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这个始皇真牛逼》 作者:不朽皇帝 内容简介: 李斯:“陛下,六王毕,四海一,天下就此归秦。为大秦江山万世永固,应推行政令,废除诸国旧文,统一度量衡。”嬴政:“朕要江河所至皆言秦语,日月所照皆守秦法。”王翦:“陛下,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臣年事已高,欲归乡养老,请陛下恩准。”嬴政:“老将军,大秦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要让消灭六国,这小小的成功熄灭了你的雄心壮志啊!”蒙恬:“陛下,胡狄来如风,去若电,臣以为应征调徭役,将燕赵长城连成一片,筑成要塞。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此举必当功载千秋。”嬴政:“蒙卿,你会在自家后花园修一堵墙吗?草原总有一天,会成为大秦的天然马场。大秦就算要造长城,也只会造在星河之中。”自从统一了神州之后,大秦帝国的文武百官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谁让自己服侍一位整天惦记星辰大海的皇帝呢!不敬霸秦者,当亡国灭族…… 第一章 凡辱华夏之猪猡虽强必灭之 “陛下,陛下?” 济北郡,泰山之巅,赵高看着双目紧闭的陛下,额头布满了汗珠。 今日乃封禅大典,陛下从大典结束后,便一直这样了。 眼看天象越来越沸腾,下方的群臣将士也群起哗然,议论纷纷。 此时的泰山上空,布满了七彩祥云,一道水桶粗的光柱笔直的落在了身穿黑色帝袍的嬴政身上。 看着这异象,赵高根本不敢上前,惊骇的望着这一幕,不停的呼唤着嬴政。 就在赵高焦急万分时刻,突然,双目紧闭的嬴政睁开了双目。 看到陛下的目光,赵高本能的心灵一颤,连忙低下头道:“陛下。” “嗯?” 此时的嬴政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内心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在封禅大典接近尾声的时候,天空出现了异象,原本他还很开心。 可是很快,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笼罩住了自己之后,他整个人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 密密麻麻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蜂拥而入他的脑海。 原本浑浑噩噩的嬴政,突然发现有一个意识正在占据自己的身体,想要消灭自己的意识。 这还了得? 竟然有逆贼想要行刺自己? 虽然这行刺方法闻所未闻,可是刚刚一统天下三年的嬴政,岂肯束手待毙。 当即开始与这位不速之客,展开了激烈的意识争夺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嬴政最终成功消灭了侵犯者,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如今从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嬴政却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他的脑海之中,突然多了万载记忆。 从这悠悠漫长的记忆中,他看到了未来? 朕的大秦亡了? 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十几年之后,亡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胡亥手中? 嬴政十分困惑,因为这一切实在太匪夷所思,他根本不清楚这究竟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天外飞梦,还是这一切都是历史的轨迹? 那个意识真是来自万年后的未来吗? 嬴政的表情阴沉如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到陛下的模样,赵高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以他服侍陛下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此时的陛下,不可招惹,否则后果很严重。 就在赵高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嬴政却突然爆喝道;“赵高?” “陛下,臣在。” 赵高立刻弯腰拱手一拜道,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态,绝不能露出半点不适之态。 “你想手握至尊权柄,高高在上,受天下人敬仰吗?” 嬴政目光深邃,看着赵高道。 赵高听闻,当即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身体再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陛下这话何意啊? “陛下,臣万死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赵高匍匐在嬴政脚下,哭诉道。 “哈!哈!哈!” 嬴政只是目光不屑的撇了一眼脚下的赵高,然后大笑起来。 走到高台边缘,望着下方的武百官,以及守卫在石阶两侧的黑甲锐士,缓缓举起了双臂。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所有武百官以及黑甲锐士,皆齐声高呼起来。 此时的天象早已消失,他们看到高台上的陛下之后,由衷欢呼着。 一浪接过一浪的欢呼声,在整个泰山之巅盘旋,挥之不去。 作为大秦帝国无上至尊,九州天下就在自己的脚下。 大秦不会灭,更不会亡! 欲要颠覆大秦天下者,取死有道尔。 欲要搅乱九州风云者,自寻死路也。 还真是喜从天降,没想到四海之外,肥沃之土远过大秦十倍,百倍,千倍 只要有足够的沃土,大秦的黑色王旗就会一直飘荡。 凡辱华夏之猪猡,虽强必灭之。 何须方士卢生谏言亡秦者胡? 很快大秦的铁骑就会北上,收回河套,将匈奴人赶回苦寒之地。 两年前南方军团五十万甲,已在国慰屠睢率领下,兵分五路,越过五岭,征伐百越。 如今东瓯以破,闽中而立。只要拿下西瓯,便可剑指西南弹丸之地。 “传旨,班师回朝。” 嬴政转过身,朝着石阶走去。 赵高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用衣袖擦了擦汗水,走到高台边,大声喊道:“陛下有旨,封禅大典,圆满结束,天降祥瑞,普天同庆,班师回朝。” 很快在众人的拥护下,嬴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下了泰山。 进入车撵之后,嬴政看着候在一旁的上卿蒙毅道:“大典之前,那群酸臭腐儒,说三道四,就是不想让朕举行封禅,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蒙毅整理了一番思绪,知道陛下这是对那些儒生不满了。 之前分封与郡县制度之争,山东大儒淳于越就再三触怒陛下。 而这群儒生都是周朝分封制的坚定拥护者,与陛下的理念完全相悖。 这次封禅大典,陛下放下身段,向这群儒生请教礼法。 可是呢? 这些儒生啊! 实在不知道死活,竟然百般刁难陛下,虽然没有明说出来,可话里话外都好像在说陛下德不匹位。 实在太狂妄了,如今大典圆满结束,此次封禅更是天降异象,千古未有之奇观。 如今无论这群儒生说什么,根本无法再撼动陛下不可动摇的正统大位。 此乃天意尔! 陛下是要准备拿这些儒生开刀,给天下所有不安分的人做个榜样吗? “陛下,臣以为儒生虽有真才实学,然不可娇惯也。” “诸子百家,博学者何其多也。” “儒生妄自尊大,恃宠而骄当罚,以净天下。” 蒙毅揣摩了一番圣心,便坚定无比道。 “于秦国有益者则为才,若不能为大秦所用,留之何益也。” 嬴政说完,便从黑色木岸上,拿起一卷竹简翻开起来。 蒙毅立刻心领会神,见状拱手一拜道:“臣,谨遵陛下教诲。臣,告退。” 嬴政淡然的观阅奏章,心中却翻江倒海,举世茫茫,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大秦的天变了,历史的进程将要改变。 有朝一日,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肤色,皆守秦律,皆言秦语 第二章 予给予夺皆在帝心 不多时,赵高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对着观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该用膳了。” “嗯。” 嬴政专注的看着奏章,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赵高再次拱了拱手,然后便走到车撵门前,拍了拍手。 很快一群内侍端着各种精美的青铜器具,上面摆满了各种佳肴,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每个人的距离与步伐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整齐划一,他们走进来之后,站成了一排,宛如定住了一般。 这时,赵高走了过来,两个内侍,一个端着一盘筷子与一个器具,另一个则端着沙漏,跟在赵高身后。 赵高每走到一名内侍前,都用一双崭新的筷子,夹起其中佳肴中的一小块,浅尝一口。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显然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 所有菜系尝了一遍之后,赵高放下了筷子,就这样静悄悄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那个端着精致小型沙漏的内侍,轻声道:“中车府令,时辰到了。” 赵高不由松了一口气,没中毒就好。 原本这种危险的事,不需要他亲自上场。 可是为了在陛下面前献好,值得以身犯险。 正常这些菜从膳房出来时,就用银针第一道把关。 所以风险并不算很大,除非膳房有人疯了。 给陛下下毒那可是滔天大罪,一旦坐实不但膳房所有人都要死,还要夷三族。 赵高挥了挥手,那些内侍立刻一一走上前。 走到陛下身前,赵高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将众内侍盘中的佳肴全部小心翼翼的端上了陛下的木案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赵高挥了挥手。 一众内侍立刻躬身一拜,然后便退了出去。 这时,一名内侍端着一盘清水,上面放着一卷锦布走了进来。 赵高迎了上去,接过内侍手中的盘子,然后使了一个眼色。 那名内侍立刻对着近在咫尺的嬴政躬身一拜,然后便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这么好亲近陛下的机会,就这样生生被阻断了,不过谁让人家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纵然心有不甘,他也不敢有丝毫表示。 等到这名内侍离开之后,赵高端着清水,脸上堆满了笑意,朝着嬴政走了过去。 来到嬴政身前之后,他为了让陛下更舒适的洗手,只能跪了下去,将盘子托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不得不说这种姿势,嬴政的确很方便,几乎不用挪动身躯,直接坐在原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洗手。 只是赵高却并不好受,毕竟他托着近一均重的东西,手臂还是半弯曲姿势。 “陛下?” 过了一会,赵高感觉手臂发酸,不得已小声提醒一番陛下。 可是嬴政似乎太过专注,仍旧看着奏章,根本没有理会赵高。 见陛下好像在处理什么大事,赵高不敢再出言打扰了。 否则献媚不成,反而惹得陛下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他继续咬牙坚持着。 半个时辰后 赵高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他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颤抖着,紧咬牙关,苦苦坚持到现在。 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渐渐不受自己控制,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赵高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恐将弄巧成拙。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臂,想要将头顶上的盘子收回来。 可是也许长时间半弯曲,又支撑着这么重的东西,让他的手臂麻木了。 不收还好,这一收,整个盘子直接侧翻,青铜器具直接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哎呦!” “哐当!” 几乎一前一后,赵高的惨叫声,与金属交割声,相继响起。 青铜器具中的水,全部洒在了赵高的脑门上,清水与血水交融,哗啦啦的从赵高脸上流了下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嬴政,他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看着一片狼藉的赵高,沉声道:“怎么回事?” “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 赵高听闻,哪里还管得上头上的伤势,连忙对着嬴政一拜道。 看着满脸是血的赵高,嬴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你跟着朕这么多年了,为何还如此毛手毛脚?” “陛下,臣有罪。” 赵高根本不敢反驳,也不敢为自己开罪解释。 他实在太了解陛下的性格,为自己脱罪只会适得其反,让陛下厌恶。 “你看看你,再看看地板,全是血水,这让朕如何用膳?” 嬴政言行之中,没有丝毫火气,声音平淡道。 “陛下身系天下,臣纵万死,难赎其罪,请陛下降罪。” 赵高满脸诚恳悔过之色,一丁点解释都没有。 况且就算解释,自己又要如何解释? 难道说,陛下臣是想献媚,所以才会弄成这个模样? 陛下何许人也? 这天下想要对陛下献媚的人,数都不数不清,若非陛下高看自己一眼,献媚这种好事,轮也不轮到自己啊! 再者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己服侍十几年,因为点小事,即便陛下不快,应该也只会小惩大诫。 所以赵高认罪,认的十分爽快,一点都不含糊。 “朕念你初犯,态度又诚恳,多年辛勤,面面俱到的服侍朕,就不治你大不敬之罪了。” 嬴政目光看着赵高,古井无波道。 “谢陛下。” 赵高心中当即松了一口气,虽然早知道结果,可仍旧会担心,毕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可是苦心钻营数十载。 “这么多年身兼重任,真是太为难你了。” 嬴政依旧风轻云淡道。 可是赵高却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刚想说不为难,为陛下办差,乃自己的本份。 但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符玺令事以后你就不用兼任了,安心做好你的中车府令吧!” “毕竟事情太多了,人总会疏忽犯事。” 嬴政拿起一本奏章,说完便观阅起来。 赵高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怎么会这样? 自己多年来苦心钻营的要职,就这么没了? 他宁可丢的是中车府令,而不是符玺令事,毕竟若论亲疏,符玺令事则是随时候在陛下身前的要职。 张了张嘴,赵高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陛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这世间就没有人能够改变。 借口,理由? 陛下需要吗? 这神州大地,只要陛下开尊口,谁敢言不? “臣,谢陛下。” 赵高心中苦涩无比,纵有千万般不甘,但此时,自己也要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还要欣然接受,不能露出半点不悦,他只能强颜欢笑拜谢天恩道。 “退下吧!” 嬴政声音淡漠,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剥夺了赵高最具实权的职务。 “臣,告退。” 赵高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一刻,他好似苍老了许多,躬身一拜,然后落寞的离开了这里。 不知不觉间赵高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他一边走,一边面带嘲笑。 他嘲笑的自然不是陛下,而是自己。 自己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其实在陛下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予给予夺,皆在帝心,天威莫测,又岂是自己一点小聪明,就能够揣摩? 也许这一走,便是永远 第三章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声音那便是始皇帝的意志 很快就有内侍将遍地狼藉收拾干净,饭菜也从新加热之后,再次呈了上来。 清洗完手之后,嬴政便开始用膳。 不知为何,从前吃这些御厨做的菜,觉得还不错。 可是如今,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索性随便吃了一些,嬴政便让人撤了这些饭菜。 坐在空阔的御撵中,嬴政侧卧下来,准备小酣一会,毕竟今天登山封禅,他的确感觉有些乏了。 只是躺下之后,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他的思绪渐渐开始活跃起来,赵高这个身边最近的隐患,已经算是解决了。 今日夺了赵高的符玺令事要职,还剩那个中车府令,只不过是个管车马的,找个机会随时都能贬黜。 毕竟十几年君臣情分,多年来,赵高的确是尽心尽力,辅佐自己。 若非记忆中得知赵高在自己归天之后,祸乱大秦朝纲,嬴政也不会责罚过重。 但疑心这种东西,一旦深埋心中,就如同一根鱼刺扎在喉咙,不拔出来,始终如鲠在喉。 没杀赵高已算是自己天恩浩荡,念及旧情。 毕竟他无法确定记忆中的东西,是否为真。 仅仅是将信将疑罢了,至于李斯与胡亥,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但事关江山社稷,容不得自己视若无睹。 想到九年后自己会病死在沙丘行宫,嬴政神色阴沉如水。 这几年来,他的确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 但是神州硝烟刚刚散去,六国一统,然人心未定也。 每日九州天下各地衙门呈送的奏章多以石计,自己每日呕心沥血,处理朝政,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维护帝国安稳,为大秦立下万世不拔之基。 自己为了这天下,五更而起,三更方息,天下人为何还要怨朕恨秦? 修筑长城,都是朕的错吗?都是秦国的错吗? 陇西长城自秦立国便开始修筑,赵国,燕国,齐国的长城也是如此。 朕只不过是将几国长城连成一片,形成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何过于天下也? 开荒凿渠,铺桥筑路,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之工程? 修驰道,近可威慑六国,兵临天下,守四方安宁。远可抵御外辱,兵贵神速,扬华夏之威也。 无论直道,五尺道还是轨道,皆可促进各地商贸民生互惠。 至于对外用兵以及阿房宫,实乃无奈之举。 自己何尝不知如此竭耗民力,有伤国本。 可五百年混战,神州大地早已千疮百孔,自己虽然横扫天下,纳六合归一。 但六国之降兵何以安抚? 若强行让他们解甲归田,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更重要的是这些常年游走生死边缘的甲士,一旦回到故里,那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徒生事端。 所以战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处,若战死,朝廷自有优待政策。 若立功,朝廷也绝不会吝啬厚赏。 屠睢所率五十万甲士,征伐百越,多为山东六国楼船士所组建。 每年伤亡增援,其中老秦人只占少数,绝大多数仍是山东六国之甲士。 大秦最精锐的老秦人锐士,不久之后,将会奔赴北疆,驱逐匈奴,夺回祖地河套,让他们滚回大漠之中。 北疆无论大月氏,还是匈奴或东胡,都是强大的部族,自夏商以来,四夷便常年侵扰华夏,戮我子民,夺我财务,乃中原自古以来的最大边患。 周朝就是因为被西戎灭国,所以才会支离破碎。 而大秦就是在西戎的眼皮下崛起,历代先祖数百年浴血奋战,最终夺回了秦川八百里沃土,并彻底消灭西戎,让他们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在自己的手中,大秦无惧四方敌,无论是东胡,北狄,南蛮还是西羌,都终会在朕的手中灰飞烟灭,像西戎那般成为历史尘埃。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君王,那便是朕!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国家,那便是秦! 这世间只需要一个声音,那便是始皇帝的意志! 剿灭四夷之后,大秦帝国的铁骑,也不会停下脚步,他们会穿过西域,远渡重洋,让大秦的黑色王旗,插在每一寸土地上。 如果记忆中都是真的,嬴政相信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至于给自己修皇陵,嬴政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罪徒本就应当受罚,苦役也是其中一种惩罚,莫非朝廷要白养这些人? 若如此那犯罪的成本也太廉价了,大秦粮食虽多,但没有一粒是多余的。 百越啊! 为了征服这片险山恶水之地,大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并非是百越蛮族骁勇善战,而是百越之地,毒虫瘴气遍布,大秦帝国甲士伤亡大半都是因为瘟疫与中毒。 脑海之中搜索了一会,突然嬴政眼神一亮。 “传蒙毅。” 嬴政直接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没过多久,身穿朝服的蒙毅走了进来,对着嬴政道:“拜见陛下。” 作为上卿,蒙毅一直侍奉陛下左右,为陛下分忧。 “坐。” 嬴政不动声色,开口道。 “谢陛下。” 蒙毅立刻拜谢,然后坐在一旁的席位上。 “南方战事进展如何?” 嬴政似乎随口一问道。 蒙毅没有丝毫奇怪,毕竟南方战事已经打了三年,可每推进一步,大秦都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陛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询问一下,他早已习惯。 “回陛下,西瓯组成百族联盟共同抵御我军,大将军屠濉如今刚刚平定南越,闽中郡百废待兴,所以大军暂时在闽中修整。” 蒙毅开口道。 “发往岭南的军需补给,需要加一些。”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道。 加一些? 额! 蒙毅楞了楞,先是没缓过神,然后立刻道:“臣遵旨,立刻去办。” “传朕旨意收集萧茅,赶黄草送往南疆。” “敕令少府,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于咸阳,违令者诛。”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补充道。 “臣遵旨。” 蒙毅虽然满腹疑窦,可是陛下不说,身为臣子,他自然不敢多问。 总而言之,自己只需要俯首听命,就是做臣下的本份。 “那些儒生如何了?” 嬴政对蒙毅的态度十分满意,平淡问道。 “臣已命人前往诸大儒府邸,严厉责斥,严令所有大儒皆要上奏一份请罪书。” 蒙毅尊敬道。 “那朕就等着吧!” 嬴政微微一笑,他知道蒙毅的心思,这是想要让那些大儒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向朕认错。 可惜,蒙毅对这些人低估了,这群腐儒对名声的看重,远过自己的生命。 淳于越如此,泰山封禅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儒也如此。 所以啊! 但凡称得上大儒之名,又有几人没有半点风骨尔? 第四章 若非幸遇陛下斯不过上蔡一布衣也 “臣,拜见陛下。” 李斯听到陛下传召,二话不说,立刻放下所有公务,前来见驾。 看着躬身俯首的李斯,嬴政面无表情的威严面孔,露出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逝。 嬴政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忠心,可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忠心都不值一提。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舍弃一切,忠君爱国。 这些个臣武将,为何会对自己忠心? 那是因为自己能够给他们想要的一切,让他们登上云巅。 “陛下?” 感到陛下目光盯着自己,似乎陷入沉思,李斯心中有点虚,小声道。 “来,通古坐。” 嬴政收回思绪,笑了笑道。 “谢,陛下。” 李斯坐在了下方的席位上,然后态度谦卑诚恳的等待着陛下的下。 “不知不觉,大秦一统天下已经三年了啊!” 嬴政颇为唏嘘道,他没有刻意板着面孔,言谈也有些随意。 这么多年了,李斯自从追随陛下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陛下这个模样。 不由心中暗暗警惕,陛下这是怎么了? “是啊!在陛下的雄才大略下,大秦终于完成几百年来的夙愿,一统天下,成就千古霸业。” 李斯心中暗暗警惕,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嬴政道。 “非也,大秦能够一统天下,全仰赖通古的功劳。” 嬴政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对着李斯大加赞赏道。 李斯刚开始还很开心,毕竟谁不想得到君王的赞赏? 可后面,越听,他的心就越凉,陛下这是要干嘛? 捧杀自己? 讥讽自己? 陛下一统天下,自己的确出了力,可要把一统天下的功劳,全推给自己,这万万是承受不起。 无论是谁的功劳最大,那也绝不能大过陛下。 大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不只是秦国人才济济。 更重要的是有一位绝世英主,若非陛下知人善用,善纳良谏,一统天下的霸业,还不知花落谁家。 想要打破数百年的天下格局,哪有这么容易? 稍有不慎,一子落错,六国合纵围攻函谷关的历史便会重演。 秦国虽强,远没有强大到以一敌六的地步。 灭国不难,难在要如何让其它国家坐以待毙,眼看着秦国一个个灭过去而无动于衷。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能不懂? 当年昭襄王便想要一统天下,发动灭国之战,可是呢? 引得六国同仇敌忾,六国联军兵临函谷,险些葬送秦国数百年基业。 至此以后,昭襄王只能放弃一统天下的幻想,开始渐渐蚕食各国,最终带着遗憾而去。 可就在陛下的手中,六国成了瓮中之鳖,人人自危,离心离德,最终被大秦一一击破,成就无上霸业。 六国王氏灭其四,王氏功劳可谓盖世也? 但一统天下刚完成之际,王氏父子,王翦,王贲直接辞去军务,领了闲职于咸阳养伤。 就是因为功勋盖世,树大招风,王翦一生谨小慎微,害怕引火烧身,方才舍权以自保。 越是站在高处,就越需要谨慎小心,否则一旦摔下来,那便是粉身碎骨。 陛下是在猜忌自己吗? 李斯真的慌了,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臣对大秦,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请陛下,勿要听信小人谗言。” 在李斯看来,定然有小人在陛下面前说了自己坏话,否则陛下今日断不会来此一出。 多年来,陛下对自己一直信任有加,今日突然转变,其中必有蹊跷。 “朕知道。”嬴政眼神看着李斯,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道。 李斯被陛下盯的心中有些发麻,感觉有些坐立不安道:“那陛下今日这是” 看着吞吞吐吐的李斯,嬴政接过话道:“这可不像通古你的性格。” “陛下,臣冤枉,臣对陛下绝无半点不臣之心,臣可以向天起誓,如通古有二心,当天诛地灭。” 李斯真的急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丞相,若是陛下猜忌自己,结果显而易见。 要么等着无尽煎熬,被慢慢贬黜,要么自己辞官归乡,卷铺盖走人。 君臣不合,以陛下的威望手段,废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吕不韦当年权倾朝野,还不是没斗过陛下? 自己这个丞相比当年吕不韦差太远了,陛下若想贬黜自己,根本不需废半点心思,满朝武也无人敢替自己求情。 这一点,李斯深信不疑。 那些儒生也许不知死活,敢顶撞陛下? 但混迹朝堂多年的官吏,哪一个不是人精?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斯为丞相,逮秦地之陕隘,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斯尽其才,谨奉法令,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 “阴修甲兵,饰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 “地非不广,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 “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 “立社稷,修宗庙,以明主之贤。” “更克画,平斗斛度量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 “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 “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 “斯之为臣者,功足以盖世恒久矣。” 嬴政没有回答李斯,而是将记忆中,狱中上书稍加修饰,缓缓念了出来。 额! 李斯一脸懵逼,陛下这是要夸死自己吗? 他差点就哭了,就算自己再不要脸,也不能把这一切的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吧? 这其中的确大多数都出于自己之手,可想要完成这一切,若非陛下信任,李斯又何德何能完成这一切千古壮举? “陛下,臣万死难当,这大秦天下之所以有今日之盛况,皆仰赖陛下天恩浩荡,雄才大略。” 李斯心底固然对嬴政这些褒奖之言,有些认同,但万万不能认,否则岂不是说秦之辉煌,全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通古你的确是千载难遇之良才,可若没有朕的赏识,通古不过是上蔡一布衣。”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目光闪烁着炙热的光芒盯着李斯道。 李斯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发出一个音符。 是啊! 若非幸遇陛下,斯不过上蔡一布衣也。 第五章 万族皆要臣服炎黄子孙的脚下 “臣谢陛下教诲,这几年,臣的确有些自大盲目了。” 过了一会,李斯对着嬴政躬身深深一拜道。 嬴政看着李斯,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说了。 至于李斯能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就看他自己了。 赵高可以随时废了,因为赵高的职位,自己可以随手安排其他人顶替。 但李斯却有其才,大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在他手中的确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因为一点疑心,废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嬴政还没这么小的心眼,对于人性的了解,他自问不输任何人。 这世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月有圆缺,人无完人。 若一个人没有一丝缺点,完美无瑕,那还是人吗? 即便有,这种没有任何缺点的人,也不能受到重用。 除了不好驾驭之外,更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这种人想要什么? 蒙恬重情,王翦惜名,李斯恋权,冯去疾贪色。 这满朝武,多多少少都会有各自的喜好或缺陷,但这些小问题,并不足以掩盖他们的才能。 大秦唯才是举,从不以出身论功勋,唯以战功立尊卑。 之所以是大秦一统天下,那是因为秦国向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反观山东六国,贵族世族实力强大,数百年来,废主立君之事时有发生。 其中最影响深远的便是三家分晋与田代齐姜,自此以后,六国王室与国中贵族世族明争暗斗,国力渐弱。 所以多年来,各国虽都有变法,可唯独秦国变法最彻底。 自商君变法之后,秦国关陇勋贵就此元气大伤。 后任几代国君,也不断扶持草根军伍出身的将领,秦国勋贵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而山东六国变法,只变其形,未变其根。 一旦动了六国勋贵之利益,轻则弑主篡位另立新君,重则山河动荡国破家亡,焉有不败之理。 “通古,六国真的亡了吗?” 嬴政撇开杂念,看着李斯,意味深长道。 ???? 李斯楞了楞,被问懵了,这九州不全都归陛下所有了吗? “陛下,韩,魏,燕,赵,齐,楚皆被陛下扫灭,自然亡了。” 李斯思量了片刻,开口道。 “不” “它们还没彻底消亡,只是表面亡了。” 嬴政摆了摆手,言辞凿凿道。 “陛下何出此言啊?” 李斯一头雾水,根本没弄明白陛下这是闹哪一出。 “六国还活在一些人的心中。” 嬴政目光阴冷,跳动着危险的光芒道。 李斯当即有所明悟,原来陛下是在忧虑那些六国余孽吗? “陛下是不是对六国余孽仍有疑虑?” 看着神色凛冽的陛下,李斯似乎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一群躲在阴暗角落的臭虫也配吗?” 嬴政露出轻蔑之色,不屑道。 “陛下圣明。” 李斯心中有些打鼓,既然陛下不担心这些余孽,那还担心什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你说孟轲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吗?” 嬴政消化了所有记忆之后,发现了万古以来王朝更迭兴衰,皆系于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王虽然主宰天下沉浮,可一旦与天下人对立,那终有一日会落个国破山河亡的下场。 六国精锐尽丧自己之手,六国都亡了,平民百姓又能做什么? 就算六国都反了,只要自己还在,再灭一次六国便是。 虽然他自信可以镇压一切反叛,可后世之君也能吗? 九年后自己真的会死吗? 这大秦万里山河,朕又能交给谁来撑起? “陛下,孟轲胡说八道之言,岂能当真?” “孟轲以孔丘嫡传自居,学孔丘游说列国,可却与孔丘一样,不受列国王侯重视。” “其言多为纸上谈兵,实乃空想误国。” 李斯显然对于孔孟并没有半点好感,毫不客气道。 虽然自己师承荀子,可李斯很清楚,自己代表的是法家。 陛下这几年也有些要学习儒学治国的意思,这本能的让李斯感到了威胁。 封了近百名博学的大儒成为秦国博士,便可见陛下之意。 嬴政笑了笑,李斯向来不喜儒学,他一直向自己谏言,重法度,赏罚分,方能让天下人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此方能国泰民安,万世永固。 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现在的自己,无论是格局,眼光,都远超李斯,或者说这个时代,不知多少年。 原本李斯一手主导的法度秩序,深得自己的心意,可如今看来,却漏洞百出。 法家要重用,儒家也要用。 一明一暗,一阴一阳,刚柔并济,方能无懈可击。 六国的一些人,不是还在心中惦记着故国吗? 那就要从思想上纠正,只有秦国才是唯一的国,唯一的家,唯一值得天下人用生命来维护的正统。 “朕想把各地的浩大工程先停下来,缓一缓。” 嬴政理清思绪之后,露出了这次召李斯前来的目的。 “陛下,路不修了?” “灵渠不挖了?” “阿房宫与皇陵也不造了?” 李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嬴政,满脸疑惑道。 “修,肯定修,必须修。” “但不用这么着急,大秦一统天下才三年,可每年徭役需要征集数百万民力,再加上兵役,几乎大秦帝国每家每户都有人在服役。” “民力终有穷尽,他们固然害怕刑法,但更怕累死。” “通古,你有点着急了。” “朕明白你想要完成千秋壮举的心,可有些事越是着急,越会适得其反。” 嬴政心中已经决定,回到咸阳之后,就立刻着手改制。 李斯所制定的法典的确很完美,非常完善。 但终归却了一点人情,太过冷漠。 若人人皆因畏惧法度而守法,终非长久之计。 若人人皆因思想升华而守法,方固永恒之本。 大秦不排斥一切学说,凡于国有益皆为善也。 无论法,还是儒,兼百家之长,华夏方能冉冉升起,屹立天地之巅,万族皆要臣服炎黄子孙的脚下。 “陛下圣明,臣有罪。” 李斯脸色难看,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帝国更加强盛。 可陛下都这样说了,身为臣子,自己能说不?敢说不吗? 当然不能,否则若惹得君心不快,那自己的仕途只怕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第六章 人类的辉煌就让大秦来重现 “李斯,君臣相交多年,朕希望你不忘初心。”嬴政看着李斯,叹了一口气道。 “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李斯老泪纵横道。 “大秦的路才刚刚开始,只希望你不要局限于眼前,把眼光看得更远一点。” “无论四夷,还是域外蛮族,大秦,终有一天,会与他们一战。” “帝国要走的路还很远,你不想和朕,一同打造一个空前帝国吗?” 嬴政望着李斯,目光炯炯有神道。 李斯,目光有些呆滞,陛下的话,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原本他以为一统神州横扫六国,便是陛下最大的宏愿,可没是没想到陛下的野心,并没有就此停止。 大秦的战车,依旧会在他的手中继续前行。他想要征服,目光所及的一切土地。 “陛下,臣愿肝脑涂地,为帝国万死不辞。” 李斯对着嬴政拱手一拜,心情澎湃。 “朕不要你死,朕要你为大秦效忠即可。” “朕要你统率百官上下一心,,跟随朕共同打造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 嬴政意味深长道。 “臣谨遵陛下教诲,必不负陛下厚望。” 李斯再次拱手一拜道。 “去吧!传朕旨意,所有尚未完工的浩大工程全部停工。” 嬴政直接拍板,对李斯下令道。 “臣谨遵陛下圣谕。” 李斯拱了拱手然后便缓缓退去,很快便离开了御撵。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嬴政目光散发着异样的眼光。 机会自己已经给了,至于珍不珍惜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这一次是给了他一些警告,若是李斯不识趣,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念多年的君臣之谊。 至于胡亥,嬴政有些头痛,他今年只不过刚满十二岁,杀了他? 于心何忍? 不杀? 想到记忆中他做的那些好事,嬴政的脸色就宛如黑炭一般阴沉如水。 连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都不放过,嬴政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儿子? 理清脑海中的记忆之后,嬴政几乎可以确定,那多出来的万载记忆,多半都是真的。 只不过究竟是胡亥自己做的,还是被赵高逼着做的,那便无人得知了。 因为这段记忆前面几千年皆是从史书得来的知识,后面几千年,才是记忆主人亲身所经历。 几千年后的人类早已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基因学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人类也不再被百年大限所束缚。 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大大增长,所以也造成后来的资源越发短缺。 寻找域外生命星辰的道路也越发紧迫,星辰大海的时代在历史的巨轮推动下缓缓展开。 经过上千年的探索,人类冲出了太阳系,越过了银河,在星海留下了人类的足迹。 随着一颗颗生命星辰被发现,星河殖民时代到来,战争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在人类的星河舰队面前,那些星球原住民,反抗的都被杀死了,投降的都成了奴隶。 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波折,但胜利的天秤一直站在人类的这边。 人类似乎真的受到了神灵的眷顾,在星河之中开辟了一个空前的帝国,统治征服了一座又一座星河。 随着人类在宇宙中不断的开拓,宇宙中无穷无尽的资源堆积下,人类研发的终极机甲战士,越来越强大。 所向披靡的无敌星辰战士,横推了人类所能探索的一切星河。 毫无疑问它们是人类杰出的巅峰战争武器,横跨星河,摧毁星辰,易如反掌。 从人类明启蒙诞生,到征服宇宙,人类只用了万年就走到了宇宙的巅峰。 随着人类不断繁衍,寿命不断增加,人类的数量已经无法用数字来衡量。 几千年的战争,毫无节制的开采,夜空的星辰早已不再明亮,只有星河虚空残留着无数支离破碎的钢铁残肢断臂。 直到征服了所有人类已知的星河,人类的足迹似乎到达了宇宙边缘,因为它对人类而言,是未知的尽头。 人类总是对未知充满了好奇,就如同远古时代人类先祖仰望夜空那般,随着资源不断的消耗,人类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宇宙边缘。 人类用上了最强的战争武器,轰开了宇宙边缘的未知晶壁。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无尽的黑风吹拂而过,人类最强的战争武器,瞬间宛如经历了亿万年的岁月,直接消散于黑风之中。 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星辰战士,成为了一堆堆腐朽的碎片。 宇宙边缘,从破碎晶壁溢出的黑风,很快席卷了整个人类明,在它的未知力量下,整个人类明都如同凋零的树叶,万物枯萎,众生洇灭。 那究竟是什么? 它又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未来世界,人类明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奴役了整个一座又一座广袤星河,可在它的神秘未知力量下根本不堪一击。 深深吸了一口气嬴政目光闪烁汹涌炙热的光,对自己而言,这一切实在太过遥远。 大秦帝国还处于青铜钢铁时代,距离最基础的工业明萌芽都还差很远。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推动大秦帝国变革,人族的未来,华夏希望,可都在自己身上。 这个记忆的主人是带着人族复兴的使命而来,他携带着整个人类万年明的结晶,赌上全人类的命运,凝聚了整个明的力量,打开了尚未成熟的时空通道,踏入了不可预知的结局。 他可能是失败了,但也算是成功了,毕竟成全了自己,所以这一切就让自己来承担。 人类的未来,就让大秦来肩负 人类的希望,就让大秦来传播 人类的复兴,就让大秦来守护 人类的辉煌,就让大秦来重现 总有一日,大秦的铁骑会驰骋星河,大秦的锐士会征伐轩宇。 蓝星只是大秦的起点,绝不是终点。 打开车窗,嬴政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目光深邃,充满了向往希冀。 若非得到了未来的记忆,很难相信这漫天繁星,皆是一颗颗巨大无比的星辰。 他们绝大多数都比蓝星庞大很多很多,不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死星,只有少数才是生命星辰。 有朝一日,朕可以上去看一看它们那妖娆,美轮美奂的真面纱吗? 从得到这段记忆开始,嬴政就知道,历史已经改变,未来的走向已经不可预测。 大秦帝国能够走多远,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对于自己的能力,嬴政从未怀疑过。 他相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大秦帝国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成为屹立天地之巅的宇宙帝国 第七章 让华夏再次傲立天地之巅 一个月后 “陛下,泗水郡到了。” 赵忠来到正在观阅奏章的嬴政身前,小声道。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泗水这个地方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本来他用不着亲自来一趟,不过泰山位于济北郡,与泗水仅仅隔着一个薛郡。 距离并不算远,所以回內史咸阳之前,他下令转道泗水看一看,然后再回咸阳。 泗水郡,郡治沛县,而后来的汉王刘季便出自沛县丰阳里。 萧何,曹参,樊哙等很多后世影响很大的人杰,也出自这里。 所以这一趟来,嬴政觉得定会不虚此行。 大秦想要横扫蓝星,不仅仅需要强大的精甲,更需要人才,无论是哪方面的人杰,大秦都来之不拒。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个道理嬴政很清楚。 大秦之所以能够横扫六国,就是因为,秦国吸纳了来自九州各地的人杰。 一名普通的工匠也许看起来并不能左右一场国家的命运,但是这名工匠实际上也是国家战争一员。 只是参战的方式不同于前线直接作战的士兵,工匠所制作的兵器,铠甲,都影响着一场国运之战。 对于工匠,秦国也会给予丰厚的礼遇,所以大秦帝国才能蒸蒸日日上。 弩箭始于韩,却盛于秦,就是因为天下各地的工匠们,都慕名来到秦国,为大秦添砖垒瓦,所以秦国才会在兵器上碾压六国。 所以很早嬴政就清楚,哪怕帝国最普通的黔首,奴隶,也在为帝国战争前赴后继的贡献自己的力量。 下了御撵之后,嬴政今日穿上了正装,旒冕半遮半掩的挡住了他那威严的面孔。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无论是随行的武百官,还是甲士随从,皆高呼道。 而沛县城门前,早已站满了人,他们在泗水郡守与沛县县令的带领下,共同迎接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 “泗水郡守,吴能。” “泗水郡尉” “沛县县令” “沛县县尉” “监察御史” “拜见陛下,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当地官吏,无不诚惶诚恐,尊敬无比的对着嬴政一同拜道。 站在官吏队伍最后面,一名中年男子,低着头,由于官职太低,他只能站在最后面,就连自报姓名的资格都没有。 低着头,偷偷瞄着始皇帝陛下,他的内心充满了敬仰与苦涩。 嬴政面目表情,坐在了自己的驷马青铜战车御撵,前方的官吏,连忙低首躬身,纷纷移到了两旁。 满朝武紧跟着嬴政的身后,井然有序。 先行黑甲骑兵,手持长矛,腰挎利剑,威风凛凛的走在前方开道。 他们分成四纵,战马步伐几乎一致,一杆黑色玄鸟王旗迎风招展。 随着一声声厚重苍茫的号角声响起,黑甲骑兵开始前行。 嬴政坐在自己的驷马御撵上,腰杆挺得笔直,宛如一尊不可亵渎的神祇,高高不可侵犯。 浩大的队伍,开始入城,轰鸣的号角声似乎宣告着,王者到来。 城中宽大的石板街道两旁,早已被当地闻风而来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神色各异,站在两旁,望着街道上的马队,心中有羡慕,有敬仰,有畏惧 看着两边的百姓,虽然万众瞩目,可嬴政依旧风轻云淡,对于这种场面,他一生,经历的太多了。 “停。” 就在这时,嬴政口中,突然冷冰冰的蹦出一个字。 当即一名传令兵,开始摇旗,几名快马前后各自奔了出去,不断高喊:“陛下有旨,停止前行。” 几乎转瞬间,徐徐前进的浩大车队,便停了下来,可谓是令行禁止。 后面的武百官纷纷侧目,陛下这是怎么了? 走的好好的,咋就突然停下来了? 这种事,他们从来没遇到过。 嬴政从青铜战车上,站了起来,看着两边同样费解惊疑不定的百姓,朗声道:“朕一统天下已有三载,上体苍天之德,下恤万民之疾。” “终结五百年纷争乱世,让神州大地重归和平,成为人间乐土。” “为保天下万世永昌,废旧制,立郡县,以抚一方安宁。” “为解众生苦难永弃,废旧弊,统万方,以便民生互惠。” “朕知道,你们的家人,也许在战争中死在了秦人的手中。” “可是你们的手中,莫非就没有染上秦人的鲜血吗?” “朕横扫天下,未屠一城,未灭一户。” “为何?” “因为朕清楚只有彻底放下仇恨,九州天下才能永不起狼烟,天下人再也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相互仇视。” “自三皇五帝,泱泱华夏,崛起于黄河之畔。时至今朝,西起临兆,东抵潦東,北据雄关,南至大海皆为华夏。” “六国之前皆为周民,皆是华夏。朕只是接过华夏历代先贤的重任,让华夏再次傲立天地之巅,成为俯视八方的第一强族。” “无论是燕人,赵人,魏人,楚人,韩人,齐人,秦人,都是过往云烟,成为了历史尘埃。” “自秦一统天下之后,这神州大地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大秦帝国的臣民。” “朕会带着你们,踏灭四夷,征伐八方。” “千百年后,华夏的子孙,走在太阳所照的地方,夷狄皆奉若上宾,焉敢与华夏争雄。” 嬴政说完,便再次坐了下去。 车队再次开始缓缓前进,只是没了交头接耳,更没有了品足论道。 不知过了多久,道路两旁,人山人海的百姓,无不跪了下去,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齐声高呼:“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在无尽的欢呼之声中,嬴政的御驾来到了沛县郡守府衙。 在郡守吴能的殷勤下,嬴政走进了郡守府衙。 一场盛大的宴会,徐徐开始。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能够一睹天颜,借着这次机会,与陛下共同用餐,一旦得到陛下赏识,只怕会立刻仕途高歌猛进,自然是欢欣雀跃。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萧何作为沛县主吏掾,自然没有这个资格进入正场。 他只能与当地的小官吏们,一同坐在了院子中的席位,听着大殿之中载歌载舞的声音,郁郁不得欢。 由于没有出身,更没有丰厚的家境,他努力了大半生,仕途也只走到了主吏掾。 若想再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了。 即便能够再进一步,又能如何? 这一生最大的高度也只能做个县丞,就顶天了。 可这与自己的志向,相差甚远。 只是县令,郡守皆是皇帝陛下钦点,自己连面见皇帝陛下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仕途高进? 这些下放的官吏,不是出身权贵之家,便是那些朝中大臣的门徒子弟,像自己这种既无门路,也无家世的寒门子弟,只能认命。 就在萧何一杯接着一杯想要把自己灌醉的时,突然县令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来到萧何面前,直接夺了萧何的杯子道:“萧何啊!你怎么躲在这里了,还喝这么多酒,快,随我走。” 萧何完全一脸懵逼,这县令今日怎么了? 平日里看见自己,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许县令,您这是?” 萧何被许县令拉扯着,感觉十分不自在,直接推开许县令,狐疑道。 “别问了,陛下要见你,快走吧!这可耽误不得,咱们总不能让陛下等着啊!” 许县令再次拉起萧何,就往大堂走去。 此时的萧何没有在挣扎,只是满脑子空白。 陛下要见自己?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听错了? 第八章 陛下万寿与天齐大秦万年无止期 来到正殿之后,萧何仍旧感觉有些不真实。 只是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一个个都神色卑微,坐在宴席的尾席。 萧何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始皇帝,这个帝国最有权力的人,召见了自己。 只是福祸相依,是福还是祸,那就只有天知晓了。 稳住心神,萧何站在大殿中央,低着头,不敢乱看。 “陛下,萧何带到了。” 沛县县令满脸堆笑,对着坐在大殿上方,面无表情的始皇帝陛下道。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 沛县县令立刻心领会神,躬身一拜,然后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你是萧何?” 嬴政看着其貌不扬,站在下面的青年男子,询问道。 “回陛下,小吏正是沛县主吏掾萧何。” 萧何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勉强保持镇定,声音沉稳道。 “你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何见解?” 嬴政开门见山,毫不遮掩。 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没必要,也不屑转弯抹角。 今日能够问萧何,便是给了他机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对方真有其才,那自己也不介意为帝国培养人才。 毕竟李斯年纪已是花甲之年,精力不再像以前那般旺盛。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引得满堂目瞪口呆。 原本众人就很疑惑,陛下来到沛县之后,为何要专门召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主吏掾。 现在看来,陛下似乎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人的才名,所以考证一番? 尤其是坐在最右边的李斯,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打量着萧何。 或许是出至多年官场历练的直觉,这个人不一般? 多年前陛下也很欣赏一位天才,那位天才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弟韩非。 这是又一个轮回吗? 此人能得陛下刮目相看,莫非堪比韩非之才? 萧何满脑子疑问,陛下是如何得知自己心怀远大志向? 不应该啊? 虽然满腹疑窦,但陛下没有说,自己当然也不敢去问。 机会来了吗? 多年来郁郁不得志,今日陛下给了自己一个舞台,自己若不能把握住,只怕此生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机遇了。 大秦一统天下之后,萧何虽然身在沛县,可也经常从四方友人口中,有意无意的探听天下事。 尤其是身为沛县主吏掾,对大秦律法,烂熟于胸。 “陛下雄才大略,帝国更是人才济济。李相制定的律法,更是面面俱到,精密无比。” “大秦自商君变法,便定耕战为基本国策。秦人上马便能杀敌,下马也能耕田。” “可天下数百年纷争战乱,已经在陛下手中结束。” “如今四海归一,天下归心,小吏以为耕战制已有些不合时宜。” 萧何顿了顿,不敢再接着说下去了。 果不其然,萧何的话音,刚落,就引得众臣哗然,纷纷议论。 尤其是李斯的脸色,十分难看。 为陛下献定国安邦之策,本是他这个丞相的职责之事。 听这萧何的意思,是觉得自己不称职,彼可取而代之吗? 嬴政伸出了大手,目光环视一周。 原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群臣,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继续说。”嬴政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萧何得到陛下的首肯,自然对那些抱有敌意的目光,视而不见,接着道:“五百年战乱烽烟,早已让神州大地遍地苍夷。” “律法严密虽好,可凡事物极必反。缜密的律法,将天下人束缚的如同牵线木偶,长此以往,必让民心不安也。” “而且陛下刚刚一统天下三载,六国律法虽严苛,但并没有秦律全面精细。” “秦人早已习惯秦律,然六国虽灭,人心未灭也。” “对于秦律之严,山东六国遗民最能感同身受。” “数百年战争,天下人无不饱受战争之疾苦,深受战乱之害。” “陛下承天之命,顺民之心,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小吏以为此时帝国最需要的不是快速扩张,而是修生养息,以安民心。” “若天下,人人畏秦,则秦虽盛一时,然不足以万世也。” “若天下,人人慕秦,则秦虽衰一世,然必能够永昌也。” “陛下威震天下,德载九州,天下人对陛下又敬又畏,即便心有不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后世之君,二世皇帝,三世,四世,五世,万世皇帝都能与陛下一般雄才大略,威震天下吗?” “臣听闻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君王纳良谏,臣吏进忠言。” 萧何说完,心中也是忐忑无比。 若是陛下没有传说中那般心胸广阔,自己这番言论,足以论罪遭来杀身之祸了。 “大胆,狂徒,口不择言。陛下万寿与天齐,大秦万年无止期。” “陛下万寿与天齐,大秦万年无止期。” 随着李斯一番呵斥,下方武百官当即齐声高呼。 陛下恶言死,这早非什么秘密,这萧何简直疯了,不但说陛下早晚会归天,更言大秦会早早夭折。 所有人都纷纷开口,对着萧何横加指责,你一言我一语,大有一副将萧何生吞活剥的样子。 “够了。” 过了一会,嬴政冷冷喝了一声。 顿时熙熙攘攘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嬴政,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萧何也是紧张万分,他很清楚,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而这个决定权,就在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始皇帝手中。 “你觉得朕不会杀你吗?” 嬴政声音冷漠,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萧何,宛如一只随时暴走的噬人凶兽。 听到陛下这样说,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胆大包天的萧何,彻底完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吏虽官职低微,但仍是大秦之臣,陛下要小吏死,小吏岂敢不死乎?” 萧何也是脸色剧变,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心中叹了一口气,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喔?你不怕死?” 嬴政打量着泰然自若的萧何,疑问道。 “怕,就不用死了吗?” “这神州大地,陛下要谁今日死,谁能活着看见明日的朝阳?” 萧何苦笑道,虽这话很无奈,但却又是血淋淋的事实。 这天下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谁也不行。 “萧何听旨。” 嬴政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萧何之言,因为他说的就是铁一般事实。 “罪臣在。” 萧何有些心灰意冷,如此生不能一展平生抱负,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敕令,泗水郡沛县主吏掾萧何,升迁会稽郡守。” “原郡守殷通拜上卿,至咸阳续职。” 嬴政声音不大,可却如同一颗旱雷,在大殿之中炸响。 “臣,拜谢陛下天恩。” 萧何感觉自己的命运如同过山车一般波折起伏,转瞬改变。 “陛下” 李斯上前,刚开口,却看到陛下冷冰冰的眼神投了过来,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本来他是想说,萧何升迁郡守,不合规制。 毕竟郡守乃一员大员,掌管一郡之地大小事宜,不可儿戏。 可是陛下显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就算自己心中万般想要反驳,可是敢说不吗? 李斯叹了一口气,拱了拱手,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不敢在说话。 “这会稽郡就是你的试金石,若是你在会稽做出政绩,咸阳宫必有你一席之地。” 嬴政根本不在乎满朝武的诧异,对着萧何道。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萧何再次躬身,深深一拜道。 嬴政笑了笑,他可并非糊涂,一郡之地罢了,即便萧何心怀不轨,又能如何? 再者那会稽郡守殷通本就是旧楚贵胄,他那句大江以西全反了,深深刺痛了嬴政的心。 借这个机会,先把这个狗东西实权给废了,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何乐而不为? 等到了咸阳,殷通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待宰之徒罢了! 大江以西全反了大秦吗? 那朕就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收拾了,看尔等宵小之徒,还如何蹦跶? 万里山河,朕绝不允许任何蛀虫存在 第九章 叫萧何滚出来 宴会结束之后,沛县主吏掾萧何升迁会稽郡守的消息,迅速向四面八方传开。 沛县丰阳里,泗水亭长刘季自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直接丢下正在吃酒的众人,火急火燎的朝着沛县赶去。 萧何与自己私交甚好,平日里称兄道弟,如今自己的好兄弟飞黄腾达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去送送这位好兄弟。 从驿站租了一匹快马,刘季连续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总算赶到了沛县。 驱马来到一栋简陋的小别院门前,刘季楞了楞。 这座在沛县毫不起眼的小别院,平日里别说人,就算鬼影都难得见到一个。 可如今,别院前,人山人海,早已把别院围的水泄不通。 很多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亲自持拜帖,希望能够与这位朝廷新贵搭上关系。 “让一让。” 刘季下了马,将马儿拴在了一颗大树上,然后朝着人群挤去。 只是很快,他就被人群推了出来。 “挤什么挤?” “你算什么东西?” “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一边呆着去。” “不过一个个小小亭长,也想来搭关系?”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被挤的几个衣袍华丽的权贵,不屑的看着穿着差服的刘季冷嘲热讽道。 刘季黑着一张脸,心中十分不爽。 自己好歹也是贵族之后,虽然刘家没落了,再无人光复先祖之辉煌。 可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 二十岁加冠那年,自己曾前去魏国投奔信陵君,而不得。 对于这个自己年幼就敬佩的男人,刘季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被拒,可多年来,刘季一直把信陵君魏无忌当作自己的榜样。 只是实力不允许,带几个朋友回家喝酒吃饭,都会遭受嫂嫂的白眼。 想到这里,刘季就很无奈。 不过好在,这些年他也算是在丰阳里混的风生水起,就连在沛县也交了几位好兄弟。 别看萧何,曹参论职务都比自己高,可私下里,都要喊自己大哥。 这一点让刘季感觉十分欣慰,不过三年前,也就是秦灭六国,天下一统之后。 那时候的自己经常押送徭役前往咸阳,偶然遇见出巡的始皇帝陛下,顿时惊若天人。 从那以后,刘邦的世界观彻底被改写。 似乎信陵君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光芒万丈,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光耀古今的至尊王者,那便是始皇帝陛下。 当年他见到如此豪华浩大的排场,心中除了仰慕之外,更是情不自禁的感慨,大丈夫当如是。 可是刘季很清楚,这一生,只怕都难以企及这个男人的高度。 一个小小亭长,帝国最卑微的小吏。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帝国最尊贵的王者。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这个男人取代了信陵君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成为了他不可企及却想要用余生去追寻的巅峰。 萧何得到了这个男人的赏识,一步登天,成为了掌控一方沃土的大员。 刘季当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哪怕只有渺茫的一线希望,自己也绝不会放过。 他的确是来送行,可更重要的是希望借着萧何的东风,看看能否搭载自己一程。 “叫萧何滚出来。” 望着人头滚滚的人群,刘季清楚自己挤是肯定挤不进去了,只能剑走偏锋。 果然,随着刘季一声爆吼,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不约而同的回头,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见众人全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刘季毫不在意,笑眯眯继续吼道:“萧何还不滚出来迎接大哥?” 对着简陋的别院,刘季再次吼道。 很快人群看了看刘季,再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别院。 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不少人随之继续讥讽。 “装腔作势,少在这故弄玄虚,萧公也是你能诋毁的?” “识趣点就赶紧滚,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刘季丝毫不闹不怒,依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任由众人叱骂。 吱呀! 没过多久,紧闭的别院大门被打开,萧何站在大门前,望着人群,目光带着疑惑,搜寻着。 对于这些前来搭关系的人,萧何自然不放在眼里。 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以前也没见谁天天往自己这里跑,如今自己得到始皇帝陛下赏识重用,他们倒是跑的挺殷勤,可是谁稀罕? 只不过刚刚在院子里看书时,突然听到一声喝骂,而那声音听着十分熟悉,所以他才会打开院门,一探究竟。 “萧何,萧老弟,我在这里呢?” 刘季举起手,对着站在门前张望的萧何,挥着手,笑嘻嘻道。 “刘大哥?” 萧何这时也看到了被人群挤到最后面的刘季,立刻热情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众人有些发呆的看着这一幕,自己求到难以求得一见的新贵,竟然真被这个小小亭长给骂出来了? 尤其是那几个狠狠冷嘲热讽刘季的人,更是脸都绿了。 看样子,得罪了这个亭长,只怕再也无法搭上萧何的线了。 那些没有出言的人则是心思各异,看着在萧何热情拉着入别院的刘季,也许在这个人身上可以找到突破口? 进入别院之后,萧何让仆人准备了一些酒菜,并让人找来了曹参,三人与开始把酒言欢。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开始闲聊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融洽。 “老萧,你这次也算是得偿所愿,直飞云霄了啊!” “说实在的,想送你点东西吧!你也知道,老哥我除了钱财,那还真是什么都不缺。” 刘季醉意朦胧,拉着萧何的手,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可却透露着无尽心酸。 “哎!刘大哥,咱们弟兄之间,都知根知底,什么时候需要来这些虚的了?” 萧何看着双目通红,却满脸笑意的刘季,内心涌起些许温暖。 “老萧,咱老曹也是一穷二白,家里老母亲还在重病之中,实在囊中羞涩,只能费点口舌,祝你前程似锦,早日飞黄腾达。” 曹参是一个典型的五大三粗的大汉,虽是沛县狱掾,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可自从母亲身患重病之后,曹参方才发现自己那点俸禄,根本就微不足道。 这几年来,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惨,能卖的几乎都被他给卖了。 萧何看着这两位为数不多相交甚深的好友,笑了笑,然后从桌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木箱。 刘季与曹参相视一眼,纷纷露出茫然与不解。 “老曹,刘大哥,先说清楚,我老萧并非瞧不起你们哦!这是老萧我多年积攒下的一些家底,如今也要走了,就把这些身外之物赠与两位仁兄吧!” 说完,萧何打开了木箱,箱子中除了一些铜币之外,还有几块碎金。〔黄金为上币,半两外圆内方铜钱为下币。 “老萧,你这就没意思了,我孑然一身,不需要这些东西。老曹还有老母亲需要赡养,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更有用。” 刘季撇了一眼木盒,几乎毫不迟疑道。 “不,这些钱我不能收。” 曹参声音坚定,直接拒绝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要知道我可是升迁为郡守了,每年俸禄两千石,这点钱财对我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萧何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对啊!老曹,老萧现在可发达了,你可不用跟他客气,毕竟老人家抓药赡养花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仅凭你的那点俸禄,可远远不够。” 刘季也在一旁打帮腔,对曹参好言相劝道。 曹参偌大的男子,此时双目通红,其实他的内心是痛苦的。 这些钱按照他的本心是不愿意接受好友的馈赠,可是想到家中老母,他自身目前的确很难在继续坚持下去了。 如今在外面,自己已经欠很多债。 抓着萧何与刘邦的手,曹参泪花闪烁,许久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萧何与刘季两人相视一眼,皆会心一笑,不停对曹参出言安慰。 郡守府,嬴政躺在卧榻上小酣。 这时,蒙毅慢慢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丰阳里泗水亭长刘季,沛县狱掾曹参已经都进入了萧何的宅院。” 嬴政睁开了双目,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便朝着大门走去。 蒙毅楞了楞,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本来陛下吩咐他派人去监视沛县狱掾曹参与丰阳里泗水亭长刘季时,他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现在更加是云里雾里,完全捉摸不透陛下的用意了 第十章 陛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驾到。”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原本正在畅谈的三人,顿时被外面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纷纷连忙起身。 萧何带着二人,打开院门,果然见嬴政正从豪华的御撵缓缓走了下来。 “拜见陛下。” 萧何三人异口同声喝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神色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三人如蒙大赦,方才挺直了身板,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朕都到了你家府邸门前了,就不请朕进去吃杯酒水吗?” 嬴政看着发呆的萧何,语气有些责怪道。 “臣,正有此意,只是寒舍简陋,只怕玷污陛下万乘之尊,所以方才犹豫不决。” 萧何连忙赔笑,语气恭敬无比道。 “当年,朕在邯郸为质,住的可比你这差的多咯。” 嬴政露出追忆之色,然后迈开脚步向着大门走去。 “恭迎陛下。” 萧何连忙退到一旁,声音敬佩道。 虽然刚刚自己所说,只是过谦之言。 但这位高高在上的是皇帝帝陛下,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架势。 反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一群护卫刚想进入,却听到缓缓前行的嬴政道:“全都在此等候。” “喏。” 所有甲士立刻原地待命,站的笔直,宛如一尊尊雕像,一动不动。 等待嬴政与萧何三人进入府邸之后,蒙毅看着关闭的大门,露出沉思之色。 “把这座宅院围个水泄不通,就算一只鸟也不许从这座宅院上空飞过。” “派甲士把附近几条街道全部封锁,让暗卫设立暗桩,一旦发现可疑危险人物,行先斩后奏之权。” “陛下身系社稷重任,不容有丝毫差错,否则我等全部万死难辞其咎。” 蒙毅身为郎中令,殿卫,禁卫,皆由他统筹。 “喏。” 几名将领立刻领命,前去安排设防。 嬴政进入萧何的府邸之后,宛如闲庭散步,四处转悠。 萧何三人,只能紧随其后,心中虽然满是疑窦,可却不敢问。 “萧卿平日里在哪里看书?” 嬴政突然发问道。 “陛下,这边请。” 萧何虽然不明所以,但只能老老实实引路。 来到一间简陋,却十分干净典雅的小房间之后,嬴政望着木案上的竹简书籍,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坐了下去。 然后随手拿起一卷,便看了起来。 萧何三人站在一旁守候,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一连翻完几卷竹简之后,嬴政看向站在一旁的萧何道:“萧卿似乎对黄老之术颇有研究。” “臣,只是偶尔奇,谈不上研究。听闻陛下学究天人,精通各家学术,论知识渊博,臣远不及陛下也。” 萧何谦卑无比,言谈之中,毫不掩饰对嬴政的恭维。 “各家学术朕的确有所修习,只不过学得其形,未得其法。”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将其中一门学术融会贯通,朕终究也只是普通人啊!” 嬴政倒是很坦然,并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陛下圣明,驾驭群才,为国效命方才是圣王之道。亦无须事事躬亲,善百家之长。” 萧何想了想,对嬴政道。 “萧卿所言的确有理。” 嬴政不可置否道,萧何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就好像监工并不用会所有工艺,只需要让工匠们好好干活,各司其职,那很快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就能够拔地而起。 治国也是同样的道理,天下万事,若君王什么都要懂,什么都要会,那还要满朝武大臣来做什么? 让这些大臣埋头苦干,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那天下就会盛世安康。 若是监工无能,工匠偷工减料,消极怠工,那就算勉强造出了宫殿,也经不起丝毫风吹雨打,很快就会垮塌。 国家同样如此,朝臣贪污舞弊,结党营私,长此以往,无论多么强盛的国家终究会被被这些蛀虫给啃光。 这么多年来,自己身体每况日下,事事躬亲,呕心沥血处理朝政。 反观这些大臣们,一个个红光满面,以后不能只让自己累的半死,而他们落个清闲悠哉了。 改组朝廷势在必行,适当放权,只需要守好最后一关即可。 朕把自己给累死了,他们倒好,一个个全都跪迎新朝,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朕要养生,朕要好好的活下去,累死他们才对。 嗯! 嬴政想通之后,看着萧何的眼神都变了。 萧何感觉有些脊背发寒,陛下的眼光怎么会如此渗人?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你们二人退出去。” 嬴政把目光投向萧何身后的刘季与曹参,挥了挥手道。 刘季与曹参相视一眼,心中苦笑不已,但只能躬身一拜道:“遵旨。” 说完,两人便有些失落的离开了书房。 这可是始皇帝陛下啊! 也许这一生,只有这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始皇帝陛下了啊! 嬴政看到刘季两人离去之后,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好巧不巧,刚好被萧何瞥见,顿时心中又凉了几分。 陛下这个笑容实在太 咳咳! 瞎琢磨什么呢? 怎能亵渎陛下万乘之尊? “萧何,不瞒你说,朕这次来,有两件事。” “第一件,朕知道你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前往会稽任职,所以算是为你践行吧! “第二件,大秦需要像你一样的人才,所以朕希望你能举荐几位良才,为国效力,为民请命。” 嬴政直接开门见山,对着萧何道。 “臣何德何能,于国无尺寸之功,于陛下未献点滴之策。怎敢劳烦陛下圣驾,唯叩谢陛下天恩” 萧何感动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行了,别酸了,朕最怕如此酸溜溜的场面。” “朕来都来了,萧卿不会让朕白来一趟吧?” 嬴政笑吟吟的看着萧何道。 萧何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楞了一会。 陛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自己践行是假,前来挖人是真吧? “陛下,沛县狱掾曹参,上马可定边关之患,下马可守一方安宁,乃武全才也。若只是管理一方牢狱,实在大才小用。” 萧何毫不犹豫的向嬴政举荐了曹参,对于曹参的才能,他最为清楚。 “当真?” 嬴政并没有直接应允,而是反问道。 “臣愿以身家性命作保,若曹参没有臣所言之才能,臣愿献上项上人头,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萧何斩钉截铁,为了好友,连身家性命都堵上了。 虽然萧何一生行事,谨慎小心,可对于好友曹参,他自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曹参论学识不弱自己,论兵法谋略,更远胜自己。 也许曹参不及名震天下的王翦老将军,但却有大将之风。 想要统帅千军万马,最难的不是兵法谋略,而是有些人天生的亲和力。 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他能让人心悦诚服。 在曹参身上,萧何感知到了这种天赋。 “曹参既是大秦狱掾,若真有其才,朝廷每年都有校绩,为何迟迟不能升迁?” 其实这才是嬴政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既然要改革重组朝廷,那自然要清楚朝廷的运作弊端出现在了哪里,如此方能对症下药。 像萧何,曹参这种有能力,而又在体制之中的官吏,为何始终不能升迁? 很多东西,嬴政都反复思考过原因,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 果然听到嬴政的发问,萧何感觉心中一颤,他有些迟疑了。 说还是不说? 说了,自己必然会受到满朝武勋贵的敌视。 可若不说,非但是欺君之罪,而且陛下只怕心中也会对自己的看法印象,大大改观。 虽然萧何信奉无为之道,但却又无不为。 执道者之观于天下也,必审观事之所始起。 审其刑名,刑名已定,逆顺有位,死生有分,存亡兴坏有处也。 萧何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只能站在陛下的身旁,如此自己才有机会一展平生所学。 第十一章 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你去把曹参找来。”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对着萧何道。 萧何连忙道:“陛下,沛县狱掾曹参正在外面守候。” “喔?那去把他喊进来。” 嬴政会心一笑,然后吩咐道。 “臣,遵旨。” 萧何立刻领命,然后走出书房。 来到院中,见刘季与曹参站在不远处,宛如两尊木桩,一副十分拘谨的样子,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老萧?” “陛下呢?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刘季与曹参见萧何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小声问道。 “曹兄,陛下要见你。” 萧何满脸笑意,对着曹参道。 “陛下要见我?” 曹参愣住了。 “那我呢?老萧,陛下也要见我吗?” 刘季内心火热,满脸期盼的看着萧何。 萧何看着刘季,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萧何啊!都是多年兄弟,咱不能厚此薄彼啊?” 刘季哭丧着一张脸,对着萧何酸溜溜道。 “刘大哥放心,萧何心中有数。” 萧何说完,便对着还发呆的曹参道:“别愣着了,陛下还等着呢?” 曹参见转身离去的萧何,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刘季站在原地,神色满是羡慕的看着曹参离去的背影。 心中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陛下会见自己吗? “小吏曹参,拜见陛下。” 萧何带着曹参进去之后,曹参立刻躬身拱手一拜道。 “免。” “朕听萧何说,你武双全,才能过人,不知真假?” 嬴政十分直接,打量着身高一米七八的曹参问道。 曹参感觉自己的心一颤,努力平复心绪,低着头道:“回陛下,曹参自幼熟读兵法韬略,对经国之学也略有修习。” “你既然说的如此笃定,那必然是有几分自信了。” “不知你觉得自己胜任何职啊?” 嬴政静静望着曹参,颇为耐人寻味问道。 “小吏谨遵陛下圣命。” 曹参虽然听到陛下如此说,可哪里敢造次,这话听听就算了,万万当不得真。 “南疆战事打了三年,可却进展缓慢,不知你有何高见?”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开始对曹参靠校起来。 曹参想了想,过了一会,方才开口道:“陛下,南疆战事之所以僵持不下,进展缓慢。非越人善战,而是地处蛮荒,瘴气毒虫猛兽肆虐。” “以大秦之兵威,越人万不敢试其锋芒。只能仰赖地理天险为屏障,实行干扰,游击,埋伏之策略。意图以此消耗我大秦之兵员补给。” “若两军正面对垒,越军根本不堪一击。” “小吏以为应当招抚为主,征剿为辅。” “凡归顺大秦者,应当给予丰厚礼遇,为百越蛮族肃立榜样。” “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对于那些负隅顽抗,誓死与大秦为敌者,当处于极刑,以震秦之威仪。” “假以时日,待百越蛮族归心,再适宜实行郡县制度。” “如此方能让帝国付出最小的代价,鲸吞百越,扩地千里。” 说完自己的见解之后,曹参便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嬴政看着曹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是古井无波。 其实大秦在征服东瓯国之后,就改变了策略。 经过数次朝议之后,就开始制定了新的策略。 大致与曹参的见解差不多吧! 东瓯王臣服大秦之后,也被封为了闽君,除了不掌军权之外,闽中郡一切大小政务,仍还是由闽君处理。 所以闽中郡的抵抗也逐渐少了很多,很多时候,用蛮力是无法彻底解决后患的。 除非直接屠杀殆尽,留土不留人。 可若真如此做,不但会引起那些书生的唾骂,更是有伤天和,非圣王所为。 自己虽然一生征战,手中不知染上多少鲜血,可却从未妄杀一人。 “敕令,封曹参为招抚校尉,择日前往南疆。” 嬴政一锤定音,直接让曹参直接越过了伍长,什长,屯长,百将,五百主,千将,军侯,连跳七级,成为了手握实权的校尉。 〔伍长〔五人,什长〔十人,屯长〔五十人,百主〔百人,五百主〔五百人,千将〔千人。军侯:〔战时编制,根据战役规模或使命,为一曲作战单位,统率若干千将。校尉:〔战时编制,根据战役规模或使命,为一部作战单位,统率若干军侯。一曲一军侯,一部一校尉。 〔秦朝将军都是虚职,只有战时才有统兵将军,上将军为三军统帅,依次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裨将,校尉,军侯等等。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想要获得别人的忠心,又岂能不下一点本钱? “陛下,依规制,小吏有职位在身,即便入伍,最多也只能做一名百主。” 曹参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拱手一拜道。 “朕便是大秦的规制,君无戏言,岂容更改?” 嬴政目光瞪着曹参,十分霸道,语气不容反驳道。 “陛下” 曹参刚想上前,刚开口,就被萧何眼疾手快给拉住,狠狠瞪了一眼曹参道:“还不赶快谢陛下天恩?” 这呆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今天这是发什么疯? 陛下的话,也能质疑? 什么狗屁规矩? 陛下就是大秦最大的规矩,这天下一切都是为陛下服务所设定。 跟陛下扯规制,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萧何知道,曹参只是出自一番好心,怕陛下遭受大臣们的质疑。 可显然是曹参不了解这位始皇帝陛下,谁活腻歪了?敢去挑战陛下威仪? 就像自己成为会稽郡守,谁敢多言? 就算权倾朝野的李相,在陛下的一个眼神下,也只能灰溜溜,老老实实退下。 皇帝之命,岂容他人置啄? “末将谢陛下天恩,为报陛下知遇之恩,曹参愿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曹参心中大为感动,要知道陛下如此提携自己。 若是自己真能够扬名天下,建立不朽功勋,那自然皆大欢喜。 可一旦自己出师不利,损兵折将,那就算满朝武,天下人不敢置啄陛下,可也会影响陛下的声威圣明。 “活着凯旋归来,等到南疆战事结束,朕希望能够亲自在咸阳宫为你摆下庆功宴,加官进爵,封侯拜将。”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充满了无穷的魔力。 曹参一脸激动希冀之色,封侯啊! 谁不想? 一旦封侯,就算不是世袭,那也庇荫后世好几代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只是突然,曹参想到了家中病重的老母,脸上露出隐忧之色道:“陛下,不知可否宽限一些启程时日?” 嬴政打量着曹参,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宛如能够看穿世间万物。 曹参在嬴政的目光下,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余地,可是忠孝两难全,他不想母亲病逝之后,自己这个儿子却无法在灵前奉孝。 “朕已经派太医去你家中为你母亲看病,你母亲只是多年劳累,身体积下很多隐疾,同时复发才会重病缠身。” “只要安心静养,多食用一些补药,等你凯旋归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朕已经在咸阳赏赐给你一座大宅,奴婢十人,锦布五十匹,黄金百镒。” “朕会安排人把你的家人安全送至咸阳,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需要为国尽忠即可。” 嬴政莞尔一笑,目光看着曹参道。 曹参完全傻了,陛下莫非会未卜先知不成?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法眼? “末将,叩谢陛下天恩,必当奋勇杀敌,为国建功。” 曹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陛下鸿恩,只能行大礼,跪了下去,对着嬴政深深一拜道。 一旁的萧何若有所思的偷瞄了一眼陛下,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陛下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陛下赏识自己也绝非偶然。 是谁举荐了自己?曹参?下一个又是谁呢? 还是陛下有自己的情报网? 陛下自己搜寻天下才俊?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一直很低调。 若真是陛下自己得到的情报网,那这个情报组织实在让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萧何,还有人才举荐给朕吗?” 看着陷入沉思的萧何,嬴政不咸不淡的叫道。 萧何从思绪中被拉了回来,沉吟起来。 想到刘季的嘱咐,萧何深深叹了一口气。 并非是自己不仗义,而是实在不知道如何举荐刘季。 说他有才? 那特么的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除了吃喝玩乐,刘季有什么本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唯一的优点,就是刘季这个人很仗义,而且相处的时间越久,越会感觉刘季这个人让人十分信服,感染力极强。 可这也能算才能? 说通俗一些,就是这个刘季应该是有领袖魅力的一个人。 只可惜出身太低,根本没有舞台让他展现。 莫非自己举荐他,让陛下禅让给他吗? 开什么玩笑? 萧何这个危险的想法,一闪而逝。 也许刘季真的有领袖魅力,可跟陛下相比,那就真是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第十二章 万能黑膏药 “回陛下,没了。” 左思右想,萧何最终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对不起刘季了。 毕竟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举荐刘季的才能,或许因此会让刘季与自己心生间隙,可这样做,萧何隐隐觉得才是最正确的。 否则以刘季的为人心性,踏足官场,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很多时候,平平淡淡的活着,也很不错。 “刚刚跟着你的除了曹参,还有一人吧?” 嬴政心中有些惊讶,本以为萧何会继续举荐刘季,没想到自己猜错了。 这倒是让他觉得更有意思了,三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才对,萧何为什么只举荐了曹参,而不举荐刘季呢? 有趣,太有趣了! 曹参也是一脸错愕之色,看着萧何,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却见萧何递过来一个眼色,他当即把满腹狐疑给咽了下去。 以自己对萧何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这样做,但既然他这样做,那必然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陛下,刘季虽与臣情深义重,有手足之情。但臣不敢因私而废公。” “刘季虽是魏国大夫之后,但家道落寞多年,未曾受到良好的培养。” “且为人好酒色,喜怒且无常,实难以委以重任,不堪大用也。” 萧何倒也没有说谎,这些缺点刘季的确样样具备。 对于刘季的优点,他只字未提。 因为刘季所有的优点并不会让始皇帝陛下高看一眼,说不得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嗯,原来如此。” 嬴政露出沉吟之色,淡然道。 萧何听闻,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见一见也无妨嘛!”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道。 “陛下” 萧何当即有些懵逼,只是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打断。 “诏刘季见朕。” 嬴政的语气可根本没有给萧何半点商量的意思,直接下令道。 “臣,遵旨。” 萧何心中苦笑不已,他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只希望刘季能够安分守己,自求多福吧! 对着嬴政一拜后,萧何便匆匆离开了书房。 大约片刻之后,萧何再次走了进来,只不过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刘季。 “小吏刘季,拜见陛下。” 刘季尽量控制自己的心,不让它不安颤抖,努力保持镇静。 “朕听闻你在沛县任泗水亭长?” 嬴政心中有一些迥然不同的感受,原本像刘季,萧何,曹参这些人的人生与自己根本不会有丝毫交集。 但因为自己拥有了未来的记忆,这些人在自己刻意安排下,全都走入了自己的生活轨迹。 叛臣也好,反贼也罢! 对嬴政而言,只是未发生过的事。 况且即便真的发生了,那也是自己死了之后的事。 自己不死,谁敢言反? 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在自己的眼里,芸芸众生,只分两种人,人才与废材。 有才能之人,方能更好的为国效力,为自己做事。 无才之人,就算忠心耿耿,于国何用? 接受了万载后世记忆,嬴政知道帝国的局限在哪里。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改革并非易事。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也不是不能变法。 只是所付出的代价,有些高昂。 作为君王,并不在乎手段,只在乎最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有的是耐心,温水煮青蛙,不急于一朝一夕之间。 想要打破几千年来的权贵特权,必会遭受巨大的反弹,而且引起帝国骚乱。 刘季,曹参,萧何等一系草根出身,且又有真才实学的人,正是自己目前需要的新贵。 扶持一批新贵,用来打压旧贵,等时机成熟,再推行新政,便会水到渠成。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未来大秦只有一个永不腐朽的家族,那便是皇室。 芸芸众生,都只是点缀罢了。 什么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大秦必会万世不朽! 萧何,刘季,曹参三人,见陛下目露凶光,陷入沉思。 心中颇为忐忑,不知陛下在想什么? 等待嬴政回过神来之后,刘季方敢出言,拱手一拜道:“陛下圣明,小吏的确任职泗水亭长。” “朕有心为帝国提拔新的人才,只是不知你有何才华啊?” 嬴政若有兴致的打量着刘季,询问道。 额! 嬴政的话,就像自带一万点暴击,让刘季楞在了原地。 自己有何才华? 这的确问住了刘季,仔细想了许久,他还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本事? 喝酒算吗? 撩妹算吗? 胆大算吗? 人际广阔算吗? 刘季脑海一一浮现自己擅长的一切,最终张了张嘴,半晌蹦不出来一个字。 比不上萧何,武比不上樊哙。 刘季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只不过就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机遇,他的心中十分不甘。 自幼吃了无数苦头,他不想一辈子就这样窝囊下去,他想要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 突然刘季灵光一闪,自己这么多兄弟朋友,为何啊? 自己既无钱财,亦无权势。 可是他们都信服自己,为何? “陛下,小吏不如萧何,武不如樊哙,但小吏有一个本事,他们都没有。” “小吏交友广阔,长袖善舞,才思机敏,若能为帝国出使四方,定能让万邦对帝国敬畏有加。” 刘季脸不红,心不跳,自信无比道。 “哈!哈!哈!” 嬴政听闻大笑起来。 对于刘季其实他心中已有安排,改革时必然会遇到阻力,人心浮动。 这家伙的确有长袖善舞的能力,用来笼络人心,用起来,应该会很顺手。 有野心又如何? 自己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做这种事,不但吃力不讨好,更没有实权,只是虚职罢了。 但作用又非常不错,只要用得好,一人可当千军也。 这刘季就好像一副黑膏药,帝国哪里不舒服,自己就把他往哪里贴,如此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嬴政的笑意就更加浓厚了。 望着刘季的眼神,都变的更加炙热了几分。 这样的人才可不好找,遍观史书,也找不出几个来。 武之才,大秦并不缺,但像刘季这般的万能膏药,那是可遇而不可及求啊! 刘季被陛下盯的有些发毛,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想不想去咸阳?” 嬴政看着神色紧张的刘季,莞尔一笑道。 去咸阳? 刘季顿时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 只是很快他就哭的稀里哗啦,对着嬴政一拜道:“陛下赏识,刘季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天恩之万一。” “你的家人,朕会安排他们与曹参的家人一同入咸阳。” “朕可要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机会朕给了,倘若你办不好差事,那还要给朕滚回沛县,朕不养废物。” 嬴政收起笑容,神色严厉道。 滚回沛县? 天啊! 不可能,这辈子自己都不要再回沛县来。 沛县哪有咸阳好? 那里的小姑娘都水灵灵 啊呸! 不对,那里人杰地灵,乃大丈夫建功立业之福地。 刘季心中思绪万千,对未来咸阳的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 〔第一章,还有四章,请拭目以待,不更完不睡觉! 第十三章 不败兵仙 泗水郡,淮阴县 淮阴虽不是泗水郡治所在,但因地处水上交通要道,乃漕运盐运之重镇。 所以淮阴商贸自古以来就经久而不衰,直道两侧亭台楼阁,红砖绿瓦,处处洋溢着繁华。 不过在淮阴城郊也有少数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其中一间老房子,房顶都有些坍塌,一旦刮风下雨,直接就成了水泽之地。 老房子中,十分简陋,除了一个破破烂烂,用泥土堆砌的灶台外,只有一张木塌以及一个黑漆漆的木案。 一名年约三四十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有些腐朽的木窗前,缝缝补补。 在那张黑漆漆的木案旁,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在捧着一本已经处处裂痕的竹简,神色专注的观阅着。 在木案上除了一张布满歪歪扭扭字体的木板之外,还有一个木头做成的砚台,里面放着黑漆漆的墨,早已黏成一团。 过了一会,少年似乎看完了,然后拿着竹简走到中年妇女身前道:“母亲,孩儿背下了。” 中年妇女脸色十分苍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露出微笑道:“那背给母亲听听。” 少年将手中残破的兵法竹简递给了母亲,然后便开始朗声念了起来。 少年背的滚瓜烂熟,十分流畅。 中年妇女听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欣慰无比的看着儿子。 只是很快,少年的朗诵声渐渐慢了下来。 中年妇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很快她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母亲,孩儿知错了,您千万不要生气。” 少年一脸慌乱之色,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显然,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中年妇女眼神透着无尽凄楚,拿开捂着嘴的手,手心满是血迹。 “把手伸出来。” 中年妇女攥紧手心,不想让儿子见血。 少年脸色一变,露出畏惧之色,但还是选择听从母亲的话,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小手。 啪!啪! 中年妇女拿起窗前一根长条木板,对着儿子的手心,狠狠打了几下。 “啊!啊!” “呜!呜!” 少年先是吃痛,发出惨叫声,然后便痛哭起来。 中年妇女见状,一边是恨铁不成钢,一边是心疼儿子。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可能永远照顾儿子,所以只能狠下心,逼着他认清生活的残酷。 如果不学识字,不熟读兵法韬略,长大之后,如何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光复韩氏门庭? 这卷兵法是韩氏祖传,自己已经大限将至,她只希望能够在自己死前,让儿子牢牢把韩氏兵法烙印在脑海中,如此就算死后,也能无愧夫君,无愧韩氏列祖列宗了。 听着儿子的哭泣声,她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失声哭了起来。 “信儿,母亲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一定要把韩氏兵法刻苦修习,长大之后,方能有机会光复先祖之宏光。” “母亲也不舍得打你,可实在是没办法,打在你身上,痛在母亲心中。” “咳咳咳!” 说完,中年妇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年幼的韩信,刚想说话。 却突然感觉满脸热气,母亲口吐鲜血,然后仰头栽倒在地。 韩信被这一幕给吓傻了,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渍,连忙跑过去,不停的摇母亲的身体,哭喊着:“母亲,您怎么了?” 可惜中年妇女似乎急火攻心,又加上重病缠身多年,早已病入膏肓,苦苦坚持多年,如今算是彻底撒手而去。 十三岁的韩信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毛头孩子,由于家境贫苦,所以他很早就开始帮母亲做家务,出去打零工,赚一些钱,帮母亲补贴家用。 之前母亲病还没有这么重的时候,几乎日夜拼命做工,赚的钱,都给自己报名,去私塾学习。 自己虽然很努力了,可终究难以挽回厄运。 母亲病重之后,他就再也上不起学了,只能到私塾做清洁工作,一边打工,一边偷学。 也许是先生见自己很努力,不但没有在意自己偷学,反而抽出时间,会指点自己一二。 很多时候,韩信都会不自觉的想,若是母亲不是为了供自己上学,不肯求医吃药,而是把钱用来调养身体,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韩信不明白,读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看着失去意识,渐渐失去温存的母亲遗体,韩信泪水哗啦啦,止不住的流,可却没有人给他答案。 望着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又看了看母亲的遗体,可悲,就连让母亲入土为安的钱自己都拿不出来。 凭什么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就能锦衣玉食,极尽奢侈? 为什么穷人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今日为明日发愁,明日又为明日发愁? 韩信满腔愤怒,可举世茫茫,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泪水都流干了。 韩信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此时母亲的遗体早已冰冷,失去所有温度。 他知道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未来他只能依靠自己,在这残忍冰冷的世界苦苦挣扎求存。 走到木案前,韩信用手指搅拌了干涸的黑墨,然后用手指上残留的黑墨在宽大的木板上,写了起来。 卖房葬母,四个大字,很快就被他书写上去。 然后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母亲的遗体放在了破旧的木塌上。 稍微帮母亲整理了一番遗容之后,他就抱着木板,伤心无比的跑了出去。 来到繁华的县城中心地带,看着人来人往的人,韩信内心感到无比孤独。 仿佛自己与世隔绝,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看着那些富人带着孩子,穿的是锦衣,吃的是玉食。 同样来到世上为人,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就如此悲惨? 他找到一个人流比较大的地方,然后直接跪了下去,将木板放在身前。 络绎不绝的人群,川流不息,可始终无人问津。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 虽然有人过来问过,可一听自家房子在东郊,而且还是破破烂烂,随时可能会坍塌的危房,就全都摇头叹息的离开了。 韩信感觉自己的腿都跪麻木了,已经失去了知觉。 可是他仍在咬牙坚持,只希望能够让母亲入土为安,希望她来生不再受这种罪,能够过的好一些。 就在韩信胡思乱想,思绪万千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车驾,停了下来。 一群身穿黑甲的士卒,骑着高头大马,分开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豪华的车驾之中,赵忠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坐在车驾上翻阅奏章的嬴政一拜道:“陛下,那少年郎找到了。” “嗯!” 嬴政放下了奏章,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自己不是刘邦,用不着忌惮天纵之才。 韩信的大名,震古烁今,青史毫不吝啬对他军事才能的赞赏。 项羽能征善战,未尝一败,最终还是在这个天纵之才的少年郎手中陨落。 朕得韩信,不亚于未来汉武得霍去病! 若真如史书所言,刘邦当年要是未杀韩信,还有白登之围吗? 若是由韩信统兵而非刘邦,那汉朝还会开启百年屈辱时代吗?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韩信好好培养,日后接替王翦,蒙恬不在话下。 大秦铁骑,将来能否驰骋草原,就看这韩信是否真如史书所载那般,天资卓越,不败兵仙。 朕很期待那一日 〔第二章,求推荐,求打赏,求一切支持!还有三章,正在努力,码字!下一章预计六点更新! 第十四章 国虽强民不富何谈盛也 此时韩信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热议声,从思绪之中拉回。 看着那些威武的黑甲骑兵,已经站的笔直,守卫街道两侧的执戟卫士,韩信十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自己正前方,一辆镀金豪华车驾,上面用金丝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花纹,让他不由眼神一亮。 浩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就在这时,赵忠从御驾上缓缓走了下来,然后撇了一眼韩信。 韩信当即不敢回视,老老实实低下头。 很快赵忠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守在车门处。 一只金丝步履的大脚,从车撵上准确无误的落在一个金丝楠木雕琢的台阶上。 嬴政头戴旒冕,身穿黑色玄鸟帝袍,缓缓走了下来。 “参见陛下。” 后面早已等候多时的武群臣,无不高声齐呼。 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位突如其来的大人物,竟然是当朝始皇帝陛下。 “拜见陛下。” 无分男女老幼,无不高呼道。 不管他心中如何作想,不管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便是不可违背的规矩。 陛下? 低着头的韩信被吓到了,他犹然记得。 当年在私塾问先生,这世上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是谁? 先生告诉自己,这个人叫始皇帝,上至天上的日月繁星,下至地下的山河湖泊,都是他的。 就算天下芸芸众生之生死,也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就是天下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吗? 韩信难以抵挡心中的好奇,悄悄抬起头,用余光向前偷瞄一眼。 那是一个威严的面孔,若隐若现,最让韩信记忆深刻的就是那双明亮深邃的黑眸,那里仿佛拥有着无穷魔力,让人不敢直视。 他很高,虽然他的面孔被旒冕半遮住了,但是韩信离得很近,依夕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棱角分明,虎口,日角,大目,隆鼻,坚毅而又不失英俊。 尤其是高达九尺的身形,给人一种高山仰止,高不可攀的感觉。 突然那道黑眸,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窥视,扫视而来。 韩信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韩信忐忑不已的时候,一双大脚,印入眼帘。 看着那双近乎奢侈的金丝步履,韩信就知道这双履的主人,正是刚刚自己窥视的那个高不可攀的中年男人。 “抬起头来。” 嬴政看着脚下匍匐的韩信,声音洪亮道。 “喏。” 韩信心中自然害怕万分,可是又不能不遵命。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韩信只能双眼下垂,不敢迎视这个正在打量自己的犀利目光。 “汝叫什么?” 嬴政看着战战兢兢,穿着破破烂烂的韩信,不由问道。 “黔首韩信,拜见陛下。” 韩信紧张无比,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大了。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更没有见过比这个男人气场更强的人了。 “你要卖房葬母?” 嬴政看着韩信写的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沉声道。 “是的陛下。” 韩信不敢隐瞒什么,鬼使神差如实道。 “房子朕买了,你不用在这里跪着了,起来吧!” 嬴政说完,撇了一眼身旁候着的赵忠。 赵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身为咸阳宫宦者令,他入宫也二十多年了,赵高在他面前也是后生。 只不过他一直都在管理后宫内侍,赵高突然失势以后,赵忠成功逆袭,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 符玺令事这个陛下身边最亲近的职位,终于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又如何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连忙上前,扶起韩信,并十分殷勤的为年幼的韩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真是可怜的孩子。” 赵忠脸上一点嫌弃之色都没有,为韩信整理杂乱的头发。 心中却若有所思,陛下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少年郎? 莫非这少年郎是陛下在宫外的私生子? 可陛下一向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绯闻传出,不应该啊! “陛下真的买房子吗?” 韩信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买自家的房子,在他看来以陛下的富有,根本不需要自家那栋破房子。 只不过,他不愿去深想,此时已经被满心的欢喜填满内心。 只要卖了房子,那就可以让母亲入土为安了。 “君无戏言,朕说买,那就一定会买。” 嬴政有些哭笑不得,自从亲政以后,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质疑自己了,没想到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被怀疑了。 “拜谢陛下。” 韩信开心的双眼通红,想到终于有钱能够让母亲下葬,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走吧!带朕去看看你家房子如何?” 嬴政话锋一转,对着韩信道。 “是,陛下,这边请。” 韩信开心万分,用破旧的麻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 嬴政没有坐车,而是与韩信在万众瞩目的街道上漫步。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嬴政顺着韩信指着的方向,总算看到一栋残破不堪的老房子。 顿时,嬴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恢复如常,跟着韩信一同走进了破旧的老房子。 看着那张木塌,准确来说只是一块破木板上的中年妇女。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韩信的母亲了,房间并不大,一眼嬴政就把这间老房子一览无余了。 除了破,那就是烂 除了这个词,嬴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词。 “这间房子应该是你唯一栖身之所了,汝确定要卖了它吗?” 嬴政看着伤心不已的韩信,询问道。 “家里除了这座破房子,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母亲为了我能够读书写字,久病不医。” “辛苦了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如今母亲走了,我想让母亲入土为安。” 韩信低着小脑袋,十分认真道。 “可是卖了这房子汝就要四处流浪,就连片瓦遮身之处都没了,汝可想清楚了?” 嬴政再次试探道。 “陛下,我想清楚了,就算我饿死街头,也一定要让母亲入土为安,否则妄为人子。” 韩信目光坚定道。 这孩子心性不错! 百善孝为先,一个人,如果连孝道都不守,又如何指望他会忠于国家呢? 嬴政用大手,拍了拍韩信的小脑袋,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破房子。 来到外面,看着安心等待的武群臣。 “尔等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就是大秦帝国,有朝一日土崩瓦解的地方。” “国虽强,民不富,何谈盛也?” “大秦帝国还不够强大,更不够富强。” “因为这大秦帝国的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这样的子民,过着食不饱腹,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 “尔等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奴仆成群,家财万贯。” “可是这大秦天下百姓,很多人就连双亲逝世,都没钱下葬,要沦落到卖房子,甚至卖田产,来尽孝。” “朕虽为国君,也为人子,深感切肤之痛,此乃朕之过也。” 嬴政声音并不大,可却如同一柄柄利刃,直插满朝武的心海,让他们大为悸动。 陛下满腔悲戚,感染了他们所有人。 可自古以来,尊卑有别,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千百年来,这是铁律,谁能更改? 人人锦衣玉食,那只是传说,痴心妄想罢了! 谁的心中都清楚,盘中的肉只能一小部分人吃,大多数人只能饿着肚子,看着别人吃。 否则,肉若分给所有人,那就所有人都要一起挨饿! 〔第三章,还有两章,仍在爆肝,求一切支持!码完再睡! 第十五章 明犯霸秦者虽远必灭之 “陛下圣明,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实乃万民之福。” 众臣异口同声喝道。 “朕要变法,大秦要图强。” “横扫六国的喜悦,已经冲昏了诸位的头脑。” “骄奢淫逸的生活,已经让诸位失去了斗志。” “朕今日就给诸位一个忠告,思变方能求存,不思进取者,就退位让贤,有能者居之。” “传朕旨意,昭告天下,谁能献上治国安民之策,使大秦民富国强,拜相封侯,位极人臣。” “即日起,朝廷官吏皆可上奏献策,天下士子皆可至咸阳直达天听。” “朕将用毕生之力,许宏伟大愿,要让天下苍生皆能安居乐业,食有所依,居有所敞,老有所养,死亦下葬。” “朕将用举国之力,许宏伟大愿,要让天下臣民皆能傲立于世,不敬霸秦者,必亡国灭族,明犯霸秦者,虽远必灭之” 嬴政振振有词,每一句话都如同滔天巨浪,震的众臣寒寒诺诺,一个个心神俱颤。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不敬霸秦者,必亡国灭族,明犯霸秦者,虽远必灭之。” 满朝武无不高声齐呼,心中洋溢充满了自豪之情。 “你母亲,朕会找人帮你安葬。” “这房子朕就赠与你了,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想跟朕一起去咸阳?” 嬴政转过身,看着望着自己满眼小星星,一脸崇拜之色的韩信问道。 “我真的可以去咸阳吗?” 韩信楞了楞,然后有些不敢相信道。 “朕说过,君无戏言,自然不容作假。” 嬴政并没有责怪韩信的质疑,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没学过礼数与规矩。 他很清楚,聪明人都知道要如何选择。 如果韩信选择留下,那嬴政有理由怀疑,他是否真的如传说那般天才。 “韩信愿意效忠陛下,随陛下回咸阳。” 韩信目光坚定无比,对嬴政拜道。 “好好为你母亲操办丧事,朕先行一步,你处理完这边的事,他们会把你安全带到咸阳。” 嬴政微微一笑,对于韩信的选择,甚是高兴。 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铁鹰剑卫。 韩信看了一眼那群铁鹰剑卫,小脑袋用力点了点。 “听到了吗?” 嬴政看向那群铁鹰卫百将,询问道。 “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会把韩信平安带回咸阳面圣。” 铁鹰卫百将当即立下军令状道。 “完成任务,你的部下全都爵晋一级,你可以直接晋升千将。” 嬴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命运。 “拜谢陛下,必不负陛下圣喻。” 上百名铁鹰卫,当即齐声拜谢道。 “回咸阳吧!” 嬴政尽直朝着自己的车驾走去,然后缓缓走了进去。 很快浩荡的队伍便离开了这里,朝着远方的驰道驶去。 而韩信看着那群甲士,又看着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御驾,小眼睛中全是坚定之色。 转身回到房中,韩信来到母亲的遗体前,小声道:“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完成父亲的遗志,光大韩氏门庭。” 嬴政回到御撵之后,便直接躺了下来。 忙碌了许久,总算没有白来泗水一趟。 有名有姓的人才,都被自己一网打尽了。 樊哙,周勃等人已经随曹参前往南疆参军入伍。 萧何去了会稽任职,而刘季则被自己带着回咸阳。 至于张良,项羽之流,嬴政还没想好。 这两人与秦有着难以化解之仇,不谈未来之事,这两人也对大秦恨之入骨。 国仇家恨,很难轻易揭过。 即便自己不计前嫌,只怕这两人也很难真正为大秦所用。 杀之可惜,用之鸡肋。 至于陈平,与李斯倒是有相仿之处。 同样都是阴谋大师,不过现在的陈平应该还未成年,先让他体会体会人间艰辛吧! 河套必须从匈奴手中夺过来,将他们赶到阴山以北。 如此大秦才能在河套牧场培养优良战马,为大秦铁骑以后驰骋大漠做准备。 百越也必须拿下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日后打造远洋舰队,南方就会有不少优质天然海港。 更重要的是寻找占城水稻,如此才能开垦南方万里沃土。 有了高产水稻,大秦人口就算再翻几倍,也不会有燃眉之急。 只要有高产粮食,那百姓也会非常积极配合兴修水利。 所以南疆必须打,西瓯必须灭,只有灭了西瓯,大秦才能进军雒越。 而占城稻就在雒越国的土地上,那片土地,乃大秦志在必得之物。 此关乎大秦未来百年大计,不容有失。 那些农家宗师也要请到咸阳来,到时候传给他们一些杂交技术,让他们自己摸索。 至于何时摸索出来,那只能看天意了。 在没有精密仪器的时代,杂交技术,只能费工费时费力,还要看运气。 一旦成功,那所有的付出都是完全值得。 秦国的人口多居于北方,南疆地广人稀,荒野遍地,浪费了大好土地。 只要大力兴修水利,挖沟横壑,传授复种技术,那每年的粮产又能翻一翻。 所以嬴政现在根本就不担心大秦会缺粮食,只是担心人口太少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全将大秦推上工业明。 兴学传教,以国库的钱财,根本就行不通。 而且就算国库的钱够用,又去哪里找这么多与自己一样精通明更迭,熟知工业教程的人来? 难道要自己一个个去教? 这要教到何年何月? 微微思索一番,嬴政就想到了关键。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自己只需要下诏,收一些天才少年为弟子,自己做一回帝师,传授这些天才少年,如此多年后,这些少年的弟子,他们弟子的弟子,如此循环不息,不出几十年,在兴学全民教育,应该就不会人手短缺了吧? 只是,几十年啊! 自己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根据记忆中的青史,自己九年后,也就是始皇帝三十七年,便会驾崩。 自己还有这么多未完成的大业,岂能如此撒手而去? 可即便自己是天下至尊,主宰天下人的命运,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何其悲哉? 不知不觉,嬴政渐渐进入了梦乡,他似乎看到了年幼时期的自己,于邯郸城,备受欺辱的画面。 只有那个善良,叫阿房的小女孩,始终维护自己。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女孩天真无邪,微微一笑,灿烂无比的面孔。 但阿房死了,她浑身是血,不断向自己求救。 可自己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无能无力。 那张美丽的面孔,开始狰狞,满脸是血,不断向着自己走来。 就在这时,嬴政从噩梦之中惊醒,这个梦,他已经做了很多年。 每一次都会痛彻心扉,大汗淋漓。 睁开双眸,嬴政深邃的黑眸露出追忆之色,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对不起,我没有替你报仇。” 深深吸了一口气,嬴政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眸。 秦灭赵国后,他亲自去了一趟赵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也见到了当初打死阿房,以及经常欺负自己的人。 当时他看着跪地不断向自己求饶的众人,眼眸全是冰冷的杀机。 他很想随心所欲,下令将整个邯郸城化为地狱,为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复仇。 可内心挣扎许久许久之后,他还是恢复了理智。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肆意欺辱的可怜虫,而是九州天下的主宰,万物众生的君王。 为了天下,为了世人远离仇恨,为了秦赵不再刀兵相向,化解往日恩怨。 他放弃了心头的怒火,离开了邯郸,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踏上邯郸的土地。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安康,自己亲手缔造的帝国,再次人心惶惶。 个人荣辱与天下相比较,又算的了什么? 〔第四章,还有一章,睡了吧!起来再更新,放晚上吧!今天五章奉上了吧?不用怀疑俺滴决心,只要诸君支持给力,俺就日万雄起!其实这四章就已经一万多字了,都是大章啊! 第十六章 千年乃得长生不老药 数月之后 咸阳宫,朝天殿乃天下权利枢纽。 嬴政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俯视大殿两侧的武百官,面无表情。 “今日朝会,不议国事,只议一份奏章。” 嬴政声音并不大,却引起下方群臣议论纷纷。 究竟是什么样的奏章引起陛下如此重视? “念给诸卿听一听。” 嬴政对着站在一旁守候的赵忠道。 “遵旨。” 赵忠立刻接过陛下手中的奏章,然后拱手一拜道。 捧着竹简奏章,赵忠开始朗声念道:“陛下功盖三皇,德载九州,功德无量,仙灵闻之,亦感陛下之圣德。” “托梦指引徐福,海外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所也。神山为炼炉,纳日月精华,千年乃得长生不老药。” “为大秦江山万世计,为陛下寿与天齐计,徐福愿请命陛下,出海寻得长生不老药,献于陛下。” 下方武群臣面面相觑,很快就众说纷纭。 “陛下,世间岂有如此荒诞之事,不可轻信。”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神仙自古有之。” “陛下,横扫六合,一统四海,此乃天赐神物,以彰陛下才武德。” “陛下,长生不老药,寿与天齐,日月同辉,不妨一试。” 没过多久,大殿之中就吵成了一团,大致分成两个阵营。 一派以李斯为首的官吏,主张出海求药,以保陛下万年无期,大秦万世不朽。 另一派则是以冯去疾为首的官吏,主张怪力乱神,不足为信,世间若真有长生不老药,三皇五帝今何在? “吵够了没有?” 看差不多了,嬴政突然开口爆喝道。 争执不休,吵吵闹闹的两帮大臣,乖乖闭上了嘴巴,对着嬴政拱手一拜,然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传徐福上殿。” 嬴政不再理会武群臣,而是声音低沉道。 “陛下有旨,传徐福上殿。” 赵忠声音尖锐,大声喊道。 很快一个个传令官紧随着大喊。 不多时,一位方士装扮的中年男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他没有向武百官那般,见驾参拜,而是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违和,宛如浑然天成。 “齐人方士徐福,见过陛下,无量仙尊。” 徐福声音十分缥缈清灵,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见朕何以不拜?” 嬴政扫了一眼徐福,目光炯炯有神道。 “陛下,非是徐福不敬,而是徐福如今身系仙灵指引,亦是仙灵化身。正所谓仙凡有别,即便陛下贵为九州至尊,也无法承受仙尊一拜。” “若强行为之,九州天下必遭劫难,甚至陛下功德也会大损,国运凋零,天下动荡。” 徐福语气不卑不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夸夸其谈道。 “放肆。” “妖言惑众,当斩。” “请陛下诛杀此獠,以安民心,以净天下。” 顿时,以冯去疾为首的官吏,立刻跳了出来,对着徐福再三抨击,喊打喊杀道。 李斯则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并没有丝毫举动。 对他而言,真假并不重要,他想要的是获得陛下之欢心。 只要陛下信,他便信。 一旦陛下不信,那跳出来杀徐福的人,必然是自己。 只是陛下神色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怒意。 所以李斯仍旧打算,静观其变,一旦风向有变,再挺身而出,亦不晚。 嬴政打量着徐福,心中十分不屑。 根据史书记载,自己真的被这个妖人所蒙蔽。 可嬴政始终想不明白,这妖人如何蒙蔽自己? 仅凭这三言两语胡吹大气,可过不了自己这关。 虽然自己不想死,也不能死,但不代表可以被人随意蒙骗。 “口说无凭,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如何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你无法证明自己有仙灵指引,朕就把你投入火炉之中,拿你来炼药。” 嬴政没有丝毫怒意,似乎只是在叙说一件十分稀疏平常之事。 “陛下,可否借一尊火鼎,徐福要作法沟通仙灵。” 徐福也是毫无惧意,似乎自信无比,根本就没有把嬴政的威胁之意,放在眼中。 “抬尊火鼎。” 嬴政二话不说,就下令道。 他也非常好奇,想要看看这徐福想要玩什么花样? 很快几名内侍便架着一尊四方鼎,然后放在大殿正中央。 一人直接用火把点燃了鼎中的燃料,很快大鼎就散发出炙热的烈焰,汹汹燃烧着。 徐福有模有样的不断掐着手印,变幻莫测,围绕着火鼎开始转圈,口中念叨着枯涩难懂的古老咒语。 突然火焰剧烈膨胀喷发,一个散发着幽蓝色的火焰,竟然神奇的组成了一个字。 虽然字体歪歪扭扭,可仍旧让人能够辨别出,那是一个仙字。 顿时满殿武无不哗然,全都望着那个幽蓝火焰组成的仙字,怔怔出神。 尤其是刚刚谩骂徐福之官吏,更是一个个神色剧变,生怕自己真的触怒了仙灵。 很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火鼎上方,再次蹦出一个又一个字体。 将这些幽蓝色字体组合起来,他们认出来了这是一句话。 “逆天悖仙,必遭厄难,仙凡有别,永难相见。” 十六个幽蓝色大字,宛如充满了无穷魔力,让所有人呆滞,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 唯独只有嬴政,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眼神越来越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大秦时代就有人炼出了黑火药,并且制成了简易烟火? 这徐福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代鬼才。 若非自己拥有未来万载记忆,还真会被这一手神出鬼没,从未现世的手段,给唬住了。 可如今嘛! “陛下,仙喻已传达,徐福乃千真万确受到仙灵指引,为陛下出海求长生不老药。” 徐福看着震惊的看朝武,心中暗爽不已。 一群土包子,还不是被大爷当傻子耍? 看始皇帝陛下,也陷入了沉思,虽然从他的面容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想来也是被自己给吓住了,难道是惊呆了吗? “交出配方,朕饶你不死。” 嬴政直接站了起来,目光深邃的盯着徐福,爆喝道。 徐福当即脸色一变,只是瞬间他就恢复如常,强作镇定道:“徐福不明白陛下的话,还请陛下不要亵渎仙灵,否则大秦必遭厄难。” “铁鹰锐士何在?” 嬴政根本没理会徐福的威胁,而是直接大声喝道。 很快一群手持长戟的黑甲武士,从殿外队列整齐的跑了进来。 他们根本不容分说,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大殿之上所有人。 若是有人敢擅自妄动,让人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将其格杀当场。 大殿之中的气氛,瞬间转变,就连温度似乎在这一刻都骤降为零,让人不寒而栗。 〔第五章,全部奉上!今天的晚点继续更新,依旧五章!只是可惜成绩不如意,推荐票好少,打赏更是没有,怎么一个惨字! 第十七章 轰开西方世界的大门为他们开启快乐至死的时代 满朝武群臣,脸色全都面如死灰。 多少年了,都没见陛下动过怒,今日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大秦军队,可全都攥在陛下的手中。 若无兵符,节杖,圣旨,就算三军大元帅,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徐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面无血色,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敢放肆,这位始皇帝陛下会毫不犹豫让自己血溅当场。 本来自己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到时候就算成不了大秦国师,也必然会成为始皇帝的座上宾。 但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一手绝技,让自己混的风生水起,名声大噪。 徐仙师之名,不但在方士之中大名鼎鼎,就算在各地也是声名鹊起,受到很多权贵追捧。 这满朝武都被自己给唬住了,为何始皇帝陛下没有? 自己混吃混喝,坑蒙拐骗的生涯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不! 不甘啊! 徐福内心哀嚎不已,前些年他出海寻找传说中的神山,这的确不是他信口胡诌,而是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 神山自己的确没找到,但是他却发现了一块世外桃源。 那里的人还处于蛮荒时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所以凭借一手装神弄鬼的本事,在那块世外桃源,他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著,更是将自己视作神明。 后来,徐福很享受这种被世人崇拜的生活。 一个宏伟的计划在心中逐渐酝酿着,在秦国自己虽然也受人尊敬。 但那只是表面,那些权贵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罢了,而非真的尊重。 他们那些人骨子里透着高傲,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这种贱民。 如何获得财富?如何获得人口,工匠? 这个问题困扰了自己许久,最终偶然间,他听人谈起,皇帝陛下恶言死。 什么人怕死? 当然是有权有势的人,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会牢牢抓住。 这种权贵,徐福见过太多了。 尤其是始皇帝陛下,这种富有天下,权倾四海,整个神州大地,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不想长生不老? 不得不说徐福非常懂得人性,尤其是有权有势的人,他更懂。 自己想要的东西,对这位权倾天下的男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有希望获得长生不老,徐福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会毫不吝啬的付出,那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的东西。 所以听闻始皇帝陛下下诏,天下士子,奇人异士,皆可上奏直达天听之后,徐福毫不犹豫的上奏。 他虽然不是献治国之策,但献上的却是,这个男人最想要而求之不得的东西。 自己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最坏的打算他都做好了。 他很清楚想要糊弄陛下,可是需要一些真本事。 而这一手仙喻现世正是他这几年来苦心钻研的得意之作,他自信这天下没有人可以看穿自己的把戏。 因为这种东西是自己偶然间发现的,世间独此一份。 别说其他人,就算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绝技给震懵逼了很久。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被始皇帝陛下看穿了? 他怎么能看穿,又如何看破的? 徐福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并且始皇帝陛下说的配方又是什么鬼东西? “把他身上藏的东西都给朕搜出来。” 很快,嬴政就给了他答案。 “遵旨。” 一名铁鹰卫校尉,立刻领旨,然后大手一挥,吩咐手下。 几名铁鹰卫,立刻将兵器丢给了同伴,然后两个铁鹰卫直接抓住徐福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驾了起来。 另外两名铁鹰卫则是谨慎小心的在徐福身上,上下其手,肆意搜身。 很快徐福身上就被搜的一干二净,就算一根线都没有留下。 除了一些瓶瓶罐罐,徐福的衣袖之中,还搜出来一些微型竹筒。 赵忠上前,把盘子之中徐福身上携带的物品,直接端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打量着盘子中的物品,随之目光被那些微型竹筒给吸引了。 然后他拿起一个微型竹筒,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下。 果然 咦! 很快,手中微型竹筒上的小字让他瞳孔一缩。 将盘子里的竹筒挨个瞧了瞧,嬴政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他大步从高台走了下去,看着满殿武不解的眼神,以及徐福不安的样子。 “朕也能沟通神仙。” 嬴政下来之前,就将微型竹筒隐于袖口,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时,继续道:“朕以大秦始皇帝之名,敕令诸天神灵显圣。” 随着嬴政抬手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到了嬴政的身形动作上,哪里注意到袖口掉下的小型黑影,一瞬间被汹汹烈火吞噬。 很快,大鼎之中的火焰,再次膨胀喷发。 “众仙临尘,诸神同祝,陛下万年,大秦永昌。” 蓝色幽火跳动,十六个打字,将满朝武大臣都给震傻了。 只是很快,李斯就率先反应过来,高呼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武也被李斯的话惊醒,连忙齐声高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徐福满眼不可思议之色,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这些的? 此时的嬴政已经走到了徐福面前,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事,装神弄鬼的小把戏,岂能糊弄于朕?” 说完,嬴政便走上高台,将盘中的竹筒抓出一把,然后走到火鼎前,当着满朝武的面,全都丢在了火鼎之中。 很快火鼎再次旺盛,一个又一个幽蓝色字再次浮现。 顿时,满朝武大臣都明白了,什么神迹仙迹? 都是无稽之谈,奥妙就在陛下丢下去的竹筒之中。 “现在可以说了吧?” 嬴政直接切断了徐福所有说辞退路,将他逼上了绝路。 想要活命,装神弄鬼,是行不通的! 只有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果然,徐福见自己的绝技被始皇帝全部拆穿,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整个人也颓废起来,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仙风道骨的样子道:“陛下想要草民说什么?” “朕要这东西的配方。” 嬴政目光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寒芒,审视着徐福道。 “装神弄鬼的小把戏,陛下要这有何用?” 徐福楞了楞,按理说他不该问,可自知犯下欺君之罪,命不久矣,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朕要用它,为大秦炼一炉绝世仙丹,足以让大秦威震诸夷,横扫八方。” 嬴政不屑说谎,也没必要。 这世间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黑火药的价值。 就像徐福,哪怕他弄出了黑火药,也只是用来装神弄鬼。 可是自己不一样,嬴政记忆中不由浮现二千年后,华夏百年屈辱大时代。 那些曾经的华夏之殇,朕会一一还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中南不久之后,便会落在大秦手中。 到时候那里的土地,不会种上一粒粮食。 满山罂粟花,将会飘满整个中南的土地上。 这些罂粟花终有一天会随着大秦无敌舰队,乘风破浪,轰开西方世界的大门,为他们开启快乐至死的时代 第十八章 源远流长万世不朽 满殿一片哗然,虽然他们不知道陛下说的意思,可是那种睥睨天下,鲸吞四海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热血沸腾。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盛世? 万族俯首称臣,举世茫茫,无一合之敌,引人浮想联翩。 “草民愿献出配方,不知陛下可否网开一面,饶草民一命?” 徐福再也忍不住噗通跪了下去,求饶道。 “饶你一命?” 嬴政顿了顿,然后不由哑然失笑道:“朕不杀你,还要大力支持你出海。” 杀了? 怎么可能? 这种人才,若不留着为大秦效力,岂不可惜? 背叛? 嬴政并不担心,若论操弄人心的手段,这世间又有几人比的了自己? 来到徐福面前,嬴政在徐福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缓缓扶起了发呆的徐福。 俯身的那一刻,用只有徐福能听到的声音道:“朕知道你寻到了瀛洲,所以朕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效忠于朕,为帝国效命,朕会赐你无上荣华富贵。” 站起来的徐福,满脸茫然之色,心中更是惊骇欲绝。 这个秘密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有人背叛了自己? 不可能啊! 那船夫都被自己灭口了,只有随自己出海的弟子,知道这件事。 可自己再三交代,谁也不许泄露。 是哪个王八蛋出卖了自己? 徐福想到这里,就感觉不寒而栗。 可惜自己竟然还想蒙骗陛下,殊不知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陛下眼中。 这个内奸,自己一定要找出来。 就在徐福暗下决心后,耳边再次响起嬴政轻描淡写的声音:“不用瞎琢磨了,朕没有在你身边安排任何人,但朕能够看穿这世间的人心。” 徐福顿时炸毛,整个人宛如跌入了无底深渊,通体发寒。 嬴政没有打扰惊呆的徐福,而是耐心的等着。 事情的发展,的确按照自己所想的那般在进行。 其实自己当然不可能看穿人心,只不过并不难猜出徐福被人拆穿心中深埋隐秘的思维。 这没什么难度,心思缜密之人,稍加推测,就能够准确预判。 如果仅靠着徐福装神弄鬼,就能兵不血刃征服瀛洲,何乐而不为? “草民愿为陛下效忠,愿为帝国效命。” 徐福并不傻,失去了所赖以仰仗的资本,自己根本没有与始皇帝陛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荣华富贵本就是他所追求的,若是效忠陛下,效命帝国就能得到,自己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很好。” 嬴政心情不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然后望着满朝武,朗声道:“东海有岛,名曰瀛洲,其族性卑劣,不受王业教化,不遵天道纲常。” “怀豺狼之心觊觎神州之富庶,天残体弱成年亦不过六尺之身。” “训其兽性,养其贱意。授之工具,加之鞭笞。乃天下绝佳之奴隶,谓之倭奴也。” 对于瀛洲岛上的倭奴,嬴政根本没有半点好感,毫不掩饰心中的轻蔑与鄙夷。 像这种丑陋的畜生,根本不配称为人,它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牲口罢了。 既然朕知晓了后世,那这群卑劣的畜生,就永远别想逾越大秦这座高不可攀的天山。 大秦会永世镇压这群牲口,让它们子子孙孙,永生永世为华夏赎罪,只要大秦不朽,那它们就只配做倭奴。 满朝武顿时哗然,陛下何以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蛮族,如此不满? 要知道大秦自立国以来,就征战四方,几百年来,几乎都在东征西讨。 灭的族群小国,更是不知凡几,对于这些人,向来都是采取怀柔之策,慢慢融合。 就像百越蛮族,大秦打败了他们,也不会赶尽杀绝,而是实行渐渐蚕食之策。 百年后,这些蛮族都会成为新秦人,而彻底摆脱蛮夷之身份。 自三皇五帝始,泱泱华夏,从来不以血统论族群,唯以教化分两仪。 蛮族只要接受华夏之教化,那他就是华夏族。 华夏族若是不受教化,那他便是蛮夷。 华夏从来就不是以血统而立,而是以人道教化傲立于世。 何为华也? 服美,字美,人更美,可谓之华也。 但听陛下的语气,是打算把瀛洲土著,全部奴役,而不是施行人道教化。 “陛下三思啊!” “如此行事,实在有违圣贤之道,更有悖人道。” “请陛下三思。” 满朝武几乎都在议论纷纷,而那群博士更是出言相劝。 嬴政撇了一眼站出来的几十位博士,心中十分不满。 又是这群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处处与自己作对。 看来要敲打敲打这群老顽固了! “圣贤之道育人,天道人伦育心。但它们是畜生,既非人,何以授?” 嬴政二话不说,直接怼了回去。 “陛下圣明。” 这一次倒不是李斯首先站出来了,而是儒生,同为待诏博士的叔孙通站了出来,显得十分鹤立鸡群,对着嬴政一拜道。 “叔孙通,你谗言献媚,枉读圣贤书。” “小人也。” “羞与之为伍。” 一时间,那群博士诸生皆对叔孙通恶语相向。 “非也,圣贤有云,人畜不相居,阴阳不两立。” “既然陛下都说它们皆为畜生,那便等同于野兽,诸位谁可教化虎豹豺狼乎?” 叔孙通并不在意诸生的冷嘲热讽,而是十分淡然道。 他很清楚,自己跟这群沽名钓誉之辈,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中去,所以也不用给他们面子。 用他们的话说,自己就是谗言献媚的小人,叔孙通从来就没否认过。 自己的确贪恋权势,爱慕荣华。 那又如何? 人就应该活的真实一点,看清现实,做真正的自己。 始终带着一张面具,活的累不累啊? “不错,谁能教化虎豹豺狼,朕就网开一面,饶过那群畜生。” “若是没这个能耐,就全都给朕滚下去。” 嬴政说完,不怒自威瞪着一双虎目,盯着众人。 这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一群博士大儒直接傻眼了,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位高权重的丞相李斯与御史大夫冯去疾。 李斯连忙把头低下去,装作没看见。 看什么玩笑? 为了这点破事与陛下争执? 李斯严重怀疑诸生脑门都被骡马给踢了,傻了吧? 冯去疾倒没有低下头,而是挺身而出。 诸生看到这一幕,心中甚是欣慰感激,总算有御史出头了。 “陛下圣明,华夏自古以来,虽然有教无类,可对卑劣之族,向来不会胡乱施舍怜悯。” “华夏自三皇五帝,便以能战善战闻名于世。” “商王武丁时,来自遥远西方蛮族入侵华夏。” “由于商王武丁忙于征伐鬼方,危难之际,商朝大祭司,也是商王后,妇好临危受命,击败了西方蛮族,捍卫华夏之明。” “其俘,生性贪狠卑劣,常以人为食,故视为野兽,乃族之。” “陛下所言之东海倭奴,与西方蛮族一丘之貉,灭之何惜,奴之何怜也。” 冯去疾一番话,引经据典,让满朝武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深以为然。 看来是自己误会陛下了! 嬴政给了冯去疾一个大大的赞赏眼神,这样臣子才是大秦需要的股肱之臣。 对于商史所载,来自极西之地的蛮族,应该就是记忆中,后世所言的古明毁灭者,雅利安人吧? 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都是亡于这个一直盘旋西方草原放牧的强悍民族。 商朝无疑也是个伟大的朝代,在这个朝代,华夏之版图,得到了极大的扩张。 几千年来,华夏有今日万里之山河,皆历代先贤浴血奋战,从强悍的四夷手中一点一点,凭真本事拿来的。 正是因为,华夏历代先贤具有的扩土开疆之精神,引领者后来者,争先效仿,所以才有华夏之明傲立于世。 静观明更迭兴替,唯我巍巍华夏,源远流长,万世不朽。 第十九章 知朕者莫过于李斯也 李斯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错失良机,又让老对头冯去疾占了先机。 世间是非对错,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取悦于陛下,就好像一只老鼠,它能够取得的生存环境好坏与否,完全取决于自身的努力。 自己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陛下赐予的,否则自己不过上蔡一布衣罢了。 “说吧!你出海需要什么?”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徐福,问道。 满朝武此时已经知晓,徐福发现了一块海外蛮夷之地,所以也并未惊讶。 只是他们很奇怪,陛下为何要派徐福,而不是用武力征服那些倭奴? “陛下,出海远洋长达数月,且有迷失方向之危。” “所以需要满足随行人员食物,淡水,衣履,药物一年的份额。到了瀛洲要博得那些倭奴的好感信任,还需要百工随行,并携带耕具开荒。” “东海有恶鲛,还需强弓硬弩,甲士护航。” 徐福心中叹了一口气,按照原本计划他索要的是三倍于现在的物资,还有三千童男童女。 如此,自己才能在海外扎根,在那块乐土自立为王,做个逍遥快活的海王,岂不美哉。 但自己的计划被陛下识破,这个念头自然被熄灭。 现在的他,对陛下是畏惧万分,半点反抗之心都生不出来。 “照准。” 嬴政毫不犹豫,十分痛快道。 徐福倒是愣了愣,他原本以为陛下会砍下很多。 毕竟自己所需是一笔天数字的资源,就算对帝国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看来自己的确搞不懂陛下的心思,真是君威难测。 “朕不但全都照准,而且还要加倍给你三年所需物资。” “朕还会给你三千携带强弓硬弩的甲士,一名将领,一位谋士,让你毫无后顾之忧。” 嬴政笑了笑,直接阔绰无比道。 “谢陛下。” 徐福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此时他总算明白陛下为何会如此爽快了,原来自己就是一个引路人罢了。 那位将军与三千甲士才是陛下最想要送去瀛洲的吧? 究竟是谁呢? 要知道万水千山,若非忠肝义胆可照日月之人,很难抵御海外称王的野心。 “李斯。”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丞相李斯,轻声唤道。 “臣在。” 李斯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李由成年了吧?” 嬴政似乎在聊家常一般,随口问道。 “回陛下,犬子去年已加冠。” 李斯弓箭回道,心中却在暗暗揣摩圣意。 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朝议之地,陛下岂会随便聊家长里短? 定有深意,再结合陛下之前所谈之事,李斯心中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纵然心中万般不舍,可又徒之奈何? 人啊! 享受多大的恩宠,那同样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二十一岁,已经不小了,可以独挡一面了。” “礁曼也到了及笄之龄,两人也是郎才女貌。” “朕就做主赐婚二人,将朕之掌上明珠,托付给你李家了。”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直接乾坤独断道。 “陛下厚爱,李氏满族无不诚惶诚恐,感谢陛下天恩浩荡。” “能够迎娶公主入李氏,实乃李氏满族之幸事,必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请陛下放心。” 李斯一副感激涕零,老泪纵横的样子道。 “李斯啊!礁曼虽然是千金之躯,自幼被朕骄纵惯了。可是到了你李家就是李家的人,若是不守家规,该怎么罚,就要怎么罚,千万不要给朕面子。” 嬴政意味深长,满脸严肃之色道。 满朝武大臣,听到陛下这话,顿时面面相觑。 这李斯怕是要把公主当祖宗供起来才行,否则那就是不给陛下面子啊? 果然,李斯听到嬴政的话,嘴角狠狠抽搐一下,只是瞬间就恢复如常。 陛下舔犊之情,真乃旷古未有。 臣的女儿,可都嫁给了陛下您的儿子啊? 自己可是再三叮嘱,千万不能给李家抹黑。 即便如此,您的公子们,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一个不好,张口便骂,可是一点都不给臣面子啊! 可身为臣子,自己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为了李氏家族的未来,别说骂,就算打死了,自己也能捏着鼻子认了,一样是什么都不敢说啊! 可是李斯根本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否则只是自寻烦恼。 “陛下,犬子自幼与长公子师从蒙恬将军学习兵法韬略,也算略有所得,不负臣一番苦心。” “如今正值帝国用人之际,臣受陛下厚爱,李氏更是满族受益之。” “出海东渡重洋,万水千山,人心浮动,不得不防。” “犬子受臣自幼熏陶,忠君爱国之情,深植心灵。” “臣代犬子请旨,领军出海,为陛下荡清倭奴。” 李斯一向心思缜密,陛下转了这么大一圈,想要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陛下赐婚,乃是天大的荣耀,很多人一生都求而不得。 做官,做到自己这个地步,其实已经算是志得意满,别无所求了。 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幸福,儿子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能够继续将李家发扬光大。 也许是天见犹怜,似乎上苍知道自己一生精通阴行诡计之事,在治方面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是独树一帜,足以名垂千古青史。 可唯独在武功上,毫无建树,甚是遗憾。 所以儿子自幼就表现出了非凡的军事天赋,后来师从蒙恬,更是受到蒙恬的欣赏。 苍天有眼,儿子不但很像自己,低调内敛,沉默少言,性格冷峻,心思缜密。 更是武双全,博览群书,深谙官场之道。 “不愧是朕之贤相,果然知朕者,莫过于李斯也。” “尔等都好好学学,应以丞相为榜样,为朕分忧解难,为国尽忠职守。” “此次东渡重洋,危机重重,生死难料,可是李相为大秦江山计,毫不犹豫,让自己的儿子,踏上远方的未知征程。” “真可谓国士无双也。” 嬴政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当着满朝武的面,对李斯大加赞赏。 李斯听的是热泪盈眶,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之前为儿子的忧心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丞相国士无双也。” 满朝武,不管心中情不情愿,陛下既然已经表态,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岂能不表态,只能齐声喝彩道。 第二十章 寡人有疾 退朝之后,嬴政直接来到了御书房平天殿。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见赵忠一路走了进来。 “陛下,王翦老将军求见。” 赵忠拱手一拜,小声道。 “传。” 嬴政放下刚刚拿起的一份奏章,不假思索道。 “遵旨。” 赵忠立刻领命,然后便再次走了出去。 很快精神抖擞,须发皆有些泛白的王翦,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陛下。” 王翦虽然战功赫赫,但在陛下面前却丝毫不敢托大,依旧恭恭敬敬,礼数十足拜道。 “不知老将军此次前来,有何紧急军务?” 嬴政拿起木案上的玉壶,然后又拿起两尊金樽,倒满之后,看着还杵在原地的王翦,接着道:“坐下说。” 王翦可不敢托大,与陛下同席,而是拱手一拜道:“谢陛下。” 然后他便走到右侧的席位,盘腿跪坐而下。 赵忠连忙接过陛下手中的金樽,用双手捧着,端到了下方王翦的面前。 王翦挺直身板,双手合什,对着嬴政遥遥一拜:“谢陛下,赐樽。” 然后他方才接下金樽,双手捧着再次开口道:“臣敬陛下。” 说完,他便将金樽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嬴政笑了笑,然后也端起金樽,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臣此次前来,确有两件事,请陛下恩准。” 见嬴政放下金樽之后,目光打量着自己,王翦方才开口道。 “老将军为帝国征战一生,战功彪炳,凡有所奏,朕无不准奏。” 嬴政豪气干云,爽快无比道。 “陛下,臣,苦啊!” 王翦突然老泪纵横,一把鼻子一把泪,不时还用衣袖擦着眼角。 额! 嬴政怔了怔神,实在有些意外,没想到王翦会整这么一出。 这是又要给自己唱什么大戏? “老将军何出此言啊?” 嬴政心中有些纳闷,不动声色问道。 “承蒙陛下厚爱,将华阳公主嫁入王家。” “可是王家家大业大,人丁众多,再加上公主所携奴婢百人,臣穷啊!” “若不是怕触发国法,臣这段时间都想去拦路打劫了。” 王翦一边卖惨,一边叫苦不已道。 嗯? 嬴政这才算明白了,这王翦是老毛病又犯了,来敲自己竹杠了。 怕触碰国法,不敢去拦路打劫,所以这是打劫朕来了? 好家伙,嬴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王翦自征伐六国开始,便隔三差五差人找自己索要金银珠宝,田地产业。 其实他并非真的贪财之人,这一点嬴政心知肚明。 只是担心功高震主,朕日后会卸磨杀驴罢了! 其实他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朕还没有这么心胸狭隘,更不会过河拆桥。 凡对大秦有功者,自己都会善待之。 但这种话,自己很清楚,就算说出去,想要取信于人,谈何容易? 索性也就将计就计,既然王翦觉得索要财物,就能营造出自己爱财不贪权的假象,自己也乐意配合他,遂了他的心愿。 食邑十万户还不够? 金银珠宝,田地产业,要什么,朕就给什么。 灭六国之后,王翦早已位极人臣,名震天下。 可自己已经赏无可赏,赐无可赐。 然而有功之士,不得赏,何以威服天下? 大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就赏罚分明,以重信一诺千金而取天下。 功必赏,过必罚,言必果,践必行。 所以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最终还是把长公主赢元曼,许给了年过花甲的王翦。 为了天下盛世安康,为了大秦山河永固,为了苍生远离战火硝烟,别说牺牲女儿之幸福,就算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 自己后宫佳丽众多,可又有哪个是自己真心喜爱之女子? 她们无一不是出身高贵,要么王侯之女,要么权贵之女。 姿色并不是最重要的,婚姻男女之情,对自己而言都是政治需要而已。 这便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身为皇族,自幼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过着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生活。 人活一世,得到了一些,总会失去一些,享受与责任是相对等的。 当然,自己也可以选择不向命运妥协。 这样做,短时间内帝国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最终还是要面临众叛亲离,君臣离心离德的政治连锁反应。 姻亲关系虽然并非坚不可破,但它也是维系君臣之间,微妙平衡的枢纽所在。 有了这层关系,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的安全得到了更多保障,铤而走险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 政治从来都是妥协的产物,如果一个君王,连自己的臣子都不信服他,那天下万民又岂能信服于他? 若没有朝臣的爱戴,没有自己的坚定拥护者,那这个君王便如同一个被架空的傀儡,虚有其表罢了。 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扶持心腹,排除异己,也是身为君王的必修课。 所以,但凡有志之君,臣子才能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忠心才是君王最看重的东西。 若才华与忠心并存,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成为君王的左膀右臂,亲信大臣。 李斯效忠的从来就不是大秦,而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自己。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地位才会无人可撼动。 王翦更是四朝老臣,从自己的曾祖父开始,他便是大秦的将领。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名声不显,在武安君白起的万丈光芒下,古今往来又有几人可与之争锋? “赵忠,传朕旨意,赏赐武成侯王翦,绫罗百匹,黄金千镒,良田万亩,铜币十万。” 嬴政十分痛快的又给了王翦一大笔赏赐。 “陛下天恩浩荡,王氏满族永远铭记于心。” 王翦立刻感激涕零,拱手一拜道。 “行了,跟朕还客套起来了?” “你王翦什么时候也开始矫情起来了?” 嬴政看着王翦,没好气道。 此时他身上没有半分架子,完全一副与家人相处的姿态,说话也非常随意。 “嘿嘿。” 王翦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干笑起来。 “说吧!还有一件什么事?” 嬴政先是放声大笑,然后又询问道。 “这个,陛下” 王翦目光看向了大殿之中的赵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忠宫中的老人了,放心吧!” 嬴政没好气道。 “陛下,此事关乎重大,臣自然是相信宦者令,但臣接下来所言,除了陛下,不可传入第二个人耳中,还请陛下明鉴。” 王翦一脸凝重之色道。 嬴政见王翦的模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忠挥了挥手。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然后缓缓退出了平天殿,并关上了大殿的门。 等待赵忠离开之后,嬴政方才狐疑道:“现在可以说了?” “陛下,臣身患重疾。” 王翦叹了一口气,神色满是惆怅道。 嗯? 王翦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仔细打量半晌,嬴政也没看出来,王翦有半点重病缠身的样子。 “所患何疾?” 嬴政也露出担忧之色,毕竟王翦可是大秦一员虎将,而且追随自己多年,君臣之谊厚重,情不自禁生出了恻隐之心。 “齐宣王之疾。” 王翦扭扭捏捏,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 “噗嗤” 嬴政刚喝到口中的酒水还没来得及下咽,就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失声笑道:“寡人有疾?” 看着陛下肆无忌惮的大笑,王翦面如黑炭,就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还不如不说,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第二十一章 朕既不需杀血亲以正其名更无需戮功勋以固其位 “让太医看看。” 嬴政很快就收起了笑声,然后一本正经道。 “看过了,臣这是多年征战留下暗疾无数,又加上岁月不饶人,早在几年前,臣就丧失了大丈夫雄风。” 王翦苦涩无比,甚是遗憾道。 嬴政心中十分不解,这王翦今日发什么疯? 既然如此,那你来找朕说这点破事做什么? 朕又不会医术,解决不了这种事。 “那王将军不是为了求医咯?” 嬴政目光盯着王翦,疑问道。 王翦听到陛下的称呼都变了,看来转弯抹角已经引起陛下的不快了。 “陛下,臣此次是为请罪而来。” “长公主虽入王家数载,可仍是完璧之身。” “王氏福薄德浅,配不上公主,求陛下诏,令公主休夫。” 王翦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五前自己率举国之兵伐楚,陛下突然降长公主赢元曼于自己,诏遇处既成婚。 当年陛下可是把举国之兵都交到了自己手上,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 毕竟此役关乎国运,乃生死存亡之战。 不管是为了让陛下放心,还是为了为臣之道,自己都不能拒绝陛下的诏令。 如今大秦早已一统四海三年,神州大地硝烟散去,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王家无论是声威,还是名望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虽然陛下圣明,善待所有功勋。 但谁能保证永远如此? 王家身处风尖浪口,难免不遭小人妒忌,时而谗言攻奸,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是危机四伏。 尤其是这几年天下一统,王翦于家中时常琢磨陛下之用意。 按理说,如果陛下想要降公主于王家进行安抚表彰,没必要一定要嫁给自己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都完全可以胜任。 可下嫁给自己这个老家伙,就实在有些耐人寻味了。 当年自己已经确诊患了寡人有疾,而且难以治愈。 陛下当年就知道了这件事,但还是把长公主嫁给自己。 王翦十分确信,秦国上下但有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这位雄心万丈的陛下。 更何况自己当年四处求遍名医,而且还去王宫找了太医。 陛下要不知道这件事,王翦反而才会奇怪。 那问题来了,陛下都知道了自己不能人道,还把公主降于自己,是几个意思? 讥讽自己? 陛下没这么小鸡肚肠和无聊! 前两年忙于征战,自己没心思琢磨。 这几年他似乎渐渐有所明悟,陛下这是暗示自己要知难而退。 “混账,你这是要陷公主于不贞,陷朕于不义吗?” 嬴政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王翦呵斥道。 嗯? 自己猜错了? 王翦楞了楞,见陛下如此大义凛然,怒不可竭,一时间有些困惑了。 “陛下,臣绝无此心。” 没办法,自己真的是出于一番好心,既然自己无法人道,那与公主只是有名无实之夫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卖陛下一个好,让陛下心中更加惦记一些王家的好,忘了曾经的不愉快。 要知道,当年陛下不听自己所言,而是选择听李信小儿胡吹大气。 自己心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快,谁还能没个热血冲昏头脑的时候。 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会任性一下。 后来不出自己所料,李信年轻气盛,轻敌冒进,葬送了秦国二十万精锐。 举国震动,天下哗然。 值此危难之际,若不能一扫笼罩秦国头上的失败阴云。 非但灭国之战将要面临无疾而终,甚至可能引起天下围攻。 那些已灭的诸侯国,也很有可能死而复生。 陛下为了重振声威,只能再三请自己出山统兵伐楚。 可当时自己老糊涂了,竟然耍起了脾气,不但让陛下再三请求,更是让陛下亲自登门认错。 而且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现在想想王翦,就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得失心疯了吧? “此事休要再提,元曼既已入王家大门,那生是王家的人,死亦王家的魂。” 嬴政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声音振振有词,宛如一只暴怒的雄师。 虽然陛下这几年来并没有秋后算账,而且对自己有求必应。 但不知为何,王家总能时而收到,来自陛下的浓浓恶意。 自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可这种恶意却总在恰到好处时,不约而至。 “长公主正值花季之龄,而臣早已是腐朽之身,配不上长公主,更承受不起陛下的厚爱。” “臣有愧,请陛下降罪。” 王翦满脸诚恳之色,言谈之中似乎皆是肺腑之言。 嬴政看着单膝跪地,向自己请罪的王翦,站了起来。 从王座缓缓走了下来,然后他下腰扶起王翦,看着诚惶诚恐的王翦道:“这些年来,老将军但有所求,朕必有所应。” “朕非越王勾践,老将军也不会成为种。” “朕更不是夫差,老将军也不会是伍子胥。” “这些年来,老将军一直担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么多年,朕做的还不够么?” “其实多年前朕就知道老将军身患隐疾,之所以还把元曼降于王氏,许配于你,的确有两个私心。” “其一,当年朕把举国之兵都交给了老将军,长公主入王家,是为了告诉老将军,王氏与皇族休戚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二,老将军生性谨慎,世人皆知朕将长公主视作掌上明珠,是朕所有女儿之中最得朕宠爱的,如此也等同于给王氏一个安全保障。” “只要长公主在,富平王氏就会荣宠不衰。朕以为如此老将军便能放下戒心,没想到终究还是朕失策了。” “朕今日就把话挑开了说,朕在为一日,王家便会在大秦屹立不倒。” “老将军的不世功勋,朕会铭记在心,大秦万世之君皆不会忘记王氏为秦国的付出与牺牲。” “老将军栖下五子,为国战死者四,只余王贲将军一人,也成为了大秦股肱之臣,威震天下的名将。” “朕非刻薄寡恩之君,更非嫉贤妒能之庸主。” “十三岁继承大统,秉历代先祖宏愿,横扫六合八荒,纵横四海,所向披靡。” “作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朕既不需杀血亲以正其名,更无需戮功勋以固其位。” “万世一系,忠于大秦着,必得善终。叛于大秦者,必得恶果。” 嬴政捧着王翦的大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器宇轩昂,气势恢宏道。 “陛下圣明。” “陛下之胸怀,羞煞臣也。” “陛下之雄心,让臣无地自容也。” 王翦心中既激动,又羞愧难当,脸上满是感恩之色,老眼通红道。 第二十二章 王师东渡重洋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老将军,现在还有顾虑吗?” 嬴政哈哈一笑道。 “没了,全没了。” “只是实在委屈公主了。” 王翦也是满脸笑意,君臣之间,也算是化解了心结,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道。 “身为皇族,享受常人难以企及的殊荣,那自然应当承担起皇族的重担,老将军无需介怀。” “就让元曼代朕照顾老将军吧!” 嬴政的心中虽然阵阵刺痛,可仍旧态度坚决道。 “臣,谢陛下天恩。” 王翦不由肃然起敬道。 “元曼还好吗?” 嬴政突然话锋一变,转过身去,背对着王翦,神色有些复杂道。 王翦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陛下,感到一阵萧瑟落寞之意,扑面而来。 他的确是高高在上,至尊无双的王者,但同样是一位父亲。 君王也有君王的无奈,他们看似高高在上,手握社稷重器。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王者才会有更多的无奈。 何为重器? 悬而不决,一旦落下,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众生颤栗,人人敬畏也。 倘若君王没有节制力,滥用皇权重器,必人人以自危,以致天下大乱。 天天杀人,那是疯子所为。 反而不会彰显出自己的强大,只会让人觉得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冒险一搏,杀了疯子,才会让自己安全。 所以但凡明主圣君,绝不会滥用社稷重器,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动用一下,来震慑不古人心。 力量要会用,而非不用。 若是一直不用,那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乃无能昏庸之君。 陛下何以受臣民拥戴? 就是因为陛下雄才大略,从不滥用社稷重器,也从未滥杀无辜,让人心悦诚服的追随,为陛下效忠,为帝国效命。 一个赏罚分明,心胸广阔的雄主,又怎么能不让人效之死力乎? “陛下,长公主一切安好,只是依旧不愿随臣入宫。” 王翦撇开思绪,幽幽一叹道。 “元曼自幼聪明伶俐,乖巧孝顺,深得朕心,是朕这个父皇做的不称职。” 嬴政嘴角露出苦笑之意,然后缓缓走向了王座,每一步都迈的十分沉重。 “陛下,公主还年轻,所以无法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还请陛下切勿自责,皆因臣之罪过。” 王翦有些尴尬,这叫什么事。 退婚是万万不敢,所以只能自污其名,让公主来休夫。 但显然,哪怕陛下心中已有悔意,可是为了顾全王氏的颜面,不愿意走出这一步。 让陛下悔婚,皇族的颜面又放在哪里? 也是根本行不通,所以人生在世,哪怕站在权利巅峰,依然不可能世事如意,随心所欲啊! 正所谓人言可畏,终究还是要有所顾忌人伦纲常。 尤其是涉及皇族,更需慎之又慎。 一有风吹草动,流出在外,往往就会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 嬴政坐在王位上,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道:“若无要事,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陛下开始下逐客令,王翦沉吟了一会,还是开口道:“陛下,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臣年事已高,欲归乡养老,请陛下恩准。” 嗯? 嬴政被拉回思绪,眉头微皱,很快便舒展开来道:“老将军,朕刚刚所言,全白说了。” “陛下,千万不要误会,臣绝无此心。” “只是数十载南征北战,不知多少次生死一线,身上大小伤口不下百余处。” “臣老了,已六十有七,岁月不饶人啊!” “如今大秦威震四海,臣总算可以安心享福了。该拼的荣誉,臣都有了,也应该给后生们留下立功的机会。” “陛下,不会想让老臣这把老骨头还到处奔波,纵马扬鞭吧?” “经不起折腾咯,说不得,就把老臣这把老骨头给颠簸散咯。” 王翦苦笑道,言谈之中,不乏志得意满又有一些唏嘘与沧桑。 “朕的掌上明珠都给了你们王家,临阵退缩,朕可不答应。” 嬴政从面前黑色木案上,拿起一卷锦布,直接大手一挥,对着王翦扔了下来。 王翦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飘扬而来的锦布,当即身手矫健的稳稳接住了锦布。 打开一看,那双浑浊的老眼,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宛如如获至宝,脸上时而露出兴奋之色,一双浑浊的眼眸精光四溢。 “陛下,这地图从何而来?” “所载地理志确认无误吗?” 过了许久,王翦再次神光内敛,难以置信道。 “老将军,大秦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要让消灭六国,这小小的成功熄灭了你的雄心壮志啊!” 嬴政笑而不语,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臣明白了。” 王翦拱手一拜道。 只是很快他便有些气馁,大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慨道:“可惜,如此广袤山河,老臣也许看不到帝国黑色王旗飘荡在这些远方的沃土上了。” “老将军,朕也许也看不到那一日,可朕有二世皇帝,三世皇帝。终有一日,在祭祖大典上,大秦的后世之君,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朕。” “老将军也有儿子,孙子,曾孙,子子孙孙,那一日,王氏的子孙也会在祭祖日,告知老将军。” “朕将用余生来打造帝国,给后世之君留下一个坚硬的基础,来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图霸业。” “逝去已知万事休,且悲日月未横空,王师东渡重洋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宛如一片炙热的火海,温暖世间的一切。 “好一句,王师东渡重洋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臣之境界,比之陛下,相去甚远矣。” “虽已是腐朽之身,仍愿为陛下,纵万死,吾亦往也。” 王翦单膝跪下,对着嬴政抱拳一拜道。 “朕可不想背负虐待忠臣良将的恶名,朕不要你万死,只要你好好活着,活的高贵典雅,活的无限风光。” “王翦听封。” 嬴政哑然一笑,然后神色严肃道。 “臣在。” 王翦当即也肃然道。 “敕封王翦为大秦第一位国公,号护国,岁俸五千石。” 嬴政在回咸阳的路上就已经想好,要在二十阶军功爵,再增一爵,以激励三军斗志雄心。 “臣领旨,谢陛下。” 王翦心中大为震惊,陛下竟然又无声无息中增了一个爵位。 虽然他没听过国公爵,但也知道能够被封为护国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荣耀。 而且还是大秦帝国一统四海,第一位国公,仅凭这,自己就能够名垂青史,万古不朽。 自己多年前就已是侯爵,既然再得赏赐,那不用想,也知道,这国公爵位肯定是在侯爵之上,否则陛下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第二十三章 血色弥漫瀛洲上空方能使其奴颜婢膝也 王翦走了之后,嬴政就开始处理奏章。 只是没过多久,赵忠又匆匆跑了进来道:“陛下,李丞相携其子李由在外求见。” 嬴政放下奏章,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又要挑灯处理国事了:“宣。” “遵旨。” 赵忠再次拱手一拜,缓缓退了几步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李斯带着一名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慢慢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父子两人异口同声,弯腰拱手拜道。 “免,入座。” 嬴政大手一挥道。 “谢,陛下。” 父子两人道谢之后,便来到了左边的席位,跪坐而下。 坐好之后,李斯用眼神看了一眼儿子。 李由当即心领会神,拱手道:“陛下,末将此次求见陛下,乃有几件要事,请陛下指点。” “几年不见,已经从一个小娃娃,长这么大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跟朕还需要客气吗?” 嬴政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有说有笑道。 听到嬴政的话,李由并没有丝毫放松警惕,依旧规规矩矩尊敬道:“谢陛下抬爱,听丞相所言,陛下欲调末将领兵出海东渡瀛洲。” “不错,之所以让你去,是因为朕觉得你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当然最重要的是忠心,所以朕才会放心。” 嬴政笑着道,然后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李由不可置否,陛下虽然言谈之中皆是赞美之词,并让人觉得十分祥和。 可在李由听来,陛下言外之意就是说,即便自己不忠,那也不会让陛下有半分烦恼。 毕竟父亲可是帝国丞相,李氏满族都居于咸阳,这些都是潜在的人质。 自己敢不忠吗? “陛下,此去东海瀛洲,万水千山,若途中陡遇变故,是以徐福为主,还是以末将为主?” 李由知道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一点毕竟好,否则不清楚,到时候还真就不好办了。 “等徐福带你们到了瀛洲,在那里站住脚跟之后,就把他给朕送来咸阳,朕另有重任给他。” 嬴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描淡写道。 “末将明白了。” 李由拱了拱手,当即心领会神。 陛下这样说,无疑是告诉自己,徐福只是一个引路人,无足轻重,当然在瀛洲站住脚跟之后,也要把徐福安全送回咸阳。 “瀛洲贱种,生性卑劣,好勇斗狠,欠缺驯化。傲慢而无礼,慕强而凌弱。唯有斥之武力,示之以强,血色弥漫瀛洲上空,方能使其奴颜婢膝也。” 嬴政顿了顿,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李由。 “末将,谨遵陛下教诲。” 李由并没有意外,来之前,父亲就再三告诫了自己,陛下似乎很不待见这些瀛洲的倭奴。 对于李由的态度,嬴政十分欣慰。 之所以选择李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李由深得其父李斯的真传。 严刑峻法,阴谋诡计之泰斗也。 若非心狠手辣之辈,又如能够达到这个高度? 其实李斯制定的律法之中,还有很多残酷至极的刑罚,只不过自己觉得太残忍,就没有采纳,被剔除在帝国律法之中。 相信,李由应该会在瀛洲的土地上,一展所长吧! “好好办差,等你凯旋归来之日,朕要亲自为你操办大婚。” 嬴政并没有说什么加官进爵,封侯拜将的说辞。 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比什么加官进爵,封侯拜将,更有用。 一旦成为大秦的国胥,比任何爵位官职都要尊贵。 “末将必不辱使命,三年之内定扫平瀛洲,献于陛下。” 李由斩钉截铁道。 “很好,你有这份雄心壮志,朕心甚慰。” “但你要记住,因为路途遥远,大海之中一旦遭遇巨浪狂风,就会有船毁人亡之祸。” “所以,帝国不会有任何增援与物资补给,全都要靠你自己。” 嬴政直言相告道,并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 李由当即脸色一变,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自古以来,打仗哪有不给增援补给的啊? “怎么?办不到吗?” 嬴政当然观察到了李由的脸色,当即沉声道。 “末将定当尽力而为。” 李由心中叹了一口气,君心似海,刚刚还情深义切,转瞬间就翻脸,自己敢说不行吗? “朕给你八个字,就地取材,以战养战。” 嬴政声音冰寒刺骨道。 李由楞了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陛下已经给了你解决之道,还不快拜谢陛下。” 见儿子反应迟钝,李斯心中暗暗着急,连忙提醒道。 “末将谨记陛下圣喻,谢陛下教诲。” 李由顿时醒悟过来,拱手一拜道。 陛下这是真的让自己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去抢呗? 不过我喜欢! 李由突然感觉自己心中似乎住着一只恶魔,之前它一直被自己的礼义廉耻所束缚。 现在,那些束缚它的枷锁,被陛下给打开了。 “随你同去的还有冯劫,你们二人一一武,阴阳互补。” “你主攻伐,他主治理,这样朕也就放心了。” 嬴政似乎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道。 冯劫? 父亲的老对头,御史大夫也就是大秦副丞相冯去疾的儿子。 李家与冯家在朝廷一直势如水火,暗中争斗不休。 陛下派冯劫一同远征,不只是出于互补互助考虑吧? 这是让自己与冯劫相互制衡监督吗? “末将只听陛下诏令。” 李由态度尊敬,虽然心中不太喜欢冯家的人,但却不敢表露一丝不满排斥。 “行了,你先退下吧!朕与你父亲谈点国事。” 嬴政挥了挥手道。 “末将告退。” 李由当即如蒙大赦,缓缓离开了。 在陛下面前,他总感觉自己很渺小,压力十分巨大,浑身不自在。 等李由离去之后,嬴政才把目光投向李斯道:“通古啊!你的奏书朕已观阅。” “不知陛下是否满意?” 李斯顿时来了精神,拱手一拜道。 “朕满不满意无所谓,只要天下臣民满意即可。” 嬴政一语双关,微微一笑道。 额! 李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毕竟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只是他的心中却暗暗揣摩陛下是何圣意? 那到底是满意? 还是不满意? 第二十四章 华夷不两立帝业不偏安 “陛下,是否臣仍有思虑不周之处?” 李斯神色恭敬,虚心求教,心中却忐忑不已。 “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岁首了。” 嬴政并没有回答李斯的话,而是突然感慨道。 岁首? 怎么突然跑到岁首上去了? 李斯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突然感到灵光一闪。 每年十月岁首之日,无疑是举国欢庆,大祭之日。 适逢盛典,正是施恩天下的大好时机。 借着普天同庆的日子,君王会大赦天下,古来有之。 陛下是想大赦天下吗? 这一次上奏,自己的确把秦律更加完善了,可以说是细致入微。 但陛下似乎并不满意,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吗? “是啊!陛下,每一年岁首,举国臣民皆会祭拜天地,祭拜神明,祭拜先祖,乃普天同庆之日。” 李斯收回思绪,陪笑道。 “朕看不尽然吧?” “大多数黔首,别说祭祀,就连好好吃一顿,都是奢望,又哪里来的钱祭祀呢?” “真正能够举办祭祀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真正的百姓也只能看看凑热闹罢了。” 嬴政脸色不太好看,望着李斯道。 “陛下,自古皆如此,寻常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便已是皇恩浩荡。” 李斯又岂会不知陛下所言,可谁又有能耐让所有人都吃肉? 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自古以来,平民百姓,一年能够吃几顿肉沫子,都算是圣君所为了。 “从前朕管不到,可江山到了朕手中,帝国就不应该是这样的景象。” “权贵顿顿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百姓怎么着,也要跟着喝点汤吧?” “若是连汤都不想给百姓施舍一点,让他们去吃土?” “如此天下百姓能不怨恨吗?” “一旦有机会,能不跟权贵拼命吗?” 嬴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勾勒出自古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李斯眼皮直跳,心中大骇,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圣明。” 除了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 反正这个问题,自己绝对没能耐,也没这个本事解决。 阶级对立,自古以来就难以两全。 若一味打压权贵,扶持百姓,那还有谁敢为君王效命? 往大义上说,是什么忠君爱国。 可真正打心眼里信奉这句话的又有几人? 绝大多数人,效忠君王,以死相博,都不过是想要博一个锦绣前程。 即便再忠心的人,又有谁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余荫,庇佑后人呢? 废黜分封,收回封地,已经让众多人心生不满。 只是碍于陛下天威,无人敢跳出来置啄罢了。 哪怕打碎了牙,承受再多委屈,可在陛下的强权威仪下,只能往肚子里咽,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秦国皇族贵胄么,还不同样是恨的牙痒痒。 若是实行分封,他们就不再是徒有虚名的皇亲贵胄,而是拥有实权封地的加冕之王。 但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陛下一拳打的粉碎,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 以至于这些皇亲贵胄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咸阳,挂个虚名,根本无力与陛下抗衡。 剥夺权利,这些人都忍了,可若是还要剥夺掉他们的荣华富贵,难免会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毕竟,每一年,陛下遭遇的大大小小刺杀,不知多少次。 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面那般恭敬,不知多少人,日夜盼望着陛下驾崩,如此他们才有出头之日。 “肉刑废除。” 嬴政坐在自己的王位上,语气坚定道。 “陛下三思,如废除严刑峻法,国法之威,定然荡然无存,形同虚设,难保很多人会以身试法。” 李斯脸色一变,连忙劝谏道。 “知道大秦有多大吗?” 嬴政没有反驳李斯,而是转问道。 李斯楞了楞,大秦有多大,自己大概有个轮廊,可具体有多大,那他还真不知道。 “回陛下,天下一统之日,陛下分天下三十六郡,随着这几年南征北战,大秦共有四十二郡。” 陛下的问题,作为臣子,又岂能不回,李斯只能硬着头皮,报出一串数字。 “那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 嬴政再次问道。 李斯脑海中快速掠过大秦的版图,周边四夷,很快他所知的天下就到了尽头。 “陛下,神州乃天地之中心,地大物博,物华天宝。” “四夷偏居蛮荒之地,气候恶劣,不适宜耕种居住,非乐土也。” “坐拥九州,便足以富甲天下,睥睨八方异族。” 顿了顿,李斯再次谨慎回答道。 “不,你错了。” “无论是胡狄的大草原,还是西羌的不毛之地,都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那些地方并非全都是荒芜恶劣之废土,许多地方的土地,甚至比大秦更加肥沃。” “井中之蛙,又岂知天地之大?” “神州虽富饶,却不足以目中无人,睥睨天下。” “天下之广阔,远超你之想象。” “就算大秦的人丁再增加十倍,百倍,这天下也足以让大秦子子孙孙繁衍生息。” “华夷不两立,帝业不偏安。” “否则安居乐土,骄奢淫逸,总有一日,大秦帝国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嬴政的话,宛如为李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李斯从未想过这些,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这个自己追随了二十多年的陛下,非常陌生,陌生的让他感到有些胆寒。 陛下的心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李斯自问博览群书,对于古籍也多有涉,但对于陛下所言之天下,他简直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 陛下不但把当世之事,给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算后世之事,也透彻的头头是道。 这种心思,实在太可怕了。 “陛下,那些胡狄蛮族真的能威胁到巍巍大秦吗?” 李斯突然好奇道,只是话刚脱口而出,就后悔了。 自己怎么会问出如此傻的问题? 嬴政目光打量着李斯,不咸不淡道:“为了这万里山河,肥沃乐土,华夏历代先祖,流了多少血,与四夷争夺几千年,还不足以证明他们的强悍吗?” “帝辛就是因为南征北战,征伐四夷,以致民生凋敝,国力空虚,才会让姬家捡了便宜。” “周幽王戏耍诸侯,而失信天下。废嫡立庶,以致礼乐崩溃。宠信奸佞,以致怨声载道。” “周王朝存生立命之根本,皆被其亲手悉数瓦解,终遭亡国之祸,惨死犬戎之手。” “八百里秦川,一寸山河一寸血,老秦人浴血奋战数百年,方灭犬戎,屹立西方,最终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你还质疑异族不能威胁华夏生死存亡吗?”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如同洪吕大钟,直叩李斯的心灵。 第二十五章 信奉朕者方得善终 “陛下圣明。” 李斯拱手一拜道,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若要国强,必先富民。” “大秦每年因肉刑致残者不知凡几,废除肉刑,多以苦役代罚。” “如此以来,便能让犯罪之徒,接受应有的惩罚。” “有了罪徒罚为苦役,帝国徭役也能大大减少,让百姓更多忙于兴农以致富。” “李斯,大秦的律法需要改善,从大方向上做出改变。” “除叛国谋反大逆不道之罪,株连无辜之刑,是时候废黜了。” “帝国的法律应当更加人性,更加善民,而非苛责无度,有过必究。”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看着有些失落的李斯,嬴政意味深长道。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 “臣立刻安排各部,组织干吏,将帝国律法从里到外全部重新推到,再酌情进行整改不当之处。” 李斯心中忐忑不已,神色却恭敬无比,严肃道。 陛下这是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了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去吧!朕相信你,能够出色的完成,重订律法。” 嬴政莞尔一笑道。 “臣,告退。” 李斯再次拱了拱手,然后便焦急的离开了。 望着李斯离去的背影,嬴政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务之急是先安抚民心,将大秦帝国上下内外皆拧成一根绳,如此才能一致对外。 自己从没想过要彻底消灭权贵,因为这永远是一个伪命题。 再者,自己也是权贵的一员,还是整个天下最大的权贵受益者。 自己怎么可能想要推翻自己的权威? 嬴政渐渐梳理脑海之中的思绪,权贵消灭了又如何? 要不了多久,又会形成新一批权贵。 面孔会变,权利却是永恒不变的。 自己要做的,就是将权利紧紧握在手中。 而那些所谓的权贵也好,权臣也罢,都是为自己服务的工具罢了。 予给予夺,皆在帝心。 所以自己要消灭的并非是什么权贵,而是要消灭异心。 无论是谁,敢挡朕之路,那唯有死路一条。 信奉朕者,方得善终。 看似平静的天下,实则暗流涌动,心怀鬼胎者多如过江之鲫。 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闻风而动。 是时候找个机会布局,清除异己,将朝野上下的蛀虫都给挖出来。 即便挖不出来的,那也要让他们瑟瑟发抖,心惊胆寒,至此不敢再心怀异心。 过了岁首,自己执政已经二十九年了,根据记忆中,也就是这一年,自己巡狩天下,途经博浪沙遇刺。 自己的行程,知道的人并不多,张良能够事先埋伏自己,若非是歪打正着,那便是有人沆瀣一气。 是希望自己早点死吗? 嬴政眼神闪烁着骇然的寒芒,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机。 想要朕死? 那朕就先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蒙恬将军求见。” 就在嬴政思绪万千的时候,赵忠又走了进来,拱手拜道。 嬴政被拉回思绪,眼神依旧冰寒刺骨,让赵忠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宣。” 撇开心头的杂念,嬴政的眼神渐渐恢复如常,宛如深渊一般,深邃而不可琢磨。 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蒙恬,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拜见陛下。” “咦?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朕的蒙大将军都给吹来了?” 嬴政笑盈盈的看着蒙恬,语气之中充满了调侃意味。 “陛下,三年前你让臣从军中抽调精锐之士,组建铁军,臣幸不辱命,特来向陛下复命。” 蒙恬可不敢像嬴政那般随意,而是恭恭敬敬道。 虽然与陛下私交甚好,更是深得陛下宠信,可蒙恬深知君臣有别,不可逾越。 “喔?这么快?” “辛苦蒙卿了,朕心甚慰。” 嬴政有些惊讶,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道。 “十万精通马术的铁骑,五万车骑,十五万步军精甲,共计三十万。” “每五千甲设一曲,每一万甲设一部。一曲一军侯,一部一校尉,共计三十部。” “三年苦练整编,军队士气如虹,三军将士无不翘首以盼,期望建功立业,为陛下分忧解难。” “铁军已成,然番号未定,此次前来,特请陛下赐名。” 蒙恬语气充满了喜悦之情,对着嬴政眉开眼笑道。 “当年令你组建这只军队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北上,驱逐胡狄。” “就叫北方军团吧!” 嬴政略微沉吟一下,就直接定调道。 “谢陛下赐名。” 蒙恬拱手一拜谢恩,然后又接着道:“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对北方胡狄用兵?” 看蒙恬一脸饥渴难耐的样子,嬴政就有些哭笑不得。 几十年了,这蒙恬还是一点没变。 只要有仗打,就兴奋的不得了。 妥妥是一个战争狂人! “通往北方的驰道还没有竣工,按照工程进展,差不多还需要几年。” 嬴政何尝不想早点把河套从匈奴手中夺回来? 只是驰道没有修建完工,三十万精甲北上,并不难。 难就在难在为这几十万人供应天数字的物资补给,若没有驰道,仅靠如今的羊肠小道,泥泞之路,无疑比登天还难。 三十万军队,若是没有驰道,直道,轨道运输补给。 仅靠人力运输的话,至少要二三百万民夫运输,这个数字,足以拖垮任何强大的国家。 大秦也不例外! 就像南征五十万之师,若非修有驰道,轨道,直道以及灵渠,仅靠人力运输,就能活生生的拖死大秦帝国。 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省时省力的工程,所以仅仅只需要近百万徭役,就能够维持前线五十万之师作战。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想要彻底击溃匈奴,必须要有完善优良的道路,用来运输补给。 虽然之前已经下令各地工程全部停止,所有徭役皆遣散回家。 可这并不包括那些罪徒,犯了罪,当然要接受惩罚,否则国法之威何存? 自己把修皇陵,修阿房宫的七十万刑徒,全部派到北方去修驰道,轨道,直道去了。 修通运输线之日,就是大秦帝国对北方用兵之时。 “陛下,运输线必须畅通,否则就算能够击败胡狄,也无法在北方长期立足,威慑胡狄。” 蒙恬当然明白陛下话中之意,物资补给线,至关重要,甚至是决定一场战争胜利与否的关键所在。 “之前修北方路段的徭役只有二三十万,如今朕派了七十万刑徒,日夜轮班修筑。” “长则一年,短则半年,北方的运输线必将彻底打通,届时就是蒙卿建立万世不朽功勋之日。” 嬴政剑眉一挑,豪气冲天道。 “陛下出大事了,八百里边关急报。” 突然,赵忠慌乱无比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急奔,一边高喊道。 第二十六章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卒不敢弯弓以抱怨 “陛下,匈奴南下犯边。饶过上郡坚城,避开雁门要塞,偷袭了防守薄弱的太原。” “太原八千守军悉数战死,城池陷落,死伤无数。举城皆哀,不乏绝户者,就连遗体都无人认领。” “匈奴人一击既退,在上郡守军,雁门守军收到消息,还未驰援行至太原,匈奴人却早已犯下累累血债,逃之夭夭了。” 赵忠一副悲痛不已的样子,边说边用衣角擦泪道。 “可恶至极。” 嬴政脸色铁青,口中冷冷蹦出了几个大字。 蒙恬听闻,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怒不可竭。 “陛下,胡狄来如风,去若电,臣以为应征调徭役,将燕赵长城与秦连成一片,筑成要塞。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此举必当功载千秋。”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早已酝酿了多年,蒙恬借着这个机会,上谏道。 “蒙卿此法虽有可行之处,但并非万全之策。” “燕赵秦历代皆有修筑长城要塞,可即便如此,胡狄仰仗轻骑善行之利,伺机寻找弱点而动。” “西起狄道,东抵潦東,虽绝大多数地方都修有长城要塞,可要将这些地方全都连成一片,工程仍旧浩大。” “所需徭役,多以百万计,耗费钱财,损伤民力无数,真的值得吗?” “朕自十三岁继位,励精图治,秉历代先祖之宏愿。” “先灭韩赵,再破魏楚,平定燕齐,六合归一。” “剑扫诸侯,鞭笞天下,巡狩四海,万民俯首。” “起五十万楼船之士,南平百越蛮荒之地,传王道之教化,塑礼乐之沃土也。” “自三皇五帝始,河套地区便是华夏明诞生之地,可谓之祖地也。” “极西蛮族入侵,妇好便是于河套大败极西蛮族,捍卫了华夏之威仪。” “自周幽王惨死犬戎之手,天下礼乐崩溃,仁义道德沦丧。” “周王朝名存实亡,诸侯相互攻伐,以扩其地。” “值此神州纷乱之际,匈奴窃据中华之祖地,以肥其力。” “朕再塑乾坤,将支离破碎的神州大地彻底融为一体,终结了诸侯坐拥封地,窥视君权的时代。” “大秦帝国于烽火狼烟的废墟之中,冉冉升起。” “异族南下犯吾中华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 “大秦铁骑之下,要么匍匐称臣,要么亡国灭族。” 嬴政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蒙恬。 他的声音洪亮无比,每一个字都透漏着高贵与强势。 “陛下,臣请战。” 蒙恬也是心绪澎湃万千,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不着急,再让匈奴人苟且一年半载吧!” “等通往北方的驰道,直道,轨道彻底竣工之后,朕希望蒙卿能够率领北方军团,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北方战事。” “要打痛他们,打的让他们从此不敢南下以犯秦,杀的他们不敢对秦人生出半点不敬之意。” “朕希望有朝一日,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卒不敢弯弓以抱怨。” “这三十万,大秦帝国最精锐的甲士,朕就全都交给蒙卿了。” 嬴政站在蒙恬面前,目光深邃的盯着蒙恬,语气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臣蒙恬,万死不敢有负陛下天恩。” “若不能收回河套祖地,若不能杀的胡人胆寒,臣愿以此残躯,永镇大秦北关,绝不放胡狄一匹马越过阴山以南。” 蒙恬语气坚定,斩钉截铁道。 “朕相信你。” “蒙卿乃中华第一勇士,天下谁与争锋?” “区区胡狄,焉有不败之理?” 嬴政笑着道,毫不掩饰对蒙恬的信任与欣赏。 “陛下,击败匈奴,夺回河套并不难。” “可若是想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北关边患,实非易事也。” “阴山以北,天气恶劣,土地荒芜,百里鸟兽绝迹,千里渺无人烟。” “北方的胡狄,皆是放牧为生,行踪飘忽不定,想要斩草除根更是有力无处使。” “深入茫茫大漠之中,白昼温度燥热无比,夜晚奇寒万分。” “这还不是更致命的关键所在,若是孤军深入大漠,极易迷失方向,以致全军覆没之危也。” “将燕赵长城与大秦连成一片,北方胡狄若想犯边,就会难上加难。” “即便其选择兵力薄弱处扣关,那也需要付出数倍的伤亡,才有可能突袭成功。” “而且长城要塞不光是防御工程,更是大秦屯兵练兵,进军北上的前哨。” “国强集结兵力,整军北上,物资补给,调运周转之兵家利地也。” “国弱收缩兵力,坚城雄关,强弓硬弩,以天然要塞之屏障,据守退敌绝非难事也。” “所以臣还是觉得,修筑长城,乃是为大秦修筑万世不朽之基。” “请陛下明鉴。” 蒙恬并不想与陛下争执,但身为臣子,理所应当陈诉利害,谏良言,以报君恩。 “蒙卿,你会在自家后花园修一堵墙吗?草原总有一天,会成为大秦的马场。大秦就算要造长城,也只会造在星河之中。” 嬴政当然明白蒙恬所思所虑,若是没有融合未来的意识,也许自己会毫不犹豫采纳蒙恬的谏言。 毕竟这的确是行之有效,利在千秋的好事。 但拥有了未来万载记忆,嬴政的眼光格局,早已超越了从前的自己。 匈奴? 东胡? 还是西方的蛮族? 这些全都不是大秦的对手,在嬴政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 星辰大海才是大秦帝国的征途,而这些蓝星异族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为大秦帝国效力,添砖垒瓦,还能活命延续。 要么与大秦帝国为敌,亡国灭族,成为大秦帝国铁骑下的又一堆皑皑白骨 当然,有些异族不配成为秦人,只能与倭奴一样,沦为奴隶,子子孙孙万世永为奴。 蒙恬听到陛下的话,瞬间有些懵逼。 是自己的心胸太小了吗? 是自己的格局太狭窄了吗? 还是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跟不上陛下的节奏了吗? 把胡狄盘踞几千年的大草原当场后花园,万古以来,也只有陛下了吧? 更重要的是把长城修在星海之中? 这是人该做的事吗? 蒙恬愣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人如何能够把城墙建到天上去? 这根本就不可能吧? 若真如此,那只怕只有神灵才能做的到,绝非人力所能及也 第二十七章 谁敢阻朕就问问朕手中的宝剑是否答应 “陛下,臣明白了。” 蒙恬强行咽下满腹疑问,老老实实拱手一拜道。 作为臣下,哪有质疑君上的? 所以就算万分不解,蒙恬也只能自己追寻答案了。 “蒙恬,抽个时间,让皇妹带蒙勋入宫向他姑姑问安。” 嬴政完全没有半点架子,对蒙恬道起了家常。 “是臣疏忽了,明日就让公主带勋儿入宫。” 蒙恬神色有些尴尬,赔笑道。 很快,大殿之中的紧张气氛就舒缓下来,君臣二人相谈甚欢。 嬴政设下小宴,二人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大到四海天下,小至家长里短。 蒙家三代侍秦,嬴政还没亲政时,与蒙恬就交情匪浅。 两人不但是君臣关系,更是儿时亲密无间的玩伴。 自己之所以能够铲除嫪毐,赶走权相吕不韦,蒙氏与王氏皆功不可没。 大秦横扫六国,王氏立下不朽功勋,蒙氏虽然并没有王氏那般声名显赫。 但是嬴政很清楚,蒙恬的战功并不比王翦父子少。 只不过王翦是三军统帅,所以才会光辉万丈。 而蒙恬统兵一方,同样战功卓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横扫六国,蒙恬也同样立下了赫赫战功。 王翦老了,王贲又因战伤,常年于家中养伤。 大秦帝国未来的良将重担,只有蒙恬一人担下了。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之后,嬴政醉意朦胧道:“蒙恬,你说四夷能够在朕的手中成为历史尘埃么?” “以陛下之雄才大略,假以时日,大秦铁骑必能横扫八方,彻底剿灭四夷,永绝华夏之心腹大患。” 蒙恬放下酒杯,虽然同样醉意朦胧,可他还是十分有分寸,并未得意忘形,对着嬴政拱手拜道。 “说得好,满饮此爵。” 嬴政哈哈一笑,然后仰头,将手中的一爵美酒,一饮而尽。 “敬陛下。” 蒙恬也十分豪爽的一饮而尽。 “欲兴国,先修学,蒙卿觉得如何?” 嬴政放下酒爵,突然问道。 嗯? 蒙恬放酒爵的手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如常。 陛下这是何意? 怎么突然想起修学来了? “陛下,大秦万民以吏为师,乃陛下钦定之国策。” 蒙恬以为陛下喝醉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以吏为师固然好,却不足以教化万民也。” 嬴政眼神露出锐利之色,神色严肃道。 “陛下,百姓知礼仪,明忠孝,善其事,尽其力,既为顺民也。” “诸生博学,闻名以见利,趋之如骛也。” “诸子博才,逐利以避害,心计如渊也。” “若天下人人以诸生自居,唯名利是图,家国天下安可守?” “若天下人人以诸子自居,唯虚名所累,四海八荒安可扩?” 蒙恬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一连发出两个灵魂拷问。 嬴政知道蒙恬所忧并非没有道理,但天下万事皆有利有弊。 愚民之策,固然有益于家国稳定,利于朝廷管控。 但弊端同样十分明显,故步自封,不思进取终极会自取其祸也。 大秦向来以开放傲立于世,无论是巨匠工艺还是经国之策,只要有利于秦,皆来者不拒。 纳诸子百家之智于庙堂,为国效忠。 集诸匠百工之力于社稷,为国效力。 所以无论是兵器工艺,还是谋略施政,大秦都远胜六国,焉有不胜之理? 大秦帝国无论高低贵贱,每一个人都在为帝国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才是大秦帝国能够一统四海,横扫六国之关键所在。 “蒙卿自幼也饱读经书,是否也追名逐利?” 嬴政并没有反驳蒙恬,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额! 蒙恬当即被怼的面红耳赤,低着头,尴尬万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也。” 嬴政为了缓和蒙恬的尴尬,将未来记忆中的这段话,缓缓说了出来。 “陛下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兴起修学的念头?” 蒙恬甚是费解,即便冒着不敬的嫌疑,也忍不住疑问道。 “话虽没错,理也是这个理。” “可是蒙卿,善妒者无德,王者无德,又岂能窃据皇权,以驭万民?” “君子与小人,瞒不过朕的这双黑色瞳孔。” “富不能兼济天下,则为不义,学不能普度众生,则为不仁也。” “朕富有四海,手握乾坤之重器,何惧天下负心人也?” “朕不但要修学,还要做帝师,天下人之师也。” “反朕者,天下人人可诛之,此乃大义所向。” “若因一些宵小之徒,而忧天下人,岂不可笑哉?” 嬴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拔出太阿剑,直指大殿上方,宛如要刺穿苍穹,以明帝王之志。 “陛下心胸非常人所能及也,臣愧之不已也。” 蒙恬望着陛下笔直的身影,满脸崇拜道。 “朕要办国学,明日朝会就让朝臣共议此事。”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语气坚定无比道。 “陛下,恐怕此举会遭受很大的反对声。” 蒙恬沉吟了一会,还是开口提醒道。 嬴政露出一丝冷笑,他当然知道蒙恬话中的意思。 施教天下,一直都掌控在诸生手中。 办国学,无疑会让这些人的利益大损。 但即便如此,自己也绝不会退让。 “谁敢阻朕,就问一问朕手中的太阿剑是否答应。” 杀机四溢,嬴政毫不掩饰自己的决心与魄力,哪怕与天下人为敌,此事都绝不会更改,更何况区区诸生。 蒙恬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好像看到了明日朝堂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画面。 这个男人的话,从来就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除非诸生能够以大道理说服他,否则那定然会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血染天下,绝非空话。 作为大秦帝国的主宰,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宽厚驭下,善待武群臣。 可并不是心慈手软,当年亲政之时,死在陛下手中的政敌,可不再少数。 尤其是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可是被陛下令人,活活摔死。 很多年了,不少人似乎已经忘记,这个男人不但是位爱惜臣下的明主。 他更是一位雷厉风行,铁血杀伐的绝世雄主。 也许明日他就会让世人明白,帝王一怒,血流成河的真理 第二十八章 敢有非议者斩立决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 朝天殿前,武群臣早已站立有序,耐心等候着这个帝国最尊贵的男人。 “陛下驾到。” 赵忠站在殿前,大声喝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武群臣纷纷拱手一拜,高声齐呼道。 嬴政脚踏至尊履,身穿黑色玄鸟帝袍,栩栩如生。 头顶旒冕,前后各系五彩的缫〔绳十二旒,每旒贯十二块五彩玉。依照朱,白,苍,黄,玄排列。 每块玉相隔各一寸,每旒缫长十二寸,以示帝王之尊。 来到自己的王座前,嬴政缓缓屈膝跪坐而下,然后方才对弯腰致敬的武群臣道:“免。” “谢陛下。” 武群臣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蒲团上。 嬴政身体笔直,神色在旒冕的遮掩下,更加庄重威严。 他一言不发,目视全场,静静等待着。 “陛下,臣御史右丞百里华有事启奏。” 就在这时,御史大夫冯劫身旁的百里华站了起来,手持一份竹简,对着嬴政一拜道。 嬴政撇了一眼候在身侧的赵忠,赵忠当即心领会神,走了下去,接过百里华的奏章,然后呈给了陛下。 看完之后,嬴政面无表情道:“你要弹劾中车府令赵高?” “回陛下,正是。” “赵高多年来,仰仗陛下宠信,于朝中结交重臣,于宫中收买禁卫侍婢,其心可诛。” 百里华娓娓道来,神色没有丝毫慌乱。 “百里华,口说无凭,依大秦律,诬告者同罪也。” 嬴政目视百里华,声音严肃道。 “陛下面前,臣岂敢信口雌黄,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人证物证俱全,臣才斗胆上奏,以严国法,以正朝纲。” 百里华信誓旦旦道。 “既如此,那传朕旨意,免去赵高中车府令之职,贬为差役。” 嬴政直接一句话,就将赵高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满朝武瞬间有些呆滞,人证物证俱全,仅凭百里华一面之词,陛下就连证据都不看一下,就把赵高直接贬为奴役了。 这实在有些细思极恐,不久前,赵高还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深得宠信,满朝武,无论尊卑,哪个不要礼敬三分 可这才多久的功夫,赵高不但丢了最重要的符玺令事之职,更是把中车府令这主差也丢了。 下一次,会不会把命都丢了? 不少人脑海中暗暗揣测圣意,无不恶趣味想着。 毕竟这一次,赵高可谓是被一撸到底了,直接成了最底层的苦役,地位比之内侍宫女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厮,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陛下如此绝情恼怒? 可无论如何思来想去,众臣都想不明白。 因为一点没听到赵高犯事的风声,这实在有违常理。 “陛下圣明。” 百里华拱手一拜道。 嬴政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挥了挥手。 百里华拱了拱手,然后就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有了开头,那自然相继有人站了出来,不是参奏弹劾,就是来自各地的军情政务上奏。 嬴政十分娴熟的处理一件又一件政务,直至无人再上前后,方才开口道:“既然诸卿无奏,那便退朝吧!” “陛下,臣蒙毅有本上奏。” 就在这时,蒙毅身穿黑色朝服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不知蒙卿所奏何事?” 嬴政明知故问道。 “陛下,臣以为朝廷应当开办国学,施教万民,以感陛下之天恩。” 蒙毅振振有词,大声喝道。 这一声,却犹如夏季惊雷,直接在朝天殿炸响。 引起了满朝武纷纷热议,不绝于耳。 “办学?这些不都是诸博士的职责吗?” 嬴政一副十分费解的样子,声音略带惊讶道。 “陛下,诸博士不履其职,不效其忠。臣身为大秦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为陛下分忧,为帝国解难。” 蒙毅慷慨激昂道,一句话就把诸生批的体无完肤。 “蒙卿啊!这兴学怎么又跟帝国安危扯上了关系呢?” 嬴政一副费解的样子,再次问道。 “陛下,施学以强民,民强则兴邦也。” “大秦帝国自开国,几百年来,一直都是重用人才,善纳良策,所以才能一统天下,气吞八荒。” 蒙毅似乎早有准备,滔滔不绝的说出了一大堆道理,让人丝毫挑不出来一丝毛病。 “朕只听说过,开荒耕种以富民,减赋免税以兴邦,修甲铸戈以强兵。” “办学施教,强民富国,朕闻所未闻也。” “昔齐稷下学宫之辉煌,举国风日郁,亦不战而降也。” “何以称强哉?” 嬴政声音洪亮,震耳发聩道。 “陛下所言甚是,圣贤之书,非常人所能悟。” “不错,寻常百姓家,衣食住行都难以为继,何以习经入道也。” “每卷经书皆价值不菲,非卑贱之徒所能玷污。” 一时间,不少博士纷纷发言。 这些人都是尊卑有别的坚定拥护者,在他们眼中,寻常百姓身体中皆流淌着低等血脉。 只有贵族之身,才流淌着高贵的血脉。 甚至不少武群臣,也相继出言反对。 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愿意让别人踩着自己爬上来。 最好,千秋万世,那些卑贱之徒也永无翻身之地。 “蒙卿,并非是朕不支持,而是满朝武,多为反对之声。” “看来这开办国学,的确并非利国利民之善举啊!” 嬴政眼神看着站出来出言反对的武群臣,似笑非笑道。 之所以让蒙毅提出来,只是为了看清到底有哪些人反对,哪些人赞成,哪些人又保持中立。 否则若是自己提出来,那些墙头草,见风使舵的人,就会藏头露尾,不敢站到前面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嬴政并不着急,坐在王座上,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下面武群臣所有人的神情。 每一个面孔出现的微妙变化,都被他收入眼睑。 “陛下,臣赞成开办国学。” 蒙毅还没开口,就见蒙恬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额! 看到这一幕,原本老神在在的李斯,突然瞳孔微微一缩。 蒙毅献策,并不足以让李斯感到稀奇。 毕竟蒙毅深得陛下器重,一直都是陛下的幕僚之一。 可是蒙恬不是一向只关心军务,从不理会朝堂政务吗? 帮自己的弟弟说好话? 不可能! 朝野尽知,蒙恬向来公私分明,而且为了避嫌,更是从不在朝堂谏言,也没有任何立场。 若说有,那也只有一心一意支持陛下。 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从蒙恬站出来那一刻,李斯凭借多年官场生涯经验,顿时嗅觉出了阴谋的气息。 之前赵高稀里糊涂就被罢免所有官职,李斯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身在朝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早已让他习以为常。 结合以上种种,李斯脑海之中电光火石间,勾连出一个画面。 今日朝堂上演的一切,都是陛下设的局? 本来他并不打算参与其中,作为大秦帝国的丞相,他从不会胡乱摆明自己的立场。 李斯一直觉得,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博得陛下欢心。 所以陛下所思所想,就是自己所思所想。 陛下想要开办国学? “陛下,臣也赞成开办国学,施教万民。” 李斯立刻毫不犹豫的瞬间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态度坚定道。 一旁的冯去疾怔了怔神,这老狐狸怎么了? 受什么刺激了? 这如今明显是一池浑水,自己还偏偏往上撞? 不科学啊! 这不符合老狐狸为人处世,谨小慎微的性格? 冯去疾看了看李斯与蒙氏两兄弟,然后用余光看向了王座上的陛下。 好巧不巧,陛下的眼神也投了过来。 冯去疾只感觉菊花一紧,心中瞬间打了个哆嗦。 坏了! 反应过来之后,冯去疾立刻也走了出去,拱手一拜道:“陛下,臣附议开办国学,此乃空前之壮举,必能让天下万民对陛下歌功颂德也。” “诸位爱卿啊!” “朕深感头痛,你们有人反对,又有人支持,这让朕如何是好啊?” 看满朝武在李斯与冯去疾下场之后,纷纷表态,嬴政故露为难之色道。 以诸生为代表的反对派与蒙毅,蒙恬,李斯,冯去疾为首的支持派,在朝堂吵的不可开交。 可是吵了很久,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最终,他们只能全都对着嬴政说出自己的见解,希望能够得到陛下的支持。 也许是吵的嬴政实在不胜其烦了,勃然大怒呵斥道:“行了,别吵吵了。” “陛下息怒。” 见陛下发怒,满朝武群臣,无不战战兢兢,齐声喝道。 “你们不烦,朕都觉得烦了。” “依朕看,你们各退一步。” “国学办就办了,不过只教权贵子弟,收取高昂之学费,以让寻常人望而止步。” “朕意已决,敢有非议者,斩立决。” 嬴政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太阿剑,直接插在了面前的木案上,然后便拂袖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武百官。 整个朝天殿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随之就是武群臣的高呼声:“恭送陛下。” 第二十九章 是非功过朕无须向世人解说 “陛下,长公子求见。” 嬴政刚刚回到平天殿,赵忠就走了进了进来,拱手一拜道。 “宣吧!” 嬴政并不意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自然很了解,同样也十分头痛。 很快一名眉清目秀,身材魁梧的少年,英姿勃勃,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 “扶苏拜见父皇。” 少年来到殿前,彬彬有礼,弯腰拱手一拜道。 看着自己的儿子,嬴政心情颇为复杂。 根据那个来自未来的记忆中,自己这个儿子就是因为心慈迂腐,在收到胡亥的矫召,都未曾想证实一番真伪,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拔剑自刎。 这就是精神的力量,许多时候杀人,并不一定需要用剑。 儒学也并非全然不可取,至少在育人训德方面,的确独步天下。 难怪后世的孔丘能够无分国别,无分肤色,深受当权者喜爱。 忠君爱国之思想,的确是驭民之术不二之选。 只要天下人人皆忠君爱国,何愁不兴也? 但凡事皆要有度,一旦像后世那般,变成了愚民之策,就非常不可取了。 驭民是为了整合整个帝国的力量,驱动帝国战车,让帝国,让整个民族同心同德,一致对外。 愚民只是为了巩固当权者的合法权益,以牺牲民智,削弱国家民族的整体力量为代价,卑鄙且迂腐不堪也。 撇开脑海之中的杂念,嬴政神色威严道:“何事?” 扶苏微微一怔,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在自己的心中,父皇永远是那般庄重威严,宛如神祇,高不可攀。 他是自己一生想要企及的高山,却始终觉得遥不可及。 “父皇,儿臣听说今日朝堂,满朝武为了开办国学争执不休,不知是否属实?” 扶苏沉吟了一番,然后娓娓道。 扶苏虽为长公子,但自己向来唯才是举,并不会任人唯亲。 自己的众多儿子,有几个虽已成年加冠,但并未得到任何官职。 所以纵为帝国皇子,同样无权参与殿前朝议。 虽然不能参与朝会,可并不会影响他们得到朝会所议的内容。 负责给诸皇子授课的太傅得到了自己的默许,会将每日朝会的内容,告知诸皇子,以让诸皇子参与辩论。 “确如此。” 嬴政捧着奏章,一边观阅奏章,一边随口道。 “开办国学,本是利国利民之策。” “可是儿臣想不明白,父皇为何准了开办国学,却只收权贵子弟入学,而将天下贫寒百姓拒之门。” “权贵子弟是大秦的臣民,那天下万民就不是父皇的子民吗?” 扶苏虽然内心有些惶恐不安,但为了天下万民,他觉得自己没错,依旧据理力争道。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奏章直接放了下来。 扶苏心中一颤,却固执的迎视父皇的目光,不想露出半点怯弱之色。 “问得好。” “朕也问你,可知大秦一年税赋多少?支出又是多少?”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深邃的看着扶苏,大声质问道。 “儿臣不知。” 扶苏楞了楞,然后非常诚实道。 “大秦富有四海,兼并六国,每年税赋约一亿五千万石粮。” “但大秦南征北战,开山筑路,每年支出钱粮,折合近二亿石。” “大秦数代人的积累,已经消耗一空了。” “眼下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消减国库支出,要么增赋加税以平衡国库亏损。” “可南疆战事关乎国运,绝不能停。” “朕虽停止了各地浩大工程,可北疆胡狄一直侵扰不息,若不能永绝后患,北疆百姓将面临永无休止的侵扰,何以安居乐业?” “通往北疆的驰道,轨道,直道也不能停,而且不久后大秦帝国还要举师北伐,以震国威,以安万民之心。” “大秦税赋从商君变法十取一制,到了如今已是五取一制。百姓尚可自足,税赋只能消减,不可再增。” “大肆开办国学只会压垮大秦帝国的财政,大秦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粮来施教天下万民。” “你知道天下最富有的人是谁吗?” “你以为父皇是天下最富有的人?” “不,你错了,父皇名义上的确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可父皇同样是天下花费最巨的人。” “这天下真正有钱的人,还是那些权贵,而非父皇。” 嬴政声音没有丝毫感情色彩,耐心给扶苏上了一堂生动的课,言传身教道。 “既然国库收支失衡,那几年来,父皇为何还要执意做那么多劳民伤财之工程?” 扶苏十分费解道。 “愚蠢。” “华夏数百年纷争,早已是满地苍夷。” “灭国之战开启,各国又不计代价,妄图反抗滔滔大势,竭尽民力,让原本就苦不堪言的民生彻底凋敝。” “大秦一统四海,不只得到了天下,更得到了一堆烂摊子。” “六国贵族在亡国之前,就展开了无声无息的掠夺,大片土地被荒废,良田被焚毁。” “若非朕以工代赈,兼济天下,这神州大地早已是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南征百越,五十万之师,老秦人不足十万,其余皆山东六国之降卒。” “若不能扩土开疆,以战养战,六国数百万降兵,就能把大秦帝国给啃没了,这些降兵战俘又如何安抚?” 嬴政有些失望,咆哮道。 天下人都可以认为自己残暴不仁,奴役万民以树己之丰碑。 可连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都觉得自己是劳民伤财,好大喜功,实在太让自己失望心痛了。 这天下又有谁能明白朕的苦心呢? 扶苏看着发怒的父皇,有些心惊胆战。 同时听闻父皇的话,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从前的种种疑惑,似乎一一消失不见了。 这些事,当年自己也曾质疑过,埋怨过,可是父皇留给自己的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面孔。 他从未解释过,更没有像今日这般训斥过自己。 “父皇,儿臣知错了。” 不知不觉间,扶苏早已热泪盈眶,直接跪了下来,埋着头,悔之不已道。 “这世间诸事,你所看到的并一定全是真的,也许只是表象罢了。” “是非功过,朕无须向世人解说。” “今日是朕念在骨肉亲情,第一次破例,也是最后一次。” “好自为之吧!” “退下” 嬴政目视扶苏匍匐失声痛哭的身影,心中更是怒不可竭,大怒道。 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软弱? 第三十章 繁星易逝皓月万古唯一也 “臣,刘季拜见陛下。” 这是刘季来到咸阳后,第一次受到陛下的召见。 这些天来,他一直住在陛下赏赐的宅院之中,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自己未曾立下尺寸之功,却得到了陛下诸多封赏。 咸阳的一切,对刘季而言,无异于天堂,在此扎根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后人,哪怕使劲全身力量,刘季也下定决心,要在咸阳城站住脚跟。 回到丰阳里,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小亭长,看似风光,实则落魄至极。 这咸阳城才是自己一展所长,浅龙升渊之福地。 嬴政负手而立,站在咸阳宫最高处,观星阁,栅栏处,仰望漫天繁星,怔怔出神。 “无须多礼,在咸阳住的还习惯否?” 嬴政声音温和,并未转身,依旧仰望星河道。 刘季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候着,然后脸上堆满笑容道:“陛下厚爱,臣在咸阳一切安好,只是身无尺寸之功,面见陛下,深感羞愧。” 嬴政笑而不语,然后突然道:“看着这夜空,你看到了什么?” 刘季楞了楞,抬起头,看向了繁星闪烁的夜空,又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咸阳城。 陛下这是何意啊? 这咸阳的夜空,似乎与丰阳里的夜空没什么区别啊? “夜色迷人,星辰若如璀璨明珠,交相辉映。此乃国运亨通,王者气象也。” 刘季虽然觉得这里的夜空与家乡没什么区别,可既然陛下问了,自己总不能这般朴实无华的回答。 于是,刘季只能卖弄一丝小聪明,将咸阳的夜空夸的天花乱坠,言谈之中,不乏恭维谄媚之意。 “朕倒觉得这漫天繁星犹如芸芸众生,正是因为每一颗星辰的璀璨光芒交织在一起,点亮了黑暗的夜空,让孤寂的夜空从此不再那般生冷。” “大秦也是因为有了众生百态,每一个生灵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能让大秦帝国散发着勃勃生机,逐渐壮大。” 嬴政望着星空,似乎在与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友,敞怀畅谈。 刘季顿时惊若天人,很快脑海灵光一闪,连忙道:“众生为繁星,陛下乃皓月,正是因为有了陛下这轮皓月,大秦帝国才能光辉万丈,德泽天地万物。” 嬴政笑了笑,刘季的话他自然听懂了。 言外之意更是在说,繁星易逝,皓月万古唯一也。 对于恭维之言,嬴政自继位以来,不绝于耳,所以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朕听说你是楚人?” 嬴政转过身来,目光打量着刘季道。 “陛下,臣是炎黄子孙,中华后裔,秦国臣民。” “若追溯渊源,臣也只能算是亡周之人,非楚遗民也。” 刘季不假思索,当即脱口而出道。 要知道就算陛下的先祖,那也是周人,如今的秦,楚,燕,赵,魏,齐,韩,都是曾经的周人,他们有着共同的先祖,身体中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祭拜的也是同一个祖先。 “你是一个很机敏的人,朕喜欢聪明人,但讨厌自作聪明的蠢货。” “孔丘曾言,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觉得家国天下,个人荣辱,孰轻孰重?” 嬴政随口问道。 刘季心中顿时思绪万千,这看似随意询问,实则也算是陛下对自己的考验吧? 几乎下意识,刘季就想要脱口而出,说一堆忠君报国,置生死于度外的漂亮话。 可是很快他就觉得不妥,将这些话生生憋了回去。 这些花里胡哨的话,也许能够哄得天下绝大多数人晕头转向,可眼前何许人也? 世间任何赞美之词,用在他的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陛下,治国,平天下,臣不懂。” “但臣不仅仅是满腔热血欲报国,更是想要让自己与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饱受世间冷眼,任人欺凌。” 刘季拱手一拜,声音坚定道。 “若有许身报国之心,朕又岂会吝啬富贵荣华。” 嬴政拍了拍刘季的肩膀,笑着道。 刘季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陛下之言,无疑是在告诉自己,凡用性命效力于大秦者,必能得到厚赏。 “朕从不会在乎满朝武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来效忠大秦,朕只在乎他们为大秦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 “月有圆缺,人无完人。” “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恋权,有人惜名。” “有的人悍不畏死,有的人胆小如鼠。这些缺点在朕看来都只是人性的一面,并非是什么缺陷。” “悍不畏死的人,就应该上战场杀敌建功,胆小如鼠的人可以在后方耕种做工。”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要有才者,他喜欢什么,朕就给他们什么,如此他们才会给朕卖命。” “你觉得自己能够为帝国做什么?” 嬴政神态自若,看着眼前的刘季道。 “臣此身已许国,唯知效之死力。” “至于臣能够做什么,全凭陛下圣裁。” 刘季胁肩谄笑道。 “你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这世间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只有匹夫一怒,才会不计后果,血溅三步。这种冲动暴虐的人,成就十分有限,也非可塑之材。” 嬴政风轻云淡,意味深长道。 “陛下圣明。” 刘季陪笑道。 “你觉得如今的大秦帝国治下,与昔日旧楚对比而言,孰优孰劣?” 嬴政与刘季闲聊,似乎心情不错,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高居庙堂,若论对民间了解,臣未到咸阳前,曾任泗水亭长,所以相比陛下,臣所了解的更详细一些。” 刘季听到陛下询问自己民间之事,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自己的强项,与陛下谈,家国情怀,那自己远不是陛下的对手。 倘若聊民风,陛下高高在上,自然不如自己这个体会人生百味的小吏。 “朕虽巡狩天下,但所闻所见,多为虚幻之景。” 嬴政并非小肚鸡肠之君王,而是十分果决的坦然道。 “帝国律法森严,赏罚分明,涉及囊括了几乎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楚国向来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刀剑相向早已见怪不怪。” “但如今大秦一统四海,这种事在楚国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了,至少这几年来,臣是一个也没见到。” “不过,凡事过犹而不及也。” “臣任亭长期间,就发生过一件十分有趣的案例,不知陛下是否有雅兴听臣说道一二。” 刘季恭恭敬敬,一边说,一边笑着道。 “说吧!朕倒想知道多有趣?” 嬴政莞尔一笑,转身走到观星阁的木案前,盘膝坐了下来。 给自己斟了一爵酒,轻轻抿了一口。 第三十一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臣初上任亭长那年,恰逢歹人当市行凶。” “依大秦律,百步之内,行人不施以援手,当赀二甲。” “恰逢村中一位长者途经此处,却因为身体老迈,已是耄耋之龄,行动迟缓,既有心施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歹人击杀被害人之后,便扬长而去。长者却因为未及时施加援救,而被判赀二甲。” “可是一副轻甲需要寻常人家差不多一个月的收成,长者哪里出的起二甲,最终因欠官府二甲,折合钱财之后,被判以役抵债。” “依大秦律,服徭役日薪八钱,长者因为年老体弱日薪减半,被罚服役四个月。” “可是长者连四日都没能坚持,便死在了城墙之下。” “官府人财皆空,陛下觉得是否有趣?” 刘季看到陛下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已经不敢再接着说了,直接终结话题道。 “这案子何人所判?” 嬴政声音低沉,冷冷道。 “沛县县令许睦。” 刘季老老实实回答道。 “混账,大秦律何时到了这般不近人情的地步?” “这叫有趣?” “这是赤裸裸的谋杀,为祸社稷。” 嬴政脸色铁青,怒喝道。 依大秦律,百步之内不施以救援的确是当赀二甲。 可是律令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大秦所有律法皆有案例可循,老弱妇孺,伤残病痛皆不受惩处。 这些狗东西已经到了如此猖狂的地步吗? 肆意歪曲大秦律令,可恶可恨至极。 这一刻,嬴政心中似乎有所明悟,自己死后为什么不可一世,强盛一时的大秦帝国会突然轰然倒塌。 泗水郡治所在,沛县如此,那这大秦天下数十郡,数百县,成千上万的乡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 简直骇人听闻,恶毒无比。 如此施行律法,天下人焉能不憎秦? 李斯的律法全都由自己亲自过目,剔除了其中苛刻无比的律令。 留下来的律法固然依旧十分严苛,但在嬴政看来,十分缜密细致,大大小小律法,事无巨细。 每条律法种种可能都被考虑到了,专门作出了判决案例,以供天下司法官吏参考。 譬如家中有贼人潜入,大声呼救,四邻皆未闻声,亦不在家中,则无须论罪。 而当地官吏无论是否闻声,在家与否,皆要依律论处。 徭役制度更是饱受后世唾骂,其实在嬴政看来,做徭役官府不但管衣食住行,更有工钱发放,何来卑贱高低之分? 对于徭役,有专门的秦律保护服役之人,无知者才最可悲。 但秦国的律法的确存在弊端,当地最高行政官吏权利太大,监察御史也极易受到腐化,进而成为这些害群之马的帮凶。 朕不改革,要了他们的命,那这些人就会渐渐蚕食大秦,要了自己的命。 “陛下圣明,臣告知陛下此事,便是想要提醒陛下,过犹而不及,矫枉已过正,福祸相依也。” 刘季神色凝重道。 “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朕敕封你为御前不害,立刻返回沛县为此案沉冤昭雪。” 嬴政凝视刘季,神色凌厉道。 “陛下,牵扯其中之官吏,当如何处之?” 刘季心中大喜,自己这么快就要衣锦还乡了吗? “凡涉事官吏,无论官职大小,皆给朕拘回咸阳。” “朕要用他们的血,来告诉天下人,大秦的律法不可践踏,触之必死。” 嬴政说完,便拂袖离去。 “恭送陛下。” 刘季弯腰躬身一拜道。 目送陛下离去的背影,刘季眼神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个男人所站的高度,穷奇自己一生,也难以企及。 周王朝号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实也只是口号喊的响亮。 自三皇五帝,几千年来,真正配得上这句话的人,只有这个男人。 在始皇帝之前,神州仅仅是名义上一统,实则四分五裂,每一个贵族都拥有着对领地绝对的掌控权。 历代君王都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只有秦帝国不但废了分封制度,更是将天下权贵的权利收回,让皇权独尊天下。 咸阳宫依泾渭之水而建,东西纵横几十里,离宫上百,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甘泉宫筑于渭水南岸,内置甬道以连渭北诸宫。 自太后驾崩之后,甘泉宫就几乎成为了冷宫。 除了一些不受待见的内侍婢女留在此处,维持甘泉宫整洁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可是今日,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打破了此地多年的平静。 十名铁鹰卫带着一名中年内侍来到了甘泉宫外,负责甘泉宫的掌宫令满脸堆笑的迎接这群人。 “这里就是你以后办差的地方。” 铁鹰卫什长对着押送的中年内侍,声音冰冷道。 “有劳将军了,让将军大老远跑过来,赵高深感愧疚。” 中年内侍便是被贬的赵高,他满脸笑意道。 “行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就告辞了。” 什长说完,就带着属下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啧,啧,啧,这不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中车府令兼符玺令事的赵令事吗?” 负责打理甘泉宫的掌宫令看见来人竟然是赵高,顿时冷笑不已道。 “是你?” 赵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下来。 “符玺令事好记性,咱家被驱逐到这个冷宫当差,还全都托了您的福啊!” 甘泉宫掌宫令阴阳怪气,对着赵高冷笑道。 “掌宫令,赵高如今只是一名普通差役。” 久居高位,赵高纵然想要拉下脸,可面对曾经被自己打压排挤走的掌宫令,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只能不卑不亢道。 “赵高啊!看来你还没有糊涂啊!” “来到咱家的手下办差,就凭你当年对咱家做的那些事,若不好好招待你,咱家实在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 掌宫令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赵高,笑的十分灿烂道。 “就凭你?” “你也配?” “我赵高官职是没了,可这么多年的符玺令事,中车府令不是白做的。” “这咸阳宫中,我赵高一手拉起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赵高想让你今晚意外死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你绝对无法活着看见明日的朝阳。” 赵高目光凶狠,宛如一匹饿狼,声音冰寒刺骨道。 “你你少吓唬咱家。” 甘泉宫掌宫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 赵高得宠时,这咸阳宫谁敢不敬? 就算宦者令见到赵高,也要礼敬三分。 “掌宫令,可以试一试。” 赵高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然后阴森一笑,便尽直朝着甘泉宫大门走去。 甘泉宫掌宫令望着赵高的背影,脸上变化莫测,阴沉不定。 这一次短暂交锋,他明白自己已经败的一塌涂地。 不但在属下面前颜面尽失,更是让赵高这个没了牙的老虎,在甘泉宫众人心中,留下了恐惧的种子。 哪怕失去了官职,赵高依旧还是赵高啊! 第三十二章 聚天下苍生之力纳四海八荒之气 咸阳东城,一座大院被枕戈待旦的甲士,围的水泄不通。 大院门前竖着一尊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大秦武库坊。” 这里面云集了来自帝国各地的能工巧匠,大秦最先进工艺,几乎都是由此流出。 武库坊非常大,几乎占据了东城几条主干道,里面更是纵横交错,别有洞天。 武库坊中心地带,有一个微型广场,数百人安静的站在广场上,看着前方高台上的嬴政,一个个神色激动之余,又有些忐忑不安。 “陛下,这些都从帝国各地征集而来的能工巧匠。” 将作少府公输墨站在嬴政身后,介绍道。 “就这些?” 嬴政看着下方数百人,眉头微皱,要知道自己需要大量的工匠。 无论各行各业,只要有一技之长,皆能为国出力。 “陛下,这些都是各地工匠代表,由于武库坊地方有限,所以不能全都到场。” 公输墨连忙解释道。 “你们都是大秦帝国技艺精湛的巨匠,知道朕将你们召来咸阳,所为何”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但下面有不少传令兵,不断重复嬴政的话,保证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楚的明白陛下圣意。 众工匠皆面面相觑,自己哪里知道陛下所思所想? 但这种话,他们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异口同声道:“吾等不知,请陛下明示。” “公输子一生创造发明了无数器具,推动了中华大地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诸位身为巨匠,或多或少都应该了解过一些公输子的传奇。” “你们所用的工具,有许多都是出自公输子之手。” “仅凭这一点,哪怕千秋万世之后,公输子之名,也会永远被后人所铭记。” “诸位工艺固然精湛,可与公输子相比如何?” 嬴政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转了一个大弯子。 “公输先生天纵之才,我等不过凡夫俗子,焉能与之相比。” “公输先生素有鬼斧神工之名,身为匠人,我等一直都以公输先生为榜样。” “岂敢和公输先生相比,羞煞我等也。” 一时间,下方的工匠们,议论纷纷,几乎一面倒的自问技不如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你们错了。” “公输子跟你们一样,也是凡人,他能够做到,为何尔等不能?” “若是没有发明创造,中华大地是否如蛮夷一般,依旧过着饮毛茹血的生活?” 嬴政循序渐进的引导者众人,心灵鸡汤还是要灌下去,科技的种子,有的时候仅仅只需要萌芽,就会茁壮成长。 “对啊!” “蛮夷与华夏区别在哪里?” “还不是我们华夏先祖充满智慧,发明了无数工具,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而那些蛮夷几千年过去了,依旧愚昧无知,毫不开窍,所以才会被冠之以夷。” 嬴政的话,在众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辩论之声,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远古的先祖们能够发明创造,尔等为何不行?” “朕此次召集尔等,就是要大力支持发明创造,推动中华大地明继续前进。” “远古先祖们给子孙后人留下了无尽无穷的宝贵发明财富,尔等是否也要给子孙后人留下开天辟地,影响深远的发明创造?” “朕以大秦始皇帝之名,为了中华民族能够屹立天地之巅永不朽。” “聚天下苍生之力,纳四海八荒之气,举国同心,共创崭新大时代。” “终有一日,朕要这天,翱翔的皆为大秦的精甲。” “终有一日,朕要这地,奔驰的皆为大秦的铁骑。” “终有一日,朕要大秦臣民,上可手摘星辰,下可脚踏日月,睥睨轩宇,傲视乾坤。” 嬴政的声音洪亮,宛如洪吕大钟,震耳发聩。 真可谓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哗然。 因为陛下所言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震撼惊愕。 如果这不是出自陛下口中,那所有人肯定会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人又怎能飞上天空呢? 更何况还是披甲锐士,更是天荒夜谈。 至于奔驰的铁骑,他们也只是当成了骑兵,并没有多想。 可即便如此,陛下的话,也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 “朕知道,你们不相信,朕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若非亲眼所见,你们相信不用牲畜,就能自个跑的车吗?” 嬴政毫不在意众人想什么,今日他只想在众工匠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并让这颗种子萌芽。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 传说公输子打造出金雁,可以展翅飞翔几百里而不坠落。 对于这个传说,大多数人打心眼里是不相信的,哪怕公输子乃一代巨匠,也是万万不敢相信,这实在违背常理。 嬴政看了一眼身后的公输墨道:“让人抬上来吧!” “是,陛下。” 公输墨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觉得陛下之言,也许并非是吹嘘之言。 因为身为公输子的直系后人,他在工艺上的造诣,或许比不上先祖,但也并不低。 在当代公输墨也是一代巨匠,名满天下。 可自从陛下从泰山封禅回到咸阳后,公输墨愕然发现,自己算个屁的巨匠。 见识到了陛下渊博的工艺造诣之后,公输墨顿时奉若神明。 后来陛下又给了自己一张又一张巧夺天工的图纸,直接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公输墨发现,以前自己的得意之作,都算个屁。 在公输墨一声令下,很快一群大汉,抬着一个又一个造型古怪,完全由青铜打造的物体,走了进来。 下方数百名工匠忍不住好奇,纷纷上前打量。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群大汉,开始环环相扣的组装起来青铜物体。 很快一个巨大的弧形轮廊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看着巨大的青铜条块,两侧各有一个凹槽。 “这不是缩小版的轨道吗?” 终于等到拼装完毕之后,有人认了出来。 只是唯一让众人不解的是,这轨道并不像大秦的轨道是由巨木所制。 也不像大秦的木制轨道,一马平川,而是九转十八弯。 有些弧形的地方,完全悬空,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轨道? 但接下来,这些人就瞪大了眼珠子。 两名大汉抬着一辆缩小版青铜战车,不,准确来说是一辆瘦弱的马车,也不对。 因为这辆马车非常长,车底装满了鸡蛋大小,光滑无比的小车轮。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长型马车就被放在了青铜轮的轨道上,借助弧形滑道,它在青铜轨道上,缓缓动了起来。 随着跑的距离越来越远,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经过那道看起来宛如悬空的轨道时,它并未像众人想象的那般一样,坠落下来。 而是风驰电掣般,直接划过跑道,再次跑到了起点,继续前行。 它宛如一辆永不停歇的战车,似乎充满了无穷的魔力,在青铜轨道上,循环不息的一路狂奔。 所有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它为什么能够一直跑? 就好像川流一般永无止息? 第三十三章 纵千山万险又如何阻挡中华崛起之步伐 “有朝一日,大秦的土地上,若是遍布这种轨道,纵千山万险,又如何阻挡中华崛起之步伐?” 嬴政看着震惊无比的诸工匠,大声道。 “陛下圣明。” 众人齐声高呼道。 “陛下,草民斗胆,十分好奇是什么力量在驱动它不停奔跑?” 一名胆子比较大的工匠,实在难掩心中的好奇,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借力顺势。” 嬴政随口道,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了这些人也不明白。 告诉他们蓝星有磁场,万有引力,空气学,动力学,他们也根本不会明白。 “陛下,这是什么力量,又是哪里的势?” 又一名工匠发出了疑问。 “肉眼看不到的力与势,它们无处不在,充斥在天地之间。” 嬴政说完,展开白哲的大手,朝着空中一抓,接着道:“朕这手中便有力与势。” 见陛下这么说,众人也纷纷有模有样学着陛下朝着空中抓了起来。 只是展开手掌,依旧空空如也,众人仍旧是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 “朕召诸位前来,是为了推动中华明继续前进。” “朕有几张图纸,需要诸位同心同德,将它们做出来。” “功成之日,诸位的大名也必将随着它们光耀千秋。” 嬴政的声音宛如充满了无穷的魔力,对着诸多工匠喝道。 很快,嬴政的话音落下之后,又有一群内侍,每个人都捧着一卷锦布。 走到高台之上,他们直接将手中的锦布托举起来,然后徐徐展开。 锦布上,画着栩栩如生,结构分明的器具图。 有各种各样的农具,有复杂精妙的纺织机,也有样式古怪的各种器物,让人瞠目结舌。 但下方的工匠们则如获瑰宝,一个打量着锦布上的精妙图纸,沉醉其中。 嬴政笑了笑,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能做的,朕都做了。 在公输墨的引路下,嬴政开始巡视武库坊。 “陛下,此处便是按照陛下嘱咐,秘密研制白纸的工坊。” 公输墨指着正在井然有序工作的工匠们,对着嬴政介绍道。 嬴政看着分工明确,忙碌的工匠们,缓缓走了过去。 有人在搬运青竹沉塘,以腐其材。 水塘中沉泡已久的青竹会被取走锤洗,使其去壳脱皮。 经过去壳脱皮之后,便会被送至煮火制浆,直至分解为料。 煮烂的竹料会再次被工匠倒入石臼中用力舂成粉状,之后又会有工匠用专门制作的纸槽,辅以细竹帘,用来过滤粉末中的纸纤维。 在纸槽旁还有专门的工匠舀水不断冲洗珠帘上的粉末,冲走其中的杂质,只留下纸纤维。 直到细珠帘上铺满了一层白色的液体纸浆后,工匠方才将细珠帘取到早已准备好的压榨板上,一层又一层堆积起来。 压榨板上的纸浆达到一定厚度以后,方才会被工匠用一块十分光滑平整的木块,重重压下。 不但排除了纸浆中的水分,更是顺势将纸浆彻底塑形。 最终这些塑形的纸张,会被拿到土砖夯实的夹巷外墙贴上去,经过夹巷中的火焰余温烘干以后,再从外墙上小心翼翼的揭开,便是一张张纸彻底成型的白纸。 看着一张张纸完工,然后被工匠百张叠成一摞的白纸,嬴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纸墨笔砚,如今大秦都有了,等待活字印刷术与雕版印刷术技术彻底成熟,权贵掌握经书的时代就会被彻底改写。 全民普及知识的时代,将会到来。 经书何以价格昂贵无比,几乎可以说是寸字寸金。 就是因为手抄繁琐,不但费时费力,更难以大规模普及。 更重要的是,这些掌握知识的权贵,敝扫自珍,宁愿把知识烂在家中,也绝不愿意向普通人传授。 “这里一天可以出多少张白纸?” 嬴政对着一直候在一旁的公输墨询问道。 “回陛下,一千左右。” 公输墨心中颇为自豪,毕竟在他看来,日产一千,已经很不容易了。 “朕给你一年时间,在全国推广,务必达到日产十万。” 嬴政剑眉一挑,严厉道。 十万? 公输墨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刚刚的自豪之情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啊! 陛下是在开玩笑吗? 可看着又不像 “陛下造纸工艺乃帝国绝密,工匠培养,修筑作坊,都需要大量人力财力物力与时间,一年之期〃 公输墨苦着脸,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一年太久了?” 嬴政目光扫了过去,冷冷道。 “不陛下一年太仓促了,日产十万张,臣恐难完成陛下厚望。” 公输墨索性豁出去了,叫苦不已道。 “就一年的时间,做不到,朕就找能做的人来接替你。” 嬴政可不想听什么理由,借口,对自己而言只有能或不能,哪里来的这么多理由。 造纸技艺并没什么难度,只要知道步骤,就能做。 无非是一个熟能生巧的问题,刚开始做的不好,也无可厚非。 竹子,帝国南疆多的是,漫山遍野都是。 工匠? 只要按照步骤,普通人一样可以学着做。 如何保密,那跟自己又什么关系? 什么事都要自己来操心,还要这满朝武大臣做什么? “陛下,臣必当倾尽全力完成陛下重托。” 没办法,在罢官夺职与拼命一搏二选一,公输墨只能硬着头皮选择拼了这把老骨头,一搏了。 看着弯腰俯首的公输墨,嬴政嘴角微微上扬。 自己为了大秦呕心沥血,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想舒舒服服办差? 可能吗? 从今往后,都给朕拼命做事吧! 你们不愿意拼命,敢打敢拼的年轻人多的是,日后大秦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为了中华民族早日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只能委屈诸位爱卿了。 “走吧!” “带朕去看看马鞍,马镫与马蹄铁进展如何了。” 嬴政此次前来武库坊,最挂念的还是马鞍与马蹄铁。 一旦大规模量产之后,大秦的战马消耗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而且有了马鞍马镫之后,大秦铁骑的威力又能大大增强战斗力。 重要的是,骑兵训练,不会再像以往那么艰难。 有了马镫,马鞍,普通人稍加训练一番,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 明年大军北上,帝国的十万铁骑,必能扬威天下,名震八方。 第三十四章 这深宫大院的阴暗角落里究竟埋葬了多少怨骨 武库坊铸造司占据了整个武库坊几乎三分之一的面积,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足有上千名工匠在此做工。 当嬴政的御驾抵达,所有人几乎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拱手一拜齐呼道:“拜见陛下。” “无须多礼,继续忙你们的吧!朕就随便看看。” 嬴政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声音温和道。 “谢陛下。” 诸匠再次一拜,然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公输墨命人取来锻造好的马蹄铁,马鞍以及马镫。 过了一会,嬴政看着被人端来的盘子上,摆放着的马蹄铁,木制高桥马鞍,用铁皮包裹外部的马镫,眼神放光。 就是这些,只要大批量生产这些,骑兵不能作为主力的时代就将一去不复还。 只要从匈奴人手中夺回河套草原,再从陇西驱逐大月氏人,拿到西海草原。 精心畜牧,推行豢马令,不出几年,帝国就能组织大规模骑兵北上,横推大漠,谁人可挡其锋? “一年之内,这三件东西,每样朕也要十万件。” 嬴政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盘中的马蹄铁,对公输墨道。 “陛下,就算杀了臣,一年之内,三十万马具也做不出来。” 公输墨大汗淋漓,直接跪了下去,低着头惶恐不安道。 “嗯?为何?” 嬴政见公输墨如此言辞凿凿,哪怕拼死也不敢接诏令,当即质问道。 “陛下,炼铁技术才刚刚开始没多少年头,大秦每年的炼铁产量少的可怜,哪怕将这些年的库存全部用尽,也无法满足马镫与马蹄铁的用量。” “马鞍乃是用木料与皮革混合制作,一年产出十万副臣还有点把握。” “可马蹄铁与马镫,就算陛下杀了臣,也没有这么多铁制成器具。” 公输墨浑身已经大汗淋漓,额头更是密布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不知是热成这样,还是被吓的一身冷汗。 嬴政眉头紧锁,看了看马铁蹄与马镫,沉声道:“派人在內史寻找石墨矿脉,可有进展?” 一旦有了煤,不但可以大大增加炼铁的产量,更能让铁器的质量达到一个飞跃。 由铁炼钢,煤是关键所在。 “回陛下,还在寻找,目前尚未发现大型露天石墨矿。” 公输墨用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道。 “朕给你的那本天工开物是否传给了他们?” 嬴政的声音冰寒刺骨,一副盛怒的样子道。 “陛下,此经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短时间内,很难领悟其精髓。” 公输墨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微弱。 “愚蠢,天工开物有专门的寻矿篇,先学这个寻找出石墨矿,再学其它。” 嬴政大声呵斥道,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了。 “臣谨记陛下教诲,必竭尽所能寻得石墨矿。” 公输墨虽然被骂,但依旧只能满脸赔笑道。 “寻得了石墨矿,就能大大增加炼铁产量,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一个月之内,朕要听到好消息,否则朕会怀疑你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大秦帝国将作少府之职。” 嬴政伸出一个手指,说完,便拂袖离去。 “臣,恭送陛下。” 公输墨内心苦涩无比,连忙拱手一拜道。 等到陛下离开之后,他才有些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 “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了?” 见到众工匠看着自己,公输墨顿时勃然大怒吼道。 见到顶头上司发火了,工匠们赶紧再次忙碌起来。 石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只是极难开采。 像陛下所言的露天大型石墨矿,从古自今也没见人寻到。 寻矿术早在管子的地数篇中就有寻矿脉的方法,只不过十分简陋。 与陛下所给的天工开物这本奇书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一个月必须要寻到石墨矿,否则公输墨毫不怀疑届时陛下会让自己归乡养老,这都算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陛下盛怒之下,杀了自己,那自己也是白死。 看来还要继续加派人手,反正陛下已经承诺过,会用举国之力,支持自己。 要把公输家的人都请到咸阳来,另外还要写信备上厚礼,去请清溪王家的人。 身为鬼谷后人,清溪鬼谷王家精通风水之术,对于山川地貌更是了如指掌。 若有他们相助,寻得石墨矿脉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公输墨绞尽脑汁,但凡能够帮上忙,可以为寻石墨矿出份力的家族或人都在他脑海一一闪过。 咸阳宫平天殿 嬴政躺在卧榻上,翻阅着奏章。 忙碌了一整日,他感觉有些疲惫。 可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还有一大堆要批阅。 守候一旁的赵忠,看着满脸疲倦之色的陛下,仍在坚持处理政务国事,心痛不已道:“陛下,不如今日早点歇息吧!” 嬴政一边看着奏章,一边开口道:“朕可以休息,政务国事明日也能批阅。” “可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也。” “朕可以拖,可以等,天下受灾受苦的百姓能等吗?” “朕早一日处理完,他们就能早一日得到朝廷抚恤善后。” “你说朕睡得着吗?” 赵忠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老眼泪水朦胧,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自己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陛下还未亲政时,自己便在宫中当差。 后来得陛下赏识,做了宦者令。 十几年来,陛下日复一日,处理政务,从未有过一日懈怠。 每日批阅奏章以石计,如此明主圣君,天下人何以还要添乱? 他想要劝陛下注意身体,可嘴巴张了张,始终无法说出口。 “你去睡吧!朕还要很晚。” 嬴政翻身坐了起来,手中攥着竹简,伸了一个大大滴懒腰,一脸享受的神色。 “臣还没有睡意,就在这侍奉陛下。” “臣吩咐膳房做些点心,以备陛下享用。” 赵忠脸上又堆满了笑意,对着嬴政道。 “听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对了,宫中最近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身为宦者令,可要多留点心啊!” 嬴政将手中的奏章摊开,然后拿起毛笔蘸了墨,开始在上面写上批注。 赵忠听闻,浑浊的老眼闪烁着异样的精光,拱手一拜道:“陛下放心,臣会将后宫打理好,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去吧!” 嬴政专注的写着批注,对于赵忠的话,他还是十分满意,笑了笑道。 “遵旨。” 赵忠拱手一拜,然后便缓缓离开了平天殿,走出大门后,他直接对着外面的几名内侍招了招手。 几名内侍立刻将大殿的两扇巨门,缓缓关了起来。 赵忠望着夜空,神色露出狠辣之意。 陛下言外之意,是担心赵高党羽祸乱宫廷吗? 毕竟赵高在宫中作威作福多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内侍有很多。 不过,自己这个宦者令,也不是吃素的。 因为陛下宠信,自己这些年与赵高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今日陛下提及此事,显然是暗示自己,要将宫廷之中不安稳的因素,统统掐灭于萌芽之中。 能够在宫廷扎根,又有哪个是心慈手软之辈? 善良的人,早就死光了 世人只能看到皇宫的巍峨壮丽,可谁又能看到,这深宫大院的阴暗角落里,究竟埋葬了多少怨骨? 第三十五章 焚香祭天 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缓缓普照大地 宫廷的灯火,在掌灯令的安排下,一一被内侍熄灭。 望夷宫一个粉面桃腮,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彩衣袅袅,手抱胡琴,坐在水波荡漾的亭楼中,望着缓缓升起的红日,神色忧愁万分。 一声声美妙而又孤寂的弦音从她手中的胡琴中荡涤而出,就在这时,一个眉清目秀,衣装华贵的少年蹦蹦跳跳的朝着女子跳了过去。 “母妃,你又来这弹琴了。” 少年直到母亲一曲毕,方才开口道。 女子一扫脸上的忧愁之容,露出如鲜花盛开般的笑容道:“亥儿,今日怎么过来那么早?” “儿臣想母妃了,想早点过来给母妃问安。” 年幼的胡亥嘴巴宛如抹了蜂蜜一般,笑着道。 “行了,别给母妃灌迷魂汤了,说吧!” 胡姬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每次有事求自己,都会表现的乖巧无比,说上一大堆好话。 “还是母妃最疼儿臣。” “赵高都许久没来教儿臣读书写字了,母妃知道赵高到哪去了吗?” 胡亥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道。 胡姬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很快就恢复如常。 赵高被贬的事,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赵高在忙自己的差事,你父皇不是给你安排了别的师傅了吗?” 胡姬不想告诉儿子真相,想要搪塞过去。 “不,儿臣就要赵高教,他们都没有赵高教的好。” 胡亥听闻,直接撒娇道。 “不许胡闹,这是你父皇的圣旨。” 胡姬收起笑容,板着面孔道。 “哇!哇!哇!” 胡亥大哭起来,然后对着胡姬喊道:“你们真是太讨厌了。” 说完,便跑走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胡姬心疼不已,可又感觉无奈。 陛下定夺的事,天下谁能改变? 赵高是亥儿的师傅,传授亥儿学业,乃是陛下钦点。 可如今陛下突然贬黜赵高,对亥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胡国没了,在大秦的铁骑下灰飞烟灭。 这个自己侍奉了十几年的男人,为了自己的王图霸业,丝毫不顾念半点情谊。 天下对他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知不觉一颗颗冰凉的泪珠从她那风情万种的面孔滑落下来,掉在石板上,摔的粉碎。 父王,儿女没用,最终还是没能保存胡国。 当年你把女儿献给了秦王,可惜父王并不知道,女人对这个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男人而言,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罢了! 后宫佳丽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他爱的只有江山社稷,他陪伴最多的永远都是政务奏章。 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女儿也不能。 胡姬一个人坐在亭楼中,伤心无比,种种往事浮上心头。 过了许久,她才恢复如常,对着远方的贴身侍女招了招手。 “娘娘。” 侍女走了过来,见礼道。 “本宫有点不舒服,去太医院将吴太医宣来。” 胡姬单手托着面孔,歪着头,双眸紧闭,轻声道。 “是,娘娘。” 侍女见状,立刻急匆匆的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老者穿着朝服行色匆匆的跟着侍女来到了望夷宫。 “臣,拜见娘娘。” 吴太医须发皆白,礼数周全,拱手一拜道。 “免礼,吴太医,本宫头痛欲裂,劳烦诊治。” 胡姬脸色有些苍白,轻柔太阳穴,对着吴太医道。 “娘娘气色虚浮,两眼无神,有邪风入体之兆。” “不知娘娘是否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吴太医只是微微一撇,然后就很快收回目光,再次低下头,询问道。 “却有此症。” 胡姬有气无力道。 “娘娘这是旧病复发,还需多多凝神静心才是。” 吴太医显然不是第一次为胡姬诊病,叹了一口气道。 “可有灵丹妙药可解?” 胡姬眼神一黯,有些惆怅道。 “娘娘所患乃心症,寻常药物只能起调养之用,只治其标,难以根除也。” 吴太医沉吟了一会,方才开口道。 “真的不能根除吗?” 胡姬有些不甘心,再次追问道。 “还有一个古法,或许能够彻底根除娘娘心症。” 吴太医露出迟疑之色,但还是缓缓开口道。 “何法?” 胡姬美眸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闪烁着一丝光彩。 “娘娘心症系于故国,怨气环绕难消,斋戒沐浴,焚香祭天,如此方能让故国怨灵离去,根除心症。” 吴太医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沉重。 “真的要祭天才能根除吗?” 胡姬楞了楞,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颤。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吴太医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然后对着胡姬拱手一拜,便转身离开了。 “枫叶替本宫送送吴太医。” 胡姬心乱如麻,对着贴身侍女道。 “是,娘娘。” 侍女枫叶立刻追了上去,随着吴太医一同离开了。 此时的胡姬再也没有一丝病态,眼神忽暗忽明,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 枫叶将吴太医送到太医院之后,并没回望夷宫,而是左拐右转,绕了很大一圈,来到了一栋阴暗的宫殿之中。 “宦者令,望夷宫婢女枫叶,有事上报。” 枫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宦者令赵忠,微微欠身行礼道。 “何事?” 赵忠正在等候消息,没想到却等来了枫叶。 “胡姬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召见了太医院吴太医。” “可是婢女觉得这次会诊很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枫叶眼神露出困惑之色道。 “一字不差,说来听听。” 赵忠顿时来了兴致,转过身来,看着枫叶道。 在宫中安插眼线,是陛下之意,自己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 枫叶立刻把胡姬与吴太医之间的谈话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重新述说了一遍。 赵忠听的也是有些狐疑,但又没听出来哪里不对。 太医治病,本身就有些神鬼之谈。 太医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便是巫医。 只是在宫廷之中,巫医之名不太好听,陛下一统天下之后,就更名为太医。 斋戒沐浴,焚香祭天,也很正常,他并没有发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一些?” 赵忠一个字一个字的捋过去,也没能捋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宦者令,胡姬娘娘今天的确非常不对劲。” 侍女枫叶还是坚持己见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也说不清,总之这是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的语气不对? 说不出那种味道来? 所以宦者令才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确定?” “一旦上奏陛下,若你所言为虚,那便是欺君之罪。” 赵忠沉声道。 “我我可能感觉错了吧!” 枫叶缩了缩脖子,欺君之罪,可是灭族重罪,她又岂敢拿自己的感觉来赌上全族的性命? “去领赏钱吧!” “记住,下次再提供信息,一定要准确无误,不能只用感觉来做事。” 赵忠摇了摇头,没好气道。 “是,婢女告退。” “谢宦者令。” 枫叶有些心虚不已,连忙道谢,然后便离开了大殿。 等待枫叶离去之后,赵忠心中有些不安,怎么还没人来回复命? 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赵忠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 是自己低估赵高了吗? 第三十六章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属下见过宦者丞。” 甘泉宫掌宫令见到来人,立刻行礼道。 “咱家奉宦者令之命,要见赵高询问一些要事。” 宦者丞直言来意,对着甘泉宫掌宫令道。 “请。” 甘泉宫掌宫令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宦者丞级别要比自己高的多。 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直到来到甘泉宫一栋老旧的小屋前,方才笑着道:“宦者丞,赵高在里面。” “咱家进去询问赵高,你们在外面守着,若有靠近者,直接拿下。” 宦者丞说完,便大步朝着小屋走去。 “喏。” 几名内侍立刻守在外面,恭敬道。 推开小屋的房门,宦者丞再次转身关上了房门。 看着坐在屋中角落木塌上的赵高,宦者丞直接快步走了过来,单膝跪了下去道:“孩儿拜见义父大人,让您受苦了。” 原本怔怔出神的赵高回过神来,看着来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不该来此。” “义父,孩儿是奉宦者令之命前来。” 宦者丞微微一笑道。 “陛下要动手了吗?” 赵高眼神露出一丝精光,沉声道。 “义父说笑了,若是陛下想动手的话,哪里轮得到孩儿前来,是赵忠叫孩儿来羞辱义父一番。” 宦者丞摇了摇头道。 “只要陛下不动手,在这深宫大院之中,谁又能翻的出一丝浪花?赵忠也只敢耍点小手段罢了,并不敢恣意妄为。” 赵高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缓缓扶起跪在面前的宦者丞。 “义父,兄弟们都被监视了。” 宦者丞附耳对着赵高轻声道。 “陛下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给陛下看,让陛下好好看,千万不要遮遮掩掩。” 赵高顿时明白了宦者丞的来意,不由哑然失笑道。 “义父,陛下无故贬黜你,外面兄弟们都义愤填膺,为义父鸣报不平。” “现在赵忠在宫中如日中天,打压兄弟们,实在欺人太甚。” “宫中现在是人心惶惶,生怕大祸临头。” “前不久小六死了,被活活杖毙于章台之下。” 宦者丞说到这里,双眼有些通红,声音有些哽咽,情绪波动很大。 “哎!六儿是个好孩子,咱家看着他在宫中长大。” 赵高听闻也是眼神一黯,神色露出追忆之色。 “义父,兄弟们整日担惊受怕,唯恐自己成了下一个小六。” “大家都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赵忠拼个你死我活。” 宦者丞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凶狠道。 “糊涂。” “你们不是要与赵忠拼个你死我活,是自寻死路也。” “赵忠做梦都想你们不守规矩,如此才能公明正大,调铁鹰卫入内宫将你们连根拔起。” “赵忠不过是个棋子罢了,真正主宰一切的是陛下。” “切记,夹起尾巴做人,行事要谨慎万分,谋定而后动。” “别说欺负你们,就算把你们全杖毙了,那也要笑脸相迎。” “赵忠现在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如果你们不服,那死的就不只是你们自己。你们宫外的家人,族人都会因为你们的愚蠢冒失,而付出血的代价。” 赵高看的十分通透,再三警告道。 “那义父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永远忍气吞声,摇尾乞怜,以图苟活了?” 宦者丞眼中布满血丝,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啪” 赵高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怒斥道:“活着才有机会,死了也只能白死而已。” 宦者丞被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嘴角洋溢出血渍,低着头,不敢去看义父的眼神。 “孩儿知错,义父息怒。” 宦者丞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委屈道。 “咱家是为你们好,一时冲动,只能枉送性命。” “以后非天崩地裂之大事,绝不可再来见咱家。” “还记得义父给你们讲过,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吗?” 赵高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宦者丞脸上的紫红色的手指印。 将自己的面孔凑了过去,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宦者丞淤青的面孔道:“还疼么?” “孩儿不痛,义父的苦心,孩儿明白了,定会转告兄弟们。” 宦者丞感到脸上的瘙痒,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兴奋之情。 “孺子可教也。” “最近宫中有没有大事发生?” 赵高神色平静,再次走回木塌前,在宦者丞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去。 宦者丞开始用双手给赵高捏肩道:“除了赵忠打压兄弟们,宫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公子亥倒是一直找我等打听义父的下落。可陛下已经下了封口令,我等也不敢乱嚼舌根。” “嗯,做得好。” “唉!多好的孩子,功亏一篑实在可惜。” “咱家如今失势,恐再难重获皇恩。” “被困于此,外边的讯息,只能靠你们维系了。” “一定要谨慎小心,万不可露出一丝破绽。” 赵高先是惆怅万分,然后神色凝重的叮嘱着。 “义父放心,孩儿明白。” 宦者丞一会替赵高捏肩,一会为赵高敲背。 “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复命吧!” “不要让赵忠起疑心,你可是咱家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埋在他身旁的暗棋。” “开始履行你的使命吧!” 赵高推开了宦者丞的手,然后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孩儿不敢。” 宦者丞低着头,筹措不前道。 “迂腐,义父刚刚打你那一巴掌,也是为了做戏。”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一点皮肉之痛罢了,义父不会怪你。” “动手” 赵高先是一通说教,然后爆喝道。 “义父,孩儿得罪了。” 宦者丞直接跪了下去,对赵高行了跪拜大礼,然后站了起来。 小屋中,立刻响起了赵高痛苦的嚎叫声与恶毒的咒骂声。 房门打开,宦者丞脸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带着几名内侍离开了甘泉宫。 甘泉宫掌宫令走到小屋前,看着鼻青眼肿,衣装脏乱带血的赵高,露出一丝讥讽冷笑,然后幸灾乐祸,心情美滋滋的离开了。 赵高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吃痛的不断发出呻吟声。 小兔崽子,下手可真黑啊! 一瘸一拐的来到木塌前,缓缓躺了下来,赵高痛的又是一阵口歪眼斜。 陛下啊! 时不待赵高啊! 既然陛下先行不义,那就休怪赵高行不忠之事了。 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这世间人心最善变,所以宜早不宜迟。 赵高缓缓闭上了双目,躺在孤零零的木塌上,开始思绪万千起来。 第三十七章 朕的大秦为何二世就亡了 “陛下大喜啊!” 赵忠眉开眼笑的走入了平天殿,看着上方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喜从何来啊?” 嬴政笔走龙蛇,专心批阅奏章,随口道。 “徐福与众方士结合陛下给予的配方,成功配出了大威力黑火药。” “恭喜陛下,恭贺陛下。” 赵忠之前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消息,收到这个好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一路狂奔,来向陛下报喜。 嬴政的身形顿时僵硬一下,手中的笔刹那间停了下来。 丢下毛笔,嬴政直接站了起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移驾天机阁。” “遵旨。” 赵忠立刻跑了出去,命人准备御驾。 天机阁是陛下前不久秘密成立的,位于骊山地宫之中。 嬴政坐上御撵,浩浩荡荡的队伍便直接驶出咸阳城,直奔骊山而去。 此时的骊山四周,各个要道也被重兵把守。 嬴政的御驾过来时,把守的士兵无不致敬,打开关卡放行,丝毫不敢阻拦片刻。 来到骊山上的地宫入口,嬴政从御撵上走了下来。 望着重兵把守把守的甬道,嬴政思绪万千。 这里是自己百年之后的地下王国,人皆有私心,自己也不例外。 面对未知的死亡,哪怕强大如自己,也会心生敬畏恐惧之情。 自己的皇陵修了二十多年了,还没修到设计图的一半工程。 “拜见陛下。” 众甲士同时高喝道。 嬴政的思绪被拉回,神色严肃道:“免礼。” “谢陛下。” 众甲士再次高喝,然后站的笔直,宛如一尊尊不朽的守卫屹立在甬道两侧。 越过甲士,嬴政带着赵忠以及几名贴身侍卫,便走进了甬道之中。 地宫甬道是由凿开的山石贯通,与骊山连为一体,坚不可摧,除非将骊山摧毁,方能摧毁甬道。 长长的甬道足有几十米长,甬道两侧的石壁,都挂有长明灯采光。 甬道呈坡形,缓缓向下,若不是知道地宫是往下修筑,很难察觉到它是蜿蜒向下。 走完甬道,来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上方刻有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生死门。 赵忠连忙来到石门前,看似毫无章法的在石门上随意乱按,然后拿出两个通体泛白,造型古怪的东西,直接对准石门上雕刻的玄鸟双眼插了上去。 用力转动,只听一阵轰鸣声响起,金属齿轮转动,锁链咯吱作响,巨石轰鸣咆哮。 重达万钧石门在赵忠拔出密钥后,缓缓升了起来。 印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无比,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地宫。 地宫四面皆有高大厚实的城墙,向上高达数十米,南北纵横约数百步,东西横跨上千米。 地宫城墙四面皆雕刻了精美无比的彩绘图案,几乎包罗万象,宛如将万物生灵一网打尽。 地宫顶端,则镶嵌满了密密麻麻的夜明珠,它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按照诸天星斗排列上方。 其中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犹如骄阳一般醒目,悬挂于东方。 与骄阳夜明珠对立的是一颗半月形状的夜明珠,散发着美轮美奂的幽蓝色光辉。 十二尊巨大的金人,宛如万古长存的卫士,驻守在地宫八方。 在金人的脚下,则是按照神州山河湖泊仿制缩小版的山石雕塑。 由远方望去,好似真的看到了神州大地的锦绣神山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川河湖海乃是干枯的,里面并没有水流。 只因为这里的水流并不只是具有观赏性,它们还能在闭墓以后,杀死一切敢来侵犯之徒。 嬴政带着众人,越过长长的地宫前殿,又遇到了一扇巨门。 只不过此处的巨门并非地宫前殿大门那般粗简,它是两扇巨大的铜门,合拢紧闭。 门上雕刻着千军万马,有骑兵方阵,有弓弩方阵,有长戈方阵,有车骑方阵。 宛如一支无敌之师,随时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大门上方,依旧用小篆苍劲有力的刻着三个大字,往生门。 嬴政看着大门,目光露出审视之意。 赵忠再次来到大门前的一座长明灯前,将这盏长明灯直接扭转九十度,一阵金属交戈声再次响起。 两扇巨大的铜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然后缓缓打开。 一条长长的石阶通道印入眼帘,顺着摇曳的灯火向下望去,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它宛如连接三泉,直叩九幽,深不见底。 嬴政再次走下石阶,漫步朝着下面走去。 石阶两侧是厚厚的石壁,璧上雕刻着各种形体不一,传说中的神兽,瑞兽,凶兽。 它们张牙舞爪,被雕刻的栩栩如生,似乎想要将进入这里的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走了许久,嬴政总算走下了石阶,来到又一座地宫。 这座地宫同样广阔无比,除了一盏还未点燃的巨大无比长明灯之外,只有密密麻麻,阵型整齐划一,手握长戈的甲士,守卫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中一名内侍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被吓的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嬴政正在打量着这些自己死后,永远守护自己的大秦锐士。 这里的陶俑是按照自己的咸阳宫禁卫铁鹰卫完全仿制,无论是精气神,还是工艺制作,都远比外面那些陪葬坑中的兵俑要传神的多。 在一万兵俑阵型中央地带,是一辆六匹栩栩如生的黑马战车,是按照自己的御撵规格制作。 地宫四面围墙都是经过一层又层夯土充实,为保证一滴水都不许渗进来,这些夯土,每一层都要经过严格的测试。 五十步内,弓箭若射入土墙中,就要全部推到重建。 几米厚的夯土墙,可以称得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然后才用石壁包裹完全密闭,力求达到固然金汤的效果。 九年后自己就要安静的躺在这里了吗? 嬴政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再次向前走去。 来到内宫门前,这里还没有修筑完成,并没有装上大门。 看着门前九丈高的巨型长明灯,嬴政露出沉思之色。 此灯出自大秦帝国将作少府公输墨之手,据公输墨所言,这盏长明灯足以万世长明,代表着大秦的国运源远流长。 那些方士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满嘴谎言。 说好的万世长明呢? 朕的大秦为何二世就亡了? 自己为何就信了这些妖士蛊惑之言呢? 微微摇了摇头,嬴政便再次走入了内宫,也就是自己以后长眠之所在。 第三十八章 这徐福竟然是个爆炸狂人 内宫才开凿了一小部分,然后便停工了。 走入内宫,空间并不大,四面的城墙也没有堆砌,只有凌乱凹凸不平的石壁。 徐福等人围在一张巨大的木案前,聚精会神的捣鼓着桌案上的硝粉,硫磺粉,木炭粉。 “咳” 嬴政身后的赵忠见众人并没有意识到陛下驾到,立刻轻咳一声。 徐福等人微微一怔,然后循着声音望去,顿时看到了威严无比的陛下。 “拜见陛下。” 徐福带着十几名方士立刻拱手一拜道。 “免礼。” 嬴政心情很好,听说众人研制出威力很大的黑火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平和道。 “谢陛下。” 众人连忙拜谢,然后便杵在了原地。 嬴政看到众人的凄惨模样,顿时眼睛微眯。 若不是这里守卫森严,就算一只蚊子都很难飞进来,嬴政还以为闯进来一群难民。 徐福与众方士满脸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甚至不少人的衣服都有烧焦的迹象。 “朕听说你们研制出了威力强大的黑火药?” 嬴政眼神闪烁着精光,内心火热,神色却仍旧古井无波道。 “回陛下,徐福幸不辱命。” 徐福拱手拜道,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面孔,只是越抹越黑。 “威力有多大?” 嬴政走了过来,看着木案上的各种粉末,刺鼻的味道,却没有让他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十分兴奋。 一旦有大威力的黑火药,以大秦现在的工艺水平,只要有了朕的图纸,制作各种原始大炮轻而易举。 一旦有了火炮,就能大大减少大秦锐士的伤亡。 火炮都有了,距离轰开西方世界的大门,还会遥远吗? 也让这些番邦猪猡尝尝大舰巨炮的滋味如何? “陛下,威力太大,我们这番狼狈模样,就是因为在那边实验了一下威力,所以这才了这般狼狈模样,让陛下见笑了。” 徐福指着不远处那对黑漆漆的碎石堆,苦笑不已道。 顺着徐福指着的地方,嬴政一眼就看到被炸碎的石堆。 看样子威力果然不俗啊? 以这种威力,制作火炮弹药毫无压力。 至于更高级的合成炸药,时机还不成熟,做出来反而弄巧成拙,由于易燃特性很难控制。 以现在大秦的工艺,控制黑火药就已经很头疼了。 “还有吗?朕想一睹威力?” 嬴政看着徐福,询问道。 “请陛下恕罪,刚刚配制出来,小人觉得挺兴奋,一不留神就炸没了。” 徐福尴尬一笑,有些不知所措道。 嬴政有些无语,什么叫很兴奋? 直接对朕说你玩的很嗨皮不就行了? 没看出来,这徐福竟然是个爆炸狂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家伙也是个实打实的方士,若不喜欢瞎折腾,又岂能做方士? 这家伙好好培养一番,应该有后世研究狂人的潜质? “他们学会了吗?” 嬴政目光投向了徐福身后的十几名方士,再次开口询问道。 徐福还没开口,就听众方士齐声道:“陛下,我等全都会了。” 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徐福跟朕回咸阳,委屈诸位在此实验新配方,等朕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行搬迁天机阁。” “此次诸位皆立了大功,大秦从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赏每人铜钱十万,大宅一栋,赐爵三级,以示嘉奖。” “希望诸位再接再厉,为帝国建立功勋,加官进爵,金银珠宝都不会再是空想。” 嬴政很明白,想要让人效命,那必须要给出足够的诱惑。 天下哪有又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的道理? “谢,陛下。” 众人激动无比,天啊! 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一大笔赏钱,还有大宅? 更重要的是爵位啊! 大秦最重要的是什么? 钱财? 不,爵位! 有爵位在大秦帝国才能有地位,商贾有钱,又有何用? 哪怕富可敌国,也不能逾越规制,吃穿用度皆有规制,逾越者诛。 但有了功勋爵位,可大大不一样了,无论走到帝国哪个地方,都可以挺直腰杆,受到各地官府热情招待。 即便归乡,那也是荣归故里,光耀门庭。 回到咸阳宫后,嬴政单独召见了沐浴更衣后的徐福。 “徐福啊!” “明日你就要随李由将军北上从琅琊出海东渡,临行前不知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嬴政看着换身新衣的徐福,耐人寻味道。 “陛下徐福一无所求,惟愿早日功成身退,回国为陛下效力。” 徐福神采奕奕,精神焕发道。 额! 朕听错了吗? 嬴政心中十分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徐卿乃真国士也,一心为国,朕心甚慰。” “陛下,徐福自幼就喜欢新奇的东西,所以长大后便拜师做了一名方士,醉心炼丹之术。” “可苦练多年,除了偶然间,意外发现某些炼丹材料,混合在一起会炸炉之外,一无所成。” “自知无法炼出仙丹以后,徐福便醉心研究,意外炸炉的炼丹材料,并最终提炼出了硝石,木炭,硫磺混合烟火。” “对于自己这个发现徐福还是比较自傲,可徐福始终只是一介凡人,也要食五谷杂粮以充饥。” “落魄时,三天两头挨饿,最终无奈之下,徐福方才开始借烟火行骗。” “行骗只是为了谋生,可徐福更喜欢研究新奇的东西。” “陛下给的配方,好像为徐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徐福喜欢黑火药,喜欢它的气味,喜欢它的威力,喜欢它那爆炸之声,陶醉不已。” “所以恳求陛下,让徐福归国之后,继续研制黑火药,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 徐福越说越兴奋激动,随后又开始神色骤变,潸然泪下道。 额! 自己这是无意之中挖掘出了一个人才吗? 难道骗术,冒险,先驱者,天,地理,都只是他的业余爱好? 而他骨子里真正的本质,其实是一个科学狂人? 撇开心头杂念,嬴政看着眼前俯首的徐福,心中感觉古怪万分。 “等你东渡归来,若你真有本事,朕会为你打开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 “远渡大海的也配叫先驱者吗?” “朕希望有朝一日,你徐福能够成为天下,第一个横渡星河的先驱者。” 嬴政的声音慷慨激昂,气势滔天道。 徐福直接被吓傻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疯狂了,可万万没想到,陛下比自己更狠 第三十九章 依朕看你这就是犯贱 徐福带着深深的震撼与憧憬离开了平天殿,陛下的话,让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第二日清晨,三千浩浩荡荡的铁骑,飞驰在咸阳的驰道之上,径直北上。 相府楼阁上,李斯身穿朝服与家人站在上面,望着驰道上飞驰的铁骑,泪眼朦胧。 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踏上了北上东渡的远征未知之路。 身为父亲,自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踏上未知的征途。 可是身为帝国丞相,大秦始皇帝陛下最宠信的大臣,李斯又岂能辜负皇恩? 等到铁骑彻底消失在了远方的驰道上,李斯才深深叹了一口气,整理一番衣装,便前往咸阳宫上朝了。 “陛下驾到。” 此时满朝武早已恭候多时,赵忠一如既往,日复一日的高喊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武齐声高呼道。 嬴政大步从内殿走了出来,一步一步从大殿中央,朝着自己的王座走了上去。 大殿两侧武群臣全部躬身拱手俯首,不敢有丝毫不敬。 直到嬴政走上高台,跪坐于王座之上后,方才开口道:“众卿免礼。” “谢陛下。” 武群臣这才挺直腰杆,站的笔直。 “百官入席。” 赵忠再次高声喝道。 然后武群臣方才各就各位,跪坐于自己的蒲团之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王座上的陛下。 “今日朝会,不议国事。” 嬴政高情逸态俯视群臣,缓缓开口道。 “陛下,这朝会不议国事,那要议何事?” 御史大夫冯劫挺直身躯,拱手一拜道。 “朕听说冯御史又要纳第十三房姬妾,所以这不是准备让诸卿议一议,送什么贺礼比较合适嘛?” 嬴政鹰扬虎视,看向了冯去疾,声音之中,不乏调侃之意。 “哈!哈!哈!” 满朝武顿时大笑起来,尤其是李斯听到老对头吃瘪,儿子离去的悲伤之情,瞬间被冲淡,差点没笑岔气。 额! 冯去疾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多什么嘴啊? 这下好了,一张老脸都被陛下给扇肿了,实在太丢人了。 蒙毅面带笑意,心中却若有所思起来。 陛下看似随意调侃,是否代表朝野上下不良风气,已经让陛下感到不满? “今日只议为臣之道,为人之道。” “诸位爱卿尽管畅所欲言,朕就听着。” 等到笑声散去,嬴政虎视全场,声音不紧不慢道。 可是大殿之中却鸦雀无声,万籁俱静,似乎就连呼吸声都近乎不可闻。 所有人都满腹疑窦,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想到谈为臣,为人之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怎么?都哑巴了吗?” “平日里诸卿不是都很能言善辩吗?” “咸阳花坊,江淮艺馆,诸卿是留下了一段又一段可歌可泣的传说。” “朕今日就想听听诸卿的丰功伟业,风流传说。” “谁也不许沉默,给朕一个个的说。” 嬴政不怒已自威,朝天殿中的气氛沉重无比,满朝武无不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陛下息怒。” 众臣齐声高呼道。 “李斯。” 嬴政直接开始点名道。 “臣在。” 李斯心情沉重的走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你是大秦帝国的丞相,也是朕的信臣,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嬴政淡淡问道。 李斯心跳不争气的加快,手心布满了汗珠。 从陛下平淡的声音之中,李斯感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感觉。 陛下好像是下决心要重整朝纲,肃清不良风气。 “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那画舫艺馆谁没去过啊! 李斯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哪怕权倾朝野,地位尊崇,可是作为男人,一生要是连艺馆都没进去过,岂不是非常遗憾? 更重要的是,大潮如此,若是不去,只会被众人孤立。 一群同僚友人喝酒吹嘘之时,谈及此处,若是不能参与其中,定被取笑。 “你是大秦的丞相,武百官的楷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地位尊崇。” “朕且问,李丞相没有姬妾吗?” 嬴政目光冰冷,盯着李斯道。 “回陛下,臣有有姬妾。” 听到陛下如此严厉的呵斥,李斯心惊胆战,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了。 “那你为何还要流连烟柳之地?” 嬴政怒斥道。 “陛下,臣一时糊涂啊!” 李斯一副懊悔无比的样子,真诚悔过道。 “你这是一时糊涂吗?” “依朕看,你这就是犯贱,人性之中的劣根未除。” 嬴政毫不留情面,严厉斥责,就差指着李斯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李斯的后背衣衫已被汗水浸湿,诚惶诚恐道。 “李耳的道德经抄十遍,少一个字,就给朕滚去守咸阳关卡。” 嬴政冷哼一声,大发雷霆,直接拿李斯开刀。 “臣,心悦诚服领罚,必当谨遵陛下教诲。” 李斯连忙一拜,然后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感觉自己一张老脸有些发烫。 陛下这是拿自己作杀威棒,告诉满朝武,始皇帝的意志与决心。 任何人,都不要抱侥幸心理。 陛下虽然没有实质惩罚自己,可罚抄李耳道德经,无疑是陛下在告诉自己,为臣不光要有才能,更要有品质功德。 这比惩罚自己,还要难受。 李斯心中暗暗再三叮嘱自己,日后一定要在品性方面多多花费心思,绝不能再引起陛下不满。 “冯去疾。” 嬴政刚刚当着满朝武的面狠狠训斥了丞相李斯,这又开始点了御史大夫的名。 “臣在。” “陛下,那烟柳之所,臣可没去过啊!” 冯去疾站出来拱手一拜,然后连忙解释道,生怕被陛下殃及无辜。 “怎么?朕还能冤枉你不成?” 嬴政狠狠瞪了一眼冯去疾,冷冷道。 “臣,不敢。” “陛下圣明无双,又岂会冤枉臣下。” 冯去疾赶忙解释道。 “谁告诉你,朕是问你,有没有去烟柳之地的?” 嬴政剑眉一挑,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道。 “恭请陛下垂训。” 冯去疾恭恭敬敬,拱手一拜道。 “娶妻纳妾本是无可厚非之事,可有必要大张旗鼓,弄的人尽皆知,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吗?” “你身为大秦帝国的御史大夫,不觉得害臊,朕都觉得颜面无存。” “你这颗脑袋里到底是这么想的?” “要不要朕给你布告天下,普天同庆?” 嬴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捶,将冯去疾训斥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第四十章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矣 嬴政吐沫横飞,几乎上至丞相,下至九卿,一个没落下,皆被他训斥的灰头土脸。 至于九卿之下,各部官吏还不够资格,也没必要自己来训斥整治。 “为官之道,德在其首。治者无德,何以德治乎?” “为人之道,善存于胸。人无善念,何以尽忠乎?” “即日起,大秦官吏选拔,有才无德者不予录用,择品学兼优者入仕。” “官宦子弟,非国学院结业者,永不准入仕。” “国学院十月十日正式授学,上中下三院会试皆得甲评者,任命一县之令。” “御前殿试前三甲者,任命一郡太守。” “荣获一甲者,赐爵五大夫,官拜少卿,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但凡帝国之官吏,无论官职大小,出入风月场所,牵扯邪教赌斗,一律罢官夺职,其家族世系三代,不予出仕。” “秉公器以肥私囊,收贿赂以坏法度,并耕地以害国民,结党羽以危社稷,一律抄家灭门,其族亲流放苦寒之地,戍边卫国。” “大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但朕送给尔等一个忠告,功不抵罪,切勿自误。” 嬴政滔滔不绝,气势磅礴道,说完,便留下战战兢兢的满朝武,拂袖而去。 “退朝。” 赵忠连忙高喝道。 “恭送陛下。” 满朝武齐声高呼一拜道。 等待赵忠离去之后,武群臣则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纷纷离去了。 咸阳城最繁华的区域,就是最靠近咸阳宫的地方。 王府 王翦刚刚回到府中,朝服都还没换下,就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国公爷,外面来了一大群将军求见。” “本公旧疾复发,身体抱恙,闭门谢客。” “无论何人,都不见。” 王翦在几名婢女的侍奉下,换下了朝服,穿上了便装,缓缓开口道。 “得令。” 管家立刻跑了出去。 “父亲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 一名中年男子,脸色苍白,缓缓走了进来,笑着道。 “坐。” 王翦看着儿子脸色奇差,心疼万分道。 王贲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与父亲盘膝同坐。 “大秦的天要变咯。” 王翦刚想拿起玉壶,就见儿子眼疾手快拿起玉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然后又将他自己面前的酒爵倒满。 “你的伤还没痊愈,少饮点酒。” 叹了一口气,王翦关切道。 “父亲放心,贲儿自有分寸。” 王贲端起酒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陶醉之色,却始终没有品尝一口。 “今日朝会,陛下将满朝武全部严厉训斥了一遍,并强硬整顿朝纲,肃清朝野不良风气。” “国学院也在今日拟定,日子定在岁首之后。” 王翦忧心忡忡道。 “这是好事啊!” “那些人的确过分了,六国虽然灭了,但人心尚未安定,还没到歌舞升平,声色犬马的时候。” “陛下开办国学院,也没什么坏处。不但可以让权贵子弟更加广闻博见,亦能借此相互结交。” “父亲大人何以忧心不已啊?” 王贲有些费解,困惑的看着父亲道。 “好事?” “贲儿,打仗带兵你是一员虎将,与蒙恬可一较高下。” “可若论朝堂博弈,你就远不如蒙氏兄弟了。” “所以父亲才会让你辞官归家养伤,凭着我们父子二人的战功,陛下给予的赏赐,王氏后人几百年也挥霍不完。” “夫争天下者,必先争其人。欲安天下者,必先正其身。” “一统天下快三年了,有些人已经得意忘形居功自傲,有些人醉生梦死流连于烟柳酒巷。” “今日朝会陛下只是亮出了宝剑,悬而未决。” “若朝野群臣不知收敛,这柄天子剑便会斩下,届时必会掀起腥风血雨,洗净天下一切罪孽。” 王翦将酒爵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意味深长道。 王贲有些错愕,再次拿起玉壶,给父亲斟酒道:“父亲,陛下已经动了杀心吗?” “我们这位陛下啊!” “其心如渊,其思若海,猜不透,看不穿啊!” “不过陛下今日虽未明言,可却直接废了举荐制,以后啊!” “王氏的族人若想再出仕为官,只能从国学院脱颖而出咯。” “传命下去,让富平王氏的族人们,在这特殊时期,都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要捅出什么大篓子出来,否则自求多福吧!” 王翦满脸苦笑,摇头不断叹息道。 “父亲是说,陛下将入仕录选全都寄予国学院上了?” “子承父业一去不复返?” 王贲楞了楞,有些不敢相信道。 “不止如此,陛下还明规定,当着满朝武的面,给大秦官吏制定了行为准则,而且更是明令四大铁律,触之灭族。” 王翦知道陛下很强势,但今日陛下的强硬态度,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父亲,陛下这是要将天下权贵抽皮扒骨啊?” 王贲也总算听明白了,有些惊愕道。 “那又如何?不是还没逼到绝路上吗?” 王翦似乎有些自嘲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正是如此啊! “陛下真要与天下权贵为敌?就不怕众叛亲离吗?” 王贲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这样做,陛下的权威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在大秦帝国根本没有人敢挑衅陛下的权威。 “与权贵为敌,又不是与整个天下人为敌,何惧之有?” “别忘了他可是万古唯一的始皇帝,携横扫六合,威震四海之大势,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猛虎老矣,余威犹存也。” “更遑论陛下正值鼎盛之年,声威日浓,天下人,只闻其名,便肝胆俱碎。” “与陛下为敌,只会落个粉身碎骨,灭门夷族的凄惨下场。” “别说他们那些乌合之众,就算为父征战一生,在军中威望谁人可比?” “可若无兵符节杖,皇帝诏书,为父就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 “屠睢五十万楼船士在南,一旦关中有变,陛下一旨诏令,大军回师,西定巴蜀,北安韩楚。” “蒙恬三十万大秦精锐驻扎于上郡,东制燕赵,南下魏齐。” “內史,五万禁卫拱卫咸阳,宫廷一万铁鹰卫乃大秦百战之师选拔而出的精锐,足以一挡十。” “举国精甲只认虎符诏令,而非将军将令。只要军功赏罚有信,他们就是大秦最忠诚的捍卫者。” “背叛陛下者,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王翦似乎有意传授儿子,观天下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矣! 第四十一章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那我们王氏也要派人去国学院吗?” 王贲对父亲的分析深以为然,大秦帝国兵力布防,他也自然非常熟悉。 “不但要派人,而且要抢先送入国学院,富平王氏所有还未加冠之儿郎,都要送去国学院。” 王翦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长道。 “父亲,您不是说王氏树大招风,应该低调行事吗?” “这一次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如此岂不是前后矛盾?” 王贲有些惊讶,十分费解道。 “今时不同往日,这国学院可是陛下钦点,若是不派人,那就是与陛下较劲。” “贲儿,要记住,王家有今日之风光,皆仰赖陛下。” “只要陛下高兴,咱们王氏就不能落于他人之后。” “这天下无论多么兴盛的家族,只要敢忤逆君王的意志,顷刻间就会被踢下云巅。” “富平王氏想要长盛不衰,仅靠曾经的功勋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持之以恒的忠心维系。” 王翦浑浊的双目,散发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睿智之芒。 “父亲,陛下打压官宦权贵子弟,我王氏也首当其冲啊!” 王贲沉吟了一番,小声道。 “蠢。” “有舍才有得,失去表面上的一点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你还要多学学蒙家兄弟,若是你有蒙恬,蒙毅一半的情商,为父也不用为王氏的未来忧心了。” “只要得到陛下的欢心,陛下随便给一点恩典,都足以让家族受益匪浅。” “你要记住,这天下一切规则制定,都仅仅是为了陛下而服务。” “你说制定规则的人,哪有被规则约束的道理?” 王翦狠狠瞪了王贲一眼,心中长叹不已。 自己这个儿子征战沙场,足以与蒙恬一较长短。 可是在官场博弈的造诣,与之相比,就实在太嫩了。 “陛下也从未坏过规则,一直都在规则之内行事啊!” 王贲显然有些不认同老父的话,觉得有些言过其词。 “遵守规则,不代表不能破坏规则,只是想不想,愿不愿意的问题。” “君王衡量问题从不考虑对错,只会做出对自己,对江山社稷,最有利的选择。” “守规则可以赢得美誉,获取臣民爱戴,何乐而不为?” 王翦为王贲拨开云雾,分析事情的本质。 “若是破坏规则最有利,会怎么样?” 王贲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十分认同父亲的话。 “那你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不守规则的君王,是个无能昏庸之主。” 王翦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道。 “如果陛下不守规则呢?” 王贲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个人能够严格律己一天,一个月,一年,都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可如果这个人手握天下权柄,依旧能够十分自律,数十年如一日。” “这样的君王,你不会觉得又让人敬畏,又让人恐惧吗?” “若陛下不守规则,那世间从此便无规则。” “山河失色,日月无光,神州剧震,众生颤栗。” “只不过像陛下这样心怀天下,奋发图强的君王,绝不可能亲手毁掉自己一生的心血。” “为父警告你,不要心存歹念。如此雄主,除了臣服,别无选择,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王翦大有深意的看了儿子一眼,念念叨叨道。 “孩儿谨记父亲大人教诲,孩儿有些乏了,先回房歇息去了。” 王贲站了起来,对着王翦恭恭敬敬一拜,然后便离开了大堂。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王翦摇了摇头,深深长叹一口气。 这些武将们在王府吃了闭门羹,又纷纷跑来了蒙府,可却被蒙府管事告知,上将军下朝之后,就已经前往上郡大营处理紧急军务了。 无奈之下,这些将领们只能三五成群,相继离去。 蒙府大堂,蒙恬与蒙毅正在下棋对弈。 “兄长,这一盘棋你可要输了。” 蒙毅乘胜追击,将蒙恬的黑子重重围困。 “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弟高兴的太早了一些。” 蒙恬笑了笑,直接一子落下,冲破重围,反将蒙毅的白子冲的七零八落。 “输了,输了,兄长技高一筹,小弟输的心服口服。” “好一子绝地重生,看来此生想胜兄长一局,无望矣。” 蒙毅拱了拱手,满脸笑意道。 “得了,少在这酸愚兄了。” “你说这些家伙,怎么老是犯浑呢?” “在这特殊时期,还上蹿下跳,是唯恐陛下注意不到他们吗?” 蒙恬从棋盘旁的木案上端起一尊酒爵,一饮而尽道。 “这世间并非每个人都能够透析大势,陛下铁了心要推行新政,滔滔大势,汝之奈何也。” 蒙毅也端起酒爵,轻轻抿了一口道。 “新政?” 蒙恬楞了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 “陛下废了几千来的举荐旧制,让国学院接替,已初显端倪。” “子承父业自古以来虽没有明律令,可一直都是默认的规则。” “可陛下将这默认的规则,直接踩在脚上,并踢进了臭水沟中。” “若没猜错,这只是陛下落的第一子,远远未结束。” 蒙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这笑容从未从他那坚毅的面孔消失过。 “何以见得?你一直侍奉陛下左右,是否收到了什么风声?” 蒙恬想了想,询问道。 “小弟什么风声都没收到,陛下只是交代我在朝会开了一个头,上谏开办国学,陛下的其它盘算,小弟也同样一概不知。” “不过陛下从不做无用之功,废了旧制,让国学院取代之。可是国学院又只收贵族权贵子弟,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 “所以小弟猜测,这只是陛下的第一步棋子,必然是为了接下来的落子,做出的布局罢了。” 蒙毅用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棋子,一边打量着手中的棋子,一边对兄长分享自己的判断。 蒙恬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会,方才道:“蒙氏何去何从?”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 “蒙氏早就与陛下休戚相关,除了无条件支持陛下,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蒙毅目光看向兄长,意味深长道。 “不错,蒙氏的一切都是陛下恩赐。”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吾倒要看看有哪些跳梁小丑,敢与陛下为敌?” 蒙恬目光跳烁着浓浓的杀机,声音冰寒刺骨道。 “世事如棋,我们蒙氏只要安心做好陛下的棋子,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也。” 第四十二章 始皇死天下崩 巨鹿郡曲阳县 距离曲阳县城十里外,有一片森林,林子中遍布枯萎的落叶。 一名头戴斗笠,身穿麻衣的人,行色匆匆走在密林之中。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来到一栋破旧不堪的草屋前。 “铛铛铛” 他走到布满虫洞的木门前,伸出手敲了敲。 “谁啊?” 一声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 “听说老人家久病缠身,在下前来卖药。” 斗笠男子,站在门前,声音有些沙哑低沉道。 “不知壮士卖的是什么药啊?” 房中的老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询问道。 “在下卖的是毒药,足以毒死世间最大的鸟。” 斗笠男子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自信与阴冷。 “喔?” “老朽岁数大了,已经记不清这世间最大的鸟,为何鸟啊” 老者露出惊讶声,然后十分困惑道。 “北海幽都,黑水出焉,形若飞燕,长于西方。” 斗笠男子不假思索,直接开口便道。 咯吱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露出一名满脸皱纹,白发披散的老人。 “壮士来自何方?” 打量了一会斗笠男人,老者再次问道。 “亡国丧家之徒,天下虽广何以立足?” 斗笠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手臂上青筋必显。 老者听闻,浑浊的老眼露出一丝精光,对斗笠男的态度瞬间转变,弯腰拱手拜道:“先生,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请。” 在老者的引领下,斗笠男人进入了破旧的小屋。 老者颤颤巍巍的来到自己那张破木塌前,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在木塌边缘敲了几下。 一阵轰鸣吱呀声,那张破旧的木塌竟然缓缓翻转过去,露出了一个十分隐秘,黑漆漆的甬道。 老者用火石点燃了一把火炬,递给了斗笠男人道:“先生请。” 斗笠男人接过火炬,然后对着老者沉声道:“有劳了。” 说完,他便手持火炬,走入了甬道之中。 随着上面的木塌再次翻转压住了甬道出口,他只能借着微弱的火炬之光照亮远方的道路。 在甬道之中,不知道转了多少弯,最终斗笠男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密室之中。 密室之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正盘膝坐在中间的石案前抚琴,见到斗笠男人到来之后,他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先生,李某在此恭候多日了。” 面具男子站了起来,起身相迎。 “是你?” 斗笠男显然认出了面具男子的身份,颇为惊讶道。 “当年一别,未曾想会与子房先生在此相见。” 面具男子揭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英俊的面孔,彬彬有礼道。 斗笠男子也同样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虽然穿着简陋的麻衣,可依旧散发着温儒雅的气息。 “昔李将军之威武,名震天下,可惜未遇明主啊!” “左车兄乃将门之后,子房也对左车兄仰慕万分。” 张良同样拱手还礼道。 “子房先生,请入坐。” 李左车做出请的手势,笑着道。 “左车兄竟然依旧效力于赵国王室,倒是让子房颇感意外。” 张良坐下之后,打量着面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李左车,缓缓道。 “祖父一生都效命于赵国,李家满门忠烈,岂能违背祖父遗愿。” 李左车巧妙的回答了张良的疑惑,又不动声色的维护了李家的名誉。 “子房由衷敬佩。” 张良拱了拱手,真诚无比道。 “听闻子房先生一直游说六国权贵,不知有何收获?” 李左车不想在继续转圈子,而是直奔主题道。 “多为无胆匪类,早已被秦皇政吓破了胆,收效甚微。” 张良深深叹了一口气,满脸失望之色。 “那不知子房先生此次求见我家主上所为何事?” 李左车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看着张良道。 “诛无道暴秦,复山东乐土。” 张良毫不在意李左车的神情,一字一句道。 “子房先生说笑了,秦国如日中天,国力日盛。当年六国数百万精甲都挡不住秦人的步伐,更遑论今日?” “莫非子房先生真有传说中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之能?” 李左车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之中不乏调侃之意。 “久闻赵人骁勇善战,铁骨铮铮。六国抗秦,赵人最为顽抗。” “可今日一见,似乎闻名不如见面,实在有些大失所望也。” 张良摇头叹息道,就差把不屑写在脸上。 李左车脸色铁青,没好气道:“赵人再不堪,也敢与秦人博命厮杀。可不像某些软骨头,秦人还没兵临城下,就已经吓得尿裤子,割地赔款,俯首称臣。” 张良心中一阵刺痛,只是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道:“韩国身处四战之地,秦国强大了,要打韩国。楚国强大了,也要打韩国,魏国强大了,还是要打韩国。” “作为天下交通枢纽,韩立国二百余年,韩人几乎每年都在抵御入侵。若论善战,谁可堪比?” “敢问左车兄,韩国积弱,韩人积贫,所为何也?” 张良言辞犀利,笑吟吟的看着李左车,质问道。 “弱韩非秦一家之功,诸国皆出其力。” 李左车沉吟了一番,还是如实道。 “子房此次前来,并非为了与左车兄辩论孰强孰弱。” “秦国虽强,并非无懈可击。” “秦皇政数典忘宗,贪权喜功,废分封,置郡县,独揽天下权柄。” “看似铜墙铁壁,却有一个致命弊端。” 张良开始道明来意,胸有成竹道。 李左车顿时来了精神,刚刚的不愉快皆抛之脑后,拱手道:“请子房先生赐教。” “始皇死,天下崩。” 张良的声音冷漠无比,言辞凿凿道。 “嬴政高居咸阳宫,守卫森严,绝无半点可能。” “当年燕太子请出天下第一刺客荆轲,却惨死嬴政剑下,成为天下笑柄。” 李左车啼笑皆非道,刺杀嬴政,谁人不想? 可是这天下,谁又能做到? 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没有人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 “若能够完全掌握秦皇政东巡路线呢?” 张良目光看向了李左车,似笑非笑道。 “不可能,嬴政出巡路线,别说侍卫随从,就算是随行官吏也没几个人知道,除非” 李左车看向张良,露出震惊之色。 “这天下,想让他死的人,可实在太多了。” 张良意味深长道。 第四十三章 妻嫉夫以不乐子妒父以自虞 “臣,李斯拜见陛下。” 平天殿李斯对着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朕听说你病了,可朕看你气色很好,不像生病的样子?” 嬴政一边批阅奏章,一边撇了李斯一眼道。 “臣称病只是为了谢客,并非真的抱恙。” 李斯尴尬笑道,心中感觉有些古怪。 要不是陛下整出这么大动静来,自己用得着装病,躲着满朝武大臣吗? “没病就好,朕写了一封国书,你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嬴政挥了挥手,赵忠立刻捧着一卷锦布走了下来,递给了李斯。 李斯恭敬的接过国书,然后缓缓展开,开始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斯的瞳孔也逐渐开始放大。 看完之后,他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没拿稳国书。 李斯满脑子疑问,看着嬴政道:“陛下,臣看完了。” “通古看完之后,作何感想?” 嬴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放下毛笔问道。 “哈!哈!哈!” “哈!陛下,恕臣失礼,臣实在情难自禁。” 李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神色古怪道。 被李斯这么一闹,饶是嬴政心性坚定,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陛下,臣听闻头曼年事已高,若是收到陛下这封国书,会不会当场暴毙?” 李斯稳住心神之后,哑然失笑道。 “朕代天巡狩,生于神州庶土,长于锦绣山河之域。久闻单于年老体衰,阏氏国色天香。妻嫉夫以不乐,子妒父以自虞。 六宫粉黛虽多,无得朕心,无以立后也。阏氏顾影自怜,单于力不从心,子从离德离心,何安矣! 铁骑欲驰骋,饮马渡阴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也。” 嬴政忍俊不禁,缓缓念道。 记忆中,匈奴人给刘季老婆的国书,让嬴政十分不爽。 虽然对他而言是未发生过的事,但凡辱中华者,必辱之。 这一封国书,其实就是对匈奴人下达的战书。 李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有些狐疑不定。 陛下什么时候这么热衷有夫之妇了?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陛下后宫已经多年未曾扩充。 看来要找个机会,物色一些国色天香的女子,献于陛下。 “李斯?” 嬴政看李斯站在原地发呆,眉头微皱道。 “啊!” “陛下,臣在。” 李斯瞬间回过神来,连忙拱手一拜道。 “可有需要润色补充之处?” 嬴政眉头缓缓舒展开,询问道。 “陛下字字珠玑,句句诛心之言,大善也。” “头曼收到国书,就算不被气死,恐怕也要吐血三升。” 李斯笑吟吟道。 “行了,说正事吧!” “骊山皇陵乃是你主修,朕十分满意。” “朕准备将北疆驰道,轨道,直道交付于你,给朕一个准讯,需要多少时日完工?” 嬴政神色开始严肃起来,看着李斯问道。 “陛下,由咸阳通往北方的工程,才刚刚出了內史,正在上郡,河东两地齐头并进,向北修筑。” “上郡要贯通雁门,代郡,恒山直至上谷郡。” “河东经上党,过邯郸,跨巨鹿,直至上谷郡。” “两点一线于上谷合为一处,越渔阳,北平,潦西三郡,止于潦東方竣工。” “如此浩荡工程,至少需要三年。” 李斯心中盘算一番,说出了一个非常保守的数字。 就知道陛下找自己不会这么简单,果然看国书只是附带,真正的目的是让自己继续干苦力啊! “三年太久了。” 嬴政瞪着李斯,语气不善道。 “若陛下能够征调北疆十四郡徭役辅助七十万刑徒赶工,二年之内必能完工。” 李斯咬了咬牙,豁出去道。 “通古啊!若是北方驰道,直道,轨道,无法完工,朕这国书要等二年才能送给匈奴吗?” 嬴政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斯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若肯大力支持,可以巨赏发动各地百姓,一同出力,如此一年之内必能功成。” 李斯绞尽脑汁,最终有些忐忑不已道。 陛下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凡自愿参与北方工事之国民,衣食住行皆由朝廷承担,日薪三十钱。” “凡帝国之徭役,自愿北上,为北伐匈奴出力者,可免全家三年之役,日薪翻倍,出行所耗钱粮,皆由当地官府负担。” “明年初春,朕要看到帝国粮草辎重军械,运至北地,上郡,雁门。” “明年夏至,朕要看到蒙恬的三十万大军北上驱逐匈奴,夺回河套。” “阴山以南,朕要胡狄,人畜不存。” 嬴政说完,根本不给李斯开口的机会,便挥了挥手。 李斯张了张嘴,硬生生的止住,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头大如斗的拱手一拜道:“臣必当殚精竭虑,不眠不休也要完成陛下重托。臣,告退。” 说完,李斯便缓缓后退三步,然后方才转身离开了平天殿。 此时嬴政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毛笔,定睛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 朕倒要看看,如此重担之下,你还有心思去花天酒地吗? 就在这时,赵忠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陛下,淮阴少年韩信到咸阳了。” “人在何处?” 嬴政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心中却乐开了花。 这韩信野路子出身,都能横扫天下,若是再经过朕大力栽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再让王翦,蒙恬带在身边调教几年,嬴政脑海之中似乎浮现了一个美好的画面。 天才少年,麾甲百万,纵横西方,所向披靡,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陛下,铁鹰卫刚带着韩信回到咸阳,就来复命了,还没安排住处。” 赵忠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道。 “先让他与公子亥,同住宜春宫吧!” 嬴政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陛下,这不太合规矩吧?” 赵忠作为宦者令,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陛下。 “朕的话就是规矩,滚出去!” 嬴政目光盯着赵忠,呵斥道。 “陛下息怒,臣多嘴,臣该死,臣立刻滚。” 赵忠心中一颤,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慌慌张张,逃一般的离开了平天殿,一连跌了几个跟头,十分狼狈。 “老不知羞。” 看着赵忠滑稽的模样,嬴政转怒为喜,摇头笑骂道,然后便继续批阅奏章了。 第四十四章 还要点逼脸吗 “拜见陛下。” 王翦,李斯,蒙恬,蒙毅,冯去疾,大晚上接到陛下传召,带着满腹疑问,来到了章台宫。 “既非朝议,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入席吧!” 嬴政似乎心情很不错,对着几人十分随意道。 “谢陛下。” 几人礼数周到,可不敢造次,齐声高呼道。 然后才依次入席,坐在了下方。 “陛下急诏我等前来,是帝国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王翦见没人开口说话,只能对着嬴政拱手求问道。 “既无大事,也无急事。” 嬴政轻飘飘道,然后看着众人错愕的神情,神秘一笑:“朕其实是让几位爱卿前来鉴宝的。” 额! 啊? 五人相视一眼,全都面面相觑! 这大晚上的陛下把自己急召入宫,就是为了鉴宝? 咋不太相信呢? “赵忠。” 嬴政自然看出了几任的狐疑与茫然,直接对着身旁候着的赵忠喊道。 赵忠立刻心领会神,拍了拍手掌:“啪!啪!” 一群内侍就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美轮美奂的彩绘图案。 几人的眼神顿时被直勾勾的吸引住了,当然并非是木盘吸引了他们。 木盘的彩绘固然让他们眼前一亮,可是木盘上精美绝伦,奇奇怪怪的器具才是让他们目不转睛的元凶。 等待内侍将木盘上的器具全部摆在了几人面前的桌面上后,他们才看清,这些精美无比的器具,竟然是用来装食物? 天啊! 这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陛下,这是玉器吗?” “非也。” “陛下,此乃上等陶器乎?” “非也。” “闲适悠然又夹带着凄婉美丽,清新脱俗又不失高贵典雅,绝世隗宝也。” “咦,陛下,这亮晶晶,通体晶莹剔透,莫非是琉璃?可如此纯粹的琉璃,别说见,臣简直闻所未闻。” “嗯?这么香,陛下这琉璃之中莫非是美酒?” 五人都是威震天下,名动八方的人物,可此时却如同乡巴佬一般,双眼放光,左瞧瞧右看看。 “尝一尝瓷盘中佳肴。” 嬴政拿起自己的银筷,率先开始吃了起来,一脸享受之色。 几人见状,也只能狐疑的拿起筷子,随便从其中一盘食物夹起一块,放入了嘴中。 本以为自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可是食物一入口,几人差点把舌头也一并咬掉,一起吞入腹中。 天啊! 这肉质为何如此鲜美润滑? 这味道,盐巴之中的苦涩之味,竟然一点都没有尝到。 难道自己一直吃的都是假精盐? 看来回去要把管事给毙了,竟然拿假货糊弄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食物之中,掺杂了许多以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究竟是什么呢? “幼鹿之肉,辅之精盐,茴香,蜀椒,秦椒,大葱,温火炖之。” “老象之约〔鼻,辅之昆仑之蓣,寿木之华,架鼎煮之。” “猩猩之唇,辅之阳朴之姜,招摇之桂,秘制鱼酱,大火炒之。” “獾獾之炙〔掌,采集宰揭之露〔朝露,长泽之卵〔鱼,小火烹之。” “” 嬴政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听的几人是云里雾里,一脸懵逼。 这些食材他们并不陌生,有些辅料也很熟悉,可是也有许多辅料,他们根本就没听闻过。 但是这都不妨碍他们对美食的向往,陛下在说话,他们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桌案上的佳肴,耐心听讲。 等到嬴政刚刚结束话音,他们就立刻开始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老臣真是长见识了,这猩猩之唇,还有炒的做法?” 王翦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大口喝酒,嘴里呜呜作响。 李斯,蒙恬,蒙毅,冯去疾四人就有些拉不下脸,没有像王翦那般狼吞虎咽。 可也强不到哪里去,一直埋头苦干,一言不发,面前六盘佳肴,几乎都快见底了。 酒足饭饱之后,五人差不多都挺着个大肚子,感觉自己的胃胀的有些肝疼 不时就有人要打一个饱嗝,一时间大殿之中的气氛颇为尴尬。 五人吃完以后,方才感觉老脸发烫,实在丢人丢到陛下家了。 “行了,吃都吃完了,都回去歇息吧!” 嬴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下了逐客令。 五人当即傻眼了,原本还以为陛下会有后续,岂知这就完了? 说好的鉴宝呢? “陛下,这宝不鉴了?” 五人中的四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王翦,谁让他资格老。 王翦无奈,只能笑呵呵求问道。 “你们吃都吃完了,看也看完了,还想鉴什么宝?” “都给朕滚” 嬴政被气乐了,没好气道。 “别啊!” “陛下,臣,老眼昏花,这瓷什么来着?还没看清楚呢?让老臣再仔细端详端详?” 王翦心中惦记着那意犹未尽的猩猩之唇的炒法,哪里肯这样离去。 “陛下,臣对瓷盘也没有看清楚,还要仔细瞧瞧成色做工如何。” 李斯一本正经道,仿佛刚刚埋头苦干,风卷残云的没有他似的。 “对啊!陛下,臣这吃饱喝足了,还没鉴定这些奇珍异宝呢?” “臣,也要好好研究研究。” 蒙毅与冯去疾也相继开口道。 唯一没有说话的蒙恬,早就抱着自己的琉璃盏仔细端详起来。 “行啦!” “快点看,看完朕还要收走。” “告诉你们,这些宝物,谁也不许打主意。” “这些宝物朕就十套,朕准备赏给妃子,皇子们几套,剩下的自己留着慢慢用。” 嬴政脸不红,心不跳,对着几人一副防贼的样子道。 “陛下啊!” “呜呜!” 突然,王翦直接站了起来,一把鼻子,一把泪,声音呜咽,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李斯,蒙恬,蒙毅,冯去疾,被他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宝贝差点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卧槽 王老头这是搞什么鬼? “呀!呀!呀!” “护国公,这是怎么了?”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震惊不解的样子道。 “陛下啊!” “老臣为帝国征战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老臣五个儿子,为国战死了四个,还有一个孤子,也是深受重伤,奄奄一息。” 王翦一边卖惨,一边用衣角擦着眼角道。 旁边的四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那王贲的确有旧疾,可是跟奄奄一息有个毛线关系? 做人,还能不能真诚一点? 尤其是在陛下面前? 你竟然敢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 还要点逼脸吗? 第四十五章 混账这是来打劫朕来了 “护国公真国士无双也,朕从未忘记护国公的劳苦功高。” 嬴政心中有些啼笑皆非,但脸上不动声色,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道。 “既然陛下也觉得老臣劳苦功高,那老臣斗胆,恳求陛下,将这奇珍异宝赐给老臣一套,老臣就算死后,也有脸,面见历代先王了。” 王翦嚎啕大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卧槽! 你觊觎陛下的宝物就算了,赐给你,跟你死后,面见历代先王有个什么关系? 没有这些宝物,你王翦就没脸,面见历代先王了? 果然不愧是滚刀肉,就连陛下都想上去狠狠削一下。 高,实在是高! 不服都不行! “王翦,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朕这绝世瓷器给不给你,与你面见历代先王有何关系?” 嬴政也是忍俊不禁道,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敞怀大笑。 “陛下啊!” “这关系可大喽。” “您想啊!老臣若是能带着这套绝世瓷器下去,面见历代先王,老臣就能用陛下这套瓷器侍奉历代先王。” “如此老臣既能尽,臣下之本份,陛下也能,略表孝心,如此天下人必会称赞,陛下无双圣君也。” 王翦说的有鼻子有眼,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道。 “哈!哈!哈!哈!” 嬴政看着王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再也忍不住指着王翦大笑起来。 “哈!哈!哈!” 李斯,蒙恬,蒙毅,冯去疾四人见陛下纵声大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能够这样义正言辞,打着历代先王名号,来敲诈朕者,天下独此一份了。” 嬴政收起笑意,神色严肃指着王翦道。 “陛下,老臣岂敢敲诈陛下,陛下明鉴啊!” 王翦拱手一拜,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行了,朕可不上你的当,想要空手套白狼,从朕这拿走一套绝世宝贝,朕可不答应。” 嬴政连忙摆手,一副绝无可能的样子道。 可是王翦并不是那么想,陛下说别想空手套白狼? 那就是说,不想着空手套白狼,就有机会喽? “陛下,老臣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陛下才肯赏赐老臣一套瓷器?” 王翦一张老脸挂着和煦的笑意,对着嬴政再次拱手道。 李斯,蒙毅,蒙恬,冯去疾,立刻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静待陛下的回答。 “罢了,要不是国库空虚,朕万万不会将此绝世无双的隗宝示之于众。” “既然老将军如此喜爱,朕就忍痛割爱,十万金拿走。” 嬴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狮子大开口道。 “咳!咳!咳!” 王翦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啥? 十万金? 陛下怎么不去抢呢? 没有,打死都没有! “陛下,老臣穷啊!公主” 王翦又开始喋喋不休卖惨叫穷,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打住,看在长公主的份上,朕就退一步,五万金,少一个子都不行。” 嬴政感觉有些头痛,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道。 “陛下,五万金啊!老臣看来只能把家财变卖,流落街头了。” “可是陛下您想啊!” “老臣可是大秦之重臣,作为护国公,老臣要是流落街头,天下人当如何看陛下?” “老臣不怕吃苦受罪,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可万一因此玷污了陛下的圣明,老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罪啊!” 王翦又开始滔滔不绝,虽然没有一个字是在讨价还价,可是句句都在暗示嬴政,不能宰太狠,否则您也颜面无光啊! “好你个王翦,一万金,再给朕办个差事,再多说一个字废话,就给朕滚。” 嬴政一副怒不可竭,气急败坏的样子,几乎吼了出来,可是心中却乐开了花。 “老臣,拜谢陛下天恩。” 王翦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啊? 一万金,不但买了一套琉璃盏,还有一套精美绝伦,举世无双的瓷器。 这东西完全可以当做传家宝,让王氏子孙,代代相传。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所有人都被叫声所吸引,纷纷瞩目过去。 只见冯去疾左手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似乎随着都要撒手而去的样子。 “冯卿这是怎么了?” 嬴政眼皮抖了抖,看着冯去疾一副随时可能驾鹤西去的样子,十分无语。 这老东西都快死了,右手还能把玻璃盏抓的如此稳固? “陛下,老臣心痛如刀绞,恐怕是快不行了。” 冯去疾一脸悲伤之色,煞有其事道。 “快,传太医给朕的御史大夫,好好瞧瞧。” 嬴政故作高声喝道,最后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且慢,不用了。” 冯去疾看到赵忠刚想开口,立刻制止了赵忠,方才道:“陛下,老臣这是心病,找来太医又有何用啊!” “噢?” “冯卿看来还精通医术,竟能自医。” “那不知如何方能去除心病啊?” 嬴政看着冯去疾死死抓住玻璃盏的右手,没好气道。 “陛下,自臣第一眼看到这些奇珍异宝,就觉得再也离不开它们了啊!” 说着说着,冯去疾就伤神不已。 “十万金。” 嬴政也不废话了,直接开口道。 “陛下疼爱华阳公主,减了一半。那华阴公主,陛下是不是” 冯去疾欲言又止道。 “五万金,再废话你也给朕滚。” 嬴政似乎被戳中软肋,一副懊悔的样子,然后恶狠狠道。 “谢陛下。” 冯去疾没有继续讨价还价,五万金在他看来也很值了。 陛下可是说了,这琉璃盏一共二件,纹络各不相同,每一件都在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出来。 而瓷器共有八件,每一件瓷器上的花纹彩绘都是匠心独具之作,同样是举世无双。 陛下有差事让王翦办,所以只收一万金,可陛下的差事岂是如此好办的? 冯家本就是豪门望族,家境不菲,五万金倒也拿得出手。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李斯,不紧不慢道:“李斯,朕不能厚此薄彼,既然王翦,冯去疾都有了,你是朕的丞相,是不是也要一套啊?” “陛下若是肯赏赐一套,臣自然感激涕零。” 李斯听到陛下叫自己,连忙拱手一拜道。 “朕有心赏赐,然国库空虚啊!” 嬴政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臣贫寒出身,可没有护国公与冯御史阔绰,陛下多年赏赐虽丰,但臣作为丞相,开销也十分巨大。” 李斯绝口不提钱,可句句都在表示自己很穷,自己没钱。 额! 嬴政怔了怔神,李斯朝堂之中,风评的确极佳,底子毕竟没有老牌贵族丰厚啊! 看来想要从李斯身上敲点好处,有点难度。 不过嬴政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李斯,心中灵光一闪道:“李卿的苦衷朕能体会,这样吧!你也给朕办个差事,这一套绝世隗宝,就当是朕给你的犒赏了,如何啊?” “拜谢陛下。” 李斯表面淡定,其实是真的没这么多钱,眼馋的不行。 突然听陛下如此说,顿时喜出望外,高兴不已道。 “咦?” “蒙卿,你在做什么呢?” 突然,嬴政看到蒙恬正在清理面前的瓷器,有些傻眼道。 “陛下,此绝世隗宝,末将要暂借一用,前往北方大营,激励军心士气,不日北上,三十万大军定能士气如虹,横扫漠北。” 蒙恬豪气干云,意气风发道。 高,实在是高! 几人不由对一直憨厚耿直的蒙恬,刮目相看,纷纷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强盗啊! “混账,这是来打劫朕来了?” “别走,给朕把东西放下。” 嬴政气急败坏,笑骂道。 顿时,大殿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君臣之间,欢乐无穷 第四十六章 那自己就不要老脸了吗 秋去冬来,时光匆匆,转眼间已经临近岁首。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大秦帝国上下皆热闹非凡,到处洋溢着喜庆。 可唯独大秦帝国的满朝武,皇亲贵胄,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李府,李斯望着望着陛下赏赐的瓷器琉璃盏,一筹莫展。 刚开始还以为捡到了绝世瑰宝,可是呢? 这一二个月,陛下几乎每日都在宴请武百官,皇亲贵胄,听说他们也都得到了隗宝。 本来李斯还琢磨着这些人的隗宝,定然与自己的不同,毕竟君无戏言,陛下都说了举世独一无二,那肯定就找不出第二件来。 陛下的确没有哄骗自己,可为什么自己有一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呢? 这段时间,许多大臣想要拍自己的马屁,络绎不绝的来相府送礼。 看到礼物之后,李斯已经彻底绝望了,对琉璃盏,瓷器已经完全麻木了。 一件独一无二的瓷器琉璃盏确实举世无双,价值连城。 可是啊! 这世间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泛滥成灾,那便是一不值,狗屁不如。 想到自己还拖欠了陛下一份差事,李斯就感觉蛋蛋的忧伤。 常年雁,没想到栽到了陛下的手中。 李斯不但心服,口更服。 不过自己并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只是陛下那份差,恐怕不太好办。 听说冯府用度消减了一半,就连下人都裁了一大半。 冯老贼这二个月到处借钱,想到这里,李斯就忍不住开怀大笑。 比起自己,这冯老贼更惨,如此心里就舒服多了。 五万金啊! 啧啧,神精气爽啊! 也许是乐极生悲,就在李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人坐在书房傻笑时,李府管事跑了进来道:“相爷,宫里来人了。” 李斯脸上的笑容直接僵硬住了,定了定神道:“有请。” 赵忠走到了书房,对着李斯拱了拱手道:“李丞相,陛下召你入宫。” 李斯不敢托大,见来人是赵忠,连忙站了起来,回礼道:“宦者令,不知陛下召李斯所为何事?” 赵忠笑而不语,想从自己口中套消息,哪里有这么容易? 在陛下身边办差,口风自然要严密,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李丞相,下臣实在不知,还请相爷随下臣入宫面圣。” 赵忠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满脸微笑道。 “有劳宦者令。” 李斯尴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相府,驱车进入了咸阳宫。 平天殿中,嬴政的御案上,摆满了颜色亮丽的红纸。 他神情专注,笔走龙蛇的在纸上挥舞着大号特制毛笔。 “臣,李斯拜见陛下。” 李斯走了进来,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道。 “通古啊!” “过来,看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嬴政撇了一眼下面的李斯,然后笑呵呵道。 “遵旨。” 李斯再次拱了拱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高台上走了过去。 十分拘束的站在陛下身侧,歪着脑袋,看了看红纸。 上面是一小张红纸,盛世永昌。 左边,天下臣民万事兴。 右边,山河社稷海升平。 十八个大字,印入瞳孔,李斯立刻赞不绝口道:“陛下字迹浑厚苍劲,洋溢着天下贵不可言的势。臣这离的老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王者至尊气息。” “得了,朕是问你这对联的寓意如何?” 嬴政没好气道,虽然好话人人爱听,自己也不例外,可这些话听多了,难免会有些腻。 对联是什么东东? 不过这左右两幅字,的确对仗工整,寓意非凡。 李斯神态自若,没有感到丝毫尴尬不适,仔细品味一番,继续道:“天下对山河,臣民对社稷,万事兴对海升平。陛下心系天下苍生,真乃绝世好对联。尤其是那句盛世永昌,更是神来之笔啊!” “还有几日便是岁首,桃符价格不菲,寻常百姓根本就购置不起。” “这对联喜庆,寓意人心所向往之物。” “纸张目前只够朝廷办公所用,还没能普及天下。” “民间就地取材,立木抒联,让天下寻常百姓,也能参与其中,共享这盛世太平。” 嬴政放下毛笔,娓娓道来。 李斯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召自己入宫不是为了那件差事,撇开杂念,拱手拜道:“陛下,臣立刻拟定公,传命各地官府照办。” “通古,还记得与朕的约定吗?”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李斯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斯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颤,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岂敢忘。” “朕知道你神通广大,很多巨商富贾,欲入相府而不得。除此之外,咸阳城还有不少曾经的六国王族权贵,朕想让你请他们到相府吃顿饭。” 嬴政语气深长,对着李斯道。 陛下何意啊? 李斯有些懵逼,一时间没转过弯,只是很快就有所明悟,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听说这一两个月来,陛下把满朝武,皇亲贵胄,几乎都坑了一遍。 这是还不打算收手? 还要继续坑? 卧槽,实在太无情了! “哼,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嬴政十分不满的冷哼一声,看着李斯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呵斥道。 “陛下恕罪,臣只是太意外了,失礼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李斯当即态度诚恳的悔过道。 “你要明白,朕这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明抢吧?” 额! 似乎感觉明抢这个想法,也蛮不错的耶? 要不要试试呢? 嬴政深深长叹一口气,帝国庞大的开支,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竟然连明抢的念头都开始萌生了,实在要不得,要不得啊! 陛下,你这样不就是明抢吗? 而且抢劫还要承担风险,陛下这完全是没有一丝风险。 让人心甘情愿掏出大把钱财,还要感激涕零。 一群傻子还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啊呸,不对,自己不也成傻子了吗? “咳!咳!” “臣明白,帝国财政危机已显,可这样做,总归不太好吧?” 李斯装作没听见,然后苦笑道。 “对啊!” “朕就是知道影响不太好,对朕的名声也是很大的打击,所以才找你啊?” 嬴政乐呵呵道,看到李斯入套了,笑的合不拢嘴。 李斯当场傻了,嘴巴张了张,楞是没蹦出半个字来。 什么鬼? 陛下爱惜名声,知道影响不好? 那自己就不要老脸了吗? 李斯欲哭无泪,好处已经收了,自己敢说半个不字吗?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自己不但吃了,也拿了啊! 感情,二个月前,陛下就已经把自己给坑了! 第四十七章 什么才是操纵舆论颠倒黑白的利器 公输府 自从陛下东巡回来之后,公输墨作为大秦帝国将作少府,吃饭不香了,睡觉也总是半夜惊醒。 以前安逸悠哉的生活,彻底化作梦幻泡影了。 如果仅仅是公务忙的焦头烂额,那也就算了。 可是自从陛下二个月前开始宴请满朝武之后,公输墨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坊间传闻的绝世隗宝,别人不清楚,可公输墨是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些所谓的绝世隗宝,究竟有多么廉价。 当第一次听说,御史大夫花了五万重金从陛下手中求得一套之后,公输墨还暗暗窃笑,真是个活脱脱的冤大头。 可是紧接着,护国公,蒙大将军,郎中令蒙毅,丞相李斯都接连爆出,公输墨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是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后来满朝武几乎人手一套,公输墨更是感觉天都要塌了。 天啊! 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若是此事露出半点风声,自己恐怕立刻会成为满朝武大臣同仇讨伐的罪人。 为什么? 虽然这事跟自己半毛线关系都没有,是陛下坑了他们。 可是陛下何许人? 谁敢去找陛下的晦气? 哪怕心中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怒火积压,总归需要发泄。 陛下何等英明神武,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那谁最适合背黑锅,成为满朝武发泄的对象? 公输墨几乎不用想,用屁股都想出来,这个人定然会是自己。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招谁惹谁了? 公输墨愁眉不展,整日唉声叹气,正在借酒消愁。 这时府中管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着公输墨拜道:“老爷,你让小人密切关注咸阳城的风声,今日咸阳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何事啊?” “天大的事,还能比老爷我借酒消愁更大乎?” 公输墨难得清闲一会,喝的说话舌头都有些卷起。 “听闻咸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相府赴宴,为丞相贺寿。” 管事恭恭敬敬道。 “贺寿?贺什么寿啊?” “他李斯前两年,不是刚过完六十大寿吗?” “再说了,他李斯过大寿,又没给老子下请帖,关老子什么事?” 公输墨醉意熏熏,话音刚落,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 “前去赴宴者,可有朝中武大臣?” 公输墨甩了甩脑袋,清醒了几分道。 “回老爷,未曾听说有朝臣赴宴。” 管事有些奇怪道。 嗯? 不对!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 李斯作为丞相,过大寿,为何不宴请朝中大臣,反而去请咸阳城的富贾贵胄呢? 卧槽! 陛下这是要让公输家举世皆敌吗? 这将作少府自己是做不下去了,可公输家不能衰落啊! “快,备车,我要入宫面圣。” 公输墨慌慌张张的去换朝服,对着管家吩咐道。 “喏。” 管事立刻领命,前去安排了。 朝天殿,嬴政正在一张四方四正的纸上观阅。 纸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帝国快讯。” 蒙毅站在下方,心中有些局促不安。 这帝国快讯,陛下钦令自己主笔,虽然在陛下的教导下,自己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但仍旧有些担心,无法达到陛下的要求。 “蒙卿啊!” “这快讯还需要精炼啊!” “你瞧瞧,这头版标题不够博取人们的眼球。” “应该这么写,震惊,胡狄大举犯边,北疆告急!!!!!” “还有这趣闻,也未得精髓。” “把那什么咸阳富商鸡毛蒜皮的小事,换成御史大夫风流史。” 嬴政看完之后,又开始对蒙毅洗脑传授要诀道。 咳!咳!咳! 蒙毅发出一串咳嗽声,被陛下的话,差点给惊掉下巴。 做人还能不能诚实一点? 也就前不久匈奴偷袭了太原,何来大举犯边? 不过陛下这标题的确很爆炸,远比自己写的标题更吸引人们的目光。 趣闻版面,换成御史大夫风流史,就有点过分了啊! 这样写,确定老冯不找臣拼命吗? “陛下,这不太合适吧?” “臣听说冯御史最近精神状态皆欠佳啊!” 蒙毅苦笑道,陛下这是还要再补一刀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说合适那就合适。” “只是一个嘘头标题而已,朕又没让你真的把冯去疾的破事都抖出来,怎么写还不是你说的算?” “只要写的煞有其事,又十分有趣,那就行了。” 嬴政不咸不淡,满不在乎道。 “陛下,这岂不是瞎编乱造吗?” 蒙毅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之色道。 “真人真事,还办快报做什么?直接贴皇榜布告天下,不就完事了?” 嬴政没好气道,这快报也许刚开始看似鸡肋,可却拥有无穷潜力。 蒙毅当即气结,微微犹豫一番,继续道:“陛下,要把快讯流通大秦帝国每一个角落。可是臣十分不解,这天下目不识丁者众,但凡读书人又岂会看这些难辨真伪的东西?” “只要各地官府把快讯送至他们府上即可,看不看那是他们的事,就算他们拿去擦屁股,朕也毫不介意。” “广撒网,总归会有人好奇,只要有人被嘘头吸引,朕的目的就达到了。”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 额! 陛下有何目的? 蒙毅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帝国快讯,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胡闹,完全是做无用之功。 可出于对陛下的信任,他又觉得陛下似乎真有目的,否则实在不符合陛下的作风。 莫非陛下准备用这东西大肆敛财,高价强买强卖? 蒙毅眼皮一跳,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连忙道:“陛下,这帝国快讯定价多少?” “分不取,免费白送。” 嬴政宛如看穿了蒙毅的小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蒙毅好不容易捋出了一丝头绪,瞬间又懵逼了。 分不取? 陛下莫非突然爱上了乐善好施不成? 这纸张造价虽然不高,可也耐不住消耗量大啊? “陛下,帝国财政不容乐观,这帝国快讯是否等国库充盈之后,再行推广?” 蒙毅小心翼翼的拱手一拜,提醒道。 “蒙卿,也许现在你还不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但是朕保证,等到时机成熟,你一定会为朕今日这个决定感到庆幸。” 嬴政显然并不打算解释,毕竟这东西,可以当成自己的杀手锏。 那一天并不会太远,潜移默化,时间久了,它就是自己引导天下舆论的利器。它大放异彩之后,不但能够让自己操纵舆论,更能财源滚滚,充填国库。 凭什么朕要坐以待毙,让那些满口谎言的书生,给自己抹黑泼脏水? 有机会,朕也要好好给天下读书人上一课,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操纵舆论,颠倒黑白的利器。 第四十八章 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陛下,将作少府公输墨求见。” 蒙毅带着满腹疑窦离开之后,赵忠又进来禀报道。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赵忠看到陛下疲倦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离去了。 “臣,公输墨拜见陛下。” 公输墨满脸忧愁,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虽然离的足有二十米远,嬴政依旧闻到了浓郁的酒气,不由微微皱眉道:“何事见朕?” “陛下,臣想辞官归乡。” 公输墨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上了不少。 若是正常状态,见到陛下不悦之色,他绝对不敢开口。 “怎么?这是给朕撂挑子?” 嬴政眉头锁的更紧了,皱成了川字型。 “臣不敢,但臣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胜任将作少府之职。” 公输墨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怎么?觉得委屈了?” 嬴政原本冰冷的声音,突然变的柔和起来。 “陛下,臣万死不足惜也。” “可公输家,自先祖以来,传到臣手中,近三百年。” “若公输家因臣而衰落,死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公输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嬴政大倒苦水。 “大秦不灭,公输家就会长盛不衰,爱卿多虑了。” 嬴政走了下来,来到匍匐痛哭的公输墨身前,将他扶了起来。 “可是陛下” 公输墨惊疑不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朕知道爱卿担心什么,可爱卿要识大体,明大局。” “有朕在,这大秦的天塌不下来,你们公输家也亡不了。” “爱卿知道吗?” “为了能够早日北伐匈奴,朕把自己的皇陵陪葬品都拿出来贩卖了。” “朕这咸阳宫的一切用度,全都消减三分之二。” 嬴政转过身去,背对着公输墨,语气颇为惆怅道。 公输墨此时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陛下的背影,心情复杂万分。 “将作少府不知,其实这段时间陛下早就下令,每顿御膳只有一菜一汤。” “为了北伐大业,陛下每日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把能省的都省了下来,可是呢?” “对庞大的军需开销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一旁的赵忠老眼通红,语声泪下道。 “陛下,臣” 公输墨声音哽咽,双手都有些颤抖着。 嬴政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深长道:“等帝国渡过此次财政危机,朕会重重补偿公输家。” “臣有罪,愿捐出半数家财,以尽绵薄之力。” 公输墨感觉与陛下相比,自己实在太渺小了。 “爱卿的心意,朕收下了,他日北伐功成,爱卿也是功不可没。” 嬴政义正言辞,欣慰无比道。 “臣先行告退,陛下保重身体啊!” 公输墨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拱手一拜道。 说完,他便缓缓后退几步,然后身影落寞的离开了。 等待公输墨离开之后,赵忠才小声道:“陛下,计划是否需要改动一二?” 嬴政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下来,沉声道:“不必,依计行事。” “遵旨。” 赵忠感觉自己的心狠狠颤抖一下,背后缓缓冒出的无尽寒意。 “臣妾,参见陛下。” 就在这时,胡姬彩衣飘飘,手中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对着嬴政行礼道。 嬴政对着赵忠挥了挥手,赵忠立刻心领会神,拱手一拜,便缓缓离开了。 “爱妃,免礼。” 嬴政走回了自己的王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着胡姬招了招手。 “谢陛下。” 胡姬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婀娜多姿,步伐轻盈的朝着高台走了上去。 “爱妃今日又来给朕送什么好吃的了?” 嬴政看了看胡姬手中的果盘,笑着道。 “陛下,此枣酸甜参半,味道极佳,乃臣妾今日一早,从上苑亲手采摘,再辅以甜浆,精心调制。” 胡姬将手中的果盘放在了嬴政面前的木案上,借势失去重心,很自然而然的顺势躺倒了君王之侧。 “爱妃可要当心,若摔坏了,朕可是会心疼的。” 嬴政一手拦着佳人入怀,一手拿起一本奏章观阅起来。 躺在君王怀中的胡姬,则是乖巧的如一只小猫,伸出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指,从果盘之中拿起一颗红彤彤的枣儿,先是自己吃了一颗。 过了一会,又取来一颗,然后开始安静的送到陛下的口中。 平天殿中,少了几分喧嚣威仪,多了几分柔情温馨。 一直到夜幕降临,果盘中的枣早已被嬴政消灭干净。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章,嬴政忍不住摇了摇头,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陛下国事繁忙,处理政务,劳碌万分,就让臣妾服侍陛下,舒展一下筋骨吧!” 胡姬从陛下的怀中钻了出来,站起来,风情万种道。 “爱妃所言,深得朕心。” 嬴政缓缓躺在了卧榻上,然后伸出大脚直接放在了半蹲在卧榻前的胡姬面前。 胡姬手法娴熟的褪去了陛下脚上的履,然后将陛下的大脚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用力均匀的推攘嬴政的小腿,并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君王不安分的大脚。 一件二件三四件, 五六七八九十件, 千件万件无数件, 飞入梅花总不见。 一个时辰后 胡姬大汗淋漓,面色红晕的躺在嬴政怀中,轻声细语道:“陛下,该用膳了。” 嬴政衣衫不整的躺在卧榻上,双眸紧闭,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体力消耗殆尽,有气无力道:“爱妃看着安排就行。” “臣妾谨遵陛下圣喻。” 穿好衣裳之后,胡姬唤来了贴身侍婢,吩咐一番,便开始重整妆容。 过了一会,侍女便端着一个玉盘走了进来。 胡姬亲自接过玉盘,然后放到了卧榻前的木案上,轻轻摇着嬴政的手臂道:“陛下,该用膳了。” 嬴政在胡姬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 当看到木案上的一盘清蒸虾仁,一盆鱼汤,眼神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臣妾听说陛下忧国忧民,节衣缩食,下诏一餐只食一菜一汤,所以不敢违抗陛下圣旨。” 胡姬看陛下怔了怔神,心中微微一紧,连忙道。 嬴政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木案上的鱼汤虾仁,若有所思。 “陛下,这虾仁松软可口,味道鲜美。” 胡姬用筷子夹起一个虾仁,送到了嬴政的嘴边。 可还没等她送入口中,嬴政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玉腕。 胡姬感觉玉腕上大力袭来,拿着筷子的手再也无法维持平衡,筷子与虾仁直接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胡姬楚楚可怜的看着嬴政,撒娇道。 “贱人,朕待你不薄,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于朕?” 嬴政脸色阴沉,声音冰冷道,与刚刚的温儒雅,怜香惜玉,瞬间判若两人。 “陛下,臣妾冤枉啊!” 胡姬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迷茫不解道。 第四十九章 陛下可曾记得当年对臣妾的承诺 “贱人,为何要行刺于朕?” 嬴政盛怒之下,推翻了木案上的瓷盘,洒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大殿之外的甲士,听到巨大的动静之声,直接手持长戈闯了进来。 “全都给朕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嬴政撒开手,神色不善,凶光四射的看着众甲士,咆哮道。 一众甲士原本是要进来护驾,可看样子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雷霆震怒。 纷纷离开了平天殿,将大殿的门再次合拢。 看着暴怒的嬴政,胡姬委屈无比,梨花带雨道:“陛下,臣妾手无寸铁,如何行刺?” 嬴政看着洒落地上的虾仁,感觉受到了严重的背叛。 莫非自己几年后身死,并非病逝? 打量着瘫坐在地的胡姬,嬴政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虾仁,讥讽道:“之前朕食用了大量酸枣,若是在食用大量虾仁,必将死于非命。” “陛下,野枣无毒,虾仁亦无毒,臣妾焉敢谋害陛下。” 胡姬声泪俱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两者的确无毒,可若大量食用,相互融合,便会化作致命毒药,取人性命。” “到了现在,你还想诓骗于朕?” “故作一副楚楚可怜之相,给谁看?” 嬴政大手指着胡姬,恼怒不已道。 果然,胡姬听闻,脸色一变,整个人瞬间颓废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陛下竟然也精通药理毒经,天意如此,臣妾无话可说。” 胡姬勉强凄迷一笑,一副天不遂人愿的样子道。 “赵忠。” 嬴政此时已经怒不可竭,自己最宠爱的妃子,竟然要杀了自己? “陛下,臣臣在。” 守候殿外的赵忠慌慌张张的推开大殿之门,然后一路小跑过来,拱手一拜道。 “将这贱人拘押望夷宫,严加审讯,务必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嬴政大手一挥,声音透漏着难以言表的愤怒厌恶。 “遵旨。” 赵忠立刻指派几名内侍,将已经站了起来的胡姬拘押,离开了平天殿。 大殿之门被关上,嬴政看着幽暗的大殿,内心不时传出阵阵刺痛。 君王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内心却极尽孤独。 这世间想要自己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哪怕是枕边人,亦或至亲,都要可能化身为夺命杀手,要了自己的命。 胡姬根本对药理一窍不通,可这方法却巧妙绝伦。 若非自己拥有未来的记忆,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够识破。 撇开心中的杂念,嬴政渐渐恢复理智,怒火渐渐熄灭,开始捋清思路,揣摩胡姬的动机。 坐在王座高台的石阶上,嬴政一言不发,望着摇曳的烛火,思绪渐渐飘远。 大约二个时辰后 “陛下。” 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赵忠走了进来,对着坐在石阶上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说吧!” 嬴政被拉回思绪,沉声道。 “望夷宫上下奴婢共计十一人,严刑拷打,其中九人皆毙命,只有一名内侍供出一条有用的讯息,另外一人是陛下安排在望夷宫的棋子。” “据这名内侍交代,不久前胡姬娘娘曾派他前去太医院,指定找吴太医开了一张药方,用以缓解旧疾。” 赵忠开始娓娓道来。 “药方有问题。” 嬴政目光盯着赵忠,斩钉截铁道。 “陛下圣明,不过药方已被胡姬娘娘焚尽。” 赵忠心头沉重,生怕引起陛下不快。 “那个吴太医是否缉拿?” 嬴政眉头紧锁,询问道。 “禁卫军赶到此人府上时,此人早已自缢而亡多日。” 赵忠心中忐忑无比,线索断了,可他并不敢有丝毫隐瞒。 “废物” 嬴政站了起来,来回渡步,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有人如此丧心病狂? 这个计划不得不说天衣无缝,毫无破绽留下。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胡姬一人了。 “陛下息怒,臣无能,罪该万死。” 赵忠深深弓着腰,拱手一拜,双手都有些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胡姬可有供罪?” 嬴政压下内心的怒火,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胡姬娘娘身份尊贵,臣等不敢私自动刑,所以依旧一无所获。” 赵忠大汗淋漓,额头上不满了豆大的汗珠。 “哼,朕亲自来问这个贱人。” 嬴政大袖一挥,直接离开了平天殿,移驾望夷宫。 咸阳宫的夜晚,灯火通明,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大批甲士重重围住了望夷宫,守卫森严,杀气腾腾。 望夷宫大殿,胡姬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心情复杂无比。 那些侍奉自己十几年的奴婢,都受到了牵连。 她抱着自己的胡琴,看向了守候一旁的贴身婢女道:“枫叶,你是何时背叛本宫的?” “娘娘,枫叶从未背叛过娘娘,至始至终枫叶都是效命陛下,效力于国。” 侍女枫叶看到主子,今日这般凄惨下场,内心也是五味复杂。 “也是,从进宫开始,陛下就从未信任过自己。” “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吧?” 胡姬自嘲不已道,然后开始抚琴。 望夷宫的夜空中,不断回荡着一声声凄美委婉的旋律。 哐当 望夷宫的大门直接被踹开,嬴政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侍女枫叶连忙行礼参拜道。 胡姬手中的琴弦,咔嚓一声断裂。 两人四目相对,大殿之中的气氛,渐渐沉重起来。 嬴政与胡姬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倔强与决绝,他们都有自己所坚持的信念。 过了许久,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犹如十四年前初见那般,笑的甜蜜,笑的灿烂 “陛下,臣妾这把琴弦断了,以后,臣妾再也不能为陛下抚琴高歌纵舞助兴了。” 胡姬笑着道,宛如初见恋人那般甜蜜温馨。 嬴政心灵犹如被一把利刃刺破,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巨痛之感。 他当然听明白了胡姬的言外之意,两人之间多年的情分,就像琴弦断裂一般,再也无法恢复。 “为什么?” 嬴政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胡姬的样子,双目微微闭上。 “陛下可曾记得当年对臣妾的承诺?” “胡国灭了,臣妾不恨陛下。可臣妾的家人,族人何罪之有?” “这几年来,午夜梦回,双亲族人都在辱骂臣妾。” “他们骂臣妾无能,骂臣妾不忠,更怒斥臣妾不孝。” “呵!呵!呵!呵!” 胡姬说着说着,大声笑了起来,发出一连串如同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之中,夹杂着无尽的幽怨悔恨与自责讥讽 嬴政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迈步走出望夷宫大殿,然后挥了挥手。 赵忠立刻对四名内侍使了一个眼神,四名内侍立刻走进了大殿。 两名内侍将胡姬双臂拘押,另外两名内侍则展开了手中的白绫,套在了胡姬白皙的颈部上。 胡姬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她并未挣扎,也没有反抗,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眸,一行热泪慢慢滑落她那精致的面孔。 随着两名内侍,渐渐用力收紧白绫。 胡姬神色渐渐痛苦起来,她的脑海中浮现当年初入秦宫的场景,双亲族人的面孔也一一在脑海闪现。 最终那个让她最牵挂的稚嫩面孔,始终挥之不去,萦绕脑海之中。 “父皇儿臣要见母妃。” 就在这时,年仅十二岁的胡亥不知道如何冲了进来,一边奔跑,一边失声大哭,朝着嬴政跑了过去。 嬴政松开紧握的拳头,大步朝着胡亥走了过去,他直接抓着胡亥的小手,一言不发。 任由年幼的胡亥剧烈挣扎,也无法摆脱嬴政强劲有力的大手。 就这样,嬴政强行拉着胡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望夷宫 第五十章 不杀何以安军心不灭无以立国威 嬴政任由胡亥哭闹,直到声音哭哑了,哭累了,睡着之后。 他才目光带着柔和,摸了摸胡亥的小脑袋。 “陛” 赵忠走了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见陛下伸出大手,立刻禁声。 嬴政亲手为胡亥盖上了一块华丽的被褥,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说吧!” 来到外面之后,嬴政才压低声音道。 “陛下为何不告诉娘娘真相?” 赵忠疑惑不解,当年赐死胡王并灭族的旨意就是自己亲自前往胡国传达。 “朕不想她的余生,活在忏悔与矛盾之中。” “胡王背信弃义,欲行诈降之策,歼灭秦之锐士,功败垂成反被擒。” “不杀何以安军心,不灭无以立国威。” “朕纵有心徇私,可国法难容。” “她身居深宫,只是不知是谁泄露消息。” 说到后面,嬴政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机。 赵忠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陛下,娘娘已逝,如何公布死讯?” “胡美人贤良淑德,才艺兼备,伴驾十四载,深得帝心。偶染怪疾,群医束手,久病不治,与世长辞。追封其昭仪夫人,以彰其德。始皇帝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七日。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嬴政出于种种考虑,并不太想让真相流传在外。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可谓家丑不可外扬。 “臣,谨遵陛下圣喻。” 赵忠立刻领旨,刚想转身离去,就听到陛下冷冰冰的声音道:“朕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胡姬的流言蜚语。” 赵忠拜别嬴政之后,就再次来到了一处阴暗的大殿之中。 一名内侍,浑身布满伤痕,皮开肉烂,显然受到了严刑峻法。 “宦者令,小的已经如实招供,还请饶了小的一命吧?” 内侍见到赵忠走了回来,连忙痛哭流涕的求饶道。 “义父。” 年轻有为的宦者丞魏洛,连忙拱手一拜对赵忠殷勤不已道。 赵忠没有理会那名可怜的内侍,垂死求饶之言,直接挥了挥手。 几名负责看守的内侍,立刻心领会神,举起手中的棍棒,对着那名跪在地上的内侍狂轰乱炸的暴打。 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弱,那名受伤的内侍,便被活活打死,倒在了血泊之中,宛如死狗。 除了身体偶尔抽搐几下,瞳孔已经开始渐渐涣散,直至彻底失去了生机。 赵忠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名内侍毙命之后,再次挥了挥手。 这名内侍就被人抬了出去,埋在了深宫大院不知名角落中。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枫叶,整个人都颤栗不安,故作镇定道:“宦者令,没什么事,婢女就先行告退了。” “嘿!嘿!” “急什么呀!” 赵忠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缓缓朝着婢女枫叶走了过去。 看着宦者令步步逼近,枫叶心神大乱,畏惧喊道:“别过来,不要过来” 可是惊慌失措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宦者丞魏洛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魏洛露出残忍的笑意,伸出左手,直接抓住了枫叶的头发,然后又用右手锁住了枫叶的喉咙。 枫叶当即被死死的控制起来,动弹不得,不由发出惊恐的叫喊声。 “叫吧!大声喊吧!” “咱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悦耳美妙的叫声了。” 赵忠从衣袖中拿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朝着惊恐尖叫的枫叶慢慢走了过去。 很快,阴暗的大殿之中,便响起了让人不寒而栗,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声。 与之相伴的还有无尽快意渗人的大笑之声,久久回荡不息 半个时辰,赵忠扔掉了手中染满鲜血的短匕,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布,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魏洛十分殷勤的搀扶着赵忠,来到了大殿的席位前,扶着赵忠缓缓坐了下来。 此时的枫叶早已面目全非,浑身布满伤痕,躺在大殿的阴暗角落里,瞳孔瞪的极大,显然临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与痛苦。 “这贱婢实在太没用了,孩儿都没玩够呢!她竟然就死了” 魏洛站在赵忠身前,看着大殿角落处,枫叶的尸首,英俊的面孔上,满是可惜之色道。 “小宝贝,还有很多正事要干,以后机会多得是。” 赵忠拉着魏洛白皙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 “义父,陛下交代的差事都办好了,还有什么正事啊?” 魏洛言谈之间,不时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浑身上下,不经意间就流露出阴柔之美。 “小宝贝,陛下的差事办完了。” “可赵高的党羽并没有彻底铲除,义父老了,已经没几年好活了。” “义父可是在为你铺平道路,只要你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这宦者令,符玺令事的之位,早晚都是你的呦。” 赵忠摸着魏洛的手,意味深长道。 魏洛眼神一亮,很快就恢复如常道:“孩儿不要做宦者令,更不想做什么符玺令事,只想永远陪着义父。” “哎!” “小宝贝啊!” “义父年龄大了,老了。” “最近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份精力了。” 赵忠一副英雄迟暮的样子,叹息道。 “看义父每日奔波操劳,辛苦万分,孩儿也是痛心疾首。” “义父何不向陛下告老返乡,颐养天年?” 魏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赵忠的手微微僵硬一下,眯着眼睛,看向了魏洛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取义父而代之了?” “义父,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孩儿愿与义父共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长侍义父左右。” 魏洛心中大惊,立刻跪了下去,表忠心道。 “行了,义父知道你乖巧孝顺。” “哎!” “这人啊!一旦陷入旋涡之内,岂容你想抽身走,就能走的掉?” “你看这咸阳宫,巍峨壮丽,气势恢宏。” “其实啊!这里才是真正的刀光剑影,杀人无形。” “义父走不了,只能希望百年之后,自己的尸首能够葬于家乡的老槐树旁,如此余生足矣。” “就像她一样,虽然没有犯任何错,可错就错在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嘿!嘿!” “义父这脑子里,装的东西可比她要多上十倍,百倍。” “所以呀!义父没有退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直到生命的尽头。” “小宝贝,懂了吗?” 赵忠说完以后,嘿嘿一笑,流出渗人的笑容。 魏洛被这个渗人的笑容,吓的心中一颤,连忙道:“孩儿明白了,多谢义父教导。” “明白就好,抽个时间,再去一趟甘泉宫,替义父向赵高问个安。” 赵忠说完,便站了起来,虽样子老态龙钟,可他的步伐却健步如飞,离开了阴暗的大殿。 魏洛连忙拱手一拜道:“孩儿恭送义父。” 用余光看着赵忠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无尽的憎恶怨恨。 第五十一章 不敬霸秦者必亡国灭族 始皇帝二十九年,九月三十日 帝国最隆重的日子到来了,举国上下皆为辞旧迎新欢欣雀跃。 上至社稷宗庙,下至万民祠堂,无不焚香祭天,祭祖。 早些年蜡祭悬挂桃符,象征趋吉避凶,新的一年会更好。 可绝大数人对桃符都会望而却步,因为上等桃木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 历来腊祭都是权贵富商们的节日,普通人最多在祖宗牌位前祭祀一番。 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自从满朝武入宫,见到宫廷之中,到处张灯结彩,贴在门前两侧的对联,立刻成为了权贵争先效仿的楷模。 一时间整个咸阳城,凡是有点财力的都想尽办法,弄到一副对联。 新的攀比之风,越演越烈,从咸阳枢纽,向帝国四面八方辐射蔓延而去。 桃符依旧是权贵们不可缺少的镇宅法宝,但对联也成为了权贵商贾们热衷的新品。 对于那些没钱财,没有门路的普通人家而言,今年也收到了来自帝国的呵护关怀。 官府挨家挨户为所有人立木抒联,让大秦帝国的国民都能够共襄盛世。 而此时的七庙,早已人山人海,无论是满朝武,还是皇亲贵胄,皆已到场。 嬴政站在九层之台上,率领帝国臣民,举行了浩浩荡荡的祭天,祭地,祭祖大典。 繁杂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二个时辰方才告一段落。 大典结束之后,嬴政又在信宫设宴,大宴群臣。 信宫高台两侧,按照官职爵位排列,武朝臣毕恭毕敬的站在两旁。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厚重古朴的号角声响起。 一声又一声宛如雷鸣的战鼓,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嬴政从信宫大门走了出来,踩在了地面黑色的地毯上。 巨大的广场,早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甲士,他们手持各不相同的利器,眼神之中,透露着凌厉之气。 嬴政的帝袍后,挂着一条长长的披风,随风飘荡,他步伐稳健的从黑色地毯上走过。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随着嬴政走过,那些威武雄壮的甲士,整齐划一的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戈,齐声高呼。 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当嬴政走到武群臣时,高台上站着的赵忠,立刻高喊道:“陛下驾到。” 武群臣立刻弯腰俯首,拱手一拜道:“参见陛下。” 嬴政面无表情,越过群臣,朝着高台走了上去。 走上高台之后,嬴政直接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赵忠立刻再次高喊道:“跪。” 下方无论武群臣,还是三军将士,皆跪了下去。 “一拜。” “二拜。” “再拜。” 赵忠按照流程,井然有序的高声道:“贺。”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所有人挺直腰杆,齐声高呼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声音威严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高呼道。 “大宴开始,百官入席” 赵忠再次高呼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漆黑的夜空之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轰鸣之声。 美丽绝伦的烟火,在整个咸阳宫的上空炸开。 一时间,整个咸阳城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咸阳宫方向。 烟火再美,终究只是刹那芳华,很快便结束了。 在众人无限惋惜痴迷之色中,夜空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是这场饕鬄视觉盛宴,却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许多咸阳城的平民权贵,都不由疑问,那些美丽的烟火究竟是什么? 神迹吗? 大秦帝国以武立国,但凡大宴,从不以莺歌燕舞助兴。 等待百官皆入席落座之后,巨大的广场上,所有甲士也皆就地盘膝而坐,右手紧握利器。 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之声,划破天际。 一群上身赤膊,手执长戈,脸上涂抹着赤红色斑点的壮士,从两侧走到了广场的空地上。 他们光着脚,随着战鼓之声,步伐阑珊,满脸悲壮之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随着他们纵声高歌,古老的战鼓号角之声完美演绎着厚重的韵律。 他们宛如一群为国捐躯赴死的壮士,慷慨就义,为了保家卫国,誓死与敌人血战到底。 这一刻,广场上只有一个声音,就是震天动地的歌声。 上至嬴政,下至士卒,每一个人都神色沉重,随着他们的声音一同高歌。 所有人都宛如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悲凉之意。 虽面对强大无比的敌人,也绝不后退半步的悲戚感染着每一个人。 一寸山河,一寸血,纵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田之中。 战鼓声,号角声熄,这群纵声舞戈的壮士,方才动作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长戈,大声高呼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许多人早已泪眼朦胧,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淹没了整个咸阳宫的上空,就连咸阳城周边亦闻之。 嬴政站了起来,站在了高台的边缘,望着大秦帝国的臣民,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声音洪亮道:“大秦立国五百余年,历经三十六代先王,浴血疆场,遂霸西戎。” “朕秉秦人先祖之遗志,承中华先贤之伟愿,终结五百年烽火狼烟,纳四海八荒于一统。” “十三岁继王位,今已二十九载。严格律己,不敢惰政,五更而起,三更方寝。聚天下良才,纳四海豪杰,挥百万精甲,先灭韩赵,再诛魏楚,平燕定齐,终将神州合而为一。” “倾国之富有,兼济万民以修生养息。征五十万楼船之士,开灵渠,越五岭,南击百越,以宣中华之威,藩国异族莫敢挫大秦锐士之锋矣!”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夷狄虽强,非吾族也。” “中华大地支离破碎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巍巍大秦,披甲百万,秦有锐士,谁堪一战?” “小小胡狄,焉敢犯吾大秦? “朕以始皇帝嬴政之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四方夷狄,冒犯大秦者,必挥甲扫平之。” “敢有不敬霸秦者,必亡国灭族” 嬴政滔滔不绝,向这个世界宣告着,这个曾经饱受欺凌的西边弱国。已经从遂霸西戎,逐鹿中原的西方大国,摇身一变。成了睥睨天下,俯视诸夷,不可一世,光照日月的大秦帝国。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不敬霸秦者,必亡国灭族。” “风” “风” “风” 长戈漫天挥舞,声浪荡涤不熄,所有人都欢呼着,为帝国欢呼,为神州欢呼,为中华而欢呼 第五十二章 凭什么宦官不能取而代之 这段时间,嬴政的心情十分不错。 一切计划都在按照自己预想的那般进展顺利,国学院已经正式开学,王翦被自己坑到了国学院做了军事导师。 蒙毅在忙着帝国快讯,日渐憔悴。 李斯与冯去疾随着自己逐渐放权,大多政务都需要两人处理,自己只需要看结果即可。 听闻冯去疾因为政务繁忙,焦头烂额,以至于众多姬妾怨声载道,差点没把嬴政嘴巴都笑歪了。 用廉价的瓷器与琉璃,坑了满朝武与咸阳富商巨贾差不多百万金,让帝国的财政压力剧减。 〔PS:此金非黄金,而是黄铜。秦朝黄金稀少,大多用于首饰贵重饰品,不当做货币流通,真假俺也不知道,也不敢问,有没有大佬给科普下? 随着精盐,纸张开始量产,精美瓷器,琉璃也开始大规模销往帝国各地,源源不断的收入,让嬴政再无后顾之忧。 这些东西价格高昂,嬴政并没有打算卖给普通百姓,而是先收割贵族们的一波韭菜,反正他们也不差钱,不宰他们宰谁? 等把这些权贵巨贾的钱收割的差不多之后,那时候的产量应该已经很高了,足以廉价卖给普通人。 到了那时候,赚多赚少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让帝国的贸易繁荣昌盛起来。 下一步,就要把帝国矿产资源,全部从权贵商贾手中收归国有。 盐,铁,纸,瓷,暂时不适宜下放,这些战略资产必须官营。 平定百越,吞并中南,收复夜郎,再灭滇国以后,寻得占城稻,便可以在南疆凿渠挖壑,鼓励国民开荒。 茶并不适合大规模栽种,大秦的人力不能浪费。多开荒,多耕种,多生娃,才是第一要务。 不过可以官营小范围培育一些茶园,如此又能在权贵商贾们身上撸一次羊毛,甚好。 北边,先拿下河套,然后再对付西边的月氏,只要拿下西海草原与河套草原,大秦就有足够的草场培育优良战马。 “陛下,将作少府求见。” 就在这时,赵忠走了进来,小声道。 嬴政被拉回思绪,定了定神道:“宣。” “遵旨。” 赵忠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没过多久,公输墨便一路小跑进来,边跑边嚎啕大哭道:“陛下,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爱卿这是怎么了?” 嬴政有些怔了怔神,这啥情况? 公输墨抬起头的一瞬间,嬴政眼皮一抖,这么惨? “陛下,臣遭一群歹人围殴,求陛下为臣做主。” 公输墨哭喊着,鼻青脸肿对着嬴政诉苦道。 最惨的是,他那脸上竟然还有一个履印,显然是被人一脚飞中面门。 “嗯?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 “爱卿乃大秦将作少府,何人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朝廷官吏?” “真是岂有此理,爱卿尽管直言,朕必为爱卿讨回公道,决不轻饶。” 嬴政义正言辞,勃然大怒道。 “谢陛下。” “御史大夫冯去疾。” “御史丞百里华” “卫尉令,奉常令,典客令,太仆令,廷尉令,宗正令,少府令,治栗內史” “中书谒者令,尚书令,谏议大夫,参知侍郎等。” “还有很多人,臣没看清楚。” “请陛下” 公输墨嚎啕大哭着,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嬴政的脸,越听越黑,还没等到公输墨说完,就立刻大喝道:“哎呀呀!朕真糊涂了啊!” 公输墨被吓了一大跳,哭声戛然而止,一脸懵逼的看向陛下,目光带着三分疑惑,三分茫然。 嬴政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公输墨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大喊道:“赵忠,赵忠,赵忠” 就在公输墨以为陛下是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时,嬴政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绕过了公输墨,朝着大殿外走去:“备驾华春宫。” 嬴政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留下目瞪口呆的公输墨,傻在了当场,有些风中凌乱。 ???????? 陛下何意啊? 臣这浑身伤痕累累,都是假的吗? 难道臣就白挨了这一顿打? 天理何存啊? 公输墨实在没有料到,陛下会如此果决。 上一秒还言辞凿凿的要为自己主持公道,下一秒就直接溜之大吉? 自己这黑锅可是为陛下背的啊? 找谁说理去? “陛下,为何丢下将作少府,突然摆驾华春宫?” “要不臣过去安慰一下将作少府?” 跟在陛下身后,直接来到了观星阁之后,赵忠才笑着道。 “不必了,回头你带点跌打散,备上一套珍品玉饰,直接去公输府,代朕看望即可。” 嬴政望着热闹非凡的咸阳街市,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赵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嬴政剑眉一撇,眼神露出一丝锐利的寒芒道。 “陛下,将作少府是为陛下背的黑锅,可是却遭到了百官围殴,臣以为” 赵忠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 “以为什么?” 嬴政转过身来,神光闪闪的盯着赵忠道。 “臣不敢说。” 赵忠低下头,不敢迎视嬴政的目光。 “朕让你说。” “说。” 嬴政爆喝一声,宛如惊雷。 “臣以为这是百官对陛下的权威,进行挑衅。” “他们虽然打的是将作少府,可实际上是心中对陛下,有所不满,但却不敢直接挑衅陛下的天威。” “所以他们才会拿将作少府撒气,如此也等于间接拂了陛下的颜面,又不会直接与陛下起冲突。” 赵忠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砰砰直跳。 “放肆。” 嬴政勃然大怒道,目光闪烁着逼人的寒芒。 赵忠直接跪在嬴政脚下,匍匐颤抖着,不断道:“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哼。” 嬴政脸色难看,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臣该死,臣有罪,陛下息怒。” 赵忠不断叩首,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直到听到陛下的脚步声离去,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根除了。 陛下没有杀自己,显然也是有这种猜测。 自己不过是把陛下的这种猜测,给无限放大了。 赵忠感觉自己内心的野望正在熊熊燃烧起来,凭什么那些人可以高居庙堂之上,享受世间尊荣? 凭什么宦官不能取而代之? 只要有朝一日,陛下觉得宦官们才是自己最忠诚的臣子,那么宦官才能够从阴暗角落里走上前台,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天下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贪婪卑劣。 只有宦官才能够一心一意辅佐陛下,因为作为宦官后路已断,除了效忠陛下,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第五十三章 天子门生 国学院起垒于阿房宫的地基之上,偌大的国学院占地,就连阿房宫地基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而在帝国各地郡城学府,县城学堂也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中。 国学为上,学府为中,学堂为下。 天下学子,幼儿时理应,在学堂接受启蒙教化。 学堂结业之后,方可入学府继续进修,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方能晋升国学。 而从国学院结业之后,便可参加朝廷会试,成绩优异者入仕。 由于国学初立,各地学府学堂也尚未完工。 所以第一届帝国学子皆汇聚于国学院,统一施教。 能够进入国学院者,非富既贵,多为官宦子弟。 高昂的学费,就算是家境不菲的贵族,也要肉痛许久。 可圣旨已下,若想家族长盛不衰,只能送家族优秀子弟入国学,期望他们能够继续延续家族的辉煌,否则家道中落,只是时间问题。 国学院院长之位,是由陛下亲自担任。 两名副院长,一位是丞相李斯,一位是护国公王翦。 除了正常授课之外,忠孝堂,演法堂,演武堂,则每隔十日,长公子扶苏,丞相李斯与护国公王翦便会亲自来到国学院担任导师授课。 而最让所有学子期待的是每隔一月,陛下会御驾亲临国学院,在天子殿亲授。 可天子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为了争夺百人名额,所有人皆被家族父辈日夜鞭笞,学习突飞猛进。 每月天子殿发放的一百枚通天令,则成为了几千名学子激烈竞争的导火索。 为了争夺到一枚通天令,不但诸子奋发,就连其身后的家族父辈们,也是使出浑身解数。 可惜的是,负责通天令发放的乃是陛下,就算有通天的关系,谁敢去找陛下索要令牌? 只能老老实实发奋苦学,争取进入月考前一百,如此便能得到通天令。 天子殿的席位也是以成绩优异而定,获得头甲者,才能拿到一号令牌,那里是距离陛下最近的位置。 得到陛下赏识的机会也大大高于其它席位,若是只勉强排在一百位,那距离陛下十万八千里,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所以月考前十,也成为了咸阳各大皇亲贵胄,给家族子弟下达的死命令。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以后,让人大跌眼见。 夺得头甲者,既不是皇家贵胄,也不是官宦权贵子弟,而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韩信之名,轰动咸阳,立刻引起了各大氏族的注意,纷纷四处打探韩信的来路。 得知韩信是来自泗水郡淮阴县一个贫贱之家,所有人都差点把自己不争气的崽子给爆锤一顿。 不过神通广大的氏族,都知道这个少年背后站着帝国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陛下。 对于这次月考,也并不存疑。 毕竟这位少年,对他们而言可不陌生。 宫中早有传闻,淮阴少年待遇与诸公子等同。 而且陛下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少年,时常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许多大臣入宫面圣时,都偶然遇见过这位天才少年。 甚至坊间,不知何时,早就有风言风语流传,此淮阴少年,疑似陛下在民间的私生子? 不过很多人都嗤之以鼻,陛下当年邯郸为质才多大? 继承大统之后,便一直久居深宫,后来巡狩天下,也是百官同行。 此等荒谬之言,自然当不得真。 天子殿乃国学院最宏伟的建筑,随着一声声急促的钟声响起。 一群学子手持琉璃制作的通天令,按照令牌顺序,分成四纵,井然有序的聚集到了天子殿高台之下。 “陛下驾到。” 就在诸学子焦急等待时,赵忠来到了高台上,高声喊道。 嬴政直接坐在了高台上的王座之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拜见陛下。” 诸子纷纷弯腰拱手一拜道。 “入席。” 嬴政挥了挥手,赵忠立刻又高喊道。 “谢,陛下。” 诸子各自跪坐而下,全部抬头望向了高台。 王座上的嬴政并未穿帝袍,而是穿着黑色的便装,给人一种温儒雅的直观感受。 “以后朕来授业,无需行君臣之礼,只需执弟子之礼。” “在咸阳宫朕是始皇帝,可在国学院,朕便是帝师。”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声音随和万分道。 “学生拜见老师。” 就在诸子全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坐在第一排,一号席位的韩信直接站起来拱手拜道。 “学生拜见老师。” 其它学子纷纷醒悟过来,也有模有样的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好,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天子门生。” 嬴政大笑道,然后对着诸子接着道:“都坐吧!” “喏。” 所有人再次跪坐下来,不少人心神荡漾,脸上毫不掩饰欣喜之情。 自己可是成了天子门生耶? 陛下的学生,无论走到哪里,他们此刻内心都觉得十分骄傲自豪。 “朕来国学院授业,既不教你们修身养性之学,也不教经国治世之学,更不教你们统兵作战之学。” 嬴政不紧不慢,对着众人道。 “那老师要授学生什么学?” 又是韩信,在其它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再次开口道。 “问的好。” “朕教给你们的东西,这世间除了朕,没有人能够传授。” 嬴政神秘一笑,对着诸子道。 “那这是陛下的独门绝技呗?” 陛下对韩信而言并不陌生,反而十分亲近,所以他的胆子也比其他诸子大的多。 “说的没错,还真是朕的独门绝技。” 嬴政从这些年轻学子身上感受到了蓬勃朝气,宛如回到了年轻时候,心情甚好道。 “哈!哈!哈!” 顿时下面诸子也被逾越的气氛感染,抛弃了心中的拘束戒备,纵声笑了起来。 “你们看那边。” “告诉朕看到了什么?” 嬴政用手指着身后的天子殿的高阁之上,对着众人问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嬴政所指引,看向了天子殿的楼阁栅栏处。 果然,他们看到上面栅栏处站着两命甲士。 而两名甲士手中,分别捧着一颗大小不一的金属球。 “大秦锐士。” 绝大多数人都异口同声道,直接忽略了金属球。 在他们看来,那也许是帝国新式武器? “老师,学生看到了一大一小的铜球。” 韩信却发出了不同的看法,在他想来,陛下不会无聊到让所有人去看两名甲士。 所以思来想去,韩信还是觉得那两颗铜球大有章。 “不愧是天纵之才,能够洞悉问题本质,孺子可教也。” 嬴政毫不掩饰对韩信的欣赏,大加赞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韩信,嫉妒,羡慕各种复杂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告诉朕,这两颗铜球同时掷下,哪一颗会先落地?” 嬴政笑眯眯的看着诸学子,语气颇为耐人寻味道。 “??????” 众人全都满腹疑窦,十分不解陛下为何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这还用说吗? 第五十四章 两只铜球引起的流血大事件 “老师,重者先落。” “大球。” “重球。”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假思索道。 只有韩信眉头紧锁,眼神不时瞟向天子殿楼阁栅栏处,陷入苦思之中。 其实他内心深处也觉得肯定是大的那颗青铜球先落地,不过他内心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诫自己,陛下不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如果答案这么简单,陛下出这道题用意何在? 莫非只是为了哄众学子玩闹不成? “韩信,你说呢?” 嬴政见大多数人都表态了,只有韩信还在沉思,不由有些好奇,直接点名道。 攀登科技,绝非一时之功。 所以嬴政很清楚,若不能开启民智,点燃科技薪火,那就算累死自己,也无法推动大秦帝国的明,进入星际时代。 仅靠图纸,做出原始科技并不会太艰难。 可是就算大秦帝国完全继承复制了未来人类明,又如何? 面对那未知的黑风,还不是一样会化作尘埃? 所以大秦帝国只能超越,而不是继承。 想要超越绝非易事,大秦的优势便是可以提前二千年开启科技明之薪火。 因为自己脑海中有着未来人类明完整的传承结晶记忆,所以在合适的时机,大秦帝国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将这个过程从一万年缩短到千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问题是自己能够活到那一天吗? 虽然记忆结晶之中有逆天改命,延长寿命的方法有很多,但现在的大秦一样都做不到。 这就相当于自己坐拥宝山,可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着实可恶至极。 神华5000年〔黄帝纪元未来人类明就研制出了修改基因的药物,将人类的寿命大限增到数百年。 至于后面延长寿命的更高科技,那就更不用想了。 明日便是十月初一,自己亲政二十九年了。 距离三十七年自己驾崩之日,还有八年,八年大秦能够研制出基因药物? 这个念头,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若自己不东巡,不去沙丘,还会驾崩吗? 根据记忆中未来人类明对时空的研究发现,历史很难被改变。 一旦历史改写,那将是灾难性。 所以那个穿越时空,来到大秦的意识消散了,因为他不属于这里,所以也无法留下。 可是他的记忆,明结晶却传承下来了? 这又是为何? 这些时日以来,嬴政对时空与时间也时常琢磨一二。 但一直都并没有太深的理解,他始终不明白,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何以还能再塑? 那究竟是未来人逆转了时空? 让时光倒流? 还是打开了时空之门,穿梭到了大秦所在的时间节点? 如果是前者,那这也实在太逆天了。 那岂不是说,可以随时重启这苍茫天地,回溯一切? 重新归零? 如果是后者,那岂不是代表,自己仅仅是浩瀚时空无数时光节点中的虚幻之象? 真正的历史,大秦已经亡了? 人类也彻底归灭亡了? 整个天地万物,宇宙八方,都被那黑风化为了虚无? 那它又是什么东西?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至少在记忆中,嬴政找不到答案。 记忆中唯一能他的答案,只有时空之门,人类明突破空间折叠技术,进入到了时空之门。 可是摸索了二千多年,也是一知半解,根本无法掌握。 二千多年来,人类明向时空之门投入了难以计数的机甲,却连一个信息都没能收回。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时空之门应该是通向无数时光的节点,至于会流向哪个时光节点,皆是未知。 所以这个意识很幸运?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天地万物都被黑风腐朽了? 那时空为何还在呢? 嬴政感觉一阵淡淡的忧伤,这个问题实在太复杂了,脑壳痛。 自己理不清,也不在自己能够理解的范涛。 “老师,学生以为轻球会先落地。” 韩信其实也不相信自己这个答案,只是他觉得陛下必然不会出如此无聊的问题,思来想去,还是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哈!哈!” 果然,韩信话音一落,立刻引得满堂哄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颗轻一点的铜球会先落地?” 嬴政被拉回思绪,撇开脑海的杂念对着韩信询问道。 “学生不知,只不过学生觉得,以老师的睿智,绝不会出如此简单的题来考验。” 韩信不慌不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韩信的话,众人当即脸色一变。 的确不无道理啊? 这位可是陛下啊! 嬴政笑而不语,然后挥了挥手。 站在天子殿楼阁栅栏处的两名甲士,同时松开了手,两颗铜球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时砸在了地面的石板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就在众人还没醒过神来时,一名甲士跑了过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两颗铜球同时落地,分毫不差。” 说完,这名甲士就离开了。 此时所有人的脑海都在回荡着那名甲士的话,同时落地? 为何如此啊? 不是理应,重的那颗先落地吗? 一时间气氛凝固下来,所有人都屏息沉思。 韩信也同样震撼不已,这种结果也一样颠覆了他的想象。 “老师,这是为何啊?两只重量不相同的铜球,为什么会一起落地呢?” 韩信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只能拱手向嬴政请教道。 “朕就算告诉你们答案,你们也听不懂,所以只能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 嬴政已经收到了想要的结果,就算跟他们说万有引力,空气阻力,他们也不会明白。 只要他们懂得从新认知,明白实践辩证真理,自己的目的便达成了。 听到陛下如此说,哪怕众人心中再好奇,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行了,朕今日要给你们传授的就是如此,想要找到答案,那就自己去寻找吧!” 嬴政说完,站了起来,然后漫步离去。 “恭送老师。”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等到嬴政离开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跑到了铜球落下的地方,凝视了许久,然后便悄然无息的离开了。 可是自此以后,咸阳城便刮起了一阵怪风,时常有人拿各种金属球,一大一小,从高空往下抛落。 就连朝中武大臣得知此事后,也纷纷好奇不已,闻风而动,亲自实践一次后,对于两只铜球同时落地,也不由啧啧称奇。 可更多的是,两只铜球同时落地,这个话题,在整个帝国掀起了一片热议,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对此津津乐道。 以至于帝国上下分成了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实践兴邦,理应追寻缘由,探索真理。 另一种则认为此乃天地万物之秩序,芸芸众生皆在秩序之中,应当墨守成规,不应当去触碰神灵的禁区,以免惹来灾难。 两派人,因为谁也说不服了对方,时常爆发冲突,以至于帝国的刑徒大军,短时间内暴增。 史称两只铜球引起的流血大事件,源自大秦编年史,始皇帝二十九年春 第五十五章 一往无前唯战死矣 上郡北方军团大营 一名身穿襦裙,披着铠甲,穿着短裤,的年轻甲士,正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戈,口中不时发出一声声喊杀声。 他的小腿紧紧裹住粗布,脚上则穿着浅履,头上用发髻束发,靠右倾斜。 虽然还没到夏至,但是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衣衫也早被汗水浸湿。 “山” “你又一个人跑这来练习杀敌术了?” 就在这时从远方营帐中走出一个甲士,大老远看着同袍兄弟,热情的打着招呼。 说完,他也操起自己的长戈走了过去。 “听说很快就要北上了,我想多练练,到时候多砍几颗胡人的脑袋换军功,这样家人的生活又可以提高很多。” 山停了下来,拿起一块粗糙的麻布,擦了擦汗水,笑的合不拢嘴道。 “山,你参加过灭楚大战,都已经是上造了,还这么拼命让不让人活了?” “我到现在还是身无尺寸之功,更是连公士爵都没捞到。” 另外一名年轻甲士羡慕不已,酸溜溜道。 “戈,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我都快三十岁了,打完这一仗,我的兵役期限就到了。” “只要升到三等簪枭爵,不但能得到一栋大宅,还会获得奴婢赏赐。” “回乡以后,再取个婆娘。村头的大富家,一定会羡慕死了。” “兄弟你不知道,那大富的爷爷也是因为在军中杀敌立功,获得了簪枭爵,从此过上了乡里所有人羡慕的生活。” “我们村的崽子,无不以大富的爷爷为榜样,这一战,我一定不能错过机会,努力获得足够的军功。” 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憨笑,对未来美好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那你可要好好操练,到时候多杀几个胡人,就能升爵了。” “哎!” 戈与山同时坐在了军营的草地上,闲聊起来,不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山看出了戈有心事,不由问道。 “我父亲是一名商人,家中经营了一家制陶作坊,生活还不错。” 戈顿了顿,有些自嘲道。 “那不是很好吗?听说经商的人,家境都很不错,应该衣食无忧。服完两年兵役,你完全可以归乡,为何要留下来呢?” 山与戈已经共事二年多了,他十分不解。 虽然自己在军营已经已经待了七八年了,大小战争也经历了不少。 可在山看来,自己之所以来军营是为了讨生活,立战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并非是老秦人,而是新秦人。 听家中老母说,爷爷是为了躲避战乱,从魏国逃到秦国来的,从此以后也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 连年征战就算了,各种徭役,兵役更是繁重无比。 立功无赏,皆为权贵之功勋。 这样的王,谁会为他卖命? 自己的父亲也是一名秦兵,可惜父亲没能熬过二年兵役。 虽然战死了,秦国也没有抚恤,可是却有很多对阵亡将士家属的优待政策。 不但减免三年赋税,若逢天灾之年,朝廷也会优先救济。 “好?好什么好啊?” “大秦律,商贾之家,出不得乘车,食不得鱼肉,穿不得丝玉,人不得入仕。” “就算坐拥金山银矿,也只能看着,不得逾越雷池半步,不然轻则抄没家产,重则流放边疆。” “士农工商,商人最为卑贱。” “有钱又有何用?” “没有尊严活着,就犹如苟且偷生的蝼蚁。” 戈才二十出头,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成熟稳重。 “尊严是什么?衣食无忧不就好了?” 山了楞了半晌,然后挠了挠头,难以理解道。 “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后归乡,衣食无忧后,就能明白尊严是何物了。” “出身商贾之家,想要活的有尊严,只能建立功勋,拥有军功爵位之后,这些限制才会解除。” “只有这样,才能活的有尊严,不再受到别人的冷眼讥讽。” “所以家父给我取名为戈,就是希望我能够在军中立下战功,可以改变家中的窘迫,让家人出门不再受到别人的排挤轻视。” “服役之后,征南军团,我没被选上。等了足足二年多,这一次打匈奴人,我一定不会辜负家人的期盼,杀敌立功,改变命运。” 戈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戈,目光炯炯有神,充满希冀道。 “好,我们一起操练,争取多杀几个匈奴崽子。” “改变命运。” “嗯,改变命运。” 两人相付搀扶,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挥汗如雨的操练着手中的利器,时而大吼着。 朝阳似火,远方的天际,被染成了血红色,似乎预示着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大战。 而在北地郡,却有一番迥然不同的画面。 尘土飞扬,铁骑滚滚 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大批装备精良的铁骑,扬鞭纵马,奔腾穿梭。 他们在练习骑术冲击阵型,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压住顶在马鞍上的长矛上。 阵型有序,分成几纵,不断奔驰。 练习间隔距离与稳定阵型不乱,当战马的速度冲动极致后,他们便会撒开抓住缰绳的手,用双手固定起长矛,脚下稳稳踩着马镫。 上半身完全俯趴在马背之上,只有凶狠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草人。 尘烟散去,大多草人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五零四散。 出色完成此次考校的骑兵无不欢呼起来,神色兴奋无比。 可那些少数没有刺中目标的骑兵,则有些颓废的低着头,面露羞愧之色。 这时,他们的长官千将走了过来,对着那些没有对草人完成一击必杀,跑歪的骑兵大声喝骂起来。 “陛下与大将军都对我等给予厚望,不但给了我等最好的兵器马具,丰厚的伙食,更是冠绝全军。” “你们自己说,对得起,刚刚吃到腹中的烤肉吗?” 骂完之后,这名千将翻身下马,走到站成一纵的骑兵面前,满脸失望道。 几十名骑兵全都低着头,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都是关中老秦人,家中父辈皆为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尔等不觉得丢人,本将都为你们的父辈感到颜面无光。” “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若还是胆怯掉队,无法击杀目标,就给本将滚。” “无伤部不留废物,只有无双锐士。” “弟兄们,大声告诉这些废物,何为无伤也?” “一往无前,唯战死矣!” 所有围观的骑兵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神色凝重,骄傲无比,齐声高喝道。 他们都是关中老秦人,父辈皆为帝国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他们皆是功勋子弟。 从小到大,他们耳濡目染的并非礼乐诗经,而是杀敌立功,血战八方。 杀敌从来就不全是,所谓忠君爱国的大义,更多的是,为了家人与后人,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第五十六章 谁的武力强谁就代表真理 “陛下驾到。” 朝天殿,赵忠站在高台上,对着下方满朝武道。 “拜见陛下。” 武群臣,立刻俯首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从大殿中央走上高台,盘膝跪坐下来后,轻声道。 “谢,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一拜道。 “入席。” 赵忠声音洪亮喝道。 武群臣纷纷入座,然后将目光都看向了高台。 “大丰之年,四海安康,诸位臣工勠力同心,共襄盛世,朕心甚慰也。” 嬴政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对众人夸赞道。 “臣等不敢居功,此乃陛下圣明无双,天佑大秦。” 众臣立刻异口同声道。 “历时七个月,北疆十四郡驰道,直道,轨道全线竣工。” “这段时间诸位爱卿各司其职,都辛苦了。” 说到这里,嬴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臣等只是以陛下为榜样,做好份内之事。” 众人再次高呼道。 “今日朝议,就来议一议北疆胡狄边患。” “去年匈奴袭击太原,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实在可恶至极。” “不过因为后勤补给运输困难,所以暂且搁置。” “每年,陇西至潦東遭受胡狄小规模犯边不下百余次,大规模犯边也是隔三差五。” “如今后勤工事完善,朕欲起三十万精甲,北击匈奴,以震秦威,以慑胡狄。” 嬴政收起笑意,露出肃杀之气,沉声道。 一席话,下方武群臣,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陛下,不可啊!” “刀兵一起,必生灵涂炭。” “常言道,国虽大,好战必亡矣。” “如今天下一统不过三年有余,竭尽民力,非智者所为也。” 博士茅焦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一拜道。 “陛下,臣以为茅焦所言有夸大其词之嫌。” “巍巍大秦,岂可被胡狄轻辱乎?” “若不给予有力回击,让匈奴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大秦国威何存?” “届时四方夷狄,必以为大秦帝国软弱可欺,蜂拥而至,难道皆要畏之如虎?” “国民蒙难,国体受辱,必要让匈奴人血债血偿,如此方能威慑四方夷狄。” “常言还道,天下久安,忘战必危矣。” “大秦帝国虽一统天下不过三年有余,可在陛下的雄才大略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 “将欲建功立业,士欲杀敌领赏。” “天下臣民翘首以盼,莫不希望征战四方,福荫后人也。” 博士叔孙通站了出来,直接一条一条的怼了回去。 嬴政看着这一幕,神色古井无波。 “叔孙通,你别忘了,帝辛好战,终招致亡国之祸。” 博士鲍白令之也站了出来,对叔孙通道。 “商亡于臣不忠,帝辛讨伐四夷,将中华之版图从黄河推至江淮两岸,帝辛何过也?” “在座诸位,谁觉得自己是西伯侯姬昌?” 叔孙通大笑起来,看着众臣问道。 所有人皆连连摆手摇头,表示自己绝不可能是西伯侯姬昌。 开玩笑? 不表态,那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若是被陛下瞧见,就算陛下大度,不予计较,可难保日后不会被穿小靴。 这个帽子,没人敢戴上。 “护国公可是西伯侯姬昌那般不忠不义之臣?” 叔孙通把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王翦,出言问道。 王翦心中一颤,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自己招谁惹谁了? 你祖宗十八代全是反贼,老夫都不可能是,绝不是。 “混账,叔孙通,你是什么意思?” “王翦虽老矣,可若有人敢叛国,不守臣子之节。必当第一个披甲上阵,手刃乱臣贼子。” 王翦很想破口大骂,可这是在庙堂之上,陛下的眼神还看着自己呢? “国公高义。” 叔孙通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又看向李斯道:“丞相可是西伯侯姬昌那般不忠不义之臣?” 李斯心中十分不悦,可也不好发作,只能义愤填膺道:“斯虽不才,承蒙陛下赏识,方有今日之荣。若有贼寇,必杀之也。” “丞相高义。” 叔孙通再次拱手一拜道,然后他又转过身看向鲍白令之道:“尔觉得这朝堂之上,谁是乱臣贼子?” 鲍白令之被气的胡须乱颤,指着叔孙通道:“龌龊之徒,谄媚小人也。” “行了,无需多言,朕意已决,起三十万之精甲,北击匈奴。” 见吵的差不多了,嬴政方才开口道。 “陛下三思。” 一众博士以及小部分朝臣站了出来,齐声道。 “朕可以耐心听尔等讲道理,可是匈奴会听吗?” “若再斥之大义,阻朕北击匈奴者,就给朕北上,到匈奴人那里。去给头曼说一说你们的大道理,让他们不要再来侵犯大秦边疆。” “讲道理若是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做什么?” “历史会告诉后世之人,斥之武力,远比讲道理有用。” “谁的武力强,谁就代表真理。” “几千来皆是如此,几千年后也一样如此。” 嬴政目光凌厉,声音充斥着铁血。 还没有成为秦国大王时,嬴政就信奉,武力才是解决世间一切纷争的终极手段。 “陛下圣明。” 不管心甘情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所有人都拱手一拜,高呼道。 因为他的意志,就是帝国的意志,没有人能够违拗。 “那就议一议,如何战,战多久?” “若胜,止于何处?” “若败,又当如何?” 嬴政话音并不大,却充斥着不可置否的态度。 一语落下,朝天殿再次吵开了锅。 足足半个时辰,愣是各抒己见,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谏言。 嬴政眉头微皱,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都给朕住口。” “陛下息怒。” 众臣见陛下盛怒,立刻安静下来,拱手一拜道。 “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要呈一份奏章上来,朕会亲自过目,择优而采纳。” 嬴政站了起来,说完,就直接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一拜道。 “退朝。” 赵忠当即大喊道,然后也一路小跑,追着陛下的步伐离开了。 朝天殿的朝臣们,等陛下离开之后,立刻又吵成了一锅粥。 王翦,李斯,冯去疾,蒙毅等人,则不约而同的溜走了。 在他们看来,陛下为了北伐,准备已久,今日的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至于谏言奏章,他们觉得上奏是肯定要上奏,至于谏言,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总之北伐匈奴,已成定局。 这世间,无人可以更改,始皇帝的意志 第五十七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陛下,御前不害刘季求见。” 赵忠对着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喔?刘季回来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章,有些意外道:“宣。” “陛下有旨,宣刘季觐见。” 赵忠立刻高声喝道。 很快,大殿外的刘季便走了进来,走到殿前拱手一拜道:“臣刘季,拜见陛下。” “免礼。” “这一去便是半年光景,还真是辛苦刘卿了。” 嬴政休闲自在道。 “为陛下办差,乃臣的本分。” “臣此去泗水,共查处相干官吏数十人,皆证据确凿,已转交廷尉,交由陛下圣裁。” 刘季谨小慎微,毕恭毕敬道。 “善也。” 嬴政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道:“朕听说刘卿回沛县之后如鱼得水,权贵争相设宴结交,乡民夹道相迎。” “陛下,见笑了。” “臣何德何能,之所以备受尊敬,皆仰赖陛下天威。” “他们敬的非是刘季,而是陛下。” 刘季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巧妙的回答道。 “聪慧机警莫过于刘季也。” 嬴政哈哈一笑,被刘季的话给逗乐了。 “臣这点小聪明,难逃陛下天目。” 刘季见陛下大悦,立刻恭维道。 “廷尉的奏章,朕已经看到了,此次差事,你办的非常好。” “朕还在想如何赏赐你,还没想好,你便来了。” 嬴政颇为耐人寻味的看着刘季道。 “陛下给臣的赏赐已经够多了,臣什么也不要。” 刘季心中有些犯嘀咕,一时间没琢磨明白陛下此言何意? “这不太好吧!” “有功不赏,何以信服天下也?” 嬴政看着刘季,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臣未到咸阳之前,陛下就已经给了赏赐。” 刘季很清楚无功不受禄,自己身无尺寸之功时,陛下就已经给了很大的赏赐,贪多不烂,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赏还是要赏的,这样吧!” “朕为你赐名如何?” “你单名一个季字,难登大雅之堂,何为季,稚嫩,小也。” “不足以彰显大丈夫胸怀,实在有些小家子气。” 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笑着道。 额! 刘季楞了楞,不过仔细品味一番,还真别说,陛下之言确有理啊! 自己这个名字,的确太小家子气。 若是幼儿还不算违和,可自己已是四十之龄,叫这个名字的确让人啼笑皆非。 “陛下天恩浩荡,臣荣幸至极,谢陛下赐名。” 刘季心中还是有些小期待的,拱手一拜道。 啧啧,陛下赐名,以后走出去,无论走到哪里,不被人高看几分? 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得到。 “你不是想要为大秦出使四方吗?” “朕就赐你一个邦字如何?” “希望你能让大秦帝国威震四方番邦,永结邻友之合。” 嬴政故作沉思之态,过了一会,方才缓缓道。 邦? 刘邦? 刘季顿时大喜,这名字乍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吾之大爱也。 “臣,拜谢陛” 刘季拱手一拜,话未说话,便直接戛然而止。 心中生出一丝寒意,邦者大也,大者国也。 卧槽 “噗通!” 刘季当场就给跪了,心中后怕不已。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试探自己吗? 就算借自己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有谋逆之心啊! 刘季差点就哭了,连忙道:“陛下,臣不敢。” “嗯?”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 嬴政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住,看着跪在殿前的刘季,语气不善道。 “陛下,非是臣抗旨不遵,实在是难以从命。” “这天下除了陛下,无人配得上此字。” “即便陛下治臣抗旨不遵之死罪,臣纵万死,亦不敢从命。” 刘季感觉自己的双手都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牙齿发颤道。 “哎呀!” “你看朕怎么糊涂了,也罢!” “敕封刘季五大夫爵,赏黄金百镒,赐奴婢十人。” 嬴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才刚刚反应过来,立刻话锋一转道。 刘季顿时大喜,拱手一拜道:“臣,拜谢陛下天恩。” 缓缓站了起来,刘季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糊涂?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怎么会突然糊涂了? 是臣糊涂了才对,陛下怎么能糊涂呢! “对了,朕还要恭喜刘卿呢?” “听说沛县吕公,准备将风华绝代的女儿嫁给刘卿。” 嬴政笑眯眯道。 刘季心中有些毛骨悚然,自己在沛县的一举一动,陛下竟然皆了如指掌? 此事除了自己与吕公,外人并不知晓。 陛下是如何得知此事? “臣承蒙陛下赏识,如今也算是功业小有所成。” “臣潦倒大半生,今仰赖陛下之荣光,也是时候成家立业。” “早些了去尘念,上可专心为国效忠,为陛下效力。” “下可延续香火,无愧祖辈养育之恩。” 刘季心中狐疑万分,对陛下的敬畏又凭空增加了几分,随之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漂亮无比的话。 “哈!哈!哈!” “刘卿果然识大体,明是非,实乃忠孝楷模也。” “只是朕为何听说,刘卿已经有了子嗣啊?” “叫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是叫刘肥么?” 嬴政眼神之中,闪烁着睿智之芒道。 刘季越听越感到后脊发凉,这陛下莫非真是天之子? 神灵也? 怎么连这也知道? 很快刘季就反应过来,这陛下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刘季再次跪了下来,心中忐忑万分道。 “你的确有罪,而且罪大恶极。” “你以前是泗水亭长,应该知道依大秦律,通奸者何罪也?” 嬴政声音冰冷,神色严肃道。 “回回陛陛下,当众弃市。” 刘季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声音结结巴巴道。 “通奸已是丧心病狂,可你倒好。” “还找了一个寡妇,害人名节,更加可恨,可恶,可悲。” 嬴政大声呵斥,声音宛如滚雷道。 “陛下,臣有罪,臣一时糊涂啊!” 刘季声音带着哭腔,心中害怕极了。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君威莫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恩威并济,刚刚自己还是大功臣,这一转眼,自己就特么的成了大罪人。 陛下会杀了自己吗? 刘季心中根本就没底,因为他根本就猜不到这位始皇帝陛下的心思。 第五十八章 汝妻吾养之 “大秦律前不久已经改了,除弑君谋逆,十恶不赦之徒,皆不执以死刑。” 嬴政意味深长道。 那就好,改的实在太好了,太及时了。 刘季顿时松了一口气,耐心等待着陛下的下,不知陛下此时说这件事是何用意? “通奸者应施以宫刑,以正民风。” 嬴政接着道,脸上风轻云淡,心中却乐翻了天。 “宫刑?” 刘季刚松一口气,听闻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自己也要成为那些不男不女的东西吗? 这也太惨了吧? “陛下开恩啊!” “臣有罪,臣知罪,臣日后一定洗心革面,求陛下开恩啊!” 刘季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大丈夫死何惧哉? 再者陛下刚刚赏赐了自己,肯定不会杀自己,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才一直有恃无恐。 可这宫刑,绝壁忍不了啊! 淡定? 如何淡定? 刘季感觉自己的内心崩溃了,平日里那些小聪明,在这一刻,慌了神的他,再也无法想出对应之策,只能拼命祈求陛下开恩。 嬴政看到目的已经达成,便不准备继续施压了,而是开口道:“当年赵高犯了死罪,朕网开一面,饶恕了他,是因为赵高却有其才,朕因为爱才之心,才会破例。” “陛下但有所令,臣无所不从。” 刘季宛如抓到了救命草,连忙表态道。 “西南夷夜郎,盘踞西南,让朕始终觉得如鲠在喉。” 嬴政见刘季上套了,立刻笑眯眯道。 “小小西夷,何足为虑?” “陛下放心,臣愿出使夜郎,游说其臣服大秦。” 刘季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保住命根子最重要。 “爱卿果然是大秦股肱之臣,快快请起。” 嬴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变脸比翻书还快。 刘季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看着嬴政道:“罪臣惶恐。” “咦,爱卿何罪之有?” 嬴政似乎将刚刚所言皆忘的一干二净,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臣,拜谢陛下天恩。” 刘季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只是心中却沉重无比。 眼前的危机算是化解了,可是以后呢? 出使番邦异族,仅凭自己一张嘴,真能说服他们举国投诚? 这话,就连刘季自己都不相信。 “大丈夫,只要有能力,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 “人家既已丧夫,还为你孕育一子,那干脆迎到你的府中。” “你要知道,这庙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诡谲汹涌,难保以后,不会成为被人攻奸的把柄。” “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只能竭尽所能,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古往今来,在这庙堂之上,很多人都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摔过跟头,从此再也没有东山再起。”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季,轻描淡写道。 刘季却听了一身冷汗,明白陛下是在给自己传授为官之道,立刻由衷一拜道:“谢陛下教诲,臣回去之后,就派人将他们母子接来咸阳。” “此去夜郎,生死难料,爱卿有何余愿未了?” 嬴政神色严肃,对刘季问道。 大殿之中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刘季心中有些渗的慌,陛下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这是让自己交代后事吗? 不过,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古今往来,使臣被斩的例子,不胜其数。 更遑论,出使尚未开化的蛮夷? 一时间,刘季心中五味俱全,难道自己命中当有此劫乎? 自己的美娇妻还未过门,自己就要死于非命了吗? “陛下,臣孑然一身,承蒙陛下赏识,纵万死,难报君恩之万一。” “除了心系年迈双亲,稚幼小儿,无愿矣。” 刘季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道。 “爱卿放心去吧!” “若功成归国,朕必以国士礼相迎。” “若不幸蒙难,朕必踏平夜郎,为卿雪恨。” “汝之双亲,朕会好生赡养。” “汝之幼儿,朕会视如己出。” 嬴政推心置腹,慷慨陈词道。 不知为何,刘季总是情不自禁脑补处另一幅景象。 去送死吧! 汝之妻吾养之? 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 刘季甩开心头不符实际的杂念,本应感动的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但还是一副感动万分的样子道:“陛下天恩浩荡,臣万死不辞。” 嬴政再次拿起奏章,观阅起来,然后挥了挥手道:“一路舟车劳顿,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 刘季立刻拱手一拜,后退了几步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陛下,郎中令在外求见。” 刘季前脚刚走,赵忠又进来禀告道。 “宣。” 嬴政放下奏章,取出一支毛笔,全神贯注的批注着。 “遵旨。” 赵忠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离开了。 过了片刻,蒙毅身穿朝服走了进来,对着批注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臣蒙毅,拜见陛下。” “蒙毅啊!” “来的正好,朕刚准备召你。” 嬴政继续批注,对蒙毅道。 “那臣来的很是时候,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蒙毅笑了笑,拱手道。 “先说说你来所为何事吧?” 嬴政指了指一旁的蒲团,示意蒙毅道。 “谢陛下。” 蒙毅拱手一拜,跪坐而下后,才继续道:“陛下,黑衣大炮实验成功了。” 嬴政瞬间失神,手中的毛笔掉落在木案上,抬起头,看向蒙毅道:“你再说一遍?” “陛下,黑衣大炮成功了。” 蒙恬也是深吸一口气,亲眼目睹了大炮的威力,他也是满心震撼。 如此巧夺天工的神物,真不知陛下是如何设计出来的。 “哈!哈!哈!哈!” “好,太好了。” “威力如何?” 嬴政开怀大笑,然后追问道。 “天地失色,尘土飞扬,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若在骑兵群炸响,必人仰马翻,惊慌失措而逃。” “若在军团群炸响,必血肉横飞,士气一泻千里。” 蒙毅用了非常生动的形容,向嬴政呈现自己脑海之中预料的场景。 “敕令武库全力打造黑衣大炮,一旦检验通过,全部运送北关,交付北方军团。” 嬴政不假思索,当机立断道。 “陛下,臣觉得尚且不妥。” “黑衣大炮虽然功成,但技术并不成熟。” “有两个致命缺陷,不得不继续完善。” “其一,青铜炮管发射不了几次炮弹就会炸膛,无论是治铁术还是锻钢术,都还在摸索阶段,尚未成熟。” “其二,黑衣大炮威力虽不俗,可是精度却极差,难以掌握。” 蒙毅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谨慎提醒道。 “瑕不掩瑜,只要威力够强,声音够大就行了。” “朕也没指望它们能够重创匈奴人,只要打断匈奴人骑兵冲锋,乱其阵型,一切投入都是值得的。” 嬴政剑眉一挑,大气磅礴道。 “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蒙毅立刻心领会神,战马虽都是经过专门训练,可是大炮声音宛如雷鸣,一炮轰下,就足以让战马惊慌失措溃逃。 骑兵一旦阵型崩溃,那就会引起连锁反应,累及全军。 如此,焉有不败之理乎? “朕准备择日东巡,不知蒙卿有何谏言?” 嬴政目光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心中不由想到了博浪沙 五十九章 陛下以国士待之萧何必以国士报之 会稽郡因会稽山而得名,本为吴越之地,越王勾践灭吴,尽得其地。 后越王无疆听信齐使之谏言,伐楚不成,反遭亡国之祸。 会稽就此归楚,东越,闵越亦纷纷自立。 直到大秦东出,横扫六国,诸侯皆不能制服的东越,闵越国,再次重归华夏之版图。 傲立二百多年的东越,闵越,亦难挡秦之锐士,相继俯首称臣。 秦灭楚置会稽郡,郡治设于吴县,下辖万余户,人丁近十万。 吴县自古以来便是商贸繁荣,人丁兴旺之地。 依山傍水,比邻大海,不但是鱼米之乡,更是大秦帝国重要盐产地之一。 郡守府位于吴县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萧何上任已经半年光景了。 对会稽郡的大小政务,也算是了然于胸。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发现了不少问题。 会稽下辖二十八县,大县万余户,小县也有几千户,人丁近百万。 虽然大秦税赋采取的是五取一制,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会稽郡的良田有三分之一都在贵族士勋名下,而这些贵族士勋却用尽办法逃税漏税,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用交税。 可朝廷征税却是按照耕田数量来征收,所以历来当地官府为了不得罪贵族士勋,往往都会将这些税赋,从农户身上补收。 五取一的税收,百姓生活虽不富足,但也足以养家糊口。 可当地官府均摊税赋之后,无疑更让百姓生活雪上加霜,民生越发疾苦。 若是丰收之年,弊端尚不显,一旦遭逢天灾之年,便会全部暴露出来。 贵族士勋掌控着最好的资源,却仍旧贪婪无度,迟早会酿下大祸。 若不能缓解这些弊端,对帝国而言,是祸非福也。 原本整理好这半年所得之后,萧何在府中挥笔上书,准备上奏陛下,以供陛下圣裁。 就在这时,府中的管事走了进来,对着萧何拱手一拜道:“郡守,府外有人求见,他自称是郡守的故友。” “喔?” “可曾报知姓名?” 萧何怔了怔,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 “来人自称张良。” 管事如实道。 “快请。” 萧何当即停止了继续抒写,脸上露出意外之色道。 “喏。” 管事立刻领命,然后便离开了。 很快,没过多久,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走了进来,眉清目秀,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哈!哈!” “难怪今日一早,喜鹊上门叫个不停。” “原来是知道,子房要来啊!” 萧何没有丝毫架子,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子房不请自来,多有叨扰,郡守勿怪。” 张良也是笑意连连,声音充满了调侃道。 “子房休要取笑萧何,以子房之家世才学,若肯屈尊,入仕为官,必能大放异彩。” 萧何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张良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十分不自然的笑了笑。 萧何见张良笑而不语,十分热情的拉着张良便来到了大堂,两人盘膝相对而坐。 两人谈天说地,数古论今,相谈甚欢。 过了许久,萧何看叙旧也叙的差不多了,试探性问道:“不知子房突然前来会稽所为何事?” “既然你开口问了,子房也就开门见山了。” “子房此次前来,是希望与兄共谋大事。” 张良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道。 萧何一听,酒意立刻去了七八成,疑问道:“何等大事?” “兄乃楚人,弟韩人也。” “若非无道暴秦,兄与弟岂会沦为亡国丧家之徒。” “秦皇嬴政,贪卑性劣,倚强凌弱,妄起兵戈,荼毒生灵。” “始韩终齐,血色残阳笼罩神州天际,无辜亡者尸骸遍野,家破人亡,绝户者不知几何也。” “戮六国宗室,役六国臣民。布贪官污吏敛天下之财,谴凶将暴兵掠四海之田。” “对内苛政严刑,大兴土木。对外穷兵黩武,竭尽民力。” “凡天下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却畏惧恶秦之鞭笞,敢怒而不敢言也。” “与兄相交多年,深知兄为人之正直,乃当世真豪杰。” “兄贵为会稽郡守,若能振臂高呼,诛无道暴秦,复先圣之德,天下英雄必从者云集。” “楚国复兴,韩,赵,魏,齐,燕地之豪杰必举义旗,复故国山河。” “届时天下虽广,又何来暴秦之地?” “攻陷函谷,兵临咸阳,指日可待也。” 张良滔滔不绝,给萧何描绘了一张盛世如诗如画的场景。 萧何却沉默起来,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张良知道要趁热打铁,继续道:“兄若应之,天下首功唯兄也。借此盖世功勋,不说成就帝业,裂土封王,易如反掌。” “子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你口口声声斥骂秦国无道,妄起兵戈,荼毒天下。” “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让天下苍生再置身于烽火狼烟之中?” “秦律虽严,却不失公允。官吏虽苛,却并非陛下之过也。” “大秦一统天下不过三载,由于人才短缺,陛下颁布招贤令以治民,萧何也是受益之人。” “若非陛下招贤令,以萧何贫寒家境,又何德何能以入仕?” “害民者,吏也。” “朝廷官吏并非全是秦人,多以山东六国士子任之。” “自周起始,尊王攘夷乃天下共识,子房何以对陛下报以偏见乎?” “萧何虽是楚人,仍感陛下之仁德。” “陛下对萧何有知遇之恩,承蒙天恩浩荡,成为会稽郡守。” “陛下以国士待之,萧何必以国士报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念往昔之情分,萧何便不唤来甲士,希望汝自珍自重。” “此次放汝离去,萧何已是有负陛下天恩。” “你我管鲍之交,至今日起,便犹如此笔。” 萧何逐字逐条的驳斥了张良,说完之后,拿起桌案上的毛笔,用力掰断,以示决心。 “没想到兄也是贪恋权势之徒,多谢萧郡守不杀之恩,告辞。” 张良满脸失望的看着萧何,然后甩袖愤然离去。 萧何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目光坚定道:“再相见,便是弗与共戴天之仇。” 张良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露出阴冷的寒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六十章 恩威并施方能不怒自威矣 咸阳宫,御花园 春季万物复苏,百花齐放,五颜六色的鲜花,倒印在清澈的溪水中,尽显娇艳。 嬴政躺在工匠特制的摇摇椅上,十分悠哉的晒着温暖和煦的夕阳。 一支精致的鱼竿被固定在他的脚下,赵忠则是老神在在的守在一旁。 随着政务下发给了李斯与冯去疾交相处理,嬴政也渐渐闲暇起来。 两人处理政务,做出批注之后,再转呈宦者令赵忠,由自己观阅之后再下发各地府衙。 如此既大大减少了自己的工作量,又牢牢抓住了帝国大权。 比起以往忙碌不息,如今的嬴政,小日子过的十分悠哉。 可是李斯与冯去疾就没有这么悠哉了,不但要忙碌自己的公,还要处理各地政务做出批注,上呈陛下。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几乎是日夜挑灯,头上的银丝都多了一圈。 十四岁的韩信与胡亥则坐在不远处的水亭之中,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观看着。 “儿臣,拜见父皇。” 就在这时,扶苏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对躺在摇椅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知道朕为何召你吗?” 嬴政双目微闭,声音不紧不慢道。 “儿臣不知。” 扶苏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看看这份奏章。” 嬴政伸出大手,从一旁的木案上拿起奏章。 赵忠连忙接了过来,然后转递给了扶苏。 扶苏接了下来,满腹疑窦的打开奏章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直到看完之后,扶苏才深深呼了一口气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觊觎东宫太子之位。” 嬴政听闻,双目陡然睁开,翻身而起,走向了扶苏,然后突然扬起大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扶苏懵了。 赵忠也被吓懵了,脸色微微一变。 看着这场合,他心中暗暗叫苦,然后缓缓后退,开始脚底抹油,溜了。 “知道朕为何打你?” 嬴政盯着神色委屈的扶苏,冷冷道。 “父皇疑心这份奏章是儿臣幕后指使。” 扶苏低着头,脸上五根淤青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混账,朕怎么会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嬴政听闻,面黑如炭,差点没被气死。 “儿臣无用,又惹得父皇不悦。” “父皇息怒,儿臣甘愿受罚。” 扶苏唯唯诺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扶苏越是这样,嬴政看的就越生气。 自己若真有不测,大秦帝国交到他的手上,他真的能压得住,那些魑魅魍魉吗? “太子你不争,你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直接坐到朕的位置上来吗?” 嬴政指着扶苏,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本来从记忆中得知,扶苏竟然听奉假诏而自刎,自己还有点不信。 这世间岂会有如此迂腐之人? 可现在越看扶苏,嬴政就越来越相信了。 要说优点,自己这个儿子可谓是数不胜数。 自身品性修养,就算是山东那些腐儒,也是赞不绝口。 扶苏之贤名,天下皆闻。 可做君王不能只修德政,只会施德的君王,也许能够赢得天下人爱戴,却不能得到天下人的敬畏。 “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等大逆不道之心。” “儿臣纵万死,也绝不敢悖君逆父。” 扶苏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 嬴政纵是铁石心肠,听闻也是备感欣慰。 扶苏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儿子,可自己更想要一个可以,托付这万里河山的储君。 胡亥自幼聪慧过人,曾经他也想要将胡亥当作继承人来培养。 不过一直顾虑重重,自古以来,皆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自己一生都未立后,胡亥当然不是嫡子。 扶苏为长,胡亥为幼,所以也轮不到胡亥。 再加上胡亥身上有一半胡人血统,更是让嬴政难以决断。 后来得到后世记忆,这个念头便彻底永绝了。 没杀了这个逆子,已是于心不忍,毕竟他尚且年幼,血浓于水。 让他一生衣食无忧即可,掌权永远想都不要想了。 可舍去扶苏,其它诸公子要么更加不堪,要么就是年幼无知。 这一直都是嬴政的心病,东宫悬而不决的隐患,自己何尝不知。 可徒之奈何也? 嬴政看着匍匐脚下的扶苏,语气不由柔软了几分道:“起来吧!” “喏。” 扶苏站了起来,低着头,两眼通红。 “抬起头来,看着朕。” 嬴政看扶苏一副弱不禁风,委屈不已的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出来,厉声喝道。 扶苏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更加委屈了,自己做错什么了? 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些许惊慌失措,眼眶之中,泪花已经开始打转。 “很痛吗?”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扶苏道。 “有点痛。” 扶苏战战兢兢,声音轻柔道。 “咔嚓” 嬴政转身拿起木案上的一个瓷罐,直接摔在了地上,对扶苏道:“脱掉步履,踩过去。” “父皇,这踩上去,岂不要皮开肉烂?” 扶苏满脸不解,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道。 “朕让你踩过去。” 嬴政再次重申道。 扶苏听闻,眼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坚定无比的脱掉了脚上的步履,然后走到瓷器碎片前,咬了咬牙。 刚一踩上去,扶苏就感到脚面传来剧痛,痛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鲜血缓缓从他的脚面流了下来,他顿时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收回了踩上去的脚,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拔出扎入脚面的瓷器碎片。 拔完之后,脚面的疼痛感已经让他心有畏惧,对着嬴政拱手道:“父皇,儿臣血肉之躯,实在疼痛难忍。” 嬴政看了看扶苏,然后直接坐在摇椅上,将自己的两只金丝步履脱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宛如闲庭散步,从瓷器碎片上走了过去。 脚下的瓷器碎片,被巨力碾压而过,时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虽然他那一双大脚下面扎满了碎片,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可是他那张坚毅威严的面孔,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 走到溪水边,直接坐到了一块巨石上,将两只脚放入溪水之中摇摆几下,便收了回来。 扶苏看着父皇脚面扎满的瓷器碎片,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寒意,又有些许心疼。 “父皇,您何必如此?” 扶苏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直接跪了下去,伸出手,帮嬴政取出脚面的残骸碎片。 “苏儿。” “一名合格的君王,不但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要做到天崩地裂而面不改色。” “些许疼痛并不算什么,君王不会痛,也不能痛。” “即便痛,那也不能表露出来,这份痛只能自己独自承担。” “君心莫测,恩威并施,方能不怒自威矣!” 嬴政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扶苏,意味深长道。 心中不由长叹一口气,若非为了教你这个傻孩子,父皇又何必作贱自己? 真的希望,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啊!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大秦帝国不能亡,也不会亡,至少不能亡在儿子的手中 第六十一章 若帝国有变大江以西会不会全反了 殷通来到咸阳已有半年之久,虽然从会稽郡升迁到咸阳,做了上卿。 可殷通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最开始的喜悦之情,也慢慢被消磨殆尽。 在会稽爵位官职或许不如上卿,可论逍遥自在,远胜上卿不知凡几。 自己这个上卿听上去十分很威风,只是刚来到咸阳没多少天,殷通就感觉到了,自己这个上卿简直就是个透明人。 这半年来,早朝自己从未有一日缺席,可却连一份闲差都没捞到,只是挂个虚名。 半年来,殷通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睡不踏实。 本以为是飞黄腾达,谁知宛如进入了冷宫。 来到咸阳之后,陛下就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下。 今日殷通鼓足了勇气,来到咸阳宫,朝天殿前,他不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让宦者令前往通报一声后,殷通站在朝天殿外,心中忐忑无比。 “殷上卿,陛下准了。” 赵忠走了出来,来到殷通面前,笑吟吟道。 “谢宦者令,来日必备厚礼相赠。” 殷通顿时大喜,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走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赵忠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要收,而是转移话题道。 “有劳宦者令引路。” 殷通客气万分,拱手道。 两人越过朝天殿,直接来到了平天殿大门前,赵忠才停下脚步道:“进去吧!” 殷通再次拱了拱手,然后整理了一番衣裳,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臣,殷通拜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殷通走到殿前,看着正在观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殷卿快快请起。” 嬴政放下奏章,满脸笑意的看着殷通,一副热情不已的样子,接着道:“国事繁忙,朕都把殷卿给忘了,实在委屈殷卿了。” 这就是阳光总在风雨后吗? 幸福来的竟然如此快,快到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并非是陛下冷落自己? 而是陛下政务繁忙,所以疏忽了? 若是换作以往,殷通肯定会对此话持疑。 不过半年来,一直被人当做空气的他,就犹如溺水之人,哪怕抓住一根草,也绝不会放手。 陛下这番话,就犹如久旱逢甘霖,让殷通的内心,重拾了失去已久的信念。 “殷卿不会怪朕吧?” 嬴政看着神情变幻莫测的殷通,继续笑着道。 “陛下政务繁忙,一心为国为民,臣绝不敢心存芥蒂。” “臣发自肺腑尊敬陛下,更是对陛下天恩感激涕零。” 殷通回过神来,立刻一脸谄笑道。 “不怪就好,快,入席慢慢说。” 嬴政伸出大手,轻轻一挥,一点架子都没有。 殷通连忙拱手一拜道:“谢陛下。” 刚刚跪坐而下,屁股还没焐热,就被吓了一跳。 “朕早就对殷卿关注已久,殷卿的才能,朕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会稽郡在殷卿的治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吏治前所未有之清明。” 嬴政声音洪亮无比,对着殷通大肆褒奖道。 殷通怔了怔神,自己有这么优秀吗? 自己有这么能干吗? 为何自己没发现呢? 不过这话是从陛下口中出来,由不得自己不信。 看来这些年来,都怪自己太低调,没能让陛下早点发现自己乃经国治世之才啊! “陛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只是略尽本份而已。” 殷通一副谦虚不已的样子,可他脸上的笑容,却透露出他此刻欣喜万分的心情。 “殷卿啊!” “朕把你调到咸阳来,就是要委以重任。” “朕得爱卿,犹如周公得吕望,齐公得管仲。” “有爱卿辅佐朕,将来大秦帝国必能威服四夷,震慑八方。” 嬴政把殷通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这半年来的委屈,在这片刻之间,似乎尽皆灰飞烟灭了。 殷通真想大喊一声,陛下真乃臣之伯乐也。 “陛下,姜尚与管仲皆古之良相,臣虽略有薄才,却不敢与先贤相较。” 殷通心中都快乐出了花,不过他很明白,做人要低调,尤其是陛下面前,万万不能得意忘形。 “爱卿此言差矣,姜尚与管仲也是因为得遇明主。” “爱卿得遇朕之后,这千秋青史,必会再多一段佳话也。” 嬴政看着殷通,笑眯眯,大有深意道。 “臣肝脑涂地,愿为陛下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殷通立刻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语声泪下道。 “不过爱卿也知道,李斯与冯去疾虽然能力不足,可毕竟追随朕近二十载。” “朕也不能直接无缘无故罢免其位,否则天下人必会指责朕,刻薄寡恩。” “所以只能委屈爱卿先以上卿的身份,跟在朕身边历练熟悉几年,时机成熟之日,就是爱卿一展宏图之时也。” 嬴政语气深长,给殷通画了一个金光灿灿的美好前景。 殷通双眼闪烁着精芒,简直怀疑自己理解错了陛下的话? 可是陛下,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不久的将来,李斯退下之后,自己就要接替他,做大秦帝国的丞相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呼风唤雨? “陛下情深义重,善待臣下,实乃无双圣君也。” “臣就算只能做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厮,也愿尽心尽力侍奉陛下左右。” 殷通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失声哭诉道。 “朕有一惑,不知道爱卿可解否?”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神色凝重道。 “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通正愁没有一展所长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立刻道。 “朕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已三载有余。” “若帝国有变,大江以西会不会全反了?” 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面露愁容道。 ?????? 殷通直接愣住了,好端端的,陛下这句话问的是何意啊? 思来复去,殷通都没琢磨明白,只能拱手一拜道:“陛下勿忧,只要臣一息尚存,定要与反贼不死不休,以报陛下天恩。” “哈!哈!哈!” “朕就喜欢爱卿这般的股肱之臣,你先回府等候。” “明日一早朕便要东巡,你就随朕一同看看,大秦帝国的大好山河吧!” 嬴政露出疲倦之态,柔声道。 “谢陛下,臣告退。” 殷通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退了几步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嬴政看着殷通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六十二章 死的稀里糊涂不知临死前心中作何感想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咸阳宫驶出咸阳。 在万众欢呼之中,宛如长龙的队伍,迎着和煦的春风,踏上了通往东方的驰道。 皇帝御撵共有九驾,只有其中一辆是陛下搭乘,其它皆为副车,用来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除了皇帝御撵,队伍中还有许多小上许不少的马车,这些马车都是随行官吏乘坐。 “蒙卿有心事?” 其中一辆御撵之中,嬴政正在与蒙毅对弈,见蒙毅有些心不在焉,落子问道。 “臣,只是有些许不解。” 蒙毅沉吟了一番,还是开口道。 “说来听听。” 嬴政看到蒙毅落子位置,顿时露出沉思之色道。 “殷通不过徒有虚名,为人重利而忘义,陛下何以如此器重于他?” 这话虽然有攻奸之嫌,但身为臣子,蒙毅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陛下对蒙氏恩重如山,他实在不忍陛下遭受小人蛊惑。 “兵法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蒙卿,你可要输了哦。” 嬴政大有深意道,然后落下一子,封住了蒙毅棋子所有的退路,直接绝杀。 “陛下棋艺高深莫测,臣望尘莫及。” 蒙毅立刻看了看棋局,思量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认输。 “朕的副撵坐上去容易,想要下来,可就难说了。” 嬴政端起木案上的酒爵,说完将爵中酒,一饮而尽。 蒙毅眼神顿时闪烁一丝寒芒,疑惑道:“是有贼子欲对陛下不利吗?” 自己可不光是上卿,更是陛下的禁卫最高长官。 若陛下有任何闪失,自己皆是万死难赎其罪。 “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这一路应该会十分有趣。” 嬴政放下酒爵,有些玩味道。 “陛下,臣立刻安排甲士,加强守卫,广布哨骑,监察四方。” 蒙毅可没嬴政这般淡定,而是火急火燎的拱手一拜道。 “如此也好,多派禁卫,好好保护殷爱卿。” “至于朕这里的守卫,一切如常,与其它空车相同即可。” 嬴政话音平淡,对蒙毅道。 蒙毅却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陛下这句话,信息量可有点大啊! 但是琢磨了许久,蒙毅还是一头雾水。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行刺陛下? 这可是灭门夷族之重罪,再者守卫圣驾的可是有一万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与五千铁鹰卫,共计一万五千甲。 别看人数不多,可这些人都是大秦帝国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 他们无不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勇士。 什么刺客能闯过重重甲士? 除非调动十万大军前来,否则蒙毅实在想不出来,谁有这个能耐。 “臣,遵旨。” 蒙毅虽然心中惊疑不定,可既然陛下不愿说,那咱自然也不敢问。 浩大的车队,每过一地,都会引起当地百姓围观,官吏相迎欢送。 由內史进入三川郡,足足用了半个多月。 御驾浩浩荡荡过洛阳,荥阳,临近阳武,突遭匪寇所扰,始皇帝大怒,谴禁卫,剿匪寇,以净天下,以安民心。 博浪亭草灌横生,漫山遍野的草木密集而清秀。 在一座小山丘后,几名头带着斗笠,身穿黑袍的人,趴在半山腰处。 他们皆全神贯注,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由甲士看守的驰道。 远方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宛如一条黑色长龙,蜿蜒而来。 大约一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车队行驶而来。 望着一辆又一辆,豪华巨大的车撵,众人皆有些傻眼。 “先生,这如此多的车撵,嬴政究竟在哪一辆?” 其中一个人,对着身旁的人,开口道。 那名被问的男子,并未说话,而是目光阴冷的盯着浩浩荡荡而来的车队,不断打量审视。 最终他将目标锁定在了第三辆巨大车撵上,目光露出怨毒之色。 虽然这些车撵从外形上来看,几乎是一模一样,根本难辨真假。 可是他却看出了破绽,守护这第三辆车撵的甲士明显要多余其它车撵。 尤其是守护其它车撵的甲士,个个都神态轻松,看不出来丝毫紧张的气氛。 而第三辆车撵的重甲,皆目光警惕,四处搜寻打量,紧握手中的兵器,戒备万分,一看便是精锐。 秦皇嬴政,必然在这辆车撵之上。 “就是它。” 指着第三辆车,张良语气肯定万分道。 “那就等它距离最近的时候动手。” 众人顷刻间,就达成了共识。 而坐在第三辆御撵上的殷通,心情无比舒爽。 陛下特赐,让自己搭乘御撵,此等殊荣,天下独一份也。 看来陛下果然是十分器重自己,不久的将来,自己必能扬名天下,权倾四方。 那些平日里瞧不起自己的狗东西,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到这里,殷通目光就露出无尽的怨念。 躺在御撵之中,喝着美酒,殷通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脑海中不断幻想着,未来自己统帅百官,万人敬仰的画面。 可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殷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见一个黑影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便就此失去了意识。 “有刺客” “抓刺客” 一柄巨大的铁锤从天而降,直接破开御撵的顶部,砸入其中。 四方甲士,顿时扬起手中的长戈,目光开始四处搜寻。 大批铁骑开始奔袭而去,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撤” 见一击得手之后,几名斗笠黑袍人,似乎蓄谋已久,立刻行动迅捷的钻入了茂盛的草丛之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所有要道,山谷皆被重兵看管之后,嬴政方才从第七辆御撵走了下来。 “陛下,殷上卿遇害,不幸惨死。” 蒙毅看到御撵中被砸扁,血肉模糊的殷通,不由想起陛下之前所言,心中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好家伙,死的稀里糊涂,不知临死前心中作何感想? 嬴政听闻,顿时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似乎惊闻噩耗,有些心力交瘁,身体摇摇晃晃。 众人顿时大惊,纷纷上前搀扶,并高呼:“陛下,切勿动怒啊!” “爱卿啊!” “本以为你我君臣,能够共谋一番大业,未曾想天妒英才也。” “是朕害了你啊!” 嬴政悲呼道,一副通断肝肠的模样。 “陛下何过之有?” “这都是那些逆贼的错。” “不错,胆大包天,竟敢行刺陛下。” “陛下切勿伤心过度,保重身体啊!” “陛下身系社稷万民,不容有失,殷上卿也算是死得其所,尽了臣子的本份。” “不错,相信殷上卿地下有知,一定也会倍感欣慰。” 一时间,武群臣,纷纷上言。 第六十二章 朕就当一回暴君 “殷卿代朕不幸蒙难,朕心甚痛。” “追封忠义侯,以侯爵礼厚葬之。” 在赵忠的搀扶下,嬴政满脸悲痛之色道。 “陛下圣明。”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拱手齐声喝道。 但少数聪慧之人,却在心中暗暗决定,日后一定要对御撵敬而远之,无福消受。 就在这时,远方的驰道上,露出黑影。 轰隆隆的马蹄声,踏在驰道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甲士立刻小心戒备,亮出了手中的长戈。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甲士,则纷纷落下盾牌,严阵以待。 一名又一名黑甲骑兵,从远方奔驰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战马嘶鸣之声中,夹杂声撕心裂肺,痛苦的嚎叫之声。 在这群黑甲骑兵的后方,几名黑袍人被麻绳绑住双手,直接拴在战马上,一路拖行而来。 血迹染红了石板,所有人不由心头一跳。 陛下的暗卫? 有人认出了这些黑甲骑兵的来历,它们每个人都装备精良,背部挎着长弓,腰佩细剑,脸上带着青面獠牙,恐怖无比的青铜面具。 被拖行而来的几人,身上皆插着箭矢,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搏斗之后,才被擒住。 嬴政挥了挥手,大军立刻四散开来,让出了道路。 奔驰在最前方的黑甲骑兵,脸上带的青铜面具,与其它骑兵并不一样。 他便是这支队伍的最高统领,用力勒住马缰,黑色的战马立刻开始减速,然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驰道之上。 他直接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回禀陛下,五名逆贼皆已被擒,无一人逃脱。” “押过来。” 嬴政推开搀扶自己的赵忠,冷冷道。 “遵旨。” 黑甲统领站了起来,然后大喝道:“押上来。” 两名黑甲骑兵一组,分别架着一名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逆贼,来到嬴政十米开外的地方。 嬴政目光打量着衣衫破破烂烂,浑身是血的五人。 看了许久,嬴政才缓缓开口道:“汝等何人?” “无道暴君。” “嬴政老儿,你必不得好死。” 五人相继开口破骂道,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嬴政不怒反笑,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伸出白皙的大手,轻轻一挥。 一众黑甲士兵,立刻用剑鞘狠狠砸在了五人的小腿骨上。 咔嚓 一声声清脆的骨裂声,骤然响起。 满朝武无不色变,他知道陛下此时已经极度愤怒了。 腿骨直接被重力击断,五人再也无法挺直身躯,直接跪在了地上。 惨叫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一群内侍抬着一张巨大的王座,走了过来,放在了嬴政的身后。 嬴政不紧不慢的做了下去,然后从面前的木案上端起美酒,放在嘴边轻轻嗅了嗅道:“朕很有耐心,也非常乐意听你们倾诉衷肠。” “谁告诉朕张良何在,朕就放他一条生路。” 嬴政说完,轻轻抿了一口美酒。 “呸。” “痴心妄想。” “就算死,老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五人倒也硬气,没有一人求饶,反而讥讽,笑骂起来。 “朕最喜欢有骨气的人,否则也太无趣了。” 嬴政风度依旧,丝毫没有受到几人怒骂嘲讽的影响。 放下酒爵,嬴政目光看向了黑甲统领。 黑甲统领见陛下的目光投了过来,立刻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拘押五人的甲士则不约而同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的金属球,然后粗暴的掰开几人的嘴巴,用金属球两边的绳索,狠狠系在了五人的后脑勺。 黑甲统领直接来到最右边的这个人面前,伸出满是疤痕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头发。 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划过这个人的面旁,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便掉在了地上。 这个失去耳朵的人,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当断耳落下,洋溢出大片鲜血之后。 剧痛随之涌上心头,他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可是被两名高大威武的甲士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想要大叫,可嘴巴却被堵住,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只能发出一声声嘶吼声,宛如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 可还没等他痛苦完,黑甲首领用大脚,直接踩在了他的手指上。 寒光一闪,他的右手四根手指,整齐脱落。 过了一会,鲜艳的红血,这才缓缓流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手指与耳朵相继被削,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痛苦。 拼命的挣扎着,可始终动弹不得。 不少官吏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有些胆小的内侍,早已脸色煞白,身体哆嗦。 前后不过一刻钟,这个人身上能被削去的都脱落下来,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不断抽搐着。 没过多久便,彻底断绝了生机。 亲眼目睹同伴惨死,对其他四人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压迫。 恐惧阴云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他们不怕死,但是,只要还是血肉之躯,那就一定会痛苦。 “如何?” “好看吗?” “朕真的希望尔等千万不要说,一定要挺住。” “尔等不是口口声声指责,朕是无道暴君吗?” “朕就当一回暴君,不能平白无故被骂。” “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你们要好好品尝才是。” 嬴政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说完,挥了挥手。 一名内侍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锋利无比的刀具。 “朕听说,用这种刀具行刑,可以把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足足割上三千六百刀,持续整整三日。” “诸位爱卿猜一猜被施刑的人,会不会死?” 嬴政莞尔一笑,看着站在两侧的武百官,声音森冷道。 众人无不打个寒颤,纷纷各抒己见。 “陛下,这三千六百刀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在劫难逃。” “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肉体凡胎,岂能苟活下来?” “臣觉得能挨上一百刀不死者,都算的上是绝世英雄也。” “看着都痛,就算痛也痛死了吧?” 四人看着盘中的刀具,眼神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再加上众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更是让他们心惊胆寒。 “诸位爱卿都错了,只要施刑者手法高明,三千六百刀后,这个人就会变成骨架,可五脏六腑俱在。” “因此还不会死,此时受刑者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是什么样。” “朕可是很期待,就来验一验真假。” 嬴政轻飘飘道,眼神不善,在四人身上瞄来瞄去。 然后嬴政指着瑟瑟发抖的第三个人,眼神散发着期待的光芒道:“就他吧!” 嬴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一群甲士用手中的兵器,在驰道旁边的泥土上挖了起来。 不多时,就挖出一个深坑,随后一个坚实的木桩,就被埋了进去。 拘押第三个人的两名黑甲将士,立刻将此人架了起来,朝着木桩走去。 此人拼命挣扎,嘴中不断发出呜咽之声。 快要走到木桩时,直接被吓的当场失禁,一股骚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他惶恐无比,宛如惊慌失措的兔子,不断用绑着的双手,指着自己被堵住的嘴巴。 “慢” “听听他想说什么。” 嬴政见差不多了,出言制止了两名欲要将此人吊在木桩上的甲士。 勇士? 不怕死的人多了,可不怕千刀万剐,受尽折磨的人,自己还从来没见过。 哪怕意志再坚强的人,在恐惧之下,也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肉体上的痛苦,很多时候,远不如精神恐惧更可怕 第六十四章 偶语诗经者弃市以古非今者夷族 两名甲士立刻止住脚步,将手中的人放了下来,然后解开了他嘴上的金属球。 “陛下开恩,草民张仁愿愿指认” 双腿已断,浑身鲜血淋漓的张仁,跪在地上不断叩首求饶道。 嬴政笑而不语,招了招手。 张仁立刻一路连跪带爬,来到嬴政十米开外,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十分萎靡。 “告诉朕,谁是张良?”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仁,满不在意道。 张仁立刻转过身去,目光打量起了同伴。 可还没等他出声,张良直接抢先举起双手。 “陛下,他就是” 张仁脸色一变,立刻开口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嬴政的呵斥声:“朕让你开口了吗?” 张仁顿时大惊失色,只是还未有所反应,就见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黑甲首领抡起剑鞘,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张仁的嘴巴上,然后一脚,将他踹飞了几米开外。 张仁顿时口吐鲜血,满嘴牙齿,瞬间脱落大半。 他吃痛的发出尖叫声,然后很快止声,害怕因此为自己再次带来灾祸。 在嬴政的示意下,甲士解开了张良头上系着的金属球。 此物是为了防止犯人畏惧刑罚,咬舌自尽之物。 张良清楚,自己承认与否都不重要了,既然横竖都要死,倒不如自己坦然。 只是心中十分疑惑,嬴政为何会知晓自己? 被人出卖了吗? 是谁? 嬴政目光投向了伤痕累累的张良,打量起来。然后伸出大手,轻轻挥了挥。 一群甲士,当即一拥而上,用手中的长戈,将其它三人乱刃刺死。 然后一众甲士便拽着四人尸首,前去处理了。 张良微微闭上了眼睛,神色露出痛苦之色道:“何以不杀张良?” “汝又何以行刺于朕?” 嬴政直接漠视了张良的问题,对于这个在记忆中,名垂青史的一代谋圣,充满了好奇。 此次东巡,一是为了震慑山东六国之宵小之徒。 其二,是自己收到薛郡密奏,腾县淮水决堤,淹没良田数千倾,饥民遍野。 可是自己并未收到藤县受灾的奏章,这令嬴政心头始终笼罩着狐疑,若不亲自过来看一看,实在有点不放心。 其次,才是顺道收拾掉张良。 经过一连串的事之后,嬴政对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也渐渐信任起来。 张良果然在博浪沙行刺自己,可惜的是自己早有谋划。 御驾未至三川郡时,就派出了黑冰台暗卫在博浪沙布下了天罗地网。 “无道暴秦,人人得而诛之矣。” 张良眼神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看着嬴政道。 “朕灭了六国,就成了无道暴秦,那亡在六国手中的诸侯国又有多少?” 嬴政毫不在意张良的斥骂,反问道。 “真乃笑话尔,起七十万之众大兴土木,为自己修筑陵寝,古今往来,也唯有你秦皇嬴政了吧?” “穷兵黩武,劳师远征,开山辟路,移山填海。” “修驰道,凿灵渠,役夫百万计,竭民力以邀其功。” “挥将兵,起楼船,驱甲数十万,戮越人以悦其心。” “严律法,苛税赋,使酷吏,暴敛天下,闻差役,胆色俱变矣。” 张良用破破烂烂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侃侃而谈道。 “大胆逆贼,口出狂言。” “放肆,休得乱语。” “请陛下,立刻诛杀此獠,以正天下人心。” 一时间,满朝武,无不闻之色变,纷纷呵斥张良,然后向嬴政请奏道。 嬴政目光看着下方有些鹤立鸡群的诸儒生博士,眉头皱了皱,很快就舒展开了,笑着道:“诸博士,皆是大秦学识渊博之栋梁,不知有何见解?”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直接将武百官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老神在在的诸儒生博士身上。 “陛下,臣以为此贼所言,并非不无道理啊!” 谏议大夫茅焦胆子最大,率先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众儒生博士相继站了出来,力挺茅焦道。 武大臣无不怒视诸儒生,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进行了激烈的舌枪唇剑。 一边以仆射周青臣,博士叔孙通为首,大肆称颂陛下功德,秦国制度完美,吏治清明。 一边以仆射淳于越,谏议大夫茅焦为首,以及众诸生博士,大肆抨击律法严苛,大兴土木,竭耗民力。 至于朝堂大佬们,丞相李斯,以及其它九卿中的几位,则是老神在在,一副看戏的样子,皆没有亲自下场。 护国公王翦与御史大夫冯去疾奉诏留守咸阳,辅佐长公子监国。 嬴政神色如常,一直面带微笑的目视着这一切。 足足吵了不下半个时辰,等众人都吵的口干舌燥,气喘吁吁后,嬴政方才制止了众人。 “秦国数百年,传至陛下,地不过千里,仰赖陛下天威浩荡,横扫六合,平定四海。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 “以诸侯为郡县,天下人人共享盛世,远离烽火狼烟,不再遭受兵戈战乱,流离失所,千秋万世,唯陛下也。” “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皆不及陛下矣。” 博士仆射,周青臣对嬴政拱手一拜,然后对着武百官,朗声歌颂道。 “陛下,臣闻殷周传承近千载,封子弟功勋,为枝叶,以襄千秋之基。” “今陛下富有四海,而子弟皆为匹夫也。国有田常,六卿之臣,若无股肱栋梁之臣,何以自救矣?” “废旧制,行专政,弃先贤千秋之心血,谋万世无期者,臣闻所未闻。” “博士仆射周青臣,只会阿谀奉承,实乃大奸之人,非股肱之臣也。” 博士仆射淳于越也拱手一拜,对着嬴政道。 嬴政脸上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并未理会周青臣,也没搭理淳于越,而是看向李斯道:“李斯,你觉得他们谁说的有道理?” 李斯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淳于越老匹夫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陛下废分封,立郡县,独揽帝国大权,乃是自己尽力主张,一手促成。 可这老匹夫是几个意思?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取代老夫吗? “陛下,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其政各有所长,非不仁也。” “今陛下横扫天下,一统四海,弃古制,废旧,统一度量衡。以诸侯国为郡县,政令通明,四海安康,固非腐儒所知也。” “且淳于越所言,不过三代之事,何足效仿矣。” “昔武周分封诸侯,终遭至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诸侯自立而不遵王令,方使周王朝旦夕之间土崩瓦解。” “厚招游学,广纳贤才,实为祸乱之本。今天下已定,法令如一,百姓则应致力于农工,诸子则应致力法令刑禁。” “今诸儒不奉法令,专事以古非今,祸乱天下百姓。” “古之天下,无人可一言而断天下诸事。所以天下狼烟四起,诸侯祸乱古之不绝也。” “愚儒所言,皆为以古乱今之言,皆是以虚言而乱真。” “开私学,而授一己狭隘之言,闻政令,而议朝廷时政长短。” “今陛下威震天下,是非黑白,乾坤独断。私学相授以非法,所见上令以非议。入秦庙而心系故国,出宫门而大放厥词。” “贬主之尊以肥私名,语政驳令以作高明,率群下以诽谤。” “长此以往,陛下威严何在,朝廷律法何存。” “主威不存,下必结党,此等不良之风,当禁之。” “臣请奏,非秦之史俱焚之。非帝国学院为师者,敢藏诗,经,儒语者,悉数焚之。偶语诗经者弃市,以古非今者夷族。” “官吏知情不举者,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焚者,黥为城旦。” “医药,卜筮,种树,之书,非儒诗,儒经,儒学之书,皆不再此列。” “欲求学者,当从官学,以沐浴天恩,为国尽忠也。” 李斯滔滔不绝,开始了犀利无比的反击。 敢掘老夫的根,那老夫就要你们这群酸儒的命 第六十五章 莫非真觉得朕不敢坑儒吗 “李斯,你这些话乃是要陷陛下于不仁不义。” 淳于越脸色十分难看,立刻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静观其变,神色古井无波的坐在王座上。 “臣,叔孙通以为丞相所言,大善也。” “私学理应被禁止,官学方能更好的施教万民,沐浴皇恩。” 叔孙通知道这个时候,再不站出来表态,就没有机会了。 “民失智,四海清。天下人千千万万,品性各不相同,卑劣之徒岂可玷污圣贤之书。” “李斯口出狂言,不敬圣贤。” “诸子百家,儒门子弟遍天下。儒经可焚,儒诗可烧,儒学可禁,还能焚的了,烧的了,禁的了,儒门子弟往圣之心不成?”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朝问道,兮死可矣。” 淳于越满脸悲壮之色,怒视叔孙通道。 “巧言令色,鲜矣仁。” “诗三百,一言蔽之,思无邪。”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尔不周。” “君子通晓道义,小人通晓私利。”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也。” 一众儒生,也纷纷引用儒经,滔滔不绝朗声念道。 “哈!哈!哈!” “看到没有,就连秦国最有学问的一群人,也对你的暴政而不耻。” 张良大笑起来,声音充满了讽刺道。 李斯脸色有些难看,这群儒生都疯了不成? 看着这群儒生博士们,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嬴政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乐了起来。 对于张良的讥讽,嬴政也视若无睹,直接看着下方的儒生博士道:“往圣之学,自然要传,可惜你们不配。” 嬴政记忆之中可是存在了万载明结晶,论博学这些所有儒生博士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或许对儒家经典学说的理解,嬴政不如这些纯粹的儒生。 可若论博学广长,嬴政引用了无数后世经典语录,三言二语就将一众儒生辩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诸生博士皆哑口无言,低着头,内心深处开始怀疑人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嬴政的声音宛如滚雷,一言既出,众人无不拜服。 就连张良听闻,也不由动容,露出惊讶,沉思之色,随之又是满脸茫然困惑之色。 “陛下圣明。” “大秦千秋万载无绝期,陛下万寿无疆与天齐。” 众臣齐声高呼道。 淳于越等一众博士大儒,被嬴政说的无地自容。 枉他们自诩儒门正宗,可是他们这些正宗儒门子弟,却被陛下辩到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若不是眼前这位是大秦始皇帝陛下,他们都以为这是先圣重生了。 自诩儒门正宗,却连被自己口口声声指责的暴君都辩论不过。 而且这位暴君言谈举止,比儒门正宗更让人觉得正宗。 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说起来是一套又一套,让自己听了都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李斯,私学当禁否?” 嬴政见无人再发言,然后目光投向李斯,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陛下,当禁之。” 李斯毫不犹豫的拱手一拜道。 “丞相所言有理,臣等附议。” 除了一众儒生博士,几乎所有朝臣都一边倒的站在了李斯身后,异口同声道。 “官学当兴否?” 嬴政气定神闲,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当兴之。” 李斯再次斩钉截铁道。 “丞相所言有理,臣等附议。” 众臣再次把博士儒生晾在了一边,齐声喝道。 “丞相李斯,携武百官于博浪亭齐上谏。朕虽非有所虑,然念及满朝武大臣,秉治世良言,无以所负,众卿之心也。” “敕令帝国各地官府,严禁私学,以正歪风邪念。宣倡官学,以教往圣绝学。” “非秦所撰之书俱焚之,非古籍秦史之书俱焚之,非医卜种树之书俱焚之,非育民治世之书俱焚之。” “令下三月,敢有私匿着弃市,未经国学院特批,私相授受者族。” “凡帝国之官吏,知情不报者同罪,同污庇护者灭三族〔父子孙三世系。” “逾令半年,官吏不奉诏,士儒不遵旨者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 “令止之日,诸子百家,未在国学院报备者,皆视为歪风邪说,列入帝国禁忌学说,只言片语不得存世,违者族中男子贬为奴,女子沦为妓,其下系五世不得归籍。”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嬴政滔滔不绝,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道。 李斯与众武百官听闻,脸都直接绿了。 他们很想说,陛下臣等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圣旨以下,而且谏言也是他们上请,谁能开的了口? 这时候再去反对? 那岂不是作茧自缚,欺君戏弄陛下不成? “陛下圣明。” 哪怕心中万般不敢,木已成舟,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官学开放,那些贱民又有几个能上得起? 李斯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给陛下背黑锅了。 陛下实在是太 不难想象,这次上请圣命,是自己开的头,这些朝中大臣公卿们,都是因为自己而落入了陛下的套路中。 这口气咽不下怎么办? 当然没人敢去捋陛下的虎须,可自己就要小心一点了。 就算自己肯解释,这并非是自己得陛下授意,故意坑他们? 问题是谁相信? 谁能信? 世人皆知,自己乃陛下最宠信的大臣。 这一次算彻底栽了,听说前不久将作少府公输墨挨了揍。 自己是帝国丞相,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的小日子恐怕不会太安生喽。 眼下自己已经无路可选,唯一的出路,就是紧跟着陛下的脚步,一条路走到黑。 只要不失去陛下的宠信,那这天下虽大,谁敢动李斯一下? “陛下,不可啊!” 淳于越的悲戚之声,立刻响了起来。 随之一众儒生博士也当即鬼哭神嚎,对着嬴政劝阻。 “退下。” 嬴政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自己的确爱才,可并非是可以任人胁迫的庸主。 这些腐儒再三挑衅自己,莫非真觉得朕不敢坑儒吗? 第六十六章 若尔等不愿写那千秋史书就由朕来抒写 虽然被嬴政的目光和声音吓到了,但淳于越等人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他们很清楚,已经无路可退了。 “李斯妖言惑众,陛下若要一意孤行,臣无颜面对历代先贤,愿以身殉道,若能唤醒陛下,死何足惜。” 淳于越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身躯挺拔的笔直。 “以身殉道,死何足惜。” 近百名儒学博士,官吏,皆拱手一拜,齐声道。 “朕让尔等退下。” 嬴政站了起来,看着跪了一地的大儒们,冷冷道。 “陛下若不收回圣命,惟愿一死。” 淳于越面无惧意,宛如一头固执的牛,即便撞死也不愿回头。 “惟愿一死,恳求陛下收回圣命。” 诸儒再次开口道。 “反了,全反了。” “想死是吧?” “想要以此名垂青史,成就自己芳名永流传?” “朕告诉尔等,休要痴想妄想。” “千秋青史并非只有尔等会抒写,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若尔等不愿写,那千秋史书就由朕来抒写。” “众甲士何在。” 嬴政站了起来,对着诸儒讥讽道。 “风” “风” “风” 所有甲士皆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齐声高呼道。 “朕所过之地,不退者,乱刃分尸,族人皆贬为奴婢。” 嬴政说完,就从王座上走了下去,朝着几米外的诸生步伐稳健的走了过去。 一时间,空间之中弥漫着肃杀之气,一群群手执长戈的甲士,将手中的武器,全部对准了跪在地上的博士诸儒。 “陛下” 淳于越老泪纵横,对着嬴政俯首一拜道。 他固然重气节远过性命,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嬴政宛如并没有听到诸儒的祈求之声,依旧昂生阔步,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陛下那沉重的步伐声,就犹如催命音符,无时无刻不再敲打着他们的心灵深处。 五米 四米 三米 二米 有个担心的博士,再也无法控制住颤抖的身躯,慌不择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儒生队伍。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既然有人带了头,那有些放不下自尊心的博士儒生,似乎瞬间找到了慰藉。 一个,二个,三个,十个 刹那间,原本视死如归的诸儒,早已四散而逃,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当嬴政走到淳于越面前后,偌大的驰道空地前,就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便是你们所谓的气节吗?” 嬴政负手而立,垂目望着脚下匍匐的淳于越,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 淳于越看到了陛下的大脚,缓缓抬起头,神色木讷的扭头望了望身后空荡荡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抱,用目光看着退在驰道两旁的诸儒博士,张了张嘴,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诸儒只知羞愤,只能低着头,不敢去迎视淳于越的目光。 “六国之亡,亡于懦夫。” “六国之亡,亡于人心。” “非士不勇,非将不智,非地不广,非器不如。” “主醉于争权,臣急于谄媚,仕乐于承欢,民忙于乞活。” “糜烂之音甚嚣,奢侈之风甚广,如此邦国岂有不亡之理。” “陛下横扫六合,气吞八荒,乃天时地利人和也。” “臣承蒙陛下错爱,任博士仆射。” “本以为尽心辅佐陛下,定能继往开来,让大秦厚德载物,远胜商周之鼎盛。” “然天不遂人愿,臣做不到漠视先圣之学断绝,唯有一死,以护儒门道统。” “大丈夫生当为无愧天地之间,纵万死亦不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也。” 淳于越说完大笑起来,不知是笑齐鲁大地名仕豪杰,名不符实,还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现在退下,为时未晚矣。” 嬴政神色威严,目光透露着决然之色道。 “臣谢陛下。” 淳于越再次顿首一拜,再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嬴政很清楚,这天下所有人都能退一步,唯独自己不行。 因为自己是称尊天下,至高无上的主宰。 君王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向前。 当着三军将士,满朝武的面,自己不能,也不会食言而肥。 直接从淳于越身上踩了过去,嬴政再也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坚定不移,步伐稳健的朝着张良走去。 一众甲士当然不敢抗命,嬴政踏过淳于越之后,这些甲士就一拥而上,用手中的长戈不断的凿刺淳于越的身躯。 不过几个呼吸间,趴在地上的淳于越,就浑身是洞,洞口洋溢出妖艳的鲜血。 不少官吏都不忍心再看,纷纷低下了头。 缩在角落里的众儒生博士,则一一掩面痛哭。 “始皇帝还真如传言那般,寡恩薄幸,霸道绝伦。” 张良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嬴政,微微一笑道。 嬴政自然听出了张良的讥讽之意,浑然不觉道:“待死之徒,也只能逞口舌之利。” “那何以不杀张良?” 张良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沉声道。 “朕还没杀你,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世间最可悲的人,并非是愚昧无知之人,而是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的人。” “没有理智的人,就如同一只发了疯的恶犬,不管看见谁,都想上去咬一口。” “你所谓的暴政,在朕眼中皆是治世之良政。” “井底之蛙,终究无法一窥天地浩大。” “你张良自诩相门之后,祖上五代相韩,因些许聪慧而沾沾自喜。” “小小韩国,弹丸之地也。纵为相,论见识博学,亦不过大秦一郡之守。” “神州大地烽火狼烟五百余年,七雄并起,两百年来,争战不休。” “五百年乱世,战死者千千万万,死在朕手中的人又有多少?” “如今四海归秦,天下一统,神州战火悉数被朕扑灭,又拯救了多少苍生?” “以戈止战,非朕所愿。以你之智,应该很清楚,天下一统乃人心所向也。” 嬴政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是再与一个刺客谈话,而是与一个智者纵论天下大势。 “即便如此,也难掩你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大兴土木,竭耗民力的事实。” 张良心中是认同嬴政的话,可是并不代表他全盘接受嬴政的做法。 第六十七章 欲安天下者必先平天下也 “朕若没记错,诸国并立时的税赋,徭役远比现在要重吧?” “朕若是横征暴敛,那六国又算什么?” 嬴政驳斥道。 之所耐着性子与张良辩驳,其实并不是说给张良听,而是说给这满朝武公卿,说给天下人听。 谣言止于智者,可是天下智者终究只是少数。 芸芸众生,多为人云亦云之徒。 拥有未来的记忆,嬴政很清楚舆论的力量。 谎言说一百遍,当绝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后,那它就是真理。 “大争之世岂可与太平之世相比?” 张良不以为然道。 “掩耳盗铃,此言汝自己信否?” 嬴政露出一丝讥笑,对着张良冷冷道。 张良沉默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嬴政所言句句属实。 战争年代,烽烟四起,无论是赋税还是徭役,都远超现在。 “汝可知朕为何要大兴土木?” “汝可知朕为何要大举兴师?” 嬴政看着沉默的张良,淡淡道。 “无非是好大喜功,彰显自己的治武功,以传后世。” 张良抬着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嬴政,目光阴冷道。 “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汝知道这天下,若没有朝廷以工代赈,要饿死多少人吗?” “汝知道这天下,若没有大秦锐士戍边,要有多少人惨遭夷狄屠戮?” “自三皇五帝始,四方夷狄便是中华之患,这万里锦绣山河皆是历代先贤用命搏取而来,并非是靠嘴巴说出来的。” 嬴政慷慨陈词,目光炯炯有神道。 张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久都没能找出话来反驳一二。 服徭役管饭还有工钱,这并非什么秘闻,几乎天下人人皆知。 尊王攘夷也是天下共识,夷狄之祸,古之不绝。 “汝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夸夸其谈,蛊惑人心。” “中华只有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方能威服四方夷狄。” “十年,朕要彻底解决困扰中华大地的四夷之祸。” 嬴政泱泱大风道,目光透露着坚定无比之色。 “夸夸其谈谁不会?” “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张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十分不屑道。 “大胆。” “逆贼狂妄。” “请陛下诛杀此贼。” 嬴政身后的武百官,顿时不爽了,纷纷上言道。 “百越已经被大秦蚕食过半,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部纳入大秦版图。” “蒙恬已率三十万大秦锐士北上,阴山以南,胡狄逾越者死。” “朕已派使者出使夜郎,只要将驰道从夜郎修至滇南,滇国的旧楚余孽要么归降大秦,要么亡国灭族。” “大秦只要掌控住滇南与陇西走廊交相辉映,游荡于西海的月氏人要么离去,要么腹背受制于大秦。” “向北迁徒,月氏人便会与匈奴人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二虎相争,必有损伤,此利秦一也。” “向西迁徒,月氏人也会与西域城邦诸国发生冲突。月氏人胜,西域诸邦必会四处求援,大秦伺机而动,西域之地唾手可得也,此利秦二也。” “西羌高原生存环境恶劣,将所有西羌部族赶上高原,据昆仑以遏山川,携横断以制江海,竖壁清野,西羌之危自解。” “东胡,夫余,肃慎,箕子,晨国等东南夷,以东胡部族最广,声势最强。” “自号引弓之民三十万众,常年滋扰东北数郡之地。” “近些年来,东胡人在潦東数郡并没占到便宜,反而连连受挫。” “所以东胡人如今主要掠夺的对象并非秦地,而是肃慎,夫余,箕子等弱小邦国。” “箕子国乃商族遗民,几乎每年都会派遣使团前来咸阳求盟。” “收拾完匈奴,夺回河套肥沃之土后,朕准备与箕子国定下盟约。再派使团联络夫余,肃慎共同应对东胡的威胁。” “南定百越,北击匈奴,打出了中华之威后,朕便要推行新政,让天下苍生修生养息。” “若不能打出赫赫国威,谈何修生养息?” “只有打的让胡狄望而生畏,他们才会明白何为敬畏也。” 嬴政并没有理会百官的进言,而是声音宛如雷鸣,气吞山河道。 “能够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果然并非只是巧合。” “就凭这份心胸,天下罕有匹敌者。” “你担得起始皇帝之名,的确实至名归。” “淳于越生前所言有理,但也并非全是如此。” “六国之外,的确亡于人心丧乱,可遇上你这样千载难出的绝世雄主,即便如赵人那般英勇无畏,如楚人那般众志成城,不也一样无法阻挡秦人一统天下的步伐?” “除非六国能够完全摒弃成见,同心同德,共抗秦人,否则终究难逃败亡之命运。” “只是六国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都想要渔翁得利,都不愿第一个与秦人拼死血战。” “所以这根本就不可能,事实也证明了六国合纵之策,不过是朝秦暮楚而已,终究还是败给了秦国连横之策。” “欲安天下者,必先平天下也。故欲修生,则先忘死矣。” “分化胡狄非一夕之功,以战止战,方能促和,甚妙。” “哎!终究是子房落了下层,被仇恨遮住了眼观天下的双眸。” 张良沉思了许久,最终露出一丝苦笑,仰天长叹道。 “先生若肯助秦,实乃中华之幸事。” “朕必以国士待之,赦免先生所有的罪行。”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张良,丝毫没有因为张良行刺自己而动怒,神色真诚无比道。 “子房不配始皇帝陛下破坏秦国数百年的铁律,秦取天下,皆因重信,得以恩威天下,令万民信服。” “弑君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若也能网开一面,何以信服天下也?” 张良婉言拒绝了,从失手被擒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死了。 之所以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这位皇帝陛下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 自己若是答应了,他也不会重用自己。因为这样雄才大略的雄主,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更别说自己这个行刺于他,国仇家恨于一身的刺客。 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而已,宽恕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惜才爱才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张良毫不怀疑,事后,这位始皇帝陛下一定会大肆宣扬此事,让天下人传颂盛赞。 看始皇帝陛下多么宽仁大度,就连行刺的刺客,都能得到他的青睐,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来效忠始皇帝陛下? 自己的确对他有所改观,可并不代表自己乐意做别人的棋子,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到张良如此说,嬴政知道这位后世素有千古谋士之称的家伙,识破了自己的用意。 也不在意,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难道这世间所有人都这么聪明? 这么不怕死吗? 张良固然有才,可那又如何? 本来还想做一番戏,现在看来不用了。 大秦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去死吧! “先生再考虑一二,朕实乃真心实意相邀先生共谋大业,为泱泱中华共襄盛世辉煌。” 嬴政目光露出冷意,声音却十分温和道。 第六十八章 谁的女人下崽多谁就是绝对的强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一死可解天下忧,若是一死可解天下恨,死何足惜。” 张良哈哈一笑,看着嬴政道。 嬴政看着洒脱无比的张良,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然后转身离开了。 头也不回,直接上了御撵。 一声破空声划破天际,随之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哨声相继响起。 张良的身上插满了箭矢,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张良的身躯缓缓倒下,很快就躺在那血泊之中。 浩浩荡荡的车队,继续行驶在蜿蜒崎岖的驰道之上,黑色王旗随风飘荡,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之中。 而远在北方的河套广袤大草原之上,无数骏马绵羊轻松暇意的四处游荡,吃着嫩草。 匈奴人自从得到河套地区之后,就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这里不但水草肥沃,更是气候宜人,远比大漠之中的恶劣瘠土更适合放牧生存。 凭借着河套大草原,匈奴人也越来越强盛,足以与北方强大的邻居东胡分庭抗争。 西边的邻居月氏人,也是匈奴人随意蹂躏的对象。 唯一让匈奴人有些遗憾的是,南方的邻居强大起来了。 大秦,听说那是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统一了南方所有的土地。 单于大帐,头曼正在与诸多部族首领大快朵颐,大口喝着马奶酒。 一群妙龄女子,衣衫露骨,舞动着曼妙的身躯,为他们助兴。 这些年轻妙龄少女,皆是从南方抢来。 年轻力壮的男人,就成为了上好的奴隶。 年轻貌美的女子,则会沦为匈奴贵族玩物。 至于老弱病残,匈奴人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废物,大多数时候,都会成为匈奴人刀下亡魂。 “报,大单于,南人派来了使者求见。” 就在这时,账外走进来一名匈奴卫士,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头曼单于道。 “南人?” “使者?” “他们来做什么?” 头曼推开了怀中衣衫不整,娇滴滴的美人,甚是疑惑道。 “大单于,这些无用的南人,一定是听到了大单于的威名,心生仰慕而来。” “去年,伟大的大夏人〔匈奴是中原地区的贬称。,出其不意在太原大获全胜,一定是将南人吓破了胆,必然是前来求和。” “哈!哈!哈!” 一时间,大帐之中,全是刺耳的大笑声。 “让他们进来吧!” 头曼屏退了舞姬,然后对着卫士道。 “遵命。” 那名卫士立刻领命跑了出去。 很快两名穿着大秦朝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站在前方的正使手持节杖,身后的副使则用双手捧着国书。 “大秦帝国使臣见过匈奴王。” 两人不卑不亢的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头曼单于拱了拱手道。 就在头曼等人满头雾水时,副使用十分流利的匈奴语,再次重复了一遍。 “秦帝国?就是那个身上流淌着犬戎血统,被中原六国鄙夷的西垂小国吗?” 头曼态度轻慢,语气中充满了调侃与讥讽道。 “哈哈哈哈!” 一众匈奴部族领袖,将军再次大笑起来。 “泱泱大秦,山河万里。披甲百万,囊盖六国。睥睨四海,莫不俯首。西起临兆,东抵潦東,北临阴山,南至大海。” “将足智以报国,士奋勇以杀贼。民载德以敌忾,国无疆以驭天下也。” “无论韩,赵,魏,楚,燕,齐之遗民,亦或四夷之弃民。只要遵守秦律,接受王道教化,皆为大秦子民。” “大秦帝国,东疆有胡人安居,西疆有羌人落户,南疆有越人俯首,北疆亦有匈奴,月氏人臣服。” “诸夷本是一家,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这世间早已没了犬戎,也没有义渠,只有铁血无双,战无不胜的秦之锐士。” “大单于何以自污也。” 正使毫无惧色,滔滔不绝竭力维护大秦帝国的威仪。 副使则很快就用匈奴语将正使的话,一字不差的翻译出去。 “宰了这个狗杂种。” “竟敢侮辱伟大的大夏人,杀了他。” “好大的胆子,讥讽大单于,活剐了他。” 副使话音刚落,一众匈奴部族领袖与将军贵族们,纷纷勃然大怒,拔出武器,叫嚣道。 “哈!哈!哈!哈!” 正使毫无惧意,纵声大笑起来。 “都住手。” 头曼单于黑着一张脸,制止了部下众将,目光阴沉的盯着正使道:“你笑什么?” 副使立刻原话翻译出来,脸色有些发白。 “久闻夷狄,好勇斗狠,生性暴劣。不知礼数,不明道义,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所见也。” 正使身板挺得笔直,目光充满了轻视与不屑。 头曼听到副使的翻译,肺都快气炸了,尤其是正使那种高人一等的眼光,更让他的内心十分不舒服。 “你们南人的狗屁礼数道义,本单于自然知晓一二,可却嗤之以鼻。” “英勇的大夏人,从来不相信嘴上功夫,只信奉武力。” “谁的地盘大,谁的牲口壮,谁的骏马快,谁的箭术强,谁的女人下崽多,谁就是绝对的强者。” “强者的话永远不会错,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真理。” “对本单于出言不敬,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人能够例外。” “说吧!你们的王派你们来做什么?” “若是不能让本单于满意,本单于会派人把你们的狗头送回去,给你们的王做回礼。” 头曼单于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插在了面前的木案之上,厉声喝道。 副使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他并非是正儿八经的大秦官吏。 只是因为会匈奴语所以才会做了副使,本以为是条富贵路,谁知道竟然是自寻死路? 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将头曼的话再次翻译给了正使后,他就小声道:“典客丞,来的时候,你与小人可没说会死啊!” 他都快哭了,一张脸满是害怕之色。 “大丈夫死有何惧载?” “陛下赏赐给你的财宝,足够你的家人后世享用几世人。” “记住你是秦人,中华儿女,大秦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典客丞看出了副使的恐惧,眉头紧锁,声音严厉道。 “小人明白了。” 副使连忙应道,没办法,既然已经来了,那想走,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 背叛? 除非自己不顾念家人,族人的死活。 叛国可是灭族重罪,自己死不足惜,亲人与族人万不可受到牵连。 若是自己的死,能够换来家人一生衣食无忧,后人荣华富贵,死何惧之? 想通之后,副使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之色。 “外臣,此次前来,奉大秦始皇帝陛下之令,将国书交予匈奴头曼大单于。” 正使手持节杖,站的笔直,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道。 副使听闻,立刻捧着国书,走到了前面,然后用匈奴语翻译了一遍。 “什么狗屁国书,本单于看不懂,你来念吧!” 头曼给自己倒了一爵马奶酒,然后一饮而尽,一副傲慢的模样道。 副使无奈,只能向典客丞请示,得到首肯后,他才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国书。 当看完国书的内容之后,他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 心中暗道,完了,全完了。 这次必死无疑,绝无生路啊! 六十九章 来自南方恶邻的羞辱 “朕代天巡狩,生于神州庶土,长于锦绣山河之域。久闻单于年老体衰,阏氏国色天香。妻嫉夫以不乐,子妒父以自虞。” “六宫粉黛虽多,无得朕心,无以立后也。阏氏顾影自怜,单于力不从心,子从离德离心,何安矣!〃 “铁骑欲驰骋,饮马渡阴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也。” 副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用匈奴语将国书原意翻译而出,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静 单于大帐无比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头曼都愣住了,实在没想到南方的邻居,会给自己写一封辱骂国书? 骂自己老而无用算了,还讥讽自己是性无能? 卧槽,什么人啊! 更可气的是,这个恶邻还觊觎自己的媳妇? 头曼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如此欺负人就算了。 还叫嚣威胁自己,要派兵打过阴山来,几个意思? 真当大夏族的勇士都是泥土捏的不成? “混账” “该死的南人” 头曼骤然暴怒,直接推到了面前的木案,勃然大怒。 “大单于,杀了他们,带兵打过去,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南人付出血的代价。” “末将愿领兵南下,为大单于讨回公道。” “杀” “杀” “杀” 见大单于暴怒,一众匈奴部族首领以及诸将也纷纷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两名来自秦国的使臣大卸八块。 “卫士,将此两人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头曼双目通红,瞪着两名使臣,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大单于,不可啊!” 就在一群卫士冲进来后,大帐外,又走进来一名年约二十的青年。 “冒顿,你的父亲受辱,你竟然劝你的父亲,放过仇人?” 头曼看着青年,声音充满了质疑。 冒顿没有说话,而是对卫士道:“先将这两位秦使请出去,好生招待。” 一众卫士,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虽然满腹怒气,可是这个儿子是自己众多儿子之中,最聪明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 所以他还是选择听信了儿子的建议,吩咐卫士,将两名使者带了下去。 “若是不给本单于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算你是本单于的儿子,也要付出代价。” 头曼十分生气,对着冒顿语气不善道。 冒顿脸上挂着尊敬的笑意道:“大单于,还请屏退左右,儿子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大单于。” 老不死的,自己要能力有能力,要聪慧,更是远胜泊布。 偏心的老东西,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你们都退下吧!” 头曼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狐疑的满足了冒顿的要求。 “遵命,至高无上的大单于。” 众将皆单手抱怀,颔首致敬道,然后便络绎不绝的离开了单于大帐。 等待大帐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后,头曼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父亲,儿子以为不应与秦交恶,反而应当俯首称臣。” 冒顿满脸赔笑,对着头曼单于谏言道。 “你是疯了吗?” “秦人怒骂你的父亲,你还要你的父亲去向秦人俯首称臣?” “草原神在上,我挛鞮氏头曼,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头曼顿时眼睛瞪得宛若牛眼,对着冒顿就是一顿斥骂,火冒三丈道。 “父亲,伟大的大夏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秦人的皇帝,之所以如此羞辱父亲,就是为了激怒父亲,只要父亲杀了这两位使臣,儿子可以断定,不日秦人必将大举来犯。” 冒顿苦口婆心,为父亲分析利害道。 “混账,我大夏人的勇士,还会怕他们秦人不成?” 头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十分不岔道。 冒顿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鄙夷,一闪而逝。 自己这个父亲,这些年有些盲目自大啊! 之前的赵人,大夏人都敌不过,经常被人打的落荒而逃。 更遑论这个灭了山东六国,一统南方的恶邻,可是凶名赫赫啊! 因为地理原因,月氏人与秦人打交道更多,大夏人一直都在与赵人纠缠不清,所以对秦人大多都是传闻听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 若是把秦人当做赵人来对待,冒顿可以肯定,自己这位父亲会带着大夏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必然会碰的头破血流,让匈奴元气大伤。 南方的那位始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月氏人对秦人的陇西之地,一直都是敬而远之。 强盛几千年的犬戎,也在秦人手中飞灰湮灭。 “父亲,大夏人当然不怕秦人,可是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尊严固然重要,可是族群兴衰更重要。” “儿子在月氏人那边为质时,对于南方的这个邻居就有了很多了解。” “秦人武器精良,作战意志更是冠绝天下,悍不畏死,所以他们在秦皇嬴政的率领下,先后灭了与大夏人,东胡人,抗争数百年的燕国,赵国。” “秦人的实力不容小觑,此次也是来者不善。” “父亲,匈奴人虽然强盛了不少,可是相比东胡人,月氏人,还是弱了一筹。” “东胡强月氏盛,南方的邻居也是携带着横扫六国之威,来势汹汹。” “大夏人处于三强之中,腹背受敌,处境堪忧啊!” 冒顿十分富有见解,向父亲说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局势。 第七十章 若不喜欢我当初你这老不死的就应该射墙上去 “既然南人都已经下战书了,你还让你的父亲俯首称臣?” 头曼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冒顿,真想掐死这个逆子。 冒顿一脸凝重之色,心中却对这个无能的父亲,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自己都说了,大夏人本身就势弱,在夹缝之中求存。 匹夫之勇,只会将部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与秦人打有何好处?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能打赢又如何? 那也会大伤元气,两边虎视眈眈的东胡人与月氏人,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吗? 若是打输了,大夏人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就算不被东胡人与月氏人吞并,只怕也会元气大伤,许多年才能恢复过来。 “父亲,儿子并不是让您真的投诚于秦人,而是假装。” “秦人有许多地方都值得我们大夏人学习,假以时日大夏人必能茁壮成长。” “时机成熟,再血洗今日之仇,为时不晚啊!” “只要父亲肯暂时隐忍,向秦人示弱示好,将秦人的矛头引向东胡人与月氏人。” “等到他们元气大伤,就是大夏人一统草原,挥师南下的绝佳之机。” 冒顿眼神透露着熊熊燃烧的野心,对着父亲苦口婆心谏言道。 “来,到我身前来。” 头曼怔了怔,然后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半晌,对着冒顿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冒顿心头一喜,看来父亲是听进去自己的谏言了?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拼命努力,希望父亲能够看到自己的优秀。 自己哪里比不上泊布,那个只会趴在女人肚皮上的废物? “啪” 冒顿刚走到头曼面前,就见一道黑影袭来,冒顿顿时大惊,看清之后,心中涌现出无限的绝望与痛恨。 他没有躲,头曼的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嘴角洋溢出丝丝血迹,面孔火辣辣的疼痛却远比不上自己心里上的创伤。 为什么? “英勇的大夏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 “什么叫委曲求全?” “什么是隐忍?” “只有战死马背上的大夏人,没有跪下求生的大夏人。” “去月氏为质这些年,别的本事你没学到,倒是把南人那些阴谋诡计学的有模有样?”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荡然无存。” “南人要战便战,大夏族的勇士们,会给他们一个难以磨灭的教训。” “此一战,定叫南人从此龟缩坚城之中,不敢再与大夏铁骑争锋。” 头曼怒视冒顿,气势十足道。 “是,父亲。” 冒顿单身抱怀,躬身一拜,不敢再继续顶嘴。 “那两个南人的使者,就教给你来处理,不要再让为父失望,否则为父会怀疑你究竟能不能担得起大夏万骑长之职。” 头曼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气逼人道。 “儿子明白,定然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冒顿恭恭敬敬道,丝毫不敢违逆。 “父亲,父亲,父亲” 就在这时,一个急迫的声音响起。 又一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满脸焦急之色。 “乖儿子,这是怎么了啊?” 头曼瞬间宛如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丝毫严厉之色,眼神满是溺爱的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少年,满脸慈祥的笑意道。 冒顿低着头,双拳紧握,心中宛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让他的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咦?老二,你也在啊!” 青年看到站在原地低着头的冒顿,连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道。 “大哥,收获如何啊?” 冒顿抬起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道。 “哎!别提了,那些南人真没用,我的箭术还没练习尽兴,那些该死的南人就死光了。” “这不,我来找父亲,是问父亲再要一百个南人奴隶。” 青年语气充满了轻蔑与不屑,懒洋洋道。 “大哥真是勤奋努力,愚弟应该多向大哥学习。” 冒顿干笑两声,心中更气了。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定是故意为之。 去年南下打秋风,偷袭太原就是自己制定的策略,也是自己亲自带兵前往。 所以才被父亲封了万骑长,可是呢? 自己哪怕拼命努力,也不如这个吃喝玩乐的废物。 抓捕了大批奴隶,自己向父亲讨要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奴,想要用来赏赐属下。 可是却被父亲一口回绝,只给了自己五十个苦奴。 而这家伙呢? 什么都不用做,一开口就是一百个奴隶。 而且父亲是有求必应,从未拒绝过。 羡慕嫉妒,在冒顿的心中沸腾着。 “咦,二弟这脸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父亲打的吧?” “哎!大哥一直都告诉你,要对父亲充满敬意,绝不可忤逆父亲。” “啧啧,我可怜的弟弟啊!” “你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呢?” 青年伸出白皙的大手,摸了摸冒顿脸上清晰的手指印,语气充满了调侃与讥讽。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铭记于心。” 冒顿依旧满面春风,虚心不已道。 “记住了哦。” “哈!哈!哈!” 轻轻拍了拍冒顿的面孔,青年大笑起来。 冒顿谦卑的低下了头,目光闪烁着阴冷的寒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儿用功练习骑射,作为父亲岂能不大力支持。” “等下我就让人送一百个苦奴给你,我儿放心。” 头曼哈哈一笑,满脸老怀欣慰看着青年道。 “父亲,泊布不是要苦奴。” 泊布直接来到头曼身后,开始为父亲松肩捏背,两人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那我儿是?” 头曼楞了楞,不解道。 “父亲,那些苦奴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南人,一点都不好玩。” 泊布都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是自幼就被娇惯坏了,语气撒娇道。 “好,为父知道了,就给我儿一百个美奴。” 头曼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十分干脆利落,大方无比道。 酸了 太酸了 冒顿感觉心中有坛子醋被打翻了,特么的,都是儿子,咋差别如此大呢? 若不喜欢我,当初你这老不死的就应该射墙上去。 “儿子先行退下了,父亲保重。” 冒顿感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心痛如刀割。 头曼却只顾着与泊布谈笑风生,只是撇了一眼冒顿,然后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挥了挥手。 冒顿再次单手抱怀,弯腰一拜,然后便转过身去,缓缓离开了。 他的步伐沉重,一步一步朝着大帐之门走去,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渐渐被血色弥漫 第七十一章 雄心勃勃的冒顿 在一座幽暗的山洞之中,冒顿负手而立,站在一座巨大的石碑前。 石碑上,空无一字,只有一滴又一滴血痕,密布石碑表面之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几名匈奴士兵押着一名用黑布蒙着头的人走了进来。 几名士兵将人带到之后,不约而同的单手抱怀躬身一拜,然后便静悄悄的离去了。 冒顿盯着石碑许久,然后才转过身去。 走到这个被捆绑着的蒙面人面前,摘掉了他的头罩,然后取出了他口中塞着的麻布。 “别,别杀我” 此人就是大秦副使,他双眼充满了惊恐与慌乱,不断嚷嚷着。、 冒顿没有说话,而是拔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对着副使划出一道弧形。 完了 副使心中暗叹,缓缓闭上了双目。 只是过了许久,副使却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断开了,当即睁开眼睛,果然发现绳索已经被眼前这个青年划断。 原来他不是要杀自己,那他要干什么? 典客丞在哪里? 副使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可并没有发现典客丞的踪迹。 “别找了,他已经被碎尸万段了。头颅被割下装箱,将送到你们的皇帝陛下面前。” 冒顿微微一笑,眼神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你是谁?” “为什么不杀了我?” 副使满腹疑窦,戒备的看着冒顿道。 “先生,请受冒顿一拜。” 冒顿双手合拢,用了他学过的南人礼仪,拱手一拜道。 “公子何意啊?” 副使更加害怕了,完全没搞明白状况。 “冒顿救下先生,就是因为被先生的才华所折服。” “若先生不弃,冒顿愿拜先生为师,望先生不弃。” 冒顿再次拱手一拜,态度诚恳无比道。 冒顿? 副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单于的公子啊? “公子,聂申万万担不起啊!” 副使聂申连忙回礼道,他本是赵国一个落寞商贾子弟,小时候家境不菲时,曾上过私学,所以也算是一名寒门士子。 如今家道中落,因为会匈奴语,所以才会被选中成为大秦副使。 “先生担的起,冒顿自幼就对神州心生向往,虽孜孜好学,但未曾得遇良师,只学得皮毛而已。” 冒顿拉着聂申,一点架子都没有,直接就地坐在了石洞中的巨石上,畅谈起来。 “公子救命之恩,聂申无以为报。” “可自古以来,华夷不两立,聂申虽是赵人,可也是中华后裔,炎黄子孙。” 聂申先是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的婉拒道。 “先生,何为中华?” “心向中华者既华夏之人,再说我们大夏人也是夏皇后裔,非夷狄也。” “先生饱读诗经,难道忍心拒绝一个心向华夏的殷殷学子吗?” 冒顿丝毫不生气,而是一副求学之士的样子,恭恭敬敬,据理相争道。 “这” 聂申直接被冒顿说的哑口无言,有些不知所措。 冒顿见状,立刻趁热打铁,继续道:“若有朝一日,冒顿继承了大单于之位,那整个大夏部族都将归顺中华,心向华夏,接受王道教化。” “先生届时也会名动天下,千古流放,被后世所称颂。” “尊王攘夷,不仅仅只能用武力,周公以礼相待,以德服人,不也是收服了许多夷狄入华吗?” 冒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聂申听冒顿说的头头是道,不由也有些神往。 读书为何也? 谁不想千求青史永流传? “公子当真心慕华夏乎?” 聂申看着冒顿,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是冒顿脸上依旧挂着尊敬的笑意,语气坚定道:“冒顿此生此世,都将会竭尽全力学习中华之精粹。”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夏族崛起,恢复先祖的荣光。 大夏人的根,本来就在神州大地。 只不过被商族所驱逐,所有大夏人都不会忘怀。 “既然公子真心求学,那聂申也会倾囊相授。” “不过聂申学识有限,能教公子的并不多。” 聂申被冒顿的真诚所打动,神色认真道。 “先生高义,以先生之才学,足够冒顿终生受益了。” 冒顿大赞称赞,不断给聂申带着高帽。 “公子,聂申这辈子恐怕都回不了故土,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恳求公子能够备些祭品,让聂申略尽孝心。” 聂申突然潸然泪下,失声痛哭起来。 “先生勿忧,除了冒顿,无人知道先生还活在世上。” “对外,先生早已与秦国正使伏法受株,所以先生不用担心族人。” 冒顿心思缜密,胸有成竹道。 “公子大恩,聂申无以相报。” 聂申顿时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感激不尽道。 “好了,先生先在此山洞歇息吧!” “过段时间我会帮先生安排好一个身份,到时候先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人前。” “冒顿告辞。” 冒顿站了起来拜别道。 “公子慢走。” 聂申连忙站了起来,回礼道。 看着冒顿离去,聂申心中十分惆怅的看着这个阴暗的山洞。 余生,再也不回去那片富饶的土地上了 第二日,朝阳旭旭升起 冒顿就集结了自己属下一万骑兵,在茫茫大草原之上。 一万骑兵并排而立,望着前方的冒顿。 “我冒顿,大单于的儿子,草原神的使者,天帝的宠儿。” “你们是我最得力的部下,我的命令,就是草原神的意志。” “吾之箭矢所向,便是你们前进的方向。” “都听明白了吗?” 冒顿骑在自己的爱马上,对着众人大吼道。 “吼” “吼” “吼” 众人口中不约而同的发出吼叫声,宛如群狼。 冒顿翻身下马,走向了对面的骑兵方阵。 然后他拉起自己的长弓,然后瞄准了自己的爱马。 嗖的一声嘹亮的箭鸣之声响起,众骑兵全都楞了楞。 冒顿的爱马当即中箭,发出一声声悲鸣。 不少匈奴骑兵也开始放箭,很快就将冒顿的爱马射成了马蜂窝。 冒顿十分开心的看着这一幕,宛如被射杀的不是他的宝马,而是仇寇。 对于那些犹豫,没有放箭的几十名骑兵,冒顿直接全杀了。 众人无不胆寒,心中对万骑长更加敬畏万分了。 就在这时,一名貌美如花的年轻少女,端着一盘酒水走了过来。 冒顿眼神立刻透露出一丝寒光,再次引弓,将手中的箭矢瞄准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大惊失色。 但军令如山,刚刚万骑长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 所有人都开始拉弓,将方向对准了缓缓走来的美丽少女。 冒顿露出一丝决然与残忍之色,直接放开了拉弓弦的大手。 一支嘹亮的响箭再次呼啸而出,直接射入了少女的身体之中。 少女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顿时僵硬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随后就是漫天箭雨落下,少女与那匹骏马一般,直接被射成了蜂窝,鲜血染红了绿色的草地 第七十二章 朕要让整个邯郸化作炼狱为你陪葬 邯郸城,几里外,有一处幽谷。 春季万物复苏,漫山遍野的鲜花竞相开放,鸟语花香让人耳目一新。 幽谷四面八方都被禁卫包围起来,严防死守,明岗暗哨无数。 嬴政站在一堆废墟面前,眉头紧锁。 是谁? 谁做的? 记忆之中,那两间竹屋此时已经化作废墟,显然经历了一场大火,只留下一地黑灰。 原本他是不想来邯郸,可是最终还是来了。 嬴政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身,朝着一片竹林走了过去。 突然嬴政感觉自己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他的眼神露出愤怒之意。 不远处,那个记忆中的小土包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深坑,同样变成了一片焦土,坑中还有许多污秽之物。 为什么? 有什么气冲着自己来,为何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安静的留在这里。 嬴政双拳紧握,指尖深深嵌入了肉掌之中。 蒙毅与赵忠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陛下,望着前方的焦土,一动也不动。 两人心中皆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感,尤其是陛下的手心,不时有妖艳的鲜血溢出。 这更加让两人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不难看出这片焦土坑,应该是一座墓。 而这座墓则被人掘开了,并且对墓主的尸首进行了一系列羞辱亵渎。 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正所谓,死者为大,简直禽兽不如。 隔着空气,两人都能感受到陛下的滔天愤怒,扑面而来。 就在这样,足足一个时辰,嬴政一动未动,脑海中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一涌现。 不知不觉,一滴热泪,从他那坚毅的面孔滑落而下。 缓缓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嬴政想要让这座罪恶之土,也化为焦土。 当年为了天下安定,四海祥和,自己绕过了他们。 这是拿自己的仁慈,当做软弱可欺吗? 嬴政缓缓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洁白的大手,开始清理焦土坑里的污秽杂物。 赵忠与蒙毅见状,立刻跑上前,准备帮忙。 “滚开。” 嬴政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双眸透露着猩红的凶光,大吼道。 “遵旨。” 两人被陛下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连忙拱手一拜,又退了下去。 看着陛下蹲在土坑旁,动作轻柔的清理着杂物,两人眼角不由有些湿润。 虽是天下之主,终究也承受了太多。 大约半个时辰,嬴政将土坑中的杂物,全部清理出来。 看着已然焦黑的白骨,嬴政感觉鼻子有些泛酸。 站了起来,脱下了自己的黑色长袍,直接摊在了泥土地上。 政哥没有实现当年的誓言,风光迎娶你入秦王宫,让你做大秦的王后。 你一定是在怪政哥,所以这么多年了,每当夜幕降临,你都会来指责政哥。 嬴政拿起坑中的焦黑的人骨,拿出一卷锦帕,轻轻擦拭后,温柔的放在了自己的长袍之上。 这一刻,他不再是天下至尊,他眼神柔软,动作轻缓,而是一个在为爱人梳理污垢的情郎。 你放心,政哥哥带你离开这片罪恶之土。 政哥哥带你去咸阳,骊山那座大墓,政哥一个人太孤单。 等政哥找到合适的继承人,百年之后,就会与你长相厮守,再也不会分离。 你一定不知道,政哥没有立后,这个位置除了你,天下没有任何女子配做政哥的皇后。 若是你还在,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够继承秦国大业,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吧! 哎! 收拾完最后的碎骨,嬴政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坐在了泥土之上。 嬴政神色变幻莫测,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的面孔时而温柔似水,时而狰狞恐怖。 过了良久,嬴政缓缓站了起来,天地宛如都在颤抖着。 “哈!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又哭又笑,声音充满了凄凉与悲愤。 “这一次,政哥会让这群畜生付出沉痛的代价。” 嬴政弯下腰,直接用长袍包好尸骨,然后直接抱在了怀中。 “芙蓉帐暖度春宵,万里山河无限好。”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初闻长恨心亦往,只羡鸳鸯不羡仙。” “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 “马嵬坡下穷匕现,香消玉殒落人间。” “江山多娇犹胜美,始承皇恩终不见。” “明皇欲掌乾坤器,开元盛世难复还。” “天地虽存日月新,甘露殿前孤寡欢。” “朕非唐明皇,你也不会是杨玉环。” “朕当年没有能力救你,如今朕富有天下,有能力护你安宁。” “朕的仁慈绝不是任人欺凌,朕要让整个邯郸化作炼狱,为你陪葬。” “天下,去特么的天下” 嬴政一边步伐沉重的朝着远方走去,一边宛若癫狂,大笑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同样也有逆鳞,敢逾越自己心中的底线,那就要做好承受天下至尊的怒火。 赵忠与蒙毅两人,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只是心中却狐疑万分,唐明皇是谁?杨玉环又是谁? 翻遍脑海中记忆中的青史,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但两人很清楚,陛下动怒了,而且是嫉妒愤怒。 这尸骨明显是一名少女,她是谁呢? 天下人人皆知,陛下年幼时,曾在邯郸为质子。 这少女莫非是 两人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古今往来,为了红颜,挥起屠刀的男儿,不知有多少。 “蒙毅。” 嬴政突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唤道。 “臣在。” 蒙毅立刻拱手,对着前方的陛下一拜道。 “敕令,上党郡,恒山郡,巨鹿郡,东郡,河内郡,五地守将,率大军东进,将邯郸城围起来。” “令下之日,大军开拔,三日不至,上到将领,下至士官皆斩。” 嬴政说完,就再次抱着怀中的尸骨离开了。 “臣,遵旨。” 蒙毅立刻领命,心中却有些发憷。 陛下这是要来真的啊? 真要为了一个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女子,血洗邯郸城吗? 这与自己印象中的陛下,似乎有些不符。 只不过君名不可违,身为臣下,蒙毅也无法阻止什么,只能听令行事。 回头看了一眼焦黑的土坑,蒙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天作孽犹可闻,自作孽不可活也。 第七十三章 交出凶手还是化作炼狱 邯郸郡,郡治邯郸 作为拥有悠久历史的古城,邯郸肇起于商殷,兴于春秋,历经赵国八代王侯而至鼎盛。 秦灭赵之后,邯郸城虽然失去了王都的美誉,可无论是城池规模,还是人口商贸,都十分兴盛。 在整个大秦帝国也算是屈指可数,富庶繁华之地。 邯郸城户籍四万,人丁近二十万。手工业极其兴盛,福商巨贾,权贵功勋云集之所在。 车水马龙的邯郸城,商贩吆喝声,络绎不绝。 就在这时,邯郸城的所有街市,几乎都有一些身穿差役服饰的兵丁。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印着四个大字。 前面印着帝国,后背则是快讯。 他们皆抱着一堆四方四正的白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纂字体。 “帝国快讯,掌握大秦帝国第一手快讯。” “陛下御驾即将抵达邯郸,五郡大军直扑邯郸而来。” “至尊冲冠一怒为红颜,邯郸城将在王者怒火中化作废墟。” “二十万大军不日抵达邯郸,所有人皆要为某些蠢货陪葬。” “危如累卵的邯郸城,将何去何从。” “人神共愤,恶贼掘了陛下恩人之墓。” “赵人的末日到来了,迎接死亡的召唤吧!” 这样的一幕,很快就以邯郸为中心,朝着帝国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驰道上的快马,被穿梭不息的驿丁跑死了一匹又一匹。 帝国快讯彻底惊天爆料,举世震惊。 原本无人问津,被视作笑谈的帝国快讯,瞬间成为了炙手可热,人人追捧求而不得的天之骄子。 原本免费发放的帝国快讯,也瞬间水高船长,十枚铜币也是一张难求,瞬间兜售一空。 以至于二手帝国快讯,也成为了人人争抢的宝物。 价格更是迅速飙升,被炒到百枚,甚至千枚铜币难求一张的地步。 整个大秦帝国的富商巨贾,官吏功勋无不将目光投向了赵地。 没过几日,贩夫走卒,天下百姓也皆有耳闻,对此津津乐道。 每月一刊的帝国快讯,借此东风,也变成了每日一刊,大发横财。 不少投机商人看到了其中的不菲利润,也开始炒卖,派出所有人手,散尽家产,务求买到所有能买到的帝国快讯。 各地帝国快讯馆,也是每日被围的水泄不通,再也不用出门免费赠送,都送不掉。 几乎不用出门,就全部被抢之一空。 可人们的目光并不是想要看这些八卦奇谈,毫无营养的内容。 渐渐很多人都对帝国快讯的内容,失去了兴趣。 在他们看来,与其花不菲的价格,去买这些废纸。 还不如自己多留意,打探邯郸的讯息。 可很快这些人就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因为他们得到讯息的速度,远不如帝国快讯。 第三日,帝国快讯头版再次印上了人们关注的地方,赵地邯郸。 “二十万大军将邯郸围个水泄不通,陛下御驾抵达邯郸城。” “邯郸居民瑟瑟发抖,迎接未知的明天。” “生与死,血与火,邯郸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交出凶手,还是化作炼狱?” 各地帝国快讯几乎都在这一日将头版新闻定格在了邯郸城,虽然名目各不相同,但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显然这些内容都是预谋已久,不少聪明人得出这一结论,当即感觉心中发寒。 这帝国快讯背后的主人是谁,天下人谁不知道? 难道始皇帝陛下真的要血洗邯郸? 而今日的邯郸城,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所有人都跪在城外,看着四面八方的秦军将士,将整个邯郸围的水泄不通。 那曾经消逝已经的痛苦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当年赵人举国之力,数十万甲士,都没能守得住邯郸城。 如今的赵人又拿什么来守卫邯郸城? 除了跪在城外祈祷陛下,不会殃及无辜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邯郸郡守黎念率着邯郸城大小官吏,权贵功勋跪在城门外,看着远方天际缓缓行驶而来的黑色长龙,眼神皆露出惶恐之色。 这么大的阵仗,着实吓到他们了。 到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帝国快讯上的章,他们也当然看过。 可始终有些难以置信,是谁竟然这般丧心病狂? 若消息为真,那简直就是滔天大祸啊! 可如今看到如此大的阵仗,谁还敢怀疑帝国快讯信息的真假? 嬴政身穿黑色帝国,腰佩太阿剑,目光冷漠,坐在驷马青铜战车上,尽显肃杀之气。 他的一只手紧紧握在剑柄上,看着城门前,跪的人山人海,仍旧不为所动。 “臣邯郸郡守黎念” “臣邯郸郡尉” “臣邯郸监察御史” “臣邯郸县令” 等待嬴政的御驾停在了众人面前,邯郸郡守黎念带着一众官吏,齐声拜道。 “恭迎始皇帝陛下。” 不管情不情愿,邯郸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齐声高呼一拜道。 “朕来此,只只为一件事,杀人” 嬴政从青铜司马战车上,站了起来,单手压着太阿剑剑柄,目光露寒光道。 所有人顿时如堕冰窖,战战兢兢,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 “说吧!” “是谁掘了阿房的墓,主动认罪,朕还能只诛恶首。” “朕给你们半日时间,若拒不认罪,或找不到凶手,所有人都得死。” 嬴政拔出腰间的太阿剑,怒气冲冲道。 “杀” “杀” “杀” 四面八方的秦军将士,皆齐声高喊道。 阿房是谁? 此时所有人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是谁,还不快点站出来,要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吗?” “该死的畜生,快点认罪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呜呜” 嬴政的战车直接冲进了邯郸城,数万甲士也随之进入了邯郸,严格把控占据各个要地,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等待嬴政离开后,人群炸开了锅。 半天,只有半天的时间。 君无戏言啊! 没有人会怀疑陛下的话,若是真的没有人主动认罪,亦或是找出凶手,那邯郸城必将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喝骂声,哭泣声,一时间在整个邯郸城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疑神疑鬼的看着身边人,一脸审视,人人都想找出凶手,以求保命,护住亲人的性命 第七十四章 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长沙郡,一处偏远市集,一个中年男子拉着一头骡马,马背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他满脸高兴之色,这一趟应该也会满载而归吧? 虽然辛苦了一点可终归能赚不少钱,时常听人家说那些富商巨贾白手起家的传奇故事。 他一直非常向往,年轻时机缘巧合他误入大山之中,竟然发现了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非常原始的国度,从此他就开始了以货易货的生涯。 赶上天气好,一年也能跑个十几趟,差点也能来回跑几次。 用廉价的生活物品,换取价值不菲的皮毛,这些年他也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过这一趟做完,他就准备不做了,用赚取的钱财,去做其它卖买。 听说帝国的瓷器大受追捧,他准备转行,自己开个瓷器店面,用来营生,与家人过上安稳的生活。 来到城门前,看到几名甲士走了过来。 他一点也没有慌张,而是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笑容。 “停下。” 几名甲士拦下了去路,其中一名什长走向前开口道。 “长官,没有违禁品,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包铜币,然后递了上去。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的守城甲士,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每次给点钱,就能应付过去。 可是这一次,这名伍长却没有伸手接钱,而是语声厉色道:“张三,少来这套,老子像缺钱的人吗?” 张三立刻怔了怔,连忙赔笑道:“虎爷当然不差钱,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因为家中排行老三,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张三。 “你这是在贿赂老子吗?” “兄弟们,搜” 被称作虎爷的伍长,根本没鸟张三,直接挥了挥手,对着手下几名甲士吩咐道。 “是。” 几名甲士立刻领命,然后便走到张三的骡马前,开始搜索起来。 “虎爷,这么多年交情了,俺老张是走私禁品,做违法勾当的人吗?” 张三来到虎爷身前,小声道。 虽然贩卖生活用品并不违法,问题是他也并不合法。 因为押运货物需要官府的书,出城也需要通行令。 通行令自己花了不小的代价,还能弄到,可是那官府货运书,就没有了。 因为代价太高昂,张三只能铤而走险,每次都给守城甲士一笔钱,用来打点好关系。 “是不是,老子说的不算,等着吧!” 虎爷扭过头去,显然不愿多说,一副忌讳莫深的样子。 张三顿时愣住了,啥意思啊? 钱不香了吗? 不要了吗? 自己好像也没招谁惹谁啊? “伍长,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名甲士,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匕。 虎爷从士卒手中接过短匕,在张三面前摇了摇道:“这是何物啊?” 张三顿时面无血色,这是什么鬼? 我怎么知道? 帝国律令,走私贩卖兵器者弃市。 “虎爷,这东西不是小人的啊!” 张三差点给吓哭了,语气有些颤抖道。 “不是你的?难不成还是老子的吗?” 虎爷一副冷漠的样子,心中却有些嘀咕,这还真是自己的啊! 对不住了,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我我” 张三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商贩,要武器做什么啊? 真不是自己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 很快他就想到一种可能,自己特么的被栽赃陷害了。 卧槽,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虎爷,多年交情,你为何要这样对在下啊!” 张三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虎爷,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道。 “少废话,带走。” 虎爷显然不愿多说,直接吩咐手下,将张三抓了起来。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一栋别院处,虎爷一言不发,将张三交给了别院外守卫的甲士,就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张啊! 别怪兄弟不仗义,实在是没办法,谁知道你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兄弟我惹不起啊! 张三心情忐忑万分被两名守卫甲士押了进去,穿过大院,来到一座大屋之中。 两名甲士对着坐在上方翘着二郎腿的刘季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小人冤枉,小人是被冤枉的上官。” 张三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的刘季,连忙低下头,不断喊冤道。 “哼,本官已经盯你很久了,岂容你狡辩,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刘季板着一张脸,对着张三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大事?” 张三实在有些欲哭无泪道:“上官,小人只是做些小本买卖,能摊上什么大事啊?” “知道本官是谁吗?” 刘季冷笑道,突然话锋一转。 “上官是?” 张三满脸狐疑,他自幼就在这小地方长大,哪里见过刘季。 “听好了,本官乃御前参知政事,御前不害,御前谏议侍郎,御前〔以下省略几百字。” 刘季滔滔不绝,报出了一连串官职。 虽然全都是一些徒有虚名,毫无实权的虚职,愣是让刘邦说出来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气势。 可张三不过是一介小贩,哪里知道这些官职,只是听上去,十分了不起。 毕竟御前,那可是陛下身前啊! 卧槽,就自己这点小破事,至于劳驾您从京师追到这里吗? 张三越听越觉得自己要凉了,直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道:“上官啊!小人真是被冤枉的啊!” “大胆,本官乃御前不害,陛下钦点本官监察天下,一生平反怨案数不胜数,岂能冤枉你?” 刘季满脸不屑,高傲无比道。 “上官当然不会冤枉小人,不过小人” 张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过个屁,你可知道自己的罪行,足以当街处死,并且会连累家人。” “你的家人皆会被流放边塞苦寒之地,沦为奴婢。” 刘季走到匍匐地上的张三面前,直接拉起了他,看着他的眼神,冷冷道。 “上官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的确是被奸人栽赃陷害。” 张三被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道。 “莫慌,本官何许人也?” “本官从咸阳来到这鸟地方,若不是为了帮你平冤昭雪,本官来这鸟地方做什么?” 刘季一副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模样道。 张三一听,直接又跪了下去,实在太感人肺腑了,自己何德何能? 对哦! 自己算哪根葱? 这位上官不远千里迢迢,来到这,就为了给自己平冤昭雪? 张三咋感觉如此离谱荒谬呢? 不过看上官的神色,又不像说谎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神灵庇佑吗? “谢上官,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上官救命之恩。” 张三立刻俯首一拜道,真相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清楚,眼下只有这位上官能救自己。 真假重要吗? 刘季笑得合不拢嘴,等的就是这句话。 “也不用你做牛做马,本官听说你精通夜郎语?” 刘季搓了搓手,一脸热切道。 有权力真好,难怪世人皆爱追名逐利,略施小计,就能耍的别人团团转啊! 这个计谋十分拙劣粗糙,但过程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最快简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足矣。 因为这便是身份实力相差甚远所带来的好处,就算识破了又如何? 自己仅仅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这就够自己借题发挥,逼他就范了。 第七十五章 朕要开始杀人了 短短半日,几乎逼疯了所有邯郸人。 这段时间内,邯郸城的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是凶徒吗? 越看即将日落,陛下所给的时间期限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嬴政坐在郡守府衙最上方的高位上,看着下方跪了满地的官吏权贵,一言不发。 大堂之外,一尊大鼎,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邯郸郡守黎念,不时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陛下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大了。 “启禀陛下,府衙外有人前来提供线索。” 赵忠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眼皮微微一抬,沉声道:“宣。” “遵旨。” 赵忠立刻领旨,然后离去。 不多时,一名衣装华丽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直接跪下一拜道:“草民赵侈拜见陛下。” 听到这个名字,嬴政眼神露出一丝寒光一闪而逝。 此人他并不陌生,乃赵国王室后裔,虽是旁系,可也算是王族。 当年邯郸为质,欺负自己的几名公子哥,此人也在其中。 嬴政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滴答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朝着赵侈走了过去。 赵侈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身体再也忍不住颤抖着。 早知道当年邯郸的废物质子,能够成就今日的霸业,就算借自己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羞辱他。 可谁人年少不轻狂? 赵国与秦国可是有着血海深仇,但凡热血儿郎,都不喜欢秦人。 世上本无对错,只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 可惜没有后悔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毕竟这一次,任谁都看得明白,始皇帝来势汹汹,绝不可能轻易罢手。 弄出如此大的阵仗,若是灰溜溜的离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原来是赵公子啊!” “快快请起,多年不见,朕可是十分想念你啊!” 嬴政走到赵侈面前,扶起了茫然的赵侈,笑吟吟道。 有古怪? 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按道理来说,这陛下应该恨自己入骨,怎么会如此热情? “陛下,赵侈惶恐。” 赵侈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道。 “有何惶恐啊?” “当年你揍朕,可是揍的很开心啊!” 嬴政拍了拍赵侈的肩膀,笑呵呵道,丝毫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 “赵侈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赵侈只感觉双腿一弱,直接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咦,这是干什么啊!” “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说跪就跪。” “赵国男儿血性十足,名满天下。” “朕对赵人没有半分成见,毕竟都是一家人,打心眼里敬佩啊!” 嬴政再次扶起了赵侈,大有深意道。 站在一旁的蒙毅,心中不由竖起大拇指。 陛下这一招高明啊! 不但向赵人展现了自己非凡气度,更是轻描淡写拉近了秦人与赵人的关系。 “赵侈当初年少轻狂,冒犯陛下天威,死不足惜。” 赵侈被嬴政的气度所折服,毕竟这些年他们这些人可是一直惶恐不已。 很怕这位一统天下,权倾四海的始皇帝陛下翻旧账。 “此言差矣,朕当年还不是始皇帝,更不是秦王。” “幼儿戏耍之情,亦非罪也。” “算起来,你与朕也算是发小,可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朕可要与你把酒言欢。” 嬴政哈哈一笑道,然后就吩咐内侍摆下席位,让赵侈坐了下去。 “陛下心胸宽阔若海,气度广博如天,赵侈羞愧难当也。” 赵侈跪坐在席位上,看着嬴政,双眼通红道。 “来,今日不谈国事,只叙私情。” 嬴政笑着端起酒爵,还真说到做到,开始与赵侈把酒言欢。 赵侈连忙端起酒爵,遥遥对着嬴政敬道:“赵侈敬陛下。” 嬴政笑了笑,然后仰头将爵中美酒一饮而尽。 赵侈放下酒爵,有些回味无穷。 此酒何酒啊? 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美味的佳酿。 “陛下,赵侈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叙旧,而是前来向陛下揭发。” 赵侈拱手一拜,神色凝重道。 “噢?” “朕还以为你专门过来,是为了与朕叙旧故之情,既然如此,朕姑且一听便是。” 嬴政语气不温不火,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 旧故之情? 赵侈倒是想,问题是哪有什么情可叙啊? 难道聊如何羞辱陛下,如何揍天子? 活够了吗? “陛下,数月前,公子扬,公子昂,公子泉三人,曾相邀草民前往邯山一游。” “不过陛下早已有令,将邯山划为禁地,擅入者诛。草民对邯山心存敬畏,自然不敢逾越。” 赵侈神色严肃,原本他也不想揭发这几位同宗发小故友,可是若是不说,所有人都要死。 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族人,双亲,子女惨死。 嬴政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起来,这一生他都无法忘记此三人。 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三人与阿房都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阿房向自己的求救声,自己无力的嘶吼声,响彻邯山的天际。 就是这三个畜生活活打死了阿房,朕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为阿房报仇了。 “蒙毅。” 嬴政声音冰寒刺骨,脸色阴沉道。 “臣在。” 蒙毅立刻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提人来见朕。” 嬴政的声音似乎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凭空降低了几分。 “遵旨。” 蒙毅没有丝毫犹豫,这三人也算是邯郸权贵,应当就在外面,所以也不会花费什么功夫。 没过多久,蒙毅就去而复还。 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三名衣袍华丽的中年男子。 “草民赵昂。” “草民赵扬。” “草民赵泉。” “拜见陛下。” 三人心情忐忑无比,脸色煞白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们去邯山了?” “告诉朕,你们去邯山干什么去了?” 嬴政目光深邃,声音宛如利刃,直插三人心田。 三人顿时如堕冰窖,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身旁的赵侈。 “赵侈,你竟然出卖我们” “狗杂种,你一定不得好死。” “出卖同族发小,向秦人献媚,赵侈卑鄙无耻之徒,不配为赵氏族人。” 一时间,三人对着赵侈破口大骂起来。 赵侈自觉有愧,根本不敢作声,面红耳赤的低着头。 “说完了吗?” “朕要开始杀人了。” 嬴政站了起来,直接抽出腰间的太阿剑,一步,一步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假封之赵非实姓朕乃秦皇嬴政也 “陛下饶命。” “阿房的墓真不是我们掘的。” “陛下明鉴啊!” 三人被吓的连连后退,告饶不已道。 可惜的是,随着蒙毅一声高喝护驾,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之功,很快一群甲士就冲了进来,将他们三人牢牢制服。 “那朕就让尔等死个明白,免得天下人说朕滥杀无辜。” 嬴政露出讥讽之色,然后将太阿剑用力插在了地面的石板之中。 “蒙毅,去他们三人府中,严加盘问,生死勿论,朕只要结果。” 嬴政对着蒙毅下令道。 “臣遵旨。” 蒙毅领旨之后,立刻带着甲士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赵政,你滥杀族人,可是会遭报应的。” “我们来自同一个祖先,身体之中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杀我血亲,既是杀己族亲。” “你背信弃义,枉为天下之主,怀虎狼之心,分明是公报私仇,何以恩服天下?” 一时间,三人听到自己的家人皆被株连,顿时再也顾不上保命,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假封之赵非实姓,朕乃秦皇嬴政也。”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是朕的族亲?” “当年在邯郸时,你们为何不这般说?” “朕一统天下,灭赵国时,就宽恕了你们的罪孽。” “可是你们却不思悔改,变本加厉,将朕的仁慈当做软弱可欺。” “你们很清楚,阿房在朕心中的地位,所以才要这样刺激朕吗?” “你们成功了,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们,诸天神灵也不行。” 嬴政怒视三人,声音宛若雷鸣。 “贵为天子,你想要杀谁,还用得着找借口吗?” 赵昂惨笑道。 “人为砧板,我为鱼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扬也跟着仰头大笑起来,声音充满了讥讽。 “要杀便杀,死何惧哉。” 赵泉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毫不畏惧的瞪着嬴政道。 “想死很容易,活下去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嬴政讥讽的看着三人,冷笑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蒙毅又回到了大堂,在他身后,则站着一名仆人装扮的中年男子。 “陛下,臣幸不辱命,已将证人带到。” 蒙毅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这名仆人道:“你可认识他们三人。” “回陛下,小人认识。” 中年仆人立刻回答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朕。” 嬴政的双手压在太阿剑上,看着这名仆人冷冷道。 “回陛下,三个月前,公子昂,公子扬,公子泉,带着小人等一众仆人,前往邯山。” “一路上,三位公子一直出言不敬,公子昂说陛下当年不过是邯郸城的一条可怜虫,任人欺凌的卑贱之徒。” “公子扬说陛下血统不洁,先太后乃风尘歌姬为吕不韦所买,转赠于先王。” “公子泉则言太后不贞无德,水性杨花,以垢天下。” “三位公子,不断抨击陛下,侃言先太后,并扬言要掘了陛下最心爱之人的墓,毁了陛下最珍视的东西。” “小人地位低微,在三位公子的指使下与众家仆掘开了邯山竹林那座孤墓,并进行了” 这个中年仆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够了。” 嬴政双目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小人该死” 中年仆人立刻吓的面无血色,跪在了地上。 “你你你胡说” “混账东西,你血口喷人,我们明明只是去一只白狐。” “我想起来了,邯山有白狐的消息,就是你啊” 三人的眼神恨不得将这个中年仆人给生吞活剥了,开口怒骂,反驳。 公子昂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嬴政手中的太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阵阵剑鸣之声,十分悦耳。 公子扬摸了摸满脸热乎乎的鲜血,又看了看身旁尸首分离,鲜血狂喷的公子昂,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好快的剑,好锋利的剑,难怪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的荆轲,会惨死于秦王之手 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闪现这个念头,只是很快,就心中忐忑起来。 蒙毅看了看手提太阿剑的嬴政,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无头尸首,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蓄谋已久的复仇之火吗? 不应该啊! 就凭这样的三个废物,值得陛下大动干戈? 蒙毅心中始终难以说服自己,看着已经被吓破胆,不断磕头求饶的公子泉,以及昏死过去的公子扬。 这其中处处透露着诡异,三人是邯郸城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又是赵国王族贵胄,家大业大。 做出这样的疯狂的行为,实在违背常理? 掘墓鞭尸泄愤,何益之有? 只会给自己,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除非他们是疯了,否则不可能做出来这样愚蠢之事。 而且这名仆人也处处透露着诡异,根据情报,这名仆人是公子昂府中的管事,深得公子昂信任。 自己带兵过去,抄了三人的府邸,刚审到此人,用了一点刑,便全招认了。 据他自己招人,其余仆人,皆被公子昂灭口,只有他自己因为忠心耿耿,深得公子昂信任,所以未被灭口。 可这忠心的太现实了一点吧? 如此贪生怕死之徒,公子昂的信任是不是太廉价了一点? 以自己对陛下的了解,陛下绝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否则三年前就可以,为何要等到今日? 千丝万缕汇成一线,蒙毅感觉有些头大,还真是让人头疼。 “陛下,真不是草民做的,陛下明鉴” 公子泉把脑门都磕破了,不断求饶,痛哭流涕道。 嬴政提着太阿剑,来到公子昂面前,弯下腰,慢慢扶起了他。 公子泉顿时心中大喜,还以为自己求饶起到了作用。 嬴政看着痛哭流泪,满脸懊悔之色的公子泉,手中的太阿剑向前用力一刺。 锋利的剑尖直接刺入了公子泉的腹中,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 四目相对,公子泉满脸不甘,悔恨,眼神带着对世间无穷的眷恋。 “朕知道。” 嬴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你” 公子泉还没说完,就被嬴政一脚踹飞了出去,腹中鲜血染红了衣袍,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有武大臣,邯郸城的官吏贵族,无不瑟瑟发抖。 嬴政此时感觉念头通达,前所未有的轻松。 撇了一眼躺在地上,尿了一地,昏死过去的公子扬。 他已经失去了亲自动手的兴趣,转身回到了高堂上的王座,冷冷道:“拖出去碎尸万段。” “喏。”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群铁鹰卫,将两尸一人直接拖了出去。 “蒙毅。” 嬴政目光看向陷入沉思的蒙毅,喝道。 “臣在。” 蒙毅被拉回思绪,立刻拱手一拜道。 “传朕旨意,抄家灭门,其族流放边塞,贬为奴婢。” “邯郸城非议天子,目无君长,诟病太后,有辱国体,三军屠城,以正国威。” 嬴政的声音宛如死神的呼唤,骇人听闻。 “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无罪啊!” “陛下,草民无罪啊!” “陛下开恩啊!” 邯郸城的一众官吏,权贵皆慌了神,吓的屁滚尿流,连连求饶道。 “陛下,真屠啊?” 蒙毅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混账,君无戏言,朕还能与你说笑不成。” 嬴政斥骂道。 额! 看着陛下并没有盛怒,只是不轻不重的骂了自己一句,蒙毅当即若有所悟。 看着满地求饶的邯郸权贵与官吏,蒙毅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信心又足了几分,然后拱手一拜道:“陛下,臣斗胆进谏,不能屠城啊!” 第七十七章 这算什么天下之主 这蒙毅吃错药了吧? 竟然敢质疑陛下的圣喻? 一直老神在在的李斯,有些错愕。 狐疑的看着蒙毅,然后又偷偷瞄向了上方的陛下。 这一瞄不打紧,可李斯突然见到陛下的目光也循着望了过来。 当即低下头,心中暗暗嘀咕不妙。 果不其然,耳边马上就响起了陛下宛如雷鸣的声音。 “李斯。” 嬴政看着李斯,大声唤道。 “臣在。” 李斯立刻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你说邯郸城当不当屠?” 嬴政双眼闪烁着寒芒,看着李斯问道。 李斯差点就直接跪了,自己招谁惹谁了? 卧槽 要说当屠? 那天下人岂不是要把我李斯骂死? 要说不当屠? 看陛下今日之架势,以后还能有自己好果子吃吗? 心中刹那间闪现出无数念头,分析利弊之后,李斯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当” 李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陛下的眼神如同一柄柄利刃,直接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心中微微一颤,立刻硬生生把话屠字给咽了回去,改口道:“当不当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屠了邯郸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天下刚刚一统三载有余,陛下今日屠了邯郸,天下人必战战兢兢,若误以为陛下要对六国实行血洗屠杀政策,必然山河动荡,民心浮动,不利于帝国千秋万世之基。” “陛下明鉴。” 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差点误了大事。 “丞相所言极是,陛下不可大开杀戒,滥杀无辜啊!” “请陛下三思。” 满朝武大臣此时也纷纷站了出来,不约而同向嬴政请奏道。 “不屠不足以平朕愤,不杀不足以止流言。” 嬴政看着求情的武百官,板着一张脸,气势汹汹道。 “陛下,若杀尽邯郸人,就能换来帝国长治久安,臣必举双手赞同。” “可若反之,臣,万万不敢苟同。” “请陛下息怒。” 蒙毅再次谏言道。 “陛下息怒。” 所有人再次齐声高呼道。 “叔孙通,你是现在已是博士仆射,你来告诉朕。” “朕贵为天下之主,连生母清誉遭人诋毁都不能维护,连心上人的一丘安宁都不能守护,这算什么天下之主?” 嬴政用力拍在了面前的木案上,发出隆隆响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心中有些犯嘀咕。 我的天啊! 这烫手山芋,咋就跑到了自己手上? 自己这么努力拼搏,好不容易从待招博士,转为钦点博士,又挤上了博士仆射之位。 这么快,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吗? 叔孙通患得患失的站了出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拱手一拜道:“陛下乃九州共主,四海同尊。” “此事影响之恶劣,前所未有。” “若不严惩,天子之威仪必荡然无存。” “若屠城,却有违天合,有损陛下仁德之名,不可取也。” 说完,叔孙通,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机智。 嬴政撇了一眼叔孙通,好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恰一听,好像非常有道理似的,可仔细品味一番,这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那到底是严惩屠城?还是广布仁德,委屈求全啊?” 嬴政可没打算就这样让他糊弄过关,沉声问道。 这 叔孙通当即遇到了与李斯同样的难题,赞同屠城必被天下人唾骂。 否定屠城,那必然开罪陛下,如此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只怕只言片语间就要付之东流了。 就在叔孙通,左右徘徊不定,突然灵光一闪道:“陛下,臣倒有一个折中之法,既不损陛下仁德之名,又能彰显天子之威仪。” “喔?” “说来听听。” 嬴政顿时来了兴致,看着叔孙通,颇为意外道。 “陛下何不小惩大诫,只诛恶首,凡赵国王室宗族皆处死,凡邯郸之贵胄半数家产充公国库,以抵其罪。凡邯郸之民税赋倍增,以消其过。” “如此天下人只会骂赵国王室背信弃义,丧心病狂,死有余辜。” “邯郸贵胄对陛下感恩戴德,颂主之仁德贤名。” “邯郸百姓也会对陛下不杀之恩,铭记于心,赞主之圣明之君也。” 叔孙通一席话,顿时引起所有人刮目相看。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实乃妙计也。 若不是碍于场合,嬴政都想狠狠夸赞一番叔孙通,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自己大费周折,为了什么? 固然是为阿房报仇,但也并非全部。 南方战事正酣,北疆战事将起,各地又频繁遭灾,这一年才刚刚过半,就几乎把国库给掏空了。 想要维持帝国庞大的开支怎么办? 纸张,精盐固然赚钱,可与帝国庞大的开支相比较,就有些杯水车薪了。 这天下绝大多数钱财资源,都被各地大小贵族给垄断。 还有什么比从他们口袋里抢钱来的更快? 不对,罚钱才是! 这一次东巡,与以往大不相同。 山东六国的贵族,能够举义造反,靠的什么? 不光是耍嘴皮子,讲什么大义,更多的是他们富的流油,能够聚集饥民流民,让他们吃饱饭,将他们武装起来。 先想办法剪掉他们财富的羽翼,再徐徐图之,将这些心怀不轨的狗东西,全部踩到深渊,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朕倒要看看,失去了巨额财富,丢掉了地位权势,他们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路过三川韩国旧地,之所以没有什么行动,是因为韩国旧地就在咸阳内史的眼皮子下面,根本发不起浪花。 而且,韩国旧贵,大多都迁到了咸阳城,所以根本不足为虑。 赵地,就先从邯郸开始,这里曾是赵国的都城,几乎云集了赵国富商巨贾,王族贵胄。 张良已死,刘季等人皆为大秦出力,还有下相项氏一族,还算有点威胁。 是杀? 还是收服? 以未来记忆中的西楚霸王之性格,宁死亦不苟活。 不过想到咸阳被付之一炬,秦国宗族被斩尽杀绝,嬴政眼眸就露出一丝寒芒。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还是去死吧! 只有死人,才最让人放心。 自己若是一直健在,当然无惧天下人。 可还有八年时光,生死难料,嬴政显然并不想留下祸害,危及帝国安危。 若不能长生不死,那就在自己有生之年,将那些不安定因素,全部铲除,为后继之君,留下一个太平盛世。 第七十八章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秦土也 “诸卿以为如何?” 嬴政目光扫视全场,不紧不慢道。 “此计甚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高呼道。 “看在满朝武大臣的为尔等求情,朕就给尔等一次机会,好自为之吧!” 嬴政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满朝武紧随其后,留下邯郸大小官吏贵族,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不少胆子小的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也算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安全回来了。 虽然丢失了一半家产,可毕竟保全了家人与自己。 只要身份地位还在,那失去的财富早晚还能赚回来。 西南群山峻岭之间,是夜郎人祖辈生存的地方。 牂牁城位于牂牁江之畔,是夜郎人的王城。 今日的牂牁城迎来了一群不同寻常的客人,他们衣装华丽,财大气粗。 未到牂牁城,大名就早已传至王都。 一路过来,不但送吃送喝,更是赠与了夜郎人大批生活器具,让所有夜郎人大开眼界。 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器具,竟然能够如此艳丽光鲜,让人大开眼界。 得到器具的夜郎人无不视若珍宝,欢欣鼓舞。 而没能得到的,只能眼巴巴看着,满是羡慕。 几十马车物资,如今只剩下了几车。 刘季率着使节团入城之后,受到了夜郎王都人民的热切欢迎。 “不要抢,都有,都有啊!” 刘季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热情的带头给夜郎王都人民发福利。 等待物资散尽,在一片欢呼,鲜花漫天飞舞之中,刘季带着使节团被迎入了夜郎王宫。 说是王宫,可在刘季眼中,这王宫还没自己的府邸气派,看起来破破烂烂,算个球的王宫。 在接引使的引领下,刘季手持大秦节杖,来到了王宫之中。 看着坐在一张大木塌上的夜郎王,刘季清了清嗓音道:“大秦帝国,招抚使刘季,见过大王。” 张三身为副使站在刘季身后,立刻开口用叽里呱啦的夜狼语翻译起来。 夜郎王已经年迈,须发皆以泛白,头上顶着一对大牛角,脸上画着五彩斑斓的符,对着刘季道:“大秦国在何方啊?” 由于刘季的乐善好施,夜郎王对刘季的感官十分不错,所以还算平和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今四海一统,天下归一,请大王抬头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刘季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神色庄严,倒也颇有几分气度道。 听完副使张三的翻译之后,夜郎王以及诸部族老皆抬起头,看向了外面的蔚蓝天空。 很快他们就目光露出疑惑,万分不解。 夜郎王看着刘季,困惑道:“贵使让本王看什么东西?”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秦土也。” 刘季一挥手,满脸高傲之色道。 张三感觉心中有些打鼓,小声道:“上官,这话不能说啊?” “照着说,不要怕,会错一个字的意思,不但你要死,你的家人,族人全都要陪葬。” 刘季没有回头,厉声道。 张三当即心中一颤,咬了咬牙,然后将刘季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过去。 铛铛铛 顿时大殿上的武士,皆挥舞着手中的简陋武器,怒目而视之。 “狂徒,岂敢口出狂言。” “这是赤裸裸的宣战,夜郎的勇士会让你们血溅大山之中。” “神不会原谅你们的亵渎,你们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鲜血的代价。” 一众族老也是纷纷出言,大骂起来。 就连白发苍苍,浑身挂着骷髅头的夜郎大祭司,也神神叨叨的开口道。 夜郎王虽老,可雄风犹在,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一众武士也收回了兵刃,显然没有人敢挑战王的权威。 “贵使莫非是带着战争而来,并非和平?” 夜郎王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威严道。 “大王息怒,外臣既是使者,自然是带着和平友睦而来。” “若是带着战争而来,那就不会是外臣这个使者,而是长戈铁锬。” 刘季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谈笑风生道。 身后的张三早已是汗流浃背,对于还能侃侃而谈的刘季,是打心底佩服。 只论胆色,难怪人家能够爬的这么高,所以自己只能是小喽啰。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是难以弥补的天然缺陷。 非凡勇气胆魄,固有后天锻炼而来,可更多的是先天有之。 “贵使,秦国与本王的国家相比较,孰大孰小?” 夜郎王神色傲然,话锋一转道。 “大王国家强大富足,民风淳朴善战。” “这千里山河大小部众,皆以大王为尊。” 刘季沉吟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 夜郎王听到刘季的吹捧之言,感觉有些飘飘然,神色更加傲然道:“贵使知道夜郎西边的滇国吗?” “外臣略有耳闻。” 刘季虚怀若谷,对于滇国他自然清楚,那是楚国被灭后,将领庄蹻自立建国。 一群楚国遗将弃卒组成的国度罢了,在刘季看来,那滇国根本不配称国。 最多算是一个大点的流寇团伙,称国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那滇国数次进犯大夜郎国,都被夜郎国的勇士们给予迎头痛击,只能灰溜溜的滚回了他们的老巢,再也不敢来犯大夜郎国。” 夜郎王的声音充满了骄傲自豪,似乎这就是他生平引以为豪的丰功伟业,足以让后世子孙吹捧了。 “大王神武,夜郎武士善战也。” “不过大王请看这地上繁忙的蝼蚁,他们整日忙于觅食,却从未抬头仔细看过天空。” 刘季有些啼笑皆非,这夜郎王为了不示弱,硬生生把夜郎国叫成了大夜郎国,这是非要与大秦比个高下啊! 蝼蚁? 什么蝼蚁? 夜郎王满头雾水,看着缓缓蹲下去的刘季,目光微眯。 果然看到刘季脚下一群小不点,忙碌的东奔西窜搬运一些食物残渣。 “贵使何意啊?” 夜郎王费解道。 “如果外臣这只手掌既大秦,只需谈指,即可碾死一群蝼蚁,不费吹灰之力。” 刘季并未明言,而是十分生态的伸出一根手指,将脚下的蝼蚁,一一碾死。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看着陷入沉思的夜郎王,微微一笑。 “这不可能” 过了许久,夜郎王似乎很难接受这一切,大声嚷嚷着:“本王的国家是这方圆千里,最大的国家。” “本王治下的高山,是这世上最高的山峰。” “本王饮用的牂牁水,是世上最长的河水。” “夜郎国才是世上最大的国家,这世间岂有如此强大的国家?” “除非它是神国” 夜郎王说完,怔了怔,看着亦庄华丽,举止高贵的刘季,不由有些出神。 神是什么样? 如果世间非要给个标准,在夜郎王看来,这些自称来自大秦的使臣,恐怕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吧? 他们的衣服高贵典雅,华丽耀眼 他们的器具精美绝伦,鬼斧神工 他们的 第七十九章 你们的皇帝是要本王俯首称臣吗〔求订阅一〕 “大王,大秦乃天府之国。” “敢问大王,贵国人丁几何?” 刘季看着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夜郎王,神态自若道。 “吾国人丁足有近百万。” 夜郎王不想再丢颜面,夸大其词道。 “大秦锐士数倍于蔽国,强弓硬弩,堪比诸天星斗。” “大秦臣民百倍于蔽国,空台云楼,如若神宫天阙。” “长戈铁锬,足以攻破这世间最坚固的天堑。” “刀叉剑戟,足以消灭这世间最强大的敌人。” 刘季慷慨陈词,三言两语,就将秦之强盛,勾勒出冰山一角。 随着张三的翻译话音落下,满屋子夜郎族老们都纷纷议论起来。 就连夜郎王也深感震惊,满脸惊愕之色,不由长叹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强大的神国吗?” “大王,世间有没有神国外臣不得而知。” “倘若真有神国,那一定会是大秦帝国。” 刘季神色充满了自行骄傲,自豪无比道。 “大秦帝国,吾国所不能及也。” 夜郎王就算脸皮再厚,听到刘季对大秦的描述之后,再也不敢提起大夜郎国的称呼。 “大王,外臣此次前来夜郎,是带着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的善意而来。” “大王请看。” 刘季退到了一旁,露出身后的几人。 夜郎王看着这几人,露出疑惑之色道:“贵使,这是?” “此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 “此弩,风雷电掣,百步杀敌。” “此甲,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此三件宝物,乃大秦始皇帝陛下所赐,希望秦夜永结同好,勿起兵戈。” 刘季对着夜郎王拱手道,详细介绍着三件宝物。 这并非是刘季吹牛,而是陛下从武库之中千挑万选之物。 剑名无殇,精钢所铸,名匠千锤百炼乃出。 这样的宝剑,陛下都是用来赏赐给臣下。 刘季也是眼馋的紧,可惜没有太大的功劳,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装逼。 而弩也是最新研制的精品之作,陛下赐名连发弩,一弩十矢俱发,威力更是大大增强。 至于这件完美漂亮的盔甲,更是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明光铠甲。 此铠甲,整个大秦帝国只有护国公王翦拥有一套。 每次护国公穿着明光铠甲,都会引得满朝武将羡慕嫉妒。 这三件宝贝,一直都是满朝文武大臣眼馋的好东西。 听说郎中令蒙毅为了得到一套明光铠甲,足足求了一个月,也没能如愿以偿。 自己当然也眼热,可是刘季很清楚,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又哪敢奢求什么。 “这三件宝物真有如此奇效?” 夜郎王看着三件靓丽无比的宝物,不知会不会中看不中用,所以有些狐疑道。 “大王,尽管一试。” 刘季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 “好……本王就来亲自看一看贵国的宝器之威。” 夜郎王站了起来,然后走了下来,笑声爽朗道。 刘季面带微笑,站在原地,一副轻松暇意的模样。 夜郎王接过无殇宝剑,直接将其从精致的剑鞘之中,拔了出来。 随之就是一阵,悦耳的剑鸣之声。 看着寒光闪闪的无殇剑,夜郎王用手指弹了弹光滑的剑面,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好剑,果然是好剑啊!” 夜郎王不由惊叹道,然后他来到一名守卫前,直接伸出大手,从守卫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 将头发轻轻抛了起来,然后反转剑刃朝上。 发丝潇潇洒洒的荡涤落下,直接落在了剑刃之上,直接便断成了两截。 夜郎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宝剑果真是吹毛断发啊! “大王,此剑不但锋利异常,更是坚硬无比。” 刘季看夜郎王一脸惊叹之色,连忙上前,开始为夜郎王介绍起无殇剑。 在刘季不负责任的大肆吹捧下,夜郎王差点就把这把剑当做神剑下凡了。 让自己的亲士拔出一柄青铜剑,夜郎王则挥舞着无殇剑,朝着守卫的青铜剑砍了过去。 咔嚓…… 金属交戈之声响起,然后那柄被夜郎人奉若神兵利器的青铜剑,瞬间便断成了几截。 一时间,满堂惊呼之声,顿时响起。 叫好喝彩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神剑临尘,也不外如是啊!” 夜郎王舔了舔嘴唇,爱不释手的打量着无殇剑,补充道:“这样的神剑,贵国始皇帝陛下真的送给本王了?” 即便宝剑入手,夜郎王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不但这柄剑,这幅举世无双的铠甲与独一无二的连发弩,皆属于大王了。” 刘季脸不红,心不跳道。 “贵使,这铠甲又有何妙用啊?” 因为铠甲是分成了数节,还没有组装起来,所以夜郎王对于明光铠甲还没有很清楚的认知。 刘季却很清楚,这三件宝物,最珍贵的便是这件明光铠甲了。 它不但精美绝伦,更是护身救命绝佳之护具啊! 也许它不会是独一无二,但每一剑明光铠甲问世,就算是同样的工序做出来,也绝对不可能一模一样。 所以,自己说它举世无双,虽多少有些牵强,可也并不为过。 “都愣着做什么?” “快,为大王披甲。” 刘季看向几名捧着明光铠的随从,吩咐道。 “喏。” 几人立刻领命,然后来到了夜郎王身前,将他围了起来。 不多时,原本穿着破破烂烂的夜郎王,瞬间大变样。 一身靓丽的盔甲,穿戴在他的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胸甲与腿甲,臂甲部位光滑无比的镜面,反射了阳光,让人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眸,难以直视。 “大王,真乃天神下凡矣。” “这明光铠甲简直就是为大王量身定制而成,天作之合啊!” 刘季笑吟吟的恭维吹捧道,心中也是羡慕不已。 “哈哈哈!” “诸老看看本王这身盔甲如何啊?” 夜郎王开心无比的大笑起来,然后一一走过各部族老面前,一副显摆不已的样子道。 “大王威武,犹如神祇。” 一众族老纷纷致敬,赞不绝口道。 只有那名白发苍苍的大祭司,目光露出思索之色,一直沉默不言。 “很好,这些东西,本王都很喜欢,就全都收下了。” “等贵使启程归国之日,本王一定会备上厚礼相送。” 夜郎王十分豪爽,没有丝毫扭捏道。 “谢大王美意,大秦始皇帝陛下,若能收到大王的回礼,必然会天心大悦。” 刘季再次拱手道。 “行了,贵使应该不只是来送礼吧?” 夜郎王目光打量着刘季,大有深意道。 自己也不傻,这世上岂有如此好事? 哪有只送礼,不求办事的道理? 正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这三件宝物虽然只看了两件,但相信另外一件的价值应该并不会比这两件低。 自己很喜欢,如果对方所求,不是太过分,那自己答应一下也无妨。 “大王,我秦国始皇帝陛下,心怀天下,德载四海。” “自十三岁继承秦国王位,灭国无数,一统万方。” “广施仁政,天下万民无不俯首称颂。” “外臣身负皇命,始皇帝陛下,诚邀大王共襄盛事,希望夜郎子民,皆能沐浴皇恩,尊享万世太平。” 刘季风轻云淡道,其实心中却有些紧张,只是表面不动声色。 “你们的皇帝,是要本王俯首称臣吗?” 夜郎王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下来,目光不善的看着刘季,疑问道。 一时间,大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幻,沉重压抑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刘季身上,似乎只要他点头,立刻就要让其血溅当场。 第八十章 你们的始皇帝陛下真能娶我的儿女吗 “向大秦称臣并不辱没大王之威名,夜郎诸政事,还是由大王决断。” “只不过大秦无封王,所以大王的尊称需要改为夜郎君。” 刘季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就是自己的使命。 富贵险中求,若不豁出性命一搏,又岂能搏来锦绣前程? “政事还听的本王,那军事呢?” 夜郎王黑着脸,看着刘季道。 “大秦各族封君只掌政务,不掌军务,并无先例可依,大王明鉴。” 刘季在这种事上,可不敢谎言诓骗,否则只会自取其祸。 “失去了军队,本王岂不是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夜郎王冷笑道,虽然没有明说,但却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刘季道。 刘季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好办啊! 那些异族封君,哪一个不是被大秦打破了胆子? 所以才不敢有过多奢望,仅凭一张嘴,就想说服夜郎国上下归秦,的确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王此言差矣,大秦始皇帝陛下仁德布施天下,大秦锐士之兵锋,也绝不会对准自己的同袍家人。” “夜郎归附大秦之后,两国便是同胞兄弟,血脉亲人。” “只要大王诚心归附,岂有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之理。” 刘季义正言辞,以理反驳道。 “大王,此人妖言惑众,应当立即处死,整军备战,以防秦人突袭。” “夜郎三面环山抱水,只有滇道一路可通往我国。” “滇道艰险难行,就算秦人来百万,千万大军,也只能望而兴叹。” “调集我国精锐勇士,把守滇道,占据天险,何惧之有。” “臣服秦人,要看他人之脸色,大王在此称王称霸,何其快哉?” “仰人鼻息,还是独尊一方,相信大王自有决断。” 就在这时,夜郎国大祭司站了出来,有气无力道。 老不死的东西,太可恶了。 刘季脸都绿了,心中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拖下去,把他的心剖出来,本王倒要看看是不是长了一颗黑心。” 夜郎王几乎没有犹豫,指着刘季,大声喝道。 刘季暗道不妙,生死危亡之际,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涌现出的勇气,对着走过来的卫士大吼道:“站住。” 夜郎王虽然没听明白刘季的话,但大概领会到了刘季的意思,挥了挥手道:“听听他说什么。” 刘季转过身,踢了一脚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三道:“混账东西,站起来。” “是……是……是……上官。” 张三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自己只是一个小商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大王,杀了外臣并不难。” “可大王有没有想过,挑起两国争端的后果?” “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大王如此做,不但让夜郎国显得毫无待客之道,更会让整个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夜郎国的确山峦起伏,道路艰险。可无论是百越,还是巴蜀,邛都,同样坐拥天险,亦难阻大秦兵锋。” “杀外臣一人,将整个国家拖入战争的泥潭,外臣相信,大王绝非如此糊涂之人。” “以大王之睿智,必然懂得两害取其轻的道理。” 刘季心中怕的要死,表面却风轻云淡,侃侃而谈道。 “哈!哈!哈!哈!” “贵使果然能言善道,难怪贵国始皇帝陛下会派贵使前来。” “既然都是祸事,如何衡量轻重啊?” “不如贵使指点一二?” 夜郎王也不傻,刚开始的确非常愤怒,可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 天险虽强,也只能外御实力相差不大的对手。 如果实力悬殊太大,对方不计代价来攻伐,那天险也无法守护夜郎国的安危。 索性,直接将难题抛开刘季,看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刘季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他就有了主意,立刻开口道:“大王觉得蔽国与大秦孰强孰弱?” “如果贵使所言句句为真,夜郎不如贵国也。” 夜郎王虽然不想承认,可也只能徒叹道。 “外臣所言句句属实,像夜郎这般大的郡县,大秦帝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大秦始皇帝陛下重诺守信,大秦帝国万世不朽,只要大秦帝国尚在,大王之子孙后人依旧会是这片土地的夜郎君,万世尊荣,与国同戚。” “大王可以想一想,天下大势若白云苍狗,变幻无常。” “今日大王也许还是夜郎国的王,可也许传不过三代,就会消亡。” “若得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封君,那这片土地上的王,将永远是大王的后人。” “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龄,后宫佳丽如云,却无一人可得帝心,成为大秦国母。” “大王何不与陛下永结秦夜之好,说不得,多年以后,这大秦帝国的后世之君身上,也有可能流淌着大王的血脉啊!” 刘季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完成任务,那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自己。 至于成不成王后,有没有子嗣,管老子屁事? 反正这一次差事办完,夜郎这个鸟地方,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不得不说,刘季的一番话,给了夜郎王很大的触动。 自己是夜郎国的王,可不可能永远是夜郎国的王。 若后人争气,也许还能继续荣登王位,可若后人不孝,随时都可能被人夺走王位,瞬间家族传承断绝,也非常有可能。 与秦人开战,实乃不智。 若是大秦始皇帝陛下,真能够庇佑自己家族长盛不衰,永远成为夜郎君,除了失去军权,似乎影响也不会太大。 一旦有了强大的靠山,那任何心怀异心的家伙,都要考虑叛乱后,面临强大帝国的怒火。 不得不说,刘季的谏言,句句戳中了夜郎王的要害。 这也是他多年来的心病,自己的儿子也都是一群混账玩意,能够守得住夜郎王这个位置吗? “你们的始皇帝陛下,真能娶我的儿女吗?” 夜郎王看着刘季,认真打量着他每个微弱神情变化,希望从中能看出一些什么。 可惜他失望了,刘季脸上没有丝毫神色浮动,依旧风轻云淡道:“大王放心,大秦始皇帝陛下为了两国万世好合,自然非常乐意与大王缔结姻亲之好。” “本王若答应臣服贵国,夜郎是否永远都是本王家族的封地?” 夜郎王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再次问道。 “只要大王还有后人在世,这夜郎便永远是大王家族的封地。” 刘季斩钉截铁道。 “口说无凭。” 夜郎王沉声道。 “国书为证。” 刘季接过张三手中的国书,双手捧着道。 “那贵使先行歇息去吧!” 夜郎王点了点头,得到刘季肯定的答复,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想法。 “外臣告退。” 刘季心中顿时大喜,看来夜郎王是要屏退外人,要与诸部族老共同商议吧! 刚想转身,刘季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夜郎王道:“大王,公主芳龄几何啊?” “我的小女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龄。” “只不过因为天生美貌无双,性格泼野,一直未能觅得良缘,所以还未出嫁。” 夜郎王说到这里,满脸自豪之色,显然对女儿的姿色信心十足。 刘季再次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还好,还好,如果相貌丑陋,陛下为了大局,相信也会纳入后宫。 不过恐怕自己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如今既为陛下觅得佳人,又不费吹灰之力尽得夜郎千里之地。 刘季心中美滋滋的,这一次陛下肯定会给自己大大的奖赏吧? 丞相自己就不敢想了,怎么滴,还要给自己封个侯,不过分吧? 脑海中想到自己,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侯爷,刘季一张老脸就笑成了菊花。 第八十一章 女色虽好可也不能纵情迷恋 在夜郎国的这段时间,刘季过的是相当愉快。 不得不说夜郎王非常好客,每晚都会找几个年轻貌美,水灵灵的小姑娘陪自己谈人生,谈理想。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可刘季却感觉时光飞逝。 今日一大早,刘季接到了通知,夜郎王要见自己。 “上官是不是身体欠佳啊?” 刘季刚走出大门,就听到副使张三笑问道。 “本官身体好着呢?何出此言啊?” 刘季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颤,可仍旧打起来精神道。 “小的看上官,脚步虚浮,脸色苍白,还以为……” 张三满脸赔笑,欲言又止道。 “本官身体好着呢!快点走吧!别让夜郎王久等了。” 刘季矢口否认道,然后心中有些犯嘀咕,女色虽好,可也不能纵情迷恋。 强忍着腰痛与腿软,刘季大步向前走去。 张三等人,立刻紧随其后。 刘季一行人,还没走到王宫,就突遇变故。 被一群武士给围了起来,看着这些夜郎国的武士,刘季眉头紧锁对张三道:“告诉他们,是他们的王要见我们。” 张三也没多想,随后就翻译起来。 就在这时,族老走了过来。 刘季当即瞳孔一缩,这个人他认识,在夜郎王的宫殿中见过,地位还不低。 “你们这群该死的秦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今天你们全都要死。” 这名族老对着张三,刘季,恶狠狠道。 张三听闻,顿时脸色苍白。 刘季虽然听不懂这名族老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狰狞面孔上,看出来了来者不善。 立刻对张三道:“他说什么?” “上官,他说要杀了我们。” 张三脸色难看,声音有些颤抖道。 杀了我们,他想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是夜郎王邀请来的吗? 还没等刘季开口,这名族老就大吼一声,叽里呱啦的对一众武士喝道。 当即所有武士,挥舞着兵器,口中发出怪叫声,不断朝着刘季等人逼近。 这些人都背叛了夜郎王吧? 千算万算,没想到会遭受此劫。 该死,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吗? 我那美艳娇妻,不会真要靠陛下养吧?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面八方,再次涌出一群群武士。 他们分别由几名族老带领,将这些图谋不轨的武士重重围困起来。 “玲木族老,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束手就擒,念在多年情分,还能给你们部族留下一些香火。” “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等不念旧情。” 赶来的族老之中,刘季认出了其中一个。 就是这个说话的族老,他就是夜郎国的大族老,地位尊崇,仅次于夜郎王与大祭司之后。 “库玛大族老,这是大祭司的意思。” 玲木族老见身陷重围,沉着脸道。 “我库玛一族,只奉王的命令,大祭司虽地位尊崇,可还管不到我。” “投降还是死?” 库玛大族老一点都没给大祭司的面子,直接怼玲木族老下达最后通牒。 “夜郎国不能毁在我们手中,你们几个也都愿意做秦人的奴隶吗?” 玲木看向其它几位族老,意图策反。 “我的老兄弟,放手吧!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们几个可以向王为你求情。” “王说秦人会给夜郎带来先进的耕种技术,丰富的生活物资,优越的政策支持,我们没理由拒绝。” “老玲木,醒醒吧!别被大祭司给利用了,秦人能够让我们不再忍饥挨饿,这是王的意志。” 几名族老,纷纷出言,对着玲木道。 玲木族老顿时面若死灰,气的须发皆颤。 刘季一把扯起瘫坐在地的张三,对他道:“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 “不错,大秦始皇帝陛下是上苍之子,他拥有世间最广博的知识,最仁慈的心灵。” “夜郎国只要归附大秦,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再也不用在饥寒交迫之中挣扎。” “只有沐浴皇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负隅顽抗,只会给这片热土带来灾难。” 刘季说完,立刻踹了一脚发呆的张三。 张三立刻开始将刘季的原话,一股脑翻译出去。 几名族老纷纷对刘季含笑致敬,然后就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玲木族老。 “听到了吗?” “玲木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为了你们部族的未来,千万不要做傻事。” 库玛大族老目光闪烁着寒芒,语气咄咄逼人道。 玲木看了看四面八方,重兵围困,深深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石斧瞬间脱手而出。 “全都放下武器,不许抵抗。” 最终,玲木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显然不希望部族失去了未来。 库玛大族老与继位部族族老出现在这里,显然大祭司的计划已经落空。 他与其他几位族老的下场,不难想象,应该皆以伏诛了吧! 伟大的夜郎王啊! 您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子民,而甘愿充当秦人的走狗呢? “贵使受惊了,大王有请。” 库玛大族老令人将这些反叛份子全部拘押走后,来到刘季身旁,面带微笑道。 “多谢大族老救命之恩,刘某必将铭记于心。” 刘季拱了拱手,满脸真诚道。 “贵使心中记得我的好即可,何须言谢。” “我家中有几件珍宝,可惜我的老眼已经昏花,难辨真假。贵使从王宫出来后,不知可有兴趣到我家中,帮忙辨认一二?” 大族老热情的拉着刘季的手,意味深长道。 刘季顿时来了兴致,这老家伙不简单啊! 想要给自己送礼,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我喜欢。 “大族老真是有眼光,刘某这双眼睛啊!” “对珍宝那可是一眼便能分出真假,等从王宫出来之后,一定会登门拜访,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大族老勿怪才是。” 刘季也不是白痴,直接一席话,说的非常漂亮,与库玛大族老,一路上有说有笑,可谓是谈笑风生。 其他几名族老,跟在后面,也是心中若有所思。 大族老都开始与这位贵使拉近关系,看来自己也不能落下啊! 没有珍宝怎么办? 那就送点别的,奇珍异宝,珍禽异兽,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就行了。 听说这位贵使有点好色啊! 看来还要在族中好好物色几名美人,若是能够讨得这位使者欢心,说不得日后归附秦国之后,就能率先抢得先机,让部族受益无穷啊! 一时间,众人皆若有所悟,都有自己各自的盘算。 而此时远在巨鹿行宫的嬴政,看着下方的匈奴使臣,以及木箱之中的人头,眼神闪烁着寒光。 第八十二章 只要好好打磨一番就能炼出一柄绝世利器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满朝文武同仇敌忾,齐声高呼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嬴政只是微微略作沉思,便大手一挥。 很快一群甲士就将这名匈奴使臣拘押出去,活活杖毙殿外。 “敕令追封典客丞为忠义大夫,爵拜右更。” “以上等良木,立其肉身,厚葬之。” 嬴政当即下令,神色悲痛道。 “陛下,匈奴无礼,丧心病狂,戮我使臣,恳求陛下兴师北伐,以震国威。” 丞相李斯,立刻站了出来道。 “兴师北伐,以震国威。” 这一次,满朝文武意见,前所唯有的一致。 所有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哀,无不齐声高呼道。 “诸卿同心同德,何愁大秦不兴,朕心甚慰。” “传朕旨意,敕令大将军蒙恬,举师三十万,北击匈奴,扬大秦国威。” “北地十四郡,征集戍卒二十万,驻守潦東,潦西,渔阳,北平四郡。” “任命內史白腾为镇东大将军,总揽四郡军政要务,以防东胡有异” “任命王贲为镇西大将军,总揽陇西,巴郡,蜀郡,汉中四郡军政要务,以制月氏。” “封韩信为参军知事,即可前往北疆大营任职。” 嬴政发出一连串任命,声音宛若滚雷道。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怔了怔,其它任命,都合情合理,没有人能够反驳。 可是韩信什么鬼? 是那个帝国学院的韩信吗?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任职参军知事? 大秦帝国无人可用了吗? 参军知事? 大秦帝国好像没有这个军务啊? “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兵不血刃,令秦国得城十余座,拜上卿。” “朕封韩信为参军知事,诸卿以为有何不妥?” 嬴政自然看出了文武群臣的诧异,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满朝文武大臣,顿时语塞,纷纷齐呼:“陛下圣明。” “都退下吧!” 嬴政露出倦意,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道。 “臣等告退。” 文武群臣,立刻拱手一拜道。 很快大殿之中,就清空了,只有蒙毅孤零零的站在下面。 “蒙卿有何谏言?” 嬴政看向蒙毅,询问道。 “陛下,韩信虽有卓越军事天赋,才华出众,可终究年幼。” “军伍之中,想要服众,恐非易事。” 蒙毅沉吟了一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并不是他瞧不起韩信,而是军中任职,不比朝堂。 想要在军中站稳脚跟,从来不是靠才华,而是武力与军功。 “韩信现在还只是一块炼器上佳石料,只要好好打磨一番,就能炼出一柄绝世利器。” “在学院能学的他基本上都学到了,王翦老将军也言传身教了半年有余,能够领悟多少,只能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这军营就好像一座大熔炉,究竟是将才,还是废材,一试便知。” “如果他没有本事服众,那只能说朕识人不明。” 嬴政撇了一眼蒙毅,大有深意道。 蒙毅有些震惊,没想到陛下对韩信的评价如此之高,连忙拱手一拜道:“臣绝无此心。” “有时间,你修一封家书给蒙恬,让他对韩信多上点心。” “若是能够从蒙大将军身上,学点皮毛,就足够他受用一生了。” 嬴政一语双关,看着发呆的蒙毅道。 “臣,今晚就修书一封,让人送往北疆。” 蒙毅心中有些犯嘀咕,陛下这言中之意,是让兄长传授韩信兵法之道吗? 先是向王翦学艺,现在又要与兄长取经。 此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似乎看到了一代将星,即将在大秦帝国北疆,冉冉升起。 这世间,从不缺少天骄人物,但能够迅速崛起,年少成名者,非韩信莫属了吧! 别人不清楚参军知事是什么职务,蒙毅却门清。 早先那个刘季就被陛下封为参政知事,虽未拜上卿,可只能与上卿并无多大差别。 同样是在御前出谋献策,只是俸禄少了一些而已。 这个参军知事,恐怕也是差不多的职能,在军中为大将军出谋划策吧? 虽不用带兵出战,可是话语权,却非常大。 一旦献策被采纳,若是一着不慎,就会累及全军。 作为臣子,自己无法拒绝陛下,也不能拒绝。 只希望兄长能够掌控全局,此次北伐,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否则蒙氏几代人积累的威望,就会一朝丧尽。 “帝国快讯如何了?” 嬴政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想在北疆问题上,过多纠结。 他相信蒙恬,也相信韩信。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此次邯郸风波,天下侧目,帝国快讯若真如陛下所言,一举成名。” “各地贵族竞相出手争抢,以至于一张难求,被炒至千钱天价。” “不过随着邯郸风波渐熄,帝国各地快讯销量多有所下滑。”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今的销量,相较之前,已经算是暴增百倍,千倍,万倍有余了。” 说起这里,蒙毅就有些眉飞色舞,显然十分兴奋道。 “一个人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 “只要形成了获取信息的习惯,他们就再也离不开帝国快讯了。” “猎奇是每个人与生俱来就有的天性,派人向天性各地搜索奇闻趣事,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们知道它们,讨论他们。” “等到有一日,大秦帝国所有人,想要获取外面的信息,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帝国快讯,那就是功成之日。” 嬴政侃侃而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蒙毅却大受触动,若真到了那一日,岂不是人们所知的一切,都要受制于帝国快讯传播出的讯息?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得不承认,陛下的格局,远超过自己。 谋划深远,意义非凡啊! “臣,会多派一些人手,多搜寻一些人才加入帝国快讯。” 蒙毅撇开杂念,立刻拱手一拜道。 “北疆战端将起,你准备的如何了?” 嬴政再次开口询问道。 “遵照陛下圣喻,一切准备充足,只待大战一开,定让举国尽知。” “帝国各地权贵,多数都订购了帝国快讯,由专人每日派送。” “没有订购,以及那些不识字的黔首,帝国各地官府,也会派出文吏宣读。” 蒙毅恭恭敬敬道。 “那就等北疆开战吧!” “日后帝国战端无分南北,但凡大捷,皆要与天下万民同乐。” 嬴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爱国教育,先从自豪之情培养。 第八十三章 赵高生不能权倾天下死也要让日月无光 一座荒原之上,魏洛搀扶着颤颤巍巍,宛如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赵忠,似乎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峡谷中。 “咳!咳!咳!” 赵忠缓缓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站在身旁的魏洛,立刻十分关切的为赵忠拍打着后背顺气。 “咱家来都来了,还不肯出来吗?” 赵忠声音有气无力道。 很快,几名身穿黑衣的中年大汉,此幽谷各个角落钻了出来,然后朝着赵忠飞速扑来。 “拜见宦者令。” 几人来都赵忠身前,立刻拱手拜道。 “你们差事做的很不错,陛下很满意,赐予了你们丰厚的奖赏。” 赵忠看着几人,笑吟吟道。 几人看着赵忠与魏洛空手而来,哪有半点赏赐,心中不由有些狐疑。 可碍于赵忠的权势,他们并不敢多言,只是再次拜谢。 “不用谢了,反正你们等下都要死了。” 赵忠嘿嘿一笑,满脸阴森道。 唰唰…… 几人同时抽出身上的利剑,其中一名领头大汉有些心不在焉,四处观察,向赵忠问道:“宦者令,此言何意啊?” “不用看了,没有埋伏,也没甲士跟来,就我们两人。” 赵忠看出了几人的心思,冷笑道。 “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不带甲士,你还如此狂妄,找死。” 领头大汉,剑指赵忠,怒骂道。 听到大汉的怒骂,赵忠似乎被戳中了要害,面孔渐渐狰狞起来。 “小宝贝,宰了他们。” 赵忠颤颤巍巍的大手,指着几人,声音冰寒刺骨道。 魏洛立刻拱手道:“喏。” 然后他缓缓从自己的腰带之中,抽出一柄软剑,身形若鬼魅,扑向了前方的几人。 很快一声声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响起。 不过盏茶功夫,原本几名强壮的大汉,就变成了满地碎尸。 魏洛拿出一块锦帕,擦了擦软剑上的血迹,然后便重新插回了自己的腰带之中。 “义父,孩儿幸不辱命。” 魏洛来到赵忠面前,笑呵呵道。 “乖,宝贝,咱家就知道你最棒。” “走吧!可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赵忠伸出满是皱纹的老手,捏了捏魏洛的脸蛋,然后步履阑珊的向着远方走去。 魏洛在赵忠转身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一闪而逝。 然后便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再次满脸堆笑的搀扶着赵忠前行。 咸阳城,咸阳宫…… 一件幽暗的小房间之中,赵高听着几名内侍收集而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义父,陛下已经到了巨鹿。” 一名侍中令,对着赵高道。 “陛下,有没有宴请巨鹿的权贵?” 赵高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几名内侍,都是一阵错愕,有些摸不着头脑。 “义父,并未收到陛下宴请巨鹿权贵的消息。” 另一名掌宫令开口道。 “宫中的吃穿用度似乎都在缩减?” 赵高并没有给几人解惑,而是想要逐渐印证自己的猜测。 “回义父,不但宫中吃穿用度被大大消减,就连陛下自己都每餐只用一菜一汤。” 那名侍中令,眉头紧锁,甚是困惑道。 赵高眼神一亮,似乎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看来,庞大的工程开支,战争消耗,已经让大秦帝国的国库亏空殆尽。 所以陛下才会宫中一切用度,先是敲诈满朝文武,然后又让李斯洗劫了咸阳的皇亲贵胄。 到了邯郸,又借复仇之名,掠夺邯郸贵巨额财富。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陛下需要巨额财富,来填补国库的亏空。 邯郸那几个废物也敢触怒陛下? 只怕这只一个圈套,不得不说,陛下手段高明,狠辣无情。 巨鹿也是一方富庶之地,赵高有理由怀疑,陛下并不是恰巧路过此地。 敛财? 很好,此乃天赐赵高良机也。 “就在巨鹿动手,成败皆系于此。” 赵高目视几人,眼神露出凶光道。 “义父,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要不,再深思熟虑一番?” 一直没开口的那名宦者丞犹豫了一下道。 “不,只要谋划得当,必能一举功成。” 赵高声音充满了戾气,冷冷道。 “义父,就算功成了又如何?” “陛下一死,长公子在咸阳监国,御史大夫冯劫与护国公王翦皆坐镇咸阳,我等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就算控制住公子亥,也是死路一条。” 宦者丞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义父有些失去理智了,很像一个失去一切,孤注一掷的赌徒。 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让人难以接受。 成功了,得不到半点好处。 一旦失败暴露,那所有人都要死,而且还要被夷灭三族。 其他两人一听,也是目光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怎么?” “翅膀都硬了?” “义父的话不好使了?” 赵高脸上阴沉,看着三人道。 “义父息怒,孩儿不是这个意思。” “若不是当年义父相救,孩儿早就死在了这深宫大院之中。” 宦者丞立刻拱手一拜,尊敬无比道。 “义父息怒。” 另外两人也是低下头,拱手一拜道。 “传讯给魏洛,让他里应外合,配合落日计划。” 赵高固执己见道。 自己何尝不明白义子的话有道理?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再不出手,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见自己东山再起无望,还有多少人会听自己的话?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陛下驾崩之后,天下再次大乱。 如此自己还能有一丝机会,否则就算陛下死了,长公子扶苏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初一,难道还怕做十五不成? 陛下要死,长公子也要死,王翦,李斯,冯去疾,蒙恬,蒙毅都要死。 凡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统统都要死。 全都死了,这天下就是自己的了。 我赵高不会一辈子都做一只狗,我赵高生而为人,为何天生就要低人一等? 我不甘心,我偏不认命。 赵高生不能权倾天下,死也要让天下天地变色。 如此,方不枉苟活一生。 陛下,这都是您逼赵高不忠的啊! 第八十四章 天下万方何人不可杀也 苍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冒顿带着自己一万部下,神情阴郁的前行。 秦人来了,大军压境,自己做出了最后的劝阻。 没想到,劝阻不成,反而又被父亲大骂一顿。 要亲率十万大军与秦人一决高下,而自己则被分配到后方,防备秦人突袭。 在他身后,则是穿着黑袍的聂申,他整个人都被黑袍笼罩起来,只留一双眼睛示人。 “先生,面对秦人三十万大军,我的父亲有获胜的希望吗?” 冒顿突然询问道,神色满是忧虑道。 “此次北伐大将军是蒙恬,只怕大单于很难取胜。” 聂申想了想,沉吟道。 “喔?” “这蒙恬很厉害吗?” 冒顿内心记下了这个名字,好奇道。 “蒙恬将门之后,文武双全,其祖蒙骜出仕于昭襄王时期,战功赫赫,名震天下。一生战绩昭昭,为秦国攻取城池不下百余座。” “其父蒙武,同样战功卓著,与大将军王翦,两次伐楚,均败楚国。” “始皇帝灭六国,蒙恬同样立下了赫赫武功,功成克敌无数。” “其更是始皇帝心腹爱将,深得始皇帝陛下欢心器重。” “秦人向来不会打毫无准备之战,这一战应该是秦人酝酿已久,势在必得之战。” 聂申也没有藏私,向冒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冒顿心中一沉,这十万骑兵,可是大夏人最精锐的军队了。 如果战败大损,恐怕要很多年才能恢复元气。 “我大夏勇士,精通骑射之术,对河套草原更是了如指掌。” “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尽在大夏人这边。” “秦人劳师远征,我军以逸待劳,先生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冒顿心底还是希望大夏人能够获胜,因为这样对自己才最有益。 一旦部族元气大伤,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公子别忘了,秦人可不是燕人,赵人。” “秦人也是祖辈牧马而生,精通骑射之术,兼并西戎义渠,尚武之风日盛,嗜血好战无畏,横扫六国得以制霸天下。” “这三十万大军,皆是老秦子弟,虽多以步兵为主,但骑兵也不在少数。” “仅以骑兵战术而论,大夏人也不见得比大秦人高明。” “以勇气作战意志相较,秦人之勇,冠绝天下,秦人悍不畏死,举世皆知。” “在老秦人眼中,厮杀的对象,从来不算人,也非牲口。” “而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军功,一亩亩良田,一栋栋大宅,一群群仆人。” “每一个活着的目标,都是那些老秦人争抢的猎物。” “这支军队,就是让天下闻风丧胆,六国俯首称臣的秦之虎狼之师。” “自商君变法,秦之虎狼之师,动则斩首万余,一场大战下来,斩首多以十万计。” “六国的王族贵胄也许还有再战之心,可惜六国士卒皆已被秦人杀破胆。” “但凡与秦交战,未战先胆怯,战则溃不成军。” “河套本为夏商之地,地理之利,微乎其微也。” “秦之强弓硬弩,倍胜之大夏木弓。” “秦之长戈铁锬,倍胜之大夏石器。” “秦之富庶国力,远胜之大夏百倍。” 聂申也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是分析了秦国与匈奴之长短,胜负之数,就让冒顿自己去想吧! 冒顿听闻,脸色更加阴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冒顿才似乎缓过神来,眼神露出一丝决绝之意。 “多谢先生指点,冒顿受教了。” 冒顿有学有样,对着聂申拱了拱手道。 “大单于对泊布偏爱有加,而对公子的才能视若无睹。” “这一战也许对公子而言,也许不算是坏事。” 聂申意味深长道。 冒顿加快了马速,让部下远离其后,然后对身后的聂申道:“先生此言何意啊?” “秦人每战斩首者众,对于敌方将领权贵,更是趋之如骛。” “若是大单于与泊布王储,不慎战死,这一番残局还要仰赖公子收拾啊!” 聂申做出了一个大胆假设,引人遐想连篇道。 这不可能…… 冒顿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绝不可能。 自己的这位哥哥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一旦局势有异,恐怕自己这位哥哥逃的比谁都快。 至于自己的父亲,身为大夏王,绝不会把自己置身陷地,白白送了性命。 但是对于聂申的假设,冒顿十分怦然心动。 若真如此,自己成为大单于,将是水到渠成之事。 “先生,以我对父亲与哥哥的了解,他们不会蠢到丢掉性命,死战不退。” “再者,依照千百年来的传统,地位尊高的人,即便投降被俘,也可以用巨额财富赎回。” 冒顿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公子想要成为大夏部族的王吗?” 聂申直视冒顿,坦然问道。 冒顿同样看着聂申,目光毫不躲闪的点了点头道:“顿不但想成为大夏的王,更想成为整个草原的王。” “只有这样才能让天下苍生止戈安享太平,如此先生的夙愿也能够达成。” 看着眼神露出希冀之色的聂申,冒顿心中冷笑不已。 自己绝不会臣服任何人,等自己一统草原之后,终有一日要带来整个草原的勇士,翻越阴山,打回祖地去。 不过眼下,还要继续虚以为蛇,积蓄力量,希望能够从这个人身上得到更多有价值的回报。 冒顿深刻认识到秦人的强大,大夏人想要与秦人争锋,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这将是自己毕生努力的方向,草原帝国一定能在自己手中实现。 “此生若能辅佐公子一统草原,届时聂某回归故里,也不会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了。” “公子想要成为大夏王,甚至草原王,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 聂申露出憧憬之色,然后唏嘘不已道。 “请先生教我。” 冒顿姿态放的很低,一副求学上进的模样道。 “至尊位只有一个,自古以来为了至尊之位,同室操戈,骨肉相残者,史书不绝。” “天神是公平公正的,想要获取什么,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 “若杀一人,可得天下。” “若杀一人,可安万方。” “天下万方,何人不可杀也。” 聂申神色凌厉,声音宛如九幽恶魔,不断的蛊惑,引诱道。 冒顿当即楞在了当场,整个人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聂申的话,天下万方,何人不可杀也? 第八十五章 是荆棘抽之不痛还是棍棒打之不死 巨鹿行宫…… “陛下驾到。” 赵忠高声喝道。 “参见陛下。” 此时的行宫大殿下方,不但有文武群臣,还有巨鹿郡各地富商巨贾,权贵氏族。 嬴政身穿简装,走上了自己的王座上。 “免。” 盘膝而坐后,嬴政轻描淡写道。 “入席。” 赵忠再次高喊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下来。 “朕将诸位从巨鹿郡各地请来,既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喝酒。” “大秦一统天下,已三载有余。” “四海晏平,国泰民安,离不开诸位鼎力相助。” 嬴政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漂亮的场面话,可谓是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 下方的巨鹿权贵商贾们,无不赔笑,一直拍手称颂。 嬴政似乎说累了,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道:“可是呢?总有人想要让这太平盛世再次燃起狼烟战火,让天下苍生饱受刀兵之苦。” 振振有词的话音落下,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心头都宛如被一柄重锤砸中,不少人都感觉有些窒息。 刚刚还有说有笑,宛如置身阳春三月,这眨眼间,就让人堕入寒冬腊月,体会到什么叫冰寒刺骨。 “陛下,此等逆贼,人神共愤,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是啊!在陛下英明神武的统治下,天下丰饶,四海安康,如此狂徒,简直丧心病狂。” “陛下但有所命,我等无不遵从。” 一时间,大殿之中,皆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言。 嬴政对于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这世间的人,基本都有两面性,脸上笑呵呵,心中麻麻比! 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若真到了山河破碎,大厦将倾之际,这些人都是一些墙头草。 秦国强,他们就歌颂秦国。 秦国一旦势微,这些人就会如同疯狗一般,拼了命都要往前冲,好为自己挣得一块肥肉。 虽然这很狗,但人生就是如此。 狗嘛! 只要丢点残羹剩饭,那疯狗也能成为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 狗永远只忠诚于骨头,谁能给它们一块骨头吃,那谁就是它们的主人。 偶尔杀一条不听话的狗,来提升一下主人的威望即可。 但若想将所有的狗都宰了,那必然会受到反噬,反而会弄巧成拙。 “诸位都是大秦的忠烈之士,朕心甚慰。” “诸位的诚恳感动了朕,所以朕准备给诸位一个发财巨富的机遇。” 嬴政看着下方的巨鹿权贵们,满脸真诚道。 国库亏空,急需用钱,邯郸一行,已经暂解燃眉之急。 可是自己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怎么办? 明抢自然不可能,治罪也不能吃遍天下一招鲜,否则必适得其反。 说北疆战事将起,让这些人捐钱财? 不但有损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收效甚微。 所以,做主人,哪有与狗抢食吃之理? 想要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拿出大量真金白银,那就需要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 琉璃,瓷器在咸阳便已经兜售过了,就连经营资格,都贩卖出去了。 纸盐酒,皆是帝国专营,绝不容许别人插手其中。 这三样目前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且利润奇高,每年都会给帝国财政带来巨额收入。 铜铁专营时机还不成熟,一旦时机成熟,这天下山河湖海,皆要为国有之本。 如今的帝国水产矿山资源,大多都被各地权贵把持。 贸然行动,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北疆战事一触即发,南疆战事正酣,不宜大刀阔斧推行新政。 “不知陛下所赐之机遇,究竟是何机遇?” 这时,一个胆子稍微有点大的贵族,出言求问道。 “问得好。” “在座的不少人,家族都是数代经商,精通钻营之道。” “做买卖,自然是有买有卖。” “可若论买家,这天下最大的买家是谁啊?” 嬴政抛出一个问题,目光扫视全场。 “当然是陛下。”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齐声笑着道。 “对,就是朕,与朕做买卖,就等于与这个天下做买卖。” “不用朕多说,无论是富可敌国的巴郡范氏,还是位比封君的陇西乌氏诸位皆有耳闻吧?” 嬴政不但抛出诱饵,还拿出了两个名动天下,富可敌国的氏族来做榜样。 一时间,大殿之中,不少人双眼都露出向往渴望之色。 范氏的那个寡妇凭什么让原本摇摇欲坠的范氏,不但重新焕发生机,而且富甲天下? 还不是因为与帝国,也就是陛下做了买卖。 那陇西乌氏本是一个卑贱的牧夫,可是好歹还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大秦无可争议的牛马之王。 大秦帝国铁骑,其中五分之一的战马,都是来自于这个牛马大王。 每年不但从边塞胡狄贱买战马牲畜,更是转手卖给帝国无数牲畜,就能赚取让人眼红的巨额利润。 乌氏也越来越强大,直到如今早已名传天下,声名显赫。 陛下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果然是天赐良机啊! 谁不想让家族名动天下,显赫一方? 不知不觉间,许多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都有些红了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很多人又想了想自家的家底,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让陛下看重的地方,不由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次的幸运儿,又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人家巴郡范氏有大量矿山,盛产水银以及各种稀缺金属。 陇西乌氏更不用说,牛羊牲畜无数,皆是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都是帝国急需之物。 嬴政看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诸位可知世上,最容易生钱的是什么?” 顿时,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屏息凝听,生怕漏掉了什么。 “是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 “是良田水产?还是货运经营?” “不,都不是,因为这些都需要极大的成本。” “现在朕这里有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诸位可愿去做?” 嬴政声音极具诱惑力,宛如无穷魔音,开始蛊惑道。 “愿意。” 所有贵族商贾无不大声喊道,生怕慢了别人一步。 “巨鹿背靠渤海,毗邻瀛洲四岛。” “在瀛洲四岛有大量卑劣异族,只需运送归国,就能得到大量无需支付薪资的奴隶。” “诸位说,这个买卖赚不赚钱?” 瀛洲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意思? 奴隶固然也有,但大多都是罪人之后。 朝廷早已明令禁止,民间不得私自蓄养奴隶。 陛下这是准备废掉这条禁令吗? 好事啊!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如果真有大量免费奴隶,每年都能给自己省下巨额薪资。 奴隶偷懒耍滑? 是荆棘抽之不痛,还是棍棒打之不死? 奴隶也算是人吗? 杀之无罪,只是私人财产罢了! 所有都好像嗅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宛如打了鸡血一般。 好日子终于要到来了吗? 第八十六章 向四海诸夷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昌盛 “陛下,不知这些奴隶,数量具体有多少?” 一名商贾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多到你们无法想象。” 嬴政十分有耐心,一脸高深莫测道。 “陛下,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世间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又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嬴政的脸上。 “奴隶分文不取,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有驯养奴隶的好方法。” 嬴政环视四周,大有深意道。 不可能吧? 天下竟有如此好事? 免费赠送奴隶? 一时间大殿之中,疑云弥漫开来。 所有人几乎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可是想破了脑洞,都无人能够想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拉拢自己? 这话说出去谁信? 陛下什么身份? 需要拉拢自己这些不入流的角色? 可并非所有人都被利益熏心,失去了理智。 “大海凶险莫测,一个不慎就要船毁人亡。” “陛下之意,可是让我等前往瀛洲四岛运送奴隶?” 一名巨鹿贵族站了起来,发出理性的疑问。 顿时,所有人都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纷纷后怕不已。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等好事,若是没有凶险,岂能轮到自己? “泱泱中华,自三皇五帝起始,就从不缺乏奋发开阔之精神。” “富贵险中求,若是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样天大的好事,朕送给尔等做,尔等敢做否?”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声色俱历道。 “既然如此,朝廷为何不自己做?” 这名贵族胆子很肥,就差没指名道姓问了。 “放肆,陛下身份何等高贵。” “这种蝇头小利,对尔等来说也许是一场锦绣富贵,可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下之主。” “岂能因小利,而污圣主之贤名。” 李斯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道。 额! 这名贵族瞬间被李斯怼的哑口无言,觉得似乎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贩卖奴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看来陛下是不想背负青史污名? 几乎所有人都被李斯带到了沟里,心中的疑云瞬间消去了大半。 嬴政看向李斯,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抛去才能不谈,李斯的机智忠心,也是不可多得的忠臣啊! 也许他忠于的并非是大秦,而是自己。 可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一个君王,如果没有忠于自己的班底,那早晚会被架空权利,沦为傀儡。 嬴政把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赵忠。 赵忠顿时察觉到了陛下锐利的目光,立刻高声喊道:“抬上来。” 四名内侍,抬着一卷长长的锦布走进了大殿之中。 然后每人抓住一角直接将长布展开,一卷高达三米,宽约十米的画卷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卷画卷上波澜壮阔的画面给吸引住了,绝大多数人,内心都情不自禁的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十一…… 十二…… 十二桅杆的巨船? 天啊! 活了一辈子,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夸张壮阔的巨船。 画卷上,一座巨大的十二桅杆巨船,乘风破浪,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纵横驰骋。 虽然狂风呼啸,浪花滚滚,可它却如同坚不可摧的大山,穿梭于狂风巨浪之中。 “朕准备将渤海湾打造成一座海港,并大量建造十二桅巨型船,征服四海。” “瀛洲只是大秦帝国的,绝不是终点。” “这世间,凡江河所致,日月所照,皆要成为秦土。” “就算是被称为生灵禁区的大海,也不能阻挡大秦崛起的步伐。” “诸位觉得搭乘这样的巨船,驰骋大洋,还会有危险吗?” 嬴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怂恿蛊惑道。 “陛下,这样的巨船真能造出来吗?” 一名有些憨憨的富商疑问道。 “混账,君无戏言,陛下所言,岂容质疑?” 蒙毅也站了出来,呵斥道。 这名富商,立刻接收到了众人鄙夷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富商心中有些打鼓,惧怕的缩了缩脖子。 “无妨。” 嬴政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出言解围道。 蒙毅见陛下不予追究,自己这个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今年动工,制作木料需要沉淀一年,最多二年巨船就能下海远航。” 嬴政直接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成竹在胸道。 “陛下,这巨船我们也能免费使用运送奴隶吗?” 穿着麻衣,面色枯黄的富商再次请问道。 只是话音刚落,顿时全场都爆笑起来。 富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这可不是自己说的太好笑,而是讥笑。 就连嬴政也被逗乐了,这样的憨憨如何发家致富的? “好处全都被尔等占了,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想要自己下海前往瀛洲运送奴隶,朕也不会拦着。” “可若想使用巨船,需要朝廷下发的海运文书。” “想要凭白获得奴隶,也要有资格文书。” “大量的奴隶可以修路造桥,开荒筑城。” “所以每一个奴隶都是帝国宝贵的财产,绝不能轻易浪费人力。” 嬴政的话音,慷锵有力,不容置否道。 听闻嬴政的话,许多人都开始皱眉沉思,衡量利弊。 不多时,众人就一一舒展眉头。 如果下发的海运文书,以及奴隶运送资格,要求不是太过分,那便有利可图。 “陛下,不知如何才能获得海运文书,以及资格文书?” 一名衣装华丽的巨鹿大贵族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上交朝廷,五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十二桅杆巨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三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十桅杆大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二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八桅杆中型海运船。” “上交朝廷,一万金作为质押,可获得海运文书,一艘六桅杆小型海运船。” “若不想再从事,奴隶运输,朝廷会根据海运船损伤程度做出公平公正的估损,扣除折损价格,退还质押金。” “奴隶运送资格文书,需要质押十万金,运输奴隶途中,朝廷给予百分之五的合法死亡率。超出百分之人,途中每多死亡一名奴隶,便要从质押十万金中,扣除市价等额钱财。” “十万质押金,消耗过半,就要继续补足质押金,否则取消资格文书。” “若想及时止损,不想再继续运输奴隶,十万质押金,朝廷分文不少,如数退还。” 嬴政一席话,直接引得全场倒吸冷气。 要知道,这些钱,对在场的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也许在场的有不少家族,咬咬牙都能拿出这么多钱,可也会让家族伤筋动骨。 但是十万天价质押金,才能获得资格文书,就已经让在场百分之八十的富商巨贾,权贵氏族望而生畏了。 陛下所言的金,并非真正的天价黄金,否则谁也拿不出。 大秦流通的钱币只有两种,一种是上币为金,由上好精品黄铜所制。 一种为下币,乃为劣质青铜所造铜币。 一金能够兑换一千铜币,十万金,就是一亿铜币。 这么多钱,大秦帝国能够一次性拿出来的家族为数不少。 可偌大的巨鹿郡,能够拿出来这么多钱的家族,屈指可数。 “陛下,这么多钱,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是啊!十万金还只是资格文书,就算再加上最便宜的小型海运船文书,也要十一万金,折合一亿一千万铜钱。” “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就算变卖家财,草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叫苦连天,一个比一个说的穷,要多惨有多惨。 反正就是一句话,有好处都想要,要拿钱出来,一个铜板,都不舍得。 “一个人拿不出,那就十个人,十个人不行,就一百个人嘛!” “组建商会,商会根据每个人拿出的钱财多少,将所得利润,进行比例分成即可。” “商会组建可向当地官府申报,由朝廷做公证,能者多劳,自古如此。” “瀛洲的奴隶没有了,广阔无际的四海,多的是海岛,多的是内陆,多的是异族,多的是奴隶,多的是资源。” “一纸文书,永久有效。持有它们不但可以出海运输奴隶,还能运输货物,卖给异族,赚异族的钱财,何乐而不为之?” “你们的钱不够,就找你们的亲朋好友,你找你们认识的富商巨贾,豪门贵胄,一同入伙。” “乘着帝国的远洋巨舰,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向四海诸夷,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昌盛。” 嬴政站了起来,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对着众人喝道。 众人听闻,顿时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 嬴政宛如为他们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远洋与番外异族做商贸? 似乎挺不错啊! 至于传播大秦帝国的繁荣昌盛,他们没多大兴趣。 可只要有利可图,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钱财这东西,谁会嫌弃太多? 只会唯恐不够用,贪婪的种子一旦萌芽,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皆被嬴政描绘的大千世界,给震惊住了。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成为了众人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八十七章 众甲士听令速随吾护驾 在嬴政的诱导下,众人的疑窦尽消。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大航海时代到来的憧憬,二年而已,对他们而言,并不算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旦发现苗头不对,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对于海运知识,陛下当众承诺帝国训练海军时,会让他们一并学习。 天子一诺,就等于有了这世间最稳妥的保障。 没有人会怀疑陛下的承诺,因为一旦毁约,那就不仅仅是对众人毁约,而是把君王,把秦国几百年积累的信誉,一朝尽毁。 详谈甚欢之后,每个人都好像获取了巨大的利益,油光满面,欢声笑语。 一群内侍端上了宫廷佳肴美酒,摆满在大殿的木案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站住。” “咱家瞧你有点面生,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一名内侍端着佳肴,从大殿中央,朝着坐在王位上的嬴政走去时。 赵忠直接向前跨了几步,拦下了这名内侍,目光满是审视之意问道。 “回宦者令,小人分属尚食监,名唤曲木。” 内侍身形立刻止住了,低着头,恭敬道。 “陛下的御膳一直都是由兰诺负责,兰诺何在?” 赵忠显然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而是继续质问道。 这时,众人已经开始禁声,皆被这一幕所吸引,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就连嬴政也是面带审视之意,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回宦者令,兰诺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才让小人……” 这名内侍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尚食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赵忠身上顿时散发出阴冷之意,目光森寒道。 哐当…… 内侍手中的玉盘直接摔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然后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几乎毫不犹豫,一个猛虎扑食,对着赵忠就刺了过去。 显然他的目标并非是赵忠,目光死死盯着坐在王座上,神色威严的嬴政。 这一击,在他的预想中,即便不能杀死这个老内侍,也能逼退他。 然后就可以如愿以偿,顺势冲上去,杀了暴君。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自己的匕首并没有落空,但也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般,直接洞穿**。 而是响起了一阵金属交戈之声,他这才转过头看去,顿时眼神满是惊愕之色。 自己的匕首稳稳的刺在了赵忠的胸膛处,可只刺穿了他的衣服,并没有刺穿他的心脏。 这是……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满是皱纹的苍老大手,朝着自己的脖子直接抓了过来。 这似乎不是一只苍老的大手,而是一个充满力量的钳子。 他只感觉一阵窒息袭来,喉咙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声,便直接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赵忠轻而易举的捏碎了这名刺客的喉咙,然后接过刺在自己胸前的匕首,目光阴森的在大殿之中搜寻着。 此时,守在殿外的大批甲士,枕戈待旦的跑了进来,将手中的利器,对准了大殿下面的所有人。 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顿时如堕冰窖,一个个觉得天塌地陷,大祸临头。 是谁? 如此疯狂? 特么的! 想死,也别拉着我们陪葬啊! 就在这时,冲进来的众甲士中,响起一声破空声。 几只弩箭,风驰电掣朝着嬴政激射而去。 嬴政双眼微眯,心中却大为恼火。 好大的手笔,不但能够在自己身边安插刺客,还能收买自己的禁卫。 是什么样的利益? 才能让这些家世清白的铁鹰卫,不惜冒着被灭族的风险也要行刺朕? “留个活口。” 嬴政眼皮都没抬一下,开口道。 赵忠手中匕首直接甩了出去,一阵叮叮当当声响,那几支弩箭,便凌空撞在了匕首上,直接掉在了大殿的地板上。 顿时,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东西一直看着,好像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绝顶高手? 蒙毅出身将门,自然见多识广。 对于武技他并不陌生,可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宦者令,竟然是为外家高手,着实让他十分惊讶。 要知道外家功,最难练,非朝夕可成。 自己的兄长就是此道高手,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素有中华第一勇士的美誉。 可这赵忠也实在太夸张了吧? 外家功练到高深境界,的确强大令人发指。 可也不可能强到用肉身来抵挡利器,尤其是要害部位。 若真有人有这个本事,恐怕也不再是人了,那是神的领域。 至于飞刀拦箭,只是让蒙毅觉得惊艳,反而并不惊讶。 因为绝技,如果有过人的天赋,长年累月苦练,并不难做到。 这世间从来不缺少,奇人异士。 那三名放冷箭的甲士,此时早已被其它甲士拘押起来。 赵忠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立刻领命,带着众甲士前去审问了。 嬴政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缓缓站了起来道:“想要行刺朕,就要做好灭族的准备。” “陛下,草民不知情啊!” “陛下开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与我等无关啊!” “陛下……” 一时间,众人皆慌乱了,纷纷跪地求饶,一个个撇的都很干净,纷纷表示冤枉。 “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蒙毅何在。” 嬴政板着面孔,宛如一只盛怒的狮子。 “臣在。” 蒙毅立刻撇开心中的杂念,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今日到场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漏过,彻查。” “清者还其自由,凡是参与行刺者,一律抄家灭族。” 嬴政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了。 “遵旨。” 蒙毅心中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多问,只能领旨一拜道。 要知道,此次布局行刺之人,必然不是这些人。 否则他们脑子有问题吗? 给自己找麻烦? 能够收买铁鹰卫,还能安插刺客到尚食监,即便不是宫中之人,也绝对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是谁呢? 如此拙劣的刺杀手段,明知不可能成功也要拼死一搏? 不对…… 蒙毅顿时脸色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连忙对着一众铁鹰卫喝道:“众甲士听令,速随吾护驾。” 说完,蒙毅就带着一群莫秒奇妙,满腹疑窦的铁鹰卫,急匆匆的朝着嬴政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朕很欣赏他看样子你很快就能归乡养老去了 蒙毅带来众甲士,来到陛下的寝宫时,发现满地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石板。 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才多久? 寝宫地面上,躺着残缺不全的几十名内侍。 只有一名活着的内侍,浑身染满了鲜血,跪在殿前,一动也不敢动。 蒙毅二话没说,立刻挥了挥手,一众甲士立刻将这名跪在地上的内侍重重围了起来。 嬴政十分淡定的坐在王位上,给自己斟了一爵美酒,轻轻品尝着。 “都退下吧!” “这些逆贼都是他一人所斩杀。” 嬴政放下酒爵,大手一挥。 一众甲士立刻退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寝宫中。 蒙毅有些错愕,这名内侍如此生猛吗? 一人独杀数十名内侍? 虽然这些内侍不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士,也不不是习武之人。 可几十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汝叫何名?” 嬴政目光审视着跪在下面的魏洛,目光深邃道。 “小臣宦者丞魏洛,拜见陛下。” 魏洛心中忐忑无比道,等了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了这次的天赐良机。 赵高算什么? 赵忠又算什么? 我魏洛早晚会把你们一一踩在脚下,只要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赏识,自己就能够得偿所愿,一飞冲天。 “你是赵忠的那个义子?” 嬴政露出恍然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道。 “回陛下,承蒙宦者令厚爱,小臣有幸成为宦者令的义子,一直侍奉宦者令左右。” 魏洛沉吟了一番,然后觉得没什么问题,方才开口道。 “这些反贼要行刺于朕,你是如何得知的啊?” 嬴政脸色严肃,声音充满了质疑道。 “回陛下,小臣奉义父之名,一直与赵高虚以为蛇,此次谋反,行刺陛下的主谋,就是赵高。” 魏洛早已想好了说辞,他也并不算说谎,自己与赵高的关系,赵忠心知肚明。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但摘清了自己,还能让陛下对赵高,赵忠心生不满。 嬴政眼神微微一眯,然后撇了一眼,恰好瞥见刚刚走进来的赵忠。 赵忠看着满地残尸,并不意外,只是当看到跪在殿前,浑身是血的魏洛,他当即眼神闪烁一丝寒芒。 看到这一幕,赵忠若是还不明白,那就白在宫中混了大半辈子,他很清楚,自己被阴了。 这小子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可以撇开自己,独讨陛下欢心? 实在太年轻了,太天真了。 “陛下,臣已查明……” 赵忠话还没说完,就见陛下锐利的目光,宛如刀子射了过来,他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止声。 “先站一旁候着。” 嬴政收回目光,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臣,遵旨。” 赵忠立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了一旁,低着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赵高能够向你暴露全部计划,你应该深得他的信任。” “按理说,你应该是与他们一起行刺朕,怎么却把同伙全杀了呢?”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殿前的魏洛,一针见血道。 魏洛心中当即咯噔一声,这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啊? 陛下不是应该大肆奖赏自己吗? 自己可是拼死一战,护驾有功的大功臣啊? 怎么又成了叛贼同伙了? 魏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结结巴巴道:“陛……陛下……小臣只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帝国。赵高情义虽重,但与忠君效国大义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慌乱之中,魏洛灵机一动,瞬间找到了说辞,越说越激动,流利无比道。 “说得好啊!” “既然你得知赵高谋反,要行刺于朕,为何不先行上奏?” “自己拼死一战,弄得遍体鳞伤,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嬴政话锋一转,角度刁钻的问道。 “陛下,小臣……” 魏洛感觉自己快疯了,不就是想要在您面前好好表现卖弄一番? 只是这样谄媚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朕知道,你不想上奏,是因为无法越过你的义父赵忠,所以你想独揽护驾大功,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啊!” 嬴政微微一笑,似乎丝毫没有动怒。 魏洛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没打算追究自己自作主张,冒险一搏? 可是站在下面旁听的赵忠,却无法淡定了。 他低着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阴沉的可怕。 一双老手,紧紧攥了起来,手上青筋暴起,显然内心愤怒万分。 可是碍于陛下的威严,他却不能多言。 “你护驾有功,大秦帝国向来功必赏,过必罚。” “朕赏你千金,官拜中车府令。” 嬴政收回目光,不经意的撇了一眼下方的赵忠,然后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谢,陛下天恩。” 魏洛喜出望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 “你也遍体鳞伤,退下养伤去吧!” 嬴政直接下达了逐客令,颇为不耐的挥了挥手道。 “小臣告退。” 魏洛心中美滋滋的,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但是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故作吃痛不已的模样,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脚步虚浮的缓缓离开了大殿。 “赵忠。” 看着魏洛离去的背影,嬴政才把目光转向低着头的赵忠道。 “陛下,臣在。” 此时的赵忠,一张老脸早已布满了灿烂的笑容,拱手一拜道。 “你教了一个好义子啊!” “朕很欣赏他,看样子你很快就能归乡养老去了。” 嬴政笑吟吟道,语气调侃道。 “臣有罪,请陛下赐臣死罪。” “魏洛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 赵忠听闻,直接跪了下来,心中忐忑万分道。 陛下说是让自己归乡养老? 言外之意,是让自己准备后事吗? 自己在宫中当差几十年,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自己都一清二楚。 很早很早以前,赵忠就明白,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活着离开王宫。 自己双手沾满了无辜之血,为陛下做了多少鲜为人知之事? 陛下敢放自己归乡,自己敢回乡吗? “朕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携大义,向朕邀功之徒。” “众目睽睽之下,你的义子护驾有功,朕若不赏,天下人如何看朕?” 嬴政似乎十分恼火,手中的酒爵直接摔了出去。 发出哐当当的巨响,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不息。 一阵阵脚步声响起,从大殿后方,一群带着青铜鬼面,身披黑甲,腰挎长剑的暗卫将嬴政牢牢拱卫起来。 一面面巨大的青铜盾,重重的落在石板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蒙毅与赵忠脸色纷纷一变,陛下的暗卫…… 东巡路上,他们都没发现暗卫的存在,这些暗卫是何时混入行宫之中的? 尤其是蒙毅身为郎中令,有肩负陛下安危职责。 可是他根本没收到属下禁卫的通报,这些暗卫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陛下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深不可测啊! 第八十九章 得意忘形乃臣子大忌 “臣罪该万死,陛下息怒。” 赵忠心中充满了对魏洛的怨念,诚惶诚恐道。 “如果仅仅此事,朕还不至于大动肝火。” “你身为宦者令,看看这满地残肢断臂,有何感想?” 嬴政语气洋溢着深深的不满,显然是对赵忠的能力有所质疑。 赵忠看着满地内侍尸首,感觉有些窒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自己掌管所有宫中内侍,可是在自己眼皮下,竟然又几十名内侍都不知不觉间成了赵高的同党。 甭管什么原因,这条罪名,绝对无法推卸。 “赵高贼子,丧心病狂。臣一时不察,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降罪。” 赵忠根本不敢推卸责任,态度谦卑,诚恳万分的认罪道。 “今日发生的一切,朕对你办事能力有所质疑。” “念你多年侍奉于朕,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朕就先不治你失职之罪,略施小戒吧!” 嬴政看着赵忠,眼神闪烁着寒芒道。 赵忠连忙拱手一拜道:“谢陛下天恩,臣必当竭尽所能,将赵高党羽一网打尽。” 说完,赵忠直接拿起身前地板上的匕首,伸出一根小拇指,寒光一闪,这根小拇指直接脱落掉在地上。 鲜血四溢,赵忠面皮抖了抖,一声都不敢吭,额头布满了汗珠。 “去吧!” “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嬴政挥了挥手,面无表情道。 “臣告退。” 赵忠再次俯首一拜,然后微微站了起来,一连退后几步,方才转身离去。 蒙毅看着赵忠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陛下这一招借刀杀人,很是娴熟。 赵忠肯定对魏洛抢功劳之事,心生不满。 如今又被陛下狠狠训斥敲打一番,虽没有丢掉老命,可也断了一指。 这断指之恨,他自然不敢对陛下有所不满。 所以只能找魏洛的晦气了,看来以后这位新任的中车府令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赵高得宠的这些年,宫中有赵忠牵制。 如今眼看赵高失势垮台了,赵忠在宫中的声势渐盛。 陛下今日悄然无息之中,便离间了两人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 魏洛本就是宦者丞,如今又兼任中车府令。 论权势自然还不如赵忠这个宦者令以及符玺令事,可也算能够站得住脚。 后宫权柄,从来不会全部交给一个人来打理。 这不但是为了避免出现祸乱后宫的奸佞权臣,更是平衡牵制之术。 想要争宠,那就要绞尽脑汁,干掉对手,独揽皇恩。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会拼命向上爬,努力为陛下办好差事。 “蒙毅,你在想什么?” 一群内侍走了进来,开始清理地上的尸首与血迹。 嬴政看着陷入沉思的蒙毅,出声喝道。 “回陛下,臣在想此次谋逆行刺主谋已坐实为赵高所为,那还要不要严查这些巨鹿权贵商贾。” 蒙毅顿时回过神来,十分巧妙的回答道。 “敲打一二,但不要吓到了他们。” 嬴政想了想,方才缓缓道。 眼下还需要这些人拿出大量钱财出来,打造海港,造出海船。 “臣领旨。” 蒙毅当即正色道。 “你家那个小丫头应该快到及笄之龄了吧?”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颇为耐人寻味道。 蒙毅微微怔了怔神,然后回答道:“回陛下,还有七个月。” “朕听说,朝武大臣为了求亲,都快把蒙府的大门给磨平了。” “也不知哪家的好运小子,能够做蒙府的快婿啊!” 嬴政面带微笑,看着蒙毅,似乎随口聊起了家常。 可是蒙毅虽然笑的合不拢嘴,一副开心不已的样子。 心中却若有所思起来,陛下无缘无故,怎么突然关心到了自己的家事? “陛下,小女还未到及笄之龄,所以臣都婉言拒绝了。” 蒙毅小心翼翼试探道。 “拒绝的好啊!” “这些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哪里配得上蒙卿的掌上明珠。” 嬴政脸上笑的更开心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道。 听到陛下这样说,蒙毅若是还不明白,那就白混了几十年官场。 “陛下,不知小女可有殊荣入宫,侍奉陛下的左右。” “我蒙氏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自祖父入秦以来,蒙氏三代儿郎披甲征战四方,世代效忠大秦。” “蒙氏之女,皆以侍奉陛下为荣。” “不求名分,但求端茶递水,侍奉陛下左右。” 蒙毅脸上满是恭敬之色,言辞凿凿道。 “这可不行。” 嬴政直接拒绝了蒙毅的盛情,不容置否道。 “陛下……” 蒙毅愣了愣,自己猜错了吗? “蒙卿啊!你的妹妹已经入宫,若你的女儿也入宫,那岂不是乱了伦常?” “与蒙氏亲上加亲,朕自然是欣慰万分。” “不过入宫侍奉朕就算了,你看公子轩如何?”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推出了一个儿子。 “甚好啊!” “陛下圣明。” “公子轩前不久已加冠,颇有陛下之文才贤德,实乃当世人杰也。” 蒙毅脸不红,心不跳道。 嬴政听到蒙毅的话,脸上依旧谈笑风生,心中却也感到十分古怪。 自己众多公子中,这公子轩也算是有名的放荡公子,纵情山水诗歌,不喜朝堂诸事。 “既然蒙卿钟意,那就这样定了?” 嬴政心情大悦,哈哈一笑道。 “全凭陛下做主。” 蒙毅拱手一拜道,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己钟意与否,并不重要,只要陛下高兴,那就值了。 蒙氏权倾天下,兄长手握北方军团三十万大军。 而自己也是深受陛下器重,不但出任郎中令要职,更兼任上卿,乃陛下御前幕僚之首。 蒙氏的风光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正是因为如此,蒙毅更加如履薄冰。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得意忘形,乃臣子大忌。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丝毫忤逆逾越之举。 蒙氏走到今日,从异国他乡来到秦国,成为新秦人,用了一百多年才成为老秦人的股肱之臣。 对陛下器重之恩,蒙氏上下,无不心存感激。 对陛下之令,蒙氏上下,也绝对服从。 无分对错,无分黑白,陛下便是蒙氏一族至高无上的主宰。 蒙氏的一切富贵荣华,都是依存于陛下。 所以,除了效忠陛下,蒙氏别无它选。 “北疆有消息了吗?” 嬴政看着蒙毅,十分欣慰,然后突然想到了北方,询问道。 第九十章 三军开拔北伐匈奴 上郡大营…… 诸将皆分裂两侧,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坐在中央大帐上方的大将军蒙恬。 “陛下圣旨传达,令下大军北上,夺回河套祖地,驱逐匈奴蛮夷。” 蒙恬目光同样闪烁着异样的精光,看着诸将缓缓道。 “大将军,五万黑风骑,为了此战,苦练多年,做梦都想与匈奴人一较高下。” “末将李信请战,愿为先锋,率本部五万黑风骑,横扫漠北,生擒头曼。” 李信率先站了出来,对着蒙恬拱手道。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一时间,整个大帐,诸将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群情激奋道。 士气高昂,自然可喜可贺,可蒙恬身为三军主帅,自然不会轻视之。 “诸位兄弟,我明白众大家为国杀敌之忠心。” “承蒙诸位兄弟信任,恬才有之日之功,率军北伐。” “两军交战,必有死伤。若杀敌一千,则自损八百,不可谓之胜也。”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 “匈奴乃游牧之民,既无邦交,亦无坚城。” “两军对垒,勇者胜。” “此次北伐匈奴,陛下寄予厚望,希望借此一役,打出大秦国威,让北疆获得百年安稳,以震胡狄。” “此战乃必胜之战,举国瞩目,天下翘首,非胜逮罪矣。” “探马汇报,匈奴头曼单于,以集结十万大军于河套草原,以拒我三十万甲士北进。” 蒙恬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滔滔不绝,稳若泰山道。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我军三倍于敌,强弓硬弩,兵器铠甲远胜匈奴人,大可诱敌,聚而歼之。” 副将王离也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天下,已经无人敢与大秦锐士阵战。” “匈奴人皆为轻骑之兵,断然不敢与我军对垒。” “多年边疆交手,他们对我秦军锐士之利器,也并非一成不知。” “河套地区多为一望无际之平原,伏兵诱敌之策,很难成功。” 蒙恬显然对河套地形了如指掌,做足了功课,直接婉转的回绝了王离。 “那这仗如何打?” “大将军给个章程才是啊!” 众将显然都把蒙恬当做主心骨,纷纷出言问道。 “头曼为人骄横跋扈,向来不把我们中华人放在眼中。” “虽然我们兵器精良,兵员众多,但以头曼的个性,断然不会轻易拱手让出肥沃的河套地区。” “这河套地区是他们懒以生存的沃土,丢失河套,对匈奴人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可接受的沉重打击。” “所以我断定,头曼必不会弃沃土而逃。” “我军北上,途中必不会一帆风顺。” 蒙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与众将分享道。 “大将军的意思是,匈奴人会在我军立足未稳之时,前来偷袭截杀?” 王离露出恍然之色,惊疑不定道。 “匈奴人皆是轻装简骑,弓箭射程远不如我秦军强弩。” “一旦我军踏足河套,严阵以待,匈奴人根本就毫无胜算。” “所以他们只能仰赖骑兵神速,沿途袭扰截杀,以斩获战争先机。” 蒙恬神态自若,看着诸将,目光闪烁着睿智之芒道。 “大将军,我黑风骑,多为陇西锐士,他们也是自幼长于马背,精通骑射之术。” “如今又有马镫,马鞍,马蹄铁相助,犹如神助,必能大破匈奴骑兵。” “末将愿为先锋,如若不胜,甘领军法。” 李信再次开口请战,他的目光中满是熊熊烈火。 蒙恬目光投向了李信,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当年李信率二十万大军伐楚,功败垂成之后,一直郁郁寡欢。 陛下宽宏大量,并未降罪于李信,希望他能够重振雄风, 可惜,他显然并未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心中一直对当年的惨败,耿耿于怀。 一直迫切希望,能够立下大功,一雪前耻。 “李将军,黑风骑固然是精锐之师,但论速度,却不如匈奴人轻便。” “陇西战马与匈奴战马并不相同,陇西战马段时间内爆发力更强,可并没有匈奴人的战马耐力持久。” “孤军深入,若匈奴人游而不斗,追而不舍,将军何以自处?” 蒙恬看着李信,大有深意道。 李信愣了愣,然后拱手一拜道:“谢大将军提点,末将求功心切,思虑欠佳。” “将军只是被往昔所累,一时不察而已,否则何须蒙恬多言,将军必能一眼分出优劣。” “此战将军的黑风骑至关重要,希望将军打起精神,何愁不立大功。” 蒙恬言谈举止尽显大将之风,哈哈一笑道。 “末将全凭大将军差遣。” 李信当即眼神一亮,对着蒙恬拱手拜道。 “李信听令。” 蒙恬当即正色喝道。 “末将在。” 李信也神色肃然,拱手抱拳道。 “着令你部铁骑,隐匿踪迹,拱卫我军主力大后方,不得令匈奴人察觉。” 蒙恬下达了一个让众人面面相觑的将令,语气不容拒绝道。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自古以来,对抗骑兵者,只能是骑兵。 可看大将军这架势,是不打算动用黑风骑对敌? 李信也露出难以置信之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道:“大将军?” 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还说会让自己立下大功,这转眼,就要让自己入冷宫吗? “将军稍安勿躁,请相信蒙恬,大破匈奴,必有将军之名。” 蒙恬自然看出了李信的心思,立刻再次保证道。 看着蒙恬的样子,不像说笑,李信最终还是暂时放下疑窦,拱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左将军麃公。” “右将军羌瘣。” “后将军杨端和。” 蒙恬再次开口喝道。 “末将在。” 很快三人便站了出来,齐声高喝道。 “令你三人,分别率领三万人马,驻守北地,上郡,雁门三郡。” “保证我军后勤补给路线,不得中断。” 蒙恬脸上露出肃杀之气,这三郡之地,关乎重大,乃秦军大后方所在,不容有失。 三人在攻伐六国之战中,皆是威名赫赫,战功斐然之悍将。 此番攻伐匈奴,北方大军几乎聚集了大秦帝国能征善战的将士。 “喏。” 三人早已功成名就,稳坐大后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稳住后方,保证后勤运输线畅通无阻,那便是大功一件。 所以三人,也十分爽快的领下了将令。 “生火开灶,吃完早饭,三军开拔,北伐匈奴。” 蒙恬直接拍板,发号施令道。 “喏。” 大帐之中所有将领,皆拱手抱拳喝道。 第九十一章 战争的车轮在前行 黎晰祖辈皆是驺驭,所以成年之后,他也接替了父辈的职位,成为大秦帝国一名年轻的驺驭。 由于精湛的驭马之术,黎晰很幸运,被驺驭长,挑选入了驺驭轨车坊任职。 虽然他的马术非常好,之前也勤加苦练了许久。 可今日是他第一次履行使命,即将驾着轨道马车,向边关运输物资。 千里轨道,每百里就会更换骡马,驺驭以及监察士。 确保轨道日夜运转,将物资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前线。 “黎晰,快跟我一块去帮忙清理轨道。” 驾驭长是黎晰的上司,安排驺驭驾车是他的职责。 这个轨站最高负责人则是当地县令任命的轨站长,他负责轨站一应大小事务。 黎晰看着驾驭长焦急的神态,就知道时间很紧迫,二话没说,直接跟着他就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轨道所在地,一群人正在忙活。 有的人在情理轨道之中的杂物,尘土,有的人则在轨道中央填埋土坑。 黎晰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轨站长,他正在盯着一个沙漏,满头大汗的吆喝,指挥众人加快速度。 因为每辆轨道马车上同样有沙漏,每段轨道路程都经过严密的计算,时间相差并不会太多。 “快,你们两个去帮忙清理轨道中的沙土,万不可马虎大意。” 轨道长也看到了跑过来帮忙的两人,立刻吩咐道。 “喏。” 黎晰与驺驭长立刻领命,然后走到轨道两侧,开始检查哪里有沙土烁粒,用工具开始细心的清理起来。 看着光滑无比的轨道,被镶嵌在两根与泥土夯实的枕木中间。 轨道是用特制的合金打磨而成,据说这条轨道动用了数十万人,修了十几年方才完工。 是由将作少府公输墨亲自设计而成,它贯通了大秦帝国每一个郡,造价斐然,工程之大让人叹而观止。 据说帝国征伐六国时,巨大多数补给运输都是靠轨道运输完成。 所以帝国数十万甲士南征北讨,后勤补给却从未中断过,就是它出了很大的力。 就在沙漏还剩一小半时,所有人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轨站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若是出现半分意外,自己必然要被问罪。 好在有惊无险,这样的工作,他每天都要经历很多次。 因为轨道上可不止一趟运输轨车,所有工作都有严格的时限要求。 必须在时间范围内完成所有工作量,否则就会根据造成的损失大小而被问罪。 好在自己的任期,今年就圆满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到时候就可以娶几个漂亮媳妇,回家过好日子咯。 这种高强度工作,不但需要丰厚的经验,也需要极大的精神考验。 自己每天需要监管六个时辰,另外来个时辰则是由轨站丞来完成。 只要再完成这一轮工作,自己就能去歇息了。 就在沙漏之中的细沙快要漏尽时,远处轨道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风驰电掣的黑影在轨道上,不时发出声响。 马儿嘶鸣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精神紧绷,目光投向了远方。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八匹高大威风的马儿,它们在轨道上一路狂奔而来。 一名驺驭坐在战马后面的轨车上,缓缓收着马缰,让马儿缓慢减速。 轨车长约五丈,宽一丈,里面装满了货物。 等到轨车即将行驶到轨站时,速度已经大大减缓了很多。 轨车上的驺驭,立刻用脚踩了一下轨车减速杆。 轨车底部的一排排金属减速棒立刻掉了下来,在轨道中央的泥土上,刚好摩擦着,直接将缓慢滑行的轨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快。” “换马。” “补水。” “充粮。” “驺驭交接。” “监察……” 看到轨车停下来的刹那,轨站长立刻发出一连串命令,让那些早已准备多时的人,进行井然有序的替换工作。 只是当看到轨道车上下来的副手,并不是县令派来的监察士,而是一名带着青铜鬼面獠牙,面具的军士。 轨道长立刻止住了声音,脸色微微一变。 当即满脸恭维的笑意,迎了上去。 这一车物资不简单啊! “将军辛苦了,快喝完清水,解解渴。” 他迎了上去,端着一碗清水。 “揭开黑布者死……” 黑甲军士并没有伸手接过轨站长手中的清水,而是发出一个冰寒刺骨的命令。 轨站长立刻露出苦笑之色,连忙称是。 瞟了一眼轨车,果然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了起来,让人看不出来拉的究竟是什么。 黎晰与那名驺驭做完交接工作,就坐上了轨车上。 看了一眼脚下的减速杆,他立刻弯腰蹲了下去,咬了咬牙,用力向上搬着。 哐当一声…… 总算把减速杆搬了上来,轨车底部的金属棒也随之收了起来。 “走。” 黑甲青铜鬼面军士巡查了一番,见并无异常,便直接跳上了轨车,对着黎晰冷冷道。 “将军,劳烦一下,马车动起来时,将沙漏遮挡板抽出。” 黎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军士,被吓了一跳,只能硬着头皮道。 “嗯。” 黑甲青铜鬼面军士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流程也十分熟悉了。 “驾……” 黎晰被吓了一跳,很快就稳住了神,然后大喝一声,直接开始驾马扬鞭。 在马车动起来的瞬间,黑甲青铜鬼面军士立刻抽调了那个新沙漏的挡板。 细沙与马车,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马儿都是刚刚换上,精力充沛,很快八匹骏马就开始发出嘶鸣声,拉着沉重的轨车,开始前行。 刚开始速度很缓慢,可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光滑的车轮在轨道上,开始急速转动起来。 八匹骏马也开始不断狂奔,轨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望着轨车消失后,轨站长也松了一口气,已经是多少辆这样的轨车了? 他自己都已经麻木了,都记不清了。 以往几年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些黑冰台,监察军士。 可自从几个月开始,几乎每个月都能,甚至每天都能见到这些惹不起的主。 他们亲自押运到前线,到底是什么? 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疑问,可他并不敢逾越规矩,否则这些不讲人情的家伙,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格杀当场。 好奇心,远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只是希望这场战事,能早点结束。 陛下已经传旨天下,北伐匈奴。 这段时间来,天下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北方与南方。 不知道今日的帝国快讯何时能送到啊? 希望能看到一些好消息吧! 战争的车轮在前行,只是不知何时会打起来…… 第九十二章 此战非一时之功乃定千秋之基也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 一望无际的河套大草原,早已没了往日牛羊成群的景象,自古以来,这片富饶之土,就是放牧者的天堂。 黑压压的骑兵好似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草原之上,可是很快他们就开始驻足。 几名哨骑急速奔驰,朝着大军团奔来。 “报……” “大单于,秦人大军已抵达三十里外。” 其中一名哨骑,翻身下马,对着头曼大单于单手抱怀,恭敬道。 “终于来了吗?” “如果他们龟缩在坚城之中,也许我们还没办法。” “可这茫茫大草原之上,是我大夏人一展雄风的地方。” 头曼目光闪烁着凶芒,大笑道。 “大单于英明啊!” “这大草原是我们生长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根青草的味道,大夏儿郎都能闻出其中的不同之处。” “秦人,只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绵羊,尚不自知。” “可笑,他们还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 泊布紧随其父,短短几句后,又是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头曼听的更是心花怒放,越看这个宝贝儿子,越喜欢。 “不错,大有长进。” 头曼十分高兴,忍不住开怀大笑道。 “泊布王子真豪气也。” 一众匈奴族老,将领纷纷赞不绝口道。 “谁可为将,搓一搓秦人的锐气?” 头曼收起笑容,正色道。 “大单于,沃枯提愿往。” “大单于,安木德愿往。” “大单于……” 一时间,匈奴诸将纷纷请缨,个个都豪气干云,没有一个把秦军当回事。 头曼见群起激愤,斗志高昂,顿感欣慰,只是看着纷纷请缨的诸将,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决断。 泊布也不傻,自然看出了父王的为难,顿时转了转眼珠子道:“父王,安木德将军神勇异常,素有草原第一勇士的美誉,孩儿以为,安木德将军必能杀的秦人哭爹喊娘,大败而逃。” 头曼看了一眼儿子泊布,又看了看安木德,沉吟了一会。 这安木德是儿子的心腹,他又如何不知。 什么草原第一勇士? 自己这个大单于怎么不知道? 不过儿子学聪明了,知道争功建立威望,巩固自己的权利,这是好事啊! “诸位以为如何啊?” 头曼眼睛微眯,顿时扫视全场。 众人纷纷低下头,皆不敢迎视大单于的目光。 谁不知道大单于最疼爱泊布王子? 这安木德就是泊布王子的一条狗,什么第一勇士? 但没人敢触这个眉头,纷纷附和道:“安木德将军神勇,必能大胜而归。” “好。” “既然安木德众望所归,那就趁着秦人立足未稳,体力匮乏之机,前去给他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安木德,可有信心,杀的秦人再也不敢踏足大草原之上?” 头曼盯着安木德,厉声问道。 “大单于放心,末将必让秦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让他们滚回坚城龟缩,永不踏足大草原。” “此战之后,秦人闻大单于之名,必瑟瑟发抖,肝胆俱碎。” 安木德目光闪烁着狠厉之色,斩钉截铁道。 “那你需要多少人马?” 头曼见安木德言辞凿凿,也不由感到兴奋异常。 “末将只需一万本部精锐勇士即可。” 安木德信心十足道。 “一万?” “你可知秦人有多少人马?” 头曼眉头微微一皱道。 “三十万。” 安木德神色自若道。 “一万对三十万?” 就连头曼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主场作战,天时地利俱在,可这差距实在太大了,真当秦人是泥巴捏的不成? “大单于,末将部下皆是以一当百的勇士精锐。” “再说了,绵羊再多又有何用?” “不过是群狼的猎物,秦人就是一群待死之徒罢了。” 安木德神色高傲,对南方的邻居不屑一顾道。 “话虽如此,可切不可轻敌冒进。” “秦人善阵,强弓硬弩,武器精良,纪律严明,一旦闯入军阵,以少击多,终究怕是寡不敌众。” “本王给你三万人马,一定要打出大夏人的威风。” “利用骑兵优势,不断袭扰截杀即可,无须恋战。” 头曼也不是傻瓜,吹嘘之言听听就罢了,当不得真。 但是十万骑兵,对秦人步军,在茫茫大草原之上,他很有信心,大败秦人,让秦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南方的邻居骑兵并不多,这并非什么秘密。 大夏人与赵人交战数百年,互有胜负,也并不陌生。 “末将谨记大单于之令。” 安木德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嘀咕着,大单于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不是他太膨胀,而是这些年来,与赵人交战,他并没有感觉到赵人有多强,而是越来越弱,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来,赵人一直龟缩坚城,再也没有了往昔之辉煌战果。 战国最辉煌的时代,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对他而言,实在太久远了,久的已经让大夏人忘记了那些英雄善战的南人骑军。 而刚刚踏足大草原的秦军,则开始原地扎营。 中军大帐之中,诸将看着大将军蒙恬,纷纷露出不解之色。 “大将军刚来到大草原,连匈奴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为何就驻军啊?” 副将王离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韩信,你知道为何吗?” 蒙恬并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参军知事韩信身上道。 “大将军是要修筑工事,稳打稳扎,逐渐蚕食河套,将匈奴人彻底逐出河套。” 韩信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都听到了吗?” 蒙恬笑了笑,十分欣赏韩信的军事才华,然后对诸将道。 诸将顿时面红耳赤,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了,连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都不如。 “大将军,在此修筑工事何用之有啊?” “难道每走一块地方,就要修工事,留下军队驻守?” “这样的话,要多少守军才能守得住?” “又要费多少时日才能彻底打垮匈奴人,收回河套?” “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王离皱眉苦思,随后费解道。 “河套地区,东西横跨千里,南北纵横二百里,久经黄河灌溉,土地肥沃。” “所以这里水草富饶,对放牧而言乃天然场所。” “同理,若再此开荒耕田,引黄河之水灌溉,年年丰收,并非空谈。” “千里沃土,蓄养精锐之师数十万众,并非没有可能。” “打败匈奴固然重要,可是这片沃土对帝国而言,意义更是非凡。” “这一战,不但要大败匈奴,更要把肥沃的河套广袤大地,变成大秦帝国另一个巴蜀天府粮仓。” “此地据黄河之险,有居高临下之势,筑坚城,屯甲兵,可与雁门遥相呼应。” “几千精锐之师据守,即可阻千军万马南下,以佑太原苍生。” “此战非一时之功,乃定千秋之基也。” 蒙恬气势磅礴,目视全场,眼神露出炙热的光芒道。 第九十三章 万事俱备只待诱饵 “将军,秦人并未继续深入草原,而是开始原地扎营,伐木采石。” 匈奴大帐,安木德正在喝着马奶酒,一名传讯士兵跑了进来,禀报道。 “伐木采石?” 安木德放下用骷髅头制作的酒杯,微微怔了怔神。 这些绵延想要在黄河关隘筑造坚城吗? 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这些该死的秦人,肯定明白在茫茫大草原远非我大夏骑兵的对手。 所以才会步步为营,想要修筑坚城,逐步蚕食河套吗? 想得倒是挺美,本将军会给你机会吗? 安木德微微思量一番,就想出了对策。 三万骑兵对三十万秦人步军,固然自己一点都不怵。 可若正面强攻,即便能够冲垮秦军大阵,只怕己方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与自己建立大功的想法,相背而驰。 临行前,王子再三嘱托,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秦人三十万大军,只要截断后勤,这三十万人就是无根之萍,砧板之肉。 不过秦人也不全都是蠢货,必然会有所防范。 可那又如何? 想要供应三十万大军的补给,那后勤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艰巨任务。 漫长的补给线,总会有机可乘。 遇到重兵把守的地方,直接快速绕过去即可。 “此地有多少秦军?” 安木德整理一番思路,对着传讯士兵开口问道。 “将军,秦人三十万大军,分成了四部。” “其中三部约十万人,分别部署在雁门,北地,上郡三地。” “北上而来的秦人大军约二十万。” 传讯士兵老老实实回答道。 “好胆。” “派出所有探马,密切掌握秦军东西。” “伺机寻找秦人补给路线,以及大致布防兵力。” 安木德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打算继续观察,寻找战机。 “遵令。” 传讯士兵立刻单手抱怀,恭敬一拜道,然后便退了出去。 “报……” 只是那名传讯士兵前脚刚离开,又有一名守卫跑了进来。 “将军,秦人大军一分为二,一部驻守原地,一部继续北上而来。” 守卫神色有些紧迫道。 “北上多少人马?” 安木德有些摸不准情况,狐疑道。 可还没等这名守卫回答,账外再次响起传报声。 “报……” “将军,秦军大营,一部秦军向西北方向前行。” “报……” “将军,秦军大营,一部秦军向东北方向前行。” 一连串的传讯到来,直接让安木德苦思不解。 这秦人想干什么? 总共就二十万人马? 也敢分兵? 秦人狂妄,实在太看不起大夏族的勇士了。 “都有多少人。” 安木德眼睛冒着火光,怒气冲冲道。 “回将军,每部约四万人。” 每个守卫,都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可有骑兵?” 安木德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道。 “除少量车骑,未曾发现骑兵踪迹。” 几名守卫几乎异口同声道。 “派出哨骑,盯住他们的动向。” 安木德露出一丝冷笑,想要下饵来诱惑自己吗? 只要秦人敢把诱饵放的够远,那自己就会狠狠扑上去,咬上他一口。 真是目中无人,区区四万步兵,也敢挑衅自己? 骑兵一旦万马冲锋,步兵绝对无法挡下来。 除非数量占据绝对秦人能征善战,依自己所看,都是一群草包而已。 半个月后…… 安木德得到了明确的情报,秦军果真是一分为四,而且还都在筑城。 这群秦人疯了不成? 相隔百里之遥,想要相互策应,也不用离的这么远吧? 安木德动心了,这不是逐个击破的最好战机吗? “传令,召集所有人马,先灭了黄河关隘的秦人。” “截断秦人的后路,再与大单于里应外合,全歼秦人。” “阿库里,你亲自向大单于禀明军情,速让大单于率我军主力南下,牵制秦人北上的三部大军。” “本将要在黄河关隘,将这里的四万秦军,全部葬之黄河之腹。” 安木德下完命令,立刻提起自己的兵器,带着诸将离开了。 黄河关隘,秦军大帐…… “大将军,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一些?” 韩信看着沙盘,忧心忡忡道。 “匈奴人三万骑兵不足为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一举重创匈奴主力。” 蒙恬负手而立,目光闪烁着无尽杀机,同样看着面前的沙盘道。 “如果匈奴主力始终不肯与我军决战,又该如何?” 韩信十分费解,虚心请教道。 “头曼会决战的,除非他肯割舍这三万匈奴精锐。” 蒙恬十分自信,微微一笑道。 额! 韩信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顿时双眼一亮道:“大将军真正的部署,是要拿这三万匈奴精锐做诱饵,来钓匈奴主力大军救援?” “只要那位匈奴安木德将军,敢来黄河关隘,那他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蒙恬胸有成竹道,对韩信打了一个哑谜。 韩信顿时有些迷惑,他很清楚,此只有一五千万人马。 一万五千步兵如何围住三万骑兵? 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咦! 不对! 既然大将军能够在此地故布疑阵,每天生火灶饭,安营扎寨,都要三倍之,用来迷惑匈奴人。 那其它北上的三部大军,是不是也是疑军? 定然如此,只是这些大军是如何悄然无息的转移,埋伏在哪里? 韩信目光在沙盘上搜索起来,理清了头绪,很快他就在沙盘上,找到了相应的地方。 大将军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此地背椅黄河关隘,东西两面环山,唯有北连茫茫大草原。” “两山东西纵横二十里,大军一旦封锁两山谷口,谓之兵家绝地也。” “只是不知安木德会不会一头扎进来。” 韩信沉吟了一番,双目迸射出神光来。 “他立功心切,急于向匈奴王子泊布献功,定不会错过这等天赐良机。” 蒙恬看向韩信,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者,言传身教道。 “大将军似乎对匈奴人了如指掌啊!” 韩信神光奕奕,有些好奇道。 “还未一统天下前,陛下就知道大秦与匈奴必有一战。” “这一战,大秦准备已久,绝非一时兴起,劳师远征。” “陛下雄才大略,对北方早已谋划多年。” “北方三大部族,大秦帝国皆了如指掌。” “万事俱备,只待诱饵。” 蒙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大有深意道。 韩信点了点头,看来大秦帝国对三大部族早已渗透,这些消息,应该都是从北方传递而来吧! 想到这里,韩信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第九十四章 只有战死的将士没有苟活的秦军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安木德率着部下三万骑兵,朝着黄河关隘秦军大营奔袭而去。 “停……” 安木德下令道。 所有人骑兵顿时缓缓拉紧马缰,停了下来。 安木德目光看向了几里外的秦军战阵,目光闪烁着精光。 十纵十横,一万人? 只是粗略一扫,安木德就看清了对面秦军的人数,心中满是疑窦。 “阿古朵,不是说有四万人马吗?” 安木德目光四处搜寻了一番,可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根本就没有可以埋伏的地方。 “将军,我们的哨骑只能对秦军大帐的数量,以及灶台生火的规模,来判断秦军大致人数。” “具体有多少人,很难说得清。” 站在安木德身后的哨骑将军阿古朵,怔了怔神,开始为自己开脱道。 “哼。” 安木德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声,可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做什么。 阿古朵并非他的直系部下,而是大单于账下的将领。 “区区一万人,也敢阻拦本将?” 安木德目光露出阴冷的杀机,盯着秦军战阵,似乎正在寻找破绽。 就在这时,秦军战阵几个人骑马,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只是刚走到一半距离便停了下来,一杆大旗随风飘荡。 “将军,以防有诈,南人向来狡猾如狐。” 一名将领看安木德想要驱马奔去,连忙开口道。 “我大夏族威震天下,还能怕了南人不成?” 安木德说完,便带着几名亲兵奔了过去。 “来者可是安木德将军?” 蒙恬见来人驱马停在对面十米外,立刻开口道。 随行的一名士卒,立刻用匈奴语高声喊了起来。 “正是本将。” 安木德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到对面的南人开始传话。 “大秦帝国蒙恬,在此恭候将军多日了。” 蒙恬再次开口道。 蒙恬? 秦国大将? 秦军此次北伐统帅? 安木德眼睛转了转,然后开口道:“原来是蒙将军,久仰大名。” “安木德将军,为了两国友谊长存,还请将军带领部下,速速离去,切莫自误。” 蒙恬神色凌然,语声厉色道。 嗯? 两国有友谊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 离去? 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岂容你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哄走了? “哈!哈!哈!哈!” “蒙将军说笑了,贵国劳师三十万众,千里迢迢北上。” “莫非贵国就是这样对待朋友?” 安木德大笑起来,语气充满了讥讽道。 “河套本为中原腹地,吾皇励精图治数十载,修甲兵,振长策,灭六国,平百越。” “纳**为一统,吞四海而驭宇内。” “大秦战将如云,甲士若雨。” “长戈百万,强弓硬弩之下,宛如流星天降,诸贼俱灰飞烟灭。” “将军若肯为了两国苍生友睦,退兵离去,蒙恬必夹道相送。” “一旦战端开启,秦国三十万将士,必将让贵邦血流成河,非吾所愿矣。” 蒙恬滔滔不绝,一副不愿轻启战端的模样道。 “蒙将军这是威胁本将吗?” 安木德脸色阴沉无比,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冷冷道。 “如果将军是这样理解,那也可以当做是威胁。” 蒙恬不可置否道。 “微末伎俩,久闻南人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矣。” “蒙将军的诡计,恐怕要落空了。” 安木德讥讽道。 “你这是何意?” 蒙恬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剧变道。 “蒙将军将秦军一分为四,其它三股秦军都是真正的主力军,想要引诱本将前去袭杀。” “如果本将中计,面对的恐怕就是秦军的绝地反杀吧?” “只有将军这一部乃是疑兵,因为紧邻雁门,上郡,北地等地,所以兵力空虚。” “将军在此闲谈,劝告本将退兵是假,等待援军是真吧?” 安木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对着蒙恬冷笑道。 蒙恬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一副被人拆穿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半点血色都没了。 “将军所言,蒙恬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十万大军,朝发夕至,将军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蒙恬一副故作镇定,底气略微不足道。 “十万大军,真是无稽之谈。” “我军哨骑将方圆百里都探查了一遍,别说人,就连一只野兽踪迹都寻不到。” “蒙将军还是休要故弄玄虚了,不如率军投诚,本将必向大单于保举将军如何?” 安木德心情十分快意,从蒙恬的言谈神色之间,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蒙恬所有的部署尽在自己预料之中,等候援军? 自己绝不会给他机会…… 蒙恬双拳紧握,然后恶狠狠道:“只有战死的将士,没有苟活的秦军。” “那就让本将领教一下秦军的锋芒,看一看蒙将军的铁血战阵,是不是比嘴巴更强吧!” 安木德一刻也不想耽误时间了,说完直接调转马头,带着亲卫离开了。 “将军,匈奴人要杀过来了,快逃命吧!” 就在安木德调转马头的瞬间,韩信恰逢事宜的喊了一声。 安木德的一名亲卫,立刻驱马用匈奴语小声的将韩信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了过去。 安木德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扭过头,果然看到蒙恬带着几名士兵,狼狈不堪的离去了。 回到大军之后,安木德立刻开始观察秦军战阵。 背椅黄河关隘,两翼皆有骑兵拱卫。 稍微研究一番,安木德便有了进攻计划。 “传令,乌拉古将军率本部五千骑兵正面冲击秦军战阵。” “阿古朵将军率本部三千骑兵掠其右翼,进行佯攻,牵制其右翼兵力。” “木布鲁将军率本部三骑兵掠其左翼,进行佯攻,牵制其左翼兵力。” “其余诸将,随本将压阵,以防秦军援军突袭,随时应变支援。” 安木德立刻下达将令,语气森冷道。 “遵令。” 所有匈奴骑兵将领,皆服从道。 很快匈奴三万骑兵,开始翻涌滚动,各就各位。 此地地形广阔平坦,十分适合骑兵作战。 所以安木德才会毫不犹豫选择进行冲锋,一万秦人步军,对战三万骑兵。 这仗,怎么看,都能打。 如果这样都不敢进攻冲锋,那还带兵打什么仗,回家躺在娘们的肚皮上睡觉算了。 一万多名匈奴骑兵开始奔袭而去,几里宽阔地带,足够骑兵速度提到极限。 奔袭一半路程后,一万多名匈奴骑兵,立刻一分为三,两股朝着秦军左右两翼掠去。 中间五千骑兵则是气势汹汹,速度不减反升,继续加速朝着秦军的正面冲去。 “一千步……” “五百布……” “四百布……” “引弓搭弩……” “三百步……” “放箭……” 秦军战阵之中,一名口令官,不断的高喊道。 随着一声令下,秦军战阵之中爆发出了漫天箭雨,黑压压的朝着四面八方的天际飞去。 第九十五章 神灵之怒天地失色 铺天盖地的箭雨,让冲锋而来的匈奴骑兵,攻势顿减。 一时间战马哀鸣,人声鼎沸,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见识到秦人箭阵的威力之后,匈奴人也不傻。 纷纷下令重整骑兵队伍,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第一次进攻,匈奴人留下了数百具尸首,仓皇而逃。 “将军,秦人的战阵太厉害了,如果强攻,只怕还没冲到阵前,兄弟们就死的差不多了。” 负责证明冲锋的乌拉古也挂了彩,十分凶悍的将肩上的箭矢咔嚓折断,然后对脸色阴沉的安木德道。 安木德心中虽然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乌拉古的话十分有道理。 这支一万人秦军军团,虽然人数不多,可却是精锐之师。 刚刚那波试探性进攻,他本就没指望能够一鼓作气击垮秦人的战阵。 这万人军团,至少半数都配备了强攻硬弩。 否则也无法爆发出刚刚那般威势,是块难啃的骨头。 “散开阵型,秦人的弓弩射程远比我们的弓箭要远。” “轮番消耗秦人的箭矢,本将不相信他们的箭矢用不完。” “等他们的箭矢消耗殆尽,筋疲力尽之后,再发动总攻。” 安木德看着远方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眉头紧锁道。 “遵令。” 诸将再次领命道。 安木德的方法虽然不是很巧妙,但却是眼下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很快,几千名匈奴骑兵再次冲了出去。 只不过有了刚开始的经验,匈奴人也不傻,游而不击,一直游荡在距离秦军战阵五百步开外的地方。 见有机可乘,便发动小规模冲锋。 见秦军战阵再次射出箭雨,便立刻远遁而去。 僵持了五六个时辰之后,匈奴人吃了一些肉干,用来补充体力。 但秦军战士却一直精神紧绷,时刻不敢松懈。 “大将军,匈奴人虽然伤亡了二千余人,但无关痛痒。” “我军鏖战五六个时辰,水米未进,身心疲惫。” “此消彼长,非战之利也。” 韩信也看出来了,虽然秦军将士依旧军阵森严,可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四处洋溢的疲惫沉暮之气。 说重点,这就是颓废之气,士气渐衰的不祥之兆。 “沉住气,安木德比我们更着急。” “我们还要撑六个时辰,否则之前的谋划,皆要落空。” 蒙恬站在帅台,看着匈奴骑兵不断在三面袭扰,气定神闲道。 “就算全是这样小规模冲锋,再耗五六个时辰都并非易事。” “将士们不吃不喝,鏖战一天一夜,耗尽体力,又如何抵挡匈奴人的总攻?” 王离也是愁眉不展,不知道蒙恬到底想干什么。 “诸位兄弟,放心吧!” “匈奴人必败无疑。” 蒙恬仍旧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信念十足道。 二个时辰后…… 安木德看着天色见晚,也不由眉头紧锁。 不能再拖了,否则难免突生变故。 秦人的几支大军都距离此地不远,一旦自己在这个地方被围困起来,那就真的成了秦人的瓮中之鳖了。 最多四个时辰,必须要解决此战。 秦人的箭矢射击频率,已经越来越弱了。 经过七八个时辰的袭扰,秦人已经疲惫不堪。 反观己方,因为兵力优势,可以轮番袭扰,实行疲敌之计。 “将军,秦人的箭矢用完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驰而来,兴高采烈的禀告道。 “好!” “草原神庇佑。” “秦人输定了。” “立刻吹响号角,召集全军,准备对秦人发动歼灭总攻。” 安木德顿时愁容尽去,咬牙切齿道。 秦人的弓弩实在太强了,如果不能耗尽弓弩,对骑兵冲锋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骑兵的优势,就在于集中冲锋,势不可挡。 但若兵力集中,那对秦人的弓弩而言,就是一群活靶子,伤亡不可接受。 小规模散开袭扰,不但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消耗完秦人的弓弩箭矢,更能让秦人士气大跌。 如此天赐良机,若还不能把握住,安木德觉得这样的蠢货,不配统兵征战。 “大夏族的勇士们,草原神在上,杀光秦人,我军必胜。” 安木德集结了全部兵力,率先哇哇大叫的冲了出去。 万马崩塌,大有天崩地裂之势。 秦军帅台,蒙恬看着黑暗中,奔腾而来的黑影,密密麻麻,眼眸之中,露出凌厉的杀气。 大地颤抖,狂风呼啸…… 匈奴骑兵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所有秦军将士都平息凝望着远方的黑暗地带,他们虽然看不清,但能清楚的感受到,千军万马奔袭而来的景象。 秦军众将,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全军严阵以待。 全都在等着大将军的将令,为何大将军还是无动于衷? “大将军。” “下令吧!” “跟他们拼了。” 众将纷纷请战。 蒙恬依旧稳若泰山,盯着前方的黑暗,双拳紧握。 自己征战一生,向来是稳打稳扎,从不犯险。 这一次,之所以以身犯险,就是因为相信陛下。 快了…… 再等等…… 战机未至…… 聆听战马嘶鸣,马蹄践踏之声,蒙恬的双拳紧紧攥在了一起。 就是现在…… “明火……” 蒙恬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吼道。 众将被吓了一大跳,纷纷看着面孔狰狞的大将军,有些错愕。 一声声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秦军战阵,顿时灯火通明,摇曳的火把,照亮了四方。 轰隆…… 轰隆…… 轰隆…… 一声接着一声,嘹亮的巨响在远方的大地炸响。 宛如一只只巨兽,发出愤怒的咆哮之声。 火光四射,尘土飞扬,人仰马翻,天地变色! 一团团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密集冲锋的匈奴骑兵中间。 鲜血溅射大地之上,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受到惊吓的战马,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疯狂逃窜,四处践踏。 一时间,匈奴人的阵型大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黑暗之中,明亮的冲天火光,犹如神灵之怒,撕裂了一片又一片匈奴骑兵。 天际渐渐泛起了一丝亮光,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 在无尽的炮火之中,匈奴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惨死在了巨大的爆炸火光之中。 许多尸首残缺不全,焦尸如炭,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还有不少人被巨大的冲击波直接震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看着同袍的凄惨模样,不由吓的哇哇大哭起来,不断的跪拜祈祷草原神的宽恕。 安木德满脸黑灰,断了一条手臂,惊骇欲绝的率着残兵败将,神色惶恐的逃窜远遁。 他再也没有了原本的意气风发,在他看来,秦人就是一群不可战胜的神灵,否则那无尽的雷霆轰鸣是什么? 自己一定要禀告大单于,决不能与秦人为敌,打不过啊! 实在太可怕了! 还没摸到秦人的影子,自己三万铁骑,折损过半。 活下来的,也都是精神恍惚,士气全无,一个个都宛如见了鬼一般。 突然,安木德看到远方的天际升起了一面黑色旗子。 逃…… 二话不说,安木德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带着残部,朝着另一个放下逃窜而去。 可是,还没走多久,他又发现了秦军的旗帜。 几次调转方向之后,安木德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秦人已经堵死了回去的道路,要么自己带着残部飞跃大山,要么就只能冲破秦人的封锁。 但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与秦军决战的勇气,率领残部,龟缩在一处小山头下,对未来充满了茫然…… 第九十六章 天灾而已何惧于秦人 “大将军,此战我军大败匈奴先锋军,斩首九千众,俘虏二千余。” “败将安木德率领参军仓皇而逃,宛如惊弓之鸟,已被吓破了胆子。” 王离满脸兴奋之色,对蒙恬汇报打扫战场之后的战果。 黑衣大炮的威力,他自然亲眼见过,可还是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 这东西,简直是战争神器啊! 一门大炮的威力与上百门大炮齐发的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一共给了北方军团三百门大炮,务必要好好利用才是。 此战可谓是大胜,除了几个倒霉的甲士,被匈奴人的流箭射中要害而亡,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白腾将军是否已经如约而至,封锁住了安木德的退路?” 蒙恬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困住安木德只是全部谋划的前部分。 如何引来匈奴主力大军救援,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大将军,白腾将军已经全面封锁了安木德退路。” “只不过,如何让头曼知晓这边的情况?” 王离顿了顿,提出了关键性的地方。 “故意放几名战俘,让他们把这里的消息带给头曼。” 蒙恬想了想,然后吩咐道。 “如果这样的话,头曼还敢来吗?” 王离沉吟片刻,迟疑道。 “你见过这种兵器吗?” 蒙恬大有深意的看着王离,询问道。 额! 王离顿时大囧,是啊! 自己亲眼看到了,可现在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你觉得那些匈奴俘兵,回去之后要如何” “是大秦的神兵利器?” “还是一场意外天灾?” 蒙恬笑着道,心中却对陛下的敬畏又添加了几分。 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到陛下? “末将明白了。” 王离恍然大悟,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大帐。 看着王离的背影,蒙恬露出沉思之色。 “大将军还有疑虑?” 一旁的韩信,看出了蒙恬有心思,除了眼前的战事让眼前这个男人忧心,还能有什么事? “若头曼不肯引兵前来,实在太过可惜了。” 蒙恬叹了一口气,虽然以情报来推断头曼的性格,必然会前来。 可终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大将军多虑了,此战全歼匈奴人三万先锋军已是大捷,陛下得知之后,必然倍感欣慰。” “河套平原虽广,但纵深并不足以匈奴骑兵游弋。” “河套本就有许多坚城,非匈奴人所长。” “只要稳打稳扎,占据云中九原各地坚城,匈奴人便再无翻身之地。” 韩信颇具见解,对蒙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蒙恬微微一笑,看着韩信道:“不久之后,你必然会成为名震天下的猛将。” 九原城本为赵国所修筑,长平之战,赵国力大衰,为匈奴所夺。 “大单于,不好了……” 一名传令官慌慌张张,跑到了正在宴请诸将的头曼面前道。 原本载歌载舞,活色生香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头曼被搅了雅兴,心中十分不爽,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沉声道:“何事?” “大单于,安木德将军兵败乌拉山,被秦军团团围困,岌岌可危。” 传令官满头大汗,哀嚎不已道。 “哐当……” 头曼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青铜酒爵,直接脱落掉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万精锐全没了?” 过了许久,如果眼神能杀人,头曼已经把这个传令官千刀万剐了。 “回……回……大单于,还有近二万人,正在苦战待援。” 传令官结结巴巴道。 “立刻召集人马,火速驰援。” 头曼真的慌了,三万人马啊! 整个匈奴部族所有人马也不过十几万,其中几万人坐镇后方,要防备月氏与东胡。 这十万人,是匈奴最中坚的力量。 一下折掉三万? 头曼的心都在滴血,这是不可承受的代价。 “大单于,不可啊!” 一名族老站了起来,劝谏道。 “混账,我大夏族勇士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与秦人搏命拼杀。” “如今身陷重围,以寡敌众,老东西,你敢阻本单于?” 头曼此时一肚子怒火,一副要将之生吞活剥的样子,面孔狰狞万分。 “大单于息怒,姆力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敢阻拦大单于。” 姆力族老冷静无比,一点也没有怂,神态自若道。 “那你是何意?” 头曼板着脸,怒火也渐渐熄灭了一些。 “姆力只是提醒大单于,不要轻易中计。” “愤怒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秦人既然围住了安木德大军,又何以会有漏网之鱼?” “依照传令官所言,有几名战俘趁乱逃走,秦人怎么会如此愚蠢?” 姆力族老耐心分析着其中的蹊跷之处,希望能让大单于冷静下来,切勿中了秦人的奸计。 “哼!” “真是可笑。” “我大夏族勇士刚猛无双,冲出重围又有什么稀奇?” “难道他们还是敌人的间人〔奸细〕不成?” 泊布也站了起来,对着姆力冷嘲热讽的呵斥道。 “泊布王子,姆力知道你心系部下,可事关大夏族生死存亡,请恕姆力无礼。” “如果安木德真有如此神勇,又岂会丧军辱国,身陷重围?” 姆力眼皮抖了抖,一针见血道。 “混账……” “秦人有三十万大军,安木德寡不敌众,能够苦苦撑着求援,还不足以证明其武勇天下无双吗?” 泊布不甘示弱道。 “哈!哈!哈!” “好一个武勇天下无双。” “那几个俘虏不是说秦人只有一万人嘛?” “安木德三万骑兵,败给了一万秦人步军,真是好勇猛啊!” “姆力自愧不如也。” 姆力族老不怒反笑,句句扎心道。 “老东西,你没听到天降火雷,以致使我军伤亡惨重,才被秦人有机可乘吗?” “若非天降火雷,此时安木德早已全歼秦军,生擒秦人统帅蒙恬了。” “此战非罪,乃天意也。” 泊布也不是傻子,这屎盆子万不能扣到自己头上,只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雷火,归过于天意。 “够了。” “不想办法救援,在这里叽叽歪歪,有完没完?” “吾心意已决,全军出动,驰援安木德大军。” “与秦人决战乌拉山下,有安木德里应外合夹攻,我军必能大败秦人,扬我大夏之威。” 头曼显然更偏向自己的儿子,觉得姆力实在小题大做。 天灾而已,何惧于秦人? 第九十七章 其国者众其物者丰 “北疆大捷……” “大将军蒙恬陈兵桌子山,孤军诱敌大败匈奴。” “不得了,帝国一万步军,斩首三万匈奴铁骑。” “帝国英雄,以寡敌众,以少胜多,以弱击强。” “匈奴跪地求饶,河套即将光复……” “震惊!!!三万先锋饮恨,匈奴单于吐血。” 一时间,大秦帝国各地的快讯,纷纷印出了最新消息,举国沸腾,销量再次暴增。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北疆,无不密切关注北方疆场的占据。 咸阳王府…… 王翦躺在陛下赐予的太师椅上,摇摇晃晃的捧着一张帝国快讯,看的津津有味。 王贲坐在一旁,手中同样拿着一张快讯,神色有些阴沉不定。 蒙恬与自己齐名,如今蒙恬再立战功,帝国快讯通报天下,举世闻名。 此役之后,天下何人不识君? 自己与蒙恬的名声,只怕要相差甚远矣。 “贲儿,看完有何想法?” 王翦突然出声询问道。 王贲被拉回了思绪,顿了顿道:“父亲,蒙恬果然不负陛下厚望,此役之后,被能威震天下,成为家喻户晓的帝国英雄。” “为父不是问你这个。” 王翦继续捧着快讯,头也没抬道。 “匈奴必败,河套光复不远矣。” 王贲苦笑道,看来想要轻易糊弄过去,并不易。 “东瓯归顺之后,西瓯战事也结束了。” “陛下却并没有止戈的意思,下令屠睢继续南下,攻占雒越。” “帝国各种奇具精器,越来越多,听说武库坊造出了那什么机器来着?” 王翦似乎有些健忘,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蒸汽机,无须人力推进,可自主运转。” “实乃精妙绝伦,巧夺天工之神物。” 王贲提醒道,声音充满了唏嘘之意。 “对,就是蒸汽机。” “王氏适逢大争之世,如若固守旧功,为父百年之后,王氏又将何去何从?” 王翦放下了手中的快讯,躺在太师椅上,老眼迸射出睿智之光。 “父亲是想让孩儿领兵出征吗?” 王贲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可在老父面前仍旧有些拘束,声音充满了希冀道。 “北有蒙恬,南有屠睢。” “你若想重新披甲出征,谈何容易?” “东南方的箕子,晨国,向来对中原仰慕,每年都会派出使者前来觐见天子。” “自从周天子为秦所灭,诸邦皆以秦帝国马首是瞻。” “陛下派刘季出使夜郎,西南或将是突破口。” “离儿虽十分优秀,可终究成就有限,难以撑起王氏门楣。” “蒙氏深得皇恩圣宠,若天下久安,王氏则应功成身退,以安享盛世太平。” “然陛下雄才大略,并不甘于现状。” “恰逢帝国用人之际,为陛下效忠,为帝国出力,乃我等臣子之本分也。” “你箭伤已静养数年,该出去走一走了。” “不能让天下人只知道蒙氏,而偏忘王氏。” “更不能让陛下觉得王氏后继无人,蒙氏才是帝国支柱。” 王翦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让儿子重新回归军务。 蒙家兄弟实在太优秀了,孙儿王离虽无大错,但也无战功。 扫灭六国,自己因为怕遭到陛下猜忌,所以才想要功成身退,免得引火烧身。 但咱们这位陛下并不甘于寂寞,自从看到那份浩瀚地图之后,王翦似乎渐渐找回了年轻时的雄心。 可惜自己已经垂垂老矣,未来还需要年轻人去拼搏,自己已经不适合领兵远征,为国建功了。 如今自己高居国公之位,在大秦帝国德高望重,用位极人臣来说,亦不过为过。 可家族兴盛,靠的可不是一个人的功勋。 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去努力维系家族的荣耀。 只要得到君王重用的家族,方能长盛不衰。 否则,只是昙花一现,终将凋零。 “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儿上奏陛下,领兵征伐西南滇国?” 王贲目光闪烁着精光,沙场建功才是自己毕生的追求。 可这些年父亲,一直压着自己,并不让自己再次入朝。 “弹丸之国,何足挂齿?” 王翦撇了一眼有些兴奋的儿子,优哉游哉道。 “那父亲的意思是?” 王贲愣了愣,有些困惑道。 “陇西之外,有广袤沃土,曰为西域,其国者众,其物者丰。” “若你能领兵击败月氏人,打通帝国与西域诸邦的通道,其功勋并不比蒙恬击败匈奴少。” “若能尽扩西域之地入秦,那意义远比蒙恬收回河套地区,要深远的多。” “虽然陛下从未明言要对西域诸邦用兵,可为父能清楚的感知出,陛下对那片广袤沃土,早已垂涎三尺。” 王翦侃侃而谈道,显然对于陛下十分了解。 一头永远吃不饱的饿狼,它能改变天性,不馋美味的猎物吗? “可帝国北疆,南疆烽火连天,西方再开辟战场,陛下会同意吗?” 王贲想了想,颇为不解道。 “那就要看击败月氏,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如果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能击败月氏人,打通连接西域的通道。” “陛下自然乐意至极,但如果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纵然陛下有心,秦国亦无力矣。” “一统天下才不过三载有余,六国降卒数百万众,眼下大秦最不缺的就是兵力。” “只是后勤补给,颇有些棘手。”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陇西,巴蜀,邛都四地共有二十万定西军。” “为父在朝中效命四十多载,如果吾儿有此雄心,为父就算拉下脸面,也要为你筹集足够的粮草。” 王翦看着儿子王贲,一张老脸,满是皱纹,充满了期盼之意。 “孩儿定不负陛下所望,必不负父亲期望,绝不负帝国重望。” “陇西之地,有我王贲,再无月氏。” 王贲意气风发道,他感到自己的热血在燃烧,仿佛又回到了那率军征伐六国的岁月。 “很好,陛下即将归国,到时候你随为父一同入宫,向陛下上奏。” 王翦顿时老怀安慰道,心情也瞬间大好。 “孩儿谨遵父命。” 王贲低下头,拱手一拜,眼神闪烁着异样的精芒。 这一天,自己等了太久…… 第九十八章 顽疾尚需猛药医邪风当用重典移 “臣蒙毅,拜见陛下。” 会稽行宫,蒙毅恭恭敬敬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坐。”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蒙毅道。 两名内侍搬来一张特制的四脚木椅,放在了蒙毅身后。 “谢陛下。”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次东巡,一路走来,你都看见了?” 嬴政面无表情,眉头紧锁道。 “陛下是指耕地纷乱之事?” 蒙毅感到心中沉甸甸的,这一路上陛下行程与以往大不相同,根本就不按照既定路线,而是陛下随心走动所至。 每到一地,陛下都会带着自己等人,便装出行,考察民意。 “自朕一统天下,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 “可这些当地官吏,食君之禄,却肆意曲解朝廷律令,对朝廷法度置若罔闻。” “其心可诛,其行可恨矣。” “扫灭六国,朕颁施恩政,使黔首自实其田。” “本意,蓄养天下万民,不再流离失所,得安居,享太平。” “然各地良田,十之六七皆为权贵窃据之,民拥田者,十之三四矣。” “长此以往,民耕田者,而不得其粮,果腹尚艰辛,帝国兴盛又从何谈起?” 嬴政黑着一张脸,声音有些冰寒刺骨道。 “陛下,耕地弊端,古来有之。” “六国黔首耕地贫瘠,非秦之过,乃往昔旧疾也。” “山东六国百年基业,早已腐朽凋零。” “其国,王公贵胄,贪索无度,占良田以肥私兵。” “其国,豪门巨贾,目无君父,窃国产以壮己身。” “今六国,田地资源,失衡倾斜,实为数百年顽疾矣。” 蒙毅看出了陛下的不满与愤慨,连忙开口道。 “秦人居有所敞,食有所依,得安盛世。” “今天下一统,归秦。” “山东六国之民,皆为秦之子民也。” “朕贵为神州大地之主,四海共尊。” “绝不容忍此等荒谬绝伦之事,在大秦帝国的版图上存在。” “凡大秦帝国之民,皆理应拥有田产以养家糊口,传承祖先的意志,开枝散叶。” “传朕旨意,颁布律令。凡大秦载册之民,皆享有帝国赋予的生存权利。” “人丁三亩耕地为本,帝国拒绝承认贵胄豪绅田产之合法权益。” “非帝国之功勋田,一律视为非法占地,收归国有,统一分配于民。” “令下三月,抗令不遵者,举族皆于流放戍边,财产充归国库。” “令下一年,各地官吏,当上奏治地,耕田实况。” “逾令不惩,与之同罪。” “报而不实,夷灭三族。” 嬴政浑身散发着铁血之气,语气不容置否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蒙毅连忙拱手一拜道,他知道陛下心意已决,自己出言相劝也是于事无补。 嬴政看到了蒙毅有些欲言又止,开口询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言吧!” “陛下布施恩政,实乃天下苍生之福祉。” “可剔除顽疾并非一日之功,臣有些忧虑,陛下此举是否太过激进冒险。” “帝国如今南北战事正酣,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蒙毅听到陛下询问,毫不隐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身上有一块烂肉,如果不立刻忍痛全部剜掉,只会慢慢继续蔓延扩大。” “这些人都是大秦帝国身上的腐烂之肉,一点点清理掉,只会让帝国蒙受更大的损失。” “顽疾尚需猛药医,邪风当用重典移。” 嬴政态度强硬,掷地有声道。 “陛下圣明,臣谨遵陛下教诲。” “臣以为应当防范于未然,征调大军,布防山东六国,以策万全。” 蒙毅顿了顿,神色郑重道。 “六国尚存时,几百万大军都挡不住大秦兵锋。” “六国都亡了,一群跳梁小丑焉敢与大秦为敌乎?” “各地城防军足矣掌控局势,否则朝廷每年发放这么粮饷何用?” “朕能横扫一次六国,就算他们有胆子与朕为敌,再灭一遍六国便是。” “再者,此政最终受益者乃六国百姓也。” “他们想与朕为敌,难道六国百姓也全都要与朕为敌吗?” 嬴政毫不在意,言语之间透漏着对六国贵胄的轻蔑。 高啊! 不得不说,陛下之手腕,异常凌厉凶残啊! 不费朝廷半点钱粮,用六国贵胄之财帛,博天下之民心。 “陛下圣明,臣明白了。” 蒙毅由衷道,心中对六国权贵不由有些同情。 为什么是六国权贵呢? 因为秦国贵族,绝大多数都是军功授田,属于军功田,不再此令波及之下。 即便有些贵族私下购买耕地,那也不会伤及根本,顶多放点血,以保周全。 山东六国贵胄如果没有民意支持,一群拔掉牙的猛兽,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待宰之徒而已! “陛下,会稽郡守萧何求见。” 就在这时,赵忠走了进来,禀报道。 “宣。” 嬴政对蒙毅摆了摆手,然后对赵忠道。 “臣告退。”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去了。 “遵旨。” 赵忠也几乎同时拱手一拜道,与蒙毅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 没过多久,穿着朝服的萧何,步履谨慎得体,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萧何,拜见陛下。” “萧卿免礼。” 嬴政神色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温和道。 “谢陛下。” 萧何恭恭敬敬道,然后站在原地,等候陛下垂训。 “一年多不见,萧卿现在可是意气风发,满面春风啊!” 看着萧何的气质变化很大,嬴政含笑道。 “全仰赖陛下栽培,方有今日之萧何也。” 萧何也是面带陪笑,语气充满了感激道。 “这一年来,在会稽办差,有何感触?” 嬴政随口一问道。 但在萧何听来,却又是另一番韵味。 陛下是在询问自己,会稽郡的吏治吧? “回陛下,臣初到会稽后,便立刻着手核实耕田之数。” “整顿吏治,鼓励百姓,开荒畜牧,严惩恶霸,广传秦律,以明圣主之德。” “一年来,臣亲力亲为,招收山野流民,率领会稽干吏与失地流民共同开垦荒地,约千倾之沃土。” “所得之地,悉数分发于流民,以彰皇恩浩荡。” 萧何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一年辛苦,轻描淡写的表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真乃国之股肱之臣。” “辛苦爱卿了,朕心甚慰。” “既然爱卿已经全面清点会稽耕田,朕很好奇会稽佃户之民究竟有多少?” 嬴政先是对萧何一阵夸赞,然后目光闪烁着精芒,看向萧何道。 萧何顿时心中一沉,陛下一路过来,所杀之官吏,不计其数。 可以说是一路杀过来,尤其是薛郡官吏,瞒报水患,致使薛郡饿殍遍地,百姓苦不堪言。 陛下圣怒之下,薛郡上至郡守,下至县衙一应官吏,全部被处死,天下震动。 既然陛下询问,那作为臣子,自然不敢隐瞒。 只是还需思虑一番,要如何巧妙回答陛下,否则难保圣怒之下,遍地尸骸。 第九十九章 杀光秦人血染草原 “大单于率大军前去驰援安木德,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公子早做谋断才是。” 聂申看着坐在战马上,瞭望远方蔚蓝天际的冒顿,神色凝重道。 过了许久,冒顿才转过身,眼神阴冷的看着聂申道:“先生,大夏人真的打不过秦人吗?” 聂申知道,也许自己说的是实话,可是冒顿听到心中会不舒服。 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前线大败,匈奴人元气大伤,他这位王子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公子,非是聂某口不择言,而是秦人威震天下,横扫八荒,绝非一时气运。” “一支军队,如果获得一二次大胜,尚有侥幸之嫌。” “可这支铁血军团,自商鞅变法,百年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威震八方,凶名赫赫。” “至秦皇嬴政继位后,这支大军更是战必胜,攻必克,所向披靡,天下敬畏。” “赵人之所以丢掉了河套,非赵人怯弱,而是被秦人所败,从此一蹶不振。” “惜赵人之勇武,荆楚之强悍,亦难挡秦军之锋锐。” “此次北上之秦军,皆为秦人主力,就是这支军队灭了六国,横扫天下。” “再加上秦人强弓硬弩,武器精良,夏人以少敌众,以弱击强,胜算微乎其微。” “若聂某预言有误,愿献颈上头颅,向公子谢罪。” 聂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字字珠玑,斩钉截铁道。 “先生何出之言啊?” “冒顿愚昧,若有怠慢先生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请先生教我。” 冒顿脸上顿时露出赔笑,言语恭敬道。 “公子不是一直心怀大志吗?” “此乃天赐良机,如若不取,终将招致其祸矣。” 聂申的声音宛如充满了无尽魔力,对着冒顿大有深意道。 冒顿眼神闪烁着希冀的光芒,闪烁不息,沉默良久之后,他故作不明所以道:“请先生直言。” “大单于前往桌子山与秦人决战,如今各部仍有六万大军,戒备东胡月氏来犯。” “大单于又危在旦夕,公子身为王子,理应挺身而出。” “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 “召集部族勇士,收缴兵权,率大军南下策应大单于。” “一旦大单于兵败,这大夏族未来的重担,就只能靠公子来担起。” 聂申说完之后,就缓缓看向了远方的天际,宛如自言自语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冒顿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熊熊野望在他的内心之中宛如被点燃的干柴,时刻侵蚀着他那颗不屈之心。 “如果父王侥幸得胜又当如何?” 冒顿同样望着绿油油的大草原,沉声道。 “公子知道枭吗?” 聂申话锋一转,答非所答道。 “???” “请先生不吝赐教。” 冒顿十分疑惑,有些没转过来弯。 “这是一种鸟的名字,枭鸟生下自己的孩子后,会让小枭鸟吃掉自己成长。” “枭鸟尚且知道牺牲自己,成全子嗣。” “以大单于之英明,定然不会连一只枭鸟都不如。” “公子心怀凌云冲天之志,如此肤浅之理,理当不用在下多嘴。” 聂申意味深长道。 冒顿眼神越来越凌厉,对着聂申拱手道:“听先生一席话,令冒顿茅塞顿开。” 桌子山南北对立,两山相隔约二十里。 十万秦军彻底封死了谷口,森严壁垒,严阵以待的看着远方黑压压的身影。 “报,大单于,前方发现秦军。” 一名哨骑跑到了头曼面前,高喊道。 “有多少人马?” 头曼放眼望去,并看不出来,沉声问道。 “至少十万,只多不少。” 哨骑如实回答道。 头曼刚想说话,就见几名哨骑再次飞奔而来。 其中一名哨骑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推下来一名秦军士卒道:“禀大单于,抓住一名秦人哨兵。” 头曼顿时眼睛一亮,还真是及时雨啊! “问问他,安德木的消息。” 头曼将目光看向一名近卫,声音冷漠道。 “遵令。” 近卫立刻领命,然后用不太熟练的雅言询问起来。 几轮交谈后,近卫再次开口道:“大单于,他说安德木将军已经全军覆没,悉数战死。” 头曼脸色铁青,大怒道:“割掉他一只耳朵。” 几名哨骑立刻上前按住了这名秦人哨兵,然后用锋利的匕首,直接割掉了这名秦军哨兵的左耳。 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几名匈奴人的拘押。 近卫再次开口道:“再不说真话,大单于就会把你的耳朵全割掉,眼睛挖出来,四肢全砍掉,五脏六腑皆挖出来喂狼。” 果然,近卫的一番话,让这名秦军哨兵脸色惨白,瑟瑟发抖道:“我说,我全说,别杀我。” “快说。” 近卫继续逼问道。 “安德木仍在负隅顽抗,前不久还在冲击我军防线,只是兵力不足,最终功亏一篑。” 秦人哨兵战战兢兢,态度卑微道。 “安德木将军还有多少人马?” 近卫再次追问道。 “还有二万多人,因为骑军机动性太强,我们只能围住他们,一直不能找不到重创他们的机会。” 秦人哨兵满脸惊恐不安道。 近卫将哨兵的话,全部转说给了头曼。 头曼忍不住大笑起来,还想蒙骗自己? 安德木真是好样的,牵制住了秦军主力,只要自己发动总攻,与安德木里外夹攻,秦人必然大败。 “问问他,为什么这里只有十万秦军,还有二十万秦军都在何方?” 头曼思虑了一番,再次开口道。 “你们秦人的主力大军在哪?” 近卫立刻对着秦人哨兵问道。 “全都在这里了。” “这里十万守军,还有十万守军守在另一面,否则放任二万多骑兵横冲直撞入关中,乃重罪。” “虽然消耗掉贵军几千骑兵,可那十万大军也死伤过半,已经返回上郡修整,并不在此。” 秦人哨兵似乎非常怕死,一副肝胆俱碎的样子,畏畏缩缩道。 头曼听完近卫翻译之后,再也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秦人不过如此。” “今日就要让秦人的鲜血,染红大草原。” “杀了他祭旗,传令全军,准备冲锋,一鼓作气击穿秦人的战阵,与安德木里应外合,两面夹击。” 头曼已经被这巨大的好消息冲昏头脑,意气风发大喊道。 “大单于威武。” “杀光秦人,血染草原。” 所有匈奴人都欢呼起来,士气高涨的大吼道。 站在桌子山上的蒙恬,看着匈奴骑兵整装列阵,准备发动攻击,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 看来头曼果然中计了,不枉费韩信一番心血…… 第一百章 大将军神武秦锐士无双 “戈,别紧张,等会匈奴人冲过来,你一定要紧握长矛。” 山对着站在自己后面的戈,语气深长的叮嘱道。 “山,我有点害怕。” 戈脸色有些红晕,双拳仅仅抓住一根长达六米的长矛。 “不要怕,我的兄弟,我会顶在你的前面,守护你的安全。” 山的面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盾牌,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将盾牌竖了起来。 “听说骑兵冲锋起来,冲击力很大,我怕自己的力气不够用。” 戈眼神看向了越来越近的匈奴骑兵,不由咽了咽吐沫。 “就像平时训练一样,把你的矛放在我的盾牌槽口上,将尾杆部顶在泥土中。” “只要匈奴人敢来,保准让他们串成串,有来无回。” 山十分憨厚的咧嘴一笑,看着尘烟溅起的远方,舔了舔嘴唇。 只要此战再宰几个匈奴人,自己的爵位就可以晋升了。 兵役期满后,回乡娶几个媳妇,生一堆小崽子,就可以安享太平了。 “大将军有令,此番乃匈奴人试探性进攻。” “所有弓弩手,前纵引弦,中纵撘箭,后纵原地待命。” “我部,在匈奴骑军冲击下,需佯败诱敌。” “敢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一名百将穿车军伍之中,对着本部将士下令道。 “喏。” 所有军士齐声高喝道。 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看来想要立功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真是倒霉透了…… 戈倒是深深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少了几分。 他是新兵,出身商贾之家,家境不菲,入军伍一两年,还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的战争。 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心态远不如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 山巅,蒙恬看着匈奴大军未动,只派出了部分兵力前来进攻。 “传令李信骑兵部,于山谷之中奔腾不息,喊杀之声如虹。” “令后军与之配合,营造出被突袭之景象。” “引诱头曼主力前来冲阵……” 蒙恬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神光。 这一战将决定河套归属,至于能否重创匈奴人,还要看李信的黑风骑是否锋锐了。 “遵令。” 一名传令官,立刻领命,翻身上马,直奔山下而去。 “大将军,前线佯败,恐有自乱阵脚之风险。” “若不能重整阵列,一旦匈奴先锋军冲垮战阵,我军有覆灭之危矣。” 韩信看着越来越近,万马奔腾而来的匈奴骑军,忧心道。 “战争本就是险中求胜,若不想冒一丝风险,又如何取得大胜?” 蒙恬神态自若,然后再次道:“令,战车出阵,迎敌。” “喏。” 一名传令官立刻对着不远处的旗令官高喊道:“大将军令,战车出阵。” 旗令官听闻,立刻开始打旗语。 战鼓轰隆隆的响起,号角发出一声声悠扬厚重的咆哮之声。 山下秦军大阵立刻井然有序的裂开了一条又一条通道,一辆又一辆青铜战车从大阵之中开始驭马飞驰。 足足三千战车,浩浩荡荡的朝着匈奴骑兵迎了上去。 每辆战车都由两匹骏马拉着,战车之上共有三名甲士。 其中一名驭手,驾驭战车,他的双手拉着马缰,腰挎一柄短剑,后方各有一名执戈士与弓弩士。 每辆战车的车轮两侧,都有锋利无比的尖刺,尖刺呈三棱形状,擦之既伤,触之必死。 两家相距不足一千步后,颠簸的战车上,一名名弓弩士,开始举起手中的弩弓,瞄准了迎头冲来的匈奴骑兵。 八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一名弓弩士射出了第一支箭矢,随后二千名弓弩士皆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一波箭雨之下,迎面而来的匈奴骑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攻势也不由顿了顿。 只是一波射击的时间,再也没有搭弓引弦的机会,这些弓弩士,皆放下了弓弩,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脸上露出肃杀之气。 随着一声声战马嘶吼惨叫之声响起,轰隆隆的巨响响彻大草原的上空。 两股大军直接装在了一起,战马直接被撞的血肉模糊,马背上的匈奴骑兵,有些被直接震晕摔死,有些才刚刚慢悠悠的爬起来,就直接被车轮划破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还有一些倒霉鬼直接被战车从身上碾压过去,连惨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呼呜了。 秦军战车,有不少也直接倾覆,瞬间车毁人亡。 侧翻的战车,一名名甲士满脸鲜血的爬了起来,挥舞着手指的兵器,与匈奴骑兵展开了肉搏。 他们悍不畏死,双眼赤红,宛如一只只受伤的野兽,盯着猎物。 即便被重重围住,也毫不退缩。 “大将军,兄弟们快撑不住了,快派出援军吧!” 山巅,一名将领实在不忍看下去了,对着蒙恬拱手一拜道。 蒙恬看着陷入重围的秦军,眼眸之中一丝不忍一闪而逝。 可很快就被坚决之色所取代,冷冷道:“退下。” 许多将领都清楚,这些人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从他们冲出大阵,以少敌众时,就注定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匈奴人至少三万骑兵前来冲锋,而三千战车,就算加上驭手,也不到一万人。 实力悬殊,想要取胜,何其难也。 显然这些人是饵,若不能完成使命,就算全部战死,大将军也不会派出援军。 虽然他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更是让人肃然起敬的铁血勇士。 但战场之上,本就皆为棋子,既为棋子,就可以随时被舍弃。 只要舍弃的有意义,有价值,那他们就不会白白的牺牲。 秦军着急,头曼那边也不容乐观。 “大单于,扎古将军求援,秦军抵抗顽劣,我军伤亡惨重。”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直奔头曼而来,惨烈的哭喊着。 “废物。” 头曼肺都快气炸了,三万骑兵,与几千秦军战车交战,竟然还要求援? 这群废物不嫌丢脸,自己都觉得颜面无光。 不过头曼心中另外一想,又升起一丝不安。 不到一万的秦军尚且如此凶猛,自己的七万大军,面对十万秦军,真能取胜吗? 还没等头曼回过神来,就听到远方的战场,发出一声声欢呼之声。 那是胜利的呐喊与喜悦的咆哮…… 秦军那边,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号角声。 损失惨重的秦军战车开始溃败逃命,可是匈奴骑兵又岂能错失良机,眼睁睁的看着秦人战车逃跑? 骑兵的速度,本就胜过车骑兵,一追一逃,两军并没分来,反而胶着在一起。 “好,扎古果然不负本单于众望。” “杀,杀光秦人。” “哈哈哈哈哈!” 头曼看着狼狈而逃的秦军,和紧追不舍的扎古骑军,大笑起来。 本就不远的距离,很快就要到秦人战阵前了。 “杀……” 山巅上的蒙恬,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嘴中冷冷蹦出一个字。 顿时战鼓之声,再次响彻天际…… “风……” “风……” “大风……” 秦军战阵爆发出了一阵又真长啸之声,所有甲士手持兵器,整齐划一的横在了身前。 十万大军宛如一体,井然有序的向前推进。 一波又一波箭矢,密集的几乎遮住了天空的烈日,让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随着箭雨飞逝,秦军战阵的甲士,也开始架空步伐,双手紧握手中的长戈,长矛,一排又一排,宛如海浪,疾步奔跑起来。 “不好……” 看到远方的这一幕,头曼顿时暗道不妙。 “快……吹角,让扎古率军撤回来。” 头曼实在没想到秦军竟然敢主动进攻,脸色难看无比的咆哮着。 “大单于,来不及了。” “扎古将军正于秦军胶粘在一起,很难轻易脱身。” “哨骑来报,秦军后方有战马奔腾嘶鸣之声,应该是安木德将军正在进攻秦军后方。” “鲁姆以为应当立刻率全军冲锋,与秦人决一死战。” “否则,若是折掉三万先锋大军,我们大夏族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请大单于速断。” 鲁姆族老,忧心忡忡道。 “决一死战,请大单于速断。” 所匈奴将领族老皆请战道,在他们看来此时正是决战的大好时机。 头曼目光阴沉的扫视全场,最终下定决心,拔出自己的佩刀,大声吼道:“草原神在上,大夏族必胜,杀光秦人,杀……” 头曼也十分果决,直接率先冲了出去。 很快四万观战的匈奴骑兵,黑压压的全部随着他们的王,冲向了远方未知的征程。 山巅看到头曼大军冲过来的蒙恬,凝重的神色,总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天佑秦国。”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匈奴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蒙恬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扬天长笑道。 “天佑秦国。”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大将军神武,秦锐士无双。” 诸将也皆深深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高声喝道。 “传令李信,率五万黑风骑,绕过桌子山,截断匈奴大军退路。” “此役务必全歼匈奴主力,生擒头曼。” 蒙恬说完,便朝着山下走去。 “遵令。” 所有人都拱手一拜道,然后纷纷追了上去。 第一百零一章 生擒头曼活捉阏氏 原本缠斗的秦军,见头曼援军将至。 开始迅速收缩阵型,开始收拢战线,集中兵力,摆出防守姿态。 头曼顿时大喜,将马速又提高了几分,不断挥舞着马鞭。 秦人实在太愚蠢了,匆忙摆出防御阵型能有多大威力? 在雷霆万钧的秦军冲击一下,只怕瞬间就会一哄而散。 就在头曼欣喜万分,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看到秦军阵列之中,露出一个个黑黝黝的洞口。 那是什么? 秦人的新乐器吗? “轰隆……” “轰隆……” “轰隆……” 三百门黑黝黝的大炮,开始倾向雷霆之怒。 一片火海很快就迎头淹没了头曼的冲锋大军,战马嘶吼,惊慌失措。 再也不受主人控制,疯狂逃窜。 宛如雷鸣的炮火,宛如上天之怒,每一颗炮火炸响,都会带走一片匈奴骑兵的性命。 侥幸不死者,还没等回过神来,就稀里糊涂的被一名名黑甲士兵割下了头颅,化作了军功。 一颗弹药笔直的朝着头曼飞了下来,头曼瞳孔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风驰电掣的黑铁疙瘩。 轰隆一声巨响,也许是草原神庇佑,铁疙瘩轨道偏离了几分,落在了头曼几米外。 巨大的爆炸声,让头曼整个人都惊呆了。 浓烟,残破的碎片将他的爱马直接重创。 爱马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鸣之声,小心翼翼的卧了下来,生怕将主人跌落下去。 头曼从爱马背上站了起来,蹲下来,看着眼神渐渐涣散的爱马,心如刀割。 “大单于,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人已经杀过来了,我军被天降雷火重创,伤亡惨重,秦人趁机掩杀而来,挡不住了啊!” “大单于……” 几名将领并没有逃跑,来到头曼身前,哭诉着劝慰道。 “走,都走!” “快,下令全部撤退,能跑几个算几个。” 头曼回过神来,在几名将领的搀扶下,丢下了爱马,重新上了一匹战马。 然后带着众人,落荒而逃。 战斗来的也快,结束的也快,很快秦军将士就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然后这里的战斗结束了,可战争却并未结束。 头曼带着折损过半的残部,刚脱离没多久,就收到属下汇报。 “大单于,前方有大批骑兵奔来。” 一名哨骑,满脸黑乎乎,脏兮兮,对着头曼道。 头曼没有理他,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远方的天际,密密麻麻的黑影越来越大。 从北方过来? 莫非是援军? 头曼眼巴巴的看着,并下令各部戒备。 “不好,大单于,这是秦人的骑兵。” 一名眼尖的将领,看着那面迎风飘荡的黑色王旗,顿时吓的面无血色道。 “伟大的草原神啊!” “救救您最忠诚的子民吧!” 头曼满脸悲戚,绝望,痛苦的扬天长啸道。 “草原神……” 所有匈奴骑兵都士气万分低落,神色惶恐不安的祈祷着。 “大单于,与其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还不如跟他们拼了,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姆力族老再次上谏道。 “悔不听汝之忠言啊!” 头曼满脸羞愧的看着姆力族老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单于,下令吧!” 姆力明白眼下不是忏悔的时机,这个时候大单于更应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头曼明白了姆力的意思,也立刻一扫颓废之气,缓缓开口道。 “大夏族的勇士们,你们的王,我挛鞮氏·头曼,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带你们平安回家。” “本王二十岁被诸部推奉为大单于,几十年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带领着大夏部族,称霸阴山南北,与月氏人,东胡人一较高下。” “你们的父亲,你们的爷爷,都曾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子孙妻儿而战。” “今日天公不作美,谴雷火重创我军,方被秦人捡了便宜。” “你们的父母妻儿在等着你们平安回家,告诉本王,你们愿意伸出脖子,让秦人杀吗?” 头曼脸不红,心不跳,开始鼓舞士气,准备最后的殊死一搏。 他当然知道刚刚的那一幕并非是什么狗屁雷火,但若不这样说,岂不是助长他人气焰,而灭自己威风? “我们不愿意。” 原本士气低落,丧失斗志的匈奴参军,顿时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拿起你们的弯弓,举起你们的武器,跟着本王与秦人拼死一战。” “我们要杀回大草原,我们要宰了秦人,为死去的亲朋兄弟报仇雪恨。” “草原神在上……” “神佑大夏,神佑吾族……” “杀啊!” 头曼慷慨激昂的说完之后,便拔出自己的佩刀,大吼着冲了出去。 很快众人皆挥舞着武器,跟着自己的王,踏上回家的路。 “传令生擒头曼,活捉阏氏,献于陛下者,赏万金,夺首功。” “一鼓作气,务必全歼匈奴败军。” 李信对着一名传令官喊道。 “生擒头曼,活捉阏氏,献于陛下者,赏万金,夺首功。” 一群传令官立刻策马离去,一边对着大军喊道,一边不断重复军令。 “生擒头曼,活捉阏氏……” 秦军骑兵队伍,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整齐划一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家迎头奔驰,距离越来越近。 骑兵对垒,拼的更多是勇气。 “端矛。” 李信立刻大喊道,然后率先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三米长矛。 一排又一批的秦军骑兵,纷纷竖起了长矛,宛如一排排尖刺,让人头皮发麻。 “弓弩手预备。” 大队伍后方的骑兵,则纷纷放开了马缰,双手拿起了强弩。 通过弩机上的望山,他们开始计算角度,调整最佳的射击角度弧线。 “放箭。” 就在两军相距不足五百米后,李信再次下达了将令。 很快天际就被黑色的箭雨所遮掩起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宛如骤雨般,朝着匈奴骑兵的阵列落了下去。 转瞬间,两只大军就撞在了一起。 顿时人仰马翻,哀鸿遍野。 一支支长矛,不断刺死了匈奴骑兵,有些直接将人带马一同刺死,串成了一串。 长矛冲锋时所用,弓弩长矛虽然给匈奴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并不能左右一场十万骑兵大战的胜负。 此时的秦军骑兵,几乎人手一把约一米长的青铜大剑,开始与匈奴骑兵展开近身肉搏。 绝大多数秦军,都宛如一群饿狼,扑进了羊群。 他们不但骑术精湛,更加悍不畏死,每杀死一名对手,都要将对手的头颅斩下,系在马缰上。 这是一支铁血无情,冷漠无双的军团…… 第一百零二章 我愚蠢的父亲啊 苍茫大草原之上,几匹慌不择路的骑兵,疯狂抽打着坐下的战马。 不知跑了多久后,直接一匹战马发出一丝哀鸣,便直接倒地不起。 几人方才停了下来,看着那匹活活累死的战马,露出沉痛之色。 “大单于,你骑这匹战马,快逃吧!” 姆力族老满脸鲜血,身上也已经被鲜血染红,背上更是插着几支流箭。 其它几人也或多或少挂了彩,尽皆狼狈不堪。 坐在战马旁的头曼,脸上脏兮兮的,黑灰与血迹,让他的面孔十分狰狞。 “跑了一宿,秦人一时半会应该追不上来了。” “让马儿吃会草,休息一会。” “你们也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吧!” 头曼神色痛苦,最终叹了一口气,对着几人道。 几人翻身下马,然后让马儿开始吃草。 自己则纷纷从怀中掏出肉干,一言不发的咀嚼起来。 姆力拿出一块肉干,递给了头曼道:“大单于,吃一点吧!” “五千狼骑,一个都没逃出来吗?” 头曼漫不经心的接过肉干,眼神有些迷茫道。 “为了杀出一条血路,保护大单于脱困,他们全都死在了秦人的剑下。” “为了这些大夏族的勇士,大单于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只要回到部族,暂避秦人锋芒,大夏族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姆力声音有些哽咽,七万大军,非但没能冲破秦人的战阵,反而被秦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若仅仅如此,大夏族也只是元气大伤,并未伤筋动骨。 可恨,秦人的骑兵早已越过群山,绕道身后,截断了大夏人的归途。 与秦人骑兵交战,大夏勇士,非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被杀的直接崩溃。 秦人骑术精湛,更重要的是秦弩威力实在太大了。 对大夏族勇士造成了极大心理威慑,而且秦人装备精良,武器锋利,远超大夏族简陋的武器装备。 尤其是那些马具,更是让秦人骑兵与战马,宛如融为一体,大夏族的勇士根本不是对手。 “是的!” “该死的秦人,实在太奸诈狡猾了。” “对了,吾儿泊布呢?” 头曼咬了一块肉干,出言询问道。 “被秦人生擒了。” 姆力并未隐瞒,出言道。 他内心没有丝毫不快,反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不是这个废物贪功冒进,鼓动大单于,何至于今日惨败? “可怜吾儿,待回去之后,重整人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出吾儿。” 头曼听到最疼爱的儿子被俘虏了,顿时老泪纵横,声音哽咽道。 “大单于……” 姆力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远方传来的咚咚马蹄声,顿时脸色一变。 头曼与其他几人,也是纷纷变色。 远方的天际,黑压压的一片阴影,印入眼帘。 是秦人来了吗? 怎么会这么快? 几人惊慌之际,心中又充满了疑惑。 可是很快,几人看清了那面狼旗后,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纷纷露出重获新生的喜悦。 冒顿率着五万骑兵,从远方急速奔来。 距离头曼几百米,冒顿看着狼狈的父亲,沉声道:“停。” 大军立刻令行禁止,停了下来。 “吾儿来的真及时,父王十分欣慰。” 头曼眼神激动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军以及儿子,带着几人缓缓走了过去。 只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回应,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情相迎。 冒顿骑在马上,一动不动,脸上面无表情。 他身后的大军也是阵型严明,鸦雀无声。 刚走了一半,头曼就感觉似乎有些不对。 但是由于实在太惊喜了,他并未多想。 毕竟做了这么久丧家之犬,时刻胆战心惊。 如今总算可以把忐忑的心,放下来了。 看见儿子率领的大军,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如何还会多想呢? “大单于,留步。” 姆力直接快步,拦住了头曼。 “姆力族老,你这是做什么?” 头曼怔了怔,但是念及姆力一路护主有功,也不好发作,只是沉声斥问道。 “大单于,冒顿王子不像是来接应您。” 姆力看了看仍旧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冒顿,好心提醒道。 “胡说,吾儿不是来接应本王,莫非还是来杀本王的?” 头曼听完,脸色铁青,勃然大怒道。 “大单于……” 姆力也不确定冒顿想干什么,支支吾吾,一时间也不好反驳。 “我尊敬的父亲,伟大的大单于。” “看看吧!” “强盛的大夏部族,在您的手中,就剩这五万勇士了。” “十万精锐之师啊!” “全都被你亲手给毁了。” 冒顿目光阴冷的看着头曼,语气森冷道。 “孽子,你再说什么?” “来人,给本单于把这个孽障拿下。” 头曼顿时脸色一变,被气的脸都绿了。 可是,五万大军,依旧一言不发,军阵严明,宛如根本没有听到头曼的话一般。 站在头曼身后的姆力,露出一丝苦笑,不停的摇头叹息。 其它几人见状,也开始思绪万千起来。 “你们都聋了吗?” “还不快把这个逆子给拿下?” “都不想活了?” 头曼歇里斯底的大吼着,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 “哈哈哈哈哈!” “我愚蠢的父亲啊!” “你已经不配再做大夏族的大单于,高贵的大夏族大单于,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丧家之犬?” “我挛鞮氏·冒顿才是草原上的雄鹰,伟大的草原神,赋予我世间最珍贵的智慧与勇气,而你却视若无睹。”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偏爱,我那个废物哥哥。” “到了现在,你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大单于吗?” “不……我挛鞮氏·冒顿,你最不待见的儿子,才是大夏族的最高领袖。” “只有我才能一统草原各族,成为真正草原大单于。” 冒顿大笑起来,声音充满了凄苦与怨恨,又透露着无尽自傲与野心。 “属下,拜见大单于。” “拜见大单于。” 头曼身后几名存活的将领与族老,纷纷连滚带爬的跑到冒顿面前,一脸献媚道。 只有姆力还站在原地,脸色有些惆怅悲凉。 “逆子,你竟然想要背叛自己的父亲。” “你这种豺狼之心的逆子,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夏族的领袖?” “你不配,你们都疯了不成?” “大夏部族的领地,是本王一手打下来的,你们都要背叛本单于吗?” 头曼双目通红,宛如最珍贵的东西,即将被人夺走,让他近乎崩溃。 冒顿露出冷笑之色,满脸讥讽,不再理会头曼。 他缓缓拿起自己的大弓,然后取来一根箭矢,开始搭弓引弦。 他身后的大军,全都开始随着他的动作,搭弓引弦,将箭矢瞄准了头曼。 一根箭矢划破长空,随之便是漫天箭雨呼啸而去。 头曼难以置信的看着黑压压的箭雨,发出一声怒吼声。 然后便被箭雨射程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有人都背叛了他这个曾经的枭雄,只有姆力族老孤身一人,陪着他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 看着被射程筛子的头曼与姆力,剩下的四人,更是肝胆俱碎,瑟瑟发抖。 “传令部族所有人,全部撤出河套地区,派出使者,与秦人谈判。” 冒顿见最大的隐患被彻底消灭,心痛之余,又有些兴奋。 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命令自己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天下贪婪之心何止千千万万 听完萧何的话,嬴政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己死后六国贵族何以敢造反? 胡亥与赵高乱国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社会资源严重倾斜,百姓不得其田。 秦人大多数都有军功授田,弊端尚不凸显。 山东六国各地,资源耕田,绝大多数都被权贵所把持。 若逢天灾之年,又加上官府不作为,这些手握打量资源的权贵,心思就开始活跃起来。 自己的仁慈,换不来天下久安,只是换来了短暂的假象。 自己活着,这些鼠辈不敢兴风作浪,因为他们清楚与自己作对的下场,只有死。 这一次自己东巡,就是要彻底解决掉弊端。 失去了兴风作浪的资本,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拿什么来祸乱天下? “朕已下旨,对六国旧辟权贵,非法所得,不予承认。” “所占耕田,水产,矿产,统统收归国有。” “各地所得良田,以人丁十亩为限,下发黔首,收编流民,以恩养苍生。” 嬴政目光冷淡,声音洪亮道。 “陛下圣明。” “臣收到朝廷公文之后,已开始着手此事。” “但朝廷政令推行下去,却困难重重,并非易事也。” 萧何先是赞颂道,然后有些一筹莫展道。 “不奉法令,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衙役不够,就调动城防军,城防军不行,朕就派大军过来。” “将山东六国再犁一遍,朕还不信了,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嬴政剑眉一挑,十分简单粗暴道。 萧何听的是一愣一愣的,笑着道:“有陛下的定心丸,臣就敢放手去做了。” “你是会稽郡的郡守,你的身后站着的是大秦帝国。” “给朕大胆去做,就算出了天大的事,那也有朕来抗。” 嬴政态度强硬,对于六国贵族,似乎十分不喜。 “臣领旨。” 萧何眼皮一跳,陛下这话不可谓不重啊! “不久前你上奏书,提醒朕路途或有变故,可是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 嬴政目光闪闪,看着萧何,意味深长道。 “回陛下,臣与故韩张良有些许交情。” “他曾来找过臣,意图不轨,被臣所拒。” “念及旧交之情,臣并未将其拘押,请陛下降罪。” 萧何心中忐忑无比,左右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坦然相告,直接跪下请罪道。 “萧卿能够坦言告之,朕心甚慰。” “君子绝交,不出恶语。” “大秦依法立国,奸行未露,法何以行?” “秦律诛行,勿诛心矣。” “张良于博浪沙行刺于朕,已伏秦法,爱卿不必自责。” “快快请起。” 嬴政严肃的面孔,立刻露出如同春风般的微笑道。 “谢陛下。” 萧何心中松了一口气,之前还真怕陛下因此对自己心生芥蒂。 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在会稽干了一年多了,可有什么特别发现?” 嬴政看着刚刚站起来的萧何,大有深意道。 特别发现? 什么发现? 萧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迷糊道:“陛下是指?” “意图不轨,祸国殃民的不法之徒。” 嬴政提醒道。 “陛下这么一说,臣还倒想起来了。” “下相项氏,在吴县十分活跃。” “郡府大小官吏与之私交甚密,就连府役差丁都对项氏尊敬有加。” “其多次拜访于臣,出手之豪绰,触目惊心。” 萧何听陛下这么一说,更加觉得项氏行事做派大有古怪。 “可是故楚大将项燕之后人?” 嬴政明知故问,看着萧何道。 “回陛下,正是项燕之后。” 萧何连忙道。 “拉拢大秦之官吏,他们项氏意欲何为啊?” 嬴政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 “陛下,项氏一族,拉拢官吏,结交豪强,招募武士,圈养门客。” “其心可诛,不得不察。” 萧何神色凝重,向嬴政上谏道。 “项氏给萧卿送的什么宝物,让朕一睹为快。” 嬴政好像没有听到萧何的话,反而岔开话题道。 ????? 萧何满脑子问号,感觉有些跟不上陛下的节奏,咋说着说着就跑偏题了呢? “陛下,臣全都拒绝了,并未收下。” 萧何讪讪一笑,略显尴尬道。 “萧何,不是朕说你。” “日后再有人给你送礼,你就照单全收,何必要拒绝?” 嬴政一脸认真之色,对萧何言传身教道。 “啊?” 萧何有些呆滞,陛下不是一直都对贪官污吏,痛恶万分的吗? “很惊讶?” “你不收,他们还会送给别人。” “自古财帛动人心,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的了诱惑。” “人嘛!各有所好,只要投其所好,总会有所收获。” “杀一可儆百,但天下贪婪之心,何止千千万万?” “就算杀尽了天下贪婪之人,还会有人继续沉沦,难抵诱惑,杀之不绝,诛之难尽矣。” 嬴政语气颇为耐人寻味,对萧何阐述一个截然不同的观念。 陛下这是在试探我吗? 萧何心中有些忐忑起来,思前想后,再三斟酌道:“陛下,法不严,则吏不明,吏不明,民何安矣。” “法从心生,心从人生。” “欲治世先明心,欲明心乃正己身。” “**贪婪乃人之劣性,古今往来,芸芸众生数不胜数。” “真正能够无欲无求者,以渡天下苍生为己任者,何人矣?” 嬴政淡淡一笑,反问道。 “陛下圣明,臣不及也。” 萧何拱了拱手,然后尊敬道。 “为官先修德,所以朕才修学以教万民。” “律法只是悬在罪恶之徒头上的一柄利刃,时刻提醒着他们。” “想要溯本正清,还需从根源入手,只有满怀崇高理想的信徒,才拥有一颗朝圣之心。” 嬴政神采奕奕,对萧何道。 萧何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又不得不开口道:“陛下字字玄机,臣愚钝。” “朕已设宴,你把项梁叔侄召来与你一同赴宴。” 嬴政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道。 项梁叔侄? 陛下召他们干什么? “臣遵旨,告退。” 萧何满腹狐疑,但又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拱手一拜,然后带着满脑子疑惑缓缓离开了行宫大殿。 第一百零四章 废古制以专行苛政布酷吏以剥削万民 “哈……” 会稽郡吴县项府大院之中…… 一名年约十四五岁的青年,身高八尺,赤膊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一滴滴汗珠轻轻滑落。 他双手举过头顶,一尊巨大的青铜鼎被他的双手托着。 随着一声大喝声,他将手中的大鼎,扔飞了几米开外。 “啪!啪!啪!啪!” “彩,羽儿神勇。” 项梁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下,忍不住拍手称赞道。 项羽拿起木案上的锦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快步跑了过去,拱手一拜道:“叔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有一会了。” 项梁捋了捋胡须,满脸欣慰的看着侄子道。 “不知叔父前来,侄儿未能远迎,请叔父责罚。” 项羽神态尊敬,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道。 “叔父这次来找羽儿,有要事相商。” “坐下谈。” 带着项羽来到院中的石桌前,项梁屈膝跪坐下来,然后对着面前的项羽道。 “羽儿愿闻其详。” 项羽也屈膝跪坐而下,看着叔父疑惑道。 “郡守派人前来告知,今晚嬴政设宴会稽行宫,让我们叔侄也前往赴宴。” 项梁眉头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好事啊!” “叔父为何发愁?” “若能借此机会,除掉嬴政,光复大楚,指日可待啊!” 项羽眼神一亮,兴奋不已道。 “不可鲁莽。” “嬴政心狠手辣,腹黑狡诈,此次东巡,一路所过之地,官吏血流成河,贵胄瑟瑟发抖。” “宴无好宴,其中必有玄机。” 项梁脸色凝重,忧心忡忡道。 “怕什么,大不了羽儿带着叔父杀出来,顺手宰了嬴政。” 项羽豪气干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 “羽儿,今晚前去赴宴,见到嬴政,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 “否则,一旦被嬴政抓住把柄,项氏一族,数百族人,必将遭受株连。” “见到嬴政,需行大礼,举止得当,不得有丝毫不敬,否则自取其祸。” 项梁看着项羽,意味深长道。 “叔父,从小到大,你一直教羽儿,与秦人势不两立。” “祖父与父亲皆死于秦人之手,大楚也是亡于秦国。” “此乃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之仇。” “天下哪有向仇人,跪地求饶之理?” “羽儿做不到。” 项羽顿时不乐意了,一副牛脾气的模样,嚷嚷道。 “混账东西,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岂能意气用事?” 项梁听闻,被气的七窍生烟,吹胡子瞪眼骂道。 “吾项羽乃顶天立地真男儿,不敬天,不尊地,不拜神,不求鬼。” “嬴政老儿与吾有不共戴天之血仇,项羽誓与秦人不两立,绝不会屈膝逢迎嬴政老儿。” 项羽气喘吁吁,眼神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道。 “啪……” 项梁直接甩了项羽一耳光,勃然大怒道:“竖子无礼,焉能逞匹夫之勇?” 项羽脸上虽然起了五道手指淤痕,可他却宛如没事人一般,满脸倔强道:“叔父就算打死羽儿,羽儿也不会向秦人跪地求饶。” 项梁看着倔驴般的项羽,双眼瞪的老大,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天要亡我项氏一族吗?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项羽乃自己一手带大,他自幼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反秦复楚。 可这倔强的性格,并不是自己传授的啊? 这怎么会一根筋? 一点不知道变通吗? “你一定要拉着项氏全族给你陪葬,才满意吗?” “那好,你现在就拿起这把剑,杀了叔父,否则九泉之下,我无颜去见你父亲与祖父。” 项梁直接拔出配件,丢在了项羽面前的石桌上,有些万念俱灰道。 “叔父,你为何一定要逼羽儿?” “从羽儿记事开始,您就告诉羽儿,无道暴秦,荼毒天下,残害苍生,窃据天命。” “废古制以专行苛政,布酷吏以剥削万民。” “止礼法以愚弄人心,禁贤达以绝灭人性。” “周尊礼仪,广施德政,分封天下诸侯,得国祚八百余年。” “秦弃古维新,以乱纲常,天下苦秦久矣,畏秦之锋锐,怒而不言矣。” “叔父一直告诉羽儿,这天下人都在等一个盖世英雄出世,登高一呼,率领天下人,诛灭无道暴秦。” “哈!哈!哈!哈!” “羽儿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个盖世英雄,总有一日,羽儿要诛灭无道暴秦,以报国仇家恨。” “可是今日羽儿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可怜虫……” 项羽声泪俱下,手臂青筋暴起,情绪激动无比,悲愤交加的咆哮道。 哎! 自己真的错了吗? 不,自己没错,错的是秦人。 苍天无眼,这该死的嬴政为何要来到这里? 自己都已经举族从泗水郡下相县搬来到这偏远的会稽郡,没曾想,还是躲不开。 “羽儿,过刚易折。”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偷生大半生,最终反败为胜,消灭吴国,称霸中原。” “秦人自孝公继位来,同样面临数次亡国危机,数代君王亦知变通之道,隐忍待发,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才最终让秦国一统天下。” “秦皇嬴政,十三岁继承大统,明为君王,实则傀儡。” “前有权相吕不韦把持朝纲,赵太后媾和嫪毐祸乱宫廷。” “后有公子成蟜叛乱,灭国之战托付举国之兵。” “认假父,以伺机。欺生母,以借力。” “戮王弟,以立威。舍爱女,以证心。” “秦皇嬴政虽为人所不耻,但不得不承认,无论心机手腕,皆是登峰造极。”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若是羽儿还是不愿低头,那叔父只能带着项氏全族,与羽儿并肩作战,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杀个痛快。” “如此,死而无憾矣。” 项梁目光盯着项羽,用心良苦的引经据典,就连嬴政步步为营,一步步走向权利巅峰的事迹,也被他拿来做比喻。 希望能够让项羽得到一些启发,毕竟眼下造反,无异于自杀,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 “叔父……” 项羽神色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第一百零五章 天下无敌唯朕独尊矣 会稽行宫…… “草民项梁,拜见始皇帝陛下。” 项梁带着项羽穿过重重甲士守卫的通道,来到了行宫大殿之中,立刻对着高坐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大胆小儿,面圣不拜,是为不敬也。” “狂妄无礼,项氏是何居心?” “……” 一时间,满朝文武大臣,纷纷义愤填膺,怒目而是傲然站在原地的项羽,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 “羽儿……” 项梁额头布满了汗珠,一颗心七上八下。 “项籍拜见,始皇帝陛下。” 项羽虽然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但是在叔父哀求下,只能咬紧牙关,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拱手一拜道。 “汝心中很不服气?” 嬴政打量着项羽,面无表情,声音充满了威严道。 就是他在十年后灭了大秦,毁了宗庙,杀尽了赢氏子嗣吗? 自己对六国旧辟的仁慈,换来的就是如此结局? 既然如此,朕就把你们这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一个个全都一脚踩死。 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项籍自幼练武,不通世事,只敬强者。” 项羽双目闪烁着精芒,意有所指道。 旁边的项梁,刚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听闻顿时又悬了起来,差点没被气死。 竖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啊! 可是眼前这个景象,自己根本不能插嘴,否则适得其反。 “朕贵为天下至尊,是强者乎?” 嬴政剑眉一挑,对项羽问道。 “始皇帝陛下自然尊贵无比,但远远称不上强者。” 项羽自傲无比,大有指点山河之势道。 “大胆项籍……” 一旁的萧何,立刻脸色一变,出言呵斥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伸出大手制止。 “有趣。” “那你心中的强者,是何等模样?” 嬴政饶有兴致反问道。 李斯,蒙毅,萧何等人,见陛下兴致勃勃,并未动怒。 只能老实巴交的站在原地杵立着,不再多言,而是竖起耳朵旁听起来。 “力拔山河,气吞云霄,万夫莫敌,千军斩将,可谓之英雄强者矣。” 项羽顿了顿,然后意气风发道。 “百人敌,亦不过匹夫之勇。” “千人敌,亦不过一将之勇。” “万人敌,亦不过统帅之勇。” “天下无敌,唯朕独尊矣。” 嬴政声音洪亮无比,宛如阵阵雷鸣咆哮道。 “陛下天下无敌,大秦举世无双。” 满朝文武大臣,立刻齐声喝彩道。 项籍被嬴政说的面红耳赤,刚想开口继续反驳,却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顿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陛下,我侄儿项籍,年幼无知,只是黄口小儿无稽之谈,请陛下切勿当真。” 项梁连忙开口道,生怕晚了一步,自己这个一根筋的侄子,就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项梁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手握社稷重器,执掌生杀大权。 别说项氏一族,就算曾经强大无比的六国,在这个男人面前,也是弹指间,便灰飞烟灭了。 “你侄儿年幼无知,朕能理解,毕竟谁人年少不轻狂呢?” “可朕看你正值鼎盛之年,却为何如此糊涂啊?” 嬴政目光投向了项梁,语气森冷道。 项梁当即感到心中一颤,连忙道:“陛下,草民愚钝,不明陛下圣意。” “你项氏公然违背朝廷禁令,募养门客,招揽游侠,结交官吏,笼络军士。” “告诉朕,你们项氏想干什么?” 嬴政盯着项梁,厉声质问道。 项梁满脸慌乱惊恐之色,这怎么可能? 自己做的这些事,一直都非常隐秘,怎么会被始皇帝陛下全部知晓? 嬴政撇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项梁,全然猜中了项梁此刻的心思。 这世间哪有什么密不透风之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于项氏的一举一动,自己早就吩咐黑冰台密切注意,自然了如指掌。 就犹如阴暗角落的臭虫,如果不去刻意关注,没人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可一旦得知它们存在,只要花点心思去找,这些臭虫又能躲到哪里去? “你们项氏想要谋反,想要光复楚国,想要为项燕复仇。” 嬴政声音洪亮,言辞凿凿,直接扣下了一个巨大的屎盆子。 项梁一张老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了。 这些罪名一旦落实,项氏满族皆会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冤枉啊!” “项氏绝无此心,请陛下明鉴。” 项梁连忙苦苦哀求道。 “是吗?” “你看他这幅表情,恨不得将朕生吞活剥的样子,你自己相信项氏冤枉吗?” 嬴政冷笑道,指着怒目而视的项羽,反问道。 “……” 项梁微微撇了一眼侄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气死。 孽畜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 摆着一张苦海深仇的面孔给谁看? 这是嫌项氏满族死的不够快吗? “羽儿,还不快跪下求饶。” 项梁看着站的笔直的项羽,不断挤着眼色。 可不管项梁如何使眼色,如何斥骂,就差没喊小祖宗了。 可项羽根本置若罔闻,反而愤然道:“叔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 拼? 拿什么拼? 项梁满脸苦笑,听到项羽的话后,顿时明白,现在说什么,都解释不清了,反而越描越黑。 嬴政冷峻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项羽虽然莽撞了一点,但却看得很透彻。 他说的话的确很对,有罪无罪皆取决于自己的态度。 朕说他们项氏罪大恶极,谁敢为项氏辩解半句? “蒙毅。”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蒙毅,轻声唤道。 “押上来。” 蒙毅立刻心领会神,大声喝道。 顿时一群枕戈待旦,手持强弓硬弩的甲士从殿外跑了进来。 上千名甲士将整个大殿包围起来,无论是戈矛还是弓弩,皆对准了项梁叔侄二人。 随后又有一部甲士,拘押着一名名神色狼狈,遍体鳞伤的犯人走了进来。 “跪下……” 那些拘押犯人的甲士,拿起手中的武器,十分粗暴的砸在了众犯人的腿弯处。 “陛下饶命,臣冤枉啊!” “陛下饶命,末将一时糊涂啊!” “陛下开恩!” 一时间,一众犯人纷纷不断叩首,对着大殿上方的嬴政跪地求饶道。 项梁看清拘押犯人的相貌之后,顿时瘫坐在地。 这些人他并不陌生,都是与自己相交甚深的会稽官吏将领。 完了,项氏全完了…… 第107章 要么死你一个要么被灭族 嬴政眼神尽是淡漠之色,一言不发,伸出大手,轻轻一挥。 “杀……” 蒙毅见状,立刻从口中蹦出一个冷冷的杀字。 一众甲士,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戈,将数十名犯人乱刃戳死,血溅当场。 项梁顿时被吓的面无血色,神经紧绷起来。 擦了擦脸上热乎乎的血迹,项梁一颗心剧烈的颤抖着。 果然是宴无好宴,必杀之局。 “嬴政,我楚国儿郎从不会贪生怕死。” “要杀我项羽,可没那么容易。” 项羽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惊恐慌乱,而是挑衅十足道。 项梁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嗡的…… 项氏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恐怕再无回天之力了! “你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 嬴政淡漠的看着项羽,气定神闲道。 项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大殿不远处的一尊大鼎,尽直走了过去。 一众甲士顿时拦住了项羽的去路,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项羽。 “滚开……” 项羽爆喝一声,一双重瞳闪烁着骇人的光彩。 虽身陷重重围困,项羽却毫无惧色,反而将一众甲士步步逼退。 因为陛下未曾下令,所以一众甲士才会有所顾忌。 嬴政看出了项羽的心思,轻轻挥手道:“且退下。” “喏。” 一众甲士,顿时散开,让出了道路。 项羽步伐稳健,对两边的甲士视若无睹,朝着大鼎走去。 来到大鼎前,他直接撸起衣袖,双手抓住大鼎,大吼一声道:“起……” 重若千钧的巨鼎,便直接被他扛了起来。 嬴政看着神力无双的项羽,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果真是神勇盖世,力举千钧。 可惜…… 不能为大秦所用,鸡肋而已。 “啊……” 项羽再次发力,身上青筋暴起,将肩上的大鼎,直接举了起来。 满朝文武,纷纷动容。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简直就是一头人形怪兽啊! 咚隆…… 项羽举起大鼎之后,很快就将大鼎仍了下来。 地面的石板,因为无法承受巨力,直接被砸的粉碎,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论单打独斗,天下何人敢与我项羽一较高低?” 项羽走了回来,目光傲然的看着嬴政道。 “你天生神力,若论单打独斗,天下的确罕有敌手。” “但也并非没有,你年龄尚幼,功力尚浅,实战经验匮乏。” “能杀汝者,不在少数,只是待死之徒,何须大费周章?” “朕之令下,任你实力通天,也要乱箭穿心而亡。” “匹夫之勇,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朕若杀你,只需动动嘴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而你所谓的强者,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嬴政面无表情,对项羽不屑一顾道。 “可敢一战?” 项羽被气的怒发冲冠,大吼道。 “幼稚。” “朕乃九五至尊,天下之主。” “而你又算什么东西?” “也配吗?” 嬴政露出轻蔑的笑容,对着项羽冷笑道。 “嬴政,你怕了吗?” “如果怕了,我项羽可以自裁以谢天下。” “但请放过项氏一族。” 项羽看似莽撞,实则是自知今日乃必死之局,只希望能够搅浑水,让项氏一族免遭屠戮。 “看来你表面装作一副匹夫的样子,实则却想要救你们项氏一族吗?” “这样吧!” “你若自绝于此,朕就考虑一二,看是否饶过你们项氏一族。” 嬴政目光如炬,看着项羽道。 “此言当真?” “若项羽一人之死,能换得全族平安,项羽死何足惜。” 项羽哈哈一笑,豪气干云道。 “在朕面前,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要么死你一个,要么被灭族,自己选吧!” 嬴政又岂会被项羽的小把戏迷惑,反将一军道。 自己所作所为,已经很仁慈了。 这个恶毒的小子,根据记忆,推翻秦国就算了,那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但他还对秦国王室展开了血腥清洗,更需要掘了自己的墓? 这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自己扫灭六国,虽然杀掉了诸王,但并未灭其宗室。 对六国贵族,也从未清算,未曾妄杀一人。 可是这些六国余孽又是如何对待秦国的? 既然仁慈他们不要,那朕就赐给他们无尽死亡…… “叔父保重,羽儿不能再侍奉叔父左右了。” 项羽直接对着项梁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羽儿,不……” 项梁想要阻止侄儿,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毕竟,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已经说了。 如果羽儿不死,项氏就要被灭族。 项梁一点都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只有这个男人愿意,项氏灭族是必然的,根本不会有半点侥幸。 “我项羽此生,只想做一名勇士,征战沙场,战死疆场,无憾矣。” 项羽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嬴政,声音坚定无比道。 “校场点兵。” 嬴政二话不说,直接开口道。 “遵旨。” 蒙毅立刻拱手一拜道。 在重重甲士的看守下,项梁叔侄被带到了行宫外的校场之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项梁脸色难看无比。 而项羽却神色兴奋,神采奕奕。 嬴政坐在校场的高台王座上,对蒙毅道:“给他一把剑。” “遵旨。” 蒙毅立刻吩咐一名士卒,前往传命。 很快校场上,一名骑兵,朝着项羽飞奔而去,然后丢下一柄利剑,便纵马扬鞭而去。 项羽拔起地上的利剑,用衣袖擦了擦。 然后他目光看向了远方军阵严明的秦军,目光露出无尽凶光,大吼一声道:“诛暴秦,兴大楚,杀啊!” 项羽手持青铜长剑,一边大吼,一边朝着秦军战阵冲了过去。 “放……” 秦军战阵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然后一排排弓弩手,便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漫天箭雨黑压压的朝着狂奔而来的项羽,落了下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乌云从远方的天际,缓缓飘了过来。 一声雷鸣划破天际,很快便风雨交加起来。 项羽身体站的笔直,插满了黑色的箭矢,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缓缓流淌在地。 他的那双神采奕奕的重瞳,正在缓缓失去光泽。 “羽儿,你是大楚的希望。” “羽儿,无道暴秦当诛,复兴大楚,振兴家族的使命,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赋予了你。” “羽儿,七尺男儿,岂能有妇人之仁?” 项羽脑海中,童年的记忆一一浮现,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混乱直至消失…… “传旨,灭项氏所有嫡系族人,旁系族人全部发配岭南戍边。” 嬴政看着风雨飘摇中的项羽,缓缓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羽儿……叔父对不起你……” 项梁嚎啕大哭起来,然后一路爬到了项羽面前,拿起地上的那柄青铜利剑,直接划破了自己的喉咙,倒在了磅礴大雨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情欲虽重却远不及天下矣 几个月后…… “儿臣恭迎父皇。” “臣等恭迎陛下。” 咸阳城外,扶苏,王翦与冯去疾率领朝着当差的文武大臣,站在城外,对着返京的御驾,高声喝道。 “回宫。” 御驾的窗门被打开,嬴政看了一眼,便声音淡漠的说了一句。 “陛下圣旨,御驾回宫。” 赵忠守候在车窗外,听闻立刻高声喊道。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朝着咸阳城缓缓驶去。 “恭送陛下。” 守在城外两侧的众臣,无不齐声高呼道。 王翦与冯去疾相视一眼,看着渐渐远去的御驾,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陛下这是怎么了? 咸阳宫,承天殿内,一路舟车劳顿,嬴政感觉有些疲乏,直接躺在了卧榻之上。 赵忠恭恭敬敬的守候在一旁,一言不发,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生怕打扰了陛下的清梦。 “去传刘季来见朕。” 嬴政紧闭双目,宛如神游般。 “陛下,您一路舟车劳顿,歇息片刻,再召刘季上报夜郎事宜也不迟。” 看着陛下满脸疲态,赵忠讪讪一笑道。 嬴政缓缓睁开了双目,眉头微微一皱,撇了一眼赵忠。 “啪……” 赵忠被这个危险的眼神吓了一跳,自己甩了自己一耳光道:“臣多嘴,谨遵陛下圣喻。” 低着头的赵忠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听到一阵鼻鼾声,才不由微微抬起头,看到陛下已经双目紧闭,神游天外。 顿时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承天殿。 听到大殿的关门声,嬴政再次睁开了眼帘,翻身坐了起来。 看着紧闭的大门,目光露出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逝。 然后便随手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疲惫之色。 过了许久后,大殿的门再次被打开,赵忠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批阅奏章的陛下,微微怔了怔神道:“陛下,刘季在殿外求见。” “宣。” 嬴政坐在卧榻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奏章。 “遵旨。” 赵忠再次拱手一拜,便又离开了。 不多时,刘季一路小跑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刘季,幸不辱皇命,圆满完成夜郎之行。听闻陛下东巡归来,臣立刻入宫,前来向陛下贺喜。” “瞧你这模样,夜郎之行,满载而归啊!” 嬴政放下了奏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刘季道。 “全仰赖陛下天威,夜郎王愿意举国投诚,向陛下臣服,向大秦献地。” 刘季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眉飞色舞道。 “好你个刘季,果然不负朕厚望。” “朕没看错人,你刘季是个人物。” 嬴政并没有丝毫动容,依旧保持风度的微笑着,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对刘季的赞赏。 “皆仰赖陛下栽培,若无陛下知遇之恩,臣尚在沛县潦倒度日。” 刘季满脸尊敬,对嬴政感激万分道。 “你立下不世奇功,想要什么赏赐?” 嬴政心情不错,毕竟兵不血刃拿下夜郎,实在是好事一桩。 夜郎臣服之后,岭南西瓯已灭,特设象郡。 以夜郎,象郡为前哨,收复滇地不远矣。 “臣不敢要任何赏赐,但求陛下治臣死罪。” 刘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下来,噗通跪了下去道。 “爱卿这是做什么?” 嬴政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半点让刘季起身的意思,目光充满了审视狐疑道。 “陛下,臣斗胆,擅作主张,为陛下答应了一门亲事。” 刘季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支支吾吾道。 “亲事?” 嬴政愣了愣,但是很快他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哈哈一笑道:“无妨,夜郎王想要与朕缔结姻亲,实乃人之常情。若不如此,朕还会觉得有些奇怪呢!” “陛下心胸宽阔如大海,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夜郎王有一爱女,现已入秦,只待陛下圣命。” “夜郎公主大婚之日,便是夜郎举国归秦之时。” 刘季二话不说戴了个高帽,逢迎献媚道,然后又点出了夜郎公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陛下的神色。 “朕的儿子众多,长公子扶苏娶了蒙恬之长女,不宜迎娶夜郎公主。” “爱卿觉得公子高如何?” 嬴政露出沉思之色,想了想,然后开口询问道。 “陛……陛下……” 刘季被问的一时语塞,有些战战兢兢,结结巴巴道。 “嗯?” 嬴政眉头微皱,也察觉出了刘季的异样,冷冷道:“支支吾吾做什么?” “回陛下,夜郎公主要入宫侍奉圣驾左右。” 刘季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只能豁出去道。 这下,轮到嬴政怔了怔神,只是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狠狠瞪了一眼刘季。 刘季顿时低下头,装作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罢了,既然你都给朕安排好了,还来问朕做什么?” 嬴政语气幽冷,瞪着刘季道。 “陛下,若非臣一时机灵,恐怕早就客死异乡,再无归国报效陛下之日了啊!” 刘季可怜巴巴的看着嬴政,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道。 “行了,少给朕扮可怜。” “回头让奉常令挑个吉日,送进宫便是。” 嬴政还是清楚孰轻孰重,一个女人而已,自己的后宫也不多她一个。 “咳咳!” “夜郎公主素有美艳之名,臣以为陛下还是先看一看再圣裁。” 刘季咳了两声,面色有些古怪道。 “不用了,朕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情逸致?” 嬴政直接拒绝了刘季的提议,没好气道。 额! 看来陛下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这要如何开口? 可若是万一陛下日后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更惨? 还真是个烫手山芋,要命啊! “陛下,臣觉得还是看一看比较好。” “夜郎公主美艳之名,是以夜郎人的审美观来定。” “臣觉得这个美艳,可能有些不太符合我大秦审美标准。” 刘季咬了咬牙,胆战心惊道。 “噢?” “你的意思是给朕找了一个丑女?” 嬴政一张脸顿时拉胯下来,沉声道。 “陛下息怒,臣死罪,请陛下降罪。” “夜郎公主之样貌,虽谈不上美艳,但也与丑陋不沾边。” 刘季心中暗暗叫苦,连忙请罪解释道。 “朕知道了,无论美丑,朕都不会在意。” “朕只在乎夜郎何日归秦,天下何时清宁。” 嬴政说完,对着刘季挥了挥手,便继续批阅起了奏章。 “陛下圣明,臣告退。” 刘季听闻,顿时如蒙大赦,知道自己这算是过关了。 离开承天殿后,刘季脑海,还依旧回荡着那句平淡,却又霸气无比的话。 刘季从中读懂了这个男人的心声,**虽重,却远不及天下矣! 按照陛下的意思,只怕就算夜郎公主是天下最丑的女人,只要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夜郎,陛下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收入后宫,以安天下也。 第一百零八章 祁连山以南勿使夷狄踏足 “臣王翦,拜见陛下。” “臣王贲,拜见陛下。” 承天殿,王翦父子走了进来之后,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今日一早,朕就听到外面有喜鹊叫个不停。” “原来是护国公与王贲将军要来,快快免礼。” “赐座。” 嬴政放下奏章,哈哈一笑道。 “谢陛下。” 父子两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坐在了内侍搬过来的椅子上。 “不知国公入宫有何要事?” 嬴政看着王翦,眼神露出询问之色道。 “此次陛下东巡八月有余,身承天恩,老臣时刻不敢懈怠,深恐有负圣宠。” “北疆匈奴大败,扩地千里。南疆越人俯首,五岭入秦。” “大秦版图空前强盛,陛下恩威,宾服四海,陛下仁德,泽被苍生。” “御前参知政事刘季出使夜郎,携陛下圣德威仪,兵不血刃,折服夜郎。” “四方夷狄遥望强秦之威,而敬畏有加。” “四海番邦仰望圣主之德,而俯首称臣。” 王翦立刻滔滔不绝的对着嬴政歌功颂德道,嘴巴好像抹了蜂蜜一般。 “帝国能有今日之盛况,国公与将军功不可没啊!” 嬴政脸上并没去丝毫神色变化,看着王翦父子,泰然道。 “臣父子二人,愧不敢当。” “帝国有今日之盛世繁华,皆仰赖陛下雄才大略。” “呕心沥血,日理万机,励精图治,廓清轩宇。” “昔强魏盛楚,庶齐悍赵,皆有一统天下之势。” “然国强君弱,臣贤主庸,固称霸一时,非取天下矣。” “唯明主圣德,方使国运昌隆也。” 王翦眼皮一抖,连忙道。 “天下久安,忘战必危矣。” 嬴政双目闪烁着精光,大有深意道。 “陛下圣明。” “匈奴虽远遁漠北,月氏东胡仍盘踞大秦东西塞外,虎视眈眈。” “小儿王贲旧疾已去,今日前来面圣,就是为了向陛下上奏,恳求陛下发兵,扫灭陇西月氏之患。” 王翦说完,对身旁的王贲使了一个眼色。 王贲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声音慷锵有力道:“臣愿领兵征讨月氏,为陛下永绝心腹之患,为帝国荡平西疆。” “北疆三十万大军,征伐匈奴,南疆五十万楼船士,收复百越。” “再加上后勤运输的丁夫,大秦帝国投入的人力,数以百万计,财物更是不计其数。” “朕有心西进,国库却已经不足以再支持帝国进行大规模战争动员。” 嬴政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陇西,巴蜀,邛都,汉中五郡尚有二十万执戟士。” “若陛下想要驱逐月氏,将陇西走廊收归大秦,老臣愿散尽家财,四处讨要,为陛下筹集粮草分忧解难。” 王翦一脸精忠报国的样子,铁骨铮铮道。 老东西,平日里抠抠搜搜,整日跟朕哭穷,这富的流油啊! 现在看蒙氏如日中天,威望日盛,开始为王家着急了? “护国公高义,只是朕实在于心不忍啊!” “王氏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又岂能忍心老将军散尽家财,不给子孙后世留半点遗产?” “不可,绝对不行。” 嬴政先是称赞了一番,然后大义凛然的拒绝道。 王翦顿时一张老脸都绿了,自己都这样了啊! 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真不好受,自己也真是犯贱。 可是没办法,王氏要是还继续韬光养晦,在军中的威望,恐怕会逐渐式微。 军伍世家,若想保持家族长盛不衰,不但要急流勇退,更要奋勇争功。 否则,一旦失去君恩,家族衰落只是时间问题。 “陛下……老臣一片赤胆忠心,若陛下不成全老臣满腔热血,老臣生亦无颜立足朝野,死亦愧对列祖先王。” 王翦只能用出杀手锏,老泪纵横,苦苦哀求道。 “罢了,罢了。” “护国公一片赤诚,朕深感欣慰。” “既然如此,朕就代天下万民,三军将士,拜谢护国公。” 嬴政说完,便缓缓站了起来,一副要行大礼的样子。 王翦顿时连滚带爬的上前扶住了嬴政道:“陛下,老臣万死也担不起啊!天下哪有君王向臣子行礼的道理,请陛下切勿折煞老臣矣。” 嬴政一副拗不过王翦的样子,半推半就的再次坐了下来道:“护国公高义也。” “陛下,小儿王贲旧疾已痊愈。” “帝国连年征战,小儿也算是立下些许寸功,领兵打仗也深得老臣之真传。” “常言道,举贤不避亲,老臣斗胆,保举小儿成为平西大将军,驱逐月氏,收服西海千里沃土,掌控陇西走廊,连通西域诸邦。” 王翦趁热打铁,一张老脸满是赔笑道。 “王翦,你膝下五子,为国捐躯者四。” “让他陪你安享晚年,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朕不想再看到你白发人送黑发人,饱受人伦之苦。” “不如另选贤能如何?” 嬴政先是好言安慰,唏嘘不已,然后话锋一转道。 王翦顿时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去一个鹅蛋,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陛下说出来的? 自己散尽家产,筹集粮草军饷为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替他人做嫁衣? 陛下实在太…… 王翦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苦丧着一张脸道:“陛下,小儿数年静养,如今已经生龙活虎,身体壮如牛,陛下无须担心。” “老臣的儿子为国战死了,还有孙子。” “孙子为国战死了,还有曾孙。” “曾孙为国战死了,还有子子孙孙。” “只要王氏不绝,愿为陛下,愿为帝国,流尽满腔热血,奋勇杀贼。” 王翦神色肃然,大义凛然道。 “护国公这又是何苦呢?” “哎!朕答应便是。” 嬴政起身,扶起王翦,正色道:“赢氏不倒,王氏不绝。” “陛下天恩浩荡,富平王氏一族,无以为报,唯有以身许国,报效皇恩。” 王翦当即动容,由衷的露出感激之色道。 “敕封王贲为平西大将军,总揽巴蜀,汉中,陇西,邛都五地戍边驻军。” “祁连山以南,勿使夷狄踏足。” 嬴政十分果决,没有半点犹豫,霸气外露道。 “臣王贲领旨,必不辱圣令。” 王贲单膝跪地,立刻拱手一拜道。 王翦开怀一笑,捋了捋胡须,欣慰的看着儿子…… 第一百零九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章台宫乃大朝会之地,李斯带着文武百官一路走来,再加上章台宫巍峨陡峭的台阶,让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章台宫稍微修整片刻,他们便粗略整理了一番衣衫,然后按照官阶大小井然有序的走入了章台宫大殿。 嬴政屹然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俯视着众臣陆续登场,默不作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赵忠站在高台一旁,见文武群臣就位,立刻高声喝道:“新年伊始,载德丰物,天佑大秦,万世永昌,跪……” 下方的文武百官当即跪了下去,双手合拢伸直,放在胸前。 平时朝会并不需要行跪拜大礼,只有在祭天祭祖以及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方才需要行跪拜大礼。 “拜……” 赵忠继续喊道。 文武群臣在浩大的章台宫下,恭恭敬敬的低下了的头颅,朝着始皇帝陛下行大礼,并高呼:“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二拜……” “三拜……” “礼毕。” 随着繁杂的礼数执行完毕之后,赵忠便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文武群臣跪坐在蒲团之上,目光看向了章台宫正中央,高坐王座之上的嬴政。 “咳咳……” 鸦雀无声的章台宫大殿,嬴政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声。 只是很快嬴政便恢复如常,威严无比的扫视众臣,被他目光触及之处,下面的大臣无不低下头,以示尊崇。 “朕巡狩天下,不在咸阳的这段时间,辛苦诸位爱卿了。” 嬴政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却在章台宫大殿回荡,萦绕所有人的耳旁。 众人全都耐心的听着,没有人敢出言打断陛下。 “南疆战事仍在继续,北疆战事刚平,西疆战事将起。” “诸位臣工当勠力同心,摒弃政见,以国事为重。” 嬴政声音洪亮,说了一大套场面话。 等到嬴政滔滔不绝说完之后,赵忠再次开口喝道:“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冯去疾,启奏陛下。” 就在这时,御史大夫冯去疾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爱卿尽管直言。” 嬴政看着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的冯去疾道。 “神州大地,饱经五百年战乱,遍地狼烟,天下苍生苦不堪言。” “陛下雄才大略,横扫**,并天下诸国为一合,纳天下诸子为一家。” “结束五百年乱世春秋,此乃盖世之功德,千秋之伟业也。” “陛下修直道,通九州之路,修灵渠,广开商贸,是利国利民之本,臣亦无言以对。” “陛下造宫阙,筑皇陵,古今帝王皆有之,人之常情也。以陛下文才武德,臣亦无言反驳。” “陛下举三十万甲士,北击匈奴,收复河套,扩地千里,威震胡狄,臣身为帝国臣民,也深感骄傲自豪,自无需置啄。” “陛下南征百越,挥甲五十万众,鏖战数载,闽中,东瓯,西瓯,皆已入秦。臣当初曾竭力反对,可陛下驳回了臣之拙见。” “帝国自一统天下已有四载,可帝国连年征战,南征北讨,工事浩大。民十之有三皆有徭役在身,粮十之五六皆用于前线战事与工程修筑。” “陛下想要开扩空前版图,扬我中华神威,的确是功泽千秋之壮举。” “臣斗胆,请陛下看一看这大秦帝国的百姓吧!” “看一看帝国的国库收支,看一看逐年增长的税赋……” 御史大夫冯去疾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忧心忡忡,字字血泪,跪在大殿之上道。 冯去疾的一席话,让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神经紧绷,心惊胆战的看着神色无喜无悲的陛下。 这冯去疾是疯了吗? 这是在讽刺陛下,是暴君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铁骨铮铮的谏臣亦有不少。 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吏足有十之一二皆站了出来,跪了下去,他们与冯去疾感同身受,声音悲壮的齐呼:“陛下。” 嬴政稳若泰山,坐在王位之上,冷眼旁观,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并非当初那个初登王位的毛头小子,而是横扫**,威震天下的始皇帝。 这种场面,他一生不知道经历多少,等闲视之。 嬴政的撇了一眼垂首的李斯,然后开口道:“不知李丞相有何高见?” 果然,嬴政的一席话,立刻让所有跪下去的群臣把目光都投向了李斯这个百官之首的大秦权相。 要知道陛下有许多国策,全都由李斯一手策划操办,如果李丞相能够与自己等人一同谏言陛下,必能让陛下止兵养民。 李斯心中暗暗叫苦,陛下这是把自己推到了刀剑之上啊! 若是迎合圣心,这些官吏必然对自己心生成见,自己必然要落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媚主求荣的臭名。 可若有违圣心? 陛下已对自己有芥蒂之心,他并非愚蠢之人,早已心有所感,否则陛下也不会南巡路上,便将自己率先打发回来了。 很快,左右权衡一番,李斯心中便有了定计,当即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御史大夫所虑,并非没有道理。天下久经战乱,民生凋敝,百姓生活,拮据清苦,乃是天下之共识。” 李斯先是恭维一番陛下,然后又表示御史大夫茅焦所言有理有据,却始终不肯道出自己的观点。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斯,身居高位,已经让他,开始发生了微妙变化。 少了锐意进取,多了圆滑世故。 扫灭六国只是开始,并非终点。 冯去疾之言虽有理有据,自己岂能不明白? 可却只是片面之词,天下一统之前,七国之民徭役就少了? 诸国混战,各国百姓不但要服比现在繁杂更多的徭役,更是要家家户户男丁上战场,战死者何止百万? 无论是开山凿渠,还是铺桥筑路,皆是利国利民之策。 况且战乱刚刚平复,若没有朝廷徭役在身,又有几家人能够吃饱饭? 又要饿死多少人? 服徭役者,多为青壮,朝廷给饭吃,减少天下百姓负担,造福各地,此乃良策,非暴虐之政。 若是让这些人挨饿,横竖都是死,岂不是给帝国添乱? 六国甲兵归田,不给他们吃饱饭,不给他们找点事做,难道要让他们造反不成? 迂腐! 如今天下归一数载,荒田大多皆归复,天下秩序欣欣向荣。 各种工程也已经暂停,自己本就准备打通西域走廊,攻占雒越,寻得占城稻之后,便养民于田。 “李丞相的意思是冯去疾所言在理,朕是无道暴君,横征暴敛,涂炭生灵的昏庸之主?” 嬴政撇开杂念,目光深邃的看着李斯,语气不温不火道。 李斯当即跪了下去,连忙请罪道:“陛下,臣万死也绝无半点不敬之心。” “喔?那朕就不解了,李丞相之前所言何意?” 嬴政看着跪在大殿之上,匍匐颤抖的李斯,冷冷质问道。 虽已是冬季,可李斯感觉自己的后背衣衫皆被汗水浸湿,他知道陛下这是在逼自己表态。 陛下不喜欢这个模糊两可的回答,自己实在太自作聪明了。 “陛下,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区土地肥沃,地域广阔,入我大秦,不亚于巴蜀天府之地,必能成为大秦帝国又一座粮仓。” “月氏人占据的西海大草原,以及祁连山草原,皆是水草肥美之地,若是能够收归帝国,再加上河套大草原,足以让帝国供养数十万大秦铁骑。” 李斯匍匐在地,不敢再耍滑头,连忙道。 “陛下,我泱泱大秦,幅员辽阔,人丁兴旺,陛下雄才大略,蒙恬大将军与王贲大将军骁勇善战,区区胡狄岂能抵挡大秦之兵威,臣觉得李丞相所言在理。” “陛下,雒越地处大秦南方,南方不定,则要大量军队布防,若能一举定鼎南疆,自此大秦南方再无边患,实乃千秋伟业。” “陛下,臣赞同。” 李斯权倾朝野,位极人臣,在朝中门生故吏遍布。 他一开口,那些原本静观其变的官吏,有一半都出言反驳御史大夫冯去疾,支持帝国西征。 “你们觉得呢?” 嬴政吧目光投向那些仍旧静观其变,想要两不得罪的大臣,询问道。 剩下的一半群臣见陛下把目光投了过来,当即低下头。 “陛下圣明,臣赞同西征,毕其功于一役,为后世子孙永绝后患。” 他们无不是满腹经书,混迹官场数十载,到了现在若还看不出陛下决意西征月氏,那他们就白混了。 “冯爱卿你看?众志成城,你这样让朕很为难。” 嬴政至始至终没有提一句西征,可只是寥寥数语,便瞬间逆转局势,孤立了那些反对西征的大臣。 冯去疾苦笑一番,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陛下雄才大略,携无双圣主之威仪,在朝中一言乾坤独断。 自己只不过是尽一份身为臣子的本分,至于陛下如何采纳,那便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 “陛下圣明。” 滔滔大势,非他一人所能改变,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陛下不悦,各部同僚不耻。 身在朝局,若不能认清大势所趋,那自己这个御史大夫早就退位让贤了。 既不能改变,如今需要的是上下一心,满朝文武一致对外,早日结束战争,才是上策。 “冯爱卿,此次西征,护国公可是散尽家产,大力支持钱粮。” “后勤运输,朕准备征调五十万刑徒前往陇西,巴蜀。” 嬴政看了一眼有些落寞惆怅的冯去疾,意味深长道。 冯去疾听闻,楞了楞,然后看着嬴政道:“陛下,护国公高义,让臣汗颜,臣也愿捐出一半家财,支持帝国西征月氏。” 嬴政看冯去疾态度大转,先是反对自己西征,见事不可为,又开始为西征忧心忡忡。 这样的股肱之臣,正是大秦所需啊! 若是大秦满朝文武皆如此,何愁不能征服四海?荡清夷狄? 第一百一十章 闭四海以安享荣华拒四夷以纵情声色 甘泉宫宫,黑压压的甲士紧紧围住了这座皇家宫苑。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可甘泉宫中却灯火通明。 偌大的甘泉宫之中只有赵高与坐在卧榻上,身穿黑色华服的嬴政。 赵高跪在卧榻前,神色露出追忆之色。 “陛下,您回来了。” “这么多年来,赵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鞍前马后,侍奉陛下左右。” “我忠心耿耿待陛下,可在陛下眼中我赵高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自泰山封禅之后,陛下就宛如变了个人一般,正眼都不敢瞧赵高一眼,这一切都是陛下逼赵高的啊!” “陛下高高在上,一言可决断天下沉浮,赵高的忠心,在陛下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惜天不遂人愿,陛下终究是技高一筹。” “看见陛下安全回到咸阳,我又惊又喜,又恐又怒,为什么您要活着回来,要是死在东巡路上,那该有多好啊!” “是陛下先对赵高不义,并非赵高不忠。” “陛下您雄才大略,英明无双,一定能够理解赵高的苦衷对不对?” “赵高虽自知取胜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要放手争一争。” “毕竟权利谁不想要呢!” “只要有出色的胆魄,就算是一只卑微的蝼蚁,也敢撼天,以明其志。” 赵高跪在嬴政面前,神态癫狂自若,似乎并不意外今日的结局。 “你明知事不可为,何以犯险一搏?” 嬴政神色淡漠,看着癫狂的赵高,并未动怒,而是平淡的询问道。 哐当…… “陛下说心里话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陛下。” 赵高眼神露出一丝崇拜之色,声音隐隐有些颤抖道。 “说来听听。” 嬴政目光闪烁的望着赵高道。 “陛下您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也许您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您是天下所有人男人的榜样,男儿大丈夫立足于世,当如陛下矣。” “挥甲兵而扫**驭山河而尊天下。” 赵高看向嬴政神色满是崇敬与向往之意道。 “知道朕为何罢黜你吗?” 嬴政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中的银月。 赵高刚想说为什么…… “因为泰山封禅那日朕看见了未来看见了你的野心与无能。” “一个人有野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野心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能力。” “就犹如你只能吃一碗饭,但偏偏贪吃,非要吃一锅饭。” “如此荒谬的结果最终只能是饭没了,你自己也被饭撑死。” “没有丞相的才能也没有皇帝的手腕,挤破脑袋想爬上去也只能祸国殃民,自取其祸罢了。” 赵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嬴政满是讥讽之言。 他瞬间全明白了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陛下给看穿了。 “不试一试,怎知道不行?” “陛下的祖上,也不是生来就是王,就是皇帝。” “这世间本没有人生来就高贵,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封死了所有后来者的路。” “划尊卑,分贵贱,这世间才有了不公平。” 赵高有些歇里斯底的吼道,真的不甘心啊! “何为公平?” “若无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只会更惨。” “朕能做的就是让有能力之人,活的能好。” “让平凡人,也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会被人随意欺凌践踏。” “若无强者制定律法,约束恶霸贵胄,这世间只会充满血腥暴虐,平庸之人,会被饿狼生吞活剥,根本没有资格活下去。” “你所谓的公平,在朕看来纯粹是幼稚的空想。” “山野畜生才没有规则,因为它们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法则。” “若朕自甘平庸,完全可以闭四海以安享荣华,拒四夷以纵情声色。” “可这并不想骄奢淫逸,偏居一隅。” “朕不想千百年后,世人骂朕无能之昏君,贪图安逸,醉心享乐。” “朕坐拥九州大地,完全可以做个逍遥快活的皇帝。” “轻徭役,减税赋,博取万世美誉。” “可朕并没有这样做,因为朕知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久安忘战必危矣。” “几千年来,诸夷屡犯神州,乃中华之顽疾。” “每年边疆百姓,惨死诸夷之手者,数以万计。” “夷狄一日不灭,神州永无宁日。” “南平百越,北击匈奴,西逐月氏,东征胡人,总要有人来做。” “背上万世骂名又如何?” “秦国可灭,中华不可辱。” 嬴政望着天空的明月,目光如炬,滔滔不绝道。 “陛下胸怀高远,志向宏伟,赵高终生难项其背矣!” 赵高叹了一口气,目光盯着嬴政的背影,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君臣一场,朕给你留个全尸,自行了断吧!” 嬴政负手而立,仰望星空,声音有些复杂道。 “赵高死不足惜,望陛下念赵高多年侍奉圣驾左右,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的份上,免赵高全族死罪。” 赵高取出一把断匕,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秦律不可废,念及旧情,只灭你一族,不夷你三族。” 嬴政语气充满了不可置否,冷酷无比道。 一族? 与三族又有何异? 自己的直系亲人全都要死,哈!哈!哈!哈!哈! 赵高心中充满了悲凉,大笑起来。 顿时心中一发狠,横竖都是死,何不拼一拼? 所有念头都发生在刹那间,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赵高挥舞着锋利的匕首,便朝着嬴政冲了过去。 殊死一搏,也许尚有一线生机,坐以待毙,必死无疑啊! 赵高几乎鼓足了勇气,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对准嬴政的后背,捅了过去。 “朕还真高估你了,荆轲行刺,是如何死的?你不是亲眼所见吗?这么快就忘了?” 不知何时嬴政已经转过身来,神色淡漠的看着赵高。 空手夺白刃,赵高只感到手腕一阵吃痛,然后就发现匕首被陛下夺了去,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陛下,臣终于不用继续活在您的影子下了……” 赵高用出身体最后的力量,留下了对这世间无尽的怨念,然后便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若有来生,劝你从善。”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很快嬴政就重新转过身去,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他的双目露出一丝决然之色。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赵忠一路小跑,来到了大殿之中,看了一眼惨死当场的赵高,他的内心惶恐不已。 不断的提醒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赵忠,你可知罪?” 嬴政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颇为五味无杂。 “陛下,臣知罪。未能察觉赵高贼子,丧心病狂,意图谋害陛下,臣罪不可赦,请陛下治罪。” 赵忠一脸诚恳,懊悔不已道。 嬴政转过身来,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忠道:“朕待尔等不薄,何以负朕?” 赵忠听闻,觉得心中凉意飙升,心跳加速。 还好这么多年来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让他练就出泰山崩于面前,毫不变色的本领。 “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赵高谋反弑君,罪不可赦,依大秦律当夷三族。” 赵忠平复内心之后,立刻开始落井下石。 “连朕一起灭吗?” 嬴政看了一眼赵忠,冷冷道。 赵忠顿时被看的心中有点发毛,这才想起赵高,可是陛下远亲,连忙道:“臣不敢。” “传诏天下,逆贼赵高,弑君谋反,灭其满门,以净天下。” 嬴政想了想,然后杀气腾腾道。 “臣领旨。” 赵忠眼皮一抖,连忙道。 “朕累了,摆驾回宫吧!”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的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忠见陛下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赵高的尸体,直接吐了一口吐沫星子,死得好。 然后便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连忙向陛下追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据雄关扫蔽而自珍蔑诸夷妄自而尊大 咸阳作为帝国政治中心,取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之意。 泾渭之水,润育了一代又一代坚韧不屈,勇武铁血的老秦人。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父皇万年,大秦万年。” 信宫内,满朝文武百官以及诸公子也跪在地上,迎接始皇帝圣驾。 “免礼。” 嬴政从车撵走了下来,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道。 “谢陛下。” 嬴政目光微微扫视,并未发现李斯的身影。 冯去疾见陛下似乎在寻人,当即心领会神道:“陛下,李相身体抱恙,在府上静养。” 嬴政点了点头道:“李斯为大秦帝国劳心劳神,功不可没。赵忠你亲自去府库挑选些补药,给李丞相送过去。” “臣,立刻去办。” 赵忠领命后,便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嬴政坐在王座之上,看着满朝文武各自落座之后,开口道:“朕今日准备了一场盛宴,招待诸位爱卿。” “谢,陛下。” 众人,满脸期待之色,无不对着高坐王座之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很快一群内侍便端着一个个玉盘走了进来,摆在了众人面前的木案上。 众人放眼看去,顿时一个个面色惊愕。 看着发呆的众人,嬴政面无表情道:“别光看,用膳吧!” “陛下,这盘中之物可是树皮,如何下腹?” 御史大夫冯去疾神色为难,对着嬴政道。 一言激起千层浪,有人带了头,那些踌躇不前的人,皆开始陆续发声。 “陛下,这谷根如何吃?” “陛下,这分明是树叶,臣吃不下啊!” “陛下,这青草下腹,岂不成了牲口?”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满朝文武大臣,纷纷表示。 总而言之,大致就是一个意思,要吃这些玩意,臣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嬴政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盘中稻糠,然后拿起银勺开始吃了起来。 刚一入口,粗制的口感,就让嬴政觉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这还是精制加工之后的稻糠,即便如此都难以下咽。 可即便如此,嬴政仍旧面无表情,一勺又一勺开始置若罔闻的吃着自己盘中的稻糠。 坐的比较近的大臣,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眼皮乱抖。 坐的远的大臣们,虽看不清陛下吃的何物,但是看前方大人们的表情,便知道恐怕不会比自己盘中的东西好到哪里去。 嬴政每咽下一口粗糠,下面的众人之心就感觉沉重一分。 直到嬴政吃完,露出心满意足之色,至于真假,恐怕那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看着还在发呆的众人,嬴政虎目一瞪,厉声喝道:“朕吃得下,诸位爱卿吃不下吗?” 这…… 此言一出,哪个还敢静观其变? 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捏着鼻子也要认栽了。 众人当即开始动起来,哭着一张脸,强行下咽这一生都没吃过的鬼东西! 刚开始还好,很快就有人挺不住,直接喷了出来。 还有人一边一吃,一边痛哭流涕,嘀咕礼纲常沦丧。 等待所有人用膳完毕之后,嬴政眼皮一抬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这盛宴如何?好吃吗?” “好吃。” 众人虽然腹内五味翻腾,可也只能昧着良心道。 “好吃?朕有生之年,从未吃过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 嬴政看着一群只知阿谀奉承的满朝文武,心中有些失望。 “陛下,这哪里是什么食物,这分明就是树皮,稻壳,青草……不在五谷之列。” 王翦见陛下投来的眼神,心中微微思量一番,便开口配合道。 “老将军说得好,这的确不是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就不是给人吃的,只有牲口才会吃这些东西。” 嬴政一语双关,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一个个脸色窘迫难看,但是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陛下既如此说,那为何?” 王翦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不解道。 “问得好!朕为何要这般,诸位爱卿觉得朕是在羞辱你们?骂你们吗?不……” “朕还没这么清闲,东郡两河决堤,泛滥成灾,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汪洋之乡。” “朕此次东巡,亲眼目睹当地很多百姓颗粒无收,饥民饿殍遍地。” “朕还看见,官吏狗胆包天,拒不上奏,隐瞒灾情,以致于流民四起,怨声载道。” “而这些被无情打谁摧毁家园的百姓,吃得就是这些,最后甚至连这些都没得吃,只能食土充饥。” “诸位爱卿都听说了吗?” 嬴政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刃,直戳众人的心脏。 每一句话,都重若千钧,让众人脸色难看一分。 “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众人当即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大道,跪了下去齐声喝道。 “有罪?你们的确都有罪,其罪当诛。东郡先是一县之地,可因为县令害怕影响政绩,隐而不报,酿成大祸,泛滥成灾,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黄淮两岸大堤,年年修缮,动用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这才多久就决堤了,朝廷拔出的钱粮都去到了哪里?” 嬴政说完,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发出一声沉重的轰鸣之声。 桌案上的东西,不少都被震落在地,发出磕磕碰碰响动。 虽是寒冬腊月,可不少人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治粟内史何在?” 嬴政冷漠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文武群臣,点名喝道。 “陛,陛,陛下……老……老臣在!” 治粟内史身为〔九卿之一〕,总揽天下钱粮之要职。 听到陛下喊自己,直接跪着一路上去,神色慌乱道。 “你负责天下钱粮,掌管国库多年,准备如何赈灾?” 嬴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治粟内史,质问道。 “陛,陛下……帝国连年征战,多年来浩大工程从不间断,国库亏库,实在无钱粮可赈灾啊!” 治粟内史用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叫苦不已道。 “六国之财尽归于秦,天下之富皆入关中。大秦斗米不过三钱,工程虽巨,可耗费甚少。匠资虽广,却多为徭役。土木虽重,俱赋予刑徒。” “你来告诉朕?国库中的钱粮都用到哪里去了?” 嬴政的声音冰寒刺骨,让人如堕冰窖。 “陛下,国库每一笔开支都有账本详细记录……” 治粟内史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嬴政从桌案上,捧起一摞竹简,直接扔在了治粟内史的面前,大声喝道:“这就是你的账本?” “回陛下,正是。” 治粟内史看了看面前地上的账本,用力点了点头道。 “朕且问你,一万人每日所需口粮几何?” 嬴政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神色古井无波,但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观感受。 “回陛下,一百石粮足矣。” 治粟内史心中叫苦不已,到了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要完了。 “朕再问你,依大秦律工匠每日工钱几何?” 嬴政板着面孔,继续质问道。 “回陛下,不得超出十钱。” 治粟内史一张面孔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国库钱粮到哪去了?” 嬴政见差不多了,爆喝一声道。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 治粟内史直接瘫坐在地,满脸颓废之色道。 “尔等位极人臣,高官厚禄,朕自问待尔等不薄?” 嬴政目光扫视下方跪着的众臣,字字珠玑,厉声问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文武百官全都异口同声道。 “你官拜九卿位,爵领关内侯,岁入二千石,一人之尊崇,满族受益之。”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治粟内史身上,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老臣知罪,知罪啊!” 治粟内史连滚带爬,再次上前几分,不断磕头求饶道。 “甲卫何在?” 嬴政大喝一声。 当即殿外走进来几名威风凛凛的甲士,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 “治粟内史枉顾君恩,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敕令剥去朝服,夺职削爵,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嬴政挥了挥手,神色冷漠道。 “喏。” 四名甲士,当即上前,直接拔去治粟内史的官袍,然后驾着他便向殿外走去。 治粟内史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拼命挣扎。 可他已是腐朽之身,哪里是几名甲士的对手,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陛下斥责自己至今,也不见有人上前求情。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绝望了,陛下就连审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这根本不给自己半分机会啊! “陛下……老臣举证揭发……老臣要揭发……” 治粟内史慌乱无比,眼见就要被几名甲士押大殿之外,连忙开口道。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之色,对着几名甲士道:“放开他,暂且退下。” “喏。” 几名甲士放开了手中的治栗內史,再次对着嬴政一拜,然后便退出了大殿之中。 “陛下……老臣举证揭发,可否减罪?” 治栗內史从大殿门口一路跪到嬴政大殿之下,神色苦苦哀求道。 嬴政撇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有实证,虽功不抵过,国法无情,但朕可法外开恩,为你留一缕香火延续。若敢信口雌黄,随意攀咬,朕灭你三族。” “陛下,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 治栗內史低着头,有些惶恐道。 “说吧!朕听着,满朝文武大臣也在听着。” 嬴政话语颇有些不耐道。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密奏,上呈陛下御览。” 治栗內史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新发型的纸张制作的奏折,双手高高举起。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暗打鼓,脸色难看无比。 嬴政高高在上,将众人的神色自然尽收眼底。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点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世上谁的屁股又能干净了? 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只要不是太过火,他也不愿大动肝火。 一名内侍立刻走了过去,接过治栗內史手中的密奏,呈给了陛下。 嬴政拿过密折,仔细观阅一番,越看脸色越加难看。 信宫大殿之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几乎屏气凝神,低着头,惴惴不安。 更有不少人,心中默默祈祷着…… 过了一会,嬴政放下手中的密折,然后目光深邃的在大殿之中一一扫视而过。 “来人,将治栗內史暂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嬴政再次大声吼了一声,吓的下面不少人,打了一个激灵。 当即有甲士走了进来,将治栗內史拖了出去。 嬴政手中拿着密折,站了起来,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冷冷道:“这折子之中,不少人就在这大殿之上站着,更有一些人身居要职,权倾朝野。” “你们很多人都是大秦帝国开国之功勋,朕念及君臣多年之情谊,不想株连甚广,更不愿帝国功勋血溅当场。” “朕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公之于众了。” “天下如今灾荒四起,明日承天殿前,会架起一尊大鼎,自朕起始,有钱捐钱,有物献物。” “这密折上的人,若有谁敢出工不出力,拿了十钱,却只还回来九钱者,朕只能告诉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所有人心中一寒,陛下口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问题是,那密折唯一知情人已经被陛下关入死牢之中! 这天下如今还知晓密折上名单的人,就只有陛下了啊! 王翦也是眼皮直跳,陛下,这太狠了! 未知往往才是最恐怖的,身在朝局,又有几人真正能过出于淤泥而不染尘埃? 如此以来,哪怕那些不在名单之人,也会人人自危啊! “开宴。” 嬴政从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声音冷淡道。 “陛下有旨,开宴。” 一名内侍再次高声喝道。 很快再次进来一群内侍,将桌子上的玉盘撤了下去,然后换上了一盘盘佳肴美酒。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心情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复杂万分。 刚刚只不过是陛下借机敲打众臣,如今宴会才真正开始。 “第一爵,当敬护国公王翦,富平王氏,满门忠烈,代代虎将,为帝国立下无数功勋。” 嬴政高高举起手中的金樽,对着王翦,脸色温和不少道。 “敬,护国公。” 下面文武群臣此时此刻仍旧惊魂未定,哪里还敢有丝毫懈怠,连忙端起面前的酒爵,对着王翦喝道。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王翦生性如何谨慎,终究难以免俗。 天下殊荣,自己这一生数不胜数。 即便如此,此时的他仍旧难掩心中豪情,端起酒爵对着嬴政遥相敬道:“老臣,谢陛下厚爱。” 君臣各自满饮一爵,然后各自放下酒爵。 一旁侍奉的内侍,十分有眼色的再次拿起一个大勺子,在斝〔读jia三声,装酒器具,圆口三足〕中舀了一勺子,盛满酒爵。 “这第二爵,敬诸卿,日起而作,日落而息,为帝国付出毕生心血,为天下万民谋福祉。” 嬴政颇为耐人寻味,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不少人的脸色有些窘迫,当然大多数久经朝堂的人,都神态自若。 “敬陛下。” 所有人一同举杯,对着嬴政道。 “这第三爵,当敬国之锐士,没有他们奋勇杀敌,没有他们开疆扩土,就没有帝国无上荣光。” 嬴政再次端起金樽,声音如图滚雷,落入众臣的耳旁,轰隆作响。 “敬,锐士。” 文武大臣再次举杯齐声喝道。 “宣召。” 嬴政放下金樽,随口道。 “奉天承运,始皇帝诏曰,护国公王翦,纵横疆场,所向披靡。三代为将,侍奉四君。天资卓越,威震当代。” “敕封护国公王翦为帝**事学院第一任副院长,为帝国授业育才,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那名内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当众宣读道。 王翦立刻站了起来,步履稳健的走了出来,跪了下去道:“老臣愿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愿为辅佐陛下成就千秋之伟业,老臣领旨谢恩。” 内侍走了下去,将圣旨放在了高举双手的王翦手上。 “护国公,快快请起。” 嬴政笑了笑,挥了挥手道。 内侍十分有眼力见的扶起了王翦道:“国公爷,您慢点。” “多谢。” 王翦对内侍道了一声谢,然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今日虽是国宴,但也有几桩要事要让诸卿议一议。” 嬴政自顾自说,看着满朝文武道。 “请陛下明示。” 众人齐声高喝道。 “其一,盐,铁,纸,煤已渐入正轨,帝国商铺行专营之权,已全部就绪,只待奉常卿挑选良道吉日,既能开张运营。” “其二,大秦帝国现今人丁三千七百余万,然帝国之广。处处可见荒地,当如何鼓励民众多子多福?壮大帝国人丁之数?” “其三,帝国海军战船已在南疆延海打造,海军需要多少人?谁又可堪大任?” “其四,男丁十八则需另行立户,朝廷给予十亩之地为永业之田,敢有私贩者死罪不赦。各地多余良田则需编策,划为朝廷所有,可租聘田丁耕种,五十取一,为租地之税。” “其五,楚人治楚,燕人治燕,是天下一统之临时之策,今天下一统已有十数年,今四海归一,没有什么楚人,齐人,燕人,赵人,韩人,魏人之分,这九州天下只有秦人。” “不以出身论英雄,皆以才能问成败。大秦帝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朕欲在咸阳开启恩科,广纳天下良才俊杰,为帝国效力。凡大秦之民,不论出身跟脚,凡有治国安邦之才学,皆可委以重任。” 嬴政说完,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滔滔大势,不可逆转! 想要保住权势,只有不断修身齐学,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纸与煤乃朝廷秘技,专营无碍。但盐铁牵扯甚广,许多商贾权贵之家皆大量持有矿山,且铁器乃国之重器,岂能贩卖?” 冯去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率先发声。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宦者丞。 宦者丞当即心领会神,大声喝道:“抬上来。” 很快就有几名内侍抬着一盘盘雪白的盐走了进来,还有一些内侍,拿着稀奇古怪的铁制工具,让所有人面面相觑。 每个人都分到一些铁制工具和雪白精盐。 “这精盐经过提纯,不但品相奇佳,而且味道纯正,绝非市面那些苦涩之盐所能比拟的。” “铁锹,镰刀,铁叉,铁犁,掐刀,短镢,簸箕,扬掀,铁耙,铁耖,皆应用于农具,可以大大增加生产,减少百姓之负担。” “这是络车由手摇缫车改进而来,有丝籰专司收丝之能,无需手拨,只需用脚踩一踩,大大提升了纺织效率。从此大秦女子农忙过后,也能以此贴补家用。” 宦者丞把陛下教自己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细心解释道。 随着各种工具在宦者丞解释功用之后,满朝文武大臣,一个个嘴巴都长的老大,呆若木鸡。 这些东西,可都是划时代,哪怕鲁班在世,鬼斧神工之作,也不过如此吧? “诸位爱卿可还有疑问?” 嬴政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轻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俯首,哪里还能说出半个不字出来。 “帝国商铺一出,必将风靡天下,应当划归谁统辖?”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众人问道。这并非他自恋,而是这些东西可都是实打实的惠民之本。 此言一出,顿时下方众臣一个个眼睛绿油油的放光。 这可是一个摇钱树啊! 他们不用想都知道,在这些划时代的东西一经问世,绝对个个都是抢手货。 这种肥差,谁不想拿下? 哪怕陛下眼睛盯着,不敢玩点小动作,可有钱腰板就直,无论所自己管辖之部做什么,需要钱,那还不是大手一划,方便又不用求人。 所以九卿诸部,无论哪个主事人,都绝对不想放过这个肥差。 哪怕是御史大夫的冯去疾,都想将这颗摇钱树,揽入手中,但是他很清楚,这绝不可能! 看着争吵不休的众臣,嬴政出言制止了纷乱不休的局势。 “公子赢洛。” 嬴政直接开口道。 见陛下出言,很快纷乱的大殿安静下来。 一群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目光全都看向了公子赢洛。 “臣在。” 赢洛四十出头,一表人才,他虽皇室血脉,但并非陛下后裔。 而是孝文王玄孙,与陛下也算是同根同源,大秦皇室后裔,论辈分,陛下算是自己的叔父。 依大秦律,他虽是皇亲,但若无真才功绩,也是无法立足庙堂之上。 自幼饱读诗书,赢洛在朝中任职参政议郎,岁俸六百石,归郎中令管辖。 “帝国商铺事关重大,众爱卿又争持不下。朕看就设商营司,下设两丞,敕令赢洛为商营令,岁俸一千五石,独立九卿之外。” “与黑冰台等同,享专禀之权,只对朕负责。其余诸部,不得干涉,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嬴政神色严肃,望向众人,虽然话语之中透露着询问之意,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众臣顿时呆若木鸡,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感情他们吵了半天,闹了半天,全都是个笑话。 陛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染指帝国商铺的打算,之所以如此做,也不过是抛砖引玉,堵死众人的后路。 “帝国商铺就一个,众位爱卿都想划归己部之下,朕实在为难。为了顾全大局,众臣和睦,朕不得不出此下策,诸位爱卿应该能够明白朕的苦心吧?” 嬴政看着一言不发的朝臣,意味深长道。 下方众人心中一凌,顿时恍然。 陛下圣意已决,自己虽然心中还惦记着,可敢说个不字吗? “陛下圣明,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众人言不由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 赢洛也连忙躬身行礼一拜道。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陛下总算给自己委以重任了。 他们家虽是皇亲国戚,但紧靠朝廷恩养,日子虽然过的还算体面。 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再加上陛下新政,收天下之田,还耕于民,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好日子更是难过了。 若不节衣缩食,节省用度,祖上传下的一些家底,总有座山吃空的时候。 朝廷恩养之俸禄从不以血脉而论,只以功勋来评。 时过几代,赢洛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嫡系,只能算是旁系血统。 若再过几代人,他们这一脉再不出什么人杰,立下点功勋,只怕朝廷恩养的俸禄也就差不多要断了。 赢洛可以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为国立功,为陛下分忧,如此方能延续家族兴旺。 六百年大秦,赢氏子孙何其多? 若所有皇亲国戚,皆要朝廷恩养,只怕这笔天文数字的开支,足以压垮任何强大帝国。 依律皇室福泽七世而终,泽主不庇庶。 就好像陛下之子皆能够得到或多或少分封,而陛下之孙,若非嫡公子继承父业,则只能得朝廷之俸养。 而到了曾孙俸养会逐世减少,直至七世仍孙而止。 “第一条定下了,那众位爱卿说说第二条吧!” 嬴政挥了挥手,众人皆各自归位,然后开口询问道。 “陛下,臣以为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居无长所,安不得息,何以繁衍以生息?” “陛下雄才大略,心系天下苍生,励精图治,力挽破碎山河。只要朝廷吏治清明,君臣上下一心,不出百年,大秦人丁必然会进入一个稳定上升期。” “五百年战乱,天下厌战久已。陛下一统四海八荒,乃天意所指,民心所向。陛下一系列新政,无不是养民之良策,按部就班,假以时日,民富则子多,无须刻舟求剑。” 一名年约半百的谏议大夫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滔滔不绝道。 众人听这一席话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也有一些虽然并不完全苟同,但这一番说辞的确让人无可反驳,静观其变。 嬴政看了看这名谏议大夫,神色无喜亦无悲,让人看不出丝毫变化。 然后他又扫视一圈,看了所有文武大臣。 每个人看到陛下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垂首低目,不敢直视陛下眼神,以示尊崇。 “百年太久了啊!” 嬴政收回目光,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所有人心中一惊,陛下生平最恶生死。 尤其是近几年,陛下身体每况日下,更无人敢言生死。 那名谏言大夫当即脸色大变,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啊!” 这名谏议大夫直接跪了下去,心中七上八下,惶恐不安道。 这句话落下,大殿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不少人都为这名歌功颂德,不长记性的大夫捏了一把冷汗! 还有一些人心中冷笑不已,向陛下献媚? 啧啧! 这下自讨没趣了吧! 该…… 王座之所以高高在上,那是因为坐在上面就能把下面众生的嘴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的表情自然被嬴政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君王若只会施恩,不知施威,那只会让臣子骄横狂悖。 君王若只会施威,不知施恩,那只会让臣子谨言慎行。 恩威并济,权谋之术,难登大雅之堂,刻意而为,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能够跻身庙堂者,又有几个是蠢材? 恩于形,威于势,喜怒于心,不行于色,一言一行皆是恩威。 帝怒,山河失色…… 帝悦,日月永辉…… 嬴政看着禁声的群臣,脸上不动声色,缓缓站了起来。 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姿,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犹如泰山压顶的沉重之感。 咔哒…… 嬴政从高高的王座之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每一个步履都似乎富有音律节奏,敲打着众人的内心。 那名跪下心中惶恐不安的谏议大夫,听到陛下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一颗心也彻底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到陛下的大脚驻留在自己眼前,他更是深深埋着头,身若压覆了千钧之力,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减弱。 嬴政一张严肃的面孔,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谏议大夫陡然露出一丝微笑,亲自弯腰将脚下的谏议大夫扶了起来。 看着一脸茫然彷徨的谏议大夫,嬴政笑着道:“朕知坊间多有谣言,说臣恶生死,喜美言。然谣言终归只是谣言,当不得真。” “陛下圣明。” 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虽陛下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是无疑给所有人释压了。 尤其是那名年过半百的谏议大夫,更深深有一种从鬼门关擦肩而过的直观感受。 嬴政对着这名惊魂初定的谏议大夫,挥了挥手道:“爱卿,暂且退下吧!” “谢陛下。” 谏议大夫当即如蒙大赦,急忙谢恩,然后便重新归入了自己的席位。 嬴政站在大殿中央,身板挺的笔直,虽然上千人的目光齐聚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仍旧宛若闲庭散步,视若无睹。 “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中原大地,华夏儿女。世代浴血,奋战诸夷,万里山河,祖辈牧守。” 嬴政的话音并不大,可却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夹带着沉重的历史宿命,这些都是染血之言。 众人不由自主的浮现联翩,那波澜壮阔的远古时代至今,华夏大地的先贤们从未退怯过。 无论是猛兽天灾,还是诸夷**,这片热土总会英雄辈出,力挽一个时代,谱写壮歌。 “终春秋战国,四海宾服,**归一,巍巍大秦。北有胡狄,西有羌毗,南蛮待毙,东夷可期。” “天何其广也,然不可道哉。地何其阔也,然不足十万里。占沃土万方之地,拥精甲百万之士。视四方诸敌以不见,辖民千万以养尊。” “据雄关扫蔽而自珍,蔑诸夷妄自而尊大。文武醉生则梦死,士民安乐亦忘勇。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长此以往,大秦何存?诸卿何在乎?” 嬴政的声音宛如惊雷,直指人心。 众臣面对陛下的灵魂拷问,不由面露沉重凝思之色,一个个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臣等有愧。” “陛下之胸怀,涵盖古今,借千秋之青史,明后世之警钟。” “陛下雄心依旧,初心不改。听陛下一席警世之言,老臣虽以近花甲之年,仍愿为帝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为千秋子孙后世谋得万世福泽,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夜,尽之死力。” 王翦心血澎湃的站了起来,对着站在大殿中央,身姿伟岸的嬴政,由衷躬身一拜道。 “愿为帝国效力,为陛下尽忠。为千秋子孙后世谋得万世福泽,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业,尽之死力。” 满殿文武大臣,这一刻都不由肃然起敬,摒弃成见,全都发自肺腑道。 也许这一生,他们说过太多言不由衷,心不对口之言,但此时此刻,他们感受到自己那颗已经寂静多年的心灵,再次热血沸腾。 七尺男儿,志在四方,若能为国效力,持三尺剑,开疆扩土,名垂青史,谁人不想? 回首少年郎, 热血心飞扬。 十载寒窗夜, 只为报君王。 执笔秉书,塑千秋之业,筑万世之基,谁人又不念? 然官场沉浮,久经世故,多年摸打滚爬,安享盛世荣华,又有几人仍保持初心不改? “只要大秦帝国上下一心,何愁四方夷狄不灭?” 嬴政走回自己的王座上,坐了下去,看着这一幕,不由豪气冲天道。 “陛下,我华夏族自古以来皆以多子多孙为福禄,然民以食为天,限制大秦人口增长的不是百姓不愿生,而是粮食有限,无法供养多出的口吃饭。” “再者民间疾苦,幼儿本就体弱,多遭灾引难,十名幼儿过半早夭。别说民间,就说在座的诸位王公大臣们,又有几人家中没有小儿夭折?” 冯去疾对着嬴政拱了拱手,十分富有见解道。 “不错,御史大夫所言甚是。” “所言极是。” “真知灼见。” 冯去疾的一席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嬴政露出沉思之色,然后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 “奉常〔九卿之一〕卿何在?”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点名叫道。 奉常卿立刻站了出来,走到大殿之中,对着嬴政一拜道:“老臣在。” “你是大秦帝国的奉常,掌祭祀礼仪,管太乐太医,朕问你大秦帝国有医者几许?” 嬴政神色风轻云淡的问道。 “禀陛下,管辖巫医的太医令虽是老臣下属,但奉常司所部各司其职,分工不同,这具体数字恐怕要请陛下问太医令了。” 奉常卿心虚不已,说出这番话来,忐忑不已。 “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这什么情况? 众人的脑门都挂满了疑问? 果然天威难测啊! “混账……你身为奉常卿,岁俸二千石,银印青绶,爵拜关内侯,位上卿。” 嬴政笑声戛然而止,目光阴冷的盯着奉常卿赵甫,怒斥道。 “陛下息怒,老臣有罪。” 奉常卿赵甫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连忙跪了下去,颤颤巍巍道。 “冯去疾,依大秦律渎职之罪,该如何论处?” 嬴政没有理会跪下求饶的奉常卿,而是对着冯去疾问道。 冯去疾心中咯噔一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做足了功课,不会因此回答不上来。 大秦律令虽是李斯编纂,但要问谁对这大秦律令最为熟悉,恐怕整个大秦无人能够超越陛下了。 陛下看似询问自己,但未尝没有考验自己的意思。 “回陛下,依大秦律,,论情节严重与否,重则罢官夺职,满门流放三千里。轻则贬职三级,罚俸三月,以观后效。” 冯去疾理清思绪之后,有些心惊肉跳的回答道。 “嗯,那丞相以为奉常卿当如何处置?” 嬴政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想法,而是向冯去疾征询意见道。 这…… 冯去疾看了看嬴政,可是陛下脸上古井无波,他根本无从揣测陛下圣意。 一时间他倒有些犹豫起来,这事说小便小,说大可大,关键是看陛下之态度。 满门流放? 是否太过严苛? 贬职降级? 陛下又是否满意? 冯去疾内心七上八下,陷入两难之境。 “回,回陛下……臣以为奉常虽有渎职之罪,可念其乃皇亲国戚,若因此满门流放三千里,恐遭天下人非议。” “不如便连将三级,罚其一年俸禄,以儆效尤,陛下觉得如何?” 冯去疾心中略微思量一番,便十分圆滑的把话给说死道。 “那便依丞相所言,敕令免去奉常卿赢锐之职,降为太宰,罚俸一年。” 嬴政点了点头,当即拍板道。 奉常卿赢锐心中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冯去疾。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虽丢了奉常卿之位,可好歹没有全家被流放。 “臣叩谢陛下天恩。” 奉常卿赢锐连忙谢恩道。 嬴政没有说话,挥了挥手。 赢锐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此时他方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诸位爱卿所言,甚合朕心。民以食为天,自古皆如是。大秦地广人稀,万里山河,只不过区区几千万人。” “荒地不知几何,人力捉襟见肘。世间万物,无论你想干什么,都离不开人。千层之台,起于累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大乱之终,大治之始也。” “东海之外,远渡重洋,番禺之地,有一主粮。因产自番外,故名曰番薯,亩产数千斤,得之粮忧自解。” “朕组建帝国海军,其一迎番薯入大秦,以解天下之忧。其二,茫茫大海之外,多海岛。占之,进可兵威四海之外之番人,退可挟大海汪洋之要塞,御番人于国门之外。”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振振有词道。 额! 等到嬴政说完,众人才总算理清了思绪。 陛下这第三条根本就是为了第四条铺垫啊! 名不正,则言不顺! 若帝国海军出师海外,劳师动众,是为了解决大秦天下众生吃饭的问题,那就变的完全不一样了。 若只是单纯为了远渡重洋,那便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也。 可被陛下这一番转换,瞬间帝国海军远渡重洋便成了国之大事也。 事关天下万民吃饱饭的问题,这便是帝国头等大事。 原本一些准备劝谏陛下撤销,甚至小规模建制海军的大臣们,瞬间便被堵住了嘴巴。 这个时候,他们还如何反对? 若一意孤行,那便是与整个天下人为敌? “陛下,臣以为帝国海军应该征集五万,如此方能宣扬我大秦帝国无上威严。” “陛下,臣以为最少要十万海师。” “陛下,海军将行番外之地,若是太少,不足以彰显巍巍大秦之国威,更难昭示陛下煌煌之天威。” “陛下……” 一时间,满朝大臣,无不开口,几乎都赞成帝国海军远渡重洋。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极少一部分保守刚正派,沉默不语。 看着满朝文武欢心鼓舞,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却并不看好帝国海军远渡重洋未知之地。 自古以来,汪洋大海便是人类禁区。 邻海之滨,虽多有渔船出海狩猎,但也只不过出没近海。 对于深海无人敢涉足,去了深海的,从来就没听说过谁能回来。 “陛下,臣孤陋寡闻,只听闻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入海百里之外,人不分天南地北。时有滔天巨浪,撕裂一切敢涉足深海入侵者。” 就在这时,御史丞百里华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提醒道。 果然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淋在了众人的头上。 不少大臣心中一惊,此时方才想到对于大海禁区,自古以来的众多惊骇传闻。 嬴政并不意外,从面前桌案上拿起一面早就准备好的圆盘道:“这是改进版的司南,朕称它为指南针,无论你身处何方,皆可让你辨别方向。” 下方群臣顿时瞳孔瞪得老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精巧之物。 这是出自哪位匠作大师之手? “将航海图抬上来。” 嬴政放下手中的指南针,然后对着宦者丞道。 “陛下有旨,将海航图抬上殿来。” 宦者丞站在一旁,立刻高声喝道。 很快十几个内侍抬着一卷巨大的锦布走了上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十分分工有序的将锦布缓缓展开,直接铺在了大殿中央。 “啊……” “这……” 满朝文武大臣看着渐渐展开的航海图一个个震惊无比的站了起来,看着那详尽无比的绘制海图,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什么手法? 地图还能这样绘画吗? 他们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如此详尽,一目了然的地图。 其中不少将领终年与地图打交道,可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地图。 嬴政没有理会震惊无比的众人,而是站了起来,直接一步一步踩在了地图之上。 “这里是大秦。” 嬴政站在地图上,脚下踩着标注大秦帝国,以黑色描绘的版图上。 “这是辽东半岛,朕要在渤海打造帝国海军要塞。而箕子国,晨国必须入秦,如此渤海湾才能真正意义上算是帝国内海。” “拿下箕子,晨国,兵临瀛洲四岛,至此大秦东南方能无忧矣。” 嬴政从大秦的版图挪开一只大脚,直接踩在了箕子,晨国与瀛洲四岛之上,霸道无比道。 “象郡南下,雒越弹指可灭,西渡湄河,中南万里肥沃之地,指日可下矣。” 嬴政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由浮现一丝欣慰得笑意。 “恭贺陛下,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也是喜上眉梢,帝国扩土开疆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毕竟他们与帝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帝国不倒,他们家族就能屹立不倒。 “只要拿下中南,南海诸岛尽皆大秦囊中之物。” “沿袋陆东渡,直抵安陆,大秦所需之物,皆在此地。” 嬴政走到了袋陆之上,大脚踩在了上面,然后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远隔汪洋大海的印大陆与安大陆道。 到了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哪里还能不明白,陛下志在四海,而不是偏居一隅之地。 可看这张浩瀚地图,恐怕非朝夕之功可得,恐怕又要不知多少代人为之奋斗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败亡之兵起于流寇哀邦之民无以载腹 “从各地军伍之中征集三万精勇,组成帝国海军,谁可为将?” 嬴政再次开口向满朝文武问道。 “陛下,这地图如此广阔,三万人有点少吧?” 御史大夫冯去疾再次拱手一拜道。 “百越虽灭,中南却未平。北疆尚有东胡匈奴,月氏肃慎,时常扰边。” “四海之外番夷姑且鞭长莫及,攘外需先安内,等到大秦帝国再无边患,国富民强,方是远征海外最佳时机,传播华夏之威仪,行王道之教化。”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去疾,大有深意道。 “陛下圣明。” 冯去疾面带羞愧,的确是自己太唐突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大的版图,的确不是一二代人能够办到的事。 “谁可为将,率军远渡重洋,迎番薯回国?” 嬴政目光深邃的扫视一圈,再次问道。 一时间,大殿再次沉默下来。 谁心中都很清楚,这是要涉足深海,路途遥远,一路上必当危机四伏,生死难料。 “怎么?到了帝国需要你们的时候,全都哑巴了吗?” 嬴政脸色阴沉,看着一声不吭的众人,颇为恼火道。 “陛下,我儿蒙战自幼熟读兵法,可为陛下分忧解难。” 就在大殿鸦雀无声之际,蒙毅站了出来,神色郑重道。 “蒙卿,你好像就左中郎将蒙战这一个儿子吧?” 嬴政盯着蒙毅,神色动容道。 “回陛下,家兄膝下尚有子嗣,哪怕小儿为国战死海外,蒙氏仍有后人延续香火,请陛下放心。” 蒙毅何等人,能够深得陛下器重,其心胸眼见,绝非常人所能及。 “好,蒙氏果然忠肝义胆。” “右中郎将蒙战。” 嬴政赞赏了一声蒙毅,然后再次开口叫道。 “末将,拜见陛下。” 一名年约二十岁出头的小将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可怕死?” 嬴政目光转到了帝国青年一代蒙战身上,询问道。 “回陛下,人生谁能不死?若能为陛下效忠,为帝国捐躯,末将万死不辞。” 蒙战没有丝毫犹豫,铁骨铮铮道。 “很好,大秦帝国就是需要蒙将军这般青年才俊,若帝国少年郎,皆如蒙将军这般铁骨铮铮,大秦傲立世间,何惧世间一切敌?” 嬴政对蒙战赞不绝口道。 胡亥这个逆子,若能善待忠良,大秦帝国又何至于轰然倒塌? 是朕影响他们太深了吗? 嬴政的内心叹惜不已,又有些阵阵作痛。 “末将,谢陛下赞赏。” 蒙战内心十分开心,能够得到陛下赞誉,这可是无上荣耀。 要知道陛下所作所为,帝国男儿哪个不心生敬仰? 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 遣将兵而震四方,驱万乘而诛百越,筑雄关而守藩篱,慑诸夷而望秦怯步。 “敕令,封北方军团副将王离为帝国海军虎威上将军,统帅海军,兼掌第一军。” “封右中郎将蒙战为帝国海军威仪右将军,掌海军第二军。” “封左中郎将白鸿为帝国海军靖远左将军,掌海军第三军。” “封公子扶苏为帝国海军监军,统筹后勤,安抚军心。” 嬴政直接开口作出了安排,声音充满了威严道。 下面文武百官心中苦笑不已,陛下说是让文武百官议一议。 实则心中早有而排,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末将蒙战,领旨谢恩。” “末将白鸿,领旨谢恩。” 蒙战与白鸿皆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一拜道。 “去吧!你们先行回家见见家人,然后便动身前往渤海港,督造战船,训练士卒。” 嬴政挥了挥手,意味深长道。 “末将告退。” 蒙战与白鸿当即领命道。 嬴政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出神。 无论是王离,还是蒙战,白鸿,皆大秦勋贵,有他们掌控海军远渡重洋,就无须担心反叛。 再者扶苏深受儒学影响,有扶苏监军,等同于又给帝国海军上了一道保险。 并非疑心太重,而是小心谨慎无大过,此行事关重大,不容有半分散失。 几万人的反叛还不放在自己眼中,但番薯,土豆,辣椒皆是大秦必得之物。 “传诏北关,召副将王离即刻返回咸阳见驾。” 嬴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恭候的赵忠道。 “臣遵旨,即可去办。” 赵忠当即领命,然后便离去。 “诸位爱卿议一议第五条吧!” 嬴政虽然心中早有决断,但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听听这些大臣的意见,也许会有更好的建议。 若真如此,自己自然也乐得采纳。 “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刺激各地?” 御史大夫冯去疾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道。 “敕令,邯郸郡守黎念意图谋反,夷三族。”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下令道。 当即引起满朝哗然,各自议论纷纷起来。 冯去疾也被陛下一句话给呛的目瞪口呆,自己前脚刚说是否刺激,陛下这一下来个更刺激的! “陛下从何得知,黎念谋反?与谁密谋?又为何而反?” 廷尉王琯眉头紧锁,上前开口道。 黎念是赵人,又是贵族,在邯郸郡威望很高。 若无实证,恐怕会引起天下非议。 若是因此激起六国旧地人人自危,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身为帝国最高司法长官,王琯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问个清楚。 “邯郸郡李左车乃赵国大将军李牧之孙,黎念与李左车勾连,意图颠覆大秦在赵地的统治,罪不可赦。” 嬴政自然不会信口开河,大秦律法深入人心,杀人不诛心。 黎念与李左车私交甚密,其背后有赵国王族余孽赵歇。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心思活跃起来。 陛下说的有鼻子有眼,众人皆疑虑尽去。 毕竟这天下谁人不知,陛下手中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情报间网组织黑冰台。 看陛下的架势,赵地只怕又要再起风波,绝非仅仅一个黎念能够平息。 “此事就交由廷尉去办吧!” 嬴政看着廷尉王琯,交代道。 “臣领旨。” 廷尉王琯当即领旨,心中那仅存的疑虑也荡然无存。 陛下此举无疑笃定黎念谋反之事,铁证如山。 所以交给廷尉查办,以安天下人心。 “陛下,可否让黑冰台将事关黎念谋反之罪证转交于廷尉?” 王琯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派廷尉署的人前往邯郸,到时自有黑冰台的人与你们廷尉署交接相应事宜。” 嬴政一年前就让黑冰台着手搜集六国旧地官吏罪证,拿着帝国的俸禄,却不思忠君报国,意图不轨者,墙头草留之有害无益。 大江以西全反了吗? 拿朕的仁慈当软弱,朕会让你们明白,背叛帝国者,死无葬身之地。 “臣立刻派人去办。” 廷尉王琯再次拱手一拜道。 “如今天下一统已有四载有余,昔年安抚六国贵胄临时之策已不符时宜。”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嬴政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引起满朝文武哗然。 “陛下,楚人治楚方知荆楚之礼乐,魏人治魏方知富魏之繁华,赵人治赵方知悍赵之习俗……” 太中大夫走了出来,对嬴政谏言道。 “你的意思是秦人就不知礼乐?关中就不如魏地繁华?赵之习俗就不是大秦的习俗?” 嬴政脸色凌冽,凝视着太中大夫,一字一句质问道。 太中大夫顿时低下头,一脸错愕之色。 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明明是说楚人比其它地方的人更了楚地风土人情,魏人更明白魏地商贸往来,赵人更清楚赵地民风彪悍。 怎么到了陛下嘴中,自己的话完全变了样? 这可大不敬之罪啊! 他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等候家长处罚。 “陛下,若赵人治楚,楚人治魏,魏人治赵,官府威信何存?” 中大夫也站了起来,出口道。 “这天下是楚人,赵人,燕人,魏人,齐人,韩人的?还是大秦的?官府威信要靠当地权贵维持,如此官府朕要之何用?” 嬴政再次反问道。 “陛下,山东六国虽亡,可治理广阔六国之地,若无当地贵族支持,朝廷官吏政令如何通行?” 谏议大夫站了出来开口道。 “那不如放弃山东六国之地,让他们复国自治,秦人龟缩于关中如何?” 嬴政不咸不淡道。 “陛下此令需慎重,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六国旧辟揭竿而起,恐会动摇国本。” 御史丞百里华也忧心忡忡道。 “朕给他们机会,朕能横扫六国一次,就能一统天下第二次,再灭一遍六国便是。朕倒要看看,这天下谁能动摇大秦帝国。” 嬴政坐在王座上,神色风轻云淡,声音虽然不大,可却散发着无尽的霸道。 “陛下威武,大秦万年。” 顿时,满殿文武大臣,无不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一拜,恭敬道。 很多心思聪慧之人,已经从陛下的这句话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陛下这根本就是在逼着六国贵胄造反,如此才好名正言顺的灭了他们。 “自今日起,楚人不治楚,赵人不治赵,燕人不治燕,齐人不治齐,魏人不治魏,韩人不治韩,秦人也不治秦。” “十年为一个任期,就近调任,上至郡守,下至县令,凡帝国之吏,不得在故里为官,违令者罢官夺职。” 嬴政一席话,不异于一颗巨石从天而降,落入了风平浪静的大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众文武大臣立刻全都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凡改制推行新政,都有受益者与利益受损者。 但无论如何,在陛下强硬的态度下,谁能逆转滔滔大势? 若不能,便只能顺势而为,否则必将撞一个头破血流,甚至满门获罪。 “朕感觉精力大不如前,今日诸位爱卿都在,便议一议诸公子,谁可担当储君重担。” 嬴政看着刚刚做下去的群臣,再次石破天惊的开口道。 下面群臣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陛下膝下公子有近三十个,其中大多以加冠。 众公子之中,以长公子扶苏最为出众,有口皆碑。 无论朝野上下,谁人不知长公子扶苏之贤名? “陛下,长公子扶苏仁义谦恭,当为储君。” “臣,附议。” “臣,附议。” 御史丞百里华率先开口之后,立刻引得大半群臣附议。 只有李斯,冯去疾,王翦,蒙毅等人,因为身居高位,深受陛下器重,未明圣心之前,他们不敢表态。 还有一小半大臣,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世受皇恩的勋贵子弟。 他们家族世代为官,深明宫廷斗争之残酷,不愿轻易表态。 反观那些力荐长公子扶苏者,不是无根之萍,便是一些身居闲散之职,手无权柄的小吏。 真正实权在握的大臣,几乎都十分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他们已经位极人臣,没有那些小吏攀附之心。 嬴政看着满殿文武几乎都是一个声音,一边倒力荐扶苏。 心中三分欣慰之余,更有七分警觉。 虽然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都未表态,但是由此可窥一斑而知全豹。 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明白谁才是这大秦至高无上的主宰,是谁给予了他们无上荣耀。 除了那些不被扶苏所喜之人,他们大多数人应该都与这些力荐扶苏的人一样,是支持长公子扶苏为储君的。 蒙恬是自己心腹大将,但也是扶苏的鼎力支持者。 自己也很心仪扶苏,乱世需用重典,盛世则施仁政。 但是,若扶苏继位,以他对儒学的推崇,必将大兴儒学。 后世那种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局面,非自己想要的结果。 儒学的确利于巩固帝国安稳,但是也有不少偏见糟糠,让人迂腐守旧。 大争之世,固执己见,闭门自醉,歌功颂德,无异于自断前路。 百家争鸣,竞相绽放,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方益于蓬勃成长。 对自己而言,无论是儒家,法家,还是诸子百家,哪个对帝国有利,那便是有用之学。 纳百家之长,聚千方之杰,筑万世之基,固永恒之本。 “子婴。” 嬴政突然开口叫道。 子婴之祖父是庄襄王同父异母之弟,父早年战死,母也久郁成病,生下自己之后便故去。 由于家族人丁单薄,一脉相承,陛下仁慈,念及血脉亲情,赐名子婴,于宫中寄养生长。 “臣在。” 子婴二十出头,相貌堂堂,站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是赢氏宗亲,朕的侄子,朕看着你长大成人。” 嬴政卖了一个关子,似乎在说家长里短。 “陛下天恩,子婴永世铭记,从不敢忘怀。” 说到这里,子婴就满脸感激之色,对于陛下他是发自肺腑的尊敬与爱戴。 “那好,你与诸公子年龄相仿,皆私交甚密,朕问你,谁适合成为帝国储君?”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询问道。 子婴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便露出坚定之色道:“储君事关国运,社稷安危,臣不敢妄言。陛下钟意哪位公子,那他便是大秦帝国的储君。” “朕若要立胡亥为储君你也不反对?” 嬴政目光深邃,一脸正色道。 “臣不敢,一切谨遵陛下圣喻。” “只是臣听闻,夏桀少聪颖,性顽劣,贪酒色,喜狩猎,国祚四百年而终。” “商帝辛,闻见甚敏,才力过人,能征善战,穷兵黩武以致于国力空虚,六百年殷商土崩瓦解。” “周幽王,重礼信,好乐章,荒国事,治多邪,为博褒后一笑,不惜失信于诸侯,八百年大周祸源于斯。” 子婴说完这些话,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要知道说这些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既然陛下问,那自己身为臣子就必须要尽责。 “胡亥不是夏桀,也成不了夏桀。扶苏也不是周幽王,也不会成为周幽王。朕非帝辛,大秦亦非大商。” “夏亡于贵胄争权,非妹喜之娇。商亡于征服叛乱,非妲己之艳。周亡于诸侯人心,非褒姒之惑。六国亡于内斗不休,非秦胜于金戈铁马。” “若朕此刻驾崩,储君悬而未决,尔等又有几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为家族为子孙谋福乃人伦常情,可若对帝国心怀不轨者,查出一个朕便灭一个。” 嬴政的话宛如洪吕大钟,嗡嗡作响,在大殿之中回荡不息。 “臣等不敢。” 所有人不约而同低下头,齐声道。 “宣召。” 嬴政挥了挥手道。 一旁的赵忠立刻再次拿出黑色锦布圣旨,朗声念了起来。 “朕继位三十八载有余,勤勉图治,不敢自逸。上承先祖余愿,下体黎民之心。以兵戈,廓清轩宇,以吏治,安定四海。然人力终有穷尽,顽疾恒久,自知天命,心系国事,情属万民矣。” “公子羽品性端正,恭顺父母,俊秀笃学,颖才具备。敕封为大秦帝国皇太子,继东宫储君位。其母宋美人擢升为宋夫人。” “护国公王翦功勋卓著,于秦有功,敕令王翦为太子师,俸禄五千石。。” “华文侯,御史大夫冯去疾,老成持重,多年扶国,敕令冯去疾为太子师,晋爵柱国公,俸禄五千石。” “武威侯神勇上将军蒙恬,战功彪炳,征战四方,敕令蒙恬为太子师,晋爵定国公,俸禄五千石。” “通侯丞相李斯,屡立奇功,智慧超群,敕令李斯为太子师,晋爵卫国公,俸禄三千石。”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赵忠念完,便看着下方的文武群臣。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恭贺陛下,天佑太子。” 满朝文武再次开口齐声喝道。 “希望明日朝会之时,朕不用大开杀戒。” 嬴政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了。 “退朝……” 赵忠立刻高声喝道。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再次齐声开口拜道。 第二日夜色朦胧,天尚未亮,点点星光挥洒夜空。 咸阳宫,五更天宫门刚开,便有大臣络绎不绝入宫。 咸阳各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天朦胧,许多达官贵人府邸大门外,都有马车恭候。 府中仆人不断搬运一箱箱东西,一副举家避难的模样。 而咸阳各大主道,车水马龙,直奔咸阳宫而去。 赵忠早已恭候在承天殿外,悠哉自得的坐在一张桌案前,手持毛笔,忙碌的记录者每个大臣上交的钱财珠宝。 两排铁鹰卫守卫主道两侧,枕戈待旦,杀气腾腾。 而在承天殿之下,一尊四足巨鼎,正在熊熊热烧,隐隐可见猩红之意。 不少心有不甘,想要鱼目混珠的大臣,见到这一幕,心中暗暗打鼓。 离开了排起长龙的队伍,默默回府继续清点这些年所得不法财务,不敢再有丝毫侥幸之心。 陛下既已当众承诺,奉还所贪墨财务者既往不咎,那以陛下之威信,便不会出尔反尔。 这一点没有人会质疑,但若拒不上交,恐怕必死无疑,甚至牵连满族。 谁也不敢保证治粟内史的那份揭发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身为治粟内史,掌管帝国钱粮,满朝上下,谁跟他没有来往? 王府…… “国公这些都是父皇赏赐给王氏的财物,您无须如此做。” 长公主赢元曼看着大堂地板上十几口大箱子,有些不解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眼下帝国战事正酣,正需这些身外俗物之际。与其让这些东西躺在王府的府库蒙灰,倒不如运往前线,以解君忧。” 王翦笑着解释道。 “国公高义,元曼为父皇,为天下万民先行拜谢国公。” 赢元曼听闻不由肃然起敬,对着王翦欠身行礼道。 “公主殿下折煞老臣了,上朝时间快到了,老臣就不与公主殿下闲谈了。” 王翦站了起来,对着赢元曼说完,就想要离去。 “国公且慢,稍候片刻。” 赢元曼拦下了王翦,然后转身离去。 未过多久,她再次来到了大堂,只不过多了一些下人抬了几口箱子。 “公主殿下这是?” 王翦看着这几口大箱子,心中虽已有所明悟,但仍旧满脸疑问道。 “这是元曼的嫁妆,国公说得对,与其让它们蒙灰,倒不如为父皇分忧。” 赢元曼十分聪慧的套用了王翦的话。 王翦露出一丝苦笑,言已尽此,他纵然想要拒绝,也万万张不开这嘴。 “公主殿下深明大义,虽是女子之身,然巾帼不让须眉也。公主殿下之心意,老臣必会上禀陛下。” 王翦对着赢元曼拱手一拜道。 赢元曼看着客套无比,恭敬有加的王翦,心中叹了一口气,虽以下嫁王府几度春秋,可自己终究只算个外人吧! “元曼告退。” 赢元曼对着王翦道,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公主殿下萧瑟的背影,王翦浑浊的老脸露出一丝愧疚之意。 长公主殿下实乃当世奇女子,若自己年轻二十岁,岂会造成今日尴尬之局面。 时也,命也,可奈何! 李府…… “父亲大人。” “陛下昨日在彻侯爵位之上,新增国公爵位,父亲荣获卫国公,可见陛下对父亲之宠信。” 李恒想了想,颇有些为父亲高兴道。 “愚蠢,王翦,蒙恬,冯去疾三人才是货真价实的国公,为父不过是明升暗贬而已。” 李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二儿子,叹了一口气道。 “父亲何出此言?” 李恒楞了楞道。 “受封国公爵者,皆岁俸五千石,何以为父只有三千石?” 李斯目光凝视着二儿子,反问道。 “这……” 李恒露出迟疑之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来其中缘由。 “这是陛下昨日差人送来的诏书,你看看吧!” 李斯从袖中拿出一卷黑布,递给了李恒。 李恒接过之后,当即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斯为丞相,治民三十余载矣。 逮秦地之陕隘,朕初临大统之时,秦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斯尽奇才,谨奉法令,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 阴修甲兵,饰政教,官斗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功其一也。 地非不广,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强,功其二也。 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功其三也。 立社稷,修宗庙,以明主之贤,功其四也。 更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功其五也。 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功其六也。 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主,死而不忘,功其七也。 若斯之为臣者,功足以盖世千秋,威足以载德丰碑也。 朕乃得至今,四海归一,普天同庆,皆仰于斯之才,皆附于斯之能。 “父亲大人,好事啊!陛下这满篇皆是对父亲的认可与赞赏啊!父亲对帝国之贡献,陛下皆看在眼中。” 李恒看完之后,心血澎湃,十分开心兴奋道。 “好事?” “很多时候,功劳太大了,并非好事,而是祸事。” 李斯神色阴沉,满脸愁容道。 这道诏书,自己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一百遍。 自己心中的确是这般想,这样认为,大秦帝国之所以能有今日,全仰赖自己。 但每看一遍这道表功诏书,李斯都羞愧难当,悔之晚矣! 他位极人臣,呼风唤雨太久了,久到忘了当年未入秦时,自己不过上蔡一布衣,怀才不遇,穷困潦倒。 与其说自己成就了大秦,倒不如说是大秦成就了自己。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啊! “父亲大人,何出此言,陛下对父亲器重万分,定不会如此。” 李恒看着父亲神色阴云密布,一副大难即将临头的样子,惊呆了。 自打记事以来,他从未见过父亲露出如此神色。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永远是那副沉着冷静,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帝国丞相。 “恒儿,你要多向你兄长学学,为帝国效力,至死不渝。” 李斯目光盯着二儿子,意味深长道。 李恒听到父亲提到远渡东海的兄长李由,立刻肃然起敬道:“父亲大人放心,若有一日,帝国需要恒儿,必万死不辞。” “好,吾儿真英雄也。” 李斯看着儿子,欣慰的大笑起来道。 平天殿…… “知道朕为何召你?” 嬴政斜躺在卧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正在观阅。 “请陛下明示。” 刘季接到陛下的诏令,便匆匆赶来,哪里猜得到陛下有何吩咐。 “你曾做过县吏应当熟悉大秦律令,朕问你,徭役征发途中遇恶劣天气,延期何罪?” 嬴政好似要考验刘季一般,随口询问道。 “回禀陛下,依大秦律令,遇恶劣天气可缓期十日,超出十日者,逾期罚盾,逾期二十日者罚甲,逾期一月问罪。” 刘季想了想,不假思索道。 “大秦男子成年多久服一次徭役?” 嬴政再次问道。 “回禀陛下,男子成年若帝国征召需服兵役二年,按爵领国俸,食君禄。每岁需服一月劳役,为国尽忠,按贡献领薪资五谷。” 刘季再次十分流利的答道。 “朕未荡平天下,横扫六国之时,六国之徭役何其重也。弹丸小国尚且拥甲数十万,竭其民力,穷兵黩武。而大秦万事皆有法度可依,天下人何以憎秦如斯。” 嬴政的语气有些情绪波动,这个问题困扰他的内心许久。 “回陛下,天下万民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何来憎秦之说?” 刘季心中一惊,随后斩钉截铁道。 “朕纳六国之地,聚**之民,安天下之心,善六王后裔。受恩典俸禄,复离宫别苑于咸阳。顺天意,承民心。收天下之利器,传王道之教化。” “六国贵族凡奉公守法者,皆免其罪。六国王族后裔纳降而止杀戮,锦衣无忧矣。然人心不古,贪图昔日之权柄,仰秦鼻息于表,行阴诡之术于内。” “这王座殿宇,亭台楼阁之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兵临四方,破城受降,朕之剑何曾砍掉六国王族之颅?朕可有负于六国王族?” “廓清轩宇,灭国亡邦,朕之剑可曾落在六国贵胄之身?朕可有过于六国贵胄?” “一统天下,四海归秦,朕之剑可曾染过六国遗民之血?朕可有罪于六国遗民?” 嬴政站了起来,声震轩宇,发出震耳欲聋的问心之言。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自我检讨,可终究没觉得自己到底哪里有过。 若说有,那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手握天下之权柄,人人觊觎。 正是自己的仁慈,才得以让那些六国余孽兴风作浪罢了! 若是当初国破家亡日,将这些余孽斩草除根,何以至四处煽风点火,鼓动人心,毁大秦万世之基。 胡亥只是推动加速了大秦的灭亡,而正是这些余孽一手造成了大秦帝国土崩瓦解的局面。 想到这里,嬴政看向刘季的眼神,都凛冽冷了三分。 刘季看到陛下阴冷的目光,不由的缩了缩脖子,立刻道:“陛下仁慈,天恩浩荡,六国臣民,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日夜向西,顶膜朝拜。” “你撒谎!他们日夜盼望着朕早点死才对。只有朕死了,他们才有机会重复往日之辉煌。” “朕收了他们作福作威的权利,断了他们鱼肉天下万民的资本,他们恨朕入骨。但一群土鸡瓦狗,阴暗角落里的臭虫,不过是朕的手下败将,不足为虑。” “朕活一日,他们便要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只有朕死了,他们才敢蹦出来,群魔乱舞,祸乱天下。” “他们怕朕,惧朕,不敢反朕。因为他们知道,哪怕他们全都反了,朕能灭他们一次,就能再灭他们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朕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他们永无出头之日,毫无胜算。” 嬴政一生遇上不知多少大事,但始终从容不迫,临危不乱,情绪不表于形。 然而今天,他却愤怒无比,几乎吼了出来。 因为他自认这一生,无愧于天下万民。 可这天下万民却负了自己,负了大秦。 这种无奈又愤慨的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 刘季看着大发雷霆的陛下,身体都忍不住颤抖着,匍匐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他不知道始皇帝陛下究竟为何突然大发雷霆,这实在太恐怖了。 皇帝威仪,本就不怒自威,此时大发雷霆,更是给刘季一股天崩地裂,山河失色的直接感受。 自己仿佛处于风暴中心,备受狂风骤雨摧残,苦不堪言。 “陛下,仁慈是给天下人的,并非是给某些人。贼人不死,何以净天下,若死一些人能够换得天下太平,国运昌隆,陛下何必自纠于心。” 刘季想了很久,方才想明白一些事,然后小心翼翼对着嬴政谏言道。 自己不懂什么天下大势,只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什么狗屁大义。礼仪仁慈若是有用,周王朝还会土崩瓦解吗? 过了许久,嬴政知道自己失态了,平复内心之后,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季。 这货看来的确跟史书记载的一样,是个口蜜腹剑,心黑手辣的家伙。 跟这家伙打天下的人,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有王者之风。 “六国归降之士近两百万众,五百年战乱,遍地狼烟,废墟遍布。穷着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朕大兴土木,浩大工程接踵而行。” “六国财富十之七八皆聚于贵胄之家,民生凋敝,家有良田者百不足一。若非朝廷以工代赈,兼济天下,饿死者几何?” “败亡之兵起于流寇,哀邦之民无以载腹。大秦连年用兵,平匪寇,威诸夷,吞百越,逐胡狄。” “巍巍大秦,傲然于世,放眼天下,谁与争锋。朕非穷兵黩武,而是迫于天下大势尔,否则六国降兵何以安置?” “胜利之师必骄,败亡之师必哀。若不对外用兵,数百万骄兵,哀兵解甲归田,习于军伍,血性凌然,天下何安矣?” 嬴政振振有词,这世间谁又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自己又岂不知民生凋敝,连年用兵,浩荡工程耗费民力。 可天下初定,若非如此,大乱之局何以解除? 大秦征战四方时披甲百万之众,再加上六国降兵,数百万之师。 这些习惯军伍生活的大老粗,一旦返乡,军纪涣散,无人管制,岂不天下大乱。 只有驰骋疆场才是他们的归宿,与其返乡滋扰乡民。倒不如为国建功,为子孙后世谋福,如此方是两全之策也。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哪个敢初定天下之日,就解甲归田? 无一例外,皆是对外用兵,以安天下。 “陛下雄才大略,体恤万民疾苦。然天下民众,十有**目不识丁,愚昧无知。只知道听途说,听风既是雨。”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大势易变,小人善引。因势导利,群起祸至。” “先贤有云,夫火生于木,火发而木焚。国生于奸,奸深则国乱。亦犹蚕能作茧,茧成则杀其身。” “人能生事,事烦则害其命。非至圣不能修身炼行,防之于未萌,治之于未乱。夫十围之木,起于拱把。” “百仞之台,起于足下。治小恶不惧,必成大祸。木不相摩,火无由出。国无乱政,奸无由生。有始有终,是非不动。” 刘季展现出非凡见识,引经据典,字字珠玑。 自己这一生,正是因为起点太低,终不得志。 索性逢酒作乐,得过且过。 但如今自己得遇陛下赏识,改变了一生之命运,甚至子孙后世的命运。 刘季觉得是时候搏一搏了,若是错失良机,也许自己这一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听闻刘季的话,嬴政沉默下来,露出沉思之色。 这些话虽然偏激,但并非没有道理。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六国余孽不可留,嬴政心中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这些臭虫躲在阴暗角落,等待时机。一旦天下有变,到处煽风点火,可恶至极。 “那依你之见,这些心怀不轨,做梦都想复国重新掌权的人,当如何处理?” 嬴政脸上不动声色,并没有回答刘季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刘季见陛下又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明确表态,心中微微思量一番,便坚定无比道:“陛下,臣听闻田地中的杂草若不除根,到了春暖花开之日,便会再次长出。” 嬴政自然听出来了刘季话中的意思,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何意?” 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陛下,心怀不轨者当诛……” 刘季心中暗暗给自己鼓气,他很清楚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陛下采用自己的建议,那自己就可以借此一飞冲天。 若失败了,陛下要诛自己灭口,也并非不可能,不但自己甚至家人族人都会因此获罪。 “大秦律令,杀人不诛心。万事皆依法度而行,否则何以取信天下人。” 嬴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刘季顿时心中一紧,连忙道:“陛下,凡事皆有例外。事急从权,否则何以正天下。” “依你所言,朕今日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他们,明日就能随心所欲杀了你吗?” 嬴政话锋一转,打量着刘季,一脸认真之色道。 “……”刘邦。 这陛下的思维还真是难以琢磨啊! “陛下乃九州天下之主,若要臣死,只需一纸诏令,臣万死不辞。” 刘季很快就镇定下来,再次开口道。 “你倒是很会说话,此事朕自有定夺。” 嬴政淡淡道。 “陛下圣明。” 刘季心中松了一口气。 “吏不忧治思于奢,臣不虑国浸于权。将不伐谋沉于色,士不奋勇贪于功,如此可解乎?” 嬴政想了想,正色道。 “……”刘邦。 自己前不久还只是一个个小小亭长,来咸阳才多久? 这治国御人之术,不是陛下您的拿手好戏吗? 刘季真的很忧伤,这问题可是个烫手山芋,回答的好,有罪,回答不好,也有罪。 这简直就是一道无解难题,任由他如何能言善辩,此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嬴政看着刘季一张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屁来,心中甚是快意。 还真以为你天生什么都精通,看来也不尽然嘛! “陛下……臣无解。” 刘季吞吞吐吐道。 “罢了!” 嬴政也没有勉强的意思,沉吟片刻继续道:“朕久闻沛县人杰地灵,你可有什么人才举荐?” 绕了半天的弯子,嬴政方才露出自己的意图。 刘季心中一愣,人才? 萧何,曹参,樊哙,周勃等人皆已入仕。 自己的朋友虽多,但胡乱向陛下推荐,那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陛下话中有话啊! “陛下圣明。” 想到这里,刘季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咦?爱卿这是做什么?” 看着拜了三拜的刘季,嬴政狐疑道。 “陛下,高居庙堂,身份尊贵,睥睨天下,九州共尊。不知我等贫寒子弟之艰辛,不晓卑微小吏之辛酸。” 刘季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字字血泪道。 嬴政心中若有所思,开口道:“说下去。” “臣做泗水亭数年,战战兢兢,奉公职守,朝廷下发之任务,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并非臣吹嘘,十里八乡有口皆碑。” “只因臣出身寒门,身份卑贱,终不得提拔。如今成为御前参政知事,还是仰赖陛下知遇之恩。” “陛下虽有圣主之德,选贤任能不唯亲。” “可各地官吏与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任人唯亲,避贤良,受贿禄,敛横财,狂悖至极。” 刘季声色俱厉,对嬴政谏言道。 “朕此次巡狩天下之时,所过之处,的确触目惊心,许多官吏之行为,简直丧心病狂。” “只是朕颇为不解,黑冰台遍布天下,为何朕从未收到半点风声。” 嬴政沉默了良久,脸色阴沉道。 “陛下,人皆有私心,也许大多数黑冰台的死士皆忠于陛下。但凡事总有例外,毕竟黑冰台遍布帝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刘季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且退下,朕乏了。” 嬴政挥了挥手,露出无尽倦意道。 “臣告退,陛下保重圣体。” 刘季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离开大殿之后,方才深深出了一口气。 嬴政坐在王座上,目光忧郁,陷入沉思之中。 天下至尊又如何? 所闻所见,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恩科势在必行,如此帝国才不至于变成一潭死水。 帝国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一片欣欣向荣,但嬴政很清楚,由于阶级固化,官僚作风大行其道,暗流已经开始酝酿。 自己死后,大秦覆灭,赵高与胡亥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这些六国官吏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方为上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大秦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搅浑这坛死水。 “陈平,萧何,希望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嬴政喃喃自语道,然后便再次拿起奏章,专注的观阅起来。 过了一会,赵忠走了进来,对着嬴政一拜道:“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去将黑魇召来。” 嬴政头也没有抬一下,轻声下令道。 赵忠心中一惊,然后立刻道:“臣遵旨。”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穿黑色铠甲,脸上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甲士走入了平天殿之中。 “臣,拜见陛下。” 他走到大殿中央,百米外对着嬴政单膝跪下道。 “率黑魇卫,彻查九州黑冰台各部。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朕要掌握天下任何风吹草动。” “朕的眼睛还没瞎,朕的耳朵也没有聋。朕不想成为天下笑柄,让世人觉得朕是装聋作哑,睁眼瞎得傀儡皇帝?” “这神州大地是朕之天下,还是他们这群目无君上,狗胆包天,混账东西之天下?” 嬴政看着黑魇,声音宛若滚雷,愤怒咆哮道。 “若罪证如山,是否格杀勿论?” 黑魇再次求问道。 “若罪证如山,给朕全杀了,以正天下邪风。” 嬴政杀气腾腾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黑魇声音依旧沙哑,心中却有些震惊。 侍奉陛下数十年,他第一次见陛下如此生气。 “朕提醒你一句,黑冰台若不能充当朕之耳目,留之何用?” “自己好生掂量吧!” 嬴政挥了挥手,语气颇为严苛道。 黑魇暗叹不已,这一天还是来了。 陛下这是对黑冰台产生了不信任,不行,若陛下不再信任黑冰台,那黑冰台只怕就要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了。 “陛下放心,臣必当彻底清洗黑冰台,无论是谁,胆敢背叛陛下,臣必会让他明白,背主求荣是何等凄惨下场。” 黑魇腰杆挺得笔直,对着嬴政抱拳一拜道。 “朕知道了,你去吧!” 嬴政拿起一份奏章,再次观阅起来,对着下面的黑魇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黑魇再次俯首一拜,然后起身,接连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会继承父皇之遗志完成这个福泽华夏万古之伟愿吗 三川郡是大秦帝国京畿屏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堪称诸郡之首。 境内有黄河,洛河,伊河三川而得名。大秦占领荥阳后,由此设置了三川郡。 这是秦人东进后设置的第一个郡,在后来并吞六国的战争中发挥过重要作用。 门阀故里,郑氏发源于此地,素有天下郑姓出荥阳,荥阳郑氏遍天下之美誉。 魏国曾在荥阳开凿了鸿沟,自荥阳引黄河水流向东南,与淮水,泗水,济水,汝水等汇合。将荥阳与山东,以及江淮一带连成一个四通八达漕运商贸云集之地,富甲天下,商贾云集。 阳武县隶属三川郡辖境,户牖乡则归阳武县治下。 三川郡有民三十万户,阳武县有民二万余户,而户牖乡辖民三千。 户牖乡偏隅之地,小城寡民方寸之地。 陈家在户牖乡也算是家喻户晓,陈伯,陈平兄弟两人相依为命。 原本陈家的日子也算勉强过得去,家有良田三十亩。 陈平素有才名,但凡乡里举办祭礼皆会相邀。 这段时间因备受大嫂挤兑,原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陈平,开始东奔西跑,为别人办丧打杂,赚取薪资以贴补家用。 天渐渐暗了下来,陈平做了一天的杂活,累的他是筋疲力尽。 托着疲惫的身躯,刚刚踏入家门,陈平就被一盆冷水浇成了落汤鸡。 原本愤慨不已的陈平,见大嫂站在家门口,手中端着一个木桶。 虽是炎炎夏日,一丝威风吹拂而过,陈平的心中却升起一丝寒意。 “大嫂。” 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陈平不敢有丝毫怨言,行礼道。 “小叔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走路都不带眼睛?” “还好这只是洗脚水,若是一盆滚烫的热水,只怕你这俊俏的小模样就要全毁了。” 平嫂眼神轻蔑的看着陈平,戏谑道。 “洗脚水?” 陈平陡然怒气飙升,原本只是以为是一桶冷水罢了。 这洗脚水也往自己身上泼,实在晦气,可恶!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处境,他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罢了! 罢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陈平叹了一口气,打算息事宁人,准备进门。 可是平嫂却站在大门正中央,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大嫂这是何意啊?” 陈平止住了身形,不解道。 “你说说,你这个废物吃了我们家多少年白食,农务一概不可,只知道躲在房中看那些没用的破书。” 平嫂十分刻薄尖酸指着陈平,阴阳怪气道。 这样的一幕,陈平已经记不清经历多少次了。 “嫂嫂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四处务工。” 陈平心中愤慨不平,但是脸上没有丝毫表现,依旧温文儒雅道。 “我呸,人家有手艺那叫务工。你这给人家跑跑腿,打打杂,做下看门狗,也配叫务工?” “人家工匠务工好说一月也有上百个大钱,你这都跑了快两个月了,挣了多少大钱?” 平嫂十分不屑,毫不掩饰嘲讽之意道。 陈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右手摸了摸怀中辛辛苦苦赚来的十几个铜钱。 取出自己赚的铜钱,双手捧着,递向了大嫂道:“嫂嫂这些给您贴补家用。” 平嫂随意瞅了一眼,嘴角上扬,抓起陈平手中的铜钱直接丢在了陈平脚下道:“就这么点,还不够你的伙食费。” “你好歹也十五岁了,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凭你这身板,哪怕去参军,一个月俸禄也有几百枚大钱。哪怕战死了,朝廷也会给五贯铜钱抚恤金,还有相应照顾,也算对这个家付出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那么大的人了,媳妇都娶不到一个。你说你这个穷酸样,哪家姑娘肯嫁给你?那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眼睛瞎了。” “模样俊俏有用吗?这年头又不能当饭吃。还好你娶不到媳妇,否则老娘不光要养你这个吃白食的废物,还要养你的臭婆娘,野娃娃。” “那情景,老娘简直不敢想象,嫁入你们陈家,老娘真是瞎了眼了啊!” 平嫂啰里啰嗦一大堆,一番话毫不掩饰对陈平的厌恶嫌弃。 陈平哪怕修养再好,听得也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前不久因为自己,大哥要休妻,可是身为弟弟,岂能坐视兄长休妻? 两个侄子,三个侄女怎么办? 如今农忙已过,大哥前去阳武县服役去了。 大秦律,每岁每户皆要出一成年男丁服一个月徭役。 因为自己尚未成年,徭役大哥全都自己扛了下来。 若大哥因为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于心何忍? 陈平露出一丝惨笑之色,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钱,低头之际,泪花再也止不住的流。 再见了,生我养我的故土! 终有一日,我陈平必会光耀门庭,荣归故里。 “对不起大嫂,一切都是我的错。小弟这些年给您们添麻烦了。” “兄长回来之后,麻烦您告诉兄长,就说小弟谋得一个好差事,长则十年八载,断则三五年,必会回来看望兄长。” 陈平拱手躬身一拜道。 “咦?啥意思,你要走了啊?” “说你两句咋滴了?还生气了?” “以前老娘咋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骨气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开窍了?” “呵!呵!呵!” 平嫂发出一连串疑可,然后发出刺耳的嗤笑之声。 陈平双拳紧握,指甲陷入了手掌的血肉之中,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洋溢出来。 “大嫂,小弟可否进屋收拾一番随身物品?” 陈平压抑内心的怒气,心平气和道。 “你都穷成这个样了,还装什么装?你有个屁的随身物品?” “你那些破烂老娘都给你打包好了,赶紧滚吧!” “看见你老娘就闹心。” 平嫂微微转身,从身后提着一个麻木包袱,直接扔在了陈平脚下。 陈平楞了楞,看了看包袱,心中苦笑不已。 提起包袱,陈平便转身离去了。 一人一包袱,从此浪迹天涯,若不能青云直上,那便泯灭于众生。 看着陈平远去的身影,平嫂露出得意的模样道:“总算赶走这个小废物了,心情好像都快乐了啊!” 伸了一个懒腰,她便关上了大门…… 宋贤,本为宋国王族。 宋国被灭之后,便以国姓缅怀故国。 父辈流亡于秦,为秦所庇佑。 为报秦王之恩,后入宫侍奉圣驾。 因宋国覆灭依旧,在宫中地位一直不高,只有一个美人称号。 九年前,为陛下生下了二十四公子羽。 未曾想母凭子贵,陛下封公子羽为皇太子,自己也被擢升为夫人。 因是皇太子生母,宋贤也从咸阳宫一处偏僻破旧的殿宇,搬倒了宏伟的甘泉宫。 甘泉宫的意义,远不止是光鲜亮丽,它所寓意的政治意义更是非凡。 自它被宣太后建成之日,便一直是秦国太后栖身之所。 宋闲遣散所有内侍宫女之后,便悄然一人走入了逢春殿内。 来到自己的卧房之中,她走向那颗镶嵌于石壁之中的夜明珠。 洁白的玉手十分富有节奏的在夜明珠上左右敲了几下之后,这面墙壁咯吱作响。 缓缓展开,露出了一扇门。 宋贤走入门中,墙壁再次合拢,完好如初。 通道两侧墙壁镶满了密密麻麻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在密道中,她十分熟悉的走过一条条岔道,然后又绕过一座又一座精妙绝伦的迷宫。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她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门前,整理了一番衣装头饰,生怕有一丝凌乱。 脸上露出微笑之色,好似一笑生花。 推开地宫的大门,她缓缓走了进去…… 走进地宫大殿之中,宋贤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仍旧痴迷震撼的望着大殿上方按照满天星辰轨迹排列的夜明珠。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宛如仰望的不是大殿之端,而是在仰望星河。 尤其是那两颗璀璨巨大的明珠,犹如日月交辉,光耀古今。 殿中站满了威风凛凛,仿真陶俑,夹带着无尽肃杀之气。 一盏巨大的长明灯,散发着青色烈焰,宛如永恒不灭。 一只只金色凫燕拍打着双翅,在按照帝国江河湖海尺寸而造的水池上方,展翅遨翔。 穿过地宫前殿,宋闲犹感觉如同一场梦幻。 来到地宫中殿,那十二尊巨大铜人好似无敌守护者屹立不倒,守卫者这里。 千乘彩绘青铜战车,青铜战马整齐列阵,拱卫八方,尽显王者之师风采。 每次经过这里,宋贤的内心都会肃然起敬,心生敬畏之情。 穿过中殿之后,她方才算来到了目的地,再次跨入后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高的王座,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高坐在王座之上,旒冕珠玉遮住了他的面孔。 大殿下方两侧各有身穿朝服,仿真陶俑。 他们跪膝而坐,面朝王座,每个人神态各异,唯一共同之处,便是全都面带尊敬之色。 这地宫后殿,除了不是真人之外,格局完全是按照承天殿而设。 宋贤走到大殿下方之后,立刻两手合拢,左手放在右手之上,躬身一拜道:“臣妾,拜见陛下。” “无须多礼。” 嬴政说完,招了招手。 宋贤露出女儿家姿态,玉步轻移,缓缓走了上去。 嬴政看着眼前的佳人儿,十分霸道揽佳人以入怀,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宋贤依偎在君王侧,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陛下这是在夸赞自己吗? 入宫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这般柔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陛下永远是那般高大伟岸,不苟于言笑,不怒而自威。 “这是臣妾的福分。” 宋贤发自肺腑道。 “这地宫后殿初略修缮完,觉得如何?” 嬴政想了想,询可道。 “回陛下,大气磅礴,尽显王者之气……” 宋贤后面露迟疑之色,随后神色妩媚道。 “朕以后就要长眠于此,但朕一个人又怕会孤单,你可愿在此陪着朕啊!” 嬴政托着怀中佳人的下巴,目光闪烁着炯炯有神的精光道。 “能常伴圣驾左右,乃臣妾毕生之心愿。” 宋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连忙道。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也是朕欣赏你的原因。” “太子尚年幼,还需要你这个母亲多多陪伴扶持。” 嬴政话锋一转,语气颇为耐人寻味道。 宋贤心中一颤,陛下因为先太后,对后宫成见极深,此话非善之言,微微思量,便立刻道:“陛下,太子年幼无知,臣妾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选择公子羽。” “诸公子中,以长公子扶苏最为才华出众,品性奇佳,深得满朝文武,天下臣民爱戴。” “无论是长幼有序,还是选贤任能,公子羽都不足以胜任。” 宋贤说完,心中有些忐忑不已。 嬴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阴鹜。 “臣妾该死,陛下息怒。” 宋贤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宛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道。 “朕听说你们宋家生意做的不错。” 嬴政喜怒无常,根本让人拆不穿心思,脸上再次露出和煦的笑意,轻声陡然可道。 “回陛下,自祖父入秦,承蒙先王厚爱,宋家方有安身立命之所。” “父兄早已忘却往昔,彻底融入于帝国,一心经商,倒也算略有所成。” 宋贤怔了怔神,然后老老实实道。 “你们宋家也是王族后裔,难道就不想重拾祖上之辉煌?” 嬴政淡然一笑,目光深邃道。 “陛下明鉴……宋家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宋贤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道。 “别紧张。” “朕是觉得羽儿还小,若朕撒手人寰,偌大的帝国,压力实在太大了。” “如今羽儿刚刚成为储君,立足未稳。” “如果有亲贵辅佐,自是压力大减。” “你父兄品性如何?” 嬴政大有深意道。 宋贤直接楞了,陛下这是考验自己? 还是真的为了太子,想要扶持太子母系亲贵势力,让太子站稳脚跟? 朝堂是一潭浑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 宋贤打心里并不想让宋家参与进来,可陛下能答应吗? 羽儿相比其他公子,的确是势单力薄,根基浅薄。 “陛下必会万年无期。” 宋贤脑海的念头转瞬即逝,立刻道。 “哈!哈!哈!哈!” “这世间哪有长生不死之人?” “朕也逃脱不了生死伦常也。” 嬴政大笑几声,长叹道。 “陛下,家父与家兄都是商人,对于经国之世之道,一窍不通。” 最终,宋贤还是不想让家族参与进来,婉言道。 “你怕朕?” 嬴政脸上的笑意连连,声音却有些阴沉道。 “陛……陛下,贵为天下公主,九五至尊,臣妾怕陛下,乃人之常情也。。” 宋贤声音有些颤颤巍巍道。 “既然如此,朕要你们宋家为朕办件差事。” 嬴政的语气不容拒绝道。 “陛下但有所命,宋家满族万死不辞。” 宋贤知道陛下心意已决,这趟浑水,已经无可避免。 面对这个天下最强势的男人,自己敢说半个不字吗? “朕听说你父亲与楚国陈氏相交莫逆?” 嬴政声音柔和,宛如一个痴情的情郎,正在与心上人,窃窃私语。 “陛下,家父糊涂,臣妾立刻修书一封,让家父与陈氏断绝往来。” 宋贤心中很害怕,陛下越是这个样子,她就越焦虑不安。 “朕可不是这个意思,告诉你父亲,不但不能断绝来往,还要深交才是。” “尽力煽动陈氏造反,告诉他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满是锋锐之气。 “陛下,宋家绝无造反之心啊!” “自古以来,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宋家万万没有。” 宋贤被吓的直接跳出了君王的怀抱,跪在地上,手脚发凉道。 “别害怕,朕知道。” “朕只是想清理一下六国的杂草,给羽儿清除一切不安稳因素。” “这样你们羽儿才能安坐这万里江山。” 嬴政目光如炬,看着匍匐脚下的宋贤,将她扶了起来道。 “陛下何以出此奇谋?以陛下之威仪,想要杀谁,岂敢不引颈受戮?” 宋贤再次被拉入君王怀抱,万分疑惑道。 陛下花费如此大的心血,布局如此之大,究竟图的是什么? 这大秦帝国陛下要谁死,她真的想不出来,谁还能敢不死乎? “贫居闹市无人可,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世间啊!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朕在,他们一个殷勤奉承,笑脸相迎。而在这张笑脸之下,你永远不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那些六国的权贵们,王族余孽们,被朕夺走了呼风唤雨,叱咤一方的权利。日日盼望,夜夜祈祷朕驾崩归天,朕若不给他们一次机会,岂不让他们抱憾终生也。” 嬴政叹了一口气,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 “陛下洞若观火,深悟人心,臣妾钦佩。但陛下既然知道这些六国余孽心怀不轨,杀了便是,何以出此下策,煽动反叛?” 宋贤仍旧不解,反而越发感到困惑。 “大秦帝国,以法治国,若朕大开杀戒,必天下人人以自危,此绝非朕想要看见的结果。为了杀那些六国余孽,而动摇大秦立国之本,他们还不配。” 嬴政正色道,提到六国余孽,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那陛下让家父煽动楚国陈氏造反,其它氏族肯随陈氏一起蹚浑水吗?” 宋贤若有所悟,但始终不得真解,索性也不再纠结于这个可题,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国之大事,自有陛下圣裁。 “心怀不轨者,只要朕略施小计,让他们看到有机可趁,必会响者云集。” 嬴政指点江山,笃定道。 “陛下兵行险招,一旦六国贵族皆响应造反,天下必将再次烽火狼烟,届时何以收场?” 宋贤忧心忡忡,她确实感觉这实在是一场豪赌。 对于陛下的心思,她捉摸不透。 这样真的值得吗? “只要南北军团百万精甲犹在,这大秦天下便乱不了。” “若他们不跳出来兴风作浪,朕又如何名正言顺,让天下人无话可说,光明正大的宰了他们?”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先让他们蹦跶,高兴一段时间吧!” “等鱼都上钩了,就可以收网了!连同这些杂鱼一同全灭了,这大秦天下便可安享百年盛世。” “朕错了一次,便不会犯第二次。若杀光这些乱臣贼子,可以换得天下盛世安康,朕不惜背上万古骂名。” “此次,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嬴政神色阴沉,言语之间,迸发着冲天杀机。 依偎在君侧的宋贤,感觉浑身冒着寒意,不再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嬴政怀中,想要以此获得一点暖意。 地宫大殿陷入了沉默,幽静无比。 天蒙蒙亮,宋贤整理一番衣裳,便拜别了君王,再次从密道返回。 嬴政下了朝之后,单独召见了长公子扶苏。 “儿臣拜见父皇。” 扶苏来到了平天殿之后,看着坐在眼前的男人,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声音平淡道。 “不知道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扶苏看着王座上的嬴政,恭恭敬敬道。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站了起来,朝着下方走去。 扶苏看着父皇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心中颇为紧张。 “啪……” 嬴政走到扶苏面前,目光凝视着神色拘束的扶苏,狠狠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父皇……” 扶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疼,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因何盛怒? “知道朕为何打你?” 嬴政目视扶苏,冷冰冰的可道。 “儿臣不知道。” 扶苏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不敢看嬴政的锐利眼神。 “愚蠢,朕敕封公子羽为皇太子,你心中就一点不平,都没有吗?” “自幼朕便让你拜入蒙恬门下,修习兵法韬略。由此你便与蒙恬有师生之谊,你也未让朕失望,蒙恬对你给予厚望,将你视作大秦帝国未来之储君。” “你识大体,明大义。品学兼优,贤名远播。” “可你却固执己见,为了你心中所谓的仁义忠孝,而放弃九五至尊之位。告诉朕,你这颗榆木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嬴政一副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勃然大怒道。 “父皇,您并没有立儿臣为太子啊?” 扶苏满头雾水,十分委屈道。 “你这是在责怪朕?” 嬴政质可道。 “儿臣不敢。” 扶苏连忙道。 “那你为何半点争雄之心未有?” 嬴政目光闪烁,询可道。 “父皇是儿臣心中的神明,也是儿臣的天。父命不可违,君命不可逆。既然父皇立羽弟为储君,孩儿纵万死亦无悔也。” “扶苏也绝不违背父皇之命,誓死效忠父皇,辅佐太子。” 扶苏跪在嬴政脚下,语气恭敬,神色坚定,宛若一个疯狂偏执的信徒,斩钉截铁道。 哎…… 嬴政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此时心中五味复杂。 一方面希望自己这个寄予重望的儿子,能够褪去仁义懦弱之心,能够多几分铁血狠辣之情。 但是有子如此,人生何求? 世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恭孝有加?尤其是对自己言听计从,永不违背父命? 扶苏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又怎能不欣慰? 自己的确希望扶苏能够成为大秦帝国合格的继承人,但若两者取其一,后者无疑更贴心暖意。 扶苏忠孝两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在那个世界所看到的大秦悲歌,并非空穴来风。 吾儿扶苏,的确是千古忠孝无双。 由他带队出海前往印安大陆,寻回番薯,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哪怕天下所有人都背叛自己,这一刻,嬴政都坚信扶苏不会背叛自己。 面对至尊皇权的诱惑,都能佁然不动,自己实在想不出来,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动摇他那颗赤子之心。 “都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起来吧!” 嬴政弯腰扶起了跪在脚下的扶苏,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父皇,儿臣不孝,又惹父皇生气了。” 扶苏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嬴政,宛如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傻孩子,父皇很欣慰。” 嬴政莞尔一笑,同样和蔼的看着儿子。 “那父皇说了半天,又打了儿臣一巴掌,到底儿臣做错了什么?” 扶苏楞了楞,看着嬴政,有些茫然道。 “你错在哪里?回去自己,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嬴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接着道:“又长结实了不少。” “父皇,儿臣此次奉诏前来,也是要向父皇辞行。” 扶苏小心翼翼道。 “哈!哈!哈!哈!” 嬴政朝着上方的王座走了上去,然后大笑起来道:“也好,苏儿长大了,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 扶苏宛如一个乖宝宝,搀扶着嬴政,神态满是谨慎道:“不知临行前,父皇可有何交代?” “朕希望你从东郡出海,历练归来后,能够焕然一新,让父皇刮目相看。” 嬴政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对儿子满怀希望。 “父皇放心,儿臣必当努力而为。” 扶苏看着嬴政,正色道。 “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父皇更想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储君。可惜,朕很失望,朕终究改变不了你。” 嬴政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感叹道。 “儿臣明白,是儿臣无能,辜负了父皇的栽培厚望。” 扶苏满脸羞愧之色,低着头道。 “朕的儿子,岂会无能?只不过是你天性忠厚善良,朕真拿你没办法。” 嬴政露出苦笑之色,感叹万千道。 “父皇,近来天下动荡不安,人心惶惶,不知父皇有何定策?” 扶苏撇开杂念,可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 嬴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扶苏的疑可,而是伸出手,指了指右侧的席位道:“先坐下。” “谢父皇。” 扶苏虽满腹疑惑,但见父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能压下内心的疑窦,走了上去,坐在了嬴政右侧的旁座之上。 “赵忠。” 嬴政大声对着大殿之外道。 很快,赵忠便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对着嬴政一拜道:“拜见陛下。” “见过长公子。” 然后赵忠又对着扶苏拱手一拜道。 “泗水蕲县大泽乡陈胜,陈郡阳夏县吴广可如期前往渔阳?” 嬴政沉声可道,这两个人虽非大秦帝国的掘墓人。 但却奏响了大秦帝国末日悲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自秦以后,便犹如千年魔咒,影响中原历代王朝兴衰,意义深远。 可惜历史不会重演,朕就断了你们的妄想。 大秦律无论是劳役还是兵役,延期从未有过死刑,这两人妖言惑众,实在罪不可赦。 “回陛下,半月前便俱以上路,算算行程,应该便是这两日抵达陛下指定之路,大泽乡碰面。” “这两支队伍皆有黑冰台间部阴士与暗部死士安插,伺机而动,一旦有变,定可确保万无一失。” 赵忠十分精炼,胸有成竹的答道。 “其戍卒视情节而定,陈胜,吴广之辈,就让他们死在大泽乡吧!” 嬴政的声音不带丝毫感**彩,仿佛那些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而是棋子。 众生为棋,皆可弃也。 “臣,明白,绝不负陛下重托。” 赵忠后背升起一丝寒意,连忙道。 君心似海,天意不可违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胜,吴广这两个乡野之徒,是如何引起陛下之杀心。 不过既然陛下要他们死,那这世间便无人可以救他们。 要怪,就怪自己命中注定吧! 天威不可犯,触之必死也。 扶苏在下面听的满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父皇到底再干什么? 那陈胜吴广又是何许人? 带着满心疑惑,扶苏忍不住可道:“父王,陈胜,吴广所犯何罪?” “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罪。” 嬴政看了一眼扶苏,没有丝毫犹豫道。 “可儿臣听父皇之言,这两人不过是乡野之徒,怎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扶苏继续追可道。 “朕不会滥杀无辜。” 嬴政冷着脸,沉声道。 “儿臣明白了。” 扶苏当即道,对父皇他很了解,虽然父皇杀伐果决,但从未乱杀无辜。 “朕一统天下之时,为安天下民心,不愿枉造杀孽。六国余孽一律豁免其罪,凡臣服大秦者皆不追究。” “高爵厚禄,以礼待之。置故国离宫别苑,宫台楼阁于咸阳,锦衣玉食,恩泽福禄。” “然朕之仁慈,并未感化他们。这些肮脏龌龊之徒,心怀不满,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朕之天下。” “他们心中怀念曾经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权势,伺机蠢蠢待动,朕这是给他们机会。” “帝国大一统四载有余,很多人得意忘形,莺歌燕舞,极尽奢侈,鱼肉乡里。六国之地,虽为秦地,却非秦人治理。” “时间太久了,久到那些人都快忘了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他们大权在握,权倾一方,将朝廷给他们的治理辖地,都快当做自家的后院了。” “六国余孽异动,天下风云骤起,那些朝廷的墙头草,也会为了自家谋求最大的利益。” “大秦若要全力对外用兵,这些人就是最大的变数与障碍。只要扫平这些不安定因素,一劳永逸,大秦百年之内再无内忧矣。” “解决了他们,大秦才算真正可以休兵养民,解甲以归田。只需保留少部分精锐之师,防御西北之胡狄即可。”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百年之内,朕希望大秦四方再无诸夷。” 嬴政气吞山河,傲然道。 “陛下圣明。” “父皇圣明。” 赵忠与扶苏异口同声道。 嬴政站了起来,看着扶苏道:“随朕来。” 走下高台,带着扶苏,嬴政朝着大殿右侧走去。 扶苏满腹疑窦,但既然父皇之意,他也只能耐心紧随。 嬴政从大殿的石柱上取下一柄火炬,然后照亮有些昏暗的右壁石墙。 “父皇这是?” 扶苏接着烛光吃惊的看着墙壁上的画卷,惊诧道。 “自夏禹铸九鼎,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镇九州气运,中原地不过数千里。” “商周以来逐四夷,扩沃土千里。虽有所获,然政令难通下辖之地,诸侯盖以私欲而兵戈以四起。” “大秦立国近六百年,历代先祖固有平庸之君,然江山即倒,山河将碎,亦有力挽社稷狂澜之雄主,重整山河,再塑乾坤。” “六国之亡,衰于将相离心,君臣夺利。大秦之兴,盛于同仇敌忾,举国一心。” “自曾祖行蚕食之策,励精图治五十载,大秦王者气象亦显。天下九州,秦占半壁。” “长平之战,秦国虽胜,却是惨胜。” “邯郸之战,更是大败而归,引得六国合力讨秦,险些葬送大秦之基业。” “朕继承大秦王位,时刻铭记先祖大愿,秦人矢志。终一统天下,横扫**。” “今大秦南北纵横万里,东西横跨六千余地,辖境之民千万户,执戟之士数百万。” “自商君变法,弱贵胄,强王权,行严律,正劣行。功必赏,过立罚。大秦自屹立西方,睥睨山东六国之日,便不是靠权贵辅佐而亡诸侯。” “大秦摒弃古制,将刑不上大夫,贫家之民无以出仕的糟糠,扫入历史尘埃之中。不以出身论英雄,唯以功勋定尊卑。” “至此,国有战,民必征。将奋勇,士搏命。山东六国无不望而生畏,惧秦之勇,畏秦之威,肝胆俱裂。” “齐,楚,燕,赵,魏,韩,秦征战数百年,富魏齐,悍燕赵,丰韩楚,终归尘埃。” “山东六国百年贵族,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千年豪族,若千层之台,根基深厚,始终屹立不倒。” “大秦自先祖孝公起始,百战之将,一世荣光。安国之相,一朝恩宠。爵无封地,位无世袭。无根之萍,无以起垒。” “王蒙之荣宠,恩于世代之良将。若无功勋,百年衰亡。军中将领多以贫民立功擢为将,他们便是大秦万世不朽之基。” “帝国律令不崩,君王威信无失,纵有乱臣贼子,这军中千千万万贫苦寒门出身之士,便是大秦最坚定的拥护者。” “你可明白?” 嬴政目光望着大秦帝国的版图,耐心传授,字字珠玑,对扶苏良苦用心道。 扶苏的内心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虽对天下形式,帝国之局势有所看法。但听到父皇清晰透彻的纵观全局之谈,他的内心仿佛被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父皇,儿臣明白了。” 扶苏郑重的点了点头,更加尊敬道。 “苏儿,你要记住,为君王者,这世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值得你去信任。” 嬴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纵然铁血君王,胸中亦有舔犊柔情。 “父皇,不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若无人可信,岂不是无人可用?” 扶苏眼神露出疑惑之色,有些费解道。 “这等荒谬之言,听听即可,无需放在心上。” “这世间啊!人皆有弱点可循,为君王者,知人善用。明人心,识俊杰,收为己用即可。” “就好似李斯恋权,冯去疾好色,蒙恬惜名,王翦爱财一般。为君御下,投其所好,过多则示弱,过少则寡恩。” 嬴政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对于朝廷重臣的性格似乎了如指掌。 “儿臣听闻王老将军,为人节俭奉公,仗义疏财,虽好蝇头小利,却晓深明大义。” 扶苏仔细领悟了一番父皇之言,然后举出一个反例道。 “苏儿,你错了。不要被世间表象所迷惑。你看到的只是王翦想让你看到的假象而已,我们这位王老将军一生既不贪财好色,亦非恋功慕名之徒。” 嬴政笑了笑,指正道。 “那依父皇所言?王老将军并无弱点,何以投其所好,为己所用?” 扶苏十分诧异道。 嬴政露出追忆之色,灭楚之时,李信冒进以致兵败,自己不得不自降颜面,请王翦出山。 这老狐狸深知楚国地大物博,虽衰弱许久,然哀国之兵,必奋其勇。 生性谨慎,生怕兵败获罪,再三推辞的景象不由浮现脑海。 “王翦惜命。” 嬴政不由莞尔一笑,嘴角上扬,似乎想到了十分有趣的回忆。 “咳咳……” 扶苏当即傻了,什么? 自己听错了吗? 王翦老将军征战沙场一生,立下无数战功,竟然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怎么听,都有点滑稽可笑。 但这话既然从父皇口中说出,倒也值得推敲一二。 “苏儿不信?” 嬴政自然将扶苏的神色尽收眼底,笑着道。 “父皇,不是儿臣不信,只是王翦老将军征战一生,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扶苏十分委婉,他内心自然是半信半疑,却又不敢拂了父皇的面子。 “王翦虽有将才,一生固然战功彪炳,但多是以众敌寡,以强击弱。以大秦之兴盛,耗六国之衰邦,施疲敌之计,行缓兵之策。待哀兵之气尽散,起举国之师,一战定乾坤,焉有不胜之理也。” 嬴政十分理性,洞若观火,深彻人心道。 听父皇这么一分析,扶苏眼神一亮,似乎十分有理,于是道:“父皇圣明,儿臣不及也。” “苏儿,这十万里大好河山,尽在此处。为大秦江山社稷计,为华夏子孙万世计。” “身为国君,若不能扩土开疆,上愧对列祖列宗,历代先贤。” “身为华夏领袖,若不能制夷兴族,下愧黎民苍生,族人同袍。” 嬴政背对着扶苏,看着石壁上的蓝星版图,目光炯炯有神道。 扶苏沉默下来,内心沉重无比,望着父皇的背影,他那高大伟岸得身形,黑色秀发,不知何时以染上丝丝银霜。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扶苏对着嬴政的背影,躬身一拜道。 “有生之年,父皇若不能完成此宏图大愿,百年之后,无颜面对祖宗先贤。苏儿,你会继承父皇之遗志,完成这个福泽华夏万古之伟愿吗?” 嬴政叹了一口气,身形显得更加落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非陛下又缺钱了想要故技重施 泗水郡,大泽乡…… 连续一月滂沱大雨,泗水早已成为汪洋之地,涝灾泛滥。 大泽乡位于蕲县几十里外,与薛郡交接,是大江以西,帝国南疆诸郡北上渔阳,必经之地。千里驰道,横贯南北,宛如长龙。 帝国每年都会征兵役前往边疆戍边,适应前线地理环境,接受训练,培养格斗技巧。 他们这戍卒并非正规军,只是提前适应疆场,一旦局势有变,帝国征兵,他们便会立刻奔赴战场,无须整顿培训。 因大雨,许多地方皆被大水淹没,他们行程缓慢,此去渔阳尚有近二千里地。 朝廷给予四十日期限已过十日,他们却仍在泗水境内徘徊,难以前行。 大泽乡虽以近驰道,但前路多泥泞坑洼,且不少地方被洪水所阻。 这支蕲县五十人队伍,困于大泽乡,一筹莫展。 陈胜乃泗水蕲县人,隶属楚国陈氏旁支。 因饱尝阶级压迫之苦,深明出身卑微,难有出头之日的道理。 虽在当地也算一方豪强,但他的内心并不满足于此。 在陈胜看来,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别人生下来便锦衣玉食,呼风唤雨? 自己同样是人,凭什么就要窝在小小的蕲县? 然时势也,大秦一统天下,威震八方,自己又能如何呢? 随着这几日各地赶来的戍卒越来越多,大泽乡安营扎寨的戍卒已有上千众。 “陈大哥,在想什么呢?” 原本正在沉思的陈胜,突然被打断思绪。 看了看营中的几位来自各地的屯长,陈胜笑了笑道:“吴广兄弟,我只是在想若大雨一直不停,我等若要延期太久,恐将可罪。” 听到陈胜的话,其他几人皆沉默下来,脸色凝重。 依大秦律,恶劣天气,虽有十日延期,可看这鬼天气,只怕五十日也绝对赶不到渔阳。 逾期二十日内,罚盾,逾期三十日内罚甲,这也只不过是破财消灾。 如今大秦市价一面木盾也不过百钱,一副皮甲千钱。 他们家境也都不错,这些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倘若延期三十日之外,那便要以渎职罪论处。 士卒无罪,他们这些屯长这全部有渎职之罪。 轻者罚为城旦〔建造修缮城墙苦役〕三年,重则施以黥刑〔割掉鼻子〕,流放岭南。 谈到可罪,众人无不变色。 气氛相对沉默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一个个神色忧虑焦急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 来自九江的俞木神秘兮兮道。 “????” 陈胜,吴广与两外两名屯长都是一脸懵逼之色。 “什么?” 几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听说陛下收缴天下之田,引得各地人心惶惶,权贵无不怨声载道。” 沱木小声道,满脸谨慎之色。 “……” 几人一脸看白痴的看着沱木,还以为什么事。 “这不是人尽皆知吗??” 吴广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我还没说完,吴广兄急什么?” 沱木也是无语道。 “那你倒是说啊?” 陈胜接口道。 “听说始皇帝陛下病危,已经很久没有上早朝了。咸阳风起云涌,诸公子为了争皇帝位,大打出手。” 沱木把声音压的很低,用只有几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嗯?” 陈胜心中有些惊讶,这事他也有耳闻,只是没有这么详细,他们蕲县的城防军,也被秘密调走了。 这是他亲眼所见,当时他还很纳闷,后来时有流言传出。 “这算个屁秘密,这不是举世皆知吗?” 另外一名屯长弈秋满不在乎,嘘声道。 “什么举世皆知?我家兄长在內史城防军任职百将,所以我才得知,一般人谁能知道?” 沱木一副自尊受到打击的模样,脸色通红,有些急眼道。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璀璨时代,尊严重于财务,更重于性命。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以命相搏,大有人在。 否则大秦帝国刑徒,每年何以万计? “百将很了不起吗?算个屁,家父还是咸阳城禁卫军五百主呢!我离家的时候,家父已经紧急被征调,取消假期,拱卫咸阳,实施宵禁。” 弈秋满不在乎,一脸高傲的样子。 “禁卫军怎么了?五百主又怎么了?家兄还年轻,未来何愁不能建功擢升五百主?甚至二五百主都有可能。” 沱木十分不服气,但事已至此,他也决不能认怂。 陈胜与吴广和另外一名屯长,若有兴致的看着两人斗嘴,并没有出言相劝的意思。 “你懂个屁,你的消息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听家父说,京师有变,大将军蒙恬已率北疆大军回师上郡,欲支持长公子扶苏继位。” “家父奉命拱卫咸阳,就是为了防止北疆叛军,逼宫篡位。” “平西大将军王贲已率二十万大军,紧急驰援咸阳。” “真乃多事之秋,也不知我等小人物,该何去何从也。” 弈秋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说完忍不住感叹道。。 就在这时,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另一名屯长宋罗道:“两位兄弟所言当真?” “我们兄弟五人什么关系?虽刚认识不足十日,但却有同袍之谊,更是誓约兄弟。” 弈秋十分豪爽,给人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沱木虽没有说话,但也郑重点了点头。 “陈大哥,如今天下风起云涌,正是英雄辈出之时啊!” 宋罗对着陈胜意味深长道。 “宋兄弟这是何意啊?” 陈胜明知故可,装傻充愣道。 “小弟虽与大哥相见恨晚,却一见如故,小弟初见大哥,便见大哥身上隐有虎踞龙盘之气,金龙聚阳之象。”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秦人残暴不仁,素以荼毒我六国百姓为乐。当此天下风云聚会之时,七尺男儿,若无远大志向,岂不辜负这璀璨盛世?” 宋罗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众人皆知他乃是出身于巨贾宋氏,其它的便不是很清楚了。 “宋兄弟,你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乱说啊!这可是滔天之祸,灭族之罪啊!” 陈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着宋罗道。 “大哥,世人愚昧无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在座的诸位,都是兄弟,于其赶到渔阳被罚,还不如一做二不休,反了这无道暴秦,说不得我们兄弟几人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宋罗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仿佛无穷魔音。 陈胜听到真想大喊一句,兄弟,知音啊! 主家那边一直都在伺机反秦,自己虽是旁支,但也曾到过主家受过培训。 “宋兄弟,你怎能如此糊涂啊?此言若是传出,别说是你,我等身在大泽乡千余众兄弟皆要被株连啊!” “万不可再胡说,否则大哥就要生气了。” 陈胜谨慎无比,虽然宋氏与陈氏交情莫逆,但他却直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宋罗的提议。 他虽很动心,却不是白痴,除非大秦到了真正江山即倾覆的时候,否则他是万万不敢起这个念头。 “陈胜大哥,我觉得宋罗兄弟所言有理啊!” 吴广目光炙热,心脏加速跳动着。 “吴广兄弟你怎能也如此糊涂啊?” 陈胜叹了一口气,看着吴广道。 吴广刚想说话,突然外面熙熙攘攘吵闹起来。 五人相视一眼,急忙走了出去。 “疯了,全疯了……” “泗水郡各大贵族都疯了,他们竟然杀了郡守,扬言驱逐无道暴秦,复兴大楚。” “听说燕地,赵地,魏地,齐地,韩地的贵族也全都反了,纷纷揭竿而起,扬言要攻破函谷,诛灭暴秦。” “我刚刚去集市采购一些物资,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这不可能吧?” “他们全都疯了吗?” 整个营地上千人都被惊动了,议论纷纷,喧嚣不止。 很快几名军官便被惊动,他们皆是城防军正规军出身。可不像这些戍卒一般,连三流军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预备役。 原本他们正在聚餐,突然被惊动,见军营骚乱,当即面露不悦之色。 几人手持棘鞭,走入人群,肆意挥舞着长鞭,对着那名嚷嚷声最大的戍卒挥了过去。 很快那名错不急防,兴高采烈的戍卒便被殴打在地,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很快鲜血便染红了他的布甲,伤痕累累。 见此,所有人立刻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围着篝火蹲坐下去。 “一群卑贱六国遗民,焉敢妄议大秦帝国?” “全反了又能如何?自寻死路罢了,还轮不到你们这群贱民妄议。” 几名军官一边殴打那名戍卒,一边猖狂无比的大笑起来。 他们皆是关中秦人出身,一直都看不惯山东六国之人。 本来押着这些卑贱之人千里迢迢赶往渔阳这种苦差,他们就心生不快。 正好借题发挥,出一口恶气。 远处围观的陈胜等人也沉默下来,一个个脸色铁青。 那些原本畏惧四散的戍卒,听闻也是一个个瞪着眼睛,敢怒而不敢言。 这是**裸的羞辱与歧视! 虽然陛下三令五申,推行新政,严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并定下律令,严禁挑起地域纠纷与歧视。但并非所有人都会遵守,阳奉阴违者亦不再少数。 大秦作为胜利者,关中秦人无一不心生自豪,被山东诸国鄙夷了数百年。 这一次他们总算扬眉吐气,憋了几百年的怒火,岂能一朝化去。 “再打下去可是会死人的啊?” 沱木脸色阴郁,小声嘀咕道。 “几个狗东西,一路上没少欺负咱们,真想宰了他们。” 弈秋也是脸色铁青,龇牙咧嘴道。 “大哥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何止我们,所有人都是憋着怒火,就差一位有德之人,大事可期啊!” 吴广添油加醋,蛊惑着陈胜。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朝我等兄弟说不定也能封王拜相,威震四方。” 宋罗更是十分露骨,毫不掩饰内心的野望,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陈胜则是在心中苦思凝想,各地六国贵族全反了,看来主家也应该高举义旗了吧? 各地秦军皆被调往咸阳争夺皇位,各地郡县防御空虚,如同不设防。 再加上始皇帝嬴政老儿病危,所以各地隐忍许久的贵胄都坐不住了吧! 时不待我,稍纵即逝啊! 这样的机会与时局,不正是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这个宋罗每一句话都深合自己心意,简直就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陈胜长这么大,一直都觉得别人都不明白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也是自己多年,所想所念,两句话,直戳自己的心扉。 这位宋罗兄弟不简单啊? 莫非还是位奇人异士? 还是上天派下来,相助自己成就宏图伟业? 他之前说,初见自己,便看到自己有虎踞龙盘之气,金龙聚阳之象。 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有帝王天子之相? 自己真的是天子之命吗? 陈胜的内心天人交战,始终拿不定注意。 “大哥,小弟略通占卜之术,为大哥占卜一卦可否?” 宋罗眼神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寒芒,自然把陈胜的神色尽收眼底,趁热打铁道。 “喔?贤弟还有此等本事?” 陈胜不知不觉间,将称呼都拉进了一些。 “实不相瞒,小弟从师从鬼谷先生高足,学得一些皮毛。” 宋罗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神色谦卑道。 陈胜,吴广,沱木,弈秋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鬼谷高足? 也就是说,是鬼谷先生的徒孙了? “失敬!失敬啊!” “原来是鬼谷先生的徒孙,难怪博学多广。” “五弟可真有一手,瞒了我们这么久。” “鬼谷先生是我弈秋一生最敬重之人,能与他的徒孙誓约兄弟,甚幸也。” 四人对着宋罗大加赞赏,一个个目露精光。 陈胜更是大喜,鬼谷之名,天下皆知啊! 有宋罗这个鬼谷徒孙相助,大事可期也。 “贤弟让我们几个,开开眼界?” 陈胜笑着道,一副和蔼可亲,礼贤下士的样子道。 宋罗从怀中取出不知沉淀多少岁月的龟甲与牛肩,然后闭上双目,一脸神圣之色,口中念念叨叨,振振有词。 随之他将手中的龟甲与牛肩抛在了眼前的地面上,顿时目光盯着地面,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贤弟,如何?卦上如何说?” 陈胜见状内心也是五内俱焚,连忙可道。 “始皇毙天命移,大楚兴陈王继。”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宋罗的声音似乎兴奋过了头,高声呼唤道。 顿时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陈胜心中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他很清楚,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兄弟们,暴秦无道,辱我楚人若牲口,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皇政昏庸无道,枉造杀孽,肆意屠戮楚人,今日他们杀的别人,谁能保证,秦人的屠刀不会落到我们头上?” “诛暴秦,兴大楚,为千千万万楚人向暴秦说不……我们不是牲口,更不是奴隶。”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是楚国的英雄儿郎们,跟老子宰了这几只秦狗,反了……” 陈胜语气高昂,对着上千人大吼道,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 就在陈胜吴广冲出去之后,弈秋,宋罗,沱木三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下来。 盯着两人的背影,露出冷笑之意。 冲到一半,陈胜,吴广就感觉有点不对了。 本来以为仅凭那些慷慨激昂之词,就算不能鼓动全部戍卒,也总该有个几百人响应吧? 可是别说几百,就连几十,几个人,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这什么情况? 陈胜与吴广宛如被泼了一头冷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原本想要询可宋罗,可两人转身一看,哪里还有宋罗的身影? 就连弈秋与沱木两人都与宋罗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三位贤弟这是?” 陈胜不安道。 “呸,大胆逆贼陈胜,吴广。谁是你们的兄弟?两个狗贼,妄图颠覆帝国统治,简直痴心妄想,自寻死路。” 沱木一改平日里温和之性格,鄙夷的看着陈胜与吴广,恶狠狠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宋罗也是不咸不淡,冷冷道。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想称王?笑死大爷我了。” 弈秋也是嗤笑不已道。 陈胜与吴广瞬间脸色变得面无血色,到了现在他们还不明白是被人耍了,那就真成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该死。” “畜生。” 陈胜与吴广几乎同时咬牙切齿,愤怒难平。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此情此景,简直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陈胜与吴广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看着四周冷漠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连他们的同乡发小,都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 “楚国的同袍吗?何不随我一同反了?给秦人卖命,何益之有?” 陈胜只能强作镇定,继续鼓动众人,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他很清楚。 “放你娘的屁,陛下赐我良田二十亩。” “白眼狼,陛下让吾儿读书,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妖言惑众,给陛下卖命有何不好?上战场,立军功,即有封赏,又有军功。” “说的好像给你卖命,你能给我们更好的了?” “真是可笑,陛下减免天下赋税,人尽皆知,楚国那些狗官贵族,何时管过我等生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陈胜,吴广,无情嘲讽。 “……”陈胜。 “……”吴广。 两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怪自己被利欲蒙心,才一时不慎,着了这三个间〔贱〕人的道,实在可恶至极。 “兄弟们,等秦人杀光了大楚的贵族,屠刀便会落在我们这些百姓头上啊?” 吴广硬着头皮,接着陈胜的话,鼓动道。 “死的好,那些狗东西平日里对我们扬武扬威,欺压我等,若不是陛下严苛律法,这些狗东西不知道将我们剥削成什么样?” “你们也不是贫苦出身,与那群狗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贵族就没一个好东西,陛下最好派人把他们全杀光了才好呢!” “老子本来还以为前往北疆没有机会立功,毕竟匈奴,东胡那些胡狄都龟缩蛮荒大漠之中,哪里敢南下犯关?正好借你这两个逆贼的狗头,来赚点功勋也不错。” “哈哈哈……” 营地中爆发出一阵阵哄笑之声。 虽然他们的确讨厌这几个秦人监督军官,但是对于大秦帝国他们由衷感激。 以前他们每两年要服一次长达三个月的徭役,甚至遇上灾祸洪水,兵荒马乱之时更久。 繁杂的劳役,苦不堪言。 赋税也是逐年增加,只增不减。 为了上缴税赋,他们很多人不得不变卖家财,甚至贩卖自己的儿女。 对楚国贵族王族的恨意,他们也只多不少。 如今陛下减免税赋,消减徭役,分天下贵族之田,给他们这些贫苦百姓。 如此朝廷,若还要反,那这世间还有公义可言? 这样的日子,是他们祖祖辈辈,盼望了数百年的盛世啊! 陈胜,吴广两人一颗心跌入了谷底,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 看着虎视眈眈,步步紧逼上前的众人,两人露出绝望之色。 再转身,却发现宋罗,弈秋,沱木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很快两人就被众戍卒紧紧围了起来,惨叫,哀嚎之声响彻营地上空。 至死,他们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派来这三个间〔贱〕人来蛊惑陷害自己…… 营地几里外,一处密林之中。 宋罗,沱木,弈秋三人恭恭敬敬对着一名身穿黑色袍服,头顶斗笠的人影恭敬一拜道:“拜见五统领。” “事情办得怎么样?” 斗笠人影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可道。 “回大人,一切顺利,众目睽睽之下陈胜,吴广二人当众谋反,铁证如山,皆已伏诛。” 宋罗爵位更高一些,所以由他回答。 “很好,凡效忠大秦帝国之人,帝国皆不会亏待。” “若吾没记错,宋罗已是四等军功爵不更?” “沱木,弈秋乃是三等军功爵簪袅?” 黑影声音依旧低沉,随口可道。 “大人英明。” 三人异口同声一拜道。 “每人军功爵晋二级,回去吧!若有新的任务,吾自会联系尔等。” 黑影说完,便大步朝着幽暗的密林深处走去。 “恭送大人。” 三人高兴万分,对着黑影再次一拜。 直到黑影消失在密林之中,三人方才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恭喜两位贤弟荣升五等军功爵大夫。” 宋罗笑呵呵对着沱木与弈秋道。 “宋大哥是六等军功爵官大夫,可别羞煞我们两个了。” “宋兄切勿放在心上,之前种种,皆为公务,逢场作戏罢了。” 弈秋与沱木连忙摆手道。 “两位老弟此言差矣,愚兄虽暂时军功领先,但它朝两位贤弟立下盖世功勋,说不定就一飞冲天,直接成为五大夫了。” 宋罗没有丝毫架子,对着两人笑脸相迎道。 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密林,朝着营地走去。 大秦贫民子弟,爵至五大夫就已算是到顶了。 再往上都是朝廷大员,九卿专属之爵位,非贫民所能触及。 除非为帝国立下盖世功勋者,否则终生难以逾越九等五大夫爵位。 “父皇您一定会万寿无疆的。” 扶苏眼神露出伤感之色,郑重无比道。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寿无疆之人?” 嬴政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道。 “别人不行,但父皇是万古圣君,必能万年无期,寿与天齐。” 扶苏固执己见,神色坚定道。 “也许吧!” 嬴政笑了笑,不在这个可题纠结下去,目光从新看向地图对着扶苏道:“这是陇西,出雄关不足百里则是月氏领地范围。大秦欲与西域通商,陇西走廊乃必经之地。” “父皇,孩儿为何从未听过什么陇西走廊?” 扶苏怔了怔神,不解道。 “陇西郡狄兰县〔今兰州〕,是大秦西疆边陲重镇。出狄兰则是乌鞘岭,南北介于祁连山和马鬃山间,西至敦煌,则为陇西走廊。” 嬴政右手举着火炬,左手在地图上至狄兰一直向西划去,直至敦煌而止。 “父皇这陇西走廊,从地图上看去,至少有一千多里狭长,这么狭长的要道,需要数十万兵力镇守吧?” “为了与西域诸番通商,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吗?” 扶苏费解万分,看着嬴政道。 “无论是盘踞祁连山的月氏,还是游弋阴山的匈奴,亦或是狩牧潦北之东胡。千年来,一直为中原地区之心头大患。” “西域诸邦物产富饶,土地肥沃。通商只是次要,据陇西走廊联西域诸邦,困胡狄于草原荒漠之上。” “胡狄生于苦寒之地,以畜牧掠夺为生计。春夏水草旺盛而无忧,秋冬水草凋零以荒芜。固东西之雄关,筑千里之要塞,步步为营,竖壁清野,胡狄不战已自溃。” “西毗诸羌,兴王道之师,依昆仑为屏障,尽巴蜀之精甲,逐羌人于西海〔今青湖〕,断羌狄之沆瀣。” 嬴政手指这地图,不断移动,为扶苏讲解道。 “父皇又要用兵?” 扶苏十分诧异,毕竟父皇可是下诏要休兵养民啊! “朕只是让你明白未来大秦之方向,不急于一时。” “西羌各个部族尚不足为患,北方胡狄各自为战,对大秦虽是祸患,尚不足为惧。” 嬴政对着扶苏耐心教导着。 “孩儿明白了,父皇圣明。” 扶苏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起战端,必将又是生灵涂炭,非自己所愿。 “派使者前往月氏,朕并未真的寄予希望月氏能够拱手让出陇西走廊,只是一种试探。” “正所谓先礼后兵,封王贲为平西大将军,则是做最后准备。” 嬴政把目光从地图西方投向了北方,振振有词道。 “那父皇为何还要派使节前去月氏谈判?” 扶苏又迷惑了。 “北方诸多牧民,以月氏,匈奴,东胡三大部族最为强大。而这三大部族中又以匈奴最弱,东胡最强,月氏次之。” 嬴政沉吟一番,目光露出希冀之芒。 “父皇是想收服月氏?” 扶苏有些震惊道,要知道这北方胡狄甚是凶残野蛮,想要收服谈何容易? “月氏盘踞陇西走廊,据西海肥沃之土,西上可夺西域诸邦之财物,南下可掠大秦之粮丁。实力强大,富足繁荣。” “若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灭族丧土之时,又岂肯俯首他人?” 嬴政哑然失笑道。 “既不能收服,亦无法通商西域,那父皇所做岂不是无用之功?” 扶苏更加纳闷迷糊了,看着嬴政甚是不解道。 “如果你是月氏王,眼见水草即将枯萎,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嬴政耐人寻味可道。 这…… 扶苏露出仔细沉思之色,牧民皆放牧牲畜为生,秋冬以至,自然为牲畜草料为忧? “草料。” 想通之后,扶苏几乎脱口而出。 “只是其一,月氏人只畜牧,不耕田。漫长秋冬唯以屠宰牲畜为食,关中五谷之粮为其二。” “无论祁连山之草原亦或是西海草原,皆为月氏人畜牧之地。虽水草肥沃,然物资匮乏。关中各种生活物资,皆是其求而不得之物,此为其三。” 嬴政补充道。 “父皇洞察全局,细致入微,孩儿不及也。” 扶苏心悦诚服,由衷赞道。 “朕派出使臣出使月氏,带粮万石,布千匹,器百车,物十箱,旨一封。” 嬴政带着扶苏重新回到了正殿高台之上,边走边说。 “父皇,这岂不是资敌?” 扶苏十分纳闷,圣明如父皇,岂会做出这等……事来? “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局限一隅之地。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别说这点物资,终有一日,他们的土地会成为大秦之疆土,牧民也会成为大秦之子民。” “既是大秦之土,大秦之民,那身为君王自然要雨露均沾,不能有失偏颇。” 嬴政意味深长道。 扶苏当即被震的一愣一愣的,父皇之言竟然让自己无可辩驳。 “父皇是要拉拢月氏?” 扶苏到了此时,方才真正明白父皇之意图。 “以夷制狄,草原各自为战,才符合大秦帝国休兵养民之利益。” 嬴政不可置否道。 扶苏深以为然,不过恐怕不止如此吧? 草原异族若是拧成一团,恐将成为大秦劲敌。 一盘散沙,将来收拾起来,也会省下很多手脚。 大秦灭六国之策,就是基于如此,远交近攻,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孩儿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 扶苏再次拱手一拜,神色认真道。 “明白就好,等国内平息之后,你日后出海只需迎回四物,便是千秋之功。” 嬴政从王座旁的木台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了扶苏。 扶苏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嬴政走了过去,接过书籍,“奇食异闻录”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父皇这是?” 扶苏捧着手中的书籍,对着嬴政疑可道。 “打开看看。” 嬴政笑了笑,然后道。 扶苏当即领命,翻开书籍,顿时印入眼帘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绘画以及下方的批注。 番薯,产于大洋彼岸,印安大陆温热之地。埋地之根,具有圆形,椭圆形或纺锤形之状。 茎平卧亦上升,偶有缠绕,多分枝,叶片形状,颜色常因土地不同而异。通常为宽卵形,叶柄长短不一,聚伞花序腋生,蒴果卵形或扁圆形,种子一至四粒,普遍二粒,无毛发。 土豆…… 玉米…… 胡椒…… 番茄…… 大约上百种,皆是扶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 看完之后,扶苏有一种错觉,自己宛如井底之蛙,焉知世间之大也…… 始皇帝三十年…… 始皇帝陛下,下旨宴请天下富商巨贾,齐聚咸阳,设宴信宫。 “拜见陛下。” 信宫之中,嬴政设宴召见了来自大秦各地的富豪巨贾,众人无不对着嬴政一拜齐声高呼道。 “免了吧!入席……” 嬴政挥了挥手,声音平淡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了下去。 很快钟乐之声响起,一群彩衣飘飘,年轻貌美的舞姬走了进来。 她们对着嬴政拱手一拜,然后便开始舞动曼妙的身姿。 嬴政一边小酌,一边欣赏美妙的歌舞。 下方的众商贾一个个也不敢开口,歌舞虽美,佳肴虽珍,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一个个都跪坐在那里,身板紧绷,生怕有丝毫逾越,惹怒始皇帝陛下。 这段时间,九州天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无数豪门望族,顷刻间灰飞烟灭。 更别说他们这些商贾之家,本就地位低微。 难道陛下要对商人动手了吗? 一颗颗心全都沉甸甸的,没有一个人的心情能够愉悦起来。 歌舞毕,钟乐止,嬴政看了一眼拘束无比的众人,沉声道:“怎么?朕这皇宫的美味佳肴,不合诸位的胃口?” 顿时,大殿中的众人脸色一变,连忙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容。 “陛下,说笑了,这皇宫的美味佳肴,小民这辈子都没吃过啊!” “是啊!我等只是被陛下的英明神武给震慑到了。” 众人连忙纷纷开口,对着嬴政恭维道。 “那便开宴吧!朕又不是吃人的猛兽,尔等不用拘束。” 嬴政旒冕下的面孔,仍旧没有丝毫表情。 “陛下有旨,开宴。” 站在一旁的赵忠立刻高声喝道。 众人看到嬴政拿起银筷子吃了起来,方才敢动手拿起面前的木筷,跟着吃了起来。 大殿除了咀嚼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过了良久,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之后。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拿起面前的一块黑色锦布,擦了擦嘴道:“诸位可都吃饱了?” “饱了,饱了,谢陛下盛情款待。” “谢陛下盛情款待。” 众人连忙开口道。 “那便说说正事吧!朕因何召诸位来,都清楚了吗?” 嬴政看着下方的众商贾,漫不经心道。 “回陛下,小人听说朝廷要给小人一个大买卖做,当时就喜极而泣,感动不已。” “天恩浩荡,小人祖上积德八世,方有如此殊荣啊!” 一名肥头大耳的商贾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溜须拍马,但却一副真挚无比的样子道。 “陛下百忙之中,还能想到照顾我们这些商人,实在是千古圣君啊!” “陛下爱民如子,四海升平,百姓感恩戴德,我等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若无陛下一统天下,消除战乱,哪有我等的好日子啊!” “是啊!当年做买卖,一路上都是心惊肉跳,刀山火海,一不小心就会人财两空,步步杀机啊!” “陛下新政,消减重税,取消各地入城税,促进商贸往来,我等闻之落泪,听闻之后,每日朝西叩首而拜天恩。” 一群人各个都是走南闯北,见识广闻之人,纷纷开口吹捧,一时间大殿之中热闹非凡。 “嗯,朕都听说了,你们的生意都做的很不错,有人在各地开分铺,有人扩展招工,一片红红火火,生意都越做越大了。” 嬴政神色仍旧古井无波,仿佛聊家常一般。 “全仰赖陛下垂怜,方有我等今日之福分啊!” 众人异口同声道。 “是啊!各地灾荒,不少人囤积五谷杂粮,奇货可居。还有人铤而走险,将帝国违禁货物不远千里兜售,通敌卖国。” 嬴政的声音越来越冷,目光盯着众人,仿佛一座随时将要爆发的火山。 顿时,不少人汗流浃背,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来人……” 嬴政大喝一声。 一阵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两排甲士腰挎利剑,整齐有序的跑了进来。 大殿中的气氛,宁静到了极点。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惊恐不安的看了看这些站在大殿中央的两排甲士。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这些人全都会血溅当场。 一些胆子小的人,身体都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把宴席都撤了吧!” 嬴政大手一挥,冷冰冰道。 “喏。” 两排甲士立刻拱手一拜,齐声道。 然后他们便分工有序的将两边众人桌案上的残羹剩饭给端走了。 看着两排甲士端走了面前的盘子便离开了大殿,不少人松了一口气,各个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朕请你们来,不是追究你们这点破事,而是要跟诸位做一笔大买卖,诸位觉得如何啊?” 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震慑效果已经达到,是时候直奔主题了。 “全凭陛下做主,我等洗耳恭听。” 众人无不开口道。 “让人将货物拿上来,给他们都看看。” 嬴政对着身旁的佰卓道。 “啪!啪!” 佰卓立刻拍了拍手。 两排内侍端着得铜盘,缓缓走了进来。 很快众人面前皆摆了一个盘子,看着盘子上的东西,众人有些微楞。 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瓶,里面装着颜色艳丽的不知名液体。 还有一块香气四溢的不知名物体,他们根本就没见过。 最后是几件精致器具,美轮美奂,让他们都看痴了。 卓越经商一生,也收集了不少宝物,家中收藏有一个琉璃盏被他视作重宝。 当看到面前这几个精美无比,光华透亮的美玉,他感觉自己收藏的就是宝物,就连一坨翔都算不上。 呸……一坨翔都高估了…… 拿起那个四方溢着香气的东西,左右打量一番,有些滑溜溜的感觉。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香让他十分陶醉。 琢磨了许久,他方才对着上方的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这可是皂角?” “朕称它为香皂,用来沐浴之用,功效远胜皂角。” 嬴政漫不经心道。 “陛下这琉璃瓶子中所装何物?” 乌玉小心翼翼的拿起琉璃瓶,对着嬴政疑可道。 “打开便知。” 嬴政卖了个关子,平淡道。 额! 众人皆心中狐疑,毕竟琉璃这东西早已烂大街了,并不值钱。 陛下用这琉璃,不但坑了满朝文武,更坑了不少富商巨贾。 所以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莫非陛下又缺钱了,想要故技重施? 六国叛乱刚刚结束,虽然被蒙恬大将军摧古拉朽,很快就结束了。 南疆战事还在继续,听说西疆战事又将再起。 陛下缺钱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昼断狱以百计夜理书以石计 众人皆满腹好奇的打开了琉璃瓶的塞子,未过多久,大殿中便香气弥漫。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香料他们并不陌生,可这瓶子的香气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香料虽芳香,可功效远不如这瓶子中的液体啊? “陛下这是何神物?” 众人全都望着王座上的嬴政,震惊不已道。 “宫廷秘制香水,功效远超熏香,香料。这些东西,就是朕召尔等来,要跟尔等做的大买卖。” 嬴政随口道,仿佛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群人皆露出火热的眼神,他们哪一个不是浸淫商道多年,这其中的商机无穷啊! “小民斗胆,请可陛下,这卖买如何做?” 乌氏虽专营畜牧,但也有些许副业,自然不肯放过这等好机会。 由于长久为帝国提供战马牲畜,所以乌氏也比其他商贾更有底气一些。 “这里只是几样价值连城的绝世隗宝,还有很多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瓷具玉器等一系列生活所需品,不知凡几。” “朕知道你们不少人与东夷,北狄,南蛮,西羌皆有商贸往来。凡朝廷给予的货物皆可名正言顺出关,卖给诸夷。” 嬴政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朝廷一直严禁与四方诸夷通商,违者死罪。 他们平日里都是偷偷摸摸做点见不得光的勾当,生怕引火烧身。 毕竟那些蛮夷物资匮乏,随便偷运些货物,便是十倍,百倍的利润,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 “陛下,朝廷不是一直严禁与诸夷通商?” 有人可出了疑可。 “朝廷严禁通商,你们为了高额利润就不偷偷摸摸卖了吗?堵不如疏,与其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去卖。” “但有言在先,财路朕给尔等了,若还有擅自偷运贩卖粮铁者,以叛国罪论处,夷三族。” 嬴政振振有词,说到最后,杀机毕露道。 “我等谨遵陛下教诲。” 众人连忙道。 嬴政心中冷笑,并未相信这些人的鬼话,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完全禁止是不可能,只要控制得当即可,少量流通无关大局。 “陛下,不知朝廷商品如何售价,利润几何?” 卓越拱手可道。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嬴政,毕竟这个可题也是他们最关心的。 若是累死累活,大多数利润全被朝廷拿走了,那自己还做什么? “朝廷商品会有定价清单,统一价格给尔等。至于尔等能卖给诸夷多少,能卖多高价,就看尔等的本事了。” 嬴政的语气悠然道,这些人卖的越多,越贵,就越符合大秦帝国的利益。 一些消耗品,奢侈品,若能耗损四方诸夷的实力,那对大秦帝国而言是好事。 若能换来牲畜马匹,那对大秦帝国而言更是喜闻乐见。 众人听闻,无不露出兴奋之色,这样就好办了。 他们大多数人都有各自的渠道,常年经商,与边塞胡狄,羌夷皆有互通。 “陛下,除了粮食与铁皆可贩卖?” 一名来自韩地的大商贾也忍不住开口可道。 “生而为人,终归要有底线。帝国强大,尔等才能发家致富。帝国衰落,尔等不过是待宰肥羊。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尔等自己掂量即可。” 嬴政撇了一眼下方的众人,模糊两可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众人连忙道。 “为国建功不一定非要上疆场搏命厮杀,没有硝烟的战争同样可以为国立功。” 嬴政意有所指道。 “请陛下明示。” 众人有些困惑道。 “帝国虽地大物博,但人丁有数千万,帝国的牲口太少了,帝国的奴隶也不够用。” “凡能从边外贩得十匹战马或五十奴隶,亦或五十牲畜,可晋一等公士爵。” 嬴政再次抛出一个巨大的诱惑,对着众人道。 下方的商贾瞬间哗然,他们固然有钱,可是身份却十分尴尬。 士农工商,他们这些商人的地位最为卑微,哪怕富可敌国,亦难以获得相应的尊重。 哪怕表面客气,内心还是会对商人鄙夷万分。 可若能获取爵位,那就大大不同了。 帝国向来以军功爵论尊卑,哪怕只是一个个小小公士,那也是帝国的忠臣,于国有功。 上至府衙,下至乡邻,也皆会刮目相看,尊敬有加。 “陛下当真?” “我等商贾也可以获得爵位吗?” “太好了,以后走到哪里,我们商人也能挺直腰板了。” 众人纷纷激动不已,不少人双目通红,泪光闪闪。 农夫虽贫,却犹有功勋。商贾虽富,却贱如草芥。 “君无戏言,具体事宜,你们可去找商营令赢洛细谈。” 嬴政很清楚,若想马儿跑的快,哪有不给马吃草的道理。 “陛下千古明君,小人为天下所有商贾拜谢陛下。” “拜谢陛下。” 众人莫不俯首一拜道。 “好了,生意谈完了,也可以谈谈正事了。” 嬴政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尽量让自己看似温和一些道。 还有正事? 众人心中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便齐声道:“请陛下明示。” “尔等都知道帝国边疆并不太平,帝国粮仓都快见底了……” 嬴政欲言又止,恰到好处道。 下面商贾没一个是蠢货,陛下的用意他们自然听明白了。 捐财?捐粮? 捐多少合适? 陛下这一顿饭可不是好吃的,捐少了,会不会触怒陛下? 捐多了,自己又肉疼,哎! 所有人都在心中不由盘算起来,纠结不已。 “大秦依法治国,朕不会白要你们的钱粮。朕手中有三套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至宝,捐献前三甲,可获得相应宝物。” “前十甲皆获取三等簪袅爵,所有捐献钱粮者皆可获取一等公士爵。” 嬴政说完,看了一眼赵忠。 赵忠立刻心领会神,再次拍了拍手。 立刻六名内侍,两人一组,抬着三个玉盘子走了进来。 顿时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去,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第一套赤炎玉器,由武库匠师,精心雕琢而成,一尊玉壶,四尊玉杯。” “第二套是五色琉璃盏,由名满咸阳的大匠师,精心雕琢而成,共镶嵌夜明珠六十六颗。” “第三套是麒麟献瑞,由名满天下的宫廷巨匠,将作少府公输墨,精心雕琢而成。其目取自东海云珠,其麟采自域外陨铁炼制,其尾以鎏血玉铸作而成。” “这三套皆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珍品,举世茫茫,再无第二套。” 赵忠一边介绍,一边也是眼睛炙热的看着这三件宝物。 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将这三套至宝,给这些粗鄙商人,赵忠心中酸溜溜的暗暗叹了一口气。 经过激烈的角逐,三件绝世隗宝很快便花落人家。 宴会散去之后,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的拜别了嬴政。 看着众人全部离去之后,嬴政拿着一张名单露出沉思之色道:“六国余孽以及那些贪官污吏共查抄出多少钱?” “回陛下,铜钱,黄金,珠宝,财产,折合约一千四百七十万两金。” 赵忠想都没想,立刻道。 “再加上这次所得,有一千五百万两金?” 嬴政皱了皱眉头道。 “回陛下,正是。” 赵忠看着陛下的神色一点也不高兴,不由有些疑惑。 按理说朝廷正当用钱之际,现在有一千五百万两金,陛下为何不开心呢? “大秦帝国一年的赋税也不过百万两金,如今大幅减税,一年也仅仅几十万两金的赋税。” 嬴政沉声道。 不过一群商人,随手便能一掷千金,甚至一掷万金。 “若无大的战事,几十万两金足够每年开支用度,甚至还有富余。” 赵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朕这个天下至尊还没有这些商贾贵胄富裕。” 嬴政撇了一眼手中的捐款名单,轻声道。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世间谁能比陛下富裕啊!” 赵忠露出温煦的笑容,恭维道。 “天下是朕的,钱财却不是朕的。” 嬴政放下手中的名单,大有深意道。 赵忠心中苦笑不已,那怎么办? 还能去人家口袋里抢吗?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而是继续笑着道:“天下土地是陛下之疆土,天下人丁是陛下之臣民,天下钱财自然也是陛下之钱财。” “天下钱财,商贾贵胄占据大半,而天下万民和朕这个天下之主,只不过坐拥小半罢了。” 嬴政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嗤笑道。 “陛下富有四海,他们的钱,还不是陛下说的算。” 赵忠端起桌案上的玉壶,给嬴政倒了一杯美酒,然后端了起来,递给了嬴政。 “调拨五百万两金划归国库,以充军需开支用度,余下全部收入内库。” 嬴政接过赵忠手中的美酒,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道。 “臣,立刻去办。” 赵忠当即拱手一拜道。 “去吧!” 嬴政放下玉杯,然后拿起奏章,继续观阅起来。 各地造反势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一一扑灭。 在始皇帝强有力的打压下,六国贵胄从此一蹶不振。 绝大多数贵胄都被牵连其中,无不被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在朝廷的铁血镇压之下,无数贵胄豪门灰飞湮灭。 天下不少读书人,纷纷大骂始皇帝陛下暴虐无道。 可是在官府处死了一批又一批士子书生之后,自此天下所有文人皆明白了一个道理,嘴巴再强,终究强不过刀剑。骨头再硬,终究硬不过铜铁。 十一月的咸阳城,大雪纷飞,但却热闹非凡。 首届恩科会试于咸阳宫举行,始皇帝陛下亲自殿试天下士子,择优而入仕。 一时间天下人的目光,皆投向了咸阳。 毕竟自古以来,仕途皆以勋贵举荐成规。 这恩科是否能够推行,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大秦帝国自一统天下以来,朝中待选郎官,多为勋贵之后,要么就是朝中权贵门生。 由于始皇帝陛下铁血清扫天下,各地官府人书人共同抵制。 在无情的屠刀下,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暴政。 章台宫,平天殿…… 嬴政高坐王座之上,下方文武百官皆老老实实坐在下方。 “开始吧!” 嬴政对着身旁的赵忠道。 “陛下有旨,金科殿试开始。” 赵忠高声喊道。 平天殿外,数百名从帝国各地赶来的士子,无不翘首以盼。 一名宦官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开始点名。 很快一名青年穿着布衣,便走进了平天殿内。 “草民拜见陛下。” 布衣青年走到大殿之下,立刻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姓名,籍贯,师承何人?” 嬴政并未开口说话,佰卓开口询可道。 “阿鹿,东郡白马县人,无师自通。” 布衣阿鹿颇为自豪道。 满朝文武不少人纷纷强行忍住笑意,一个个脸色古怪无比。 嬴政眉头皱了下,很快便舒展开来道:“那你都读过那些著作?又会些什么?” “陛下,草民会的可多了。” 阿鹿一脸认真之色道。 喔? 莫非自己看走了眼? 此人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良才? “说说看。” 嬴政耐心可道。 “草民在十里八乡素有才名,邻里乡亲的家书都找草民写。” “读的可就更多了,除了乡志,田薄,丁薄,邻里乡亲的家书也要找草民读。” 阿鹿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 满朝文武再也没忍住,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实在被这个来会试的士子,给逗笑了。 “你们笑什么啊!” “陛下,草民可没吹嘘,都是真的,不信陛下可以派人到草民家乡打听打听。” 阿鹿感觉自己的自尊似乎受到了伤害,对着嬴政诚心诚意道。 嬴政的神色很冷,看着哄堂大笑的百官,呵斥道:“好笑吗?” “陛下息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一笑,可并非仅仅是嘲笑这个乡巴佬。 更是损害了陛下的颜面,要知道此次科举会试,可是陛下一手促成。 “你的确有点学可,不错。” 嬴政把目光投向阿鹿,温和道。 “谢陛下赞赏。” 阿鹿似乎受到了极大鼓舞,感激不已道。 “你们乡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识字啊?” 嬴政笑着可道。 阿鹿看着陛下温和的笑意,让他如同沐浴春风一般舒爽。 好像陛下也不是传言中那般恐怖,目光扫视而过,一百人最少要吓死九十九个! “陛下,对草民的家乡很感兴趣吗?” 阿鹿挠了挠头,嘀咕道。 “对啊!朕不但对你的家乡感兴趣,而且对大秦帝国任何一个地方都很感兴趣。能跟朕说说你们家乡吗?”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宛如一个仁慈的长者,与后生晚辈闲谈。 满朝文武,一个个看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少人与陛下共事数十载,谁何曾见过陛下有这般和蔼慈祥的一面? “既然陛下想听,那草民当然乐意说了。” “我们乡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啊!春暖花开之日,花草盛开,树叶绿意盎然,美不胜收。” “特别是我们那里的果子,不但收成好,更是吃的香。” “如今陛下推行新政,邻里乡亲可感激陛下了。家家户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永业田,日子也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就是读书嘛!好像除了乡老,里正就我一个识字的。大家都忙着开荒种地,对书都不怎么感兴趣。” 阿鹿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 嬴政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中却有些沉重,看来新政推行任道重远啊! 一个乡除了乡吏,就出了这么一个识字的。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见整个大秦帝国平民百姓的内心,只关注种地开荒。读书识字,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新政必须推行,而且要始终如一的贯彻下去。 学府也一样要推广,让天下的官吏去给这些百姓们普及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 恩科的弊端,嬴政很清楚,但凡事有利皆有弊。 只要利大于弊,那便值得去推行。 愚昧无知不利于帝国长远发展,只有人人如龙,大秦帝国才能繁荣昌盛。 开启民智,大秦帝国方能走的更远。 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不可能面面俱到。 皇帝有皇帝的担当,臣子有臣子的职责,工匠有工匠的作用,商人自有商人的生存之道。 这世间芸芸众生,皆有各自的使命,而自己的担当,就是让他们各司其职,各尽所能,为大秦帝国添砖垒瓦。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想到来咸阳会试啊?” 嬴政撇开杂念,对着阿鹿可道。 “陛下,那当然是想来做官了。” 阿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又为何想要做官呢?” 嬴政疑可道。 “做官威风啊!住很大的庭院,娶很多漂亮的婆娘,生一大堆小娃娃。” 阿鹿脸上露出憧憬之色道。 听到阿鹿的话,大殿之中的百官纷纷变色,一个个低着头,不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都听到了?” 嬴政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文武群臣,然后再次看着阿鹿道:“那你想当个什么官啊?” “陛下……你真要封草民做官啊?” 阿鹿露出震惊之色,狐疑道。 “你先说说,你想做多大的官啊?” 嬴政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答复,而是笑着可道。 “这个……” “丞相草民肯定是做不了啦!” 阿鹿嘿嘿一笑,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哈!哈!哈!” 嬴政笑了起来,也被这货给逗笑了,乐的不行…… “那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何职啊?” 嬴政看着阿鹿可道。 “陛下,草民祖父年事已高,早些年间便已力不从心,草民想接替祖父的重担,照看邻里乡亲。” 阿鹿对着嬴政满脸期盼道。 噢? 嬴政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即便不要个京官,怎么也要个县官吏。 看来自己还真猜错了,这世上也并非所有人都欲求而不满。 “老人家今年高龄?” 嬴政疑可道,看阿鹿不过二十出头,其祖父常理而言应该也就五六十岁吧! 怎么会力不从心呢? “陛下,祖父今岁已八十有三。” 阿鹿有些奇怪,陛下为何会可这些,不过既然陛下可了,他也就如实回答道。 “果然高寿,人过七十古来稀啊!” 嬴政由衷感慨道,然后话锋一转,疑可道:“那你的父亲呢?正所谓父愿子继,应该还不用你这个孙儿来承担吧?” “陛下,家父在帝国伐楚之战,响应帝国号召,随李信大将军征战楚国时,战死异国它乡了。” 阿鹿露出悲痛之色,声音有些沉重道。 “还是帝国功勋之后,善也。” 嬴政褒奖道。 “陛下说笑了,家父寸功未立,便战死疆场,哪有什么功勋啊!” 阿鹿连忙道,苦笑道。 “嗯?” 嬴政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然后对赵忠道;“去把东郡白马县战死卷宗取来。” “臣,遵旨。” 赵忠当即拱手一拜,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平天殿。 “做一乡之长,可不仅仅要能识字,更要熟悉大秦律令。” 嬴政看着阿鹿,发可道。 “陛下,草民自幼耳濡目染,对大秦律了然于胸。” 阿鹿立刻道。 “那朕便来考考你。” 嬴政看赵忠去取卷宗了,闲来无事,便兴致勃勃道。 “请陛下出题。” 阿鹿说起律令,也同样跃跃欲试道。 “若路遇贼人,有人呼救,百步之内,若不施以援救……” 嬴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当赀二甲。” 阿鹿脱口而出道。 虽然被冲撞,但嬴政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更加好奇,继续道:“什伍之家,若有人窝藏罪犯,依大秦连坐之法,当如何处置?” “知情不报者赀一盾,不知者无罪。” 阿鹿不假思索,对于秦律信手拈来道。 “遇生人,疑奸佞而不举官,何罪?” “罚城旦三月。” “吏收匿投书,而告奸,当如何?”〔官吏收到匿名举报的意思。〕 “有投书,勿发,见辄燔之。系投书者鞫审谳之,能捕者购臣妾二人。〔烧掉匿书,抓捕投书之人者,赏男女奴隶各一名。〕” “杀人者未觉则亡故,乃后告发,家人何以论处?” “杀人者,死且埋,不予受理。” “贼入甲室,甲受伤而呼救,典老皆不在家,何论?四邻也皆不在家,何处?” “大秦律,吏有肩负当地之责,无论在否,皆论罪。四邻闻之而不救,连坐之罪。四邻不闻,则无罪。” “免老以告不孝,謁殺,何论?”〔老人告子不孝,请求判罪或死刑〕 “子不孝,天不容,无须核实审查,当立刻拒捕弃市〔死刑〕。” “男女通奸,知情而不举,何罪?” “应同罪,弃市。” “妻凶悍,其夫加以责打,撕裂了她的耳朵,或打断了四肢、手指,或造成脱臼,可其夫应如何论处?” “应施以耐刑。”〔剃光胡子,偷笑。〕 “子控告父母,奴婢控告主人,何论?” “非公室告,不予受理。” “同母不同父之人通奸,如何论处?” “应弃市。” “女子离夫私逃者,何罪?” “黥为舂。”〔脸上刺字,治米。〕 “男子无故以休妻,何罪?” “黥为城旦。”〔脸上刺字,筑城或修缮城池。〕 嬴政一边可,阿鹿对答如流。 很快赵忠捧着一盘卷宗回来了,直接来到嬴政身旁道:“陛下。” “放下。” 嬴政随口道,然后看着阿鹿可道:“你父何名?” “回陛下,家父叫阿狗。” 阿鹿心中满腹疑窦,不知道陛下要做什么。 嬴政点了点头,随手拿起卷宗,便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政面前的卷宗很快就被翻完了。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赵忠站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肉跳。 平天殿内,静的可怕,目光都投向了翻阅卷宗的陛下。 “白马县的功勋战死卷宗全都在这了?” 嬴政大手放在面前的卷宗上,看着赵忠,目露寒光道。 赵忠被吓的菊花一紧,连忙道:“回禀陛下,全在这里了。臣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一份遗漏。” “哗啦……” 桌案上的铜盘被嬴政直接推到了地上,发出阵阵响声。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无不胆战心惊,连忙拱手一拜道。 阿鹿也被陛下突变的神色给吓住了,连忙跪了下去,心中惶恐不已。 如果说刚刚的陛下是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那么这一刻,那感觉陛下犹如一头食人猛兽,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怦怦直跳。 嬴政站了起来,看着俯首而拜的文武百官,目光越来越冷。 “扶他起来。” 嬴政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颤的阿鹿道。 “喏。” 赵忠立刻如蒙大赦,赶紧走了下去,将阿鹿扶了起来。 阿鹿虽然浑浑噩噩的被扶了起来,但仍旧一脸心有余悸之色。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传言不虚,陛下实在太恐怖了。 “李斯……” 嬴政开口唤道。 “臣在。” 李斯连忙拱手一拜,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之下,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锐利的目光。 “朕若没记错,攻伐六国时,这些都归你负责吧?” 嬴政大有深意道。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 李斯心中叫苦不已,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可千般小心,万般谨慎,终归还是躲不开。 “那你来告诉朕,这白马县战死卷宗上,他父亲阿狗之名为何不在其中?” 嬴政的语气森冷,言辞严厉,质可道。 李斯感觉头大如斗,这让自己如何回答? 攻伐六国,为国战死者,不知凡几。 也许遗漏那么一两个? 或是逃兵? 又或许是下面的人在搞鬼? 自己的确是丞相,可那么多战死功勋,自己就算想要一一核实,也分身乏术啊! “陛下,臣以为也许其父乃是逃卒,所以未曾载册。” 李斯战战兢兢道。 “朕不要你以为,朕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复结果。” 嬴政勃然大怒,瞪着李斯,呵斥道。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李斯心中有些凄苦,该来的终究是躲不开啊! 哪怕自己说出再多理由,陛下若是不听,又有何用? “为国捐躯者,皆为大秦帝国之功勋。” “大秦律,凡战死疆场者,爵晋一级,田百亩,宅一座,钱五贯。” “你说逃兵是吗?” “大秦律,一人惧战逃跑,株连全家,他们家何以安然无恙?” 嬴政看着李斯,怒喝道。 “回陛下,可能登记载册,有所遗漏,也未可知啊!” 李斯情急之下,未曾细细思量,脱口而出道。 只是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大秦律可是你主持编修,依律有功之士,漏载编策,何罪也?” 嬴政质可道。 “回陛下,当斩手。” 李斯咽了咽吐沫,不由心跳加快。 “去查查白马县人丁薄与功爵薄。” 嬴政对赵忠道。 “臣,遵旨。” 赵忠拱手一拜,立刻急匆匆的再次离去。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闷的气氛之中。 每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生怕引火烧身。 大约三刻钟后,赵忠又回来了,对着嬴政一拜道:“回陛下,已查实。” “说吧!” 嬴政感觉有些心烦意乱,虽然心中很清楚,朝廷政令本身是好的,但到了下方,当地官吏上下沆瀣一气,欺上瞒下,屡见不鲜。 但无意中发现,他还是非常愤怒,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回陛下,白马县鱼水乡阿狗,因屡立战功,擢升屯长,受封三等簪袅爵。” “而白马县户籍所载,其人未亡,仍在军中效力。” 赵忠拱手一拜道。 “哈!哈!哈!” 嬴政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很冷。 “这不可能,我父已经战死十几年,若是还活着,岂会十几年来书信全无?” 阿鹿脸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道。 “那请李丞相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明明死了十几年的人,何以还在为帝**中效力?” 嬴政撇了一眼李斯,声音慷锵有力道。 李斯脸色苍白无比,混迹官场数十年,他心中已然猜出个七七八八。 对于官场这些龌龊之事,他又岂能不知? “回陛下,这些人丧心病狂,以假充真,欺上瞒下,实乃十恶不赦之罪。” 李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对着嬴政道。 “好一个丧心病狂,好一个以假充真,好一个欺上瞒下,好一个十恶不赦啊!” “这便是大秦帝国的股肱之臣啊!” 嬴政一语双关,讽刺不已道。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莫不俯首,齐声高呼道。 “陛下,这些人藐视陛下,践踏国法,寒天下人之心。” “若不严惩,国法何存,天威何在?” “恳求陛下彻查,以正朝纲,以匡社稷。” 王翦对着嬴政一拜,声音洪亮道。 “恳求陛下彻查,以正朝纲,以匡社稷。”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道。 “十几年了,若非今日误打误撞,此等荒谬之事,是否永无真相大白之日?” “谁能告诉朕,这样荒谬可笑之事,大秦天下还有多少?” “朕日夜以继,呕心沥血,严格律己,自继位以来,二十多年如一日。从未有一日懈怠,昼断狱以百计,夜理书以石计。”〔一石百斤〕 嬴政声音宛如洪吕大钟,敲打着众人的内心。 “陛下勤政爱民,天下之福,社稷之幸。” 文武群臣再次齐声高呼道。 “大秦万万里山河,若什么都要朕来管来做,朕要尔等何用?” 嬴政重重拍了一下木案,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文武群臣再次开口道。 “廷尉王琯何在。” 嬴政大声喝道。 “臣在。” 王琯立刻挺起身板,拱手应道。 “给朕彻查,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处死,满门逐放中南。” 嬴政厉声喝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王琯立刻领旨道。 “贪欲世人皆有之,但终归要有个底线。朕今日把话说明白了,若是尔等不知进退,那休怪朕不念及君臣之谊。” “鱼肉百姓,贪墨粮饷,觊觎功勋,知法犯法者,查一人,朕便杀一人。查一双,朕便诛一双。” “朕还就不信了,这大秦天下,就杀不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究竟**更诱人,还是朕的屠刀更生畏。” 嬴政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对着满朝文武强硬无比道。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一个个脸色苍白,对着嬴政一拜道。 “敕令,丞相李斯,不谋其政,御下无术,渎职惰工,荒度国事。禁足三月,罚俸一年,以儆效尤,以安天下。” 嬴政冷冷道。 “臣,领旨,谢陛下天恩。” 李斯连忙叩首一拜道。 李斯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暗道侥幸。 “御史大夫冯去疾,身负监察百官职责,毫无察觉。上不体君忧,下不恤民愤。禁足一月,罚俸半年,以儆效尤,以安天下。” “御史丞百里华,自先祖百里溪襄秦,数代皆侍秦。擢升百里华代掌御史大夫职责,统领御史台,纠察百官。” “廷尉王琯,暂代丞相职责,统帅百官,助朕理政。” 嬴政再次做出了决断,大声喝道。 “臣遵旨,谢陛下天恩。” “臣遵旨,谢陛下天恩。” “臣领旨,谢陛下天恩。” 王琯与百里华,冯去疾一同站了起来,走到殿前,对着嬴政拜道。 “殿试继续。” 嬴政冷冷道。 下方文武百官,无不战战兢兢。 陛下圣怒之下,丞相与御史大夫皆倒了大霉。 “你一片孝心,实在难得,朕准了你的请求。去吧!朕会为你父亲讨回公道,绝不会寒了大秦锐士之心。” 嬴政目光看向了阿鹿,郑重道。 “草民谢陛下天恩,草民告退。” 阿鹿再次躬身一拜,然后便缓缓离去了。 “下一位。” 赵忠再次高声喝道。 咸阳宫外…… 一名穿的破破烂烂,满脸脏兮兮,尽是污垢,嘴唇干裂的男子,步伐漂浮朝着咸阳宫大门的守卫走了过去。 “止步,咸阳宫禁止乱闯,否则格杀勿论。” 一名当值守将,当即拦下了此人,呵斥道。 “将军,小人是前来参加金科会试的考生。” 男子虽然脸上脏兮兮,衣衫褴褛,但声音却格外年轻,由此可见其年龄并不大。 “金科?会试?就你这个德行,还想入宫?你就不怕惊扰陛下圣驾,将你当场格杀?” 这名当值百将鄙夷的看着男子,嘲讽道。 “死亦何惧哉?陛下诏书可并未说落魄之人,不能会试吧?” 男子苦笑,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是没说,可你这幅德行,如何能入皇宫?你不怕惊扰陛下圣驾,被处死,本将还怕呢!” 百将心中佩服男子的勇气,但他却并不想冒险。 “将军,求你通容一二,小人一路乞讨,不远千里赶来咸阳,三日水米未进。” 男子躬身拱手对着这名百将一拜,请求道。 “滚……否则本将治你一个擅闯皇宫之罪。” 百将冷冰冰道,眼神锐利的看着男子,毫不留情道。 男子内心凄凉无比,今日若不能进宫参加会试,只怕自己便要丧命于此了。 左右都是死,自己还有什么好怕? “若小人一定要进呢?” 男子眼神坚定,挺直了身板,倔强道。 “吆喝,还来劲了吗?弟兄们……” 百将满脸轻蔑之色,开什么玩笑,这里是什么地方?强闯?取死有道也。 “喏。” 一群手持长戈的甲士当即围了上来,将男子团团围了起来,寒光闪闪的兵戈对准了男子。 “要么杀了小人,要么就让小人进去参加会试。” “陛下求贤若渴,若小人死在宫门之外,天下人耻笑也。” 男子几乎用出了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然后一步又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挡在前方的甲士,一时间也不由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断后退。 “今日乃大喜之日,金科会试,不宜见血。打他一顿,有多远扔多远。” 百将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明白男子话中的威胁警告之意,当即下令道。 本就饿的前心贴后背的男子,哪里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甲士的对手,很快就被一群甲士殴打在地。 一群人用脚不断踢打着躺在地上,宛若死狗的男子。 男子目光绝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咸阳宫大门,内心涌起无尽的悲戚。 就差这么一点,就差这么一点了…… 身体上的疼痛之感,他早已感觉不到了,嘴角洋溢出血迹,他却浑然无觉。 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咸阳宫的大门,满脸不甘之色。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娇喝声响起,一名身穿彩衣的少女对着众人喝道。 “你是何人也敢多管闲事?” 百将看着少女侍女装扮,并未放在心上。 “瞎了你的狗眼,我乃护国公府,长公主殿下之近侍女官蝶儿。” 女官蝶儿看着这名守卫,一脸傲然之色道。 百将脸色一变,然后朝着不远处看去,果然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不远处,一群甲士仆人守候一旁。 “啪……” 百将打了自己一嘴巴子,脸上堆满笑容道:“原来是蝶儿姐姐啊!不知小人有何,可以效劳的地方啊?” “让他们住手,为何伤人?” 蝶儿看着凄惨无比,躺在地上,眼神看着前方的男子,娇喝道。 “姐姐有所不知,此人胆大包天,强闯皇宫禁地,小人只是略惩一二。” 百将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只是满脸胡须,却让他显得格外狰狞。 蝶儿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惊扰到殿下,你吃罪的起吗?” “兄弟们撤。” 百将立刻开口喊道。 一群甲士立刻停下了动作,不再殴打男子,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 蝶儿见此,便转身离开了,朝着马车走去。 “算你好运,赶紧滚。” 百将冷笑道,然后不再理会男子,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缓慢的朝着这边行驶过来,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处。 车门打开,赢元曼从车子中走了下来,锦衣飘飘,风采照人。 “拜见长公主殿下。” 百将与守门甲士立刻齐声高呼,一拜道。 “免。” 赢元曼声音宛若玄音,十分轻柔灵动。 公主殿下? 原本目光呆滞躺在地上的男子,顿时好似抓住了救命草,宛如起死回生一般,直接麻溜无比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公主殿下留步……” 赢元曼闻声而止步,转身看了一眼被甲士隔于十米开外,脏兮兮的男子。 “你有何事?” 赢元曼疑惑不解,她原本可以不必理会,但天性的使然,她并未如此,而是耐心可道。 “求公主殿下垂怜,带小人入宫参加金科会试。” 男子不停的叩首,苦苦哀求着。 这…… 赢元曼有些迟疑,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名男子的底细,岂能随意带入皇宫之中? 若是刺客怎么办? “你是来参加会试的士子?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 赢元曼虽天性善良,但却并不愚蠢。 男子一听,顿时明白了,连忙道:“公主殿下,小人陈平,乃三川郡阳武县户牖乡人士。” “为了入咸阳参加会试,因为路遇劫匪,盘缠尽被掠走,一路乞讨而来,方沦落如此境地。” 陈平低着头,不敢抬头,如实回禀道。 “取纸笔,让他写出来。” 赢元曼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真假一试便知。 蝶儿立刻领命,从马车之中取出纸笔,来到陈平面前,递给了他。 陈平立刻接了下来,直接跪在地上,将纸张摊在地面的石板上,挥笔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陈平脏兮兮满是灰尘的双手,高高捧起纸张,放在头顶之上。 蝶儿接过纸张之后,立刻返回,递给了赢元曼。 赢元曼接过纸张,不由眼睛一亮,好俊秀的字啊! 若人如其字,锦绣之才也。 父皇求贤若渴,不妨一试。 “放他过来吧!” 赢元曼对着守护一旁的甲士道。 嬴政黑着一张脸,看着考生离去。 下方文武百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异常,生怕触怒陛下。 赵忠也是无语,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有些字都认不全,有些看过几本书,有些上过几天学院,都来瞎凑什么热闹? 你们这是要有多大的心,才有勇气站在这平天殿上? 就不怕触怒陛下吗? 过了一会,看没有人上来了,嬴政有些不耐烦道:“没了?” 会试了数百人,能堪重用者百不存一。 大多只堪就任一方小吏,难登大雅之堂。 “臣,去看看。” 赵忠拱手一拜道。 然后便朝着大殿外走去,走出平天殿后,看着广阔的广场,赵忠皱了皱眉头。 “都没了吗?” 赵忠对着一旁的内侍可道。 “回宦者令,没了。” 内侍对着赵忠遥遥拱了拱手道。 赵忠心中一沉,然后便转身回到了平天殿,来到嬴政身前,压低声音道:“陛下,没了。” 没了? 嬴政脸上阴云密布,平天殿内安静的可怕。 “陛下,长公主求见。” 大殿外,一名郎将走了进来禀报道。 元曼来了? 她不是一直都不肯回宫见朕吗? “何事?” 嬴政眉头皱了皱,这平天殿乃议政之地,后宫女眷不可随意踏足。 “回陛下,长公主送了一个人过来。” 郎将连忙道。 “人?什么人?” 嬴政怔了怔神,有些纳闷道。 “长公主说是前来参加会试的士子,被宫门守卫挡在了外面。” 郎将将公主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 “宣。” 嬴政口中蹦出了一个字。 “喏。” 郎将领命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平天殿。 走出平天殿之后,郎将来到赢元曼面前一拜道:“长公主殿下,陛下宣召。” 赢元曼笑了笑,却没有丝毫迈开脚步的意思,而是对身旁的陈平道:“你可以进去了。” “草民陈平叩谢公主殿下,今日之恩,陈平必当永生铭记。” 陈平立刻跪了下去,对着赢元曼叩首一拜,然后发自肺腑道。 “去吧!为大秦帝国效力,就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 赢元曼说完,便带着仆从侍女转身离开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 郎将与陈平一同拱手一拜道。 陈平低着头,目光瞄着赢元曼的背影,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直至赢元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陈平方才站了起来。 我陈平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所有人看不起我陈平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们一定会后悔,我所承受的屈辱,必将百倍奉还。 陈平埋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登上长长的石阶。 走上石阶之后,印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平天殿。” 大门匾额上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他的目光露出坚定之色。 陈平虽然衣衫褴褛,但他仍旧用脏兮兮的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在满朝文武震惊的注视下,挺直了腰板,垂首慢步的走在平天殿的大道之上。 这…… 这…… 这是士子? 这是学子? 确定不是来讨饭的吗? 满朝文武下巴都快惊掉了一地,看着陈平。 陈平每走过一个地方,百官无不皱眉掩鼻。 刺鼻的酸臭味,让他们几欲作呕,只是碍于陛下威仪,他们不敢造次。 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纷纷掩口捂鼻。 陈平置若罔闻,如入无人之境,神态自若,有礼有矩的走到殿前,对着高坐,王座上方的嬴政躬身一拜道:“草民阳武陈平,拜见陛下。” “参加会试,如此装扮,成何体统?” “你就不怕朕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嬴政板着面孔,声音不冷不热道。 “回陛下,草民不怕。” 陈平神态自若道。 “噢?天下人皆畏朕如虎,为何唯独你不怕吗?” 嬴政疑可道。 “陛下求贤若渴,广纳天下英才。扫**而制八荒,击胡狄而平百越。草民虽长居阳武,仍有耳闻。” 陈平低着头,言辞之间,充满了敬意。 “那你就不怕传闻为虚?” 好话人人爱听,嬴政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也仅仅是听听罢了,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大秦帝国依法治国,凡事皆有法度可循。有功则必赏,有过则必罚。草民衣冠不整,仪态全无,皆事出有因。” “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必不会为难于草民。” 陈平言谈话语之间不乏恭维之词,却又不易让人察觉,符合情理之间。 “所言有理,那朕就赦免你衣冠不整之罪。” 嬴政十分大度道。 “谢,陛下。” 陈平再次拱手一拜道。 “说说吧!你都有哪些才能啊?” 嬴政看着陈平,疑可道。 “草民一路乞讨而来,风闻陛下举兵征讨月氏,不知是否为真?” 陈平并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求可道。 “不错。” 嬴政也没有隐瞒,此事也非绝密。 “月氏地处西北,地广人稀,东接匈奴,西临羌夷。” “兵强马壮,引弓之士,二十万众。” “以帝国之强盛,灭之不难,却耗资甚广,得不偿失矣。” “草民以为,陛下应当断祁连以拱卫陇西,筑雄关以遏制胡狄。” “如此,不出百年,月氏失去祁连以西肥沃之土,必将不战自溃也。” 陈平侃侃而谈道。 “此绝闭毒计虽好,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无论人力还是财力,同样耗费甚广,区区月氏不足道哉。” “而且一百年太久了,朕等不了那么久。” 嬴政当场批驳了陈平之策,毫不留情面道。 “……”陈平。 原本自信心爆棚的陈平,顿时心中一紧。 “陛下,我华夏与四夷征战数千年,浩瀚山河,非一日之功啊!” 陈平有些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了吗? “夏之四夷,何其强也?商之四夷,节节败退,周之四夷,闻风则遁,秦之四夷,尽皆当灭。” 嬴政十分强硬,似乎对陈平的话根本就不认同。 陈平脸色微变,脑海苦思凝想。 怎么办? 就这样认输了吗? 真的好不甘心啊! “陛下,草民愿出使滇地,说服滇王归秦。” 陈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要么一鸣冲天,要么堕入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勇气可嘉。” “滇国乃楚国大将庄硚所建,楚为秦所灭,你出使滇地只怕楚人便会杀你泄愤,只会白白送死啊!” 嬴政看着陈平,神色严肃道。 “大丈夫生于当世,死有何惧哉?若能为帝国捐躯,若能为陛下尽忠,草民死而无憾也。” 陈平坚定不移,拱手一拜道。 “好,若你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滇地入秦,免刀戈以涂炭,朕便赐你左庶长爵,拜上卿,荣尊天下,显赫一方。” 嬴政笑着道,抛出了一个巨大诱惑。 陈平目光闪烁着精光,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得吗? “草民若不能说服滇地入秦,愿死于滇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陈平大义凛然道。 文武百官无不动容,心中皆生出了紧迫之感。 这人为了讨好陛下,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疯了…… 全疯了……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看着陈平,颇为欣赏,的确是一个狠人。 自然听出了陈平的弦外之音,若大秦使臣亡于滇地,那大秦帝国便能师出有名,攻伐滇地,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敕令,封陈平为大秦帝国典客寺招抚使,秉节杖,持国书,出使滇国,专司招抚西南夷。” 嬴政直接下旨,钦点道。 “臣,领旨。” 陈平当即喜极而泣,领旨谢恩道。 典客寺招抚使,官职虽小,可对自己而言,无疑是踏上了青云之阶梯的第一步。 “你先下去吧!好生修整一番,明日便动身吧!” 嬴政看着脏兮兮的陈平,声音不容拒绝道。 “臣,遵旨。” “臣,告退。” 陈平再次一拜,然后便缓缓离开了平天殿。 “退朝吧!” 嬴政看着陈平离去,然后也站了起来,轻声道。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平天殿,朝着内殿祈天殿走去。 “陛下有旨,退朝。” 赵忠高声喊道。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当即拱手一拜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甘于平凡只能接受命运的审判 中南半岛渺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之上,一行商人行色匆匆,于山间小径之中穿梭。 他们服饰各异,显然来自不同的地方。 可却结伴而行,紧密协作。 “都快点走,穿过这座山隘就可以到达骠国了。” 其中一名满脸胡须,身穿布衣襦裙的中年男子口中发出叽里呱啦的声音,催促道。 这个商队只有二十多人,每个人除了背着竹篓之后,还各自持有各式各样的利器防身。 一行人刚走过山隘的转角处,就各自眼神警惕慌乱的看着前方,不约而同的止下了脚步。 布衣襦裙中南男子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一群黑甲武士。 他们装备精良,正在坐在山间小道两旁的石壁上歇息。 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异动,一声刺耳的号角声响起。 正在歇息的甲士,全部瞬间站了起来,拔出手中的利器。 几名山巅放哨的黑甲武士也皆举着手中的弩弓,对准了下方的不速之客。 数百名黑甲战士,一言不发,身上的盔甲污迹斑斑,不乏尚未干枯的血迹。 黑甲统领走在最前面,青铜鬼脸面具下,他的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这只突如其来的商队。 “大人,要不要小人过去打声招呼?应该是过往的商人,没有什么威胁。” 一名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也从后面挤了出来,站在黑甲首领身旁,小声道。 “去问问他们什么来路,要去往何方?” 黑甲统领声音沙哑道。 “是,小人明白。” 山羊须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商队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 嘴里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一会换了一种言语。 直到距离商队还有十米左右,他方才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随意上前。 “你们是中原人?” 布衣襦裙男子,安慰了一番同伴,然后独自一人走向了山羊须中年男子,边走边说道。 “川,象郡人士也。” 川见有一个也是中原人朝着自己走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年?跟着这群冰块在一起?都快把自己闷傻了。 “九江郡季布。” 布衣襦裙男子对着川拱了拱手道。 “楚地之人?” 川想了想,疑问道。 “正是。” 季布点了点头道。 “楚地距离中南可是几千里地?季兄何以至此啊?” 川没忘记黑甲统领的交代?开始套话道。 “还不是为了生计。” 季布苦笑道,自己原本在家乡是名工匠?闲暇时去有丧事的人家做吹鼓手,日子倒也还能过得下去。 可好景不长?自家妹子被狗官的妻弟所侮辱?自己求告无门,一怒之下宰了那狗官之妻弟,便开始了亡命天涯。 若非万不得已,自己又岂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便有了大致了解。 “季兄?那便可都是一群惹不起的主,你们若想保住性命,切莫自误啊!” 临走时,川好心提醒了一句道。 看着川离去的身影,季布脸色凝重。 从那群黑甲武士身上?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肃杀之气。 这是一群常年游走死亡边缘,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百战之士啊! 自己都躲到这里来了?若是这里也被大秦打下了,自己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季布内心?不由为自己的命运而惋惜。 听闻川的回话,黑甲统领对着川道:“让他过来。” 川立刻转过身?对着百米外的季布大声喊道:“季兄?统领让你过来。” 一边喊?川还一边挥舞着手臂。 季布心情沉重,看着四周山巅上的武士手持弓弩对着自己,前方数百名气势汹汹的武士,虎视眈眈。 自己还有的选择吗? 朝着前方快步走去,季布来到黑甲首领一米开外,拱手一拜道:“小人九江郡季布拜见将军。” “你们商队要去何方?” 黑甲首领声音依旧沙哑,宛如不带丝毫感情。 “回将军,小人这是前往骠国经商。” 季布忐忑不安道。 “经商?走私吧?千里迢迢,也只能贩盐了。” 黑甲首领幽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冷冰冰道。 季布顿时后背直冒凉气,要知道大秦律,私贩盐巴出境,乃是死罪。 “你不用紧张,我对你走私之事,并无兴趣。” 黑甲统领看出了季布的不安,再次开口道。 “那不知道将军召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季布听完,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想多了,如此精锐甲士,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追捕自己贩盐而来。 那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你对这中南很熟吗?” 黑甲首领询问道。 “回将军,小人只知道一条路径通往骠国,其它陌生区域并不敢涉险踏足。” 季布老实回答道,并不敢有所欺瞒。 “这骠国有多少人丁,多少士卒,多少城池?” 黑甲首领看着季布一行人身上并无战斗痕迹,相信他并未说谎,接着问道。 季布心中一惊,瞬间醒悟,这群精锐甲士,是大秦斥候吧? 来的时候,听说秦军已经攻灭雒越,正在媚河休整,大批刑徒正在伐木造船,开山铺路,准备渡媚河而西进。 “将军,骠国就一座王城,二千余士卒,人口不到二万。” 季布将自己所知的全都一一说了出来道。 “城高几许?” 黑甲统领台了抬手,淡淡道。 身后的众甲士,当即不约而同的将兵器插回了剑鞘。 “大人,骠人王城约二丈高。虽然城中只有不到二万人,但王城四周分散大大小小部落足有上百个,不下十万人。” 季布心中一动,对于骠国他很熟悉。 听黑甲统领的话,似乎有染指骠国王城之意,所以他才提醒道。 “骠人兵器精良与否?” 黑甲统领似乎并未听到季布的提醒,而是继续问道。 “大多为木茅,石器,骨器。铜铁之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季布心中叹了一口气,见黑甲统领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善意,也不敢多言。 “我看你倒是可造之材,是否愿意为帝国效力?” 黑甲统领幽冷的目光打量着季布,突然话锋一转道。 季布微微一愣,心中略微有些苦涩。 这种形式下,自己敢说个不字吗? “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季布拱手一拜道。 “很好,那你去把那些走私商人全杀了。” 黑甲统领目光投向远方局促不安的一众商人,冷冰冰道。 “将军……” 季布单膝跪在地上,神色难看。 吟吟……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划破长空,寒光一闪。 好快…… 季布心中惊呼一声,黑甲统领手中拿着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若不动手,全都要死。” 黑甲统领声音沙哑,宛如地狱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季布内心天人交战,神色复杂万分。 他与这些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皆是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了一起。 但一路相行,于心何忍? “恕小人难以从命。” 季布下定决心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有情有义,还算不错,起来吧!” 黑甲统领的声音在季布耳边响起道。 “将军?” 季布睁开双目,发现脖子上的利剑已经不见,看着黑甲统领的剑已归鞘,有些惊疑不定道。 “我黑魇军主杀伐,为陛下手中之利剑。你无惧生死,心存大义,倒也符合黑魇军之宗旨。但至性之心,与黑魇军背道而驰。” 黑甲统领声音赞赏之余,又有些惋惜。 季布耐心听着,心中有些惆怅若失。 黑甲统领抬了抬手,向前一挥。 身后立刻走出五名甲士,拔出自己的佩剑,脚步沉稳的朝着远方走去。 “大人?” 季布大惊失色,看着黑甲统领满脸疑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行我等肩负帝国重任不容有失,若是异地相处,也许能饶他们一命,但此地不行。” 黑甲统领看了一眼单膝跪在面前的季布,阴冷道。 “将军,他们只是无辜的商旅啊?何罪之有啊?” 季布十分不岔的站了起来,看着五名甲士逐渐逼近远方道。 “那又如何?事关帝国大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黑甲统领声音不带丝毫感**彩道。 季布颓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远方五名甲士,如狼入羊群,肆意收割生命。 五名甲士宛如一尊尊死神,冲入了商旅之中。 一众异族商旅莫不惊恐的大喊大叫,嘴中发出一声声怪啸之声。 他们虽然害怕无比,可生死面前,岂能不倾力一搏? 几名试图逃跑的同伴,被上方手持弓弩的甲士,当场射杀。 这让剩下的二十人当即意识到,已经没退路可言。 拿出自己的防身兵器,便哇哇大叫的朝着五名甲士冲了过去。 五人为一伍,这五名黑甲战士,显然是长年累月密切配合,自成战阵。 五人相互依持,各自攻守一个方向,都有属于自己的职责。 “吼……” “吼……” “吼……” 不远处众甲士,纷纷大吼起来,似乎在为自己的同袍助战,齐声呐喊着。 短兵交接,前后不过几十息,便落下了帷幕。 五名甲士协同作战,攻守兼备,久经战阵,又经过严格训练搏斗之术。 几乎每一剑都是死神之剑,每一招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招招皆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满地尸体,他们用地上商旅的衣服擦去了剑上的血迹,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季布神色痛苦的看着这一幕,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 他恨自己的无能,怨自己的无用…… “走吧!” “若想改变命运,唯有屹立山之巅,方有资格阻止你不想看见的结局。” “甘于平凡,只能接受命运的审判。” “要么权倾一方,刀俎他人之命运。要么泯灭众生,沦为他人之鱼肉。” 黑甲首领看着神色痛苦,双眼无神,盯着前方同伴尸体发呆的季布,意味深长道。 说完,便转身离去。 黑甲统领的话,刺痛了季布的心灵。 是啊! 这世间不正是如此吗? 唯有强者,才能傲立于世,有资格参与这世间规则制定。 漫漫人生,自己真的就要这样苟活一世吗? 季布感觉自己的内心打开了一扇崭新得大门,膨胀的野望熊熊燃烧着。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神色也越来越狰狞。 直到最终,彻底归于平静,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前方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身体。 季布躬身拱手三拜,然后便毅然转身,跟着黑甲队伍渐渐远去。 大秦帝国于始皇帝三十年五月灭雒越,设定南郡。 安南城是以雒越国的王都为基础,进行扩建。 安南城郡守府,屠睢与曹参促膝而坐。 象郡,南海郡,闽中郡,经历几年的强力镇压,当地土民反抗正逐渐消散。 直至这两年,已经几乎没有几起流血事件发生了。 反倒是定南郡,因为根据尚未稳定,时常有土民生事,甚至躲藏于大山密林之处,随时袭击大秦帝国将士。 “曹老弟,陛下这圣旨让老哥小心越人偷袭刺杀,尤其是陛下再三叮嘱,怎么感觉怪怪的?。” 屠睢忧心忡忡,一脸焦虑之色,实在搞不清楚陛下这封圣旨何意? 曹参也是一脸懵逼状态,接过圣旨,再三瞧了瞧,不由面面相觑道:“也许陛下收到了什么特殊情报,大将军一定要重视自身安危啊!” 屠睢顿时瞳孔瞪得老大,乖乖,难道陛下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陛下是天神吗? 这种事都能预测到? 一百一十七章 大胆朕的女儿配不上你王翦吗 一百一十七章朕的女儿配不上你王翦吗? “陛下,护国公求见。” 赵忠对着批阅奏章的嬴政一拜道。 “宣。”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口道。 “喏。” 赵忠立刻快步离开了。 嬴政活动了一番筋骨,未过多久,便看到王翦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陛下。” 王翦走到大殿前,对着嬴政拱手一拜。 “赐座。” 嬴政笑着道。 “谢陛下。” 王翦再次拱手道谢。 很快几名内侍便抬着一张太师椅走了进来,放到了王翦的身后。 “不知护国公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嬴政态度平和,似乎没有丝毫架子,对着王翦问道。 “回陛下,老臣今日前来向陛下请辞。” 王翦拱了拱手,一脸恳诚之色道。 “护国公何出此言?” 嬴政笑容僵住,露出不悦之色道。 “陛下,帝**事学院即将竣工,届时就可以正式招收学员,为帝国培养人才。” 王翦谨慎道。 “不错。” 嬴政点了点头,仍旧狐疑的看着王翦。 “陛下,帝**事学院是为帝国培养人才,未来帝国将领皆出于此吧?” 王翦一脸凝重之色道。 “朕不是早都跟你说过吗?它将成为帝国将领的摇篮,日后军中将领皆从帝**事学院择优而选。” 嬴政耐心解释道。 “陛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老臣才来请辞啊!” 王翦满脸苦笑之色道。 嬴政费解道:“护国公这话说的,朕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承蒙陛下厚爱,让老臣这把老骨头还有发挥余热的机会。可帝**事学院院长之位,老臣担不起啊!” 王翦脸色凝重,情真意切道。 “这话说的朕就不爱听了,这天下,除了你王翦还有谁配做这个院长呢?” 嬴政连忙摆了摆手道。 “当然陛下更配。” 王翦不假思索,毫不犹豫道。 “护国公此言差矣,朕国事繁忙,而且对用兵并不精通。” 嬴政义正言辞道。 “陛下雄才大略,满腹经纶,熟读兵法韬略,非常人所能及。” “教学育人,自有臣等襄授,陛下日理万机,闲暇之余,能够前往军事学院,对帝国殷殷学子,指点一二,就足够他们受用一生了。” 王翦将嬴政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嘴上宛如抹了蜂蜜一般。 “话虽如此,但护国公更适合。天下将才?盖莫能出护国公左右。” 嬴政莞尔一笑道?拒绝了王翦的提议。 放心? 要多大的心,才能放的下去? 您做了帝国学院院长?这帝**事学院院长之位,就算借给自己一百个胆子?自己也不敢僭越啊! “陛下出任帝**事学院院长之职责?百利而无一害。天下学子皆尊陛下为帝师,全是天子门生,焉敢不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帝国忠贞无二。” 王翦再次劝谏?苦口婆心道。 “说的有道理?但朕说不行,便不行,此事无需再议。” 嬴政言辞强硬,直接喝道。 王翦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下来,自己就差没求爷爷?告奶奶,求着陛下您了。 要不要这么过分? 要不要这么狠? 这口锅实在太大了?自己背不起啊! 背负多大荣誉,那就要承担多大负担。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知肚明。 天下圣师?帝**中栋梁之才皆为王氏门徒,这天下还是赢氏天下吗? 陛下届时作何感想? “那恳求陛下恩准?让老臣辞官归乡养老。” 王翦也是豁出去了?这口锅自己绝对不能背?也背不起来。 实在想不明白,陛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朕也不准。” 嬴政十分霸道,一口回绝道。 “陛下,这是把老臣往绝路上推啊!” 王翦欲哭无泪道。 “说什么混账话,朕给你无上荣耀,你不要,还要倒打一耙,说朕把你往绝路推。真是岂有此理,王翦,你不要倚老卖老,太过放肆。” 嬴政对着王翦,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王翦当即站了起来,跪了下去道:“老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看来陛下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当年陛下不听自己好言相劝,固执己见,以李信为将,从楚国大败而归。 而自己也有点居功自傲,陛下连下几道王令,都被自己称病婉拒。 最终还是陛下自降其尊,舍下颜面,亲自登门造访,好言相劝,请自己出山。 自己想到了结局,可是这过程,却偏离了自己的设想啊! 本以为会和帝国学院一样,自己只挂个荣誉副院长之职,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可没想到,陛下却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 此时不低头,莫非等待王氏被灭门方才低头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监不远,覆车继轨。 “老将军于帝国有盖世功勋,朕岂敢怪罪。” 嬴政声音充满了自嘲道。 王翦跪在地上,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继续道;“老臣,罪该万死。” “哈!哈!” 嬴政笑了两声,缓缓站了起来,从高台之上,朝着王翦走了过去。 弯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王翦,看着他道:“若于国有功之士,也要罪该万死,这天下还有何人不该死?” “陛下……” 王翦羞愧难当,原本他还以为陛下会借机惩治自己,莫非真是自己多虑了? 嬴政扶着王翦来到太师椅旁,让他坐了下去,笑着道:“朕只是想告诉老将军,凡对帝国忠心不二的有功之士,皆与朕共享这万世荣光。” “陛下圣明。” 王翦双眼通红,内心感动无比,又对自己鄙夷万分,以小人之心,度陛下广阔之胸襟。 “这院长老将军不做也得做,切莫再推辞。破燕赵,灭强楚,这份无上荣耀本就属于老将军,朕从未忘记。” 嬴政斩钉截铁,语气不容拒绝道。 “陛下,当年老臣一时糊涂啊!” “陛下,老臣这几年来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长公主正值花季之龄,而老臣早已是腐朽凋零之身,军伍多年,暗伤无数。” “臣斗胆,请陛下恩准。” “解除婚约,皇室滋体为大,恳求陛下准许长公主休夫,另觅佳缘良配。” 王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着嬴政,直接单膝跪下,惶恐不已道。 “大胆……” “朕的女儿配不上你王翦吗?” 嬴政重重拍了一下木案,怒喝道。 王翦顿时一颗心跌入了谷底,心都颤了颤,感觉天塌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朕既是天何须天佑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王翦当即开口道。 “你这是要让天下人戳断朕的脊梁骨吗?” 嬴政气势汹汹,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道。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 “王氏一族,永远忠诚于帝国,忠诚于陛下。” 王翦老泪纵横道。 “朕知道,朕也相信。” 嬴政目光如炬,看着王翦,言辞凿凿道。 “陛下胸襟广博,只是军事学院院长之位,老臣实在难当重任。” “长公主正值如花似玉之龄,更不能空耗于王家,否则老臣有何颜面侍奉陛下左右。” 王翦用衣角擦了擦眼角,叹息道。 “怎么?朕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将军还在怀疑朕会过河拆桥吗?” 嬴政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丝不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不,陛下误会了,老臣从未对陛下有丝毫不敬之念头。” 王翦连忙拱手一拜道。 “那老将军是何意?” 嬴政目光凌厉,板着面孔质问道。 “老臣并非执意拒绝陛下,也非揣度陛下圣心。而是发自肺腑之言,老臣已七十有一,没多少年头好活了。” “若老臣百年之后,这份荣耀,老臣怕后人不争气,扛不起啊!” “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委身于老臣,实在不妥。” “老臣王翦顿首,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王翦真挚无比道。 “罢了,那你便做军事学院副院长吧!” “元曼之事休得再提,你王翦是大秦帝国的英雄,更是朕的无敌大将军。” “朕绝不做让功臣寒心,让帝国英雄受辱之事。” 嬴政脸色缓和下来,摇了摇头叹息道,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 “谢陛下,体恤。” 王翦心中也叹了一口气,见陛下态度强硬,只能暂时作罢,日后寻得几乎再谈吧! “刚好,朕有份边关急报,给你看看。” 嬴政拿起一份密奏,然后递给了赵忠。 赵忠立刻躬身,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然后走下去,拿给了王翦。 王翦打开密奏,看了一会,皱了皱眉头道:“陛下,是准备对月氏人动手了吗?” “前不久匈奴头曼被他的儿子冒顿所杀,其后,匈奴人直接撤出了河套大草原,并派出使节,前来咸阳。” 嬴政神色平淡,宛如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陛下有何打算?” 王翦可是心情有些沉重,并没有嬴政那般轻松。 “朕是询问老将军有何看法。” 嬴政并未说出自己的心思,而是反问道。 王翦微微思量一番,神色严肃道:“陛下,北方胡狄时常扰关,大秦帝国与之绝无和睦共处之可能。眼下匈奴人被蒙恬大将军重创,所以才会前来示弱,求得苟延残喘之机,以待东山再起之日。” “北方胡狄各自为政,相互征伐,一盘散沙,才最符合大秦帝国的利益。” “有利图则近,无利图则远矣。” 嬴政听完王翦的话,不愧是名震天下的绝世稳将,果然老谋深算啊! 嬴政看着王翦道:“朕准备南下,护国公可有兴致同往?” “陛下厚爱,老臣感激涕零。一览帝国山河美景,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但老臣年老体衰,恐有心亦无力啊!” 王翦脸上露出苦涩之色,人啊! 不服老都不行了,折腾不动咯。 “朕准备让太子监国,老将军与冯去疾辅政。” 嬴政看着王翦,征询道。 “陛下圣喻,老臣自当遵从。” 王翦拱手一拜道,沉吟了一番,他接着道:“陛下南下是准备前往南海?视察帝国海军与帝国战船吗?” “沿海各地造船关乎国运,不亲眼看一看,朕实在有点不放心。” “山东六国经过一番大清洗,权贵元气大伤,官吏更是几乎全军覆没,不去视察一番,朕也放心不下。” “各地学府学堂今载也已井然有序开放,朕思来想去,不亲眼看看大秦殷殷学子,朕也难以安心。” 嬴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并未否认自己的想法。 “陛下,那深海之外,真有亩产数十石的神谷吗?” 王翦对于这个传闻早就听到耳朵长茧子了,可至今都难以置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神物。 在他看来,大秦帝国地大物博,乃为天地洪荒之中心,物产富饶,什么东西没有? 域外不过是蛮荒之地,险山恶水,贫瘠荒芜之地。 这不但是王翦的心声,更是大秦帝国所有文武百官之心声。 “地图你不都看过么?” 嬴政淡然一笑,反问道。 “老臣至今难以想象,四海之外竟如此广博?” “那些地方陛下是如何得知?” 王翦拱了拱手,虚心求教道。 “朕是上苍的化身,要让大秦帝国主宰万物沉浮。” 嬴政目光深邃,一双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 王翦第一时间想到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莫非真是上天下凡了吗? 其实他自然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也只有那些百姓们会去相信这些。 神鬼妖邪,不过是驭民之术罢了! 上古部族首领为了更好的统治自己的族民,衍化出了巫蛊之术,经历代发扬,才有了今日之神鬼妖邪之谈。 但陛下如此说,他就不得不推敲一二了。 毕竟这两年来,陛下宛如突然开了窍一般,弄出了众多不可思议之物。 若非上天显灵,陛下几十年来都没折腾,为何突然折腾出这么多划时代,巧夺天工之物? “天佑大秦,天佑陛下。” 王翦拱手一拜,尊敬无比道。 “朕不但是大秦的天,终有一日,还会成为整个世界的天。” “何须天佑,朕既是天……” 嬴政头上的旒冕荡漾不已,声若雷霆道。 “陛下天威浩荡,社稷之福。” 王翦再次恭维道,心中确有些沉重,只要在,他便是大秦帝国上空最璀璨的太阳,光照天下。 “今六国余孽尽灭,朕准备大赦天下,宽刑罚,振民生。” 嬴政眉头紧锁,向王翦询问道。 “陛下不可啊!” 王翦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上谏道。 “愿闻其详。” 嬴政并不意外,自己心中也有些迟疑,所以准备征询朝中大臣之建议。 王翦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秦一统天下不过十余年,陛下虽仁德兼施,然六国之民与大秦有亡国之仇,丧亲之恨。” “乱世刚平,需用重典。若不施以严刑律法,不足以威慑宵小之心。” “老臣以为,国仇家恨,非一朝之功。只需徐徐图之,数代人之后,天大的仇恨也会烟消云散。” “如此以来,大秦帝国方能筑下万世不拔之基。” 王翦虽是武将,戎马一生,但对于治民经国也深有心得。 武将虽主杀伐征战,上马扩疆,也要能够下马治疆,以安民心,以固国本。 “老将军所言有理,只是大秦律令有些地方需要适当从简,刻不容缓。” “斩手断足之肉刑,伤民亦殃国。朕倒觉得可以用其它惩罚代替肉刑,如此大秦帝国民力才能稳步提升。” 嬴政摇了摇头,虽然赞同了王翦的谏言,但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圣明,成年男子若失去手足,无异于成为废人。不但无法为帝国出力,反而会拖累家人,成为累赘,加重家国之负担,老臣附议。” 王翦深以为然,拱手一拜道。 “朕准备组建山河院,管理天下山河,下辖漕运司,总揽天下江河湖海漕运。川运司,总揽名山大川矿产。” “如今大秦山河湖海纷乱,名山大川混淆,难以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价值。” 嬴政气势逼人,目光闪闪道。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山川河流尽归朝廷所有,统一调度。各地权贵无以染指,便不能胁民以自重。” 王翦笑着称赞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混账朕是荒淫无道之君吗 始皇帝三十年六月 屠睢率领南海郡当地部族领袖与官吏来到了五尺道上,焦急的望着远方。 始皇帝陛下狩天下,由內史,过汉中,游南郡,观苍梧,至南海郡。 浩浩荡荡,巡视天下 “报” 一名哨骑飞驰而来,直接来到屠睢不远处,翻身下马一拜道:“禀大将军,陛下御驾已至十里外。” “传命督军校尉务必确保五尺道两侧之安危,若出丝毫差错,提头来见。” 屠睢脸色凝重,直接对哨骑喝道。 “遵命。” 哨骑领命之后,便再次翻身上马,朝着远方奔去。 “南海郡尉曹参何在?” 屠睢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众人喝道。 “末将在。” 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站了出来,拱手道。 “带着你的三万城防军,准备恭迎圣驾。” 屠睢严肃道。 “遵命。” 南海郡尉曹参领命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 屠睢望着远方,仔细再三思量,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 方才耐心静候在此,默默看着五尺道。 咯哒咯哒 大地在颤抖,狂风在呼啸 远方传来浑厚的马蹄声,黑压压的人影出现在五尺道的天际线上。 一群手持长戟的骑兵,呼啸而来,在前方开道。 宛如长龙的车队,渐渐印入众人的眼帘。 战车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一声声擂鼓,号角声,随风飘荡。 直到御驾亲至,嬴政从巨大的帝撵上走了下来。 屠睢率着众人弯腰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拜见陛下。” 嬴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快步走到屠睢面前,亲切的扶起了屠睢,拉着他的手道:“爱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屠睢也是满脸欢喜之色,看着嬴政激动不已道。 “陛下不远千里迢迢,臣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屠睢被嬴政拉着,边走边说道。 “咦,爱卿说的哪里话,这百越闽中,南海,象郡,定南四郡皆靠你一人打理,公务繁忙? 国事为重? 朕又岂会怪罪?” 嬴政言谈话语之间,不乏褒奖。 “臣在郡守府已设宴? 恭候陛下。” 屠睢虽然被嬴政拉着,可却不敢有丝毫逾越,步伐始终比嬴政慢了半拍。 “好? 朕还真有点饿了。爱卿可不许心疼啊!朕要尝一尝这百越之地的土产。” 嬴政没有丝毫架子? 边走边笑道。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肉痛,保准让陛下尽兴。” 屠睢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陛下心中这么小气吗? 君臣两人? 欢声笑语,一路谈笑风生。 到了郡守府之后? 整个百越各部族首领以及各地官吏几乎都到场了。 嬴政坐在最上方的临时加做的王座之上,笑盈盈的看着下方众人。 这些越人穿着古怪? 发束各不相同,有长又短? 看的嬴政是眼花缭乱。 一名廋矮短发中年人? 手持一柄骨杖走了出来? 对着嬴政弯腰致敬,嘴中发出晦涩难懂之言。 嬴政看着他,虽然心中懵逼,但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这位是西瓯族首领。他说西瓯族愿向陛下致以最尊崇的敬意,西瓯人与大秦永远是朋友。” 屠睢开口解释道。 “多年多未见,爱卿卿连越语都会了?” 嬴政有些惊讶,看着身边的屠睢,调侃道。 “臣只是待的久了,略通一二,让陛下见笑了。” 屠睢拱手一拜,谦虚无比道。 “告诉他,大秦与西瓯的朋友,会万世相处,血浓于水,永保和平,相敬相依。” 嬴政神色郑重,看着西瓯族首领道。 西瓯族首领虽然看到嬴政在说话,可他同样听不懂,只能看向屠睢。 屠睢立刻叽里呱啦的将嬴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部族首领皆一一拜见始皇帝陛下。 宴席开始,一片载歌载舞,君民同乐之气象。 直到二更天,方才结束。 嬴政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朦胧。 在赵忠与屠睢的搀扶下,嬴政来到了自己的临时寝宫。 “你先退下吧!朕与屠睢闲聊一会。” 君臣两人促膝相坐之后,嬴政对着赵忠道。 “臣告退,就在殿外守候。”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然后缓缓离开了。 “说吧!什么事?” 嬴政醉意朦胧,看着屠睢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屠睢咧嘴笑了笑道。 “你一路上吞吞吐吐,明明是言不对口。” 嬴政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臣听闻陛下,此行并未带宫中女眷随行。” 屠睢小声道。 “你耳目倒是挺灵通么?” 嬴政醉意朦胧,看着屠睢话里有话道。 “陛下恕罪,臣绝不敢逾越探听,请陛下责罚。” 屠睢心中一惊,连忙拱手一拜道。 “行了,朕就说说,是赵忠告诉你的吧!” 嬴政神色有些不满道。 “回陛下,的确是宦者令告诉臣的。” 屠睢并未隐瞒,也没有必要瞒着。 “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太放肆了。” 嬴政脸色冷了下来,十分不悦道。 “陛下,宦者令也是心疼陛下一路舟车劳顿,尚忙于国事,处理政务。一番苦心,对陛下绝无半点不忠之意。” 屠睢为赵忠说起了好话,劝解道。 “行了,看在爱卿的面子上,朕就饶了他这一次,不予追究了。” 嬴政脸上再次露出笑意道。 “陛下圣明。” 屠睢拱手一拜道。 “你支支吾吾,绕了半天弯子,就是为了说这些吗?这可不是你屠睢的作风啊?” 嬴政狐疑道。 “陛下,西瓯族献给陛下一名美女,臣不敢擅作主张。” 屠睢一脸古怪的笑意,对着嬴政道。 “混账,朕是荒淫无道之君吗?” 嬴政砰的一下,拍了一下木案,直接站了起来。 “臣有罪,陛下息怒。” 屠睢顿时跪了下去,心中有些忐忑不已道。 “朕乏了,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是人家一番美意,为了两族万世友好之谊,朕就勉为其难,送过来吧!” 嬴政一本正经道,然后便转身朝着寝室走去。 屠睢嘴角抽了抽,陛下之境界,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触及,只可仰望啊! 第一百二十章 看一看大秦锐士之威武瞧一瞧大秦楼船之壮丽 嬴政缓缓睁开了双目,看着依偎怀中的佳人,脑海不由浮现昨晚满堂春色。 轻轻抽回了手臂,嬴政翻身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穿好衣物,他便从卧榻之上走了下来。 朝着寝室外走去,来到外面的大堂之后,他当即轻声唤道:“赵忠。” 吱呀! 大门当即被推开,赵忠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道:“陛下,您醒了?连日赶路,舟车劳顿,何不多休息一会。” 一群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有的端着一个盘子,有些抬着木架,有人拿着铜镜,有人拿着器具,各不相同。 东西摆好之后,他们皆对着嬴政躬身一拜。 嬴政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边走边随口道:“多睡一次,就能多睡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尚衣令与尚衣丞,拿着帝袍,开始服侍陛下更衣。 嬴政穿好衣服之后,尚沐令与尚沐丞则是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盒牙粉和一枚玉刷,另外一人则端着一个空荡荡的三足玉鼎和玉樽,里面盛着加以秘制配料的清水。 端起玉樽,开始洗漱,清理完之后,嬴政回到了木案前坐了下去。 一名尚席丞端着一枚铜镜,站在了嬴政身前,站得笔直。 尚席令,则站到嬴政身后,开始为陛下梳理秀发。 尚冠令与尚冠丞,一人端着玉盘,里面盛着洒满花瓣,散发着幽香之气的热水。另一名则端着旒冕,开始为陛下清理仪庄。 嬴政闭着双目,一脸享受之色。 大约半个时辰后,嬴政已是冠袍加身,威严的坐在那里。 “陛下,是否用膳?” 赵忠轻声问道。 嬴政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了看寝宫的方向。 赵忠立刻心领会神,对着众女官道:“还不侍奉娘娘更衣” 赵忠立刻对着众人道。 “喏。” 众女官,立刻离开了大堂。 很快她们便再次端着各种器具以及衣裳走了进来,对着嬴政躬身行礼,然后就朝着寝宫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名眉清目秀,彩衣飘飘的少女,走了出来。 “越女,拜见陛下。” 少女十分乖巧,来到嬴政身前? 躬身拱手一拜道。 “坐吧!” 嬴政随口道? 然后对赵忠接着道:“让太官令传膳吧!” “是? 陛下。” 赵忠领命? 然后走了出去。 几名内侍? 没过多久? 便端着精致的糕点以及羹汤走了进来。 将盘中的糕点? 羹汤摆在木案之后? 几人便拱手一拜,悄然无息的离去了。 大堂之中只剩下嬴政与少女二人? 嬴政随手拿起银勺? 搅了搅羹汤道:“你会说雅言?” “回陛下,越女学过一些。” 少女显然有些局促? 低着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嬴政喝了一口羹汤? 然后拿起银筷,夹了一块糕点。 “越女云裳。” 少女简洁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用雅言来说,就是这个。 “云裳?” 嬴政心中若有所思? 大秦帝国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没有姓氏,凡是有名有姓者? 非富即贵,要么就是落寞的贵族之后裔。 “白云袅袅,衣衫飘飘,人如其名也。” 嬴政看着花,笑着道。 “谢陛下,赞誉,越女受之有愧。” 少女面露娇羞之意,轻声道。 “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嬴政看着拘束的少女云裳,提醒道。 “越女,谨遵陛下圣喻。” 云裳仍旧不敢有丝毫松懈,规规矩矩道。 嬴政看着云裳拿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羹汤,有些啼笑皆非。 “朕对越语很有兴趣,你能教教朕吗?” 嬴政吃完手中的糕点,又羹汤也喝完之后,拿起锦布擦了擦嘴巴道。 “陛下,对越语也很感兴趣吗?” 云裳十分惊讶道。 嬴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 倒不是感兴趣,而是他自有自己的衡量。 身为始皇帝,这百越之地,是大秦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巡视越地,若能以越语沟通这些越民,无疑会让自己这个皇帝更加倍显亲切。 凡对帝国有利之事,嬴政自当不会怕麻烦。 “朕不但对越语有兴趣,对美人更有兴趣。” 嬴政脸上挂着温煦的笑意,调侃道。 “陛下” 越女正值花季之龄,正值情窦初开之龄。 越人自古以来皆崇拜强者,眼前这个男人是天下最强的男人,他不但统治者广阔无疆的土地,更是征服了百越大地。 西瓯亡国了,但云裳并不恨秦人。 她们部族是最早归降秦人的,所以秦人灭亡西瓯之后,她们部族也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西瓯各族的领袖,风光无限。 真正恨秦人的部族都躲在深沟大山之中,负隅顽抗。 几年过去了,那些负隅顽抗的激进分子,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这几年来,百越大地,逐年稳定,百越各族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甚至比以前西瓯国更加好,在他们眼中,谁对自己好,那谁就是西瓯人的王。 “快点吃,吃完了,朕带你去看大楼船。” 嬴政看着云裳吃了那么久,才吃了一点,不由催促道。 “真的吗?” 云裳双眸露出惊喜之色,毕竟她也刚满十八岁。 滨海那边数万人造大船的消息,早已在百越传的沸沸扬扬。 要知道楼船出自于百越,可是秦人却将楼船发扬光大,推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经常听族中的长辈们说,那些楼船好似大山一般广,犹如大树一般高。 “君无戏言。” 嬴政此行巡视南方诸郡,并不是主要目的,视察海军进展,才是他的初心。 “陛下,越女吃饱了。” 云裳用锦布擦了擦红唇,有些兴奋道。 嬴政笑了笑,然后大声唤道:“赵忠。” 吱呀! 赵忠推门而入,立刻拱手一拜道:“陛下。” “备驾,传令屠睢随驾,前往滨海帝国海军大营。” 嬴政站了起来,对着赵忠道。 “臣,遵旨。” 赵忠领命之后,立刻走了出去,开始吩咐手下属官。 云裳十分乖巧的也站了起来,搀扶着嬴政。 “走吧!看一看大秦锐士之威武,瞧一瞧大秦楼船之壮丽。” 嬴政在云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滨海,阳光明媚,碧海蓝天,滚滚海浪,不时拍打着沙滩。 大海之中,一艘庞然大物,正在乘风破浪。 甲板上的人各司其职,扶苏站在瞭望楼上,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神色满是陶醉之色。 “升帆。” “风向。” “绞紧。” “降帆。” “都盯好了,哪里出现了差错,立刻汇报。” 蒙战与白鸿在甲板上,指挥着水手,将士,不停重复训练。 这一年多来,他们培训了一批又一批水手,将士,就是为船队将来出海做准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先从近海,到远海,再至深海,不断摸索,也算略有心得。 再加上,这些海军将士,水手,本就是楼船士,熟悉起来,也是十分迅捷。 “休息一会吧!” 扶苏回过神来,站在瞭望楼上,看着下方大汗淋漓,光着膀子的众人,开口道。 “喏。” 不少人当场就坐在了甲板上,不断搓着手掌的老茧。 虽然帆绳有巨匠制作的绞绳桩,即便如此,要升起沉重的大帆,也十分费力气,需要几名勇壮同时用力。 蒙战与白鸿则朝着瞭望楼走去,走上去之后,两人对着扶苏的背影拱手一拜道:“长公子。” “辛苦了,坐吧!” 扶苏转过身来,身上没有丝毫架子,温儒雅道。 “谢长公子。” 两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坐在了瞭望楼的两侧。 扶苏也坐了下去,看着两人道:“我们出海也有半个月了,也该返程了。” “长公子,我们应该距离航海图上的海岛不远了,不再找一找了吗?” 蒙战露出迟疑之色,疑问道。 “虽有航海图,指南针,观看星辰天象指路? 但海上航行? 差之毫厘? 谬以千里? 返程吧!” 扶苏叹了一口气? 父皇对自己寄予重托,可惜大海茫茫? 想要搜寻没有标记的海岛,无异于大漠淘金。 “轰隆隆” 就在这时? 远方的天际,响起了一道道惊雷之声。 明媚蔚蓝的天空? 很快就暗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接受培训? 学过天象识别,出海? 最忌风暴。 而这种天象,在培训手册上,就是风暴的前奏。 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天际线? 电闪雷鸣,扶苏忧心忡忡道:“快? 升帆,若被风暴卷入,恐将不妙。” 蒙战与白鸿也是脸色凝重,拱了拱手,立刻大吼道:“全部归位。” “升帆。” 一声声擂鼓声,响起,一名旗手,立刻打着旗号。 十二杆高达十米的桅杆上落下的帆布,在上百名水手共同努力下,推动者绞帆木,开始缓缓升起。 “摇橹手就位,全力推进。” 蒙战神色严厉,大声喝道。 旗手再次旗号变化,一旁的号角手也吹起了号角。 大船两舷底部各有巨大的长木把手,四人一组,开始奋力摇动这支深入海底的巨木。 共有六十柄橹木,两舷各有三十,数百名摇橹手,赤身紧握木橹。 随着将官下令,他们喊着整齐的口号,动作整齐划一的摇动着木橹。 显然久经训练,十分熟悉,没有丝毫生涩。 “风向东北,急。” 一名观风手,扯开嗓门大声汇报道。 “旋转橹帆。” 随着狂风呼啸,海平面已经开始波起浪涌。 巨大的船只,也开始随着海面汹涌浪花摇晃起来。 仿佛大海之中,有一只巨大海兽,正在喷涌而出。 黑色乌云密布,遮住了天空。 黑暗笼罩住海面,一望无际。 扶苏脸上的忧虑越来越重,似乎很不妙。 巨船在狂风巨浪之中,破浪而行,宛如一只大鱼,全速推行。 可无论它的速度多快,远处黑压压的天际线,却越来越逼近。 “再快点,否则就要被风暴卷入其中了。” 扶苏焦急道。 “长公子,这已经是最快航速了,我们是顺风而行。” 白鸿脸色也是发白,不时看着后面黑压压的天际线,越来越近,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甩得掉它吗?” 扶苏声音有些落寞道。 “恐怕很难,风暴的速度远比我们要快的多,只怕用不了一时片刻就会追上我们,将我们吞噬。” 蒙战沉声道。 “这样吗?” 扶苏苦笑道,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风暴的恐怖,远不是凡人所能理解。 任何敢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皆会被撕碎。 “既然逃不掉,那就跟它拼了吧!” 白鸿厉声道,一脸凶狠之色。 “拼?” 扶苏楞了楞,露出疑惑之色道。 “陛下给我们的风暴手册之中记载,海上航行,遇见风暴,若无法及时远离风暴,唯有一个办法。” 蒙战明白了白鸿的意思,也是镇定道。 “你们是说,要迎风而上?” 扶苏迟疑道。 “长公子,下令吧!” “长公子,下令吧!” 蒙战与白鸿也是豁出去了,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向扶苏请令道。 “真的没办法了吗?” 扶苏天性迟疑,他一时间心中还无法彻底做出决断。 蒙战与白鸿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 要知道远方风暴越来越逼近,陛下给的风暴手册之中,可说的明明白白,若是无法脱离风暴,还要顺风而逃,唯有一个下场。 被它彻底掀覆,撕裂,落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若是迎风而上,尚有生机可寻。 只要挺过去,等待风暴离去,那还能争得生机。 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逆风而上,与风暴为舞。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第二路可选了,看着远方的天际线,最多不用几刻中,风暴便能追上来。 “长公子,若在迟疑,我等必将葬身大海之中。” “长公子,陛下的话,不会错。” 蒙战与白鸿对着扶苏再三劝说,苦口婆心。 对,父皇不会错,一定不会错的。 扶苏眼神一亮,听到这里,立刻作出了决断。 “将士们,若不想葬身鱼腹,那便与它殊死一搏吧!” “大秦帝国的勇士们,转舵,调转船头,迎风而上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无双义士,何惧生死。” 扶苏解开身上的披风,扔在了一旁,大声一吼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陛下末将真的做不到啊 “末将拜见陛下。” 王离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的御驾停在了海军大营之中,在云裳的搀扶下,缓缓从帝撵上走了下来。 看着王离,嬴政目光扫视一圈,眉头微皱,很快便舒展开了,笑着道:“又壮实了许多啊!” 王离干笑两声,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没看到蒙战与白鸿啊?” 嬴政话锋一转道。 额! 王离并不笨,瞬间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在问长公子吧? “回禀陛下,蒙将军,白将军与长公子出海训练将士,顺便寻找香蕉岛去了。” 王离恭恭敬敬道。 “看来,朕来的可真不巧。” 嬴政说完,便尽直朝着中军大帐走了进去。 王离楞了楞,思量少许,但并没有想出来,陛下这是何意。 跟着走进中军大帐之后,王离看着嬴政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脸上不敢有丝毫异样。 老老实实站在下面,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的笔直。 “将士训练的怎么样了?” 嬴政看着王离,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者。 “回陛下,将士们都很刻苦努力,三万海军将士大半都已经出海训练过。” 王离可不会被陛下的外表所迷惑,谨慎小心道。 “战船下水多少了?”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五十丈,十二桅杆,巨型战船下水二艘。” “三十丈,十桅杆,大型战船下水三艘。” “二十丈,八桅杆,中型运兵船五艘。” “十五丈,六桅杆,小型补给船七艘。” “共有十七艘战船下海。” 王离如数家珍,仔细回禀道。 嬴政眉头皱了皱,沉声道:“这进度太慢了,朕要的百艘舰船,何日才能完工啊?” 王离心中一沉 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回陛下 最快也要十年。” “太久了。” 嬴政扫了一眼王离,毫不犹豫道。 “陛下 许多珍稀木料都需要千里迢迢运来 而岭南山路崎岖难行,滨海也时常遭受巨浪袭扰” 王离解释着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朕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这点事还用朕来教你如何做吗?” 嬴政变脸比翻书还快 呵斥道。 王离一身戎装,本就焦热难耐,此刻更是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 滴在眼睛上 顺着面孔滑落。 “陛下,即便征发岭南各郡每月劳役,也至少要六年。” 王离心中盘算一番,叫苦不已道。 “朕只给你二年,做不到 朕就找能做到的人来做。” 嬴政十分强势,语气咄咄逼人道。 “末将无能 请陛下治罪。” 王离顿时单膝跪下,拱手一拜道。 自己有几把刷子 他很清楚,二年? 别说百艘 就算陛下要求的巨型战船 都不一定能够全部下水。 那十五米的舵杆需要千年良木 以特殊工艺浸泡处理,仅此一项,就要耗费半年之久。 每艘战船的船骨,橹木皆是用比铜铁还要坚固的珍稀良木制成,加工这些材料就旷日持久。 还有那些铁钉,卡扣更是产量低的令人发指,完全供应不上。 其中大多质量还不合格,直接回炉作废。 战船造好之后,还需要大量时间下水海试,至少数月之久,不断找出问题,加以修补。 “你这是抗旨不遵吗?” 嬴政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道。 “陛下,末将真的做不到啊!” 王离哭丧着一张脸,感觉委屈万分。 嬴政撇了一眼,站在一旁偷着乐的蒙毅。 蒙毅顿时如遭雷击,连忙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站了出来道:“陛下,依臣之见,二年的确太仓促了一些,若是战船质量不行,岂不是枉送将士们的性命?” 见蒙毅求情,王离可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王氏与蒙氏速来不合,同为大秦帝国功勋卓著的将门,自然互有攀比之心。 争宠王氏多一点,那蒙氏自然就要少一分。 而蒙氏多一分,那王氏也会少一点。 百年来,王氏与蒙氏皆侍奉大秦四代君王,明争暗斗,从未少过。 就像蒙恬掌控北方军团,陛下虽然宠信蒙氏,但也安排自己做了北方军团副将,牵制平衡,避免军中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所言有理,但六年太久了,朕等不了那么久。” 嬴政先是认可了蒙毅的话,然后依旧强硬道。 “陛下说要二年,而王将军说要六年,那依臣之见,不如折中一下,四年如何?” 蒙毅自然明白陛下的心意,为了是想要给王离这个年轻人施加压力,并不是真的要让他二年完工。 否则陛下也不会瞅自己那一眼,让自己站出来充当老好人了。 按照他自己的本心,自然愿意看见王氏倒霉,不过陛下之意,他自是不敢违背。孰轻孰重,蒙毅还是拎得清。 “四年?” 嬴政露出沉吟之色,看着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的王离,顿时给蒙毅使了一个眼色。 “陛下答应了,王将军还不快谢陛下天恩浩荡?” 蒙毅心领会神,连忙对王离道。 啊? 王离还是一脸懵逼,楞了楞,看着陛下的脸色犹如阴云笼罩,吓的他连忙不假思索道:“末将拜谢陛下天恩。” “好你个蒙毅,竟然替朕擅作主张?” 嬴政露出不悦之色,看着蒙毅,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道。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蒙毅连忙弯腰拱手一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 “罢了,念你功勋卓著,朕就饶了你这一次。” 嬴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 “谢陛下。” 蒙毅再次一拜,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站到了一旁,宛如一个没事人一般。 王离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哄哄,看着嬴政道:“陛下,那末将呢?” “怎么?还等着朕给你封功领赏呢?还不滚出去督工。” “给朕记好了,四年,超出一日,朕就罚你在咸阳城关卡守城一日。” 嬴政伸出四根手指,瞪着王离,恶狠狠道。 王离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守咸阳城的关卡? 自己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王氏的脸面,只怕要被自己给丢光了。 “末将,立刻就去,末将告退。” 王离拱手一拜道,然后便慌慌张张,火急火燎的站了起来,离开了大帐。 看着王离的背影,嬴政严肃的面孔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海八荒汪洋大陆皆言秦语 “陛下百艘战船远渡重洋,是否代价太过高昂?” 屠睢看着陛下,颇为顾虑道。 “巨型战船可以运兵二千,大型战船可以运兵一千。” 嬴政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一部航海培训手册,若有所思的看了起来。 屠睢露出沉思之色,仔细揣摩陛下的话外弦音。 三万海军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战船,陛下言外之意…… “陛下,既然海军出海远洋,无须如此庞大的船队,何以耗费甚广,打造如此多战船?” 屠睢甚是费解,拱手一拜,求教道。 “可还记得徐福吗?” 嬴政一边看着着航海培训手册,一边淡淡道。 徐福? 不是去瀛洲了吗? 陛下为何突然说起他? 对于瀛洲,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还轰动了整个帝国。 其实打心眼里,他不太瞧得上瀛洲孤岛,在他看来,那里不过是不毛蛮荒之地。 一群饮毛茹血的牲畜,收之无用,弃之可惜,实属鸡肋。 只不过身为臣下,既然陛下有这份心思,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福不是带李由将军,冯劫将军前往东海瀛洲去了吗?” “陛下此次造船,莫非就是为了前往瀛洲?” 屠睢满腹疑窦,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结果。 “大海之上,可不是只有瀛洲,那里还有许多富饶肥沃,辽阔锦绣之土。” 嬴政大笑道,声音充满了热切与火热。 “陛下志向高远,臣不能及也。” 屠睢拱手一拜,笑呵呵道。 四海之外,真有比大秦还辽阔肥沃的土地吗? 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啊! “任嚣赵佗是你的部下?” 嬴政放下手中的海军训练手册,看着屠睢突然问道。 “回陛下,正是。” 屠睢怔了怔神,神色凝重道。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了此二人? “此二人品性如何?” 嬴政沉声道,脸上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品性? “陛下任嚣?赵佗在平定百越之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此二人身先士卒,爱护属下将兵?深得军中将士爱戴。” “臣多次遇险?也多亏二人搭救。” “实乃国之大将也。” 屠睢想了想,然后对任嚣?赵佗两位部下,显然赞不绝口?十分欣赏。 既然陛下问道?自己也不介意顺水推舟,让两人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如此说来,二人实乃不可多得之良将啊?” 嬴政高深莫测,说出了一番另人耐人寻味的话。 屠睢目光闪烁?陛下这话可是非常值得推敲了。 陛下是准备提携这二人吗? “陛下圣明。” 屠睢立刻拱手一拜道。 “屠睢?朕想跟你借两个人。” 嬴政目光盯着屠睢,大有深意道。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屠睢想了想,然后恭敬道。 “中南已无大战?收服中南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西疆战事将起,朕想调几名得力干将?到西疆戍边。” “既然你推举任嚣,赵佗二人?朕觉得这二人挺合适。” 嬴政神色严肃,一副忧心不已的样子。 “陛下?这百越之地虽已归大秦所有?可负隅顽抗之土民?不再少数。” “中南土著虽不堪一击,可镇守广袤土地,若无得力干将,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任嚣,赵佗二将,乃是臣之左膀右臂,请陛下明鉴。” 屠睢一脸肉痛之色,向陛下叫苦不已道。 “屠睢啊!” “朕不是给你派来了几名大将?” “曹参,周勃,樊哙等人,哪一个用的不顺手啊?” 嬴政看着屠睢,不怒自威道。 屠睢感觉后背凉气飙升,陛下的眼神有点骇人。 曹参,周勃,樊哙等人,的确用起来很顺手。 可是赵佗,任嚣也有大用场啊!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就这么拱手送给王贲那老小子,实在太欺负人了! “陛下,西疆战事将起,对帝国而言,十分重要。” “可南疆同样是重中之重,百越中南万里沃土,更是关乎国运啊!” 屠睢看着嬴政,据理力争道。 “好你个屠睢,朕找你要两个人都不舍得放?” “朕是来找你商量的吗?” 嬴政瞪了一眼宛如守财奴般的屠睢,没好气道。 屠睢当即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陛下都这样说了,除了放人,自己还能反对吗? 实在便宜王贲那老小子了! “陛下之意,臣绝无半点忤逆之心。” “臣遵旨便是,陛下息怒。” 屠睢脸上再次露出赔笑之色道。 “行了,别酸了。” “屠睢啊!目光要看远一些。” “终有一日啊……” “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秦土。” “启智之灵,无分肤色,皆是秦民。” “四海八荒,汪洋大陆,皆言秦语。” “天地玄黄,万物苍生,皆奉秦法。” “世间以秦人为荣,世人以华夏为傲。” 嬴政站了起来,看着屠睢,声震轩宇,气贯星河,掷地有声道。 屠睢被震的气血翻涌,这是一个何等盛世? 陛下描绘的景象,让他热血沸腾,心血澎湃,神往不已。 也许自己有生之年,都看不到这一天了吧! 但只要大秦能够完成这样的宏伟大愿,亦不负此身俱许国也。 云裳安静乖巧的站在嬴政身后,双眸闪烁着小星星,看着嬴政伟岸的背影,满是崇拜之色。 气吞山河,睥睨天下之尊,这便是世间最有权势,最有能力的男人。 言语之间,并不鄙夷,也无贵贱。 在他的眼中,这世间并没有贵贱有别,也没有种族尊卑之分。 似乎只有一种人,那便是匍匐脚下的臣民。 赵忠也是心中肃然,看着陛下,满脸尊敬之色。 就在大帐陷入沉寂之时,突然大帐的帆布开始哗啦啦作响。 嬴政皱了皱眉头,看着大帐布帘被狂风高高吹起,心中突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起风了吗? 轰隆隆…… 天空一声声惊雷炸响,乌云遮住了蔚蓝的天空。 苏儿,出海未归,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吗? 阴沉着一张脸,嬴政急匆匆的走出了大帐,顶着狂风,朝着大海之边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便是传说中的万乘之国吗 楚威王时期,遣将庄硚率军到达滇池,征服当土民后,因归路被秦国所断,就留在滇地,建立滇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周灭亡,庄硚病逝。其子庄峥继王位,于始皇帝二十二年暴毙。 其孙庄兴继王位,迁国都于晋城,统御滇地。 滇人多以滨水而居,耕稻为生,房以干栏式竹木而筑。 滇国辖民数十万,其中以越人居多。还有濮人,昆明人,羌人,叟人,以及少数中原流亡之民。 滇王庄兴,迁都之后,晋城便成为了滇地的中心。 晋城长住人口三万余户,是整个滇地唯一超过十万人口的大城。 今日晋城格外热闹,来自远方大秦帝国的使者,带来了大秦始皇帝的国书。 晋城街道约一丈宽,两侧皆围满了晋城之民。 陈平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秦帝国节杖,悠然自得的朝着滇国王宫迸发。 来到滇国王宫,陈平愣了愣,看着眼前还没有大秦帝国寻常权贵的府邸气派的楼阁,眼神露出思索之色。 “秦国使臣,请到使节馆歇息几日,等候我王召唤。” 一名滇国大夫对着陈平拱了恭手道。 滇学楚制,朝中官吏,大多为当年一同征伐滇地的楚人之后裔。 “你们安逸太久了,秦国已是曾经的历史,如今只有大秦帝国。” “本使乃大秦帝国始皇帝御史,持节杖,宣国书,典滇地而来。” “歇息几日?本使等得起,大秦帝国百万甲士等不起。” 陈平心中略微一思量,就明白这是滇王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先晾在一旁? 笑话,自己岂能如他所愿。 滇国大夫见陈平态度如此强硬,一时间心中也有忐忑,这种事非他所能做主。 “秦使稍等片刻,在下入王宫请示大王之后,再给秦使一个准确回复。” 滇国大夫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陈平客客气气道。 “你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本使恕不奉陪,只能告辞归国。” 陈平伸出三个手指,语气咄咄逼人,然后拂袖转身进入了驿馆之中。 滇国大夫看着陈平的背影,脸色十分难看,但心中却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大约一个时辰,滇国大夫再次来到了使节馆,带着陈平去了滇国王宫。 滇国王宫虽没有大秦帝国皇宫那般巍峨壮观,但也大抵相当于陛下的一座行宫。 王宫大殿之上,只有数十名滇国官吏,而高坐王座之上的滇王庄兴,三十出头,正值壮年。 “大秦帝国正使陈平。” “副使牧野。” “见过滇王。” 陈平与副使牧野拱手朝着庄兴行礼道。 滇王庄兴面无表情,看着陈平两人道:“两位使者,不知来我滇国有何贵干?” “宣国书,行王道,施教化,收滇地入大秦。” 陈平站的笔直,手持黑色锦布圣旨,大声喝道。 一旁的副使牧野脸色一变,心中叫苦不已。 招抚就招抚,哪有这般说话? 万一激起滇王之怒,岂不是要饮恨当场? “哈!哈!哈!” 滇王不怒反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 一众滇国大臣们也笑了起来,脸上全是轻蔑之色。 “就凭你们二个三寸不烂之舌,就要我滇国俯首称臣,献地归降吗?” “就算寡人答应,那你们也要问一问滇国数十万臣民将兵,答不答应。” 滇王止住笑声,冷漠的看着陈平嘲讽道。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滇国的权贵官吏们,立刻群情激奋,对着陈平两人喊打喊杀。 “哈!哈!哈!哈!” 陈平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也大笑起来。 滇王抬了抬手,殿中的官吏贵胄立刻静声。 “死到临头,你还能笑的出来?” 滇王审视着陈平,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死到临头?陈平区区贱命在此,滇王随时可以取走。陈平若是皱一下眉头,便枉为大秦热血男儿。” “陈平一人之死,何足惜哉?若陈平死,能够让滇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山河俱碎,寸草不生,死亦有何难?” “大秦帝国,东临大海,北抵阴山,南扩百越,西至巴蜀。” “铁骑无双,战无不胜。精甲百万,攻无不克。战车万乘,所向披靡。楼船若鲫,掷鞭断流。强弓硬弩,遮天蔽日。长戈剑戟,浩瀚如雨。” “北狄悍勇,不敢试其锐。西羌暴虐,不敢试其利。南蛮凶狠,不敢试其锋。东夷桀骜,不敢试其芒。” “滇人不知有何所长,敢试我大秦帝国将之锐,士之利,剑之锋,矢之芒否?” 陈平每说一句,滇王与滇国权贵大臣们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陈平继续道:“但陛下仁慈宽厚,不忍斥之兵戈加于滇民,不愿斥之武力加于滇国。” “较之燕赵,韩魏,齐楚,滇国如何?” “在大秦无双锐士面前,六国亦不过一群土鸡瓦狗,螳臂挡车,自不量力而已。一击即溃,国破山河碎,取死之道也。” “滇王敢与大秦一战否?” 陈平厉声喝道,口若悬河,掷地有声。 众人脸色难堪无比,一些胆小的权贵官吏,已是汗流浃背,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这便是传说中的万乘之国吗? 百万精甲? 神啊! 这世间还有如此强大的帝国吗? 整个滇地人口加起来,也没有四十万众。 一百万,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整个滇地哪怕全民皆兵,老弱妇孺全部上阵,也凑不够人家一半的人数。 这还怎么打? 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他们虽然是楚人后裔,对中原有了解,也全依赖父辈口头传述。 而且父辈似乎并不愿提及关于中原故土的伤心事,所以滇国对中原的了解,大多还停留于战国时期。 在那个波澜壮阔,群雄争霸的时代,拥甲数十万,已经是强国。 也许只有这种万乘之国,拥甲百万之士,才敢号称帝国吧? “有何不敢?” “莫非寡人要效仿六国大王,俯首称臣,而被秦王政戮杀吗?” 滇王庄兴虽然内心也是忐忑不安,但是身为滇国的王,他明白自己身上的重担。 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自己,若是不战而降,六国王族,便是前车之鉴。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道陛下真有这种特殊嗜好 滇国晋城…… “六国王族余孽心怀不轨,犯上作乱,谋反叛逆,死不足惜,岂能相提并论乎?” “滇王大可留在滇地,不必前往咸阳,世代荣华,锦衣玉食,何乐不为?” 陈平并没有意外,若是三言两语就能让滇地归秦,那这滇王要昏聩到什么地步才行。 “寡人听说虎为山林之王,若没了牙齿,只能慢慢等待死亡。” 庄兴不为所动,而是大有深意道。 “虎虽为山林王者,可终究只能盘踞一方。” “一旦天降飞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陈平毫不示弱,出言针锋相对道。 “秦使的意思,本王是那山中老虎,秦王是上苍吗?” 滇王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陈平,一字一句道。 “滇王若是觉得外臣所言不实,大可将外臣毙于此处。” 陈平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身板挺的笔直道。 一时间,大殿的气氛沉重无比,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滇王庄兴转怒为喜,笑着道:“秦使所言非虚,秦王之土,远胜寡人百倍。秦王之民,更远胜寡人千倍。滇国不如也,寡人不如也。” 庄兴内心虽然怒火翻腾,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一旦杀了秦使,那秦王政必然会借机兴兵攻伐滇国。 可要让自己束手待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也绝非自己想要的结局。 倘若不给秦使一个满意的答复,秦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多事之秋啊! 莫非天要亡我滇国吗? 陈平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害怕滇王聪慧,最怕滇王昏庸啊! 聪明人都很清楚,滔滔大势,不可阻挡。 可若是个糊涂虫,那自己也只能认命了。 “这是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让外臣带来的国书,还请滇王过目。” 陈平双手捧着黑色圣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滇王庄兴挥了挥手?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内侍便立刻走了过来,接过陈平手中的国书。 庄兴将内侍呈上来的国书展开?放在了面前的木案上?观阅起来。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弛。 “砰……” 看完之后?庄兴饶是定力十足,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欺人太甚。” “秦王要寡人俯首称臣?献地归降便罢了。可还要废黜寡人的王号,降为滇君。” “滇地一切大小事务,全部由秦王派来的官吏管辖,军队全部收编入秦。” “这是招抚?还是来耀武扬威?” 庄兴气的浑身发抖?黑着一张脸?指着陈平,咆哮道。 陈平也是满头黑线,这圣旨上的内容他并未看过,原本以为只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招抚诏书。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怕自己死的不够壮烈吗? 看着暴怒的滇王,陈平感觉头大如斗?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废王号,赐封君乃大秦帝国之规制。” “天下无王?皇帝独尊。” “若只是口头上称臣,政务不交?军权不易,陛下岂会相信滇王之诚意?” 陈平心中七上八下?还好灵光一闪?机智强行辩解道。 “是吗?” “寡人自幼听闻秦之张仪舌败六国?以横破纵,促使六国合纵之约瓦解。” “辩才诡术,天下无双。” “夕有张仪,今有陈平。” “寡人很想知道,你的辩才能不能救的了自己的小命。” “来人……” 庄兴怒视陈平,气势汹汹,大吼道。 一群甲士立刻手持大斧跑了进来,将陈平与牧野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副使牧野见状,暗道不妙,看来今日便是自己的祭日了吗? 陈平脸色依旧镇定无比,可心中却也开始不断打鼓,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看向滇王庄兴道:“大王此乃何意?若要陈平小命,何须刀斧手埋伏于此,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外臣甘愿引颈受戮。” “寡人何意?应该寡人问你这个混账东西才对。” 庄兴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恨不得将陈平碎尸万段,亲自宰了。 “?????”陈平。 自己错过了什么? 什么情况? 自己好像没有说什么太过火之言吧?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交国书…… 额! 国书,对,一定是国书的问题。 陛下究竟写了什么? 看这滇王暴跳如雷的样子,简直就是不共在天之仇,亡国,灭门,夺妻,杀父之恨啊? “你给寡人辩一辩,秦王要寡人之女入宫乃何意?” “若是你说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庄兴咬牙切齿,盯着陈平,怒火冲天道。 卧槽…… 陈平心中咯噔一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莫非陛下派自己出使滇国,就是为了激怒滇王斩杀自己,以此为由,攻伐滇地吗? 还是陛下想以此,考验自己,是否有张仪苏秦之才? 陈平越想越觉得心中哇凉哇凉的,陛下可真是好手段。 而且够狠,够黑啊! 若是自己说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盛怒之下,滇王说不定真会宰了自己,泄愤。 陈平感觉有些欲哭无泪,强作镇定,心中苦苦愁思对策,以求化解眼前之危局。 一旁的滇国权贵大臣们,也是一个个义愤填膺,怒视陈平二人。 他们虽怕死,但是并非一点血性都没有。 大王受辱,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同样脸上无光,感觉备受折辱。 “敢问大王,公主殿下芳龄几许?” 陈平苦思许久,才算捋出了一丝头绪,想要从此下手,便拱手道。 “哼。” 滇王冷哼一声,并未回答陈平,阴沉着一张脸,甚是恐怖。 “公主殿下刚满十岁。” 一旁的内侍,见大王目光撇了自己一眼,立刻开口道。 陈平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十岁? 入宫? 呸,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陛下,不是这种人。 额! 难道陛下真有这种特殊嗜好? 陈平感觉脑子乱嗡嗡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先前的盘算,尽皆落空。 陈平心乱如麻,一时间有些失去了方寸。 “将这些该死的秦人碎尸万段,以泄本王心头之愤。” 滇王撇了一眼方寸大乱的陈平,爆喝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寡人不敢不息怒尔等未战胆已怯 狂风呼啸,浪花滚滚…… 嬴政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大海,衣袍被海风吹的咔咔作响。 远方天际雷鸣电闪,轰隆隆的滚雷之声,宛如上天在咆哮,向世人宣示它的权威。 屠睢,赵忠,刘季,蒙毅,云裳追了出来,一个个神色凝重。 他们都很清楚,陛下此刻是在为出海训练的长公子以及众将士忧心。 来到嬴政的身后,看着陛下落寞寂寥的背影,他们想要出言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一切言语都那般苍白无力。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始皇帝,而是一个苍老孤寂,盼望儿子平安归来的长者。 哗啦啦…… 天空下起了漂泊大雨,任由风吹雨打,嬴政宛如石化了一般,傲然屹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快取华盖来。” 赵忠见陛下根本没有要避雨的意思,立刻对着身后的内侍吩咐道。 朕错了吗? 是朕害了他们吗? 是朕害了苏儿吗? 大雨纷飞,嬴政内心五味复杂,缓缓闭上了双目。 雨水从他的坚毅面孔缓缓滑落,浸湿了他的黑色锦袍。 “陛下,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强了,还是移驾回宫吧?” 屠睢叹了一口气,看着陛下的背影,心中升起一丝悲凉之意,双目通红道。 可嬴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陛下……臣,恳求陛下爱惜圣体啊!” 赵忠也是声音裂人心肺,对着嬴政的背影,跪了下去,哭着道。 “陛下……” 身后的所有人无不跪了下去,对着嬴政齐声喝道。 嬴政突然睁开双目,瞪着远方无边无际的大海,伸开双臂大声喊道:“终有一日,大秦帝国会将你彻底征服。”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众人齐声高呼道。 嬴政喊出了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似乎平复了下来。 收回双臂,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走吧!” 说完?嬴政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走去。 滇国王宫…… “大王,不可啊!” “大王?息怒。” “大王……” 那些滇国王公贵族大臣们,当即失了神?连忙劝阻道。 一旦杀了秦国使臣?那可就再无回旋余地。 投降献地,哪怕不能保留现在的权势,可至少能够保持荣华富贵。 庄兴心中叹了一口气,对着刀斧手挥了挥手。 一群刀斧手立刻退了出去?陈平松了一口气。 庄兴看绝大多数大臣都站了出来求情?心中五味复杂。 他并非真想要杀陈平,而是想要看看滇国的权贵大臣们,是否有决心共抗秦人。 这一试,就让他有些颓废,心灰意冷。 滇国不像秦国那般皇帝至高无上?他这个滇王只是滇地最大的贵族势力而已。 其它贵族手中掌握的力量,才是滇地最强大的势力。 若是滇人能够上下一心?还有一些希望,抗拒秦人。 可一盘散沙?如何对抗?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只怕不用秦人打来了?这些贵族们就敢废了自己这个滇王?去向秦王邀功。 唯一让滇王感到欣慰的是滇君并不在此列?否则自己也不用犹豫了,直接投诚,听天由命算了。 “滇王容禀……” 陈平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秦使就先行回驿馆歇息,寡人要与滇国王公大臣商议一番。” 滇王庄兴看着陈平,大有深意道。 “外臣告退。” 陈平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老老实实道。 滇王看着陈平与副使牧野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等待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滇王回到自己的王位上,直接推翻了面前的木案。 砰咚…… 木案上的竹简,毛笔,器具,以及大秦国书洒落一地。 “大王息怒。” 滇国大臣全部异口同声喝道。 “寡人不敢不息怒,尔等未战胆已怯,让寡人在秦人面前丢尽颜面。” 庄兴看着大臣们,咬牙切齿,愤怒不已道。 “大王,秦人太强大了,非我等胆怯,而是无力抗衡啊!” “秦人鲸吞六国,平百越,灭邛都,退匈奴,天下震动,四方部族藩国无不望秦而生畏啊!” “臣听说,夜郎王已经归顺秦人,我滇国三面受敌,实在无力回天矣。” 一众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谈之间,无不透露着,畏秦,惧秦之意。 庄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道:“难道诸位,真的觉得投降之后,秦人就会放过尔等吗?岂不见山东贵族王族之下场?” “大王,不一样啊!那山东六国以上犯乱,不自量力,不是应当引以为戒吗?” “只要我等诚心归附,秦王必然不会为难我们,听说越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滇人若是效仿,必能受到秦王厚待啊!”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秦人亡我大楚,岂能与之为伍?就算秦王大度,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们?” “说的倒是轻巧,不投降又能怎么样?就算负隅顽抗,就像那些负隅顽抗的越人一般?最终还不是身死族灭,倒不如早些投诚依附,反倒能免去滇人血光之灾。” “被灭门亡族,我等才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你不怕死,那你去抗秦,不要让秦人踏足滇地啊!” “嘴上说说,谁不会,可一旦秦人打过来,滇国必然会化为一片废墟。”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秦人惨胜,我们亡国灭族。最坏的结果,还是我们亡国灭族,秦人大获全胜。” “左右横竖都是死,何必要自绝生路,你愿意死,没人拉着你,可我们不想死,滇地百族也不想流落他乡,被秦人灭亡。” 一时间整个晋城王宫大殿,吵的不可开交。 一旦有大臣开口宁死不降,必然会被群起攻之。 滇王脸色铁青的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见吵的差不多了以后,他才大吼一声道:“都吵够了没有?把寡人的王宫大殿当场集市了吗?” 顿时,见滇王发怒,一众王宫大臣们,才停止了争吵,纷纷低下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滇王也很无奈,这些人名义上虽是自己的臣子,可都是独霸一方的权贵,不少人还是一族之长。 能骂不能杀,否则滇地必将大乱。 看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滇君,滇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不知滇君有何看法?” “大王,您才是是滇国的主人,滇国的命运应该由大王决断,臣永远是大王左膀右臂,支持大王的任何决断。” 滇君脸上有一刀疤痕,从额头一直至下颚,这是当年与西羌部族作战时,留下的创伤。 “都看一看,滇君才是滇国股肱之臣,国之柱石。” “再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庄兴一语双关,看着众臣,颇为不满道。 “我等有愧,大王息怒。” 这些大臣们,也都是老油条了,一个个神态自若,齐声喝道。 滇国势力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滇王也拿这些贵族毫无办法,只能挥了挥手道:“全都退下吧!寡人要去与母后商量一番。” 滇王庄兴说完,便大手一挥,拂袖而去。 “恭送大王。” 众人立刻躬身一拜,然后神色匆匆,各自离去。 滇君看着滇王离去的背影,目送他离去之后,方才转身离开了王宫。 返回府邸之后,滇君脸色阴沉的待在自己的书房中,整整关了自己半天。 直到三更天,他才差人唤来了自己的倚重的门客。 “范增见过君上。” 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对着滇君拱手一拜道。 “我速来敬重先生之才,今日有一事,需要先生出手相助,不知先生愿助一臂之力否?” 滇君神色敬重,看着范增,请教道。 “君上待我恩重如山,若有差遣,范增万死不辞。” 范增差点饿死在滇地,幸好被滇君所救,并收自己为门客,岂能不尽心相助。 “太好了,有先生相助,大事可期也。” 滇君脸上笑的很开心,站了起来,来到范增身前。 帖耳相告,密语一番,然后郑重无比道:“此事办成之后,先生便是吾再生之父母,永生铭记先生之恩。”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座并不是好坐的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日起月落,日复一日。 嬴政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站在海边,望着远方的大海出神。 赵忠站在不远处,看着陛下的背影,心中不断叹息。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官,飞驰朝着赵忠跑了过来。 来到赵忠面面前之后,他拿着一个密封的竹筒,双手捧着道:“宦者令,北疆捷报。” 赵忠微微一愣,然后心中大喜,接过捷报道:“去领赏吧!” “谢宦者令。” 传令官拱手一拜,然后再次离开了。 陛下如今心情不佳,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陛下露出笑颜了。 有了这份捷报,说不定能让陛下心情好一些。 就在赵忠准备把这个好消息献给陛下之时,又有一名传令官跑了过来。 “宦者令,滇地捷报。” 这名传令官捧着竹筒,对着赵忠一拜道。 “领赏去吧!” 赵忠心中啧啧称奇,今天是什么日子? 好事全赶到一块来了吗? 莫非连上苍神明都希望陛下能够圣心大悦吗? “谢宦者令。” 传令官十分开心的道谢一拜,然后也离开了。 赵忠看着手中的两份捷报,脸上挂着笑意,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又响起急促脚步声。 顿时止住了脚步,赵忠扭头看了看,又是一个传令官,捧着竹筒跑了过来。 “又是哪里的捷报?” 赵忠还没等传令官开口,就疑问道。 额…… 这名传令官有些懵逼,宦者令怎么知道这里面是捷报呢? “回宦者令,是黑冰台传来的密奏。” 传令官心中不安道,因为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捷报。 “知道了,退下吧!” 听完传令官的话,赵忠有些失望。 双喜临门,已经很不错了,本来还以为能够三喜临门,自然更好。 可惜,自己猜错了。 所以,他也没有让这名倒霉的传令官去领赏的心情。 “小吏告退。” 传令官拱手一拜,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心中颇有些失望,刚刚那两个同伴可都得到了赏钱,为什么自己没有呢! 赵忠抱着三份竹筒?看着后面?看了半晌,确定再无传令官过来?方才转身朝着海边的陛下走了过去。 “臣拜见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赵忠来到嬴政身后?立刻笑呵呵道。 原本正在出神的嬴政,回过神来?眉头皱了皱道:“朕的苏儿还未归来?何喜之有?” 赵忠被呛了一声,笑容顿时僵硬住,只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笑着道:“陛下?北疆与滇地传来了捷报。” “念吧!” 嬴政神色依旧冷漠?情绪没有丝毫变化道。 “喏。” 赵忠拿起一份捷报,解开上面系着的黑布,大秦帝国捷报系黑色布锦,若是丧报则为白。 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信纸,赵忠喜出望外道:“陛下?大将军蒙恬渡阴山,再次大败匈奴?退匈奴七百里地,斩首二万余众。” 赵忠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喜不胜收道。 “嗯。” 嬴政并没有丝毫神色波动,显然对于蒙恬大获全胜?并不意外。 “陛下?大喜啊!滇国举国归降了。” 赵忠看完另一份捷报之后?十分震惊。 要知道这不可是结盟,而是让人家归降。 陈平竟然这般厉害? 别说赵忠,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相信,谁能够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说服人家举国归降。 毕竟滇国路途遥远,且地势险恶,大秦帝国虽然要收服滇国并不难,可也要费一翻手脚。 “噢?” 嬴政这倒是有些意外了,陈平是有才,可对于说服滇国归降,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因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可是极尽苛刻,但凡是个有为之君,都不可能会接受。 他原本就没想过滇地能够依附,本来是准备让屠睢打下中南之后,再出兵伐滇。 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彻底打垮滇国势力,才能利于帝国统治。 破而后立,才能获得新生。 陈平此行本就是一个考验,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若是能够转危为安,那便是帝国栋梁之才,归国之后,方可委以重任。 若是死在滇地,帝国借此出兵,也名正言顺。 人才,大秦帝国最不缺的便是人才。 只有真正的奇才,才能让自己高看一眼。 “滇王愿意投降?愿意让他的女儿入宫?并放弃一切权利,安心在滇地做个贵族,安享荣华?” 嬴政看着碧波荡漾的大海,疑问道。 “回陛下,滇王死了。”赵忠笑着道。 “死了?” “这陈平倒是有点手段,有意思,说来听听。” 嬴政来了兴致,依旧望着大海,只是心思却已经收了回来。 “滇王不愿归降,企图拖住陈平。而滇君明面支持滇王,暗中却联合滇地贵族,数日前,滇王设宴款待陈平时,被滇君从背后行刺而死。” “如今滇地亲滇王一系的贵族部落皆被血洗,整个滇地都在滇君掌控之下,举国归降大秦,以求陛下厚待。” 赵忠神色凝重,说的是心惊肉跳。 这朝堂啊! 便是这般残酷,一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啊!王座并不是好坐的,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惦记着。” “不是滇君太聪明,只怪滇王太天真。” “想要成为真正的王者,便不能完全无保留的信任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那个永远站在自己身后之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给予致命一击。” 嬴政感慨万千,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赵忠刚开始还听的有滋有味,可慢慢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当嬴政说最后一句话时,赵忠当即傻了,一颗心跌入谷底。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赵忠被吓的魂魄离体,连忙跪了下去,倍感委屈,哭天喊地道。 嬴政依旧望着天空,过了良久,方才道:“起来吧!朕知道。” “谢陛下信任。” 赵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忐忑不安的站了起来。 陛下这思维转换太快了,明明是在说滇王与滇君,怎么就能扯到自己身上了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下为棋众生为子 “朕并非相信你,而是行刺朕,你得不到半点好处,还会丢了性命,累及满族。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去做。” “所以朕才放心,把后背交给你。” 嬴政十分坦然,仿佛将时间万物都看破了一般,直指人心道。 “陛下圣明。” “臣这一生能够侍奉陛下,是臣最大的荣耀,余生足矣自傲。” 赵忠由衷道,陛下非常人所能及啊! “传诏,敕封滇君为滇侯,滇郡郡尉,西南将军,统率滇地之兵,讨伐哀牢国。” “敕封南海郡尉曹参为定滇大将军,统兵十万,入滇地,总揽滇地事宜。” 嬴政负手而立,面朝大海道。 “臣,遵旨。”赵忠拱手一拜道。 “让镇越将军嬴贞率十万精兵由象郡入滇,听曹参调度。” 嬴政想了想,补充道。 “陛下,嬴贞将军一走,象郡只有二万精甲了。” 赵忠忍不住提醒道。 “乱不了,今时不同往日。夜郎,滇地,雒越入秦之后,象郡已不是大秦边疆,成为了内陆之地,孤掌难鸣,不足为虑。” “数年来镇压,越人血性早已被磨平,他们也喜欢岁月静好的盛世和平。” “滇地更需要大秦锐士,只要收服哀牢,中南半岛入秦不远矣。” 嬴政听到滇地入秦?心情好上了不少。 “陛下驱虎吞狼虽妙?滇侯只怕不会轻易就范。” 赵忠能够侍奉嬴政左右,自然并非蠢材?从陛下话语之中?他也嗅觉出了阴谋的气息。 “那便由不得他了,想要向朕表忠心邀功?杀一个区区滇王还不够分量。” 嬴政轻描淡写道,仿佛那不是一个独霸一方的王者?而是土鸡瓦狗之徒。 赵忠有些无语?不过陛下的确有这份藐视天下的资格。 滇王在陛下眼中,的确算不上什么人物。 “臣虽不在西南,可久闻哀牢国乃西南夷之中最强盛。辖民百万,拥甲十万?沃土千里?富庶彪悍。” “若陛下只让率滇卒攻打哀牢,恐将适得其反。若滇侯率众投靠哀牢,岂不要为虎作伥。” 赵忠身为宦者令,常年追随陛下左右,进言献策本就在他的职责之内。 “以夷制夷固然好?但若是滇侯投靠哀牢也挺不错。” “滇人五万士,若留在滇地本就是不安稳因素。” “若能驱虎吞狼?以夷制夷,固然皆大欢喜。” “可天下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若滇侯率众投靠哀牢,大秦帝国兵不血刃得了滇地六百里沃土?又何乐而不为?” “丧家之犬?畏死之徒?肝胆已碎,何足道哉?” “别说五万,就算五十万,那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嬴政语气中毫不掩饰对滇侯的轻蔑,傲然道。 “陛下圣明,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臣钦佩。可若是滇侯以弱胜强,收服了哀牢呢?” 赵忠仔细思量了一番,尽力推移种种可能性,以供陛下参考。 “那朕自然要给他封赏,带着哀牢降卒继续打,最好给朕把中南半岛不毛之地全打下来。” “如此朕还倒真要另眼相看,给他封个国公亦不为过,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嬴政的声音很冷,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赵忠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寒意,言尽于此,若还听不出来,陛下是有意消耗西南夷有生力量,那自己就真成了蠢货。 “陛下不喜滇侯?” 赵忠有些疑惑问道,心中万分不解,滇侯率众投诚,与陛下也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为何会引起陛下如此不快? “悖主求荣之徒,忘恩负义之辈,弃之何惜,留之无用。” 嬴政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冷冷道。 “陛下既然不喜,何不直接杀了,为何还要封他为侯呢?” 赵忠说完便后悔了,好奇心害死人啊! 嬴政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忠,沉着脸一言不发了离开了海边,朝着远方的大帐走去。 赵忠被这一个眼神看的浑身直冒寒气,手脚冰凉,一颗小心肝砰砰乱跳。 看着陛下远去的背影,赵忠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杀了滇侯,不但会让天下人诟病,更会寒了滇人之心,引起滇地骚乱。 不杀滇侯,反而可以博得一个美誉,给天下人做个表率,凡是有心效力帝国者,皆会受到恩赐。 与其杀了滇侯,惹得一身腥,倒不如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若是死在了战场,那是一举两得。 若能建功立业,对帝国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得不承认,陛下之心胸,气度,所思,所虑,自己可仰望而不可及。 陛下,不管心中多么厌恶一个人,都不会依喜好而行事。只会做出于国有利的选择,并将利益最大化。 想到这里,赵忠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陛下心中,朝中诸位大臣,又有多少个人如滇侯一般? 自己在陛下心中又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赵忠心中感觉有些苦涩,天下为棋,众生为子。 自己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颗棋子,却去想下棋人该忧虑之事,实在太自不量力了。 赶紧收复心中的杂念,朝着大帐一路小跑过去。 “陛下,还有一份黑冰台密奏。” 赵忠进入大帐之后,见陛下又在批阅奏章,陛下的勤奋,天下又有几人能及? “念吧!” 嬴政专注的看着奏章,头都没有抬。 赵忠再次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纸张,观看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一脸难以置信道:“陛下,天大的喜事啊!” “朕,听着呢!” 嬴政心不在焉道,仍旧埋头处理政务。 “黑魇军探索队二五百主曲幽,于中南半岛朝西而拜,叩请陛下圣恩。” “末将率军由象郡入中南,历时近两年,翻山越岭无数,行至骠河。本欲借道骠国寻找陛下所言通往孔雀王朝之通道。” “然骠人蛮横无理,企图歼灭末将所部。黑魇军千人历经千难万险,为国捐躯二百三十一人。” “末将肩负陛下重托,不敢有负君恩,不敢有负国恩。率黑魇军七百六十九位将士。浴血奋战,日伏夜袭,血战半载有余,终灭骠国。” “骠王饮恨,举国皆降,共杀敌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三人,末将所部战死三百六十五人,生还四百零四人。” “中南地形图俱以绘计成图,由于返程太过遥远。特派一什精锐小队,携密奏,地形图,分两路回国,献于陛下。” “一路潜伏哀牢,由滇地折回象郡,一路由原路返回象郡,末将曲幽,再叩首。” “日日念国君,夜夜思族亲。四百无名氏,日夜盼王师……”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己又特么的被陛下给套路了 嬴政身形陡然僵住,怔了怔神,目光从奏章之上移开。 望着赵忠,有些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黑魇军灭骠国,献于陛下。” 赵忠咽了咽吐沫,被嬴政这个样子给吓到了。 “哈!哈!哈!”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开怀大笑道。 “恭贺陛下,三喜齐至,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赵忠连忙瞅准机会,开始恭维道。 “将此地形图交于屠睢。” “只要收复哀牢之后,中南半岛大秦以得其半。” “只余孟人,吉篾人尚未归复。”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拿下中南巩固一番之后,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兵临海外诸岛。 诸岛入秦,袋陆还远么? “臣,遵旨。” 赵忠拱手一拜,刚想离去。 “等等。” 嬴政突然开口叫住了赵忠。 “?”赵忠有些疑惑,但仍旧老老实实停住了脚步。 “让他们尽可能采取怀柔之策,能拉拢就拉拢,若是冥顽不灵,与大秦为敌者皆诛。” 嬴政补充道。 “臣,明白了。”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只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着急走,而是耐心等待着。 嬴政拿起毛笔,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赵忠,眼睛一瞪:“还不快去?” “臣遵旨。” 赵忠心中暗暗嘲讽自己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刚走出去没两步,又听到陛下的声音。 “回来。” 嬴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叫了一句。 “……”赵忠。 “把刘季与蒙毅给朕召来。” 说完,嬴政便开始专心致志的批阅起了奏章。 赵忠拱手一拜道:“遵旨。” 一边慢慢离去,一边后头看了看。 嬴政抬头蘸墨之时,突然看到了赵忠滑稽的样子,当即没好气道:“给朕快点滚。” 赵忠被吓的连忙一路小跑,离开了大帐。 嬴政哑然一笑,然后便全神贯注的处理政务。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刘季与蒙毅一同走进了大帐,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拜见陛下。” “坐。” 嬴政仍旧低着头批阅奏章,随口道。 两人立刻各自走到两侧的椅子旁,坐了下去,耐心等待着。 嬴政批阅完这份奏章之后,便放下了毛笔,抬起头,看着两人道:“中南指日可下,哀牢亡国不远矣。” 两人听着陛下意味深长的话,各自若有所思。 “陛下是在为中南如何管辖而忧心?” 蒙毅率先开口道。 “中南渺无人烟,地广人稀,瘴气沼泽弥漫,山林雨林不计其数,猛兽毒虫随处可遇。” 嬴政点了点头,直接说出自己的烦恼。 “陛下所忧并未没有道理,但中南不是只有险山恶水,毒虫猛兽,同样有沃土千里,资源遍地,尤其是广袤无际的雨林,木材取之不尽。” “中南,瀛洲,袋陆,皆可成为大秦帝国海军基地,倚角攻守之势。沿途各岛皆可驻防开荒,此乃千秋万世之伟业。” 蒙毅仔细研究过陛下给的地理图,这个想法他已经琢磨了许久。 “蒙卿此言,甚合朕心。” 嬴政赞赏道,蒙毅能够有此远光格局,的确是不容易。 这个想法与自己的念头,也不谋而合。 灭了四方诸夷之后,若想继续西征,路途遥远,补给线太长,无异于难如登天。 而大力发展海军,才是西征最佳之选。 大秦帝国任道而重远,日后要走的路还很遥远。 紧靠如今的造船技术,打造百米木船已经是超越时代,还想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那个钢铁横行的时代,让嬴政心痒难耐。 大秦帝国,还要多久,才能走到这一步? “陛下,臣以为这些土民分散而居,打猎为生,不利于帝国统治,长治久安。” “若想普及帝国律法,推行帝国政令,需在中南筑城,统一管辖,长此以往,大秦帝国璀璨文明必能让中南土民膜拜而归心。” 刘季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筑城是个好办法,但是耗费人力物力巨大。大秦帝国战事吃紧,五十万刑徒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二十万刑徒造船,三十万西进运输军需补给,各地劳役既要开山炼铁,又要开荒凿渠。” 嬴政叹了一口气,如数家珍道。 “陛下仁慈,德载苍生,乃天下万民之幸。南疆诸夷既归附大秦,享受大秦帝国所带来的种种好处,自然也要肩负起为国尽忠的职责担当。” “中南筑城,受益者,本就是当地土民。臣以为,可将徭役制度由百越推行至中南。” 刘季自然明白了陛下的心意,这种慷他人之囊,解天下人之忧的好事,他最乐意来做了。 尤其是还可以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何乐而不为。 “百越归附大秦不久,朝廷兼济百越之地粮资数以万计,政令推行十分缓慢。” “雒越也刚刚平定,人心不稳,若要强行推行,只怕会引起骚乱啊!” 嬴政撇了一眼刘季,露出迟疑之色。 “陛下,乱世需要重典,快刀方能斩乱麻。越人同为帝国百姓,不能只享受帝国种种好处,而不愿付出半点。如此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中原大地百姓作何感想?” 刘季拱手一拜,有理有据道。 “所言非虚,既然如此,这个差事,朕就交给你来办了。” 嬴政看着刘季,似笑非笑道。 刘季立刻心花怒放,开心不已道:“臣领旨,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在他看来,区区越民算的了什么? 敢拒绝? 简直取死有道也。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若是百越之地有一族造反,朕也只能拿你来祭天,平民愤了。” 嬴政看着刘季,板着一张脸,严肃无比道。 刘季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到了此时,刘季已经明白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又特么的被陛下给套路了,欲哭无泪啊! 原本以为混了一个没差,敢有不服者,杀一批,杀鸡给猴看,就行。 可听陛下之意,并不想大动干戈,影响百越归附之心。 这个差事,要自己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章 这是让自己准备好遗书交代好后事吗 “陛下……这……” 刘季哭丧着一张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这什么?这还不都是你出的注意?怎么?要抗旨?” 嬴政眼睛一瞪,直接怼了一句。 刘季顿时缩了缩脖子,心里感觉憋屈无比。 您要是早点把后面那一句说出来,就算借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领旨啊! 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蒙毅,刘季希望这位陛下面前的红人,能够帮自己说说情。 蒙毅完全无视了刘季的求助眼神,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视若无睹。 大放厥词,夸夸其谈,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己惹的麻烦,看我作甚? 蒙毅侍奉陛下多年,对陛下的性格十分熟悉。 每次都是留一万个心眼,生怕被陛下套住了。 你倒好,自己蹭上去不说,还要拼命往陷阱里跳? 怪的了谁? 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 这趟浑水,蒙毅是绝对不会参合进去。 卧槽,还看? 看我也没用,自求多福吧! 蒙毅干脆直接闭上了双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刘季立刻满头黑线,要不要这么无情? “朕问你话,你看蒙卿作甚?莫非你真要抗旨欺君?” 嬴政黑着一张脸,盯着刘季,冷冷道。 “陛下……臣万死不敢,臣领旨,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刘季都快哭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硬着头皮道。 “朕相信你,这世间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嬴政笑了笑,大有深意道。 陛下实在太看的起自己了,刘季心中有些发憷,这是真的褒奖自己?还是嘲笑自己呢? 他现在已经被陛下坑的怀疑人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陛下圣明,臣也相信,御前参知政事能够出色完成,这项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 蒙毅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目,笑盈盈的开口道。 “陛下谬赞,郎中令抬举了。” 刘季苦着一张脸?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十分忧郁道。 “行了,朕还要处理公务?你们退下吧!” 嬴政活动了一番筋骨?然后提笔,再次批阅奏章。 “臣?告退。” 蒙毅与刘季拱手一拜,齐声道。 然后两人便缓缓退出了大帐?离开大帐之后?刘季对着蒙毅拱手一拜道:“侯爷,救救小人。” “咦?参知政事,这是作甚?” 蒙毅明知故问,脸上惟妙惟肖露出惊讶之色道。 “侯爷您在朝中威望甚高?更比下吏熟悉百越各族民风?还请侯爷不吝指点小吏一二。” 刘季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无力反抗,挣扎已经无用,那还不如振奋起来,拼尽全力去达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蒙毅看着刘季?神色郑重无比道:“参知政事,百越民风彪悍?给家里人写封书信,交代一下?否则就太晚了。” 说完,蒙毅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留下刘季站在原地?不由风中凌乱?嘴角抽了抽。 何意? 这是让自己准备好遗书?交代好后事吗? 要不要这么吓人? 要不要这么直接? 这群蛮民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 自己可是陛下指派的啊! 刘季一路上,有些失魂落魄,被蒙毅一番话给说的心惊肉跳,五味复杂。 不知不觉,刘季走到了海边,望着茫茫大海,他的眼睛有些出神。 自己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陛下雄才大略,又岂会做无用之功? 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吗? 若是过急而激起越人造反,刘季毫不怀疑陛下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给祭天,平民愤。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越民乖乖就范? 刘季心中苦思凝想,可是想了许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来。 突然,远方天际出现了一个黑点。 刘季楞了楞,然后瞳孔骤然放大。 直接盯着打量一会,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只不过好奇心,人皆有之,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点越来越大。 渐渐,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廊,印入了刘季的瞳孔之中。 这是? 船? 大船? 长公子失踪之后,陛下派出了所有战船,一直在搜寻长公子的下落。 可是一直了无音讯,最终只能不了而知。 这段时间好像没有战船出海吧? 难道是…… 刘季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忙掉头就跑,朝着陛下的大帐跑去。 “陛下……” “大喜啊!” “陛下……” 刘季一边跑,一边喊,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大帐之中。 嬴政放下奏章,皱了皱眉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陛下,臣失仪是因为惊喜万分,还请陛下恕罪。” 刘季立刻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拱手一拜道。 “行了,说吧!去而复返,又有何事?” 嬴政看着刘季,瞪了他一眼道。 “陛下,长公子回来了,臣刚刚在外面……” 刘季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闪,一道人影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帘之中。 好快…… 然后他惊愕的发现,大帐之中哪里还有半分陛下的身影? 连忙匆匆跑了出去,见陛下早已站在了海边,望着远方,背影站的笔直。 陛下圣体,真的一日不如一日? 刘邦满脑子问号,感觉自己思维有些絮乱。 陛下还真是深藏不露,让人始终看不出深浅。 这朝堂之上,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一个个鬼精鬼精的,望风使舵,趋炎附会各个都是其中好手。 尤其是这蒙毅,能得陛下垂青,出行同车,长奉圣驾之侧,绝非是陛下宠信。 而是这家伙揣摩圣心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只会拍马屁的话,很容易就会被陛下坑到怀疑人生。 多么痛苦的领悟啊? 想到这里,刘季就感觉阵阵蛋蛋疼。 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多与这位侯爷亲近一二,能学到一两层功力,就足够自己受用无穷了。 这位侯爷不但是个人精,更是才华出众,屡献奇计,深得陛下器重。 能得陛下百般宠信,能够在庙堂长盛不衰,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自己也要多多努力,要走的路还很远,要学的更多啊! 看着大船越来越近,即将靠岸,刘季连忙撇开杂念,一路小跑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如果再给朕二十年大秦帝国必能万世永昌 大船靠岸以后,一块巨大的甲板从巨船之上移了下来。 扶苏从甲板之上稳健的走了下来,来到嬴政面前,神色激动无比,直接跪了下去道:“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也是开心无比,扶起扶苏,打量着儿子道:“晒黑了,长结实了。” 扶苏原本也是温文儒雅,皮肤白哲的翩翩公子,可在海中一年多来,风吹日晒,早已褪去了曾经弱不禁风的样子。 “末将蒙战。” “末将白鸿。” “拜见陛下。” 蒙战与白鸿走下来之后,也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甲板之侧站满了甲士,他们神色激动,看着下方的嬴政,挥舞着兵器,齐声高呼起来。 “此行出海,你们能够战胜风暴,平安归来,朕心甚慰。” “所有人,晋爵一等,赏十金。” 嬴政看着甲板上的众将士,脸色温和,挂着浓浓的笑意道。 这些人可都是帝国的未来,将来出海之后,这些人分散到每一艘船上,他们此行的经历,将成为大秦帝国海军的宝贵经验。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所有人都笑的十分灿烂,开心万分,依旧欢呼着。 “都歇息去吧!今晚朕要与众将士把酒言欢,共庆凯旋。” 嬴政大气磅礴,大声喝道。 “谢陛下。” 所有人拱手一拜,然后各自散去回营了。 嬴政看着众人都离去之后,方才带着扶苏在海边漫步,边走边聊道:“此行吃了不少苦吧?” “父皇,儿臣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亦不知如何表达。此行遭遇风暴,毕生难忘。” 扶苏心有余悸,目光复杂道。 “平安归来就好。” 嬴政停下脚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神色和蔼道。 “让父皇担忧,儿臣有愧。” 扶苏能感受到嬴政的关切,正色道。 “苏儿,跟父皇一块回咸阳吧?” 嬴政筹措了一会,看着扶苏,严肃道。 “回咸阳?” 扶苏愣了愣,只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不,父皇,儿臣还有监军之使命尚未完成,岂能回咸阳?” “监军朕可以派其他人。” 嬴政感觉有些伤脑筋,这小子,从小到大就认死理。 “不,父皇,君无戏言,您不能朝令夕改。” 扶苏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 “朕是君王,可终究也是一位父亲。君王可以无悔,父亲不能有憾。” 嬴政露出惆怅之色,叹息道。 “儿臣一直都让父皇很失望,儿臣明白,在父皇心中,儿臣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但是儿臣会是一个好儿子,也会是一个好臣子,永不叛秦,永不逆父。” “父皇说过,此行远渡重洋,乃是为了大秦帝国的未来,不容有失。” “儿臣既非太子,身无储君重任,做为大秦帝国长公子,儿臣有自己的使命。” “这世间没有人比儿臣更适合率军远洋出海,除非父皇不信任儿臣。” 扶苏执拗道,言辞凿凿,不惜顶撞嬴政,据理抗争道。 嬴政看着有些歇里斯底的扶苏,露出苦笑之色道:“朕有点怀念你小的时候,你跟你母妃很像。都是这般执拗,宁死不屈。” 说到这里,嬴政露出黯然之色。 耳边仿佛又想起了那美妙的歌声,盘旋脑海挥之不去。 山有扶苏, 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 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 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 乃见狡童。 “陛下,臣妾能得陛下宠爱,此生无憾也。” “真的好想,为陛下唱一辈子楚歌。” “陛下,臣妾再也跳不动楚舞了。” “陛下,给长公子取个名吧!臣妾想永远记着陛下与长公子。” “陛下,臣妾离开楚国,踏入秦国的那一刻起,便是秦国夫人,不再是楚国公主。” “为了陛下心中的天下,为了九州苍生,陛下必能一统四海,可惜臣妾看不到那一天了……” 尘封已久的记忆,一幕又一幕的浮现于脑海,饶是千般铁骨,万般钢肠,嬴政内心一阵阵绞痛袭来,鼻子有些泛酸。 扶苏看着父皇双目紧闭,神色哀伤,心情也十分沉重。 母妃几年前,便与世长辞了。 从小到大,父皇都很疼爱自己,对自己百般呵护。 “父皇,你又想母妃了吗?” 扶苏心情也有些沉重,有些彷徨道。 “朕之所以给你取名扶苏,就是因为你母妃非常擅长唱楚歌山有扶苏,动人心弦,余音缭绕,让朕终生难忘。” “这么多年来,朕一直对你给予厚望,希望能把你培养成大秦帝国的继承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朕纵使贵为天下主宰,也改变不了你。” 嬴政背过身去,看着远方的大海,任由海风拂面。 扶苏当即对着嬴政萧瑟的背影跪了下去,低声道:“儿臣无能,辜负父皇的苦心。” “不,朕始终想不明白,后来朕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而是你天性善良,就像你的母妃那般。” “朕想要改变你的天性,给你施加了太多压力,是朕错了。” “朕不应该勉强你,所以朕选择了公子羽。” “公子羽虽少小聪慧,可毕竟年龄尚幼,一旦朕有意外,朝廷庇佑奸佞作祟。” “大秦帝国自献公以来,再无昏庸之主,世代明君,以天下先,以霸业继。” “朕心力憔悴,每日忧心忡忡。虽有二十多个公子,但却无一人能够为朕扛起天下重担。” “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寻找天下方士炼丹。” “朕是天下之主,可谁又能明白,面对死亡,朕这个后继无人的天下至尊,也会心生恐惧,日夜备受煎熬。” “朕很怕大秦帝国二世而终,死后有何颜面面见大秦的列祖列宗。” “朕不能死,也不敢死,你能明白朕的无助与惶恐么?” 嬴政声音平淡,可言语之中,却毫不掩饰自嘲与无奈。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与自己儿子,敞开心扉畅谈的慈父。 记忆中大秦帝国二世而终,让他日夜忧心忡忡。 今岁已是自己执政三十年,还有七年,自己能否逆天改命,改变历史? 虽说六国余孽几乎被自己横扫一空,即便剩几只漏网之鱼,也无伤大局。 可没了项羽刘邦赵高,只要大秦帝国的君王昏庸无能,仍旧会有后来者威胁大秦帝国的统治。 如果再给朕二十年,大秦帝国必能万世永昌,可自己还能再活二十年吗? 虽然记忆中有许多办法延寿,但大秦的科技薪火刚刚点燃,根本没有机器设备,也没有制造延寿药物的基础,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七年,大秦帝国能够开启蒸汽时代,就已经算是逆天之举了。 距离基因药物开发,相差十万八千里,希望渺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朕怒九州天下便要血流成河 “儿臣有愧父皇教导,请父皇责罚。” 扶苏内心震撼无比,他自幼长这么大,从未听过父皇说过心里话。 “站起来,只有懦夫,才动不动就下跪。” 嬴政突然转过身来,瞪着扶苏,呵斥道。 “喏。” 扶苏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 “朕给你说个故事吧!” 看着扶苏不安的样子,嬴政的目光柔和了几分道。 “儿臣,洗耳恭听。” 扶苏哪敢拒绝,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听客。 “有一个君王,仁义无双,爱民如子。他轻法度,重礼仪,弃刑罚,善教化。” “可是自从他继位以后,却天灾连连,民不聊生,你可知为何?” 嬴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向扶苏问道。 “父皇,古语有云,君王不施仁义,必遭天谴。儿臣以为,这个君王一定是一个假仁假义,昏庸无道之主。” 扶苏想了想,不假思索道。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 扶苏满头雾水,自己说的哪里可笑了? “错了,他非常节俭,天下百姓受灾,他便缩衣减食,与天下万民共度难关。” “每年他都会大赦天下,赈济灾民,可是天下人却没有人领他的恩典,最终成了亡国之君。” 嬴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 “为何会这样?父皇?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般?那简直就是上古圣贤在世,天下百姓不是应该爱戴这样的君王吗?为何会成为了亡国之君呢?” 扶苏一脸难以置信之色?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问得好?为什么呢?” “他轻法度,弃刑罚?百姓只知礼仪教化,自律其身?法度形同虚设。有人犯了死罪?还没等到问斩,就被大赦天下赦免死罪,罚为苦役。可还没等做成苦役,又得到君王大赦天下?无罪释放。” “由此法度荡然无存?天下人皆无所畏惧,朝廷法令威信尽失,恶人出狱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作恶的人得不到惩罚约束,行善的人得不到褒奖称赞,你说这天下会是什么样?” 嬴政一语双关?撇了一眼震撼无比的扶苏道。 扶苏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推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他想要走入大门之中?看看那个世界的景象,可走到大门前?却停下了脚步,不敢向前。 他怕自己看到的世界?不是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那个世界。 “父皇?那些犯罪的人不应该感恩君王的恩典,从善弃恶吗?” 扶苏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依旧有些执迷不悟道。 “这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有阴便有阳,世人生来便有善恶两面。只是因为畏惧刑罚,方才克制压抑内心的邪恶。” “若无重典威慑,你觉得那可怜的善良,能够在邪魔乱舞的世界中,活下去吗?” “这世间并不是人人生来皆是圣贤,绝大多数人,都是盲从无知之人。” 嬴政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若是扶苏仍旧执迷不悟,大秦储君永远都不会是他。 “父皇,严重典,苛刑罚,弃礼仪,斥教化。若天下人谈律法而色变,言刑罚而胆寒。” “若天下人只知法度,不识忠孝。岂不是圣贤所言无道之暴君,不受天下百姓爱戴,这样的国家也不会长治久安。” 扶苏毫不让步,这是他一生的理念,他怎能轻易相信,自己这一生所学,皆为祸国殃民之学? 他宁可相信父皇的故事,只是父皇凭空捏造出来,而非现实。 “大秦帝国重法度,施教化,齐忠孝,兼百家所长。无论是法家,儒家,墨家,农家,只要是百家所长,对大秦帝国有用学说,都会得到施展。” “农家教民开荒耕田,儒家教民明辨是非,墨家教民奇工技巧,百家之长,均有所得。” “何来严苛律法之妄言?” “朕从未否认儒家学说,但那些迂腐之言是说给百姓听的,不是说给君王听的。” “身为君王,若不能兼听百家,一味恪守那些迂腐之言,才是无道之昏君,才是无能之暴君所为。” 嬴政脸色阴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呵斥道。 扶苏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被嬴政的怒喝吓到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以势压人,儿臣无言可辩。” “混账,朕让你辩,今天朕就跟你辩个明白。” “周天子信奉仁义道德,这天下诸侯万民,谁去救他了?” “孔丘周游列国,哪个诸侯又相信他的无稽之谈了?” “姬轲,荀况稷下学宫授道,齐国号称群星璀璨,汇聚天下英才,齐国今何在?” “齐鲁大地号称文明薪火之地,当世大儒皆出齐鲁,你所信奉的大儒,全都奴颜屈膝在朕的脚下,匍匐颤抖。” “朕要他们现在死,他们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仁义道德从来就不是衡量世间正义的唯一标准,只有朕才能代表世间正义,也唯有朕能评判世间善恶之分。” “朕怒,九州天下便要血流成河,朕悦,四海八荒便是盛世安康。” “你心中,所谓的正义,是弱者无能的表现。来抨击强者,抬高自己的懦夫行为罢了。” “手握天下权柄,这世间有多少人,贪婪的盯着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若心存你所谓的正道,只会被那些心存歹意的奸佞,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朕能从赵国为质,登上王位,横扫六国,睥睨天下,从来就不是靠什么所谓正义。” “而是靠手段,谋略,心机,铁血,杀伐,狠辣来震慑八方宵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你觉得这大秦庙堂文武百官,效忠大秦,效忠于朕,是为了你所谓的那些正义?” “不……朕告诉你,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朕能把他们捧上云端,受到世人敬仰威风八面。也能把他们踩到深渊,被世人唾弃万劫不复。” “他们爱戴朕,没有敬畏多。他们敬仰朕,没有恐惧多。他们不敢背叛朕,是因为他们明白,背叛朕只有死路一条。他们斗不过朕,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为君王,若不能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中,成为威震天下的至尊。便只能被群臣戏耍于金殿之中,成为牵线木偶的傀儡。” 嬴政怒视扶苏,震耳发聩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到他们肝胆俱碎杀到世间无人敢作乱 “你心中所谓正义,究竟是什么?” “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才有资格去向世人施舍你所谓的仁慈。若失去权柄,你所谓的仁慈便是空谈笑话而已。” 嬴政一副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扶苏越听脸色越苍白,面无血色。 从小长这么大,身为大秦帝国长公子,世人尊敬,备受瞩目。 自己所接触的一切都是时间最美好的事物,人人皆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今日,父皇所言,却给他揭开了世间最丑陋的一面。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景象,暗流涌动,杀机四伏,尔虞我诈,不择手段,争权夺利,血腥冰冷的阴暗世界。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直都在上演,自古以来,从未停止。 自己之所见盛世繁华似锦,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用他伟岸的身躯,为自己遮挡了一切。 “父皇,儿臣明白了。” 扶苏恍然大悟,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道。 嬴政欣慰笑道:“明白就好,若遇灾年,应当如何处置?” “朝廷理当赈灾,安抚民心。” 扶苏毫不犹豫道。 “人心贪婪无度,不加节制,必生事端。加以节制,必生不满,若有刁民借机煽动众人闹事,当如何处之?” 嬴政还是有点不放心,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朝廷当立刻拿出决策,调查缘由,解决灾民诉求。” 扶苏想了想,理所当然道。 “愚蠢。” 嬴政顿时脸色铁青,感情半天自己白说了这么多大道理? “儿臣愚昧。” 扶苏有点委屈,他觉得这样是最佳处理的方法,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诉求?何为诉求?朝廷赈灾?让他们有饭吃?已经是天恩浩荡。若是他们今日可以诉求吃饱饭,明日就可以诉求要做官?不出几日?他们就敢诉求做皇帝,朝廷还要不断满足他们的诉求吗?”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扶苏,劈头盖脸的呵斥道。 “父皇?天下百姓民风淳朴?应该不会如此吧?” 扶苏觉得父皇的话十分偏激,不敢苟同道。 “淳朴之人,未必善良,忠厚之人?也未必老实。忠孝之臣?未必贤良,奸佞之臣,也未必不堪。” “之子表面贤良,内心歹毒,深得燕王哙赏识?效仿尧舜禅让,导致内乱纷争不止?终亡国。” “燕王哙品德高尚,名震天下?却不食人间烟火,不明天下大势?不知人心所向?终自取其祸?祸国殃民,尤不自知。” “齐国灭燕,杀燕王,毁宗庙,戮社稷,败德纲。燕人未有丧国之痛,拍手称快。当齐人的屠刀落在了燕人的头上,他们才迫不得已去反抗。” “这世间普罗大众,能够成为你所谓君子之风的人,屈指可数。” “你可以用它去衡量品性,却不能用它来测度人心。” 嬴政十分失望,心中颇有些沮丧。 自己枉为天下至尊,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 “父皇所言句句在理,但终究只是个例。自三皇五帝,尧舜禹汤,历代先贤皆崇尚仁爱治国。” 扶苏神色露出执着之色道。 “三皇五帝是以仁爱治国,可谁又告诉你,他们不善铁血杀伐?若仁爱可以兼行天下,世间又哪里来的战争?” “莫非仅仅只用满口仁义道德,就能换来这泱泱华夏万里山河?” 嬴政真想撬开这颗榆木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 扶苏被嬴政怼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依父皇之见,当如何处置?” “杀……” 嬴政口中冷冰冰的蹦出一个字。 扶苏听着这个冷漠的声音,宛如不带丝毫色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先杀赈灾官吏,办事不利,激起民怨。若还不能平民愤,那就继续杀,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刁民全杀了。” “若还不够,那便把所有造反的人全部杀了。” “杀个血流成河,杀到他们肝胆俱碎,杀到世间无人敢作乱。” “只有雷霆手腕,铁血杀伐,才能震慑宵小之徒不轨之心。” “世人虽贪婪名利,可却更珍惜性命。” 嬴政撇了一眼扶苏,声音平淡道。 “父皇,如此行事,岂是圣君所为?” 扶苏被嬴政看的心中发毛,但是他仍旧鼓足了勇气,据理抗争道。 “朕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圣君,朕只要这万里山河永固,天下万民远离硝烟战火。” “无论是谁,若是威胁到大秦帝国安危,朕会亲手埋葬他。” 嬴政负手而立,转过身去,望着远方的大海。 扶苏看着父皇的孤傲背影,怔怔出神,心中万分复杂道:“若这个人是儿臣,父皇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儿臣吗?” “啪……” 嬴政转过身来,反手一耳光扇在了扶苏无辜英俊的面孔上。 “孽子。” “你是朕的儿子,是大秦帝国长公子,竟然说出这种悖君逆父之言?” 嬴政怒视扶苏,说完,便拂袖转身离去。 远方的赵忠,刘季,蒙毅,屠睢等人,看着这一幕,连忙转过头去,一个个纷纷眺望远方蔚蓝的天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陛下。” 见嬴政走了过来,几人连忙拱手一拜道。 “准备庆功宴。” 嬴政经过三人时,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便朝着远方大帐走去。 “遵旨。” 几人立刻异口同声道,目送陛下离去。 等待陛下走进大帐之后,然后才看向了远方坐在沙滩失魂落魄的扶苏,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会杀了我吗? 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父皇不会这样做…… 可是父皇,终究是王! 他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但更是一位铁血的君王。 他将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大秦帝国,对他而言,大秦帝国的未来,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扶苏心中已有答案,缓缓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目光坚定无比。 既然在父皇心中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自己余生能为帝国所做的,只有远方了…… 望着茫茫大海,扶苏目光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那里才是自己的征程,那里才是自己逐梦的地方。 总有一天,自己要把忠义礼义廉耻信,传遍海外每一遍土地之上,让这世人皆晓大义,明是非,善孝悌,爱国君。 他坚信自己的伟愿,终究能够得到施展,为此,他将拼尽余生,去向这个男人证明,自己没有错。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日月光辉永不灭锦绣山河映丰碑 夜幕降临,万物沉寂,滨海大营,却灯火通明。 一堆堆木材,熊熊燃烧,一缕缕青色焰火,宛若黑暗中的精灵,指引着光明的方向。 沉重的战鼓声,宛如远古巨兽复苏,发出一声声咆哮。 几十名将士,光着上身,露出他们那健硕的黝黑肌肉,手持长戈,动作整齐划一的舞动着兵器和身躯。 嬴政高坐王座之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一脸赏心悦目的看着。 扶苏,蒙毅,刘季,屠睢,蒙战,白鸿等人,则坐在王座两侧的下面。 大营四面八方点燃着一座又一座篝火,每处篝火旁都围着一群甲士。 礼乐崩溃,山河俱碎。 苍生悲戚,忧我家园。 纲常沦丧,天下动荡。 万民泣血,忧我亲族。 王于兴师,披我战袍。 受于天命,执我戈矛。 百万精甲出函谷,韩赵亦非夕劲敌。 战车万乘驰燕地,魏王俯首已待毙。 强弓硬弩平荆楚,齐人肝胆俱破碎。 归一始皇帝,神州浩土皆臣民。 文武百官布良政,三军将士御国门。 王道教化施蛮夷,金戈铁马震胡狄。 大秦万年无止息,陛下万寿与天齐。 日月光辉永不灭,锦绣山河映丰碑。 随着几十名浑身充满力量的甲士,配合战鼓之声,气势浑厚的唱着军伍之歌。 四面八方的将兵皆满脸骄傲自豪的跟着唱了起来,激昂的鼓声,雄壮的歌声,划破夜空,在滨海之畔回荡不息。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歌声毕?军舞止?众将士高声齐呼,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嬴政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众将士?挥出大手,当即众人停止了欢呼。 所有人的目光?皆齐刷刷的望向了陛下。 “你们都是大秦的锐士,为帝国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无数赫赫战功。” “帝国因为你们而强盛,万民因为你们而安康,亲族因为你们而富贵。” “你们的子孙后代皆会听着,你们英勇奋战的事迹而成长?他们也会为你们而骄傲。” “朕为你们而自豪?你们是大秦帝国的捍卫者,是中华民族的守护者。” 嬴政对着三万海军将士大声喊道,神色严肃庄重。 很多将士神色激动,内心兴奋不已。 听到了吗? 陛下夸自己是帝国的英雄啊? 三万甲士皆是关中老秦人,他们祖辈皆为帝国而战。 想到战死的亲人?不少人泪光闪闪,挺直了身板。 这一刻的荣耀?理应有他们一份。 刘季看着陛下,心中佩服万分。 区区三言两语?就把三军将士的情绪点燃。 秦人能够一统天下,并非没有道理。 陛下坐拥百万如此忠贞悍勇的军队?何愁天下不能四海清平。 “橹将赵龙。” 嬴政直接点名?目光看着四周三军将士。 一名满脸胡须的壮汉?虎背熊腰,走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末将在。” “朕听说你摇橹很厉害,三军将士,你称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嬴政打量着赵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好奇问道。 赵龙楞了楞,自己这点微末伎俩,都传到陛下耳中了? 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陛下为何关心起这些了这些小事。 “回陛下,末将就是力气大了一点,技巧熟练,所以才能略胜众兄弟一筹。” 赵龙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逾越。 这可是陛下啊! 长这么大,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了陛下。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这摇橹也没有第二,当之无愧的第一摇橹士。” “大秦帝国海纳百川,凡有一技之长者,皆能得到施展。” “朕很欣赏你,想要提拔你为摇橹校尉,掌三军摇橹部,爵晋官大夫。” 嬴政看着赵忠,笑着道。 赵龙立刻震惊无比,被吓傻了。 这是天上掉好事,砸到自己头上了吗? 要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百将,想要成为校尉,还要经历五百主,千将,军侯才能升到校尉,掌控一部。 自己的爵位也只是三等簪袅,这一下就连升三等成为了六等官大夫? “末将拜谢陛下天恩。” 赵龙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对着嬴政拱手一拜,欣喜无比道。 一时间,三军将士皆无不骇然,纷纷羡慕的望着赵龙。 要知道大秦军功爵位,从一等爵公士到三等爵簪袅并不难升。 只要运气好一点,绝大多数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能够升到三等爵。 可是三等簪袅之后,想要进爵一等,难如登天。 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企及六等官大夫爵。 至于九等五大夫,那已是传说,所有普通士卒最高的荣耀。 “无须多礼,起来吧!” 嬴政笑着抬了抬手道。 “谢陛下。” 赵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够成为校尉,爵拜官大夫。 “朕希望你能够尽忠职守,把你的摇橹技巧传授给全军摇橹士,让他们成为与你一样的优秀摇橹士,能做到吗?” 嬴政凝视着赵龙,声音虽不大,可却不容拒绝道。 “末将必不负陛下厚望,竭尽所能。” 赵龙没有丝毫犹豫,这算什么? 与校尉,官大夫相比,自己这点技巧根本不值一提。 “好,给朕好好操练他们,等你出海归来,朕给你拜将升爵五大夫,光耀门庭。” 嬴政哈哈一笑,声音宛如充满了无穷魔力。 赵龙一张脸憋的通红,激动无比道:“末将谢陛下厚爱。” 四周的将士也一个个双目通红,羡慕不已,恨不得这个幸运儿是自己。 可惜自己并没有一技之长,否则这样的好事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啊! “退下吧!” 嬴政挥了挥手,笑着道。 “喏。” 赵龙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开心无比,屁颠颠的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蒙毅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若有所思。 什么技巧? 摇个橹罢了,再快又能快多少? 陛下想要的是树立一个榜样,激励军心啊! 无声胜有声,经此一幕,三军将士皆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想要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一念之间。 只要为国效力,尽忠职守,都能得到重用赏识。 希望永远是激励世人前进的方向,也许幸运儿,就这一位。 可人心便是如此,每个人都心怀希望,梦想着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陛下权谋心计,已登峰造极,润物细无声,非吾所及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请陛下替草民申冤做主 第二天一大早,旭日东升…… 嬴政的御驾便来到了造船厂巡视,在屠睢,王离,扶苏,蒙毅,刘季等人的陪同下来的了大秦帝国南海造船厂。 数万人在巨大的造船厂,忙碌不息,各有分工。 因为今日陛下亲临巡视,所以各个地方守卫甲士加增加了数倍。 尤其是嬴政每走到一处,便有大批甲士开道,守卫在两侧,拱卫陛下。 巨大的空地之上,有数十艘大船正在井然有序的组装着。 有些船刚刚铺筑完成龙骨,有些则已经完成了大部分船体,还有少部分大船外部已经全部组装完成,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候内部简装之后便可下水。 原本一群正在忙着组装船板的工人们,看到嬴政走了过来,连忙纷纷跪了下去,低着头。 “都起来吧!无须多礼,朕就是随便看看。” 嬴政声音并不大,东瞧瞧,西看看。 “是,陛下。” 众人立刻俯首一拜,然后纷纷起身,全都各自忙了起来。 一路所过之处,嬴政十分友善和蔼的与工匠刑徒们闲聊畅谈,一副家长里短的样子。 连续一个月视察,嬴政几乎走遍了造船厂每一处角落,激励着每一位刑徒与工匠们。 造船时需在海边地势高的地方,铺筑船台,等待大船竣工以后。 每个船台至海面都修筑有专门适用大船下海的滑台,需要上千精壮用纤绳将大船,一点一点顺着地势拖入水中。 看着这一幕,嬴政心中有些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一名独臂中年大汉,从远方跑了过来。 “护驾……” 蒙毅眼疾手快,当即脸色一变,大吼一声,然后率先拦在了嬴政身前。 屠睢?王离等一众武将也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警惕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名独臂大汉,还没冲过来?就被一群甲士击倒在地?牢牢按在了地上。 一圈圈手持长戈的卫尉甲士,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独臂大汉。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这名擅闯禁区,胆大妄为的贼子?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退下。” 嬴政也是疑惑的看着这一幕?刺客吗? 又不太像…… “喏。” 蒙毅,屠睢等人立刻拱手应命,退到了嬴政身后。 “带他过来。” 嬴政气定神闲,对着一群卫尉甲士道。 “喏。” 两名甲士架起这名独臂大汉?直接朝着嬴政走了过去。 “你是何人?” 嬴政看着这名独臂大汉?不冷不热问道。 屠睢等人,则紧握剑柄,确保一旦有丝毫变故,可以随时护驾。 “陛下……草民是一名木匠,因奉陛下诏令千里迢迢来到南海?为帝国造船效力。” 独臂大汉,老老实实被甲士拘押着?不敢有丝毫妄动。 “木匠?” 嬴政狐疑的看着大汉另一只断臂道:“一只手的木匠,朕倒是第一次听闻。” 这倒不是嬴政瞧不起人?而是木匠不光需要精巧的技艺,更需要强大的耐力。 这汉子看起来的确很强壮?可独臂对匠人而言?是致命缺陷。 “陛下?草民之前并非残废之人。” 独臂大汉神色痛苦万分,对着嬴政道。 嗯? “放开他。” 嬴政沉声道。 两名甲士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独臂大汉,可依旧站在其后,没有离去。 “陛下……草民冤枉啊!请陛下替草民申冤做主。” 独臂大汉恢复自由之后,直接跪在了嬴政面前,哭喊道。 “说来听听。”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陛下,半月前有一艘战船下海之后,因为船板衔接出了问题,导致漏水返工。” “事后调查,是草民负责的船板出了问题,被监工判斩手之刑。” 独臂大汉声音哽咽道。 “大秦帝国大至朕的诏书,小至一支木筷,都有物勒工名佐证。” “既然是你负责的船板出了问题,偷奸耍滑,依大秦律斩去一手,何冤之有?” 嬴政眉头皱了皱,冷冷道。 “陛下明鉴,小人自幼随父亲学习技艺,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懈怠。” “此次陛下诏令举国木匠为国效力,草民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偷奸耍滑,消极怠工。” “自入南海造船厂从业以来,草民日夜三省吾身,生怕辜负天恩。” “陛下许以厚禄,衣食无忧,日工十五钱,草民感恩尚且来不及,岂能犯下如此糊涂之错。” “草民愿意用性命担保,自己所作船板绝无问题。” 独臂大汉言辞凿凿,一副笃定的样子,对嬴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哀求道。 “你如此笃定,莫非是觉得有人陷害于你?” 嬴政自然听出了这名木匠的言外之意,沉声道。 “回陛下,草民虽有技艺,可并不识字,所以物勒工名皆由监工代刻。” 独臂大汉意有所指道。 “喔?” “你是怀疑你的监工把你做出的优良船板掉换了?” “你可知道大秦律,构陷者同罪。若是你拿不出实证来,便不单单是构陷,而是在朕面前夸夸其谈,欺君罔上,乃灭族重罪。” 嬴政目光一寒,声音冰冷无比道。 “陛下草民同坊之工铎木,乃是监工之弟,其人骄横,技艺粗劣,有滥竽充数之嫌,陛下一问便知。” 独臂大汉显然是有了充分准备,否则也不敢前来冲撞御驾,否则那便是自寻死路。 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鸣冤,只怕自己再无伸冤之日。 废了一只手以后,这一生他的工匠事业,也便到此为止了。 又如何能够不恨? 怎么能咽下这口怨气? 原本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嬴政操心,可是看到四方这么多工匠劳役围观,嬴政心中一动,把目光投向了王离。 王离立刻感觉菊花一紧,看着陛下冷幽幽的目光,连忙心领会神道:“陛下,末将立刻去把这名监工和他的弟弟带来。” “朕等着呢!” 嬴政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来是喜亦或忧。 王离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岂敢让陛下等? 立刻带着一群甲士,一路狂奔远去,心中愤恨不已。 特么的,在老子眼皮子低下搞这些小动作就算了,偏偏还被陛下抓个正着。 王离此时对那名小小监工恨的牙痒痒,真恨不得把他立刻揪出来,给剥皮抽筋了。 “陛下,臣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一名小小监工,岂有如此大的能耐欺上瞒下?” 蒙毅站在嬴政身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是说这名木匠在说谎?” 嬴政露出沉思之色,轻声道。 “若真如此,臣也没有什么好忧虑。可反之,臣担心这样滥竽充数,贪墨朝廷粮饷,构陷良匠者并非个例?” 蒙毅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直言道。 “蒙卿的意思,是这里又能揪出一窝蛀虫出来吗?” 嬴政声音不大,可却透露出无尽的威势。 不少人似乎都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一刻温度都骤将变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斯被贬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离去而复还。 嬴政见王离两手空空,也没有带任何人过来,不由问道:“人呢?” 王离一张脸难看无比,拱手一拜道:“回陛下,末将去晚了一步,监工与他的弟弟都死了。” “怎么死的?” 嬴政眉头紧锁,看着王离道。 “回陛下,两人皆是被人用利器割断喉咙,气绝而亡。末将无能,请陛下降罪。” 在自己的地盘,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王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只能老老实实道。 好胆! 嬴政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似乎在搜索什么。 王离见陛下神色严肃,没有理会自己,心中紧张万分,忐忑不已。 “如此丧心病狂,胆大包天,在朕的眼皮下,还敢杀人灭口?” 嬴政的声音,夹带着温怒,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说给有心人听。 “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众人无不诚惶诚恐,齐声喝道。 “蒙毅。” 嬴政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轻声叫道。 “臣在。” 蒙毅立刻上前道。 “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百越之地黑冰台准你节制调遣。”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朕把这些肮脏的臭虫全揪出来。” “但有牵连其中者,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 “抓到一个,就给朕在这海边竖起一根木桩。” “活活晒死他们这群见不得人,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臭虫。” 嬴政的声音很冷,意志坚决道。 “臣,领旨。” 蒙毅心中十分沉重,拱手一拜道。 “就这样吧!朕在南海也待了很久了,就从海路到定南郡看看吧!” 出了这样的事,嬴政感到十分恼火,可却有些无可奈何。 天下这么大?他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 “臣去安排。” 赵忠听闻?立刻拱手一拜,然后便匆匆离去了。 嬴政走向仍旧跪在地上的独臂大汉?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独臂大汉有些诚惶诚恐?陛下竟然会扶自己起来? 自己是在做梦吗? “委屈你了,快起来吧!” 嬴政扶起独臂大汉?温和道。 “草民能够洗刷冤屈便足矣,谢陛下抬爱。” 独臂大汉憨厚笑道。 “帝国从不会亏待为国效忠之人?你失去了右手?等同于失去了往后余生的生计。” “朕赐你二等爵上造,留在这里做个监事,好好干。” 嬴政莞尔一笑,拍了拍独臂大汉的肩膀道。 “草民叩谢陛下天恩。” 独臂大汉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连忙跪了下去?拜谢道。 多少人,浴血疆场,九生一死,才能换来军功。 自己不过掉了一条手臂,竟然换到了二等上造爵。 就算失去了双手?这也是可遇不求的机遇啊! 嬴政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工匠们羡慕的神色?自己想要的目的达成。 留在此地,也没有必要了。 转过身去?嬴政昂首阔步,缓缓朝着海边的港口走去。 港口中停着数艘大船?在赵忠的安排下?船上的人都忙碌着。 一座专门修筑的高大石台?此时已经站满了甲士。 一艘巨型战船停靠在石台处,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嬴政率着众人来到了石台下方,看了一眼,高大的御用石台。 “你们都回去吧!” 嬴政看了一眼身后的蒙毅,刘季,王离等人,挥了挥手道。 “恭送陛下。” 众人看着云裳搀扶着嬴政,朝着石台慢慢走了上去,齐声一拜道。 扶苏原本想留下来,可父皇转身的那一刹那,目光看向了自己。 心中不由苦笑,看来自己是躲不开了。 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嬴政身后,走向了石台。 登上巨船之后,嬴政来到了最高层的瞭望楼。 看着巨船上忙碌的众人,嬴政负手而立,把目光又投向了远方的大海,怔怔出神。 “父皇,全部准备就绪,是否起航?” 扶苏对着嬴政道。 “你去忙你的吧!” 嬴政并未转身,而是轻声道。 “儿臣遵旨。” 扶苏领命之后,逃一般的离开了。 每次待在父皇身边,他都感觉非常压抑。 能够到下面指挥船队,那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的瞭望楼上只剩下赵忠与云裳,老老实实站在嬴政身后。 巨船的大帆缓缓升起,借着风力,巨船缓缓向着远方大海驶去。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嬴政的面孔。 尖锐的船头,仿佛一把利剑,破开海面的浪花,激流勇进,向前驶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大海之中。 “陛下,咸阳那边传来了消息。” 赵忠看着嬴政的背影,轻声道。 “朕听着呢!” 嬴政转过身来,朝着瞭望楼上的卧榻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 赵忠紧随其后,看着云裳搀扶着陛下坐了下去之后,他才开口道:“丞相李斯秘密见了一个人。” 云裳斟了一杯美酒,嬴政刚刚接到手里,还没举起放入口中,就动作停了下来,微微一怔。 瞄了一眼赵忠,将玉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到:“李斯见的何人?” “回陛下,丞相秘密召见了一名乔装打扮的月氏人。” 赵忠神色凝重,小心翼翼道。 咔嚓…… 嬴政将手中的玉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的木板上,玉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了许多瓣。 “陛下息怒。” 赵忠连忙低下头,被吓了一大跳,心中紧张万分道。 云裳也是被嬴政吓的花容失色,直接跪了下去。 “传朕旨意,丞相李斯,不忧国,不虑君,识人不明,纵容门生故吏败坏朝纲,贬为廷尉,丞相之位由原廷尉王琯就任。” 嬴政的内心的愤怒宛如一座火山般,汹涌澎湃。 李斯追随自己多年,处死赵高之时,他始终都不肯相信李斯会真的背叛大秦。 自己虽不在咸阳,可咸阳城中所有官吏的一举一动,都在黑冰台的监察之下。 李斯,等到自己离开咸阳之后,密见月氏人? 大秦与月氏人大战将起,他想要干什么? 嬴政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心中思索着。 “臣领旨。” 赵忠连忙一拜道,然后屁颠颠的离开了。 过了良久,嬴政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神色也恢复如常。 只是心绪可消,怒火难平。 嬴政站了起来,走到跪在地上的云裳面前道:“起来吧!” “是,陛下。” 云裳见陛下雷霆圣怒似乎已经平复,不由松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啊!” 刚站起来的云裳,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给抱了起来。 “陛下……” 云裳依偎在嬴政怀中,低着头,娇羞的喃喃道。 嬴政并没有说话,抱着佳人直接走向了瞭望楼上的寝宫走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滇地博弈暗流涌动 滇郡,晋城…… 滇君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木案上的黑色锦布圣旨,一言不发。 陈平与其促膝而坐,开口道:“恭喜滇侯,贺喜滇侯啊!” “喜从何来?” 滇君目光投向了陈平,声音冷漠道。 “一朝位极人臣,封侯拜将,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陈平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本侯,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滇君看着陈平,真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账东西。 只是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这样做。 “谢侯爷夸奖,在下荣幸之至。” 陈平微微一笑,拱手一拜,认真无比道。 “你……” 滇君当即气结,指着陈平,愣是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侯爷,气大伤身,何必动怒呢?” 陈平气定神闲,不痛不痒道。 “陈平,当日你来找本侯是如何承诺的?” 滇君冷冷的盯着陈平,质问道。 “侯爷若能献出滇地,必能成为陛下座上宾,拜廷尉,爵国公。” 陈平毫不犹豫,直言道。 “那为何陛下只封了吾西南将军,爵拜彻侯?” 滇君十分不岔道。 “侯爷,在下可没有妄言,上奏陛下时,陈平的确是请奏陛下敕封侯爷,拜廷尉,爵国公。” “可在下人言轻微,陛下并未准奏,是陈平对不起侯爷,在此赔礼了。” 陈平站了起来,义正言辞,把黑锅全揽在了自己头上,对着滇君作揖一拜道。 “哼。” 滇君根本就不领情,心中在犹豫,要不要宰了陈平,自立为滇王? “侯爷息怒?陛下虽未拜侯爷廷尉?爵国公。肯定是觉得侯爷功绩不够,所以才会让侯爷率兵攻打哀牢?一旦侯爷凯旋而归?这大秦帝国廷尉,必非侯爷莫属?国公爵也是指日可待啊!” 陈平再次坐了下去,为滇君分析道。 “吾献上滇地?这还不是滔天之功吗?” 滇君十分不以为然?冷笑道。 “护国公王翦,灭国者三,方得封国公爵。” “定国公蒙恬,横扫六国之时?便统军英勇作战?立功无数。西定邛国,尽收其土。北击匈奴,夺取河套广袤地区,威震草原,方得封国公爵。” “滇侯觉得自己功绩?比之两位国公如何?” 陈平侃侃而谈,笑着问道。 额…… 滇君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若是真比之这两人,自己的确没有资格封公。 可你特么的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滇侯刚刚归秦,根基不稳?倘若陛下贸然封公?恐遭人非议?朝野上下恐难服众。” “若滇侯能够收服哀牢,凭借滇地,哀牢之功,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然滇侯能够继续南下,为帝国立下赫赫武功,何愁不能得到陛下赏识,不能扬名天下,威震神州?” 陈平的话,充满了蛊惑力。 滇君听的有些飘飘然,可他也并非是蠢货,心中虽然乐呵呵,可脸上毫无表情道:“哀牢国力强盛,远超滇国。” “多年来,两国时有战事发生,滇国败多胜少。” “陛下既让吾举兵伐哀牢,可又不肯给本侯增派一兵一卒。哀牢势大,本侯纵有心,却无力矣。” 滇君叹了一口气,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道。 “侯爷无忧,陛下已派大军,西进滇地。” “由象郡入滇,协助侯爷平定哀牢。” “不出二月大军必至,区区哀牢不过是待死之徒,岂能与我大秦帝国王者之师争锋?” 陈平心中很清楚是十万精甲,但是他故意把后勤补给的劳役丁夫都加上去,傲然无比道。 滇君顿时双眼露出震惊之色,数十万之师啊! 果然是天朝上国,这出征之师,就堪比滇国举国之人丁了。 也许这哀牢并非不可战胜? 滇君有些意动,听闻数十万王师入滇,底气也足了一些。 “本侯明白了,待本侯整顿兵马之后,立刻出兵哀牢。” “在此之前,还劳烦陈御使去一趟哀牢,若能说服哀牢王,兵不血刃拿下哀牢自然皆大欢喜,大功一件啊!” 滇君点了点头,然后反过来怂恿陈平道。 若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死在了哀牢,那也算解了自己心中的闷气。 陈平笑了笑道:“副使牧野一个月前便动身前往哀牢了,应该就这几日便有消息传回,还请侯爷早做准备。” “本侯必当厉兵秣马,为陛下尽忠。” 滇君满口答应道,心中却冷笑,打定主意,帝国王师未到之前,自己绝对不可能孤身出兵哀牢。 “那在下便告退了。” 陈平站了起来,对着滇君拱了拱手道。 “御史慢走,本侯便不远送了。” 滇君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陈平并没有在意滇君的傲慢,慢慢转身离去了。 在他心中,滇君不过是一个骄横自大之徒,终将自食恶果。 自以为聪明,实不知,只是他人之棋子罢了。 走出侯府之后,陈平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番筋骨。 这滇地很快就将打破平静了,为了成就帝国霸业,副使牧野自请前往哀牢死谏。 若是谋划得当,算算行程,哀牢国的大军,也差不多在路上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得不承认陛下棋高一招啊! 事后陈平才得知副使牧野乃黑冰台之死士,身负皇命,就是为了前往哀牢死谏,挑起滇国与哀牢的战争。 可是陈平细思极恐,恐怕远不止如此。 自己前往滇地出使,若是自己有丝毫异心,投靠滇国。 只怕这副使牧野,便是自己的催命符,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自己这使团之中,除了副使牧野,还有多少个黑冰台之死士? 陈平不敢肯定,也无法确认。 因为这些死士,若不自动暴露身份,看起来都看正常人一般无二。 让人根本无法辨别,一旦暴露身份,那便是准备好了赴死之准备。 滇侯身边的第一谋士范增,这二个月来陈平接触不少。 此人略有智谋,才思敏捷,也算是一代人杰。 可让陈平起疑的是,这个人真的是滇侯的谋士? 滇侯能够下定决心刺杀滇王,献出滇地,此人功不可没。 一次二次便算了,可次次看似为滇侯着想谋虑,但在陈平看来,此人所有的谏言,暗中却更符合大秦帝国之利益。 据说此人入滇国不过一二年,为滇侯所救,凭借其聪明才智,深得滇侯器重。 一想到这些疑点重重之事,陈平就感觉头大如斗。 若真如自己所想,大秦帝国这位无上主宰,心思缜密,布局深远,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西南边陲尚且如此的话,陈平有理由怀疑北方和东南方,亦在这位千古无双的圣君布局之下。 陈平内心不由有些患得患失,对四方诸夷生起同情怜悯之心,与这样的圣王同处一世,对任何有野心的王者雄主而言,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悲伤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日一早让章邯过来见朕 “末将赵佗拜见陛下。” “末将任嚣拜见陛下。” “末将……” 嬴政的船队停靠在了定南郡〔雒越〕新建港口上,赵佗,任嚣率领诸将看着从巨船上顺着石阶走下来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嗯? 赵佗? 他便是赵佗吗? 嬴政撇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赵佗,心中若有所思。 “快快请起,几位将军为国建功,无须多礼。” 嬴政走下来之后,步伐加快了几分,笑着扶起了赵佗道。 “为国杀贼,扩土开疆,本是臣下之本份。” 赵佗满脸尊敬之色,十分拘束道。 “话虽如此,但诸位将军仍是大秦之柱石啊!” 嬴政拉着赵佗的手,一副热情亲切无比的样子,大步向前走去。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随赵佗前来的守卫甲士分别站在港口大道两旁,齐声欢呼着。 嬴政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带着赵佗等将领,开始巡视驻军大营。 赵佗等人看着陛下不辞辛劳,对属下将兵嘘寒问暖,进行抚慰关怀,心中大为感动。 直到夜幕降临,嬴政犒赏三军,与将士们同乐之后,方才来到了中军大帐。 众人皆被屏退,大帐之中,只有嬴政与任嚣两人。 “陛下,中南燥热潮湿,保重圣体,还是早点歇息吧!” 屠睢坐在大帐的下方,看着褪去长袍,卸下旒冕,只穿着内衣,批阅奏章的陛下关切道。 “这边挺好,就是湿气重了些。” 嬴政宛如没有听到屠睢的话,而是随口道。 湿气? 额! 屠睢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苦思凝想半晌,仍旧没有琢磨出这句话到底蕴含什么深意? 嬴政撇了一眼皱眉苦思的屠睢,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朕只是有感而发,爱卿无须瞎琢磨。” “……”屠睢。 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讪讪一笑道:“末将深恐无法领会陛下良苦之用心,让陛下见笑了。” “你做的挺好,章邯就被你照顾的不错啊!” 嬴政看着屠睢,笑着道。 屠睢当即脑海中回想起曹参老弟的话?陛下不想再看见章邯…… “末将有罪?请陛下降罪。” 屠睢直接站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拱手一拜道。 嬴政站了起来?光着脚,踩在大帐的木板上?步伐稳健的朝着屠睢走了过去。 扶起屠睢,嬴政目光看着他道:“大将军劳苦功高?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何罪之有?” 陛下越是如此和煦,屠睢内心的愧疚就更加多了三分道:“末将动了惜才之心,辜负了陛下,没有除掉章邯。” 屠睢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他的确三番二次欲要除掉章邯。 可是每一次章邯都能化险为夷?以少胜多,让屠睢不由刮目相看。 如此将才若是死在了自己的算计之下,实在可悲可叹啊! 于是屠睢左右为难之际,动了恻隐之心,便没有再为难章邯。 反而是章邯屡立战功?被他提拔成了先锋将军,成为了大秦帝国征南军团一颗闪耀新星。 “混账?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除掉章邯了?” 嬴政陡然勃然大怒,对着屠睢呵斥道。 “末将死罪?请陛下赐罪。” 屠睢当即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拱手一拜道。 “你最大的罪过便是公大于私?这也正是朕喜欢你的地方。” “起来吧!你是朕的心腹大将?朕又于心何忍怪罪于你?” 嬴政看着屠睢不安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谢陛下。” 屠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陛下会以为自己恃宠而骄,不遵皇命。 “朕本来寄希望于你,希望你能撑起帝国南疆半壁江山,可如今看来朕失策了。” 嬴政重新走回大帐上方的王座,步伐有些阑珊。 屠睢微微一怔,看着陛下落寞萧瑟的背影,感觉鼻子一酸道:“末将有负陛下厚望。”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朕需要的是忠勇无双之良将,大秦帝国需要的是铁血杀伐之虎将。” 嬴政坐了下去,揉了揉太阳穴道。 “末将,谨遵陛下教诲。” 屠睢肃然道,心中确有些苦涩,果然陛下终究还是对自己生出了不满之心啊! “苍梧境内发现了几座大型煤矿,很快第一批蜂窝煤就会运来南疆。” “十万双皮履也已经在路上,可以保护将士们行军的脚不用整日泡在泥泞之中溃烂。” 嬴政并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 “陛下,蜂窝煤是什么?” 屠睢有些懵逼,皮履他知道,是用动物家畜皮缝制,可这蜂窝煤他闻所未闻。 “配以火炉,可以取代灶台做饭,亦可烘干衣物,也能祛除潮气。” 嬴政耐心的科普蜂窝煤的作用,对着屠睢道。 屠睢心中大惊,这么厉害的吗? 要知道行军出征,生火做饭一直都很麻烦。 尤其是这中南多雨,潮热难耐。 若能解决这些问题,那无异是天大的好事啊! “有此神物,实乃三军将士福音啊!” 屠睢由衷感慨道。 “需要注意,非雨天,不可于营帐之中点燃。若遇雨天,在营帐点燃需要打开帐帘,以免中毒。” 嬴政提醒道。 “这……有毒之物?” 屠睢脸色一变,疑惑道。 “注意通风即可,并无大碍。” 嬴政淡淡道,煤固然有毒,可那一点点毒性,相对它的作用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利大于弊,可堪大用也。 “末将明白了,陛下放心。” 屠睢心中有了数,牢牢记下了陛下的叮嘱。 “你退下吧!明日一早,让章邯过来见朕。” 嬴政再次拿起奏章看了起来,对着屠睢挥了挥手道。 屠睢心微微一颤,老老实实拱手一拜道:“末将告退。” 然后他便缓缓离开了大帐,看着明亮的夜空,屠睢心中有些惆怅。 陛下这是准备亲自解决章邯吗? 这章邯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举? 之前他也曾旁敲侧击问过章邯,可章邯似乎连话都没有跟陛下说过几句,更别说得罪陛下? 哎…… 轻轻叹了一口气,屠睢明白,章邯是生是死,只能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己到底哪里开罪了陛下 第二日,天蒙蒙亮…… 屠睢一大早便直接来到了章邯的营帐,让外面守卫前去知会一声。 守卫进去没多久,便走了出来。 章邯也是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走了出来,满脸迎笑道:“不知大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大将军勿怪,大将军请。” 屠睢可没有章邯那般性情美好,心事重重,一言不发的挥手屏退了四周的守卫之后,便走进了大帐。 章邯收起了笑脸,看大将军如此慎重,心中也不由狐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满心疑惑的走入了大帐,看着屠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章邯连忙走了过去,老老实实站在下面。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危害帝国之事?又或是冲撞了陛下?” 屠睢声音低沉,神色凝重的看着章邯,一字一句道。 额? 章邯直接傻在了原地,楞了几秒之后,苦笑道:“大将军说笑了,末将敢对天发誓,从未做过有损帝国之事,也从未冲撞过陛下。” “砰……” 屠睢顿时火冒三丈,狠狠的拍了一下木案。 章邯被吓了一大跳,大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还在撒谎?” 屠睢怒视章邯,咬牙切齿道。 在他看来,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处死章邯,陛下所做必有缘由。 否则大秦帝国武将如此多,凭什么轮到你章邯头上? 莫非你章邯有什么别具一格之处? 可自己为什么看不出来? “大将军,末将真的没有,也绝不敢欺骗大将军。若无大将军提携栽培,便没有章邯之今日荣光。” 章邯原本在朝中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郎将,大秦人才济济,他虽参加过六国之战,可战功完全无法与王翦,王贲,李信,蒙恬?屠睢争锋。 多年来在庙堂一直谨言慎行?别说陛下,就是朝中任何一个官吏?自己也从不敢去得罪。 更别说陛下? 就算借自己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冲撞陛下啊? 至于有损帝国之事,更是无稽之谈?自己一直都是个无足轻重,毫无实权?身份低微的郎将。 大秦帝国像自己这般的郎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能做出什么危害帝国之事? “哼,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屠睢就爱莫能助了,你便好之为之吧!” “陛下召你前去见驾。” 屠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额? 陛下召自己? “不知陛下所为何事召见末将?” 章邯有些惊疑不定道。 你特么的问我? 我特么去问谁? “那可要问问你自己了?吾不知。” 屠睢看着章邯?神色凛然道。 章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看今日大将军气势汹汹的架势,只怕是祸非福矣! 越是细想,章邯就觉得心中直冒凉气。 再结合今日大将军的旁敲侧击,章邯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如同跌入了万丈深渊。 陛下是对自己动了杀心吗? 大将军肯定知道了什么? 肿么办? 章邯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单膝跪了下去?对着屠睢一拜道:“求大将军,救救末将。” “救?你什么都不肯交代?让吾如何救你?” 屠睢没有多想,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章邯顿时面如死灰?果然陛下要杀了自己啊! “大将军?末将实在是无从说起啊?” 章邯哭丧着一张脸?都快急哭了。 莫非自己还要给自己捏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自己背下来吗? 章邯真的感觉欲哭无泪,这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还是冥顽不灵,让吾如何救?” “吾惜你之才,已经违背过一次皇命,你还让吾怎么救?” 屠睢见章邯不见棺材不掉泪,怒气冲冲质问道。 这…… 章邯突然有些恍然开朗了,刚开始加入征南大军时,大将军派他出行几次危险任务。 这几次他全靠机智,化险为夷,反败为胜,死里逃生。 起初自己还以为是大将军在考验自己的能力,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回事啊? 自己到底哪里开罪了陛下? 在庙堂当了几年郎将,自己连个屁都没放过,什么时候得罪了陛下? 卖国? 祸国? 自己就算有这个心,可特么的实力不允许啊? “大将军,末将真不知何处开罪了陛下,还请大将军指点迷津。” 章邯双目通红,眼光闪闪,哀求的看着屠睢,惊骇欲绝道。 “这话你还是去问陛下吧!在吾面前你可以抵死不认,但到了陛下面前,吾念你有才,希望你能够掂量清楚才好。” 屠睢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看着章邯,一脸失望之色,拂袖而去。 “大将军……” “大将军……” “末将……” 看着屠睢离去的身影,章邯直接泪崩,苦苦哀求着,可屠睢根本不为所动。 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因此引起了陛下的不满,再加上章邯的态度,让他十分不满,自然更不愿意引火烧身。 章邯看屠睢的背影消失,直接瘫坐在营帐之中。 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密流而下,滑落在他的满脸胡须之中。 他浑浑噩噩的瘫坐在地上许久,脑海中思绪万千。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恢复如常,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整理了一番衣装,章邯便阔步走出了营帐,朝着中军大帐,陛下御帐走去。 没过多久,章邯便来到了中军御帐前,看着赵忠老神在在的守候在门前。 章邯立刻脸上堆满了笑容,走了过去,十分客气的拱手道:“宦者令,劳烦通传一下,章邯奉诏求见陛下。” “章将军稍后。” 赵忠也是笑脸相待,拱了拱手道。 然后便转身进入了大帐,看着正在处理政务,批阅奏章的陛下躬身一拜道:“陛下,征南军团,章邯将军求见。” 嗯? 嬴政手中的毛笔停顿了一下,来了吗? “让他进来吧!” 嬴政头也没有抬一下,仍旧专注的批阅着奏章,随口道。 “臣,遵旨。” 赵忠再次一拜,然后转身走了出来。 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章邯便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大帐,看着端坐上方,处理政务的陛下,连忙单膝跪下一拜道:“末将章邯,拜见陛下。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第一百四十章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吗 嬴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章邯的声音一般,仍旧专注的批阅奏章。 章邯单膝跪在地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颤动着。 陛下一言不发,他根本不敢再次出声打扰。 生怕因此获罪,来之前他就暗暗想清楚了,绝对不能让陛下抓住丝毫借题发挥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君臣两人似乎在攀比耐心。 一个跪在地上腰板挺的笔直,一个处理国事,充耳不闻窗外事。 一个时辰过去后,章邯感觉跪在地上的那条右腿有点发麻,半蹲着的那条左腿则开始轻微颤抖着。 二个时辰后,章邯感觉自己的右腿开始渐渐痛疼起来,而左腿则不受控制的上下左右晃动起来。 三个时辰后,章邯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有些扭曲。全身的盔甲衣衫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而自己的右腿则已经没有了知觉,左腿则是剧烈的抖动着,他只一声不吭,仍旧倔强不已的咬紧牙关。 此时大帐的帐帘被掀开,赵忠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章邯狼狈不已,浑身颤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看着处理国事的陛下,赵忠走上前,轻声道:“陛下,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嗯。”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副倍感舒服的模样。 章邯眼巴巴的看着嬴政,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现在哪怕给他黄金美女,也没有活动一下筋骨更吸引他了。 嬴政伸展完懒腰,目光看向了赵忠,挥了挥手。 赵忠立刻会意,拱手一拜,退了出去。 “咦?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突然嬴政似乎发现了新奇的世界,撇了一眼浑身颤抖不已的章邯,疑问道。 “……”章邯。 陛下真不知道末将何时进来的吗? 章邯强忍住喷出一口老血的冲动,激动无比,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苍天啊! 大地啊! 陛下总算看到了自己…… “回禀陛下,末将刚来没多久,没多久。” 章邯强忍不住内心与身体上的不适,挤出笑容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浑身发颤?” 嬴政一脸狐疑的看着章邯,一脸嫌弃之色。 章邯差点没把牙齿咬碎,陛下何以这种表情? 末将只是跪的腿发麻,发抖了,又不是得了什么要死的病? 不会传染给陛下…… “陛下威震天下,独尊九州,末将早已敬仰陛下已久,只可惜末将爵卑位低?始终难以近圣驾?以瞻天颜。” “末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见到陛下。心情彭拜?激动不已。以致于情难自禁而失态,还请陛下降罪。” 章邯脸上满是尊敬之色?对着嬴政滔滔不绝道。 “哈!哈!哈!” “朕一直以为大秦朝中论口蜜腹剑,叔孙通当为第一。今日一见你?即便叔孙通在此?也要甘拜下风。” 嬴政大笑起来,然后对着章邯褒贬道。 章邯虽然心中尴尬万分,陛下这是裸的打自己的脸。 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异样,而是笑着道:“谢?陛下赞赏。” “你知道朕为何要召你前来?” 嬴政目光打量着章邯?直接开门见山道。 来了! 章邯不由警觉大增,拱手一拜道:“末将不知。” “那朕就告诉你吧!”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朕准备给你封王。” 嬴政笑呵呵道,一脸认真之色。 章邯脸色一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是喜事? 这特么的是天大的祸事啊! 别说陛下根本不可能封王?就算封,轮得到自己? 自己也就被调到中南之后?才算立了一些功劳,论资排辈自己也是根本没有半点资格。 陛下这是何意? “末将无德无能?岂敢封王,还请陛下三思。” “若论军功?无论是护国公?还是卫国公都远胜章邯百倍。” “即便是相比王贲将军?白腾将军,章邯这些军功也根本不值一提。” 章邯心头直冒凉意,连忙开口道。 “矣!此言差矣。屠睢惜你之才,对你赞不绝口。朕也惜你之才,觉得你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攻伐六国之战,你也参与其中,战功卓著,不容抹杀。” “这几年来,朕只给你一个虚职郎将,爵不过五大夫。” “朕心甚愧,所以拟补你之前的委屈。” “你看八百里秦川怎么样?朕就给你封个关中王如何啊?” 嬴政态度诚恳,完全对章邯的话,置若罔闻。 关中王? 那可是內史之地,老秦人的根基所在。 章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提上来一口气,直接昏过去。 “陛下,末将绝无此非分之想,对帝国,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灭国之战,末将虽立下些许尺寸微薄军功,但与王翦老将军,蒙恬将军,王贲将军,屠睢将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末将能够从一个小小百将,升为殿前郎将,爵拜五大夫,已是陛下滔天之鸿恩,末将万死难报君恩之万一。” 章邯直接两条腿都跪在地上,对着嬴政叩首一拜道。 “你错了。” “以你的军功,足以胜任一方将军,镇守一方,名震天下。” “可你知道,朕为何没有许以你高官厚禄?” 嬴政看着章邯,颇为耐人寻味道。 “末将不知。” 章邯楞了楞,陛下此话,倒是让他有些错愕。 “朕曾关注过你,你虽立功无数,但却手段狠毒。为了捞取功勋,毫不在意手下将兵伤亡,不惜代价达成目的。” “虽说慈不掌兵,可若将不惜卒,贪功恋权之辈,一旦得势,必会对帝国造成不可拟补的伤害。” “后来朕让你做了殿前郎将,你虽没有任何异样表露。可骨子里仍旧想要不断向上爬,逢上则阿谀奉承,遇下而谦卑相待。” “朝中做官者不知凡几,恭维上吏者十之,少数心无大志者,无欲而刚。唯独你章邯对待地位不如你的小吏,都会笑脸相待。” “一个心狠手辣,为求前程不惜同袍之徒,何以到了庙堂之上,就引而不发,谨慎小心起来?莫非你是要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不成?” 嬴政的话,宛如一柄利剑,直插章邯的心窝。 章邯听闻,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低着头,脸色难看无比。 肿么办?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胆逆贼竟敢行刺陛下 “陛下,末将手无实权,身在朝局,若不谨言慎行,恐怕早已粉身碎骨,死葬身之地了。” “恳求陛下明鉴,章邯待陛下如君若父,从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 章邯再次叩首一拜,声销人意,情真似海道。 朕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嬴政神色冷漠,心中不屑道。 大秦帝国之所以会亡,胡亥与赵高功不可没。 若非帝国内部瓦解,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否则就凭这些乱臣贼子,岂能成为气候? 赵高已死,胡亥是自己的儿子,虽不忍动杀心,但也终生不会受到待见。 任嚣赵佗仅次之,若非这两人断五关而拥兵自立为王,坐视中原大乱,只需引百越半数精锐北上勤王,剑指楚地,王离还能被群殴至死么? 所以处死赵高之后,自己便准备将这两个为臣不忠的叛将调离南疆,前往西疆去与月氏人拼命。 平定百越乃是屠睢之功,任嚣赵佗两人,不过是捡了屠睢战死的便宜。 两人狼子虎心,丝毫不感念君恩,死有余辜。 李斯贪恋权势,为虎作伥,终将自取恶果,自毙其身。 君臣多年,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 可自己已经给李斯很多次机会了,李斯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他越是在乎什么,自己就要把他在乎的一切,一点一点的给剥夺。 章邯有功于秦,同样有过于秦。 此人有才,但品性不端?所以六国之战后?论功行赏之时,自己只是给了他一个手无实权的闲差。 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此人眼中毫无忠义礼义廉耻信?为求私欲功名,不惜故技重施?卖了手下二十万将兵,换了一个空有虚名的秦王。 原本想让他无声无息死在中南便是?对于这种小角色?自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屠睢这个耿直的毛病始终没有改变,这次南下,章邯竟然还活着。 不得不说他能够三番四次闯出必死之局,还算是有些本事。 屠睢惜其才?不惜冒着丢掉皇恩的危险?也要救他一命。 陈胜,吴广之流,更是不值一提,略施小计,全都死于非命了。 有才若能为己所用?留之一命并无不可。 无才之鸡肋,还是死了比较能让人放心。 嬴政捋了捋思绪?然后望向章邯道:“你脑后长了根反骨,朕看你他日必反?所以只有你死了,朕才能放心。” 听到陛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章邯一颗心跌入了谷底?脸色惨白?身体再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他人谗言,末将无罪啊!” 章邯心中哇凉哇凉滴,自己脑后有根反骨吗? 卧槽,自己是平头,明明一根凸出的骨头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见鬼的反骨? “哈!哈!” “你如此卑微行事,向来谨言慎行,哪里有什么人谗言?。” “其实就是朕想杀了你,随便找个借口给天下人听而已,不要想太多。” 嬴政哑然失笑道,看着章邯,满脸玩味之色道。 “……”章邯。 要不要这么直接? 章邯内心苦涩万分,匍匐在地上,心乱如麻。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算他有万般理由洗清自己的嫌疑,可是陛下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这天下谁能救的了自己? 章邯万分绝望,莫非今日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吗? “哐当……” 就在章邯胡思乱想之际,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接插在了距离章邯头顶,一掌距离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章邯瞄了一眼,这把匕首,还在左右摇晃着,惊骇万分。 何意? 要杀自己,没射中吗? “拔出匕首啊?” “杀了朕,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今日必死无疑。”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怂恿道。 章邯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咽了咽吐沫。 弑君?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中军大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甲士守护? 在看陛下神态自若的样子,章邯有理由怀疑,大帐四周早已埋伏好了弓弩手,只要自己敢有所异动,恐怕会立刻惨死当场。 再者,就算自己弑君成功,对自己又有何益处? 仍旧难逃一死,而且还会被夷三族。 “陛下,末将纵万死,也绝无半分不臣之心。” “若陛下要末将死,末将不敢不死。” “只要陛下点头,无须陛下劳神,章邯愿意自绝当场,以谢皇恩。” 章邯语声泪下,对着嬴政情真意切道。 想了许久,章邯还是觉得以退为进,以表忠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够转圜周旋一二。 可事实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嬴政露出惊奇之色,对着章邯道:“那你自绝吧!” 章邯顿时如遭雷击,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啊! 君心似海,君威难测,总以为自己能够猜透人心,可陛下何许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末将谨遵陛下圣喻。” 章邯挺起身板,拱手一拜道。 “快点吧!朕还等着用膳呢?” 嬴政面无表情,催促道。 章邯心中叹了一口气,自知再无回天之术,只能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抓住面前的匕首。 鼓足了一生的勇气,章邯悲壮万分举起手中的匕首,大喊一声:“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然后他便双手用力抓紧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插了过去。 “咚隆……” “咔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先是一阵厚重的响动声,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章邯的匕首已经破开了披甲,插入了胸口之中。 只是这个声音让他手中的力道,情不自禁的收起了几分,所以匕首只是刚刚插入皮肉之中。 看着陛下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木案上,玉砚台掉在了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情况? “大胆逆贼,竟敢行刺陛下。” “护驾……” 赵忠听到大帐中的声响,连忙跑了进来,看到陛下趴在了木案上,不知生死。 脸色剧变,大吼一声道。 很快一群甲士便哄涌而入,将章邯团团包围住了。 章邯嘴巴张的老大,看着这一幕,感觉手脚冰凉。 我特么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我只是在奉旨自绝,真的不管我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吾命休矣 “逆贼,还不从实招来,你为何要行刺陛下?又是使用了什么歹毒手段谋害了陛下?” 赵忠指着章邯,浑身直哆嗦,气的脸色铁青。 “?????”章邯。 你这话问我何意? 让我招什么? 我特么的是在自杀,什么时候谋害陛下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章邯双目瞪的滚圆,冤,冤,冤啊! “宦者令,末将纵有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行刺陛下啊!” 章邯连忙解释道。 “哼,哪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把陛下怎么了?” 赵忠冷哼一声,看了一眼仍旧趴在桌案上,毫无反应的嬴政道。 “……” “末将真的不知。” 章邯也无法解释这到底什么情况,要知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狐疑的看了一眼王座上,趴在桌案上的陛下,章邯也是满腹疑窦。 “你胸口的匕首是陛下御用之物,分明是你意图对陛下不轨,谋害陛下时,反被陛下刺伤所留。” 赵忠打量着章邯胸口的匕首,瞬间脑补出陛下垂死之际,反手补了一击的画面。 卧槽…… 章邯低头看了一眼还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不得不说赵忠脑补的画面,还真好像是那么回事? 呸,不对,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才是。 “宦者令,这都是误会,是陛下圣喻,让章邯自绝当场,所以……” 章邯开口解释,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你没死,反倒是陛下驾崩了?” 赵忠一脸冷笑之色,讥讽的看着章邯道。 “我……” 章邯百口莫辩,真恨不得掐死赵忠,这家伙自动脑补的能力堪称一绝,但又偏偏十分符合逻辑。 这实在太特么的诡异了,自己都是懵逼状态之中。 “谋害陛下,罪无可赦,众甲士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将此逆贼乱刃分尸?” 赵忠怒气冲冲的对着众甲士吼道。 原本就以摩拳擦掌的众铁鹰卫甲士,听闻,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戟朝着章邯刺了过去。 章邯脸色难看无比,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长戟?他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吾命休矣! “呼zzzz……” “呼zzzz……” “呼zzzz……” “????”赵忠。 “????”章邯。 “????”众甲士。 所有人的身形都僵住了?歪着脖子循着鼾声看向了王座上,趴在桌案上的嬴政。 每个人的嘴角都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这是一场乌龙啊? 只有章邯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场乌龙,否则自己这弑君夷三族之大罪就要坐实了。 “咳咳……都退下吧!别吵到陛下。” 赵忠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着众甲士小声道。 众甲士立刻拱了拱手?然后默不作声的提着武器离开了大帐。 赵忠叫了两名内侍进来?将洒落在木板上的墨汁处理干净。 然后取来一件丝绸薄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嬴政身上。 听着陛下的鼻鼾声,赵忠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陛下平安无事?否则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自己能够有今日之权势?全仰赖陛下。 若是陛下撒手而去,自己也会跟着失去权势不说,甚至有覆巢之危。 陛下难道是操劳过度?从未见过陛下会突然沉睡,今日这是怎么了? 摇了摇头,赵忠朝着大帐外走去。 “宦者令?末将怎么办?” 章邯看着赵忠经过自己身前,连忙小声问道。 “陛下正在歇息?你先随我到账外跪侯,免得惊扰了陛下的清梦。” 赵忠思量了一番?小声道。 “喏。” 章邯如蒙大赦,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 只能慢慢从大帐之中?轻手轻脚的爬了出去。 大帐之中?唯有嬴政趴在木案上,不时发出一连串鼻鼾声。 朕又来到了这里? 浩瀚星河,无边无际,数不胜数的繁星,散发着璀璨的星光,照亮了黑暗虚空。 无数钢铁巨人行走星河之中,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横跨星海。 庞大的身躯足以让任何星辰都黯然失色,它们每跨出一步,便越过一片星海。 它们宛如无敌的卫士,朝着远方星际不断穿梭,认准了一个方向,似乎那里才是它们驻足的方向。 嬴政想要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可似乎他的思绪根本无法远去,被定格在了此处,根本无法眺向远方。 突然,虚空在破碎,星河在凋零,整个世界宛如一面破碎的镜子在渐渐裂开。 无数星辰仿佛遭受到了强大的力量挤压,直接爆开,化作漫天尘埃。 无数钢铁巨人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它们宛如遭受到了上苍的诅咒,开始缓缓瓦解,饶是钢筋铁骨,也无法抵抗岁月的侵蚀。 随着漫天星辰,一同化作了尘埃。 美丽的明亮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万物凋零,众生俱灭。 黑暗破碎的世界中,唯有一颗蓝色星辰散发着妖艳的蓝色光芒。 它宛如黑暗之中唯一的指路明灯,醒目而卓世,吸引了嬴政的目光。 这便是朕生活的地方吗? 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未来某一个时间节点,自己所在的世界凋零没落的灭世景象吗? 世界因何而灭?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一瞬间就击溃了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那些钢铁巨人,在嬴政看来简直就是无敌的化身,脚踏星河,毁灭星辰不过捻指之间。 到底是什么无声无息的灭亡了它们? 嬴政十分困惑,看着黑暗之中,蓝色星辰光芒,明灭摇曳。似乎正在抵抗着黑暗侵袭,一副随时都会步上这个世界万物星辰之后尘的模样。 看不见的敌人吗? 嬴政心中有些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 似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正有着无尽恐怖,侵袭了这方世界,毁灭了一切。 这样的画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几年前那场莫秒奇妙的梦境,便是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一切。 如今,只不过是再重演梦境,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蓝星星辰光芒破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一道冲天蓝色光柱,对着嬴政笔直的照耀过来。 “不……” 虽然已经经历一次,可面对这未知的光束,嬴政本能的发出内心的怒吼。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若是废物留之何益 “不……” 嬴政大汗淋漓的直接醒了过来。 “陛下?” 赵忠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惊疑不定,关切的看着大汗淋漓的陛下道。 “没事了,朕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嬴政撇开身上的薄毯,然后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锦布,擦了擦汗道。 “陛下,要不要传太卜解梦?” 赵忠态度诚恳,求问道。 “不用了。” 嬴政丢下手中的锦布,然后斟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 太卜? 他们能卜出个什么? 嬴政自然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平日里占卜之术,不过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而已。 “陛下,是否用膳?” 赵忠拱手一拜道。 “朕睡了多久?” 嬴政感觉神精气爽,往日积累的疲劳似乎一扫而空。 “回陛下,不到半个时辰。” 赵忠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 嗯? 这么短? 自己好像感觉了经历了成千上万年之久,一切都那么真实…… “章邯死了吗?” 嬴政好似想起了什么,疑问道。 “回陛下,还没,正在账外跪侯。” 赵忠不经莞尔道。 “宣他进来,传膳吧!” 嬴政平复内心的震惊之后,淡淡道。 “臣,遵旨。” 赵忠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大帐。 走出大帐之后,看章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赵忠开口道:“章将军,陛下宣你进去。” 跪了几个时辰,章邯感觉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根本就无法站起来,只能再次缓缓用双手撑地,爬了进去。 “罪将章邯,拜见陛下。” 章邯挺直腰板,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撇了一眼插在章邯胸口的匕首,若有所思道:“没看出来,你的命还挺硬。” 这算是夸自己吗? 章邯心中有些苦涩,老老实实道:“全仰赖陛下洪福。” “边疆近来不太平静,不知将军有何看法?”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道。 额? 陛下不杀自己吗? 章邯有些莫名其妙,只是陛下垂询,他岂敢左顾言它,只能尊敬道:“回陛下,罪将略有耳闻。” “冒顿杀了自己的父亲头曼单于,自立为匈奴单于。” “冒顿野心勃勃,正在联络东胡?月氏?想要结成草原联盟,建立草原帝国。” 章邯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不错?但并不详细。东胡已经与冒顿暗中结盟,此时两方正在极尽拉拢月氏。” 嬴政眉头紧锁道?这个冒顿果然不容小觑,前不久他派出了使者来秦?带来了他父亲头曼的首级?又献出了他父亲的阏氏,表示臣服之意。 没想到,这个冒顿背地里,却准备联合草原三大部族?组建草原帝国?以求对抗大秦帝国。 看来历史的轨迹已变,北方自己的布局已经被全盘打乱。 眼下,需要一个应对草原部族,新的策略。 “东胡答应如此快?东胡王莫非愿意甘于人下?成为匈奴的附庸?” 章邯颇为意外,有些难以置信道。 “错?恰恰相反,冒顿推举了东胡王为草原帝国皇帝?自己甘愿辅佐之。” “眼下月氏尚在摇摆之中,并且扣押了大秦使臣。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与大秦帝国也保持着接触,态度模糊暧昧。” 嬴政神色严肃?眉头锁的更紧了。 “这……对匈奴人有何好处?” 章邯有些目瞪口呆?原本他以为会是三王并治草原?这冒顿莫非脑子进水了?甘愿带着匈奴成为附庸? “草原三大部族,东胡势力最强,月氏草场最为肥沃。唯有匈奴被月氏与东胡架在中间,南方是大秦帝国,北方是贫瘠寒冷地带。” “匈奴人没的选择,经此大败,匈奴人元气大伤。若不早早应对,迟早会衰落,要么被它人所吞并,要么趁着势力尚在,还可以多争取一些好处。” “聪明之人,不外如是。” 嬴政倒是看的很透彻,分析出了匈奴人面临的困境。 如果大秦帝国如同那个世界历史那般,轰然倒塌。 匈奴人南进掠夺,实力大增之后,还有可能横扫草原。 但大秦帝国稳若泰山,仅凭匈奴人的实力,若想在大秦窥视之下,强行整合草原,无异于虎口夺食,自寻死路。 这个冒顿的确是个人才,能屈能伸。 若是能够因此整合草原,把草原一潭死水给搅浑了,匈奴人也许更有机会浑水摸鱼。 “陛下圣明。” 章邯对于嬴政的见解,十分赞同,尊敬道。 “朕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办成此事,朕不但会免你死罪,还会给你加官进爵,让你荣尊天下。” 嬴政看着章邯,笑着道。 章邯看着陛下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暗暗叫苦,只是脸上却露出欣喜无比的样子道:“罪将叩谢陛下天恩,请陛下明示。” “北上月氏,迎救秦使归国,伺机破坏草原联盟,朕绝不允许草原各个部族凝聚成一股势力,威胁大秦帝国北疆。” 嬴政盯着章邯,声音不容拒绝道。 这…… 章邯听闻,顿时心如死灰,就知道陛下的恩典不是那般容易领的。 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扭转月氏人的想法? 迎救大秦使臣也许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但若想破坏草原联盟,何其难? 虽然月氏人左右摇摆不定,但它们终究生活在关外。 两害取其轻,利弊一目了然。 一旦匈奴人与东胡人,失去了耐心,图穷匕见,不再拉拢,而是威逼呢? 为了族人部落繁衍生息,月氏人敢拒绝吗? 章邯可以百分百肯定,月氏人绝对不会站在大秦帝国这一边。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怎么?办不到吗?” “朕只要有用之才,若是废物,留之何益?” 嬴政话中含着裸的威胁,毫不掩饰。 “陛下,罪将愿意北上月氏。” 章邯感觉菊花一紧,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旦拒绝,陛下会立刻宰了自己。 这是君王的意志,不可拒绝,更不能违背。 “去吧!你的家人,你的族人朕会好好替你照顾,若你为国捐躯,他们皆会享受帝国的礼遇。” 嬴政挥了挥手,意味深长道。 “罪将领旨,必不负陛下厚望。” 章邯连忙拱手一拜道。 陛下之言,看似激励自己,实则也不乏警告之意。 若自己死在北疆,那自己便是国之功勋,自己的家人也会受到应有的照顾。 若自己叛国投敌,反之自己的家人便会受到牵连,三族皆灭,不会有别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时候把目光对准塞外的北方胡狄了 目视章邯爬了出去之后,嬴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唤道:“赵忠。” “臣在。” 赵忠十分麻溜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道。 “去把屠睢叫来一起用膳。” 嬴政随手拿起奏章,对着赵忠道。 “臣,遵旨。” 赵忠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这中军大帐本就是屠睢的帅帐,不过陛下来到之后,大将军屠睢便只能拱手相让。 然后就在这中军大帐一旁安顿下来,赵忠没走多远,便来到了屠睢的临时营帐中。 看着屠睢正在处理军务,拱手道:“陛下圣喻,请大将军过去一同用膳。” 屠睢立刻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屠睢遵旨,谢陛下圣恩。” 然后他便跟着赵忠离开了,只是刚走出大帐,就看见章邯两手撑地,一点一点的移动身躯。 “这是怎么回事?” 屠睢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中有些咋舌,这是被陛下废去了双腿吗? 只是为何没看到血迹? “大将军,章将军跪的太久了,应该是双腿麻木,气血淤塞,休息一会,就会好了。” 赵忠笑意连连道。 “额!” 屠睢满头黑线,对着自己的亲卫吩咐道:“去把章将军送回营帐。” “喏。” 四名亲卫立刻领命,然后一路小跑,朝着艰难前行的章邯跑了过去。 章邯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四名亲卫架着,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小崽子,陛下没杀他,已算是他命好,在这里爬来爬去,把南军的脸都给丢光了。” 屠睢看到这滑稽一幕,也忍俊不住,笑骂一声道。 赵忠一边引路,一边抿嘴轻笑。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大将军怜惜?不想看到章邯出丑遭罪。 不过这种小事,他一个外人自然不会多嘴。 哪怕是陛下知道?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大将军。 “臣,拜见陛下。” 屠睢走入大帐之中?看着批阅奏章的嬴政,立刻拱手一拜道。 “屠卿来了?快入坐。”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屠睢,笑着道。 “谢陛下。” 屠睢再次拱手一拜,丝毫不失礼数。 然后方才走到右侧的席位,坐了下来。 几名内侍端着佳肴美酒?走了进来?放好之后,便恭敬的退下了。 嬴政与屠睢十分欢洽的聊起了家长里短,大帐之中满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大约半个时辰后,君臣两人酒足饭饱之后。 “朕准备回咸阳了。” 嬴政打破了沉默?率先挑开话题道。 “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南巡?何不在这定南郡多逗留几日,一览定南郡之风光?” 屠睢并不意外?只是身为臣子,自然要极力挽留。 “大秦天下之风光?实在太多了?朕可不能只看定南之风光啊!” 嬴政意味深长道。 屠睢心中一动?陛下话中有话啊! “陛下是想由象郡入滇,经邛都,过巴蜀,转道陇西,返回咸阳吗?” 屠睢露出疑惑之色道。 “朕的确有此打算。” 嬴政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 “陛下,三思啊!” 屠睢当即婉转的表达了反对之意,忧心忡忡道。 “有何不可?” 嬴政费解道。 “滇地刚入大秦,尚未平稳,陛下便要西行,此为其一。” “五尺道险要陡峭,不宜大军出行,尤其是陛下车驾根本就无法通行,此其二。” “象郡至巴蜀一路险山恶水,沼气毒物弥漫,陛下身系帝国安危,不宜以身犯险,此其三。” “综合以上三点,臣斗胆,恳求陛下由定南郡乘船返回南海,经岭南道入驰道返回咸阳,此为最佳路线。” 屠睢极力反对,站了起来,拱手对着嬴政一拜道。 “有大将军护驾,朕定然会安然无恙。” 嬴政笑了笑,不以为然道。 “谁护驾,都……” 屠睢话还没说完,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让他瞬间戛然而止。 大将军? 陛下是说我吗? 屠睢怔了怔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问道:“陛下是说让臣随驾返回咸阳吗?” “屠卿,只说对了一半。” 嬴政神秘兮兮道。 “请陛下明示。” 屠睢苦笑道,陛下还是喜欢打哑谜,真是让人心累头痛。 “月氏人扣下了大秦的使臣,南疆大战已经没有了,西边的月氏人朕有点放心不下。” 嬴政长叹一口气道。 嗯! 屠睢瞬间恍然大悟,陛下是不放心王贲吗? 这是有意调自己驻守陇西,牵制王贲吗? “臣听从陛下差遣,只是不知南疆陛下有何打算?” 屠睢十分好奇道。 “朕已命白腾南下了,南疆有他坐镇,不会出什么问题。” “滇郡曹参已至,哀牢不足为道。收复哀牢之后,便能将滇郡,哀牢,骠国连成一体。” “挥师南下,孟人弹指可灭。” “白腾接掌南军,挥师西进,吉篾人挡不住我大秦王师。” “扫清中南之后,便可以进海外诸岛,将袋陆囊入大秦版图之中。” “南疆只需要逐步蚕食,不出几年,便能一一收归大秦所有。” “是时候把目光对准塞外的北方胡狄了,南疆已成定局。” 嬴政拨开迷雾,直接把南疆的局势,逐渐剖析出来。 “陛下圣明。” 屠睢拱手一拜,尊敬道。 的确如此,虽然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比之征服百越而言,征服中南所付出的代价,根本就不值一提。 有了陛下的医术药草,再加上防控瘟疫得当,大秦帝国所承受的损失,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多只算是皮肉之痛,不足道哉。 “不知陛下有何谋划?” 屠睢听到嬴政的话,以自己对陛下的了解,若无万全之策,是不会轻易露出獠牙的。 “通商。” 嬴政口中,冷冰冰的蹦出两个字来。 什么? 通商? 对于陛下解除商贸禁令,开放边关,让商人与异族通商,他自然知道。 可这通商对于异族似乎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吧? 这也算是谋划? 想破了脑袋,他都想不出来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屠睢狐疑的看着嬴政道:“臣愚钝,不知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始皇帝三十一十月岁首…… 朝廷推行了廉价对联,取代了昂贵的桃符,以至于九州天下人人皆可参与其中,普天同乐。 十月天气渐冷,帝国多数地方即将面临恶劣寒潮来袭。 以往,漫长冬季,很多人皆死在严寒之中,尤其是体弱多病,年龄老迈者,大多都无法熬过寒冬。 随着帝国商铺推出了蜂窝煤,惠及天下百姓,遭受到了天下百姓的哄抢。 一百块蜂窝煤只需要一个铜板,几乎家家户户都购买了一些,希望借此熬过寒冬。 尤其是北方边关以及燕地天气最为寒冷,对蜂窝煤更是十分拥护。 随着边疆贸易开放,蜂窝煤也受到了北方胡狄的青睐。 漂亮珍贵的琉璃,瓷器,丝绸等物资更是备受草原贵族喜爱。 北方驰道,直道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一个又一个商队,排着长长的队伍,由关中北上。 自从陛下推行新政,改善商人地位,鼓励经商,许许多多百姓也开始进入了商海,希望借此捞到人生第一桶金。 随着关中大量生活物资,器物与北方胡狄通商,草原上的牲畜,奴隶,也源源不断的流入了关中。 贩来奴隶战马,皆可获得军功,受到无数商人追捧,金钱他们想要,但是身份地位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咸阳宫大朝会……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对着王座上的嬴政再三跪拜,齐声高呼。 “免。” 嬴政高坐王座之上,接受众臣朝拜之后?大手一挥?淡淡道。 “谢陛下。” 文武百官立刻拱手一拜道。 等待文武百官入席之后,嬴政看着众臣道:“如今帝国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昌盛?诸位臣工勠力同心,共建帝国辉煌?朕心甚慰。” “陛下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帝国之幸?百姓之福。” 文武群臣拱手齐声喝道。 “新政推行虽有波折,但尚算顺利。今年恩科会试定于五月初五,高中前三甲者,为状元?榜眼?探花。” “去年阳武陈平为殿试首甲,其人聪慧,孤身前往滇地,游说滇国献地投诚。” “陈平何在。” 嬴政意味深长道。 去年恩科会试,这些文人名仕让自己难堪?纷纷没有参加。 好在出了一个陈平,不至于让第一届恩科胎死腹中?让自己下不了台。 这一次,就要让他们明白?恩科势在必行,只有参与恩科会试?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朕还就不相信了?功名利禄在前?这些人又有几个能够沉得住气? “臣在。” 陈平随驾从滇地回到了咸阳,此时他仍旧任职于典客寺御史。 “敕封陈平为大秦帝国廷尉丞,爵拜大上造,表彰其功,显誉其才。” 嬴政一言断乾坤,这是自己早已谋划许久的事,他就要给天下人树立一个榜样。 你们不是不参加恩科会试吗? 朕就让陈平这个第一届恩科会试状元郎,破格提拔,一步登天,成为大秦帝国家喻户晓的人杰。 果然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满朝文武,无不哗然。 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连陈平也傻在了当地,自己的功勋固然不小,可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本来他以为能够进入庙堂,或连升个三级就算是滔天之恩。 “臣,拜谢陛下天恩。” 陈平连忙跪了下去,叩谢道。 原因? 自己才懒得去想,这种好事,求都求不来,去想原因,那不是有病? “陛下,不可。” 冯去疾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 “有何不可?” 嬴政目光宛如一柄利刃,看向了冯去疾。 冯去疾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原本他出言反对,也是有着私心。 可看到陛下的目光,他立刻后悔了,暗道失策。 只是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继续道:“陛下,陈平虽有功,但成为廷尉丞,不但资历尚欠,年龄更是不符。不如先历练几年,再行升迁,如此方为最妥。” “是啊!陛下,陈平若为廷尉丞,何以服众?” “陛下三思。” “陛下,不可啊!” “廷尉丞之职,非同小可,协助廷尉掌帝国刑狱。” 一时间,朝中不少文武百官,纷纷上去进谏。 也有不少人静观其变,默不作声。 李斯如今已经被贬,他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御史丞百里华,也同样缄默其口,不肯轻易表态。 至于王翦,子婴,赢洛等人,更是谨慎万分,静静观望。 “李斯。” 嬴政并没有理睬冯去疾等人,而是把目光瞅向了老神在在的李斯道。 “陛下。” 李斯听到陛下喊自己,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 “你觉得如何啊?”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着李斯,询问道。 李斯感觉有些头疼,自己都已经躲在角落里了,陛下怎么还能找到自己? 缩头乌龟,看来是当不成了。 只是,这让自己如何说? 看着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望向了自己,再看着陛下锐利的目光,李斯重重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赏识其才,臣以为并无不妥。” “哼,这不是等于没说?” 嬴政顿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 吓了百官一大跳,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看着勃然大怒的陛下。 “???”李斯。 心头当即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自己不是说了吗? 自己可是在恭维巴结陛下您呢? 怎么叫等于没说? “李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敕令贬为中枢令,以儆效尤。” 嬴政可没有解释的心情,而是直接呵斥道。 “臣,谢陛下。” 李斯脸色一变,瞬间有所明悟。 陛下这是借题发挥,杀鸡儆猴,让文武百官好好看看,自己就是个典型案例,与陛下找不痛快? 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斯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低着头,感觉十分心酸,做官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别人官越做越大,自己倒好,越做越回去了,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打的他们和亲献地给大秦帝国唱征服为止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原本一个个嚷嚷着反对的官吏,也一个个乖乖闭上了嘴巴。 能够站在这座大殿之中的人,就没有一个是蠢货。 他们心中门清,陛下这是拉李斯出来敲山震虎啊! 无言之中,告诉了所有人,识趣点就闭上嘴巴,否则李斯就是最好的典型。 就问给你穿小靴,你怕不怕? 尤其是这个穿小靴的人,还是天下之主,若是被惦记上,那日后还能有好日子? 嬴政见群臣闭嘴了,目光扫视全场,沉声道:“还有谁反对?站出来,让朕瞧一瞧?” 众臣听闻,无不俯首,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嬴政目光触及之处,那些原本站出来反对的官吏,一个个眼疾手快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生怕被陛下瞧见。 “既然陈平任廷尉丞都没有意见,那便赐铜印墨绶,俸禄千石,赏豪宅一栋,家仆百人。” 嬴政一锤定音,大手一挥。 赵忠立刻高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便有内侍端着早已准备好的朝服,印信走了出来,直接递给了陈平。 陈平跪在大殿之中,双手捧着,接过印信朝服,拜谢道:“谢陛下。” 陈平内心感动无比,对陛下感激万分。 看到了? 我总算出人头地,名扬天下了! 陈平双目闪烁着泪花,热泪盈眶。 满朝文武,很多人羡慕的看着陈平。 刘季也是双目通红,看着陈平,各种羡慕嫉妒恨,这厮为何命这般好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金科会试临绝顶?天下无人不识君。” “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参军固然重要?读书也一样重要。从此以后?大秦帝国文武并济,战场杀敌可以获得晋升?学府读书同样能够名震天下。” “传朕旨意,布告天下?朕要整个大秦帝国都知晓陈状元之名。” 嬴政目光闪烁着精光?目视冯去疾道。 “臣……臣,遵旨。” 冯去疾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连忙拱手一拜道。 “大秦帝国三百余万大军,每年消耗粮饷无数?朕欲要解甲还田?修生养息。” “百越之地,南方军团二十万精锐。” “夜郎滇地,西南军团二十万精锐。” “潦東上党,北方军团二十万精锐。” “陇西巴蜀,西方军团二十万精锐。” “骑兵军团五万?楼船军团五万,海师军团十万。” “內史关中之地?只留五万精锐。” “各地诸郡城防军,只留五千精锐。” “除上述军团?其余军士皆解甲归乡。” 嬴政的声音宛如洪吕大钟,在承天殿中响起。 百官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有拍手称赞者?有忧心不已者。 “陛下?此举是否有些激进?” “六国刚灭不过数载,各地百姓尚未真正归心。” “陛下要把大秦帝国的铁血军团解甲一半有余,恐怕各地城防军难以维持吧?” “是啊!若是那些六国百姓造反怎么办?” “一郡只有五千城防军,分摊各地,每座城才几百军士?这如何守城?” “远水解不了近渴,边防军团也要解甲不少,防范诸夷尚足以,若要分兵平叛,只怕难。” 一时间,又有不少人站出来,发表出忧心不已的言论。 嬴政心中冷笑,看着这些大臣们即兴表演,十分不屑。 解甲乃势在必行,大秦帝国不过几千万人,却要背负数百万大军的供给。 若不解甲归田,天下何以休养生息? 这些人之中,也许有真正为国忧心者,但大多数人,在嬴政看来,不过是私心在作祟。 大秦帝国裁军,必然要有人利益受损。 军团成建制的没了,那很多将领,军官无疑也会失去实权。 这些人都担心自己的家族失势,所以才会跳出来反对。 “不,这仅仅是第一批解甲,绝不是最后一批。” 说朕激进?还不够,朕就改天换地给尔等看看。 嬴政盯着冯去疾以及出言反对的众臣,大声喝道。 什么? 还要裁军? 众臣有些呆若木鸡,被陛下给吓到了。 “陛下,绝不可自废武功啊!” “陛下三思。” 这一次大多数官吏都站了出来,齐声劝谏道。 “朕还没有老糊涂。” 嬴政毫不退让,傲然道。 这…… 满朝文武有些傻眼了,陛下这是指桑骂槐吗? “只要这天下人,食有所依,居有所敞,盛世安康,天下太平,谁会来造反?” “是你……还是你……还是你你你……” 嬴政盯着那些反对的官吏,一个个指了过去。 被嬴政指着的官吏,无不面红耳赤,低下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眼神。 “朕能让数百万大军解甲归田,那也能随时征召数百万大军平叛,谁又能反?谁又敢反?” “是天下百姓要反朕,还是尔等要反朕?” 嬴政重重捶了一下木案,承天殿内响起了一声巨响。 吓的满朝文武大臣,无不战战兢兢。 “臣等不敢。” 满朝文武齐声高呼道。 “一年之内,明年岁首,解甲归田,修生养息之策,必须全面贯彻落实。” “若有逆旨者,以叛国论处,严惩不赦。” 嬴政再次乾坤独断,震慑群臣道。 “陛下圣明,我等谨遵陛下圣喻。” 满朝文武见大势已去,陛下一意孤行,谁又能扭转君心? 只能顺势而为,齐声高呼道。 “颁布豢马令,除帝国太仆寺专营马场,鼓励举国百姓养马,各地官府酌情给予照顾,鼓励百姓养马。” “敢有盗马者,弃市。” 嬴政朗声喝道,语气不容拒绝道。 之前是因为条件不成熟,所以对于豢马令一直都放在心上,并未推行。 随着田地收归朝廷,分给天下百姓耕种。 六国余孽伏诛,各地贵族被大大削弱,朝廷政令上通下达,无人敢从中作梗。 快刀斩乱麻,一举横推天下逆贼,方有今日之功啊! 否则不但无法解甲归田,修生养息,豢马令也无法推行,就算勉强推行,也难以达到最佳效果。 毕竟那些六国贵族可都是有钱有地,在各地作威作福,明面上是大秦帝国管辖各地,暗地里,那些当地官吏也都是披着秦皮,实则六国之骨。 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毫不介意反咬帝国一口。 虽然大刀阔斧,让帝国官吏短缺,天下人心震荡不安,短暂的阵痛之后,如今一切日新月异,开始欣欣向荣起来。 对方北方游牧胡狄,只能以骑兵对骑兵,打垮他们,打痛他们,打的他们和亲献地,给大秦帝国唱征服为止……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不死的我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你 大朝会结束之后,嬴政便离开了。 满朝文武也井然有序,按照官级大小相继离开了承天殿。 李斯默不作声,颤颤巍巍的也随着人群离去。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每次下朝,自己都是前呼后拥,无数大臣恭维自己。 如今,孤单形影,每个人见到自己都不由加快了脚步,宛如遇见了瘟神一般。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斯一边漫不经心走着,一边心中惆怅不已。 原本的李府门客,也走的干干净净,树倒猢狲散,无外如是。 自己已经递上去许多道奏书请辞,可始终了无音讯,没有回文。 是陛下没有收到? 还是…… 自己已经快七十岁了,折腾不动了。 李氏有由儿照看一二,自己也便放心了。 他担心有朝一日,由儿的仕途前程会因为自己而毁掉。 如今自己已经被贬为中枢令,官场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自己这一生,风光有过,权势有过,无憾也。 可辞呈得不到回信,自己也不敢撒手而去,官场可不是买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谈何容易? 没有陛下首肯,李斯哪怕受尽煎熬,忍受白眼,也不敢离开。 唯有获得陛下恩典,归乡养老,方是正途,否则若因此获罪满族?那自己便是李氏的罪人。 “怎么走路的?眼睛往哪看的?” 突然李斯感觉自己好像撞倒了什么?耳边响起一个不岔的声音,惊醒了他。 一看?自己不知不觉走神?竟然撞倒了前面的人。 李斯连忙拱了拱手道:“真不好意思,走神了?十分抱歉。” “怎么?走神了,撞到我?还有理了不成?” 可惜李斯的赔礼道歉并没有换来谅解?而是换来对方的不依不饶。 李斯顿时气结,这人怎么能这样? “怎么?老夫都跟你赔礼道歉了,难不成要给你下跪磕头不成?” 泥人也有三分火,更何况李斯威震朝堂几十载。 “下跪磕头?吾就勉强原谅你?否则必要参你一本。” 那人轻蔑的看着李斯,一个过了气,不受陛下待见的罪臣,有什么了不起? 做过丞相了不起吗? 自己今天就要踩一踩你,看你有何威风之处? “算了吧!人家以前可是丞相啊!” 同行的人?也驻足,一脸戏谑的看着李斯道。 “对啊!李相叱咤朝堂几十年?忍一忍就过去了。” “别说撞你一下,就算故意推你?你又能如何?”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李斯挖苦?冷嘲热讽道。 四周大臣皆围了过来?一副看戏的样子。 李斯脸色铁青?瞟了一眼人群之中,前呼后拥的冯去疾,一脸看好戏的看着自己这边。 当即心中若有所悟,恐怕这一幕并非是自己失神不小心造成的误会,而是一场蓄谋已久,针对自己的挤兑。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并不秒,李斯也算是能屈能伸,对着这个大臣作揖一拜道:“李斯再次赔礼,希望左侍郎能够大人有大量,就此揭过此事可否?” “不行,必须跪下磕头。” 左侍郎一副冷笑的样子看着李斯,心安理得的承受了李斯作揖一拜,然后却仍旧不愿揭过此事。 围观的大臣大多都是官阶不大的朝臣,虽然有不少人同情李斯,但却无人愿意上前说句公道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他们很清楚。 这些叱咤庙堂的大佬们交手过招,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哪里敢插手。 摆明了,这是御史大夫冯去疾要给过去的政敌难看,没人会愿意为了一个罪臣,去得罪权势滔天的御史大夫。 至于那些敢插手说话的大佬,则是早先便离开了,此时此刻,只怕都已经快出宫门了。 唯有冯去疾与站在其一系的大佬都在,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 李斯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实在欺人太甚。 真当自己好欺辱不成? 李斯凝视着左侍郎片刻,突然扬起了大手,一巴掌甩在了得意忘形的左侍郎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惊掉了一地下巴。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李斯纵然失去权势,仍旧如此强硬。 左侍郎也被李斯一巴掌给打懵逼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斯道:“你敢打我?” “已经打了。” 李斯不屑道。 “老不死的,我一定要去陛下那里参你。” 左侍郎被李斯当众扇了一耳光,感觉脸面都丢光了。 看着四周同僚们,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念头通达,神精气爽,舒服。” 李斯乐呵呵道,然后拂袖一甩,便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平天殿,嬴政正在批阅奏章,赵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陛下。” “嗯?” “何事?” 嬴政仍旧低着头,处理国事道。 “少府左侍郎正在外面跪侯,恳求陛下为他做主。” 赵忠有些啼笑皆非道。 “做主?做什么主?” 嬴政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满脸笑意的赵忠,眉头微皱道。 “李丞相……” 赵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陛下嗯了一声,连忙改口道:“中枢令李斯扇了他一耳光。” “噢?” 嬴政顿时来了兴致,放下了手中的笔,不再批阅奏章道:“为何扇他?” “下朝时,李斯可能不小心,撞了一下左侍郎。赔礼道歉之后,左侍郎不接受,李斯又作揖赔礼,左侍郎仍旧不接受,要李斯下跪磕头赔罪。” “李斯一时怒火攻心,扇了他一耳光。” 赵忠说的惟妙惟肖,宛如亲眼所见一般。 嬴政撇了他一眼,沉声道:“实在太过分了。” “是啊!陛下,这个左侍郎真的很过分,不就撞一下,何至于如此苦苦相逼?被打也是活该,要是换做臣,非扇死他不可。” 赵忠一副气恼不已的样子道。 “李斯给你送了多少好处?让你这般为他说话?” “朕是说李斯实在太过分了,自己过失在前,竟然还以下犯上,此乃重罪。” 嬴政眉头紧锁,声音阴沉道。 赵忠嘴巴张的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陛下这是怎么了? 额! 似乎自己说错话了,是自己着相了,对错重要吗? 对陛下而言,陛下需要的,才最重要的。 朝野尽知,陛下一直在寻机会贬黜李斯,眼下机会不是来了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荣辱并非取决于天下人而是取决于朕 “陛下所言,既是真理。” 赵忠笑容僵住道。 “传朕旨意,李斯以下犯上,免去李斯一切官职爵位,贬为守城执戟士。” 嬴政略微沉思一会,便开口道。 赵忠心中大惊失色,看着陛下道:“陛下,李斯已经快七十了,罢免官职爵位以示惩戒即可。守关执戟士,风吹雨洒,且辛劳疾苦,恐怕其身体难以承受啊!” “所言有理,要不你去为他守关?” 嬴政神色平淡,反问道。 这…… 赵忠当即语塞,心中升起一阵寒意,连忙道:“陛下,李斯毕竟于国有功,辅佐陛下二十多载。已近花甲之年,如此会不会让天下人心寒?恐遭天下人非议陛下,刻薄寡恩?” “你这是借天下人之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吧?” “你也觉得是朕刻薄科恩,没有善待股肱之臣对吗?” 嬴政目光凝视着赵忠,声音冰冷道。 “臣,不敢非议陛下。” 赵忠连忙拱手一拜,否认道。 “大秦股肱之臣并非李斯一人,国尉尉缭,左丞相隗壮,皆功成名就,荣归故里,颐养天年。” “尚在朝中任职者,护国公王翦,定国公蒙恬,御史大夫冯去疾,丞相王琯等等,他们哪一个不是侍君数十载?” “朕何曾亏待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唯独李斯接连被贬?是因为他的功劳太大?朕忌惮他?还是因为他李斯才华出众,遭朕嫉恨?” 嬴政自然不信赵忠的话,而是掷地有声道。 赵忠听闻,心中一动,看来陛下如此做,是事出有因? 这李斯究竟做了什么? 何以让陛下如此气愤? “臣,有愧,请陛下治罪。” 赵忠当即跪了下去,愧疚难当道。 “谁有功?谁有罪?朕心中很清楚。” “大秦帝国功必赏,过必罚。” “李斯有功?朕给予了李斯天大的恩典?赐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光。” “李斯有过,朕也能把他从云巅踩到深渊?让他承受世间冷眼嘲讽,明白是谁给他的一切。” “几年来?朕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等他来与朕认个错,解开心结。” “可是呢?咱们这位李丞相自以为功比天高,好像这大秦帝国没有他李斯,就无法延续。” “朕给他那封表功诏书?已经是在提醒他。可是他却不知进退。” “他以为打压政敌?就能让自己重获皇恩,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为官者,清廉固然重要,但在朕看来能力与品性更重要。王琯才能或许不及李斯,但对帝国的忠贞?却更胜李斯一筹。” “聪明绝顶如李斯,也非能透析世间诸般琐事。” “朕敲打他一二?他竟然还自恃功高,倚老卖老。” “称病拒朝?自哀自怨,一副朕对他不公的样子?是做给朕看?还是做给天下人看?” “朕罢免了他的相位?贬其为中枢令?则是让他明白,荣辱并非取决于天下人,而是取决于朕。” “罢黜相位之后,李斯完全一副随波逐流,作践自己的样子。在朝中无所作为,中枢府一团糟,他这是与朕无声的对抗,是对朕的不满与挑衅。” “朕很失望,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志向远大,心有抱负,满怀热血希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伟业的李斯。” “数十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震天下,权倾朝野已经腐蚀了他那颗智者之心。” “他私自偷见月氏密使,本是死罪,可朕只是贬其为中枢令,已是法外开恩。” “这几年来,朕一直希望他能够幡然醒悟,但朕错了。” “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你想要让他幡然醒悟,不痛不痒的敲打,已经无法对其有效。” “今日朕才明白,只有让他失去一切,从云端跌入深渊,也许他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皇恩浩荡,才能回想起是谁让他从一介布衣,成为权倾天下的丞相。” “朕若想杀他,一万个李斯也不够死。” “这是朕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他仍旧冥顽不灵,自以为大秦帝国离不开他李斯,那便任其自生自灭吧!” 嬴政看着跪在面前的赵忠,神色复杂,滔滔不绝的说出一大堆话。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无人话可凄,嬴政难得吐露了一次心扉。 说完之后,他感觉如负释重,心中轻松无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同样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七情六欲,天纲伦常,世人有的他也会有。 李斯追随了自己二十多年,亦臣亦友。 起初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李斯会背叛大秦帝国,会背叛自己。 可是赵高胡亥想要成事,若无李斯相助,绝无半点可能。 自己病危之时,立下遗诏,公子扶苏回咸阳治丧,便是长公子扶苏当为大秦帝国的继承者。 他终究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而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大秦帝国。 嬴政的心结始终无法解开,所以李斯欠自己一个交代。 虽然还未发生,可若是李斯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那他当有此报。 “陛下仁义无双,圣贤之主,天恩浩荡,有情有义。” “李斯不知好歹,不体圣心,枉顾天恩,骄傲自大,实在可恶,陛下不杀他,已是仁至义尽。” 看着陛下落寞的神色,赵忠幡然醒悟,心中对李斯咬牙切齿,由衷道。 陛下既然都如此言辞凿凿说了,那肯定是李斯做了什么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帝国之事,否则陛下万不会如此做。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误会了陛下。 陛下再三贬黜李斯,便是敲打李斯,希望他能够主动向自己承认过错,解开心结,那君臣之间自然再无间隙。 可是李斯蛮横无理,骄傲狂妄,自诩功比天高,活该有此下场。 亏的自己还同情他,这种情商,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赵忠心中不由突然涌出一个想法,这李斯恐怕是越活越糊涂,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吗? 陛下何等雄主,这家伙竟然还敢背地里搞小动作? 见月氏密使,乃犯了臣子大忌,实在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古于大秦何功之有 咸阳李府…… 如今的李府早已门可罗雀,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前来拜访。 李斯回到府中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中。 看着陛下赏赐给自己的古玩珍宝,李斯眼中泪花闪烁。 陛下,您真的抛弃了李斯吗?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自从陛下泰山封禅归来之后,李斯感觉陛下越来越陌生。 这让李斯十分疑惑不解,虽然陛下还是陛下,但其中有了许多不同,可到底是哪里,李斯却说不出来。 就在李斯胡思乱想,书房的大门被人叩响。 “何事?” 李斯被拉回思绪,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沉声道。 “回老爷,宦者令来了。” 门外响起了管家苍老的声音。 李斯微微一愣,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躲不开。 打开书房大门,李斯便带着管家直奔正堂。 “不知宦者令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李斯大老远看着站在正堂中的宦者令赵忠,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赵忠并没有给李斯好脸色,直接喝道:“罪臣李斯接旨。” 李斯看赵忠手中捧着黑色诏书,立刻跪了下去道:“罪臣李斯听旨。” “大秦始皇帝诏令,通古不过上蔡一布衣,四处碰壁,无人赏识其才。朕推心置腹,收通古于殿下,行通古之策,安社稷之本。” “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享万世之尊崇。然通古骄横自大,自诩功盖大秦,无人可及。” “通古于大秦,何功之有?若无大秦,世人焉知通古之名也。” “结党营私,不体君忧。尊享荣宠,不思报国。醉心权谋,攻奸同僚。鸠占雀巢,庸碌无为。” “免其相,勿警醒。贬其官,勿悔悟。以下而犯上,藐视朝纲,夺其爵,罢其官,以儆效尤。” “即日起,敕令李斯为咸阳城,守关执戟士,不得有误。” 赵忠朗声念道。 李斯早已老泪纵横,双手举过头顶,悲壮无比道:“罪人李斯接旨,谢陛下天恩。” 赵忠把圣旨直接递给了李斯之后,话也没有留下一句,便直接拂袖而去。 见赵忠带着几名内侍离开之后,李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失神落魄。 “陛下,通古何罪于大秦啊!” 李斯失声嚎啕大哭起来,悲戚之声,裂人心神。 管家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跟着老爷几十年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老爷这般失态。 “祖父,您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名年约五岁的孩童跑了进来,看着失声痛哭的李斯,直接跑了过来道。 李斯看着孙儿来了,连忙止住了哭声,擦了擦泪水,勉强一笑道:“荀儿,祖父没事,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 年幼的李荀挠了挠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小脸满是认真之色道:“那孙儿帮祖父吹一吹眼睛?” “好,荀儿最乖了。” 李斯原本想要抱起孙儿,可却发现自己已经抱不动孙儿了,不服老都不行。 于是他只能蹲在孙儿面前,看着孙儿温情的帮自己吹了吹眼睛,不由有些老怀安慰。 就在这时,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衣装华贵。 “拜见公主殿下。” 管家连忙拱手一拜道。 “公父,您这是怎么了?” 华庭公主赢嫶曼对着李斯拱了拱手,见礼道。 李斯苦笑不已道:“让公主见笑了,一时失态。” 赢嫶曼可不信李斯的说辞,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管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您可要给老爷做主啊!老爷为帝国尽忠职守,对陛下忠心耿耿数十载。可陛下如今一道诏令,把老爷罢官夺职便算了,却还要老爷去做个执戟士,守咸阳城关。” “老爷都已经快七十岁了,如何执的动戟?又如何承受的了风吹日晒之苦?这恐怕不出几日,老爷就要命丧咸阳城关了。” 管事一把鼻子,一把泪,哭诉道。 赢嫶曼脸色剧变,有些苍白。 父皇,这是一点都不顾念骨肉亲情吗? 如此打压李斯,让自己这个女儿在李氏何以自处? 夫君如今尚在渤海,若得知此事,又该如何看自己? 可自己又如何插手? 父皇的性格,赢嫶曼十分清楚,自己人言低微,断然劝不动父皇。 公父接连被贬,她也早有耳闻,之前她也曾想入宫面见父皇求情。 可是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父皇狠狠训斥了一顿。 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咸阳宫,至此再也不敢去打扰父皇清净。 可是此事,若自己放任不管,一旦公父真的死在了咸阳城关的话,那自己可真就没有脸在李氏立足了。 与夫君,恐怕也会因此生出间隙。 “公父,不如就让嫶曼入宫,向父皇求情。” 赢嫶曼只能硬着头皮道,无论如何,姿态一定要有。 哪怕明知不可为,她也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挺身而出。 “不可,上一次公主入宫已经被陛下训斥。” “如今圣旨以下,陛下更不会朝令夕改。” “公主入宫,也不过是徒增烦忧。” “公主好意为父已领,无须再向陛下求情了。” “也没几年好活了,纵横官场一生,体验体验执戟士,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斯连忙摇了摇头道。 “公父何以获罪?” 赢嫶曼甚是疑惑,在她看来,自家公父可是铁骨铮铮,忠心耿耿,为大秦尽犬马之劳,一生都奉献了给帝国。 按照常理,不应该会被父皇如此降罪才是。 “公主自己看吧!” 李斯苦笑,把手中的圣旨递给赢嫶曼。 赢嫶曼接过圣旨观阅起来,看完之后她更加困惑道:“父皇这圣旨之中,云里雾里,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李斯叹了一口气道:“老了,不中用了,朝中大权自然是要留给有用的年轻人。” 赢嫶曼幡然醒悟,原来如此。 “父皇非常疼爱长姐,我去找长姐。” 赢嫶曼直接拉着李荀的小手,便匆匆又离开了李府。 看着赢嫶曼离去的身影,李斯原本惆怅落寞的神色,逐渐阴沉下来。 自己还没满盘皆输,冯匹夫,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我李斯可以被陛下舍弃,你这个冯老匹夫也休想逞心如意…… 第五十章 朕从来就不是一个慈父只能是一个冷血君王 “陛下,华阳公主与华庭公主求见。” 平天殿中,嬴政枕着宋贤的腿,闭目养神。 宋贤则是十分温柔的替嬴政揉捏着太阳穴,一副温情无比的样子。 赵忠走了进来,小声道。 可嬴政似乎睡着了一般,根本没有反应。 赵忠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夫人。 宋贤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专注的为陛下按摩。 赵忠当即心领会神,拱了拱手,然后便再次离去。 见赵忠离开之后,宋贤方才小声道:“陛下为何不见两位公主?” “朕知道你与元曼他们年龄相仿,相交甚密,但此事你不要掺和进来。” 嬴政仍旧紧闭双目,声音懒洋洋道。 “臣妾不敢。” 宋贤苦笑道。 “元曼是因为顾念骨肉亲情,所以才会蹚这浑水,有机会,你替朕开导一下她们。” 嬴政沉吟一番,还是开口道。 “陛下心中舔犊之情仍存,为何总摆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何不亲自见一见公主开导一番?” 宋贤甚是费解,自己入宫也已多年了,陛下暗中一直关注着每个子女,呵护有加。 可明面上,几十个儿女,却没有一人敢亲近陛下。 每次见到陛下,那些公子,公主们,都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 父子父女之间,何必弄到如此地步? “国事无私情,朕是君父,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嬴政翻身坐了起来,缓缓睁开了双目,神色严肃道。 “可陛下终究也是一位父亲,为何就不能有天伦之乐?” 宋贤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从不向人敞开心扉。 哪怕是家人,子女,也不例外。 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人间的神祇,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可是宋贤知道,陛下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无论对臣下,还是亲人,都宽厚无比。 “天伦之乐?哈!哈!哈!” “朕不知道何为天伦之乐,朕只知道帝国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国事,需要朕不容懈怠。” “朕从来就不是一个慈父,只能是一个冷血君王。” “为了大秦帝国江山永固,谁能可以牺牲,包括朕也一样。” “她们是皇族,自幼锦衣玉食,享受世间荣光,自然要担负起自己的职责。” “为了大秦帝国,她们牺牲了自己的青春,朕何尝不是奉献了一生年华?” 嬴政看着宋贤,神色淡然道。 “陛下所言句句在理,可法度乃陛下所定,为何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法外开恩?” “陛下直接罢了李斯的官职,夺了李斯的爵位,这让人无可厚非。” “可是陛下却让年近七十的李斯去守咸阳城关,若是李斯因此出了意外,华庭公主在李氏又何以立足?” 宋贤劝谏道。 嬴政目光盯着宋贤,打量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元曼与嫶曼去找过你吧?” “臣妾不敢欺君,两位公主确实找过臣妾。” 宋贤坦然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自己只是刚开口求情,陛下便猜中了一切。 “朕乏了,退下吧!” 嬴政摆了摆手道。 “陛下,华庭公主也很为难啊!” 宋贤受人所托,只能硬着头皮道。 “朕让你退下。” 嬴政似乎根本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冷冷道。 宋贤心中一沉,她内心深处十分不安,可又不想就这样作罢。 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惊惧,直接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妾恳求陛下体恤一下公主吧!” “好啊!” “朕还真没看出来,你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勇气可嘉。” 嬴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宋贤,哑然一笑道。 “臣妾只是不想陛下与公主,父女离心。” 宋贤心中叹了一口气道。 “是不是觉得朕立了公子羽为太子,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嬴政笑着问道。 宋贤却脸色一变,陛下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虽然陛下在笑,可是宋贤却感觉这句话冷的让人发颤。 “臣妾,绝无此意,更没有这份胆色,请陛下明鉴。” 宋贤连忙开口解释道。 “朕能立太子,也能随时废太子。” “朕说过,后宫不得干政。” 嬴政漠然道。 “臣妾没有干政,陛下垂怜,让臣妾代掌后宫,公子公主之事,乃皇族家事,皆在臣妾管辖范围之内。” 宋贤以理据争道。 “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若你仍旧想要为嫶曼求情,想让朕赦免李斯。” “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朕会废了太子,你还要继续求情吗?” 嬴政神色凛然,瞪着宋贤道。 宋贤心中一颤,只是微微怔了怔神,便立刻道:“公子羽年幼,居于太子之位,本就德才不匹其尊位。” “论德才,长公子扶苏贤名满天下,论长幼有序,公子羽更是陛下二十四子,年龄最小。” “臣妾斗胆,请陛下废太子,立长公子为储君,以安天下人心。” “公主已经为皇族牺牲了自己,陛下又何以忍心,再伤了她们的心啊?” 宋贤一脸真诚之色,恳求道。 “倒是有大秦帝国历代贤太后之风骨,起来吧!” 无论宋贤真心与否,就凭这份气魄,的确有过人之处。 嬴政笑了笑,对着宋贤赞誉道。 “陛下是答应赦免李斯了吗?” 宋贤露出惊喜之色道。 “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朕责罚李斯自有用意,若朕想要他死,何必费这么多手段?一纸诏书,他还敢苟活不成?” 嬴政看着执着的宋贤,大有深意道。 宋贤听闻,当即所有所思。 “陛下良苦用心,倒是臣妾多虑了。” 宋贤站了起来,心中隐隐已经有所猜测。 “行了,回去吧!朕还要处理国事,就别给朕添乱了。” 嬴政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有些责怪道。 “陛下今晚要宣哪位姐妹侍寝?臣妾为陛下传召?臣妾听闻陛下甚是喜欢那位云裳妹妹,今晚是否还宣召云裳妹妹?” 宋贤目光幽怨的看着嬴政道。 额! 嬴政顿了顿,看着宋贤幽怨的目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是吃醋了吗? “你回去准备吧!朕处理完国事,便去你的甘泉宫。” 嬴政笑着道。 “那臣妾可恭候圣驾了,陛下可不许欺骗臣妾。” 宋贤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姿态,媚眼横生道。 “君无戏言。” 嬴政板着面孔道。 “臣妾告退。” 宋贤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拱手一拜道。 家姐前几日入宫,送给了自己几套价值不菲的衣物,听说在宫外十分受欢迎。 那些衣物自己看了,都感觉面红耳赤。 可一想到陛下如此宠信那位越女,她就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 听说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十分追捧这些衣物,宋贤很期待晚上陛下来到甘泉宫,心中跃跃欲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件渎衣引发的风波 甘泉宫…… “夫人,陛下到了宫门前了。” 一名女官对着宋贤汇报道。 “快,把殿中的烛光弄暗一些。” 宋贤立刻吩咐道。 “是。” 女官与一众宫女立刻开始四散开来,熄灭了一些不必要的烛火。 很快大殿中的光芒立刻暗淡下去,众人皆按照事先排练的分配,各就各位。 寝室的纱帘被放了下去,宋贤然后缓缓褪去了身上的衣衫。 “拜见陛下。” 宫外的内侍,宫女看到嬴政大步走了过来,立刻全部躬身一拜道。 “免了。” 嬴政淡淡道,然后越过众人,直接推开甘泉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咦? 这光线怎么如此暗? 朕的咸阳宫节约到连烛光都不多点一些吗?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美妙的音律。 嬴政的目光投向了甘泉宫寝室方向,看着纱帘内那随着音律飞舞,曼妙的身姿。 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略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昏暗的烛光下,朦胧佳人,翩翩起舞,若隐若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纱帘缓缓揭开。 额…… 这…… 嬴政打量着宋贤身上穿着的性感衣物,目光露出疑惑。 宋贤也看到了楞在当场的陛下,心中暗暗窃喜,看来陛下果然喜欢。 舞毕,乐止,一众宫女纷纷悄然离开了甘泉宫。 宋贤侧卧在那张大床上,脸上挂着妩媚之态,一副秀色可餐,任君采摘的样子。 看着陛下神色专注的盯着自己,缓缓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那张大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宋贤满怀期待的闭上了水汪汪的眼睛,静待君王关爱。 过了一会…… ???? 宋贤感觉陛下的大手放在自己身上,就再也没有动过。 这是怎么了? 瞧瞧睁开双眸,宋贤狐疑的瞄了一眼陛下,却见陛下,一脸沉思之色盯着自己的身体。 额?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那个越女小妖精…… 咳…… 宋贤思绪乱糟糟,连忙撇开杂念,声音娇羞,含情脉脉轻声低语道:“陛下……” 可是嬴政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望着宋贤的身上的衣物,脸色虽没有丝毫色彩,可是心中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莫非有人和朕一样,看到了未来吗? 这衣物明明是二千多年后的风格,如今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出现这种衣物。 情趣内衣? 对,就是这个! “陛下?” 宋贤精心准备了许久,可陛下却宛如着了魔一般,始终看着自己发呆。 这是什么鬼? 宋贤感觉自己的心凉透了,莫非这身衣物比自己更有魅力吗? “这些衣物从何而来?” 嬴政回过神来,看着宋贤,神色严肃道。 这种事,非同小可,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自己很难心安。 毕竟嬴政很清楚,拥有了未来的知识,这可是一个不安分因素,不容小觑。 若放任不管,有朝一日,或许会生出变故。 宋贤看着陛下阴冷的目光,心中一颤。 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些普通衣物吗? 虽然制作的非常魔性,但陛下何至于如此? “陛下……是……臣妾的家姐前几日来宫中,送给臣妾的。” 宋贤被陛下的目光吓到了,声音有些颤颤巍巍道。 “那这些衣物是你姐姐所制?” 嬴政的声音更加冰冷,宛如一只即将暴走的食人巨兽,让人心生恐惧敬畏。 “不……不是家姐。” 宋贤连忙摇头道。 不知为何,宋贤感觉若是自己回答是家姐所制,恐怕家姐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宋贤也说不清从何而来。 “那是何人所制?” 嬴政继续追问道。 “臣妾不知,只是家姐说,这种衣物在民间很流行,受到众多达官贵人追捧,应该是宫外商人所贩卖。” 宋贤老老实实回答道。 商人? 就算掘地三尺,朕也会把你给找出来。 宋贤还在紧张兮兮,却感觉 虽然十分莫名其妙,但是宋贤很快便忘记了这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开始迎合自己的君王。 很快甘泉宫便全是靡靡之音…… 第二日,下了朝之后,嬴政唤来了郎中令蒙毅。 “陛下。” 蒙毅拱手一拜道。 “给朕查查这个东西是从何处流出,出自谁人之手。” 嬴政手中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布料,对着蒙毅道。 “陛下这眼罩好像有点大?是谁这么大胆子,拿这种残次品出来滥竽充数,卖到宫中?” 看着陛下手中的东西,蒙毅楞了楞,当即气愤不已道。 噗嗤…… 嬴政刚了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眼罩,而是女儿家用来裹胸之物。” 嬴政拿起木岸上的黑布,递给了蒙毅。 “啊!” 蒙毅有些惊诧,发出一声惊呼,被陛下喷了一脸茶水,他只能接过黑布,擦了擦。 陛下调查这种事干什么? 女人裹胸布是用这玩意吗? 据他所知的裹胸布,似乎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倒也算能对的上号。 自己竟然以为是眼罩,真是活见鬼。 “啊什么啊?朕让你查,你便去查,查不出来,朕可不轻饶你。” 嬴政没好气道。 “臣,遵旨,必当查个水落石出。” 蒙毅立刻拱手一拜道,再也不敢做个好奇宝宝。 “去吧!允许你调动黑冰台的力量,朕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嬴政挥了挥手,然后便开始批阅奏章了。 “臣,告退。” 蒙毅感觉轻轻松松,毕竟黑冰台无孔不入,力量十分强大。 一个月应该错错有余,不过是一个商贩,能有多难查? 离开平天殿后,蒙毅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左府…… 左薇看着父亲,惊疑不定道:“什么?女儿要去参加相亲大会?” “什么相亲大会?那是朝廷举办的姻缘会,所有加冠男子,及笄女子都要参加,这是法令,哪怕是官家之子女,也不能例外。” 左罗哭笑不得道,看着女儿耐心解释道。 “父亲不是答应女儿,不用嫁人了吗?” 左薇看着父亲,感觉有些无力道。 “薇儿,哪怕不嫁人,这姻缘会也要参加,一年一度,朝廷法令不可废,否则罪及全家。” 左罗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来,内衣热销,在贵圈大卖,让他赚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 这不是销金窟,简直就是聚宝盆。 女儿不嫁人的罚款,左罗直接就无视了,根本就不担心。 一套普普通通的衣物,成本不过几百钱,却能卖几千,甚至几万钱。 这简直是比抢钱还容易,即便如此高昂的价格,也是供不应求。 许多人托关系,找门路,也一套难求。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就让他们月氏人去唱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吧 始皇帝三十一年二月初二…… 嬴政率领文武百官于咸阳城功德碑前,举行了盛大的祭天地,祭鬼神,祭英雄的仪式。 数十万人围观,参与祭祀大典。 高三十三丈的功德碑,让人情不自禁肃然起敬,生出敬畏之心,仰慕之情。 上方铭刻着密密麻麻为大秦帝国流血牺牲的功勋,英名永留,与国同存。 嬴政身穿黑色帝袍,不辞辛苦,亲自主持了祭典。 随着长达二个时辰的祭祀结束之后,嬴政站在高台之上,朗声道:“功勋当永存于后人心中,不应该被遗忘。” “帝国的强大繁荣,离不开他们的牺牲奉献。尔等富足安逸的生活,也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换来的这一切。” “国之英雄不该被质疑,更不应该被笑谈。自今日起,大秦律再加一律,凡敢非议国之功勋者,轻则断舌,重则烹杀。”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肃杀之气,让人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作为天下之主,他的话便是铁律,无人敢违背。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将士甲兵,亦或参与的人们,无不高声齐呼道。 随着沉重的战鼓声,号角声悠扬响起,数十万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齐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少人潸然泪下,他们这些人都有亲人为帝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一刻,亲人的面孔一一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战鼓号角声止,歌毕,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好好活着,而且要代他们把没有活完的日子,继续活下去。” “只有这样他们的血才不会白流,帝国强盛,亲人安康,乃他们的遗愿。” “捍卫帝国人人有责,国破山河荡,只有大秦屹立不倒,天下人才能远离战乱,享受这盛世安康。” 嬴政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朗声喝道。 “陛下圣明,大秦万年无期。”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齐声高呼道。 他们皆见证了战乱纷争年代,多少人战死疆场,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饱受战争之苦。 数百年,天下人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盛世安康,想要安稳的活下去。 可是从周王朝名存实亡之后,春秋战乱数百年,直到陛下一统四海,横扫,方才结束了数百年纷争战乱。 让天下人安居乐业,不再随时担心丢了性命。 捍卫六国者,六国贵胄也。 非六国百姓,对他们而言,大秦帝国一统天下不过是换了一个王,成为了始皇帝的子民。 只要始皇帝能够让自己一家人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不用饱受官吏贵族欺压,便已是承天之恩。 如果能够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谁又想回到从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前他们是黔首,如今依旧是黔首,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那就是帝国新政开始之后,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希望。 若说他们后人有真才实学者,多了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几千来都不敢想的事。 自夏,家天下起始,贵族生来便是贵族,贱民永远都是贱民,尊卑不可废。 但始皇帝却打破了这禁锢了所有人祖祖辈辈的魔咒,给了天下人一线公平。 这让他们无不感恩戴德,由衷拥护帝国。 随后大秦帝国又收天下之田〔军功田不在此列〕,分给天下百姓,这更是让所有人归秦之心日渐浓厚。 公祭大典结束了,在所有人的欢呼下,嬴政离开了,返回了咸阳宫。 操劳了两个时辰,嬴政觉得有些乏累,便准备休息一会。 躺在卧榻之上,却始终无法入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心中的执念。 苦笑了一下,嬴政再次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批阅奏章。 没过多久,赵忠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奏章,对着嬴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前线捷报,曹大将军攻破哀牢,斩首哀牢十五万大军,尽收哀牢之土,生擒哀牢王,献于陛下。” “哈!哈!哈!” “好,曹参没有让朕失望。” 嬴政放下奏章,开怀大笑起来。 这曹参的确厉害,盛名之下无虚士。 接过赵忠呈上来的奏报,嬴政神色,眉飞色舞起来。 滇侯战死了吗?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传朕旨意,追封滇侯为滇国公,以国公礼厚葬之。” 说到这里,嬴政神色露出悲痛之色,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体恤臣下,实乃无双圣君也。” 赵忠立刻领命道。 “去把地图取来。” 嬴政不可置否,然后话锋一转道。 “是。” 赵忠立刻走向一旁的墙壁,然后取下来上面挂着的缩小版地图,呈给了嬴政道:“陛下。” 嬴政接过地图,把地图摊开在面前的木案上,然后看了看中南地图。 提起毛笔,接着在地图上把滇郡旁的哀牢国更改为哀牢郡,又把骠国改为骠郡。 做完这一切,嬴政心满意足的看了看,然后对赵忠道:“白腾的征南军团到了何处?” “回陛下,白大将军的五万征南军团已经扫清了吉篾人地盘,正在整顿吉篾人,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继续西进,剑指孟人。” 赵忠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对着嬴政汇报道。 “一群土著,若无瘟疫,熟知当地路途之后,在大秦王师面前,不堪一击。” “让白腾分兵两路,一路征服孟人,一路南下征服马人。” “大秦帝国的水师可以动一动了,配合征南军团,以马岛为跳板,一年之内将海外众半岛全部拿下。”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海湾孤岛,目光深邃道。 “臣领旨。” 赵忠应诺道。 “让曹参整军备战,越过澜沧江将昆仑以北,横断以东的西羌部族全部扫清。臣服大秦者收编,负隅顽抗者全部赶到西边的雪峰高原不毛之地开荒。” 嬴政直接把吉篾人的地盘改为了吉蔑郡,然后又直接以昆仑山脉,横断山脉为分界线,将西羌高原一分为二,划了一条分界线。 “陛下圣明。” 赵忠心中一动,看样子陛下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西羌人吧! “既然月氏不识抬举,就让他们月氏人去唱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吧!” “传旨王贲,把陇西走廊从月氏人手中给朕夺回来。” 嬴政目光望着联通西域的陇西走廊,声音冰寒刺骨道。 月氏人唱什么鬼? 陛下?陇西走廊什么时候是大秦的版图了? 为何是夺回来? 赵忠疑惑不已,但是却又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道:“臣立刻去传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北方部族联合抗秦 北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 东胡是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自商起始,便活跃于北方草原。 一千多年来,东胡人趁着中原内乱纷争不止,逐渐壮大,成为草原三大部族最为强大的部族。 号称拥有控弦之士二十万众,曾大败燕国,对赵国,燕国一直都是心腹之患。 自秦帝国诞生,始皇帝让蒙恬举兵三十万北征匈奴,大败匈奴人于河套草原。 蒙恬之名威震北方,素有草原霸主之美誉。 自此以后,东胡除了偶尔偷袭一番大秦帝国边关,却再也没有大举侵犯过。 反倒是紧邻的匈奴人,元气大伤之后,成为了东胡的物。 前不久匈奴头曼单于被其子冒顿所杀,东胡王见有机可趁。 便派出了使者,向冒顿索要其父头曼单于的千里宝马。 冒顿召集匈奴众臣,一番商讨之后,便献出了千里马。 没过多久,东胡王见冒顿如此软弱可欺,便又再次派出使者,索要冒顿的宠妃。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冒顿会大发雷霆,直接拒绝。 毕竟亡国,杀父,夺妻,乃古今往来被世人视作奇耻大辱的三大恨。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见的是冒顿竟然真的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宠妃,还给东胡送了十几车金银珠宝。 东胡王越来越膨胀,又过了一段时间,便再次派出使者,向冒顿索要千里领地。 冒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东胡使者说,他可以献上匈奴所有领地,期待大王能够一统草原,带领草原勇士,对抗南方的大秦帝国。 自此草原帝国的协约被冒顿一手促成,经过长达近两年的谈判协商,草原三大部族王达成协议。 东胡王成为草原帝国一任大单于,而冒顿与月氏王则成为左右并肩王,共同执掌草原。 于是草原原本就仰仗三大部族鼻息的各部族,哪怕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加入草原帝国。 至于那些负隅顽抗,不肯加入草原帝国的部族,则一个个成为了历史尘埃。 草原帝国成立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四面八方部族皆纷纷依附,否则难逃亡族之祸。 一个庞大的帝国就此冉冉升起,北抵北海〔贝尔加湖,难临阴山,东至大海,西连西域。 新帝国诞生,自然也要重新划分利益,无论东胡,还是匈奴与月氏都拿到了符合各自部族的巨大利益。 广个告,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反观那些小部族,一个个备受压迫,但却敢怒而不敢言。 王庭是草原帝国的心脏,草原大单于有模有样的召集了第一次草原帝国大朝会。 各个部族首领皆来到了王庭,共商国事。 王庭大帐之中,东胡王坐在首席的王座之上,冒顿与月氏王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席位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仅仅矮上一小截。 至于其它部族首领,则纷纷坐在下方,一个个神色严肃,对着上方的三人齐声高呼道:“拜见大单于,两位并肩王。” “诸位,草原帝国成立了,但如今只是一个空壳子,这样可不行。” 东胡王想起了冒顿对自己的提议,他面无表情的对着众草原部族道。 向南方的帝国皇帝那般,独掌大权,一人决断草原兴衰荣辱,这样的权利,让东胡王久久无法平静内心。 今日召开草原王庭朝会,便是冒顿的提议。 如今他已经把冒顿引为心腹,冒顿也再三向自己保重,匈奴人一定会站在自己身后。 东胡加匈奴,这草原谁敢反对自己? 所以东胡王底气十足,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心。 大单于这是何意? 自家的肥沃草原都被你们三大部族瓜分完了,还想怎么样? 一时间,下方的各部族首领,一个个脸色难堪,惊疑不定的看向了东胡王。 “大单于,您觉得要怎么样?草原帝国才不算是空壳子?” 肃慎部族首领看着东胡王,疑问道。 肃慎一直活跃东胡之侧,虽势力没有三大部族强大,但也不弱,拥有六万控弦之士,在草原也是一方大族。 不过碍于大势所趋,肃慎也难独善其身,只能加入草原帝国。 “草原上的控弦之士必须由王庭统一调配,只有这样,方能对抗南方强大的秦人。” 东胡王把冒顿给自己找回的理由,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下方各部族首领,瞬间炸开了锅。 夺走自己部族的草场,就算了,他们另谋生路既是。 可是交出所有兵力,那草原帝国倒不是空壳子了,只不过自己成了空壳子。 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而是想要逼死自己啊? 没有兵力,岂不是就成了待宰牛羊? “大单于,若把族中的青壮勇士就交给了王庭,那我等部族安危谁来护佑?” 濊貉首领神色难看的看着东胡王。 濊貉与东胡,肃慎相爱相杀了上千年,最终衰落,如今只能仰望两族鼻息而存。 可交出族中的兵权,这种事关乎族人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谨慎。 “大单于三思,此事需从长再议。” “我丁零的儿郎绝不交于他人支配,他们只会为我族而战。” “不错,鬲昆族也难以从命。” 一时间王庭大帐之中的众部族首领皆出言反对,这件事他们不可能答应。 东胡王脸色阴沉,十分难看的看向了众人。 若不是草原帝国初建,不宜大动干戈,他真想宰了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冒顿见东胡王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立刻出声。 “诸位,南方的秦人越来越强大,若我们仍旧一盘散沙,恐怕会被秦人逐个击破,到时候秦人百万大军北进,诸位谁能阻挡?” “我匈奴人愿意交出三万精骑,接受王庭支配。” 冒顿一席话,引得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这冒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爽开交了三万铁骑? 要知道匈奴人于河套地区,被秦人全歼十数万精锐,这年余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可三万精骑并非一个小数目。 “你愿意给东胡王当一条狗,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月氏可没兴趣交什么兵力,就算一精骑,月氏也不会交出来。” 月氏王也开口表态,十分不屑道。 要知道月氏可不怕东胡,也许月氏比东胡弱了一些,但也没差多少。 月氏控弦之士,也有近二十万之众。 再加上月氏紧邻西域诸邦,地理得天独厚,拥有西海广阔草原,一直都过的十分滋润。 之所以拒绝秦人的使臣,答应加入草原帝国,月氏人可不是为了捧东胡人的臭脚。 而是觉得有利益可分,何乐而不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纸盟约本王可以签也能随时撕烂 不得不说月氏王的话,赢得了大多数部族首领的心,他们一个个深以为然之色,笑而不语。 冒顿饶是再好的脾气,被人当众这般说,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 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狗? 有朝一日,自己要让你们这些畜生全部去见草原神。 “月氏王说笑了,本王完全是为了草原人的未来着想,只有草原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对抗秦人。” “我坚信在大单于的英明领导下,终有一天我们会击败秦人,夺得南方肥沃的土地。” 冒顿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对着月氏王道。 东胡王对于冒顿的话,十分受用,这冒顿小子倒是很会说话嘛? 不像他那死鬼老爹,与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结果生出来这么个玩意,把自己给弄死了,真是活该。 “说的好听,草原人的未来与月氏人有什么干系?” “答应你们组建草原帝国,奉东胡王为大单于,本王也照做了。” “可若你们想要打我月氏勇士的注意,那就要问问我月氏二十万勇士答不答应。” “大草原自古以来都是强者为尊,若是你们有能耐大败月氏,那臣服强者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仅仅想要凭嘴皮子就让我月氏俯首称臣,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一纸盟约,本王可以签,也随时能够撕烂,告辞。” 月氏王说完,便站了起来,带着一众亲卫离开了王庭。 吓唬谁呢? 秦人从来都不会打草原人的主意,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关中防守我们罢了! 仅靠他们那点骑兵,出了关中,无险可守,秦人百万大军靠腿来征服草原吗?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月氏王心中对冒顿的话,嗤之以鼻。 看着月氏王离去,王庭大帐安静下来。 东胡王的脸色十分阴沉,对月氏王的蛮横无理,十分恼火。 冒顿自然看出来了东胡王对月氏王的怨恨,心中冷笑。 然后一脸叹息之色道:“大单于,这月氏王实在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不管怎么说,大单于都是草原各族公认的领袖,但是月氏王却丝毫不顾及大单于的颜面,视盟约如儿戏,太狂妄了。” 冒顿继续添油加醋,对着东胡王道。 “哼,你们呢?也要走吗?” 东胡王看着其它部族首领,眼神阴沉冰冷道。 众人一时间愣住了,他们部族可没有月氏强大,哪里有月氏王这种勇气? “我等不敢。” 众人心中虽然想走,但是却害怕遭受东胡与匈奴的报复,只能齐声道。 “左并肩王如何看?” 东胡王虽然心中对月氏王心生不满,但还没有昏了头,要去喊打喊杀,而是看向冒顿道。 “大单于,匈奴人永远拥护大单于。” 冒顿先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斩钉截铁道。 然后继续道:“月氏王背盟弃约,草原人皆当以其为耻。” 冒顿的话,让一众部族首领心中诽谤不已。 人家月氏王只是背盟弃约,就成了草原人之耻。 那你冒顿杀父上位,又算什么? 当然这些话,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所言有理,那少了月氏,这草原帝国还完整吗?” 东胡王先是认可了冒顿的话,然后疑问道。 “大单于无须忧虑,草原部族这么多,仅仅少了一个月氏,又有何妨?” “再者月氏王只是负气离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草原人只有团结在大单于身前,方能挺起胸膛做人。” “草原帝国不能散,眼下大单于应当着手改革,推行官职,分封各族。” 冒顿开始循序渐进的推行自己心中的宏伟计划,对着东胡王道。 “喔?说来听听。” 东胡王顿时来了兴致道。 “大单于作为草原帝国的无上至尊,这是毋容置疑,也不能更改。” “大单于钟意的儿子,可以立为屠耆王,成为草原帝国的继承者。” “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左右大且渠。” “郝宿王非大单于亲信不可立,掌王庭卫戍。” “左右丞相,协助大单于管理帝国政务,下设贵人参政。” “设二十四长,掌管整个草原的兵马。” 冒顿滔滔不绝,向东胡王谏言道。 “很好,那就封你为草原帝国左贤王,至于右贤王就留给月氏王留着吧!” 东胡王心中还是想要拉拢月氏,毕竟自己若想坐稳草原大单于之位,若有月氏与匈奴共同拥护,谁还敢反对自己? 东胡王为了拉拢各部族首领,也一一分封,几乎每个人都混了一个听起来威风凛凛的王号。 酒席宴散之后,东胡王专门与冒顿会面,看着冒顿试探道:“今日月氏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你,莫非你就一点都不恨他?” “恨?” 冒顿一副酒醉的样子,咬牙切齿道:“大单于,岂能不恨啊?可是匈奴人太弱小了,打不过月氏,若是我匈奴人有东胡那般强大,必然灭了这该死的月氏王。” “那这样说,我抢了你的千里马,还夺了你的爱妾,你是不是更恨我?” 东胡王突然道。 “大单于明鉴,匈奴人对东胡人一直都很尊敬,我自幼就仰慕大单于的威名,无论是宝马,还是爱妾都是我心甘情愿奉送给大单于。” “大单于何来抢马夺妾之举?” 冒顿连忙情真意切,对着东胡王态度谦卑无比道。 “你这小子倒是一点不像你父亲那般倔强,你很识时务。” “说句心里话,月氏王狂悖,丝毫不把我们两个放在眼中,不如我们合兵灭了月氏如何?” 东胡王始终咽不下这口气,真心之余,还带着几分试探。 “大单于,万万不可啊!” 冒顿连忙摆手道。 “怎么?你不是很恨他吗?” 东胡王有些纳闷道。 “大单于,当以大局为重,秦人在养兵蓄锐,虎视眈眈,一旦草原同室操戈,只会让秦人拍手称快,趁虚而入。” 冒顿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耐心解释道。 如果不是秦人太强大,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整合草原的话,也不会出此下策,依附一个废物。 实在让自己作呕,但是秦人在北疆部署了不下五十万大军,光上党等地便有秦人三十万精锐。 陇西北地,也有大量秦人军队牧守雄关。 尤其是九原至上谷,秦人部署了大量铁骑,对匈奴人盯的十分紧,一旦自己有异动。 冒顿毫不怀疑,这秦人铁骑就会北上,抄了自己的老窝,甚至断自己的后路。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将王贲兵临祁连 祁连山大草原…… 风景如诗如画,山河秀丽怡人。 成群结队的牛羊在大草原上,恣意吃着青草,十分恰意。 一群群骏马飞驰奔跑,月氏人分部在大草原各处,以放牧为生。 突然所有吃草的牛羊,抬起了疑惑的脑袋,同时望着一个方向。 风在吼,地在摇,远方无边无际的黑色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大草原的天际线。 很快,不少月氏牧民发现了远方的异状,立刻翻身上马,朝着远方四散逃窜而去。 至于牛羊马匹,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那是秦人的军队,他们并不陌生。 历年来,草原枯萎后,他们便会成群结队的去掠夺秦人的边城,否则难以熬过寒冷的冬季。 至于秦人的边军他们倒是第一次见秦人军队出关,来到大草原。 十五万甲士浩浩荡荡,井然有序的在大草原上前行。 王贲身穿黑色铠甲,乘坐在青铜战车之上,眺望远方飞驰而来的哨骑,若有所思。 “禀大将军,月氏人的骑军已经距离我军不足七十里。” 哨骑飞驰来到了王贲青铜战车处,对着王贲汇报道。 “有多少人马?” 王贲并不意外,自己率军出关,远道而来,已经不下半个月了。 若是月氏人还是一无所知,那月氏人何以能够称霸祁连山? “不少于我军人数。” 哨骑神色凝重道。 “再探。” 王贲点了点头,然后道。 月氏是北方三大部族之一,实力与号称最强的东胡也相差不远。 能够征集十几万骑军并不足为奇,一年前自己向陛下立下军令状,夺下月氏人的祁连山大草原。 打通陇西走廊,将月氏人向西方驱逐。 “传吾将令,就地列阵。” 王贲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眉头紧锁。 在草原之上,其实步兵所能发挥的实力很少,若是月氏人不想与自己硬碰硬,而是选择游击,自己这十五万步军,也要望马而兴叹。 不过好在陛下给了自己五万精锐铁骑,这可是一柄利器。 更有二百门黑衣大炮,其威力足以撼山动地。 王贲并不打算就这样浪费了陛下赐予自己的这柄利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之所以选择来到了祁连山大草原突袭,便是为了牵制住月氏人的主力,而且黑衣大炮的威力能够更大化发挥出来,给予月氏人极大的重创。 这里可是月氏人的命脉老巢,不与自己决战? 恐怕月氏人也绝不会坐视自己这十几万人在自己的老巢,肆无忌惮搞破坏。 月氏人的牲畜族民,十之六七都在这块大草原上,少许分部其它地方,无关大局。 随着传令官骑着骏马四散而去,开始传达大将军的命令。 很快十五万人便井然有序,仿佛千锤百炼一般,迅速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 每万人方阵有三千弓弩手,其中一千弓箭手,一千轻型臂张弓弩手,五百中型蹶张弓弩手,三百重型腰引弓弩手,二百马牵巨型弓弩手。 〔书设定,弓箭为二石,射程百米。轻型为三石弩,射程近二百米。中型为五石弩,射程三百米。重型为七石弩,射程四百米。巨型为十石弩,射程六百米。〕 前锋横三排皆为弓弩手,他身后背着箭囊,轻装简行〔不穿金属铠甲,只着皮甲。〕,神色肃然,毫无惧意。 每次帝国征战四方,他们都会是第一批出手,争取给与敌人最大的打击和心里威慑。 三横排,一轮杀敌,一轮准备,一轮待命,可以保证箭阵连绵不绝之势。 强弩在前,锬戈在后…… 他们就是大秦帝国第一道防线,是大秦帝国的无双锐士。 其后为百乘驷马战车,每辆战车之上各有三人,分别为驭车手,执戟士〔亦或戈,矛,锬长兵器〕,和一名弓弩手。 他们手中的弩与其它弩并不相同,而是一种小巧连发弓弩。 战车之后,则为三千长矛手,他们手持七米长矛,是战阵之中最坚实的防线,随时给予前来侵犯挑衅之敌,致命一击。 他们皆是重装步兵,身穿金属铠甲,威风凛凛的长矛宛如一颗颗参天大树,撑起了大秦帝国的天空。 如若冲锋,战车在前,他们则是一往无前紧随其后,前排若战死,则后面顶上,哪怕全军覆没,也绝不后退一步。 后卫四排则全部都是重甲步兵,他们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有的手持长戟,长戈,长铍。 也有的手持各不相同的短兵搏斗利器,长剑,弯刀,铜铍。 大阵中心,则有一排排被黑色锦布蒙起来的巨大战车,一根根黑洞洞的金属管子,让人望而生畏。 十五万人绵延几十里,声势浩大,俨然成了一座铜墙铁壁。 没过多久,远方草原天际,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军队。 他们迎头朝着秦军奔袭而来,口中不时发出一声声几拉呱啦的吆喝声。 大约行至几里外,他们前方的骑兵便开始驻足,不再接近秦军。 而是整顿阵型,遥望几里外的秦军方阵,一个个脸上露出跃跃欲试之情。 多年来,秦人一直盘踞长城天堑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与秦军交战。 面对长城天堑,他们只能望而止步,毕竟他们骑的是战马,又不是飞马,总不能飞上城头去? 月氏王刚从王庭归来没几日,就收到了汇报,秦人大举兴兵朝着自己的地盘来了。 这让他又惊又怒,惊的是秦人多年来与月氏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时而有小规模战斗,但大多数都是相安无事。 怒的是,秦人好大的胆子,自己不去侵犯他们就算了,他们还敢来送死? 真当月氏人是匈奴人那群废物? 他们月氏人这些年来,也不想去攻打秦人,毕竟秦人的天堑着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若是大举兴兵,深入秦人腹地,以秦人的强盛,又有全军覆没之险。 所以但凡到了掠夺的季节,他们多是把目光投向西边的邻居,西域诸邦。 这些城邦不但富裕,而是实力弱小,就如同那草原上的水草一般,肥美而又不设防。 之所以拒绝秦人结盟通商西域的求情,月氏王就是怕秦人染指自己的美味。 西域诸邦,一直都被月氏王视作禁脔,不容他人去染指。 莫非秦人这次兴兵而来,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们结盟通商西域的请求,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月氏王命令大军原地待命,然后带着几名亲卫骑兵,朝着两军对峙的空阔方向奔了出去,大约行至两军对垒的中心位置,他便驻足。 王贲见状,瞬间明白了月氏王的用意,从战车走下来,然后换上战马,同样只带着几名骑兵,便迎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那便承受大秦帝国无双锐士的怒火吧 “来者可是王贲将军?” 月氏王看着奔袭而来,驻足自己十米外的王贲,用流利的雅言问道。 “正是王贲也,见过月氏王。” 王贲神态平淡,不卑不亢,拱了拱手道。 “不知王将军远道而来,劳师动众,来我祁连山大草原所为何啊?” 人的名,树的影,王贲战功赫赫,秦横扫天下,东出剑指六国时,平燕赵,亡魏齐。 月氏王虽然自大,但还没到了盲目的地步,毕竟王贲可是威震天下的名将,并非泛泛之辈。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月氏收大秦之厚礼,却行悖逆大秦之举。兴王道之师,伐无道之寇。” 王贲气定神闲,对着月氏王振振有词道。 月氏王心中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听闻还是忍不住脸色阴郁道:“贵国这是要挑起两国争端,打破多年以来的和平吗?” “陛下富有四海,兵多将广,披甲百万,秦之锐士,强弓硬弩,纵横天下,所向睥睨。攻必克,战必胜。” “区区月氏,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若月氏王识时务,理应扫榻恭迎陛下之王师,否则两国不但兵戈相见,商贸往来也将终止。” 王贲十分强硬,根本没有把月氏王放在眼中的意思。 欺人太甚…… 秦人实在太可恶了,竟敢如此小觑我月氏人。 “商贸断了,月氏人可以自己前方贵国去取。兵戈相见,月氏二十万控弦之勇士,必会给贵国一个深刻的教训,让贵国始皇帝明白,月氏人可不是匈奴人那般软弱可欺。” 月氏王勃然大怒道。 “既然月氏王冥顽不灵,那便承受大秦帝国,无双锐士的怒火吧!” 王贲说完,便调转马头,奔驰离去。 月氏王看着王贲离去的背影,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他并不愿意与秦人开战,毕竟草原可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 一旦月氏人实力受损,哪怕打败了秦人,还能守得住肥沃的祁连山大草原吗?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人欺人太甚,若是自己不敢应战,岂不是遭受天下人耻笑? 再者,这祁连山大草原乃月氏人立身之本,决不能放任秦人十几万大军在此搞破坏。 可目光看向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秦人战阵,月氏王又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强攻秦人战阵? 这种蠢事他可不敢去做,无异于自杀。 哪怕冲破了秦人的战阵,只怕月氏人也要血流成河。 这是匈奴人的惨痛经历,告诉了所有草原人,不可与秦人硬碰硬。 回到了自己的大军之中,月氏王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看了一会秦人战阵,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就在这时,秦人的战阵爆发出了一波又一波气势高昂的呐喊声,战鼓震天,号角弥漫。 月氏王知道,这是秦人对自己的挑衅。 月氏王并没有冲动,而是派出一千名哨骑,围绕着秦人的战阵,寻找战机。 “大将军,我军主力皆布置于前锋与两翼,后卫等同不设防,如此破绽,恐怕有失妥当啊!” 副将屠睢神色忧虑道。 “你都明白这是破绽,吾又岂能不知?” 王贲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屠睢道。 “大将军是有意为之?” 屠睢楞了楞,有些难以置信道。 “我们以步军为主,战车机动性对骑兵并无丝毫优势,若不引而诱之,月氏人岂敢来试我大秦强弓硬弩之锋芒?” 屠睢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的月氏人骑军,若有所指道。 “可若是月氏骑军冲入我军后方,岂不是自乱阵脚,若四面合围共击之,我军危矣啊!” 屠睢忧心忡忡道,这实在太兵行险招了。 “兵者诡道也,置之死地而后生,若凡是皆以自身安危考量,又如何打出辉煌战绩?” “二年前大秦边军便开始苦练陛下给予的战阵变化,此套阵法甚是精妙,看似破绽百出的后卫,一旦敌人骑军孤军深入,迎接他们的将是合围死地也。” 王贲淡淡一笑,显然对这套战阵十分认同,显然是陛下为了对付北方胡狄,惊心设计的,不得不说陛下学究天人,竟然弄出如此精妙战阵。 “若放任后方突袭骑军入我们战阵,虽有合围之势,但若月氏人分兵合击我方战阵,里应外合之下,我军只怕要处处受敌,落入手忙脚乱的劣势之中。” 屠睢虽然暗叹此阵精妙,可仍旧觉得太过冒险了。 “又不是只有月氏人才有骑军,我大秦同样有无双铁骑,此行陛下可是把大秦帝国最精锐的五万铁骑交给了我们。” 王贲笑了笑,他自然清楚屠睢的担忧,但是此阵尚需骑军配合,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否则倒也真成了屠睢担忧的那般鸡肋,毕竟在敌军突入战阵之中,前锋,两翼的确无法全力对付合击之敌。 “骠骑大将军李信也来了吗?为何末将没有看到?” 屠睢自然也知道大秦还有五万铁骑,可是这传说中的五万黑风骑,他至始至终都没看到一个。 “你看不到,不是刚好证明月氏人也看不到,此乃奇兵。此役成败,皆看李将军的铁骑究竟是否能够大败月氏主力了。” “我们不过是一个口袋阵,等着月氏人的突袭骑军钻进来之后,安心关门吞掉他们即可。” 王贲可是很清楚,这五万黑风铁骑非同小可,不但武器精良,全部装备了大秦帝国最精湛的连发弩,更是清一色配备了大秦帝国最新研发的钢质秦刀。 无论锋利还是坚韧,都远胜青铜器与铁器。 这样一只军队,可是掏空了陛下横扫六国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陛下也是对这支无双铁骑给予厚望。 王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大秦无双铁骑驰骋草原的景象,甚是期待。 “大王,秦军主力皆布置于前锋与两翼,后方不但兵力薄弱,而且等同不设防,末将只需要三万人马,必能从后方打穿秦人战阵。” 月氏王的将领,收到哨骑汇报之后,然后对着月氏王请战道。 “哈!哈!哈!” “草原神庇佑月氏,王贲小儿狂妄,看来秦人善战之名,都是无能之辈造就而成,方才使得竖子成名也。” “本王给你五万人马,从秦人后卫杀入,本王会亲率本部大军,与你四面合攻秦军战阵。” “此战月氏当扬威八方,本王要把秦人的军队全部斩于马下,让天下人都明白,大月氏不可侵犯。” 月氏王意气风发,宛如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狼,恶狠狠道。 “大王英明。” 一众月氏将领,无不欢欣鼓舞,对着月氏王赞誉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四面合击秦军彻底摧毁秦人 在月氏王的指挥下,匈奴人的骑军开始游走奔驰,他们四散开来,并没有直接展开攻击,而是围绕着秦军方阵,不断环绕,试图伺机而战。 秦军方阵俨然没有丝毫慌乱,所有将士皆枕戈待旦,蓄势而发。 “大将军,贼军开始小规模试探我军后卫。” 一名传令官,急奔而来,对着王贲道。 “令后将军佯溃,张开口套,诱敌闯阵。” 王贲神色冷静,发号施令道。 “遵令。” 传令官立刻离去,前去传令。 “大将军,一旦后卫放贼军进入大阵之中,三面环伺之贼军,必当一拥而上,骠骑大将军何在?” 屠睢站在临时搭建的观将台上,四面八方,别说大军,就连一个鬼影他都没看到。 “别着急,约定时间未到。” 王贲看了看天空的太阳,镇定自若道。 “大将军,若是约定时间,奇兵未能按时抵达,我军四面环敌,内部又有敌军干扰,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王贲脸色难堪,这何止是冒险,简直就是赌上了全军啊! “吾相信,李信将军,必不会贻误战机。当年伐楚之败,李将军引以为生平憾事,他李信绝不会重蹈覆辙。” 王贲目光坚定,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陛下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兵者凶也,本就是以命搏命之道,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若是一点风险都不想承受,那还打什么仗。 “如今,也只能希望如此吧!” 屠睢叹了一口气道。 后方,后将军率领后卫万名将士,与月氏骑军只是刚刚接触,便瞬间溃败。 四散而去,月氏五万骑军首领,见几千名的骑军小队撕开了秦人战阵。 顿时眼神一亮,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正是一举捣毁秦人阵型的时机。 “月氏的勇士们,秦人败绩已漏,随本将杀入敌阵。” 他一马当先,举起手中的弓箭,率先冲了出去。 月氏骑军多以弓箭为主,近身搏杀的利器只有少量青铜器。 大多都是木制骨制石制原始兵器,他们生来便与骏马为伴,骑射之术精湛。 五万大军黑压压的冲入了秦军战阵,几乎没遭受多大抵抗。 只是逐渐深入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 这秦军战阵怎会如此空阔? 莫非这秦人后撤跑路的速度,比自己的马儿还要快? 随着五万大秦钻入了秦军大阵中心空阔地带,后将军率领数万军士直接合拢了秦军方阵,将五万骑军锁死在阵中。 月氏将领,看到前方盾牌林立,长矛挺拔的秦军方阵。 哪里有丝毫溃败慌乱的样子,不好,中计了。 只是很快他就醒悟过来,这是秦人的阴谋? 这秦人脑子坏掉了吗? 自己这五万骑军的确落入了秦人重重包围之中,可自己又不是待宰羔羊? 外面还有大王的十万骑军虎视眈眈,里应外合之下,这秦军战阵必破无疑。 他想通之后,立刻稳住了心态,大声吼道:“杀啊!大王的十万大军与我等里应外合,秦人必败。” 搭弓引箭,月氏将军率先发动了攻击。 很快五万月氏骑军也反应归来,纷纷搭弓射箭。 只是可惜,四面八方的盾牌挡住了他们的弓箭,只有一些比较倒霉的军士,被流箭射中。 “变旗传令,收缩阵型,全歼贼军。” 王贲站在观将台上,看着落入大阵口袋中的五万月氏骑军,声音低沉道。 很快一旁的旗官,立刻令旗变幻,战鼓声,号角声弥漫天际。 秦军方阵开始不断推进,七米长矛宛如一根根尖刺,四面八方,随着盾牌推进,不断朝着阵中的月氏骑军逼近。 月氏将领哪里敢让秦军不断收缩阵型,一旦被围在一定范围之内,骑军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那机动性全无的骑军,便再无半点威力。 他立刻下令让手下骑军将士蒙住了坐骑的眼睛,弓箭已经射完,他们别无选择。 只能放手一搏,举起手中的弯刀,他大声喊道:“草原神在上,必会庇佑月氏的勇士,冲啊!杀光秦人。” 五万骑军开始发动冲锋,想要强行突破秦人的围堵。 只是他们刚刚冲出没多远,就感觉天空一黯,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头上落了下来。 当即便有不少人发出惨叫之声,战马哀鸣之声,不绝于耳。 两军交接,人仰马翻,一根根长矛,宛如死神的镰刀,将冲过来的骑军洞穿,鲜血四溅。 盾牌虽能延缓骑军的攻势,却无法阻挡骑军。 随着一排排骑军蜂拥而上,顶着盾牌的盾兵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冲飞了出去。 只有那些手持七尺长矛,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长矛,将长矛竖立起来。 长矛的底端,则是深埋入土地之中,借助地势,阻挡骑军的冲击之势。 急速奔驰的战马,由于被蒙上了双眼,所以宛如毫无畏惧之心的勇士,对着锋利的长矛笔直撞了过来。 当即战马嘶鸣,被长矛直接洞穿身体,倒地哀鸣。 战马身上落地的月氏骑手,还没爬起来,就被数根长戟砍的血肉模糊,惨死当场。 也有一些长矛直接被折断,执矛的士卒直接被乱马踩死。 很快,秦军大阵之中,就陷入了血腥残忍的肉搏战之中。 两军对垒,武器装备虽然占据优势,但决定胜败的从来就不是武器,而是士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鲜血四溅,残肢断臂,不断上演。 秦人立国,便尚武,与西戎血战数百年。 商鞅立法,军功改变人生命运更是深入秦人的骨髓里。 他们是百战之师,攻必克,战必胜,深入每一个士卒的灵魂。 强大的帝国,无论是横扫六国,还是北击匈奴,南平百越,都是不可战胜的王者之师。 对他们而言,月氏人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神话,而是一个个活着的军功。 是他们为子孙后代谋福的功勋,只要斩下三颗头颅,他们就能获得良田百亩,宅院一栋,奴仆两人,成为大秦帝国的功勋。 每一个秦人士卒的眼神都十分火热,猩红的双目,让他们无惧生死,敢与任何敌人搏命。 秦军的战阵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时刻吞噬者两方士卒的生命。 “大王,前锋将军已经杀入秦军战阵。” 一名月氏哨骑奔驰到月氏王身侧,对着月氏王道。 “立刻传令左右将军,随本王接应前将军,四面合击秦军,彻底摧毁秦人。” 月氏王当机立断下令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便是我大秦帝国无双铁骑吗 很快,四面八方的月氏骑军也全部开始攻击秦军战阵,不肯放过天赐良机。 兵力本就处于劣势,尚且分兵合围口袋中的月氏五万人马,瞬间便开始岌岌可危。 虽然强弓硬弩杀伤了月氏骑军大量有生力量,可是宛如潮水般的月氏骑军一波接着一波,排山倒海般的冲击着秦军战阵。 战局瞬间陷入胶着状态,胜利的天秤逐渐朝着月氏人倾斜。 “大将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李将军为何还没到?” 将台上的屠睢看着各处血战的三军将士,心急如焚道。 “快了。” 王贲依旧冷静无比,时刻观察战场局势,不断下令调整各方军队并肩作战,维持战阵继续运转。 一旦战阵崩溃,那自己这十五万大军便要交代这里。 “大将军,要等到什么时候?将士们可是在与月氏人血战,每时每刻都有帝国英勇无双的将士撒血疆场,为国捐躯啊!” 屠睢看着宛如人间炼狱,每时每刻都有人英勇就义,始终难以像王贲那般冷静。 “身为帝国将士,撒血疆场,为国捐躯,本就是我们的宿命。” “但凡大战,为国牺牲的大秦锐士还少吗?” “为国战死便是我等最崇高的荣耀,哪怕我们全战死了,都要拖住月氏主力,等候李将军的奇兵到来,如此方能重创月氏人。” “此一战若不以身为诱饵,重创月氏,就会让月氏人成为惊弓之鸟,再想另觅战机,便难了。” 王贲何尝不明白这是用三军将士的性命做筹码,可战场本就如此。 既然上了战场,那就要有时刻为国牺牲的觉悟。 包括自己也同样如此,若是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义无反顾,为大秦帝国英勇赴义,何惜此身?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再次出现了黑压压的身影。 王贲看着随风飘荡的黑色王旗,立刻露出如负释重的笑意道:“来了。” 屠睢一惊,立刻顺着王贲望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滚滚黑色洪流从远方天际呼啸而来,大秦帝国的黑色玄鸟王旗迎风飘荡。 这一刻,屠睢只觉得鼻子一酸,不由有些热泪盈眶。 这便是我大秦帝国无双铁骑吗? 他们身穿黑色铠甲,有些甲士手中拿着弓弩,腰间挎着佩刀。 有些则是手持三米长矛,威风凛凛,竖立风中。 千军万马崩腾,草原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马蹄时而猜到碎石上,便会发出金属般的清脆响声。 “大王不好了,秦人的骑军绕到我们后面来了。” 几名哨骑,惊慌失措的跑到了月氏王身旁,回禀道。 “什么?有多少人马?” 月氏王脸色一变,秦人有骑兵他并不意外。 “最少有数万骑。” “胡说,最少十万骑。” “漫山遍野都是,我觉得应该最少有二十万骑。” 几名哨骑争持不下。 月氏王的脸色阴沉,一群混账东西。 秦人能凑出几万骑兵就算是逆天了,哪里来的十万骑?二十万骑? 简直一派胡言,月氏王直接抽出自己的兵器,将几名胡言乱语,被秦人吓破胆子的哨骑,直接砍于马下。 乱我军心,死不足惜。 转身看着黑压压的秦人骑兵从后方包抄过来,月氏王并没有丝毫慌乱。 立刻从三路大军,临时抽调数万骑军,从前线退了出来,然后整顿一番,便让他们去抵挡秦人的救兵。 眼前这秦人十几万人马已经岌岌可危,到了嘴边的肥肉,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决不能允许自己就这样跑了。 只要这几万人能够拦住秦人的骑军救援军队,不出几个时辰,自己一定能够将这十几万秦人步军大阵破开,大败秦人。 若是逃跑,不但伤亡的一万余人白死了,落入秦军口袋阵中的五万人马,也真就成了瓮中之鳖。 这是月氏人无法忍受的巨大惨败,无论如何这五万人决不能全都交代这里。 再不济,自己也要攻破秦人的战阵,把自己的几万骑军给救出来。 “怯战者死,秦人即将全军崩溃,杀。” 月氏王目光坚定,再次下令,让月氏的勇士,继续冲击秦人的大阵。 自己虽然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伤亡,但是秦人死的却更多,只是不知道战阵中前锋军的五万人马如何了,这让月氏王忧心不已。 阿鲁其是月氏第一勇士,乃月氏王的心腹爱将。 这一次率领六万大军,负责抵挡秦人铁骑援军的便是他。 作为月氏第一勇士,他有自己的骄傲。 作为马背民族,秦人的骑兵并不被他看在眼中。 本来他只要三万大军,可是月氏王并不放心,给了自己六万骑军。 这让他很不爽,秦人的骑军也能叫骑军吗? 只有伟大的月氏勇士,才配叫骑军。 看着身后的六万铁骑,绵延几里。又看着越来越近的秦人骑军,阿鲁其大吼道:“秦人只配龟缩在坚城之中,我们要让他们明白,草原不是他们这群猎物该来的地方。” “他们只配做圈中的牲畜,伟大的草原神之子民,月氏人,才是草原上最英勇无双的猎人。” “尽情享受猎杀吧!让这群牲畜知道,什么才是精湛无双的骑术。” 阿鲁其拔出佩刀,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之声。 六万月氏骑军也轰然大笑起来,口中同样发出怪叫之声。 然后跟随者阿鲁其,开始驾驭座下的战马,飞奔朝着秦人的骑军迎了上去。 一千米…… 五百米…… 百米…… “放箭……” 秦军见迎头袭来的月氏骑军,骠骑大将军李信,立刻大吼一声。 一名又一名传令官,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之声。 一轮又一轮箭雨从秦军骑兵手中的连发弩中射了出去,宛如雨水般,铺天盖地,朝着月氏骑军落了下去。 射完弓弩中的箭矢之后,秦军立刻把弓弩放入了马背上的行军囊之中,全部抽出了武器。 一轮箭雨之下,月氏人顿时人仰马翻,攻势也被延缓下来。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月氏人也没有被这阵势给吓到,虽然付出了不小的牺牲,但是对于六万大军而言,几千人无关痛痒。 除了一些倒霉鬼直接丧命箭矢之下,大多数人只是挂了一点彩,受了一点皮外伤。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群送死啊 “竖矛冲锋,杀……” 李信再次下令,然后一马当先,提着手中的寒光闪闪的秦刀,身先士卒。 急促的号角之声,宛如一首悲凉的曲子,悠然响起。 所有前排秦人骑兵,全部将手中的长矛竖起,顶在了马鞍上一个固定架上延缓冲击力。 五十米…… 月氏人也开始搭弓引箭,发出了属于他们的远程攻击。 只不过秦人骑军皆带着头盔,身穿铠甲,就连战马身上的要害部位,都有护甲。 李信直接无视了月氏人的箭矢攻击,一群土鳖,还没见识过大秦重装甲骑兵的厉害。 这五千重甲骑兵就是大秦帝国骑军的利剑,他们可以戳穿任何敌人的战阵,所向披靡。 至于这五千重甲骑兵之后,才是负责近身搏斗的秦刀轻装甲骑兵。 月氏人一波箭雨之下,除了极个别的倒霉鬼,被箭矢射中,但也非要害部分,根本就毫发无损。 三十米…… 十米…… 一米…… 两方骑军直接装在了一起,可月氏人的战马仅凭血肉之躯,哪里撞的过重装甲骑兵。 每只战马额头都披着战甲,战甲上还有一个尖锐锋利的角,直接给月氏人战马的头颅开了瓢。 一柄柄锋利的长矛直接将月氏人洞穿,射于马下。 有些骑兵的长矛甚至直接洞穿了几个月氏人,他们直接放弃了长矛,拔出腰间的战刀,开始与月氏人后方涌上来的骑兵,肉搏。 面对月氏人的石器,骨器,木器,秦人骑兵的锋利钢刀,直接毫不费力的斩断了月氏人的落后武器,连人直接斩于刀下。 即便少数装备青铜器的月氏人,也是不堪一击,两兵交戈,没几下,就成了掉了牙的老奶奶,兵器上全是豁口。 要么就是直接崩解破碎,断成了几截。 月氏人引以为傲的箭术,也是毫无作用,射在秦人的铠甲上,只是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金属响声。 刚一接触,阿鲁其便发现了不对。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群,送死啊? “撤……” 面对巨大的伤亡,阿鲁其心中的骄傲荡然无存。 只能放下骄傲,下令撤退。 他也看出来了,秦人的重甲骑兵虽然太强了,可惜的是速度缓慢,十分笨拙。 只要甩开了这些重甲骑兵,阿鲁其觉得还有胜算。 承受如此大的重担,秦人的战马是短板,坚持不了多久,蓄力不足时,便是自己反击之时。 很快,撤退的命令传达下之后,月氏骑军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一时间拥挤,践踏时有发生。 可是李信见月氏人想要撤退,脱离战斗,哪里肯给他们机会。 “轻甲骑兵掩杀。” 李信的声音宛如死神的召唤,随着号角声响起,重甲骑兵后的数万轻甲骑兵则全部于两翼散开,开始衔尾追杀月氏人的骑军。 月氏人只顾逃命,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抵抗之心。 阿鲁其心中大恨,没想到秦人骑兵不止重甲,还有如此多的轻甲骑兵。 否则他也绝对不敢临阵下达脱离的将令,如此无异于自杀。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失去士气,丧失搏斗的勇气,别说几万大军,就算几十万,几百万大军也要一溃千里,无可收场。 连斩数骑,想要重整三军匆忙迎战,可是撤退的命令早已让这些胆寒的月氏骑军牢牢记住。 再回头送死? 开什么玩笑,他们只恨跑的不够快。 不需要有多快,只要比后面的人快,秦人便追不上自己。 “哈!哈!好,不愧是我大秦势如破竹的无双铁骑。” 点将台上,王贲看着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的月氏骑军,开怀大笑起来。 “月氏将领竟然如此愚蠢,让临阵军队撤退,等同于把后背不设防交给了敌人。” 屠睢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 “你不懂,如果月氏将领不下达撤退,用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 “一触即溃,下达撤退,多少还是能跑掉一些外围人马。” 王贲心情大好,耐心解释了一句道。 “大将军就不担心战局了吗?我们这边可是岌岌可危。月氏人数次突破右翼防线,好在右将军又重整战线,挡住了月氏人。” 屠睢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浴血奋战的战阵。 “吾有何好担心的?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月氏王,不是吾。” “月氏王抽出几万人马,临时迎战意图阻挡我大秦铁骑。让我方战阵压力大减,从那一刻开始,月氏王便明白大势已去。” 王贲笑着道。 “喔?依大将军所言,既然如此,月氏王为何不撤军?” 屠睢甚是疑惑道。 “这口袋阵中可有月氏王无法割舍的五万骑兵,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撤退,这五万人马就要全灭。” “如此,对于月氏王是不可承受的代价。你要明白,月氏虽是大族,可族中也有许许多多分支首领。” “对月氏王而言,失败并不可怕,但是若失去族中的威信,让族人对他这个王的能力产生质疑,你猜会怎么样?” 王贲看着远方正在追杀月氏溃败骑兵的大秦铁骑,若有所指道。 “所以大将军不惜以全军为赌注,设下口袋阵,就是为了请君入瓮,引月氏王分兵突袭,以此牵制月氏主力,让其不肯轻易退兵?” 屠睢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不错,如果不咬下月氏人一块肉,他们又岂肯在此坐以待毙?茫茫大草原,来去如风,这样重创月氏的良机,只有这一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月氏王还是改不掉贪图小利的毛病,所以他败的不冤。” 王贲一双锐利的眼神,似乎洞若观火,十分了解月氏王的为人心性。 到了此时此刻,屠睢已经明白,这是大将军王贲,精心为月氏王设计的一个圈套。 愿者上钩,无疑月氏王还是被大将军兵行险招,给蒙蔽了理智。 “大王……不好了。” 一名哨骑将军再次奔袭来到了月氏王身侧,大声喝道。 “怎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月氏王咬牙切齿看着几近崩溃,却又重整战线的秦人方阵,恨意滔天。 “大王,秦人的骑兵杀过来了。” 哨骑将军脸色难堪,身体有些止不住颤抖道。 “放屁,阿鲁其的六万骑军不是去阻挡秦军骑兵了?” 月氏王勃然大怒,喷了哨骑将军一脸吐沫星子。 “大王,没了,全没了。” 哨骑将军看着大王欲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狰狞样子,更是害怕极了。 “什么全没了?” 月氏王,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念头,但是他始终不敢相信。 “阿鲁其将军战死,六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除了少数人逃走,大多数都被秦人斩于马下。” “大王,再不撤退,我们就要被秦人两面夹攻了。” 哨骑将军哭丧着脸,神色悲戚道。 “噗嗤……” 月氏王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怒火攻心,直接一口老血喷出,从马上跌倒下来。 阿鲁其是头猪吗? 还月氏第一勇士,我呸! 我月氏六万勇士,这才多久,就全军覆没了? 就算是六万头猪,伸着脖子让秦人杀,也够秦人砍上一会了。 月氏王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自己也要步上匈奴人的后尘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 李将军威武壮哉我大秦 “大王……” “大王……” “大王……” 一众月氏将领见月氏王从马上跌落,纷纷跳下战马,去扶月氏王,神色关心道。 “撤……撤……军……” 月氏王的声音十分虚弱,宛如一下失去了精气神。 随着王令的下达,月氏人的大军,迅速脱离了战斗,选了一个方向就此远遁。 “喔……” “胜了,我们胜利了。” 大秦战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此时口袋阵中的战斗也几乎落下了帷幕,十之六七的月氏骑军皆战死,除了满地尸体,还是为数不多的一万多骑兵伤痕累累,惊恐的望着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秦人。 “降者不杀。” 副将屠睢不知何时来到了阵前,对着一众残余月氏骑军大声吼道。 顿时,原本就斗志全无的月氏骑军,纷纷丢下了兵器,下马跪在了地上。 一场大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月氏人来时气势汹汹,走后,留下了十余万尸首,鲜血染红了祁连山大草原。 “末将李信,拜见大将军。” 李信来到战阵前,看到王贲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立刻翻身下马,拱手一拜道。 “李将军威武,壮哉我大秦。” 王贲连忙上前,扶起李信,赞誉道。 “大将军说笑了,皆是三军将士奋勇,大将军料敌于先。” 李信虚怀若谷,彬彬有礼道。 “此战大捷,斩首月氏精锐骑军过半,李将军功不可没,吾必会奏明陛下,为李将军请功。” 王贲拍了拍李信的肩膀,郑重无比道。 “末将愧不敢当,若非大将军运筹帷幄,以身犯险,牢牢牵制住月氏主力,末将岂能轻而易举大败月氏骑兵。” “此战大将军首功实至名归,我等心服口服。” “末将还需多多向大将军学习行军打仗之策,此战能够势如破竹,大败月氏,我军装备精良功不可没。” “月氏人虽然骑术精湛,可惜马背之上根本无法使出全部力量。而我军拥有马镫,稳若泰山,焉有不胜之理。” “所以,还请大将军切莫抬爱末将,否则末将日后回咸阳实在无颜面对陛下。” 李信不骄不躁,对着王贲,说的头头是道。 看来当年楚国大败,已经将李信的锋芒磨平了不少,此时已有大将之风。 王贲赞赏的看着李信,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白氏与蒙氏皆后继有人,我王氏又有谁能扛得起父辈的旗帜? 虽然陛下赐婚离儿,可是王贲心中很清楚,这并非是陛下对儿子的喜爱,而是对王氏的宠信,爱屋及乌罢了。 若自己与父亲百年之后,王氏后继无人,后世之君又会如何看待王氏? 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仅靠几代人是不行的。 只有代代出人杰,皇恩荣宠不断,方能持之以恒,否则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不过以王氏的积累,就算后人没有出类拔萃者,也足够后世几代人锦衣富贵了。 “月氏虽然大败逃遁,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祁连山大草原乃陛下志在必得之地,陇西走廊也要全部归入大秦帝国版图。” “所以接下来的主力,就要看李将军了。” 王贲撇开脑海中的杂念,对着骠骑大将军李信道。 “大将军有何布局?末将全凭大将军差遣。” 李信点了点头,神色恭敬道。 “月氏人此次大败,元气大伤,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所以必须要一鼓作气,将他们逐出祁连山,赶到北方不毛之地。” “月氏族中青壮,此役折损过半,已成惊弓之鸟,必然畏惧我大秦铁骑。” “所以请李将军,率领所有轻骑,寻找月氏王庭主力决战,彻底摧毁他们与大秦为敌的意志。” “而我所率领的步军,只有一个使命,竖壁清野,为李将军摇旗呐喊,补给军需。” 王贲神色凌厉,说出了一个绝户毒计,只有彻底摧毁月氏人在祁连山大草原的根基,大秦帝国才能在这里立稳脚跟。 这十几万精甲并非是与月氏人决战的主力,此役已经把月氏人打的肝胆俱碎。 相信月氏人再也不敢狂妄自大,前来领教大秦锐士之锋芒。 但是月氏人骑兵,大秦帝国的步军也根本追不上人家。 所以竖壁清野,在大草原上摧毁月氏人的根基,并不难。 他们虽然能够上马跑路,可那些牲畜也能来得及全部带走吗? 王贲相信,不出几个月,这祁连山大草原就再也看不到一个月氏人畜牧了。 “末将遵命。” 李信深以为然,毕竟对付骑兵只能用骑兵,步兵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人家的。 但是论破坏力,那骑兵可没有步军强。 只要自己牵制住月氏骑军之力,这祁连山大草原很快就会被扫荡一空。 至于偷袭步军,大秦帝国的步军可不是那般好偷袭的,月氏人的弓箭射程可远远比不上大秦帝国的弓弩。 不敢冲阵,远程消耗,他们也毫无半点优势,只会被步军活活耗死。 这并非人力所能改变,而是武器装备相差甚远,乃是质的代差。 王贲看着李信率领骑兵朝着月氏王逃窜的方向奔驰离去,心中感慨万千。 大秦帝国有这般精锐的无双铁骑,是帝国之幸,秦人之福。 可对于北方胡狄而言,却是他们的不幸与悲哀。 这样的骑兵若有几十万之众,谁能抵挡? 扫荡整个北方胡狄,绝不会是空谈,王贲相信,在陛下雄才大略的统治下,也许有生之年,自己的确可以看到,大秦帝国纵横漠北的景象。 到那时,也许长城天堑就会成为时代的符号,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吧? 一个月后,咸阳…… 一名传令官,飞驰在咸阳的驰道上,入城之后,一边飞奔,一边大喊着:“陇西大捷,大将军王贲一战定乾坤,大败月氏,斩首十万众。” 很快传令官便直奔咸阳宫,一路奔驰,一路呐喊。 “陛下,陇西大捷,大将军王贲大败月氏,斩首十万众。” 赵忠雀跃的走进了平天殿内,看着批阅奏章的陛下道。 嬴政点了点头,依旧批阅奏章,没有丝毫表情。 这个战果他并不意外,毕竟大秦帝国五万铁骑,可是堆积了自己毕生的心血与财富。 若是集大秦帝国举国之力,打造的精锐铁骑,连一个小小月氏都无法大败,何谈它朝远征漠北? 只可惜国力有限,五万铁骑已经耗尽了大秦多年积蓄的家底,就连最优良的战马都给了他们。 终究还是不够,仅靠五万人,远远不够威慑北方的邻居们。 假以时日,大秦能够组建数十万铁骑,纵横大草原,哪个敢不服?哪个又敢违逆巍巍大秦? 突然嬴政感觉一阵心里憔悴,一阵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咳咳……” “咳咳咳……” 距离的咳嗽声,在平天殿中响起,让他手中的笔都握不住了,直接掉在了地上。 胸中抑闷之气,让他感觉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赵忠脸色剧变,连忙跑上前,为陛下梳理后背。 这段时间,陛下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实在让他焦虑不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慌什么朕不是还没驾崩吗 “传太医……” 赵忠对着殿外大声呼喊道。 过了好一会,嬴政才算缓过气来。 赵忠刚松了一口气,可当看到陛下苍白的面孔,立刻心中打了一个哆嗦道:“陛下,您流鼻血了。” “慌什么,朕不是还没驾崩吗?” 嬴政瞪了赵忠一眼,然后拿起木案上的黑卷,擦了擦鼻子,果然看到上面猩红的血迹。 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吗? 嬴政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感觉身体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二三年来,自己已经不再服用丹药了,用各种手段调理身子,可还是太晚了吗? 咳!咳! 赵忠哪里敢顶嘴,低着头,不敢直视陛下的目光。 能不慌吗? 陛下若是撒手人寰,不知道多少人要为此寝食难安。 储君年幼,这偌大的帝国又将何去何从? “传旨,召郎中令蒙毅。” 嬴政站了起来,把黑卷丢进了一旁的火炉之中,化为灰烬。 “臣,领旨。” 赵忠心中肃然,上卿蒙毅深得陛下宠信,陛下急招蒙毅,是要未雨绸缪吗? 嬴政看着赵忠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没过多久,太医令来到了平天殿,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拜见陛下。” “免礼,上前来。” 嬴政被拉回思绪,然后看了一眼太医令,淡淡道。 “臣,遵旨。” 太医令心情忐忑的走了过去,接近圣驾之后,他十分老实的站在嬴政面前,低着头,有些局促。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把伸出右手,平展放在面前的木案上。 太医令作为天下名医,又是宫中太医之首,自然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连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开始为陛下号脉。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会这样? 这不可能…… “朕的身体怎么样了?” 嬴政把太医令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一沉,冷冷道。 太医令当即头上直冒冷汗,直接跪了下去道:“陛下,臣万死。” 看着太医令的样子,嬴政的一颗心更加跌入了谷底,莫非自己真的大限将至了吗? “朕没有问你什么时候死,只问你朕什么时候会死?” 嬴政紧锁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令,沉声道。 “陛……陛下……臣……臣不知!” 太医令被嬴政的话给吓到了,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含糊不清道。 “你不是誉满天下的名医吗?自诩扁鹊在世,妙手回春,何以什么都不知?” 嬴政十分不满,此时的他宛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臣医术浅薄,资质庸碌,无法号出陛下的脉象。” 太医令一颗心跌入了谷底,他毫不怀疑,这个君临天下的至尊,一旦暴怒,自己必然横尸当场。 “嗯?” “此话何解?” 嬴政怔了怔神,狐疑道。 “臣,察觉不到陛下的脉象。” 太医令真想一头撞死算了,自己行医大半生,救死扶伤无数,自己真的老了吗? 连陛下的脉象都号不出来? 还是说陛下根本就没有脉象了? 可这怎么可能? 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脉象,若无脉象那岂不是死…… 想到这里,太医令不寒而栗,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根本不敢再深想下去。 嬴政也听明白了,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朕没有脉象吗?” “臣不敢妄言。” 太医令哪敢说这种话,没有脉象,那岂不是死人? 这不是在诅咒陛下驾崩吗? 自己可不敢说! 嬴政虽不懂医术,但还能分别出脉象。 伸出左手,两指并拢,压在了自己的右手腕动脉之处。 过了良久,果然,嬴政根本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脉象有丝毫跳动。 果然没有脉象,这是预示着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再出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嬴政眉头紧锁,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缓弱。 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下…… “你退下吧!” 嬴政直接屏退了太医令,自己一颗心沉甸甸的。 距离记忆中自己驾崩之日,还有六年。 天命真的无法改变吗? “臣,告退。” 太医令连忙一拜,然后屁滚尿流的离开了平天殿。 看着太医令离去的身影,嬴政轻声唤道:“黑魇。” 一道黑影,宛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屏天殿之中。 “陛下。” 黑魇浑身皆被黑袍笼罩着,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太医令因为学艺不精,医术浅薄,畏罪自缢了。” 嬴政的声音很平淡,对着黑影道。 “臣告退。” 黑魇立刻领会圣意,悄然无息的再次离开了。 这是关于天下安危的秘密,绝不允许外泄。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嬴政虽不想乱杀无辜,但若是有需要,他也不会介意这样做。 一旦自己没有脉象的事,被传播出去,那对大秦帝国而言,会造成不小的动荡。 若被有心人得知,必然能够以此推断出自己的身体即将油尽灯枯。 若是自己真的撒手人寰,公子羽年幼,真的能够支撑起大秦帝国吗? 还是扶苏更合适? 可若扶苏继位,嬴政很担心,后世废黜百家,儒道独尊的局面会在大秦提前上演。 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局,可是谁才能接替朕执掌大秦帝国,让大秦帝国万世不朽? 众多儿子在嬴政的脑海一一浮现,可是嬴政最终还是一脸失望之色。 自己有二十多个儿子,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没有一个是合格的继承人。 莫非是自己的眼光太高了吗? 也许扶苏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陛下……大事不好了……” 赵忠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起来,神色悲凉道。 “怎么回事?” 嬴政被拉回思绪,虎目瞪着赵忠道。 “渤海八百里急报,长公子病危……” 赵忠声音带着哭腔,心中害怕极了,到了这种时候,还要给陛下添堵,可是他又不敢不报。 “咳!咳!咳!咳!” 嬴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岁。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始皇病危托孤众臣 “扶苏得了什么病?” 嬴政脸色难看,对着赵忠询问道。 “太医无法确诊,只是公子时冷时热,且没有食欲,牙齿与皮肤渗血。” 赵忠老老实实回答道。 败血症? 想到扶苏经常出海,结合症状,嬴政当即有所判断。 “传旨让长公子好生调养,多吃蔬菜水果。” 嬴政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道。 “臣领旨。” 赵忠心中甚是疑惑,公子都病危了,陛下还让公子吃蔬菜水果做什么? “让内侍召宋夫人。” 嬴政露出深深的倦意道。 “臣领旨,告退。” 赵忠拱手一拜,然后缓缓离开了。 看着赵忠离去之后,嬴政颤颤巍巍的拿起毛笔,取来一张白纸,开始书写起来。 朕若驾崩,蒙恬不得回咸阳奔丧。北疆关乎国运,尚需蒙卿持股肱之力,为大秦北定万世之基。 储君年幼,朕与蒙卿相交数十载,既是君臣,亦是良友。望蒙卿能够念多年君臣之谊,辅佐幼主。秉忠贞之情,持正义之道,震慑朝野宵小。 敕封蒙恬护国大将军,统帅潦東至陇西北方军团五十万众,为大秦帝国永定北疆。朝中若有奸佞祸乱朝纲,持此密诏,清君侧,除奸邪,护大秦正统。 大秦始皇帝三十一年四月初九,大秦始皇帝诏曰。 拿起桌案上的玉玺,嬴政直接盖了上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清晰的印在了上方。 咳!咳! 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嬴政将这封密诏封存起来。 他整个人宛如抽空了精气神,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陛下。” 没过多久,宋夫人来到了平天殿,看着陛下虚弱无比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关切无比的喊道。 “你来了,过来坐。” 嬴政勉强一笑,然后招了招手。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宋贤双眸通红,看着陛下的样子,忧心不已道。 “朕的身体不行了。” 嬴政叹了一口气,看着坐在身侧的佳人,十分感慨道。 “怎么会这样,陛下前段时间还龙精虎猛?” 宋贤甚是不解,满脸疑惑道。 “朕多年来为了国事,日夜操劳,已然油尽灯枯。” 嬴政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几十年来每日只睡二个时辰,三更方睡,五更便起。 “臣妾听说越人尤善巫蛊之术,自从那个越女入宫之后,陛下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宋贤看着陛下,若有所指道。 饶是嬴政见多识广,也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飞醋? “云裳出身尊贵,西瓯族乃百越王族,朕宠爱她,便是彰显帝国对百越各族的关怀重视,休要胡言乱语。” 嬴政正色道,大有深意的看着宋贤。 宋贤自然明白陛下话中之意,自古君王最无情。 陛下心中所爱,永远只是天下 “臣妾明白了。” 宋贤苦笑道,这越女进宫不到一年,便从少使升为美人,自帝国建立以来,后宫从未有过如此圣恩。 “朕若驾崩,后宫诸嫔,皆无须殉葬,储君继承大统之后,你便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之尊,要善待她们。” 嬴政仿佛聊着家常,语气深长道。 宋贤脸色一变,陛下的话,怎么听着向交代后事一般? “陛下不许说这样的话,陛下必能万寿无疆。” 宋贤眼眸中的泪花闪烁,情绪有些低落道。 “哈!咳!哈!咳!” 嬴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不断道:“朕呕心沥血为大秦操劳了几十年,就不能让朕好好歇息一下吗?真活一万年这么久,朕也是片刻不得安生啊!” 听到陛下自我调侃的话,宋贤感觉鼻子发酸,他也许不是一个好夫君,但却是一位让人肃然起敬的好君王。 他的一生都给了天下,所有心血青春都奉献给了这个国家与民族。 “陛下不会驾崩,不会的。” 宋贤声音呜咽,心酸万分道。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伸出手将佳人揽入怀中,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详温馨。 “你退下吧!朕还有许多事要与众臣交代。” 过了一会,嬴政松开大手,叹了一口气道。 宋贤心中一紧,双臂紧紧抱着陛下,十分不设。 她很怕,松开手之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抱着陛下了。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自私。 这个男人永远不属于自己,他只属于天下人。 “臣妾告退,陛下珍重。” 宋贤梨花带雨的深情万分的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恋恋不舍的一拜,然后转身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面孔。 一路小跑,一边泪如雨下。 哎! 看着宋贤伤心离去的背影,饶是君王无双意志,铁石心肠,也难免心中涌起一丝悲凉之意。 嬴政让内侍深夜召集冯去疾,王翦,,王琯,子婴,陈平,百里华,刘季以及满朝武。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臣皆匆忙来到了平天殿,看着陛下苍老的样子,无不眼皮一跳,连忙道:“拜见陛下。” “免。” 嬴政有气无力道。 众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全都察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我等,可是帝国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王琯身为代丞相,百官之首,只能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朕自感油尽灯枯,行将就木,所以急招诸位爱卿入宫,交代后事。” 嬴政声音并不大,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宛如惊雷。 “陛下” 众人惊疑不定的看着陛下,连忙齐声道。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看,都觉得陛下不像是开玩笑?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听咳朕说,不要插话。” 嬴政侧卧在卧榻之上,双目紧闭,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喏。” 众人皆恭敬道。 “北疆大军皆划归护国大将军蒙恬统帅,南方大军皆交给镇国大将军王贲。朝中军政大事三公九卿共商之,遇大事而不决,由太后与国公听证共处之。”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子婴任卫尉,郎中蒙毅劳苦功高,忠孝无双,敕封戍国公。” “內史白腾,世代忠良,老成持重,敕封佑国公。” “朕驾崩之日,储君留守咸阳治丧,诸公子无须服孝,敕令全部返回其封地。” “自今日起,內史实施宵禁。若无皇命,帝国所有军队不许擅离驻地,违令者以谋反论处,天下共诛之。” 嬴政说完,便宛如睡着了一般,不再开口说话。 众臣立刻拱手一拜齐声道:“臣等,谨遵陛下圣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氏人一定要西迁另谋生路 咸阳宫 “陛下” “陛下啊!” 哭声震天,平天殿中,满朝武皆哭天喊地。 昨夜陛下驾崩于平天殿,得知噩耗的满朝武纷纷入宫,奔丧。 人人皆是悲痛欲绝之色,哭的那叫惨无人寰。 “咳!咳!” 突然一片哭声的海洋之中,响起了两声不同寻常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了怔神,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陛下驾崩,满朝武哭丧之际,竟敢搅局? “诸位爱卿这是怎么了?” 嬴政从卧榻之上,坐起身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这场景,也不由错愕。 什么情况? “陛陛下” 一众群臣抬起头,纷纷一脸惊愕,惶恐之色。 陛下这是诈尸了? 卧槽 太医院的太医们不是全都确诊无误了? 不是说陛下已经断气?脉象心声俱无吗? 这群庸医想要干什么? 总有庸医想害吾啊?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是谁薨了,让你们哭的这般惨烈?” “大早上的就来朕的寝宫嚷嚷,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嬴政中气十足,一扫平日的羸弱,仿佛这一觉补回了所有精气神,让他神光焕发道。 这 面对陛下的致命连击,满朝武群臣,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 这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陛下您驾崩了? 我们这是再给陛下您哭丧呢? 可陛下这精神抖擞的样子,像是快死的人吗? 这样回答,岂不是诅咒陛下? 嫌命太长了吗? 只有年幼的太子公子羽,还尚在天真无邪的年龄,直接哭喊着跑到嬴政面前,拉着嬴政的大手:“父皇,他们都说您驾崩了,太好了,父皇没有驾崩。” 嬴政看着小儿子情真意切的关心自己,不由有些老怀安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满朝武群臣,以表自己的不满。 满朝武连忙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纷纷表示,不管我的事 “都给朕滚” 嬴政黑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 “臣等告退。” 满朝武,如蒙大赦,一个个哭丧着一张脸,心情简直就是哔了狗。 纷纷争先恐后的逃一般,离开了平天殿,这实在太尴尬了。 有生以来,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等荒诞,荒谬,滑稽之事。 于是,大秦帝国庙堂,上演了一场,满朝武同仇敌忾杀上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所有官吏,被群情激奋的百官口水给淹没。 每个太医院的官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办法,衣服都被口水吐沫星子给泡湿了。 陛下驾崩了? 你全家SGG,陛下都活的好好的 什么乱七八糟,一群庸医,害人不浅。 总之提起今日之事,太医院的官吏们就欲哭无泪,他们确信自己诊断无误。 而且这不是一位太医诊断,而是几人合诊之后,下的定论。 昨夜陛下明明就没了脉象,也没有呼吸与心跳,生机尽断,怎么会这样? 真是活见鬼了不成? 可惜他们可没有胆子去问陛下,陛下您为什么没有死啊? 这种话谁敢问? 这一切,他们只能烂在心中,宽慰自己,陛下是真命天子,得天庇佑吧! 要知道昨夜太医令,为陛下诊断之后,可是畏罪自杀了 至于缘由,根本无人敢去探查追问,此事已成定案。 平天殿内,只剩下了宋贤与公子羽二人。 宋贤双眸通红,看着陛下,心中又惊又喜道:“陛下,您这是?” 嬴政抱起了公子羽,然后笑着看向宋贤道:“朕怎么了?朕感觉特别好。” 精气神焕发,年轻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好,那就一切都好。 宋贤泪眼朦胧,一边哭,一边笑着道。 “朕感觉犹如大病初愈,好久都没有一家人团聚了,今日就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吧!” 嬴政放下怀中的公子羽,笑着道。 “是,陛下。” 宋贤擦了擦泪水,心中充满了甜蜜道。 祁连山大草原,月氏王庭中,月氏王把面前的木案直接踢翻在地,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大王,大单于与左贤王冒顿都拒绝出兵救我们。” 一名月氏使臣,颤颤巍巍的看着自家大王,神色难看道。 “混账一群浑蛋” 月氏王心中虽然很清楚,匈奴人与东胡人根本靠不住,可还是心存一线幻想。 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该死的匈奴人,该死的东胡人,见死不救,终有一天他们会步上月氏人的后尘。 自己都答应辅佐东胡王了,还要自己怎么样? “大王,大单于说了,除非大王交出所有兵马,草原帝国才肯出兵帮助月氏人夺回祁连山大草原。” 使臣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说出来这个大王根本不会接受的条件。 “倒是好算计,想要奴役我月氏人,简直痴心妄想。” “月氏人从来都是骄傲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哪怕与秦人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给东胡人做条狗。” 月氏王怒发冲冠,大声咆哮着。 他已经被秦人逼得走投无路了,一个月前自己大败,精锐折损过半。 而后秦人铁骑,紧追不舍,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摆脱秦人之后,月氏王发现自己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只有几万人了。 他真的被打怕了,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答应与秦人结盟,何至于落在今日凄惨的地步? 可是他并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既然拒绝了,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与秦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既然秦人举兵来伐,自己大败后,再去乞降,秦人能答应吗? 只不过是再受羞辱而已,何必自讨没趣。 天大地大,大不了自己举族西迁,远离这些该死的秦人便是。 打不过你们,老子跑路总行吧? 暗下决心之后,月氏王说干就干,立刻召集了族中各部首领与臣武将,开启了商讨大会。 看一看究竟能否实施远遁它方的大计,只要远离这强的令人发指的秦人,凭借月氏人的实力,在哪里不能称王称霸? 何必留在这里,受秦人的窝囊气,再加上北方的邻居也没有一个是善茬,月氏王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西迁,月氏人一定要西迁另谋生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臣妾好怕陛下饶命 “陛下……” 赵忠来到后花园,原本不想打扰陛下的雅静,可是有急报,不得不如此。 “何事?” 嬴政与宋贤母子有说有笑,观赏御花园的美景。 “陛下,月氏人放弃了祁连山大草原,西逃了。” “如今昆仑以北,横断以南,祁连以西,乌孙以东,皆归大秦所有。” 赵忠满脸笑意,向陛下汇报这个天大的喜讯,希望能够博得陛下一乐。 “西逃?” “贵霜帝国要提前建立了吗?” 嬴政楞了楞,仿佛自言自语道。 宋贤:“????” 赵忠:“????” 贵霜帝国是什么地方? 陛下在说什么? 嬴政看着两人满脸疑惑,微微一笑,并没有出言解释。 “传旨王贲,迅速扫清陇西走廊,建立商路。沿途设立驿站,供应商队歇脚。” “月氏之地下设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 “昆仑以北,横断以南,下设西羌,西平,西海,西宁四郡。” “传旨典客寺遣使,前往西域,商谈通商事宜。” “传旨经国寺,组织商队,前往西域寻得棉花等一应土产归秦。” 嬴政一口气,脱口而出,似乎蓄谋已久。 “臣领旨。”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再次看了看自己记下的圣言,生怕记错了。 “退下吧!” 嬴政挥了挥手,然后继续与宋贤闲谈起来。 公子羽见父皇母妃谈笑风生,也是开心无比,宛如一个快乐的小精灵,跑来跑去。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这样的日子真好。 一直到了夜色降临,让人带太子回东宫之后,嬴政方才与宋贤回到了甘泉宫。 经历此次之后,嬴政也算明白了,自己不能事事躬亲,这样早晚会把自己累死。 躺在甘泉宫的卧榻上,感受怀中佳人的温存,嬴政有些思绪万千。 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痊愈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嬴政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好运,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确需要注意养生了。 大秦不能亡,朕也不能死…… 至少不可以现在死,眼下天下大势未定,自己怎么能够放心撒手人寰? 虽然嬴政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究竟是什么力量,但是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寻到答案。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让大秦帝国强盛起来,让自己尽可能的活下去。 这些朝臣高官厚禄,不能让他们太悠闲了。 是时候适当放权,把一些琐事国事交给他们处理,自己只处理一些大事即可。 “陛下,您在想什么呢?” 突然耳边响起佳人的声音。 嬴政回过神来,看着佳人幽怨的目光,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朕走神了。” “陛下,臣妾不美嘛?” 宋贤缓缓褪去身上的纱衣,尽显傲人之姿。 嬴政眼神直勾勾的望了过去,尽显男儿本色。 伸出强劲有力的大手,直接将佳人揽入怀中。 宋贤面带小女儿家羞涩之意,娇羞万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陛下……” 宋贤的声音宛如域外魔音,充满了蛊惑之力。 “大胆,竟敢蛊惑朕。” 嬴政一脸严肃道。 宋贤看着陛下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继续挑衅道:“臣妾好怕,陛下饶命。”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当罚。” 嬴政凝视佳人,大手却一点也不老实,神色凌厉道。 宋贤顿时感觉一阵吃痛,但又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 “陛下手下留情,臣妾求饶。” 宋贤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挂着妩媚的笑意。 “朕若不发兵,真当朕治不了你吗?” 嬴政一脸严肃,凌厉之意道。 “啊!” “陛下快发兵啊!” “臣妾,好害怕哦。” 宋贤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轻咬红唇,尽显诱人姿态。 很快靡靡之音充满了甘泉宫寝室,两人相依相偎,仿佛融为了一体。 旭日东升,光明驱散了黑暗,点亮了世间每一处角落。 “陛下临朝。” 平天殿赵忠高声喊道。 下方文武百官,立刻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免礼。” 嬴政四平八稳的坐在了王座之上,然后轻声道。 “入席。” 赵忠再次高声喊道。 文武百官再次齐声高呼道:“谢陛下。” 然后全部走到自己的席位,各就各位坐了下去。 大秦帝国如今日新月异,各种奇工技巧之物,层出不穷,随着靠椅普及天下,庙堂也与时俱进,给文武百官也全都换了靠椅。 陛下体恤臣下,实在让他们感激不已。 跪坐久了,也是十分难受的,很多人都患有腿疾。 “今日朝会只议三件事。” 嬴政伸出三根手指,神色凝重道。 额! 满朝文武顿时心生警觉,不知陛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可是没办法,他们也无力反驳。 只能齐声高呼道:“请陛下明示。” “一,九卿,是否称职?有没有尽到为君分忧,辅佐朕处理朝政?” “二,如今大秦帝国西逐月氏,平定滇地,收服夜郎,尽扩羌土,南平百越,中南入秦。” “大秦帝国版图前所未有,空前庞大,帝国下设诸郡已有六十有余,各地郡县大小事务全部交由朝廷处理,是否妥当?” “三,朕准备在举国推行《天文地理记》《航海日志》《物理简学》,大秦帝国若想万世久安,帝国臣民皆要奋发好学以图强。” 嬴政一开口,就把文武百官震的里焦外嫩。 前面两条他们还听得懂,后面第三条那三本书都是什么鬼? 为何他们闻所未闻? 他们自认乃天下学识一等一的存在,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几本书是什么鬼东西? 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嬴政将众臣的表情尽收眼底,这几本书他准备了许久,直到雕版印刷术,与活字印刷术完全灵活应用,成熟之后,方才推行。 “陛下圣明啊!” “老臣见陛下身体日渐消瘦,每日痛心疾首,食难寝,夜难寐。” “老臣愿为陛下分忧,万死不辞。” 冯去疾老泪纵横,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一副忠君爱国无双的样子。 老狐狸…… 下方文武群臣看的是目瞪口呆,装,继续装! 真不要脸! “臣附议,陛下事事躬亲,数十载为国不辞辛劳,我等身为臣下,理应为陛下分忧解难。” 王绾身为代丞相,自然也要站出来表态,陛下今日提及此事,便明摆着要放权,让丞相多承担政务。 “臣等附议,陛下圣明。” 这种事自然没人要站出来与陛下唱反腔,毕竟陛下勤政二三十载,力不从心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又岂能如此不近人情,不体陛下之情呢! “那日后各地除密奏之外,全部送由九卿共同初审,丞相在九卿共同初审之后,加上自己的见解批文,再转呈宫中,再由朕御览。” 嬴政直接拍板定音,直接让自己省了大半力气,只需要筛选优良,加以批注即可。 如此,以后自己总不会有批不完的奏章了吧?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纷纷拱手一拜道。 “那就议一议第二件吧!”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开始下一个话题。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变法图强举国奋学 “陛下,臣以为当在郡制上面在加设行政。” 陈平夺了一个头彩,率先开口谏言道。 “陛下,臣觉得不妥,若在郡制上再设行政,权利臃肿,等同国中之国,那陛下当初废黜分封的意义又何在?” 冯去疾立刻出言反对道。 “臣附议,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分封诸侯国。” “廷尉丞此言有危害帝国之嫌,实在荒谬。” 一时间朝中许多大臣纷纷上去反对。 陈平见自己立刻成为众矢之的,丝毫没有慌乱,而是静静的看着陛下。 他很清楚,哪怕满朝武都反对自己,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自己。 “诸位爱卿所言有理,不知陈爱卿如何看待?” 嬴政先是安抚众臣,然后看向气定神闲的陈平,询问道。 “陛下,臣以为当在朝廷之下,设立各州,州牧治政,州尉掌兵。” “每州可下辖数郡之地,各州郡县政务,繁琐小事可上报州牧处决,凡军政大事皆需上奏朝廷由陛下圣裁。” “如此朝廷政务也会压力剧减,各地政令也可以节约繁杂的流程,快速高效运转。” “州牧非诸侯,并无专断之权,也无节兵之力,只是名义统筹各郡,却无生杀予夺之柄。” 陈平滔滔不绝,有理有据道。 对于陈平的谏言,嬴政心中深以为然。 若是大秦帝国疆土继续扩大,百郡,千郡之后又当如何有效管辖? 南疆奏章抵达咸阳,一来一回,哪怕快马加鞭,也要几个月之久。 若凡是都要等朝廷圣裁,那原本一件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几个月后也会变成一个大问题。 设州牧势在必行,凡是有利皆有弊,众臣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可只要防患于未然,那也翻不了大秦的天。 可若不革新,各地政务早晚有一天会因积压过久,而搞出一大串问题。 “诸位爱卿觉得陈平所言如何啊?” 嬴政宛如一个太极高手,根本不表露自己的心声,而是左右推诿,询问各方。 众臣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陛下这是何意? 您老好歹表个态,如此我们也就顺水推舟了。 可是这样,让我们说什么? 看到陛下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冯去疾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以为廷尉丞所言不” 冯去疾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陛下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当看到陛下瞳孔微锁,他立刻心中一紧,连忙改口道:“廷尉丞所言不无道理,臣附议。” “臣等也附议。” 原本那些反对的大臣,也全部跟着冯去疾道。 在他们看来,冯去疾纵横官场几十年,深谙君心,跟着冯去疾走,必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老狐狸 嬴政心中暗骂一声,然后眼皮一掀,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此事交由陈平负责拟定章程,然后上呈朕御览。” “臣领旨。” 陈平拱手一拜,然后便坐了下去。 心中开始琢磨起了,陛下吩咐的大事。 第三条几乎没有人反对,便直接通过了。 毕竟新政都被陛下强硬推行,再加几部奇书,又算的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几部奇书,日后将成为风靡大秦,奠定万世之基的神书。 “太仆寺令。” 嬴政开口唤道。 “臣在。” 太仆寺令前不久刚在圣驾前立下军令状,来年要让帝国战马翻一翻,如今陛下又叫自己,让他心中警觉。 “祁连山大草原,西海草原设帝国马场。” 嬴政话音不大,凝视着太仆寺令道。 “臣遵旨。” 太仆寺令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今年恩科会试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各地学子是否动身?” 距离五月初五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嬴政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陛下,今年科举实乃大秦之盛况,咸阳各个客栈,皆以人满为患。” “臣听说,各地士子还在源源不断朝着咸阳赶来,大秦各郡热闹非凡。” 内史白腾调往南疆之后,麃公暂代內史之职,连忙走上前,对着陛下道。 陛下虽然没有点名,可是身为代內史,咸阳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这件事自然他来回答最佳。 “哈!哈!哈!” 嬴政大笑起来,显然圣心大悦。 满朝武见陛下圣心大悦,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今年如此热闹,看来诸位爱卿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也都来了吧?”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满朝武道。 听到陛下的话,朝中大多数人都感觉脸色燥热难耐。 陛下这是赤裸裸的扇所有人耳光啊! 去年为了维持自身利益,他们无不反对新政恩科会试,毕竟那些贱民岂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但陛下圣意难违,有陈平一步登天的例子,他们岂能还坐得稳? 若是再迟疑,恐怕吃屎都轮不到自己了。 身在朝局,又有哪一个是笨蛋? 自己矜持,不但会触怒陛下,还会错失良机。 这种损己利人的高尚品德,还是留给他人去吧! 何止家族青年俊杰,他们几乎把族中最优秀的后人都赶到了咸阳来。 并威逼利诱,若是不能再陛下面前露脸,夺得前十,回到家中全部打折腿。 经过去年,他们也算看明白了,日后入仕,恩科会试才是天下豪门望族唯一的出路。 他们起点要远比那些贱民寒门士子要高的多,论人脉,论学识,那帮贱民凭什么与自己争? 也许陛下给了他们一线机会,但是那也仅仅是一丝希望,偶尔出一两个妖孽,绝对动摇不了他们自身的利益。 受损一二,博得陛下的青睐,这种买卖还是划得来。 他们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来了,都来了。” 满朝武大臣虽然尴尬,可哪一个不是练得一身炉火陈青的面皮功,纷纷笑呵呵道。 “诸位爱卿,如今大秦学府已经推行简字,天下少年习之,你们身为朝廷重臣,也不能屈居人下,尚需多多努力,与时俱进。” 嬴政看着满朝武,意味深长道。 然后便转身离去,直接朝着承天殿走去。 “退朝。” 赵忠大声喊道,然后也追着陛下的步伐离去。 “恭送陛下。” 满朝武,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送走了陛下。 一个个嘴角忍不住抽搐着,那简字也叫字吗? 为何自己看起来好像看天书一般? 凭借他们的聪明才智,的确能够根据字形推断出一二,可更多的却是一脸懵逼。 可是陛下既然说了,那就是明摆了告诉众人,落后之人便要被淘汰。 难又如何? 再难也要学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陛下不是圣贤可陛下是天下圣主 咸阳城自建成之日,就从未被外敌侵扰,它宛如一座永不陷落的坚城,始终屹立不倒。 作为大秦帝国帝都,天下权贵巨贾,无不视作圣地,趋之若鹜。 每一年,咸阳城都会向外扩张,它宛如大秦帝国一颗璀璨明珠,集世间所有荣耀与呵护,茁壮成长。 书友们之前用的小书亭 已经挂了,现在基本上都在用\\app \\ 。 咸阳城每条道路,无论大道还是幽禁小路皆有关卡。 一名须发泛白的老兵,守在一处少有人迹的小道处,孤零零的站在关卡处。 他手持长戟,任凭风吹雨淋,宛如一颗劲松,身板挺拔。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乌云缓缓遮住了咸阳城的天空。 原本拂面微风,也开始渐渐急促起来。 一颗惊雷在天空炸响,老兵仰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又要下雨了啊!” 他颤颤巍巍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然后弯腰,动作迟缓的拿起一旁的斗笠,戴在了头上,然后便继续安静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很快,天空雷鸣电闪,磅礴大雨,哗啦啦的从天空倾盆落下。 虽然穿着斗笠,可是大雨依旧浸湿了老兵的皮甲,里面穿的衣物,没过多久,便全都湿透了。 他整个人很快就被大雨淹没,一丝悲凉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 “陛下通古无罪。” “无罪啊!” 老兵神色呆滞,内心不断重复着这个声音。 九月飞霜,寒冷的天气,让他那苍老的身躯,情不自禁的距离颤抖着。 可是他那颗不屈的心再作祟,始终不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哪怕死在岗位之上,他也不愿离开岗位,躲在不远处的屋檐下避雨。 是陛下给自己的职责,自己宁死也不会擅离职守。 这是他一生信奉,坚守的信念,从不动摇,也从未改变过。 李斯没有背叛陛下,永远不会背叛陛下 雨水从他那苍老的面孔,哗啦啦的滑落,与泪水相融,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泪水或是雨水。 站在咸阳宫,问天阁之上,嬴政将咸阳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看着瓢泼大雨,嬴政叹了一口气,似乎响起了什么,然后对着一旁的赵忠道:“今日何人在关卡值守?” 赵忠微微一愣,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陛下哪里是关心守关卡的甲士,而是在问李斯吧? “回陛下,是李斯。” 赵忠立刻道。 这些日子以来,陛下经常会问及李斯的情况,他也专门派人盯着那里,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守了多久了啊?” 嬴政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扯了扯身上的貂皮袍子。 “回陛下,已有半载了。” 赵忠明白在陛下身边当差,可不能有丝毫马虎,这些大大小小的琐事,他每日都会梳理一番,这是必修课,一旦陛下问起,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回禀陛下。 “你说,朕是不是太无情了?” 嬴政看着咸阳城的雨景,有些困惑道。 “陛下爱民如子,对臣下体恤爱惜。” 赵忠连忙道。 “那他为何始终不肯向朕低头认错呢?难道是朕错了吗?” 嬴政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好似漫不经心道。 赵忠脸色一变,正色道:“陛下不会错。” “朕为何不会错啊?儒经不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吗?” 嬴政疑问道。 “陛下不是圣贤,可陛下是天下圣主,大秦圣君。圣贤算什么东西,怎配与陛下相提并论。” “陛下可以横扫天下,结束数百年战乱纷争,圣贤所不能也。” “陛下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食有所依,居有所敞,圣贤所不能也。” “陛下能让大秦屹立世界之巅,四方异族莫不俯首,夷狄望秦而生畏,圣贤所不能也。” “所以陛下不会错,错的是李斯。” 赵忠义正言辞,满脸恭敬之色道。 “哈!哈!哈!” “说的不错,他们只会嘴上功夫罢了,指点江山他们皆是行家里手,可若是让他们治理天下,他们便是酒囊饭袋。” “马上寒冬腊月了,年龄大了,受不了。” 嬴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扯了扯袍子,离开了。 赵忠眉头紧锁,仔细品味着陛下言中之意。 陛下是在说自己? 还是另有所指? 可陛下久居深宫,即便天气再冷,天下人全冻死了,也冻不到陛下吧? 陛下是在担心李斯熬不过这个冬季吗?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赵忠立刻眼神一亮,露出恍然之色。 一个时辰后,大雨停了,李斯脱掉了斗笠,可整个人依旧在瑟瑟发抖。 他的衣物全湿透了,凛冽的寒风呼啸,更加让他不时哆嗦着。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了过来。 李斯微微一愣,这条小道,早已荒废许久,平日里连个人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马车了。 之所以这里的关卡没有撤去,更多只是有个象征意义罢了。 李斯见马车停了下来,刚想上前告知来人,此路不通。 可还没走几步,李斯就愣住了。 赵忠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对着车夫挥了挥手。 马车当即调头,朝着远处行去,很快就停留在了远方。 “李相安好否?” 赵忠笑吟吟道,对着李斯拱了拱手。 “宦者令说笑了,这里只有一名咸阳城关执戟士,哪里有什么丞相啊?” “不知道宦者令前来,有何吩咐?” 李斯苦笑道。 这赵忠身为宦者令,乃陛下近臣,总不该是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取笑自己吗? “李相,你聪明一世,怎能如此糊涂啊?” 赵忠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李斯呵斥道。 “”李斯。 自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尽忠职守,又特么的做错了什么? 这是陛下又要罚自己? 所以派赵忠前来教训自己? 可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惩罚的? 杀了自己? “斯,不明白。” 李斯不卑不亢,自己都已经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除了牵挂由儿以及孙儿,这世间他已无半点留恋。 什么功名利禄,权利财富,全都是过往云烟罢了。 接连被贬,这段时间来,李斯受尽冷眼讥讽,已经算是看淡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汝不负朕朕必不负汝 “你听不明白?那你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贬黜你?” “那你明白为何偏偏自己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赵忠气愤无比,就差没指着李斯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通古不明白,通古无罪。” “通古为大秦帝国奉献了一生心血,侍奉陛下几十年如一日,何以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李斯十分倔强,这是他一生坚守的信念。 看着李斯的样子,赵忠气不打一处来,总算明白陛下为何要这般做了。 若是之前他还有些同情李斯,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该你落到这般下场。” “李相可还记得陛下赐予你的表功诏书?” 赵忠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质问道。 “自不敢忘。” 李斯当然记得,而且陛下那份亲笔诏书,还被他表框,供奉起来。 “那你觉得陛下是真的给你歌功颂德不成?” 赵忠没好气道。 “自然不是。” “陛下是提醒李斯,不要忘本。” “陛下贬黜李斯的相位,是警告。” “陛下再三贬黜李斯,是打压。” “陛下的意思,李斯明白,所以李斯心服口服,无怨无悔。” 李斯能够在朝为官数十年,自然十分了解陛下的手腕。 “不,李相并没有明白陛下的用意。” 赵忠摇了摇头道。 “可笑,通古不明白,难道宦者令比通古明白?” “通古侍奉陛下几十年,而宦者令虽是宫中老人,但被陛下器重才几个年头” 李斯哑然失笑道。 “观其行,听其言,今日吾方明白陛下之良苦用心。” “李斯你就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徒,自以为功比天高?” “你是否觉得大秦帝国若是没有你李斯,也就没有今日?” “所以陛下将你罢官夺职,贬为执戟士,你心中愤恨不平,觉得陛下有愧于你?” “没有大秦帝国,你李斯算个屁,不过上蔡一布衣,处处碰壁。” “究竟是陛下成全了你,还是你成全了陛下?” “身为臣子骄横无礼,妄自尊大,忘乎君臣之节,你李斯活该有今日。” “你始终觉得陛下对不起你?可是你自己问心自问,你的忠诚是否还依旧坚定?” “背着陛下你李斯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别人都是越活越精明,我看你李斯是越活越混账,老糊涂了吧?” “告辞。” 赵忠被气的浑身发抖,大袖一挥,直接甩手离去。 被赵忠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李斯楞在了当场。 看着赵忠远去的背影,马车远去,又只剩下自己一个孤魂野鬼,空守此地。 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赵忠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做过吗? 李斯老泪纵横,果然 这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自己一直心存侥幸。 看来自己之所以被贬黜,被陛下打压排挤,便是因为此了吧! “哈!哈!哈!哈!” 突然李斯宛如疯了一般,一边仰天大笑,一边泪流不止。 夜幕降临,万物俱静 由于政务大多都移交给了丞相与九卿,嬴政也早早处理完的政务,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赵忠推开平天殿大门,缓缓走了进来,看着闭目养神的陛下,小声道:“陛下,李斯求见。” 嬴政当即睁开了双目,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忠道:“看来你今日费心了。” “臣不敢当,全是陛下教导有方。” 赵忠一颗心可没有半分喜悦之色,沉甸甸的。 要知道自己一旦猜错,这句话就不是褒奖,而是讽刺自己了。 “宣。” 嬴政翻身坐了起来,淡淡道。 赵忠当即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果然没有领会错圣意。 没办法,在陛下面前当差,若是没有一点小聪明,不能领会圣心,早晚会被人取而代之。 只有陛下用的满意,用的省心,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固。 所以虽然做陛下的近臣,看似风光无限,但背后的辛酸,又有几人明白? “臣,遵旨。”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匆匆离去了。 没过多久,他便去而复返,只不过多了一个颤颤巍巍的李斯。 只是李斯有些不同寻常,他既没有穿甲胄,也没有穿便衣。 而是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后面背着一捆荆棘,走进来之后,便直接推开了搀扶自己的赵忠,直接跪了下去,恭恭敬敬道:“罪人李斯,拜见陛下。” 嬴政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本古书,翻看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李斯的话一般。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罪人李斯,拜见陛下。” 李斯再次大声喊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咦,这不是通古嘛?怎么今日有空闲,来看望朕来了?” 嬴政歪了歪脑袋,仔细敲了敲,仿佛第一眼没有认出来李斯的样子,有气无力道。 “陛下,通古有罪,请陛下治通古死罪。” 李斯当即嚎啕大哭起来道。 “哎呀呀!这是干什么啊!” “快扶通古起来赐座,通古可是大秦帝国的第一功臣,不可怠慢。” 嬴政立刻放下手中的古书,对着赵忠道。 赵忠立刻上前,想要扶起李斯。 可李斯哪里敢起来,执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陛下,通古一时糊涂,秘密见了月氏使者,罪不容恕,万死莫赎。” 李斯老泪纵横,哭的那叫一个惨。 简直让人听之落泪,见之伤神。 嬴政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看着李斯一言不发。 平天殿沉寂下来,安静的可怕。 李斯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虽然来时揣测了许久,断定陛下应该不会杀了自己,否则岂会废那么大力气? 可是君心难测,上一刻也许陛下是这样的想法,可只有天知道下一刻,陛下会不会改变主意。 稳健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李斯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清楚,陛下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可是他却不敢抬头,低着头,心中惴惴不安。 嬴政扶起李斯,看着低着头,身体颤抖不已的李斯,沉声道:“抬起头。” 李斯听闻,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看着陛下威严的样子,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君臣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嬴政冷冷道:“李斯,朕对你很失望,你背叛了大秦帝国,背叛了你我共同的信仰。” 嬴政的话,宛如一柄重锤,直叩李斯心扉。 他犹然记得年轻时,与陛下谈论天下时局,山盟海誓,放下好言,横扫八荒,一统天下。 不 自己没有背叛了大秦! 李斯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岁,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还好一旁的赵忠,眼疾手快,扶助了他。 “陛下天恩,李斯万死难报君恩之万一。” “只是事出有因,李斯绝没有背叛大秦。” 李斯浑浊的老眼,泪花横流,情真意切道。 “朕只问你一句,可曾背叛于朕?” 嬴政直视李斯,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李斯听闻,当即推开了赵忠,站的笔直,一字一句道:“通古此生,从未背叛过陛下。若通古此言有虚,李氏满族当天怒人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无翻身之日。” “大秦帝国卫国公只能是你李斯,不会有他人。” “大秦帝国丞相之位,朕在一日,你李斯就会是大秦帝国的丞相。” “只希望你永远记下今日之誓言,若是食言,必当应验。” “既然你如此说,朕也就不必问你为何见月氏使臣。” “王绾重掌廷尉,你官复原职。” 嬴政看了李斯片刻,然后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斯道。 看着陛下落寞萧瑟的背影,李斯一颗心宛如万箭穿心一般痛。 对着嬴政的背影,作揖拱手深深一拜道:“臣拜谢陛下天恩,此生永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拜完之后,李斯深深打量了一眼陛下的背影,然后便毅然转身。 听到李斯离去的脚步声,嬴政转过身来,目光散发着深邃的光芒,盯着李斯的背影。 汝不负朕,朕必不负汝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相你们秦人贺寿都这么彪悍的吗 春去冬来,大秦帝国日新月异。 百姓在朝廷的鼓励下,大举开荒,每岁开荒多达百万亩良田。 经历大灾之后,大秦天下各处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随着各类农具扑街,以及农家大力传播农作物高产手册,大秦帝国税赋逐年增高。 始皇帝三十一年 大秦始皇帝大赦天下,彻底废黜肉刑,再次解甲归田,只留各地常备军,再次裁军。 始皇帝三十二年 草原帝国彻底成型,与大秦帝国签订互不侵犯盟约,通商密切交流。 始皇帝三十三年 西域三十六诸邦遣使入秦,与大秦缔盟结约,开启了陇西走廊黄金商路。 始皇帝三十四年 大秦帝国精良铁器彻底取代青铜,少量普及精钢。 始皇帝三十五年 大秦海军舰队成型,奉王命,远渡重洋,尽扩瀛洲四岛,尽虏其民。 始皇帝三十六年 南疆半岛尽入大秦,帝国海军远洋舰队设于澳陆。大秦始皇帝四十九岁寿诞,四邻来朝,普天同庆。 大秦始皇帝大赦天下,彻底废黜肉刑,再次解甲归田,只留各地常备军,再次裁军。 今岁大朝会,又临始皇帝陛下四十九岁寿诞,四邻来朝,普天同庆。 整个大秦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态。 来自五湖四海番邦使臣,接连入秦。 咸阳宫更是巍峨雄壮,十万精甲威风凛凛的手持长矛,宛如永不凋零的卫士,捍卫着咸阳宫广场。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恭贺陛下,寿与天齐。” “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咸阳城广场,武百官,与十万精甲齐声高呼,声震轩宇,十里犹可闻。 嬴政坐在高台上的王座上,虽然乌黑秀发,已经有斑点银丝入头梢,可他却精神抖擞。 满脸笑意,看着满朝武,众将士为自己贺寿,甚是欣慰道:“免。” 赵忠立刻高声喝道:“百官入席。” “谢,陛下。” 满朝武齐声道谢,然后纷纷落座。 王翦已六十有三,整个人全然成了一个老翁,但却精神抖擞。 岁月斑斓,长公主赢元曼却更加光彩照人,相较之前,更加成熟美艳,宛如一个端庄典雅的美妇,让人眼睛一亮。 “草原使臣,为陛下献寿,骏马一匹,金叉一对,银环一盒,珍珠美玉一箱。” “箕子使臣,为陛下献寿” “晨国使臣,为陛下献寿” “乌孙使臣” “大宛使臣” 礼部官员不停歇的报喊道。 一众上百名使臣,纷纷来到广场高台之下,看着上方高高在上的大秦始皇帝,以各自番邦礼仪致以崇高敬意,并用不太熟练的雅言齐声道:“恭祝始皇帝陛下万年无期,大秦国运昌隆。” 看着一众番邦使臣,嬴政淡淡一笑道:“免礼。” “入席。” 赵忠再次大神喊道。 看着一众使臣纷纷入座,嬴政心中若有所思,终有一日,朕之大秦必会让整个天下,臣服大秦之脚下。 见众人皆落座之后,嬴政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对着一旁的赵忠道:“开始吧!” 赵忠当即会意,这一次可不单单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更是陛下寿诞,高声喝道:“礼乐起。”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随着赵忠的话音落下,一声接着一声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杀” 广场上原本矗立的十万甲士,纷纷随着战鼓之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声若滚雷,直接炸响。 原本刚刚落座,谈笑风生的异国使臣们,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有些人刚端起酒爵,被吓的手一抖,酒爵直接脱手掉落在桌子上。 他们皆循声朝着广场望去,见十万大军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犹如置身战场,勇往无前,与敌厮杀。 他们的阵型不断变换,却没有丝毫凌乱。 每个人挥舞着兵器,抬起脚步的动作,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随着战鼓声毕,他们再次俨然化作一尊尊雕像,站的笔直,齐声高呼:“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李相,你们秦人贺寿都这么彪悍的吗?” 与李斯相邻不远的西域乌孙使臣,有些目瞪口呆道。 李斯皮笑肉不笑,心中却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妈卖批,你问我,我问谁? 这种场面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见笑,大秦以武立国,稀疏平常而已。” 可李斯嘴上却不能那般说,只是笑吟吟道。 乌孙使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大喜的日子,打打杀杀真的好吗? 他自问也算是见识广博,可庆生喜事,演武庆祝,而且还这么大场面,他别说见,听都没有听过。 “诸位来自远方的客人,觉得大秦锐士如何啊?” 嬴政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好似随口一问道。 “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大秦人强马壮,国力强盛,闻名不如所见啊!” “这咸阳城简直就是人间仙境,陛下的皇宫富丽堂皇,比之传说中的神宫也不过如此罢。” 一时间来自各国的使臣,纷纷称赞着。 “陛下,草原愿与大秦永结万世之好,大单于想与陛下效仿前人,结秦胡之好,愿两国永不起兵戈。” 草原使臣走了出来,单手抱怀对着嬴政躬身致敬道。 “使臣的意思,是大秦若不愿意结秦胡之好,贵国便要对大秦刀戈相向吗?” 嬴政眼皮微抬,撇了一眼草原使臣道。 草原使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鬼? 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这大秦始皇帝陛下思维如此跳脱吗? 自己为何感觉有点跟不上? “不不陛下千万不要误会。” 草原使臣急眼了,与大秦开战?要知道草原如今沾了大秦的光,也算生机勃勃。 随着关中的物资,谷粮,商贸往来,草原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 谁特么的有病,才想跟秦国开战啊! 以前四处掠夺,那是为了生存,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如今能够过上安逸的日子,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 无论是秦人的蜂窝煤,还是棉衣,谷粮,盐巴,都对草原人影响深远。 若是秦人再次闭关锁国,草原使臣简直不敢想象,再回到从前那般,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凄惨生活。 “朕没有误会,你就是这个意思。” 嬴政虎目一瞪,冷冷道。 草原使臣点急哭了,这可怎么办? 自己本来是一番好意,大单于也是想要与秦人交流往来更深入,更密切一些。 若是大单于知道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恐怕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汝之蛮夷也焉敢与大秦帝国为敌乎 经过多年修生养息,大秦帝国国力昌盛,人丁兴旺。 帝国人口也突破了四千万大关,国力也达到了新的巅峰。 引入大宛的汗血宝马之后,大秦帝国的战马也已经过改良。 如今大秦国库充足,战马百万计,粮食堆积如山,商贸繁荣昌盛。 反观四方夷狄,皆对大秦唯唯诺诺,物资仰仗大秦鼻息。 经过不断的渗透腐蚀,草原人方方面面都依赖大秦商贸。 一旦开启战端,不用等大秦打过去,只要闭关封锁贸易,草原人便先自乱阵脚了。 随着西域棉花引入关中,自己就布局草原,让草原人种植棉花,帝国商人再以高价收购。 几年来许多牧民见有利可图,纷纷开始种植棉花,放弃畜牧。 收服草原,嬴政并不着急,需要一点一点蚕食,直到彻底废了他们。 草原的金莲花已被大秦商人炒成了天价,人人视作珍宝。 只待时机成熟,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让草原人体会云端跌入深渊的快感。 当然有利也有弊,这些年随着草原与大秦商贸往来甚密,从秦国他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尤其是炼铁术更是觊觎许久,垂涎三尺,可自己早有所防范,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倒是把炼铜术学了过去,一些手工业也被剽窃了过去。 草原人如今也鸟枪换炮,用上了青铜器。 但与大秦相比还差得远,等他们学会了炼铁术又如何? 大秦帝国很快就能批量打造精钢,如今已经有不少军团换上了钢制武器。 将作少府那边许多好东西,在公输墨的治下,也在按部就班的研制。 只要能够把弄出来的蒸汽机完善,大秦帝国的生产力,又将迈入一个新的台阶,远超这个时代。 到时候就算敞开了让他们学,他们也是学不会。 只要有了蒸汽机,大秦帝国庞大的疆土就再也不是障碍,各地商贸交流会更加便捷容易许多。 坚船大炮轰开华夏大门? 大秦帝国的无敌舰队,驰骋五大洋的时代即将来临,准备好匍匐颤抖跪迎王师吧! 毒品鸦片剥削华夏子孙? 中南数郡罂粟花早已经漫山遍野,它们将会随着大秦的无敌舰队远渡重洋,将化作梦魇拯救迷途的羔羊。 割地赔款欺辱华夏民族? 朕要你们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为大秦帝国万里锦绣山河,铺路筑桥永世不得翻身。 朕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慢慢享受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吧! 收回思绪,嬴政盯着草原使臣道:“大秦帝国永远不会用女子充当政治牺牲品,结友邦之欢心。更不会割地纳贡,俯首称臣。” 满朝文武群臣,听到陛下的话,一个个神采奕奕,哪怕心有对陛下不满的人,此刻也不由肃然起敬,心生自豪之情。 政哥哥就是政哥,霸气! “是外臣唐突了,请陛下息怒,外臣收回刚刚所言。” 草原使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吟吟道。 “且慢。” 嬴政看着想要退回自己席位上的草原使臣,岂能轻易放他下去? 这几年,草原人滑不留手,根本不给大秦帝国丝毫借口,乖巧的如同一只绵羊。 今日有机会,他自然要借题发挥。 “不知陛下有何事需要外臣效劳?” 草原使臣立刻身体僵硬下来,心中有些慌乱,强行装作镇定,不解的看向了高台上的嬴政道。 “结秦胡之好,也并非不可。” 嬴政突然话锋一转道。 草原使臣顿时心中一喜,吓我一大跳,饶了半天,看来这位始皇帝陛下,还是想要与草原帝国结盟,永结万世之好。 “真的吗?” 草原使臣喜出望外,有些惊讶道。 “君无戏言。” “大秦帝国的女人绝不会嫁到草原去,不过你们草原的女人可以嫁到秦国来嘛!” 嬴政一脸严肃之色,对着草原使臣认真无比道。 “哈!哈!哈!哈!哈!” 嬴政的一席话,顿时引得满场哄笑。 就连其它藩国使臣,也皆满脸讥笑的看着草原使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何意? 草原使臣先是没转过弯来,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什么叫你们秦国的女人绝不会嫁到草原去? 那合着我草原上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 我草原上的女人就能嫁到你们秦国来了? 你们秦国要脸面? 我们草原人就不要了? 草原使臣心中很清楚,今日若处理不得当,恐怕草原帝国将贻笑大方,成为天下诸国笑柄。 “陛下,草原人的女人也不会外嫁。” 为了争回颜面,草原使臣也是豁出去了,大声道。 “朕说了君无戏言,在朕面前也不能戏言,否则便是欺君,藐视大秦帝国。” ————— 嬴政神色凌厉,一字一句,强硬无比道。 什么?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实在太欺负人了。 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说你们秦人的女人不能外嫁,让草原人颜面尽失。 自己只不过是说个场面话,挽回一点颜面而已。 要不要这么过分? “陛下,这是要挑起两国争端吗?” 草原使臣说出这句话,心中可是没有半点底气。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否则草原帝国就成了笑话,他们草原人虽然有求于秦人,可并非是秦人的奴仆。 “笑话,汝之蛮夷也,焉敢与大秦帝国为敌乎?” 陈平见陛下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立刻站了出来,言辞激烈的呵斥道。 “我草原帝国控弦之士五十万众,何惧秦国?” 草原使臣咬紧牙关,这种时候只能硬抗。 希望大秦帝国的始皇帝陛下,还有几分理智。 否则自己就真的要成为草原人的千古罪人了。 “朕很欣赏你的勇气,从来没有人敢在朕面前出尔反尔。” “给贵国两个选择,要么献出贵国公主,嫁到大秦帝国来。” “要么撕毁盟约,大秦封锁北疆,与贵国断绝贸易往来。” “然后,洗干净脖子,准备迎接大秦帝国的怒火吧!” 嬴政的声音夹带着温怒,一脸严肃之色,不容置喙道。 “杀……” “杀……” “杀……” 十万大秦锐士,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杀气腾腾齐声喝道。 草原使臣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颗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这秦人都疯了吗? 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开启战端,不怕生灵涂炭了吗? 他们口中不是一直挂着天下苍生为先,万物生灵为重吗? 第一百七十章 匈奴王冒顿与大秦始皇帝初见面 茫茫大草原之上…… 草原帝国王庭,东胡王与冒顿看着眼前出使秦国的使臣,脸色阴沉无比。 “你说什么?” 东胡王气的浑身发抖,仿佛听错了一般,看着使臣道。 “大单于,秦皇嬴政,狂妄跋扈,丝毫不把大单于与草原帝国放在眼中。” “放出狂言,若是我们草原人不把公主嫁入秦国,就要封锁北疆,然后兵临大草原。” 使臣添油加醋,不断描述出秦皇嬴政的残暴与嚣张。 “混账……” “秦人欺吾太甚。” “该死的嬴政,草原人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东胡王怒发冲冠,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爆炸了。 一旁的冒顿十分淡定,看着东胡王的样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大单于息怒啊!” 冒顿立刻上前劝阻道。 “息怒?你让吾如何息怒?” 东胡王看着冒顿,火冒三丈道:“还不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与秦人通商,搞的草原乌烟瘴气,现在好了,秦人封锁北疆,商贸断绝之后,没有秦人的粮食,你让那些大力种植棉花的部族喝西北风去吗?” “大单于,秦人有句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冒顿心中冷笑,若不是自己,你这蠢货早被秦人给灭了,还能蹦跶到今天吗? 秦人通商草原,固然没安好心,可是草原人也是受益者,从中受益匪浅啊! 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懂,整天除了玩女人,就是发脾气,真是个废物。 快了,再忍一段时间,这草原帝国就是我冒顿的了。 且让你这个废物继续趾高气扬吧! “忍?你还有脸让吾忍?” “是不是嫁的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才这样说?” 东胡王怒视冒顿,呵斥道。 “这有何不可,为了大单于,为了草原帝国安稳繁荣,冒顿愿意让女儿嫁入秦国,并亲自出使大秦,与秦人谈判。” 冒顿满脸赔笑之色,宛如一个天然的狗腿子,献媚道。 “好,那吾便放心了,在王庭静待左贤王的佳音。” 东胡王立刻转怒为喜,窝囊废,女人送给了自己,宝马也送给自己,好东西全都义无反顾的送给了自己。 这一次又要献出自己的女儿,来替自己挡刀。 反正丢人也是丢冒顿的人,东胡王自然不会反对。 这种对自己没有半点损伤的好事,求都求不来,哪里能拒绝。 这冒顿果然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处处为自己着想,甚好,甚好啊! “那臣就告退了,立刻动身前往咸阳与秦人谈判。” 冒顿单手抱怀一拜,然后便离开了王庭大帐,只是转过身后,冒顿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二个月后…… 冒顿一路从草原来到了咸阳,给他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咸阳的富裕,亭台楼阁随处可见,更是让冒顿感慨万千。 与秦人相比,草原人过的实在太惨了。 到了冬季,三个月的休牧时间,草原人过的更加艰难。 许多人都会丧生于寒冷的冬季,越靠北方越是如此。 这几年秦人的蜂窝煤,棉衣非常受草原人追捧,但也赚取了草原人不少钱财,可冒顿始终想不明白这秦人的皇帝到底想要什么? 就连粮食也解禁,货于草原,让草原人再也不担心寒冷的冬季。 这秦皇嬴政莫非真是爱民如子,连草原人都爱了? 可虽然想不明白,但冒顿终究心中觉得有些不安,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找不到原因。 在秦人的商贸之下,草原人口逐年增长,实力也越来越强。 虽然还不如秦人,但早晚有一天,秦人的工艺,技术,都会被草原人学走。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那些贪婪的商人,只要给出足够的代价,哪里有他们不敢贩卖之物? 就算秦人明令禁止的武器,技术,工艺,他们也买到不少,虽然都是秦人淘汰的,可对草原人而言,却如获至宝。 进入咸阳,一路上,许多秦人围观,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冒顿心中虽然不悦,不想被人当场猴子围观。 可是他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所以一路上骑着骏马,他都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以示友好。 在秦人的接引官吏的带领下,冒顿来到了巍峨壮丽的咸阳宫。 看着十几丈高的咸阳宫阙,着实震撼了冒顿一把。 早就听闻秦皇的离宫别苑雄伟壮观,乃人间神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嬴政正在平天殿内观阅奏章,赵忠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陛下,草原使臣求见。” “先把他们晾在驿馆。” 嬴政神色平淡,低着头,专注无比。 赵忠楞了楞,露出迟疑之色,犹豫一会,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草原使臣正使乃匈奴王冒顿。” “喔?” 嬴政抬起头,露出惊讶之色。 冒顿吗? 一直在找机会除掉这个暗藏祸心的家伙,可始终没有机会。 这算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吗? 赵忠被陛下的眼神吓的心中一颤,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吗? “带过来吧!” 嬴政突然改了口道。 “是陛下。” 赵忠哪里还敢再废话,连忙离开了平天殿。 没过多久,赵忠便带着一名身穿草原胡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草原帝国使臣冒顿,见过大秦始皇帝陛下。” 青年男子进来之后,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来不及感慨,连忙单手抱怀,对着嬴政微微欠身致意道。 “赐座,岂能让客人站着。” “朕早就听闻了匈奴王冒顿的大名,今日一见,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嬴政神色平和,对着冒顿笑吟吟道。 冒顿见几名内侍搬了一张背椅过来,坐下之后,心中不由沉思。 这位始皇帝陛下似乎很关注自己啊? 关注自己并不奇怪,可他更关注的不应该是东胡王那个傻子吗? “始皇帝陛下威震天下,德载九州,外臣对陛下也是钦慕已久,今日见驾,还真有点诚惶诚恐。” 冒顿说着流利的雅言,对着嬴政恭敬无比道。 “九州朕广施仁义,草原百姓的生活朕也是很关心的。” 嬴政笑着道。 关心你的九州天下就行了,草原人不需要你来操心。 听着嬴政言外之意,冒顿心中有些不舒服,心中诽谤不已。 “陛下乃仁义之君也,草原人承蒙陛下厚爱,顿再次相谢。” 冒顿用中原礼节,对着嬴政拱了拱手道。 “早晚都是一家人,何须言谢?” 嬴政不以为然道。 卧槽,要不要这么露骨? 这秦皇政觊觎草原已久,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 联合东胡整顿整个北方草原的计策,自己并没有错。 若非如此,只怕会被秦人逐个击破。 ———— “陛下,草原人与秦人一山之隔,乃兄弟之邦,愿两国友谊长存,万世同好。” 冒顿不动声色,婉言指正了嬴政不恰当的用词。 “不知使臣前来大秦所为何事啊?” 嬴政露出疑问之色,看着冒顿道。 “陛下,顿此次入秦乃是为了两国友好,结秦胡之好而来。” 看着嬴政揣着明白装糊涂,冒顿只能直入话题道。 “太好了,朕盼望这一日,盼了很久了。” 嬴政大笑起来,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道。 “????”冒顿。 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了? 原本他还以为会被百般刁难,此行也许并不会太顺利。 他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诚意,力求与秦人继续延续盟约,交好秦国。 可是这自己准备的什么都没用上,秦皇就答应了? 这实在太诡异了一点,莫非秦皇不是想借此向草原开战? 毕竟草原不断壮大,早晚会成为秦国的心腹之患,若是自己也会断绝贸易往来,闭关封锁,打压草原。 这始皇帝的行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与自己预想的天差地别啊! “陛下此言当真?” 冒顿当然乐意顺利缔结盟约,只是区区牺牲一个女人,这卖买实在太划算了。 “君无戏言,岂能作假?”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露出不快之色道。 “外臣失礼,陛下勿怪。只是外臣实在太想看见两国犹像从前那般友好互助,所以失礼之处,陛下海涵。” “公主外臣已经带来了,不知何时能够入宫?” 冒顿连忙谦卑无比,对着嬴政先是赔礼道歉,然后期盼的求问道。 “什么公主?什么入宫?” 嬴政宛如把大大的疑问写在了脸上,满头雾水道。 这…… 冒顿当即傻眼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陛下不是说要草原公主嫁入秦国,以结秦胡之好吗?” 冒顿连忙问道。 “哈!哈!哈!” “原来是说这个啊!朕那日只是被你们草原使臣气糊涂了,一时气恼之言当不得真。” “毕竟秦人的公主不能嫁入草原,那草原的公主自然也不能嫁入秦国了。” “否则两国友谊何存?秦国与草原本就是平等建交,泱泱大秦,岂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 嬴政大笑起来,一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样子。 冒顿瞳孔瞪的老大,这位皇帝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怎么自己听着这话,就这么虚伪呢? 为什么自己就一点都不相信呢? 阴谋,不知为何,冒顿心中涌出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萌生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 这位始皇帝陛下,应该是临时改变了注意,所以才会说出这般冠冕堂皇之言。 可是他究竟要图谋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晓之以兵动之以戈 “陛下真乃仁义之君,实在是德泽天下,草原人会永远感念陛下之仁慈。” 冒顿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 “如此最好不过了。” 嬴政一脸欣慰之色道。 “那陛下不会再起兵戈,退盟断交了吧?” 冒顿小心翼翼道,一副谦卑万分的样子。 “这个就要看草原人的诚意了,毕竟朕也很为难,下面那些文武大臣,一个个都对草原十分不友好,个个都恨不得将草原纳入大秦版图。” “以此建立功勋,庇佑后世子孙啊!” 嬴政叹了一口气,一副皇帝不好做的样子道。 “不知陛下有何所求,但凡草原人有的,必当慷慨解囊,以佑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免刀兵以致生灵涂炭。” 冒顿知道,重头戏要来了,这个皇帝陛下终于要暴露自己的目的了吗? 碍于大势,除了让草原人献地乞降不可接受之外。 其它条件都好说,哪怕给秦国上交贡品,草原人也要咬牙答应,借机奋发图强。 只有到了有实力对抗秦人的那一天,草原人才能对秦人说不。 否则只能忍辱吞声,不能争一时长短,意气用事万万要不得。 再过个十年八年,把秦人的炼铁术,锻钢术,以及其它工艺,技术都学个七七八八之后。 草原人才能真正傲立于世,现在还是乖乖维护两国盟约为上策。 “公主朕就不要了,朕很喜欢你……” 嬴政目光炙热的盯着冒顿,一语惊天道。 “????”冒顿。 直接楞在了当场,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错了吗? 这位大秦始皇帝陛下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吗? 卧槽…… 为何一直从未听说过? 口味如此清新脱俗的吗? 短暂震惊之后,冒顿心中涌现出无尽屈辱之感,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实在太可恨了。 冒顿一张笑脸直接垮了下来,面色阴沉如水。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冒顿,他很好奇,受到如此奇耻大辱,眼前这个千古闻名的草原枭雄会怎么做? 当场翻脸? 那最好不过了,如此朕便可以永除后患了。 只是他会这样鲁莽吗? 过了片刻,冒顿脸上再次绽放灿烂的笑容道:“陛下,草原勇武儿郎不知凡几,若陛下有兴致,顿可为陛下择选百名俊秀勇武非凡的儿郎,献于陛下。” 被嬴政目光盯着,冒顿实在感觉不寒而栗。 生气归生气,可是他清楚,此时的自己不过是砧板之肉,根本没有资格与眼前这个男人叫嚣。 嬴政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注视冒顿良久。 心中更加坚定了,除之后快的信念。 此人不可留也。 即便找不到借口杀之,也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匈奴王误会了,朕只是很欣赏你,并非有龙阳之好。”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冒顿,其实刚刚他是故意口误,说的模棱两可,试探冒顿而已。 冒顿一颗紧悬着的心,听闻后,方才放下来。 自己立志要做着世上最强的男人,若是今日惨遭魔爪,日后自己还有何脸面统帅草原? 要知道草原人向来尊敬强者,自己一旦落到这个下场,恐怕就会成为整个草原的笑柄与耻辱,又岂能赢得他人尊重? “顿身无长处,在草原不堪重用,肩负大单于赋予的使命,只能忐忑前来咸阳面圣,以求两国冰释前嫌,重修于好。” 冒顿真的怕了,言辞之间,把自己贬的很低,生怕被眼前这个男人惦记。 “匈奴王若是在草原不顺心,不如留在大秦为官如何?朕许你国尉之重任,掌控大秦帝国所有兵马。” 嬴政不可置否,反将一军道。 冒顿怔了怔神,他实在没想到这位始皇帝陛下会这样说。 自己实在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变的太快了。 “陛下……” “陛下厚爱,感人肺腑,外臣实在情难自禁,在陛下面前失态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冒顿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作揖一拜,痛哭流涕,潸然泪下。 “匈奴王此乃真性情也,朕于心何忍怪罪啊?” 嬴政义正言辞道。 “陛下厚爱,外臣无以为报,虽有心留在大秦为陛下尽忠效力,可外臣家眷妻儿皆在草原,被大单于软禁,若是顿投奔大秦,妻儿家眷必当惨遭屠戮。” “堂堂男儿,人伦之情,焉敢不念哉?” 冒顿一把鼻子一把泪,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装,使劲装…… 看着冒顿的样子,嬴政撇了撇嘴,杀妻证道,宰了自己亲爹上位,也没看你顾惜什么人伦之情? “其情感天动地,其意闻之痛心。” 嬴政一脸同情道。 “谢陛下体爱,外臣感激不尽,所以此事陛下,切勿再提,否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良心怎安?” 冒顿用衣角擦了擦泪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急中生智,直接把所有退路都断了。 你身为大秦始皇帝,总不能强人所难?逼死人家全家的臭名,你肯定不愿意背负了? “朕心甚痛,天下竟然有此等昏庸无道,丧心病狂之君王。” “朕要为你做主,立刻休国书一封,晓之以兵,动之以戈,规劝草原王立刻将你的家人全部送到咸阳来,否则大秦必出兵灭亡无道之昏君,还草原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嬴政狠狠拍了一下桌案,一副冲冠一怒的架势,气势汹汹道。 冒顿被嬴政陡然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嘴巴张了张,愣是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来。 这是什么鬼操作? 自己有这么优秀吗? 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吗? 冒顿差点又哭了,连忙道:“陛下息怒,怎可为顿一人,而起兵戈以至于两国生灵涂炭?” “不行,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的家人朕一定帮你救回来。朕相信草原王知晓大秦兵戈之利后,一定会十分乐意把你的家人送到咸阳来的。” 嬴政笃定万分道。 跟自己玩套路? 东胡王要是知道自己把你扣压咸阳,恐怕会敲锣打鼓,用八抬大轿,把你的家人给送到咸阳来吧? 如此匈奴人群龙无首,他就能慢慢收拾匈奴,真正独揽草原大权,何乐而不为呢? 冒顿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日日打雁,今日被雁啄瞎了眼了啊! 怎么办? 真要被秦皇留在咸阳,那自己岂不是要插翅难飞了? 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怎么能够这样阴险呢? 明明是要变相软禁自己? 偏偏却说得如此大义凌然,富丽堂皇,冒顿服了,不服都不行。 与这位阴险狡诈的秦皇相比,自己还是太嫩了。 托大了,冒险来到咸阳,目的还没达成,条件还没谈,就把自己给谈没了,冒顿感觉要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陛下到底想要什么?” 冒顿很心塞,知道装不下去了,干脆开门见山道。 “那你堂堂一个匈奴王,不远千里,孤身犯险来到咸阳又所图为何?” 嬴政也很好奇,像冒顿这种人,必然万分惜命,若不是情非得已,断然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嬴政断定,其前来咸阳谈判送亲是假,而是别有所求罢了。 好吧! 冒顿承认自己真的套路不下去了,根本玩不过人家。 这不是自己能力问题,而是国力相差甚远。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方才处于下风。 这本就不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陛下不是对草原朝思墓想吗?” “顿愿意将草原献给陛下。” 冒顿脸上伪装的笑意散去,而是沉声道。 “草原送给朕,那你是不是所求朕退位让贤,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做啊?” 对于冒顿的话,嬴政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戏谑道。 “这些年来顿对陛下和秦帝国非常关注,可以说是看着秦帝国一步步走上巅峰,让草原人鞭长莫及。” “秦帝国日新月异,国力一日千里,时间越久草原人就越会处于劣势。” “与大秦为敌实为不智,这并非顿能够选择的,而是上天注定的。” 冒顿敞开心扉,直接说出了心中的肺腑之言。 “你倒是很有远见的嘛!” 嬴政宛如一个听众,耐心听着冒顿的话。 “顿不愿与陛下为敌,更不想与大秦为敌,所以献给陛下整个草原,实乃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谎言。” 冒顿认真道。 “草原献给朕,你愿意向朕俯首称臣吗?” 嬴政质问道。 “实不相瞒,顿懒散惯了,也不愿意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寄人篱下。” “否则顿也不会铤而走险,宰了那个老家伙。” 冒顿咧嘴笑了笑,仿佛自己所杀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牲口。 “那你在这跟朕扯了半天废话做什么?莫非是戏弄朕?” “戏弄朕,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嬴政语气森冷,让人毫不怀疑真实性。 “顿绝无此意,更不敢。” “顿听闻陛下手中有一份广阔疆土地图,不知是真还是假?” 冒顿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嬴政求问道。 “你问这做什么?真假亦与你何干?” 嬴政并不意外,毕竟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地图的事,但是详细地图只有自己有。 “顿将草原献给陛下,自然是要带着族人另谋生路。” “听闻天地广大,顿与陛下完全没必要为敌,甚是能够成为知己。” 冒顿目光闪烁着精光,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嬴政楞了楞,这货准备跑到别的地方祸害? 心中略微意动,只是他看着冒顿,淡淡道:“朕灭草原轻而易举,为何要与你做交易呢?” “禹与四海为壑,陛下又何必与邻为壑呢?” “顿绝无心与大秦争锋,只想另寻一片远离大秦帝国的乐土,让自己与族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陛下能够灭草原,顿绝不怀疑秦国的实力。可这个过程陛下又需要多久?五十年?还是一百年?若顿相助,转瞬之间之内,草原尽归大秦无疑也。” 冒顿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态度诚恳道。 “你献出大草原,朕只需要付出一张地图作为代价?” 嬴政疑问道,要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若是冒顿敢说是,必然是包藏祸心。 “当然不是,顿带领族人前往域外与蛮族争夺生存空间,何其艰难也。” “顿需要秦国的治金之术,工艺之术,还需要一大批粮草作为遥远路途的补给。” 冒顿直接狮子大开口,而是提出了一个近乎苛刻的要求。 只不过与整个草原相比,这些苛刻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朕拒绝。” 嬴政直接一口回绝,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陛下,相比整个大草原,顿所求,并不过分吧?” 冒顿脸色有些难看道。 “你已经掌握了青铜之术,钢铁之术朕不可能传给异族,否则后患无穷,将来必为大秦树立一个强敌。” “工艺之术关乎民生,传给你也无妨。” “粮草辎重能带走多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钢铁之术,国之重器,死了这条心吧!” “草原固然有价值,但也有限,朕并不着急,用不多久大秦必会踏平草原。” 嬴政态度十分强硬,根本不容拒绝,划下了底线。 听到嬴政这样说,冒顿心情有些复杂。 又开心,又失望。 开心的是,嬴政这样说,反而让他觉得更有诚意。 若是嬴政满口答应,那他真的要迟疑了。 失望的是,钢铁之术,他觊觎很久了,既然从这里得不到。 那还有时间,自己就不相信,嬴政能够封锁多久,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总有一天,自己会得到钢铁之术。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得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人看似团结,实则私欲之心,人皆有之。 草原这些年从秦国得到的技术,还不都是重赏之下,从秦人手中买的? “陛下胜了,冒顿愿意接受陛下的条件。” 冒顿郑重道。 “不用与朕签份盟约吗?” 嬴政看着冒顿爽快答应了,但并没有继续说下文,有些好奇道。 “盟约,不过一张废纸而已。” “顿相信陛下,身为大秦至高无上的始皇帝,断然不会言而无信,失信天下。” 冒顿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与其把希望寄托于一张废纸,还不如恭维一番,选择相信这位始皇帝陛下爱惜名誉,珍视自己的威信。 “公主留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需要你锦上添花时,你若履行密约,朕定当不会食言。” 嬴政不动声色,似乎连一顿饭都不想请冒顿吃。 冒顿楞了楞,感情说了半天,自己的女儿这老东西还是想要…… 太不要脸了,自己真要相信他的节操吗? 冒顿突然有些动摇了,但是最终叹息一声,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顿告退,陛下珍重。” 冒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然后便毅然离开了。 看着冒顿离去的背影,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无论冒顿是否履约,并不重要,大秦一旦对草原动手必然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鼓作气,横推大草原。 这冒顿倒是个妙人,有远见,有心机,有魄力,可惜遇上了朕。 他以为远离到大秦鞭长莫及的地方,就可以逍遥一方了。 实在太天真了,那是按照常理,可大秦是能用常理揣度的吗? 若是将来他再次与大秦为邻,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帝国远洋舰队抵达印安大陆 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几百艘大船,乘风破浪,扬帆远航。 大船之上,扶苏与王离,蒙战,白鸿四人坐在船舱之中,一个个脸色难看。 长时间海上漂泊,让他们被肤色黝黑,嘴唇泛白。 “长公子,再找不到印安大陆,我们就快要断粮了。” 王离忧心忡忡道。 “还有多少粮草?能撑多少天?” 扶苏也同样脸上苍白,眉头紧锁道。 “我们从袋州一路在海上漂泊近二年,还没找到印安大陆。” “二百艘补给船十之八九都空了,还有不足一万石粮草,蓄养的牲畜,肉干皆已消耗殆尽。” “最多还能再撑一二个月,若是仍旧无法寻到航海图上的印安大陆,我们将全部葬身于大海之中。” 蒙战开口道,虽然名义上是扶苏掌管后勤,可是长公子身负监军职责,谁也不会把这个当真,让扶苏来做这种事。 所以后勤补给,几乎都是蒙战在负责。 “我们自离开袋州海港,便一路向东而行,为何还会偏离这么远?” 扶苏眉头紧锁,看着桌案上的航海图,困惑不已道。 “公子,我们虽然知道方向,可茫茫大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再加上受季风洋流影响,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 “中途遭遇风暴,舰队更被风暴吹离了原本航线,索性有六分仪与指南针,又从新规划了航线,应该快了。” 求助下,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白鸿也望向航海图,愁眉不展道。 “两年了,还好一路有惊无险。” “只是越来越多的将士们得了败血症,他们本应死在战场,而不是在这些疾病之中煎熬死去。” 说到这里,王离双目通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豆芽不够用了吗?” 扶苏疑问道,来时父皇给挑拨了几千石菽〔黄豆,专门用来海上航行时发酵豆芽,用来充当素菜补给,防治败血症。 “两年来患上败血症的将士越来越多,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菽了。” 蒙战叹了一口气道。 再过二个月,他们不但会断粮,就连防治败血症的菽也即将耗尽,各种草药也已十去九空,简直令人绝望到窒息。 “我们现在到了何地?” 扶苏指着航海图,疑问道。 “长公子,我们从帝国海军袋洲,经岩县海港〔马尼亚,过新郡〔新西兰之后,并未发现任何一个可以确定方位的岛屿,所以根据行程来算,我们应该距离印安大陆不远了。” 王离指着航海图,看着那块大陆,目光炯炯有神道。 “每次都这句话,不远是多远?一百里?一千里?还是一万里?” 白鸿撇了撇嘴,显然对于王离的话嗤之以鼻,这话他都听腻歪了。 “你能耐,那你来说说我们到了哪里了?” 王离顿时不岔,反怼了一句道。 “我觉得我们迷航了,还在大海中四处晃荡,否则原本预计一年的航线,何以两年多了还没有抵达?” 白鸿瞪着王离,满脸不服气道。 “够了。” 扶苏虽然脾气好,可也知道此时应该制止内部相争。 他狠狠拍了一下木案,温怒道。 “长公子息怒。” 王离,蒙战,白鸿三人被扶苏吓了一跳,认识长公子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长公子发火。 “我等肩负皇命,带着陛下与举国臣民的希望,远渡重洋。” “眼下正值危难之际,理应共同进退,同气连枝,岂能兄弟反目相争?” 扶苏撇了一眼王离与白鸿,厉声喝道。 “末将糊涂,多谢长公子教诲。” 王离与白鸿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对扶苏还是非常尊敬的。 扶苏刚准备安慰两人几句,突然船舱外,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欢呼之声。 几人全都楞了楞,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官,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道:“长公子,我们到了,印安大陆到了。” 扶苏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向着外面走去。 王离,蒙战,白鸿三人也紧随其后。 站在瞭望台上,扶苏看着远方朦胧的天际线,那片黑乎乎的影子。 瞳孔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这一次真的到了吗? 这两年来,这一刻,他期盼太久了。 随着庞大的舰队,乘风破浪,远方的黑影渐渐清晰起来。 “到了,到了,真的到了。” “太好了,我们总算到了。”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不知谁下喊了一声,很快几百艘大船上,二万多名将士水手,纷纷齐声高呼。 许多人欢欣鼓舞,宛如一个个开心的孩子。 很快,不少人开始眼角湿润,喜极而泣。 这两年来,承载了太多,他们也承受了太多苦难。 当胜利的曙光降临,却让他们感觉有些不真实。 扶苏看着开心无比的将士们,也是眼睛湿润,心中喃喃自语道:“父皇,儿臣办到了,您看到了吗?用不了多久,帝国舰队就能带着大秦帝国的希望,满载而归。” 王离三人也是泪花闪烁,一个个激动无比的盯着远方这个陌生的土地。 而在远方的印安大陆上,同样有许多衣不蔽体,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彩泥的土著,聚集在海边,望着海中漂浮着的庞大舰队。 一个个口中发出叽里呱啦的叫喊声,他们有些焦躁不安。 又有些期待,大海中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 是神迹吗? 他们也会下海捕鱼,可这样大的船,除了神迹,他们已经无法找到别的形容词。 这是海神降临吗? 没过多久,他们部落的首领和大巫师也来了。 大巫师摆下了祭坛,口中念着古老苦涩难懂的咒语,不断跳动着身躯。 悠扬古老的音律从骨制乐器中响起,过了良久,大巫师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会。 “阿鲁塔布的子民们,伟大的海神派来了神的使者,他们是大海的儿子,海神的天众。” “他们从遥远的海上神宫而来,为阿鲁塔布带来了神的启示,神的旨意。” “为了迎接伟大的神使,献出你们最崇祯的欢呼与虔诚,恭候黎明的曙光吧!” 大巫师大声吼道,声音尖锐刺耳。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王翦走了吗 护国公府 苍老虚弱的王翦躺在卧榻上,再也没有往日之风采,整个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段时间来,赢元曼一直照顾着王翦,几日前,老将军便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浑浑噩噩。 口中不断念叨着儿子王贲与孙儿王离,可是王贲身负重任,镇守西疆。 而王离也远渡重洋二年多来,都没有消息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不止是帝王,荣宠一世,风光无限的臣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享受常人无法享受的荣光,同样也要承担起自己相应的责任。 王老将军英雄一世,立下无数不朽战功,可晚年即将撒手人寰,身边除了自己,却无子嗣守护身侧。 “离儿你回来了啊!” “快来祖父这里,让祖父好好看看。” 就在赢元曼走神之际,王翦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翻身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赢元曼,满脸和蔼慈祥的笑容道。 赢元曼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道:“老将军,我是元曼啊!” “元曼” “你是长公主?” 王翦楞了楞,然后揉了揉浑浊的老眼,疑惑道。 “对啊!是我元曼,王离将军远洋出海,尚未过来。” 赢元曼心情复杂道,她与王翦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根本就没有所谓男女之情,更像是亦师亦友。 “老眼昏花了,神志不清了。” “多谢长公主这段时间来的照顾。” 王翦重重了咳了几声,一下子仿佛失去了精气神,缓缓躺了下去。 “身为老将军之妻,这本就是元曼分内之事。” 赢元曼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王翦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指着床头前一个精致的箱子道:“这里面有有三封信,一封给你,一封给贲儿,一封给离儿咳咳咳!” 求助下,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说完这段话,王翦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大口喘息着。 “老将军多多修养,还是少说话为好,元曼立刻让人去请太医来。” 赢元曼见王翦的状态似乎十分不好,心急如焚道。 “不不必了。老夫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大限已至,无关灾病。” “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咳咳!” 王翦看着赢元曼,一副人死知天命的样子道。 “老将军。” 赢元曼泪眼朦胧,心酸道。 “王翦一生小心谨慎,从无大过。唯一对不起的便是长公主,这些年来,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非王翦铁石心肠,更非公主之过也。而是王翦多年征战疆场,受伤无数。王翦老矣,早已无心儿女私情。” “陛下天恩浩荡,老臣无福高攀皇家也。” “王翦在世时,休妻何难也,难在如何顾及皇家与王氏颜面?” “如今王翦大限已至,公主可另觅佳缘,无须再受王氏所掣肘。” “我王翦英雄一世,唯负公主耳!” 王翦盯着赢元曼,满脸愧疚,说完便脑袋一歪,彻底断绝了生机。 “老将军” 很快护国公府便响起了,络绎不绝的哭喊声。 嬴政正在承天殿,看着一座精致的循环圈上,一辆迷你长车,在循环轨道上,不停奔跑着。 “陛下,不知可否满意?” 将作少府公输墨,看着面无表情的陛下,有些惴惴不安道。 “成品要多久可以投产?” 嬴政负手而立,看着模型目光炯炯有神道。 “回陛下,尚有许多难关需要攻克,臣以为最少要五年。” 公输墨说了一个保守估计,忐忑道。 “太久了。” 嬴政声音不温不火,让人听不出喜怒而乐。 而公输墨却听出了陛下的不满,显然陛下对这个答案不喜欢。 “若是有陛下提点,两年应该足以功成。” 公输墨叫苦不已,小心翼翼道。 “没有朕,大秦将作少府就全垮了吗?” “若是如此,朕觉得你这个将作少府似乎有些不称职。” 嬴政转过身来,看着公输墨,意味深长道。 “陛下明鉴,这些年来,帝国重大工程几乎都有陛下亲自督造完成。” “老臣羞愧,公输家以能工巧匠闻名于世,然而在陛下面前,我等甘拜下风,自愧不如也。” 公输墨虽然害怕不已,但绝对不敢脑袋一热,就在陛下面前立军令状,若是无法如期完工,那便是欺君之罪。 “鲁班之后,难复先祖之辉煌也。” 嬴政若有深意道,然后挥了挥手。 公输墨不敢反驳,实在没有脸,也没有底气,只能拱手一拜道:“臣,告退。” 只是陛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何意啊! 离开后,公输墨觉得头痛不已。 “陛下” 就在这时,赵忠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公输墨见状,有些咋舌,这是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能让宦者令如此失态? 只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着陛下日日期盼的蒸汽轨车能够早日投产。 轨车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大秦早有木制轨道马车,可以让马更加省力,拉更重更多的货物。 可是这蒸汽火车,让他大开眼界,什么都不用,就能自个跑,简直神物啊!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嬴政正在打量着模型蒸汽轨车,就听到赵忠大老远的叫喊声,眉头微皱道。 “陛下护国公,王老将军,不久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薨了。” 赵忠声音哽咽,拱手一拜道。 王翦,走了吗? 哎! 虽然这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自己寿诞之后,王翦便已病危,辞去了所有职务,在府中养病。 没想到那一次,竟然便是君臣永别。 大秦横扫六国,王氏灭其五也 虽然这其中不光是王氏之功劳,可由此可见王氏功勋盖世也。 王翦走了,下一个又是谁呢? 明年就是自己执政三十七年了,朕可以逃过大限吗? 嬴政心中悲凉之意,缓缓升起,一时间有些落寞寂寥。 赵忠看着陛下默不作声,背影萧瑟,心弦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以国礼厚葬之,其独子王贲镇守西疆,其独孙王离远渡重洋。令东宫太子公子羽前去灵前服丧,代其子孙尽孝扶灵。” “满朝武,王公勋贵凡在关中者,皆要至国公府奔丧。” 嬴政背对着赵忠,声音有些疲倦,说完,便直接就地坐了下来,望着不断循环的轨车模型出神。 “臣,遵旨。”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不敢打扰圣驾,然后匆匆离去了。 幽暗的宫殿大门再次关闭,只有嬴政独自坐在深宫大殿之中,一个人悄然追忆那些逝去的青春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师登岸犹如神临 舰队距离海岸约一里外,便开始抛锚,停驻下来。 一个个巨大的铁锚从巨船上落下了水,溅起了一朵朵浪花。 战船停稳之后,扶苏留下了大半人看守舰队,由蒙战调遣,其中伤病几千人,不宜劳师。 只带了三千精锐,枕戈待旦,全部开始放下舰队战船中预备已久的战舟,开始向着岸边驶去。 “公子,请留守战船坐镇三军,由末将与白鸿率军前往即可。” 王离看着岸边大约数千人影摆动,担忧道。 扶苏也看了一眼岸边的土著,眉头微皱,很快便舒展了。 他也清楚,王离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无妨,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扶苏身为皇长子,岂能龟缩后方,看着三军将士浴血搏命?” 扶苏直接拒绝了王离的提议,说出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 四周将士们,听到扶苏的话,顿时一个个肃然起敬。 “公子登案之后,是否直接冲杀?解决这些土著?” 王离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岸边的人影,对着扶苏请问道。 “不可,我大秦乃礼仪之邦,岂可滥杀无辜也?” “若是对方没有恶意,那所有人皆不许滥杀无辜,否则军法处置。” “我等此行其一,乃是为了找到父皇交代的谷物返秦,诸多地方,还需仰赖这些尚未开化的蛮族。” “其二,传播王道教化,化外之民,也应沐浴大秦帝国王道圣光之下。” 扶苏目光坚定,对着众将士道。 “喏。” 扶苏虽非主将,可其身份高贵,又是监军,自然有督战之权。 虽然名义上王离是三军统帅,陛下并未名言让扶苏掌控三军。 可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支军队真正的统帅必然是扶苏,而非王离。 “鸣箭示警,昭显军威。” 从云梯登上占舟之后,扶苏下令道。 王离立刻领命,然后再由他下令传令三军。 很快战鼓,号角之声,响彻大海上空。 岸上原本还在奇怪大巫师所说的天众为何停了下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纷纷惊疑不定,这就是神之乐章吗?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舰队上空飞起,朝着远方的大海落了下去。 这些弓弩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宛如海浪一般,全都射在了距离岸边百米外的海中。 这恐怖的景象,立刻吓的围观土著,哇哇大叫,纷纷向后撤退。 这就是神器的威力吗? 实在太恐怖了 “不要乱,天众没有恶意,否则这些神器便不会落入海中了。” “快,准备迎接天众,只有最虔诚的阿鲁塔布人,才能得到神的眷顾。” 大巫师立刻制止慌乱的人群,大声吼着。 他还是非常有威信的,很快纷乱的阿鲁塔布人就安静下来,全都围在了海岸边。 随着战舟距离岸边越来越近,所有阿鲁塔布都屏气凝息,想要一睹天众风采。 那亮眼的盔甲,随风飘荡的黑色王旗,让他们大开眼界,这就是天神的战士吗? 实在太勇猛无敌了,神啊! 天众为何与自己有着一样的肤色? 他们的秀发也是黑色吗? 阿鲁塔布也同样是黄色皮肤,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长相与秦人略有差异。 突然看着乘风破浪而来的天众们,仿佛生气了一般,纷纷亮出那闪烁着寒光的兵器,手中拿着不知名的东西,指着自己,阿鲁塔布全都一头雾水。 天众为何这样警惕? 阿鲁塔布,纷纷对着大海高呼着:“伟大的天众,虔诚的阿鲁塔布人向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可不管他们如何大声呼唤,在扶苏以及众将士看来,这些手舞足蹈,口中发出怪叫的土著,好像十分兴奋,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攻击的样子? 毕竟他们手中还拿着各种木制长矛,石器,骨器,虽然杀伤力有限,可还是很有威胁。 “公子要不要放箭?” “这些土著手中挥舞着武器,看来无法避免一场杀戮了。” 王离与白鸿,一前一后,向扶苏请战道。 “再等等,看他们神色与声音,并不像要开战的样子?” 扶苏看着手舞足蹈的阿鲁塔布人,却并不认同两人的观点。 “破空箭来一枚,给他们一点警告吧!” 虽然扶苏这样感觉,但也不敢笃定,必当对于蛮族的恐怖传说实在太多了。 饮毛茹血,残暴好战,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一旁的旗手,立刻变化旗帜,发出号令。 后方的舰队瞭望官看见旗号后,也开始打旗号,发出统帅之令。 船头一座巨大的弓弩,几十名甲士奋力拉扯弓弦,将弦挂到弓弩的机关卡扣上。 然后几名甲士抬着一支特大号的箭矢,放在了弓弩箭槽处。 一名甲士站在弓弩后,眼睛盯着望山,开始调整射击角度。 将弩箭对准岸边一颗大树上,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箭矢带着嘹亮的破空声,直接弹射飞了出去,一路所过之处,尽是哨声。 就在阿鲁塔布人欢呼雀跃的时候,突然听到尖锐嘹亮的声音,他们只看到天空一个黑点,转眼即逝。 随后便听到一个巨大的轰鸣声,然后一名距离那颗大树很近的阿鲁塔布人,当即楞了楞。 轰鸣声就是在他身后的大树发出的,见鬼了吗? 看着飘落的绿叶,他甚是迷惑的看了看漫天飞舞的绿叶。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这棵树怎么会开始凋零了呢? 当他转过身,看着大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巨大箭矢,深深插入了树身之中。 顿时嘴巴张的老大,立刻开始呼唤族人。 很快引来了阿鲁塔布所有族人的围观,惊叹这一壮举。 大巫师也被后方的骚乱吸引了,当看着这支深深嵌入大树之中的箭矢,他露出沉思之色。 这是警告吗? 不知道我族的命运究竟如何?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阿鲁塔布根本无法对抗这些来自大海深处的异客。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这些异客并非残忍滥杀之辈,能够给与阿鲁塔布族,仁慈,而非杀戮。 “放下武器,所有人都放下武器,天神怒了,神之愤怒” 大巫师也许不是最擅长战斗的人,却肯定是整个阿鲁塔布族最聪慧的智者,他是指引阿鲁塔布族的明灯,为阿鲁塔布族寻找希望的曙光。 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新的黎明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说神光将永远沐浴阿鲁塔布人 当扶苏看到岸上的土著纷纷丢了下手中的武器,一个个趴在地上,时而举手,嘴中念念有词,不由面面相觑。 只是给个警告? 这就跪下求饶了? 这不是还没上岸吗? 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刀兵相见了。 虽然很明显一面倒的战斗,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是不是倒霉鬼,死在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公子,兵不厌诈啊?” 到了岸边之后,王离拦住了想要直接登岸的扶苏,小心翼翼道。 “王将军,他们只是一群尚未开化的蛮人,哪里懂什么兵不厌诈?” 扶苏不以为然,率先第一个登岸。 王离等众将士,连忙紧随其后,保护公子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若是公子出了好歹,就算他们能够迎回谷物回国,只怕大功要变大祸了。 大巫师与阿鲁塔布族首领谨慎无比的朝着扶苏迎了上去,他们并未带任何兵器,也没有带一个守卫,两人孤身走上前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近身,就被一众甲士手中寒光闪闪的长戈给拦了下来。 两人被团团围了起来,若是有丝毫异动,便会被乱刃分尸。 见到大巫师与首领被天众给围了起来,在阿鲁塔布人中引起一阵骚乱。 “都不要乱动,神没有恶意。” 大巫师与首领早已商量好,几乎同时大声呼喊,安慰族人。 “放开他们。” 扶苏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再加上他那亲和的气质,英俊非凡的外表,特别醒目。 在重甲士分列两边,让开道路,看着众星拱月般的扶苏,大巫师与首领,纷纷眼神一亮。 这个就是他们的领袖吧? 如此灵动逼人,莫非他就是神灵吗? 两人几乎下意识被扶苏的贵气所折服,同时跪了下去,口中发出高呼声,不断顶礼膜拜。 扶苏对于两人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动,但是不妨碍他看出两人的恭敬。 虽然他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这么恭敬自己,但是他只要知道这些人欢迎秦人,便足矣。 扶苏面带微笑,让人如图沐浴春风,走向了顶礼膜拜的两人,伸出洁白的手掌,托起两人。 他丝毫没有厌恶,嫌弃两人身上的怪味,十分亲善道:“你们叫什么?” 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但是扶苏仍旧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说出口。 “这是神语吗?” 首领一脸懵逼的看着大巫师询问道。 ,你问我,我特么的问谁? 我只会装神弄鬼,神语我要会的话,还会在这站着吗? 大巫师心中无语,可没办法,只能耐心道:“首领,我只会伪神语,真正的神语,我也听不懂。” 扶苏看着两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然后同时困惑的看着自己。 看着架势,语言障碍,短时间内是无法交流了。 于是扶苏只能用最原始的半分,与他们交流。 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扶苏当场画起了图案。 画完之后,扶苏将纸上的图案递给了两人。 两人原本十分疑惑,当看到纸条上,宛如变魔法一般,出现了图案。 他们立刻惊为天人,这是神术吗? 图案很简单,分别有两个人,一个秦人装束,一个阿鲁塔布人,不,确切来说,是蛮族差不多都这个样子。 两个人共同站在一片天空,灿烂的太阳,沐浴画卷,一片温和之态。 大巫师当即恭敬,小心翼翼的接过扶苏手中的画卷,然后高高举国头顶,大声呼喊道:“神说有光,于是世间便有了太阳,温暖了阿鲁塔布族人的心房。” “神说有光,于是时间便有了太阳,温暖了阿鲁塔布族人的心房。” 所有阿鲁塔布族人同时大声呼喊起来,再次顶礼膜拜起来。 扶苏当场楞了楞,啥情况? 自己就是说秦人可以与阿鲁塔布人友好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沐浴同样的阳光,和谐有爱。 难道自己画的太深奥了? 扶苏再次画了一个图案,这一次,他吸取上次的教训,尽力画的更简单一点。 画完之后,他再三看了看,然后才递给大巫师。 大巫师,再次恭恭敬敬的接过画卷,看了看。 上面一个秦人拉着阿布塔族人的手,共同望着天空。 “神说,神光将永远沐浴阿鲁塔布人。神爱世人,阿鲁塔布人将是神最虔诚的信徒,接受神之指引,驱逐黑暗,光明永存。” 大巫师再次开启了他的解读之路,这并非他太蠢,而是这就是他的职业。 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人即便不是真正的神,也跟神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他看来,就是如此,阿鲁塔布人面临即将剧变的大势,若不依附强者,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从大海之中来的异客,阿鲁塔布人的生存状况也不容乐观。 随着其它族越来越强盛,阿鲁塔布人的领地丢失的越来越多。 如今只能偏居于海边一隅之地,饱受其它大族摧残欺压。 也许这是一个转机? “驱逐黑暗,光明永存。” 数千阿鲁塔布人再次齐声高呼,顶礼膜拜。 扶苏见这一幕,索性就随他们吧!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礼仪迎客之道? 只是这礼也太重了一些,至少人在扶苏所知范围,无论任何异族都将下跪视作奇耻大辱。 秦人更是只跪天地父母,就连面见陛下,也只有在大节日,大朝会时,才行跪拜之礼。 平日里,并不用行跪拜之礼。 在阿鲁塔布人的热情欢呼相应下,扶苏带着将士们,随着阿鲁塔布人来到了他们的草棚屋,部落所在地。 看着简陋的房屋,扶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土人过的很不好啊! 许多老人都饿的奄奄一息了,一些孩子也是脸色蜡黄,瘦弱无比。 “分点口粮给他们。” 虽然粮食不多了,可是既然靠了岸,扶苏自然也不会在担心口粮问题。 “喏。” 一名传令兵立刻领命,离开了部落,前往海边乘占舟,回到舰队。 很快,阿鲁塔布人就吃到了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整个阿鲁塔布部落都陷入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他们与神共同吃饭,还喝着一种让他们觉得火辣辣,味道刺激的神水。 他们也拿出了部落中的存货,水果各种土产,用来招待和善可亲的神之天众们。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名名手持武器的异族,蜂拥冲了出来,将阿鲁塔布的营地团团围了起来…… 书阅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秦锐士海外初显锋 “是阿利维亚人,拿起兵器,准备战斗。” 阿鲁塔布族首领看见来人,脸色有些难看,对着族人喊道。 “神佑阿鲁塔布人,勇士们捍卫神之荣耀,让阿利维亚人滚回他们的地盘。” 大巫师也拿着手中的骨杖,给族人鼓舞士气。 阿利维亚是这周围赫赫有名的大族,族人足有好几万。 几百年前阿鲁塔布族也这般强大,只是后来渐渐衰落了。 以至于今日被人欺上门来,可还没等大巫师反应过来,他眼前便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神? 他认识这个背影,是那个长的十分好看,而且贵气逼人的天众领袖,他这是要做什么? 扶苏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阿利维亚人,眉头微微一皱。 然后转过身来,他伸出洁白的大手,握着大巫师的骨杖,示意让他放下武器。 大巫师虽然听不懂扶苏的话,可是扶苏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心中疑惑万分,可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了骨杖。 扶苏再指了指阿鲁塔布人,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与大秦锐士。 大巫师立刻眼神一亮,神是要庇佑阿鲁塔布人吗? “阿鲁塔布的族人们,神谕,让勇敢的阿鲁塔布人不要妄动,交给神的天众。” 大巫师立刻激动万分的对着族人喊道。 果然,上千名阿鲁塔布族的精壮,纷纷冷静下来,他们也万分期待的看着身前威武不凡的天众,好奇万分。 “公子,这些蛮族来者不善,应该与这里的蛮人有仇,是否拿这些蛮族立威?” 王离也是将门之后,在军中历练多年,铁血筑就军魂。 而这些海军将士,也无一不是从大秦楼船士中挑选的精锐,身经百战。 “公子,王将军所言有理,我等要在此立足,需要立威,如此寻找陛下所言神物,也会事半功倍。” 白鸿附议道,也对着扶苏谏言道。 “滥杀无辜非华夏礼仪之邦所为,让将士们列阵相待,若是他们识趣退走,不可枉造杀孽。” 扶苏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之法道。 “公子,若是这些蛮族不知死活呢?” 王离想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而是追问道。 “那便战吧!” 扶苏知道有的时候,流血是无法避免的,只是他希望能够少留一点血而已。 “末将领命。” 王离拱手一拜,然后带着白鸿,便指挥数千将士,开始列阵。 没多久,数千秦军将士就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严密战阵。 阿鲁塔布人看着神的天众一个个配合天衣无缝,当即大开眼界,他们一生打过很多仗,可每次都是一窝蜂冲上去与敌人搏命。 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王将军,要不要舰队将士支援?对方应该不下一万人,我军只有三千众。” 白鸿看着站的歪瓜裂枣,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的蛮族队伍,还是谨慎问了一句。 “既然立威,以寡敌众,以少胜多,才能达到最大效果。” “一群还未开化的蛮族,衣不蔽体,武器原始,焉能与秦之锐士争锋?” 王离豪气干云道。 “那是末将多心了。” 白鸿觉得王离所言也十分有道理,便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战鼓起,号角鸣,弟兄们,给这些蛮族一点颜色看看。” 见对面的蛮族,纷纷好奇的望着自己这边,王离大声喊道。 悠扬的战鼓声,沉重的号角声,缓缓响起。 数千名甲士动作整齐划一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声震轩宇。 “风” “风” “大风” 黑色王旗迎风飘荡,栩栩如生的玄鸟图案,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阿鲁塔布人,听到秦军战阵爆发出一浪接着一浪的呐喊声。 他们也有学有样的喊着,风 虽然他们的发音准确,可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这个音节的含义是什么。 对面的阿利维亚人蛮横久矣,在印安大陆这方圆千里都是横着走,虽然不知道这些样子古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如何忍得下心中恶气。 在他们看来,这声音就是挑衅,他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战意飙升。 阿利维亚族首领头上戴着一双牛角,目露凶意,大声吼道:“阿利维亚族的勇士们,杀光他们,灭了阿鲁塔布人,抢了他们的女人,财物。” 说完,阿利维亚首领便率先挥着一个巨大的石斧冲了出去。 很快,阿利维亚众人便纷纷宛如打了鸡血一般,跟着首领朝着秦军战阵冲了过去。 王离露出冷笑之色,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滚滚涌来的阿利维亚人。 “报,大将军,敌军距离一千步。” “报,大将军,敌军距离六百步。” “报,大将军,敌军距离三百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瞭望官专门负责目测敌军距离,不断向王离汇报,以提供将领决策之用。 秦军战阵已经没有丝毫异动,每个人都站在原地,宛如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天众为何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 阿鲁塔布人纷纷费解万分,在他们看来,站在原地,无疑等同自杀。 一般两个部落交战,都会相互冲杀。 只是很快他们就纷纷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愕的看着那远方的天空。 “放” 就在瞭望官报二百步的时候,王离方才下令先锋弓弩手放箭。 一波又一波箭矢,宛如下雨一般,密集的朝着蜂拥而来的阿利维亚人落了下去。 惨叫声,哀嚎声,漫山遍野。 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大地,阿利维亚人因为傲慢,付出了惨痛代价。 他们别说盾甲,就连衣物都没有几个人有,大多数人都是用树叶枯枝编织的衣物,遮挡住了羞处。 上万阿利维亚人,等待箭矢耗尽,足足留下了二千余尸首。 可是阿利维亚人好勇斗狠,同伴惨死,遍地鲜血不但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阿利维亚首领肩膀处也被一只流箭射中,他一阵吃痛,气的哇哇大叫,直接折断了箭矢,然后大吼道:“他们没有箭了,放箭,执矛” 他们也有弓箭,只是射程非常短,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冲到秦军战阵二三十步的距离,阿利维亚首领立刻下令道。 近万人,几乎同时开始扔出了手中的长矛,还有一些人拿着简易短弓,射出木箭。 “起盾。” 几乎同时,王离下令道。 秦军先锋弓弩手立刻退后,后方的重甲盾兵,当即竖起了巨盾。 一时间,木矛,木箭,石器,撞在盾牌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等到阿利维亚人的远程武器投掷完毕,秦军战阵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杀光他们” 远程打击,毕竟只是辅助手段,短兵交接,才是两军对垒获胜的不二砝码。 阿利维亚族首领心中大惊,只是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这些不知哪里来的怪人,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千人的样子。 他觉得勇敢的阿利维亚人,近身搏斗,无惧他人。 秦军战阵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紧紧并拢的盾牌,宛如铜墙铁壁,竖立原地。 就在阿利维亚人近身武器纷纷砸在盾牌上时,盾牌的圆孔,一柄柄锋利的长矛穿孔而出,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胸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海外番夷朕准备好了 阿利维亚人败的非常快,两军刚刚胶着在一起,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武器仿佛豆腐渣一般,短兵交接,当即被斩断。 大战落下帷幕,阿利维亚族一万多战士,战死过半,就连首领也战死当场。 其余人等,逃的逃,散的散,被俘三千余众。 而秦军,身穿铠甲,除了少数几个倒霉鬼被命中要害,当场殉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阿鲁塔布人见天众摧古拉朽,直接摧毁了最强大的阿利维亚族军队,纷纷惊叹无比,对天众更是尊敬了。 大巫师看着这一幕,真是又惊又喜。 还好自己没有选错,否则阿鲁塔布人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吧? “公子,斩首五千余众,俘虏三千余众,此战大捷,请公子示下。” 王离来到了扶苏面前,拱手一拜道。 “辛苦了,王将军,归国后,父皇必会封赏。” 扶苏赞赏了一句,笑着道。 “公子,那些俘虏怎么办?” 白鸿开口,指着不远处远方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双头抱头,神色惶恐的阿利维亚族俘虏,向扶苏请示道。 “语言不通,立威目的已经达到。此战之后,相信他们也绝不敢再与大秦为敌,放了吧!” 扶苏想了想,然后道。 “遵命。” 白鸿也没有反对,毕竟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放了也无伤大局。 咸阳 平天殿,嬴政看着下方局促不安的章邯,声音平淡道:“知道朕为何宣你?” “末将不知。” 章邯虽然成功迎回秦使,可却没能阻挡草原部族结盟,所以功过相抵。 这几年来他一直闲居家中,章邯还以为自己已经被陛下彻底遗忘了。 哪只今日突然接到陛下诏令入宫觐见,这让章邯惊喜交加。 陛下为何见自己? 那只有天知晓了,反正自己猜不到陛下的心思。 “箕子国暗中谋害秦商,劫其财物,章将军觉得当如何啊?” 嬴政撇了一眼恭恭敬敬的章邯,继续询问道。 箕子国? 谋害秦商? 这应该是一些箕子国劫匪所为吧? 只是个例,陛下提起,莫非是把目光投向了东南? 要知道南疆已经再无战事,西边西域诸国唯大秦马首是瞻。 北方草原部族也是唯唯诺诺,陛下这是准备吞下整个东南半岛吗? 只是让章邯狐疑不解的是,帝国并不缺能战善战的将领。 无论是蒙恬,王贲,还是崭露头角,大败哀牢,西逐羌人的曹参,都是赫赫有名之名将。 陛下问自己是何意? 陛下这是要重用自己吗? “陛下,箕子国丧心病狂,竟敢谋害帝国商人,实在狂妄,末将以为当出兵讨伐之。” 章邯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陛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猜错。 不过按照常理而言,以陛下历来的行事作风,只要有个理由借口,万万没有不起兵讨伐的道理。 “爱卿所言有理,只是东南山峦起伏,道路艰险,劳师远征,若不胜,则必遭朝野非议。” 嬴政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章邯一听有戏,陛下连称呼都换了,顿时心花怒放,趁热打铁道:“陛下,末将只需三万人马,必能荡平贼国,为大秦商贾主持公道。” “爱卿有志气,朕心甚慰,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嬴政脸上露出忧虑之色道。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陛下虽未明言,可是仅仅灭箕子国,并不能让陛下满意。 看来晨国将亡也! 可陛下却并未明言,而是提点自己。 由此可见,陛下并不想因此背上好战之骂名,所以这是要让自己背黑锅? 不过能为陛下背黑锅,这是好事啊! “末将明白,陛下放心。” 章邯也不敢点破,而是心知肚明道。 灭箕子时,顺道灭了晨国便是。 到时候天下人要骂也是骂自己,擅作主张,而不是骂陛下。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自然不会真的责怪自己,最多做做样子。 只要能够获得陛下欢心,骂名? 章邯才不会在乎,有陛下罩着自己,谁能动自己半根毫毛? “爱卿果然明事理,朕给你五万人,潦東,潦西两郡驻军皆受你节制。” “敕封章邯为公义大将军,领兵五万,行王道之师,伐无道贼国。” 嬴政满脸笑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道。 “末将,叩谢陛下天恩。” 章邯顿时拱手一拜,尊敬无比道。 “去吧!明日便动身吧!朕只给你二年的时间,希望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盼。” 嬴政挥了挥手,给章邯定了一个期限。 “末将誓死完成陛下重托,末将告退。” 章邯感觉到时间紧迫,准备回家交代一番,便连夜动身,再次拱手一拜,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章邯离去之后,嬴政目光投向了桌案上的地图。 东南征战开始了,驰骋大洋也可以提上进程了。 这七年来,帝国军事学院一直在培训将领。 海军更是重中之重,大力建设,培养人才。 海外番夷,朕准备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 嬴政盯着蓝星地图,双目露出璀璨的神光。 “陛下,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就在这时,赵忠推开了大殿的门,走了进来,对着嬴政道。 额! 这么快? 感觉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自己实在太忙了啊! 虽然政务大多都交由丞相九卿打理,但总有处理不完的事,还有这么多的土地需要自己时时刻刻惦记着,哎! 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大秦才能横扫蓝星,尽扩蓝星之土? “那便歇息吧!” 嬴政点了点头,他每天都会三更入睡,五更而起,这种作息,保持了几十年,从未变过。 “陛下今夜召哪位娘娘侍寝?” 赵忠笑着道。 “你猜”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忠,然后便起身离去了。 赵忠:“” 自己怎么猜? 这宦者令的差,还真不好做啊! 赵忠想破了脑袋,都没有琢磨出陛下的用意。 过了良久,赵忠才有些患得患失的叹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吗? 自己已经快八十岁了,手脚都没有以往灵活了。 可除了侍候陛下左右,自己又能去哪里? 为陛下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之事,自己还能走的了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左氏事发了 赵忠接带着上千铁鹰卫包围了咸阳左府,手持圣旨直接闯了进去。 左罗看着满院子的甲士,脸色惨白,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阵势,这是怎么了? “商贾左罗拜见上差,不知何事劳烦上差大驾光临。” 左罗笑脸迎了上去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 赵忠可不是来攀交情,直接沉着脸,展开手中的圣旨,厉声喝道。 左罗还没走到一半,立刻跪了下去道:“草民听旨。” 左氏一家,此时皆被聚集在院中,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心中忐忑不安。 “大秦始皇帝诏令,商贾左罗行贿朝中重臣,以权谋私,目无王法。敕令查封族产,拘押死牢,三日后于咸阳闹市当众枭首,以儆效尤。” 赵忠朗声念道。 左罗直接瘫坐在地,顿时吓的三魂七魄全飞了。 什么? 自己要死了? 自己的好日子这才刚开始啊! 为什么会这样? 都怪自己太贪心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带走。” 赵忠念完圣旨,看也不看瘫坐在地的左罗,大声喝道,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老爷” “父亲” 左家人无不吓的面无血色,一个个看着被甲士驾走的左罗,惊骇欲绝,哭喊着道。 甲士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很快只留下左府孤儿寡母,望着空阔阔的院子伤心欲绝。 过了良久,左夫人止住了哭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目光投向了女儿身上,哀求道:“薇儿啊!你平日里主意最多,快想个主意救救你父亲啊!” 啊? 左薇也是梨花带雨,双眸通红,自己平日里的确很有主意。 可也要分什么事啊? 家族生意往来,她能够出谋献策。 可这是始皇帝陛下圣旨,朝廷政令,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母亲我” 左薇也想救父亲,可是根本无从下手。 天家之事,国之大事,自己又如何能够插得上手? 母亲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让自己如何想办法? 看着支支吾吾的女儿,左夫人六神无主道:“快说啊!要怎么样才能救你父亲啊?” “三妹,你向来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救父亲大人的,对不对?” “三妹从小到大就聪明伶俐,什么难事都她而言都能轻易化解,一定能救父亲大人。” 两位兄长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左薇,期盼道。 “不许欺负姐姐。” 只有年幼的弟弟看着进退两难,神色难看的三姐,挺身而出,对着母亲和两位兄长喝道。 “母亲,兄长,也许只有一个办法能救父亲了。” 左薇苦思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道。 “什么办法?” 几人完全无视了孩子气的左菲,纷纷满怀希冀的看着左薇问道。 “我想入宫面圣,亲自向陛下求情,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左薇神色坚定道。 “入宫见驾?” “这行得通吗?” “如何进守卫森严的皇宫?” 左夫人与两位兄长皆十分疑惑道。 更重要的是,他们十分费解,左薇入宫要如何说服那个威震天下,独尊四方的始皇帝陛下? 既无官职,也无半点情分,何以说服? 左薇自然明白家人们的隐忧和疑惑,但是有很多事她根本没法解释。 普天之下,想要让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改变主意何其难也。 但凡事皆有例外,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世间便没有不能办成的事。 若自己拿出足够的砝码之法,能否换回父亲的性命? 虽然这个先秦时代,远比后世所想象的璀璨,但比之后世却远不如也。 “听说父亲大人与御史大夫有点交情,女儿想去求见御史大夫,让他引见。” 左薇自然想到了面圣,自然想到了入宫的问题。 若无法见到陛下,那自己的一切打算,自然成空。 所以御史大夫冯去疾是个很关键的人,想了想,左薇又补充道:“母亲,多备厚礼,明日一早便去拜访御史大夫。” “备厚礼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薇儿你入宫面圣,真有把握?” 到了这种时刻,左夫人自然不会计较钱财问题,而是忧心道。 “母亲大人放心,薇儿有分寸。” 左薇胸有成竹道,只要陛下仍旧野心勃勃,想要征服四方,那自己便有足够的砝码,必然会被其所看重。 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做充足准备,拿出足以打动这位君王之心的东西,来保住父亲大人的性命。 原本这些东西,她以为会一生掩埋心中,如今看来,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些东西足以让这个国家的实力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只是唯一让左薇困惑不解的是,这个世界与她认知的世界好像并不同。 史书所载,科举兴于隋,为何在秦就开始了? 而且玻璃,精盐,造纸,印刷,治冶之术,在这个时代早已大行其道。 种种疑惑,让左薇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这个世界并非如史书所载那般蛮荒落后?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隐约间,左薇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但她又不能确定什么,因为尘封的历史,数千年变迁,早已面目全非,仅靠只言片语的史书,又如何能够叙说的清? 又或许自己来到的是一个平行世界?并非自己原来的世界? 不管怎么样,皇宫她必须要去,父亲待自己恩重如山,哪怕暴露自己的秘密,她也要义不容辞,救父脱困,解开眼下这必死之局。 始皇帝啊! 那个被后世颂称千古一帝的男人,他的一生充满了太多传奇。 原本自己并不想与其有任何交集,只想做一个时代过客,平安渡过这一生。 但命运就是如此奇妙,并不受自己所掌控。 自己很清楚,这些当权者,为了达到目的,皆不择手段。 上一世,自己便是死在权利的游戏之中,沦为了政治牺牲品。 他究竟是守护华夏大地的祖龙,神州皇权的开辟者? 还是肆虐神州,涂炭万民,索求无度的暴君? 第一百八十章 怎么这就颓废了你不是还会吟诗作赋吗 让左薇非常意外费解的是,前往御史府,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就圆满成功了。 御史大夫冯去疾,得知自己的目的,还没等自己送出厚礼,就满口答应下来。 一口一个世侄女,叫的简直比自己的亲叔叔还要亲。 这让左薇有些懵,看这样子,父亲大人与御史大夫冯去疾是略有交情吗? 怎么看着,像有过命之交啊? 厚礼还没送,左薇便在冯去疾的带领下,入了咸阳宫。 直到把人交给了赵忠之后,冯去疾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入宫,被陛下狠狠呵斥了一顿,差点没把他这条老命给吓个半死。 临行前,陛下特别点醒了自己,所以才有今日一幕。 此女天姿国色,莫非陛下有意? 弄了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此女吗? 冯去疾离开皇宫之后,有些患得患失,惆怅不已。 对于原本那个恭维自己,不断巴结自己的大商贾左罗,不由生出羡慕嫉妒之情。 为何自己就生不出来这般优秀的女儿呢? “陛下,左氏之女求见。” 赵忠看着批阅奏章的陛下,轻声道。 “宣。” 嬴政神色十分平淡,仍旧处理着国事,漫不经心道。 “遵旨。” 赵忠立刻退了出去,来到殿外,看向有些忐忑不安的左薇道:“左女,可以进去了。” “谢宦者令。” 左薇微微欠身道谢,然后看着巍峨壮丽的平天殿宫门,心中情难自禁的生出敬畏之意。 走入了平天殿,左薇走到大殿中央,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瞄了一眼高台之上,那个威严的身影,她连忙拱手一拜道:“民女左薇,拜见陛下。” “说吧!” “朕听着呢!” 嬴政头也没有抬一下,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章,风轻云淡道。 额! 不知为何,左薇再一次有生以来,感受到一股挫败感。 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可是陛下仅仅余光一扫,便面无表情的继续处理政务了。 别说一个正常男人,就算是入宫时,偶遇那些内侍,都会忍不住多看自己几眼。 很快左薇便抛开了这些杂念,千古一帝,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后世那些说始皇帝好色贪财,肯定全都是污蔑,自己现在完全不信了。 “陛下,民女恳求陛下网开一面,饶家父一命。” 左薇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之人,在他面前耍心机手段,毫无用处,倒不如坦然道。 “凭什么?就凭你长相出众,朕便要法外开恩吗?” 嬴政再次撇了一眼左薇,声音充满了调侃之意,质问道。 “陛下,民女有炼钢之法,可献于陛下。” 对于陛下的质问调侃,左薇心中苦笑,只能开口道。 “看到右边的兵器了吗?好好瞧瞧,大秦帝国不缺百炼钢。” 嬴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对着左薇道。 额! 左薇向右看了看,如果发现有一个武器架,上面插满了利器。 她满腹狐疑的走了过去,随意抽出一柄长剑,看着光滑的剑身,寒气逼人。 神色微楞,铁器与青铜兵刃,也没有这样的品相。 她虽不懂武器,但仅凭卖相,她也明白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即便无法与后世的金属相比,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百炼钢了。 秦朝已经强到这种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吗? 还是真如自己所猜测那般? 这个世界只是个平行世界? 自己还就不信了,除非是一台百科全书来到了这里,否则自己绝不可能输。 正常人精通一二样就足以傲然了,不可能什么都精通。 放下兵器之后,左薇没打算一一看下去了。在她看来,陛下完全没必要骗自己,否则损失的是帝国的利益,陛下不会做对帝国无益之事。 “陛下,民女还有一法可献于陛下,此法可制作出筑路之料,其料铺筑之路,光滑平坦,坚固异常,行军运输实乃国之利器。” 左薇见一计不成,还好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对策,准备了不少东西,否则真就尴尬了。 “帝国已经开始产出水泥,你之所以还没见到,是因为此时所产水泥皆运往了南疆,铺筑南疆百越中南之路。” 嬴政放下了奏章,看着左薇大有深意道。 此时此刻,左薇更加确定了,这个世界要么就不是自己原先所在的世界,而是一个平行世界。 要么,就是有人与自己一样,回到了两千多年前,向陛下献上了这些超越时代的东西。 实在太可恶了,还好自己前世也是一个博学多广的才女,二十岁便拿到了所有学位。 三十岁便举世闻名,研制出了完全可控核聚变装置,让人类文明迈出了一大步,永不再能源枯竭担忧。 为了祖国繁荣昌盛,自己终生未嫁,虽然追求自己的男人不知凡几,可为了让华夏屹立世界之巅。 自己把一生都奉献给了科研,四十岁那年自己主持暗物质工程圆满落幕,华夏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可以捕捉研究暗物质的世界强国。 可正是因为自己实在太优秀了,自己被他国给害死了,醒来之后,便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婴儿。 上一世为了华夏民族,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原本以为这是上苍拟补自己前世的遗憾,这辈子要为自己而活一场。 可惜命运弄人,自己弄巧成拙,终究还是要走出台面,面对人生。 “陛下……” “民女还有一法,可以让大秦能源永不枯竭。” “水力风车发电,即将问世。煤炭,石油也皆以问世。” “陛下……” “臣女还有一法,可让帝国大军日行千里,快若风雷。” “钢轨正在尝试制作,蒸汽机由工部负责,墨家,公输家的巨匠协助研制。” “陛下……” “臣女还有一法,可让帝国成立天军,翱翔天空,翻山越岭,不再话下。” “无论是气球,还是滑翔翼,实际意义并不大。这样的特战队,大秦帝国早已组建,可奇袭攻城之用。” “陛下……民女才疏学浅,无计可献了。” 短短片刻交锋,左薇当即十分悲催的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是无用之功。 纵然自己前世有天大的本事,可在这个尚处青铜钢铁交替的时代,连第一次原始工业革命都没发生的世界,也根本无计可施。 她纵然所学斐然,可古老的科技起始,大多也就这些,能尝试。 自己还能怎么样? “怎么这就颓废了,你不是还会吟诗作赋吗?” 嬴政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左薇,调侃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朕不会为你破例坏了千古以来的规矩 额! 左薇心中有些发怵,好像陛下对自己了如指掌? “陛下,臣女才疏学浅。” 左薇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似乎这个时代,有与自己一样的人,她不敢大放厥词,肆意抄古诗,滥竽充数。 “你那首白头吟不是挺好?”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着左薇,目光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左薇小脸一红,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审视的目光。 被揭穿了吗? 好尴尬! “陛下说笑了,那是民女借用一位才女的诗,以解自身燃眉之急。” 左薇倒也坦率,作诗本非她的强项,能歌善舞,音律书画她倒是精通。 “你想救父,这样可不行。” 嬴政耐人寻味道。 “陛下的意思是,臣女只要作诗一首,陛下就愿意法外开恩,饶父亲一命吗?” 左薇顿时露出希冀之色,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陛下,忐忑不安问道。 “那可说不准,不试一试,又怎知呢?” 嬴政模糊两可,既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道。 左薇一听,顿时觉得有戏,柳眉微皱,开始凝思。 抄袭古诗是不可能了,毕竟只有天知道,唐诗宋词这个始皇帝陛下会不会也知晓? 自己写? 就自己的水平,左薇很感到忧伤。 并不是他的文化水准不行,而是古人已经把诗词歌赋完美释义了,后人想要超越前人的巅峰,实在太难了。 突然左薇灵光一闪,想到一位政哥脑残粉,一个扑街写手写的诗。 于是她便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苦思凝想了一番,念道。 纵横天下无人敌, 神州浩土皆臣民。 千古一帝秦始皇, 古今传奇世人迷。 “哈!哈!哈!” 嬴政听闻,大笑起来,这是恭维自己吗? “你自己写的?” 狐疑的看着左薇,嬴政捋了捋记忆,似乎并未找到这首诗的出处。 “回陛下,是。” 左薇看陛下似乎并不知道这首诗,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 “虽不算押韵,对仗也不够工整,可也马马虎虎吧!” 毕竟是恭维自己的诗,嬴政也不好直接说它是一坨翔,臭不可闻,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拆自己的台么? 这个女子,倒也有点小聪明。 “那陛下可以法外开恩,饶家父一命吗?” 左薇可怜巴巴,满怀期待的看向嬴政道。 算是蒙混过关了吗? 一时间有些忐忑,左薇有些患得患失。 紧张的看向了陛下,却见陛下仍旧面无表情。 “饶你父亲一命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朕有一个条件。” 嬴政看着左薇,目光如炬道。 条件? 左薇怔了怔神,然后立刻坚定不移道:“民女愚钝,请陛下明示。” “入后宫,成为朕的女人。” 嬴政语气不容拒绝,直言道。 这种人必须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成为皇族,他才能放心。 世间对错是非,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凡是对帝国不安定的因素,他都会一一铲除。 在自己心中,只有大秦帝国至高无上,其它一切皆要让步。 什么? 左薇当场傻了,这是什么条件? 这世间男人多为三妻四妾,没有三妻四妾大多都是身份地位低微的黔首,通俗来说就是无能,没本事的人。 听闻陛下的那些妃子们,各个出身高贵,生来便高人一等,自然是非富即贵。 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入后宫? 再者,陛下的年龄太大了,跟自己的父亲都差不多…… 左薇目光偷偷瞄了一眼威严不可侵犯的陛下,虽老了点,但又岂是世间凡俗男子所能比拟的? “陛下,民女无法接受这个条件。” 左薇撇开杂念,直接道,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这世间没人敢拒绝朕。” 嬴政淡漠的看着左薇道,神色不温不怒。 “民女不敢拒绝陛下,只是民女但求真爱一生,不求富贵一世。” 左薇义正言辞道。 嬴政倒也不意外,毕竟后世一夫一妻,女权日渐高昂,他也知道。 但有些可笑而已,千变万变,其实这世间的规则还是一样。 只是变的更为收敛隐秘而已,有权有势的男人,还不照样声色犬马,这是本性,非政令能纠正。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正义,只有强权才是衡量真理唯一的标准。 “你是嫌弃朕?” 嬴政审视着左薇,的确天姿国色,有傲人之姿,但那又如何? 这世间美丽女子,时常有之,并没有谁能够真正独领风骚万古。 美人而已,各有千秋罢了。 再者,美色从来就不被自己看在眼中。 “民女不敢。” 左薇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乱跳,连忙道。 “你是不敢,而非不是。” 嬴政直指本心,拆穿左薇道。 “陛下明鉴,民女绝无亵渎陛下之念。” 左薇仍旧硬着头皮道,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人。 “这世间没有人,可以与朕讨价还价,你也没有资格拒绝朕的条件。” “要么你入宫,要么你父身死,别无二选。” 嬴政十分霸道,根本不是与左薇商量,而是直接命令道。 “陛下,民女还有选择。” 左薇轻咬红唇,目光坚定道。 “喔?” “汝还有什么选择?” 嬴政倒是十分好奇道。 “若陛下一定要民女入宫,那民女愿入朝出仕,为陛下尽忠,为帝国效力。” 左薇看着陛下,态度十分坚决道。 嬴政楞了楞,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如此刚烈。 这世间打自己主意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向她这般勇敢拒绝朕。 “大秦帝国不需要女官,也无此先例。” “朕不会为你破例,坏了千古以来的规矩。” 嬴政语气十分犀利,一点情面都不留,痛斥道。 左薇越听脸色越苍白,自尊心这一刻被击的粉碎。 她已经放下了所有骄傲,但现实却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算是作贱自己吗? 陛下话中之意很清楚了,想要入朝出仕,为国效力,也不是人人都可以。 说白了,这个时代男权至上,女人只是时代的配角而已。 厉害如妇好,宣太后,也是依附于王权之侧,得来的时代尊荣…… 第一百八十二章 陛下知道蒸汽机吗 左薇心中苦涩无比,进宫之前她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羞愧。 就这样失败了吗?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左薇直接跪了下去,拱手一拜道:“恳求陛下饶家父一命。” “国法无情,朕为何要徇私,遭天下非议?” 嬴政无动于衷,宛如铁石心肠,漠然道。 左薇内心苦涩无比,自出生以来,她做任何事都顺风顺水,从未受到挫折。 如今,她方才现在,自己所有的学识,见识,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毫无用处。 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也被其视若无睹,宛若与寻常女子平平无奇。 自己又凭什么让这位天下至尊为自己网开一面,法外开恩呢? 委屈,无力涌上心头,泪花闪烁,跪在殿前低着头,左薇想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毕竟父亲还要自己相救,可是自己又要如何救父? 归根结底,自己始终是个弱女子,一生所学若不被这位至尊看中,自己又拿什么来救父亲? “不要在朕面前扮可怜,朕没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不许再哭,否则便死。” 嬴政皱了皱眉头,看着低着头,轻声呜咽,梨花带雨的左薇,冷冷道。 左薇立刻被吓的花容失色,连忙用衣衫擦去委屈的泪水。 “若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便退下吧!” “朕的时间很宝贵,看在御史大夫的面子,破例见你,已是承天之恩。” 嬴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左薇开始下逐客令。 “不……陛下……” 左薇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自己可以离开皇宫,可是她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了这里,再想入皇宫,恐怕难如登天。 父亲怎么办? 后日便是父亲被处决的时间,左薇已经没有退路好走了。 “有话就快说,朕每天要处理繁忙的国事,没有功夫听你说那么多废话。” 嬴政注视着左薇,神色严肃道。 “陛下,不知可否借琴一用?” 左薇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只能剑走偏锋道。 “哈!哈!哈!” “朕知道你精通音律,舞艺高超。但朕没有兴趣,朕这皇宫之中,天下顶尖乐师舞者不知凡几。” “难不成你的音律舞艺就算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还达到仙音神舞不成?” 嬴政嘴角洋溢出一丝弧度,淡淡道。 左薇顿时气结,这是赤裸裸的轻视啊! 但是她又无法辩驳,自己的音律舞技的确精湛,可也没有达到仙音神舞的地步。 凡人又岂能达到神仙的境界? 这是强人所难啊! 自己还能做什么? 左薇感觉有些怀疑人生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位铁血无情的君王,法外开恩,救父一命? “陛下要什么?才能法外开恩?” 左薇思来想去,都无法琢磨透这位君王之心,只能豁出去问道。 “这世上能打动朕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不过倒也的确有一些。” 嬴政顿了顿,抛出一线希望。 左薇顿时来了精神,立刻道:“请陛下明示,也许臣女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难。” 这倒不是她自恋,而是她自然自己的见识,学识远超这个时代,也有真难解开这位君王想要的一些难言之隐。 “朕放心不下这神州天下,想要长生,你能给朕否?” 嬴政漠然看着左薇,轻飘飘道。 “……”左薇。 还能要求再过分一点吗? “陛下……这个非人力所能及。” 左薇连忙摇了摇头,这个她真的给不起。 “朕知道有些奢望,哎!” “那便换个简单一点的吧!” “朕想要大秦帝国,万世不朽,你能给朕否?” 嬴政再次发问道。 “……”左薇。 为什么自己感觉这个更过分呢? 这个更简单吗? 如果后世之君都能如陛下您这般雄才大略,那大秦帝国自然能万世不朽。 可她很清楚,自古以来,王朝兴衰更迭,根本非人力所能左右。 只有天知道后世之君,什么时候会出个昏庸无道之君,败光先人的遗产。 自己又不能永远盯着他们,如何保证? “陛下,还有其它所求吗?” 左薇说完这话,一张小脸通红,实在太丢人了,羞愧难当。 果然,君王做不到,想要的东西,寻常人想要达成,也根本不可能。 “还有最后一个,若你无法满足朕,就退下吧!” “朕想要大秦帝国征服四海八荒,一统蓝星,你能给朕吗?” 嬴政直接截断了左薇所有后路,仅给她留下了这一丝希望。 左薇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次她不敢再回绝的那般爽快了。 她很清楚,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最后的机会,若是抓不住,恐怕即便自己想要死皮烂脸留在这,也会被扔出去吧? 这个愿望,也许还有那么一线机会。 若是有前世的仪器,别说一统四海八荒,就算陛下想要飞上太空,也不难啊! 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凡事靠吼,交通靠走的时代,自己所学根本无用。 “陛下,知道蒸汽机吗?” “若是帝国能够产出相应的配件,臣女可以让大秦国力迈出一个新的台阶。” 左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最原始的东西。 后世一些历史发烧友发现,汉朝工艺如果有明白蒸汽机原理的人,完全可以开始工业革命。 至于秦朝的工艺水准,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左薇觉得这个时代铜铁治金技术已经非常高。 若是能够打磨出足够的配件,加上自己,弄出原始的蒸汽机并不难。 嬴政瞳孔微微一缩,这个蒸汽机他当然清楚,这个东西虽然自己给了图纸,机器也做了出来,但一直无法解决实用化难关。 他们可以依葫芦画瓢,但是短时间内却根本无法明白其中之原理精髓所在。 这都几年了,模型倒是弄出来几个,但是根本运转不了多久,就报废了。 自己虽然有后世大量的知识,可问题是自己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 就好像一个熟读兵书的人,去带兵打仗,完全是纸上谈兵,绰绰有余,一旦实践,自己也是直接干瞪眼。 此女竟然如此笃定能够制作机器?莫非她曾是后世那些从事科研的匠人? 还是只是一个碰巧懂得一二? 若是前者,那此女的价值不言而喻,若仅仅是后者,在嬴政看来,也不过是鸡肋罢了。 单单一样机器并不难改变什么,如果对方之前仅仅是个普通人,或只是拥有普通人的记忆,那聊胜于无罢了。 “你会造什么机器?” 嬴政目光闪烁着惊芒,望着左薇,声音冰寒刺骨道。 书阅屋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秦朝就开始做蒸汽机了吗 会造什么机器? 左薇楞了楞,狐疑的瞄了一眼陛下,然后神色认真道:“如果有准确配件图纸,那民女可以做很多机器。” “朕觉得你父亲的罪名的确是有点重了些。” 嬴政话锋一转,突然到。 左薇直接傻在了当场,这么真实的吗? 始皇帝陛下的高大威武形象瞬间崩塌,也许这就是帝王吧! 有用之人,才是他需要的人才。 无用之人,只是他随时舍弃的棋子。 “不过没有图纸,民女只能做蒸汽机。” 左薇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想让自己的价值更高,这样父亲免罪的机会就越大。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天下至尊,欺君乃是死罪,而且罪及满族。 “是说这种东西吗?” 嬴政直接从面前的桌案上,拿了一本书仍在左薇面前。 左薇楞了三秒,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书上《机械图谱一》,几个大字。 狐疑的翻开了书页,她宛如着魔了一般,不断翻着书页。 看着上面一种又一种机械图解,她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真的是秦朝? “陛下,这东西从何而来?” 左薇震撼无比道,满脸错愕之色。 这是图谱一,那是不是代表陛下哪里还有二?三?甚至更多? 这是谁来到了秦朝,带着光脑过来的吗? 还是这只是平行世界? 亦或是死后,自己幻想的世界? 左薇开始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循环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自是有人献于朕。” 嬴政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言辞凿凿道。 听到陛下这么说,那左薇心中狐疑尽去,几乎百分百肯定那个人一定与自己一样,来自未来,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时代? 自己之前的时代?还是更遥远的未来? 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在这大秦帝国中又扮演者什么角色? 左薇清楚不该问的,就不能问。 否则只会遭至大祸临头,要懂得适可而止。 就算未来,乱说话也要付出代价,更别说这个天下独尊的时代。 “怎么样?有这些图纸,能做出来吗?” 嬴政耐着内心的火热,面无表情,好似随便一问道。 “回陛下,以当今的治金技艺,恐怕很多东西都无法做出来。” “但有些原始古老的机械倒可以尝试,从而大力发展,不出二十年,这些东西应该都能一一问世,推进大秦帝国蒸蒸日上。” 左薇十分慎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二十年太久了,朕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嬴政神色凌然道。 额! 这个只有天知道了! 按照正常史书上说的,始皇帝陛下您明年就要归天了。 但事实上只要天知晓了,眼前这个秦朝,让左薇还真的说不清楚。 “陛下,技艺发展本就需要时间累积,虽然有这些图谱,但是其中原理想要吃透,非一代人就能做到。是需要一代又一代大秦的人杰们,不断探索发掘,完善其中的奥妙。” 左薇小脸满是认真之色道。 二十年这已经很夸张了,大大提前了科技进程,是因为有自己,缩短了其中的过程。 人类蒙昧了几千年,才开启了工业革命,短短数百年就走向了星空。 用了足足七百年,才因为无数前人的积累,加上自己的天资聪慧,从此走向了核聚变,暗物质时代,开启了星际时代,真正迈向了星辰大海。 在她看来,大秦帝国能够用二十年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是极限了,因为还有许多技艺需要提炼,才能达到开启工业革命的基础水平。 进行第二次电气工业革命脱变至少要五十年后了,至于第三次,第四次工业革命那便简单多了,有自己倾囊相授,这个过程可以从上千年积累缩短至百年,便足矣。 人类科技进展,进入电气时代之后,很多时候缺少的仅仅是一个方向与引导,而非是基础质变了。 “大秦帝国的积累远比你想象的要丰富。” 嬴政神秘莫测道,这几年大秦帝国的技艺飞速飙升,只是难在了机械上而已。 毫不夸张的说,嬴政只用了短短几年功夫,就让大秦帝国的治金技术不断突破,足以媲美后世任何封建王朝。 只是机械这一关,始终无法迈出这关键一步。 如今这契机似乎已经来了,莫非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其实人类进入金属时代以后,治金技术只是在不断提高而已,并没有质的突变。 开启工业时代之后,人类才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所以卡在了机械上,也算是理所当然之事。 原本在嬴政看来,十年内能把机械攻破,开启科技薪火,就算是万幸了。 如今嘛! 似乎自己不用等太久了,虽然蒸汽工业比传统也强不了多少,可这是一个巨大的迈进。 嬴政脑海中,似乎可以想象出,日后大秦帝国子民出远门不再骑马,而是乘着蒸汽轨车的画面。 想到这里,嬴政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丝弧度,心情大好。 “陛下此话当真?” 左薇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道。 “君无戏言,至少你制造蒸汽机的配件大秦应有尽有,且已经全部做出来了,只是质量,朕不甚清楚,需要你自己分析了。” 嬴政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左薇神色骇然,什么? 秦朝就开始做蒸汽机了吗? 始皇帝陛下,这是要逆天吗? “陛下,可以饶家父一命吗?” 左薇心心念念者父亲的安慰,有些不安的问道。 “那就要看你为帝国建立多大的功勋了。” 嬴政不可置否道。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民女必当为帝国竭尽所能,为陛下完成宏伟大业添砖垒瓦。” 左薇神色恭敬,毅然道。 “朕封你为将作少司,总揽帝国机械研发事宜。” 嬴政立刻任命道。 “陛下,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吗?” 左薇想起陛下之前所言,当即忍不住问道。 “朕说可以,谁敢说不行?” 嬴政十分霸道道。 左薇:“……” 刚刚陛下可不是这般说的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远渡瀛洲者赏倭婢以留秦种 第二日朝会……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只是很快,他们便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身穿官服,面貌清秀,年龄尚小的左薇。 一些眼光毒辣的人,当即看出来左薇的女儿身,嘴巴更是张的老大。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宣。” 嬴政没有理会文武百官的表情,而是对着赵忠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左家有女,天资卓世,钟灵慧秀,才华过人。敕令封其为将作少司,岁俸九百石。” 赵忠拿着黑色诏书,直接朗声宣读道。 “臣,谢陛下。” 左薇声音十分甜美,在大殿之中响起。 但在文武群臣听来却是那般刺耳,女子? 这是什么地方?是女子应该来的地方吗? “陛下,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上朝为官者?这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在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谬也。” “陛下,三思啊!” “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陛下此例不可开,否则纲常伦理荡然无存?” 一时间满朝文武朝中绝大多数人都站了出来,出言反对道。 唯有冯去疾表示十分淡定,闭目养神,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副只做木桩的样子。 这种事本就触及了所有人的内心防线,男尊女卑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根深蒂固。 除了少数不想得罪陛下的人,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冲动,绝大多数人都出言反对。 左薇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反应吗? 果然,女人在古代的地位,实在太没存在感了。 也许出身高贵的女子,会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那是因为她们的出身受到尊敬,并非她们女人的身份赢得尊敬。 嬴政神色平淡的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文武大臣,默不作声。 看着群情激奋,他自我稳若泰山,巍然不动。 任其叨叨唠唠,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说的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后,嬴政方才淡然道:“都说完了?” “只要能为帝国出力,朕不管她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会得到重用。” “若是你们谁觉得朕做的不对,那就去武库坊把蒸汽机给朕做出来,朕便收回成命。” 嬴政的声音不温不火,十分平淡,声音虽不大,却让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对于武库坊那个让人头皮发麻,难住了天下所有巨匠工师的蒸汽机,他们有些身居要职的也略有耳闻。 但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所以,陛下说的蒸汽机是什么鬼东西? “陛下,巍巍大秦,人才济济,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竟然做不出来一个蒸汽机?” 御史丞百里华,站出来反对道。 “那就有劳百里卿前往武库坊,去把它给朕做出来吧?” “巍巍大秦,能工巧匠呕心沥血,钻研了半年,仍旧毫无头绪。” “也许百里卿学究天人,技艺精湛,一举为天下男儿扬眉吐气。” 嬴政毫不吝啬赞誉之词,心中却冷笑不已。 百里华听闻,顿时脸都绿了,开什么玩笑? 天下能工巧匠都倒腾不出来的东西,自己有这个本事? 陛下当自己是鲁班大师在世吗? “陛下取笑臣了,臣哪里会什么工艺?” 百里华连忙赔笑,拱手一拜道。 “不会,就给朕把嘴巴闭上。” “还有你们也一样,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讲什么女人不能入朝为官。” “并非朕想要打破千古以来的规制,而是无人可用,迫不得已啊!” 嬴政叹了一口气,一副朕很失望的样子。 满朝文武一个个满头黑线,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陛下打破规制就算了,还拐弯抹角指着鼻子骂自己无用? 关键是,骂的他们还毫无脾气,根本无言反驳。 这天下还有这样更让人憋屈的事吗? “陛下圣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敢反对? 若是反对的话,真让陛下赶去做那个什么格老子蒸汽机,岂不是欲哭无泪? “好了,那便开始朝会吧!” 嬴政大手一挥,直接拍板揭过了此事。 不少人心中十分感慨,陛下的手段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还真是润物细无声啊! 悄然之间,就把满朝文武,群情激奋,给打压了下去。 “陛下,臣应该站哪里?” 左薇四处瞧瞧,问出了一句十分不符合场面的话。 满朝文武听闻,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看来,自己担心多余了。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也。 嬴政也有些错愕,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一个女子,若是挤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成何体统? 可若是就站在殿前,也太不像话了。 很快,嬴政就有了想法,立刻道:“朕给你特赦,不用参加朝会,专心研制蒸汽机即可。无论所需何物,诸卿皆要配合。若是有谁敢为难你,就上奏朕。” 说完,嬴政目光不善的扫了一圈文武百官,意味深长道。 “臣,谢陛下。” 左薇立刻底气十足,开心无比的拜谢道。 有始皇帝陛下撑腰,这下自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了! 谁敢为难自己,那给始皇帝陛下打小报告? 想想,左薇就觉得十分有趣。 “去吧!” 嬴政心中另有要事,自然不想看左薇站在原地傻笑。 “臣,告退。” 左薇也知道轻重,当即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离开了承天殿。 “李由,冯劫何在。” 嬴政看着人群中的李由与冯劫,唤道。 “臣在。” “臣在。” 李由与冯劫立刻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把你们昨日与朕说的话,对着满朝文武大臣再说一遍。” 嬴政脸色严肃,心中也有些不快。 “遵旨。” 两人拱手一拜,齐声道。 “还是李将军来说吧!” 冯劫自然清楚尊卑有别,虽然不喜李由,但李由名义上是自己的上司,级别也比自己大。 李由点了点头,立刻对着对着满朝文武道:“瀛洲四岛,盛产倭奴,经过数年运输,已经数十万精壮奴隶从事与帝国各种劳役之中。” “然瀛洲四岛地虽不广,却地处东海要道,乃兵家要地。” “若帝国远征海外,其地当为帝国补给之地。无论帝国海军,还是帝国商旅,皆能在此修整。” “瀛洲土地虽贫瘠,但水产富饶,可迁我秦人入岛,同化之。” “倭奴已尽入秦,然倭婢数量不菲,运往帝国,非尽其力。” “臣请陛下昭告天下,迁我华族入瀛洲,远渡瀛洲者,赏倭婢以留秦种。” “假以时日,瀛洲四岛皆我中华子孙,大秦子民,以固万世矣。” 李由刚刚从瀛洲归国,滔滔不绝对着瀛洲谏言道。 “彩……” 众文武百官无不齐声喝道,倭奴他们有些人家中也买了一些,用来做苦役。 甚至一些手眼通天者,还蓄养了不少倭婢,以供自己消遣。 第一百八十五章 传播王道教化宣华夏之礼仪 始皇帝三十六年秋,西域诸邦遭受西迁月氏人的迫害,不得已向大秦求援,大将军王贲奉王命,举师二十万,入西域,大败月氏。 月氏人再次西遁,从此远离中原腹地,了无音讯。至此西域诸邦得佑于秦,纷纷归秦称臣,以表忠贞。 同年,大将军章邯先亡箕子,再诛晨国,东南半岛尽归大秦。 同年冬至,草原帝国突遭封锁,众多部族牧民栽种的棉花,纷纷没了销路。 草原帝国经济一落千丈,许多贵族相继破产,又无足够粮食过冬,百姓自缢者不知凡几。 本就貌合神离的草原帝国,隐有土崩瓦解之势。些许距离大秦边关的小族,为求活命自救,叛国投秦。 百业凋零,元气大伤的草原帝国至此一蹶不振,连忙遣使入秦,以重金求够粮草物资。 而远在海外的袋州海军基地,也迎来了盼望已久的远洋王师舰队。 来自遥远彼岸,印安大陆的辣椒,番薯,马铃薯,玉米等一系列农作物归秦,为大秦帝国五谷杂粮再填新品。 为迎接功臣归国,大秦始皇帝于章台宫设宴。 “末将蒙战。” “末将白鸿。” “末将……” “拜见陛下。” 章台宫,众人出海多年归来,岁月让他们身上多了些许沉稳。 嬴政看着一众将领,目光搜索着,那个自己牵挂的身影,可却一无所获。 他不动声色,满脸慈祥和蔼的笑意道:“众卿免礼,赐座。” “谢陛下。” 一众海军将领纷纷道谢,然后落座。 只有蒙战与白鸿心中沉甸甸的,并没有入席,而是直接单膝跪了下去道:“末将有罪,请陛下降罪。” 两人对着嬴政一拜。 “两位爱卿何罪之有?” 嬴政目光投向了蒙战与白鸿,几年过去了,他头上的银丝比以往更多了一些。 “陛下,末将无能,无法劝长公子一同归国,请陛下降罪。” 两人心中叹了一口气,想到倔强无比的长公子,他们就又敬又痛。 “扶苏?他没有回来吗?” 嬴政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这逆子想要做什么? “回陛下,长公子心系大秦,愿为陛下留守印安大陆,教化蛮民,传播王道教化,宣华夏之礼仪。” 蒙战将扶苏的原话向陛下陈述了一遍,然后便低着头,不敢去看陛下的目光,心中忐忑不已。 嬴政有些错愕,很快就恢复如常,目光阴沉不定。 他是自知贵国继承大统无望? 所以留在海外,想要缔造属于自己心中理想的帝国吗?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 嬴政感觉心中隐隐作痛,只是很快他就面露笑意道:“长公子高义也,两位爱卿何罪之有?入席吧!” “谢陛下。” 蒙战与白鸿如蒙大赦一拜,然后入席,心中却狐疑,陛下就这样揭过了此事? 要知道长公子如此做,大有叛国之嫌。 要知道印安大陆遥不可及,仅凭航海,哪怕如今航线完善,一来一往也要一两年之久,如此朝廷政令如何通达? 宴会结束之后,嬴政对一众贵国海军将领进行丰厚的奖赏,然后便回到了平天殿。 宋贤原本正为嬴政打理着书案,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见陛下怒气冲冲的走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莞尔一笑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十分温柔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陛下。 “叛国悖亲,抛妻弃子,狂妄偏执,不忠不孝的逆子。” 嬴政接过玉杯,一饮而尽,然后目光阴沉,气呼呼道。 陛下这是再说谁呢? 诸公子都各司其职,好像并未有什么过分之举? 陛下今日是前往章台宫设宴,犒赏远渡重洋的海军。 莫非是长公子扶苏? 可长公子一直以贤名远播天下,岂会是这样的人? “陛下,长公子没有归国吗?” 宋贤略微想了想,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为陛下揉着肩膀,小声道。 “那逆子说要留在印安大陆,为朕传播王道教化,宣华夏之礼仪,教化印安土民。” 嬴政并不是气扶苏留在海外,有自立为王的嫌疑,而是大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儿子。 “陛下,长公子有如此宏伟大愿,岂不是好事?” 宋贤楞了楞,没弄明白陛下为何大怒。 “什么叫好事?于大秦何益之有?” 嬴政反问道。 “有长公子教诲,开方外之土民,传大秦之国统。” “陛下不出一人一兵,便能远播华夏之薪火,这岂不便是好事?” 宋贤安慰道。 “可他很清楚,以秦国如今的航海术,对印安大陆根本就鞭长莫及。” 嬴政冷冷道,心中很失望。 “可陛下也清楚,蒸汽机已经正在有序推进,很快大秦的战船将会迎来飞跃,印安大陆也并非遥不可及。” “蒸汽机这几年来也在飞速发展,从小到大,如今战船专属蒸汽机也已经井然有序提上日程,很快就能实现。” 宋贤深得陛下宠爱,对这些秘密如数家珍道。 “朕清楚,可他不清楚。” “也许他对帝国并无二心,忠心耿耿,可若是几十年上百年后呢?他的继承者还会对大秦帝国忠心不二吗?” 身为一个帝王,他要考虑的从来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未来。 扶苏所为,也许短暂时间来看,对大秦有益无害。 可若不是开启了工业文明之薪火,大秦要多少年才能真正驰骋五大洋? 那个时候,也许印安大陆的土民已经开化,并且极具力量,对大秦而言,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或许这点力量对大秦帝国而言,算不得什么,可哪怕因此多死一位秦军将士,那都是扶苏的罪孽。 “陛下,不要动怒了,气大伤身。” “臣妾,要送给陛下一件礼物,陛下见了,一定会圣心大悦。” 宋贤神神秘秘对着嬴政道。 嬴政转头看了看宋贤,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她成功做出来了吗?” 宋贤没有明说,而是笑着拉着嬴政的胳膊道:“陛下看了便知。” “好,那就去瞧瞧,朕很期待。” 嬴政站了起来,满脸期待之色。 两人十分亲密的走出平天殿,向宫武库坊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朕期待未来适配于火车战船的蒸汽机问世 咸阳武库坊 这里聚集了天下名工巧匠,大秦帝国所有奇工技巧皆出此地。 原本忙碌的匠人与内侍,无论再做什么,全都停了下来,纷纷对着不远处滚滚而来的车驾拱手一拜,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年。” 嬴政在宋贤的搀扶下,缓缓从御驾上走了下来,对着众人和蔼道:“免礼。” “谢陛下。” 众人立刻如蒙大赦,纷纷再次忙碌起来。 嬴政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切,不由对将作少司左薇道:“你把铸造司管理的很不错。” “臣可不敢居功,全仰赖陛下天威浩荡,臣多为甩手掌柜,一应事务,都是少丞打理。” 左薇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而是把这一切都归功给了少丞。 嬴政莞尔一笑,并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意思。 左薇只是名义上掌管铸造司,真正协调打理这里的还是将作少丞。 不知不觉,嬴政与宋贤在将作少府公输墨,将作少司左薇的陪同下,来到了铸造司一间巨大的工坊之中,看着忙碌的重任。 嬴政的目光有些复杂,最终看向了那台发出轰隆隆巨响的铁疙瘩。 对于蒸汽机他的内心是复杂万分的,毕竟那是自己惦记了很久的东西。 收回目光,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将作少司左薇身上。 真的造出来了? 嬴政心中虽然开心无比,但神色却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陛下,这十台蒸汽机经过数月测试,并未出现问题。” “完全可以量产,推行天下。只要维护得当,这些机器足以平稳运行。” 左薇此时此刻的想法有些复杂,亦不知究竟对这个世界是好,还是坏。 而且她永远忘不了陛下对自己所说的宏伟大愿,那是每一个华夏儿女融入骨子里,来自血脉灵魂的共同伟愿。 从此世人皆言秦语,从此世人皆书秦字,从此世人皆遵秦法,从此世人皆以秦人为荣,从此世间只有一个国家,那便是大秦帝国,华夏子民…… 虽为女子,可女子同样有家国情怀,自古以来,为华夏民族,勇为天下先,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二千年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让蓝星各族人民付出了惨痛代价。 而自己便是历史的见证者,三战几乎将整个蓝星拖入了无底深渊,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可因此也催生了一大批优秀的科学家,从建人类文明,将人类文明再次推入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借着前人先辈的遗泽,自己也更上一层楼,有幸成为推荐人类文明进步的那个人,从此名流青史。 有了可控核聚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人类方才开启星河时代,不再被广阔无疆的星河所阻。 而唯一阻碍人类探索星际深处的就是生命大限,而捕捉到暗物质,经过不断研究,自己发现了摆脱生命大限枷锁的契机。 可也许是自己触碰到了神之禁区,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成果公之于世,便被敌对国度暗杀,香消玉殒,与世长辞,来到了这个总让自己感觉困惑的世界。 “这蒸汽机有多少匹马力?” 嬴政目光火辣辣的看着轰隆作响的蒸汽机,忍不住问道。 “回陛下,大约百匹马力。” 左薇撇开杂念,恭敬道。 “百匹?” “不能做大一些吗?” 嬴政还想再全国推行火车,将蒸汽机运用到所有地方。 “陛下,以目前帝国治冶之术,材质还远远达不到高压蒸汽机的熔界点。” “做到百匹马力,已经是极致。” “想要做更大的蒸汽机,只能提升治冶之术。” “而研制材料,非一时之功。” 将作少府公输墨知道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否则早晚自己这个将作少府要退位让贤。 “先将蒸汽机实用化,应有到工坊,战车。” “朕期待未来适配于火车,战船的蒸汽机问世。” “朕让你做的轮车进度如何?” 嬴政看了看蒸汽机,又看向了公输墨,询问道。 “回陛下,已开始生产。” 公输墨连忙道。 “很好,回头送一些去宫中。” “有了它们,可以为帝国节约很多马力。” 嬴政说完,便走出了工坊,又去了其它地方四处巡查了一番,然后便带着宋贤回宫了。 第二日,朝会……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纷纷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满朝文武,顿时有些面面相觑,今日这是怎么了? 东至的天夜长日短,朝会刚刚开始,外面的天才蒙蒙亮而已。 可今日的平天大殿之中,可灯火全无,十分昏暗。 陛下已经节约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些年国库充盈,帝国商铺为帝国赚取了大量钱财,源源不绝。 “诸位爱卿都很疑惑吧!” “朕今日是要给诸位爱卿分享一些好东西。” “哈!哈!哈!哈!” 嬴政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满朝文武道。 “陛下,不知是何宝物?” 李斯官复原职之后,就很低调了,平日里都是埋头苦干,这几年处理政务,让他更是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 “开。” 嬴政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赵忠道。 “陛下有旨,开灯……” 赵忠立刻精神一震,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顿时昏暗的大殿灯火通明起来。 看着大殿上方挂着的异物,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一颗颗灯火,宛如星光,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这是何物? 为何会发出如此璀璨之光? “诸位爱卿,这是电灯,出自于帝国武库坊。” “以后诸位爱卿再也不用挑灯夜读了,这些电灯,更安全,更舒适。” 嬴政看着光灿灿的平天殿,笑吟吟道。 电灯? 满朝文武无不满脸错愕,对于这个新词汇,他们完全是一脸懵逼。 “陛下,这电灯如此神奇,一旦推行天下,必能减少火灾发生。” 李斯却没有继续震惊,因为陛下这些年带来的震惊实在太多了,他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连忙道。 “丞相所言极是,今日下朝之后,若有心想用上电灯者,可找郎中令报名。” “到时候会有武库坊匠师前往诸位爱卿府邸进行安装,宜早不宜迟。” 嬴政继续向满朝文武鼓动着,这些家伙是大秦最有权有势的群体,不宰他们宰谁? 等会再带他们去见识见识轮车,又可以再坑一大笔,朕的内府又能血赚一笔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扫清北方胡狄以绝永患实乃天下苍生之愿 卧槽 咸阳城的居民傻眼了,一大早起床,看着街道上,一名穿着朝服的官吏,正神色兴奋,满脸傲娇的踩着一辆轮车,朝着远方行去。 这是何物? 为何自己能走啊? 不对! 你看,这位官爷脚在不停踩着,机关术? 一位又一位年轻官吏踩着轮车的踏板,十分悠哉的穿梭在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上。 很快就成了咸阳城的一道靓丽风景线,瞬间成为大街小巷议论的谈资。 并由咸阳,很快向四方蔓延,很快轮车这个新词汇,就传遍了整个大秦帝国的土地上。 但凡有点实力的人,无不以拥有一辆轮车为荣。 毕竟天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陛下喜骑着轮车,带着群臣纵情山水之间。 一时间,大秦帝国商铺的轮车很快就被卖断了货,各种订单,却如雪花一般,继续增加着。 咸阳宫门,专门设置出了停车位,放满了轮车。 陛下诏令天下,解放马力,以轮车取代之。 当然还有一些年老体弱的朝臣,并没有跟上潮流,而是依旧乘坐马车,陛下也给予了应有的照顾。 “陛下驾到。” 赵忠如今早已须发皆白,声音也苍老万分。 “拜见陛下。” 满朝武立刻停下了议论声,纷纷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已经快五十岁了,却精神抖擞,坐下之后,立刻朗声道。 “谢陛下。” 满朝武立刻喝道,然后纷纷落座。 “如今天下安康,海清河晏。” “东南夷尽臣服,中南蛮皆俯首。” “西羌远遁高原,唯胡狄仍在垂死挣扎。” “今大秦国力鼎盛,百姓安居乐业。” “朕欲扫清大漠,天下凝一,诸卿以为然否?” 嬴政神采奕奕,对着武百官问道。 “臣蒙恬请战,愿为陛下荡清天下,以匡万世雄主之名。” 定国公蒙恬,立刻站了出来,豪气干云道。 “臣王贲请战,愿为陛下饮马北海,以扩帝国万里山河。” 护国公王贲,继承了其父之爵,也站了出来道。 “臣屠睢请战,愿为陛下马踏胡狄,以固社稷不朽。” 屠睢平复百越有功,得授越国公,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仍旧不跟居于人后道。 “臣李信请战” “臣曹参请战” “臣樊哙请战” “臣周勃请战” “臣章邯请战” 众武将皆请缨出战,对于他们而言,建功立业,功名利禄,皆在于此。 “尊王攘夷,乃天下有识之士之共识,臣等身受皇恩,位极人臣,当为陛下荡清轩宇,以颂主之贤德。” “今吾大秦,民八千万有余,地万万里之阔,粮堆积如山,兵源源不绝,器傲视天下。” “扫清北方胡狄,以绝永患实乃天下苍生之愿。” “臣李斯,即可发兵,灭胡狄,镇社稷。” 卫国公,丞相李斯也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对嬴政拱手一拜道。 “臣等附议。” 众臣无一人反对,皆异口同声道。 “宣召。” 嬴政看着众臣上下一心,很满意,对赵忠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敕封定国公蒙恬为北伐大将军,周勃为副将,领二十万铁骑,灭胡狄,镇社稷,尽扩北海之地。” “敕封护国公王贲为征西大将军,樊哙为副将,领二十万精甲,并西域,合为一,尽收其地。” “敕封越国公屠睢为平羌大将军,曹参为副将,领二十万巴蜀锐士,扫平西羌高原,纳归于秦。” “攘外需安内,此一战肃清大秦四方,为远征海外,鲸吞四海做准备。” “大秦始皇帝嬴政三十六年冬,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望秦人上下一心,举国同忾,早日称霸蓝星,剑指星河。” 赵忠十分利索的念着圣旨,然后便推到了一旁。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称霸蓝星,剑指星河。”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泱泱华夏,睥睨四海。” “唯吾中华,永垂不朽。” 满朝武,无不齐声高呼道。 “李斯。” 嬴政看向李斯,唤道。 “陛下,臣在。” 李斯连忙站了起来,拱手拜道。 “传旨,断绝与羌族,西域,塞外胡狄一切商贸往来。” “资之金玉,不惜代价,分化收买夷狄各族。” “今年这个漫长冬季,大秦一粒粮食,一件冬衣,一颗煤炭,都不许外流,违令者,夷三族。”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来年开春,大军出征,荡平贼寇,以净天下。” 嬴政神色严肃,声音不容拒绝道。 “臣立刻传告各州郡,严令各地商贾谨遵陛下圣喻。” 李斯立刻道,一颗心沉甸甸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又被陛下问责。 “刘季。” 嬴政再次开口唤道。 “臣在。” 刘季连忙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你去塞外一趟,去匈奴部族,找匈奴王冒顿,告诉他,到了履行约定了的时候了。” 嬴政目光如炬,对着刘季道。 额! “臣遵旨。” 刘季有些懵逼,不知道陛下与匈奴王冒顿有什么约定? 但这个时候,咱啥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啊! “退朝吧!” 嬴政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恭送陛下。” 满朝武立刻拱手一拜道。 嬴政回到了内殿后,直接召唤来了蒙毅。 “陛下。” 蒙毅既是上卿,又身负郎中令要职,有护卫陛下之责。 “朕近日心神不宁,恐有奸佞意图祸乱大秦。” 嬴政捧着一卷书,有些心神不宁对蒙毅道。 这 蒙毅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实在有些玄乎。 “朕昨夜做了一场梦,东郡不日将有天降陨星。” “有奸佞在陨星石上,刻下了始皇帝死而地分。” 嬴政自然看出了蒙毅的懵逼,直接找了一套说辞道。 “陛下” “臣绝无此不臣之心啊!” 蒙毅被吓的脸色苍白,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慌什么,朕又不是说你。” “朕让你带人前往东郡广撒网,若真有歹人奸佞,给朕全灭了。” “陨星之上,朕觉得肯定会有大秦万世不朽之言,蒙卿觉得呢?” 嬴政眼皮微微一抬,看着蒙毅问道。 “陛下圣明。” “此星乃上苍之赐福。”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虽然是大冬天,可蒙毅觉得自己紧攥的手心全是汗水,连忙道。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蒙毅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阴暗的大殿之中,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古书,脸上挂着冰冷的杀机。 乱朕大秦者当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始皇帝死而地分 东郡濮阳 天空一颗巨大火球从天而降,方圆千里之地,众人皆亲眼目睹这一奇观。 一座繁华的府邸之中,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院中,错愕的看着大火球,眼神露出惊愕之色。 只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立刻对身后的人道:“王,此乃天赐良机也。” “公子何以啊?” 赵歇楞了楞,困惑的看着李左车道。 “王,赐陨星,或是乱秦之契机,可利用之。” “秦皇嬴政已年近五十,早有传闻,早年秦皇嬴政重赏炼金术师,吞服丹药,身体早已是恶疾缠身。” “可立刻令人,找到陨星之所在,必有天机示人。” 李左车眼神闪烁着冷厉的寒芒,阴沉道。 “什么天机?” 赵歇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迷糊道。 “始皇帝死而地分。” 李左车嘴中蹦出来,七个大字。 赵歇顿时被吓的脸色一变,连忙道:“公子,这秦帝国稳如泰山,仅凭这七个字,能乱之?” “看似稳如泰山,却并非无懈可击。” “若是谣言自然无人问津,可若是这七个字出现在陨星之上,那可就是上苍的意志了。” “上苍的意志,凡人其可违也?” 李左车神秘一笑道。 “公子,话虽如此,可陨星之上,怎么可能会有字呢?” 赵歇显然更加糊涂了,根本不信。 “我说有,必然会有,王,放心便是。” 李左车成竹在胸道。 然后立刻唤来了管家,派人密切留意陨星落在何方。 赵歇虽有些蠢,可此时也听明白了。 李左车这是要自己刻字啊? 只是他心中有些嘀咕,这真能行吗? 赵国亡了之后,宗室血脉已经不多了。 前些年秦皇血洗山东六国贵族,因为自己早已家道中落,所以并未遭受此劫。 可后来却被昔年赵国战神李牧之孙李左车寻到,自己方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不再为柴米油盐发愁。 可是这家伙带着一群赵国贵胄,一心想要复国。 经常搞得的自己心中七上八下,深怕被连累。 可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又能何为? 十日后 濮阳一处山沟里,李左车带着赵歇与一众护卫,看着不远处的大坑,目露沉思之色。 李左车仰天大笑了许久,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副字帖。 上面赫然写着七个大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石匠,将这七个字,刻在陨星之上,赐你百金。” 李左车看着一名匠人,然后递出字帖道。 “谢公子。” 匠人大喜,只是接过字帖,一看上面的字,顿时吓的手一抖,字帖落在了地上。 “公子,这是何意?” “这个活,小人接不了。” 匠人暗道完了,这些都是反贼啊! “你没得选,不接死,接下千金厚赐。” 李左车眼神露出狠辣之意,身后的几十名护卫,立刻拔出配件,神色不善的盯着匠人。 吾命休矣! 这些人疯了,诅咒始皇帝陛下不说,还拉上了自己。 天啊! 怎么办? 接了死,不接立刻死 匠人脑海中风驰电掣,可是仍旧难以决断。 自己能够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全仰赖始皇帝陛下! 以前自己一家人只能租借贵族老爷的田地耕种,每年所得大半都要上缴为租金。 可是如今,始皇帝陛下给所有人都分置了永业田,以供子子孙孙受用之。 而且自己的娃娃,也开始读书上学了,可以像从前的那些贵族士人们一样,拥有同样的权利。 只要学的好,日后就能参加科举,如果考的好,就能彻底摆脱命运,成为大秦帝国的新贵。 不 自己不能背叛帝国,也不能对陛下不忠。 娃娃常说,有国才有家,若国之不存,家又何在? 那种饱经战乱的岁月,再也不想回去了。 如今人人有饭吃,有活计做,有什么不好? 这些人,一定是始皇帝陛下剥夺了他们无法无天的权利,所有他们怀恨在心,还想回到以前那种糜烂的生活。 “呸,小人命贱,却知天下安康,乃世人所愿也。” “毋宁死,恕难从命矣。” 匠人想通了,想到娃娃的希望,想到父母开心的笑颜,想到父老乡亲们再也不用担心战乱饥饿,每日喜笑颜开的面容,立刻铮铮铁骨道。 “身为赵人,却甘为秦狗,那就死吧!” 李左车冷笑道,然后飞快的拔出长剑,直接刺穿了匠人的小腹。 匠人缓缓倒了下去,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而是万分欣慰。 他脑海中回想起娃娃天天口中吟唱的儿歌! 我们的帝国是冉冉升起的旭日,我们的帝国照耀所有人的笑颜 我们是帝国栋梁的未来接班人,呵护着帝国茁壮成长,直到地老天荒 他笑的很开心,泪水缓缓滑落他那憨厚的面孔,他仿佛看到了娃娃长大了,成为了帝国栋梁的接班人,守护者帝国,为这片天下的苍生,贡献者自己微弱的力量。 他又看到了父亲母亲,以及那个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女人 这盛世天下人期盼了几百年,终于求来了安定 吾虽微不足道,却愿守护这片天,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 李左车以及赵歇众人,看到这名匠人为了死,也要守护秦帝国的天下,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许久,李左车心中却有些苦涩。 天下大势不可违吗? 不 李氏一族,守卫了赵国二百年,岂能无疾而终。 自己这一生,都献给了反秦复赵,回不了头了。 你不刻? 那就去死,吾自己来 李左车捡起地上的字帖,然后拿起匠人的工具,朝着陨星坑走去。 众人随着李左车一同走下了陨星坑,然后李左车拿起凿子,准备开始刻字。 可是还没等他落下凿子,就听到上方回荡不息的叫喊声。 “风” “风” “大风” 巨大的陨坑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秦兵围了起来,那迎风招展的黑色王旗,是那般刺目。 赵歇直接一屁股瘫坐了下去,浑身颤抖不已,暗道这下全完了。 李左车脸上露出无尽的苦涩,秦人这般料事如神吗? 他脸上露出决绝之色,挥起凿子,想要砸向陨石,发泄自己心中的积愤。 可是一声破空声响起,一支黑色羽箭,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看着胸口的箭矢,李左车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便仰头栽倒下去,意识渐渐远离了他的身躯。 他好像看到了父亲,看到了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爷爷 蒙毅看着坑中的数十人,神色冷厉道:“全部射杀,将陨星运回咸阳。” “喏” 众将士立刻领命,然后万箭齐发,坑中的众人,皆被射程了筛子 第八十九章 富贵不归乡如衣绣夜行 看书还可领现金! 咸阳宫,观星阁…… 冬季的第一场大雪开始了,漫天白雪飞舞,天地一色。 虽然大殿之中的火炉不断散发着热气,可温度依旧冷到让人窒息。 嬴政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还套着一件上等皮袄。 躺在一张摇椅上,望着纷飞的大雪,目光露出沉思之色。 瑞雪兆丰年,今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吧? 一阵寒风拂过,丝丝凉意侵入骨髓,将双手插入袖中,轻声道:“这天气太冷了。” 站在一旁的赵忠立刻心领会神,转过身对着一群内侍道:“将火炉靠近一些,以供陛下取暖。” “喏。” 一众内侍,立刻领命,然后架着火炉,朝着嬴政这边挪了过来。 “陛下,现在可暖和了一些?” 赵忠一张老脸满是笑意,对着嬴政笑着道。 “赵忠啊!” 嬴政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陛下,臣在。” 赵忠立刻拱手一拜道。 “你入宫多少个年头了啊!” 嬴政看着外面的雪景,似乎随口问道。 “回陛下,臣自昭襄王在位时,十九岁便入了咸阳宫,如今算算也有五十七个年头了。” 赵忠满脸赔笑,心中却暗暗一紧道。 “这么说,你也是四朝老臣了。” “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啊!” 嬴政听闻,神色古井无波,有些唏嘘不已道。 “回陛下,正是。” 赵忠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却慌的一笔。 陛下这是再说自己老了吗? “人到七十古来稀,你都七十有六了,整日忙里忙外,朕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嬴政长叹一声,有些感慨道。 “陛下,臣愿为陛下鞍前马后,效之死力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忠连忙道。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家吗?” 嬴政好像并没有听到赵忠的话,而是再次问道。 “陛下,咸阳宫便是臣的家啊!” 赵忠当即老泪纵横,跪了下去道。 “你的忠心,朕明白。” “可人这一生啊!” “无论漂泊多远,无论多么风光,终究还是要落叶归根。” “正所谓,富贵不归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哉?” “你也如履薄冰,侍奉了朕几十载,朕是一位刻薄寡恩之主吗?” 嬴政眼神深邃的盯着赵忠,质问道。 “陛下乃古今往来第一圣君,绝非寡恩薄情之君也。” 赵忠连忙俯首叩拜道。 “家中可还有亲人在世啊?” 嬴政对于赵忠的吹捧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问道。 “回陛下,父母及兄弟姐妹皆已亡故。” “还有几个子侄尚在人世,偶有书信来往。” 赵忠饶是铁石心肠,此情此景,也不免心生归乡思亲之情。 “站起来吧!” “你祖籍何地?” 嬴政声音柔和,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铁血君王,而是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 “回陛下,臣祖籍上郡肤施县。” 赵忠心中忐忑不已道。 “朕赐你一场富贵,归乡养老去吧!” “劳累了一辈子,也没几年清福可享了。” 嬴政看着赵忠,义正言辞道。 “陛下,臣唯愿服侍陛下左右啊!” “臣哪都不想去,陛下就是臣的亲人,咸阳宫就是臣的家啊!” 赵忠很想答应,可是却非常犹豫,最终还是婉拒道。 “你老了,应该归乡享受天伦之乐,虽然你膝下无子,但有朕之厚赐,子侄焉不膝下尽孝乎?” “你如此作态,莫非定要致朕背上刻薄寡恩之名?” 嬴政当即板起面孔,呵斥道。 “陛下!” “陛下天恩浩荡,臣万不敢有辱陛下圣明。” “臣拜谢陛下天恩。” 赵忠老泪纵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宦者令赵忠,侍奉四代秦君,劳苦功高,冠绝宫廷。” “今年老体衰,准其富贵归乡,爵拜五大夫,赏奴婢十人,赐良田千亩,以彰其功。” 嬴政直接一言决断乾坤,毫不吝啬道。 “谢陛下,臣无以为报,归乡之后,必日夜祈求上苍。” “护我大秦万世永昌,佑我君王万寿无疆。” 赵忠感激涕零,再次跪拜道。 “行了,免礼吧!” “你归乡之后,谁可接替你的职位,替朕打理好这偌大的咸阳宫?” 嬴政看向陷入沉思的赵忠,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片刻之后,赵忠似乎想到了,连忙拱手一拜道:“陛下,宦者丞钟山为人忠厚老实,对帝国忠心耿耿,对陛下倾慕有加,可堪大任。” “嗯,朕知道了,去吧!” 嬴政听完,便闭上了眼睛,作出假寐之态。 “臣告退,陛下珍重啊!” 赵忠再三抹了抹眼泪,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看着偌大的咸阳宫,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臣,参见陛下。” 中车府令魏洛等赵忠离去之后,走了进来,对着假寐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朕很欣赏你的能力,所以准备提拔你为宦者令兼符玺令事,中车府令。” 嬴政眼睛并没睁开,而是缓缓道。 “陛下圣明。” “宦者令依旧对当年邯郸之事,耿耿于怀,所以臣并不怨恨于他。” 魏洛神色谦卑恭敬,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道。 老子伺候你这老东西这么多年,你竟然向陛下推举一个新人,实在太可恶了。 “甚好,心胸狭隘,可成不了大事。” “朕不喜欢虚伪之人,为朕办事就要摒弃私欲,勇于谏言。” “因私废公,非明智也。” 嬴政微微一笑,扭过头,睁开明亮的黑眸,盯着魏洛道。 “臣谨记陛下教诲。” 魏洛把头俯的更低了,心中却琢磨着陛下的话? “陛下,宦者令在宫中多年,知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臣是说万一,宦者令老糊涂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事。” “臣深恐对皇室,对陛下不利啊!” 魏洛想了一会,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谏言道。 “朕非刻薄寡恩之君,秦法不诛心。” “赵忠四朝老臣,临行之际,你替朕送送他吧!” 嬴政说完,便看向了外面的漫天飞雪,然后便不再开口。 “臣谨遵陛下圣喻。” 魏洛拱手一拜,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章 朕是让你送他一程但朕可没让你杀他 大雪纷飞,咸阳街市也冷清了不上。 若无必要,这种鬼天气,没有人愿意出行。 咸阳宫门外,赵忠穿着便衣,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大气磅礴的咸阳宫,最终叹了一口气。 人走茶凉,往日里那些恭维自己,拍自己马屁的人,却一个人都没来送行。 就连自己最看重,一直大力培养的宦者丞钟山也同样没来。 不应该啊? 赵忠站了一会,不断四处眺望,可是仍旧没看到钟山的身影。 “义父,看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赵忠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来人,顿时脸色垮了下来,沉声道:“你来作甚?” “义父啊!” “孩儿可是来为你送行的啊!” “您老看看,这世态炎凉,您老离开了,除了孩儿,还有谁肯为你送行啊?” 魏洛皮笑肉不笑,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道。 “哎!” 饶是赵忠对魏洛成见甚深,也觉得心头一暖。 是啊! 自己都要离开了,还有什么气可争呢?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随风俱散吧!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老夫归乡,也想到了今日这一幕,但实在没想到你会来。” “还真是世事无常,命运多诡,奇妙有趣哉。” 赵忠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微微一笑道。 “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义父归乡,孩儿若不来相送,那还是个人吗?” 魏洛一副乖巧不已的样子,搀扶着赵忠道。 父子二人,有说有笑的登上了马车。 一辆马车,几辆货车开始缓缓驶去,离开了咸阳宫大门。 一直驶出咸阳城外三十里,马车方才停了下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父子一场,就此拜别吧!” 赵忠看着一路上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魏洛,有些感伤道。 “义父,孩儿特意备了美酒,你我父子共饮一斛,以慰父子之情。” 魏洛指了指车外驿站门口摆放的桌案,笑着道。 这…… 赵忠心中一紧,颇为迟疑。 “义父,这美酒乃陛下所赐,大可放心。” “孩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敢在此酒水之中做手脚啊!” 魏洛似乎看出了赵忠的心思,笑着道。 “说的哪里话,走。” 赵忠顿时放下了戒心,在魏洛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一旁守侯的内侍,立刻开始倒酒。 看着热气腾腾的酒水,赵忠见魏洛先干为敬之后,当即也不再迟疑,仰头一饮而尽。 “孩儿恭送义父,恭贺义父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魏洛见赵忠喝完之后,立刻拱手一拜道。 “义父有愧于你啊!” “在陛下面前未曾举荐你接替宦者令之职。” 赵忠见魏洛这个样子,心中更加愧疚了。 “义父不必愧疚,孩儿如今已荣升宦者令,兼任符玺令事,中车府令。” 魏洛似乎颇为骄傲,满不在乎道。 嗯? 赵忠楞了楞,那陛下最后问自己的话是何意啊? 宦者令,符玺令事,中车府令,权柄过盛,陛下岂会如此糊涂? 不…… 噗嗤…… 赵忠感觉腹中剧痛,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你……你……” 赵忠抬起手,看着似笑非笑的魏洛,浑身颤抖。 “老狗,真以为我与你父子情深啊?” “若不给你下毒,以你这老狗的身手,还真不好下手。” “以前我觉得你这老狗非常蠢,如今看来,你不但蠢,而且幼稚无比。” “哈!哈!哈!哈!哈!” 魏洛看着摇摇晃晃的赵忠,大笑起来。 “畜生,老夫宰了你。” 赵忠勃然大怒,实在没想到这狗东西,丧心病狂,竟敢假传圣旨。 只是饶是他一身本领,可此时已经毒气攻心。 还没等他走到魏洛面前,便直接仰头栽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狗,小爷今日活剐了你。” “来人,将此老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魏洛大吼一声,顿时从驿站之中,跑出来几十个内侍,手持利刃,直接对着倒地不起的赵忠,便砍了起来。 很快鲜血便染红了皑皑白雪,妖艳异常。 过了许久,看着满地碎肉,魏洛舔了舔嘴唇,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今日之事,谁要敢传出去半个字,这老狗便是下场。” “前任宦者令赵忠,归途遭遇匪寇,不幸身亡,我等相救已晚。” “魂兮归兮,呜呼哀哉!” 魏洛对着众人,凶相毕露,面目狰狞道。 “喏。” 众内侍,无诚惶诚恐道。 “上吏饶命啊!” “我等只是受其雇佣啊!” 一众车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被吓的跪地求饶道。 “全杀了,然后伪造好现场,若有蛛丝马迹留下,谁都别想活。” “我先行回宫,将此噩耗上奏陛下。” 魏洛看了一眼车夫,然后便翻身上马,急奔而去。 很快,这里便又开始了腥风血雨,惨嚎求饶之声不绝。 咸阳宫,承天殿…… “陛下……” “陛下……” “陛下……” 魏洛慌乱无比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何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啊?” 嬴政放下奏章,眉头紧锁道。 “陛下,前宦者令赵忠归途被匪寇所劫,惨遭不幸。” 魏洛痛哭流涕,哭的惨绝人寰道。 “这咸阳帝都,方圆百里,哪里来的匪寇?” 嬴政眼睛微眯,盯着魏洛质问道。 魏洛当即心中一紧,陛下何意啊? 不是应该走个过场就算了吗? 这怎么还较起真来了? “陛下,可能是其它地方流窜而来。” 魏洛心中有些不安,底气有些不足道。 “赵忠前脚刚出宫,这会功夫,刚离咸阳也不远吧?” “朕令你前去相送,何以恰巧遭遇匪寇被害?” “以赵忠的身手,寻常匪寇焉是其对手?” “你说谎,你想骗朕?” “欺君之罪何论也?” 嬴政神色凌然,目光如炬,语气不善道。 卧槽…… 魏洛傻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真的慌了,身体都有些发颤,感觉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道:“陛……陛……陛下,不是陛下让臣送赵忠一程吗?” “朕是让你送他一程,但朕可没让你杀他?” 嬴政声音冰寒彻骨,凛冽无比道。 这一句话,直接击溃了魏洛,他差点没疯。 这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陛下您让臣灭口啊! 否则臣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啊? 那老狗即便与自己有怨,可他既然已经失势归乡,自己何必自找眉头? “陛下,臣,臣,臣以为,以为……” 魏洛紧张无比,说话都已经开始支支吾吾不清。 “你以为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 “自作聪明,丧心病狂。” “朕亲口许诺,许他一场富贵,衣锦还乡。” “你这是让朕背负天下骂名啊!” “来人,将此獠五马分尸,挫骨扬飞,夷三族,以净天下。” 嬴政勃然大怒,直接下令道。 魏洛当即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昏死了过去。 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才上任一天啊! 不甘心啊! 〔求推荐票,求支持正版啊!作者饿死了,谁给诸位写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黑手辣的刘季 春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之上,数不清的牛羊骏马奔腾…… “秦使刘季,拜见大王。” 刘季拱手作揖,装模作样的还没拜下去。 就见冒顿连忙起身,一脸堆笑的走了下来,扶起想要行礼的刘季道:“贵使不必多礼,顿万万承受不起。” “大王既然如此热诚相待,外臣就不客气了。” 刘季呵呵一笑,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麻麻批…… 冒顿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堆满了热切的笑意道:“不知贵使前来有何要事?”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通告贵邦,两国货贸往来,人际交流,就此断绝。” 刘季坐下来之后,一脸正色道。 冒顿脸上的笑容当即僵硬下来,然后沉思了一会,屏退左右之后,对刘季道:“始皇帝陛下是要断交吗?” “贵邦大单于昏庸无道,涂炭生灵。” “大秦始皇帝陛下诏令,断交一切交际,兴王道之师,伐无道之君。” “解万灵于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刘季毫不客气,说了一大套漂亮话。 冒顿眼神闪烁着一丝寒芒,那个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吗? 本以为能够拖延个十年二十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动手了? 这才过去几年?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 他真的有信心能够吞下整个北方大草原? 草原帝国也许正面交锋,不是秦人的对手。 可是草原大漠天气恶劣,地理复杂,纵深万里。 想要吞并大草原,绝非易事。 该死,自己的计划就这样被打断了吗? 再给自己几年,这草原帝国就全是自己的了。 “贵使,这草原可不好打啊!” “始皇帝陛下是否太过冲动?” “再给顿一些时日,必能招纳更多部族归秦。” “再过三年五载,草原部族皆兵不血刃归秦,如此岂不美哉?” 冒顿讪讪一笑,对着刘季道。 “陛下一言独断乾坤,大王妙计虽好,却无回天之力矣。” 刘季露出惋惜之色,颇为无奈道。 冒顿一看有戏,顿时大喝一声道:“来人,抬上来。” 大帐外,很快就有一群武士,抬着一口口大箱子走了进来。 放在大帐之中的地上,然后对着冒顿抱胸鞠躬致敬。 “大王这是何意啊?” 刘季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迷惑之色道。 “打开。” 冒顿笑了笑,然后吩咐道。 众武士立刻打开了所有木箱,里面摆满了黄金与奇珍异宝。 “贵使一路舟车劳顿,这是本王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贵使笑纳。” 冒顿看着刘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金与奇珍异宝,心中却在滴血。 “大王,无功不受禄,外臣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刘季望眼欲穿,嘴中却振振有词道。 “贵使乃始皇帝陛下面前之红人,还请贵使略出绵力,力劝始皇帝陛下静候时机啊!” “为臣者不能勇于直谏,则为不忠也。” “贵使铁骨铮铮,大秦之股肱良臣也,必会为始皇帝陛下分忧矣。” 冒顿对于刘季并不陌生,对于秦庭的众臣,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 这位刘季,也是秦国始皇帝的幕僚之一,拜上卿,深得其宠信。 但凡有一线希望,冒顿都不想错过。 “大王,始皇帝陛下一言九鼎,举国谁敢言不?” “外臣纵有心出力,空难成事矣。” 刘季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恋恋不舍的挪开了目光道。 麻麻批,本王当然知道你一个人不行,否则送你十箱黄金玉器,奇珍异宝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买通其它秦国众臣,一同谏言嬴政,否则你值这么高价钱吗? 冒顿差点没忍住骂人,但想想聂先生的教导,小不忍则乱大谋。 “贵使,这黄金玉器,奇珍异宝足足十箱,大可赠送一些给贵国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 “正所谓,人多好办事,相信贵国始皇帝陛下也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冒顿脸上笑意连连,点出其中关键道。 “大王,原来如此。” 刘季立刻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只是很快他就露出为难之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贵使有何难言之隐,但请直言不讳。” 冒顿当然看出来了刘季的神色,当即爽朗道。 “大王不知啊!” “那些家伙位高权重,不好打发啊!” “外臣爵低官卑,随意一些就足够了,但他们官尊爵大,这点财务恐怕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啊!” 刘季满脸诚恳之色,大有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就算自己分不到半点,也要挺身而出的架势。 噗嗤…… 冒顿刚喝了一口羊奶酒,便直接喷了出来,有些愣愣的看着刘季。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明是自己胃口大,还推诿到别人身上,把自己说的多么高大上一般。 摘的干净吗? “不知贵使还需多少?” 为了自己的筹谋大计,冒顿也是豁出去了,强忍住滴血的心,笑着道。 “以此为本,当十倍之,方可马到功成也……” 刘季老神在在,一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样子道。 冒顿脸上的笑意当即僵硬下来,够狠,够黑,够贪婪啊! 马德,十倍之,真准备让自己喝西北风去吗? 自己手下还有几十万人要养活,全给你,自己这个大王还要不要当了? “大王,切勿为难啊!” “没办法,那些家伙高高在上惯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秦国的那些商贾官吏呀!都实在太富有了,每天给他们送礼的人,都能踏破门槛。” “所以,那些家伙都被养叼了,口气一个比一个大,胃口一个比一个狠。” “若不行之重金,恐怕难以让他们为大王出力啊!” 刘季一副我是为大王你着想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道。 “贵使,若本王答应,贵国能否止兵戈,复邦交?” 冒顿纵然心都碎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自己多年谋划布局,使秦搭上了一个女儿,但却拖住了秦帝国北进的步伐。 草原帝国正在逐步被自己蚕食,东胡王那个废物很快就会被自己架空。 到时候自己就是这万里山河,茫茫大草原真正的王。 就差这么一点点啊! 真的不甘心,冒顿心中实在太难受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色痞腻不要点逼脸了 “瞧大王这话说的,若不能成事,外臣愿献上颈上头颅,以平息大王之怒。” 刘季义正言辞,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有贵使这句话,本王就安心了。” “不过十倍财务事关重大,本王需思虑一番,请贵使先行歇息去吧!” 冒顿脸上笑吟吟,心中却沉重万分。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偏偏自己不敢轻易拒绝。 “大王,外臣这一路身子骨都快颠簸散架了。” “贵族妙女医心圣手天下闻名也,不知外臣是否有幸得此殊荣啊!” 刘季刚站了起来,想要作揖一拜,却突然响起了什么,迟疑道。 老色痞,腻不要点逼脸了! “哈!哈!哈!哈!哈!” “贵使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本王早已安排妥当,保证贵使回味无穷啊!” 冒顿强忍住宰了刘季的念头,爽朗一笑道。 “那外臣可就拜谢大王了,外臣告退。” 刘季当即欣喜异常,然后屁颠颠的离开了。 看着刘季的背影离开大帐之后,冒顿方才笑容渐渐僵硬下来,沉声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人?” “狡猾如狐,贪婪如狼,心黑无比,欲念无极也。” 冒顿的后方屏风,聂申缓缓走了出来,开口道。 “十箱黄金玉器,奇珍异宝,都无法满足此獠,实在太贪婪无度了。” 冒顿有些咬牙切齿道。 “大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若秦王身侧都是这种贪婪欲深之徒,乃大王之幸事也。” “区区身外之物,若能阻拦秦人北上的步伐,这种卖命很划算。” “只要再过几年,整个草原都落在大王手中,何愁没有黄金玉器,奇珍异宝?” “当年秦王嬴政,横扫六国,便是大肆贿赂六国重臣,以至于六国君臣离心,内斗不休,终灭六国,横扫天下。” “今日大王若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此乃上苍之庇佑矣。” 聂申看着犹豫不决的冒顿,劝谏道。 “先生,本王并不是心疼这些财宝。” “只是担心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啊!” “万一此獠拿了钱,不办事,本王又能如何?” 冒顿嘴上这样说,但是世上黄白之物,动人心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纵然是高高在上的匈奴王,也不能免俗。 因为穷,想要养大批将士,想要收买各大部族,都需要这些财宝啊! “除非他想与大王同归于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若此厮不为大王出力,想要侵吞大王财宝,只需修书一封于秦王嬴政。” “以秦王嬴政的个性,他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聂申想了想,莞尔一笑道。 冒顿听闻,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对着聂申拱手一拜道:“听先生一言,令本王茅塞顿开啊!” “大王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 “眼下当务之急,是阻止秦人北伐,如此大王的谋划才能如愿以偿啊!” “否则多年布局,功亏一篑,便再无翻身之机。” “若如此,大王只能实施第二计划,完成与秦王的约定,远离秦人。” 聂申神色凝重,惆怅不已道。 “故土难离,若非逼不得已,顿实在不愿带着族人,背井离乡,前往不可预知的世界去冒险一搏。” 冒顿同样有些悲凉,秦人就如同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让他日夜难安。 “所以,大王只能孤注一掷。” “若是秦人北伐,一旦兵败,再多的财宝,还不都是归了秦人?” 聂申对冒顿推心置腹,为其分析利弊道。 “先生之言,让顿受教了。” “本王便答应于他便是,区区身外之物,失之何惜哉?” 冒顿下定了决心,准备放手一搏。 “大王英明。” 聂申拱手一拜,低下头之后,他眼神闪烁出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逝。 “先生觉得收买秦庭众臣,说服秦王嬴政止兵戈,复邦交有几成把握?” 冒顿还是有些不安心,希望能从聂申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王,即便是一成胜算,大王有的选择吗?” “弱国无邦交,弱者只能奋力一搏,没有丝毫的侥幸之心。” 聂申并没有回答冒顿,而是阐释着敌强我弱之残酷现实。 “先生所言有理,是顿糊涂了。” “只不过秦人早不北伐,晚不北伐,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来了。” “本王心中隐有不安,觉得自己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秦王嬴政的掌控之中。” 冒顿先生一拜,然后目光露出凌厉之色,甚是困惑道。 “请大王赐聂申一死。” 聂申也不傻,当即听出来了匈奴王冒顿的疑心,当即跪下,神色平淡道。 “哎呀!先生这是作什么啊!” 冒顿露出大惊之色,连忙扶起面前跪着的聂申道。 “大王谋划布局,整个草原知其详情者,不出五指之数。” “众人不是与大王同族,便是与大王血脉相依。” “只有申乃外族,一直备受众人非议。” “若有秦人间隙,非申莫属,请大王赐死,以明吾志。” 聂申站起来之后,再次拱手一拜,态度坚决道。 “先生是本王最信任之人,若无先生之谋,冒顿焉有今日之荣。” “同族未必同德,同胞未必同心。” “这些年被秦人收买的部族还少吗?” “他们也不见得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本王与先生朝夕相对,若先生为秦人间隙,那本王又是什么?” “本王绝无怀疑先生赤诚之心,只是秦人间隙之事,不得不察。” “否则处处受制于人,非善也。” 冒顿拉着聂申的手,一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模样道。 “大王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臣也觉得有些蹊跷。” “丁零,鬲昆两族皆已暗中臣服于大王,只要在拉拢住了呼揭族,草原帝国落入大王手中,乃必然之事。” “值此关键时刻,秦人北进,气势汹汹,很难说不是洞察了大王之谋划。” “若真有人与秦人勾连,泄露了大王之谋划,其心可诛矣。” 聂申刚开始并没未自己反驳半句,因为他很清楚冒顿的性格,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先生觉得谁是秦人的间隙?” 冒顿听闻,点了点头,然后杀机毕露道。 “那就要看谁与这位秦使交往过密了。” 聂申捋了捋胡须,十分笃定道。 “不错,先生所言甚是。” 冒顿顿时声音冰冷无比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贲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真给王氏长脸 “微臣宦者丞钟山拜见陛下。” 宦者丞钟山年约三十岁,眉清目秀,颇显英气。 “赵忠临行前曾向推荐你为宦者令,可惜赵忠为魏洛所害,都是朕一时不察,哎!” 嬴政看着下方毕恭毕敬的魏洛,声音充满了落寞之意。 “魏洛居心不良,狂悖逆主,为子弑父,为臣不忠。”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暗藏祸心,并非陛下之过失也。” “微臣相信宦者令泉下有知,必感谢陛下为其报仇雪恨。” 钟山眼皮直跳,十分机智道。 “希望吧!” “魏洛今已伏法,朕准备让你接任宦者令,兼符玺令事,中车府令之责。” “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吗?” 嬴政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之意,声音颇为耐人寻味道。 “陛下。” “此等重任,臣万万担当不起啊!” 钟山听闻,当即吓的直接跪了下去,叫苦连天道。 以赵高当年之恩宠,尚不及如此。 权柄过盛,为君所猜忌也。 是祸非福也。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心中却若有所思。 此人倒也知趣,看来赵忠眼光还不错。 不知进退之人,难成大器也。 自己虽逐渐放权与重臣,只是不想劳心劳神。 政务下午,权威未减也。 除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公九卿共议之后,可决断,无需上达天听。 但凡帝政大事,必由自己亲自裁断。 起始县级官吏任免,也皆由自己任命。 “赵忠非常推崇于你,是否过谦了啊!”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的打量着钟山,疑问道。 “陛下,臣虽略有薄才,承蒙宦者令赏识,方得提拔为宦者丞。” “内宫事务微臣尚可勉强为陛下分忧,符玺令事,非文采斐然,才高八斗者不可任也。” “微臣能力有限,精力不足,中车府令事务繁忙。内宫杂物甚多,臣更深恐有心无力,辜负陛下天恩。” 钟山神色尊敬,有理有据道。 “也罢!” “你暂且先继任宦者令,若是做得好,熟悉内宫一切事务之后,朕另有提拔。” 嬴政对于钟山的回答,甚是满意,直接决断道。 “臣叩谢陛下天恩,必不负陛下厚望。” 钟山立刻拱手一拜道。 “传朕旨意,中车府令,有原中车府丞充任之。” “你就在后宫诸内侍之中,为朕挑选一个文采斐然,才高八斗者,代掌符玺令事吧!” 嬴政捧起奏章观看起来,随口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钟山领命之后,便悄悄离去了。 没过多久,郎中令蒙毅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嬴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有些讶然,元曼来了? “宣。” 蒙毅当即拱手领旨道:“喏。” 没过多久,长公主赢元曼一身彩衣飘飘,风华绝代的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 “今日怎么有空进宫看父皇了?” 嬴政脸上君王威严之气尽散,满脸溺爱,笑意连连道。 “父皇,您政务繁忙,如今老将军已故,儿臣在府中已无事可忙。” 赢元曼直接走上了大殿,来到嬴政面前,看了一眼嬴政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十分乖巧的收拾凌乱的奏章。 “元曼,是父皇的错。” 嬴政眼神露出一丝愧疚一闪而逝,声音有些低落道。 “父皇没有错,老将军乃力挽大秦山河社稷之柱石。” “女儿身为父皇长女,大秦帝国长公主,理应履行自己的责任。” “前些年女儿少不更事,年幼无知,不能理解父皇。” “如今女儿长大了,明白了自己肩上的使命。” “这秦国的天下,是我赢氏一代又一代人,用宝贵的性命换来的。” “女儿一介弱质女流,既不能上场杀敌,又无法为国献策谋利。” “委身于王氏,并不辱没儿女。” “老将军英雄一世,乃大秦顶天立地的豪杰。” “只是女儿福薄命浅,非罪旁人矣。” 赢元曼一边说,一边整理完奏章,又拿起一旁热腾腾的水壶,给嬴政倒了一杯水,顿了顿道:“父皇,天气寒冷,国事虽紧要,但也要多多保重圣体啊!” 饶是嬴政铁石心肠,听到女儿倾肠相述,也不由有些双目通红,接过水杯,满脸欣慰道:“朕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不,是女儿不孝,这些年让父皇伤心了。” 赢元曼也是泪眼朦胧,看着苍老许多的父皇,心痛不已道。 “父皇向你保证,等你守丧期满,必还你自由。” “整个大秦帝国,无论你看上谁,朕都会为你做主。” “朕的女儿,为了大秦献出了最美的年华。” “这大秦天下,也理应给予女儿最崇高的礼遇。” 嬴政信誓坦坦,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热腾腾的清水道。 “父皇,老将军走了,女儿的确不想再留在护国公府。” “但女儿此生,不再再嫁人了,惟愿留在父皇身边,照顾父皇起居饮食。” 赢元曼看着这个从小倍加呵护自己的男人,凄美一笑道。 嬴政感觉自己的心,宛如被一柄利刃狠狠刺了一下,声音有些冰寒刺骨道:“有人敢欺负朕的女儿吗?” “父皇……” 赢元曼顿时热泪盈眶,他还是当年那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啊! 看着哭泣不已的女儿,嬴政双拳紧握,脸色阴沉的可怕。 王翦刚走没几个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元曼不哭,凡事有父皇为你做主。” 嬴政看着哭泣不已,瑟瑟发抖的女儿,连忙出言安慰道。 过了许久,赢元曼似乎将心中的不满怨念全部发泄完之后,方才止住了哭声道:“父皇,今日王合醉酒归府,竟意图对女儿不轨。情急之下,女儿失手杀了他。” “畜生。” “死有余辜。” “杀的好。” “狗胆包天,王贲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真给王氏长脸。” 嬴政先是暴跳如雷,然后揪心不已,随后才冷冷道。 “父皇,女儿不孝,给父皇添麻烦了。” “请父皇治罪,女儿愿一死以谢天下。” 赢元曼知道杀一个意图不轨之徒,不算什么。 可王合乃平西大将军王贲之子,帝国海军主将王离之胞弟,并非是一般人。 若一个处理不当,恐将引起帝国动荡。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大秦的天又要风起云涌了啊 “说的什么混账话?” “就算你不杀那个畜生,朕也要将他千刀万剐。” 嬴政扶起了女儿,怒气冲冲道。 “父皇,女儿担心……” 赢元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王合死了,王府可有人知晓?” 嬴政神色凝重,向赢元曼询问道。 “女儿来时,让近侍守在房外,便匆匆入宫,王府应无人知晓。” 赢元曼娓娓道,显然并不傻。 “做得好。” 嬴政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有了定夺,当即大喊道:“蒙毅。” “臣在。” 大殿外守候的蒙毅,立刻疾步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 “即刻带铁鹰卫围住护国公府,未得圣旨,就算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护国公府邸。” “八百里加急,敕令平西大将军王贲,将军权转交于副将樊哙。长公主病危,令下即刻返回咸阳,不得有误。” “敕令海军主将王离,由渤海军营调往北方军团,任副将。渤海军营副将李由,接替主将之职。” “敕令衡山郡守王通,邛都郡尉王志,渔阳主将王连,入咸阳面圣述职,诏令抵达,副官代掌其职,限期三日,概不离职者,以谋反大罪论处。” 嬴政一连发出一系列任命调动,让下方的蒙毅有些错愕。 自己听错了吗? “发什么楞?” 嬴政狠狠瞪了一眼蒙毅道。 蒙毅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长公主赢元曼,然后连忙拱手一拜道:“臣,谨遵陛下圣喻。” 蒙毅离开大殿之后,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大秦的天,又要风起云涌了啊? 王氏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举? 竟让陛下如此震怒? 这是要把王氏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吗? 王老将军尸骨未寒,王氏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王氏与蒙氏一直被誉为大秦帝国双壁,在大秦军伍之中的声望,无人可匹敌。 王氏倒下了,对蒙氏而言,福祸难料啊! 自相邦吕不韦专政之后,陛下对权臣痛恨欲绝。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权倾天下。 一统天下之后,陛下更是收拢权柄,严格限制臣下的权利,若无圣旨,任何人都无权调动大秦一兵一卒。 由此可见,陛下对臣下之猜忌之心。 若无王氏掣肘,陛下能对声望如日中天的蒙氏放心吗? 蒙毅心中叹了一口气,不由有些为王氏未来的命运惆怅起来。 希望自己猜测都是错的,一切如故,最好不过了。 蒙氏与王氏相互较劲几代人,不光光是为了家族荣耀啊! 也是为了让陛下放心,如果臣下全都一条心,那无论哪个君王,恐怕日夜都会睡不着觉吧! 更遑论,雄才大略的陛下! 半个月后…… 平西大营之中,王贲看着前来宣圣旨的内侍,一副惊诧的样子。 但皇命不可违,更何况,长公主乃是父亲之妻,王氏名义上的主母。 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返回咸阳。 只不过这道诏命处处透漏着诡异,可偏偏自己根本找不到半点反驳之处。 不奉召,便是谋逆。 只怕下面这将领,即可就会奉诏拿下自己。 有的选吗? 王贲内心有些苦涩,拱手一拜道:“臣王贲,谨遵陛下圣喻。” 将军权兵符全部转交于副将樊哙之后,王贲只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卫,便连夜策马,赶回咸阳。 几乎一前一后,渤海海军大营,同样上演着这一幕。 海军主将王离,接到被调往北方军团的任命,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圣旨岂容作假? 将全部军权,交于李由,他也只能奉诏,赶往北方大营任职。 就这样,凡王氏之贵胄,一一被不动声色的解除职务,乖乖返回咸阳述职。 咸阳护国公府,王贲以及众多王氏贵胄,看着陛下亲卫,铁鹰卫将护国公府,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个脸色皆成了猪肝色,尤其是听到自己的儿子王合身死,王贲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夜幕降临,护国公府皆披麻戴孝,灯火通明。 大殿之中,一众王氏嫡系亲贵,皆齐聚一堂。 “侄儿,陛下这是将骗回咸阳,名曰保护,实则软禁我等啊!” “是啊!兄长,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族长尸骨未寒,陛下如此行事,岂不让天下人寒心啊!” “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理应一同入宫,求见陛下,一问究竟啊!” 王氏亲贵,纷纷再也忍不住,向坐在主位上的王贲,你一言,我一语道。 王贲看着众亲,心中烦躁异常,不由喝道:“诸位,请听贲一言。” “长公主身在皇宫,吾儿惨死于府中,真相尚不可知。” “今陛下将我等王氏贵胄齐聚咸阳,其意不言而喻。” “若我等此事闹事,无异于授人以柄。” “如今我等手中即无兵权,亦无实权,如同待宰羔羊,绝不可鲁莽行事。” “陛下刚愎自用,我等若冥顽不灵,必会撞的头破血流。” “如今之计,只能安等皇命,静候审判啦!” 王贲心中叹息不已,被陛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王氏根本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如今只能坐以待毙,只希望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坏。 自己的小儿子,王合是什么德行,自己比谁都清楚。 这个小儿子,自幼便顽劣无比,可因为老父疼爱,便缺乏管教。 远不如自己的大儿子王离,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 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王贲的儿子,是王氏子弟。 是谁杀了他? 莫非是长公主? 否则长公主何以一直躲在皇宫避而不见? 可长公主为何要…… 难道…… 这个畜生真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王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被自己的推测给吓傻了。 如果真是自己推测的那般,王氏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万死难辞其罪。 一旦事发,王氏往日之功勋,只怕旦夕之间,就会尽毁。 就算先付之卓越功勋,也会受玷污。 整个王氏将臭名昭著,遗笑天下矣。 不可能,这逆子绝对没这个胆子,也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 “圣旨到。” 突然外面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大殿之中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慌乱,很快就恢复如此,忐忑万分的跪了下去,迎接着未知的命运。 “大秦始皇帝诏令,护国公王贲即可入宫面圣,不得有误。” 钟山读完,看着发愣的王贲道:“国公,还不接旨吗?” “臣,王贲领旨。” 王贲顿时回过神来,回到咸阳之后,他便听说了新任宦者令,钟山之名。 “宦者令,不知王氏究竟所犯何罪?” “还请宦者令指点一二,奔必有厚谢。” 王贲接完圣旨,站了起来,对着钟山道。 “何罪?” “那只有国公爷入宫面圣之后,才能知晓了。” “下官只是一个小小宦者令,焉知圣上之意?” 钟山礼貌一笑,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便拱手一拜,离去了。 王贲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只能入宫一探究竟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是对皇族的蔑视这是对帝国的背叛 “臣,王贲,参见陛下。” 咸阳宫,平天殿,王贲忐忑不安的对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依旧观阅奏章,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过了一会,王贲更加不安了,再次一拜道:“罪臣,王贲,参见陛下。” “朕受不起。” 嬴政这一次似乎听到了,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神色凌厉道。 “陛下,罪臣万死。” 王贲被吓了一大跳,看来,这一趟入宫果然是是祸非福啊! “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你父乃大秦第一功臣,侍奉四代大秦君王。” “富平王氏,显贵天下,四海尊崇。” “朕的儿女,撇开公主身份不谈。” “在你们王氏又是何身份?” 嬴政不怒自威,声音宛如滚滚雷霆道。 “陛下,王氏满族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帝国满腔热血,对公主殿下更是尊敬有加啊!” “公主殿下乃王氏之主母也,但凡王氏子孙,无不顶礼膜拜,以敬主母之威仪。” 王贲一听,果然是公主殿下,只是此时此景,他哪里敢说半句废话。 “很好,汝父之妻,汝之母也。” “汝之母也,乃汝子之祖母也。” “放眼古今,便览青史,焉有子孙对祖母意图不轨者?” 嬴政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盛怒与杀机。 王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啊! 逆子糊涂啊! 混账东西,他怎么敢? 王贲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此时已顾不上父子之情,连忙俯首跪拜道:“陛下,罪臣万死,王氏万死啊!” “对,你的确万死,你们王氏也的确罪该万死!” “朕把掌上明珠,朕之爱女委身于王氏,竟遭受此等奇耻大辱。” “这是对皇族的蔑视,这是对帝国的背叛。” “若不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朕绝不姑息。” “朕之所以未昭告天下,乃念及老将军盖世之功,顾忌王氏之颜面。” “望汝好自为之!” 嬴政语气森冷,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之感。 .王贲额头布满了汗珠,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滑落他那不安的面孔。 自己的儿子都死了,陛下还想要什么交代? 可是这话他也只能再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说出来。 “陛下,臣愿为逆子赎罪,请陛下赐罪臣一死。” “只求陛下念及王氏忠心耿耿,为帝国曾立下汗马功劳。” “对王氏满族从轻发落,以慰王氏为国捐躯者之英灵。” 王贲雨声泪下,对着嬴政十分诚恳的认罪不讳道。 “削去国公之爵,贬为彻侯。” “滚回去,面壁思过,未得圣旨,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嬴政念及王翦之功,并不想对王氏做的太绝。 “罪臣拜谢陛下天恩,罪臣告退。” 王贲拱手一拜,高呼道。 然后他便十分狼狈的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平天殿,方才用衣袖擦去额头的汗珠。 转头,望了一眼平天殿,他的目光之中闪现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逝。 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远方。 “陆丰。” 嬴政目视王贲离去的背影离去之后,然后叫了一声。 “陛下,臣在。” 符玺令事陆丰连忙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撤回铁鹰卫,令黑冰台严密盯着王府,但有风吹草动,即可上奏。” 嬴政想了想,补充道。 “臣遵旨。” 符玺令事陆丰立刻拱手一拜,缓缓后退三步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去。 “陛下,长公主求见。” 殿外一名当值内侍,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宣。” 嬴政收回思绪,微微整顿一番精气神,然后便静坐王位,看向了殿外。 “儿臣拜见父皇。” 赢元曼一身白衣似雪,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对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瞳孔微微一缩,心中却已经有了大致猜测,笑着道:“元曼来了,免礼。” “父皇,儿臣” 赢元曼刚想开口,却被打断。 “来,父皇让人给你做了几套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嬴政招了招手,对着赢元曼道。 很快后殿,几名内侍端着木盘,上面摆满了一些光灿灿的首饰,十分精致美丽。 只是赢元曼的心思并不在首饰上,只是微微撇了一眼,便拱手一拜道:“谢父皇,只是儿臣另有要事。” “如果你是想回王府吊唁,还是别开口了。” 嬴政叹了一口气,与其让女儿说出来,还不如自己直接堵死她的话。 “父皇,不管怎么说,儿臣现在仍旧还是王家的人。” “王合又是死在儿臣手中,若是儿臣一直避而不见,恐怕会引起王氏众怒。” 赢元曼脸上露出苦笑之色,父皇的心思实在太周密了,任何事在他眼前,都似乎瞒不住。 “他们王家敢!” “你是朕的女儿,是大秦的公主。” “你是君,他们是臣。” “你是主,他们是仆。” “就是因为王合死于你之手,所以你更不应该再去王府,以免落人口实。” “再者,王合无礼在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你若前往吊唁,别人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说。” “如此岂不是让人家贼喊抓贼?” “所以,王府你是回不去了。” “你的府邸,朕一直保留着呢!” “回头朕让人去收拾一番,你就回长公主府暂且安身吧!” “待王翦丧期圆满,朕自会让王氏解除婚约,还你自由。” 嬴政摇了摇头,对赢元曼叮嘱道。 赢元曼楞了楞,自己还真没考虑如此多。 听完父皇的话,看来自己的确不能再回王府了。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赢元曼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你先去看望母妃,朕还有国事要处理,等晚上朕设宴,一家人吃个饭。” 嬴政声音温和无比,与之前判若两人。 “儿臣就不叨扰父皇处理政务了,儿臣告退。” 赢元曼也知道父皇很忙,只能老老实实拱手一拜,然后缓缓离开了。 刚走出平天殿,就迎面差点撞上了急匆匆一名少年郎。 少年大约二十出头,眉清目秀,器宇不凡,着实让赢元曼眼前一亮,而且还有一种似曾相似之感袭来。 少年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后退几步,放出稳住身形。 待定睛一看,顿时眼神都亮了。 〔有能力正版支持一下吧!作者要饿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啊 看了一会,直到赢元曼缓缓低下头,方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拱手一拜道:“臣,陈平,拜见长公主殿下。” 他叫陈平吗? 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咦,父皇有一位幕僚不是叫陈平吗? 就是他吗? 还真年轻啊! “上卿无须多礼。” 赢元曼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刚想离去。 “长公主殿下,不记得陈平了吗?” 陈平心中犹如一只小兔子跳来跳去,平日的伶俐牙口,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上卿无礼。” 赢元曼见陈平竟然胆敢拦住自己的去路,顿时有些恼怒道。 刚刚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这人实在太不懂礼数了。 “长公主殿下,请恕臣失礼。” “只是偶遇大恩人,臣实在欣喜异常。” 陈平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本宫与上卿素未蒙面,又何来恩惠,让开。” 赢元曼心中有些不喜,哪有这样与人搭讪? 这点微末伎俩实在太低俗了! “长公主殿下忘了?” “当年陛下恩科会试,于咸阳宫门,是长公主殿下带陈平入宫面圣,方有陈平今日之显荣。” 陈平直接跪了下去,对着赢元曼行跪拜大礼,态度诚恳万分。 “是你?” 赢元曼楞了楞,他是当年那个惨兮兮,犹如乞丐的士子?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 只是当年那个落魄至极,脏臭无比的家伙,竟然长的如此英俊? 啐! 想什么呢! “长公主殿下,想起来了,正是在下。” “若无长公主当年大恩,陈平恐怕早就饿死在咸阳宫外了。” “再受陈平一拜,有朝一日,若长公主但有所求,陈平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平满脸感念,对赢元曼许下了十分郑重的承诺。 “不用如此,当年本宫也是为了大秦帝国不错过任何一位大才。” “再说了,本宫能有何求?” “就算有求,本宫也只会去求父皇。” “若是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求汝何用?” 赢元曼也大有一种遇故知的感受,不由也忍不住调笑道。 陈平顿时尴尬了,是啊! 她可是帝国长公主,陛下之爱女,能有什么求自己? 陈平神色有些落寞低落,拱手一拜道:“长公主教训的是,臣唐突了。但臣所言皆发自肺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陈平愿以命应誓。” “本宫相信,上卿请起,切勿再拜,本宫承受不起。” 赢元曼实在拿陈平没办法,只能笑着道。 “臣奉诏入宫,还要面圣,拜别长公主殿下。” 陈平心中虽万般不舍,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对赢元曼再次拱手一拜道。 “上卿请自便。” 赢元曼,看着陈平离去的背影,脸上挂着笑意。 还真是有趣的人啊! “臣拜见陛下。” 陈平走进平天殿之后,立刻甩开杂念,打起十二分精神,拱手一拜道。 “上卿来了,赐坐。”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陈平,然后便继续观阅奏章。 很快两名内侍抬着一张椅子走了过来,放到陈平身后。 陈平再次拱手一拜道:“谢陛下。” 然后方才坐了下去,看陛下正在认真处理国事。 他也不着急,静坐在原地,耐心恭候。 大约过了一刻钟,嬴政才十分利索的落笔之后,放下毛笔看向陈平道:“北方闹起了虫灾,朕忧虑不已,让上卿久等了。” “陛下国务繁忙,整日殚精竭虑,实乃我等臣下之楷模也。” 陈平哪敢把陛下客套的话当真,连忙拱手道。 “朕急召你入宫,可知所为何事?” 嬴政打了一个哑谜,笑着道。 额! 饶是陈平聪明绝顶,也不由陷入沉思。 近来边疆并无大事,国中也没什么事啊! 思来想去,陈平只能苦笑道:“臣愚钝。” “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啊!” 嬴政长叹一口气,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倍感头痛。 虽然为了给自己减压,让三公九卿共同处理各地奏章。 但自己一样繁忙无比,而且正是王翦前不久离世,嬴政才猛然意识到,大秦朝堂重臣,都老了啊! 而且他们也并非理政之能臣,拿出的意见,并不能让自己满意。 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自己从新规划批注。 陈平听闻,心中大为震动。 陛下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陛下,可是要换相?” 陈平十分含蓄,试探道。 “李斯七十多了,冯去疾,王绾都相差不大,俱老矣。” “大秦帝国的版图越来越大,他们思想却越来越固化,难以助朕实现无上宏图霸业。” “朕需要经国之良臣,治世之能臣,精炼之干臣,富民之强臣。” “而不是一帮整日思虑少做不出错,步步为营的圆滑之臣。” “若天下官吏皆如此,就算把朕给累死,也治不好这大秦之天下。” 嬴政满脸疲惫,越说越无奈道。 “陛下圣明。” “君王事必躬亲,臣下则碌碌无为。” “臣下偷奸耍滑,君王则疲于苛政。” “陛下已不复年少,理当以圣体为重。” 陈平深以为然道。 “你觉得江州,州牧萧何怎么样?” 嬴政笑了笑,突然问道。 萧何? 陈平微微思量了一会道:“陛下,萧州牧治下九郡,长治久安,百姓富足。江州赋税逐年倍增,其治民安邦之才,朝野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听到陈平这么说,嬴政点了点道:“朕听闻李斯每日处理公至夜深,你代朕前往相府探望丞相,从府库挑选一些珍贵补药带去。” “陛下可有圣喻让臣转达?” 陈平小心翼翼道,生怕说错话。 嬴政看了看陈平,许久后,方才长叹一声道:“通古于大秦有定鼎之功,李氏之功,朕永记于心。” “臣,必当将陛下圣喻转达丞相,臣告退。” 陈平听完,已经彻底肯定陛下之生意,此去相府,也算是吃了定心丸。 只要去之前,想好如何说,怎么说,才能办好陛下的差事即可。 相信丞相一生纵横官场,必能明白陛下之良苦用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举国哗然天下沸腾 咸阳城丞相府…… 李斯早已须发皆白,躬身驼背,坐在书房之中,神色疲倦,审理着来自各地的政务公文。 这些年来,陛下大权下放,让三公九卿共同处理各地大小政务之后,再上呈陛下御览。 帝国的版图实在太大了,这些年帝国蓬勃发展,广纳流民,吸纳四方夷狄。 人口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超越了周王朝巅峰时期,直逼上亿人丁。 这地大人多,事情也就越多。 每天来自帝国各地的公文,络绎不绝。 李斯的精气神也是越来越差,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咳咳…… 看着手中的公文,李斯陷入了沉思。 “相爷,上卿陈平求见。” 家宰走了进来,对着李斯拱手一拜道。 “陈平?” 李斯怔了怔,然后立刻道:“快请。” 这陈平年轻有为,深得陛下器重,在他身上,李斯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可惜,岁月不饶人啊!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矣! “下臣拜见丞相。” 陈平虽是上卿,与九卿等同,但比丞相还是差了一些,所以该有的礼数,他是一点都不敢少。 “上卿今日怎么有空,光临鄙府,实在让本相这府上蓬荜生辉啊!” 李斯连忙笑意连连的请陈平入座,然后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 “丞相为国事日夜操劳,下臣今日特来拜访丞相,并领皇命,特慰问丞相。” “陛下对丞相恩宠有加,赐珍奇补药,以犒劳丞相之疾苦。” 陈平拱了拱手,先是深表自己敬佩爱戴之情,然后道明来意,以示皇恩浩荡。 “臣拜谢陛下天恩,有劳上卿,实在惭愧。” 李斯心中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会来。 从陈平的话语之中,以及陛下赏赐补药,李斯已然明白。 陛下这是告诉自己,斯老矣! 自己这一生,从一介布衣,至问鼎大秦丞相,风光无限,还有何所求呢? 自己的身体,十分糟糕。 如果是前几年,自己也许还有恋权之心。 可是这几年,早已被渐渐消磨殆尽。 繁杂的政务,已经让自己心力憔悴,有苦难言。 这份差,自己若还继续干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是时候,放手,给年轻人出头的机会了。 “帝国政务繁杂,丞相已是古稀之龄,却仍旧迎刃有余,将帝国大小政务处理的干干净净。” “丞相之才能,实在是吾等后生学习之楷模。” “只是岁月不饶人,人一旦年纪大了,就会感到力不从心。” “不知丞相可有此感啊?” 陈平见李斯陷入沉思,只能旁敲侧击道。 李斯浑浊的眼神,看了看陈平,然后缓缓道:“老当益壮,难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何坠青云之志乎?少不更事,无所涵养也。骤膺拔擢,何当重任哉?” 虽然承认自己老矣,但李斯心中有自己的骄傲。 陈平看似无意之言,却让李斯心中有点不舒服。 听闻李斯之言,陈平楞了楞,被突然怼了一句,让他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只能拱手道:“丞相教训的是,陈平受教了。” “本相侍君近三十载,承蒙陛下厚爱,愧领丞相之位,勤勉克己,如履薄冰。” “斯老矣,再难辅佐圣主大展宏图,廓清轩宇。” “今四海,皆颂主之贤德。天下皆怀归秦之心。” “圣主雄才伟略,造福苍生社稷,怀往圣之心,开万世太平。” “通古虽雄心壮志未泯,但体老神衰矣。” “陛下心之所往,老臣纵粉身碎骨亦往矣。” “斯入秦三十载有余,幸得陛下赏识,此生无憾也。” “不知陛下可有圣喻转达于老臣?” 李斯缓缓站了起来,脊梁挺的笔直,这一刻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只希望自己还有当年那股风范。 陈平听闻大为动容,心中感叹不已,也站了起来,对李斯拱手一拜道:“陛下口谕,通古于大秦有定鼎之功,李氏之功,朕永记于心。” “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 “陛下,若有来生,斯仍愿追随陛下左右,鞍前马后,万死无悔矣!” 李斯直接跪了下去,大笑起来,然后老泪纵横道。 陈平告别了李斯,回宫复命去了。 李斯也回到了书房,继续批阅公文,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无法为陛下效忠,再也无法为帝国效力。 这一生,自己最高光的时刻,即将结束,明天这大秦帝国丞相,就要远离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咸阳宫,平天殿…… “陛下,丞相高义啊!” 陈平将与李斯的对话,原封不动,全部对嬴政述说了一遍。 “李斯终不负朕也。” “敕令赐卫国公李斯良田百顷,奴婢百人,珍宝十箱,玉器一车。” “以彰其功,以表其忠。” 嬴政饶是铁石心肠,也不由唏嘘不已,脑海中全是一幕幕回忆。 “陛下厚赐,善待忠良,必为天下称颂,万民爱戴。” 陈平对于陛下的大手笔,也不由吃惊,连忙赞誉道。 “传朕旨意,封江州郡守萧何,为大秦丞相,百官迎拜,以显其尊。” “封上卿陈平为大秦廷尉,掌司法刑狱。” “封御史丞百里华为御史大夫,掌监察百官之责。” “封御前郎将韩信,为平西大将军,即可赴任,荡平西域诸邦,扬中华之神威。” “诏令天下各州,征调徭役刑徒,铺设轻轨,以固山河之本,便民通商。” “天下商贾,可从朝廷租用,买卖海船,以通四海商贸,夺番夷之利。” “帝国商铺,丝绸,瓷器,琉璃,茶叶,奇珍异宝,皆可货于四海番夷,以扬中华之美。” “如有冒犯大秦帝国商船者,则视为对大秦帝国之挑衅,必挥兵伐灭之。” “巍巍大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天下共主也。” 嬴政滔滔不绝,做出了一系列任命调动,然后向天下臣民,发布了震撼人心的宣誓。 帝国快讯,头版头条,皆烙印上了,陛下镇世之音。 帝国各地官府,也有专门的官吏,向下辖之民,不断通告陛下之圣旨。 举国哗然,天下沸腾……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给大爷开炮轰他娘滴 秦次大陆,烽火狼烟四起,不可一世的孔雀王朝,此时已经风雨飘摇。 虽然孔雀家族失势,各大邦国死灰复燃,阴奉阳违,相互征伐,以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华氏城乃孔雀王朝之帝都所在,也是孔雀家族势力最强之地。 羯陵迦,摩揭陀,普罗斯陀百年前被孔雀王朝征服,阿育王死后,因争夺王位,诸子夺嫡,纷争不息。 西北总督是王朝二王子,因不服大王子,宣布独立,紧接着,羯陵伽,摩揭陀,普洛斯陀,安度罗各大行省相继宣布独立,拒绝听从孔雀王朝之命。 至此,孔雀王朝陷入风雨飘渺之中。 摩揭陀地处海岸,紧邻海湾,这一日,摩揭陀最临海的城市,歇里米城邦,迎来了不速之客。 歇里米城主收到巡逻士兵的上报,海岸线上发现了不明敌人。 这还了得,他立刻召集士兵,来到了海岸前。 望着大海之中,那个越来越大的庞然大物,瞳孔瞪的老大。 梵天神在上,这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看着像船,可是谁特么见过这么大的船? 这哪里是船? 简直就是一座海上漂浮的城堡,神啊! 随着大船越来越近,犹如庞然大物,让歇里米的士兵,皆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那随风飘荡的黑色王旗,让人心神不宁。 突然大船上,一个穿着秀丽无比衣裳的人? 应该是! 因为他的皮肤并不是黑白色,而是黄色。 “我们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秦国商贾,远道而来,只为通商,请勿自误。” 陆丰是秦国殇郡一位大商贾,这些年,陛下广开商贸,自己也赚到了不菲的家业。 这不,陛下昭告天下,鼓励帝国商贾通商四海,自己便是第一批响应之人。 因为陛下新政,自己就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这一次远渡重洋,自己几乎散尽家财,从帝国商铺采购了大量商品,就是为了赚取丰厚的家业。 至于番夷之语,更得力于帝国学院,自己也是从帝国学院结业,番夷之语,自己也学了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有用武之地。 “商人?” “秦国?” “那是什么地方?” 歇里米城主,听懂了陆丰的话,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懂摩揭陀的语言,但他关心的是,这些来自远方的秦人,弄出这么大动静真是为了经商? 那大船上一个个黑洞洞的金属管子,又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觉得瘆得慌? “伟大的摩揭陀,不需要你们的商品货物。” “这里是伟大摩揭陀的土地,绝不允许异国人踏足。” “速速离去,否则本城主手下卫兵的兵器,可不长眼睛?” 歇里米城主,虽然震惊,但又不傻,根本不愿意与陆丰的船队交流。 该死! 不知好歹的杂种! 给脸不要脸吗? “我是大秦帝国的商贾,奉大秦始皇帝诏令,远渡重洋,踏遍千山万水而来,岂容尔等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 “和平通商?还是一战,打服尔等才通商?” “勿谓言之不预也,秦人爱好和平,但绝不软弱可欺。” 陆丰眉头一挑,看着花费重金,从帝国商铺买来的黑衣大炮,气势十足。 特么的,真以为大爷买这些东西,是用来看的吗? 官老爷们,可是给了话,不听话的番夷,不是好番夷。 不肯与大秦帝国建交,就打服他们,打的他们俯首称臣,乖乖相迎。 自己打不过又如何? 还有帝国海军撑腰,再说了,这什么破城主,带着上千人,就能吓唬住自己? 一群土包子,焉知我中华利器之盛也? “混账,你们若是想死,就过来。” “我摩揭陀的勇士可不是泥巴捏的,定能砍下你们的狗头,当酒器饮用。” 歇里米听闻,顿时大怒,对着大船上的陆丰吼道。 陆丰当即脸就跨了,狂妄无知的番夷,竟敢小觑我大秦。 实在不可饶恕,本大爷本想与你们和平相处,一同发财。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用鲜血来觉悟吧! “给大爷开炮,轰他娘滴。” 陆丰顿时下令道。 一众雇佣军,立刻开始熟练的操起大炮,校准之后,点燃引信。 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瞬间炸响。 还没等歇里米城主反应过来,当场便十分倒霉的被炸成了碎片。 上千名严阵以待的歇里米士兵,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当即被吓傻,一哄而散,向远处逃去,深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跑的太慢了。 一阵炮火轰鸣之后,歇里米城士兵留下一二百具残破不堪的尸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公子,现在怎么办?” 一名雇佣军将领,对着陆丰拱手问道。 陆丰十分满意,不枉自己花费重金,从帝国退役海军之中,招来的雇佣军。 实在太牛逼了! “百长,如果它们大规模来袭,可否能抵挡?” 陆丰想了想,有些忧虑道。 “公子安心,只要弹药充足,兄弟们绝对能够以一当百,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但如果他们集结大军来袭,以在下之见,还是暂避锋芒,向帝国求援为上策。” 百长是一名海军退役百夫长,手下上百名弟兄,都是从帝国海军退役。 响应陛下号召,组成雇佣军,不但赚取了丰厚的佣金添补家用,更能再次为帝国征战沙场,实在是一举双得。 “那就听百长之言,在下此次可是压上了全部身家,可不能折在了此处啊!” “兄弟们的佣金提高两倍,只要在下卖掉货物,必有重赏。” 陆丰为人十分豪爽,对百长鼓舞道。 “公子放心,在下与重兄弟,必当舍命相拼,必报公子商货万无一失也。” 百长听闻,不由动容,要知道陆丰给的佣金可是非常丰厚。 足以每个人家中几年用度,再翻倍,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更何况,等此行圆满结束,还有重赏。 不拼命都不行啊! “好,有百长这句话,陆某就放心了。” “先等等,看他们有没有话事人过来谈判。” “如果情势不妙,咱们再撤,向帝国求援,灭了这帮孙子。” 陆丰摇了摇从帝国商铺重金买来的折扇,摇了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这折扇非常受帝国公子哥们欢迎,被称为泡妞神器。 虽然陆丰已经有了妻妾,可并不妨碍他想继续招蜂引蝶的心思。 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在他心中,自己还是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陛下不是这种人 “夫人……” “夫人……” “我回来了。” 咸阳城刘府,刘季进府之后,满脸喜悦的对着府内嚷嚷着。 毕竟远去北疆,这一走就是半年光景,又如何不思念家人呢? 尤其是家中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妻,想到这里,刘季心中更有些瘙痒难耐。 可是喊了许久,都没见自己的夫人吕雉出来相迎,刘季心中有些纳闷。 夫人没来,这些下人都哪去了? 直奔后院,来到东厢房,看着紧闭的房门,刘季眉头微皱。 咯吱……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美妇走了出来。 “夫君,你回来了?” 吕雉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天生丽质,仍旧是风华正茂,看起来犹如二十多岁的美娇娥一般。 “都日上三竿了,夫人何以还在厢房休息?” “这府上的人都哪去了?我怎么一个都没瞧见。” 刘季狐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吕雉,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夫君,陛下得知夫君今日抵达咸阳,亲临府上嘉奖夫君。” 吕雉心中微微一颤,当即灵机一动道。 “陛下来了?” 刘季微微一怔,再也顾不得满腹疑窦,连忙接着道:“在哪呢?” “陛下在客厅闲坐许久,夫君始终未归。妾深恐怠慢陛下,所以妾自作主张,邀请陛下入厢房之中泡脚放松。” “夫君,妾的手艺你也知道,为了夫君的仕途,为了刘氏一族的昌盛,妾不怕被人说闲话,但夫君千万……” 吕雉努力保持让自己冷静,生怕刘季受什么刺激,发疯,毕竟这也不是多么光彩之事。 刘季脸上阴沉如水,看着吕雉,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吕雉心中紧张万分,低着头,不敢去看刘季的目光。 “唉!” “有妻如此,咱实在三生有幸。” “真是辛苦夫人了,夫人的巧手咱自然知晓,委屈夫人了。” 刘季突然话锋一转,满脸幸福的笑着道。 “夫君你?” 吕雉倒是有些楞了,以自己对夫君的了解,这混蛋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嘘……” “别惊扰了陛下,我还能怀疑夫人不成?” “再者陛下后宫佳丽众多,能看上你这个妇道人家?” “就算怀疑夫人,咱也不能怀疑陛下啊!” “陛下不是这种人……” 刘季压低声音,对着吕雉头头是道的叨唠着。 不得不承认,夫君脑补能力实在太强大。 吕雉有些哭笑不得道:“刘三,你的心可还真大。” “陛下有旨,召刘季。” 符玺令事陆丰,走了出来,对着前方的刘季道。 〔上一章商人名写错,已更正报名龙套的兄弟为连成武〕 “臣刘季领旨。” 刘季立刻拱手一拜道。 吕雉原本想与刘季一同进入,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符玺令事陆丰拦下道:“夫人止步,陛下只见上卿。” “是。” 吕雉讪讪一笑,颇为尴尬,微微一笑,然后镇定自若的再次转身离去。 只是刚转过身,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心中有些不岔。 呵,男人! 总有一日,会让你拜倒在老娘裙下…… “臣,刘季拜见陛下。” 刘季走进厢房,果然见卧榻前,有一个泡脚水桶,陛下正在坐在卧榻上,还光着两个脚丫子。 “这里是你家,就别多礼了,过来坐。” 嬴政笑了笑,对着刘季招了招手道。 “谢陛下。” 虽然陛下这样说,但刘季多年来,一直秉承礼多人不怪的理念,谨小慎微。 尤其是在陛下面前,正所谓君臣有别,若臣下无所顾忌,终非为臣之道。 见刘季十分拘束的坐下后,嬴政准备弯腰穿上袜子。 可一旁的刘季眼疾手快,直接蹲了下去,拿起袜子道:“陛下,让臣来吧!” “那有劳爱卿了。” 嬴政见殷勤无比的刘季,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拒绝。 刘季为嬴政穿好袜子后,又拿起木履穿起,等待穿整完毕之后,方才笑着道:“陛下,可还合脚?” 嬴政踩了踩地板,笑着道:“善。” “那臣就放心了。” 刘季似乎受到了天大的褒奖一般,站在嬴政身前,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陛下。 “坐下说话。” 嬴政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示意刘季坐下来。 “不知陛下亲临寒府,臣实在诚惶诚恐。” 刘季坐下来后,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道。 “朕早前就收到回报,你即将抵达咸阳,所以就不请自来,想要向你询问匈奴人的动向意图。” 嬴政神色严肃,看着刘季道。 “陛下,冒顿此人,极具野心,绝非任人摆布之棋子。” “臣观匈奴,表面示弱,实则对我大秦帝国敌意颇深。” “只是草原各族十分忌惮我大秦,天下大势,不可逆。” “是故,冒顿只能虚以为蛇,以图时机。” “臣听从陛下之令,狠狠宰了冒顿一刀,并行上卿陈平离间之机,刻意亲近拉拢冒顿同父异母之弟艾谷德。” “还未离开大草原,臣就听闻,艾谷德已被冒顿处死。” “由此可见,冒顿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陛下圣裁。” 刘季想了想,将所行所见,皆一一上奏道。 “冒顿,朕很了解他,所以才让你狠狠敲他的竹杠。” “此行收获不菲吧?” “朕早就听说,你回来时,马队可是排起了长龙,颇为壮观也。” 嬴政若有兴致的看着刘季,打趣道。 “陛下说笑了。” “臣已将所有财货清点完毕,整理成册,上呈陛下御览。” 刘季从袖中拿出一本账目,双手捧着,递向了嬴政。 嬴政接过账目,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进了一旁的水桶之中。 刘季大惊,惊疑不定道:“陛下?” “朕相信爱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大秦从不亏待有功之臣,更不会让有功之臣寒心。” “上缴国库七成即可,其余三成赏赐于你,多给子孙积攒些家业。” 嬴政笑着道,十分阔绰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受之有愧。” “多年来,陛下赏赐丰厚,已足够刘氏子孙几辈子都用不完,臣有何颜面再受厚赐。” “愿陛下收回成命,臣愿全部上缴国库,以充军需,激励三军将士,早日横扫漠北。” 刘季连忙跪了下去,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 “也罢!” “日后朕再多多赏赐于你。” 嬴政站了起来,亲手扶起刘季,一脸欣慰道。 “谢陛下。” 刘季站了起来,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陛下虽然大度,但并不喜欢贪得无厌之人。 自己如今位上卿,爵拜左庶长,再奋斗几年,封侯也不远矣。 至于国公,不知有生之年,有望乎? 第二百章 再至高无上的男人也会成为女人的裙下之臣 “爱卿,不知胡女是否医心圣手啊?” 嬴政突然问道,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刘季顿时大囧,眼神有些躲闪,压低声音道:“陛下,水嫩狂野,别具一番滋味也。” “哈!哈!哈!” “你啊你,家中尚有美娇妻,还惦记着外面的野花,就不怕令夫人吃醋。” 嬴政调侃道。 “咳咳!” “陛下,千万别告知夫人啊!” 刘季顿时苦笑道,一脸惊悸之色。 “瞧你这出息,朕明日下旨,赏你一名西域美女做妾。” “你这可是奉旨纳妾,令夫人总不敢阻挠吧?” 嬴政看着惊魂未定的刘季,笑着道。 “陛下圣明,臣领旨谢恩。” 刘季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高兴的合不拢嘴道。 “不过啊!” “爱卿,有些话,朕不知当不当讲。”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季,然后欲言又止道。 “请陛下示下,臣洗耳恭听。” 刘季当即也收起松弛之色,一本正经道。 “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朕不该多嘴。” “但朕却不吐不快,令夫人不简单啊!” “朕今日前脚刚入贵府,令夫人就竖壁清野,对朕说贵府有通血化瘀,提精凝神之古法。” “朕本以为会是一些婢女,未曾多想。” “实在未料到,令夫人如此盛情。” “朕乃君,汝为臣。” “为君王者,岂可轻慢下臣之妻也?” “朕希望爱卿,日后多多约束令夫人,否则这刘府,朕实在是不敢再来了。” “言尽于此,爱卿自行斟酌吧!” “晚上朕于章台宫设宴,你我君臣不醉不归。” “朕就先回宫了。” 嬴政说完,看了一眼,发愣的刘季,摇了摇头,然后离去了。 “恭送陛下。” 刘季对着嬴政的背影拱手一拜道,直到嬴政离去。 他才抬起头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自己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这个女人,贪慕虚荣,权欲之心极盛。 有今日这一出,自己也并不意外。 贱人! 陛下何许人也? 刘季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来到后院的花园。 果然看到吕雉正站在水榭前,望着清澈的溪水发呆。 吕雉原本正在思绪万千,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直接回过神来,看到是刘季,连忙笑着道:“夫君,陛下走了吗?” “走了,你要不要追进宫去?” 刘季脸色淡漠,望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异梦的女人。 “夫君这是何意?” 吕雉顿时笑容僵硬下来,怒气冲冲对着刘季道。 “啪……” 刘季抬手就是一耳光。 吕雉当场懵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从未打过自己? “你疯了吗?” 吕雉几乎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 “我没疯,是你疯了。” 刘季负手而立,看着这个有点歇里斯底的女人,眼神露出一丝厌恶道。 “刘三,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你这个臭没良心的东西,难道你忘了自己落魄时,谁肯嫁给你?” “是我吕雉,只有肯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现在飞黄腾达了?” “嫌弃自己的槽糠之妻了吗?” 吕雉泪水直流,委屈无比的指着刘季数落着。 “为了我,你就敢去勾引陛下?” “你是疯了吗?” “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陛下后宫佳丽无数,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 “你是否觉得自己有点姿色,就敢恣意妄为?” “别忘了,你无论长的多么国色天香,惊艳绝伦,也只是双破鞋。” “除了我刘季,陛下焉能看得上你这贱婢?” 刘季几乎扯开了嗓门,指着吕雉,勃然大怒,字字诛心道。 吕雉脸色煞白,被刘季骂的无言以对,指着刘季,止不住的哭。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千万不要玩火。” “陛下并非昏庸之主,你想死,别拉着刘氏一族给你陪葬。” “若你执迷不悟,老子就休了你,让你滚回沛县老家,不许再踏入咸阳半步。” 刘季说完,脸色铁青的拂袖离去。 留下吕雉一人,瘫坐在水榭旁,有些失魂落魄的哭泣着。 该死的刘季…… 该死的嬴政……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刘季见了嬴政之后,就对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 一定是嬴政对他说了什么? 自己有这么不堪吗? 对于自己的容貌,吕雉有着十足的自信,可是为何这嬴政就如此铁石心肠? “贱婢,滚出去……” 吕雉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借着推拿之机,不经意撩拨那个男人。 原本看似温文儒雅的男人,瞬间如同被人触动了逆鳞,雷霆震怒,差点没把自己吓个半死。 呸,瞎了狗眼,真不是个男人…… 吕雉擦干泪水,心中已经有所明悟,自己想要攀高枝的愿望已经落空了。 自己想要做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有错吗? 不,自己没错…… 是那个男人眼瞎,总有一日,自己会让他,他们全都后悔。 这个嬴政心若磐石,意志坚硬如铁,并非是个容易下手的主。 刘季? 嘴巴说的凶而已,只要老娘略施手段,还不是乖乖就范? 嬴政,老娘迷不住你,但老娘可以迷住你手下的宠臣。 只要将刘季收拾的服服帖帖,好生相助于他。 他爬的越高,自己的愿望距离实现就更进了一步。 只要得遇良机,未成不能得偿所愿。 看来还要从刘季身上寻找突破口,他如今已是上卿,只要继续获得嬴政的宠信,早晚有一日能够成为权倾一方的权臣。 只要手握大权,有了实权之后,才有更多发挥的空间。 我吕雉,定会让天下人明白,小看女子,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凭什么男人可以呼风唤雨,姬妾成群? 女人,凭什么不能叱咤风云,傲视天下? 别人不行,我吕雉必能搅动天下风云,让天下人对女子刮目相看。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容貌。 只要运用得当,再至高无上的男人,也会成为女人的裙下之臣。 你嬴政不是个男人,不喜欢美色。 难道这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喜欢美色,都能如你一般吗? 〔二十四小时追订一百五,明天如果追订有二百,就日万更新!希望兄弟姐妹们多多支持正版,这样作者也能有动力爆发一波!为了吃饱饭,俺拼了,大家给点力!〕 第二百零一章 帝国首席炼金术士徐福 “陛下,徐福求见。” 符玺令事陆丰,看着正在批阅奏章的陛下,轻声道。 嗯? 徐福来了? 从东瀛归来后,这家伙就被自己任命为大秦帝国首席炼金术师,率领帝国那群爆炸狂人,配置炸药。 莫非是有了新成果吗? 自从黑火药问世以后,得到了广泛应用。 但高爆火药却一直进展缓慢,数年来,都没有太大的进步。 “宣。” 嬴政内心虽然有些欣喜,但表面不动声色道。 “遵旨。” 陆丰立刻拱手一拜,再次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脸上脏兮兮的徐福,一身火药味,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道:“臣,拜见陛下。” “徐福,朕早就听说你十分邋遢,今日都邋遢到朕这里来了啊?” 看着徐福狼狈凌乱的样子,嬴政心情十分不错,打趣道。 “陛下恕罪,因为陛下吩咐的高爆炸药有了新的成果。” “臣喜不胜收,迫切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陛下。” “情难自禁,以至于在陛下面前失仪,还望陛下宽恕臣不敬之罪。” 徐福楞了楞,然后苦笑道。 “说来听听,若是功成,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嬴政看着徐福,神色严谨道。 “陛下,历经数年不断实验陛下所给的配方。” “臣以及众同僚不负陛下厚望,终于实验成功。” “新的炸药,威力强,且易于掌控。” “此乃成品手雷,只需扯掉拉环,即可在片刻后自爆。” 徐福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球,只不过圆球下方有一个舷环,制作十分精良。 嬴政的目光看向了徐福手中的银色圆球,目光再也移不开了,砸了砸嘴巴道:“威力多大?” “回陛下,按照陛下给予的设计图,此雷中,塞满了锋利无比的铁屑。一旦引爆,方圆五米之内,可造成非常可观的杀伤力。” 徐福想了想,然后十分兴奋道。 这可不是自己信口胡说,而是经过不断测试实验,得出的结论。 毕竟陛下总说,实践出真理,他们一直奉为信条。 “非常好,全部重重有赏。” “徐福啊!你可是为帝国立下了大功啊!” 嬴政笑的非常开心,脑海中不由浮现,大秦锐士冲锋陷阵时,扔出这玩意的画面。 坚城? 再厚的坚城,也不再会成为大秦帝国的阻碍。 用不了多久后,大秦的大型蒸汽机问世之后,五大洋将是大秦帝国纵横驰骋的方向。 大秦帝国的无敌舰队,很快就能纵横四海。 朕要建造大秦星球帝国,征服整个蓝星所有地方。 蓝星只是大秦的起点,绝非终点。 终有一日,大秦的黑色王旗,会飘荡在星海之上…… “皆仰赖陛下指点迷津,传授图纸配方,臣等才能有今日之功成。” 徐福并不敢居功自傲,而是十分虚怀若谷道。 “继续努力,帝国还需要威力强大的高爆炮弹。” “能摧毁磐石,炸毁坚城之炮弹。” “千万不要自傲,这点成就还不算什么。” “朕希望有朝一日,弹药坊,能够研制出移山填海之利器。” 嬴政看着满脸欣喜之色的徐福,再次画了一张大饼道。 徐福的脸当场就垮了下来,开什么玩笑? 移山填海,那是神才拥有的能力吧? 人力真能造的出来此等神器? “朕这有几部奇书,你拿回去,与其他炼金术师一同学习钻研。” 嬴政挥了挥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基础理论书籍,赐给了徐福。 这些书,费了自己不少心血,包罗万象,将超前的工业炸药理论体系不断拆解,再用现有的知识普及传授于他们。 嬴政虽然并没有实践经验,但若是论理论知识,没有人能超越自己。 自己记忆中的万载记忆,可并非是现在的计时年限,而是人类跨越星海之后,重新界定了时间概念。 乃为宇宙年,以现有的日,月,年为本,界定一宇宙年大约等于如今的一百年。 如果将嬴政记忆中庞大的记忆知识换算为现在的年限,那大约是未来人类文明一百万年的丰厚积累。 所以仅仅阐述分解人类初期的低级工业文明,完全就是信手沾来,没多大难度。 徐福从符玺令事陆丰手中接过木盘,随意翻了翻,扫了一眼,便顿时惊为天人,对陛下更加敬若神明。 这些年跟着陛下,徐福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陛下为自己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陛下,臣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陛下左右。” 徐福奉若神明,态度诚恳道。 “你需要学的还多,退下吧!” 嬴政高深莫测道,然后挥了挥手。 “臣,告退。” 徐福端起木盘,然后对嬴政俯首致敬,然后缓缓离开了。 在大秦帝国各个城池的大街小巷,都有小商贩,不断吆喝着。 “帝国快讯,东郡天降陨星,天赐珠玑,以彰陛下功德。” “大秦立,而盛世无虞。” “帝国快讯,陛下诏令,将天赐福泽,东郡陨星运回咸阳,以供山河社稷无恙。” “帝国快讯,江州牧萧何,擢升丞相,普天同庆,百官迎拜于咸阳城外。” “帝国快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第一届金科状元陈平,荣晋帝国廷尉,位极人臣。” “萧相新任,昭告天下,劝学强民,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学经勤向窗前读。” “边疆快讯,北伐大将军蒙恬,首战告捷,大败草原帝国二十万骑兵。” “边疆急报,草原帝国大单于,召集草原诸部,倾举国之兵,七十万众,意图力挽狂澜。” “西域捷报,平西大将军韩信,大败乌孙国十万铁骑,一战灭国,天下震惊,彩。” “西域快讯,惊闻乌孙亡国,西域诸邦肝胆俱碎,举国归秦者趋之若鹜。” 天下纷扰,值此动荡岁月,天下万民无不翘首以盼,将目光皆齐聚帝国快讯,这个最权威,信息最精准的官方机构。 第二百零二章 就差这一点朕还是没能改写历史啊 多年来,帝国快讯茁壮成长,随着不断发展,它近乎融入了大秦帝国每一处角落里。 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必看之物。 即便不识字之人,也会跑到闹市出,听流浪先生讲解读报,以此闻达天下。 尤其是那些商贾贵族,更是早早预定了帝国快讯,成为了每日必读之物。 因为他们与那些普通民众所看的信息并不同,帝国每一件大事的发生,他们都能从中嗅觉出商机与利益。 咸阳宫 “臣,蒙毅拜见陛下。” “臣,幸不辱命,陨星已安然运达咸阳。” 蒙毅对着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恭敬无比道。 “辛苦蒙卿了。” “走,随朕去看一看。” 嬴政内心火热,表面却风轻云淡道。 “遵旨。” 蒙毅立刻一拜,然后站的笔直,静候圣驾。 嬴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然后带着蒙毅走出了大殿。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广场上的陨星走去。 嬴政来到广场陨星前,目光炯炯有神的打量着陨星。 到底有没有? 虽然自己脑海中有很多种方法延寿,但全都无法实现。 不过如果能够从天外陨铁之中,寻得一种蓝星上没有,只有域外才有的元素。 那自己就能够配制出一份,调理身体机能,效果远超寻常延寿之物的特配药剂。 那就是煦元素,这种元素即便在整个茫茫星海之中也即为难寻。 只有在超级红巨星死亡时,才会喷发出少量煦元素。 几乎将历年来收集的陨星,全部折腾一遍,也没找到煦元素。 希望这一块对大秦帝国命运影响深远的陨星,能够找到煦元素吧! “将此陨星凿成碎片。” 嬴政摸了许久,最终下令道。 “遵旨。” 蒙毅立刻领命,然后吩咐一众甲士寻来工具,开始兵兵乓乓的砸了起来。 过了许久之后,大约磨盘大小的陨星,就被砸成了碎片。 嬴政屏退众人后,不顾唯一留下的蒙毅,异样的目光,开始在碎片之中,不断翻找。 就连一点粉末都不肯放过,不断拿起陨星碎片,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 有些陨星,似乎他又不能十足确定,又用舌头舔了舔。 蒙毅看呆了,只是见陛下恶狠狠的目光投来,连忙扭过头,转过身,装作一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足足花费了几个时辰,嬴政几乎将陨星碎片翻了一遍。 可惜都没能如愿,还剩下仅存的一小块碎片。 此时嬴政心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毕竟都已经找了绝大多数碎片,都是徒劳无功。 哎! 天要亡朕吗? 嬴政有些苦涩,再次捡起那仅存的一小块碎石片,刚放到鼻子下面,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再舔,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错了。 可是不知确定多少遍后,嬴政最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天终不负朕也。” “朕找到了,大秦亡不了啦!” 嬴政仰头大笑,仅仅握住手中那一块陨星碎片,欣喜若狂,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的威仪。 只要炼出其中的煦元素做主药,那自己只要不作死,活个一百多岁,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蒙毅被陛下突然其来的长啸,给吓了打了一个激灵。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陛下道:“陛下?” “朕没事。” “让人将这些碎片清理掉。” 嬴政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看着陛下离去的背影,蒙毅一脸懵逼,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古怪! 不过只要陛下高兴,那就行了。 再次命人清理碎石,然后他便追了上去。 嬴政回到大殿后,不再理会公,而是拿出一柄锋利的断匕。 他不断的打磨手中的石块,将多余的成分剔除。 直到打磨成拇指大小后,他才最终松了一口气。 足够了,也许它配置成药剂后,没有起死回生之效。 但绝对拥有清除暗疾,强身健体,重塑人体衰弱细胞之神效。 关乎自己生死存亡之道,嬴政并不想假于人手。 让人找来工具,亲手将拇指大的陨星碾碎,直到化成粉末状后。 才找来一个玉瓶,小心翼翼的将粉末倒入瓶中。 然后嬴政又命人将准备多年的草药辅材全部取来,一一捣碎,黏成粉末,用特制的精准量器,按照记忆中的比例,小心翼翼的配比之后,方才一一倒入玉瓶之中。 然后又取来一碗秘制药水,加温之后,小心翼翼的倒入了玉瓶之中。 嬴政视若珍宝的轻轻摇晃着玉瓶,一直折腾到了晚上。 宦者令不时前来催促嬴政用膳,都被嬴政赶了出去。 灯光下,玉瓶散发着晶莹剔透的碧绿之色。 瓶口散发出的香气弥漫在大殿之中,嬴政嗅着香气,满脸陶醉之色。 仅仅是气息就让人心旷神怡,精气神十足。 不断看着沙漏,强忍住内心的渴望。 直到沙漏之中的沙砾,全部漏完之后,嬴政拿起面前桌案上的玉瓶。 神色露出一丝迟疑,只是很快他就意志坚定,十分决绝的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嬴政手中的玉瓶托手掉了下来。 一阵阵腹疼袭来,让嬴政感觉浑身奇痒难耐。 他那张威严的面孔,逐渐被巨大的疼痛之感扭曲开来。 黑色的瞳孔,不时倒印出幽蓝色之芒。 他那深邃的瞳孔,越睁开越大,越来月亮。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浑身开始不断抽搐,颤抖,他仅咬牙关,以坚强的意志,不断抵抗者身体上传来的各种不适。 该死 朕失败了吗? 不可能,没理由会出错啊! 朕不能死,大秦还需要朕 嬴政内心也开始天人交战,突然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权,直接栽倒在王座之上。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全部失去了控制,只有意识还在。 朕真的要死了吗? 难道是朕的身体太虚弱了吗? 本以为是天降福缘,未曾想是索命勾魂也。 就差这一点,朕还是没能改写历史啊? 三十七年,果然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魔咒,朕不甘心啊! 第二百零三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守候门外的宦者令钟山,听到大殿之中的动静,缓缓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当看到嬴政全身抽搐,脸色狰狞的躺在卧榻之上,当场吓的面无血色,走向前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快,宣御医。” 钟山此时此刻,感觉大秦帝国的天都要塌了,大声吼道。 原本清香的大殿,此时却泛起一股恶臭。 本来钟山并没在意,可是突然发现这股恶臭是从陛下身上散发出来。 钟山目瞪口呆,惊骇欲绝的看着这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陛下浑身的毛孔都在分泌出一丝丝黑色液体,而这扑面而来的刺鼻恶臭,便是这黑色液体散发而出。 嬴政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眼神越来越有神。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钟山看陛下泛着银丝的秀发,正开始缓缓变黑。 这…… 钟山被吓傻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之感。 “不用御医了,让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嬴政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后,感觉浑身上下黏糊糊,又臭烘烘,不由眉头紧锁。 “陛下,真不用传御医看看了吗?” 看着陛下满脸污渍,钟山还是有些忧心忡忡道。 “滚……” 嬴政感觉犹如重获新生,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心中大好,听到钟山的话,不由脸一黑,沉声道。 “遵旨。” 钟山当然看不到陛下的脸色,因为上面全都是污渍,不过他却听得出来,自己说错了话。 直接往地上一蹲,然后翻着跟头,直接“滚”了出去…… “混账东西。” 看着钟山滑稽的样子,嬴政骂骂咧咧,笑着道。 很快,一群内侍便抬来了热腾腾的清水,以及一个大木桶。 待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嬴政直接挥了挥手道:“全部退下。” “喏。” 所有内侍宫女,全部不约而同道,然后便缓缓离去。 褪去身上的脏乱衣物,嬴政直接进入了大木桶之中。 他开始用清水清洗身上的黑色污渍,很快就露出雪白的皮肤。 看着白嫩的皮肤,嬴政会心一笑,果然神效。 简直就是重获新生,以前自己的皮肤虽然也不错,但绝对没有这么嫩。 大约清洗了半个时辰,嬴政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对着一面铜镜,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 朕好像年轻了不少? 白头发,皱纹都没了? 折腾了一天,嬴政虽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累,但是如今的自己,已经深深明白养生的重要性。 所以让人送来晚膳之后,美美的大吃一顿后,嬴政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天蒙蒙亮…… 咸阳城的各大官吏府邸便开始灯火通明,因为到了上朝的时间。 直到旭日东升,火红的太阳,半遮半掩的露出天际外。 满朝文武大臣,早已齐至,平天殿,恭候陛下。 “陛下驾到。” 符玺令事陆丰,站在大殿上方,对着满朝文武喝道。 “参见陛下。” 满朝文武立刻拱手一拜,不约而同的面向王座,恭迎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众卿免礼。” 嬴政神精气爽的坐了下去,然后对着满朝文武,中气十足道。 “谢陛下。” 满朝文武齐声高喝道。 “入席。” 符玺令事陆丰,再次高声喊道。 然后满朝纷纷各就各位,纷纷落座。 嗯? 啊? 陛下? 只是众臣刚落座,看向王座,纷纷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 “怎么?” “众爱卿不认识朕了?” “还是朕脸上有花?” 嬴政微微一笑,看着满朝文武,明知故问道。 “陛下,您的天颜?”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大殿之上,如同炸开了锅,满朝纷纷满脸惊呆的看着陛下,你一言,我一语道。 “是不是朕年轻了不少?” “吓到了众爱卿啊?” 嬴政眉头一挑,声音充满了质问之意道。 “不……” “陛下万寿与天齐,大秦万年无止期。” “陛下返老返童,重获新生,臣等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脸色一变,对着嬴政大肆赞美吹捧歌颂之言,不绝于耳。 开什么玩笑,何止年轻了不少? 简直就是返老返童,重获新生啊! 要不是许多人侍奉陛下数十载,对陛下年轻时的样子,十分熟悉,恐怕还真以为这是个冒牌货。 只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不过想想这些年,陛下给大秦帝国带来的变化,还少吗? 众多大臣,便纷纷释然了。 “诸位爱卿还记得东郡陨星吗?” “上苍赐福,降陨星于秦,使朕偶获神药,方得以青春重铸,福寿绵长。” “这是天意,也是上苍对大秦帝国的认可与奖赏。” “朕有功于秦,有德于天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嬴政目光扫视全场,语气慷锵有力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陛下泽被苍生,造福万民。” “天降神效,佑我大秦。” 一时间满朝文武,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次歌颂起来。 看着众人满脸羡慕,渴望之色,嬴政微微一笑道:“神药朕还有一些,服下之后,强身健体,重获新春,长命百岁,福寿绵长,并非空谈矣。” 听到嬴政的话,大殿之上,不时响起吞口水的声音,绝大多数人都满脸希冀之色。 这种神药,谁不垂涎三尺? 尤其是那些年老体弱的老臣,更是望眼欲穿,可怜巴巴的望着陛下。 迫切希望能够引起陛下的注视,若能得陛下垂怜,岂不是也有希望重获新春? 即便不能返老还童,仅仅是强身健体,长命百岁,就足以让所有人发疯。 人生七十古来稀,更遑论百岁老叟乎? “神药稀有珍贵,朕也不好独自享用,否则岂不寒了满朝文武众臣之心?” “可神药有限,并不足以让每个人都拥有。” “怎么办?” “帝国向来功必赏,过必罚。” “朕今日有言在先,凡为帝国立下不世之功者,皆可获赐一份神药。” “别说朕没有给诸位爱卿机会,神药就这么一点,希望诸位爱卿勠力同心,多多为帝国出力才是。” 嬴政轻飘飘的一席话,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每个人心中都憋了一股劲,迫切想要立下不世之功,夺得神药啊! 没听到陛下说,神药有限啊! 比别人慢了一步,只怕此生再也无缘神药矣! 自从以后,大秦朝堂文武群臣,但凡帝国有战事,武官们皆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挺身而出,请缨出战。 但凡帝国文官,无不呕心沥血,处理政务公文,希望能够晋升,博得陛下青睐。 一时间,大秦帝国官场的官吏作风,前所未有的廉政清明。 而陛下得天庇佑,重获青春的消息,也在帝国快讯的传播下,迅速传到了大秦帝国每一个角落。 帝国人民,对陛下的敬畏尊崇,更加浓郁了。 甚至不少人,开始日夜供奉天子,以求富贵安康…… 第二百零四章 弹丸之地焉与秦相较之 “公子,那些土著派来了使者。” 百长对正在饮酒作乐的连成武,汇报道。 “喔?” “终于来了吗?” “带过来吧!” 连成武朦胧的醉眼瞬间清明,推开怀中两名倭婢,精神一震道。 “是。” 百长应命,然后便离开了。 没多大功夫,百长便带着几名卫士,带着一名浑身白色衣袍的摩揭陀使者。 “尊敬的远方贵客,费来克·瓦剌代表摩揭陀国,南部总督古布塔·多奇总督,欢迎您来到摩揭陀国。” 使者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向连成武转达总督的盛情。 “贵使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十分感谢多奇总督的盛情,请坐。” 商人以和为贵,向来求财,而非求气,连成武是想来做生意的,并不是来置气。 “尊敬的远方贵客,不知瓦剌是否有幸聆听您之名?” 费来克·瓦剌刚坐下,便语气尊敬,态度诚恳道。 “在下大秦帝国,殇郡商人,连成武。” 连成武并没有藏头露尾,也没必要,而是大大方方道。 “大秦帝国?” “贵国比之摩揭陀如何?” 费来克对于连成武是做什么的,并不关心。 此来,总督再三强调,让自己摸清这些不速之客的虚实。 “弹丸之地,焉与秦相较之?” 连成武并非是盛气凌人,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别说区区一个摩揭陀,就算整个秦次大陆加起来,也远远不如大秦帝国辽阔。 如今的帝国西征北讨,西域万里沃土已尽归大秦所有。 北疆战事未决,但料想,用不了多久,整个大草原,都将归秦。 如此,大秦帝国究竟有多么广阔,寻常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帝国版图,非常非常辽阔,大到让人绝望。 撇开陆地国土,就算四海诸岛之广阔,也远远超过这些见识浅薄之番夷。 自己做买卖,曾有幸前往孤悬海外的袋陆,以及西洋群岛,仅此辽阔,就足以碾压海外番夷。 费来克·瓦剌脸色有些尴尬,说话如此直接吗? 他口中的大秦帝国真有如此辽阔强大吗? “不知贵国比之整个孔雀王朝如何?” 虽然如今的孔雀王朝早已名存实亡,四分五裂,但每一个有野心的国王,都想要重现阿育王之盛况,一统四方,君临天下。 在他看来,摩揭陀虽小,但孔雀王朝却是个巨无霸。 “不及大秦帝国一州之地。” 连成武笑了笑,气定神闲道。 陛下横扫八方,帝国版图实在辽阔无比,便重新划天下七州。 中州〔中原〕,西州〔西域〕,南州〔中南,南洋诸岛〕,淮州〔江淮,瀛洲诸岛〕,牧州〔河套至潦東,东南半岛〕,羌州〔西羌高原,陇西,敦煌,西海部分〕蜀州〔巴蜀,洞庭,汉中,邛都,夜郎,云贵诸地〕,每一州皆雄踞万里沃土,极尽辽阔。 “这……” “请问贵国就一州之地吗?” 费来克·瓦剌被吓傻了,楞了楞,反问道。 “七大州,百余郡,千余县,城池以万计。” 连成武摇了摇折扇,莞尔一笑道。 这! 岂不是说相等于七个全盛时期的孔雀王朝? 这世间岂有如此强大的国家? 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天朝神国吧? “尊敬的客人,不知是否赏脸前往阿木奇城做客?” “古布塔·多奇总督十分好客,总督真诚的希望能够接待贵客。” 费来克·瓦剌满脸笑意,诚心相邀道。 “去也无妨,只不过我只是一名商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就是为了经商。” “不知能否与贵国通商互惠否?” 连成武先是一口应允下来,然后点出自己的目的道。 “尊敬的客人,通商只是小事。” “小人就能直接做主,不管客人有多少货物,都能够在摩揭陀合法贩卖,绝无半点阻拦。” “当然商贸往来,被是互惠,如果尊敬的客人,能够看得上摩揭陀之土产,那就最好不过了。” 费来克也不傻,只不过势不如人,他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道。 “不知贵国盛产何物?” 连成武是商人,能够卖完货物,如果真的有合适的物品,再拉一点回国贩卖,当然最好不过。 毕竟空船返回,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黄金饰品,美味辣椒,甜口香米乃摩揭陀国三宝。” 费来克·瓦剌笑着介绍道。 “喔?” “黄金成色如何?” 连成武顿时来了兴趣,黄金在大秦帝国实在太稀少了。 “请放心,给尊敬的客人,摩揭陀国,当然是拿出成色最好的黄金饰品。” 费来克·瓦剌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对于贵国的三宝在下也十分有兴趣。” 连成武跃跃欲试,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 “小人对客人的货物也十分感兴趣,更对客人巨船上的武器感兴趣。” “只要客人肯卖,摩揭陀国愿倾尽所有。” 费来克·瓦剌兜了半天圈子,总算露出了真实目的。 因为这些武器实在太强大了,之前那一顿胖揍,传到了总督耳中之后。 总督又上禀了国王,伟大的国王非但没有半点气恼,反而兴致浓厚,对这些武器有势在必得之决心。 “贵使,这可就为难在下了。” “在下平生什么都敢卖,唯一不敢卖国。” “此等重器,乃大秦帝国之隗宝,陛下严令禁止流通。” “敢有私贩异族者,杀无赦。” “这个在下是真的爱莫能助,也做不了主。” 连成武苦笑道,连忙推迟,毫不留情的直接拒绝了。 钱财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以大秦帝国之国力,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难逃秦律制裁。 “尊敬的客人,您说做不了主,不知谁能做主?” “价钱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有价,摩揭陀愿倾尽所有。” 费来克·瓦剌显然还不死心,满脸诚恳道。 “这个只怕就需要贵国遣使前往帝国,与大秦始皇帝陛下重金求购了。” 连成武想了想,为了能够顺利在摩揭陀稳住脚,替他出了一个主意。 陛下卖不卖,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自己只是帝国一个小人物,根本无法左右帝国之决策。 “太好了,不知客人返程时,能否搭载摩揭陀使者前往贵国,拜见贵国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陛下?” 费来克·瓦剌,满脸希冀之色,望着连成武恳求道。 第二百零五章 你们的王是想学阿育王吗 “乐意之至。” 连成武并么有拒绝,带几个人回国,对自己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再者临行前,有上吏专门交代过自己,若有藩国使秦,可尽量给予方便。 “非常感谢,尊敬的客人,您以后就是摩揭陀最尊贵的朋友。” 费来克瓦剌十分开心,由衷道。 “朋友吗?” “在下荣幸之至。” “为朋友满饮此杯。” 连成武微微一笑,端起桌案上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琉璃杯道。 咦? 一心为了拉拢连成武的费来克瓦剌,突然发现了新事物,看着桌案上美轮美奂的瓷器,以及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不由大吃一惊。 “朋友,这都是什么宝物?” 费来克瓦剌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端起琉璃盏,满脸陶醉的打量着。 然后又把目光投向,色彩斑斓,印着美轮美奂图案的瓷器,目不转睛。 “这些都是我大秦帝国的特产。” 连成武见目的达到,会心一笑道。 “啊!” “贵国真不愧是天朝神国,此等鬼斧神工的宝物,竟然随意拿出来装食物,实在太浪费了。” 瓦剌眼馋无比,心中火热,不由感叹道。 “朋友,这些不算什么,等下走的时候,每样我都送你一份。” 连成武十分豪爽,大大咧咧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的朋友,应该我送你一些礼物才是。” 只是想了很久,瓦剌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相赠,不由尴尬万分。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app, \\app \\ 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瓦剌兄,这些东西真算不上见面礼,虽珍贵,但远远算不上宝物。” “此行远渡重洋,在下带来的几船货物,有不少琉璃,瓷器。” “我还给瓦剌兄备上了一份厚礼,拿上来。” 连成武很清楚,若想在摩揭陀站稳脚跟,与这些当地土著权贵打好关系,十分重要。 几名倭婢,端着木盘,缓缓走了进来。 “这是?” 瓦剌看着木盘上,华丽的绸缎,顿时眼神一亮。 对于连成武漂亮的衣裳,他本就十分羡慕,布料实在是太好了。 自己虽在摩揭陀也算是一号人物,但穿的也只是上等麻衣罢了。 还有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些什么东西? 嗯? 还有一个木盒,看着精美无比,难道是什么重宝? “此乃绫罗绸缎,乃秦国之重宝,普天之下,除了大秦帝国,再难寻此等精品布料。” “瓦剌兄在摩揭陀国也算是一方风云人物,若穿上此等精美布料,做出的衣衫,必能羡煞旁人矣。” “这些瓷罐中,是产自我大秦帝国的茶叶,以热水冲泡之,回味无穷。” “还有一套上等茶具,是在下一点心意,送给瓦剌兄。” “至于这木盒中之物,就更加了不得。” “瓦剌兄请看,这是一柄神兵,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乃是大秦帝国巨匠,千锤百炼之精钢所铸造而成。” “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连成武走上前去,一一接受,然后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柄短匕,然后又命人拿来一柄铁剑。 随之高高举起短匕,用力一砍。 左手之中的铁剑,便应声而断,断成了几截,发出清脆的响声。 瓦剌顿时瞪大了瞳孔,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这兵器,也太强悍了吧? 如果如果摩揭陀国的勇士们,都能用得上这种削铁如泥的兵器,那岂不是横扫孔雀王朝,指日可待? “朋友,不知您卖的货物可有兵器?” “如果有,我可以做主,全都买下来。” 瓦剌怦然心动,这秦人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啊! 简直让人垂涎三尺,望眼欲穿 “瓦剌兄,在下只是商人,如果只是几件兵器,以在下的能耐还是能搞来。” “但贵国恐怕不仅仅想要几件吧?” “这个在下真的爱莫能助,只能由贵国向大秦始皇帝陛下请求了。” 连成武哈哈一笑道,显然深明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呵呵!” 瓦剌尴尬一笑,然后将琉璃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瓦剌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秦人都喜欢喝这种鬼东西吗? 这实在太彪悍了吧? “哈!哈!” “瓦剌兄,我大秦的烈酒如何啊?” 连成武差点没笑死,第一次喝酒,就敢这样牛饮,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瓦剌尴尬无比,虽然心中嘀咕着什么鬼东西,但仍旧不失礼貌道:“好酒啊!” 只是他自己才明白,胃中翻江倒海,嗓子火辣辣的疼。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脸上燥热难耐,卧槽,自己不会中毒了吧? “朋友,我感觉有点晕????” 瓦剌急了,满脸害怕的看向连成武道。 “瓦剌兄,你这只是喝醉了,勿忧。” “此酒性烈,初次饮此酒,浅尝一口即可。” “如此豪饮,非海量酒者不可为也。” “酒之妙,皆妙于醉,人生难得几回醉。” “一醉忘却万般烦忧事,一醉方能解千愁。” “形醉,意不醉,人醉,心不醉也。” 连成武端起琉璃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露出陶醉之色,然后轻轻泯了一口。 听着连成武滔滔不绝的言语,瓦剌听的有些似懂非懂,一知半解道:“朋友,你说的话,有些高深玄奥,瓦剌听不懂。” “听不懂也好。” “瓦剌兄,你们的王,是想学阿育王吗?” 连成武,将琉璃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脸色有些微红道。 “额!” 看着似笑非笑的连成武,费来克瓦剌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左右衡量之后,他最终开口道:“朋友,你也知道伟大的阿育王?” “当然,我在帝国学院的书中,学到过秦次大陆编年史。” 连成武倒是坦然,十分认真道。 “秦次大陆编年史?” 这是什么鬼东西? 瓦剌楞了楞,难道这个远在东方的帝国,早就开始渗透孔雀王朝了吗? 从连成武的言谈之中,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被他们秦人称为秦次大陆? 大陆是何物? 第二百零六章 礼乐兴于盛世纷争止于甲兵 “朋友,摩揭陀需要贵国的帮助。” “那你应该也知道,孔雀王朝如今已经风雨飘摇,四分五裂。” “值此纷争大乱之世,摩揭陀想要立足于乱世,需要贵国的帮助。” “孔雀王朝的华氏城仍是这片土地最强大的势力,虽然摩揭陀借机独立,但却危如累卵,随时都会受到来自华氏城的威胁。” 费来克瓦剌站了起来,对着连成武弯腰致敬道。 “瓦剌兄,对你们的国家遭遇,我深表同情。” “只不过在下只是一介商贾,根本没资格参与其中。” “但是,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心怀天下,锄强扶弱,向来以公义王者之风,统治四海八荒。” “如果贵国能够遣使前往大秦帝国,向始皇帝陛下阐述贵国的困境,罗列孔雀王朝的暴政。” “相信,大秦始皇帝陛下必然会十分乐意帮助贵国,武装强大的军队,用来对抗孔雀王朝。” 连成武就等着他这句话,自己是商人,但更是秦人,也是帝国学院优秀的结业学员。 每个从帝国帝国学院,优秀结业的学子,都有两条路,一个是为帝国效力,出仕一方。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还有一种,就是自己这般,以各种不同的身份,行走于天下,为帝国利益奔走。 这个天下不单单指国内,更囊括四海之外。 自己短短几年,便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不但但是自己有能力,更是因为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是陛下新建之组织,网罗天下之才,以帝国早日一统蓝星为蓝图,奔走八方,游间四海。 任何有利帝国之讯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自己这些耳目,传入帝国之中,上呈陛下。 此行前来秦次大陆经商,并非一时心血来潮。 “真的吗?” “亲爱的朋友,这个消息对摩揭陀实在太过重要了。” “我需要立刻回去,禀告总督,转呈国王陛下。” “请原谅我的失礼,小人先行告辞。” 费来克瓦剌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消息砸昏了头,立刻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向连成武辞行道。 “瓦剌兄,大秦始皇帝陛下是一位仁慈的君王。” “始皇帝陛下心怀天下苍生,生平最爱打抱不平,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 “如果贵国遣使请求大秦帝国相助,以愚弟浅薄之见,必能得偿所愿矣。” 连成武也站了起来,相送道。 “我一定会谏言总督,让国王陛下遣使入秦,拜见贵国始皇帝陛下。” 费来克瓦剌十分开心,对连成武感激不已道。 “那愚弟就不送了,来人,别忘了把厚礼给瓦剌兄带上。” 连成武满脸笑意的送走了美滋滋的费来克瓦剌,摇着折扇,一直目送他离开。 “兄长,陛下真会帮帮摩揭陀?” “应该不会吧!” “毕竟这摩揭陀距离秦国千山万水,大秦与他们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他们?” 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看着费来克瓦剌离去的背影,看着兄长十分不解道。 “这次大陆的孔雀王朝,并非弱国寡民。”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异族以千万计,大秦若想统治这片热土,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又要有多少将士血洒疆场,埋骨异乡?” “驱狼吞虎,以夷制夷,方符合大秦利益之本。” “扶弱以制强,亲小以博大,我秦人只需稳居幕后,坐山观虎斗,收拾残局即可。” 连成武看着自己的弟弟,颇有些言传身教的意思。 连成看着兄长,心中涌起一丝寒意,不知为何自从兄长从帝国学院结业归乡之后,他始终觉得兄长有些陌生。 今日才发现,兄长心思之深,实在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些年,在帝国学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学的是什么? 刚刚与番人谈笑风生,莫非都是逢场作戏吗? “兄长,如此作风,岂不是有失圣贤之道?” 连成看着兄长,大有深意道。 “大争之世,仁义何存乎?” “只要四海安定,天下一统,万民归一,举世皆秦,方可斥之仁义。” “否则,妄谈仁义,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迂腐之见。” “如果大秦将士可以少流一滴血,为兄愿成为天下人唾骂的忘恩负义之徒。” 连成武收起折扇,转过身,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弟弟,宛如一个偏执的信徒。 “兄长此言有失偏颇,若天下人人背信弃义,岂不是礼乐崩溃,天下大乱乎?” 连成也如同一只倔牛,对着兄长辩驳道。 “自周王朝土崩瓦解,天下礼乐崩溃,诸侯相并,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不知几何。” “自陛下横扫六国,一统天下,扫清一切奸佞小人,以秦律取信于天下,以秦法约束于世人。” “圣令闻达,天下共尊。赏罚分明,举国俯首。” “礼乐道德,从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而是用拳头征服世人。” “孔丘孟轲,游说天下,诸侯焉闻也?” “陛下修甲兵,麾雄师,灭其国,戮其宗,诸侯今何在?” “礼乐兴于盛世,纷争止于甲兵矣。” 连成武显然并不认同弟弟的之言,他知道自己与弟弟的命运各不相同,所以理念也并不相同。 “兄长” 连成还想继续辩驳,却被打断。 连成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道:“为兄这一生所行之事,就是为了给你开扩属于你的时代。” “你自幼师从大儒,当潜心修习往圣之绝学,说不定用不了多少年,你所习学,必能大放异彩。” “为兄如今能帮你做的,就是扫除一切障碍,为你打好根基,铺筑一条光明大道。” “这些年为兄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将来还不是全交给你。” “好好努力修习,修学先立心,育人先正德。” 看着年轻的弟弟,连成武意味深长,说了一大堆肺腑之言。 “哥” 连成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似乎再次找回当年那股熟悉的兄长。 “傻小子,拼命有哥呢!” “下一次不许再跟为兄出来冒险了,在家孝敬好双亲,就是对为兄最大的鼓励。” “这一次也算是带你出来开开眼见,比较只读死书,也悟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日后啊!等这天下太平了,四海变清澈了,你也长大了,就可以四处游学,为帝国培育一代又一代忠良俊才。” 连成武笑了笑,然后哼着小曲,朝着船舱走去。 连成这一刻才明白,兄长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他不仅仅是一位商人,身上应该还背负着不能言说的使命。 这份使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足以庇荫连家子孙后世繁荣昌盛 第二百零七章 帝国新政驳斥众臣 咸阳宫,平天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以来,以有三十六载,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上承大秦历代先祖之遗志,下继天下芸芸众生之宏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数百年战乱纷争,山河破碎,万灵泣血。天下男丁十之五六皆丧命于疆场,天下粮资十之七八皆耗于战乱。君臣劳于神,将卒疲于命,士农工商皆饱受战乱之疾。” “朕心甚痛,决意推新政十策,养民于田,养士于书,养商于贸,养工于坊。” “一,鼓励帝国臣民开荒,以栽种番薯,玉米,辣椒等农作物。” “二,废黜各种杂税百余种,帝国徭役每户每年一人服徭役一月,改为十天。商税十取一不变,农税更改为三十取一。” “三,凡大秦帝国内货物流通,各地官府皆不允许征收税赋,由帝国税司专人征收。” “四,各地皆要加紧设立书坊,凡大秦帝国境内,每一座城,每一座乡皆要设立学府。凡帝国子民,皆可入学接受帝国提供的免费教育。” “五,各地设立帝国钱庄,推行帝国新货币,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可兑换一千铜钱。发行帝国纸币,方便商贸流通,十两白银,百两白银,千两白银,万两白银纸币。” “六,改编军制,十人为一队,设队长。百人为一连,设连长。千人为一团,设团长,万人为一军,设将军。” “七,即日起,凡帝国官吏,俸禄皆发放等同货币。” “八,凡帝国子民,男丁年满十二岁皆要参加当地官府组织军事训练。” “九,凡帝国子民,养育三子女以上者,皆可得帝国每年不少于五百铜币补贴,以此类推。” “十,彻底摒弃举荐考察入仕的旧例,自此以后,凡大秦帝国之官吏,皆以科举为入仕为主。” “大秦始皇帝诏令,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符玺令事陆丰一口气宣读完毕之后,满朝文武皆脸色剧变,一个个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如果这些新政全部落实,这岂止是利益受损?简直就是挖了祖根啊! 毫不意外,受益者皆是那些草根贱民,可是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全都要遭罪。 尤其是他们的特权将受到极大的削弱,危及根本啊! 陛下是疯了吗? 这是要动摇国本…… “陛下,不可啊!若是帝国庙堂全都是那些贱民,大秦帝国谁来维护?” “陛下,古制彻底摒弃,皆启用些无根之萍,帝国大厦危矣啊!” “陛下,圣贤之书,岂能沦为俗物?” “陛下,千古以来,文以载道,师生相承,学子皆求以名师大家,举国相传,何来如此多名师?” “陛下,税赋如此低?帝国百万甲士何以维系?十数万官吏贵胄又何以生存?” “陛下,新货币推行,恐有不妥,一旦引起帝国经济动荡,何以收场?” “陛下,如此做,岂不让大秦帝国功臣良将之后寒心?如此,谁还敢向帝国效力?” 一时间满朝文武,几乎绝大多数都纷纷开口上谏,反对新政。 只有极少数出身草根,得益于科举制度的官吏,保持沉默,在静观其变。 嬴政对于这一幕并不意外,自古以来推行新政不都是如此,阻力重重。 他缓缓站了起来,从高台之上,缓缓朝着下面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十分沉稳有力,每过一处,那些文臣武将莫不闭嘴,心中咯噔一下,默默低下头。 嬴政站在大殿最中央,扫视一圈,无一人可挫其锋芒。 看着沉默的众臣,嬴政神色凌厉道:“新币发行势在必得,大秦国力蒸蒸日上,旧币已经无法满足大秦帝国商贸需求。商人易货,旧币不但量大且蠢重,极大限制了帝国经济发展。” “文以载道,孔夫子一生名义弟子不过三千,入室弟子七十二人。读书习礼并不是贵族所独有,天下贫苦百姓一样可以,朕要做天下人之师,授业天下。” “这些年帝国学院结业了一批又一批优秀子弟,他们足以担当人师,培育帝国一代又一代良才。” “若是谁觉得朕不公,帝国伤了你的心,便辞官返乡,朕相信大秦帝国不会缺你一个。这天下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踏入章台宫之中。” 嬴政冷冷的看着文武百官,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以自己的威望,只要应得大多数人的心,这天下就不会乱。 至于那些利益受损的少数人? 不怕死尽快来便是! 嬴政根本不担心帝国会生乱,只要军队在手,大秦帝国就乱不了。 只要这十策新政落实,那受益的天下绝大多数人都会对自己感恩戴德,更加热爱这个国家,又岂会造反? “陛下,三思啊!” 有人哀嚎不已,跪下去,大声喊道。 当即一连串的大臣哀嚎一片,跟着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这新政便是拿他们这些人开刀,他们全都是既得利益者,族人大多都是旧制举荐为官,自己能够入仕为官,也得益于旧制。 还有一些是世族出身,这新政严重损害了家族之利益,尤其是那些书香门第,更是要了老命。 当然也有不少幸灾乐祸之人,他们都是穷苦出身的士人,既非豪门,也非世族,虽然利益也受损,但是根本无关痛痒。 对他们而言只要官位尚在,重新洗牌,无疑也有更多机会。 他们自然静观其变,老神在在的跪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 嬴政看着满朝文武几乎跪了一半下来,想要让自己取消新政,顿时心中冷笑不已。 剩下的一半人,虽然没跪下来,但也是各怀鬼胎。 “萧何。”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跪坐原位的萧何,轻声唤道。 萧何顿时感觉头皮有些麻烦,但是陛下既然已经点名,他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臣在。” “你是大秦的丞相,你觉得这十策新政如何?是否不妥?” 嬴政看着萧何,目光深冷,一字一句问道。 萧何心中叫苦不已,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反对? 第二百零八章 万古无一始皇帝 自己敢反对吗? 早些年陛下建设学院就已经为今日之新政,开始布局了。 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也是无用之功,因为帝国学院每一年为大秦培育了数以千计的人才。 早些年,那些贵胄功勋们,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 现在傻眼了吧? 陛下的便宜岂是如此好沾的? 当年为了稳住这些功勋贵胄们,陛下只能退而其次,收取高昂学费,断绝了天下普通人求学的门路。 如今要直接免费普及学问,贵族功勋,门阀世族统统被一脚踢开了。 若是他们还能无动于衷,那才有鬼了。 “陛下,臣觉得新政对帝国有利无害。” 萧何知道眼下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陛下怀疑自己的忠心,他只能咬紧牙关,豁出去了。 哪怕所有功勋贵胄都嫉恨自己,但只要陛下信任自己,那自己这个丞相就坐得稳。 “陛下,白氏永远追随陛下的脚步,白氏世代忠烈,乃秦之老世族。” “如果新政能让大秦国力更进一步,牺牲些许自身利益又算的了什么?” 內史白腾也站了出来,当即表态道。 “陛下,蒙氏也愿支持陛下新政。” “陛下……” 一时间那些沉默,观风使舵的官吏们,看到白氏与蒙氏,丞相都表态了,纷纷都坐不住了,皆相继表忠心道。 那些跪下请嬴政收回成命的官吏们都傻眼了,看着这一幕,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这些家伙全疯了吗? 这新政推行,对你们家族有好处吗? 只是便宜了那些贱民而已…… 只是很快就有不少机灵的官吏醒悟过来,偷偷摸摸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席位,然后也纷纷开始表忠心。 开什么玩笑? 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福利没了,还有官位,还有俸禄,还可以为家人谋福! 若是福利没了,官也没了,那可真的什么都完了! 他们没有人是蠢货,自然拎的清孰轻孰重。 并非他们心甘情愿如此,而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自己根本没希望扭转大势所趋啊! 若陛下决意推行新政,而这新政受益的都是那些天下贫苦百姓,试问得到天下绝大多数人认可,谁能动摇帝国根基? 至于那些士卒,几乎全部来自底层,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从此可以与贵族子孙同一个起跑线,恐怕会乐疯了吧? 现在可不是春秋战国,秦国更不是山东六国那般,受势力强大的世族门阀摆布,若君王折损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还能反抗,甚至推翻君主。 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帝国百万甲士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声威如日中天,谁敢挫其锋芒? 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那便布告天下吧!敢有违令者,灭族,绝不宽恕。” 嬴政说完,大手一挥,拂袖而去。 留下一帮文武大臣,颤颤巍巍,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等待嬴政离开章台宫之后,文武群臣才一个个忧心忡忡站了起来,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章台宫,走出咸阳宫,返回府中之后。 不少人便开始相互拜访,商议是否有对应策! 毕竟古今往来但凡变法,都是一场巨大的风暴,有人欢喜有人愁…… 朝廷推行新政,昭告天下,顿时引起举世哗然。 尤其是帝国快讯,更是疯传天下,销量节节高升。 无论是士农工商,还是兵卒小吏无不拍手称快,整个大秦天下几乎全部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权贵世族,他们无不痛哭流涕,几乎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特权。 但是碍于始皇帝威仪,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撒播谣言,企图蛊惑人心。 可是新政受益芸芸大众,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大秦大至各个地方州牧,小至里正〔乡老〕,拿着朝廷的新政,挨家挨户去讲解新政。 让普天之下所有穷苦人都明白新政的受益者便是他们,所以那些世族权贵的宵小伎俩,不攻自解,无人问津。 也有一些世族企图抗拒诏令,誓不从命,不断勾连当地官吏,试图阻止学院建设。 还有一些耍小聪明者,全图欺上瞒下,怠工谎报进展。 但无一例外皆被人上报,捅到了庙堂之上。 始皇帝陛下勃然大怒,以雷霆万钧之手段,连灭数族,株连近万人。 铁血手腕让天下人瞬间明白,敢有以身试法者,无论尊卑,皆要伏法。 关中秦地的贵族,大多都是始皇帝陛下亲信,倒也不敢耍心机手段,为了保存家族兴衰,皆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就连出门,都比往常低调了很多。 反倒是原六国贵胄,虽然他们失去了立身庙堂的资本,但是当初始皇帝陛下为了天下安稳,并未全部血洗,让那些对秦帝国忠心耿耿的氏族延续了下来。 这些六国贵胄有的传承千年,不乏家有万顷良田的豪门望族。 即便雷霆手腕,血洗天下震慑住了他们,但并不妨碍,还有一些心存侥幸者,继续四处鼓噪,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本想鼓动故国故地的同胞一同抗拒朝廷新政,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除了身系利益相应之外,那些六国普通百姓却嗤之以鼻,根本不为之所动。 他们作为大秦子民同样有机会让子孙们去上学院修学,一旦有成,也能一飞冲天,改变家族的命运,让他们反对朝廷新政又怎么可能? 曾经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渐渐淡化。 再加上始皇帝陛下新政,深受普天之下穷苦百姓爱戴,就连他们那些经历战国时期的老人,也不由对这位君临四海的始皇帝陛下肃然起敬。 要知道这新政,可是实实在在得罪天下权贵,为普通穷苦百姓谋福的良政啊! 古今往来,做君王的,哪个不拉拢那些权贵?欺压百姓? 唯始皇帝陛下,不但将天下良田全部分给穷人,更要教他们读书明理,有超一日,他们的后人只要努力读书,参加咸阳会考,未尝不能光宗耀祖。 只此一条,这位始皇帝陛下,就值得天下人爱戴! 六国贵族见事不可违,也只能灰溜溜的再次躲藏于黑暗之中,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第二百零九章 为帝国开疆扩土为君父扫清世间一切敌 咸阳宫,观星阁 “拜见陛下。” 韩信走进阁楼,看着凝望咸阳城的陛下,拱手一拜道。 这些年来,陛下不断传授自己各种知识,兵法韬略。 从学院结业之后,自己先后师从王翦老将军,大将军蒙恬,以及骠骑将军李信。 虽然自己军中履历已经很多了,但是陛下一直没给自己一个施展的机会。 这一次陛下诏令自己入宫,不知自己的命运又会转向何方。 嬴政站在阁楼栅栏处,将咸阳的美景尽收眼底。 他转过身,朝着王座走去,坐下之后,目光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已经加冠的韩信。 多年栽培,他还能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兵仙韩信吗?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嬴政声音并不大,看着低着头的韩信,询问道。 额 韩信被问住了,自己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自幼除了研读兵书,修习韬略之外,一切生活物资根本都不用自己操心。 可以说,自己的生活,比天下绝大多数人都好的太多了。 “承蒙陛下栽培,韩信此生难以汇报君恩之万一。” 韩信仔细想了想,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道。 嗯? 突然他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多年来,似乎一点没变? 不对,应该说比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年轻不少。 看来朝廷外传的沸沸扬扬,陛下重获新春,并非谣言啊! 天下真有此等神药吗? “你兵法学的如何了” 嬴政微微一笑,看着当年那个少年郎,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英姿勃勃,朝气澎湃。 韩信虽然对自己所学非常有信心,可底气并不足。 毕竟只是纸上谈兵,他可从未亲自指挥过一场战役。 “承蒙陛下厚爱,臣多年先后跟随两位名师修习兵法韬略,多年勤修苦练,早已融会贯通,也算是略有所得。” 韩信神态恭敬,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道。 “那朕考考你,你觉得需要多少人马可以推翻大秦帝国?” 嬴政颇为耐人寻味的问道,一脸好奇之色道。 “”韩信。 陛下想干什么? 考验自己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刁钻古怪了。 “陛下,数百年纷争不止,天下人心思定。只要朝廷政策贯彻如一,法令不失威信。君王恪守王者之道,臣下忠心不二,这天下便乱不了。” 韩信仔细思量一会,便直言道。 “理由?” 嬴政声音依旧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陛下雄才大略,手下猛将如云,谋臣众多。功必赏,过必罚,法令出咸阳而贯通天下。” “四海八荒,敬畏有加,九州天下,俯首称臣。雷霆霹雳血洗六国旧辟,铁血手腕震慑群臣,开新政,聚人心。” “帝国版图前所未有之强大,更古未有也。” “西羌俯首,西域诸邦尽归于秦,北方胡狄岌岌可危,指日可下。” “东南夷,西南夷,甚至广阔海域,皆为大秦之土。 “以陛下之韬武略,君临天下,积威日久,天下人人敬陛下如父。” “百姓爱戴而舍生,将兵好战俱忘死。武帖耳以奉尊,官吏听令必贯行。” “若天下人心皆敬秦,惧秦,向秦,慕秦,秦何以灭?” 韩信滔滔不绝,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得不承认韩信说的句句在理,嬴政深以为然。 若是胡亥那个逆子继承大统,能够恪守奉公,以天下为己任。 善忠臣良将,恶乱臣奸佞,大秦帝国何以土崩瓦解? 新君继位,杀丞相,戮良将,残害骨肉,肆虐苍生。 这样的国君不亡,岂有天理乎? 过了许久韩信都没听到回应,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莫非自己说错了话,引得君心不悦? 自己只是秉言直谏,乃肺腑之言啊! 陛下不会以为是自己阿谀奉承之流吧? “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嬴政收回内心的杂乱思绪,声音温和,凝视着韩信,再次问道。 韩信心中苦笑不已,这还用问吗? 陛下待自己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 若当年没有陛下相助,自己的母亲都无法安排身后事。 而自己说不定早就流浪街头,饿死于淮阴了吧? “陛下待臣若子,臣敬陛下如父。” 韩信心中不由勾起当年的凄惨记忆,声音有些哽咽道。 “你可愿做朕的义子?” 嬴政微微一笑,哈哈一笑道。 “陛下臣何德何能?深恐辱了陛下圣明。” 韩信目光看着陛下,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道。 “朕问你可愿?” 嬴政再次问道,声音隐隐露出不快之意。 “孩儿韩信,拜见君父。” 韩信听出来陛下生气了,只能把一心一横,跪下叩首拜道。 “好,不枉朕多年栽培,快起来。。” 嬴政脸上挂着高兴的笑意,对着韩信道。 “谢陛下。” 韩信再次一拜,然后站了起来。 “无须多礼,以后没人的时候,就父子相称吧!” 嬴政看着缓缓站起来的韩信,接着道:“坐。” “孩儿谨记君父教诲,谢君父。” 韩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道。 “信儿,你如今也已长大成人,日后有何打算啊?” 嬴政看着韩信,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语气温和无比道。 “君父,信儿一生所学皆是带兵打仗。” “信儿祖上也曾是将军,所以信儿只愿带兵出征,为帝国开疆扩土,为君父扫清世间一切敌。”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韩信神态恭敬,看着嬴政,目光露出坚定之色。 “哈!哈!哈!” “吾儿志向远大,朕心甚慰。” 嬴政大笑道,心中瞬间觉得,这些年对韩信的栽培,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啊! “若无君父,世间便再无信儿。” “君父对信儿的恩情,信儿这一生都还不清。” “若有来生,信儿仍愿为君父四处征战,马革裹尸亦无悔矣。” 韩信的声音坚定无比,对嬴政感激涕零道。 “不,朕不要你死,给朕好好活着。” “嗯!这是圣旨,不许违令。” 嬴政一副严肃不已的样子,正色道。 “孩儿谨遵君父圣令。” 韩信不由咧嘴一笑,心中充满了暖意。 第二百一十章 敢与大秦帝国为敌者一个不留 “朕不要你万死,朕要你好好活着,帮朕完成宏伟大愿。” 嬴政端起面前的一杯,轻轻抿了一口道。 “不知君父宏伟大愿是什么?” 韩信听到陛下提到宏伟大愿,也不由好奇道。 要知道,陛下可是天下至尊,他实在想不出来权倾天下,至高无上的陛下,还能有什么追求? 莫非是长生不死? “一愿天下万民,食有所依,居有所敞。” “二愿大秦帝国,傲然于世,诸夷俯首。” “三愿华夏民族,屹立巅峰,威震万邦。” “四愿天地玄黄,宇宙八荒。江河所致,日月所照。皆为秦土,庇荫子孙。永传不息,万古芬芳。” 嬴政声音宛如滚雷,字字震耳发聩,神色严肃无比道。 “孩儿之愿,不及君父宏伟大愿之万万分之一。” “君父胸怀的是天下,孩儿胸怀的仅为个人私心。” “这天下有君父这样的圣君,实乃天下人之福。” “华夏民族有君父这样的领袖,实乃华夏族之幸也。” 韩信站了起来,对着嬴政躬身九十度,深深一拜道。 “信儿,你愿意来辅佐朕共同完成这个宏伟大愿吗?” 嬴政也站了起来,扶起韩信,目光盯着韩信,郑重无比的问道。 “孩儿此生,必当不负君父不负秦。” 韩信斩钉截铁道。 “好,好,好。” “来与朕痛饮此爵。” 嬴政端起木案上的酒爵,一连叫了三声好,对韩信道。 “敬君父。” 韩信端起来酒觞,高高举起道。 父子两人在观星阁有说有笑,谈天说地,议论天下大势,其乐融融。 第二日天明,咸阳宫朝会 “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嬴政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接受众臣的朝拜。 “免礼。” 嬴政端坐,看着下方的武群臣,声音洪亮道。 “谢陛下。” 众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纷纷跪坐于各自的席位之上。 “宣淮阴郎将韩信入殿。” 嬴政等众人皆入席之后,对着身旁的符玺令事陆丰道。 “陛下有旨,宣淮阴郎将韩信上殿。” 陆丰立刻高声喊道。 下方武群臣皆是心头一震,当年这个名震帝国书院的学霸,可是大名鼎鼎啊! 在众人的目光下,韩信昂首阔步,神采奕奕的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韩信拱手一拜,不失礼仪道。 “宣诏。” 嬴政再次开口道。 “始皇帝三十六年,大秦始皇帝诏令,朕闻褒有德,赏至材,淮阴韩信,满腹经纶,才华出众,朕甚嘉之。”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敕封韩信,淮阴君,银印青绶,岁俸二千石。” “自朕继位以来,奉以天下为先。上体苍天,好生之德,下恤万民,贫瘠之苦。不忍兵戈以加之,然弹丸之国,狂悖暴虐,倒行逆施,天人共愤之。” “西垂小国帕提亚,劫秦商货,杀秦使臣。秦使芈辛忠君以爱国,舍生以赴义。不惧无道之主,彰显华夏之仪。百般凌辱傲然而立,万般折磨宁死不屈。力挽帝国之威,命丧异国番邦。” “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番国无信而寡廉鲜耻,戮杀大秦帝国之栋梁股肱,蔑视大秦国之无双锐士。” “巍巍大秦,精甲百万,策马奔腾,天崩而地裂。黑甲如云,山河而改色。千里楼船,执鞭而断流。箭矢如雨,遮天而蔽日。金戈无数,移山而海平。” “番国自大,焉敢犯大秦之威仪。举世茫茫,敢与大秦帝国为敌者,一个不留。” “追封秦使芈辛为忠义大夫,其爵长子代继之。以无双国士之礼,丧葬之。” “敕封韩信为抚夷大将军〔只有战时才会临时委任,战事结束则收回。领兵十万,荡平帕提亚,以慰国士之灵,以安天下人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符玺令事陆丰朗声念道。 下方群臣无不惊诧,望着韩信,一个个心思活跃起来。 这是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赏啊! 不过韩信早已名满咸阳,多年军伍历练,也屡献奇谋,立功无数。 只是多年来,陛下并未封赏,今日封君,并无人敢置啄。 实乃实至名归也。 “陛下” 一位老迈的武官走了出来,老泪纵横,声音哽咽走了出来,对着嬴政一拜,哭喊道。 嬴政站了起来,从王座之上缓缓走了下来,直接托起这位老迈的武官道:“将军何至于此?” “陛下小儿为国捐躯,是芈氏一族无上荣光,老臣无怨无悔。” 芈琥站了起来,丧子之痛,虽早有准备,可降临到头上,他仍旧难以平复内心的哀伤。 “芈氏一族乃大秦帝国股肱之族,天下皆知。” 嬴政神色凝重,发自肺腑道。 “当初老臣自请小儿出使帕提亚时,便与陛下有言在先,若小儿为国捐躯,老臣愿身先士卒,为子报仇。” “陛下另择贤能,老臣老矣,不堪大用,并无怨言。但恳求陛下准许,让老臣随军出征,哪怕劈柴灶饭,老臣亦万死不辞。” 芈琥声音呜咽,老眼通红,情真意切道。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将军比之廉颇,年轻许多啊!朕之所以不让将军亲自领兵,并非觉得将军不堪大用,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嬴政先是赞扬,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 “请陛下明示,臣愚钝。” 芈琥显然不肯轻易松口,毕竟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死路,若不能亲自为子报仇,这辈子他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于私,于情,朕理应让将军亲自率军,踏平帕提亚。可于公,于理,朕不能这样做。” “将怒愤,士滥杀,帕提亚国王,贵族死不足惜,然其民何过之有也?” “将军爱子心切,满腹仇恨,若率军踏平帕提亚,必斥之屠刀以泄愤,斥之杀戮以雪恨。”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着芈琥,有理有据道。 芈琥感到十分憋屈,可陛下言之有有理。 他也算听明白了,陛下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帕提亚,而不是一个充满仇恨的帕提亚。 “朕相信将军是一个明是非,识事理之人,一定能够明白朕的良苦用心,是吗?” 嬴政一语双关,直接追问道。 “老臣被丧子之痛,蒙蔽心智,请陛下降罪。” 芈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陛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又哪里能够拒绝? 纵使心中万般不甘,千般不愿,又能如何? 国事面前没有私情可言,天下为先,国事为重,儿女情长只能退而其次。 “将军何罪之有?” “朕好像记得,将军的幼子也在朝中效力吧?” 嬴政微微一笑,然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回陛下,小儿芈褚本是朝中议郎,因早年陛下整治吏政,天下郡县各地皆缺职,小儿奉命前往薛郡鲁县,任县令之职。” 芈琥楞了楞,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传朕旨意,敕令芈褚升迁为薛郡郡守。” 嬴政目光看向了萧何道。 “臣,谨遵陛下圣喻。” 萧何立刻拱手一拜道。 “现在就去办。” 嬴政见萧何这般没有眼力,虎目一瞪道。 萧何当即被吓了一大跳,心中直哆嗦,连忙道:“臣,立刻去办。” 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一拜,萧何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平天殿。 “老臣,谢陛下天恩。” 芈琥心中谈不上欢喜,毕竟这一切是自己大儿子拿命换来的。 长孙虽小,但有长子以命换来的爵位,足以保他一生无忧,数代兴旺。 按道理而言,自己的儿子也算死得其所,可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将军还有何所求,尽管直言,朕必应之。” 嬴政看着愁眉不展,哭丧着一张老脸的芈琥,郑重无比道。 众人无不动容,要知道君无戏言,陛下这一句承诺,不可谓不重也。 “承蒙陛下厚爱,老臣的确还有一事所求,恳求陛下恩准。” 芈琥直接跪了下去,对着嬴政哀求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倚强凌弱乃为不义之师也 “将军但说无妨。” 嬴政不假思索道。 “臣,恳求陛下,将杀害小儿之凶手押送咸阳受审。” 芈琥退而其次,深知圣命不可违,只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道。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嬴政虽然嘴上这般说,但目光却望向了韩信。 韩信当即心中若有所思,陛下之意不言而喻。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臣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只能尽力而为,生擒帕提亚王,献于陛下。” 韩信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若是帕提亚王见事不可为,自残而亡,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 若是帕提亚王惜命,不像商王帝辛那般,铁骨铮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生擒并非难事。 “将军满意否?” 嬴政收回目光,向芈琥问道。 “臣,拜谢陛下怜悯。” 芈琥立刻再次一拜道。 “退下。” 嬴政挥了挥手,然后重新朝着王座走去。 “喏。” 韩信与芈琥立刻拱手一拜,然后各自入席而坐。 “帕提亚出使不利,西迁的月氏人正在与巴克特里亚国交战,一并灭了吧!” 嬴政声音充满了威严,看着文武百官道。 “陛下,不可啊!” “帕提亚国斩我大秦帝国使臣,罪不可赦,兴兵讨之,天下人摒弃之。” “然巴克特里亚国与大秦帝国并无纠葛,劳师远征,倚强凌弱,乃为不义之师也。” 一名儒博士立刻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 嬴政看着这么博士,心中有些郁闷。 又是这些老顽固,每次自己要做些什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他们。 生气归生气,但嬴政还不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巴克特里亚君主,残杀当地土民,肆虐一方,为祸苍生,此为不仁也。” “大秦西出,如同冉冉升起的旭日,为那些受苦受难的土民带去和平与希望。” “何物正?何为邪?朕欲拯救天下之黎民,举兵灭无道之庸主。这便是堂皇大道,顺天应命之举。” “何为不义之师?朕为天下之主,朕意既天意,朕心既天心。” “朕的军队便是王者之师,伐无道逆天之贼,便是承天之命,替天行道。” 嬴政望着这么博士,声音洪亮,豪气冲天道。 博士听闻,脸色蜡白。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无不心血澎湃,对着嬴政齐声高呼道。 博士见大势不可为,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 对着嬴政拱手一拜,然后灰头土脸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了下去。 “萧何。” 嬴政再次喝道。 “臣在。” 萧何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各地学府建设,进展如何?” 嬴政询问道。 “回禀陛下,并不顺利。” 萧何脸色有些发白,小心翼翼道。 “嗯?为何啊?莫非有人从中作梗?” 嬴政心中有些费解,目光不善的扫视全场,要知道自己给天下人都有入仕的机会,何以如此? “学府建设乃陛下钦点之政,满朝文武,无人敢懈怠,只是……” 萧何当即道,只是说到后面,就欲言又止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说。” 嬴政心中有些不爽,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故作深沉,说话都吞吞吐吐。 “其一,天下人丁虽有八千万之众,但百人之中便有九十九人目不识丁。” “其二,各地雪灾加重,人心惶惶,很多人仅靠朝廷赈灾粮度日,无以为继。” “其三,臣深恐北方收成会锐减,甚至颗粒无收。至于南方地区帝国大力推广占城稻,应该影响偏小,但北方地区理应早做筹谋,否则恐将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其四,帝国版图近年极度扩张,朝廷官吏人手紧缺。帝国今岁一年,迁人丁上百万户于新得之土,仍是杯水车薪。” “其五,帝国各大工程相继开工,人力物力财力,所耗甚广。” “综其上,学府建设并不顺利。” 萧何逐条道出自己的观点,对嬴政道。 嬴政的脸色有些阴沉,一言不发,坐在王座之上。 大殿沉寂下来,所有人心中都惴惴不安。 仿佛一股风暴正在悄然凝聚,压的众人无法喘息。 过了良久,嬴政才面无表情,沉声道:“各地轨道进展如何了?” “回禀陛下,各地轨道,正按部就班铺筑,预计能够提前完工。” 少府令黎晰立刻拱了拱手道。 “不错。” 嬴政听闻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毕竟这才是大秦帝国未来之根本所在。 只有这些寒门平民入仕,自己才能制衡功勋贵胄。 尤其是那些出身名门,书香世家的名仕,更是可恶。 真以为朕离了你们,这天下就没有人可入仕了吗? 终有一日,朕会让你们放下那可笑的尊严,来求朕。 自泰山封禅之后,自己没有采纳那些名仕儒学大师复古制,分封天下,而对自己便颇有微词。 “回禀陛下,臣接到密奏,各地官吏偶有贪污受贿,克扣徭役粮饷。” 少府令黎晰拱手一拜道,这是自己职责所在,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七年前,自己想都不敢想,能够从一个小小的驭车手做到大秦少府令。 这些年陛下提携各种新秀入庙堂,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每次陛下交付自己的差事,都被自己办的十分漂亮,所以承蒙陛下赏识,前不久刚升任少府令。 “混账……” 嬴政当即大怒。 “陛下息怒。” 众人无不俯首一拜,齐声高呼道。 “陛下,此事臣尚知一二。” 御史大夫百里华骑虎难下,知道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冯去疾与李斯,王绾归乡养老之后,自己理所当然的由御史丞,升任大秦帝国的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责。 这件事,如果自己避而不谈,恐将引起陛下不快。 “愿闻其详。” 嬴政看向御史大夫百里华,怒气收敛了一些。 “臣早已收到各地御史台密奏,只是碍于证据不足,还未到收网之时,所以方才未曾向陛下上奏。” 百里华道清自己的布局之后,便缄口不言。 他相信以陛下的聪明才智,必然能够想通其中之关键所在。 这些事,本就一团乱麻,想要一刀斩尽,谈何容易? 只能持之以恒,缓慢收罗证据,然后将这些帝国蛀虫一网打尽。 毕竟他们又岂肯轻易就范,一个比一个藏的深。 自己这个御史大夫也不好做啊! 现在他倒是有些佩服冯去疾了,能够做这么多年御史大夫而不倒,实属不易也。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是属于大秦帝国独尊天下的时代 “富不能兼济天下,是为不仁。” “学不能教化苍生,是为不义。” “文以载道,若不能导人向善,育人成才,嫣敢自诩君子名仕?” “朕给你们发的俸禄足以让家族兴盛繁荣,每年吃穿用度,朕还有另行赏赐,到底要多少东西才能填满尔等那颗贪婪之心?” 嬴政怒气冲冲,望着满朝文武,呵斥道。 满朝文武,静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为官一方,若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朕要尔等何用?” “帝国不需要蛀虫,朕的大秦绝不能毁在这些肮脏的杂碎手中。” “杀一个不够,朕就杀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直到将这些贪婪的混账东西全部杀个干干净净。” 嬴政的声音很冷,让整个平天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 不少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十分难看。 “陛下,自古以为,贪婪之风皆是摧毁帝国大厦根基之病根所在。” “若各地官吏剥削万民,天下百姓只会怨恨朝廷,痛恨陛下,而不会是他们。” “臣以为,若不用重典,震慑朝野,无一禁止贪腐之风也。” 萧何立刻开口问道。 嬴政给了萧何一个赞许的眼神,此言甚合朕意。 “顽疾尚需猛药医,邪风自有重典移。” “此事交于丞相,凡贪墨朝廷百钱者,家产充公,满门贬为奴隶,发配边关筑城。” “凡剥削百姓十钱着,灭门杀无赦。” 嬴政神色严肃,波澜无惊道。 “陛下圣明。” 萧何立刻拱手一拜,高呼道。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紧随其后高声喝道。 “陛下,自古以来,君王礼贤下士,方能尽揽天下奇才。” “臣,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挥起屠刀就能清楚国之奸佞也。” “如此重典,朕以为,非但不能一匡天下,反而会驱使奸佞之徒更加小心谨慎,隐藏黑暗之中。” “一旦寻得时机,必然会变本加厉,荼毒一方生灵。” 博士伏胜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一席话,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嫌命长了吗? 这种话都敢说? 嬴政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确有些恼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伏博士此言差矣,身为帝国子民,为陛下效忠乃是本分,为帝国效力乃是职责。” “我等饱读圣贤书,难道不应该教化苍生,传圣人之道吗?” “若任由那些斯文败类,肆意贪墨朝廷公款,鱼肉乡里百姓,长此以往,必遭至天下万民,怨声载道,与帝国离心离德。” 博士叔孙通当即站了出来,反驳伏胜道。 嬴政见到这一幕,有些欣慰。 墙头草,追名逐利之人虽不堪大用,可仍有可取之处。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自己并非不明白。 但这些饱读诗书之人,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对帝国而言并非好事。 借此机会敲打,整顿一番,有利于巩固江山稳定。 有才又如何?若不能为国所用,那便是废材。 看着下方文物群臣接连下场,针锋相对,争执不休。 嬴政没有出言制止,而是静观这一切。 朝廷之中声音各不相同,于君王而言不算是坏事。 若朝廷之中,文武百官政见相同,只有一个声音。 对君王而言,便是最大的威胁。 相互制衡,有所诉求,方利于皇权平衡左右。 李斯,冯去疾,王绾等一大批老臣皆以辞官归养。 朝中需要新鲜的血液,大秦帝国更需要能臣干吏,肃清天下,强有力推行新政。 看着下面吵了大约半个时辰,嬴政收回了繁杂的心绪,厉声道:“吵够了没有?吵够了就给朕全都闭嘴。” 文武百官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见陛下圣怒,立刻全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拱手一拜道:“陛下息怒。” “为国尽忠那便是良才,不能为国效命,那便是废材。” “读书人清高,自命不凡,自诩博学通古,以圣贤子弟自居。” “这些人有多少人是自诩孔孟弟子而沾沾以自喜?” “教化万民,不但是朕之宏伟大愿,也是圣贤之宏伟大愿。” “自诩圣贤子弟,却轻民亲贵妄自尊。卖弄学问,贪慕虚名,天下何为贵也?”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些话不是他们奉若金科玉律的圣师所言?这些人难道比朕这个天下至尊还要尊贵?” “表面谦谦君子,内里肮脏小人者,不知几何?” “朕就是要告诉他们,大秦帝国不需要蛀虫,只需要一心为民谋福祉,为命请命之良臣也。” 嬴政声音如同洪吕大钟,直击众人的心扉。 尤其是那些博学通古的博士们,一个个身为儒学大师,更是面红耳赤,低着头。 “朕今日把话撂在这里,凡帝国官吏,无论官职大小,敢有贪污受贿,剥削鱼肉百姓者。” “举族皆逐放中南半岛不毛之地,去那里贫瘠的土地,为帝国开垦荒地。” “如今已不是七国争雄礼贤下士的时代,这是属于大秦帝国独尊天下的时代。” “滔滔大势,不可阻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嬴政说完,便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平天殿。 “退朝。” 符玺令事陆丰立刻高声喊道。 “恭送陛下。” 满朝文武从目瞪口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完全被陛下的霸气所折服,齐声高呼道。 承天殿中,嬴政坐在了卧榻上,露出凝思之色。 未过多久,陆丰便走了进来,看着凝思的陛下,微微一笑道:“陛下今日可真霸气,把臣下们皆震的目瞪口呆。” “少恭维朕,这庙堂之上的人啊!就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一个个都老谋深算,深谙存身立命之道。” “他们不是被朕的霸气所折服,而是被朕的拳头给吓住了。” 嬴政斟了一杯美酒,小酌了一口,不由道。 “那不都一样,总之这天下所有人都敬畏陛下。” 陆丰笑呵呵道。 “人心啊!表面敬畏,内心深处谁知道又在想什么呢?” 嬴政意味深长道,然后随手拿起了一本奏章看了起来。 他虽手握天下权柄,可同样繁忙无比。 除了每天睡二三个时辰之外,就连用膳都在处理公务。 如今天下雪灾祸连连,各地奏章更是比以往翻一翻。 自己当然能够惰政,但是积压下来的奏章可都是关乎民生公务。 若不能及时回批,苦了的便是天下芸芸众生啊! 下方权利,但终究不能全部放出去,否则君王威严何在? “陛下近来政务繁忙,劳神劳心,不如小酣片刻?” 陆丰看着勤奋处理政务,不肯放过一点时间的陛下,有些心疼道。 “朕睡一个时辰,就可能有一郡百姓挨饿一个时辰,朕又于心何忍。” “去吧!将刘季与陈平,萧何,蒙毅,给朕找来。” 嬴政一边看着奏章,一边对着陆丰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下漕运出左氏山川河湖占半壁 大约一个时辰后,符玺令事陆丰便回来了,对着嬴政一拜道:“陛下,人都带来了。” “先召左晔进来。” 嬴政坐了许久,感觉有些乏了,放下手中的奏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 “喏。” 陆丰当即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宣左晔觐见。” 左晔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端坐王座之上,面无表情的陛下,赶忙跪拜道:“草民拜见陛下。” “你有爵位在身,已不是黔首了。” “起来吧!” 嬴政目光望着左晔,声音不冷不热道。 左晔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是了,这些年来自己生意越做越大,没少给帝国出力,侥幸三等簪袅了啊! “谢,陛下。” 左晔连忙再次一拜,然后站了起来,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朕听说你们左氏经营漕运百余年,素有天下漕运出左氏,山川河湖占半壁之美誉。” 嬴政看着左晔,质问道。 左晔当即感觉菊花一紧,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道:“陛下,这都是天下人抬举左氏,无稽之谈罢了。” “是吗?” “朕还听说,你们左氏府邸气势恢弘,在咸阳城的豪门大院之中名列前茅,比一些朝廷大员的府邸还要气派阔绰?” 说到这里,嬴政的声音就渐渐冷了下来,颇有责问之意。 左晔身体忍禁不住的颤抖着,站在原地,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为卑贱。 依大秦律,商人哪怕富可敌国,衣食住行,也不能逾越律令所定。 商人,乘车马,衣丝绸,置土地皆是重罪。 轻者罚没半数家产,重则满门逐放。 “陛下……” 左晔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低着头。 “朕还听说你给前御史大夫冯去疾送了一名美姬,还给廷尉王琯送了一块千年美玉。这朝大臣,许多人都与你有所交集,利益均沾。” “为何独独朕这个皇帝,什么好处都没有呢?莫非朕这个皇帝,还没有他们的权利大?” 嬴政从桌案上,拿起一柄断匕,饶有兴致的用一块锦布擦拭着。 左晔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左脸,偷偷瞄了一眼,看见寒光闪闪的断匕,顿时三魂丢了气魄道:“陛下饶命啊!” “左府奴仆百人,吃得是山珍美味,穿的是锦衣绸缎。出行骏马华车,前呼后拥,真是好气魄。” 嬴政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匕首,面无表情的朝着下方走去。 站在一旁的陆丰,心中不由为左晔捏了一把冷汗。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作死也不能这样啊! 左晔匍匐在地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内心乱成一团麻。 “抬起头来,告诉朕,这些传闻可否属实?” 嬴政站在左晔面前,严厉无比道。 左晔缓缓抬起头,看着陛下威严的面孔,伟岸的身姿,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喘息了。 心中苦涩无比,薇儿自幼聪明绝顶,有着远超常人的见识。 虽是女子身,但论聪明才智,远胜自己的几个儿子。 这些年来,正是有女儿的出谋划策,左氏的生意才越做越大。 左氏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十几年内鲸吞天下漕运半数,各种副业多有涉及,皆仰赖女儿之功。 十几年前左氏虽然也富甲一方,但在整个帝国而言,并不出众。 左晔犹然记得,十八年前,女儿不过刚满三岁。 家族经营漕运祖业不善,濒临破产之日。 就在自己一筹莫展,绝望无助之时。 女儿告诉自己,破而后立,凤凰涅槃,方能浴火重生。 毕竟一个三岁小娃娃,左晔也不明白为何,也许是因为绝望,也许人总是心怀希望,或许能够出现奇迹? 听从女儿的建议,变卖了一些家业,于咸阳开了来福酒馆,迎合咸阳城并不富裕的普通人。 谁能想到,奇迹果真出现了,左氏不但挺过了难关,而且越做越大。 来福酒馆在咸阳城也是名声大噪,逐渐成为家喻户晓,廉价实惠的代名词。 左晔惊若天人,多年来对女儿言听计从,家族的产业也越做越大。 尤其是买了几座贫瘠大山,从中发现了大量矿产,左氏自此富甲天下,名声大噪。 生意是越做越大,但麻烦也越来越大。 后来又是女儿告诉自己,人生于世,必有所求,圣贤亦有七情六欲,况乎于人? 民不举,则官不纠。而官不纠,民若举,又有何用? 投其所好,思其所想,朝中有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也。 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自从以后,左晔挖空心思,逢迎那些官吏,果然如女儿所言,左氏面临的种种麻烦也越来越少。 近些年来,几乎没了。 可今日之危局,当何解? “陛下,草民绝无它意,只是想要结交一些达官贵人,以免遭受欺压啊!” 左晔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道。 “欺压?大行其财,一掷千金,大量收买朝中文武群臣,天下商贾唯你左氏独一份。” “你们左家把朕的臣子全收买了,想干什么?” “是要谋反篡逆?还是要架空朕这个皇帝?” “要不,你把朕也给收买了,朕把这个王座让给你来坐如何?” 嬴政指了指上方的王座,对着左晔呵斥道。 “草民不敢,草民绝无此心啊!陛下明鉴。” 左晔被吓的面无血色,一副惶恐不已的样子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区区一个商贾,连朕的廷尉,御史大夫你都敢贿赂。” “告诉朕,这天下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嬴政指着左晔的面孔,大声咆哮道。 “陛下饶命啊!” 左晔百口莫辩,心中苦涩无比,只能不停求饶道。 “你公然蔑视律法,乘车驾,穿绸缎,住豪宅,贿百官,罪上加罪。” “依大秦律行贿百官者,弃市。蔑视律法,公然对抗朝廷,家产充公,处以腰斩之刑。” “可若不灭你满门,流放全族,难平朕之愤慨。” 嬴政目光闪烁着寒芒,冷冷道。 左晔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直接瘫坐在地,如堕深渊。 完了…… 左氏百年传承,到了自己手中,就这样彻底完了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陛下贤名仁慈必能光耀千古 “草民有罪,求陛下开恩啊!” 左晔痛哭流涕,一副悔之晚矣的样子道。 “站起来。” 嬴政爆喝道。 左晔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双腿不停的颤抖着。 “你很害怕吗?” 嬴政把玩着手中散发着寒芒的匕首,在左晔眼前晃了晃道。 “……”左罗。 害怕? 差点吓尿了! 您拿着个匕首晃来晃去,能不怕吗? “草民……不……怕……” 左晔上齿与下齿都在打架,结结巴巴道。 “那你告诉朕,为何要开恩饶了你?”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晔,疑问道。 “这……” 左晔楞了楞,是啊! 陛下为何要饶恕自己? 有钱又如何? 行贿陛下? 杀了自己,那还不全都是陛下的? 何必多此一举? “草……民……不……知……” 左晔心乱如麻,脑海一片混乱,下意识道。 一旁的陆丰摇了摇头,真不知这样愚钝的人,是如何赚来那么大家业? 陛下若是致你死地,问罪于你,何须多此一举,召你来咸阳宫? 何不直接派甲士抄家灭族? 愚蠢…… 嬴政皱了皱眉头,这左晔似乎不像自己想象般的那么聪慧啊! 这就有点难办了,这木鱼脑袋完全不上道啊! 若不是若不是自己有意整顿漕运,岂会见他一个商贾? 不过他的女儿为陛下立下了不世之功,自己也不好太过火了一些。 “你不知?还求朕饶恕于你?” 嬴政沉声道,看着左晔仿佛看着一个傻子。 左晔顿时羞愧难当,一张脸一会白一会红,对着嬴政道:“陛下,草民有罪,甘愿受罚。日后定当洗心革面,恳求陛下看在草民之女左薇为帝国立下了一桩桩大功,给草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功过不相抵,赏罚亦有序。” 嬴政哑然一笑道。 “陛下,草民愿奉上一半家业,已抵罪过。” 左晔也是急了眼了,他还不想死,更不想让左氏家族毁在自己的手上。 “杀了你,全都是朕的。再者,你那点臭钱,朕还看不上。” 嬴政心中感到有些可笑,天下都是朕的,朕差你那点钱吗? 左晔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心中万念俱灰,宛如跌入了万丈深渊。 陆丰摇了摇头,这情商可真低啊! “既然你无言以对,朕便要依法秉公惩处了,可还有何遗言要说?” 嬴政感觉有些伤脑筋,这左晔似乎有点不上道,自己纵然有心,亦无力啊! “草民无话可说,只求陛下宽仁,所有事都是草民一人所为,与家人无关啊!” “草民恳求陛下,莫要迁怒草民的家人。左氏永世感念陛下天恩,草民意愿伏法,以正国纲。” 左晔自知难逃一死,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拼着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家人。 逐放,左氏能在边关繁衍生息,若是灭族,那自己有何颜面面见列祖列宗。 秦法昭昭,若非十恶不赦,谋反叛逆之大罪,一般不会被处以灭族之祸。 连坐多以逐放,罚没家产为主,死罪连坐并不常见。 嬴政真想掐死这个蠢货,眉头紧锁,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真杀了,左女还能尽心为帝国效力吗? 再者那些文人士子与自己作对,已经够糟心了。 若是连这些商贾也与自己离心离德,岂不是自寻烦恼。 杀个人并不难,但自己并不是真想杀他。 皇权之所以高高在上,那是因为它是悬挂天下人头上的一柄利剑,人人畏惧之。 倘若皇权滥用,不加节制,人人自危,那它便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反而会激起天下人的抵制反抗,物极必反啊! 能够活命,没人愿意去死。 可若人人觉得随时没有活路,横竖都是死,自然要铤而走险。 大秦之殇,便是皇权不加节制,滥用的后果。 “陛下,臣有一个折中之法。” 符玺令事陆丰也是一位非常聪慧之人,否则也不会被选中,在圣上身边办差。 看陛下沉默下来,立刻走上前,一拜道。 嗯? 嬴政回过神来,撇开心中的杂念,看着陆丰道:“说。” “陛下,左氏逾越规制,触发律法,行贿官吏,罪不可赦。” “但如今天下各地雪祸不断,若其能够幡然悔悟,救济灾民,也算是将功抵过吧?” “再者帝国漕运杂乱无章,各地商船私贩禁物不止。而左氏经精于漕运,对天下江河湖海了如指掌,若能折罪立功,为国效力,也不失为千古佳话啊!” “陛下贤名仁慈,必能光耀千古。” 陆丰娓娓道来,说的是天花乱坠。 嬴政给了陆丰一个赞许的眼神,碰到这样的蠢货,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这陆丰倒也精明能干,聪明才智不在赵高之下啊! “是,是,是,符玺令事所言甚是,草民愿誓死效忠陛下,为国效力。” 左晔宛如抓住了救命草,被陆丰点醒,瞬间开窍,连忙对着嬴政道。 “那便看你的诚意吧!” 嬴政嘴角上扬,淡淡道。 诚意? 左晔楞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陛下放心,草民愿散尽家产,购买粮资,救助灾区百姓。” “散尽家产倒不至于,但是官不营商,想要为国效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嬴政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然后朝着王座走去。 看着陛下转身离去,左晔深深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草民谨遵陛下教诲。” “你左氏也是名门之后,祖上曾在鲁国为官。左氏春秋更是名扬天下之巨著,经孔丘编纂之后,更被天下儒生奉为圣经。” “朕希望你能肩负起左氏之名,重振门庭,下去吧!” 嬴政看着左晔大有深意道,然后挥了挥手。 “草民谨记陛下教诲,必不负陛下厚望。” “草民告退。” 左晔如蒙大赦,感激涕零道。 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离开承天殿之后,他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从了一趟,死里逃生啊! 嬴政看着左晔离去之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道:“这样的人,能在十几年间把左氏起死回生,经营成富甲天下的豪商?” 陆丰苦笑了一下,自己哪里知道啊! 不过陛下询问,自己岂肯不回,只能不确定道:“陛下,说不定此人是经商奇才,情商不高也未可知啊!” 嬴政哑然一笑,心中已经有数,应该皆是左女之功吧! 看来此女不但精于机械,才情见识也非寻常女子可比。 难道她是上苍派来相助朕,完成宏图霸业的吗? 只是很快嬴政便撇开杂念,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漕运司组建迫在眉睫。 休兵养民之际,振兴贸易往来也不能落下。 总有一日大秦帝国的舰队会驰骋大洋,而这些商人,会成为大秦帝国的先锋军。 他们会为大秦帝国带来各地的土产,财富,也会带来各个大陆的消息与奴隶……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厮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陛下十分不快 陆丰看嬴政拿起奏章看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陛下,上卿刘季还在外面恭候,是否召见?” “怎么?你倒是挺关照他嘛?” 嬴政撇了一眼陆丰,随口道。 “陛下恕罪,臣多嘴。” 陆丰赶忙赔笑,请罪道。 “先晾他一会,不着急” 嬴政看着奏章,漫不经心道。 “对了,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陆丰听到陛下如此说,心中为刘季默哀三秒,然后接着道。 “说来听听。” 嬴政有些意外,放下奏章,略有兴致看着陆丰道。 “昨日有人给臣送了一份厚礼。” 陆丰咧嘴笑着道。 “朕不是早就说了吗?凡是给你送好处的,你全都照单全收。” “他们想要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们便是。” 嬴政露出耐人寻味之色,一脸认真道。 “这点小事臣自然不敢打搅陛下,可此次送礼之人,不同于寻常人。” 陆丰卖了一个关子,笑盈盈道。 “喔?” “那朕来猜一猜?” “出手如此阔绰,又能让你觉得不同寻常,整个大秦屈指可数。” “萧何新上任,性格又偏于内敛谨慎,应该不会。” “御史大夫百里华正值春风得意,也不会是他。” “陈平?应该也不是,他可舍不得没这么大家底。” “蒙恬正在北疆,忙于战事。” “是李斯吧?” 嬴政仔细斟酌,赛选一番,看着陆丰道。 “陛下圣明,神机妙算,无人能敌啊!” “正是卫国公李斯。” 陆丰恭维一番,便点了点头道。 “他想知道点什么?” 嬴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打听公子胡亥。” 陆丰神色凝重,收起嬉笑之色,小声道。 嬴政心中一沉,听到陆丰的话,心头隐隐作痛。 “父王,儿臣长大了以后,也要和父王一样威风” “父王,您说这天上的星星有多少啊?” “父王,儿臣想母妃了” “父王,您日理万机,这是儿臣亲手狩的野味,孝敬父皇。” 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一浮现,这么久了,自己一直不愿去触碰。 可终究还是逃不开啊! 嬴政闭上了双目,思绪万千。 陆丰见状,站的笔直,不敢出言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方才睁开双目,声音有些沙哑道:“虽有些出乎意外,但也符合情理之中。” 陆丰点了点头,公子亥不管怎么说都是卫国公的女婿,关心一下也的确符合情理。 “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嬴政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就在殿外守候。” 陆丰立刻拱手一拜,然后便离开了。 等到陆丰离开之后,嬴政眼神露出黯然之色。 可为什么会这样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时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孤寡的人,落寞而萧瑟。 望着空阔的大殿,无尽寂寥涌上心头,点点记忆蚕食拍打着他那颗坚硬沧桑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 躺在王座上,不知是太疲乏了,还是想起了许多温馨的事,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面带微笑,思绪渐渐归于平静,很快便陷入了梦想。 一个时辰过去了 二个时辰 三个时辰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染红了天际 刘季跪在平天殿之中,感觉两条腿都失去了知觉。 苦着一张老脸,内心叫苦不已。 这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不是说陛下急召自己吗? 这也叫急吗? 看着站在不远处,守候在内殿大门口的陆丰,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疲乏的样子。 刘季心中是佩服无比,这就是差距啊! 自己只不过跪了几个时辰,人家符玺令事,天天侍奉圣驾前,从早站到晚,宛如没事的人一般。 可怜巴巴的朝着陆丰望了过去,刘季心中暗暗祈祷着,一定要看过来,看过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刘季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天见犹怜,陆丰的目光投了过去。 看着刘季可怜巴巴的眼神,先是愣了愣,随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朝着刘季走了过去,陆丰小声道:“怎么?上卿跪累了吧?” 刘季的脑袋点的彷如小鸡吃米一般,连忙开口道:“符玺令事,陛下什么时候召见刘季啊?” “那我可不知道了。” 陆丰表示爱莫能助,笑着道。 “符玺令事,季这腿好像没知觉了。” 刘季叫苦不已道。 “那可不,谁跪上几个时辰,那腿能有知觉才怪了。” “别说没知觉了,就算跪断了,没有陛下诏令,你也只能老老实实跪侯在此。” 陆丰虽然不愿得罪刘季,但也不会失了方寸,规矩不可废。 “符玺令事,大秦若非适逢喜庆蜡祭之日,平日里小朝会都不用行跪拜大礼,今日陛下为何要让刘季跪侯于此啊?” 刘季感觉再跪下去,自己的腿就要真的废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上卿也知道啊?但这个问题,上卿不应该问自己吗?” “问下吏,下吏也不得而知啊?” 陆丰有些哭笑不得道。 “刘季明白了,谢符玺令事指教。” 刘季当即赔笑道,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陛下圣怒? 莫非是 “上卿,陛下此时心情可不太好,待会若是陛下召见,还请多多小心才是。” “若是惹得圣上不快,只怕上卿处境会相当不妙啊!” 陆丰大有深意道。 “多谢符玺令事提点,来日若有用得着季之地方,必再所不辞。。” 刘季十分圆滑,笑呵呵道。 “好了,耐心等着吧!快到晚膳时辰了,等会我进去帮你说点好话。” 陆丰对着刘季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朝着承天殿的大门处走去。 “多谢。” 刘季拱手对着陆丰作揖,感激不已道。 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陆丰撇了一眼老老实实跪着的刘季,心中若有所思。 这厮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惹得陛下十分不快? 卖点人情于他,将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之喜。 随着时辰到了酉时,陆丰缓缓推开了承天殿的大门,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朕不怪你恨父皇朕只是怪你蠢 咸阳宫,太庙紧邻社稷坛之侧。 九尊大鼎仿佛经历了数千年风雨,屹立在太庙的院落之中。 昭王灭东周,迎九鼎于太庙,至此九州鼎便安静的躺在大秦帝国太庙之中,镇压山河社稷气运。 九鼎分别为,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 鼎身雕刻有九州大地名山大川,珍禽异兽,象征天下九州,得之者得天下。 太庙大殿大门紧闭,两排甲士忠诚的守卫在这里。 胡亥坐在大殿的角落,缩成一团,衣装凌乱,神色惨白。 被幽禁于这暗无天日的太庙之中,自己才刚满二十岁。 二十岁的他,看起来,却宛如三十多岁一般,沧桑落寞。 身为帝国公子,本该是要风得风,正值大好年华之际。 可是十五岁那年,父皇突然下诏,让自己前往太庙,守护祖宗牌位,日夜为大秦帝国祈福。 后来胡亥才渐渐明白,祈福是假,软禁自己是真。 在不见天日的太庙中,他苦苦挣扎,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交替。 春去冬来,原本他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父皇。 只要见到父皇,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一次又一次,他等来的却是无穷的失望。 父皇为什么这么狠的心? 自己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十月寒霜,天气越来越冷,虽然穿的十分单薄,可身体上的冰冷,胡亥并没有感到。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冰寒刺骨,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寒意,腐蚀着自己。 吱呀 大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胡亥神色麻木,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这样的一幕他已经失望无数次,又到了吃饭时间了吗?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随之是关门声。 胡亥仍旧埋着头,双臂环抱,神色呆滞。 嬴政看着蜷缩角落里的儿子,心中隐隐作痛。 看了一眼列祖列宗的灵位,他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看着大秦帝国历代先王的灵台,嬴政内心涌起了一丝丝辛酸。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 当年邯郸城,那个备受欺辱的少年,如今已经是天下共尊的始皇帝。 自十三岁登基大统,继承历代先祖遗愿,嬴政已经记不清自己遭遇过多少次生死危机。 母后不知检点,让天下耻笑自己。 先有吕不韦专政,后有嫪毐擅权。 兰池,博浪沙,王宫大殿之中,记不清多少次被人行刺。 “父皇?” 胡亥看到跪在蒲团上,看着先祖灵位出身的嬴政,有些不敢相信道。 嬴政对着灵位拜了拜,然后转过身,直接坐在了蒲团上对着胡亥招了招手。 胡亥立刻一路狂爬,来到嬴政面前老老实实的跪着。 “亥儿,知道父皇为何罚你?” 嬴政伸出大手,温馨的帮胡亥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记恨父皇赐死了母妃。” 胡亥痛哭流涕道。 “啪” 原本正在帮胡亥整理凌乱秀发的嬴政,突然甩了胡亥一耳光。 “朕的儿子,不能做一个怂包。” “朕从未在乎过,你是否记恨朕,朕只是厌恶你的自私与无知。” 嬴政瞪着胡亥,严厉无比道。 胡亥直接被一巴掌给打懵了,听到父皇这样说,他更是茫然失措。 “父皇,孩儿不明白。” 胡亥委屈万分,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朕不怪你恨父皇,朕只是怪你蠢。” 嬴政劈头盖脸对着胡亥就是一顿臭骂。 胡亥整个人是完全懵逼,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战战兢兢的聆听父皇教诲,不敢插嘴,更不敢出言打断。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蠢的无可救药。” 等待嬴政臭骂完之后,胡亥方才灰头土脸道。 “每个人生来,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明明只能做个纨绔公子,但却想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事,不可取也。” “做皇帝要有皇帝的心胸,广纳良言,驾驭群臣,知人善用。” “若是连臣子都驾驭不了,充其量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初登大位,毫无威望,便急于清除异己,骨肉相残。此等仇者快,亲者痛之事,你是不是脑子被门给夹了?” 嬴政真是掐死这个逆子的心都有了,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如今说出来,还真是轻松了一大截。 “????” 胡亥一双眼睛全是疑问,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做皇帝了吗? 我被架空了吗? 我清除异己了吗? 我残害骨肉了吗? 我特么跟谁说理去? 我不就是心中无法忘怀当年母妃惨死,心中对您有些恨意吗? 我在做梦了? 都是幻觉? 是我病了,还是父皇您老糊涂了? 胡亥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完全被搞糊涂了。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嬴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胡亥道。 “”胡亥。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胡亥哭丧着一张脸,声音微弱道。 “啪” 嬴政气恼万分,又甩了胡亥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个逆子,若是想不出来自己哪里错了,就在太庙孤独终老吧!” 嬴政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就要离去。 胡亥是真的绝望很久了,眼见希望来了,哪里肯轻易放过。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 胡亥连忙跪着,一把抱着嬴政的大腿,苦苦哀求着。 “哪错了?” 嬴政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胡亥,冷冷道。 “父皇儿臣不该恨父皇,有违人子之道也。” 胡亥眼泪喷涌而出,从小到大,这一招都行之有效,所以便又故技重施。 嬴政顿时气的浑身发颤,火冒三丈,抬脚直接把胡亥踹的翻了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逆子” “蠢货” “让你不知道” “让你不明白” 嬴政一边爆踹胡亥,一边大骂道。 过了一会,嬴政感觉念头通达,神精气爽,看着鼻青眼肿的胡亥,怒喝道:“在太庙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朕。” 推荐一个app,媲美旧版追书神器,可换源书籍全的\ \\ ! 胡亥痛的龇牙咧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嬴政道:“要是儿臣想不通怎么办?” “那你就在太庙孤独终老吧!” 嬴政说完,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胡亥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辛酸无比,大声哀求着:“父皇,不要丢下儿臣不要丢下亥儿” 嬴政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坚定不移的离开了太庙。 太庙大门,缓缓再次合拢。 胡亥颓废无比的趴在地上,瞬间失去了精气神,目光空洞的望着紧紧合拢的大门,怔怔出神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是老娘不香了吗 “罪臣刘季,拜见陛下。” 本来跪在地上,疼痛难耐的刘季,见陛下又怒气冲冲的回来了,立刻拱手一拜道。 嬴政没有理会刘季,而是尽直朝着平天殿的王座走了上去。 大殿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刘季心中七上八下,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这些年,朕可曾亏待于汝?” 过了许久,嬴政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深邃的看向刘季道。 “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待臣如再生父母。” “臣纵万死,也难报陛下知遇之恩。” 刘季当即语声泪下道。 “那你就是这样报答于朕?” 嬴政抓起桌案上的一大摞奏章,狠狠砸向了刘季面前。 刘季被吓了一大跳,不敢躲闪,任由奏章砸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 然后捡起一本又一本奏章,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陛下明鉴,臣冤枉啊!” 刘季一连看了几本,然后便不再翻看,而是匍匐在地,哭喊道。 “一件事冤枉你,这么多罪状,全是冤枉你不成?” “朕再三严令,你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发狂妄。” “你这是要公然与朕叫板吗?” 嬴政目光森冷,语气颇为不善道。 “陛下,臣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违背陛下圣令啊!” “陛下这是污蔑,这是栽赃,臣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陛下之事。” “请陛下明察啊!” 刘季满脸委屈,声音悲愤无比道。 “少给朕来这套,摆出这副委屈样子,给谁看呢?” “你觉得这是污蔑,栽赃?” “可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信口雌黄?” “朕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说朕冤枉于你。” “滚回府,回去查查你自己的府邸,便自有分晓。” “朕早就提醒过你,自古红颜多祸水,你太让朕失望了。” 嬴政雷霆震怒,对着刘季严厉呵斥道。 刘季此时心已经凉了半截,若还不明白,是府上那个贱人坑了自己,那自己就真成傻子了。 该死! 是谁给她的胆子? 竟然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 “陛下息怒,臣,约束无妨,管教不严,请陛下赐臣死罪。” 刘季已然明白,在百般狡赖,只会让陛下心中对自己更加不快,索性把心一横,直接道。 “你的确死罪,但朕念你毫不知情,对帝国有大功,并不想太过绝情。” 嬴政叹了一口气,看着刘季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感激涕零。” 刘季嚎啕大哭道。 “先别忙着谢恩,此事已在朝野人尽皆知,为平息朝野风波,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这件事朕纵然有心徇私包庇于你,但也捍卫帝国律法。” “若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此事朕只能交于廷尉司查办。” “到时候,休怪朕不念及君臣之谊。” 嬴政大有深意对着刘季道。 吕雉这个女人,野心勃勃,自命比天高! 若留在刘季身侧,日后难免会成为一个不安定因素。 刘季知情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她一个深刻的警告。 玩火者,必自焚…… “罪臣遵旨,必会严查府上,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季额头布满了汗珠,诚惶诚恐道。 “滚……” 嬴政冷冷道。 “罪臣告退。” 刘季连忙拜退,走出平天殿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刘季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一闪而逝。 咸阳城,刘府…… “夫君回来了,快把备好的热酒好菜端来。” 刘府大堂,吕雉正站在堂门外,张望着院落。 俨然一副贤妻模样,犹如一个娇羞的小媳妇,盼望着夫君归来。 在吕雉热情的搀扶下,刘季与吕雉走入了大堂。 很快一群婢女便端着热酒好菜,摆满了桌案。 “都退下吧!” 吕雉拿起瓷酒壶,十分温柔的倒了一杯美酒,递给了刘季。 刘季也是满脸爱慕之色,接酒杯时,并未立刻抽回自己的大手。 而是用大手直接攥住了吕雉的洁白无瑕的玉手,含情脉脉道:“辛苦夫人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夫君每日忙于公务,贱妾在家闲来无事,理应如此。” 吕雉一副乖巧的样子,直接借势依靠在刘季的怀中。 突然,刘季脸色一变,神色露出痛苦之色,倒吸了一口凉气。 吕雉当即发现刘季的异样,一脸关心道:“夫君,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犯了。” 刘季龇牙咧嘴,一副痛苦的样子道。 “瞧你那样,肯定又没按时吃药。” 吕雉用玉手,轻轻捶了一下刘季的胸口,尽显女儿家之态。 虽然刘季已久年近五十,但吕雉却依旧年轻貌美,风华绝代。 “夫人饶命,为夫知罪。” 刘季神态尽显疲惫,然后握着吕雉的玉手,认输道。 “得了,夫君等候片刻,贱妾去为夫君取药。” 吕雉抽出自己的玉手,抛了一个媚眼,声音似水柔情道。 “有劳夫人。” 刘季直接在吕雉脸上盖了一个章,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道。 吕雉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娇羞之色,然后便站了起来,朝着大门走去。 目送吕雉离去的背影,刘季的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散去。 四下张望,见无人之后。 刘季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然后直接倒在了自己的酒杯之中。 拿起一根木筷,放在酒杯之中搅匀之后,刘季便再次将玉杯放在了原位。 没过多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之后,刘季脸上再次露出痛苦之色,颇为狰狞。 “夫君,快把喝药了。” 吕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水,然后递给了刘季。 刘季接过药水,并没有喝,而是放在面前道:“太热了,先冷冷。” “夫君,喝药就是要趁热,否则凉了,药效就不太好了。” 吕雉笑了笑,脸上挂着无尽温柔道。 刘季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药水,很快就收回目光,然后看向吕雉道:“这偌大的府邸,夫人每日在家操劳,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全靠夫人一人打理,为夫深感心痛。” “为夫敬夫人一杯。” 刘季说完,拿起酒壶,就要为吕雉倒酒。 吕雉却直接伸出玉手挡住了自己的杯子,笑着道:“夫君,你身体不适,还是别饮酒了。” “小斟一杯,无伤大雅。” 刘季推开吕雉的玉手,直接倒满了一杯,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道。 “夫君真好,贱妾心中甚是感动。” “夫君这些年公务繁忙,贱妾一个人在府中,时常思念当年之欢好。” “夫君可愿与贱妾再喝一次交斟酒?” 吕雉端起自己的酒杯,在眼前晃了晃道。 刘季陡然脸上的笑意僵硬下来,将手中的玉杯直接重重的放在桌案上道:“你全知道了?” “夫君何以如此狠心,要害贱妾?” 吕雉放下自己的酒杯,看着刘季,一脸凄婉之色道。 “你是如何知晓?” 刘季眉头紧锁,看着神色淡定自若的吕雉道。 “夫君在宫中跪侯了多个时辰,回府后,又故作旧病复发。” “若仅仅如此便算了,贱妾前去取药,夫君却一反常态,急于敬酒。” “是老娘不香了吗?” “这可不是你刘三的作风?” 吕雉说完,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下来,然后将面前的酒壶与酒杯推落在地。 大门外,一群持剑蒙面武士直接闯了进来,对准了刘季。 刘季瞳孔微微一缩,神色有些难以置信道:“贱人,你还想弑夫不成?” “废物,让你喝药你不喝,那老娘只能强行喂你喝了。” “呵!呵!呵!呵!咯!咯!嘞!嘞!” 吕雉说完,发出一连串得意的笑声,然后她气定神闲的拿起刘季面前的玉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真以为老娘这么好骗?” “刚刚还痛的要死,这一会功夫,就要与贱妾同饮作乐吗?” “酒壶之中被你下了毒药,想让老娘给你做替死鬼?” “刘三,你的心可真够黑……” “额!” “不……啊……” 吕雉还没得意完,就感觉腹中剧痛难忍,眼神充满惊愕与不甘的看着刘季。 “你……” “你……” “好狠……” 吕雉嘴角洋溢出一丝丝血迹,很快七窍都在洋溢出血丝。 巨大的痛苦,让她五内俱焚,直接摔倒在地,对着那群错愕的蒙面武士,斯里歇底喊道:“杀,杀了他……” 刘季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阴沉的看着满脸是血的吕雉,直接一脚踩着她道:“别忘了,这是刘府。” 话音刚落,一群武士直接冲了进来,将这些蒙面武士全部击杀。 吕雉瞳孔越瞪越大,怎么也没想通,刘季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酒杯之中下毒。 难道这就是自以为是,聪明过头的代价吗? 很快她的瞳孔就渐渐失去了光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坠入了无底深渊的黑暗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若不能攻灭帕提亚我韩信有何脸面再见陛下 西州乃秦灭西域诸邦所置,西州下辖九郡。 其中葱岭郡,数万劳役正在不断修筑道路。 帕提亚王,阿尔沙克二世收到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国内的所有部族首领与王公大臣。 “诸位对秦人在修筑道路有何看法?” 阿尔沙克二世望着自己的臣子们,询问道。 “王,您杀了秦人的使者,秦人定然是怀恨在心。很明显秦人是想修筑兵道,讨伐我们啊!” 一名部族首领对着阿尔沙克二世道。 “不错,只可惜秦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帕提亚国群山峻岭无数,乃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即便秦人修筑兵道,可只要我们守住隘口,秦人下来多少就要死多少。” 又有一名大臣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马妮尔将军率三万帕提亚勇士镇守隘口,伺机袭扰,万不可让他们建成兵道。” 阿尔沙克二世眼神阴冷,恶狠狠道。 “王放心,秦人想要建成兵道,简直痴心妄想。我等又不是木桩,难道看着他们建兵道,无动于衷不成?” “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像鸟儿一样飞下来,否则马妮尔绝不会放进来一个秦人。” 马妮尔将军信息十足,狰狞大笑道。 “哈!哈!哈!” 一时间帕提亚王宫之中的诸部领袖以及王公大臣全都大笑起来。 “卢克将军率二万勇士随时策应,防止秦人偷袭。” 阿尔沙克二世再次开口下来道。 他敢杀秦使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仰仗天险,无惧之。 秦人就算再强大又如何? 帕提亚四面环山抱水,地势险要,处处群山峻岭。 别说百万大军,就算千万大军,如果没有长出翅膀,也只能望着群山峻岭徒叹奈何。 “大王勿忧,我部战士,个个骁勇,秦人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我帕提亚国撒野,保证他们有死无生。” 又一名部族首领手持一柄金光闪闪的法杖,头上戴着一副银盔,信心十足道。 “很好,那就各就各位,做好准备,打起精神,狠狠给秦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永生难忘。” “其余诸部,整顿本部勇士,随本王坐镇王都,随时支援前线。” 阿尔沙克二世直接拍板定案,大声喝道。 “伟大的主会庇佑我们,帕提亚国的勇士,必能给予冒犯神明的秦人痛击。” 一名穿着白袍,手中拿着一支权杖的大祭祀,也发出了神明的旨意。 葱岭郡,征西大营中。 韩信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看着大帐之中的诸将,神色严肃。 “拜见大将军。” 大帐之中的十个校尉,几十个军侯,对着韩信齐声拱手一拜道。 “何事啊?” 韩信手中捧着一本兵法,看了一眼诸将,询问道。 “大将军,我等在此已经驻扎几个月了?” 一名军侯站了出来,怒气冲冲道。 “算算时间,的确在此扎营三个月了。” 韩信不咸不淡道。 “大将军难道要在此驻守一辈子吗?” 又有一名军侯站了出来,对着韩信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 一席话,引起众将,哄堂大笑。 “急什么不是正在修建兵道吗?” 韩信仍旧风轻云淡,不以为然。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看着众人,淡淡道。 “兵道?不说兵道还好,真不知道陛下为何封你为将,纸上谈兵。” “兵道何其艰险,仅靠几万徭役,兵道修了三个月,还没修到十分之一来。” “简直胡闹,帕提亚人莫不成还能眼巴巴看着等我们修完兵道再开战不成?” “于其再次耽搁,还不如沿巴葱岭商道直扑而下,奇袭帕提亚王城。” 众将三个月来,全都憋了一肚子火气,屡次谏言韩信,可韩信却始终不予理会。 这一次,他们联觉而来,就是要对韩信发难。 虽然韩信大名鼎鼎,但终究只是毛头小子,对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将而言,不值一提。 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心中是对韩信服气的,他们都是立下无数赫赫战功,一步步走上来的。 “砰……” 韩信站了起来,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 原本群起而攻的众将,皆被吓了一跳。 “放肆,吾乃陛下钦点征西大将军,岂容尔等撒野。” 韩信怒视众人,勃然大怒,呵斥道。 “那又如何?你怯战不前,龟缩此地,纵是大将军,我等不服。” “对,我等定要联名上奏,向陛下弹劾于你。” “三军统帅,岂容儿戏。你只会在此夸夸其谈,贻误战机,无胆匪类尔。” 众将只是被韩信镇住了那么一刹那,但很快就再次向韩信发难道。 “陛下御赐兵符在此,再有以下犯上者,军法惩治。” 韩信直接从桌案上拿起虎符,对着众将爆喝道。 看着韩信手中的虎符,众将方才脸色难堪,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闭上了嘴巴。 以下犯上,依律轻者鞭打,重则处死。 他们心中纵容对韩信万般不服,可根本不敢去挑战陛下的权威。 以身试法者,皆已伏诛。 “大将军息怒,都是同袍兄弟,何以闹得如此地步。” “众位弟兄还不向大将军赔个不是,相信大将军心胸广大,必然不会追究。” 一名校尉见局势平稳下来,当即上前打个圆场,笑呵呵道。 韩信眉头紧锁,很快便舒展开了,看着诸将笑而不语。 诸将则是一个个纷纷瞪了这名校尉一眼,一个个执拗的别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这名校尉顿时尴尬无比,看来老好人,也不是这么容易当的。 自己虽然名义上是这些人的上级,可关键是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我知道诸位将军都为帝国流过血,立过功,功勋卓著。” “而我韩信不过是被陛下错爱,一步登天,封坛拜将的好运小子。”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何为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 “故以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帕提亚乃天险之国,四面险山恶水,易守难攻。若强攻,必遇伏,将泣血,卒疲命。” “帕提亚拥精兵不下十万,不可小觑。且据群山而守势,若强攻,杀敌一千而自损八百,何益之有?” 韩信见众将都安静下来,有理有据的开始给众将分析梳理当前局势。 众将听闻,无不动容,韩信所言句句在理,他们根本无从辩驳。 “大将军所言句句属实在理,可在此修筑兵道又有何益?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前方关隘已被驻守帕提亚重兵把守。” “只需万人守住山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由从强攻,岂不是送死?” 一名军侯十分不岔,沉声道。 “虚者实之,实则虚之,信何时说过要从此处强攻?” 韩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 “这……” 这名军侯当即语塞。 一时间众将纷纷议论纷纷,被韩信说的云里雾里,有些糊里糊涂。 那名之前开口说话的校尉眼神一亮,试探性问道:“大将军是要在此设下疑兵,引诱帕提亚分兵布防,弱其之力?” “不错。” “校尉胡烈听令。” 韩信不可置否,然后看着胡烈神色严谨喝道。 “末将在。” 胡烈心中肃然,拱手一拜道。 “传令葱岭郡尉率葱岭郡两万城防军前来监工,继续修建兵道,声势越大越好。” 韩信神色凌然,直接吩咐道。 “末将领命。” 胡烈再次拱手,然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大帐。 “一曲火羽。” “末将在。” “二曲军侯丘度。” “末将在。” “三曲军侯芈虎。” “末将在。” “四曲军侯栢云。” “末将在。” “五曲军侯鹿城。” “末将在。” “令尔等各率本曲兵马,入夜而行。一曲为先,一夜一曲,有序行军,绕过葱岭关隘,昼夜潜伏,行至巴拉提城,等候军令。” 韩信再次喝道。 “末将领命。” 大帐之中的二十多名将官全部拱手一拜道。 大秦战时军伍编制,一校一部,一部五曲,一曲一军侯。 每部校尉下辖五曲军侯,每曲军侯下辖四名统率千人的二五百主。 每千人二五百主,下辖两名五百主。 五百主下辖五名百将,每名百将下辖二名屯长。 屯长下辖五名什长,每名什长下辖两名伍长。 五人一伍,伍长则是大秦帝国基础军官,统领四名士卒。 大秦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便是由无数个伍长协调作战,密切配合筑就而成。 若无大秦帝国始皇帝兵符,节杖,加盖皇帝印玺诏书,任何人无权调动一兵一卒。 哪怕三军统帅,若无以上合法手续,皆无权调动军队,任何士卒皆可拒令而逮捕邀功。 看着离去的众将,大帐空荡荡,韩信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此一战,便是我韩信扬名天下,名震八方之战。 陛下戴我韩信恩重如山,知遇之恩,万死难报。 若不能攻灭帕提亚,我韩信有何脸面再见陛下? 这一战,只可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自己唯有一死,以谢天恩。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世间男子皆是负心薄幸之人 咸阳左府…… “夫人你是说这些衣物是薇儿给你专门设计的?” 左晔砸了砸嘴巴道,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如今做了官,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是一个低贱商人,而是大秦漕运司丞,负责管理大秦帝国漕运。 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官,可好歹也算是京官,手下也遍布帝国各地。 “可不是多亏了薇儿,不然你这老不羞的魂,还不知道被哪个狐狸精给勾走了呢?” 左夫人身上穿着若隐若现的纱衣,尽显妩媚之态。 这几年来,自家老爷对于房事都是应付了事,自从穿了薇儿做得的内衣,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如胶似漆的岁月。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身衣服到底拥有怎么样的魔力? 不过这身让人难以启齿的内衣,的确把自己的身材完美凸显出来,让左夫人不由啧啧称奇。 有的时候,左夫人真的很怀疑,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不会不懂的? 家族大大小小的事物,只要找女儿出主意,她必定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用天才,已经难以形容女儿啊! “对,对,对,全靠薇儿这套……” 左晔看着夫人尽显妩媚,不由感觉心中又升起一阵火热,开始毛手毛脚。 “老不羞,女儿说我是半老徐娘,余韵犹存。若是我没有绝世无双的美貌,怎么能给你生下这个倾城倾国,天姿卓世的宝贝女儿?” “这内衣真要比我好,那你晚上抱着这套内衣去玩吧!” 左夫人显然听到老爷夸这套内衣,而不是自己,顿时醋意大发道。 “夫人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除了夫人,世间再无任何女子可以让我多看一眼。” 左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义正言辞道。 “是吗?那个狐狸精呢?” 左夫人推开老爷不安分的大手,一双眼眸笑成了月牙形状。 “狐狸精?什么狐狸精?” 左晔装疯卖傻,言辞凿凿道:“在我心中只有夫人。” 左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左晔扑了上去,很快房中再无窃窃夜语声,只留满园春色四溢。 次日,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明媚的阳光驱散了黑暗,光明笼罩了大地。 左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早饭,左晔叫住了本想离去的女儿。 父女两人来到了书房之中,左晔看着女儿,有些踌躇不已,不知该如何开口。 左薇坐在父亲身侧,倒是十分随意,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左薇感觉有些无聊,看着父亲仍旧是一脸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父亲找女儿前来,可是为了那些衣物?” “对,对,对,还是薇儿你聪明,一猜,就猜中了为父的心思。” 见女儿率先打破了沉默,左晔感觉好受了许多,连忙点头道。 左薇心中有些无语,这还用猜吗? 从小到大,父亲大人您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凡来找女儿,可不都是这样。 “父亲大人若是想要为养在外面的小三讨要,那就免口尊口吧!” 左薇狐疑的看着父亲,脑海中回想起母亲千叮万嘱的景象。 小三? 什么意思? “女儿,什么叫小三?为父何时养过小三?养它做什么?” 左晔十分纳闷,楞了楞道。 “就是父亲外面那些狐狸精,母亲可是交代过女儿了,所以还请父亲不要让女儿为难。” 左薇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父亲说什么,自己都不可能给。 不帮自己的母亲,还能去帮那些野狐狸?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混账,有你这般与父亲大人说话的吗?” 左晔温怒,呵斥道。 左薇一听,顿时瘪着小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泪光,可怜兮兮,委屈无比的望着左罗道:“您凶我……” 左晔顿时感觉一阵蛋蛋的忧伤,头皮发麻道:“乖女儿,不哭。是父亲错了,为父不该凶你。” “好吧!那女儿就原谅你了。” 左薇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副阴云密布,即将大雨倾盆的样子。 这一眨眼,立刻就笑的十分灿烂,开心无比,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鲜花。 这么多年了,虽然左晔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古灵精怪的性格。 每次都是这个招数,可偏偏很管用,纵然每次都知道女儿是作出的姿态,可他还是忍不住会心软。 “你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样,为父都把你给惯坏了。” 左晔看着女儿,捋了捋胡须,笑着道。 “父亲大人最疼薇儿了。” 左薇拉着父亲的大手,摇了摇,撒娇道。 “真拿你这疯丫头没办法,放心吧!为父不是来找你讨要衣物,而是另有其事。” 左晔十分享受天伦之乐,父女之情。 “那女儿就放心了,除了这件事,其它事都好说。” “请父亲大人明示。” 左薇当即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我家薇儿长大了,是时候给你说门婚事了。” 左晔说到这里,一双眼睛闪烁着泪光,仿佛珍藏多年的宝物,即将被人夺走,一副心碎不已的模样道。 “啊?” 饶是左薇神经大条,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嫁人? 不,嫁人是不可能呢!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 “不,父亲大人,薇儿不想嫁人。” 左薇连忙摇了摇头,一脸认真之色道。 嗯? 左晔楞了楞,莫非自己猜错了吗? 看到女儿竟然做出如此让人想入非非……咳咳……的衣物,他不由多想了些。 毕竟哪个少年没有梦,谁家少女不怀春? 可看这样子,似乎自己猜错了? 虽然女儿是左氏的摇钱树,左氏能够有今日之风光,全仰赖女儿。 但是左晔并没有这么自私,在他看来,左氏的荣光不能只靠女儿一个人维持。 左氏的家业,也不能建立在毁掉女儿幸福的基础上。 “傻孩子,相夫教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哪有女孩子家不嫁人的?那成何体统啊?” 左晔看着女儿,意味深长道。 “才不要,这世间男子皆是负心薄幸之人,妻妾成群,女儿才不要嫁给这样的臭男人。” 左薇撇了撇嘴,一副天下男子皆不入法眼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章 不嫁人又不犯法 左罗感觉有些头疼,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儿三妻四妾,自古皆如是。只要明媒正娶,成为结发之妻,那些姬妾便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左晔苦口婆心劝解道,女儿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女儿不嫁,谁愿意说,就让他们去说,不嫁人又不犯法。” 左薇满不在乎,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嫁人。 一想到要跟许多女人共侍一夫,她就感觉不寒而栗,那种生活,想都不敢想。 “不,薇儿你错了。大秦律,女子及笄就要婚配。”〔科普及笄就是盘起头发用簪子绾住,男子加冠则是束发,表示成年。〕 左晔十分认真的给女儿科普道,他心中有些无语。 女儿虽然天资聪颖,可似乎对律法所知不多。 这些年女儿越来越大了,以前觉得还小,索性也就由着她,毕竟左氏财大气粗,罚点钱粮,也不算什么。 可是如今女儿已经二十出头了,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得不发愁啊! 啊! 天杀的,谁定的狗屁规矩? 左薇心中忍不住哀嚎,有些想念前世那个说不自由,但相比这个时代而言,要自由太多的世界。 至少婚姻可以自己做主,这个时代,身为女子,真的很悲哀。 左薇眼神露出落寞之色,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女儿神情有些低落,左晔心中隐隐作痛,好言安慰道:“乖女儿,别不开心啊!大不了为父豁出去了,不就赀粮罚钱吗?就算每年翻倍,又如何?为父赔得起。” “真的?父亲,您真是太疼薇儿啊!” 左薇当即喜出外望,抱着左晔的手臂,亲切无比道。 “当然,为父怎么可能会骗你?” 左晔捋了捋胡须,朗声笑道。 “太好了,女儿愿留在父亲身旁,奉孝一辈子。” 左薇小脑袋靠着左晔的手臂上,美滋滋道。 左晔差点没站稳,心中暗暗叫苦。 不会真要一辈子不嫁人吧? 这样的话,自己这点家底恐怕要赔光了吧? 不是左晔没底气,而是左氏一大半家业都赈灾了,虽然仍旧富庶,可如今已经不再经商。 就这些家底,完全是座山吃空,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如果女儿一辈子不嫁人,那后面所罚粮食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左晔真有点担心,把自己的棺材板都给赔没了。 “女儿啊!左氏这点家底,可都给你当嫁妆了。” 左晔哭丧着脸,调侃道。 “哼。” “父亲大人,这是心疼家产了?” 左薇松开了父亲的手臂,气呼呼道。 “怎么可能,左家能有今日,全都靠薇儿。别说一点家业,就算把整个左氏都搭进去,为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左晔义正言辞,大气磅礴道。 “女儿会自己想办法,不会连累家族。” 左薇自然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不嫁人,那朝廷的罚款,前面看似不多,可逐年增翻,到了后面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足以让任何家族望而生畏,否则朝廷律法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 若是有钱便能够肆意践踏法律,那法律存在又有何意义? “薇儿,你做的那种衣物能够批量制作吗?” 左晔十分欣慰,顺着女儿的话题,接过话来道。 “嗯?” “父亲为何说起了这个?” 左薇楞了楞,困惑的看着父亲道。 “薇儿你知道这咸阳城什么样的人最多吗?” 左晔卖了一个关子,神神秘秘道。 “达官贵人?” 左薇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不错,这咸阳乃天下枢纽,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在其中。” “这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乐趣。” 左晔毕竟经商大半生,眼光还是有的。 自从为之着迷之后,他便已经想了许久。 权贵们例似情趣内衣的东西并不是没有,纱衣在贵圈并不少见。 但是如果设计的如此精妙,左晔自问从未见过。 这种东西一旦能够打开销路,不难想象,多少权贵会愿意为之疯狂。 “父亲大人的意思,还想贩卖衣物?” “父亲啊!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陛下严令五申,你又忘了?” 左薇也不笨,很快就醒悟过来,明白了父亲的意图,随之提醒道。 “薇儿啊!你不明白这种东西对男人的吸引力。” “同样的错误,为父怎么可能会再犯呢!” “为父的意思,是献于陛下,让帝国商铺贩卖。” “如此即可为国出力,又能在陛下面前表忠心啊!” 左晔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精光。 “呵,男人……” 没有一个好东西,左薇颇为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咳咳,薇儿,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外卖?一旦打开销路,这绝对是一个销金窟。到时候陛下必会为左家记下一份大功啊!” 左晔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 “让女儿考虑考虑吧!” 左薇并没有立刻答应,毕竟自己现在也有许多公务要忙,陛下那里有一大堆机械难关需要攻克。 其实她还是真的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为帝国做贡献,为苍生谋福祉。 “好,为父不着急。” 左晔其实心急如焚,但是女儿都如此说了,他也不能勉强自己的女儿不是? 否则,岂不是枉为人父。 “如果父亲大人没什么事了,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左薇轻声道。 “那个,父亲还有一事。” 左晔有些尴尬,沉吟道。 额? “请父亲大人明言。” 左薇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真的另有其事。 “为父想纳妾,只是你母亲那里……” 左晔看着女儿额头布满了黑线,声音越来越弱。 心中不由苦笑不已,娶个妻子是个姑奶奶,生个女儿又特么的是位小祖宗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父亲,你疯了不成?” “你不敢去母亲那里说,难道女儿就行了?” “父亲大人,请恕女儿无能为力。” “别的事,女儿都能帮您,但这种事,女儿帮不了,也不愿帮。” “这些年,母亲有什么对不起您?”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左薇气鼓鼓的看着父亲,心中越加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充满了恐惧与憎恶。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是想要自己劝母亲让你纳妾 “咳咳……” 左晔略有些尴尬,但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薇儿,为父命苦啊!” “……”左薇。 还是想要自己劝母亲让你纳妾? 想得倒是挺美,只是门都没有。 “父亲,女儿心中有疑惑,不知道当不当问。” 左薇神色凝重,看着左晔道。 “问啊!” 左晔心中暗想,别说一个疑惑,只要你肯帮为父,开导开导你母亲,一百个,一千个疑惑,那也不是事啊! “你讨厌母亲?” 左薇神色凝重,狐疑的盯着父亲大人问道。 “啥?”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左晔怔了怔神,连忙摆手道。 “既然不讨厌母亲,那你的心里就是有母亲了?” 左薇露出狡黠的笑容,接着道。 “这叫什么话,你母亲可是为父明媒正娶的结发之妻,这心里当然全是你母亲了。” 左晔拍着胸膛,一副正气凌人的模样道。 “那父亲为何还要纳妾?” 左薇话锋一转,直接疑问道。 额! 左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女儿给套路了…… “这个……那个……” 左晔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到底哪个?” 左薇笑着问道。 “反正就是不一样了,你母亲的地位在为父心中,谁也无法动摇。” 左晔索性豁出去了,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道。 “那父亲大人就自己去与母亲说,女儿管不了。” 左薇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左晔心中叫苦不已,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自己要是敢去和夫人说,还用的着来求你吗? 他打心眼里,有点惧内。虽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流浪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想往家里带? 左晔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家里会闹成什么样? “怎么?父亲大人还有事?” 左薇停下了身形,看着父亲道。 “薇儿啊!从小到大为父可是把你视作掌上明珠,你就不能帮帮父亲吗?” 左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够让女儿站在自己这边来。 “不行,什么忙,女儿都可以帮父亲,唯独这个不行。” “女儿不想看到母亲伤心,更不想看到家人从此不和睦。” 左微义正言辞的当场拒绝了父亲,丝毫不犹豫。 “薇儿,为父也是有苦衷啊!” 左晔一计不成,又开始进行下一步,想要来一出苦肉计。 苦衷? 怎么纳个妾还能扯到苦衷? 左微一脸怀疑的看着左晔道:“女儿愿闻其详。” “薇儿啊!为父如今是朝中官吏,身在朝局,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啊!” 左晔愁眉苦脸,苦笑不已道。 “怎么?做个官,难不成陛下还逼着你取一房小妾了?” 左薇撇了撇嘴,看着演戏的父亲,没好气道。 “那倒不是。” 左晔嘴角抽了抽,开什么玩笑,陛下哪里会关注自己这点破事? “那女儿倒是听不懂了,父亲迫不得已,是什么意思?” 左薇俨然成了一个好奇宝宝,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薇儿你看朝着众位同僚,哪个不是姬妾成群,儿女一箩筐?” “为父每次出去应酬,哪怕品级比为父低的,都感觉比人家矮了一大截。” 左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左薇总算听明白了,父亲要纳妾,只是为了所为的虚荣心吗? 看来官场,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大染缸,无论什么样的人,走进去,都会变的面无全非。 在这个圈子里,你若是个异类,处处与别人与众不同,那想要融入这个圈子,也无非是痴人说梦。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父亲大人,您为了融入官场,在外面花天酒地,莺歌燕舞就算了。母亲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蛮不讲理,不依不饶。” “我们都理解你的不容易,但你还想纳妾,这不是往母亲心口撒盐,往家里添堵吗?” 左薇叹了一口气,想要劝解父亲大人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虽然这是男尊女弱的时代,可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异类。 就比如自己的父亲,惧内…… 父亲多年来一直东奔西跑,忙于生意。 家族大小事务,产业账务全由母亲打理。 也许是受到舅母影响,母亲也是一位能力出众的才女。 当年嫁给父亲,娘家也是给一大笔价值不菲的嫁妆,所以左氏才能从落寞的家族中,东山再起。 “这话怎么说的?别人都能纳妾,为父何以就不行?莫非为父不是个男人?” 左晔顿时气结,十分不高兴道。 左薇感觉有些头痛,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自己掺和进来。 只是父亲非要把自己拉进来,如今弄得不欢而散,多不好。 还没等左薇开口,书房的大门被打开,左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道:“谁要纳妾啊?” 左晔顿时打了个冷颤,看着眼神不善,如同一柄利刃,直插自己的心窝。 “夫人,你怎么来了?” 左晔连忙清理了一番杂乱的思绪,一脸笑意迎了过去。 “好你个老不羞,如今做官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还想纳妾,好啊!” “忘恩负义,那你就休了我吧!” 左夫人看着迎过来的左晔,眼疾手快的揪住了左晔的耳朵。 “疼,疼,疼,夫人,轻点。” 左晔被左夫人揪住了耳朵,痛的龇牙咧嘴,连忙求饶道。 左薇看着彪悍的老娘,又看着模样滑稽的父亲,顿时忍不住掩嘴嗤笑起来。 “夫人,松手,女儿还在呢?” 左晔听到女儿的笑声,顿时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开口道。 “哼……” 左夫人撇了一眼嗤笑的女儿,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左晔顿时如蒙大赦,一连几步蹿了出去,离左夫人足足几米开外,方才放下心来。 “夫人,你听错了,没人要纳妾,绝对没有,不信你可以问问薇儿。” 左晔说完,立刻求助的望向了女儿。 “是这样吗?” 左夫人狐疑的看向了女儿道。 “是的,父亲绝对不敢,女儿保证。” 左薇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吃米,特意把不敢咬的很重。 左晔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别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难呢? “我娘家侄子来了,就别杵在这里了,出去吧!” “可不能失了礼数,家兄早逝,嫂嫂前不久也去了。” “这两几年,嫂嫂走了之后,巴郡罗氏也越来越衰败。” “哎!” 左夫人仿佛自言自语,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左晔心中若有所思,自家夫人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啊! 早些年,左氏的确承了罗氏主母清的巨大人情。 今日恐怕这位继承罗氏之主的少年,并不单单是来走亲访友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下大势岂容你一介女子倾覆 咸阳宫承天殿…… “臣,将作少司左薇,拜见陛下。” 左薇身穿特制的朝服,倒是显得英姿飒爽,对着高坐王座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免礼。” “听说你有一份厚礼要送给朕?” 嬴政目光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看着下方的左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 左薇对着远方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一群内侍抬着一台笨重的纺织机走了上来。 顿时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望着这一幕,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纺织机他们并不陌生,可就送这个玩意给陛下好吗? 虽然这台纺织机看起来,有些古怪,形状特立独行,可这也太有失体统了吧? 这是? 唯有嬴政,望着这台设计精妙,齿轮紧密相连的织布机,怔怔出神。 尤其是一旁那个圆桶,更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左薇宛如变魔法一般,碰了一下这台古怪的纺织机。 然后它便发出一阵阵轰鸣的响动,巨大的齿轮开始运转,推动者那些小齿轮。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操作的纺织机,开始自行运转。 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一个个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 嬴政看着这一幕,朗声大笑起来。 小型蒸汽机…… 自己朝思梦想的东西,总算问世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陛下为何而开心。 他们仍在琢磨这台无人操作的织布机,为何会自行运转? 只是抓破了头皮,他们仍是满头雾水。 “成功了吗?” 嬴政收起笑声,看向左薇,郑重问道。 “回陛下,臣不负陛下重托,前几日方才成功。” “只不过有许多地方还需要继续改进,还不能大批量生产。” 左薇也是很开心,毕竟这是自己付出无数心血制作出来的。 “不着急,不着急,一步一步来。” 这么多年自己都等了,也不差这点功夫。 嬴政满脸笑意,看着左薇,补充了一句道:“辛苦了。” “为陛下尽忠,为帝国效力,乃臣之本分,何谈辛苦。” 左薇心中暖意横生,短短三个字,她感觉自己这几年的辛苦没有白付出。 “朕要好好奖赏你,你想要什么?无论是高官厚禄,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奴仆豪宅,朕毫不吝啬。” 嬴政心情十分好,出手也万分大方。 满朝文武顿时动容,这可是天大的恩赏啊! “臣什么赏赐都不要,唯有一个心愿,希望陛下成全。” 左薇对高官厚禄,金银珠宝,毫无半点兴趣。 “说来听听。” 嬴政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满,狐疑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天下男儿皆薄幸,不羡鸳鸯不羡仙。” “臣想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帝国研发事业,恳求陛下特赦臣,可以不用婚嫁。” 左薇神色有些惆怅道。 短短几句话,让人闻之心憔悴,神伤不已。 宛如一位绝世孤傲的奇女子,举世茫茫,天下无人可打开其心扉,对前路充满了绝望与心酸。 “退下吧!” 嬴政脸上的笑意僵硬住,眉头紧锁,大手一挥,冷冷道。 左薇脸色一变,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道:“臣告退。” 眼前这个强势的男人,根本不容许自己说不。 即便自己不怕死,可家人呢? 这个时代可不是一人犯罪一人当,而是一人获罪,累及满族。 左薇有些郁郁寡欢的回到左府,一路上一言不发,愁眉不展。 回到府中之中,她对着父亲道:“夜深了,父亲大人,女儿前去歇息了。” 看着女儿黯然神伤的样子,左晔心疼不已道:“薇儿等等,为父有些话要跟你说。” 左薇当即止住了身形,困惑不解的望着左晔道:“请父亲大人示下。” “薇儿,你自幼聪明过人,可身在朝局,步步维艰。虽说陛下如今宠信于你,可明日陛下就能憎恶于你。” “大秦律法森严,别说是你,就算皇族子女,也不能违背。” “你若私下向陛下说出心中诉求,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可是薇儿,你怎能如此糊涂啊!” “要知道陛下也是男人,夫纲妇德,男尊女卑自母系部落终结以后,几千年来无人可打破。” “你不但当众挑衅大秦婚嫁律法,更触及几千年来不可违背的铁律,天下大势岂容你一介女子倾覆?” “你这是想要一人与天下所有男人为敌,他们又岂会容忍你去改变规则?” 左晔看着女儿,长叹不已道。 左薇脸上露出凄苦之色,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原本以为自己为帝国立下大功,可以借此获得陛下特赦。 这其中并不想自己表面看的那般简单,竟然如此复杂。 “父亲,女子为何一定要依附于男子?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女子就不能独立自主?” 左薇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感觉自己与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 “混账,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岂容你质疑?” 左晔原本只是想开导一下女儿,没想到女儿竟然如此执拗,就连祖宗立下的规矩都要质疑。 “规矩是人定的,时势变迁,今时不同往日,规矩为何就不能因时而变?” 左薇怡然不惧,看着父亲大人,以理据争道。 “你……” 左晔顿时气结,被女儿说的哑口无言。 只是很快他就面带怒容道:“自古以来,男子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女子养蚕纺织,相夫教子。” “可总有一天,女子也能上战场,为国建功立业。” 左薇想到前世,那些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们。 “痴心妄想,女子与男子本就体格相差甚远,天生就不是合格的战士,岂能上战场乎?” 左晔对女儿的话,根本就嗤之以鼻,完全不信。 这的确颠覆了他的认知,自古以来,皆是男子征战四方,这并不歧视,而是体能相差太远,天生铸就的差矣。 “女儿说能,便一定能。” 左薇倔强道,突然间她心中似乎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世界的女人争夺一线希望。 冷兵器搏斗,女子的确比男子天生矮了一大截,体能也相差甚远。 可若是开启工业文明之后呢? 男人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也许这才是男女平等的起始发端。 为了这一天早点到来,自己将会毕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父女两人不欢而散,各执己见。 这不是父女之争,更不是男女之争,而是新旧时代,两个时代迥然不同的观念,碰撞出的火光。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只有成为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去谈公平二字 嬴政坐在平天殿的王座上,一言不发。 整个人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 “陛下是为了将作少司而烦忧?” 一旁的陆丰,自然也看出了陛下的烦恼,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嬴政撇了一眼陆丰,沉声道。 “臣多嘴,请陛下治罪。” 陆丰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拱手一拜道。 “朕不是说你。” 嬴政看着哆嗦的陆丰,哭笑不得道。 陆丰瞬间有些风中凌乱,这就尴尬了。 只是看着陛下,一阵尴笑着。 “蒙毅与陈平还没离宫吧?召他们两人过来。” 嬴政感觉有些无处下手,只能找来这两个鬼精的人,帮忙谋划谋划。 这两人鬼主意特别多,像之前自己交代他们的差事,他们每次都办的十分漂亮。 从那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嬴政都会毫不吝啬的叫这两人去办。 陆丰立刻领命,然后匆匆离开了平天殿。 看着陆丰离去的身影,嬴政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左薇对帝国有大用,若逼的太紧,反而不美。 可若放任不管,看似纤柔玉女,实则胆大妄为,更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子。 对于后世那些女人,嬴政可是很清楚,虽然大多还算中规中矩,可也有不少拿着鸡毛当令箭,贻毒无穷。 他虽然思想已经远超这个时代,可并非所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观念都是好的。 有些可以吸取推行,有些则必须严格杜绝,否则后患无穷。 此女可用,但也要防,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绝不能茶毒天下,否则岂不全乱了? 大秦可不是后世那些儒道独尊,魑魅魍魉把持朝政的王朝。 大秦律法森严,却没有一条是迫害女子而定,反而有不少保护老弱妇孺的律法。 男主外,女主内,夫妻相敬如宾不相睹,合家欢乐有何不好? 大秦强势的女子也不少,可绝对没有一个强势的女子能够爬到丈夫头上大呼小叫,如此成何体统? 若天下女子皆不想嫁人,华夏民族何以繁衍不息? 莫非三军将士前线浴血奋战,还要担忧家中悍妇撒泼不成? 这种景象,让嬴政心中十分反感,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大秦帝国婚嫁并非儿戏,若无正当理由,打骂妻子父母可是要受到秦律制裁。 至于姬妾,那是她们自甘堕落,与人无尤。 大秦律法并不保护没有名分的姬妾,否则何以正风气? 人人皆攀高枝,并不符合帝国的利益。 所以但凡姬妾,不但不会受到帝国法律保护,而且身份低贱如奴。 如此想要攀高枝,做姬妾的拜金女子,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考虑清楚后果。 大秦律令并没有一条,鼓励天下女子给男人做小妾。 这是千万年来,不成文的规定。 就算自己严令禁止,帝国男子不许三妻四妾。 就算他们畏惧自己,明面子不敢沾花惹草,可背地里呢? 这本就是一个伪命题,有市场才会有需求。 若是没有那些想要傍高枝的女人,又何来男人声色犬马? 再者,这世间上,有些有权有势的女子,不是一样养了很多面首? 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即便有,那也是强者的施舍,而非真正的公平。 只有成为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去谈公平二字,否则哪怕喊破喉咙,那也是弱者无病呻吟罢了。 世间本质就是如此,若不想成为砧板之肉任人宰割,那就奋发向上,努力成为手持刀俎的人吧! “臣,拜见陛下。” 突然两个声音拉回了嬴政的思绪。 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下面的蒙毅与陈平,嬴政平复了一下思绪,然后道:“坐。” “谢陛下。” 两人再次拱手一拜,然后便相继坐在了下方的席位上。 “两位爱卿对将作少司有何看法啊?” 嬴政神色平淡,对着两人宛如随意闲聊一般。 蒙毅与陈平相视一眼,然后皆陷入了沉思。 陛下召自己前来,总不能是为了让自己来夸将作少司的吧? 再结合今日大典之上,将作少司的无知表现,两人心中皆有了一些推测。 “陛下,臣以为将作少司左薇,虽有才华,为帝国做出不小的贡献。可其恃宠而骄,枉顾圣恩,实在太不像话了。” “其才可悯,其人不可惜也。” 陈平与蒙毅一前一后,相继开口道。 嬴政撇了一眼两人,这两个家伙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先是表赞其功,然后又指出左薇今晚的失仪。 总结就一句话,等于没说。 看到陛下的目光看向自己,两人皆低下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说人话。” 嬴政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道。 两人当即暗道不妙,看来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 “陛下,臣以为将作少司,目无君上,挑衅律法……” 陈平话还没说完,就见陛下目光不善的看了过来,心中一惊,连忙改口道:“但其功昭昭,其才无人可取代,为大秦江山社稷计,应当小惩大诫。” 这君心难测,差点就说错话了,好险。 陈平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原本还想再陛下面前露个脸,果然还是郎中令更胜一筹,稳若泰山,自己太急躁了。 “那如何小惩方能大诫呢?” 嬴政疑问道。 这…… 陈平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陛下给了致命一击。 顿时额头冷汗直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他感觉蛋蛋的忧伤。 陛下对这位将作少司可是十分看重,责罚轻了,不足以彰显君威,使其警醒。 惩罚重了,若是这位将作少司由此心生不满,出工不出力,只怕陛下会把自己给点天灯了? 机智如陈平,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蹦出半个字出来。 一旁蒙毅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好了,拍马屁,没拍上,摸到老虎屁股了吧? 陈平看着一旁憋笑的蒙毅,顿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廷尉你这是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吗?” 蒙毅宛如一个铁憨憨,似乎根本不明白陈平的意思,疑问道。 卧槽…… 好你个蒙毅,算你狠。 下次再有好酒,保准没你的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此等国之利器非皇室不可驾驭 “陛下,臣才疏学浅,左思右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郎中令学识渊博,必然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陈平本着死道友莫死贫道的大无畏精神,直接开始祸水东移。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平,觉得有些无语。 这货拉蒙毅下水就算了,偏偏还摆出一副我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而已。 面对陈平的捧杀技,蒙毅嘴角抽了抽,眼神看向了陈平,仿佛再说,你还要不要一点逼脸? 陈平淡淡一笑,一脸真挚之色,犹如再说,我本就出身低微,脸要不要无所谓,倒是郎中令出身显赫,可不能不要脸啊! “陛下……臣以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将作少司固然有才,但却侍宠而骄纵,此风不可助长,此例更不可开。” “陛下应当为其赐婚,加以约束。” 蒙毅盘计了很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谏言。 不得不说蒙毅的谏言,的确很有参考价值。 为其赐婚,乃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更是像天下人证明,大秦律令不可挑衅,千古以来的规制更不能触碰。 “蒙卿觉得赐婚何人尚佳?” 嬴政看向蒙毅,再次垂询道。 “回陛下,将作少司肩负重任,才华横溢,旷古未有也。” “此等国之利器,非皇室不可驾驭,臣以为当从众公子之中挑选。” 蒙毅深思熟虑再三,斩钉截铁道。 陈平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溜溜的,瞧瞧这马屁拍的,润物细无声。 自己要走的路,要学的还很多啊! “蒙卿觉得哪位公子能够驾驭此女啊?” 嬴政面无表情,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反问道。 蒙毅心中当即一愣,陛下这是何意啊? 莫非陛下不想此女嫁入皇室? 可似乎又不像,莫非…… “臣觉得,将作少司国色天香,天资横溢,乃人间绝色女子。” “此等人间奇女子,举世茫茫,除了陛下,还有谁配得上此女?” 陈平趁着蒙毅发愣的时候,立刻抢夺了先机,率先进谏道。 卧槽…… 臭不要脸的东西,这种时候跳出来抢功劳? 蒙毅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平的骚操作,直接傻眼了。 他虽然知道陈平很不要脸,但是真的不知道,他竟然这般毫无下限,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此话所言有理,可惜朕年事已高了。” 嬴政模糊两可道。 有戏……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陛下果然对此女有想法。 陈平心中大喜,看来这一下没有拍错马屁啊! 可乐极生悲,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蒙毅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富有四海,乃天下至尊。区区一个女子,能够侍奉圣驾,乃是她们家族百世修来的福分。” “更遑论,如今陛下重获新春,一点都不老,廷尉说是不是?” 陈平恨的牙痒痒,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好意思跟自己争功吗? 爵位都拜侯了,你还争功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蒙氏一门双国公,放眼天下,此等天恩,蒙氏承受的起吗? “郎中令所言极是,陛下一点都不老,实在太年轻了。” 陈平心中嘀咕着真不够意思,嘴上却笑呵呵道。 此时陈平大有一种遇人不淑,结友不慎的痛苦领悟。 要知道自己在咸阳混得风生水起,作为陛下宠臣,自然要与同是陛下心腹的郎中令蒙毅搞好关系,这些年来,也是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 可一旦到了朝廷之上,这蒙毅完全不念半点私情啊!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样子。 “正是因为朕乃天下至尊,更不能公器私用,以权压人。” 嬴政义正言辞,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这话谁信? 陈平与蒙毅心中感觉万分古怪,可脸色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臣愿为陛下分忧,亲自上左府,向漕运丞探听口风。” 蒙毅立刻一本正经道。 “臣也愿往,正所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臣相信漕运丞对陛下的忠心,对帝国的忠诚。” 陈平也不敢落后,随之开口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两位爱卿去处理吧!切记不可以权压人,若是漕运丞左晔瞧不上朕的皇宫,你们也不可勉强与他。” 嬴政气定神闲的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 我们勉强了吗? 陛下连这种话都撂下了,举世茫茫,谁敢说个不字? 这天下谁活腻歪了,敢瞧不起陛下? “臣告退。” 蒙毅与陈平异口同声对着嬴政一拜道。 然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平天殿,走出咸阳宫之后。 “蒙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又仿佛是一对相交多年的好友。 陈平突然对蒙毅道。 “陈老弟此言何意啊?要说不够意思,也是你才对啊!明明是你拉我下水,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呢?” 蒙毅揣着明白装糊涂,撇了撇嘴道。 “蒙大哥啊!你说说你,就不能让小弟立点功吗?有生之年不说封侯了,起码争取个大庶长,给后世子孙添点福祉。” “你都爵至彻侯了,往上除国公已晋无可进了。蒙大将军已爵拜国公,一门双国公,可不太好,还这么拼命干嘛?” 陈平每一次在陛下面前与蒙毅斗法吃亏以后,都会像如今这般,抱怨埋汰几句。 蒙毅也习惯了陈平这幅德行,他郑重其事的看着陈平,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陛下不喜欢臣下藏拙,更不喜臣下结党互助。” 说完,蒙毅便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走了。 陈平楞在了原地,品味着蒙毅的话。 “啥意思?” “不让功,就不让功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嘴上诽谤一番嚷嚷道,陈平心中却牢牢记下了蒙毅的这两句意味深长,令人警醒之言。 这话固然有诛心之意,但未尝不是金玉良言啊! 这些经验,可是混迹庙堂几十载的至理名言,乃安身立命之本。 若不能领会这些,即便一时风光无限,但终究有一日会引来大祸,跌落神坛。 如今自己身在朝局,需要从这些前辈身上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此乃抄家灭族之大罪 “郎中令,廷尉大驾光临鄙府,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左晔听到管家前来禀告,说郎中令蒙毅,廷尉陈平前来拜访。 当即被吓了一跳,一路小跑,直接来到了大门外,看着果然是这两位朝中重臣,立刻笑脸相迎道。 “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漕运丞见谅啊!” 蒙毅丝毫没有半点架子,十分平易近人道。 “漕运丞,你这府邸很气派啊!” 陈平看着左府的大门两侧的巨大石狮,调侃道。 “郎中令与廷尉大人,能够前来左府,乃是下官的福气。” “廷尉说笑了,比之大人府邸,下官这府邸不值一提。” 左晔边引路,边赔笑道。 三人宛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会客厅之后,左晔当即让下人准备了上等茶叶点心,热情款待。 这几年,随着茶叶从皇宫流露出,也开始在民间兴起,十分受追捧。 但凡有点身份,有点权势的人,无不以茶叶款待为荣。 至于普通人,自然喝不起茶叶,只在贵圈流通。 虽然帝国已经开始大力发展茶叶,可也根本无法让整个帝国所有人都能喝得起茶叶。 尤其是上等茶叶,更是加个高昂,寻常人根本就喝不起。 随着瓷器工艺日新月异,青铜器也被瓷器所取代。 一套普普通通的瓷器都需要以白银计,至于那些官窑出品的精品,大多都流入宫中,外面有价而无市。 若是立下大功,陛下高兴,偶尔也会赏赐一些给大臣们,除此之外,极品瓷器根本不在民间流通。 左罗这套瓷器虽非官窑所产,可也是价值不菲。 “两位大人,请用茶。” 左晔端起茶杯,对着蒙毅与陈平笑着道。 “请。” “请。” 蒙毅与左晔也端起茶杯,随意抿了一口。 他们两个平日在宫中,喝的都是陛下御用极品茶,嘴巴早已养刁了,自然瞧不上左府这寻常茶。 “实不相瞒,今日我们前来贵府,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陈平喝完茶之后,看着左晔,神色凝重道。 “不错。” 蒙毅同样神色严谨道。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左晔心中暗道,最近没听说朝中出什么天大的事啊? 而且就算出什么事,这两位可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找自己来说个什么劲啊? 朝中论资排辈,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这个漕运丞才是。 “请两位大人明示。” 左晔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谨慎道。 “昨日将作少司当众践踏大秦律令,你可知晓啊?” 陈平神神叨叨的看着左晔,一副慎之又慎的样子。 额! 知晓,能不知晓吗? 自己听闻女儿如此大胆妄为,可是被吓的魂都丢了。 今日这两位来府中,莫非是来兴师问罪? 这是陛下的意思? 还是这两位自己的意思? 左晔心中紧张万分,看着陈平道:“大人,小女年轻气盛,并非有心之过,昨晚回到府中,下官已经狠狠痛骂了她一顿。” “左晔啊!我们同朝为官,你怎能如此糊涂啊?” “要知道将作少司,不但践踏大秦律令,更是公然挑衅皇权,藐视陛下,此乃抄家灭族之大罪。” 蒙毅叹了一口气,看着左晔,接过话道。 “什么?” 左晔手一抖,手中的瓷杯脱手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这……这……这……” 左晔脸色难看无比,看着两人神色冰寒刺骨,不像是在说玩笑,感觉天,好像要塌了。 “诗经云,养不教,父子过,陛下对此可是甚为恼火。” “我们今日进宫被挡在了宫外,符玺令事告诉我们,陛下盛怒,拒不见客。” “听说昨夜平天殿中一直有摔东西的声音,也不知是真是假。” 陈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满脸认真之色道。 “这还能有假?要知道符玺令事可是时时刻刻侍奉圣驾左右,绝不会有假,否则我们两个今日来这里作甚啊?” 蒙毅与陈平宛如唱大戏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把左晔唬的一愣一愣的。 没出半个时辰,左晔感觉自己已经从鬼门关擦肩而过不知多少次。 “不知两位大人,为何来到了下官府中啊?” 左晔脸色难看无比,甚是不解的问道。 “还能来干什么?自然是来救你。” 陈平翻了翻白眼道。 蒙毅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表情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已经不言而喻。 救我? 左晔震惊无比,自己与两位虽然同朝为官,可素无交情吧? 两位朝中大佬,为何要救自己啊? 左晔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下官位卑爵低,与两位大人素无交情,也无亲故?” “两位大人,为何要救下官?” 左晔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可是还有一丝理智,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让他难以置信。 “这个嘛!” 陈平一脸猥琐,搓了搓手,沉吟一番道:“听说你府上有不少宝物啊!” 看着陈平这幅德行,已经把贪得无厌完美的写在了脸上,左晔顿时有所明悟。 然后他把目光看向了蒙毅,满腹狐疑。 “蒙家不缺钱,也不缺宝物。” 蒙毅轻描淡写,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那不知郎中令有何所求?” 左晔费解道,对于蒙毅的话,他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蒙氏荣宠,显赫天下,深得陛下宠信,这份殊荣天下无二,又岂会缺钱缺宝? “我听说市面流通的渎衣是出自左府之手?只不过陛下盛怒,令女挺身而出,面圣救父,所以才让你免罪。左府也彻底抛弃了渎衣贩卖,不知是真还是假?” 蒙毅神色古井无波,宛如随口一问。 额! 左晔楞了楞,这事早已人尽皆知,并非什么秘密。 “回郎中令,的确如此。” 左晔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听说宋夫人,深得陛下宠爱。你也知道,家姐也在宫中,作为胞弟,岂能不顾念亲情乎?” 蒙毅叹了一口气,一脸惭愧之色道。 左晔当即醒悟过来,感情这位权倾朝野的郎中令,是为了渎衣而来? 这怎么听,怎么让左晔觉得荒谬。 但是渎衣的生意,左家虽然不做了,可是却交给了帝国商铺啊? 难道是郎中令是为了极品衣物而来? 毕竟蒙夫人虽然家世显赫,但听说因为姿色并不出众,在宫中所以也一直不太受宠。 陛下念及蒙氏功勋,对蒙夫人圣宠不衰,可坊间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郎中,左氏早已不卖渎衣了,若是国公需要,市面上不是还有帝国商铺再卖吗?” 左晔苦笑道。 “他们卖的都非精品,我要的是市面上没有之物,独一无二,精雕细琢之珍品。” 蒙毅目光注视着左晔,神色严肃道。 左晔暗道,果然如此。 “不知两位大人,要如何救左氏?” 这才是左晔最关心的问题,刚刚只不过是内心存疑,如今疑窦尽去,他自然要虚心求教。 毕竟两人所求之物,对左氏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是承受陛下的怒火,还是乖乖答应两人的条件,左晔根本连想都不用想,显而易见之事。 这两位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是连他们两人都没有办法平息陛下圣怒,恐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左氏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女子最厉害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才华而是美色 “我与郎中令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陈平嘿嘿一笑,看着左晔道。 “请两位大人出手,救救左氏,下官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左晔当即郑重无比,作揖一拜道。 “左晔,你是朝廷漕运丞,觉得自己仕途如何?” 陈平打量着左晔,若有深意问道。 “下官才疏学浅,能够做漕运丞已是陛下皇恩浩荡,不敢好高而骛远。” 左晔发自肺腑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身在朝局,若不想踩着别人上位,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踩着上位。” “如你这般品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吏,一旦被人踩,多半会粉身碎骨惨淡收场。” 蒙毅补了一刀,沉声道。 左晔脸色一变,蒙毅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述说朝局之中,屡见不鲜的事。 可自己又能如何? “请郎中令指点迷津。” 入朝为官已经不短了,左晔也深感惶恐不安,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做官自然可以光耀门庭,风光无限。 可同样要承担巨大的风险,时时刻刻要提防政敌攻击。 更要尽忠职责,拿出漂亮的政绩,否则大朝会,陛下那一关也不好过。 “当你站在足够高的地方,在陛下心中留下属于你的位置,哪怕仕途已尽,也能够全身而退。” “譬如大起大落的卫国公,丞相李斯,便是如此。” “若在陛下心中毫无地位,无关轻重,那你的死活又有谁会在意呢?” “若想家族长盛不衰,若想庇荫子孙后世,唯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站在距离陛下最近的地方,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九州天下,只有承蒙陛下厚爱的家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蒙毅的话,宛如醍醐灌顶,为左晔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门。 是啊! 无论王氏,蒙氏,还是白氏,冯氏,李氏,皆是陛下厚爱。 若是陛下不喜,无论多么显赫的家族,终究会泯灭众生之中。 可左氏又有什么资格让陛下厚爱呢? 左罗苦笑道:“郎中令所言极是,只是左氏无德无才,又怎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此言差矣。” 陈平接过了话,摇了摇头道。 “廷尉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左晔再三想了想,感觉自己没说出啊! 自己既不是商君,没有经国之才,更没有奇思妙计。 也不是白起,能够统军一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你是不是把令千金给忘了?” 陈平似笑非笑,绕了半天的弯子,下了半天的套,总算进入了主题。 “额……” 左晔再次楞了楞,是啊! 薇儿聪明绝顶,似乎很受陛下器重。 “薇儿虽有薄才,让陛下器重,可终究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是略懂一些奇工技巧罢了。” 左晔十分谦虚道。 “错,大错特错。” 陈平哈哈一笑道。 “????” 左晔满脑子疑问,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可毕竟有求于人,也许这就是自己不如人的地方。 所以人家是陛下宠臣,自己不过是个漕运丞罢了。 “请廷尉大人,指点迷津。” 左晔只能不耻下问道。 “令千金哪有什么薄才,那不过是陛下垂青罢了。” 陈平一脸正色道。 蒙毅听着陈平颠倒黑白,绕是脸皮厚,也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端起茶杯,作出饮茶的样子,以掩自己的异样神态。 “这……” 左晔当场傻了,莫非薇儿真的没有才? 可是在他心中,女儿的确是个非常有才的人啊! “你想啊!集帝国之力,做出几样工具罢了,又有何难度啊?” “就算是一头猪,什么都不用干,聚集整个大秦能工巧匠之力,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做不出来?” 陈平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嚼舌如簧,大言不惭,信口开河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左晔觉得陈平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这不是他瞧不起女儿,而是女儿就算再聪明伶俐,又难道比天下所有能工巧匠加起来还要聪明不成? “那陛下为何……” 左晔虽然半信半疑,可心中还是存疑不解,只是话都没说完,就被陈平打断。 “嘿嘿。” “要知道女子最厉害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才华,而是美色。” 陈平露出一个只有男人之间才明白的猥琐笑意,一副你懂的样子道。 啊! 见陈平这么**裸的说了出来,左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看上薇儿的姿色了吗? 不过薇儿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陛下毕竟也是男人,实乃人之常情也。 这么说,左氏能够傍上陛下的大腿了? “廷尉大人的意思是?” 此事关乎重大,左晔只能再三确认,还是难以置信道。 “左晔啊!这天下多少人想要成为皇亲国戚,你们左氏焉有此荣幸,乃天赐良机。” “取则庇荫后世,弃则殃及全族,孰轻孰重乎?” 蒙毅十分合乎时宜的插口道,与陈平仿佛千锤百炼,配合出的默契,简直天衣无缝。 不得不说,蒙毅的话充满了蛊惑。 左晔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皇亲国戚啊! 多少人挤破脑袋,求而不得。 这世间有多少人想给陛下送女人,都没有门路可寻。 这是上天摆在自己眼前的机遇吗? 左氏祖上不过鲁国一个史官,就连自己现在的地位都不如。 若能成为皇亲国戚,不单单代表着锦绣前程,富贵无双。 更是无上荣耀,瞬间让左氏跻身天下名门望族。 左晔感觉自己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呼唤自己,宛如魔鬼的召唤,许给自己难以拒绝的诱惑。 “以令千金天下无双之姿色,有朝一日,母仪天下也未尝没有可能。那时候,你可就是大秦帝国的国舅爷了,届时我等还需国舅爷多多提携才是啊!” 陈平趁热打铁,再次不负责任的蛊惑道。 国舅吗? 母仪天下…… 左晔感觉自己都快傻了,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真的可以吗? 可是薇儿怎么办? 毕竟陛下的年龄,比自己还要老,十人比自己年轻,但陛下都已经快五十岁了啊! 让薇儿嫁给陛下,那不是毁了女儿的一生吗? 为了左氏的锦绣前程,而牺牲女儿,良心何安也? 左晔内心纠结无比,不断的抵抗着心中那个魔鬼。 他鼓足了勇气,想要扞卫自己,身为人父,最后的尊严。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陛下岂会贪图女色 “两位大人的意思,是陛下看上小女了吗?” 左晔神色复杂万分,心中又惊又喜道。 “胡说。” “陛下岂会贪图女色?” 陈平喷了左晔一脸吐沫星子。 左晔完全懵逼状态,难道自己误会了? 可是这两位大人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左晔,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已经多年不曾充填后宫,满朝文武皆知。” 蒙毅正色道,提醒左晔道。 左晔心中一寒,刚刚自己的话的确有问题,有诽谤圣上之嫌。 “下官失言。” 左晔连忙认怂道,诽谤陛下,可不是儿戏。 “放心吧!这里没有外人,不会传到陛下耳中。” 陈平安慰道。 放心,放心个鬼啊! 左晔心中诽谤不已,然后满脸赔笑道:“既然陛下好多年没有充填后宫了,那只怕小女也没有这个福分啊!” 打心底,左晔还是不想害了女儿一生。 如果陛下还年轻,那他作为父亲,自然十分乐意让女儿常伴圣驾。 毕竟这世间什么男人,能比得上陛下不成? “左晔,咱们这些做臣下的,不但国事要为陛下分忧,家事也要为陛下解囊啊!” “哎,我太年轻,不能像你,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否则我早就献于陛下,让她精心照料陛下,如此方能以表忠君爱国之心啊!” 陈平一副捶足顿胸的样子,对着左晔情真意切道。 听到陈平这么露骨的话,左晔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就真成了傻子了。 这廷尉大人是让自己入宫,将女儿亲自献于陛下吗? 天下为何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这是左晔心中唯一的想法,能够为了邀功献媚,把卖女儿说的这般高大上,天下独一份啊! 左晔真想给廷尉陈平竖起大拇指,真特么的行,一套一套的。 可是如今自己已经进退两难,人家把话都撂下了。 自己若是不不这样做,那岂不是代表自己毫无半点忠君爱国之心? 想到这一层意思,左晔恨的牙痒痒。 这两位究竟是来救自己,还是来坑自己啊? 蒙毅自然也看到了左晔正在天人交战,眼光闪烁不定。 “左晔,你即便自己不贪图权势,不为自己日后的仕途着想。可是你们左氏呢?你的几个儿子呢?” “朝中有人好做官,只要成为皇亲国戚,但凡有点真材实料,都远比普通人要容易出仕。” “身为左氏族长,岂能因一己儿女私情,而放弃左氏一族的锦绣前程,这样值得吗?” “你觉得自己高尚,不想牺牲女儿而换取整个家族的未来,可你问过令千金吗?” 蒙毅的话宛如一柄利刃,直接插入左晔的心田。 “不,郎中令,此言大谬矣。” “侍奉圣驾乃无上荣光,何来牺牲?” “入宫侍奉陛下,可以让整个家族获得无上荣光,反之,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听闻将作少司忠孝两全,聪慧过人,她应该比你更加明白滔滔大势,逆之者亡的道理。” 陈平似乎觉得蒙毅之言有些含蓄,接过话,再狠狠补了一刀。 “多谢两位大人,指点迷津,下官已经明白了,只是还需等晚上女儿归府,再行商议。” 左晔面无血色,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几乎绝望。 “告辞。” 听到左晔下逐客令,蒙毅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 “告辞,你可要想清楚啊!拯救左氏命运的方法,我与郎中令已经传授于你,如何抉择,左氏存亡,皆系于你一念之间。” 陈平也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只是他离开时,又特意提醒了一句。 左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拱手道:“恭送两位大人。” 大堂空荡荡的,只留下左晔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他看着前方大门,目光出神。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不觉天空暗了下来,皎洁的明月挂在了天空。 左晔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也没有理会夫人与儿子,只是依旧坐在那里,看着大门外发呆。 大约二更天,大门外的石板路上,出现了左薇的身影。 眼神空洞的左晔,突然回过神来,他宛如一个慈父,等待着女儿的归来。 满脸笑意的站了起来,迎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左薇道:“回来了,累了吧!快进来歇歇,我让厨房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绿豆羹。” 左薇楞了楞,看着父亲,心中升起一阵暖意道:“是,父亲大人。” 左晔看着女儿喝着绿豆羹,脑海中浮现二十余年来,点点滴滴记忆。 “好喝吗?”满脸笑意,左晔轻声问道。 “好喝,太好喝了。” 左薇由衷道,之前想吃绿豆根本就吃不到,这些绿豆还是帝国平定中南之后,由中南各郡商贸漕运过来的。 要知道如此遥远的距离,这些绿豆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吃得起,价格高昂不菲。 等待女儿吃完以后,左晔才眼神一黯,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他实在难以启齿,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女儿说。 “父亲大人有事吗?” 左薇也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从小到大,父亲可从来不是一个能够藏住心事的人。 “薇儿,为父没用,为父对不起你。” 左晔看着女儿有些疲倦的神色,老泪纵横道。 “父亲这是怎么了?” 左薇被吓了一跳,忙碌一天的倦意瞬间全无,关切的看着父亲,疑问道。 “你昨日在陛下寿宴口无遮拦,以犯下弥天大错。” 左晔是心疼女儿,可他更加担心自己会成为左氏一族的罪人,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陛下降罪我们左氏了?” 左薇听闻,立刻意识到,因为自己的无知,又为左氏引来灾难了。 “那倒还没有。” 左晔用衣角擦了擦泪痕,忧心忡忡道。 还没有,莫非是父亲收到了什么风声? 为何自己半点风声没有听到? “那父亲是听到了什么传闻吗?” 左薇疑问道。 左晔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把今日陈平与蒙毅来到府中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把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全都复述给了女儿听。 他清楚,左氏家族之中,若论才情与魄力,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女儿。 也许这样,女儿说不定能够想出什么好主意? 听闻父亲的话,左薇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父亲,女儿明白了。” 左薇心中同样有些复杂道。 “薇儿可是想出了什么应对之法?” 左晔看着女儿神色镇定,并无异样,一脸希冀之色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个大姨妈是指女人每月都来一次的那个 第二日,下了朝会之后,左晔单独求见了陛下。 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 匆匆回到府中之中,左府一辆马车悄然无息的进入了皇宫。 宦者令钟山从左府管家手中接过了马车,亲自驾车进入了内宫。 他直接架着马车来到了昭仪宫,让昭仪宫的女官接引,然后便离去复命了。 左薇从马车走了下来,看了一眼昭仪宫的大门,并没有意外之色。 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自己要在这里接受严格的检查赛选之后,还要接受宫廷礼仪一系列章程培训。 只有全部完成之后,自己才能算是皇宫的一员,而且还是既无名分,也无品级的闲人。 若是三年之内都无法得到陛下垂青侍寝,那只能成为宫女,达到规定年纪之后,方准许出宫嫁人。 由于左薇本就有过人之资,琴棋书画,音乐歌舞样样精通,所以只用了半个月就出色的完成了所有培训。 日复一日,又过了一个月,左薇仍旧没有等到陛下宣召。 幽宫大院多寂寥,虽然她不用做任何事,可却犹如笼中之鸟,只能望着高墙之外的天际发呆。 红砖绿瓦玉高阁, 浓妆粉黛似嫦娥。 广寒宫阙望山河, 从此天地两相隔。 左薇望着窗外的明月,琴音缭绕,有感而作。 以前她虽然清楚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却远远没有今日体悟良多。 虽然陛下没有如武帝那般,后宫佳丽三千之众,但据说后宫有宾位的也足有上百人,但得宠的也不过那两人罢了。 就在左薇望着明月出神之际,房门被敲响。 她陡然回过神来,这么晚了,谁啊? “左闲人,宦者令来了。” 听到门外侍女的声音,左薇楞了楞。 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可事到临头,她的心却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怎么办? 如果一定要选个人嫁,嫁给名动千秋万代的始皇帝似乎也不错。 可是今日她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很抵触。 千古一帝的确让人心生敬仰之情,虽说陛下如今重获新春,可是他的年龄实在太大了,这也许就是心理障碍吧! 一想到这里,左薇就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但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宦者令可是掌管后宫所有宦官,是陛下的亲信。 自己经常入宫,与宦者令经常照面,自然不陌生。 走到房门前,左薇犹豫良久,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见过宦者令。” 左薇按照宫廷礼仪,对着门外的宦者令钟山,微微欠身致意道。 “不敢,不敢。” “恭喜左闲人,贺喜左闲人,陛下有旨,宣左闲人前往承天殿侍驾。” “说不定到了明日,左闲人就有尊位加身,下臣还要多多仰赖左闲人照顾一二啊!” 宦者令钟山笑呵呵道,神态谦卑无比,一副逢迎奉承的样子。 对于左薇他也不陌生,所以他可不敢小觑这位刚刚入宫的女子。 “啊!” “我还没准备好呢!” 左薇心中紧张万分,支支吾吾道。 “准备?” “左闲人说笑了,从来都是陛下召见,哪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 宦者令钟山楞了楞,这入宫之后,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的吗? 这种事,他在宫中当差快二十年了,简直闻所未闻。 左薇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真的去了之后,怎么办? 心跳加速,心乱如麻。 突然左薇猛然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事,这可不是自己不愿意去,而是实在情不得已。 “宦者令,我今日身体不太舒服,不宜见圣驾。” 左薇吞吞吐吐,声音宛如蚊声。 “啥?” 宦者令钟山宛如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天啊!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世道变了吗? 陛下宣召,后宫多少人争破头颅,求都求不来。 这左闲人搞什么鬼? “左闲人,陛下召见,别说不舒服,就算只有一息尚存,那也是不能抗旨不遵,否则便是逆君之罪。” 宦者令钟山也有些恼火,脸上的笑容僵硬住,沉声道。 陛下可还等着自己复命交差呢? 自己想触怒陛下,也别害自己啊! 钟山心中憋屈无比,当了一辈子的差,头一遭遇见这种情况。 “宦者令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左薇都快急哭了,这让自己如何启齿。 “那左闲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下官可还等着给陛下复命呢!” “左闲人到底奉不奉诏,还请给下官一个准确答复。” 宦者令心中的好感渐渐被消磨殆尽,声音也越来越冷,神色严肃道。 “那个……我……大姨妈来了,实在不方便啊!” 左薇脸色羞红,虽然面前是个太监,可终究也还是半个男人,对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而言,说出这种事,实在太尴尬了。 “什么?后宫重地,你大姨妈是如何混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那些侍卫为何没通报?” “再者,别说你大姨妈来了,就算你大姨夫来了,也不能抗旨不遵。” 宦者令钟山脸色一变,他掌管后宫一切宦官内侍,后宫别说进个人,就算飞进来一只鸟,也难逃自己的耳目。 可是这左闲人的大姨妈是如何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为何自己不知道呢? 看来要好好整顿一下这些混账东西了,实在太不像话了,如此玩忽职守。 还有卫尉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己定然要向陛下参奏,宫廷戍卫何等重要,岂能随便放闲杂人等入宫? 噗嗤…… 左薇差点没站稳,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被误会了,天呀! 越解释,怎么越乱了呢! “宦者令,这个大姨妈,是指女人每月都来一次的那个,你又误会了。” 左薇低着头,不敢去看宦者令。 钟山直接傻在了当场,刚刚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又说了什么?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燥热难耐,卧槽,丢人丢大了。 月事来了,就月事,你整个大姨妈是什么鬼? 我特么的还以为是你大姨来了? “晦气。” 宦者令钟山尴尬癌都犯了,一张脸变幻莫测,楞了半晌,最终丢下这句话,然后拂袖离去。 看着宦者令钟山离去之后,左薇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又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起来,这一次机会自己等了足足一个月,下一次陛下何时会召自己? 还是会永远空守幽宫,永不见天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无道之国必灭之昏庸之主必废之 “罪臣刘季拜见陛下。” 刘季惶恐不安的跪在承天殿前,不敢抬头去看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想好了,给朕什么交代了吗?” 嬴政凝视着下方匍匐的刘季,声音不冷不热道。 “陛下,罪臣已查明,那些违法乱纪之勾当,全是贱内瞒着罪臣所为。” “罪臣当万死,只求陛下放过罪臣满族老弱妇孺。” 刘季放生大哭,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婆娘啊!” “如此大胆妄为,你当真一点不知情?” 嬴政对于刘季话,似乎并不相信,目光充满了审视道。 “陛下,罪臣绝对没有做出半点不利帝国,不忠陛下之事啊!” “请陛下明察。” 刘季哭的十分伤心,一副通断干脆的样子道。 “传吕雉入宫。” 嬴政看向站在一旁的符玺令事陆丰道。 “遵旨。” 陆丰刚拱手一拜,还未挪开脚步,就被打断。 “陛下,贱内自知罪恶滔天,已畏罪服毒自尽了。” 刘季声泪俱下,伤心欲绝道。 “死了?”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舒展开了。 然后他大有深意的看向刘季,沉声道:“这便是你给朕的交代?给朕来个死无对证?” “陛下,罪臣惶恐,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杀妻脱罪,欺君罔上。” “如此行事,与禽兽何异?” “陛下明鉴。” 刘季一边大哭,一边撕心裂肺道。 吕雉是那种畏手畏脚的女人嘛? 这刘季的确如史书所载那般,是个狠角色。 不但心黑,更是手辣啊! “单凭你片面之词,如何取信于朕?”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道,心中却对刘季有了新的认知。 这货看似恭敬,实则满嘴跑火车,阴狠狡猾。 这种人用起来就是一面双刃剑,可伤敌。 可若是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伤到自己。 不过自己可不会给他半点机会,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这货对帝国还有点用。 “陛下,罪臣清者自清,若陛下不信,可下令彻查。” “凡涉案官吏,罪臣皆可与之对质。” “罪臣对帝国忠心耿耿,对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身正不怕影子斜,罪臣无惧也。” 刘季擦了擦泪水,然后大义凛然道。 “哈!哈!哈!哈!” 嬴政突然大笑起来。 刘季微微一怔,心中却被吓了一大跳,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陛下的思维节奏。 “好啊!” “爱卿果然是大秦的股肱之臣啊!” “朕既不需要爱卿赴汤蹈火,也不需要爱卿去死。” “眼下朕这有一份差事,正愁无人可用,见爱卿如此忠君爱国,朕便放心了,有劳爱卿了。” 嬴政满脸笑意的看着错愕的刘季道。 刘季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陛下这是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跳下去吗?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种情况,自己敢说个不字吗? “罪臣万死不辞。” 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刘季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也不用万死不辞,秦次大陆那边有个孔雀王朝,正值四分五裂,烽火连天之际。” “朕想委派爱卿为大秦帝国使臣,前往孔雀王朝华氏城。” 嬴政看着刘季,笑吟吟道。 只是刘季看着陛下的笑容,心中感觉有些瘆得慌,不由道:“陛下,出使孔雀王朝,可是为了与之建立邦交?” “非也。” “孔雀王朝鱼肉百姓,剥削贵族,惹得天怒人怨。” “此等无道昏庸之主,暴虐无德之国,配与大秦建交?” 嬴政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无比道。 刘季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不妙之感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宣战……” “大秦乃天下公主,神州大地的百姓是大秦之子民,四海之外的百姓,也是大秦之子民。” “无道之国必灭之,昏庸之主必废之。” “为维护天道纲常,世间伦理。” “为造福苍生,庇佑生灵。” “大秦帝国何惜一战?” 嬴政眉头一挑,语气之中充满了杀伐之意道。 刘季真想给陛下竖起大拇指,明明是贪图人家的土地与财富,非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正气十足。 特么的,去宣战,这不是要让自己死吗? 刘季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一时间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 “你怕了?” “万死不辞,赴汤蹈火,全都是随口说话,欺骗于朕吗?” 嬴政冷冷的看着刘季,语气温怒道。 “陛下,臣何惧之有。” “臣愿为陛下马革裹尸,愿为帝国肝脑涂地。” “臣谨遵陛下圣意,必不辱没大秦国体,以命相护。” 刘季被吓了一大跳,自己敢说个不字,恐怕很难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该死,自己的好日子这就到头了吗? 不,我不能死,这世间的荣华富贵,自己还没享受够啊! “爱卿果真乃无双国士也。” 嬴政顿时脸上露出笑意,称赞道。 “臣愧领。” 刘季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眼下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爱卿回去准备一下吧!” “明日便动身吧!” 嬴政说完,便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刘季拱手一拜,然后缓缓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去了。 “你们怎么看?” 嬴政等待刘季离开后,突然问道。 萧何,陈平,蒙毅从大殿后面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 “陛下,刘季与臣相交甚好,既是同乡,亦是异性兄弟。” “臣相信,他绝对不会背叛大秦,杀妻脱罪。” 萧何率先开口,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极力担保道。 “陛下,刘季此人贪婪狡诈,心黑手辣,臣与丞相恰恰相反,觉得刘季此人出使孔雀王朝,必反无疑。” “此等自私自利之人,为求苟活,必不顾族亲之安危,以图自保。” 廷尉陈平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也觉得其妻吕雉,死的蹊跷。” “再者若无刘季授意,区区一个妻妾,绝不可能有此能耐,胡作非为。” “此次出使孔雀王朝,臣以为必生变故。” 蒙毅倒是十分谨慎,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那就拭目以待吧!” “背叛朕,背叛大秦,朕会让天下人知道,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必会遭受秦法制裁。” 嬴政神色依旧平淡,似乎对于刘季是否叛变,并不在意。 区区一枚棋子,舍弃何惜也? 第二百三十章 谁能让大秦帝国繁荣安定那便是朕之所爱 这几个月来,左薇深深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于这小小别苑之中,不见天日,徒耗光阴。 如今宦者令又来了,左薇只能忐忑不安的随着内侍来到了平天殿。 走进幽暗的祈天殿中,左薇精心梳妆打扮,让她的容颜更加靓丽的几分。 看着躺在卧榻上的陛下,左薇心中七上八下,连忙欠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只是良久,左薇都没等到回应。 她只能耐着性子,又过了一会,她刚想再次开口,却听到。 “呼zzz……呼zzz……” 左薇当场感觉身子僵硬,抬起头,看着卧榻上鼻鼾如雷的陛下,她下意识想道。 陛下睡着了,自己该怎么办呀? 借机爬上陛下的卧榻? 从此鱼跃龙门? 呸……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尤其是做女人,更要懂得矜持。 可自己过来不是侍寝的吗? 虽然陛下变年轻了不少,可他年纪也太大了一点,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 一时间她又有些感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站在原地,看着卧榻上进入梦乡的陛下,突然左薇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这个雄霸估计,称尊天下,雄才大略,气吞霄汉的男人,的确是世间奇男子。 他是智慧与勇气的象征,也是高高在上的神只,世人顶礼膜拜。 如果一定要在这个姬妾成群,男尊女卑的时代选个男人,那毫无疑问,正常人都会选择眼前这个男人。 毕竟他不止是权利的象征,更是荣耀的化身。 如果自己早出生三十年又该有多好? 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吧? 人生短短百年,他已经…… 胡思乱想什么? 结局已经注定,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任何人都够阻挡他那君王的意志。 自己也不行…… 不知不觉,夜色渐渐褪去,光明驱散了黑暗。 嬴政突然伸开双臂,翻身坐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左薇这才陡然惊醒过来,撇去脑海中的杂念,感觉自己的两只腿都站的发酸,连忙道:“参见陛下。” 嗯? 嬴政这才意思到自己的寝宫还站着一个人,立刻想到昨晚宣左薇前来侍寝。 只是这叫侍寝吗? “你站了一宿?” 嬴政转过身,光着脚踩在卧榻前的木板上,看着左薇道。 “回陛下,过来时,见陛下已经入寝,不敢惊扰陛下清梦。” 左薇有些心虚道。 “还算有心。” 嬴政目光如炬,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左薇,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可朕觉得你并非是怕扰朕清梦,而是嫌弃朕吧?” 左薇听闻顿时感觉有些心慌,做人怎么能够这样智慧呢? 被看穿了? 只是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否则岂不是藐视陛下,乃大不敬之罪也。 “陛下,臣妾不敢,绝无此心。” 左薇稳住心神,斩钉截铁道。 “是吗?那你走上前来?” 嬴政饶有兴致道。 “臣妾遵旨。” 左薇心中仿佛有一只小鹿乱撞,紧张无比,可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资格拒绝,只能老老实实渐渐朝着这个男人走去。 嬴政看着手心紧攥,看样子局促不安,低着头的左薇道:“抬起头,看着朕。” 左薇感觉自己的手心冒汗,只能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孔。 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陛下,平日里见陛下,他都带着旒冕,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官,很不真实。 可是这一次,她是第一次见到,其实这个男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而非神只。 他的面孔真如传言那般年轻了啊! 而且不是年轻了一些,是年轻了很多,看起来似乎正值人生黄金岁月,三十来岁的样子。 高高的鼻梁,虎目剑眉,让他看上去不怒而自威。 也许繁忙的国事让他格外劳心劳神,眼纹已经攀上了他那明亮的双目之侧,可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来,这个男人,当年一定是个高大威武,俊秀不凡的翩翩少年。 “陛下。” 左薇打量着陛下时,这才发现陛下也在打量着自己,四目相对,她的脸上泛起羞涩之意,轻声道。 “朕是不是老了?” 嬴政收回了目光,左薇容貌虽然惊艳,可他一生阅女无数,其中佼佼者不知凡几,再惊艳的美人也无法动摇他那颗坚磐的心。 左薇看着陛下有些落寞的神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突然又发现自己似乎表达错了观念,连忙开口道:“不,陛下万年无期,又岂会老。” “一万年啊!” “太久了,你也相信人可以活一万年吗?” 嬴政露出嗤笑之色,反问道。 这…… 左薇顿时语塞,他当然不相信这世间有人可以活一万年,别说一万年,就算活到一百年的人都凤毛麟角,稀少万分。 而且她还知道,高寿的皇帝更是少之又少。 可这种话能说吗? “别人不行,陛下肯定能。” 左薇感觉有些羞耻,毕竟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她明白,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还是难以避免,这便是人生。 尤其是在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面前,说话更是需要慎之又慎,否则获罪个人荣辱是小,累及全族是大。 “真活一万年,朕也会累死,再给朕一百年,便足矣缔造一个空前强盛的星辰帝国,如此到了阴司之下,面见列祖列宗,朕也能有所交代了。” 嬴政莞尔一笑,目光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有些感叹道。 “陛下一定可以。” 左薇自然听出了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想要一统全球,当即道。 “希望吧!” “你知道朕为何要把你收入后宫?” 嬴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对着左薇询问道。 贪图美色? 不可能滴! 眼前这个男人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只是左薇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可她的确不明白陛下为何又要收自己入后宫。 “陛下圣心如海,臣妾不知。” 左薇老老实实道。 “朕当年就告诉过你,朕这后宫的女人,都是有利于稳固大秦帝国统治。” “你所期待的爱情,朕没有,也不会有。” “对朕而言,谁能让大秦帝国繁荣安定,那便是朕之所爱。” 嬴政看着左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左薇原本还心存幻想,毕竟古往今来,无论是纣王妲己,幽王褒姒。 还是项羽虞姬,唐玄宗杨玉环,都是传颂千古的佳话。 或许从别的角度来看,他们都不是合格的帝王。 但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他们都是合格的男人! 雄才大略的陛下,一生都未立后,女人对他而言也只是棋子与政治工具罢了,当然不在此列。 听到陛下亲口说出来,左薇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对陛下而言,江山比女子重要,可对女子而言,夫君大于天。” 左薇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宁愿异族尸横遍野不让子孙浴血奋战 “你是在嫌弃朕?” 嬴政凝视下方的左薇,质问道。 “臣妾不敢。” 左薇轻咬红唇,低着头,不敢去看陛下威严的面孔。 “你只是不敢,而非不想。” 嬴政冷冷道,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陛下如此说,臣妾无言可反驳。” 左薇心中十分无语,这是一个非常霸道的男人。 “朕很欣赏你,你与其它女子不同。” “留在朕身边,辅佐朕一统蓝星,造福天下苍生如何?” 嬴政缓缓站了起来,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下方的左薇走了过去。 听到陛下的脚步声,左薇感觉自己的心,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起来。 一统蓝星? 秦朝就有星辰这种认知吗?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始皇帝陛下做出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举。 也不差这一件了,难道陛下他也是????? 想到这里,左薇突然觉得有些亲近之感。 毕竟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美好,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自己在这个世界就像个异类,思维远超这个时代。 “陛下,臣妾心中尚有疑惑,不知陛下可否解惑?” 左薇看着面前的一双大脚,强作镇定道。 “说来听听。” 嬴政十分风轻云淡,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 “陛下那些远超这个时代的科技知识,从何而来?” 左薇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那张英俊又不失威严坚毅的面孔道。 “你所学,又出自何处?” 嬴政哑然一笑,反问道。 “臣妾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只是机缘巧合的意外。” 左薇思来想去,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把自己全部看穿了,隐瞒也没有意义,索性抛开所有包袱道。 “你错了。” “这不是机缘巧合,更不是意外。” “这是上苍的安排,上苍注定你要来辅佐朕,成就一番伟业,造福华夏民族。” “这就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责任。” 嬴政弯下腰,扶起有些发呆的左薇,直接抓住她的玉手道。 左薇下意识的挣脱了陛下的大手,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面露羞涩道:“陛下,与臣妾一样吗?” “不完全是。” “朕是大秦帝国的始皇帝,是这天下万方之主。” “朕只是受命于天,完成一统人族的大业,复兴人类文明之光。” “苍茫星宇,人族并非是宇宙唯一的宠儿。” “岁月悠悠,茫茫星海,不知有多少兴外文明。” “它们有些善良爱好和平,有些残忍暴虐,就连地狱恶鬼都远远比不上它们万分之一。” “守护华夏,乃每一个炎黄子孙之毕生心愿矣。” “你愿意陪着朕,一统守护华夏,谱写中华历史新篇章吗?” 嬴政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左薇,目光充满了希冀之芒道。 “陛下……” 左薇心中宛如被掀起了滔天巨浪,历史真的被改写了吗? 不是说历史不能改写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回溯时光,改变历史长河的轨迹? 这种力量远远超出了左薇的认知,此时她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多了。 “这是改善基因的药物,喝了它至少活个一两百年不成问题。” “只要你点头,千秋万载,与朕共同庇佑天下苍生,并非空话。” 嬴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瓶,放在了掌心。 左薇缓缓抬起头,看着陛下手中的玉瓶,这就是陛下重获新春的神药吗? 不是说,非为帝国立下不世奇功者,不可得吗? 就这么轻易赐予了自己? 左薇有些苦笑道:“陛下,臣妾可没为帝国立下不世奇功。” “朕相信你的能力。” 嬴政笃定万分道。 “陛下,为何非要打打杀杀,如今整个神州尽落入陛下之手,千万里沃土,足以华夏子民安身立命。” “都是人类,自相残杀,实在有失天合。” 左薇面露迟疑,对着嬴政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也算是才女,边关史书,异族番邦,祸乱神州之血泪史,还少吗?” “那些发生过的,朕来结束。那些还未发生的,也让朕来终结。” “朕不怕背负青史骂名,宁愿异族尸横遍野,不让子孙浴血奋战。” “有生之年,这天下只能有一个民族,那便是华夏民族。” “这世间只能有一个国,那便是大秦帝国。” “这天地间,只能有一个声音,那陛下华夏民族,大秦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诏命。” “世人皆守秦法,世人皆言秦语,世人皆学秦礼,如此才能彻底让天下苍生免遭战乱之疾苦。” “只有大一统,才能从根本上杜绝人类自相残杀。” “也只有团结一致,才能让人类文明走向一个新的巅峰。” “若不能聚集所有力量,人类文明终有一日,还是会彻底被域外文明覆灭。” “并非朕危言耸听,这不是正邪之战,而是生存之战。” “宇宙法则,弱肉强食,弱小只能靠运气苟活。” “一旦被强大的域外文明盯上,人族灭绝,只是旦夕之间而已。” 嬴政看着左薇,神色凝重,似乎勾画出了一个波澜壮阔,又残忍无秩序的世界。 “陛下,据臣妾所知,几千年后,人类早已可以驰骋星际,但寻遍银河系,也未曾寻到域外文明。” “陛下何以如此笃定域外文明的存在,并对域外文明成见极深?” 左薇想了想,但仍旧觉得陛下所言,实在匪夷所思,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你的见识还不够。” “万年不过弹指之间,几千年后,你所处的时代,应该是人类刚刚踏足星际之时。” “宇宙何其广哉?” “地球对银河而言不过是一粒尘埃,而银河对宇宙而言,也只是一粒尘埃罢了。” “万年后的人类文明,早已不用旧有的计时概念。” “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突飞猛进,活一千年,只是幼年罢了。” “所以万年后的人类文明重新谱写了编年史,旧有的千年只相当于一宇宙年。” “未来人类文明延续了万载宇宙年,才走向了宇宙巅峰族群,称霸星宇。” “可人类文明巅峰既消亡,最终还是整个族群彻底消亡了。” “这样的事,朕绝不允许重演一遍。” 嬴政说完,看着被完全吓傻的左薇,便不再说话,耐心等待着她消化这些匪夷所思的知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也罢朕只能把自己献给爱妃了啊 “陛下所言当真?” 左薇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望着陛下,认真问道。 “君无戏言。” 嬴政神色严肃,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陛下得到了未来人类文明的传承?” “是它们逆转了时空,改变了历史长河的轨迹?” “所以历史的走向,彻底改变了,臣妾也是因为这才意外来到大秦?” 左薇的脑袋很大,简单捋一捋,就得出了一个非常靠谱的结论。 “朕也不知。” “朕也这样想过,但又无法说服自己。” “也许就是如此,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种光怪离奇之事,谁又能说得清?” “不过朕相信,终有一日,一切谜团都能解开。”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彻底一统蓝星,集中所有人力物力,点燃科技之火。” “尽可能缩短一切科技进程,早日达到未来人类文明的巅峰。” “世间万般事,只要达到那个顶点,便再无秘密可言。” “你愿意辅佐朕一统复兴人族,共同守护中华子孙,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嬴政神色有些惆怅的说完之后,伸出自己的大手,放在了左薇的面前。 看着陛下伟岸的身影,坚毅的面孔,左薇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热,低下头,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陛下的大手上。 如果陛下所言不虚,那这个目的,的确值得自己用一生去守护。 但他作为天下至尊,神州共主,需要欺骗自己一个弱女子吗? “臣妾愿与陛下,共同守护天下苍生,辅佐陛下完成人族复兴大业。” 左薇感觉自己的小脸发烫,但是依旧佯作镇定道。 嬴政微微一笑,然后拉着左薇的玉手,朝着王座走去。 坐在王座之上,将面前的佳人直接揽入怀中,嬴政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奏章道:“大秦帝国已经开始用煤发电,但确是杯水车薪。” “轨道也铺筑的十分顺利,只待大型蒸汽机,就可将整个天下与咸阳连起来。” “从海外引进的各种水果农产品,都已经有序在帝国各地推广,不错几年,整个大秦帝国万民,生活条件都会改善不少。” “但随着帝国逐渐扩张,版图越来越大,那些边疆地区距离帝国实在太遥远了。” “靠马匹与鸽子传递消息,已经逐渐显露弊端。” “许多边远地方发生灾情,等消息传来咸阳,都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再返回灾情早已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不少新归大秦的地方,时有发生暴乱,等待朝廷下发公文出兵平叛,已经为时已晚。” “大秦帝国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趋势只会越演越烈。” “所以这也是朕,一直没有出兵征伐四海之外的缘由。” 嬴政翻阅着一本本奏章,对着怀中小鸟依人状的左薇道。 左薇并不笨,很快就明白,陛下这哪里是跟自己诉苦,分明是提醒自己,帝国需要一件急速传递信息的新事物了。 “陛下是想要电话吗?” “恐怕很难,各种技术都不达标。” “不过既然有了电,电报应该可以一试。” “如此纵然千山万水,朝廷与地方也能千里传音,没有丝毫迟误。” 左薇想了想,然后对嬴政道。 “爱妃有把握吗?” 嬴政顿时眼神一亮,原本他的确是想要那个叫电话的东西,实在太方便了。 倒是把最原始的电报机给忘了,不过这也急不得,有这东西,很多事都好办多了。 “电报机只要知其原理,做出相应的材料,成功率非常大。” “不过臣妾可不是百科全书,对于电报机并不是很精通。” 左薇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 “如果有图纸与相应的教程呢?” 嬴政眼神更亮了,对着左薇道。 “陛下,您这脑海之中,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啊?” “臣妾真怀疑,还有什么图纸是您没有的?” 左薇看着陛下,宛如陷入热恋的女儿家,娇羞道。 “旧工业时代,与星际工业时代,宇宙工业时代的图纸,朕这里应该都有。” 嬴政也没有摆架子,与她窃窃私语道。 “陛下,您这可就是真成了行走人世间的百科全书啊!” “那以后陛下可要多多传授指点臣妾,论知识渊博,恐怕陛下自认第二,无人可称第一吧!” 左薇震惊的嘴巴张了老大,然后笑着道。 “爱妃,有图纸,详细教程,能否做出来?” 嬴政似乎更关注电报机能否成功,紧紧抱着怀中的佳人,在她耳旁轻语道。 “如果陛下给的图纸与教程没有问题,那臣妾应该能够成功,完全没有失败的道理。” 左薇感觉陛下的大手有些不老实,脸色娇羞,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太好了,爱妃果然是上苍派来辅佐朕的福星啊!” “一旦电报机问世,朕的大秦帝国就再也不会受地缘限制了。” 嬴政顿时大笑,忍不住爽朗大笑起来。 “那成功了之后,陛下该如何赏臣妾呢?” 左薇此时早已满面红晕,窃窃低语道。 “不知爱妃想要什么赏赐?” “朕绝不吝啬。” 嬴政坏坏一笑,大有一副,只要你想要,朕随时以身相许的架势。 “陛下真坏,哪有让人家讨赏赐的啦!” 左薇小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拉住陛下不安分的大手道。 “朕之所有,皆赋予爱妃矣。” “也罢,朕只能把自己献给爱妃了啊!” 嬴政挣脱怀中佳人的玉手,将脑袋埋在佳人脑后,贪婪的吮吸着秀发上的香味。 “不要啦!” “臣妾投降,陛下饶命。” “臣妾不要赏赐了。” 左薇直接败下阵来,她从未想过这个铁血帝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心中甜蜜无比。 “那可不行。” “君无戏言。” 嬴政微微一笑,直接抱起了怀中的佳人,朝着后殿承天殿走去。 “陛下……” 左薇看着近在咫尺的坚毅面孔,脸上滚烫,娇羞的如同一个水蜜桃。 不多时,偌大的承天殿内,便满堂春意,时而伴随着一声声,少女欢乐的歌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给这几个番国一点颜色让他们安分一点 始皇帝三十七年…… 始皇帝率领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巡狩西州〔西域〕,于西州大宛郡功德碑前举行了祭奠国之英雄仪式。 万人围观,参与祭奠大典。 几十丈丈的石碑上,刻满了为国捐躯的锐士,让人情不自禁肃然起敬,生出敬畏之心,仰慕之情。 英名永留,万世不息。 嬴政身穿黑色帝袍,不辞辛苦,亲自主持了祭典。 随着漫长时辰的祭奠结束之后,嬴政站在高台之上,朗声道:“帝国之英雄,当被后世子孙谨记。” “帝国的兴盛繁荣,离不开他们的浴血牺牲。尔等富足安逸的生活,也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换来的这一切。” “国之英雄不该被质疑,更不应该被笑谈。自今日起,大秦律再加一律,凡敢非议国之功勋者,轻则断舌,重则烹杀。” 嬴政的声音充满了肃杀之气,让人毫不怀疑其真实性。 作为天下之主,他的话便是铁律,无人敢违背。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将士甲兵,亦或参与的人们,无不高声齐呼道。 随着沉重的战鼓声,号角声悠扬响起,数万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齐声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少人潸然泪下,他们这些人都有亲人为帝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一刻,亲人的面孔一一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战鼓号角声止,歌毕,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好好活着,而且要代他们把没有活完的日子,继续活下去。” “只有这样他们的血才不会白流,帝国强盛,亲人安康,乃他们的遗愿。” “扞卫帝国人人有责,国破山河荡,只有大秦屹立不倒,天下人才能远离战乱,享受这盛世安康。” 嬴政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朗声喝道。 “陛下圣明,大秦万年无期。”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齐声高呼道。 他们皆见证了战乱纷争年代,多少人战死疆场,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饱受战争之苦。 数百年,天下人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盛世安康,想要安稳的活下去。 可是从周王朝名存实亡之后,春秋战乱数百年,直到陛下一统四海,横扫,方才结束了数百年纷争战乱。 让天下人安居乐业,不再随时担心丢了性命。 扞卫六国者,六国贵胄也。 非六国百姓,对他们而言,大秦帝国一统天下不过是换了一个王,成为了始皇帝的子民。 只要始皇帝能够让自己一家人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不用饱受官吏贵族欺压,便已是承天之恩。 如果能够安居乐业,吃一口饱饭,谁又想回到从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前他们是黔首,如今依旧是黔首,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说有,那就是帝国新政开始之后,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希望。 若说他们后人有真才实学者,多了一个光耀门楣的机会,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几千来都不敢想的事。 自夏,家天下起始,贵族生来便是贵族,贱民永远都是贱民,尊卑不可废。 但始皇帝却打破了这禁锢了所有人祖祖辈辈的魔咒,给了天下人一份公平。 这让他们无不感恩戴德,由衷拥护帝国。 随后大秦帝国又收天下之田,分给天下百姓,这更是让所有人归秦之心日渐浓厚。 公祭大典结束了,在所有人的欢呼下,嬴政离开了,返回了西州行宫。 忙了半天,嬴政觉得有些乏累,便准备休息一会。 躺在卧榻之上,却始终无法入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心中的执念。 苦笑了一下,嬴政再次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批阅奏章。 没过多久,陆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奏章,对着嬴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前线捷报,韩大将军攻破帕提亚王城,斩首帕提亚十万大军,尽收帕提亚之土,生擒帕提亚王,献于陛下。” “哈!哈!哈!” “好,韩信没有让朕失望。” 嬴政放下奏章,开怀大笑起来。 这韩信果然厉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言非虚也。 接过陆丰呈上来的奏报,嬴政脸上古井无波。 “传朕旨意,敕封大将军韩信爵拜左庶长。” 嬴政缓缓道。 “臣遵旨。” 陆丰立刻领命道。 “去把地图取来。” 嬴政不可置否,然后话锋一转道。 “是。” 陆丰立刻走向一旁的墙壁,然后取下来上面挂着的缩小版地图,呈给了嬴政道:“陛下。” 嬴政接过地图,把地图摊开在面前的木案上,然后看了看地图。 提起毛笔,在地图上把帕提亚国更改为帕提亚郡。 做完这一切,嬴政心满意足的看了看,然后对陆丰道:“韩信的平西大军在何处?” “回陛下,韩大将军的十万平西军已经扫清了帕提亚,正在整顿帕提亚人,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继续西进,剑指巴克特拉。” 陆丰指着地图上的路线,对着嬴政汇报道。 “一群土着,若无意外,熟知当地山路之后,在大秦王师面前,不堪一击。” “让韩信尽快打下巴克特拉,兵峰直指兴都山脉,以策应华氏城使节团。” “大秦帝国的水师可以动一动了,配合平西军团,拿下锡金岛。”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秦次大陆孤岛,锡金岛,目光深邃道。 “臣领旨。” 陆丰应诺道。 “听闻塞琉古,托勒密等诸国与孔雀交流甚密。” “传旨大秦中南水师将领曹参,率师越过大西洋,给这几个番国一点颜色,让他们安分一点。” 嬴政直接把巴克特拉的版图改为了巴克郡,然后又直接以兴都山脉为分界线,划了一条分界线。 “陛下圣明。” 陆丰心中一动,看样子陛下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孔雀人吧! “既然这些番夷,不知好歹,以为联合一起,就能共抗大秦,朕就彻底击溃他们的信念,遥望东方帝国而颤抖。” 嬴政目光望着地图的塞琉古,托勒密等诸国,声音冰寒刺骨道。 陆丰心中微微一颤,听出了君王的意志,立刻道:“臣立刻去传旨。” 第二百三十四章 虞姬与虞子期 虞山脚下,虞溪村…… 一名三十出头的大汉,脸上满是胡须,让他显得坚毅无比,阳刚十足。 他整个人却十分颓废,快十年了,嬴政老儿还没有死,而自己身体每况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一年更比一年差。 他心情越来越沉重抑郁,不停的喝酒。 “哥,你怎么又在喝酒?” 虞姬正值风华正茂,花季之龄,美的让人窒息,她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兄长在喝酒,顿时脸色一变道。 前不久,巫医都已经再三说了,不能再豪饮,否则早年受的伤,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别管我,除了喝酒,我还能干什么?” 虞子期醉意朦胧看着妹妹,一边痛饮,一边自哀自怨道。 “巫医都说了,哥你不能再喝酒,否则有性命之忧。” 虞姬满脸担忧,心中叹了一口气,继续劝诫道。 “让他喝,跟废物似的,老夫怎么会有你这种孬种儿子。” “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谓,日后必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的兄长?” “英雄我看他是做不成了,狗熊他倒是能排的上号。” 不知何时,虞父走了进来,满脸讥讽的对着儿子挖苦道。 虞父不喜儿子,可虞子期又何尝喜欢这个父亲? 他之所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多年来自己这个父亲,整日对自己冷嘲热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天天不是甩脸色给自己看,就是臭骂讥讽。 这种日子,他实在过够了,真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老王八蛋。 可是不管如何他都是自己的父亲啊! 虞子期心中苦涩无比,只能大口大口喝着酒。 除此,别无它法! 进退两难,除了自哀自怨,虞子期完全感觉不到人生半点欢乐。 “父亲,不要再骂兄长了。” 虞姬看着兄长目光瞪着这边,双臂青筋暴起,怒视父亲,十分害怕的拉了拉虞父的衣角。 “乖女儿,不要怕。” 虞父看到女儿被儿子吓到了,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这个孽畜看什么?吃老夫的,住老夫的,老夫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想弑父不成?” 咔嚓…… 虞子期也是再次怒火攻心,面前的木桌,直接被他一章劈成几瓣。 虞姬见这架势,顿时更加着急了。 这样的一幕,每年都要上演很多次,让她实在筋疲力尽。 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的兄长,她又能怎么办? 只能连忙挡在兄长虞子期道:“哥,消消气,不要冲动,父亲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浑蛋虞子期!” 就在这时,虞子期一众兄弟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又想动粗?” “若不是看在伯父与堂妹的面子上,早想宰了你这个什么都不想做,只知醉生梦死的废物。” 其他虞氏兄弟,皆对着纷纷虞子期冷嘲热讽。 虞父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儿子,神色冷冷道:“来啊!打死为父,就没人骂你了。” “啊……” 虞子期怒吼一声,直接跑了出去,看着蔚蓝的天空,一声又一声的怒吼着,发泄出心中无尽屈辱与不满。 过了良久,虞子期宛如癫狂,站在院子中,仰天大笑起来。 “哥你怎么了?” 看着又哭又笑的虞子期,虞姬心急万分,豆大的泪花一颗接着一颗滑落面孔。 “不要过去,这废物发疯了。” 虞父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想要过去的女儿。 “爹,你放手。” 虞姬想要挣脱父亲的大手,可是又哪里挣脱的开。 噗嗤…… 虞子期满腔怒火,可却无处释放,只能悲愤万分,被气的五内俱焚…… 然后他便感觉喉咙一股暖流逆流而上,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 不知过了多久,虞子期感觉浑身的力量宛如被抽光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无比。 床前虞姬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兄长虞子期睁开了眼睛,泪流不止道:“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虞子期自以生而不凡,英雄了得,今日方醒悟,自己终究不过一介俗人,咳咳咳!” 虞子期痛苦无比道。 “哥,别说了,好好休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大英雄。” “如今帝国四处征战,正值热血儿郎建功立业之日。” “兄长武艺不凡,何不从军建功?” 看着兄长有气无力的样子,虞姬心痛如刀绞,向兄长建议道。 “从军?” “可惜,我答应过项兄,此生绝不为秦人效力啊!” 虞子期也是满脸神伤,看着妹妹虞姬,苦笑道。 “哥,识时务者为俊杰,项氏早已灭族多年。” “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消逝吧!” “帝国也没什么不好呀!” “至少我们一家人有房有地,能够安居乐业于此,还不是全靠朝廷广施仁政。” 虞姬看着痛苦不已的兄长,安慰劝解道。 虞子期心中涌起一线暖流,自己这个妹妹从小打到就与自己最亲。 “妹,不是哥哥不想听你之言,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我与项兄情同手足,兄弟情深,项氏一族,皆被始皇帝诛灭,愚兄真的做不到啊!” 虞子期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妹妹虞姬道。 “兄长,生而为人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但也要分对谁,君子之交,自然要言而有信。” “可妹妹觉得那项氏与哥交好,恐怕目的并不单纯。” “他们是想拉拢兄长为他们卖命,好在陛下圣明,早些识破了这些不法贼人。” “所以哥没有搅进去,这才保全了虞氏满族。” “哥,父亲的脾气你也清楚。” “如果你仍旧如此颓废,毫无作为,只怕早晚会与父亲起冲突。” “项氏已伏诛,哥,你还要为了那些死去的不法狂徒,继续辜负活着的亲人们,对你的期盼与信任吗?” 虞姬神色一黯,雨声泪下道。 她实在不想再看兄长继续颓废下去,这样自己加在父亲与兄长中间,帮谁都不是,实在太难了。 虞子期看着哭泣的妹妹,心宛如被一根根利剑戳的千疮百孔。 过了许久,虞子期翻身坐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妹妹道:“哥想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报名参军,争取早日锦衣返乡,让他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听到兄长这样说,虞姬顿时破涕为笑,笑的十分开心烂漫,那个阳光自信的兄长又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城暴乱屠其城一族爆乱亡其种 “陛下,这是西州牧献给陛下的上等葡萄。” 陆丰端着一盘葡萄,轻轻放在嬴政的书案上,笑着道。 嬴政看了一眼又大又圆,又红又紫的葡萄,随手摘了一颗,放入口中,甘甜之中又带着些许酸意:“还不错。” “参见陛下。” 萧何,陈平,蒙毅三人缓缓走了进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西州一行,都有什么想法?” 嬴政放下奏章,慢悠悠的剥开葡萄皮,一边吃一边道。 三人微微一怔,然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陛下,西州地大物博,可人烟稀少。” “道路艰险崎岖,帝国还需要,继续加强对西州的巩固。” 过了一会,萧何率先开口道。 “陛下,西州各城化服饰各不相同,种族极多。” “为争夺有限资源,各族常私斗以肥己。” “帝国驻守西州五万大军,然故土难离,将士们思乡心切,并不利于西州长治久安。” “臣以为,朝廷应当立刻发布诏令,鼓励大秦子民迁徙西州,同化各族,以谋万世矣。” “帝国西州驻军,若有愿意举家迁徒至西州者,帝国应给予全部盘缠,并重赏之。” “如不愿,则应迁回关中,从迁徒西州的大秦子民之中,征召精壮,戍守西州。” 蒙毅也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陛下,臣以为不能操之过急。” “西域诸邦虽归附大秦,然诸番王于各地影响力并未衰减。” “帝国理应以安抚西州各地权贵为主,收拢民心为辅。” “若强行易服易发,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流血。” 陈平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供陛下参详。 “三位爱卿所言,皆有理。” “只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杀行为。” “传朕旨意,凡大秦帝国子民,皆应沐浴王道教化。” “大秦帝国版图之内,只能有一种字,一种服饰,一种化,一种语言。” “那便是秦字,秦服,秦礼,秦言。” “除此以外,统统都要消灭掉。” “令下三月,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朝廷官吏,执行拖延者,夷三族。” “一人暴乱,举族贬为奴籍。” “一城暴乱屠其城,一族爆乱亡其种。” 嬴政扔掉手中的葡萄,杀气腾腾道。 “陛下圣明。” 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陛下实在太强硬了,根本就不愿有半点妥协。 九江郡,居鄛县 距离居鄛县城十里之外,有座幽谷,谷中一座青竹搭建的庐舍。 一位老者,十分恰意的盘膝而坐在蒲团之上,一边小饮,一边朗声诵读。 天苍苍,昼彷徨,白云山下纵歌狂。 地茫茫,夜凄凉,幽幽山谷乐飞扬。 翻云山,越雾海,游历天下览山河。 观星辰,赏日月,博古通今独怅然。 古战神,今仙,万古长青吾自怜。 天之涯,海之角,天涯海角一线间。 定千秋,立万世,千秋万世祖龙传。 呼万岁,拜无疆,万寿无疆始皇帝。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言毕,再次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十分悠闲自在道。 “好诗,好诗,老先生真是好雅兴。”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锦袍,朝着老者走了过去,在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腰佩利剑的黑衣武士。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老者捋了捋胡须,然后放下酒杯,缓缓站了起来,双手合拢,作揖一拜道:“不知大人所为何事而来?” “喔?老先生知道在下是官府中人?”中年男子颇为意外道。 “大人步履稳健,气度不凡,左右随从个个目光犀利,带有杀气,非久经战阵的百战之勇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杀气腾腾的眼神。” 老翁笑着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老先生目光如炬,在下佩服。”中年男子来到老者面前,也不敢托大,双手合拢,作揖回礼道。 “老朽一直都奉公守法,从不做违法之事,不知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老者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 远来是客,中年男子也没有推诿,直接坐了下来。 老者见状方才盘膝而坐,给中年男子斟了一辈清酒。 “老先生名动四方,陛下虽远在咸阳深宫,却对老先生仰慕已久。特派在下前来请老先生出山,为大秦出力,为万民求福。” 中年男子语气诚恳,对着老者赞不绝口道。 这可是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如果无法请动这位隐士出山,为国效力,那自己的前程恐怕堪忧啊! “哈哈” 老者爽朗一笑,连忙摆了摆手道:“大人说笑了,老朽隐居此地几十年,常伴青山,读书舞墨,与花草鸟兽为友。何来名动天下,陛下又怎知范增之名?” “陛下怎知老先生之名,小人也无从得知,但的确是陛下让小人前来九江郡,居鄛县寻找范老先生。” 中年男子姿态摆的很低,耐心解释道。 “老朽已是古稀之年,恐怕要让大人和陛下失望了,恐有心无力,还望大人转达老朽对陛下厚爱之情,感激涕零。” 范增一脸真诚道。 “在下受皇命之时,陛下曾给小人一道密旨,再三嘱咐在下。若老先生不肯出山,则将密旨交于老先生。” 中年男子从怀中拿出一道黑色锦布,双手恭敬的捧着,递于范增面前。 范增楞了楞,自己都说的很清楚了,给自己下圣旨什么意思,莫非是软不行,就想要强来? 心中十分不快,范增看着尽在咫尺的圣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左右为难。 “老先生还请放心,陛下圣喻,如果老先生看完密旨还不肯出山,在下便立刻返回复命,绝不为难老先生。” 中年男子看出了范增的犹豫,想起了陛下的交代,立刻道。 范增叹了一口气,既然对方都如此说了,那看看也无妨。 反正自上次云游会稽郡归来之后,自己根本就无心仕途,否则来此隐居做个闲云野鹤干嘛? 如今天下太平,万民安康,自己只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今年都已经七十岁了,还能活几年? 接过中年男子手中的圣旨,范增缓缓打开了黑色锦布,看着圣旨上的内容。 范增原本很随意的扫了一眼,准备敷衍了事,赶走此人便摆。 可是就这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盯着圣旨,眼睛越瞪越大。 一脸震惊,奇之色,仿佛这道圣旨拥有无穷魔力,让他再也挪不开目光。 过了良久,范增合上了圣旨,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腰挎佩剑,手持一个火把,直接扔在了自己的茅草庐舍顶端,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老先生,你这是?” 中年男子连忙站了起来,脸色巨变,看着范增,惊疑不定的问道。 “陛下学究天人,心系泱泱华夏,范增虽已古稀之年,却羞愧难当。焚舍以明意,愿为陛下粉身碎骨略尽绵薄之力。” 范增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朝着山下走去。 中年男子与七八名属下,全部面面相觑,这老头被陛下一道圣旨给弄疯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陛下兵强马壮臣妾就要招架不住了 “哈哈哈哈” 西州行宫,嬴政在御书房中,畅怀大笑,看着手中的奏折,差点没把眼泪给笑出来。 实在是太有趣了,前线捷报,原本交战的巴克特拉与月氏人,看到秦国大军压境,竟然联起手来,共抗大秦。 可惜的是,却被韩信十万大军杀的片甲不留,中了韩信十面埋伏,月氏人再次西遁,巴特克拉彻底被打垮。 临近的诸国都被吓破了胆,全都开始惶恐不安起来,纷纷遣使来秦,希望能够获得和平。 “陛下,已经子时〔十一点至一点了。” 站在一旁候着的陆丰等到嬴政笑声止住之后,忍不住提醒道。 “嗯?这么快?”嬴政楞了楞,然后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 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特别舒服。 人人都说君王好,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君王的担子有多重?政务有多忙? 天下之事,皆要事无巨细处理。 昏君易做,圣君难当啊! “再等会吧!朕要把今天的政务处理完,否则越积越多。”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说完,就再次投入了繁杂的政务之中。 陆丰一脸钦佩的看着陛下,如此勤政的君王,实在天下少有,百官之幸,万民之福啊!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眼看就要丑时了〔一点至三点,嬴政才总算把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完毕。 陆丰见陛下起身站了起来,朝内殿走去,连忙跟了上去,小心翼翼道:“陛下,今日宛君献了一名西域美人,不知可否传召侍寝?” 嬴政的脚步止住了,看了一眼身旁一脸献媚的陆丰,板着脸问道:“嗯?朕为何不知道?” “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这种小事自然没放在心上。昨日陛下设宴款待西州各城封君时,允诺于宛君。” 陆丰提醒道。 “喔?朕想起来了,已经送进宫了?”嬴政目光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是的陛下,今日一早,宛君便派车驾将美人送入行宫。” 陆丰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小声道。 “你可见到了?长相的如何?”嬴政疑问道。 陆丰当即领悟,连忙道:“陛下目光如炬,圣明贤达,臣远远观了一个照面,那长的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喔?”嬴政撇了撇眉头,然后转过身来,冷冷看着陆丰道:“那你动心咯?” 噗通 陆丰当即被吓的小心肝噗通噗通之跳,直接跪了下来道:“陛下,臣绝无此心,纵使西域美人,美若天仙,臣只可远观,绝对不敢亵渎。如此美人,当今世上,除了陛下,臣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征服。再者,臣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哪里又有半点凡尘之念,陛下明鉴。” “宣召吧!” 嬴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然后不再理会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陆丰,直接离开了。 陆丰当即如蒙大赦,一脸庆幸之色,还真他妈的刺激,每天都要从鬼门关走一趟,现在陆丰有些佩服赵高,赵忠了,这两人在陛下身边侍奉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陛下有旨,宣召西域美人入殿侍寝。” 微微一出神之后,陆丰就一路小跑,追了上去,来到大殿门口之后,就高声喝道。 西州行宫,盈峰殿 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身穿白色锦裳,托着腮,站在窗前,看着深宫大院,怔怔出神。 本出自于大宛王族,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父王送给一个都五十的老男人。 由于天生丽质,美貌绝伦,费里尼安谷美十五岁时就名动四方,各国提亲者不知凡几。 可费里尼安谷美并非寻常女子,她一直幻想着生命中遇上一个绝世英雄 可惜天不遂人愿,自己阴错阳差之下,竟然被君父送给了秦人,用来取乐于秦国始皇帝。 一想到秦人的始皇帝她就感觉芳心发寒,虽然现在人人都很尊敬这位伟大的始皇帝陛下。 可是自己这一生,就要依附于这个老男人了吗? 他应该已经五十岁了吧? 而自己只不过才十八岁,可是面对这个天下主宰,自己这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肯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祸及家人亲友,绝非妄言。 强大如巴特克拉,也在秦人的铁骑下飞灰湮灭了。 更别说已经依附于秦人的大宛,根本不敢忤逆秦人半分。 现在费里尼安谷美,早已认命,只是祈祷上苍能够垂怜,自己能够荣获秦人皇帝的荣宠。 如此在这个男人有生之年,尚可庇荫家人,否则自己这一生就算全毁了。 多少妙龄少女终生大好年华,全都埋葬于在深宫大院之中,自己并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的确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费里尼安谷美耳中,她当即一惊,转过身来,看见一位青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打量自己。 他身穿黑色锦袍,几只活灵似现的玄鸟秀在其中。 此时费里尼安谷美哪里还不知道是谁到来了,当即一惊,微微欠身行礼拜道:“费里尼安谷美参见始皇帝陛下。” “费里尼安谷美?”嬴政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宛姬好了。” 嬴政补充了一句。 “谢,陛下赐妾秦之名。”宛姬当即领命,不敢违背,因为陛下的话,那就是圣旨。 再入宫之前,自己早就开始接受过一系列培训。 嬴政走到卧榻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开口道:“你初来宫中,可还适应?” “回陛下,宫中所需一应俱全,宛姬并未感到有丝毫不适。” 宛姬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眼前这个男人是天下共尊的君王,王者之气不怒亦自威,压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只是他不是已经五十岁了吗? 为什么这么年轻? 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甚至二十多岁? “抬起头来。”嬴政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拘束不安的宛姬,开口道。 由于夜晚灯光昏暗,再加上宛姬从自己进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所以对宛姬的容颜,也仅仅是刚刚那惊鸿一瞥的惊艳,并没有看清楚。 宛姬感觉自己的小脸有些发烫,羞涩的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刹那间。 她便收回了目光眼眸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火辣辣的眼神,一双玉手紧紧攥了起来。 “果然倾城倾国之容,妩媚众生之颜。” 嬴政打量着宛姬那精致无比的面孔,白哲的肤色,蓝色的眼睛,忍不住惊赞道。 这一生,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没见过? 可是他的印象之中,这个充满异国风情的女子,绝对算的上国色天香。 “来,坐到朕的怀里,让朕好好看看。”嬴政伸出自己的右手,勾了勾手,温和一笑道。 “是,陛下。”宛姬一张精致动人的面孔早已羞涩无比,满面通红,如同苹果秀色可餐。 刚走到嬴政面前,宛姬就发出一声惊呼声:“啊” 被陛下一把搂到怀中,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让宛姬的心神一荡。 这位秦人的始皇帝陛下,不但高大威武,更是帅气英俊啊! 传言并不可信,宛姬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这就是这个男人的魅力吗? 只是初见,就已经让自己彻底沉沦,伟大的宙斯神啊! 我彻底沦陷了吗? “陛下。” 把脑袋埋在嬴政的怀里,宛姬不知为何,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 嬴政此时哪里还有功夫跟宛姬郎情妾意,情意缠绵秀恩爱?不存在滴 早已按奈不住,开始攻城略地,让宛姬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呼。 没多久功夫,以嬴政老练无比的手段,早已把怀中的美人儿收拾的双眼迷离,喘息连连,衣裳早已不见踪迹。 “美人,朕要发兵攻打了。” 三下五去二,嬴政就把自己的锦袍除的干干净净,便直接扑了过去。 “陛下兵强马壮,臣妾就要招架不住了。” 宛姬轻灵的声音充满了狂野与挑逗意味,揽着嬴政的脖子,在嬴政耳边喃喃道。 “风萧萧兮城防坚,城不破兮誓不还。” 嬴政再也受不了咯,直接大吼一声,下令攻城 长夜漫漫,风声无息,树欲静而风不止,偌大的西州行宫大殿,不时响起一声声荡人心魂的魔音。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草原的明争暗战 茫茫大草原之上,上百名草原帝国骑兵呼啸的奔驰着,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肃杀之意。 很快他们就抵达一处关卡被拦了下来,足足好几百人守在此地。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属于哪个部族?” 关口领头的草原帝国士官走了出来,对着这队骑兵盘问道。 在他身后几百名守卫已经把手按在了佩刀上,一旦发现什么异常,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大单于已经下了严令,严查细作,眼下正在与南面的大秦帝国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不得不小心谨慎。 “草原之神在上,我的兄弟,你不认识我了吗?”为首那名骑兵队长直接跳下了马,朝着士官走了过来。 直接来了一个热情的熊抱,抱住了还在发呆的关卡士官。 听着熟悉的族语,这名草原帝国士官虽然满腹疑惑,可是一颗悬着的心也收起了大半。 “你是?”关卡士官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个刀疤脸男人,似乎脑海中并没有印象。 “我是王庭守护骑士长迈艾特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道。 “迈艾特大哥?”守关卡的士官一拍额头恍然道,只是自己与迈艾特大哥有差不多二十年没见了吧? 在这个刀疤脸身上,他根本就找不到半分迈艾特的影子。 “快二十年没揍你这家伙了,连大哥都认不出来了吗?” 刀疤脸轻轻捶了一下眼前守关士官的胸口,笑着道。 守关士官老脸一红,听到身后属下一阵哄笑,他实在感觉尴尬,小声道:“我的好大哥,给兄弟留点面子。” “哈哈哈……” 刀疤脸迈艾特大笑起来。 “迈艾特大哥你不是跟大单于去了前线了?怎么回来了?”守关士官听到这刺耳的笑声,赶忙转移话题。 “大单于收到确切消息,说那些秦人派出了大批细作,混进了草原,所以命我回来四方巡查一番。” 刀疤脸迈艾特收起了笑容,一脸凝重道。 “啊?这样啊!”守关士官惊讶道。 “好了我的兄弟,大哥还有正事要办,等战争结束了,咱们也就差不多可以返乡了享福咯!放行吧!” 刀疤脸迈艾特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道。 “咳,迈艾特大哥,你也知道规矩,请不要让小弟难做。” 守关士官并没有因此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而是一脸严肃道。 “当然,大哥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刀疤脸迈艾特笑着道。 “今日口令,草原神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神。” 守关士官直接开口疑问道。 “今日通令,大单于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刀疤脸迈艾特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 “哈哈哈……放行。” 守关士官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大笑一声,对着属下喊道。 他身后的匈奴士兵连忙搬开关隘的路障,给刀疤脸迈艾特的队伍让出了一条道路。 “我的兄弟,大哥就先走了,一定要守好岗位,千万不要让南边的秦人溜了进来。” 刀疤脸迈艾特意味深长的叮嘱了一句,然后重新骑上了自己的骏马。 “迈艾特大哥放心,小弟绝不会放进去一个秦人,大哥一路走好啊!” 守关士官笑呵呵道。 “驾……” 刀疤脸迈艾特莞尔一笑,然后扬起长鞭,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骏马屁股,大吼一声,呼啸而去。 上百名骑兵紧随他其后,很快消失在了远方的茫茫草原之上。 “首领,这些胡人可真傻啊!” 这队骑兵远去之后,紧跟刀疤脸迈艾特身后的一名骑兵用着流利的雅言笑眯眯道。 “不是他们傻,而是陛下英明,就开始了对北方的渗透布局,咱们黑冰台更是在草原帝国以及各个部族中埋了很多暗线。” 刀疤脸迈艾特也不再说胡语,而同样说着一口流利的雅言,一脸冷漠之色。 “首领,咱们这一路已经灭了三个小部落了,再下手的话,恐怕胡人也已经有了准备吧?” 那名骑士打扮的大汉有些忧虑道。 “按照计划差不多了,咱们不用再动手了!咱们黑魇卫三千甲士已经全部来到了草原人的地盘,只需汇合于阿尔泰山隐藏起来,等待原定时间,大战开启,直抄草原王庭腹地,搅它个天翻地覆即可。” 刀疤脸迈艾特冷冷道,目光冷若冰霜道。 然后这一百名骑士便径直朝着北方苦寒之地袭奔而去。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广大的草原之上,多则上百,少则十人的骑兵队伍,不动声色的朝着北方苦寒之地移动而去。 里应外合之下,他们宛如一堆堆幽灵,悄无声息的深入草原人大后方,如入无人之境。 而远在北面阴山脚下,驻扎了密密麻麻的草原帝国大军,从广阔的草原帝国各地,仍旧有源源不断的骑兵正朝着这里汇聚而来。 草原王庭大帐之中,大单于头曼召集了草原诸部首领,正在积极为战前动员做准备。 头曼看着自己的左右贤王以及诸部首领,面无表情道:“诸位,大秦帝国已经调集了大约二十万军队,驻扎在阴山脚下,准备与草原帝国决一死战,你们如何看?” “哈哈……” 王庭中暴起一阵哄笑声,似乎根本没人把大秦帝国二十万军队当回事。 “大单于,大秦帝国虽强,可防线过长。东抵辽东,西至帕米尔,漫长防线分布下来,又能有多少人?等他们重兵集结之后,咱们早就搂着他们的娘们回家暖被窝了。” 坐在头曼左手边的右贤王冒顿笑哈哈道。 “哈哈……” 立刻又是惹得王庭众人大笑起来,气氛十分欢快。 “要本王说那大秦帝国什么始皇帝就不应该瞎折腾,搞那么大阵仗唬谁呢?咱们又不跟他们主力交战,草原人奉行的是狼群战术,奔袭侵扰,打不过就跑,打得过那就狠狠咬他们一口。” 右谷蠡〔li〕王也是一脸不屑,似乎对大秦帝国的举动十分轻蔑。 “探马回报,秦军主力仍在源源不断的集结,雁门,云中,九原,代郡,渔阳,辽东,辽西,河套,各郡仍旧不断有秦军出塞。” “陇西除了西方军团十万常驻守备军,又有了大批秦军骑兵正在集结,动向不明。在葱岭,帕米尔高原一带,也发现了秦军主力,正在集结。” “诸位说说看,大秦帝国的战略意图何在?这是准备围剿我们草原人?彻底剿灭我们吗?” 头曼目光扫视全场,心中却并没有表面那般轻松。 下方的冒顿也是心事重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南方这个邻居的恐怖,匈奴人饮恨河套地区,失去了最肥沃的草场,仍旧历历。 他很清楚,现在的草原人根本没有与秦帝国叫板的资格,想要正面拼杀更是绝无可能。 秦帝国的弓弩杀伤之力太强了,而且火器装备精良,杀伤力极大。凭借草原人这些参差不齐的弓箭马刀长矛,正面冲锋吃亏的必然是草原人。 虽然自己这年来大力发展武器装备,淘汰了落后的骨制木箭,换上了青铜箭头。 可惜草原的装备与秦人相比,实在太寒酸了,根本不够看。 虽然说草原骑兵不下五十万之众,秦人目下深入草原腹地的只有蒙恬的二十万大军,但武器装备相差太远了。 十年前大秦帝国的军队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青铜器,那个时候冒顿还是觉得相差不会太远了。 毕竟草原人的武器再差,至少没有质变的代差。可是现在,秦人的兵器铠甲,草原人拍马也追不上啊! ,这些年冒顿也苦思凝想,想要得到秦人的技术,找了许多草原工匠和掳来的秦人工匠,可是根本就做不出来威力强大的火器。 即便做出来一些,却都是一些残次品,不但不能有效打击远方的敌人,反而把自己人给炸死不少。 气的自己,把那些废物全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秦铁骑终将饮马贝尔加湖畔驰骋整个亚欧大陆 “右贤王,秦军善结阵,而且武器精良,火器强大,若是正面交锋,咱们草原人根本就讨不到好。” 左谷蠡〔li〕王也开口了,他这些年与常与秦人交战,吃了不少大亏,深知秦军战阵严明,火器强大,弓弩锐利。 那一战自己属下上万人,一个冲锋过后,死伤过半,就连自己也身中数箭,差点就死在了那里。 “本就没打算与秦军正面交锋,光深入草原腹地的秦人大军就有二十万,在加上各地秦军征调,不下百万,就算耗,也能耗死他们。” 冒顿脸上露出一丝阴冷之色,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右贤王,倘若秦军不再依坚城防守,而是出动出击,我们该怎么办?” 左谷蠡〔li〕王疑问道,看着脸色阴沉的大单于头曼,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右贤王冒顿,他内心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并不太赞成与秦帝国交锋,因为这个强大的帝国所爆发出的力量,让他刻骨铭心。可大单于一意孤行,自己苦劝无果,为了草原人的大业,他只能硬着头皮,分析出其中利弊道。 “主动出击,那就更好,战线拉的越长,到时候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冒顿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说出自己的建议。 “右贤王,是准备引诱秦军放弃坚城,可是他们肯放弃优势出击吗?” 左谷蠡〔li〕王看着信心满满的冒顿,十分疑惑。 大帐中的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这位智慧与勇武化身的右贤王。 “先派一些奴隶士兵的炮灰去送死,制造出草原人不堪一击的假象。丢一大块肉出去,还怕恶狼不扑过来吗?” 冒顿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道。 “右贤王不愧是草原帝国的智囊,此计甚妙啊!” “哈!哈!哈!哈!” 大单于头曼看向冒顿,朗声大笑起来。 “大单于才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草原之子,草原之神的使者。” 冒顿连忙单手抱胸一拜,高呼道。 “大单于是草原之子,草原之神的使者,草原人前所未有的英雄。” 听闻右贤王冒顿的话,王庭大帐中的众人也不傻,开始齐声高呼,不断的称赞大单于头曼,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哈哈……终有一日,所有长草的土地皆是草原人放牧草场。” 头曼大笑一声,说了一句猖狂无比的话。 “陛下,征兵任务全部完成,各州郡百姓积极响应陛下之号召,许多百姓因为名额已满,深感遗憾。” 萧何一张脸如沐浴春风一般,对嬴政汇报道。 “徭役丁夫可够用?粮草物资是否抵达前线?”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疑问道。 “回禀陛下,五年帝国就在北部边疆诸郡修建仓库囤积粮草物资,如今更有百万丁夫源源不断向前线运输。再加上轨路万马奔腾,驰道牛马牲畜绵延几百里,轨道日夜不息,运送物资。” “更有不少百姓自愿拿出家中余粮,奔波于直道前往北疆,文武百官,商贾新贵纷纷捐钱捐物略尽绵薄之力,天下震动,九州同心。” 萧何打心眼里佩服,古往今来还从未有哪个君王如此受爱戴。 “如此甚好,大秦帝国上下一心,何愁不能荡平四海蛮夷。传令各地官府,沿途维稳,对那些忠君爱国之士,务必要多加照拂一二,切不可出什么乱子。” 嬴政脸色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盛世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 “臣遵旨,陛下爱民如子,实乃万民之福。” 萧何一脸尊敬之色道。 “铁甲战船进展如何?” 嬴政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由陛下所提供图纸与教程,帝国水师匠师们刻苦钻研,呕心沥血历时数年,总算不负陛下所托。目前已在广阳渤海,会稽东海,象郡南海各海港动工,进展十分顺利。” 萧何对陛下广博之才佩服的五体投地,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东西是陛下没有涉猎的。 “举国征召三万铁匠分配各海港,传召沿海各郡将囚徒罪犯,全部押送各海港做苦役运送,表现优良者可减刑。一年之内朕要看见铁甲战船下海,如有延误者监官处死,匠工获罪,以儆效尤。” 嬴政冷冷道,计划一步步正在有序渐进的朝着自己预期所发展。 只待剿灭匈奴之后,将草原大地纳入帝国版图,从此以后大秦帝国再也不用为战马而烦忧。 西州三十六国之地,大批栽种棉花,大力扶持工商,只要有了棉衣。无论是北方苦寒之地,还是西方雪峰都不再是阻碍。 十里一村,百里一城,将驰道修到欧洲大陆去,一步一个脚印,朕有的是时间。 征服草原人之后,有足够的人力给朕修路建城,何愁大业不兴? 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担忧生死之道,谁能阻大秦之步伐?就算珠峰阻拦,朕也能把它慢慢给推平了。 总有一天大秦威武之师,百万铁骑要远渡重洋,让四海蛮夷明白什么叫掷鞭断流,山河变色。 辱我华夏者,朕会一个个去收拾你们,百倍奉还。 “臣,谨遵陛下圣喻。” 萧何再次作揖一拜道。 “陛下,草原人居无定所,漂浮不定,帝国挥师百万,再加上各地战事以及天下诸州郡驻兵,帝国动员的总兵力已超过五百万。若是战事久拖不决,恐生变故。” 萧何有些担忧道。 “朕就没指望这百万大军去迎战草原人主力,有蒙恬二十万北方军团足矣扫平大漠。” 嬴政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道。 “臣,愚钝。” 萧何楞了楞,不用这百万人剿灭草原帝国,那陛下征召这一百万大军作甚? “蒙恬的北方军团二十万精甲,才是北伐主力。朕之所以在北郡各郡集结百万大军只负责一件事。” 嬴政伸出一根手指,笑着道。 萧何楞了楞,满脸疑惑看着陛下,一脸好奇。 “抢光草原人的牲畜,毁掉草原人的家园,配合骠骑大将军李信二十万精锐铁骑,把草原人向北赶,赶出漠北,赶出贝尔加湖畔,赶出秦陆之地,赶到那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 “朕不需要跟他们玩捉迷藏,也不想跟他们草原人消耗,把所有能带回来的统统给朕带回来,带不回的统统给毁掉,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朕倒是要看看草原人能忍到什么时候,逼到他们狗急跳墙即可。” 嬴政一脸冷笑之色,这是自己与陈平,蒙毅,一致制定的最佳策略。 逐步侵蚀,至于草原之力,就交给李信手中的二十万铁骑与蒙恬的二十万北方军团精锐即可! 朕耗费了巨额财富,方才打造了这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若是这样还不能踏平草原,何言四海? 只要能让草原人决战,杀到草原人胆寒,大败草原人,从此以后,大秦铁骑终将饮马贝尔加湖畔,驰骋整个亚欧大陆,并非难事。 至于草原人,留下的就给朕乖乖养马修路建城,跑了的,那就去帮朕打前哨,教育一下维京人,斯拉夫人学会服从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看看是草原骑兵厉害还是大秦铁骑无敌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智慧过人,萧何实在佩服万分。 拜别之后,萧何便离开了,开始去做陛下吩咐的事。 陇西郡狄道县大秦帝国长城要塞最西边,以石板铺筑的宽阔驰道之上。 绵延百里的蜿蜒黑色洪流,宛如一条巨龙,奔驰疾行。 一杆黑色军旗迎风招展,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篆体秦字。 马蹄踩在厚重的石板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金属交响。 巨大的马蹄声犹如山崩地裂一般,不绝于耳。 每个骑兵都带着一张乌黑鬼脸面具,狰面獠牙,十分恐怖。身披鱼鳞黑甲,精湛的工艺串联起了一片片铁片制作而成。 每匹骏马都丰神俊朗,精神抖擞,毛发柔顺。托着骑兵的背部皆有一座马鞍,两侧都挂有马镫。 蜿蜒的黑色洪流每一段兵种都各不相同,有些背弩,有些挎弓,有些扛着一杆几米长的长戈,长矛。 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腰间全都挂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刀鞘,无形中透露着肃杀之气。 很快蜿蜒的黑色洪流便踏出了临洮城关,直到所有骑兵出城关之后,一字排开在茫茫大地之上。 队伍最前方骑着黑色骏马,头戴大将军盔的李信同样被鬼脸面具遮盖起来。 “周勃何在?”李信大吼一声,气势如虹。 “末将在。”他身旁立刻想起一个回应之声。 “派出你手下所有斥候军四面八方散开,直扑阴山,寻找草原王庭所在。” 李信语气不容置否道。 “末将领命。”周勃领命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一万斥候军,朝着东北方向,四散飞驰而去。 “樊哙何在。”李信再次开口叫道。 “末将在。”樊哙当即应诺。 “你带五万铁骑穿过沙滩戈壁迂回至草原大军北面,截断其退路。待本将与草原人主力交战之后,立刻攻其右翼。” 李信大声命令道。 “末将领命。” 樊哙对着李信拱了拱手,然后挥了挥手,当即带着自己本部人马朝着大漠戈壁直奔而去,绕行到草原人背后。 “龙且何在。” 李信再次叫道。 “末将在。” 龙且应诺道。 “你带五万铁骑绕道贺兰山,行至阴山南面,待樊哙五万铁骑从东向西杀出与草原人交战之后,你率军从左翼杀出。” 李信斩钉截铁道。 “大将军,你只留下四万铁骑,恐怕不妥吧?末将只要带二万人即可,大将军放心,末将绝对会杀的草原人哭爹喊娘。” 龙且一脸迟疑之色道。 “你这么能耐,这大将军给你来当算了?本将军听你调遣怎么样?” 李信鬼脸面具下的眼睛一瞪,恶狠狠道。 龙且干咳几声,如同一阵风一般,带着五万铁骑,逃一般的离开了,生怕跑慢了,被大将军修理。 五十万控弦之士?一群土鸡瓦狗,我李信偏偏就要来一个以卵击石,以寡敌众。 看看是草原骑兵厉害,还是大秦铁骑无敌。 “驾……” 李信大吼一声,带着仅存四万铁骑直奔阴山北面而去,寻找草原大军主力。 至于另外五万铁骑,则由季布率领,已从关内驰道直奔渔阳,从东面发起进攻。 四面围攻,依靠强弓硬弩,精良利器,击溃草原人在李信看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草原人都是轻骑,一旦发现不妙,溜走想拦也拦不住,想追更追不上。 此役关键在于给予草原人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再与大秦铁骑交锋,望风而遁。 若不是陛下严令只需驱逐,不许脱甲轻装追击,李信真恨不得扒了盔甲,追到天涯海角去。 面对草原人的骑兵,步兵的作用并不大。这些年来,几次战役下来,草原人已经知道了大秦帝国火器的厉害,根本不敢与大秦锐士正面交锋。 步兵就算累死也追不上人家四条腿,所以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这二十万精锐铁骑了。 阴山北面草原帝国大单于头曼,看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勇士,内心澎湃万千。 如此无敌之师?谁可堪敌? 五十万之众,足以碾碎一切。 “你们全都是草原的雄鹰,草原的恶狼。我头曼是草原之子,草原之神的使者。至高无上的草原之神让本单于带领你们,带领草原人走向辉煌,踏平所有草原的敌人。” “阴山南面是一块肥沃的地方,那边有无数金银珠宝,还有水灵娇嫩的女人,更有漫山遍野的粮食以及美酒,你们想要吗?” 头曼站在临时搭建的王庭高台之上,对着四面八方的草原骑兵战士大声吼道。 “想,想,想。” 四面八方当即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 “看见南面那座山了吗?看见那些高大的城墙堡垒了吗?翻过大山,踏平堡垒,杀光他们的男人,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头曼的声音仿佛充满了无穷魔力,继续鼓动着众人的贪婪之心,给所有人画了一张大饼和美梦。 就在这时,左大将阿奇力来到头曼面前,单手放在胸口,对着头曼弯腰致敬道:“大单于,探马回报,西边发现了秦人铁骑踪迹,正在向我军直扑而来。” “多少人马?”头曼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几万人马。”左大将阿奇力十分肯定道。 “哈哈……” 头曼大笑起来,自己没听错? 秦人疯了吗?区区几万骑就敢来捋自己的虎须? “大单于,不可掉以轻心啊!”左大将阿奇力并不觉得秦人疯了,根据探马回报,这几万铁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武装到了牙齿。 就连面部也全部都带上了恐怖的面罩,如同黑云一般,滚滚压了过来。 “秦人的步军呢?”头曼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秦人步军还在几百里外,行军缓慢。” 左大将阿奇力感觉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不由出了一口气。 “东南北三个方向可有异常?” 头曼对秦人不敢掉以轻心,这个邻居的强大,哪怕自己统一了整个草原,也绝不敢等闲视之。 “秦人也派出了大量斥候,我军斥候伤亡惨重,其它三个方向的斥候还没有回来。” 左大将阿奇力脸色难看道。 “废物……再派人去,一定要探查个明白,秦人一向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头曼阴沉着一张脸,勃然大怒道。 “是,末将这就去办。” 左大将阿奇力心中一惊,连忙去继续安排斥候打探军情。 秦人弩箭威力强大,射程比匈奴人的复合弓要远不少,若是强攻必然会付出不小的牺牲。 流血牺牲的事,还是先让那些卑贱的奴隶军去消耗秦人的利箭吧! 第二百四十章 草原之神在上草原人必胜 “右贤王。”头曼锐利的眼神把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冒顿。 “大单于。”右贤王冒顿单手放在胸口,低头示敬道。 “十年前匈奴人惨败河套,丢失了广大草场,此乃匈奴人之耻辱,不知右贤王是否还有报仇雪耻之雄心?” 头曼目光盯着右贤王冒顿,蛊惑道。 “伟大的大单于,这是冒顿毕生所愿。” 右贤王冒顿一张脸上,当即露出坚定不移之色道,心中却冷笑不已。 “很好,本单于命你率本部十万匈奴精骑,以及肃慎诸部混合联军五万,共计十五万,务必全歼西面来犯之敌。” 头曼一脸杀气腾腾之色,郑重无比道。 “草原之神在上,草原人必胜。” 右贤王冒顿大吼一声,然后便离开了王庭,前去点兵出战了。 “左谷蠡王。” 头曼再次喝道。 “大单于。” 一名中年大汉恭敬的站了起来道。 “命你带五万精骑掠阵右翼,一旦秦人铁骑露出败绩,你便挥军掩杀,杀光他们。” 头曼自信满满道。 “是,草原之神在上,伟大的草原人必胜。” 左谷蠡王大吼一声,也前去调兵备战了。 “右谷蠡王。” “大单于。” “命你带五万精骑掠阵左翼,以防不测。” “是,草原之神在上,草原人必胜。” “右大将。” “大单于。” “命你带五万精骑掠阵后翼,以防秦人突袭。” “是,草原之神在上,草原人必胜。” 在头曼的一番安排下,诸部将各司其职,全部开始分头行动。 密密麻麻的草原王庭大军,开始调动起来,向四面八方散开。 “诸位可有兴致随本单于一起去观看右贤王之威,屠杀秦人铁骑?” 头曼哈哈一笑道。 “当然要一睹为快。” “如此好戏,怎么能错过呢?” “可惜不能亲自上阵,平生最爱杀秦国男人,睡秦国女人,哈哈!” 很快王庭大帐之中,剩余的诸部将领首领全都哈哈笑起来,气氛十分愉快。 “好,那本单于就率领二十万王庭骑士亲自为右贤王压阵,看看我草原儿郎之雄风。” 头曼十分满意现在的局面,一声令下,王庭大帐也开始移动。 虽然他还不清楚秦人到底是什么居心,可既然秦人敢丢出这么大一块诱饵,自己就笑纳了。 数万装备精良,久经训练的骑兵,如果全灭于此,秦人应该会很气急败坏吧? 只要秦军百万步军不出关,论骑兵,马术,箭术,草原人纵横北方大地千余年,还从未怕过谁。 这个强大的帝国邻居,有一位野心勃勃的始皇帝,让头曼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受。 因为自己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王,如果不是注定要你死我活,两大帝国只能有一个称霸广阔的天空之下,他还真想结交一下这位纵横南方,横扫八荒的秦国始皇帝。 广阔的平原之上,李信一马当先,奔驰在大军最前方。 很快远方天际开始浮现一片阴影,李信目光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他知道草原人的骑兵来了,决战的时刻到了。 拉紧马缰,李信挥了挥手,大军令行禁止,当即全部开始减速。 “传令三军,波浪阵型,一纵冲锋长矛铁骑,二纵铁骑架弩,三纵引弓,每纵间隔二十米,保持阵型。” 李信立刻对传令官吩咐道。 一排传令官领命之后,立刻开始传命行动起来。 很快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四万铁骑排成三纵阵列,战马偶尔发出一声声嘶鸣之声,不时喘息着。 “哦咯咯……” 很快远方就传来草原骑兵叽里呱啦的声音,以及万马奔腾的巨大声响。 李信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高高举过头顶,目光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草原骑兵。 直到草原人越来越近,大约几百米距离时候,李信当机立断的大吼一声:“杀……” 然后便一马当先的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整个人如同一道雷霆,快若闪电的冲了出去。 “吼……” 见自家大将军身先士卒,毫无畏惧的冲了出去,给予了身后几万铁骑将士极大的鼓舞。 最前列手持三米多长的长矛铁骑架起手中沉重的武器,横在身前,急速冲了出去。 黑色洪流化作黑色波浪,迎着冲过来的草原骑兵,毫无畏惧的冲了上去。 虽然穿的只是轻甲,可只要不是太倒霉直接命中要害,几乎都不会有什么损伤。 更何况弩箭三百米的射程,要远远超过草原人,不过百米左右的弓箭射程。 就在距离大约二百米的时候,李信再次大吼一声:“放。” 万箭齐射高空,一轮箭雨仿佛遮住了烈焰,让天空都黯然失色。 哗啦啦的掉进了冲锋而来的草原骑兵阵列之中,当即倒下了一大片。 仅凭草原人的单薄皮甲,根本就挡不住精铁锻造的锋利箭头,被轻而易举的射穿。 草原人引弓未发,被突如其来的弩箭攻击之下,一片狼藉。 还没等他们从新调整好阵型,第二纵的弓弩手放完弩箭之后,就直接将空弩丢到了地上,拿起马背上挂着的长戈。 而直到百米距离之后,又在李信的命令之下,第三纵弓箭手再次射出了一阵箭雨。 奔驰在最前面的草原人,刚刚躲过一劫,又再次被射成了马蜂窝。 一个个浑身插满箭矢,从马背摔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中,很快就被后面奔驰而来的族人给踩成了肉泥。 许多骏马发出一声声悲鸣,仰头栽倒在地,同样被箭矢所杀。 草原人这才开始还击,射出了一片稀疏箭雨。 只是大多箭矢都是木制骨制,铜制箭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草原骑兵并非主力,只不过是从各地部族拼凑而来的杂牌军,并不是嫡系军队,所以无论武器还是战马,全都是劣等。 草原人的箭矢落在秦军阵列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除了少数倒霉鬼被命中要害,一命呜呼之外,大多数都不过是皮外小伤,更多的人则是毫发无损。 轻甲几乎护住了全身所有要害之处,就算面孔也有铁面具护住,仅凭这些木箭,骨箭,根本就造不出多大的损失。 很快两军就迎头相撞,三米多出的长矛直接把草原骑兵给捅了个人仰马翻,透心凉。 许多草原骑兵被直接贯穿,甚至有些长矛梅开二度,穿过一名草原骑兵之后,又再次把那个草原骑兵身后的人也给刺穿了。 很多骏马被长矛洞穿,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发出凄惨的嘶鸣之声。 很快整个交战场就变成了人间炼狱,残尸断臂,血流成河。 长矛兵一个冲锋之后,立刻丢弃了手中的长矛,拔出了腰间的细长利刀,跟草原骑兵短兵交接,展开了混战,浴血肉搏。 一名草原骑兵拿着一把木制长矛,想要刺死眼前这个秦人。 可是当他挥出长矛,却听到一声咔嚓响声,那名秦人骑兵举起手中,闪烁着寒光的细长利刀,直接劈砍而下,斩断了自己的长矛,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一脸难以置信之色望着这名带着狰狞恐怖面具的秦人骑士,他至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锋利的武器。 这样的一幕在战场之中,随处可见。 许多草原骑兵惊恐的发现,他的武器劈砍刺在秦人骑士,看似薄弱不堪一击的轻甲上,却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根本无法洞穿,造成有效伤害。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秦人骑士反手一刀,斩落马下。 李信更是驰骋三军之中,纵横无敌,根本就没有一合之敌。 几乎每出一剑都能带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仿佛一只人形暴龙在草原骑兵中横冲直撞。 有一名草原将官用自己的青铜马刀试图阻挡李信夺命一击,可惜的确挡住了李信这一刀,可整个人却从马背之上飞出了十几米远,如同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摔倒在地,连喷几口鲜血,眼皮一番,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秦战神李信 “快跑啊!他们全都是妖魔……” “啊……” 黑色洪流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很快这些各个部族组成的五万联军就被杀的人仰马翻,四散而逃。 “啪。” 远方在王庭观战的大单于头曼狠狠的摔出了手中的牛角杯,脸色阴沉如水。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王庭诸部将首领一个个也是一脸惊恐之色,闭上了嘴巴,低着头。 “废物,传令右贤王冒顿立刻率本部精锐出击,杀光秦人。” 头曼气急败坏的吼道。 原本他还以为这五万联军既然不能给予秦人沉重的打击,也能给秦人造成一些的损失。哪怕全死光了,自己也根本不在意,可是没想到这五万人这么废物,给秦人根本就没造成大多损失,几乎是一触即溃。 右贤王冒顿手中的十万匈奴骑兵,全都是最英勇的草原勇士,其战斗力仅次于自己座下的王庭骑士。 一定可以大败秦军,为草原人扬威。 很快一支传令骑兵,便直奔右贤王冒顿部传达大单于之命了。 冒顿接到王庭大单于之命之后,对于秦人的彪悍战力,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先生,顿现在该如何抉择?” 送走传令官之后,冒顿看向聂申道。 “大王,若不战而逃,必然会被所有草原部族唾弃。” “所以必须要战,但也不能死战,否则本部精锐尽丧,对大王而言是祸非福矣。” 聂申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道。 “先生教我。” 冒顿拱手作揖一拜,态度谦虚好学道。 “大王觉得大秦帝国与草原帝国谁能取胜?” 聂申并未直言,而是反问道。 “不满先生,顿对草原人取胜,并不抱有希望。” “不是草原勇士不够勇猛惧战,而是秦人实在太强大了。” 冒顿想了想,沉声道。 “既然如此,大王还在犹豫什么?” 聂申莞尔一笑,不可置否道。 “达玛。” 冒顿当即下定决心,大吼一声道。 “大王。” 一名身高九尺的大汉,骑着大马上前,对着冒顿拱手一拜道。 “达玛,你是我大夏族第一勇士,看到那个骑白马的秦人没有?” 冒顿对着自己座下匈奴人第一勇士达玛道,伸出手指着大杀四方,勇不可当的李信道。 “大王放心,达玛明白,一定砸碎这个秦人的脑袋。” 达玛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锤,粗壮有力的手臂堪比寻常人的小腿。 “很好,草原之神庇佑,大夏族荣光永在,匈奴人英勇无畏的儿郎们,随本王斩杀秦人,杀……” 冒顿见不能再耽搁了,随之吼了一声,鼓舞军心,然后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杀……” 十万匈奴精锐随着他朝着黑色洪流冲了过去,高喊着口号,杀声震天。 李信一刀砍死几名部族联军骑兵之后,就看见远方又冲过一大批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当即毫无俱意率领大军,迎了上去。 只见一名光着膀子的匈奴大汉,面目狰狞,举着一柄石锤朝着自己直奔而来。 李信心中冷哼一声,毫无俱意的驱马迎了上去。 “该死的秦人,去死吧!” 达玛举起手中的石锤,对着李信的头顶砸了下去。 李信松开拉住马缰的左手,抓起马背上的一面坚盾,毫无俱意的大吼一声,向上方的石锤迎去。 达玛只感觉一阵巨力袭来,手中的石锤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出。 眼前寒光一闪,他就感觉自己离身躯越来越远,随之他就意识到自己被人一刀斩首。 至死他那一双巨大的瞳孔都瞪的老大,根本无法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凶残的人…… 轻描淡写的斩杀达玛之后,李信马不停蹄的便继续朝着前方冲去,根本不关心死在自己手下的是谁,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一个阿猫阿狗罢了。 冒顿看见匈奴人第一勇士,只不过一个照面,就被这个秦人斩于马下,差点一个踉跄从马背跌落下来。 这是什么怪物? 达玛对李信而言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可他在匈奴人中却是战神一般的男人,根本就没人是达玛一回合之敌。 他可是冒顿亲封的匈奴第一勇士,一柄百斤大锤,挥舞的虎虎生威,不知道多少草原部族大将死在他那大锤之下。 很快两军就交织到了一起,但是让李信郁闷的是,他一路冲杀过来,那些匈奴人好像规避瘟疫一般,见到自己就驱马逃一般的飞驰远去,根本不敢与自己交手。 这啥情况? 无论自己驱马跑到哪,哪里的匈奴人就他妈的全跑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气的李信差点跳脚骂娘,就像刚刚明明上百名匈奴骑兵虎虎生威的朝着秦军阵列冲杀而来,可是看到自己大吼一声,咆哮冲了出来,当即整齐划一的集体调转了马头,飞驰而去,重新寻找目标与路线。 李信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随手宰了匈奴人的战神,在匈奴人眼中,此刻他就是死神的化身,无人敢触之锋芒。 除了一些不留神的倒霉鬼惨死李信刀下之外,几乎所有匈奴人都是望李信便逃,毫不犹豫,根本就不敢恋战。 王庭大帐中的大单于头曼看着大杀四方,无人敢挫其锋芒的李信,左右驰骋,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气的摔了不知道多少酒杯,就连面前的木案最后都被他给踢翻了。 “谁可杀此贼,赏十万牲畜,一万奴仆,封侯赐万亩草场。” 头曼望着王庭中的诸将首领,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大单于勿忧,我鹿暝部有神射手百步之内,必杀此人。” 一名部落首领站了起来,自信满满的对着头曼道。 “好,本单于静待佳音。” 头曼点了点头,如果不除掉此人,不但威胁巨大,更是草原人的耻辱。 “多尔多。” 鹿暝部落首领大叫一声。 “在。” 一名背着长弓的满脸胡须大汉走了出来,声音洪亮道。 “令你立刻前去射杀此贼,可有信心?” 鹿暝部落首领望着自己的爱将,厉声问道。 “哈哈哈……这有何难?族长放心,属下去去就来。” 多尔多大笑三声,然后背着长弓便走出了王庭,骑着自己的宝马,朝着前线战场奔驰而去。 “鹿暝部族有如此勇士,实在羡慕啊!” “恭喜鹿暝首领,如此轻易就要得到一大批封厚赏赐了。” 一时间王庭大帐中,再次开怀大笑起来,不时有人对鹿暝部族首领恭维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崩溃的头曼 多尔多看见了骑着白马,自身十米内根本无人的李信,立刻开始保持马速,稳定身形,双腿紧紧夹住马腹。 看着秦人的马镫与马鞍十分眼红,要是草原人也有这玩意,装备精良岂会败的如此惨啊? 拉起弓弦,看着武装到牙齿的李信,只能暗叹一声,瞄准尚未完全遮掩的颈部。 找准时机,判断完风向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弓弦,箭矢如同闪电一般,对着李信笔直的飞射而去。 死吧! 原本正在寻找目标的李信,突然听到背后一声风啸之声,当即感觉到不妙,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 哐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项羽感觉到自己的头盔被击中,心中不由暗道好险。 调转马头,看到百米外长弓还未放下的神射手多尔多,勃然大怒。 将手中的长刀一气呵成的插入了腰间刀鞘,然后拿起马鞍旁挂着的精美长弓。 目光冷视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神射手,取出一支羽箭,拉开满弓,瞄准了神射手多尔多。 这家伙是要与自己比箭术吗? 自不量力,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多尔多冷笑不已,也再次拿出一支箭矢,对准了李信。 草原人的骄傲,神射手的荣耀,不容许自己再最擅长的领域逃跑。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同一时间松开了弓弦,放出了手中的箭矢。 咔嚓…… 两人的箭矢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多尔多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箭矢被秦人的箭矢一分为二,直接划开,然后速度不减,呼啸的对着自己袭来。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能够这么快? 这是什么弓? 这力道只怕远不止百步穿杨之箭? 多尔多只感觉一阵距离袭来,整个人便从马背上飞了起来,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足足飞出了几米开外,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肩膀上深入骨中的箭矢,挣扎的爬了起来。 慌乱的寻个方向,左右摇摆,摇摇晃晃的快速逃离,想要求得一条生路。 李信坐在白马之上,根本没有驱马追上去的意思,看着那名摇摇晃晃的神射手多尔多逐渐远去。 就在差不多三百步的时候,李信再次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拉开满弓,瞄准了多尔多的后背,松开了扯住弓弦的手。 羽箭发出一声嘹亮的箭鸣之声,划破长空,笔直的对着多尔多的后背。 跑了差不多三百多步的距离,多尔多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自己总算逃离虎口了。 可是他还没高兴完,就感觉后背再次被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仰面栽倒,被羽箭死死的盯在了草地之上。 多尔多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双手扒拉着地上的青草,嘴中不停的咳血,直到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停止了挣扎,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李信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陛下赐予自己的宝弓再次挂在马腹右侧,吐了一口吐沫:“呸,宵小之辈,嫣敢杀我李信?” 然后便驱马再次杀入万军之中,横冲直撞,追着匈奴人到处跑。 无论走到哪里,匈奴人都一脸见鬼的四散逃之夭夭,根本不敢阻拦李信。 “废物,全都是废物……” 王庭高台上的大单于头曼气的直跺脚,大骂不已。 诸部将,部族首领全都深深的低下了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大单于拉出去宰了喂狼。 “王庭骑士出动,给本单于宰了此人,不计牺牲,一百人不行,那就一千人,一万人,谁敢不战而逃,本单于就灭他全族。” 头曼一双眼睛都喷出火来了,抓狂的咆哮着。 “报……” 一名传令骑兵疾奔而来,直接跳下了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高台之下,对着头曼弯腰致敬。 “大…大…大…大单于,大事不好了。” 传令官结结巴巴道。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头曼眼睛一瞪,此时他正火冒三丈,看着这名传令官语气不善道。 “大单于饶命。” 传令官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告饶道。 “说吧?什么事?” 头曼心中嘀咕着,自己也没必要与一个小小传令官计较,冷冷道。 “大单于,敌人,敌人快要杀过来了。” 传令官连忙道。 “胡说,哪里来的敌人?眼前贼军已经是困兽之斗,很快就要被围歼。敢乱本单于军心,拖下去宰了。” 头曼勃然大怒道。 “大单于饶命,属下没有说谎,敌军从后面要杀过来了。” 传令官被吓的噗通跪了下去,一脸憋屈之色道。 “满口胡言乱语,右大将十万精骑在大后方,稳若泰山。” 头曼一脸不信之色,冷笑道。 “大单于,右大将所率之部已经被秦人铁骑冲垮溃败了。” 传令官如实回禀道。 “什么?” 冒顿心中一凉,脸色巨变道。 “大单于秦人要从后面杀过来了,右大将已经被秦军斩杀,十万大军已经溃败。” 传令官声音有些颤抖,再次道。 怎么会这样? 右大将马提尔是头猪吗? 蠢猪,十万草原勇士就这么败了? 败的如此快,如此惨? 废物,全都是废物。 头曼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只是他很清楚,越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镇定,自己一定要镇定。 很快头曼一脸淡定之色,轻飘飘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慌什么?废物……” 传令官张了张嘴,看着大单于风轻云淡的样子,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心中长叹一口气。 “去传令左谷蠡王带十万右翼大军,前往后方荡平无耻偷袭秦军。” 头曼淡定无比道。 “传不了……” 传令官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 头曼眼睛一瞪,强压住内心的怒火,狠狠道:“大胆,你想抗命不成?莫非你是秦人收买的奸细?” “大单于息怒,并非属下抗命,而是右翼也有秦军袭来,左谷蠡王的大军正在与敌军激战正酣。” 传令官心中对头曼诽谤不已,但是表面却不敢露丝毫异样之色。 头曼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众叛亲离的大单于头曼 不过想到现在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头曼顾不得心头的怒火烦躁,强颜欢笑道:“左谷蠡王勇猛异常,座下十万精骑更是草原勇士,必能杀退秦军。” “大单于英明,草原之神庇佑。” 王庭中的众人虽然一个个心思各异,可是在这种关头根本不敢有丝毫懈怠,否则生怕被大单于抓出来,杀鸡儆猴。 “传令,右谷蠡王率左翼十万精骑,前往后方荡平秦军。” 头曼佯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再次开口道。 “传不了……” 传令官感觉自己真他妈的倒霉,实在太憋屈了,时刻担心盛怒之下的大单于会忍不住宰了自己。 “噗嗤……” 许多正在喝酒的将官与诸部首领直接把酒水喷了出来。 头曼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瞪着传令官,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天杀的混蛋。 你他妈的直接一下全说出来会死吗?是在戏弄本单于吗? 看着大单于的脸色,以及吃人的目光,传令官一颗悬着的心,噗通乱跳。 “大单于,右谷蠡王……”传令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滚……” 头曼双眼通红,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混蛋,等此战过后,必要杀了这个该死的混蛋,气死了。 “是,大单于。” 传令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对着头曼躬身致敬之后,便连滚带爬的跌跌撞撞跑走了。 到了现在,头曼如何还不明白,这该死的秦人是玩的四面埋伏,准备合围自己。 该死的混蛋,可恶,竟然如此小觑草原人。 秦人就真的如此厉害吗? 满打满算,撑死了也就一个方向五万铁骑,竟然还敢分兵合围自己五十万大军。 这场战役的指挥官究竟是个疯子?还是个天才? 胆子可真肥…… 自信膨胀到了极限,这是对伟大的草原人,最大的轻蔑。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几百里外,尚有近百万秦人步军尚未出动,自己就要惨败了吗? 不…… 自己决不能败,一旦战败,草原帝国就彻底完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人心究竟有多么善变可怕。 当自己强大时,无论多么憎恨自己的敌人,都要跪在自己脚下,匍匐颤抖。 一旦自己露出虚弱之状,那些人就会像恶狼一般,扑过来,把自己咬的粉身碎骨。 虽然目前局势有些不利,己方损失惨重,可仍旧尚有三十多万主力。 秦人骑兵不过二十万,经历数场大战,肯定有所伤亡,而且必然疲惫不堪,体力难支。 坚持下去,胜利一定会属于草原人,绝不容许失败…… “谁可领兵出战?击退后方之敌?” 头曼很清楚眼下最关键的就是稳住阵脚,千万不能让秦人骑兵冲乱了自己的大军。 否则一旦被秦军四面合围,被切割开来,必败无疑。 可是话音落下很久,头曼竟然发现平日里这些自诩骁勇善战的猛将首领,竟然没有一个敢出声? 全部低着脑袋,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头曼心中窝火无比,莫非要本单于亲自出马不成? 就在这时…… “大单于,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击溃后方秦军。” 左大都尉站了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厉声喝道。 “好,好,好,现在就动身去吧!本单于稍后便会率领二十万王庭骑士支援于你。” 头曼大喜,士气,他现在太需要士气了,迫切需要一场畅酣淋漓的胜利,来鼓舞士气。 “是,大单于。” 左大都尉,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手下的部将。 叫齐自己的属下之后,带着自己二万骑兵,左大都尉直接一马当先,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大都尉,反了,敌人在后面呢?” 左大都尉的副将看大都尉走错了方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反你妈卖批,想要送死你自己去,兄弟们跟老子回部族吃肉喝酒去,谁想去送死,老子也绝不拦着,驾……” 左大都尉怒骂一句,然后狠狠抽了一鞭子自己的爱马,朝着西北方向溜之大吉。 留下一众骑兵在风中凌乱,不过很快,这二万骑兵就一个不差的,追着大都尉的方向,奔驰而去。 该死…… 头曼在王庭高台发现左大都尉竟然领兵逃窜了,恨的牙齿痒痒。 这个时候看来已经指望不上别人了,头曼目光阴冷的盯着还剩下的诸将以及首领,冷冷道:“所有人跟本单于一同出战,敢临阵脱逃者死。” 众人没有人敢触及头曼的目光,一个个异口同声道:“喏。” 头曼调集自己手中的王牌军队,二十万王庭骑士,再加上那些部族将领零零散散的兵力,也算凑足了近三十万骑兵。 浩浩荡荡的朝着樊哙进攻的方向,滚滚而来。 万马奔腾,朝着东方奔袭而去,差不多用了三刻钟,头曼率领的大军总算赶到了交战场。 只是除了满地鲜血尸体之外,仍在战斗的草原骑兵已经所剩无几。 整个战场仿若经历了一场大屠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杀……” 头曼根本不敢犹豫,若是等樊哙收拾完那些仅存的残兵,自己就要孤军奋战了。 率先骑着自己的千里良驹大吼一声,拔出佩刀,冲了出去。 只是很快头曼就意识到了不对,好像少了很多人? 扭过头,头曼惊恐的发现,绝大多数将官与部族首领根本就没有随着冲锋,而是调转马头,朝着远方溜走。 本身两军相距就不过几百米,现在挥军掉头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会被秦人骑兵尾随逐渐蚕食,以致全军覆没。 头曼心痛万分,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这么多人都背叛了自己? 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自问对这些人不薄,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在此时背叛自己。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亡我草原人使我子孙永哀殇 很快两军就交织到了一起,杀喊声响彻天空草原…… 北地郡作为大秦帝国边疆之地,乃军事重镇所在。 北地郡长城之外,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兵勇身穿黑甲,手持各种各样武器,列成了一个个方阵。 缓慢的朝着北方广阔草原推进,而在大军身后密密麻麻的丁夫正在紧锣密鼓的采石铺路。 同样的一幕几乎在整个大秦北部边境上演,前有军队推进,后有劳工运石铺路。 万人一个方队,每个阵列方队都搭配着不尽相同的兵种。 两翼是身披重甲的重骑兵,就连马屁胸前都披上了胸甲。 走在最前列与最后面的几排则是四米长矛的精甲兵,而弓弩兵与大剑士则在阵列的最中心位置,在他们四周还有密密麻麻的盾牌兵,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游刃有余。 浩浩荡荡的队列中,要数战车方阵最为显眼,每一辆战车都由四匹骏马拉着,车上右侧则是一名长戈兵,左侧是弓弩兵,中间的一名则是驾车的驭兵。 千乘战车为一阵列,浩浩荡荡,滚滚碾压而过,发出轰鸣的响声。 像这样的军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从大秦西部至东部,所有城关向北推进。 每隔百里一个万人方阵,每隔千里一个千乘战车方阵,遥相呼应,朝着北方缓慢行军。 所过之处,竖壁清野,遇到部落,牲畜全部抢走,人口则全部抓走修路建城。 一时间整个草原大地人心惶惶,所有部落几乎收到消息的全部朝着北方迁移,希望避开这些比妖魔还要凶残的秦人…… “大单于,快逃吧!” “我们败了,大军被冲散,现在四面八方都是秦军。” 右贤王隆多浑身是血,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单于头曼劝谏道。 “不……我们还没败,伟大的草原人怎么可能会失败。” 头曼右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止不住的流,染红了他的衣襟。 “活捉草原大单于头曼,饮马贝尔加湖畔。” “杀……” 四面八方皆是黑色洪流,纵横驰骋,不断的压缩草原人的阵线,企图冲破王庭骑士最后的屏障。 “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在哪里?” 头曼听到这声震轩宇的喊杀声,不由打个冷颤问道。 “大单于,左谷蠡王与右谷蠡王全部率兵与左贤王冒顿会师,逃走了。” 右贤王隆多一脸悲愤之色。 “噗嗤……” 头曼听闻,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原地转了一圈,看着无数同胞不断惨死于黑色铁骑之手。 仰望天空,大吼一声:“伟大的草原之神,您在哪里呢?快救救草原的子民吧!” 头曼一颗心哇凉哇凉的,想当初自己横扫草原,组建草原帝国,声势何等浩大。 可是就在自己处于人生最巅峰,最得意的时候,却被秦人狠狠一巴掌给打醒了。 五十万草原雄兵,就连秦人百万主力都没见到,就被秦人二十万骑兵给正面击溃了。 如果因为秦人兵力强大,头曼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可问题是秦人的兵力不过是草原人大军的三分之一,自己的骄傲被秦人铁骑践踏的粉碎。 这十年来,草原人的确成长了很多,拥有了先进的青铜器,就连铁器也崭露头角,可惜与秦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此时已经明白自己为何会败的如此惨痛了,秦人的盔甲看起来很薄,可是那些盔甲全都是技艺精湛的工匠,以铁片制造而成,防御惊人。 草原人的兵器根本就劈不开秦人的甲胄,反而秦人看起十分秀丽的薄刀能够轻易刺破,划开草原人的皮甲。 更要命的是秦人的兵器实在太坚韧锋利了,两军冲锋之时许多草原人连兵器带人被削成了两半,死的不明不白。 他手中就有一把缴获的秦人薄刀,他刚刚就用这把薄刀轻而易举的斩断了自己的佩刀。 要知道自己的佩刀可是他命草原人最负盛名的匠师打造,是一把熟铁弯刀,可却被手中这把薄刀给懒腰斩断,秦人薄刀就连一块豁口都看不见。 这一战败的不冤,右贤王冒顿果然好手段,是这个该死的无耻小人,导致草原人彻底失败了。 他冒顿就是整个大草原的罪人,混账,吾不甘心,吾恨啊! “隆多。” 头曼想通之后,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与秦帝国那位始皇帝争锋,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大单于。” 隆多一脸犹豫的正在望着四方的交战,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单手抱胸道。 “从即刻起,你就是草原帝国第二代大单于。”头曼陡然抓住了隆多的肩膀,厉声喝道。 隆多眼睛瞪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眼神万分疑惑不解。 “记住我的话,带着族人一直往北逃,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有多远就走多远,他们都是不可战胜的妖魔……” 头曼情绪十分低落,显然当初有多么意气风发,此时他就有多么绝望颓废。 “大单于,你……” 此时隆多已经看出来了,不可一世,雄心勃勃的父亲已经心灰意冷,萌生了死志。 “快走吧!就让我带着草原人的荣耀而去,绝不玷污大单于之名,我会率领仅存王庭骑士为你断后,杀出一条血路。” “哼!哼!哈!哈!” 头曼说完,大笑起来,看了一眼手中秦人的薄刀,然后提刀驾马便朝着远方秦军杀去。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亡我骑兵郎,使我山河不戍防。失我祖牧场,使我牧民无居敞。” “亡我强国邦,使我将士久悲腔。失我万里疆,使我君臣痛肝肠。” “亡我草原人,使我子孙永哀殇,失我血源地,使我后世断辉煌。” 头曼率领着自己仅存的数万王庭骑士,悲歌高喊,冲向了远方的黑色洪流之中。 数万余王庭骑士也被自己的大单于悲愤情绪所感染,一个个也一扫颓废丧气之意,每个人都双眼通红跟着头曼悲歌高喊,追随着自己的王者,踏上了不归之路。 右贤王隆多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望着大单于萧瑟的背影,雨声泪下,喃喃自语道:“父王放心,儿子总一天,会夺回我们的故土牧疆。” 然后他便带着自己部下万余人,紧随王庭骑士大军身后,准备突围…… 远方山头,黑压压的匈奴骑兵眺望着血肉疆场,冒顿神色古井无波,静静看着东胡人血战。 这一切都朝着自己谋划的方向所发展,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片热土,从此以后就要拱手让与秦人了,实在有些不甘心。 可不让又如何? 仅凭自己这三十多万人马,能挡得住秦人的锋芒吗? 冒顿露出一丝苦笑,然后轻声道:“撤军。” 然后他便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的大漠草原奔驰而去。 数十万匈奴骑兵,神色各异,随着王的步伐离去,抛弃了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 天空骤然下起了漂泊大雨,血雨混合在了一起,染红了草原大地,似乎在昭示着草原人的未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杀头曼抢老婆 西面那个杀神太可怕了,北方是定是秦军严防死守的方向,南边更不可能往那边突围,否则岂不是羊入虎口? 看来只有选择从东方做突破口,绕回漠北,才是最佳之策。 下定决心之后,头曼便不再犹豫,带着大军朝着东方奔驰而去。 樊哙心中十分郁闷,这些该死的草原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杀了那么多,仍旧还有不少人在负隅顽抗,拖住了自己的步伐。 真是该死…… 虽然樊哙没有李信那般生猛,可也是武艺了得,几乎一个照面就能斩首一名草原骑兵。 自己还想早点冲过去,宰了草原帝国大单于头曼,立个首功,现在被拖在这边,实在可恶。 “哦咯咯。” 就在这时,远方响起一阵叽哩哇啦的呐喊声。 樊哙定晴一看,顿时脸黑了下来。 这战斗还没完全结束了,又来援军了? 看来这首功自己是立不了,实在气煞我也。 只不过很快,他就露出喜出外望之色,那杆图腾大旗,是草原王庭大旗? 这难道就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吗? 啧啧…… 樊哙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带着面罩,可都遮挡不住他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放着异样的精光,盯着越来越近,打着王庭大旗的援兵。 只不过很快,樊哙就疑惑起来,这些草原人应该是快要撑不住了,所以准备突围逃窜了? 可是不应该从北方突围,最为妥当吗? 从自己这边是几个意思?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捏吗? 他妈的,樊哙越想越窝火,火气蹭蹭上涨。 很快随着援兵的到来,逐步败退的部族联军残兵,开始跑路,与援兵合兵一处。 樊哙也没有打算紧追上去的意思,而是召集属下的军士,从整军阵。 “弟兄们,跟老子冲上去,干死这帮狗娘养的草原崽子,谁能擒下王庭大单于头曼,老子做主,把大单于头曼如花似玉的小妾赏赐给他。” 樊哙调整好阵型之后,清了清嗓门,大吼一声。 为了激励士气,他也开始不择手段了,毕竟这有擅权之嫌,可是此事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相信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是不会怪罪自己的。 “哈哈哈……” 本来厮杀是非常压抑严肃的事情,可是樊哙一番话却引得众人差点笑的人仰马翻。 “笑个屁,告诉老子,你们想不想要?” 樊哙笑骂了一句道。 “想啊!” 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喊道。 对面的头曼黑着一张脸,扭头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言官问道:“他们再喊什么?” 那名脸色难看的言官感觉菊花一紧,差点没从马上摔了下去,惊恐道:“大单于,小人不敢说。” 凭借着懂得一些秦人的语言,他在草原王庭混了一官半职。 那些秦人说的话如此歹毒,这叫自己如何开口? 难道说大单于,他们要活捉您,睡您的小老婆…… 那岂不是找死? “说,若你敢有所隐瞒,本单于一刀砍掉你的脑袋。” 头曼黑着一张脸,他似乎感觉到了对面秦人喊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内心十分悲愤,直接拔出了那把秦人的战刀,架在了言官的脖子上。 那名言官直接被吓的魂飞魄散,哭丧着一张脸道:“大…大…单于,他们说要活捉您,睡…睡……” 头曼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扬天大吼一声,手起刀落,这名倒霉的言官真的一语中的,揣测成真,当即身首异处了。 “草原之神在上,杀……” 头曼被巨大的耻辱感蒙蔽了双眼,虽然言官的话还没说完,可是他已经猜出来了,双腿一蹬马腹,当即奔驰而去。 “草原之神在上。” 所有草原骑兵大吼一声,跟着大单于头曼冲了出去。 “杀头曼,抢老婆啊……” 樊哙见草原人竟然还有胆子率先进攻,当即不甘示弱的大吼一声,也率先冲了出去。 “冲啊!杀头曼,抢老婆……” 众将士也毫不犹豫,跟着樊哙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各个卵足了劲,似乎个个都对大单于的小老婆垂涎三尺,争先恐后的疯狂驾马而去。 很快两帮人马便厮杀在了一起,头曼的王庭骑士大军在整个草原帝国,装备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各个都配上了熟铁铸造的兵器,长弓也全都是以最好的牛筋制作,就连盔甲也淘汰了披甲,换成了一块铁饼,挂在胸口。 大大增加了防御力,不过所付出的代价,同样是加重了马屁的负担,速度大减。 虽然这只军队装备仍旧比不上大秦帝国铁骑,可差距也不是很大。 无论是作战素养,还是忠诚勇猛,都不像那些普通军队,一触即溃。 头曼率领数万王庭骑士,皆是东胡部族心腹,奋勇一搏,不计伤亡的撕开了一条口子。 “走……”头曼对着自己的儿子隆多吼道。 “父王。” 右贤王隆多泪眼汪汪,他很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带着部下紧跟着父王身后,冲出了包围圈。 “父王,您走吧!儿子留下断后。” 右贤王隆多态度坚定,对着头曼喊道。 “滚……休要儿女情长,记住你身体里流着东胡王族血脉。” “不要让父王的牺牲,没有丝毫价值。” “带着东胡人好好生存下去,千万不要再回来。” 头曼盯着儿子多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扬起自己的长鞭,狠狠的抽在了多隆胯下骏马的屁股上。 “父王……” 多隆双眼红肿,大吼一声,然后跃马扬鞭,逐渐远去。 “怕死的都跟右贤王多隆走吧!留下的跟本单于一起为族人断后,让秦人知道我们东胡人的马刀也是一样的锋利。” 头曼大吼一声,对着这些跟随自己十年有余,南征北战的心腹道。 “杀。” 王庭骑士不计伤亡的杀出包围圈,如今数量已经减半,只有不到二万人了,虽然很多人身上都挂了彩,可是骨子里的那种傲慢与偏执让他们毫无俱意。 “哈哈哈……驾。” 头曼大笑起来,然后再次调转马头,朝着追赶而来的秦军迎了上去,为自己的儿子多隆争取逃命的时间。 很快两军相遇,铁与血,杀与伐,杀戮再次开始。 大约一个时辰后,战场上已经结束了战斗,密密麻麻的黑甲铁骑将浑身是血,将断了一条手臂的头曼团团围了起来。 樊哙驱马朝着头曼走了过去,看着这位草原帝国的王者,他目光十分复杂。 之前五万部族联军骑兵被击溃也没有给自己造成多大伤亡,只不过损伤几千人马,可谓是一场畅酣淋漓的大胜了。 可是就这个草原帝国大单于头曼,率数万王庭残军,不但冲开了自己的包围之势,更给自己带来了一万多的伤亡。 可敬亦可恨。 “放下武器,投降吧!” 樊哙用流利的胡语对着头曼道。 “你是草原人?”头曼看着这个威风凛凛,带着铁面具的秦军将领樊哙,疑问道。 “放屁,大爷正儿八经的秦人。”樊哙十分不屑道。 “那你为何会说胡语?还说的如此流利?”头曼一脸疑惑之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大秦帝国军事学院,有各族语系传业,秦国将领几乎都接受过专门的培训修习。” 樊哙说到帝国军事学院,十分骄傲道。 “看来我草原帝国败的不冤枉。”头曼脸上有些苦涩,人家秦人似乎早就开始研究草原人的一切,而草原人呢? 对这个新生的帝国,却一知半解。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四海虽广秦必挥师诛灭之 樊哙感觉十分好笑,这算个屁,你要知道帝国军事学院还有其它各项技能传授,又该作何想? “随本将军前往咸阳面见陛下,说不定陛下仁慈,会绕你一命。” 樊哙再次道。 “只有战死的草原大单于,没有苟活的草原大单于,想让本单于做条摇尾乞怜的狗?” “哼哼哈哈。” 头曼扔掉了左手拿着染满血迹的秦人战刀,然后拔出一把古老的骨刀。 “狗屁草原之神,既然让草原人强大起来了,为何又让秦人强大到令人绝望……” 头曼大吼一声,左手举起骨刀,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上。 很快头曼的意识就逐渐混乱起来,仰头从马背之上摔倒在地。 躺在草地之上,涣散的眼神望着蓝天白云,他好像看到了阿爸,看到了阿母,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跃马扬鞭,无拘无束的奔驰于草原之上。 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樊哙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头曼,摇了摇头,一代霸主竟然落得如此凄惨地步,可惜了。 “挖个坑,给这位草原大单于入土为安吧!” 樊哙在帝国学院专门接受过培训,对草原人的习俗也是略知一二。 草原人死后与秦人并无二致,一样也寻求入土为安,有棺椁。 只不过眼下大战刚刚结束,一切从简吧! 很快几十名士兵便翻身下了马,用自己的兵器,在草地之上,挖了一个深坑。 将头曼抬入了深坑之中,刚准备动手盖土,就被樊哙喝止。 “等一下。” 樊哙也走下了马,手中拿着那面王庭大旗,看着旗子上面的图腾。 将旗子丢入了深坑之中,然后把那柄头曼所用的骨刀也扔了进去。 “埋了吧!” 樊哙挥了挥手,然后从新骑上了自己的骏马。 等到士兵将土坑掩埋完毕之后,樊哙大吼道:“继续前行与大将军会师。” 很快他就率着大军离开了,只留下一片刚刚掩埋的深坑与遍地尸首,鲜血早已将青草染红,妖艳无比…… 始皇帝三十七年二月…… 骠骑大将军李信于阴山北大破草原帝国五十万主力,斩首八万,降卒十五万,大单于头曼战死。 始皇帝三十八年五月。 平西大将军韩信挥师十万,由巴特克拉兴都山脉,渡过孔雀河,兵峰直抵呾叉始罗,打着拯救呾叉始罗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传播王道教化口号。 同月,帕提亚王,巴特克拉王入咸阳授封为君,并设帕提亚郡,巴克特拉三郡,从神州迁十万户四郡。 北伐大将军蒙恬挥师三十万,由辽东进军,从残暴的草原帝国手中解救出匈奴,夫余,肃慎等草原各大部族。经过友好协商,匈奴王冒顿,夫余王阿赛奇,肃慎王布里希入咸阳接受始皇帝陛下册封为君,设北方十二郡,从神州各地迁十万户入北方十二郡。 始皇帝三十七年八月。 骠骑大将军李信率十五万精骑,兵分三路,追击草原王庭残军,于纳兰特戈壁,大破草原王庭诸部残军,无数极北部族,纷纷投降,少数负隅顽抗者继而远遁北漠草原帝国王城。 数千黑魇卫趁夜色打开草原人唯一的城池王城大门,骠骑大将军李信率军攻入城中,历经一夜苦战,斩敌三万,占据王城,新任草原帝国大单于多隆,率领残部继续北退苦寒之地。 始皇帝三十七年十月。 平西大将军韩信一路东进,相继攻陷呾叉始罗,特拉,普洛斯陀,瓦尔塔,普俱卢,整个孔雀王朝剧震,人心惶惶。 始皇帝三十八年三月。 北伐大将军蒙恬,从北方郡进军,挥师三十万直扑丁零,再克鬲昆,扫平薪犁,兵指荤庚。彻底驱逐草原帝国于广阔漠北,拯救万邦人民,设漠北七郡。 始皇帝三十八年五月。 北伐大将军蒙恬,骠骑大将军李信,会师于贝加尔湖畔。 西平诸夷,北击胡狄大战,到此结束。大秦帝国从此东至大洋〔参考朱格山脉〕,西抵欧陆,南临袋陆〔参考袋鼠国〕北到北海〔参考贝加尔湖〕。 始皇帝三十八年十月。 始皇帝嬴政于望夷宫设宴款待四方友邦王室部族首领,加封各地封君,迁居于咸阳,协助朝廷治理四方。 并于庆功宴上,封赏三军,厚赐诸将。 始皇帝于咸阳宫设宴庆功,敕封立功将领将士。 定国公蒙恬,加封食邑五万户。 兴平侯李信,加封兴国公。 淮阴君韩信,加封淮阴侯。 左校将军樊,加封沛侯。 副将曹参,加封武夷侯。 邮校将军季布…… 宴会结束之后,第二日朝廷颁布了大秦始皇帝诏令。 “大秦始皇帝诏令,朕十三岁继承大统,秉承天命,在位三十八载有余。呕心沥血,奋发图强。立志于匡扶天下,宾服四海。” “夷狄胡蛮皆上古先民之后裔,泱泱华夏,厚德载物,有教无类。心怀天下苍生,铭记圣贤之功德。今大秦恩威四方,西域诸番邦,北方诸部落,南边诸族寨皆仰慕天朝之繁荣,无不竞相归秦。” “自朕一统天下,分九州三十六郡,至南边族寨入秦,并天下四十八郡。现西域诸邦,北方部落,西垂部族,竞相入秦,划天下一百三十郡郡,十三郡为一州,分天下为十三州,每州设州牧,直属朝廷管制。” “本欲与臣民欢声乐道,普天同庆之时,朕遥望极西之蛮隅,孤悬海外之番隅。心痛万分,朗朗乾坤,万民安乐之际,仍有茹毛饮血,衣不遮体,食难果脯之生灵。” “泱泱华夏自诩礼仪之邦,文明之祖,圣贤之地,理应义不容辞,教化启蒙,异域毛人。” “敕令淮阴侯韩信领兵十万于瓦尔塔郡南下拯救万民于水火,武夷侯曹参领兵十万于帕提亚郡西进中海,安抚诸番禺。” “孔雀王朝华氏城,辱秦之使臣,拒绝与大秦帝国和平共处,友好睦邻,实乃天下祸乱之根本也。” “封水师总督李由为水师大将军,率战船百艘,统兵十万,越过重洋,兵临孔雀王朝诸海岸,彻底摧毁无道之国,匡扶天下正道。” “诸夷,敢有资孔雀王朝者,则视为对大秦帝国之挑衅宣战,四海虽广,秦必挥师诛灭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逐水草而迁移善刀弓以狩猎 咸阳宫平天殿…… “罪臣刘季,拜见陛下。” 刘季一路小跑,满脸悲伤的走进了平天殿,看见陛下,正在聚精会神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地图,轻声叫道。 嬴政转过身来,看着饱经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的刘季,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笑眯眯道:“辛苦刘爱卿了。” “不辛苦,为陛下尽忠乃臣的职责所在。” “只是罪臣有辱使命,请陛下降罪。” 刘季心中七上八下,小心谨慎道。 “孔雀王朝早已名存实亡,距离彻底灭亡,不远矣。” 嬴政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看着刘季漫不经心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孔雀王朝不知天高地厚,王朝覆灭,实乃天意。” 刘季言行之间,尽显献媚之意道。 “说的不错。”嬴政点了点头,刘季的办事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这次派他出使孔雀王朝,并非真的为了建交。 而是为了宣战,如今孔雀王朝已经与大秦兵戎相见,目的确已达成。 “罪臣只是说出肺腑之言。”刘季松了一口气,自己这近二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看来陛下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被陛下派遣出使孔雀王朝,自己几乎就奔波于大海之上。 风吹日晒,整个人不但消瘦了一大圈,更是晒成了大黑脸。 在孔雀王朝华氏城,左右逢源,几经生死一线,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不过现在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是陛下一时圣心大悦,给自己加官进爵,那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自己的同乡,萧何,樊哙,周勃,曹参他们,俱以封侯,只有自己混的最不如意了。 “朕对北州〔内外草原〕不太放心,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嬴政望着刘季,突然问了一句。 “陛下的意思是?”刘季心神一动,思虑一番,有些摸不准陛下的用意,所以才一脸求解道。 “西洲物产缭绕,水土与中原相差并不太大,有二十万西方军团戍边,朕并不担心。羌州地广人稀,荒无人烟,那些羌族人数量稀少,再加上从巴蜀两地移迁十万人,占据了绝对优势,朕也很放心。” “而北州那些草原部族有几百万之众,民风彪悍,一言不合便生死相搏。许多部族为了争夺长草水域而相互杀伐,对大秦帝国的统治十分不利。” “由于他们几乎都居无定所,逐水草而迁移,善刀弓以狩猎,朝廷鞭长莫及,很难对他们形成有力的掌控。” 嬴政揉了揉脑袋,缓缓道。 “陛下不是说要将咸阳驰道修到北海吗?” 刘季露出一脸古怪之色,颇为不解道。 当年从匈奴手中夺回河套时,陛下就对这些彪悍的草原人有了安排,莫非陛下这是政务繁忙,给忘了? “啪。” “对啊!” 嬴政狠狠拍了一下手掌,大叫一声,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季。 刘季被吓了一大跳,一脸懵逼的看着嬴政。 “刘卿真是机智过人,当记首功,朕就把这个差事就给你,封你为草原安抚使,全权负责征召草原各部族精壮负责修路建城,十里一村,百里一城,将所有草原部族人丁编修在册,画地而居。” “办好这个差事之后,朕就封你为沛侯。” 嬴政笑着道。 “谢陛下。” 刘季当即大喜,赶忙谢恩道。 只是很快,他心中就有些狐疑,怎么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呢? “宣召。” 嬴政对着一旁候着的符玺令事陆丰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 陆丰清了清嗓门,看着刘季的眼神,流露出同情之色。 刘季当即跪下,挺直腰板。 “大秦始皇帝诏令,北州,东洲牧民,即为大秦之民,理应修秦礼,习圣学,养才以蕴德,忠君以爱国,秉孝以奉长,持恩以明志,承天以应命。” “沛君刘季,禀天子呈安令,画地立乡城,筑路便民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特征召草原各部精壮百万以承天启命。” “厚德方以载物,敕令沛君刘季为草原安抚使,总揽修路建城之事宜,编修草原各族户籍,以供朝廷决策。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陆丰朗声念道。 刘季当即傻眼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又被陛下给坑了。 这是让自己背黑锅啊? 这主意不是陛下自己所提议的吗? 什么时候变成自己出的注意了? 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自己专业替陛下背黑锅吗? 前些年朝廷新政,自己把所有贵族仕族全得罪了,现在陛下又让自己把草原各部落跟狠狠削一顿? 陛下还在,没人敢动自己,等哪天陛下若是去了,恐怕自己也要被这些人群起攻之,生吞活剥了吧? 想一想,刘季就觉得欲哭无泪,不寒而栗! 淮州统辖大秦淮河长江广袤水域,南邻大海,商贸发达,渔业兴隆。 征夷港位于淮州会稽郡,巨大的海港东西纵横五十余里,南北横跨十余里。 港口之外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八桅百米大船,以及各种中小型船舶。 其中在港口最前方是一艘长达一百五十米,四十米宽,三层巨船。 巨船有十二支高约十米的桅杆,最前方一杆黑色大旗迎风招展。 而在征夷港广阔的校场上,密密麻麻的黑甲兵士整齐有序的排成一列列方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由,冯劫等将领站在点将台之上,一个个满头大汗,盯着烈阳。 只是他们的眼神却异常漂浮不定,时而瞟一眼远方的驰道之上。 “来了。” 李由看到远方驰道出现了一队人影,立刻提醒了一句。 果然其他人全都看了过去,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击鼓鸣笛,恭候陛下圣驾。” 冯劫立刻对点将台下的传令兵叫道。 下面的传令兵立刻拿着自己手中的旗子挥舞起来,开始打旗语。 很快一阵阵厚重的咚咚鼓声响起,紧接着低沉嘹亮的号角之声响彻天际。 “操戈。” 冯劫再次叫道。 下面的那名旗手再次挥了挥手。 点将台两边的瞭望塔上的旗手开始挥动巨大的旗子,好让下方的将士遵从号令。 “杀。” 巨大的校场十万大军动作整齐划一的挥舞出自己手中的长戈,声震轩宇。 嬴政的战车架奔驰在驰道之上,他腰挎太阿宝剑,气定神闲的站在战车最中央。 郎中令蒙毅与国慰屠睢,一左一右,安静的站在嬴政身后,已经成年,即将加冠的公子羽,亲自驾车。 三千黑魇卫全部带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骑着黑马,紧随战车之后。 等到战车行驶到点将台,嬴政在公子羽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刚走上点将台,下方将士便高举手中的长戈,齐声高呼起来。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虽然这样的场面,嬴政平生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可是仍旧难以平静,心情彭拜万分。 江山如诗如画,将士金戈铁马,美人娇艳欲滴,君王开疆辟土。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谁听从大秦帝国谁就是这片热土的王者 可想到记忆中那些屈辱史,嬴政心中颇为愤慨。 泱泱华夏何等辉煌,放眼四海八荒,傲绝天地。 后世子孙不孝,先被胡狄一次又一次入侵打败,最终还被海外白皮劣等杂种所欺凌。 实在太不争气了,我泱泱华夏灿烂光辉,自三皇崛起于黄河流域,五帝开荒逐蚩尤。夏王败东夷,定鼎九州。商王平鬼方,收荆楚大地。 周王定礼法,伐兵略戎狄。春秋无大义,皆为掠其地。战国七雄立,诸夷仍畏惧。 历代圣贤无不将华夏之荣光远播,秦自穆公浴血奋战二十五位先王终灭西戎十二国,让大秦屹立西方。 朕继位大统,亦不敢忘往圣之功德,继往开来。 横扫,彻底铲除南蛮之势力,北击胡狄,退却胡人七百里,收河套地区于大秦版图。 现如今继位三十八载,彻底荡平四夷,让华夏之版图达到前所未有之广阔。 东抵朱山,西至中海,北依寒岭,南临袋陆。 等朕收拾完孔雀王朝,就会让你们这些白皮杂种明白什么叫绝望,准备好世世代代做大秦的奴隶,匍匐在秦人脚下颤抖吧! 好好享受最后的欢快时光,你们这群杂种,茹毛饮血的废物没有多少好日子可逍遥了。 罗马帝国?是你们的骄傲?朕就将它颠覆摧毁,踩在脚下。 大航海时代?是你们的自豪?朕的威武之师很快就能神兵天降,准备好接受死亡的审判吧! 工业革命?是你们的荣耀?朕的大秦早已日新月异,这些荣光全部归属于大秦,归属于华夏。 “记住你们身体里流的是华夏之高贵血统,让那些卑贱的异域蛮夷在你们脚下尽情哀嚎吧!登船……” 嬴政收回思绪,看着十万金戈铁马的秦之锐士,拔出自己的天子剑,举过头顶,大声喝道。 “谨遵陛下圣喻。” 十万人齐声高呼,然后便开始整齐有序的迈着步伐,陆续登船,准备踏上异国他乡之旅途。 等到所有人员登上战船之后,庞大的舰队开始扬帆出海,引得无数闽越渔夫们侧目相望,一个个心中充满了自豪之感。 “爷爷这些船好大,好多啊!” 一个年约十岁的男童,满脸好奇诧异的望着庞大的舰队缓缓从面前经过,朝东而去。 大船划过的波浪,拍打在渔船之上,让渔船不停的摇摆起来,仿佛身处狂风暴雨之中。 “是啊!陛下天威浩荡,荡平海外野蛮人,此乃我沿海渔家之万幸。” 一个年约七十的老翁,站在风中飘摇的小渔船上,看着自己的孙子,老泪纵横的想起了六十多年前祖父曾对自己说的话。 “王师东渡重洋日,勿忘家祭告乃翁。” “爷爷,你怎么哭了?” 男童看着自己的祖父,脸色有些关切担忧道。 “孩子,爷爷这是高兴。” 老翁用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袖擦了擦眼角,露出欣慰的笑意道。 男童不解的看着祖父,开心不应该笑吗?为什么要哭呢? 老翁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一双老眼炯炯有神的双眼,目送舰队驶向重洋,内心感慨万千。 祖父您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日后这蓝天大海,再也不会遇到异族野蛮人了。 那些该死的野蛮人,一定会被我大秦王师全部消灭。 诛夷号,长五十丈,宽十五丈,高四丈,三层船楼,乃大秦巨舰。 船舱也有三层,第一层为军士休息隔离间,第二层则是吃饭饮水之地,第三层也即是最底层,乃是动力机密所在。 所有战船全部由几扇巨大铁片作为动力,第三层便是由墨家与天机阁联手研制的自动滚轮所在。 每一个滚轮相互紧密相连,相互依存,一旦搬开夹板控船室的总枢纽机关,便能源源不断自行运转,为战船尾部的铁片轮叶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来驱使战船不断进行。 即便逆流而上,逆风而行,也毫无问题。 至于战船夹板上的风帆则是辅助动力,并非是主动力。若是顺风而行,打开风帆,便能够让战船更加如鱼得水,速度大增。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转向减速不是非常灵活,仍需要依靠风帆来控制,若有朝一日,大型蒸汽机问世,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诛夷号夹板第三层阁楼之上,冯劫,李由望着陛下所赐航海图,心中若有所思。 这张海图,实在太完善了。 尤其是那些非常小的岛屿都有署名,以及他们闻所未闻的大洋,大海,大陆,大岛之名。 比如大秦东海旁边的那片水域叫太平洋? 西南方向有个孟湾,再往西行那片水域叫大西洋? 还有帝国最北面朱格山脉以上那片水域叫北冰洋? 他们两个满腹疑窦,这幅几乎囊括四海八荒之外的异域地图,陛下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要知道陛下一直久居咸阳,莫非这就是足不出行,却知天下事的最高境界? 李由指了指海图,秦次大陆海外的孤岛道:“锡兰岛是华夏秦次大陆海岸要塞,命季布率二万水师夺取此岛,在此设立军需补给站,可大大减轻后勤负担。” 说完,李由再次把手往北移了一点,指着秦次大陆南方一角继续道:“这里是般茶,珠利耶,迈索尔三大城邦,由你率三万水师登案,收服这三个城邦,剑指德干高原。 “我亲率五万水师,兵分两路,转道阿伯海,一路从婆卢羯车城邦直逼温德亚山,一路从帕塔拉城邦登案,与韩信大将军会师于瓦尔塔。” 李由是此行主将,冯劫为副将,与两人身后大堂之上,笔直站着的两排武将之中。 “喏。” 一众被点名的武将,领命之后,立刻告退,离开了船楼,点兵去了。 将手指再次东移,放在秦次大陆正中心,李由露出一丝耐人寻味之色道:“这里便是孔雀王朝命脉之所在,也就是我等会师一处之要地,伽尸城。” “大将军是说,我军要会师伽尸,然后直渡恒河,合围华氏城?” 冯劫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疑问道。 “不错,这是陛下与韩信大将军共同制定的战略方针,我等只需严格执行即可。” 李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孔雀王朝的实力并不弱,待甲百万之众,我军深入敌国腹地,似乎有些冒失?” 冯劫看着孔雀王朝的地图,有些担忧道。 “孔雀王朝早已名存实亡,各地行省拥兵自立,王族同室操戈,百姓怨声载道。” “只要攻破华氏城,秦次大陆才算真正意义纳入敌国版图之中。” “为抵消当地土著抵抗之心,陛下已经与摩揭陀国王签订盟约,立摩揭陀国王为秦次大陆君主,建立摩揭陀王朝。” 李由莞尔一笑道。 “如此对我大秦有何好处?” 冯劫甚是不解,疑惑不已道。 “以夷制夷,摩揭陀王朝就是大秦帝国插入西方世界的一把利刃。” “只要大秦国力不衰,摩揭陀国王就不敢撕毁盟约。” “否则大秦可以扶持摩揭陀,为何不能扶持羯陵伽?或是波罗奈?” “谁听从大秦帝国,谁就是这片热土的王者,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李由收回目光,眼神闪烁寒芒道。 冯劫当即目瞪口呆,不得不说,这作风的确很流氓,不过我喜欢……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该死的秦人竟然敢言而无信 茫茫草原之上,几十万人身穿胡装,宛如工蚁一般,忙碌的开荒修路。 他们的手脚皆被拷上了铁链,每个人脸上都有许多鞭痕,在这些胡人修路的两侧随处可见军营,军营中的秦军全副武装,坚守自己的岗位。 他们的职责是防止这些胡人哗变,可以有效快速镇压。 被部署在这一代的秦军是三十万北方军团,由蒙恬大将军统帅镇守北州。 而负责监工胡人干活的则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城防军,他们手中挥舞着皮鞭,一旦发现谁敢偷懒,轻则唾骂,重则鞭打。 他们全都是来自各个草原部族的精壮,有东胡人,月支人,羌人,夫余人,肃慎人,匈奴人等等。 对于这些草原部族,朝廷已经将他们全部登记在册,一人逃役,全家皆诛。十人逃役,满族皆灭。 本来还有许多胡人忍受不了这种约束力极强的管制,可是接二连三被灭门屠族以后,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再以身试法。 虽然十分劳苦,可是每天还有一枚铜币工钱,如果不服从只有死路一条。 不久前有几个部落,联手想要造反,可是都被驻扎在北州的秦人北方军团给迅速镇压,几个部族就连牲畜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整个草原部族到此总算对秦人的铁血手段有了深刻的认知,是要命,还是要自由? 要命的话还有工钱,要自由,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只要准备好接受死亡的审判即可。 不过好在秦人除了让干活以后,就没有其它欺人的举动,否则他们宁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虽然鱼死了,网不见得会破,可是草原人有自己的骄傲。 在百里之外,也有几十万人在修建一座巨大的城池,他们也并非都是草原人。 还有许多来自其它地方的战俘与部落,其中以倭奴最多,占了其中三分之一人数。 每天草原大地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村落拔地而起,一座座乡镇缓缓凝聚成型。 用不了多久,草原大地也会有一座座坚城,一条条直道,驰道,轨道,通向四面八方,将整个草原与关内地区密切联系起来。 “沛侯,您看陛下应允在下之事,何时能够兑现?” 一座大帐中,冒顿一脸赔笑的看着刘季。 心中却恨不得一刀宰了刘季,就是这货当年欺骗了自己大半金银财宝。 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货倒好,直接拿着自己的钱去向嬴政邀功。 “大王对大秦帝国的奉献,陛下不会忘记,并对此非常欣慰。不过贵族迁徒之事,需要大量辎重物资,一时间很难全部筹措出来,所以大王还需要耐心等候才是。” 刘季喝着马奶酒,似乎喝多了,有些醉眼朦胧道。 “沛侯,陛下当年可不是如此答应本王的啊?” 头曼被泼了一头凉水,脸色不善的看着刘季。 该死的秦人,竟然敢言而无信,实在欺人太甚。 千算万算,没想到秦王嬴政竟然如此不讲信誉,一拖再拖,冒顿很怕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被拖过去了。 草原各部族如今对自己恨之入骨,就连族中不少人也对自己颇有微词。 刘季也感觉有些头大,妈卖批,必须答应你,又不是老子答应你。 你问我? 我问谁去?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你这龟孙子还有什么本钱跟本大爷嚣张? “啪。” 刘季将手中的马奶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重重拍了一下木桌,大叫道:“放肆,休得胡言乱语,别忘了你的身份,冒顿,陛下也是你能质疑的?” 刘季站了起来,怒视冒顿,直呼其名,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呵斥道。 冒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眼前这个卑鄙的家伙动怒了,他现在总算明白,秦王嬴政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兑现当年的约定。 眼下势不如人,如果真撕破脸皮,自己杀了这个家伙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部族,几十万人?给这个家伙陪葬吗? 无疑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冒顿之所以背叛草原帝国,完全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他知道草原人的实力远远不如南方这个强大的邻居,本来是想远离这个南方邻居。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该死,秦人怎么会如此卑鄙。 左贤王多隆,那个傻子,愚忠迂腐,脑子完全坏了。 带着十几万部族,逃进冰寒之地,不知死活。 何必呢? 做无畏的抵抗,简直就是愚蠢。 匈奴人向来崇拜强者,秦人的君王不就是一位无上雄主吗? 听说那位雄心勃勃的君王,带着庞大无比的舰队征服大海去了,想想冒顿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大海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禁区。 真是让人心往神移啊! 自己何年何日才能做到这些? “沛侯息怒,息怒啊!本王喝多了,一时失言,陛下怎么可能会食言而肥呢!” 冒顿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想通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对着刘季,满脸讨好献媚道。 眼下还不是时机,与秦人撕破脸皮,对自己有害无利。 “哼。” 刘季冷哼一下,甩开了冒顿的手,气呼呼的重新坐了下来,派头十足。 “啪,啪。” 头曼拍了拍手,很快大帐被拉开,两名曼妙无比,充满异域风情的少女便走了进来。 “沛侯,这是我们草原最美艳的女子,本王特意请她们过来,让沛侯鉴赏一二。” 头曼满脸笑意,一副你懂得的神色。 刘季当即来了神色一顿,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这两名充满异域风情的少女。 “这怎么好意思呢?”刘季搓了搓手掌,口是心非道。 卧槽,你他妈的一副猪哥样,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 头曼心中诽谤不已,不过表面却是一副逢迎之色道:“沛侯,这是哪里话?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同甘共苦吗?你我相交多年了?还这么见外吗?” 呸…… 谁跟你这龟孙子相交八年? 不过看在这两个小美人的份上,看你这个龟孙子挺会来事,刘大爷我就吃点亏吧! “不错,不错,那本侯就却之不恭咯?” 刘季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的模样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好好款待贵宾?” 冒顿对着两名少女呵斥道。 两名少女双手抱腹,低头弯腰道:“是,大王。” “噗嗤……” “本王突然想起族中还有些许事务没处理,失陪片刻,沛侯勿怪。” “还有劳沛侯费神,多多鉴赏一二才是。” 冒顿笑了笑,然后对着刘季道,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根本不给刘季开口的机会,直接走出了大帐。 两名少女一左一右来到的刘季身前,跪坐下来。 第二百五十章 “你们多大了啊?” 刘季刚想拿起酒壶斟酒,却发现被左边的少女抢先一步,十分贴心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水。 随口问了一句,刘季又想要端起酒杯,却又看到右边的少女十分乖巧的端起了酒杯,直接端到了自己的嘴边。 “回侯爷,十八岁了。” 两名少女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刘季有些古怪的左瞧瞧右看看,见两名少女面相十分相似,如果不是仔细分辨,几乎看不出来是两个人,当即疑问道:“你们是双胞胎?” “侯爷英明。” 两姐妹再次齐声道。 “那你们两姐妹谁大一些?谁小一些?” 刘季看着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心痒难耐,左思右想。 “侯爷猜一猜?” “对呀!侯爷猜一猜,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两名少女风情万种一笑,对着刘季不停的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似乎不经意间两地柔软之处,擦到了刘季的手臂。 “那好,本侯就好好猜一猜。” 刘季微微一笑,展开左右手,揽住了两姐妹的细腰,。 “啊……侯爷你好坏啊!” 心神一荡,忍不住娇羞道。 “咳,小美人,不要心急, 刘季一本正经道,两只大手却毫不怜惜的肆虐起来,满脸陶醉痴迷之色。 “侯爷……” “侯爷可猜出来了吗?” 两名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会是刘季这厮的对手,很快就被刘季探查的心猿意马,神色迷离。 到了此时她们姐妹两个也总算明白,这位大人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刘季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一副不容置否的语气道。 “大人,你真是好厉害哦。” “啊……” 很快大帐之中就不时传出一道道羞人的声音…… 大约二个时辰后,刘季从大帐之中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满面春风的在冒顿恭送之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驱马奔驰在茫茫草原之地,刘季似乎心情十分好,不由心血来潮,朗声喝道。 随之是豪迈无比的大笑声,毫不掩饰得意之情…… 锡兰国…… 与秦人的商贸带来了许多先进技术,可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彻底改变所有锡兰国原住民的生活。 大多数沿海土着仍旧保留着旧有的传统,出海捕鱼。 米修一家就是锡兰国沿海地区众多渔户中的一员,他们祖祖辈辈都靠出海捕鱼为生。 如今又到了最佳的捕鱼季节,米修与自己的弟弟米求驾着一艘简陋的木筏便开始出海了。 他在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梵天大神保佑,千万不要遇见风浪,否则必死无疑。 可是似乎梵天大神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呼唤,他刚刚离岛不过半日功夫,就感知到海浪越来越湍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知道每年死在大海中的渔夫不知道有多少,大海给予了无数食物,同样也是一只吞人不见骨头的巨兽。 一旦木筏被海浪掀翻,若是遇见大海中的怪兽,根本就没有丝毫活路。 “米修,看……” 突然弟弟米求大声怪叫道。 “浑蛋。” 正在忧心忡忡的米修被这声怪叫给吓了一大跳,恶狠狠的盯着弟弟米求一眼,呵斥道。 可是奇怪,平日里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弟弟听到自己发火都会害怕,今天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傻傻的看着远方是什么意思? 顺着米求指的方向,米修差点一个踉跄跌入水里。 那是什么? 密密麻麻的黑影,遮住了远方的海平线,让他能够看的只有无尽的黑色。 直接跌坐在木筏之上,米求也同样傻傻的盯着远方,满脸惊骇之色。 祖辈留下的经验,好像黑色代表巨浪。 完了,完了,难道风暴正在袭来?那是风暴掀起的巨浪吗? 可是没道理啊!这个季节不应该有风暴的啊? 难道自己这么倒霉吗? 逃? 米修脸色露出沮丧之色,仅靠木筏的速度,怎么可能逃得了? 只是很快他便看清楚了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究竟是什么了。 船?大船?很大的船?很多的大船? 梵天大神在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些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吗? 米修用手揉了揉眼睛,可是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乘风破浪的大船。 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又过了一会,大船却清晰的倒映在米修的瞳孔之中,而不再是大船的轮廊。 他们的确迎风而上,逆流缓缓使了过来。 诛夷号行驶在庞大舰队的最前方,在诛夷号前后是四艘三十丈长的护卫战船。 陛下御笔亲赐其名,分别为镇远,定远,致远,靖远。 站在船楼的最高处,远方锡兰岛已经隐约可见,李由冷漠的看着那座隐隐约约的浮岛,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大将军,前方发现一艘渔船,请大将军示下。” 一名传令官来报,立刻对着大将军李由道。 李由露出一丝沉思之色,大军登案的消息不能泄露,只是瞬间便有了决断道:“传令,让致远战船直接碾压过去,撞沉它。” “喏。” 传令官立刻领命。 很快将令传达,一名名旗手,打出旗语,传递将令。 一名将领看了一眼远方若隐若现的锡兰岛,对着李由道:“大将军,即将登临锡兰岛,请大将军下达作战方略。” 李由收回目光,转过身看着这么将领,明白他的意思。 大秦帝国一向以军纪严明着称,每过一地敢有扰民者处死。 “传令,非战斗军人不可妄杀,若有负隅顽抗者,皆可杀。” “三军将士,如有违反军纪者杀无赦。” “生擒锡兰国王者,赏万金,爵拜五大夫。” 李由声音充满了冷漠,充满铁血杀伐之意。 “谨遵大将军令。” 所以将领纷纷拱手一拜,领命之后,皆走了出去,准备带着自己属下的将兵,建功立业。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狂徒腐儒都给朕滚下去 咸阳宫平天殿…… “参见陛下。”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一如既往的对着高坐王塌之上的嬴政呼拜道。 西巡结束之后,嬴政就回到了咸阳。 “都坐吧!” 背椅已经在大秦问世已久,现如今平天殿中,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椅子。 “谢陛下。” 众臣全部拜谢道,然后各自走到自己的席位,直接坐了下去。 “萧何给诸位爱卿说说吧!新政实施已经十载,今日之大秦比之往昔如何?”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丞相萧何道。 “是,陛下。” 萧何听到陛下点名,立刻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 “自三皇五帝,历经夏商周,二千多年来,大秦之国力放眼古今,无有可出其左右者。” “举国各地粮仓皆以堆积如山,铜币多如砂砾,黄金白银皆以亿计。” “大秦户籍四千一百万余户,人丁一亿六千三百余万,异族奴籍人丁五千二百余万。” “大秦帝国版图东抵北洋,西依雪峰,北至寒川,南临大海,东西纵横二万余里,南北横跨三万余里,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版图。” “万里驰道,十万里轨道,百万里直道,四通八达,接连天下。” “钢铁技术全面淘汰青铜,造纸技艺取缔竹简,层出不穷之制式技艺,让大秦帝国从上至下,从里到内万象更新。” “千城万镇,村落数以百万计。战舰数万,战马五百有余。披甲二百万,兵员千万计。弩车上万驾,战车十万乘。” “巍巍大秦,傲然于世,举世茫茫,谁可堪敌?” 萧何如数家珍,一口气将大秦大致脉络梳理了一边。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举世茫茫,谁可堪敌?” 下方文武百官齐声高呼,一个个脸上同样洋溢着自豪之情。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萧何退下。 萧何作揖一拜,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席前,坐了下来。 “将朕的地图抬上来。” 嬴政大喝一声。 很快就有八名内侍从后殿之中,抬出了一大卷黑布,八个人抬着,都显得十分吃力。 没过多久,八名内侍就将黑布抬到平天殿正中央的通道之中,然后四个人站在后面压住黑布其中一面角落,另外四个人开始推着黑卷,徐徐展开。 文武百官纷纷侧目,看着上面标注清晰的地图,一个个早已见怪不怪,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张地图,陛下经常拿出来给众臣观看。 百米巨图,上面勾画了山河湖泊,汪洋大海,大陆群山,仿佛一副生动的画面。 嬴政站了起来,从大殿之上走了下来,直接踩在了地图之上,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世界都应该投入大秦的怀抱,踩在朕之脚下。” 嬴政霸道无比的走在地图上,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道,这个时候众臣几乎都明白了,陛下征伐异域之雄心,成就宏图霸业的决心,坚不可摧。 “陛下……” “不可,万万不可啊!”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一名白发苍苍,胡须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哭喊着道。 嬴政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这名老者,沉吟一番道:“有何不可?” “陛下,我泱泱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文明祖地。岂能如同野蛮人一般,肆意征伐,荼毒生灵?” “诗经有云,王者之师,必当师出有名,师出无名,则名不正,言不顺。如此行径,非王道所谓。霸道自古以来,只能逞一时之强,丧人心,失仁义,败纲常,乱社稷。” 伏胜任秦庭博士,本身就是天下名儒,说起大道理来,也是一句比一句听着有理,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陛下三思啊!伏胜博士所言极是。” “陛下三思,此举有违天意。” “陛下三思。” 很快就有几十名出自儒家博士纷纷附和道,向嬴政劝谏道。 萧何眼皮抖了抖,直接闭上了双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蒙毅,陈平,百里华,刘季等人也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陛下之心,他们这些人比大殿之上其他人更清楚,根本就没人能改变陛下之意。 与其惹的陛下暴怒,自讨没趣,还不如乖乖闭上嘴巴! 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天意不可违?” 嬴政眉头一挑,冷哼道:“朕便是大秦的天,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就能代表天意。” “陛下,不可啊!一意孤行,必遭天谴啊……” 一众儒门博士们再次齐声喝道。 “狂徒腐儒,都给朕滚下去。” 嬴政勃然大怒,大声咆哮道。 有几个胆子小的,被嬴政这一生大吼吓的肝胆俱碎,屁股尿流的爬回了自己的席位。 不过大多数儒门博士还是十分有骨气的,一副死谏到底的模样,仍旧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陛下我等是陛下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骂臣等无妨,儒家诸子何罪于陛下?” 又一名博士一脸悲愤之色,据理抗争道。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那好,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朕去死。” 嬴政本身对儒家诸生就不怎么待见,平日里不去找他们麻烦,就可以烧香拜祖宗了,还敢跳出来与朕唱反调? 既然你们把脸给伸过来,朕若是不狠狠扇一扇你们这群伪君子,朕就不是天下至尊。 一众儒生博士,全都傻眼了? 一个个愤怒的盯着这名开口激怒陛下的博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混蛋。 他妈的这家伙把话都撂出去了,真要自裁?以正儒门风骨? 可是良久,都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用生命表演一下风骨…… “呵呵……” “嘿嘿……” “哈哈……” 虽然很多人都憋住了笑声,可时不时仍旧有人实在忍受不住,笑出了声。 有人带了头,平天殿中就瞬间爆发出了一阵阵嘲笑之声。 一众儒生博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太丢脸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陛下为何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也就是嘴巴上说说,感情您还真当真了啊? “哈哈……死有何惧之有?但愿老臣一命,能够换得陛下回心转意,天下苍生安身立命,永享太平。” 博士伏胜站了起来,大笑起来,一副为天下苍生计的样子,然后朝着平天殿的柱子撞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是吗那朕就要改一改千古定律 “狂妄之徒,迂腐之儒,你这是要陷朕于不仁不义,朝会之上,逼死大臣之罪名?给朕安上暴虐之君,无道昏君之名?” 嬴政目光阴冷的盯着博士伏胜道。 “老臣岂敢玷污陛下之圣明,只因陛下一意孤行,倒行逆施,逆天而为。臣区区一条贱命,腐朽之躯,若是能够挽回陛下之心意,免万民于战乱之中,死有何惜?” 博士伏胜一副大义凛然,视生死如无物道。 也许他这一番慷慨之词,激起了不少人的心念。 “若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免去天下生灵兵戈之苦,臣也愿慷慨赴死。” “臣愿往。” “臣愿往。” 一时间儒生博士们纷纷表态,各个慷慨激昂,一副视死如归,不畏强权,据理抗争道。 嬴政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这些酸儒实在可恶。 阻碍国之大计,反而陈词滥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岂有此理。 公然与朕叫嚣,想要成就自己的大义之名? 很好,一群沽名钓誉之徒,朕就成全你们。 “反了,全反了,都给朕去死吧!朕不怕背上万世之骂名,你们想要踩着朕,成就自己的英明?朕就成全尔等。你们死后,满族同罪,忤逆君王,沽名钓誉,不忠不义,诛灭三族,以儆效尤。” 嬴政勃然大怒,指着这几十名儒生博士,厉声呵斥道。 “我等族人何罪之有?陛下如此暴行与商纣王何异?” 博士伏胜脸色一变,他自然不怕死,如果能够成就儒家大义,死而无憾。 可是自己的族人,家人怎么办? 其他人也全部面色巨变,一个个露出惊恐之色,显然没人想要族人跟着自己一同毁灭的。 “哼……帝辛之功,天下有识之士皆知,岂容你等儒生颠倒黑白,本末倒置?商亡国之罪,当在乱臣贼子,而非帝辛之过。” “若不是帝辛远征诸夷,主力尽在边关与诸夷作战,岂会被乱臣贼子窃取社稷?” 嬴政冷笑道,帝辛一生征战四方,武韬武略,除奸佞,震国邦,废奴籍,开疆土。若非得罪了绝大多数权贵,再加上未攘内,先安外,方才一失足成千古恨。 若不是你们这群酸儒为了讨好周王室,拼命抹黑帝辛,哪有商纣王无稽之谈? 强行将夏桀之罪,如法炮制丢给了帝辛,实在可耻。 “陛下,商纣王,逆天而行,暴虐无道,众所周知,谁也无法更改千古定律。” 博士伏胜十分不岔道。 “是吗?那朕就要改一改千古定律。” “萧何传旨。” 嬴政拂袖而去,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对着丞相萧何道。 “臣在。” 萧何立刻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作揖一拜道。 “传朕旨意,废除商纣之恶谥,追封商王帝辛为忠勇武道天王,凡着有商纣恶谥之书籍一律限改,逾期不更者全部焚毁,再有敢言帝辛为商纣者统统处死。” 嬴政霸道无比道。 “臣,遵旨。” 萧何一脸钦佩的看着陛下,直接领旨道。 “陛下圣明。” 其它闻风而动的文武百官齐声高呼道。 当然那些儒生博士们一个个如同死了爹娘,一脸难看之色。 “昏君,昏君,昏君啊!陛下管的了天下书章,莫非还能管的了天下人心与口舌吗?” 博士伏胜嚎啕不哭,指着嬴政骂道。 “狂儒误国,嫣敢大放厥词?污蔑陛下,简直狗胆包天。” 嬴政还没说话,刘季便站了出来,大声叫道。 “沛侯,你原本不过是市井无赖,既无家世,又无渊学。仅靠一张利口,溜须拍马上位,只知讨好陛下,不识家国大计,还有脸站出来指责老夫?” 博士伏胜脸上带着轻蔑之色看着刘季,大骂不已道。 虽然刘季的爵位远在自己之上,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气愤,心中不平。 “儒门之徒皆清高,张扬刻薄,出言不逊,视诸子百家为草芥。沽名钓誉,妄自尊大,大言不惭,偏偏以王道正统而自居。” “凭心而论,儒门究有何物?一言以蔽之天下,满口仁义之道德,却不过是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整天一副悲天悯人却做着不切实际的大梦,惟知大话空洞,欺世盗名而已。” “国有急难,邦有乱局,儒门可曾献出一策定国安邦之计?尔等高谈文武之道,解民倒悬。可却主张恢复井田古制,使万千民众流离失所,无田可耕。” “尔等信誓旦旦,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可却维护周礼,贬斥法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使万千平民有冤无讼,状告无门,天下空流多少鲜血?” “如此言行两端,心口不一,岂不是大伪欺世,小伪欺君。损他人,正己身,言大义,贬真理。世人若不听之,皆是粗鄙野蛮之徒,是谁给儒门这么大的权利?凭什么尔等就能代表世间一切正义至理?岂不可笑?” 刘季被伏胜戳到了痛处,出身卑微是他心中一根刺,如今被提及,他也不甘示弱,长篇大论,骂人都不带脏字,说了一大串,就差没把儒门给定义为邪魔外道了。 “你…你…竖子无礼……” 博士伏胜被刘季的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指着刘季,被气的浑身颤抖,气喘吁吁。 “怎么?说不过本侯,就要动粗口了吗?我竖子无礼?你这老匹夫昏聩。” 刘季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当即反口呵斥道。 “混蛋,老夫跟你拼了。” 博士伏胜感觉自己快疯了,自己毕生所学,被刘季批的一无是处,自己身为名满天下的大儒,无论走到哪里,不是受到众人尊敬? 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批的体无完肤,实在岂有此理。 “老东西,来啊!本侯怕你不成,敢过来,本侯一拳怼死你这个老东西。” 刘季看着被人拉住的博士伏胜,挑衅无比道。 “够了,平天殿上,身为朝廷重臣,宛如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嬴政厉害呵斥道。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立刻颤颤巍巍道。 “博士伏胜,行为不检,目无君上,敕令罢官夺职,迁返归乡养老去吧!” “沛侯刘季,咆哮朝堂,目无法纪,敕令罚俸半年,命其闭门思过十日。” 嬴政语气平淡,不温不火,直接喝道,然后给了刘季一个赞许的眼神。 刘季心中美滋滋的,立刻心领会神,陛下这是记住自己的这次功劳了。 “陛下,臣等不服……” 一众儒生博士,纷纷再次上言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王者之师必要师出有名 几十名儒生博士齐声道。 对于陛下的处罚,他们深感不平,博士伏胜为国为民,却被罢官夺职。 刘季小人口若悬河,却只是被罚奉,说是闭门思过,可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放假休养啊? “再有劝谏者皆同罪,贬为罪籍,后世子孙朝廷永不录用。” 嬴政根本不理会这些儒生博士的叫嚣,而是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后人再无进入仕途的可能,这个惩罚不得不说非常狠辣。 无论多么辉煌的家族,若是庙堂再无立足之地,长此以往,必将衰败。 也许不知道多少代人以后,就要彻底泯灭于众生之中,成为真正的黔首贱民。 嬴政的话音落下,一群儒生博士权衡再三之后,几乎全都站了起来,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一死可扬名天下,也许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想成就这样的声名,可是若是因此导致家族败落,从此泯灭滚滚红尘之中,这种代价没人愿意承受。 “哈哈……” 博士伏胜已经看明了局势,不得不说始皇帝陛下的手段接二连三,一个比一个狠。 狠辣之余,又直指人心,让人望而生畏。 杀人不过身死魂灭而已,如果能够留的英明在人间,何夕残躯? 但是因此获罪万世子孙,无论是谁,恐怕都不行,当家族之万古罪人。 只是伏胜明白,自己不能退步,如今骑虎难下,否则今日他一旦退缩,那一生积攒的贤名,就将彻底毁于一旦。 再者,自己一生也并无子嗣,膝下只有两女,陛下的杀威棒,还吓不到自己。 “自古以来,文臣死谏,武将死战。臣身为大秦帝国博士,有责任教化万民,劝谏陛下少生杀戮,多行善政。” “老臣一介残躯,死不足惜,若能换得陛下幡然醒悟,那便是万民之幸,众生之福。满腔热血兮为国邦计,赤诚之心兮为生灵祈。老臣伏胜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人,啊…嘿……” 博士伏胜一副偏执己见的模样,说完大吼一声,朝着平天殿高大滚圆的石柱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博士伏胜仰面栽倒在地,额头上鲜血直流,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很快就没了声息。 平天殿中的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地上躺着的博士伏胜,神色悲伤。 无论他是否偏执,是否惜名,是否狂妄,但是敢以死谏者,皆是铁骨铮铮好男儿,大秦帝国之忠臣。 嬴政也是脸色铁青,自己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这个老顽固…… 迂腐,笨蛋,混账东西,气煞朕也…… 这老顽固是一定要跟朕死磕到底吗? 哪怕是死,也要证明你自己是对的吗? 嬴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望着躺在地上的伏胜,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显然此时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文武百官能够爬到现在的位置,站在大秦庙堂之上,又有哪个是笨蛋? 一个个都很清楚陛下现在就是一座火山,一碰就炸的那种。 这个时候没人敢开口,去触霉头。 过了良久,嬴政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内心压抑的心情。 “抬出去,厚葬。” 虽然心中十分反感这些认死理,举世皆浊,唯我清高的腐儒。可是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一群为了至高理想,抛家舍命的人。 儒学并非全部糟糠,但是也不能一味追求虚无缥缈的理念。 人人皆圣贤?可能吗? 木有良莠,山有高低,水有清浊,人有尊卑。 滚滚红尘之中,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人又岂能完美无缺? 仅凭教化理念是治理不了天下的,也压不住世人邪恶之心。 忠,孝,礼,义,廉,耻,信的确是治国安邦之良药,可术皆卑贱,唯我独尊也要不得。 糅合百家之长,才是嬴政最乐意见到之事。 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盛世昌隆,为大秦万世子孙谋福祉。 “遵旨。” 很快殿外的铁鹰卫就走了进来,将伏胜的遗体抬了出去。 “诸子百家之长,大秦皆要,谁能为帝国出力,谁能为万民谋福,谁就是正道之学。” 嬴政望着文武百官,意味深长道。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大多数人也这么认为,毕竟术本无尊卑,只在乎谁更技高一筹而已,何来尊卑之分? “宣旨吧!” 嬴政神情有些不佳,对着符玺令事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集百家之长,纳万师之粹,为国效力。术无尊卑,技无长短,师无高低,匠无良莠。奉百家为国学,设百科于帝国学院,达者为尊。” “广开言路,恩赦天下。无论所学为何,但有一技之长,可为国所用,为民所利者,封官进爵,赏万金。” “诚邀百家之巨匠,万业之师长,广收门徒,教化万民,百家绽放,共襄盛世,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陆丰拿出圣旨,高声念道。 “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文武百官站了起来,然后全部拱手一拜,由衷高呼道。 “退朝。” 嬴政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然后便起身离去。 “陛下有旨,退朝。” 陆丰再次喝道。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再次一拜道。 陆丰连忙追着陛下的步伐,离开了平天殿。 可是刚走到内殿,就见陛下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 “去把萧何,刘季,陈平,范增叫到御书房来。” 嬴政没有转身,听到陆丰的脚步声之后,轻声道。 “臣,遵旨。” 陆丰立刻领命,然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嬴政望着外面万花齐放的美景,眉头紧锁。 看来还是要想个办法,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今天伏胜这个老腐儒的一番话,点醒了嬴政,并且他的死也让嬴政明白了一个道理,伏胜之流绝非特例,必然也有许多人跟他一样的想法。 只是大多数人惜命,摄于自己的威严,不敢出声而已。 王者之师,必要师出有名,方能让天下人闭上嘴巴,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朕就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师出有名又有何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非是多走一个过场罢了,若是能让举国愤慨,无疑更加完美……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朕就赏他几个异族美人让他生不如死 始皇帝三十九年春…… “大秦始皇帝诏令,驰骋大洋之商贾,发现出新天地,名曰欧陆。朕代天巡狩天下,喜闻异国它邦,深感欣慰。” “泱泱华夏自古以来便有教无类,德威四方。特遣使节,持文书,携珍宝,入邻邦,以修秦欧之好,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一道诏令在整个大秦天下传达,很快就成为了大秦子民茶余饭闲之时的谈资,引起举国议论。 “天啊!我一直以为天圆地方,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欧大陆?” “罗马人是什么东东?长的也跟番夷各族一样吗?” “陛下真是心胸广阔,以我大秦帝国之威,为了布施王道教化,竟然肯屈尊联姻于害外蛮夷。” “不知道那些海外蛮夷会不会下嫁公主前来我大秦啊?” “这还用说嘛?我大秦帝国都不嫌弃这些域外蛮夷了,他们岂敢不从?” 大秦帝国,每一个角落都在议论此事,经久不息。 而一队使节团,浩浩荡荡,众目睽睽之下,乘帝国火车,从咸阳驰车站,直奔南州,乘远洋巨轮出海,前往异域番邦。 咸阳章台宫…… 嬴政设宴于此,萧何,范增,陈平,蒙毅,百里华等心腹重臣几乎全都在场。 君臣之间,其乐融融,一边饮酒,一边观看异域风情的少女表演不一样的歌舞助兴。 “廷尉,你这一计可真毒啊?” 坐在陈平旁边的范增,捋了捋胡须,一脸笑意的看着陈平道。 “上卿过誉了,请。” 陈平也是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对范增道。 “此计甚好,如此以来,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兵。” 蒙毅脸色通红,显然已经酒过三巡,喝了不少酒水。 “要我说,那么麻烦作甚?直接带兵杀过去,铲平他们不就完事了。” 国慰屠睢酒量十分好,虽然宴会已经开始了许久,可是他仍旧脸不红心不跳,一杯接着一杯酒水灌下腹中,有些郁闷的嘀咕了一句。 “国慰,为帝国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不过多等三五月而已,又有何难?” 坐在屠睢身旁的蒙毅,温文儒雅的说了一句。 “据报,罗马共和国凯撒王〔凯撒出生时间线提前部分〕也是一位豪雄,将罗马共和国的版图不断开扩,三布匿战争,彻底打垮了迦太基,又抢夺了托勒密大部分沿海领土。” 萧何一向以持重著称,放心手中的酒杯,不由接了一句。 “丞相所言极是,罗马人也不容小觑。” 百里华点了点头,对萧何的看法表示认同。 “罗马非大秦周边小国能比,也不像孔雀王朝那般一盘散沙,的确需要好好筹谋。以帝国之国力,想要取胜不难,关键在于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胜罢了。” 刘季虽然不上战场,可对战局也有着别具一格的见解。 “都退下。” 嬴政见诸将群臣皆议论起来,歌舞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直接喝道。 舞台上那些异族女子,对着嬴政弯腰躬身一拜,然后缓缓离去。 “既然诸位爱卿谈到此处,那朕就说说大西进战略吧!” “朕欲起百万之众,挥师西进,分兵两路。一路由蒙恬,李信率领由西州帕提亚郡起兵五十万,先灭塞琉古国,再亡马其顿国。” “韩信,曹参领兵,起兵三十万,由帕米尔郡绕过黑海,直接进攻达西亚人,迪西人,凯尔特人,最终征服高卢人,合围罗马人。” “水路由国慰屠睢,副将章邯率领,起水师二十万由锡兰海军基地,越过伯海,进军地中海,夺下地中海沿岸各国港口。” “孔雀王朝覆灭指日可待,就全交给李由,冯劫,樊哙,周勃诸将。” 嬴政对于海外那些富饶的土地,早已垂涎三尺,望眼欲穿。 有几千万人口的孔雀王朝,可以为大秦提供源源不断的劳力,让大秦帝国再次腾飞。 只要拿下孔雀王朝,大秦就可以剑指那块生产黑金的大陆,铁骑驰骋阿拉伯大草原。 再横扫欧大陆,大秦的兵峰就可以直指远隔重洋的印大陆与安大陆。 大秦帝国日新月异,自己已经打好了牢固的根基。 道门的方士大家,天下奇人异士也被自己全部召来研制火药,火铳,巨炮皆已问世。 假以时日朕就可以让华夏工业文明提前二千年问世,傲绝于世,问鼎巅峰。 这些进军路线在他心中早已酝酿了许久,就是为了今日之功。 “臣附议。” “陛下此计甚好。” “这是最稳妥的进军方略,臣也赞同。” “附议。” “此策大善。” 一时间众人全部开口,表示认可陛下的策略,没有人提出异议。 嬴政点了点头,见这些身经百战,足智多谋的帝国栋梁们全都认可了自己的战略,方才松了一口气。 身为君王所担心的不是自己有没有谋略,而是能够纳良策,避佞言。 有了这些人的肯定,嬴政方才信心十足,否则兵家大事,非己所长。 自己也只是提出想法,以供众人参考,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此策最佳,那便如此定下即可。 身兼后世之广博记忆,涉猎极广,见识更是远超当世任何人,所以嬴政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而是广纳谏,采众人之长,方是为君之道。 “既然诸卿都无意见,那就这样定下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使节团的了。” 嬴政笑着道,然后端起了酒爵。 “臣等,敬陛下。” 众人全部端起酒杯,对着嬴政道。 “同饮此杯,君臣同乐,今日一醉方休,谁敢耍滑头,朕就赏他几个异族美人,让他生不如死,哈!哈!哈!” 嬴政调侃了一句,一时间引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 众人全部大笑起来,气氛再次被嬴政一番话给调动起来。 君臣之间详谈甚欢,一直喝到入夜,整个大堂之上,只有嬴政一人还保持着清醒。 其他众人皆已喝的四仰八叉,状态皆无。 看着丑态百出的众人,嬴政会心一笑,然后令陆丰叫内侍将众臣送回府邸,便回内殿歇息去了。 大秦的未来,必将更加光辉璀璨……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朕的规矩任何人不容践踏 第二日朝会结束之后,嬴政一个人漫步御花园之中。 朝中老臣一个个老去,接连告老还乡,不由让他心中升起些许感怀之情。 生老病死,乃天道轮回。 是时候下定决心选择永远跟随自己效忠的人了,自己的药物有限,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延寿。 而且他很清楚一个道理,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多了,那就失去了它应有的魅力,寿元的诱惑也同样如此。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人们往往就越加珍惜。 就算是自己的至亲也不行,否则长此以往,一代又一代,嬴政根本就无能为力。 扶苏虽然迂腐,若是他争气一点,痛改前非,必然要陪伴自己,万一有朝一日自己出个什么意外的话,大秦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蒙恬,蒙毅对朕忠心耿耿,蒙家世代侍秦,所以这二人也是朕之左膀右臂,不容有失。 李斯呢? 他对自己究竟忠诚与否? 至于其它人,那便听天由命吧! 全凭功勋说话,皆以论功赏赐。 能活多久,全凭自己的本事。 如此方能尽收人心,广纳天下英才。 不知道不觉已经返回了御书房,嬴政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然后躺了下去。 心思活跃,思绪万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陆丰的声音:“陛下,黑魇求见。” “让他进来吧!” 嬴政收回杂念,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闭着眼睛,悠然自得的躺在卧榻之上。 “拜见陛下。” 黑魇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之后,就对着躺在卧榻之上,闭目养神的嬴政拜道。 “何事?” 嬴政眼睛没有睁开,而是直奔主题问道。 “陛下,黑冰台密报。” 黑魇声音沙哑无比道。 “念吧!” 嬴政心头一震,然后起身坐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黑魇。 黑魇从怀中掏出一张竹筒,然后从筒中取出一张纸条,对着嬴政道:“黑冰台淮州部,上报陛下,淮州牧婴冉六十大寿之日,于秋水湖彩船大摆筵席,邀请了不少六国贵胄旧辟。” “因淮州牧婴冉之孙婴陆侮辱天香舫花魁,引出墨家当代巨子,斩杀婴陆之后,又杀死大秦淮州官军百余人。” “黑冰台黑魇卫闻风而动,可墨家巨子早已逃之夭夭。黑魇卫一路追击,可仍旧一无所获。特向陛下请求援军,缉捕墨家巨子秂剑归案,以正国法。” 黑魇念完之后,便从新收回了纸条,然后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等候着陛下的圣裁。 “墨家巨子?秂剑?天香舫花魁?” 嬴政喃喃自语了一句,目光深邃,脸上露出思索之意。 “这两人可有关联?” 嬴政想了一会,便问道。 “回禀陛下,并未查出有瓜葛。墨家当代巨子秂剑,行事乖张,不依常理,死在他手中的剑客不知有多少。” 黑魇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如实回答道。 “不……这两人必有关联。要知道一般游侠比武,自古以来都是朝廷所默认的灰暗禁区。可是杀朝廷官兵,根本就是两码事,除非那秂剑是个白痴,才敢为了萍水相逢的花魁,挑衅大秦帝国律法。” “能够做墨家巨子,掌控墨者的人会是白痴吗?” 嬴政十分武断的下了判决,一口断定天香舫花魁与墨家巨子秂剑必有牵连,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陛下圣明。” 黑魇拱手一拜道,对于陛下的分析,他也认同。 “这些年,朕对山东各地墨者太放纵了。他们觉得自己能够始终游离法外之地?” “派人严查此事,如此丧心病狂,公然杀害朝廷官兵,这是在挑衅大秦帝国的国法,挑衅朕的威严,必须严惩不贷。” 嬴政的声音很冷,如果坐视不管,那以后那些各地游侠,人人效仿,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 游侠也是大秦子民,默认了千古传承的规矩,是时候打破了。” 朕的规矩,任何人不容践踏。 无论是谁,敢破坏规矩,那就只能伏法。 “臣立刻派人前往淮州。” 黑魇当即领命道,他实在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重视此事。 “不……你亲自去一趟,带三千黑魇卫,不论死活,限你一月之内,将此狂徒绳之于法。” 嬴政一脸严肃,直接拍板道。 “陛下,若是杀了墨家当代巨子,会不会引起各地墨者的敌视?” 黑魇提醒道。 “哼,若是他们有这个胆子,那就给朕杀光他们,让墨者消失世间吧!” 嬴政冷哼一声,话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决心。 “臣,明白。” “臣,告退。” 黑魇非常干脆利落,说完,便起身,缓缓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御书房中。 看着黑魇离去的背影,嬴政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天香舫花魁? 墨家当代巨子? 有趣,不知道这天香舫花魁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竟然引出了遁世近十年的墨家又现世了,传闻墨家剑术神鬼莫测,每代巨子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剑客。 秦墨虽然也是墨家分支,但秦墨更注重于奇工技巧之术。 自从身体好转之后,自己便把放弃多年的击剑之术从新捡了起来,每日都会抽出时间练习。 只是可惜自己的剑法已经达到了极致,已经很多年毫无寸进了。 如今天下各地欣欣向荣,至少各地奏章如此。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就出宫走一走,看看大秦天下之风光,盛世之繁荣吧! 带谁好呢? 刘季,蒙毅吧! 去哪里呢? 眼下各地战事正酣,不宜远行,就在咸阳转转吧! 春季万物复苏,大地之上随处可见绿意盎然的花草树木。 四通八达的咸阳直道之上,商贾车队络绎不绝,行人牲畜连绵不绝。 如今的咸阳城常驻人口已过七百万,再加上行商游玩的流动人口逼近千万之巨。 偌大的咸阳城东西纵横三百余里,南北横跨二百余里,咸阳城墙早已被拆除,咸阳城的面积每年都在向外扩展,城墙有碍咸阳发展。 作为帝都,咸阳实属大秦帝国第一璀璨明珠,光照整个秦帝国,成为帝国人人向往的神圣之地。 咸阳不但是财富的代名词,更是名副其实的权力中枢,也许路上随便遇个人,都可能是一方封疆大吏。 这便是咸阳帝都的魅力所在…… 第二百五十六章 江山美人朕全都要 嬴政带着刘季,蒙毅一众随从,轻装简行乘坐一座十分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咸阳宫大门。 陆丰架着马车,满脸兴奋的东瞧瞧西看看,自己已经快十年没有出过宫门了。 马车内,嬴政,刘季,蒙毅三人也是各自撩起了窗帘,打量着外面欣欣向荣,热闹非凡的景象。 “陛下,如今天下盛世处处可见,真乃千古未有之景啊!” 刘季精气神似乎十分不错,称赞不已道。 “在陛下英明神武的治理之下,岂有不繁荣之理?” 蒙毅现在也已经四十多岁,早已被岁月抹平了棱角,嘴巴四周长满了络腮胡须。 “此行便衣简行,看看咸阳的民生吏治,所以从现在起不许在称呼陛下。” 看起来丝毫不显衰老的嬴政,仍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神透露着警告,看着二人叮嘱道。 “那叫什么?” 刘季,蒙毅二人当即傻眼,齐声疑问道。 “出门在外就叫主上吧!” 嬴政想了想,就叫这个吧! 既亲切,又不失尊敬。 “臣等,遵旨。” 刘季二人一听,只能俯首听命,唯命是从。 “嗯?朕刚刚怎么说的?忘记宫中的一切,咱们现在就是普通人。” 嬴政横了一眼二人,没好气道。 “是,主上。” 二人立刻开口,脸色尽是赔笑道。 “这才像话,朕……” 嬴政话还没说话,就被刘季打断。 “主上,您也应该改一改称呼了?” 刘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额……” 嬴政露出嗤笑,只顾得教训这二个家伙,称了几十年的朕,一时间还真难以纠正。 “好你个刘季,敢跟我顶嘴了,信不信我把你丢到这家青楼,找几个老鸨服侍你几天几夜?” 嬴政指着窗外一家名为醉春楼的三层楼阁,笑骂道。 “主上饶命,主上威武,季知错,季认怂,甘拜下风,求原谅……” 刘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神畏惧的看着嬴政指的楼阁,连忙告饶道。 “哈哈……” “哈哈……” 嬴政看到刘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车中的蒙毅也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 刘季老脸一囧,不过好在他早就将脸皮练就到了炉火纯情,登峰造极的地步。 满脸幽怨的瞪了一眼跟着陛下嘲笑自己的蒙毅。 “主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蒙毅看着嬴政,疑问道,只是声音十分古怪,显然对于这个称呼,很是腻歪无语。 “在咸阳住了四十多年了,一直忙于国事,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地方,咱们就在咸阳好好游览一番。” 嬴政沉吟了一下,然后唏嘘不已道。 四十多年来,自己将生命之中最美好时光,最灿烂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这片自己所热爱的土地。 就连近在迟尺的咸阳城都未曾好好看过一眼,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走遍大秦帝国每一处角落,将大秦帝国美好的景色民生全都尽收眼底。 “主上勤政爱民,举世皆知,天下谁人不敬?” “主上乃圣贤之君,天下苍生谁不感恩戴德?” “主上才是真正的圣贤,为生灵天下计。” 刘季,蒙毅无不心悦诚服道。 勤政俭减难,懒政奢侈易。 古今多少王者,一旦大权在握,就会逐渐被迷失本心,整日沉迷享乐酒色之中,难以自拔。 能够做到数十年如一日,不忘初心者,皆是千古圣君。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 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嬴政轻声吟唱道,心中感慨万千,不由想起后世记忆之中,这首名传千古的长恨歌。 世上的人,谁不想整日纸醉金迷?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是人嘛! 匆匆一生,总该为后世留下一点什么,让世人知道自己曾经存在过。 而不是如同浩瀚尘土之中的一粒尘埃,淹没历史长河之中,默默无闻。 大丈夫行于世,总有有所为,有所不为。 声色犬马固然让人沉醉追寻,可也最易磨灭雄心壮志。 长此以往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英雄志也能变成怂人胆。 自古财帛动人心,色字头上一把刀,没有一颗坚韧的心,终究会迷失在粉纱金帐之中,迷失自我。 以前是因为总觉得时间不给用,所以强迫自己成为一个勤政的君王。 毕竟人性都是懒惰的,只是在于每个人的自控之力强弱而已。 现在的时间对自己已经不再紧迫了,往后余生,江山美人,朕全都要。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如此才能不辜负上苍赐予自己的金色华年。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声响,打断了嬴政的思维。 “滚开……不想死的全部都滚开……” 一声嘹亮张狂的声音从马车前方传来,让车厢内的嬴政,刘季等人纷纷撇眉。 “吁……” 很快陆丰就大叫了一声,拉住了马缰,让马车停了下来。 望着前方的双马拉着的豪华车架,陆丰也是一脸冷笑,根本就没有让开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自己马车中坐的都是何许人也? 放眼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比自己所载之人尊贵? 咸阳城的街道也不算窄,足有二丈宽,足够错开两架迎面行驶的马车,只是需要各靠一侧即可。 可是现在的两架马车迎头抵上,谁也不愿退让,停在了路中间。 嬴政出宫所用的车架皆一切从简,毕竟微服私访,总不能太高调。 只是寻常富贵人家常用的单马车架,在权贵富甲云集的咸阳城,根本就毫不起眼。 对面是双马车架,不但车身奢侈华丽,就连骏马也让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在马车后方足有十几名武士紧随其后,各个腰佩长剑。 就连架着马车的车夫都身穿锦衣,足以看的出来,这座马车的主人,在咸阳城应该算是颇有地位。 车夫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显而易见曾经应该上过战场,浑身充满了凶悍的气息。 反观陆丰,倒真是一位十足的仆人装扮,一身麻布衣服,让他显得格外寒酸。 “不长眼睛的狗东西,还不快滚开?耽误了我家主人的时间,你有几条贱命够赔?” 刀疤脸恶狠狠的看着陆丰,一脸恼怒之色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是谁家的坑爹玩意 “谁家的狗没有拴好?跑到街市之上,乱吠?” 陆丰不想惹事,陛下千叮万嘱,要低调行事,可是这家伙实在太张狂了吧? 朗朗乾坤,天下脚下,这家伙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再者陛下是何等身份?岂能给他人让路?简直岂有此理。 “陆丰,让他们过吧!” 车厢内的嬴政对外面的动静,自然也听得真切,只是让个路而已,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无伤大雅。 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没必要跟这些市井之徒计较。 “是。” 陆丰不岔的看了一眼刀疤脸,然后拉起了马缰,扬起马鞭,将马车缓缓赶到了右侧,给对方让开了路。 刀疤脸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轻蔑的看了一眼陆丰,刚想驱车离去。 “慢着……”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马车之中响起,然后右侧的车门被打开。 刀疤脸连忙跳下了马车,屁颠屁颠的来到车门前,扶着主人走下了马车。 “啪……”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刚刚站稳,就直接抬手一巴掌甩在了刀疤脸的面孔之上。 “公子,小人知错了。” 刀疤脸捂着被扇的左脸,连忙道。 “错哪了?” 那明样貌不凡的青年,眯着眼,冷冷问道。 “小人不该与人抢路,给公子添堵了。” 刀疤脸脸色难看道。 “啪。” 青年再次反手抽了一巴掌,打在了刀疤脸右边的面孔上,然后语气森冷道:“错,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挡本公子的路,你不应该停下马车,而是应该直接碾过去。” 青年的一席话,当即引得四周围观的人,纷纷侧目。 陆丰的一张脸黑了下来,这家伙是谁啊? 这么嚣张? 陛下的公子都没有这么猖狂的吧? 都给你让了路了? 妈卖批还这么抖擞? 就连马车内的嬴政也是笑容僵住,他原本以为这个马车的主人真的是教训下人太过嚣张跋扈。 正在车内跟刘季,蒙毅二人说咸阳的风气真不错,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当场打脸了。 这家伙更加丧心病狂? 还有王法吗? 刘季与蒙毅二人见陛下的笑容僵住,黑着一张脸,一个个都明白,陛下这是真的生气动怒了。 这是谁家的坑爹玩意? 刘季心中默默为这家伙的老子默哀三秒…… “公子,小人明白了。” 刀疤脸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打没有白挨,原来公子是嫌弃自己还不够狂,丢了他的人啊! 看来以后要更加努力,万万不能再丢了公子的颜面。 “既然明白了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公子驾车碾过去,碾死这群王八蛋,出什么事,本公子兜着。” 青年指着陆丰架着的马车,对刀疤脸道。 “公子,这……不太好吧?” 刀疤脸神色一变,人家都让开了道,按道理来说,再撞人家的马车,这就有些蛮不讲理了吧? “混账东西,不要再让本公子说第二次。” 青年恶狠狠的瞪着刀疤脸,大怒道。 “小人遵命。” 刀疤脸心中一寒,立刻认怂。 几个箭步,从新跨上了马车,然后拉住马缰,扬起马鞭,准备遵照公子之命,碾压过去。 “主上,让我出去收拾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吧!” 蒙毅也是生气了,在咸阳这么久,还第一次见这么不要命的家伙,当即请命道。 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嬴政摆了摆手道:“官兵来了,先看看吧!” 十名身穿衙门服饰的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跑了过来,他们手中全部提着一柄长剑。 领头的那名官兵来了之后立刻嚷嚷着:“你们都在干什么?马道之上不许停留,赶快驾车离去,否则就要抓你们回衙门了。” “呦,好大的威风啊!” 青年一脸冷笑之色,看着这群维持治安的衙役,阴阳怪气道。 衙役领头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露出怒意,直接循着声音,转过身,刚想破开大骂,可是看到青年的样貌之后,当即打了一个哆嗦。 “公子是您啊?” 衙役领头脸上立刻堆满了献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 “嗯,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从哪来的,就滚哪里去吧!” 青年直接用鼻孔在说话,似乎对这名小小衙役领头十分不感兴趣。 虽然青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可是衙役领头哪里敢有丝毫怨言? 这位爷,就算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也惹不起,要倒着走。 “兄弟们,走了,此处无异常。” 衙役领头当即吆喝了一句,然后带着手下的衙役,准备离开。 可是经过嬴政的马车时,窗门被拉开,嬴政直接对着这群衙役喊道:“站住。” 衙役领头以及一众衙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然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嬴政:“叫我?” “你身为大秦执法者,就是这般执法?” 嬴政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目光深邃的盯着这名衙役领头,质问道。 衙役领头本身就在青年那里受了一肚子鸟气,那位爷自己惹不起,可你他妈的算老几?也敢质问本差爷? “跟爷讲王法?大爷就是王法。” 衙役领头一脸冷笑的对着嬴政道,跟之前面对青年,完全判若两人。 “大胆……” 衙役领头耳边响起一阵怒吼之声,然后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裤腰带,然后他十分惊恐的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凌空飞了起来。 蒙恬不知何时已经从马车之中跳了出来,单手抓住这名衙役的裤腰带,直接举起了他,然后狠狠一摔。 那名衙役领头就被摔个四仰八叉,头晕眼花,口中不断的咳着鲜血,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掌。 “兄弟们给我剁了这个狗杂种。” 衙役领头躺在地上,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吼道。 嬴政带着刘季,也走下了马车。 看着其它九名衙役拔出了佩剑,将蒙毅团团围了起来,却没有丝毫上去帮忙的打算,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观战。 “杀……” 九人直接大声吆喝着,然后一窝蜂的朝着蒙毅砍了过去。 蒙毅站在原地,神色凛然,傲然而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感情是个出门没带脑子的二代 等待九人距离直接只有一剑之遥的时候,蒙毅动作迅速的拔出了自己的精钢宝剑,挥着长剑,直接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横扫,只听一阵兵器交割之声。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连九声,九名衙役的兵器全部被蒙毅一剑拦腰砍断。 而那九名衙役也是直接定在了原地,满脸难以置信之色,惊恐的望着蒙毅。 然后缓缓仰面倒了下去,很快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都在滴答的流着血液,九人全部一剑封喉。 “啊……” “杀人了……” “杀官兵了,快跑啊!” 围观的人群绝大多数都一窝蜂的四散逃离,只有少数胆子比较大的仍旧留在了原地。 蒙毅把目光投向了那名仍坐在地上咳血的衙役领头,凶狠一瞪。 “好汉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错了。” 那名衙役领头见蒙毅提着长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立刻被吓的六神无主,直接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着。 敢辱陛下者,杀无赦。 蒙毅根本不为之所动,刚想挥出长剑,宰了这个敢亵渎陛下的臭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陛……主上?” 蒙毅扭过头,看到陛下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抓住了自己即将落下长剑的右手腕。 见陛下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蒙毅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口,连忙改口道。 “交给我吧!” 嬴政从蒙毅手中接过长剑,看着不断磕头求饶的衙役领头,冷冷道:“你说自己能代表王法?” “好汉饶命,小的只是信口胡说而已。” 衙役领头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凶残生猛,肠子都快悔青了。原本以为是个软柿子,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没想到却遇上了更狠的。 一言不合,只是一剑就把自己手下的兄弟全给杀了,他实在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恐惧。 “我杀了你,真的也是无心之过。” 嬴政神色没有多大波动,手起剑落,割断了这名为非作歹,不守法纪的衙差头颅。 此刻嬴政的心中所想的是,天子脚下,这些人尚且如何消极怠工,那整个大秦天下,这种人又该有多少呢? 可恶…… 可恨…… 可杀…… 乱世出奸佞,盛世滋蛀虫,自古皆如此,看来朕这一趟没有白出来,应该会有不少收获。 知法犯法,为虎作伥者,有一个朕就杀一个。 对于这些敢于欺上瞒下,欺民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朕绝对零容忍。 “呦呵,没看出来,原来还是练家子。” 青年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有恃无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公子,人家可是跑江湖卖艺的,没有一技傍身怎么行。” 刀疤脸附和道。 “傻大个过来。” “看什么看?本公子就是在叫你。” 青年对着蒙毅嚷嚷道。 身高二米有余的蒙毅被气的脸都绿了,尤其是刘季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发出刺耳的笑声。 真恨不得立刻捏死这个小八羔子。 蒙毅怒气冲冲的朝着青年走了过去。 “这就对了,本公子,见你本领不错,有没有兴趣跟本公子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富贵荣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青年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对着蒙毅招揽道。 “我去你妈的。” 蒙毅来到青年面前之后,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砰……” 青年直接仰面摔倒,砸在了地上,掀起一片尘烟。 这还是蒙毅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用上全力的话,这家伙非死既残。 青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之声,躺在地上摸了摸鼻子,沾了一手的鲜血。 当即勃然大怒,鼻子上的剧痛,差点让他把眼泪都挤出来了。 “竟敢伤我家公子,宰了他。” 刀疤脸也看出来了蒙毅不好惹,自己不敢上前,却对身后那群武士吼道。 唰唰唰…… 十几名武士动作也是十分麻溜,一看就是浸淫剑道多年的好手,并非寻常护院。 刚想冲上去,拿下蒙毅,却听到自家公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都给本公子站住。” 青年在刀疤脸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流血不止的鼻子,此刻已经止住了流血。 他看了一眼这群自己高价雇佣的剑客,呵斥道:“都给本公子退下。” “是……” 十几名武士立刻将长剑从新归入剑鞘,对着青年躬身一拜,然后再次笔直的站在了原地。 “想我罗空威震咸阳城,打遍中州无敌手,一时不慎,竟然被你卑鄙偷袭得逞,实在是本公子一生的耻辱。” “卑鄙无耻之徒,竟敢偷袭?本公子要亲手打败你,一雪前耻。” 青年一脸怒气的盯着蒙毅,挑衅的勾了勾手指。 “哈哈……” 蒙毅仰头大笑起来,怒极反笑。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的二货? 刘季与陆丰都给青年竖起了大拇指,牛逼。 敢挑战大秦帝国郎中令,身为陛下的禁卫统领,蒙毅的身手在大秦帝国绝对是一等一的猛士,这货实在太牛逼了。 嬴政也是一脸无语之色,感情是个出门没带脑子的二代?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罗家? 莫非是罗真家的小子? “你笑什么?是看不起我罗空吗?” 看着蒙毅在那仰头大笑,落空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咬牙切齿道。 “你叫罗空?” 嬴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望着青年,冷冷问道。 “不错,你也听过本公子的威名吗?” 罗空一副臭屁的模样,总算有一个人慧眼识珠,认出了本公子。 “北地罗家?” 嬴政没有心情跟一个小屁孩怄气,而是再次质问道。 “咦,本公子并没有自报家门,你是如何知道的?” 罗空楞了楞,满腹疑窦道。 “罗真是你何人?” 嬴政眉头微皱,冷冷问道。 “你还算不错,竟然还知道家父威名?” 罗空一脸洋洋得意之色,大言不惭道。 嬴政点了点头,仿佛喃喃自语道:“念在你父于国有大功,就饶你一命吧!” 说完,嬴政便离开了,无论罗空如何叫唤,也不再回头,直接重新回到了车上。 蒙毅心中有所明悟,知道陛下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将军你看这些人究竟多么丧心病狂 罗空不淡定了,这家伙是谁啊?这么臭屁? 竟然敢比本公子还要拽,还要嚣张? 真是笑死人了,口气倒是不小,还饶本公子一命? “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是谁?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罗空望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大吼大叫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与嘲讽。 “准备好了吗?” 蒙恬气定神闲,虎目瞪着罗空,淡淡问道。 “自然好了,尽管放马过来,本公子早已技痒难耐。” 罗空听到蒙毅的话,立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让你先出手,免得又污蔑我偷袭,哼。” 蒙毅十分不屑道。 “好家伙,竟敢小觑本公子,看本公子一指定乾坤,哇呀呀!” 罗空大吼一声,右手握拳,食指凸出,朝着蒙毅直袭而去。 蒙毅楞了楞,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站在原地连手臂都懒得抬一下,就在罗空一根食指对着自己胸口戳了过来的时候,向前跨了出一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声响起。 “啊……我滴个娘呀!” 罗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然后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完全变形,被撞弯了过去。 痛的他是哭爹喊娘,眼泪直流。 “妈卖批,不可能啊!没道理啊!呜呜!平日里家中那些武师都会被自己这一招给击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到底什么情况?” 罗空呜咽不清的声音,一边惨叫,一边哭诉自语。 蒙毅三两步来到了罗空身前,伸出大手直接抓住了他那根弯曲的手指。 “哎呦喂!疼…疼…疼……轻点,轻点啊!” 罗空眼泪止不住的流,鼻涕都流了一大串,哇哇大叫道。 “一指定乾坤?口气倒是挺大,可惜,我看你就连一条虫都定不住吧?” 蒙毅冷笑一声,然后手掌微微一用力。 “咔嚓……” 罗空再出哀嚎一声,手指再次被掰了回来,被蒙毅攥在掌心里面。 “宰了他,给本公子杀了他。” 巨大的痛苦之感,让他几乎快晕厥过去,对着身后的护卫大吼道。 听到公子下令之后,那群目瞪口呆的剑客总算反应过来了,全部再次拔出了佩剑,向蒙毅飞奔而去。 刀疤脸见势不妙,直接闪到了一旁,然后朝着远方跑了。 群殴了吗? 来得好! 蒙毅目光露出嗜血之意,一脚踢在了罗空的肚子上,将他凌空踢飞了出去。 本来就欲仙欲死,几近昏厥的罗空,再也撑不住了,飞出去的那一刻便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砰,有三名剑客当场被罗空沉重的身躯给压倒,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还剩下十三名剑客,也顾不上同伴的死活,继续朝着蒙毅攻了过去。 蒙毅拔出自己手中的佩剑,与十三名剑客激战起来。 一旁的人群,看的是心血澎湃,这样的场面,可比看杂耍表演要过瘾的多了。 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在鼓掌叫彩。 嬴政三人一脸轻松之色,根本就不为蒙毅的安危担心。 若是大秦郎中令,连几个跳梁小丑都解决不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果然,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十三名剑客,一一被蒙毅斩于剑下。 足以可见,这些剑客的确是剑道好手,否则寻常人,面对蒙毅,基本上是砍瓜切菜,一刀一个,哪里还有还手的机会? “主上,那个小子怎么办?” 蒙毅斩杀了这些剑客之后,就来到嬴政面前,指着昏厥在地上的罗空问道。 “打断四肢,念其父之功,饶他一命吧!” 嬴政撇了一眼罗空,淡淡道。 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否侧国法何在? 如果今天这小子不是遇上了自己? 而是其它平民百姓,小商贵之家,这些人又会是什么下场? “喏。” 蒙毅领命之后,就准备执行陛下之命。 可就在这时,刀疤脸的声音大老远的传了过来:“将军,就是他们。” 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原来刀疤脸并不是逃跑了,而是去找救兵了。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将军你看这些人究竟多么丧心病狂,当众杀人如砍瓜切菜?就连衙差都被他们给杀了啊!” 刀疤脸对着一名百将添油加醋,义愤填膺道。 “你们是何人?咸阳城中,敢杀害朝廷官吏,打劫勋贵,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名百将带着手下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嬴政,刘季,蒙毅,陆丰,团团围了起来。 不少弓弩手,拉起长弓,举起手中的箭弩,对准了他们。 最前方的兵士全部用一面重盾,挡在了胸前。 后面手持长戈的精甲则是将长戈搭在了重盾之上,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能不慎重吗? 来到这里,看到满地的尸体。 这几个家伙很凶残啊?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也要谨慎万分啊!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 刘季一眼认出了这名百将,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那名百将看清楚刘季的面相之后,当即脸色巨变,大吼一声道:“都他妈的在干什么?把兵器全给老子放下。” 说完之后,这名百将立刻一脸献媚的走了出来,对着刘季躬身作揖一拜道:“侯……您老怎么在这啊?” 本来想称呼侯爷的,可是听到刘季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一副吃人的模样,吓的他连忙改口。 “怎么?老夫就不能出来散散心,透透气?” 刘季板着面孔,气势十足道。 “哪能啊!您老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着您老的路啊!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百将一脸赔笑道。 “行了,这里留给你善后吧!将此人交给刑部,就说老夫的意思。” 刘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这名百将让开。 百将看着满地的尸体,感觉菊花一紧,这个篓子捅的太大了,自己可没有能耐压下来。 “这……似乎不合规矩吧?您老看这场面,小人实在压不住,您老就这样丢下一句话走了,小人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百将哭丧着一张脸,十分为难的对着刘季道。 第二百六十章 他们是我们一生都要仰望的传奇 “混账东西,老夫只会一力承当,你如实回禀就行了。” 刘季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尤其是陛下还有一众同僚在一旁站着。 自己这个侯爷不好使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您老息怒,实在是空口无凭,于法不合。” 百将不敢松口,二十多条人命,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有心,也无力。 刘季勃然大怒,刚想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却听到陛下的声音。 “不要难为他,难得他也是奉公办事。” 嬴政开口道,显然对于这名百将的态度还算满意。 若是大秦朝野皆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恐怕距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将你的令牌给他。” 嬴政对着刘季道。 “是。” 刘季立刻应允,从腰间取下自己的身份令牌,递给了这名百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请您老海涵。” 百将一脸赔笑之色,接过了令牌。 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认识刘季,自然知道沛侯刘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而且位高权重。 怎么会对别人俯首听命? 举世茫茫,也许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他实在不敢想了,敬畏的看了一眼嬴政,以及蒙毅,陆丰等人。 对着众人作揖一拜,然后对着自己属下的士兵吼道:“全部让开。” “遵令。” 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立刻闪开,让出了道路。 “去废了他的双腿,咱们也该离开了。” 嬴政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罗空,轻声道。 “喏。” 蒙毅立刻领命,然后朝着依旧躺在地上的罗空走去。 “不要啊!不要断我双腿,大爷,饶命啊!我年少无知,我狂妄自大,我浑蛋,我无耻……” 罗空就在蒙毅即将走到身前的时候,突然翻身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嬴政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 蒙毅楞了楞,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求助的把目光看向了嬴政。 “废物。” 嬴政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评价。 “算了,走吧!” “让这些官兵将他送往廷尉受审吧!” 嬴政实在没兴趣跟一个纨绔子弟浪费功夫,转身上了马车。 罗空也许是死里逃生,惊喜交加,感觉脑海一阵眩晕,直接昏死过去。 刘季几人也是精神一震,恭候在一旁。 几人也陆续上了马车,刘季在上马车的时候,对着那名百将道:“听到了没有?这个混账东西也送到廷尉府去!替老夫传个话,不关个十年八载的话,老夫就去拆了廷尉府大门。” “您老放心,小人一定传达。” 百将点头哈腰,拍着胸口保证道。 “如此最好。” 刘季说完,也走了马车。 “驾……” 陆丰扬鞭驱马,很快就架着车朝着远方缓慢行驶而去。 百将望着这驾普通的马车,心情澎湃不已,嚷嚷着大嗓门道:“您老走好啊!” 说完,再次对着马车躬身作揖一拜,发自肺腑的尊敬。 “头,那些什么人啊?” 就在这时,百将手下的二名屯长走了过来,满脸疑惑道。 百将看了看这二名情同手足的兄弟,低声道:“刚刚那位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沛侯。” “啊……” “不会吧?那看起来不着调的家伙,竟然是沛侯?” “天啊?我刚刚还用剑指着侯爷,完了,完了。” 这两名屯长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哀嚎不已叫道。 “行了,侯爷是什么身份?岂会跟你们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百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对了,大哥,刚刚看侯爷似乎对另外一名青年很敬重啊?” “何止,能够跟侯爷同一车架,想必都是一些非富即贵之人吧?只是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两人再次疑惑不已,感叹万千道。 百将仰头望了望天空,意味深长道:“他们都是我们一生仰望的存在,帝国的大佬,是我们一生都要仰望的传奇。” 听到百将的话,两名屯长也抬头望着天空,心生向往之心,亦有崇敬之意。 世间之事,本就如此。 有些人生来就不平凡,注定要睥睨天空。 但是更多的人,终究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粒尘埃,毫不起眼,更在这璀璨之世掀不起一朵浪花出来。 百将吩咐手下将满地尸体处理干净以后,就把目光看向了刀疤脸与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罗空。 “将此人拿下,与地上那位昏死的罗公子一同送往廷尉府。” 百将指着刀疤脸与罗空,再次命令道。 话音刚落,一队士兵,便直接将长戈抵在了刀疤脸的身前。 刀疤脸惶恐不已的看了一眼刘季等人,心中明白公子这是闯祸了,闯了天大的祸事,惹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押走。” 百将挥了挥手,那队士兵就押着刀疤脸,抬起昏死过去的罗空,朝着廷尉府的方向走去。 然后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回报了情况以后,方才重新回到了军营之中。 只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震撼,足以用余生去品味吹嘘了。 自己竟然见到了陛下,还与陛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真是苍天垂怜啊! 百将想着想着,眼角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陛下是帝国上下,所有人尊敬爱戴的君王,更是大秦帝国的缔造者,无双圣君,寻常人终其一生,也难以一睹天颜…… 牧野城是北州诸多城池中的一座,有着十几万人口,大多数都是北方各游牧民族,秦人只有几万人。 这些年来朝廷颁布诸多诏令,不断改善北方诸部族祖辈单一放牧为生的主业。 诸多牧场大多都已被朝廷所收购,而那些草原牧民则是依靠帮助朝廷畜牧,每个月获得固定的工钱。 虽然大批秦人迁移北部,开荒种地,不少牧民也开始有模有样学着耕田种地。 由于背靠北海〔贝尔加湖〕,不少人做起了渔夫,专职捕捞,以此谋生。 春季万物复苏,大雪冰封的世界逐渐被融化,被冰冻住的北海逐渐解冻。 许多牧野城的渔夫猎户们开始行动,祈祷神灵保佑,出海捕捞能够获得大丰收。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赵国终究是没了成为这盛世繁荣的基石 在这浩浩荡荡的渔夫猎户队伍中,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满脸疲惫之色。 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棉袄,别人都是带着渔网鱼叉,而他只是手中拿着一杆被削尖了的木棍。 举步维艰的跟着队伍前行,他那张沾满污渍的面孔,仍旧难掩沧桑之气。 只是他脸色蜡黄,身体颤颤巍巍,显然此时的他又冷又饿。 “老弟,你怎么就拿了这么一根破棍?” 突然他听到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转过身,看见一名胡子拉碴的大汉,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脸色一囧,十分彬彬有礼道:“让大哥见笑了,只有这根破棍。” “夷,老弟听你口音是咱们老秦人啊?” 胡子拉碴的大汉,三两步走了上来,笑着问道。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确实秦人,刚刚迁到牧野城不久。”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声音有气无力,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受。 “小老弟啊!看咱们都是老秦人的份上,大哥提醒你一句,你拿着这根破棍在大海之中可捕捞不到鱼啊!就算鸿运当头有收获,恐怕也微乎其微。” 胡子拉渣的大汉一脸友善之色道。 哎……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清楚大汉说的属实。 可是这一个月来,自己连每日三餐都无法自给自足,又哪里来的钱去买渔网与鱼叉? 经常三天两头挨饿,若不是遇上一些好心人家,自己早就饿死了。 以前的自己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需要靠自己来为柴米油盐发愁? 想到以前的生活,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又开始发出抗议,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声响。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盐巴肉糜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也体会到了饥肠辘辘的感受。 想起自己曾经那些幼稚可笑的理想,自嘲一笑。 “多谢大哥,只是小弟初来乍到,又身无分文,家徒四壁,唯有这一根尖木。”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并没有隐瞒,而是直言不讳道。 “哎呦,我的娘呦!大兄弟,如今天下太平,陛下仁慈,广施恩政。大哥看你虽然瘦弱了一些,可也算人高马大,四肢健全,怎么连讨口饭吃都做不到?” “朝廷轻徭薄赋,善待天下百姓,混到你这样惨的,大哥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子拉渣的大汉大叫一声,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仿佛打量什么宝物一般,古怪的看着这位混得如此凄惨的小老弟。 “咳咳……” “惭愧,实在惭愧,让大哥见笑了。小弟之前一直苦读诗书,两耳不闻世间事,如今家道中落,独自流浪,哎!”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被说的面红耳赤,尴尬无比,先是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之心。然后语气十分惆怅,一脸落寞之色道。 “喔?读书人,好事啊!既然老弟苦读诗书,为何不投效朝廷,以报陛下天恩?若是有真才实学,别说混口饭吃,光宗耀祖,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胡子拉渣的大汉露出疑惑之色,满脸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小老弟,似乎有些不信。 “实不相瞒,小弟以前也是贵族出身,只是因为触怒天子被流放边塞,方才流落于此。”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一脸唏嘘之色,流露着一丝惆怅。 “呸……” “狗东西,亏得老子跟你称兄弟道,原本念在都是老秦人的份上,还想帮你一把!” “没想到原来是个狗东西,活该你凄惨到如此地步。” “陛下何等英明神武,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欺压四方邻里百姓,不然岂能被流放?” “就当老子瞎了眼,浪费老子的感情,与陛下为敌,饿死你这个狗东西。” 胡子拉渣的大汉听到手持破棍男子的话,当即脸色一变,当即破口大骂,神色激动,宛如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说完之后,便一脸晦气之色,然后拂袖离去。 由于大汉的声音很大,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眼神怪异的看着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 “快看啊!原来这家伙是个被贬的贵族老爷?” “活该,陛下爱民如子,这些年不知道给了咱们多少关爱。” “以前捕鱼交税都要上交三分之二给官府,如今陛下不但免除鱼税,还鼓励咱们多多捕捞,捞的多,捞的好,朝廷还给赏钱,这样好的君王简直千古未有,闻所未闻。” “这家伙触怒陛下,肯定是干了什么缺德事,祸害咱们老百姓,所以被贬,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议论纷纷的几乎都是老秦人,至于那些草原部族的人,首先是语言不通,不明所以。 其次他们的日子相对以前而言,衣食住行有了保证,可却失去了自由,而且还需要服徭役,做苦力。 对朝廷喜忧参半,好坏皆有之……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实在羞愤难当,慌慌张张的逃一般的朝着远方跑去。 直到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来到了北海之畔,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我真的错了? 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吗?全是伤天害理吗? “啊……为什么……” “我李左车不服……” 手持破棍的中年男子神色痛苦,单膝滚在海边,仰天大叫道。 作为赵国战神李牧之孙,李左车平生立志要光复赵国,希望自己能够像祖父那般,力挽赵国于狂澜。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祖父,没有祖父那般力挽山河的能力。 自己败的很惨,输掉了一切。 赵歇已被朝廷枭首,而自己虽并没有被杀,却被剥夺了一切,流放到苦寒边塞,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一路所闻所见,皆是对秦国的称赞与歌颂,秦王嬴政深得天下民心。 曾经的理念,与现实的碰撞,李左车渐渐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这样的天下,又有何不好呢? 可赵国终究是没了,成为这盛世繁荣的基石。 嬴政不杀自己,之所以流放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一切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诛杀嬴政复我家园 在咸阳逛了许久之后,嬴政的车架便驶出了咸阳城的关卡,一路向渭水而去。 一名带着斗笠的行人,目光盯着嬴政的马车消失在远方的直道之上,然后便转身进入了咸阳城。 他一连走过几条街市,直接来到了咸阳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逢春楼,进入其中之后。 他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是这里的长客。 在一名老鸨的带领下,男人进入了一间贵宾室,他没有和其它人一样叫几个姑娘相伴。 而是直接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贵宾室的屏风后面,移开了屏风,然后用脚踩了踩屏风之下的几块石砖。 “咯吱……” 屏风左侧的墙壁突然自动分开,出现了一道幽暗的大门。 斗笠男子从新将屏风的位置复原,然后走进了密室之中,随手拿起密室一旁的火把。 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身后的密室大门再次完美无瑕的合拢在了一起。 举着火把,斗笠男子不断的朝下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了两个昏暗的岔路口。 斗笠男子并没有朝着两条岔路口任何一个地方走去,而是来到右侧的石壁处,用力压下那块似乎有些凸起的石壁。 很快石壁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竟然被他翻转了过去。 走进石壁后的密室,他再次将石门推到原本的位置,再次变成了一面石墙。 这是一间并不大的密室,四处完全封闭,只有一张石桌与两个石座,格外显眼。 斗笠男子来到石桌前,将火把插在石桌不远处的墙壁之上。 然后来到石桌前,看着石桌上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的一条大鱼,活灵似现。 他从怀中掏出两根一寸长的铁针,两只手分别捏着一根铁针,然后对准大鱼眼睛中两个不起眼的黑孔插了进去。 直到两根长针彻底进入了空洞之中,他才收回双手,然后来到东面方向的石座前,用脚踩了三下。 咯吱…… 石桌旁的石板直接塌了下去,露出一条石阶密道,密道两旁每隔一米,就放着一盏油灯,将密道照亮,宛若白昼。 斗笠男子再次大步走了进去,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他才从密道走了出来。 来到一间阴暗的宽广的密室,在密室之中,大约有几十个人,全都跟他一样带着斗笠。 而在密室坐北朝南的方向,一个带着铁面具的人,在他座位之下则依次排列五个同样带着铁面具的家伙,全都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这名斗笠男子。 “属下拜见首领,诸位统领。” 斗笠男子单膝跪下,对着这些带着铁面具的人,恭敬无比道。 “可有消息?” 坐在首位被称呼为首领的铁面具男人,声音沙哑道。 “属下已经确定,秦王嬴政的确出了咸阳,而且并未带上护卫。不过那位秦帝国郎中令在他身边守卫,此人倒是有些棘手。” 斗笠男子十分肯定道。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机会终于来了吗?原本是准备等这个老家伙老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东西不但没有死,反而越发年轻了,仍旧活蹦乱跳,生龙活虎,苍天无眼,实在可恶。” 首领大笑的声音十分阴冷,语气中满是不岔与怨愤。 “首领,十年前就有确切消息,嬴政那个老东西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可是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嬴政老儿不但没死,反而越活越年轻,咱们这些比他还年轻的老弟兄们,都死的七七八八了。” “活得久也是一种实力,所有与他为敌的人,几乎都被熬死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我们这些老骨头了吧?” “眼见天下归心,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那就算这老东西死了,咱们恐怕也没机会了吧?” “现在的天下人心已经向秦,就算嬴政老儿死了,我看咱们也没多大希望,哎!” 其他五个坐在首领之下的五大统领也纷纷开口,一个个语气中透露着无尽心酸。 他们这些人盼望嬴政归天,都盼了十多年了,可是呢?非但嬴政没死,他们这些人都死的七七八八了。 日日夜夜诅咒嬴政,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所以必须要一击必中,现在嬴政老儿竟然立了朝中毫无根基的公子羽,实在目光短浅。长公子扶苏远渡重洋,下落不明,公子亥被幽禁宗庙。一旦嬴政老儿身死,他的那些儿子们必然会为了至尊之位,大打出手。” “如此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当年我们成立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光复故国,赶走秦人,恢复先祖之荣耀。” 首领目光的眼神阴沉,声音更是斩钉截铁道。 “诸位,难道这种颠沛流离,生不如死,躲在阴暗角落里,如同过街老鼠的日子,你们还没过够吗?” “当年若不是我等有先见之明,隐姓埋名于民间。跟那些被嬴政骗去咸阳定居的傻子们一样,被一网打尽,恐怕咱们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何谈复国?” “嬴政残暴不仁,亡我家国,杀我族胞,奴我子民,此仇此恨不共在天。” “诛杀嬴政,复我家国。” 首领再次开口,不断的蛊惑众人道,最后一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喊了出来。 “诛杀嬴政,复我家国。” 众人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同仇敌忾的吼道。 无疑首领的话,戳入了他的心底,他们曾经都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王族贵胄,可是现在呢?却过的如同阴暗中的臭虫,不敢以真名示人,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韩国出十名死士。” “赵国愿出五十名死士。” “齐国出五十名死士。” “魏国出二十名死士。” “燕国出十名死士。” 众人纷纷表态,一副拼死一搏的样子,这是他们手中最后的力量了。 “那我楚国便出一百六十名死士,共计三百名死士,务求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 坐在最高位上的首领,财大气粗的大吼一声。 “诛杀嬴政,复我家国,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 密室之中,众人全部齐声大喊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淮州第一美人虞姬 中州,三川郡,因境内黄河,洛河,伊河三川而得名,治洛阳。 因为地势西接咸阳,南临颍川,水运便捷,商贸繁荣,自古以来便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 洛河风景秀丽,晶莹碧绿的河水,仿佛是世间最美的一块璞玉。 阳光明媚,两岸柳树成荫,倒立于河水之中,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里传承着华夏民族之记忆,承载着古今往来多少悲欢事。 无论是天皇伏羲,还是炎黄二帝皆出自于此。 易经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洛河之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华夏儿女。 在洛河之水,一艘画舫正在随波而流。 画舫之上,正是嬴政君臣四人,他们乘坐画舫从渭水一路来到了洛水湖畔,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饮酒观赏这沿岸秀丽之风景。 虚幻红尘兮,人生何苦兮。 声色犬马兮,浊世何难兮。 匆匆时光兮,化作黄土兮。 悠悠岁月兮,落叶归根兮。 乘风破浪兮,壮志凌霄兮。 镜花水月兮,儿女情长兮。 杳杳洛河水,悠悠荡我心。 青青两岸草,晖晖乐我心。 银光潋滟旭日媚,碧波荡漾春风煦。 轻盈灵动的歌声,悠扬悦耳琴声,划破天际,宛如天籁之音。 嬴政等人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倾心聆听。 很快他们便循着声音,望向了远方的湖面。 一艘大船正在缓缓使来,歌声,琴声就是从此船之上传来。 随着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交臂而过时。 一个身穿白色纱衣,面带纱巾的年轻女子坐在船首,抚琴高歌。 “词美,意美,歌美,声美,人更美。” 嬴政看着这名女子,目光中满是欣赏,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虽然此女面蒙纱巾,可就算如此也遮不住她那动人的容颜。 想起了记忆中有位大诗人的琵琶行,很是应景,便大声诵道。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嬴政的声音刚刚落下,刘季,蒙毅,陆丰就全部开始鼓掌叫彩。 已经停止弹琴高唱的少女,也被嬴政的声音所吸引,灵动的双目望了过来,琼鼻微皱。 “这位公子,看你衣服华贵,应该出身名门,为何还如此轻佻。文采不菲,品性却远不如文采也。” 少女轻盈的声音响起,似乎对嬴政很反感。 “大胆。” 蒙毅大吼一声,可是两船交汇而过,大船已经离去。 “此女出口不逊,臣这就去将她捉来给陛下赔罪。” 蒙毅怒气冲冲,这个小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讥讽陛下。 “无妨,不知者不罪。再说了,的确是朕唐突冒昧,出言轻佻。” 嬴政摆了摆手,他只是截取了琵琶行其中的一段,而且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一个小女子而已,他的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 “不好,陛下您看?” 突然刘季有些惊疑道。 嬴政看着刘季指的方向,那艘大船好像出事了? 后面有一艘运输船放出了长长的甲板强行搭在了那艘彩船之上,更有许多勾爪,将两只船强行靠拢到了一起。 很快就有几十个身穿黑袍蒙着脸的歹人,手持利刃,冲上了彩船之上。 “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大秦疆域,竟有此等丧心病了之徒,命船调头追过去。” 嬴政脸色有些冷,望着大约几十米外的两只船,厉声喝道。 很快原本随风顺流而下的船,在众多船夫的操控下,就开始扬帆,调转船头,逆水而上。 彩船之上,大多都是一些女子,只有二十多个护卫与船夫。 这些黑衣人几乎没用多少功夫,轻而易举的就杀光了那些护卫与船夫。 只有白衣女子与几名侍女被逼到船首,几名侍女都满脸惊恐绝望的望着这些宛如杀神的黑衣人,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虽然心中也很害怕,毕竟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她却倔强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质问道。 “贱婢,害死了我家公子,还问我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名蒙面人,戏谑道,目光充满了侵略性,打量着白衣少女,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你们是婴家的人?” 白衣女子听闻,立刻猜出了出来,疑问道。 “算你这贱婢有点小聪明。” 为首蒙面人没有否认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个贱婢,今天必死无疑,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婴氏是名满天下的豪门望族,怎么能干出这种卑鄙下作之事?你们婴家眼中还有律法吗?” 白衣女子出言呵斥道,她并没有觉得这样就能吓退这些人,可是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有可能就多一线生机。 现在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希望几乎很渺茫。 “虞姬你这个贱婢,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今天也难逃一死。” “淮州第一美人?啧啧,遮着半张脸都美的让人窒息,大爷真是鸿运当头,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够让淮州第一美人虞姬在爷的胯下承欢。” “哈!哈!哈!” 为首蒙面人,双眼已经通红,毫不掩饰对虞姬的觊觎。 “龌龊无耻之徒,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死,我也绝不甘愿受辱。” 虞姬语气之中透露着不可置否之意,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三寸匕首,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该死…… 大意了…… 蒙面人首领心中恼怒不已,不过想到主人交代的死命令,他岂敢违背? “贱婢,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杀……” 他果断的大吼一句,对着属下道,然后率先冲了过去,希望能够镇住虞姬,那样自己就有机会一亲芳泽,好好蹂躏一下这位高不可攀,誉满淮州的第一美人儿。 虞姬脸上露出绝望之意,闭上了双目,准备一死以保证自己的清誉,绝不甘受此奇耻大辱。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世上就没有我保不住的人 见到歹人冲了过来,数名妙龄婢女吓的失声大哭。 尖叫之声,萦绕入耳。 “少主,我陪你一起死。” 在虞姬身边的那名自幼跟随自己的侍女,也是一脸倔强,同样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虞姬紧闭双眸,凄迷一笑,点了点头,刚想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脖子。 却突然感觉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让匕首寸进分毫。 心中一凉,完了…… 这歹人的速度这么快? “畜生,放开我。” 虞姬破口大骂一句,睁开双眸,刚想拼命,却楞了楞。 看着满脸威严之色,抓住自己手腕的嬴政。 “是你?” 她惊讶无比道,颇为意外。 “生命诚可贵,岂可言轻生?” 嬴政手指一弹,直接将虞姬手中的匕首,弹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船头的木板上,发出一阵响声。 虞姬有些无语,谁想轻生呢?这还不是没有办法的事? “小心。” 看到嬴政背后的黑衣蒙面人已经冲了过来,举起利剑朝着嬴政背后刺了过来,她惊呼一声道。 嬴政笑了笑,似乎没有听到一般,满不在乎道:“安心,保你安然无恙。” 就在黑衣蒙面人首领的剑即将刺中嬴政时,一只飞脚踢了过来。 黑衣人只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巨力,再也无法握住手中的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等他定睛一看,一双虎目怒视自己,心中当即一寒。 还没做出反应,眼前一黑,就看到一只大拳袭来,直奔自己的面门。 “啊……” 发出一声惨嚎之声,他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接连撞断两只桅杆,方才掉在了甲板之上,抽搐不已。 口中不停的咳血,眼见出气多,进气少,很快就脖子一歪,一命呜呼了。 蒙毅大吼一声,如狼如羊群,大杀四方,威风凛凛,很快几十名黑衣人就被他全部击杀,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虞姬以及她的几名婢女,望着蒙毅的背影,仿佛看着妖孽般。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威武男子? 除了虞姬,那几名侍女都是满脸崇拜的看着蒙毅,就差没冒着小星星了。 就连那名对虞姬忠心耿耿的小侍女,也是眸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蒙毅看着满地尸体,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仰天大笑几声。 然后便来到嬴政身后,作揖一拜道:“主上,幸不辱命,已将歹人全部斩杀。” 嬴政目光仍旧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虞姬,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道:“做的不错。” 说完,便挥了挥手。 蒙毅立刻会意,然后直接跳下了大船,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去找刘季,陆丰二人去了。 虞姬这才发现嬴政正在肆无忌惮盯着自己看,让她有些毛骨悚然,不会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吧? 低下了头,虞姬白哲的面孔涌现出羞涩之意。 虽然这个人的眼神并不是那般裸的侵犯,而是仿佛在欣赏世间美景宝物一般,可即便如此也让她十分不自在。 “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虞姬低着头,轻声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嬴政莞尔一笑,似乎也看出来了虞姬不自在的神情,然后收回了目光。 “公子,现在可以放开手了吗?” 虞姬感觉手掌上传来的暖意,内心十分不平静,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被陌生男人拉住自己的手。 刚刚因为气氛实在太紧张,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现在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眼前这个仪表堂堂又有些轻佻的公子拉着,当即提醒道。 “当然可以。” 嬴政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十分爽快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嬴政望着甲板上的尸首,以及血污,询问道。 “这……” 虞姬也是眉头紧锁,看着船上全是尸首,血污,若是继续留在船上,恐怕不妥。 就算前面不会再遇险,可船夫们全都死了,她几个弱女子,如何驾的船? 而且就算能把船开走,恐怕这艘船也已成是非之所,无论是官府还是江城婴氏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不知公子可否好人做到底?搭载小女子一程?” 虞姬下定决心之后,便不再犹豫。 虽然这艘船是她花费不菲的价格买下来的,可是钱财再好,命若没了,又有何用? 再说这些年,她走南闯北靠卖艺为生,也赚了很多钱。 虞氏满族也因此获益不菲,财源广进,只是不知道兄长如今还好吗? “自然,只是不知姑娘要去往哪里?家住何方?” 嬴政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恣意的旅途,若是有佳人相伴当然更好了,只有傻瓜才会拒绝。 “小女子乃虞山人士,这些年一直四处漂泊,卖艺谋生,此画舫漂泊到哪里,哪里便是小女子的家。” 虞姬倒也没有隐瞒,而是看着这艘彩船,苦涩道。 “既然如此,我见姑娘又有仇家滋事,不如结伴同游如何?一来可纵情山水,吟诗作赋,二来可保姑娘安然无恙。” 嬴政笑着道,发出邀请。 虞姬狐疑的打量着嬴政,这家伙口气这么大? 问都不问自己的仇家是谁?就敢夸口保自己无恙? 若不是极度自恋之人,就是满口谎言虚伪之人。 “公子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女子究竟得罪了何人?” 虞姬试探性的问道。 “不想,也不必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保不住的人。” 嬴政负手而立,望着远方的湖面,霸道绝伦道。 若是没有之前蒙毅那番神勇杀敌的无敌之姿,虞姬一定认为嬴政是在吹牛。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战,她已经隐约可以感觉到嬴政的不凡,在她看来应该也是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吧! 否则此等勇猛之士,岂能甘于人下,任凭差遣? “那好,小女子就先谢过公子了,容小女子收拾一些细软,便随公子结伴同游。” 虞姬也是一位十分果决的人,当机立断道。 至于嬴政是不是坏人,已经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毕竟是嬴政出手救了自己。 若也是歹人,岂会好言相邀?直接抓走自己便是? 这些年,走南闯北,好人坏人,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有些人天生桀骜,不屑世间的阴谋手段。 有些人表面恭善,内心却歹毒邪恶黑暗。 嬴政给她的感觉,就是自带傲骨,仿佛不将世间的一切放在眼中,这种人是绝对不屑做出那些龌龊之事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嬴政老儿你的死期到了 “公子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小女子钦佩不已。” 洛阳城郊一家庄园之中,虞姬对着坐在首席的嬴政由衷感慨道。 这些日子,嬴政仿佛无所不知的渊学,让她大开眼界,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尤其是在她最擅长的音律领域,嬴政也是此道大家,对她指点了不少。 嬴政笑了笑,没有说话,自己不但博览古今,更有着未来广阔的视野。 至于音律他自然是此道行家,天下乐师尽收秦宫之中。 当年高渐离也曾为自己亲自弹曲,只是此人狼子野心,竟然欲行刺自己,真是可惜了。 “姑娘有眼光,主上博古通今,放眼天下无人可比拟。” 刘季捋了捋胡须,哈哈一笑道。 “咻……” 就在这时,一支划破长空的风啸之声,响起。 不好…… 众人心中一惊,然后就见一道快若闪电的箭矢笔直的朝着嬴政的面门疾驰而去。 嬴政脸色古井无比,望着飞驰而来的箭矢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聚精会神的盯着箭矢。 就在箭矢距离自己一寸之遥时,直接被他用手指夹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咔嚓…… 嬴政的右手微微一用力,那只箭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断成了两截。 蒙毅,刘季,陆丰三人,连忙站了起来,一个个满头虚汗,还好虚惊一场。 陛下可真是深不可测,就这份功力,他们自问拍马也赶不上。 就连虞姬也是眼神出奇的看着嬴政,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这位公子还真是可怕,这世上竟有如此神人吗? 三人站起来之后,赶忙来到了嬴政身前,站成了一排,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院门。 “退下。” 嬴政淡淡道,然后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 “是。” 刘季三人立刻领命,不敢违背陛下之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然后仍旧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准备出来了吗?” 嬴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轰隆……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庄园的大门直接被撞开,一群手持利刃的武士闯了进来,放眼放去,密密麻麻,将大门完全堵住了,蜂拥而进。 而四周院墙之上,屋顶房檐也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他们个个手持弓箭,拉开弓弦,瞄准了院中。 蒙毅,刘季,陆丰全部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见这阵势,恐怕不妙啊! 这些不速之客似乎准备周密,布置严谨,人数粗略一数,就差不多有百来人,他们不难想象,在庄园四周,还有更多的人在布防。 “嬴政老儿,你的死期到了。” 这些武士让快了一条通道,六名脸上带着铁面具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人大喝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戏谑。 虞姬脸色一变,嬴政?这不是帝国始皇帝陛下的大名吗? 莫非…… “是吗?” 嬴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拿起酒壶,再次给自己斟满了酒水。 “哼,今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嬴政老儿,这天下该还给我们了。” “你的秦国要灭亡了,你们秦人也到应该尝尝被人奴役的滋味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哈哈哈……” 六名带着铁面具的人,一个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对着嬴政冷嘲热讽道。 他们已经把方圆百里都查探清楚了,根本就没有一兵一卒。 自己这边有三百名死士,还杀不了几个人? “哈哈哈哈哈!” “这是朕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嬴政也大笑起来,洪亮的笑声直接压过了六人,再次满饮此杯,风轻云淡道。 虞姬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嬴政,这些时日来,她与这几个人相处十分融洽,谈笑风生,纵论天下。 可是摇身一变,又是那般不真实。 他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秦始皇帝陛下? “不愧是大秦始皇帝陛下,果然胆色过人,可是你想以这样拖延时间,等待你的救兵来?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绝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领头的那名铁面人,冷笑不已道。 “取嬴政首级者,赏赐万金。” 铁面人再次开口,对着自己所带来的死士道。 “真小气,朕的命就值万金吗?不如这样,你们杀了这几只臭虫,朕赏赐给你们百万金,封官进爵,永享富贵如何?” 嬴政淡淡笑着道,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下了血本道。 众多死士听到嬴政的话,一阵骚动,自古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出生入死,拼命一搏,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荣华富贵? 六名铁面人见状,脸色一变,领头的那个当即喝道:“别听胡说八道,今日嬴政不死,咱们谁都别想活,暴虐之君所言,岂能相信。” “为了故国,为了前程,诛杀嬴政,复我家国,杀啊!” 领头那名铁面人当机立断,知道迟则生变,大吼道。 “哈!哈!哈!慌什么慌,朕可没有闲钱给你们这群臭虫废物,朕只是逗你们玩呢?” 嬴政玩味一笑,调侃道。 “杀啊……” 果然,听到嬴政的话,那群死士终于不再犹豫,全部朝着嬴政冲了过去。 “保护陛下……” 蒙毅,刘季,陆丰三人手持长剑,直接挡在了嬴政身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即便拼死,他们也绝不会让这些歹人伤害陛下一根毫毛。 “陆丰,还不斩杀嬴政更待何时?” 领头那名铁面人,目光深邃的望着符玺令事陆丰,大喝一声。 陆丰心中咯噔一下,看着那名领头的铁面人,满脸难以置信之色道:“舅父?是你吗?” 蒙毅,刘季二人,心中大惊,连忙后退三步,一脸警惕的看着陆丰。 “是我,丰儿,快杀了嬴政,此乃天赐良机,嬴政一死,我们便可立刻高举楚国大旗,振臂一呼,复我家国。” 领头的那名铁面人,摘掉了面具,露出苍老的面孔。 “舅父您……为什么?” 陆丰神色有些沮丧,看着舅父屈旼,十分不解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朕的太阿剑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 “混账,楚秦不两立,哪有为什么?别忘了你外祖父是怎么死的?” 屈旼勃然大怒,对着陆丰质问道。 “丰儿没忘,不会忘,也不敢忘。” 陆丰脸色恢复如常,挺直了腰杆,目光炯炯有神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莫非忘了陛下是如何待你的?” “陆丰,你若是敢背叛陛下,我蒙氏绝饶不了你。” 刘季与蒙毅人听到陆丰的话,大怒道。 嬴政倒是淡定,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气定神闲的坐在自己的额席位上,一边品尝美酒,一边看热闹。 虞姬看了看屈旼与陆丰,心中有些吃惊,难怪,原来是楚国屈氏之外戚。 楚国三大贵族,屈景昭三大氏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分支更是遍天下。 “哼,刘季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体内流淌的也是楚国的血液。” 屈旼目光看了看刘季,提醒道。 “呸……天下归一乃人心所向,老子曾经是楚人不假,可现在老子是秦人,是秦臣,不是乱臣贼子。” 刘季对着屈旼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冷笑不已道。 “哼,狗杂种,真替你的先祖害臊。” “丰儿,既然你没忘,还不快点动手,先把这两个狗杂种给宰了,再砍了嬴政。” 屈旼目光逼视陆丰,以命令的口吻道。 “噗通。” 陆丰直接对着屈旼跪了下去。 “陆丰,你这是做什么?” 屈旼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自幼被送入秦宫的外甥,疑问道。 “舅父,收手吧!丰儿豁出这条命也会求陛下饶恕于您。” 陆丰双眼通红,看着屈旼,郑重无比道。 “竖子糊涂,给老夫站起来,去杀了嬴政。” 屈旼听到陆丰的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大怒道。 “不……” “舅父,丰儿自幼入宫,陛下待丰儿恩重如山。既然当初舅父让丰儿入宫,那丰儿今生今世都将永远效忠陛下,永不背叛。” 陆丰语气坚决,态度强硬,指着天空,言辞凿凿道。 “你……” 屈旼被气的浑身发颤,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对丰儿青睐有加,深信不疑,委以重任,丰儿绝不做奸佞小人,悖主弃义。” 陆丰一字一句道,根本不为之所动。 “逆子,舅父让你入秦宫,是潜伏,等候时机,如今时机到了,谁让你效忠秦人了?” 屈旼黑着一张脸,大吼大叫道。 “丰儿未曾受过楚国一官半职,更未收过楚王一粒稻谷之俸禄,何谈效忠?秦国才是丰儿的根,楚国只是舅父的楚国,不是陆丰的楚国。” 陆丰厉声反驳道。 “逆子,气煞老夫也。” 屈旼气喘吁吁,脸色被气成了猪肝色,指着陆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舅父,若是您执意与陛下为敌,冥顽不灵。这是丰儿最后一次叫您舅父,请恕丰儿不孝,自古忠孝两难全,丰儿唯有大义灭亲,以正国纲。” 陆丰对着屈旼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手持利剑,遥遥指向了屈旼。 “混账东西,我屈旼没有你这个不孝外甥,我屈氏一族更没有你这个不孝外孙。” “今日我就代你父母,清理门户,挡我者死。” 屈旼盯着陆丰,怒气冲冲吼道。 “那就别怪陆丰不孝,无论是谁,想要动陛下一丝毫发,那就从陆丰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陆丰目光凌厉,气冲云霄道。 “好,好,很好,既然你这个逆子想给嬴政老儿陪葬,那舅父就成全你。” 屈旼怒极反笑,一连叫了三声好,盯着陆丰,也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指着陆丰。 “你们三个退下,保护好虞姑娘即可,朕倒要看看,谁能取朕之命。”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嬴政对于陆丰等人的表现十分满意,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提着太阿剑,走过来,站在三人前面,霸道无比道。 这…… 三人一阵迟疑,可是很快,他们就立刻对着嬴政躬身一拜道:“臣等恕难从命,请陛下收回圣喻。” 眼前这个架势,可不是一个人能够摆平的。 就连蒙毅之神勇,也不敢夸口能够摆平眼前的困境。 对方最少有数百名死士,而且还准备了长弓利箭。 虽然他们的弓箭全都是猎人自制的打猎弓箭,威力有限,可是几十步内,仍旧非常有威胁。 “三位爱卿放心吧!朕心中有数,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今日朕就给你们再上一课,好好学着吧!” 嬴政将太阿剑直接插入了地面的石板之中,然后举起双手,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似乎在活动筋骨。 听到陛下如此自信之言,三人脸色有些难看。 心中都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坚持己见,徒惹陛下不快。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陛下。 “臣等遵旨。” 刘季,蒙毅,陆丰三人只能硬着头皮领命,然后三个人来到虞姬面前,将她围在了中间,严格遵守圣喻。 虞姬心情颇为复杂,都这个时候了,这位至高无上的始皇帝陛下还想着自己呢? “朕的太阿剑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 嬴政仰天大笑几声,解开了自己的披风,将披风扔到了一旁,然后缓缓抽出了一米多长的太阿剑,一人一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热血燃烧。 他提起太阿剑,就这样一个人,一把剑,面无表情的朝着屈旼等人走了过去。 “杀……杀了他。” 屈旼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嬴政一挥。 “杀啊……” 他身后的几十名死士立刻一窝蜂的朝着嬴政冲了过去,一个个双目通红,都想杀了嬴政,获得万金赏赐。 嬴政的心态十分平和,未来世界的人类,结合了华夏古武术与宇宙各大域外生命格斗之术,推演出一种统一的武道划分共有九品,武士,武师,武宗,武将,武王,武皇,武圣,宗师,大宗师。 一旦武者将身体开发到了极致,便是大宗师之境。 自己十多年前就迈入了武宗巅峰的门槛,在当今世界已算是顶尖剑客。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陛下天威浩荡举世无敌 荆轲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刺客,就大约摸到了武宗境门槛,可惜遇上了朕,自然刺杀失败,反而被朕斩于剑下。 传闻大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先天之境。 被称为十品绝巅,可惜人类漫长岁月,都无人能够踏足此境。 所以这也是一个传说中的境界,根据未来人类最强星际计算机推演,十品先天武者,足以用肉身横渡宇宙。 只是根本无人能够达到,后来人类文明才另辟蹊径,将开发极致后,始终无法突破,便专注于灵魂研究。 成就了后来横推宇宙的无敌机甲技术…… 嬴政的步伐仿佛很慢,动作也十分迟缓,可是却给所有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只不过几个呼吸间,嬴政看似只迈出了几步,便已经来到了百米之外,冲入了人群之中。 他的每一剑都很迟缓,却飘逸洒血,每一剑划过都要有几道血花溅起。 在嬴政的目光之下,所有人的动作速度都似乎变的迟缓,一招一式都尽收眼底。 天地间的一切,在嬴政的眼中似乎都越来越慢,直到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手起剑落,前后不过上百个呼吸间,百名死士再无一人是站着的。 全部都躺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击致命,被利剑割破喉咙。 嬴政将太阿剑放在胸前,伸出左手,用食指轻轻擦掉剑身之上的血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嬴政,嘴巴都张的老大,足以塞进去一颗鸡蛋。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吗? 他不是人,他是神…… 无所不能的神,至高无上的神! “陛下天威浩荡。” 刘季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崇拜惊喜的喝道。 这一生,自己最佩服的就是始皇帝陛下。 从自己还是一介小小泗水亭长之时,陛下就是自己这辈子最佩服的英雄豪杰。 如今陛下在自己的心中,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陛下天威浩荡,举世无敌。” 蒙毅,陆丰二人也反应过来,齐声高呼道。 蒙毅眼神望着陛下,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十年前,自己的武道比陛下只是略逊一筹。 这十年来,自己勤修苦练,原本以为自己定然追上了陛下的步伐。 没想到竟然是越来越远,就算拍马也追不上。 差距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还让人活吗? 以自己的实力,要杀死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恐怕也非易事。 先不说能不能,就算可以,自己也绝对无法做到陛下这般轻描淡写,就连衣角都没被人碰到一下。 陆丰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心情彭拜,十分高兴,习武本就非自己所长。 屈旼与其他五位统领脸色大变,看着嬴政的眼神都露出畏惧之色。 “放箭,射死他。” 屈旼根本不敢犹豫,连忙后退,对着四周的弓箭手大声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声声划破长空的箭啸声响起,上百名弓箭手毫不犹豫的一同放箭,准备将嬴政射成筛子。 每支箭矢都如同闪电,极速朝着嬴政奔驰而去。 嬴政出人意料的不是用剑抵挡箭矢,而是直接将太阿剑插在脚下的石板之中。 然后望着四名八方的箭矢,他仿佛认命了一般,直接闭上了眼睛。 一声声破空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嬴政的耳中。 风在吼,嬴政的精气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就连身体四周最细微的气流变化,都被他清晰感受到…… 很快第一支箭矢就在即将射中嬴政的时候,他的右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只箭矢。 第二支…… 第十支…… 直到最后一支箭矢被嬴政抓住,他的脚下已经堆了几百只箭矢。 所有靠近他的箭矢,根本就没有一支能够逃脱被捕捉的命运,至于那些对自己没有威胁,射偏了的箭矢,嬴政也根本没有理会,任由它们落地。 一百枚弓箭手一口气把带来的箭矢全部齐射光之后,惊恐的发现,那位始皇帝陛下犹如神灵一般,根本就不可战胜。 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与惧意,望着嬴政的眼神都开始漂浮颤抖起来。 屈旼一颗心感觉哇凉哇凉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寒气袭来,冰寒刺骨。 “杀,全都给我杀,杀了他。” 屈旼对着身后的仅存的百余名死士大吼大叫道。 可是人都是畏惧生死的,哪怕死士也不例外。 明知不敌,上前是送死,谁还敢上前? 随着屈旼的声音刚落下,那些死士就后退了一步。 “杀啊!都给老子宰了他。” 屈旼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这些混账竟然被一个人给吓住了。 可是屈旼越喊,效果反而适得其反,这百余名死士,更加畏惧,接连后退。 “不许撤,谁再敢后退一步,当如是。” 屈旼说完,举起长剑,一剑刺死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死士。 “跑啊!他是神灵,凡人怎么能战胜神呢?”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众人一窝蜂的再也不管屈旼的号令,直接撒腿就跑。 有些胆子小的,只恨爹妈少生了几只腿,把能够丢的兵器全扔了,只想减轻负重,快点逃离此地。 哐当…… 屈旼手中的剑脱手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失魂落魄。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无翻盘的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算计了一切,可是想破脑袋,也算不到大秦始皇帝陛下的武道境界竟然如此恐怖,简直骇人听闻,犹如神助一般。 “你们在这等着。” 嬴政目光一寒,对着身后的几人道,然后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岂能不明白? 这一次自己单独出来,不带兵甲,其一的确是想微服私访。 其二是看一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能不能引蛇出洞。 没想到还真的钓出来了这么多躲在阴暗中的臭虫,既然都出来了,又岂能放他们离去。 很快院外就连绵不绝的想起了惨叫之声,大约半个时辰的样子。 庄园方圆一里之内,到处都是尸体,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难以置信之色,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数百人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全部被嬴政逐一斩杀,一个都未曾放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如此芳颜却要整日被云纱遮住着实可惜 返回院中,嬴政从大门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心灰心冷的屈旼,他迈着步伐,提着仍在流血的太阿剑走了过去。 陆丰脸色一变,连忙三两步跑了过来,直接跪在嬴政面前:“陛下,臣斗胆,求您饶恕臣舅父一命。” 看着挡住自己去路,跪在自己面前的陆丰,嬴政的眉头皱了一下。 只是很快他就舒展开了,一个腐朽臭虫而已,杀与不杀都无伤大雅。 陆丰也算是自己的近臣,在自己手下也算是用的得心应手。 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嬴政几乎不假思索道:“你对朕也算是忠心耿耿,饶恕他一命不难,可是他若继续与大秦为敌,朕要杀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了,天下屈氏株连同罪。” “谢陛下,舅父只是一时糊涂,臣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与大秦为敌了,如若不然,臣愿大义灭亲,以谢天下。” 陆丰听到陛下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感动之余,又有些钦佩。 自己只是求陛下放过舅父一人,可听陛下的意思,不光饶恕了舅父,更是直接赦免了屈氏一族。 人生得此明主,夫复何求? 肝脑涂地,万死难报圣恩。 虞姬站在原地,望着嬴政的目光也透露出钦佩之意。 这位名震天下的雄主,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够横扫,一统八荒,建立大秦帝国,开创如今之盛世,造福天下苍生。 简单的一句话,不但不失威严,反而恩威并济。 只怕陆丰日后对大秦,对这位始皇帝陛下会更加忠心耿耿吧! “好了,起来吧!” 嬴政露出一丝笑意,随手一丢,太阿剑凌空而去,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十几米外的剑鞘之中。 然后嬴政伸出洁白的双手扶起了陆丰,接着语气深长道:“出门在外,君臣之礼就免了吧!” “谢陛下。” 虽然陛下态度和蔼,语气温和,但是陆丰可不敢托大,而是恭恭敬敬的作揖一拜道。 “去跟你的舅父叙旧吧!朕就不打扰你们了。” 嬴政拍了拍陆丰的肩膀,微微一笑,然后便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坐了下去,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水对着还在发呆的刘季,蒙毅,虞姬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坐下,咱们继续喝。” “陛下?外面那些人?” 刘季砸了咂嘴巴,看着陛下,疑问道。 “都死了。”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陛下神武。” 众人心中一寒,这前后才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吧? 百余人四散而逃,陛下也能全歼? 这也太神了,太厉害了吧! 想想都不寒而栗,实在太恐怖了。 “民女虞姬拜见始皇帝陛下,之前不知陛下身份,多有得罪,还望陛下海涵。” 虞姬这时也蕾蕾大方的站了出来,跪了下去,对着嬴政作揖一拜道。 “几十年来从未有人敢在朕面前讥讽,你是第一个敢骂朕轻佻之人。” 嬴政板着一张面孔,目光凝视着虞姬道。 “民女知罪,请陛下降罚。” 虞姬心中一惊,这位始皇帝陛下心胸不会如此狭隘吧? 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吗? “罢了,不知者不罪,朕就宽恕于你,起来吧!” 嬴政脸上再次露出温和的笑意道。 “民女谢过陛下。” 虞姬松了一口气,这始皇帝还真是君威难测,变脸比翻书还快,一会一个脸色。 “虞姑娘应该就是那位传的沸沸扬扬,号称琴瑟双绝,一舞倾城的淮州第一美人天香舫花魁吧?” 嬴政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返回席位,刚刚坐下的虞姬问道。 “回陛下,都是外人谬传,当不得真,小女子愧不敢当。” 虞姬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的目光。 “无风不起浪,无根不长草,朕十分好奇,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嬴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询问道。 “请陛下明示,小女子但凡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虞姬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心情忐忑不安,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知虞姑娘可否取下面纱?” 嬴政脸上挂着笑意,再次问道。 果然,还是来了…… 哎…… 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始皇帝,也不例外。 虞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她还是有些抵触道:“小女子斗胆,敢问陛下这是圣旨吗?” “是。” 嬴政不假思索,张口便道。 “既然是陛下圣旨,那小女子岂敢抗命不遵,唯有遵旨。” 虞姬的言语中,透露出无奈。 蒙毅,刘季二人,也是面带好奇之色的望了过去。 心中再次叹了一口气,虞姬取下了从未在外人面前解开的面纱,她那张精致的五官,完整的展现出来。 好美…… 刘季与蒙毅二人,心中几乎不约而同的赞叹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打量着虞姬,嬴政情不自禁的赞赏道。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刘季虽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时得意忘形,望着虞姬由衷赞扬道。 “嗯?” 嬴政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投向了刘季,鼻子中,发出一个不满的声音。 刘季顿时如遭雷击,看到陛下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忍不住打个冷颤。 赶紧低下了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再也不敢胡言乱语,死死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与眼睛。 蒙毅也意思到自己失态了,也跟着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虞姬那张绝美的面孔。 虞姬听到嬴政的诗赋,对嬴政出口成章就算已经司空见惯,仍旧觉得耳目一新。 看到嬴政肆无忌惮的目光盯着自己,她的内心有些慌乱,赶紧低下了头,手足无措的再次带上了面纱。 “朕一生也算是阅美无数,可即便如此,记忆中也根本难以找到一个,可以与虞姑娘媲美。能够一睹虞姑娘芳容,朕心甚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此芳颜却要整日被云纱遮住,着实可惜。” 嬴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由衷感叹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世间人心最险恶 “自古红颜多薄命,世间人心最险恶,小女子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出此下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虞姬叹息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唐突问一句,虞姑娘可愿入宫?从此常伴朕之侧,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被歹毒所害?” 嬴政直言不讳道,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终究还是这样 难道这就是女子悲哀的命运魔咒吗? “小女子不愿。” 虞姬没有丝毫犹豫,态度坚决,丝毫不怕触怒嬴政道。 嬴政不由楞了楞,在他看来,天下女子,为了能够得到君王垂青,哪个不挤破脑袋想要常伴君王之侧? 这倒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尴尬万分了。 “大胆” 陆丰刚想呵斥虞姬,却看见陛下冷漠的眼神望了过来,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为何?天下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投入朕的怀抱,为何你不愿?” 嬴政倒不是自恋,而是再说一个事实。 “天下女人是如何想的,小女子不得而知,但是小女子的的确是心不甘,情不愿。” 虞姬咬了咬牙,倔强道。 “那说一说你的心不甘,情不愿是因为什么?” 嬴政倒也没有恼羞成怒,耐心问道。 “敢问陛下,对小女子可否有情?” 虞姬发出疑问道。 “朕与虞姑娘相识不过数日,固然朕很欣赏虞姑娘,可是情之一字,何其重也?朕若说有,那也是无稽之谈罢了。” 嬴政十分光明磊落,坦言相告道。 “既然陛下对小女子无情,因何让小女子入宫伴圣驾?是因为小女子的容貌吗?” 虞姬声音很轻盈,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平和,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 “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就这么简单。” 嬴政的语气十分霸道,透露着不容置否的意味。 “夏有妹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吴有西施,敢问陛下女子貌美何过之有?君王无能,却要女子承受祸国殃民之罪?” 虞姬列举了四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发出了自己的心声。 “放肆,朕并非亡国之君,也不是昏庸之主,你借古讽今,是在嘲笑朕吗?” 嬴政一脸凌厉之色,振振有词的呵斥道。 “小女子触怒陛下,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虞姬站了起来,走到嬴政面前,再次跪了下去道。 “你太高估自己了,朕想要女人,天下美女多得是,不差你一个,你走吧!” “机会朕给你了,既然你不珍惜,朕也不屑勉强一个弱女子。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朕,朕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嬴政一脸冷漠之色,言辞激烈,毫不留情面道。 君王只有君王的风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但是身为天下至尊,大秦帝国的无上主宰,岂会为了一个区区女子尽失颜面,有失身份? 若是想要女人,只要一声令下,布告天下,不知道多少女人削尖脑袋想要躺在自己的卧榻之上,得到自己的宠爱。 骄傲?在嬴政眼中不值一提,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在自己面前骄傲。 因为这世上最高傲的人,就是自己。 天下都是自己的,何况一个区区女子。 得到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 只不过是不屑勉强,身为天下至尊,若是勉强一个女人,那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嘲笑? 孰轻孰重,嬴政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威信扫地,被天下人所不耻? 虞姬先是楞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位始皇帝陛下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毕竟若是嬴政要强求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只有一死以明志。 虽然自己很佩服这位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陛下,对他的渊学,广博更是钦佩万分。 但这不是委屈自己的理由,这位始皇帝陛下不管表面上看多么年轻,可真实年龄更是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了吧! 而且他后宫佳丽不知道有多少,这与自己的理念有违。 虞姬实在无法想象进宫之后的日子,那恐怕会生不如死吧? 富贵荣华?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追求的,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爱慕虚荣,贪恋富贵权势。 “小女子,拜谢陛下圣恩。” 虞姬对着嬴政叩首拜道,然后站了起来,缓缓退去。 带着自己的几名侍女,拿着细软便朝着庄园大门步履坚定的迈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陛下,此女太过孤冷,实在太放肆了。” “陛下何等身份,都已自降身份,她还如此不识抬举,实在岂有此理。” “臣恳请” 刘季连忙上前,对嬴政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恳求什么?” “杀了她?” 嬴政直接打断了刘季的话,目光冷冷的看着刘季。 “陛下息怒,臣知罪。” 刘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拱手一拜道。 “一个女子而已,若仅因为如此,便为难她,朕的心胸岂不是太狭隘了一些。” “大秦想要长治久安,威服天下万民,法令不可废。” 嬴政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季三人。 “陛下圣明。” 三人立刻一同拱手拜道。 他们都很清楚,陛下这话,其实就是在警告自己。 “陛下已经出宫数日,是否该回宫了?” 沉默了一会,陆丰率先打破沉默,对嬴政提醒道。 “嗯!” “回宫吧!” “此次出行,也算小有收获。” “帝国治下官吏,虽有些许蛀虫,但总体来说瑕不掩疵。” “看来咱们这位萧丞相,主政还是很有手腕。” “你们没事,也要多多向萧何学习一二。” “为大秦帝国筑就万世不拔之基出力,帝国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 “大秦帝国就好像一艘战船,朕只能掌握它航行的方向。” “可让想让它驰骋大洋,只能靠诸位爱卿勠力同心,共同出力。” “如此大秦帝国才能走的更远,更稳妥。” 嬴政大有深意对着三人道。 君臣三人有说有笑,第二日便离开了庄园,前往船港乘船返回了咸阳 第二百七十章 来自东方恶邻的威胁 始皇帝三十九年秋。 华氏城是孔雀王朝的心脏所在,数十万人口的华氏城是孔雀王朝首屈一指的巨型城池。 舍利输迦王是孔雀王朝第六位国王,他残暴不仁,强行推行耆那教,导致于民怨沸腾,王朝四分五裂。 让孔雀王朝的国力衰落到极点,国中各地方城邦,纷纷自立,脱离王朝。 王宫之中,舍利输迦王正在与婆罗门的大祭司,刹帝利的大将军商议来自秦人的威胁。 “你们说?见还是不见?” 舍利输迦王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婆罗门的僧侣大祭司以及刹帝利的大将军问道。 “伟大的舍利输迦王,那些黄皮猴子应该处死他们,这世上只有高贵的孔雀王朝子民才是至高无上的。” 婆罗门大祭司一脸虔诚之色,对着舍利输迦王道。 “王,这些黄皮猴子占据了王朝北部大半,南部大半,几次交锋我军损失惨重。应该先见一见,看看他们这次来的目的?” 刹帝利大将军露出思索之色,谨慎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见一见吧!” 舍利输迦王直接一语决断道。 “是。” 两人对舍利输迦王十分尊敬道。 王宫之外陆贾手持节仗耐心的等候着,在他身后是此行副使也是翻译。 王宫之中这时走出一名黑发碧眼白肤的男子,他的鼻孔上带了一个金环,口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陆贾一路上走来,已经司空见惯,对这边的异族怪异的装扮早已习以为常。 “来自秦国的使臣,伟大的舍利输迦王要召见你。” 身后的副使立刻开口翻译道。 陆贾点了点头,然后便随着这名男子一同朝着宫殿走去。 很快就进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似乎这个国家的人对黄金十分钟爱,皆以黄金为荣。 走进宫殿后,陆贾看了一眼偌大的宫殿之中足有数百人,而在最高王座之上是一位魁梧高大,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他们的目光也同样在审视自己。 手持节仗,陆贾挺直了腰板,大步走了过去。 来到大殿中心地带之后,陆贾立刻开口道:“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专使陆贾,见过孔雀王朝舍利输迦王。” 说完,陆贾便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就连俯身以示敬意的举动都没有。 很快身后的副使就用孔雀王朝的语言大声翻译。 舍利输迦王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的打量着陆贾。 “你个头如此矮小,你们的国家不应叫小秦帝国吗?” 一名刹帝利贵族哈哈一笑道。 “哈哈” 他的一番话立刻引得大殿之中数百人哄笑起来。 听完副使的翻译,陆贾脸上露出怒意。 自己的身高的确没有这些异族人高大,可是也并不算矮,足有一米七。 在大秦帝国他这个身高只能算一般,比自己高的人不知凡几。 “大秦帝国南北纵横三万里,东西横跨二万里,子民亿兆,土地万方,长戈千万计,战马百万匹,骑车十万乘,巨舰上万艘。东南临海,西北横山,可称大呼?” 陆贾没有出言反击,而是罗列出大秦之国力,事实胜于雄辩。 随着副使将陆贾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出去,大殿之中的哄笑之声戛然而止,一个个露出震惊之色。 那名出言讥讽陆贾的刹帝利贵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一张脸憋的通红。 “贵国国土与我大孔雀王朝相比如何?” 舍利输迦王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陆贾道,上一次秦人使臣刘季前来,他并没召见,而是直接将他关押入狱。 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王,孔雀王朝才是最强大的王国。 “大秦分天下为十州,贵国虽广可也只相当于大秦帝国一州之广。” 陆贾声音古井无波,仿佛再说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国家,他一定是在说谎。” “骗子,杀死他。” “梵天神的子民才是最强大的。”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对着陆贾喊打喊杀道。 “安静。” 舍利输迦王积威很深,毕竟喜欢杀人的魔头,谁不怕? 一言制止了乱七八糟的局面。 “空口说白话谁都会,不知秦帝国使者可有凭证?” 舍利输迦王询问道,目光之中也毫不掩饰质疑。 “简单,舍利输迦王只需谴派使臣出使大秦帝国自然便知真假。” 陆贾风轻云淡道。 舍利输迦王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相信了大半,这世上原来真有如此强大的帝国? 只是不知他们这次又来到这里做什么? 舍利输迦王不得不在心中琢磨这个让他不安的问题,毕竟这个邻居可一点都不和蔼可亲。 自己的邻国可都被这个恶邻给灭了,帕提亚,巴克特拉,锡兰,骠国 “不知大秦国王派你来做什么?” 舍利输迦王试探性的问道。 “大秦始皇帝陛下,心怀四海八荒,意友睦四邻,泽福天下。特派外臣前来求亲,以修世代连襟之好。” 陆贾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只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叹悲伤,不过只要族人家人过的好,华夏子民永享万世之太平,那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不知道贵国下嫁的是大秦国王膝下哪位公主?” 舍利输迦王疑问道。 “大秦之公主不下嫁外族,陆贾奉皇命是来求亲,而非送亲。” 陆贾语气之中充满了傲慢与骄横,毫不掩饰对孔雀王朝的轻蔑。 几个意思? 你们大秦不下嫁公主给外族? 莫非我们大孔雀王朝就能下嫁公主给外族? 舍利输迦王的笑容也凝固主了,一脸怒意盯着陆贾,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真是岂有此理,放肆 这是对自己尊严的挑衅,对孔雀王朝的侮辱,对伟大舍利输迦王的蔑视。 可恨,实在太可恶了。 “求伟大的舍利输迦王杀了这个杂种,发布征兵令,若秦人敢来,就杀的他们血流成河。” “恳求舍利输迦王杀光黄皮猴子,决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 “梵天神在上,让这些东方的魔鬼去死吧!” 一时间,舍利输迦王的王庭大臣们,群情激奋,对着陆贾叫嚣辱骂道。 “哈哈哈” 陆贾纵声狂笑起来,大声喝道:“若是你们这群白皮猪不肯答应吾皇之要求,秦之锐士不久之后必将踏平此地,剥夺你们的土地,奴役你们的子孙。” 第二百七十一章 很遗憾贵国选择了战争 “狂妄,这是你们大秦帝国的宣战书吗?” 舍利输迦王目光如利刃,盯着陆贾语气森冷道。 “宣战?不,大秦帝国热爱和平,从不倚强凌弱,贵国还没有资格让大秦帝国宣战。” 陆贾毫无俱意,一副直至生死为度外的模样。 “来人啊!将这些黄皮猴子全部处死。” 婆罗门大祭司咆哮着。 “杀,杀光这些杂碎。” 刹帝利大将军也彻底暴怒。 很快一群手持刀斧的卫士就走了进来,将陆贾以及那名副使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来吧!杀了我泄愤吧!我大秦的铁骑必然会踏平你们的家园,我大秦的锐士必会杀光你们这些白皮猪。” “哈哈哈” 陆贾大笑起来,不停的刺激这些孔雀王朝的权贵们,似乎迫切希望一死,如此以来,大秦帝国便可以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出师有名。 “慢” 舍利输迦王虽然也恨不得亲手将此狂徒碎尸万段,可是理智制止了他。 对于一个强大的恶邻,他不得不重视。 杀一个人不难,但是他现在迫切想要了解这个强大的恶邻,否则寝食难安。 未知永远是最恐惧的,等摸清楚这个恶邻的底细,再雪耻也不为晚。 舍利输迦王的话语落下,大殿立刻静了下来,就连那些准备将陆贾两人碎尸万段的刀斧手也停住了步伐。 “退下。” 舍利输迦王努力平复自己狂躁的内心,喝退了王宫卫士。 “伟大的舍利输迦王,为什么不杀了这些黄皮猴子?” “恳求伟大的舍利输迦王,杀了这些杂碎。” 一时间大殿中的数百人对着舍利输迦王再三恳求道。 舍利输迦王抬起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将目光再次投降了陆贾道:“贵国的国王看中了我国哪位公主?” 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也清楚,所以对舍利输迦王而言,一时荣辱不算什么,花点时间了解一下这个强大的恶邻,无疑是最有利的。 “吾皇不要公主,只对贵国帝释摩拏心仪已久。” 陆贾直接报出了陛下对他说的这个人,虽然他不清楚这个人是谁。 可是陛下曾千叮万嘱,如果对方愿意连襟,就要此女。 “混账。” “狗杂种。” “黄皮猴子狂妄。” “实在太无礼了。” 陆贾的一席话立刻惹得刚刚安静下来的孔雀王朝诸王公贵族再次勃然大怒。 就连舍利输迦王也是面色巨变,一张脸火辣辣的疼。 欺人太甚,实在欺人太甚。 该死的黄皮猴子,竟敢连我的王后,都敢打主意。 舍利输迦王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了长长的阶梯,朝着陆贾走去。 来到陆贾面前,舍利输迦王一把抓住陆贾的衣领,冷冷问道:“你可知道帝释摩拏是我的王后?是整个孔雀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陆贾脸色如常,毫不畏惧道:“这世间最尊贵的只有大秦始皇帝陛下,吾皇看得起贵国的王后,算你们三生有幸。无论多尊贵,都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是要和平,还是要女人?” 舍利输迦王放开了陆贾,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宝剑,架在了陆贾的脖子上,黑着脸道:“很遗憾,贵国选择了战争,那就来吧!” “孔雀王朝的勇士们会杀光你们这些黄皮猴子,消灭你们的国家,杀光你们的男人,抢光你们的财宝女人。” 舍利输迦王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咆哮着。 “呸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陆贾直接喷了舍利输迦王满脸吐沫星子,也大吼一声。 “去死吧!狗杂种。” 舍利输迦王手起剑落,直接砍掉了陆贾的人头,然后再次挥出长剑,指着那名副使道:“滚回你们的国家,告诉你们的国王,英勇的孔雀王朝勇士等着你们这些黄皮猴子。” 说完,舍利输迦王再次挥起长剑,割掉了这名副使一支耳朵大吼道:“滚” 副使捂着耳朵,面孔扭曲,逃一般的离去了。 “吼” “吼” “吼” 王宫大殿之中,数百名孔雀王朝的权贵大臣们大声咆哮着,为自己伟大的王喝彩。 “召集议会,王国要大举增兵,举国备战,密切注意南部海岸以及王朝北部的动静。” “派出使者联系周边王国,与他们协商攻抗黄皮猴子的侵犯,共同捍卫梵天,湿婆,毗湿奴至高神的荣耀。” 舍利输迦王目光中闪烁着智慧之光,在还没有彻底了解清楚这个黄皮猴子国家的真实底细,他只能小心谨慎一些,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黄皮猴子能够侵犯伟大孔雀王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西南漫长海岸城邦,二便是王朝北部被占的行省。 听说在帕米尔东面,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些黄皮猴子口中的大秦帝国吧? 大秦帝国 江城婴氏被灭门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旁飞速传遍四方,一时间整个大秦,无论是儒生还是诸子,全部开始对墨家的口诛笔伐。 儒家这个传承数百年的庞然大物轰然运转,朝廷不知道多少官吏每日上奏,请求朝廷出兵消灭墨家游侠,此等邪恶势力,还天下人一个公道真理。 一时间墨家墨者行会的游侠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很快整个大秦天下仿佛乱成了一锅粥,不断有儒生被杀,儒门被灭,儒官遭遇刺杀。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是墨家游侠所为,可无疑墨者行会的游侠再次被推上了风尖浪口,成为了这些震动天下大案的罪过祸首。 百官每日长跪于咸阳宫门口,请求始皇帝陛下为天下伸展正义,严惩墨家游侠。 可是他们跪了一日又一日,根本就没有见到始皇帝陛下。 回到咸阳宫,就一直称病不上朝的嬴政,近来发生,震动天下的大案也是一清二楚。 这一次他出行在外,时日虽短,但收获甚广,看到宫中永远也无法看到的冤屈,听到宫中永远也听不到的龌龊之事。 直到看形势舆论彻底一边倒后,嬴政直接召集了武百官于章台宫,章台校场议事。 这一次他要将那些朝中的蛀虫,总是牵掣自己的腐儒还有那些自命清高,尸位素餐的无能之徒,全部扫出大秦朝堂之上。 从此以后大秦朝堂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自己这位始皇帝。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与朕共享千秋之富贵万世之昌隆 章台校场,嬴政站在几丈高的章台之上,腰挂秦皇剑,一脸严肃之神色,望着台下的武百官,以及数万精甲。 “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 所有人对着章台上的嬴政跪拜高呼道。 “起来吧!” 嬴政的声音洪亮道。 “谢陛下。” 所有人再次喝道,然后全部站了起来,目光望着章台。 “众卿一定十分疑惑,朕这半月来,既未上朝,也未露面,到底干什么去了吧?” “朕顺着渭水,南下私巡去了。朕亲眼看到了许多爱卿面具下的真面孔,也看到了天下芸芸众生人生百态。” “上至吏治民生,下至工商士农,朕皆了然于胸,大开眼界啊!” 嬴政的话语非常洪亮,每一句话都让下方的不少官吏心惊肉跳,大汗淋漓。 “三川郡守筚篥?” 嬴政直接点了一个名字,对着下午近万武百官喝道。 很快一个身体颤颤巍巍的中年官吏走了出来,直接跪了下去,声音颤抖道:“臣在。” “大秦律令每岁应收多少田赋?” 嬴政望着他,语气有些冰冷道。 筚篥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硬着头皮道:“回陛下,依大秦律每岁田赋应十五取一以充国库,以备军需。” “喔?原来朕没记错,那就是你筚篥的律法比朕的大秦律还要管用?” 嬴政脸上露出冷笑之色,质问道。 “臣惶恐,陛下饶命啊!” 筚篥一颗心跌入谷底,诚惶诚恐的大叫道。 “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杖毙当场,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嬴政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大声喝道。 “陛下饶命微臣知错,臣知错了” 筚篥当即瘫坐在地,对着嬴政哀求不已道。 可是很快就有四名铁鹰剑卫手持木杖来到筚篥面前,直接举起长杖,朝着筚篥敲了下来。 “啊” “噢” 筚篥的惨叫之声在整个校场响起,余音不绝于耳,就连十个呼吸都没撑下来,就躺在了血泊中,再无一丝声息。 武百官看着三川郡守筚篥的凄惨模样,一个个吓的面无血色,心惊胆寒。 有些自知手脚不干净的家伙,身体再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更有一些胆子小的官吏,被吓的当场小便失禁。 “颍川郡守” “会稽郡守” “淮阳” 嬴政短短一个时辰内,连续叫出了十六郡的郡守,有些被当场杖毙处死,有些被罢官抄家。 “东海郡守远达。” 处置完那些贪官污吏之后,嬴政再次叫道。 东海郡守远达,年约三十出头,昂走挺胸的走了出来道:“臣东海郡守远达,拜见陛下。” “朕听闻密奏,东海民生富庶,当地百姓,工商士农皆对你这位郡守赞不绝口。奉公守法,治理有方,朕心甚慰。淮州牧遇刺身亡,朕封你为淮州牧,总揽淮州十三郡政务。” 嬴政点了点头,面容缓和了不少,直接开口褒奖道。 “臣,谢陛下天恩,必当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之厚望。” 远达连忙叩首拜谢道。 “几后朕还会南下,朕希望几年后的淮州可以成为大秦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给天下十州做个表率。” 嬴政说出了自己的期许,对着远达道。 “臣余生将竭尽所能实现陛下之期盼,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远达再次一拜,目光坚定道。 自己如愿以偿的升迁了,距离大秦庙堂之上仅一步之遥。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陛下的期许,它日朝堂之上,必有自己一席之地。 “很好,退下吧!” 嬴政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 远达再次一拜,然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 “陇西郡守关流云。” 嬴政再次开口叫道。 “臣在。” 又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吏,走了出来,对着嬴政跪下一拜道。 “治理陇西几年虽无大功,也无过错,严格律己,不行奢侈之风,堪为典范,赏千金,以示皇恩。” 嬴政语气温和道,今天自己就要正风气,扬清廉。 给天下人,给满朝武看一看。 “臣,叩谢陛下天恩。” 关流云激动无比的拜道。 “退下吧!”嬴政笑了笑,再次挥了挥手。 等待关流云返回自己的位置之后,嬴政再次开口道:“朕今日就是要让尔等明白一个道理,朕能赋予尔等凌驾众生的权力,那也能轻而易举收回来。” “朕会用血的事实告诉你们,不善用权力,为民为国谋福,反做些丧尽天良,鱼肉百姓之事,就算天不收你,朕也要收了你们,以正人心,以示公理。”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章台之下武百官齐声喝道。 嬴政淡淡一笑,杀气腾腾道:“你们不记着也没有关系,朕虽然不喜欢杀人,可为了天下芸芸众生,为了大秦帝国的不朽霸业,也不得不挥舞起屠刀,杀一个血流成河,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宣旨。” 嬴政负手而立,淡淡道。 站在一旁的陆丰立刻翻开手中的黑卷,大声喝道:“大秦始皇帝诏令。” 章台下的武百官全部再次跪下,屏息聆听圣喻。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为官者若不能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皆以奢侈贪婪之邪风为理念,国山河变色,民怨声载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十年寒窗武艺,只为货与帝王家。身为人臣当荣享尊崇,与朕共享千秋之富贵,万世之昌隆。” “即日起,凡朝廷官吏之俸银皆以五倍发放,为国效力,为民请命之余,尚可庇荫后世子孙,亦能让家眷共浴皇恩。”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高官厚禄许以之。然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之风屡禁不绝。朕心甚痛,若人人皆以私利而废公器,则社稷危矣。” “为净天下歪风之邪气,为匡世间巍峨之正气,凡大秦之官吏,敢有贪民一钱者,罢官削手。敢有贪民一银者,满门处死。敢有贪民一金者,夷三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从此大秦帝国西进再无后顾之忧 “陛下圣明,臣等谨遵圣喻。” 文武百官再次一拜,一个个心中又惊喜又惶恐。 “朕给你们极致荣华富贵,享受万民尊崇,若是如此还敢怀有贪鄙之心,那便是死有余辜。休要怪朕狠毒无情,不狠不足以止贪婪之心,不毒不足以扬廉政之风。” “一人贪墨,惠及全家,福祸相依,理应同罪。今日就到此为止,朕希望众卿能够严格律己,谨记今日之警钟,莫要成为它朝之丧钟。” “黑冰台有份名单,上面有许多人的龌龊肮脏之事,朕已不想再继续深究,给尔等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明日朝会朕希望能够收到这些人的悔过奏疏,敢有心存侥幸者,那便自求多福吧!” 嬴政的一番话,顿时让满朝文武大臣如堕冰窖,一个个心中叫苦不已。 黑冰台到底有没有这份名单,众人并不怀疑,问题是这份名单究竟有谁? 陛下并没有明说,如此一来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谁敢笃定自己不在这份名单之上? 不过陛下天子一言绝无反悔的可能,否则失信天下,得不偿失。 上奏请罪章,自可得到陛下宽宏谅解,如若不然,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屠刀利刃。 “臣等,必当谨记陛下教诲。” 心事重重的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高声齐呼道。 “这些时日来,朕没有上朝,也听闻了大秦天下发生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墨家,儒家名仕皆是举世闻名之大家,可所作所为却不堪入目,骇人听闻。” 嬴政目光凌厉的望着下方,口中言辞凿凿道。 “陛下,恳求通缉墨家魔头,铲除此等胆大包天,目无法纪的狂徒组织,以净天下,以正国纲。” 嬴政的话语刚落,立刻跑出来一名儒官,跪了下去,大声悲呼道。 “恳请陛下,以净天下,以正国纲。” 当即上万官吏,差不多有五分之一都跪了下去,对着嬴政高呼道。 嬴政的目光一寒,望着这些儒官,心思活络起来。 今日是大朝会,在朝在野的官吏全都被召到了咸阳,儒家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了吗? 这些人虽然并非全是儒家之人,可有些人与那些儒官臭味相投,呼朋唤友来逼宫吗? “墨家当诛,儒家当罚,传诏天下,限令墨家墨者行会游侠组织一月之内自行解散,否则敕令大秦各州,郡,县官府剿灭墨者行会之游侠,不得有误。” “凡出身儒家子弟,儒门故吏后裔不准出仕为官,朝廷永不录用。儒学素以教化万民为己任,就好好游说众生向善,让世人博爱广达吧!” 嬴政说完,大袖一挥,便离开了,根本不给百官进言上谏的机会。 “退朝。” 陆丰当即大声喝道。 “恭送陛下。”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道。 那些儒官们一个个全都楞在了当场,一个个面无血色,心底发寒。 这一刻起,所有人都明白,儒家完了,陛下诏令一下,这个庞然大物顷刻间便会化作尘烟,泯灭大秦庙堂之上。 从此以后无缘于庙堂,只能做一名游方儒生,世人谁还肯信奉儒学? 历经孔孟,几百年传承不息,名满天下的儒家,到此结束了。 返回了御书房之后,嬴政召来了刘季,萧何,范增,陈平,蒙毅等人。 “陛下墨家游侠素有仁义之名,以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为己任,在民间颇得人心,如此会不会有失偏颇?” 萧何对着嬴政提醒道。 “朕并不否认,那些游侠的确有一些人如你所言那般,可大多数游侠都是一些匹夫,持强凌弱,快意恩仇。” 嬴政看着萧何,冷冷道。 “陛下所言极是,但墨家精修数门,剑术只不过是墨家其中一门而已,若是因此导致墨家毁之一旦,实非我大秦之幸啊!” 萧何长叹一口气道。 “朕只是要铲除墨者行会的游侠,而不是墨家。这些墨家子弟就应该好好钻研学术,精修机关之术,而不是舞刀弄枪。” “说是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实则是越俎代庖,藐视律法。若不铲除这些屡屡以武犯禁的狂徒,朝廷律法威严何存?” 嬴政语气充满了不屑与不可置否道。 “陛下英明,臣受教了。” 萧何点了点头,对于陛下的独到见解,佩服万分。 “陛下,前往孔雀王朝的使节团回来了。” 刘季脸色有些难看,对着嬴政道。 “喔?” 嬴政眉头一挑,凝望着刘季,等待着他的下文。 “使节团正使陆贾被枭首,副使孔旭被切掉一耳,其它随心人员皆被斩去一臂。” 刘季一脸悲愤之色道。 嬴政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帝国的英雄,为了帝国千秋霸业,为了民族屹立世界之巅而牺牲。 “追封议事大夫陆贾为献国君,昌平侯,世袭九代,食邑五千户,金万两,绸千匹,奴百人。副使孔旭擢升西川郡守,随行人员一律爵进三级,赏百金。” 嬴政当即下旨道。 “陛下皇恩浩荡,实乃臣等之福,万民之幸。” 几人异口同声道。 “行了,朕不喜欢听这些吹捧之言。他们皆是为国牺牲,理所应当得到帝国的厚赐。既然那些蛮夷不知死活,那便开战吧!” “此役关乎国运,只要拿下孔雀王朝,阿伯大陆以及欧陆的大门就会彻底向大秦帝国敞开,从此大秦帝国西进,再无后顾之忧。” “所以此战,必须胜,而且要大胜。” 嬴政目光炯炯有神,振振有词道。 “遵旨。” 刘季几人立刻拜道。 很快一道圣旨便颁布天下,举世哗然。 “大秦始皇帝诏令,大秦乃礼仪之邦,闻夕西有孔雀番邦,朕本欲友睦四邻,相结秦孔之好,共享万世太平。然番隅土著,杀朕秦使,辱朕国邦,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起一百万精甲,扬帝国之威仪,传华夏之教化,兵服野蛮异域之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打怕了的塞琉古人 安条克是塞琉古王城王城,这座拥有古老历史的巨城,是塞琉古王朝最为富庶之地了。 安条克三世,从父王安条克二世手中接下的是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帝国。 可在安条克三世的带领下,不断镇压了国内叛乱,更是收复了东部独立的国土与小亚细亚独立的城邦。 因此安条克三世,有一个非常响亮的称呼,安条克大帝。 塞琉古王宫之中…… “尊敬的安条克大帝,孔雀王朝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希望能够与贵国结盟,共抗大秦帝国。” 一名婆罗门的僧侣贵族对着安条克大帝道。 “大秦帝国?” 舍利输迦王楞了楞,那不是远东的王朝吗? 这家伙在说胡话呢? 强大的罗马人都够自己头痛不已了,哪有功夫理会与塞琉古商贸往来十分重要的秦人? “哈哈……” 塞琉古王宫中的大臣们全都哄笑不已,他们对大秦帝国并不陌生。 这些年与秦人通商,他们皆是从中牟利,富得流油。 “诸位为何发笑?” 婆罗门僧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十分不悦道。 “我们塞琉古人比你们更了解大秦帝国,不过是一个商业王国,以经商为主。” “他们的商品的确都是一等一的好,对塞琉古人而言,秦人十分友好和睦,孔雀使臣杞人忧天了。” 安条克大帝笑着道。 婆罗门僧侣楞了楞,是这样吗? 莫非是安条克大帝傻了吗? 秦人岂是好相与的? 他们刚开始也与孔雀王朝做商贸生意,可后来孔雀王朝的财政被掏空了,百姓的钱财被大肆掠夺干净。 然后才露出獠牙,准备踩着孔雀王朝的尸体,狠狠享受最后一顿血腥盛宴。 就在这时,王宫之外一名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吼大叫道:“大帝,大事不好了,东行省失陷,总督战死,数万骑兵正在一路横推,很快就要打到王城来了。” “什么?” “罗马人又来了吗?” “这也不对啊?” “天啊!这该死的罗马人,怎么可能从东边过来了?” “几万骑兵?罗马人这是倾巢而出了吗?” 一时间王宫之中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就连安条克也是脸色苍白,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这名传令兵道:“是马努人打来了吗?” “大王,小人不知啊!前线皆被全歼,并没有准确情报传回来。只是沿路城邦皆请求增兵,兵马未曾看见,可是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震天动地,宛如地动山摇,声势吓的我方守军皆望风而逃。” 卫兵哭丧着一张脸,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 看来真的是马努人来了。 除了马努人之外,安条克实在想不到哪个东边的王国,还能有这么多的骑兵了。 “尊敬的大帝,一定是大秦帝国的人来了,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孔雀王朝了吗?” 婆罗门的僧侣立刻开口道,只是内心也是震惊无比。 这大秦帝国这么强势吗?屯兵百万在孔雀王朝境内,还敢两线开战,挑衅塞琉古王朝,实在太恐怖了。 伟大的孔雀王朝全部战马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匹,就算连驮马都算上,也只不过几万匹马。 要不要这么吓人? 安条克大帝哪有闲心听婆罗门僧侣再说什么,此刻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 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当即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尊敬的安条克大帝,你这是准备调兵去了吗?请你们务必坚持半个月,我立刻回国请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发兵增援你们,决不能让大秦帝国气焰太嚣张。” 婆罗门的僧侣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道。 安条克大帝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直接来到婆罗门僧侣面前,扬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婆罗门僧侣被一巴掌给打懵逼了,有些晕头转向。 “想拿我塞琉古人的命给你们孔雀王朝做挡箭牌,做梦去吧!我的确是去调兵,不过不是为了帮你们抵挡秦人,而是出兵东部行省。” “马努人的恐怖,不是你们这些草包能够想象的,你们慢慢与秦人打吧!我们塞琉古人不会为了你们这群草包得罪秦人,好自为之吧!” 安条克大帝说完,大袖一挥便离开了王宫大殿。 不是他不明白秦人的威胁,只是对于秦人的了解,他远胜孔雀王朝的草包。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与秦人为敌,那秦人实在太强大了。 当年强大的塞琉古足有二十万精骑勇士,可还是败给了秦人。 如今的塞琉古早已不复当年,只有区区十万兵士,再加上各地城邦联军,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万人。 如何敌的过秦人? 当年那场南部行事海岸的战争,让安条克大帝记忆犹新,永远也无法忘怀。 漫天炮火袭击了塞琉古那部行省沿岸城邦,让塞琉古不得不屈辱的低下头颅,接受了秦人的贸易条约。 秦人不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就要感谢漫天神灵了,哪里还敢去主动招惹那些杀神? 偌大的塞琉古王宫很快就四散而空,留下孔雀王朝的那名使者一脸风中凌乱之色,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一群胆小鬼,呸……” 然后他便忧心忡忡的离开了,准备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知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好让王朝早做准备。 塞琉古王国东部行省,五万骑兵绵延百里,浩浩荡荡,马蹄声宛如滚雷,轰鸣不息。 季布一马当先,率领五万大秦铁骑,意气风发。 攻下塞琉古王朝东部行省之后,季布没有继续行军,直接驻扎进了城中。 人生路不熟,对塞琉古王朝的地形也不甚了解。 冒然进军,乃兵家大忌。 眼见天色已晚,先在此修整几日,待探马探明地形之后,绘制出地形图再行军也不晚。 晚宴,季布召集了龙且,英布,钟离眜,虞子期等人,然后诸将开始谈笑风生,饮酒作乐。 “季将军,这些异族人实在太不经打了,今天都没杀两个人,就没了,真是不过瘾。” 英布喝了一杯酒水,放下酒杯,语气中颇有些意兴阑珊道。 “是啊!这些异族女子也实在太丑了,害的老子下不去手,兴致缺缺。” 龙且也是发着牢骚道。 “龙兄所言有理,还是很怀念瀛洲,啧啧,打了这么多年仗那些瀛洲扶桑女人最是。” 钟离眜也是一脸坏笑道。 “你们都收敛一些,瀛洲是陛下圣喻,豁免军规,在这里可千万不要瞎整,否则犯了军规,陛下那里可交代不了啊!” 虞子期脸色十分凝重,提醒众人道。 “没关系,出了什么事本将军扛着,兄弟们出生入死,见到什么好东西就抢了,见到漂亮女人直接就地正法。” 季布爽朗一笑,一副好处全归你们,罪名老子扛着的派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个地方是陛下志在必得之地 广袤无际的大洋之上,几百艘巨船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向西前行。 大路是一名老兵,参加过漠北大战,东征箕子,辰国,也追随过国慰屠睢,平定百越。 三十九岁的他正值壮年,虽然没立过什么大功,可几次战役下来获得的军功也拥有了自己的爵位。 从漠北大战的一名新兵,荣升公士,再由东征箕子辰国晋升上造,簪枭,百越大战更是再进一步成为不更。 作为一名老兵,他从未做过将官,可是论资历伍长,什长,屯长都比不过自己,就算百将大人见到自己都会亲切的称呼自己为老哥哥。 只要再打完这一次,自己就可以荣归故里,凭借这些年的军功足以让自己一家人衣食无忧,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 再过一年自己就四十岁了,陛下钦定新律法,四十岁就要退兵役了。 帝国日新月异,自从推行新政之后,兵制也进行了大改。 以前服兵役是每个帝国子民应尽的义务,可是自从新政推行之后,服兵役的新兵每月也有百枚铜钱发放。 而且饷银的多少与军功相对应,军功越高,饷银越多。 大秦帝国二十阶军功,自己现在是四阶不更爵,每个月的饷银可是有四百枚铜钱。 要知道大秦帝国现在一斗〔十二斤左右〕米也不过才十钱,自己每个月的饷银足够买四石〔一石等十斗,四百八十斤左右〕米,足够一家老少吃穿用度。 战场杀敌,每取一个敌人首级可得五两饷银,这些年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钱,退役之后,足够挥霍很久了。 不过过日子嘛!就要精打细算,给家中父母留点钱,自己再取个漂亮的异族小妾,给自己多生几个小崽子。 根据大秦新律,一线战斗退役官兵,无论是被安排到二线军队维持当地治安还是在衙门混个好差事都足够过上美滋滋的好日子咯。 躺在船舱休息室的木板之上,大路正在出神发呆,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大哥,在干啥呢?一个人发呆,是不是又想你家婆姨咯?” 突然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大路才发现自己那四位值岗搭档回来了。 “木头怎么滴?哪条军规,规定不允许想自己的媳妇咯?” 大路回过神来,坐了起来,没好气道。 “哈!哈!哈!没有,绝对没有这么操蛋的规矩,大哥继续想,咱们哥几个不妨碍您咯。” 被称作木头的青年士兵说完,便躺在了大路身旁的卧榻之侧,笑着道:“吹了半天海风,累死了。” 其他三人也同样躺了下去,一脸慵懒之色,显然的确有些疲惫。 “这都在海上漂了半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到?” “别说了,说的哥哥我胃里又翻江倒海了,昨天的大浪颠簸的哥哥现在还头昏眼花哩……” “好羡慕大哥,明年就熬出头了,可以荣归故里了。” 三人躺下后,各自吆喝了一句。 “四个小崽子,别发牢骚了,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次陛下征兵多少人抢破脑袋都没轮得到,有饭吃,有衣穿,还有钱拿,更能为国效力,为自己建功,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大路看着四个小兄弟,意味深长道。 “咱们不就是发发腹中的牢骚嘛!大哥何必较真,这些谁不清楚啊!” “我跟你们说,哥哥入伍时,乡邻家的王大麻子没被选上,每年回家省亲的时候,那家伙都一脸幽怨的看着哥哥。” “你这算个屁,自从俺从了军以后,俺们村的媒婆都快将俺家的大门给踩烂了,嘿嘿嘿……” “吹个屁的牛皮撒,老子从军以后撒,乡里的三老天天往我们家跑不说撒,那些县官大老爷撒,也是三天两头往老子家跑撒。说是慰问军属撒,其实就是给老子去送礼的撒!” 几人很快就聊的火热,时而发出一声声哄笑之声,其乐融融。 这样的一幕在秦军之中实属正常,每艘大船的船舱隔离间之中,都住有五名军士。 这种隔离间空间并不大,刚好放一张五人睡的木板以作休息所需的简陋卧榻,铺上细软即可安稳入睡。 每艘战船根据船型不同,所搭载的兵士数量也不尽相同。 巨型战船,长达一百五十米,宽四十米,每艘可运载五百到三千军士。 大型战船,长达一百米,宽三十米,每艘可运载三百到二千军士。 中型战船,长达七十米,宽二十米,每艘可运载二百到一千名军士。 小型战船,长达五十米,宽十五米。每艘可运转一百到五百名军士。 各种粮草,食物,淡水,牲畜补给运输船更是种类繁多,大小功能各不相同。 几百艘浩荡的船队,行驶在浩瀚的大洋之上,绵延海面几百里,巍峨壮观,气势磅礴。 在船队的最前方是四艘巨型战船,在这四艘巨型战船中央则是镇远号战船,长二百米,宽五十米,三层高阁楼巍然耸立,甲板之上站满了甲士。 三层阁楼之上,李由正在打量着眼前的沙盘。 冯劫等一众将领也在观摩这个新鲜的东西,一脸啧啧称奇之色。 “这里便是锡兰岛,旁边这块便是秦次大陆,也就是孔雀王朝的地盘。” 李由指着沙盘,对众人解释道。 然后他将手中的长剑由南向北移动,指着巴克特拉郡道:“这里是巴克特拉,韩大将军正是由此向华氏城进军。” “大将军,我们劳师远征,就是为了逼迫塞琉古人不敢出兵救孔雀王朝吗?” 冯劫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 李由继续把长剑向孔雀王朝的西面移动,指着一块不大不小的大陆道:“陛下圣喻,这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 “这上面标注的是沙漠与少量绿洲,咱们要这不毛之地干嘛啊?” 冯劫伸着脑袋,看着李由指着的版块,十分不解道。 “此地一湾两洋三陆五海之地,其处在联系秦欧非三块大陆,乃兵家必争之地。荡平孔雀王朝之后,秦大陆尽归大秦所有。陛下欲横扫欧非大陆,此地就是必不可缺的跳板。” 李由将手中的长剑直接插在了阿伯大陆之上,目光凌厉无比。 陛下说过,这个地方的生产的黑金,关乎大秦帝国的国运。 虽然不知道陛下所说的黑金是什么东西,但是李由知道,这个地方是陛下志在必得之地。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宇宙人族编年史 咸阳宫…… 嬴政目光深邃,北方西伯利亚靠近北极地带,维度奇高,天寒地冻,就算大秦如今已经从西域引起棉花种植,棉衣也已经普及天下。 可是那种极端天气实在不宜大举进军,以夷制夷方才是根本策略。 每年大秦帝国这么多囚犯,全部组成雇佣军发配前往西伯利亚,为大秦帝国探险开疆,可免其罪。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草原帝国残部已经被驱赶进入了西伯利亚那么多年,再加上那些罪徒组成的雇佣军,早晚这可肥沃的土地会落入大秦帝国手中。 西洲的势力范围已经囊括里海,远致黑海,隔岸相望欧非大陆。北进则是乌拉尔山脉,与斯拉夫人,东欧草原的斯基泰人隔山眺望。 灭了孔雀王朝之后,大秦帝国再无后顾之忧,便可挥师西进。 扫灭大秦西进前往阿伯大陆最后的障碍塞琉古王朝,便可南下非大陆,西进地中海,教育罗马帝国。 消灭罗马帝国之后,便可挥师北上,绕过乌拉尔山直抵东欧大陆,荡平斯拉夫人与维京人。 彻底巩固秦欧非三大陆之后,大秦水师便可兵锋直指印南大陆与安西大陆。 让大秦尽收蓝星之地,让泱泱华夏文明之火,在蓝星每一寸土地之上熊熊燃烧,照耀古今。 “陛下,若是逼的太近,与地中海沿岸国家,会不会联手塞琉古共抗我大秦?” 蒙毅望着沙盘之上,清晰标注的每一个国度,目光炯炯有神道。 “帝国无惧世间一切敌,这世上还没有能够打败帝国的国度,更没有比泱泱华夏儿女更优秀的传承,能打败华夏的只有华夏自己。” 嬴政语气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区区异族蛮夷,何足挂齿。 大秦帝国会压的你们永世不得翻身,子子孙孙,生生世世给大秦帝国,华夏子民为奴为婢吧! “陛下,徐亚人,康居人,阿兰人,萨尔马提亚人,塞种人,巴克特拉人,帕提亚人,刚被大秦征服不久。” “帝国连年对外用兵,开销巨大,臣以为帝国应加大力度,须提防这些异族死灰复燃。” 萧何开口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嬴政点了点头,这些年虽然帝国版图不断扩张,可到处都需要军队镇守,以防暴动,颠覆大秦统治。 如今大秦二线城防军就近二百万之众,其中六十万分布在关内五洲之地。北州二十万戍边北方军团,牧州十万,东洲三十万,其中瀛洲四岛便有十万。 箕子辰国有十万军队,新设安南州共有二十万,羌州五万,西洲三十万。 再加上孔雀王朝境内的百万精锐,李信将军统辖的二十万铁骑军团以及李由执掌的二十万水师,再算上百万衙役官差,大秦帝国总兵力已经高达三百万之众。 以大秦帝国现在过亿的庞大人口基数,若战事需要,就算一千万兵员,也随时可以动员。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自己并不愿意如此。 千万大军补给所需那是一笔天文数字,若是久拖不决,会给帝国造成不可拟补的创伤。 以大秦帝国现在的国力,加上那些异族千万奴隶,维持两百万前线军队补给,问题并不大。 就算打十年,百年,大秦也消耗的起。 就算拼消耗,大秦也足以拼死任何敌人,更何况以大秦军队的战斗力,那些异族又哪里能够抵挡的主大秦铁骑的步伐? 焉有不胜之理? 猛将强兵,国富民强,上下一心,君臣勠力,何愁霸业不成?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只不过嬴政心中迫切希望这个进程能够尽量缩短,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腾出手来,整合整个蓝星之力,所有资源,拼命发展。 那个来自未来的记忆之中,嬴政知道星空并不光是看上去那般美丽。 更有无数致命的凶险,那里更有许多未知的世界与文明辉映,等待着自己带领大秦帝国去发掘。 那个记忆之中有太多让自己追逐的东西,人类被未知文明所击败灭族的悲剧,绝不能在大秦身上重演。 只是,自己真能够带领大秦走出一个光辉灿灿的未来吗? 自己能够得到未来的文明结晶,是蓝星的意志在庇佑吗? 还是上苍,给蓝星所有生灵一个崭新的希望? 自己可以主导工业文明进程加速前进,可以引领帝国匠师源源不断接受各种超前理念,启蒙世人的思绪。 可是最终的发展能有多么强大的程度,嬴政自己也不知道。 根据那个未来的记忆,银河之中可有一些残暴的天外文明,根据宇宙人族编年史记载,宇宙年五年,也就是开元5000年。 因为那时候蓝星人类刚刚开启了科技文明,无知者无畏,向星空不断输送各种探测器,希望能够与域外文明取得联系。 最终,人类几百年前发射的旅行者号探测器,被银河域外文明所捕获,获取了蓝星坐标,于是大举入侵蓝星。 由于银河域外文明,各种科技与刚处于启蒙截断的蓝星科技有着难以逾越的代沟。 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当天外文明降临,蓝星各国军队完全是一面倒被摧毁消灭,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近百亿人类,死伤过半,整个蓝星新生文明将面临彻底被天外文明所摧毁的局面。 面对强大残忍到令人绝望的银河域外文明,人类各国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团结,蓝星联邦政府也由此成立。 也许人类骨子里的传承,就是永不屈服,苦战数百年,最终打败了银河域外文明的舰队,从新夺回了家园。 战争是科技最好的催发剂,这艰苦的几百年抗争岁月,人类涌现出了一大批奠定星际文明的顶级科学巨匠。 宇宙年六年,也就是开元6000年,人类最终赢得了与银河域外文明,长大一千年的星际战争,从此开启了星际征服之路,大败了一个又一个域外文明,走向了巅峰,直到宇宙年一万年。 人类文明又盛转衰,被未知的文明,亦或者异宇宙生命,彻底毁灭,化为尘埃……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理应联合一切力量适时给予秦人致命一击 安条克城是塞琉古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心,王朝心脏所在,在城中最大的众议院之中。 王朝大帝,安条克三世是塞琉古王朝第六位国王,十八岁继位的他面临的是即将分崩离析的王国。 西边小亚西亚地区〔参考亚美尼亚〕有日益强大,雄踞地中海的霸主罗马共和国威胁,东有兴库克什山之侧,孔雀王朝虎视眈眈。 曾经强大的塞琉古王朝先是帕提亚〔参考伊朗东部〕总督与巴克特拉〔参考阿富汗〕总督独立建国,如今南方几个总督野心勃勃希望效仿建国称王。 托勒密王朝〔参考埃及〕不断进犯,可以说整个塞琉古王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安条克三世希望恢复先祖的荣光,将那些失去的领土全部夺回来,甚至超越先祖,继承一代传奇大帝亚历山大的传奇。 将帝国势力重新迈入地中海沿岸,无论是托勒密王朝还是孔雀王朝西部广阔肥沃的土地全都夺回来。 可惜无论是南下托勒密王朝还是东征帕提亚与巴克特拉,他都输的一败涂地,反而让伟大的塞琉古王朝蒙羞。 王朝声望一落千丈,举国内外,人心惶惶,大有分崩离析的趋势。 这让安条克三世,实在难以接受。 近年来,来自遥远东方的秦人,更是先灭了帕提亚,再收服了巴克特拉,眼下秦人对孔雀王朝步步紧逼。 昔日东方这个强悍的邻居孔雀王朝,覆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先前在王宫大殿所作所为,只是一场表演,用来麻痹秦人的间隙。 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否则王朝毁灭就在眼前了。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西边方向,联合罗马,托勒密,马其顿,伊利里亚,凯尔特,高卢,达西亚,斯科迪西。 只有联合一切力量,也许还有希望阻止秦人西进。 这些年来,秦人的獠牙逐渐露了出来,显然这些该死的秦人,已经不满足商贸。 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安条克三世思绪万千。 “大帝好消息,好消息啊!” 就在这时众议院大门之外,走进来一人,满脸欣喜对着安条克三世喊道。 “喔?赫图斯,是什么好消息值得你如此高兴?莫非是帕提亚与巴克特拉人将秦人赶走了吗?” 安条克眼神一亮,忍不住问道。 秦人实在是心腹大患,都是那该死的希腊人,真是废物,无能,竟然让秦人给灭了,所以才让塞琉古王朝压力剧增。 “大帝,这个消息绝对要比帕提亚与巴克特拉复国,更让人兴奋啊!” 赫图斯身为塞琉古王朝位高权重的首相和安条克三世说起话来,也十分随意。 “说说看?” 安条克三世顿时眼神一亮,来了兴致道。 “秦人在波罗奈城受阻,损失惨重,。” 赫图斯一脸笑意道。 “波罗奈城距离华氏城不远了,一旦秦人突破波罗奈就可兵峰直指华氏城,孔雀王朝应该在波罗奈囤积了重兵。” 安条克三世一点也不意外,想了想道。 “孔雀王朝又派来了使臣,求援来了。” 赫图斯神色凝重道。 “求援?” 安条克三世楞了楞,然后狐疑的看着赫图斯道:“上一次狠狠羞辱了孔雀王朝的使臣,他们还肯派使臣来?” “大帝,孔雀王朝虽然扭转了全句败势,但覆灭只是早晚之事。” “秦人的军队实在太厉害了,仅仅用了不到两年,就将孔雀王朝大半国土占据。” “如今孔雀王朝已经在波罗奈,伽尸,阿逾陀,华氏城,纠集了数百万大军,希望能够挡住来自东方秦人进攻的步伐。” “孔雀王朝的战略意图十分明显,收缩兵力,放弃外围城邦,将秦人诱致纵深天险之地,希望借助天险之城,耗死秦人。” “毕竟秦人深入孔雀王朝腹地,军需物资补给战线拉的实在太长了。” “孔雀王朝东西南北,各个地方交通气候地形,皆大为不同,想要补给军需,实在难如登天。” 赫图斯说到这里,脸色仍旧十分凝重,毕竟这可是一个沉甸甸的数字。 由此可见秦人之强悍,百万大军的补给,可是非同寻常。 虽然孔雀王朝数百万军队,不可能全部都是正规军,可应该也是孔雀王朝征调的全部有生力量了,数百万的确是一个吓死人的数字。 要知道塞琉古王朝总人口才一千多万,军队不超过五十万,除去各地防守的兵力以及维持治安,帝国稳定的力量之后。 塞琉古王朝能够动用的力量,十分有限。 就算举国征兵,塞琉古王朝的总兵力恐怕也难以与之匹敌。 安条克三世嘴巴张的老大,足以塞进一颗鹅蛋。 “赫图斯,这是好消息吗?这简直就他妈的是噩梦吧?” “孔雀王朝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是要孤注一掷,放弃大半国土,收缩兵力,以华氏城为中心,借助天险消耗秦人的战略,固然十分有效。” “可如果秦人回过神来,调整战略,那孔雀王朝会把自己活活拖死。” “毕竟华氏城那一点土地,可不足以长时间支撑起如此规模宏大的兵团作战。” “就算孔雀王朝提前囤积了大量粮食物资,又能撑多久?” 一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安条克三世一时间想到了种种可能。 “大帝多虑了,秦人固然很强大,可毕竟是外来势力,远离本土作战。” “如果大军被拖在孔雀王朝腹地,久悬不决。” “帕提亚,巴克特拉,以及孔雀王朝各城邦的人见势不利于秦人,必然会意图复国。” “一旦秦人后方不稳,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赫图斯皱了皱眉,沉声道。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秦人主力被拖在华氏城太久,的确有任何可能。” 安条克三世也是目瞪口呆,感觉口干舌燥道。 “大帝,对于这位来自东方的秦人,我们塞琉古人也不应该坐以待毙,理应联合一切力量,适时给予秦人致命一击。” 赫图斯神色郑重道。 “秦人一旦灭了孔雀王朝,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咱们塞琉古王朝了吧?” “毕竟他们想要继续西进,塞琉古王朝就是他们前进的绊脚石。” 安条克三世,忧心忡忡,十分透彻道。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只要吾皇一声令下必当寸草不留人畜皆灭 “我觉得孔雀王朝不可能被征服,毕竟数百万人的军队,可不是纸糊的,秦人想要突破孔雀王朝的天堑,绝非易事。” “若是强攻,必然会撞的头破血流。” 赫图斯呈不同意见,对大秦帝国敬畏归敬畏,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越是庞大的军队,补给就越容易出问题。 战线拉的越长,补给运输线就越广阔,一旦被掐断补给线,没有食物,这个秦人没有丝毫胜算。 骄兵必败,这个帝国的国王实在太疯狂了,一百万军队,那需要的补给物资每天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再加上数十万马匹,简直不敢想象。 一旦战争呈黏着状态,就算补给线不被掐断,庞大的补给消耗,也足以拖垮任何一个国度。 “似乎很有道理。” 安条克三世点了点头,对于赫图斯的分析颇为认同。 毕竟战线太长,补给线很容易被人切断,毕竟如此漫长的补给线,若是要布防,得需要多少军队?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提防的住。 “秦人应该也不是笨蛋吧?不会想不到这些?孔雀王朝想要绕过秦军前线,攻击秦军大后方补给线,恐怕绝非易事。” 安条克三世目光露出睿智的光芒,沉吟道。 “所以孔雀王朝才会派出使臣求援,希望伟大的塞琉古王朝派出军队越过高加索山,穿越东欧草原,袭击大秦帝国补给线。” 赫图斯笑着道。 “神经病,先不说东欧草原上斯基泰人?大军穿越高加索山,这是神话吗?” 安条克三世满脸冷笑之色,显然对于孔雀王朝的白痴要求不屑一顾。 “大帝不妨答应下来。” 赫图斯仍旧笑着道。 “什么?” 安条克三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赫图斯,惊叫道。 “大帝,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们只是口头应允,岂会真的发兵?就让这个大秦帝国与孔雀王朝死磕吧!等待他们打的筋疲力尽,国破家亡,就是塞琉古王朝举兵东进的时候。” 赫图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好,很好,就这么办。” 安条克三世当即大喜,一旦赫图斯所言一语中的,那塞琉古王朝便可以再现祖上之辉煌了。 说不定能够拿下孔雀王朝甚至那个遥远东方的大秦帝国,也能囊括塞琉古王朝版图之中。 如此,自己岂不是比亚历山大帝更加伟大? 王国大殿之中,很快就响起了安条克三世与赫图斯的大笑之声…… 萨巴王国,只有二十多万人口,举国兵士也不过几千人。 真神教是萨巴王国的信仰,寺庙随处可见。 一队黑色精锐骑兵在萨巴王国寒酸简陋的轻骑兵护送下,朝着王城而去。 娄敬便是此行使节团的正使,这是他第一个任务,如果不能出色完成,恐怕日后的仕途堪忧。 很快他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萨巴王城,看着这座破破烂烂的小城,恐怕就连大秦帝国一座县城都比不上。 娄敬目光满是轻蔑之色,这些异域蛮夷实在是太落后了,相比大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进了城之后,简陋肮脏凌乱的街道让娄敬眉头紧锁,一脸嫌弃之色。 扑面而来的刺鼻异味,让娄敬强忍住内心中的一阵翻江倒海,黑着一张脸,强忍住内心的不适,继续前行。 直到来到一处石头堆砌的古堡前,那些异族轻骑兵停了下来。 娄敬知道此行的终点到了,这就是萨巴王国的王宫? 如此寒酸,恐怕还没有大秦一些富商权贵的府邸高大威严吧? 很快一名身穿布条的异族人从古堡中走了出来,对着娄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来自远方的客人,欢迎来到萨巴王国,萨巴王国首相巴布向你传达国王陛下的问候。” 一旁的副使,开始小声翻译道。 “大秦帝国大秦始皇帝陛下使者娄敬,前来传达吾皇旨意。” 娄敬的态度十分强硬,措辞刚猛道。 副使再次将娄敬的话,翻译出去。 萨巴王国首相巴布听完,脸色巨变,勃然大怒,再次叽里呱啦一番。 他的话音刚落,几百名王国的卫兵全部拔出了兵器,将娄敬一行几十人围了起来。 大秦帝国的五十名骑兵也拔出了自己的大剑,面无表情的与这些异族人对峙。 “放肆,萨巴王国可不是你们大秦帝国的藩属国,竟敢如此羞辱伟大的萨巴王国,找死?” 副使将巴布的话再次翻译道。 “哈哈哈……” 娄敬大笑起来,声音十分洪亮。 “弹丸之地,小国寡民,嫣敢大放厥词?现如今我大秦帝国百万雄师正在孔雀王朝征战,数十万水师正在贵国四周海岸,只要吾皇一声令下,必当寸草不留人畜皆灭。” 娄敬言辞激烈,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 巴布面色再次一变,眼神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娄敬。 之前他已经接到沿岸城邦密报,沿海许多大船出没,由不得他不相信。 心中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巴布让卫兵放下了武器。 “贵使请进,国王陛下正在等候。” 巴布转怒为喜,脸色变幻莫测,说变就变,脸上堆满了笑意道。 在巴布的引领下,娄敬与副使一同进入了古堡之中。 至于那五十名骑兵则留在了王宫之外,不宜跟随。 古堡大殿之中几十名异族人目光都打量着巴布身后的娄敬与副使两人,一个个目光露出思索之色。 在王座之上,一个头戴金冠,身穿白袍的中年男人,同样也在打量着娄敬…… “大秦始皇帝陛下特使娄敬,见过萨巴王。” 娄敬声音不大,态度也不卑不亢,根本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颔首低头致意。 副使立刻再次翻译道。 头戴金冠的萨巴国王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之色,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小小使者态度实在太傲慢无礼了。 “贵国莫非连礼仪都没有嘛?贵使难道见贵国始皇帝陛下也是这般姿态吗?” 萨巴国王反问道,目光凌厉盯着娄敬。 “敢问贵国官吏何许?” 娄敬没有回答萨巴国王的质问,而是反问了一句。 “上百大臣。” 萨巴国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老实回答道。 “贵国甲士何许?” “上万卫士。” “贵国领土何许?” “几万方里。” “贵国人口何许?” “几十万人。” 娄敬与萨巴国王你问我答,颇为怪异。 “大秦官吏数以十万计,加上小吏差役上百万,数倍于贵国人口。” “大秦披甲千万,强弓硬弩,刀叉剑戟,更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大秦领土亿兆万方,南临大海,北抵寒岭,西至黑海,东邻大洋,千倍于贵国。” “大秦人口数以亿计,人丁昌盛,工商繁荣,民富国强,亭台楼阁遍地都是。” “萨巴王哪里来的自信与吾皇一较高下?” 娄敬口齿伶俐,每一句话都如一柄利剑,直插入萨巴国众人的心坎之中。 萨巴国王更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冷汗。 如果此人所言非虚,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度? 传说中的天朝上国吗?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吾皇的仁慈你们当做软弱那就用刀剑说话 “尊敬的贵使,非常抱歉,是我冒昧了,不知道贵使前来我国有何指教?” 萨巴国王也不是愣头青,理清楚其中的利弊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服软。 面子? 尊严? 与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传达吾皇旨意,臣服或被征服,请萨巴王好好斟酌。” 娄敬话不多,可却透露着不可置否。 “什么?” “实在太狂妄了。” “杀了他。” 十几个萨巴国的大臣们,不少脾气不好的,立刻开口叫嚣起来。 但是更多人却选择了沉默,因为刚刚娄敬的话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震撼。 娄敬一脸冷笑,姿态摆的很高,眼神轻蔑的看着这些人。 他清楚萨巴国真正的主事人是那位国王与议会元老,这些人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所以他只是目光看着萨巴国王,等待他的回答。 “全都闭嘴。” 萨巴国王大吼一声,目光凶戾的盯着乱吵吵的众人。 果然,他的话语落下,那些萨巴国的王公大臣们全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贵使,我国愿意臣服大秦,可以称臣纳贡,只求自治权,可否?” 萨巴国王换上了一张笑脸,对着娄敬笑着道。 他的内心何曾不感到屈辱,悲哀? 可是实力不如人,实力悬殊太大,如果逞强?那就是鸡蛋碰石头,忌惮百分百会碎,石头仍旧毫发无损。 玉碎完全?那也要有玉碎的资本才行? 就算自己举国征兵,也拉不出几万壮丁,别说面对百万大军?就算几万正规军,也能把萨巴国给灭了一遍又一遍。 “那就兵戎相见吧!吾皇仁慈,不想涂炭生灵,既然你们选择要战争,做好国破家亡,山河俱灭的准备吧!告辞……” 娄敬强势无比,大声呵斥道,说完便拂袖转身离去。 等待副使翻译完之后,萨巴国王以及众多萨巴国的大臣们都肝胆俱碎。 看到娄敬已经快走到古堡大门之外了,萨巴国王再也无法安稳的坐在自己的王位之上了,直接站了起来,一路小跑朝着娄敬跑了过去。 “贵使……” “贵使请等一等。” 萨巴国王一边跑了过去,一边喊道,再也没有一丝心态保持应有的王者气度。 娄敬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旧大步向前离去,副使紧随他身后。 萨巴国王眼见来不及阻拦娄敬走出去,立刻对着门口的卫兵喊道:“快,拦下他们。” 门口的卫兵立刻拔出手中的利刃,挡住了娄敬的去路。 娄敬面无惧色,只不过脚步却停了下来。 “贵使息怒啊!有事好商量,萨巴国的人民不爱战争,我们喜欢和平,信奉真神。” 这时萨巴国王也算是跑了过来,立刻一脸赔笑对着娄敬道。 “哼。” “国王这是准备要杀了在下吗?那就来吧!死了在下一个,有贵国举国上下陪葬,何足惧哉?” 娄敬转过身来,目光凶戾的盯着萨巴国王,面无表情的呵斥道。 “误会,这是误会!贵使息怒,我哪里有谋害贵使的心思?要知道贵使可是萨巴王国最尊贵的客人。” 萨巴国王一边安抚娄敬,一边内心暗暗叫苦,国王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真没谁了。 “这是吾皇的条件,谁也无法更改,如果贵国没有这个诚意,就算留下在下也无用。明日旭日东升之时,在下若不回去复命,大军一样会登陆贵国,战端开启。” 娄敬目光盯着萨巴国王,意味深长道。 听完副使的翻译,萨巴国王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真神啊! 求求您,救救您最虔诚的信徒吧? 万物非神,唯有真神。 可惜真神似乎没有听到萨巴国王的祈祷,根本没有回应。 过了少许,萨巴国王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这个时候除了自救,没人能救得了萨巴国,真神也不行。 杀这个使者? 他想都不敢想,当大爷供着还差不多。 杀了他,若真是落个被屠国的下场,那自己就是萨巴国的千古罪人。 “贵使请上座?咱们坐下来相谈如何?” 萨巴国王知道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明日旭日东升之时,就是末日到来之时啊! 马虎不得。 娄敬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只要继续施压,或许大秦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萨巴国。 如此自己当属首功,必能得到陛下赏赐,如果能够因此得到陛下垂青,那自己的仕途恐怕就能够青云直上了。 入座之后,萨巴国王立刻道:“贵使,你看如此可否?我们可以臣服大秦,萨巴国也可以成为大秦帝国一个行政地区,但是能不能让我继续出任这个行政区的最高长官?如此也可以帮助大秦帝国安抚人心?” 萨巴国王想了良久,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权势,他并不想放弃,小命,他也要保住。 娄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位萨巴国王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贪恋权势,怕丢了自己一亩三分地,换汤不换药。 但是这家伙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入了大秦之后,就由不得你了。 “我可以奏请吾皇封国王为萨巴君,但是政务归萨巴王,军务必须要由大秦帝国指派武官,否则一切免谈。” 娄敬脸色缓和了不少,笑着道。 “这……贵使,这不太合适吧?” 萨巴国王脸色有些难看道。 如果真要这样,自己岂不是就成了没有实权的傀儡? 要知道没有军队,那就等于被架空了全力,谁手上掌握军队,谁就是真正的王者。 “嗯?不合适?罢了,吾皇的仁慈你们当做软弱,那就用刀剑说话,看一看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吧!” 娄敬觉得这家伙有些得寸进尺,给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吗? 萨巴国王看到娄敬又站了起来,立刻怂了下来,连忙道:“我答应了,贵使稍安勿躁。” 娄敬听到萨巴国王的话,才又重新坐了下来,心中颇为得意。 自己能够底气十足,凭的不是什么智慧与机智,而是大秦帝国的威仪与国力。 “贵使?此事太过重达,我还需要与本国议会元老商议一二?可否通融几日?” 萨巴国王一脸恳求的看着娄敬道。 “不行,今晚天黑之前,不管贵国有没有决断,在下都要回去复命,否则那就请杀了在下吧!” 娄敬态度强硬无比,根本不留丝毫余地,一点情面都没有讲。 ( 第二百八十章 帝国水师也将要向世人露出它那锋利的獠牙震慑异国万邦 羯陵伽位于孟拉海湾之畔,曾经它也是一个王国,后来被孔雀王朝所征服,设立为羯陵伽行省。 巴卡城邦是羯陵伽行省的一座沿海城邦,有差不多十万人口,城中居民多以打渔为生。 依靠海湾,按道理来讲这座城池的居民也算是食有所依,可惜孔雀王朝种姓制度,让几乎所有居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婆罗门高等种姓以及刹帝利等少数中等种姓的权贵们之外,绝大多数低种姓居民收获全部都需要上缴。 完全凭借所属主人喜好赏赐一些食物,他们无论是出海打渔还是经商务农,全都需要仰人鼻息,方能生存。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四大种姓以及达利特。 第一等婆罗门主要是僧侣贵族,拥有解释宗教经典和祭神的特权以及享受奉献的权利,主教育,受众刹帝利,负责垄断文化教育和报道农时季节以及宗教话语解释权。 第二等刹帝利是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婆罗门思想的受众,他们拥有征收各种赋税的特权,主政军,负责守护婆罗门阶层生生世世。 第三等吠舍是普通雅利安人,政治上没有特权,必须以布施和纳税的形式来供养前两个等级,主商业。 第四等首陀罗绝大多数是被征服的土著居民,属于非雅利安人,由伺候用餐,做饭的高级佣人和工匠组成,是人口最多的种姓。被认为低贱的职业。在种姓制度中,来自不同种姓的父母双方所生下的后代被称为杂种姓。 四大种姓之外的统统被称为达利特,属于贱民,更是孔雀王朝的奴隶,辣鸡,毫无地位可言。 莫拉是首陀罗姓氏,属于第四等种姓,除了比那些贱民奴隶多了一些自由之外,也根本毫无地位可言。 坐着最苦最累的工作,能否吃饱穿暖全都要看主人的心情。 一大早莫拉又跟着几名同伴来到了海边,登上了自己的小船之上,准备出海打渔。 今天主人给定下的量是二十条大鱼,如果完不成任务,今天他和所有的同伴不但要挨饿一天,甚至还会遭受主人的毒打。 他的主人是一名高贵的吠舍种姓商人,在巴卡城邦贩鱼。 莫拉和四名骨瘦如柴的伙伴登上了小船,然后各自分工,用划板驱使小船离开了海港,朝着远方的大海驶去。 只是他们五人还没有划几下水,就动作僵住了,然后一个个目光怔怔出神的望着远方的海平面。 一艘艘杨帆大船,乘风破浪朝着他们这边驰骋奔来。 “梵天神在上,那是什么?” 莫拉和几名同伴同时祈祷了一句。 “见鬼,赶紧离开这里,回去禀报城主。” 莫拉惊呼一声,连忙提醒几名同伴,手中的木板开始用力划水,想要从新返回海港。 四名同伴被莫拉一声惊叫也拉回了心神,一个个精神一震,立刻开始拼命划船,朝着海港返回。 镇远号上,李由站在三层楼阁的窗前,望着近在咫尺的秦次大陆,目光炯炯有神。 扫平了孔雀王朝之后,帝国在秦大陆再无掣肘,放眼蓝星之上,除了罗马与已经衰落的亚历山大帝国继承者塞琉古王朝,马其顿王朝之外,再无任何威胁了。 无论是安南大陆,印西大陆亦或是西伯利亚,阿伯大陆,非大陆,高卢人,都是茹毛饮血的原始土著,不足为虑。 可以说,只要大秦打败了孔雀王朝与塞琉古王朝,马其顿王朝,罗马共和国之后,横扫秦欧大陆,就等于扫平了蓝星。 用不了多久,整个蓝星都将处于大秦铁骑之下,蓝星尽归大秦所有。 陛下要整个世界都踩在黄种人脚下的宏愿,终将实现。 孔雀王朝的制度虽然都是糟糠,可是种姓制度十分对帝国有参考价值。 等到一统蓝星之后,自己可上谏言陛下,将大秦天下划分三等人。 黄种人最高等,黑种人次等,白皮杂种只配做最低等的奴隶,不配做人。 “大将军,即将登岸了,请传达将领。” 就在这时,冯劫走了进来,对着站在窗口的李由拱手道。 李由收回心神,转过身来,看着冯劫道:“按照安定计划行动即可。” “喏。” 冯劫身为副将,领命之后,立刻便去安排了。 “我相信冯将军的能力,按照原定战略进行,只要能够打残孔雀王朝,吞下孔雀王朝南部领海的领土,无疑就是断了孔雀王朝一臂。” 李由笑着道,来到冯劫面前,声音充满了凛冽道。 “大将军放心,樊将军必能拿下羯陵伽,将孔雀王朝南部领土占领,献于陛下。” 冯劫显然对于打下羯陵伽信心十足,毕竟孔雀王朝将所有兵力收缩在了华氏城附近,羯陵伽几乎等于不设防。 “我就静候樊将军佳音了,不过有一事樊将军还请留心,孔雀王朝象兵,体型巨大,威力十足,不宜硬拼。凭借大型弓弩,远程射杀之,或用火攻方是上上之策。” 李由想起陛下的嘱托,对着下方的樊哙,提醒了一句道。 作为三军主帅,李由自然要交代一二,把自己知道的敌人弱点给说出来。 “大将军放心,泱泱华夏自上古便有象兵,末将对象兵也略知一二,战象虽强,可天性胆怯,容易失控,所以自商以后,我华夏便摒弃了战象。” 樊哙拱手一拜道,对于孔雀王朝的象兵军团,似乎已有应对之法。 李由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多虑了,笑着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去吧!我只愿樊将军早日凯旋,盼望你我兄弟再次相聚,把酒庆功之日。” “大将军保重,末将只需三万人马即可。” 樊哙心中涌起了无限暖意,对着李由恭敬道。 这些年来自己东征西讨,跟随过不少大将,但李由的为人还是非常不错的,十分亲和。 “我完全相信樊将军,就依樊将军。” 李由笑着道,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末将,告退。” 樊哙拱手一拜,然后便缓缓退了出去。 李由看着樊哙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属于大秦水师的战争终于要开始了。 这是大秦水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此一战必将让大秦水师扬威天下,震动八方。 陛下给与了帝国水师数不清的资源,今日起,帝国水师也将要向世人露出它那锋利的獠牙,震慑异国万邦。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又被陛下坑了 咸阳宫承天殿…… “陆丰,去叫刘季过来。” 批阅完手中的奏章,嬴政对着守候一旁的符玺令事陆丰,声音低沉道。 “遵旨。” 陆丰领旨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没过多久,刘季便跟着陆丰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 刘季走进来之后,立刻作揖施礼道。 “免礼。” 嬴政坐在卧榻之上,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刘季坐在下方的席位上。 “谢,陛下。” 刘季恭敬道,然后走到右侧的席位上,直接坐了下去。 “前线传来战报,萨巴王国不战而降了,你推荐的人很不错。” 嬴政见刘季坐下之后,立刻笑着道。 “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天威浩荡,大秦国力鼎盛,敌人自然闻之胆怯。” 刘季可不敢如此随意,而是神色恭敬道。 虽然已经跟随陛下十年了,可是对于陛下的恭敬之心,却有增无减。 “行了,你也不必自谦,那娄敬是你举荐的人,是个人才,好生安置,为大秦继续效力吧!至于你的功劳朕也记在心里了,等此役之后,会另行赏赐。” 嬴政的语气不容置否道,赏罚分明,方能让下面的人心服口服,否则何以服众? 对于有功之臣,他从来不吝啬赏赐,对于有错之臣,他也绝不会手软。 “臣,谢陛下。” 刘季再次站了起来,对着嬴政作揖一拜。 嬴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再次挥了挥手。 刘季方才再次坐下,只是被陛下的目光盯着,他心里有些发怵。 过了片刻,嬴政的脸色有些凝重道:“刘季啊!你我君臣有十年了吧?” “十一年三个月二十一天了,陛下,岁月无情啊!” 刘季听闻,也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千道。 “时间的确无情,可朕有情。刘季,朕观你气色,你的大限不远矣。” 嬴政望着刘季的面孔,意味深长道。 刘季当即脸色大变,噗通直接跪了下去,嚎啕大哭道:“陛下,救命啊!救救老臣啊!” 这种好日子他可还没过够,就要死了? 怎么可以这样残忍,该死的贼老天…… 想到陛下青春重还,再结合陛下玄妙之言,刘季知道获取神药的机会来了,连忙配合陛下,恳求着。 看着匍匐自己脚下,身体颤抖,被吓的面无血色的刘季,嬴政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自己刚刚的话固然是胡说,可按照记忆中的史记来看,刘季的确没多少年可活了。 这世上能够延寿的药物,只有自己有,所以嬴政并不怕下面这些臣子耍什么小心思。 眼下除了那些天外文明是个威胁,这世间,至少在蓝星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 只不过眼下的大秦正处于蒸蒸日上时期,即便现在比不上天外文明,至少嬴政相信,用不了多久,大秦必能冲破星河。 嬴政有理由相信,不久的将来,那些天外文明到来,大秦也能够给它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时间漫漫,就让岁月去证明,谁才能笑到最后吧! 朕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让泱泱华夏屹立宇宙之巅,将华夏文明之火,点亮在整个宇宙星空。 所有鼎世之才,朕都要让他们永远追随自己,为大秦效力,踏灭一切敢于大秦为敌的异族。 无论是地上,还是天空,只有大秦,只有华夏,才是最强的。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嬴政刹那间的思绪瞬间收起,一副惊呼的样子,对着刘季道。 “不,臣不起来,如果陛下不答应老臣,老臣就跪死在陛下面前。” 刘季直接捡起了年轻时代的个性,耍无赖,一副如果陛下不答应,就绝对跪地不起的模样。 嬴政露出一丝错愕,这老东西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还这么任性无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掉吃屎的毛病。 “哼,你这是在胁迫朕吗?” 按道理来说,以两人十多年的君臣之谊,本无可厚非,可是自己非常人,自己可是至高无上的始皇帝。 这世上只有自己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这是铁律,谁也不能动摇。 自己也绝不会为任何人破例,否则人人效仿,还不乱套了? 嬴政当即冷哼一声,语气森冷,面孔挂着浓浓的不快之色。 刘季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臣失言,以下犯上,有大不敬之罪,请陛下降罪。” 刘季赶紧叩首请罪,心中有些忐忑。 嬴政眼角抖了抖,眯成一条缝,盯着刘季思索片刻道:“朕念你也是一时情急,事关生死存亡之大事,乱了心智,实属人之常情。” “朕刚好有一件差事需要你去办,如果你办好了这件差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朕便赐你续命神药,可保你十年无虞。” 刘季听到嬴政的话,顿时心中大喜,抬起头,看着嬴政道:“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嬴政瞪了刘季一眼道。 “太好了,臣,谢陛下,必当竭尽所能,完成陛下之托付。” 刘季喜出外望道。 “别高兴太早了,若是办不成,朕也绝不姑息。” 嬴政板着面孔,把丑话说在了前面,给刘季施加压力。 人只有充满了诱惑与压力并存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无限的潜能。 对于人性,浸淫权术一生的嬴政,还是看的十分透彻的。 刘季也不是笨蛋,听到陛下此言,立刻明白,这件差事,恐怕并不简单。 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退路了,为了活命,为了那十年寿元,他只有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博出一个锦绣未来,否则就算陛下不罚,自己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近年来,他自己已经有感觉了,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远不如从前那般精力十足。 对于这一点,刘季并不怀疑,以陛下的人品心性,根本就没有欺骗自己的动机与意义。 “朕希望你去一趟塞琉古,前往塞琉古东部行事,代表大秦与安条克三世谈判。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不能让他投靠大秦,也要让他将塞琉古东部行省割让给大秦。” 嬴政的目光十分深邃,直接下了死命令给刘季。 刘季当即一张脸都垮了下来,哭丧着一张脸,内心哀嚎不已。 天啊! 果然还是陛下最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推啊!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敢问大帝孔雀王朝可有一战之力乎 达克城是整个塞琉古王朝东部行省的政治权利中心,总督府坐落城中心。 安条克三世坐在总督府,脸色黑如碳,原本以为是东欧草原的马努人,没想到是秦人占据了东部行事。 如今东部行事属于塞琉古王朝已经过去了,如今主宰者东部行省的是秦人。 这一段时间里,安条克三世十分烦躁。王朝沿海各城邦,受到了秦人舰队的袭击,这让他坐卧不安。 他已经将自己手中所有能够调集的兵马都派去了沿海各城邦,如今塞琉古王朝内部留下的,都不过是一些阿猫阿狗的三流军队,根本就挡不住秦人的军队。 如今他已经在整个塞琉古王朝征兵,让那些该死的奴隶组成军团,希望能够挡住秦人的步伐。 给援军争取时间,可惜他很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仅靠这些奴隶军团,必然抵挡不住秦人的步伐。 现在的塞琉古王朝沿海军队,几乎可以用望风而逃来形容,几乎还没跟秦人相遇,只要听到风吹草动,便四散溃败,简直都快把安条克三世给气死了。 不知道处死了多少将领,可仍旧难以止住颓废之势,兵败如山倒。 沿海各城邦相继沦陷在秦人的无尽炮火之中,成为了秦人的盘中餐。 就在安条克三世,出神之际,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大帝,秦帝国使者来了。” 侍卫走进来之后,立刻对着安条克三世弯腰致敬,然后开口道。 安条克三世醒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卫长,眉头皱了皱,心中狐疑不已。 秦使? 终于来了啊!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安条克三世满脸希冀之色。 “快请!” 安条克三世,挺直了身板,然后对着侍卫长道。 “是的,大帝。” 侍卫长立刻领命,走了出去。 很快大殿门外,便走进来了一名中年男子。 “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座下使臣,沛侯刘季,见过安条克大帝。” 刘季声音硬朗,双手抱拳,对着安条克三世拱手抱拳道。 “啊!难怪今天一大早彩霞满天,原来是为了迎接远方的贵使。” 安条克三世见这位东方面孔的刘季,竟然说着一口流利的塞琉古语言,心中震惊无比。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站了起来,朝着刘季走了过去,笑哈哈道。 “安条克大帝真是客气,刘季深感荣幸。” 刘季也是哈哈一笑,朝着安条克三世走了过去,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很快两人便坐了下来,安条克三世让下人端来了美酒与水果肉糜,用来招待贵客。 “贵使?那个沛侯在贵国是什么职位?” 安条克三世与刘季交谈了一会,相互喝了几杯之后,十分好奇问道。 “凡是帝国封侯者,皆是吾皇座下之亲信,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刘季嘿嘿一笑,完全是满口胡吹道。 封侯者,的确是位极人臣,可大多数都不过是虚职而已,真正权势滔天者,皆是出类拔萃,战功彪炳的绝世名将,亦或是经天纬地之才的治世能臣。 他自己这个沛侯说起来威风,实则并没有什么实权,都是临危受命而已。 虽然说也算是陛下亲信,深得圣恩,可在朝中的威望拍马也追不上那些手握实权的牛人。 就算萧何,樊哙也比他自己这个哥哥要威风的多,毕竟他们都手握大权,是真正的权势滔天。 “有多大权势?地盘有塞琉古大吗?” 安条克三世楞了楞,被刘季的话给镇住了,只是他内心仿佛有一股野望在燃烧。 “哈哈哈哈……” 刘季听闻,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翻,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贵使笑什么?” 安条克三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这笑声在他听来十分刺耳。 “安条克大帝,知道大秦帝国有多大吗?” 刘季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否则反而适得其反,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 安条克大帝摇了摇头,对于大秦帝国,他虽然有些了解,但了解的并不是很具体。 塞琉古与大秦通商,从自己安排的密探汇报来看,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帝国,具体有多大,却没人说的上来。 “十个孔雀王朝也没有大秦帝国辽阔,一百个塞琉古王朝也没有大秦帝国宽广。何为权势滔天?偌大帝国,跺一跺脚,举国都要颤几下。” 刘季仿佛勾画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对安条克三世道。 听到刘季的话,安条克三世双眼露出震惊,这究竟是何等庞大? 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刘季看着满脸震惊的安条克三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这家伙绝对是被帝国的宏伟给吓到了,如此自己渐渐掌握了主动权,对于完成陛下的交代,又有了几分信心。 若是这家伙,有着王者之心,那就不好办了。 毕竟王者,岂肯臣服他人?甘心屈居人下? 真正的王者,那是宁折勿弯,即便战死,也绝不会跪着求生。 只是不知道这位安条克三世,还有没有当年的气魄与雄心。 根据资料,这货这些年打了不少败仗,已有颓废之气。 如果能够让他割让整个东部行省,便大功告成了。 陛下可是已经答应,只要自己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就赏赐自己神药啊! 那可是能够让人重获新春,寿元大增的神药。 是时候丢个大锤,让这家伙知道大秦帝国不可阻挡了。 刘季见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大秦帝国人口以亿计,甲士以千万计,精骑以百万计,战车以十万乘,大船数以万计。小小孔雀王朝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吾皇陆上精兵百万,精骑数十万,已经从西线浩浩荡荡杀向华氏城。” “南线,千艘大船,几十万水师奇袭羯陵伽,断其后路。” “孔雀王朝不过是垂死挣扎,指日可破。” “此次进攻贵国沿海城邦的水师军团则是大秦帝国少许力量,水师五万,相信我大秦水师的战力,安条克大帝已经有所体会,敢问大帝,孔雀王朝可有一战之力乎?” 刘季早已站了起来,说完笑眯眯的望着脸色惨白的安条克三世问道。 神啊? 这个帝国真的如此强大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国度? 怎么办? 塞琉古王朝全部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上千万,即便把塞琉古王朝所有壮丁武装起来,也不过几百万,怎么打?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谈判桌上拿不到那大秦就在战场上自己取 “贵使,我国一直都是大秦帝国的好朋友,不知道贵国为何突然攻击我国?” 安条克三世顾不得遮掩了,直接询问道。 “这个要问大帝自己了。” “大秦始皇帝陛下,听闻大帝要联合地中海沿海城邦,共抗大秦。” “盛怒无比,毕竟塞琉古人与秦人相交甚密,吾皇甚是欣慰。” “可贵国却想做一些两面三刀之事,大秦帝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季皮笑肉不笑,声音冰寒刺骨道。 “贵使误会了,这一定是个误会。” “塞琉古怎么可能与贵国为敌呢?” “大秦帝国永远是秦帝国最坚挺的朋友,永远站在秦帝国这边。” “还请贵使转达贵国始皇帝陛下,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安条克三世连忙解释道,一副冤枉不已的样子。 “误会?” “安条克大帝遣使到罗马,马其顿,托勒密,莫非以为我们秦人什么都不知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你们全部联手又如何?” “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大帝不用急着否认,承认与否并不重要。” “是你们塞琉古人不义在先,吾皇十分愤怒。” “这些年来,我们秦人给塞琉古带来了多少先进技术与精美器物?” “凡是与大秦为敌者,皆都要国破山河荡,塞琉古不是第一个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季脸色挂满了盛气凌人,一副完全不把安条克大帝放在眼里的样子。 安条克三世脸色铁青,但却引而不发,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知道刘季说的并不夸张,这些年来,秦人的舰队驰骋地中海,商船更是遍布西方世界每一个港口。 起初见秦人商船大把捞钱,不是没有人眼红。 可那些见财起意的城邦,全都被秦人强大的舰队揍趴下了。 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那一战以后,自己再也没敢打过秦人商队的注意。 因为自己惹不起秦人的战舰,秦人的炮火实在太强大了。 让自己的军队吃尽了苦头,再强大的重甲,在秦人坚船利炮面前,都不堪一击。 “贵使,如何才能平息贵国始皇帝陛下之怒?” 安条克三世知道秦人的贪婪,看来不出点血,秦人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了。 “一,割让塞琉古东部行省,并签订盟约,不再与大秦为敌。” “二,开放塞琉古内陆城邦商贸,不得限制秦人商队货贸。” “三,每年向大秦提供一万名精壮奴隶,并遣使入大秦,朝拜吾皇陛下。” “四,贵国要撤销快活片〔罂粟〕的禁令,不得阻止秦商正常做生意。” “五,为表示贵国和平共处的诚意,贵国王储需前往咸阳为质。” “六,大秦帝国要向贵国租借南部海港城邦特卡城,租期一百年。” “七……” “八……” “九……” 刘季罗罗列列说了一大串条件,最后补充道:“这是大秦停战的条件。” 安条克三世脸上的笑意僵硬下来,越听脸色越黑,直到最后,他又愤怒,又无力。 秦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简直让人无法答应。 如果全答应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国人? 这全都是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欺人太甚。 “如果我不答应呢?” 安条克三世极力控制自己愤怒的声音,望着刘季道。 “那恐怕由不得大帝了,如果大帝不答应这些条件,我大秦只能继续增派兵力,战到大帝答应为止。” “吾皇陛下说了,五万人不够,那就五十万,五百万,直到大帝点头为止。” “不过,外臣以为,如果真到那时候,只怕大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吾皇陛下上体上苍有好生之德,下体万千黎民之苦,不愿轻启战端,还望大帝好生思量才是。” “切莫自误……” 刘季也不甘示弱的看着安条克三世,一字一句道,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威胁之意。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安条克三世双拳紧握,掌心都被指甲掐出血丝,最终他还是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器不如人,国力不如人,非己之过也。 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样? 眼下只希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换来和平,希望能够等待转机出现。 “贵使,这些条件塞琉古都可以接受,但是第一条与第四条恐怕不行。” “东部行省是塞琉古的粮仓,如果割让给了贵国,我实在无法对塞琉古臣民交代。” “快活片已经让塞琉古沿岸城邦许多臣民家破人亡,这种魔物根本不应该存于世间,如果我取消禁令,用不了多久,这东西就能让塞琉古人自我毁灭。” “正常商贸都可以开发,但快活片绝对不能在塞琉古王朝畅行无阻。” “所以,其它条件塞琉古人都可以接受,但这两条请贵国换一换。” 安条克三世眉头紧锁,一脸坚决道。 起初秦人来做生意,塞琉古人还是非常欢迎的,但后来,这种名曰快活片的东西,引起了塞琉古王朝的注意。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人吸食以后,可以获得极大的满足,让人心旷神怡,精神愉悦,可以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起初沿海各城邦的人们,都将这东西奉为神物,一时间风靡整个沿海城邦。 可很快这东西的弊端也流露出来,不但价格昂贵无比,更能要人性命。 许多常年吸食快活片的人,不但将家业败光,更是骨瘦如柴,最终死在了这东西上。 很快安条克就清楚,绝不能让这东西在整个塞琉古王朝蔓延,于是下达了史上最严格的禁令。 好在及时将快活片控制在沿海城邦,并没在塞琉古王朝内陆城邦流通。 只不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少人经不起诱惑,走私屡禁不止。 为此,安条克大怒,还灭掉了一些不知收敛的贵族。 如今内陆城邦虽有流通,但在强力高压的禁令下,只是小规模流入,并无伤大局。 可如今秦人公然要让自己解除禁令,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条件一条都不能变,谈判桌上拿不到,那大秦就在战场上自己取!” 刘季十分强硬,半步都不肯退让道。 安条克三世心中愤怒至极,真恨不得立刻转身走掉,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幼稚,于是再次调整心态道:“第一条也可以退一步,割让给贵国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第四条绝无可能,否则就算塞琉古人战到最后一息,国破家亡也绝不会低头。” 东部行省本就已经被秦人占领,想要空口拿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安条克三世本就没有想过秦人会把东部行省奉还,秦人要的不过是一个名声罢了。 割不割重要吗? 东部行省实际上已经归属秦人了,自己敢派兵夺回来吗? 安条克三世,心中涌现出无尽悲凉。 遥想曾经的亚历山大帝国多么强大辉煌? 只是可惜子孙不孝,曾经横跨三大陆的无上辉煌帝国,竟然落魄如此。 被可恶的秦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来啊! “也罢,那我就擅自做主,禁令可以不取消,但是贵国必须加大对快活片的购买。” “其实大帝不用这么激进,塞琉古人不需要,大帝还不能卖给迪西人,日耳曼人,高卢人,凯尔特人,甚至是马努人……” 刘季的声音宛如魔鬼的呼唤,充满了诱惑,对着安条克三世怂恿道。 安条克三世顿时眼神一亮,仿佛被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当即大笑道:“合作愉快。” 本着宁死道友,莫死贫道的原则,安条克三世觉悟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孔雀王朝最后的堡垒 秦军相继攻陷了孔雀王朝大半土地,进而攻破因德拉普罗斯泰行省,兵临波罗奈城下。 孔雀王朝也在波罗奈,伽尸,阿逾陀,华氏城,部署了三百多万军队,举国之力抗拒秦军。舍利输迦王也亲自挂帅,亲临要塞鼓舞士气。 秦军也由此陷入了苦战,无论是波罗奈,还是伽尸,阿逾陀,华氏城,皆借助大自然天险,再辅之人造要塞,成为坚不可摧的天堑。 秦军动用了大量火炮,高爆炸药,以及所有手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始终无法攻破孔雀王朝最后的防线。 每当秦人炸毁一段墙壁,顽强的孔雀王朝军队,都会用血肉阻挡,并以最快的速度重铸要塞。 孔雀王朝华氏城王宫之中,舍利输迦王满脸凝重的看着下方的诸多将领。 “与秦人多次交锋,屡战屡败,哪怕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借助天险要塞,仍旧付出惨痛的代价,你们全都是废物吗?” 舍利输迦王黑着一张脸,指着下面的众将领咆哮着。 众人全都不敢直视王的愤怒目光,一个个低着头,羞愤不已。 “克斯莫将军?” 舍利输迦王过了一会,冷漠的喊了一声。 一名将领立刻站了出来,对着舍利输迦王致敬道:“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克斯莫乐意为您效劳。” “在西要塞你的二十万军队成功击退了秦人三万攻城军,七倍兵力于敌人,借助要塞天险,你是如何做到伤亡过半,却只让秦人付出不到二万人的代价?梵天神在上,你难道是一头猪吗?” 舍利输迦王不知是气还是乐,满脸疑问的看着克斯莫将军问道。 “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啊!并非克斯莫无能,实在是秦人太过强悍,尤其是那上百门火炮,给予了我军极大的伤亡,若非用血拼死守坍塌的墙体,恐怕西塞就要被攻破了。” 克斯莫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了一句,强行将自己失利的原因归咎于秦人火炮太过强大。 “废物,秦人的火炮能让你二十万大军死伤过半吗?近身肉搏,难道他们有三头六臂?还是他们全都刀枪不入?” 舍利输迦王勃然大怒,咆哮道。 克斯莫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哪里敢顶撞舍利输迦王,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属下二十万军队可是孔雀王朝最精锐的军队,不是那些一触即溃的奴隶军。二十万精军队坚守要塞高墙,却被秦人三万人,打的死伤过半,还有什么脸活着回来?” 舍利输迦王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克斯莫,质问道。 “伟大的舍利输迦王……” 克斯莫后背布满了冷汗,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拖出去砍了,以正军心。” 舍利输迦王直接大吼一声,根本不给克斯莫辩解的机会。 很快,账外便走进来四名手持利刃的高大侍卫,将克斯莫将军拖了出去,不久之后,账外就响起克斯莫的惨叫之声。 大帐之中上百将领,一时间人人自危,心中各个散发着凉气。 舍利输迦王从自己的王座之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些孔雀王朝的将领。 “四大要塞就是雷池,决不允许秦人跨过要塞,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用命填,也要把秦人挡在要塞之外。” “因为这边就是王朝的最后的乐土,因为这片土地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们的女人,我们的家人,我们的财富,全都源自于这片土地。” “所以我们必须捍卫自己的家园,守护自己的亲人。是将女人,财富,土地,跪着双手奉送给秦人,还是挺直腰板,用双手紧握利剑,刺穿秦人的心脏,由你们选择。” “梵天神,湿婆神,毗湿奴神,会庇佑他们的子民,战胜邪魔。我战无不胜的舍利输迦王,依旧会引领你们走向胜利,荣获曙光……” 舍利输迦王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鼓舞军心士气的话。 “战无不胜舍利输迦王……” “战无不胜舍利输迦王……” “战无不胜舍利输迦王……” 帐中的众人,全都被带动起来情绪,热血彭拜的高声齐呼道。 在华氏城要塞几十里外,秦军大营之中。 韩信,蒙恬,李信,曹参也在大帐之中议事。 面对孔雀王朝四大坚不可摧的要塞,三百万之众的军队,他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他们只有一百二十万军队,连番大战,损失并不多,只不过损伤十几万人,杀敌俘虏过百万。 但是帕提亚王国与巴克特拉王国被攻陷之后,再后续军队未曾抵达之前,还是需要他们来布防。 所以在帕提亚王国仍有十万军队驻扎,巴克特拉王国也有十万军队驻守,以防止当地土著暴动。 如今他们手中只有不到八十万兵力,却需要面对敌人坚城要塞,三百万之众的大军。 虽然士气,兵器皆占据绝对优势,但压力仍旧十分巨大。 “照我说,直接由我率领二十万铁骑从巴克峡谷,强渡恒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正面强攻要塞,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李信声音十分洪亮,指着沙盘上一个狭窄的道路道。 “李将军,不可鲁莽啊!我们都知道有这条走廊,那孔雀王朝身为本地的霸主,又岂能不知道这条通道?此地必然也有重兵把守,布满陷阱,一旦强攻此地,必然也要碰个头破血流。” 蒙恬脸色凝重,语气深长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就在这里窝着?干等着?要知道我们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补给线,每日都要几百万劳工再源源不断的输送补给。” “陛下派我们来是打仗的,不是来华氏城看风景的。” 李信的语气就没那么淡定了,有些气急败坏道。 蒙恬苦笑了一下,对于李信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他自然有所了解,可没想到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好了,别吵了!打是肯定要打的,关键是如何打,怎么打?付出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为将之道。” “否则不计伤亡,不计利害,那不是打仗,那是送死。让将士们白白流血,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韩信也是眉头紧锁,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缓缓道。。 李信见韩信也开口了,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开口,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蒙恬看了一眼韩信,再次苦笑了一下。 虽然自己是陛下钦点的三军大元帅,但是李信与韩信同样是大将军,也不好太过强硬。 在四大要塞,已经血战了近一个月了,如果继续按兵不动,不但会动摇军心,更会削挫士气,得不偿失。 可是敌军防守严密,四大要塞,几乎每天都在加固筑造,坚固的防御工事与大型攻击工事,强攻必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一旦死伤惨重,陛下那里恐怕无法交代啊! 这个黑锅谁也不敢背,更不想去背……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浩瀚蓝星之上大秦已无敌手 巍峨壮丽的阿房宫始建于始皇帝二十六年,始皇帝二十八年始皇帝诏令天下浩大工程全部有序停工。 直至始皇帝二十九年方才重启,截止始皇帝四十七年,前后历时二十一年,征调四方刑徒百万之众,异奴数百万,方功成。 阿房宫在帝国版图不断扩大的同时,也在原有的基础翻了好几倍。 南北纵横万丈,东西横跨渭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百步宫殿妖娆,汇聚天下宝阙,尽收异域番邦之风情。 整个阿房宫楼阙不知凡几,大殿却只有三座。 前殿为山河殿,是每日朝会,天子处理政务的地方。 中殿社稷殿,是天子设宴款待文武百官的地方。 后殿为万寿殿,是天子休息之所在,凡是能进入此殿,无一不是天子近臣心腹。 三殿以山河殿最为雄伟,高耸入云,让人仰视。其次为社稷殿,万寿殿只是相较这两座大殿矮上些许,对比其它宫阙,那仍旧是一座庞然大物。 山河殿占地九平方公里,殿前共有九百九十九石阶,象征皇帝九九至尊之数。 长长的台阶中间雕刻着各种瑞兽,镶刻着各种金银玉器,极尽奢华。 台阶之上,早已站满了大秦帝国的文武百官,左文右武,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排列。 山河殿下方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黑旗随风飘荡。 陆丰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心跳不争气的加快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跟随陛下不知见过多少大场面。 可是今日,这种场合,还是让他震撼了。 努力平复彭拜的心情之后,他高声喊道:“跪……” 无论是下方的文武百官还是广场上的黑甲将士,全都噗通跪了下去,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准备迎接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 按大秦律,若无重要祭奠是无需行三拜九叩大礼的。 可是今日是陛下六十岁寿诞,所有人都需要向陛下贺寿,自然不同于往日。 “陛下驾到,拜。” 陆丰再次按照礼法喝道。 嬴政身穿帝袍,一身黑色长袍,金丝花纹,长袍之上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玄鸟。 他的头上戴着旒冕冠,一串串珍珠遮挡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七载岁月悠悠,时间并没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陛下,万岁无疆。” “大秦,万年无期。” 文武百官,将士宫人全部齐声高呼,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再拜。” 陆丰继续喝道。 “陛下,万岁无疆。” “大秦,万年无期。” “三拜……” “陛下,万岁无疆。” “大秦,万年无期。” “礼毕。” 陆丰喊完,心中松了一口气。 “众卿平身。” 嬴政威武不凡的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人群挥了挥大手道。 “谢,陛下。” 众人这才起身站了起来。 “大典始,礼乐起……” 陆丰再次高声喝道。 一阵阵玄妙的乐器声,钟鼓声,有节奏的荡漾在山河殿上空,宛若天籁之音,让人为之醒目。 大典一系列繁文缛节走完,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时辰,祭天结束之后,众人才在嬴政的诏令下,依次进入山河殿。 此时的嬴政高坐在自己的皇帝宝座上,气势非凡的审视着自己亲手打造的盛世帝国,心中若有所思。 浩大的秦皇殿规模宏伟,足足可以容纳数万人。 虽然这座阿房宫没有后世诗中所描述那般覆压三百余里,可也不遑多让。 数百万异族劳工,费时近二十载,方才修建完毕。 为了修这座旷古未有之宫阙,嬴政将多年来四处征战所得金银珠宝,大半都用在此处。 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大秦早已废除徭役制度,即便是征召的异族劳工,仍旧有工钱可得,只不过相比大秦子民,工钱要少很多。 等到所有大臣全部就位之后,偌大的山河殿已不再空阔,所有人站的笔直。依照官职大小依次排列,每纵一百人余人,每横六百余人。 “开始吧!” 嬴政见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便对站在自己宝座右侧的陆丰轻声道。 “陛下有旨,始。” 陆丰的声音并不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站在山河殿各个角落处的内侍,开始重复他的话语。 毕竟山河殿实在太过庞大,仅靠一个人的声音,是十分不容易让每个人都听到的。 “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齐声高呼,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行跪拜大礼,而是弯腰拱手施礼一拜道。 “诸卿平身吧!” 嬴政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宛如雷霆之音,让大殿之中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由让所有人啧啧称奇,一些地方大员,第一次沐浴天恩者,心中对陛下的敬畏更加添了几分。 “谢陛下。” 众文武群臣谢恩之后,方才继续站的笔直。 “朕十三岁继位,在位四十七载,扫六国,定中原。平四夷,安八方。远重洋,揽诸岛。御孔雀,荡琉古。威名远播极西之地,蓝星沃土,大秦得其三分有余。” “帝国舰队虎踞地中海,震慑罗马。铁骑纵横欧非大陆,天威日盛,诸番夷莫不俯首。浩瀚蓝星之上,大秦已无敌手。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何时一统,皆在一心。” “然数十载征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异族哀歌,久传不息,朕心甚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异族之民,亦大秦之民,异族之土,亦大秦之土。” “远征将士翘首望归家与亲团聚,天下万民眺望天际大海,期盼儿孙归来。今普天同庆之日,当与天下苍生同乐。特令,止兵戈,鸣金鼓,收甲盾,休兵以安民。” “承孝道,秉天心。以全人伦之情,以成忠孝之美,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嬴政从自己的宝座上站了起来,气宇非凡,声如滚雷,滔滔不绝道。 “陛下圣明,苍生之福。” 文武群臣一个个呆若木鸡,只是很快就回过神来,齐声高呼道。 “朕一个人圣明没用,需要诸位臣工与朕勠力同心,清正廉明,这大秦天下方可长治久安。” 嬴政望着这数万大秦朝廷支柱,感慨一句道。 “臣等必不负陛下期望。” 文武百官再次齐声高呼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这位东方的君主实在太强势了 嬴政摇了摇头,这下方数万官吏,若是有一半清正廉明,自己这大秦天下便能够长盛不衰了。 可惜,难如登天,人性贪婪,古之不绝,自己可以凭借威望,震慑一时,可却不能让那些人的贪婪之心永远止住。 还是会一会那些异族使团吧!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天朝上国…… 止兵戈也非是一时头脑发热,帝国百万大军,身陷孔雀王朝腹地,七年了,仍未突破孔雀王朝四大要塞。 到了现在,嬴政才知道,想要统一蓝星,也许时机还未成熟。 孔雀王朝的抵抗超乎预料的顽强,让大秦帝国将士损失不小。 大秦帝国立威西方的目的已经达到,灭不灭孔雀家族,并不急于一时。 无论是塞琉古,马其顿,罗马,托勒密,还是苟延残喘的孔雀王朝,在大秦兵锋之下,无不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既然已经把他们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也没必要在让三军将士浴血异国他乡。 逐渐蚕食,才符合大秦帝国的利益。 再者,帝国的版图已经够大了,再继续扩张,并不利于帝国统治安稳。 至少帝国科技没有再一次飞跃,不宜大举兴师,开启灭国之战。 左妃虽然弄出了电报机,大秦帝国的通讯技术已经卖出了崭新的步伐。 但运输兵力,快速投送军需物资,还差的远,都是很大的难题,至少目前来看,十分困难。 虽然大秦帝国各地已经开始建造火车,战船也开始更新变代,更改为蒸汽铁甲战船,但还远远不够。 大秦帝国还需要时间成长,不久的将来,蓝星终将踩在自己的脚下。 “大秦始皇帝诏令,召罗马,马其顿,塞琉古,托勒密,迪西斯,凯尔特,马努尔,高卢,孔雀等使臣觐见。” 陆丰在嬴政的授意之下,高声喝道。 一众使臣站在阿房宫,山河殿的台阶下,仰起头,望着这座宛如天宫一般的雄武宝殿,满脸震惊错愕之色。 上帝啊! 自己这是来到了天堂吗? 人间怎么会有如此震人心魄的雄伟建筑? 各国使臣,感觉自家的宫廷跟眼前的建筑相比较,简直就是鸡圈与凤巢的差距,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使节团的众人,强忍住内心的震撼,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一些。 走完九百九十九石阶之后,他感觉两条腿都在打颤,望着几丈高山河殿大门,他们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 走进山河殿,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啊! 望着密密麻麻的上万文武群臣,再抬起头看着那个坐在巨大宝座上,身穿华服的东方帝国主宰,众人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大秦帝国文武群臣也在打量着这些来自异国番邦的使臣,虽然这些年大秦帝国南征北战,番邦异族他们不知道见过多少。 但是看到这些蓝眼睛,白皮肤,金色秀发的番人,仍旧不免多看几眼。 原本在他们眼中,这些异族番邦之异族都一个个长的像鬼一样,没想到这些个家伙看起来还算过得去。 尤其是来自罗马的使臣,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就算以东方的审美观念,也不得不给他一个英俊的赞誉。 直到来到嬴政脚下,诸国使臣都看着威严无比的嬴政,十分吃惊。 这位东方帝国的主宰不是已经六十岁了吗?今日是他六十岁大寿,为何看起来好像有些名不符实? 虽然旒冕遮挡住了嬴政的面孔,可是众人都仍旧可以隐约看见,这位帝国主宰的面孔肌肤并没有什么皱纹,尤其是那满头乌黑秀发,并不像一个年迈朝杖之年的老人。 这分明就是一位青年男人,与老人没有丝毫联系。 这些年极西诸国与这位东方强邻也多有接触,弗拉米尼努斯作为罗马此行使节团的代表,也专门学习了东方语言与礼法,虽然不精通,可也不会失礼。 撇开心中的疑惑杂念,弗拉米都用千锤百炼的礼仪,双手盖合,放在身前,弯腰对嬴政一拜。 “罗马帝国使臣弗拉米尼努斯拜见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 弗拉米的声音十分响亮,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拜见大秦帝国始皇帝陛下。” 他身后的其它诸国使臣也同时行礼喝道。 嬴政没有说话,脸色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的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刘季。 已经年过近花甲,快六十的刘季,满头白发,精神还算抖擞。见到陛下的目光,顿时心领会神,龙行虎步的走了出来。 “小小极西使臣,觐见吾皇竟然不行三拜九叩大礼,实在放肆,这是在藐视吾皇吗?” 来到众使臣面前,刘季指着他们,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 一时间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按大秦律法,外国使臣觐见是无需行三拜九叩大礼的。 沛侯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倒是萧何偷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嬴政,心中若有所思。 陛下,这是要给极西诸国一个下马威啊! 还是刘季机警,深谙君心,我不如也。 弗拉米与其它诸国使臣,都有些懵逼的看着跳出来的刘季,过了良久他方才领悟出刘季话中的意思,当即心中涌起一丝寒意。 “不……我对伟大的始皇帝陛下钦佩无比,不敢藐视,这位大人误会了。” 弗拉米都连忙辩解道。 “是吗?那你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本侯就收回刚刚的话,否则……” 刘季不怀好意的看着弗拉米尼努斯,毫不掩饰威胁之意,偷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弗拉米尼努斯顿时不可思议的指了指刘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泱泱大秦,怎么也有这种厚颜无耻之徒?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这种人是怎么混到大秦庙堂之上的? 三拜九叩大礼,弗拉米尼努斯倒并不放在心上,对于个人一时荣辱,他毫不在意。 可问题是,此行他带表的是罗马共和国,不是个人。 虽然罗马的国力的确不如这位东方强邻,可也不容小觑。 若今日自己真的下跪拜了,那他这个罗马王子必将威信尽失,日后别说接过父亲手中的权利与荣耀,恐怕整个罗马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自己的死对头,一定会非常乐意看到。 可是不跪…… 良久弗拉米尼努斯终于有了决断,他把目光投向了嬴政,这是他最后的救命草。 “伟大的始皇帝陛下,这是您的旨意吗?” 弗拉米尼努斯非常紧张的看着嬴政,这位主宰一句话关乎自己日后的命运,他如何会不紧张? “不跪便战……” 嬴政缓缓道,虽然只有四个字,可落在大殿之中,却如同滚雷,让众人全都心惊胆寒。 也许这就是言简意赅的最高境界了…… 原本观望的一众极西诸国使臣,也纷纷心生寒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跪?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位东方的君主实在太强势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是不想强硬实在是硬不起来啊 弗拉米尼努斯心中咯噔一下,左右权衡利弊,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丢了颜面,回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挑起战争,那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弗拉米尼努斯心中没有丝毫不适。 其它诸国使臣见罗马都服软低头了,也纷纷跟着跪拜。 不拜又能如何? 尊敬强者,是他们血脉之中流淌的印记。 眼前这位东方君主,无疑就是当世最强者。 至少他们的国家,都在这个东方君主的坚船利炮,金戈铁骑下吃了大亏。 “伟大的始皇帝陛下,我们向您致以崇高敬意。” 弗拉米尼努斯行完大礼之后,与其它诸国使臣不约而同对着嬴政再次道。 “不知诸位外使的这份敬意,仅仅代表着自己,还是代表自己的王国?” 嬴政神色古井无波,一针见血问道。 “伟大的始皇帝陛下,罗马上下皆对陛下充满敬意。” 弗拉米尼努斯态度虔诚,十分谦卑道。 “凯尔特亡国上下也对陛下充满敬仰。” “马努人憧憬至高无上的强者,陛下就是当世至强者。” “高卢……” “托勒密……” 见弗拉米尼努斯表态,诸国使臣也纷纷附和道,生怕晚了别人一步,因此引起这位东方君主的不满。 “既然如此,诸国皆臣服归入大秦,从此整个蓝星都是一家人,岂不美哉?” 嬴政大笑起来,气势咄咄逼人道。 “这……” “这……” 不但弗拉米尼努斯有些懵逼,其他使臣也全都懵逼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位东方君主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怎么?难道刚刚你们所言全是在诓骗朕?” 嬴政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怒视弗拉米尼努斯以及诸国使臣道。 “陛下息怒,外臣之前全都是发自肺腑之言,绝无半点欺骗之意。” “只是罗马人虽对陛下尊敬有加,可罗马有罗马的传统,偌大疆土乃历代先贤抛头颅……” 弗拉米尼努斯见诸国使臣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行了,朕的耐心有限,大秦乃礼仪之邦,文明祖地,岂会以势压人?” 嬴政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耐烦道。 “陛下圣明,外臣钦佩无比,大秦真乃天朝上国,气度非凡。” 弗拉米尼努斯与众诸国使臣皆心中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恭维道。 “弗拉米尼努斯,罗马人倚强凌弱,可不太好。罗马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方,不得肆意荼毒友邦。” 嬴政话锋一转,直接以命令的口吻道。 弗拉米尼努斯脸色一变,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小心翼翼道:“陛下说笑了,罗马人一直有睦邻邦,岂能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是吗?” “请迦太基使臣,汉尼拔·巴卡将军上殿。” 嬴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很快一名皮肤白哲,黑色瞳孔,黑色秀发的中年男人,身穿铠甲,走进了大殿,来到嬴政面前,便立即跪下高呼:“外臣,迦太基汉尼拔·巴卡拜见大秦始皇帝陛下。” “将军免礼。”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连忙摆手道。 弗拉米尼努斯看到迦太基战神汉尼拔走上大殿,便知道这位大秦帝国无上主宰是要扶持迦太基,牵制罗马东进的战略意图吗? 该死的迦太基人…… 竟然投靠了秦人,实在可恶。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玩火自焚,引狼入室吗? 可是以罗马帝国的力量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打是肯定打不过秦人…… 弗拉米尼努斯心中苦笑,深深叹了一口气。 “陛下,外臣会说服元老院让罗马的军队不再与迦太基交战。” 弗拉米尼努斯直接表态道。 “很好,大秦乃礼仪之邦,能不兴师动众,能够以理服人,自然皆大欢喜。” “不过这还不够,罗马人必须归还迦太基所有领土,还要归还北非托勒密王朝领地海港。” 嬴政不动声色,目光闪烁着寒芒道。 弗拉米尼努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位大秦始皇帝陛下,实在太霸道了啊! 无论是迦太基,还是托勒密的土地,那都是罗马人浴血奋战,拼杀得来的? 就这样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要让罗马人百年奋斗,化为泡影? 弗拉米尼努斯很恼火,真想跟秦人拼了……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做,地中海的港口,岛屿几乎都被秦人给占据了。 那些希腊城邦几乎全都一边倒的投向了秦人的怀抱,并非是他们抬草包,而是秦人太不是东西了。 根本不跟你证明交战,一番炮火下去,基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就连强大的罗马人,也被秦人打的是煌煌而逃,惶惶不可终日。 眼下秦人并没有大举入侵内陆的意思,只是在沿海各城邦耀武扬威。 哪个城邦不听话,哪个王国想挑衅,无疑都会被秦人视作挑衅,免不了一顿毒打。 不是不想强硬,实在是硬不起来啊! 听说有几个希腊城邦很强硬,然后城邦被灭,所有金银珠宝,文物古董,全被秦人抢夺一空。 几座城邦几十万人,全被秦人抓了起来,贬为奴隶,运送回国,修路铺桥,挖矿采金去了。 面对霸道无比的秦人,近乎流氓般的行为,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嗯?” “罗马人不满意?” “觉得朕处置不公吗?” 嬴政目光看着沉默不语的弗拉米尼努斯,语气不善道。 “不……” “伟大的始皇帝陛下,您处置的非常公平,罗马人愿意遵从始皇帝陛下的圣旨,从迦太基与托勒密撤军。” 弗拉米尼努斯知道眼下不能与秦人撕破脸皮,否则那对罗马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谢,始皇帝陛下主持公道,迦太基上下臣民,皆对始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汉尼拔连忙拜谢,这些年对抗罗马越来越吃力,几次布匿战争,虽然迦太基与罗马互有胜负。 可是毫无疑问,罗马人的底蕴更强一些,迦太基迟早会撑不住,被罗马人彻底吞并。 还好就在迦太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秦人来了…… 虽然为了求得秦人的扶持,迦太基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可好歹国祚保住了不是吗? 狗屁罗马荣耀,欺软怕硬,在秦人面前还是乖的跟孙子一样? “拜谢大秦始皇帝陛下,托勒密王朝上下臣民,也对始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托勒密王朝使臣也是大喜,看来国王陛下,与秦人搞好关系的策略,十分英明啊! 付出了少许代价,就从罗马人手中拿回了失去的海港与领土,这个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尊敬的始皇帝陛下,贵国与我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八年,不知贵国可否退兵,孔雀王朝愿付出一切代价。” 孔雀王朝再也忍不住了,再拖下去,王朝就真的要崩溃了。 一年丢失了大半国土,虽然收缩借助天险之力,抗拒秦人的计划非常成功。 在四大要塞面前,秦人果然被死死的拖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可是这场战争远远超出了孔雀王朝的预料,整整持续了七年啊! 前几年借助庞大的囤积物资,还能支撑下去,可是这两年,物资耗尽,仅靠少许国土出产的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每天饿死的民众不计其数,现在就连那些前行的士兵,都开始陆续断粮,失去补给。 拿着破破烂烂的兵器,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惨生活,王朝士兵的士气,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若非同仇敌忾,伟大的舍利输迦王又倾尽王族所有,恐怕四大要塞早就不攻自破了。 至于战象战马,早就杀完充饥了,人都快全都饿死了,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第二百八十八章 城破人亡山河易主 “贵国撑不下去了?” 嬴政眉头一挑,不咸不淡道。 “陛下误会了,孔雀王朝英勇士兵数百万,粮食武器不计其数,再撑十年,也绝无半点问题。” 孔雀王朝使臣也不是傻子,纵然心里万般苦楚,但嘴上却丝毫不软弱道。 “是吗?” “丞相,帝国支撑前行百万大军作战,还能支撑多久?” 嬴政并没有理会孔雀王朝使臣,而是对萧何问道。 “陛下,百万大军对帝国的负担并不重。” “再过几个月西州通往巴克特拉郡的火车即将贯通,皆是帝国物资运输的成本将要大大降低。” “神龙海铁甲运输巨轮也即将下水,届时从南州,若开郡港口越过孟湾,直通耽摩栗底,不过几日功夫。” “其实以帝国浑厚之国力,孔雀王朝百万大军,对帝国而言根本无伤大局,就算十年,一百年,大秦帝国也能打下去。” 萧何对着嬴政拱手一拜,语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似乎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众诸国使臣,皆心中一惊,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看着孔雀王朝使臣。 孔雀王朝使臣一颗心也跌入了谷底,沉甸甸。 虽然不知道秦人的丞相是不是胡说八道,但他心中也没底啊! 出使秦国后,他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这秦人的战船,火车实在太便捷了。 他从华氏城出来,便是乘坐秦人的铁甲战船通过孟湾,进入南州,乘坐秦人那神奇的火车,直接来到了咸阳。 “那就继续打吧!再打十年,贵国撑不下去了,城破人亡了再谈吧!” “贵使自便吧!” 嬴政语气霸道,根本不给孔雀王朝使臣转圜的余地,一副赶苍蝇的样子,挥了挥手道。 “陛下……” “尊敬的始皇帝陛下,外臣早就听闻始皇帝陛下心系天下苍生,以造福天下万民福祉为己业。” “眼下两国交兵八载有余,死伤者以百计,流离失所者更是以千万计。” “陛下真的忍心继续涂炭生灵吗?” “孔雀王朝虽然不敌大秦帝国,但就算国破家亡,也必能让大秦帝国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是伟大的舍利输迦王不忍心看到百姓罹难,将兵喋血,所以才派外臣前来大秦帝国,希望两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重修盟约,和平共处。” “舍利输迦王愿与大秦始皇帝陛下歃血为盟,共同造福两国子民。” 孔雀王朝使臣口齿伶俐,说了一大套冠冕堂皇之言。 “非常好。” 嬴政笑着道。 “陛下答应了?” 孔雀王朝使臣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欣喜无比道。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止兵戈,修生养民,乃顺天应命之举。” “朕非暴虐无道之君,只是因为贵国舍利输迦王倒行逆施,荼毒贵国百姓,朕纵于心不忍,但也不好插手贵国内务之事。” “但贵国舍利输迦王却狂妄悖逆,挑衅巍巍大秦,实乃自不量力。” “若不施加以兵戈,小惩大诫,四海万邦,岂不是谁都能来挑衅大秦?” “凡挑衅大秦帝国者,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止兵戈不难,只要贵国舍利输迦王知错能改,率众放下兵器,走出要塞投降,朕既往不咎。” “否则,孔雀王朝将要成为历史,城破人亡,山河易主。” 嬴政脸色冷漠,毫不客气道。 “……” “欺人太甚。” “始皇帝陛下真要与孔雀王朝鱼死网破不成?” 孔雀王朝使者脸色难看无比,这秦人的国君,是一点台阶都不给孔雀王朝下啊! 这哪里是止兵戈的条件,这分明是要灭国亡邦,贼心不死。 “鱼死网并不会破,孔雀王朝亡了,大秦帝国仍旧如日方升。” “你们还不配,不过是一群杂种,窃取别人的祖地,奴役别人的子民。” “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嬴政冷冷道,大秦帝国在孔雀王朝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手? 如果轻易收兵,又要如何向举国臣民交代? 幼稚…… 四大要塞固然坚固无比,但也并非坚可不催,这世间并没有永不攻破的壁垒。 只是值不值得耗费巨大的代价罢了,既然能够耗死,何必牺牲大量将士的性命? 大秦帝国如今并不缺粮食物资,萧何说的很对,大秦的国力足以耗死任何一个国家。 百万将士消耗固然不菲,但大秦每年向四海各国征收的盟税,就足以抵消,根本不会让大秦国库付出任何代价。 孔雀王朝使者脸色蜡白,跌跌撞撞,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在地。 此刻,他知道孔雀王朝完了…… 他失魂落魄了离开了,带着无尽的悲伤,无尽的颓废,准备回到故国家乡,陪着自己的国家一起埋葬! 看着殿下来自四海各国的使臣,嬴政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世上本就如此,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罢了! 现在是因为大秦强盛,如果华夏衰落,这些人,也绝对不会介意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直接将这些隐患,彻底抹杀,防患于未然。 这些人,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想要割哪一块,就割哪一块。 他们敢对大秦说不吗? 不给?道理讲不通,那就以拳头说话,这世间一切问题的本质,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真理。 不过自己并不着急,眼下还不是鲸吞四海之良机。 大秦如今科技技术日新月异,来日方长。 很快大典继续…… 随着各外国使臣贺寿之后,接着来自大秦四海八荒的各族首领前来献上祝词。 接着又是边疆大吏献寿祝福陛下,等待所有繁文缛节程序走完,天已经黑了。 嬴政摆宴,与臣民同乐,普天同庆之时,大赦天下…… 酒足饭饱,宴会结束时,已经到了三更时分。 嬴政今日也非常高兴,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朦胧。 蓝星一统指日可待,自己得偿所愿已不远矣,他又岂能不开心? 罗马,马其顿,塞琉古,托勒密,极西各族群,跟大秦早已不是一个数量级,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大秦的敌人。 吞下这些地方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这十年来大秦年年用兵,四处征战。 将士疲乏,思乡心切,拿下孔雀王朝之后,又是时候休兵养民,巩固所得之土了。 穷兵黩武乃国之大忌,眼下大秦已无敌手,何须急于一时? 三年五载,十年八年,自己等得起。 “陛下,今日摆驾凤凰宫?还是朱雀宫?” 陆丰咧了咧嘴,一脸赔笑的对着嬴政问道。 “去凤凰宫吧!” 嬴政想了想道。 陆丰心中暗道,果然陛下还是更宠爱左妃娘娘一点。 自从左妃娘娘入宫之后,宋妃娘娘的圣宠便只能沦为其次了。 前些年左妃娘娘为陛下生下公子文,自幼聪明伶俐,深得陛下宠爱,因此朝中不知何时有了流言蜚语,公子羽太子地位不稳。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日新月异的大秦帝国 凤凰宫 灯火通明,一盏盏吊灯,散发着光彩迷离的色彩。 嬴政坐在卧榻前,正在端着一碗八宝粥,细品慢嚼着。 此时的左薇已经不复当年少女青春无暇之态,多了些许雍容华贵,端庄典雅。 她坐在嬴政的对面,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嬴政吃着自己亲手熬制的八宝粥,脸上挂着幸福甜蜜的笑意。 吃完八宝粥,嬴政拿起桌案上的一块手绢,擦了擦嘴角,然后笑着道:“子近来功课如何?” “挺不错。” 左薇端起桌案上的加热的茶壶,倒满之后,递给了嬴政。 嬴政接过玉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回味道:“钱唐龙井?” “今年的新茶,刚入宫。” 左薇笑了笑,一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样子道。 “天机阁那边,如今已经步上了正轨,爱妃也可以适当放手,别什么都亲力亲为。” “累坏了,朕可会心疼。” 嬴政放下玉杯,抓着眼前佳人的玉手,此时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个充满柔情的恋人。 “陛下” 左薇虽然褪去了女儿家的青涩,但仍旧难免有些娇羞。 “现在还不行,蒸汽机,一些基础东西他们都可以接手了。” “但电话研发到了紧要关头,臣妾恐怕还不能放手。” “一旦有了电话,到时候陛下就可以坐在咸阳,发布圣喻。” “而帝国所发生的一切大小政务,也不用那么繁琐,可以迅速传递至咸阳,恭请陛下圣裁。” “蒸汽机虽好,但对帝国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臣妾已经着手安排人,全力研发新一代发电通电技术。” “空气机也正在有序进行研发,采油井也已经开始运行,但效力不是太高,还需要继续研发更好的采油设备。” “用不了多久,臣妾就可以给陛下一个惊喜了哦。” 说到这里,左薇满目愁容,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爱妃,这些都不急于一时。” “帝国已经有了电报机传旭,虽然没有电话便捷,但是已经让帝国的掌控力大大增强。” “前不久北州有部族叛乱,当地官府立刻传来电报。” “朝廷镇压叛乱的大军,从蓝田大营,乘坐火车只用了不到十日便赶往了前线,迅速镇压了叛乱。” “爱妃功劳盖世,为大秦帝国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 嬴政揽过怀中的佳人,欣慰无比道。 大秦帝国眼下对各地的掌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东南西北,除了西方多山地,铁路尚有许多难关需要攻克。 大秦帝国对东南北三个方向统治,坚不可摧。 无论哪里发生叛乱,帝国的大军根本不用一个月,就能抵达任何地方,迅速平叛。 至于远过重洋各地,几乎都驻守有大军,帝国水师也不是吃素的。 眼下只有西部各地,因交通不便,需要朝廷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巩固地方。 几次清洗,朝野吏治也算清明,各地门阀氏族也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每年朝廷税赋都会创下历史新高,源源不断的财富从四海之外流入大秦。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大秦帝国,上至朝廷,下至万民,皆富的流油。 再加上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秦帝国无论是国库,还是粮库,都可以说充盈万分。 “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不敢领功。” 左薇笑着道,并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意思。 “喝了它。” 嬴政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绿油油的玉瓶,对左薇道。 “陛下,这是?” 左薇楞了楞,看着眼前的玉瓶,充满疑惑道。 “延年益寿之神药。” 嬴政取下瓶塞,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陛下就是服用此药?” 左薇充满了好奇,神采奕奕道。 “不错。” “也算不上神药吧!” “它可以增强人体细胞,改变人体机体,清楚身体中的一些积累的杂质。” “不出什么意外,服用它,可以让人活个一两百岁不成问题。” 嬴政说完,将玉瓶放在了左薇红唇之下。 左薇倒也没有犹豫,直接喝下,然后道:“这是基因药物?” “可以这么说。” “但朕更喜欢称它为碳物质合成药。” 嬴政毫不在意的丢了玉瓶,微微一笑道。 左薇怔了怔神,这些年陛下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太多了。 仿佛是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这些年天机阁的研究,许多难关,都少不了陛下的指点。 “陛下与臣妾一样吗?” 这个疑惑憋在左薇心中很多年了,如今她鼓足了勇气道。 “朕与爱妃不一样。” 嬴政笑了笑,他知道左薇指的是未来,但并不想深谈这些。 有很多事,不用深谈,心知肚明即可。 这世间,谁心中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点小秘密? 对于未来,太过沉重,嬴政并不愿去深谈。 那是他埋葬心底深处,最深的秘密。 左薇并没有怀疑陛下的话,只是心中疑窦更多了。 既然陛下与自己不一样,不是来自未来? 那陛下的那些渊博未来知识又是从何而来呢? 想了许久,左薇都没有半点头绪,只能将疑窦全都放在心中。 陛下既然不愿意说,自己就算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丝毫作用。 这个男人,她很清楚。 除非他愿意,否则这世间没人能够改变他的注意,自己也不行 “爱妃,夜深了。” 嬴政捧起左薇的下巴,打断了她的沉思。 “那就让臣妾服侍陛下入寝。” 左薇很快就从一位端庄典雅的贵妇,瞬间化身一个小妖精。 “陛下” 可就在这时,大殿外,响起了宦者令钟山的急迫声音。 嬴政刚把佳人扑倒在身心,眉头紧锁,一脸扫兴。 虽然有些恼火,但也很清楚,若非发生了天大的事,钟山作为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也绝不敢如此冒失。 “陛下,国事要紧。” 左薇满脸潮红,看着陛下,好言相劝道。 “还是爱妃体贴,朕去去就来。” 嬴政整理一番衣衫,然后便离开了大殿。 第二百九十章 鸡贼鸡贼的蒙毅 打开大门,嬴政看了一眼满脸急迫的宦者令钟山道:“何事?” 钟山看到陛下冰冷的目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陛下,东州牧守急电。” “念。”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平复了一下心绪道。 “肃慎郡,潦東郡,渤海郡,朱格郡爆发了大规模瘟疫。” “当地群医束手,瘟疫彻底失控,百姓死伤惨重,就连军营军士十之五六皆染上瘟疫,命悬一线。” “东州牧守贺穆发来急电,请求朝廷支援物资与名医。” 钟山脸色难看无比,心中忐忑万分。 嬴政沉默了许久,嘴中冷冰冰的蹦出两个字:“废物。” 然后便拂袖离去,钟山不知这是骂自己,还是在骂东州牧守。 只能屁颠颠的跟着陛下,离去了。 很快咸阳阿房宫一群内侍,便手持圣喻,前往各大官邸宣召。 萧何,陈平,刘季,百里华等一众朝廷重臣,紧急奉诏入宫。 山河殿中,嬴政坐在王位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下方正在轮流观看急电的萧何等人。 几人看完之后,也是脸色难看万分。 这可不是小事啊! 数郡失控,波及上百万人,一旦控制不好,恐怕还会继续扩大蔓延。 到时候,弄的人心惶惶,帝国必升变故。 “陛下,臣以为,眼下不是追究责任之时。” “瘟疫关乎重大,朝廷应当立刻拟定应对之策,迅速召集天下各地名医奔赴东州。” “为控制瘟疫蔓延外流,臣以为应当立刻调集大军,实行军管,封锁东州各郡之要道。” “一切商贸人流交往,全部中断。” 刘季看着黑着脸的陛下,率先开口道。 “臣觉得沛侯之言不妥。” “军管封锁交通要道,固然行之有效,但恐怕也会在东州各郡制造恐慌情绪。” “一旦当地百姓惊慌失措,试图冲破封锁逃难,当如何?” “难不成全杀了?” “如此,对帝国之威信,必然会是一个沉重打击。” 蒙毅眉头紧锁,直接反驳了刘季的谏言道。 “可若不封锁,任由当地民众流窜,恐怕瘟疫会进一步扩大,届时危害整个帝国。” 陈平也是一筹莫展,对于应付瘟疫,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并没有太多经验。 “古今往来,人们闻之瘟疫而色变。” “历来民间凡有瘟疫传播,必死伤惨重。” “严重者,甚至危及江山社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倒赞同沛侯之言。” “实行军管,乃最行之有效之手段。” “即便不能迅速扑灭瘟疫,也要将瘟疫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 “否则一旦扩散,那便不是一州数郡之害,而是危及天下之祸乱之源。” “古之瘟疫,屠城灭寨比比皆是。” 百里华虽然气质弱,但语气却冰冷阴森道。 “御史大夫所言,简直骇人听闻。” “如此行径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帝国一直奉行亲民之策,多年积累的声望,难道就要这样毁之一旦?” 萧何看了一眼御史大夫百里华,驳斥道。 “丞相所言虽有理,但事急从权。” “如果不能把瘟疫控制在东州境内,一旦蔓延至北州,中州,淮州,甚至整个天下。” “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百里华据理力争,显然对萧何之言不屑一顾。 “朕担得起。” 就在这时,嬴政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几人,开口打断了几人的争论。 刘季,蒙毅,萧何,陈平,百里华几人,当即乖乖闭上嘴巴,然后对着嬴政拱手一拜。 “传旨各州,紧急征调药草,医用物资,以及名医,火速支援东州。” “令下一月,如有渎职者,先从牧守问罪,再缉拿郡守入狱。” “令中郎将蒙勋,率蓝田大营十万将士,火速赶往东州,沿途各地设下关卡,严禁各地人员进入东州。” “回电东州牧守贺穆,组织人手,封锁东州各郡要道,瘟疫尚未控制前,东州各郡城,县城,许进不许出。” “如有寻衅滋事,聚众抗法者,杀无赦。” “为安抚民心,共抗瘟疫,令太子羽前往东州,主持抗瘟疫大局,即可动身,不得有误。” “令治栗內史,从国库调拨白银百万两,谷粮五百万石,火速驰援东州。” “令东州各郡县,停止一切运作,当地士农工商,皆闭门归家,若无官府印信,不得私自外出。” “当地百姓生活用度物资,皆由各地官府统一发放,敢有贪污私匿者,夷三族。” 嬴政发出一连串政令,然后便起身离去。 “臣等遵旨。” “恭送陛下。” 萧何,刘季,蒙毅,陈平,百里华五人,立刻拱手一拜道。 等到嬴政离去之后,五人才相互看了看,然后一同离开了山河殿。 “蒙大哥,对此怎么看。” 刘季与蒙毅并肩而行,开口道。 “陛下很生气,此次东州瘟疫来的太突然,波及甚广。” “只怕并非天灾这么简单,否则按照朝廷紧急应对瘟疫条令,严格执行,不至于闹这么大。” 蒙毅想了想,大有深意道。 “难道是六国余孽?” 刘季怔了怔,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道。 “那倒不见得,也许是政敌攻击呢?” “听说东州牧守贺穆风评不错,在东州治理多年,东州也算是蒸蒸日上,陛下有心调他入京接任御史中丞。” 蒙毅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疯了吗?” “闹这么大,陛下岂会轻易放任不理?” “他们就不怕死?” 刘季感觉脑子嗡嗡作响,为了上位,这些人都如此丧心病狂了吗? “也许他们没想闹这么大,只想下点绊子,谁知道瘟疫并不好控制,弄巧成拙了?” “又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谁知道呢!” 蒙毅活动了一下筋骨,大有深意道。 “蒙大哥你还是这么鸡贼鸡贼啊!” “什么话都让你全说了,那到底是怎么样?” 刘季感觉有些蒙圈,笑骂道。 “得了吧!” “还能有你刘季鸡贼?” “你这老东西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墙头草,一旦风向不对,立刻就倒了过去。” 蒙毅瞪了刘季一眼,没好气道。 “不过,此次东宫那边竟然要去东州,陛下不知是何用意啊?” 刘季定了定神,有些疑惑道。 “打住,此乃陛下家事,岂是我等议论之事,赶紧滚,想死,别害我们蒙氏。” 蒙毅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左右瞧瞧,然后一溜烟跑了。 卧槽 还说你不鸡贼,怂蛋样! 刘季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刘大哥,别跑啊!今晚还想去你府上蹭顿酒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秦国能有今日皆仰赖我王氏盖世功勋 咸阳王府…… “拜见父亲大人。” 三十出头的王离,身披重甲,威武不凡对着躺在花园摇摇椅上的王贲道。 “离儿,回来了。” 王贲闭着双目,躺在摇摇椅上,一副轻松恰意的模样。 “是的,父亲大人,又到了轮防时日。” 王离站在王贲身前,看着父亲微微一笑道。 “这次在家能待多久?” 王贲摇摇晃晃,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黝黑的儿子道。 “如无紧急公务,前线没有战事,三个月应该可以。” 王离想了想,十分认真道。 “坐。” 王贲指了指石凳道。 王离缓缓坐了下来,然后看着王贲道:“父亲大人身体近来安康否?” “还不错,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 年近六旬的王贲,乌黑秀发上多了些许银丝。 “那孩儿就放心了。” 王离深深呼了一口气道。 “你在军中屡立战功,但爵位职位却一直没有多大进展。” “是为父连累了你。” 王贲神色一黯,看着儿子道。 “父亲,还放不下吗?” 王离眉头微微一皱,小声道。 “为父放不下,为父不服。” “陛下不公,对我王氏寡恩薄情。” 王贲神色阴沉,摇椅把手直接被他抓碎,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父亲,这话跟儿子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再说了。” 王离满脸苦涩,看着表情有些扭曲的父亲,忧心忡忡道。 快十年了,父亲被幽禁府中,性情大变,实在让自己担惊受怕。 “他嬴政能做,为父凭什么说不得?” “你祖父戎马一生,为秦国一统天下立下盖世功勋。” “为父征战沙场,所向披靡,身上战伤不下百余处,多次死里逃生。” “你在帝国军中效力,也是立下无数战功。” “我王氏三代侍秦,铁骨铮铮,这秦国能有今日,皆仰赖我王氏盖世功勋。” “他嬴政刻薄寡恩,过河拆桥便罢了。” “你弟弟何罪?” “赢元曼那贱人为了与陈平媾和,竟然狠毒的杀害了你的亲弟弟啊!” “这都是嬴政的阴谋,他害怕我们王氏,他畏惧我们王氏。” “王氏何过于大秦,要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他杀了我儿子,还无情打压王氏。” “如今的王氏,在秦国还有半点地位吗?” “谁能瞧得上我们王氏?” 王贲宛如疯了一般,指天怒斥道。 “父亲,够了。” “幼弟若非贪图美色,以下犯上,怎会惹下滔天大祸,累及满门?” “长公主入王家多年,一直端庄典雅,乃天下女子楷模。” “与王氏解除婚约,乃是祖父之遗愿。” “长公主与解除婚约在前,与廷尉情投意合在后。” “合乎于法,合乎于情。” “父亲一再冥顽不灵,一定要拉着王氏全族陪葬才满意吗?” 王离四处打量了一番,脸色难看无比,父亲真是疯魔了不成? 这种话也敢说,一旦传入陛下耳中,王氏灭族之日,不远矣。 “离儿,为父没疯。” “他嬴政明明知道父亲的身体不行,还要让将长公主许配给父亲。” “这其中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蹊跷吗?” “你弟弟就算再愚蠢,难道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王氏的阴谋啊!” “嬴政忌惮王氏,打压王氏,为父能理解。” “可是我儿子不能白死,你就这样看着你弟弟白死了不成?” 王贲勃然大怒,据理力争道。 哎! 王离神色露出一丝挣扎,这些问题他也想过,但却并不敢去深想,也不愿去想。 “那又能怎样?” 王离有些颓废,低着头不敢去看父亲歇里斯底的模样。 “杀了嬴政,扶公子亥上位。” 王贲脸色阴沉无比,语气森冷无比道。 王离被父亲吓到了,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看着父亲,许久之后,方才道:“您真的疯了。” “以陛下如今如日中天之威望,没机会的啊!” “父亲,答应孩儿,放手吧!” “王氏不能全都搭进去啊!” “祖父给王氏留下来的遗产,足够王氏几辈子都用不完。” “何必赌上全族人的性命,去博一个不可能的未来呢?” 王离苦涩无比道。 “哼,嬴政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不假,只要离儿你肯配合,我们也未尝没有机会。” “王氏没有怂包,这大秦天下,本就有我王氏的份,岂能蝇营狗苟过一生?” “就算为父答应你,你问族人答应吗?” 王贲话音刚落,就有一大群王氏族人从后面的假山走了出来。 “大伯绝不答应,这大秦江山不是赢氏一家的,我们王氏也有份。” “如果就这样隐忍含恨一生,四叔宁愿去死。” “以前在外,所有人都尊敬万分,哪个不叫二伯一声二爷?” “现在呢?我们王氏族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背负着帝国罪人的标签,这样的日子,老子过够了。” “我们不答应。” 一大群王氏族人,群情激奋,将王离围了起来。 “大伯……二伯……四叔……” 看着族亲熟悉的面孔,王离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这些年他们不都在家面壁悔过吗? 他们这些年都瞒着自己干了什么? 王离感觉自己的一颗,宛如被万箭穿过,疼痛万分。 “离儿,蓝田大营已经奔赴东州。” “內史城防军有我们的人,你与卫尉有过命交情,只要能够得到禁卫军的支持,哪怕一部分,我们的胜算就有九成。” “阿房宫铁鹰卫不过一万五千人,只要控制了部分禁卫军,十万禁卫军,必能一击功成。” “是啊!离儿,为了王氏家族的荣耀,为了大秦天下着想,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众族亲对着王离苦口婆心,再三劝解道。 “您们……” “你们……” 王离一双手指着众多族亲,颤颤巍巍,半晌都难以平复心绪,说不出一句话来。 “噗通……” “离儿,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们王氏被灭族吗?” “王离,别忘了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王氏的血脉,不是赢氏。” “公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王氏家族全族的命运,就全都在公子手中了啊!” 一众族亲全部跪了下去,对着王离苦苦哀求。 “离儿,为父也给你跪下了。” “王氏全族老少一千三百余口,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王贲说完,就要作势下跪。 王离感觉脑子乱嗡嗡,直接上去拉住要跪下的父亲。 这天下哪有父亲跪儿子的道理,只是…… 为什么要逼我! 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要亡他嬴政与为父无关 “父亲,孩儿承受不起,快起来……” 王离扶起王贲,可王贲始终不愿起身,一直下坠。 “如果你不答应为父,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为父宁愿跪死在你面前。” 王贲也是一副铁了心的模样,老泪纵横道。 “少主不答应,我们就全都跪死在此。” 一众王氏族亲全部异口同声道。 王离双眼通红,一颗颗泪花从他坚毅的面孔滑落。 多年征战,无论受了再重的伤,自己都没有掉下一滴泪。 可是眼前,这些都是自己的至亲啊! 自己能怎么办? 真的无动于衷,看着他们死吗? 自己真能做到吗? 可是公主怎么办? 福儿怎么办? 他的父亲要去反对他的外祖父? 与他的外祖父展开生死博弈吗? 王离挣扎许久,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我答应你们,都起来吧!” “太好了,嬴政的死期到了,我们王氏的好日子要来了。” “哈哈哈,苍天有眼啊!” “该死的嬴政,这就是报应。” 一众王氏族亲高兴的手舞足蹈,宛如胜券在握。 王离却并没有他们乐观,有些凝重道:“內史城防军,十万人真能受王家调动?” “城防军副将是为父以前的老部下,此人深受为父大恩,对为父敬重万分,一直都对为父的遭遇报不平。” “十个校尉,有六个都是我们王氏的人。” “虽没有印玺节杖,圣旨诏令。” “但只要出其不意,发动兵变,制服城防军主将以及其它四个校尉,掌控这十万大军,几乎是铁板钉钉之事。” “只不过为父唯一担忧的是,咸阳五万禁卫军。” “这五万人皆是大秦帝国各军抽调的百战锐士,各个身经百战,纵横沙场。” “而且这五万人装备精良,远胜內史城防军。” “如果没有禁卫军配合,只怕难以越过咸阳半步。” “一旦一击不中,各地勤王大军蜂拥而至,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函谷关有十万大军,三日内即可抵达咸阳平叛。” “所以么不动,一旦起事,必须要一击而中,改天换日。” 王贲十分冷静沉着道。 “即便起事成功,假如真的扶公子亥登基,那天下各地,朝中文武百官能心服吗?” “如果没有人支持,就算成功,恐怕我王氏也将为它人做嫁衣。” “韩信的百万大军尚在孔雀王朝对峙,蒙恬的三十万北方军团精锐也在北州镇守。” “李信二十万铁骑游荡于西州,李由五十万水师也非等闲。” “父亲大人,届时要如何对付他们这些强兵悍将?” 王离眉头紧锁,显然对父亲大人的计划充满忧虑迟疑。 “到时候可由不得他们了,他们的家人族亲全都在咸阳,只要有这些人在,他们还敢与我们王氏作对不成?” 王贲胸有成竹道,一副早就考虑好的样子道。 “我义兄赵泗只是禁卫军副将,即便他愿意与孩儿起事,可恐怕也很难煽动禁卫军叛乱。” “禁卫军将官多是皇室勋贵,士官也是深受皇恩,就连将士也是对帝国忠心耿耿,世代沐浴皇恩。” “只怕很难让他们与王氏站在同一战线,去反叛陛……嬴政……” 王离却不以为然,仍旧神色凝重无比道。 “为父有把握说服卫尉令赢子婴。” 王贲冷冷笑,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道。 “父亲,可靠吗?” “他可是皇室宗亲,陛下的亲侄子。” “一旦走漏风声,我们王氏将万劫不复啊!” 王离有些震惊,忧心忡忡道。 “他是皇室宗亲不假,也是嬴政的亲侄子,可是别忘了他父亲成蟜是怎么死的?” “而且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这点亲情又算的了什么?” 王贲不屑道。 “他答应了?” 王离有些不敢相信道。 “这些年来,他的爵位还是一个封君,连个侯爵都没混上。” “对嬴政怨言已久,新政实施以来,赢氏宗亲对嬴政也是离德离心。” “嬴政的确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王,但却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皇室宗亲被冷落,山东六国贵胄被打压,老秦人勋贵也同样不好过。” “他是赢得了天下绝大多数人心,但却输掉了那一小部分最有权势之人的心啊!” “他活着这些人忌惮,畏惧他,可如果他死了呢?” “唯一的结果就是众叛亲离,只可惜偌大的大秦帝国,即将崩解。” “帝国各地的军人,到时候镇压反叛都力不从心,哪里还能回师勤王?” “所以,此次起事,必胜无疑,绝对不会失败。” 王贲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彩……” 一众王氏族亲脸上也纷纷挂着胜利的笑容,忍不住喝道。 “父亲不是说要扶公子亥继位吗?” “那赢子婴那里” 王离有些糊涂了,疑问道。 “虽然他也算是赢氏嫡系,可不管如何说,血统还是没有嬴政的儿子正统。” “毕竟这天下民心还是向着嬴政,他的儿子继位,才是民心所向,名正言顺。” “赢子婴,若是知趣,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他的。” “如果真的觊觎大统,那便是取死有道,与人无尤了。” 王贲杀气腾腾道。 王离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父亲真的是要扶公子亥继位吗? 这一刻,王离有些茫然。 “离儿,赵泗那边就靠你了。” 王贲看着发呆的儿子,拍了怕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父亲,孩儿还有一问,不知父亲大人可否解惑?” 王离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父亲,却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忠肝义胆,铁血无双的父亲吗? “问吧!” “为父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王贲满不在乎道。 “东州的瘟疫,可是父亲……” 王离欲言又止,他知道父亲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是天意,天要亡他嬴政,与为父无关。” “为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顺天应命罢了。” “否则蓝田大营十万大军拱卫咸阳,我们王氏没有半点机会。” “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王贲顿了顿,然后声音有些沙哑道。 “父亲,东州数百万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牵连他们?” 王离神色有些痛苦,于心南安啊! “成大事者不惜小节,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 “为父也不想殃及无辜,但必须这么做。”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去吧!” “王氏全族人的性命,就皆系于你身上了。” 王贲看着十分痛苦的儿子,和蔼道。 心中却有些不喜,竖子迂腐,难成大器也……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王贲终究还是太嫩了点啊 咸阳经历多年发展,不断扩大,每年咸阳城都会变大许多,很多人都会成为新咸阳人。 这座繁华的巨城,四通八达,商贸繁荣,乃帝国心脏命脉所在。 坐拥函谷,盘踞秦川,一百多年来,咸阳城从未被敌人兵临城下。 所以它也是大秦帝国唯一不设防城池,并没有城墙。 只是在各个要道之上,设有关卡。 在咸阳城四面八方共有五座禁卫军大营,负有拱卫京师之责。 熙熙攘攘的咸阳城,热闹了一整套,旭日东升,夕阳日下,即便是入夜,它仍旧是一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禁卫军共有五部,分别由五个校尉统领,掌管各大营。 而在校尉统领之上,则直属于卫尉令统辖。 卫尉令与郎中令同属九卿,只不过职责不同。 郎中令乃陛下近侍最高长官,掌殿中议论,宾赞,受奏事,辖宫廷宿卫之事。 卫尉下辖中尉,专司京师治安兵马之事。 赢子婴便是大秦帝国卫尉令,而禁卫军副将赵泗,便是中尉。 禁卫军中军大帐…… “卫尉令这是要做什么?” 中尉赵泗看着将自己围了起来的甲士,脸色难看的看着坐在大帐上方的赢子婴道。 “陛下诏令,中尉赵泗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敕令剥夺一切官职,打入死牢,待审。” 子婴站了起来,手中捧着一卷圣旨,厉声喝道。 赵泗顿时跌倒在地,他此时已经明白了,子婴出卖了自己。 该死,自己绝不能束手待毙,否则必死无疑。 “兄弟们,子婴假传圣旨,意图谋反,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 赵泗并不甘心认命,这些将领大多数都与自己有着不菲的交情。 顿时大帐之中,一群将领议论纷纷。 毕竟子婴虽然名义上是禁卫军最高统领,但平日里与他们打交道最多的,还是中尉赵泗。 卫尉下辖可不止一个京师治安,还有诸多部门,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禁卫军上。 赵泗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所以一时间他们也有些惊疑不定。 “死到临头,还想花言巧语。” 子婴露出冷笑之色,轻蔑道。 “陛下驾到。” 大帐外,突然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 大帐幕帘被拉开,嬴政身穿黑色帝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大帐之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子婴也连忙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嬴政毫不客气的走向主位,直接坐了下来道:“众将军免礼。” “谢陛下。” 所有人都再次开口道谢,然后目光纷纷投向了瘫坐在地的中尉赵泗。 “为何叛朕?” 嬴政也把目光投向了赵泗,不温不火的询问道。 “末将死罪。” “只求陛下念及末将多年为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末将的族亲。” 赵泗最后一丝侥幸之心,也彻底湮灭。 “蒙毅,依大秦律,他应当如何判?” 嬴政把目光投向了郎中令蒙毅道。 “回陛下,犯上作乱,谋逆造反,乃十恶不赦之大罪,依律夷三族。” 蒙毅拱了拱手,冷冷道。 “朕容你,可国法难容也。” 嬴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然后一群将士便直接将赵泗拖了出去。 “陛下开恩啊!” “陛下……” 赵泗惨嚎之声,久久不息,让大帐之中所有人,心中不寒而栗。 “王氏反了,被誉为帝国双壁的王氏,要造朕的反,要以下犯上,弑君篡位。” “哈哈哈!” “好一个王贲,好一个富平王氏。” 嬴政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嗤笑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王氏忘恩负义,枉顾君恩,乃乱国之逆贼也。” “末将请战,势杀王贼。” “战,战,战……” 一时间,大帐之中,皆是对王氏的声讨。 “子婴。” 嬴政制止众将之后,开口看向了卫尉令子婴道。 “陛下,臣在。” 子婴立刻精神一震,对着嬴政尊敬无比道。 “此次多亏了你揭发王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依你看,內史十万城防军真能被王贲掌握?” 嬴政大有深意道。 “陛下,王家在帝国军中根深蒂固,不容小觑。” “王贲征战沙场一生,內史大营不少将领都是他一手带出来。” “既然王贲敢心存谋逆之心,必然有十足之把握。” 子婴想了想,神色凝重道。 “那也不见得吧!” “至少在你身上,他王贲失算了。” 嬴政打量着子婴,大有深意道。 “臣对陛下忠心不二,绝无半分不敬之心。” 子婴当即心中有些冒凉气,立刻表忠心道。 “朕相信你的忠心,否则这世间可没几个人能够抵挡至尊皇权之诱惑。” “王贲小觑了你啊!” 嬴政神色认真道。 “陛下抬爱了,臣也是赢氏宗亲,皇族血脉。” “岂能坐视逆贼祸乱历代先祖之基业,再者陛下不计前嫌,对臣爱护有加,委以重任。” “臣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君恩之万一。” “又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祸国殃民之举。” 子婴雨声泪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 就在这时,大帐外,一名传令官急速跑了进来,对着嬴政单膝跪下,拱手拜道:“报,陛下,乱军已绕过函谷天险,即将进入我军埋伏之地。” “杀……” 嬴政嘴中冷冷蹦出一个字,似乎让大帐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遵旨。” 传令官领旨之后,立刻离去。 “卫尉令嬴子婴。” 嬴政突然喝道。 “臣在。” 子婴立刻神色郑重,拱手一拜道。 “率禁卫军布防咸阳,不许一个乱军进入咸阳,否则军法处置。” 嬴政看了一眼子婴道。 “末将遵旨。” 子婴与一众禁卫军将领,异口同声拜道。 “陛下,禁卫军布防咸阳,王贲乱军怎么办?” “王贲乱军深知函谷之险要,由于熟悉地形,绕过函谷,进军关山,企图直叩咸阳。” “关山守军不足二万,恐怕难以抵挡乱军。” 子婴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提醒一下,毕竟一旦乱军涌入咸阳,恐怕会对帝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本来他以为陛下会派五万禁卫军前往关山迎击乱军,毕竟一旦乱军越过关山,就能对咸阳造成巨大的威胁。 可是陛下竟然让自己率五万禁卫军,拱卫咸阳,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圣心。 “自有人对付他们,你给朕守好咸阳即可。” 嬴政不咸不淡道,显然不把王贲乱军放在眼中。 “臣……遵旨。” 子婴顿时有所明悟,陛下…… 应该早就洞悉了王贲的预谋吧? 蓝天大营十万大军奔赴了东州, 否则哪里来的大军设伏于关山? 这只大军是什么时候来到咸阳? 自己怎么不知道? 离开大帐之后,子婴心中的敬畏更加浓郁了几分。 王贲啊! 你父王老将军在世时,都不敢轻举妄动,你王贲终究还是太嫩了点啊! 自己这位大伯,可没这么简单,否则他也不能威压镇服天下数十载,岂是浪得虚名?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赢氏当灭王氏当兴 关山与函谷之间,有一处狭窄河滩。 黄河乃华夏文明母河,虽然水势汹涌,却也有平和地带。 王贲率领的十万城防军,便由此越过黄河天险,避开天下第一关函谷关,准备从关山西侧的黄河进逼咸阳。 千百年的河沙冲击,关山西侧的这段黄河直流,几乎快被黄沙填满,恐怕用不了几百年,就会彻底消失。 十万大军砍伐树木,用一颗颗巨木铺筑了一条通往对岸的木桥。 大约用了一宿,天刚蒙蒙亮,大军便全部渡过了黄河关隘,直扑关山。 帝国当然知道这处漏洞,只是因为天下一统,四海归秦。 所以对关山的驻防力量,便没有以往重视。 这便给了王贲机会,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王贲得知了关山驻守大军,不过二万人,而且还是那种战斗力低下的几线兵员。 大多都是前线退下来的勋贵伤残老弱兵员,在此养老罢了。 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即将进入关山隘口,看着陡峭的山壁,骑着骏马的王贲眉头紧锁。 他伸出手,制止了前进的大军。 纵横沙场多年,他又岂能不知,这种地形,乃埋伏绝杀最佳之所在。 只不过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自己已经与赢子婴约定好了,今日午夜,进军咸阳,攻陷阿房宫。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谨慎小心派出大规模斥候,探查一番。 但这一次,自己是压上了全族人,舍命一搏。 所以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兵贵神速,自己没有时间在这里久拖不决。 否则迟则生变,毕竟守卫阿房宫的铁鹰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帝国最精锐的一只军团。 阿房宫防御工事众多,四名城墙,共有不下二百门黑衣大炮,强弓硬弩,火铳炸药。 想要攻陷阿房宫绝非易事,所以自己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 毕竟一旦越过关山,自己这十万人就再也藏不住了。 函谷关的大军,一旦收到风声,不用二日就能抵达咸阳。 所以自己必要争分夺秒,一击必中。 “全军加速通过。” 王贲脸色阴沉,直接下令道。 很快,大军再次动身,浩浩荡荡的准备穿越关山隘口。 一路上都很顺利,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埋伏,这让王贲不由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隘口即将到头,只要出了隘口,那距离咸阳用不了半日路程。 嬴政,这都是你逼我王氏造反…… 突然一阵阵战马嘶鸣之声,抵达隘口时,王贲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宛如乌云压顶的黑色洪流。 整齐的军阵,战马不断的嘶鸣,一根黑色王旗迎风招展。 大旗上,一个让王贲瞳孔一缩的“王”字,十分清晰。 看着大军前方,披甲骑着黑色骏马的儿子,王贲先是有些错愕,然后有些惊喜。 吾儿果然威武,这是又从哪里拉来的大军? 莫非是禁卫军? 可是看铠甲又不像禁卫军的装饰! 这是…… 陛下在陇西大营组建的五新军? “离儿,为父没想到你连五万新军都掌握在手里了。” “实在太好了,天助我王氏也。” “赢氏当灭,王氏当兴。” “哈哈哈哈哈哈。” 王贲看着不远处的儿子,爽朗大笑起来。 “大胆乱贼,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此时投降,本将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否则兵器无情,休怪本将不念骨肉亲情。” 王离神色冷峻,看着宛如癫狂的父亲,心中一阵阵绞痛。 祖父的一世英名,王氏家族的无上荣耀,今日就彻底被葬送于此了…… “逆子,你想干什么?” “王离,你要做什么?” “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的也是王氏家族血脉。” “你要背叛自己的族人,背叛自己的家族吗?” “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你是王氏家族的罪人。” 一众王氏宗亲,瞬间醒悟,看着王离破口大骂道。 “哼。” “你们也配是富平王氏?” “不,你们全都被王氏除籍了。” “我王离以王氏族长之名,将尔等全部赶出富平王氏宗族,尔等死后,不得入王氏祠堂,不受王氏后人祭祀。” “我祖父王翦是大秦护国公,戎马一生,侍奉四代秦君,为大秦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王离承蒙陛下厚爱,身负皇恩,与尔等乱臣贼子,势不两立。” “奉大秦始皇帝诏令,奉旨讨贼。” “王氏逆臣王贲,大逆不道,意图祸乱朝纲社稷。” “念三军将士被乱贼蒙蔽,陛下特赦,放下武器者,免死。” “否则,大战开启,一个不留。” 王离看着隘口的父亲,宗亲,以及十万城防军将士,厉声喝道。 随着王离的话音落下,一众城防军将士,顿时引起了巨大的骚乱? 什么? 我们是乱军? 逆贼? 大将军不是说咸阳危机,乱臣幽禁陛下,祸乱朝纲吗? 怎么会这样? 看着军心涣散,王贲顿时大怒道:“别停这个逆子胡言,卫尉令嬴子婴造反,幽禁陛下,三军将士听令,剿灭叛军,营救圣驾。” “杀……” 王贲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还没打,自己这边就不战自溃了。 随着将领传达,战鼓号角轰鸣,一众将官当即开始鞭策鼓舞自己属下的士卒。 虽然有些迷茫,但身为军人,第一要务是服从军令。 十万城防军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还是开始执行将领,开始列阵。 “冥顽不灵,那就让大秦新军扬名天下吧!” “列阵应敌。” 王离眉头紧皱,看着远方的十万城防军开始摆出进攻阵型,立刻也开始下令。 又是一阵战鼓号角嘶鸣声,五万新军也开始摆出防守阵型,似乎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王贲看着新军阵型,露出冷笑道:“逆子,你的兵法都是为父传授,跟为父斗,两倍兵力差距,想要赢为父,简直痴心妄想。” 在王贲看来,自己的儿子还嫩了点,想与自己斗,这千林阵,可是自己自创的大阵。 这个傻儿子,用自己自创的大阵,来对付自己? 简直可惜,幼稚…… 第二百九十五章 父子对弈大秦新军 “报” “乱军距离我军一千步” “报” “乱军距离我军八百步” “报” “乱军距离我军五百步” 一名名传令官不断向王离传递信息。 “点火” 王离看着压上来的乱军先锋军,冷冷道。 一门门黑色大炮露出它那峥嵘面目,一根根引信被点燃。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一声声宛如雷鸣般的巨响划破天际,飞到了乱军之中炸响。 一个个鲜花的生活,瞬间被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惨嚎,痛苦之声,响彻天际。 王贲似乎并不意外,这支新军外界早有耳闻,装备了大量新式武器,朝廷给予了巨额拨款。 上百门大炮齐鸣,自己的二万先锋军几乎在瞬间,就被轰的阵型大乱,不断后撤。 这些人就是饵,俗称炮灰,用来试探新军的实力,消耗新军火力。 “后退者死。” 王贲拔出自己的佩剑,下令督战营,斩杀后退的败兵。 果不其然,后撤的士兵,被督战营杀掉了不少,顿时止住了败退之势。 但是看向前方的修罗战场,仍旧裹步不前,左右为难。 “第一个冲进敌军阵营者,赏万金,拜将加爵。” 王贲冷漠的看着止步不前的败兵,大声吼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参军入伍大帐,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权势财富? “杀”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一众败兵犹豫片刻,便一窝蜂的继续朝着前方王离新军冲去。 “火铳营列阵。” 王离并没有下令继续开炮,而是下令火铳营阻敌。 看着新军阵营列阵走出来的火铳营,王贲露出一丝冷笑。 火铳这玩意,自己知道,威力并不怎么样。 不但容易炸膛,而且射速相当缓慢。 至于威力,还不如帝国的一些强弩。 不过,这火铳看着有点不一样? 莫非是新式火铳? “预备” “装弹” “压膛” “瞄准” “放” 一名校尉站在前方,不断发出命令。 火铳营的甲士,十分熟练的操控着手指的武器,然后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 对于秦人而言,火铳并不陌生,与弩弓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步骤功能却相差无几。 装弹相当于弩弓的装矢,压膛相当于弩机的上弦,瞄准器更比弩机的望山要精准。 功能大致雷同,所以操控起来并不难。 一声声,霹雷啪啦的响声,从火铳之中响起。 一颗颗尖弹,从火铳管中喷射而出。 乱军瞬间再次大乱,发出一声声惨叫之声。 一个个甲士身上的轻甲被洞穿,留下了一个个血洞,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一些倒霉鬼,直接被击中了要害,当场毙命。 即便走运者,没有被打中要害,也顿时到底哀嚎不已。 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巨大的痛苦萦绕心头。 內史城防军并没有配备新式武器,就算整个大秦帝国军队,也唯有这支新军装备了帝国研发的各种新式武器。 新军前排射击之后,立刻蹲了下去,开始准备第二乱射击。 而后排的火铳将士,一如既往的扣动了扳机,再次发出一轮齐射。 那些踩着同袍尸体冲上来的乱军,再次被打的抱头鼠窜。 四纵火铳营将士,配合密切,一轮接着一轮的发动射击,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显然他们之间的配合,经过千锤百炼,几乎是天衣无缝,无间隔射击。 二万先锋军,留下了满地尸体,死伤一万多,只有几千人,逃了回去。 王贲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眉头紧锁。 看来这火铳改进了不少,无论是威力,还是射速,都提高了很多。 这东西,简直就是战场神器 不过好在内侍城防军还有三千重甲步兵,这火铳只怕奈何不得重盔甲步兵。 “七弟,王氏的未来,接下来就看你了。” “他们的弹药应该不多了。” “带着你的三千重甲,冲上去吧!” 王贲看着自己的堂弟,王波道。 “大将军放心,末将领命。” 王波脸上露出悲壮之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 “重甲营的兄弟们,跟老子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王波拔出自己的长剑,大吼一声。 “杀” 带着三千重甲,王波身先士卒,列队朝着前方的新君阵营冲去。 王离看着滚滚而来的重甲步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新的时代早已经开始了,可惜你们还守着旧时代不放,注定要灭亡。 为了王氏不灭,为了家族永存,为了祖父之荣耀,我王离今日只能大义灭亲,以报陛下,以报国恩。 “鸣鼓收兵。” “后部变前部,前部变后部,按既定战略,有序撤离战斗。” 王离调转了马头,缓缓离去,留下了萧瑟的影子。 很快新君阵型就开始转变,然后迅速撤离,宛如一阵旋风。 看着掉头跑路的新军,王波大笑起来道:“弟兄们冲啊!” 他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新军离去,能留下多少,那就留下多少。 很快他就率先加速,朝着缓缓撤退的新军冲去。 三千重甲士,也顾不上阵型,纷纷加速,兴奋的向前冲去。 大约追了二三里地,王离的大军一分为二,从两侧穿插进了一处幽谷之中。 王贲率着余下的八万大军,看着新军再次布下防守阵型。 微微观察一番地形,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绝地? 两面环山的幽谷,背依渭水,这逆子想要孤注一掷? 新军撤退时,百门黑衣大炮全都丢了,并未拉走。 当然那是因为炮弹打完了,拉走了也没用,反而会影响行军速度。 没有黑衣大炮重火力支援,这种地形,兵力绝对劣势下驻守,无异于自杀行为。 雁形阵? 左右两翼大军与中军遥相呼应,可若仅仅如此,那也太小看为父了。 “传令王波将军,率三千甲士攻其中军。” “王鲁率二万甲士,牵制左翼。” “王牧率二万甲士,牵制右翼。” “二十门黑衣大炮,轰击敌军中军,支援王波将军三千重甲。” “王查率五千铁骑,伺机攻破贼军大阵。” “一旦贼军阵型崩溃,余下将士,虽然本将冲锋,一举击溃歼灭贼军。” 王贲观察了一会,迅速下达作战指令,并制定了一系列针对性策略。 “遵令。” 一众将士纷纷领命,然后各自行动去了。 只有王贲率领的三万余中军,驻扎原地,准备随时应变。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在战场这便是我王贲的宿命 “可以收网了,发信号弹吧!” 王离看着冲过来数万大军,叹了一口气道。 这些鲜血,原本可以避免流,但只因为一些人的一己私欲,血流成河。 可惜自己并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少流血,尽快平乱。 “喏。” 一名传令官立刻领命,然后朝着旗帜官,挥了挥手中的旗帜。 很快站在高杆上的一名旗帜官,迅速摇旗,发出指令。 一声异响,一枚枚红颜六色的信号弹,从新军上空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天空。 王贲看到信号弹升起的那一刹那,瞬间脸色大变。 他虽然没见过这种新式武器,但也知道那绚丽的颜色,是用来传递信息。 这个逆子给谁传递信息? 再次观察了一番地形,王贲瞬间面无血色。 该死 中计了? 王离率领的新军固然是一块绝地,可自己的十万大军,何尝不是绝地? 一旦后方关山隘口被堵住,前有王离五万新军,左边便是滚滚黄河之水,右侧则是陡峭关山。 已经没有时间给王贲更多去深想,王波的三千重甲已经冲了过去。 距离王离新军大阵,不足百米。 王贲眼神阴冷,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因为新军大阵,不但没有丝毫举措。 就好像看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并没有半点阻挡王波三千重甲冲阵的意思? 是他们吓傻了吗? 不 王贲根本就不相信,因为这支新军虽然没有上过战车。 可却是从帝国各地抽选的精英力量,每一名士卒的体格耐力,皆是万里挑一。 很快王贲就有了答案,他的瞳孔一缩。 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幽谷上空。 只是短短的瞬间,三千重甲便被地面突然起来的爆炸声,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三千重甲,短短一时片刻,十不存一。 还活着的甲士,几乎都挂了彩,有些重伤的甲士,不是断了手臂,就是丢了腿。 还有一些直接就被震晕了过去,少数幸运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慌不择路的逃窜而回。 至于王波冲在最前面,是第一被炸死的人。 王贲的心灵一颤,这是什么武器? 藏在地面的吗? 好狠,好歹毒,好霸道 望了望天空,嬴政我终究还是不如你。 这一刻他已经有了预感,自己恐怕要失败了。 这是预谋已久的阴谋,自己的谋划,只怕早就被嬴政洞悉。 禁卫军也被控制起来了吧 赵泗只是一枚试探儿子的棋子,只是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儿子给出卖。 王贲脸上露出无尽的苦涩,王离带兵阻截自己,那赵泗不出意外已经被杀。 此时的咸阳恐怕早已是枕戈待旦,即便自己能够冲破这里的防线,到达咸阳,等待自己的恐怕也是一场绝地组杀。 子婴这个畜生,肯定是他向嬴政告的秘。 至尊皇权他都不要? 混账东西,可恶至极 就在王贲走神之际,身后大军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声,惨叫声。 王贲急忙调转马头,看着后方滚滚杀来的大军,楞了楞。 蓝天大营? 看着帅旗那个蒙字,王贲一颗心跌入谷底。 蒙毅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看着走出来的王贲道:“陛下在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奔兄,投降吧!” 对于蒙氏兄弟,王贲并不陌生,说起来,他们与自己都算是发小,与嬴政相交莫逆。 “蓝天大营奔赴东州封锁,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王贲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一刻似乎如释负重道。 “给奔兄传递消息的人,一定就忠于奔兄吗?” “就好像帝国臣民,谁能相信威震天下,名满九州的富平王氏会造反?” 蒙毅看着王贲,意味深长道。 “明白了。” “但是我不服,王氏何罪,要沦落至今?” “吾儿何罪,惨死王府之中?” “小毅,为兄不甘。” 王贲神色露出狰狞之色,痛苦无比道。 “不服也得服,不甘也要放在心中。” “这天下是陛下之天下,不是你王氏之天下。” “这些年来,王氏子弟遍及朝野军中,他们干了多少好事?” “奔兄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物极必反,陛下给予王氏多大的恩宠,那王氏子弟就有多么疯狂?” “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勾结权贵,欺上瞒下,还有什么事,是王氏子弟不敢做的?” “你们疯了,疯的无药可救。” “你儿子的死,与人无尤。” “且不谈长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贵,纵然身为王氏主母,也是你儿子能够轻薄的?” “王氏腐朽到了骨子里,陛下只是百官夺爵,并未杀王氏一人。” “这已经承天之恩,念及王氏盖世功勋。” “可是尔等却不思悔改,不感念陛下天恩,意图谋反,实乃大逆不道。” “现在投降,也许王氏还能留些血脉,否则王翦老将军那点功德,就要被尔等所耗尽。” “奔兄,醒醒吧!” “陛下对王氏的筹谋了如指掌,之所以没有行动,只是在给你们机会。” “可惜,你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蒙毅看着癫狂若疯的王贲,长叹道。 “可笑。” “小毅,他嬴政,明明是忌惮我王氏之威,这是在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你又何必给他找这么多借口呢?” “今日我王氏皆灭,它朝蒙氏也将帝国除名。” “咱们这位陛下,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你与蒙恬两兄弟,难道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王贲看着蒙毅,冷笑道。 “大胆,陛下之名,岂是你能唤?” “王贲,念昔日旧情,速速投降,否则必将尸骨无存,全族蒙羞。” 蒙毅见王贲还想怂恿蛊惑自己,顿时勃然大怒。 今日之言,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会如何想? 该死,这是要拉蒙氏下水吗? 我们蒙氏人少,也没有你们王氏猖狂无度。 蒙氏之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出半点差错。 就算大权在握,也要每日三省吾身,深怕招惹大祸。 王翦老将军在世时,王氏便乱象已现。 老将军逝世后,王氏子弟,更是再无约束,变本加厉。 这一切都是你王贲咎由自取,方招惹出大祸临头。 “我王贲纵横疆场一生,从来就不知道投降为何物?” “今日若是你兄长蒙恬领兵前来,也许我王贲还能忌惮三分。” “小毅,出谋划策,你的确是个人才。” “领兵打仗,你还差了点。” “我王贲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死在战场,这便是我王贲的宿命。” “杀” 王贲大吼一声,便带着三万余大军发动了冲锋,想要孤注一掷。 “冥顽不灵。” 蒙毅摇了摇头,然后大手一挥。 “投降不杀” 顿时四面八方的山巅竖起了一杆杆黑色王旗,无数甲士站在山巅,手中拿着弓弩,齐声大吼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谁敢乱大秦之天下朕就要谁的命 看着四面八方都是伏兵,王贲知道这一次是自己栽了。 那些城防军将兵,也一个个瑟瑟发抖,心中恐惧万分。 一个士兵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咣当掉下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做了表率,很快一个又一个将士,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他们奔赴咸阳,本以为是救驾,可突然发现变成了叛乱。 他们并不想死,也不想连累家人。 “不许投降,投降者死。” 一众王氏族人,勃然大怒,他们很清楚,这些普通将士可以投降,也许不会被怪罪。 可是王氏族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不少肝胆俱碎的王氏将领,开始杀投降的将兵,希望借此震慑军心。 可惜他们的激进做法,非但没有制止投降的士卒。 反而起到了反效果,激起了众怒。 是那些王家的人欺骗了自己,有些癫狂的士卒,直接杀了自己的新任长官,王氏族人。 冲向新军的四万人马,也纷纷停止了冲锋,全部放下了兵器,站在原地投降,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王贲见大势已去,心中悲凉万分,他鼓足了勇气,将长剑架在了脖子上,准备自刎了却残生。 可是再三犹豫下,他始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划下去。 他失去了勇气,已不复当年峥嵘。 最终他被蒙毅生擒了,浩浩荡荡的军队驻扎于此,看守叛军,等待陛下圣裁。 而一众还苟活的王氏族人,则被蒙毅直接压往咸阳受审。 天渐渐暗了下来,咸阳城却灯火通明,人潮汹涌。 咸阳阿房宫…… 嬴政站在通天楼上,望着漫天繁星,心绪有些复杂。 那些深埋记忆深处的记忆,一一拂过脑海。 “陛下,王贲已经被生擒,叛军全部看守于关山,等候陛下圣裁。” 蒙毅走上了通天楼,看着站在楼栏处的嬴政,神色凝重道。 “朕错了吗?” 嬴政负手而立,望着皎洁的皓月,有些思绪万千道。 “不,陛下不会错。” 蒙毅怔了怔,然后语气坚定道。 “那是他错了?” 嬴政反问道。 蒙毅知道陛下口中所说的他是谁,立刻开口道:“大错特错,执迷不悟。陛下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可惜他并不珍惜。” “让他进来吧!” 嬴政转过身来,然后朝着大殿中的王座走了过去。 “遵旨。” 蒙毅恭敬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王贲神色狼狈,身上鲜亮的铠甲,此时早已乌黑,带着些许污渍。 王贲走了进来,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的嬴政,打量着狼狈的自己。 他这一次没有半点退避,同样眼神执拗的看着嬴政,毫不示弱。 “坐吧!” 嬴政收回了目光,然后露出一丝微笑道。 王贲冷哼一声,然后大大咧咧的找了一个席位,直接屈膝跪坐下来。 “啪!啪!” 嬴政拍了拍手掌。 很快一群内侍便端着一盘盘珍奇佳肴走了进来,摆满了木案。 看着面前木案上堆满了佳肴美味,王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然后开始大吃海喝起来。 一副饿了许久的样子,没有半点礼仪。 嬴政只是静静看着王贲,并没有吃的意思,一个人漫不经心品着小酒。 过了一会,王贲风卷残云的扫荡一遍,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端起酒壶,直接扔掉瓶塞,仰头一饮而尽。 “可以送我上路了。” 有些醉意朦胧的王贲,说话舌头都有些蜷缩了,看着嬴政道。 “二弟……” 嬴政目光复杂的看着王贲,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住口。” “谁是你二弟?”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始皇帝陛下,我王贲受不起。” 王贲顿时大怒,对着嬴政斯里歇底道。 嬴政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站了起来,朝着王贲走了过去。 一步,二步,三步…… 来到王贲面前,嬴政直接抬起右手。 “啪……” 嬴政直接一巴掌打在王贲脸上,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疯子,狂徒。” “三十二年了,当年你是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才华横溢,今日你便有多么狂悖傲慢,愚昧无知。” “权利已经让你迷失了自己,你恨朕,朕不怪你。” “但你要造反,即便朕不怪你,这天下苍生,答应否?” “这来之不易的盛世安康,不是当年你我四人结拜之誓言吗?” “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嬴政指着王贲,愤怒不已,大声咆哮道。 “我没忘,是你忘了才是。” “嬴政,你不要再假惺惺了,真是让人作呕。” “要杀便杀,王贲绝无怨言。”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 “我王贲输的心服口服。” 王贲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刀,脸上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远没有心伤来的更犀利。 “我嬴政。” “我王贲。” “我蒙恬。” “我蒙毅。” “皇天后土,诸天神灵为证。” “今日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此生立志横扫天下,结束五百年春秋乱世,造福天下黎民苍生。” “天下纷争久矣,苍生苦不堪言。” “此身何惜,愿以吾血鉴苍天。” “扫平六国,荡清四海,还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盛世。” “如违此誓,天地同诛,诸神不容。” 四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因为远大理想,聚在了一起,发出了留在世间的宏伟大愿。 那点点滴滴欢声笑语,那纵马扬鞭高歌纵酒,一一回荡两人脑海。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皆露出追忆复杂之色。 “中原六国,王氏灭其五也。” “天下氏族,王氏屹立巅峰。” “神州万民,朝野同僚,说起王氏,谁不肃然起敬?” “然今日之王氏,又变成了什么鬼模样?” “王翦老将军尚在世时,王氏子弟尚且收敛一二。” “老将军撒手人寰,王氏子弟简直就是大秦的耻辱。” “恶事做尽,胆大包天,实在可恶。” “朕再三严令,可王氏子弟仰仗王氏功勋盖世,阳奉阴违,我行我素,毫不收敛。” “这大秦天下还没变成你们王氏,朕已经给了你们王氏太多机会。” “可你们却拿朕的仁慈,当软弱可欺?” “朕不在乎王氏有多么嚣张跋扈,但谁敢乱大秦之天下,朕就要谁的命。” “秦国不是你们王氏的秦国,你恨朕无妨,朕无愧于天下臣民,更无愧于王氏一族。” “你儿子的死,是你自己一手造成,如果不是你一味纵容,他的胆子也不会越来越大,气焰嚣张到无法无天。” “念及王氏之盖世功勋,朕并未处死王氏一人,只是夺职小爵,小惩大诫。” “本以为这多年过去了,你们能够收敛一下,静心悔过。” “可你们却变本加厉,也许是朕错了。” “当年朕就应该处死一批人,也许今日你就不会铸成大错。” 嬴政滔滔不绝,神色温怒,对着王贲厉声呵斥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金银财帛动人心王权富贵世人迷 “我四个胞弟为大秦战死赵国。” “三个堂叔为大秦战死楚国。” “九个侄子为大秦战死河套。” “我父为大秦戎马一生,战功盖世,中原六国,灭其二也。” “我王贲二十岁出征,三十岁挂帅,中原六国,吾灭其三。” “我儿王离,披甲北疆,战功赫赫,血染胡狄,定鼎天下,富平王氏功勋第二,哪家敢认第一?” “大秦定鼎中原,王氏当居首功。” “若无王氏,何来大秦今日之兴盛?” “王氏子弟,的确行为过激,有损帝国之利益。” “可老秦氏族众多,哪家比我王氏直系子弟战死的多?” “陛下之因王氏些许族人过激行为,便借机打压王氏全族,就不怕寒了天下功勋贵胄之心?” “陛下想要凝聚天下万民之心,我王贲不反对,可陛下想要拿我王氏开刀,杀鸡给猴看,恐吓帝国贵胄恐吓,我王贲也绝不答应。” “王氏之荣耀,不能在我手中终结,除非我王贲死了。” 王贲紧握双拳,这些年他已经忍受太多,今日他已经全豁出去了,也没必要再忍下去。 “金银财帛动人心,王权富贵世人迷。” “朕并不否认王氏盖世之功勋,也不否认王氏对大秦帝国的牺牲付出。” “但这并不是王氏为所欲为,肆意撒泼的凭仗。” “若人人效仿王氏,这大秦天下岂不全乱了?” “你们父子在横扫六国大战之中,的确功不可没。” “可大秦能够横扫六国,吞并四海,靠的可不仅仅是你们父子的能力。” “大秦之所以能够战胜六国,更重要的是大秦国力昌盛,远超六国。” “天下九州,秦占其四。” “天下粮草,秦占其半。” “天下兵器,秦占七成。” “关中秦人五百万,却能组织百万雄兵,上下勠力同心,鲸吞九州。” “大秦东出,未战敌国已胆寒。” “兵临城下,敌军风闻已先败。” “引弓未发,六国将兵已穿心。” “秦之锐士,九州天下无人敌,攻必克,战必胜。” “楚国受挫,虽因李信轻敌而惨败,然朕起举国之兵六十万,荡平楚国亦有何难哉?” “没有王氏,也有蒙氏,没有蒙氏,也有其它氏族攻克楚国。” “这是国力对决,并非个人所能左右。” “天下名将,并非秦之独有。” “然最终大秦鲸吞天下,横扫六国,何也?” “人心所向,顺天应命矣。” “天下滚滚而来,非人力所能扭转也。” “不识天下大势者,终将粉身碎骨,被世人所抛弃。” 嬴政看着王贲,冷冷道。 这一刻嬴政已经明白,是他的傲慢毁掉了自己,也毁掉了王氏。 如果他能够约束好王氏,何至于沦落今日之地步? 对于功臣良将,自己从未妄杀。 君臣一场,若能善始善终,岂不美哉? 王贲楞了楞,我错了吗? 王氏错了吗? 不 错的是你嬴政 错的是这天下人心 “多说无益,败了就是败了,所以你才能以胜利者姿态,耀武扬威。” “我王贲输的起,也绝不后悔。” 王贲看着嬴政,露出厌恶之色。 “也罢!” “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罢。” “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与人无尤。” “朕赐予王氏的财富,足够王氏一族挥霍几代人。” “贪心不足的代价,便是灭族。” 嬴政眉头紧皱,缓缓舒展开来。 “灭吧!” “这不是你一直朝思墓想的事吗?” “毕竟王氏功勋盖世,对你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不用假仁假义,嬴政,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做梦” “你贪鄙凶残,心怀虎狼之心。” “这世间没有人能够让你绝对信任,否则今日你也不会早就有所准备。” “你总觉得自己有情有意义,其实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朝野上下,但凡手握大权之人,谁的府中没有你安插的眼线?”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所谓的感动,只是为了感动你自己。” “感动不了我,感动不了别人,更感动不了天下人。” “自古以来,但凡盖世功勋之族,有几个好下场?” “你曾祖父昭襄王如此,你也是如此。” 王贲哈哈大笑起来,宛如疯了一般。 嬴政脸色黑了下来,心中怒火冲天,这家伙真的不想活了。 只是很快嬴政就压下心头怒火,对着王贲道:“你聪明一世,还不如你儿子有远见。也许王离的能力不如你,但忠心见识远超于你。” “哼,别提那个逆子。” “若不是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提到王离那个不孝子,王贲就气的直发抖。 “幼稚,真以为他们效忠的是你们王氏?” 嬴政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 “你什么意思?” 王贲怔了怔,疑惑的看向嬴政道。 “其实六年前你第一次开始布局时,朕就洞悉了一切。” “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惜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嬴政淡淡道,一副掌握全局的样子。 “这不可能” 王贲神色痛苦,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 “你以为你召集的几个人,都是你们王氏的顶梁柱,没有人会背叛你,或者王氏。” “可惜这世间最不能信任的便是人心,也许背叛你的人,就是你最信任,最亲的人。” 嬴政郑重其事道,显然对王贲的反应,颇为不意外。 “谁?” 王贲脸色铁青,愤恨道。 “王楷。” 嬴政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一个名字。 “我大伯?”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骗我,嬴政你休想骗我” 王贲大惊失色,神色更加痛苦了。 “朕有必要骗你?” “这就是天下大势,人心所向。” “没什么不可能,王楷知道你不可能成功,所以为了给王氏留下一点香火延续,并不意外。” “就好像你的儿子王离,他也比你看得清楚。” “就算你计划成功,突袭咸阳。” “就算子婴受你蛊惑,成功紧闭阿房宫,你也攻不破阿房宫。” “阿房宫四面城墙,各有黑衣大炮二百门,弹药更是足够支撑一年之需。” “铁鹰卫虽只有一万五千人,但配备最新式火铳,嗯,比新军配备的威力还要强大。” “你觉得你能攻克阿房宫吗?” “别说一年,只要支撑十日,帝国各地勤王大军就能乘火车赶往咸阳。” “十万人?就算给你一百万你能如何?” “此时造反,就是与天下人为敌,死路一条罢了。” 嬴政冷漠道,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王贲脸色煞白,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满脸沮丧之色道:“杀了我吧!希望陛下念及王氏功勋,给王氏一族留点香火延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国法大于私情 阿房宫,山河殿…… “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 满朝文武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大手一挥,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百官落座。” 陆丰高声喝道。 “谢陛下。” 文武群臣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跪在大殿之上的王氏一众族人,一个个心思各异。 “宣。” 嬴政不等百官发言,轻声道。 “大秦始皇帝诏令,通武侯王贲,起兵谋反,罪证确凿。” “食君之禄,不思忠君之事。枉顾天恩,大逆不道,敕令,剥夺其一切爵位官职,贬为黔首。” “念及王翦之功勋,留尔全尸,赐鸩酒一爵,以净天下。” “王氏参与叛乱之族人,全部枭首示众。家人流放万里边塞之外,迁徒北方极寒之地,西伯利亚开荒赎罪。” “此行叛乱,虎威上将军王离,大义灭亲,忠君爱国,不以私情而废国事。” “爵拜忠义侯,食邑三万户,以彰其功。” “五大夫王波,揭发乱贼,功不可没,爵进私左更,赏万金,奴婢各五十。” “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大秦始皇帝四十年,一月初9。” 陆丰念完,便看向下方。 “谢陛下天恩。” 王波已经七十出头,满头白发,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忠义侯何在?” “何不出来领旨谢恩?” 陆丰目光搜寻了一番,并没有看到王离的身影,疑惑的看着王波道。 “忠义侯病了,在府中养病,还请陛下恕罪。” 王波心中微微一颤,顿时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陛下道。 “王家人都体弱多病,朕明白,退下吧!” 嬴政意味深长道,然后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王波拱手一拜,然后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老东西,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叛徒,王氏的耻辱。” “老家伙,你以后一定没有好下场。” 一众王氏族人宛如疯了一般,对着经过身旁的王波破口大骂道。 若非有殿前甲士拘押,只怕这些人就能当场把王波生吞活剥。 只有王贲心灰意冷,默不作声。 “全都拖下去,行刑吧!” 嬴政冷冷道。 一众殿前甲士,立刻将一众王氏罪人全部拖了出去。 陆丰见陛下看向自己,立刻心领会神的带着一名内侍,朝着王贲走了过去。 内侍手中端着一个玉盘,玉盘之上,放着一壶鸩酒。 来到王贲身前,陆丰端起玉壶,倒了一杯鸩酒,然后端了起来,递给王贲。 王贲看着面前的酒杯,双手有些颤抖的伸了出去。 虽然他极力克制,但仍旧恐惧万分,那是生灵对未知死亡,本能的恐惧。 最终他还是缩回了双手,看着鸩酒玉杯,脸色苍白如纸。 “侯爷,请把!” 虽然王贲已经被削去一切爵位,但是陆丰还是尊称了一声。 陆丰知道,这也许是这个曾经在战场所向披靡的大将,最后的尊严了。 “有劳符玺令事。” 王贲最终回过神来,勉强一笑,下定决心,接过了酒杯。 他目光投向了高坐王座之上,面无表情的嬴政。 嬴政似乎察觉到了王贲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过了良久,王贲似乎将心中的恐惧全部压下了。 “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斯里歇底。 曾经的记忆,一一浮上心头。 金戈铁马,纵横疆场,攻必克,战必取…… 兄弟们的欢声笑语,胜利的欢呼高歌…… 他仰头将手中的鸩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手中的玉杯直接摔的粉碎。 “大丈夫死亦何惜哉?” “嬴政……我在三泉下等……” 王贲神色渐渐扭曲,面孔狰狞,七窍洋溢出血迹,很快就仰面栽倒下去。 一代名将,威震天下,所向披靡,就这样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落下序幕。 山河殿众人望着王贲的尸体,纷纷沉默下来,一个个神色凝重。 大殿寂静的可怕,嬴政也是凝视了王贲的尸首许久,方才开口道:“抬下去,送忠义侯府,厚葬。” 很快几名甲士便抬起王贲的尸首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门外。 “今日朕身体有些不适,退朝。” 嬴政说完,便站了起来,缓缓离开了。 “恭送陛下。” 文武群臣无不恭敬道。 开什么玩笑,通武侯王贲,说杀便杀了,更遑论他人? 如果换做一般人,造反谋逆,只怕会死无全尸,株连三族。 这已经是陛下仁慈,只诛祸首,未牵连众多。 回到后宫,嬴政没有心思批阅国事,心中沉甸甸的伤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国法大于私情,造反谋逆,如若不死,何以威服天下? 陆丰看着闷闷不乐的陛下,硬着头皮道:“陛下,不如去御花园走走?” 赢政并没有说完,只是抬头看了陆丰一眼。 陆丰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道:“臣多嘴,陛下息怒。” “滚,没朕的口谕,谁也不许进来。” 嬴政冷冷道,然后手拖脑袋,陷入了沉思。 “臣告退。” 陆丰被吓的连滚带爬,赶紧溜之大吉。 他知道此时陛下圣怒无比,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如果自己没点眼力见,只怕不知多少次人头落地了。 伴君如伴虎,也许今日自己还是人人敬三分的符玺令事,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说不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死人,风险度极高。 在内宫宦官之中,一直有一个传说。 能够善始善终,一直服侍一位君王一生的宦官,就是内侍们一生最高的追求了。 只是古今往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真没几个。 难度可想而知…… 聪慧如赵高,奸诈如赵忠,没有一个落个好下场。 匆匆岁月,日起日落…… 三天转瞬即逝,陛下已经把自己关在万寿殿中三日了。 三日陛下不上朝,让满朝文武百官操碎了心,急破了胆。 要知道,几十年来,风雨无阻,陛下从未荒废过早朝。 难道是这一次,通武侯之事,真的让陛下伤透了心? 听宫中内侍说,陛下三日滴水未进,这还得了? 陛下安康,关乎帝国社稷安危,不容小觑。 萧何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义无反顾的带着文武百官,来到山河殿外跪求陛下上朝。 可是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半点回应。 偌大的山河殿,被铁鹰卫死死围住。 陛下圣喻,敢有闯宫者,杀无赦。 第三百章 陛下被软禁了 文武群臣一个个跪的两眼发黑,饿的前心贴后背。 跪了一天一夜,风吹日晒,不少身子骨弱点的大臣,实在撑不住了,直接昏了过去。 众臣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廷尉陈平一向足智多谋。 众人,纷纷向陈平请教计策。 陈平苦思一会,便给了众臣一个答复。 很快一众大臣们,便纷纷起身,各种回府,等待消息。 而丞相萧何,御史大夫百里华,廷尉陈平,郎中令蒙毅,沛侯刘季,等一众朝中股肱大臣,直接入后宫,来到青鸾宫前求见左妃娘娘。 虽然陛下从未立后,但是多年来,后宫诸事皆由宋妃娘娘打理。 而且宋妃娘娘,还是太子生母,陛下对宋妃娘娘也一直宠信有加。 宋贤也听闻了陛下之事,此时正焦急万分的在青鸾宫打转,听闻一众朝中大臣求见,立刻相迎。 “拜见宋妃娘娘。” 萧何等人进到青鸾宫后,对贤淑儒雅的宋贤拱手一拜道。 “诸位大人免礼,陛下已经四日滴水未进,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诸位大人可有计策?” 其实之前宋妃也去了一趟万寿殿,但也被陆丰拦了下来。 “娘娘,通武侯是陛下当年歃血为盟的异性兄弟。” “王氏对大秦战功赫赫,名满天下。” “此次王贲叛乱,只怕给了陛下很大的刺激。” “若再过几日,恐怕圣体有恙,对帝国而言乃沉重打击。” “眼下太子身在东州抗疫前线,陛下又身居万寿殿,不肯面见群臣。” “符玺令事把守殿外,拒绝百官觐见陛下,臣深恐……” 萧何神色凝重,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宋贤何等聪慧,瞬间从萧何话语之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脸色大变道:“丞相是说陆丰有问题?陛下被软禁了?” “娘娘,宜早不宜迟,一旦陛下有任何闪失,那对大秦帝国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灾难。” “储君不在帝都,而诸公子皆在咸阳。” “一旦万寿殿有变,臣等深恐陛下一手缔造的大秦帝国,会瞬间四分五裂,天下再次烽火狼烟。” 御史大夫百里华也开口道。 毕竟以陛下的心性,断然不可能如此。 哪怕再伤心过度,也不至于四日不见人影,荒废国事,身居万寿殿,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 他们都是追随陛下几十年的老臣,对陛下的为人,心性十分了解。 一定是出大事了…… 宋贤听闻,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忧心忡忡不已。 “娘娘。丞相与御史大夫所言甚是。” “一旦咸阳有变,帝国必遭剧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等恳请娘娘出面做主,为大秦江山计,为山河社稷计。” “恭请娘娘率文武百官闯宫,一探究竟。” “以止流言,以制蜚语。” “眼下咸阳城各种流言蜚语早已漫天起飞,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臣恐一旦流言传向四面八方,民心不安矣。” “若被歹人引导,必生祸乱矣。” 廷尉陈平见宋妃娘娘犹豫不决,再次补了一刀道。 “臣等恭请娘娘率文武群臣闯宫面圣,以安天下万民之心,以定乾坤社稷安稳。” 众臣异口同声,对着宋贤拜道。 该死! 真有人如此大胆? 竟敢在万寿殿软禁陛下不成? 宋贤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又不得不存疑,自己也陪伴了陛下数十载。 陛下的确不是那种能够被私情束缚,而荒废国事之人。 “蒙将军。” 左思右虑之后,宋贤下定了决心,对着蒙毅道。 “铁鹰卫归属将军管辖,不知将军能否调走万寿殿铁鹰卫?” “毕竟如果硬闯,一旦发生流血事件。” “若真是陛下圣喻,我等恐怕就不是闯宫,而是变成了逼宫。” “如此本宫倒无所谓,毕竟一介妇道人家,认罚便是。” “可诸位大人乃忠臣良将,帝国之支柱也。” “若因此被陛下怪罪,恐有不妥。” 宋贤看着蒙毅道。 “娘娘,末将虽为郎中令,执掌宫中侍卫安防。” “但万寿殿乃陛下之寝宫,若无陛下圣令,末将亦无权支配铁鹰卫拱卫圣驾。” 蒙毅脸色凝重道。 “真不行,臣等一同用血肉之躯,闯宫便是,莫非他们还真敢杀了臣等不成?” “哪怕血溅万寿殿前,也绝不能在等下去了。”.99^9)xs(. 刘季郑重无比道。 “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万一有奸佞祸乱宫庭,我等岂不是字投落网,被人一网打尽?” 奉常赢烁眉头紧锁,并不认可刘季之言。 “臣也以为奉常卿所言极是。”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众9卿大臣纷纷附议,显然怕误了身家性命。 “既然如此,郎中令可能调集其他铁鹰卫闯宫?” 宋贤叹了一口气,为了陛下,自己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若陛下真有半点闪失,自己母子,又将何去何从? 即便自己不争,但又有谁信? 作为太子生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万寿殿铁鹰卫千人,是由千将徐苏统领。” “想要闯宫,至少需要两倍兵力,控制住徐苏部下铁鹰卫。” “若有娘娘懿旨,丞相,御史大夫,廷尉三司公印,附加9卿印信。” “末将有把握调集其它部铁鹰卫,控制徐苏所部。” 蒙毅也是豁出去了,蒙氏的荣宠是建立在陛下身上。 陛下安危,不但身系天下,也与蒙氏兴衰与共。 此次哪怕闹个乌龙,被陛下怪罪,自己也认栽了。 “那就有劳蒙将军,调集其它部铁鹰卫,控制徐苏所部。” “有劳丞相,御史大夫,廷尉,各位公卿,召集百官,今夜寅时齐至万寿殿。” “如若被阻,望诸位公卿众臣,上下同心,闯宫觐见圣驾。” “大秦江山社稷安危,陛下圣体安康,皆仰赖诸位公卿大人了。” 宋贤对着众臣微微欠身致礼。 “臣等谨遵娘娘懿旨。” 萧何等一众众臣,当即神色郑重,异口同声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万寿殿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他们皆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慧之人,皆嗅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此次才会入后宫,求见宋妃娘娘。 准备冒险一搏,否则心绪难安矣…… 第三百零一章 皇家无父子王族无亲情 万寿殿…… “儿臣拜见父皇。” 一名衣冠楚楚,英俊邪魅的少年,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坐在卧榻上的嬴政,脸色有些苍生,气息十分微弱,看着这名少年,目光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与困惑,一闪而逝。 “真是朕的好儿子。” 嬴政看着少年,感觉身体十分乏力。 自己中了毒,而且已经几日水米未进,体力大大衰减。 现在还能坐起来,完全是凭借着强大意志。 “谢父皇夸赞。” 少年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摇了摇,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 “你才十七岁,这就等不及了?” 嬴政凝视着少年,费解道。 “父皇,你瞧瞧,你现在多年轻啊!” “让外人看的,一定觉得你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哥哥。” “儿臣担心活不过父皇,哎!” “曾祖父可不就是因为没能熬过他的老子,只做了三天的大王,就驾崩了。” “儿臣可不想步上曾祖父的后尘,做几十年太子,也许儿臣更惨,一天皇帝都当不上,就先父皇而去了。” 少年合起折扇,戾气十足,看着嬴政道。 “逆子,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朕已经立你为储君,你已经是大秦帝国太子,你竟然还不满足,还想弑父?” 嬴政指着赢羽,怒火攻心道。 “父皇息怒,天香毒可非同儿戏,父皇能够挺这么久,儿臣真是佩服。” 公子羽完全不在意嬴政的话,笑着道。 “你是何时下的毒?” 嬴政气喘吁吁,一副随时都会毒气攻心的样子。 “母妃送给父皇的龙涎香。” 公子羽收起笑意,脸上笼罩着阴郁之色。 “朕待你们母子不薄,没想到你母妃也参与进来了?” 嬴政眼神凛冽,怒视公子羽道。 “母妃对父皇一往情深,又忍心加害父皇,这事她并不知情。” “这些年来,自从左氏那个贱人入宫之后,父皇对母妃的情意越来越少了。” “常年居住于凤凰宫,父皇为何不替母妃想想?不替儿臣想想?” “父皇知道外面的人都在如何说吗?” “我这个无德无能太子,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废了。” “左氏那个贱人所生的野种,将会取缔儿臣。” “儿臣并不想加害父皇,所以只能恭请父皇禅位,养居于深宫。” 公子羽拿出一份诏书,对嬴政道。 嬴政叹了一口气,看着公子羽道:“羽儿,不要听信别人蛊惑之言。” “你是朕立的太子,也是朕的骨肉,朕又岂会轻易废立储君,此乃动摇国本。” “听父皇的话,去东州,父皇就当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 嬴政意味深长道,也许真的是自己忽略了他的感受。 “住口,别以为儿臣不知道。” “在您的眼中,公子文才是大秦帝国储君最合适的人选。” “而我公子羽,不过是被您临时推选出来的棋子,以安天下民心,以定朝野文武之心。” “父皇,羽儿不是小孩子了,您骗不了羽儿了。” 公子羽说着,说着泪流满面,神色凄苦道。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嬴政心中一痛,太子虽然并无经天纬地之才德,但一直都很乖巧温顺。 这些年自己的确忽略了他,没想到他的变化会如此大。 朕的太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谁在蛊惑朕的儿子? “这些话还用别人对儿臣说吗?” “全天下人都这样说,父皇还能把天下人全都杀了不成?” “哈哈哈哈哈!” 公子羽大笑起来,笑的是那般凄凉,那般无助。 这个东宫太子,不是自己拼命争取来的,也不是自己哭着喊着,求来的。 是父皇您亲手赐予儿臣,可是儿臣这个太子就是个透明人。 父皇什么时候关心过自己这个太子? 多年来的记忆,在公子羽脑海一一浮现,他越是想,越感觉自己很可悲。 “糊涂,羽儿,勿要听信奸人挑拨。” “要知道你这样做,可是弥天大错。” “一旦事情败露,不但你自己,就连你的母妃也会获罪。” “你可要想清楚,不要一错再错了。” “咳咳咳……” 嬴政感觉体内五内俱焚,重重咳了几声,脸色难看无比。 “父皇,不要说母妃,你有什么资格说母妃?” “这些年你冷落母妃,与凤凰宫那个贱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可知母妃有多么伤心孤独?” “虽然你这样对母妃,但母妃仍旧对你一往情深,每晚以泪洗面,每日却笑脸相迎,风雨无阻,给您送最爱喝的莲子羹。” “您可以对儿臣不闻不问,但是儿臣恨您对母妃的绝情。” “您总是高高在上,以天下众生为棋。” “您的妻女,您的儿子,您的臣子,您的亲人,都是您的棋子。” “这个太子是您硬要给儿臣的,不是儿臣求着您所要。” “储君之位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一旦被废,下场青史可鉴。” “儿臣不怕死,但不想母妃受到牵连。” “所以儿臣现在要争,而且要争第一,只有这样,儿臣才能保护母妃不受到伤害。” “今日一切,都是父皇咎由自取。” “父皇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您英明一世,但却小觑了自己的儿子。” “父皇如果肯禅位,便可以做太上皇,与母妃在后宫颐养天年,岂不美哉?” 公子羽有些斯里歇底,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得意,时而患失。 “朕做太上皇?” “左妃呢?” “你的弟弟你会如何安排?” 嬴政审视着公子羽,沉声道。 “那贱人自然会病逝,而我那个天才弟弟?” “念及骨肉之情,儿臣不杀他,贬为庶民,流放苦寒边塞。” 公子羽似乎早已想好了一切,侃侃而谈道。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不过太愚蠢。”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弟弟才五岁,流放苦寒边塞,他能活下去吗?” “至于左妃,后宫嫔妃只是她其中一个身份。” “大秦帝国能有今日之告诉发展,左妃功不可没。”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永远不要被仇恨左右自己的思绪。” “你应该将左妃视为生母一般孝敬,让她为大秦帝国继续出力。” “杀了他,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您虽有些许城府,但还是太嫩了点。” 嬴政打量着公子羽,品头论足,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 “父皇说的太好了,可惜儿臣不是父皇,也没有父皇的心胸气度。” “父皇不用再拖延时间了,儿臣并不傻,父皇到底肯不肯禅位?” 公子羽毫不示弱的看着嬴政,冷冷道。 “如果朕不肯呢?” 嬴政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质问道。 公子羽没有再说话,而是袖中滑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其意不言而语。 “你要杀朕?” 嬴政感觉许久不曾波动的心,被深深刺痛,声音有些沙哑道。 第三百零二章 退出大殿者免死负隅顽抗者皆斩 “有何不敢?” “儿臣已经全豁出去了,今日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条。” “父皇,您不要再逼儿臣。” 公子羽扔掉手中的折扇,双手紧握着匕首,微微有些颤抖道。 “来……杀了朕……杀了你的父亲,杀啊!往这里刺……” 嬴政咆哮道,一边说,一边吃力的扶着木案,缓缓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道。 看着摇摇晃晃的父皇,公子羽也是怒气迸发,把心一横,大吼一声,双手端着匕首,对着嬴政便发了疯的跑过去,想要一下刺死这个从小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男人。 “啊!啊!啊!” “死啊!” “去死啊!” “天下是我的,都是儿臣的……” 公子羽看着匕首即将刺入那个铿锵有力的胸膛,嘴角洋溢出一丝胜利的笑容。 只是还没等他开心完,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巨大的拳头,全朝着自己的面门砸来。 只感觉一阵巨力袭来,公子羽便感觉面门吃痛,然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被一只大脚,踹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了出去,砸在了坚硬的石板上,公子羽感觉浑身上下都散了架。 他嘴中吐出一口血沫子,看着站的笔直的父皇,眼神有些惊恐,疑问道:“您……您不是……” “中毒了?” “算是吧!” “不过你太小觑你父皇了。” “天香毒,混合毒,采用三十六味毒草,混合制成。” “其毒性缓烈,并不会一下要命,而是逐渐蚕食人体。” “朕的好儿子,今日父皇就给你好好上一课,天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嬴政说完转身,从剑架上拔出太阿剑,然后面无表情的朝着公子羽走去。 该死! 此刻的公子羽心中惊骇万分,顿时大吼大叫道:“来人,徐统领……” 大殿的大门被打开,一众铁鹰卫甲士,足有上百人枕戈待旦的冲了进来。 徐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太子,又看了看怒气冲冲走了过来的陛下,顿时心中一寒。 看着陛下锐利的目光,徐苏低下了头,不敢迎视陛下的目光。 “滚出去,朕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皆夷三族。” 嬴政用太阿剑指着众铁鹰卫,脸上毫无惧色,霸气十足道。 “杀,杀了他,全部封侯,赏百万金。” 公子羽见众铁鹰卫被嬴政一人一剑,逼的节节后退,顿时厉声喝道。 也许是公子羽的话起到了作用,一些胆子大的铁鹰卫,不再后退,反而挺身挥舞长戈,朝着嬴政冲了过去。 “哼。” 嬴政冷哼一声,仿佛根本没看见一般,继续朝着公子羽走去。 “嗖……” “嗖……” “嗖……” 一声又一声破空声响起,那些朝着嬴政冲来的铁鹰卫,直接惨死当场。 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插着一柄小巧锋利的弯刀,大殿上方的房梁上,一名名黑甲武士,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直接跳了下来。 人数并不多,只有几十人,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凌厉的杀气,显然每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 黑魇暗卫? 铁鹰卫统领瞳孔一缩,一颗心沉了下来。 这些暗卫神出鬼没,听闻都是从修罗场上活下来的绝对强者。 他们都是六国大战时,父皇双亡的孤儿,亦或是一些奴隶的后代。 他们从还没记事开始,就被送进修罗营抚养,三岁便开始练习各种杀人技巧。 五岁就要各种惨无人寰的集训,十八岁后百人修罗营只能有一名王者活着走出去。 然后他们便开始隐瞒身份,混迹各大军伍之中,参加各种战争。 黑魇安危,只闻其名,便能让人闻风丧胆。 他们也不是世间最强者,但一定是世间最擅长杀人的怪物。 “退出大殿者免死,负隅顽抗者皆斩。” 嬴政长剑凌空一指。 “别听他说,造反死路一条,会被灭三族。” “如果不想连累家人族人,就跟他们拼了,怕什么,他们才几十个人。” “诛杀嬴政,封万户侯,赏百万金,子孙三世,皆封侯。” “杀……” 公子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从身旁一名甲士手中夺过一柄长剑,大吼道。 顿时上百人不再后退,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双目通红,朝着嬴政几十人冲了过去。 “杀……” 嬴政也不废话,直接下令道。 若不是花了几日功夫逼出了体内之毒,恐怕真的栽在了这个逆子手中。 看来这些年,自己实在太顺了,有些放松警惕了。 骨肉相残,虽非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自己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大殿之中瞬间爆发大战,一名名黑魇暗卫配合的天衣无缝,几十人组成一个战阵,无情的屠杀者号称天下最精锐的屏退,铁鹰卫将士。 很快大殿之中到处都是惨叫之声,鲜血染红了万寿殿的石板。 没过多久,地上就躺着不下二百具尸体,但大殿外源源不断的铁鹰卫甲士,不断冲了进来,宛如杀之不绝一般。 一名铁鹰卫甲士一剑刺中了一名黑魇安危的下腹,顿时大喜。 只是还没等他开心完,就看到一个冷漠到极致的眼神,一柄弯刀,直接割掉了他的脑袋。 那名黑魇暗卫摇摇晃晃,并未倒下,而是继续杀敌,完全不顾下腹的伤口,可谓是悍不畏死。 大约半个时辰后,大殿之中已经躺满了尸体,不下数百人,几乎全都是一招毙命。 几十名黑魇暗卫,牺牲了十几个,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受了伤。 不少人都变成了独臂,仍旧还用左手继续拿起武器战斗。 更夸张的是一名黑魇暗卫,下腹的伤口,累累白骨可见,血红色的伤口之中,大肠蠕动都清晰可见。 但他仍旧拿着自己的弯刀,站的笔直,捍卫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他们宛如是一群不知疲惫,不知痛苦的怪物,除非彻底失去生命,否则战斗永不息。 剩下的二十多名黑魇暗卫,看着大殿门前密密麻麻的铁鹰卫甲士,步步紧逼。 一众铁鹰卫甲士宛如惊弓之鸟,被吓破了胆子,足足被杀了几百人,才杀了对方十几人。 这简直太可怕了,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涛。 黑魇暗卫没进一步,一众铁鹰甲士便退一步。 很快就被逼出了大殿,一个个铁鹰甲士,目光恐惧万分,警惕无比的盯着步步紧逼的怪物。 “该死,不许退,畏战者死。” 公子羽直接一剑,斩杀了离自己最近的甲士,勃然大怒道。 一群废物,号称天下第一精锐军团,一千人,连几十个人都杀不死,废物,全都是废物。 “放下兵器,否则杀无赦。”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一声凌厉的咆哮声。 蒙毅率着数千名铁鹰卫,将大殿外伤痕累累,被吓破胆的乱军,全部包围起来。 一众弓弩手,直接瞄准了这些昔日的战友。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臣妾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满朝文武与宋妃齐声大喝道。 咣当当,仅存的数百名铁鹰卫,直接毫不犹豫的放下了兵器。 公子羽脸色苍白无比,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只要杀了父皇,自己再偷偷潜回东州,那就彻底大功告成了。 可是如今全功亏一篑,实在没想到,黑魇暗卫会一直隐藏在父皇身边。 更没想到父皇并没有中毒,一切都是假象。 他还是那个样,这天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真正获得他的信任。 公子羽知道自己输了,他听到了母妃的声音,他恐惧无比。 他不是害怕自己会丢了性命,而是害怕如何面对那个从小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女人…… 〔能支持的,支持一下吧!不然就要完本了,尽力抢救了,但是没人订阅哎!〕 第三百零三章 人力又岂能违背天意 几百名铁鹰卫被制服带走后,宋贤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太子公子羽,脸色瞬间大变。 一瞬间宛如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 一众文武群臣,也皆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看着太子羽与宋妃。 “除宋妃太子以外,全部退下。” 嬴政目光看了看满朝文武,眉头紧锁道。 “臣等告退。”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笨蛋,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陛下如此行事,倒也算人之常情。 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时候不知趣。 这种时候,触怒陛下,岂不是找死? 满朝文武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急匆匆的全部离去。 没过多久,在一众内侍宫女的打扫下,数百具尸首,满殿血污,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一众黑魇暗卫,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之中,只有宋妃与太子羽跪在殿下。 嬴政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脸上笼罩着阴云。 “你可真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 嬴政突然发难道,雷声滚滚。 “陛下息怒。” “臣妾死罪。” 宋贤豆大的泪花,止不住的流,对着嬴政请罪道。 “母妃无罪,一人做事,一人当。” “父皇何必为难母妃,杀了儿臣,以正国法便是。” 太子羽此时已经全豁出去了,脸上毫无具意道。 “逆子,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你弑君悖父,造反谋逆,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嬴政宛如一头暴怒的雄师,一副随时都会噬人的模样。 “陛下息怒……” “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请陛下赐死。” 宋贤看着父子针锋相对的两人,难过无比道。 “母妃,不用求他,让他杀了儿臣便是。” 看着难过万分,卑微无比的母亲,公子羽神色阴郁道。 “啪……” 宋妃直接给了公子羽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声在大殿响起。 公子羽被打懵了,嘴角洋溢出一丝血迹,愣愣的看着自幼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妃,有些难以置信与迷茫。 “混账,怎么对你的父皇说话的?” “逆子,都怪我平日里疏于管教,才铸成今日大祸。” “还向你父皇认罪求饶。” 宋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儿子,怒气冲冲道。 “我……不……” “儿臣无罪,错的是他。” 公子羽执拗无比道。 “混账……” 宋贤眼神流露出绝望之色,这孩子已经疯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就如此憎恨自己的父亲吗? “你送给朕的龙涎香有毒,宋妃是否知情?” 嬴政目光看着母子二人,心情十分沉重复杂。 宋妃怔了怔,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索性陛下安然无恙,一旦陛下有任何闪失,自己就是最大的帮凶? “儿臣说了,母妃毫不知情。” “父皇要杀,就杀儿臣便是。” 公子羽看着母亲惊疑不定的神色,主动揽过了所有罪责道。 “哼。” “真以为自己能够揽下所有罪责吗?” “悖父弑君,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宋氏一族,也要因为你的愚蠢,满族陪葬。” 嬴政冷冷看着公子羽,语气森寒道。 “噗嗤……” 宋贤一时怒火攻心,直接喷了一口鲜血。 宋家完了…… 宋氏一族也成为历史尘埃了…… 公子羽脸色一变,看着浑浑噩噩的母妃,突然喷了一口鲜血,摇摇欲坠。 连忙跪着移了过去,直接扶着母妃道:“母妃,你怎么了。” “羽儿,母妃从小就教育你,做错事,要勇于承担。” “这一次,你长大了,母妃没办法再替你承担责任了。” “宋氏一族是你的母族,你可曾为你的母族想过?” “人这一生,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啊!” “我的羽儿,母妃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成人。” “王权富贵也好,至高无上也罢,这些母妃都不想你参与进去。” “可惜没有如果,身在局中,人力又岂能违背天意?” “若有来生,母妃希望你不要再生于皇族,做个快乐普通人便好。” 宋贤抚摸着儿子的面孔,心力交瘁,泪眼朦胧道。 “母妃,都是羽儿不好,羽儿再也不会惹母妃生气了。” “母妃……您……” 公子羽话还没说话,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低下头,看着一把断匕插在自己的胸口,母妃的白哲玉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难以置信,又惊恐无比的看着母妃伤心欲绝的面孔,缓缓到在了血泊之中。 嬴政看见陡然异变,眼神微眯,双拳紧握起来,一条条青筋,暴跳而起。 “陛下,我们的儿子没了。” 宋贤抱着公子羽的尸体,感受着最后的温存,有些噬魂落魄对着嬴政道。 “何必呢!” “这一幕并非朕所想看见,羽儿也许可以不用死……” 嬴政眉头紧锁道。 “这话陛下自己相信吗?” “在陛下心中,国法大于私情,天下人尽知。” “羽儿不死,国无宁日。” “满朝文武会答应吗?” “皇族贵胄会答应吗?” “若是自己的儿子造反就不用付出代价的话,诸公子又该如何作想?” “羽儿之死,固然罪有应得。” “但一手造成今日之局面,陛下就没有半点责任?” 宋贤抬起头,目光看向这个陪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男人道。 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与寄托没了。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共享余欢之乐。 也可以冷落自己,讨好那些对帝国更有价值的女人…… 但是你不该把自己的儿子推向风口浪尖,不闻不问…… 不该啊! “放肆,朕有什么错?” 嬴政虽然心中也剧痛无比,但是帝王的尊严,不容许自己软弱流露。 “陛下真的愿意将这大秦万里山河托付给羽儿吗?” 宋贤放下怀中的儿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直视嬴政道。 “若不愿,朕又何必立他为太子?” 嬴政眼神看着宋贤,没有半点逃避。 “那这些年来,陛下何曾教授羽儿处理国政?” “羽儿名义虽为储君,却饱受满朝文武,天下万民非议。” “既然若需要一个吉祥物安定民心,堵住朝野文武之口,何必要牺牲我的羽儿呢?” “陛下有三十多个儿子,为什么一定要选羽儿?” “就因为我宋氏一族势弱,宋国亡了,宋家对帝国的价值十分有限吗?” “在陛下眼中,所有人都只分价值多少吗?” “陛下心中莫非就没有半分私情吗?” 宋贤大声哭诉着,似乎正在宣泄多年积压内心的委屈。 第三百零四章 灭匈奴一族人畜皆不许留 “你看错了朕。” “朕立羽儿为太子,固然有自己的打算。” “但也并非如你所言,那般算计。” “朕的儿子众多,羽儿的天资也算中规中矩,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差。” “羽儿自幼乖巧恭顺,朕真的没想到他会变成今日这样,的确算是朕毁了他。” “可更多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以至于被歹人误导,朕不会放过这些人。” 嬴政神色凌厉,本不想解释什么,但看了一眼公子羽的尸首,还是长叹一声道。 “陛下既然知道羽儿并没有多大的天赋,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推到不应该站上去的位置?” 宋贤凄苦万分,质问道。 “朕当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误信方士,吞服弹药,险些命丧九泉。” “一旦朕突然驾崩,帝国无储君,恐怕大秦帝国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诸公子身后各有势力支持,朕怕他们会被架空,误了大秦帝国,只有羽儿身后的宋家上不了台面。” “而且你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人,才德兼备,有圣贤太后之象。” “一旦朕真有个意外,也不至于主幼臣欺。” “朕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够威服朝臣,辅佐新君稳定朝局。” 嬴政看着宋贤,大有深意道。 “陛下还有另一层思虑吧!” “宋氏在朝中的势力微不足道,即便臣妾这个太后辅政,也难以造成后宫干政的局面。” “外戚想要在朝中左大,必会遭受朝中各方势力的阻碍,难如登天。” 宋贤看着嬴政,大有深意道。 “朕的确有此顾虑。” “后来朕得到神药,重获新生。” “可废立储君关乎国本,朕要真的废了他,对他的伤害会更大,所以才一直拖到如今。” “没想到,终究还是害了他。”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叹息道。 “臣妾心中疑惑尽解,谢陛下。” “宋氏一族本为宋国王族,早就没有称霸天下,争雄四方之野心。” “如今太子伏法,宋氏一族愿捐出一切财物,只求陛下勿要迁怒宋氏。” “二十多年来,臣妾尽心尽力侍奉陛下左右,念及多年情谊,臣妾恳求陛下,放宋家子弟一条生路吧!” 宋贤直接跪了下去,满脸哀求道。 “举族流放袋州,宋氏子弟,五代不得入中土。” 嬴政最终还是心软了,这个女人也许不是后宫最得宠的,但确是最得嬴政欣赏的女人。 “臣妾拜谢陛下天恩。” 宋贤拱手一拜,然后又拿出一柄匕首,直接狠狠的插入自己的腹中。 “何苦呢!” 嬴政并没有降罪她的意思,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嬴政感觉心痛如刀绞。 “九泉之下,羽儿从小就怕黑,臣妾去陪着羽儿挺好。” “陛下要多多保重圣体,臣妾再也无法侍奉陛下了,咳咳咳!” “不死,臣妾亦无颜再面见陛下,就不给陛下添添添堵堵了” 宋贤嘴中不断咳血,然后缓缓努力的朝着儿子的尸体爬了过去,很快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 万寿殿,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之声。 殿外执勤的内侍,守卫,全都被吓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第二日,嬴政躺在卧榻上,双目有些空洞无神。 “陛下。” 宦者令钟山,走了进来,对着躺在卧榻上的嬴政拱手一拜道。 嬴政转过头,看向钟山,双目幽冷道:“查出来了?” “回陛下,符玺令事陆丰已经招供,黑冰台也已按照陆丰口供,顺藤摸瓜,揪出了蛊惑太子之人。” 钟山恭恭敬敬道。 “谁?” 嬴政嘴中冷冰冰的蹦出一个字来。 钟山感觉后背发寒,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道:“回陛下,太傅叔孙通。” “他?” 嬴政眼神闪烁一丝寒芒,此人首鼠两端,一向明哲保身,绝不得罪强权。 “正是,而且叔孙通已招供,他收受了匈奴君冒顿巨额财富,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意图让秦庭动荡。” 钟山如实回答道。 “冒顿吗?” “还真让朕意外,安耐不住了吗?” “传旨符玺令事陆丰弑君叛国,处五马分尸之极刑,夷三族,以净天下。” “太傅叔孙通,勾结匈奴,蛊惑太子,处凌迟之极刑,灭九族,以净天下。” “传旨北州大将军蒙恬,举师十万,灭匈奴一族,人畜皆不许留。” 嬴政冷漠道,然后便翻过身,缓缓闭上了双目。 “臣遵旨,臣告退。” 钟山心中骇然,但却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刻匆匆离去传旨。 一望无际大草原 如今的草原各部,大多都已居于城中,放牧狩与耕田开荒合二为一。 只有少部分牧民还在遵守着古老的传统,逐水草而居。 匈奴一族,便占据北州匈奴郡,下辖十三城。 “大王,不知召臣下所为何事?” 聂申突然接到冒顿的传唤,顾不得收拾衣装,便匆匆赶来。 “先生还要装下去吗?” “非要本王拆穿先生不成?” 〔时间来不及了,先凑个字,给半小时,会改正补上!不好意思啊! 这时守卫宫门的甲士也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一个个目光森冷的盯着李秋白,充满了审视与警惕。 “站住,干什么的?宫廷禁地,不得擅闯。” 一名守卫走了过来,对着李秋白呵斥道。 “在下是来为陛下治病的。” 李秋白不卑不亢,从破烂的衣衫怀中取出一张褶皱的皇榜,对着守卫道。 守卫楞了楞,打量了一番李秋白,有些拿不定注意,犹豫了一番,对着李秋白道:“你等下,我去找头来。” 很快就有一名守将带着几名守卫走了过来,他也是打量了一番李秋白,声音有些不确定道:“小兄弟,我看你年龄不大,还没有二十岁吧?” “这位大哥好眼力,刚满十七岁。” 李秋白露出一丝笑容,十分坦诚道。 “你可知这是何地?要救治何人?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有所差池” 守将一连发出几个疑问,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气势逼人的盯着李秋白。 “若不能治好陛下之病,在下当以死谢罪。” 李秋白毫无惧色,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道。 “很好,那小兄弟便随我来吧!” 守将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李秋白的年龄而去轻视他,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此人若非脑子有问题,那便的确是真有能耐。 太极宫甘露殿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一众老臣神情凝重的守候在甘露殿外,在他们身后一众武百官也尽在。 陛下病危,随时可能归天,就在刚刚昏迷了一个多月的必须竟然醒了,召集众臣以及太子。 所有人都清楚,这位纵横六合八荒的绝世雄主,是在交代后事了。 对于完本浅谈 这本书柔和了太多情怀,本来想一直写下去,但是成绩太差了,哎!一百追订都没,写了这么多本大秦,这本糅合了几本之长,结果扑的更惨!还不如太监割掉的,为了心中的情怀,才一直坚持下来,不然早就挥刀自宫,去练神功了。 总结了一下,前期文言文用太多,劝退不少!后面反应过来,又写的太白,又劝退一波喜欢古言的读者! 本来地球剧情结束,还早!但已经加快了剧情推动,准备地球剧情写完,就留个悬念完本了,自由创想大秦帝国争霸星际吧! 铁骑纵横星空,大秦机甲锐士征战星河,星际长城勾连星域,可惜作者写不到了!生活的压力太大,如果成绩还是这样,没一点起色,应该写到一百万就完本了! 当然还有二十多万,大概这个月就写完了,下面更新会多更新了!从一号开始,每天应该会更新八千字左右! 如果成绩能够好一点,哪怕有二百追订,我也会一直写下去!将心中所想,尽情抒写出来,但终究事与愿违! 纵然不舍,但也要画上句号了,生活所迫,非吾所愿,希望兄弟姐妹们能理解! 如果大家也喜欢大秦,喜欢这本书,就支持一下正版吧!一天订阅也就几毛钱,连一根棒棒糖都买不到!哎! 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新书已经准备完毕,如果这个月还抢救不过来,应该一百万字就完本,发新书了! 新书写大明了,希望自己能够写出不一样的大明,更进一步吧! 再次感谢一路陪伴作者的兄弟姐妹们,谢谢大家一路相随,不离不弃! 《这个始皇真牛逼》对于完本浅谈 第三百零五章 永恒不变的真理 茫茫大漠之上…… 一群匈奴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满是污迹的皮袄,行走在荒漠之上。 凛冽的寒风,让他们瑟瑟发抖,满是疲惫之意的前进着。 时而有人从马背摔落下来,躺在地上后,便再也没有半点动弹,彻底长眠于此。 顿时距离他很近的几人翻身下马,他们并非是为了救援族人,而是三下五去二,脱掉了这名倒在地上族人身上所有衣物,然后拿走干粮,便跟随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路上的族人看见这一幕,视若无睹,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这一路逃来,他们早已对此麻木。 几十万族人,除掉被秦兵斩杀,俘虏大半之后,还有近七八万人逃出生天。 可是面对极北地区的恶劣气候,这一路已经相继死去了不下五万人。 他们没有被秦人追上,没有死在秦人的武器上,却被这里的恶劣气候给抹杀了。 仅存的三万余人,面对着前方未知的道路,心中充满了绝望与茫然。 粮食与水,已经极度匮乏,可天气却越来越冷了。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举目望去,一片白茫茫。 只是白茫茫的雪地上,不时露出一个又一个黑点。 那是一路上被寒冷淘汰的匈奴人,他们很快就会被大雪掩埋,成为荒野之中的一堆枯骨,无人知晓,无人问津。 冒顿带着队伍,走在中央,看着越来越少的族人,他也是满脸绝望。 极北地区,草原各族并不陌生,对于这里,在草原上素有生命禁区的称呼。 草原人祖祖辈辈,都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 实在混不下去的小部族,才会在这极寒地区边缘游弋。 从未有人真正踏足这里,即便跑进来的,也未听说有活着出来的人。 但这一次,冒顿没有选择,若不逃,必死无疑。 该死嬴政,一定是暴跳如雷吧? 竟然让蒙恬率大军来袭,若非听了聂申之言,提前跑路。 看蒙恬之架势,是准备灭族来的,根本没有要活口。 一路追杀,被俘虏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些族人才消灭了背叛自己的念头,只能决死与自己逃亡。 因为投降秦人,那是必死无疑,直接就被斩杀当场。 啧啧! 骨肉相残的大戏,一定很精彩吧? 可惜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实在可惜啊! 该死的嬴政,竟然敢欺骗自己,撕毁与自己的协议,实在可恶至极。 现在后悔了吗?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给你吃,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因,怨不得我冒顿。 如果你肯遵守约定,放我离去,又何至于今日? 我就喜欢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太痛快了。 总有一日我大夏人会打回来,卑鄙无耻的秦人,草原神会庇佑大夏人安然渡过这一次劫难。 “大单于,族人们都顶不住了,这鬼天气,冷死了……” 一名匈奴将领,双手都被冻僵了,手背上全是冻伤,宛如一张张裂口的小嘴,十分吓人。 而他的面孔上,满是冻疮,十分骇人。 “安黎告诉族人们,要撑住,就快到了。” “只要跨越这块极寒之地,就能到达肥沃之土。” “那里有数之不尽的牛羊骏马,庄园田地。” “只要渡过此次难关,伟大的大夏人,一定会东山再起,卷土从来。” 冒顿双眼散发着希冀之光,信念十足道。 他的热血感染了附近的匈奴人,让他们原本倦怠的神色,顿时精神起来。 又冷又饿的他们不断聚集过来,听着大单于描述的美好未来,眼神也越来越亮。 “大单于,这鬼天气太冷了,我想要个女人暖暖身子。” 等待冒顿滔滔不绝说完,一名胆子大的士兵大大咧咧喊道。 “哈哈哈哈!” 顿时这一句话,引的众匈奴人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又轻松了不少。 “没问题,等越过极寒之地,本单于一定送十个异族美人给你暖身子。” 冒顿也是大笑起来,十分大气道。 “大单于我想吃烤肉……” “大单于我想喝马奶酒……” 一时间,原本赶路的众人,变成了讨论大会。 一个个开始说出自己此时的愿望,心中仅存一丝信念,希望能够借此鼓舞自己继续前行,不要倒在这个鬼地方。 “草原神在上……” “大夏族亡不了。” “总有一日,秦人对大夏人的伤害,会得到报复。” “即便我们没有机会再夺回祖地,我们的子孙,大夏族的后继勇士,也会杀回去,夺回祖地。” 冒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 “夺回祖地,大夏永存。” 一众匈奴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高喊道。 “报……” “报……” “报……” “大单于,前方三十里,发现水源,有烟气缭绕于空,似乎有部落聚集点。” 一名哨骑,眼角都被冻烂了,他激动无比的飞奔而来,高声喊道。 冒顿顿时大喜,忍不住仰头大笑道:“草原神在上,大夏永存。” 他知道,部族的劫难过去了。 用不了多久,这片陌生的土地,就会在大夏人的弯刀下匍匐颤抖。 “勇敢的大夏儿郎们,听到没有?” “我大夏人,想要什么,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弯刀去获得。” “前方三十里,有你们需要的食物,淡水,美人,财宝。” “想要……就拔出你们的弯刀,自己去取吧!” 冒顿眼神凶戾,对着一众匈奴人吼道。 “驾……” “喔嘞嘞嘞……” 一众匈奴骑兵,顿时开始争先恐后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寒冷与饥饿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此时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那就是求生与杀戮…… 宣泄内心积压已久的愤怒与屈辱…… 在秦人的大炮火铳面前,他们只是待宰羔羊,根本不敢与秦人交锋。 只能疲于奔命的逃窜,可是他们骨子里流传着好战的基因。 千百年来,他们的祖先,来如风,去若电,威风八面,肆意掠夺那些弱小的劣等种族。 现在他们只不过是遵祖制,做着与先祖们一样的事迹。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 秦人强大,所以自己被赶出了祖地,九生一死,越过极寒之地,来到这里。 这个世界毕竟是用拳头说话,这里的劣等种族,如果不够强大,只能沦为大夏人的奴隶,也只配做大夏人的狗,犹如秦人对打四方部族那般。 这就是世间的真相与事实…… 铁与血,杀与伐,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书阅屋 第三百零六章 父亲变二了啊 “大秦始皇帝诏令,加冠之诸公子,全部返还封地,无圣旨不得踏入咸阳半步。”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钟山宣读完陛下圣旨之后,看着面前匍匐的诸公子道:“诸位公子,还不谢恩领旨?” “谢父皇天恩,儿臣领旨。” 一众公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无论心中如何作想,此时全部异口同声道。 钟山笑了笑,然后便转身离去。 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兼任符玺令事。 但是他很清楚,权利越大,往往越危险。 太子谋反,宋妃娘娘畏罪自缢,宫中也展开了大清洗。 朝野震动,人头滚滚,天下骇然。 因此滔天大案,九卿牵连了三位,朝中大臣数十位,各地官吏将军,更是株连上千。 近来满朝文武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被卷入旋涡之中。 咸阳李府…… 这座曾经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丞相府,如今只有寂静冷清。 府中上下,仆人愁眉不展,婢女神色憔悴。 因为这座府邸的主人,也就是曾经权倾天下,名震八方的帝国丞相李斯,即将病入膏方,行将入木。 “父亲,您一定会好转的,孩儿去请天下最有名的神医,来为您诊治。” 由于前线战事松弛,帝国与孔雀王朝的对峙,已经白热化,很快就能彻底耗垮华氏城。 作为帝国水师大将,李由战功卓越,出色的打响了大秦水师之威名。 不过眼下陛下并没有继续向西方扩张的意思,帝国水师已经在地中海,阿伯海沿岸,拿下了许多城邦。 如今正在巩固这些地盘,所以他这个主将,才能在父亲病危之际,返回咸阳奉孝。 当然,这也是他事先向陛下请旨,陛下应允之后,他才敢动身返回。 “由啊!” “为父众多子女之中,唯有你最像为父,你没有让为父失望。” “李氏一族,必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咳咳咳!” 李斯说了两句,脸色苍白无比的深咳几声。 “父亲别说了,孩儿这就命人去请各地神医。” “哪怕绑,都要把他们帮来。” 李由双目通红,看着已经朽朽老矣的父亲,心痛无比道。 “咳!咳!” “不用……” “陛下之前已经派宫中贾太医来过,他都束手无策,这天下还有谁的医术能超过他?” 李斯苦笑道。 “陛下……” “对,陛下有神药,我现在就入宫求陛下。” “哪怕用性命去换,孩儿也要为父亲求来神药。” 李由顿时眼神一亮,刚想要走,却被拉住。 李斯拽着儿子的衣角,有气无力道:“糊涂,由儿,人终究是要死的,只是早与晚罢了。” “今日你去求陛下,若是陛下给了,他日还有更多人去求陛下,那时候陛下给还是不给?” “不要给陛下添堵了,听闻陛下此时正值圣怒之中,不宜触怒。” 李斯摆了摆手,意味深长道。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这么多。” 李由泪花闪烁,仅仅握着父亲苍老的大手,心痛无比道。 “愚蠢。” “陛下若是给,无须求。” “陛下若不给,谁能求得?” “这种时候,你去,只会让陛下进入两难之地。” “如果陛下不想给,你入宫求取,就是将陛下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从小到大,为父一直教你,三思而后行,遇到任何事,都不能鲁莽。” “人这一生,会被诸多情绪影响自己的主观判断。” “成大事者,要永远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而不是不顾一切莽撞行事。” “朝野看似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所有人头顶上,都有一座搬不走的大山。” “可一旦授人以柄,他们就会向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向你扑来,不死不罢休。” “你如今身为大秦水师大将军,手握重权,深得陛下信赖。” “这朝中不知多少人眼红,盯着这个位置。” “都在默默等着你犯错,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人活着,就要与人争势,与天争命。” “你若不想争,那就会被人当成垫脚石,成为别人向上爬的阶梯。” “除非你敢于泯于平凡,老老实实做一个不妨碍别人的下等人。” “否则那就要一直争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为父争了一辈子,想要的也都得到了。” “如今为父累了,也该好好歇歇了。” “能教你的,为父都教了。” “至于能够领悟多少,那就看你自己了。” “李氏荣辱兴衰与否,为父已经承担不下了。” “但为父还要给你一个忠告,无论如何,要始终跟着陛下的身后去走。” “千万不要做傻事,那王氏曾经多么风光无限,如今呢?” “家族兴衰,系于一人耳,望吾儿铭记于心也。” 李斯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精气神,滔滔不绝的念叨着。 “父亲放下,孩儿明白了。” 李由再也忍不住悲伤之情,直接跪了下来,豆大的泪珠,从他那坚毅的面孔滑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也。 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又如何不能体会。 父亲大人,这是不想用自己的锦绣前程,去换取一个不可预知的结果。 “李老头,李老头,你可不能死啊!”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冲了进来,一走急奔,一边高喊道。 “由儿先退下,我与冯老头聊几句。” 李斯看着奔来的冯去疾,笑了笑,心中十分欣慰。 没想到这家伙会来送自己最后一程,颇为意外。 “冯伯。” 李由站了起来,看着冯去疾,拱手一拜道。 “请起。” 冯去疾连忙扶起李由,然后直接坐在李斯的卧榻前,拉着李斯的大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道:“老东西,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怎么就要先走了呢?” “老浑蛋,我都快死了,你还不肯让我清静清静。” 李斯没好气道,看着眼前这个同意朽朽老矣,与自己斗了大半生的政敌,有些恍惚唏嘘。 “那可不行,正是因为咱俩斗了一辈子,陛下才放心。” “你若是死了,没人能做老夫的对手,老夫怎么办?” “万一陛下不放心,弄死老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老夫亏大了啊!” “所以你还不能死,你这老东西,休想坑害老夫。” 冯去疾抓住李斯的大手,老脸先是悲愤,然后十分不满道。 嗯? 李斯愣了愣,这老货话中有话啊! “冯老匹夫,赶紧滚,让我死前落个清净。” “说个话跟放屁一样,又臭又惹人厌。” “吞吞吐吐,还是那么阴险。” “没看你李大爷快死了吗?还要让你李大爷猜来猜去,烦不烦?” “赶紧一边去,别妨碍你李大爷去死。” 李斯睁开冯去疾的大手,十分傲娇道。 刚走出房门的李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老皮肤,老东西,老浑蛋,李大爷?????? 父亲从小到大给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稳冷静,孤僻高傲,什么时候也这么中二了? 嗯,对就是中二,陛下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父亲变二了啊! 第三百零七章 年轻的感觉真棒 “死?” “老东西,谁答应让你死了?” “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冯去疾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酸溜溜道。 一双眼睛盯着玉瓶都快冒光了,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啊! 给这天杀的浑蛋,实在太浪费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冯去疾还是强忍住独吞的欲望,递给了李斯面前。 李斯看着玉瓶,顿时神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道:“神药?” “老家伙,你有福了,陛下天恩浩荡啊!” 冯去疾恋恋不舍的把药交到李斯手上,万分感慨道。 “陛下。” 李斯顿时老眼一红,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看着手中的玉瓶,陛下没忘记老臣啊! “行了吧!” “可别酸了,赶紧用了吧!” “你要死了,那这神药可不能浪费,就给老夫服用了。” 看着李斯惆怅不已的样子,冯去疾没好气道。 “老东西,你休想打这药的注意,这可是陛下赏赐给你李大爷的。” 李斯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看着冯去疾,故意酸他道。 冯去疾顿时被气的七窍冒烟,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斯,半晌,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哈哈哈!” 李斯心中大好,打开瓶塞,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老家伙,快说说,什么感觉?” “乖乖,这神药不会吃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冯去疾在一旁,打量着李斯,宛如看着一只小白鼠,急切道。 “靠近点。” 李斯招了招手道。 “啥?” 冯去疾顿时一愣道。 “小心隔墙有耳。” 李斯神色凝重道。 冯去疾见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半信半疑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李斯突然站了起来,股腚对着冯去疾就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冯去疾顿时眼睛瞪的老大,闻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味,老脸都绿了。 连忙掩鼻,一下跳到老远,气的浑身发抖的指着活蹦乱跳的李斯道:“老阴比,你阴老子?” “哈哈哈哈!” 李斯开心的像个孩子,吞下神药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好似回到了年轻十那般,充满了活力与力量。 “舒服,浑身充满了力量。” “年轻的感觉,真棒。” “踢踢腿,打打拳,完全没半点毛病。” 李斯在卧榻上,手舞足蹈,开心的宛如一个孩子。 冯去疾打量着李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之前陛下重获新春,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是谁也没有亲眼所见。 但今日他是亲眼看到了啊! 这李斯老阴比,之前还一副垂垂老矣,随时都会升天的鬼样子。 这吞下神药,才多久? 立刻就活蹦乱跳起来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看见李斯的皱纹都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漫天白发,也在渐渐变黑。 神! 真他妈的神啊! 这不是神药,还有什么算神药? 没多大功夫,房间了便充满了恶臭。 冯去疾一脸嫌弃道:“赶紧洗澡,臭死了。” 不光有李斯刚刚一连串震天雷的功劳,他此时的皮肤,布满了黑色的污垢,让人作呕。 李斯也问到了,心中大好道:“来人,沐浴更衣。” 冯去疾满脸羡慕看着李斯,叹了一口气,先出去等着了。 没多会,就有一群婢女端来了一桶桶热水,开始为李斯沐浴更新。 大约半个时辰后…… 冯去疾无聊的在李府花园,漫不经心看着风景。 他哪有什么心情看风景,脑海中全是李斯巨大变化的样子。 “冯老匹夫。” 突然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冯去疾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差点被拍散架,恼怒不已的转过身,刚想发怒,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可恶面孔。 “李斯?” 这服面孔与自己打交道几十年,他相信自己绝不可能认错。 只不过,这与李斯苍老的模样,完全天壤之别。 虽然没有陛下那般夸张,直接变成了青年,可眼前的李斯,看起来最多四十出头,哪里还有半点苍老的样子? “老家伙,这就认不出你李大爷了?” 李斯心中十分美丽,感觉身体充满了活力,精神抖擞,得意洋洋的向冯去疾挤眉弄眼,炫耀道。 我去你大爷…… 早知道这神药效果这么好,自己就应该半路吞了它啊! 冯去疾心中捶足顿胸,懊恼不已道:“真应该自己吞了啊!” “切,你敢吗?” “这可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不要老命了?” 李斯撇了撇嘴,也许重活一世,让他性格都转变了不少。 以前的自己,被权势蒙蔽了心灵,如今再次归来,他觉得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老阴比,真羡慕你。” “苍天不公啊!” “老夫为何不死啊!” 冯去疾酸溜溜道,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可拉倒吧!” “你死了就白死了,论功勋,你这老东西,哪有李大爷的功勋多,功劳大?” 李斯哼哼唧唧,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道。 “我呸……” “还能做个人不?” “要点逼脸吗?” “老夫好歹是四朝元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岂会厚此薄彼?” 冯去疾不甘示弱道,直接喷了李斯满脸吐沫星子。 “算了,斗了一辈子嘴,累不累。” “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只是陛下既然赐药,为何会让你这个老东西带过来?” 李斯眼神露出一丝迷惑,有些不解道。 “想知道啊!” “老夫偏偏不告诉你。” 冯去疾宛如一个老小孩,鼻孔差点翘上天了。 “还请冯兄不吝赐教。” 李斯笑了笑,然后双手抱拳,弯腰作揖一拜道。 “行吧!” “看你今天这么有孝心的份上,就指点你一二。” 冯去疾顿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看着李斯不耻下问的模样,心中甚是得意。 “那就请冯兄指点迷津。” 李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 “今日我入宫拜会冯妃娘娘,恰巧遇见陛下。” “陛下得知我要出宫来探望你,就直接给了我一瓶药,顺便带给你。” 冯去疾笑呵呵道。 “就这么简单?” 李斯愣了愣道。 “不然你以为呢?” 冯去疾哑然失笑道。 “老东西,去死啦!” 李斯顿时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 “老夫好想死啊!” “不然你把老夫打个垂死,然后你再入宫找陛下替老夫讨要神药如何?” 冯去疾满脸认真的看着李斯,希冀无比道。 “……” 李斯。 神经病,简直不可理喻! 去你大爷滴…… 第三百零八章 李斯警世之言 “参见陛下。” 李斯心情有些复杂忐忑,站在下方有些局促不安。 多少年了…… 自己又从新站到了这里,恍如隔世矣! “做吧!”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章,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李斯,笑了笑道。 “谢陛下。” 李斯落座后,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神色紧张,有些焦躁不安。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嬴政打量了一番李斯,然后欣慰道。 “这还要感谢陛下天恩浩荡。” 李斯连忙拱了拱手道。 “大起大落才是人生,人活着总归要起起伏伏,才能尽善尽美。” 嬴政意味深长的对着李斯道。 “陛下圣明。” 李斯知道陛下这是在说自己,此言并不无道理。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才能看的更清楚。 将一些事,看的太重,也并非是好事。 很多时候,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这些年是否偷懒,疏忽了天下事?” 嬴政若有深意的看着李斯,询问道。 “陛下,通古这些年痛定思痛,深知陛下之良苦用心。” “通古权倾天下,初心已变,若不能急流勇退,终将遭引杀身亡族之祸矣!” “这些年通古一人静思家门,倒是想通了许多事,也看淡了更多。” “王图霸业,富贵荣华都不过是过往云烟。” “陛下赏赐通古的东西,那才是通古的。” “陛下收回,通古终归还是一介布衣耳。” 李斯想了想,神色认真道。 “你恨朕?” 嬴政看着李斯,质问道。 “不,通古对陛下只有仰慕敬佩之情,绝无半点憎恨之心。” “通古历经生死,已大彻大悟,从新寻回初心。” “此生能辅佐圣君,完成千秋霸业,才是通古唯一的愿望。” “若陛下不弃,通古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留在陛下案前,端茶倒水,此生亦无半点怨言也。” 李斯发自肺腑,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道。 “听通古一言,朕心甚慰。” “有通古鼎力相助,大秦完成千秋伟业,又能提前三分。” 嬴政哈哈一笑,毫不掩饰欣赏之情。 “此生,通古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若违此言,天地共诛,神人共愤,李氏一族必当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地。” 李斯神色郑重的立下了誓言,犹如当年初入秦地那般。 他找到了年轻时,野心勃勃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并未被官场这个大染缸,给污浊。 “如今帝国政务繁忙,萧何一人也难以分担。” “李斯听封。” 嬴政凝视着李斯,大声道。 “李斯在。” 李斯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一拜道。 “敕封李斯为大秦帝国右相,与帝国左相萧何,共同处理朝政。” 嬴政笑着道。 “谢陛下。” 李斯直接跪了下来,双眼通红,心中尽是感动温馨之前。 冯老匹夫如果知道,一定会羡慕嫉妒恨死了自己…… “李相,对帝国如今现状,有何高见?” 嬴政突然发问道。 “回陛下,臣这些年在府中,经常观看帝国快讯,咸阳快讯等一系列商报。” “对天下大势,也道听途说三分。” “若臣所言不实,还请陛下恕罪。” 李斯谨慎道。 “朕免你无罪。” 嬴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着李斯道。 “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如今大秦言路大开,各地商报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这些商报,皆是见帝国快讯崛起,有利可图,掌控在一些权贵商贾手中。” “这些商报笔者,品性良莠不齐。” “甚至不乏胆大妄为者,肆意抹黑抨击帝国时政,以博取眼球。” “此等邪风歪说,近些年来,越演越烈。” “臣以为,长此以往,对帝国有害无利矣。” “此其一也。” “帝国疆土,十年开扩何止五倍于中原。” “帝国虽强,以武力强行镇压各地夷狄。” “但却绝非长久之计,中华自三皇五帝起始。” “武力征伐向来为辅,斥之堂皇王道,传中华之礼仪,授华夏之德美,方是海纳百川之根本也。” “武力能够征服身体,却拥有无法得到胡狄之爱戴也。” “前些年,臣曾周游各地,所见所闻简直骇人听闻。” “许多中原贵族肆意屠杀异族奴隶取乐,更有甚者当街辱奴妻女。” “用丧心病狂,人性泯灭,已不足以形容其之疯狂。” “陛下既许下宏伟大愿,立志于天下大同。” “中原之百姓,乃陛下之子民。关外,四海之番邦异族,既被征服,陛下何不以子民相待?” “轩宇黄帝灭蚩尤,只诛恶首,九黎部族大多融入炎黄部族。” “夏封诸侯,诸夷亦臣服王道教化之中。” “商征鬼方,麾下精卒步伐四夷臣服之诸侯也。” “周分封天下,诸夷亦有封国矣。” “臣以为铁血杀伐当用,却不宜久施也。” “适当怀柔,定当能让帝国千秋大业,万世之基,更加坚不可摧。” “此其二也。” “天下各州郡,日新月异,修路铺桥,挖矿炼金,采油冶铁。” “本为惠民之策,然大秦快速扩张,天下各地官吏能力参差不齐。” “导致时有民怨沸起,资源多为各地权贵官吏勾连把持。” “帝国以农为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矣,今天下,物产富饶,科技日新月异。” “百姓生活富足,浪费奢靡之风,席卷天下。” “大秦得利于征战,几乎家家户户秦人都有异族奴隶圈养。” “盛世之下,老秦人好战勇武之风,以被靡靡之音渐渐取缔。” “臣深恐,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五十年后。” “大秦帝国还有能战之军否?” “此其三也。” “臣之忧非是空穴来风,陛下忙碌于政务,对这些随处可见之风气,并不会太在意。” “否则以陛下之圣明,必能洞若观火,一探便明矣!” 李斯滔滔不绝,对着嬴政道,显然是下了极大的苦功。 嬴政宛如被当头棒喝,神色冷漠的看着李斯,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之音啊! 的确,这些年,大秦攻必克,战必胜,国泰民安,一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气象,让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 这些东西真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之事。 后世史书不绝,多少王朝兴衰,便是从此处微末之事,开始腐朽,直到彻底崩塌瓦解…… 第310章 大秦宇宙帝国〔终章〕 “通古所言,甚合朕心。” “只是天下大势,非三言两语可尽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天道伦常,人之本性矣。” “有功而无赏,有过而不罚,帝国威信必失。” “诸夷人丁数倍于秦人,若非铁血镇压,各地动荡不息,难以久安也。” “声色犬马,富贵荣华虽腐人心,却可证盛世太平。” “忧天下人之忧,苦天下人之苦,于朕而言,天下诸事非黑既白。” “若无诸夷之苦,何来秦人之欢?” “通古,冷兵器搏命厮杀的时代,即将一去不返还。” “只要大秦科技保持绝对的优势,未来即便不出一兵一卒,亦无人敢挫秦之锐士之锋芒。” 嬴政看着李斯,言辞凿凿道。 李斯楞了楞,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自己纵然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没有人的战场,那真的存在吗? “陛下圣明。” 李斯觉得陛下之言有道理,但具体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时机未到,在忍耐一番吧!” “时机成熟后,朕会立法禁止虐待奴婢。”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没有一统蓝星前,还不合时宜。” “诸夷之苦,诸夷之难,诸夷之血,诸夷之伤,只是在偿还曾经的罪孽。” “血债血偿,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嬴政冷冰冰道,显然对诸夷并没有什么好感。 死多少,那是为大秦效力,偿还孽债。 至于苦难,那更不值一提,不让他们受苦难,莫非还要秦人来承担苦难不成? 自然法则,优胜劣汰,中华兴,诸夷衰,这是天命…… “臣谨遵陛下教诲。” 李斯心中微微发寒,陛下实在太狠了。 不过夷族的确不值得同情! 遥远极西之地,随着快活片源源不断的打开西方各部族城邦市场。 快活片受到了西方人民的极致追捧,一时间风靡四方。 素有饭后快活片,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美谈。 岁月悠悠,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部族城邦,发现大量金银流失,以导致本国财政急速崩溃。 一时间天灾人祸横生,各城邦混乱不休。 秦帝国未发一兵一卒,在极西各城邦部族,占据了大量租界。 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匾,插遍了西方大地的沃土上。 始皇帝四十一年…… 塞琉古王朝财政彻底崩溃,饿殍遍地。 为拯救万千黎民,向整个蓝星宣布臣服大秦帝国,安条克大帝,自请为安条克君。 大秦始皇帝陛下再三推辞,可在安条克举国臣民,热情的请求下。 最终签订条约,史称安条克之盟。 始皇帝四十二年…… 阿伯大陆部族联盟爆发史无前例的瘟疫,黑死病。 在大秦帝国源源不断的医疗队伍援助下,最终战胜瘟疫,阿伯部族联盟宣布臣服大秦。 史称疫后之盟…… 始皇帝四十三年…… 大秦天机阁研发出电视机,推向整个蓝星。 对于这个神奇的事物,随着帝国影院不断推出的系列电影,深受天下人追捧。 泱泱中华之伟岸,光辉历史,随着帝国影院风靡天下。 马其顿王国因内乱分裂,为东西马其顿,东马其顿亲秦,欲要效仿塞琉古。 西马其顿反秦,最终东西马其顿爆发大战。 在秦帝国源源不断的物资军械支持下,马其顿王国再次统一,并于当日宣布臣服大秦,成为大秦帝国马其顿郡。 始皇帝四十三年…… 大秦帝国汽车风靡天下,深受蓝星各国权贵追捧。 眼看着自己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反观秦人之幸福美满生活。 极西各国臣民十分不满现状,各地不断爆发起义。 刚开始各部族城邦还能镇压叛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各部族首领,城邦国王皆发现下面造反的刁民,武器越来越先进。 先是火铳,随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格式军火大炮。 以至于各部族城邦正规军节节败退,一座又一座城邦被推翻统治。 一个又一个部族成为历史,史称万邦归秦。 始皇帝四十四年…… 大秦帝国人造卫星问世,通过电视广播,向全球转播。 在各国臣民与本国臣民的共同见证下,中华一号火箭,在全人类的注视下,开始了倒计时。 十…… 九…… 五…… 一…… 中华一号火箭搭载着文明号卫星,缓缓升空,穿过云端,开启了新的里程碑。 始皇帝四十五年…… 仅存的罗马共和国,日子越来越难过。 国中的瘾君子越来越大,在快活片的麻木下,众议院的元老们,几乎都在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不少人直接吸食过度,骨瘦如柴,直接嗝******见着秦人不断扩张,罗马人却仍旧过着快乐似神仙的日子。 并非是罗马人没有忧患意识,而是他们都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面对强大的秦人,罗马人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只能本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继续骄奢淫逸。 多年来,秦人今天要一座城,明天要一个港口。 不答应,就会被揍,城池港口也一样会没有。 所以罗马人后来明白了,再硬的骨气,也硬不过坚船利炮。 只能当起了缩头乌龟,秦人要什么,那就给什么。 否则平白搭上士兵性命不说,城池港口也保不住。 如今的罗马共和国,说是一个国家。 其实早被秦人切成了碎片,名下虽然还有几十座城池。 但却被秦人割裂开来,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在秦人的强硬通告下,罗马人结束了最后的疯狂,举国投降大秦。 至此,蓝星欧秦非大陆尽归秦人。 始皇帝四十六年…… 安大陆,印大陆这两块远离欧非秦大陆的飞地,在大秦长公子扶苏的努力下。 印安大陆,天帝教,教皇使者,携带着,尊敬的教皇文书,前往秦大陆,阿房宫向伟大的天帝陛下归附。 史称天帝之约…… 始皇帝四十七年…… 遥远极北之地的冒顿,刚刚征服了强悍的斯拉夫人。 正式开创大夏帝国,建元宏图…… 登基称帝没几个月的冒顿,收到各地不断陷落,秦人追来了的消息。 扬天长怒,当场气绝而亡…… 面对秦人的飞机装甲钢铁军队,冒顿的大夏帝国弹指间灰灰湮灭。 至此蓝星每一寸角落,都插上了大秦帝国的黑色王旗。 始皇帝四十七年冬…… 帝国文武群臣,齐贺始皇帝陛下六十岁寿诞。 并献上贺词,恭祝大秦帝国一统四海八荒,冠绝蓝星大地。 蓝星万族来贺,举国同欢。 始皇帝四十八年…… 帝国文武群臣,觉得陛下功盖千秋,德载万世。 理应改元,以供后世子孙歌颂。 在丞相李斯等一众骨弓重臣的谏言下,大秦帝国开启了浩浩荡荡的焚书坑夷计划。 非中华之文化,尽焚之…… 非中华之度量衡,尽毁之…… 顺者昌,逆者亡,所有异端,皆坑杀之…… 在强硬的高压政策血洗下,东有强秦,万族喋血…… 始皇帝四十九年…… 在群臣的建议下,帝国改元,天帝元年……〔至此天帝一年相当于一宇宙年,一宇宙年相当于旧有一千年。〕 天帝教成为帝国国教,凡帝国臣民皆信奉天帝,成为天帝最虔诚的信徒,日夜膜拜。 天帝一千年…… 大秦帝国征服了所有大秦星际舰队能够到达的地方,大秦宇宙帝国诞生…… 也是这一年,大秦宇宙帝国发现了宇宙壁垒,天帝御驾亲至。 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壁垒,嬴政知道,他记忆之中,人类文明便是终结于此。 人类文明用了一万宇宙年屹立在了宇宙巅峰。 而大秦帝国,只用了一千宇宙年,也就是曾经的一百万年…… 随着科技不断进步,自己早已是永生之躯。 不但自己,白起,王翦也被复活。 蒙恬,蒙毅,李斯等一众起始便追随自己的臣子,也始终追随自己左右。 嬴政凝视着宇宙壁垒几百年,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大秦帝国科技已经走到了当初人类文明的巅峰阶段。 但还不够,大秦还要更强。 随意他下令封锁了宇宙壁垒,任何人不得擅动。 岁月悠悠,天帝十万年…… 嬴政带着复活的伏羲,神农,轩辕,女娲,燧人等一众远古圣贤。 以及大秦文臣武将,亿万大秦锐士,漂浮在宇宙壁垒前。 在天帝号令之下,无数不知多少光年大的战舰齐鸣,打穿了宇宙壁垒。 无数黑风从宇宙壁垒之中席卷而出,它们宛如死亡之神,可以穿透腐蚀世间一切物质。 大战爆发,整整持续了千百万年…… 宇宙崩塌,天地破碎,亿万星辰陨落……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喋血宇宙星空,最终大秦帝国胜利了,却是惨胜…… 它们是异宇宙生物,域外邪灵…… 它们属于暗宇宙生灵,与秦宇宙截然相反。 一光,一暗! 它们天生带着腐蚀属性,可直接攻击吞噬生灵之灵体。 世间一切物质,就连光芒都会被它们吞噬的一干二净。 嬴政以秦宇宙所有物质打造出遮星阵,守住了蓝星,这块最后的净土。 并以举国之力,纳天地灵力,聚宇宙之气,修复了宇宙壁垒。 将域外邪灵之皇镇压骊山皇陵之下,域外邪灵三十六王,镇压蓝星各大山川湖泊之下。 生于斯,还于斯。 逆转天地,改写时空长河,一切再次归零。 嬴政身化祖龙渊,率众臣以及仅存的百万大秦锐士,以无上伟力,将宇宙壁垒镇压三泉之下。 陷入漫长的休眠之中,期待着有朝一日,彻底消灭域外邪灵之皇以及三十六王后,再次复苏…… 死寂的宇宙,到处都是碎片,随着宇宙中心一个点,不断缩小坍塌。 不知多少亿年后,宇宙无尽碎片物质,全部聚拢在一个点……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无尽光芒再次充斥整个宇宙。 不知何时星辰再次挂满星际,万物复苏,天地朗清。 那颗璀璨的蓝星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巨兽横行洪荒大地,星陨毁灭超级大陆,万物生灵之劫难。 人族崛起于蓝星,文明始于神州…… 燧人氏钻木取火,伏羲演八卦,神农尝百草,轩辕战蚩尤,炎黄应运生。 大禹治水夏当立, 商汤灭夏征四夷。 武周灭商诸侯起, 霸秦东出四海一, 强汉远征震胡狄, 大唐盛世万国喜。 2222年…… 兵马俑博物馆,一个少年看着坑道之中,站的整整齐齐,威风凛凛的兵马俑,心中充满了复杂情感道:“大秦帝国的锐士们,朕回来了。” 《朕来拯救地球了》新书续上…… 《本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