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神医嫡妃:邪王宠上瘾》 作者:元熙 内容简介: 她是护国公府被遗忘的嫡女,一朝穿越,锋芒毕露,发誓要将欺负她的人赶尽杀绝。遇佛杀佛,遇鬼杀鬼,却偏偏对另一只绝世妖孽束手无策。无奈,只好强强联手,杀出一条血路!只是,说好的合作结束永不相干,如今这臭男人天天粘着她是怎么回事? 第1章 浴火而生 “着火啦——” 深夜,护国公府的北院忽的火光冲天。 火势之大,却无人前来救火。 凶猛的烈火之外,一名面容娇艳,打扮光华鲜丽的女子,狠狠揪着一名少女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撞上面前的木桩,少女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年元瑶,你一个在牲口棚住了十年的贱人,竟还如此不安分,还敢妄想重新骑在本小姐的头上!”女子凌厉且掺杂着浓浓怒意的声音响起。 被揪着头发的少女早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连连摇头,“不,锦心,我没有……” “没有?那么府中新来的那个臭道士,为何偏偏说你命格无双,天凰之命!这定是你和你那贱人娘亲买通来府上的!说吧,你们给了那臭道士什么好处,让他这么帮你说话?”女子瞪着美眸,死死盯着少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全身上下剧烈的疼意,让少女意识模糊,随时快要失去神识。 闻言,女子剔了剔指甲,一副无谓的样子,冷笑道,“呵,算了,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不管那臭道士说的是真是假,今夜都是你的死期。” “二小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毕竟她也是老爷的女儿,万一老爷知道了……”一旁,一名老嬷上前在女子耳畔低声说着,似有顾虑。 “怎么会过?早在十年前,父亲将她和她那贱人娘亲打发到这北院的时候,她就不在是府中最尊贵的嫡小姐了,如今这府中,本小姐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以后谁都休想挡本小姐的路!” “还有,今日父亲不在府中,是动手的绝佳时机。来人,将年元瑶这个贱人,扔进火堆里!” 女子不愿在拖延时间,一声令下,少女连忙被两名侍从驾着双臂,往火场拖去。 滔天的火光越来越近,灼热之感让少女恢复些许意识,不禁挣扎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年锦心,这些年我住在这破烂的北院,离你远远的,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呵,放过了你,万一那臭道士的话灵验了,本小姐岂不是要后悔死了?所以啊,你还是乖乖的去死吧,到了黄泉路,本小姐会亲自给你烧纸钱的。”女子笑的眼眸弯弯,眯着一双迷人的美眸里,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话毕,两名侍从将少女,毫不留情的狠推进已经烧透半边天的北院里。 少女倒在地上,颤抖着身体,回眸看了眼院外的女子,透着火光,不甘的攥紧拳头,眼内满是浓烈的恨意,撕扯着嗓子大喊,“年锦心,你会有报应的!” “哈哈哈,那本小姐等着报应!” 话毕,女子带着一行人,悠悠的离开了北院。 少女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剧烈的火势将整个北院吞噬的干干净净,烈火烧透了半边天,呈现血一般的猩红之色。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天际处蓦地划来一道红光,落在这漫天火光之中。 一名少女,浴火而生。 第2章 办谁的丧事 北院着火一事,到底还是惊动了护国公年成明。 “砰——” 一盏茶杯狠狠摔碎在地。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北院昨夜着了如此大火,你们是都死了看不见么?!竟生生让北院烧成了灰烬!”前厅内,年成明勃然大怒,眉心紧蹙。 眼前,一群看守后院的家丁们,全数吓的跪倒在地,无一人敢抬头。 “好了,成明,事已至此,只能说邱氏她们母女命薄。说起来,这些年我们待邱氏她们母女,已经仁至义尽了。”说话的人,是年成明的母亲,年老夫人。 “母亲,话虽如此,可那邱永安如今……” 年老夫人摇头,示意年成明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此时,一名妇人携着一名少女,匆匆进了前厅。 一进门,少女便朝着年成明,呜咽出声,“父亲,女儿听说姐姐所住的北院着火,姐姐也不幸葬身火海了?” “是啊,锦心。”年成明叹了口气,看了眼年锦心,这个如今他最宠爱的女儿。 年锦心身着浅粉色华服,头戴镂空蝴蝶朱钗,容貌娇媚如月,整个人如同盛开的牡丹,雍容柔美,娇艳欲滴。 此时这朵娇艳的牡丹,美眸中正含着泪珠,小声抽泣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老爷,这些年你命妾身执掌后园琐事,如今北院突遭大火,是妾身失职了,请老爷和老夫人责罚。”一旁,年锦心的母亲郑氏,突然跪倒在年成明和年老夫人面前。 年成明素来最疼爱郑氏,见此,连忙扶起,“宛绣,这是一场意外,你无需自责,是邱氏他们母女福薄罢了!” “可妾身心里还是难受,毕竟这些年,妾身是真心将元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郑氏抹了把泪,回眸与年锦心对视一眼。 母女的视线交汇,一股微妙的快意,不言而喻。 “是啊,女儿心里也难受,女儿恳求父亲,允准女儿前往安露寺,为姐姐和母亲祈福七七四十九日。”年锦心说罢,在年成明面前跪下。 见年锦心如此懂事,年成明心中宽慰,庆幸自己能有如此识大体的女儿。 年老夫人看了眼郑氏母女,又看了眼年成明的表情,眼内划过一丝不悦,悻悻道,“郑氏。” “妾身在。” “那对母女的丧事,就交由你去办吧,简单办个丧礼,随便找两块墓地埋了即可,不必入我护国公府的陵园。”年老夫人道。 听年老夫人如此不在意邱氏母女,郑氏心中更是感到畅快,在府中这么些年,虽然邱氏和她的女儿被发配在北院内,可这毕竟是府中的主母和嫡小姐,活在世上,对她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如今锦心放的这把火,还真是妙啊! 没了邱氏,相信用不了多久,年成明便会扶她为府中的正式主母,到时候她的孩子们,便也是府中的嫡出小姐了。 想罢,郑氏心中舒畅不已,点了点头,“是,妾身一定谨遵……” “请问,这是要办谁的丧事啊?”一道染着讥诮的话音,传进了前厅内。 听到这声音,坐在一旁的年锦心,忽的背脊一僵,满眼不可置信的往门外看去,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后,瞳内划过一丝惊恐,双手不自觉的攥紧。 怎么会…… 那么大的火,怎么会…… 年锦心咬着唇,内心忽的就慌乱了起来。 年成明和年老夫人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后,面上闪过同样的诧异,只见门外的日光照耀下,一名散着头发的少女,笑盈盈的站在那里,虽然身着一袭粗布,眉眼内显露的贵气,却丝毫遮掩不住。 “元,元瑶?”年成明将邱氏母女关在北院十年,这十年见她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如今竟是有些不敢相认。 第3章 命格无双 年元瑶微微眨了眨眼,语气淡淡,“是,父亲。” 一声父亲,顿时让年成明从惊愕中回归到了现实,细细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张了张嘴,“你是如何逃出那火海的?” 他今早去过北院,那里经过昨夜的大火,早已化为一片灰烬。 年元瑶眉梢轻挑,环顾了眼四周,视线轻轻掠过一旁的年锦心身上,尔后轻笑,“元瑶得上天眷顾,才方得从火海逃生。” “二妹妹,这下子,你不必去安露寺为姐姐祈福了。”年元瑶道。 年锦心被年元瑶这一眼看着,身体一颤,忽的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为什么,她感觉年元瑶有点不一样了? “是,妹妹早说姐姐福大命大,是不会轻易死的。”年锦心挤出一抹笑来,极力压制着心头的不安。 年锦心的一句福大命大,倒是让一旁的年成明,醒悟了一件事情。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上门的那名老道士。 他记得,那道士当时口口声声说的是,年府元瑶,命格无双,属天凰之命。 当然,他不过随耳一听,当个笑话罢了。 如今看到那一片灰烬的北院,又看了看眼前这毫发无损的少女,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敬畏之心。 莫非,那老道士说的是真的? 想罢,转眸往年老夫人看去。 年老夫人显然也联想到了老道士的话,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开口道,“既然你无事便好,那北院如今烧干净了,那你暂且先搬回你从前所住的碧落院吧。” “多谢祖母。”年元瑶垂了垂眸,又道,“那我母亲呢?” “你母亲也活下来了?”一直沉默的郑氏,忽的开口。 刚一开口,便发觉自己竟心急的脱口而出了这种话,眼见年老夫人视线往她这里看了过来,郑氏讪笑,“我今日真是太高兴了,元瑶和姐姐没事,我心里这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了。” 年老夫人点点头,看向年元瑶,“你母亲先和你一起住。” “嗯。”年元瑶点头,道了一声告退,回身经过年锦心身旁的时候,脚步停顿,唇角溢出一抹笑来,“妹妹,你可要好好等着我啊。” 笑罢,年元瑶抬步离去。 身后,年锦心脸色煞白,她怎会不知年元瑶话中的意思,年元瑶要她等着,等着她的报应。 该死的,她明明命人将邱氏先绑在北院的床榻上,又亲眼见着年元瑶被烈火吞噬。 为何…… 这究竟是为何? 莫非,那个道士的话…… 想到这些,年锦心再也不能淡定,咬了咬唇,垂着的眼眸内,闪过浓浓的杀意。 年元瑶,有我在,你休想安生活着! 门外,缓步走在内阁路上的年元瑶,神情淡漠,眼内闪露着幽光。 一场火,竟让她重生到了这千年之前,原主的记忆,也一并留了下来,因此她知晓这十年,原主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也知道,原主昨夜为何葬身火海。 只是,身为古武医学世家继承人的她,爷爷临终前交代的遗愿,她还没有完成,如今流落到此,该如何是好。 罢了,既然来了,她便会时刻记得这具身体主人曾经受过的苦,她要一样一样,帮原主讨回来! 年锦心,郑氏,且等我慢慢陪你们玩吧! 第4章 采药 碧落院。 年元瑶进门的时候,她的母亲邱氏已被人安排至此,此时正孤零零的躺在碧落院的床榻上,偌大一个院子,除了年元瑶母女,再无他人。 一场大火,年元瑶毫发无损,可当时被绑在床榻上的邱氏,浑身上下,却是被烧伤多处。 这会儿,也不见年成明派大夫前来诊治,他对邱氏这个发妻,可谓心狠至极。 “元儿,元儿……”床榻上,邱氏见到来人,激动的便要起身。 “你快躺下。”年元瑶走上前,轻轻按着邱氏的肩膀,让她躺下。 邱氏点点头,苍白的面上,毫无血色。 年元瑶伸出手,将邱氏的衣袖撩了起来,露出一片片血红的烧伤痕迹。 “元儿,娘没事。”未免年元瑶担心,邱氏强忍着不适,扯出一抹笑来。 年元瑶自小跟着爷爷学习医术,毒术,如今一个小小的烧伤,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寻些药来。”说罢,年元瑶便起身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瞥到一旁架子上放着一对玉瓷碗筷后,伸手拿过,包了起来,抬步出门。 “元儿……”邱氏在身后唤了一声,年元瑶却没有停下脚步。 邱氏微微拧眉,为什么,她总觉得元儿哪里不一样了? 年元瑶出了房门,环顾了眼四周,倏地眯起眸子,往围墙的方向跑去,身姿仿若一只轻巧的黑猫,纵身一跃,轻松翻出了碧落院的高墙。 护国公府位属皇城中心,年元瑶没一会儿便来到了繁华的街市中心。 找到了当铺,将那对玉瓷碗筷当了十两银子后,年元瑶前往了药铺。 “姑娘,你来晚了一步,这治疗烧伤的忍冬藤和虎杖,半个时辰前,都被人买走了。”药铺老板道。 年元瑶拧眉,出了药铺,一连换了三四家药铺,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原地,年元瑶一声轻笑,暗叹有些人的速度还真快。 …… 皇城郊外。 年元瑶顺着一名药童的指引,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深林,据说是最常能采到忍冬藤和虎杖的地方。 寻摸了一番后,年元瑶只遇到了那么一两株的虎杖,忍冬藤却是未见,不过幸好,这个地方竟还有白及。 采了些许白及以及其他一些常用的药草后,年元瑶便打道回府。 “砰——” 走了几步,深林的另一处方向,发出一声巨响。 年元瑶脚步一顿,见四周又恢复平静后,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沙沙……”又传来几声落叶碰撞的细碎声音。 年元瑶蹙眉,莫不是有野兽出没? 想着,竟勾起了一丝好奇心,抬步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见到眼前这景象后,年元瑶又一丝的愣怔,在这丛林深处,正躺着一名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的胸口处,正有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涌出黑色的血液。 “黑血,怕是中毒了……”年元瑶嘀咕一声,出于医者本能反应,上前一步。 伸手正要触向白衣的男子的伤口时,手腕蓦地被人握住,一股骇人的杀气传来,年元瑶只听到一个如地狱般寒冷的声音,“你是谁?” “别动!”年元瑶有些不悦被白衣男子打断,无谓的拍开了白衣男子的手。 白衣男子皱眉,不悦的睨着年元瑶,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中了刀伤,又中了毒,真是可怜,不过这个毒似乎有些年头了,不像是刀口上的……”年元瑶闻了闻白衣男子的血,喃喃自语。 白衣男子听到她的话,眼内划过一丝惊诧,眯起眸子,打量着年元瑶。 他身中蛊毒十年,寻遍世间名医,皆是无药可解,如今一个小丫头,竟能凭着血味,就能断出他身中剧毒,且毒性蛰伏多年。 “算了算了,我先给你止血吧,算你运气好,我刚采了那么多药,可都是止血消肿的。”年元瑶边说,边找来石头,将刚采的白及和地榆等,一一磨碎。 白衣男子眸子微微一动,看着眼前的这张小脸,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渐渐放松了下来,由着年元瑶给他的伤口抹药。 将草药敷上伤口之后,年元瑶看了眼周围,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衣袖,最终在衣袖内掏出一块帕子。 将帕子盖在白衣男子的伤口之后,年元瑶又一把扯下白衣男子的腰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好了。”年元瑶挑眉道。 话刚落,深林的西边,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嗯?”听闻脚步声,年元瑶警觉的往脚步声的来源看去,顺带看了眼白衣男子,“不会是你的仇家追来了吧?” 白衣男子摇头,“是我的人来了。” “真的?那我可就先走了,我还有急事呢!”说完,不等白衣男子继续开口,年元瑶仿若一阵风似的,飞速消失在了白衣男子眼前。 白衣男子望着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暗叹如今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真是少见。 不过,却挺有趣。 “殿下,属下们来迟,请殿下责罚!”几名身着劲装的男子忽然出现,跪倒在了白衣男子眼前。 白衣男子眸中划过寒厉,阴沉着脸从地上缓缓起身,胸口处的血,敷了草药,已然在慢慢凝固。 垂了垂眸,白衣男子忽的瞥见,那帕子未染到血迹的一角,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 元瑶。 第5章 猫哭耗子 年元瑶回到碧落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进房看了眼邱氏,此时正在浅眠,似乎是伤口疼痛的缘故,嘴里不断出现呓语。 年元瑶先将一部分药材磨成碎渣,混在一起,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涂在邱氏的伤口处。 冰凉的草药敷在伤口处,邱氏舒适了一些,睁开眼,见到眼前这一幕后,有些的诧异,“元儿,你哪来的药?” 她知道,年成明不会管她死活的。 “我下午偷溜出去了一趟,采了一些药草回来。”年元瑶道。 话落,邱氏刚想继续开口,只听房门外,有些许动静。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 一名老嬷推开门后,郑氏从门外走进,面容美艳,气质华贵,梳着如意髻,身裹着一件红披风,眉眼之间,满是凌厉的气势。 “大小姐,见到郑姨娘,还不过来拜见。”郑氏身旁的郭嬷嬷一脸不屑开口。 年元瑶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轻笑一声,“你也称呼我为大小姐了,那何来拜见一说?” “你……”郭嬷嬷一时被堵得无言,的确,在这府中,按规矩,嫡小姐是不用向府中侍妾请安的。 见一旁郑氏面无表情,郭嬷嬷顿了顿,立即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暂时住回来了就复宠了,谁不知道你们母女在这府中,还不如猪狗……啊!!” 郭嬷嬷话说了一半,生生被年元瑶劈头盖脸打了两耳光,指甲划过郭嬷嬷的脸,硬是留下了两道血痕。 “哎哟喂,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蹄子!”郭嬷嬷刚要伸手打来,一旁的郑氏瞥了眼郭嬷嬷。 郭嬷嬷会意,立即安分的站到了郑氏的身后。 郑氏扫了眼年元瑶,抿了抿红唇,暗叹,这小丫头,在北院安分了十年,这会儿果真是按耐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 那个臭道士,不用说了,一定是这母女安排的。 于是,郑氏微微一笑,朝年元瑶看去,“元瑶,是姨娘手下的人不懂事,姨娘给你赔不是了。” 嗯? 见郑氏忽然转了话锋,年元瑶微挑眉梢。 只见郑氏脱下披风,递给身后的郭嬷嬷,接着从衣袖内,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元瑶,这是我寻了城中最会治烧伤的大夫,配置的药水,你拿去给你母亲涂抹伤口吧。” “郑氏,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用你猫哭耗子!”床榻上,邱氏怒瞪着郑氏,双手紧紧攥着被子。 被邱氏这么一骂,郑氏倒也不恼,盈盈一笑,“姐姐,你我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何苦如此呢!” “你,你……” 见邱氏情绪激动,年元瑶一把拉过她躺下,朝她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邱氏一愣,安静了下来。 年元瑶回身,伸出手接过郑氏手中的瓶子,打开盖子,轻轻一嗅,“哇,这个药水好香啊,郑姨娘定然是用了上等的药材。” “那可不,咱们郑姨娘心善,知道邱……知道夫人烧伤了,立即就砸了重金,请大夫调配的。”郭嬷嬷皮笑肉不笑道。 “那可多谢姨娘了。”年元瑶甜甜一笑。 拿着瓷瓶,正要往邱氏走去时,忽的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扑去,摔倒在地前,手中的瓷瓶亦是脱离飞出,里面的汁液全数撒了出来,一大半溅在了郑氏白皙的手背上和脚上。 “啊!!”郑氏尖叫出声。 年元瑶见状,立马从地上爬起,跑掉郑氏身边,一把抓过郑氏的手,替她擦拭着手背上的汁液。 “你是怎么回事啊!”郑氏一把甩开年元瑶的手,一脸的怒意。 年元瑶听闻,委屈的眨巴了眼,“对不起啊郑姨娘,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腿有些软,辜负你的好意了。” “你……”年元瑶这番话,倒是让郑氏找不到错处,手背上忽然来的灼热,让她蓦地心惊起来。 “这么晚了,那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给你们送药来!”说罢,郑氏刚想带着郭嬷嬷离开,却还是被年元瑶抓住。 年元瑶用力抓着郑氏的手腕,“别走啊姨娘,好歹让我给你把手擦干净啊!” “你别动我!”郑氏挣扎着,看着年元瑶手上的动作,这哪里是帮她擦掉,分明是越擦面积越广了。 笨手笨脚的东西,看着碍眼! “哎呀,还有脚背上也有!”年元瑶说着,又弯下腰去! 气恼之中,郑氏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抬脚将年元瑶踢开,“别碰我!” 年元瑶被踢,身子歪歪的倒在一旁,视线却落在了郑氏的身后。 “郑氏,你在做什么!”一道苍老带着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6章 你是谁 听到这声音,郑氏吓的面色一白,回过身去,立即俯下身,“拜见老夫人。” 年老夫人站在门口,古怪的瞧了眼郑氏,语气染着不悦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禀老夫人,郑姨娘惦记大夫人的伤势,特意送来良药,哪知大小姐没拿稳,撒了药汁,毁了郑姨娘一番心意。”一旁,郭嬷嬷上前一步插话道。 “我问你话了吗?”年老夫人沉下脸,“出去,在外面自己掌嘴,我不喊停,不许停下!” 郭嬷嬷神色一凛,知道这老夫人不好对付,连忙走了出去,一下又一下的打着自己耳光。 屋内,郑氏被年老夫人注视着,莫名有些心慌。 心中暗忖,这老东西平日里早就睡了,怎么今夜会突然来了这里。 “郑氏,方才我见你踢了元瑶,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平日你就是这么对待府中嫡女的?”年老夫人不悦的问。 郑氏连忙摇头,赔上笑脸,“老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定是误会了。” “是刚才元瑶将药不小心撒在了妾身的鞋子上,便弯下腰要给妾身擦,妾身哪里受得起啊,所以一时情急,便没注意力道。” 郑氏话毕,看向年元瑶,“元瑶,你说是吧?” 年元瑶见话题转向了自己,面露一丝的惊恐,咬了咬下唇,看了眼年老夫人,又看了眼郑氏,随后垂下眼,低低的道,“回祖母,是,是元瑶自己不当心,辜负了姨娘的好意。” “老夫人,瞧,我没说错吧!”郑氏顿时舒了一口气。 年老夫人望着年元瑶这副模样,自然知道这番话中,绝大部分是屈于郑氏的手段才如此说的。 这孩子,看来平时没少受欺负。 不知是不是心中信了些许那道士的话,如今她看年元瑶,倒是有那么几分顺眼,明明是护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却活的如此小心翼翼。 若那道士的话灵验,这年元瑶将来可是府中贵女,可千万怠慢不起。 今夜,她也正是因为如此,翻来覆去睡不着,才来了这碧落院里。 “呀,郑姨娘的手背怎么红了一大片呀,还有些肿了?”年元瑶忽的惊呼一声。 郑氏听闻,连忙低头看去,见到有些红肿的手背后,眸间划过一丝慌乱,连忙挤出一丝笑来,“如今天快热了,一些蚊虫也出来了,许是夜黑了没注意,被蚊虫咬了吧。” “老夫人,夜深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郑氏道。 年老夫人摇头,“不必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她们母女说,你先回去吧。” “是,老夫人。”郑氏斜睨了一眼年元瑶以及邱氏,微微蹙眉。 锦心这把火放的,真是放坏了,没烧死这对母女不说,反而让那老夫人和年成明记起那道士的话。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想别的办法,除掉这年元瑶,稳固锦心在府中的地位。 郑氏离开后,老夫人坐了下来,淡淡蹙着眉头,道,“你们母女,是如何逃出那火场的?” 年元瑶听闻,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一派天真的道,“回祖母,那时候母亲已经睡下,我正在院外洗衣服,不知为何突然着了大火,我也顾不得其他,冲入了火场。” “许是上天眷顾吧,我顺利的进入了房间,救出了母亲,只可惜,母亲还是被烧伤了。” “你就一点儿都没被火伤到?”年老夫人诧异。 年元瑶眸中漾起一丝光彩,“是啊,毫发无损。” 当时,她从火场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直环绕着一抹奇异的红光,因此那些烈火才无法近她的身。她才能顺利的救出邱氏,逃离火场。 年老夫人看着年元瑶,心中愕然,活到这个岁数,她自然是信命的,否则为何安安静静了十年,偏偏在年元瑶刚及笄的时候,道士和大火都突然出现了呢? 这一定是上天的警醒啊! 警醒他们护国公府,不可再遗忘这么一个贵女了! “好了,既然你们都无事便好,这碧落院空置多年,早已无人伺候,明日我便命人拨两个丫鬟来伺候!” “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年老夫人未免年元瑶母女疑心,没有过多停留。 碧落院内,很快又剩邱氏和年元瑶二人。 “你刚才为何故意撒了郑氏的药?”床榻上,将刚才一切尽收眼帘的邱氏开口。 年元瑶闻言,眼内恢复了一贯的灵动与狡黠,“这郑氏给的药,确实都用了最上乘的药材,可偏偏这女人的心是黑的,在这些药材里,添了一味天南星。” “天南星?”邱氏微愣。 “是啊,这天南星混在一些治疗烧伤的药中,只会让伤口久久不愈,渐渐的化脓溃烂。”年元瑶看着邱氏。 “你是谁?”邱氏突然怔怔的睨着年元瑶。 年元瑶微愣,看着邱氏。 “你不是我的女儿。”邱氏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无比的确定,“你说,你到底是谁?” 这十五年,她每日与女儿为伴,她的女儿一来不会医术,二来决不是这派果敢又机敏的性子。 见邱氏如此笃定,年元瑶也省的装了,索性也不隐瞒下去了,“你的女儿元瑶,被年锦心放的一把火烧死了,而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我叫年暖暖。” 年暖暖,是她二十一世纪的名字。 听年元瑶简单叙述了一下过往后,床榻上的邱氏,早已是满脸泪痕,“元儿,我的女儿……” 顿了一顿,邱氏忽的冲下床榻,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要跑出门去。 年元瑶急忙拦住她,“你去哪?” “年锦心和郑氏害死了我的元儿,我要杀了她们,我要她们偿命!”邱氏歇斯底里喊着,疯狂的想要挣脱年元瑶。 年元瑶死死的拉着邱氏,蹙眉道,“邱夫人,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女儿死了,被自己的妹妹放火烧死,如此没有公道,你叫我怎么冷静?”邱氏道。 “正因为你女儿死了,难道你不想把这个公道替她讨回来吗?你现在出门,除了被府中护卫乱棍打死,没有任何好下场。”年元瑶看着邱氏。 邱氏听闻,怔愣在了原地,渐渐地身子慢慢下滑,无力跌坐在了地上。 “邱夫人,与我合作吧,我既然占了你女儿的身体,必会替你们讨回这公道。”年元瑶伸手,轻轻抚在邱氏的肩头。 邱氏抬眼,望着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心中莫名有一丝安心,“那,我要怎么做呢?” “第一步,拿回属于你的掌家之权。” “掌家之权,哪有那么容易,郑氏的娘家,本就是这皇城中,最大的商贾,家缠万贯,实力雄厚。而且我还听说年锦心和嘉王走的很近,年锦心十有八九是要嫁入嘉王府的,到时候郑氏的气焰只会更嚣张。”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邱夫人你又何必拘在心里?” 第7章 尊为嫡女 翌日。 “父亲,你说什么?要我嫁入玄王府?” 年成明下完朝回府,便将年锦心和郑氏一同喊入了他的书房。 “是啊,今早下了朝,皇上特意喊为父去了御书房,提了一提此事,说是玄王婚配年纪已过,思来想去,只有我年府最尊贵的女子能配。”年成明道。 年锦心听年成明认她为年府最尊贵的女子,心内划过一丝得意和愉悦,可转念想到要嫁玄王,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看向郑氏。 郑氏秀眉微蹙,上前一步,娇嗔的看了眼年成明,“老爷,这整个皇城,谁人不知玄王殿下性情残暴,喜怒无常,且行踪神秘飘忽,锦心若是嫁过去了,将来定是要吃苦的呀。” “而且,锦心与嘉王殿下交好,嘉王殿下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娘娘,玄王殿下的母妃早已故去,这两者,可是比都不能比的。” 年成明听完这番话,心中叹到果然是妇人之见,“宛绣,你可知玄王殿下在这皇城的地位?那是嘉王殿下无法比拟的!” “老爷,我自然知道玄王殿下的地位,可我也知道,早年皇上赐给过玄王几个女子,可我听说,这些女子入府不久,全都突然毙了命,外传是玄王殿下残暴,将她们……” “行了,你别说了。”年成明示意郑氏住嘴,又往年锦心看去,只见听了郑氏的话,年锦心早已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委屈和惊吓的模样,我见犹怜。 年锦心见年成明看向自己,连忙跪了下来,“父亲,女儿害怕,女儿不想嫁给玄王殿下。” “可是皇上开了口,为父无法拒绝啊。”年成明叹了口气。 “诶?老爷,皇上不是说,选我们府中最尊贵的女子吗?锦心怎么算,也是府中庶女,元瑶才是这府中的嫡女啊。”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让郑氏忽的想起了年元瑶。 垂下眸,看了眼她今日特意带了手花掩盖伤口的手背,郑氏眼内划过寒芒,这一瞬,她恨不得扒了年元瑶的皮。 昨日年元瑶拖着不让她走,害她错过了最佳解毒时机,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手背竟已经开始红肿溃烂起来。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让配药的人少加点天南星药量,免得让人看出端倪,哪知这药性这么猛,偷偷寻了几个名医,都说这伤口严重,将来要留疤了。 该死的庸医,定是没按她的吩咐办事。 “元瑶?可元瑶这些年从未出现在外人的视线中,皇上知道了,怕是会治一个欺君之罪吧!”年成明有些担忧。 但想了想,他自然也舍不得年锦心嫁给这个神秘又不好掌控的玄王,如若让年元瑶嫁过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爷,你可真是糊涂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对外宣称府中嫡女病了,才不曾出现在众人眼中,如今大可说是痊愈了,谁又会往深处想呢!而且让元瑶嫁给玄王,对她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还有玄王殿下就算再不喜欢,看在护国公府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她的。”郑氏绕到年成明身后,替他轻捏肩膀,话毕朝年锦心使了个眼色。 年锦心见此,又挤出几滴眼泪,“父亲,嘉王殿下前几日来找女儿,亲口许诺会娶女儿为妃。” “真的?”年成明倏地抬起眼帘。 年锦心微微点头,垂下眼,面露羞涩。 “既是如此,那便让元瑶嫁给玄王吧!”年成明拍板决定。 话落,喊了一声,“李程!” “老爷。”管家李程走了进来。 “即日起,不必再苛待大房母女,吃穿用度,都按嫡女该享有的来打点。再吩咐府中所有人,元瑶从今日起,重新尊为府中嫡女。”年成明道。 李程愣了一下,消化了一下年成明的话后,立即退了出去。 郑氏听到这话,心中非但不怒,反而涌现快意。 呵,等这小贱人嫁入玄王府,看她哪还有命回来! …… 碧落院。 年元瑶正在帮邱氏擦药,早晨年老夫人刚派来的两名丫鬟,丝雨和璇珠,此时正在打扫着碧落院的前厅和院子。 这时,碧落院的大门被打开,从院门外,走进十几个家丁,每人手中都端着不少东西。 “大小姐好,夫人好。”管家李程见到年元瑶母女,立即弯腰行礼。 年元瑶挑眉,暗道这太阳打哪出来了? “大小姐和夫人前几日遭遇大火,老爷心中一直记挂,便让小的送些东西来,再拨一些下人过来伺候!”李程道。 “哦,放那吧。”年元瑶随意瞟了眼那些东西,粗看似乎都是一些名贵之物。 不应该啊,年成明怎么突然转性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那我以后能在府中随意走动么?”年元瑶问。 “这是自然,小姐是府中嫡女,府中任何地方都能去。不仅如此,小姐如今想出府,也是可以的。” 出府? 年元瑶挑眉,顿时来了点兴趣。 出府好啊,出府她就能办一些事情了…… 第8章 夹着尾巴做人 一连三日,没了护国公的禁足,年元瑶和邱氏也并未出过碧落阁。 房间内,年元瑶正帮邱氏涂着最后一点草药,邱氏看着年元瑶娴熟的手法,叹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学了一身本事。” 想到这个,邱氏又想起自己已经葬身火海的女儿,眼泪潸然落下。 她亏欠女儿太多了,若不是她娘家突然衰败,年成明怕连累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嫡女自幼跟着她住在北院十年。 最后还落个被烧死在北院的下场,她恨啊,她真心的恨啊! “邱夫人,我知道你难过,可眼下我们该向前看了。”年元瑶望着邱氏眼神内流出的恨意与伤心,出声劝慰。 邱氏微微颔首,抹了把泪。 “你的伤口愈合还要些时日,草药不够了,我等等出府去采一些回来。”年元瑶看着空了的药篮子,起身准备出门。 邱氏看着她,“如今老爷解了禁足,外面又派了那么多下人,你派人去拿药不就行了。何需亲自去采。” “旁人我不放心。”年元瑶微微启唇,说罢,又看向邱氏,“邱夫人,外面那些下人,兴许都是郑氏和老夫人的眼线,还是不要太亲近为好。” 说罢,年元瑶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最先派来的婢女丝雨和璇珠,迎了上来。 “小姐。”丝雨和璇珠作势跟在年元瑶的身后。 “我出府一趟,你们不必跟着我。”年元瑶淡淡道。 闻言,丝雨和璇珠对视一眼,随即丝雨上前一步,“小姐,让奴婢们跟着你吧,你一人出府,这不合规矩呀!” “是啊,何况小姐一人外出,想必老爷和夫人都不放心。”璇珠拧眉道。 “丝雨,璇珠,你们进来一下!”适时,屋内传来邱氏的声音。 听到邱氏传唤,丝雨和璇珠微愣一下,如今老爷在府中宣布恢复邱氏的名分,那邱氏便是这府中名义上的主母,她们更是吃罪不起。 想罢,立即进了邱氏的房里。 没了丝雨和璇珠阻挠,年元瑶立即抬步出了碧落阁的大门。 顺着记忆,年元瑶往护国公府后门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经过府中花园时,却见两个身影,正坐在花园的荷花亭内。 年锦心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荷花亭附近幽静,年元瑶走了几步,便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心儿,今日下棋,你处处心不在焉,可是有烦心事?”男子望着微蹙眉头的年锦心,眼内有丝担忧。 年锦心听到男子的关切声,心内划过一丝得意,刚要开口时,余光瞥见年元瑶朝这个方向走来。 “大姐。”年锦心叫住年元瑶,一脸热忱的起身走了过来。 大姐? 听到这么热切的称呼,年元瑶微微挑眉,看着这个笑成一朵花的庶妹朝自己款款走来。 “妹妹拜见姐姐。”年锦心走近年元瑶后,朝年元瑶微微俯身。 看着这一反常态的年锦心,年元瑶睨着她,不冷不热道,“拜见过了就请让路,我忙。” “姐姐刚从北院出来,如今既不用洗衣,又不用扫地,忙什么呢?”年锦心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闪露着些许鄙夷和嘲弄。 “呵,需要和你报备?年锦心,如今你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在我眼前晃悠?”年元瑶回敬一抹不屑的笑容。 果真,年锦心面上的笑容立即收起,刚想说什么时,见荷花亭的内人往这里看了过来,随即刚沉下的脸上,露出一抹楚楚可怜的表情。 “大姐,从前是妹妹不好,妹妹和你认错了,你原谅妹妹好不好?”年锦心说罢,伸手欲要去抓年元瑶的手。 “抱歉,我不是男人,不吃你这套。”年元瑶拍开年锦心的手。 年元瑶下手的力道不重,可年锦心在被年元瑶碰到手背的一刹那,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狠狠的摔倒在地。 “啊——” “心儿——” 第9章 唱一出戏 荷花亭内的男子见年锦心摔倒在地,立即冲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年锦心扶起。 “心儿,你怎么样?”男子一脸关切的看向年锦心。 年锦心被扶起后,受惊似的吸了几口气,尔后抬起眸,红着眼眶看向男子,硬是不让眼眶内的泪珠落下,“殿下,锦心没事。” 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年元瑶眉梢微微一动,瞟了眼此时正搂着年锦心的男子,面容丰神俊朗,一袭银色的织锦长袍,腰间坠着一枚月白色的玉佩,黑发以玉冠束起,盛气逼人,意气风发。 “哪来的野女人?如此放肆!”男子的视线忽的扫向年元瑶,语染浓浓的怒意。 在定睛看清年元瑶面容的时候,男子的身体蓦地一顿,眼内划过一抹惊艳之色,但这抹惊艳转瞬即逝,变为看不见的幽深。 注意力一直在年元瑶身上的年锦心,此刻感觉到身边的男子震怒,不禁心情大好,轻轻的提示道,“大姐,这位是嘉王殿下。” 嘉王殿下…… 想起邱夫人和她说过,年锦心与嘉王有的很近,将来八成是要嫁入嘉王府的,年元瑶心中冷笑,怪不得年锦心要来和她唱这出戏了。 “原来是国公府的嫡女,今日本王真是长了见识,身为嫡女,不做表率,行事竟如此恶毒,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嘉王毫不掩饰对年元瑶的嫌恶。 “殿下,这件事情不能怪姐姐,姐姐一定是无心的。”年锦心轻轻的拉了拉嘉王的衣袖,细语替年元瑶辩解道。 年锦心语调温柔,还带着一丝哭腔,嘉王听来,更是心疼,“心儿,有本王在,没人能欺负你。” 话毕,一脸嗔怒看向年元瑶,“你给本王跪下,向心儿道歉!” “嗯?她自己站不稳摔了,我为什么要道歉?”年元瑶勾了勾嘴角,完全不将嘉王的怒意放在眼里。 见此,嘉王更是怒火中烧,一旁的年锦心见状,心中掩盖不住快意,嘴上却道,“大姐,你推了妹妹无事,嘉王殿下是府中贵客,你可千万不能对嘉王殿下无礼呀。” “呀,小姐,你的手心怎么都磨出血了……”年锦心的婢女丹彤一脸吃惊的看着年锦心的手心。 年锦心闻言,眉心微微拧起,低眸看了眼手掌心,朝丹彤瞥了一眼,“丹彤,我没事,定是你看错了。” “小姐,你都受伤了,为何还要说没事,这伤口还不浅,若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丹彤愤愤出声,说话时不忘瞪一眼年元瑶。 嘉王见年锦心就连受了伤,都不愿责备年元瑶,对年锦心越发的怜惜,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来人,将这贱人绑去国公府大厅,当着国公府所有人的面,鞭刑一百!” 随着嘉王的一声令下,一旁两名侍卫即刻冲了过来,想要钳制住年元瑶。 “堂堂嘉王,一个小伎俩就让你蒙了眼,真是可笑。”年元瑶眸光浅浅,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丝毫无惧嘉王下的指令。 话毕,眼见两名侍卫即将触碰到自己,年元瑶指尖轻轻一捻,指缝中的银针刚要流出,只听前厅的方向,传来一道喊声—— “圣旨到——” “国公府大小姐年元瑶接旨——” 第10章 赐婚圣旨 圣旨? 年元瑶一刹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眼见年成明等人带着一名穿着太监服的老头往她这里走来,年元瑶才稍稍缓神,看着老太监往她这里走近。 “这位便是年大小姐吧?”走近后,老太监朝年元瑶稍稍弯腰,面露一丝谄媚。 年元瑶微微点头。 “那就好,年大小姐请接旨吧。” 随着老太监话落,年元瑶只见身边的人都缓缓跪了下来,年成明以及连带刚才对自己剑拔弩张的嘉王,此刻都跪了下来。 见此,年元瑶屈膝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年府,入朝二十载,丹心赤忱,日月可鉴,朕深感欣慰。今日特赐年府贵女元瑶为玄王妃,于中秋之夜入玄王府完婚,钦此!” “年大小姐,谢恩领旨吧。”老太监读完圣旨,便将圣旨收起,递给年元瑶。 “……” 年元瑶消化了一下圣旨的内容,微拧眉心,却还是不动声色的伸手,将圣旨接了过来。 “谢皇上恩典。” “好了,圣旨已经带到,那老奴就先走了。”老太监话毕,朝众人弯了弯腰,便往花园外走去。 年成明摆了摆手,示意管家跟上去打赏,随即往年元瑶看去。 “元瑶,皇上赐你与玄王殿下完婚,对你是莫大恩赐,往后嫁入玄王府,记得谨记三纲五常,做一名贤良淑德的王妃,莫要丢国公府的脸,知道吗?”年成明望向年元瑶,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 “锦心恭喜姐姐。”年锦心一瘸一拐的走到年元瑶的面前,微微弯腰。 年成明见此,皱起眉头,“锦心,你的腿怎么了?” “父亲,女儿没……” “老爷,二小姐的腿,是刚才被大小姐推倒的时候崴到的,不止是腿,小姐的手心都磨破了。”丹彤抢过年锦心的话,愤愤出声。 年成明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丝毫没了刚才片刻的温和,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如今连你妹妹都敢伤了!” 见年成明翻脸比翻书还快,年元瑶淡笑,微微开口,“好好地,我推她做什么!” 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倒是让年成明以及一旁的嘉王都微微愣了神。 自始至终,面对年成明和嘉王的指责,年元瑶丝毫没有露出半分亏心的样子,也没有一丁点的惧意。 如此气度与做派,真不像是在北院牲口棚住了十年的人。 “王爷,板凳和鞭子都已在大厅备好,是否现在行刑?”一名侍卫从前厅的方向匆匆跑来,弯腰询问。 闻言,嘉王忽的有些不自在,“咳……” “算了,父皇圣旨刚下,国公府刚有喜事,不宜见血。况且今日之事,怕是一场误会。”嘉王摸了摸鼻子,瞟了眼年锦心。 年锦心正眼巴巴的等着年元瑶行刑,见嘉王突然改变了主意,也不好多说什么,轻轻攥了攥拳头,挤出一丝笑来,“是啊,都是一场误会,姐姐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见年锦心和嘉王都不想多事,年成明饶是再恼怒,也不好继续发作,于是只好看向嘉王,笑道,“下官刚得了一些上好的普洱,不如殿下与下官一同饮一杯?” “也好。”嘉王见年成明给了他台阶,便也顺势下了。 “那好,下官先去书房准备了。”年成明话落,扫了眼年元瑶,眼内划过一丝不明意味,随即抬步离去。 原地,年锦心的伤口越发火辣辣的疼,满心怒意却不便发作,“殿下既与父亲有约,那锦心先回去休息了。” “嗯。”嘉王微微颔首。 话落,在丹彤的搀扶下,年锦心颤悠悠的往兰心阁走去。 年元瑶见这一出闹剧就这么收场,卷了卷手里的圣旨,连看嘉王一眼都懒得,抬步往府中后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嘉王望着年元瑶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神越发阴鸷。 “殿下,锦心小姐似乎不高兴了,为何不处置年大小姐了?”嘉王的贴身侍卫轻云问道。 “蠢货,这么多年,父皇塞了多少千金贵女给封玄霆,你见他何时放在眼里!如今父皇下了这道赐婚圣旨,定然是得过封玄霆允许的。”嘉王沉着脸,语气冷沉。 轻云听闻,恍然的点了点头,又道,“可年大小姐,在这国公府并不受宠,玄王殿下此番想借国公府的势力,怕是找错对象了。” “不受宠又如何,到底是嫡女,怎么都比庶的惹眼。” 嘉王和轻云越走越远,一旁一棵大树后,年元瑶消化了一下嘉王的话,唇角溢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她当嘉王与年锦心是两情相悦呢,原来都是利益作祟,可笑。 第11章 行为不轨者都该死 被年锦心等人绊着,年元瑶来到上次采药草的那片深林时,已近黄昏。 踏足深林时,年元瑶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但凭着周遭的气息,似乎觉得又是自己多心了。 见天色即将暗下来,年元瑶迅速找到了一些邱氏需要的药草,收起后便往回走。 “唉,这日子过的真没意思,上山打了一天猎,就打到两只野兔子!” “就是啊,没意思透了,回家还要看那臭婆娘脸色。” “一想到我家那个黄脸婆骂骂咧咧的模样,老子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年元瑶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三名身形高壮的男人,男人们手里提着几只野兔,身上还佩戴着弓箭和砍刀。 三个男人此时也都看见了年元瑶,透着黄昏时的些许光亮,在看清年元瑶面容时,三人忽的喉口一紧,眼内顿时流露出贪婪的色泽。 “美啊,太美了,老子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啊!”其中一名男子连连咋舌,往其他两人投去一个意味幽深的眼神。 一时间,三人心照不宣。 年元瑶自然也知道自己被这三人盯上了,未免多事,年元瑶偏过身,准备绕开这三人时,一双手横在了她眼前。 “嘿嘿嘿,小妹妹,这么晚了去哪呀?要不要哥哥送你呀?” “滚!”年元瑶眸光微闪,轻轻拢紧拳心,克制着自己。 一个滚字,三个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来了兴致,“哎哟,瞧瞧这小娘子,生气都那么好看呢!” “可不是嘛,我家那黄脸婆说起滚,那就是一张母夜叉的脸,看这小娘子皱眉头,哥哥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呢!” “怎么样小娘子,要不要陪哥哥们玩玩,哥哥们保证会让你舒服的!” 听着这些下作的话语,年元瑶挑了挑眉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人,“你刚才说,要把心都掏给我,是吧?” “对对对,只要你陪哥哥玩玩,哥哥心都给你!哎呀,我忍不住了,小娘子我来了!” 话落,男子扔下手里的野兔和弓箭,连忙脱下外衣,伸手朝着年元瑶扑了过来。 “哈哈哈……!”一旁两个男人见此,大笑起来。 年元瑶站在原地,在男子扑过来的那一刻,抬脚踢起地上的砍刀,手腕翻转,轻轻敲了敲刀把,那刀把却立刻如注入了灵魂一般,直勾勾的飞向男子。 “噗……” 没入血肉的声音。 男子的手指,在距年元瑶衣角只有一厘米的时候,一把砍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口之处。 “你,你……”男子瞪大眼难以置信,最终身体还是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当场气绝。 一旁两名男子见到此景,顿时吓的脸色煞白,抬腿便要往回跑,“啊!杀人了,杀人了!” “想跑?”年元瑶冷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弓箭,一连抽出两根弓箭,对准着两人的背影,“对女子行为不轨者,都该死!” “咻——” “咻——” 随着弓箭离弦,余下的两名男子,亦是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轻松解决掉三名男子后,年元瑶拿出绢帕,擦了擦手,嘴里嘀咕一句,“哼,到哪都有臭流氓。” …… 在年元瑶远去后,两个身影从暗处影现。 “殿下,没想到年大小姐不仅医术精湛,身为深闺女子,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身手。要不要属下再去调查一番?” 男子闻言,微勾唇角,似笑非笑,“不必。” “是,殿下。那这边的残局……” “化骨水化了。” 第12章 大小姑姑 赐婚圣旨一下,接连几日来护国公府送礼的人,几乎快要踏破门槛。 碧落院里,邱氏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安的看着正坐在房间里倒弄药草的年元瑶。 “元儿,我听说那个玄王生性狠戾,绝非良善之辈,你此番贸然嫁过去,定是要吃苦的,说不定连命都要……”邱氏拧眉,满面担忧的看向年元瑶。 心中对年成明的恨意,更是浮上一层。 怪不得他解了她们的禁足,复了她们的头衔,原来是不舍年锦心嫁入玄王府才如此的。 可年锦心不愿嫁入玄王府,她的女儿,就该嫁过去受苦吗? 年元瑶听闻,脸上浮现笑意,“玄王是个狠角色,可我也不是个瓷娃娃,想拿我的命,那可不容易。” 邱氏听到年元瑶如此自信的话语,欲言又止,可莫名就放宽心了一些,心中遥想,老天这一次,真是给了她们母女一次重生的机会啊。 “夫人,小姐。”丝雨的声音在外响起。 “何事?”邱氏道。 “两位姑小姐回府了,给大小姐带了贺礼,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丝雨道。 见是她的两位小姑子回府,邱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嘱咐道,“年容芝和年容韵是你父亲的妹妹,年容芝为人势力,夫君是兵部尚书苏澜,膝下一子一女。儿子且不说,她的女儿苏雅芙,是如今的庄妃娘娘,你可要小心应对她。” “相比之下,你小姑姑容韵为人便低调的多,当年下嫁给从五品的太史令丁旭,这么多年无子无女,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邱氏话毕,微微叹气。 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两人,年元瑶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年老夫人所住的院子。 踏进前厅,只见此刻厅内正坐了不少人,年老夫人坐在主位,一旁坐着两名陌生的中年女子,想来便是年家的两位姑母了。 “元瑶拜见祖母。”年元瑶微微弯腰,朝年老夫人行礼。 年老夫人自从信了那道士的话之后,见年元瑶总是有几分顺眼,此刻见年元瑶恢复了嫡女的吃穿用度,还打扮的如此素净,毫无骄纵之色,心中更是添了几分好感。 “元瑶,这是你的两位姑姑,你们也许久未见面了吧。”老夫人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两个女儿。 年元瑶回眸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打扮的彩绣辉煌,面若秋月的大姑姑年容芝,年容芝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穿衣用度精致考究,如今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小姑姑年容韵,穿着一件褐色的褂子,发髻挽起,上面只着一支玉钗,坐在年容芝旁边,整个人尽显灰暗,毫无光芒。 “拜见两位姑姑。”年元瑶微微弯腰。 话刚落,只听年容芝一声嗤笑,一脸鄙夷的看着年元瑶,“我说,哥哥好歹恢复你嫡女头衔了,你怎么也不置办几身行头,我怎么就那么看不惯你们这种不上台面的样子呢!” 年容芝说完,顺带瞥了眼身旁的年容韵。 年容韵见年容芝将她一同讽刺了进去,倒也不怒,微微一笑,“我看着元瑶挺好的,这等倾城容颜,就算是麻布裹身,都掩盖不住光芒的。” “是啊,这不马上就要嫁入玄王府了,谁都知道玄王那人的脾性,将来只怕是有光芒,也亮不起来了。”年容芝说完,捂嘴轻笑了起来。 年元瑶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听到年容芝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只不过,这么个下马威,她可不接。 “大姑姑,十年未见,在元瑶的印象中,郑姨娘已是美艳动人,没想到大姑姑更是亮眼。”年元瑶刚坐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恭维’了两个人。 年容芝闻言,娇俏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轻视,可还是得意的说了一句,“算你有眼光。” “只不过……”年元瑶拉长尾音。 年容芝挑眉,“怎么?” “只不过元瑶听说,近来宫中流行勤俭之风,后宫都一改往日的姹紫嫣红。大姑姑作为尚书夫人,庄妃娘娘的母亲,打扮的此等光鲜亮丽,披金挂银,若是被有心人看去了,怕是会对庄妃娘娘不利啊。”年元瑶说的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罢抬了抬眼,看了眼年容芝。 年容芝一怔,仔细消化了一下年元瑶的话,仿若一语点醒梦中人。 她这么多年,在娘家如此得脸,无非是因为自己有个女儿在宫中为妃,才能让娘家高看她几眼,如今她可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前程。 “是啊,还是元瑶说的对。来人,快将我头上的朱钗撤去几支,再给我找件素净的衣服来!”年容芝急忙吩咐下人。 年老夫人知道年容芝这风风火火的性格,能轻易让年容芝改观,这会儿心中对年元瑶更是赞赏。 等年容芝换好衣服后,原先亮丽的人,一下子便灰暗了下来,坐在年容韵的旁边,此刻竟生生被比了下去。 但年容芝丝毫没有感觉,对年元瑶的印象虽缓和一些,但依旧还是看不太顺眼。 “都听说玄王这人恐怖,等元瑶嫁入玄王府后,可得定期给我们送信报平安呐。”年容芝扫了眼年元瑶,语染一丝讥诮。 年元瑶喝了口茶,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如今关于玄王殿下的一切,都是传言。兴许传言有误呢。” “还没嫁过去呢,你就替他说话了?也罢,随你怎么想,不过大姑姑还是要提点你一句,做人现实点,嫁入玄王府后,谁知道你能活多久,别亏着自己!可别学你小姑姑,谈什么爱不爱的,当初放着那么多达官贵人不要,偏要嫁给丁旭那小子,如今还是个小小太史令,真不得脸。”年容芝说罢,白了一眼年容韵。 年容韵面色微微一白,没有理会年容芝,掏出一个锦盒,往年元瑶看去,“元瑶,姑姑准备了一对金镯子,送给你。” “多谢小姑姑。”年元瑶伸手出,接过锦盒的一刹那,赫然瞥见了年容韵手臂上的伤痕。 年容韵见伤痕露出,收回手后,急忙拿衣袖盖住,尴尬的看了眼年元瑶,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年元瑶抿唇,没有说话。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年容芝率先坐了尚书府的软轿离开,年老夫人想给年容韵也安排轿子,被年容韵婉拒。 年元瑶回碧落院的路上,遇见了正往外走的年容韵。 “小姑姑。”年元瑶叫住年容韵。 年容韵脚步一顿,回身看去,露出一抹笑来,“元瑶。” 年元瑶往前走了几步,走近年容韵后,视线落在年容韵的手臂上,“小姑姑手臂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年容韵见年元瑶问的如此直白,眼神内有些闪烁,笑了笑,“是前些日子下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留下的伤痕。” “……” 听年容韵如此说,年元瑶眸露一丝不解,那伤痕明明是人为,为何年容韵偏要说是自己摔的。 想了想年容芝方才说过的话,当初年容韵是不听阻拦嫁给太史令的,如今怕娘家人奚落,只怕是有苦,也不敢说出口。 “这瓶药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小姑姑若不嫌弃,拿去用吧,一日便可见效。”年元瑶也不多说什么,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年容韵。 一刹那间,年容韵的眼内有些晶莹,接过年元瑶手中的瓷瓶,连说了两声谢谢,“元瑶,谢谢,谢谢……” “小姑姑,有些事情,可别闷在心里,长久下去,只会越积越厚,让自己苦不堪言。”年元瑶微微张唇。 年容韵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抬眼看向年元瑶,叮嘱一句,“元瑶,你自己也要小心。” “嗯。” 年元瑶和年容韵离开花园后,一名婢女匆匆跑向郑氏所住的芳华阁。 第13章 救命恩人 芳华阁。 “你说什么?今日年元瑶那小蹄子,没有在年容芝那里吃到苦头?”郑氏听着小婢女的禀报声,面露诧异。 这整个年家,年容芝算是最刁钻的一个了,这些年女儿当了皇妃,更是眼睛长在天上,不将任何人放眼里了。 “是,大小姐去了老夫人那里后,姑小姐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可与大小姐说了几句话后,便也没有再为难。”婢女说完,将年元瑶当时与年容芝的话,复述了一遍。 郑氏闻言,眼神越来越暗,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威胁感。 “郭嬷嬷,你说我鼓励老爷将年元瑶许配给玄王,是不是做错了。”郑氏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行为。 先前被年元瑶打了两个耳光的郭嬷嬷,这会儿脸上还有两道疤,此刻听郑氏提起年元瑶,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呢,曾经天烬国的小公主被赐给玄王,最终也是神秘惨死。这大小姐比起天烬国小公主,那算什么,玄王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听郭嬷嬷如此说,郑氏心头稍稍舒缓一些,“话虽如此,可等她嫁入王府还有半年时间,这半年里,我也见不得她们母女好过。” “奴婢明白夫人的意思,办法总会有的,先让那小贱人得意两日,咱们再让她狠狠摔个粉身碎骨。”郭嬷嬷道。 郑氏听完,看了眼自己那日被药水灼伤的手背,眼神越来越暗…… “郭嬷嬷,我要给父亲写封信,你替我传出去。” “是,夫人。” …… 静了两日,年元瑶预备出府一趟置办一些药材,如今在这年府里,前有狼后有虎,总该准备一些应急的药。 顺利出了府门,年元瑶往街市最繁华的地段走去,有些药材,还是得需要现成的。 一路上,年元瑶发现了这皇城之中,不少的首饰店,古董店,钱庄都是出自郑家。 而这郑家,便是郑氏的娘家。 果然,如邱氏所说,郑氏的娘家实力雄厚,富甲一方。 年元瑶在一些药铺内游走了一个多时辰,顺利买了一些偏门的药材后,进了一家茶庄。 “姑娘,是坐大厅,还是包间?”进门,茶小二问。 “包间。”年元瑶道。 茶小二点头,连忙带着年元瑶去了三楼的包间。 整个茶庄的三楼,全部都是包间,年元瑶跟在茶小二的身后,走了没几步,一间包间的门,忽的打开。 “诶,年,年……”门口的一名男子,身着一身劲装,忽的指着年元瑶,刚说了一个字,便生生憋了回去,往回看屋里的人。 年元瑶脚步顿住,看了眼这名陌生的男子。 男子被年元瑶看着,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后,立即闪身,站到了后面。 年元瑶偏眸,在看到屋内的人越走越近后,稍稍一愣,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 “怎么,救命恩人不记得我了?” 救命恩人?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才忽的想了起来,眼前这个男子,是那日在深林之中的受伤男子。 见自己与这男子巧遇,年元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清浅无害的笑容,“你的伤如何了?” 第14章 任何条件 “不太好。”男子微微拧眉,唇角却浮现一丝微微的笑意。 瞥见这抹笑,年元瑶有一瞬的失神,不同于上次眼前的男子浑身血迹,今日的他一袭黑色的云锦长袍,头戴墨玉冠,容颜绝美,气质冷傲孤清,此时站在她的眼前,便能感觉到一股高贵清华,浑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迎面而来。 见自己有些失态,年元瑶暗骂自己一声花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刚才说,你的伤不太好?” “你要不要帮我看看?”男子出声,低眸睨着年元瑶。 “额,好啊。”年元瑶顿了顿,在男子的指引下,跟着进了男子的包间。 入座后,男子身旁的护卫凌潮刚准备给年元瑶倒水,却见男子已先一步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凌潮见状,面露吃惊之色。 真是变天了啊,自家殿下居然亲自给人倒水! 年元瑶喝了口茶,看向男子,“你把衣服脱了。” “……” “你不是要检查伤口吗?”年元瑶见男子一动不动,秀眉微拧。 男子闻言,神情微微一怔,“我指的不是外伤。” “那是……”年元瑶话刚出口,便忽的想起那日见到男子时,他胸口流出的黑色血液。 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在他身体内蛰伏多年。 一想到这个,年元瑶抿唇,小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手给我。” 男子伸出手。 年元瑶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取了男子一丝指尖血,倒入一个干净的茶杯之中,轻轻的嗅了嗅血的味道。 整个包间没人发出一丝声响,安静的连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见。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年元瑶才收起银针。 “怎么样?”护卫凌潮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中的毒,是鬼血虫的毒吧?”年元瑶虽是疑问句,可语气内,却是十分的笃定。 这种鬼血虫,是疆族人专门培养蛊毒所用,凶恶至极。 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养过几只,来培养她了解此虫的习性。 男子见她准确的说出的自己身中的毒,眸色微动,周身散出一股寒凉之意,薄唇轻启,“你会解毒?” “我……”年元瑶张了张嘴,对于这个蛊毒,她倒是有几分把握。 但这毒性已久,解毒并非一夕之间的事情,况且她并不熟悉眼前的人,所以不能轻易应允此事。 男子见年元瑶有迟疑,自然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眉梢微微一挑,“你若能解我的毒,我便许你任何条件。” “嗯?”年元瑶抬眼,看着男子如此笃定的模样,微微咬了咬唇。 “任何条件都行。”男子又补充一句。 …… 从茶庄出来的时候,年元瑶的手里,多了一份契约。 她答应给那男子解毒,而解毒期间,她可以提任何条件,落款签字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签了自己另一个名字,年暖暖。 …… 茶庄包间内。 “殿下,看来明尘道人说的是对的,前段时间殿下的贵人星凰星降世,殿下所受十年蛊毒之苦,即将就要终结了。”凌潮激动的道。 封玄霆站在窗边,黑色的眸子静若幽湖,视线静静的望着街市处那抹远去的身影。 “呵,暖暖,这个名字很好啊……” 第15章 丢了簪子 年元瑶回府的时候,还未踏进碧落院,便见碧落院的门口围了不少人,院内更是有哭喊声传出。 “快进去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不行,这是大夫人和大小姐所住的院子,没有老爷和老夫人的允许,谁敢随意搜!” 年元瑶踏进院门的时候,便见院子里站了一些人,为首之人,便是刚才说话的郭嬷嬷。 “大小姐回来了!”璇珠见到门口的年元瑶后,立即飞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年元瑶问。 璇珠愤愤道,“方才郭嬷嬷带了一群人冲进来,说是郑姨娘的一支碧玉玲珑簪丢了,要来我们碧落院搜寻。” 闻言,年元瑶冷笑一声,望向郭嬷嬷,“郑姨娘好大的派头,一支簪子丢了,都敢如此大张旗鼓。” 郭嬷嬷听到这话,抬了抬下巴,“回禀大小姐,方才你的婢女说,要得老爷允许,才可随意搜。那奴婢就告诉你,搜查碧落院,是得过老爷允许的。” 听郭嬷嬷如此说,一旁邱氏的眼神,顿时黯淡了几分。 这十几年,年成明对于郑氏的宠爱,丝毫不减。 而她,前兵马大元帅的女儿,不过是年成明娶来巩固地位的,没了她娘家的势力,自然把她一脚踢开了。 “元儿,让……”邱氏未免年元瑶吃亏,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年元瑶便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郭嬷嬷这会儿见邱氏软了态度,心底更是畅快,“夫人,小姐,请让路吧。” 说罢,便准备抬步往前。 “若我偏不让你搜呢?”年元瑶挡在郭嬷嬷面前,清凉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却溢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寒凉,令人不寒而栗。 “你……”郭嬷嬷莫名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奴婢可是得了老爷允许的,大小姐想违抗老爷的命令吗?”郭嬷嬷壮了壮胆子道。 年元瑶听闻,恍然的点点头,“对哦,你说的是,那你进去搜吧。” “诶!这就对了!”郭嬷嬷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你们几个,去准备棍子吧!”在郭嬷嬷快要进入主屋时,年元瑶忽的指了指院内的几个男丁。 几个男丁顿了顿,为首一人问,“大小姐,要棍子做什么?” “郭嬷嬷方才顶撞了我,按照府中规矩,需得杖责五十。”年元瑶挑眉,说完又补充一句,“先让郭嬷嬷进屋搜吧,等她忙完了郑姨娘给的任务,就该挨罚了。” “是,大小姐。” “大小姐,你,你……”郭嬷嬷见年元瑶如此,顿时气急,想到自己脸上这两条疤,脸色渐渐发白。 之前十年里,她没少去北院教训这娘俩,可这大小姐每次都唯唯诺诺的躲在邱氏身后。 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变了个人一样,让人看一眼,心底就发憷。 “哎哟,这里怎么回事,闹哄哄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碧落院门口响起。 听到这声音,郭嬷嬷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跑了过去,“郑姨娘,奴婢奉老爷之命,前来搜查碧落院,哪知大夫人和大小姐并不配合。” “是么?”郑氏盈盈一笑,看向邱氏和年元瑶,“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啊,老爷送给妾身的一支碧玉玲珑簪丢了,妾身实在着急,这才去请示了老爷,要搜查全府。” “这会儿其他院子都已经搜查过了,干干净净的。怎么到了这碧落院,就不许搜查了呢?莫非是做贼心虚?”郑氏说罢,捂了捂嘴,笑了笑,“妾身嘴快,姐姐莫见怪。” 邱氏在见到郑氏的那一刻,理智便已经失了一大半,此刻见她如此羞辱,便气恼出声,“郑宛绣,你休得在这里兴风作浪,你的东西,我和元儿都不稀罕!” “姐姐,你不稀罕,不代表你手下的人不稀罕。说了半天,你们让我们搜一搜,搜不出东西,我们自然也就走了不是?何必僵持在这里呢?”郑氏道。 “你……” 年元瑶眉眼清淡,此刻早已看穿了郑氏的戏码。 那支碧玉玲珑簪,这会儿一定躺在这碧落院的某个角落里。 “你们去搜吧。”年元瑶出声。 “元儿……”邱氏拧眉。 年元瑶没有看邱氏,示意郑氏的人先进去。 郑氏见年元瑶松了口,往郭嬷嬷看了过去。 郭嬷嬷得到允许,连忙跑进了主屋,往邱氏住的房间跑了过去。 年元瑶环抱着双臂,倚着门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我找到了——” 一道兴奋的喊声,在邱氏房间内响起。 第16章 人证物证 喊声是来自郭嬷嬷。 听到喊声,郑氏面露得意,看了眼邱氏,“姐姐,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妾身交代此事吧。” 话落,只见郭嬷嬷迅速跑了出来,手里正攥着一支翠玉色的簪子,“郑夫人,这就是你丢失的那支簪子,奴婢在大夫人枕头底下找到的。” “你胡说八道!”邱氏听闻,怒喝。 “大夫人,奴婢没瞎说呀,方才奴婢搜到这簪子的时候,你们院里的佩竹在一旁看着的。”郭嬷嬷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婢女。 年元瑶和邱氏往佩竹看去。 佩竹是碧落院里的打扫下人,平日里并不贴身伺候。 “姐姐,你喜欢妾身的首饰,你大可直接和妾身说呀,何必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呢!怎么说你也是将门之后,不是说将门之家,最是在意风骨吗?”郑氏把玩着手里的碧玉玲珑簪,一番话内,满是讥诮。 “郑夫人,你的这支碧玉玲珑簪,是你们娘家彩月轩给你独独打造的一支簪子,世间仅有这么一支,价值千金。这不有些人惦记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嘛。”郭嬷嬷站在一旁,见自己这边如今占理,便放大了胆子说话。 此时,碧落院的门口又有一阵骚动。 “宛绣,我与锦心在花园下棋,老远就听你们这里闹哄哄的,你的簪子找的怎么样了?”说话的人,是年成明。 年成明的身旁,还跟着年锦心。 “拜见老爷。”一见到年成明的身影,郑氏立即面露委屈,走了过去。 “嗯。”年成明点点头,瞥见郑氏手里的簪子后,眼神暗了暗,“找到了?” 郑氏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回禀老爷,这支碧玉玲珑簪,是在大夫人枕头底下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外面还是用这块绢帕包起来的。”郭嬷嬷适时开了口,还拿出了绢帕。 年成明伸手接过绢帕,瞥见上面的绣样后,整张脸冷了下来,毫不留情的将绢帕往邱氏脸上扔去。 “邱凤瑛,你很好啊,如今你都能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我……”邱氏被年成明一顿指责,眼眶一红,竟是说不出话来。 年成明见她不说话,只当邱氏是默认了此事,眼见院子里站了那么多人,越发生气,“身为当家主母,干出如此丑事,这个主母你也不必当了,明日起……” “父亲。”年元瑶的声音响起。 “你不必替你母亲求情。”年成明道。 年元瑶闻言,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波动,“我不是求情,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 “大姐,人证物证俱在,何来的蹊跷?这支碧玉玲珑赞,是我外公特意为我娘生辰打造的贺礼。”年锦心语气柔柔,触及到年元瑶眼神时,挑衅的眨了眨眼。 年元瑶不理年锦心,看着年成明,“父亲是朝中一品护国公,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怎么如此明显的构陷,却看不出。” “你说这是构陷?”年成明冷冷看了一眼年元瑶。 这等后宅琐事,原本轮不到他来管,可今日偏巧入了他的眼,他不管也得管,何况事涉他的正妻以及爱妾。 “不错,就是构陷。”年元瑶笃定道。 “大小姐,说是构陷,你有证据吗?这支簪子,是在你母亲枕头下搜出来的,是郭嬷嬷亲自带人翻出来的,你们院子里的佩竹亲眼所见的!”郑氏道。 郑氏话落,却见年元瑶忽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薄凉,令人心惊。 “是啊,郑姨娘说的对。” 第17章 作个假设 年元瑶说完,郑氏脸上的神情忽的凝固了片刻,一瞬间莫名有股不安涌了起来。 “父亲,这支簪子既然如此珍贵,那么斗胆问问,母亲是怎么偷到的?”年元瑶扫了眼郑氏等人。 接着又道,“如今父亲复了我和母亲的身份,亦是给了我们不少珍宝,我们吃穿用度都不缺,我们是吃饱了撑着,去偷一支簪子吗?” 年成明听了这番话,仔细想了想,倒也觉得年元瑶说的有道理。 “这支簪子,是郑老爷精心打造的,或许大夫人是因为嫉妒才将它偷走呢?”郭嬷嬷见年元瑶开始辩解,急忙出声。 “是啊,因为嫉妒。所以得到簪子的第一时间不是将它毁掉,而是包好了放在枕头下,等你们来搜吗?” “我就奇怪了,这碧落院这么大,郭嬷嬷你怎么就第一时间搜了我母亲的房间,并且准确的找到了在枕头下呢?” 年元瑶挑眉,望向郭嬷嬷。 “我……”郭嬷嬷张嘴,停顿了片刻,忽的有些不知道该这么说。 “这府中出现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将赃物藏在枕头下,亦是有先例了,也不怪郭嬷嬷第一个便搜了枕头下。”郑氏见郭嬷嬷说不出话,连忙道。 郭嬷嬷连忙点头,“是啊,再说不是还有佩竹吗?她亲眼见到我搜出来的。” “佩竹,是吗?”年元瑶往小婢女佩竹看去。 佩竹被这么多人盯着,咬了咬唇,低声的道,“奴婢确实见到郭嬷嬷在枕头下翻出了这支簪子。” “你一个碧落院打扫院子的婢女,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房间里?”年元瑶问。 “小姐,奴婢是见大夫人被冤枉偷东西,心里着急才跟着郭嬷嬷跑了进去,奴婢也没想到,真的是大夫人偷了东西啊!”佩竹忽的跪倒在地,大声嚷嚷了起来。 一旁,郑氏与年锦心对视一眼,母女俩的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得逞的快意。 “父亲,今日之事,种种都指向我母亲,那我能作一个假设吗?”年元瑶看向年成明,面上至始至终都十分淡定,没有半分慌乱。 年成明望着年元瑶,不知为何,对这个女儿,莫名产生了几分钦佩。 这种情况下还如此淡定,有条有理的分析事情,真的是有他的几分风范。 “你说。”年成明应允。 “我能不能假设,今日的事情,就是郑姨娘下的一个局呢!郑姨娘先自导自演一出戏,谎称簪子丢了,还特意闹到了你的面前去,让你知晓此事,再等你点头,同意让她搜查我们碧落院。” “接着,她便派人来搜查碧落院,还找了这么多人来,无非就是想让府中所有人都第一时间知道,我母亲是偷了她簪子的人。” “还有这佩竹,一早便被郑姨娘的人买通,偷了我母亲的帕子,在郭嬷嬷以进屋搜查为名,将簪子包裹在帕子中,放在了我母亲的枕头下,于是佩竹便当起了人证。” “一出戏,就如此进行了。” 年元瑶话毕,瞥见年成明身旁站着的年锦心,轻轻笑了笑,“还有二妹妹,今日一早就缠着父亲,在碧落院附近的花园里下棋了吧?所以一听到这里有动静了,便急忙拉着父亲来了。” “大小姐,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郑氏的面色,忽的闪过几分不自在。 看了眼身旁的年成明,果然年成明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年成明将刚才年元瑶的假设,全部听了进去,的确,提到他的部分,完全就如年元瑶所说,分毫不差。 “怎么?你觉得我在胡言乱语吗?”年元瑶挑了挑眉梢。 “不然呢?”郑氏反问。 年元瑶唇角微微扬起,伸出手,指向了佩竹,“只要查一查佩竹所住的屋子,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就能证明我的假设。” “若是没有物件,就查一查佩竹的家人们,是否还完好的待在家中便可。” “我不信,有人能无缘无故咬我母亲一口。” 郑氏浑身一震,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年成明的脸色,越发的暗淡,挥了挥手,招来了管家李程,“去,找人搜查一下佩竹的屋子,再找人去把佩竹家人带来。” “是,老爷。” 第18章 狠心又无耻 半个时辰后。 “老爷,在佩竹所住的厢房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玛瑙手串。”李程拿着一串玛瑙手串,走到了年成明的面前。 年成明伸手接过这串玛瑙,看了眼上面的花色和色泽,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郑家产的玛瑙。”年成明将手串递给郑氏,语气低沉平静,在郑氏听来,却是格外的心惊。 郑氏伸出手,接过了玛瑙手串,看了一眼,“老爷,郑家的首饰铺子,遍布四海,这么一串玛瑙出自我们郑家,并不奇怪。” “老爷,还有一事。”李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 “何事?” 李程抿了抿唇,看了眼郑氏,又看向年成明,“奴才安排了两名护卫去了佩竹家中,发现佩竹家中毫无一人,结果护卫在佩竹家外十里的山头上,发现了佩竹父母以及佩竹弟弟的尸体。” “什么?我爹娘和弟弟都死了?”佩竹忽的惊叫出声,一脸不可置信的冲了出来。 “是,按照伤口来看,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听到勒死二字,佩竹像是魔怔了一般的冲向了郑氏,伸手欲要去抓郑氏,“郑姨娘,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听你吩咐办事,你便放了我的家人吗?为何他们都惨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时杀了你家人了!”郑氏连忙往后退,眼内亦是流露出几分诧异。 “老爷,昨日郭嬷嬷忽然来找奴婢,威胁奴婢要帮郑姨娘办一件事情,若是办不成,便会拿我家人开刀。临走前,还送了奴婢一个玛瑙手串,说是价值百两,将来可以当了给我弟弟娶妻。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郭嬷嬷。” “奴婢哪里知道,竟会害了自己家人啊!” 佩竹忽的跪倒在年成明的脚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家人,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老爷,你别听佩竹胡说,妾身怎么会花百两,在这么一个丫鬟身上做文章,这其中定是有误会的。”郑氏见佩竹扛不住都交代了,连忙也跪下,为自己辩解。 年成明眉头紧皱,见事情忽的反转至此,再见年元瑶母女始终毫无半点心虚的模样,心中渐渐看清了此事。 “那你的意思,是邱氏她们偷了你的簪子,故意来唱这出戏害你吗?”年成明冷言道。 “父亲,这也未必没有可能啊。”年锦心拧起秀眉,替郑氏辩解。 年成明看了郑氏一眼,冷声道,“事到临头,你还不承认!” “老爷,妾身冤枉啊……”郑氏一时间,竟有些百口莫辩,急忙看了眼郭嬷嬷,朝她使了个眼色。 郭嬷嬷见此,吓得连忙跪下磕头,“老爷,此时无关夫人,其实都是老奴一时糊涂,上次被大小姐打了两个耳光后,怀恨在心,才偷了郑夫人的碧玉玲珑簪,和一个玛瑙手串,来引诱佩竹的。” “这件事情,都是老奴一人的主意,还请老爷不要怪罪夫人。” 在场看了这场戏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竟是一切都是郭嬷嬷出的主意。 “既然是郑姨娘的玛瑙手串,那刚才为何装作不识的样子?”年元瑶问。 “这……”郭嬷嬷顿了顿,“郑夫人娘家开了那么多首饰铺,郑夫人自己就有数不清的玛瑙首饰,所以老奴挑了件郑夫人不常用的,所以郑夫人才不记得。” 闻言,年元瑶轻呵一声,“你倒是护主,将罪责全揽在自己头上了。” “老爷,妾身冤枉。”郑氏此时,又一次喊了冤。 年成明看到这里,早已看透了一切。 只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惩罚自己的爱妾,何况此事若传出去,年锦心面上也无光,若是被嘉王知道了,兴许还会毁了年锦心与嘉王的婚事。 想到这,年成明攥了攥拳头,又轻轻松开,瞪着眼看向了郭嬷嬷,“刁奴!胆敢在府中如此兴风作浪,平日里定是干了不少恶事!” “来人啊!” “老爷。” “将这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 随着年成明一声令下,郭嬷嬷连声哭喊都没有,便吓得晕死了过去。 郑氏微微闭了闭眼,没有一声求情。 舍去一个郭嬷嬷,保全自己,也未尝不可。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这一出,竟会被年元瑶这小贱人,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还害的自己失去了贴身伺候了十几年的忠仆。 好一个年元瑶啊!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拖走郭嬷嬷后,年成明开口道。 年成明开了口,一旁的下人三三两两的散开。 “宛绣,你和锦心先回去。”年成明瞥了眼郑氏和年锦心。 年锦心点点头,扶着郑氏,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管家李程对着佩竹道,“佩竹,你别哭了,方才情急之下,我才胡乱说了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们,其实都好好活着呢。” “真的?”佩竹的心忽的一荡。 一旁郑氏脚步一顿,颤了颤背影,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李程,眼内划过一丝阴冷。 好一个狗奴才,竟敢耍她。 佩竹听到李程这话,心里顿生了一股后悔之意,若李程没有骗她家人一事,她是定然不会咬出郑姨娘的。 “真不真都无所谓了,出了这档子事,你没资格留在府中了。” 李程冷笑。 在这护国公府当了十几年管家,看过了不少把戏,有的时候,不使点手段,有些人是不肯说真话的。 今日之事,他还真是对大小姐改了观。 …… 所有人都离开后,年成明在碧落院内停留了一会儿。 看了看年元瑶母女,年成明望着年元瑶的目光内,有一丝的赞赏,“元瑶,今日之事,你让为父刮目相看。” 年元瑶心中冷笑,淡淡道,“元瑶与母亲心中坦荡,自然不怕这等雕虫小技。” “你说的是。”年成明赞同的点点头,瞥见一旁红着眼不语的邱氏,心底涌现一抹愧疚。 “凤瑛,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年成明望着邱氏,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邱氏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是元帅府的嫡女,性格爽朗明快,虽娶她是因为巩固他护国公的地位,但那明艳的容颜,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如今,岁月不饶人啊。 “事情水落石出,老爷还了我的清白,我不委屈。”邱氏静静的道,语气内不染一丝感情。 年成明他明明知道,郭嬷嬷是个替死鬼,可还是放过了郑氏。 她真是恨啊,恨自己如今这般的懦弱。 “嗯,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见邱氏对他不冷不热,年成明也不多作停留,抬步出了碧落院。 碧落院内,霎时恢复了安静。 年成明走后,邱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的倒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你们先去忙吧。”年元瑶打发走了身边的下人们。 “元儿,我好恨他,年成明他,就是个无耻小人。当年若非有我父亲在背后相助,他绝没有今日的地位。” “如今我的父亲,被贼人陷害成叛国之人,关在边境的密牢之中整十年,而这十年,他为了撇清与元帅府的关系,便将我们母女关在北院十年不闻不问。” “你说,怎么会有他这么狠心又无耻的人?” 第19章 蛇虫鼠蚁 邱氏经过今日一事情绪不佳,年元瑶安慰了几句后,便先回房睡下了。 年元瑶回到自己房间,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眸子渐渐眯起,迸发出一股骇人的凉意。 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郑氏等人,真是欺人太甚! 仅仅死了一个郭嬷嬷,对她来说还不够,郑氏这个罪魁祸首,也该吃点苦头才是。 …… 子时一过,一直守在房间内的年元瑶换上了一件轻便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出了碧落阁,直奔郑氏所住的芳华阁。 年元瑶身形矫健敏捷,穿梭在这黑夜之中,很快便来到了芳华阁院外,迅速攀上一棵大树后,年元瑶纵身一跃,跳进了芳华阁内。 经过白天一事,年成明许是对郑氏有了意见,今夜并不宿在芳华阁里。 年元瑶找到了郑氏所住的主屋后,发现屋内还亮着烛火,而郑氏的贴身丫鬟乐云以及年锦心的婢女丹彤正守在门外。 见此,年元瑶掏出一支迷香,将两人迷晕了过去。 靠近郑氏房间,年元瑶只听里头有对话传来—— “娘,今日这个局,我们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都被年元瑶这个贱人给瓦解了,连带父亲都开始怀疑我们了。”年锦心气恼的声音传来。 郑氏冷冷一笑,“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这事是我大意了,下一次邱凤瑛和年元瑶,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可郭嬷嬷伺候了你十几年,如今……”提到郭嬷嬷,年锦心有些惋惜。 “不中用的东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锦心,你要记住,在保全自己为前提下,可以牺牲任何人。”郑氏语气阴冷。 年锦心听到郑氏这话,心中一颤,可还是点头,将郑氏的话全数听了进去。 “对了,你外公给我回信了,你看看……” 听着里面两母女的对话,年元瑶不禁暗叹,这个郑氏,果真是心如蛇蝎。 想罢,年元瑶将掏出一个布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洒在了郑氏的房门前,又趁着郑氏和年锦心不注意,戳破了窗户纸,扔了些许进去。 尔后,才轻身一跃,跳出了芳华阁,往年成明所住的阁院奔去。 临走前,特意将迷晕的乐云和丹彤弄醒,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 “啊——” 芳华阁内传来郑氏的尖叫声。 “蛇,怎么突然好多蛇!” “还有老鼠,哪来这么多虫子啊……” “救命啊,救命……” …… 翌日。 年元瑶特意起了个大早,坐在梳妆台前,由璇珠给她梳妆。 “小姐,咱们院里的人,昨夜被老爷和郑姨娘那里差遣去了一大半。”璇珠开口道。 “怎么了?”年元瑶明知故问。 璇珠张了张嘴,“听说昨夜里,老爷和郑姨娘的院子里,出现了不少蛇虫鼠蚁,郑姨娘都被蛇给咬了,幸好那蛇是没毒的。” “好好的,哪来的蛇?”年元瑶微微抬眸,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早上我听管家说,是昨日厨房杀了一只羊,郑姨娘和老爷的院子里有人偷了羊血,还没来得及吃,时间久了沾染了腥味,才引出了一些蛇虫鼠蚁。”璇珠道。 年元瑶勾唇,“原来是这样啊,既然郑姨娘被咬伤了,那我该去探望一下才是。” 第20章 开始反击 梳妆过后的年元瑶,便带着璇珠一起去了郑氏的芳华阁。 一大早,芳华阁经过了昨夜的大动静,一早前来探望的人不少,但大多被郑氏的丫鬟挡了回去。 只有年元瑶,款款的走进了芳华阁。 “大小姐,郑夫人还在养伤,您还是别进去了吧。”乐心见年元瑶走进了芳华阁,急忙上前拦着。 年元瑶笑了笑,伸手轻轻推开乐心,“诶,我又不是外人,郑姨娘受伤了,我理应来探望的。” “可是……”乐心蹙眉,心知年元瑶是来看热闹的,但因她是嫡女,有些不太敢得罪。 最终还是拗不过年元瑶,乐心带着年元瑶去了郑氏房间。 “郑夫人,大小姐来了。” 床榻上的郑氏,正由着大夫在给她抹药膏,听见年元瑶来了,面色顿时一沉,想要开口让年元瑶出去,但见年元瑶已经走了进来,于是只好忍痛挤出一抹笑来。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年元瑶淡淡一笑,扫了眼郑氏的两条腿,这会儿脚背上被蛇虫老鼠咬了不少伤口,伤口可怖还流着脓血。 昨夜那些染了羊血的粉末,是她精心调制的,一旦蛇虫鼠蚁染上,唇齿便染了毒性,因此即便蛇虫自身没毒,伤口也难以愈合。 “听闻郑姨娘被蛇虫咬伤了,特意过来探望一下。”年元瑶微微启唇。 郑氏咬了咬唇,自然知道年元瑶是来看她热闹的。 她白天刚在碧落阁闹出偷簪子一说,半夜就被蛇虫鼠蚁咬了,说是巧合,未免也太牵强。 只不过她没有证据,不能发作脾气,面对府中嫡女,她这个做妾的,只能赔上笑脸。 “劳大小姐牵挂了,妾身正在涂药,膏药味道实在难闻,大小姐不如先回去吧。” “是吗?我不觉得难闻啊。”年元瑶非但没走,反而让璇珠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见年元瑶坐下,郑氏攥了攥拳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只好假装年元瑶不存在。 可年元瑶越见郑氏不想理自己,越想说话,“郑姨娘啊,这护国公府那么大,为何偏偏芳华阁来了那么多蛇虫鼠蚁啊?” “我哪里知道!”郑氏斜睨了一眼年元瑶,心里一阵恼火。 “也是,当初也就偏偏北院着了火,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年元瑶的眼中,透出淡淡的讥讽。 此话一出,郑氏饶是再蠢,都听出了年元瑶是默认了她昨晚的做的‘好事’了。 “大小姐长大了,果然厉害了。”郑氏忍着脚上脓血传来的剧痛,眸中溢出深深的毒意。 年元瑶和邱氏才搬出北院没多久,她的手背和脚背,就都受了伤,看得出来,她们母女也开始反击了。 而且年元瑶的手段,超乎她的想象。 她两次在她手里吃了亏,害的身体受伤,却都抓不到她的把柄,只能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这可比她的女儿锦心厉害多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的除掉年元瑶,好让她的女儿锦心,以府中最尊贵的女子身份,安安心心嫁入嘉王府。 还有即便她这半年内除不掉年元瑶,等年元瑶嫁去了玄王府,自然也留不了命在。 如此一想,郑氏心里舒坦许多。 心情刚好了几分,下一刻郑氏的脚背上传来剧痛,“哎呀,疼——” 第21章 三个响头 “夫人,不好了,这寻常的药膏,似乎对你脚上的伤口,不起作用啊,这脓包越来越大了。”一直在给郑氏包扎涂药的大夫,怯怯的道。 “怎么会这样……”郑氏朝着伤口看去,果真伤口肿的越来越大了。 见此,不禁偏眸看向年元瑶,“大小姐,你昨夜到底对妾身做了什么?” “嗯?昨夜?我怎么你了?”年元瑶眉心微拧,一连抛出三个问号。 “你……”郑氏咬牙,忍着剧痛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一切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年元瑶唇角溢出一抹淡笑,无辜的眨了眨眼,“郑姨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们都出去!”郑氏打发走了房间内的其他人,独留她和年元瑶在房间里。 “现在人都走了,大小姐也不必在装了。”郑氏冷冷道。 年元瑶见郑氏收起了那副虚伪的嘴脸,自己也懒得再端着,望着郑氏的眼神里,显然多了一份轻蔑。 “郑宛绣,你也该听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吧。” 望着这样的年元瑶,郑氏的心里忽的没了底气,毕竟谁也不知年元瑶到底在那些蛇虫鼠蚁上面做了什么文章。 若是下了毒,今日她便是被毒死,年成明都不会知道这一切是年元瑶做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郑氏语气软和了一些。 “天黑之前,你去碧落院,给我母亲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郑宛绣是个贱人,我便放过你。”年元瑶微挑眉梢,嘴角噙上戏谑的笑意。 郑氏闻言,蓦地瞪大双眼,“不可能!你们母女,休想羞辱我!” “那好啊,现在离天黑尚早,郑姨娘你大可试试,试试有没有大夫能治得了你的腿。你也大可去告诉父亲,看看经过昨日的事情,他今日还会不会信你的话。” 年元瑶语气清淡,里头却含满了警告之意。话落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郑氏,微微道,“天黑之后戌时之前,你若还不来磕头,那你的双脚,便等着发脓溃烂吧。” 年元瑶关上门的一刹那,郑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脚背,“不,不可能的……” 她打压了邱凤瑛整整十年,将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元帅千金,打压成如今唯唯诺诺的黄脸妇,如今让她去给邱凤瑛磕头认错,这怎么可能! “年元瑶,我真是疏忽大意了。”郑氏紧紧的攥着被子的一角,紧咬着牙,面目一下子变得扭曲,丝毫没了平日里的半分美艳。 “乐云,乐云!”郑氏喊道。 守在门外的乐云急忙走了进来,“夫人,怎么了?” “去给我花重金,请整个皇城最好的大夫来!我就不信,没人能医好我的腿!” …… 年元瑶回到碧落阁内,一直心情大好,邱氏问了她几次原因,年元瑶却都神神秘秘的说,等天黑吧。 入夜。 年元瑶在邱氏房间里,见她之前的烧伤伤口已经痊愈后,便放宽了心。 “时候不早了,元儿你早些去睡吧。”邱氏看着年元瑶眼底有些许疲惫,柔声道。 “没事,我再等等。”年元瑶道。 邱氏微微点头,望着年元瑶,静静的开口,“我早上听说,郑氏那里被蛇虫咬伤了,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 “叩叩——”敲门声响起。 丝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小姐,郑姨娘来了。” “是么?快请她进来。”听见郑氏来了,年元瑶的眼内,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来做什么,快让她滚回……” 邱氏听见郑氏来了,怒上心头,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年元瑶挡了回去,“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郑氏身披一件黑色的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住,身旁的乐云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乐云,你出去。”年元瑶出声。 “可这……”乐云有些迟疑,看了眼郑氏。 郑氏摘下披风上的帽子,朝乐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乐云走后,郑氏脚步有些歪歪扭扭,咬了咬唇,‘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邱氏的面前。 邱氏见郑氏突然如此,有些不解,拧紧眉头,“郑宛绣,你又玩什么把戏!” 郑氏抬起眼帘,瞥见一旁年元瑶意味幽深的目光后,咬了咬唇,响起了下午被叫来芳华阁的一些名医。 这些在皇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夫,似乎是统一了口径一般,在查验了她的伤口后,皆是给不出任何结论。 换言之,只有年元瑶知道,怎么能医好自己的腿。 该死,这年元瑶是在哪里接触到了高人,能弄到如此高明的药物。 想罢,郑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姐姐,这些年是妾身做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和妾身计较了吧。妹妹在这里,给姐姐磕头赔罪了。” 郑氏话落,弯下腰,重重的给邱氏磕了三个响头。 抬起头时,连额头都被磕红了。 “你……”邱氏见郑氏突然转了性前来赔罪,偏眸看了眼年元瑶,见年元瑶一副毫无意外的样子,便知是年元瑶对郑氏做了什么。 只不过,她这些年受的苦,又岂止是郑氏磕头就能抵消的。 见邱氏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郑氏攥着衣角,脚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敢再继续浪费时间。 “姐姐,我郑宛绣,就是一个贱人,你原谅我吧!” “我郑宛绣,就是一个贱人!” “……” 连喊了三声后,郑氏脚上的疼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歪倒在一旁,缓缓的抬起眼,看向年元瑶。 “大小姐,现在你能饶了妾身了吧。” 年元瑶弯下腰,凑近郑氏,见她疼的脸色发白,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郑氏,你给我记住,以后只要你再欺负我母亲,我年元瑶有的是办法治你。” “下一次,可不是蛇虫鼠蚁那么简单了。” 话落,年元瑶扔给郑氏一个瓷瓶,“带上你的药,滚出去!” 郑氏连忙接过解药,见年元瑶让她离开,她便也一刻不想在此停留,但脚上有伤使不出力,只得连滚带爬出了邱氏的房间。 出了碧落阁的一瞬间,郑氏紧攥着手里的药瓶,回眸看了眼主屋的方向。 年元瑶,邱氏,今日我受此大辱,我郑宛绣将来定连本带利的带回来,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第22章 偷藏男人 郑氏的脚伤,虽然年元瑶给了解药,可要愈合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里,年元瑶过的甚是自在,没了郑氏和年锦心在眼前晃悠,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连带着邱氏,心情都好了几分。 …… 入夜,年元瑶正在房间内研究鬼血虫的解毒方法,一连试了十几种混合毒液,离解药总是差那么一点,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她记得,小的时候爷爷给她研究鬼血虫时,似乎也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莫非,真的要找到爷爷临终前,说的那样古物吗? 收起这些毒液,年元瑶站起身来,刚准备换衣服睡觉时,只听屋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还未等她来得及作反应,只听‘砰’的一声,窗户被人打开,窗户外纵身跃进一道黑影。 见到有人闯进来,年元瑶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刚要朝着黑衣人刺过去,紧接着黑衣人闪身过来,迅速握住了年元瑶的手腕。 “暖暖,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年元瑶耳边传来。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收起匕首,走到一旁,点燃一支烛火。 “你怎么来了?你的毒发了?”年元瑶问。 透着烛光,只见男子一脸苍白,似乎是隐忍身体的疼痛许久,男子的额间,布满着细密的汗珠。 “嗯。”男子见到年元瑶后,有些的安心,不等年元瑶说什么,自顾自走到旁边的床榻上,整个人躺了下来。 “喂!”年元瑶秀眉轻蹙,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知道我的身份?” 她可从来没和眼前之人,提起过自己一分一毫啊,就连名字,她都给的是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名字。 “我躺会儿,你帮我解毒。”床榻上,男子仿佛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说完便微微合上眼。 年元瑶目光微动,看着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随手拿过刚才调制的毒液,走近男子,垂下眸子,“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如今我与玄王有着婚约,你这般贸然闯进我的。 房间,于理不合。” 话毕,床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眼内闪烁着几分戏谑之意,“你倒是清楚自己的立场。” 年元瑶眉心一挑,望着男子,“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床榻上的男子轻笑,没有说话。 年元瑶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若不是男子的脸色越加苍白,她可真要以为他现在是轻松之身,并没有毒发。要知道,鬼血虫之毒攻心,毒发时身体内所有血气都会涌上心头,经脉紊乱,疼痛难忍。 这个男人,定不是一般人。 “鬼血虫的毒,我还未研制出解药,只能用我调制的毒液,以毒攻毒暂时压制一段时间。”年元瑶话毕,递给男子一个小瓶子。 “你先将它喝了,我再为你施针,过程中我会守着你,不会让你就此丧命。”年元瑶补充一句。 床榻上的男子闻言,毫无犹豫的伸手接过小瓶子,将里面的毒液喝的一干二净。 待男子喝下毒液后,年元瑶取了银针,替他施针排毒血。 …… 年元瑶一夜都未合眼,坐在床边守着男子,生怕自己调制的毒液出现了偏差。 五更天时,床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见他醒了,年元瑶问。 男子醒来时,只觉得昨夜涌在心头的气血已经全部被压了下去,体内变得舒畅清明。 想罢,男子看了眼年元瑶,眸子幽深如同一汪碧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天马上亮了,你快走。”年元瑶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想着等男子走了,自己可要好好睡一觉。 …… 芳华阁。 “你说什么?年元瑶的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郑氏原本一大早被人吵醒有些不悦,可听到来人禀报,面上顿时一喜。 “是的,奴婢亲耳听见大小姐和一个男声在屋里说话。” 郑氏听闻,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眼内浮现一丝阴冷,“好啊,我正愁没机会报了上次的仇呢!年元瑶这个小贱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身为未来的玄王妃,与人私通,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乐云,我们现在就去碧落阁堵着年元瑶和那个野男人,你再遣人去一趟老爷那里,还有嘉王府禀报一声……” “今日,我要亲眼见着那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 年元瑶正督促男子离开时,忽的听见外面传来了郑氏的声音,“狗奴才,你们都给我闪开!” 见是郑氏来了,年元瑶蹙眉,瞥了眼身边的男子,“你想办法离开,我先出去了。” 话毕,年元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郑氏不顾劝阻,已经来到了大厅内,正往年元瑶房间的方向走来。 “郑姨娘,腿好了走利索了啊,这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呢?”年元瑶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语气内一派慵懒。 “哟,大小姐起的够早的啊,怕是昨晚一夜都没闲着吧。”郑氏望着年元瑶发黑的眼圈,捂嘴一笑,丝毫不管年元瑶话里的警告。 今日她有的是弄死年元瑶的筹码在手,小小警告又算什么。 年元瑶消化了一下郑氏的话,便知郑氏怕是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才一早赶了过来。 不禁扫了眼这碧落阁四周。 看来,这里的小内奸,开始不安分了呐。 “郑姨娘真厉害,连我一夜没睡都知道,这会儿你来干嘛的,叮嘱我早点休息吗?”年元瑶嘴角噙着淡笑。 见年元瑶这么一说,再算了算时间,郑氏唰的一下变了脸色,忽然尖着嗓子大喊了起来,“年元瑶,你要不要脸呀,身为闺中女子,未来的玄王妃,竟在闺房里偷藏男人,你如何对得起玄王殿下!又将我们护国公府的脸面,放在哪里?!” 郑氏这一喊,恰好被正走出房门的邱氏听见,以及刚好踏进碧落院的年成明以及嘉王等人听见。 年成明和嘉王原先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郑氏的话,蓦地都变了脸色。 一旁闻讯跟来的年锦心脚步一顿,随即心中大喜,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露出担忧的神色,“娘这是在说什么呢?大姐怎么会在房间里藏野男人呢!” 第23章 不按套路出牌 “宛绣,怎么回事?嘉王殿下在此,不可胡言乱语!”年成明走近后,亦是沉着面孔看向郑氏。 郑氏见自己被年成明斥责了,面露几分委屈,“老爷,这么大的事情,妾身哪里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呀!妾身也是有了确凿的把握,才敢如此的说的。” 年成明的脸慢慢冷了下来,往年元瑶看了过去,“元瑶,你怎么说?” “父亲,这么一大盆脏水泼下来,我还能说什么。反正郑姨娘是铁了心看女儿不顺眼,时不时要来闹上一场了。”年元瑶想着那男子身手不错,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便也没什么顾忌了。 “老爷,你别听大小姐在这里颠倒是非,妾身刚才说了,是有确凿把握的,否则你借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拿这个冤枉大小姐。”郑氏言之凿凿,底气十足。 一旁,年锦心适时出声,“父亲,娘亲的话是或不是,派人进去搜一搜就是了,莫要在这里纠结了。” 嘉王在上次年元瑶绊倒年锦心后,对年元瑶印象一直不好,这会儿听见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印象更是跌到了极点。 “国公大人,此事事关皇家声誉,还请国公大人严查。”嘉王封嘉禾面色冷酷。 年成明点点头,眼色越发深沉,“来人,去搜!” “等等!”邱氏出声阻拦,连忙上前一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元儿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又是搜房又是说有野男人的,是存心要抹黑我元儿吗?” “凤瑛,你莫要阻拦,此事事关重大,嘉王殿下也在场,你莫要冲撞了嘉王殿下。”年成明示意邱氏闪开。 邱氏咬唇,站在原地,不肯让路。 “娘,你让开,让他们搜。”年元瑶拉开邱凤瑛。 见年元瑶做这个动作,郑氏的心忽的不安了起来。 年元瑶敢让他们搜,莫非…… “元瑶,你肯如此坦荡的让我们搜,为父便也放宽心了,今日事情闹了出来,总要有个结果才能收场。”年成明道。 年元瑶点头,垂了垂眼,视线扫向了郑氏,“父亲,那若进去搜了没人,郑姨娘该如何处置呢?” 年成明眼神一冷,同样看了眼郑氏,出声道,“为父会处置她的。” “怎么处置呢?”年元瑶非要问个处置方式。 “大小姐,你百般阻拦搜查,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我记得,你的房间里,有个后窗吧?”郑氏不等年成明开口,上前一步,逼问年元瑶。 年锦心瞥见身旁嘉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前拉了拉郑氏的衣袖,“娘,你别说了,等父亲搜查过后,再做定论吧,锦心相信姐姐,不会这样的。” “锦心,娘自然也希望如此。”郑氏说罢,转身在年成明身旁跪了下来,“老爷,妾身今日如此大张旗鼓,也是为了府中清誉以及皇室的脸面,若等等搜查过来,真的是妾身冤枉了大小姐,妾身自愿交出后园的掌家之权,每日跪在碧落阁门前半日,以表歉意。” “好!”年成明一口应下。 话落,年成明扫了眼身旁的年府护卫,“进去搜!” 年元瑶站到一旁,任由护卫进自己的房间内搜查。 可护卫前一秒跑了进去,下一秒立刻跑了出来,颤悠悠的在年成明的面前跪了下来,伸手指着房间里头。 “怎么样,是不是没人?”年成明急迫的问。 “回禀老爷,大小姐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护卫嘴角抽搐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有人欢喜有人忧。 年元瑶忽的脑壳一疼,微微拧了拧眉,回眸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骂,该死的臭男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邱氏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元瑶,微微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老爷,你看妾身说的没错吧?要不是妾身来得早,堵在这门口,或许那野男人就跑了!大小姐身为未来的玄王妃,做出此事,真是令我们护国公府难堪啊!”郑氏听见护卫的话后,差点当场笑出了声,此刻极力忍着心中的快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大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年锦心亦是一副气恼的模样,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年成明在听见护卫的话后,要不是碍于封嘉禾在场,早已恨不得一脚踢了过去。 这会儿努力压了压心头怒气,朝着封嘉禾看去,“嘉王殿下恕罪,逆女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臣绝不姑息,还请嘉王殿下莫要迁怒于府中其他人。” “国公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之事,你且在府中解决即可,父皇那里,本王不会吐露半分实情的。”封嘉禾将来还要依附于护国公府,这会儿自然会给年成明一个面子。 年成明听闻,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多谢嘉王殿下。” 再一转头,望向年元瑶时,抽出一旁护卫佩戴的剑,眼神内是数不尽的杀意,“逆女,我真没想到,我们年家竟会出你此等下贱之人。” 年元瑶的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双手环在一起,握着衣袖内的匕首。 “老爷,你不能杀元儿,你要杀就杀了我吧!”邱氏见到一切,连忙挡在了年元瑶和年成明父女中间。 “你滚!你教出的好女儿!等我杀了这个逆女,再来解决你也不迟!”年成明一脚踢开邱氏。 郑氏和年锦心见年成明如此勃然大怒,心中是数不尽的快意。 正当年成明的剑快要挥下来时,一道慵懒又诡谲的声音,从年元瑶的房间内传出—— “吵死了。” “老爷,你看,这个奸夫还敢出来说话!”郑氏听到有男声传出,一时激动,忘记掩盖了自己的兴奋。 话落,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从年元瑶的房间内走出,姿态雍容,容貌如画。 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年成明手中的剑,忽的‘哐啷’一声掉落在地,满眼的不可置信,刚才握着剑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封嘉禾同样一脸震惊,心头满满的诧异。 男子微勾唇角,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国公大人,这是要打杀谁啊?” ‘噗通’一声,年成明忽的跪倒在地。 正当郑氏诧异,赶忙要说话时,只听年成明高喊一声—— “拜见玄王殿下!” 第24章 一贯不讲道理 什么? 玄王殿下?? 整个碧落院霎时寂静无声。 年元瑶眉角一抽,微微偏过身,看了眼身旁站着的男子。 这特么的…… 玄王…… 封玄霆触及到了年元瑶的视线,挑了挑眉,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年元瑶这会儿只觉得头疼。 意外在深林里救的男子,竟然是玄王这尊大佛,怪不得他会知道自己的底细,如今看来,也不奇怪了。 一旁,嘉王在确定眼前之人后,微微启唇,道了一声,“三哥。” 连嘉王都认证了眼前之人,一旁的郑氏忽的脚下一软,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这人是玄王,这人竟然是玄王殿下,那她刚才都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啊! “玄,玄王殿下……”郑氏下巴都快要惊掉。 怎么会这样? 不是野男人吗?为什么会是玄王殿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跪下!”年成明回了几分神之后,连忙呵斥身旁的郑氏等人。 郑氏一怔,立即跪了下来,张了张嘴,嘴巴有些不利索起来,“拜,拜见玄王殿下。” 年锦心消化了一下事实后,也跟着跪了下来,身子微微有些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传说中凶残至极的玄王,竟然长着如此一副天人容颜,仅仅看上一眼,都能让她感觉到,玄王举手投足之间全然都是皇家的矜贵之气,让人随时都要沦陷。 还有,不是说玄王不喜欢女人吗? 可刚才,为什么会对年元瑶露出那样的神情,那分明是藏不住的喜欢之意啊。 该死的,她真蠢,她真是太蠢了,竟然将如此一个优秀的男子,拱手让给了年元瑶那个贱人! “呵,本王路过护国公府,有些累了,便在未来王妃的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方才是谁,一口一个野男人,奸夫的唤着本王?”封玄霆语气淡淡,但一双细长锐利的黑眸之下,布满了森冷之意。 听封玄霆称年元瑶是未来王妃,跪着的年成明以及郑氏等人,心中的惶恐,更深了几分。 尤其是年成明,在朝中为官多年,见过封玄霆的次数虽然只有那么两三次,可却也知道,封玄霆是封帝最喜欢却又忌惮的儿子。 为何忌惮,封玄霆九岁那年,前兵马大元帅邱永安忽的被除去职务,关入死牢之中,而邻国大敌迫在眉睫,是九岁的玄王,亲自领的兵,部署了震惊世人的千眼阵法,一举歼灭了邻国敌军。 这些年,封玄霆行踪飘忽不定,但他和封帝都知道,封玄霆秘密拜在了一名高人门下,如今封玄霆的身手,更是深不可测,无人能敌。 如此一个具有超乎凡人智慧又具有诡异身手之人,对封帝来说,封玄霆对他忠还好,若是不忠,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今日,郑氏贸然在碧落阁闹了一出,怕是彻底惹怒这个玄王了。 “殿下,您突然来了元瑶这里,引起了贱妾的误会,才闹了如此一出,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贱妾这回吧。”年成明小心翼翼的出声,解释今日之事。 “是啊是啊,玄王殿下,贱妾也是为了您的声誉着想啊,如今是一场误会,那也再好不过了。”郑氏连忙插话道。 封玄霆闻言,微微眯起眸子,薄唇轻抿,凉凉道,“何时一个贱妾都敢在本王面前说话了。” “是,还不快闭嘴!”年成明回眸,呵斥了一声郑氏。 郑氏连忙闭上了嘴,本以为见玄王对年元瑶有几分友好,还以为传言有误,现在看来,传言说的没错呀,玄王就是很凶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年元瑶这小蹄子,是怎么勾搭上玄王的? 郑氏越想越心慌,想起年元瑶这段时间来性情大变,又想起自己脚伤的那些毒药和解药,顿时明白了一切。 好啊,原来是玄王在背后给她撑腰啊。 “三哥,今日一事,是场误会,既然年大小姐没受什么伤害,不如就此作罢吧。”封嘉禾见年成明等人有些下不来台,出声劝阻。 封玄霆忽的一笑,笑意染着讽刺,幽幽的道,“本王未来的王妃,差点就被打杀了,此事如何作罢?” “可……”嘉王欲要开口。 “就算年元瑶是真的找了奸夫,那也该由本王来处置,轮不到旁人。”封玄霆温声警告。 话毕,又‘好心’的补充一句,“本王一贯这么不讲道理。” 此话一出,年成明饶是有几百句话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敢再开口了。 一直看戏的年元瑶,见到刚才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嘴脸,这会儿全部吃了瘪不敢说话,极力忍着笑意。 谁说玄王很可怕的? 看起来明明很可爱嘛…… “玄王殿下,今日事出有因,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姐姐房间里的人,会是玄王殿下,所谓不知者无罪,请殿下放过我父亲和母亲吧,锦心愿意受任何惩罚。”年锦心故意找准时机开口,一番话尽量说的显得自己温柔可人,又善解人意,希望封玄霆能注意到自己。 她相信,只要玄王多看她一眼,她就有把握,让玄王取消与年元瑶的婚约。 可下一秒,玄王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在她的头上,彻底打消了她心中的希冀——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封玄霆邪睨了一眼年锦心,眸中寒意一闪而过。 “我……”年锦心如鲠在喉,见自己被玄王如此羞辱,当场羞红了脸。 嘉王紧紧的皱着眉头,见年成明等人今日是彻底惹恼了封玄霆,未免封玄霆做的太难看,只好再劝阻道,“三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蠢货,你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此,没想过是何原因么?”封玄霆面露讥诮。 “……”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封嘉禾仔细斟酌了一下封玄霆的话,再想想今日一大早,护国公府派来的人,封嘉禾的脸色,忽的也沉了下来。 原来如此。 今日一早,他便被找来护国公府,当枪子使了。 “元瑶,事情皆因你而起,你来说句话吧。”年成明见自己说不动封玄霆,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看了一会儿戏,这会儿眉眼慵懒,唇角渐渐勾起,“方才在搜房之前,郑姨娘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吗?” 第25章 缝嘴罚跪 年元瑶点到了郑氏,跪着的郑氏吓的腿一颤,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说的话,这会儿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贱嘴。 她先前说,愿意交出后园的掌家之权,以及每日跪在碧落阁门前半日,以表歉意。 这…… 她根本不能履行啊。 若真这样,她以后还如何在这府中立足,积累了十年的人脉与威严,全部都会在一夕之间破碎。 可是,比起玄王的手段,她若是主动认下自己说出口的惩罚,兴许还好受一点。 权衡了一下,郑氏立即开了口,“大小姐,是贱妾错了,贱妾愿意交出掌家之权,也愿意每日跪在碧落阁前,给大小姐请罪。” “好,元瑶,你郑姨娘愿意受罚。”年成明出声道。 年元瑶撇了撇嘴,视线扫向了身旁的封玄霆,勾唇一笑,“玄王殿下,你觉得呢?” 见年元瑶第一次称呼他,封玄霆唇角染上一抹浅淡的笑意,“罚跪而已,不够诚心。” “那……”年元瑶挑眉,拉长尾音。 “国公大人的这位贱妾,能说会道的本事,今日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可这声音实属聒噪,本王不想再听见。”封玄霆语气清幽,染着深意。 没等封玄霆说出惩罚,年成明抢先一步开口,“是,在郑氏受刑期间,老臣会命人将郑氏的嘴缝上,不再叨扰殿下和大小姐。” “哦?”封玄霆眉梢一挑,“本王刚想说,拿抹布堵上便可。没想到,国公大人对待自己的爱妾,如此心狠啊。” “也罢,既然国公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那么即日起至本王与王妃大婚时,郑氏需得每日缝着嘴跪在碧落阁前,一日都不能停歇。”封玄霆道。 年成明见封玄霆段位属实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下。 郑氏听见自己将要受的刑罚,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紧紧咬着下唇,眼内透着浓浓的不甘与憎恨。 “还不快谢谢玄王殿下不杀之恩。”年成明扯了一把郑氏。 郑氏回过身,弯下腰给封玄霆磕了个头,“贱妾谢玄王殿下不杀之恩。” “嗯。”封玄霆淡淡嗯了一声。 随即,偏眸往年元瑶看了过去,一改刚才的冷面,从衣袖内掏出一块令牌,语气软和,“本王先走了,以后有事,便拿着令牌来玄王府找本王。” 年元瑶看了眼令牌,伸手接过,微微点头,“多谢殿下。” “嗯。”封玄霆话落,没有在碧落阁继续逗留,一个飞身,眨眼便消失在了碧落阁内。 封玄霆一走,年成明这才松了口气。 “呜呜呜,老爷,妾身不想缝嘴,你救救妾身呀!”郑氏急忙扑倒在年成明的怀里,哭诉起来。 “滚!”年成明一拂袖推开了郑氏,恼羞成怒道,“今日若不是你闹事,怎会有这一切发生!差点整个国公府,都要被你毁了!” 要知道,只要封玄霆一句话,他这个做了二十年的护国公,可以立马滚下台。 “妾身也冤枉呀,妾身哪里会知道,大小姐房间里的男人,会是玄王殿下!”郑氏说起此事,不满的看向年元瑶。 “大小姐,既然你房里的男人是玄王殿下,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要在我们闹得那么僵的时候,才让玄王殿下出现,你存心要害死咱们护国公府吗?”这会儿玄王不在,郑氏少了几分顾忌。 年成明听到此话,眼神也暗了下来,往年元瑶看了过去。 “元瑶,今日一事,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想要让玄王殿下迁怒于我们,好让你在府中立威?” 年元瑶见这些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轻嗤一声,“到底是谁一开始信誓旦旦说我藏野男人来着?” “郑姨娘若不来闹,怎会有这一切事情发生?” “对了郑姨娘,你所住的芳华阁,离我这里可隔了几个院子呢?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里有男人?你在我这碧落阁里,藏眼线了?”年元瑶话锋一转,将矛头再次抛向郑氏。 提到眼线,郑氏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四周看了一圈,接着从人群里,揪出了丝雨。 “好你个臭丫头,竟然敢骗我!” “老爷,就是这个臭丫头,一大早跑到我的芳华阁,说大小姐的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妾身这才着急,怕府中清誉有损,哪知道闹了这么大一出啊!”郑氏说罢,拿出绢帕,抹起了眼泪。 丝雨见郑氏将一切都推给了自己,连忙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冤枉呀,是郑姨娘威胁奴婢,每日盯紧大小姐和大夫人,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即禀报她的。” “啪——” 丝雨话落,郑氏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个臭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连你都敢诬蔑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郑氏准备再一个耳光打下去时,年元瑶拉住了郑氏的手腕,微微启唇,“事已至此,郑姨娘多说无益,先去将嘴缝上,跪门口吧。” 说罢,又往年成明看去,“父亲,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女儿也不曾想到,既然玄王殿下已经不再追究,那咱们便也息事宁人吧。” 年成明听年元瑶搬出玄王,又扫了眼年元瑶手中还握着的令牌,僵持下去,确实无益。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郑氏,你说出的话,自己受着吧!” 年成明说罢,转身离开了碧落阁。 一直沉默的年锦心,见嘉王还在场,起身走近,轻轻的拉了拉嘉王的衣袖,“殿下,你救救我母亲吧……” “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封嘉禾知道自己一大早被人利用了,心情不佳,这会儿甩开年锦心的衣袖,留下一句后,便出了碧落阁。 一转眼,碧落阁只剩年元瑶母女和年锦心母女。 “郑姨娘,你的嘴是你自己缝,还是我来给你缝?”年元瑶走近郑氏,垂下眸子,眼内染上狡黠。 一听要缝嘴,郑氏整个人忽的垮了下来,惊恐的跪倒在了年元瑶的脚边,“大小姐,你饶了妾身吧!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给你磕头了,这会儿磕多少头都行,求你不要缝我的嘴。” 第26章 渐渐得到报应 “你刚才不是还能说会道的吗?看来,上次的教训,并没有让你长记性啊。”年元瑶微眯起眼,对于郑氏此人,没有丝毫的同情。 “大姐,你饶了我娘亲吧,妹妹给你跪下了。”年锦心说罢,弯腰跪了下来。 年元瑶勾起唇角,眼内却闪着凌厉的光芒,“年锦心,先前你放火要将我活活烧死在北院之中,我是如何求你的?你可曾心软了?” “……”听年元瑶提起北院放火一事,年锦心的眼内霎时流露出惊恐之色。 是的,当时年元瑶那么哭着喊着求她,她却没有丝毫的心软,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年元瑶推入火场。 如今年元瑶翻身了,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啪——” 邱氏忽的冲上前去,给了年锦心一个耳光。 “啊——”年锦心一声尖叫,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 “年锦心,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你小小年纪,心思歹毒,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邱氏眼眶噙着眼泪,想到自己无辜惨死的女儿,恨不得立刻杀了年锦心,替自己的女儿报仇。 年锦心捂着脸,满心的怨恨,这会儿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日本想着定是年元瑶的死期了,没想到她轻易翻身不说,竟还巴结上了玄王这尊大佛。 郑氏见年锦心被打,自知这件事情理亏,也不敢出声辩驳,一心想着自己决不能受缝嘴之刑。 “大小姐,以前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猪狗不如,请你饶了我吧!不,妾身不求你饶了我,只求你不让妾身受缝嘴之刑……”郑氏伏倒在地,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 年元瑶瞧见郑氏这副样子,感叹此人能屈能伸的本事真是一流,如今这做小伏低的样子,哪有半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除了缝嘴之刑,其他你就能接受了?”年元瑶挑眉。 “嗯嗯嗯!”郑氏连忙点头。 年元瑶扬起唇角,“好啊,那就不缝嘴了。” “改成——”年元瑶拉长尾音,上下扫了一眼郑氏,“那就改成每日鞭打二十吧。” “什,什么?每日鞭打二十?”郑氏一愣,语气有些哆嗦。 要知道,她的刑罚是今日至半年后的中秋之夜啊,这每日鞭打二十,半年后,她还能有命在吗? 而且浑身伤痕,她还能伺候年成明吗? 不能伺候年成明,她就等于在这护国公府失宠了呀…… “你觉得我心狠吗?”年元瑶问她。 郑氏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当初是你怂恿父亲,将我与母亲关入北院的,而这十年之中,你处处苛待我们,给我们吃馊了的饭食,生病也不许大夫来给我们医治,任凭我们母女两人住在漏雨漏风的北院里,苟延残喘了十年。” “郑姨娘,你功不可没呀。” 跪在地上的郑氏听到这些话,一句也不敢辩驳,微微攥了攥手指,认命的闭了闭眼,“妾身认罚。” “好,那就先去碧落院门口跪着吧,到了午时,你便可离开了。” “是,大小姐。” 年元瑶扫了眼郑氏,又扫了眼一旁的年锦心,不再与这母女俩废话,转身进了房间里。 碧落院门口,郑氏跪倒在地上,年锦心站在一旁,背脊上升起一股股的凉意。 “娘,女儿有点害怕。”年锦心低声道。 “锦心别怕,娘只要忍过这一时,不愁将来找不到机会对付她们!”郑氏咬着牙,将今日所受屈辱,一点一滴深深铭记在了心里。 年锦心蹲下身子,看向郑氏,“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何事?” “那夜女儿将年元瑶推入火场时,年元瑶亲口说,她要看着女儿得到报应。如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就是女儿在渐渐得到报应吗?”年锦心惶恐不已。 “还有那个老道士,自从他出现后,年元瑶他们母女的命格就变了……” 年锦心的一番话,让郑氏都跟着陷入一片迷惘与惊恐之中…… …… 碧落院大厅内。 丝雨刚才将年元瑶的手段全数看在了眼里,这会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郑氏刚才都那么惨了,她这个碧落院的内奸,定是讨不到一丁点好处了。 不等年元瑶开口,丝雨抢先认了错,“大小姐,奴婢知罪了,请大小姐责罚。” “丝雨,我问你,你从一开始就是郑氏的人吗?”年元瑶端起手边的茶杯,悠悠的喝了口水。 丝雨抿了抿唇,微微点头,“自从老爷吩咐派奴婢和璇珠来碧落院伺候之后,郑姨娘便找到了奴婢,威胁奴婢替她办事,奴婢不敢不从,便答应了郑姨娘。” “仅仅是被她言语威胁,没收任何好处?”年元瑶有些诧异。 丝雨点点头,“是,郑姨娘从前掌管整个后园,她的话,奴婢不敢不听。” “原来如此。”年元瑶话落,又扫了眼身旁站着的璇珠。 璇珠触及到了年元瑶的目光,也跟着跪了下来,“大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是祖母的人吧……”年元瑶微微启唇。 “……”璇珠一愣,不敢辩驳。 年元瑶看着这两人,若非都是带有目的前来,这两个小丫头,倒都是伶俐之人,若留在身边好好调养,倒也是不错的。 “这样吧,从今往后,你们好好在碧落院伺候着,我便不计前嫌,如何?”年元瑶出声道。 年元瑶的意思,丝雨和璇珠都听的明白。 意思是让她们从今往后,只衷心于碧落院,只衷心于大夫人和大小姐。 丝雨和璇珠想着,对视了一眼。 今日这情形,她们也都看到了,大小姐有玄王殿下撑腰,从此不必再惧怕郑姨娘了。 而且,她们也不必过着受人威胁的日子了。 投靠大小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想罢,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连忙伏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奴婢日后愿衷心侍奉大小姐。” “嗯。”年元瑶满意的勾唇。 一旁看着一切的邱氏,心中不得不又一次钦佩年元瑶的手段。 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邱氏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禁开口道,“元儿——” 第27章 不能得罪大小姐 “嗯?”年元瑶看向邱氏。 不一会儿,两人屏退了所有人,邱氏望着年元瑶,忽的跪了下来。 “邱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年元瑶连忙弯腰要扶起邱氏。 邱氏抓着年元瑶的双臂,不肯起身,“元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这个请求,兴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了。” “什么请求?”年元瑶问。 “我的父亲邱永安,十年前遭奸人陷害叛国,如今被关在咱们南夏朝附属国北燕国的死牢之中。这些年,不论我在北院过的有多凄惨,我始终惦记着我的父亲。” “我父亲这些年,对南夏朝忠心耿耿,我相信他定不会做出叛国之举!元儿,我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我请求你,能不能有朝一日,想办法帮我父亲平反,让他摘去叛国之名,恢复自由之身。” 邱氏说完,红着眼眶望着年元瑶。 她知道,如今在这世上,只有眼前之人可以帮她救出邱永安了。 “我有一事不解。”年元瑶拧眉。 “何事?” 年元瑶抿了抿唇,“既然邱老先生有了叛国之名,按理不会存活到现在,为何封帝还会留着他的性命?” “那是因为,我父亲的手里,有一张绝顶机密的天御宝图,那张天御宝图可以帮助封帝,开启另一个神秘的大陆。封帝此人,充满野心又多疑,因此一边怀疑我父亲,一边又留着我父亲的性命到今日,只为得到那张天御宝图。”邱氏道。 如此一解释,年元瑶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想,若是哪日邱老先生松口将天御宝图献出,怕是以封帝的性格,定会立即结束邱老先生的命了。 邱老先生带着叛国之名,存活到了今日,也幸亏有这张宝图傍身。 “元儿……”邱氏说了那么多,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年元瑶,“你能帮我父亲平反吗?” 她相信,有玄王殿下帮忙的话,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帮不了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有人试着救出我的父亲一下。”邱氏补充道。 年元瑶看着一脸憔悴的邱氏,又想到已经在烈火之中魂飞魄散的‘年元瑶’,年元瑶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我答应你。” “太好了,太好了!”邱氏顿时喜极而泣。 …… 平日里在护国公府盛气凌人的郑氏,这会儿跪在碧落院前挨着鞭子,吸引了全府的注意。 连带着平日里被她打压的几名侍妾,这会儿都走了出门,来看郑氏的热闹。 “哎哟,这不是郑姐姐吗?怎么跪在这里挨着鞭子呀?”侍妾柳氏故作惊讶,捂着嘴看向旁边的人。 身旁的侍妾燕氏轻笑一声,眼内难掩幸灾乐祸之色,“你难道不知道,郑姐姐得罪了大小姐吗?听说还有玄王殿下呢!” “什么,是传说中的那个玄王殿下吗?”柳氏吃惊道。 “是啊,不然还能有哪个玄王殿下,柳姐姐,以后咱们可得擦亮眼,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大小姐啊。”燕氏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这会儿刚挨完二十鞭子的郑氏,疼的眼冒金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回眸,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 按平时,只要郑氏瞪上一眼,柳氏和燕氏早已吓得滚的不知去何处,可今日两人,却还冲着郑氏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气的郑氏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两人,又碍于自己的刑罚,不敢离开原地。 见郑氏只能瞪瞪她们了,柳氏和燕氏心中畅快不已,结伴去了花园散心。 刚一走到花园里,便见另一名侍妾楼氏,正牵着一名小男孩,在花园里的凉亭里。 “唉,又是个碍眼的。”柳氏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这个护国公府,原先大夫人被打压了,郑氏得宠那么多年,却只有两个女儿。谁知道,却偏偏被这楼氏最先生出了儿子。”燕氏望着楼氏面上那幸福的笑,不由得感叹道。 柳氏听着,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啊,虽是庶子,可老爷到底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宝贝的紧呢。” “算了不说了,趁郑氏今日在府中闹得乌烟瘴气,老夫人一定生气,咱们快去老夫人那里吧,好好在老夫人面前表现表现才是。” 两人边说边走远,待两人离开之后,年锦心带着妹妹年锦月,从一棵树后走出。 “锦月,以后远离这两个小人,知道了吗?”年锦心望着柳氏和燕氏离开的方向,眸中迸出浓浓的阴冷。 “姐姐,柳姨娘和燕姨娘似乎说的也没错呀。”年仅十二岁的年锦月,一脸不解的看向年锦心。 年锦心瞥了眼这个还天真无邪的妹妹,也懒得多话,只道了一声,“别的你别管,只记住这个府里,除了我和娘亲,其他都不是好人,知道了吗?” “是,锦月知道了……” …… 清泉院。 年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手握佛珠,轻轻的转着,一旁的素嬷嬷正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一旁。 “老夫人,柳氏和燕氏来了。”素嬷嬷道。 “她们来做什么,这个节骨眼来,无非是来现眼的,让她们回去。”年老夫人沉声道。 素嬷嬷点头,吩咐一旁的婢女去让柳氏和燕氏离开。 “我现在,是越来越信了那道士的话了。”遣了柳氏和燕氏离开之后,年老夫人悠悠的吐出一句。 素嬷嬷听着,微微拧眉道,“今日这事情,郑氏也确实做的太难看了,还平白扯了嘉王殿下进来,如今弄不好还影响了锦心小姐的姻缘。” “她那是活该。明知元瑶是未来的玄王妃,还敢在元瑶头上做文章,今日受此惩罚,我可一点都不同情她。”年老夫人道。 素嬷嬷抿唇,思虑了一下,又道,“可郑氏的娘家到底雄厚,郑氏的父亲从商多年,在各国都有商铺,积累了不少人脉。老爷和他也合伙开了不少商铺,这些年大赚了不少,如今郑氏在我们府中吃了亏,若是被郑老爷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于咱们国公大人?” “你说的这点,我自然知道,这些年咱们府中上下人能过的如此充裕,也多亏了郑氏的父亲。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得罪的是玄王殿下,又能如何是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大小姐对此事松口,玄王殿下那边,自然也好说。” 第28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年老夫人仔细想了想素嬷嬷的话,眼眸深沉,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有理,素嬷嬷,你亲自去趟碧落院,请元瑶过来一趟。” “是,老夫人。”素嬷嬷微微弯腰,抬步出了清泉院。 …… 年元瑶在房里休息的时候,璇珠轻敲她的门,声称年老夫人有请。 见是年老夫人要找她,年元瑶自知应当没什么好事情,梳洗了一番后,带上璇珠,一同去了清泉院。 不一会儿,清泉院大厅内。 “元瑶来了啊,快坐吧。”年老夫人见到年元瑶后,面露一丝微笑,示意她坐下。 年元瑶道了声谢,在年老夫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素嬷嬷命人替年元瑶倒了杯茶水后,便站到了年老夫人的身后。 年老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清声道,“元瑶,今日祖母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祖母请讲。”年元瑶道。 “今日早上你们碧落院闹出的事情,我这里已经知晓了,那郑氏确实是不像样子,委屈你和邱氏母女了。”年老夫人语气温和,面露些许慈爱之色。 年元瑶微微点头,淡笑,“有玄王殿下为元瑶做主,元瑶不委屈。” 此话一出,年老夫人面上的笑容,有些许的凝固,顿了顿,收回了几分笑容,面无表情道,“话是如此,可郑氏好歹是你父亲的侍妾,又为你父亲生了两个女儿,这件事情闹成这样,在咱们府中,总归不好看。” “祖母的意思是?”年元瑶挑眉,已经猜到了年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咱们国公府,往日你父亲主外,我年岁大了,便由郑氏负责后园琐事,这些年倒也太平。今日闹成这样,我已经听到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闹得府中乌烟瘴气,属实没了规矩。”年老夫人语气渐渐不悦。 年元瑶的面上,始终保持几分淡笑,“可今日之事,一切皆由郑姨娘挑起,祖母的话,怎么倒像是元瑶之错了?” “元瑶,得饶人处且饶人。郑氏经过今日一事,想必之后定会老实了,你今日放她一马,不仅显出了你的大度,也让你父亲少了块心病,岂不是两全其美?”年老夫人望着年元瑶,眼中透出几分威严。 在这府中,只要她开口,没有人可以忤逆她的意思,现在她温声劝诫着年元瑶,不过都是看在玄王的面子上而已。 年元瑶听着年老夫人的话,轻轻的抿了抿唇,“我可以放过郑姨娘。” “那就好,元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年老夫人露出笑容。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年元瑶绷着脸,看向年老夫人。 年老夫人望着她,“你且说说看。” “我要郑氏交出掌家之权。”年元瑶语气闪露几分冷意。 年老夫人见年元瑶说的是这个,轻轻点头,“好,那就暂时我来掌家……” “不。”不等年老夫人说完,年元瑶出声否定,抬眼睨着年老夫人,目光坚定,“我的母亲是父亲的正妻,如今父亲复了她的头衔,理应由她来掌家。” “祖母,你年岁大了,不适宜在操劳后园琐事,你说是吗?” 此言一出,年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渐渐的收紧,心头升起了一股怒意。 年元瑶这是在威胁她吗? 按照往日,年老夫人会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年元瑶拖出去杖责,可如今她却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成明让年元瑶嫁给玄王,真不知到底是为了保全年锦心,还是放虎归山了…… 一旁,以旁观者角度看了一切的素嬷嬷,轻轻的抚了抚年老夫人的肩膀,低声道,“老夫人,大小姐说的是,后园琐事繁杂,实在操劳,您还是交给大夫人吧。” 听了素嬷嬷的话,年老夫人平息了心头的怒意,紧绷着脸看着年元瑶,“好,就按你所说。” “多谢祖母。”年元瑶道了谢。 “那玄王殿下那里……”年老夫人还有些忌惮玄王。 年元瑶轻笑,“祖母放心,玄王殿下不会再追究今日之事。” “你就如此笃定?那玄王是何人,会听你的?”年老夫人见年元瑶提起玄王,语气如此轻松,不免有些诧异。 “是,元瑶笃定。” 见年元瑶如此说,年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素嬷嬷送年元瑶出门。 年元瑶离开后,年老夫人挥手砸碎了手边的一个茶杯,满脸震怒,“真没想到,如今一个牲口棚住了十年的臭丫头,都敢忤逆我了!” “老夫人消消气。”素嬷嬷回来见年老夫人大怒,连忙上前劝阻。 “我怎能消气,你没见她,都敢威胁我了吗?”年老夫人气恼道。 素嬷嬷叹了口气,想了想刚才的一切,轻声道,“今日这事情,大小姐闹的这么大,恐怕并不是为了惩罚郑氏,而是名正言顺的替大夫人拿回掌家之权啊。” 年老夫人闻言,陷入了一片深思之中。 …… 年元瑶回到碧落院门前时,刚到午时,郑氏正由婢女乐云搀扶着起身。 见到年元瑶回来后,郑氏浑身一颤,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透着惊恐,“大小姐,午时到了。” “我知道。”年元瑶冷冷道。 “那,妾身明日再来。”郑氏怯怯的道。 年元瑶偏过身,看向郑氏,清浅的笑了笑,“不必来了。” “啊?为什么?”未免年元瑶在耍她,郑氏有些不敢相信。 “祖母替你求了情,明日起郑姨娘便不需要在此罚跪了,只需要交出掌家之权便可。”年元瑶说道。 郑氏见是老夫人替她说了话,心中一喜,想了一想,很快便想到了缘由。 是啊,她的父亲平日里没少给府中好处,她也没少在老夫人身边的素嬷嬷身上下功夫,这会儿老夫人替她说话,倒也不意外。 这会儿,她可真感谢自己有个后台强硬的娘家。 “那妾身谢过大小姐了,掌家之权是交给老夫人了吗?”郑氏问道。 “不是。”年元瑶否定。 郑氏微愣了一下,望了眼年元瑶,忽的就想明白了,于是也不再多问,挤出一抹笑,朝年元瑶俯了俯身,“那妾身先告退了。” “嗯。” 年元瑶懒理郑氏,回身进了碧落院里。 原地,乐云紧皱眉头,望向郑氏,“郑姨娘,大夫人夺回了掌家之权,这往后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怕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郑氏一边由乐云扶着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道。 乐云抿了抿唇,担忧道,“可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咱们得先低调一段时间才是。” “我自然懂这个道理。”郑氏冷笑,一脸不屑道,“掌家之权没了,难道争宠我还争不过邱凤瑛那个黄脸婆吗?” “只要老爷够宠爱我,我抓紧再生个儿子出来,就不怕邱凤瑛骑到我的头上。” “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第29章 深夜刺客 自打压了郑氏,帮邱氏夺回掌家之权后,年元瑶便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研制鬼血虫的解毒之法。 可不管她如何调制,想要完全解除鬼血虫的毒,总是还差那么一丝丝,有那么一味药,提炼起来,极为困难。 每当这个时候,年元瑶总是想起爷爷口中的那样古物。 也不知道那样古物,在这个架空的大陆之中,能不能搜寻的到。 年元瑶想罢,微微叹了口气,又抓了一把药草,继续提炼新的毒液。 按照日子,封玄霆毒发的日子又临近了。 …… 入夜,睡梦之中的年元瑶,忽的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本以为可能又是封玄霆来了,可过了一会儿,年元瑶却听见邱氏的房间里,传来了低微的声音。 年元瑶连忙起身,推开了门,朝着邱氏的房间跑去。 越临近邱氏的房间,那道低声越是清晰。 推开邱氏的房门后,当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年元瑶立即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刺了过去—— 此事邱氏的房间内,正站着两名黑衣人,一名黑衣人似在望风,另一名则用绳子,狠狠的勒着邱氏的脖子。 低微的声音,便是来自邱氏的呼救声。 这会儿邱氏的房里闪着微亮的烛火,因此邱氏一眼就看清了来人,极力想要出声让年元瑶快走,却见年元瑶身子灵动,与望风的黑衣人已经开始交手。 两名黑衣人身手不浅,但年元瑶最擅长近身格斗,身形快如闪电,一把匕首更是在手腕里灵巧挥动。 黑衣人很快便处于下风,见状,另一名正勒着邱氏的黑衣人,立即松开了邱氏,朝着年元瑶冲了过来。 两名黑衣人,同时对阵年元瑶。 年元瑶冷笑,面上一派波澜不惊,能在这个时辰特意来杀邱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既然年大小姐来送死,那就不用留命了!”一名黑衣人道。 另一名点头,应下黑衣人的话。 “那就试试看,到底谁留不得命。”年元瑶丝毫无惧黑衣人的话,眯起眸子,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两名黑衣人身形翻转,在狭小的空间里,与年元瑶一招一式的对垒着。 越打,越发现年元瑶恐怖。 他们两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可与年元瑶打了这么久,竟招招都被挡了回来。 这个年大小姐,身手实在太诡异了。 年元瑶未免打斗声引人注意,想着速战速决,眸中的肃杀之气,霎时变得浓烈。 手腕翻转,一枚银针从指缝中流出,手法快狠准,准确的没入黑衣人的心口之处。 另一名黑衣人见这霎那之间的功夫,同伴便已经毙命,连忙抽出随身佩戴的刀,朝着年元瑶砍了过去。 原以为,对付一个年大小姐,自然是轻松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错了。 年元瑶见黑衣人挥刀,挑了挑眉,不屑一笑,“这种身手,也配出来杀人。” “狂妄!”黑衣人感觉到了一阵侮辱,恼羞成怒。 年元瑶冷笑,连毒粉都懒得用,弯腰捡起地上刚才勒着邱氏的细线,手指微动,紧紧缠绕住了黑衣人手中的刀,微微使力,一把便将刀夺了过来。 紧接着身形一侧,迅速绕到了黑衣人的身后,在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挥动细线,紧紧绕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一个用力…… 刹那间血光四溅…… “啊!”邱氏见到此景,吓的惊叫出声。 年元瑶见黑衣人毙命,扔下手里的另一半细线,面露鄙夷。 “大小姐,发生什么了?”守在外面的璇珠和丝雨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当看清屋内的景象后,两人亦是吓得尖叫起来,抱在一起,不敢去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娘,你没事吧?”年元瑶看向邱氏。 邱氏此时面色惨白,摇了摇头,木讷的道,“元儿,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好的身手,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今夜我就要魂归西天了。” “大小姐,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刺客在夫人房里,要不要去禀报老爷?”璇珠恢复了些许镇定,冷静的问。 “不必。”年元瑶道。 丝雨拧眉,“这个节骨眼上来刺客,定然是郑氏那边的人。” “郑宛绣这个毒妇!”邱氏狠狠咬牙,此刻恨不得将郑氏碎尸万段。 一旁,年元瑶却忽的轻声一笑。 …… 芳华阁。 “你说什么?我爹派人杀手去杀邱凤瑛?”睡梦中的郑氏,忽的被人吵醒,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惊。 “是啊,就是今夜,这会儿邱氏怕是已经毙命了!”乐云压低声音。 郑氏闻言,气恼的砸了一下被子,“我爹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也不知会我一声,邱凤瑛在这个节骨眼死了,不就直接赖我头上了嘛!” “郑老爷也是看夫人您这些日子受了委屈,才重金下了狠手的,这会儿事情都做了,夫人您也莫怪郑老爷了。”乐云安慰郑氏。 郑氏微微吸了几口气,想到这会儿邱氏已经毙命,心中顿也觉得舒畅不少。 “也是,凡事都要讲证据,谁能证明邱凤瑛是我杀的!”郑氏越想,心里越舒服,忍不住笑出了声。 乐云见郑氏心情好,也跟着笑了起来,“多亏夫人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家,郑老爷又如此疼爱您。” “好了,我得早点休息了,明日一早,还得赶着去给邱凤瑛奔丧呢!”郑氏笑着道,抓起被子,重新躺了下来。 乐云点点头。 刚准备熄灭烛火时,只听外面忽然传来‘嘭嘭’两声—— 郑氏一愣,看了眼乐云,“你出去看看!” “是,夫人。” 不一会儿,只见乐云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面上一脸惊恐,嘴里哆嗦道,“郑夫人,不好了,咱,咱们院子里忽然多了两具尸体!” “你说什么?”郑氏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氏心中蓦地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穿上鞋子后,匆匆的出了门。 当见到院子里躺着的两具尸体后,郑氏连忙捂住嘴巴,差点要尖叫出声,顿了顿,郑氏深呼吸了几口,“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虎,你快去看看!”郑氏指挥院里一名打杂的壮丁。 王虎点头,连忙上前去,很快便跑回了郑氏这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郑夫人,这两人都死了,一个是被勒死的,脖子都断了半根,另一个我没看到伤口,但是也死了。” 第30章 做贼心虚 郑氏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这…… “乐云,这两个黑衣人,莫非就是我爹……”郑氏不敢再说下去。 乐云也联想到了这里,扶着郑氏,低声颤颤的道,“夫人,奴婢听说,老爷这次派出的杀手,都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这,难道……”郑氏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联想到上次在年元瑶屋里搜出了玄王,难道今日玄王也在? 一想到这个可能,郑氏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郑氏忽的有种小命不保的感觉。 碧落院那边将人杀了,再扔到她这里,一定是知道了这两个黑衣人与她有关系。 完了,这次玄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乐云,怎么办啊?”素来雷厉风行的郑氏,这会儿吓的屁滚尿流,脑子里一团乱。 “夫人,咱们要镇定。”乐云握着郑氏的手,低声道,“咱们得先尽快把这尸体处理掉才是,不然天就快亮了。” 郑氏闻言,立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你说的对。” “王虎,快去想办法,将黑衣人的尸体运出去!” “是,夫人。” ……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王虎从厨房运来了两个泔水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个黑衣人装进泔水桶后,便带上乐云,一同将泔水车,往府中后门运去。 两人推车泔水车刚路过花园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什么人,站住!” 话落之间,两人已被府中的护卫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是护卫之首李俊堂,管家李程的儿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在此,鬼鬼祟祟?”李俊堂抽出佩剑,指着两人。 “我,我们,哎呀,俊堂弟,是我呀!”王虎回过身,连忙上前,与李俊堂打了个照面。 见是芳华阁的人,李俊堂收起佩剑,问,“王虎,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做什么?” “唉,都怪厨房这泔水桶味道太冲了,飘到咱们芳华阁了,熏的咱们郑夫人睡不着觉,这不半夜发脾气,非要小的和乐云将泔水桶推出府去,咱们也没办法呀。”王虎说的一脸无奈。 李俊堂闻言,顿了顿,“这厨房离你们芳华阁甚远,怎么会味道飘那么远。” “咱们郑夫人,从小养尊处优,这鼻子也比寻常人灵敏一些,她说闻着熏人,咱们做奴才的,也不敢否认呀。”王虎叹了口气。 “那行吧,这么晚了,你们去休息吧,这泔水车就交给我们了。”李俊堂说完,朝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些护卫立即上前,抓住了泔水车。 “诶,别呀,这哪能劳烦你们呀,这里离后门不远,小的推出去就行了。”王虎说罢,连忙挤开一个护卫,握住了泔水车的车把。 “不用,这泔水车分量不小,你一人推实在吃力,我们人多,帮你推就是了。”李俊堂道。 王虎见李俊堂不依不饶,也跟着着急起来,“俊堂弟,你别这么客气了,就让我推出去吧,不然郑姨娘万一知道我没办好事情,会怪罪的。” “不用了,那我来帮你一把。”李俊堂说罢,亲自上前,抓住了泔水车的车把。 见李俊堂实在要帮忙推,王虎闭了闭眼,心一横,“那行吧,咱们一起推出府外。” 他想,反正李俊堂也不会打开泔水车看的,有人帮忙推一把也好。 说罢,王虎让了一个车把给李俊堂。 李俊堂握住了车把,帮王虎推了起来,没走几步路,李俊堂蓦地脚下一崴,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往泔水桶扑了过去。 “啊!”乐云见此,尖叫出声。 “砰——” “砰——” 两道响声传出后,只见一个泔水桶忽的滚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而这些裂了的木板之中,赫然藏着一具尸体。 “怎么回事?” 回过神的李俊堂,在见到地上的尸体后,又命人拿下了另一个泔水桶,果真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见此,李俊堂眯起眸子,往王虎看了过去。 王虎见事情败露,急的抓耳挠腮,连忙也附和道,“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泔水吗?怎么会有尸体?” 李俊堂沉着眼,顿了顿,忽的想明白了什么,抽出随身的佩剑,指着王虎,“你们二人,深夜运着两具尸体出府,是怎么回事?” “我……” “还不如实招来?”李俊堂挑眉。 王虎暗骂一声倒霉,张了张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好好的, 忽然这两个人死在我们院子里,我们怕惹是生非,便想着把尸体运出去,就算息事宁人了。” “这些话,你们留着去和老爷说。” …… 翌日清早。 年府所有人,几乎都聚集在了大厅内。 昨夜的两具尸体,经过专业的仵作检验后,被断定是被勒死,以及被银针刺死。 年成明冷着一张脸,听李俊堂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后,气的脸色发青,连早朝都称病告假没去。 年元瑶和邱氏坐在椅子上,对面正坐着郑氏和年锦心等人,触及到郑氏的目光后,年元瑶毫不吝啬的投去一个微笑。 “郑氏,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年成明对郑氏的耐心,已然到了极点。 郑氏闻言,连忙挤出一丝眼泪,哭喊道,“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呀,妾身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你既然不知情,为何偷偷让你院子里的人,运尸体出去?你这不是做贼心虚吗?”年成明气恼,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年元瑶看着此景,微微张了张嘴,“郑姨娘,以你的性格,不是你做的,你必定会大闹一场,断然不会让人偷偷摸摸运尸体出去的。” “你……”郑氏瞪了眼年元瑶,冷笑道,“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谁又知道,这尸体不是你扔在我们院子里的?” 年元瑶挑眉,“我好好地,扔尸体到你院里做什么?” “兴许是大小姐故意杀了人,来冤枉妾身的呢!” 郑氏白了年元瑶一眼,话音刚落,一道冷漠慵懒的声音,从国公府的大厅外传来—— “又是哪个活腻了的东西,在冤枉本王的王妃?” 第31章 我不怕你 众人听到声音,皆是一个愣怔,往大厅外的方向看去时,只见身着一袭紫色织锦长袍,头戴紫金玉冠的封玄霆,缓步朝大厅内走来,整个人身形笔直,神韵独超,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 听见封玄霆的声音,刚才开口的郑氏,吓得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每次她都那么倒霉,说什么都会被玄王撞见? 而且,他刚才称年元瑶是王妃,还没成婚,玄王就认定了年元瑶王妃的身份,看来年元瑶这小贱人,手段真的不简单啊。 那个臭道士,兴许真是个世外高人,而不是什么江湖神棍。 一旁,年元瑶早已感知到四周有封玄霆的气息存在,才会故意出声激怒郑氏,让她口不择言。 封玄霆倒是也配合她,在这个时机内出现。 “拜见玄王殿下!” 厅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封玄霆弯腰行礼。 “免礼。”封玄霆淡淡道。 年成明小心翼翼的走近封玄霆,恭敬的道,“玄王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有失远迎,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本王近日所得两件珍宝,今日得空,便前来送予王妃。”封玄霆说罢,看向年元瑶,眸中染上一抹笑意,与刚才冰冷淡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身后,护卫凌潮和凌汐走上前来,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锦盒,在封玄霆话后,将锦盒打开。 顿时,锦盒内现出两道奇异的光芒。 “这是……”年成明见到锦盒内的东西,有一瞬间愣住,难以置信的看向封玄霆,“殿下,这莫非是清缕玉枕和玉牙梳?”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见此,年成明等人,皆是一脸震惊。 这清缕玉枕和玉牙梳是什么东西? 那可都是在传闻中听说过的,据说这两样珍宝,皆是用最罕见的雪山之玉打磨而成,耗费了整整二十年的功夫,才用罕见的雪山之玉,一点一点打磨成一个玉枕,一把玉梳。 而这两样东西问世后,便一直被一些商贾争相拍卖,但打磨珍宝的主人,都因一句无价之宝,被挡了回去。 这会儿,封玄霆竟将这两样罕见的珍宝,赠送给年元瑶? 还赠送的如此轻易…… 年锦心望着锦盒内的东西,一点一点透散着雪山之玉的莹润之光,年锦心的心中,发了疯的嫉妒。 从前她也曾缠着外公,让他去给她寻玉牙梳来。 可她的外公说,打磨玉牙梳的主人,是一个古怪的老头,他提出的条件是,要郑家所有的家产,才肯将玉牙梳卖出。 这才让外公打了退堂鼓,也让她死了心。 没想到,玄王得到这两样宝物后,竟然送给年元瑶了…… 凭什么? 凭什么年元瑶现在活得如此风光? “元瑶,还不快来谢谢玄王殿下。”年成明理了理心头杂乱的思绪后,立即看向了年元瑶。 “多谢玄王殿下。”年元瑶起身,朝封玄霆弯了弯腰,发现今日身着一袭紫衣的封玄霆,整个人多了几分邪佞之色。 封玄霆嗯了一声,微微启唇,“礼物带到,本王便也不多留了。” 一听玄王要走,跪在地上的郑氏蓦地松了口气。 “恭送殿下。”年元瑶朝玄王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封玄霆刚一转身,视线触及到地上跪着的郑氏后,脚步一顿,眉心渐渐拧起,“对了……” 封玄霆拉长尾音,语气一瞬又变得森冷寒厉,“方才是谁,在说元瑶杀了人?” 见封玄霆一瞬间变了脸,郑氏险些要吓晕过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传闻中的玄王殿下,只对年元瑶一人有好脸色,对于他们其他人,真的就如传闻一般,性情暴戾,残忍不堪。 “殿下,都是一场误会,误会……”年成明连忙出声解释。 “哦?”封玄霆挑眉,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国公大人,你的贱妾屡屡以下犯上,你都没有有所作为么?” 年成明被封玄霆如此看着,莫名有些腿软,张了张嘴,“老臣,老臣……” “请玄王殿下明鉴!”一直沉默的邱氏忽然开口。 “殿下,昨夜府中突然来了刺客,也不知怎么死在了郑氏的院子里,后来她便让……”邱氏将后半夜王虎拉着泔水桶一事,一一道来。 听邱氏说完这些,郑氏连忙出声否认,“姐姐,妾身真是冤枉呀,好好的刺客死在妾身的院子里,妾身这些日子每日都如坐针毡,怕无端招惹了是非,才让王虎将尸体运走,免惹是非的。” “唉,这府中突然来了刺客已是令人惶恐,无端死在郑氏院子里,更是令人坐立难安啊。”年老夫人忽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解决,谁能保证会不会再来刺客。 年元瑶见整个大厅内暗潮涌现,轻飘飘的开了口,“其实只要查一查刺客的来源便知道了。” “大小姐,这江湖之大,查两个刺客,难于登天啊。”护卫李俊堂适时出声道。 “不难。”封玄霆薄唇轻启。“凌汐,动用本王的隐卫,去查一查。” 护卫凌汐点头,立即飞身出了国公府的大厅。 见玄王的贴身护卫,都有这样出神入化的轻功,那么玄王的隐卫,该是怎样一批绝顶高手啊。 郑氏原本想着这件事情一定能糊弄过去的,哪知道玄王突然插手进来。 有了玄王在,一定能轻易查到她父亲的头上。 完了完了…… “殿下,说了这么久,不如与元瑶一同去花园喝杯茶吧?”见国公府所有人都神经紧绷,年元瑶适时出声,‘请走’封玄霆这尊大佛。 “嗯。”封玄霆点头。 …… 花园凉亭内。 “殿下每每一出现,那郑氏便吓得和丢了魂一样,真是好笑。”年元瑶伸手给封玄霆倒了杯茶,语气云淡风轻。 “她不做亏心事,自然不必如此怕本王。”封玄霆喝了口水,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 年元瑶端着茶杯,闻言轻笑一声,“难道殿下不知道你的传闻吗?” “那你难道不怕本王吗?”封玄霆反问。 年元瑶闻言,眼露一丝狡黠,缓缓的道,“殿下的命如今拴在我手里,我不怕你。” 第32章 天山灵猫 听闻年元瑶如此大胆的话,封玄霆微微眯起眸子,语调清幽,听不出喜怒,“年元瑶,你是第一个敢这么与本王说话的人。” 见玄王连名带姓叫她,年元瑶微勾起唇角,“是嘛,那真是我的荣幸。” 封玄霆挑眉,似笑非笑道,“后日是本王的毒发之日。” 年元瑶睨着他,见他将毒发说的如此轻松,不禁垂了垂眼,语气低沉道,“我还未调配出解药,总是差那么一味药。” “何药?”封玄霆问。 年元瑶摇头,“我也说不准,只是如今我手头上能接触到的药材,大多平庸,不知你是否知道哪里,能有大量的珍稀药材?” “碧波潭边的天山上。” “好,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年元瑶问。 “不了,本王相信你的实力。”封玄霆意味幽深的道。 “……” …… 刺客一事,有了封玄霆插手去查刺客来源,年成明便暂时搁下此事,只下令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郑氏禁足于芳华阁内。 年元瑶得空,找来了整个南夏朝的地图。 扫了眼碧波潭,路程离皇城倒是不远,若是坐马车或者骑马过去,半日的时间就到了。 抓紧时间的话,一日之内,可以来回了。 既然封玄霆后日毒发,那么她今日连夜赶去碧波潭搜寻药材,应当也是来得及的。 入夜,年元瑶换上一身劲装,装了几件暗器在身上,便出了门。 经过后园之时,遇见了管家李程。 管家李程见到年元瑶后,恭敬的弯了弯腰,“大小姐。” “管家。”年元瑶走近李程,唇角微微勾起,压低声音道,“昨夜之事,多亏了管家以及令公子。” “为大小姐做事,小的心甘情愿。”李程跟着笑了笑。 是,昨夜是他与儿子李俊堂两人,帮年元瑶将碧落院的尸体搬走,扔进了芳华阁内。 李俊堂后来亦是一直观察着王虎的动向,待王虎将尸体装进泔水桶内,准备推到后门时,再冒出来,杀王虎一个措手不及。 他甘愿投靠年元瑶,是因为经过几次事情后,他看清了现实。 如今的年大小姐,今非昔比。 何况这么多年,他也确实看不惯郑氏一个侍妾,在府中横行霸道的样子。 当年他进府做管家,大夫人邱凤瑛待他极为和善,知道他要抚养儿子,私下也给过他不少好处,如今他自然也不会恩将仇报。 “天黑了,大小姐要去哪里?”李程见年元瑶衣着简便,询问道。 “我要去一趟碧波潭,府中可有马匹?”年元瑶问。 李程点头,眼露些许担忧,“马匹是有,只是这么晚大小姐出门有些不安全,不如让俊堂陪着你去?” “不必了,我一人可以,你去给我挑匹温顺点的马儿即可。”年元瑶道。 见年元瑶态度坚决,再想着昨夜那两个刺客的死状,李程想着一般毛贼,应当不会是大小姐的对手,便稍稍放宽了心,带着年元瑶,去了马棚。 挑了一匹赤兔马后,年元瑶骑上马,便往皇城外骑去。 不远处的屋顶上—— “殿下,你不是说不跟着年大小姐去天山吗?为何又偷偷跟着去了?” “本王乐意。” “……” …… 天黑路难寻,年元瑶一直在天快亮时,才来到了碧波潭旁边的天山脚下。 不知是天快亮有些微凉,还是这天山上寒气浓烈,年元瑶只觉得靠近天山时,体内透出一股股的寒意。 封玄霆说,这个天山上有许多珍稀的药材,果然没有骗她。 站在天山脚下,她已经能嗅到一股股奇花异草传来的药香味了…… 抬眼往上看去,这座天山高耸入云,面上迷雾一片,望不见天山的尽头,天山周围亦是荒无人烟,甚是诡异。 年元瑶吸了吸鼻子,便不再浪费时间,找到入口,往天山上走去。 一步步上山,山脚下只有一些花草,并未种植药草,年元瑶只能继续向前。 年元瑶体力极好,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天山的半山腰之间,而这半山腰却与山底大不相同,这会儿竟飘起了白雪。 “怪不得有些冷,原来这山上竟然在下雪。”年元瑶有些冷,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颗药丹,含在嘴里。 不一会儿,体内有暖意传来,年元瑶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年元瑶忽的闻到了些许药的味道。 年元瑶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种植的花草药材皆被白雪掩盖,于是只得弯下腰,伸手将那些白雪拨开,寻找药材。 “这里的药材,还真是珍贵……” 一边拨开,年元瑶一边感叹道。 冬虫夏草,珍珠贝,灵芝,何首乌…… 平日里卖那么贵的药材,竟然这半山腰上就有那么多…… 难道没人来采的吗? 年元瑶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欲要摘一下回去。 “喵……” 手指刚触及到一株灵芝,一旁的雪堆里,忽的窜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年元瑶的手背袭了过来。 年元瑶飞速闪身,避开了黑色的东西,定睛一看时,才发现刚才突然窜出来的东西,是一只黑色的小猫。 这只小猫通体黑色,眼珠是明亮的碧绿色,这会儿正狠狠的瞪着年元瑶,前爪在雪地里用力摩挲着,勾出一道道爪痕。 而且年元瑶发现,这只黑猫,眼睛内透散出来的光泽,不同于寻常的猫咪。 年元瑶见状,又试探性的伸手要去抓一株药材…… “喵呜……” 这一次黑猫又再一次袭了过来,并且与前一次不同的是,黑猫的爪子挥过来时,带着一道凌厉的劲气。 年元瑶闪身躲避,只见劲气挥到了一处山石上,整块山石顿时被炸得无分无裂,飘出一股浓烟。 年元瑶有些懵。 这是一只灵猫? 怪不得…… 怪不得这里放心大胆的种了那么多珍稀的药材,原来是有灵猫坐镇。 灵猫收回爪子,又一次紧盯的年元瑶。 年元瑶蹲下身,凑近一点灵猫,笑眯眯的道,“小黑乖,姐姐只是想找一些药材,来做解药救人的。你去通知一下你的主人好不好,让姐姐找一些药材行不行?姐姐不会白拿的,姐姐会付钱的。” “呐,姐姐可是带了雪山之玉打磨而成的清缕玉枕和玉牙梳来的……” 一旁角落里。 凌潮嘴角抽搐,“殿下,这年大小姐竟然会愿意拿这么珍贵的宝物来换药材,莫非真是医者仁心?” “不,她用本王赠的东西来救本王的命,是不想欠本王人情,而是要本王欠着她。”封玄霆微眯起眼,暗道年元瑶果真是只小狐狸。 只要他永远欠着她,她就永远有一丝筹码与保障。 第33章 奇花异草 年元瑶与眼前的灵猫交谈,也不知道灵猫究竟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她想,既然是灵猫,应该能听懂的吧…… 眼前的这只灵猫,却始终高傲的仰头看着她,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去给年元瑶通报的意思。 【第一,我不叫小黑。第二,我的主人不缺珍宝。】 灵猫突然用意念,向年元瑶传达话语。 年元瑶惊诧自己居然可以与灵猫对话,不禁露出一抹暖暖的笑容来,伸出手,趁着灵猫一个不注意,摸了摸它的脑袋。 “那你叫什么?看你怪可爱的,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年元瑶道。 傲娇的灵猫见年元瑶夸了她,且年元瑶的眼神充满善意,稍稍放下了一丝戒备。 【我叫白白。】 “……”年元瑶眉梢一抽。 好吧,够‘白’的。 【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灵猫忽然翘起尾巴,有一丝不悦。 “没有,没有。”年元瑶连忙摆手。 有灵猫白白在此坐镇,年元瑶也无法往山上走去,这会儿天色已经大亮,年元瑶肚子也有点饿,索性先下山,找点吃的东西去。 “真累。”年元瑶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干果,吃了起来。 边吃边往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年元瑶发现身后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回眸看去时,只见灵猫白白正跟在自己的身后。 见年元瑶回眸看它,灵猫白白立即往四周看去,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年元瑶笑了笑,又吃了颗干果,继续往山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发现灵猫白白一直跟着自己。 蓦地,年元瑶转了个身,笑眯眯的看向灵猫白白,“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呀?” 【才没有!】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咯。”年元瑶朝它摆了摆手。 听年元瑶要走,灵猫白白忽的飞身,跳在了年元瑶的面前,抬起下巴,紧绷着脸。 【你刚才吃的干果是什么做的?】 嗯? 干果? 年元瑶微挑眉梢,原来这只小黑猫,是被她的干果给馋住了啊。 “你要吃吗?”年元瑶将放着干果的袋子拿出来,找了一颗出来,递到灵猫白白的面前。 【……】灵猫白白有些犹豫。 “你吃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年元瑶又往前推了推。 灵猫白白见状,伸出爪子,抓起年元瑶手里的干果,吃进了嘴里。 吃到干果的味道后,下一秒,灵猫白白碧绿色的眼珠子里,忽的泛出一道明亮的光泽,似是兴奋,似是喜悦,一下子笑弯了眼。 见这只小黑猫突然转变了态度,年元瑶勾起唇角,“怎么样,很好吃吧?” 灵猫白白点点头,仰头看着年元瑶。 【这是什么做的?】 “不告诉你。”年元瑶卖起了关子。 灵猫白白一下子急了,伸出爪子抓着年元瑶的裙摆,不让年元瑶离开。 年元瑶狡黠的眨了眨眼,“除非,你让我上山,去找几株药材。” 灵猫白白有些犹豫,松开了年元瑶的裙摆。 年元瑶也不多说什么,转头就往山下走去。 【等等……】 【你上去找吧,不过要快哦,不能让我师父发现。】 “好咧!” …… 得了灵猫白白的同意,年元瑶一边上山搜着药材,一边同灵猫白白聊着天。 “白白,你这么厉害,是天生的,还是经过修炼的?”年元瑶扒拉着雪堆里的药材问。 灵猫白白嚼着年元瑶给的干果,慢吞吞的咽下后,才回答了年元瑶的问题。 【自然是天生的,我可是灵兽。】 说起自己是灵兽,灵猫白白有些骄傲。 “那可真厉害,不过能让你这只灵兽在此守山,你的师父应该更厉害吧。”年元瑶有些好奇这座天山的主人。 【对,我师父天下无敌第一厉害。】 年元瑶听闻,轻笑。 一路渐渐来到山顶,年元瑶一路上,只采了一株野灵芝而已。 【前面是一片奇珍异草的种植地,会有一些古怪的花花草草,有些花草是会吃人的,你可要小心一点。】 灵兽白白提醒年元瑶。 年元瑶放眼看去,果真前面的一片种植地里,全是花花绿绿的东西,还特意用围栏全部围了起来。 这些奇珍异草聚集在一起,气味亦是特殊至极。 甚至还能闻到些许血的腥味。 年元瑶凑近,入眼的第一株花,便是一朵食人花,这会儿正啃着一旁的一株不知名小草。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花丛,年元瑶必须要亲自走进去,才能看个仔细。 于是,丝毫不顾忌里头还有食人花,找出随身带的一副薄手套,便小心翼翼的踏进了花丛之中。 一边走,一边暗叹。 这些可全是古籍中,最值得钻研的药材啊。 “硫黄草,血珊瑚,凤凰尾……” 这几样药材,在古籍中被称作是仙药,世上罕见难寻,今日让她一下子见了那么多,倒是让她开了眼界了。 “我能带三样药材走吗?”年元瑶问灵猫白白。 【我想想……】 灵猫白白有些犹豫,顿了顿,抬头看向年元瑶。 【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再给我吃点干果?】 “你已经吃完了吗?可我这次只带了一点点。”年元瑶诧异。 不过是几颗染了蜜糖的干果,竟会让这只灵猫如此喜爱。 听干果只有一点点,灵猫有些委屈的耷拉了眼。 平时师父又不怎么理它,它只能一个人每天山上山下的巡逻,赶走来闯山之人。 今日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干果。 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可爱又和善的小姐姐。 “这样吧,我过几日,给你送干果来行不行?”年元瑶伸手,摸了摸灵猫白白的脑袋。 【真的?】灵猫白白有些欣喜。 年元瑶笑着点点头。 …… 与灵猫白白达成协议后,年元瑶便带着三样仙草下了天山。 在下山的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看着自己,但停下脚步时,又发现是自己多疑。 下山时,已近午时。 年元瑶拴在路边的赤兔马还在,拿到了药材,便立即动身,往皇城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山头之上。 灵猫白白望着年元瑶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舍。 它的身旁,站着一名白袍老者,同样凝视着年元瑶离去的身影。 “白白。” 【嗯?】 “这么多年,你真正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第34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年元瑶一路骑着马往皇城内赶,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回到护国公府。 有了管家李程打掩护, 年元瑶出府了一整日,除了碧落院的人知晓外,护国公府其他无人知晓。 “大小姐,今日郑氏的父亲郑仁青来了府上,与老爷在书房下棋,这会儿正在府中用晚膳。”李程将赤兔马牵进马棚后,向年元瑶开口道。 “这个节骨眼,他来做什么。”年元瑶淡淡道。 李程跟上前,压低声音,“是来替郑氏求情的,并且又献上了几家旺铺的经营权给老爷。” “是么……”年元瑶微勾唇角,“这个郑氏的父亲,做生意还真有一套。” “自然,在这皇城,民间内都流传着一句话,说这郑仁青,就是民间的皇帝,富可敌国。”李程道。 闻言,年元瑶微拧眉心,“既然富可敌国,为何同意女儿来这护国公府做妾,何必受着委屈。” “大小姐,你别忘了,咱们老爷是南夏朝正一品护国公,位高权重。委屈一个女儿与护国公府搭上线,对郑仁青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些年郑仁青拉着老爷一起做生意,老爷跟着大赚不少,平日里暗处也没少给郑仁青铺路,两人是各取所需罢了。” 大致了解了一下郑氏的父亲,年元瑶便不再多问,扫了眼身旁的李程,“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免得被人看见生疑。” “是,大小姐。” …… 翌日清晨。 早起还在梳妆的年元瑶,一早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郑氏的禁足解了。 是年成明亲自下令解的禁足。 “小姐,这玄王殿下的隐卫还未查出那两个刺客的身份,怎么老爷就先一步查出来了?”璇珠帮年元瑶梳着发髻,听到早上的消息后,一脸疑惑。 丝雨在一旁挑选年元瑶今日所穿的衣裳,也是一头雾水,“是啊,老爷说那两个刺客是来府中盗取财务的,与郑夫人无关。可奴婢听着,总觉得理由牵强。” “我听说,老爷早上遣了人去玄王府,和玄王殿下那边的人说明了情况,请求玄王殿下撤回隐卫。” 年元瑶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听丝雨和璇珠的对话,冷冷一笑。 年成明此人,真是贪得无厌。 明明自己已经是一品护国公,每年的俸禄加赏赐,早已是不愁府中开销。 现在被郑仁青三言两语诱惑,便解了郑氏的禁足。 这岂不是给这府中,无端埋下祸患么。 真是可恨。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与夫人,一同去一趟清泉院。”一名婢女从门外走进来,通报一声。 “嗯,我知道了。” …… 年元瑶和邱氏走到清泉院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刚解了禁足的郑氏,以及她的两个女儿,年锦心和年锦月。 年元瑶第一次见到年锦月,年仅十二岁的年锦月,个字还不高,只到她腰那里,一双大眼睛内,含着些许天真与纯洁,这会儿见到年元瑶后,还纯纯的喊了一声,“大姐。” 年元瑶朝她微微点头。 她对这个年锦月,第一印象还不错,看起来是个乖巧的孩子。 这份乖巧,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妾身拜见大夫人,拜见大小姐。”郑氏微微俯身,朝年元瑶和邱氏行了个礼。 年元瑶看向郑氏,蓦地与郑氏的视线交汇,只见郑氏的眼神里,透出满满的得意之色。 邱氏则偏过头去,一眼都不看郑氏。 “娘亲,我们快进去吧,祖母快等急了。”年锦心开口道。 “嗯,我今日还给你祖母带了一对用银狐皮制成的护膝呢,她见了一定高兴。”郑氏说罢,美滋滋的先一步进了清泉院。 邱氏和年元瑶还站在门口。 “母亲,喜怒不要总是放在脸上,要让人猜不透你的心思才是。我们眼前,要是不是和郑氏怄气,我们是要一步步,打垮每一个欺负过我们的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 听着年元瑶的劝诫,邱氏原本见到郑氏后,一团乱的心,莫名一下子梳理清晰。 确实,她不该再懦弱下去。 她要拿出自己的气度,和元瑶一起,对抗这府中每一个曾经欺负过她们的人。 …… 清泉院大厅。 “今日天气好,你们又都得空,我便把你们都找来了。”年老夫人看着厅内坐着的人,笑着道。 大厅内除了邱氏和郑氏母女几人,还坐了柳氏,燕氏,以及楼氏和她的儿子年清羽。 “老夫人,昨天妾身父亲来府里探望妾身,送了妾身一对银狐皮做的护膝,妾身想着老夫人时常膝盖酸疼,便借花献佛,将这对银狐护膝,送给老夫人您。” 郑氏说罢,亲自起身,将银狐护膝递到了年老夫人的面前。 年老夫人看着这对银狐护膝,一眼看去,便知是纯正的银狐皮制成,穿在膝盖上,定是暖和至极。 “好,你有心了。”年老夫人面露笑意,欣慰的点头。 见年老夫人欢喜,郑氏轻轻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旁,柳氏以及燕氏等人,看着这上等的银狐皮,也是艳羡不已,这会儿心底都羡慕着郑氏有个好娘家。 原先郑氏在府中闹腾了那么多事情,老夫人见她头疼还来不及,这会儿一对银狐皮护膝,就将老夫人给收买了。 唉,想要拉郑氏下马,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今日我找你们来,是有一事要说。”年老夫人道。 “老夫人请讲。”邱氏还未开口,坐在对面的郑氏,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年老夫人点点头,“三天后,是昭宜长公主的生辰,长公主昨日给咱们府的女眷发了请帖,邀请咱们府的女眷,去参加她的生辰宴会。” 一听是长公主生辰,郑氏和年锦心的心头皆是一动。 这昭宜长公主封嫦曦是何人啊,那可是封帝膝下最宠爱的女儿,这些年不仅给封嫦曦源源不断的赏赐,更是在皇城之中,自立门户,建立了一座公主府。 而封嫦曦在封帝面前,亦是分量十足,从来后宫女子以及公主不得干政,可封嫦曦却能轻易在封帝面前谈论国事,其表现出来的智慧与才情,更是不输任何一位皇子。 封嫦曦的生辰宴,一定会办的十分隆重。 到时候,亦是会有不少皇子等人参加,对于各府未婚女眷来说,是露脸的最好时机了。 第35章 像白菜一样 年元瑶见郑氏和年锦心,听见要去参加公主宴会,似乎有些激动,想了想,怕是这昭宜长公主,不是一般人。 “我年岁大了,腿脚不便,这次就不去赴宴了,所以……” 年老夫人说着,视线渐渐落在了邱氏的身上。 “邱氏,这次就由元瑶,锦心以及锦月三人去吧,哦等等,郑氏也跟着去吧。”年老夫人道。 邱氏听闻这话,面上露出一抹端庄的笑容,柔声道,“母亲,这等场合,郑氏一名侍妾前去,似乎不合规矩。” “……” “……” 一句话,让年老夫人和郑氏,都有片刻的愣怔。 “虽是不合规矩,可你这些年都未曾参加过这等宴会,万一有差错,惹怒了昭宜长公主,祸及咱们国公府,该如何是好?”年老夫人语气内夹杂着怒意。 “是啊姐姐,妾身虽是一名侍妾,可说到底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孩子,自小学习各种礼仪,这些年也跟着老爷参加过不少重要的宴会,有妾身一同前去,姐姐万一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妾身也好有个照应。”郑氏出声道,心中有些诧异今日邱氏这个闷葫芦,敢反驳老夫人的意思了。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要说起出身,儿媳也是元帅府出来的孩子,宫中宴会的各类礼仪规矩,儿媳自然也是清楚的。” “儿媳想,昭宜长公主的宴会,应该没有哪个府,会让一名侍妾出席吧。万一被昭宜长公主知道了,兴许以为咱们护国公府,瞧不起她呢。”邱氏不急不慢的道。 邱氏的话,在年老夫人听来,也不无道理,听闻那昭宜长公主自幼被封帝娇宠,脾气极差,万一郑氏一个侍妾前去,真惹恼了她…… 年老夫人想了想,稍稍叹了口气,“罢了,你既然如此有信心,那郑氏就不出席吧。” “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万一这次宴会上有什么差池,影响咱们府中声誉,我可定饶不了你。” 邱氏微微点头,“是,儿媳知道了。” “嗯,还有一件事。”年老夫人扫了眼年元瑶和年锦心等人。 “昭宜长公主的宴会,兴许皇上也会前往,你们都准备一件才艺,以防突然要上场表演,知道了吗?” 听要表演才艺,刚刚才被告知不能去的郑氏,一下子又提了几分精神,“老夫人放心,锦心和锦月对于琴棋书画,那是不在话下,锦心最近还练成了一段采莲舞,跳起来真是婀娜生姿。” “采莲舞,那可是出了名的难跳啊,世间可没几人能跳好的。”年老夫人有些诧异。 “锦心自幼喜爱跳舞,天分极高,这段采莲舞,花了三日时间便学成了。”郑氏说起自己的女儿,脸上难掩自豪。 见郑氏如此有信心,年老夫人稍稍放宽心了。 早知道年锦心与嘉王有些情意,若是此番年锦心能征得封帝赐婚,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嘉王,可是如今皇后的亲儿子,未来可期。 …… 从清泉院出来的时候,郑氏仰着下巴,瞥了眼顺路一起走的年元瑶和邱氏。 “大小姐这段时间深藏不露,想必才艺部分必定是不用担心了吧?到时候,会不会一鸣惊人呐。”郑氏说着,心中满是不屑,她就不信,年元瑶还能会歌舞不成。 年元瑶闻言,脚步一顿,罕见的朝着郑氏,露出一抹抹甜甜的笑容。 “郑姨娘,你糊涂了。”年元瑶勾起唇角,凑近郑氏,微微启唇,“你忘了,我是未来的玄王妃,这种场合,是不必委身表演才艺的,不合礼数。” 郑氏一顿,面色微微一白。 该死的,竟然忘记这茬了,这年元瑶个小贱人,这次以玄王未来的王妃出席宴会,那已经是高人一头了,哪还需要表演才艺啊。 郑氏想着,只听年元瑶又补充一句,“只有那些求着嫁人的官家千金,才需要扭腰高歌,等着自己像白菜一样,被人挑走呢!” “你!”郑氏见年元瑶将自己的女儿比作白菜,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想要反驳时,发现年元瑶已经走远。 “娘,你和她置什么气。”年锦心这会儿虽是气恨年元瑶是玄王妃身份,可还是要保持理智。 玄王她暂时巴结不到,好歹还有一个嘉王。 “如今,嘉王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皇后娘娘又春风得意,十分得圣眷。玄王性情诡异,皇上未必会选如此一人继承皇位。”年锦心道。 “对,锦心你说得对,娘真是被年元瑶那个小贱人给气到了,差点忘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事情。” “皇后娘娘就嘉王一个儿子,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嘉王当皇帝的,只要你顺利嫁入嘉王府,那么便是未来的皇后!到时候,年元瑶这小贱人,还不是得乖乖像你下跪请安!” 郑氏一想到年锦心有当皇后的一天,整个人都变得舒心畅快,顿时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再说了,她这个未来的玄王妃,若是在长公主的宴会上丢了丑,兴许长公主一个不满,会让皇上解除婚约,也不一定。”年锦心眯起眼,一个恶毒的计划,涌上心头。 郑氏望着自己女儿的神情,渐渐放下了心。 年锦心与郑氏走远后,前面不远处,站在假山后面的年元瑶和邱氏,将两人刚才的话,全数听了进去。 …… 碧落院。 “元儿,你一定要提防年锦心,我今日看着她,发觉她的眼神十分阴暗,更甚郑氏。”一回到碧落院,邱氏便急忙提醒年元瑶。 年元瑶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吧,这对母女,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此话怎讲?若是嘉王真娶了年锦心,将来说不准,年锦心真会当上皇后。”邱氏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便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那也要嘉王真心会娶年锦心才是。”年元瑶想到之前与嘉王打过两次照面,发现嘉王此人,头脑有些简单。 正说着,年元瑶忽的在空气中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后,算了算时辰,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不说了,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一趟。” 第36章 半年内不会毒发 年元瑶回到房间的时候,只见封玄霆正坐在房间的摇椅上,微闭着眸小憩,面色却有些泛白。 他的毒发了。 如今这鬼血虫的毒在封玄霆体内埋的时间过久,每一次毒发,便比以往更痛苦一分,直至毒性彻底侵入心肺,到时候真是无力回天了。 这些年,也多亏封玄霆有些强大的内功,才一直用内息强逼着这些毒素不流入心肺。 否则,是根本活不了这么多年的。 年元瑶见此,也不多话,走到一旁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两瓶药。 “先把这个吃了。”年元瑶将一瓶药,先递给封玄霆。 坐在摇椅上的封玄霆微微抬起眼,望着这瓶药,眉眼一动,声音有些沙哑道,“这就是你在天山的收获?” “不是,这瓶才是。”年元瑶晃了晃手里的另一瓶药。 “嗯。”封玄霆轻轻嗯了一声。 打开药瓶,将准备将里面的药液喝下去时,年元瑶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这还不是真正的解药。” “……” “但若我调配的没错,以我的经验,这次会让你半年不毒发。但这半年内,若是还找不到解药,半年后这鬼血虫的毒,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年元瑶很认真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睫毛轻轻一颤,眸光中闪露一抹幽深,但这抹幽深,很快便消失干净,紧接着将手里的药液,一饮而尽。 吞下第一瓶药时,封玄霆忽的浑身的血气上涌,一股股钻心之痛侵袭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有种快要心肺爆裂而亡的感觉。 “快,喝这个。”年元瑶立即递上第二瓶药。 封玄霆接过药,浑身传来剧烈的疼意,拿着药瓶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快点,来不及了!” 喝下两瓶药的间隔不能太久,年元瑶见封玄霆似乎剧痛难忍,心底一个着急,夺过了封玄霆手里的药,伸手扶住了封玄霆的脑袋,将药液轻轻的倒入封玄霆的嘴里。 这瓶是天山的仙药制成,在封玄霆喝下后,只觉得一股清明之气在游走进了全身,一点一点啃食着刚才那些毒素。 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渐渐变得明朗通透,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感,在体内出现。 若不是年元瑶提醒他半年后会毒发,他真的会以为,这个就是他找了许久的解药。 封玄霆先后喝下两瓶药后,整个人已是疲惫至极,躺在年元瑶房间的摇椅上,便睡了过去。 年元瑶也不打扰他,给他盖了条毯子后,自己便坐在一旁守着。 封玄霆这一睡,一直到子时才醒。 这期间,年元瑶一直待在房间内,也不准璇珠以及丝雨进来,这会儿见封玄霆醒了,年元瑶走到门口,吩咐璇珠准备一些清粥。 …… “吃点东西吧。”璇珠将粥放到门口后,便离开了,年元瑶开门拿了粥,便递到封玄霆的面前, 封玄霆还是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看着年元瑶,薄唇微抿。 “干嘛这么看着我?”年元瑶被他看得心里发憷。 “本王在想,你是医术,是拜在哪位高人门下。”封玄霆面色清淡,语气内却染着几分戏谑。 年元瑶见又是这个问题,撇了撇嘴,“自学成才不行吗?” 封玄霆摇头,显然是不信。 “你不信的话,那就等哪日我心情好了,再来告诉你。”年元瑶眨了眨眼,神神秘秘的道。 “好。”封玄霆微微点头。 临走前,封玄霆问,“你曾与本王达成过协议,只要帮本王解毒,便可提任何条件,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 三日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昭宜公主封嫦曦的生辰之日。 一早,璇珠捧着几件彩衣坊新制的锦裙,走进了年元瑶的房间里,“小姐,这几件锦裙都是彩衣坊连夜赶制出来的,你瞧瞧哪件好。” “这件吧。”年元瑶选了一件淡紫色的。 璇珠点头,开始帮年元瑶梳妆起来。 往日年元瑶没有参加过此等宴会,因此平时的发髻梳妆都是越简单越好,今日这等场合,若是打扮随意,便会被认为对公主不敬,于是只好由着璇珠,给自己梳妆。 不一会儿,年元瑶身着一袭浅紫色雪纱锦裙,一头青丝垂在腰间,发上佩戴着一支梅花簪,一双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浅淡的笑容,整个人优雅华贵,却又透着轻灵之气,明艳的不可方物。 待年元瑶来到大厅的时候,便见年锦心已经到了,这会儿府中其他几位女眷正围着年锦心。 “锦心小姐真的太美了,不愧是南夏朝第一美人。”说话的人,是柳氏。 “是啊,以往锦心小姐已经在不少重要宴会上露过脸,今日一定会又大放光彩的。”燕氏也跟着道。 年元瑶闻言,朝年锦心看去。 只见年锦心身着一件玫粉色的锦裙,唇脂用了大红的牡丹之色,整个人看起来娇媚如月,撩人心怀。 年锦心此时正满意的听着别人对她的赞赏,余光瞥到踏进大厅的年元瑶时,整个人顿在了原地。 年成明与年老夫人此时,也都在大厅内,见到踏进大厅的年元瑶,皆是一愣。 尤其是年成明,更是诧异。 从前, 年元瑶被禁足在北院,他几乎不过问,要不是北院大火,他几乎都不记得她的模样。 后来大火过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的时候,年成明便知这个女儿有着一副天人容颜。 今日仔细一看,这等花容月貌,远远将有着南夏朝第一美人之称的锦心给比下去了。 两人站在一起一对比,元瑶的美,显然就比锦心的大气,淡雅处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而此时浓妆艳抹的锦心,看起来,就像是只花蝴蝶,看一眼便腻了。 一旁,方才还在夸赞年锦心的柳氏,立即转移了话锋,走到年元瑶的身旁,“大小姐太美了!” “是啊,以前真没看出来,大小姐竟有如此倾城容颜,这才该是咱们南夏朝第一美人啊。” “怪不得玄王殿下都为之倾心呢!” 这左一个夸赞,右一个夸赞,年元瑶只觉得别扭,勾了勾唇角,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第37章 公主生辰宴 马车很快便到了长公主府。 这会儿离昭宜公主生辰宴的时间还早,长公主府的门口,却排满了一辆辆精致又华贵的马车。 年元瑶下车时,只见马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不少官家千金以及各府夫人。 今日昭宜长公主生辰宴,只邀请了几位皇子公主以及五品以上官员府中的女眷,并未邀请官员前来。 “锦心妹妹。” 一旁,礼部侍郎的女儿楚莹萱见到年锦心后,立即笑着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其他几位大家千金。 “莹萱姐姐好,各位姐姐好。”年锦心笑着向其他几位千金打了招呼,见无人与年元瑶打招呼,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此时,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是尚书府的马车!” 话落,只见身着一袭翠绿长裙的年容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比起以往,年容芝今日打扮的算是低调,但却也惹眼,令人忽视不了她的存在。 年容芝作为尚书夫人,女儿又是四妃之一的庄妃,日子过的甚是风光,今日尚书府,也只有她一人前来赴宴。 “哟,你们也到了啊。”一眼见到娘家人,年容芝挑了挑眉。 “姑姑好。”年元瑶朝年容芝微微弯腰。 自从上次年元瑶提点了年容芝的衣着打扮后,年容芝看年元瑶,总有那么几分顺眼,今日恰好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于是上前,挽着了年元瑶的手臂。 “元瑶啊,你小时候姑姑就笃定你长大了是个美人胚子,这会儿还真是印证了我的好眼光啊。”年容芝一句话,不仅夸了年元瑶,顺带也夸了自己。 见年容芝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似乎也没什么坏心眼,年元瑶稍稍放下了戒心。 一旁,楚莹萱等人都是认得年容芝的,见年容芝亲切的挽着年元瑶,又喊出了年元瑶的名字,一个个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女子,便是前些日子,赐婚给玄王的女子。 一时间,她们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这皇城谁不知道,玄王殿下是最不能惹的人,弄的不巧,便落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饶是她们有些人贪恋玄王府的荣华富贵,可只要一想到玄王其人,便再也不敢肖想了。 “走吧,先进去吧。”年容芝依旧挽着年元瑶,顺带瞟了眼身旁的邱氏。 走了两步,余光瞥见年锦心时,年容芝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眼年锦心,古怪的一笑,“哟,你一个庶女,打扮的如此高调,今日的野心可不小啊。” 谁都知道,今日会有几名皇子出席。 年容芝的话,无疑是在讽刺年锦心,想借着公主的生辰,勾搭皇子。 年锦心被年容芝讥讽了,脸上一阵红白,却不敢反驳年容芝,只好先跟在她们的后面,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长公主府是精心修建过的,因此整座府邸都尽显华贵之感,今日办宴会的场地,则在公主府后面的一片空花园内。 找到护国公府的席位后,年元瑶和邱氏等人坐了下来。 年容芝觉得无聊,便也命人搬个椅子,坐在了护国公府的席位里。 席位的一张桌子上,能坐三个人,年锦心原本能一起坐在前排,这会儿被年容芝挤走了,只好拉着年锦月一起,坐到了第二排去。 年锦月年纪小,心思不大,这会儿倒也觉得没什么。 年锦心可不这么想,今日来了那么多官家千金,都各个都是嫡女,皇子就那么几个,她可一定要想想办法,等等让自己一鸣惊人才是。 等宴会开场的间隙,年元瑶手撑着下巴,一旁有几位婢女正在桌上放置着一些水果和酒盘。 “唉,速度快点吧,我听金嬷嬷说,公主的头疾又犯了,这会儿正在发脾气呢!”一名婢女压低着声音,对着另外一位婢女道。 “我知道了,这个节骨眼上公主犯了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日的宴会。” “不说了,咱们先去找金嬷嬷吧。” 两名婢女放置好了东西后,便匆匆离开。 年元瑶把玩着一个杯盖,听到小婢女的话,微微叹道,头疾确实折磨人啊。 “嘉王殿下驾到——” “景王殿下驾到——” “易王殿下驾到——” 随着门口传来的通报声,只见三名器宇轩昂的男子,从花园的入口缓步走了进来。 见已有皇子入场,一些千金心底开始激动起来。 这可都是如今最得宠的几位皇子啊。 尤其是嘉王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未来更是可期。 三位皇子入场后,没有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巡视一圈后,朝着护国公府的席位走了过来。 年锦心见嘉王朝自己这里走来,阴郁了许久的心情,一下子开始放晴。 见所有人的目光也朝着这里看来,面上一下子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虽然靠近不了玄王,可巴着一个嘉王也是好的。 眼见三位皇子越走越近,最终脚步稳稳的,停在了年元瑶的面前。 只听嘉王封嘉禾率先开口—— “她就是年元瑶。” 话落,景王封景晨以及易王封易希,一脸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年元瑶。 “看什么看?”年元瑶被他们扫视的目光看的不悦,蹙眉道。 听见年元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客气,封景晨和封易希倒也不怒,反而封景晨先笑了出来,“你就是我三哥即将要娶的女人啊。” 三哥…… 年元瑶眉梢一抽,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长的倒是不错,脾气也挺大的,我听我四哥(嘉王)说,我三哥还挺维护你的。”封易希挑眉轻笑。 “七弟,我们是不是把人给吓到了。”封景晨看向封易希道。 封易希闻言,笑了笑,“也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突兀,不太好。既然打了个照面了,咱们便先入座吧。” 说罢,封易希和封景晨,一起入了皇子席位。 封嘉禾原本想与年锦心说两句话,可见年锦心坐在第二排,一旁又都是各家千金嫡女,怕脸上无光,于是也转身,回了皇子席位。 满心希冀的年锦心,眼神一下子变得灰暗。 瞥见一旁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年元瑶的身上,心里更是嫉妒的发疯。 也是,在场那么多官家千金,只有年元瑶是与皇子钦定了婚约的。 虽然那些千金还以为玄王是传闻中的那般,对年元瑶还带着同情,可她知道,这些女人,将来若有机会见到玄王,都是会羡慕今日的年元瑶的。 “昭宜公主驾到——” 第38章 沽名钓誉 听见公主驾到, 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高喊一声公主千岁。 年元瑶朝着踏进宴场的昭宜公主看去,只见昭宜公主封嫦曦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一名穿着缕金凤蝶大红锦裙的女子,花容月貌如一朵娇艳的蔷薇一般,千娇百媚,风华绝代。 待昭宜公主入座后,看了眼底下众人,道了一声,“免礼。” 昭宜公主坐在主位的高台之上,而护国公府安排的位置又离高台极近,年元瑶坐下后,仔细看了眼昭宜公主。 发觉昭宜公主的眼底,即使是涂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以及青黑之色。 联想到刚才婢女口中的头疾,年元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昭宜公主长的这么美,可如今二十五岁了,也未曾选个驸马成婚生子,实在可惜了。”身旁的年容芝压低声音感叹一声。 年元瑶抿唇,没有接话。 宴会很快便开始,首先上场的便是一众歌舞姬,这个宴场内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在歌舞姬表演的过程中,年元瑶发现昭宜公主始终兴致缺缺,时不时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乐声接近末尾时,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一曲终了,金嬷嬷见昭宜公主脸色不好,便临时更改了节目,提前换上了古筝表演。 换了悠扬舒缓的古筝表演,昭宜公主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一口一口喝起了清茶。 但没过多久,昭宜公主的脸色又开始差了起来。 底下众人,不时观察着昭宜公主,见她面色时好时坏,一个个也都不敢说话。 一场生辰宴,气氛越来越低迷。 年元瑶看着此景,想着头疾发作时,确实烦躁易怒,焦虑不安,这会儿昭宜公主能忍着不发作脾气,已经算是很好了。 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上了高台,对着昭宜公主身旁的金嬷嬷,说了些什么。 金嬷嬷听完,视线往地下巡视了一圈,接着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顿了顿,金嬷嬷又附在昭宜公主耳边说了一些话。 原本紧皱秀眉的昭宜公主亦是一怔,随即往年元瑶看了过来,回想了一下金嬷嬷的话,眼中显然有几分质疑与嫌弃。 底下众人见昭宜公主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年元瑶,一个个皆对年元瑶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尤其是年锦心,想着一定是年元瑶哪里惹怒了昭宜公主,昭宜公主才会突然这样看着年元瑶的。 惹了昭宜公主,玄王殿下今日又不在场,年元瑶怕是没命走出这公主府了。 不一会儿,只见金嬷嬷走下高台,朝着年元瑶走了过来,走近后,微微弯腰,“年大小姐,长公主有请。” 话毕,只见原本坐在高台的昭宜公主,忽的起身走下高台,往宴场外走去。 年元瑶见昭宜公主要找她,便也起身,跟在了金嬷嬷的身后。 金嬷嬷在前面带路,顺带也朗声对着宴场其余人道,“各位,公主有急事,先行离开一趟,过会儿就会回来,大家先看歌舞表演吧。” 随即众人只见金嬷嬷带着年元瑶,随着昭宜公主,一同消失在了宴场。 “这怎么回事啊?公主好端端的,把元瑶叫走了?”年容芝有些费解,往邱氏看去一眼。 邱氏此时紧攥着手指,眼中也是满满的担忧。 “姑姑,该不会是大姐哪里惹怒了公主,被带下去秘密处死了吧?”年锦心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怯怯的道。 “什么?”年容芝诧异的惊叫一声,但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 这公主和元瑶又没什么交情,这会儿突然叫走元瑶,只怕真是看元瑶哪里不顺眼吧。 年锦心的话,一旁有不少人都听见了,这会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宴场的人都以为,年元瑶被昭宜公主带下去处死了。 期间还有人说,“年元瑶不是未来的玄王妃吗?玄王不会有意见吗?” 话落,立即有人回答,“你傻不傻?昭宜公主与玄王殿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昭宜公主想杀一个未过门的玄王妃,玄王殿下能有什么意见!” “也是,反正玄王此人,又不喜欢女人,这会儿再死一个也没什么。” “……” 听着众人一言一语,邱氏感觉自己快要吓的昏死过去了。 但是她相信元儿,一定能轻易化解危机的,何况她是见过玄王殿下是如此对待元儿的,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元儿被公主处死的。 …… 年元瑶一直跟着金嬷嬷,来到了昭宜公主所住的殿内。 到了殿内,只见昭宜公主躺在了贵妃榻上,一旁的贴身侍女芸霈,正在帮她揉着脑袋。 “拜见长公主。”进了殿内,年元瑶也不知说什么,先行了个礼总是没错的。 昭宜公主闻言,睁开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见她品貌端正,今日这等场合,也不像其他官家千金一般,打扮的花枝招展,于是点了点头。 “本公主听说,你会医术?”昭宜公主微微扬眉,说起医术二字,眼内显然写着不信二个字。 医术? 年元瑶大约知道,昭宜公主为何找她了。 “略懂一些皮毛。”年元瑶谦虚道。 “仅仅是皮毛?”昭宜公主显然是有些不信,但这会儿头疼难忍,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于是怒视着年元瑶,“那你就是在沽名钓誉了?” “……”年元瑶有些无奈,顿了顿,往昭宜公主看去,“公主今日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反复揉着太阳穴,是头疼吗?” 一旁,金嬷嬷见昭宜公主头疼的不想说话,俯下身,低声对着年元瑶道,“公主有头疾,常年反复发作,一旦发作起来,头疼难忍,这些年找了无数名医,却没人能根治好公主的头疾。” “今日老奴听说,年大小姐医术过人,便立即禀报了公主,这会儿请年大小姐来给公主看一看。” “若是看不好,也没什么,年大小姐尽力就好。”金嬷嬷是昭宜公主的乳娘,自昭宜公主小时候便跟在旁伺候着,因此说话也极具分量。 年元瑶微微点头,看向昭宜公主,“公主,你每次头疼的位置,都在同一处,还是不同处?” “都在不同之处。”金嬷嬷替昭宜公主回答。 第39章 绣鞋藏针 年元瑶嗯了一声,又朝昭宜公主看去,“公主,请恕臣女无礼。” 说罢,年元瑶伸手,触向了昭宜公主的头部,昭宜公主倏地有些排斥,刚准备拍开年元瑶的手时,只见年元瑶对着她头顶心的一处地方,用力按了按。 顿时,剧烈的疼痛,得到了舒缓。 “对,就是这里,经常像有块石头一般,压在这里。”昭宜公主激动的道。 “那就是每次发作的时候,头部都有压迫感了?是否还有被束带拉扯般的紧箍疼呢?”年元瑶问。 昭宜公主连忙点头,“有,就是这种感觉。” 一旁,金嬷嬷见年元瑶一下子就找到了昭宜公主的症状,不免也跟着激动起来。 “那就是神经性头疼了。”年元瑶给了一个现代的诊断名词。 “那是什么?”金嬷嬷有些听不懂。 年元瑶抿了抿唇,“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我先来说治疗方法。” “这等头疾,是长年累月积累而成,因此想要根治,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我需要给长公主开一些药,还需要每日给长公主施针以及按摩,方可慢慢将公主的头疾根治。” “此外,公主的生活习惯以及脾气,都要按我说的来修改,可以吗?” 昭宜公主闻言,眼神瞬间暗了下来,“这么多年,无数名医都给本公主施过针,按摩过,却都只是得到缓解,并不能根治。” “年元瑶,你有把握吗?” “若公主严格按照臣女所说的去做,臣女有十成把握。”一个头疼而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昭宜公主见她如此笃定,勾起唇角,悠悠的道,“那好,本公主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的时间,你没有治好本公主的头疾,那本公主就,杀了你。” “好。”年元瑶一口应下。 这一会儿,换昭宜公主愣住了。 “今日公主生辰宴,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我先帮公主施针缓解疼痛,等明日起,每日来公主府帮公主治疗。”年元瑶道。 话落,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帮昭宜公主施针。 昭宜公主任由年元瑶帮她施针,嘴里喃喃道了一句,“他说的没错……” …… 年元瑶回到宴场的时候,原先已经开始嘈杂的宴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先前所有人都以为,年元瑶惹了昭宜公主,被带下去处死了。 这会儿没想到,年元瑶不仅回来了,还毫发无损。 那她这是干嘛去了? 年元瑶回到座位上时,年容芝立即拉着她,开了口,“你刚才干嘛去了?我还以为公主要杀你呢!” “没什么事,公主马上就回来了。”年元瑶淡淡道。 见年元瑶不说缘由,年容芝想着,这说不定脸上看起来没受什么罪,说不定打了身体其他地方呢,这会儿难以启齿。 “元儿……”邱氏拉了拉年元瑶的手。 “母亲,我没事。”年元瑶同样拉了拉邱氏的手,让她放宽心。 此时,昭宜公主又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回到了宴场。 入座高台上,所有人都发现,昭宜公主这次离开了一下,回来时明显心情变好了。 离开之前,眉心一直紧皱着。 这会儿不仅眉心舒展,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十分迷人。 昭宜公主坐下后,朝身旁的金嬷嬷使了个眼色。 金嬷嬷会意,拍手示意歌舞退下。 歌舞声戛然而止,众人朝着昭宜公主看去。 “这歌舞没什么新意,甚是无趣,有没有谁想要表演才艺的?”金嬷嬷望着底下众人。 听要表演才艺了,一些官家千金,开始激动起来。 “臣女献丑了。” 年锦心自告奋勇,率先站了起来。 见是护国公府的人,刚才对年元瑶有了几分好感的昭宜公主,朝年锦心微微点了点头,眸光温和。 “臣女献上一段采莲舞。” 年锦心说罢,开始缓慢的扭动腰肢,伴随着奏乐,挥动长袖,一颦一笑皆如仙女下凡一般,一下子令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封嘉禾看着如仙女一般的年锦心,整个人渐渐的入了迷。 就在所有人都欣赏着年锦心的舞蹈时,只见正在转圈的年锦心,忽的脚下一软,紧接着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 年锦心一声尖叫。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不妥,大喊一声,“年三小姐的脚流血了……” 封嘉禾急忙站起,匆匆的走到年锦心的身旁,弯腰看了眼年锦心的伤势,只见年锦心脚下的的云丝绣鞋,脚尖之处,不断有血冒了出来。 “传太医!”封嘉禾喊道。 昭宜公主见好好的生辰宴见了血,顿觉不满,命金嬷嬷去探个究竟。 金嬷嬷走下高台,见太医正在帮年锦心脱鞋子,一双鞋脱下时,脚尖已是鲜血淋漓。 “怎么回事?”金嬷嬷皱眉,这好好的公主生辰,愣是被破坏了。 “这……”太医看了眼年锦心的伤口,立即检查了一下年锦心的鞋子,随即拿出剪刀,将鞋子剪开,直到鞋头部分,露出一排短小的银针。 “回禀公主殿下,年三小姐的鞋子里,被人藏了银针,这才伤了脚。”太医对着昭宜公主道。 昭宜公主眯了眯眸子,“哦?鞋子里藏了银针,为何走路时候没发现,偏偏跳舞的时候发现了?” “回长公主话,今日这云丝绣鞋是府中命人连夜赶制的,因此并不合臣女的脚,方才兴许是跳舞需要踮脚,才会踩到银针受伤的。”年锦心一番话说得虚弱之极。 “锦心妹妹,那就是有人知晓你要跳舞,故意命人做大了鞋子,好藏针害你了?”楚莹萱听到年锦心的话,一时没想其他,脱口而出。 在场众人,听到楚莹萱的话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话明摆着,不就是护国公府自己人害自己人嘛。 “心儿,有哪些人知道你今日要跳舞?”嘉王沉眸,睨着年锦心。 “我……” 年锦心张了张嘴,垂眸似在喃喃自语,“那一日,我只在祖母的清泉院提过此事。那时,大夫人和大姐在场,还有柳氏,燕氏……” 年锦心道出了一些人。 可在场的人发现,年锦心口中所说的那些人,今日除了邱氏和年元瑶,其他无人在场。 其他不在场的人,那就没有害年锦心的动机啊。 想来想去,那就只有年元瑶,最有动机要害自己这个庶妹了。 是啊,庶妹…… 年锦心往年,在不少宴会上都有出彩的表演,南夏朝第一美人的名声,也早已传遍四海。 而年元瑶作为嫡女,则是第一次在这等场合露面,谁知道是不是嫉妒自己这个庶妹,怕庶妹的风头盖过自己,才想出这样的阴招呢! 第40章 故意破坏生辰宴 “难道,难道真的是姐姐……”年锦心忽然也看向了年元瑶,提到年元瑶时,眸光闪了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见年锦心将事情的矛头对准了年元瑶,坐在高台上的昭宜公主,微微蹙眉。 金嬷嬷也是见惯了宫中风浪的老人了,这会儿立即开了口,“口说无凭,凡是都要拿证据出来才是。” “太医,先将年二小姐带到后面厢房里去医治。”金嬷嬷道。 “不行!”嘉王封嘉禾一口拒绝。 见是嘉王出声,金嬷嬷不好说什么,转头看向了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起身,缓缓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微微一笑,眼中藏着几分冷意,“四皇弟,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宴,见了血已是不宜,你还要让一个小小的庶女,彻底破坏了气氛不成?” 小小的庶女…… 见昭宜公主这么称呼她,年锦心脸色一白,抓着嘉王衣袖的手,微微一紧。 嘉王同样蹙眉,扫了眼正坐在席位中的年元瑶,对着昭宜公主道,“皇姐,今日之事真相很简单,分明就是护国公府嫡女年元瑶,在锦心的鞋子里藏了针。” “你为何如此笃定?”昭宜公主问。 “早在先前,臣弟就亲眼见过年元瑶在花园里,狠推锦心,害的锦心扭伤了脚。今日之事,说是年元瑶做的,臣弟一点也不意外。年元瑶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嘉王原本不想出面,但今日这场合,非比一般。 他虽是皇后之子,可说起来他的母后,是他父皇的第二任皇后。 而先皇后膝下,早就有玄王封玄霆以及昭宜公主两个孩子,尤其封玄霆自小就深受父皇喜爱。 但封玄霆也因行事诡谲,不让朝中大臣看好。 今日他为年锦心如此出面,保不准护国公年成明会记他一个好,到时候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辅佐他将来登上皇位。 见封嘉禾又称呼她是恶毒的女人,年元瑶轻笑一声,并不准备为自己辩驳。 她原以为年锦心今日会放出什么大招,没想到用的是这等自残的方式。 年锦心,你可真是蠢到家了啊。 那昭宜公主是什么人,好好的过个生辰宴,被人破坏了,她才不会管什么由头呢! “四皇弟,作为一名皇子,在事情还毫无根据之前,大庭广众之下称呼护国公府嫡女为恶毒的女人,实在有失皇子风范!” “何况这女子,还是你皇兄未过门的王妃!今日此事,本公主定会亲自禀报父皇知晓,让父皇给一个说法!” 昭宜公主眯着眼,语气凌厉,透着满满的威严。 “皇姐……”封嘉禾面露诧异,没想到昭宜公主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怎么,本公主说的不对吗?”昭宜公主抬眸。 年锦心见昭宜公主迁怒于嘉王,立马换了个姿势,跪了下来,朝着昭宜公主磕了个头,“公主请息怒,是臣女不好,无端在公主殿下的生辰宴惹了事,请公主降罪!” “你这个小庶女,你就是不开口,本公主也会治你的罪!”昭宜公主斜眼,看向年锦心。 一时间,宴场的人纷纷禁了声,无人敢发出声音。 这…… 这公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件事情明摆了就是年元瑶陷害的年锦心,公主怎么偏要惩罚年锦心和嘉王殿下呢? 难道,是为了玄王殿下,所以如此护着年元瑶? 可也不对啊,都说公主爱憎分明,如今年元瑶犯了事,公主应当也不会偏袒年元瑶啊。 “你们一个个都有意见是吗?”昭宜公主横眉,扫了眼宴场众人。 “那好,本公主就证明给你们看看!” “金嬷嬷,去按照年锦心脚上鞋子的尺寸,找几双一样尺寸的鞋子来!” 金嬷嬷听见吩咐,立即点头。 跪在地上的年锦心,听见昭宜公主的话后,下意识的攥了攥衣角。 不一会儿,金嬷嬷找了几双一样尺寸的云丝绣鞋来。 “你,你,还有你过来!”昭宜公主指了指席位中的楚莹萱以及其他两位千金。 被公主点到名,楚莹萱微微一怔,颤颤悠悠的出了席位。 “你们各穿上这鞋子,走几步路试试。”昭宜公主道。 楚莹萱等人,各拿起一双鞋子,站到了一个隐蔽之处,将鞋子换上,走到了宴场中央。 “怎么样?”昭宜公主扫了眼众人,“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愣,注意力放到了楚莹萱她们的脚上,看了一会儿,景王封景晨低笑一声—— “鞋子不合脚,脚只会往前窜。” 一句话,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这云丝绣鞋的底,用的是上好的锦缎,鞋子不合脚,用后跟走路的话,根本就走不稳路。 这年二小姐口口声声说,银针藏在鞋尖没发现,这个理由也太假了吧。 “不错,你们一个个只会跟风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 昭宜公主说道,接着微微弯腰,看向年锦心,“年锦心,鞋子里藏了那么多银针,你走了这么多路都没发现,偏偏跳舞的时候发现了,是想当着众人的面,陷害你的嫡姐,好让本公主惩罚你的嫡姐吗?” “不,公主恕罪,臣女冤枉啊,臣女一向敬重嫡姐,绝不敢陷害嫡姐!”年锦心脸色越来越白,早说昭宜公主是个不好惹的,她还没有真正的往心里去。 今日原想借此事,破坏了年元瑶在公主心里的印象,好让公主取消年元瑶和玄王的婚事,也让年元瑶在几位皇子面前坏了形象,让年元瑶无法嫁入皇室。 没想到,如此轻易,便被昭宜公主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真的是她太蠢了吗? “冤枉?那你不敢陷害你的嫡姐,那就是故意藏了银针,想破坏本公主的生辰宴,惹本公主的皇弟心疼你,宣誓主权了?”昭宜公主又道。 “不不,臣女没有,臣女不敢!” 这时候,年锦心除了否认,什么也不敢说了。 一旁的封嘉禾,显然感觉到了年锦心身上的慌乱,眼中的神色越来越的暗。 想到上一次一早就被郑氏的人喊到年府捉奸的戏码,封嘉禾微拧眉心,开始质疑自己。 真的是他看错人了吗? “四皇弟,你还不回位?”昭宜公主见封嘉禾眼神松动,便给了封嘉禾一个台阶。 封嘉禾松开年锦心,站起身来,双手作揖,朝昭宜公主俯了俯身,“是臣弟鲁莽了,臣弟明日自会去父皇那里请罪。” 第41章 不要命的狗东西 封嘉禾回到位置上后,只剩年锦心一人跪在宴场中央,脚上还流着血,恍若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各个都在等着,等着昭宜公主会如何惩罚她。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你这种女人,就是立即大卸八块都不可惜!”昭宜公主自幼便被封帝奉为掌上明珠,这么多年在封帝面前,亦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朝政之事都可以明着参与,处死一个国公府的庶女,自然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不要啊!长公主,臣女错了!臣女真的知道错了!”年锦心连忙给昭宜公主磕头。 原先美丽的发髻,这会儿早已松散开来,额头也渐渐磕出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早已不是先前众人口中的南夏朝第一美人了。 “元瑶,怎么办啊?这年锦心再不是东西,也是咱们护国公府的人,这会儿搞得这么狼狈,不是平白害咱们护国公府丢脸吗?”年容芝虽气恼这年锦心没事找事,可到底也是姓年,到底也是她哥哥的亲女儿。 “公主这会儿大怒,元瑶不敢插话。”年元瑶悠悠的喝了口水,语气淡然。 年容芝见年元瑶一副不想管的样子,想着年元瑶的话也没错,年元瑶在昭宜公主面前,哪有说话的分量! 见实在没办法了,年容芝只好站了起来,往昭宜公主走去。 “拜见昭宜公主。”年容芝朝昭宜公主请安。 昭宜公主扫了眼年容芝,微微顿了顿,“本公主记得你,你是庄妃的母亲。” “正是。”年容芝见昭宜公主提起自己的女儿庄妃,这会儿顿觉有面子。 “你是来替你侄女求情的?”昭宜公主问。 年容芝愣了愣,讪笑道,“长公主,今日之事,是年锦心这个小混账不懂事,回去之后,臣妇定会让哥哥好好惩罚她的,就请长公主高抬贵手,饶了这小混账一命吧!” “年锦心今日公然破坏本公主的生辰宴,又诬陷护国公府的嫡女,此事若不公然惩处,怕是这在场的千金贵人,以后都要学坏了。”昭宜公主命人搬了个椅子坐下,视线凉凉的扫了眼宴场内的人。 “小混账,听到没有,还不给大家做个表率!小命不想要了?”年容芝伸手戳了戳年锦心的脑袋。 年锦心自然知道年容芝的意思,可这无异于是她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她将来,如何在皇城立足? 她怕是再也不能嫁给任何一位皇子了。 这等羞辱,真的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可是,她不能死。 她怎么可以,让年元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报应。 不,她必须得留着命,只有留着命,她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想了想,年锦心双手握拳,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只听昭宜公主道,“大声一点。” 年锦心抿唇,顿了顿,张口道,“各位,今日是我将银针一早藏于绣鞋之中,想要借着跳舞之机,假借脚伤诬陷嫡姐,想让公主治罪于嫡姐!各位千万不要学我,往后我年锦心,定好好做人。” 见年锦心一口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抖出,在场众人唏嘘。 没想到平日里这个温柔迷人的年二小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今日要不是长公主睿智,怕是他们都被这蛇蝎给蒙蔽了,平白诬陷年大小姐了。 真是贱人一个啊。 “敢承认错误,倒是能屈能伸,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可难饶。”昭宜公主道。 “是,但凭公主做主。”只要不杀了年锦心,年容芝便放心了,公主总算也给了她一个面子。 “既然脚伤了,那就伤的更彻底点,否则不长记性!要上什么刑罚好呢?”昭宜公主看向身旁的金嬷嬷。 金嬷嬷还未开口,只听一道森冷的声音,从宴会入口传来—— “拖下去,上老虎凳。” “……” 什么? 老虎凳? 那不不死也半残了? 一瞬间,众人对于这个昭宜公主,又有了一种新的认知。 此时,不仅有人想到了昭宜公主的亲弟弟,玄王殿下。 看来,这皇城之中,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这对姐弟啊,太恐怖了。 等等,刚才是谁说的话? 众人朝着声音入口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缓步走进宴场,身姿翩然,容貌如月。 这位是? “拜见玄王殿下。”金嬷嬷率先开了口,朝着男子俯了俯身。 什么? 玄王? 底下的官家千金听到玄王二字,几乎都快要疯了。 不是都说玄王是像魔鬼一般的人物吗?那应该长的很粗狂,看起来也很恐怖的样子,为什么是这等天人容颜啊? 看来,玄王殿下同公主的关系是真的好,一向神秘从不参加任何宴会的玄王殿下,今日会在这里露面。 “皇弟,你是认真的吗?”见自己的亲弟弟一入场,便是吩咐用刑一事,昭宜公主难得露出笑容。 “自然。”封玄霆黑眸划过一抹淡淡的寒意。 昭宜公主微微一笑,笑中染着几分深意,“也是,毕竟这不要命的狗东西,诬陷的是你未来的王妃。” 提起王妃,众人又看向了年元瑶。 其余人想着,年元瑶这是第一次见到玄王殿下吧? 见到玄王殿下不似传闻一般恐怖,应当觉得松了一口气吧? 底下人想着,不免也想特别期待,玄王殿下知道未来王妃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 该不会都懒得看一眼吧? 那年元瑶该多丢人啊。 封玄霆闻言,视线落在了一旁正在喝着茶的年元瑶身上,众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花了眼,总感觉玄王殿下在看年元瑶时,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不似刚才那般薄凉了。 “咦,昭雪也在啊。”昭宜公主忽然发现,玄王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 是丞相府的嫡女,盛昭雪。 两人见过几次面,因为盛昭雪的名字与她的封号含着同样的字,便觉得有几分投缘。 “拜见长公主。”盛昭雪朝昭宜公主弯腰请安。 底下,又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刚才还以为玄王殿下身边站的是个婢女呢,怎么会是盛昭雪。” “难怪我一开场就没看到过盛昭雪,她这么和玄王走一块去了?而且玄王似乎不排斥她?怎么回事?” “我曾偷偷听说盛昭雪会嫁给玄王殿下为妃,不知为何,后来变成了年元瑶。” “这其中门道太多了,玄王殿下今日带着盛昭雪来,岂不是故意要给年小姐难堪了?” 第42章 不认识 底下的人说话声音不小,却也有几句传入了昭宜公主等人的耳朵里。 一场宴会,年元瑶只想好好的吃点东西,欣赏欣赏歌舞,却偏偏什么矛头都要对准着自己。 这会儿对于这突然冒出的丞相千金,年元瑶自然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封玄霆喜欢谁,爱谁,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和封玄霆之间唯一的牵连,仅仅是帮封玄霆解毒而已。 除此之外,再不会有其他的牵连。 不过,这个丞相千金,长的还真漂亮啊。 年元瑶放眼看去,只见封玄霆身后站着的盛昭雪,身着一袭白色的锦裙,外面披着一层薄纱,如画般的容貌如出水芙蓉一般,如雪般的肌肤更是衬的如其名一般,金昭玉粹,冰雪盈透,整个人骨子里透着一股端庄之美。 宴场内,所有人都在同情着年元瑶,这前脚心机庶妹陷害,后脚未婚夫又带着别的女人来赴宴,还有比这个更惨的吗? “皇弟,你和昭雪怎么一起来的?”昭宜公主虽是对盛昭雪印象不错,可这等场合公然和自己皇弟出现,总是不太好。 “谁?”封玄霆拧眉。 一个字,宴场又一次安静如鸡。 “昭雪啊,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昭宜公主有些不解。 闻言,封玄霆回身看去,见到身后的盛昭雪后,微皱眉头,“门口偶遇的。” 原来是偶遇啊…… 众人还在感叹时,只听封玄霆又补充了一句—— “本王不认识她。” “噗……” 此言一出,刚喝了一口茶水的景王封景晨,狠狠的喷了一口茶水出来。 不认识? 这又是闹哪样?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三哥什么时候会搭理过这种女人了。 盛昭雪见封玄霆说话如此的直白,莫名的面色一白,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讪讪一笑,对着昭宜公主道,“回禀公主,今日臣女身子不适,所以赴宴时来晚了,恰好在宴场门口遇见了玄王殿下的马车,便跟在玄王殿下身后一起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昭宜公主微微点头,并未多想。 “既是误会一场,那你们便先入席吧,处理了护国公府的小庶女,这会儿宴会该正经开始了。” 昭宜公主说罢,回到了高台之上。 今日宴会,昭宜公主虽不知封玄霆会不会来,但也特意给封玄霆留了皇子席位。 底下婢女正准备带封玄霆去皇子席位时,只见封玄霆身形一侧,竟朝着护国公府的席位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走到了年容芝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刚处理了年锦心的事情,回到席位还没喘口气的年容芝,见到封玄霆突然盯着她看,吓得一个哆嗦。 “殿,殿下……” “让个位。”封玄霆淡淡道。 年容芝一愣,让位? 瞥了眼自己身旁坐着的人,年容芝立即会意,连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腾出,坐到了后面年锦心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去。 随即,众人只见封玄霆在年容芝方才的位置上坐下,身子紧挨着身边的年元瑶。 两个身影靠在一起,众人才发现,这两人未免也太般配了吧! 无论从容貌还是气质,这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简直说不出的和谐,方才还觉得玄王殿下和盛昭雪走在一起养眼,这会儿发现,有些和谐是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出来的。 靠近了年元瑶,玄王殿下身上的凌厉之气,似乎也减弱了。 “殿下真是到哪里,都万众瞩目啊。”年元瑶假借喝水,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凉飕飕的冒出一句。 “过奖。”封玄霆似乎心情不错,眼内染了几分笑意。 高台上,昭宜公主见两人相处和谐,心情不免也好上了几分,未免再有千金表演时生事,昭宜公主吩咐金嬷嬷,继续传来歌舞。 随着歌舞声响起,众人渐渐忘掉了刚才的不快,宴会的气氛再次变得浓烈。 “我听说,昭宜公主是你亲姐?”年元瑶压低着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身边的封玄霆聊着天。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话虽不多,可每一次却都侧头听着年元瑶说话。 年元瑶勾唇,转眸正眼看向封玄霆,微挑眉梢,“那昭宜公主会知道我的医术,是你说的?” 封玄霆再次点头。 尔后,又道了一句,“让本王的皇姐欠你人情,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年元瑶闻言,轻笑一声,眼内有着些许狡黠,“可昭宜公主说,若我治不好她的病,她会杀了我。” “你是由着别人杀的人么?”封玄霆挑眉,他虽与她接触时间不多,可也大概的知道了这只小狐狸的脾性与本事。 “多谢玄王殿下高看。”年元瑶说着,举起酒杯,欲要与封玄霆碰杯。 封玄霆亦是给脸,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年元瑶轻轻碰了碰。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不远处,一袭白裙的盛昭雪,望着这副和谐美好的画面,眼内流露出浓浓的悲戚。 “小姐,别太难过,莫要让人看出不妥。”盛昭雪的婢女莫菡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盛昭雪抿了抿唇,微微攥紧手指,“我还是晚了一步。” 莫菡见此,微微叹了口气。 宴会接近尾声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正当昭宜公主准备退场时,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 “皇上驾到——” “庄妃娘娘驾到——” 一听是皇上来了,原本已经有些打着瞌睡的人,顿时吓的清醒了过来,急忙的起身跪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只见一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缓步走进了宴场。 年元瑶是第一次见到封帝,对于这古时候的皇帝,不免有些好奇,于是悄悄抬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封帝。 封帝年过五旬,却依旧仪表堂堂,走路生风,眉宇之间,全然是天子龙威,令人望而生畏。 想到邱氏曾经说过,封帝此人充满野心又霸道,想来也是个恐怖之人。 还有此时封帝的身旁,是年容芝的亲女儿,她的表姐苏雅芙,苏雅芙身着一袭玫粉色锦裙,挽着一个宫妃的如意髻,走在封帝的身旁,宛若一朵鲜嫩的小花。 是啊,鲜嫩…… 苏雅芙今年不过是个二十芳华的女子,却要整日陪伴着一个比她父亲年纪还大的男子。 第43章 猫眼碧玺珠 年容芝身为臣妇,平日里是没有机会见到自己女儿的,这会儿在这里见到自己女儿,一下子红了眼眶。 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自豪,自己的女儿入宫成为皇上的宠妃,比费尽心思嫁给什么皇子可好多了,谁知道那些皇子,将来会有什么出息。 还不如让人跪下来称呼一声娘娘来得实在。 昭宜公主见封帝来了,连忙也走下高台迎接,一时间只听众人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免礼吧,今日是昭宜的生辰宴,朕忙完了国事便来看一眼,大家无需拘礼。”封帝面含笑意,朝众人一摆手后,往高台上走去。 昭宜公主原先的位置让给了封帝,自己则是和庄妃分坐两边。 封帝入座后,大致扫了眼底下众人,当瞥见坐在护国公席位上的封玄霆后,微微一怔,眸中闪现一抹讶然。 “玄儿,今日你出席你皇姐的生辰宴,朕倒是不意外,但是你坐在那里,朕倒是有几分感兴趣了。”封帝笑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中有些几分深意。 自己这儿子,自己最是了解,往年自己塞了多少千金贵人给他,也不见他有几分动心,统统弄死的弄死,弄残的弄残,今日居然和一女子挨着坐在一起,甚是意外啊。 封玄霆起身,似笑非笑的道,“回禀皇上,儿臣身边之人,是年府嫡女,年元瑶。” “年元瑶……”封帝仔细读了读这个名字,尔后反应了过来,笑了一声,“原来是你未过门的王妃,那朕就不意外了。” 当日他与年成明在御书房商讨完婚事时,没多久封玄霆便亲自来了御书房,他将此事说给封玄霆听,没想到封玄霆不比以往,一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这也让他深感意外。 今日一看年元瑶,品貌俱佳,似乎是个配的起封玄霆的女人。 “臣女年元瑶,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自己被单独点到名,年元瑶只得起身,再一次行个大礼。 封帝似乎心情不错,摆了摆手,示意年元瑶起身坐下。 “玄儿,你的眼光很好啊。”年元瑶入座后,封帝朝着封玄霆,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封玄霆微微点头。 见封帝说出此话,无疑是肯定了年元瑶,在场一些千金,心中唯一的一丝希冀,彻底破灭。 “父皇,今日是儿臣的生辰宴,你总提玄皇弟做什么,儿臣可要不高兴了。”昭宜公主怕年元瑶等人被封帝看着心慌,便急忙出声,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哈哈哈,你呀你,连你皇弟的醋都吃。”封帝爽朗一笑。 昭宜公主勾唇,伸出手,脸上多了一丝小女孩的娇嗔,“父皇给儿臣的礼物呢?” 众人看着这般天真烂漫的昭宜公主,实在不敢与刚才责罚年锦心的昭宜公主联系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也是,封家的人,似乎都这样,只对自己亲近的人有好脸色。 “李德海,呈上来。”封帝对这女儿无奈,立即传来了自己的大太监。 不一会儿,便见李德海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走了过来。 “公主,这便是皇上准备的贺礼。”李德海弯腰,将锦盒呈给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见此,拧了拧眉,“父皇,这么小的一个盒子,也太寒酸了吧。” “你不打开了再说话?”封帝笑道。 “嗯?如此神秘?”昭宜公主挑眉,伸手接过了锦盒,将锦盒缓缓打开。 霎时,众人只见已经黑了的夜色下,一抹奇异的绿光,从小小的锦盒内冒了出来,绿光内仿若含着烟雾一般,渐渐将整个宴场的天,照亮了半边。 绿光之中,还含着点点星光,如漫天萤火一般,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这是……”昭宜公主低头看去,只见一颗小小的绿珠,放置在了锦盒里。 “回禀公主,这是猫眼碧玺珠,是皇上特意从北荒搜罗来的宝物,此宝物世间仅此一件呐。”李德海连忙说道。 昭宜公主听闻,一下子笑弯了眼,今日这生辰,过的还真是开心。 不仅找到了能可以治她头疾的人,又得到了这么珍贵的礼物,真是高兴。 “儿臣多谢父皇。”昭宜公主跪下谢恩。 一旁,庄妃苏雅芙的思绪,始终不在这对父女上面,而是时不时落在护国公府席位上的年容芝上面。 年容芝也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舍不得移开眼。 “皇上,今日臣妾的娘亲也在生辰宴现场,一会儿能否容许臣妾,和娘亲叙旧几句?”庄妃开口道。 “好。”封帝一口同意。 不一会儿,只见庄妃走下高台,与年容芝一起,离开了宴场。 …… 一场生辰宴,办的‘轰轰烈烈’。 在出公主府的路上,年元瑶听见不远处的厢房里,有哭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染着哭腔—— “母亲,你从来只顾着自己的脸面,女儿永远恨你!” 听闻,年元瑶脚步一顿,面露些许诧异,刚才说话的人,似乎是庄妃。 原来,小小年纪便当后妃,她也是不情愿的。 “刚才是什么声音?”邱氏的听力不如年元瑶敏锐,刚才的话,只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没什么,我们先回府吧,今夜府中,一定很热闹。”年元瑶微微勾唇。 邱氏一下子反应过来年元瑶说的什么,便也不多留,匆匆往公主府外走去。 刚要上马车时—— “年小姐,等等。”有人喊住了年元瑶。 年元瑶脚步一顿,回眸看去,见喊她的人,是封玄霆的侍卫凌汐。 “年小姐,请。”凌汐请她上封玄霆的马车。 “母亲,你先回府,我稍后便来。”年元瑶叮嘱一声后,回身上了封玄霆的马车。 封玄霆的马车是用上等的紫檀木制成,马车内还有微微的檀香,年元瑶上了马车后,便见封玄霆正端坐在内。 “找我做什么?”年元瑶问。 “这个给你。”封玄霆从衣袖内,拿出一张纸。 年元瑶接过纸条,瞥见上面的内容后,微微一顿,“文正镖局?地契?”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唇角染上几分笑意,“这家镖局,是郑家的合作伙伴,多年来帮郑家往各地运输经销东西。” “哦?有点意思。”年元瑶一下子明白了封玄霆话中的意思,也不客气,心满意足的将地契收起。 第44章 丢尽脸面 封玄霆替年元瑶铺了路,年元瑶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将地契收下后,便乘坐封玄霆的马车,回到了护国公府。 …… 年元瑶踏进府门时,便觉得今夜护国公府的气氛,格外的低沉。 管家李程见年元瑶回了府,立即迎了上来,低声道,“大小姐,二小姐今日所做的事情,已经有人提前回府禀报过了,老爷这会儿勃然大怒,扬言要杀了二小姐。” “年锦心回府了?”年元瑶问。 李程点头,“一炷香之前被送回来了,右腿被打的血肉模糊,不过送二小姐回来的侍卫说,昭宜公主开了恩,并没有彻底打残二小姐的腿,只要好生医治,将来还是有复原的可能。” “这会儿,老爷和二小姐等人,都在偏厅里呢。”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年元瑶勾了勾唇角,转身往偏厅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年元瑶刚走到了偏厅的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年成明大吼的声音—— “你这个小畜生,真是把我护国公府的脸面给丢尽了!昭宜公主还留着你这条贱命回来做什么?存心来恶心我的么?”年成明手中鞭子挥舞,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这个他昔日最爱的女儿身上。 “老爷,这件事情锦心一定是冤枉的,咱们锦心是你自幼看着长大的,品性如何,老爷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郑氏哭喊着道。 今天一整日,她都在等年锦心的好消息,希望她可以在生辰宴上一鸣惊人,得到诸位皇子的喜爱。 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被两个侍卫拖回来的。 拖回来时,右腿鲜血淋漓,人也跟着奄奄一息,丝毫没有白天出门的半点风光。 后来听人说了生辰宴发生的事情,郑氏差点就要昏过去,心中暗骂年锦心真是糊涂啊! “父亲,女儿真是冤枉,当时昭宜公主咄咄逼人,女儿实在没有法子,只想留条命回来,才承认了这无端扣上的罪行啊。”年锦心趴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一旁,年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微微闭了闭眸子,暗道一声,家门不幸啊。 “好好的,昭宜公主为何要让你顶罪,你那鞋子里的银针究竟是怎么回事?”年成明深深的吸了口气,极力压制着怒气。 他年成明,风光做了这护国公二十载,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这件事情今夜一定会传遍整个皇城,明日他还哪里有脸面去上朝,平白受人耻笑。 “父亲,女儿不知道,女儿是冤枉的,你不要杀女儿。”年锦心除了否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年元瑶看着此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想当初,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这般趴在地上,祈求年锦心放过她,放过她的命。 可这丧心病狂的年锦心,哪里肯呢。 “父亲,祖母。”进了门,年元瑶朝年成明和年老夫人打了声招呼。 郑氏这会儿见到了年元瑶,仿若见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冲了过来,“大小姐,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啊?锦心和你一起去赴宴的,你是最清楚事情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妹跳舞的时候,好端端摔了,说鞋子里有银针,还说鞋子是连夜赶制的……”年元瑶将年锦心当时在宴场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砰——” 一直沉默的年老夫人,忽的重重拍了拍桌子。 一脸恼怒的指着年锦心,“混账东西,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句句话中都透着是咱们自己府的人要害你,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存心要我们护国公府丢了积累了几十年的声誉。你这等混账,公主真该直接将你赐死,一了百了!” 年老夫人一向最重视名誉,这会儿年锦心当着整个皇城千金贵人的面,做了这么大的丑事,实在忍无可忍。 “老夫人,锦心真的太冤枉了,我们锦心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女戒女训也是熟读千遍万遍,不仅不会陷害嫡姐,更不会拿府中声誉做文章,今日只怕真的是屈于昭宜公主的威严,才哑巴吃黄连,认下了。”郑氏跪在地上,不断替年锦心求情。 “哼,这段时间,你们母女惹的事情还少么?是不是元瑶和凤瑛复位了,你们两个就按耐不住了?”年成明想到最近自己的这个护国公府,后园真是一刻都不安宁。 郑氏连忙摇头,“老爷,不是这样的……” “老爷,送二小姐回来的侍卫说,二小姐的腿要及时医治,否则真的会落下残疾!”年锦心的婢女丹彤着急年锦心的伤势,跪下说道。 “残就残了,反正也嫁不出去了!”年成明嗔怒道。 郑氏见年成明气在头上,实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有些拿不定主意时,只听外面有人禀报道—— “老爷,郑老爷来了。” 一听是自己的父亲来了,郑氏眼前一亮,顿时有了希望。 她爹一定是听到了风声,才会匆匆赶来的。 郑仁青进了偏厅内,见自己平日里最宠的外孙女趴在地上,右腿上的伤口淋漓,顿觉心疼不已。 皱着眉头,看向年成明,“国公大人,我听到了锦心今日发生的事情,连忙赶过来看一眼。” “锦心到底是护国公府的孩子,我郑仁青的外孙女,今日其他先不论,让我先把锦心带回郑府休息几日,把腿包扎一下,你说可好?”郑仁青劝慰道。 年成明看了眼郑仁青,微微吸了口气,甩下手里的鞭子。 年锦心是他最心爱的女儿,说到底,他再生气,也是舍不得杀了她的。 只是今日发生之事,实在让他无脸面。 “且罢,你先将她带回你府中吧,没有我的允许,暂时不要回来。”年成明决绝道。 郑仁青见年成明退让了,点下头,命人将年锦心抬了出去。 “那我先走了。”郑仁青也不多留。 郑氏见父亲要走,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追了出去,“爹!” 郑仁青脚步一顿,拧眉看向郑氏,不悦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你,凡事低调点吗?你怎么把锦心这孩子害成这样了?” 第45章 紫荔香 “爹,这件事情,都是大房狡诈,故意害的锦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郑氏的眼内,迸发出一抹阴毒。 说起大房,郑仁青的眼神,也黑了下来,“上次我派了两名杀手,都被你们大房的人瓦解了,如今你们大房的那两位,不太好惹。” “女儿,你暂时隐忍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找个由头,爹亲自替你出气。” “是,女儿知道了。”有她父亲这句话,郑氏便也放心了。 …… 偏厅内。 “元瑶,为父听说,今日你见到皇上了?”年锦心离开后,年成明缓了缓语气,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微微点头。 “那就好,你早晚是要入玄王府的,如今皇上能够认同你,也是好事一桩。”年成明越说,越发深信那道士当初所说的话。 短短时间,自己两个女儿的命格,似乎就这么变了。 “对了,从明日起,女儿每日都要花上两个时辰去公主府。”年元瑶道。 “哦?为何?可是你哪里惹了公主不高兴?”年成明有些紧张。 年元瑶轻笑,“不,是公主与女儿投缘,相邀女儿每日去陪伴谈谈心罢了。” “是么,听闻昭宜公主脾气不好,身边从无往来的密友,如今能和你投缘,也是你的福气。”年成明越看年元瑶,越觉得顺眼。 年元瑶看着年成明这副样子,扯了扯嘴角,“在外逗留了一日,那女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 年元瑶出了偏厅,一步一步的往碧落院的方向走去。 年锦心身上落下的血迹,这会儿还未擦干净,年元瑶望着这些血色,冷笑一声。 年锦心,比起烈火焚身之痛,你这些又算什么。 还远远不够啊。 …… 翌日。 年元瑶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让李程安排了一辆马车,去了长公主府,身边连个婢女都没带。 金嬷嬷一早便吩咐芸霈在府门口等着年元瑶,这会儿见到年元瑶后,芸霈立即上前,朝年元瑶请了个安。 “公主已经起身了,这会儿也用过早膳了,正等着年小姐来呢。”芸霈道。 “好,我这就去给公主针灸。”年元瑶说罢,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来到了昭宜公主的寝殿。 “拜见公主。”年元瑶朝昭宜公主请安。 躺在贵妃榻上的昭宜公主抬眼,只见年元瑶今日一袭素衫,发髻亦是随意挽起,饶是如此,却还是掩盖不住年元瑶惊人的美。 她的皇弟,眼光真好啊。 “嗯,坐吧。”昭宜公主柔声道。 年元瑶道了声谢,坐下后,将自己所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又对着一旁的芸霈道,“麻烦去帮我找个小火炉来。” 芸霈点头。 “公主,是现在开始吗?”年元瑶问。 “嗯,本公主的头,已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昭宜公主说罢,伸手揉了揉脑袋。 一伸手,年元瑶便看见了昭宜公主手指上的猫眼碧玺珠,一夜时间,已经被公主做成了一枚戒指,佩戴在了手上。 年元瑶起身,等芸霈拿来了小火炉后,烫了烫银针,开始在昭宜公主的头部施针。 昭宜公主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眸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年元瑶聊天,“昨天回去,你们府的小庶女怎么样了?命还在吗?” “嗯,她的外公将她接出府住了。”年元瑶道。 “她的外公,是姓郑的那个大财主吗?”昭宜公主问。 年元瑶嗯了一声。 “这姓郑的,那可真是了不起的人啊,这小庶女命还真大,有这样的人做外公,是她的福气。” 年元瑶闻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将银针扎在了昭宜公主头部的穴位后,年元瑶开始给昭宜公主按摩头部,一边按摩一边嘱咐,“这段时间里,公主需要将自己放松下来,不要总是将自己绷的那么紧,饮食方面,公主平常的饮食皆是清淡,不需要做整改。” “你的话真的有用吗?这些年,无数大夫都这么做过,可本公主却是最信任你。因为你是皇弟举荐的人。”昭宜公主微微睁开眼,这个头疾,真的是折磨她太久太久了。 年元瑶勾唇,“我善药理,因此施针与按摩只是辅助,我开的药,才是最主要的。” “那便好。”昭宜公主也没多问什么。 一个时辰后,昭宜公主服下了年元瑶开的药,经过了先前的针灸与按摩,原先隐隐要发作的头疾,这会儿已是消了下去。 此时,一名婢女走上前来,道,“启禀公主,盛相府大小姐求见。” “是她啊,让她进来吧。”昭宜公主并不意外盛昭雪会来,她的公主府与丞相府只隔了一条街,往日盛昭雪隔三差五也会来像她请安,只不过她经常头疼,因此大多回绝了盛昭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但这仅有的次数里,她对盛昭雪的印象还算可以。 曾经还想过,若这女子嫁给自己的皇弟,倒也不错。 想着,盛昭雪已经缓缓进了门。 还是同昨日一样,一袭白裙,看起来干净出尘。 盛昭雪进了门,在见到里面站着的年元瑶后,眼内划过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变为了一抹微笑。 “臣女拜见长公主。” 顿了顿,又朝年元瑶微微俯了俯身,“见过年小姐。” 护国公与丞相官衔平级,盛昭雪给年元瑶问了安,年元瑶也微微俯了俯身,“盛小姐好。” “都坐吧。”昭宜公主道。 入座后,盛昭雪看着昭宜公主,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昨日公主生辰宴,昭雪来晚了,今日特来给公主补送一件礼物,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什么东西呀?”昭宜公主这会儿身心都愉悦,笑了笑道。 “昭雪听闻公主最喜欢西疆的紫荔香,但紫荔香十足珍贵难寻,昭雪便特意找了一些,缝在了一个香包里,希望这紫荔香的香味,可以多陪伴公主。”盛昭雪说罢,将一个粉色的香包拿了出来,递给了昭宜公主。 顿时,一股紫荔香飘了出来。 闻到这紫荔香的味道,年元瑶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 这么熏人的香,闻着都头疼…… 年元瑶这一拧眉,恰好被昭宜公主看在了眼里,想着莫不是对她的头疾有害,于是顿了顿,看了眼金嬷嬷。 金嬷嬷上前,接过了盛昭雪手里的香包,替昭宜公主道了声谢,“多谢盛小姐,盛小姐有心了。” 说完,金嬷嬷将香包收进了衣袖里。 见她精心准备的香包,公主的反应实在平淡,盛昭雪脸色一白,蓦地有些尴尬。 于是一偏头看到年元瑶后,笑了笑,冒出一句,“不知道昨日年小姐送了公主什么礼物呀?” 第46章 无人能及的礼物 年元瑶冷不丁的被盛昭雪一问,微怔一下,还未开口时,只听昭宜公主轻笑一声,“元瑶送了本公主一份无人能及的礼物。” 话落,又补充一句,“就连父皇的猫眼碧玺珠,都要排上第二。” 盛昭雪面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公主如此说,昭雪真是好奇极了。” “这可是个秘密,谁也说不得。”昭宜公主道。 她未免暴露患了头疾,被人拿捏短处,因此只有她玄皇弟以及身边几个亲近的婢女知道,就连她父皇都不知道此事。 “是昭雪唐突了。”盛昭雪莞尔一笑,眸光不自在瞥向一旁时,忽的看到了一旁桌上放置的一个小火炉,里面还亮着炉火。 盛昭雪有些诧异,暗道这种小火炉,不是药炉吗? 公主病了? 想着,昭宜公主趁着今日心情好,天气好,开口道,“不如你们陪本公主去游湖吧。” “公主,元瑶今日还有其他安排,不能一同前去游湖了。”年元瑶拒绝了昭宜公主的提议。 见年元瑶不去,盛昭雪莫名松了口气,只要年元瑶不在,她有些话就可以和公主说了。 “这样啊,那算了,本公主一会儿还是进宫去见皇祖母吧。”昭宜公主也免了去游湖的心思。 盛昭雪微微攥了攥衣角,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 从前,护国公府的庶女年锦心,有着南夏朝第一美人的称号,一直将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嫡女压在脚下。 如今年锦心做的丑事,一夜之间传遍了皇城,而南夏朝第一美人的头衔,又落到了年元瑶身上。 无论怎么样,始终有护国公府的女子踩在她的头上。 害得她一个丞相府嫡女,整日被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责骂无用,实在委屈至极。 “那元瑶先告退了。”年元瑶准备离开。 昭宜公主点头。 “既然年小姐要走,那昭雪便和年小姐一起走吧。”盛昭雪也站了起来,准备和年元瑶一起离开。 出公主府的路上,年元瑶脚步很快,盛昭雪跟在后面,脚步急急,几乎快要小跑起来。 “年小姐。”盛昭雪喊住年元瑶。 “怎么了?”年元瑶脚步微微停顿,回身看向盛昭雪。 见年元瑶脚步停了,盛昭雪也放慢了脚步,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微笑道,“只是看年小姐走的比较急,是有急事吗?” “是啊,府中有些琐事要处理。”年元瑶道。 “原来是这样,那年小姐接下来几日得空吗?想邀请年小姐一同品茶。”盛昭雪柔柔的看着年元瑶,一脸期待。 年元瑶看了眼盛昭雪,她与盛昭雪没什么交集,盛昭雪这会儿邀请她一同去品茶难道不会很尴尬吗? 何况,她这几日,确实是有事要做。 “很抱歉啊,最近府中杂事太多,我抽不开身。”年元瑶讪讪一笑。 “那就先算了吧。”盛昭雪面无表情道。 年元瑶点头,出了府门后,便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 盛昭雪还站在公主府的门口,望着年元瑶的马车离去。 “小姐,你何必委屈自己与她交好,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婢女莫菡有些心不平道。 “我又何尝愿意,还不是想着与她交好,未来见到殿下的机会,能多一些。”盛昭雪一想到封玄霆,微微闭了闭眼。 莫菡见盛昭雪如此痴心,微微叹了口气,扶着盛昭雪上了马车。 “小姐,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嗯,希望吧。” …… 年元瑶提前离开了长公主府,便没有急着回护国公府,而是吩咐马车往城南的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上,年元瑶撩开了一点帘子,看着城南街头的一家家铺子,直到出现文正镖局四个字时,才让马车停下。 年元瑶仔细看了眼文正镖局的,见这文正镖局的招牌,挂在一座府邸之中,里头的镖师各个都在走来走去忙碌着,装箱卸货。 “小姐,你停在这里做什么?”驾着马车的年府护卫问。 “路过好奇,便多看几眼,走吧。”年元瑶道。 闻言,护卫笑了笑,继续赶着马车,感慨道,“是啊,这整个皇城的镖局中,文正镖局一家独大,做了几十年的镖局生意了,生意红红火火,据说背后的老板,在南夏朝各地都置办了宅子,现在四处游玩,日子过得实在惬意。” “原来是这样。”年元瑶微微垂眼。 封玄霆给她铺了这条路,她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你先回府吧,我要去逛一下脂粉店。”年元瑶吩咐护卫停车。 “可小姐一人,未免有些不安全。”护卫有些担心。 年元瑶摇头,“无妨,在前面巷子口,停下吧。” “是,小姐。” 护卫停下马车后,年元瑶看了眼四周,便一直进了深巷。 今日出门前,她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素衫的里面,还穿着一件灰色的布裙,这会儿年元瑶将素衫脱下,又将简便的发髻随意扎成一个马尾后,便出了巷子。 一路,年元瑶往文正镖局走去。 镖局开门做生意,因此年元瑶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拦她。 踏进门,年元瑶四处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老头的身上。 “请问你是侯叔吗?”年元瑶问。 叫侯叔的老头点点头,“是啊,姑娘有何贵干?” “借一步说话。”年元瑶微微勾唇。 见年元瑶如此神秘,侯叔看了眼四周,带着年元瑶去了一个空屋子。 “小姐请说。”侯叔道。 年元瑶不慌不忙的从衣袖内,将那份文正镖局的地契拿了出来,递到了侯叔的眼前。 侯叔接过地契,见到上面的内容后,大吃一惊。 他是从最早文正镖局开张时,就一直守在镖局的老人了,文正镖局的地契,不仅仅代表着这块地皮,更是代表着拥有了文正镖局的所有权。 “原来是暖小姐,已经有人和老朽提点过了,暖小姐接任镖局后,老朽自会帮暖小姐打理一切。”侯叔恭敬的道。 暖小姐…… 想起自己曾和封玄霆说过自己叫年暖暖,年元瑶不禁有些失笑。 “暖小姐要先过目一下镖局的账本流水吗?”侯叔问。 年元瑶微微点头。 第47章 暖暖,进来 不一会儿,侯叔捧着一叠厚厚的账本,进了房间里。 年元瑶拿起了一本,迅速翻阅了起来,发现这个文正镖局,在皇城还真是一家独大,许多旺铺在其他城池开的分店,几乎都是让文正镖局在运送。 其中最大的合作商,便是郑家。 而且许是合作之多,价格也是格外优惠,只收了三成押镖费。 见年元瑶的目光停顿在郑家那一页上面,侯叔补充道,“郑家的产业最多,五花八门的,是个大客户。” “是么……”年元瑶微微勾唇,“从今日起,将郑家的押镖费,改为六成。” “什么?六成?可我们与郑家合作多年,突然涨了一倍价格,怕是郑家的人会不答应呀。”侯叔有些着急。 虽然平时只收郑家三成,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金额,如今贸然涨价,只怕会得不偿失。 “不会的,除了我们,没有人敢再接他们的货。”年元瑶笑了笑,继续找了本账本翻了起来。 见年元瑶如此笃定,侯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应下此事。 夜晚,侯叔亲自去了郑府,提了此事。 …… 自从年锦心出了府养伤,郑氏也整日待在芳华阁内不敢外出,年元瑶除了每日去公主府两个时辰外,其余的时间便待在府中,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元儿,你看这个图案,好看吗?”府中花园里,邱氏将绣完的绢帕,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嗯,好看。”年元瑶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山茶花图案,笑着点了点头。 邱氏得到认同,亦是微微一笑。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邱氏的身材也丰腴了一些,原先干瘦的脸,已经渐渐白了回来,如今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风韵犹存。 “昨夜,你父亲宿在了我的房里,与我谈了一整晚的心,他说这些年亏待了我,以后会好好的弥补我。”邱氏低着头,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山茶花,眼神内有些复杂和矛盾。 她的心中,明明是恨着年成明的。 可为何,他随意说了几句敷衍的话,她的心就又开始动摇了,对他的恨,也轻易的松动了。 她不能这样啊,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女儿。 “男人的话,听过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往心里去。”年元瑶喝了口茶,想着年成明此人最是无情,为了避免让邱氏受到二次伤害,还是劝她不能听信年成明的话。 “我知道,可我最近经常会想起,刚嫁给他的那段日子……”邱氏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年元瑶抿了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思绪放空,把玩着一团绣线。 不远处的假山后。 近日难得出门走走的郑氏,刚一出门便见到邱氏和年元瑶坐在凉亭内,准备要走时,却听见邱氏突然开口说话。 听清了邱氏所说的话后,郑氏狠狠的抓着一块假山石,恨不得将山石狠狠捏碎。 “郑夫人,你要冷静。”新换来的顾嬷嬷拍了拍郑氏的后背。 郑氏紧紧的蹙眉,一脸不甘的咬着牙,“该死的,老爷居然开始宿在邱氏的屋子里了,这不就说明,邱氏翻身了吗?” “邱氏那个黄脸婆,凭什么还能翻身?她要是再生出个儿子来,这府中岂不是更加没我的位置了!” 郑氏越想越心慌,但对于眼下的情势,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的女儿腿差点被打残,这会儿还下不了地,小女儿锦月又是个没头脑的,压根帮不上半点忙。 真是气死她了,怎么偏偏被邱氏生出年元瑶这么厉害的女儿。 说来说去,都怪锦心这个小畜生不听她话,平白放火烧了北院,才让邱氏母女抓准了时机。 不仅出了出院,如今还一步一步爬了回来。 “郑夫人你别急呀,你还年轻,自然能生的出儿子,我不是听说,郑老爷在帮你搜罗生子秘方吗?”顾嬷嬷道。 “什么生子秘方,我爹最近自己都一头乱!那好好的文正镖局,突然涨了一倍价格,我爹想换镖局,但这皇城之中,最好的镖师都在那文正镖局里,我们的货出货量又大,哪里敢换不靠谱的镖局来做。”郑氏提到这个,气的跺了跺脚。 顾嬷嬷听着,有些不解,“那郑老爷那么厉害,不能自己雇一批高手来送货吗?” “我爹倒是想过,但是文正镖局的圈子太大了,整个南夏朝都有分支,我们郑家的铺子遍布南夏朝,之前全部用的都是文正镖局来押镖,现在贸然换镖局,定会手忙脚乱,到时候乱了套了,损失更大。”郑氏叹了口气。 “那郑老爷只能吃这哑巴亏了?”顾嬷嬷问。 “可不是,那还能怎么办呢!人家文正镖局有的是合作的铺子。” 听闻,顾嬷嬷终于懂了一些,见郑氏最近确实是愁,顾嬷嬷想了想,帮郑氏出了个主意—— “老奴倒是有个法子,能让郑夫人重新得宠。” …… 年元瑶与邱氏回到碧落院时,李程站在了院内等候。 “李管家。”年元瑶喊了一声。 李程朝两人弯了弯腰,随后笑笑,往前走了几步,“是这样的,原先大小姐和夫人从北院出来,老爷让大小姐和夫人都住在这碧落院里。” “如今特意为大小姐修缮的瑶光阁已经布置好了,请大小姐即日起,便搬去瑶光阁住吧。”李程道。 见是让自己搬出碧落院,年元瑶顿了顿,觉得也没什么,自己如今和邱氏住在一个屋檐下,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丝雨和璇珠是伺候惯了大小姐的,就跟着大小姐一起去吧,其余贴身伺候的,不知道夫人在府中,可有中意的?”李程看向了邱氏,询问邱氏的意见。 邱氏想了想,道,“厨房烧火的许大娘,让她来贴身伺候我吧。” “许大娘,这干惯了粗活,会不会手脚太笨重了?”李程有些担忧。 “没事,我看她人挺老实也挺憨厚的,就让她来吧。”邱氏道。 闻言,李程点了点头,也不再多什么。 “大小姐,小的先带你去瑶光阁看一眼吧。” 年元瑶嗯了一声。 …… 不一会儿,瑶光阁门前,年元瑶缓步走了进去,发现瑶光阁比碧落院要大上许多。 许是重新修缮过的原因,瑶光阁内,还带着一个后花园,这会儿有阵阵花的香味飘了过来。 年元瑶往前走去,快要走到里屋时,突然脚步顿住,眉梢微微一挑。 这里屋内,似乎有某人的气息啊…… 正想着,里头有声音传了过来—— “暖暖,进来。” 第48章 大赚一笔 一听果然是封玄霆在里面,年元瑶微挑眉梢。 站在一旁的李程,轻轻的咳了一声,尔后弯了弯腰,“那小的先行告退了。” 李程走后,年元瑶抬步,往里屋走去。 一进房间,便见封玄霆正一脸慵懒的躺在自己的摇椅上,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 “玄王殿下是怎么回事,怎的总喜欢出现在别人的闺房内。”年元瑶一边欣赏着房间的布置,一边调侃道。 闻言,封玄霆微微抬眼,“本王出现在别人的闺房的确不正常,可出现在你闺房,却是合理的。” “离毒发时间甚远,那玄王殿下这次来,所为何事?”年元瑶对封玄霆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谁说玄王恐怖来着? 这谣言传的也太夸张了吧。 “刚才,是你在花园里,侃侃而谈男人的话,不可信么?”封玄霆眸底流转一抹幽光,没有直接回答年元瑶的问题。 “这话有什么不对吗?”年元瑶反问。 封玄霆唇角噙上一抹笑意,“那本王说,这次来找你,是来带你去大赚一笔的,你信么?” “信,自然信!”一听要大赚一笔,年元瑶顿时眼前一亮。 并不是她贪财,而是在这陌生的异世,她谁也靠不住,唯有自己有足够的钱财傍身,才能安稳过日子。 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封玄霆有些哭笑不得。 “发现我那日在深林里救了殿下,救的还真值啊,这会儿不仅有殿下当我的靠山,还能跟着殿下赚钱,我命可真好啊。”年元瑶轻轻眨了眨眼,眸光晶莹,似闪着点点的星光。 提起深林里的事情,年元瑶微微咋舌,八卦的看向封玄霆,“话说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行刺殿下呀?” 问完,年元瑶便觉得自己问错了。 那些杀手显然是知道封玄霆毒发,才会赶着动手的。 显然便是给封玄霆下毒之人派来的,她又有什么好多问的。 原以为封玄霆不会理她这个问题,年元瑶却听封玄霆淡淡道,“本王自幼起,身边便有无数行刺之人,本王已经习惯。” 顿了顿,意味幽深的看了眼年元瑶,“你,也要习惯。” 年元瑶一怔,尔后想着自己半年后名义上就嫁入玄王府了,封玄霆的仇敌,自然也会将她视作仇敌,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行刺她。 想着,年元瑶也点了点头,没有往深处想,“放心吧,一般人还动不了我。” “对了,殿下刚才说带我去大赚一笔,去哪赚?”年元瑶问。 “白鹿城。”封玄霆道。 白鹿城? 年元瑶拧了拧眉,想了想那日翻阅地图寻找碧波潭时,曾经看到过白鹿城三个字,是南夏朝最北边的一个城池。 “白鹿城离皇城,最少需要一天半的路程,可我还要每日给昭宜公主针灸,脱不开身,我还是不去了吧。”年元瑶想到昭宜公主那边,出声拒绝了封玄霆。 “无妨,带上皇姐一起便可。”封玄霆睨着年元瑶。 顿了顿,又道,“你离开的这几日,凌潮会贴身保护你的母亲。” 见一切都帮她安排好了,年元瑶也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 入夜,年元瑶准备入睡时,管家李程的儿子进了瑶光阁求见。 “怎么回事?”年元瑶问。 “父亲托我来通知大小姐,郑夫人那边有动静。”李俊堂道。 年元瑶一听又是郑氏传来的动静,皱了皱眉,起身出了瑶光阁,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年成明所住的院子,夜晚都是李程在守门,这会儿见年元瑶来了,便立即让年元瑶进了门。 “怎么回事?”年元瑶问。 “郑夫人可真能折腾,今天傍晚的时候,请自己的表妹白氏来府中做客,然后又请了老爷去用晚膳,然后不知怎的,老爷就看上了那个白氏,这会儿正和白氏在房间里……”李程皱着眉头,指了指年成明的房间里。 年元瑶蹙眉,仔细一听,果真能听到年成明房间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那个白氏长的如何?”年元瑶看着李程。 “小的看了一眼,那白氏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出众,又娇俏甜美,一下子让老爷迷了心,怕是今夜过后,府中要多一位姨娘了。”李程叹了口气。 原本昨夜老爷宿在大夫人房里,他想着郑氏失宠,大夫人也该复宠了,再给府里添个一儿半女,将来地位更是稳固。 哪知,郑氏突然出了个阴招,不惜将她的表妹弄进了府里。 这一下子,有个娇美少女在身边,老爷哪里还会想起大夫人。 “这会儿生米煮成熟饭,父亲势必要给人家一个清白姑娘说法,来不及阻挠了。”年元瑶望了眼房间的方向,沉着脸色。 这件事情若是被邱氏知道,心中刚燃起的希望,怕是又要破灭了。 “那我们就由着事情发生?”李程小心翼翼的问。 “暂时这样吧,明日我要与玄王殿下一同去趟白鹿城,归期未定,等我回来再说。”年元瑶抿唇道。 李程点了点头,“是,那这几日,小的先帮大小姐盯紧了这个白氏,绝不会让她去夫人那里捣乱。” “没事,母亲那里有玄王殿下的人坐镇,白氏若敢去,就让她去。”年元瑶冷笑,话落转身出了年成明的院子。 郑氏从今夜白氏进了年成明的屋子后,一直派人守在年成明的院子附近,这会儿见年元瑶匆匆离开,立马回去禀报了郑氏。 “哈哈,真的?你真的见到年元瑶气冲冲的离开?”郑氏看向随从丁立。 丁立连连点头,“是啊,原本小的见大小姐进了老爷屋子,还以为会大闹一场,结果大小姐没待多久,就走了。” “那真是太好了,说明梦歌成功了,梦歌是我的表妹,往日依附于我们郑家生活,把她弄进府里当宠妾,不仅能控制住老爷不去邱氏那里,更能乖乖听从我的吩咐,实在一箭双雕。” “顾嬷嬷,你想这个法子,真是妙啊。”郑氏不由的夸赞起顾嬷嬷。 顾嬷嬷这会儿正帮郑氏捏着肩膀,听见表扬,笑眯了眼,“老奴没大本事,只能帮郑夫人出点小主意了。” “真好啊,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郑氏说着,眼神渐渐暗了下来。 邱氏,你且等着,咱们之间的好戏,才刚开场呢! 第49章 刀光剑影 翌日,年元瑶一早便起身,收拾了一些轻装,便从护国公府的后门离开。 出门时,封玄霆的马车,已经在后门等候。 年元瑶抬步走了上去,原以为这么早封玄霆应该不会在马车内,哪知一进车厢,便见封玄霆正倚靠着车厢在小憩。 年元瑶坐了下来,没有出声。 马车一路往皇城外驶去,出了城门之后,另一辆华贵的紫金马车停在了城门口。 是昭宜公主的马车。 见封玄霆的马车来了,坐在马车上的昭宜公主在金嬷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尔后踏上了封玄霆的马车。 坐下后,年元瑶本想行礼,但昭宜公主摆手制止,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皇弟,你可真会挑时间,偏偏元瑶如今每日都要帮皇姐针灸,这会儿害的皇姐一把年纪了,还得跟在你屁股后面乱跑。”昭宜公主长叹口气,要不是再也不想回味那头疼的滋味,她是实在懒得出门。 “辛苦皇姐了。”封玄霆睁开了眼,似笑非笑道。 昭宜公主撇了撇嘴,话锋一改,“算了,也没什么,反正白鹿城也挺好玩的,就当是出门散心了。” 话落,又补上一句,“到了白鹿城,本公主自个儿逛自个儿的,绝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元瑶只要按时给本公主针灸吃药就行。” “……”年元瑶被这话杵的一怔,小两口?什么鬼?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说什么话。 封玄霆的马车平稳,路上并不颠簸,年元瑶也不浪费时间,在马车上为昭宜公主施针和按摩。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路过一个小镇,刚准备进小镇休息会儿时,旁边的树丛之中,忽的飞身而出十几名杀手。 伴随着杀手的出现,空气之中,还弥漫出一股幽香。 “王爷,有刺客!”凌汐喊道。 话落,已拔剑朝着杀手飞去。 “这香有毒,运功闭息!”封玄霆话落,同样闪身出了马车,朝着杀手扫去。 年元瑶撩开门帘,看着外面的打斗,发觉这些杀手,全部是一等一的高手,且武力值爆棚,一个个内功惊人,皆运用真气在打斗。 若是比内功,那还真是她的弱项。 因为她压根没内力…… 想了想,年元瑶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对了,今日是初七,封玄霆每个月毒发的日子。 派这些杀手来的人,定是算准了今日封玄霆毒发,才会赶着前来杀他的。 只可惜,背后之人,这次失算了。 年元瑶闻着空气中的幽香,是曼陀罗花酿成的毒粉,这次的杀手,准备还真是十足。 “许久不见刺客了,真有意思。”马车内的昭宜公主忽的冷笑一声,紧接着身形一闪,飞了出去。 年元瑶往外看去,只见昭宜公主此时也与杀手打斗了起来,招式凌厉利落,显然是功底深厚之人。 对此,年元瑶不禁有些诧异,对外昭宜公主一直都是温婉端庄的长公主形象,没想到竟然也会武功。 外面三人与刺客打作一团,十几名杀手一下子便死去大半,就在此时,树丛之中,又涌现了十几名杀手出来。 年元瑶看着这越来越多的杀手,想着这背后之人真是狠心,如此要置封玄霆于死地。 此时,有杀手发现了马车中的年元瑶,挥刀朝着年元瑶的方向冲了过来。 年元瑶见杀手袭来,自己自然也不会拖封玄霆他们的后腿,指尖挥动,一枚银针溢出,朝着袭来的杀手刺去。 杀手见是一枚银针,并未放在心上,伸手想要轻轻弹开时,银针却好似有着千斤力般,直接没入了他的掌心内。 杀手望着手心内的银针,一脸诧异,有些惊恐的看了眼年元瑶。 这女人的腕力,也太恐怖了吧,竟然能将一枚轻巧的银针运用的如此娴熟,如此有精准有力。 正想着,自己方才被银针刺中的手背,忽的迅速发黑溃烂了起来。 “有毒……”杀手忽的觉得自己的呼吸全部封闭,整个人倒地,闭气而亡。 见自己的同伴接二连三的死去,剩余的杀手有些惊慌起来,但本着不死不归的原则,今日不杀了封玄霆,他们回去也交不了差。 “兄弟们,主子说杀了玄王,回去有重赏!”为首的杀手喊道。 “找死!”封玄霆眯起眸子,一声冷哼,一道劲气毫不留情的扫射向眼前的杀手。 一袭紫衣,风华绝艳,整个人如同如暗夜使者一般,周身笼罩着森冷的寒意。 刀光剑影,杀气蒸腾。 “砰——” 劲气挥向杀手时,眼前的杀手做好了准备,原以为能抵挡的过时,整个人在接触到劲气时,全数飞了出去,狠狠的倒在了地上,顿时有种肝胆俱裂的感觉。 怎么回事? 不是说今日玄王会毒发吗? 为何还完好无损的在这里? 忽然间,有几人感觉自己中计了,但这会儿想跑的话,玄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正想着时,余光瞥见了站在马车边的年元瑶,为首的杀手转了转眼珠子,忽的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朝着年元瑶冲了过去。 年元瑶感觉到有人向她袭来时,偏身看去,一脚踢起脚边的一把弯刀,朝着飞身而来的杀手踢去,身手干脆利落。 杀手想要躲避,但迎面突然多了一把粉末,霎时整个人浑身酸软。 “噗嗤……” 刀剑没入血肉,杀手当场倒地气绝。 剩余还活着的三名杀手,这会儿见实在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连忙撑着最后一口气,飞身离去。 “想跑!”昭宜公主准备去追。 “不必追了,他们被本王的掌气所伤,肝胆已破,活不久了。”封玄霆道。 闻言,昭宜公主停了下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冷冷一笑,“真是些不要命的东西。” “走吧。”封玄霆往年元瑶的方向走去。 “元瑶,你也会武功?”昭宜公主走近,见到年元瑶脚下的两具尸体,面露诧异。 年元瑶勾唇,“雕虫小技,和公主比起来,不足挂齿。”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会儿本公主对你越发好奇了,你不仅会医术,会毒术,更会武功,莫非这些年,年国公都在秘密培养着你?”昭宜公主越来越好奇。 “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慢慢说给公主听吧。”年元瑶扯了扯嘴角,她现在总不能说,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虽然邱氏知道此事,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50章 逃不脱你的手掌心 赶了一天半的路程,年元瑶与封玄霆,终于在午时的时候,抵达了白鹿城。 进了白鹿城,三人便先找了一家客栈安置。 “等等元瑶替本公主针灸过后,你们便去忙你们的吧,本公主刚才看到街市挺热闹的,准备去逛一逛。”客栈内,昭宜公主喝了口茶水,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 “嗯。”封玄霆嗯了一声。 昭宜公主见此,勾了勾唇,“好了,本公主吃饱了,让凌汐跟着本公主,你们去忙吧。” 说完,起身差遣走了凌汐,出了客栈。 客栈包间内,只剩下年元瑶和封玄霆。 “吃饱了么?”封玄霆问。 “还没……”年元瑶扒拉着碗里的南瓜粥,想着这皇宫里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小鸟胃吗? 才吃了几口就饱了,不会腿软吗? 年元瑶想着,继续低头吃着甜糯的南瓜粥。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吃东西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赏心悦目,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吃吗?”年元瑶看着桌上还有一只烤鸭,于是掰了一个鸭腿,递给封玄霆。 封玄霆看着凑过来的这只鸭腿,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摇了摇头,“你吃。” “好吧。”于是年元瑶在封玄霆的注视下,又啃了一个鸭腿。 吃完东西,年元瑶喝了一大杯的茶,才往封玄霆看去,“我吃好了。” “那就走吧,本王带你去赚钱。”封玄霆淡淡笑道,声音低润,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一听去干正事了,年元瑶立即点头,起身跟着封玄霆下楼,出了客栈。 走在白鹿城的街头,年元瑶这里的百姓虽不如皇城的多,可这街市的布置,却也是繁华至极。 街市上面,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买卖声不断的传来,还有一阵阵街边小吃传来的香味。 封玄霆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回身看去时,只见年元瑶正停在一个卖荷包的摊位上,左挑右挑,选着荷包。 原来,她也同普通女子一样,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面上此时露出的笑容,如三月春风一般,绵柔悠游,直击他的心底。 不一会儿,只见年元瑶已经挑选了两个荷包,正对着自己的衣袖和怀里,一阵的摸索。 “完了,我好像没带……” 刚想说自己没带银子,只见一双手从她眼前闪过,手中拿着一锭白银,递到摊主的手里。 “不用找了。”封玄霆说完,拉着年元瑶离开。 封玄霆帮年元瑶付了银子,年元瑶顿时有种欠了人情的感觉。 看了眼手里的两个荷包,刚才她左挑右挑,对这两个荷包的花色都挺喜欢的,一时选不出,便两个都准备买。 这会儿封玄霆帮她付了钱,她要不要问问封玄霆要不要? 反正她估计封玄霆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殿下,好看吗?要不要送你一个?”年元瑶将荷包递到封玄霆的面前。 封玄霆扫了一眼这两个荷包,花花绿绿的色泽,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年元瑶问了他,他却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随手拿了一个粉蓝色的荷包,慢条斯理的塞进了衣袖里。 “……”年元瑶又一次颠覆了对封玄霆的印象。 没带银子,接下来的一路,年元瑶都安安分分的,眼不斜视,省的看上什么东西,自己却又没钱。 “到了。”封玄霆在一家茶楼门前停了下来。 “诶?来这里赚钱吗?”年元瑶看了眼茶楼,怎么也不像是大赚一笔的地方啊。 正想着,茶楼的对面,传来一阵阵的杂声。 年元瑶往对面看去,只见茶楼的对面,是一家赌坊,这会儿赌坊内生意爆棚,挤满了人。 “走吧。”封玄霆拎着年元瑶的后领,将她带进了茶楼内。 年元瑶被封玄霆拉着,看了眼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莫名有种很有安全感的感觉。 三楼包厢内。 封玄霆一进门,便带着年元瑶走到了窗边。 年元瑶顺着往窗外看去,只见窗口对准的方向,恰好是赌坊的三楼,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 “买定离手了啊!”赌坊的吆喝声传来。 “快开,老子不信这把还是输!”一个身着锦服,相貌清秀的男子大喊。 不一会儿,开庄后,只见男子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娘的,继续继续!” 接下来的几把开庄之中,男子次次都输,却又次次继续投身。 一盏茶下来,便输了百两银子。 “这男的是?”年元瑶偏眸,看向封玄霆。 既然特意带她来看这个人,想必应该是她所知道的人吧。 “郑仁青的大儿子,郑华文。”封玄霆道。 郑家的人…… 一听是郑家的人,年元瑶微挑眉梢,顿时来了劲,往窗户边凑了凑,往郑华文看去,边看边问,“好好的,这郑华文怎么会在这里赌钱?” “郑仁青三个月前,派郑华文来接管白鹿城的生意,却不知,这白鹿城兴开赌坊,若是没有一定的自制力,是极容易投身进赌场的。” 封玄霆说完,偏眸看向年元瑶,扬了扬眉,意味幽深的道,“于是,本王在一个月前,将眼前这家甘泉赌场,买了下来。” “并且,找了人将郑华文引了过来。” 年元瑶听闻,连连咋舌,“玄王殿下可真是个腹黑之人啊,被你盯上的人,怕是都逃不脱你的手掌心吧。” “也许吧。”封玄霆睨了眼年元瑶,语气幽深。 “那这一个月里,郑华文输了多少钱?”年元瑶看着赌坊那头,那个发狂似的要赌钱的男人,好奇的问道。 封玄霆露出一抹浅笑,轻启薄唇,“三万两。” “这么多钱?”这真的是超出了年元瑶的想象力了。 “嗯。”封玄霆点头。 “那他拿得出这么多钱吗?”年元瑶问。 封玄霆淡淡一笑,声音微凉,“钱拿不出,那就拿家产来抵,总是能抵到三万两的。” 闻言,年元瑶一下子明白了封玄霆真正的意思。 怪不得说要她来大赚一笔呢,有了郑华文这个败家子在,可不是要大赚一笔! 这下子恐怕郑家在白鹿城所有的产业,都要被郑华文给赔进去了。 而且看郑华文的这个架势,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见看的差不多了,封玄霆回身,坐了下来,看着年元瑶,“年元瑶,本王欠你的人情,会一一补偿给你。” 第51章 找郑公子聊聊 年元瑶闻言,微微垂了垂眸子,“可我还未调配出真正的解药,殿下并不算欠我人情。” “欠不欠你的,本王说了算。”封玄霆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年元瑶继续看着窗外,看着赌坊那头,郑华文输了一次又一次。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停留了片刻后,封玄霆起身,往外走去。 “去哪?”年元瑶问。 “找郑公子聊聊。” 见封玄霆要去找郑华文了,年元瑶暗叹,又有个倒霉鬼了! …… 片刻后,甘泉赌坊二楼厢房。 正投身在赌海里的郑华文,忽然被几个彪形大汉,带进了厢房里。 一头热的郑华文想着自己刚刚投的那把还没开,急着推搡几个大汉,“快让本少爷出去,谁活腻了敢拦着本少爷!” “跪下!”一名大汉抬腿,踢了郑华文一脚。 投身赌场一个月,身子早就虚软的郑华文这会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一个腿软,摔倒在地。 随即,十几份写了郑华文名字的欠条,哗啦啦的扔在了他的头上。 “什么东西!”郑华文随手拿过一份,发现是欠条后,面露一丝惊恐。 紧接着,又翻了翻其他几份,瞥见上面自己的签名以及欠条的数额后,郑华文越发的清醒,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这么多,都是他欠的? “郑少爷,你在我们赌坊赌钱,小的自然是欢迎你,可你这一个月来,欠了那么多银两,咱们是不是该先清算清算?”赌坊明面上的老板陶晟开口。 郑华文看了眼陶晟,莫名有些心慌。 陶晟此人,不知投靠了谁,在白鹿城过的顺风顺水,人脉背景亦是强大,他来白鹿城三个月,听过不少人提起过这个陶晟,是个连当地知府都不敢得罪的人。 也是因为听了陶晟的名讳,他才来了陶晟开的甘泉赌坊,没想到这会儿引火上身了。 “一共多少银子?”郑华文自己都不敢想象。 “原本你欠了那么久,是要还点利的,可看你欠的数目实在太大了,小的怕你还不出,就直接收个本金吧。” “你这一个月来,足足欠了我们甘泉赌坊三万一千六百五十七两白银,你看你什么时候给钱?”陶晟微微弯腰,望着郑华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之意。 一听自己欠了那么多钱,郑华文整个人一哆嗦,连忙开口,“不可能!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你们是不是故意整我呢!” “郑少爷,你忘了,你这一个月来每日都在我们甘泉赌坊待着,每一次都是百两百两的往下押,能不欠这么多么?” “再说了,这三万多两对你们郑家来说,不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么?”陶晟微笑道。 郑华文这会儿,整个人脑海里一片空白。 三万多两多郑家来说,确实不多,可这会儿他还不是郑家当家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再说了,出了这种事情,他要是家中独子还好,早晚家产都是他的,可偏偏他还有个弟弟,且做什么都比出色。 万一这事情被老头知道了,难保不会气急之下,将家业全部交给老二。 到时候,他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呢? “那我没有钱,怎么办?”郑华文怯怯的看向了陶晟。 “没钱你不是还有店面嘛,我看你们在城中开的几家铺子,生意够红火的呀,怎么着也能凑个三万两出来吧?”陶晟笑道。 铺子…… 要是卖了铺子,老头不就知道自己赌钱的事情了么,到时候一定不能原谅他。 “不行,我不能卖店铺,我爹会杀了我的。”郑华文往后缩了缩,这会儿真恨自己为什么会投身进赌坊。 “那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陶晟依旧笑着,只是望着郑华文的眼神里,染上了一抹阴毒。 郑华文吓得一怔,哆嗦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陶晟望着郑华文,渐渐的收起了笑脸,缓缓的道,“天黑之前,你若凑不出三万两银子,那我便砍了你的双手双脚,送去你们郑府。” “不,不要啊,陶老爷,你放过我吧,或者能不能宽限几日,我再想想办法凑凑银子?”郑华文连忙给陶晟磕了几个头。 陶晟微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郑少爷,你欠了那么多银子,我的赌坊也不能正常运作了。” “这会儿离天黑还有半日时间,你尽快想想吧,天黑以后,你的双手双脚能不能继续长在你身上,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陶晟说完,起身离开。 郑华文瘫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那三万两银子和自己的手脚。 陶晟出了厢房后,去了三楼的雅间。 一进三楼,陶晟一改刚才冷面阴狠的样子,朝雅间内的人,恭敬的弯了弯腰。 “玄王殿下,事情已经办妥,郑华文已经去凑银子了。” “好,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封玄霆道。 陶晟微微一笑,“能替玄王殿下做事,是小人的荣幸,小人会永远忠心于殿下,绝无二心。” 年元瑶方才,是在二楼外面看着陶晟是怎么对付郑华文的,这会儿见陶晟对封玄霆摆出这样的表情,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封玄霆的厉害。 此时,外面的门被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陶晟道。 “陶老爷,郑华文去钱庄了。” …… 临近黄昏时,郑华文如约来了甘泉赌坊,并带上了三张面值各一万两的银票,以及一些散碎的白银。 “我就说,堂堂郑家,怎的拿不出三万两雪花银,郑公子果然没让小的失望啊。”陶晟收起银票,笑吟吟的看着郑华文。 郑华文欲哭无泪,这些银票,是他爹存在钱庄里的存款,这会儿被他全部拿了出来,等他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好了,钱也交清了,郑少爷可以走了。”陶晟拿了钱,往赌坊里头走去。 郑华文离开赌坊后,身边的随从看着一脸恼恨的郑华文,吓得一言不发,“少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填上这些钱呀?” “我怎么知道!”郑华文气急,狠狠踢了随从一脚。 随从疼的龇牙咧嘴,摸了摸脚,凑上前去,“少爷,往日姑小姐最疼你了,咱们要不去找她救救急?” 第52章 龙凤灯 “对啊,姑姑最疼我了,况且这么多年她嫁去护国公府,也得了不少赏赐,定能给我凑点银两出来。” “走,咱们这就回皇城。” 陶晟拿到郑华文给的银票后,将银票拿去给了封玄霆。 “给。”封玄霆收到三万两整的银票后,毫不犹豫的将银票,全数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看着三张大面额的银票,微微一顿,“都给我?”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将银票塞进了年元瑶的手里。 年元瑶看了眼手里的银票,原本想着是来大赚一笔的,可真拿到了钱,却又觉得这钱沉甸甸的,烫手。 想了想,年元瑶抽了一张出来,将其余两张递还给封玄霆,“这些给你吧,我用不了那么多。” “不必,本王不差这些。”封玄霆淡淡一笑,边说边带着年元瑶下楼,离开赌坊。 回到客栈时,昭宜公主和凌汐也已经回来。 “你们才回来啊,本公主今日可买了不少好货,元瑶你要不要看看?”昭宜公主心情大好,人也跟着随和了几分。 年元瑶点头,“好啊,公主都买了些什么啊?” “喏,一些胭脂,唇脂,还有一些别致的首饰之类的……” 一旁,凌汐走到了封玄霆的身边,低声道,“殿下,方才属下看见郑华文匆匆回皇城了,嘴里念叨着,要去找他姑姑。” “嗯。”封玄霆淡淡嗯了一声。 “殿下,那我们是连夜启程,还是休息一晚再走?”凌汐问。 昭宜公主听见凌汐的问题,连忙道,“别急啊,听说今夜白鹿城有花灯会,我们明天再走吧。” “花灯会,那是什么?”年元瑶有些好奇。 “就是放花灯许愿啊,民间不都这么玩的吗?”昭宜公主诧异年元瑶竟不知道花灯会。 听了昭宜公主的形容,年元瑶大致能想象到那些画面了。 “那就休息一晚吧。”封玄霆见她们要逛花灯会,自然也不阻拦。 …… 夜色暗下来后,年元瑶正和封玄霆以及昭宜公主在用晚膳,晚膳吃了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街道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年元瑶走到窗边,往下看去,当看到整条街都挂满了花灯后,不禁叹了一声,“好美啊。” 昭宜公主听见,连忙也凑了过来,顿时眼角流出一抹笑意,“真的好美,不吃了,咱们先下去看看吧。” 说罢,昭宜公主连忙拉着年元瑶,往楼下走去。 凌汐看着一向端庄又威严的昭宜公主,这会儿像个小姑娘一般,拉着年元瑶跑下去,不得不感叹,这个年大小姐,还真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不仅让殿下一直记挂在心上,更是让昭宜公主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要知道,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惹谁也不能惹这对姐弟,简直堪称魔鬼。 年元瑶被昭宜公主拉下了楼,在街上走了一圈儿,停在了一家卖花灯的小摊前。 “姑娘,这里有莲花灯,兔子灯,你们可以挑选一下。”摊主是个大娘,见到两人,热情的推销着自己的花灯。 “这个吧,给本公,给我两个。”昭宜公主选了两个兔子灯。 大娘点头,给两人挑了两个兔子灯。 昭宜公主拿了兔子灯,刚要递给年元瑶一个时,余光瞥见朝这里走来的封玄霆后,转了转眼珠子,连忙拿着花灯,跑向了封玄霆身边的凌汐。 “凌汐啊,看在你白天陪我逛了一天的份上,我给你买了一个花灯,咱们一起去放花灯吧?”昭宜公主将兔子灯塞到凌汐手里后,便匆忙拉着凌汐离开。 年元瑶见昭宜公主一下子没了人影,嘴角微微一抽,回身继续挑选花灯。 “姑娘,兔子灯没了,只剩莲花灯和龙凤灯了,这龙凤灯是一对一卖的。”摊主大娘道。 年元瑶微拧眉心,刚要选择莲花灯时,一双手已经拿起了一盏龙灯,“要这个。” “还有这个。”又拿起一盏凤灯。 “你要买两个灯?”年元瑶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抬眸往封玄霆看去。 封玄霆眸光流转,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清淡开口,“嗯,这个好看。” 说完,拿了银子给摊主大娘,接着将拿起的凤灯,塞进了年元瑶的怀里,“送你。” 年元瑶抱着凤灯,仔细看了眼,微微拧眉。 这凤灯,可真丑啊,还不如莲花灯呢。 但封玄霆喜欢,她又能说什么,谁让人家今日还带她大赚了一笔呢! 年元瑶忽然觉得,自己可真怂啊。 怂到家了。 年元瑶捧着凤灯,来到了河边,远远的便看见昭宜公主正拖着凌汐一起,在兔子灯上许愿。 “我说凌汐,你的愿望也太简单了吧?”昭宜公主见凌汐的兔子灯上,只写了个希望殿下和公主永远安康,心底有些动容。 “属下只能想到这么多了。”凌汐抓了抓脑袋。 昭宜公主撇嘴,拿过毛笔,自己写了起来,写完以后,神神秘秘的将字体遮住,走到湖边,将花灯点燃,放置湖中。 “公主你写的什么愿望?”凌汐问完,便觉得自己问唐突了,连忙道,“属下该死,请公主责罚。” 昭宜公主瞥了眼凌汐,勾了勾唇角,道,“我让灯神赐我一个知心之人,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 一旁,年元瑶听着昭宜公主许的愿望,心底不由的有些感慨。 这也是她的愿望。 在这个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时代,想找一个知心之人,是多么的不易。 怪不得,昭宜公主年过二十五,还没有成婚。 原来,是在等着那一个人。 年元瑶捧着凤灯,想了一想,不准备将这个愿望写在花灯里,于是提笔时,写了一个,“愿早日寻到仙草,解殿下之毒。” 封玄霆看着她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眸中有一抹情绪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问,“你的愿望就这么浅薄吗?” “浅薄?殿下为何如此形容?”年元瑶一脸怪胎样的看向封玄霆。 “没什么。”封玄霆伸手,揉了揉年元瑶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不远处,昭宜公主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捂嘴一笑,“凌汐你快看,皇弟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第53章 智商变低的感觉 放完花灯后,几人开始逛着夜市。 夜市里面有不少的小吃,昭宜公主以往没吃过这些小吃,这会儿拉着年元瑶,不断穿梭在小摊之中。 片刻后,年元瑶手里面,被昭宜公主塞了一堆的小吃。 年元瑶啃着一个肉包子,想着皇家的孩子果然出宫都觉得新鲜,连个肉包子都不放过。 “元瑶,快来看,这个粽子真好吃!”不远处,昭宜公主又在催促着年元瑶。 年元瑶闻言,朝着昭宜公主走了过去。 封玄霆自始至终跟在年元瑶的身后,看着年元瑶面上绽放的笑容,紧绷的心情不免也跟着舒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年元瑶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朝着封玄霆走了过来。 “殿下,昭宜公主给你买的。”年元瑶将糖葫芦凑到封玄霆的面前。 “本王不吃这种东西。”封玄霆瞥了眼糖葫芦,眼底满满的嫌弃。 年元瑶刚吃完一串糖葫芦,觉得味道酸酸甜甜的,还算不错,于是又往前凑了凑,“你吃吃看嘛,挺好吃的,昭宜公主特意给你买的,吃一个也好。” 看着年元瑶一个劲的怂恿自己吃,封玄霆微拧眉心,想要拒绝,但看年元瑶眸露些许期待,于是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咬下一颗糖葫芦。 酸甜的口感,对他来说,实在糟糕。 “好吃吗?”年元瑶问。 封玄霆微微点头,见年元瑶还要将糖葫芦凑过来,蹙起眉头,“本王不吃了。” “那好吧。”年元瑶刚准备将余下的糖葫芦扔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年元瑶抬眼看去,是封玄霆抓着她的手腕。 “年暖暖,余下的你吃,不准浪费。”封玄霆睨着年元瑶,嘴角含上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年元瑶看了眼余下的糖葫芦,微微蹙眉,这一串糖葫芦,也不能浪费么? 为什么每次和封玄霆在一起,她就有种自己智商变低,脑子不太好使的感觉。 最终,年元瑶当着封玄霆的面吃了一颗糖葫芦,再趁封玄霆回身不注意的时候,将剩余的全数扔进了草堆里。 封玄霆自然注意到了年元瑶的小动作,可这会儿心情不错,懒得与她计较。 年元瑶扔了糖葫芦有些心虚,走路时竟没注意脚下有根香蕉皮,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面的封玄霆扑了过去。 封玄霆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过身时,只见年元瑶整个扑了过来,栽进了他的怀里,连带他都来不及反应,被年元瑶扑倒在地。 年元瑶只觉得自己摔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而自己的唇瓣上,正有一抹柔软的触感。 “……” “……” 四目相对,皆是含着震惊。 当年元瑶发觉自己正将封玄霆压在身下,自己的唇瓣抵着封玄霆的唇瓣时,一双清眸之中,满满的惊恐。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往客栈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一边抹着嘴唇,“要死了,我居然把封玄霆那个魔鬼扑倒了,还特么亲了他!” 年元瑶一向自持淡定,可刚才那情景,一想起来自己的脸则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因为是她先摔的,封玄霆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她可真是不小心摔的啊…… 对,封玄霆这么大度的人,一定不会误会什么的。 封玄霆从地上站起来时,望着年元瑶匆匆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露出几分低笑。 滋味真不错。 …… 翌日,回程的马车上。 年元瑶从一上马车,就靠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马车窗外的景色,余光则不停注视着封玄霆的动静。 还好,封玄霆正在闭目养神。 看来并没有把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是她多虑了。 昭宜公主昨夜玩累了,这会儿正闭着眼睛小憩,因此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渐渐的,年元瑶也松懈了情绪,闭着眼睛,开始休息。 闭上眼的一刹那,一旁的封玄霆缓缓的睁开了眼,如玉的俊颜染上一抹淡淡的笑容。 回程的时候,凌汐加快了速度,因此在天黑之后,几人抵达了皇城。 到了皇城,年元瑶原本轻松的心情,莫名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回到皇城,大家就各归各位了,元瑶,明日不要忘了来公主府。”昭宜公主敛起前两日的江湖气息,恢复了一派温婉端庄的模样。 年元瑶点头,起身准备走下马车时,下意识看了眼封玄霆,见封玄霆也在看她,莫名的脸一红,急匆匆的下了马车,进了护国公府的后门。 昭宜公主见此情景,一脸好奇的看向封玄霆,“你把她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她把我怎么了?”封玄霆挑眉。 昭宜公主闻言,同样扬起眉梢,抿唇轻轻笑了笑,“元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可莫辜负了人家。” “嗯。”封玄霆淡淡应下。 …… 年元瑶踏进府门后,一路先去了碧落院。 刚一踏进碧落院,就见里面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院门口挂着两盏灯笼。 “谁在外面呀?”许嬷嬷的声音响起。 “是我。”年元瑶走近。 许嬷嬷提着一盏灯笼,见是年元瑶,连忙弯了弯腰,“老奴拜见大小姐。” 说完,不等年元瑶说话,连忙开口,“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等你好久了!” “我去看看。”年元瑶说罢,抬步进了邱氏的房间。 邱氏这会儿正躺坐在房间的床榻上,听见推门声后,沙哑着嗓子问,“元儿,是你吗?” “是我。”年元瑶走进去,随手点燃房间的烛火。 一点燃烛火,见到床榻上的邱氏后,年元瑶忽的吓了一跳。 这才三四天不见,邱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怎么回事?”年元瑶拧眉。 “大小姐,前几日老爷纳了个新的侍妾白氏,据说是郑氏的表妹,且深得老爷喜欢。老爷这一高兴,准备扶郑氏为二夫人了,这样的话,郑氏就不算侍妾了,以后就和咱们夫人平起平坐了!”许嬷嬷说起此事,也是气的牙痒痒。 年元瑶闻言,难怪邱氏会如此伤心。 “母亲,你就这样同意了?”年元瑶问。 “我不同意,还能有什么办法,在你父亲那里,我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邱氏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哭了起来。 第54章 私自挪用银两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年元瑶安慰了邱氏几句,便让许嬷嬷陪邱氏睡下,自己则出了碧落院。 走在回瑶光阁的路上,年元瑶迎面遇见了出来散步的郑氏。 郑氏这几日春风得意,这会儿看见了年元瑶,似乎已经忘了前几次受过的教训,朝着年元瑶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来。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这会儿怎的舍得露面了?”郑氏尖着嗓子,笑吟吟的看着年元瑶。 这明日她就是二夫人了,到时候不仅不用向嫡女请安,年元瑶反而还得称她一声二娘,想想可真是畅快。 到时候,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锦心给接回来了。 “郑姨娘,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呢?”年元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睨着郑氏。 郑氏闻言,冷笑一声,走上前几步,“大小姐,事到如今就别装傻了,你有玄王殿下给你撑腰,妾身不敢说什么,可你到底是要嫁出去的!这个护国公府,邱氏站不稳,早晚一切都会回到妾身手里的” “是啊,早晚……”年元瑶盈盈一笑,瞥了眼郑氏,“这番话,等你正式当上二夫人了,再来和我说也不迟。” “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提前一夜说也无妨。”郑氏见年元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露恼意,差点就要绷不住情绪,幸好一旁的顾嬷嬷拉了拉她。 郑氏回神,抬起下巴,冷冷一笑后,绕开了年元瑶,往前走去。 年元瑶刚要离开时,只见郑氏的婢女乐云匆匆跑到了花园里,朝着郑氏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原本趾高气昂的郑氏突然变了脸色,往芳华阁跑去。 年元瑶大约能想到郑氏变脸的原因,勾了勾唇,往账房的方向走去。 …… 芳华阁。 “华文,你不是在白鹿城吗?这么晚了,你来找姐姐干什么?”郑氏见郑华文面色不好,心底有一抹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往日最疼弟弟了,你救救弟弟吧,弟弟快没命了!”郑华文扑倒在郑氏脚边,紧紧抱着郑氏的裙摆。 郑氏拧眉,拉了拉郑华文,“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姐姐,你有银子吗?”郑华文起身后,一脸迫切的看向郑氏。 “银子?华文,你怎么会缺银子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呀!”郑氏越发的着急。 随即,只见郑华文哭丧着脸,支支吾吾的道,“姐姐,弟弟在外面赌钱赌输了,欠了三万多两银子……” 郑华文一五一十将陶晟威胁自己还钱的事情,告诉给了郑氏。 “现在,弟弟拿的三万两银票,是爹存在钱庄里的存款,我若是不赶紧想办法填上,等爹知道了,一定会活剥了我的皮的!”郑华文越想越伤心,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郑氏的身上。 郑氏听完,跌坐在椅子上,气的伸手戳了戳郑华文的脑袋,“华文啊,你可真是个糊涂东西啊!” “好好的,你怎么就去赌钱了呢?爹最重声誉,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断你的腿的!而且你还有个弟弟,万一爹把家产都给他了,你后悔都来不及!”郑氏气急。 郑仁青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郑华文和她是大夫人所出,还有个儿子郑华南,则是小妾所出。 因此,郑氏从出阁前,就偏爱郑华文这个弟弟多一些。 对于郑华南这个小妾生的儿子,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可偏偏郑华南十分争气,颇有做生意的头脑,这些年帮着郑仁青打理铺子,大赚了不少,相比之下,郑华文这个纨绔子弟,就要逊色许多。 这会儿,郑华文欠了那么多银子,又碰了赌,郑仁青说不定一怒之下,真的会将产业全部给了郑华南。 到时候,自己说不定都分不到多少银子。 “姐姐,你帮弟弟想想办法吧,能凑多少银子就凑多少,否则我真抗不过去了。”郑华文见郑氏眼神松动,急忙的道。 “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姐姐替你想办法凑点银子。”郑氏见天色已晚,郑华文待在这里太过碍眼,催促郑华文离开。 郑华文还不愿意走,看了一圈郑氏的房间,往郑氏的梳妆台走去,“姐姐,你这里这么多首饰,一定值不少银两,你一定要替弟弟想办法呀,弟弟求你了!等弟弟以后继承家业了,定会给姐姐好处的!” “知道了,快走!”郑氏让丁立送郑华文离开。 郑华文走后,郑氏坐在椅子上,心中万分愁淡。 这好不容易她的好日子快来了,偏偏华文这小子又惹了事情。 郑氏想了想,走到柜子旁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将里面一叠银票拿了出来。 这些银票是她多年的积蓄,七七八八加起来,只有一万多两银子。 比起郑华文口中的三万两,还远远不够。 “顾嬷嬷。”郑华文走后,郑氏喊来顾嬷嬷。 “老奴在。” “你一会儿出府一趟,替我变卖一些首饰,记得手脚麻利点,不要让人发现。”郑氏说着,找了一些值钱的首饰出来。 顾嬷嬷见这一堆精贵的首饰要拿去变卖,不免想起刚才郑华文来过,于是也不多问什么,拿着首饰,便急忙出了府。 另一面,郑氏又找来了乐云。 “乐云,你去找账房,就说我看中了一件宝物,让他想办法挪五千两银子给我。”郑氏道。 乐云皱了皱眉,看向郑氏,“郑夫人,私自挪用账房的银子,这似乎不合规矩呀,万一被老夫人知道了……” “无妨,最近老爷跟着我父亲赚了不少钱,五千两而已,老爷不会发现的!何况那账房,不和你是相好的嘛。”郑氏扫了眼乐云,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乐云脸一红,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瑶光阁。 “大小姐,郑华文见过郑氏之后,郑氏便派了顾嬷嬷和乐云,分别去了当铺了账房里,似乎要凑银子。”李程将刚才所见到的一切,禀报给年元瑶。 年元瑶见郑华文果然来找郑氏要钱了,微微勾了勾唇,“私自挪用府中银两,该当何罪?” 李程弯了弯腰,“回禀小姐,按照府中规矩,是要逐出府去的。” 第55章 屡屡阻挠 翌日,年元瑶一早便去找了邱氏,和邱氏说了一番话后,邱氏便急忙让丫鬟彩韵给她梳妆,顺带又特意选了一件艳色的衣服,梳洗完后,便去了前厅。 今日,是年成明封郑氏为二夫人的日子,出于礼数,府中重要的人,都要参加观礼。 年元瑶和邱氏来到府中前厅的时候,年老夫人已经到场,想着上次自己被年元瑶威胁交出掌家之权一事,年老夫人见到年元瑶和邱氏后,脸色并不好。 不一会儿,受了年成明邀请的郑仁青,也踏进了府中,瞥见年元瑶和邱氏在场后,眼中流露出一抹挑衅。 年元瑶触及到这抹挑衅,却是回了一个讥诮的笑容。 郑仁青看着这笑容,心中有一丝丝的发毛,但很快便当成是年元瑶母女在强颜欢笑罢了。 “郑老爷,锦心丫头这两日如何了?”年老夫人见到郑仁青,开口询问。 “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过几日便可回来了。”郑仁青意味幽深的道。 闻言,年老夫人也不再说什么。 虽然年锦心之前做了天大的丑事,可总归也是年家人,加上郑家在,她气恼过了,便也不会再追究了。 此时,一向不太在府中露面的楼氏牵着自己的儿子年清羽走了进来。 见府中唯一的男孙来了,年老夫人面上立即堆上笑意,“清羽来了啊,快到祖母这里来。” 年清羽有些羞怯,往楼氏的身后躲了躲。 “清羽,去吧,你祖母想你了。”楼氏轻轻的拉了拉年清羽,往年老夫人那里走去。 年老夫人看着走近的年清羽,慈爱的露出笑容。 楼氏回身准备回到座位上时,恰好瞥见了年元瑶注视的目光,不禁朝年元瑶俯了俯身,微微一笑。 年元瑶同样回了个微笑。 今日才发现,年成明的一众小妾中,只有这个楼氏,看起来恬淡如菊,不像是个会惹事的。 所有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年成明与郑氏一同进了前厅,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挽着妇人髻,一颦一笑之间,巧笑盼兮,令人心醉。 年元瑶想,那个就是白氏吧。 今日的郑氏,因为要升二夫人的缘故,精心打扮了一番,身裹一件大红色的锦衣,发髻上佩戴着几支郑府新制成的梅花白玉簪,整个人被点缀的娇媚如月,明艳至极。 郑氏一进门,见到坐在一侧的年元瑶和邱氏后,微微抬了抬下巴,眼中满满的得意。 “梦歌,你就坐元瑶身边吧。”进门后,年成明指了指年元瑶身边的空位,对着小妾白氏道。 白氏微微点头,侧身朝着年元瑶走来。 入座后,年元瑶便闻到一股异香,从白氏的身上飘了出来。 闻到这香味,年元瑶微微蹙眉,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我要正式宣布一件事情。”入座后,年成明朗声道。 底下,众人虽都心知肚明此事,但都还是静静的等着年成明宣布。 郑氏的面上,已经流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老爷,小的有一事禀报!”管家李程匆匆的跑进了门。 见要宣布的事情忽然被人打断,年成明有些的不悦,扫了眼李程,“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李管家,你是府中老人了,怎么做事情风风火火,不看眼色的。”突然被李程阻挠,郑氏也有些的不悦,摆出了二夫人的架子来。 李程弯了弯腰,抬眼看向年成明,“老爷,此事非同小可,是咱们府中进贼了!” “什么?进贼?怎么回事?”一听是进贼,年成明眸露惊诧,这从未有人敢来他们护国公府偷东西啊。 “回禀老爷,早上小的和账房的杨斯在对账时,发现账房这个月对不上账了,后来算了算,少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小的再三询问杨斯怎么回事,杨斯自己也不知道,还说前一日账还对的上,八成是府里来了贼了。”李程一脸凝重的道。 听闻李程的话,方才还春风得意的郑氏面色一僵,故作镇定的往乐云看了一眼。 “怎么会这样,哪来的贼,敢偷到我护国公府的头上,来人!”年成明面露怒意,刚要喊人时,被郑仁青拦下。 郑仁青笑了笑,道,“年兄,五千两银子而已,不算太大的事情,先把今日的大事搞定了,再去抓贼吧。” “实在不行,这五千两我给你填上就是。”郑仁青今日特意来看着女儿成为护国公府的二夫人,因此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岔子。 只要年成明一句话,他女儿就是府中的二夫人。 年成明不开口,他女儿依旧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妾。 年成明见郑仁青这么说,眼神刚有些松动时,一旁的年元瑶开了口,“父亲,元瑶认为,还是抓贼吧,既然前一日五千两还在,今日不在,那说不定就是家贼干的,趁着事情刚暴露,那家贼说不定还没来得及销赃,查起来更容易一些。” “年大小姐,不就五千两银子吗,缓缓再说也不迟。”郑仁青扫了眼年元瑶,见年元瑶出来打岔,急忙开口。 年元瑶冷笑,“对郑老爷来说,不过是五千两而已,可对咱们护国公府来说,出现了一个偷了五千两的贼,且这贼还没抓到,难道不是一个大隐患吗?” “元瑶说的是,这府中进贼,且是偷盗钱财,乃非同小可。成明,你还是抓紧时间,先去查一查吧。”年老夫人也认为此事严重,督促年成明先去抓贼。 见自己的母亲也如此说,年成明微微点头,对着李程道,“李程,你去吩咐俊堂,集合府中护卫,搜一搜所有人的屋子!” “是,老爷。” 见年成明要彻查此事,郑氏咬了咬唇,心中暗叹幸好一早就让乐云出去给华文送银子了,否则这会儿,一定会查到自己头上的。 今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 “年兄,现在府中的护卫在查此事,你先把这里的事情办了吧。”郑仁青催促道。 “郑老爷急什么,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办的,府中闹贼,父亲这会儿闹心的很。”年元瑶喝了口茶,淡淡的笑了笑。 郑仁青见年元瑶屡屡阻挠郑氏的好事,不禁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我说年大小姐,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女儿成为二夫人,来让你的娘稳固地位?” 第56章 五千两银票 一句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成明莫名想到前几日的事情,忽然觉得这次的家贼来的,似乎也太巧合了一些。 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年成明的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审视。 年元瑶被这么看着,仍旧一副坦荡的样子,笑了笑,没用回答郑仁青的话。 见年元瑶不说话,年成明和郑仁青都觉得年元瑶是被戳穿了诡计,觉得心虚。 年成明正要继续时,李程跑了进来,道,“老爷,府中上下都搜遍了,没有那五千两的踪迹。” 闻言,郑氏默默的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家贼,那就需要再彻查,这会儿就急不得了,年兄你说呢?”郑仁青看向年成明。 郑氏这会儿真庆幸喊了自己的父亲前来,这会儿能帮着自己说不少话呢。 “对了,郑老爷,方才俊堂在搜查府中时,发现郑大公子在府中后门,似乎是要找郑夫人。”李程忽然想起什么,往郑仁青看去。 一听郑华文来了,郑氏面色一白,急忙道,“先打发华文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郑夫人,郑大公子说有急事,一定要找你,小的也不敢阻拦,便把郑公子带进来了,这会儿在门外等你呢,你要不要见一见?”李程恭敬的道。 一听李程把郑华文带进来了,郑氏气的差点要骂娘,刚要继续拒绝见郑华文时,郑仁青开了口,面露诧异,“怎么回事,华文不是在白鹿城替我看店吗?怎么跑回来了,李管家,快让这小子进来!” 李程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蓬头垢面的郑华文匆匆跑了进来,看也不看其他人,直奔郑氏,“姐姐,你快救救我吧,昨天你给我的银子都让人给偷了!” “华文,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国公大人和你爹都在这里呢,别胡说八道!”郑氏拉了拉郑华文,朝他使了个眼色。 郑华文这才反应过来,瞥了眼四周,当见到坐在旁边的郑仁青后,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啊?”郑华文吓得舌头直哆嗦。 郑仁青看着浑身上下都邋里邋遢的郑华文,眼神暗了下来,指着郑华文,“你到底怎么回事,不好好在白鹿城待着,突然回来做什么?” “还有,你刚才说你的银子都让人偷了,是怎么回事?” 见郑华文已经吓得魂快飞了,郑氏连忙接话道,“爹,是这样的,华文这几日得空,便回皇城看看,哪知半路被毛贼偷了银两,实在没办法便先来找我救救急。” “是啊,就是这样。”郑华文连忙点头。 郑仁青听闻,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刚舒缓了一些,只听年元瑶凉飕飕的道,“郑公子在皇城有家,丢了银两怎么不回家,反而来找郑姨娘?这是丢了多少钱,不敢和郑老爷说呢?” 闻言,郑仁青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华文,你到底怎么回事,整个人怎么看起来神叨叨的,不太正常?”郑仁青见郑华文眼神闪烁,暗感不妙。 “没有,姐姐,你快替我说说话呀。”郑华文拉了拉郑氏的衣袖。 郑氏抿了抿唇,剜了一眼郑华文,又看向郑仁青,讪讪一笑,“爹,咱们自己家的人,等会儿再说行吗?别平白让其他人看笑话了。” “行,那就等等再说。”郑仁青点头。 年成明也不愿多听郑家的事情,见郑华文来了,这会儿赶走也不是,便让人替郑华文搬了把椅子来。 年元瑶坐在原地,拿起衣袖中的帕子,微微擦了擦嘴,借着擦嘴的动作,指尖银针迅速溢出,朝着郑华文的小腿,飞射了过去。 “哎哟喂……” 郑华文腿一软,重重的扑倒在地。 倒地之前,衣袖内飞出了一张纸条,稳稳的落在了年成明的脚边。 “我的银票……”郑华文发觉银票飞了,刚准备去捡,年成明已经提前弯腰,将银票捡了起来。 当瞥见银票上面的数目以及官印时,年成明忽的脸色大变,将银票重重的拍在手边的桌子上,连带茶杯都被震碎,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成明,怎么回事?”年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心慌的看向年成明。 “谁能告诉我,为何郑公子你的身上,会有我府中丢失的银票?整整五千两,分毫不差!”年成明怒视着郑华文。 见事情败露了,郑氏微微闭了闭眼,祈祷着郑华文这小子机灵点才是,千万别把她给供出来。 “什么?在郑公子身上?”年老夫人接过银票,看到上面的数额后,脸色也冷了下来。 郑仁青亦是满目诧异,起身跑到年老夫人那里,将银票拿了过来,清楚的瞥见银票的内容后,抬脚重重的踹在了郑华文的身上。 郑华文刚从地上爬起,又跌了下来,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孽障,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原本郑华文忽然回皇城,他就感觉不对,这会儿郑华文身上有年府的银票,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大事。 “爹,我不知道,这银票好端端的,怎么会在我这里,一定是谁陷害我的!”郑华文连连否认。 郑氏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是啊,咱们家又不缺五千两银子,华文怎么会偷银子,这事情有蹊跷啊。” “此事确实蹊跷,不过刚才郑公子是不是说过,说郑姨娘昨日给他的银票,被人给偷了?”年元瑶挑了挑眉,将刚才郑华文的话,又翻了出来。 年成明听闻,重新消化了一下郑华文从开始到现在所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郑华文可疑。 不仅年成明觉得可疑,郑仁青都思前想后,都觉得事情不对。 “莫非这五千两银票,就是郑姨娘给郑公子的?”年元瑶又轻飘飘的冒出一句。 “不是的,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偷府里的钱给华文,大小姐,你不要冤枉我们郑家的人,我们郑家不缺钱!” 话落,李俊堂从外面跑了进来,“老爷,属下有事禀报。” “说!” “属下方才查了皇城几家当铺的资料,发现顾嬷嬷昨夜在几家当铺里面,都当了首饰。” 李俊堂说着,将那些首饰,拿了出来…… 第57章 鸡鸣狗盗 “顾嬷嬷,哪个顾嬷嬷?”年成明扫了眼李俊堂手里的首饰,发觉有几件首饰确实眼熟,好像还是自己送给郑氏的。 “回禀老爷,是芳华阁的顾嬷嬷。”李俊堂道。 李俊堂的话一出,郑氏整个人慌乱了起来,不悦的瞥了眼顾嬷嬷。 该死的东西,手脚如此笨,竟被人抓住马脚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顾嬷嬷,这首饰是你当的?”年成明看向郑氏身边站着的顾嬷嬷。 顾嬷嬷是郑氏娘家送来的人,当初伺候了郑氏多年的郭嬷嬷被杖责打死后,郑家便急忙派了个顾嬷嬷进府,好让她帮郑氏出谋划策。 顾嬷嬷见事情败露,怯怯的看了眼郑氏,尔后咬了咬唇,走了出来,“老奴该死,是老奴手脚不干净,昨夜偷了郑夫人的首饰出去变卖,是老奴财迷心窍了。” 见顾嬷嬷自己主动揽下一切,郑氏稍稍松了口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顾嬷嬷,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做事情怎么如此不分轻重,你有困难,你和我说我自会帮你,你怎么可以偷盗呢?” “老爷,这些当掉的首饰,顾嬷嬷昨夜足足当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不知道这些银子现在在哪?既然是偷盗的,那总该吐出来才是。”李俊堂道。 “顾嬷嬷,银子呢?”年成明问。 顾嬷嬷张了张嘴,苦着一张脸,看了眼郑氏,又看了眼郑华文,一时间有苦说不出来。 她哪有银子呀,银子一早就给郑华文这个小祖宗了,这会儿她哪有呀! “你支支吾吾做什么,银子呢?”年老夫人最恨府中出现鸡鸣狗盗之事,这会儿见顾嬷嬷不敢说话,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顾嬷嬷回神,连忙伏倒在地,“老奴偷了银子,半路遇到了劫匪,都给抢了!” 噗嗤…… 年元瑶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今天是怎么回事,郑少爷的钱被偷了,顾嬷嬷的钱被抢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倒霉呢!” 此时,年成明纵是再傻,也发觉出了郑氏和郑华文之间的猫腻。 连带郑仁青,都发现了不妥。 此时,一直没开口过的邱氏,讥诮一笑,望向郑氏姐弟,眼中含着丝丝冷意,“郑氏,你和郑少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姐姐,你瞎说什么呢,我和弟弟能有什么。今日这些事情,只不过都赶巧凑在了一起罢了,我们郑家的人,有的是钱,不缺银子!”郑氏再一次强调郑家的家底。 突然发现,有个财力雄厚的娘家,还真的让她站得住脚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郑少爷一进门便说你给他的钱丢了,顾嬷嬷又连夜去当铺当了你的首饰,郑少爷身上又有咱们护国公府丢失的银票。” “怎么,郑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急需用钱吗?” 见邱氏一语道破,郑华文眼神闪烁,求救似的目光看向郑氏。 郑氏冷笑,“这是我们郑家的事情,不需要对外说。” “是啊,郑少爷似乎很缺钱的样子,是不是在白鹿城出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年元瑶淡淡出声道。 “没,我没出事情,不关白鹿城的事情。”郑华文这会儿冷汗直流,发现这年元瑶,实在不好搞。 年元瑶勾了勾唇角,重新看向了顾嬷嬷,“既然郑家人要自己解决郑家事,那就算了。但是顾嬷嬷你满口谎言,又在府中干出偷盗一事,既然不承认的话,那就拉出去绞死算了。” “毕竟盗了这么大的数目,若不在府中立威,以后人人都要手脚不干净了。” 年元瑶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顾嬷嬷却吓得快要晕过去,她可不想死啊,她还有个儿子要养呢! “别啊,大小姐,老奴错了,你就饶了老奴吧!”顾嬷嬷连忙求饶,这好端端的,怎么她成了最倒霉的那个了。 “母亲,你说呢?这后园之事,毕竟都是你在掌管。”年元瑶直接略过年老夫人,看向邱氏。 邱氏微微抬了抬眼,轻轻点头,“就按元儿说的,此事若不严惩,以后这府里就乱了套了。” “就按大夫人说的,来人,将这刁奴拖出去!”年成明给了邱氏一个面子,挥了挥手,示意李俊堂将顾嬷嬷拖出去。 李俊堂上来,抓着顾嬷嬷的肩膀,便要往外拖。 顾嬷嬷想象了一下被绞杀的画面,整个人忽然疯魔了一般,挣脱开了李俊堂,冲向了一侧的郑氏。 “郑夫人,你救救老奴啊,老奴可都是为你做事啊,你帮老奴说句话吧!”顾嬷嬷紧紧的抓着郑氏的小腿,哀求道。 郑氏见顾嬷嬷突然反骨,咬了咬唇,心下一狠,立马抬手给了顾嬷嬷两个耳光,“你这个狗东西,偷了本夫人的首饰,还有脸来求本夫人,滚远点!” 顾嬷嬷挨了结结实实的两个耳光,整个人被打的发蒙,却依旧死死抓着郑氏,“郑夫人,你不能这么狠心啊,要不是有你授意,老奴敢拿那么多首饰出门吗?你不能过河拆桥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首饰,我当掉做什么?李俊堂,你快把这疯婆子带下去!”郑氏怕顾嬷嬷越说越多,连忙叫李俊堂带走顾嬷嬷。 李俊堂上前,准备再次带顾嬷嬷离开时,顾嬷嬷惨叫一声,飞快的爬到了年成明的脚边,“老爷明鉴啊,老奴冤枉啊,老奴……” “快,带她下去,带她下去!”郑氏激动的站起身来,生怕顾嬷嬷说出接下来要说的话。 “父亲,顾嬷嬷似乎真有冤枉,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就听听她怎么说吧。”年元瑶微勾唇角道。 年成明点头,看向顾嬷嬷。 顾嬷嬷仿佛得到特赦令一般,一脸激动的指了指郑华文,“老爷,昨晚郑少爷匆匆来了府里,找郑夫人借银子,说是在白鹿城赌坊内输了三万两银子,怕被郑老爷发现,便来找郑夫人借钱,填上那三万两银子!” “你说什么?!”郑仁青忽的站了起来,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郑老爷,死到临头,老奴不敢胡说呀!郑夫人为了帮郑少爷填银子,才叫老奴去当铺把首饰当了,还叫乐云去找账房杨斯,拿五千两银子救急。”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58章 其心可诛 顾嬷嬷的话一出,在场除了年元瑶毫无波动之外,其余的人,均是满满的诧异,甚至还有一些震惊。 尤其是郑仁青,没想到事情转了一圈,竟然都是他们郑家的丑事。 年成明在仔细消化了顾嬷嬷的话后,眉心紧紧的皱起,忽然间变得怒不可遏,朝着郑氏走了过去,扬手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郑氏的脸上。 郑氏蓦地被扇倒在地,整个人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被打破,渗出了血丝。 “贱人,竟敢算计到我国公府头上了!”年成明怒声道。 “顾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为了保命,也不能胡乱赖我呀!”郑氏连忙往顾嬷嬷看去,眼内含着浓浓的警告。 顾嬷嬷见郑氏还在抵赖,连忙看向年成明道,“老爷,老奴不敢胡说呀,此事是真是假,找账房杨斯来便可。” “来人,去找杨斯!”年成明道。 “老爷,方才小的见杨斯在后园鬼鬼祟祟的,便抓他过来了,发现这小子竟是想逃跑。”在年成明开口后,李程一把将账房杨斯拎了进来。 杨斯进门,见到这么多人在,腿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身上背着的包袱跟着散落在地,掉出不少碎银子。 见此,杨斯连忙起身,将包袱和银子收了起来,尔后怯怯的看向年成明,“老爷……” “杨斯,你在咱们府中待了十多年了,做事从未出过纰漏,你今日倒是和我说说,这五千两银票是怎么回事?”年成明扬起手中的五千两银票,阴沉着脸,望向杨斯。 杨斯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瞟了眼郑氏身后的乐云。 乐云连忙避开杨斯的眼神,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老爷,这我不知道啊,我……”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顾嬷嬷都招了,你还快从实招来!”年成明气急,扬手拿起一个茶杯,往杨斯头上砸了过去。 杨斯额头一下子被砸的鲜血直流,顾不得疼痛,连忙弯腰给年成明磕头,“老爷饶命啊,昨夜都是这个芳华阁的乐云,半夜来我房里,二话不说就脱了衣服,然后威胁我拿五千两银票出来,否则就要告我非礼她,小的实在没办法呀!” 见杨斯一下子供出她,乐云的脸色也是一白,急忙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只要我愿意委身你一晚,你便从账房挪五千两银子给我,怎么变成我勾搭你了!” “哪有,明明是你……”杨斯急得跳脚,继续指认着乐云。 乐云憋的脸通红,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只听邱氏怒喝一声,“够了!” 邱氏从来温婉端庄,这会儿突然怒喝,大厅内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看向了邱氏。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荒唐!郑氏,你口口声声说你们郑家不差钱,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你替你弟弟隐瞒赌钱一事,我们管不着!可你竟叫你的婢女去勾引账房,私自挪用府中银两,又将一切罪责推在他人头上,做出这等有辱家风的事情,你真是丧尽天良,其心可诛!” 邱氏突然发威,府中众人,忽的都有种被震慑住的感觉,仿若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嫉恶如仇,英姿风发的元帅千金。 “老爷,妾身,妾身实在冤枉啊……”郑氏这会儿除了喊冤,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怪她做事太鲁莽了,没有考虑好一切后果。 “国公大人,你莫要责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一不小心沉迷赌坊,输了那么多银两,姐姐也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郑华文连忙出声,替郑氏解围。 郑华文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连带一直压着怒意的郑仁青,都忍不住上前踹了一脚。 “你这个逆子,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赌!输了那么多银子不说,还连累了你姐姐,你这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算了!”郑仁青气急,往周围看了一圈,瞥见架子上的一个青瓷花瓶后,便跑了过去,准备往郑华文头上砸。 郑华文连连往后躲,一旁的护卫冲出来拉住了郑仁青。 一场原本郑家人最期待的封夫人仪式,一下子变成了一场闹剧。 郑氏跪在地上,视线转了一圈,瞥见一旁坐着的年元瑶时,只见年元瑶正悠哉的在喝着茶,触及到她的眼神时,毫不吝啬的对她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容来。 这抹笑似乎在告诉她,今日的一切,她年元瑶是全部清楚的。 郑氏莫名想起昨夜遇见年元瑶时,年元瑶当时的神情和姿态,郑氏忽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成明,你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对策吧。”年老夫人看到现在,除了暗叹一声家门不幸,其余的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对策,还要什么对策?这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全部拉出去杖毙,还有这郑氏,三番两次在府中兴风作浪,一纸休书,逐出府去吧!”年成明一甩手,目光坚定深沉。 一听要杖毙,顾嬷嬷,乐云以及杨斯脸色全数垮了下来,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个竟异口同声的道,“老爷,我们都是听郑姨娘吩咐的啊!” 郑仁青看到现在,虽气恼自己的儿子女儿联合起来骗他,可到底郑氏还是他女儿,急忙上前,对着年成明道,“年兄,你消消气,这件事情都怪我那逆子,宛绣也是急着帮她弟弟,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情。” “念在我们两府往日的情分上,随便你怎么责罚宛绣,休妻还是免了吧,传出去我的老脸也挂不住啊。”郑仁青劝慰道。 年成明冷着一张脸,看了眼郑仁青,微微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刚才的一瞬间,他真恨不得拔剑直接了结了郑氏。 但郑氏毕竟是郑家人,留着还有用处。 不过,自己一个堂堂的护国公,也不能被郑仁青一个小小的商贾给牵着鼻子走了。 于是,年成明话锋一转,“郑氏犯了如此大罪,若不逐出府去,以后府中人人都该效仿这股歪风邪气!” “老爷……”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年元瑶的身旁传来。 说话的人,是年成明新收的侍妾,白氏。 第59章 丧家之犬 一直在观望的白梦歌,原以为郑氏自己就可轻松化解一切事宜,但见郑氏这次因为此事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便适时开了口。 毕竟郑氏垮了,对自己也倒霉。 “这件事情表姐也是一时心急糊涂了,但表姐伺候了您那么多年,若是休弃,对老爷和表姐来说,都不是好事。不如老爷你先消消气,等你气消了,再来定此事,如何?”白梦歌说着,站起身来,凑到了年成明的身边。 年成明原本满腔的怒意,在听到白氏的声音以及闻到白氏身上的味道后,忽的气就消了大半。 “好,那就暂且听你的。”年成明道。 见年成明如此轻易就听了白氏的话,邱氏以及其他几位侍妾,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倒了一个郑氏,又来一个白氏。 年元瑶看着这个妖媚的白氏,闻着这股奇异的香味,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先留着吧,总会派上用场的。 “郑氏,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踏出芳华阁半步!” “还有你身边这些个蛇虫鼠蚁,全是些下作的东西,一个都留不得,统统拉出去杖毙!” 随着年成明一声令下,跪在地上的顾嬷嬷,乐云以及杨斯,全都哀嚎一声,任由着府中的护卫将他们拖出了大厅内。 郑氏仍旧跪在原地,身体渐渐的颤抖起来,从头寒到了尾。 今日明明是她封二夫人的日子啊,明明是她即将要与邱氏平起平坐的日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差点她就要被休了? “宛绣,你还不起来,先回芳华阁去!”郑仁青不愿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急忙出声道。 郑氏回过神,身边的婢女全被拉出去杖毙了,这会儿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颤颤悠悠的起身。 起身的一刹那,郑氏正对向了年元瑶的目光。 郑氏在这一刻,真的很想扑过去,质问年元瑶对她所做的一切,可她不能,现在的她,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邱氏母女狠狠的踩在脚下了。 郑仁青看着眼神落寞的郑氏,这会儿还肿着半边脸,不禁有些心疼,走上前去,拉住郑氏的手,用极低的声音道,“女儿你且忍忍,为父会想办法替你报仇。” 郑氏还未来得及点头,门外匆匆跑进一名小厮。 “老爷。”这一声,喊得是郑仁青。 见是自己身边的随从,郑仁青皱了皱眉,道,“怎么了,风风火火的,这里也是你能随意跑进来的地方!” “老爷,不好了,今早采蝶轩和采灵轩几家脂粉铺子出事了,许多用了咱们新品蝴蝶胭脂的姑娘,面部都发痒红肿,这会儿都聚在采蝶轩和采灵轩门口闹事呢,准备要个说法!” “什么,怎么会这样!”郑仁青见事情一波一波的来,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采蝶轩和采灵轩是他在皇城开的两家脂粉铺子,且造价极高,因此平日里都是卖给一些千金贵人,这会儿脂粉出现问题,可怎么向那些千金贵人交代呀。 “小的也不知,对了,前几日昭沁公主也托婢女买了几盒胭脂,不知道这会儿……”小厮想到这些,不敢再说下去。 一听昭沁公主也参与在内了,郑仁青二话不说,再也顾不上郑氏,连忙往外走去。 身后的小厮,也立即跟了上去。 郑仁青走了,郑华文也不敢继续逗留在护国公府内,连忙跟在郑仁青的后面,跑出了大厅里。 没了郑家人在,燕氏柳氏等人,倒也松泛了一些,望着郑氏的眼神里,满满的讥诮。 这曾经风光的不可一世的郑姨娘啊,这会儿真像个丧家之犬,落魄至极。 “老爷,妾身有罪,先回芳华阁忏悔了。”郑氏垂着眼,朝年成明俯了俯身,往外走去。 年成明连看一眼郑氏都懒得看。 郑氏走后,年老夫人望着一屋子的人,冷笑一声,“成明啊,你真的该好好审视审视,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母亲说的是,儿子也未曾想到,郑氏如今会如此荒唐。”年成明道。 “我说的,可不是郑氏。”年老夫人悠悠的站了起来,扫了眼底下坐着的年元瑶和邱氏,边往外走,边淡淡开口道,“从前大房的人住在牲口棚时,府中太太平平的,可从未出过这么多的乱子。” “这一来一回,究竟是谁在生事呢?”年老夫人走到门口时,回眸将视线定在了年元瑶身上。 年老夫人的一番话,在年成明听来,是格外的心惊。 仔细捋了捋,忽然发现真的就像自己母亲说的一般。 “祖母这话,是在说元瑶与母亲多事吗?”年元瑶微笑,目光定定的落在年老夫人身上。 “你觉得呢?”年老夫人反问,上一次被年元瑶威胁交出掌家之权一事,让她心中极为不满。 往日郑氏当家时,可从不敢忤逆她。 “元瑶与母亲在北院住了十年,若非一把大火,这会儿依旧是北院牲口棚里最下等的人。若要生事,何苦等上十年?” “再说,郑姨娘屡屡冒犯于我,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府中近来这一桩桩事情,哪次不是郑姨娘挤破头在里面挑事,怎的成了元瑶和母亲在惹事生非了?” 年元瑶冷凝着一张脸,望着年老夫人,语气平静却铿锵有力。 “你……”年老夫人见年元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顶撞她,刚要出声,身边的素嬷嬷连忙拉住了她。 “老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清泉院诵经了。”素嬷嬷目睹了今日的一切,早已看清了府中眼下的局势。 这府中,惹谁都不能惹大小姐啊。 “走。”年老夫人望了眼素嬷嬷,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大厅。 “老爷,今日天气不错,妾身陪你出去游湖散散心吧?”白梦歌见年成明心情不佳,凑了上去,挽住了年成明的手臂。 年成明脸色微微舒缓了一些,点了点头,“走吧。” 等年成明一走,一直看着热闹的柳氏和燕氏,忽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差点还以为今日会多一个二夫人呢,哪知道差点连命都要没了。”柳氏捂嘴一笑。 “可不是嘛,看她刚才穿着一件大红裙一口一个喊冤,简直搞笑死了。”燕氏也附和一笑。 楼氏看着身旁幸灾乐祸的两人,牵着儿子年清羽,准备往外走,经过柳氏和燕氏身边时,微微张口,“看戏便好,莫要逞口舌之快了。” 柳氏和燕氏闻言,面色一变,瞪了眼楼氏,起身也走了出去。 大厅内,不一会儿只剩年元瑶和邱氏。 “母亲,这府中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危及你的地位。” 第60章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郑氏消停了下来,年元瑶每日除了去公主府两个时辰外,日子过得甚是自在。 “元儿,最近怎么不见玄王殿下来府中找你?”碧落院里,邱氏正坐在院子里绣着荷花,年元瑶陪着邱氏,只不过邱氏在绣,她在一旁品茶研究草药。 “嗯?”听见邱氏提起玄王,年元瑶才恍然想起,距离上次白鹿城回来后,她似乎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封玄霆了。 想起封玄霆,年元瑶莫名想起那个不小心的吻,忽的觉得脸颊烫烫的。 “元儿,你怎么了?”邱氏见年元瑶突然红了脸,还以为她是不舒服,眸露关切。 年元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许是玄王殿下在忙要事吧。” “还有三个月,你就要嫁入玄王府了,原本我还担心玄王殿下如传闻一般,现在我倒是不担心了。”邱氏说着,有些感慨。 眼前的女子,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但总归自己也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只怪自己懦弱,总还是要她来保护自己。 听邱氏说还有三个月,年元瑶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这么快三个月就过去了。 正和邱氏聊着天,丝雨抱着一堆的布匹,愤愤的走了进来。 “丝雨姑娘,你怎么了?”许嬷嬷见丝雨抱了一堆东西,连忙上去帮忙接了一些下来。 丝雨闷着一张脸,不说话。 “哟,你的脸怎么回事,被谁打了?”瞥见丝雨脸上的手印,许嬷嬷惊诧道。 这一声,把年元瑶和邱氏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果真,丝雨的右脸,有着一个红手印。 年元瑶见此,微微眯了眯眸子,冷声的道,“怎么回事?” “小姐,那个白氏真是欺人太甚!”年元瑶开口问了,丝雨自然也不隐瞒,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旧气的牙痒痒。 “她怎么了?”年元瑶问。 丝雨抿了抿唇,“方才奴婢去大厅领府中新采购的锦缎,正准备拿小姐和夫人那一份呢,白氏的婢女倚梅直接在小姐和夫人的锦缎里面,挑了几匹颜色最亮的拿走。” “奴婢说这是我们大小姐和大夫人的,倚梅却说,老爷吩咐过,这次的锦缎,只要白夫人喜欢,可以随意挑选走。后来奴婢不让倚梅拿走,倚梅竟出手打了奴婢,还对奴婢说,好狗不挡道!” 丝雨越说越气,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邱氏闻言,亦是气愤不已,放下了手中的绣花,“真是岂有此理,有了郑氏的前车之鉴,这个白氏竟还敢在府中兴风作浪。” “这个白氏近来十分得老爷喜欢,老爷有时候出门与友人喝茶游湖,都是带的白氏前往呢。”许嬷嬷说起白氏,面色也是不太好看。 “白氏虽然年轻貌美,可到底也是侍妾,老爷以前都是带着管家出门,这会儿带着一个侍妾出门会友人,实在太不像话了。”邱氏想想这种行为,简直气恼不已。 许嬷嬷叹了口气,“这白氏长的一脸狐媚样,和个狐狸精似的,把老爷的魂都要勾走了。” “去,把那个倚梅给我找来!”邱氏吩咐道。 许嬷嬷点头,刚要离开,却听年元瑶道,“不必了。” “元儿……”邱氏不解年元瑶的意思。 “让她顺杆往上爬,爬的越高,摔的才越惨。”年元瑶唇角溢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容。 邱氏明白了年元瑶的意思,便也不再说什么。 …… 入夜,年成明特意聚集了一家人,在府中的大膳厅内用晚膳。 “近来府中事情多,咱们一家人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用过膳了。”年成明喝了口酒,颇为感慨的道。 “老爷,妾身这是第一次参与家宴,希望往后妾身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参与。”白氏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又俏皮的与年成明碰了碰杯。 开饭前,年成明特意让白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会儿听见白氏的声音,面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将白氏搂在了怀里。 年老夫人见此,脸色一变。 一旁,邱氏和年元瑶面无表情,似乎都没看到这一幕一般。 “对了,还有一事要说。”年成明松开了白氏,提起了正事。 众人都看向了年成明。 年成明目光一转,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元瑶,后日是端华太后的生辰,皇上孝顺,在万寿宫内替太后举行寿宴,届时百官与家眷,都要到场贺寿,皇上今日说起此事时,还特意说了一句,让你务必出席啊。” “是,元瑶知道了。”见是太后的生辰宴,年元瑶觉得有些头疼。 太后的生辰宴,想来必定是会比昭宜公主的还要隆重,到时候又要遇到一些七七八八的人了。 “成明,你准备就带元瑶一人前去吗?”年老夫人忽然开了口。 年成明看向年老夫人,一时间不明白年老夫人的意思,张了张嘴,道,“若是母亲想去,也可一同随行。”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一把老骨头了,就不参与这些事情了。”顿了顿,年老夫人继续道,“我是指,你的子女之中,你就带元瑶一人吗?” 此话一出,家宴众人,顿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年成明有一个正妻,五个侍妾,正妻只有年元瑶一个女儿,而侍妾中郑氏有两个女儿,楼氏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儿子,柳氏,燕氏还有白氏无所出。 这会儿老夫人提起这话,不就是指的郑氏的两个女儿吗? “锦月还小,这种场合,不去也罢。”年成明自动忽略了年锦心。 年老夫人眼色沉了沉,又道,“那锦心呢?锦心总到了年纪吧?” “母亲,锦心上次出了那样的丑闻,如今皇城中的贵胄是无人会娶她的。”年成明沉着脸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相信,只要你愿意给锦心一个机会,锦心这么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原先年锦心做了那样的丑事,年老夫人也不愿再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孙女。 可如今年元瑶在府中风头正甚,都不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郑氏垮了,她总要再想想办法,让人压一压年元瑶。 “成明,怎么样,你愿意给你的女儿,给锦心一个机会吗?”年老夫人又问。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年成明听年老夫人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心软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让锦心一同去赴宴。” 第61章 赴太后生辰宴 三日后,太后生辰宴。 璇珠早早的便给年元瑶梳妆完毕,年元瑶选了一件极为素雅的清水绿锦裙后,便靠在贵妃榻上,等着时间出府。 “小姐,我听说二小姐这次直接从郑府出发,在宫门口和我们会和。”丝雨进门道。 “她倒是谨慎了,不知道这一回,她又想了什么法子,在生辰宴上一鸣惊人。”年元瑶想起年锦心,忽然发觉,一段时间不见,还真有点‘想念’她了。 她可永远都记得,当初这个好妹妹,是怎么面目狰狞的,将年元瑶推入火海的。 就凭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放过年锦心。 “大小姐,时辰到了,该进宫了。”管家李程打点好一切后,进瑶光阁来通知年元瑶。 年元瑶点头,不一会儿便坐上了府中的马车。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马车停在了那里,年元瑶走下马车时,见旁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抹浅蓝色的身影。 “拜见父亲,拜见姐姐。”年锦心身着一件浅蓝色的纱裙,简单的梳了一个玲珑髻,连唇脂都用的浅浅的荷花粉,整个人看起来素净低调,丝毫没了往日那般的明艳张扬。 年成明看着这好久不见的女儿,这会儿整个人瘦了一圈,略微有些心疼,叹了口气,朝年锦心点了点头。 “走吧,进去吧。”年成明道。 话落,年元瑶和年锦心跟在年成明的身旁,一同往万寿宫走去。 一路上,年锦心一直走在最后,不敢与年元瑶并排,年元瑶透着余光发现,年锦心的腿已经完全痊愈,看不出一丝异样。 走在路上,年成明碰到了不少同僚,闲聊之余,便指了路,让年元瑶与年锦心先去万寿宫。 “二小姐,走路有些累,咱们先去歇会吧。”经过御花园时,丹彤扶着年锦心,指了指一旁空置的凉亭。 年锦心点点头,朝年元瑶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大姐,不如你先去吧,妹妹的腿伤刚好,不能走太久。” “嗯。”年元瑶也懒得理年锦心,自顾自的往万寿宫走去。 年元瑶走后,年锦心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攥了攥手指,揉了揉吃痛的脚,方才为了不让年成明和年元瑶看出端倪,她一直忍着痛在装正常人走路的样子。 “小姐,你且忍忍,只要等等顺利见到了嘉王殿下,小姐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就都值得了。”丹彤在一旁宽慰年锦心。 年锦心点头,抓了抓丹彤的手臂,眼内满满的希冀,“对,今夜我一定会成功的!” “小姐,快看,嘉王殿下来了!”丹彤余光瞥见了正往这里走来的封嘉禾。 一见封嘉禾来了,年锦心立即站起了身,朝走近的封嘉禾喊了一声, “殿下。” 封嘉禾听到这声音,脚步一顿,抬眼见到是年锦心时,刚准备转身就走,年锦心却飞快的跑了过来。 在靠近封嘉禾时,脚下一软,往封嘉禾怀里倒去。 封嘉禾下意识的接住了年锦心。 “殿下……”年锦心抬眼,柔柔的喊了一声,媚眼如丝。 封嘉禾刚想要推开年锦心,却忽的闻见了一股异香,紧接着体内莫名有股躁动与冲动。 蓦地,封嘉禾忽然弯腰抱起了年锦心,往一旁宫殿的厢房走去…… …… 年元瑶进万寿宫时,万寿宫已经坐了不少人。 上一次见过的楚莹萱等几位千金,这会儿已经聚在一起聊了起来,见到进门的年元瑶后,一个个想上来搭讪,却又莫名被年元瑶身上这股冷意给挡了回去。 年元瑶找到护国公府的席位坐下,刚一坐下,景王封景晨和易王封易希,便结伴进了万寿宫里。 众人参拜过后,封易希刚要入座,封景晨却忽然耸了耸封易希的肩膀,让他往年元瑶的方向看了过来。 封易希反应过来,笑了笑,两人一起走向了年元瑶。 “年大小姐,好久不见。”封景晨过来,打了招呼。 年元瑶起身,朝两人点了点头,“两位殿下好。” “怎么就你一人,国公大人呢?”封景晨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开口问道。 “父亲遇到几位官友,正在闲聊呢,我便先过来了。”年元瑶道。 封景晨闻言,会意的点了点头,尔后嘴角又勾起一抹调侃的笑容,“那三哥呢,这次会出席皇祖母的寿宴吗?” 提起封玄霆,年元瑶眉梢一挑,“这我可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玄王殿下的行踪。” “呐,你说这话可就谦虚了啊,如今连父皇都说,找不到三哥就要先来问问你,说不定就在你那里呢。”封景晨调侃道。 封景晨话落,前来赴宴的盛昭雪恰好走进了门,听到封景晨的话后,面色一僵,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玄王殿下了,因此并不知道他的踪迹。”年元瑶道。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楚莹萱等人,都变了脸,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就说嘛,玄王殿下之前在公主生辰宴露面,就是图个新鲜,这会儿估计早把她给玩腻了。” “就是,她还不是和普通女子一样,被玄王殿下玩腻了就扔了。” “那这样子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呀?” 这些女子一言一句,全数落入了年元瑶的耳朵里,年元瑶打发走了封易希和封景晨后,便自顾自的入座,懒得理会这些流言。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这个封玄霆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呢。 正想着,年锦心匆忙的进了万寿宫里。 一见年锦心,上次参加过公主宴会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年锦心居然还有脸在这种场合露面。 年锦心在年元瑶身旁入座时,年元瑶忽的发现年锦心有些不对劲。 年锦心这会儿发髻有些凌乱,面色也有些绯红,连带衣领处,都有些褶皱。 这是…… “拜见嘉王殿下!”正想着,身边其余人道了一声。 年元瑶往门口看去,见封嘉禾也入了场。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封嘉禾脚步匆匆,脸色也有些红,进门后,封嘉禾下意识的往年锦心的方向看了过来,但又立即移开了眼。 视线匆忙,有点躲避的意思。 第62章 表演才艺 年元瑶见这两人模样古怪,再看看年锦心凌乱的衣衫与发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宴场内陆陆续续的来人。 “昭宜公主驾到——” “昭沁公主驾到——” 随着两道通报声,众人只见昭宜公主封嫦曦以及昭沁公主封玉乔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内,两位公主进了宴场内,一路往公主席走去。 年元瑶看着入座的昭宜公主和昭沁公主,发觉两人虽前后进门,以及比邻而坐,却无任何的眼神交流。 明显就是一副不睦的样子。 也是,昭宜公主手指上都带着封帝亲赐的猫眼碧玺珠了,这份殊荣,是其他公主都远远不及的。 这会儿见到了昭沁公主,年元瑶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一个月前在年府大厅时,郑仁青的小厮禀报昭沁公主也买了有问题的胭脂,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无恙。 昭宜公主见到大殿内的年元瑶后,朝年元瑶微微点头一笑。 年元瑶同样回之笑容。 “元瑶,这个昭沁公主,是如今皇后娘娘的女儿,与嘉王殿下一母同胞,是嘉王殿下的妹妹,万不可得罪。”年成明见昭宜公主与年元瑶有眼神交流,偏头向年元瑶介绍昭沁公主的背景。 “嗯,女儿知道了。”年元瑶微微点头。 年成明嗯了一声,又道,“吉时快到了,皇上和太后他们也快入场了。” 闻言,年元瑶下意识的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又看了眼对面皇子席位空余的位置,想着今夜封玄霆也必定不会露面了。 想着,年元瑶想,封玄霆这家伙还真是嚣张,连太后生辰宴都敢不来。 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啊。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太后驾到——” 听到这三声通报声,众人全数站了起来,看着宴场内,并肩而进的三人。 封帝今日一袭玄色龙袍,腰间束着明黄色的龙纹锦带,整个人身姿英挺,意气风发。 封帝的身旁,是和宁皇后,皇后身着一袭暗红色的织锦长裙,头戴凤冠,年过四十却保养的如同二十出头一般,面容精致姣好,丝毫不比任何后妃逊色。 今日端华太后大寿,端华太后特意选了一件正红色的长裙,走在封帝的左侧,面上露着一抹和善的笑容。 三人的身后,是一些位列嫔位以上的妃子。 待三人走上高台封帝扶着端华太后坐在主位,自己则和和宁皇后分坐两端,入座后笑了笑,对众人摆了摆手,“众卿免礼。” 众人坐了下来。 入座后,封帝瞥了眼皇子席位空余的位置,眉梢微微一挑,却也没说什么。 “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宴,儿臣便不喧宾夺主了,母后便放宽了心,好好的享用你的生辰宴吧。”封帝偏眸,笑着朝端华太后开口。 端华太后闻言,勾出一抹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皇帝最是孝顺,哀家都记在心里了。” 说罢,端华太后又转眸看了眼和宁皇后,道了一声,“听说皇后此番也费了不少心思,皇后也辛苦了。” “只要母后能高兴,儿臣不辛苦。”和宁皇后微微一笑,朝端华太后恭敬的俯了俯身。 三人寒暄一番过后,和宁皇后看向了身边的小太监,“传歌舞。” 不一会儿,大殿内响起了歌舞声。 年元瑶看着每次这些重要场合,都是看一些歌舞,不免觉得无趣,便自顾自的低着头,开始饮着清酒起来。 喝酒的同时,年元瑶发现身旁的年锦心,从宴会开始时,便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的低头,又不时的往嘉王看一眼,然后飞快的移开眼。 年元瑶越发觉得古怪,直到在年锦心仰头喝酒时,瞥见年锦心脖颈上一个青紫色的淤痕后,联想先前年锦心衣衫不整的模样,蓦地心一惊。 思绪正有些飘远时,只听大殿上的端华太后开了口,“歌舞虽好,却没什么新意,哀家见今日来了不少皇孙,以及官家千金……” 端华太后顿了顿,笑着道,“不如哀家来当一回月老,看看诸位千金中,是否有合我皇孙眼缘的,如何?” 和宁皇后见端华太后要给诸位皇子配婚,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嘉王,又扫了眼百官席位之中。 这些官家千金之中,原先她最中意的是护国公府的千金,其次便是丞相府的盛昭雪。 护国公年成明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势力,若能自己府中的嫡女能嫁给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儿子来说,定是如虎添翼。 只可惜,晚了一步。 这护国公府的嫡女,竟被封玄霆抢先一步赐了婚。 看了眼坐在护国公府席位中的两名女子,和宁皇后发现,这两名女子皆是有着一副天人容颜,只不过坐在年成明身旁这位,看起来优雅随和,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更引人注目一些。 想必,这个就是年元瑶了。 另一名,十有八九就是个小庶女,长的虽不错,但是畏手畏脚的,一看就上不得台面。 想着想着,和宁皇后将视线,放在了盛昭雪的身上,打量了一眼盛昭雪,想到传闻说盛昭雪为人机敏,性子又温和端庄,若是嫁给自己儿子,倒也不错。 “你们都没异议,那哀家便当你们默许了,就从这一排开始吧。”端华太后指了指百官席位中,左侧的一列。 最左侧第一列,便是丞相府的席位。 盛相见第一个便点到了自己,连忙朝盛昭雪扫去一眼,眸露警告,压低声音,“好好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盛昭雪咬了咬唇,眼内划过一抹不情愿。 她要得,明明不是这些人啊。 但是眼下的情形,又由不得自己,盛昭雪缓缓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殿上三人微微俯身。 “臣女才艺不佳,今日抚琴一曲,祝愿太后娘娘福寿安康,寿元无量。” “好。”端华太后看着盛昭雪,很是满意,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太监搬来一把古琴,盛昭雪在琴前坐下,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美妙悦耳的琴音,一瞬间传入众人的耳畔。 琴声悠扬古缓,引人代入一种翩然的意境之中,婉转优美,听的人如痴如醉。 一曲完毕,封帝率先叫了好。 “不错,此琴音只因天上有啊,朕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音。 第63章 蒙眼射箭 有着封帝盛赞,底下顿时传来一片叫好声。 “李德海,赏!”封帝手一挥,道了一声。 “臣女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谢过太后娘娘。”盛昭雪见自己的表演得到封帝大赞,阴郁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余光瞥见皇子席位那空着的位置,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若是玄王殿下能听到自己的琴声,就好了。 有了盛昭雪做了开场,其余的官家千金,心情都跟着忐忑起来,若是自己的表演不如盛昭雪,那场面一定会很难看吧。 排在盛昭雪后面的楚莹萱,开始担忧起来。 琴棋书画中,自己只会抚琴,可自己的琴技又不如盛昭雪,那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瞥见对面百官席位坐着的年元瑶后,楚莹萱又看了眼空着的玄王席位,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站起身来,朝着殿上之人微微俯身,“启禀太后娘娘,臣女自认才艺不佳,斗胆有个提议。” “你说。”端华太后一向和蔼慈亲,这会儿听闻楚莹萱的话,也并未有任何不悦的地方。 “臣女想着,玄王殿下未来的王妃,护国公府的年大小姐,一定有什么过人的才艺吧,才会让玄王殿下为之倾心,臣女想见识一下年大小姐的才艺。”楚莹萱道,说完这些话时,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汗湿了。 正在坐着吃瓜群众的年元瑶,见矛头一下子转到自己这里,暗骂了一声楚莹萱多事。 封帝将目光转向年元瑶时,忽然间就笑了笑,看向太后,“母后,这个孩子,上次儿臣在昭宜生辰宴上见过一次,印象倒是不错。” “是么,哀家其实对这孩子,也着实好奇,玄儿能看上的人,那定有过人之处。”端华太后道。 年元瑶听着这些话,微微叹了口气,只好站起身来,朝着殿上的人俯了俯身,“皇上和太后娘娘过誉了,臣女其实也没什么出众的才艺,实在登不上台面。” “年小姐这话说的谦虚了,你的话是指,玄皇兄看上你,是他没眼光,看走了眼了吗?”一旁的昭沁公主封玉乔忍不住出声道。 见昭沁公主一开口就对年元瑶发难,底下一些多事之人,不免觉得有好戏看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我玄皇弟有没有眼光,自有时间印证,旁人多嘴什么。”昭宜公主出声,瞥了眼昭沁公主,语气染着讥讽。 昭沁公主没想到昭宜公主会直接呛她,脸色一白,抿了抿唇,刚想继续开口,只见大殿上的和宁皇后,对她摇了摇头。 昭沁公主咬着唇,紧紧的抓了抓衣袖。 年元瑶见气氛变得尴尬,殿上的太后眼色也暗了几分,张了张嘴,道,“臣女不善歌舞,只会一个小技艺,但这等场合表演,实在难等大雅之堂。” “哦?什么技艺?”封帝有些兴趣。 年元瑶浅浅一笑,“臣女小时候顽皮,对歌舞没什么兴趣,时常跟在父亲身后,看着父亲练武,因此学会了射箭。” 年成明闻言,整个人愣了愣。 自己从未带着元瑶练过武啊…… “射箭算什么稀奇的,这个宴场内,一半人都会。”昭沁公主冷笑。 “蒙眼射箭。”年元瑶道了一声。 此言一出,全场有些哗然。 蒙眼射箭,这该是多高的射箭功底,才能做到的事情,这个年大小姐,简直大言不惭。 “有趣,朕鲜少听闻有些深闺女子还会射箭的。来人,拿弓箭和靶子来!” 随着封帝一声令下,不一会儿宴场中央,已经摆放了四个箭靶,年元瑶的手中,正拿着一副弓箭,以及一条绑眼的黑带。 年元瑶将黑带绑在眼睛上,抽出一根弓箭,对着其中一个箭靶,射了过去。 刚才绑黑带之前,年元瑶已经估算好了箭靶的位置和距离,这会儿一箭射过去,竟是稳稳的落在了靶心。 “好,厉害!”封帝见到此景,夸赞一声。 比起歌舞,他更是欣赏这类的女子。 年元瑶接下来,又是连射三箭,三箭全数稳稳的落在其他三个箭靶的靶心。 射箭完毕后,年元瑶摘下黑带,又加大了难度,“麻烦来四个人,推着箭靶来回行走。” “什么?你这不是要害人吗?”昭沁公主诧异道。 “不会,我若不小心射中了人,我以死谢罪。”年元瑶说罢,重新蒙上了黑布。 话落,李德海连忙指挥了四个侍卫来拿着箭靶。 四个侍卫拿了箭靶后,开始在宴场内四处游走,年元瑶听着这些迅速移动的脚步声,抽出一支弓箭,在一名侍卫移动的同时,毫不迟疑的射出一箭。 “咻咻咻咻……” 四箭连射,尽数射在靶心,分毫不差。 一瞬间,场内众人惊呆。 年元瑶展现出来的过人射箭本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就连场内几名自小习武的皇子,都无人能有这样景湛的箭艺。 至此,很多人明白,为什么玄王会看上年元瑶了。 年元瑶摸着弓箭,微微松了口气,这下子应该算是过关了吧,至少也不会扫了太后的兴,而且也没表现出自己会武功的样子。 不过是个射箭而已,大家也都看个热闹。 “国公大人,你的女儿,果然出众啊。”端华太后笑着,看向了年成明。 年成明站起身来,见太后夸赞年元瑶,自己顿时也觉得有了脸面,站起了谢了谢恩。 “也不知道玄儿有没有见过,自己未来的王妃,有如此英姿飒爽的一面。”封帝道。 “儿臣有幸,来的正是时候。”一道浅淡的声音,从宴场的门口传来。 话落,众人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正缓步的踏入宴场内,身姿翩然,高不可攀。 见到封玄霆出现了,年元瑶微微挑眉,还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啊,说来就来,说消失就消失。 “玄儿,你舍得露面了?”见封玄霆踏入宴场,封帝眼露调侃。 一旁,端华太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自己那么多的孙子中,最喜欢的就是封玄霆了。 “皇祖母,玄霆来晚了。”封玄霆往端华太后看去。 “不晚不晚,你能到宴场,哀家就高兴了。”端华太后一下子笑弯了眼。 封玄霆淡淡点头,视线偏过一旁,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 年元瑶被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玄儿,今日来,可有给你皇祖母带了什么贺礼?” 第64章 猪油蒙了心 封帝出声,笑看着封玄霆。 大殿内的众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封玄霆的身上,想着封玄霆半路来了太后的生辰宴,那定然不会空手而来,何况太后最喜爱的皇孙,也是封玄霆。 年元瑶也颇为好奇的看着封玄霆,想着封玄霆一定又搜刮了什么宝贝前来。 “贺礼不贺礼的,真不重要,玄霆心中能惦记着哀家,对哀家来说,已是最好的生辰礼了。”端华太后笑着道,语气亲善。 年元瑶看着如此慈眉善目的端华太后,倒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原以为太后她老人家,一定是个严肃之人,没想到如此可亲。 “玄霆今日,确实为皇祖母准备了一份贺礼。”封玄霆微勾唇角。 见封玄霆露出了笑容,一旁一些官家千金,纷纷都看痴了,原来印象中的冷面玄王殿下,竟也是会笑的。 盛昭雪看着这抹笑容,眼内流露出一抹哀戚。 为什么,这不属于她。 “凌汐。”封玄霆喊上凌汐。 不一会儿,凌汐以及凌潮两人走进了大殿内,凌汐的手中捧着一副厚厚的卷轴。 “听闻皇祖母多年来,一直有一个心愿。”封玄霆看向端华太后。 端华太后看着凌汐手中的卷轴,手指微微激动的颤抖起来,指着那卷轴,“难道,这难道是……” 话语间,凌超越已经握住了卷轴的另一头,往一边走去。 卷轴上面的画面,一点一点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真的是《八十七神仙卷》!”端华太后在看到完整的画面后,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幅八十七神仙卷,三十年前,她有幸目睹过一次赝品,当时便被画卷上面洒脱的笔墨,宛如仙境的场景给吸引住了。 后来她遣人四处游走,到处寻找《八十七神仙卷》的真迹,却毫无所获,这么多年,她只能捧着几幅赝品,看了又看。 年元瑶看着这幅《八十七神仙卷》,画面上描述了八十七位列队行进的神仙,画卷纯以线条表现出八十七位神仙出行的盛大场面。 整幅画接近三米的长度,层次丰富,精致而不繁琐,画面整体清秀而富丽。 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这是真迹?”昭沁公主封玉乔看着这幅画,眉梢微微一扬,有些不可思议。 她自然是知道,皇祖母一直在寻这幅画的真迹,但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想来世上并无真品了。 没想到,封玄霆却寻来了。 “皇祖母,这幅《八十七神仙卷》,是玄霆三日前,在幽云国的一个道观内所得。因此耽搁了回程,宴会中途才到场。”封玄霆看向端华太后。 端华太后这会儿忍不住,已经在严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大殿中央,凑近观赏着这幅《八十七神仙卷》。 边看边说,“玉乔,你所有不知,这幅《八十七神仙卷》,只要看一个地方,便可看出是真是假。” “……”昭沁公主看着太后。 “哀家找寻这幅画几十年,知道只有真迹上面,最底下隐约刻着两个字,道玄。道玄,便是这幅画的原作之人。”端华太后边说,手指便轻触在道玄二字上,往昭沁公主看去。 昭沁公主顿时脸色一变,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今日是哀家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宴。”端华太后了却了多年的心愿,开心大笑了起来。 封帝见此,笑道,“还是玄儿有本事,先入座吧。” 封玄霆微微点头,往自己的皇子席位走去。 皇子席位,恰好与年元瑶面对面,一入座后,年元瑶触及到封玄霆的视线后,微微挑眉,悄悄的朝封玄霆比了个大拇指。 封玄霆看着她,微勾唇角。 “方才,玄霆未来的王妃,年小姐表现的蒙眼射箭,已是新奇,玄霆又给哀家了了多年心愿,你们小俩口,真是深得哀家的心啊。”端华太后重新入座后,扫了眼年元瑶和封玄霆。 和宁皇后听着端华太后如此夸赞封玄霆,眼神微微暗了暗,朝嘉王投去一个眼神。 偏偏嘉王就和没看到似的,毫无任何表态。 端华太后这会儿心情好,看了一圈,忽的落在了年元瑶身边的年锦心身上。 “这是年国公的另一个女儿吧,生的倒也是标致。” 听闻端华太后点到年锦心,场内顿时发出一阵阵唏嘘声,就连昭宜公主,亦是发出一阵冷笑。 “昭宜,你这是怎么了?”端华太后不解。 “皇祖母,这国公大人的另一个女儿,您还是不要了解也罢,免得堵心。”昭宜公主鄙夷道。 端华太后愣了愣,又看了眼年锦心,又看了看底下百官席中发出的窃窃私语声,满心诧异,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拜见太后娘娘,臣女原先做过一些不体面的事情,但已静心悔过,如今定会恪守本分,踏实做人。”年锦心起身,朝着大殿上的端华太后,盈盈一拜。 端华太后听到这话,赞赏的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是个好孩子。” “皇祖母,你别被她给骗了,这小丫头,可狡猾的很。”昭宜公主淡淡的的瞟了眼年锦心道。 “昭宜,你……” 端华太后刚想说什么,一直坐在皇子席位的封嘉禾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着殿上的封帝,跪了下去。 “父皇,母后,儿臣今日,有一事相求。”封嘉禾朗声道。 “何事?”见封嘉禾面色有些严肃,封帝也微微沉了沉脸。 封嘉禾弯腰,朝封帝磕了个头,“儿臣与护国公府二小姐年锦心,两情相悦,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封嘉禾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听错吧? 嘉王要娶年锦心这个蛇蝎? 那天在昭宜公主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嘉王可是在场的啊? 这会儿居然还要请皇上赐婚,娶了年锦心,这是怎么回事啊?嘉王被猪油蒙了心吗? 和宁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着封帝赐婚。 对方偏偏还是个小小的庶女! 一个庶女,既不能帮助自己的儿子,又上不得台面,凭什么嫁给自己的儿子。 但这会儿年成明又在场,若是直接拒绝,怕是会得罪了年成明。 “嘉儿,你是认真的?”封帝沉了沉眸,睨着封嘉禾。 第65章 好手段 封嘉禾微微闭了闭眼,点下了头,“是,儿臣是认真的,儿臣想娶年锦心。” 年元瑶从刚才见到年锦心脖颈上的淤痕后,便隐隐知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见嘉王明明一脸不情愿,却还是要求娶年锦心为妃,更是坐实了心中所想。 年锦心,真是好手段呀。 “年二小姐,你呢?”封帝转眸,看向年锦心。 年锦心站了出来,跪倒在了嘉王的身边,俯下身子,“臣女倾心于嘉王殿下,愿意嫁给嘉王殿下。” “你倒是也敢说嫁,上次你在本公主生辰宴上做的丑事,你还记得吗?如此歹毒的一个人,也配嫁入皇室!”昭宜公主冷着眼,早已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她虽不喜欢封嘉禾这个弟弟,但更不喜欢年锦心,这会儿不会让年锦心如愿嫁给封嘉禾。 “昭宜,你的生辰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和宁皇后这会儿庆幸有个昭宜公主出来说话,她巴不得封帝立即拒绝封嘉禾的要求才是。 一个小庶女,真是痴心妄想! “这个小庶女,在本公主的生辰宴上,特意在自己的鞋子里……”昭宜公主一字一句,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尽数说给了殿上的三人听。 越说,殿上的三人脸色越暗。 就连刚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端华太后,这会儿也是一言不发。 “实在不堪。”和宁皇后听后,微微闭眼,满眼的失望。 封帝沉着脸,碍于给年成明面子,这会儿并未出声,但明眼人都看出,封帝显然是在隐忍着怒意。 “父皇,母后,儿臣相信锦心当日一定是被诬陷,迫于无奈才会承认这些事情。儿臣与锦心情投意合,儿臣相信锦心,请父皇母后成全儿臣。”封嘉禾说着,又弯下腰,磕了个头。 年锦心见状,同样弯腰磕了个头。 一旁,年成明今日原本只想带着年锦心重新出来露面,没想到封嘉禾竟然会直接要求赐婚,如若封帝答应的话,那简直是好事一桩。 年元瑶始终面无表情,看着年锦心这副矫揉做作的样子,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和宁皇后见封嘉禾如此执拗,真恨不得冲上去打封嘉禾两个耳光让他清醒,暗暗的吸了口气,见如此僵持下去,封帝必定会大怒。 和宁皇后微微闭了闭眼,往封帝看去,勾起一抹笑容,“皇上,既然嘉禾喜欢,咱们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皇后的意思是?”封帝看向皇后,面色依旧不太好看。 “既然嘉禾喜欢年府的二小姐,嘉禾身边如今也正好没个伺候的人,不如就收做侧妃,如何?”和宁皇后唇角含笑,眼内却是无尽的冷意。 封帝闻言,微微一想,终于露出了笑容,“好,既然嘉儿喜欢,那就封个侧妃。”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年锦心身形微微一顿,手指忍不住轻轻攥紧。 侧妃,竟然只是个侧妃而已? 昭沁公主见封帝点头封年锦心为自己哥哥的侧妃,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句,“一个小庶女,做侧妃真是便宜她了!” “儿臣谢父皇母后成全。”封嘉禾见自己的母后提议封年锦心为自己的侧妃,莫名的也松了口气。 “臣女谢皇上皇后成全。”年锦心谢了恩,虽然不甘心做一个小侧妃,可至少自己也成功了。 以后,她不再是护国公府被人踩在脚下的小庶女。 她是嘉王的侧妃了。 若来日嘉王登上皇位,那她也会是宠妃,甚至也可能是未来的皇后。 这么一想,年锦心顿觉舒心许多。 “你们先回座吧,婚期就定在……”封帝顿了顿,想了想又道,“等玄儿与元瑶成亲后,再来办你们的事情吧。” “谢父皇(皇上)!”封嘉禾和年锦心同时谢恩。 年锦心入座后,年元瑶靠着椅背,悠悠的喝了口茶,借着喝茶的动作,低低的道,“献身逼婚,锦心妹妹好手段。”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年锦心偏眸看了眼年元瑶,歪了歪头,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年元瑶笑了笑,再不说话。 封嘉禾与年锦心的小插曲很快过去,接下来又有几名千金上场表演,气氛很快又热烈了起来。 年元瑶坐久了,有些发闷,趁着场上有人在表演,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路来到了御花园,闻着阵阵花香,年元瑶顿觉得舒心许多。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后,年元瑶回身,抬眸看向来人,“殿下好本事,连失踪多年的《八十七神仙卷》都能寻出来。” “你知道,是谁替本王寻到的吗?”封玄霆睨着她,淡淡笑着。 “嗯?谁?”年元瑶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话落,只见封玄霆抬起右手,忽的从右手的衣袖里,拎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咦?白白?” 【喵~】 年元瑶诧异,封玄霆衣袖内拎出来的,竟然是那日年元瑶在天山遇见的黑色灵猫白白。 白白见到年元瑶后,一下子跳到了年元瑶的肩膀上,凑近年元瑶,脑袋埋在年元瑶的颈间,轻轻的蹭了蹭。 见白白突然对她如此亲昵,年元瑶将她抓了下来,放在手心里,问,“是你帮殿下找到的《八十七神仙卷》,你这么厉害?” 【那当然啦,我可是世间唯一的一只灵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白白说着,傲娇的扬起了下巴。 年元瑶只知道白白会玄术,却不知竟还有如此能力。 【喵~小姐姐,我的师父不要我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好不好?】白白又蹭了蹭年元瑶,师傅说过,这个小姐姐,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而且,这个小姐姐身上,有好吃的干果。 “唔,我考虑考虑吧。”年元瑶很喜欢这只灵猫,这会儿抿唇,故作考虑。 【别嘛别嘛,作为你的灵宠,我先送你一个见面礼吧。】白白抬头,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低头看着她,“什么见面礼?” “度你内力。” “……” 【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给我吃几颗干果?】 …… 年元瑶回到宴场后,生辰宴已经接近了尾声。 入座后,年元瑶的丹田之处,总觉得热热的,且有无数道气体,在自己的各个经脉处游走,让她有些难受。 白白刚才说,给她度了内力,难道现在是体内的内息在游走么? 第66章 头脑简单,愚蠢至极 端华太后年岁已高,生辰宴到了戌时,便提早结束,回了寝殿休息。 封帝与和宁皇后也没多留,两人在端华太后离开后,便也走下了大殿,在经过护国公府的席位时,封帝脚步顿了顿。 往年成明看去,笑道,“国公啊,你教了两个好女儿啊。” 年成明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莫名就听出了封帝的话中,含有两层意思。 刚才昭宜公主当着那么多人面,将锦心做的丑事抖出,后来嘉王要强娶锦心,怕是封帝与和宁皇后,心中都是不满的。 年成明想了想,朝封帝微微弯了弯腰,也没说什么。 封帝见此,往殿外走去。 和宁皇后经过年锦心身旁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年锦心。 年锦心触及到了和宁皇后的目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背脊森森渗出寒意,心中顿现一抹慌乱。 皇后的眼神,是想杀了她? 否则怎么会是那般的狠戾阴毒,是她看错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年锦心再也不能够淡定,往四处看了眼,见嘉王也正要退场时,连忙走了过去。 “殿下,等等。” 年锦心冲出门,喊住了封嘉禾。 封嘉禾听到年锦心的声音,皱起眉头,回身往年锦心看去,“有事吗?” 封嘉禾语气疏离。 “锦心有话要对殿下说。”年锦心道。 封嘉禾看了眼四周,见这会儿自己正站在万寿宫的门外,有不少出宴场的人看着自己这里,于是道,“去那边说。” 年锦心点头,跟着封嘉禾去了前面一个空着的亭子里。 “你想说什么?”站定后,封嘉禾扫了眼年锦心,眼中一闪而逝嫌恶。 “今日多谢殿下,肯在大殿之上给锦心一个名分。”年锦心垂着眸子,柔声细语道。 提到这个,封嘉禾眼内有抹不自在,微微抿唇,“是本王一时没把持住,本王自会对你负责。” 年锦心听到这话,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只要封嘉禾觉得是他欠了她的,那一切就好说了。 “皇后娘娘似乎对我很不满,我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对我采取什么措施?”年锦心说的小心翼翼,毕竟刚才皇后那个眼神,真的吓到她了。 “你想说什么?母后一向宅心仁厚,你莫要在此胡说八道!”封嘉禾语气加重,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年锦心见封嘉禾变了脸,有一瞬的慌乱,连忙道,“是锦心错了,锦心不该这么说的。” “今日到此为止吧,事情既已尘埃落定,从此你便顶着嘉王侧妃的头衔了。记住,不准带着嘉王府的名义,在外惹是生非,否则本王一定不放过你!”封嘉禾沉眸道。 年锦心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封嘉禾已经转身离开了凉亭。 “小姐,嘉王殿下走了。”丹彤见封嘉禾走了,连忙进了凉亭里。 年锦心微微眯了眯眸子,冷冷一笑,自嘲道,“如今,连嘉王殿下都对我这般冷淡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来日方长,等小姐嫁入嘉王府了,给嘉王添了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嘉王殿下总会回心转意的。何况,今日之事,嘉王殿下以为都是他的错,心中对小姐始终有一份亏欠在,小姐进了嘉王府,日子不会太难过的。”丹彤安慰着年锦心,扶着她往凉亭外走去。 听着丹彤的话,年锦心觉得舒心许多,勾了勾嘴角,“走吧,回府将这件好事,告诉我娘听。” 年锦心走远后,一旁的假山后,走出两道身影。 年元瑶与封玄霆并肩站在假山旁,将刚才年锦心所说的话,全数听了进去。 “嘉王殿下怎的如此轻易就着了她的道了。”年元瑶微微拧眉,按理说不应该啊。 “头脑简单,愚蠢至极的之人,上当不是件正常之事?”封玄霆轻扯下眉,语气内染满奚落道。 见封玄霆如此形容封嘉禾,年元瑶觉得,倒也没错。 今日的和宁皇后,一看便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按理生出的儿子,也应该是个不简单的才是,怎的这封嘉禾,屡屡被年锦心耍的团团转。 “不早了,我该回府了。”年元瑶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等等。”封玄霆叫住她。 年元瑶抬眸,看着封玄霆,“怎么了?” “明日午时,本王派人来接你。”封玄霆凝眸睨着年元瑶,唇角微勾。 “去哪?”年元瑶问。 封玄霆眉梢微挑,“你体内如今内息紊乱,本王需要帮你调理,否则你极有可能经脉错乱,走火入魔致死。” “……”年元瑶抿了抿唇,走火入魔,这么可怕的吗? “知道了。”年元瑶出声道,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午时之前,会在公主府给昭宜公主针灸。” 封玄霆点头,“本王先送你出宫。” …… 年元瑶与封玄霆走在出宫的路上时,周围还有不少走在出宫路上的百官以及家眷,但见到封玄霆在,一个个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身后,盛昭雪与父亲盛相走在一起,望着前面并肩而走的身影,眼神越发的黯淡,眼内流露出丝丝晶莹。 盛相并未发现盛昭雪的不妥,望着封玄霆的背影,开口道,“雪儿,若才气与美貌,你丝毫不输年元瑶,如今年元瑶已然是未来的玄王妃,你也定要抓紧了。” “父亲的意思是?”盛昭雪边走,边喃喃道。 “玄王殿下性子神秘,连皇上都掌握不住,皇上如何会把皇位给一个自己都不能掌控之人?这些年,为父一直中意嘉王殿下,嘉王殿下德才出众,又是皇后的儿子,继承大统的几率极大。”盛相缓缓开口道。 提起嘉王,盛昭雪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似有些不屑的开口,“可嘉王殿下,不是要娶年锦心了吗?” “年锦心不过是个侧妃,正妃的位置还空着,你将来要嫁的人,必定是某个皇子,左右都会有三妻四妾。你若摘下那正妃之位,来日嘉王殿下继位,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盛相说完,扫了眼盛昭雪。 发现盛昭雪并不在听他说话,而是目光放空,痴痴的望着眼前。 盛相顺着盛昭雪的视线看去,心中一沉,面上浮上怒意,“雪儿,记住你的使命,玄王殿下不该是你肖想的人。” 第67章 天无绝人之路 盛昭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被盛相看穿了心思后,连忙摇了摇头,“父亲,女儿刚才只是想事情想的出神,心思并不在玄王殿下身上。” “那就好,这几日得空,你便随你母亲去见一见皇后娘娘。”盛相道。 盛昭雪一愣,看着盛相,“去找皇后娘娘做什么?” “嘉王殿下正妃之位空着,你若得皇后娘娘喜爱,成了未来嘉王妃,对我们盛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况且皇后也不傻,嘉王正妃是你,侧妃是年锦心,以后不管怎么样,年成明就算是站在玄王阵营,也会顾及的二女儿,不会对嘉王发难。有了为父与年成明,嘉王的皇位,算是坐稳了。”盛相想了想以后的事情,心中越想越满意。 盛昭雪咬了咬唇,满心不甘却没说什么。 眼前,出了宫门的年元瑶与封玄霆道了别,坐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 在入座后,衣袖内听力惊人的灵猫白白,已全然将刚才盛家父女的对话,告知给了年元瑶听。 “锦心,今日是怎么回事,嘉王殿下怎么突然要娶你?”马车行驶后,年成明视线扫向年锦心。 年锦心见年成明提到此事,微微勾了勾唇,“回禀父亲,女儿与嘉王殿下早已相互倾心许久,女儿今日也很是诧异,殿下会在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上,求皇上赐婚” “既是嘉王殿下执意要娶你,那往后你入了嘉王府,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年成明有些欣慰,原来年锦心做了那样的丑事,他还担心年锦心以后的婚事。 如今能嫁入嘉王府,确实是件好事。 年元瑶靠着车厢,听着年锦心嘴里吐露出来的话,默默的道了一声,真是无耻之人说什么都很无耻啊。 马车在护国公府门口停下后,年元瑶率先下了车,刚踏进门,年成明叫住了她。 “元瑶。”年元瑶脚步一顿。 “锦心即将是嘉王侧妃,对府中来说是好事一桩,明日你得空,便带着锦心去彩衣坊,置办几身新衣服,讨个好彩头。”年成明看着年元瑶,让年元瑶去做这些事,也是希望她们姐妹之间,可以和睦一些。 年元瑶闻言,微微勾唇,浅浅一笑,“父亲,明日一早元瑶要去公主府,午时玄王殿下会来接元瑶,元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呢。” “父亲,这些事情就不用麻烦姐姐了,让娘陪我去就好。”年锦心在郑府时,早已听说郑氏被禁足,这会儿趁着年成明高兴,连忙提了郑氏。 提起郑氏,年成明脸色一变,一甩衣袖,“那就再说吧。” 说罢,年成明抬步离去。 年锦心脸色垮了下来,咬了咬下唇,也不多说什么,进了府后,抬步直直的往芳华阁走去。 郑氏这段时间被禁足在芳华阁,身边只有新来的婢女环翠伺候,心情阴郁,只能时常打骂环翠出气。 这会儿听到芳华阁院门被打开,有脚步声进来后,连忙跑了出去,“老爷,是你来了吗,是你来看妾身了吗?” “娘,是我!”年锦心看到一段日子不见郑氏,郑氏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眼眶微红,小跑了过去。 见到来人是年锦心,郑氏面露喜色,“锦心,真的是你,你父亲同意你回府了?” “是啊,娘,女儿不仅回府了,而且还彻底翻身了,你知道吗……”年锦心将在太后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知给了郑氏听。 郑氏听完,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天不绝我郑宛绣呀!锦心,你这个翻身仗,真是打的太漂亮了!” “嘉王侧妃又如何?那也是嘉王的女人了,以后看谁还敢对你指指点点,将来你正式嫁入嘉王府,这府中所有人,都得对你低头哈腰,称呼你一声嘉侧妃。” 年锦心想象了一下郑氏所说的画面,心中也是满满的快意,挽着郑氏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娘,女儿忍了那么多日子,为的就是今日,往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年锦心边走边说。 郑氏满意的笑着,又道,“那你今日还见到皇后娘娘了?怎么样,她对你满意吗?” 提起和宁皇后,年锦心心中一顿,莫名又想到了皇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心中有些不安,“娘,我有些心慌。” “怎么了?”郑氏问。 年锦心将皇后看她的那一眼,告知给了郑氏。 郑氏听后,也是微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锦心,你今日出了险招,嘉王殿下是认了你,可皇后未必欢喜侧妃之位被你一个庶女占了。何况你之前,还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对皇后来说,定是不满意你的。” “那可如何是好?离我入嘉王府,还有三个多月,你说皇后会不会杀了女儿?”年锦心一脸担忧。 被年锦心这么一说,郑氏也担忧了起来,想了一想,“锦心,你别慌,总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娘,你快帮我想想。” 郑氏想了想,忽然间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个计划。 想罢,郑氏冷冷的勾起嘴角,“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娘,你有办法了?”年锦心有些激动。 “锦心,你这两日最好想个办法,能让娘出府,并且进宫见皇后娘娘一眼。只要娘能见上一眼皇后娘娘,那么所有的问题,你都不必担心了。” “这……”年锦心愣了愣,“皇后娘娘不是咱们轻易能见到的,女儿只能尽力想办法了。” …… 年元瑶回到瑶光阁后,衣袖内的灵猫白白立即跳了出来,四处搜寻干果,很快便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自己要吃的干果。 【唔,真好吃。】 看着白白吃干果的样子,年元瑶一边换下衣服,一边准备沐浴。 体内那一窜窜的气息,仍旧在四处游走,让她身体有些不适,不时的冒着虚汗。 想着封玄霆所说的走火入魔,年元瑶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灵猫白白,“白白,好好的你度我内力有什么用?” 【小姐姐,你真蠢啊,有了内力你就可以和我一样厉害啦。】 年元瑶撇嘴,微微叹了口气,抚了抚心口处,自顾自嘀咕一声,“那我不会今夜就走火入魔吧?” 【不会的啦。快点洗香香去,洗完早点休息啦~】 年元瑶沐浴完毕后,躺倒在床榻之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再加上体内气息乱窜,整个人有些的累。 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天亮。 第68章 玄王府 翌日,年元瑶用完早膳后,便准备乘坐府中马车,前往公主府。 走到府门口时,管家李程迎了上来,凑近年元瑶,低声的道,“一早二小姐就出府去了,昨夜二小姐在芳华阁待了两个多时辰。” “嗯,我知道了。”年元瑶点头,没多说什么,便走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公主府门口。 “怎么样,你们府中那个小庶女,昨晚定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吧。”昭宜公主躺在贵妃榻上,与年元瑶闲聊着。 这段日子,年元瑶每日给她针灸,加上饮了年元瑶给她调配的药,她的头疾再也不曾复发过了。 “兴许吧。”年元瑶垂眸笑了笑。 “真是个天真的女子,怕是没见过和宁皇后的手段,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撑到大婚之日。”提起和宁皇后,昭宜公主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一闪而逝凌厉之色。 年元瑶施针的手微微一顿,看向昭宜公主,“这个和宁皇后,是个厉害之人?” “她当初,可是我母后身边的洗脚婢,如今却登上了皇后的宝座,你说她是个怎样的人?”昭宜公主语调清冷,没有丝毫的情感。 “……”年元瑶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一层。 一个洗脚婢能登上皇后之位,那定然是个不好对付之人,嘉王有这样的母亲庇佑,难怪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元瑶,得空我带你私下去见一见皇祖母。”昭宜公主睨着年元瑶道。 “嗯?见太后做什么?”年元瑶诧异。 昭宜公主勾唇,“将来你嫁入玄王府,免不了会与我父皇,和宁皇后打交道,我父皇孝顺,你若与我皇祖母搞好关系,对你来说,便是拥有了一枚护身符,就连和宁皇后,都动弹不了你。” “……” 午时,年元瑶从公主府出来时,封玄霆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年小姐,请上车吧。”凌汐驾着马车,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下了马车迎接。 年元瑶微微点头。 “公主的头疾,还好吗?”凌汐顿了顿,看了眼年元瑶。 “已经没有再复发过了。”年元瑶道。 凌汐闻言,点下了头,“那就好,公主那么好的一个人,每日被头疾折磨着,实在太难受了。” 年元瑶听后,浅浅一笑。 坐上马车后,年元瑶看着马车窗外的风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车便稳稳停在,停在了一座巍峨的府邸面前。 玄王府三个大字,映入年元瑶的眼前。 “年小姐,到了。” 年元瑶走下马车,跟着凌汐走进了玄王府中。 一进王府,入眼便是无数的亭台楼阁,美景如花隔云端,落在花园中的殿宇,尽是琉璃瓦顶,路底下铺满了白玉石阶,熠熠生辉,整座府邸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神秘却又幽逸。 年元瑶曾想过封玄霆的府邸一定会很奢华,却没想到奢华的如此别致。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玄王府的下人,一个个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均是惊诧不已。 惊诧这么多年,竟然有女人能进玄王府。 “别瞎看,这是未来的王妃。”凌汐瞟了眼其他人,出声道。 “年小姐,这些都是府中的花园,前面是一片翠竹林,这青玄阁便是殿下的住处了。”凌汐带着年元瑶穿过翠竹林,指着前面一处青玄阁的匾额道。 年元瑶看了眼青玄阁,又看了眼身后的翠竹林,勾了勾唇,“不愧是玄王殿下住的地方,一片翠竹林,竟都设了阵法。” 凌汐笑了笑,送年元瑶进了青玄阁后,脚步便顿在了原地,“殿下在里头屋子里,年小姐请进去吧。” 年元瑶点头,抬步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便见一袭白色轻衫的封玄霆坐在地上,淡淡的饮着茶,与平日里的冷谲淡漠不同,今日的封玄霆,多了几分柔和。 年元瑶进屋后,闻着茶香,不由的也觉得舒心不少,走近封玄霆,坐了下来。 封玄霆伸手给年元瑶倒了杯茶。 年元瑶端起茶杯,刚准备喝时,手指微微一顿,“这茶里放了什么?” 她感觉到茶水的气味不对,却闻不出是哪里不对。 “喝了就知道了。”封玄霆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年元瑶微微蹙眉,也没多问,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暖暖,不怕本王毒死你?”封玄霆见她将茶水饮尽,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毒死了我,谁来给殿下调制解药?”年元瑶扬眉,听惯了别人喊她元瑶,封玄霆喊她暖暖,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封玄霆眸光一闪,没再说什么,等着年元瑶喝下茶水后的反应。 年元瑶喝完等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体内那些游走不断的气息,忽然之间开始膨胀分散,紧接着直冲自己的奇经八脉。 “运息。”封玄霆凝眸,提起真气,掌中凝聚一团雾气,朝着年元瑶的后背之处扫去。 “运息?”年元瑶诧异。 封玄霆微微抬眼,扫了她一眼,“气沉丹田。” “……”懂了。 将体内的气息全数聚集到了丹田之处后,年元瑶感觉到后背之处,传来一股股暖暖的真气,这些真气输送到她的体内后,似乎将原本不断游走的气息全数冲散,那些四处分散的气息,渐渐的凝聚在了一起。 年元瑶有些难受,许久之后,随着另一道真气的冲入,那些凝聚在一起的气息,蓦地平稳的游走向年元瑶的奇经八脉。 年元瑶忽然觉得,体内的气息全部融贯,稳稳的存在了体内。 此时,封玄霆也将真气撤走。 “感觉怎么样?”封玄霆问。 年元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总觉得自己的体内,现在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原来这就是有内力的感觉。”年元瑶嘀咕一声。 下一秒,封玄霆的一句话,让她顿时陷入错愕之中—— “暖暖,那只灵猫传你的,可是凝聚了百年的内力,你可不要浪费。” 百年…… 年元瑶微微一愣。 “走,去用膳。”不等年元瑶在原地发呆,封玄霆伸手拎起年元瑶的后领,带着她往屋外走去。 外面的青石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膳食。 年元瑶跟着封玄霆坐了下来,看了眼整个青玄阁的布局,微微叹道,“所有封王的皇子,府邸都如你这般奢靡吗?” 第69章 灵猫的好处 听年元瑶问这个问题,封玄霆微微挑眉,斜睨了年元瑶一眼,“他们不如本王有钱。” “……”好吧。 年元瑶又一次被堵得无言,索性不与封玄霆聊天了,拿起筷子,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没吃多久,护卫凌潮从外面走了进来,似有要事与封玄霆禀报,禀报时,有些迟疑,看了眼一旁的年元瑶。 “无妨,暖暖不是外人。”封玄霆道。 年元瑶听到这话,愣了愣神,莫名心中还真有股暖暖的感觉。 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年元瑶又觉得自己有病,自己知晓封玄霆的鬼血虫之毒,如今与封玄霆是相互合作关系,对封玄霆而言,自然是可信任之人。 “云公子来了密报,称青衣隐卫在天烬国境内出现,似是有了那神物的线索。”凌潮道。 闻言,封玄霆眼神暗了暗,周身原本的柔和之气,刹那间变得冷锐。 “殿下,我们是否要追踪?”凌潮问。 “不必,天烬国有云韶在,他会安排。”封玄霆面无表情道。 凌潮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年元瑶听到刚才凌潮所说的话,对凌潮口中的神物有些兴趣,但见封玄霆一副不悦的样子,便也没有问出口。 吃完东西后,年元瑶准备回府。 临走前,封玄霆给了她一个铃铛,“铃铛响起,这翠竹林的阵法自会消失,你可来去自如。”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反正以后这座府邸也是你的。” 年元瑶接过铃铛,也没往深处想,勾唇笑道,“等你不在府中时,我自会前来搜刮你的好东西。” “好。”封玄霆含笑点头,伸手戳了戳年元瑶的额头,“财迷。” …… 年元瑶回到护国公府时,已近黄昏。 “今日怎么样?”踏进府门时,年元瑶边走边问李程。 “二小姐从外面回来后,便去了芳华阁找郑氏。还有,郑仁青午后也来了府中,似乎是因为上次采蝶轩和采灵轩出事后,波及了昭沁公主,被昭沁公主下令封了铺子。这会儿郑仁青求老爷出面解封这两家铺子,老爷不愿得罪昭沁公主,郑仁青气恼在书房还与老爷起了争执。” 年元瑶微挑眉梢,“郑仁青敢和父亲顶嘴?” “是啊,所以老爷大怒,称今后与郑仁青分道扬镳,再也不会有任何生意往来。郑仁青这次脾气也硬的很,也没求和,直接走了。”李程道。 顿了顿,李程看向年元瑶,“是大小姐在暗中对郑家下手吗?” “不是我,是玄王殿下。”年元瑶淡淡道。 “玄王殿下……”李程愣了愣,随即出声,“那郑家这么多年的财路,算是走到头了。” 快到瑶光阁时,李程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刚才公主府差人来报,昭宜公主明日会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邀小姐一同前去。” “好,我知道了。” 进了瑶光阁,年元瑶刚进房间,躲在房里吃了一天干果的灵猫白白朝她扑了过来。 【小姐姐,干果吃完了,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老鼠吃吗?”年元瑶看着早晨出门还满满的布袋,这会儿被吃的干干净净,有些无奈。 【……】白白抬眼,瞪着年元瑶,【我是灵猫,灵猫!灵猫是喝露水的!是吃干果的!】 年元瑶见此,伸手揉了揉白白的脑袋,“好了,知道啦。” “话说,你给我传了百年的内力?”年元瑶想起封玄霆所说的话。 【对啊,只要你勤加练功,有了这么深厚的底子,假以时日,世间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白白道。 年元瑶微微点头。 【对了,方才我在吃干果时,听到西边方向,似乎有人在说,明天要进宫去见皇后呢!】白白抬头,朝西边方向指了指。 “……”年元瑶眉梢一抽,“你是顺风耳吗?” 西边方向,那定然是芳华阁,可芳华阁离她的瑶光阁,隔了两个池塘一个凉亭呢,这都能听见。 【我吃饱时,听力是最敏锐的,可以听仔细周围的声音,但那个西边有点远,我只能听到一丁点内容。】白白很认真的回答着年元瑶。 年元瑶这一次,是真心觉得有只灵猫的好处了。 明日郑氏和年锦心要去见和宁皇后,那岂不是会在宫中遇上? 年元瑶勾唇,暗叹果真冤家路窄。 …… 翌日。 昭宜公主亲自来护国公府的门口接了年元瑶。 进了宫门后,昭宜公主便带着年元瑶,往端华太后所住的长乐殿走去。 半路经过一处荷花池时,年元瑶脚步停顿了一下,望着前面不远处,脚步匆匆的几人。 昭宜公主发觉了不妥,也看了过去。 只见在一名太监的指引下,打扮素净的年锦心带着身着丫鬟服饰的郑氏,正脚步匆匆的往南边的一个方向走去。 “这不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顺公公么?”昭宜公主冷嗤一声。 “听说今日,是郑氏有事求见和宁皇后。”年元瑶道。 昭宜公主闻言,讥诮出声道,“蛇鼠一窝,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走吧,随她们折腾去。” “嗯。” 不一会儿,年元瑶与昭宜公主出现在了长乐殿的门口。 端华太后身边的严嬷嬷听闻昭宜公主来了,急忙出来迎接,脚步匆匆,面色不太好看,“公主,你们这会儿来的不是时候,太后身体不适,突然发病,这会儿几个太医正在里面诊治呢!” “怎么回事?皇祖母怎么了?”昭宜公主听闻端华太后不适,连忙脚步匆匆的跑了进去。 “老奴也不知啊,太后娘娘用完早膳后,突然呼吸困难,称是心口处绞痛,还吐了几口血出来,这会儿几个太医都聚在一起,也未查出是什么原因来。” 听闻,昭宜公主下意识的看了眼年元瑶,“元瑶,你快去给皇祖母看看。” 年元瑶点头,跟着昭宜公主进了太后的寝殿,一进去,便听几个太医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 “太后心口绞痛不止,定是心梗才是,怎会是肺炎。” “心梗多半不会吐血,且心梗发病快,不可能称那么久的。”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不是,这明明就是体内有积郁,导致的堵塞而引起的病啊。” 第70章 急性肺病 几个太医你一言我一言时,年元瑶已然走到床榻边,握住了端华太后的手,开始诊脉。 严嬷嬷见此,下意识的看了眼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对她点了点头。 年元瑶看着端华太后脸色青紫,呼吸困难不畅,嘴里不断有着呓语出现,见此,年元瑶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一针刺在了端华太后的人中之处。 “太后娘娘,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端华太后稍稍回了一些神思,望着年元瑶,一言不发。 年元瑶伸手,按了按端华太后的心口之处,“是这里疼吗?” 端华太后轻轻摇头。 “这里呢?” 依旧摇头。 最后年元瑶摸在心肺之处的一个连接点时,端华太后终于点了点头。 此时,又是一大口血从端华太后的口中吐出。 “怎么会这样,皇祖母一向身子硬朗,怎会有如此突发之病?”昭宜公主满面担忧。 严嬷嬷也是急的来回走,“往日太后娘娘经常会有胸口痛之病,但吃了几贴止痛药倒也好了,这回不知怎的,突然如此严重了。” “元瑶,怎么样?”昭宜公主问。 “初步判断,是肺部出了问题。”若没诊断错,应当是急性肺栓塞。 一听是肺部,几名太医立即围了过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小姑娘,你胡说什么,明明是心病,怎么会是肺病?” “就是,太后娘娘千金之躯,你可不要误诊了,后果你担待不起啊!”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公主滚出去!”昭宜公主极为信任年元瑶,这会儿听有人质疑年元瑶,当即对着这几个太医大吼。 几个太医被昭宜公主一吼,为首之人立即跪了下来,“公主,万不可将太后性命随便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啊。” “乳臭未干?人家是未来的玄王妃,你们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滚?”昭宜公主挑眉。 一听是玄王妃,几名太医再不多话,匆匆提着药箱离去。 “元瑶,既是肺病,那该怎么治?”太医走后,昭宜公主说话也没了顾忌。 年元瑶正在给端华太后施针止痛,幸好端华太后此次的急性肺栓塞,虽然来得急,却不致命,让她有救治的时间。 “严嬷嬷,我写一张方子,你尽快把药给我弄来。” “是。” 很快,严嬷嬷找来了年元瑶需要的东西。 年元瑶匆匆将几个药材混合在了一起,喂着端华太后喝了下去。 “这些是什么?”严嬷嬷紧张的问。 “是补充液体,防止休克的。还有,太后娘娘肺部的血液不通,我还需要施针,使她肺部的血液流通起来。”年元瑶道。 严嬷嬷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年元瑶手法娴熟,也不再多问什么。 渐渐的,端华太后嘴里也不喊痛,也不再吐血,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今天庆幸公主带了年小姐来,否则太后娘娘只怕……”严嬷嬷说着,有些后怕。 昭宜公主也是感慨,幸好选择了今日带年元瑶前来。 “元瑶,你是如何诊断出,皇祖母得的是肺病?”刚才那些太医,可都是南夏朝最厉害的名医啊,竟都诊断不出,太后得的是急性肺病。 “有些病症状都相似,很容易搞混,但这个病,我曾经遇见过几个病人,所以较为熟悉。”以前,爷爷曾带着她去过一个敬老院,那里有几个老人,是爷爷曾经的朋友。 当时,就有其中两个老人,有这种肺病存在。 “那就好。”昭宜公主点头。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 随即,只见封帝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朕一下朝就听母后出了事情,如何了?怎么这里一个太医都没有?” 封帝进门,见到床榻上昏睡的端华太后之后,面露焦急之色。 “嫦曦,你怎么在这里?”见到昭宜公主,封帝有些诧异。 “父皇别急,皇祖母病情稳定,已经无碍了。”昭宜公主上前道。 封帝闻言,稍稍放宽了心,问道,“母后是什么病?朕听太医院院判说,似乎危及到了性命?” “皇祖母年岁已高,许多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是院判说的夸张了。”昭宜公主没有将年元瑶抖搂出来。 严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见昭宜公主不提年元瑶,便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开口道,“是啊,太后娘娘原本胸痛不已,这会儿吃了药,已经安定下来了,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封帝微微点头,“那就好。” “朕刚下朝,还有一堆折子要批,昭宜和元瑶既然在这, 就先陪一会儿母后吧,朕先走了。” “恭送父皇。” …… 另一面,祥云殿。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年锦心与郑氏见到和宁皇后,跪在地上参拜。 和宁皇后躺在软塌上,身后的张嬷嬷正在替她捏着肩膀,这会儿听到参拜的话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年锦心,你费了不少心思要见本宫,所为何事?”和宁皇后淡瞟了一眼年锦心,眼神凌厉。 “回禀皇后娘娘,是,是臣女的母亲,听闻臣女被封为嘉侧妃,特意求着臣女,进宫来谢恩的。”年锦心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和宁皇后,总觉得害怕。 话刚说完,下一秒一个精致的茶杯,狠狠的朝着自己摔了过来,年锦心下意识躲避,茶杯倒在地上,摔成碎片。 “你们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以为是本宫是什么?如今连一个小妾都配进宫来见本宫了吗?张嬷嬷,给本宫狠狠地打!”和宁皇后眼中盛满怒意,双眸微眯。 张嬷嬷立即会意,走了下去,对着年锦心的双颊,左右开弓,狠狠的打着耳光。 一旁,郑氏吓的瑟瑟发抖,想要替年锦心求情,却不敢开口。 张嬷嬷打了年锦心十几个耳光后,又走到一旁,对着郑氏的脸,狠狠的打了下去。 母女两人,很快就被打的七荤八素,跪在地上,嘴角不断低着血丝。 郑氏被打的头晕,再也支撑不住,高喊一声,“皇后娘娘饶命啊,贱妾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说,是关于未来玄王妃年元瑶的。” 第71章 医术了得 和宁皇后面色一顿,摆手示意张嬷嬷停了下来。 见和宁皇后对她说的话有几分兴趣,郑氏连忙往前爬了一点,离和宁皇后近了一些。 “玄王妃的事情,你与本宫说什么?”和宁皇后微微眯起眸子,冷冷一笑。 “回禀皇后娘娘,年元瑶的生母,是前兵马大元帅邱永安之女邱凤瑛,早在前兵马大元帅入狱后,国公大人为了避嫌,便将年元瑶和邱凤瑛,安置在府中的牲口棚里,这一住就是整整十年。” “三个月前,府中突然来了一个老道,张口闭口称年元瑶命格无双,乃是天凰之命。原本贱妾等人还不信,可没多久,玄王殿下突然向皇上提出了赐婚,就连昭宜公主都十分喜爱年元瑶,要求年元瑶每日去公主府作伴。” “贱妾在想,玄王殿下同意娶年元瑶,定然也是找了高人卜算的。整整十年,年元瑶在牲口棚过的安安分分的,突然在道士出现后,府中来了一把大火,年元瑶趁着这个时机冒了出来,那老道的话,定然是可信的。” 和宁皇后听着郑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脸上仍旧堆着冷笑,眼中的温度却冰到了极点。 “这些东西,你以为本宫会信吗?”和宁皇后攥紧手指,眼中盛满怒意。 “贱妾没有其他意思,贱妾只是想让皇后娘娘对这个年元瑶有所防范,听说她今日跟着昭宜公主进宫,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了。”郑氏颤悠悠的道。 和宁皇后双眸微微放空,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郑氏的话。 原以为,封玄霆突然要娶年元瑶,是因为想借助国公府的势力,如今这个郑氏称,年元瑶命格无双,乃天凰之命。 天凰,不就是凤命。 凤,不就是指她的皇后之位么? 若封玄霆真找高人占卜出年元瑶的命格,那么突然要娶年元瑶,也定然是要借助年元瑶的命格,来帮助自己登上皇位。 若年元瑶的命格成真,那自己的儿子将置于何地。 和宁皇后想着,眸中迸现一抹冷光。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得早早的掐断才是。 况且,自昭宜生辰宴后,连封帝都说封玄霆选了一个好王妃,在她眼里,年元瑶除了美貌以外,就如一个绣花枕头一般,毫无用处。 郑氏看着和宁皇后陷入沉思,悄悄的与年锦心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胜利的姿态。 挨几个耳光又如何,至少她们成功了。 只要和宁皇后出手,年元瑶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年锦心,郑氏,你们两个以为在这里挑拨一堆你们府中嫡女的事情,本宫便会上当吗?你们当本宫是什么?是你们能随意利用之人吗?”和宁皇后忽然话锋一转,怒视着郑氏和年锦心。 这对母女,不管说的是真是假,用心却是险恶。 郑氏没想到和宁皇后突然改了口风,连求饶也来不及,便被几个侍卫按倒在地,由着张嬷嬷再次对她的双颊左右开弓。 几十个耳光打下来,郑氏只觉得耳朵都快被打聋了。 此时,顺公公从外面匆忙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方才太后娘娘突发恶疾,这会儿已经救了过来。” “怎么回事?”提到端华太后,和宁皇后忽然想起郑氏刚才说的,昭宜公主和年元瑶正在长乐殿。 “据说是心绞痛犯了,几个太医联手救回来的,差点就要没命了,皇上已经去看过了。”顺公公道。 差点没命,联手救回…… 年元瑶也在场。 和宁皇后莫名又将这些,与那道士之言联系在了一起,心中感到了浓浓的威胁。 “走,去长乐殿看看。” “是,来人,摆驾长乐殿!” 和宁皇后走后,郑氏与年锦心才被松开,两人瘫倒在地上,双颊火辣辣的疼,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长乐殿。 端华太后已经苏醒过来,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精神。 “什么?嫦曦你是说,是元瑶这个孩子救的哀家?”端华太后只记得自己发病时,整个人疼的没了意识,却没想到醒来后,昭宜告诉她,是年元瑶救了自己。 端华太后有些不信,往严嬷嬷看去。 严嬷嬷同样点头,“是啊,几位太医都没辙,确实是年小姐将太后娘娘救回来的。” 昭宜公主眨了眨眼,凑近端华太后,压低声音道,“是啊,不过这件事情,皇祖母可要保密,切不能对外说哦。” “好,哀家知道了。”端华太后最疼封玄霆与封嫦曦兄妹,这会儿点头应下。 知道是年元瑶救了自己,端华太后看年元瑶,变的更加顺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医术了得。” 年元瑶微微一笑,“是太后娘娘福大命大。” “皇祖母,你还不知道吧,嫦曦的头疾,也是元瑶治好的。”昭宜公主道。 “真的?你的头疾治好了?”端华太后是知道昭宜公主有头疾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鲜少,就连封帝都不知道。 这些年,她也知道昭宜被头疾折磨的性情越发暴躁,波及了身边不少伺候的人。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端华太后由衷的替昭宜公主高兴。 此时,端华太后的贴身婢女香露跑了进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探望您了。” 提起和宁皇后,屋内原本融合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 这些年,和宁皇后虽与端华太后面上和睦,可端华太后骨子里,始终是瞧不上和宁皇后的。 一个洗脚婢出生的女人,怎配登上后位。 “让她进来吧。”端华太后道。 香露轻轻点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和宁皇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母后,您怎么样了?听说您病了,儿臣很是担心。” “哀家没事了,皇后不必担心。”端华太后笑了笑。 “那就好,小顺子来禀报时,可把儿臣给吓坏了。”和宁皇后在端华太后身边坐下,见端华太后没事,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昭宜公主和年元瑶朝着和宁皇后微微俯身,请安。 “昭宜在这里啊。”和宁皇后瞥了眼昭宜。 视线触及到一旁的年元瑶后,唇角露出淡笑,“玄霆的王妃也在啊。” 年元瑶扯了扯嘴角,不知该说什么。 总觉得这个和宁皇后看人的眼神,藏着十分深的涵义,总是能让人觉得毛凛凛的。 “恭喜母后,皇孙一个个都添了新媳,以后又有人可以陪母后谈心了。”和宁皇后没有多看年元瑶,又转向了端华太后,热忱的与端华太后聊到。 第72章 毒蝎 年元瑶和昭宜公主从长乐殿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元瑶,对这个和宁皇后,你有什么看法?”昭宜公主边走,边淡淡的问着年元瑶。 年元瑶轻笑,“是个厉害的女人。” “嗯,的确是厉害。”昭宜公主说着,微微垂眼,眼内蒙上了一层的悲凉,呢喃的道,“若不是她,兴许我的母后,也可以多活几年。” 年元瑶一顿,往昭宜公主看去,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 两人走到宫门口时,便各自坐上了马车分别。 回到护国公府,年元瑶去往瑶光阁的路上,碰见了年成明以及白氏。 “老爷,夜风舒爽,咱们在这凉亭里饮酒谈心,多么美好。”花园的凉亭内,白氏正给年成明的酒杯里倒着酒。 年成明搂着白氏,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年元瑶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隐约闻到那股异香后,微微叹了口气。 “老爷,这些日子,表姐被禁足着,相信一定静心思过了,锦心即将嫁入嘉王府,若是娘亲一直被禁足着,也不太好,不如趁着这个契机,解除表姐的禁足吧?”白氏突然凑近了年成明,提起了郑氏。 年成明喝着酒,说起郑氏,到底还是想着往日的情分,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 “梦歌,明日我会在府中宣布,以后你就是二夫人了。” “是,老爷。”白氏面露喜色,扑进了年成明的怀里。 年元瑶冷冷一笑,回了瑶光阁。 …… 深夜,年元瑶不知为何,一直没什么睡意,便起身坐在床榻上,与灵猫白白聊天。 白白趴在床上,一边啃着干果,一边看着年元瑶。 【小姐姐,你怎么会喜欢玄王那个冷冰冰的木头块?】 年元瑶蹙眉,垂眸凑近灵猫白白,“喜欢?谁说我喜欢他了?” 【啊?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呀?】灵猫白白诧异。 “这能和喜欢挂钩在一起吗?”年元瑶勾起唇角。 灵猫白白点头。 【当然,那天我问玄王,他说成婚后不会与你和离,那你们岂不是要一辈子在一起,那你们不还得生孩子吗?不喜欢的话,怎么过得了一辈子啊。】 “……”年元瑶忽然觉得,灵猫太通灵了,似乎也不太好。 这些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封玄霆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不会和离而已吧。 等哪天她彻底给封玄霆解了毒,那他们的契约就结束了,自然就各归各位了。 灵猫看着年元瑶陷入沉思,微微拧着眉头,正准备再说什么时,忽然感觉空气中有些诡异。 年元瑶也发现了这份诡异。 因为她感觉到,房间外有人的气息。 年元瑶连忙熄了灯,躺倒在床榻上,不一会儿,有细碎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离她越来越近。 透着月光,年元瑶往地上看去,只见这时自己的房间地上,爬满了黑色的蝎子,这些蝎子个头娇小,外壳染了剧毒,闻到了她的血肉之气后,尽数朝着她爬来。 【我去对付外面的人。】 灵猫白白身子一跃,飞出了窗外。 年元瑶坐在床榻上,重新点燃烛火,见到满地的蝎子后,不屑的一笑,“正愁缺毒物来调毒液,这会儿白白的送上门了。” 话落,年元瑶手一挥,掌心内一把粉末洒在地上。 原先爬向她的毒蝎,刹那间全数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她听到外面白白在喊她。 【小姐姐,快出来。】 年元瑶起身走下床榻,随手捡起一只还有气息的蝎子,往外面走去。 瑶光阁后园草地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嘴里不断吐着血,奄奄一息。 【他被我的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活不久了。】白白道。 “你是何人?”年元瑶看着这黑衣人,弯腰仔细看了一眼黑衣人。 黑衣人摇摇头,一言不发。 年元瑶伸手捏住黑衣人的下颚,才发现黑衣人的舌头早已经被割掉,无法开口。 “你的主子只派了你一人前来杀我,看来是不曾和我交手过的,否则怎会如此小瞧我呢。”年元瑶微勾唇角,将最后活着的那只蝎子,轻轻的放在黑衣人的脸上。 蝎子狠毒,对着黑衣人的脸狠狠的咬了一口。 黑衣人面露惊恐,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直到再无力气动弹。 一盏茶后,管家李程带着李俊堂进了瑶光阁,见到浑身中毒发黑的黑衣人后,两人面露诧异。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李程问。 “我没事,把这个尸体处理一下。”年元瑶道。 李程点头,连忙让李俊堂帮忙把尸体搬走。 “大小姐,小的刚才听说,老爷解了郑氏的禁足,这刚解禁足,就来刺客,该不会是郑氏派来的?”李程看着年元瑶。 “不是她派来的。”年元瑶面无表情道。 李程诧异,拧了拧眉头,“除了郑氏,大小姐似乎也没有其他敌人,莫非是郑仁青的人?” “都不是。” 年元瑶找了个椅子坐下,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心里面,忽然隐隐有了个人选。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点不妥。 “今日这刺客没得手,应该还会有后招,狐狸的尾巴,总归会露出来的。”年元瑶道。 “可如今敌人在暗,我们防不胜防,要不去找玄王殿下,让他彻查一下?”李程有些不放心。 年元瑶摇了摇头,“我应该还能应付,不必惊动玄王殿下。” “是,那大小姐近日,一定要多加小心,小的也会让俊堂,多留意瑶光阁。” “管家,让令公子多注意安全,不必盯着我这里,我能应付。”她有白白在,白白有着灵力,一般的人,还真不会是白白的对手。 若是不小心波及了管家的儿子,那她可是要内疚一辈子的。 …… 翌日。 李程最终还是不放心年元瑶,一早便去了玄王府,找了凌汐,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凌汐。 年元瑶昨夜被惊扰的没睡好觉,早晨还在昏睡时,便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 一睁眼时,入眼便是封玄霆一张帅气的人神共愤的脸。 第73章 游南仙湖 年元瑶以为是自己做梦看错了,重新闭了闭眼,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自己好像没做梦。 重新睁开眼,却见一袭墨色长袍的封玄霆站在自己的床边,正低头睨着自己。 “……”年元瑶顿了顿,吐出一个,“早上好啊。” 封玄霆眉梢挑高,“心情不错?” “还好吧……”年元瑶起身,穿鞋走下了床榻,正打开衣柜准备挑选一件外衣时,回身看向封玄霆,“你一大早的,来找我有事吗?” “嗯。”封玄霆走近她,薄唇轻启,“本王已经和年国公打过招呼了,即日起,你便搬去玄王府入住。” 年元瑶拿着衣服的手一顿,一刹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封玄霆,“为什么?是你体内的毒性不稳了吗?” 不应该啊,上次那个压制毒性的药,她应该很有把握才是。 “听说你昨夜遇刺,国公府的护卫太弱,万一你哪日一不小心被刺客弄死了,本王体内的毒可怎么办?”封玄霆微勾唇角,眸光幽幽的看着她,语染兴味。 见是昨夜遇刺一事被封玄霆知晓,年元瑶撇了撇嘴,出声拒绝,“我没那么弱,如今并未到我们婚约的日子,贸然入住你玄王府,旁人会如何非议我?” “你的意思,本王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提前成婚?”封玄霆露出几分低笑。 年元瑶睫毛轻轻一颤,连忙摆手,“别,我还想等着在婚约之前,替你找到解药,还我自由之身呢!” “你说什么?”封玄霆的面色,忽的暗了下来。 自由之身…… 她还想自由?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吗?”年元瑶未察觉封玄霆冷了下来的情绪。 “年暖暖,你可真是没心没肺!”封玄霆说罢,转身出了年元瑶的房间。 见封玄霆连名带姓的喊她,年元瑶呆在原地,蹙了蹙眉,这一大早的,什么鬼啊? 【小姐姐,你好蠢哦。】 一直躲在年元瑶被窝里的灵猫白白,打了个哈欠,冒出头来。 “蠢?”年元瑶拧眉。 【玄王这个别扭鬼,嘴上说你没命了没人给他解毒,可心里明明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让你住他府里去的,你也真信了他的话。】 “……” 【哎哟,明明是两个聪明人,怎么一碰见对方就都成了笨家伙,真是急死人了。】 年元瑶梳洗完毕,出了瑶光阁准备去公主府时,经过前厅时,遇见了年成明和封玄霆。 “玄王殿下说的是,元瑶总是冒冒失失的,让元瑶提前去你府中,学习一下宫里规矩,这确实是有必要的。”年成明一脸恭敬的看着坐在上座的封玄霆。 封玄霆面无表情,听到年成明的话,微微颔首,“嗯,那就如此说定了。” “是,玄王殿下有何需要,可尽管开口,老臣一定配合殿下。”年成明看了眼封玄霆,此时的封玄霆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莫名让他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什么命都没了。 正说着,年成明余光看见了年元瑶,连忙开口道,“元瑶,距离你嫁进玄王府,不到三个月的日子了,你确实该先进玄王府,跟着管事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以免将来在皇上皇后面前,失了分寸。” 学规矩? 年元瑶往封玄霆瞟了一眼。 只见封玄霆这会儿正悠悠的饮着茶,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元瑶,你听见没有?”年成明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知道了……”年成明都将她往外推了,她还能说什么。 封玄霆见她同意,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见年元瑶没动,脚步微微一顿,回眸看向年元瑶,“还不跟上来?” “……” 年元瑶轻轻的吸了口气,跟在了封玄霆的身后。 走到门口时,年成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年元瑶道了一句,“对了元瑶,方才我已经封了白氏为府中的二夫人,以后她便是你二娘了。” 年元瑶闻言,回眸看向了年成明,微微一笑,“希望父亲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说完,跟上了封玄霆的脚步,出了护国公府。 出了府,年元瑶跟在封玄霆的身后,坐上了马车后,原以为马车会向玄王府出发,却见马车一路往城外驶去。 “去哪?”年元瑶问。 “游湖。”封玄霆道。 年元瑶拧眉,看向封玄霆,“你还有这种兴致?” “不行吗?”封玄霆反问。 “可以,不过不能游的太晚,我还要去公主府呢。”年元瑶出声。 封玄霆眉梢微挑,“你对皇姐可真上心。” 马车外,凌汐听着封玄霆的话,忍不住偷笑,殿下这话听得,怎么酸溜溜的。 “昭宜公主的头疾已经基本痊愈,余下的只要昭宜公主自己注意休息,小心饮食,必定不会再复发。”年元瑶微勾唇角,轻轻的道。 马车很快到了郊外的南仙湖。 如今正值初夏,南仙湖边风景宜人,夏风舒爽,最是适合轻舟湖上,游船观景。 “殿下,到了。” 凌汐停下马车,将马车的车帘撩开。 封玄霆率先下了马车,年元瑶跟在其后,刚准备跳下马车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年元瑶微微一怔,看了眼封玄霆伸过来的手,顿了顿把手伸了过去。 见年元瑶乖乖把手给他,封玄霆微勾唇角,心情愉悦了几分。 年元瑶的手,被封玄霆温热的掌心包围着,莫名的心突突跳的厉害,下了马车后,立即从封玄霆的掌心抽离。 南仙湖边,封玄霆准备的游船已经停在了那里。 年元瑶不知是不是有了内力的缘故,靠近游船时,可以感知到周围藏了许多暗卫的气息。 估摸着,都是封玄霆安排的人。 进了船舱,年元瑶入眼便见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船舱的窗户都已经打开,可以清楚的看到湖中央的景色。 年元瑶顿时有种舒心的感觉。 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年元瑶见船窗底下就是湖水,忍不住探出头,伸手摸了摸清凉的湖水。 “小心一些。”封玄霆见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出声叮嘱。 “不要紧,我水性好。” 第74章 元瑶这个小傻子 年元瑶不以为意,看着湖水里面有不少的鱼儿,玩性大发,拨撩着湖水,朝那些鱼儿泼去。 封玄霆站在一旁,难得看见年元瑶脸上会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笑容,莫名的唇角跟着露出一抹清华潋滟的笑容。 远去,另一艘游船上。 “怪不得皇弟说,今日元瑶会晚些来公主府,让本公主自己找地方玩去,原来是带着元瑶来游湖了。”昭宜公主坐在船舱里,要不是看见了船舱外站着的凌汐,还真没发现封玄霆带着年元瑶来游湖了。 金嬷嬷和芸霈站在一旁,往那头看了眼,笑着道,“这么多年,玄王殿下总算是开窍了,也知道带小姑娘来游湖了。” “他是开窍了,可元瑶这个小傻子,根本看不出来皇弟喜欢她。”昭宜公主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元瑶虽然聪明,可毕竟是个刚出阁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些。”金嬷嬷笑说道。 一旁,芸霈也跟着点头,“是啊,元瑶左右才十五岁,又不谙世事,哪里懂情爱之事。” 昭宜公主闻言,轻轻咋舌,“这可不行,本公主可得帮皇弟一把。” 说着,昭宜公主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时刻注意着另一边的船舱。 直到看见年元瑶似乎在水里看见了什么,抓着船舱的窗户,将身子更加往外探出一些时,昭宜公主连忙扔下手里的瓜子,掌心运气,朝着那一头的湖水,打了过去。 …… 年元瑶正因为看到一条大鱼而开心,嘴里念叨着要把大鱼抓起来做烤鱼吃。 手指刚触及到湖水时,蓦地前面的湖水忽的被什么东西炸开,炸出一片巨浪,整个船只跟着猛烈的摇晃了一下。 正在玩性大发的年元瑶毫无防备,整个人跌出了船舱,掉进了湖水之中。 “暖暖!” 封玄霆见年元瑶掉进湖里,立即纵身,跳进了湖中。 被巨浪卷入湖底,原本识水性的年元瑶,正准备游上来时,右脚却被湖底的水草缠住。 年元瑶蹙眉,下意识的找靴子里藏着的匕首,匕首却不知掉到了哪里去,无奈只能猫着腰,伸手去解水草。 这具身体也是许久没有入水过,很快自己的双腿便酸麻起来,年元瑶整个人忽然使不上了力气。 越来越多的水呛进了嘴里,年元瑶感觉到身体有些吃力。 正有些支撑不住时,一双手忽的揽住了自己的腰,意识迷蒙之时,年元瑶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堵住,紧接着有气息缓缓的注入进了自己的身体,让她渐渐恢复意识。 湖面上,金嬷嬷看着两人入湖许久都没上来,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昭宜公主。 “公主,掉下去这么久,不会出事了吧?”金嬷嬷担忧道。 昭宜公主勾起唇角,“不会有事。” 话落,便见封玄霆抱着年元瑶从湖底探出身体。 昭宜公主连忙吩咐道,“快,咱们先撤!” 确认他俩没事,她还是先溜了比较好。 …… 年元瑶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睁开了眼,便听旁边有人在说,“殿下,年小姐醒了。” 话落,年元瑶便见封玄霆走了过来,正沉这一张脸,低眸睨着她,“水性很好?” “……” 此言一出,年元瑶顿觉得有些头疼,想了想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莫名脸一红,满面的窘迫。 果然话不能说的太满啊,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长这么大,自己还是第一次因为溺水晕了过去…… 正想着,脑海之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在湖底时的画面。 莫名的,年元瑶下意识看了眼封玄霆,又低下头,抿了抿唇,她想应该是她的幻觉吧。 “殿下,年小姐刚醒,先让她吃点东西吧。”大夫在一旁叮嘱。 封玄霆点头。 片刻后,侍女凌音端来一碗白粥,正准备要喂年元瑶时,封玄霆伸手接过。 “你先出去。” “是,殿下。” 封玄霆端着粥碗,拿着勺子,正准备喂年元瑶时,年元瑶连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如果你的手还能举起来的话,你就自己来。”封玄霆淡淡道。 话落,年元瑶抬了抬手,发现双手一阵的酸麻,根本抬不起来。 “你被掌气形成的水浪震伤,要过几个时辰才能复原。”封玄霆睨着她道。 掌气? 年元瑶微拧眉心,难道又是那些刺客? 不应该啊,这周围都是封玄霆的暗卫,刺客怎么会混进来。 见她陷入疑虑,封玄霆舀起一勺白粥,递到年元瑶的唇边,出声道,“先吃点东西。” 年元瑶抿唇,有些尴尬,但自己作为医者,也知道这个时候吃点东西才容易复原,只能张了张嘴,由着封玄霆一勺一勺的喂自己。 喂完粥后,时辰还早,外面的天色还未暗下来。 侍女凌音又一次走了进来。 “这里是青玄阁,以后由凌音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封玄霆对年元瑶道。 话落,凌音朝年元瑶俯了俯身,勾起唇角,“奴婢凌音,王妃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吩咐奴婢。” 凌音话落,封玄霆扫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是个会说话的丫头,该赏。 年元瑶见凌音这么称呼她,双手的酥麻感莫名又深了一层,连忙道,“我有些困了,我先睡一会儿。” “嗯。”封玄霆微微颔首,也没多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后,凌汐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封玄霆,“殿下,小的去了公主府,金嬷嬷说公主进宫陪太后谈天去了,不在府中。” 封玄霆垂着眸子,低低的道,“让皇姐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金嬷嬷说,长公主也是好心,想给殿下创造机会,这才想了这个办法,请殿下不要恼公主了。”凌汐见封玄霆对昭宜公主生气,连忙出声劝慰。 封玄霆自然知道昭宜公主是个有分寸之人,可想到今日之事,仍旧对昭宜公主的行为感到一些无奈,甚至还有一些后怕。 “凌音。”封玄霆出声。 凌音立即迎了上来,看向封玄霆,“殿下请吩咐。” “好生照顾好她,有任何情况,立即来禀告本王。”封玄霆道。 “是,殿下。” 封玄霆离开后,凌音往凌汐投去一眼,捂嘴一笑,“殿下特意将我从云公子手里召回,原来是来让我照顾玄王府女主人的。” “咱们殿下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凌汐也跟着调侃道。 凌音轻笑,“真是有意思。” 第75章 合作伙伴 深夜。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感觉双手的酸麻之感渐渐褪去后,从床榻上坐起,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入眼,便是一片幽雅别致的假山石花林。 这里是青玄阁,封玄霆住的地方,年元瑶想着,下意识的往对面的一间屋子看去。 对面屋子里,这会儿亮着点点烛火,也不知封玄霆睡了没有。 或者,在不在府中。 正想着时,凌音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凑到年元瑶的面前,笑嘻嘻的道,“王妃醒啦,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年元瑶摇了摇头,看着凌音,勾起唇角,“在玄王府中,凌字辈的护卫,是不是都是最厉害的?” 凌潮凌汐凌音,她接触封玄霆后,封玄霆身边似乎就出现过这三个护卫。 “算是吧,奴婢昨日才从天烬国被紧急召回,回来后王爷便吩咐奴婢以后贴身伺候王妃。”凌音道。 “天烬国?殿下在天烬国也有秘密分支?”年元瑶诧异。 南夏朝之中,有三个附属国,分别是天烬国,北燕国,幽云国。 这些国家之中,南夏朝为首,其他三个国家的国君,皆是尊封帝为最高领导者,因此封帝如今是整个南夏土地的统治者。 想到这些,年元瑶微微叹了口气,想到了邱永安手中可以开启新大陆的玄机宝图,暗叹封帝此人,果真充满野心。 拥有如此大一个南夏朝,都不满足。 “殿下的好友云韶公子在天烬国,这些年奴婢都在云韶公子身边伺候。”凌音回答年元瑶。 殿下说过,年小姐想知道什么,就告诉年小姐什么,不用隐瞒。 年元瑶微微点头。 见天色已晚,便也不拉着凌音多闲聊,准备回房时,对面房间的门被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凌音见状,轻笑一声,连忙闪身离开。 封玄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年元瑶,抬步走了过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封玄霆,年元瑶抿了抿唇,莫名的心跳有些加速起来。 “睡不着?”走近,封玄霆问。 “嗯。”年元瑶点头,“有些不习惯这里。” 封玄霆似笑非笑,“如此,那提前习惯也好。” “殿下这话的意思,是真要按照皇上的圣旨,要娶我为妃?你确定你想好了?”年元瑶忽然发现,封玄霆似乎真的要履行与她的婚约,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原以为,婚约只是随口一提,方便他们之间相互联系,半年后到了大婚之前,到时自会想办法解除,可近几日看来,封玄霆似乎没有要解除的意思。 封玄霆唇角的笑意,蓦地暗了下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年元瑶说这样的话了。 “你不想与本王成婚?”封玄霆语气深沉。 “难道你想?”年元瑶反问。 她对封玄霆而言,不过是个解毒的助手,等将来她把封玄霆的毒解了,对封玄霆而言,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到时候,自有更好的女人,会出现在封玄霆的身边。 封玄霆又怎么可能会将玄王妃之位,永远的挂在她的头上。 “暖暖,你是国公府的嫡女,你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你做主,与本王解除婚约,你仍旧会被安排给别的权贵,若你反抗,必是死罪一条。” “与其像颗白菜被人挑挑拣拣,你不如老老实实的做玄王妃,至少本王不会亏待你这个……” 顿了顿,封玄霆轻呵一声,补上一句,“合作伙伴。” 听封玄霆称呼她为合作伙伴,年元瑶终于有种在封玄霆面前正视了自己的感觉。 是的,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年元瑶垂下眸子,仔细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 封玄霆的话不错,挂着玄王妃的头衔,她不吃亏。 只是,为什么心里感觉那么不舒服呢。 越想,年元瑶越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矫情, “我困了,我先回房了。” 说完,年元瑶立即转身进了房间, 把门关上。 房间外,封玄霆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顿了顿,道了一声,“凌潮。” “属下在。” “明日天烬国之行,本王亲自去。” 凌潮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殿下不是说,要在府中陪王妃吗?” 问完,凌潮便觉得自己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 翌日清晨,昭宜公主来了玄王府。 “元瑶,听说皇弟今日外出了,本公主便来玄王府探望探望你。”昭宜公主在青玄阁内的石椅上坐下,身后的芸霈手里,还提着不少人参补品。 “我没什么事,倒是昨日不小心落湖,我都没去公主府给公主针灸。”年元瑶想起这茬,眼露些许歉意。 昭宜公主闻言,垂眸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本公主基本已经痊愈,以后自己也会多加小心,即日起便不必再去公主府给我针灸了。” 年元瑶微微点头。 一早起来,便听凌音说,封玄霆有事外出几日。 年元瑶忽然间,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但转念想到昨夜和封玄霆聊天的内容,心里便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你和皇弟,有什么进展吗?”昭宜公主看了眼年元瑶,忍不住询问。 “进展?”年元瑶抬眸。 昭宜公主见她这么问,便知这两人还没什么进展,微微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落花无意哦。” 说罢,昭宜公主又问,“元瑶,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 “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年元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自己每天都被爷爷逼着学医炼毒解毒,还有近身格斗,从来都没机会接触过任何男生。 对于感情方面,她是白纸一张。 “突然好奇,就像本公主年过二十五,还未找个驸马成婚,就是因为本公主瞧不上一般的男子,觉得那些男人都俗气。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昭宜公主挑眉。 年元瑶听闻,仔细想了想自己心中喜欢的男子类型。 莫名的,脑海中浮现满满一堆封玄霆的脸,有初次见面封玄霆受伤的模样,有封玄霆穿着紫衣的模样,也有封玄霆穿着素色轻衫的模样…… 甚至还有花灯节时,她不小心扑倒封玄霆的画面。 年元瑶撇嘴,觉得一定是自己近来接触了太多封玄霆了,才会想到这些的。 第76章 雪梨银耳羹 昭宜公主最终也没在年元瑶嘴里问出什么,只能暗叹封玄霆追妻之路,有些漫长啊。 “对了,太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年元瑶想起了端华太后。 “自那日肺病发作过后,皇祖母的身子便有些虚弱,严嬷嬷说,近几日皇祖母都没下过床。”昭宜公主微微叹了口气。 年元瑶拧眉,“不下床那可不行啊,容易双腿浮肿,那可不利于身体恢复。” “当真?”昭宜微愣。 年元瑶点头。 最终,昭宜公主拉着年元瑶,一起进了宫,前往长乐殿。 从宫门至长乐殿的路上,要经过一大片御花园,年元瑶与昭宜公主经过御花园时,遇见了和宁皇后一行人。 和宁皇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正走在御花园内赏花观景,身边还跟着庄妃苏雅芙。 昭宜原想绕开和宁皇后,可和宁皇后身边的张嬷嬷先一步发现了昭宜和年元瑶,连忙出声道,“老奴拜见昭宜公主。” 顿了顿,张嬷嬷又朝年元瑶俯了俯身,“见过年小姐。” 闻言,和宁皇后朝年元瑶的方向看了过来,视线触及到年元瑶后,唇角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 “给母后请安,庄妃安。”昭宜公主走近,朝和宁皇后以及庄妃微微俯身。 一旁,庄妃苏雅芙也弯了弯腰,“公主安。” 年元瑶跟在昭宜公主的身旁,同样朝和宁皇后以及庄妃,微微弯了弯腰。 “庄妃,年小姐是你表妹吧?”和宁皇后偏眸,看了眼身旁的庄妃。 庄妃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朵山茶花,听见和宁皇后的话,手指微微一顿,朝年元瑶看了过来。 她自幼只听母亲年容芝说过,叔叔家的嫡女和正妻被关在北院里,因此从未见过年元瑶。 还是上次在昭宜公主生辰宴时,见过一次。 对于这个表妹,她的印象不差,比起印象里那个一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锦心,她还是更喜欢年元瑶这个表妹多点。 “是,臣妾的母亲是元瑶的姑姑。”庄妃柔柔的出声。 “看来,年府出来的女子,各个都拥有绝色美貌,真是好福气。”和宁皇后感慨道。 昭宜公主不喜和宁皇后,于是出声, “母后,儿臣与元瑶还要去见皇祖母,就先不多逗留了。” 话落,正准备离开时,和宁皇后道,“本宫刚从长乐殿来,太后已经睡下,你们先不必去打扰。” “正巧,今日天气也不错,不如你们留下同本宫以及庄妃一起用午膳如何?” 话一出,年元瑶以及昭宜,还有庄妃三人,皆是微微一怔。 和宁皇后提出一起用膳,昭宜原本想直接拒绝,可又怕连累了年元瑶以及庄妃,毕竟是一国之母邀请用膳,在外看来,是一件极其荣幸之事。 “好啊,那就叨扰母后了。”最终,昭宜出声应下。 …… 祥云殿。 膳厅内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和宁皇后由着身边的张嬷嬷替她布菜,庄妃由着温嬷嬷替她布菜。 昭宜公主没让金嬷嬷给她布菜,而是和年元瑶一起,自己吃自己的。 昭宜公主原以为年元瑶会有些拘束不自在,一偏眸却见年元瑶拿着筷子,神闲意定的吃着桌上的膳食,仿佛在自家吃饭似的,完全不顾忌还有和宁皇后在场。 如此,昭宜倒也放宽了心。 和宁皇后悠悠的看着年元瑶,微笑道,“前几日本宫听到了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今日元瑶在,本宫想求证一下。” “皇后娘娘请说。”年元瑶放下筷子。 “本宫听说,元瑶你自幼和你母亲一起,在府中的杂院里长大?三个月前,杂院突然失火,才搬出来的?”和宁皇后笑着问道。 提起这个,年元瑶笑了笑,不以为意,“是的,三个月前,有人在杂院纵火,元瑶与母亲,一时没了住所,才搬出了杂院。” “纵火?是谁胆子这般的大,抓到那纵火之人了吗?”和宁皇后眸露几分诧异。 “抓到了,已经死了。”年元瑶道。 和宁皇后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恍然,淡淡一笑,便不再说话。 午膳用的差不多后,和宁皇后命人端来了饭后甜品。 “这雪梨银耳羹,是本宫最喜爱的,你们也尝尝吧。”和宁皇后端起一小碗雪梨银耳羹,小口的啜饮起来。 年元瑶端起面前的雪梨银耳羹,勺子刚要碰到嘴唇时,手指轻轻的一顿,睫毛轻颤,心内划过一丝了然。 “不合胃口吗?”和宁皇后笑着问。 “没有。”年元瑶摇头,放下手里的勺子,端起面前的雪梨银耳羹,对着碗一饮而尽。 喝完后,拿起绢帕擦了擦嘴,“很好喝,多谢皇后娘娘。” 和宁皇后见状,同样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看着年元瑶,“你若喜欢,可经常来本宫这里,本宫喜欢你这个孩子。” 年元瑶微笑。 …… 午膳结束,出了祥云殿后,年元瑶拉着昭宜公主的手,低声道,“公主,快带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昭宜公主不顿,忽的发觉有些不妥,连忙带着年元瑶去了一间废弃的宫殿。 一进宫殿,年元瑶连忙给自己吃了一颗药丸,随即涌上一股恶心感,将刚才吃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吐干净后,年元瑶掏出一瓶药汁,一饮而尽。 “元瑶,你吃的什么?”昭宜公主问。 “刚才那碗银耳羹里,放了极少的鹤顶红。”年元瑶低声道。 闻言,昭宜公主蓦地眯起眸子,有些难以置信,“鹤顶红?怎么会这样!那你现在身子如何?” “我没事,一个鹤顶红而已,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年元瑶晃了晃手里的红血散。 这是她精心炼制的解毒神药,若非疑难罕见之毒,均可轻松化解,何况刚才那些鹤顶红的药量极少,更加不算什么。 “怎么回事,皇后为何突然要杀你?”昭宜公主蹙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件事情,还不确定是不是皇后所为。”毕竟没有证据,年元瑶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昭宜抿了抿唇,“少量的鹤顶红,会引起什么?” “不会立即就死,但慢慢的,也会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而死。”年元瑶道。 “可恶!用心如此险恶!” 第77章 幕后凶手 片刻后,长乐殿。 年元瑶与昭宜公主进寝殿时,端华太后已经醒来,这会儿正靠坐在床榻上,拉着严嬷嬷闲聊。 “太后娘娘,长公主和年小姐到了。”宫女香露进门后,对着端华太后道。 闻言,端华太后面上浮起一抹笑来,“嫦曦和元瑶来了啊。” 昭宜公主朝端华太后俯了俯身,出声道,“天气不错,元瑶又得空,嫦曦便带着元瑶进宫,来给皇祖母复诊了。” “皇祖母,这几日感觉身体如何?”昭宜公主说罢,往年元瑶投去一眼。 年元瑶上前,坐在端华太后身边,替端华太后诊脉。 端华太后点头,笑了笑,“哀家每日都在喝元瑶调配的药,觉得近来身体舒服许多,就是这两日总是觉得疲惫,懒洋洋的都不想动弹。” “是啊,以往太后娘娘最爱去御花园散散步,这两日总是觉得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严嬷嬷也跟着说道。 年元瑶听闻,皱了皱眉,按脉象来看,似乎没什么不妥的。 “太后娘娘,臣女可否检查一下您的下肢?”年元瑶朝端华太后看去。 端华太后轻轻点头。 一旁,严嬷嬷上前,将端华太后腿上的毯子挪开,又小心翼翼的将太后的裙摆撩了起来。 年元瑶伸手,触向端华太后的小腿,随即拧了拧眉,将腿上的一层轻衫也撩起。 “怎么肿的那么厉害!”昭宜公主视线触及到端华太后的小腿后,面露吃惊。 年元瑶看着端华太后浮肿的双腿,同样也有些诧异,按理说双腿水肿的如此厉害,大约是心脏部位或者肝脏部位出了些许毛病,可她给太后诊治过,端华太后除了那日的急性肺栓塞外,身体其余地方,并无其他不妥。 既然不是身体内部的问题,那就是…… “严嬷嬷,将太后娘娘的药渣取来给我。”年元瑶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见年元瑶要检查药渣,忽然感觉到了事情的几分严重性,连忙小跑出去,去小厨房将剩余的药渣捡了过来。 年元瑶接过药渣,仔细的嗅了嗅,微微拧了拧眉,顾及端华太后年岁已高,顿了顿,道,“都是正常的,可能只是躺太久了,引起的腿部水肿。” “等会儿我再开几剂药方,太后娘娘服用过后,记得多出门走走。” 端华太后闻言,轻轻点头。 “我来开药,严嬷嬷,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年元瑶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微微点头,一旁昭宜公主也适时出声,“我也去看看药。” 寝殿外。 “元瑶,是不是皇祖母吃的药不对劲?”昭宜公主睨着年元瑶道。 年元瑶手里还拿着些许药渣,放在手心里轻轻的磨了磨,道,“这些药渣里,多了一种药。” “什么药?”昭宜公主沉下了脸。 “是避子的药物,分量不大,但太后娘娘年岁已高,服用过后看起来虽没什么异样,可却引起了双腿的水肿。” “我给太后娘娘开的药,需要长期服用,若我们没发现药里含有避子药的成分,太后娘娘双腿长期水肿,便会引起腿部血液不通,时间久了,便会危及性命。” 年元瑶说完,严嬷嬷面露吃惊,“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个贼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太后娘娘身上做文章!” “会不会是太医院配错了药?”严嬷嬷联想到。 “不会的,给皇祖母配的药,谁敢如此大胆,何况那日端来第一碗药时,元瑶也在场,也都检查过,没有任何不妥。” “这个避子药,是被人后来添上去的。” 昭宜公主说完,严嬷嬷越发的心惊,连忙道,“这么严重的事情,咱们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彻查一番吧!” “不行!”昭宜出声,“禀报给父皇,只会第一时间出现替死鬼。” “这件事情,先不能声张,咱们慢慢找幕后凶手才是。” 严嬷嬷听闻昭宜公主的话,轻轻的点头,“那太后娘娘那边?” “也先瞒着吧,我重新开药,先让太后娘娘把身子调养回来再说。”年元瑶道。 …… 出宫的路上。 “元瑶你今日被下了鹤顶红之毒,皇祖母又被下了避子汤,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昭宜公主边走边感叹,眼内划过一丝寂寥。 年元瑶也有同样的感叹,只是对于自己所中的鹤顶红之毒,她的心中有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是谁要害端华太后呢。 莫名的,年元瑶心中有个联想,那背后之人,是否知道了是她给端华太后开的药方,因此不惜害了端华太后,借此来诬陷她呢? 想罢,年元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人转这么大个圈子,如此惦记上。 “近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的话,本公主先拨一些隐卫给你。”到了宫门,昭宜公主看着年元瑶道。 虽然她知道,封玄霆已经派了不少隐卫在暗中保护年元瑶,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 “没事,我自会注意。”年元瑶抿了抿唇道。 与昭宜公主分别后,年元瑶坐上马车,马车一路往玄王府赶去。 回到玄王府,凌音候了上来,“王妃,你回来啦。” “嗯。”年元瑶微微点头,准备回房时,余光瞥见了封玄霆的房间,脚步微顿。 凌音触及到年元瑶的视线,轻轻笑了笑,“殿下这几日都在天烬国云公子那里,早上刚传了书信,说要晚几日回来。” 听封玄霆说要晚几日回,年元瑶微微垂眸,莫名心里有一丝空落落的。 “既然殿下不在府中,那我这几日便回年府住着吧,正好陪陪我母亲。”年元瑶转身,往青玄阁外走去。 凌音听闻,连忙追了上去,“王妃,那可不行啊,殿下吩咐过,近段日子王妃都要待在王府里。” 年元瑶脚步一顿,微微拧眉。 “不过,王妃要想回府也行,得把奴婢带上,可好?”凌音忽然想到凌汐说的,殿下现在一心栽在王妃身上,她还是听王妃的话吧。 “好。”年元瑶点头同意。 片刻后,年元瑶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很快便在护国公府的门前停下,年元瑶踏进府门时,发现前厅并没什么人,一路进了后园,没走几步,就听见里面有吵闹声传来—— “白梦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第78章 红颜知己 说话之人,是郑氏。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顿时来了几分兴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这会儿白氏和柳氏正坐在一座凉亭里,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些茶水和点心。 郑氏则站在一旁,此刻怒视着白氏。 白氏这会儿坐着,听见郑氏的话后,勾唇一笑,“表姐,你怎的上来就骂我,我若忘了你的恩,这会儿你还在芳华阁禁足呢!哪还能坐在这里喝茶谈天。” 郑氏闻言,冷冷一笑,“白梦歌,若非我抬举你这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你这会儿还是白家的一个私生女,哪来今日的好日子过,如今你过河拆桥,竟然惦记上了我的芳华阁!” “表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是老爷今早说,如今梦歌是府中的二夫人,住在水仙阁里,实在不符合身份,所以老爷说,让我与表姐交换一下,让梦歌以后搬去芳华阁住的。”白氏娇滴滴的说着,嘴上喊着冤,眼中却露出得意的神色。 芳华阁,是当初郑氏得宠时,年成明命人精心修缮的院子,华丽至极,甚至连大房邱氏所住的碧落院,都远远及不上。 如今她是府中二夫人,与邱氏都平起平坐,住处自然也要最好的,否则如何配得上她的身份。 白氏想着,唇角笑意更甚。 “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和邱凤瑛计较,偏来与我抢住所。”郑氏说着,眯了眯眼,“你是觉得我如今不得老爷喜爱,就好欺负了吗?” “哎哟,我可没这么说。表姐,你娘家不是有钱吗,等你搬进了水仙阁,再花点银子,重新修缮一番不就好了。”白梦歌轻笑道。 此言一出,一直看着热闹的柳氏嗤笑一声,望着郑氏的眼神里,满眼讥诮。 “郑姐姐,你先前偷了府中那么多银子,老爷不与你计较就不错了,这会儿你也别惹二夫人不高兴了,免得被老爷知道了,又与你生气,到时候可就不划算了。”柳氏对着郑氏道。 郑氏闻言,眼中露出浓浓的狠色,往白氏和柳氏看去,“白梦歌,你真以为老爷是听了你的话,才解了我的禁足的?” “我告诉你们,过了这三个月,锦心就要嫁入嘉王府了,到时候便是嘉侧妃!甚至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嘉贵妃,嘉皇后!你们要么抓紧有个孩子,将来也嫁入皇室,要么就仔细掂量掂量往后的日子,来日方长,我郑宛绣,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提到这茬,方才还看着郑氏笑话的白氏和柳氏纷纷一怔。 的确,郑氏虽不得宠了,可还有年锦心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儿…… “啪啪啪——” 年元瑶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鼓起了掌。 真是好一出戏啊。 表姐妹之间,都开始狗咬狗了。 听见鼓掌声,三人往外看了去,见到站在凉亭外的年元瑶后,面色皆是一凛。 “拜见大小姐。”柳氏最先起身给年元瑶请安。 白梦歌如今是府中二夫人,名义上是年元瑶二娘,因此不用给年元瑶请安。 郑氏顿在原地,随便俯了俯身,就当是请了安。 “怎么,郑姨娘你不愿交换住处呀?”年元瑶走近,笑盈盈的看向了郑氏。 郑氏抿唇,淡淡一笑,“大小姐,这芳华阁是妾身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都有感情了,怎么可以说搬就搬?” “感情这种东西,最不值钱,当初元瑶与母亲,在碧落院住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说搬北院就搬去北院了?”年元瑶微微眯了眯眸子,眼前又浮现出北院大火时的模样。 “大小姐说的是,何况这整个年府,都是老爷说的算,老爷说什么,咱们就该听什么。”柳氏连忙附和年元瑶的话。 白氏听着,嘴角噙着笑,并未说话。 现在她是年元瑶名义上的二娘,年元瑶自然不敢忤逆年成明的意思,这会儿也定然要尊重她这个二娘的。 而且,郑氏先前得罪了年元瑶母女那么多,年元瑶自然是要好好收拾郑氏的。 “大小姐,锦心即将嫁入嘉王府,嘉侧妃的母亲住的落魄,此事若传出去,不仅丢了锦心的脸,也坏了咱们国公府的名声。”郑氏道。 “你们母女两个,坏国公府名声的事情,做的还少吗?”年元瑶坐了下来,冷冷一笑。 这回,连白氏都忍不住笑了。 年锦心在公主生辰宴上做的事情,连她一个民女当时都听说了。 若非嘉王此次求娶,只怕连个普通商贾,都不愿会娶年锦心这等名声恶臭之人。 “你,你们……” 郑氏刚想说下去,一道娇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娘。” 说话之人,是年锦心。 年锦心是听了环翠的通报,连忙赶来这里的,远远的便听见这几人联合在一起,欺负着郑氏。 听着这些话,年锦心满心的愤恨,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锦心,你来了。”郑氏见到年锦心,面色稍稍缓和一些。 “娘,既然二娘想住芳华阁,你就让她去住吧,水仙院重新修缮一番,也有别致风味。”年锦心看着郑氏,淡淡的道。 郑氏闻言,面露不甘,准备再说什么,年锦心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好,反正咱们郑家有的是钱,修个院子,也花不了多少银子!”郑氏冷冷道。 年锦心微微点头,往年元瑶看了过去,“玄王殿下怎么没陪姐姐一起回府?” “我们殿下外出办事去了。”凌音看着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一个个瞧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年锦心张口提起封玄霆,连忙出声。 年锦心轻笑,拿起绢帕捂了捂嘴,“是嘛,可今早锦心在南仙湖游湖时,遇见了玄王殿下。” “玄王殿下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原本锦心以为是看错了,可听你们这么说,锦心觉得,应该是没看错的。” 听见年锦心的话,郑氏一愣,但见年锦心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有什么的,玄王殿下那种人,身边有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正妃是有了,那侧妃以及妾室,不都还空着嘛。” 年元瑶悠悠的睨着年锦心,唇角露出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来,“玄王殿下还知道陪红颜知己游湖,嘉王殿下怎么许久不来府里与妹妹见面了?” 第79章 白氏怀孕 年锦心一下子被戳中痛处,定了定神,心中不悦,面上却还是露出笑容,“近来皇上时常传嘉王殿下入宫,殿下自然没时间来见妹妹了。” “还是玄王殿下安逸,一边让姐姐住进王府,一边陪红颜知己游湖,真是尽享齐人之福啊。”年锦心笑道。 年元瑶不动声色,望着年锦心脸上的笑,浅浅勾唇,“玄王殿下只不过比嘉王殿下早一步享这齐人之福而已,早晚还会有个嘉王府进府陪你,这份安逸,嘉王殿下也会有的。” “锦心,不早了,先陪娘去收拾东西吧。”郑氏见年锦心又默默的处于下风,连忙拉了拉年锦心。 年锦心手指微微攥紧,往郑氏看去,“嗯,那我们先走吧。” 话落,娘俩逃离似的离开了凉亭。 郑氏和年锦心走了,柳氏冷笑一声,“郑氏还以为这是她当家的时候啊,这一天天的,真是自取其辱。昨天我还看见她端了鸡汤去老爷的院子,连门都没进,鸡汤就被管家给扔出来了。” “柳姐姐,你少说几句吧。”白氏扫了眼柳氏,眼内闪烁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自小啊,她这个表姐,就瞧不上她这个白家的私生女,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见白氏称呼她一声姐姐,柳氏顿觉得面上有光,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当初老爷说要封她为二夫人,谁叫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偷府中银子,要不是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家,她早就和乐云他们一样,被乱棍打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还有,她也不看看梦歌你现在多得宠,你刚封了二夫人就怀有了身孕,老爷膝下好久没有子嗣了,如今简直欢喜死你了!哪里还会再多看她郑氏一眼呢!” 柳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年元瑶却捕捉到了一个讯息。 白氏怀孕了。 年元瑶闻言,微挑眉梢,盈盈的望着白氏,“白夫人怀孕了?” 白氏闻言,抿嘴轻笑,面露几分羞涩,“是啊,发现的时候刚怀不久,这会儿还不满两个月呢。” “恭喜啊。”年元瑶定定的看着白氏,目光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被年元瑶这般望着,白氏心中发憷,下意识的往柳氏看去,“柳姐姐,刚才你说陪我去选几匹布做衣裳的,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去吧。” “哦,好呀。”柳氏点头。 凉亭内不一会儿只剩年元瑶和凌音。 凌音见人都走光了,才走上前,愤愤的道,“刚才那个年二小姐属实过分,殿下明明早上传了飞鸽传书,称还在天烬国呢!怎么可能会在南仙湖游湖!” “不笃定的事情,年锦心是不敢拿殿下做文章的。”年元瑶边说边往瑶光阁走,言下之意,这回年锦心是真没看错。 凌音一下子就急了,匆匆跟上了年元瑶的脚步,“王妃,你可千万别信她的,奴婢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只见王爷对王妃上心过,其余的从未见过王爷有任何一个红颜知己。” “凌音,你不用与我解释那么多,我和你们王爷的关系,其实不用往深处去想。”到了瑶光阁,年元瑶便称自己有些困了,要先睡一觉。 凌音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待年元瑶进了房间,凌音从衣袖内掏出一支信号棒,飞升上空。 …… 房间内,年元瑶躺在床榻上,想要让自己好好的睡个觉,满脑子却都浮现着封玄霆的脸。 脑海里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搅成一团。 【小姐姐,你怎么翻来覆去睡不着,你不会是在想象玄王的红颜知己长什么样吧。】灵猫白白从年元瑶的衣袖内爬了出来。 “怎么会!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年元瑶连忙出声。 灵猫白白仰头看着她,皱了皱眉。 【可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哦。】 “……” 年元瑶翻了个身,背对灵猫白白,“我困了,先睡会儿。” 【人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旁观者清吧,为什么连我这只灵猫都看出来,你有点喜欢那个玄王了呢。】 “不会!我怎么会喜欢他啊!”年元瑶连忙否认。 闭上眼之前,心里还默默的和自己确认一遍,她和封玄霆只是合作关系,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牵扯。 门外,凌音又一次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年元瑶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打开房门时,许嬷嬷在外等候,见到年元瑶后,笑着道,“大小姐,夫人听说你回府了,特意让老奴来请小姐一同去用膳。” “好。”年元瑶点头应下。 去碧落院的路上,年元瑶边走边问,“母亲最近情绪怎么样?” 闻言,许嬷嬷笑了笑,“夫人一切正常,情绪没什么不妥,并没有把白氏封二夫人的事情以及怀孕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就好。”年元瑶稍稍放宽了心。 看来,邱氏这次是真正的想通了,再也不会将年成明这个负心之人放在心上了。 到了碧落院,邱氏见了年元瑶,面露欣喜,“元儿,你回来了。” 邱氏拉着年元瑶的手,往里屋走去。 膳桌上,摆了几道菜,全部是年元瑶爱吃的。 年元瑶心内倍感暖意。 吃饭的时候,邱氏屏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和年元瑶在一起用膳。 “元儿,几日不见,你似乎消瘦了一些,玄王殿下待你还好吧?”邱氏仔细的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勾了勾唇,“我很好,玄王殿下没有为难过我。” “那就好。”邱氏点点头。 “母亲你呢?可还好,那个白氏可有为难过你?”年元瑶问。 邱氏轻笑,摇了摇头,“有郑氏这个前车之鉴,白氏目前还算老实,只是我私下听说,她与郑氏不睦,最近时常找郑氏麻烦。” “年锦心有本事,让嘉王心甘情愿娶她,待年锦心入了嘉王府,郑氏只怕还会嚣张起来。”年元瑶感慨道。 “这些都随她们去吧,对了,你今日恰好回来,还有一件事情,娘要与你说。” 年元瑶看着邱氏。 “你的祖母听说白氏有孕,称府中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后日要去香山寺上香祈福,要求府中女眷一同去,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起去祈福吧。”邱氏道。 “好。”年元瑶对此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下。 邱氏含笑,“来,再多吃点。” 第80章 万事心诚则灵 在年府住了两日,一早年府女眷便抵达了香山寺脚下。 “老夫人,智安大师都已安排妥当,咱们直接上山进佛堂就可以了。”下了马车,素嬷嬷对着年老夫人道。 年老夫人点头,回身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了白氏身上,“梦歌,这上山路有些台阶,多加小心。” “是,母亲。”白氏如今为府中二夫人,便也称呼年老夫人一声母亲。 年老夫人原先看不惯白氏这副狐媚模样,但见她如今怀了身孕,对白氏便也有所改观。 毕竟,二夫人生的孩子,也算嫡子。 成明这么多年,只有年清羽一个庶子,也该有个嫡子了。 否则这偌大的家业,难道要交给一个庶子么? 一行人,缓缓上山。 年元瑶与邱氏并肩走在一起,身后跟着郑氏与年锦心,年锦月母女三人,其余的柳氏,燕氏则走在最后。 “王妃,这香山寺我还是第一次来。”凌音走在年元瑶身边,边走边叹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年元瑶道。 凌音闻言,点了点头,“我听说,来香山寺祈福许愿,最是灵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万事心诚则灵。”年元瑶轻轻一笑。 片刻后,一行人抵达佛堂。 方丈智安大师亲自出门迎接,“阿弥陀佛,老衲已经安排好一切,老夫人请吧。” “有劳方丈了。”年老夫人颔首笑了笑。 “老夫人心善,每年都给香山寺添那么多香火钱,老夫人提出的要求,老衲自会安排妥当。”智安大师边说,边带着一行人进了佛堂。 随后,递给年老夫人一支香。 年老夫人伸手,将香递给了白氏,“梦歌,你好好拜拜佛祖,请他赐你一个平安健康的孩子吧。” “是。”白氏接过香火,跪了下来,对着佛像拜了三拜。 年元瑶看着这一幕,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来。 “元儿,我们也来拜一拜佛祖。”邱氏取了几支香,递给年元瑶一支。 年元瑶接过香,望着眼前的佛像,抿了抿唇,在心底默念—— 求佛祖,让元瑶早日找到鬼血虫之毒,剩余的一味药吧。 离婚期临近,若还迟迟找不到那味药,到时候封玄霆体内的毒,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年元瑶起身后,视线掠过一旁时,恰好与智安大师的视线对上。 智安大师朝着年元瑶,点头微笑。 这一笑,有种早已相识多年的感觉。 年元瑶不自觉的,朝着智安大师走了过去,“方丈。” “年施主。”智安大师微微弯腰。 “方丈认识元瑶?”年元瑶直截了当的问。 听闻,智安大师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命贵女啊,老衲如何不识得?” 智安大师的声音不大不小,清晰的落入了一旁年锦心的耳朵里。 天命贵女…… 外界都传智安大师是得道高人,能卜算天命,如今智安大师都如此说年元瑶,莫非年元瑶的命格,真的改变了? “锦心,你别听这老秃驴的,这老秃驴现实的很,见老夫人这次给的香火钱丰厚,便睁着眼说瞎话,来巴结年府嫡女了。”郑氏拉了一把年锦心,扯着她往一旁走去。 …… 午时,一行人留在香山寺用素斋。 一行人入座后,年老夫人缓缓开口,“下午咱们去拜一拜菩萨。” “是,母亲。”白氏出声。 “还有这后山的花儿开的也不错,拜完菩萨,咱们可以去后山走走,难得出来一次,不必回去太早。”年老夫人道。 年元瑶确认饭菜无误后,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懒得理会年老夫人与白氏在说什么。 “大姐,锦月能坐这里吗?”年锦月忽的从年锦心那一桌走了过来。 “好啊。”年元瑶点头。 郑氏见此,脸色一变,“锦月,回来!” “娘,我要和大姐一起坐。”年锦月不理会郑氏,在年元瑶面前坐下。 年元瑶也不说什么,郑氏的两个女儿中,年锦月保留了孩子的天真,毫无心眼。 吃过素斋后,年老夫人提出要先去菩萨堂。 年元瑶没什么心情,则在菩萨堂门外站着,欣赏着四周的好风景。 衣袖内的灵猫白白,也偷偷的探出了脑袋,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不好,有杀气!】灵猫白白说。 一旁,凌音也感觉到了周围有些诡异的气息,蹙起眉头,靠近年元瑶,“这周围有些不对劲,王妃小心。” “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这里可是香山寺,谁能对你们不轨?”郑氏一出菩萨堂,便听到了凌音的话。 凌音扫了眼郑氏,冷笑,“等等有情况,你可别吓得尿裤子了!” “切,什么玩意儿!”郑氏翻了个白眼。 年老夫人拜完菩萨后,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你们要欣赏后山花林的,便去欣赏吧,我年纪大了,有些累了,先回府了。” “母亲,梦歌身子也有些疲累,就与你一起走吧。”白氏上前,挽着年老夫人的手。 听白氏和年老夫人都要走了,柳氏和燕氏也称要走,这一个两个都要走,郑氏等人索性也回府。 毕竟回府的车程也要半个时辰,回去太晚也没什么意思。 回程路上,白氏与年老夫人的马车里,不断传来欢笑声,气氛很是融洽。 郑氏听到这些笑声,一直沉着脸,恨不得冲过去撕了白氏。 年元瑶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紧急停下,随即有几道劲风扫了进来,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阵的尖叫声。 “有刺客!” 赶车的护卫喊道。 听到这声,凌音连忙飞身而出,年元瑶也探出头去。 只见这树林之中,忽然从天而降一批黑衣人,将年府的五辆马车,团团围住。 这批黑衣人皆是受过高等训练,这会儿年元瑶可能通过这些黑衣人的气息,感知到他们身上蒸腾的杀气。 接连遇见状况,年元瑶觉得,这回定也是冲着她来的。 “什么人,一个个都活腻了吗?还不快滚!”凌音抬起下巴,丝毫不惧眼前这些黑衣人。 殿下安排的隐卫就在暗处,只要她发出信号,隐卫便会立即出现。 “主子有令,杀!”为首的黑衣人,冲向了凌音。 凌音飞身,掌心内划出凌厉的掌风,朝着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一人行动,所有的黑衣人尽数冲了过来…… 第81章 惊人身手 “保护夫人小姐!” 护卫之首李俊堂看着冲过来的黑衣人,立即抽出随身佩剑,朝着蜂拥而至的黑衣人扫去。 其余的护卫同样朝着黑衣人奔去。 凌音与为首的黑衣人,两人对击重重的一掌,掌风相对,掀起一片风沙狂扬,两人实力竟是不分伯仲。 凌音眼内划过一丝惊诧。 这些黑衣人,都是经过特训的死士。 另一旁,李俊堂与其余几名黑衣人对战,几招下来,便觉得十分吃力,这些黑衣人都是经过顶级训练,内力惊人,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次出门,只带了十多名护卫,这会儿余下的护卫,短短时间,皆是死的死,伤的伤。 “砰砰砰砰……” 远处,又射来密密麻麻的羽箭,四辆精致的马车,刹那间破碎的四分五裂,车上的女子各个惊叫起来。 “啊!救命啊,救命!”没了马车遮挡,郑氏看着周围飞来飞去的身影,吓的尖叫起来。 年元瑶看着外面这一幕,想要冲出去帮忙,却被邱氏一把拉住,“元儿,老夫人她们都在,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手。” 年元瑶蹙眉,撩起衣袖,“白白,该你出场了。” 【喵~】 灵猫白白如今视年元瑶为主人,有了年元瑶的命令,便立即飞身出了衣袖。 爪子一挥,一道隐形的屏障,将年元瑶等人与那些飞射而来的羽箭,彻底隔离开来。 “天,那个黑色的是什么东西?似乎是只猫!”白氏一边看着前面激烈的战斗,一边紧张的捂着嘴。 前面有凌音白白等在与黑衣人对打,年元瑶见这些女眷在此实在危险,对着她们喊道,“你们都跟我来!” 说完,从马车碎片里挪了出来,往反方向跑去。 走了几步,年元瑶发现除了邱氏和楼氏,其余的人似乎都有顾虑,不敢上前。 “愣着干什么?黑衣人远远不止这些,凌音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你们还不快撤?”年元瑶气恼,蓦地又道,“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跟我走!” 此话一出,连带有顾虑的郑氏和年锦心,这会儿都顾不上其他,跟在了年元瑶的身后。 此时,与凌音正在对打的黑衣人,见年元瑶要走,连忙要飞身追过去。 凌音一边挡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吹响召唤隐卫的哨子。 “没用的,这里四周都布了阵法,你们的人,是听不到你的召唤的。”黑衣人冷笑一声。 凌音一顿,眼色一变。 确实,她的哨音传不出去。 该死的,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除了李俊堂还撑着一口气外,其余年府的护卫,这会儿基本已经都被杀了。 虽然还有灵猫白白,可黑衣人数量太多,且都经过精心特训,因此大部分都躲过了灵猫的攻击。 …… 年元瑶带着邱氏她们离开原地时,一旁的树丛之中,忽的又跳出十几名黑衣人,将这些女眷团团围住。 “救命啊,怎么办呀!”柳氏捂着脑袋,这会儿吓得双腿瘫软,跌倒在地。 “元儿,这可如何是好?”邱氏拉着年元瑶,紧紧皱着眉头。 年元瑶将邱氏护在身后,沉眸睨着眼前的黑衣人,“是谁派你们来的?找死吗?” “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求饶还耍什么嘴皮子功夫啊!”郑氏吓得不行,听闻年元瑶的话,连忙剜了眼年元瑶。 “闭嘴!”年元瑶冷冷道。 黑衣人笑了笑,“主上有令,今日你们这些人,统统不能留活口!” “杀!” 随着黑衣人话落,十几名黑衣人齐齐挥刀。 年元瑶眯起眸子,掌心内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此刻飞速的射了出去,正中刚才说话黑衣人的命门。 刚才还在说话的黑衣人,轰然倒地。 一旁,除了邱氏以外,年府女眷统统错愕。 “你们先走,我留下!”年元瑶顾不得其他,朝一旁看去。 话毕,郑氏等人二话不说,连忙拎着裙摆,往年元瑶说的方向跑离。 “元儿……”邱氏仍有顾虑。 “娘,你快走!你留下我反而有所顾忌!”年元瑶对着邱氏道。 许嬷嬷听着年元瑶的话,拉了拉邱氏,“夫人,咱们快走吧!” 邱氏被许嬷嬷拉着,闭了闭眼,朝着年元瑶指着的方向离开。 刚才死了一名黑衣人,年元瑶的行为激起了余下黑衣人的杀气,顿时整个空旷的平地上,杀气蒸腾。 “啊!锦月!” 不远处,郑氏尖叫一声。 年元瑶循声看去,只见年府女眷逃离的方向,横空而起一名黑衣人,挥着利剑,对准年锦月的眉心,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年元瑶的丹田之处,忽然涌现一股热意,脚尖一点,整个人朝着年锦月的方向飞身而去。 “砰……” 在利剑离年锦月眉心还有一厘米时,年元瑶衣袖内挥起一道强劲的掌风,狠狠的打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整个人飞身跌落在地,五脏俱损,倒地吐血而亡。 年元瑶眼神凌厉,招式干脆利落,整个人冰冷无比,周身透散着盈盈的红光,将周围人的目光,牢牢的震慑住。 落地后,年元瑶的脑海之中,忽的出现了许多了玄术招式的画面,这些画面似早已定格在她的脑海一般,不断的涌现。 连带年元瑶的身体内,突然间都充满了力量,方才出现的轻功和掌气,都似浑然天成一般,似乎早已埋在自己的身体里。 “元,元瑶,你会武功?”说话之人,是年老夫人。 年老夫人此时被素嬷嬷扶着,经过刚才的腥杀画面,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最让她惊愕的是,年元瑶居然会武功? 这是怎么回事? 年锦心与郑氏真切的看到了刚才的这一幕,这会儿两人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娘,刚才是一切,是真的吗?”年锦心站在原地,低声的道。 “锦心……”郑氏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年锦心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年元瑶竟然有这么惊人的身手,那碾死她岂不是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以后她还怎么和年元瑶斗? 不对,不对啊…… 年锦心眼中浮现当初将年元瑶狠狠推入火场的情景,若年元瑶会武功,为何当时不反抗? 还是,这一切都是年元瑶的圈套? 年锦心越想越慌张。 第82章 上天赐的神力 将年府女眷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年元瑶飞身,正准备往凌音他们的方向而去时,一旁忽的拂起了一道微风。 随即,有三道身影,从天而降。 年元瑶抬眼看去时,只见封玄霆正定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袭紫衣,风华潋滟。 封玄霆的身旁,是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男子容貌出尘,气质优雅,此时的唇角,还挂着一抹邪肆的浅笑。 另一边,是一名女子,女子身着一袭黑色长裙,肌肤细如温玉,容貌美艳,裙摆随微风飞舞时,尽显诱人的风情。 “暖暖,本王来晚了。” 封玄霆的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心一顿,一种心安的感觉,在心间漫开。 凌音和李俊堂,此时也跑了过来,两人的身上,均是有些受伤留下的血迹。 “多亏殿下及时赶到。”凌音赶到后,喘了口气,感叹一声。 刚才自己和李俊堂都要快支撑不住时,封玄霆及时出现,才将黑衣人尽数击退,否则今日自己怕是要死在这些死士手里了。 “怎么,不感谢本公子呀?”白衣男子扬起唇角,笑盈盈的看着凌音。 凌音笑了笑,“多谢云公子出手相助。” 云公子? 年元瑶微挑眉梢,原来眼前这白衣男子,就是‘传说中’的云公子云韶。 “还有我呢!”黑衣女子出声,娇媚一笑。 “多谢珠雀姐姐。”凌音笑道。 名唤珠雀的黑衣女子勾唇,不再说话。 “老身拜见玄王殿下,今日多谢玄王殿下相救。”年老夫人此时虽惊魂未定,可还保持着些许理智,上前拜谢封玄霆。 “老夫人免礼。”封玄霆道了一声,随即往凌潮和凌汐投去一眼。 两人会意,立即召来马车,将年府女眷送回府中。 年元瑶也没有在原地多逗留,先虽马车一起回了年府。 半路遇袭一事,封玄霆虽封锁了消息,但也提前派人去支会了年成明一声,这会儿见一个个都毫发无损的回来,年成明顿时放宽了心。 “母亲,梦歌,你们怎么样?”年成明第一时间往年老夫人以及白氏看去。 年老夫人微微点头,“我没事,快先找个大夫来,给梦歌诊脉,可别动了胎气。” “老爷,母亲,梦歌没事。”白氏连忙道。 “那就好。”年成明点头。 看着年成明对白氏嘘寒问暖的样子,郑氏满心的妒忌,咬了咬唇,瞥见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年元瑶后,冷笑一声,开口道,“大小姐今日真是惊呆我们这些人了?这绝世武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 提起这个,年老夫人同样满脸的疑问,凝望着年元瑶。 “什么绝世武功?怎么回事?”年成明拧眉,有些不明所以。 “老爷,你还不知道吧?大小姐不知在哪偷学了神功,今日与那些刺客对打时,不仅耍了轻功,还一掌就把黑衣人给打死了。”郑氏语气尖锐,对着年成明说道。 年成明闻言惊诧,往年老夫人看去。 年老夫人轻轻的点头,默认了郑氏的话。 “怎么会这样?元瑶,到底怎么回事?”年成明往年元瑶看去,满心的诧异,自己这个女儿在北院住了十年,从未接触过武学,怎会武功。 莫名的,年成明忽然想起在端华太后生辰宴上,年元瑶蒙眼射箭的一幕。 一股骇然,在心头划开。 自己这个女儿,背着自己,有太多的秘密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天赐的神力吧,一不下心就使出来了。”年元瑶放下手里的茶杯,微挑眉梢,轻描淡写的回答年成明的问题。 确实,她说的也没错啊。 “你……”年成明见年元瑶对他说话如此不着调,刚要发怒,凌汐从后园走了进来。 “王妃,殿下在瑶光阁等你。” 王妃,这个称呼,是他们殿下默认后,如今他们统一的称呼了。 “好。”年元瑶点头。 见封玄霆要见年元瑶,年成明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年元瑶起身,正要往后园去时,年锦心拦在了年元瑶的面前,唇露笑意。 “怎么?”年元瑶问。 “大姐,妹妹没想到,玄王殿下的红颜知己,竟也是个厉害的女子。”年锦心笑盈盈的道。 年元瑶微拧眉心,望着年锦心。 “就是今日那个叫珠雀的黑衣女子,那日妹妹便是亲眼看到她与玄王殿下在南仙湖游湖的。今日她还同玄王殿下一起救了我们,可真是缘分啊。” 年锦心话落,年元瑶便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人家救了你,那你就想想该怎么谢谢人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罢,年元瑶离开前厅。 走在去瑶光阁的路上,年元瑶的脸色不太好看。 眼前满满浮现珠雀眉眼间的一颦一笑,是个风情又不可多得的美人,也难怪封玄霆会喜欢。 年元瑶进瑶光阁的时候,入眼便是那三人坐在自己院子里的石椅上,品茶谈天。 “哟,玄王妃来了,快坐快坐。”云韶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吹了记口哨,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腾出来,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抿唇,望着云韶,“云公子,久仰。” “久仰久仰,本公子在天烬国时,听闻玄王殿下觅得一奇女子,那可真是好奇,如今百闻不如一见,确实不一般呐。”云韶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年元瑶。 “云韶,你话太多了。”封玄霆扫了眼云韶,手指翻转,将茶杯里的水,泼向云韶。 云韶一个闪身,躲过了茶水的攻击,“喂喂喂,都把我掳来这里了,还不许我多看两眼你的女人?” “阁主,你太热情,别把人家吓到了。”珠雀扫了眼云韶,淡淡一笑。 云韶挑眉,“我这人只对自己人热情。” 年元瑶原以为传说中的云公子云韶,会是个清冷至极的人物,哪知竟是活宝一个。 余光瞥到坐在一旁含笑的珠雀,年元瑶不禁想起年锦心方才说过的话,再看一眼珠雀身边坐着的封玄霆,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暖暖,看来,你的身体很适应那百年内力。”封玄霆睨着年元瑶,眸中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年元瑶微微点头,这会儿面对着封玄霆,只觉得心内酸涩的很,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珠雀,天气不错,陪本公子出去走走。”云韶忽的出声,扫了眼珠雀。 珠雀一愣,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云韶。 “愣着干什么,走啊。”云韶一把拉起珠雀,往瑶光阁外走去。 顿时,瑶光阁只剩年元瑶与封玄霆两人。 第83章 珠雀喜欢的人 云韶和珠雀离开后,年元瑶微勾唇角,看向封玄霆,“殿下不是在天烬国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本王近日从未去过天烬国。”封玄霆看着年元瑶,似笑非笑。 “是嘛,那是元瑶会错意了。”年元瑶语染讥诮,发现自己第一次竟不得不相信年锦心的话来。 转念,年元瑶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 “我有些累了,殿下若无事的话,先请回吧。”年元瑶起身,看了眼封玄霆,便要往屋里走去。 确实她也没说谎,她的体内忽然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整个人也是十分晕眩,快要支撑不住。 在快要进门的一刹那,年元瑶忽的眼前一黑。 …… 里屋。 封玄霆站在年元瑶的床边,侧眸看了眼灵猫白白。 【她今日第一次动用体内的百年内力,耗损太大,身体吃不消才会晕过去的,没什么大碍。】 顿了顿,白白仰头看着封玄霆,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被一只猫瞪着,封玄霆同样蹙眉。 【听说你前几日,和那个黑衣女子在一起游湖?】白白瞪着封玄霆问。 封玄霆眉梢轻挑,似回想了一下,尔后轻轻的点头,“嗯。” 【哼,果然被年锦心那个坏女人说对了!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你有了我家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子做王妃还不知足,竟然还想纳妾,真是太过分了,气死我了!】 灵猫白白说完一串,封玄霆的脸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眉心也是紧紧蹙起。 重新消化了一下白白的话,封玄霆冷冷道,“谁说本王要纳妾了?” 【难道不是吗?那你骗小姐姐说你在天烬国,实际在南仙湖陪那个珠雀游湖,真是个骗子!】 白白甩了甩尾巴,越说越气。 封玄霆嘴角一抽,微微叹了口气,语染无奈,“游船上,云韶也在。” “还有……” “珠雀喜欢的人,是云韶。” 灵猫白白没想到会是这样,发愣了一会儿,闷闷的道,【完了,那我家小姐姐十有八九是吃醋了。】 吃醋? 听到这两个字眼,封玄霆往床榻上的年元瑶看去,莫名阴郁了几日的心情,有些许的舒缓。 灵猫白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打了个哈欠,【你在这陪小姐姐吧,我出去觅食了。】 说罢,一个飞身,白白跳出了年元瑶的卧房。 …… 年元瑶醒来时,浑身那股吃力疲乏的感觉已经消失,抬了抬眼看了四周,只见封玄霆正安静的坐在自己房间的摇椅上,闭眼小憩着。 似乎是感知到了年元瑶的气息,封玄霆抬眸,往年元瑶的方向看了过来。 年元瑶心一惊,想要继续装睡,却已然来不及了。 “什么时辰了?”年元瑶问。 “卯时了。”封玄霆道。 见已经过了一夜了,年元瑶从床榻上坐起,靠着床头,抿了抿唇,道,“你在这里待了一夜吗?”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年元瑶微垂着眸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隔了一会儿,年元瑶对着封玄霆道。 封玄霆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也好,正好珠雀还有事要禀报本王。” 听到珠雀二字,年元瑶眸光微凝,没说什么,只听到一声关门声。 封玄霆走了,去见珠雀了。 年元瑶重新又躺了下来,心间莫名有种抓狂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心里闷得慌。 “小姐,您醒来了吗?”璇珠的声音在外响起。 “嗯。” 璇珠推门走了进来,轻轻的道,“玄王殿下方才离府了,老爷派人来禀报,请小姐一会儿去一趟书房里。” “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年元瑶去了年成明的书房里。 书房里,只有年成明一人。 “元瑶来了啊,坐吧。”年成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年元瑶点头,坐了下来,已经隐隐猜到年成明此番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昨日的事情,为父已经都听说了,多亏了你及时出手啊,否则锦月就要出事了。”年成明看着年元瑶,悠悠的道。 “应该的。”年元瑶也没多话,与年成明客套着。 年成明抬眼,定定的睨着年元瑶,语气幽深,“那你可否和为父说句真话,你的武功,到底是怎么来的?” “为父也会武功,自然知道凭你那样的武功造诣,没个十年八年是断断练不成的。元瑶,在北院的十年里,你偷偷拜在了哪位高人门下?”年成明问。 “父亲,关于这件事情,女儿昨日已经解释过了,是不小心使出来的,女儿自己都不知道。在北院的十年里,郑姨娘掌管着后园琐事,每日都盯着女儿与母亲的一切,试问若有高人教女儿武功,会逃过她的眼皮子吗?”年元瑶不愿与年成明多说。 年成明见年元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微微攥了攥手指,觉得此事实在匪夷所思。 莫名的,只能与那道士说过的话,联系到一起。 现在眼下的一切,那道士的话,似乎真的在一步一步的成真。 若真如此,那若是否要投靠在玄王殿下这一头呢。 只是…… “元瑶,你近来与玄王殿下亲近,为父还有一事要问你。”年成明转移了话题。 年元瑶轻轻点头。 “玄王殿下,是否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传闻都说封玄霆为人神秘,又受封帝喜爱,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护国公,又怎的不知封帝的野心。 掌控不住封玄霆,封帝又怎会轻易将江山给封玄霆。 除非,封玄霆有争皇位的心思。 “这等事情,殿下怎会暴露在我一个女人面前?”年元瑶挑眉反问。 闻言,年成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也发觉自己这个女儿,真的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兴许将来,也是一个祸患。 “父亲没事的话,元瑶就先走了。”见年成明紧绷着一张脸,年元瑶起身道。 年成明点头。 年元瑶起身,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年成明叫住了她。 “如今你二娘怀有身孕,你母亲又掌管着后园琐事,让她尽量多照顾你二娘,知道吗?” “知道了。” 年元瑶说罢,抬步出了书房。 “李程。”年元瑶走后,年成明喊来了李程。 第84章 胭脂铺 “小的在。” “盛清辉那里,最近怎么样?”年成明提起盛相。 “盛相近来与嘉王殿下私下走的很近,似乎有意撮合盛小姐为嘉王妃。” 年元瑶出了书房,没走几步,便听见里头年成明与李程的对话。 年元瑶冷笑。 封帝如今即将年满六旬,膝下几个儿子中,封王的封王,却始终未册立一位太子,底下那些朝臣自然对此虎视眈眈,生怕在这些亲王中,站错了位置。 尤其是年成明与盛清辉这种一品大官,更是心急,就怕跟错了人,毁了自己后半辈子的仕途。 “小姐,这不是去瑶光阁的路,我们要去哪?”璇珠跟在年元瑶的身后,有些好奇。 “天气好,出府走走。”年元瑶也懒得在府里待着。 走了几步,年元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凌音人呢?” “凌音姐姐受了伤,未免留在府中叨扰小姐,便回玄王府养伤去了,说等伤好了,再来伺候小姐。”璇珠道。 见凌音回了玄王府,年元瑶想去探望一下,但这个节骨眼上,又不想去玄王府。 顿了顿,微叹口气,“我过几日再去看她吧。” 经过前厅时,年元瑶碰见了外出回来的郑氏与年锦心。 都说冤家路窄,年元瑶算是彻底发现了。 “哟呵,大小姐,这是要出门呀?”郑氏似乎心情很好,笑盈盈的看着年元瑶。 “有事吗?”年元瑶面无表情。 郑氏笑笑,从一旁环翠的手里,取出了一个锦盒,尔后将锦盒打开,露出一支宝石蓝的步摇。 “昨日锦月多亏了大小姐,这份救命之恩,妾身可不敢忘,今日特意去彩灵轩,取了一支新制成的步摇,来送给大小姐。” 郑氏说完,将步摇递给年元瑶。 年元瑶没有伸手去接,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郑姨娘好意了,这么美的步摇,还是留着你自己带吧。” “大小姐是不是瞧不上妾身的礼物呀?这可都是采灵轩新品呢,方才玄王殿下都带着珠雀小姐,在采灵轩挑选首饰呢。” 郑氏说完,连忙捂住了嘴,“哟,瞧我这张破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大姐,你不要将我娘的话放在心上,她胡说的。”年锦心适时出声,眼内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就是就是,妾身胡说的,妾身根本没在采灵轩见过玄王殿下和珠雀小姐,看岔眼了。”郑氏道。 见这对母女满嘴的嘲弄,年元瑶同样回了个不冷不热的笑容,看向年锦心,“锦心妹妹,近来你见过嘉王殿下吗?” “姐姐真健忘,妹妹不是才刚说过,嘉王殿下近来一直被皇上传唤吗?”年锦心道。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盛丞相近来与嘉王殿下走的很勤呢!盛相府是不是还有个嫡女,没出嫁呢?” 说完,不等年锦心作何反应,年元瑶绕开了年锦心母女,抬步出了年府。 原地,年锦心咬唇,下意识的往郑氏看去,“娘,她的话什么意思,盛昭雪要嫁给嘉王殿下?” 郑氏脸色一白,“别急,娘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 皇城街头。 年元瑶连走了两条街,都没有逛过一个铺子,身后的璇珠有些腿酸,边走边忍不住问,“小姐这是要去哪呀?” “随便逛逛。”年元瑶道。 璇珠敲了敲发酸的腿,往前看了看,出声道,“小姐,前面就是采灵轩了。” “……” 闻言,年元瑶蓦地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采灵轩了。 她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去见一见封玄霆和珠雀和谐相处的画面吗? 年元瑶对自己有些无语,转身随便进了一家胭脂铺子。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呐,小店今日刚到一批胭脂,您可以选选。”胭脂铺的老板娘迎了上来,见年元瑶这一身打扮,以及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便知年元瑶非富即贵。 “好。”年元瑶跟着老板娘的指引,来到柜台前。 “这些都是新货,品质您放心,绝对不会和隔壁采蝶轩一样,涂了烂脸。”老板娘低声的道。 提起采蝶轩,年元瑶微微勾唇。 采蝶轩和采灵轩都是郑家的铺子,一个主打卖胭脂水粉,一个主打卖首饰,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采蝶轩最近的生意似乎是一落千丈。 “这几个给我包起来吧。”年元瑶随手指了五盒胭脂。 见年元瑶出手如此大方,老板娘又连忙介绍另一些产品,“这边还有唇脂和水粉呢,要不要一起看看?” “嗯。” 年元瑶微微点头。 刚一回身,便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二楼走了下来。 老板娘见到那两道身影,连忙撇下年元瑶上前,“两位贵客,怎么样,新货都还满意吧?” “嗯,这些颜色都不错,我都喜欢。”一道女声传来。 “那就都包起来吧。”另一道男声传来。 看到眼前两人并肩而立的这一幕,美好又和谐,年元瑶下意识的要走出去,却已经被眼尖发现。 “咦?年小姐?”珠雀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年元瑶回身,触及到珠雀投来的视线后,微微一笑,“真巧啊。” 一旁,封玄霆踏下最后一节台阶,往年元瑶走了过来,瞥见身后柜台上放着的胭脂水粉,封玄霆看向老板娘。 “一起付。” 老板娘看了眼年元瑶,又看了眼封玄霆,总感觉空气中有些尴尬的气氛。 “不必,我还要买一些其他的,你们逛你们的。”年元瑶重新回身,在唇脂的柜台前坐下,挑选唇脂。 顿了顿,又往璇珠看去,“璇珠,你也来看看,若有喜欢的,一起挑选吧。” 见年元瑶做这些反应,封玄霆莫名心情大好,侧眸看向珠雀,“前面有家茶楼不错,要去饮茶吗?” “好啊。”珠雀点头,欣然同意,“年小姐要一起吗?” “不必了。”年元瑶拒绝。 话落,两人也没多说什么,抬步出了胭脂铺。 二楼的楼顶—— “啧,真是的,这青天白日的,本公子竟然还要从屋顶溜走。”云韶看着一起出了胭脂铺大门的封玄霆与珠雀,叹了口气感慨道。 随即,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招对那小暖暖管不管用。” 第85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年元瑶在胭脂铺内,又坐了一小会儿。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年元瑶几乎要将柜台内的唇脂都买完,一旁的老板娘看到此景,快要笑的合不拢嘴。 买完后,年元瑶吩咐老板娘,晚点将买的东西送去年府。 一听是护国公府的人,老板娘心下骇然,连忙道,“原来是年小姐,民妇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招待不周,给年小姐请罪了。” “无妨,你也没有招待不周。”年元瑶看了眼老板娘,便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老板娘追了出来,拿了一张银票,“今日这些胭脂水粉,就当是民妇送给年小姐的见面礼,刚才年小姐给的银票,拿回去吧。” “不必,你做你的生意,我买我的东西。”年元瑶勾了勾唇,抬步离开了胭脂铺。 身后,胭脂铺老板娘站在门口,久久的望着年元瑶的背影。 “小四,将年小姐买下的胭脂水粉打包一下,等会儿送去年府。”老板娘吩咐铺子里的伙计。 伙计小四点头应下。 …… 年元瑶离开了胭脂铺后,没有先回府,仍旧在大街上逛着。 只是每经过一个茶楼时,年元瑶都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想要试探性的感知一下,是否有封玄霆的气息。 隔了一会儿,年元瑶觉得自己有些魔怔,竟会有这种想法。 “年元瑶!” 一道男声,忽的从头顶响起。 年元瑶脚步一顿,抬眸望向经过的这家茶楼,抬眼看去时,只见景王封景晨,这会儿正坐在二楼的窗户边,低头看着她。 “来,上来。”封景晨朝着年元瑶招了招手。 见景王找她,年元瑶也不好推脱,抬步进了茶楼,往二楼走去。 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雅间内,云韶望着底下的场景,连连摇头,“我说玄王殿下啊,这小暖暖怎么被你弟弟给叫走了。” 年元瑶到了封景晨所在的包间内,见封景晨正与易王封易希在里面喝茶,旁边还站着两人的贴身护卫。 “今日真是巧啊,难得出门饮个茶,还遇见了三嫂啊。”年元瑶进门后,封景晨亲自给年元瑶倒了杯茶,笑吟吟的道。 一声三嫂,叫的年元瑶鸡皮疙瘩泛起,面无表情道,“景王殿下还是和刚才一样,叫我名字吧。” 封景晨笑了笑,待年元瑶入座喝了口茶后,缓缓开口,“元瑶,你会下棋吗?” “会。”年元瑶点头,视线落在面前一个棋盘上。 棋盘之上,易王此时处于下风。 年元瑶勾了勾唇,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顿时,封易希眼前一亮。 “诶?这落子落的妙啊,瞬间本王由下风转为上风了。年元瑶,你接着替本王下!”封易希激动道。 要知道,这一上午了,他可一局都没赢过呢。 封景晨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整个包间寂静无声,直到最后年元瑶彻底将封景晨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认输。 “厉害,本王今日刮目相看。”封景晨夸赞道,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年元瑶勾唇,“我这下棋的本领,是和我爷爷学的。” “年老先生?”忽的提起年元瑶的爷爷,封景晨有些诧然。 年老先生…… 年元瑶的眼内,忽的闪现一丝落寞。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也有多久,没有见过爷爷了。 自爷爷去世后,她原本想要将年家的医学和武学发扬光大,可却莫名来到了这南夏朝。 连爷爷的遗愿都来不及完成。 “你怎么了?”封景晨见年元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拧眉询问。 “没事,这茶也喝过了,棋也下了,我该回府了。”年元瑶与封景晨不太熟悉,便也不愿多留。 封景晨点头,想要让护卫秦东送年元瑶回去,却被年元瑶一口拒绝。 璇珠替年元瑶打开门后,年元瑶走了出去。 刚一探出身体,余光便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下意识的想要进包厢,却被年元瑶喊住,“云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云韶闻言,讪笑一声,往年元瑶看去,“小暖暖,真巧啊。” “你一个人吗?”年元瑶边问边走近云韶。 脚步定住时,赫然瞥见云韶身后的包厢内,封玄霆与珠雀正坐在里面,两人面对面坐着,画面和谐。 “喏,和他们一起来的。”云韶道。 年元瑶微微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那你们继续吧,我有事先回府了。” “别急呀,一起来喝杯茶吧。”云韶说着,拉起年元瑶的手臂,将她拉进了包间里。 年元瑶被拉着坐下,珠雀笑吟吟的与年元瑶打了招呼,“真巧呀,我们又见面了。” “嗯。”年元瑶微微点头,面对珠雀,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封玄霆睨着年元瑶,见她绷着一张脸,便向年元瑶介绍,“云韶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隐夜阁的阁主。” “珠雀是他隐夜阁的左护法。” “他们两个,都是本王很好的合作伙伴。” 听封玄霆如此介绍云韶和珠雀,年元瑶面色一凝,没有往深处去想封玄霆话中的意思,反而将思绪停留在封玄霆口中的合作伙伴四字上面。 顿了顿,年元瑶微勾唇角,浅笑道,“真是荣幸,我也能成为玄王殿下合作伙伴中的一员。” 闻言,云韶和珠雀忽的对视一眼,随即云韶先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封玄霆凉凉的扫了眼云韶,云韶顿时收起了笑容,拍了拍封玄霆的肩膀,“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年元瑶不知这三人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眼前,珠雀张了张唇,轻语道,“年小姐,其实殿下和我……” “叩叩……”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殿下,年府的李管家前来寻年小姐了。”凌汐的声音传来。 “何事?”见李程突然来寻她,年元瑶拧眉,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程推门而入,见到年元瑶后,连忙出声,“大小姐,不好了,白夫人小产了。” “她小产不小产,关我什么事?”年元瑶蹙眉。 李程重重的叹了口气,“府中许多人看见,是大夫人推了白夫人,白夫人摔倒了,才导致小产的。这会儿老爷勃然大怒,正在教训大夫人呢,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晚了夫人恐怕没命了!” 李程说完,年元瑶似风一般,火速离开了茶楼,往年府的方向而去。 第86章 宠爱和子嗣 年元瑶和李程一起回到了年府,进了府门,李俊堂连忙跑了过来,面色凝重,“这会儿大家都在碧落院里,老爷也在碧落院里发脾气,大小姐快去看看大夫人吧,大夫人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年元瑶心猛的一沉,匆匆去往碧落院。 来到碧落院时,府中的所有人几乎都聚集在了碧落院,里头哭喊声一片。 年元瑶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老爷,不能再打了,夫人是冤枉的!”许嬷嬷哭喊着跪倒在地,死死的用身体护着倒在地上的邱氏。 当年元瑶走近,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脚下一个踉跄,险要支撑不住。 邱氏这会儿整个人被打的瘫软在地,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嘴里呢喃着呓语,几乎快没了神识。 而此时,年成明的一只脚,还踩在邱氏的肚子上。 年老夫人则是不断的在一旁摇头叹气。 一旁的郑氏以及柳氏等人,这会儿皆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待着这一幕。 尤其是郑氏,看着已然要支撑不住的邱氏,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年成明,谁准你如此对待我的母亲?”年元瑶迅速抬脚,将年成明放在邱氏肚子上的脚重重的踢开,望向年成明的眼神,满是杀意。 更是连一声父亲,都懒得喊年成明。 年成明阴沉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指了指一旁坐在软椅上脸色苍白的白氏,“邱凤瑛这个贱人,心思歹毒,害死了梦歌肚子里的孩子,这等狠毒之人,我年成明容不下!今日就当着府中所有人的面,家法处置,以儆效尤!” “呵,孩子?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见年元瑶对他如此不敬,本就满身怒火的年成明,忽的挥手,掌风狠狠的扫向了年元瑶的脸颊。 年成明贵为一等护国公,早年也曾跟随邱永安战国沙场,身手更是不容小觑。 年元瑶见掌风挥来,一个闪身,躲避了掌风,随即眼睛一眯,从李俊堂的手边抽出他的随身佩剑。 宝剑出鞘,杀气蒸腾。 年元瑶对准年成明的命门,便刺了过去。 “啊!” 一旁的年老夫人等人,吓得惊叫出声,完全没想到年元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唯独年锦心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 年成明脸色暗沉,一边躲避着年元瑶的攻击,一边运起真气进攻,但年元瑶周身散发出来的内力气势逼人,年成明根本无从进攻。 渐渐的,年成明落入下风。 年成明发现,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女儿的身手了。 普天之下,拥有如此凌厉干脆的身手之人,属实不多见。 “元瑶,你实在放肆,你竟敢和你的父亲大打出手!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年老夫人看着年成明有些敌不过年元瑶,苦恼的喊了一声。 看着这等场景,郑氏等人都不敢说话。 “元儿,住手吧……” 最终,还是倒在地上的邱氏,低低的喊了一声。 年元瑶原本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听到邱氏的喊声,心头一动,撤回了内息,停止了与年成明的对战。 “你!逆女!今日我定要仔仔细细的清理门户!”年成明停下后,连喘了几口气,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年元瑶。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这护国公府,我也不稀罕继续留在这里了。” 年元瑶直视着年成明,话落,视线一转,往一直坐在一边的白氏看了过去,“不过,你确定你的白夫人是真正的小产了吗?” “四名大夫统一诊治后的结果,还会有假?这里有一半的人,都看到了是邱凤瑛这个贱人,害梦歌小产的,这点邱凤瑛别想抵赖!”年成明紧皱眉头,对于这会儿奄奄一息的邱氏,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心疼。 年元瑶冷笑,眉梢一挑,抬步往白氏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年成明连忙挡在了白氏的前面。 年元瑶环抱双臂,盈盈的望着白氏,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白夫人,你可真是位千古奇人呐。” “大小姐,你什么意思?”被年元瑶这么望着,白氏心头一颤,莫名有些慌乱。 年元瑶没有直接回答白氏的问题,反而对着四周,轻轻的嗅了嗅,“白夫人,你的身上好香啊。” “梦歌喜欢茉莉花香,所以平时的衣物上,都熏有茉莉花的香味。”年成明出声,替白梦歌解释。 “是么?真的只有茉莉花香么?”年元瑶的眼神,忽的冷了下来。 白氏张了张嘴,随即忽的捂住了小腹,一脸痛苦,“老爷,我的肚子好疼……” “来人,先送梦歌回芳华阁!”年成明面露紧张,连忙叫人送白氏回去。 “等等!”年元瑶叫住上前的护卫。 年成明的怒火再一次被涌起,伸手指着年元瑶,“你这个逆女,你还要在府中兴风作浪多久!” 年元瑶不理年成明,视线直勾勾的望向白氏,冷笑道,“一个常年服用羊藿和肉蔻的女子,身子早已变得阴虚内热,没了生育的能力,这会儿哪来的孩子给你小产?”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梦歌不明白你的意思。”白氏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慌乱。 “从你入府的第一日开始,你为了得到永久不衰的宠爱,便每日服用羊藿和肉蔻,而你的身体本就阴薄,因此这羊藿和肉蔻的香气,便渐渐的从你的身体内散发出来。” “你为了盖住这些香味,每日都用茉莉花的香味熏衣,对外则说身上的香气是来自茉莉花香。” “而你在府中,经常见到的人,则是年成明,因此只要与你待的时间一久,闻多了你体内散发出来的羊藿和肉蔻,便会产生一种崔情的效果,因此年成明才对你极尽宠爱,甚至不惜封你为二夫人,因为你身上的香气,已经让他完全的对你痴迷。” 年元瑶说完这些话,看了眼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面上均是有些错愕之色。 有些信她的,又有些不敢信。 顿了顿,年元瑶低笑一声,睨着白氏,“你自己也该知道,从你服用羊藿和肉蔻的那一日开始,你这辈子就注定无法生子了。” “宠爱和子嗣,你只能二选一。” 第87章 最后的体面 “白夫人,我说的对吗?”年元瑶道。 白氏死死的咬着唇,手指紧紧攥着,被年元瑶和众人这么看着,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来,“大小姐,梦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小姐,你凭什么如此笃定,梦歌服用了羊藿和肉蔻呢?”郑氏忍不住出声。 “只要抽她一点指尖血,凡是有点阅历的大夫,一验便知。”年元瑶道。 郑氏闻言,指了指一边站着的四个大夫,“这四位可都是皇城内的名医,他们可都断定了梦歌小产,大小姐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医者仁心,收钱做黑心之事,他们不配称自己为大夫。”年元瑶扫了眼那四人,满脸鄙夷。 “老爷,妾身真是委屈!好端端的没了孩子,却还要被如此诬蔑,妾身不如死了算了!”白氏忽然哭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来,快速的往一边的墙上撞去。 年成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 转头看向年元瑶,满面怒容,“年元瑶,从即刻起,你与邱氏这个贱人,一同滚出护国公府,永远不得再回来!” “好啊,国公大人不要后悔才是。”年元瑶微笑,走向邱氏。 此时,从碧落院外,匆匆走进一排身着暗蓝色官服之人。 “拜见国公大人。” 年成明见到这七八个人,身子一怔,有些诧异,“张院判,你怎么来了?” “微臣得到玄王殿下口谕,特意带着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国公府,替白夫人检查身子。” 白氏闻言,整个人蓦地变得惊慌失措,哭喊了起来,“老爷,你让梦歌去死吧,梦歌真的不想被人如此侮辱啊!” “梦歌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怀疑梦歌呢?” 年成明瞬间变得心疼白氏,出声对张院判道,“张院判,劳烦你跑一趟,我护国公府的琐事,还是我们自己处理吧!” 张院判听闻,恭敬的俯了俯身,“回禀国公大人,玄王殿下传口谕时,还补充了一句。” “若是国公大人拒绝微臣的诊治,那么殿下只好去请皇上,亲自来一趟国公府了。” “还请国公大人识时务,不要推脱才好。” 此时,连李程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老爷,若白夫人是真的小产,那让张院判他们检查一下身体,调养一下也是好的,养好身子将来再怀身孕也是好的。毕竟张院判可是皇上的贴身太医啊。” 年成明眸色一动,想了一下,也觉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张院判,请。” “不要,不要啊。”白氏依旧不断的摇头躲避。 “你们两个,帮一下忙。”张院判来之前,有了封玄霆的授意,因此知道自己此次前来,要做什么。 一旁,两名跟随张院判前来的宫嬷,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白氏。 年成明见到此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张院判取出银针,刺在白氏的指尖,取了白氏几滴指尖血。 白氏不停的挣扎着。 在张院判等太医检验白氏血液的时候,年元瑶已经扶起邱氏,坐了下来。 年元瑶匆匆检查了一下邱氏的伤势,发现情况并不乐观。 想要给邱氏诊脉,邱氏一只手按住了她,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望着邱氏眼中闪现的这份决绝,年元瑶心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张院判等人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 “回禀国公大人,令夫人的身子,没有过怀孕的迹象,倒是她的血液中,含有不少羊藿和肉蔻的成分在。” 张院判的结果,让其余的人哗然。 “怎么会这样?”年老夫人不敢置信。 这段日子,她听闻白氏怀有身孕,每日都对白氏嘘寒问暖,甚至还带着一众女眷去香山寺,替白氏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如今,竟说白氏没有怀孕? 若白氏没有怀孕,那成明对邱氏所做的一切…… 造孽啊,真是造孽…… “张院判,该不会是玄王殿下授意你们,这样说的吧?”郑氏张了张嘴,质疑道。 “放肆!”张院判恼怒看向郑氏,“老臣是皇上的贴身御医,你质疑老臣,是否代表着在质疑皇上的眼光?” 郑氏一愣,连忙跪了下来,“贱妾该死,是贱妾嘴贱说错话了。” 张院判哼了一声,看向年成明,“国公大人,令夫人的体质不易有孕,且也没有怀孕以及流产之兆,今日这事情,怕是国公大人要好好处理家务事了。” “老臣就先告辞了!”张院判道。 年成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他堂堂一等护国公,平日里阅人无数,也称得上一个精练谋算之人,今日竟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张院判等人走后,跪在地上的郑氏站了起来,往白氏看了过去,想要嘲讽白氏一番,却又不敢说话。 毕竟是白氏是自己带进府里了,难保年成明不会因此迁怒于她。 她还是老实点为好。 “白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年老夫人率先出声。 白氏此时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颤抖不已,连连摇头,“老爷,梦歌冤枉啊!” “啪啪啪——” 年成明狠狠扇了白氏几个耳光。 白氏整个人被打的眼冒金星,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年成明紧紧的攥着拳头,此刻恨不得将白氏一脚踢死,来解心头只恨。 该死,他竟被人如此算计! 余光瞥见年元瑶和邱氏母女,年成明视线一怔,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 而此时,年元瑶整个人的思绪,都放在了邱氏的身上。 “娘, 你怎么样?”年元瑶几次想给邱氏诊脉,可邱氏却始终死死按着她的手。 邱氏已然奄奄一息,这会儿淡淡一笑,低声的道,“元儿,扶娘进屋,有些话,娘想单独对你说。” “好。”年元瑶扶起邱氏,往里屋走去,“许嬷嬷,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房间内。 邱氏躺在床上,伸出手,颤悠悠的抚摸着年元瑶的脸颊,眼角有两行清泪划过。 “娘,你别动,我来替你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年元瑶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邱氏摇头,“元儿,让娘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年元瑶听到这句话,噙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落在邱氏的手背上。 “好孩子,别哭。”邱氏伸手,替年元瑶擦拭着眼泪。 “我想我的元儿了,她一个人一定过得很寂寞,我们母女马上要相聚了,你要替我高兴才是。这段日子,我是真心将你当做了我的女儿,我真想看你穿上嫁衣,出嫁的样子啊……” “我要去陪她了,你不必替我难过,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放心不下。” 邱氏说着,看向年元瑶,眼内满是哀求。 年元瑶握了握紧邱氏的手,抿唇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替邱老先生平反,摘去他的叛国之名。” “好,好……” 邱氏听到这话,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握着年元瑶的手,终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第88章 脱离年氏 邱氏对于年元瑶而言,不过是个刚认识三个多月的‘陌生人’而已,但她的骤然离去,年元瑶却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渐渐松开邱氏的手,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院内,年府的所有人依旧聚在那里,无一人离开。 白氏趴在地上,看到走出门的年元瑶后,往后缩了缩身子,眼内流露出浓浓的惊恐。 “大小姐,夫人怎么样了?”还是李程最先开口询问邱氏的情况。 年元瑶没有回答,视线转向白氏,眼内泛起浓浓的杀意,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只见年元瑶忽的拔下发髻上的一支蝴蝶簪,对着白氏毫无犹豫的刺了过去。 白氏身子一僵,瞪大双眼,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子便软软倒地。 一簪封喉。 年元瑶此时身上透散出来的戾气,惊的身旁无人敢多嘴一句。 “元瑶……”在短短的时间里,年成明已对白氏恨之入骨,早已恨不得杀之后快,这会儿见年元瑶动了手,年成明忽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房间内传来许嬷嬷的哭声—— “夫人!” 年成明猛的心一沉,想要冲进屋子里去看看,年元瑶立即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年成明,你有什么资格去看她?” “元瑶,这件事情是为父的错,可为父也是受害者,为父被白氏这个贱人给蒙蔽了!”年成明虽恼年元瑶对他的态度,可也知道在邱氏这件事情上,是他冲动了。 往后,他与年元瑶的父女关系,怕是难以修复了。 “你是受害者,那我娘算什么?一个大活人被你活活打死,你现在还有脸去见她?”年元瑶眯起眸子,冷冷出声。 年老夫人看着这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轻叹,“家门不幸啊。” “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年元瑶凝视着院内一个个站着的人。 最终,目光定格在年成明的身上。 “从即刻起,我年元瑶正式脱离年氏一族,以后再非护国公嫡女!有生之年,我定不惜一切代价,与你们年氏为敌,看着你们年氏一族走向灭亡!” 年元瑶话落,院内众人惊愕。 郑氏急着表现,最先忍不住开了口,“大小姐,老爷可是你的父亲,今日此事是白梦歌在府中作妖,你不能全怪老爷啊。” 话落,郑氏发现,竟然无人附和她的话。 他们这一个个的,难道是被年元瑶给吓到了? 郑氏忽然也有些后怕起来。 “我不同意!”年成明出声,沉着脸看着年元瑶,“只要我在一日,你便永远是护国公府的嫡女,这一点你休想抹灭!” “你母亲的事情,我会尽一切能力,偿还在你身上。元瑶,这段日子,你先冷静冷静。” “还有,你母亲的后事……” 年元瑶冷眼看向年成明,“我母亲的后事,不用你来操心。” …… 年元瑶踏出年府的时候,府门口正停着封玄霆的马车。 封玄霆站在马车外,等着年元瑶。 见到封玄霆,年元瑶莫名眼眶有些发酸,攥了攥紧手指,又轻轻的松开。 “跟本王走。”封玄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牵起了年元瑶的手,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往玄王府驶去。 凌潮和凌汐则进了年府,将邱氏的尸身运出,单独给邱氏办身后事。 青玄阁内。 年元瑶抿着唇,坐在凉亭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面前,云韶和珠雀对视一眼,又往同样抿唇不语的封玄霆看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珠雀伸手,戳了戳云韶的衣袖。 云韶顿了顿,实在没办法,轻咳一声,开口道,“这个,生死有命,小暖暖你要节哀啊。” “嗯。”年元瑶微微点头。 见年元瑶总算是开了口,几人也算是放了心。 片刻后,年元瑶忽的偏眸,往封玄霆看了过去,“殿下可知我外公,邱永安如今的下落?” 提起邱永安,封玄霆黑眸之中,划过一丝幽深,“暖暖,如今还不适合替你外公平反。” 年元瑶睫毛一颤,心内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外公之事,时机未到,其中牵扯太多,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封玄霆稍稍缓和语气,睨着年元瑶。 年元瑶闻言,想起邱氏曾经说过,邱永安手里有张可以开启新大陆的宝图。 而封帝对这张宝图,垂涎已久。 有了封帝的干涉,她想要替邱永安平反,并非易事。 先前说,邱永安被关在北燕国的密牢里,看来等办完邱氏的后事之后,她得想办法去一趟北燕国。 至少能见邱永安一眼也好。 “王妃,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凌音走了过来,对着年元瑶道。 年元瑶微微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回了房间。 原地,云韶望着封玄霆,叹了口气,“唉,封帝近来频繁派人去北燕国见邱永安,怕是对邱永安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若邱永安再不交出玄机宝图,恐怕封帝会结束他的性命。” “是啊,年小姐若此时牵扯进去,必然会被封帝的人给盯上,到时候定会惹上麻烦。”珠雀出声感慨道。 “云韶,让你的人继续紧盯着北燕国那里,若哪日暖暖出现在北燕国境内,定要不惜一切的绊住她。”封玄霆面无表情道。 云韶点头。 …… 年元瑶简单的操办了邱氏的身后事,将邱氏葬在了邱老夫人的墓旁。 出了陵园的时候,年元瑶见到了年成明的身影。 年成明一袭黑衣,几日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见到年元瑶后,有些迟疑,最后还是上前一步,“元瑶。” “我母亲的墓边都设了阵法,你见不到她的。”年元瑶冷声道。 “元瑶,让为父见一眼她,可好?”年成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这几日,似乎是没有接触了白氏身上异香的缘故,他整个人的思绪越发的清明,脑海里也没了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他静下来时,时常会想起邱氏那温婉的模样,以及邱氏年轻时的一颦一笑。 她是将门之后,心气极高,在他对她那样狠的事情之后,自是不愿意留在世上继续苟活。 这一辈子,他终究还是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年成明,你别再来恶心我,你想见我娘,那就去黄泉路见她。” 第89章 珠雀喜欢云韶 年成明望着年元瑶,叹了口气。 年元瑶隐忍着体内的怒火,说到底,年成明最爱的人,始终只有他自己。 他对邱氏的亏欠,也都只是一时的,从来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亏欠。 “元瑶,等气消了就回府吧,没了护国公府嫡女的头衔,连玄王殿下未必都会迎娶你……” 年成明话落,一道诡谲的声音适时出现,“国公大人。” “拜见玄王殿下。”见到突然出现的封玄霆,年成明一顿,朝封玄霆恭敬的俯了俯身。 封玄霆走近,睥睨着年成明,眼内满是凉薄之色,“本王要娶年元瑶,从来都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一旁,年元瑶心间莫名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转瞬即逝。 年成明身形一怔,全然没想到封玄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看一眼一旁站着的年元瑶,年成明又一次想起那老道的话,心中满是骇然。 不为身份,能让封玄霆如此倾心,这样的命格,实属罕见。 即便不为了父女情分,为了年元瑶的命格,他也一定不能让年元瑶脱离了年家。 “元瑶能得殿下如此怜爱,是元瑶的福分。只是府中这几日出了些事情,老臣也是希望能够修复与元瑶的父女之情。”年成明弯了弯腰,对着封玄霆道。 封玄霆闻言,唇角溢出一抹冰冷的笑,“国公大人下手打死本王的岳母,手段之狠,简直令人发指。” “这世上,连一般的牲畜尚且都知骨肉亲情,国公大人这般的狠人,属实不多,本王此番真是大开眼界。” 见封玄霆讽刺他连牲畜都不如,年成明也不敢反驳,只得尴尬的扯扯嘴角,“殿下,这一切都是误会,并非老臣本意啊,都是那白氏……” “够了!”年元瑶见年成明又一次提起白氏,出声呵斥。 “年成明,收起你这虚伪的嘴脸吧,真是恶心死了!” 说完,年元瑶再不理会年成明,往下山的路快步走去。 原地,封玄霆眼神微微眯起,轻睨着年成明,“国公大人,有些事情,你好自为之。” …… 见过年成明后,年元瑶的心情越加的低沉,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整个人都恶心的慌。 来到玄王府时,珠雀正坐在凉亭里与凌音聊天,见到封玄霆与年元瑶的身影后,珠雀起身,朝两人走来。 走近后,珠雀看向封玄霆,低声道,“殿下,珠雀有要事禀报。” “嗯。”封玄霆点头。 珠雀顿了顿,看了眼年元瑶,面露迟疑,“事关北燕国秘辛,云公子已经提前动身,前往了北燕国。” 提起北燕国,封玄霆眸色一动,对着珠雀道,“你先去书房等本王。” “是,殿下。” 珠雀走后,封玄霆看向年元瑶,“暖暖,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本王去处理一些要事。” 年元瑶微抿薄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看着封玄霆走进书房的身影,年元瑶心中那抹酸涩再次涌现。 她想,她近来一定是太闲了,才会一天天的如此莫名其妙,反复无常。 书房内。 “殿下,昨夜有一批暗卫,秘密抵达了邱永安所在的密牢,对方是南夏朝之人,但似乎不是封帝派来的人。” “云公子得到消息后,已经前往了北燕国,查探对方虚实。”书房内,珠雀禀报道。 封玄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个模糊的影子。 …… 年元瑶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青玄阁的院子内,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个杯盖,思绪全然放在了封玄霆书房的方向。 虽说都是合作伙伴,可她好像除了给封玄霆解毒以外,就没其他用处了,珠雀好像更了解封玄霆一些。 越想,年元瑶越发觉得有些郁闷。 凌音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年元瑶一副很是抓狂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王妃,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凌音好奇的问。 年元瑶回过神,摇了摇头,“珠雀姑娘和你们殿下认识多久了?” 提到珠雀,凌音也没往深处想,算了算,道,“应该有个七八年了吧。” “这么久了……”年元瑶感慨道。 “对啊,原先我在天烬国云公子那里的时候,珠雀姐姐就在了,珠雀姐姐很厉害的,所以殿下和云公子都很器重她。”凌音道。 年元瑶闻言,扯了扯嘴角。 “不过说起珠雀姐姐,奴婢还真是有点心疼她。”凌音叹了口气,感慨出声。 “怎么了?”年元瑶问。 凌音撇了撇嘴,“这么多年,隐夜阁所有人都知道珠雀姐姐喜欢云公子多年,可云公子却从来不回应珠雀姐姐对他的感情,不知云公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 年元瑶微愣,眼露吃惊的看向凌音,仔细消化了一下凌音刚才的话,一刹那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珠雀喜欢云韶?”年元瑶问。 凌音点头,“对啊,这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唯独云公子不知道。” “可珠雀不是与你们殿下,情投意合吗?”年元瑶觉得有些玄幻了。 明明珠雀与封玄霆一起游湖,一起逛胭脂铺,怎么一下子扯上云韶了。 “年小姐。”珠雀适时出现,走近年元瑶,面露笑意。 见珠雀忽然出现,身旁还站着封玄霆。 背后八卦别人,忽然被发现,年元瑶有些的心虚, “珠雀与殿下,只是上下级的关系,珠雀的心中,最爱之人,是云韶公子。”珠雀向年元瑶解释自己与封玄霆的关系。 年元瑶原本以为,真如年锦心所说,珠雀是封玄霆心中的那个女子。 这会儿猛然听见珠雀喜欢之人是云韶,心中蓦地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在知道珠雀与封玄霆并无关系的一刹那,自己的心内,油然而生一种无比放松的感觉。 年元瑶咬了咬唇,对于这种感觉的出现,不知是好还是坏。 莫不是,她真的喜欢上封玄霆了? 年元瑶攥紧手指,有了这个念头,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珠雀走近几步年元瑶,俯下身,对着年元瑶微笑轻语道,“我今日就要离开了,先前与殿下游湖还有逛街,都有云公子在场的,你不必往心里去。” “好好珍惜殿下对你的情谊哦……” 第90章 赏菊宴 珠雀走了。 年元瑶再面对封玄霆时,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也烫的厉害。 “暖暖,你的脸怎么了?”封玄霆见她脸颊绯红,指尖轻轻的触向年元瑶的脸颊。 年元瑶整个人忽的仿佛被电击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脸,不自在道,“可能天气热的缘故吧。” “嗯。”见她有些失措,封玄霆微勾唇角,心情莫名很好。 “跟本王来,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封玄霆往青玄阁的一座假山石后走去。 年元瑶跟在封玄霆的身旁。 穿过假山石,年元瑶发现,连个青玄阁内,都别有洞天。 假山石的后面,竟有一处温泉。 但这温泉冒出的烟气中,传来阵阵药香味,亦是一座药泉。 “这座药泉,可帮你调理内息,你如今虽会运用你的内力,可还稍差些火候。”封玄霆道。 年元瑶蹲下身,仔细嗅了嗅里面的药味,光是闻着这些药,都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近日阴霾的心情,渐渐的放晴。 灵猫白白也从年元瑶的衣袖内钻了出来,扑的一声,跳进了药泉里。 看着白白一只黑猫在药泉里自在的游着,年元瑶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拨撩了一些泉水,朝白白扫去。 白白晃了晃脑袋,从药泉里探出脑袋,【这泉水好甜,好喝。】 年元瑶轻笑。 在药泉边坐了一会儿,凌音走了进来,“殿下,方才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的宫中新到了一些夏菊,因此特邀了一些千金贵人明日前往祥云殿,参加赏菊宴。” 年元瑶下意识想要出声拒绝,可脑海里却想起了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也该求证一下了。 “好,我会准时去。”年元瑶道。 凌音走后,年元瑶看向封玄霆,叹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明日怕又是不太平的一天。” 封玄霆微微勾唇,伸手揉了揉年元瑶的脑袋,“有本王在,不必担心。” 短短几个字,年元瑶顿觉心中渗满安心的感觉。 …… 翌日。 年元瑶早晨起身时,凌音一边替她梳妆,一边告知她,“今日真是稀奇,殿下早晨竟进宫上朝去了。” “嗯?他还需要上朝?”年元瑶诧异。 “自然,每个皇子封王后,都是需要上朝的,只不过殿下特殊一些,可去可不去。”凌音笑嘻嘻的道。 话落,又补充一句,“算了算,殿下都快一年多没有去上过朝了,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看王妃等会儿要进宫去参加赏菊宴,殿下才进宫的吧。”凌音想了想,道。 年元瑶咬了咬唇,心间溢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梳妆完毕后,离赏菊宴开始还有一个半时辰的,年元瑶也不急着进宫,坐在院子里与凌音聊天。 隔了一会儿,一名护卫走了进来。 “启禀王妃,一个自称许大娘的老妇在府门口求见。”护卫道。 “让她进来。”许大娘,应该就是许嬷嬷了。 片刻后,果真是许嬷嬷走了进来,一见到年元瑶的身影,立即哭着跪了下来。 “大小姐。” “许嬷嬷,你怎么了?”年元瑶扶着她起身。 许嬷嬷抹了把泪,向年元瑶哭诉,“如今国公府又是郑氏在当家,她见奴婢从前伺候过大夫人,说老爷见到奴婢会堵心,便给了奴婢一两银子遣散费,把奴婢赶出国公府了。” “奴婢年纪大了,实在无处可去,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儿子要养,便来投靠大小姐了。” 许嬷嬷的为人,年元瑶自是了解,否则之前也不会同意许嬷嬷跟在邱氏的身边。 “奴婢之前在伙房烧火过,大小姐若不嫌弃,奴婢可以在这里干点粗活,烧火劈柴都行。”许嬷嬷怕年元瑶拒绝,连忙出声。 “许嬷嬷,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年元瑶道。 闻言,许嬷嬷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多谢大小姐。” “对了,昨日奴婢在整理夫人的遗物时,忽然发现了一样东西,想了想,还是给大小姐带来了。”许嬷嬷将身上的一个包袱卸下,递给年元瑶。 年元瑶伸手,接过包袱,轻轻的将包袱打开。 入眼,是一件火红的嫁衣。 “这是夫人在碧落院时,给小姐亲手缝制的嫁衣,夫人每日都在念叨着,离小姐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只可惜,夫人看不到小姐穿上嫁衣的样子了。”许嬷嬷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年元瑶握了握紧手中的嫁衣,抿着唇,忍着眼泪不流下来。 “嗐,瞧奴婢嘴碎的,刚来就惹大小姐不高兴了,被玄王殿下知道了,还不立即将奴婢逐出府了。”许嬷嬷见年元瑶面色不佳,连忙擦了眼泪,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说,年府如今又是郑氏在当家?”年元瑶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点头,“原本老爷是想扶楼氏上位的,可二小姐和老夫人都出了面,最后老爷暂时将掌家之权,交给郑氏了。” “如今,府中原先伺候过小姐和夫人的奴婢和护卫,全部被遣散了。” “那璇珠和丝雨呢?”年元瑶问。 “也都遣散了,两个小丫头家里本就清苦,被遣散后急得直哭。”许嬷嬷道。 年元瑶眼神渐渐暗下来。 看来,年成明又一次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许嬷嬷,你想办法去找丝雨和璇珠,让她们以后也跟着我。”年元瑶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连连点头。 “王妃,赏菊宴快开始了,咱们该进宫了。”凌音看了眼时辰,在一旁提醒。 提起赏菊宴,许嬷嬷似是想起了什么,“这个赏菊宴,是皇后娘娘安排的那个吗?” 年元瑶嗯了一声。 “昨日奴婢在年府时,宫里也来了人,特意邀请了二小姐还有郑氏一起去参加呢!”许嬷嬷想了想,说道。 和宁皇后邀请年锦心,年元瑶倒是不意外。 可邀请了一个国公府的侍妾,年元瑶却是有些诧异了。 “走吧,我们先进宫。” 年元瑶说着,往府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昭宜公主,“昭宜公主今日会去赏菊宴吗?” “昭宜公主前几日便离开皇城,去江南游玩散心了,不在皇城内。”凌音道。 年元瑶闻言,总觉得这个赏菊宴,开的似乎‘很是时候’。 马车很快停在了宫门口,年元瑶踏下马车时,与年锦心母女,恰好碰面。 郑氏如今又恢复一贯张扬的打扮,望向年元瑶的眼神里,满是跋扈与骄傲,“哟,这不是年小姐吗?” 第91章 瑶台玉凤 年元瑶懒得理会郑氏,正准备往宫门方向走去时,郑氏一个健步,走了过来,挡在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小姐,别急着走啊。”郑氏勾了勾唇角,又道了一声,“虽说你脱离了年府,不再是府中大小姐,可好歹也是咱们护国公府出来的女子,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放肆!敢拦我们主子的路,找死么?”凌音站了出来,怒视着郑氏。 郑氏被突然冲出来的凌音吓了一跳,想要再说什么,可一想到凌音的身手,还是怯怯的不敢再说下去。 “哼。”郑氏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往宫内走去。 原地,凌音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有病吧,一个小妾在这里耍什么威风啊!” “理她干什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年元瑶勾了勾唇,往里走去。 “我就是气不过,这年国公根本没有悔过之心,竟还让她的侍妾出来给王妃添堵!”凌音愤愤道。 年元瑶没说什么,进了宫门走了几步后,发现长乐殿的婢女香露正在一边,东张西望着。 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面露喜色,小跑了过来。 “奴婢拜见年小姐。”香露朝年元瑶请安。 “香露,你在等我吗?”年元瑶笑问。 香露轻轻点头,“是啊,太后娘娘今日也受邀去赏菊宴,听到年小姐也会去后,特意让奴婢在此等候年小姐,让年小姐等等和太后娘娘一同前往。” “好。”年元瑶跟着香露去了长乐殿。 来到长乐殿时,端华太后正坐在殿内,一段日子不见,端华太后的气色俱佳。 “元瑶,快来,快来。”端华太后见到年元瑶后,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朝年元瑶招手。 年元瑶走近端华太后,朝端华太后请了个安。 端华太后笑着,拉住了年元瑶的手,“好孩子,多亏了你精心调制的药方,哀家近来身子越来越硬朗了。” “是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得上天眷顾。”年元瑶抿嘴浅笑。 顿了顿,端华太后的眼神,稍稍暗了暗,叹了口气,“听闻你母亲骤然病逝,这几日你一定很难过吧?” 病逝…… 年元瑶心中冷笑。 也是,年成明怎么可能对外透露,邱氏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呢。 “太后娘娘,时辰到了,咱们该去祥云殿了。”严嬷嬷此时进门,对着端华太后道。 端华太后点头,站起身来,往年元瑶看了一眼,“元瑶,今日你就跟在哀家身边吧。” “是,太后娘娘。” 对于端华太后此举,年元瑶隐隐想到,兴许都是封玄霆的安排。 和宁皇后今日的位置安排,定是将她安排在年府席位的,可她如今与年府水火不容,又怎会入座年府席位。 而她又未嫁给封玄霆,和宁皇后自是不会单独安排玄王妃的席位。 于是,只有让端华太后出面。 想到封玄霆这样安排,年元瑶心间一暖。 …… 年元瑶与端华太后一起来到祥云殿时,祥云殿的后花园里,已经坐满了各府的女眷。 整个花园里,亦是充斥着各类名贵夏菊的清香。 和宁皇后坐在主位,望着与端华太后一同入场的年元瑶,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年小姐原来是和母后一起来了,快先入座吧。”和宁皇后指了指年府的席位。 一旁,郑氏和年锦心露出一抹看好戏的模样。 “不用,就让元瑶坐哀家身边,哀家想和她说说话。”端华太后出声,说罢走向自己的席位。 今日是和宁皇后开办的宴会,由和宁皇后坐在主位。 端华太后则是坐在侧端,这会儿直接带着年元瑶,坐在自己的身边。 郑氏一怔,原本还想趁机奚落年元瑶一番的,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太后来。 她本来可真期待,年元瑶满心不甘,坐在年府席位里的样子。 和宁皇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怕惹端华太后恼怒,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宴会正式开始。 一些宫女进场,陆续在众人面前的酒杯里,倒上精心酿制的珍菊酒,珍菊酒清美香甜,酒香扑鼻。 “这些珍菊都好美,品种好多,有些我都没听见呢!”女眷之中,楚莹萱忍不住开了口。 楚莹萱的声音不小,因此宴场内许多人都听了进去。 郑氏闻言,盈盈一笑,视线落在太后身边的年元瑶身上,“我们大小姐学识渊博,听闻对珍菊的品种,都很有研究呢。” 说罢,郑氏垂眸一笑,眼内闪烁几分恶毒。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年元瑶会武功她没办法,她就不信年元瑶还懂这些。 毕竟是北院待了十年的人,肚子里可是一点墨水都没有。 今日她就要让众人看看,玄王殿下即将娶个什么草包回去。 “哦?元瑶对珍菊还有研究?那可否说一说,你眼前桌上那朵,是哪个品种呢?”和宁皇后抬起眼,朝着年元瑶看去。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微垂着眸子,静了片刻,都没说话。 “有谁知道吗?”和宁皇后见她不说话,以为年元瑶是不知道,便往其他的人看去。 “是雪海菊吧,雪海菊通体白色,乍看就像是个雪球一般。”年锦心适时出声,再来之前,她可是翻阅了不少书籍,恶补了一番珍菊的知识,为的就是要在和宁皇后面前表现一番,来讨和宁皇后欢心。 年锦心原本很笃定,可一开口后,见和宁皇后的眼神有些不对时,年锦心咬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瑶台玉凤,虽与雪海一样都是白色,可瑶台玉凤的花心是黄的。”年元瑶忽的悠悠出声,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视线绕了一圈,扫了眼斜对面的郑氏。 她年元瑶自幼学医,尝遍千草,解过百毒,这些入药极佳的菊类又怎能不会分辨? “不错,确实是瑶台玉凤。”殿上,和宁皇后微笑。 蓦地,年锦心的脸色一红,满是羞愤之色。 原本还想卖弄一番的,怎么一下子就打了自己的脸。 年元瑶还真懂珍菊的品种? 郑氏蹙眉,没想到又被年元瑶给躲了过去,停顿了一下,还是觉得年元瑶一定是巧合说中了。 “那这株呢?浅粉色的,也甚是好看。”郑氏开了口,说话时望向了年锦心。 第92章 匪夷所思 她一定要给自己的女儿扳回一局才是。 “这,这是……”年锦心经过刚才的出错,这会儿有些迟疑。 “仙灵芝。”最终年锦心给了答案。 年元瑶牵动嘴角,眼中流露出几分轻蔑,“这是羞女。” “不错,羞女。”和宁皇后再次点头,赞同了年元瑶的回答。 一连两次答对珍菊的品种,场内一部分人,不禁有些崇拜起年元瑶来。 这些珍菊她们今日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种类,年元瑶竟然都能说得上来。 怪不得玄王殿下愿意娶年元瑶啊。 她懂的可真多。 端华太后见年元瑶两次都答对,笑吟吟的道,“元瑶是个聪慧的孩子,从不让哀家失望过。” 说完,视线扫向郑氏母女,“不知者无罪,可若小心思太多,反而适得其反,丢人现眼。” “是,贱妾知罪。”郑氏被端华太后点到名,连忙站起身来,俯了俯身。 端华太后冷笑,不再理会郑氏母女。 殿上,和宁皇后淡扫了眼年锦心,心中也满是不快,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丞相府的席位里。 “上次盛小姐的琴声,本宫到如今还念念不忘,今日这赏菊宴氛围优雅,盛小姐不如再奏一曲,如何?”和宁皇后道。 盛昭雪站起身来,俯了俯身,“臣女遵命。” “锦心,你来跳舞。”和宁皇后道。 虽说她不喜欢年锦心,可到底封帝还是下旨,赐了年锦心为嘉侧妃,刚才年锦心丢了脸,她总归是要让她扳回一局的。 年锦心见和宁皇后给她机会,心下一喜。 跳舞是她的强项,她从来不怕被比下去。 片刻后,盛昭雪坐在宴场中央,轻轻的弹奏着乐曲,一旁微风轻拂,吹起地上散落的花瓣,盛昭雪整个人处于花海之中,明艳又高贵。 年锦心随着琴音舞动,身姿柔软,尽显婀娜之色,一段柔美的舞蹈,很快让人忘记了她刚才出丑的样子。 年元瑶听着乐声,视线渐渐的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之中,忽的弥漫出一股异样的味道。 这味道与瑶台玉凤的花香相似,可细嗅,却又不是瑶台玉凤。 与此同时,又是一批宫女进了宴场,给众人的酒杯里,添上新酒。 年元瑶酒杯,轻轻的嗅了嗅里面的酒,毫无异样。 可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味还在。 而她,也慢慢开始头晕起来。 正想着,视线瞥到一旁的端华太后正端着酒杯准备饮酒时,年元瑶微愣一下,尔后佯装与端华太后说笑,凑到端华太后的脸边,轻轻的闻了闻端华太后手里的那杯酒…… 闻到酒味,年元瑶心中终于证实,这段日子,屡屡要将她置于死地之人,是和宁皇后。 只是她不解,和宁皇后为何会如此针对她。 甚至那日不惜派了大把的杀手,连同年府女眷,都要一并杀死。 而今日,所有人的酒杯之中,都放了解异香的解药,唯独自己的酒杯里,仍旧是一杯清酒。 这异香,闻久了若不及时服用解药,整个人便会晕眩不已,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和宁皇后,好狠的心。 片刻后,盛昭雪一曲弹奏完毕,年锦心的舞蹈也停了下来。 年元瑶佯装头晕,用手撑着脑袋,微垂着眸子,感知着四周的氛围。 “皇后,哀家突然有些乏了,就先回长乐殿了。”端华太后忽然出声。 上座,和宁皇后闻言,微笑点头。 “元瑶今日还要帮哀家抄写佛经,就和哀家一起走吧。”端华太后指了指年元瑶。 和宁皇后微怔,扫了眼年元瑶,见她精神不济,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好。” 出了祥云殿,年元瑶看向端华太后,“多谢太后娘娘给元瑶解围。” 端华太后偏眸,看了眼年元瑶,笑了笑,“今日一早,玄霆便来了哀家的长乐殿里,拜托哀家一定要将你带在身边,并且坐满半个时辰,就必须要离开。” 见封玄霆将一切都安排的刚好,年元瑶心神一晃,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莞尔一笑。 端华太后见此,笑而不语,边走边说,“这会儿,玄霆怕是已在哀家的长乐殿里等着你了。” …… 年元瑶走后没多久,和宁皇后便称身体稍稍有些不适,暂时先离开了宴场。 离开宴场的第一时间,和宁皇后去了御书房。 封帝刚下朝不久,这会儿还在批阅奏折,听到和宁皇后求见,便让她进了书房。 “朕还想忙完手上之事,去皇后的赏菊宴看一看,皇后怎么突然来找朕了?”封帝抬了抬眼,扫了眼和宁皇后,又继续低头翻阅着奏折。 “皇上,臣妾方才听到一事,觉得实在匪夷所思,事关玄霆,臣妾觉得还是该立即来禀报皇上。”和宁皇后皱着眉头道。 听到与封玄霆有关,封帝合上手里的奏折,睨着和宁皇后,“哦?何事?” “臣妾听说,前几日玄霆未来的王妃年元瑶,在年府与年国公大打出手,甚至拔剑要刺死年国公,更惊人的是,年元瑶放话,要脱离年氏一族,与年国公断绝父女关系。”和宁皇后面色严肃。 封帝闻言,眼神也暗了下来,“确有其事?” “是,臣妾是听年府之人所说,千真万确。”和宁皇后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年元瑶做出如此惊人之举,甚至连自己父亲都敢所伤,这样的品行不端的人,怎配做玄王妃?” “而且,若年元瑶真的与年国公断绝关系,那便是个普通庶民,更是没资格嫁入玄王府。臣妾觉得,趁如此行为不端之人还没嫁入玄王府前,皇上不如取消玄霆与年元瑶的婚约吧,以免此女将来祸害玄霆。” 听完和宁皇后这一串话,封帝微叹口气,也没立即表态,看着皇后,“年元瑶这会儿可还在宫里?” “在,这会儿正在长乐殿里陪着太后。”和宁皇后道。 “李德海。”封帝出声。 李德海上前,“奴才在。” “去,把年元瑶带来,朕要亲自问她。” “遵旨。” 见封帝要亲自见年元瑶,和宁皇后微微勾了勾唇角。 只要她顺利拆散年元瑶与封玄霆,那就不必再惧年元瑶的命格一说。 何况,这会儿年元瑶有命没命,还难说呢。 第93章 长陵郡主 年元瑶还未跟着端华太后到达长乐殿,李德海便先一步找到了年元瑶。 “年小姐,请留步。”李德海喘着粗气喊道。 年元瑶脚步顿住,回身见是封帝身边的人,微微一怔,“李公公。” 李德海点点头,道,“年小姐,皇上有请。” 见是封帝要见她,年元瑶睫毛轻轻一颤,“现在吗?” “是,就是现在。”李德海说完,对着年元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年元瑶往端华太后看去,“太后娘娘,那元瑶先去皇上那里了。” 端华太后微微皱了皱眉,稍稍想了想,点下了头,“好,那你先去皇弟那里吧,哀家在长乐殿等你。” 年元瑶点头勾唇。 不一会儿,年元瑶便跟着李德海,来到了封帝的御书房。 第一次进被封帝召见,年元瑶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似乎也能想到封帝召见她的原因。 “年小姐,请进吧,皇上就在里面。”李德海站在书房门外,对着年元瑶道。 年元瑶抬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这会儿只有封帝一人。 封帝正忙着在批阅奏折,听到进门的声音,抬起眼帘,似笑非笑,“你来了。” “拜见皇上。”年元瑶俯了俯身,对着封帝行礼。 封帝轻轻颔首,也没说什么,继续低着头看着奏折。 年元瑶站在书房内,静静的看着封帝批阅奏折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李德海的声音。 “皇上,护国公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见封帝也召见了年成明,年元瑶证实了心中所想。 不禁心中冷笑,今日郑氏母女进宫,可真是一点也没闲着。 年成明进了书房,瞥见站在里头的年元瑶后,面露诧异,也顾不得说什么,连忙向封帝请了安。 见这对父女都到了,封帝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一旁,靠着椅背,睨着二人,“朕近日听到关于你们年府的一点传闻,所以想要证实一下。” “皇上请说。”年成明恭敬地道。 “朕听说,几日前你们父女两个,在府中大打出手,元瑶更是做出了弑父之举,可有此事?”封帝眼眸幽深,面无表情道。 年成明一凛,看了眼身边的年元瑶,连忙出声,“皇上,老臣不知这传闻从何而来,但这绝对是胡言啊。” “哦?国公这是否认了?”封帝挑眉。 随即,看向一旁绷着脸不说话的年元瑶,“元瑶,朕还听闻你宣布脱离年氏一族,可有此事?” “皇上,这……”年成明急着出声,刚一开口,便被封帝一个警告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年元瑶淡淡一笑,“回禀皇上,确有此事。” “朕的印象中,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好端端的,你怎的做出此举?”封帝问。 “因为护国公大人的猜忌和殴打,我母亲骤然离世,无辜至极。因此元瑶不愿再做护国公的女儿,更不愿再做年家人。”年元瑶将一切和盘托出。 她知道,封帝此人深不可测,就算他们不说,封帝自己也会查出这些。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 年元瑶话落,封帝目光深沉,轻道了一声,“原来是你们的家务事,既是如此,那朕就不插手了。” “不过,元瑶,你可想好了……” 封帝拉长尾音,“当初朕是因为你护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才同意你与玄儿的婚事,如今你脱离年氏一族,那么也就失去了当玄王妃的资格。” “玄儿的王妃,不能是一个庶民。” 年元瑶闻言,目光深沉平静,对着封帝微微俯身,“是,元瑶明白。” “皇上,元瑶这个孩子,并非是真正要脱离年氏一族,她也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而气恼微臣。”年成明出色,替年元瑶解释。 “元瑶,是吗?”封帝又问了一次。 年元眼神坚定,“不是。” “元瑶,你……”年成明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封帝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那朕便要颁布一道解除婚约的圣旨……” 以往,年元瑶自知是封玄霆的合作伙伴,两人的婚约总归是不作数的,到头来还是会一拍两散。 可为何现在听到封帝口中解除婚约这四个字,心里莫名的难受。 “皇上,玄王殿下在外求见。”外面,传来李德海的声音。 “让他进来。” 封帝话落,封玄霆便推门而入。 年元瑶抿着唇,没有回头去看封玄霆。 感觉到封玄霆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后,年元瑶始终微垂着眸子。 “父皇。”封玄霆看着封帝。 封帝微微点头,“你想说什么?” “儿臣不会解除与年元瑶的婚约。”封玄霆面无表情的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之事。 “理由呢?”封帝问。 封玄霆淡淡出声,“儿臣看她顺眼。” “……” 年元瑶忍不住瞥了眼封玄霆,这是什么理由? 封帝闻言,挑了挑眉,靠坐在椅子上,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似乎是这个理。” “从前朕塞了多少千金贵女给你,甚至连天烬国的小公主都要赐给你做王妃,全然都被你拒绝。”封帝悠悠的道。 “可是……”封帝的语气忽的略有迟疑。 封玄霆知道封帝在迟疑什么,看向封帝,道,“方才皇祖母传了懿旨,封元瑶为一品郡主,封号:长陵。” “长陵郡主,好,还是你皇祖母想的周到。”封帝听过后,也没多说什么,点头默许了此事。 对于封玄霆这个儿子,他之所以能默许许多事,给许多其他皇子都没有的特权,是因此他知道,这个儿子,与其他的儿子不同。 至于不同到什么程度,他觉得时间快告诉他了。 …… 从封帝御书房出来时,年成明有些话想和年元瑶说。 年元瑶却懒理年成明。 “元瑶,这真的想好了?”年成明问,他的心底,虽也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忤逆他的女儿,可这女儿的命格,是他怎么也不愿舍弃的。 就像刚才,退婚圣旨都要下了,太后却突然封了她为一品郡主。 这还不能说明,年元瑶真正的命格无双吗? “年成明,若你的心中对我母亲真有忏悔之意,又怎么会把掌家之权,重新交给郑氏?” 年成明一愣,想要辩解什么,年元瑶却朝他走近一步,冷笑一声,“是因为郑氏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家?” 第94章 道不明的深意 最终,没等年成明开口回答,年元瑶便转过身,跟着封玄霆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走在路上,年元瑶偏眸看了眼封玄霆,今日的封玄霆一袭玄色的长袍,整个人身形修长,雅致风华,尽显雍容。 “暖暖。” 不知过了多久,封玄霆先开了口。 “嗯。”年元瑶应下。 “除你之外,本王不会再娶任何人。”封玄霆语气浅淡,眼神内却是透着无可撼动的坚定。 年元瑶脚步顿住,她自知自己是个冷静又理智之人,在此刻听到封玄霆的这句话,心头似乎蒙上了一层霞光,一双星眸之中,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甚至,她不愿去问封玄霆,是否因为自己是合作伙伴,他才会出这样的话。 年元瑶觉得自己有些病了。 且渐渐严重。 微风浮起,两人的衣襟缠在一起,如画般美好。 …… 祥云殿。 赏菊宴进行到了尾声,和宁皇后端坐在上殿饮着清酒,当见到一名暗卫进来的身影后,平静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 “皇后娘娘,年元瑶平安出了宫。”暗卫在和宁皇后耳畔轻语。 和宁皇后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要不是底下还有一众女眷在,真是恨不得立即摔了手里的酒杯。 到底怎么回事? 上次的雪梨银耳羹,她明明亲眼看着她一碗饮尽。 今日她也明明看着她闻了许久的毒香。 为何年元瑶每次都会平安无事? 和宁皇后有些费解,过了许久之后,和宁皇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间倏地划过一抹震惊,且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张嬷嬷也迎了上来,对着和宁皇后低语,“太后娘娘封了年元瑶为一品长陵郡主,皇上也同意了此事,刚才已经颁布了圣旨。” “怎么会这样!”和宁皇后眼神冷了下来。 底下,年锦心和郑氏都发觉了和宁皇后的异样,郑氏想说什么,年锦心却一把拉住了郑氏,对着她摇了摇头。 “本宫乏了,今日宴会到此结束吧。”和宁皇后说完,便由张嬷嬷扶着离开了赏菊宴。 一些千金女眷,也都一一起身,准备离开。 郑氏与年锦心走在一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锦心,怎么回事啊,皇后娘娘刚才脸色那么差,是不是出事了?” “锦心也不知,这里眼目混杂,咱们先回府吧。”年锦心道。 郑氏点头。 走在出宫的路上,郑氏边走边说,“今日咱们向皇后娘娘说了年元瑶的事情,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这会儿解除婚约的圣旨都下了呢……” 听到解除婚约四个字,年锦心咬了咬唇,脑海之中浮现了封玄霆的影子。 她想,若是这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是属于自己的,该多好? “锦心妹妹。”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年锦心身后响起。 年锦心回身,见是盛昭雪站在她的身后,面露微笑。 “盛小姐。”年锦心看着盛昭雪,不免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传闻,这盛昭雪是最有可能成为嘉王妃的女人。 盛昭雪上前,盈盈的道,“你们方才说,解除婚约的圣旨,是怎么回事?” 年锦心一愣,看了眼郑氏,也没想到盛昭雪会问的如此直白。 郑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微微一笑,“是年元瑶与玄王殿下的婚事,十有八九的成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盛昭雪莫名有些激动,语气都跟着急促起来。 “这个……” 郑氏还想说什么,年锦心拉了拉她,“娘,你别胡说了,让盛小姐见笑了。” 郑氏自知又嘴快了,连忙道,“锦心,咱们先回府吧,府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呢。” 说完,拉着年锦心匆匆往宫门口走。 盛昭雪站在原地,脑海之中,满是解除婚约四个字。 “莫菡,你听到了吗?”盛昭雪面含笑容。 莫菡点头,扶着盛昭雪,“小姐,在咱们未听到颁布的圣旨之前,还是理智些才好。” …… 郑氏与年锦心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年府的护卫迎了上来,“夫人,小姐。” “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传旨的人出宫?”郑氏急忙问。 护卫点头,“确实有传旨之人。” “哈哈哈,我就说,只要皇后娘娘出面,年元瑶这个玄王妃是再也做不成了。”郑氏捂着嘴,笑了起来。 护卫闻言,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郑氏,“不是的,郑夫人。” “怎么?”郑氏扫了眼护卫。 “小的刚才特意去问了,圣旨的内容是,皇上封了大小姐为一品郡主,封号长陵。以后大小姐就是长陵郡主了。” 护卫的话说完,郑氏一下子傻了眼,笑容还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长陵郡主?不是要解除婚约吗?” 护卫摇头。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郑氏咬牙,狠狠的道。 年锦心拉着郑氏先进了马车,一进马车,年锦心的眼神内,浸满毒意,“这年元瑶真是好运气,脱离了年府,非但没有被退婚,竟还成了一品郡主。” “以后连父亲见了她,都要对她弯腰参拜。”年锦心满是不甘。 郑氏气愤的拍了拍马车的车窗,“好不容易邱凤瑛死了,年元瑶那小贱人也脱离年府了,却偏偏她有玄王这个大靠山在。” “不仅是玄王殿下,连太后娘娘都对她喜爱有加。”年锦心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马车颠簸了一下,年锦心的心头忽的浮上一层恶心反胃的感觉。 “锦心,你怎么了?”郑氏发现了年锦心的不适。 年锦心抚了抚心口,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说完,又是一阵阵晕眩的感觉涌了上来,年锦心忍不住轻抚额头,整个人难受不已。 “这是哪里不舒服呀?是不是今天吃坏东西了?”郑氏如今都指望着年锦心将来能够出人头地,这会儿见年锦心不舒服,有些的紧张。 “王全,去就近的医馆。”郑氏吩咐驾车的家丁。 不一会儿,马车在一间医馆门口停下。 医馆的李大夫是郑家的旧相识,这会儿见到郑氏前来,热情的迎了上来,“郑夫人,有何指教。” “锦心不太不舒服,你替她看看。”郑氏道。 说完,李大夫点头,让年锦心坐下,手指触上了年锦心的手腕。 许久,李大夫收回手,有些惶恐的看向了郑氏和年锦心。 “怎么样?”郑氏急迫的问。 “郑夫人,年二小姐这是喜脉啊!” 第95章 对酒赏月 出宫之后,年元瑶没有直接和封玄霆回府,而是去了人声鼎沸的市集闲逛散心。 封玄霆则陪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年元瑶闲逛。 两人走在一起,甚是养眼,吸引了不少周围百姓的目光,尤其是一些小摊贩,纷纷凑上前吆喝。 “卖花灯,卖花灯了啊!” 往前走了一会儿,年元瑶发现不少摊贩都在卖着花灯。 “姑娘,要不要买点花灯啊?”路过一个摊贩,一个中年女子上前询问年元瑶。 “皇城的花灯节要到了?”年元瑶看着五花八门的花灯,询问。 中年女子听闻,笑了笑,“姑娘,再过十来天就是就是乞巧节了,你不提前买好花灯,到了那天想买都买不着了。” 乞巧节…… 年元瑶顿了顿,算了下,果真十天后便是七月初七,七夕节。 “公子,给姑娘买盏花灯吧,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如此般配,这属于小俩口的乞巧节是一定要过的。”中年女子原本见封玄霆一袭黑衣,面色冷峻,有些不敢靠近。 但见封玄霆望着年元瑶时,神情温和,这才壮着胆子,将花灯递到封玄霆的面前。 果真,封玄霆接过了花灯,从衣袖内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 中年女子接过银子,满脸欣喜,一连挑了四五盏花灯给封玄霆。 封玄霆只挑了两盏。 年元瑶看去,眉梢微微抽搐,怎么又是一堆花灯里面,最丑的龙灯和凤灯? 在市集逛了一些时间,年元瑶不知不觉,逛到了文正镖局。 文正镖局自上次来过一次后,年元瑶每个月都会拿到侯叔送来的分红和账本。 “我们进去看看吧。”年元瑶看向封玄霆。 “嗯。”封玄霆点头。 看着封玄霆一副耐心极佳的模样,年元瑶忍不住勾唇,“殿下今日没什么正事要去做吗?” 平时封玄霆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见到封玄霆的次数都不多。 “陪你就是正事。”封玄霆薄唇轻启。 年元瑶一愣,往封玄霆投去一眼,原以为封玄霆是在与她打趣,可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假。 年元瑶微微勾唇,进了文正镖局。 “暖小姐。”侯叔见到年元瑶的身影,立即迎了上来。 “侯叔,近来可好?”年元瑶微微一笑。 侯叔点头,“一切都好。” 再瞥见一旁的封玄霆后,侯叔心中一凛,弯腰朝封玄霆行了个大礼。 “最近与郑家的合作进行的如何?”年元瑶入座后,看向侯叔。 侯叔顿了顿,“采蝶轩被封了后,昭沁公主似乎仍旧在打压郑家名下的所有胭脂铺子,因此郑家的胭脂货源,近来都无法押送,生意少了许多。” “不过近来郑仁青又开始捣鼓丝绸生意,有一些丝绸,委托我们押送去西蓝城。”侯叔道。 “丝绸?”年元瑶微挑眉梢,暗道郑仁青果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侯叔点头。 年元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 入夜。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和宁皇后之事。 和宁皇后三番两次的要刺杀她,今日她又躲过了和宁皇后的毒香,怕是还会有后招。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和宁皇后。 不知上次端华太后的药中,被人掺了避子药进去,是否也是和宁皇后出的手。 年元瑶微微抿了抿唇,又翻了个身,平躺望着天花板。 子时过后,年元瑶仍旧睡不着,便起身出了房门,去外面透透气。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凉亭,年元瑶见到凉亭里面坐着一个身影。 仔细看了眼,见封玄霆此时正一人倚靠着凉亭的栏杆坐着,手边放着一壶酒,神情淡漠,月色衬托下,浑身透散着几分寂寥之色。 年元瑶从未见过封玄霆还有这样的一面。 转念想到,封玄霆被鬼血虫之毒折磨数十年,而这下毒之人,怕是仍旧安稳的活在这世上。 “暖暖。” 封玄霆发现了年元瑶。 年元瑶本想悄悄离开,但被封玄霆发现,微愣一下后,走了过去。 夜风舒爽,空气中弥漫着丝丝酒意,闻着令人沉醉。 在封玄霆身边坐下后,年元瑶见一旁的石桌上放着空的酒杯,于是拿来一个,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这酒有些烈,一杯入喉,年元瑶竟觉得有些舒服。 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酒劲太烈,连喝了两杯,年元瑶便有些头晕,靠着栏杆坐着。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看着她脸颊上浮上红晕,不禁微微勾唇。 年元瑶看着皎洁的月光,浅浅一笑。 她又想爷爷了。 “殿下,你在想你母后吗?”年元瑶轻轻眨了眨眼,往封玄霆看去。 她记得,封玄霆的母后,是前皇后敬文皇后。 封玄霆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深深的看了眼年元瑶,尔后轻轻颔首,“当初若不是本王大意,母后兴许还在人世。” 封玄霆语气清幽,唇角浮起一片淡淡苦涩。 年元瑶曾经在昭宜公主的口中,听过类似的话,虽不知敬文皇后去世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隐隐也能感觉到,敬文皇后并不是外传的病死那么简单。 “殿下,好好活着吧,只要活着,就能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年元瑶望着封玄霆,感慨出声。 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 面前,年元瑶又喝了一杯酒。 连着几杯酒下肚,酒劲渐渐的上来,揉了揉脑袋,年元瑶道,“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经过封玄霆身边时,年元瑶忽的脚步一顿,“还有,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定会找出鬼血虫之毒的最后一味药。” 封玄霆心头一震,睨着年元瑶,年元瑶的话,又一次触动了他的心。 年元瑶起身,刚走了两步,封玄霆忽然一把拉过年元瑶的手,年元瑶毫无防备的身子一软,跌倒在了封玄霆的怀里。 正有些受惊准备起身时,封玄霆的唇,忽的准确无误的覆上了她的唇。 年元瑶瞪大双眼,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酒劲也一下子消了大半。 封玄霆在吻她? 他这是喝多了吗? 在封玄霆即将深入这个吻时,年元瑶忽的咬住了封玄霆的唇,一股血腥味在唇间弥漫开来。 “嘶……” 封玄霆吃痛的皱了皱眉。 年元瑶一把推开封玄霆,抹了把唇,都没看一眼封玄霆,带着满满的窘迫,便匆匆跑回了房间。 原地,封玄霆摸了摸被年元瑶咬破的唇角,唇角漫开一股惑人的笑容。 第96章 一物降一物 年元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封玄霆在赏月时,封玄霆竟然吻了她,最后她咬破了封玄霆的嘴角,匆忙离开。 早上睁眼时,年元瑶觉得头疼不已,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梦里的场景,整个人竟还觉得窘迫。 “大小姐,你醒了。”年元瑶走下床榻后,许嬷嬷迎了上来。 年元瑶微微点头。 “对了,璇珠和丝雨一早已经来玄王府了,这会儿都等着大小姐安排差事呢。”许嬷嬷道。 “让她们都跟在我的身边吧。”年元瑶想了想,开口道。 许嬷嬷笑了笑,“好,那两个丫头今早来玄王府时,都高兴的不得了。” 梳妆完毕后,年元瑶仍有些微微的头疼,早膳只吃了一碗清粥,看着外面天气不错,便起身出了屋子。 刚踏出屋子,便见对面屋子的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突然见到了封玄霆的身影,年元瑶蓦地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与封玄霆打个招呼时,视线冷不丁落在了封玄霆的嘴角上。 额…… 为什么封玄霆的嘴角破了? 年元瑶蹙眉,又一次揉了揉脑袋,脑海里又浮现梦中的一幕幕…… 这特么的,她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完了,果真酒喝多了会上头,连梦里梦外都分不清了。 “暖暖。”年元瑶正不断纠结时,封玄霆已经走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一顿,抬头瞟了一眼封玄霆,视线落在他唇角的伤口上,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早啊,殿下这是要去上朝吗?” “嗯。”封玄霆点头。 看着年元瑶眼神闪烁,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封玄霆勾了勾唇角,微微俯下身,凑近年元瑶一些,视线与她平视。 封玄霆与她离的如此近,年元瑶下意识的要后退,但身后已是墙壁,无处可退。 “暖暖,昨夜的月色真美。” “啊?”封玄霆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年元瑶怔了一下。 见她这副举足无措,封玄霆忍不住低笑几声,伸手掐了一把年元瑶的脸,“本王先走了,等本王回来。” 话落,封玄霆离开了青玄阁。 封玄霆走后,许嬷嬷看着还在发愣的年元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许嬷嬷,你笑什么?”年元瑶微拧眉心。 “都说一物降一物,奴婢只见过聪慧机敏的大小姐,这般迷糊发怔的大小姐,还是头一次见呢。”许嬷嬷笑道。 年元瑶见被许嬷嬷取笑了,瞬间惊醒,“许嬷嬷,你竟然笑话我。”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许嬷嬷连忙摆手改口。 此时,凌潮带着璇珠和丝雨,走进了青玄阁。 “小姐。”见到年元瑶,璇珠和丝雨哭着扑了上来。 年元瑶往日在年府,虽与璇珠和丝雨不是特别的亲近,但这两个小丫头对她也算忠心,此时见到她们,心头也颇为触动。 “这里是玄王府,咱们如今都要谨言慎行,你们可别哭啊。”许嬷嬷对着璇珠和丝雨道。 璇珠抹了把泪,连连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李管家前几日说会请示老爷,多给我们分一些遣散费,今早你们去拿了吗?”许嬷嬷看向璇珠。 璇珠点头,从衣袖内拿了一个钱袋,递给许嬷嬷,“这份是嬷嬷你的。” “对了……”璇珠忽然看向年元瑶。 “今早奴婢去见了李管家后,李管家告诉奴婢,清早路过二小姐的院子,见到二小姐不断在里面干呕,还不时捂着小腹,兴许有些意外的状况。”璇珠道。 年元瑶闻言,皱起眉头。 李程这般描述,不就是在暗示,年锦心可能怀孕了吗? 算了算,距离上次年锦心算计嘉王,也有两个月了。 若说怀孕,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年锦心这会儿有了身孕,对她来说,无疑是多了个护身符。 年元瑶微微攥紧手指,虽说烈火焚身之仇不得不报,可年锦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无辜。 “怪不得嘉王殿下会娶她,原来是早有了肌肤之亲,二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实在没有廉耻。”许嬷嬷不屑道。 “不管有没有廉耻,此举对年锦心来说,无疑是有益的。”年元瑶微微的道。 许嬷嬷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午后,昭宜公主来了口信,约年元瑶去茶庄饮茶。 年元瑶许久不见昭宜公主,对于昭宜公主的邀约,自然欣然前往。 昭宜公主约的茶庄,在皇城郊外的一座山庄之中,因此安静又幽逸,年元瑶抵达山庄脚下时,昭宜公主的贴身护卫何野正在外等候着年元瑶。 见到年元瑶的马车前来时,何野上前,“拜见长陵郡主,公主已在雅间。” 长陵郡主…… 听到这个封号,年元瑶眉心突突一跳,一时还不适应这个身份。 跟着何野进入茶庄的路上,年元瑶遇见了一个‘熟人’。 “拜见嘉王殿下。”在这里见到封嘉禾,年元瑶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这个茶庄既然是昭宜公主选的地点,那必定是皇城贵胄青睐的地方,碰到封嘉禾,也是常理之中。 封嘉禾一贯不喜年元瑶,但今日见到年元瑶,只见她一袭浅绿色的轻纱裙,发髻简单的梳理着,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干净,看着竟让他有股舒心的感觉。 于是破天荒的朝年元瑶点了点头,“嗯,你也来喝茶?” 年元瑶闻言,也是觉得诧异,这个封嘉禾怎么突然间转性了? “是,昭宜公主有约。”年元瑶道,说完也没多说什么,让何野继续带路,往前走去。 封嘉禾看着年元瑶的背影,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很乱。 “殿下,景王殿下和易王殿下他们已经在雅间了。”护卫轻云道。 封嘉禾嗯了一声,边走边道,“轻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轻云微愣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属下后来细查了皇城各家药房,发现郑府的婢女桃雨,曾经分别在几家药房,买过羊藿和肉蔻。” “时间就在太后娘娘生辰宴的前三日。” “后来属下还查到,年二小姐在郑家养伤的那段日子,桃雨便是她的贴身婢女。” 轻云一段话落,封嘉禾的眸子已经微微眯起,染满危险之色。 第97章 一号雅间 一号雅间内。 “元瑶,你与我皇弟近来如何?” 年元瑶刚入座,昭宜公主便开了口,笑吟吟的看着她。 “近来……还好吧……”年元瑶也不知道昭宜公主问的到底是哪种层次的。 昭宜公主轻笑,虽知这段时间在年元瑶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提起,免得坏了年元瑶的心情。 “听闻公主前段日子去外面游历了,如何,可有艳遇?”与昭宜公主相识一段时间,年元瑶与她说话,也不再那般拘束。 听到艳遇二字,昭宜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若真有艳遇,今日本公主定是邀请你来公主府参加大婚,而不是在这里饮这苦茶水了。” “算了算,马上乞巧节一过,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了,等中秋一到,便是你与皇弟的大婚之日了。”昭宜公主补充道。 说到中秋之日,年元瑶的心,忽的沉了下去。 是的,离中秋越来越近了,封玄霆体内的毒,也快压制不住了,可她始终还未找到缺失的那一味药。 这可如何是好。 见年元瑶神情忽的染上几分落寞,昭宜公主端起茶杯,刚要喝下时,雅间外传来一阵吵杂声。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小姐的路?” 入耳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年元瑶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暗想今日这茶庄真是太热闹了,不仅偶遇了封嘉禾,竟连年锦心都赶着来凑热闹了。 “年二小姐,实在是抱歉,今日这几间上等的雅间,都被贵客包了,没有空余的了,只有外面的大厅内,还有空位了。”茶庄的茶小厮向年锦心解释。 年锦心今日特意邀请了楚莹萱以及施雅娴等几位千金来这泉林茶庄饮茶。 一来是经过上次昭宜公主生辰宴发生的丑闻,想在这些千金圈子里,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二来也是想让这些人正视自己未来嘉侧妃的身份。 虽是个侧妃,那也比这些如今还未婚配的女子来的厉害多了。 这会儿听见茶小厮和自己说雅间没有了,年锦心的面子一时挂不住,怒气也跟着上来,“本小姐是未来的嘉侧妃,眼前这几位是尚书府和户部侍郎的千金,若有怠慢,你们担待的起吗?” 茶小厮听了年锦心的话,眼内划过一丝的不屑。 这雅间里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比这个年二小姐尊贵。 想虽想,茶小厮还是赔上笑容,“今日雅间内的贵客,实在得罪不起,年二小姐还是去大厅坐吧。” 一旁,楚莹萱和施雅娴对视一眼,眸色有些深意。 这皇城之中,谁人不知这泉林茶庄是贵胄的聚集地,就连一杯清茶都能卖出百两的价格,因此她们以前,从未踏足过这矜贵之地。 今日在府中,忽然得到了年锦心的邀约,心中惊诧不已,但也确实对这泉林茶庄心痒的厉害,才应下了邀约。 哪知,年锦心根本就没安排好嘛。 如今她们被晾在雅间的门口,着实尴尬。 “锦心,既然雅间没了,咱们就回去吧,去别的茶庄也一样。”楚莹萱站在这里,实在觉得丢人。 楚莹萱这么一说,年锦心的面子更是挂不住。 今日若进不去雅间,回去楚莹萱还不知道把她传成什么样呢,那她岂不是又要被这些千金贵女给笑话了。 好不容易她一个嫡女,凭借嘉王侧妃的身份翻了身。 不行,今日她一定要进雅间。 就算拿身份施压,也必须进去。 年锦心想罢,随手指着身边这标牌为一号的雅间,“今日本小姐就偏要进这一号雅间饮茶,茶小厮,你即刻去安排一下。” “年二小姐,这一号雅间内,可是两位贵客中的贵客,您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吧。”茶小厮好意提醒。 “怎么?我一个护国公府的二小姐,未来的嘉侧妃,还不配称为你们茶庄的贵客吗?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号雅间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年锦心眼见楚莹萱和施雅娴看着她的眼神里,渐渐有了鄙夷,便也顾不得其他,说罢便要去推一号雅间的门。 此时,一号雅间的门,忽的被轻轻的打开。 还未看到里面出来的人,年锦心便道,“还算识相!” “锦心,还是你厉害。”楚莹萱见一号雅间有人开了门,连忙夸赞。 施雅娴也跟着点头夸赞。 下一秒,一号雅间内,走出一抹华贵的身影,当她们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全都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方才是谁说,本公主是牛鬼蛇神?”昭宜公主站在门口,眼神凌厉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人。 “拜见,昭,昭宜公主……”楚莹萱哆嗦着开口。 一旁的年锦心,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施雅娴这会儿在心中,不停的暗骂年锦心,这嘴碎的女人,害死她们了。 这一号雅间内,是谁不好,竟然是昭宜公主! 这会儿昭宜公主就是手一挥,直接赐死她们,她们的父亲,都不敢有一声怨言啊! “年锦心,你怎么不说话了?”昭宜公主睨着年锦心,语气内带着浓浓的压迫与威严,令一旁几人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年锦心跪倒在地,这会儿忍不住发抖起来。 怎么会如此倒霉! 竟会在这里碰见了昭宜公主,要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后,皇宫中那么多的权贵,最令她害怕之人,便是眼前这个昭宜公主。 “公主饶命,方才臣女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并非是心中真意啊!”年锦心连忙辩解,这会儿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 “一时情急?呵,年二小姐刚才可是让本公主又一次开了眼界,不过是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小侧妃,竟飘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呢,敢在这里拿身份压人!” “需不需要本公主去将皇上请来,让你当着皇上的面,来抬一抬你的身份?”昭宜公主冷眼看着年锦心。 年锦心连忙摇头,“公主,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 “你都敢骂本公主是牛鬼蛇神了,还有什么你不敢的?何况,你骂的还不止本公主一人,这里头还有长陵郡主在。” 第98章 年锦心怀孕 “什么?长陵郡主……”年锦心愣了一下,抬眼见到这会儿正缓步走出一号雅间的年元瑶后,这才反应过来长陵郡主说的是年元瑶。 是啊,年元瑶如今是一品长陵郡主了,皇上亲自下旨封的。 “锦心,这不是你嫡姐吗?你快点向她求情啊。”楚莹萱生怕被年锦心连累,见到年元瑶后,连忙拉了拉年锦心的衣袖。 让她去向年元瑶求情? 年锦心咬着唇,满心的不甘,何况这会儿年元瑶口口声声称脱离年府,对年家人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替她求情? “元瑶,本公主今日可真是委屈坏了,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饮茶,竟被一个未来的嘉侧妃骂成是牛鬼蛇神。回去本公主定要去找父皇说一说,让父皇来替本公主主持公道。”昭宜公主转移了话锋,往一旁的年元瑶扫去一眼。 一听昭宜公主要将此事禀报皇上,年锦心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磕了几个头,“公主恕罪,是臣女一时嘴贱,臣女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消消气。” 昭宜公主冷眼看着年锦心,“今日你遇到的人是本公主,所以你怕了,求饶了。但若今日这一号雅间内是个普通百姓,岂不是要被你这个嘉侧妃活活欺压死了?” “本公主最见不得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此次定要替护国公,好好调教调教你这个嘉侧妃!” 见昭宜公主要铁了心的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年锦心吓的都快晕死过去。 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封嫦曦这个女儿,若是知道她冒犯了封嫦曦,说不定会直接赐死她,到时候别说嘉侧妃这个头衔,她连命都要不保了。 “公主饶命啊,一切都是臣女的错,您饶了臣女吧,臣女再也不敢了!”年锦心往前爬了几步,拉着昭宜公主的裙摆,连连求饶。 身后,楚莹萱和施雅娴生怕波及到自己,连忙也开口求情。 整个泉林茶庄内,顿时变得嘈杂不堪。 听到吵闹声,一边的二号三号雅间的门纷纷被打开,里头的人往外看来。 “诶?皇姐?”封景晨的声音从四号雅间门口传出。 听到封景晨的声音,昭宜公主往后看去,淡淡道,“景皇弟也在这里。” “是啊,今日四哥约了臣弟和七弟在此饮茶下棋,刚才听到门外的吵闹声,臣弟才来看一眼。”封景晨边说边走近,当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后,眸色一怔,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封嘉禾和封易希,此时也出了门。 见封嘉禾也在,昭宜公主轻嗤一声,看向封嘉禾,“嘉皇弟来的正好,你的小侧妃今日以下犯上,不仅要强占本公主的雅间,更是骂本公主与长陵郡主是牛鬼蛇神,你说怎么办才好?” “殿下……”见到封嘉禾,年锦心仿若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脸哀求的看向封嘉禾。 封嘉禾面无表情的看着年锦心,一双幽静的眸子里,此时染满嫌恶之色。 从前,他真是瞎了眼了。 “婚期未到,年锦心还不算是本王的侧妃,此事交由护国公府处理吧。”封嘉禾道。 年锦心闻言,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昭宜公主面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灿烂,“这可有趣了,这小庶女方才可是一口一个嘉侧妃的称呼自己,你这会儿不想管,那可如何是好?” 一旁,始终没开口的年元瑶,看着年锦心一步步的作死,心中没有半分的同情。 只是她知道,凭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年锦心此番不会吃什么大亏的。 正想着,年锦心忽然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封嘉禾,“殿下,锦心有一秘事,想单独与你说。” “何事?”封嘉禾皱眉。 “殿下能否单独听锦心一说?”年锦心拿出最后的筹码。 封嘉禾看着她这副样子,不愿搭理,但似乎又有很急的事情似的。 “去听一听吧。”昭宜公主瞟了眼年锦心,实在觉得碍眼。 封嘉禾点头,示意年锦心跟自己过来。 两人进了四号雅间。 原地,昭宜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嘉皇弟是什么眼光。” “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皇姐你就莫纠结了。”封易希笑着,看向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往身边的年元瑶投去一眼,“元瑶,真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元瑶能不被这年二小姐荼毒,还真是得需要一定的定力。”封景晨睨着年元瑶,微勾唇角。 年元瑶淡淡一笑,“我已脱离年氏一族,就不要把年锦心与我放在一起了。” “额,你还真脱离了?本王确实听到过这个传闻,但真的以为是传闻而已。”封景晨面露诧异。 年元瑶点头,“是,以后我与年府,没有任何关系。” 刚说完,四号雅间的门被打开。 封嘉禾与年锦心,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年锦心边走边抹泪,显然刚才是哭了一场。 走近后,封嘉禾沉着脸,朝昭宜公主弯了弯腰,“今日锦心冒犯了长姐,皇弟替她赔个不是,还望长姐大人有大量,饶了锦心此次,臣弟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锦心。” 见这短短一盏茶时间,封嘉禾就被年锦心治的服服帖帖的,昭宜公主冷冷一笑。 “若本公主偏不饶了年锦心呢?” “那就请皇姐责罚臣弟吧,臣弟愿意代替锦心受罚。”封嘉禾垂着眼眸道。 昭宜公主的脸色更冷了。 封景晨与封易希对视一眼,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这年二小姐真是好手段。 眼见气氛僵持,年元瑶伸手握住了昭宜公主的手腕,轻笑道,“公主方才不是说,要让元瑶带你去山间烤野兔么?这会儿可莫要为了一个年锦心,而坏了好心情啊。” 昭宜公主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手指上的猫眼碧玺珠,淡淡的瞥了眼封嘉禾,“嘉皇弟,此番本公主给你一个面子。” “本公主手里有父皇亲赐的沧海剑,若是还有下一次,到时候定亲自挥剑斩了年锦心。那时候你可别怪本公主不念手足之情。” 说完,昭宜公主带着年元瑶,一起往泉林茶庄外走去。 年元瑶走在昭宜公主的身边,看着仍旧满面怒容的昭宜公主,不紧不慢的道—— “年锦心怀孕了。” 昭宜公主脚步一顿,眸中一闪而过惊愕之色。 第99章 灵仙炉的传说 年元瑶回到玄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早上封玄霆出门上朝时,让她在府中等着他回来的,结果昭宜公主忽然约她去了茶庄,这会儿也不知道封玄霆在不在府中。 踏进青玄阁时,许嬷嬷立即迎了上来,“王妃,你回来啦。” 年元瑶点头,刚准备进房间时,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往对面封玄霆所住的屋子看去。 门前,凌潮和凌汐站在那里,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许嬷嬷顺着年元瑶的视线看去,忍不住开口道,“玄王殿下下完朝就回府了,我听凌汐护卫说,皇上似乎派了玄王殿下去天烬国,参加天烬国国君的寿宴。” “……”年元瑶一愣。 此时,对面屋子的门忽的被打开。 年元瑶顺着视线看去时,只见封玄霆站在门口,身着一袭金丝黑蟒袍,整个人矜贵绰然,贵气逼人。 “暖暖。”封玄霆开口唤了一声年元瑶,尔后缓步走近。 走近后,封玄霆垂眸,睨着年元瑶,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要去天烬国几日。” 年元瑶刚才已经听许嬷嬷说了此事,于是微微抬头,“嗯,一路顺风。” “嗯。”封玄霆浅浅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唉,此次殿下代表南夏朝皇室去天烬国参加老国君的寿宴,要是那个天烬国的小公主知道了话,一定乐的找不着北了!自两年前见过咱们殿下一面后,这两年里这小公主不知道修书多少封寄给了殿下,过了及笄年纪了还未寻个驸马嫁人,怕是一直在眼巴巴的等着殿下呢。” 不远处,凌汐忽然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凌潮开口。 凌潮赞同的点头,抱着手臂,出声道,“是啊,前两日我还替殿下收到了这小公主给殿下的来信,信上说什么,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什么山无棱,天地和来着,反正肉麻死了。” “此番也算是顺了她的心了,等殿下到了天烬国,这小公主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勾搭殿下的。” 听着凌汐与凌潮的对话,年元瑶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的厉害。 天烬国小公主……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啊,她记得封帝也说过,原本想把这个小公主许配给封玄霆来着。 蓦地,年元瑶忽的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呀,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啊,王妃,你不如和殿下一起去天烬国赴宴吧?”许嬷嬷也听到了凌汐的话,一脸紧张的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一怔。 一来这天烬国国君的寿宴,哪轮的到她去? 二来封玄霆与她没有成婚,在外看来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近日他们之间相处……怪怪的……她更加没有要去的理由了。 “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殿下这一趟,肯定得走半个月才能回来呢。”凌音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凑近年元瑶。 乞巧节…… 年元瑶算了算,脑海之中忽的浮现天烬国的小公主,手提着两盏花灯,笑眯眯的拉着封玄霆去放花灯的场景。 年元瑶忽的有些不淡定了。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面上细微的反应,以及轻轻皱起的秀眉,面色不禁暖了三分,低笑一声,“父皇的旨意之中,此番赴天烬国随行之人,还有长陵郡主在。” “所以,你不想去都不行。” 年元瑶抬眸看着封玄霆,刚才还在心中的那股子纠结,忽的在刹那间消失干净。 第一次感激,自己还有长陵郡主这个身份在。 但转念,想到自己刚才纠结的原因,年元瑶脸色一红。 “怎么?”封玄霆见她突然脸红,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年元瑶摇头,扯了个借口,“我累了,我先回房了。” 说完,逃离似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地,封玄霆面上的笑意收起,瞥了眼身旁的凌汐,“此番去天烬国,若是孤阳冒犯于她,定不要手软。” 提起那天烬国的孤阳小公主,凌汐点下头,默默的又补充一句,“其实属下觉得,若孤阳公主真的冒犯了王妃,王妃自己就不会手软的……” …… 夜晚,年元瑶去了药泉。 整个人泡在药泉内后,四周充斥着的药香,让年元瑶觉得舒心不已,体内的气息也渐渐平稳。 旁边,灵猫白白趴在池壁边上,晃了晃尾巴,啃了口干果。 “白白,你说你无说不知,那你知道天烬国有什么好玩的吗?”年元瑶百无聊赖的问。 灵猫白白仰头想了想。 【小姐姐,你知道传说之中,天烬国有个宝物吗?】 宝物? 年元瑶摇了摇头,“未曾听说过。” “是什么宝物?”年元瑶回身,看向灵猫白白,对白白口中的宝物有些好奇。 【据说是个可以炼药的宝物,此物可以积聚千年来无数的灵药之气,以此来炼化出世人无法轻易得到的旷世神药。】 【但是,也只是传说而已,这个传说,是我对天烬国唯一的印象。】 灵猫白白说完话,药泉内的年元瑶,瞳孔一缩,整个人顿在原地,眸中盛满震惊之色,震惊之余,还染着些许喜悦的光芒。 “你说的宝物,可是神物灵仙炉?”年元瑶微颤着身体,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白。 白白点下脑袋,一脸疑问。 【正是灵仙炉,小姐姐你知道?】 年元瑶眼眸有些激动的发烫,甚至有种快要喜极而泣的感觉。 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灵仙炉。 自小,爷爷就告诉她,这世上有一神物,名为灵仙炉。 此炉聚集天地灵气,可轻易炼化出各类灵药与仙丹,若能得到此炉,他们便可解救这世上被病魔缠身的痛苦之人,也可研制出科学无法攻克的药类。 只是,对当时而言的她,听爷爷口说传达出这灵仙炉的故事后,她只当这是个传说而已,从未当真过。 但是,爷爷每次提起灵仙炉,神情却是十分的认真。 甚至在最后的病床前,也特意交代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这灵仙炉。 今日真是没想到,她阴差阳错来到了这南夏朝,竟也会在这里听到关于灵仙炉的传说。 年元瑶心中渐渐笃定,这个灵仙炉,是一定存在这世上的。 有了灵仙炉,她便也能轻易炼化出鬼血虫的最后一味解药。 年元瑶的心中,忽的充满了希望。 第100章 破棍子 知道了灵仙炉的消息,此次启程去天烬国,年元瑶的心中,带着满满的希冀。 翌日一早,去天烬国的车队,便停在了玄王府的门口。 年元瑶原以为只有封玄霆一人代表南夏朝前去,没想到随行之人,还有丞相盛清辉。 盛清辉此时正一袭蓝色官袍,站在马车外面,等候着封玄霆出门。 不一会儿,封玄霆与年元瑶一同出了玄王府的门。 两人今日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同样身着紫色的衣衫出门,封玄霆一袭深色紫衣,风华潋滟,年元瑶淡紫锦裙,清新恬淡,走在一起,竟是十分惹眼般配。 盛清辉见到两人,迎了上去,恭敬的弯了弯腰,“微臣拜见玄王殿下。” 顿了顿,盛清辉又轻轻的对年元瑶俯了俯身,“见过长陵郡主。” “见过丞相大人。”年元瑶微微俯身。 “殿下,时辰到了,咱们是否现在启程?”此次带队前往天烬国的护卫首领尉迟皓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封玄霆。 封玄霆微微点头。 尔后看了眼尉迟皓,“长陵郡主与本王一辆马车。” “是,殿下。”尉迟皓点头。 出发时辰已到,封玄霆扶着年元瑶先上马车,年元瑶踏上马车,正准备进车厢时,余光瞥到盛相的马车旁边,站着一名小丫鬟。 单看这个小丫鬟的背影,年元瑶总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了?”封玄霆问。 年元瑶摇头,进了马车车厢。 车队很快启程。 出了皇城之后,马车开始奔跑起来,加快了形行程。 “去天烬国,大约需要多少时间?”年元瑶曾经看过地图,天烬国离这南夏朝皇城, 还是有一定的路程的。 “按照这个速度,也要三天。”封玄霆回答年元瑶的话。 年元瑶微微点头,撇了撇嘴,要在马车上面坐三天,好累。 不过幸好封玄霆的马车又大又宽敞,整个人平躺下来,也没有关系。 年元瑶想着,将马车的窗帘打开,手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看着风景,年元瑶几次都想开口问封玄霆,有没有听说过灵仙炉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封玄霆一定会觉得这种传说是种无稽之谈,想想还是没有开口问。 看了一会儿风景,年元瑶注意到身后跟随的几辆马车边上,都跟着几名宫女以及丫鬟,但刚才她瞥到盛相府的那个丫鬟,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这…… 莫非坐在盛相马车里? 年元瑶想想,也有可能。 毕竟是自己府中的丫鬟,盛相若是不在乎,自然也可以坐进马车内。 只不过,她是真心觉得那个丫鬟的背影,很是熟悉啊。 “暖暖,你在看什么?” 见年元瑶从出了皇城,就一直趴在窗边看风景,把他晾在一边,封玄霆有些不淡定了。 年元瑶闻言,勾了勾唇角,“如今正值夏季,这里却不是很炎热,外面景色宜人,空气也清新。” “这里?”封玄霆捕捉到了这个词。 年元瑶一怔,扯出一抹笑,讪讪道,“我是指这个空旷的郊外,挺凉快的。”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对了,你上次说,云韶他们,平时都在天烬国内?”年元瑶不再看风景,回身开始与 封玄霆聊起了天。 封玄霆嗯了一声,“他是隐夜阁阁主。” 隐夜阁,年元瑶上次也听说了,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基地,只不过这隐夜阁十分神秘,听说鲜少有人知道具体的地点。 “想不到云韶年纪轻轻,竟这般有本事,能创出一个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年元瑶想着,云韶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竟在江湖上,如此有威名。 见年元瑶忽然夸赞云韶,封玄霆微微瞥了眼年元瑶,见她眼中是真的流露出了几分崇拜后,蹙了蹙眉。 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云韶是本王的部下。” 言下之意,这个隐夜阁,他才是创始人。 年元瑶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再看封玄霆一本正经的脸色,忽的就忍不住笑了。 “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这么点功,还要和云韶抢啊?”年元瑶挑眉。 马车外,正在驾车的凌汐默默的叹了口气。 王妃啊王妃,殿下哪里是和云公子抢功,殿下分明是听你夸赞云公子,吃醋了啊。 真不知道,这王妃什么时候才能开窍,知道王爷对她的心思呢? 车队行驶了一上午,午时路过了西蓝城,便在西蓝城落脚休息。 下了马车,年元瑶刚准备与封玄霆一起进安排好的酒楼时,余光忽的被大街上的一个小男孩吸引住。 年元瑶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封玄霆见她离开,拧了拧眉,跟在了年元瑶的身旁。 年元瑶走近那个小男孩,只见他衣衫破烂,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小男孩的面前,摆了几根破破烂烂的短棍,如她的手臂般长短。 “姐姐,要不要买兵器?”小男孩仰头,笑着看向年元瑶。 兵器? 年元瑶蹲下了身,随手拿起一根短棍,心中想道,这些不过都是普通的短棍而已,怎么能称之为兵器呢。 “姐姐,这几根短棍,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我的祖父说,只要我摆在集市卖,一定会卖出一个好价钱,他就能有钱买药看病了。”小男孩道。 年元瑶听闻这些话,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面有股无形的意念,在指引着她。 看这小男孩这么小年纪,就在摆摊,年元瑶心中不忍,于是随手挑起一根短棍,“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年元瑶说罢,掂量了一下手里这根短棍,发现这根短棍竟轻的如泡沫做的一般,毫无任何分量。 这该不会是纸板做的吧? 年元瑶有些怀疑。 “姐姐给多少,我就收多少。”小男孩看着年元瑶道。 年元瑶忍不住轻笑,从衣袖内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接过银票,站起身来,朝年元瑶鞠了一躬,然后抱着余下的铁棍,心满意足的跑开。 年元瑶拿着花一百两买来的短棍,对着封玄霆晃了晃,“这破棍子好轻,一点重量都没有。” 封玄霆微微勾唇,见她大发善心,此刻也不打击她,“走吧,先去用膳。” 年元瑶点头。 走了两步,封玄霆忽的有种怪异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年元瑶手中的短棍两眼。 进了酒楼包间,只剩年元瑶与封玄霆。 年元瑶嫌短棍拿着碍事,随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短棍刚接触到椅子,忽的包间内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整张椅子,此时四分五裂…… 第101章 先走一步 年元瑶看着被铁棍砸碎的椅子,满面的错愕。 “这……” 这应该是椅子的质量不好吧? 年元瑶下意识的看了眼封玄霆,见封玄霆眯起眸子,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此时,掉落在椅子碎片里的铁棍,周身忽的透散出一股青蓝色的光芒。 看着原先一根破烂的短棍,这会儿突然发生了变化,年元瑶有些好奇,抬步走近,弯腰将地上的铁棍拾起。 蓦地,铁棍被握在手中之后,那道青蓝色的光芒更甚,原先表层的那一层的锈迹,渐渐的褪去,变成一根晶莹剔透的魔棒。 魔棒首端嵌着一颗墨玉水晶骷髅的图案,通体由白色的玉石打磨而成,灵光闪闪,却又透出些许神秘的气息。 见鱼目突然变成珍珠,年元瑶满心的诧异。 “怎么会这样?”年元瑶定了定心后,看向了封玄霆。 封玄霆睨着魔棒上的骷髅图案,心间划过一丝了然,“灵器玉骷髅。” “暖暖,你赚了。” 闻言,年元瑶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魔棒,“这是灵器?” “是,灵器玉骷髅,拿在手中,轻如鸿毛。打在身上,重如泰山。”封玄霆看着她,眸光内隐了一丝笑意。 “那我这是误打误撞,捡到宝了?”年元瑶心中震撼,看着魔棒周身那抹不隐的青蓝色光芒,年元瑶总觉得,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封玄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是你花了一百两买的,怎么成你捡的了?” “对哦,不过那小男孩是什么来头?”年元瑶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小男孩说的话,心中冥冥有股被指引的感觉。 …… 用过膳后,小坐了片刻后,车队重新启程。 年元瑶坐在马车上,宝贝似的抱着新得来的灵器,看了又看,心满意足。 看着她一副犯傻的样子,封玄霆眸间含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车队行走了一会儿,还未出西蓝城,外面大街上忽的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采缎坊是什么回事啊?我花了五十两买了一匹云锦回去,竟然还会褪色!” “就是,上次你们新出的那个雪缎,本小姐买回去,竟然破了个大洞,你们干什么吃的?” “还有本小姐买了几匹布,竟然还有污渍在上面!你们说什么赔偿吧?” 几道女声说完,一阵哄闹声传来。 年元瑶听到这些吵骂声,下意识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只见马车正路过一家名为采缎坊的绸缎店,这会儿绸缎店的门口,聚集着不少的女子,对着店内一阵的臭骂。 年元瑶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放下帘子,余光忽的瞥到采缎坊的匾额上,写了郑氏二字。 郑氏。 这是郑家开的铺子? 年元瑶忽的想起,侯叔之前说过,郑家现在开始做丝绸生意了。 只不过,郑家先前之所以能将商铺开到南夏朝各处,那是因为品质都不差,此番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你做的手脚吧?”年元瑶忽然看向封玄霆。 突然被扣上这么一个‘帽子’,封玄霆微挑眉梢,扫了眼年元瑶,“本王若对郑家做手脚,郑家早已消失在这世上。” “……”年元瑶被堵得无言。 看着那闹哄哄的人群,年元瑶实在好奇。 “郑华文又开始赌了。”封玄霆忽然开口。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家店,是他上次改过自新后,新接手的。” 听闻,年元瑶心中顿时有了几分了然,“你的意思是,这采缎坊的银子,都被郑华文拿去赌了?” “嗯。”封玄霆点头。 “你别告诉我,他还是在陶晟手下赌?”年元瑶扬眉。 封玄霆再次点头。 这下子,年元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心中为郑华文默哀三分钟。 马车驶出西蓝城后,封玄霆的马车,忽的脱离了车队,加速往前驶去。 “这是要去哪?”年元瑶诧异。 “跟着车队走,属实无趣,又浪费时间。”封玄霆睨了一眼年元瑶。 话落,看着年元瑶好奇的脸色,勾唇一笑,“本王带你先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那天烬国国君的寿宴怎么办?”年元瑶问。 “本王会在寿宴之前赶到。”封玄霆道。 说完,吩咐凌汐加快了车程。 脱离了车队,年元瑶的心中,忽的有种奇妙的感觉,对这次出游,更添了几分期待。 没了车队的束缚,封玄霆的马车行驶飞速。 黄昏之时,乌云密布,眼见快要下雨,凌汐匆忙的在离天烬国两百里外的一处小镇落脚。 小镇名为云来镇,面积不大,镇中心的热闹,却一点也不输于大城镇。 “客官,咱们店就只剩下一间房了。”寻了一间客栈,小二一脸歉意的看向凌潮。 凌潮闻言,看着外面已然下起磅礴大雨,有些头大的走近封玄霆,这已经是这个镇最后一家客栈了。 先前找了三间,均被告知没有房间了。 “殿下,只剩一间房了。”凌潮走近道。 凌汐见此,转了转眼珠子,连忙开口,“不如殿下和王妃两人先委屈一下,今夜就挤一间吧,属下和凌潮就在马车里凑合一宿。” 年元瑶一怔,只听身旁的人轻轻的开了口,“好。” 片刻后,二楼房间。 一进房间,年元瑶一眼便注意到了里头摆放着的一张摇椅,尔后欣喜的往封玄霆看去,“今晚你睡榻上,我今就睡摇椅上吧。” “嗯。”封玄霆点头同意。 见封玄霆同意的这么爽快,年元瑶撇了撇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年元瑶放下手中的包袱,在摇椅上坐了下来,外面此时仍旧下着大雨,伴随着雨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封玄霆本想和她说什么,一回身见年元瑶微仰着头,靠着椅子轻轻的睡了过去后,眸色一怔,忍不住走近。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看着她极好的睡相,封玄霆忍不住轻轻触向她的脸庞,凝了许久,不忍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封玄霆将年元瑶抱到了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后,出了房间。 凌汐和凌潮正在楼下的饭桌边上打盹,见封玄霆下来了,凌汐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 “云韶传来的密报上,说了什么?” “邱永安重病。” 第102章 本王给你煮 年元瑶做了一个梦。 迷迷糊糊梦见有一双唇,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下一秒,画风一变,爷爷正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小暖,你要牢牢记住你的使命,尽快找到灵仙炉,解救天下苍生于这水火之中。” “爷爷,爷爷……” 年元瑶忽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 灵仙炉…… 又是灵仙炉。 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爷爷了,此番突然梦见,又提起了灵仙炉,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年元瑶想着,忽的发现自己正坐在床榻上。 偏眸一看,封玄霆此时正坐在摇椅上,微偏着眸,睨着她。 封玄霆眸中染着倦意,显然也是被她刚才的动静给吵醒了。 “做噩梦了?”封玄霆起身,走近她。 年元瑶摇了摇头,“梦见我爷爷了,并不算是噩梦。” “嗯。”封玄霆看着她额头上密集的汗珠,拿出一块绢帕,轻轻的抹着她额间的汗珠。 封玄霆动作轻柔,年元瑶整个人有些发愣。 愣怔了一会儿后,蓦地回神,仰头看向封玄霆,“我不是睡在摇椅上吗?” “你记错了。”封玄霆的眸中,闪过一抹邪佞之色。 记错了? 年元瑶皱了皱眉,不应该啊。 揉了揉太阳穴,年元瑶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见已经是早上辰时,便立即下了床榻,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外面已是晴天。 楼下正是小镇的镇中心,这会儿有不少卖早餐的小摊贩正在吆喝着。 远远的,年元瑶便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 “封玄霆,快,我们下去看看。”年元瑶肚子有些饿了,加上楼下的香味实在诱人,连忙扯着封玄霆的手臂,就往外走。 封玄霆…… 封玄霆第一次听到年元瑶连名带姓的喊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是悦耳。 大街上。 年元瑶买了两块桂花年糕,美滋滋的吃了起来,甜糯的口感,让她一瞬间心情都变好了几分。 “给。”年元瑶顺手把另一块给了封玄霆。 封玄霆看着这甜腻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 “对哦,你好像不吃甜食。”年元瑶想起之前给封玄霆吃糖葫芦时,封玄霆似乎也是这个表情。 刚要收回手,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本王吃。” 话落,封玄霆弯下腰,咬了一口年元瑶手上拿着的年糕。 咬住年糕时,封玄霆的唇瓣,不小心碰到了年元瑶的手指,年元瑶莫名的手指一颤,心尖似被电流激了一般。 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小镇的街市不大,年元瑶逛了一圈,搜刮了一些点心和零嘴后,便坐进了马车,重新启了程。 出了云来镇,马车往天烬国的方向驶去。 连赶了一日的路,年元瑶与封玄霆,提前一天到了天烬国。 此时,马车停在郊外,未进天烬国皇城。 “暖暖,我们下车。”封玄霆下了马车。 年元瑶跟着封玄霆走下了马车,刚下了马车,驾车的凌潮与凌汐,立即驾着马车离开。 原地,只留封玄霆与年元瑶。 “跟本王走。”封玄霆看了眼年元瑶,抬步往前面一处竹林走去。 年元瑶跟在封玄霆的身后。 进了竹林,年元瑶发现封玄霆步法奇怪,似乎是在躲避着某种阵法,年元瑶暗暗的将步法记下。 穿过竹林,又是一片空旷的平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年元瑶终于看见了一座庄园。 庄园里面,平铺了不少的屋子,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甚至还有一些瓜果蔬菜。 “你来过这里,这是个农庄?”年元瑶看着封玄霆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询问。 听到农庄二字,封玄霆眉心一挑,缓缓启唇,“这是隐夜阁。” “……”年元瑶默默不语。 隐夜阁? 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 竟是个农场…… 不过转念一想,大约也没人想到,这么一个农场,竟会是大名鼎鼎的隐夜阁吧。 跟着封玄霆进隐夜阁,年元瑶不禁有些激动。 很快,两人踏进了隐夜阁的大门。 大门口虽无人把守,可年元瑶却还是能感觉到周围藏匿着的气息。 这个隐夜阁,卧虎藏龙。 一进门,一名老者迎了上来,“小老儿见过玄王殿下。” “云韶是否回了阁?”封玄霆问。 “阁主还未回阁,怕是还需要半日时间,才能回到阁中。”老者回答。 封玄霆点头。 不一会儿,年元瑶跟着封玄霆,来到了隐夜阁的后山。 看着山头上种着的萝卜和红薯,年元瑶扯了扯嘴角,忽然觉得云韶挺会过日子的。 “这里便是天烬国境内。”封玄霆忽然开口。 年元瑶闻言,把玩着一个萝卜叶子,往封玄霆看去,“嗯,也不知道盛相他们,到了没有。” “他们不会这么快。”封玄霆道。 年元瑶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封帝派了一队人马前往天烬国给天烬国国君贺寿,自然是要沿途的百姓都看到这一幕。 这才能彰显封帝对天烬国的上心程度,显示他作为统治者,对附属国的仁爱之心。 “王妃,我来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 年元瑶回身看去,竟是凌音张着双臂,朝自己飞扑了过来。 凌音正要抱住年元瑶时,一双手轻轻扯了年元瑶一把,将年元瑶扯离了原地,凌音一个刹不住,整个人扑倒在了萝卜田里。 “哎哟……” 凌音扶着腰哀嚎一声。 年元瑶埋怨的看了眼刚刚拉了她一把的封玄霆,连忙朝凌音跑去,将她扶起,“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在这里?” “王妃,你们前脚走,奴婢忽然觉得王妃没个身边伺候的人不行,后脚就往天烬国赶来了。怎么样,王妃很感动吧?”凌音笑眯眯的凑近年元瑶。 年元瑶看她摔的发髻都歪了,连忙点头,“嗯,很感动。” “那就好。”凌音刚准备再一次拥抱年元瑶的时候,余光瞥到封玄霆快吃人的眼神时,默默的收回了手。 “王妃,这里的萝卜很新鲜哦,晚上要不要煮萝卜汤给你喝?”凌音立即转移了话题。 年元瑶点头,“好呀,你会煮吗?” “这个你就问对人了,王妃……” 封玄霆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完全的被年元瑶无视,面色一黑,鬼使神差的开口,“暖暖,本王给你煮。” 第103章 萝卜宴 煮? 煮什么? 萝卜? 年元瑶一脸吃惊的看着封玄霆,仿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堂堂玄王殿下,要亲自给她煮萝卜汤? 一旁的凌音也是目瞪口呆,这会儿惊的不敢说话,默默的把身子扭到一边,开始拔萝卜,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啧啧,这坠入爱河的人呀,理智都没有了。 说出去别人都要吓死了。 “你刚才说什么?煮什么?”年元瑶一脸狐疑的看着封玄霆,觉得自己还是再确认一遍比较好。 封玄霆被年元瑶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眼,但看年元瑶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于是又看向她。 “萝卜汤,你不是要喝么?”封玄霆一本正经的道。 年元瑶闻言,木讷的点了点头。 心中暗想,玄王殿下煮的汤,确定能喝吗? 正想着,封玄霆转身离去,离开前,留下了一句,“等着本王。” 一直到封玄霆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一直佯装在拔萝卜的凌音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一脸八卦,“王妃真是好口福,竟能吃到殿下亲自煮的萝卜汤诶。” “你们殿下会煮东西?”年元瑶抱有一丝期待的问。 凌音撇了撇嘴,看着年元瑶期待的眼神,默默的摇了摇头,“奴婢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总之是没见过殿下进过厨房。” “不过,兴许殿下天赋异禀,在厨艺方面也是一点就通呢。”凌音安慰年元瑶。 年元瑶嘴角一抽,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一本正经的看向凌音,“凌音,你是玄王殿下的护卫,让你贴身伺候我,已是大材小用,你不用总是奴婢的称呼自己,我没把你当做下人来看。” 凌音闻言,一下子笑弯了眼,“是,属下知道了。” 年元瑶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在萝卜田了待了一会儿,凌音又拉着年元瑶去了一片果园。 “呐,这里也种了不少鲜果呢。”凌音指着四周种满的果树开了口。 年元瑶闻着这些果子的清香,赞叹的点了点头。 “平时呢,隐夜阁是吃不掉这么多瓜果蔬菜的,所以云公子想了个法子,经常会命部下将送一些瓜果给附近的穷苦百姓。” “若是百姓们还吃不完,就索性再拿一些到集市去卖,总之这里种的东西,都不会浪费掉,还能给隐夜阁赚一些银子回来。” 说起云韶,凌音的眼中满是崇拜。 年元瑶也是对云韶刮目相看。 在果园里逛了一会儿,年元瑶忽的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悄咪咪的问凌音,“天烬国那个爱慕你们殿下的小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孤阳公主啊,她是天烬国国君最小的女儿,两年前跟着天烬国国君去南夏朝拜访后,对殿下一见钟情。” “据说为了殿下,一直没嫁人呢,如今都过十八岁了吧。”凌音想了想道。 年元瑶抿了抿唇,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见年元瑶紧绷着一张脸,凌音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上一句,“其实那孤阳公主,虽说也是貌美,但完全不是殿下喜欢的类型,否则也不能追了殿下两年,殿下都没搭理过她是不是?” “不过呀,那个孤阳公主,真的是个很聒噪的人……” …… 与凌音在果园闲聊了许久,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一直到凌汐找到两人,对着年元瑶恭敬的开口,“王妃,殿下在膳阁等着你。” 膳阁…… 是萝卜汤在等她吗? 年元瑶想罢,跟着凌汐,往膳阁走去。 到了膳阁之后,凌汐停在了门口,让年元瑶一人进去。 年元瑶踏进了膳阁,刚一进去,便闻到了一阵阵萝卜清甜的香味。 抬眸,封玄霆正站在膳桌前等着她。 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汤,此时正冒着热气。 而那股萝卜的香味,就是从汤里冒出来的。 更令年元瑶吃惊的是,萝卜汤的旁边,竟然还有牛腩炖萝卜,辣萝卜,凉拌萝卜,清炒萝卜,糖醋萝卜…… 这么多萝卜,封玄霆是疯了吗? 年元瑶刚放松了一会儿的心,又吊了起来,这闻着味道还不错,吃起来应该也不会难吃的吧……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望着萝卜汤,眼露期待,心情不禁好了几分,于是亲自拿过一个小碗,舀了一碗汤,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试试看。”封玄霆面露微笑。 年元瑶接过勺子,又指了指其他的‘萝卜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封玄霆点头,睨着她,十分认真的开口,“你不是喜欢吃萝卜么。” 年元瑶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她没说过喜欢吃萝卜啊? 玄王殿下你到底是怎么理解的她喜欢吃萝卜啊? 想了想,年元瑶端起小碗,喝了口汤。 一口汤刚入嘴,一股酸苦的味道传来,年元瑶的脸色蓦地垮了下来,就知道不该对封玄霆抱有期待的。 “怎么样?”封玄霆看着她,一双黑眸之中,闪露着几分期待。 年元瑶一顿,不忍打击封玄霆,连忙放下碗,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凉拌的萝卜,“汤不错,我再吃吃看菜。” 凉拌的萝卜,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一块萝卜入嘴,年元瑶表情一僵,忽然有种想给自己喂点解药的感觉。 这味道,太特么毒了。 接下来,在封玄霆的注视下,年元瑶依次尝了辣萝卜,清炒萝卜等…… 第一次有种,特别想啃生萝卜的感觉。 真的! 不过,看着这一桌子的萝卜,年元瑶的心中却有些美滋滋的。 这么难吃的菜,封玄霆是第一次下厨吧? “笑成这样,很好吃?”封玄霆见她边嚼着萝卜,边笑弯了眼,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刚要碰到一块萝卜时,年元瑶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副护食的样子,“这些都是做给我吃的,你不许吃。” 封玄霆抿唇一笑,放下了筷子,“好。” 年元瑶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喜欢,本王明日再给你做,可好?”封玄霆眸染笑意,睨着她。 年元瑶嘴角一僵。 将嘴里干涩的萝卜皮咽下,心中流了两行泪,默默的点了点头,“好。” 第104章 孤阳公主 翌日,未免封玄霆再给她做萝卜吃,年元瑶扯了个要去逛街的借口,拉着封玄霆一起出了隐夜阁。 出门前,年元瑶特意叮嘱让封玄霆穿的‘朴素’一点,免得太惹眼引人注意。 于是封玄霆只着了一件灰色的素衫,发髻简单的束起,连个玉冠都没有戴,可饶是如此,年元瑶还是觉得封玄霆整个人都透散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先去茶楼等我。”年元瑶看着身旁的封玄霆,总觉得让他陪自己逛街,有些不踏实。 反正她还有凌音陪着她。 封玄霆微微勾唇,“不累。” 年元瑶扯了扯嘴角。 在天烬国的皇城内逛街,年元瑶觉得有些稀奇,一路上忍不住东看西看。 “姑娘,要买首饰吗?我们翠玉轩新到了一些首饰,最适合你们这些漂亮姑娘了。”经过一家首饰店门口,老板娘热情的在门口吆喝。 年元瑶驻足脚步,想着反正也没事做,不如进去逛逛。 见年元瑶进了店,老板娘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年元瑶,又打量了一眼封玄霆,心中暗道,这两个人,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姑娘,我们翠玉轩主打的都是玉石做的首饰,你瞧瞧这个耳环,这个碧玉的成色,一看就是绝佳上等的。”老板娘拿出几对耳环,在年元瑶面前比划。 年元瑶看了眼,确实都还不错。 “我要这四对。”年元瑶选了四对,准备送给凌音,璇珠等人。 老板娘一下子喜笑颜开。 出了翠玉轩,见到隔壁有家成衣铺子,且花色都不错,年元瑶转身便进了成衣铺子。 这家铺子门面很大,足足都三层楼,刚一进去,年元瑶便见里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成衣,且里头有不少女子正在挑选衣服。 这些女子的身旁几乎都跟着丫鬟家丁,显然都是出身不低。 年元瑶想,这家成衣铺子,价格应当也很美丽吧…… “姑娘,本店新上了一批纱裙,如今天儿热,纱裙穿着又美观又凉快。”店小厮热情的迎了上来。 年元瑶点头,“我先随便看看。” “好咧。” 年元瑶拉着凌音一起看衣服,凌音看着这些纱裙,挑了一件柠檬黄的出来,“这件黄色的真好看啊。” “确实不错。”年元瑶勾唇。 此时,凌汐从店外跑了进来,似有什么急事与封玄霆说。 “暖暖,你们挑,本王在外面。”封玄霆看了眼年元瑶,随即抬步出了成衣铺子。 年元瑶和凌音,继续挑选着衣服。 不知不觉来到了二楼,年元瑶发觉二楼的衣服比一楼的更加华丽,价格也更加的昂贵。 “姑娘好,我是这家铺子的二当家,你可以叫我三娘。这里一楼卖的都是成品,咱们二楼有成品,也可以私人订制。”二楼的接待是个中年女子。 年元瑶点头,看了一圈,视线落在边角的一件清水绿的锦裙上面。 锦裙的衣摆上绣着淡粉色的花纹,袖口纹着秀雅的兰花,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轻盈又灵动。 “这件我要了。”年元瑶指着裙子。 三娘见此,立即点了下了头,“姑娘好眼光,这裙子是三娘我亲自画的图样,世间仅此一件呢!” “三娘好手艺。”年元瑶夸赞。 三娘顿时喜笑颜开,“这裙子原本开价六十八两,今日三娘和姑娘有缘,就给你打个折,五十两整吧。” “好。”年元瑶点头。 三娘刚准备把裙子取下来时,一旁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一道女声—— “这条裙子我要了!” 年元瑶回身,只见一名身着粉色华衣的少女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 少女微抬着下巴,眉宇间全然都是傲然之气,紧盯着三娘手中的衣服。 “这……”三娘顿时有些为难。 “姑娘,这条裙子,只有一件,刚才已经被这位姑娘订下了。”三娘指了指年元瑶。 少女闻言,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一眼年元瑶,“哼,不是还没付钱么?何况本小姐看中的东西,谁敢抢?” 三娘皱着眉头,眼前这小姑娘,气势凌厉,定是个不好惹的。 可刚才那位姑娘,又一眼看中了她做的裙子,实在合眼缘,拒绝她的话,又于心不忍。 “姑娘,要不你看看其他的吧?”三娘向少女,指了指其他的。 “放肆!”少女怒视三娘,又往年元瑶看了过去,“这条裙子本小姐要了,你若是识相,就赶快滚!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年元瑶从来还没怕过谁,这会儿见这少女戾气这么重,冷笑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让我如何吃不了兜着走。” “你……”少女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年元瑶会反呛她。 “刁民,你这个刁民!”少女喊了一声。 尔后看向三娘,“这裙子,本小姐出一百两。” “呵,我出二百两。”年元瑶道。 没想到年元瑶出手会如此阔绰,少女继续往上加,“三百两。” “五百两。”年元瑶前段日子靠着文正镖局的分红,拿了不少的银子,再加上郑华文输掉的那一笔,现在也十足是个小富婆一个。 “六百两!”少女继续加。 “一千两。”年元瑶看着少女明显底气不足,又报了一个高价。 一旁,凌音盯着少女的脸看了许久,总算是想起了什么,面露吃惊,想对年元瑶说些什么,却见年元瑶不断的在加价。 “一千五百两。” 在年元瑶报到一千五百两后,少女终于停止了加价,抬着下巴,看着三娘。 “你想好了,你确定要与本小姐作对吗?你信不信本小姐明日就封了你的铺子?”少女一脸警告。 三娘看着她们二人刚才疯狂加价的样子,知道这二人谁都得罪不起。 既然都得罪不起,那不如投靠一个合眼缘的。 于是朝少女弯了弯腰,“姑娘对不住了,这件衣服,无论你出多少银子,三娘都不卖给你。” “你,你们!好啊,你们走着瞧!” 少女说完,气冲冲的跑下了楼。 在少女走后,凌音忽的凑了上来,在年元瑶耳边轻声的道,“要命了王妃,刚才那女子,就是孤阳公主!” 第105章 很是投缘 年元瑶一脸狐疑的看向凌音,压低声音,“你确定你没看错?” 凌音摇头,拉着年元瑶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不会看错的,两年前属下见过孤阳公主,就是刚才那个少女,说话神情语气都一模一样。” “可她既然是公主,要夺衣服,刚才为何不亮明身份?”年元瑶不解,这天烬国,明明是孤阳公主的地盘。 她想要一件衣服,还不简单? 何须还和她不断的加码来争夺一件衣服。 “兴许是怕惹事吧。”凌音想了想,意味深长的出声。 顿了顿,轻轻的道,“孤阳公主在独孤帝的一众子女中,并不得宠,因为孤阳公主的母妃是宫女出身,当初也是意外被宠幸后,才怀有了孤阳公主。” “所以,她今日估摸着怕太高调了惹事,才会放弃了与王妃争夺衣服。”凌音道。 听凌音这么一说,年元瑶心中了然,微微点了点头。 重新走到三娘那里,年元瑶刚才出价一千五百两,这会儿自然不会反悔,正取着银票时,三娘把包好的衣服,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姑娘,我顾三娘今日觉得与你十分投缘,这件衣服,三娘分文不收。只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可好?”顾三娘一脸诚恳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见这三娘是个诚恳之人,心中对三娘的印象也不差,莞尔一笑,“交朋友自然可以,只是我不能白收你的衣裳。” “这一千五百两,你还是要收下,否则我这衣裳,拿着也不踏实。”年元瑶还是将一千五百两银票塞到了顾三娘的手里。 顾三娘见此,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那好,这银票三娘就先替姑娘保管着,他日姑娘有需要,随时来找三娘取。” “好。”年元瑶微微点头。 “对了,姑娘面生,不是这孤城的人吧?”孤城,天烬国皇城的名字。 年元瑶嗯了一声,“我从南夏朝而来。” 顾三娘闻言,细想了一下,尔后面露一丝惊讶,“听闻此番独孤帝大寿,南夏朝封帝派了一队人马前来给独孤帝贺寿,莫非姑娘就是……” “是。”年元瑶微微颔首。 “那真是失敬了,三娘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姑娘是南夏朝来的贵客。”三娘有些惶恐的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望着三娘,唇角勾起,“三娘,方才你与我交了朋友, 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必如此拘着。” 三娘听闻,连连点头。 与三娘聊了一会儿后,年元瑶想着封玄霆还在成衣铺子外面等着,便也不多留了。 “姑娘,这么快就要走了?还要留你一起喝杯茶呢。”三娘见年元瑶要走,万分不舍。 “没事,我此次会在这里待上十日左右,我有空定会来找你的。”年元瑶道。 临走前,三娘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年元瑶。” 三娘听闻,嘴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半晌,心中讶然,长陵郡主…… …… 年元瑶出了成衣铺子后,看了眼头顶的匾额,见匾额上写着‘溢彩楼’。 “王妃,你们逛完啦。”凌汐见两人出了溢彩楼,连忙迎了上来。 “你们殿下呢?”年元瑶看了一圈,没看到封玄霆的身影。 凌汐撇嘴,伸手指了指斜对角的一家茶楼,“方才殿下见到了孤阳公主的身影,二话不说便进了茶楼里……” “……”年元瑶嘴角一抽。 去了茶楼,包间内,封玄霆正惬意的饮着一壶极品铁观音。 “有收获?”看着凌音手里抱着的锦盒,封玄霆微挑眉梢。 年元瑶嗯了一声,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凌音看着此景,忍不住开了口,“买这件衣服,王妃可花了血本了,花的钱都能买下这家溢彩楼了。” “哦?”封玄霆凝眸望着年元瑶,“你一贯理智,这件衣服是如何了不得,能让你下重金?” 年元瑶闻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封玄霆,“没办法,谁让有不长眼的东西想要和我抢这件衣服来着……” “我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年元瑶算了算,之前靠着镖局的分红,赚了不少郑家的银子。 加上平时的一些赏赐,七七八八加起来,她也有个近十万两存银了。 “不错,有魄力。”封玄霆眼露夸赞,扫了眼窗外溢彩楼的方向,“若你喜欢,本王可买下这座溢彩楼送你。” “别……”年元瑶出声制止,“我好不容易在这里,结交了一个朋友。” 听闻朋友二字,封玄霆拧眉,沉默了半晌,冒出一句—— “男的女的?” “……女的。” 封玄霆眉头舒展开来,微微启唇,“此番独孤帝大寿,北燕国,幽云国,都会派使者前来,幽云国国君,会亲自到场。这段日子这孤城里卧虎藏龙,你小心一些。” 年元瑶应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跟着你,不会出错的。” 此话似是愉悦了封玄霆,封玄霆的眸中,染上几分笑意,“什么时候回去?本王给你做萝卜汤。” “……” 年元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见她脸色不对,封玄霆眼露诧异。 “没怎么,只是我刚才看到闻到一家酒楼的饭菜好香,还想在外面用晚膳的。”年元瑶说着,往窗外看去,瞥到不远处一家酒楼的招牌后,伸手指了过去。 封玄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她满脸的希冀,颔首同意。 年元瑶顿时松了口气。 离晚膳时间尚早,年元瑶与封玄霆在茶楼坐了许久,期间年元瑶吃了一些点心,见手上沾了一些甜腻的细屑,年元瑶便起身出了包厢,去找水池洗手。 …… 到了楼下,茶小厮带着年元瑶去找了水池洗手,洗完手后,年元瑶正准备上楼时,门口进来了几个男女。 为首的是名气质优雅的男子,刚一踏进茶楼,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正要上楼的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走的着急,并未发现贴身携带的香包,从衣袖内掉了出来。 男子抬步走近时,视线瞥见了掉落在地的香包,于是脚步一顿,微微弯腰拾起。 第106章 本王很欣慰 香包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雪锦,绣样精致,依稀能闻到一股清淡的兰花香味,香包的背面亦是绣着一朵兰花,兰花的花心内,正绣着两个小字。 “元儿……” 男子想将香包归还给年元瑶,可看了眼四周,却没了年元瑶的踪影。 年元瑶与封玄霆在外消磨了一日,在回隐夜阁的路上,见到南夏朝派来的车队,此时正缓缓的进了城门。 带队之人,依旧是尉迟皓。 见到有‘熟人’来,封玄霆与年元瑶默契的进了一个巷子里,避免与尉迟皓等人打个照面。 待车队缓缓的经过身边时,一道微风拂过,丞相盛清辉坐着的马车,车窗帘被微微的掀开,露出一个绝美的侧颜。 年元瑶瞥见这个侧脸,心中莫名一沉。 盛昭雪。 她怎么会跟来? 而且,她为什么要打扮成丫鬟的模样,混在队伍之中? 怪不得她先前看着那小丫鬟的背影,觉得很是眼熟,没想到真的是盛昭雪。 年元瑶拧着眉。 “怎么?”封玄霆刚才的注意力并不在车队上,这会儿垂眸见年元瑶拧着眉头,眼露几分诧异。 “没事,我们走吧。”年元瑶走出巷子。 走在回隐夜阁的路上,年元瑶问,“离独孤帝的寿辰还有几日?” “三日后。”封玄霆答。 年元瑶算了算日子,三日后,也恰好是乞巧节。 见自己莫名往乞巧节方面去想,年元瑶暗骂自己一声有病,手下意识的伸进衣袖,当摸到里面空荡荡的,年元瑶面色一变。 连忙又摸了摸腰间和怀中,整张脸垮了下来。 “在找什么?”封玄霆看着她不断的在衣袖内摸索,眸光微闪。 “我母亲亲手给我缝制的香包不见了,香包的里面,还有你曾经给我的令牌!”年元瑶紧皱眉头,怪自己太大意了。 这个香包,是邱氏当初亲手缝制给她的,里面一针一脚都含着邱氏的心血,她每日都带在身上,并且把封玄霆给她的令牌,也一并放在了香包中。 这好端端的,竟突然不见了。 年元瑶边想,边往回走,想在路上寻摸一下。 封玄霆沉着眸,吩咐凌潮与凌汐,一起帮忙搜寻。 …… 一个时辰后。 “殿下,到处都搜过了,没有看到王妃的香包。”凌汐道。 年元瑶抿了抿唇,这大晚上的,也不好意思麻烦凌汐他们再帮自己找,“算了,兴许过几日自己就冒出来了。” 回到隐夜阁,年元瑶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确定香包是真的丢了后,微微的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房间里面坐了许久,有人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进来。” 话刚落,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萝卜汤的香气。 闻到萝卜汤的气味,年元瑶一阵头皮发麻,往门口看去,只见封玄霆正抬步进门,手里端着一锅萝卜汤。 “这……”年元瑶嘴角抽搐。 “本王给你炖的。”封玄霆见她视线紧紧盯着萝卜汤,眉梢含上笑意。 说完,封玄霆亲自给年元瑶倒了一碗萝卜汤,动作优雅。 年元瑶看着这碗萝卜汤,心情丧到了极点。 拿起勺子,刚喝了一口汤,口中便弥漫一股酸苦之味,年元瑶一个忍不住,尽数喷了出来。 正坐在对面的封玄霆,冷不丁的被喷了一脸的汤汁。 “噗……我……”年元瑶连忙找出一个帕子给封玄霆擦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边擦年元瑶边观察封玄霆的面色,生怕封玄霆一个恼怒,把她给生剁了。 封玄霆抿了抿唇,将唇角上的残汁抿进了唇里。 空气静谧,年元瑶的手顿在了半空…… “额……其实这个萝卜本身就很清甜,所以吃起来呢,味道也还不错的,真的……”隔了一会儿,年元瑶出声解释,满脸的尴尬。 封玄霆睨着她,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唇角忽的溢开一抹浅笑,眉梢微扬,“暖暖,本王真的很高兴。” “……” 年元瑶一脸看怪胎似的看着封玄霆。 被喷了一脸汤汁还高兴? “昨日你吃的,也是如此难以下咽?”封玄霆问。 年元瑶想摇头的,但想了想,未免封玄霆再给她做奇怪的东西吃,年元瑶抿了抿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如此在意本王的感受,本王很欣慰。”封玄霆勾唇浅笑。 年元瑶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仔细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随即心中暗暗的道—— 玄王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我是害怕不吃完您亲自下厨做的萝卜,怕你恼羞成怒把我杀掉啊…… 临走前,封玄霆在年元瑶的额间,落下一吻。 年元瑶坐在房间里,整个人凌乱。 …… 一连过了两日,一早年元瑶就收到了消息,一会儿要离开隐夜阁,前往天烬国安排给各国使臣的住所。 年元瑶与封玄霆,也要与盛相一干人等会合。 在离开隐夜阁时,年元瑶忽的想起了一茬,“对了,先前不是说云韶等半日就要回阁么?怎么过了几日了,都不见影子?” “临时有事,就不回了。”封玄霆道。 年元瑶会意点头,与封玄霆一起出了隐夜阁。 半个时辰后,年元瑶与封玄霆的身影,出现在了离天烬国王宫不远的一座华府。 “玄王殿下。”盛清辉迎了上来。 封玄霆淡淡点头。 年元瑶看着盛清辉,发觉周围并没有盛昭雪的身影,想必是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殿下,明日就是独孤帝的寿宴了,北燕国的使臣以及幽云国的国君,已经全部到齐。他们听说此番殿下亲自到场,派了人来传话,想要拜访一下殿下。”盛清辉上前道。 “不必,独孤帝的地盘,本王不喧宾夺主。”封玄霆出声拒绝。 盛清辉闻言,点了点头,“那好,一会儿老臣派人去回绝掉。” “殿下,郡主,这座华府是独孤帝安排给咱们南夏朝使臣的住所,属下先带殿下和郡主,去休息的地方吧。”尉迟皓迎了上来,恭敬的道。 封玄霆嗯了一声。 刚要和年元瑶一起往后园走去时,府门的方向,忽的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 “玄王哥哥来了,快,本公主要见玄王哥哥,快带本公主去见玄王哥哥!” 第106章 红枣鸡汤 啧啧…… 玄王哥哥…… 听到这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年元瑶微挑眉梢,朝着封玄霆看了过去。 封玄霆显然也是十分不悦,微拧着眉心,扫了眼身旁的凌汐。 凌汐会意,连忙往外走去。 “殿下……”尉迟皓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玄霆。 “走吧。”封玄霆道。 尉迟皓点下头,带着封玄霆与年元瑶,往住处走去。 边走,年元瑶边忍不住调侃,“你的孤阳妹妹在喊你呢,你怎么也不见见她?” “见了孤阳妹妹,暖暖妹妹确定不会生气?”封玄霆转向年元瑶,语中带着揶揄。 年元瑶闻言,唇角忍不住弯起,心里头莫名觉得甜滋滋的。 …… 门口。 “凌汐,见到你太好了,我玄王哥哥呢?”见到迎面走来的凌汐,孤阳公主满脸欣喜。 凌汐走近,朝着孤阳公主弯了弯腰,“凌汐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快带本公主去见玄王哥哥呀,本公主都等了他好久了,话说本公主之前给他写了那么多的信,他怎么从来不回复我呀?是不是没收到?”孤阳公主拉着凌汐问了一堆话。 凌汐有些头疼,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启禀公主,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公主不如先请回吧。” “歇下了啊。”孤阳公主的面色垮了下来,有些的失望,“那就算了,还是先不打扰玄王哥哥了。” “凌汐,这是本公主亲手做的糖酥,你替我传给玄王哥哥吧。”孤阳公主说罢,从婢女的手中,拿过一个提篮。 凌汐接过提篮,点了点头,“那公主就请先回吧。” 孤阳公主嗯了一声,看了眼凌汐,“你先去吧,我在门口站一会儿。” 闻言,凌汐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开。 孤阳公主歪着头,倚靠着门,唇角微微勾起,对着身旁的婢女道,“菁菁,玄王哥哥来了,他就在里面呢。” “公主,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快走吧。”贴身婢女菁菁上前开口。 孤阳公主看了眼天色,“再等等吧。” 里头,正准备回屋的盛相,看着身旁站着一动不动的盛昭雪,有些气恼,“雪儿,你在看什么?” “女儿在看那个孤阳公主。”盛昭雪望着门口站着的孤阳公主,心头微微一动。 和她真相似啊。 相似的可怜,相似的悲哀。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盛相不屑道,说罢看了眼打扮成丫鬟模样的盛昭雪,“你也真是的,非要打扮成这样跟为父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现在带着你真不方便,幸好这里几乎没人认识你,不然简直丢了为父的脸。” 盛昭雪微垂眸子,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 她又何尝想打扮成这样,只不过有的人,只要能远远看上一眼,就足矣了。 不过,为何看着他和年元瑶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头如此酸涩呢。 他望着年元瑶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充满爱意。 盛昭雪越想,越觉得心里头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 “殿下,孤阳公主做的糖酥。”凌汐来到封玄霆所住的院子,怯怯的将手里提着的糖酥,递到了桌上。 见此,封玄霆凉凉的扫了眼凌汐。 凌汐一顿,急忙开了口,“属下这就撤走。” 说罢,凌汐拿起提篮,放到了一旁封玄霆看不见的地方。 年元瑶微微抿唇,也没多说什么。 此番来天烬国,封玄霆是怎么也躲不过这孤阳公主的,早晚都是要打个照面的。 这倒不算什么。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盛昭雪怎会出现在此? 莫名的,年元瑶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在昭宜公主生辰宴上,见到盛昭雪时的情景。 年元瑶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再瞥了眼身旁的封玄霆,结合当时的情景,年元瑶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夜晚,年元瑶早早的便睡下了。 封玄霆独自一人在房里时,云韶忽然出现。 “北燕国那里如何了?”封玄霆问。 “据说封帝给了一颗续命丸,暂时保住了邱永安的性命,只不过邱永安仍旧不愿交出玄机宝图。”云韶道。 顿了顿,云韶又想起什么,神情严肃,“据埋在密牢内的隐卫报,封帝此番亲自见了邱永安,给了邱永安最后的警告。” “封帝称,中秋节大婚之前,若还得不到玄机宝图,封帝便亲手杀了邱永安的女儿以及外孙女……” 云韶话落,小心翼翼的看向封玄霆。 封玄霆薄唇紧抿,全身笼罩着阴暗之气,声音低沉阴凉,“无论是谁,与年元瑶为敌,那便是与本王为敌。” “你想好了?对方可是你的父皇,并且实力深不可测。”云韶有些担忧的看向封玄霆。 “早在他逼死本王母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本王的敌人了。” 云韶沉默。 “叩叩……” 房门忽然被轻敲。 云韶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封玄霆,随即闪身躲进了暗间。 “进来。”封玄霆淡淡道。 盛昭雪一直关注着年元瑶的动向,在她回房睡下后,便特意去厨房煮了宵夜,给封玄霆端来。 “拜见殿下,殿下劳碌到深夜,吃点东西吧。” 盛昭雪边说,边将熬煮了两个时辰的红枣炖鸡汤,端到封玄霆的面前。 走近封玄霆,感受到封玄霆身上那股凛冽之气后,盛昭雪只觉得心跳加速,激动不已。 见封玄霆不语,盛昭雪更加的大胆,替封玄霆盛好了鸡汤,递到他的面前。 “奴,奴婢来喂殿下吧……” 封玄霆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淡瞟了眼面前的人,眸底一片冷凝,“没想到,堂堂相府千金,锦衣玉食,竟有如此癖好。” 盛昭雪拿着勺子的手忽的一颤,见被封玄霆戳穿,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玄王殿下,臣女,臣女只是想……” “你可以出去了。”封玄霆语调冷淡,随手拿起一本古书,看了起来。 盛昭雪完全没想到封玄霆对自己会冷漠到了如此地步,想到他白天对年元瑶的样子,盛昭雪心中满满的不甘。 于是壮了壮胆子,替自己解释,“臣女只是跟着父亲出门游历,见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便特意熬了红枣鸡汤。” “出去。”封玄霆又重复一遍。 连着被赶了两遍,盛昭雪满面的窘迫,委屈的眼泪抑制不住流了出来,端着红枣鸡汤,匆忙的跑出了封玄霆的房间。 第107章 天烬国王宫 天烬国王室乃独孤一族,国君独孤斐。 此番独孤帝六十大寿,特邀了其他三国的国君前来一同参加寿宴,南夏朝皇帝封牧因朝政繁忙,无暇来参加寿宴。 但为表示对天烬国的注重,便派了封玄霆亲自到场为独孤帝贺寿。 北燕国国君淳于莫然卧病,也无暇来访,派了北燕国一品太师以及长公主淳于雯君到场。 唯有幽云国新继任国君赫连辰,亲自到访天烬国,为独孤帝贺寿。 一早,华府内。 年元瑶换上了在溢彩楼新买的锦裙,由着凌音给自己梳妆,此次她是以长陵郡主的名义来天烬国给独孤帝贺寿,因此梳妆发髻,皆是按照郡主的头衔来装扮。 “王妃,虽然你一再要求属下给你打扮的素净点,但好歹也是个郡主,属下尽力了。”凌音为年元瑶戴上最后一支步摇后,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看着镜子中的年元瑶,肌肤晶莹如玉,发髻上戴着镂空蝴蝶金步摇,妆容明艳飞扬,朱唇不点及红,雍容柔美,撩人心怀。 今日独孤帝寿宴,那孤阳公主定然也在,不给王妃打扮的美美的,怎么能让那孤阳公主心服口服。 傻子才给王妃打扮的素净呢! 年元瑶盯着镜子许久,怎么看怎么觉得高调。 但凌音都那样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此时,已经穿戴好的封玄霆走了进来。 年元瑶透着镜子,见封玄霆今日身着一袭黑色蟒袍,头顶紫金玉冠,俊颜如玉,浑身透散着清冷之气,清冷之中,却又不失矜贵与威仪。 看着越走越近的封玄霆,年元瑶都忍不住多看上了两眼。 “殿下,怎么样,王妃今天很美吧?”凌音见封玄霆来了,立即给自己邀功。 封玄霆微微颔首,“本月月俸加倍。” “多谢殿下。”凌音美滋滋的道。 年元瑶刚要起身时,整个人忽的被封玄霆笼罩住,封玄霆双手撑着梳妆台的抬边,望着镜子中的年元瑶,唇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暖暖,今日记得跟紧本王。” 年元瑶微微点头,封玄霆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这会儿让她感觉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时辰到了,走吧。”封玄霆起身,温声道。 不一会儿,封玄霆便和年元瑶坐上了一辆马车,往天烬国王宫的方向驶去。 在上马车之前,年元瑶特意留意了一下盛相的马车,发觉盛昭雪依旧是打扮成丫鬟模样,跟在了盛相的身边。 对此,年元瑶很是费解盛昭雪的用意。 若真是想来赴宴,盛昭雪大可亮明身份,毕竟顶着盛相嫡女的身份,大部分人都会卖盛相一个面子。 这打扮成丫鬟…… 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 天烬国的王宫,今日十分的热闹。 来自南夏朝的车队到达宫门口后,一名自称是天烬国丞相的中年男子,亲自站在宫门口迎接。 “微臣天烬国丞相齐海荣,拜见玄王殿下,玄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封玄霆名声在外,此番能亲自来给独孤帝贺寿,代表着南夏朝对天烬国的重视,因此天烬国自然也不敢怠慢了封玄霆。 “齐丞相免礼。”封玄霆道。 齐海荣道了声谢,往封玄霆鞠了一礼,“国君请玄王殿下以及盛丞相先去御书房小坐片刻,其余的贵客请先挪步去寿宴会场,赏舞饮茶吧。” 封玄霆微拧眉心,看了眼身边的年元瑶。 齐海荣是个人精,封玄霆这一眼,齐海荣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放心,微臣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定不会怠慢贵客。” “好。”封玄霆应了一声。 尔后,看向年元瑶,“暖暖,你先去宴场等本王。” “嗯,你先去忙吧。”见封玄霆要忙,年元瑶自然也不绊着封玄霆。 进了天烬国王宫后,年元瑶便和封玄霆分开,各忙各的。 去宴场的路上,有专门的宫女指引,年元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宴场,只见这会儿偌大的一个宴场,摆放着两排桌椅。 宴场空地中间,已经有歌舞姬开始助兴表演。 且已经有其他两国的女眷,坐在桌椅前,看着表演。 年元瑶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身旁有个空位,是封玄霆的。 从年元瑶入场后,便有不少好奇的视线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王妃,对面的两波人,都是幽云国和北燕国的。”坐下后,凌音凑到了年元瑶的耳边开口。 年元瑶顺着凌音的视线望去,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北燕国席位之中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年纪与她相仿,打扮华丽,整个人透散着一股华贵端庄之气。 正看着时,那名女子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两道视线相汇,那名女子率先朝年元瑶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年元瑶同样回了个微笑。 静坐了一会儿,年元瑶饮了一杯茶,正待得无趣想出去走走时,宴场的门口,跑进来一道粉色的身影。 “玄王哥哥的席位在哪呀?本公主要坐玄王哥哥身边。”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公主,您的席位在那里。”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看向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瞪了眼宫女,“本公主就是要坐玄王哥哥身边!” 宫女被孤阳公主怒喝后,连忙点头,带着孤阳公主,往年元瑶的方向走了过去。 年元瑶别开了眼,假装没看见过来的人。 孤阳公主走近后,第一眼落在了年元瑶身上穿的锦裙上面。 “公主,这条裙子不是……”婢女菁菁也认出了裙子。 孤阳公主上下扫了眼年元瑶身上的锦裙,面露轻蔑,“好啊,抢了本公主的裙子,还敢出现在本公主的面前,本公主上次大度饶了你,这次你真是不想活了啊!” 孤阳公主说话时,歌舞恰好停了下来。 这会儿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孤阳公主说的话。 而大部分人,都替孤阳公主捏了把汗。 因为孤阳公主责骂的人,坐的是南夏朝的席位。 这整个大陆之中,南夏朝为首,其余天烬国,幽云国,北燕国,不过都是南夏朝的附属国而已。 此次独孤帝寿宴,来的都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更别说南夏朝派来的人了。 “公主,别说了……”婢女菁菁发现了不对,连忙拉着孤阳公主的衣袖,示意她别说话了。 亲们,前面86章至106章的内容有修改过,主要修改了一下邱氏之死的内容,之前看过的宝宝们,记得重新回去翻一下啦~~ 第108章 南夏朝的贵客 “菁菁,你别拉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要说。”孤阳公主甩开菁菁的手,又往前走了走。 凌音看着如此傲慢的孤阳公主,想要冲上去说什么,被年元瑶一把捏住了手。 顿了顿,凌音抿着唇,没有出声。 孤阳公主见年元瑶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是怕了,心中更是觉得解气,气焰也是越发的嚣张。 “从来没人敢和本公主抢东西,今日你穿着这条裙子出现在本公主的面前,分明就是挑衅本公主,来人啊,立刻把她身上的裙子脱下来,烧了!”扫了眼一旁的侍卫,孤阳公主出声吩咐。 话落,却无人敢动一下。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本公主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么?”孤阳公主见连几个侍卫都使唤不动了,更是恼怒。 过了一会儿,一名侍卫忍不住怯怯的开了口,“公主,这是南夏朝来的贵客,国君吩咐过,不可怠慢的。” “什么?南夏朝?”孤阳公主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年元瑶坐的是南夏朝的席位。 蓦地,整个人有些慌乱。 她记得,父王说过,此次他办寿宴,南夏朝会来贵客,千万不能得罪了南夏朝来的人。 可是…… 孤阳公主仍旧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再看看年元瑶,这副打扮左右也不过是郡主的样子,郡主算什么,比起她这个天烬国公主,还是矮了一截呢! 这么一想,孤阳公主顿时又来了几分气焰。 “南夏朝的贵客,指的是玄王哥哥,其他人算什么?本公主的命令,你也敢不听了吗?”孤阳公主怒视了眼侍卫。 原地,侍卫仍旧弯着腰,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看着孤阳公主撒泼的年元瑶,终于是缓缓的开了口,“当时公主与我在溢彩楼比价争夺这裙子时,公主出价一千二百两,便口袋空空,最后我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下了这条裙子,我真金白银买来的裙子,怎么就成是与公主抢的了?” “难道不是公主自己买不起吗?” 听着年元瑶的话,孤阳公主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是啊,她堂堂天烬国公主,竟穷的拿不出一千五百两银子。 一旁,其余两国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那裙子本来就是本公主先看中的,是你非要与本公主争夺的!”孤阳公主气急。 “你确定?需要我找溢彩楼的顾三娘来与公主对质么?”年元瑶挑眉。 孤阳公主闻言,整个人有种被戳穿了谎言的窘迫,但看着年元瑶身上的锦裙,以及今日这明艳的打扮后,孤阳公主越发气恼。 思绪停顿了片刻后,孤阳公主忽的发现了一丝的不妥,随即怒瞪着年元瑶,“对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你竟敢坐在玄王哥哥的席位边上,你实在大胆!” “公主,咱们长陵郡主是我们皇上亲自下旨宣布的玄王妃,坐在玄王殿下边上,怎么了?”一直忍着没开口的凌音,终于没忍住开口。 这个小公主,难怪天烬国国君也不喜欢她,太骄纵刁蛮了。 “你就是不许坐玄王哥哥身边,你……你说什么,你是谁?”孤阳公主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玄王妃? “玄王妃,你是玄王妃?”孤阳公主虽早已听说了玄王即将迎娶正妃一事,可断然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凌音抬起下巴,看着孤阳公主吃惊的样子,“对啊,这就是咱们殿下即将迎娶的玄王妃!” “不,我不信,我不信!”孤阳公主往后退了几步,满眼不可置信。 此时,对面席位上,一名华贵的女子站了起来。 “今日天烬国是主,我们其余三国之人皆是客,孤阳公主这般待客之道,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年元瑶抬眸看去,见是刚才与她点头打招呼的女子。 “这是咱们幽云国的淳于长公主。”女子身旁的婢女道。 说罢,那女子微微一笑,开了口,“雯君见过长陵郡主。” “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年元瑶起身,回之一礼。 淳于雯君笑罢,扫了眼身旁站着的孤阳公主,“玄王殿下即将迎娶护国公府嫡女年元瑶为妃一事,早已传遍四海,孤阳公主难道不知?” “本公主当然知道,只是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孤阳气恼不已,满面不甘。 “这个女人?哪个女人?南夏朝一等护国公府的嫡女,还是一品长陵郡主?还是南夏朝皇帝亲自下旨赐婚的未来玄王妃?”淳于雯君淡笑。 尔后,扫了眼其余人,“我等今日都是特意前来给独孤帝贺寿的,孤阳公主既然如此排外,那咱们也没什么好坐的了。” “大家这就启程回国吧。” 淳于雯君说完,对面幽云国和北燕国来的女眷,纷纷起身,准备离席。 见这些人要走,孤阳顿时慌了。 独孤帝本就不喜欢她,要是知道她得罪了这些贵客,一定会杀了她的。 “公主,快点和玄王妃道歉啊。”菁菁压低声音开了口。 道歉? 孤阳看向年元瑶,心头满满的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玄王哥哥之前拒绝了与她的婚约,她原以为玄王哥哥看不上任何一个女子。 没想到,马上就要娶别人了。 眼前这个女人,长的比她美上数百倍,不得不承认,她比自己优秀,优秀的不止一点点。 “看来孤阳公主不觉得自己错了嘛。”淳于雯君继续开口。 孤阳公主回过神来,攥了攥紧拳头,看向年元瑶,“对不起!” 年元瑶觉得自己也是倒霉,好好的买件衣服而已,竟会惹上这么一位‘爷’。 “没关系。”年元瑶淡笑,“公主下次去买衣服,记得带够银子就是了,否则次次都抢不过别人,也怪心酸的。” 孤阳公主紧紧捏着拳头,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是,你说的是。” “公主,宴会就要开席了,咱们先去坐好吧,国君等等也快来了。”菁菁拉着孤阳公主,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孤阳公主坐到席位上后,整个人目光黯淡,喃喃的道,“菁菁,我独孤千凝,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第109章 六十大寿 独孤帝寿宴开始之前,孤阳公主一直坐在席位上,期间没有离开过半步,也未曾再说过什么。 淳于雯君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殿内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继续谈笑饮茶,等着寿宴正式开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宴场陆续的来人,底下的百官席位此时已经坐满了百官以及家眷。 仅剩一些位高权重之人,还未到场。 “孤晴公主驾到——” “孤菱公主驾到——” 为首的,是天烬国的两位公主。 年元瑶抬眸望去,只见那两位公主结伴进场,气质优雅,步履雍容,进场时两人的面上均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随着引路宫女一路将两人带到了席位后,两人再见到已经入席的孤阳公主后,面上的笑冷了下来,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之意。 而孤阳公主似乎也很害怕这两位姐姐,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垂下眼帘。 待孤晴公主和孤菱公主入座后,坐在后排的孤阳公主的身影被这两人淹没。 年元瑶看着这一幕,微微垂眸,心想这个孤阳公主果真在天烬国没有地位。 只是,既然如此没有地位,为何为人还如此嚣张? 真是令人看不懂。 或许,她是真心喜欢封玄霆,今日才会如此抓狂吧。 正想着,年元瑶只听宴场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且整个宴场内坐着的人,全数站了起来。 “天呐,那个像天神一般的男子是谁啊?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玄王殿下吧?” “据说是的,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竟是这般尊贵优雅。” “好激动,我的心跳的好快……” 听到身边已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的传来,年元瑶循声望去,见封玄霆的身影正缓缓的走入了宴场,风姿绰绝,潋滟风华。 见到封玄霆,不知为何,年元瑶下意识的往孤阳公主看去。 孤晴公主和孤菱公主这会儿也正看着宴场门口,没了两人严实的遮挡,年元瑶清楚的看见,孤阳公主在看见封玄霆的那一刻,眼中闪烁着的泪花。 婢女菁菁一直扶着孤阳公主的肩膀,但孤阳公主仍是止不住的颤抖着身体。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封玄霆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年元瑶微微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年元瑶重新往封玄霆看去,发现封玄霆并不是一人进场的,身旁还跟着一名男子。 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上下,五官俊美,如雕刻一般。身着一袭白色织锦长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袖口处用金线镶绣着金色的龙纹,头顶鎏金冠,浑身透散着高贵与内敛的气息。 龙纹…… 历来只有王者才配戴有龙纹的图案。 眼前这男子,莫非就是…… 幽云国国君,赫连辰。 她记得,这次其他的三国之中,只有幽云国新继任上位的国君赫连辰,会亲自到场给独孤帝贺寿。 估摸着就是眼前之人了。 “在看什么?”年元瑶正想的出神时,头顶传来封玄霆的身影。 年元瑶一怔,抬起头时发现封玄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眼前。 而刚才的那位幽云国国君,已经坐在了幽云国的席位之中。 “没什么。”年元瑶摇了摇头。 封玄霆在年元瑶的身边坐下,坐下后,微微偏着眸,看向了年元瑶,“方才这里发生的事情,本王听说了。” “嗯?”年元瑶看着封玄霆,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入了封玄霆的耳朵里。 “暖暖,凡是欺你者,不必手软,本王是你永远的靠山。”封玄霆睨了眼年元瑶,神情之中,满是认真。 封玄霆的话,触动了年元瑶的心。 年元瑶的脸微微发热,顿了顿,话锋一转,“那若你欺负我了呢?我该怎么不手软?” “随你差遣。”封玄霆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浅笑。 年元瑶勾了勾唇角,微垂眼眸。 也不知道,她和封玄霆现在这样,是算什么? 是合作伙伴之间达成的默契,还是…… 还是…… 越想,年元瑶越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多了,只怕有些事情,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吧。 年元瑶想想觉得烦躁,端起茶杯,正要饮茶时,余光发现坐在对面的幽云国国君,正看着她。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幽云国国君朝她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淡笑。 这是怎么了? “国君驾到——” “王后驾到——” 宴场的入口,传来两道通报声。 寿宴正式开始。 宴场内的众人,全数起身,迎接这场寿宴的主角。 不一会儿,一袭金色龙袍的独孤帝走进了宴场,身旁跟着他的王后。 年元瑶看着独孤帝,发觉独孤帝虽与封帝年纪相仿,但整个人身上却没有封帝那股子威严与深不可测的气质,反而透着和善与和蔼之气。 相比之下,封帝这个人,要恐怖许多。 独孤帝站到殿上后,没有先坐下,而是先站着说了一些话。 “今日寡人六十大寿,能够有幸邀请到诸位长途跋涉前来,实在是寡人之荣幸。在此,寡人先自饮三杯,以表对诸位的感谢。” 说罢,一旁的侍从端上三杯酒。 独孤帝端起一杯酒,率先看向了南夏朝的席位之中。 “玄贤侄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两年前在南夏朝皇宫有幸一见,今日玄贤侄亲自到场给寡人贺寿,也算是玄贤侄给了寡人一个薄面,寡人先敬你一杯。”独孤帝说完,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年元瑶看着这一幕,暗想这个独孤帝,还真没什么架子。 独孤帝饮了一杯酒后,封玄霆也没多说什么,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也饮下了一杯酒。 见封玄霆今日如此给脸,独孤帝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赫连国君,上个月你的继任大典,寡人正好卧病在床,没能亲自到场。今日赫连国君不计前嫌到场,寡人敬你一杯。”独孤帝看向了赫连辰。 赫连辰端起酒杯,淡淡一笑,“祝独孤国君,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独孤帝高兴的点点头。 “淳于公主,你父王很是疼爱你啊,你出生的时候,寡人还喝过你的满月酒。”转到北燕国这里的时候,独孤帝的脸上,换上了一抹慈善的笑容。 淳于雯君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雯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称呼您一声伯父吧。” “祝伯父福寿绵绵,长命百岁。” 第110章 割让城池 打过招呼后,寿宴正式开始。 一般宴会,总是免不了歌舞声,在宴场响起歌舞声后,独孤帝的女儿孤晴公主,便第一个忍不住,起身出来献上寿礼。 “孤晴,你这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独孤帝对歌舞没什么兴趣,见孤晴公主先出来送贺礼,饶有兴味的看着孤晴公主。 孤晴公主是独孤帝与王后的女儿,因此一旁的王后也是笑吟吟的看着孤晴公主。 “父王,您瞧。”孤晴公主说罢,一旁的两名侍女,从锦盒内,拿出了一副,百寿图。 百寿图是由一块红色的云锦制成,上面绣着一百个不同写法的寿字。 “这是你亲手绣的?”看着这幅百寿图,独孤帝笑着捋了捋胡须。 孤晴公主点头,“儿臣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给父王贺寿的礼物了,还望父王能够喜欢儿臣的寿礼。” “好孩子,有心了。”独孤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见独孤帝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旁的王后忍不住勾了勾唇,面露一丝骄傲。 孤晴公主回到席位上后,孤菱公主亦是不甘示弱,立即站了出来。 孤菱公主乃宠妃张贵妃所出,因此也是格外受独孤帝喜爱。 “父王,儿臣也准备了寿礼。”孤菱公主扬起唇角,一颦一笑间,皆如她母妃一般,美艳动人。 话落,一个婢女递上来一个青花瓷瓶。 单看这个青花瓷瓶,平平无奇,一旁的孤晴公主,已经忍不住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来。 连带王后,不禁也闪露一抹不屑的笑来。 殿上,独孤帝显然也没有刚才对待孤晴公主时的那份热忱,刚要叫孤菱公主退下时,只听孤菱公主眉飞色舞的开了口。 “这青花瓷瓶是儿臣学习了一段时间后,精心烧制的,瓶体由青花釉刻满了一万个不同形体的寿字,寓意,万寿无疆。” 孤菱公主话一出,殿上的独孤帝愣了愣。 底下百官群内,也是发出一阵不少的唏嘘声。 这么小的一个瓷瓶,刻满了一万个寿字? 那得耗费多少功夫啊。 “孤菱,你说这个青花瓷瓶,是你自己烧制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独孤帝让身旁的太监将瓷瓶呈上来,观摩了一番后,果真发现瓷瓶的图案之中,刻着密密麻麻的寿字,心中骇然不已。 “去年父王的寿宴结束后,儿臣想着来年便是父王六十大寿了,从那时起,儿臣便着手准备寿礼了。”孤菱公主说完,抬起下巴,挑衅的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孤晴公主。 孤晴公主一怔,攥了攥手指,抿着红唇,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哈,寡人喜欢这个瓷瓶,王禄,即刻将这个青花瓷瓶,放到寡人的寝殿去。”独孤帝说完,将手中的青花瓷瓶,递给了大太监王禄。 王禄点头,急忙拿着瓷瓶退场。 两位公主送的礼,孰轻孰重,底下人一看便知。 这大公主和二公主都送了礼,接下来,自然是轮到三公主孤阳了。 孤阳公主见轮到了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怯意。 比起两位姐姐,一来她不受宠,没有那么多的赏赐去置办这些寿礼,二来就算她送出再什么别出心裁的东西,父王也不会喜欢的。 果真,刚刚还眉眼染笑的独孤帝,这会儿面上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 要不是碍于还有其他三国的人在场,估计都会直接略过她送礼。 “孤阳,你准备了什么?”王后含笑看向了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缓缓的站起身来,从菁菁的手中,捧过一件银狐皮制成的斗篷。 “儿臣见父王经常熬夜批阅奏折,夜里天凉,便给父王亲手缝制了一件银狐斗篷,希望能给父王带来一丝暖意。”孤阳公主说罢,双手奉上斗篷。 看着斗篷,独孤帝眼神暗了暗,挥了挥手,“你也有心了,下去吧。” “是,父王。”孤阳公主心中的那抹委屈,再次涌现。 明明她的礼物也是亲手做的,缝制的时候,银针戳破自己的手指好多次,为什么姐姐们做的,父王就那么喜欢。 明明她的礼物,更实用,不是吗? 而且为了得到银狐皮,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如今父王竟连多一眼都不愿看。 孤阳公主强忍着眼泪,回到了席位。 刚一坐下,便听到前面传来了孤菱公主的奚落声—— “呵,真是可笑,父王什么精贵的斗篷没有,能瞧得上你那野狐狸的皮?” 孤阳公主埋下脑袋,不愿说话。 对面,年元瑶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这孤阳公主前后反差太大,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同情起这个孤阳公主。 发觉自己有些同情孤阳公主后,年元瑶又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孤阳公主对她,可不是那么和善,还是少发善心为好。 以免到时候又捅娄子,给自己添堵。 独孤一族的几位公主送完寿礼后,几位皇子也都纷纷上前送礼,自家送完了寿礼后,轮到了南夏朝这里。 “殿下……”盛清辉看了眼封玄霆。 “你去吧。”封玄霆道。 寿礼是封帝准备的,在来之前,就已经交由封玄霆。 只不过这会儿封玄霆懒得出面,便让盛清辉上去献寿礼。 盛清辉走到大殿中央后,朝殿上的独孤帝弯了弯腰,手中既没有锦盒,也没有大件礼物,只有一张纸。 饶是只有一张纸,还是勾起了独孤帝浓烈的兴趣。 “此次国君六十大寿,皇上特意割让一座华安城,作为寿礼,献给国君。” 盛清辉说完,将封帝亲笔写的割让信,呈了上去, 殿上,独孤帝大喜。 这华安城,南夏朝最北边的一座城池,城池面积广大,里头百姓大多喜爱务农,人力以及物资亦是极为丰富,而且距离天烬国又近,他早已觊觎了许久。 没想到,封帝此次如此大方,竟直接将这座城池,割给了天烬国。 如此一来,天烬国比起北燕国和幽云国,便多了一座大城池。 这样的话,南夏朝之下,便是天烬国为首了。 封帝此举,切切实实的表明了,他对天烬国的看重之心啊。 “独孤斐在此,谢过封皇,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1章 水性杨花的女人 在独孤帝谢恩时,年元瑶莫名的,下意识的扫了眼坐在对面的北燕国和幽云国的人。 封帝此举,确定不会让北燕国和幽云国之人,对南夏朝产生异心么? 还是说,这三个附属国,其实早已经有了异心,封帝此番这么做,是在拉拢独孤斐,拉拢天烬国。 看向坐在对面的幽云国国君赫连辰时,年元瑶见他神情淡淡,注意力丝毫不在独孤斐的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年元瑶在看他,赫连辰的视线,忽的扫了过来。 对视之后,年元瑶匆忙移开视线。 “你父皇真是大手笔。”年元瑶感慨一声。 封玄霆闻言,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亦未多说什么。 得了南夏朝的寿礼,独孤帝的心情俨然好上了数倍,接下来幽云国与北燕国献上的礼,亦是奇珍异宝,世间罕见,但比起封帝送的礼,已然不得独孤帝的心。 送礼环节过后,独孤帝余光瞥到了自己的女儿孤晴公主,尔后又瞟了眼坐在幽云国席位中的赫连辰,眸中若有所思。 王后发觉到独孤帝这个眼神,连忙往孤晴公主投去一眼。 孤晴公主在今日来参加寿宴之前,早已被王后提点过,称幽云国新继任的国君赫连辰,上月刚继任,如今幽云国的王后之位,还空缺着。 如果她能嫁入幽云国,做赫连辰的王后,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孤晴公主想罢,连忙站起身来,“父王,女儿今日为了您的寿宴,还特意编排了一段舞蹈。” 独孤帝点了点头,自然会给女儿这么一个展示的机会。 一旁,孤菱公主攥了攥紧手指,往自己的母妃张贵妃看了过去。 张贵妃轻轻的摇了摇头,用唇语对孤菱公主说,“稍安勿躁。” 孤菱公主握紧的拳头松开,看着大殿内,已经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的孤晴。 孤晴公主跳舞的时候,独孤帝和王后一直观察着赫连辰那里,却见赫连辰的目光,也正落在跳舞的孤晴公主身上。 只不过…… 那目光淡淡,似乎只是在欣赏舞蹈而已,并没有掺杂任何的意味在里面。 “暖暖,你会跳舞吗?” 在孤晴公主跳舞时,封玄霆忽的偏眸,往年元瑶看了过去。 年元瑶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差点把里面的酒水撒了出来,“干嘛突然问这个?” 这古典舞,她还真学过一些,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若是不会,最好。”封玄霆认真道。 年元瑶抿唇,挑了挑眉,“那若会呢?” “那就只能跳给本王一人看。”封玄霆唇角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你可真霸道啊……”年元瑶喝了口清酒,眼中含上笑意。 看着年元瑶喝过酒后,粉润的唇瓣,封玄霆很有吻她的冲动,但现下做这些不合适,也会吓到她,只好压制着心头的冲动。 天气有些热,加上天烬国准备的清酒,后劲比较足,喝了几杯后,年元瑶头有些晕,整个人身子一歪,软软的靠着封玄霆的肩膀。 封玄霆看了她一眼,神色是无边的温柔。 对面席位中,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孤阳公主,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眼中迸现浓浓的不甘与嫉妒。 …… 宴会到了尾声,陆续已经有人离开,年元瑶和封玄霆准备离场时,封玄霆被独孤帝留住。 年元瑶喝了酒,头晕的厉害,便先去外面等着封玄霆。 宴场外是一大片御花园,年元瑶找了棵树,靠着树干,等封玄霆。 等了一会儿,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到了眼前。 年元瑶抬眼看去,只见赫连辰站在自己面前。 “赫连国君。”见到赫连辰,年元瑶稍稍清醒了几分,朝赫连辰微微弯了弯腰,算是行礼。 赫连辰微微一笑,温润的开口,“这东西……可是你的?” 说罢,赫连辰从衣袖内,掏出一个浅蓝色的香包,一股兰花香,也随着香包透散而出。 “是我的!” 见到自己那日不小心丢弃的香包,年元瑶眼前一亮,伸手从赫连辰手里接过。 年元瑶打开香包,见封玄霆给她的令牌也在里面。 “多谢国君。”年元瑶笑眼弯弯,看向了赫连辰。 触及到这抹笑容,赫连辰心神一晃,浅笑,“下次小心一些,别再丢了。” “嗯。”年元瑶点下头,宝贝似的将香包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 一旁,宴场门口。 正从宴场出来的孤阳公主,视线冷不丁落在不远处的大树下。 “菁菁,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年元瑶?”孤阳公主仔仔细细的望着那个方向。 菁菁看去,尔后点了点头。 “那旁边的男人,是不是幽云国的赫连国君?”孤阳看到旁边的男人后,一刹那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菁菁又一次点头。 “年元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了玄王哥哥还不够,竟还在勾搭赫连国君!你瞧啊,她竟然收下了赫连国君送给她的香包!真是气死我了!”孤阳公主看到年元瑶欣喜的从赫连辰手里接过香包的那一幕,气恼不已。 菁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劝着孤阳公主,“公主,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这怎么会是他们的事情?本公主喜欢玄王哥哥,要是玄王哥哥知道年元瑶和赫连国君勾搭上了,一定不会愿意娶她的!”孤阳公主愤愤道,心中闪现一个计划。 菁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要劝着孤阳公主回去休息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拜见孤阳公主。”女子道。 孤阳公主看向来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公主。”女子盈盈一笑。 孤阳公主一愣,看了眼四周,随即对着女子道,“跟本公主来。” …… 赫连辰给了年元瑶香包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缓步离去。 年元瑶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封玄霆的身影走了过来,走近后,对着年元瑶道,“明日午时,独孤帝在围场设宴。” “围场?这是要打猎呀?”年元瑶微怔。 封玄霆轻笑,摇了摇头,“是请我们观摩一场蹴鞠赛。” 第112章 下了战帖 蹴鞠,是天烬国最兴的一项娱乐活动。 在天烬国,不仅一众皇子公主会玩蹴鞠,就连独孤帝的一些王公大臣,也各个都是玩蹴鞠的高手。 “诸位远道而来,寡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招待,今日特意请大家来观摩一场蹴鞠赛,若是有兴趣的,等等也可上场一起啊。”独孤帝笑的爽朗,朝身旁的封玄霆等人看了过去。 蹴鞠的球队分为男女两队。 男队则由大皇子独孤珩,三皇子独孤渊,五皇子独孤蕴以及五名大臣以及侍卫一起组成一队,二队则由二皇子独孤灏,四皇子独孤珈,六皇子独孤瀚以及五名大臣以及侍卫组成二队。 比赛开始前,各位上场比赛的,纷纷都在热身。 封玄霆在前应对独孤帝等人,年元瑶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清静又安逸。 坐了一会儿,感觉有脚步往这里来,年元瑶抬眸看去时,只见穿着蓝色赛服的孤阳公主,正朝她这里走来。 年元瑶顿时有种头大的感觉。 孤阳公主走近年元瑶后,双手插着腰,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她。 “有事吗?”年元瑶问。 “年元瑶,你做了那么龌龊的事情,你倒是没有半点亏心啊。”孤阳公主面露恼意,刚才看到年元瑶与玄王哥哥结伴而来的画面,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龌龊? 听孤阳公主用龌龊来形容她,年元瑶拧了拧眉。 不就是一件衣服么? 这女人怎么记仇到现在? “我行的正,坐得端,我有什么好亏心的?”年元瑶挑眉反问。 “年元瑶,你的脸皮可真厚啊,我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啊。”孤阳公主被年元瑶给惊呆了。 心中越发的心疼自己的玄王哥哥。 “独孤千凝,你到底想干什么?”年元瑶没有多少耐心应付这个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抬起下巴,勾起唇角,“本公主看你挺有能耐的,特意来给你下一封战书。” “比什么?”年元瑶问。 “蹴鞠,怎么样?”孤阳公主一脸狡黠的看着年元瑶。 只要年元瑶敢点头,那她就死定了。 别的不说,这么多年,她深知父王喜爱看蹴鞠,便每日每夜都在自己的寝殿练习蹴鞠,就连她那几位接受过专业蹴鞠训练的公主姐姐们,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今日要不是缺人手,恐怕她都不能上场。 所以,今日是个让她一鸣惊人的好机会。 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让父王高看自己,让玄王哥哥,也正视自己。 顺便看看他选的年元瑶,是多么无用的一个草包。 “蹴鞠不是你的强项么?你拿你的强项来和我比,你真好意思?”年元瑶扬起唇角,笑盈盈的看着孤阳公主。 “你不敢应战就算了,玄王哥哥选中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孤阳公主搬出封玄霆。 年元瑶听着这狂妄的口气,冷笑一声,“下战书可以,先说好输赢。” “你同意了?”孤阳公主心中一喜,就怕年元瑶不答应。 “我应战没问题,但我有条件,若是你输了,从此以后不许再缠着封玄霆,离他远远的,听到没?”年元瑶微微眯起眸子,语调幽冷。 被年元瑶这样的眼神看着,孤阳公主有一瞬间的发憷,但消化了一下年元瑶刚才的话,心中涌现怒火。 “那你输了,你就自愿取消婚约,不准嫁给玄王哥哥,也给我消失在玄王哥哥面前,听到没?”孤阳公主学着年元瑶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好!”年元瑶应下。 不远处,听力极佳的封玄霆,早已将年元瑶与孤阳公主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 这种被暖暖在意的感觉,很好啊。 孤阳公主走后,凌音凑到了年元瑶这里,压低声音,“这天烬国的皇子公主,都是从小玩蹴鞠到大的,王妃你确定你能赢了孤阳公主吗?” “……”年元瑶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皇子队马上就要开始比赛,悠悠的道,“先让我看看怎么玩的吧。” 凌音嘴角抽搐,“王妃,你连蹴鞠都没看过?” “算是吧……”年元瑶抿了抿唇,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凌音顿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完了完了。 蹴鞠比赛正式开始。 刚一开始,大皇子队便拔得头筹,大皇子独孤珩一马当先,率先进了一球。 二皇子队也不甘示弱,紧紧的追着大皇子队。 年元瑶一直淡定的看着比赛,半个时辰下来,大皇子队一直领先,二皇子独孤灏显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大皇子是谁的儿子呀?”年元瑶看向凌音。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王后的儿子。”凌音回答。 闻言,年元瑶笑了笑,“王后真是好福气啊。” “可不嘛,不仅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位公主,长子长女皆是她所出,这么多年啊,据说只有张贵妃可以和她争一争宠。”凌音道。 年元瑶微微点头,余光瞥到孤阳公主,又问,“那孤阳的母妃呢?现在是何位分?” “从七品的才人。”凌音想了想,出声。 年元瑶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 正出神时,大皇子一个‘转乾坤’,将最后一个球踢进,赢得了今天男子队的比赛。 场中爆发出一阵精彩的喝声。 独孤帝站起身来,一脸夸赞的看向独孤珩,“珩儿实在没让寡人失望啊,今日的比赛,表现真是出乎寡人的意料,寡人为你骄傲!” 独孤珩上前,弯了弯腰,“都是父皇教导的好。” “赏,重重有赏!” 一旁,输了比赛的独孤灏有些的郁闷,但没有表现出来,上前道,“恭喜皇兄赢得比赛。” “多谢皇弟承让。”独孤珩拍了拍独孤灏的肩膀。 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情景,独孤帝大为宽心,往身边坐着的王后看去,“王后啊,你教子有方,一并有赏!” “多谢王上。”王后大喜,起身谢恩。 男子队退场后,紧接着入场的便是女子队。 女子队同样分为两队,一队由大公主孤晴,三公主孤阳,六公主孤容以及五名宫女组成。 二队由二公主孤菱,五公主孤夏以及五名宫女组成。 看着明显少了一人的二队,独孤帝顿了顿,问道,“二队还有谁没有入场?” 第113章 痒粉的滋味 独孤帝话一出,一队的孤阳公主站了出来,勾起唇角,“回禀父王,方才四姐姐比赛前觉得头疼,便让南夏朝的长陵郡主,代替出赛了。” “什么?长陵郡主?”一听是年元瑶要出赛,独孤帝眼前一亮。 这可是未来的玄王妃啊,她要亲自参与这蹴鞠赛,可不代表南夏朝对天烬国的重视吗? 独孤帝下意识的往封玄霆看去,“玄王殿下,这蹴鞠赛是体力赛,不知王妃体力是否跟得上?若跟不上,寡人可以减去一队一人的。” “不必,王妃愿意参加,本王不阻拦。”封玄霆眼角微染笑意,视线落在已经换上了蹴鞠服,缓步走进赛场的年元瑶身上。 蹴鞠服为浅蓝色,加上是特意设计过的裤装,年元瑶穿上之后,浑身都觉得舒畅,一股久违的熟悉感,也随之而来。 在上场之前,年元瑶特意将一头长发,挽成了一个马尾。 在照镜子的时候,仿若看见了从前了年暖暖。 封玄霆第一次见到年元瑶这样的打扮,没来由感觉到一阵的舒心,更是感觉到了年元瑶身上,透散出来的一股与众不同的靓丽。 年元瑶站进了二队之中。 站好后,拢了拢紧腰带,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孤阳公主身上,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孤阳公主看着年元瑶戴着腰带,心中闪现一抹得逞。 腰带上面,她早已命人偷偷的放了痒粉,只要年元瑶一戴上,很快全身都会痒起来,到时候一定会当着玄王哥哥和赫连国君的面,狠狠的丢个脸。 那模样一定丑极了,玄王哥哥一定不会再喜欢她的。 孤阳公主想着,心中觉得畅快不已。 “长陵郡主,你会玩蹴鞠吗?你可千万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啊。”比赛开始前,二公主孤菱公主,有些的担忧。 不仅是孤菱,二队其余的队员,都有这份担忧。 年元瑶没有理会她们,只当做没听见而已。 随着一道铜锣声落下,比赛正式开始。 孤晴公主率先夺到了球,准备冲向对方球门的时候,脚下一软,蓦地球被二队的孤菱公主一把夺去。 孤菱公主一马当先,正要冲向一队的球门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了出去,迅速的夺过了她脚下的球,随即狠狠的一脚,踢进了二队的球门。 “妙啊,这招斜插花,使的太妙了!”独孤帝激动的站起来喝彩,当看清刚才射球的人后,面上的笑意忽的淡了淡。 随即坐了下来,轻咳一声,“孤阳的蹴鞠球艺不错。” 王后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什么。 孤阳率先进了一个球后,挑衅似的目光,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在经过年元瑶身边时,嘲笑道,“长陵郡主,你刚才愣愣的在干嘛?笑死人了,这可是在比赛啊。” “我在观察你的出招习惯啊,独孤千凝,接下来你可能连球边都碰不着哦。”年元瑶‘好心’提醒。 “嗤,狂妄!放马过来!”孤阳公主说着,扫了眼年元瑶的腰带,暗暗的拧了拧眉。 这时辰也该到了,她怎么还没发作? 难道都是忍着? 蹴鞠比赛继续开始。 在一开始,五公主孤夏的球,便被孤晴公主夺走,在准备进球门时,一道身影,忽的迅如闪电,闪现过来,夺过了她脚下的球,以一记漂亮的佛顶珠,将球踢进了对方的球门。 速度之快,让蹴鞠场上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球,是谁进的啊?速度也太快了吧!”底下观战的人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天哪,是长陵郡主进的球啊!她也是玩蹴鞠的高手吗?怪不得会参赛!” “原本觉得长陵郡主长的这么美,一定是个花架子,没想到这么厉害。” 底下观摩蹴鞠赛的人中,发出一阵惊呼。 独孤帝看着,眼露几分不可思议,心想果真是封玄霆选中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比赛继续在进行,孤阳公主看到年元瑶刚才进了球,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也暗暗的在想,为什么那个痒粉对年元瑶一点都不起作用。 正想着,孤阳公主的人靠前,眼看着蹴鞠球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刚抬腿准备蹬走的时候,一条腿已经抢先,将蹴鞠球拐走。 紧接着一个熟练又精准的拐子流星,将球稳稳的拐进了球门里。 孤阳定睛一看,又是年元瑶进的球。 想起年元瑶方才说,接下来她连球边都碰不到,孤阳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孤菱公主这边见年元瑶连连进球,总算是放宽了心。 孤晴公主气急,怒视孤阳公主,“孤阳,你怎么回事?球都到你脚边了,还能飞走!” 听着对面已经起了内讧,年元瑶勾唇,接下来一连使了燕归巢,凤摆荷,双肩背月等招式,整个蹴鞠球场,唯有年元瑶一人不停在进球的身影。 封玄霆的面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余光稍稍一瞥,瞥见一旁的赫连辰,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审视着年元瑶时,封玄霆的心微微一顿。 似乎…… 暖暖招惹桃花了啊。 这可不太好。 “赫连国君。”封玄霆偏眸,看向赫连辰。 赫连辰一顿,往封玄霆看来,面上露出一抹礼貌的笑意,“玄王殿下。” “再过两个月,便是本王与长陵郡主的大婚之日,届时国君不知可否赏脸来参加?”封玄霆似笑非笑,看着赫连辰。 赫连辰听着这话,神色微微暗了暗,浅笑道,“封皇已经给幽云国下过请帖了,寡人若有时间,定会来参加的。” “好。”封玄霆微微一笑。 一回神,听到蹴鞠场上传来了欢呼声。 年元瑶那队赢了。 比赛结束后,去换衣服时,年元瑶特意等了等孤阳公主,眼中露出浓浓的讥诮。 “孤阳公主,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孤阳公主一愣,握了握紧拳头,笑了笑,“什么承诺,本公主不记得了,有人听到了么?” 见孤阳公主抵赖,年元瑶也不说什么,自顾自的去换了衣服。 孤阳公主站在原地,看着年元瑶身上的腰带,眼中露出浓浓的疑问。 怎么会…… “哎哟,好痒……”孤阳公主忽的觉得腰间一痒。 紧接着,整个背部都传来一阵巨痒,“菁菁,快来帮本公主抓一抓,好痒。” 接下来的一盏茶的时间内,孤阳公主浑身都痒的厉害,整个人恨不得躺在地上打滚。 年元瑶换好衣服出来时,便见孤阳公主已经痒的整个人抓狂。 走近时,年元瑶脚步顿了顿,睨着孤阳公主,冷笑一声,“公主,这痒粉的滋味,可好受?” 第114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孤阳公主眼露浓浓的惊恐,瞪着年元瑶,“年元瑶,你敢给本公主下毒?” “难道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你敢算计我,就该做好同样被算计的准备啊。”年元瑶扬起唇角,眯着眸子,睨着孤阳公主。 孤阳给她下的痒粉,药量极大,这会儿她不过只还了一半给孤阳,孤阳就受不了了。 孤阳公主有些错愕,一把抓着身边菁菁的衣领,“菁菁,是你泄得密?” “没有啊公主,奴婢不敢背叛您啊。”菁菁连忙否认。 “那是谁,那会是谁……” 孤阳公主正满心错愕时,年元瑶已经抬步离去。 “好痒啊,快扶本公主回去。”孤阳公主身上那股剧烈的痒意还在,连忙让菁菁扶着她回去。 走到门口时,孤阳公主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孤晴公主,孤晴公主见到龇牙咧嘴的孤阳公主时,皱起眉头。 “孤阳,外面那么多三国的使臣在,你这样像什么!”孤晴公主喝道。 孤阳公主痒的厉害,却还是要顾及孤晴公主,“皇姐,妹妹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不舒服?刚刚在球场不还挺能耐吗?听说是你得罪了长陵郡主,才害的我们输那么难看的?”孤晴公主听到了一些‘传闻’。 刚刚在球场比赛时,只有她刚开始时进了一个球,之后全部都是对方的球队进的球,害得她们输的非常难看。 后来她在外面时,听到有几名护卫在聊天,说是孤阳公主喜欢封玄霆,挑衅了玄王妃,玄王妃才会一怒之下,参加蹴鞠比赛的。 “皇姐,我没有啊……”孤阳公主否认。 “呵,听说你喜欢玄王殿下?”孤晴公主挑眉。 孤阳公主咬了咬唇,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痛感麻痹身上的痒意,望着眼前的孤晴公主, 没有开口。 不开口,孤晴公主便当她是默认了,嗤笑一声,“你一个小小才人的女儿,连玄王殿下都敢肖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孤晴公主的话落,其他几位换好衣服的公主恰好走了出来,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听到后,同样满面讥诮。 “天啦,孤阳两年前不就被玄王殿下拒绝了吗?这么多年不嫁人,就是等着玄王殿下呀?”孤菱公主故作吃惊道。 一旁,六公主孤容捂嘴,“三姐这么痴情吗?可是我记得,当年玄王殿下说,就算是妾,三姐都没有资格呢。” “那是自然的,玄王殿下是封帝最看重的儿子,将来十有八九是要继承皇位的,咱们孤阳是谁啊,才人的女儿而已啊,何况这个才人,以前只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孤晴公主道。 说完,几个公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五公主孤夏打了圆场,“好了,咱们别说了,如今玄王殿下身边有长陵郡主在,三姐应该也死心了。” 孤晴公主翻了个白眼,“可不是,比美貌不如人家,蹴鞠不如人家,听说还和人家抢着买同一件衣服,结果买又买不起。” “啊?还有这个事情啊……” “是啊,就是前几天溢彩楼发生的事情啊……” 几位公主边说边走,越走越远。 原地,孤阳公主轻轻的松开了拳心,掌心内,指甲嵌进肉里,已是血肉模糊。 孤阳公主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姐姐妹妹光鲜亮丽的离开,垂了垂眼,落下一滴眼泪。 “公主,你不要听她们的……”菁菁安慰孤阳公主,跟在孤阳公主身边许久,这些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孤阳公主伸手,抹了把眼泪,抽泣的道,“为什么她们总是要嘲笑我的母妃?明明我的母妃什么都没做错啊,是父王醉酒宠幸她的,她是受害者啊……” …… 午时,独孤帝安排一众人,去了他的别庄,一个有着巨大瀑布的山庄。 独孤帝在瀑布下设了筵席,吃一些天烬国特色的菜式。 坐在瀑布下,不时有水珠溅了过来,清清凉凉的,在这夏日里,添了一份别样的风情。 年元瑶早上踢球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口渴的厉害,不断的在喝茶,吃着水果。 封玄霆看着她一副渴坏了的样子,默默的给她倒水,递水果。 “你这护国公府的大家闺秀,何时学的蹴鞠?”封玄霆知道她敢上场,就说明她是有把握赢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好奇。 他的暖暖,就像个宝藏,永远都有惊喜。 “看他们踢的时候就会了啊。”年元瑶漫不经心的道。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其实胜在我会轻功,否则的话,我未必能赢。” 正说着,只见孤阳公主从外面走了过来。 年元瑶给她下的药量时间不长,这会儿已经褪的差不多了,不过孤阳的皮肤,一大半都被抓的溃烂了。 此时用长袖包裹着,倒也看不出来。 孤阳公主走近年元瑶时,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 笑盈盈的看着年元瑶,“长陵郡主,孤阳有话和你说。” “说吧。”年元瑶懒懒的道。 “借一步说话。”孤阳公主走到了一旁。 年元瑶见这孤阳是狗皮膏药赖上她了,也有些无奈,起身跟着孤阳走到了一旁。 “你知道吗?这座瀑布后面的山洞里,有一只神兽,神兽看管着一样灵器,至今无人知晓,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灵器。”孤阳公主微微一笑。 灵器? 年元瑶第一时间想到了灵仙炉,心中划过一丝悸动。 “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年元瑶沉下心,看着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勾起唇角,“你敢与我再赌一场么?” “你还想赌什么?”年元瑶问。 “我独孤千凝,是真心爱着玄王哥哥,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玄王哥哥。” “年元瑶,我们比一比,谁能得到里面的灵器,如何?”孤阳公主道。 年元瑶勾唇,轻笑一声,“你刚才都说,至今无人知晓里面是什么灵器,你又凭什么觉得,你我之间有人能有本事得到?” “孤阳,你想骗我进去送死,是么?” “我是封皇亲自下旨宣布的玄王妃人选,也是封玄霆选中的人,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一次又一次,无理的要求?” 第115章 猜字谜 “玄王妃,你也知道你是未来的玄王妃,那你还吃锅望盆,丝毫不珍惜玄王哥哥。年元瑶,不配做玄王妃!”孤阳公主想到年元瑶拿了赫连辰香包时的情景,气就不打一出来。 吃锅望盆? 对于孤阳公主说出的这个词,年元瑶倒是有些诧异了。 她什么时候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了? “孤阳,你把话说清楚!”年元瑶面上的神情染上几分严肃。 “你少装蒜了,本公主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孤阳公主看着年元瑶,以为她是心虚了,心中越发来了底气。 回眸看了眼坐在席位中的赫连辰,孤阳公主心中冷笑。 狗男女,早晚拆穿你们! “呵。”年元瑶冷笑一声,懒得理会这个疯疯癫癫的孤阳公主,回到了筵席的座位上。 坐下后,看着孤阳公主往这里走来,年元瑶心一横,一把挽住了身旁封玄霆的手臂,身子往封玄霆靠去。 封玄霆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很是受用,顺势手一拉,将年元瑶拉进了怀里。 年元瑶脸一红,心中暗想,要不要这么配合。 孤阳公主经过两人面前时,便看到两人这浓情蜜意的一幕,咬了咬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静下来后,年元瑶满脑子都是孤阳公主口中所说的灵器。 会不会真的是灵仙炉? 还是这只是一个孤阳公主引诱她前去送死的幌子? 年元瑶心中有些的不淡定,接下来的一顿筵席,吃的食不知味。 午后,独孤帝与封玄霆,赫连辰等人,坐在原地聊一些家国大事,女眷们则都跟着王后,一起去了花园赏花。 花园里,王后坐在上座,吩咐宫女端上花茶和蜜饯。 年元瑶与淳于雯君的位置安排在一起,两人先前打过照面,这会儿挨坐着,倒也不觉尴尬。 孤晴公主坐在离王后最近的地方,坐了一会儿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来,“今日难得这么多姐姐妹妹聚在一起,干坐着喝茶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玩点有趣的,活络一下吧?” 王后微微一笑,“孤晴,你打算怎么玩?” 孤晴公主歪起头,故作冥想,“玩猜谜吧,字谜或者谜语,都行,你们觉得呢?”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猜谜了!”五公主孤夏急忙开口。 一旁几位公主,也都没什么意见。 “长陵郡主,淳于公主,你们呢?”孤晴公主看向两人。 年元瑶和淳于雯君,也都表示没意见。 “那就由母后先出题吧。”孤晴公主把首道题交给了王后。 王后点头,想了一想,“百里挑一两倾心,打一个字。” 话刚落,孤菱公主便开了口,“皆字。” 孤菱公主语气轻飘,且在王后话刚落,便道出了答案,引得王后有些的不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不错, 就是皆。接下来就由孤菱出题吧。”王后淡淡道。 孤菱公主勾起唇角,“湖边隐约闻鼓声,打一字。” 这个字谜一出,周围的人安静了一会儿,纷纷在猜着这个字谜,一时半会儿有些猜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孤菱公主见无人能猜出,面露一丝得意,抬起下巴,“这个答案就是……” “古,是不是古?”孤阳公主忍不住出声。 “古?你从哪里看出是古的?”孤容公主嗤笑一声。 孤阳公主抿唇,伸手比划了一下,“这湖字两边隐去,剩古字,古和鼓是谐音,那不就是古吗?” 说完,孤阳公主看向了孤菱公主,“二皇姐,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原本孤菱公主正得意没人能猜出她的字谜,这会儿自己这么难猜的字谜都被猜到,皮笑肉不笑道,“答对了,就是古。” 见这么一个字谜,被孤阳公主答对,一旁几位公主都有些不平。 接下来本是轮到孤阳出题,却被孤晴公主一口抢了去,“日落西山不见山。” “晒字吧。”仍旧是孤阳公主答对。 “名君如日至天明。”孤晴发问。 “尧字。”依旧是孤阳公主答对。 几道题下来,孤晴公主已是满心的怒火,却又不便发作。 余光瞥到了年元瑶,想到了年元瑶与孤阳公主之间有些矛盾,心中冷笑,开口道,“没想到孤阳这么厉害,本公主已是词穷了,不知道南夏朝那边,流行什么字谜,不如让长陵郡主,来出题吧。” 年元瑶见风刮到了自己这里,刚要准备推脱,便听孤阳公主开了口。 “大皇姐,我听说长陵郡主并未念过诗书,你别强人所难了。”孤阳公主早已找人,‘了解’过了年元瑶的底细。 听说,她从前被护国公年成明关在一个牲口棚十年,不闻不问。 因此,就是个胸无半点墨的蠢材,草包而已。 让她玩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无疑就是自取其辱。 年元瑶微微叹了口气,发现这个孤阳公主还真是越挫越勇,百折不挠啊! “这小公主似乎对你很有敌意。”淳于雯君偏过眸,看了眼年元瑶,低声道。 年元瑶扬唇,“那我就来出题吧。” “不过,我要加码。”年元瑶道。 “怎么玩儿?”孤晴公主问。 年元瑶笑了笑,“我指定人来猜,若是猜不出,就要接受惩罚。” “好,这个听起来,似乎更加有趣。”孤晴公主赞同点头。 其他几位公主,也都表示同意。 “孤阳公主,你方才猜对了那么多的字谜,实在厉害,那我这第一道题,就由你来猜吧。”年元瑶笑吟吟的睨着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触及到这抹笑容,心间一沉,咬了咬唇,点下了头,“好啊,不过你刚才说,若是猜对了,就有惩罚,那惩罚是什么?” “若你猜不到,那就麻烦你找胶布过来,把嘴缝上三日。”年元瑶觉得凌音之前说的很对,这个孤阳公主,实在是很聒噪啊。 “好。”孤阳公主一口应下。 自小,她知道自己的母妃身份低微,便经常花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来学习,为的就是将来想靠着自己,为母妃翻身。 因此学识,她自认不比这园内任何一个人低。 年元瑶开始出题。 “第一题,三个金鑫,三个水淼,三人为众,那么三个鬼,应该叫什么?” 第116章 脑筋急转弯 三个鬼…… 孤阳公主微微一顿,在手心里比划了一下三个鬼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字。 魑魅魍魉一一比划了个遍,也没算出这三个鬼到底是什么字。 一旁,也无人猜出这是什么。 “看来孤阳公主猜不出呢,长陵郡主不如公布答案吧。”淳于雯君轻笑一声,看向了年元瑶。 她知道,只要年元瑶愿意出手对付这个孤阳公主,那这个孤阳公主,一定不会是年元瑶的对手。 “孤阳公主,要我公布答案吗?”年元瑶看向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咬唇,实在猜不到年元瑶的谜底,看身边人都在等着谜底,于是开了口,“请郡主公布谜底。” “谜底就是:三个鬼,叫救命。” 年元瑶的谜底一公布,一旁的人都愣了一下,尔后消化了一下后,王后率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谜底,剑走偏锋,太有趣了!” “是啊,看到了三个鬼,那可不就是叫救命嘛,一点都没错啊!”孤晴公主也笑了起来。 孤阳公主攥了攥紧拳头,没想到年元瑶出的题目会如此古怪刁钻,心下有些不服。 刚才她已经应下,若是猜不出谜底,就要把嘴堵上三日…… “孤阳,记得别忘了惩罚哦。”孤菱公主捂嘴一笑,接着又道,“你要不要继续答题?” 孤阳公主见自己又沦为了众人的笑柄,心下一横,反正已经三日了,再多三日也无妨。 “长陵郡主,请继续出题。”孤阳公主继续看向年元瑶。 反正她已经知道年元瑶出题的风格了,接下来应该不难猜。 “小红的口袋里有十个铜板,但它们都掉了,请问小红的口袋里还剩什么?”年元瑶问。 “那不是什么都没剩了吗?”孤阳公主没理解年元瑶这道题,脱口而出。 年元瑶勾唇,“还剩一个洞啊!” “哈哈哈,对对,还剩一个洞,所以铜板都掉了!”又是王后第一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瞬间觉得原本有些枯燥的字谜,一下子因为年元瑶的这些题,变得有趣起来。 “孤阳,六日了哦,你还要继续吗?”孤晴公主笑看着孤阳公主。 孤阳公主不服气的点头,“请长陵郡主继续出题!” 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年元瑶继续出题,“一个人空着肚子,最多能吃几个鸡蛋?” “这我怎么知道啊,每个人的胃口又不一样,这算什么题目!”孤阳公主看着越来越古怪的题目,有些生气。 “一个啊,因为吃了一个后,就不算是空着肚子了啊。”年元瑶的面上,始终保持着幽深的微笑。 孤阳公主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这些题,分明是在戏弄她,可每道题的答案,却都有理有据。 年元瑶就是靠着这些有趣的谜语,来打动玄王哥哥的心吗? “九日了,孤阳,你还要继续吗?”这回是王后发声。 孤阳公主听到王后的声音,知道王后是在制止她继续,毕竟她是天烬国的公主,如此下去,实在丢了天烬国的脸。 “不继续了,孤阳感谢长陵郡主赐教。”孤阳公主朝年元瑶投去一眼,生生的又一次打落牙齿和血吞。 年元瑶喝了口茶水,缓缓启唇,“不客气。” 淳于雯君凑近年元瑶,低声道,“郡主着实厉害,雯君佩服。” “雕虫小技,只能骗骗孤阳了。”年元瑶心底,多亏了自己小学时学过的几个脑筋急转弯,否则还唬不住这些古人呢。 赏花结束后,王后特意留了年元瑶。 “长陵郡主,本宫有些话,想对你说。”王后含笑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点头,“王后请说。” “今日这猜谜游戏,是本宫提起,长陵郡主的谜题也逗的本宫很是开心。孤阳也是年纪小有些不懂事,所以……”王后停顿了一下。 “王后放心吧,那惩罚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有真心要让孤阳公主真的受罚。”年元瑶自然懂这些礼数。 如今在人家天烬国的地盘,哪还真能让人家公主把嘴堵上九日。 她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要吓唬孤阳公主而已,让她知难而退。 也不知道经过今日,这个孤阳公主,能不能消停点。 “有郡主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王后边说,边和年元瑶一起往外走。 走时,还开口道,“本宫听说,还有两个月,郡主就要和玄王成婚了?” “是的,还有两月。”年元瑶回答。 “那本宫先提前恭喜郡主了……”王后与年元瑶闲聊时,在经过一处假山时,忽的脚步一顿,眼神忽的暗了下来。 年元瑶也是一愣,顺着王后的视线看去时,只见刚刚先一步离开的孤菱公主,这会儿正和幽云国的国君赫连辰站在一起。 孤菱公主面含羞涩的笑容,正低着头不知在与赫连辰说着什么。 赫连辰面上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 说了一会儿,孤菱公主掏出一块丝帕,递给了赫连辰。 赫连辰低头看着,并没有伸手去接。 看着此景,年元瑶又下意识的看了眼王后,发现王后的眼神内,明显有着不悦。 年元瑶顿时明白了什么。 赫连辰是幽云国新继任的国君,王后自然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孤晴公主嫁给幽云国的国君,这会儿一个贵妃的女儿想要捷足先登,王后自然是不悦的。 此时,赫连辰也恰好看见了路过的年元瑶与王后,立即往这里走了过来。 孤菱公主有些气愤,但一看王后站在那里,也没多说什么,抬步直接离去。 “王后,长陵郡主。”走近后,赫连辰微笑打了个招呼。 看着如此优雅又尊贵的赫连辰,王后越发的满意,心想着若是孤晴可以嫁给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赫连国君,你们的政事都商谈完了?”王后问。 赫连辰点头。 年元瑶有些无聊,也不想参与这种这么官方的聊天形式中来,“王后与国君先慢聊吧,元瑶有事先走了。” “好。”王后点头。 赫连辰看了眼年元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的出口。 年元瑶走后,原地,王后轻笑,看向赫连辰,“听闻赫连国君,至今没有娶正妃,不知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第117章 不明不白的关系 赫连辰见王后冷不丁问出这个问题,扯了扯嘴角,声音清润,“幽云国后位,寡人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王后的脸微微冷了冷,往孤菱公主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莫不是…… “本宫可否问一问,国君心中合适的人选,是哪位贵人呢?”王后微笑看着赫连辰。 赫连辰淡淡一笑,“抱歉,无可奉告。” “寡人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赫连辰说完,缓步离去。 原地,王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低低唤道,“兰嬷嬷,找人盯紧张贵妃那里,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禀报本宫。” “是,王后。” …… 年元瑶回到了住的地方。 “寿宴也结束了,我们还有多久才回去?”一进门,见到封玄霆的身影后,年元瑶立即开了口。 她可真后悔来这一趟啊,太无聊了。 “明日独孤帝要与我们商谈北荒叛乱一事,兴许要花上一日的时间。”封玄霆睨着她,唇角微露笑意。 “回程的话,差不多还要五日左右。”封玄霆补充一句。 一听还有五日,年元瑶觉得煎熬不已,还有五日,也不知道那个孤阳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正坐着,一道清丽的身影走进了门。 “玄王殿下,年小姐。”进门的是盛昭雪。 年元瑶看着换下了丫鬟装扮,重新装上锦裙的盛昭雪,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盛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年元瑶故作不知,佯装吃惊。 “昭雪此次随家父外出散心,先前未免招摇,便扮作了丫鬟,一起随行。”盛昭雪微笑着,道出实情。 年元瑶抿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此次年小姐也在随行队伍中,真的太好了,明日不知你是否有空,我们一同去孤城逛逛吧?”盛昭雪提出逛街的要求。 明日…… 明日独孤帝与封玄霆等人商谈国事,盛相必定也是在场的,因此盛昭雪也一定知道。 这会儿盛昭雪提出邀约,她若是拒绝,未免显得不太友好。 可答应下来,与盛昭雪她也没什么好聊的啊。 “年小姐,昭雪没什么恶意的,你若是没空,那就算了。”盛昭雪见年元瑶有些犹豫,垂下了眸子,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我有空……”年元瑶看着她沮丧的样子,不知为何,很想看看盛昭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盛昭雪面露欣喜,“那明日早晨,昭雪来这里找你。” “不必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出声的人,是封玄霆。 “玄王殿下……”盛昭雪看向了封玄霆,眼内闪过一抹惧意。 “元瑶不会与你出行。”封玄霆帮年元瑶拒绝。 盛昭雪垂下眸子,攥了攥紧衣袖,“为什么?我又没有恶意,何况年小姐已经同意了。” 见封玄霆对她如此冷淡,盛昭雪觉得心痛不已。 这次出行,她是为了他而来,可却连他一个正眼都没有换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哪里都不比年元瑶差啊。 “现在元瑶的一切都由本王做主。”封玄霆语气森冷,不夹杂任何的感情。 盛昭雪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心中越发的落寞,垂下眼眸,“如此的话,那昭雪就不打扰了。” 说罢,盛昭雪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封玄霆对年元瑶说话的声音,“离这种心怀叵测的人远一些。” “心怀叵测,什么意思?”年元瑶虽知盛昭雪不简单,但目前来说,似乎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封玄霆轻笑,“你只要记住本王的话就可以了。” “本王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年元瑶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虽然无理又霸道,可听起来,却是很受用。 夜晚。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满脑子却都是那瀑布后面的灵器传说。 这会儿有些后悔,此行没有将白白一起带了出来。 若那瀑布后面的灵器,真的是灵仙炉,那么封玄霆体内的毒,便可第一时间解除了。 如今距离毒发时间越来越近,若再不找到那最后一味药,恐怕…… 年元瑶越想,越害怕起来。 此时,一道青蓝色的光芒,在房间内亮起。 年元瑶坐起身来,发现是魔棒玉骷髅透散出来的光芒。 走近,年元瑶拿起魔棒,玉骷髅透散出一股股的灵气,传进了她的掌心内。 冥冥之中,年元瑶感觉到了一股指引。 出了房门,年元瑶顺着魔棒的指引,一步一步的,竟然来到了瀑布脚下。 “你要我进去?”年元瑶举起手中的魔棒,似在对着魔棒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唰’的一下,魔棒的光芒骤然消失。 年元瑶站在这瀑布外面,听着周围潺潺的水声,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吼……” 蓦地,年元瑶忽然听到了一阵猛兽的嘶吼声。 嘶吼声正是从瀑布的后面传了出来。 是那只神兽的声音吗? 年元瑶咬了咬唇,自知自己不一定是那神兽的对手,但却又心系着神兽守护的灵器。 算了,莫要冲动,再观望一下。 最终,年元瑶保持着理智,离开了瀑布脚下。 在年元瑶离开后,一旁的阴影下,走出了两道身影—— “看来,她的好奇心,已经让她按耐不住的要进去送死了!”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只成功了一半而已,等她真正的进去了,我们再高兴也不迟。” “嗯,这几日我都会守在这里,直到她进去……” “呵呵。” …… 翌日,年元瑶起来时,封玄霆已经离开,去了独孤帝的书房。 年元瑶梳妆完毕后,凌音笑眯眯的凑到了她的耳边,“王妃,今日是乞巧节,王爷有没有给你什么惊喜啊?” 乞巧节…… 年元瑶算了算日子,果真今日已经是乞巧节了。 想到十日前在南夏朝皇城街头买的龙灯与凤灯,年元瑶微勾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乞巧节是给有情人过的。 她与封玄霆…… 如今到底算什么,不明不白的…… 年元瑶心头有些的纠结,也搞不懂自己,一直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封玄霆不是说过,她只是他的合作伙伴而已么…… 第118章 沈才人 年元瑶带着那股纠结过了一上午,越发觉得自己越来越神经质了,还是凌音最后忍不住,拖着她去御花园里逛逛。 最近几日,独孤帝将他们的住处安排在了王宫里。 凌音已经熟悉了个大概,这会儿带着年元瑶,在一处荷花池附近散步。 “这里的荷花开的真好。”凌音拿着一把鱼食,往荷花池内的锦鲤群扔了过去。 年元瑶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给锦鲤喂食的凌音,“凌音,你有喜欢的人吗?” 凌音拿着鱼食的手一顿,尔后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没有啊。” “真的?”年元瑶方才明显的看到了凌音的眼中,闪露了一抹苦涩。 “真的!”凌音郑重的点头。 年元瑶撇嘴,也没再问下去。 在荷花池待了好一会儿,有两道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年元瑶看去,见是穿着宫装的老嬷,正扶着一个妃嫔打扮的中年女子。 那两人似是没看见年元瑶和凌音,在前面的凉亭内坐了下来。 “咳咳……” 坐下后,妃嫔打扮的女子,便开始咳嗽起来。 “才人,您都病的这么严重了,还不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老嬷一脸担忧的看向了那名才人。 才人又咳了几声,苦笑一声,“不用了,都是老的毛病了,劳烦那些太医做什么。” “上一次,李太医都说了,我这是咳疾,治不好的。”才人道。 “呸!太医院那帮捧高踩低的狗东西,还不是看才人不受宠,不肯来医治,上次张贵妃患了咳疾,不照样给医治好了。”老嬷越说越气愤。 才人叹了口气,“这王宫之中,本就如此,怨不得谁。” “咳咳咳……”才人说着,越发咳的厉害,唇角已有血迹流淌出来,拿起绢帕捂了捂嘴,白色的绢帕上面,亦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才人,你……”老嬷看到此景,面色大骇,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才人淡淡一笑,眼中有些凄哀,“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是舍不得我的孩子……” “要不然的话,才人,咱们把上次攒着的两串玛瑙,去给太医院打赏一些,让他们来给你治病吧。”老嬷安慰着才人。 才人摇头,“不,那是我留给公主出嫁用的,不可以当掉的。” “反正我的身体也是如此了,以后就算公主拿来银子给我,我也都替她存着,等我死后,你替我还给公主。”才人眼露落寞,浅浅出声。 老嬷抹了把泪,“这里有风,咱们先回去吧。” “嗯。” 才人由老嬷扶着站起身来,刚一站起来,整个人便脚下一软,晕死了过去。 “才人,才人!来人啊,沈才人晕倒了!” 老嬷喊了半天,却无一人前来帮忙。 年元瑶起身,走了过去。 “诶?王妃,你去哪?”凌音的注意力一直在荷花池里的锦鲤之中,因此并未关注到了沈才人那里。 年元瑶脚步匆匆,走到了凉亭里。 “姑娘,你帮我一下,帮我把沈才人扶回去吧。”老嬷求救似的目光落在了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没有第一时间扶沈才人,而是握着沈才人的手腕,给她诊了一下脉。 “姑娘,你会医术?”老嬷眼前一亮。 年元瑶没有说话,半晌,诊断为慢性过敏性咳疾。 一种因过敏体质由于呼吸道黏膜受到刺激,才引起的慢性咳疾。 看这沈才人的状态,似乎已经病了很久了。 “姑娘……”老嬷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叫年元瑶一声。 这里天烬国的王宫,倒在地上的人也是独孤帝的妃子,年元瑶不想太过高调,看向老嬷,微微启唇—— “我给你一个药方,你按着方子去抓药,一日三顿,连喝半个月,便会起效。” 老嬷连忙点头,“好,你说。” “珍珠贝,天麻,川穹……” 年元瑶报了七八种药材,听到这些药的名字,老嬷的脸色垮了下来。 “姑娘,这珍珠贝和天麻都是珍药,极为珍贵,这一日要喝三顿,一次喝半个月,我们沈才人品阶低,恐怕负担不起,有没有其他的药材,可以替代呢?” 年元瑶忘记了沈才人品阶低,无法负担起如此珍贵的药材。 但若是无珍珠贝,恐怕就没那么大的药效。 “这银票你拿着,给沈才人去抓药吧。”年元瑶拿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递到了老嬷的手里。 老嬷拿着银票,一脸错愕的看向年元瑶,“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正说着,有听到动静的侍卫,跑了过来,“王嬷嬷,这里怎么了?” “先扶沈才人回去,给她抓药吧。”年元瑶说罢,起身离开。 她不想在此多逗留,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会医术,刚刚去诊治那名才人,已经是出于本能。 “这宫中,不受宠的女子真是可怜,都快病死了,都无人关注。”凌音感慨一声。 年元瑶微微点头,“那个沈才人方才口中有个女儿是公主,说的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估摸着也是哪个不受宠的公主吧。”凌音道。 年元瑶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与凌音一起离开了荷花池边。 …… 彩月殿。 “母妃,母妃!” 孤阳公主匆匆的跑了进去,方才听菁菁说,母妃在荷花池晕倒,吓得她立刻就跑了过来。 王嬷嬷听到孤阳公主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公主放心,沈才人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哪来的药,是太医院的人来了吗?”孤阳诧异。 王嬷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在荷花池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了孤阳公主听。 孤阳公主听完,松了口气,又道,“王嬷嬷,你说的那个,救了我母妃的女子,长什么样?” “一个很美的姑娘,似乎是从其他三国来的贵客。今日若不是她心善,不仅给才人开了药,又给了银子,恐怕才人……”王嬷嬷不敢再说下去。 孤阳公主听闻,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虽是公主,但因为不受喜爱,没有品阶,平日里也几乎没有赏赐,身边唯一的一些银子,都被她攒着上次去另一家衣服店,买了成衣。 但买了上好的成衣,寿宴那日,封玄霆也没多看她一眼。 为了买一件锦裙,她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而她的母妃,常年没有恩宠,又经常生病,日子早已过的拮据。 这会儿那女子能拿出一百两来给她们买药,无疑是雪中送炭之举。 “王嬷嬷,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找到那个女子,我要亲自谢谢她。” “好,不知道老奴有没有机会,再遇到那名女子了……” 第119章 风火魔蝎 年元瑶用过了晚膳,也没等到封玄霆回来,据说是还在独孤帝的书房之中,商谈着关于北荒的事情。 “凌音,这北荒属于哪国?”晚膳后,年元瑶坐在花园之中,撑着下巴,看向了凌音。 凌音正把玩着一朵刚采来的花,闻言,看向年元瑶,“北荒地属天烬国的北境,离北燕国最近,但此地是蛮夷之地,北荒族人难以管束,自称北荒之国。” “这么多年来,北荒虽自立门户,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所以咱们南夏朝皇上,对此也并不重视,只不过近来北荒的老族长已死,新任的北荒族长似乎不太安分。” “所以独孤帝才这么着急,趁着这次宴会,三国之人与南夏朝之人都在,商议着如何平定北荒一族。” 年元瑶听闻,微微点头。 暗想这个南夏朝,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背后早已波涛汹涌。 又与凌音聊了一会儿,年元瑶见封玄霆还不回来,便先回了房间。 回到房里,年元瑶便趴在了桌上,闷闷的出声,“不是说今日是乞巧节嘛……” 趴了一会儿,那道熟悉的青蓝色光芒,又一次亮起。 年元瑶看着那根魔棒,感觉到魔棒灵力传来的指引后,拧着眉心,“你要我去找那只神兽?” 光芒闪烁了一下。 “为什么?莫非,那灵器真的是灵仙炉?”年元瑶有些坐不住了。 光芒再次闪烁。 年元瑶不再犹豫,提起魔棒,便出了门,往那瀑布的方向而去。 临走前,将自己特意制成的防瘴面纱,一并带在了身上。 …… 瀑布脚下。 夜已深,年元瑶到了以后,隐约可以听到神兽的嘶吼声。 这一次年元瑶到了之后,没有迟疑,飞身冲进了瀑布之中…… 年元瑶进了瀑布后面的山洞,山洞之内,那神兽的嘶吼声消失,面前是一道又黑又长的洞廊,伸手不见五指。 手中的魔棒玉骷髅依旧闪烁着青蓝色的光芒,有光芒照路,年元瑶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山洞内除了她的脚步声与滴水声,再无其他。 在来之前,年元瑶还有些许紧张,可走到这里后,整个人却是十分的镇定。 约莫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年元瑶竟然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山洞的尽头是个出口,入眼的是一座荒山,山的两边缭绕着雾气,山峰嶙峋,十分阴森。 “吼……” 嘶吼声再一次传来。 顺着嘶吼声的方向看去,正是那荒山的主心山脉之中。 年元瑶没想到,这山洞之中,还别有洞天。 往前走了几步,年元瑶的脚下被绊了一下,借着魔棒的光照了一下,发觉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似乎已经隔了许久,尸体上连腐肉都不见,只剩一具具的白骨。 年元瑶有些的心惊,又往前走了几步,发觉这一路上,都有不少的白骨。 这个山洞之中,看来死过不少人。 “吼……” 神兽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年元瑶来到了山脚之下,往山崖上看去时,只见山崖上长着无数鲜艳欲滴的花朵,这些花在山崖上,随着风舞动,娇艳又迷离…… 年元瑶一下子看迷了眼,想要伸手去触碰时,忽然发现了不对。 有毒! 这些花的香气,有些剧毒! 年元瑶瞬间反应过来,屏住了呼吸,与此同时,那些花朵忽的一下窜起,朝着年元瑶扑了过来。 年元瑶后退几步,挥起魔棒,朝着飞舞而来的花朵打了过去。 魔棒玉骷髅,握在手中,轻如鸿毛。打在身上,重如泰山。 当魔棒打到花藤时,那些浸满毒气的鲜花,一刹那间被打的粉碎,粉末飘在空气之中,刹那间消失。 年元瑶欣喜的看了眼手中的魔棒,这是第一次感知到,这个魔棒的威力。 紧接着无数的花藤扫来,都被年元瑶手中的魔棒打了回去。 在其余的花藤还没发力之前,年元瑶忽的飞身,飞上了山崖,借着轻功,一步步的往上,朝着神兽嘶吼的方向冲去。 到达了半山腰后,一道屏障设在半山腰间,阻挡了年元瑶前行的脚步。 年元瑶停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从山上走下来。 “哒……” “哒哒……” 紧接着,这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凭借对毒灵敏的嗅觉,年元瑶断定,此时正有无数的蝎子,迅速又密集的在涌向她。 “果真都是蝎子!”年元瑶看清了最近一只爬过来的东西后,脸色一白,随即面前那道屏障忽然消失,随之迎面而来的,是山上面汹涌的瘴气。 年元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面纱,戴在了脸上。 当这些蝎子出现时,年元瑶手中的魔棒,光芒大增,有灵力渐渐注入年元瑶的掌心之中。 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年元瑶隐隐觉得有人在和她说话。 “穷山恶水,林木遍瘴,毒虫相噬,百年而成一蛊王,名曰风火魔蝎。” 风火魔蝎,是这些蝎子的名字? 正想着,这些蝎子之中,忽的出现了一只通体紫色,尾部七彩的蝎子。 年元瑶想,这只才应该是风火魔蝎吧。 在这只魔蝎出现时,年元瑶便深深的感觉到了这只魔蝎,周身浸满了毒,不容小觑。 “嘶……” 魔蝎的嘴里,忽的吐出了瘴气。 这些瘴气升至半空,竟变成了浓雾,迷了年元瑶的眼。 年元瑶想起在山下时,看到了雾气,估摸着就是这魔蝎用瘴气炼化而成的雾。 “咻——” 风火魔蝎忽的飞身而起,朝着年元瑶飞来。 年元瑶眼前全是迷雾,只能听着声音,分辨魔蝎来的方向。 山顶之上,依旧有神兽的嘶吼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的诡异。 年元瑶躲避着魔蝎的进攻,与此同时,也将自己提炼的毒液,朝着魔蝎飞射过去。 但这魔蝎似乎百毒不侵,不仅不怕年元瑶的毒液,反而将毒液吞吃干净,全数吃进了腹中。 百毒不侵…… 年元瑶眯起眸子,忽然发现,这只魔蝎,似乎是个极佳的炼药神物。 兴许,封玄霆缺失的最后一味药,便是这只魔蝎。 年元瑶一下子来了兴致,脑中蓦地闪过无数的招式,眸中划过青蓝色的光芒,掌心内涌现一道灵力,注入魔棒之中。 蓦地,魔棒光芒大增,首端的那颗墨玉色的水晶更是亮若白昼,在年元瑶注入了灵力之后,面前的这只魔蝎,被灵光遮住,封印进了那颗水晶之中…… 第120章 真是个蠢货 “老大”都被封印,其余的毒蝎在看到这一幕后,疯狂的退散,周围一下子又变得安安静静。 年元瑶举起魔棒,看着水晶之中,被封印的那只魔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今夜,收获颇丰。 再看向山崖上,那只神兽依旧不断的在嘶吼着,年元瑶的心中,有些迟疑,是否要前行。 若是前行,那只神兽必定不好对付,她没有万全的把握,兴许她会因此丧命。 若是不前行,万一那神兽守护的灵器,就是灵仙炉呢? 进退两难。 年元瑶决定,还是先回去,试一试这只魔蝎,是否就是封玄霆需要的那最后一味药。 想罢,年元瑶转身,准备离去。 刚一转身,身后传来一道凶猛的嘶吼声,随着吼声,更是有一道震天慑地的凌厉之气,一道紫色的光芒,朝着年元瑶挥了过来。 年元瑶还未来得及反应,面前便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躲避了身后袭来的攻击。 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年元瑶一愣,便被带离了山腰,往出口的方向迅速闪离。 …… 出了山洞,来到了瀑布脚下,接触到了新鲜空气之后,年元瑶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本王一日没看着你,你倒是胆大,连落魂谷都敢进了。”封玄霆语气幽冷,染着浓浓的不悦。 落魂谷…… 年元瑶愣了一会儿,将魔棒收了起来,看向封玄霆,“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你进落魂谷做什么,想要里面的那只凶兽撕了你?”封玄霆没有回答年元瑶的问题。 凶兽? “不是神兽吗?”年元瑶嘴角抽搐。 封玄霆冷笑,睨着她,“连神兽凶兽都没分清,就贸然前去,要本王说你什么才好?” “本王不是才说过,本王才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么?” 被封玄霆一通数落,年元瑶皱起眉头,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是上当了。 孤阳那个鬼东西,骗了她。 而她竟然也蠢不拉叽的上当了! 真是该死! 凶兽…… 亏她还以为那嘶吼声是某只神兽,竟然是只凶兽。 若她刚才真上了山顶,岂不是要被那凶兽给活活撕碎! 她大意了,也太心急了。 以为那传说中在天烬国的灵仙炉,真的会在这瀑布之后。 不过,这落魂谷一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得了一只风火魔蝎,等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或许会是那最后一味解药。 想了想,年元瑶的面上,重新染上笑意,抬眸看向封玄霆,“你这么气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嘛!” “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想办法给你研制解药的。” 此言一出,封玄霆的面上闪过一丝受伤,眼神更加冷了几分,垂下眸子,看着年元瑶,“你觉得,本王是为了解药,才如此在意你?” “……”年元瑶抿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年元瑶,你真是个蠢货!” 封玄霆眉心紧蹙,寒着脸,转身离去。 看着封玄霆离开的背影,年元瑶咬着唇,在原地蹲了下来,喃喃的道,“那到底是什么,你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啊……” “砰砰砰……” 不远处,夜空之中,放起了烟花。 看着这绚烂的烟花,年元瑶想,应当是宫外的人,在放着烟花,庆祝着今日的乞巧节。 坐了一会儿,年元瑶站了起来,往回走去。 回到住处时,年元瑶房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两盏灯。 一盏龙灯,一盏凤灯。 年元瑶走近,拿起一盏凤灯,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环顾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年元瑶的心里,忽然有些的乱。 …… 翌日,年元瑶睡到午时才醒。 昨夜在落魂谷耗费了不少的体力,这会儿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 想到落魂谷,年元瑶连忙下床,找到了自己的魔棒,见到魔棒水晶内的风火魔蝎后,顿时松了口气。 看着魔蝎,年元瑶抿了抿唇,面上神色有些的迟疑。 这只魔蝎毒性极高,且凶猛至极,这会儿若是取出,必定会反噬她…… 年元瑶这会儿真后悔,没把白白带来啊。 罢了,等回去再说吧。 想了想,年元瑶出了房门。 “王妃,你醒啦。”凌音正在外面与凌汐聊天,“快来用膳吧。” 不一会儿,凌音端上一桌子的膳食。 年元瑶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们殿下呢?” “殿下啊,早上听说孤阳公主派人来请他一起用午膳,殿下这会儿去孤阳公主那里用膳了。”凌音不以为然道。 和孤阳一起用膳? 年元瑶嘴角一抽,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此刻头疼的很…… 不过说起孤阳,她还真是有事,要好好的‘找一找’她。 年元瑶随便吃了几口饭菜,便匆匆离开的住处,往外走去。 “王妃,你去哪?” “找人!”年元瑶道。 凌音顿在原地,愣愣的道,“王妃这是去找谁啊?” “肯定是孤阳公主啊,你还不快追上去,等等别打起来了!”凌汐戳了一下凌音的肩膀。 凌音连忙反应过来,追上了年元瑶。 原地,凌汐叹了口气,这殿下也真是的,明明是去忙政事了,干嘛非要让他们告诉王妃,自己去和孤阳公主用午膳了。 这不是逼着王妃去找孤阳公主打架嘛。 孤阳公主这小身板,哪里是王妃的对手。 年元瑶这几日对天烬国王宫的地形基本已经熟悉,走在去孤阳所住的公主殿路上,遇到了王嬷嬷。 王嬷嬷手里提着药包,见到年元瑶后,立即跑了过来,欣喜道,“姑娘,又见到你了。” “是你啊,你们才人的身体如何了?”年元瑶顿下脚步询问。 王嬷嬷连忙点头,“我家才人昨天服了姑娘开的药,便说自己舒服了许多,虽然还是有点咳嗽,但精神好多了。这不,老奴刚抓了药,准备回去给 才人熬药呢。” “那就好,你们才人的身子单薄,平时记得好好调养,不可劳累伤神,天气好的时候,也多出来走走。”年元瑶叮嘱。 王嬷嬷连连点头。 与王嬷嬷聊完后,年元瑶继续往孤阳公主的住处走去,快要走到孤阳公主的住处时,年元瑶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两道身影。 盛昭雪与孤阳。 第121章 你别过来 这两个人…… 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年元瑶在外看了一会儿,盛昭雪与孤阳公主似乎并未发现她的身影,过了不久,盛昭雪有事,先行离去。 在盛昭雪离开后,孤阳公主也准备离去,一抬头,视线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看见了年元瑶,孤阳公主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换上了一贯的轻蔑与骄傲,朝年元瑶走了过来。 “年元瑶,你怎么在这里?”孤阳公主走近年元瑶,上下打量了年元瑶一眼。 “那我应该在哪儿?落魂谷么?”年元瑶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孤阳公主,也不提刚才孤阳公主与盛昭雪在一起的事情。 听到落魂谷三个字,孤阳公主面上的笑意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本公主听不懂。” “表面上听不懂不要紧,心里清楚就行,很意外吧,我能活着回来。”年元瑶眸中凝聚着一抹森冷。 下一秒,年元瑶忽然转移话锋,“这一趟落魂谷,我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孤阳公主,多谢你啊。” 孤阳公主心里一沉,看着年元瑶这副完好无损的样子,确实像是有了收获的样子。 莫非,她得到那个传说中的灵器了? 孤阳公主咬着唇,心尖满是不甘,“年元瑶。” “怎么?”年元瑶抬起下巴问。 “今天玄王哥哥来找过我了。”孤阳公主面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 年元瑶勾了勾唇角,“然后呢?” “玄王哥哥说,他很喜欢我,等他与你大婚后,会娶我为他的侧妃。”孤阳公主视线紧盯着年元瑶。 这些话,自然是她编的,得不到封玄霆,她说年元瑶听,恶心恶心年元瑶也是好的。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年元瑶丝毫不将孤阳公主的话放在心上,用脚趾头想,这些话也肯定是骗人的。 如今,独孤帝的寿宴也过了,政事也谈的差不多了,乞巧节也过去了,也差不多,该回程了…… 提到回程,年元瑶忽然间,连郑氏母女,都有点开始‘想念’了。 说罢,年元瑶转身离去。 孤阳公主站在原地,看着年元瑶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菁菁。” “奴婢在。” “今夜就按原计划进行。”孤阳公主缓缓的道。 菁菁一愣,面上有些惊恐,“公主,你真要这么做?这万一被发现了,咱们就死定了!” “怕什么,弄不巧本公主还成全了年元瑶呢!” …… 夜晚。 离三国之人回程日子接近,独孤帝在大殿内设宴,给各位践行。 从筵席一开始,封玄霆便坐在了年元瑶的身旁,但从筵席开始到现在,封玄霆始终没有和年元瑶说过话。 年元瑶也是微垂着眸子,鲜少关注周围人都在干什么,大部分思绪都落在身旁的封玄霆身上。 总之,气氛怪异。 年元瑶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一名侍女走上前来,恭敬的对年元瑶道,“长陵郡主,王后有请。” 王后找她? 年元瑶微微一怔,今夜王后称病,没有来参加筵席,这会儿找她…… 这是知道她会医术了? 年元瑶抿了抿唇,也没多说什么,起身跟着侍女出了大殿。 身后,封玄霆眉心微微蹙起,眸色一凝,想要吩咐凌汐跟上去,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年元瑶出了大殿,一路跟着侍女,走了好一会儿,侍女带她进了一所名为‘依兰’的大殿。 “王后在里面,郡主请进吧。” 年元瑶转眸,看向了侍女,“你们王后所住的宫殿,不是佩兰殿么?怎么变成了依兰殿?” “王后这会儿正在依兰殿内休息。”侍女稍稍愣了一下,眼神闪烁,面露一丝惊慌。 年元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但也没说什么,推开了面前的房门,走了进去。 在年元瑶进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道落锁的声音,年元瑶回身看去,房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 “怎么回事?”年元瑶拍了拍门,门外刚才的那名侍女,似乎已经走远。 年元瑶皱眉,暗想自己应该是上当了。 回身看了眼这间房内的布置,华丽至极,年元瑶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一声闷哼。 “是你……” “快走,别过来……” 面前,赫连辰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痛苦的捂着心口之处,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额头青筋暴起,饶是如此,赫连辰依旧是那副清华雅致的模样,没有半分狼狈的样子。 当年元瑶看清眼前之人后,满心的惊诧,“赫连辰,怎么是你?” 年元瑶惊的连敬语都忘记了说,直呼赫连辰的姓名,他不是幽云国的国君吗? 怎么会一个人在此? 现在这副模样,似乎是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年元瑶朝着赫连辰走近几步。 赫连辰凝眸,看向走近的年元瑶,声音嘶哑,“快走,你别过来。” “你是哪里不舒服?你可以和我说,我会医术。”年元瑶对于上次赫连辰捡到她的香包之事,对赫连辰仍有些许感激。 “有人给寡人下了药,你再过来,寡人就不能保证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了!”赫连辰视线紧紧的落在眼前这个容貌精致艳丽,如诗如画的女子身上。 下药? 年元瑶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 大殿内,独孤帝酒过半巡,看着幽云国空缺的席位,往幽云国的使臣看去,“这赫连国君不是说回去取东西么,怎么半晌都不过来?” 使臣也是愣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回答。 “长陵郡主也出去好一会儿了,怎么不见人了?”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关注点,一刹那落在了赫连辰和年元瑶的身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都去哪了?”独孤帝问。 此时,一直坐在公主席的孤阳公主忽然起身,怯怯的出声,“父王,儿臣方才看见了长陵郡主。” “她去哪了?”独孤帝随口一问。 “儿臣,儿臣……”孤阳公主缩了缩鼻子,似是不敢说下去。 独孤帝看着孤阳公主如此吞吞吐吐,有些的不耐烦,沉下脸,不悦道,“有话快说,莫要支支吾吾的!” “父王,儿臣方才酒喝多了,便出去吹了一会儿风,亲眼看见长陵郡主独自一人,进了赫连国君所住的依兰殿……” 第122章 想歪了 孤阳公主的话一出,全场寂静,许多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封玄霆…… 毕竟,孤阳公主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共处一室,还能发生什么。 独孤帝听闻后,亦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封玄霆,见封玄霆没什么表情,独孤帝心中骇然,随即怒斥孤阳公主,“孤阳,休得胡说八道!还不快给给玄王殿下道歉。” “儿,儿臣……”孤阳公主咬了咬唇,尔后跪了下来,“父王,儿臣没有胡说,儿臣确实亲眼所见。” “儿臣看着长陵郡主,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赫连国君的寝殿,身边都没带任何人。” “你这个……”独孤帝见孤阳公主如此拎不清,气恼不已。 此时,孤菱公主也跟着出声,“父王莫急,三妹说的话,是真是假,咱们现在去依兰殿看一眼即可。” 孤菱公主自第一眼见到赫连辰后,便为之倾心,她的母妃张贵妃也告诉过她,此次借着父王寿宴,她最大的目标便是赫连辰的后位。 这会儿冒出了一个年元瑶,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毕竟这个女人已经是名义上的玄王妃,若是突然反骨盯上了赫连辰的后位,那她必然也不会轻饶了年元瑶。 “玄贤侄,你说呢?”独孤帝不敢拿主意,看向了封玄霆。 封玄霆微微抬眸,眉峰拧起,视线落在大殿中央的孤阳公主身上,不寒而栗,“好,去查。” “那就,那咱们就去依兰殿找一找他们。”独孤帝没把话说的太直白,但心中,已经默认了年元瑶与赫连辰有了私情。 “不过……”封玄霆忽然出声。 独孤帝看向封玄霆,“不过什么?” “若是有人,存心诬蔑本王王妃的声誉,本王还请国君,加以处置。”封玄霆淡淡的瞥了眼孤阳公主的方向。 “好,任凭玄贤侄处置。”独孤帝一口应下,反正孤阳这个女儿,他一向不喜欢。 今夜不识抬举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抖出这样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处置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说完,以独孤帝为首的,一行人往依兰殿的方向走去。 还有不少凑热闹的王公大臣,也一并跟着前去。 毕竟孤阳公主爆出的事情太劲爆了,一个是堂堂玄王殿下的未婚妻,一个是幽云国的国君,这个长陵郡主,还真是会顺杆往上爬。 不过,万一长陵郡主和赫连国君的事情是真的,估摸着,玄王殿下会当场杀了长陵郡主吧。 这长陵郡主,也真是个不知足的人啊。 许多人的心里,已经开始替年元瑶默哀。 到了依兰殿门口后,众人发现,门外果真无人把守着,依兰殿的寝殿里,还亮着烛火。 众人凑近几步,竟发现里面还有对话声传了出来—— “国君,你忍着点疼,再一下下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嗯,你轻点,想不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那是自然,只要今晚一过,保证国君明日容光焕发……” 门口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尤其是孤阳公主,听到这些话,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冷笑,果然成功了。 年元瑶,你就等死吧。 玄王哥哥一定会杀了你的! 独孤帝看向了封玄霆,“玄贤侄,这……” 封玄霆神情冷漠寡淡,在独孤帝开口之后,一挥衣袖,一道劲气从衣袖内挥出,蓦地眼前这道紧闭的房门,一刹那间被掌气打的四分五裂。 “砰——” 一声巨响,眼前的门被打开。 门外,众人都迫不及待往里头看去,想要看一眼里面的场景。 当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一群人错愕不已,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房间内,年元瑶和赫连辰,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你,你们这是……”独孤帝看着眼前,不知该怎么开口。 此时,赫连辰正躺在床榻上,右边的小腿似乎是受了伤,不断的在往外渗出血迹,年元瑶则是蹲在赫连辰的床边,给赫连辰的小腿上药,一旁还摆着纱布药膏一类的东西。 “国君,你怎么受伤了?”幽云国的使臣一脸惊慌的上前。 “方才回来取东西时,没有点烛火,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花瓶的碎片扎进了腿中。”赫连辰说着,看了眼一旁打碎的花瓶。 众人看去,果真是有个碎花瓶落在地上。 使臣听闻,连忙跪下请罪,“是微臣疏忽大意了,还请国君降罪!” “那长陵郡主,是怎么在这里的?”人群中,孤菱公主忍不住出声。 “寡人腿受了伤,行动不便,长陵郡主路过听到了声音,便进来替寡人上药包扎。”赫连辰解释。 顿了顿,赫连辰又补充一句,“寡人受伤后,不想声张,正好在来天烬国之前,自带了药箱。就请长陵郡主帮忙包扎一下了。” 赫连辰一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亏他们刚刚一个个都想歪了,实在罪过,罪过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孤阳,你怎么回事,事情没弄清楚,就出来胡说八道了!”孤菱公主看向孤阳公主,表现出一副气恼的样子。 孤阳公主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好的一切,这么轻易就被化解。 “二姐,妹妹在大殿上说长陵郡主进了赫连国君的寝殿,难道不对吗?妹妹可没说其他的内容。”孤阳公主扫了眼孤菱公主。 确实啊,她在大殿上说的话,模棱两可。 是这些人自己想歪了的,她可什么都没说,再说年元瑶和赫连辰,确实是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啊。 “你这个孽障,还不住嘴,快向玄王道歉!”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独孤帝真想当场废了孤阳。 “我……”孤阳公主愣了一下,往一直没有出声的封玄霆看去。 封玄霆随意的瞟了眼孤阳公主,尔后看向独孤帝,语气浅淡,“国君,也许是时候,您该清理门户了。” “什么意思?”独孤帝一时半会儿没明白。 “这位孤阳公主,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对本王王妃的敌意之深,超乎想象。”封玄霆冷冷道。 封玄霆说完,凌汐适时出声,将孤阳如何在溢彩楼与年元瑶抢衣服,如何在蹴鞠比赛时,在年元瑶的衣服上下了痒粉,如何骗年元瑶去落魂谷,今夜如何假借王后之命,骗年元瑶来这依兰殿的种种,悉数说给了在场之人听。 第123章 彻底栽了 在场之人听闻后,心中骇然,完全不敢相信甜美娇俏的孤阳公主,会是这样狠毒之人。 一旁,年元瑶听完凌汐所说的话后,轻轻的抿了抿唇。 原来,封玄霆一早就知道,刚才传她来此的侍女,是假借了王后之名。 “孤阳,这些事情,都是真的?”独孤帝同样难以置信,这些年来,他虽不喜欢孤阳,但孤阳在他面前表现的,也算是乖巧,因此对这个女儿也还算是上心。 甚至两年前还请求封帝,能否给孤阳赐婚,嫁给封玄霆。 没想到,这个表面乖巧的女儿,背地里是如此的跋扈,如此的心狠,实在是让他失望之极。 “父王,你听女儿臣说,儿臣没有凌汐说的那么不堪,这一切都是误会!”孤阳公主急忙跪了下来,替自己辩解。 “你假借本宫之名,也是误会吗?”王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王后缓步进门,一进门后,朝独孤帝俯了俯身,尔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王上,臣妾方才听闻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便匆匆赶来。” “这名侍女,也是本宫在路上抓到的,形迹可疑,在本宫盘问之下,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王后说完,身后两名侍卫,抓着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年元瑶看了眼那名侍女,微微启唇,“在宴会上,就是这个侍女说王后有事找我,带着我来了依兰殿。” “长陵郡主饶命啊,奴婢都是听了孤阳公主的吩咐啊,是公主威胁奴婢,借着王后的名义,将郡主骗到依兰殿里来的,奴婢不敢不听公主的话啊。”侍女连连磕头求饶,将一切事情和盘托出。 王后听闻,冷笑一声,看向了孤阳公主,“孤阳,你真是大胆,都敢拿本宫做文章。” “我,我……”孤阳公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栽了! 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今日之事,没想到是有人如此用心险恶,独孤国君,还望你好好处理,还长陵郡主一个清白。”赫连辰眼神渐渐暗了下来,瞥了孤阳一眼,眼中满满的嫌恶。 在这个情况下,为了年元瑶的清誉,他不能说出自己莫名被人下了崔情药的事情,否则在旁人听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公主,敢如此算计他,实在不可饶恕。 独孤帝见孤阳公主将这些大人物一下子都得罪光了,也是面上无光,微微闭了闭眼,“来人,将孤阳公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游街处斩!” “什么?”孤阳公主听到独孤帝的宣判,整个人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处斩? 父王要杀了她? “不,父王,不要啊!儿臣知错了,你饶了儿臣吧!”孤阳公主连连求饶,她不可以死啊,她还要照顾母妃,她怎么能死! 还有,今日这件事情,她并不是主谋,她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父王,父王,你听儿臣说,今日这个事情,是有人指使儿臣的,不是儿臣要做的!”孤阳爬到独孤帝的脚边,抓着独孤帝的衣摆,疯狂的开口。 独孤帝却懒得再听孤阳公主的解释,抬脚踢开了孤阳公主,“死到临头,还不知错,去了天牢里,好好的反思!” “来人,将她拖出去!” “不要啊,不要!”孤阳拼了命的挣扎。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哭喊声,“公主,公主……” 听到这声音,孤阳身子一僵,往后看去,当看到来人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母妃,母妃……” 母妃? 瞥见来人,年元瑶微微一愣。 这不是那个沈才人么? 她是孤阳的母妃? 年元瑶吸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王上,求您饶了公主吧,臣妾愿意代替公主去死,求您给公主一个改正的机会吧?”沈才人跪倒在独孤帝的脚边,哭喊着求情。 王嬷嬷也是姗姗来迟,跪了下来,扶着沈才人。 “沈云霞,你教的好女儿!为了一己私欲,竟这样对付远道而来的长陵郡主,今天当着整个南夏大陆人的面,做了这样的丑事,你叫寡人如何饶恕她?” 沈才人和王嬷嬷顺着独孤帝指的长陵郡主看去,当王嬷嬷的视线触及到年元瑶后,整个人惊讶不已。 “姑娘,你就是长陵郡主?”王嬷嬷满面错愕。 尔后,连忙哭丧着脸,往孤阳公主看去,“公主,你实在糊涂啊,这个姑娘就是那日救了才人的女子啊,要不是她,才人恐怕早就没命了,你怎么能去害她呢!” “什么?年元瑶?”孤阳公主心里一沉,双眸瞪大,全然不可置信。 那日王嬷嬷说,有个好心的姑娘,不仅救了她的母妃,还给了百两银子,让她们去抓药,没想到,这个好心的女子,竟然是年元瑶! 天,那她都做了什么啊! 年元瑶救了她的母妃,她竟然,竟然…… “哦?长陵郡主还救过沈才人的命?那孤阳,简直就是现实的农夫与蛇,太恶毒了!”孤菱公主出声讥讽。 一桩桩事情摆在眼前,独孤帝对孤阳,除了失望,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摆了摆手,“拖下去吧。” 两名侍卫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孤阳的手臂,将她往外带去。 “公主,公主!”沈才人想要冲出去,被身边的王嬷嬷拉住。 王嬷嬷对着沈才人摇了摇头。 沈才人顿在原地,闭了闭眼,两行眼泪流出。 孤阳被两名侍卫拖走,走到门口时,遇到了一个身影,孤阳看着那人,微微启唇,“本公主中了你的计了。” “呵呵。”那人一笑,没说下去。 独孤帝当众处置了孤阳公主,尔后朝年元瑶看去,面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长陵郡主,此番让你受惊了。” 年元瑶只是浅浅一笑,并未说什么。 今夜发生的一切,到现在,还让她有些心惊。 要不是她及时解了赫连辰中了崔情药,今日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这个孤阳,还真是铁了心的要除掉她。 只不过,刚才她口中的有人指使,说的是谁呢? “走吧。”正想着,一道浅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封玄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清淡,听不出什么意味。 这是封玄霆今日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年元瑶心中有些的郁闷,明明她是受害者啊,封玄霆这么冷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124章 是她太天真了 出了依兰殿,夜风吹着,年元瑶有些的头疼,这次的天烬国之行,真是一次糟糕的出行。 “我们什么时候回程?”年元瑶问封玄霆。 封玄霆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淡淡一笑,声音低醇凉薄,“等孤阳被处死后,便回程。” “……”年元瑶微微一怔,轻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接下来两人一路走到住处,一路沉默,回房之前,年元瑶想对封玄霆说些什么,但看着封玄霆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不是,她惹封玄霆生气了? 回想了一下昨夜出了落魂谷的情景,年元瑶微垂眸子,心头复杂。 …… 第二日清晨,年元瑶几乎一夜没睡, 在天一亮后,便早早的起身。 凌音一边给年元瑶梳妆,一边道,“今早幽云国与北燕国的使臣,都已经离开了,咱们午时过后,再打道回府。” 年元瑶点头,知道午时离开,意味着什么。 梳妆完毕后,外面走进一名侍女,“长陵郡主,沈才人在外求见。” “不见!”凌音气恼出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沈才人是来替孤阳公主求情的,这个孤阳公主,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实在死不足惜!” 侍女听着这一串话,心头一惊,点了点头,刚要准备去回绝沈才人时,年元瑶出了声,“让她进来。” “王妃,你见她做什么,上次救了她的命,结果她的女儿还恩将仇报。”凌音气愤不已。 “先听听,她说什么吧。”年元瑶微微勾唇。 闻言,凌音也不好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侍女让沈才人进来。 不一会儿,沈才人便和王嬷嬷一起走了进来,在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沈才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凌音眯了眯眸子,想要冲上去,年元瑶拉住了她,示意她先出去。 凌音不好忤逆年元瑶的意思,愤愤的出了门,只留年元瑶与沈才人在屋里。 “长陵郡主,听说上次是你救了臣妾的命,臣妾对郡主,感激不尽。”沈才人眼中噙着泪,说完先给年元瑶磕了个头。 年元瑶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才人是准备来给孤阳公主求情的?” 沈才人一愣,抬头抹了把眼泪,见年元瑶说的那么直白,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郡主,臣妾知道孤阳对你做了许多恶事,但她毕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真的舍不得看她就这样被处斩。” “孤阳这个孩子,虽说平时骄纵跋扈一些,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了解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她自己,都是为了臣妾这个没用的母妃啊!” “她见臣妾宫女出身品阶低,就连生病也没有太医愿意来医治,就经常将她攒下的银子,给臣妾买衣裳,买药……” “她自己作为公主,平日里都得不到她父王的赏赐,冬天宫里发放炭火,她也都将炭火送往了我的宫里,她……” 沈才人还想继续说下去,被年元瑶摆手制止,“沈才人,孤阳公主对你有孝心,和她出狠招对付我,这是两码事。” “昨夜,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抖搂出来。”年元瑶轻轻的道。 沈才人手指微微一颤,看着年元瑶,“何事?” “孤阳公主借王后之名骗我去了赫连国君的寝殿,寝殿里,赫连国君已经提前被人下了崔情的药物。” “所以,你明白了昨夜你的女儿做的,到底是怎样一件事情吗?” 在年元瑶说完这话后,沈才人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不敢出声,内心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怎么会这样……”沈才人难以置信。 她的女儿,明明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沈才人再看向年元瑶时,再也无法开口请年元瑶原谅孤阳了。 …… 沈才人悻悻离开后,年元瑶独自一人,去了一个地方。 天牢。 这会儿,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孤阳公主便会出天牢,上街游行之后,处斩。 天牢里,狱卒没有阻拦年元瑶,一路带着年元瑶,去了孤阳公主所在的牢房。 很快,年元瑶站在了牢门前,望着里面一个缩成一团的身影。 孤阳公主这会儿脱下了精致的锦裙,身着一件囚服,短短一夜时间,整个人似乎已经瘦了一圈。 这会儿听到门口的动静后,缓缓的抬起了头,在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后,孤阳公主愣了一下,尔后冲了过来。 孤阳公主抓着栏杆,见到年元瑶后,忽的泪流满面。 “年元瑶,对不起!” 门外的年元瑶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孤阳公主第一句话,会说这个。 “对不起,不知道是你救了我的母妃,如果我一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害你的!年元瑶,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孤阳公主咬着唇,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年元瑶看着她,再想起沈才人的话,微微启唇,“孤阳,你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母妃吧。” 孤阳微微一怔,睨着年元瑶。 “其实你并不喜欢封玄霆吧?你只是想嫁给他之后,占了玄王妃的身份,以此让天烬国王室之人,高看你和你的母妃,从此让你的母妃过上好日子,是么?”年元瑶看着孤阳公主,道出了心中所想。 孤阳公主攥着栏杆的手指微微一紧,望着年元瑶,忽然间就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怎么办,被你发现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孤阳公主垂下眼帘。 是啊,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封玄霆,之所以追的封玄霆那么紧,不过都是因为他玄王殿下的身份。 她自认自己有美色,只要对着玄王穷追不舍,兴许早晚他会心软,就算不能让她做正妃,当个侧妃也好。 只要有玄王正妃,或者侧妃的身份在,兴许将来玄王做了皇帝后,她也会是个宠妃,到时候她的父王就会高看她一眼,看在她的面上,也就不会再苛待她的母妃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 “早上,你的母妃来求了我……”年元瑶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孤阳公主。 “什么?她一定哭死了对不对,是我没用,是我让她担心了,年元瑶,你等等离开后,能不能替我给母妃传一句话,你告诉她,女儿没用,就让她当做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年元瑶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孤阳,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孤阳一愣,抿着唇,眸中有些错愕。 想了想,孤阳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 “你若是告诉我背后之人,我便替你去向独孤帝求情,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以后可以侍奉在你母妃左右。” “你,你说真的?” 第125章 承诺都太苍白 从天牢出来之后,年元瑶去了独孤帝那里一趟。 很快,孤阳公主被赦免的消息传了出来,只是独孤帝在王宫内下了一道禁令,从此孤阳公主不得踏出公主殿半步。 午时过后,年元瑶与封玄霆,踏上了回程的路。 ……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年元瑶显得格外的兴奋,一个是她实在不想待在这天烬国了,二来回去后,她可以将那只风火魔蝎提炼出来,看看是否便是那缺失的最后一味毒。 马车驶出孤城之后,年元瑶靠着车厢,瞥了眼身旁坐着的封玄霆。 封玄霆从上马车之后,就一直捧着一本古书在看着,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年元瑶抿着唇瓣,心想着不知封玄霆是否还在生气,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一旁,封玄霆虽捧着古书,可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思绪全然都在身边的年元瑶身上,看着她踌躇不安的样子,封玄霆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但下一秒,面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那夜,他几乎忍不住要向年元瑶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年元瑶正视他的心,也正视她自己的心,可是他不敢。 体内的鬼血虫之毒一日未解,他便随时都有可能毒发死去,在未知的死亡面前,如今的承诺都太苍白。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害怕死亡的到来。 而昨日,他也亲自去了一趟隐夜阁,在隐夜阁的族谱上,将隐主之名,换成了年元瑶的名字。 这说明,从此之后,上百隐夜阁子弟,都会尊年元瑶为真正的首领,从此效忠年元瑶。 …… 黄昏之时,车队在云来镇落脚。 看着又一次来到了云来镇,年元瑶心中有些感慨,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袖内的魔棒。 这根玉骷髅魔棒,果真是一等一的灵器,不仅可以用自身的灵力将那只魔蝎封印,平时更是可以缩成匕首般长短,好让她方便贴身藏着。 这次云来镇的住处,安排在了一家酒楼内,由于早就提前有人打点好一切,今日房间都安排的周全。 下了马车,尉迟皓第一个迎了上来,“玄王殿下,长陵郡主,晚膳是送到您房间还是……” 先前几日,封玄霆都是与年元瑶一同用膳。 “送到本王房间。”封玄霆淡淡留下一句,边往房间内走去。 年元瑶还站在原地,听到这话后,终于明白封玄霆是要与她保持距离了。 尉迟皓见这两人气氛不对,稍稍一愣后,应下了封玄霆的话, 年元瑶抬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原地,仍旧坐在马车上的盛昭雪,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全数印在了心里,垂了垂眼眸,轻轻的道,“莫菡,他们是吵架了吗?” “小姐,无论他们怎么吵,都改变不了玄王殿下喜欢年元瑶这个事实,您还是趁早放下玄王殿下吧。”婢女莫菡劝慰着盛昭雪。 盛昭雪微微叹了口气,“放下,又谈何容易……” 年元瑶走进酒楼的大堂,刚一进去,便有一个人喊住了她—— “诶?长陵郡主?” 年元瑶脚步一顿,抬眼便见一个眼熟的胖胖的男人朝她走来。 想了想,年元瑶想起,此人是幽云国的使者,赫连辰身边的大臣,似乎还是个尚书来着。 “真是巧啊,咱们国君腿伤不舒服,沿途路过这云来镇,便让车队停在这里落脚休息一夜,没想到南夏朝的车队,今晚也在这里歇脚。”幽云国文尚书面露笑意,热情的朝着年元瑶开口。 年元瑶微微一笑,“那真巧啊,你们国君也在这家客栈里?” 文尚书点头,尔后面色暗了暗,“就是这会儿伤口似乎发炎了,正让随行的太医在上药,只不过太医身上的药材不够,现在正找人在镇子里找药铺。” “这样啊……”年元瑶垂了垂眸子,轻轻的道,“带我去见见你们国君吧。” 赫连辰曾经捡到她的香包又归还,也算是帮过她的忙,她的身上正好也还有一些药,兴许能帮上赫连辰。 文尚书应下,带着年元瑶去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外,赫连辰身边的贴身侍卫怀安正站在门口,文尚书上前,“怀安,长陵郡主想见一眼国君。” 说完,没等怀安开口,里面便传来了赫连辰的声音,“让她进来。” “郡主,请进吧。”文尚书道。 话落,年元瑶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便闻到了一股药汤的味道。 年元瑶抬眼,见赫连辰正靠坐在床榻上,一条腿露在外面,伤口这会儿还未包扎,创面肿了一大块,隐约有化脓的迹象。 见此,年元瑶也没多说什么,随身拿出一瓶药,对着赫连辰的伤口,倒了上去。 一堆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剧痛无比,可赫连辰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国君任由我给你上药,不怕我毒死你?”上完药后,见赫连辰一声不吭,年元瑶打趣出声。 赫连辰浅笑,“寡人信得过你。” 正说着,赫连辰觉得自己的伤口,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没想到,你有如此精湛的医术。”赫连辰抬眸望着年元瑶,唇角溢出一抹笑意,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 今日,他一早便离开了天烬国,在午时之后,鬼使神差的要在这云来镇落脚,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在此刻,看到眼前的年元瑶后,他的心中,忽然明白了那股执意。 这似乎是个不好的事情啊…… “这瓶药留给你,晚点时候让太医给你涂在伤口上,我先走了。”年元瑶没有在赫连辰这里逗留太久,起身准备离开。 赫连辰微微颔首,想留年元瑶一同用膳,可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了,“慢走。” 年元瑶点头,抬步出了门。 她的房间安排在赫连辰楼上一层,年元瑶抬步上楼,刚一打开自己的房门,瞥见里面坐着的身影后,心里忽然有种炸开花的感觉。 “玄王殿下不在自己房间里用膳,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年元瑶边说边注意到了圆桌上摆放着的膳食,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 封玄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这会儿身着一件轻便的白衫,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又慵懒随意。 见到年元瑶进门的身影后,封玄霆凝视着她,淡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即将是本王的王妃,所以平日里还是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为好。” 第126章 无事献殷勤 闻言,年元瑶刚才的那股好情绪,一下子失了大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冷了我两天,突然找上来,就为了说这个?”年元瑶在他面前坐下,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其他意味。 冷她? 他哪里舍得冷落她…… “离赫连辰远一些,他绝非善类。”封玄霆微拧眉心,语气低沉,夹杂着一丝的无奈。 年元瑶听到这话,微微撇嘴,拿出那枚她丢失的香包,语气软糯,“他上次捡到了我的香包,他受伤也和我有关系,所以我就送了一瓶药过去而已,也算不欠他人情了。” 听到这软软又似撒娇的语气,封玄霆的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但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元瑶见封玄霆又恢复了那股子冷淡,索性也不理封玄霆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了桌上的膳食。 吃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年元瑶问。 “长陵郡主,是微臣,幽云国的文尚书。”外面传来了文尚书的声音。 年元瑶听闻是文尚书,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文尚书,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国君方才吩咐微臣,给长陵郡主送一些醒酒的干果来,这些干果泡水喝的话,对醒酒极有功效。”文尚书说着,将手中用油纸包着的干果,递向年元瑶。 年元瑶看着这包干果,微愣一下,“我没喝酒啊。” “国君说,之前在天烬国的几场筵席中,见郡主时常会饮一些酒,所以……”文尚书面上堆上笑容,话说了一半,余光忽的瞥见了坐在里头的封玄霆。 封玄霆此时也正看着他,视线凉薄,周身浸满寒意,让他下意识的身体一颤,背后冒气冷汗。 “玄王殿下也在啊。”文尚书露出一抹讪笑,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嗯,本王今夜宿在王妃这里。”封玄霆随意道,似乎在说一件极其平常之事。 年元瑶听的一头冷汗,回身也看了眼封玄霆,搞什么鬼,他今晚要睡这里? “那微臣就不打扰了,告辞了。”文尚书说完,把干果塞进年元瑶的手里,然后逃离似的跑来。 看着文尚书胖胖的背影,年元瑶抓着干果,回身回到了膳桌。 坐下后,看着桌上有热水,年元瑶打开干果的包装,想要泡一些来试试时,一双手抓住了果袋,随即房间的窗户被一道劲气打开,紧接着那一包鼓鼓的干果,被扔出了窗外。 过程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年元瑶看着空空的手心,抬眸扫向了封玄霆。 封玄霆沉沉的看了年元瑶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年元瑶抿着唇,看了眼时辰。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刚才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年元瑶凝着封玄霆,“我要睡了。” “嗯,你先睡。”封玄霆仍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膳食。 年元瑶不满的瞪了眼封玄霆,“你不会真要睡这里吧?” “不可以么?”封玄霆反问。 听到这话,已经坐到床边的年元瑶,唰的一下凑到了封玄霆的身边,贼兮兮的一笑,“你这么反常,这是吃醋了?” 话刚落,一块糖醋排骨,塞进了她的嘴里,“这排骨有醋。” 年元瑶将排骨吐出,看着莫名耍起小性子的封玄霆,气鼓鼓的道了一句,“小心眼。” 封玄霆听到这三个字,忽然朝着年元瑶,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很好,继续说。” 这一笑,笑的年元瑶觉得毛骨悚然,连忙起身坐到了床榻上,翻开被子躺了下去,翻身背靠着封玄霆,假装封玄霆根本不存在。 床榻上,年元瑶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句,真别扭! 没躺一会儿,坐了一下午马车的年元瑶,睡意袭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身边的床垫忽然一软,一道温热的气息忽然靠近了自己,使她觉得分外的心安。 年元瑶下意识的往那团温热贴近,又一次沉沉睡去。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恬静的睡颜,许久移不开视线,此时一条腿忽然搭上了他的小腹之处,封玄霆面色一僵,只觉得体内渐渐的,有一团火升了起来。 …… 翌日,年元瑶醒来时,房间里只剩她自己。 看了眼时辰,刚刚五更天,年元瑶起身梳洗了一番后,换上了一件轻便的衣裙,然后下了楼。 走到楼下,年元瑶便遇见了赫连辰,赫连辰也看见了年元瑶。 正要打个招呼时,年元瑶忽然觉得身后一凉,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的楼梯上,身着一袭黑色金边蟒袍的封玄霆正在下楼,此时微抿着薄唇,浑身透散着高不可攀的气势。 下了楼后,封玄霆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年元瑶的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年元瑶,“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年元瑶记得自己昨夜早早的就睡了。 倒是封玄霆,昨晚到底是睡在了哪? 想着,年元瑶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我房间的?” “四更天的时候离开的,昨晚你一直抱着本王不肯撒手,快天亮了才松开本王。”封玄霆望着年元瑶,轻轻勾了勾唇。 这些话,他可不是胡说的。 起初他见她睡相恬静,还以为她睡觉真的很乖来着…… 可后来,真的…… “见鬼!你胡说八道什么!”年元瑶愤愤的瞪了眼封玄霆,她怎么可能抱着封玄霆睡了一夜! 简直就是胡扯! 一旁,赫连辰看着两人这打情骂俏的样子,心尖莫名有些刺痛,尴尬的笑了笑。 “国君,咱们该启程了。”文尚书从外面跑了进来,恭敬的对赫连辰道。 文尚书的声音,将年元瑶的注意力转到了这里。 赫连辰与年元瑶对视了一眼后,微笑道,“寡人今日便要启辰回幽云国了,一路保重。” 年元瑶点头,莞尔一笑,“保重,你……” 年元瑶话还没说完,腰上便传来一道拉力,将她往门外拉去,年元瑶只听头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走,本王带你去买肉包子。” 年元瑶一脸黑线。 什么鬼啊,谁要吃肉包子啊! 第127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天烬国之行结束,马车驶入南夏朝皇城的那一刻,年元瑶顿时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 这次去天烬国,太特么的折腾她了好嘛! 马车在护国公府门口停下,年元瑶下了马车,带着凌音一同往府中走去。 年元瑶回府的日程,早已有人提前报备到护国公府,这会儿管家李程,正守在门口等她。 见到年元瑶后,李程立即迎了上来,“拜见大小姐。” “这段日子如何?”年元瑶面无表情,便往里走,边问李程。 “大小姐这大半个月不在府中,府中发生了不少事情,这段日子,大夫人卧病在床,而皇后娘娘又时常召二小姐入宫,平时也给不少赏赐,老爷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于是这掌家之权又回到了郑氏的手中。” 提起和宁皇后,年元瑶冷笑一声,“其他呢?” 她想,这半个月,不止会如此‘太平’吧。 “还有一事,就是郑氏有孕了,老爷知晓后,为了防止上次白氏的事情再次发生,亲自去宫里请了一位太医来诊治,太医诊治过后,说是快两个月了。”李程道。 年元瑶眯了眯眸子,真有意思,这娘俩运气真好,在这节骨眼上,都怀孕了。 “郑氏拿回掌家之权后,可有为难我母亲?”年元瑶问。 “这倒没有,这次郑氏似乎是学乖了,不仅没去碧落院骚扰大夫人,还时常吩咐下面人,给碧落院送一些新鲜水果以及衣物等。”李程想了想,如实回答。 年元瑶微微颔首,走到后园时,正巧遇见了迎面走来的郑氏。 郑氏从前当家时,她虽是个侍妾,可却最喜欢穿大红色,后来被年元瑶整治了几次后,就再也不敢穿这么艳丽的颜色。 这会儿,郑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纱裙,整个人恢复了往前的张扬,看起来艳丽至极。 “呀,大小姐回来了呀。”郑氏笑看着年元瑶,见到年元瑶时,还微微俯了俯身。 年元瑶扫了眼郑氏的肚子,微笑道,“郑姨娘,好久不见。” “是啊,老爷一早还在惦记着大小姐,说是大小姐今日该回府了,刚刚吩咐妾身,让妾身中午准备了一大桌的膳食,说是一家人一起聚一聚呢。”郑氏热情的朝着年元瑶开口。 年元瑶发现郑氏这回真是学乖了不少,对她恭恭敬敬的,说话也没毛病,就是让她挑刺都挑不出来。 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啊。 否则按照郑氏原先那泼皮的性子,这会儿拿回掌家之权,早就忍不住来挑衅她呢。 哪还能这么开着笑口和她说话。 年元瑶与郑氏简单的聊了一下后,便直接去了碧落院。 李程说,这些日子,邱氏卧病在床。 到了碧落院,许嬷嬷正在打扫院子,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赶忙迎了上来,“大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娘呢?”年元瑶问。 “在屋里呢!”许嬷嬷说着,替年元瑶打开了邱氏的房门。 年元瑶往里走去。 卧房内,邱氏正靠坐在床榻上,一旁点着淡淡的安神香,房间内还有些许药味。 “咳咳……”邱氏咳了几声。 一偏眸,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眼露欣喜,“元儿。” “娘,我回来了。”年元瑶在邱氏的床边坐下,看着这短短半个月,邱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邱氏面露笑意,“回来就好,这次和玄王殿下去天烬国,玩的可高兴?” 高兴? 年元瑶微微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高兴。” “那就好。”邱氏放心的点了点头。 年元瑶看着满面病容的邱氏,伸出手,握住了邱氏的手腕,替她诊脉。 “元儿,娘没病。”邱氏看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出声。 年元瑶拧眉。 邱氏的脉象平稳,身体确实是没大病,但她得的是心病,心中有结,长久无解,渐渐的,终成一疾。 心病还需心药医,年元瑶知道,邱氏是撑着一口气,等着邱永安平反的那一天。 只是,邱永安的事情,似乎牵扯到了许多人,封玄霆也不让她插手。 年元瑶微微垂眸。 “对了,我听说,年锦心怀孕了?怀了嘉王的孩子?”提到年锦心,邱氏的眼中,满是恨意。 当初要不是年锦心下狠手,她的元儿就不会死。 “似乎是的。”年元瑶对此事,倒是有些诧异。 年锦心怀孕之事,都传到了邱氏的耳朵里了,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情? 在如此封建的朝代,未婚先孕,怕是会被传的满城风雨吧。 不过,对方的中宫皇后的亲儿子,怕是也没多少人敢说。 “这个小贱人,倒是被她一次又一次侥幸的逃脱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体内流淌着她的血,也就是个小杂碎,生下来定然也是个祸害!”对于年锦心怀孕,年元瑶会觉得稚子无辜,可邱氏不觉得。 年锦心当初伤害的,就是她的孩子。 如今,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年锦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何况这孩子还是年锦心手中的筹码! 这一次,她定要年锦心也尝一尝,丧子之痛! 看着邱氏的眼神忽然变得阴沉,年元瑶抿了抿唇,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年元瑶握住了邱氏的手,“娘,你是一个善良之人,手中不宜沾染鲜血,你想做什么,你和我说,我来帮你。” 听到年元瑶的话,邱氏的心似乎被猛烈撞击了一番,看着眼前这个灵魂被替代的女儿,张了张嘴,换上了另一副神情。 “没事,元儿,你不要多想。”邱氏宽慰着年元瑶,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 年元瑶微微一笑,稍稍放心了一些。 从邱氏的房间离开后,年元瑶看了眼门口的许嬷嬷,“许嬷嬷。” “奴婢在。” “这几日麻烦盯紧我娘一些,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立即来通知我。”年元瑶吩咐,她的心里,总还是有点担心邱氏。 毕竟,论段位,邱氏根本不是郑氏母女的对手。 许嬷嬷想了想,连忙点头。 出了碧落院,等在门口的李程对她道,“大小姐,该用午膳了,老爷他们都已经在府中的大膳厅等你了。” “都有些谁?”年元瑶边说边往膳厅走去。 “老夫人和郑氏她们走在,还有二小姐也在。”李程道。 年元瑶莞尔一笑,眼中藏着深意,这刚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么一些人啊。 这顿午膳,究竟是单纯的一顿午膳,还是别有用心呢! 第128章 生子秘方 年府大膳厅内。 年成明已经在里面坐着,身旁特意空着一个位置,在一旁分别坐着年老夫人,郑氏,年锦心以及楼氏,燕氏,柳氏等。 看着这顿午膳来的人如此齐全,年元瑶面无表情,坐在了年成明的身旁。 进门后,也没给年成明和年老夫人请安。 上次因为白氏之事,年成明与年元瑶闹的很不愉快,这会儿见年元瑶坐在他身边,年成明便也稍稍放宽了心。 年元瑶如今是未来的玄王妃,又是太后亲封的长陵郡主,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个女儿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旁,年老夫人看着对自己如此无礼的年元瑶,心间气不打一出来,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知礼数!” 年元瑶全然当做没听见。 这段日子,郑氏能重新掌家,这老太太背后也没少出力。 “好了,既然元瑶来了,就先吃饭吧,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先一起喝一杯。”年成明出声打圆场,端起面前的酒杯。 年元瑶拿起酒杯,还未举起,就听耳边传来了郑氏羞涩的声音,“妾身与锦心如今都有了身子,就以茶代酒吧。” “好,你们就饮茶吧。”年成明往郑氏和年锦心投去一眼,面上全然都是幸福的笑意。 年元瑶默不作声的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坐在斜对面的燕氏和柳氏忽然对视一眼,然后柳氏耸了耸燕氏的肩膀。 燕氏顿了顿,笑道,“府中如今真是喜事连连,不仅大小姐要嫁人了,郑姐姐和锦心小姐也都有喜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多希望也能沾沾郑姐姐和锦心小姐的好福气呢。”柳氏连忙附和。 如今府中的风向变的太快,谁能知道原先被年元瑶狠狠踩在脚下的郑氏母女,这会儿巴结上了皇后娘娘呢! 这会儿,她俩只能两头巴结,谁也不敢得罪。 “也就是时间问题,两位妹妹放宽了心,早晚会有的。”郑氏盈盈一笑,眼中染着热忱的笑意。 心中却早已将燕氏和柳氏撕了个稀烂。 当初她被年元瑶欺压时,这两个小贱人可没少过来嘲笑她,如今见她拿回掌家之权,又眼巴巴的跑来巴结她。 怀孕,呵,你们这两个长期带着麝香珠的女人,怎么可能怀孕! 当初楼氏那贱人怀上庶子,也是被她运气好碰上了,否则哪能生出个儿子来。 “那就多谢郑姐姐的吉言了。”柳氏捂嘴一笑,说完还下意识的朝年成明抛了个媚眼过去。 年成明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丝毫没有任何表态。 “元瑶,为父听回来报信的侍卫说,这次你去天烬国,还参加了天烬国的蹴鞠赛,拿了第一?”年成明笑呵呵看向年元瑶,想要拉近与年元瑶的距离。 年元瑶慢条斯理的吃了口排骨,悠悠的道,“是啊,孤阳公主热情的邀请我参加,我便参加了。” “天烬国国君最喜蹴鞠,天烬国上下也都兴蹴鞠运动,没想到你一个外行,竟能拿了第一。”年成明越说,越发觉得这个女儿的命格,实在是厉害。 年锦心听着年成明对年元瑶的夸赞,放下了筷子,轻笑道,“孤阳公主,这不是当初天烬国国君,准备许配给玄王殿下的那位公主吗?” “是啊,确实有这么一位公主,听说长的很美。”郑氏也附和道。 “美不美都不重要了,反正从此之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的传说了。”年元瑶笑意浅浅,话语意味幽深。 一旁,所有人听的都心一惊。 年元瑶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她把孤阳公主给干掉了? 这个大小姐,如今可真不容小觑。 “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何况还是玄王殿下那种大人物,元瑶,你还未过门,就如此小心眼,你就不怕玄王殿下退婚?”年老夫人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打击年元瑶。 “一来玄王殿下绝不会退婚,二来我是正妃,就算有妾室进门,我若看她们不爽,殿下就一定不会让她们进门。”年元瑶笑语晏晏,还击着年老夫人的话。 这段日子以来,她和封玄霆合作那么久,多少也了解了封玄霆的一些秉性。 此人极为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关系。 若是想要妾室,早八百年就接进门了,哪会到现在,二十岁的年纪了,连个填房丫鬟都没有。 要知道,在这南夏朝里,皇子年满十三岁后,便可娶妻生子了。 见年元瑶如此自信,年锦心的心中,有些的酸涩。 更多的还是嫉妒。 当初,要不是她拱手相让,年元瑶哪能成为玄王妃。 该死的,她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看着年元瑶近来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想来也知道是被玄王殿下捧在手心里疼的。 如此优异的一个男子,她就这么错失了…… 一顿饭,在明枪暗箭中结束。 出了膳厅后,燕氏和柳氏走在一起,两人边走边叹气—— “哎哟,我这肚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进门都四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柳氏摸了把肚子上的肉,愤愤的道。 燕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就是啊,见鬼了,这老爷每个月来我房里的次数也不少啊,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估计是缘分还没到吧。”柳氏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和燕氏。 燕氏点了点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位姨娘请留步。”年元瑶的声音,在两人身后想起。 两人听到年元瑶的声音,下意识的心一惊,然后连忙堆上笑脸,转了过去。 “大小姐,是你啊。” 年元瑶微笑,走上前,凑近两人,压低声音,“两位姨娘似乎在苦恼着生子之事啊!” “没,没有,我们就是胡口一说,大小姐别放心上。”柳氏连忙否认。 年元瑶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尔后拨弄了一下指甲,“既然是胡口一说,那就算了,原本我在天烬国王室得到了一个生子秘方,想给两位姨娘分享一下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生子秘方! 还是从王室得来的! 燕氏和柳氏顿时眼前一亮,这宫廷秘方,定然是极为管用的啊,她们哪能不要啊! 何况她们这些年想怀孕,都想疯了! “大小姐,妾身嘴贱,妾身都进门四年了,哪里不想怀孕啊,这生子秘方……”柳氏连忙巴上了年元瑶,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年元瑶嘴角含笑,“两位姨娘有心为府中开枝散叶,那自然是好事,这生子秘方,容我回去先整理一下吧。” 年元瑶言下之意,想要生子秘方,再等一段时间吧。 柳氏和燕氏也自然懂这话中隐藏的含义,燕氏急忙出声,“大小姐放心,从此妾身定然唯大小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妾身也是,定然好好效忠大小姐。”柳氏也立即开口,生怕被燕氏给比下去了。 第129章 巴结年元瑶 年元瑶回到瑶光阁后,便亲自写了一帖药方,说好听了就叫生子秘方,说差点那就是调理身子的药物。 方才她用这个生子秘方,成功的拉拢了柳氏和燕氏,只不过这会儿这两人是否真的忠心还不知道,这生子秘方,还不能给她们。 年元瑶想着,将这帖药方,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翌日。 一早,李程来了瑶光阁。 “大小姐,再过几日就是老爷的五十岁寿宴了,老夫人提议大办,老爷也同意了,这会儿操办寿宴之事,都交给郑氏了。” 年元瑶正在梳妆,听到这话后,眉梢微微一挑,“这郑姨娘怀着身子,怎能做如此劳累之事。” “大小姐的意思是?”李程微微弯腰,看向年元瑶。 前几天年元瑶不在这南夏朝中,郑氏明里暗里也没少打压他,甚至也暗示过他,让他为郑氏所用。 可是他自诩看人眼光不差,这个府中,唯有效忠大小姐,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年元瑶抿了抿唇,此时璇珠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匹布,“小姐,方才燕夫人差人送了两匹雪锦来,说是快入秋了,穿雪锦做的衣裳,既好看又保暖。” “燕姨娘有心了,那操办寿宴之事,就交给燕姨娘吧。”年元瑶道。 李程微愣,“那小的该如何去和老爷说?” “你就和父亲说,郑姨娘怀有身孕,不宜操劳。我觉得燕姨娘性格爽直,办事细心,让她来操办比较好。”年元瑶道。 李程点头,连忙出了瑶光阁。 片刻后,便有消息传入了瑶光阁,这给年成明操办寿宴之事,交给了燕氏去办。 没过多久,燕氏亲自来了瑶光阁。 “大小姐,刚刚传来消息,老爷这次寿宴,全权交给妾身来操办,可妾身没什么经验,就怕办不好这事,还请大小姐到时候多提点提点。”燕氏看着年元瑶,满面春风。 她一早就听说年成明寿宴,交给了郑氏去办,便立即让丫鬟送两匹雪锦去了瑶光阁,这前脚刚送,后脚这操办寿宴之事交给她了,可不是年元瑶帮的她。 这个大小姐,真的太有能耐了。 “燕姨娘别担心,好好准备就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年元瑶盈盈一笑,语气内一派的云淡风轻。 燕氏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这大小姐的意思不就是,她只管操办,有什么后顾之忧,大小姐都会给她顶上的。 这两匹雪锦,真是送的值了啊。 这次老爷的寿宴,若是博得老爷满意,再加上从大小姐那里得到生子秘方,不愁将来没有恩宠。 燕氏带着这个想法,美滋滋的离开了瑶光阁。 门外,晚了一步的柳氏看着燕氏满面春光的从瑶光阁离开,气的跺了跺脚,“燕蔓青这个贱人,竟然比我早了一步!” “夫人别急,咱们现在去找大小姐,或许还来得及。”婢女安慰着柳氏。 柳氏气的咬了咬唇,转身进了瑶光阁。 一进瑶光阁,脸上立即堆满笑容,“大小姐,妾身来给您请安了。” “柳姨娘来了啊。”年元瑶已经梳好妆容,这会儿正坐在瑶光阁的花园内,慢条斯理的吃着早膳。 柳氏连忙点头,“大小姐还用着膳呢,刚巧,妾身没别的本事,煮的干贝虾仁粥,那可是一绝呢!” 说完,又将婢女手里拿着的粥碗,亲自端到年元瑶的面前,补上一句,“当初妾身就是靠着过人的厨艺,才拴住了老爷的心,进了这护国公府的大门呢。” “这样啊,那柳姨娘真是厉害。”年元瑶很给面子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虾仁粥。 嗯,确实还不错呢。 而且,没毒。 柳氏看着年元瑶吃了半碗粥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大小姐,妾身进府四年了,老爷平时也挺疼妾身的,这次老爷五十大寿,妾身也实在想帮一把手,否则这肚里又没货,实在愧对了老爷这些年对妾身的宠爱。” 柳氏说着,还抹了一把泪。 年元瑶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柳姨娘对父亲一片深情,元瑶又怎能看不出来呢。” “真的?”柳氏忽然心里一喜。 “是啊,不过这寿宴的操办之人已经交给燕姨娘了,这临时也改不了了。不如,柳姨娘那日,就负责招待一些来参加寿宴的贵夫人们吧。”年元瑶微微出声。 贵夫人们? 一听这个,柳氏的脸垮了下来,“大小姐,妾身一个做妾的,去招待这些贵夫人们,会不会被看不起呀?” “有我亲自给柳姨娘引荐,她们怎会看不起你?听说那日许多父亲的同僚都会来,他们的夫人定然也会到场,若是柳姨与这些夫人打好了交道,以后这些贵夫人的圈子里啊,便会多一个你了。”年元瑶轻轻的道。 柳氏闻言,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她柳春岚,不过是个小门户出身的女子,父母前两年都过世了,如今连个能依靠的娘家都没有。 只有在这个护国公府中,有个姨娘的头衔,还能被人尊敬一把。 这出了护国公府,那算个什么东西。 这会儿年元瑶能带着她挤进那些贵夫人的圈子里,无疑是给她打开了一条路。 她听说,这些个贵夫人们,有些都是受过诰命的,都有品级,若是和她们处好关系了,以后有什么好事,说不定能带她一个呢。 而且,她也能从这些贵夫人的嘴里,知道一些眼下的要紧事,这样对症下药,兴许还能帮年成明解决一下难题。 这个安排,可真不错啊。 而且还不用费心费力去操办寿宴。 “多谢大小姐美意。”柳氏想通了后,连忙向年元瑶道了一声谢。 年元瑶勾唇,“柳姨娘客气了,这虾仁粥味道真好。” “大小姐若是喜欢,妾身每日都……” “不必了。”年元瑶道。 柳氏的笑意一僵,点了点头,看着这摸不透性子的大小姐,也不敢再说什么,待了一会儿后,就扯了个借口离开。 燕氏和柳氏轮番来此,年元瑶又都帮了她们的忙,璇珠有些好奇,“大小姐,你平日里与燕夫人和柳夫人素来无来往,为何这次要帮她们?” 年元瑶闻言,轻轻一笑,“因为这一次,我不会再让郑氏翻身了。” 第130章 征服魔蝎 芳华阁。 “娘,昨日不是才说,由你操办这次父亲的寿宴吗?怎么一下子落入那个燕氏手里了!”年锦心坐在椅子上,一脸愤愤的看向郑氏。 郑氏也没想到这么快会被燕氏给夺走差事,冷笑,“燕蔓青和柳春岚那两个蠢东西,以为巴结了年元瑶,就能从中获利,真是可笑。” “娘的意思是,她们三人勾结在一起了?”对此,年锦心倒是有些诧异。 印象之中,年元瑶不像是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人。 “不过年元瑶这小贱人诡计最多,咱们不得不防,这次她一定会有所行动。”前面吃了几次亏的郑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年锦心咬唇,想了想,“要不,咱们去请示皇后娘娘?” “请示皇后做什么?还嫌我们挨得打不够多?”郑氏提到和宁皇后,整个人都恨得有点牙痒痒。 虽说和宁皇后出面,让她夺回了掌家之权,可这和宁皇后的性子也太古怪了,一言不合就对着她们娘俩左右开弓, 但谁让人家是皇后呢! 挨打也得乖乖受着! “那咱们这次,一定要防着年元瑶一点,她一定会在寿宴上有所行动的。”年锦心对郑氏道。 郑氏微微点头,摸了把肚子,心中有一些的顾忌,“我这孕怀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怎么?”年锦心问。 “邱凤瑛卧病在床,已然不是对手,就怕燕氏和柳氏两个贱人,趁我身子不方便,抢了老爷的宠爱。”郑氏说着,心中越发的担心。 这回说不定有年元瑶在背后帮这两人夺宠,这可如何是好。 年锦心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尔后顿时来了主意,“娘,女儿倒是有个办法。” …… 瑶光阁。 【哎哟,我耳朵疼,听了这么久,总算是都听清楚了,不过也耗费了我好多灵力。】灵猫白白揉着耳朵,将刚才用灵力从芳华阁听到的内容,全数告知给了年元瑶听。 年元瑶听完,笑眼弯弯,伸手揉了揉白白的脑袋,“哇,灵猫果然很好用啊。” 【那是自然,早就说过,我是一级灵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白白傲娇的扬起下巴。 年元瑶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就等这句话呢。 想罢,年元瑶拿出魔棒玉骷髅,将首端那颗水晶之中的风火魔蝎,呈现到了白白的眼前。 【风火魔蝎?】白白第一时间认出了风火魔蝎,语气之中,还有几分诧异。 “不错,就是风火魔蝎,兴许是个极佳的入药引子,就是这只魔蝎狠毒,把它贸然放出来,怕它会攻击我。”年元瑶说出心中的犹豫。 白白抬眸,盯着年元瑶看。 【小姐姐,你的话是认真的吗?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要把它弄死了入药?】 宝贝疙瘩? “它怎么就成宝贝疙瘩了?”年元瑶问。 【风火魔蝎,尾带奇毒,炼瘴为雾,有通灵之能,若是能让风火魔蝎认你为主人,自可百毒不侵,万邪退让!】 白白将这只魔蝎的特性,一一的讲给了年元瑶听。 年元瑶听闻,心中骇然。 她只知道这只魔蝎身染剧毒,或许会是那最后一味解药,却不知道,这只魔蝎,竟还有如此能力。 【都这样了,你还要把它入药吗?】白白一脸幽怨,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看着那颗水晶,眼神坚定,“如果这只魔蝎,真的是那缺失的最后一味药,我自然不会可惜它。” 封玄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等……】 忽然间,一道用灵力传来的声音,从魔棒的水晶内传出。 白白轻轻的嗅了嗅,尔后很是无语的道,【这只毒蝎子大概听到了我们讲话,这会儿忍不住开口了。】 年元瑶拿起魔棒,看着里面那只风火魔蝎,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呜呜~不要杀我嘛~我好歹也是只灵宠啊,就这么死了,很没面子啊!】魔蝎的哭声从水晶内传来。 年元瑶嘴角一抽,这是在卖萌吗? 【呜呜呜,还有,你想要解什么毒,可以告诉我嘛,我可以帮你解啊,为什么要杀人家嘛~】魔蝎再次带着哭腔出声。 这几天,可把它委屈坏了,好好的也是万毒之首啊,怎么就被人抓来要当药引子了。 “真的?那你会解鬼血虫之毒?”年元瑶带着一丝期待的问。 【你把我放出来,我就告诉你。】魔蝎和年元瑶谈条件。 年元瑶一口拒绝,“那可不行,你可是只毒蝎子,把你放出来你蛰我怎么办!” 【你旁边有那只猫在,我怎么敢逃!】 魔蝎刚说完,白白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带着骄傲,【没错,我这只猫,天生就是你这只毒蝎的克星!】 说完,白白看向年元瑶。 【小姐姐,这只魔蝎,尾部有根毒刺,谁能把它那根刺抽出来,从此之后,这只魔蝎便认谁为主人。】 毒刺? 年元瑶看了眼魔蝎的尾部,有水晶的光挡着,一时间没看到那根刺。 【是啊是啊,等你放我出来,把我的刺抽了,人家就当你的灵宠宝宝好不好?】魔蝎撒娇似的对着年元瑶道。 年元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问,“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魔蝎无言。 最终,年元瑶还是将这只风火魔蝎,从水晶之内,解除了封印,放了出来。 刚放出来,还没等风火魔蝎有任何反应,白白立即抬脚,将魔蝎踩在了脚下。 【小姐姐,快把它屁股上的刺拔了!】 年元瑶点头,弯下腰,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只风火魔蝎,最终在七彩的尾部中央,发现了一根绿色的刺。 年元瑶找了个镊子出来,对准那根绿色的刺,将那根绿刺抽了出来。 尔后,只见那绿刺化为一道绿光,没入进了年元瑶的掌心之中。 【呜呜呜,从此你的体内,有我的一部分了,主人,你不能抛弃人家了~】魔蝎哭了起来。 “乖啦乖啦,快告诉我鬼血虫的解毒之法。”年元瑶让白白松开魔蝎,尔后拎起了地上的魔蝎,放在手心内问。 魔蝎晃了一下尾巴,想了想,看向年元瑶,【小主人,你准备了哪些解药?】 “生草乌,青娘虫,白降丹,蟾酥,雷公藤,大青叶,山慈菇,天花粉……”年元瑶一口气报了十几种药材的名字。 这些药材,都是剧毒之物,但混在一起,却又是另一种解毒奇药。 可这之中,却始终缺了一味药。 魔蝎听完这些药材后,静静的想了想,道—— 【小主人,你这些药,的确是解鬼血虫的解药,分毫不差。】 “那为何总是还差一味?”年元瑶问。 魔蝎答,【因为鬼血虫乃蛊虫,嗜血而生,所以这些解药之中,差的就是那豢养鬼血虫之人的血。】 【只要有了鬼血虫主人的血,便可永久解除鬼血虫之毒。】 第131章 顺水推舟 在得知差的那最后一味药时,年元瑶第一时间去了玄王府。 玄王府的守门侍卫,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并没有阻拦年元瑶,年元瑶匆匆去了青玄阁,但青玄阁内,只有凌汐一人在。 “殿下昨日带着凌潮外出了,具体去了哪里,属下也说不准,且归期未定。”凌汐看着年元瑶一脸着急的样子,小心的回答道。 关键时刻出去了,年元瑶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有办法联系到他吗?有的话,让他尽快回来吧,我有急事找他!”年元瑶是真的很急,因为她很想知道,那个给封玄霆下毒之人,如今是否还活在世上。 若是活着,那还好说。 若是死了…… 年元瑶不敢再想象下去。 凌汐看着年元瑶如此着急,一颗心也跟着提了上来,“王妃放心,属下这就去召集隐卫,给殿下传信。” “好。”年元瑶点头。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若是他手上的事情也很重要,那就先让他办手上之事,我这个缓几天也不要紧。” 凌汐点头。 出了玄王府,年元瑶走在大街上,凌音跟在她的身旁,“王妃,什么事情找王爷这么急呀?” 年元瑶抿唇,微微摇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找他。” 关于封玄霆中毒一事,她不敢轻易和别人说。 凌音听闻,笑了起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算是吧……”年元瑶勾唇轻笑。 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一阵哄闹的声音,年元瑶抬眸看去,只见前面的一家商铺门前,聚集着不少百姓,似乎是在闹事。 “呀,在闹事啊,我们去看看。”凌音凑了上去。 走近后,年元瑶只听几道女声传了过来—— “我们都是从西蓝城来的,我们在西蓝城的采缎坊买的料子,不是褪色就是破洞了,那边采缎坊不管,我们就来这里要说法了!” “就是,皇城脚下,我就不信采缎坊的人敢做缩头乌龟!那几匹褪色的缎子,足足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呢!” “不会吧,这采缎坊可是郑老爷家的铺子啊,郑家的品质一直过硬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次品缎子!”人群中,一名百姓不可置信的开口道。 “是啊,我们也都是冲着郑家的声誉来买的,可就是买到了这么次的东西啊!这回郑家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衙门闹!” 几人一言一语说着,年元瑶想起出发去天烬国之时,路过西蓝城时,确实看到了有人在采缎坊门口闹事。 这回,都直接闹到皇城来了。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毕竟,郑家还埋着郑华文那颗定时炸弹呢。 “各位,各位,都听我说一句!”采缎坊的管事走了出来,是一名胖胖的李桂华,名叫李桂华。 李桂华出来后,门口哄闹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 “咱们采缎坊,是郑老爷刚涉足绸缎行业,新开的铺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怎么会出现褪色和破洞,这定是有心人故意挑事的!”李桂华嘲讽似的扫了眼那几名带头的女子。 那几名女子,能花百两买绸缎,定然也都不是普通女子。 这会儿见自己被一个看店的给嘲笑了,其中一名女子,忍不住上前,狠狠打了李桂华一个耳光。 “你这个狗东西,敢和本小姐用这种口气说话,你们采缎坊的绸缎上面,都有你们采缎坊独有的标记吧,那就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女子说完,拿出一匹褪色的布,将采缎坊独有的印记翻了出来。 “果然是郑家产的绸缎啊!”一名百姓出了声。 李桂华挨了耳光,还没反应过来,再看到那些布匹上的印记后,脸色一变,顾不得脸上的疼,连忙回身跑进了店里。 “老爷,不好了,真的都是咱们的绸缎啊!” 郑仁青一早就进了店里,这会儿听李桂华这么一说,整张脸也垮了下来。 “这就奇怪了,我一共就开了两家采缎坊,为何皇城的一点质量问题都没有,西蓝城的却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郑仁青百思不得其解。 李桂华名唤李桂华,这会儿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大少爷那边……” 啪—— 还没说完,李桂华又挨了一个耳刮子。 “华文办事可靠,不会出岔子的!” 话刚落,郑仁青的心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该死的,他差点忘记了,自己这个大儿子,早就不安分过一次了啊。 这次西蓝城的采缎坊,就是这个大儿子接手的。 莫非,问题真出在这个大儿子头上了? 正想着,一名小厮跑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老爷,出大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 “咱们让文正镖局押去白鹿城和碧波潭的那些首饰,送到后发现都被替换成了次品,这会儿那些已经付了订金的贵客们,都闹着要我们赔钱呢!” 郑仁青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捂着心口,顺了几口气,“那个林大小姐的订单呢?” 他记得,有个白鹿城的大千金林小姐,一次性订了五十支碧玉簪子,说是要送给府中丫鬟们的。 当时那五十支碧玉簪,不仅收了人家三千两,还写了一份协议,若是货物不能准时送达,便赔偿林大小姐五倍的损失。 当时他还觉得这林大小姐果真财大气粗,送丫鬟的东西都这么讲究。 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郑仁青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小厮苦着一张脸,点下了头,“在,不仅林大小姐的那些碧玉簪被调换了,连李二小姐,王五小姐的首饰都被调换了!” “这会儿加上原订单价以及赔偿的金额,小的算了算,足足有五万两银子!” 小厮刚说完,郑仁青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 文正镖局。 “小的都按暖小姐的吩咐在行事,那些押送在路途中的正品首饰,也都是被郑华文换走的, 这里还有郑华文的亲自写的字据,所以赖不到我们头上。”侯叔将郑华文亲自写的字据,递到年元瑶面前。 年元瑶看着字据上面的签名,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这回可真不关她的事情啊,可是那郑华文自己赌瘾发作,又凑不到银子,自己把手伸到自家这批货上面来的。 他们嘛,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第132章 中风 郑家的铺子接连爆出品质问题,信誉问题,一时间被推向了风口浪尖,眼下无人再敢去郑氏旗下的铺子买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损失了将近十几万两银子,郑仁青大病了一场,连床都下不了。 “爹,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好端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郑氏特意回了一趟娘家,一进郑仁青房间,看到瘦了一圈的郑仁青,心里头有些着急。 郑仁青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华文呢,可有华文的消息?” “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没找到大少爷。”管家苦着一张脸,低声道。 一听这话,郑仁青头更疼了。 郑氏咬了咬唇,端起一旁的粥,给郑仁青喂了起来,“爹,这事儿未必就是华文做的,说不准是有人故意要害咱们呢!” “谁有这么大本事,要害咱们!一定就是华文那个臭小子,知道现在出事了,就躲起来了!”郑仁青自诩背靠着护国公府,是无人敢动他的。 郑氏叹了口气,想起一茬,“对了,那文正镖局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东西被人替换了,他们没有责任吗?” “你不懂,咱们和文正镖局合作多年,每次押送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时,上锁都是咱们郑家的人亲自去上的,这锁是独门秘制的,一般人打不开。” “我问过了,这次货物送到时,箱子完好无损,锁也没有打开过的迹象,这事情和文正镖局无关,估摸着真的是咱们郑家出了内鬼!” 闻言,郑氏眯起眸子,冷笑,“爹,那也不能说,真的没文正镖局的责任啊!咱们就是要把这些赖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没辙啊!” 郑仁青听闻,微微一愣,“宛绣,你说的这个,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若是和文正镖局闹的不愉快,恐怕……” “爹,这皇城又不是只有文正镖局一家镖局,闹的不愉快怕什么,至少能捞点好处回来是不是?”郑氏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郑仁青却连连摇头,他之所以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那是要兼顾多方面的,哪能为了一点小利,损失更大的利。 此时,侯叔突然上门。 一听文正镖局的人亲自来了,郑氏顿时来了劲,待侯叔进门后,破口大骂,“好你个小老头,我们郑家的首饰被你们掉了包,你还敢上门来!” 侯叔笑了笑,弯了弯腰,“其实这次的事情,对外我们文正镖局是撒了谎的,我们镖局确实知道那些首饰,为何被换成了次品。” 见侯叔承认了此事,郑仁青与郑氏对视一眼,还是郑氏开了口,“果然是你们,简直活腻味了!难道不知道本夫人是国公大人的人,信不信本夫人明日就让你们镖局关门!” “夫人,先看看这个再说吧。”侯叔丝毫不将郑氏的警告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小小侍妾而已,狂什么。 他背靠的还是玄王殿下呢! 郑氏接过侯叔手里的东西,在看清后,忽的瞪大眼睛,全然是不敢置信。 “我看看。”郑仁青抢过郑氏手里的东西,看完后,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噗…… 郑仁青一口血吐了出来。 “逆子,逆子啊!” 字据上,不仅有郑华文的签名,还有郑家独有的印章。 白纸黑字,都在诉说着,这批首饰,是被郑华文拿走了,且替换成次品,也都是郑华文同意的。 “爹,你先别气!哎哟,华文这个臭小子,怎么回事!”郑氏也没想到闹了半天,真的是自家人出了问题。 一时间气的她也肚子疼。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进了门,一进门看到躺在床上,不断抽搐的郑仁青,诊了诊脉后,面色垮了下来。 “不好,郑老爷中风了!” …… 碧落院。 年元瑶陪着邱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李程传来的消息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儿,发生什么好事了?”邱氏忍不住问。 年元瑶神秘的笑了笑,“先保密,再过一段时间,娘就知道了。” 邱氏闻言,也跟着笑了笑,“那我真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母女俩正说笑着,燕氏进了门。 “拜见大夫人,拜见大小姐。”一进门,燕氏热络的请了安。 “燕姨娘,寿宴之事,准备的如何了?”年元瑶笑盈盈的问。 燕氏正要和年元瑶说这个,走近后,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年元瑶,“这是妾身准备的宴请名单,以及节目流程,大小姐觉得怎么样?” “嗯,都还不错,只是漏了一个人。”年元瑶看完宾客名单后,道了一声。 燕氏微愣,“漏了谁?” “算了,那人自有人会去请。”年元瑶的笑中,含着深意。 燕氏点点头,“那妾身就按照这个来了。” 年元瑶嗯了一声。 燕氏走后,年元瑶看向了邱氏,微微启唇,“娘就算真的对年成明伤透了心,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参与啊。” “元儿,你尽管说,娘一定配合你。”邱氏知道,年成明的寿宴,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郑氏母女,定是在寿宴上做手脚。 她现在其他不求,一求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二只求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父亲平反的那一日。 除此之外,再也不会对年成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奢望。 从碧落院出来后,年元瑶回到了瑶光阁。 房间内,灵猫白白与风火魔蝎正各玩各的,风火魔蝎趴在地上,嘴里哼唧哼唧的。 见到年元瑶后,立即爬了过来。 【呜呜呜,小主人,人家被这只猫给欺负了,它踩人家就算了,还说要吃掉人家!】 “白白,小魔是新来的,你干嘛这么对它呀?”年元瑶将风火魔蝎抓起来,放在手心里。 灵猫白白哼了一声,扬起下巴。 【这只臭蝎子偷吃我的干果,所以我要把它吃掉!】 听闻,风火魔蝎晃了晃尾巴,委屈巴巴的道。 【人家也想吃啊,人家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气吧啦的,都不分一口给人家吃。】 年元瑶听到小魔这话,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魔,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你好歹是只毒蝎子啊!” 【不行,人家虽然是个毒蝎子,但人家也是个灵宠宝宝,人家也要吃干果!】 第133章 聊天 三日后,年成明的寿宴。 这三日内,年元瑶每日都去玄王府打探封玄霆的消息,但凌汐也无法联系到封玄霆的下落,年元瑶的一颗心,始终高悬着,不敢轻易放下。 年成明下了朝后,便匆匆回府换了一件蓝色云纹长衫,又命人将发髻梳理一番后,整个人显得精气神十足。 燕氏一早已经命人在府中挂一些彩灯,显的府中热闹一些,这会儿年成明换完衣服后,陆续有同僚进府道贺。 年成明如今在朝中,深受封帝重用,且两个女儿,又即将分别嫁给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时风头无两。 筵席还未正式开始,这会儿提前到场了不少官员,都聚在一起聊天。 “老爷,大姑姐和苏大人来了。”燕氏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和官友聊天的年成明。 年成明顿了顿,往燕氏身后看去,只见自己的妹妹年容芝,这会儿正带着自己的妹夫,兵部尚书苏澜走来。 他与苏澜每日都在朝堂见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见到自己的妹妹,倒是觉得有几分亲切。 “容芝回来了啊。”年成明唤了一声。 年容芝最近刚被受了诰命,心情也是正好,“哥哥,妹妹祝你生辰快乐,喏,这是贺礼。” “包的这么好,是什么好东西?”年成明打趣问。 “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就由你这个寿星自己打开才是。”年容芝性子一向爽直,此话引的身旁几位大臣都笑了起来。 年成明也笑了笑,将年容芝包着的贺礼打开,里面是个盒子,将盒子打开后,里面露出了一尊金色的小佛像。 佛像通体由纯金打造,这会儿在太阳下,更是金光闪闪,流光溢彩。 “这佛像是庄妃娘娘赏赐给我的,我便借花献佛,送给哥哥了!”年容芝搬出了自己的女儿苏雅芙。 “好,好极了!”年成明此人最信佛法,再加上这小佛像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连连满意的点头。 一旁,一些比年成明品级低的官员,开了说了起来—— “这佛像可真精致啊,一看就是绝佳的好物。” “是啊是啊,尚书夫人也是有心了。” 这边聊的正愉快,年容芝余光瞥到不远处走来的人后,冷嗤一声,“还是那副寒酸样!” 闻言,众人都往年容芝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年成明的另一个妹妹年容韵,这会儿正和她的夫君从五品太史令丁旭,朝这里走来。 见此,年成明的表情也冷了几分。 丁旭在快要走近时,突然小跑了过来,“拜见大哥,拜见姐夫,拜见各位大人!” 看着一脸谄媚样的丁旭,年成明有些的尴尬。 苏澜的脸色也不太好,没怎么搭理丁旭。 倒是年容芝,满脸不屑,“丁旭,你倒是跑这里认亲戚来了,什么大哥,什么姐夫,你倒是敢叫。” “姐,今日是大哥是寿宴,出了朝堂那咱们就是自家人,我这一声大哥和姐夫,叫的总没错吧?”丁旭不依不饶道。 此时,走近的年容韵拉了拉丁旭的衣裳,示意丁旭不要再说。 丁旭被打断,面上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不远处,年元瑶从瑶光阁方向走了出来,看着花园里一团热闹,勾唇笑了笑,“这个小姑父,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小姑姑似乎很怕他呢!” “姑小姐当初嫁给这太史令时,全家都反对,可姑小姐偏偏不听家人的,到现在都无子无女,人也跟着憔悴不少。”璇珠忍不住开口。 年元瑶微抿唇角,也不说什么,往另一个大厅走去。 另一边的花园里,邱氏等正在招待一些大臣带来的女眷,一些难得见面的女人聚在一起,气氛倒也和谐。 这其中,最起劲的莫过于柳氏。 柳氏从前练过唱曲儿,这会儿说了许多戏曲中好玩的段子给这些贵夫人们听,逗得这些深闺夫人们,笑的前仰后合。 说了一半,柳氏觉得不过瘾,又给大家唱了一段曲,边唱还边让人家猜,唱的是什么剧目。 “是西厢记吧?”盛丞相的夫人问道。 “不对,不对,盛夫人要罚一杯。”柳氏摆手。 盛夫人笑了笑,“瞧我真是心急了,又给猜错了。” 这边气氛正浓,郑氏与年锦心站在外面的假山后,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郑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我们怎么不过去呀?”年锦心看着郑氏面上的迟疑,忍不住问。 郑氏这几日,真被郑家的事情给愁坏了,自己的父亲中风瘫在床上,郑华文这小子也没有下落,郑家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那个庶子郑华南的头上。 也不知道郑华南办事是否可靠,万一卷了钱跑了,那可怎么办。 郑氏越想,越觉得小腹有些隐隐作痛。 这会儿这些女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八卦一番,说不定还会提到她们郑家的事情。 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锦心,我们走,去找你祖母。”郑氏决定先去清泉院。 年锦心点头,想着郑氏只有她的道理,跟着郑氏转身,往清泉院的方向走去。 刚一转身,迎面碰见了年元瑶。 母女俩见到年元瑶后,都稍愣了一下,还是郑氏先反应过来,微笑道,“拜见大小姐。” “大小姐这是要去花园里吗?” 年元瑶微微点头,“郑姨娘怎么站在这里,不去花园吗?” “原本妾身是想去的,后来想到老夫人还一人在清泉院里,所以就先去陪老夫人吧。”郑氏道。 “不用了,两位姑姑刚刚去了祖母那里,母女三人许久没见面,郑姨娘还是别去打扰了。这边花园里正热闹,一起来吧。”说完,年元瑶伸手,去拉了郑氏。 郑氏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年元瑶的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整个人就这么被年元瑶拉着,拉去了前面的花园。 年锦心沉着眼,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年元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轻轻的捂着小腹。 “长陵郡主来了!” 那些聊的正火热的女眷,看到走近的人后,低呼了一声。 “元瑶见过各位夫人。”该有的礼数,也还是要有啊。 有些比年元瑶品级低的夫人,见年元瑶如此有礼数,忍不住夸赞,“长陵郡主果真如传闻一般,长的貌若天仙,如仙子下凡一般。” 听到这话,一旁的年锦心,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从前,这些话都是夸赞她的,如今竟然都被年元瑶给夺了去。 实在可恨! 第134章 善云大师 一众女眷在花园里聊了许久,嬉笑声不断,但是话题始终没有落在郑氏母女身上半分。 一是众人都想巴结未来的玄王妃,二是柳氏活络气氛时,不时的将话梗抛在年元瑶身上。 被冷了许久的郑氏母女,心中满是不悦,但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却也不好发作。 “诶?这位郑夫人的娘家是大商户吧?”聊了许久,终于有位侍郎夫人,将话题转向了郑氏。 郑氏微愣,但一听到大商户三个字,整个人顿现几分骄傲,勾起唇角,“是啊,妾身父亲是经商的。” 话落,似乎怕人不识自己的父亲,还特意补上一句,“就是郑仁青,他是妾身的父亲。” 郑氏原以为道出自己的娘家,会让这些女眷们高看自己,哪知刚一说完,当朝裴太师的夫人,便冷嗤一声。 “就是近两日皇城闹的风风雨雨的郑家,我侄女在那采缎坊买了几匹雪锦,结果拿到了全是褪色的东西。”裴夫人提起郑家,满眼的不屑。 一旁似乎也有人知晓这个事情,点头附和,“前不久昭沁公主买了郑家的胭脂,不是脸上起了好多疙瘩,结果生气将那胭脂铺都封了。” “没错,我也听说这个事情了,这做生意啊,最忌讳的就是黑心了。” 众人一言一语说着,再看向郑氏的眼神里,已经染满了奚落与鄙夷。 郑家经商,但赚的都是黑心钱,实在令人觉得不齿。 郑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青,好不容易抢到了话题,却没想到都是这样的话题。 真是被她的亲弟弟给害死了! “夫人,筵席快开了,咱们先去宴厅吧。”燕氏此时走了进来,通知邱氏。 邱氏微微点头,招呼一众女眷前去宴厅。 郑氏母女走在最后,看着那些女眷的背影,郑氏愤愤的砸了手里的茶杯,“一群七嘴八舌的臭女人!” “娘,小声点,别被人听了去。”年锦心连忙安慰郑氏。 郑氏咬了咬唇,望着年元瑶的背影,眼神毒如蛇蝎,“一个个就知道捧高踩低,锦心,那事情,你确定安排妥帖了吗?” “娘,放心吧,等等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哼,这回我一定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年元瑶是个什么东西!” …… 筵席开始。 年成明在膳厅里面摆了十来桌,这会儿正挨个给前来贺寿的官友敬酒,气氛热络。 一旁空旷的场地上,正有歌舞姬表演着节目。 “护国公大人,五十大寿了啊,这杯酒下官一定要敬你的。” “好,我先干为敬。”年成明很给面子的将酒一饮而尽。 年元瑶坐在席位上,眼神一直落在歌舞姬身上,似乎正悠哉的欣赏着歌舞,全然不顾一旁的任何动静。 年容芝与年容韵也坐在一桌,坐了一会儿,年容芝开了口,“这姓郑的母女倒是有劲,母女俩都怀上了。” “这当娘的怀了就算了,这没出阁的姑娘就给怀上了,真不知羞。”年容芝想了想,又道。 年容芝的话,让坐在另一桌的郑氏全数听了去,郑氏一个没忍住,望向年容芝,笑眯眯的道,“锦心已经许配给嘉王殿下了,这年轻男女,血气方刚,有了孩子在所难免,反正成婚后,总是要生的。” “倒是庄妃娘娘入宫那么多年,恩宠不断,怎么还没听到好消息呢?” “你说什么?”见郑氏拉出了自己的女儿,年容芝的眼神暗了下来,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郑氏露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捂着心口,“大姑姐,是妾身多嘴了。” “该死的东西,要不是今日是哥哥寿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年容芝气愤道。 尔后视线转向了邱氏,“大嫂,有时间好好管教你底下的人,连庄妃娘娘的闲话都敢说,真是活腻味了!” 邱氏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时,年成明已经挨个儿敬完了酒,回到了主桌。 刚坐下,女眷之中,有人打趣开口,“今日不知道年大小姐,年二小姐都送了什么寿礼给国公大人?” 一说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年元瑶和年锦心的身上。 年元瑶淡淡一笑,没有任何表态。 年成明与年元瑶的父女关系,才稍稍缓和一些,这会儿怕年元瑶真的对他的寿宴毫无表示,连忙看向了年锦心。 年锦心早就做好了准备,站起身来,盈盈一笑,“父亲五十大寿,女儿早已准备好了寿礼。” 说完,年锦心对婢女丹彤使了个眼色。 丹彤会意,连忙跑出了宴厅。 很快,丹彤又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名老者。 “善云大师!” 当年成明看清来人后,惊呼一声。 善云大师,这可是整个南夏朝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啊,据说这善云大师,不仅会看天象,更是会卜算命途,但此人极难说话,不轻易给人算卦。 上一次他见到善云大师时,还是几年前,在一场佛法大会上见到的。 当时他就想请善云大师给自己算一卦,指点迷津,但最后连对方的门都没进去,就被婉拒了。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国公大人。”善云大师走近,给年成明弯了弯腰。 年成明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开口,“大师无需多礼,今日大师怎会突然前来?” “贫僧得年府小姐相邀,所以特意前来给国公大人祝寿。”善云大师道。 年成明下意识的看了眼年锦心,眼露夸赞,“大师先请坐。” 善云大师摇了摇头,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今日贫僧来,可以给国公大人算上一卦,给国公大人指点迷津。” “好。”年成明点下了头。 看了眼一旁坐满了的官友,年成明有些迟疑,“要不,一会儿等筵席结束了,大师去我的书房,给我卜算?” “姐夫,别这样啊,都说善云大师可以知晓天命,我们也想听一听善云大师算的卦。”丁旭见年成明要偷偷听卦,连忙出声。 丁旭一出声,一旁也有人附和。 年锦心与郑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神色。 “这就在这里算吧。”年成明道。 善云大师看向年成明,微微一笑,“阿弥陀佛,既是如此,那就请国公大人,先从这里抽取三枚铜钱吧。” 第135章 妖星现世 年成明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善云大师随身携带的竹筒里,抽取了三枚铜钱。 看了眼铜钱,善云大师原本带笑的脸,浮上了一丝的古怪,看向年成明,“这卦象有些特殊,国公大人是否要单独与贫僧聊一聊?” “别呀,大师,让我们都听一听吧!”丁旭又一次开口。 有了丁旭开口,一旁不时有人起哄。 年成明有些不上不下,看着善云大师的表情,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但这会儿这么多人起哄,今日又是他的寿宴,来者都是客,他也不能把客人单独撇下。 于是,“大师,就在这里说吧。” “好,那贫僧就细说了。” 善云大师说完,指了指第一枚铜钱,“这枚铜钱,寓意极佳,暗示着贵府近来喜事不断。” “但第二枚铜钱,又不太妙,虽然府中喜事不断,但隐约有些内患,显示府中家眷之中,关系不睦,隐约还有血光之灾。” 一听血光之灾四个字,年成明的心一凉,连忙开口,“这可如何是好?” “国公大人,先听贫僧说完吧。”善云大师道。 年成明点头。 “而这第三枚铜钱,又名煞星,这其中卜算出来的内容,尤其重要。这护国公府,府中风水极佳,但因出现两名妖星,破坏了这其中的风水,所以府中大小事情不断,明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私下隐患不断。” “这两名妖星,大约是在四个月前出现的,在此之前,府中一直顺遂如意,而妖星现世后,这府中也就没那么太平了。” 听完善云大师的话,年成明心里一惊,竟有些下意识的往邱氏和年元瑶母女看去。 是啊,在四个月前,邱氏母女还被禁足在北院之中,那时候他的府邸太太平平的,从未发生过任何家宅不睦之事。 可自从邱氏母女解除了禁足了,这府中越发的不太平了。 一旁,年老夫人心中和年成明想到一块去了,她早就恨邱氏母女恨得牙痒痒,这会儿连忙开了口,“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会有妖星了呢,那怎么才能除掉那两名妖星呢?” “心术不正之人,自然是容易招惹妖星附身,好在这两名妖星还未修炼成精,想要除掉这两名妖星,也不是难事。”善云大师道。 闻言,年成明顿时松了口气,想要开口时,又听年老夫人开了口,“那请问大师,这两名妖星,附在了谁的身上?” “这个……”善云大师有些迟疑。 “大师不如先说说,除掉那两名妖星的办法吧,否则府中闹的人心惶惶的,妾身和锦心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万一受惊了……”郑氏一脸惶恐,捂着肚子,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年锦心也连忙点头,“是啊,有妖星在,总归是令人害怕的事情。” 见母女俩一下子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年容芝忍不住冷笑一声,“都说那妖星是心术不正之人,大师还没公布妖星是谁呢,把自己摘那么干净做什么!” “容芝,少说两句!”苏澜呵斥了年容芝一声。 年容芝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下去。 “大姑姐一贯不喜欢妾身与锦心,这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让善云大师来公布妖星到底是谁吧。”郑氏面露委屈道。 年成明看着自己的爱妾受了委屈,心里也不好受,往日郑氏虽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可到头来还是在给他孕育孩子,那些错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会儿善云大师说府中有妖星,那是一定要除掉的。 否则说不定会祸害到郑氏和年锦心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为年府开枝散叶,另一个则是他年府未来的踏脚石,两个都不容有任何闪失。 “妖星阴煞,指的是两名女子,国公大人,府中可有女眷,在四个月前,忽然开始反常的?”善云大师说的委婉,说完后,还瞟了眼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过的年元瑶和邱氏。 这一眼,让年成明几乎认定了心中所想。 可邱氏就算了,元瑶即将是玄王妃,若真是妖星,那他也无法动弹的了她啊。 这可如何是好? “大师,你说的那两名妖星,是大房母女吧?”年老夫人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她的儿子对大房母女束手无策,她一把老骨头,可无所谓。 她就不信,堂堂玄王殿下,会对她一个老妇人下手,而且就算玄王殿下不肯放过她这个老妇,为了整个年家,牺牲掉她一个人,也不要紧。 年老夫人的话一出,整个宴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也有人联想到这两名妖星,说的是年元瑶和邱氏母女,但却无人敢说出来。 毕竟年元瑶背靠的是玄王殿下啊,谁敢胡乱说年元瑶是妖星啊。 善云大师微微叹了口气,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的道,“老衲先来和国公大人说一说,化解妖星的办法吧?” “好,大师先说。”年成明心中,对妖星之人,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他只想听解决的方法。 “妖星阴煞,阴煞,孤鸾寡宿,亡神降临,万事皆为祸。阴煞妖星天降临,时久克六亲死八方,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善云大师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道。 年成明听懂了个大概,大意是指妖星要行善积德,才能慢慢化解。 “那,该如何行善积德?”年成明问。 “方才贫僧说过,那两名妖星还未修炼成精,因此想要化解,并非难事。贫僧住在郊外的卧云山上,只要那被妖星附身的二人,前往卧云山,每日坐在朝南的方向,诵经,且抄写心经百篇,一年零两个月后,自可化解妖星命格。” 在善云大师说完后,一直没开口的年元瑶,终于是微笑了开了口,“还好,这法子不伤性命。” “是啊,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这一年零两个月,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邱氏也跟着道。 听着这话,郑氏冷冷一笑,看向善云大师,“大师,这会儿该公布这妖星到底是哪两人了吧?否则妾身心里紧张,肚子也绷着难受。” “是啊,大师快点公布吧,不要再绕弯子了。”年锦心也附和道。 善云大师弯了弯腰,尔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到了郑氏与年锦心的面前,低声的道—— “郑夫人,二小姐,这妖星在你们身上附体许久,请随贫僧,去卧云山吧。” 读者交流群:619293637 (欢迎各位宝宝加入哦~~群内不定期发布福利,有小红包,小剧情,全文免费番外等等哦~~) 第136章 半边莲 郑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朝邱氏和年元瑶看了过去,“大夫人,大小姐,听到没有,你们赶紧跟大师……” 话说到一半,郑氏的话音止住,忽然反应过来,善云大师刚才说的是什么。 妖星附体! 这善云大师竟然说,妖星附在了她和锦心的身上! 这怎么回事? 锦心不是已经买通这个善云大师了吗? 一旁,年锦心也愣在了原地,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年锦心连忙往善云大师看了过去,眼露不可置信,“大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善云大师,是她耗费了一番功夫请来的,在来之前,她已经和这个善云大师达成了协议,告知了善云大师,今日来参加寿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仅如此,她给了这个善云大师一大笔的银子,也许诺会重新修缮卧云山上的四合院。 好不容易将人请来了,可这关键时刻,善云大师怎么突然反骨了? “贫僧说,那两名妖星,正是附在了郑夫人和二小姐的身上,所以你们近来,才会举止反常,惹下许多祸事。”善云大师轻轻的道。 话一落,一旁看热闹的大臣和女眷们,忍不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搞了半天,妖星竟然是附在了她们两个的身上,这娘俩在府中的行径我听过一二,确实挺有手段的。” “可不是嘛,大的听说差点被休,结果这会儿怀孕,小的还未嫁给嘉王殿下,就也怀了身子,如此狐媚,不就是被妖星附体了嘛。” “哎哟,刚才瞧她俩,一口一个暗示咱们大房母女才是妖星,没想到是她们自己啊。” “别说了,快看国公大人的脸都绿了!” “……” 对于善云大师算的卦,年成明自然是深信不疑,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 说起来,也正是四个月前,郑氏与锦心频频惹祸出错,不仅将玄王殿下得罪了,更是连昭宜公主也一并得罪了去。 只是眼下这情况,郑氏和锦心都怀了身孕,怎可送去卧云山呢! “大师,郑姨娘与二妹妹这会儿都有了身子,你方才说,被妖星附体之人要去卧云山待上一年零两个月,这怀胎之人,几个月后就要生产,可如何是好呢?”年元瑶适时出声。 望着郑氏母女举措不安的样子,年元瑶微微勾唇。 “是啊,我与锦心都怀孕了,怎么可以去卧云山!”郑氏连忙附和年元瑶的话。 话一落,年锦心脸色一变,拉了拉郑氏的衣袖,“娘,你我根本不是妖星,何需去卧云山,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郑氏才反应过来,立即捂住了嘴。 她刚才这话,说的太急了,几乎认了自己就是妖星的事实。 这该死的老秃驴,收了那么多银子,竟然反咬他们一口。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暴露与这老秃驴的关系。 真是气死她了! “大师,这卦象,您要不要再看一遍,会不会哪里看错了呢?”年成明也有些迟疑。 这好好的寿宴,竟成了给人看笑话的场地了。 一时间,有些恼怒年锦心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善云大师来了府中。 “贫僧的卦象,从未出过差错,国公大人若是不信,那就另请高明吧。”善云大师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年容芝跳了出来,拉住了善云大师,“善云大师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算卦更是一绝,怎会算错呢!” “大哥,你不也仰慕善云大师多年了吗?” 年成明自然是认同这个善云大师算的卦,只是这个事实,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顿了顿,年成明又问,“那若放任妖星不管,会如何?” “贫僧方才说过了,日子一久,妖星克六亲,死八方,妖星不除,国公府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善云大师说完,年成明一个踉跄,险些有点站不住。 郑氏与年锦心越发的着急起来,这妖星还是她们想出来的说辞,这会儿一口一个妖星甩在她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大师,你凭什么说锦心与郑姨娘是妖星,你有何证据,但凭一枚铜钱,你便可断定吗?”年锦心豁出去了。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落个妖星附身的名字。 否则,万一传入了皇室之中,难保不会葬送了她与嘉王殿下的婚约。 年锦心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心中更是后悔请了善云大师前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啊,仅凭一枚铜钱,这个结论,似乎真的太武断。”一直没开口的邱氏,微拧着眉心,出声道。 邱氏都开口帮郑氏母女说话了,一旁看热闹的人,对郑氏母女,又鄙夷了几分。 刚才这郑氏母女不时的将妖星之名,挂在大房头下,这会儿大房的竟还帮着说话。 高下立判。 郑氏母女,实在恶心又恶毒。 “你们如此质疑贫僧的卦,那贫僧便让你们心服口服。”善云大师似乎有些生气了,原本一直含笑的脸,这会儿有些紧绷。 年元瑶看着这老神棍板着脸的样子,忍不住捂嘴一笑。 “方才说,妖星阴煞,乃四个月前附身到了郑夫人和二小姐的身上,若无妖星给出的信号,贫僧自然也不敢如此断定的。” “什么信号?”郑氏忍不住问。 善云大师顿了顿,开口道,“凡事被妖星附身者,在脚心之处,必会有一朵黑色的半边莲,寓意诅咒。” “哈!我当是什么呢!我今早才看过脚心,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半边莲,你这秃驴,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定要将你交送官府,关进大牢里!”郑氏原本还有些胆战心惊的,但一听说这半边莲,整个人顿时活了过来。 见郑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口就骂善云大师的秃驴,年成明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好发作。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边我们几位家中女眷,检查一下郑姨娘和二妹的脚心就是了。” “若是有半边莲,那善云大师说的就是对的。若是没有,那自然就还了郑姨娘和二妹的清白。” 年元瑶适时出声。 第137章 罪孽本身 刚一开口,年容芝便自告奋勇,“我来检查吧。” 说完,又瞟了眼身边的年容韵,“容韵也来检查。” 年元瑶微微一笑,又看了眼一直沉着面孔的年老夫人,“祖母也一并来检查吧。” 年老夫人扫了眼年元瑶,满脸的不悦,但善云大师说的话,又不可不信,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都是自家人,未免有人说我们包庇,不如再请两位贵夫人,来一起检查吧?”年元瑶视线落在了那些官员带来的女眷中。 很快,便有三四名贵夫人上前。 “结果很快知晓,大家先等会儿吧。”进屋子前,邱氏对着各位道。 …… 厢房。 “璇珠,丝雨,去帮郑夫人和二小姐拖鞋。” 一进屋,年元瑶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二人,微勾唇角,吩咐身旁的婢女。 璇珠和丝雨点头,上前弯下腰,准备去脱郑氏和年锦心的鞋子。 郑氏一脸笃定,倒是一旁的年锦心,有些的不安起来。 自己的脚心有没有半边莲,她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这会儿的主使人是年元瑶,她忽然就有些迟疑起来。 毕竟,在年元瑶手里,吃了太多亏了。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年锦心突然捂住了肚子,一脸吃痛的表情。 “锦心,你怎么了呀?”郑氏急忙起身,如今她这后半辈子的荣光,都压在年锦心这个肚子里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年锦心朝郑氏使了个眼色,郑氏忽然会意,尖声道,“锦心肚子疼,快去请大夫吧,万一出了岔子,谁都担待不起啊!” 年老夫人听闻,也有些慌张起来,正准备叫素嬷嬷去找大夫时,只听一旁年元瑶轻呵一声,“先检查了脚心,再请大夫也不迟!” 说完,朝璇珠和丝雨使了个眼色。 “你们敢!锦心肚子里怀的是嘉王殿下的孩子,若有闪失,你们如何跟嘉王殿下交代!”郑氏看着冲上前来的璇珠和丝雨,大喝一声。 “出了事有我顶着,脱!”年元瑶冷笑,语气没有丝毫的松动。 不等郑氏继续说什么,璇珠和丝雨上前,一左一右,握住了郑氏和年锦心顿觉脚腕。 “你们大胆!”年老夫人看着年元瑶敢如此对待两名怀孕之人,气恼出声。 郑氏和年锦心也不断的挣扎,郑氏大喊,“我如今是府中掌家之人,你们这两个贱婢,敢这么对我!” 话刚落,门外又匆匆进了五六名婢女,上前将郑氏和年锦心的上身和腿都紧紧的按住,不让两人动弹。 “你,你们要造反了是吗!”年老夫人气的有些喘不上气。 年元瑶回眸,看向了年老夫人,一脸惶恐,“祖母,方才善云大师说了,这妖星是会克六亲,死八方的,您这会儿可不能心软啊。” “就是啊,娘,你老糊涂了,不就检查一下脚心,又不会掉块肉的!”年容芝搀扶着年老夫人,也附和着年元瑶的话。 说完,又朝年容韵使了个眼色。 年容韵看到自家姐姐投来的眼神,愣了愣,木讷的张嘴,“娘,姐姐说的是啊,为了大哥和整个年府,就检查一下吧。” 年老夫人顺了顺气,不再说什么。 郑氏和年锦心被几名婢女按着,很快便被脱了鞋袜,当右脚被璇珠和丝雨分别抬起时,厢房里的女眷们,纷纷露出惊恐和错愕的眼神。 …… 宴厅。 “怎么样?”看到一众女眷走来时,年成明急忙出声。 “大哥,真的有黑色的半边莲啊!这郑氏和锦心,真的被妖星给附身了!”年容芝性子一向风风火火,这会儿忍不住开了口,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 年成明愣住,张大着嘴,往年老夫人看去。 年老夫人闭眸,轻轻的颔首点了点头。 这年老夫人都印证的事情,无疑是真的了,年成明一下子很难消化这个事实。 眼下,顿觉事情非常棘手。 这郑氏还好办,可这锦心马上中秋之后,就要嫁去嘉王府了,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这怎么办才好。 “大师,除了要去卧云山上,待一年零两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年成明看向善云大师。 善云大师恢复了笑脸,缓缓的道,“这已是最温和的办法了,除此之外,想要除掉妖星的话,便是每日在背部鞭打三十,七七四十九日后,妖星自可除去。” “父亲,郑姨娘与二妹怀有身孕,这鞭打自然是不行的,不如就送去卧云山吧,等生产之时,咱们多派几个稳婆去卧云山上接生便可。一年零两个月,眨眼就过了。”年元瑶出声,帮年成明出主意。 年成明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宛绣,锦心,你们被妖星附身,并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就跟着善云大师,去卧云山吧,我会经常派人来看你们的。”年成明望向郑氏与年锦心,眼中满是无奈。 年锦心死死的咬着唇,眼中藏着深深的恨意。 明明,妖星该是年元瑶啊,该被鞭打而死的人,也是年元瑶啊,为什么会变成了她?她的脚心,为什么突然会有一朵半边莲? 这个老秃驴,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也被年元瑶给收买了? 可是年元瑶怎么会知道她的计划,难道年元瑶在她的身边,藏了内奸? 真恨啊,眼下她毫无还手之力。 “天色已经不早,两位跟贫僧走吧。”善云大师朝郑氏和年锦心俯了俯身,说完便往门外走。 年锦心脚步迟疑。 郑氏望着善云大师的背影,终于是忍不住,喊了出来,“你这个老秃驴,明明收了我们两千两银子,为什么突然说我和锦心是妖星,你给说说清楚!” 郑氏话一出,年锦心连忙捂住了郑氏的嘴,紧张道,“娘,不能说,不能说啊!” “不行,我就是要说!”郑氏甩开年锦心的手,“我根本就不是妖星,是这老秃驴收了钱还反咬我们一口!” 郑氏的话,让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人,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善云大师被她们收买了? 那为什么还说她们是妖星? 今日这寿宴来的真值啊,真的太热闹了! “收了钱,是怎么回事?”年成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看了眼郑氏,又看了眼善云大师。 善云大师双手合十,弯了弯腰,“阿弥陀佛,万事有因皆有果,想造孽之人,通常自己便是罪孽本身啊。” 第138章 妖孽横行 年成明忽然感觉事情不妙。 一旁,年元瑶轻扫了眼一直在看着热闹的燕氏,燕氏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对着一众宾客开口。 “今日让各位贵客见笑了,今日府中需要处理一些家务事,筵席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国公大人定携着夫人一一登门拜访致歉。” 一些宾客热闹看到了这里,也几乎都看个明白了。 这搞了半天,这妖星不妖星的,全是害人的把戏,这护国公府的内斗,果真如传闻一般,厉害的紧啊。 这郑氏母女,心眼也真黑啊。 燕氏吩咐李程将宾客送走后,宴厅内恢复了安静,只剩护国公府自己人。 年容芝和年容韵作为自家人,留到了最后。 燕氏进门后,年成明对燕氏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燕氏抿嘴一笑,心中无比的畅快。 没了宾客在场,年成明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坐在了上座,冷眼睨着底下的人,“现在,你们可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爷,这个老秃驴,就是个脏心眼的东西,你不能信他的啊!”郑氏对着年成明哭诉了起来。 “砰——” 一声巨响,年成明生生的将手边放茶杯的桌子拍碎。 年成明怒视着郑氏,“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方才说的那两千两是怎么回事?还不说清楚!” “老爷!”郑氏吓的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妾身冤枉啊,妾身刚才也是一时着急,怕被当做是妖星带走,才随口胡诌的。” “不,不信的话,你问锦心。”郑氏看向年锦心。 年锦心也立即跪了下来,附和郑氏的话,“是啊,父亲,今日之事,我们母女一概不知啊。” “若你们不知,那不就证明善云大师说你们妖星之事是对的?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是妖星,不跟着善云大师去卧云山,留在府里想害死我们吗?”年容芝还在记恨郑氏先前口不择言,说庄妃肚子里没动静一事。 这会儿,怎可能放过郑氏。 “郑氏,锦心,今日是老爷五十大寿,你们莫要再闹了,收拾一下,随大师上山吧。”邱氏微微启唇,语调轻柔。 年成明听惯了郑氏刺耳的声音,这会儿听见邱氏的声音,莫名感觉一阵舒心。 果真,还是原配最好。 “不,我们不是妖星,我们不上山。”郑氏一口拒绝。 她好不容易借着肚子里的孩子重新拿回掌家之权,怎么可以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离开府里,那不是平白便宜了柳氏和燕氏这两个贱人吗? 再说了,锦心即将嫁入嘉王府,挂了个妖星的头衔,算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似乎瞒不住了。 “善云大师,你来说清楚,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年元瑶适时出声,朝着善云大师看了过去。 善云大师微微闭眼,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两千两的银票。 “这是前几日,年二小姐亲自给贫僧的。” 年成明起身接过银票,瞥见银票上面的印章后,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年二小姐来卧云山找贫僧,称国公大人仰慕贫僧许久,请贫僧下山,给国公大人算上一卦。”善云大师道。 郑氏打断,“对啊,这有什么不对吗?锦心花了重金请你下山,这是她的孝心啊!” “请听贫僧说完。”善云大师瞟了眼郑氏,又道,“只不过,这卦象的内容,年二小姐要求贫僧,按照她的意思来。” “是什么卦象?”年成明沉声,面色严峻,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意。 善云大师叹了口气,“年二小姐要求贫僧在寿宴当日,当着众宾客的面卜算一卦。卦象的结果,要称年大小姐与大夫人是妖星转世,会克六亲死八方。” “并称若是要化解,必须要每日鞭打三十,打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 “贫僧虽是个贪财之人,可到底是个出家人,见不得如此血腥又造孽之事,今日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唱了这么一出戏。” “这两千两银票,贫僧分文不收。” 善云大师说完,便要转身离去,走到宴厅门口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年成明道,“对了,不管国公大人信还是不信,贫僧都要提点国公大人一句。” “这国公府里,妖孽横行,若是不除,这国公府迟早会分崩离析!望国公大人,早日擦亮眼睛啊。” 说完,善云大师挥了挥手,径直出了宴厅。 善云大师走后,年元瑶忽的拿出绢帕,抹了把泪,看向年锦心,“二妹,姐姐怎么得罪你了,要你如此下狠手?” “我,我……”年锦心此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怪不得这个善云大师当时答应的如此爽快,没想到还留了这一手。 实在太可恨了。 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善云大师给狠狠的咬了一口。 “老爷,大小姐,你们不能信那个老秃驴的啊,那老秃驴古怪的很,是故意要我们自家人起内讧啊!”郑氏拉着年成明的衣摆,极力辩解。 “啪……” 年成明狠狠的甩了郑氏一记耳光。 “事到如今,你们非但不认错,还在狡辩!若是诬陷,那为何有你们郑家的银票?!人家善云大师犯得着特意下山,来诬陷你们母女吗?” “你们造的孽,善云大师慈悲为怀,看不过去才来戳穿你们!” “你们还不认错!” 年成明说完,气不过,又狠狠的踢了郑氏一脚。 一脚踢在郑氏肩头,郑氏整个人往后倒去,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老爷,妾身还怀着你的骨肉呢,你不能这样对妾身啊!” “你还知道你怀着身孕,你难道不知道给你肚子里的东西积点德吗?今日要不是你怀着身孕,我直接一剑了结了你!” 年成明原以为郑氏是真心悔改过了,也知道消停了,没想到竟还是如此恶毒! 再看向年锦心,年成明怒意更深一层,“你也是!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非要去做那些阴险恶毒之事,早知如此,你就该在郑家待到老死!” 见年成明迁怒到了年锦心,郑氏自知自己是辩解不了了,急忙道,“老爷,你别怪锦心,今日之事,全是我出的主意,锦心一概不知啊!” “一概不知?善云大师都说她是亲自去了卧云山了,她一概不知?” 第139章 当大小姐的狗 年成明越说,越觉得喉口处腥甜,一个没忍住,竟生生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哎呀,大哥,你要保重身体啊!”年容芝冲了过去,扶着年成明坐下,又给年成明递了杯水。 年成明顺了顺气,指着跪在地上的郑氏和年锦心,“你们两个,滚出年府,滚的越远越好,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你们。” “老爷,不行啊,妾身和锦心都怀孕了,你把我们赶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呀?再说了,锦心马上要嫁去嘉王府了呀。”郑氏没想到年成明这次要动真格了。 年锦心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原以为这次有了善云大师出面,一定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年元瑶扣上一个妖星的头衔。 这皇室之人,最是忌讳这些东西,到时候年元瑶不仅会被退婚,更是要每日被鞭打三十,一举两得。 这七七四十九日后,哪还有命在。 没想到,她竟然被耍了! 只是,既然是被耍,那她脚心的半边莲,是如何印上去的? 年锦心忽然有些心惊起来。 “父亲,听元瑶说一句吧。”年元瑶走上前,面露淡淡的微笑,朝着年成明开口。 年成明看向年元瑶,越发觉得自己亏欠了年元瑶太多,不禁语气也柔缓了一些,“元瑶,你说。” “今日之事,既然郑姨娘和二妹没有酿成大错,不如就算了吧,毕竟郑姨娘和二妹还怀有身孕,一家人闹成这样,也不好看。”年元瑶缓缓出声。 年元瑶的话,让在场之人,都有些的错愕。 这是年元瑶会说的话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一旁,郑氏和年锦心,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打死她们,她们都不敢相信,年元瑶会给她们求情啊! 这其中,一定有诈! “你们看看,你们两个蛇蝎想置元瑶于死地,元瑶还反过来帮你们说话,你们还不向元瑶认错!”年容芝白了一眼郑氏,心里始终不明,都这样了,大哥怎么还不休了郑氏这个女人! “大小姐,是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郑氏向年元瑶道歉认错。 年元瑶微微勾唇,看向年成明,“父亲,让郑姨娘和二妹先起来吧,这怀孕之人,跪久了不好。” 年元瑶越是对郑氏母女宽容,年成明的心中,便越觉得对不起年元瑶母女。 这会儿听到年元瑶的求情声,再看向面前郑氏母女毫无悔过的嘴脸,面色一寒,“即刻起,府中由元瑶掌家!” “另外,郑氏立即搬去城外的庵堂思过三年,生产之时,我自会派稳婆前去接生!” “锦心即刻禁足所住的兰心阁,直至大婚之日出府!” 年成明说完后,便要起身离开。 年元瑶喊了一声,“父亲。” “元瑶还有什么事?”年成明看向年元瑶。 “再过两月,元瑶也要嫁人了,在这节骨眼掌家有些不合适。”年元瑶道。 听年元瑶意有所指的样子,年成明顿了顿,“那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母亲身体欠佳,这府中大小琐事也顾不过来,祖母年事已高,也不合适。燕姨娘和柳姨娘如今膝下无子,平日也清闲着,不如就让燕姨娘和柳姨娘一同来掌家吧?” 见年元瑶推荐了自己,一旁的燕氏和柳氏,忽的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掌家之权啊,这可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提到燕氏和柳氏,年成明拧眉,细想了一下,发觉这些年这两人虽然有些聒噪,倒是也算安分,于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由柳氏和燕氏共同掌家。”说完,年成明进了后园。 年老夫人看着一片狼藉的宴厅,重重的哼了一声,剜了年元瑶一眼,便由年容芝和年容韵,扶着她离开。 剩下,郑氏与年锦心依旧跪在了宴厅里。 “燕姨娘,柳姨娘,这里交给你们了,我母亲累了,我先扶她回去了。”年元瑶朝着燕氏和柳氏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容,尔后扶着邱氏缓步出了宴厅。 余下,燕氏和柳氏站在一起,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小人得志,呸!”郑氏轻蔑的看着两人,眼中全然都是鄙夷之色。 “李嬷嬷,傅嬷嬷,这三年就委屈你们陪郑夫人在庵堂思过了。”燕氏唤来了府中的两位老嬷。 两位老嬷原先是和许嬷嬷一起的,都在后厨做着劈柴烧水的粗活,人高马大,手脚也是粗笨。 “是,老奴一定谨遵燕夫人的话。”两位老嬷上前,一把拎起了跪在地上的郑氏。 “郑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去庵堂了!”李嬷嬷和傅嬷嬷异口同声道。 郑氏扭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这两名老嬷,却发现这两名老嬷力气大的惊人,自己在她们手里,完全动弹不得。 “贱婢,不许碰我母亲!”年锦心起身,对着李嬷嬷和傅嬷嬷喝道。 柳氏莞尔一笑,“二小姐,老爷下了命令,让您在兰心阁禁足思过,您先回去吧,否则咱们不好交代呀!” 说完,又来了两名婢女,扶着年锦心,就往外走。 “锦心,锦心啊!”郑氏哭喊了起来。 明明她已经夺回了掌家之权,明明她已经母凭子贵,为何还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娘, 娘!” 年锦心不舍的望着郑氏,整个人生生的被拖出了宴厅,拉回了兰心阁。 宴厅内。 郑氏泪眼婆娑的看着燕氏和柳氏,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燕蔓青,柳春岚,你们当年元瑶的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哎哟,当大小姐的狗,至少咱们还有骨头吃!这当你的狗啊,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柳氏剔了剔涂着丹蔻的指甲,眼中全是对郑氏的不屑。 燕氏附和一笑,“郑姐姐,今日那么多人看了你的笑话,明日整个皇城恐怕都在传着郑姐姐和锦心小姐妖星附身一事呢,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完,燕氏摆了摆手。 李嬷嬷和傅嬷嬷,一左一右,拉着郑氏往府外出去。 原地,柳氏和燕氏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姐姐,妹妹我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时候啊!”燕氏捂嘴笑道。 “谁说不是呢,咱们以后啊,可得好好听大小姐的话,反正是一定不会吃亏的。” “对,你说的是!” 第140章 将有一劫 后门。 “今日可多亏大师了,这是给大师的酬劳。”年元瑶倚靠着门框,看着面前的善云大师,伸手给善云大师递了几张银票过去。 善云大师接过银票,看了眼上面的数额,是年锦心给的三倍,于是满意的笑了笑,“好说好说,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找贫僧,贫僧到时候,给你优惠一点。” 看着眼前这一副贪财样的善云大师,年元瑶面露疑惑,“话说,你这么一个见钱眼开之人,这威名是怎么在四海传扬的?该不会你那些算的卦,真的都是骗人的把戏吧?” “瞧你这话说的,贪财和算卦灵验难道不能同时拥有吗?老天赐予贫僧这么一个绝活,贫僧能不好好的利用嘛?”善云大师说着,瞪了眼年元瑶。 看着人前人后判若两副面孔的善云大师,年元瑶也是无奈。 那日灵猫白白依靠着灵力,听到了年锦心计划去请年成明最仰慕的善云大师,来年成明的寿宴上诬陷她是妖星后,她第二日也亲自去了趟卧云山。 没想到,这个善云大师一听她就是封玄霆未来的王妃后,二话不说,便答应替她做事,只不过事后要收取一些酬劳。 年元瑶也是一口答应了,想着自己又一次仰仗了封玄霆。 “好了,贫僧先走了,不然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善云大师收好银票后,便准备离去。 年元瑶点头。 善云大师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年元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道,“看在你今日花了这么大手笔的情况下,贫僧提点你几句。” “怎么?”年元瑶微挑眉梢。 “过段时间,你将有一劫,若你平安度过,那么将来万事顺遂。若你度不过,那你将有一段痛苦煎熬的日子,且遥遥无期。” “凡事,多留个心眼吧,眼见未必是实啊!” 善云大师说完,使着轻功,很快身影便消失不见。 年元瑶还愣在原地,听着方才善云大师最后说的话,心口之处,忽然有些疼了起来。 …… 年元瑶回到前院的时候,燕氏忽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大喊道,“大小姐,不好了,郑氏死活不愿去庵堂,刚才一头撞在马车上,这会儿昏死过去了!” “我去看看。”年元瑶沉下了眼。 燕氏点头,带着年元瑶,往前厅方向走去。 前厅内,聚集了不少人,年元瑶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年成明的身影后,冷冷一笑。 “大小姐来了,快让开。”燕氏对着人群喝道。 人群迅速闪开。 只见郑氏这会儿正躺在地上,由李嬷嬷扶着她的身体,看着一动不动的郑氏,柳氏有些惊慌,“这可怎么办呀?” 年元瑶走近,弯下了腰,只见郑氏的额头被撞了一个血窟窿出来,不断的往外冒着血花。 检查了一下伤势后,年元瑶把手伸进衣袖里,不着痕迹的找了一瓶金疮药后,将药倒在了自己的绢帕上。 尔后从衣袖内抽出绢帕,盖在了郑氏的额头上。 “送去庵堂吧。”年元瑶道。 “大小姐,这样会不会出人命啊?”燕氏有些迟疑。 年元瑶微微勾唇,“放心吧,有些人惜命的很,哪舍得就这么死了。” 见年元瑶意有所指,燕氏也立即回神了过来,赶忙吩咐府中的护卫,“快,抬上马车,送去庵堂。今日是老爷五十大寿的日子,见不得血光,快抬走!” 说完,郑氏便被几个护卫抬了出去。 原地,燕氏对着年元瑶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大小姐有主意,这回老爷也是铁了心的,郑氏寻死都没来看一眼。” 柳氏也附和着点头。 “燕姨娘和柳姨娘如今当家了,就好好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吧,切不可让人抓到任何错处,知道吗?毕竟,还有人惦记着这掌家之权呢!”年元瑶叮嘱燕氏和柳氏。 燕氏和柳氏自然知道年元瑶口中所说的还有人,指的是谁,可不就是那清泉院的老夫人嘛。 这老夫人也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颐养天年,瞎操什么心呢。 这一天下来,年元瑶有些累了,准备回瑶光阁休息时,燕氏和柳氏顿了顿,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大小姐,上次你说的生子秘方……” “郑氏都不在府中了,你们还怕没机会怀上吗?”年元瑶扫了眼两人,说完便往瑶光阁的方向走去。 原地,柳氏和燕氏消化了一下年元瑶的话,顿时乐开了花。 …… 没了郑氏母女在府中兴风作浪,年元瑶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了。 只不过,连着几日她都去了玄王府,却一点封玄霆的消息都没有,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年元瑶越发的心急。 早晨从玄王府回来后,李程告知她,封嘉禾来了府里。 年元瑶倒是有些诧异,这个嘉王突然上门,莫不是为了年锦心的事情? 正想着,年元瑶走到了后园,却见封嘉禾此时正独自一人站在锦鲤池边,看着池中的锦鲤,眉头紧锁着,似有满满的忧虑。 年元瑶原本想绕开封嘉禾走的,封嘉禾却先一步发现了她的身影。 四目相对,年元瑶先移开了眸子。 “拜见嘉王殿下。”年元瑶稍稍弯了弯腰。 封嘉禾睨着她,眼神内有些的幽怨,轻轻的嗯了一声。 打过招呼,年元瑶准备离去时,封嘉禾忽然叫住了她,“年元瑶。” “怎么?”年元瑶脚步顿住,回眸看向封嘉禾。 封嘉禾看着这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心间微微一动,张了张嘴,轻轻的道,“你能否告诉本王,年锦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二妹妹,不是殿下的心头好吗?殿下怎么问起这话来了?”年元瑶故意揶揄封嘉禾。 当初,这封嘉禾可宝贝年锦心的紧呢。 “本王今日是来退婚的,年锦心收买善云大师,摆弄妖星之事,本王已经听说,本王会补偿年锦心,但是本王绝不允许这种人,入嘉王府的门。”封嘉禾神情坚定,提到年锦心时,眼中满满的嫌恶。 年元瑶皮笑肉不笑,“这种事情,嘉王殿下自己决定就好。” 顿了顿,年元瑶又问,“对了,二妹的肚子里,还怀有殿下的骨肉呢,殿下退婚的话,那这孩子该怎么办呢?” 第141章 阻止退婚 “孩子本王会安排好。”封嘉禾沉着脸道。 正说着,年成明远远的小跑了过来,见封嘉禾还没走,顺了顺气,“嘉王殿下,您听老臣一言吧。” “国公大人,如果要继续说年锦心的事情,那就不必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封嘉禾淡淡的瞟了眼年成明,语气坚决。 “殿下,您与锦心的婚约,当初是您亲自去求皇上的,锦心如今也怀了您的骨肉,如今怎么能说退婚就退婚呢!”年成明虽气恼年锦心近日所做的事情,但年锦心毕竟是年家人,如今怀了身孕被退婚,影响的也是国公府的脸面。 封嘉禾别过眼,不想继续年成明。 年成明无奈,往一旁的年元瑶看了过去,朝年元瑶使了个眼色。 可偏偏年元瑶就像没看见似的,一声也不吭。 此时,前厅的方向,匆匆跑来一抹身影,边跑边喊着,“嘉王殿下,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 来人是和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顺公公。 “顺公公,您怎么来了?”见到顺公公,年元瑶顿觉有好戏看了,赶忙招呼了一声。 顺公公跑近后,朝年成明等人各自弯了弯腰,尔后看向了封嘉禾,“殿下,借一步说话。” 年元瑶与年成明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原地,顺公公看向封嘉禾,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没和国公大人说,您要退婚一事吧?” “说了。”封嘉禾冷冷道。 “哎哟,您怎么说的这么快呢!”顺公公苦着一张脸,“老奴是特意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出宫,来阻止您退婚的!” 见和宁皇后都要阻止他退婚,封嘉禾的眸中,迸现浓浓的怒意,怒喝一声,“为何连母后都要阻止本王!” “皇后娘娘说了,不管年二小姐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当初这门婚事,是您当着百官的面,跪在皇上面前请求的,这会儿出尔反尔,不仅影响您在皇上面前的形象,更是会影响你与护国公府的关系。” “左右这年二小姐再不是东西,往后进了嘉王府的门,关起来禁足就是了,何必搞退婚这一出。何况如今皇上还未立下太子,所有的皇子都在考察之中,您可别在这个节骨眼,惹皇上生气啊。” 顺公公将和宁皇后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封嘉禾听。 末了,顺公公又补充一句,“年锦心做的事情,虽传遍了皇城,可城中百姓忘性大,再加上皇后娘娘也暗中施压,过几日便没人敢再提了。” 听着顺公公的话,封嘉禾感觉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但年锦心仍旧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怎么都不舒服。 不远处,缩成一小团躺在年元瑶衣袖内的灵猫白白,早已将顺公公与封嘉禾的对话,传给了年元瑶听。 年元瑶微微一笑,果真还是和宁皇后是个明白人。 这个嘉王,真的就如封玄霆所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元瑶,你笑什么?”见年元瑶脸上忽的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年成明微拧眉心。 “父亲,咱们走吧,嘉王殿下不会退婚了。” 年成明愣了一下,余光只见封嘉禾朝自己走了过来,走近后,眼神虽是疏离,但嘴上却已经客气了起来。 “国公大人,方才退婚一事,是本王冲动了,你就当本王今日从未来过吧。”封嘉禾淡淡道。 年成明闻言,连忙点头。 顺公公站在一旁,笑的乐开了花,“这就对了。” 说完,瞥见站在旁边的年元瑶后,顺公公忽的想起了什么,道了一声,“哦,对了,长陵郡主。” 年元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说,郡主再有两个月不到,就要嫁入玄王府了,以后也免不了要时常进宫,所以请长陵郡主明日起,搬到宫中居住一段日子,好好学习宫中规矩。”顺公公笑道。 年元瑶眸子微微眯起。 学宫规? 呵,这学宫规是假,怎么把她弄死,才是真的吧。 “哦?是吗?可是玄王殿下已经在玄王府,请我请了一个嬷嬷学习宫规了。”年元瑶只好搬出封玄霆。 顺公公的脸色一变,笑容收了起来,“这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懿旨请长陵郡主入宫学宫规,郡主还是老老实实遵旨吧,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可是要抄家的!” 说完,顺公公弯了弯腰,与封嘉禾一起离开了护国公府。 年成明不知先前和宁皇后对年元瑶所做的一切,这会儿对着年元瑶道,“元瑶,你还是入宫吧,学学宫规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将来玄王殿下若是称帝了,你也是一国之后啊。” 年元瑶冷笑一声,只当没听见。 …… 夜晚。 年元瑶毫无睡意,躺在床榻上,思绪放空。 【臭灵猫,你睡觉能不能不要摆尾巴,你一直甩到人家了啦!】小魔蝎气的不断抗议。 白白打了个哈欠,【不行,有本事你也甩尾啊。】 【呜呜呜,你又欺负我,明知道人家是只迷你可爱的小蝎子,哪像你这只胖猫,有那么长的尾……啊!】 小魔话说了一半,已经被白白一个甩尾,甩下了床。 年元瑶见这两只灵宠,每次说话都要拌几句嘴,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是在小魔爬上床后,将它抓了起来。 “小魔,除了饲养鬼血虫之人的血,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年元瑶深深的叹气。 【没有。】小魔又给了年元瑶一个绝望的答案。 话毕,年元瑶手一挥,把小魔扔下了床。 小魔默默的,找了个小角落,哭了起来。 年元瑶看了眼时辰,已经过了子时,正准备熄灭烛火睡觉时,屋顶上忽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年元瑶顿时警觉了起来。 下一秒,房门被一道掌气轻轻的打开,伴随着一道熟悉的气息,以及两道被扔出房门的惨叫声,年元瑶被拥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暖暖,想本王了吗?” 门外,白白和小魔难得统一了阵线。 【哼!竟然把我给扔了出来,实在没有人性,太过分了!小姐姐也不管管,见色忘义的家伙!】 【就是,人家一会儿工夫,已经被扔了三次了,实在欺人太甚,话说刚才是扔我的是谁?】 【算了别问了,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人。】 【呸!我可是风火魔蝎,我怕过谁!】 【呵呵,他会让你死的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你信吗?】 【呜呜呜,听着有点害怕。】 第142章 死了 房间内,年元瑶仍旧被封玄霆拥在怀里,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竟有种无比心安的感觉。 “封玄霆,你还舍得回来啊。”年元瑶从封玄霆的怀抱中离开,忍不住埋怨一句。 封玄霆垂着眼,看着她有些生气的小脸,温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北燕国回来后,连王府都没回,便第一时间来了她这里。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连着去了你府中十日,都没你的消息。”年元瑶走下了床榻,喝了杯水,十分严肃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睨着她,眸中似笑非笑,“是何要事?” “你是否知道,当初给你下毒的人,是谁?”年元瑶开门见山,面上的神情十分的认真。 闻言,封玄霆的身子一僵,眸中划过一抹幽深。 “你知道吗?”封玄霆这反应,让年元瑶有些心惊起来,又问一遍,“给你下毒的人,是谁?”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看着她急迫的眼神,声音忽然轻了几分,“已经死了。” 死了? 下毒之人死了? 年元瑶的大脑忽的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她等了这么多天,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年元瑶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封玄霆摇头。 这个回答, 让年元瑶陷入一阵绝望之中。 “怎么会这样……”年元瑶的心,忽的抽痛的厉害。 封玄霆睨着她,看着她忽然落寞的神情,薄唇紧紧抿起,似乎隐隐知晓了什么。 房间静谧了许久,年元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封玄霆,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凌汐都联系不到你?” 还有一些时间,也就还有一丝机会,她得想想办法,得到灵仙炉的下落。 “云韶那里出了一些事,本王去协助云韶了。”封玄霆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年元瑶微微点头,也没有心情多问下去。 看了眼时辰,已经丑时。 “这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年元瑶走到床榻边躺了下来。 封玄霆扫了眼时辰,勾起唇角,“确实很晚了,本王也累了。” 说完,封玄霆径自在年元瑶的床榻上躺了下来,轻轻的合上了眼。 “你要睡这里?”年元瑶有些诧异。 封玄霆嗯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随手扯了扯被子盖上身上,又翻身拥住了年元瑶。 年元瑶看着身旁躺着的封玄霆,想到鬼血虫的主人已死一事,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门外。 【外面好冷呀,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小魔抖了抖身体,问旁边的灵猫白白。 【呵,瞎了看不见烛火都灭了吗?】白白冷笑。 小魔委屈的瘪了瘪嘴,【人家身子娇小,被前面的石阶挡住了,看不见嘛。】 …… 翌日。 天刚亮了起来,年元瑶和封玄霆,便被敲门声吵醒。 年元瑶才刚睡着没多久,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被吵醒,心情有些不好,“谁?” “小姐,顺公公来了,请您进宫去学规矩。”璇珠出声。 年元瑶差点忘了这茬,下意识的朝封玄霆看去,发现封玄霆也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昨日和宁皇后下了懿旨,说我与你快成婚了,让我进宫住一段时间学习规矩。”年元瑶有些困,此刻与封玄霆说话时,语气有些的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封玄霆伸手,摸了摸年元瑶的脑袋,“继续睡吧,有本王在。” “嗯。”年元瑶莫名感到安心。 一夜没睡,这会儿实在困的厉害,打了个哈欠后,便又沉沉睡去。 门外。 顺公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年元瑶回话,看了眼璇珠,催促道,“丫头,你进去瞧一眼你主子。” “没有大小姐的吩咐,奴婢不敢进。”璇珠道。 顺公公顿时来了脾气,双手插着腰,“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呐!没听到是皇后娘娘传你们大小姐入宫吗?要是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的!” 璇珠还是当没听见。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等回去后,我定要禀报皇后娘娘!”顺公公气的来回踱步。 收到消息的年成明等人,此刻也匆匆进了瑶光阁。 年成明原本是要出门上朝的,身上还穿着官服,听说顺公公一早就来了瑶光阁,赶忙过了看一眼。 连年老夫人此刻,都跟着来了一趟。 “元瑶是怎么回事?连皇后娘娘的懿旨都敢不遵,这是要赔上我们国公府所有人的性命吗?”年老夫人不悦的出声。 “老夫人果真是个明白人,快去找个人,请年大小姐出来吧。”顺公公阴阳怪气的道。 年成明扫了扫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年老夫人身边的素嬷嬷身上,“素嬷嬷,你去叫元瑶出来。” “是。”素嬷嬷点头。 话刚落,‘吱呀’一声,年元瑶的房门被打开。 “元……” 年成明刚要开口,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硬生生把要说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这,玄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并且还在…… 封玄霆站在门口,此刻还在整理着袖口的扣子,头顶连玉冠都还未束,俨然也是一副刚起身的样子。 “拜见玄王殿下。”年成明率先反应过来,朝封玄霆弯了弯腰。 顺公公也是一愣,他听说这几日封玄霆不在皇城内的,所以才一早就来催年元瑶入宫。 怎么在这里呢…… “谁在门口吵闹,打扰王妃休息?”封玄霆语气淡漠,眼神幽冷。 顺公公腿一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出声,“回禀殿下,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请年大小姐入宫学习宫规。” “不必了,做本王的王妃,不必学任何东西。”封玄霆清冷开口,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这……”顺公公欲言又止,“殿下,这可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闻言,封玄霆缓步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顺公公的面前。 封玄霆足足比顺公公高出一个头,这会儿站在顺公公的面前,顺公公顿觉扑面而来的寒厉之气,似要将他冻碎一般。 尔后,顺公公只听头顶,传来一道不屑又淡漠的声音—— “皇后又如何?” 第143章 一步步引导 顺公公觉得自己快要吓尿了,要知道,他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了,唯独最怕见到眼前这个玄王殿下。 关于封玄霆的那些传闻,其实并非都是空穴来风的。 封玄霆这个人,是真的很冷血,很残暴啊。 “殿,殿下,那小的就先回长乐殿复命了,不打扰殿下与年大小姐休息了。”顺公公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都有封玄霆出面了,他再继续僵持下去,那不是找死么。 还是先闪为妙! 顺公公说完,朝封玄霆深深的弯了弯腰,尔后回身准备离去。 “站住。”封玄霆喊住了他。 顺公公吓的一激灵,回过头,看向封玄霆,颤悠悠的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回去告诉皇后,年元瑶是本王的人,下次传唤她之前,先来知会本王一声。”封玄霆睨着顺公公,唇角微微上扬。 触及到这抹笑容,顺公公脸色惨白,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不断的冒着冷汗,“是,小的一定会传达给皇后娘娘。” 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逃离出了瑶光阁。 又一次见识到了封玄霆的手段,年成明和年老夫人对视一眼,眼中闪露些许对封玄霆的惧意。 “上朝的时辰到了,殿下今日要去早朝吗?”年成明陡然冒出这么一句。 “……”封玄霆沉默。 …… 年元瑶醒来时,刚过了午时。 起身后,年元瑶唤了一声璇珠。 璇珠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面上露着笑意,“大小姐,您醒了。” “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年元瑶随口一问。 “还不是早上的事情,那个狗仗人势的顺公公,被玄王殿下几句话就给吓得屁滚尿流的。”璇珠一边说笑着,一边替年元瑶梳妆。 年元瑶稍愣一下,闻言才想起来,似乎封玄霆早上是在这里的。 “玄王殿下人呢?”年元瑶问。 “殿下有急事先回王府了,称晚点会派人来接小姐去玄王府。”璇珠道。 年元瑶微拧眉心,默默的嘀咕一声,“怎么总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 “小姐,你说什么?”璇珠没听清。 “没什么……”年元瑶扯了扯嘴角,眸色垂了下来。 和宁皇后前几次屡屡出手对付她,今日吃了闭门羹,一定还会有后招的。 梳妆完毕后,璇珠给年元瑶传了午膳。 年元瑶刚吃了一口米饭,丝雨便进来通报,“大小姐,老夫人来了。” “快让祖母进来。”年元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一个找茬的刚走,另一个找茬的又来了。 年老夫人在素嬷嬷的搀扶下进了门。 “拜见祖母。”年元瑶起身,微微俯了俯身。 年老夫人在主位坐了下来,睨着面前站着的年元瑶,冷冷一笑,“跪下!” “祖母今日来,想和元瑶说什么,但说无妨。”年元瑶微微勾唇,非但没有跪下,反而径自在侧边的位置上坐下。 年老夫人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怒喝道,“年元瑶,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是谁容许你如此放肆!” “祖母有话请直说,若是来发脾气的,您年事已高,还是保重多身体吧。”年元瑶面露讥诮。 “哼,什么命数凰格,全是胡言,在我今日看来,你是那妖星还差不多!瞧瞧你,如今把整个护国公府,搅的天翻地覆,妻离子散,不得安宁!年元瑶,你的良心有没有受到过谴责!” “你与邱氏被关在北院时,郑氏与锦心一向恪守本分,做事也有分寸,从未出过任何差池。如今她们母女落得如此下场,你功不可没呀!” 年老夫人指着年元瑶怒骂,一旁的素嬷嬷扶着年老夫人,不停的暗卫,“老夫人,您消消气。” “是啊,祖母说的对,郑氏她们母女落得如此下场,的确是我一步一步引导的。”年元瑶起身,缓缓的走近年老夫人。 “你承认了?素兰,你听到了,她亲口承认了?”年老夫人瞥向身旁的素嬷嬷。 素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 “元瑶,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为了替你的母亲争宠,做尽了坏事!郑氏和锦心如今都怀着身孕啊,你把她们一个赶去了庵堂,一个禁足在了府中,你早晚会有报应的!”年老夫人眉头紧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年元瑶唇边的笑容,渐渐的扩大。 又走近了年老夫人几分,面上的笑容,才微微的收起,“祖母,你只知道我不断对着郑氏母女发难,那你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你还不是嫉妒她们,才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年老夫人想都没想道。 年元瑶看向年老夫人,“你还记得北院那场大火吗?” 年老夫人沉默。 “着火的那一夜,我与母亲两个人,刚吃完一顿简陋的晚餐,那夜的饭菜有一叠香菇肉片,一叠青菜,两碗米饭。我与母亲高兴极了,因为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吃到肉了。我母亲吃完饭后,没过多久,便睡下了。” “后来,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你最引以为傲的孙女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对着我一顿毒打,将我打的奄奄一息。”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年元瑶扫了眼年老夫人,见她神情毫无半分波动后,讥诮的一笑,“她说,府中来了个臭道士,说我命格无双,乃是天凰之命!她怕道士的话灵验,所以要趁那夜你们都不在府中时,放火烧死我和我的母亲,以绝后患。” “我当时,求了她好久好久,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将我狠狠的推进了火堆之中!” 年老夫人听到这些,眼中露出浓浓的震惊,全然是不可置信,“不,锦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你在撒谎!”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告诉你,只要郑氏母女在这世上活一天,我年元瑶便永远不会放过她们!” “谁若是敢阻拦我,我便连他一同算进去!” 年元瑶的声音,仿若地狱来的使者,听的人不寒而栗,心惊肉跳。 年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整个人晕眩的厉害,刚忙让素嬷嬷扶着她,“素兰,快扶我回去。” 素嬷嬷扶起年老夫人,刚走了两步,便听年元瑶淡淡的道,“祖母年岁大了,莫要轻信了身边人啊。” “大小姐,你什么意思?”素嬷嬷听年元瑶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指自己。 “素嬷嬷常年收了郑氏的好处,在祖母身边替郑氏说话,可真是尽心啊!” 第144章 贪得无厌 素嬷嬷忽然脸色一白,见年老夫人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眼中闪露一抹心虚,“大小姐,奴婢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能随便诬蔑奴婢啊。” 年老夫人皱起眉头,素嬷嬷跟在她身边几十年,她绝不相信素嬷嬷有异心。 “清清白白?呵,只要找人去查一查你在城东那家钱庄里的存款来源,还有你每个月给家中送多少银两就知道了。” “你一个在老嬷,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的俸禄而已,可你在钱庄里的存银竟然有六百两之多,这若说没有猫腻,谁信啊?”年元瑶勾唇轻笑。 素嬷嬷视线对上了年元瑶的笑容,整个人慌乱不已,咬牙切齿的道,“大小姐若是要存心诽谤奴婢,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奴婢对这个国公府,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没人质疑你对国公府的忠心,我只是在说,你这些年,背地里可收了不少郑氏的好处。”年元瑶眯了眯眸子,坐到了一旁,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年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早已是个人精,这会儿若说看不出素嬷嬷心中有鬼,那定然是假的。 眼见着素嬷嬷眼神慌乱,举止怪异,年老夫人的心中,满满的失望。 “来人,来人!” 年老夫人对着门外大喊。 管家李程适时跑了进来,“老夫人,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一查,素兰在城东那家钱庄的存款来源!若是让我知道她背着我收郑氏的好处,我绝不饶她!” 年老夫人说完,独自一人,出了年元瑶的房间。 原地,素嬷嬷脚下一软,跌到在地,嘴里嘀咕,“完了,全完了……” “素嬷嬷,今日你若不为了郑氏,撺掇祖母来我这里找茬,你那些破事,兴许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谁让你如此贪得无厌呢!” 年元瑶冷冷一笑,起身坐回了膳桌旁,继续悠悠的吃着饭菜。 一顿饭没吃几口,便已经没了胃口。 傍晚时分,凌音来护国公府接年元瑶。 “嘻嘻,王妃,几天不见我,是不是很想我呀?”凌音原本从天烬国回来时,与年元瑶一起回了护国公府。 但待了两天后,便神神秘秘的消失了。 这会儿年元瑶见到了凌音,终于将心中想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王爷这次外出了这么久,干嘛去了?” “王爷的事情,我这做属下的可不敢乱说,不过你是王妃,我就偷偷告诉你吧。”凌音笑眯眯的道。 说完,凌音凑近年元瑶,低声的道,“其实殿下一直关注着北燕国邱老将军那里的动向,隐夜阁有一些部下每日都在北燕国驻守。这次是得到了珠雀的急报,说是有一批秘密的杀手,前往了北燕国密牢,要刺杀邱老将军。” “前阵子云公子受了伤,这次珠雀的情报又来的紧急,所以殿下亲自去了一趟北燕国。” 年元瑶在听到邱老将军四个字后,睫毛微微一颤,没想到邱老将军被关在密牢之中,处境还如此的险峻。 这就是上次封玄霆所说的,眼下并不是为邱老将军平反的时机么? “王妃,属下知道邱老将军是你的外公,你很担心他,但这么多年,殿下也其实一直在秘密保护着邱老将军,因为殿下也知道,邱老将军是被冤枉的。殿下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怕你胡思乱想担心。” “属下今天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和殿下说哦,属下也是怕你对殿下产生某些误会,才忍不住和你说的。” 凌音说完,朝年元瑶吐了吐舌头。 年元瑶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眸,发觉这个世界的背后,远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 和凌音一起出了瑶光阁,走到前面大厅时,年元瑶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走近一看,才发现素嬷嬷此刻正被绑在长凳上,被狠狠的打着板子,那些惨叫,也都是由素嬷嬷发出来的。 李程站在一旁监督,边看着挨打的素嬷嬷,边对着一旁围观的婢女护卫道,“一个个都给我擦亮眼睛,看看这就是算计主子的下场!” “李管家,求你了,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啊!”素嬷嬷撑着最后一口气,求着李程。 李程冷哼一声,余光忽然瞥到了年元瑶。 “拜见大小姐。” 年元瑶走近,看了眼屁股已经被打开花了的素嬷嬷,扫了眼李程,轻声的道,“差不多行了,别出人命了。” “老夫人查清楚了素嬷嬷的底细,吩咐小的将素嬷嬷绑在大厅门口,打上一百板子,告诫所有底下人算计主子的下场。这会儿才打了二十多板呢!”李程将结果告诉年元瑶。 “一百板,这老夫人心也真够狠的,压根没想让人活着回去啊。”年元瑶感慨,这姜还是老的辣。 顿了顿,又道,“既然惩罚过了,就放了她,赶出府去吧,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再给打死了。” “是,大小姐。”李程点了点头,尔后示意那些护卫放了素嬷嬷。 素嬷嬷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看着年元瑶,连忙识趣的喊着,“多谢大小姐开恩,多谢大小姐开恩!” 年元瑶没有理会,和凌音一起出了护国公府的大门。 …… 青玄阁。 封玄霆此时身着一件白色的素衫,坐在青玄阁内的石椅上,一派慵懒闲逸的模样,而他的身旁,还坐着一名男子。 年元瑶见过,是白鹿城的陶晟。 陶晟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起身朝年元瑶点了点头,“见过玄王妃。” 年元瑶微愣,上次全部的心思都在郑华文身上,这回见到陶晟,才仔细的看清了他的模样,陶晟长相阴柔邪魅,一双黑瞳深邃又浸满英锐之气,给人一种充满危险性的感觉。 “你好。”最终年元瑶只说了官方的两个字,算是打了招呼。 坐下后,年元瑶看向了封玄霆,轻喃道,“是又有什么计划了吗?” 不然的话,陶晟这只毒蝎子,怎么会突然在此。 “本王这几日不在,没想到你已将郑家搅了一团乱,今日陶晟将郑华文带回了皇城,你若是想给郑家最后一棒,那便可以出手了。” 封玄霆灿然一笑,把玩着年元瑶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的道。 第145章 怕吃辣 年元瑶听着,有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她虽然早已将打垮郑家作为目标,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郑家屡屡要置她于死地,在这最后的关头,她也不能手软。 陶晟看着年元瑶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一切,起身对着封玄霆和年元瑶弯了弯腰,“王爷与王妃慢聊,小的先走一步了。” 陶晟离开后,年元瑶看向了封玄霆,打趣的道,“原看你整日似乎闲的无所事事,没想到你事事都办妥了,真够忙的。” 封玄霆闻言,露出一抹清华雅致的笑容,周身似有淡淡光华笼罩,夺目的令人移不开眼。 “是啊,本王忙死了。”封玄霆说着,将头靠在了年元瑶的肩膀上,语气慵懒。 一旁,凌汐和凌音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相互对视了一眼,怎么感觉殿下在对王妃撒娇呢? 嗯,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肩膀上突然传来了重量,年元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封玄霆的脑袋,“辛苦了,乖。” 凌汐和凌音又一次觉得被雷劈了。 “王妃,殿下既然那么辛苦,你可要好好犒劳一下殿下哦。”凌音朝年元瑶眨了眨眼,平日里殿下没少给她涨月俸,那么这时候她也助殿下一臂之力吧! 犒劳…… 年元瑶愣了愣,又朝身旁的封玄霆看了眼,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本事能犒劳封玄霆的。 过了一会儿,感觉肩膀一轻,在看一旁,封玄霆也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犒劳’。 天色渐渐暗下来,年元瑶缩了缩脖子,很没底气的说,“要不……今夜我下厨吧……” 做饭,她还是会的…… 只不过,不知道这算不算犒劳…… “好。”封玄霆欣然同意。 年元瑶见他同意,感觉整个人虚的很。 她也真是敢说啊,敢做饭给封玄霆吃,封玄霆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哪里会瞧得上她做的饭菜。 “哇,王妃还会下厨啊,真的太厉害了呢!”凌音怕冷场,连忙惊呼一声。 年元瑶此刻很想捂住凌音的嘴啊。 最终,年元瑶一个人进了青玄阁的小厨房,连前来帮忙的凌音都关在门外。 厨房里,年元瑶看了眼一旁拜访的食材,因有尽有。 忙活了快一个时辰后,年元瑶终于忙完了四菜一汤。 糖醋排骨,龙井虾仁,清蒸鲈鱼,麻婆豆腐,山药排骨汤…… 几道又简单,口感又都不同的菜色。 …… “哇,好香啊。”凌音见到年元瑶做完的菜后,发自内心的感叹。 年元瑶眉心一抽,暗叹凌音这个捧哏的,可真是敬业啊。 封玄霆看着面前的菜肴,眸中划过一抹赞赏,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豆腐…… “咳……” “咳咳……” 封玄霆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年元瑶微拧眉心,为了避免出现上次封玄霆那个萝卜汤的现象,在出锅之前,她都试吃过了啊。 虽然比不上那些御厨,但也不会难吃啊。 “呀,这个豆腐里面有辣椒,殿下可是最怕吃辣的了。”凌音瞥见麻婆豆腐里面的辣椒,再看被辣到了的封玄霆后,莫名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谁能想到,堂堂玄王殿下,竟然怕吃辣呢! “原来你不能吃辣啊。”年元瑶也忍不住笑了笑,尔后一脸遗憾的看着封玄霆,“那你可真是错过了好多美食呢!” 凌音赞同的点了点头。 封玄霆听着自己被年元瑶调侃,微微眯了眯眸子,无谓的一笑,“暖暖,本王记得,你爱喝本王做的萝卜汤,是吗?” 听着这暗含‘警告’的话语,年元瑶连忙收起了笑容,谄媚的看向封玄霆,“殿下不吃辣也没关系的,其他几道菜都不辣的,您可以试试哦……” 封玄霆掐了一把年元瑶的脸,“坐下陪本王一起吃。” “好的!” 一顿晚膳,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吃了许久。 …… 郑府。 “老爷,老爷,大少爷回来了!”郑府的管家匆匆跑进了郑仁青的房间。 床榻上,已经瘫在床上多日的郑仁青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瞪大眼睛,连喘了好几口急气,“快,快让他进来!” 没多久,郑华文颤悠悠的进了郑仁青的房间。 一进房间,看到瘫倒在床上的郑仁青后,郑华文跪倒在了郑仁青的床边,哭喊着,“爹,是儿子不孝,爹!” “逆子!你还有脸回来,你把郑家害惨了,你该去死才是!”郑仁青憋着一口气,怒骂郑华文。 若不是他现在起不了身,他真会活活打死这个儿子。 “爹,爹,你救救儿子吧,儿子实在没活路了呀!”郑华文抓着郑仁青的手,一脸恳求。 郑仁青脸色一白,指着郑华文,“你怎么了?你莫不是,又去赌了?” 郑华文点下头,“爹,我欠了赌坊二十万两银子,你帮我填上吧,不然他们就要砍死儿子了!” 上次还清了五千两赌银后,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平衡,便又去了白鹿城,没想到一个月下来,连本带利竟然输了二十万两银子。 郑仁青听完郑华文的话,忽然觉得胸口疼的快要炸开了,喉口处也是涌上猩甜。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郑仁青仰天长叹,“你姐姐怀着身孕,被押去了庵堂思过,你身为郑家嫡子,却又如此死不悔改,把郑家产业当做是儿戏!” “罢了,从此之后,我郑仁青,就当是没你这个儿子了!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情!你走吧,出了这个门,你再也不是郑家的人了。”郑仁青道。 郑华文一脸惊恐,赶忙抓着郑仁青的胳膊,“爹,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是你唯一的嫡子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没了你这个儿子,我还有华南,郑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快滚吧!”郑仁青闭了闭眼,语气决绝。 提起郑华南,郑华文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狠狠的甩下了郑仁青的手,怒道,“华南,华南,你整日就惦记着你那个庶子!不过是个小妾生的杂碎,凭什么抢我这个嫡出大少爷该得的家业!” “郑仁青,你这个老糊涂的东西!” 郑仁青瞪大眼,全然没想到郑华文敢如此和他说话,一口气险些有些提不上来,喉口处压制着许久的血,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逆子,逆子啊!来人,把他给我逐出府去,从此不再是我郑家人。” 听着郑仁青喊人进来,郑华文顿时慌张了起来,“爹,爹,你别喊人,你先给我二十万两银子,不然人家真的会杀我的!” “来人,来人!”郑仁青依旧不断的在喊。 郑华文见郑仁青如此狠心,一颗心也不由的横了下来,眼神变得毒辣,“你这个老东西,我才是你的嫡出儿子,你竟然对我这么狠,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郑仁青瞪大眼,下一秒脖子被郑华文狠狠的掐住。 郑华文已经杀红了眼,双目猩红,面目狰狞,咬牙不断的加重手上的力道,“老东西,去死吧,去死!死了整个郑家的产业都是我的!” 第146章 节哀顺变 翌日,短短一个上午,皇城内传遍了郑仁青的死讯。 谁也没有想到,一代商贾郑仁青会在一夜之间暴毙,且似乎有大夫上门诊断过,死于突发性心病。 且夜间郑仁青房里只有一人,所以天亮了才被发现。 年成明听到消息后,静默了一会儿,本着与郑家的关系,还是决定亲自登门去吊唁。 让李程准备了一下后,年成明刚要和李程一起出府,年元瑶正从玄王府的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年元瑶昨夜在玄王府逗留了太久,最后在玄王府歇下了,醒来听到郑仁青的死讯后,她便回了护国公府。 “元瑶。”见到了年元瑶,年成明张了张嘴,喊了一声。 年元瑶看着一袭黑色长衫的年成明,显然是要去郑府吊唁,于是道,“父亲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随你一起去郑府。” “好。”原本因为郑氏的事情,年成明去郑府心底还有些发憷,这会儿见年元瑶要和他一起去,莫名就放松了一些。 真是这日子过得,什么时候他如此信任又忌惮这个女儿了。 很快,年元瑶换上了一袭素衫,与年成明一起坐上马车,去往了郑府。 原先和年元瑶一起来的中年男子,也一起跟去了郑府,年成明以为那人是封玄霆派来的随从,便也没放在心上。 …… 郑府外面,此刻已经都挂上了白绸,里头哭喊声一片,外面前来吊唁的宾客们,进进出出,也有不少百姓停下脚步,站在郑府门口驻足。 “老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叫妾身如何是好啊!”郑仁青的大夫人唐氏趴在棺木上,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郑华文亦是和唐氏一样,趴在棺木的另一边,随母亲唐氏一起哭喊,“爹,爹,儿子不孝啊!” 郑华文趴着时,睁着双眸,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有些心虚害怕,但又有些释然。 昨夜他下了重手,原本想掐死郑仁青,但怕郑仁青的脖子上会露出淤痕,最后心一横,拿了郑仁青的被子,蒙在了郑仁青的脸上,最后将他活活闷死。 死后,他走了出去,告诉管家郑仁青已经睡着了,不要去打扰。 天亮之后,郑仁青的死讯传了出来。 大夫是他亲自去请来的,花了足足三百两银子,才让这个大夫改了口,说郑仁青是死于心脏突发疾病。 于是,郑仁青的葬礼,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举办了。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而他,身为郑家嫡子,自然名正言顺的继承了郑仁青留下的家产。 更让他窃喜的是,他的姐姐郑氏这会儿被关在了庵堂里三年,根本无法来和他一起分家产,这意味着,郑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的。 郑华文越想越高兴,强忍着笑意,继续带着哭腔大喊,“爹,儿子舍不得你啊!” 大房的两人哭的昏天黑地,一旁的几名小妾都跪在地上,这会儿抹泪的抹泪,抽泣的抽泣。 郑华南与母亲孙氏跪在一个角落里,两人眼眶微红,在一群家眷里,显得格外的淡定。 许久,孙氏看了眼身旁的郑华南,见他双眸紧盯着趴在棺木上的郑华文后,孙氏的眼内露出一抹惶恐,压低声音,“华南,你在看什么?” “娘,儿子觉得,爹的死因没那么简单。”郑华南低低的道。 孙氏皱眉,“华南,别胡说!” 顿了顿,孙氏又补充一句,“事已至此,你是郑家的庶子,有些事,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你莫要深究。” “你有经商天赋,离开了郑家,你也能自己闯出一片天。”孙氏轻声说道。 郑华南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此时,门外有人通报,护国公到。 一听年成明来了,原本趴在棺木上的唐氏,立即抬头往年成明看去,尔后疯了似的扑向了年成明。 “年成明,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还有脸来,宛绣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还把她关去了庵堂那种地方,你有没有心肝啊!” 唐氏还未靠近年成明的身,便被郑华文上前一步拦住,“娘,你疯了,这可是国公大人和长陵郡主,你莫要造次!” 郑华文甩开唐氏,尔后朝年成明和年元瑶弯了弯腰,“国公大人,长陵郡主,小的有失远迎。” 年元瑶看着如此‘懂礼数’的郑华文,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没有开口。 余光瞟了眼四周,最后视线在角落里的郑华南母子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大概便是郑仁青的庶子了吧。 据说,是个有经商天赋的男子。 唐氏抹了把眼泪,自知没了郑仁青,自己得罪不起护国公,于是一脸恳求的看向年成明,“国公大人,老爷突然身亡,你能不能放了宛绣,让她回来看老爷最后一眼。” 年成明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已经放过郑氏多次了,可郑氏还是不知悔改,这次若不是怀孕了,他定会打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年元瑶虚扶了一把唐氏,“郑夫人,听闻郑老爷突然病故,我与父亲也很是难过,还请你们节哀顺变。” “是啊,老爷平日里身子一向硬朗,前段日子文正镖局那批货出了岔子后,老爷便气的中了风,瘫在床上,前两日明明已经好转了,可昨夜却突发心病,就这么走了……”唐氏越说越伤心,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年元瑶听闻后,面露一丝惊诧,“突发心病?怎么会这样,郑老爷从前得过类似的病吗?” “从未有过,连个风寒都很少得,而且老爷很爱惜身体,每个月都会请名医来给自己诊脉,检查身体。”唐氏道。 唐氏说完,年元瑶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感叹声—— “那就奇怪了,这身子一向硬朗之人,突发心病的几率小之又小,郑老爷这回,真的是命数到了。” 此言一出,原本哭闹着的大堂里,顿时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是一个中年男子。 年元瑶见大家都看着中年男子,微愣一下,开口道,“这位是大理寺的仵作张大师,早上跟我一起从玄王府出来,一会儿我吊唁完郑老爷后,顺道要送张大师回大理寺。” 第147章 大理寺卿 提到仵作二字,郑华文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眼中一闪而逝心虚之色。 一旁的那些亲戚以及宾客,听完年元瑶的话后,也并未对这张大师放在心上。 唐氏刚要回身继续哭丧时,一直跪在角落里的郑华南站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华南,华南!”孙氏喊着郑华南,面色焦急。 郑华南仿若没听见一般,径自走到年元瑶的这边,对着年成明和年元瑶鞠了一礼。 “小生郑华南,是父亲的二儿子。”郑华南道。 年成明微愣,以为郑华南只是要做个自我介绍而已,会意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年元瑶看着郑华南,也并未开口。 打过招呼后,郑华南看向了年元瑶身后的张大师,缓缓开口,“方才张大师说,身子硬朗之人,突发心病的几率小之又小,所以小生觉得父亲之死有些蹊跷,斗胆请张大师出手,检验父亲的尸身。” 郑华南话一出,整个礼堂安静了下来。 “郑华南,你胡说八道什么!父亲突然亡故,我们都很难过,你不让他安安心心走就算了,竟然还要开棺,你简直大逆不道!”郑华文一听要开棺验尸,激动的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郑华南的衣领。 唐氏也是走了过来,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混账东西,哪有人进了棺木还要被开棺验尸的,你这是活生生不让你爹好过呀!” “大家看看,亏得老爷平日里那么疼爱这个二儿子,结果是个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哦。”唐氏哭着叫喊了起来。 一旁看到这些场景的人,心底纷纷有些动容,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起郑华南起来。 “国公大人,长陵郡主,小生坚信父亲的死有蹊跷!”郑华南丝毫不为那些指责他的话所动,坚信自己的立场。 “啪——” 孙氏忽然冲了过来,狠狠一记耳光打在郑华南的脸上。 “华南,你闭嘴!” 郑华南看向孙氏,孙氏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对着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对他说,不要。 “小生请张大师检验父亲的尸身!”郑华南再次看向张大师。 “郑华南,爹平日里待你不薄,这个时候你还不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宁,简直枉为人!来人啊,把他绑起来,关进柴房里!”郑华文对着外面喊人。 不一会儿,冲进来几名家丁。 “去,把这个狗东西捆起来关柴房里,不准给他吃喝,让他好好反省!”郑华文发号施令。 如今所有郑家的人都知道,郑仁青一死,往后这个郑家便是郑华文当家,所以如今一个个,都不敢违抗郑华文的命令。 在郑华文说完后,几名家丁抓住了郑华南的手臂,要将他往外拖。 郑华南练过几年武功,这会儿几个家丁根本钳制不住他,一个回旋将几名家丁打倒在地后,郑华南忽然冲上前去,掐住了郑华文的脖子。 “郑华南,你要造反啊!快,来人,把他拖下去!”唐氏感觉自己快疯了,这丈夫突然一死,这小妾的儿子都敢造反了。 郑华南这小子,一定是想来夺家产的! “华南,别闹了!”孙氏急的直哭,可偏偏半点法子也没有。 一个葬礼,一下子都乱了套。 适时,年元瑶扫了眼身后的张大师。 张大师看了眼时辰,对着年元瑶点了点头。 果真,没过一会儿,从郑府外面,走进来一批侍卫,走在为首的,是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 年元瑶认得他,是大理寺卿程兆麟。 “大理寺卿到!” 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 一听这声通报,郑华文的脸色一白,双腿蓦地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大理寺卿是何人啊,正三品的司法长官,南夏朝最高的审判长,掌握南夏朝的刑狱,可自行处决犯人。 这么一尊大佛,怎么突然来了? 再说了,这大理寺卿,平日里不是只审判一些朝中命官吗?怎么亲临郑府? 想到这,郑华文的心中,又抱了一丝侥幸。 “拜见国公大人, 拜见郡主。”一进门,大理寺卿程兆麟对着年元瑶和年成明弯了弯腰。 年元瑶微微弯了弯腰,算是回礼。 “程大人,你这是……”年成明看着还穿着官服,以及带了一大堆侍卫前来的程兆麟,面露诧异。 程兆麟顿了顿,道,“下官接到举报,称是有人亲眼看到大商贾郑仁青被谋杀,所以特地前来案场。” 话落,原本闹哄哄的大堂,又一次寂静无声。 隔了一会儿,宾客们终于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二少爷先前说要开棺验尸,这回大理寺卿都直接到了,是不是二少爷知道什么?” “我说这郑老爷怎么那么福薄,好好的突然暴毙了,没想到是被谋杀的!” “这也太可怕了,这会是谁干的呀?” “……” 宾客们七嘴八舌说成一团,年元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看向大理寺卿,“程大人,谋杀一事非同小可,是谁谋杀的郑老爷?” “就是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不明所以的唐氏连忙道。 程兆麟对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一名女子被押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郑家的婢女服。 “小欢,怎么回事?”被押进来的人,是郑仁青房里的丫鬟小欢。 小欢跪在地上,整个人抖的厉害,不敢去看这里的每一个人。 “将你昨夜看到的一切,如实道出。”程兆麟严肃的对着小欢道。 小欢咬了咬唇,缓缓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道,“昨夜,奴婢亲眼看见,是大少爷杀了郑老爷!” 小欢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数落在了郑华文的脸上。 郑华文一愣,面色一白,尔后迅速反应过来,抬脚对着小欢踹了过去,“贱人,你敢诬蔑我,我打死你!” 腿还未踢到小欢,一旁便有侍卫冲了过来,挡住了小欢。 小欢往后缩了缩身子,继续道,“奴婢没有说错,奴婢真的亲眼看见的,昨夜大少爷突然回府,进了老爷的房间,将管家也赶了出来。” “后来过了一会儿,奴婢想着老爷该吃药了,便准备进老爷房间,哪知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大少爷口口声声说,要让老爷去死!”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吵闹声没了,奴婢想着该是吵完了,奴婢便开了一点门想要进去送药,一开门缝便看见老爷的脸上蒙着被子,大少爷伸手将被子拿掉,重新给老爷盖上,然后偷偷的从窗户溜走了!” “后来,就传来了老爷的死讯……” 第148章 开棺验尸 “奴婢实在惶恐,老爷从前又待奴婢很好,所以奴婢一定要将真相说出来,还老爷一个公道!”小欢眼神坚定,说完后,伸出手指着郑华文。 “老爷的死不是偶然,是被大少爷谋杀的!” 郑华文原以为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还是被人给看见了。 只是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啊。 “你这个小蹄子,平日里我就见你一副狐媚样勾搭老爷,这会儿竟还敢诬蔑大少爷,看我打不死你!”唐氏虽有些惊骇小欢的话,可到底郑华文是自己的儿子,这会儿摊上个杀人的罪名,可是要杀头的啊。 小欢往后躲了躲,一旁的侍卫也冲了上来,拦住了唐氏。 唐氏见弄不过这些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没天理了啊!我这孤儿寡母,如今没了相公和父亲,已经怪可怜的了,还要被人扣一个杀人的帽子,谁来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啊!” 见唐氏如此,郑华文立即扑了过去,抱住了唐氏,也跟着哭了起来,“娘,儿子冤枉啊,儿子冤枉!” 程兆麟看着此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当了大理寺卿几十年了,什么场景没见过。 “安静安静!谁敢再阻碍程大人办案,视为阻碍办公,一律斩了!”程兆麟身旁的师爷季青大喝一声。 顿时,大堂内安静了下来。 “本次案发现场已被破坏,所以要证明这个丫头说的话是否为真,需要开棺验尸!”程兆麟道。 一听要开棺,郑华文紧皱眉头,想要开口,但又有些不敢开口。 这回大理寺的人都来了,他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你们几个,去开棺,老张,你准备一下。”季青吩咐了几个侍卫去开棺,又看了眼年元瑶身后的张大师。 张大师点头,走上前去,将随身携带的一套检验工具拿了出来。 看着这早已做足了准备的张大师,郑华文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年元瑶。 为何,总觉得今日的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呢…… 年元瑶触及到了郑华文的目光,对着郑华文微微一笑,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当初,郑氏母女要置她于死地,郑仁青也曾派过杀手来暗杀她,如今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郑家之人咎由自取罢了。 程兆麟直接在郑家的大堂里面就开始办案,一旁的宾客都站到了一旁,甚至一些听到了风声的百姓们,都从外面挤了进来看热闹。 棺木打开,郑仁青的尸身被抬了出来。 张大师撩起衣袖,开始检查郑仁青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张大师的身上。 只有郑华文一人抖得厉害,死死的抓着唐氏的手臂。 唐氏感觉到了郑华文的颤抖,整个人心一惊,有股不好的预感。 与郑华文对视了一眼,郑华文眼中露出的心虚和害怕,更是让唐氏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完了,这回全完了。 张大师整整检查了一个时辰,上从头发丝,下从脚趾盖,一处都没有放过。 最终,张大师得出了结果。 “启禀大人,死者郑仁青的颈间有浅浅的淤痕,似乎是死前被掐过脖子,但这不是最终伤。” 顿了顿,张大师指了指郑仁青的两边脸颊,“死者面色肿胀发绀,眼球充血,且尸斑出现尚早并且呈暗紫红色,因此可断定死者是处于较快的窒息死亡。” “再有,郑仁青的身下,有大小便流出,口鼻周围也见口水,鼻涕等分泌物流出,也都符合在精神紧张,恐惧,挣扎时的身体反应。” “因此,综上可以断定,死者郑仁青是死于急性窒息死亡,并不向外界所说,乃是死于突发心病。” 张大师说完,郑华文连忙激动的道,“这些症状,和突发性心病,也吻合啊,凭什么断定就是被谋杀的!” 见有人质疑自己,当了二十多年仵作的张大师冷笑,“郑公子,本人在当仵作之前,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后被分配去大理寺当的仵作。” “你若不死心,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下,突发性心病的症状……” 张大师的这些话,犹如魔音一般,在郑华文的耳边回荡着,郑华文脚下一软,连连摇头,“不,不……” 此时,年元瑶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衣袖内的小魔。 小魔得到了指令,悄悄的爬出了年元瑶的衣袖,飞速的爬到了郑华文的身上,对着他的后颈,狠狠的咬了一口。 忽然之间,郑华文头一晕,再一抬头时,忽然看见原本躺在地上的郑仁青,忽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华文,你把爹害得好惨啊,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啊啊啊!!” 见郑仁青忽然间‘死而复生’,郑华文忽然狂叫了起来,吓的屁滚尿流。 “爹,爹,你别过来,别过来!” “华文啊,爹在下面好冷啊,你和爹一起走吧。”郑仁青对着郑华文招手。 郑华文腿一抖,腿间不断有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整个人如魔怔了一般,尔后换了个姿势,对着郑仁青连连磕头。 “爹,儿子错了,你饶了儿子吧!” 一旁众人,看着郑华文如疯魔一般的对着躺在地上的郑仁青不断磕头,且嘴里呓语不断,在这一刻,几乎都信了婢女小欢所说的话。 “华文,你在干什么呀!”唐氏赶去捂住郑华文的嘴。 尔后又看了眼四周,这华文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怎么突然疯了一样? 该不会是老爷的魂魄显灵了吧…… 小魔完成任务后,便立即回到了年元瑶的身边,邀功似的道,“怎么样,我这只风火魔蝎,这回立功了吧!” 它是灵宠,身带百余种毒素,方才不过是对着郑华文使了一种致幻毒,就让郑华文出现了幻觉,心虚的以为郑仁青来向他索命了。 这会儿吓得,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了。 程兆麟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将疑犯郑华文,押去大理寺听审!” 说完,两名侍卫上前,按住了郑华文,将他往外拖去。 程兆麟起身,也准备回大理寺审案,经过年成明身旁时,顿了顿脚步,“国公大人,不如一起去听一听此案吧!” 年成明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好。” 第149章 靠山倒塌 眼见郑华文被大理寺的人押走,唐氏险些要晕了过去,顺了顺气,哭着追了出去,“华文,华文!” “娘,救我,救我呀!”郑华文疯狂的挣扎着,不愿去大理寺。 这一去大理寺,他哪里还有命回来。 唐氏还想往前跑,被贴身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嬷何嬷嬷给拦住,“夫人,去不得呀!”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华文去送死吧。”唐氏抹了抹眼泪,这好端端的,家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唐氏正哭着,一直跪在角落里的几名小妾站了起来,看着唐氏,鄙夷的出声—— “我说老爷身子一向硬朗,怎么突然走了,原来是被白眼狼给害了!” “就是,平日吃的最好,用的最好,到头来这么报答老爷,真是些丧心病狂的东西。” “呜呜呜,老爷走的可真冤啊,谁能想到,英明一世,竟被自己儿子给害死了。” 听着这些小妾的一言一句,唐氏咬了咬唇,怒斥道,“你们这些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大夫人,眼下你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这大女儿被关去了庵堂,儿子又被大理寺的人押走了,哎哟,这倒霉事儿,怎么全让你给摊上了。”小妾林氏说道。 唐氏咬牙恶狠狠的看了眼林氏,但听林氏提起了自己的女儿郑宛绣,唐氏忽的想起了什么。 尔后再也顾不上其他的,对着门外的管家大喊,“管家,快点备车,我要出府!” “大夫人,你这会儿要出去,那老爷的葬礼……”管家欲言又止。 唐氏才懒得管一个‘死人’,她后半辈子,如今都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她怎么能容许儿子有事。 于是头也不回的出了府。 唐氏走后,那些小妾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尔后全数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孙氏。 孙氏也没想到事情忽然会变成这样,往郑华南看了过去。 郑华南看着这会儿还躺在地上的郑仁青,对着旁人道,“先把父亲抬回棺木里。” …… 城外庵堂。 “快,我要见宛绣!”唐氏的马车在庵堂门口停下后,便匆忙的跑了进去。 “宛绣,宛绣!” 此刻的庵堂内,大多的尼姑正在堂内诵经,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大叫,一个个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郑氏今日也随这些尼姑们在佛堂诵经,一是想出来透透气,二是肚子里怀了身孕,来给肚子里孩子祈福,祈祷这一胎,一定要是个男胎。 这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郑氏愣了一下,随后听出是自己母亲唐氏的声音。 郑氏连忙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李嬷嬷和傅嬷嬷也一起跟在了郑氏的身旁。 郑氏白了一眼这两人,咒骂一声,“两个跟屁虫,阴魂不散!” “宛绣,宛绣啊!”唐氏见到身着一袭僧袍的郑氏,鼻子一酸,眼泪不断的落下。 郑氏亦是第一眼注意到了唐氏身上穿的丧服,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抓着唐氏的手,“娘,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死了?” “呜呜,你爹昨夜死了!”唐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爹怎么会……”郑氏这么多年,虽身为一个妾室,却还是底气十足,全仰仗了这么一个娘家。 这会儿忽然听到郑仁青死了的消息,忽然觉得自己的靠山倒塌,整个人没了依靠的支柱。 “是华文,是华文他……华文这会儿被大理寺的人给抓走了,说是谋杀了你爹!”唐氏有些难以启齿,但眼下,兴许也就郑氏能救华文了。 郑氏听懂了唐氏话中的意思,整个人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向唐氏,“是华文把爹杀了?” 唐氏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疯掉了啊!他竟然把爹给杀了?不,不可能啊!华文这人一向胆小,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郑氏有些不信。 “宛绣,我也很惊讶啊,可刚才大理寺的人,亲自来抓了华文,我怕华文会出事,就只能来找你想想办法了,宛绣,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若是不救他,这郑家的家产,都会落到郑华南这小子的手里啊!” 郑氏攥了攥手指,一颗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想到自己的处境,愤愤的道,“我这会儿都被关在庵堂里了,哪来的本事救华文!” “那咱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华文去死吗?宛绣,只要华文活着,他就是郑家的长子,继承你爹的遗产也是顺理成章,到时候你就算出了庵堂,没了国公大人的宠爱,你至少还有个富足的娘家,能保你后半辈子的生活。” “若是郑家的家产,被人夺走,那咱们以后该怎么生活呀?” 唐氏的一言一句,字字戳进郑氏的心窝,郑氏整个人心乱如麻,急的来回踱步。 慌乱之中,郑氏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娘……”郑氏凑近唐氏,在唐氏的耳边低语,“你身上有刀吗?” “刀……”唐氏一哆嗦。 但看到郑氏眼中的狠意后,唐氏摇了摇头。 郑氏扫了一圈唐氏,视线瞥见唐氏头上戴着的木簪后,拔了下来,握在手心里,“娘,这个木簪留给女儿做念想吧。” 唐氏微愣,触及到郑氏发狠的视线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娘,女儿实在没办法帮你,女儿没用啊!”郑氏忽然哭着抱住了唐氏。 在哭喊时,对着唐氏耳边低语,“今夜子时,派马车在庵堂的后门接应我。” 说完,便松开了唐氏,抹了把泪,对着一旁的傅嬷嬷和李嬷嬷开口,“我们走吧。” 傅嬷嬷和李嬷嬷对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后,和郑氏一起回了庵堂。 原地,唐氏看着郑氏的背影,稍稍放松了一些。 何嬷嬷上前,低声道,“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华文那边,自有宛绣出手,现在我必须要先回府操持老爷的葬礼,不能让郑家落入孙氏和那小杂种的手里。” 提起孙氏和郑华南,唐氏恨得牙痒痒。 “对了,今夜子时,你派两个身手好点的人,来这里接应宛绣。” “是,夫人!” 第150章 松松筋骨 唐氏回到郑家时,丧礼正在继续进行中,大堂内的人都以为唐氏刚才是追着去了大理寺,这会儿见她回来后,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色。 唐氏正了正神色,扫了眼那几名聚在一起的小妾,郑重其事的道,“不管府中发生了什么,我唐瑞珍还是这府中的大夫人,你们一个个休要趁机造反,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唐氏忽然恢复了一贯严肃又蛮横的样子,几名刚才奚落唐氏的小妾,心中一惊,连忙别开了眼。 见一个个都老实了一些,唐氏冷哼一声,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孙氏和郑华南。 唐氏抬步走近,睨着郑华南,“华南,你终归是庶子,再怎么折腾,这郑家也轮不到你当家的。” 郑华南盯着唐氏,想要说什么,被孙氏拦住,孙氏赔上笑脸,“是,姐姐说的是!” “哼。” 唐氏瞪了眼孙氏和郑华南,尔后重新回到棺木旁,跪了下来。 面上神色淡定,似乎从未发生过之前的事情。 …… 大理寺。 郑华文被带到了审讯堂,程兆麟坐在审讯台上,望着底下的人,沉声开口,“郑华文,郑仁青之死,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没有,我没有啊……”郑华文稍稍清醒了一些,连连否认。 “来人,传和盛堂的顾大夫!”程兆麟道。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被传唤了进来。 郑华文见到此人,瞳孔一缩,死死的攥着衣袖,这个顾大夫,就是被自己买通的那位。 “和盛堂顾勇,今早你在城东钱庄里面,忽然多出三百两银子,是何来路?”程兆麟问。 顾勇一个小老百姓,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这会儿早已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直接伏地喊道,“回禀大人,这钱是郑大公子给我的!” “哦?郑公子为何突然给你三百两银子呢?”程兆麟又问,末了,又补充一句,“这里是大理寺,凡事公然在这审讯堂撒谎影响办案之人,一律拉出去斩首,你可要想好。” 顾勇苦着一张脸,连连暗骂自己倒霉。 这好不容易大捞一笔,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情了。 “回禀大人,郑公子今早五更天的时候来找过小的,说是郑老爷死了,要让小的去诊治。不过诊治的结果,一定要说郑老爷是死于心病,还说小的如果照做,就给小的三百两银子,若是不照做,他有的是办法让我在皇城混不下去!” 顾勇说着,哭了起来,“我这一小老百姓,斗不过这些权贵啊。” “大人,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程兆麟听着这些事,下意识的看了眼年成明。 年成明此时坐在程兆麟的身边,整个人头都大了,这好好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郑华文,人证小欢亲眼见你杀了郑仁青,人证顾勇亲口承认你买通他,伪造郑仁青的死因,你还有什么话说。”程兆麟看着郑华文。 郑华文还是连连摇头,心中想着,只要他不承认,唐氏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既然不承认,那必要时,还是需要动用一些手段。” “拉下去,明日再审!” 师爷季青懂程兆麟口中的手段是什么,这种案子虽然明面上大家都已经知晓了结果,可这疑犯松口不承认,便也不能定案。 如今,只好先给郑公子松松筋骨了。 …… 庵堂。 郑氏见过唐氏之后,便一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抄写经书。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郑氏才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看了眼一左一右站着的傅嬷嬷和李嬷嬷。 “什么时辰了?”郑氏问。 “戌时了。”傅嬷嬷回答。 闻言,郑氏摸了摸小腹,抬眼朝傅嬷嬷看了过去,“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帮我熬一碗粥吧。” 听闻,傅嬷嬷翻了个白眼,“不是才吃过没多久吗?” “我怀着身孕呢,本就容易饿一些,再说了不过就是吩咐你煮粥而已,我这个主子还吩咐不动你了?”郑氏没好气的道。 傅嬷嬷虽是不情愿,可到底还是被差遣来伺候郑氏的,于是出了房门,往外面的厨房走去。 人高马大的傅嬷嬷走后,郑氏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着刚才抄写的经书,一边随意的对着李嬷嬷道,“去把那本心经拿来,我再抄写一些。” 李嬷嬷点头,走到一旁的书柜前,翻了一些书,发现找不到心经了。 “在上面一格,似乎是傅嬷嬷放上去的。”郑氏指了指书柜的最上面一格。 李嬷嬷抬头看去,果真看到在书柜最上面。 还好书柜不算高,李嬷嬷懒得搬凳子,于是踮起脚尖,伸手摸索着那本心经,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本心经上面。 郑氏站在李嬷嬷的身后,缓缓拿出唐氏的那支木簪,看着李嬷嬷的背影,眼内浸出狠狠的毒意。 去死吧! 郑氏用唇语喊道,尔后举起木簪,对着李嬷嬷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唔……” 李嬷嬷疼的想要大喊,郑氏却抢先一步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尔后又一次加深的手上的力道。 “去死!”郑氏拔出了木簪,随即匆忙的扒下了李嬷嬷身上的衣服,又将李嬷嬷的尸身拖到了床底下,随后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换上了李嬷嬷衣服的郑氏后,迅速往庵堂后门的方向跑去。 此刻,她庆幸自己身孕才三个月左右,腿脚还算方便,否则今日不是那李嬷嬷的对手。 郑氏边走边搓着手心,暗叹道,“姓李的,怪你自己倒霉来伺候我,你死了可千万别来找我。” 一路来到了庵堂后门,后门此刻正有两名尼姑在那里把守。 郑氏穿着李嬷嬷的衣服,外面天色又黑,两名尼姑并未认出她来。 “我是护国公府的嬷嬷,我有急事需要回府一趟。”郑氏道。 “去吧。”两名尼姑也没多想,给她开了门。 郑氏顺利的从后门出了庵堂,往前走了一段路后,见到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何嬷嬷!” 郑氏见到了马车旁边站着的人。 “大小姐,你来了!”何嬷嬷听到郑氏的声音,心下一喜,连忙跑了过去。 “何嬷嬷,快,送我去宫里,我要去找皇后娘娘!” 第151章 只想给你最好的 年元瑶昨日并未跟着去大理寺,只是年成明从大理寺回来后,将审讯的经过,说给了她听。 年成明看着年元瑶一副淡定的样子,忍不住问,“元瑶,郑家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知道这些?”年元瑶淡淡一笑,朝年成明眨了眨眼。 年成明微愣,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临走前,年成明看着年元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如今你与玄王殿下大婚之日越加临近,关于嫁妆为父定是少不了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咱们护国公府是初次嫁女,且又是嫁给玄王殿下,嫁妆是一定要给足的。” 提到嫁妆,年元瑶恍然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于是随口道,“人家都还未下聘,我那么急着嫁妆做什么。” “是啊,这再过一个半月就是婚期了,玄王殿下怎么还未下聘?”年成明亦是感叹一声。 这按照玄王殿下平日里对元瑶的喜爱程度,这聘礼早该下了呀。 年成明带着疑问,离开了瑶光阁。 年元瑶坐在院子的摇椅上乘凉,年成明走后,躲在年元瑶裙摆下面的白白打了个哈欠。 【这玄王殿下看来对小姐姐也不真心嘛,连聘礼都没下。】 小魔听后,难得附和白白,【就是的,连我一只蝎子都知道,男婚女嫁,是要聘礼和嫁妆的,简直不合礼数。】 【唔,小姐姐,咱们可不可以不嫁了……啊呀……】 白白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到了某种气息,连忙嗖的一声,从年元瑶的裙摆内闪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小魔速度慢,正要爬走时,一双大手从地上把它抓起。 “不合礼数,嗯?”一道诡谲的声音传来。 小魔看着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颜,心中哀嚎一声,哭唧唧道,【没有,人家只是附和白白的话,不然它又要打人家。】 “什么鬼东西,说话如此恶心。”某位王爷听到小魔传来的幻音后,鸡皮疙瘩渗起,随手将小魔扔出了瑶光阁。 小魔,【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人家。】 年元瑶看着突然到来的人,微勾唇角,“你做什么,把我的灵宠都吓到了。” “哪里找来的怪东西。”封玄霆走近,微微蹙眉。 “上次在那落魂谷里得来的,风火魔蝎,是个宝物。”年元瑶夸赞小魔。 封玄霆闻言,微微点头,对小魔也没多做深究。 “你怎么突然来了?”对于封玄霆的突然到来,年元瑶有些好奇。 “给。”封玄霆掏出一本红册子给她。 年元瑶接过册子,打开看了一眼后,拿着册子的手一怔,将册子上面写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面露错愕。 聘礼? 这真是说聘礼,聘礼就到啊…… “够不够,不够本王再加。” “够了……” 年元瑶缩了缩脖子,这聘礼足足写了十页之多啊,这每页上面,几乎都是罕见的奇物。 宅院地契,茶具,家具,丝绸蜀锦,鸳鸯被褥,翡翠珊瑚,金银朱钗,琥珀宝石,如意玛瑙,古玩字画应有尽有。 “原先定了婚期后,本王便开始筹备聘礼了,只不过有些东西实在难寻,如今又临近婚期,本王若是再不来下聘,怕是要惹人闲话了。”封玄霆向年元瑶解释。 年元瑶此刻的心中,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惊叹道,“按正常嫁娶的聘礼流程来就好了,何必要准备那么多。” 这该需要花多大的心思,才能准备齐这些东西啊。 “暖暖,本王只想给你最好的。”封玄霆温柔的揉了揉年元瑶的脑袋,眼中全然都是掩藏不住的情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毒最终是否能解,若是不能解,在这有限的日子里,他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年元瑶莫名鼻子一酸,本想伸手抱住封玄霆的,可最后忍住了,“你下这么多聘礼,我该怎么准备嫁妆呀,国公府都要被掏空了。” “你就是最好的嫁妆了。”封玄霆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年元瑶听的脸红扑扑的,这封玄霆今日嘴巴是抹蜜了吧,怎么说的话都那么的动听。 “殿下,王妃,咳咳……” 凌汐忽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后,顿觉闪了舌头。 年元瑶立即从封玄霆的怀里钻了出来。 封玄霆不悦的皱眉,看向凌汐,“何事?” “郑华文被无罪释放了!” …… 半个时辰前,大理寺。 程兆麟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有些骇然,“顺公公,你怎么来了?” “程大人,今日奴才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了。”顺公公笑了笑。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程兆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说程大人,你如今年岁大了,这办案也是越发的糊涂了,这嘉王殿下即将让年府的年锦心过门,那这年锦心也就算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了。” “那年锦心的母亲,又是郑家的大小姐,你说说,你把郑家大公子关在这大理寺,像话吗?” “这郑家啊,如今算起来,与皇后娘娘也沾了点亲呢!” 顺公公说完,程兆麟便明白了顺公公此次的来意,只是心中,有些的疑惑。 这年锦心不过是个嘉王侧妃而已,左右都是配不上称呼为皇后儿媳这个称呼的,郑家更别说了,怎么也算不上是皇后的亲戚。 可这会儿皇后娘娘竟然亲自派了顺公公来说这些话,那便说明皇后是极为看重年锦心的。 既是如此,又为何让年锦心只做一个侧妃? 不过,皇后的心思,谁又能揣测呢。 “可一炷香之前,郑华文已经画押认罪了,亲口承认是他杀了自己的父亲。”程兆麟冷着脸道。 “程大人,这件事情,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毕竟,你的女儿在宫中,如今还是个昭仪,还未挤进四妃行列,这往后的日子啊,还得多仰仗皇后娘娘呐……” 程兆麟身体微微一颤,显然听出了顺公公话中的警告之意。 过了一会儿,程兆麟叹了口气,低声的道,“是,老臣明白了。” “程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你也放心,这件案子皇后娘娘已经给你找好替死鬼了,不会让你不好交差的。”顺公公说完,心满意足的离开。 顺公公走后,程兆麟找来了师爷季青,“郑家真凶出现,郑华文无罪,把他放了吧。” 第152章 再送一份大礼 郑家选择在午时过后给郑仁青出殡。 唐氏昨晚一夜没有合眼,听何嬷嬷说郑氏进宫去后,一颗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始终不敢有半分松懈。 “夫人,夫人!”此时,管家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唐氏看向管家,“何事?” “大少爷回来了!” 管家刚说完,唐氏便似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在见到走进郑府的郑华文后,唐氏激动的哭了出来,“华文,你可把娘担心坏了!” “哎哟,娘,轻点。”郑华文昨日在大理寺的刑房,受了不少刑,这会儿整个人浑身都是伤。 “怎么伤的那么严重啊,华文,先进屋去。”唐氏看着伤痕累累的郑华文,吩咐何嬷嬷去请个大夫来,尔后带着郑华文回了房间。 大堂内,众人看着被释放的郑华文,心中皆是有些疑惑。 这昨日,大少爷明明是承认了的。 为何今日还能被释放? 怪不得大夫人如此淡定,原来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华南,你大哥被无罪释放,你昨日在灵堂上说的话,他们势必会追究的,你还不赶紧走。”孙氏一脸担忧的看向郑华南。 郑华南微微蹙眉,眸中闪露一抹沉思。 唐氏回到房间,确认周围无人后,小声的对着郑华文道,“华文,你此番有惊无险,可多亏了你姐姐。” “姐姐?她不是被关在了庵堂吗?”郑华文大口大口的喝水,漫不经心的道。 “昨日你被抓走后,娘之所以没跟去大理寺,那是因为娘去庵堂找你姐姐了,你姐姐连夜进宫,找了皇后娘娘,才让你无罪释放了,否则你还能安然的坐在这里。” 提起皇后,郑华文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娘,你是说,这次是皇后娘娘出了面,保我平安的?” “娘不确定,不过何嬷嬷说你姐姐进宫是去找皇后的,估摸着就是皇后出的面,否则谁能说得动大理寺的人。”唐氏道。 听闻,郑华文乐的一拍大腿,“真是天不亡我啊,姐姐可真厉害,都能巴结上皇后娘娘。” “那可不!”说起这个,唐氏眉眼染笑,尔后又想起什么,眼神冷了下来,“这回你平安归来,往后这整个郑家都是你的了,等你爹出殡后,你可得想想办法,除了郑华南这个白眼狼。” “是,娘说的是。” …… 大理寺。 “玄王殿下,长陵郡主,老臣一人死不足惜,可我女儿还在宫里,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程兆麟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面前,封玄霆与年元瑶均是面无表情。 “你起来,不必跪着。”封玄霆淡淡道。 程兆麟愣了愣,不敢动,“殿下……” “郑华文画的押呢?”封玄霆问。 程兆麟站起了身来,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走到封玄霆面前,低声道,“这是郑华文亲自写的,上面也有他的手印,老臣还未销毁。” “老臣对殿下忠心耿耿,只是这件事情……老臣实在身不由己,还请殿下恕罪。”程兆麟忌惮封玄霆的手段,朝封玄霆弯了弯腰。 封玄霆虚扶了程兆麟一把,睨了他一眼,“这事不怪你,是本王疏忽了。” “只不过,本王真是小瞧某些人了……” 年元瑶站在一旁,也是断然没想到,郑氏被关在了庵堂,竟还有本事混进宫去。 至于皇后为何要帮郑氏,兴许也是想出一口气吧。 从大理寺出来后,凌潮从外跑近,道,“殿下,郑家出殡的队伍,已经前往城外了。” “好,那本王就再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 城外。 庄妃苏雅芙近日心情欠佳,加上天气炎热亦是没多少胃口,短短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封帝一贯宠爱苏雅芙,看着日渐消瘦的苏雅芙,也是心疼不已,最后便趁着今日天气舒爽,便秘密带着苏雅芙,出宫散心。 “皇上,这郊外的空气真是新鲜。”城外的一座凉亭内,苏雅芙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舒心不已。 多久,没有这样自在的感觉了。 若是当初没有进宫,该多好。 或许,如今的她,已经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苏雅芙想着,内心多了几分寂寥。 封帝身着一袭素衫,抿了口酒,看了眼身旁的苏雅芙,笑了笑,“芙儿若是喜欢,朕以后经常陪你来。” “皇上日理万机,今日能够抽身陪臣妾来此,臣妾已是心满意足,哪里还敢奢求其他。”苏雅芙对着封帝露出一贯标准的微笑,说完后,扑进了封帝的怀里。 “芙儿最是懂事。”封帝淡淡勾唇。 他一把年纪,如此宠爱一位后妃,并不是他贪恋美色,只是,这庄妃的眉眼,太像一名故人了啊…… 就连神情,以及说话的语调,都和那人一样的温柔…… 封帝想着,又是一口酒入喉。 苏雅芙看了眼天色,算了算时辰该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笑道,“那边有好多花儿啊,皇上,臣妾去采一些来给你。” “好。”封帝点头。 说完,苏雅芙便小跑去了那一堆花丛之中。 苏雅芙一边采着花,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的动向,直到听到远远传来的哀乐声后,苏雅芙越过花丛,又跑向了另一片花丛之中。 去另一片花丛,需要经过一座小桥,苏雅芙在上桥时,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郑仁青出殡的队伍渐渐靠近,最为首的队伍走上桥时,被摔倒在地的苏雅芙,挡住了去路。 “姑娘,别挡路啊,快走!”为首的郑家管家朝苏雅芙招了招手。 苏雅芙摔倒在地,根本无法起身。 郑管家一时也没辙,朝唐氏和郑华文看了过去。 郑华文急着让郑仁青入土,这会儿被人挡住了去路,也是着急不已,连忙走上前,“哪来的臭娘们,快让开,别挡着小爷的去路了!” “我,我腿受伤了……”苏雅芙委屈的扁了扁嘴。 “真是晦气,偏偏在这里受伤!”郑华文边说边往前走,走近后,一把抓住了苏雅芙的手臂,准备将苏雅芙往桥下拖去。 郑华文刚抓着苏雅芙的肩膀,便听苏雅芙凄厉的喊道,“救命啊,救命……” 下一秒,郑华文只觉得抓着苏雅芙肩膀的手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抬手一看,手背上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把匕首。 紧接着,一道怒喝声传来—— “放肆!” 第153章 朕就是王法 郑家的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朝这里走来。 中年男子面色沉着冷静,神情冰冷,走近郑家的队伍时,众人皆感觉到了一股中年男子身上一股不同于凡人的气息。 “哎哟,我的手,我的手……”郑华文整个手背被匕首刺穿,这会儿血肉模糊,哀嚎了起来。 唐氏见此,瞪向了中年男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持刀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中年男子弯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苏雅芙,今日他为了陪苏雅芙出来散心,身边没有带任何侍卫和宫女,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是啊,娘,我的手好痛。”郑华文疼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唐氏看的越发心疼,再看眼前的中年男子,抱着苏雅芙还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气的跺了跺脚,“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和小姑娘幽会,你害不害臊!”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竟敢伤了我们郑家的大当家,你活腻味了!” “来人啊,给我把这狗东西的手给砍下来!” 唐氏如此发怒,一来是真心心疼此人敢伤了郑华文,二来也是趁此当着郑家大大小小的面来立威,好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当家主母。 “对,把这老东西的手砍下来,砍双手!”郑华文附和着唐氏的话,疼的龇牙咧嘴。 苏雅芙躲在封帝的怀中,听着这些人的话,面色一阵发白,“你们太放肆了,怎可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快点道歉。” “道歉?没杀了你们就不错了!呸!”唐氏呸了一口。 封帝抱着苏雅芙,面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终于在唐氏说完这句话后,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呵,真是没想到,这皇城脚下,竟还有如此蛮子。”封帝淡淡道。 “你说什么?蛮子?你敢说我们是蛮子?人呢,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个老东西!”郑华文朝郑家的家丁们看了过去。 家丁们刚要涌上来时,原本平静的四周,忽的涌来一阵狂风。 下一秒,约莫二三十名身着青色甲衣,蒙着面的男子出现在了现场,将郑家的队伍团团围住。 “这,这……”唐氏看着自己被包围,有些惊住了。 封帝扫了眼唐氏,一双鹰隼的眸子里,布满危险之意,“你方才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持刀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那么朕就告诉你一句,这整个南夏朝,朕就是王法!” 唐氏和郑华文的脑袋蓦地感觉有‘轰’的一声,当场一片空白。 隔了片刻回过神来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刚才说的是什么。 朕! 他敢自称朕! 这普天之下,有几人敢自称朕! “哎哟,皇上,老奴来迟了!”不远处,一大队人马忽的朝这个方向奔来。 最为首的,是个身着太监服的老太监。 李德海是惊觉封帝的青衣隐卫出动了,感觉情况不妙,便立即派了一大队的宫廷禁卫军来了此处。 一大队禁卫军到了后,纷纷下了马,跪在封帝的面前。 “拜见皇上!” “砰——”的一声,唐氏当场晕了过去。 郑华文错愕的张着嘴,指着封帝,“皇,皇,你是皇上……” 李德海看着郑华文,还未得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便听封帝说道,“怎么不继续称朕是老东西,狗东西了?” 李德海听到这话,顿觉得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了,指着郑华文,“你,你们真是不要命了!这真是有十个九族都不够你们死的!”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郑家的队伍全数跪了下来,一个个向封帝求饶。 封帝睥睨着底下的人,淡淡开口,“朕从前听过一代商贾郑家,还心存敬佩,没想到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皇上……”李德海道了一声,等待下文。 “统统赐死吧!” 封帝说完,便抱着苏雅芙,走向了另一旁的马车。 原地,响起一片求饶声。 郑华文瘫坐在地上,看着封帝的背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原以为,有皇后保了他,他杀了郑仁青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再敢追究。 没想到,他竟得罪了封帝! 这个让南夏朝所有人,都要俯首称臣的男子。 这回,他的命数是真的到了。 等等…… 郑华南呢? 郑华文忽然想起这茬,往郑家的队伍里看了一圈,竟发现没有郑华南和孙氏的影子。 马车上。 苏雅芙揉了揉扭伤的脚,看着封帝阴郁的表情,苏雅芙抿了抿唇,道,“今日都是臣妾不好,任性要出来散心,没想到却惹皇上生气了。” “爱妃,不怪你。”封帝道。 苏雅芙凑近封帝了一些,想起刚才的事情,“这郑家说起来,与臣妾也有些亲戚关系,这郑家的大小姐郑宛绣,是我大伯的贵妾,从前就是个跋扈之人,听闻前段日子在府中作妖,被我大伯赶去庵堂思过三年了。” “国公竟是个心软之人。”封帝面无表情道。 听闻,苏雅芙知道封帝指的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听我母亲说,是那郑氏如今怀有身孕了,所以也休不得。” 封帝微微点头,似乎没什么兴趣听这种事情。 苏雅芙柔柔的看了眼封帝,见他合上了眼,便也没再说下去了。 很快,马车进了宫里。 “李德海。”封帝喊了一声。 “奴才在。” “将那群蛮子,先关进天牢里。”封帝吩咐道。 李德海点头,“是,遵旨。” 苏雅芙看着封帝忽然变了主意,看向了封帝。 封帝瞥了眼苏雅芙,“有些人,直接死了,未免也太幸福了。” 苏雅芙听得心一惊,想着郑家的那几个人,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不过幸好,今日总归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封帝这等心思缜密之人,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不过相信玄王殿下做事,一定是有把握的。 她之所以此番答应封玄霆,诱骗封帝出宫,不过是因为封玄霆许了她一个诱人的条件。 自由! 封玄霆答应她,在她二十五岁之前,一定会让她出宫,过她想要的生活。 听到这个条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自由,多美好啊。 第154章 嫡子庶子 郑家送葬的队伍,草草的将郑仁青的尸身下葬后,队伍里的所有人全数被押进了皇宫的天牢内。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郑华文哭丧着一张脸,扒着牢门,不断的求饶。 手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冒着血,很快郑华文便觉得有些头晕,整个人靠着牢门坐了下来。 “华文,这怎么办呀?”清醒过来的唐氏抹着眼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惹了谁不行,竟会惹了堂堂封帝。 身后,郑家其余的人,都一脸愤怒的看着他和唐氏。 “唐瑞珍,都是你们两个嘴贱,这下子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最先骂人的是郑仁青的一名小妾,张氏。 张氏开了口,身后连带几名家丁都骂了起来,“就是,现在连累了我们所有人,你们真是该死!” “快点想想办法呀,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呀!可这回得罪的是皇上,谁还能救我们呀!”李氏捂脸痛哭了起来。 提起封帝,所有人的神情都暗了下来。 唐氏被这些小喽啰骂,心里也满是不甘,“你们一个个怪我作甚,我哪里会知道皇上会带着庄妃娘娘在郊外散心!” “不怪你怪谁,还不是你先骂了皇上的!”张氏道。 “对了,娘,郑华南和孙氏呢?”郑华文被吵得耳朵疼,适时转移了话题。 唐氏看了眼周围,这才发现并无郑华南和孙氏的身影,连忙一拍大腿,“好啊,这两个贼人,竟然先一步跑了!” “娘,怎么办啊,如今我们被关在这里,郑华南一定卷了郑家的钱跑了!”郑华文想到那些家产,面露着急。 唐氏蹙眉,瞪了眼郑华文,再不说话。 心中想着,如今宛绣兴许还在宫里,说不定去求皇后娘娘,还能找出一条生路来。 唐氏想了一会儿,往外看了一眼,“有人吗,有人吗?” “嚷嚷什么!”一名狱卒走了过来。 “小哥,你行行好,帮我个忙吧!”唐氏一把抓着狱卒,将手腕上的一支翠玉手镯,塞到了狱卒的手中。 狱卒看了眼这成色不菲的手镯,心里一动,可一转念,还是将手镯扔还给了唐氏。 “上头交代过了,你们这些人,辱骂皇上,早晚是死,谁还敢帮你们的忙!”狱卒说完,转身离去。 牢门内,哭天喊地一片。 …… 泉林茶庄。 “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没想到此次庄妃娘娘也加入了你的阵列。”年元瑶饮了口茶,望着面前的人道。 封玄霆轻轻的笑了笑,“让本王如此费心对付的人,似乎这郑家还是头一个。” 说起郑家,年元瑶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如今郑华文被关入天牢,郑氏下落不明,年锦心禁足在兰心院,她离真正的复仇成功,还差一些路。 “这些年,我与母亲在郑氏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是该一点点讨回来的。”年元瑶说着,眼前浮现出那场烈火,手指忍不住握紧了茶杯。 看着年元瑶眸中闪露的落寞之色,封玄霆的心一紧,伸手覆上了年元瑶的手背。 感觉到手背传来的温热,年元瑶抬眸,看了眼封玄霆,微微一笑。 在茶庄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年元瑶准备回府。 很快,马车在护国公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年元瑶与封玄霆告别后,下了马车。 目送着年元瑶进门的背影,凌汐凑了上来,对封玄霆贼兮兮的道,“殿下。” “嗯。” “别看了,王妃已经走远了。” “多嘴。” 年元瑶进了府,李程便对着她道,年成明让她去一趟书房。 年元瑶转道进了年成明的书房。 “元瑶,你来了。”见年元瑶回来,年成明喜上眉梢。 “有什么急事吗?”年元瑶问。 年成明摇头,激动的道,“倒没什么急事,只是玄王殿下准备了那么多的聘礼,为父有些意外,没想到玄王殿下如此大手笔,今日那些聘礼,简直快要将整个国公府堆满,这已然成了皇城的一段佳话。” “不过你放心,这些聘礼为父一分都不会动,全部会记在你的名下。”年成明说完,怕年元瑶会多想,补充一句,说完,又递给年元瑶一本册子。 年元瑶看了眼册子,上面写了许多物件,是她的嫁妆。 整整五页,已然是大手笔。 “接下来,为父要请人来,好好的商议大婚一事。”年成明道。 年元瑶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父亲可有听说郑家今日发生的事情?” 提到郑家,年成明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扫兴,“好好的提郑家做什么!” “这人倒霉起来,果然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谁能想到郑华文刚在大理寺洗脱了杀人嫌疑,这转头送葬路上都能得罪了皇上,这一切都是命数啊。”年元瑶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感慨。 年成明何尝不知今日发生的事情,只庆幸当时郑氏并不在场,否则说不定会一同连累了护国公府。 “郑姨娘知道郑家发生的事情了吗?”年元瑶又问。 年成明闻言,蓦地心一惊,“元瑶……” “郑氏如今被关在庵堂思过,且怀有身孕,这些事情就别传到她耳朵里了,否则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见年成明为郑氏求情,年元瑶冷冷一笑,抬眸看向年成明,“父亲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过了几日,就忘记了郑氏之前所做的一切了?” “不,没有,为父对郑氏早已没了感情,如今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年家的骨肉。”年成明否认,向年元瑶解释。 他堂堂护国公,如今在这大女儿面前,是越发没有威严了。 “父亲从来就只关心郑氏的孩子,清羽也是年家的孩子,父亲可曾多花心思关心过?”年元瑶提起了楼氏的孩子。 提起自己的庶子年清羽,年成明微怔。 “清羽已经六岁了,马上也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了,父亲可有给他物色好一个好学堂,好先生?” “这嫡子虽好,可若遇上了向郑华文那等败家子,弑父夺家产,郑仁青此番怕是到了阴曹地府,都不能瞑目吧!” “那郑家的庶子郑华南,虽是庶出,不照样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将郑家的商铺打理的井井有条,哪里比嫡子差了?” “父亲,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年元瑶说完,再也不想与年成明多说什么,起身出了书房。 第155章 溜进郑家 “元儿,郑家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可是你做的?”年元瑶去到了邱氏那里,一进门,邱氏便屏退了下人,留年元瑶一人在屋中。 年元瑶早知邱氏会问,便也没有隐瞒,将郑华文在陶晟手下赌钱一事,告知给了邱氏。 “郑华文很早之前,就染上了赌钱的恶习,输了郑家不少家产,先前在白鹿城时,又在陶老板的赌坊里赌,这陶老板又恰好是玄王殿下的手下,所以暗中做了一些小动作。”年元瑶道。 “所以,真如外界传闻,郑仁青是被郑华文杀了的?”邱氏心中惊骇不已。 年元瑶点了点头。 “郑华文原先已被大理寺收押,之所以能无罪释放,多亏了他有个好姐姐,连夜从庵堂逃出,去宫中请了皇后娘娘出面。”年元瑶道。 邱氏拧眉,“郑氏从庵堂逃出?那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呢?” “这会儿有皇后娘娘打点,郑氏怕是已经像个没事人一般,安然的回了庵堂了。”说起和宁皇后,年元瑶心中,始终存着一丝疑惑。 “原来是这样……”邱氏双手不自觉的拢紧,心中暗叹郑氏和年锦心好运。 她虽恨郑家的人当初不断的在背后撺掇郑氏,害她与元儿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但最恨的,却还是年锦心放的那场大火。 若不是年锦心,元儿怎么会死! 不过好在老天开眼,让另一个元儿陪在了自己的身边,且正一步一步的,颠覆那些原先害过她们的人。 “元儿,晚膳时间到了,一起用膳吧。”邱氏爱怜的看向年元瑶。 “好。”年元瑶一口答应。 许嬷嬷将膳食准备好后,喊了母女二人用膳。 “元儿,今天的菜都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邱氏在年元瑶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年元瑶点头,吃了口排骨。 一旁,许嬷嬷笑吟吟的看着二人,“大小姐如今尚未出阁,有时间一定要多陪陪夫人啊。” 年元瑶含笑点了点头。 说起出嫁之事,邱氏心中有些伤感,但听说了玄王下的大手笔聘礼后,心中也是为年元瑶高兴。 “玄王殿下如此看中元儿,元儿就算出嫁了,也不会在夫家吃亏,只要元儿下半辈子过的幸福,我这当娘的便安心了。”邱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一顿晚膳,氛围极为温馨。 …… 兰心院。 “你说什么?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年锦心前几日就听说了郑仁青突然身亡一事,但碍于自己怀着身孕,因此并未请求出府吊唁。 但刚才丹彤竟然说,郑家所有人都被皇上关进天牢里了。 “是啊,据说是送葬路上碰见了皇上,结果大少爷和大夫人口不择言,才将皇上得罪了。”丹彤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年锦心皱眉,“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小姐的意思,这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丹彤压低声音,看着年锦心。 “你觉得呢?我舅舅虽然平日里被惯坏了,但也不至于做出弑父之举,再来这前脚刚从大理寺被释放,后脚又得罪了皇上……” “那可是皇上啊,天下间无人敢得罪的人啊,怎么那么巧就被我舅舅和外婆给遇上了……”年锦心发出一声感叹。 丹彤听懂了大概,可还是不自觉皱起眉头,“可事到如今,得罪了皇上,咱们也没办法救大少爷和郑夫人了。” “对了,郑华南呢?郑华南在不在送葬的队伍里?”年锦心忽然问起。 丹彤摇头,“没有听说。” “小姐是想做什么?”丹彤问。 “这郑家倒了,总还留了那么多的家产,我身为外孙女,理应是要分到一些的。何况我还有我娘这个长女,我也该替我娘想办法拿一份才是。” “可是郑家如今门前都上了封条,而且小姐也不愁吃喝,何需还去拿那烫手的钱。”丹彤有些担心。 年锦心轻嗤一声,“你懂什么,我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又即将出嫁,按照嘉王殿下近来对我的态度,我就是进了嘉王府,八成也过不了多好的日子。” “所以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多得一家郑家的家产,将来有钱在身边,也能过好日子。” 丹彤闻言,会意的点头。 翌日。 年锦心趁着年成明去上朝,悄悄的从府中后门溜出,去了郑家。 郑府的大门如今已被官府上了封条,年锦心看了一会儿,心下一横,悄悄溜到了郑家的后门,趁着四下无人,伸手推门。 “小姐,这后门也上了封条。”丹彤提醒。 “没事,我进去一趟,很快就出来,你在这里守着,等我进去后,把门封上。一会儿我 出来时,会发出三声布谷鸟的叫声,你听到了给我解封开门。” 年锦心说完,推开后门,进了郑府。 一进门,年锦心匆匆的来到了郑仁青原先住的房间里。 在郑仁青的房间里翻了一会儿,年锦心不自觉的看了眼周围,总觉得这屋里安静的有些渗人。 想到郑仁青就是死在这间房里,年锦心的心越发的慌乱了起来。 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叠钱庄的存折,年锦心拿着存折,迅速离开了郑仁青的房间。 出了郑仁青的房间,年锦心蓦地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腹,叹道,“儿啊,娘可都是为了你啊。” 年锦心顺利的出了郑家,第一时间去了城东的飞燕钱庄。 飞燕钱庄是郑仁青生前合作最多的商铺,因此也是郑仁青存银最多的钱庄。 “年二小姐,这郑老爷存在这里的银子,昨日都被取走了啊。”钱庄老板狐疑的看了眼年锦心。 “你说什么?被取走了?可这存折还在这里,怎么能取走?”年锦心瞪着钱庄老板,显然是不信。 钱庄老板听闻,又看了眼存折,尔后还给了年锦心,“你这存折上面都没我们飞燕钱庄的印章,是假的。” “什么?不可能!”年锦心尖叫一声。 “年二小姐,这种才是真的存折。”钱庄老板拿了一份真正的存折出来,上面盖着钱庄的印章。 年锦心皱起眉头,又看向了钱庄老板,“那银子是被谁取走的?” 钱庄老板拿出一本册子,翻阅了一下,最后指着一个名字,“被一个叫孙莫兰的女人取走的。” 孙氏! 年锦心的眸子沉了下来。 第156章 遗嘱 年锦心从钱庄出来的时候,面上神情阴郁,丹彤迎了上来,扶住了年锦心,“小姐,拿到银票了吗?” “没有,已经被那孙氏抢先,将郑家的财产全部带走了。”年锦心攥紧手指,越想觉得越郁闷。 这会儿孙氏和郑华南卷走了钱,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孙氏?真是小瞧她了,平日里看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丹彤想起孙氏,心中觉得十分诧异。 “小姐,那我们先回府吧,不然被老爷发现了……” 年锦心这会儿整个人都在气头上,哼了一声,“慌什么,再过两个月本小姐就要嫁去嘉王府了,父亲还能在这个节骨眼杀了我不成!” “走,去庵堂,我要见我母亲。” “小姐,不可啊,这里离庵堂有些距离,何况老爷若是知道你去了庵堂,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丹彤劝着年锦心,语气有些慌张。 年锦心哪里会听丹彤的话,左右今日都出府了,到时候就算被父亲发现,那也就随便扯个借口好了。 “去庵堂。”年锦心坐上马车,吩咐车夫赶去庵堂。 车夫和丹彤拗不过年锦心,往庵堂的方向赶去。 一旁,拐角处。 “华南,看来你父亲早有先见之明,自知在他死后这些人都会惦记上他的家产,所以早早的立了遗嘱,又将遗嘱托付给了你。” 孙氏说罢,看了眼身旁的郑华南。 郑华南沉着眸子,望着年锦心远去的马车,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半个月前。 中风倒在床榻上的郑仁青,将他叫去了书房。 “华南啊。”床榻上的郑仁青,瘫了半边身子,见到进门的郑华南后,喊了一声。 郑华南走近,在郑仁青床边坐了下来,“父亲,你叫儿子来,想说什么?” “这是我早上拟好的,你看看。”郑仁青递给了郑华南一份东西。 郑华南伸手接过,打开册子看了一眼,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偌大的两个‘遗嘱’上面。 再看了一眼内容,遗嘱上写到:今日我郑仁青身故,即日起将郑家的一切管理权,以及我郑仁青名下所有的商铺以及家产,全数交由二子郑华南继承管理,自此后郑华南便是郑家之主。 郑华南这个名字,便代表着郑家的一切。 握着这份烫手的遗嘱,郑华南心情复杂,望着郑仁青,“父亲。” “虽然你是郑家的庶子,但这么多年来,你所表现出来的经商头脑以及你身上那份睿智踏实的劲,是你哥哥远远及不上的。” “此次你哥哥惹下如此大祸,我这做父亲的,实在失望之极,更不敢将郑家交予他的手中。华南啊,为父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若有一日故去,自此后,你便替为父,好好管理郑家。” “对了……” 末了,郑仁青又道,“皇城的城西,有爹名下的一处四合院,若将来唐氏与华文闹腾,你便将那处四合院给他们,再给他们一笔银子,打发他们走吧。” “为父知道,你心胸宽广,做事最是公允,郑家交给你,为父对你很放心。” “咳咳……”郑仁青说着,咳嗽了几声,又想了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想了一会儿,“对了,还有若是宛绣闹起来,就再给宛绣一笔银子。至于锦心和锦月,算不上我郑家的人,就不管了。” 郑仁青说完后,摆了摆手,“好了,为父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郑华南握着郑仁青给的遗嘱,心情有些沉重,临走时,对着郑仁青保证,“父亲放心,只要有华南在的一天,就一定会替父亲好好守着郑家。” “好好好。” …… 回忆起那日的情景,郑华南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郑华南眸中神色复杂。 “华南……”孙氏见郑华南不说话,喊了一声。 “娘,咱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郑华南叹了一声。 孙氏闻言,鼻子一酸,抹了把眼泪,“我们还能去哪?” “去幽云国。” …… 庵堂。 “锦心,锦心,你怎么来了!”郑氏好几日没见到年锦心了,这会儿突然见到年锦心,激动的拉着年锦心的手。 感觉才短短几日没见,年锦心的肚子似乎都大了一些。 房间内,只有母女二人。 “那日我好不容易逃出庵堂,进了皇宫,求了皇后娘娘半天,皇后娘娘才同意出手,把华文才从大理寺救了出来!没想到最后却在送葬路上,遇见了皇上……”郑氏想到这里,也觉得十分诡异。 年锦心并不想提这些,“娘,方才我去飞燕钱庄了,钱庄老板说,外公存在钱庄里的钱,全部被孙莫兰给取走了。” “这会儿,这孙氏和郑华南,正拿着郑家所有的钱,不知道去哪逍遥了!” “什么?竟有这种事情?”郑氏不禁提高了音量,万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年锦心点头,“千真万确。” “这该死的,到头来竟便宜了孙氏和郑华南这个杂碎。”郑氏越想越觉得生气。 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刻,她还被年成明关在了这个庵堂里。 如今郑家没了,她的靠山倒塌了,从此之后只能牢牢巴着年成明了,否则她便一无所有了。 “锦心,原本退一步,娘多少还有郑家撑腰,现在郑家倒了,娘就只能依附你父亲了。”郑氏皱起眉头,心中渐渐有了个想法。 “娘的意思是?”年锦心看向郑氏。 郑氏摸了摸肚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如今邱凤瑛不得老爷喜爱,是万般不会再生子了。而你父亲膝下本就子嗣不多,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偏偏还是个庶子。” “你说,若是某一日这唯一的儿子没了,那我肚子里这个,不就成了你父亲唯一的希望了吗?” “我这一胎,已经找大师算过了,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年锦心听懂了郑氏的计划,不免有些心惊,但细想一下,倒也是个重新复宠的法子。 但转念,年锦心又想到了一茬,“近日燕氏和柳氏极为得宠,她们二人年轻,子嗣也是早晚会有的。” “不会的,娘在她们身边放了避子珠,她们永远不会有孩子的。” “当真?”年锦心没想到郑氏还安排了这一手。 郑氏勾起唇角,“自然是真,否则她们怎么那么多年,都无子嗣。” 第157章 嵌珠金项链 “还是娘厉害,不过娘怎么没在楼氏那边放个避子珠呢?”想到生了年清羽的楼氏,年锦心有些不解。 提起楼氏,郑氏眼神暗了下来,“楼氏那边,我自然也准备了,只不过我也纳闷,这楼氏怎么就怀上了。” “除非,她发现了我准备的避子珠……” 年锦心听的心惊,微微启唇,“那她发现了,怎么不说呢?” “她一个小门户出来的,毫无背景,就算发现了我准备的避子珠,又怎么敢揭发我?”郑氏冷笑。 “说的也是。” 郑氏说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小腹,视线流转,最后落在一旁的柱子上,心中渐渐有了计划。 一盏茶后。 “来人啊,来人!”郑氏的房间内,传来年锦心的呼救声。 守在门口的傅嬷嬷和丹彤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进去,一进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两人都吓得惊呼一声。 郑氏此刻倒在一根柱子旁,额头被撞出一个血窟窿,顺着额头流到了脸颊上,衣服上。 “快去找大夫呀,娘,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呀……”年锦心抱着郑氏,哭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丹彤在年锦心身边伺候数十年,心底多少有些了解年锦心。 年锦心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娘担心郑家,再加之在这庵堂待了几日心情郁闷,一时想不开,便撞墙自尽,幸好我拦着她……” “郑夫人,你怀有身孕了,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好歹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啊。”丹彤会意,也跟着哭了起来。 郑氏这会儿尚有意识,也哭到,“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爹没了,我娘和弟弟被关在天牢,而我怀着孕还被禁足在此,活着实在没意思,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傅嬷嬷看着哭成一团的三人,连忙跑了出去找大夫。 …… 护国公府。 “什么?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傅嬷嬷差遣了一名小厮来护国公府禀报郑氏自尽一事。 年成明听完后,面露诧异。 左右也没想到,郑氏竟然会寻短见。 但转念一想,怀有身子的人本就容易多思多虑,加上郑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郑氏受到刺激,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到底肚子里有着自己的孩子,年成明想了又想,做出了决定。 “李程。” “小的在。”李程从外面走了进来。 年成明吩咐道,“你让俊堂带一些人去庵堂,把郑氏接回来。” 李程听闻,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尔后点了点头,“是,老爷。” 刚准备出门,年成明似又想起什么,“等等。” “老爷还有何吩咐?”李程问。 “先将郑氏安置在我城内的别苑吧,这件事情做的隐秘一些,不要让大小姐知道。”年成明道。 “是,老爷。” 李程走出书房后,先去找了李俊堂,尔后去了一趟瑶光阁。 …… “寻短见?花样可真多啊。”年元瑶坐在梳妆台前,听到李程传来的消息后,冷笑一声。 这世上,她相信谁都能寻短见,唯独就不信郑氏会。 看来,郑氏又开始发力了啊。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李程问。 “先不管她。”年元瑶道。 李程点头,在瑶光阁也没待上多久,便匆匆离去。 年元瑶梳妆完毕后,出了院子,往外走去。 经过花园时,远远的便见柳氏和燕氏两人坐在凉亭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聊的热火朝天的。 “大小姐来了。”柳氏最先看见了年元瑶。 年元瑶朝两人走了过去,柳氏和燕氏站起身来,朝年元瑶露出一抹笑容,“大小姐好啊。” “柳姨娘和燕姨娘还真是惬意。”年元瑶走近,坐了下来。 燕氏和柳氏听闻,对视了一眼,听不出年元瑶话中的含义,燕氏笑道,“今日府中也没什么事,所以妾身就和柳姐姐相约在此喝茶聊会儿天了。” “是啊是啊。”柳氏附和道。 年元瑶笑了笑,坐了一会儿,忽的闻到空气之中,传来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股气味之中夹杂着两种不同的药味。 凭借着这药材的敏锐性,年元瑶很快就分辨出,这两个味道,是—— 麝香和阿魏。 这两种药材,在中药之中,皆是治病的良药。 可若混在一起…… 那可就是绝育的猛药啊。 麝香性温无毒,可作药材,亦可做香料,但是其香气对未孕的女子以及怀有身孕的女子来说,便是至毒之物。 而阿魏,主治肉食积滞,淤血瘾瘕,对已孕女子来说,有抗生育之效。 而她,此时竟然在这空气之中,闻到了这两种味道。 年元瑶顺着味道看去,视线最终落在了燕氏的身上。 这两种味道很浅,若不是她学过医,是根本不会关注到这两个味道。 “燕姨娘,你脖子里戴的这根嵌珠金项链,好别致啊。”年元瑶的视线落在燕氏脖子的一根金项链上面。 这项链做工精致,由纯金打造,项链的中间嵌着一颗猫眼般大的红宝石,式样低调但却精美。 燕氏见年元瑶注意到了自己的金项链,伸手摸了摸那颗红宝石,笑盈盈的道,“这根项链是我刚入府的时候,老爷赏的,据说是宫中赏下来的贡品呢。” “是啊,我也有一根呢,也是老爷赏的,说是怕我吃燕妹妹的醋,就一人一根呢!” 说起这个,燕氏忍不住笑了笑,尔后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啊,也就刚入府得宠时,老爷赏过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 “可不是,难为我这么些年天天戴着,都没换过花样。”柳氏说着,将自己脖子里戴着的金项链,也拿了出来。 年元瑶伸手触向金项链中间的红宝石,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番,视线清幽的道,“你们确定,这是父亲赏给你们的吗?” “是啊,是老爷赏的,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吗?”看着年元瑶古怪的眼神,燕氏和柳氏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整个人心里头毛毛的。 年元瑶抬眸,睨着两人,“是父亲亲自送到你们手上的?” “是……”燕氏刚点头,一旁的柳氏脸色一变,插话道,“不是,是郑氏送过来的。” “当时郑氏拿着这根项链过来时,说是老爷吩咐她赏下来给妾身的,当时郑氏是府中的当家,拿了项链来,说是老爷赏的后,妾身可乐坏了。” “对,就是郑氏送来的,我差点忘了。”燕氏也想了起来,一副恍然的样子。 年元瑶得到了答案,也终于知晓了这么多年,燕氏和柳氏无子的答案了。 这每日佩戴着绝育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柳姨娘,燕姨娘,你们二人,这些年可被郑氏坑惨了。” 第158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什么?郑宛绣这个天杀的贱人!怪不得我入府四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个贱人身上!” 柳氏听年元瑶说了原委之后,此刻恨不得将郑氏给活剐了。 这几年,因为肚子里没动静,年成明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害她背地里偷偷寻过不少名医,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几乎快要花光了身边的积蓄。 而她,也一直以为这根嵌珠金项链是年成明送的,宝贝的和眼珠子似的,天天戴在身边,没想到真是害苦了自己。 柳氏想想,委屈的红了眼眶。 燕氏和柳氏入门差不多时间,这会儿也是恨的咬牙切齿,见柳氏红了眼,燕氏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就说,我俩怎么那么倒霉,怎么都怀不上孩子呢,原来是被人给害了。” “上次我找了个江湖神棍,非和我说生吃蛤蟆和蜥蜴容易怀上孩子,我还吃了七天,最后胃都给吃坏了,吐了不少血,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养好身子。”燕氏边说边抹着眼泪。 柳氏愤愤的拍了拍桌子,“大小姐,郑氏那个贱人现在在哪?我要去杀了她!” “我也去!”燕氏附和。 年元瑶多少能够体会这二人的心情,望着二人,“你们稍安勿躁。” “大小姐,我们现在怎么能静下来,我们因为怀不上孩子,吃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药,而这金项链我们都戴了四年了,这会儿怕是身体底子都已经坏了,以后的定然怀不上了,郑氏毁了我们一辈子,我要她一条命还过分吗?”柳氏急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将郑氏给手撕了。 燕氏连连点头,“就是啊,这麝香和阿魏,是多少女子避之不及的东西,结果我们天天戴在身边啊!” “郑氏不是你二人可以对付的,何况你们也并无证据,这金项链就是她做的手脚,不是吗?”年元瑶睨着二人,语气平静。 年元瑶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我们并没证据就是郑氏做的。”燕氏的脸色垮了下来。 “那大小姐,咱们如今可怎么办才好,眼睁睁看着郑氏又回府吗?”柳氏问道。 年元瑶略微想了一下,从衣袖内拿出一张纸,“这是上次我说的生子秘方,你们按照方子去抓药,且调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个秘方是她自己写的,曾经也都实验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派上用场了。 “天烬国的生子秘方?”燕氏接过年元瑶手中的纸,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药物,并不会损害身体。 王室内部的生子秘方,那定然是管用的。 “多谢大小姐。”燕氏道了声谢。 “好了,你们先去抓药吧,在此之后,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年元瑶望着两人。 燕氏和柳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年元瑶一人继续坐在花园里,忽然间也想到了楼氏。 按理,郑氏在燕氏和柳氏身上做了手脚,那必定也会在楼氏身上做手脚,而楼氏却怀上了孩子。 看来,这个楼氏对郑氏,早有防范。 …… 翌日,年成明下了朝后,回府换了件衣服后,神色匆匆的出了府门。 年元瑶悄悄的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年成明的马车在城南的一处别苑门口停下,随即下了马车,左顾右盼之后,抬步进了别苑里。 年元瑶先让小魔出动,爬进了别苑,很快便得到了小魔的口信,“小姐姐,别苑里没人,都去房间里了。” 闻言,年元瑶飞身进了别苑,最后躲在了一处假山后面。 灵猫白白坐在地上,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听着对面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内。 郑氏躺在床榻上,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因为流了不少血的缘故,这会儿整个人面色苍白,没什么精神。 “娘,父亲来看你了。”年锦心见年成明来了,心中划过一抹喜色,可还是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 郑氏微微抬了抬眼,视线触及到年成明后,忽然抽泣了起来,“老爷,妾身不是在做梦吧?” “你呀你!”年成明这会儿见郑氏哭,有些手足无措,尔后坐在床边,低声的道,“好好的,你寻死做什么,还嫌不够乱!” “妾身的娘家说没就没了,妾身心里实在难受,这段日子妾身每日在庵堂诵经,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妾身做的糊涂事,妾身心中后悔不已,实在没脸继续活在世上了。”郑氏边说边捂着心口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年锦心闻言,顿了顿,起身跪倒在了年成明的脚边,“父亲,妖星之事,是女儿一时糊涂,才酿成的大错,并不关娘的事情,请父亲念在娘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饶了娘吧。” “女儿愿意代替娘受罚,如今外公骤然离去,外婆和舅舅又被关在天牢里,对娘的打击很大,娘又怀着身孕,实在受不起刺激啊。” 年锦心说完,对着年成明磕了个头。 年成明看着母女二人,两个人如今都怀着身子,这被禁足了一段时间,面色也都憔悴了不少,顿时心就软了。 “锦心,你先起来。”年成明作势要扶起年锦心。 年锦心摇头,“父亲,你不答应锦心,锦心就不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年成明有些无奈。 郑氏看着此景,掐了一把大腿,痛哭了起来,“老爷,妾身真的不想活了,你让妾身去死吧。” “娘,娘……” 耳边的哭声吵的年成明头疼,到底这两人曾是自己最爱的侍妾和女儿,年成明实在无奈,“好了,都别哭了。” “宛绣,你先把身子养好,这段日子你暂时先待在这里,等元瑶出嫁之后,我便接你回府。”年成明终于还是松了口。 “真的吗?”郑氏眼露欣喜。 心想着年元瑶左右不过一个半月就要出嫁了,到时候玄王府都有大把的事情等候着她,哪还有空管年府的事情。 到时候,她就有时间,慢慢对付邱氏了。 “这嗯,段日子,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外出,我会安排一个老嬷和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年成明道。 有了年成明这句话,郑氏总算是心安,想着做戏要做足,于是又抹了把泪,“是,妾身回府后,一定会牢牢记住老爷的恩典,再也不会做那些糊涂事了。” “那就好。” 第159章 做作恶心 “啧,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真屡试不爽啊。”年元瑶听着白白的传话,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白白眯了眯眸子,【还要继续听吗?】 “不必了,我们走。”年元瑶带着白白和小魔,离开了年成明的别苑。 不一会儿,将事情办妥了的年锦心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上扬着得意的笑容。 “丹彤,咱们回府。” “是,小姐。” 年锦心坐上马车,心情格外的舒畅。 今日虽然没有得到郑家的家产,却阴差阳错的带回了母亲,还让父亲心软重新接纳了母亲。 真是好啊,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年锦心想想觉得高兴,不免撩起了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大街上热闹的情景。 走了一会儿,年锦心预备放下帘子时,余光忽然瞥到了两抹身影。 “停下。”年锦心吩咐马车停下。 “小姐,怎么了?”丹彤走到窗帘边,看着年锦心。 年锦心的视线始终落在前面的一处茶楼上面,秀眉渐渐蹙起,若是没看错,她刚才似乎看到了嘉王殿下。 而嘉王殿下的身边竟跟着一名女子,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她还是认了出来,是丞相府的嫡女盛昭雪。 “盛昭雪……”年锦心轻轻的念了念这个名字。 忽然想起前段日子,曾听说过盛相与嘉王殿下走的很近,所以有人猜测,还未有婚配的盛昭雪,极有可能会嫁入嘉王府,成为嘉王的王妃。 想罢,年锦心气愤的放下了窗帘。 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袖,咬牙道,“我如今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子,殿下你却从未来府中看我一眼,如今却和盛昭雪相约在此幽会,简直让我难堪!” “小姐,你怎么了?我们要继续回府吗?”丹彤有些担心年锦心。 “扶我下车,本小姐渴了,要去茶楼喝杯茶!” “是,小姐。” 丹彤扶着年锦心下了马车,进了面前的茶楼里。 一旁角落里,年元瑶也是在大街上遇到了盛昭雪和封嘉禾,觉得有些稀奇,不免放慢了脚步,在看到年锦心的马车驶来后,便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眼见年锦心发现了盛昭雪和封嘉禾,年元瑶顿觉得有好戏看了。 这会儿见年锦心匆匆进了茶楼,年元瑶后脚也跟了上去。 反正闲着无事,看看热闹也好。 …… 茶楼雅间。 “殿下,殿下,真巧啊。”年锦心上了二楼,恰好遇见了正在门口和护卫轻云说话的封嘉禾。 封嘉禾听到年锦心的声音,皱起眉头,冷着一张脸看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锦心今日出府散心,正巧来茶楼喝茶,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殿下。”年锦心说着,故意挺了挺肚子,伸手覆在小腹上。 封嘉禾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眼年锦心的肚子,冷声道,“怀孕之人不能饮茶。” “是吗?殿下是在关心锦心吗?”年锦心一瞬间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从前,封嘉禾便是这样温柔待她的,虽然如今她更仰慕封玄霆多一些,但她也不能容忍封嘉禾对自己漠不关心。 如今他说孕妇不能饮茶,便是在关心她吧? “本王懒得管你!”封嘉禾淡声道,随即便准备进雅间里。 “殿下,殿下!”年锦心连忙拉住了封嘉禾的手臂,望着封嘉禾,忽然想起了刚才郑氏娇滴滴的样子。 于是年锦心也挤出两滴眼泪,委屈的道,“殿下,你就不能多陪陪锦心吗?锦心肚子里有着殿下的孩子,孩子也很想听一听父王的声音呢!” “滚!”封嘉禾扬手拍开年锦心的手,“年锦心,你少摆出这副做作的样子,本王实在见你恶心!” “什么?”年锦心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了一般。 滚,做作,恶心…… 是在说她吗? 什么时候,她在封嘉禾的眼中,变成了这样? 封嘉禾垂眸,视线落在年锦心的身上,“你这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年锦心,你算计了本王,本王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休要借着孩子得寸进尺!” “殿,殿下……”年锦心错愕的瞪大着眼。 算计…… 嘉王殿下都知道了? “年二小姐,小的送你回府吧。”护卫轻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年锦心轻声道。 “好吧。”年锦心垂着眼帘,也无脸继续待在这里。 此时,封嘉禾身后雅间的门被打开,一道亮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盛昭雪今日一袭月白蝶纹长裙,衬托的整个人皎洁如月,气质华贵。 年锦心怀了四个月的身子,加之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补品,身材已经有些丰腴,与盛昭雪站在一起,活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原来是年二小姐,许久不见。”盛昭雪笑着朝年锦心打了招呼。 见盛昭雪走了出来,年锦心咬了咬唇,开口问道,“盛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昭雪昨日收到嘉王殿下的邀请,请昭雪来此茶楼饮茶下棋。”盛昭雪微微启唇。 年锦心闻言,讥诮出声,“是么?盛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贸然的与男子出来下棋饮茶,实在是很不合适。” “年锦心,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国公府庶女说话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王面前指手画脚的?”封嘉禾面上难掩怒意,对着年锦心喝道。 怒喝声引来了不少茶楼宾客的注意,但大多数人也就只敢瞟一眼,并不敢多看。 但见到此景之人,也有不少人已经聚在了一起,小声八卦了起来—— “这不是嘉王殿下和年二小姐吗?” “没错,是他们!这年二小姐不是怀了嘉王殿下的孩子吗?怎么嘉王殿下竟这般对待她?” “刚才我听见了,嘉王殿下说年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算计来的,所以嘉王殿下娶她,可能是不甘愿的。” “原来如此,看这样子,嘉王殿下喜欢的人是盛小姐,不是这个年二小姐。” “对的,这关系真够乱的。” …… 年锦心面露羞愤,没想到封嘉禾会当着盛昭雪的面来骂她,还想说什么时,丹彤拉了拉她,“小姐,我们先走吧。” 就这样走,年锦心有些不甘心,但怕封嘉禾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便也就不敢再多逗留了。 “咱们走。”年锦心道。 此时,茶楼的楼梯口,缓缓走上来一抹身影。 “在楼下的时候听到了二妹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 第160章 撇清关系 年元瑶缓步从楼梯口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粗略了扫了眼门口的这些人。 可真是热闹啊。 年锦心刚刚才在封嘉禾和盛昭雪面前颜面尽失,这会儿又遇见了年元瑶,整个人窘迫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姐好。”碍于有外人在,年锦心朝年元瑶微微俯了俯身。 年元瑶瞥了眼年锦心,微微启唇,“嘉王殿下与盛小姐男未婚女未嫁,如今相约在此饮茶下棋,有什么不合适的?” “是,大姐教训的是。”年锦心眼露不甘,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年元瑶的话。 “你如今怀着身子情绪起伏不定,有时间不如多去香山寺走走。”年元瑶道。 年锦心狐疑的看了眼年元瑶,是她耳朵出问题,还是年元瑶转了性,为何她感觉年元瑶是在帮自己说话? 不,年元瑶哪会有这么好心,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丹彤,陪你家小姐去香山寺走走,也多劝劝你家小姐,懂事一些,不要坏了嘉王殿下的好事。”年元瑶声音不低,这会儿不少在茶楼吃茶的宾客,注意力都放在了这里。 年锦心咬唇,心中恨不得撕了年元瑶,这哪里是来帮她的,分明是来奚落她不过是个嘉王侧妃的身份而已。 嘉王殿下这青天白日的约了盛昭雪,意思还不明白吗? 这嘉王妃的位置,十有八九是盛昭雪的了。 这个盛昭雪,长得不如自己娇媚,一副寡淡的样子,哪里比得上她。 但,谁让人家是丞相府嫡女呢! 自己一个庶女,又是侧妃,总归是矮了人家两截。 不过幸好,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护身符,若是个男胎,那便是嘉王殿下的长子,虽不是嫡子,但长子对嘉王殿下来说,也有一定的意义。 年锦心想到这,总算是舒心一些。 “嘉王殿下,盛小姐,那锦心就先走了。”年锦心朝封嘉禾和盛昭雪微微俯身。 年元瑶叹了一声,“这才对嘛,别打扰嘉王殿下和盛小姐了,你先去香山寺走走,晚些我让人送一些上好的燕窝到你院里。” “是,大姐。” 年锦心紧紧攥着衣角,刚要转身离去时,只听一道文雅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盛昭雪,适时出声。 年元瑶往盛昭雪看了过去,一双清浅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意,但转瞬即逝。 “昭雪与嘉王殿下只是棋逢对手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男女之事,锦心小姐也别往心里去,动着胎气可就不好了。”盛昭雪面上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提到封嘉禾的口气,也是极为疏离。 年锦心没想到盛昭雪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她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撇清自己与嘉王的关系吗? 一旁的封嘉禾面色也是微微一沉,但没有表现出不悦来。 年元瑶看着盛昭雪微微握紧的粉拳,眼露一丝嘲弄,轻叹道,这盛小姐对某人,还真是一片痴心呐。 这会儿没说几句,就急着撇清,生怕外人会误解她和封嘉禾的关系。 若不是天烬国一行最终露了马脚,她还不知道盛昭雪对某人,竟如此用情至深。 “盛小姐说哪里话,盛小姐与殿下郎才女貌,般配至极,锦心怎么会多想。”年锦心这会儿,语气中带着一抹喜色。 她终于明白,刚才年元瑶为何左一句嘉王殿下,右一句盛小姐了。 原来这盛昭雪并不喜欢嘉王殿下。 只是,年元瑶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真的要帮自己? 年锦心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她整个人这会儿总算是舒畅了! 这盛昭雪今日说的话,被那么多人听到了,相信很快就会传扬出去。 先前嘉王殿下默认了自己与盛昭雪的关系不一般,才对她又是怒骂又是嘲讽的,这会儿盛昭雪将他们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岂不就是打了嘉王殿下的脸。 嘉王哪里还会再动了娶盛昭雪的念头。 真是爽快,爽快啊! “看来今日昭雪不适合与嘉王殿下单独下棋了,下次还是多叫上几个人吧。”盛昭雪苦笑,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封嘉禾。 封嘉禾紧抿薄唇,眸光在一旁的年元瑶身上定了一会儿,尔后回过神来,淡淡开口,“轻云,送盛小姐回府。” “是,殿下。”轻云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殿下确实有意娶盛昭雪为妃,之前在一次宴会上,殿下与盛昭雪下过一次棋,两人棋艺不分伯仲。 后来殿下约过盛昭雪几次,但都被婉拒了。 昨日好不容易盛昭雪同意今日在茶楼与殿下见面,却偏偏遇上了年二小姐来捣乱。 这会儿刚来茶楼,连一杯茶都还没喝呢,就要送盛昭雪回去了。 盛昭雪朝几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后,跟着轻云一起下了楼。 …… 软轿上。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玄王殿下终归要娶年大小姐,如今嘉王殿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莫菡边走,边对着软轿内的盛昭雪轻声道。 盛昭雪苦笑一声,“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还未正式成婚,我的心中便还抱着一丝希望。在这之前,我不想与任何男子牵扯上关系。” “小姐,你真是太傻了。若玄王殿下能知道你的一片真心,那就好了。” …… 茶楼内。 封嘉禾瞟了一眼年元瑶,发现她脸上漾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后,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平和,“你可真是会搅合本王的好事。” 年锦心还没走,原以为封嘉禾会找年元瑶算账,毕竟这两人之前可是水火不容的。 可这会儿…… 封嘉禾对年元瑶的语气,怎么如此随和? 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反而听起来,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些温柔…… 不对,一定是她听错了! “嘉王殿下冤枉,元瑶哪里知道盛小姐心里是这么想的,今日闹成这样,可真是我们国公府对不住您了。” “不如殿下刚才点的那些茶和点心,我来付钱吧。”年元瑶道。 封嘉禾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一人进了茶楼的雅间。 门外,年锦心看向了年元瑶,想问什么,但碍于是在外面,没有问出口。 …… 回府的路上,年锦心想了很久,想着年元瑶既然今日开口帮她,兴许是想给她一个台阶,那她何不顺着这个台阶,假意与年元瑶交好呢? 这样的话,她既能从年元瑶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又可以保全自己和郑氏。 而且年元瑶刚刚说还要给她送燕窝来,那定然是不想和自己再为敌了。 年锦心越想越觉得可行。 回到府中,年锦心立即让丹彤找了几匹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几匹金彩绣缎子和粉霞雪锦,尔后匆匆的去往了年元瑶所住的瑶光阁。 第161章 楚楚可怜 年元瑶刚回到府中,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关在天牢内的郑家的等人,除了郑华文和唐氏之外,其余的人都被释放了。 “罪不祸及无辜,看来咱们的皇上果真是位明君。”年元瑶感慨一声,一整日都跑在外面,这会儿有些累了,起身准备回房小憩一会儿。 刚走的门口,婢女丝雨走了上来,通报一声,“小姐,二小姐来了。” “年锦心,她来做什么?问我讨燕窝么?”年元瑶拧了拧眉。 “那,奴婢先去打发二小姐吧。”丝雨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摆了摆手,“先让她进来吧。” “是,小姐。” 不一会儿,年锦心带着丹彤,缓步进了瑶光阁内。 一踏进瑶光阁,看着这间新修缮的院落,不仅布局幽雅别致,整个院子里面不仅自带花园假山,规模更是她兰心院的足足两倍。 年锦心的眸中划过一抹妒色。 她早知年元瑶搬进了新的院落,也曾来过一两次,却从未仔仔细细的在这里瞧过一眼,想想父亲还真是偏心,竟让年元瑶住了这样好的院子。 还取名瑶光,这瑶光乃是取自北斗七星之中第七星的名字,象征着祥瑞。 父亲取这个名字,岂不是代表着,年元瑶是府中的祥瑞? 祥瑞…… 年锦心又一次想起了那道士的话,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见过大姐。”年锦心回过神后,对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的年元瑶俯了俯身。 “二妹有什么事吗?”年元瑶的脸上保持着疏离的笑容。 年锦心微微勾唇,尔后露出一抹羞愧的笑容,“今日多谢大姐在茶楼替锦心解围,大姐能够不计前嫌的帮锦心,锦心心中实在觉得惭愧。” “所以特意准备了两匹上好的锦缎,来送给大姐,希望我们姐妹二人,可以重修旧好,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好吗?” 年锦心说完,丹彤将手里的两匹缎子,呈到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听完这些话,有一瞬间的发愣,在反应过来后,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年锦心有了这样的误会? “大,大姐,你笑什么?”年锦心看着这抹笑容,觉得十分刺眼。 年元瑶收起笑容,凝着年锦心,“年锦心,你是哪来的错觉,觉得我要与你交好了?” “……”年锦心面色一白。 “我不过是看你在茶楼被嘉王殿下那么奚落,怕你丢了护国公府的脸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会管那闲事?” “当初的那一把火啊,我可到现在还记着呢!”年元瑶走近年锦心,压低声音,语气内透着几分肃然。 若不是年锦心与郑氏现在怀着身孕,母女俩哪里还能安然的活到现在。 年锦心咬唇,垂下眼帘,心底一瞬间将年元瑶骂了无数遍。 她都已经放下身段来求和了,年元瑶竟还如此不识抬举。 该死的,不就仗着有个玄王殿下现在给她撑腰吗?若哪日这个靠山倒了,说不定还不如她这个嘉王侧妃呢! 年锦心想着,正准备回去时,视线忽的从院子里镂空的窗户上,看到了年成明往这里走来的身影。 蓦地,年锦心跪倒在了年元瑶的脚边,哭喊了起来,“大姐,以前那些事情,是锦心做的不对,锦心不求大姐能够原谅锦心,但锦心终归是要来和大姐认个错的。” “大姐,锦心和你保证,以后一定安安分分的,再也不会做出伤害大姐的事情。这段日子以来,锦心太过任性,不仅害苦了大姐,更害的父亲还要为我们的事情操心,锦心觉得实在太不应该了。” “大姐,这两匹缎子你还是先收下吧,当做锦心给你的赔礼,好吗?” 年元瑶上午刚在郑氏那里见识过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这会儿年锦心又演了一遍,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年锦心,我不是男人,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我来说,可起不到一点作用呢!” “丹彤,扶你家小姐回去吧,跪久了动了胎气,这肚子里的护身符可就没有了!” 话刚落,年成明从瑶光阁外走了进来,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锦心啊。”年成明先喊了年锦心的名字。 “父亲。”年锦心微微一愣,故作讶异的看着走来的年成明。 年成明走近,伸手扶住了年锦心的手臂,“起来,别跪着了。” “可,可是……”年锦心有些迟疑,又看了眼年元瑶。 看着如此唯唯诺诺的年锦心,年成明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与怜爱,稍稍用了力,将年锦心扶了起来。 “你如今有了身子,不要动不动就跪了,保重一些身体。”年成明语气温和。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又回来了,年锦心顿时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看来,父亲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了。 如今在父亲的眼里,自己知错能改,又是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二女儿了。 而年元瑶,不肯原谅她,父亲一定会觉得年元瑶小心眼,不识抬举。 真好,这一趟真没白来。 年元瑶终归是要外嫁的,她也是要外嫁的,所以在这府中,年元瑶说什么并不重要,把年成明哄高兴了,才是真的。 “是,父亲,只是大姐这里……”年锦心有些迟疑,下意识的看了眼年元瑶。 “你先回去休息吧。”年成明也未多说什么。 忽然发现,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是喜欢这等温顺听话之人。 元瑶这个女儿,虽然有一定的过人之处,但身上的锋芒,还是太盛了一些。 太过耀眼,就不好掌控啊。 “那父亲,大姐,锦心就先回去了。”年锦心说完后,朝丹彤使了个眼色。 尔后抬步离去。 院子里,只剩年元瑶和年成明二人。 年成明看着年元瑶,没有提年锦心的事情,而是说了另一件事,“元瑶,今日为父上朝,皇上说起一年一次的狩猎比赛已经筹备好,要求一众皇子亲王,以及大臣家眷,于五日后,前往围猎场。” “你母亲身子不好,就不必操劳前往了。所以此次为父想带你一起前行,正好玄王殿下也会出席此次狩猎比赛。” 狩猎比赛? 年元瑶微拧眉心。 听闻,封帝此人,最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极为的重视。 因为那一日,不仅可以考验各位皇子的骑射本事,又可以清楚的看到各位皇子面对猛兽时的胆识和魄力。 对这些皇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第162章 一切都是报应 年成明走后,去往了年锦心的院里。 年元瑶方才已将年锦心的一切把戏看在眼里,也知道年成明对年锦心这个女儿,又一次的心软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可这句话,似乎在年成明这个堂堂护国公眼里,并不起任何的作用。 看来,十年时间,终究是还是爱自己的贵妾和贵妾之女多一些。 “小姐,二小姐刚才戏演的也太假了,根本就没任何悔过之心嘛。”在一旁看了个遍的璇珠愤愤开口。 年元瑶勾唇,“戏假不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了啊。” “老爷真是过分。”璇珠撇了撇嘴。 “住口,不要命了?”年元瑶瞟了一眼璇珠。 璇珠抿唇,不甘愿的垂下了眼。 年元瑶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结,站起身来,走回房间,“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是,小姐。” 年元瑶进屋后,躺倒在床榻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 翌日清晨,宫中传来了消息。 郑华文与唐氏,将于午时押往西街菜市口处斩。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郑氏,第一时间晕了过去,年成明调派在郑氏身边的华嬷嬷,立即去请了大夫,并且去通知了年成明。 “老爷,老爷,妾身实在难受啊……”这会儿,郑氏倒在年成明的怀里,痛哭了出来。 虽然郑家对她而言没什么帮助了,可到底还是自己的亲人,这会儿无端要被处斩,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宛绣,事已至此,华文和你母亲得罪的是当今皇上,除非皇上松口,否则谁也救不了。”年成明叹了口气,看着郑氏如此难受,实在担心郑氏肚子里的孩子。 他本就子嗣不多,尤其膝下就一个儿子,因此郑氏的这一胎,让他极为重视。 “呜呜呜……”郑氏还是止不住泪流,“那,老爷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妾身再见一眼华文和母亲?” “这……”年成明有些为难,“此次是皇上亲自下令要处死这二人,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还是不要趟这个浑水了。” 郑氏咬着唇,心中对年元瑶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一定是年元瑶那个小贱人害了他们郑家! 不然她刚从皇后娘娘那里求情放了华文,怎么转眼就落入皇上手里了。 这皇上早不出巡,晚不出巡,怎么偏偏在郑家送葬的那日出巡。 庄妃又偏偏在郑家队伍面前摔倒…… “老爷,妾身之后,只剩你和锦心锦月了……”郑氏搂紧了年成明几分,语调轻柔委屈。 年成明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一代商贾郑家,会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家破人亡。 这人生,真是无常。 年成明怕郑氏多想,一直陪她待到了午时。 午时快到时,郑氏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见唐氏和郑华文最后一眼。 年成明见郑氏情绪激动,便亲自去找了今日的监斩官,大理寺卿程兆麟。 程兆麟自然给年成明这个面子,给了郑氏一炷香的时间,与唐氏和郑华文告别。 “娘, 华文……”见到手脚都被绑着铁链的唐氏和郑华文,郑氏哭的凄惨。 唐氏走近郑氏,哭喊道,“宛绣,宛绣,你总算来了,你赶紧想办法救救娘和华文啊,快救我们出去啊。” “娘,女儿无能,实在没有办法。”郑氏哭着,拿出自己带来的食盒,取出里面几道精致的菜肴。 唐氏见此,连忙伸手将这些饭菜打落在地,“谁要吃这些东西,你倒是去找皇后娘娘求情啊。” “就是!大姐,你救救我和娘吧,我们不想人头落地啊。”郑华文附和道。 见郑华文开口,郑氏抹了把眼泪,尔后扬手对着郑华文,狠狠的打了个耳光—— “都是你这个畜生!若不是你赌性不改,若不是你私自挪用了采缎坊的银子,以次充好,我们郑家的名声怎会一落千丈?父亲又怎会被气病了?” “而你,不仅害苦了郑家,竟还做出了弑父之举!华文啊,你真是能耐了,要不是你的话,咱们郑家如今还风光着呢,哪会落得如此田地?” 郑华文被打的有些懵,反应过来后,也愤愤的推了一把郑氏,“你还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老天真是没长眼,怎么没收拾你这个贱人!你唆使爹花钱请杀手去杀那个邱氏和年元瑶,没得逞后又想了那么多阴招去害年元瑶母女,你这种恶毒的女人都没被老天收走,凭什么我要死在你前头!” “要死也是你先死!你和娘两个人,当初怎么合谋算计邱氏,唆使年成明把邱氏和年元瑶关进北院,你们忘了吗?” 郑华文红了眼,一把掐住了郑氏的脖子,怒骂道,“早前我就叫你想办法给我点银子,你就是不给!你要是给我银子了,我至于动郑家的心思吗?” “华文,宛绣!”唐氏阻挠着二人,急的大喊。 郑氏一个女子,力气根本不如郑华文大,这会儿整个人都被掐的提不上气。 “你们在干什么!”外面的狱卒听到里面的吵闹声,跑了进来,分开了三人。 郑氏挣脱了郑华文的钳制,连连吸了几口气,尔后飞快的逃离。 “你们几个,快去抓那个女人,她曾经买凶杀人,又下毒杀人,最是恶毒,千万别放过她!”郑华文疯了似的大喊。 “华文,华文!”唐氏掩面痛哭。 半晌,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地上,“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曾经邱永安倒台后,她立即唆使郑氏,对着年成明吹枕边风,让年成明处置了邱氏和年元瑶这个嫡女,后来郑氏照做且成功了。 但她不放心,又让郑氏多给邱氏立下马威,不给邱氏翻身的机会。 于是那些年,郑氏时不时的去北院找邱氏母女麻烦,不仅经常给那母女二人吃馊掉的饭菜,曾经更是在自己的鞋头上涂了蜂蜜,逼着邱氏舔郑氏的鞋子。 那十年,郑氏有多风光,邱氏就有多凄惨。 郑氏成为年成明的贵妾后,又鼓动年成明参与郑家一些生意,拿一些分红。 所以,有了护国公年成明的保驾护航,郑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名声大噪。 现如今,邱氏母女忽然翻身,郑家一夕之间落魄。 全部都是命数啊! 报应,都是报应! “时辰到,来人,押犯人去刑场!” 第163章 折腾死她 午时一到,两名刽子手同时落下了刀。 郑氏在亲眼见到了这血腥的一幕后,终于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年成明本想带着郑氏回别苑,但怕郑家之事对郑氏刺激太大,不利于腹中的胎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带着郑氏回了年府。 碧落院。 邱氏听到郑氏回府的消息后,拿着针线的手微微一顿,尔后无谓的笑了笑,“这么些年,老爷对郑宛绣,是掏了心肝的。” “老爷总是对她心软,却又总是吃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许嬷嬷发出一阵感叹。 上次善云大师之事,闹得老爷在众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又把郑氏给带回来了。 说好的在庵堂思过三年呢? 说好的锦心小姐要在府中禁足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堂堂护国公,被这郑氏母女二人,算是彻底迷了心了。 放着温婉善良的大夫人不管,非要去宠爱郑氏那个蛇蝎女人。 老爷啊,你早晚会后悔的。 “娘。”年元瑶走进碧落院里,亲切的喊了邱氏一身。 邱氏见年元瑶来了,面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元儿来了。” “娘,你又在绣花?”年元瑶见邱氏手里拿着绣线,在邱氏面前做了下来。 邱氏点头,心中也有些明白年元瑶为何会突然来此。 十有八九是担心她因为郑氏回来会胡思乱想。 眼前,许嬷嬷给年元瑶倒了一杯水后,便站到了一旁,留母女两人单独说话。 年元瑶喝了口水,看向邱氏,“郑氏回府一事,娘也听说了吧?” “嗯。”邱氏微微颔首。 “如今她怀有身孕,年成明子嗣又少,必然对她放心不下,不过相信很快,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便会转移了。”年元瑶勾了勾唇角,望着邱氏。 邱氏见年元瑶露出这样的神情,便知郑氏此番回府,有年元瑶在,便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可是,元儿终归是要出嫁的。 一个半月后,中秋佳节到来之际,便是元儿与玄王殿下大婚之时。 那时候,没了元儿在府中,郑氏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吧。 还有那个年锦心…… 邱氏垂了垂眼,她几次想对年锦心出手,下定了决心后,却又因为年锦心肚子里的孩子,而心软了。 她明明嘴上说着,不管年锦心是否有身孕,都要除掉她,为自己的元儿报仇。 可到头来,还是心软了…… 再过两个月,年锦心也要嫁去嘉王府了,到时候就更没机会了。 邱氏越想,心情越发复杂。 年元瑶看着邱氏眸底的深沉,微微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再过三日,我要随年成明一起去参加狩猎大赛。” “又到狩猎大赛了。”邱氏发出一阵感慨。 尔后道,“许多年前,当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时,我便随父亲一起去围猎场,见识过狩猎大赛的风采。” 那时候,连封帝都还年轻着。 她的父亲,也还是这南夏朝的兵马大元帅。 而年成明,却还不是如今的一等护国公。 “狩猎场上,时有猛兽出没,元儿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知道吗?”邱氏叮嘱。 年元瑶点头,勾唇笑道,“我是女眷,应当不会去参与狩猎。” 邱氏微微点头。 …… 在邱氏那里用过晚膳后,年元瑶回瑶光阁的路上,遇见了柳氏和燕氏。 柳氏和燕氏这会儿走在一起,身后跟了四名侍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柳氏率先发现了年元瑶,连忙道,“见过大小姐。” 燕氏也反应过来,热情的道,“大小姐有礼了。”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年元瑶看了眼婢女手里提着的东西,能猜到个大概。 燕氏扬起唇角,“自然是去探望郑姐姐的,她如今家破人亡,多可怜呐,咱们可得去凑凑热闹。” “就是,咱俩终于巴巴的等到她回来了,这会儿怎么能不去见一见她。”柳氏咬牙切齿的道。 年元瑶淡淡一笑,“去吧。” 说完,年元瑶绕开了两人,往瑶光阁走去。 柳氏和燕氏对着年元瑶的背影微微俯身,尔后柳氏先开了口,“蔓青,咱们这回可要使出浑身解数,不能便宜了郑氏那个贱人。” “没错,郑宛绣害惨了我们,这回看我不折腾死她!”燕氏咬牙说道。 说罢,两人去了郑氏的芳华阁。 芳华阁里,这会儿年成明正陪着郑氏在用晚膳,郑氏亲眼见到了唐氏和郑华文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这会儿一阵阵的反胃,没有一点胃口。 “宛绣,多少吃一点。”年成明夹了一块牛肉到郑氏的碗里。 看着这红通通的牛肉,郑氏涌上恶心,跑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老爷,燕夫人和柳夫人来了。”婢女环翠走进来通报。 “她们……让她们进来吧。”年成明想了想道。 话落,柳氏和燕氏结伴走了进来,对着年成明和郑氏都行了个礼。 见到这两人,郑氏的心情不太好,没什么好脸色。 “老爷,听说郑姐姐回来了,妾身与燕妹妹,特意送了一些燕窝和红枣来。”柳氏说罢,让婢女将那些东西呈了上来。 郑氏虽不稀罕这些个东西,但勉强还是要露出一抹笑脸来,“多谢两位妹妹,用过膳了吗?一起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啊,正好还没用膳呢。”燕氏应下郑氏的话,不客气的拉着柳氏一起坐了下来。 郑氏的脸一阵青紫,没想到这二人变得如此没皮没脸的,但也不好发作什么,让环翠添了两副碗筷。 坐下后,柳氏一直拉着郑氏问东问西。 而燕氏,放在桌下的脚不自觉的勾上了年成明的小腿,来回的挑逗着年成明。 年成明身子一僵,朝燕氏看了一眼, 燕氏对着年成明抛了个媚眼,一只手放到了桌子下面,轻轻的抚向了年成明的大腿,一路向上。 年成明这些年鲜少去她二人房里,近段时间偶然去了她们二人的房里,发现这二人功夫见长,每天晚上都将他伺候的神魂颠倒,几乎快要将他榨干。 这会儿燕氏的手不停的在他大腿处乱动,让他一阵心猿意马,心痒痒的厉害。 郑氏被柳氏缠着,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柳氏聊着。 觉得节奏差不多了后,燕氏给柳氏递了一个眼神。 “郑姐姐怀着身孕,咱们早些走吧,就不要打扰郑姐姐了。”柳氏道。 燕氏点头。 两人说完,立即站了起来,与年成明和郑氏告别。 见两人突然要走,郑氏有些诧异,但心中更多的愉悦之色,不禁往年成明怀里钻了钻,“老爷,咱们回房歇息吧。” 年成明这会儿被拨撩的厉害,体内一团火还无处发泄,站起身来道,“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燕氏房里。 “你这个小妖精,看我今日不弄死你!” “哎哟,老爷,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啦。” 第164章 狩猎大赛 一连三日,年成明除了陪郑氏用个午膳,夜晚几乎都宿在燕氏或者柳氏的房里。 郑氏看在眼里,气的牙痒痒,却又没有任何的法子。 “燕氏和柳氏两个贱人,我不过就去了庵堂几日,竟然把老爷的魂儿都给勾走了。”郑氏气恼不已,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不过幸好,燕氏和柳氏的身上,有着那串嵌珠金项链,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怀孕的。 这么一想,郑氏倒是舒心了许多。 “环翠。”郑氏坐下后,喊来了婢女环翠。 “郑夫人。”环翠走近。 郑氏看了眼环翠,微微开口,“这段日子,楼氏都在做些什么?” “楼夫人……”环翠仔细想了想,看向郑氏道,“楼夫人似乎一直待在她的琼花院里,很少出来,只有府中有什么集体事宜,才会出琼花院。” 闻言,郑氏皱起眉头,又问,“那她那个儿子呢?也是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清羽少爷前段日子,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了,现在每日清早,都要去学堂里。”环翠道。 “去学堂啊,那是他一人前去的?”郑氏的眸色有些的幽深。 环翠摇头,“清羽少爷还年幼,老爷不放心,每日上下学都是让李管家的儿子李俊堂护送的。” “这样啊……” 郑氏一颗心微微沉了沉。 李俊堂,似乎是个难对付的。 当初让王虎运两个杀手的尸体出府,便是坏在了这个李俊堂的手里。 郑氏咬了咬唇,陷入一阵深思之中。 怎样,才能让那孩子单独落单呢? 她和楼氏的孩子虽然都是庶出,但物以稀为贵,如今她怀了身孕,她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孩子才是年成明唯一的儿子。 郑家倒了靠不住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偌大一个护国公府了。 环翠看着郑氏阴沉的面孔,心里一惊,渐渐有股不好的预感。 此时,华嬷嬷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盘子新鲜水果,道,“郑夫人,老爷和大小姐等会儿要出发,前去围猎场,参加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了,估摸着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什么?狩猎大赛?”郑氏微愣,似乎是听年成明提起过此事。 华嬷嬷点头,“是啊,就是狩猎大赛。” “老爷只带了大小姐一个人前去吗?”郑氏拧眉道。 “大夫人身体不舒服没去,老爷于是就带了燕夫人和柳夫人呢!”华嬷嬷回答郑氏的话。 闻言,郑氏暗骂一声,“又是这两个狐狸精。” 不过…… 方才华嬷嬷说,狩猎大赛要举行半个月之久。 那就是说,年成明和年元瑶这半个月都不会在府里,包括燕氏和柳氏那两个贱人。 如此的话,她岂不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年清羽下手了? 哈哈哈,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对了……”郑氏又想起一茬,“这次狩猎大赛,会有很多年轻女眷一起去吧?” “估摸是的,往年不仅会有好几位公主前去,许多王公大臣府中未出阁的女眷也都会随行。”华嬷嬷道。 郑氏心头微微一跳,咬了咬唇,“那可不行,嘉王正妃如今位子还空着,一定有不少小贱人眼巴巴的惦记着,我得去找老爷,让锦心一同去参加这次的狩猎大赛。” “郑夫人,这狩猎场上猛兽出行,二小姐怀着身子,恐怕是不方便吧。”华嬷嬷劝道。 郑氏全然不顾,边说边往外走,“怕什么,女眷们反正都是待在休息区的,不会遇到猛兽的。” …… 午后,年成明带着年元瑶和年锦心,坐上了马车,燕氏和柳氏,则是另坐一辆马车,安排妥当后,马车去往了城门口的方向,和前去狩猎场的车队集合。 此次随行之人较多,因此出行车队兵分两路,为皇家车队一路,以及王公大臣车队一路。 这会儿由王公大臣的车队先出发,待到了狩猎场后,再恭迎封帝,和宁皇后以及一众皇子公主等人到场。 马车出了城门之后,年元瑶撩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王公大臣的车队,长长一排的车队。 此时,年元瑶忽的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只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王妃,王妃!” 来人是凌音。 近段时间,听说珠雀受伤,凌音便顶替珠雀回隐夜阁执行任务,没想到这会儿会突然见到了凌音。 “凌音,你回来了。”年元瑶双手握在窗边,欣喜的看着凌音。 凌音骑在马上,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属下是专程赶回来,陪王妃参加狩猎大赛的。” “你们殿下呢?”年元瑶问。 算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封玄霆了,也不知道他又忙什么去了。 凌音朝年元瑶神秘的眨了眨眼,“殿下不在皇城,但也知道了狩猎大赛一事,会直接赶去狩猎场。” “这样啊。”年元瑶会意的点了点头。 知晓会在围猎场遇见封玄霆,年元瑶莫名的心跳有些加速,有些期待狩猎大赛的到来。 马车内,年锦心看着年元瑶面上露出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妒色。 为何年元瑶谈起封玄霆,口气能那般亲切随意,他们究竟是亲密到了什么地步? “咳,锦心。”年成明看着微微出神的年锦心,开口道。 “父亲。”年锦心回过神来,低了低眸。 年成明启唇,“你大着肚子,去了狩猎场后,记得不要乱跑,好好休息,明白吗?” “锦心明白,锦心此次只想跟着父亲出来散散心,一定会安分守己。”年锦心小心翼翼的出声。 闻言,年成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年元瑶也放下了窗帘,结束了与凌音的对话。 “等会儿到了围猎场后,估摸着已经快要天黑了,待拜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后,你们二人先去各自的帐篷里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是狩猎大赛的第一日,一定十分精彩。”年成明叮嘱二人。 年元瑶淡淡的嗯了一声。 年锦心则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狩猎大赛的第一日,一般都会有些什么呀?” “狩猎大赛的第一日,皇上会亲自参与狩猎,与一众皇子比赛,最后谁打到的猎物最多,便会得到皇上亲赐的一件稀世珍宝,亦或者让皇上答应自己一个要求。”年成明回想了一下往年的狩猎大赛环节。 第165章 皇家车队 王公大臣们的车队抵达了碧波潭的皇家狩猎场后,很快便有早已安排好的宫女太监在那,带着众人去往了各自的帐篷。 年元瑶到了自己的帐篷后,看了眼周围,眸色微微一沉。 真巧啊,旁边就是丞相府的帐篷。 正想着,年元瑶见到了跟在宫女身后,缓缓走来的盛昭雪,盛昭雪的视线,此时也落在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只当没看见,弯腰进了帐篷之中。 “王妃。”凌音也跟了进来,凑近年元瑶,低声道,“这次为期半个月的狩猎大赛,属下要时时刻刻跟在王妃的身边,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年元瑶微微点头。 将带来的衣物简单的收拾一下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元瑶,皇上他们的车队快到了!” 外面,年成明喊道。 年元瑶听闻,走出了帐篷,跟着年成明一起,往狩猎场的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狩猎场门口,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往这里驶来,带路之人是禁卫军头领尉迟皓。 众人跪了下来,对着车队高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片刻后,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封帝缓缓的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众卿免礼。” “此番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众卿无需拘礼,待明日大赛之时,让朕好好见识见识你们的真本事。” 封帝说完,爽朗的笑了几声。 “谢皇上!” 众人谢了恩后,退掉两边,让封帝先去住处。 封帝下了马车后,紧跟其后的和宁皇后也下了马车,接下来再是庄妃苏雅芙以及两名贵嫔,一名是程兆麟的女儿程贵嫔,以及另一名林贵嫔。 见到了和宁皇后,年元瑶微微攥了攥衣袖,又轻轻的松开。 和宁皇后似乎也见到了年元瑶,眼神若有似无的在年元瑶身上瞟了一眼,尔后当做没看见一般,往前走去。 苏雅芙见到了大臣行列中的父亲苏澜以及年容芝后,朝二人点头微笑示意。 在封帝走后,昭宜公主封嫦曦以及昭沁公主封玉乔下了马车。 在后面,是几位王爷封嘉禾,封景晨,封易希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未封亲王的皇子, …… 拜见过封帝等人后,年元瑶重新走回了帐篷处,走近时,只见几名千金正聚在一起聊天。 “莹萱姐姐,听说上次盛昭雪在茶楼撇清了自己与嘉王殿下关系,所以这次你就有机会啦。” “是啊,咱们莹萱姐姐出身好,长得又漂亮,坐这个嘉王妃的位置,最适合不过了。” 楚莹萱被围在中间,听着这些夸赞声,面露一丝娇羞的笑意,“你们不要命啦,敢在这里胡扯这些,小心被人听了去。”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莹萱姐姐今日这胭脂和唇脂颜色也特别好看,把莹萱姐姐衬托的像牡丹花一样娇艳呢!” 看着楚莹萱以及施雅娴这几人聚在一起相互恭维,年元瑶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年锦心的表情。 果真,年锦心一张脸冷到了极致。 此时,施雅娴恰好也看见了走近的年元瑶和年锦心,对着楚莹萱和另一位孙御史的女儿孙语蝶使了个眼色。 几人回过神来,往年元瑶和年锦心看来。 楚莹萱原先和年锦心交情不错,还有往来,这会儿见到年锦心,神情复杂。 “见过长陵郡主。”楚莹萱直接忽略年锦心,朝年元瑶俯了俯身。 一旁的施雅娴以及孙语蝶,也连忙俯身请安。 “几位姐妹不必多礼。”年元瑶对着几人微微勾唇。 楚莹萱微笑,朝年元瑶点了点头。 年元瑶没有多留,径直回了自己的帐篷。 年锦心见自己被彻底忽略,不禁握紧拳头,咬了咬下唇。 曾几何时,她才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楚莹萱出身再好,但也不过是个二品礼部侍郎的女儿,而他们护国公府,则是正一品,她虽是庶女,但怎么也要比楚莹萱出身好才是。 如今,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竟这样的忽视她。 甚至还惦记上了她的男人。 她虽然不喜欢封嘉禾,但也绝不允许,这里有人能登上嘉王正妃的位子。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坐上这个位子。 因为她深知和宁皇后的手段,和宁皇后只要当皇上一日,便会倾其一切,帮助嘉王登上皇位。 若她成了嘉王妃,那么未来皇后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当初,和宁皇后不也是从一介洗脚婢女,一步步的爬上了后位么? 想到这里,年锦心舒心了一些,对着几人露出一抹笑容,“楚姐姐和雅娴妹妹在聊什么呢?如此高兴?” “没什么,不过是在聊些闲话而已。”楚莹萱没想到年锦心会主动开口问好。 年锦心闻言,微微点头,伸手摸了摸肚子,“那楚姐姐和雅娴妹妹就慢聊吧,锦心怀着身子,就先去休息了。” 说完,年锦心朝几人笑了笑,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看着年锦心抚着肚子离开的样子,楚莹萱的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低声咒骂道,“瞧她那显摆的样子,未出阁就怀了身子,她还当成是件自豪的事情了。” “就是,听说都四个月的身孕了,这回还跟着来参加狩猎大赛,也不怕出什么岔子了。”施雅娴也是一脸鄙夷。 孙语蝶听闻,捂嘴笑了笑,“她这人惯爱出风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嘉王殿下倒是对她格外的上心,可如今嘉王殿下似乎不怎么待见她了。” “我也听说了,那日还在茶楼骂她呢……” 年锦心的帐篷离这几人不远,进了帐篷之后,还能听到这几日聚在一起嘲笑自己。 “小姐,要不奴婢去教训教训她们!”丹彤气不过,准备冲出去。 “你什么身份?还能教训这些人!”年锦心白了一眼丹彤。 丹彤皱眉,扶着年锦心坐下,“小姐别生气,她们纯粹就是嫉妒你,那个楚莹萱,相貌平平,哪能和小姐比,小姐别忘了,你曾经可是有南夏朝第一美人之称的。” “呵,曾经……”年锦心冷笑一声。 “奴婢该死,奴婢嘴贱!”丹彤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了下来,连连掌嘴。 此时,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哟,年二小姐发着脾气呢。” 见到来人,年锦心一怔,连忙站起身来,“张嬷嬷,你怎么来了。” 张嬷嬷看着年锦心,微微俯身,笑道,“年二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第166章 神火扇 深夜,睡梦之中的年元瑶,忽然觉得周遭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紧接着自己的唇瓣被轻轻的堵住。 年元瑶立即睁开眼,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推开来人时,一双温热的手已经先一步将她的手握住。 “暖暖,是本王。” 话落,年元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唇瓣又一次被吻住。 年元瑶心神一晃,帐篷里此时仅有外面月光透进来的微光,借着微光,依稀可以看到面前之前的轮廓。 唇瓣被封玄霆浅浅的吮吸着,年元瑶神智有些飘飞,整个人觉得晕乎乎,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正当年元瑶羞红了脸,准备推开封玄霆时,年元瑶忽的在空气之中,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受伤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嗯。”封玄霆淡淡的嗯了一声,仍旧缱绻在年元瑶的唇边,不舍的离开。 年元瑶皱眉,轻轻的推开了封玄霆,正准备点亮烛火时,被封玄霆一把拉住了手。 “这里到处是眼线。”封玄霆道。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受伤了,我替你检查一下伤口。”感知到封玄霆受伤后,年元瑶一颗心被紧紧牵起。 封玄霆听到她有些惊慌的语气,微微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暖暖,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不然呢?”年元瑶反问,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自然。 封玄霆眸中的笑意又扩大几分。 “少废话了,快让我看看伤口。”不能点烛,年元瑶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线来分辨。 听着她急迫的语气,封玄霆心情大好,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线虽不如烛火,却也能将两人照的清清楚楚。 年元瑶这会儿顾不上看封玄霆,视线落在了封玄霆右边的肩膀处,右肩处的衣物上,此时已经隐隐透出了血迹,“是这里受伤了?” 封玄霆轻轻点头。 年元瑶走到一旁,拿出了今日出门带着的药箱,尔后又将封玄霆右肩的衣物轻轻的拉了下来。 当视线触及到右肩那五道被利爪所伤的血痕后,年元瑶秀眉微拧,“这伤口,是猛兽所伤?” “嗯。”封玄霆的眼前,浮现一道青色的身影。 那是第一次,他在隐夜阁的后山,见到这么一只通体青色的异兽,这异兽眼露幽光,爪如铁钩,周身透散着青色的玄光,极为凶恶。 在看到他时,原先正在偷吃果子的异兽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最后他虽打跑了异兽,自己却也不小心受了伤。 “是什么猛兽,如此厉害?”年元瑶看着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担忧的看了眼封玄霆。 “一只从未见过的异兽。”封玄霆道。 年元瑶听闻,脸色越发的沉了,怪不得她现在一连倒了两瓶她独创的止血药,却仍旧没有止住血。 封玄霆这回伤在了肩膀,那岂不是…… “明日便是狩猎大赛,你右肩受伤了,不能参加了。”年元瑶道。 封玄霆俊颜微暗,薄唇轻抿,“本王受伤一事,不能让另外的人知道,明日必须要参赛。” “可是,你这伤口不似普通的撕咬伤,似乎极难愈合,你若是参加狩猎,不仅要骑马还要射箭,对你的伤口极为不利,一不小心你的右手就有可能废掉。”作为医者的角度,年元瑶实在不建议封玄霆继续参加狩猎大赛。 封玄霆听她语气有些激动,伸手轻轻的覆在年元瑶的脸颊上,“暖暖,本王自有分寸。” 年元瑶咬唇,微垂眸子。 她自然知道很多人都对封玄霆的一举一动极为关注,若知道封玄霆受了伤,怕是又不知道会借机生出什么事情来。 可伤成这样还要参加狩猎大赛,这极为冒险。 “封玄霆,我相信你。”最终,年元瑶侧眸,视线定定的落在封玄霆的身上。 封玄霆微勾唇角,看着她如此严肃的眼神,不禁打趣道,“有你这么一位绝色医仙在身边,本王一定不会有事的。” “去你的!” …… 翌日,狩猎大赛第一日。 封帝身着一件明黄色的长衫,外面套着铠甲,手持一把游龙剑,这会儿站在高台之上。 底下,参赛的诸位皇子以及大臣之子,已经准备就绪。 “今年,同往常一样,朕准备了一样绝世珍宝给今年狩猎大赛的第一名。”封帝看着底下众人道。 说完,李德海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尔后将锦盒的盖子打开。 下一秒,众人只见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锦盒内渗了出来。 封帝伸手,将锦盒内的东西拿了出来。 随即,众人只见封帝的手里,多了一把娇小玲珑的红色扇子,而刚才的那道红光,便是由这把扇子透散出来。 底下,不知是谁人惊呼了一声—— “神火扇!” “天,这可是传说中六大兵器之一的神火扇啊。” “神火扇,此扇一出,神火四起,乃是不折不扣的神物啊。” 封帝见有人认出了神火扇,大笑了几声,“不错,便是神物神火扇!” “这便是今年狩猎大赛第一名的礼物。” 封帝话落,底下一众皇子以及王公大臣府的贵公子们,一个个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父皇,你可真偏心呐。” 此时,一道娇软的女声从一旁的观景台上传了过来。 说话之人,是昭宜公主。 封帝最喜昭宜公主这个女儿,这会儿听见昭宜公主的话,侧眸看了过去,“哦?嫦曦有何意见?” “父皇,神火扇乃是一等一的宝物,却只给狩猎大赛的第一名,而狩猎大赛都是由皇弟和各位公子们参加,那儿臣也想要,怎么办?”昭宜公主撇嘴,有些不悦。 闻言,封帝笑了起来,“那嫦曦的意思是?” “要不父皇再设立一个女子组吧?我看这里也有不少姐妹看上了这神火扇,父皇总不能只偏心男子们是不是?”昭宜公主看着封帝。 封帝顿了顿,“女子狩猎赛?这似乎有些意思,可这神火扇只有一把,届时男女组各有一个第一名,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到时候再出个比赛争一争好了,父皇可以吗?” “好。”封帝一口应下。 昭宜公主见封帝答应了,立即往身边的一众女眷看了过去。 “有谁想要参加的?” 读者群:619293637 (2月4号晚8点,联合网站,群内会有一波福利哦,想要得到礼物的小伙伴们,提前加群吧~) 第167章 女子狩猎组 一众女眷被昭宜公主这么一问,都有些迟疑,她们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深闺女子,只懂琴棋书画,哪来的本事骑马狩猎呀。 一时之间,无人敢出来应答。 封帝身旁的后座上,和宁皇后朝昭沁公主封玉乔使了个眼色。 封帝极为看重每年的狩猎大赛,因此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自幼便会练习马术以及箭术。 昭沁公主触及到和宁皇后的视线后,站了出来,“我来参赛。” “嗯。”昭宜公主淡淡嗯了一声,又往其他人看去,“还有谁?” 见这些千金都不肯出来,昭宜公主索性加码,“那本公主就再加一样宝物好了,若是谁得了女子组第一名,本公主送她一颗无价的蓝白琉璃珠。” 蓝白琉璃珠。 女眷席位的一些千金纷纷心动起来。 昭宜公主自小深受封帝喜爱,身边的珍宝数不胜数,这蓝白琉璃珠,就是其中一个。 据说是用罕见的蓝宝石以及月白石打磨而成,且又运用了琉璃的工艺,小小一颗珠子,却是耗费了整整十五年,才打磨而成。 因此,世间仅此一颗,乃是无价之宝。 “回禀公主,臣女愿意参加。”孙御史的女儿孙语蝶站了起来。 “语蝶,你还会骑马呀?”孙语蝶身旁的楚莹萱,一脸吃惊的看着孙语蝶。 孙语蝶笑了笑,“是啊,我的哥哥今日也参赛了,这马术还是哥哥教的。” “原来是这样……”楚莹萱眼神暗了暗,这会儿后悔以前没多花点心思学骑马了,不然这会儿也能出一出风头。 “公主,我也参加!”太仆寺卿的女儿沐菲菲开口。 “我也参加。”最后,盛昭雪开了口。 她对神火扇和蓝白琉璃珠并不感兴趣,从进场到现在,她的思绪始终放在了皇子队伍里的封玄霆身上。 观望了许久,她想她应该出来试一试。 她自幼被父亲逼着学习马术和箭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在众人面前大放光彩,前面隐藏了那么多年,如今这是一次让封玄霆注意到自己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浪费。 见盛昭雪都参赛,昭宜公主眼内划过一抹诧异,在她眼中,盛昭雪一直是个柔弱又文雅的女子,她实在难以把骑马狩猎这等活动,与盛昭雪联系起来。 这会儿女子组一共有五人,相对来说还少了一些。 昭宜公主看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年元瑶的身上,勾起唇角,笑吟吟的道,“元瑶,你要不要参加?” “……”年元瑶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出声,为的就是当个透明人,没想到还是被拎出来了。 年元瑶发了发愣,下意识的看了眼皇子队伍中的封玄霆。 封玄霆这会儿也正看着她,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在等她自己决定。 年元瑶抿了抿唇,又看向了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对她点了点头,“元瑶,来参加吗?” 昭宜公主都亲自开口了,年元瑶哪还有拒绝的余地,笑了笑,“那元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我们这边派六个人参赛,一会儿再加几名女禁卫军,凑够十二人,为女子狩猎组。”昭宜公主决定道。 见男子组和女子组都安排好了人数,封帝点了点头,“那你们是要同时进行比赛,还是分开?” 毕竟男女体力不同,且同一片深林猛兽横行,对这些女子来说,似乎有些危险。 “一起吧。”昭宜公主不在意所谓的猛兽。 昭沁公主脸却是一白,开口道,“皇姐,那片深林里到处都是猛兽,咱们虽会骑马,但骑射本领并不是绝佳,万一……” 此言一出,和宁皇后的眼神暗了暗。 心中暗骂,这没出息的东西,深林里安排了那么多禁卫军,哪里会出什么事。 该死,怪不得就是没昭宜得宠,一点胆识都没有。 亏得她花了多功夫培养她的骑射本领。 见昭沁公主有些迟疑,昭宜公主微微蹙了蹙眉,最终拍板决定,“谁说女子不如男,既是比赛一场,那公平定是首要。今日这大礼只有一份,想要得到那就各凭本事!” 话落,只见封帝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夸赞。 “皇上,吉时到了。”李德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 “好,男子组先进深林,女子组先准备一下,届时晚半个时辰出林。”封帝道。 随着封帝一声令下,狩猎场的号角吹响,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 封帝走下高台,翻身上马,手持一把白色的弓箭,双腿一夹马腹,往深林远去奔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众人高喊。 封帝前行后,一众皇子以及公子们纷纷骑着马,跟在了封帝的身后。 进了深林之后,众人分散,各自狩猎。 年元瑶的视线紧紧落在封玄霆的背影,虽然早上又给封玄霆包扎了一下,但刚刚他是右手拉着缰绳,也不知道伤口崩开了没有。 “元瑶,快去换衣服吧,争取拿个好名次!”年成明走近年元瑶,对着她道。 年元瑶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对于此番参加狩猎大赛,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有种自豪的感觉。 年元瑶没理会年成明,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元瑶。”昭宜公主喊了一声。 年元瑶见昭宜公主在前面等她,脚步加快了一些,“公主。” 昭宜公主朝年元瑶眨了眨眼,笑道,“你不想参加,等等进了深林后,可以去浅区打几只野兔子充数,不必往深林中去。” “嗯。”年元瑶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本公主也是眼红那神火扇,所以才会撺掇你参加的,到时候可别把你累坏了,那皇弟可就要找本公主算账了。”昭宜公主抿唇轻笑起来。 年元瑶亦是忍不住笑了笑,“公主那么好的身手,今日女子组的魁首一定是你。” “那可不一定,这南夏朝卧虎藏龙,指不准今日有人会一鸣惊人呢。”昭宜公主说着,已经来到了更衣室,说到一鸣惊人时,视线落在了盛昭雪的身上。 年元瑶也注意到了昭宜公主的眼神,看了眼选好了衣服的盛昭雪,神情有些复杂。 …… 此时,另一边。 “都安排好了吗?” “是,那两只黑熊都被灌了药,等等便会发狂起来,到时候一定能将她手撕了。” “很好,今日一定不能让她活着出这狩猎场。” 第168章 丛林深处 年元瑶换上轻便的服装后,便去往了猎场门口,翻身上马,等待所有人集齐。 坐在马上等候时,年元瑶扫了眼周围,视线不自觉的在面前高台上的和宁皇后身上落了一眼。 和宁皇后亦是同样看了眼年元瑶,两人视线相撞时,和宁皇后对着年元瑶微微一笑。 年元瑶也同样回之一笑。 先前,和宁皇后对她下了那么多次手,都没成功,这次猛兽横行的狩猎场里,还不知有什么在等待她呢。 封帝和一众皇子都进了深林,这会儿女子狩猎组的人到齐后,由和宁皇后发号施令。 “半个时辰已到,此番是南夏朝开办狩猎大赛以来,第一次有女子参加狩猎赛,诸位皆是我南夏朝的巾帼女子,此次定要施展全部实力,让那些男子们大开眼界。”和宁皇后站在高台上,一一扫了眼底下骑在十二匹马上的女子们。 和宁皇后说完,底下的御林军挥动手中的旗帜,随着一声锣鼓响,女子狩猎组正式出发,往深林深处前行。 身后,还跟着一众保护安全的御林军。 年元瑶随着大队一路进了狩猎的深林,刚一进入,昭宜公主便看向了年元瑶,“元瑶,本公主先行一步了。” “嗯,公主小心。”年元瑶看向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微微点头,一夹马腹,往林中前行。 见昭宜公主一马当先,昭沁公主停在原地,看了眼四周,身后随行的两名御林军迎了上来,对着昭沁公主说了两句话后,昭沁公主唇角一勾。 “走,本公主辛苦学了那么多年的骑射本事,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笑罢,不屑的瞥了眼周围的人,骑着马离去。 今日,年元瑶出门时,带上了白白和小魔,这会儿白白躲在年元瑶的衣袖里,缩成一小团,将刚才御林军对昭沁公主的话,全数传达给了年元瑶听。 “公主,皇后娘娘已将猎物都备好,今日公主一定会是女子组的第一。” 年元瑶听完白白的话,冷笑一声。 “语蝶姐姐,我有点害怕,怎么办呀?”沐菲菲进了深林后,看着这片没有尽头的深林,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孙语蝶亦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只会些马术,射箭的本事也是平平,这会儿进了深林,远处不时有猛兽的声音传来,忽然后悔抢这个风头了。 这一不小心,就要搭上命了啊。 两人想罢,看了眼身旁还未离去的年元瑶和盛昭雪,孙语蝶看向了年元瑶,“长陵郡主,你能不能带上我和菲菲一起呀?我有些害怕……” “你们去浅区吧,那里没有猛兽,我要去猎场深处,不能带上你们。”年元瑶说罢,不等二人说什么,往深林处前去。 她这次进猎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带上这两人,岂不是平白连累了她们。 年元瑶走后,沐菲菲愤愤的翻了个白眼,“语蝶姐姐,你看她,高傲什么呀!” “就是,菲菲,咱们自己走,我们俩结伴!”孙语蝶也是生气,准备拉着沐菲菲一起走。 “两位姐妹不如与昭雪一起作伴吧。”还在原地没有出发的盛昭雪适时出声,对着孙语蝶和沐菲菲开了口。 孙语蝶和沐菲菲没想到盛昭雪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面上一喜,但扭头一看盛昭雪这副柔弱的样子,心底不禁也有些嫌弃。 盛昭雪看起来那么弱,跟着她又有什么用。 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伴吧,何况人家也是丞相府嫡女,借此和她打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啊,那我们三人就一起吧。”孙语蝶欣然同意。 “唉,昭雪姐姐贵为丞相府嫡女,却还如此为人亲和谦虚,哪像那个年元瑶啊,还没嫁入玄王府呢,就摆王妃架子了。”沐菲菲嘀咕一声,面露鄙夷。 盛昭雪看了眼周围,对沐菲菲道,“这里到处都有御林军,菲菲妹妹莫要胡言,以免惹祸上身。” 话落,沐菲菲连忙捂上了嘴。 “我们走吧。” 盛昭雪以及孙语蝶三人出发。 …… 年元瑶一路往深林之中前行,骑行了一会儿后,忽然发现身后原先跟着自己的两名御林军没了踪影。 见此,年元瑶也无暇顾及那两人。 年元瑶继续骑马前行,骑了一会儿后,见到了几只在草丛之中穿梭的野兔。 见到野兔子,年元瑶抽出随身携带的羽箭,对着那几只野兔射了过去。 “嗖嗖嗖……” 一连射了三箭,年元瑶将那三只野兔,抓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包里。 “吼……” “吼吼……” 年元瑶准备离去时,面前的丛林之中,蓦地传来了两道野兽的嘶吼声。 正在此时,年元瑶的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年元瑶回身看去,见盛昭雪以及沐菲菲,孙语蝶三人,正朝她的方向骑了过来。 “元瑶。”盛昭雪见到年元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与年元瑶打招呼。 年元瑶看了眼面前的树丛,急忙对着身后三人道,“你们快走,不要待在这里!” 身后三人一怔。 沐菲菲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年元瑶愤愤的道,“我们凭什么要走?这偌大一个狩猎场,难不成都是你一个人的?皇上如今还在这狩猎场里呢,你怎么不让皇上走啊!” “就是啊,年小姐未免有些过分了,虽说咱们是来比赛的,可多少也要讲一些姐妹情分是不是?”孙语蝶也越发看不惯年元瑶了。 年元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正准备骑着马离去时,面前的树丛之中,忽的蹿出了两道黑影。 “吼吼……” 原先藏匿在树丛之中的两只巨大的黑熊,忽的扑了出来,围住了四人。 “啊啊啊啊——” 沐菲菲忽然尖叫了起来。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黑熊,这会儿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黑熊,且黑熊张着獠牙,不断发出嘶吼声,沐菲菲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吓停了。 不仅是沐菲菲,孙语蝶亦是吓得快要晕死过来。 刚要喊人过来时,回身一看,身后先前跟着的御林军,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会儿整个丛林四周,除了她们四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 “怎,怎么办啊,我们该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吧……”孙语蝶哭丧着脸,越发后悔了。 年元瑶警惕的看着这两只黑熊,从黑熊身上透散出来的气息来看,这两只黑熊似乎有些诡异。 “早叫你们走不肯走!”年元瑶亦是有些生气的看了眼沐菲菲和孙语蝶。 沐菲菲和孙语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误会年元瑶了,年元瑶应该早就发现黑熊了。 “那,我们走了的话,你自己不就倒霉了吗?”孙语蝶冒出一句。 “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管我。”年元瑶嘀咕一声,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魔棒玉骷髅。 …… 各位宝宝,新年快乐~~ 第169章 两只黑熊 看着年元瑶手中这根灵光闪闪的棒子,沐菲菲和孙语蝶不自禁的对视一眼,这是何物,为何还会泛着灵光? 一旁,盛昭雪看着年元瑶,面上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情。 “你们先走!”年元瑶再一次对着三人说道。 孙语蝶有些迟疑,只听盛昭雪忽然开了口,“菲菲,语蝶,我们先走,我们离开这里,去找御林军来帮忙,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对,我们去找御林军来。”沐菲菲立即点头,眼前这只黑熊几乎已经快要把她吓得失去理智,都快忘记了,这深林之中,还有不少御林军在。 说罢,三人一拉缰绳,往后退去。 “吼吼……” 其中一头黑熊见盛昭雪等人移动,嘶吼一声,忽的迅速朝三人的方向扑了过来。 “啊啊啊!!!” 沐菲菲吓的惊叫一声,整个人重重的摔下了马,摔倒在地时,还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骨裂的声音。 而眼前,黑熊的爪子已经朝着她的勃颈处挥了过来。 年元瑶蓦地飞身下马,挥动手中的玉骷髅,带起一阵狂风,对着黑熊的脑袋扫去。 “砰……” 黑熊的脑袋被重重的一击,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此时,另一头黑熊也扑了过来。 “菲菲!”孙语蝶想要拉沐菲菲一把,盛昭雪见眼前情景危险,拉着孙语蝶的马匹往外退去。 沐菲菲这会儿还倒在地上,看着两头黑熊发狂似的朝年元瑶扑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年元瑶,你小心一点!”沐菲菲喊了一声。 两只黑熊被魔棒一一打中,却仍旧不断嘶吼着朝着年元瑶进攻,年元瑶忽然发现,这两只黑熊有些不同于寻常。 似乎…… 是被灌了一种药物,才会如此发狂似的进攻。 黑熊被灌了药,攻击性亦是往常的十倍,加上黑熊体积庞大,要对付起来实属不易。 好好的黑熊被灌了药…… 年元瑶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了然的感觉。 看来,那人又出手了。 “啊!救命啊!”思绪正有些游移时,其中一头黑熊忽然朝着倒在地上的沐菲菲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年元瑶忽的飞身而起,凌空一脚踢在黑熊的脑袋上,与此同时,年元瑶双手凝结真气,全部注入进手中的魔棒之中。 “砰……” 随着一道巨响,加之着灵气的魔棒重重的打在黑熊的脑袋上。 随即,年元瑶对着黑熊的后颈猛地一踢,只见那一只几百斤的黑熊轰然倒地,嘴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声。 黑熊倒地之后,年元瑶抽出一把匕首,对着黑熊的喉口处刺了过去…… 沐菲菲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年元瑶,你,你好厉害……啊!小心后面!” 年元瑶一个闪身,眸中染上锐利的杀气,这两只黑熊好似是被精心饲养过,再扔进这深林之中的,十足凶猛。 见自己的同伴死了,另一只黑熊的兽性更加被激发出来,张开自己的獠牙,朝着年元瑶与沐菲菲疯狂的扑了过来。 年元瑶迅速的拉起地上的沐菲菲,将她扔在马上,拍了拍马屁股,让马儿带着沐菲菲离开了这里。 “年元瑶,年元瑶,你小心一点!” 沐菲菲走后,空地上只剩年元瑶一人。 年元瑶再无顾忌,本想放出衣袖内的小魔,直接毒死这只黑熊算了,可刚刚在与黑熊进攻时,年元瑶感知到体内有股奇特的力量,不断的往外涌着。 年元瑶估摸着,这兴许就是白白给她的百年内力在作祟。 因此,她想试一试这个力量。 年元瑶彻底激发了黑熊的怒意,黑熊站在原地,仰天长啸。 不好,黑熊在呼唤其他同伴! 年元瑶自知现在一定要速战速决,眼中满是犀利浓重的杀气。 手中的魔棒亦是感知到年元瑶的力量,露出死亡又神秘的气息,在黑熊飞扑过来的一刹那,年元瑶挥动手中的魔棒,狠狠的打向了黑熊的腹部。 这一棍,带着年元瑶体内的百年内力,以及魔棒自身的灵力。 打在黑熊身上,黑熊顿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轰然倒地! 一声巨响后,黑熊再也不起。 此时,空地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年元瑶估摸着是御林军来了,刚准备先离开时,回身只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暖暖。” 听到封玄霆的声音,年元瑶连忙回过身去,只见封玄霆以及凌汐骑着马往她的方向而来。 “你不是去深林深处了吗?”见到封玄霆,年元瑶这会儿顿有种安心的感觉。 封玄霆下了马,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四周,以及两只倒地的黑熊,微微拧了拧眉。 “本王感知到这里有异样,便立即赶来瞧一瞧,没想到你越发有长进了。”封玄霆轻笑,口气带着一丝揶揄。 年元瑶扬起下巴,邀功似的看向封玄霆,“那是自然,虽不如殿下你那般厉害,但两只黑熊我还是能应付得了。” “只不过,又一次让这幕后之人失望了。” 提起幕后之人,封玄霆的眸光暗了暗,微微眯起眸子,“先离开这里。” “嗯。” 年元瑶的马在慌乱之中已经跑走,这会儿年元瑶只能和封玄霆共坐一匹。 封玄霆坐在马上,朝年元瑶伸出了手。 年元瑶看着凌汐的马匹上有不少的猎物,甚至后面还拖着一只身形庞大的豹子,低呼一声,“这些都是你猎的?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王妃放心,殿下此次均是靠着左手,几乎没怎么用到右手。”凌汐在一旁道。 左手? 年元瑶微挑眉梢,坐上了马,与封玄霆一同离开。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骑着马来了这片空地,看到地上的两只黑熊后,低声道,“行动失败了,快去禀报主子。” 这两人走后,没过多久,一大片御林军来了此地。 “天,怎么会这样!”盛昭雪和孙语蝶找了许多地方,都没看见御林军,最后只能回到狩猎场外,寻求帮助。 和宁皇后等听到年元瑶被黑熊进攻一事,连忙派了大批御林军前来相助。 但万万没想到,竟会看见眼前这一幕。 这两只体型庞大的黑熊,这会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先将黑熊带回去,你们几人,去深处找一找长陵郡主的身影。” 第170章 兔耳蝴蝶结 封玄霆将年元瑶带到了浅区,这会儿进了猎场之人,几乎都在深处猎那些猛兽,浅区只有三两个御林军驻守在一旁。 到了浅区,封玄霆和年元瑶下了马。 凌汐骑着马走到一旁,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给我看一眼你的伤口。”下了马后,年元瑶不放心封玄霆的伤口,坚持要看一眼。 手指刚触及到封玄霆的右肩处,便被封玄霆一把握住了手。 “青天白日的,你这么脱本王的衣裳合适吗?”封玄霆故作苦恼的蹙眉,眼内溢出一抹兴味。 “又不是没脱过。”年元瑶撇嘴,当初第一次在那树丛里碰见封玄霆的时候,可不是就给他脱了衣裳包扎伤口。 封玄霆勾唇,只好由着年元瑶检查他的伤口。 年元瑶解开封玄霆右肩的衣服,尔后又将伤口出的绷带解开,见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后,顿时松了口气。 “伤口恢复的不错,等回帐篷后,我再给你重新换一遍药。”年元瑶边说边系着绷带,最后打了一个兔耳蝴蝶结。 看着这个兔耳蝴蝶结,封玄霆垂眸,看了眼,“这个同心结打的甚好。” 同心结? 年元瑶微愣一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封玄霆说的是这个兔耳蝴蝶结,笑道,“这是我自小的习惯,小时候贪玩,学医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所以每次练习包扎的时候,总是会打一个兔耳蝴蝶结,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你的医术谁人教的?”听她提起小时候,封玄霆微微拧眉。 先前他调查过她,自幼就与母亲被年成明关在北院十年,不闻不问,日子过的十分清苦。 “等你体内的鬼血虫之毒彻底解了,我就告诉你我的一切。”年元瑶边说,边将封玄霆的衣服扣好。 “嗯。”封玄霆颔首。 两人在浅区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号角声。 “时辰到了,该出猎场了。”封玄霆道。 年元瑶点头,看向封玄霆,“男子狩猎组的时辰到了,女子狩猎组还有半个时辰时间,我晚一些出去。” “好,万事小心。”封玄霆重新骑上马。 凌汐此时也骑马进来,手边还牵着一匹空马,“王妃,这是属下刚才找来的马。” “这些猎物留给你。”封玄霆留了一些野兔给年元瑶。 “好,一会儿见。” …… 狩猎场外。 “皇上他们回来了!”高台上,和宁皇后以及庄妃等人,见到回来的封帝等人后,立即起身迎接。 封帝此去,收获不少,除了猎了不少的野兔之外,还有一头狍子和一匹野狼。 “皇上真是英姿焕发,风采不减当年。”和宁皇后激动的走向封帝,亲手替封帝脱下身上笨重的玄甲。 封帝心情大好,笑着走向高台,视线落在一旁站着的庄妃身上,“今日朕猎到了一只野狍子,据说狍子肉极为鲜美,晚些让御厨给你做些补补身子。” “臣妾多谢皇上。”庄妃朝封帝微微俯身,面露一抹温婉的笑意。 一旁,和宁皇后面色一变,但很快便恢复过来,重新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 封帝也坐了下来。 庄妃走到封帝身边,轻语道,“皇上方才打猎累了吧,臣妾给皇上按按肩膀。” “好。”封帝微微点头。 底下,年容芝看到封帝如此疼爱苏雅芙,整个人油然而生一股骄傲。 不禁拉了拉身边苏澜的衣袖,“老爷,你瞧,咱们女儿可真得宠。” “闭嘴,别胡说。”苏澜轻斥年容芝一声。 这会儿周围到处都是人,不乏一些等着抓自己小辫子的人,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以免祸从口出,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诸位皇子也一一归位。 “嘉儿身后那是什么,是一头野鹿吗?”和宁皇后最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封嘉禾,见轻云的吗后面拖着一头野鹿后,和宁皇后双眼放光。 封帝顺着和宁皇后的视线看了过去,一一扫过诸位皇子,最后视线落在了封玄霆的身上,眸中划过一抹幽深。 今日他注意到了,玄儿的右手似乎出现了问题。 一众皇子和大臣的公子集合完毕后,封帝起身,走到高台边上,笑了几声,“今日诸位皆是收获满满,看来朕要输了。” “是啊父皇,儿臣方才猎到了两头麂子呢!”封易希扬起下巴,眼眸星亮的看着封帝。 看着这个小儿子,封帝笑了几声,“好啊!希儿这一年长进了不少啊!” 不一会儿,几名太监将各位皇子以及公子们打来的猎物钦点完毕。 “回禀皇上,这次打到最多猎物的,是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两人的猎物数是一样的,玄王殿下猎到了二十只野兔子,三头獐子,两头果子狸,还有一头飞豹。” “嘉王殿下猎到了十二只野兔子,八只山鸡,四头山羊,一头果子狸,以及一头野鹿。” “两位殿下的猎物个头数是一样的,所以是平手。”李德海道。 李德海说完后,底下有人传来惊呼声—— “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可真厉害啊!” 封帝听完李德海的汇报后,走下高台,走到两个儿子的身边,看了眼两人的猎物。 “玄儿和嘉儿是平局,这就让朕有些为难了,不过今年还加了一组女子狩猎队,一会儿先看看女子队的战果再说吧。” 封帝说罢,意味幽深的看了眼封玄霆。 一个右手有伤之人,都能打到最多的猎物,他的这个儿子,还真是不得不让他高看一眼。 说起女子狩猎队,大臣席位中的年成明忽然站了出来,跪倒在地。 “皇上!” “国公怎么了?”封帝重新坐上高台。 年成明伏倒在地,老泪纵横,“老臣惊闻元瑶方才在深林中遇到两头黑熊的袭击,如今生死不明,不知所踪!” “什么?怎会如此?”封帝一怔,面露不可置信。 “启禀皇上,先前女子狩猎队进深林不久后,盛相的千金以及孙御史的千金便匆匆出来,说是元瑶和沐太仆的女儿在深林里遇到黑熊的袭击,请求御林军的帮助。” “可后来没多久,沐太仆的女儿趴在马背上出了深林,身上断了几根肋骨,整个人惊慌失措,让我们快些派人去深林救元瑶。” “但是御林军最后赶到时,地上只有两头黑熊的尸首,还有不少的鲜血,而元瑶却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重伤……” 第171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年成明的话,一下子让现场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悲。 年元瑶不知所踪,下落不明,这要说最欢喜的,现场莫过于年锦心了。 天知道她都多巴不得年元瑶死在这狩猎场里! 只要年元瑶死了,她的生活便会恢复如旧,她就依然会是护国公府最尊贵的女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过的如此憋屈,猪狗不如! “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去猎场里面大肆搜寻长陵郡主的下落了,长陵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上天会保佑的。”和宁皇后走到封帝的身边,面露担忧之色。 封帝闻言,看了眼御林军之首尉迟皓,“尉迟皓,你现在再派一批人进猎场,搜寻玄王妃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皇上!” 提起玄王妃,很多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封玄霆的表情。 原以为封玄霆与年元瑶先前走的很近,听说封玄霆也下了倾国聘礼给年元瑶,应当是深爱着年元瑶的。 这会儿听说年元瑶失踪的消息,应当很是伤心难挨才是。 哪知,封玄霆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了皇子席位中,此刻正不悠不急的饮着茶水,仿佛失踪的人,与他毫无任何关系。 唉,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站在封玄霆身后的凌汐,接收到了无数道目光后,不禁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谁说咱家王妃死了,咱家王妃可好着呢!” 正当尉迟皓集结完人马,准备进深林时,一道号角声传来。 女子狩猎组时辰到! 随着号角声落下,众人最先看到昭宜公主封嫦曦骑着马出了猎场,身旁的侍卫马背上,拖着不少的猎物。 紧接着昭沁公主封玉乔,亦是和昭宜公主一样,满载而归。 随即是几名女子禁卫军。 先前参加的盛昭雪,孙语蝶和沐菲菲提前退场后,这会儿加上这几名女子禁卫军,女子队除了年元瑶以外,人数全部到齐。 “元瑶呢,怎么没有元瑶。”年成明越发着急了起来。 虽说这个逆女经常忤逆自己,顶撞自己,可到底她凭自己本事摘下了玄王妃的位置,以及长陵郡主这个头衔。 未来能给护国公府添无上的荣光,这会儿若是出了事,那对自己的将来可是大大不利啊。 “尉迟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搜寻!”和宁皇后对着尉迟皓喝道,话语之间,眼中的神情之中,划过一抹快意。 尉迟皓听到命令声,一拉缰绳,刚准备带人进深林时,只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马蹄声。 “那是……” “是长陵郡主!” 大臣席位中,有人惊呼一声。 “是啊,真的是长陵郡主!”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年元瑶的身影。 “殿下,王妃怎的又猎了一头赤麂回来,真厉害!”凌汐看着年元瑶马匹后面拖着的麂子,惊叹一声。 封玄霆放下手里的茶杯,幽深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赞赏。 他的女人,怎么能不厉害。 年元瑶下了马后,对着高台上的人弯了弯腰,“元瑶快出林时,遇到一头赤麂,因此忘了时辰,一不小心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元瑶,怎么回事?方才你国公说,你在林中遇到黑熊的袭击,下落不明,如今你完好的站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封帝问。 一旁,和宁皇后在见到年元瑶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既是如此…… “来人,去将那两头黑熊的尸首抬过来!” 和宁皇后吩咐后,不一会儿只见几名御林军,吃力的拖着两头黑熊的尸首到了中央。 “皇上,臣妾派的人去现场后,只看见了这两头黑熊的尸体,这两头黑熊加起来约莫有个五六百斤,也不知道元瑶这么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从黑熊手里逃脱的,还有这黑熊到底是怎么死的?”和宁皇后语中满是惊讶。 封帝看了眼体力庞大的黑熊,往年元瑶看了过去,等待年元瑶的回答。 年元瑶勾了勾唇,笑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当时在林中遇到这两头黑熊时,盛小姐和孙小姐等人都看见了。” “后来臣女便请她们先出林请救兵来,当时沐小姐由于害怕,不慎摔下了马,因此引得黑熊对她进攻。” “元瑶不才,早先学过一些功夫,见黑熊对沐小姐进攻,元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在与黑熊周旋时,借用了一些巧劲,打死了这两只黑熊,这才从黑熊的手里活了下来。” 听着年元瑶的解释,和宁皇后的脸色有些的暗。 “不是吧,你一个弱女子能打死两头黑熊?年元瑶,你编故事也编的像样一些吧?”昭沁公主听着这话,冷笑一声,显然是不信。 “公主,臣女可以证明,长陵郡主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确实是一起遇见了黑熊,郡主让臣女们先走,走的时候菲菲不慎掉下了马。”孙语蝶出声替年元瑶作证。 今日要不是年元瑶,她们几人说不定都死在黑熊嘴里了。 “是啊,启禀皇上,小女今日受伤断了几根肋骨,这会儿在帐篷里休息,方才她对老臣说,要不是长陵郡主,她今日就死在黑熊手里了,长陵郡主不仅为了救她,亲手打死了黑熊,最后还将唯一的马留给了她,让她先出了深林。长陵郡主的这份恩情,小女说会谨记一辈子。” “不仅是小女,老臣以及整个家族,都会感恩郡主一辈子。” 说话之人,是沐菲菲的父亲沐太仆。 见一个个都为年元瑶说话,和宁皇后攥紧手指,这会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昭沁公主的脸色也是一阵青白。 底下,也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原来是这样,长陵郡主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长陵郡主人美心善,今日救了这几位千金,这可是大大的善举啊。” “这两头黑熊那么大,换成我估计都当场吓死了,长陵郡主居然还能临危不乱。” “真是佩服啊,实在佩服!” 议论声一阵阵的传来,封帝得知了来龙去脉,微微摆手,“没想到竟是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倒是朕的疏忽了,不该由着你们进狩猎场胡闹的。” “儿臣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儿臣有一个疑问。”一直没开口的昭宜公主,沉思了一会儿后,神情严肃,看向了封帝。 封帝睨着昭宜公主,“嫦曦想说什么?” “能让几位千金同时遇到这黑熊,说明应该是在浅区附近,这就奇怪了,这两头黑熊怎会恰好在浅区附近出现呢?” 第172章 女子组冠军 昭宜公主的话一出,全场寂静。 封帝的眸色沉了下来,抿唇看着昭宜公主,眉头微微凝起,顿了顿,道,“嫦曦你的意思是,这两头黑熊出现,并非偶然?” “这件事情,儿臣并无实质性的证据,不敢轻易下定论,但众所周知,狩猎场之所以设立浅区以及深区,那是因为要划分猛兽与其他小猎物,如今在浅区出现黑熊这等猛兽,儿臣实在觉得有些奇怪。”昭宜公主扫了眼在场之人,眸色不经意间在高台上的和宁皇后身上掠过。 见昭宜公主又开始‘出风头’,昭沁公主冷哼一声,“这有什么,整个狩猎场那么大,两只黑熊结伴一起不知不觉靠近了浅区,又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今日女子狩猎组是皇姐你临时提议的,谁有那通天的本事,能临时找来这两只黑熊,伤这长陵郡主啊。” 昭沁公主的话,在外人听来,也不无道理。 一时间,原本将事情往阴谋论方向想的众人,忽然间又觉得,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封帝亦是不想在这等高兴日子折腾出这些闹心的事情,于是摆了摆手,“定是嫦曦你多虑了,此事容后再议吧。” 昭宜公主微微颔首,退到一旁。 见封帝第一次拂了昭宜公主的面子,从而听进了自己的话,昭沁公主面露得意之色,往高台上的和宁皇后看去。 和宁皇后也正看着她,对着她轻轻的笑了笑。 年元瑶将一切尽收眼底,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两只黑熊被灌了药,找太医来一验便知,但目前并无证据,封帝也并不想在此事上面多做追究。 她若强行要追究,定然会引起封帝反感,讨不到一点好。 不过…… 黑熊一事虽容后再议,眼前这昭沁公主,她马匹上的猎物,似乎多的有些过分了。 “好了,现在女子组人都到齐,李德海你先钦点猎物数。”封帝道。 李德海点头,连忙找来人去钦点女子组的猎物。 最后,昭沁公主以十二只野兔,六只野鸡,一头獐子,一头野鹿的猎物,成为女子组的第一。 昭宜公主只差了一头獐子,输给了昭沁公主。 “皇上,女子组的冠军是昭沁公主。”李德海上前汇报。 封帝点头。 “等等!”昭宜公主又一次出声。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昭宜公主身上。 昭沁公主微微勾唇,眸露一丝轻蔑,勾唇道,“皇姐莫不是输不起吗?” “本公主拿得起放得下,输了就是输了,倒是无谓,不过李公公你似乎漏算了。”昭宜公主看向了李德海。 被昭宜公主这么看着,李德海双腿一软,连忙道,“老奴惶恐,不知公主指的是……” “你方才只算了元瑶打了八只野兔,一头赤麂,可元瑶打的那两头黑熊你还没算进去呢!”昭宜公主指了指还横躺在一边的两头黑熊。 李德海一愣,下意识的往封帝看了过去。 “这黑熊怎么能算是……”和宁皇后张了张嘴,话讲到一半,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并不占理。 “刚才元瑶亲口说了,这两头黑熊是她情急之下杀死的,因此便是元瑶打的猎物,黑熊这种巨大的猛兽,以一敌三,比什么獐子野鹿可厉害多了,因此今年女子组的冠军,是元瑶才是。”昭宜公主笑道,说完朝年元瑶眨了眨眼。 年元瑶听闻这话,微微勾起唇角,看向高台上的人。 “嗯,嫦曦这话有道理。”封帝点头,十分赞同昭宜公主所说的话。 李德海闻言,连忙跪了下来,“是老奴失职,请皇上责罚。” 封帝摆手,示意他上一边待着去。 李德海连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如此,那今年的女子组的第一便是元瑶,不过昭沁今年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平日里看你柔柔弱弱并不善骑射,没想到今年竟猎到那么多猎物。”封帝的视线落在昭沁公主身上,面露赞许。 听见封帝的夸赞声,昭沁公主微愣,眸中划过一抹心虚之色,但转瞬即逝,面上堆上笑意,“回禀父皇,其实这都亏了母后,母后见儿臣自幼体弱,便私下里让儿臣练了马术和箭术,说是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将来兴许可以参加狩猎赛,没想到真的被母后给说准了。” 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往身侧的和宁皇后看了过去,“皇后替朕教出了一双好儿女,今日嘉儿和昭沁,表现不俗,令朕刮目相看。” “替皇上教导好皇子和公主,这是臣妾的本分。”和宁皇后微微俯身,扬起唇角,视线撇过底下的封玄霆和昭宜公主,眼中满是胜利者的姿态。 敬文皇后,天下人皆知你育有一双好儿女,可如今,我的儿女已经快要取代你的一双子女了。 呵呵。 “既然男子组玄儿和嘉儿打成了平手,那女子组元瑶和昭沁便也算平手,如此两两对阵,接下来的比赛才有看头。”封帝道。 说完,封帝看了眼底下众人,“神火扇只有一把,诸位可有谁,可提供一些有趣的赛事?” 封玄霆坐在椅子上,听着封帝的话,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杯身,扫了眼女子狩猎队中的一名女御林军。 那名女御林军触及到封玄霆的视线后,立即跑到了中央,直直的跪了下来。 “启禀皇上,小的有事禀报。”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御林军,敢在皇上面前放肆,还不退下!”尉迟皓连忙站了出来,作势要拉走这名女御林军。 女御林军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尉迟皓拉了几次后,大声道,“小的有事要禀报,请皇上听小的一言!” “何事?”封帝面色冷了下来。 “是关于昭沁公主打的猎物一事。”女御林军抬眸,看向了封帝。 话落,昭沁公主整个人一颤,莫名心慌了起来,往高台上的和宁皇后看去。 和宁皇后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启禀皇上,小的在猎场打猎时,亲眼见到有人将早已猎好的猎物,送给了昭沁公主,所以这些猎物,并不是昭沁公主猎到的,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女御林军说完,现场一片哗然。 “大胆刁奴!你竟敢口出狂言,诬蔑公主,来人啊,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和宁皇后怒喝,满面怒容的望着那名女御林军。 第173章 鬼迷心窍 和宁皇后话落,有几名御林军走上前来,准备将女御林军带下去。 “皇上!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敢妄言啊!”女御林军对着高台上大喊。 “拖下去,快点!”和宁皇后对着御林军喊道。 封帝看着这名女御林军,正了正神色,摆手示意拉着她的御林军退下去,严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小的亲眼所见!”女御林军道。 一旁,昭沁公主见有人揭发自己,愣了一会儿后,开口道,“父皇,儿臣在猎场时,曾与此人抢夺一只野兔,没想到此人竟怀恨在心,如此诬蔑儿臣,实在其心可诛。” “原来是这样。”和宁皇后连忙接话,“皇上,这个刁奴心怀不轨,心思叵测,定不能留下。” “启禀皇上,小的在猎场时,从未与昭沁公主抢夺过野兔,小的的确是在一个树丛之中,见到有人与昭沁公主交接,将已经打好的猎物,送给昭沁公主。”女御林军开口辩解。 封帝听闻,微叹了口气。 这往年狩猎时,都会遇见大大小小的问题,却从未像今年这样,连续遇见如此多的问题。 “你们一人一言,皆是无凭无据,叫朕如何信服?”封帝凝着这些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昭沁公主听闻,默默的勾起唇角,是啊,这女御林军,并没有证据不是吗? “父皇。”昭宜公主此时开了口。 “嫦曦要说什么?”封帝看向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其实能自证的办法很简单,昭沁妹妹是今日的第一,又打下了那么多的猎物,只要抓几只活物来,让昭沁妹妹骑在马背上,打下来便可。” “若昭沁妹妹真能打下那些猎物,那自然能证明昭沁妹妹的马术和箭术绝佳,若打不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闻昭宜公主的话后,在场其余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眼神。 的确,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年元瑶闻言,亦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往那中央的女御林军看了一眼,只觉得那女御林军的身形看起来似乎眼熟,但又有些想不起来。 而就在此时,女御林军也朝年元瑶投来一眼。 两人视线相对后,女御林军对着年元瑶,抛了个媚眼。 这…… 年元瑶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觉得这女御林军眼熟了。 这特么的是凌音啊! 只是她似乎易了容,此刻并非是原来的面貌。 年元瑶又往皇子席位中的封玄霆看了过去,封玄霆此时也正看着她,对着她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容。 年元瑶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一出戏,越发的有看头了。 “好,就按嫦曦所说。”封帝此时的面色不太好看。 “皇上,昭沁方才打下了那么多猎物,又是女儿身,此刻已经精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再打猎物呀。”和宁皇后出声替昭沁公主说话。 昭沁公主闻言,连忙附和,“是啊父皇,儿臣现在手酸的都抬不起来了。” 和宁皇后与昭沁公主此时若不出声辩解还好,一出声,封帝的心中,几乎已经默认了女御林军的话。 封帝脸色一沉,望向昭沁公主,“那就一只,你若能打下一只野兔,朕就信了你的。” 听到封帝话中的愠怒声,昭沁公主脸色一白,不敢再说下去。 和宁皇后一颗心也是提了起来,跟在封帝身边这么久,她又怎么会听不出封帝此刻的怒意。 完了。 是她心急了! 很快,尉迟皓抓来了一只野兔,又命几名御林军建了一个简易的围栏,将野兔放了进去。 “公主,请上马。”尉迟皓替昭沁公主牵来了马。 昭沁公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攀上了马,又从尉迟皓的手中,接过了弓箭。 不过一只野兔而已,她一定可以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围栏里的昭沁公主。 只见野兔极其灵动的在围栏里不断的穿梭着,昭沁公主追在后面,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坐在马上,这会儿双手紧紧的拉着缰绳,生怕自己掉下来。 而双手拉着缰绳,昭沁公主根本无暇去拿后背的弓箭。 “啊——” 最后,伴随着一阵尖叫声,昭沁公主生生的摔下了马。 而那只野兔,依旧在围栏之中不断的蹦跶着。 “咻——” 不远处的高台上,射来了一支羽箭,稳稳的射在了野兔的肚子上。 这支羽箭,是封帝射出。 昭沁公主颤抖着看着死在身旁的野兔,此刻有些不敢去看封帝的眼神。 半晌,只听昭宜公主嗤笑一声,“真不知道昭沁妹妹先前那十二只野兔,是如何猎到的,莫不是是野兔自己钻你袋子里去的?” 昭沁公主回过神,小心翼翼的往高台上看了过去,见封帝此刻阴沉着脸,正凝着她时,昭沁公主连忙爬了起来,出了围栏,跪倒在了封帝面前。 “父皇,刚刚只是意外,儿臣实在没有力气了。”昭沁公主替自己辩解。 “哼,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封帝怒喝一声。 昭沁公主往和宁皇后看去,却见和宁皇后仿若没看见一般,目光正看着别处。 “父皇,儿臣真的……” “住口!你连马都骑不稳,竟还敢在此蒙骗朕,朕实在对你失望之极!”封帝一脸怒色,此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昭沁做下如此丑事,岂不是让人平白耻笑皇室子女。 昭沁公主原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这么简单便被人勘破,虽然出计划的人是和宁皇后,但她却深知,此刻不能将母后咬出来,否则将来连个救自己的人都没有了。 于是,昭沁公主话锋一转,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父皇,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做下了糊涂事,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小的还有一事禀报!”女御林军又在此时开口。 “说!”封帝喝道。 女御林军咽了咽口水,又往皇子席位之中的嘉王殿下看了过去,“小的在狩猎场内时,还曾见到嘉王殿下和昭沁公主结伴,后来亲眼见到昭沁公主送了一头山羊和一头果子狸给嘉王殿下。” 第174章 三棱箭 女御林军的话,又一次在这猎场之中掀起巨大的风浪。 若说昭沁公主狩猎作弊一事,他们还觉得若说奇怪也不奇怪,可这会儿牵扯进了嘉王殿下,那这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嘉王殿下今日的狩猎数,与玄王殿下持平,并列第一,这会儿竟然被抖搂出猎物也是作弊得来的。 这…… 众人现在几乎都不敢去看封帝的表情了。 尤其是和宁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还为之骄傲的一双儿女,转眼之间就曝出了这样的丑事。 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抖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丢脸至极。 恐怕,接下来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谈了。 被点到名的封嘉禾此时不悠不急的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对着高台上的封帝弯了弯腰,“父皇,儿臣今日的猎物,全数是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儿臣问心无愧。倒是此女,一个小小的御林军敢在父皇面前如此造次,不知是安了什么心,还请父皇明鉴。” “是啊,皇上,嘉儿的骑射本事是您亲手教的,每年也都跟着皇上一起狩猎,嘉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和宁皇后连忙顺着封嘉禾的话说了下去。 顿了顿,似乎觉得话的力道不够,又道,“这一年,嘉儿为了今日这狩猎大赛,越加勤谨的练习马术和箭术,不能因为这一年得了第一,就跳出来说嘉儿作弊吧。” 一旁,众人听着封嘉禾与和宁皇后的话,觉得也确实有些道理。 这个女御林军,恐怕不是个善茬。 封帝生平最讨厌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但今日这等场合,原本是高兴之事,他也不想因为这等琐事扫了兴致。 于是摆了摆手,“来人,将这女御林军拖下去,就地正法!” 听闻,和宁皇后的面上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笑容。 “启禀皇上,小的可以拿出证据,证明嘉王殿下所言是谎话!”女御林军连忙道。 “朕不想再听,拉下去!”封帝扫了眼尉迟皓。 尉迟皓冲上前来,拉住了女御林军的手臂,将她往外拖。 此时,昭宜公主站了出来,阻止了尉迟皓的动作,“父皇!” 封帝看向昭宜公主。 “父皇,这每年的狩猎大赛,是您最看重的比赛,每年您也是有亲身参与进来,往年这狩猎大赛一直进行的顺利,偏偏今年出现了问题,父皇应该严肃处理此事,以正纲纪,以免后人效仿。”昭宜公主紧绷着脸,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嫦曦,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御林军,却能先后发现两件大事,你难道不怀疑其的居心吗?”封帝指着女御林军道。 昭宜公主淡笑,视线划过跪在地上的昭沁公主以及一旁站着的封嘉禾,“回禀父皇,此人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个另当别论。现在我们要查清的事,此人说的话,是否是真实的。” “若其言是真,那说明此女胆量过人,直言不讳,父皇应该予以重用,适当嘉奖才是。若其言是假,父皇再来处置也不迟。”昭宜道。 见昭宜公主都这么做了,封帝叹了口气,看向那名女御林军,“你指的证据是什么?” 女御林军挣脱开尉迟皓,走上几步,跪了下来,道,“启禀皇上,今日诸位皇子所用的弓箭,都是牛角弓,牛角弓所用之弓箭,乃是三棱箭,三棱箭箭头呈三棱状,带倒刺和血槽,极具杀伤力。” “而其他御林军所用之弓箭,皆是反曲弓,箭头乃是最常用的锥形箭。皇上只要命人检查一下,山羊和果子狸身上的箭伤,是出自三棱箭,还是锥形箭,即可证明嘉王殿下的话。” 女御林军的话说完,封嘉禾身体猛地一怔。 该死,他竟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封嘉禾的心内,忽的涌现一抹沉重,其实他并非有意要多贪两只猎物,只是在猎场偶遇昭沁时,想到了封玄霆马背上的猎物,一时被胜利之心冲昏了头脑,才会拿了这两只猎物。 没想到,竟把自己害进去了。 “去查!”封帝往太医的席位看了过去。 此次狩猎大赛出行,带了好几名随行的太医,只要验一验猎物的伤口,便知女御林军所言。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带着几名太医走了出来,找到了那四头山羊和果子狸,开始一一检验起来。 年元瑶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时的往高台上的和宁皇后看去,见和宁皇后这会儿面色铁青,年元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不远处,皇子席位中。 凌汐站在封玄霆身后,看着正慢条斯理饮茶的封玄霆,低声道,“这凌音演戏的本事还真不错。” “呵……”封玄霆嗤笑一声,瞥了眼封嘉禾,眸中带着些许鄙夷。 先前说那个家伙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如今看来,连四肢都退化了。 片刻后,张太医得出了结论,一脸惶恐的看向了封帝。 “回禀皇上,嘉王殿下所打的猎物中,确实有一头山羊和一头果子狸,伤口是被锥形箭所伤,而其余的猎物,伤口均是三棱箭。” “另外,昭沁公主所有的猎物,的确都是出自锥形箭。” 张太医的话一出,一旁众人哗然。 年锦心原先觉得这次封嘉禾打的猎物与封玄霆持平,终于可以让她也出一口气了,没想到转头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真是太丢人了! “唉,嘉王殿下真是糊涂啊!”年成明亦是叹了口气。 高台上,封帝面色一冷。 和宁皇后急忙道,“皇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嘉儿又不知道玄霆的猎物数,怎会恰好选了个持平数,一定是有人刻意的构陷!” “你怎么说?”封帝视线扫向封嘉禾,眼神内全然是凌厉之色。 封嘉禾攥了攥紧拳头,额头已经冒出丝丝冷汗。 不能承认! 万万不能承认! 否则必定前途尽毁,再也抬不起头来。 和宁皇后气的咬牙切齿,视线往高台下看去,见这会儿封玄霆正闲逸的喝着茶,而另一边年元瑶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水果时,和宁皇后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女御林军的来头。 最终,和宁皇后想了一圈,往昭沁公主看了过去。 昭沁公主也正看着和宁皇后,触及到这抹视线后,昭沁公主背脊一凉,后背渐渐渗出寒意。 和宁皇后看着她,又指了指封嘉禾。 昭沁公主很清楚和宁皇后的意思,是让自己揽下所有的罪行,保全封嘉禾。 第175章 削去封号 昭沁公主十分后悔要出这个风头,她深知父皇最恨弄虚作假之人,但如今她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眼下母后要她招揽所有的责任,保全皇兄,她也只能照做。 因为只要皇兄还在,将来定有可能登上皇位,到时候一定会来解救自己。 想到这,昭沁公主对着封帝,重重的磕了个头,大声道,“父皇,此事不怪嘉皇兄,是儿臣一时恶作剧,在猎场见到嘉皇兄时,询问嘉皇兄是否要现成的猎物,嘉皇兄当时就拒绝了儿臣。后来儿臣被拒绝了气不过,便吩咐跟在嘉皇兄身边的御林军,将山羊和果子狸带上。” “这才造成了现在的误会,一切都不怪嘉皇兄,父皇要怪就怪儿臣吧!”昭沁公主道。 和宁皇后听闻,连忙道,“昭沁,你实在太糊涂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名御林军是谁?” “是……”昭沁公主抬起眼,看了一圈,最后伸手指着一名男御林军,“是他,刚才跟随着嘉皇兄的人。” 那名御林军被点到名,微愣一下,急忙站了出来,跪倒在地。 想要张口说什么,一抬头猛地有一道密音传入耳畔,“若不想你的家人有事,那便乖乖承认吧。” 男御林军被吓得整个人一颤,环顾了一下四周,根本不知道刚才那道诡异的密音是谁传来的。 但是,家人…… 他上有老下有小,是绝对不能出事的啊。 最后,男御林军闭了闭眼,伏倒在地,“回禀皇上,昭沁公主方才所言,确实是真的,是小人偷拿了昭沁公主的猎物,混在了嘉王殿下的猎物里。” 闻言,和宁皇后顿时松了口气。 牺牲一个女儿不要紧,嘉王这个儿子一定要保全才是。 “胡闹!简直胡闹至极!”封帝听闻后大怒,眼底满是汹涌的怒火。 尔后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昭沁,“从即刻起,昭沁公主封玉乔,削去公主封号,革去皇室姓氏,贬为庶人,逐出公主府!” “什,什么?”昭沁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贬为庶人?” 昭沁公主腿一软,瘫倒在地,她有想过父皇会让她禁足,也有想过自己会受什么刑罚,但从未想过后果会这般严重。 削封号,革姓氏。 那她以后该如何存活下去? “不,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下这些糊涂事,儿臣求求您了。”昭沁公主不停的往前爬,想要去抓封帝的衣摆。 和宁皇后微微闭了闭眼,杀人一般的目光划过那名女御林军,最后无声的攥紧拳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名女子带离猎场!” “是,皇后娘娘。” “母后,您救救儿臣啊,母后!”昭沁公主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拉扯着,往和宁皇后看去。 和宁皇后偏着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侍卫摆手。 “父皇,母后,饶了儿臣吧!” 昭沁公主就这样被两名侍卫拖出了猎场。 没了昭沁公主的求饶声,猎场霎时间变得安静,和宁皇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封嘉禾,最终也是心一横,当着一众朝臣和家眷的面,对着封帝跪了下来。 “皇上,今日一事,都怪臣妾教子无方,臣妾请皇上降罪,臣妾甘愿受罚。”和宁皇后微微启唇,语气内满是忏悔之意。 封帝瞥了眼和宁皇后,伸手虚扶了一把和宁皇后,“皇后请起,今日之事既然处理完了,那就不必再提。” “既然说清了误会,那么今日狩猎的魁首便是玄儿和元瑶,你们二人既是一家,那这神火扇也不必争夺了,拿去吧。” 封帝看向了封玄霆和年元瑶。 封玄霆被封帝那句,你们二人既是一家给愉悦了,罕见的勾起唇角,对着封帝弯了弯腰,“儿臣谢过父皇。” “臣女谢过皇上。”年元瑶站起身来道谢。 “朕方才狩猎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片刻,晚上的篝火晚会,大家记得参与。”说罢,封帝未多说什么,匆匆离开了猎场。 走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仍旧跪着的封嘉禾。 封帝走后,刚才憋了许久不敢开口的朝臣们,顿时扯开了嗓门说话—— “哎哟,今日这事情闹得,皇后娘娘的一双儿女,真是太丢脸了。” “昭沁公主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这次狩猎大赛,会害的自己丢了公主的头衔吧。” “是啊,您瞧还把嘉王殿下牵扯进去吧,真是糟糕透了。” 朝臣们说着,和宁皇后身边的顺公公走了过来,喊道,“都散了,都散了,嚼什么舌根子呢,不要命了?” 顺公公话落,朝臣们纷纷闭上了嘴,各自散开。 和宁皇后第一时间想命人去抓那女御林军,但一眨眼的功夫,女御林军却已经消失不见。 “去,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女人找出来,本宫要将她碎尸万段!” “是,皇后娘娘!” 和宁皇后下了高台,将跪在地上的封嘉禾扶了起来,低声道,“嘉儿,今日之事是你妹妹给你顶了罪,下一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母后……”说起昭沁公主,封嘉禾面露歉疚。 “你不用觉得抱歉,嘉儿,只要你好好听母后的话,母后一定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的妹妹接回来,恢复她所有的一切。”和宁皇后望着封嘉禾,眸中满是凌厉之色。 封嘉禾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微微点头。 …… “唉,原先我还有点可惜自己没参加狩猎赛,现在真是庆幸啊。”楚莹萱站在沐菲菲的帐篷外,听着里面不断吃痛的哀嚎声,眼内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施雅娴捂嘴一笑,“是啊,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有的遭罪了。” “你们二人,在这里胡扯什么呢!”孙语蝶走了过来,听到二人的对话后,不悦的皱起眉头。 楚莹萱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哟,昨夜还与我们互称姐妹呢,现在怎么是这副态度。” “你们!”孙语蝶有些生气,最终没理会楚莹萱和施雅娴,走进了沐菲菲的帐篷里。 不远处,年元瑶与封玄霆并肩走来。 “我已经有玉骷髅了,这神火扇,不如送给昭宜公主吧?”年元瑶看着封玄霆递来的神火扇,没有去接。 封玄霆看了眼神火扇,也觉得对他而言用处不大,于是依旧塞给年元瑶,“那你去拿给皇姐。” 第176章 料事如神 年元瑶接过神火扇,微微点头,“我先去看一眼沐家千金,晚些过去给你换药。” “嗯,本王等你。”封玄霆颔首,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 楚莹萱等人看着从面前经过的封玄霆,优雅雍容,一个个不禁屏住了呼吸,抬眸望着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不禁让她心生仰慕。 真不知道,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是谁传出来的。 明明眼前这个男子,俊颜如玉,风华潋滟,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哪个女人都无法抵挡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传言竟将他传的那般不堪,导致皇城无人敢嫁,如今白白的便宜了年元瑶。 年元瑶注意到了楚莹萱望着封玄霆的眼神,微微勾了勾唇角,尔后进了沐菲菲的帐篷。 “雅娴,我们也进去瞧瞧。”楚莹萱见那么多人都进去了,拉着施雅娴一起进去。 可连帐篷的帘子还没撩开,帐篷里的大部分人便走了出来,包括沐菲菲的父亲沐太仆。 “这是干什么呀?”楚莹萱问。 “菲儿养伤需要清静,因此只留了长陵郡主和李太医在里头,其余人就先回去休息吧。”沐太仆道。 楚莹萱有些不高兴,但也不能拂了沐太仆的面子,于是撇嘴道,“今日这事情,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害的菲菲妹妹伤的如此严重。” 沐太仆不愿多理会楚莹萱,叹了口气后,走了开来。 “楚姐姐,我们也先回去吧,晚上还要参加篝火宴会呢!”施雅娴搂着楚莹萱的手臂,小声的道。 说起篝火宴会,楚莹萱微垂眸子,眼前浮现出封玄霆俊朗的面孔,不禁芳心颤动。 她想,如果自己能得到玄王殿下的青睐就好了。 哪怕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一直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情景的年锦心,脑海中想起昨夜和宁皇后的话,微微勾起了唇角,快步走了过去。 “楚姐姐……” 见年锦心来了,楚莹萱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没什么好脸色的道,“有什么事吗?” 年锦心扬起唇角,笑看着楚莹萱,“妹妹有重要的话和姐姐说。” “你能说什么?”楚莹萱冷笑一声。 “是关于玄王殿下的……” 楚莹萱脚步一顿。 …… 沐菲菲帐篷内,年元瑶询问了李太医,沐菲菲的身体情况。 “沐小姐断了三根肋骨,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好在没什么生命危险。”李太医对着年元瑶开口道。 年元瑶微微点头,站在沐菲菲的床边,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沐菲菲。 “那微臣就先出去了,郡主和沐小姐先慢聊。”李太医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帐篷内只剩沐菲菲和年元瑶两人,沐菲菲这会儿趴在床榻上,面色有些苍白虚弱,见到了年元瑶,微微开口,“年元瑶,今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就死在黑熊掌下了。” 年元瑶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指轻轻的触向沐菲菲背后的伤口,检查了一番后,出声道,“你的伤势有些严重,没什么事的话,千万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啊?你还会这个啊?”沐菲菲面露诧异。 经过了黑熊的事情,沐菲菲在心中已经认定了年元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现在格外的喜欢年元瑶,对她大为改观。 “没有,是我刚才在外面听张院判说的。”年元瑶垂眸道。 “原来是这样……”沐菲菲会意的点头,侧眸看着年元瑶,“我听说,最后你将那两头黑熊都杀了,你可真厉害,若换成是我的话,一定被黑熊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年元瑶,你是我的恩人,我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沐菲菲说完,甜甜的一笑。 年元瑶勾了勾唇角,原先第一面见到沐菲菲时,只觉得她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现在这样看来,人倒是也不坏,只是有些宠坏罢了。 “明日让太仆派人送你回去吧,这里的环境,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还有饮食也要多加注意。”年元瑶语气清浅,话落伸手揉了揉沐菲菲的脑袋。 陪着沐菲菲聊了一会儿后,沐菲菲有些困意,年元瑶便也没有多留,出了帐篷,去往了封玄霆的帐篷方向。 刚一出帐篷,衣袖内的白白忽然跳了跳,说道,“小姐姐,你等等,我听到年锦心的声音了。” …… 在白白清楚的传达完了年锦心的话后,年元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改变了目的地,生生的换了方向,去往了昭宜公主的帐篷。 走近昭宜公主的帐篷后,芸霈正在外面守着,见到年元瑶后,笑道,“年小姐请直接进吧,公主等你多时了。” “好。”年元瑶走了进去。 里面,昭宜公主已经换了一件衣服,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由金嬷嬷给她梳头,见到年元瑶后,昭宜公主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元瑶,你来了。” 年元瑶点了点头,打趣道,“公主早知元瑶要来?” “本公主猜,你是要来给本公主送扇子的,是不是?”昭宜公主朝年元瑶眨了眨眼。 “公主果然料事如神。”年元瑶说罢,将神火扇拿了出来,递给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伸手接过神火扇,指尖轻轻的划过扇身,随即轻笑道,“元瑶,你可知本公主今日为何要提议组建一个女子狩猎组?” 年元瑶摇头。 “本公主从小到大,什么宝物没见过,虽很喜欢这把扇子,但以本公主一贯的性格,是绝不会当众表露出来自己的喜好。”昭宜公主说完,抬眸睨着年元瑶。 闻言,年元瑶微微一愣,心中闪过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莫不是…… “我玄皇弟一贯料事如神,一早便猜到若本公主提议组建一个女子狩猎组,和宁皇后必定会让昭沁参加,到时候会生出一些事端来,所以早早的安排了凌音易容成了女御林军的模样,进了猎场后,紧盯着昭沁。” “不仅是凌音,凌潮也易容成了男御林军的模样,混在了男子的队伍之中。只不过,没想到和宁皇后那么心狠,情愿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保全封嘉禾这个儿子。”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果然都在玄皇弟的意料之中。” 第177章 你这个女孩子 “和宁皇后野心太过强大,不会放过一丝一毫让子女在父皇面上表现的机会,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要抓她的小辫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昭宜公主道。 年元瑶闻言,勾唇轻笑,和宁皇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这次害的自己女儿被削了封号,和宁皇后势必会更加勇猛的反击。 从昭宜公主那里出来后,随行前来的璇珠便立即走了过来,“小姐,时辰不多了,咱们该回帐篷梳妆了。” “可我还得先去一趟玄王殿下那里。”年元瑶道。 璇珠听闻,有些迟疑,拧眉道,“小姐,奴婢打听过了,今夜的篝火宴会,一众千金和公主等,都会盛装打扮一番,现在离篝火宴会还有两个时辰不到,奴婢担心来不及了。” “好吧,我知道了。”年元瑶吩咐丝雨先去封玄霆那里禀报一声,然后先跟着璇珠回了帐篷。 进了帐篷,年元瑶先让璇珠准备热水沐浴,沐浴过后,坐在椅子上,由着璇珠给她梳妆。 梳妆的过程有些长,年元瑶有些的累,不知不觉的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的点着,手指的动作有些笨拙生疏,却是格外的轻柔,一直到有熟悉的清香传入鼻息,年元瑶才缓缓睁开了眸子。 见到眼前这一幕时,面露惊奇。 此时,封玄霆身着一袭素白色的锦衣,黑发以鎏金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出尘,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贵之气。 “你……” 年元瑶张了张嘴,透过铜镜,竟看到了封玄霆的指尖沾着一点唇脂,而手上的动作,显然也是在帮她涂着唇脂。 “别动,还差一些。”封玄霆伸手固定住了年元瑶的脑袋,将下唇剩余的一些唇脂,涂抹均匀。 年元瑶下意识的抿唇,看着镜中已经梳妆完毕的自己,尤其是那抹了海棠红的唇瓣,整个人有些的玄幻。 “你还会给女孩子涂唇脂呢!”年元瑶感叹一声。 听闻,封玄霆稍稍蹙眉,纠正了年元瑶的话,“本王今日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涂抹唇脂,而且只给你这个女孩子涂过唇脂。” 听着封玄霆嘴里冒出女孩子这三个字,年元瑶莫名脸一红。 璇珠在一旁忍不住轻笑起来,从没见过小姐还有这样羞怯的一面呢。 刚刚给小姐梳妆梳了一半,玄王殿下便走了进来,见小姐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的接过了唇脂盒,小心翼翼的给小姐涂抹起来,好似在触碰什么珍爱的宝贝一般。 “小姐,该换衣服了。”丝雨拿了两套衣服出来。 一套是月白色双绣锦缎,一套是霞紫如意云纹衫,两套衣服皆是用的上好的料子,细节做工精致考究。 看着这两套精美的锦裙,年元瑶有些难以选择。 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封玄霆,“你觉得呢?” 封玄霆看了眼,伸手指着月白色的那件,“这件。” “好。”年元瑶点头决定,拿起锦裙,正要换衣服时,瞟了眼还站在一旁的封玄霆。 眼下待的是帐篷,因此并没有多余的地方更衣。 封玄霆这会儿站在这里,她换衣服倒是有些不方便了。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换好衣服你再进来。”年元瑶低声道。 封玄霆又一次蹙眉,尔后淡然随意的侧过身,“你换吧,本王不看你。” “……” 年元瑶没办法,将身上的素衫换了下来,由璇珠帮她穿上这件复杂的月白双绣锦缎裙。 璇珠帮年元瑶换上后,正要系后面的衣带时,璇珠瞥见一旁站着的封玄霆,忽的捂住了肚子,“哎哟,奴婢肚子好痛哦。” 璇珠边说边朝着丝雨使了个眼色。 丝雨连忙也捂住了肚子,“哎哟,奴婢的肚子也好痛哦。” “小姐,奴婢憋不住了,您让玄王殿下帮你系一下后面的衣带吧,奴婢先去茅房了。”说完,璇珠拉着丝雨,不等年元瑶开口,匆匆的跑出了帐篷。 “喂,你们……” 什么鬼啊…… 封玄霆看着一阵风似的跑出帐篷的两位侍女,微挑眉梢,回身看向了年元瑶,“你的丫鬟调教的不错。” 年元瑶撇嘴,这两个丫头,关键时刻胳膊肘往外拐。 这会儿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偏偏系带的地方都在衣服后面,她一人又穿不来古代这复杂的衣服。 “封玄霆,你,帮我一下吧……”年元瑶转过身,指了指后面的衣带。 封玄霆眸中笑意流转,听她喊着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格外的悦耳。 看着垂着脑袋的年元瑶,心中莫名好上了几分,缓步走到年元瑶的身后,轻轻的给她系着衣带。 “好了吗?”许久,年元瑶忍不住询问。 “没有。”封玄霆站在年元瑶的身后,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年元瑶的后颈,引得年元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种骨头都酥了的感觉。 一直到年元瑶又催了第二遍,封玄霆才将带子系了起来。 穿好衣服后,璇珠和丝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小姐,篝火宴会的时辰到了,大家都去宴场了。” “好。”年元瑶开口道。 一回身时,年元瑶的脑袋冷不丁撞在了封玄霆的胸膛上。 “你怎么离我那么近!”年元瑶脑袋被撞的有点懵。 封玄霆揉了揉她的额头,又将她装乱的步摇和朱钗重新整理了一下,俯身凑近年元瑶,“本王在帮你穿衣,自然站在你身后。” “……”年元瑶抿唇。 总觉得今日的封玄霆怪怪的,突然用这般柔软的语气和她说话,让她很不适应啊。 不过心里甜甜的,又是什么意思? 临走前,年元瑶忽然想起一茬,“对了,你的伤口……” “晚上回来再换吧,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封玄霆俊颜染着意味幽深的笑意。 好戏? 嗯? 年元瑶微挑眉梢,“你不会又安排了什么好戏吧?” 封玄霆似笑非笑,没有说什么。 两人出了帐篷后,等在门外的凌音惊叹一声。 这也太般配了吧! 这两人穿着一样色系的衣服,又都长着一副天人容颜,走在一起实在般配至极,令人移不开眼。 两人走后,年锦心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望着年元瑶的背影,冷冷的勾起嘴角。 第178章 河边幽会 篝火宴会的席位和往常无异,分为皇子公主席位,以及朝臣家眷席位。 年元瑶与封玄霆到的时候,宴场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几位皇子公主以及诸多大臣家眷都已经到场。 面前的长桌上,此时已经摆上了精美的牛羊肉以及一系列的水果美酒,每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锅,用来涮一些麂子和狍子等野味。 但碍于封帝与和宁皇后还未到场,因此还无人敢动筷子。 此时,当众人的视线落在封玄霆和年元瑶的身上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二人给吸引,有嫉妒的,有惊艳的,有失落的…… 盛昭雪今日也是一袭雪白的水仙裙衫,但是和年元瑶比起来,总觉得差了一些什么,今日的年元瑶,只梳了一个凌虚髻,佩戴一支凤蝶鎏金步摇,朱唇点红,整个人看起来明艳生辉,华美端庄,连她一个女人都对她移不开眼。 上天虽然赐了自己一张美丽的容颜,可是与年元瑶的比起来,却逊色许多。 怪不得,玄王殿下对她会如此痴迷。 盛昭雪想着,神情有些的落寞,微微垂下了眼。 年锦心看着年元瑶,心中顿现浓浓的不甘,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吸引全场目光的人,会从她年锦心变成了年元瑶。 不过……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年锦心稍稍宽心了许多,喝了口水,压下了心头的怒意。 楚莹萱今夜身着一件紫牡丹花纹长裙,腰间用浅紫色的软烟罗系着一根蝴蝶结,刻意突出了自己傲人的上围,从刚才进场到现在,她已经收获了不少年轻男子投来垂涎的目光了。 想罢,楚莹萱面露羞涩的笑意,往封玄霆看了一眼。 对面公主席位,昭宜公主将这些女眷的目光尽收眼底,红唇轻勾,嗤笑道,“当初人人皆因传闻,视玄皇弟为猛兽,生怕自己被赐婚给玄皇弟,如今一个个见着玄皇弟真容了,却又如狼似虎般的扑上来,各个巴不得玄王妃的位置是自己的,实在令人好笑。” “这些个千金小姐,自幼便被父母灌输着要嫁给皇子贵族的思想,这么多年来,自己本身的思想早就偏了。”金嬷嬷感叹道。 昭宜公主听闻,淡淡一笑,喝了口茶水。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庄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阵阵通报声,封帝携着和宁皇后以及庄妃苏雅芙走进了宴场。 一众人站了起来,一一参拜。 封帝走向主位,对着众人摆手,“众卿免礼。” “谢皇上。” 参拜过后,篝火宴会正式开始。 几名侍卫上前点燃了篝火,篝火点燃后,乐声忽然响起,十几名舞姬涌了上来,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芙儿,过来。” 封帝一口酒入喉后,对着右侧席位坐着的苏雅芙招手,示意苏雅芙坐到自己的身边。 苏雅芙微愣,瞥了眼一侧的和宁皇后,有些迟疑。 “过来。”封帝注意到了苏雅芙的目光,有些不悦,又喊了一声。 苏雅芙不敢忤逆封帝,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封帝这里。 封帝拉过苏雅芙的手臂,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芙儿,陪朕喝酒。” “是,皇上。” 封帝此举,在和宁皇后看来,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虽不及苏雅芙年轻,但这么些年,却依旧保持着光鲜年轻的面容,她自认自己的容貌属于上等绝美,否则当年也不会在敬文皇后身边伺候时,就得到了封帝的宠幸。 如今,皇上放着她这个皇后不理,却搂着一个宠妃喝酒,这让底下的朝臣们怎么看。 “锦心,多吃些狍子肉,乃是大补之物,对你腹中胎儿有益。”年成明从面前的小锅里,夹了一些狍子肉到年锦心的碗里。 年锦心受宠若惊的看着这些狍子肉,面上露出温婉的笑意,“多谢父亲。” “嗯。” 父女俩的声音将年元瑶拉回到了这里,看着年锦心碗里的狍子肉,默默的撇嘴。 狍子肉性温,孕妇吃多了容易上火,且营养价值还不如普通的猪肉…… “这狍子肉可真鲜美,父亲你也多吃一些。”年锦心吃了两口狍子肉后,又夹了两块给年成明。 年成明满意的点头。 “锦心,皇后娘娘受了冷落,定然心中不悦,晚些宴会结束后,你给她送一些膳食过去。”年成明注意到了和宁皇后那里,提醒着年锦心。 年锦心应下了年成明的话,“是,父亲。” “元瑶,你也多吃一些,今日狩猎辛苦了。”碍于一些人在场,年成明总是要顾及年元瑶一些。 年元瑶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后,思绪不禁放到了皇子席位的封玄霆身上,封玄霆慵懒的靠着椅子,目光沉着,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忽然走近了封玄霆,在封玄霆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说完后,封玄霆微微点头,起身往宴场外走去。 封玄霆离开宴场后,坐在女眷席位上的楚莹萱也借故离开。 年元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将面前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 楚莹萱离开了篝火晚会的宴场,果然在湖边看到了那抹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 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楚莹萱将衣袖内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迅速的涂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和衣服上。 很快,她的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香味十分的勾人,据说是年锦心曾经勾引嘉王殿下的东西。 年锦心只用过一次,便成功怀上了嘉王殿下的孩子。 今夜,她也一定能成为玄王殿下的女人。 “莹萱拜见玄王殿下。” 楚莹萱看着这道背影,微微俯了俯身,不知是不是药效来了的缘故,这会儿整个人身体渐渐发烫起来。 “殿下也是出来透透气的吗?”楚莹萱见封玄霆不理她,上前了几步,此刻说话的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媚。 身体里那股热浪越来越难耐,楚莹萱眼神变得迷离,忽的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了封玄霆。 “殿下,你怎么不理萱儿呀?” 楚莹萱越说越大胆,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男子的胸膛,尔后站到了男子的面前,踮起脚尖,对着男子的唇瓣,吻了上去。 第179章 明明是玄王殿下…… 篝火宴会进行过半,正当几位皇子在给封帝逐一敬酒时,和宁皇后惊叹一声,“玄霆去哪里了,怎的离开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和宁皇后说这话之前,已有不少人发现玄王殿下离席了许久,只是无人敢开口询问。 这会儿和宁皇后开了口,底下立即有人附和道,“玄王殿下快离席半个时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说完,封帝拧了拧眉,瞥了眼身旁站着的李德海,“去差人寻一寻玄儿,看看是否是哪里不适,故而提前离席。” “是,皇上。”李德海立即点头,尔后匆忙的离开了宴场。 正当歌舞声要继续进行时,年锦心忽然叹了一声,“莹萱姐姐去哪里了,怎么也出去了那么久?” 话落,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落在了楚莹萱的席位上。 就在此时,一名御林军忽然跑了上来,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卑职刚刚在附近巡逻时,发现,发现……” 御林军神情为难,有些难以启齿。 “发现了什么?”和宁皇后急忙道。 “发现一对年轻的男女,在南边的河边,做着那种事情……”御林军说完,立即低下了头。 年轻男女…… 那种事情…… 在场的大多数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是什么事情。 只是这对男女未免也太大胆,竟然敢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实在大胆,立即将那对狗男女羁押上来!”和宁皇后拍了拍桌子,怒喝道。 “这,这,卑职不敢,那对男女,是,是……”御林军有些结巴,不敢继续说下去。 和宁皇后皱起眉头,凝着御林军。 “玄王殿下和楚家小姐都离开了宴场许久,莫不是,莫不是……”朝臣席位里,一名年轻的女眷惊呼一声。 一时间,原本没有往这方面的想的众人,几乎已经全数认定了御林军口中的年轻男女是封玄霆和楚莹萱。 难怪这御林军吞吐了半天,愣是不敢直说。 “胡闹!实在胡闹!” 封帝忽然大怒,抬手将面前的酒盏扬到地上,随后立即起身,脚步匆匆的往御林军说的河边走去。 “皇上,皇上!”和宁皇后连忙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皇上和皇后都赶去了,那些早就想看热闹的朝臣们,也都立即跟了上去。 还有些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年元瑶,见她此时还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只当她是有苦说不出。 “玄王殿下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忍一忍,现在和楚家小姐勾搭在一起,岂不是打了长陵郡主的脸。” “可不是,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也没见过这样猴急的。” “别说了,长陵郡主起身了,好像也要去河边看看,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年元瑶看着宴场的人走了一大半,才不疾不徐的起身,往河边的方向走去。 “元瑶。”昭宜公主喊住年元瑶。 “公主。”年元瑶唤了一声。 昭宜公主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今夜,可真是一场大戏啊。” “是啊,所以我得抓紧去‘捉奸’了,否则这戏可唱不起来。”年元瑶扬起唇角,这会儿的心情格外的好。 …… 众人赶到河边的时候,果真远远的看到有两道身影此刻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两人的衣物褪了一地,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件白色的袍子,以及一件紫色的裙衫。 “天哪,这真是玄王殿下和楚小姐啊。”有人看着地上的衣物,惊叹一声。 话一落,所有人几乎都认定了眼前之人。 “怎么会这样啊,这好歹也去个帐篷啊,这真是天雷勾地火呀,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事情。”有些女眷不忍看过去,别开了眼。 “快点啊,殿下,你继续啊……”楚莹萱身上的男子此时已经发现了不妥,在见到突然来的一群人后,吓得忽然停止了动作,整个人意识也逐渐清醒。 楚莹萱还未发现什么,因为给自己用的药量有点大,此时整个人仍旧空虚的厉害。 年锦心看到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虽然她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楚莹萱,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在狠狠的打年元瑶的脸。 真是痛快! “尉迟皓,去将他们分开!”封帝勃然大怒,出声吼道。 尉迟皓点头,正要上前时,众人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薄凉的声音,“这里怎的如此热闹?” 一听到这声音,众人皆是一愣,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当看清了身后那个风光霁月的身影后,所有人顿时都玄幻了。 封,玄霆,他怎么在这里? 那,那…… 最终还是楚莹萱的父亲楚侍郎最先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了过去,一把将楚莹萱身上的男子推开,随即拿过地上的衣衫,替楚莹萱遮掩住。 “啪啪——” 随即,又是两个耳光,重重的 打在了楚莹萱的脸上。 “逆女,我的脸真是让你丢尽了!”最先,他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和封玄霆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喜悦的,毕竟攀上了玄王殿下,对他们楚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耀。 可,可说好的玄王殿下,怎么变成了眼前这个男子…… 楚莹萱被打后,意识忽然清醒了一些,当看清眼前这番情景后,忽然尖叫了起来。 但下一秒,面上立即露出一抹娇羞,“父亲,刚刚是玄王殿下先抱住女儿的,女儿也不想这样的……” “简直胡扯!玄王殿下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仔细看看你旁边这个男子是谁!”庄妃苏雅芙呵斥一声。 什,什么? 楚莹萱抬眸往前看去,当清楚的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后,整个人忽的面露惊恐错愕,随即又往身旁看去。 当视线触及到身旁一张又老又丑的脸后,整个人忽的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玄王殿下啊,怎么会变成这个丑男? 一旁的众人也看清了这个男子,这哪里是御林军口中的年轻男子,分明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了。 这楚小姐,眼光怎么差成这样! “不,不,刚才明明是玄王殿下,殿下,你不能不认账啊,萱儿可是给了你清白之身啊!”楚莹萱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发了疯似的朝封玄霆的方向扑了过去。 “啪……” 第180章 只能做妾 又是一记耳光打在楚莹萱脸上。 楚侍郎对着封帝和封玄霆跪了下去,“皇上饶命,玄王殿下饶命,小女今夜怕是撞了邪了才会如此反常,请皇上和玄王殿下恕罪。” 封玄霆望着此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轻轻的晃了晃,这会儿似乎心情也不错,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无妨,既然这位楚小姐与这位……”封玄霆挑眉看向楚莹萱身旁的男子,问道,“你是什么身份来着?” 那名被点到名的男子,此刻还赤裸着上身,听到封玄霆的发问后,缓缓开口,“回禀王爷,小的是猎场的马夫,名叫王武,负责看管此次狩猎的所有马匹。” 什么? 马夫? 听到这话,不仅是楚莹萱差点昏厥过去,楚侍郎都差点跟着昏过去。 这天杀的! 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哦,不! 这个马夫,看起来最少也有四十岁了,加上经常待在猎场这种地方,饱经风霜,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十分粗糙,又黑又丑。 “原来是这里的马夫啊,既然王武你与楚小姐两情相悦情难自禁,不如由父皇出面,给你们二人指婚可好?”封玄霆说完,看向了封帝,等着封帝的意见。 楚莹萱连忙摇头否认,“不,殿下,我不嫁给这个人,我不能嫁给这个人!” “胡闹!”楚侍郎拉了楚莹萱一把。 这件事情,真的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他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已经真切的发生了,皇城之中,以后无人敢娶这样一个放荡的女子。 为了萱儿的下半辈子,只有便宜了这个马夫了。 “王武,你愿意娶楚小姐为妻吗?”封玄霆睨着王武。 王武愣了愣,有些的犹豫,半晌才开了口,“启禀王爷,小的家中已有妻子,娶楚小姐的话,楚小姐只能做我的妾!” “你这不知好歹的……”这回,不仅是楚莹萱,楚侍郎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但骂了一半,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封帝看到现在,深知是场小辈们之间的闹剧,叹了口气,对着和宁皇后道,“这等事情,交由皇后处理吧,朕乏了。” 和宁皇后点下了头,“皇上早些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臣妾了。” 楚莹萱瘫坐在地上,被夜风吹着,整个人思绪越发的清明,一一看了眼面前看自己热闹的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年锦心的身上。 年锦心触及到了楚莹萱的视线,眼神闪烁,刚要离开时,只听楚莹萱喊道,“不,臣女有话要说!” “不要再胡闹了!”楚侍郎捂住了楚莹萱的嘴巴。 楚莹萱挣扎开,急忙喊道,“是年锦心,是她给了我一包香料,让臣女趁机引诱玄王殿下,但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马夫!” 说完,楚莹萱似乎觉得力道还不够,又道,“年锦心告诉我,她曾经就是用这个方法,引诱了嘉王殿下,才会顺利的怀上了嘉王殿下的孩子!”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也是被年锦心给坑害的,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给臣女做主啊!” 楚莹萱说着,重重的磕了个头。 年锦心脸色一白,刚才发现那个男子不是封玄霆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楚莹萱真的咬出了她。 “楚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锦心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做,玄王殿下即将与我姐姐成婚,我怎会为了帮你,坑害我自己的姐姐!”年锦心急忙否认,眼中渗出泪珠,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楚莹萱怒视着年锦心,这会儿某个部位撕裂疼痛的厉害,“年锦心,是你下午的时候,给了我一包香料,让我晚上找机会单独与玄王殿下碰面的。” “皇上,皇后娘娘,请给臣女一个公道啊!”楚莹萱哭喊了起来。 封帝平日里,最讨厌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这会儿竟还扯上了自己的儿子,随即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了楚莹萱的肩头,丝毫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算计皇子,已是死路一条,你竟还敢让朕给你公道!”封帝怒斥道。 楚莹萱被踢了一脚,这会儿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皇上息怒,庄妃快扶皇上回去休息,这里就让臣妾来处理吧。”和宁皇后急忙环住了封帝的手臂。 生怕一个一个串下去,最后会串到自己的头上来。 苏雅芙扶着封帝,声音轻柔道,“皇上,夜深了,臣妾扶您回去休息。” “嗯。”话落,封帝没有再说什么,拂袖离开。 封帝走后,和宁皇后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着楚莹萱,面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楚小姐,事已至此,只能给你选两条路了。一是嫁给王武,以后做王武的妻子,二是就当你和王武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回皇城继续等着人上门求亲。”和宁皇后道。 楚莹萱听到这话,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内落下。 求亲。 她今夜当着皇城所有贵胄的面,做了这样的事情,谁还会来求亲? 楚莹萱边哭,边看向年锦心,见她脸上此刻露出讥诮的笑容后,楚莹萱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心中涌现浓浓的仇恨之火。 年锦心! 你竟然如此算计我! 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皇后娘娘,臣女愿意嫁给王武!”楚莹萱最终做了决定。 今夜受了如此大的羞辱,她很想一死了之,但是,在没有报仇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来日,一定要将自己所受的屈辱,统统还给年锦心! “好,那本宫便为你和王武指婚,王武常年驻守在猎场,你与他成婚后,便也要留在这里驻守。王武已有正妻,你便只能做妾,以后作为侍妾,不仅要服侍好自己的丈夫,更是要尊敬自己的姐姐,明白吗?”和宁皇后叮嘱。 楚莹萱微微点头,“臣女明白。” 一旁,王武看着貌美如花的楚莹萱,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给自己做妾,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年元瑶和昭宜公主一直站在暗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见楚莹萱同意嫁给王武,年元瑶倒是有些诧异。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楚小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昭宜公主叹道。 第181章 不养没用的狗 谁也没有想到,篝火宴会上,会发生这样的插曲。 看热闹的人渐渐的散去,今夜楚家发生的事情,明日定会传遍整个皇城,成为整个南夏朝的笑谈。 谁能想到,这楚家小姐勾搭玄王殿下不成,竟还着了魔似的认错了人,将一个猎场的马夫错认为玄王殿下,还就此献了身,最后不得不做一个马夫的妾。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却又自作自受啊! “暖暖,我们走。”封玄霆回身离开时,眸中划过一抹冷厉,但在见到年元瑶后,冷厉顷刻间变成了柔情。 年元瑶看着走来的封玄霆,忍不住调侃,“你是如何得知楚莹萱的计划的?” 下午的时候,白白听到了年锦心与楚莹萱的对话,并且将她们二人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知给了她听。 她听后,顿觉得楚莹萱自不量力。 但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告诉封玄霆,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事情,封玄霆还是能应付好的。 果然…… 事情的结果,连她都感到意外。 “那种女人,蠢钝如猪,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迷惑本王。”说起楚莹萱,封玄霆嫌弃的皱起眉头,尔后牵过年元瑶的手,往帐篷走去。 …… 原地。 一些看热闹的朝臣们被打发走,和宁皇后以及几名女眷仍旧在场。 楚莹萱仍旧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眼眶内噙着泪珠,看向和宁皇后,“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是被年锦心陷害的,是她给我的异香,说是她曾经也是这样勾引嘉王殿下的……” 说罢,楚莹萱将刚刚装着香料的袋子,递给和宁皇后。 张嬷嬷上前接过袋子,递到和宁皇后的身边。 一旁,年锦心看着这个袋子,整个人背脊发凉,完全不敢去看和宁皇后的表情。 当时,她为了哄骗楚莹萱上钩,才会将这些话说了出来,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楚莹萱给反咬一口了。 和宁皇后看了眼袋子,眸子微微眯起,尔后深不可测的冷笑一声,“楚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明知这是迷惑人心的异香,却还敢用在皇子身上,这可是株连九族之罪。” 话落,楚莹萱浑身一颤,面露惊恐,连忙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对着和宁皇后连连摇头,“皇后娘娘,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怎么敢对玄王殿下用迷香呢,是,是……” 楚莹萱发现,自己钻进一个死胡同了! 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她算是尝到了。 “是什么呢?既然事已至此,楚小姐还是安安心心嫁人吧,为表心意,本宫也会为你准备一份贺礼。”和宁皇后走近楚莹萱,亲自伸手将楚莹萱扶了起来,双手握着楚莹萱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楚莹萱凝着和宁皇后的眼神,心颤不已,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皇后娘娘,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张嬷嬷提醒道。 和宁皇后微微点头,张嬷嬷上前,扶住了皇后的手臂,往回走去。 经过年锦心身旁时,和宁皇后脚步一顿,偏眸看了年锦心一眼,“更深露珠,你怀着身孕,早些回去。”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这就回去。”年锦心缩了缩脖子,扶着和宁皇后的右臂,一同离去。 盛昭雪从事发到现在,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起初她还真的害怕楚莹萱与封玄霆在做什么,到后来发现楚莹萱是和一个马夫之后,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如今看着楚莹萱垂败的脸,盛昭雪眼露鄙夷,但还是露出一抹淡笑,上前替楚莹萱穿着衣裳,轻声道,道,“楚妹妹,今夜你受苦了。” 楚莹萱从事发到现在,见过不少嘲弄与不屑的脸色,这会儿在盛昭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对自己的担忧后,楚莹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怎么办,我的一辈子都毁了!” 盛昭雪轻轻的拍了拍楚莹萱的背,叹道,“楚妹妹,这事不怨你,你是着了旁人的道了。” “盛姐姐,你看出来了?”楚莹萱吸了吸鼻子,语气激动道。 盛昭雪微微点头,看了眼四周,“先回去再说吧。” “嗯。” …… “啪……” 和宁皇后的帐篷内,年锦心刚一进去,便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整个人捂着脸,立即跪了下来。 “年锦心,你好大的胆子!”和宁皇后厉声道。 年锦心眸色闪烁,咬着下唇,“皇后娘娘,锦心不知做错了什么。” “不知?”和宁皇后挑眉,眼中渗满怒意,“年锦心,你敢算计本宫的儿子,你真是不要命了!” 先前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的儿子,当日会在宴会上,非要求娶一个小小的庶女。 他还以为嘉儿是贪恋美色,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个护国公府的小庶女,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特殊的手段,才逼着嘉儿非她不娶的! 怪不得,她的眼线告诉她,嘉儿平日里对这个年锦心不冷不热的,实在不像是有情意的样子。 这个小贱人,竟然在她眼皮底下做手脚,实在是胆大妄为! 简直不可饶恕! “皇后娘娘,异香一事,是臣女胡诌了一个借口,用来蒙骗楚莹萱的,娘娘莫要真的相信啊!您就是给臣女十个胆子,臣女也不敢算计嘉王殿下啊!”年锦心抓着和宁皇后的衣角,向和宁皇后解释道。 和宁皇后哪里还会相信,今日楚莹萱失手,她已是怒火中烧,这会儿得知年锦心是算计了自己的儿子,才被指婚给封嘉禾,她更是怒不可遏。 “张嬷嬷,给本宫狠狠的打!”和宁皇后坐了下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年锦心道。 张嬷嬷点头。 年锦心见状,连忙捂住肚子,“皇后娘娘,臣女如今已有身孕,看在臣女已经怀有身孕的份上,您就放过臣女一次吧,臣女日后愿一心效忠皇后娘娘,绝无异心。” “呵!”和宁皇后嗤笑一声,“本宫身边,从来不养没用的狗,你忘了你先前是如何信誓旦旦和本宫保证的吗?” 年锦心面色一白。 今夜的计划,原本安排的很周密,一旦楚莹萱成功献身给玄王殿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会狠狠的打了年元瑶的脸,让年元瑶这个正牌玄王妃无地自容,二来身为亲王,当众宠幸一名女子,玄王殿下的在皇上心里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而按照玄王殿下的残忍程度,因为此事被皇上迁怒,事后一定会杀了楚莹萱的。 玄王殿下只要在皇上面前跌了分,那嘉王殿下便又有出头的机会了。 如此完美的计划,没想到就这样失手了,反而还连累到了自己…… 第182章 晚安奖励 【哎哟,这耳光声音打的,我都听着脸疼。】 帐篷内,白白蹲在一个角落里,一边用灵力听着和宁皇后那边的动静,一边啃着自己最爱吃的干果。 年元瑶正在替封玄霆的伤口换药,听到白白的话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年锦心真是又一次自食恶果了。” 这和宁皇后也够狠的,自己儿媳妇都怀有身孕了,竟还下这样的手,不过,和宁皇后为了封嘉禾,连自己的女儿昭沁公主都能舍弃,一个年锦心又算什么。 年元瑶换好药后,给封玄霆包扎伤口,“好了,我要回去了,折腾了一天,我可困死了。” 封玄霆瞥了眼右肩那个兔耳蝴蝶结后,淡淡一笑,穿上了衣服,“本王舍不得你走,怎么办?” “嗯?”听着这突如其来软和的语气,年元瑶心神一晃,美眸流转,勾起笑意,“不怎么办。” 说完,年元瑶便要往帐篷外走。 走了两步,封玄霆拉住了年元的手臂,“暖暖,你就这样走了?” 年元瑶回身,一脸不解的看着封玄霆,“怎么了?还有什么吗?” 封玄霆给了一个让她自己意会的眼神。 【当然是给点晚安奖励才能走啊,人家玄霆哥哥今天可是为你守身了诶!】小魔从角落里爬出来,忍不住道。 封玄霆微挑眉梢,第一次觉得,小魔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眼。 真是个懂事的丑蝎子,哦不,美蝎子。 年元瑶看了眼小魔,微微撇嘴,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被封玄霆给收买了,竟还帮着封玄霆说话了。 再看封玄霆,也正睨着她,似乎十分赞同小魔话的样子。 “既然要晚安奖励嘛……”年元瑶拉长尾音,走近封玄霆,笑眯眯的道,“那你闭上眼。” 封玄霆心满意足的闭眼。 年元瑶一脸狡黠,弯腰凑近封玄霆,将药箱里的一株茶花对着封玄霆的唇瓣凑了过去。 在茶花即将触碰到封玄霆的唇瓣时,望着封玄霆沉静的面庞,年元瑶睫毛轻颤,最终将茶花收起,然后自己飞快的在封玄霆的脸颊上‘啾’了一下。 随后,迅速的跑开。 原地,封玄霆轻轻的睁开眼,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抹余温,唇角溢开一抹风华笑意。 帐篷外,年元瑶的脸红成了柿子,边走边忍不住吐槽自己。 “年元瑶,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色了!” 刚才看着封玄霆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她竟然自己没忍住亲了上去。 完了完了,她也一定是被下药了! …… 第二日醒来时,年元瑶刚出帐篷,就遇见了年成明。 年成明也是刚起身,见到年元瑶后,上前道,“昨日狩猎大赛大家都费了神,今日男眷们有一场骑射比赛,你们女眷稍作轻松一些,没什么太大的安排,可去附近走走,赏赏花,之类的。” “嗯。”年元瑶微微点头,见今日没什么安排,便准备回帐篷。 此时,年锦心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个面纱,在见到一旁站着的年元瑶后,眼内露出一抹惊恐,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回帐篷。 “你的脸怎么了?”年元瑶第一时间出声。 这会儿,年成明也在外面,听到这话后,朝着年锦心的脸看了过去。 年锦心皱起眉头,昨晚和宁皇后虽然放过了她,可却让张嬷嬷打了她十几个耳光,丝毫不顾她是个怀孕的女子。 现在她的双颊又红又肿,不戴面纱的话,根本没法出来见人。 “昨夜吃错东西了,长了一些红疙瘩,不过不碍事。”年锦心胡诌了一个借口。 年成明闻言,上前道,“你如今怀着身子,饮食更要多加小心。” “是,父亲。” 年成明说完后,没有多留,便抬步离开。 年元瑶看着年锦心,嗤笑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昨夜你的脸被打的很疼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被打了?”年锦心瞪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微勾唇角,“你当初勾搭嘉王时,恐怕万万没想到会惹上皇后娘娘这尊大佛吧,如今的你,很后悔吧。” 听到这话,年锦心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心尖微微刺疼了一下。 的确,她当初只想从嘉王那里要一个名分而已,万般没想到会被和宁皇后这般利用,现在好的坏的,都只能默默受着了。 不过还好,她深知和宁皇后视年元瑶为眼中钉,只要有和宁皇后在,年元瑶便没有痛快之日。 “能被皇后娘娘赏识,是锦心的福气,怎会后悔呢!”年锦心微抬下巴,换了一副口吻和年元瑶说话。 “是啊,的确好福气,那你就慢慢享受吧。”年元瑶勾起唇角,转身回了帐篷。 年元瑶前脚进了帐篷,后脚和宁皇后的侍女白桃便往这个方向走来。 白桃走近时,看了眼年锦心,仿佛不认识一般,随后走到年元瑶的帐篷前,看向站在门口的丝雨。 “奴婢是来传皇后娘娘口谕的。” 丝雨闻言,带着白桃进了帐篷。 白桃进了帐篷后,对着年元瑶微微俯身,开口道,“郡主,后山的花儿都开了,风景怡人,皇后娘娘在后山设了茶会,请诸位女眷们辰时前往品茶赏花。” “好,我知道了。”年元瑶面色平静,应下白桃的话。 白桃点头,随即出了帐篷。 年元瑶自知这次狩猎大会躲不开和宁皇后,只能告诫自己,要万事小心。 就像现在,白桃口中说的辰时,未必就真的是辰时。 “小姐,奴婢先给您梳妆吧。”璇珠看了眼时辰,这会儿离辰时只有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了。 年元瑶点头。 梳头正梳了一半,从外面走进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元瑶,元瑶!” 来人是年容芝。 “姑姑。”见年容芝来了,年元瑶唤了一声。 年容芝对着年元瑶笑了笑,走近年元瑶,伸手握住了年元瑶的手,面露惊慌,“元瑶。” “姑姑发生什么事了吗?”年元瑶不解,但隐约也能猜到一些,十有八九是关于庄妃的。 闻言,年容芝看了眼四周。 “璇珠,你先退下。”年元瑶让璇珠先离开。 璇珠立即放下了手里的梳子,离开了帐篷。 帐篷内只能下年容芝和年元瑶二人,年容芝拉着年元瑶的手,急忙道,“完了,要出大事了!” 第183章 不胜欢喜 和宁皇后的茶会设置在辰时,年元瑶为防有诈,梳妆过后,便去了后山。 果然,年元瑶刚到后山的时候,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一众千金和女眷,就连昨夜受了大辱的楚莹萱也在。 年锦心蒙着面纱坐在席位上,在见到年元瑶后,眸中还闪露一抹惊讶。 白桃不是和年元瑶说的辰时吗? 怎么提前那么多时辰就来了。 该死,又没把她糊弄过去。 “皇后娘娘驾到——” “庄妃娘娘驾到——” “李贵嫔到——” “王贵嫔到——” 年元瑶刚一坐下,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通报声,和宁皇后带着几位后妃一同入了席。 和宁皇后今日身着一件鸾鸟朝凤锦裙,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典雅,气场十足。 庄妃苏雅芙走在和宁皇后的身后,与和宁皇后的华丽比起来,今日的庄妃整个人略显单薄,气色也有些不佳。 看见庄妃,年元瑶下意识的想起年容芝方才说过的话,不禁多看了一样庄妃身后的李贵嫔和王贵嫔。 和宁皇后走向主位,在经过年元瑶的身旁时,眸露一抹诧异与不悦,但转瞬即逝,在主位上坐下。 猎场的后山,背靠着一座大山,山下有一汪清泉,伴随着清风吹来的阵阵花香,整座后山如烟云轻飘般,显得格外幽静雅致。 和宁皇后入座后,一众女眷起身参拜。 “免礼。”和宁皇后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外走进十几名侍女,走中端着一个托盘,将一些清香四溢的花茶,放置到各位女眷的面前。 “今日本宫也是闲着无事,才办了这么一个茶会,诸位不必拘束,有什么有趣新鲜的事情,也可分享给本宫听听。”和宁皇后说完,饮了一口花茶。 底下,众人也品了一口花茶。 “哇,这花茶好香啊,我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花茶。”施雅娴喝了口花茶后,惊叹一声。 旁边,众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年元瑶拿着茶杯,轻轻的嗅了嗅花茶,虽说没闻出有什么异样,但以防万一,还是装模作样的假喝了一口。 “皇后娘娘,臣女曾经听说过一个有趣的笑话。”年锦心忽然出了声。 和宁皇后看向年锦心,微挑眉梢,“哦?说来听听。” ”有一个人饿极了,便到一家小吃店买饼吃。他吃完一个饼不饱,接着吃第二个饼。这样一连吃了六个饼,他还不饱。直到吃完第七个饼,他才感到满足了。可是,这时他突然懊悔起来:“唉,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就吃第七个饼,岂不够了,何必白白吃那六个呢!?” 年锦心一口气说完这个笑话,说到最后,还故作烦恼。 说完后,年锦心捂嘴笑了几声,笑完后,原以为在场的人都会笑的前仰后合,哪知看了眼四周,大家都用一副极其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她。 这笑话? 好笑吗? 这不是老掉牙的笑话了吗? 和宁皇后瞥了眼年锦心,心中不禁觉得十分来气。 真是丢人现眼! 年元瑶坐在一旁,第一次有些同情年锦心。 为什么大家都不笑啊? 她还觉得挺好笑的诶,可能是她的笑点和这些人不一样吧。 年锦心这里吃了瘪,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视线瞥到一边面上含着淡笑的年元瑶后,顿觉得年元瑶是在耻笑她,心下一沉,连忙对着和宁皇后道,“启禀皇后娘娘,锦心无用,不能博得皇后娘娘一笑,不过锦心的姐姐曾在府中经常逗祖母开心,想必姐姐那里知道不少有趣的笑话呢!” 见年锦心把自己扯了出来,年元瑶无奈的叹了口气。 年锦心这个三八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扯上她! “哦?长陵郡主竟知道那么多的趣事儿?可否给本宫说一两个来听听。”和宁皇后一脸惊讶的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挤出一抹笑来,“皇后娘娘,臣女口中的那些趣事儿,都是一些下九流的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无妨,本宫在深宫待了许久,也是很久没听说过民间的一些趣事了。”和宁皇后微微眯起眸子。 就是要下九流才好啊,这样她才能去皇上面前说教一番。 见和宁皇后实在要让她说些趣事听,年元瑶也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迅速的在脑海里想了一圈,最后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不远处,封帝正携着几位皇子往茶会的方向走来。 今日几位皇子原本是要去比赛箭术的,但封帝有些不适,便把比赛改为了下午,这会儿听说和宁皇后在后山办着茶会,便过来瞧瞧。 一众人刚走近,便听到和宁皇后让年元瑶说笑话。 封帝觉得有趣,便在一旁停了下来,没有打扰茶会里面的人。 封玄霆的视线落在年元瑶的身上,从认识到现在,年元瑶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 这会儿看她卯足劲的攥着衣袖,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面上露出了一抹狡黠,随即只听她道—— “从前有个人坐船过河,船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拿在手上的剑掉到了河里,是他急忙用小刀在船上刻了起来,船夫很奇怪的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那人回答到:剑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打的,我做个记号,到了岸上以后好找啊。” 年元瑶说了一半,故意停顿了一下。 在场许多人看着她,眼神怪异,仿佛在说,刻舟求剑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和宁皇后面露不屑,刚要开口,只听年元瑶又开了口。 年元瑶扬起唇角,缓缓的道,“后来,船夫说:你这个蠢货,你至于砸那么大个洞吗?船都漏水啦!” “哈哈哈……” 年元瑶说完,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 这笑声,是男声? 众人往笑声的来源看去,只见封帝不知何时站在了会场外,身旁站在一众皇子。 “拜见皇上!”众人向封帝请安。 封帝边笑边缓步走近,“这个刻舟求剑的故事,朕曾经听说过很多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出其不意的结局,实在有趣。” “多谢皇上夸奖。”年元瑶没想到会被封帝等人听见,正想着,下意识的看了眼封帝身边的封玄霆。 封玄霆一双狭长的黑眸里,染着笑意,望着她的眼神内,含着无尽的宠溺。 “玄儿啊,你这王妃,实在有意思!”封帝看了眼封玄霆,开口道。 闻言,封玄霆赞同的微微点头,眸中笑意流转,“元儿有一颗有趣的灵魂,这一点,实在让本王不胜欢喜。” 第184章 意料之外 不胜欢喜。 年元瑶听到这四个字,下意识的看了眼封玄霆,抿唇轻轻一笑,心头情不自禁的有些颤动起来。 盛昭雪坐在女眷席位中,听着封玄霆夸赞年元瑶的话,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 这么久以来,她连个可以接近封玄霆的办法都没有,年元瑶却就这样轻易的走进了封玄霆的心。 老天爷,真是一点都不善待她。 主位上,见年元瑶被封帝夸赞,和宁皇后面色一阵青白,哪里知道原本是想让年元瑶出丑的,却又一次让年元瑶出了风头。 “皇上,长陵郡主真是十分有趣。”虽然满心不喜年元瑶,可皇上都开口夸赞了,和宁皇后再不满意,也要附和着夸奖一句。 封帝笑着点了点头。 和宁皇后沉下了眼,正想着,视线瞥到一旁,当目光落在了自己儿子封嘉禾身上后,和宁皇后的眼内忽的又聚起一团阴霾。 自己的儿子,此刻的眼神竟也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那个目光,充满复杂,心烦,甚至还有一丝情愫。 和宁皇后皱起眉头,渐渐握紧拳头,心中透出一股浓重的冷意。 嘉儿竟然对年元瑶动了情! 不! 万万不可以! 年元瑶的心,在封玄霆的身上,嘉儿对她动情,是万般没有好的下场。 且儿女之情,也会成为他成就大业路上的绊脚石。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除去年元瑶! “皇上,请上座。”回过神后,和宁皇后压下心头怒意,挤出一抹笑来,起身竟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封帝摆手,“朕与几位皇子只是路过这里,无意扰了皇后的茶会,皇后继续便好。” “是,皇上。”和宁皇后点点头,随即又问,“皇上现在要带几位皇子去哪儿?” “驯马。”封帝道。 闻言,和宁皇后也不多说什么,微微俯身,“那臣妾恭送皇上。” 封帝没有在茶会上多逗留,很快便和几位皇子离开了茶会。 见封帝走远,和宁皇后重新入座,靠坐着椅子,沉默了一会儿后,面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方才说到哪里了?” “皇后娘娘,咱们说笑话的本事不如长陵郡主,不如让长陵郡主再说几个好玩的,给我们听听,可好?”施雅娴忍不住开了口。 说完,年锦心也附和说道,“是啊,刚刚姐姐的笑话实在有趣,锦心也想继续听呢!” “是啊是啊!”底下不知是谁也跟着说道。 和宁皇后闻言,目光幽深,环顾了眼四周,最后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坐在一侧的李贵嫔。 李贵嫔触及到和宁皇后的目光,随即泛泛的道,“都是一些老掉牙的笑话了,臣妾觉得没什么意思。” “李姐姐,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王贵嫔扫了眼李贵嫔,面上笑意吟吟。 李贵嫔扬起唇角,往和宁皇后身侧的庄妃看了过去,“臣妾刚入宫时,有幸在一次宴会上见庄妃娘娘跳过一段盘鼓舞,庄妃娘娘跳那个舞,简直如凌波仙子一般,婀娜生姿。今日在这风景雅致的茶会上,臣妾很想再看庄妃娘娘跳一段盘鼓舞。” “是啊,臣妾也曾有幸见过那舞蹈,后来臣妾回去后,还偷摸着学习了一段时间,但始终跳不出庄妃娘娘的半点神韵来。”王贵嫔想了想,跟着道。 见李贵嫔和王贵嫔点到了庄妃,年元瑶想起早晨年容芝和自己说过的话,眸子不由得微微眯起—— “元瑶,不好啦,我早上出帐篷散步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后来蹲在了一个草丛里揉脚,后来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不得了啊,有人竟盘算着要了庄妃娘娘的命啊,但是我不知道幕后主事是谁,那两名宫女只说,可怜的庄妃,活不过今日了。” “姑姑,你听仔细了?” “自然,我听得十分真切啊。” 回过神来,见李贵嫔和王贵嫔突然点到庄妃的名字,年元瑶面色微沉。 “庄妃,你怎么说?”和宁皇后看向庄妃,等着庄妃的意见。 庄妃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听到这提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无法起舞,还请皇后娘娘谅解。” “如此啊,那只好作罢了。”和娘皇后叹道。 李贵嫔听到这话,有些的沮丧,但还是有些不依不饶道,“娘娘就不能跳一小段吗?” “是啊是啊,就一小段,也不会很累的,好不好呀?”王贵嫔也跟着道。 庄妃微垂眸子,还未开口时,只听和宁皇后呵斥道,“放肆,庄妃身子不适,你们二人还如此不依不饶,实在大胆。” “臣妾知错。”李贵嫔和王贵嫔吓得一怔,立即跪了下来。 和宁皇后刚要说什么,庄妃抬起了眼,语调轻柔,道,“皇后娘娘别生气了,既然两位贵嫔想看臣妾跳一段,那臣妾就跳一小段吧。” “那,庄妃你的身体?”和宁皇后看着庄妃,欲言又止。 庄妃摇头,表示无碍。 很快,茶会的中央放置来了一个盘鼓,几名乐师也已经就位,庄妃走到中央后,王贵嫔开口道,“不如再请几个伴舞来一起跳吧,那样更好看一些,也更能衬托出庄妃娘娘跳这支舞的精髓。” “可如今是在猎场,没几个会跳盘鼓舞。”李贵嫔道。 王贵嫔神秘的眨了眨眼,“臣妾方才说过,臣妾曾经偷偷学过这支舞蹈,所以臣妾宫里的一些侍女,曾经也跟着臣妾一起跳过,今日她们恰好也都在这里,便让她们伴舞吧。” “庄妃娘娘,可以吗?”王贵嫔说完,看向了庄妃。 庄妃看了眼王贵嫔,淡淡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伴舞的侍女也都到场后,乐声在会唱轻轻的响起,只见盘鼓之上,庄妃轻轻的扭动起身姿,在盘鼓之上,舞动了起来。 年元瑶的视线始终紧紧的落在庄妃的身上,丝毫不敢有半分的懈怠,而就在此时,一道尖叫声从一边传来。 “啊——” “狮,狮子——” 众人往尖叫来源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头雄狮忽然跑进了会场之中。 一时间,所有的女眷惊慌失措,纷纷往四处逃窜离开。 “快保护皇后娘娘!”张嬷嬷高喊道。 因为今日是女眷们的茶会,所以周围没有安排太多的侍卫在此,这会儿出现雄狮,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年元瑶见到雄狮后,下意识的看了眼仍旧在盘鼓上的庄妃,刚要冲过去拉下庄妃时,有人挽住了自己的手臂。 “姐姐,快走吧,这里有雄狮,好可怕!”年锦心拉住了年元瑶的手臂。 年元瑶刚要甩开年锦心,但碍于对方怀着身孕,不便有大动作。 就在快要挣脱开年锦心的手臂时,身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名陌生的宫女,宫女的力气十分的大,抓着年元瑶的另一边手臂,惊慌道,“郡主,奴婢护送您离开。” 这边年元瑶被年锦心和宫女绊着,另一边苏雅芙看见雄狮后,刚走下盘鼓准备逃离,身后的伴舞忽然齐齐间涌了上来。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对着苏雅芙的后背用力一推。 苏雅芙整个人毫无防备,身子往会场外的泉水池中跌了下去…… 第185章 不是她安排的 苏雅芙不识水性,落水之后,整个人在水面上不断挣扎,但周围之人,却都因突然出现的雄狮,各自窜逃,根本无暇顾及苏雅芙。 年元瑶见到苏雅芙落水,用力的挣脱掉了手边的宫女,“闪开!” 那名宫女被甩开后,刚要冲上来,年元瑶抬起一掌便直接将宫女的身体甩飞。 再看一边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年锦心,年元瑶咬牙道,“你若不想死,就给我松手,否则信不信我将你扔给那雄狮?” 年锦心被年元瑶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憷,下意识的松开了年元瑶的手臂,但转念耳边想起某人的警告,连忙又抓着年元瑶的手。 “姐姐,雄狮太凶猛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妹妹也是为了你好啊!”年锦心望着年元瑶,幽幽的道。 见年锦心又抓着自己,年元瑶眸色越发的暗,手腕翻转,指尖银针溢出,狠狠的刺向年锦心的手腕。 “啊!” 年锦心尖叫一声,蓦地松开了年元瑶的手。 年元瑶离了年锦心的挣脱,刚要往泉边赶去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迅速的跳下了泉水,将水中的苏雅芙救了起来。 与此同时,‘咻咻’的两声,一旁射来两支羽箭,稳稳的扎在了雄狮的后脑勺上。 雄狮轰然倒地。 年元瑶顿在原地,往羽箭的来源看去,见刚才射箭之人,正是封玄霆。 而那抹救了苏雅芙的身影,便是景王封景晨。 封帝等人,此时也匆忙赶了过来,见到一片狼藉的茶会,面上骇然不已,怒喝道,“怎么回事!” “父皇,庄妃娘娘刚刚落了水,先请太医吧!”封景晨还抱着奄奄一息的苏雅芙,看向封帝。 封帝回神,视线落在了苏雅芙身上,见苏雅芙此刻面色苍白,顿觉心疼不已,连忙上前从封景晨的手里接过了苏雅芙。 “来人,传太医!” 封帝抱着苏雅芙,匆匆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原地,封玄霆扔下手里的弓箭,快步往年元瑶这里走来,抓住了年元瑶的手臂,眼露担忧,“暖暖,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有受伤?” 年元瑶轻轻的摇了摇头,眸色有些凝重,“我没事,这次的事情,是专程冲着庄妃娘娘去的。” …… 封帝的帐篷内,此刻聚集了不少人。 苏雅芙已经苏醒,面色苍白的没有一点生气,这会儿正躺在床榻上,不停的落泪。 张太医正站在一旁为苏雅芙诊脉,片刻过后,张太医面露一丝惊恐,身体微微一颤。 “庄妃的身体可有什么异样?”封帝眉心蹙起。 闻言,张太医立即起身,跪倒在了封帝的脚边,颤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无能,庄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封帝的目光顿时变得阴沉,紧接着变为狂怒,“没有挽救的办法了吗?” 张太医轻轻的摇了摇头,“庄妃娘娘的身孕还不足一月,胎象还不稳,这次突然落水,且时间过久,所以……” 张太医说了一半,看了眼封帝的脸色,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床榻上,苏雅芙听到自己小产的消息,忍不住嘤咛的哭了起来,“呜呜呜,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爱妃别伤心,你还年轻……”封帝走到苏雅芙的床边坐下,轻轻的拍着苏雅芙的背。 苏雅芙摇头,越发的伤心,“不,不是的,皇上,臣妾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推臣妾落水。” 话落,封帝霎时脸一沉。 从他见到雄狮的那一刻,何尝不知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后山之中,处处有人把守,怎会无故出现一头雄狮。 “爱妃可知是谁推的你?”封帝看向苏雅芙。 苏雅芙窝在封帝的怀中,听闻这话后,轻轻的眨了眨眼,“是王贵嫔推的臣妾。” “来人,去将那贱人带来!” 不一会儿,王贵嫔被几名侍卫押着,进了封帝的帐篷。 一进去,王贵嫔看了眼周围的阵仗,立即跪了下来,“臣妾拜见皇上!” “朕问你,庄妃入水一事,与你可有关系?”封帝冷眼睨着王贵嫔。 闻言,王贵嫔瞳孔一缩,连忙摇头否认,“皇上,庄妃娘娘失足落水,与臣妾毫无关系啊,当时会场忽然冲进来一头雄狮,所有人吓得四处逃窜,臣妾当时也吓得逃走了,并不知道庄妃娘娘落水一事啊!” “你胡说!明明是你推的本宫,本宫在掉水之前,亲眼见到是你伸得手!”苏雅芙指着王贵嫔,一口咬定。 王贵嫔急忙摆手,“不,不是啊!” 越解释,王贵嫔越加慌乱起来。 今日一事,她确实是有参与进去,可推苏雅芙落水的,的确不是她呀,为什么这个庄妃偏要一口咬定她呢! “皇上,臣妾亲眼所见是王贵嫔,臣妾与王贵嫔无冤无仇,也不知她为何要这般害臣妾。”苏雅芙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封帝看着这张委屈的小脸,脑海之中又闪现了另一张脸,顿觉得心疼不已,睨着王贵嫔,“王氏,今日一事,你可知晓内情?” 从刚才王贵嫔闪躲的眼神之中,封帝已经看出,今日之事,王贵嫔必然知晓内情。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啊,臣妾平日里与庄妃娘娘也素无交情,怎么会害庄妃娘娘呢!”王贵嫔急忙否认。 “贵嫔娘娘,臣女带了一个人来,您来瞧瞧。” 年元瑶的声音从帐篷门口处传来,身边还带着一名手脚都被捆着的宫女。 今日,她的一切注意力都在苏雅芙身上,因此亲眼见到了是哪个宫女伸手推了苏雅芙。 离开会场后,她找了一圈,亲自将那宫女抓到后,便赶了过来。 “她,她是……”王贵嫔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年元瑶看向封帝,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启禀皇上,这个宫女是王贵嫔宫里的人,方才臣女见她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便上前盘问,后来这宫女承认,今日的雄狮,是王贵嫔安排来的。” “什么?不可能!她胡说!”王贵嫔瞪大眼,看向宫女,“秀儿!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胡说!” 名叫秀儿的宫女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道,“启禀皇上,王贵嫔的哥哥是御林军副卫王平,王贵嫔因为嫉妒庄妃娘娘得宠许久,所以让王副卫从深林之中抓了一头雄狮放到会场,然后趁乱将庄妃娘娘推下水,想要让庄妃娘娘就此殉命。” “不,不是的!”王贵嫔的面色一阵惨白。 怎么回事? 雄狮明明不是她安排的! 苏雅芙也明明不是她推的! 为何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难道…… 难道…… 王贵嫔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第186章 以死明志 “皇上,您不要听这个宫女胡说!臣妾实在冤枉,今日推庄妃娘娘下水的人,明明就是她!” 王贵嫔极力想撇清自己,却不知这一句话,直接暴露了自己。 封帝眯起了眸子,阴恻恻的道,“你是如何知晓,推庄妃入水之人,是她?” “臣,臣妾……”王贵嫔一瞬间哑口无言。 “呜呜呜,皇上,臣妾的肚子抽痛的厉害,臣妾的孩子实在可怜……”苏雅芙哭的越加伤心,不断的捂着脸抹泪。 孩子? 王贵嫔身体一颤,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心内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皇上,奴婢根本不敢推庄妃娘娘入水,今日一切都是王贵嫔安排的!”秀儿又喊了一声。 封帝恼怒不已,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厉光,“谋害皇妃,害死皇子,实乃罪不可恕!来人啊,将这罪妇拖下去,以及王府一干人等,株连九族,即刻执行!” 听到株连九族四个字,王贵嫔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晕死过去。 随即连忙爬到封帝的腿边,抓着封帝的衣摆,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今日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 “一派胡言!本宫何时指使过你做这些!”一道凌厉的女声从帐篷门口响起。 和宁皇后换了一身便服,由张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 进来后,和宁皇后先朝封帝行了个礼,“臣妾拜见皇上。” 刚一说完,和宁皇后脚下一个虚晃,险要栽倒在地,幸好旁边的张嬷嬷及时扶住。 “皇后怎么了?”封帝瞥了眼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摇了摇头,“回禀皇上,臣妾不碍事。” “启禀皇上,今日那雄狮突然闯进会场,皇后娘娘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头晕的厉害,但听说庄妃娘娘落了水,便立即赶来探望了。”张嬷嬷道。 “放肆,皇上面前,岂容你多嘴!”和宁皇后看了眼张嬷嬷,呵斥一声。 看着和宁皇后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王贵嫔咬着唇,看向和宁皇后,“皇后娘娘,秀儿这个宫女,早就是你的人了吧!” “王贵嫔,你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和宁皇后微微眯起眸子,一脸不解的看向王贵嫔。 王贵嫔咬着唇,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会演戏,当初和臣妾保证,只要除掉庄妃娘娘,一定会想办法让臣妾坐上妃位,如今东窗事发,却全是臣妾一个人的责任了!” “王贵嫔!你简直放肆!本宫何时让你做这些事情了?”和宁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怒指着王贵嫔。 一旁,封帝看着这一幕,顿觉得自己的后宫真是乌烟瘴气。 “父皇,王副卫此人,儿臣曾经接触过,是个老实忠厚之人,若如这宫女所说,是王副卫安排的雄狮,儿臣倒是有些不敢置信。”封景晨站在一旁,忍不住开了口,看着封帝。 床榻上,苏雅芙听到了封景晨的声音,下意识的往封景晨看了过来,眼底流露出一抹微小的情愫,但转瞬即逝。 “你的意思,是这宫女在撒谎?”封帝沉着眼,紧蹙眉头。 “皇上,奴婢不敢撒谎!确实是王副卫安排的雄狮,王副卫昨日傍晚偷偷来帐篷找过王贵嫔,王贵嫔当时让奴婢站到帐篷外去守着,奴婢也是站在门外偷听到的,王贵嫔要谋害庄妃娘娘!”秀儿开口道。 王贵嫔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你胡说!昨日王副卫来找本宫,是来给家父亲手写的慰问信给本宫,告知本宫家里的近况,本宫何时和王副卫商议过谋害庄妃娘娘!” “皇上,臣妾不过是个小小的贵嫔而已,何来这么大的能耐来对付庄妃娘娘,若不是有皇后娘娘的授意,臣妾哪里敢惹出这样的事情!臣妾也是被皇后娘娘胁迫,逼不得已的啊!”王贵嫔转身对向封帝,不断的抹泪。 和宁皇后连忙否认,也一并跪了下来,“皇上,臣妾身为皇后,一向恪尽职守,本本分分,王贵嫔今日将所有罪过都推给臣妾,臣妾实在冤枉,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未等封帝开口,床榻上的苏雅芙,忽的柔柔的开口。 封帝看向苏雅芙,神情缓和几分,“爱妃有话要说?” 苏雅芙点头,柔声道,“秀儿这个宫女,说话反复无常,实在可疑,她的嘴里,恐怕还没有说出真正的真话。” 封帝闻言,当即明白了苏雅芙的意思,沉下了脸,道,“来人,这宫女既然不肯说实话,那便将她的双腿砍下来!” “若还不肯说实情,便连双手一并砍下,做成人彘!” 秀儿身子一软,整个人轰然倒地。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将秀儿拖了起来,正要拉出去时,秀儿立即醒了过来,连忙喊道,“皇上,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是,是皇后娘娘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命令奴婢这么说的!”秀儿实在怕死,不得已将和宁皇后供了出来。 和宁皇后一怔,连忙捂住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方才信誓旦旦的指证王贵嫔,如今又扯到本宫身上来了!” “皇上,这个宫女实在不像话,恳请皇上立即处死!”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残忍啊!明明是你警告奴婢,今日之事,一旦东窗事发,必定要咬定一切是王贵嫔所做!可是奴婢不想做成人彘,您救救奴婢吧!”秀儿对着和宁皇后连连磕头。 话落,不等和宁皇后与封帝说什么,苏雅芙哭着看向和宁皇后,“皇后娘娘,臣妾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您,今日平白要遭受这场灾难。” “庄妃,你……”和宁皇后只觉得眼皮跳的厉害。 侧身看向苏雅芙,与苏雅芙对视的一刹那,清楚的瞥到了苏雅芙眼底的那抹笑意。 和宁皇后心中大骇。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庄妃娘娘,皇后因为嫉妒您得宠,早已看不惯您,所以联合王贵嫔,想要借着雄狮作乱时,将你推下泉水之中,造成您失足落水的假象!而那头雄狮,皇后娘娘说,这里是猎场,突然出现,并不奇怪。然后皇后娘娘威胁奴婢,如若一旦东窗事发,必须要一口咬定是王贵嫔所为,否则会杀了奴婢以及奴婢的家人……” 秀儿看向苏雅芙,将和宁皇后的计划,全盘托出。 “庄妃娘娘,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求求您开恩,饶了奴婢一条命吧!” 秀儿说完,和宁皇后捂着脑袋,只觉得周围一阵天旋地转,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辩解道,“皇上,臣妾实在冤枉,王贵嫔和这个宫女,联合起来冤枉臣妾,臣妾百口莫辩,臣妾愿意以死明志,力证自己的清白。” 第187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雅芙看着和宁皇后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轻轻的眨了眨眼,一双美眸霎时间又变得水汪汪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皇上,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在听到真相的苏雅芙后,直接忽略了要寻死觅活的和宁皇后,双手抓着被子,眸中露出浓浓的惊恐。 封帝亦是一脸震惊,一颗心刹那间冷到了极点。 “皇后,这个宫女说的,可是真的?”封帝压着怒意,一脸冰冷的看着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身体一颤,连忙摇头否认,“皇上,今日这一切,背后主使实在心思缜密,不仅害了庄妃,更是牵连到了臣妾的头上,其心可诛!” 年元瑶看着和宁皇后,不得不暗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短短时间里,已经为自己编造好了一套说辞,把自己变为了受害人的那一行列。 只可惜…… 和宁皇后这次,惹错了人。 她以为庄妃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猫咪,却不想这只小猫咪却长了一对利爪,必要时能将人抓的血肉模糊。 一开始连她都以为庄妃这次遭受了大难,但她几次从庄妃一闪而过的眼神内,捕捉到了一丝兴味。 因此,她现在就只管看好戏就好。 “启禀皇上,尉迟侍卫在外求见。”李德海匆忙走了过来,对着封帝道。 “他来做什么?”封帝冷声问。 这会儿已经够头疼了,还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人。 李德海愣了愣,道,“尉迟侍卫说,和雄狮有关……” “让他进来。”封帝道。 不一会儿,尉迟皓抬步进了帐篷,他的身后,还五花大绑着一名男子,与年元瑶刚才进来的阵仗一样。 一进帐篷,看到里面这番情景后,尉迟皓连忙弯腰向封帝请安,“卑职见过皇上!” “你来做什么?”封帝问。 尉迟皓看向封帝,深吸了口气,道,“回禀皇上,卑职奉命彻查雄狮的来源之时,在猎场的南边的出口之处,抓到了此次随行队伍之中,负责把控后山安危的林褚,林副卫。” 林副卫? 封帝眯起眸子,面露不悦,朝尉迟皓身后的林副卫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和宁皇后在见到林副卫的那一刻时,瞳孔一缩,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林褚,他做了什么?”封帝凉凉的道。 尉迟皓顿了顿,道,“林副卫被卑职拦下时,当时眼神闪烁,似要逃离猎场,卑职上前盘问后,林副卫竟还要吞金自杀,卑职发觉不对,便立即将他捆了过来。” 话落,尉迟皓将林副卫口中的布团拿开。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可以说话了的林副卫,眼露惊恐,不断的向封帝求饶。 “林褚,今日后山的雄狮,是你安排的?”封帝沉声,看向林副卫,几乎已经认定了林副卫就是安排雄狮之人。 林副卫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这会儿早已吓得腿软。 当视线瞥到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和宁皇后时,林副卫心一惊,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开了口,“皇上饶命,卑职也是被皇后娘娘威胁逼迫,才做出这种事情的啊,这并非卑职本意!” “林褚,你胡说八道什么,连你也敢来诬蔑本宫!”和宁皇后攥紧拳头,眼内划过一抹狠戾。 怎么回事! 她明明安排了人杀了林褚,为何林褚会完好的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 今日这是老天都要亡她吗? “皇后娘娘,卑职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不听您的,可如今事情败露,卑职当着皇上的面,也不敢替您隐瞒了呀!” “皇上!安排雄狮并非卑职本意,是皇后娘娘拿小的家人威胁,小人才不得不服从皇后娘娘的安排!卑职不敢请求皇上饶命,只请皇上能够放了卑职的家人!” 林副卫扑倒在地,一个七尺男儿,此刻哭的声泪俱下。 “林,林褚,你太大胆了,你竟敢诬蔑本宫!你,你……”和宁皇后颤抖着手指着林副卫,话说了一半时,整个人险要晕了过去。 张嬷嬷扶着和宁皇后,对着一旁的张太医喊道,“太医,快来看看皇后娘娘!” 张太医愣了愣,惶恐的看了眼封帝,随即上前给和宁皇后诊脉。 “皇上,事实真相已经摆在眼前,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臣妾也是被皇后娘娘胁迫的!”王贵嫔适时的出声,将一切都顺势推给了和宁皇后。 虽然当时的她,听到这个计划是很心动的。 但如今为了自保,何况又有那么多罪证指向皇后,她此时不推给皇后,更待何时。 “奴婢也是被皇后娘娘威胁的!”害怕被做成人彘的秀儿,也是立即接上了王贵嫔的话。 如今与这件事情有关之人,全数指证皇后是幕后主使,封帝紧紧的握着拳头,再看向和宁皇后的眼神里,浸满了失望。 “皇上,臣妾冤枉啊!”和宁皇后稍稍回神,触及到封帝的视线后,跪倒在了封帝的腿边。 苏雅芙坐在床榻上,不断的抹着眼泪,啜泣声让封帝更加心烦意乱,想到刚刚失去的小皇子,封帝怒上心头,抬脚将和宁皇后踢到一边。 “皇后,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宽容大度,端庄贤惠之人,却没想到,你是如此的恶毒!朕实在对你失望至极!”封帝一脸厌恶的看着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连连摆手,满心的不甘,在此刻却只能化为一颗颗无声的眼泪,“皇上,没有做过的事情,臣妾是万万不能承认的!臣妾是南夏朝的皇后,自认为人光明磊落,这些下作的手段,臣妾最是不愿提及。” “皇上,臣妾愿意交出凤印,自愿禁足在祥云殿,臣妾相信,自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若皇上坚信臣妾是幕后主使,臣妾也无话可说,愿意立即接受制裁,是生是死都无话可说。” 和宁皇后一番话说的诚恳,让封帝原本已经坚信和宁皇后是幕后主使一事,又产生了动摇。 年元瑶听着这令人作呕的话语,要不是封帝在场,她真想给和宁皇后鼓掌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雅芙看着这一幕,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破釜沉舟。 果然好手段! “够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封帝不愿再纠缠下去。 “尉迟皓。”封帝看向了尉迟皓。 尉迟皓上前,“卑职在。” “你准备一下,即刻送皇后启程回宫,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皇后不得踏出祥云殿半步!后宫管理之权,暂时交由太后处理。” 尉迟皓愣了愣,点头应下。 和宁皇后仍旧坐在地上,听到封帝的话后,下意识的看了眼床榻上的苏雅芙。 见苏雅芙也正看着她,和宁皇后微挑眉梢,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是啊,就算一切都指向她又如何? 她照样有本事活下来! 皇上到底还是顾念着往昔的情分的,她这个皇后,在皇上心中,也还是有分量的。 只要活着就好啊! 第188章 替身而已 和宁皇后当日便被遣送回了皇宫。 苏雅芙的帐篷内,封帝解决完了今日的事情后,整个人疲惫不已,这次的狩猎大赛,怕是最糟糕的一次了。 “尉迟皓,传朕旨意,明日回宫!” 往年狩猎大赛都要举行半个月之久,这次刚到三天,却接二连三的出事,封帝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了。 尉迟皓听完封帝的话,点头应下。 “爱妃,你今日受累了,好生歇息,朕还有些要事要去处理。”封帝吩咐完尉迟皓后,看向苏雅芙。 苏雅芙轻轻的点下头,乖巧的道,“皇上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封帝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眼满屋子的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道,“元瑶,你与庄妃乃是堂姐妹,你多留一会儿陪陪她吧!” “是,皇上。”年元瑶应下,正好她也有许多话,要和苏雅芙说。 “李德海。”封帝喊道。 李德海连忙上前,“奴才在。” “晚些去请苏澜的夫人过来。”封帝提起了苏雅芙的母亲年容芝。 李德海会意的点头。 苏雅芙见封帝连这些都为自己考虑到了,心内不禁有些动容。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很快,苏雅芙帐篷内,只剩苏雅芙与年元瑶在内。 连几个贴身照顾苏雅芙的侍女,都被苏雅芙以头疼需要清静为由,请了出去。 “堂妹,你有什么想对本宫说的吗?”没了外人在场,苏雅芙亲切的称呼年元瑶为一声堂妹。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独处。 从前,她知晓叔父家有这么一位嫡女,可叔父却对其不闻不问,每日只宠着郑氏这个姨娘以及年锦心那个庶女。 还是自那日在昭宜公主的生辰宴上,她才远远的见到了这位多年没有见过的堂妹。 年元瑶见苏雅芙开门见山,自己索性也不藏着掖着,问道,“不知娘娘可否让臣女给您诊脉?” “诊脉?”苏雅芙微挑眉梢,忽然觉得这个堂妹,似乎十分有趣。 于是,轻轻的眨了眨眼,伸出了手腕,“好。” 年元瑶坐在苏雅芙的床边,手指触上了苏雅芙的手腕,静静的替苏雅芙诊脉。 片刻后,年元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苏雅芙看着年元瑶,眼露丝丝笑意。 “娘娘宫体阴虚,身子内里亏损严重,不像是天生,倒像是人为所致……”年元瑶收回手,话里有话的睨着苏雅芙。 苏雅芙的脸上闪过一抹思绪,但很快转为了笑容,“没想到,你竟还会医术。” “娘娘是否常年在服用避子汤?”年元瑶将心中所想问出。 原以为苏雅芙会否认,却见苏雅芙在年元瑶问出这个问题后,轻轻的颔首,一口应下“是。” “依照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这避子汤,是娘娘自己偷偷在服用?”年元瑶问。 苏雅芙又一次点头。 见此,年元瑶几乎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苏雅芙腹中胎儿不足一月,且落水时间尚短,这按理还不会导致小产。 刚刚她给苏雅芙诊脉时,发现苏雅芙的身子十分亏虚,这次流产,是因为长期服用避子药,导致的自身基底不足,才流产的。 换言之,就算没有这次落水,以苏雅芙虚弱的身体,这个孩子也很难保住。 “娘娘为何要做如此伤身之事?” 年元瑶问完,恍然之间想起,那次昭宜公主的寿宴结束后,她路过一间厢房时,听到的苏雅芙与年容芝的对话。 那时候,苏雅芙埋怨年容芝,让自己进宫,害了自己一辈子。 眼下,她或许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你知道吗?本宫今年,不过二十而已!本宫本该有个美好的人生,却不得已被逼入宫,整日面对着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要年长的老男人,你知道本宫每次侍寝时,那感觉有多恶心吗?”苏雅芙提起封帝,眸中满满的嫌恶之色。 “后宫那些女人,争破了头都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可本宫就是不愿啊,本宫不愿意为一个老男人生儿育女!更何况,他也只把本宫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而已!” 说到替身,苏雅芙的一双眼眸黯淡了下来。 “替身?”年元瑶面露诧异。 “是啊,你不知道吧,本宫及笄那年,原本是随着父亲一起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寿宴上,太后让本宫表演盘鼓舞,好让本宫与某位皇子联姻,却不想,本宫竟然会被皇上看中。后来,不顾本宫的意愿,当场下旨,册封本宫为贵人。” “后来,本宫第一次侍寝时,皇上就夸本宫的眼睛漂亮,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那时,本宫才知,自己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苏雅芙说到这些时,眼前始终浮现了另一张俊朗的面容。 那年她在跳盘鼓舞时,她注意到了,皇子席位之中,一直有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眼中含着暖暖的笑容。 当时的她,也第一次知道了心动的感觉。 后来,她被迫成为了封帝的女人,只能将这抹心动永远的封存在心中。 可今日,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子,却跳入泉水之中救了她,让她藏匿在心中许久的那份悸动,又一次闪现了出来。 年元瑶听着苏雅芙的过往。 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世人皆以为苏雅芙贪慕虚荣,小小年纪,竟愿意进宫服侍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要大的男子。 却不知,这其中有多少的身不由己。 “娘娘,你有身孕之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年元瑶说回正题。 “嗯。”苏雅芙轻轻点头,捂着小腹,神情有些恍惚,“张院判是本宫的人,前不久给本宫请平安脉时,曾经嘱托过本宫,身子实在亏虚的厉害,不可以再服用避子汤,本宫便停了一段时间的避子汤,却没想到,竟这般怀上了。” “本宫也是来猎场之前,才知晓怀孕一事。”苏雅芙说完,轻轻的眯起眸子,冷笑一声,“皇后早就视本宫为眼中钉,她自以为手段高明,今日可以借着雄狮作乱,一举将本宫铲除,却没想到,本宫轻易被人救了,且还已经有了身孕。” “皇后今日的下场,不过是本宫回报她对本宫今日所做的一切罢了。” 年元瑶有几分失笑,和宁皇后千算万算,怕是没算到苏雅芙会狠心的牺牲肚子里的孩子,来与她较量。 “元瑶,皇后对你,似乎也充满敌意。” 第189章 他们都欺负妹妹 听到这话,年元瑶有几分失笑,将和宁皇后三番几次要害自己之事,说给了苏雅芙听。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关于和宁皇后为何这么执着要害自己的原因,年元瑶到现在都充满好奇。 苏雅芙听完,微叹道,“或许,是因为玄王殿下吧。” 提起封玄霆,年元瑶微拧眉心,只听苏雅芙又道,“从前,皇上和太后,不知塞了多少千金贵女给玄王殿下,可玄王殿下从来不为所动,这次主动要迎娶你为妃,皇后自然知晓你并不简单,而接连几次没有害到你,更是将你视为眼中钉了。” 年元瑶何尝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和宁皇后对她的恨意来的有些莫名,似乎并没有表面想的这么简单。 在苏雅芙的帐篷里一直待到傍晚,苏雅芙有些累了,让年元瑶早些回去休息。 临走前,年元瑶给了苏雅芙一个药方。 “这是……”看着药方上有几味熟悉的药方,苏雅芙微怔。 “这是一个避子的药方,我特意改良过的,药性温和,不会伤身。”年元瑶解释道。 苏雅芙拿过这张药方,微微一笑,“谢谢你,堂妹。” “堂姐,应该的。” 一个下午,两人相聊愉快,有些事情,也在无形之中,达成了一股默契。 年元瑶离开帐篷时,年容芝正风风火火的走来。 “元瑶,雅儿怎么样了?”年容芝早知庄妃今日落水小产一事,但通知她的李德海让她晚些过来,她一直憋到现在才过来。 “庄妃娘娘情绪稳定,姑姑进去看看她吧。”年元瑶道。 年容芝点头,看着年元瑶,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最后还是让雅儿受了伤害。” 她原以为早上听到那些话,可以保全苏雅芙,没想到,唉…… 主要她没想到,这次背后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皇后! 这叫她们,怎么和人家斗呀! 还好,皇上明察秋毫,打发皇后回去禁足了。 想到这,年容芝稍稍觉得解气,与年元瑶告别后,进了苏雅芙的帐篷。 年元瑶没走几步,凌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挽住了年元瑶的手臂。 “王妃,王爷已经在帐篷里等你好久了,快跟我来吧。” 说罢,拉着年元瑶去了封玄霆的帐篷。 …… 年元瑶走远后,年锦心从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看着年元瑶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真没想到,今日如此周密的计划,皇后娘娘竟然会失手。 并且,还被长期的禁足。 虽然她恨皇后这个妖妇不把她当做人来看,可到底也是自己的靠山,如今靠山倒了,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锦心到现在都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年锦心回到帐篷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年锦心刚要进帐篷,一个不速之客迎面走来。 “年锦心,你去哪儿?”楚莹萱环抱着手臂,迎面走来。 年锦心看着来人,眼内再也没有从前的半分客气,轻蔑的看了眼楚莹萱,“楚小姐,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 “呵,前几日还亲热的喊我楚姐姐,这会儿就变成了楚小姐,年锦心,你还可真是个会顺杆往上爬的贱人啊。”楚莹萱咬牙看着年锦心。 要不是年锦心骗了她,她怎会嫁给一个猎场看马的马夫! 要不是皇后护着年锦心,这会儿年锦心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还好,老天开眼啊! 和宁皇后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 只可惜,她明日,不能一起跟着回皇城了! 她要留在这里,一辈子伺候那个恶心肮脏的马夫了! “楚小姐说话注意一些,小心祸从口出。”年锦心现在丝毫不忌惮楚莹萱,看着楚莹萱时,面上流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从前因为自己是庶女,楚莹萱是嫡女出身,她一个护国公府的二小姐,还要反过来处处讨好楚莹萱。 如今,自己即将是嘉王侧妃,而楚莹萱不过是个马夫的小妾,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还需要给楚莹萱什么好脸色? “事到如今,我楚莹萱的人生被你尽毁,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年锦心,你的靠山倒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楚莹萱说罢,阴幽的目光,落在了年锦心的肚子上。 年锦心看着楚莹萱这道目光,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往后退了几步,“楚莹萱,你要发疯别来我这里发疯,是你自己要给玄王殿下下药的,关我什么事情!” 下药! 一听到这两个字,楚莹萱瞳孔一缩,那股痛苦又一次弥漫心头。 “年锦心,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楚莹萱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对着年锦心的肚子,狠狠的刺了过去。 年锦心连忙后退,捂着肚子,高声喊道,“救命啊,救命!” 话刚落,有几名守卫的御林军冲了过来,看到这里的动静,连忙挡在了年锦心的身前,将两人分开。 “你们在干什么?”尉迟皓正在附近,听到这边的闹声,赶了过来。 附近的帐篷内,许多听到吵闹声的人,也都走了出来,看着外面这副情景。 年锦心捂着肚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躲在尉迟皓的身后。 而面前,楚莹萱手持着簪子,双目猩红的看着年锦心,那模样,似要把年锦心生吞活剥了。 见这两人闹了起来,许多昨天看了楚莹萱热闹的人,也都能猜出几分原因。 可不就是楚莹萱觉得自己被年锦心给骗了,从而委身嫁给马夫一事。 可事情做都做了,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嘉王殿下!”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只见一袭湛蓝色长袍的封嘉禾拨开人群,沉着一张黑脸走了过来。 “呜呜呜,殿下,这个楚小姐真是心狠,竟然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年锦心立即扑了过去,抓着封嘉禾的手臂,指着自己的肚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封嘉禾就算不在乎自己,总该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正好现在这里人多,也让那些狗东西看看,嘉王殿下到底还是在意她年锦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哪知,封嘉禾下一秒说的话,几乎是狠狠打了年锦心的脸—— “年锦心,若你再打着本王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本王一定杀了你!” “殿下,你……” 年元瑶原本正与封玄霆一起用着晚膳,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便走了出来。 这会儿刚走到这里,就听到了封嘉禾的话,年元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声吸引到了年锦心,年锦心脸色一白。 一股窘迫在全身弥漫开来,最终紧紧攥着手指,委屈巴巴的看向了年元瑶,“大姐,他们一个个的,都欺负妹妹。” 第190章 大开眼界 欺负妹妹…… 年元瑶不知道年锦心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几个字来的。 莫不是上次在茶楼替年锦心解了围,从而给年锦心产生了一种错觉? 楚莹萱见嘉王殿下来了,索性心一横,上前道,“嘉王殿下,臣女有一事要告知给你。” 顿了顿,楚莹萱斜睨了一眼年锦心,又看了眼周围聚集的人,对着封嘉禾开了口,“嘉王殿下,年锦心前日亲口对我说,当初对着殿下您使了一种崔情的香料,才会让自己献身给您,并且成功怀上了殿下的孩子。” “我没有!殿下,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她自己心思歹毒,对玄王殿下下药不成,便来诬赖我,实在太过分了!”年锦心连忙否认,说到最后时,有些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封嘉禾听到这件事情,面色暗沉了下来。 这件事情,一开始他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后来发觉蹊跷后,便命令轻云去调查了一番。 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知晓,是年锦心算计了自己。 但因为有了孩子,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这件令他觉得耻辱的事情,又一次被人提了出来,且始作俑者还在这里假惺惺的掉眼泪,封嘉禾没来由一阵烦躁。 看着正在流泪的年锦心,封嘉禾暴怒吼道,“够了!” “殿下……”突然被这么一吼,年锦心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年锦心,本王早就警告过你,安分老实一点,本王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却丝毫没有悔过之意!本王从未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女人!”封嘉禾嫌恶的看着年锦心,仿佛在看一件十分肮脏的东西。 一旁看热闹的人,在听到嘉王殿下的这番话后,几乎是印证楚莹萱刚才的所说。 原来,嘉王殿下真的是被年锦心给算计的。 怪不得那日大殿之上,嘉王殿下铁了心的要娶一个护国公府的庶女。 如今,若不是年锦心运气好怀上了嘉王殿下的孩子,恐怕早就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可这恶心的女人非但不知收敛,竟还拿此事来做文章。 “这个年二小姐,本就是个恶毒的女子,你们忘记在昭宜公主生辰宴上,她的所作所为了吗?” “就是就是,嘉王殿下愿意对她负责,她就该烧高香了,竟还给楚小姐出这馊主意,平白害了楚小姐!” “太恶毒啦,护国公好歹也是南夏朝的一等功,怎会教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唉,别说了,护国公来了!” 众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时,年成明快步往这个方向走来。 年锦心原本想借舆论打压楚莹萱,没想到竟又把自己给卷了进去。 而年元瑶,一点要帮她的意思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作为护国公府一份子的她,被眼前这些人奚落。 这会儿听说年成明来了,年锦心往年成明的方向看去,刚要出声诉说自己的委屈时,见年成明一双满含愠怒的眼正睨着她。 年锦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在年成明心里挽回一点父女亲情,怕是又毁在今朝了。 “锦心,还不回去休息!”年成明看着年锦心被众人目光奚落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年锦心立即回神,不顾众人嘲弄的目光,刚要离开时,楚莹萱一把抓住了她。 “不能走!”楚莹萱抓着年锦心的手臂,看向一旁众人,“大家刚才也听到了,年锦心确实算计了嘉王殿下,算计当朝皇子,乃是死罪,怎么就可以这样走了?” 楚莹萱算是豁出去了。 虽然自己也给算计了当朝皇子,但如今都落得这个下场了,索性拉个垫背的。 本来也是年锦心这个贱人害了她的。 “殿下……”年成明将视线落在嘉王殿下身上。 封嘉禾冷着一张脸,似乎不愿意为年锦心开脱。 年成明又将求救似的目光放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这会儿正倚在封玄霆的身旁,两人也看了一大半的戏了,年元瑶直接无视了年成明的眼神,抬眸看向封玄霆,“殿下,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年元瑶指着一处空地。 “嗯。”封玄霆微微颔首,牵过年元瑶的手,往年元瑶指着的方向走去。 见年元瑶就这么和封玄霆走了,在场看戏的人,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 “年二小姐都敢叫别人算计玄王殿下了,长陵郡主怎么还会帮她说话!” “对哦!这个年二小姐,作为长陵郡主的妹妹,竟然唆使别的女人去勾搭自己的姐夫,真是太过分了!” “就是,这会让还想让长陵郡主帮她,做梦呢吧!” “这次的狩猎大赛,可真是让我长眼了,竟出了那么多幺蛾子!” 年锦心的脸色越来越白,连连摇头,“不,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下一秒,年锦心痛苦的捂住了肚子,“肚子,我肚子好痛……” “锦心!”年成明急忙上前。 …… 远离了那一出闹剧,年元瑶与封玄霆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 两人站在一条湖边,月光幽静,湖面上倒映着一轮明月,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年元瑶湖水之中,倒影出来的两个身影,微微勾起唇角。 “说起来,我真是好奇,万一那日你真的被楚莹萱给得逞了,那可怎么办呀?”年元瑶抬眸,笑意盈盈的看向封玄霆。 见年元瑶把自己与那种女人放在一起,封玄霆不悦的蹙眉,给了一个年元瑶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 “本王会杀了她。” 年元瑶微勾唇角,“玄王殿下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谁是香,谁是玉?”封玄霆冷冷挑眉。 见把天聊死了,年元瑶微叹口气,弯腰席地而坐,随手抓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 望着湖面上的那轮明月,年元瑶此刻的心,却是有些的乱。 离中秋之夜,越来越近了。 这段日子,她一直让文正镖局的镖师们,在南夏朝的各处打探灵仙炉的下落,可到现在,依旧一点音讯都没有。 许多人都没听说过灵仙炉这个东西。 极小部分的人听说过,但也都是听信的传说而已,无人把这个东西当真。 年元瑶烦恼的皱起眉头。 “暖暖,地上凉,起来……” 封玄霆看着坐在地上的年元瑶,刚要伸手拉她起来,平静的湖面中央,忽的窜出一抹青色的光芒。 紧接着,一只青色的异兽从湖底窜了出来,溅起无数水花。 年元瑶下意识的去遮挡水花,却见封玄霆眼眸暗沉,面色冷峻的望着那只异兽。 “又是它。” 那只青色的异兽身似麒麟,在破湖而出后,带着凌空之势,朝着西边的山坡迅速飞奔而去。 第191章 别怪她下狠手 又是它? “你认识这个东西?”年元瑶看着这只青色的异兽,一时之间还分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封玄霆似乎认识它的样子,年元瑶稍许有些诧异。 “上次在隐夜阁,本王便是与这只异兽。交手才受的伤。”封玄霆琉璃般的眸子,冷光一闪。 闻言,年元瑶面上流露出一抹诧异,“那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只异兽,似乎有些眼熟啊…… 年元瑶秀眉微微蹙起,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 眼看着异兽往西边的方向奔去,封玄霆黑眸微沉,“暖暖,你先回去休息,本王过去瞧瞧。” “不行,我也要去。”年元瑶不放心封玄霆身上的伤口,挑眉看了一眼封玄霆。 “好。”封玄霆也不多说什么,飞身往异兽的方向而去。 年元瑶丹田运气,脚尖一点,跟在封玄霆的身旁。 面前,异兽似乎感知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一个回旋,尾巴摆出一道劲风,横扫封玄霆和年元瑶。 看着这道迎面而来的劲风,年元瑶和封玄霆默契的往两边移动,稳稳的躲过了异兽正面袭来的攻击。 而与此同时,年元瑶的脑海之中,忽的浮现出一抹熟悉的情景。 对! 她想起来了! 那日在天烬国的落魂谷,她离开之前,余光瞥到了落魂谷中,那只凶兽的模样。 似乎和眼前这只青色的异兽,是同一个物种。 不过,那只凶兽是紫色的,并非眼前这只青色的异兽。 这两只异兽,单看模样,长得似乎像是传说中的瑞兽麒麟。 可是它们的颜色又有些怪异。 年元瑶一时不敢分辨。 青色的麒麟到达西边山坡之后,忽然间消失无踪,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怎么突然不见了?”年元瑶看了眼四周,整个山坡上黑漆漆一片,全然没有了青色麒麟的影子。 “走吧。”封玄霆低沉冷凝的嗓音传来。 年元瑶微微点头,红唇轻启,“上次我在落魂谷时,离开之前,见到了一只紫色的异兽,与刚才那只,模样似乎差不多。” 听闻,封玄霆黑沉的眼眸中,多了一抹思虑。 看来,得去找老头儿好好的问一问了。 …… 往年为期半个月的狩猎大赛,这次不到五日,封帝便宣布回程。 一早,众人收拾好行囊之后,便坐上了马车,大部队启程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临行前,封玄霆特意前来告知年元瑶,自己不与车队同行。 “你要去哪儿?”年元瑶看着封玄霆,往日封玄霆神神秘秘惯了,她也没有多问,不过今日实在是好奇。 “明镜道观。”封玄霆给了年元瑶一个答案。 道观? 这个答案,年元瑶倒是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和道教的人有来往了?” 封玄霆勾唇,淡淡一笑,俯身凑到年元瑶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观里的明尘道长,是本王的师父。” “哈?”年元瑶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等有机会,本王带你去见一见这个糟老头子。”封玄霆笑罢,伸手摸了摸年元瑶的脑袋。 年元瑶轻轻点头,道了一声,“那你早去早回。” “好。”封玄霆眼露丝丝笑意。 不远处,许多人都看到了这和谐的一幕,纷纷面露震惊与错愕。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到玄王殿下笑的这么这么的温柔…… 他和长陵郡主,是真爱没错了…… 盛昭雪坐在马车上,看着这温馨美好的场景,顿时感觉双眼都被刺痛。 最终,盛昭雪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微微闭了闭眸,攥紧手指,一件在心中迟疑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在此刻有了答案。 “莫菡,回去后,本小姐要立即进宫拜访皇后娘娘。” 莫菡微愣,轻轻的点头,“是,小姐。” 年锦心也正看着窗外那一幕,一颗心被狠狠揪起。 为什么,年元瑶的命竟然这么好,能得到玄王殿下的青睐。 而她呢? 昨夜被气的见了红,肚子里的孩子险些小产,嘉王殿下竟不闻不问,仿佛她肚子里的孩子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年锦心有才有貌,为何却得不到这些皇城贵胄们的喜爱? 仅仅因为她是个庶女而已吗? 老天爷也真是太不公平了。 年锦心想着想着,只觉得肚子又有几分抽痛,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强逼着自己压下心头的不满。 恍然间,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今提前回程,也不知道娘亲那里得手了没有。 …… 护国公府。 这几日年成明以及年元瑶等人不在府中,邱氏又在碧落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郑氏在府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仅大摆夫人架子,将一众下人治的服服帖帖,更是请了一大帮人,将她的芳华阁好好的修缮了一番。 反正狩猎大赛要半个月呢,这半个月将芳华阁修整成崭新的院子,也足够了。 近几日,郑氏索性住在了年锦心的兰心院里。 且兰心院的隔壁,便是楼氏所住的琼花阁。 “郑夫人。”一早,郑氏坐在院子里,顾嬷嬷快步的走了进来。 郑氏正在吃着早膳,见顾嬷嬷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眼周围,低声道,“怎么样了?” “不成。”顾嬷嬷摇了摇头,小声道,“这李俊堂天天护送小少爷上学和下学,咱们的人,根本无法行动。” 听到这消息,郑氏的眸色沉了下来,闪过一抹毒意。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郑氏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她一定要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年府唯一的男丁。 她的娘家已经倒了,她的后半辈子,只能指望年锦心和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来带给她无尽的富贵了。 锦月那个孩子,心性单纯,一点都不像是她生的,实在不能指望。 “夫人的意思是……”顾嬷嬷看着郑氏眼内露出来的凶光,顿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去把孟鑫叫来,今夜子时,一不做二不休,总之不能让年清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郑氏的心中,已经拍板下了决定。 她原本想在年清羽上学或者下学的途中,制造一场年清羽因为贪玩,失足落水身亡的景象。 却没想到李俊堂每日都寸步不离的护送着年清羽上学和下学。 如此,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第192章 火光 夜半子时,楼氏所住的琼花阁,忽然涌现滔天的火光,火势之大,很快便笼罩在了整个琼花阁之中。 郑氏所住的兰心院离琼花阁最近,待看到外面亮了半边天的火光后,郑氏的唇角,溢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楼氏,别怪我心狠,谁让你偏偏生了个儿子呢! “夫人,成功了!”顾嬷嬷走了进来,知道郑氏还没睡。 “好,扶本夫人出去看看!”郑氏穿了件披风,由顾嬷嬷扶着,往外走去。 因为是子时的缘故,府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熟睡,这会儿有人发现失火后,府中的家丁陆陆续续打水过来扑火。 但因为这场火来势汹汹,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琼花阁几乎已经烧了个干净。 “哎呀,怎么失火了呀!你们快点去救火呀,小少爷和楼妹妹还在里面呢!”郑氏赶到后,看到这漫天的火光,惊叫起来,但眼中,全然是胜利的喜悦。 “快点去救火,手脚麻利一些。”顾嬷嬷也在一旁喊道。 这时,管家李程以及李俊堂一起赶了过来,看着这么大的火,以及院子外站着的郑氏,李程的眼眸微微一沉。 “李俊堂,你是府中护卫之首,小少爷还在火场里呢,你快进去将小少爷救出来!”郑氏见到了李俊堂,指着李俊堂,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这几日,若不是李俊堂这个碍事的,她早就将年清羽那个臭小子弄死了,哪里还需要大张旗鼓折腾这么大一出戏。 郑氏话落之后,李俊堂和李程都是一愣。 面前这场大火,火势凶猛,别说一个人了,连一只蚂蚁都走不出来。 郑氏这个蛇蝎,竟然要让李俊堂进去送死。 “李俊堂,你是没听到本夫人的话吗?本夫人命令你,现在立刻冲进去救小少爷,否则老爷回来了,本夫人一定不放过你!”郑氏伸手指着李俊堂道。 李程看着郑氏,面露一丝鄙夷,“回禀郑夫人,府中只有大夫人才有资格自称本夫人,其余的侍妾,是没有资格这么称呼自己的。” “李程,你……”郑氏被堵得没话说了。 “夫人,这里浓烟滚滚,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利,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顾嬷嬷扶着郑氏道。 郑氏看着这场大火,面露一丝笑意,“好,正好本夫人也困了。” 可能发觉周围有人在看自己,郑氏拿起绢帕捂了捂嘴,看了眼顾嬷嬷,“顾嬷嬷,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等救出了小少爷和楼妹妹,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夫人。” “是,郑夫人。” 说罢,郑氏转身,往兰心阁的方向走去。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等天亮了,就可以给楼氏和年清羽收尸了。 这次的事情简直办的太漂亮了。 郑氏刚走了两步,暗处的角落里,忽的冲过来一道身影,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人便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拖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身体抵在一颗大树上。 “疼,谁……”郑氏吃痛的喊了一声。 待看清来人后,郑氏忽的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整个人不停的哆嗦了起来。 “楼氏,你是人是鬼?” 此时,郑氏的面前,正狠狠掐着她的人,竟然是楼氏! 怎么回事? 楼氏此时不该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眼前之人,是鬼…… “郑宛绣,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楼氏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郑氏转了转眼珠子,全然没想到楼氏竟然躲过了这场大火,那年清羽呢? “原来是楼妹妹,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姐姐刚刚还以为你死了,难过了好久。”郑氏挤出一抹笑来。 “是么?你这个蛇蝎女人,还会知道难过的滋味么?”楼氏的眸色一沉,眼眸内是从来没有露出过的凶光。 她楼莹芝,自从入了年府后,一向小心谨慎,一忍再忍,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始终在年府做着一个透明人。 要不是年元瑶临出门前,特意来琼花阁找过自己一次,让自己小心防范着郑氏,她是真没想到,郑氏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也是,这个郑宛绣何曾善良过! “楼妹妹,你在说什么,你快点放开我!”郑氏挣扎了几下,也不知道楼氏哪来的力气,竟然掐的她无法动弹。 “呵,你还不知道吧?琼花阁的周围,大小姐早已安排了隐卫,今夜你的人前脚刚放火,隐卫后脚便带着我和清羽离开了火场。”楼氏说到这里时,心中万分感激年元瑶的安排。 大小姐与自己从无交集,却还如此护着清羽的周全,实在让她没有想到。 “什么?”郑氏面露错愕,万万没想到,年元瑶临走前,竟然还偷偷安排了这一出。 该死的! 又是年元瑶! 又是这个贱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见楼氏把话摊开,郑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冷眼看向楼氏,嘲弄似的开口,“楼氏,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哪知眼睛看到是我的人纵火的?” “你敢诬蔑我纵火,你信不信我去告诉老爷,要知道我现在怀了身孕,老爷是最疼我的,我说的话,他一定会信的。”郑氏说罢,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万能的护身符。 有了这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怕! 楼氏轻笑一声,仿佛在听一个大笑话一般,“是么?那你尽管去好了,我等着你。” 她楼氏这些年虽在年府不断隐忍,但却也不是个软柿子,人人都能拿捏。 如今郑氏这般明目张胆的要害他们母子,她又怎会任由宰割。 郑氏脱离了楼氏的桎梏后,以后楼氏是害怕了,面上神情有些飞扬,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警告似的瞪着楼氏。 “楼氏,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老夫人说理去,老夫人可是最注重年府香火的。” 郑氏说罢,快步往年老夫人的清泉院走去。 郑氏走的着急,刚走一步,没有注意脚下楼氏伸出来的腿,一脚抬起时,被楼氏的腿狠狠的绊了一下。 郑氏没有防备,整个人一瞬间往前扑了过去。 而面前,恰好是一块假山石。 “砰……” 一声巨响,郑氏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假山石上,疼的郑氏当场快要昏迷过去,在铺天盖地的剧痛来袭时,郑氏忽的觉得肚子一阵抽痛,有暖流缓缓从腿间流了出来…… 第193章 大出血 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郑氏眼露惊恐,求救似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楼氏身上。 “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楼氏站在郑氏的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要去救郑氏的意思。 看着郑氏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染,楼氏看着面色惨白的郑氏,轻笑一声,“郑宛绣,你挖空心思要害我的清羽,如今我也让你尝一尝失去骨肉的痛苦。” 说完,楼氏再不看郑氏一眼,微笑着转身,往琼花阁走去。 郑氏还倒在原地,周围此时无一人经过。 府中的护卫这会儿全部都在琼花阁扑火,连顾嬷嬷都被她差遣留在琼花阁指挥,此时根本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救命,救命……” 郑氏喊完几声救命后,便陷入了昏迷。 …… 狩猎的车队一直到丑时才进了皇城。 刚进皇城,前面带队的御林军,便发现了皇城之中,有一处地方,亮了半边天。 “怎么回事!”尉迟皓看向守城门的侍卫。 侍卫看了眼那个方向,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尉迟皓,开口道,“启禀大人,小的刚才去看过了,是护国公府的一处宅院走水了!” “什么?护国公府?”尉迟皓下意识的看了眼年成明的马车,然后示意皇家车队继续进宫,尉迟皓骑着马,走向了护国公府的马车。 “国公大人。”尉迟皓停在年成明的马车边上后,轻唤了一声。 年成明撩开窗帘,见喊他的是尉迟皓,问道,“怎么了?” “听说贵府失火了,国公大人还是尽快回去看一眼吧。”尉迟皓提醒道。 “什么?失火?” …… 年成明匆匆赶到府中的时候,琼花阁的大火刚刚被扑灭。 “人呢?人都去哪了!”年成明进了府后,大喊几声。 年元瑶走在后面,看着年成明脚步匆匆的样子,年元瑶看了眼冒着浓烟的方向,心中划过几分了然。 年锦心看着那个方向,眼珠子微微一转,似也想到了什么。 “老爷,大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李程最先跑了出来,见到来人后,面露惊诧。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走水,是哪个院子走水了?”年成明急冲冲的问。 李程顿了顿,回答道,“是楼夫人的琼花阁走水了,火势太大,无法控制,这会儿琼花阁已经烧成灰烬了!” “那清羽呢,清羽可有事情?”听到是楼氏的院子着火,年成明脚下一软,只顾着知晓年清羽的安危,全然忘了还有楼氏的存在。 年清羽可是他膝下唯一的男丁啊! 年锦心的唇角,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 看来,娘亲成功了! “回禀老爷,楼夫人和小少爷都没事,只不过,只不过……”李程说着,有些惶恐的看了眼年成明。 年成明都快急死了,“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郑夫人不知怎么的摔倒了,这会儿大出血,大夫正在房间里给她诊治!” 李程话刚落,年成明便一阵风似的跑向了芳华阁的方向。 年锦心也是面色一白,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老爷,郑夫人在兰心院,不在芳华阁!”李程原地喊了一声。 年元瑶听到这一波波的消息,微微挑眉,看向了李程,“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李程上前,压低声音,“大小姐料事如神,郑氏果然趁着你与老爷不在府中,对小少爷下手,只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小产了。” “我去瞧瞧。” 年元瑶也往兰心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兰心院的时候,郑氏正躺在年锦心的房间里,这会儿房间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怎么样了?”年成明匆忙走了进去。 屋内,一名大夫正在给郑氏诊治,见到突然进来的年成明,面露紧张,有些不敢答话。 床榻上,郑氏一脸苍白,正陷入了昏迷之中。 “启禀国公大人,郑夫人的肚子受过撞击,里面的胎儿保不住了!而且郑夫人此时大出血,这血也止不住啊!”大夫紧张的道。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娘亲的命也保不住了?”年锦心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大夫的衣领。 大夫缩了缩身子,连连求饶,“小的医术不精,无法给郑夫人止血,不如国公大人去请太医来吧?” 太医? 在场的人都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一般。 宫中的御医,哪里会来给一个小妾诊治。 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快,多去请几个城中名医过来,快!”年成明歇斯底里的喊道。 “老爷,薛大夫已经是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了。”李程在一旁提醒道。 年成明身形一怔。 视线一转,瞥到身旁站着的年元瑶后,年成明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元瑶,你是未来的玄王妃,太医们都会给你一个面子,不如你进宫一趟,去请张院判来吧!” “是啊是啊,上次一白氏都能惊动了张院判,姐姐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娘的,是不是?”年锦心也立即附和道,哪里还管自己与年元瑶之间的恩怨。 年元瑶听到这个提议,顿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微微挑眉,“父亲你忘记了,庄妃娘娘刚刚小产,如今张院判正寸步不离的守着庄妃娘娘,我哪敢去请啊。” 提到这事,年成明一张老脸垮了下来,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那…… “没了张院判,不是还有其他太医吗?他们一定会卖你这个未来玄王妃的面子,姐姐,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帮这个忙!”年锦心紧紧的握着拳头,眼内流露出凶光。 “你不也是未来的嘉王侧妃,你怎么不去呀?”年元瑶反唇相讥,目光幽幽的落在年锦心的身上。 年锦心喉口一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见这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年锦心心一横,弯腰跪倒在了年元瑶的脚边。 “姐姐,妹妹知道我娘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妹妹身份低微,可如今只有你能救她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年锦心看着年元瑶,哭的声泪俱下。 闻言,年元瑶真想给年锦心鼓掌。 这几句话之间,已将郑氏生死之事,全部抛给了她。 好像是她要故意害死郑氏似的。 这明明是郑氏自己作死啊! 第194章 血珊瑚丸 就在一屋子的人急的团团转时,一名护卫从外面跑了进来,喊道,“老爷,长公主府的沈太医,在外求见。” “什么?长公主府?”年成明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会儿都快四更天了,昭宜公主怎么突然会派太医过来? “是的,昭宜公主听说咱们府中深夜走水,怕有人员受伤,便特意安排府中的沈太医过来看一眼。”护卫道。 闻言,年成明顿觉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急忙道,“快,快请沈太医进来。” 听见有太医上门,年锦心连忙抹了把眼泪,看了眼面前的年元瑶,眸中染上了一丝挑衅,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委曲求全。 见年锦心翻脸比翻书还看,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鄙夷。 刚刚求着大小姐的时候,和孙子似的,这会儿听说沈太医来了,急忙换了副面孔。 “姐姐既然不愿意帮忙,那便罢了,反正还有沈太医在。”年锦心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径自开口道。 人人都知道,封帝极为宠爱昭宜公主,昭宜公主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封帝都有可能给她摘下来。 因此,公主府是单独配有一个太医在的。 而这个沈太医沈修,当年考太医院时,据说才二十来岁,且医术高明,丝毫不在张院判之下。 后来,此人便被昭宜公主要去了公主府。 当时很多人以为,沈修一表人才,又会一手好医术,一定是被昭宜公主看上了,要回去当驸马了。 没想到,最后只是去公主府做了昭宜公主的贴身御医。 如今一过好几年,倒是没怎么听到过沈修的消息了,没想到,今晚会出现在护国公府。 正想着,一道穿着深蓝色太医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五官俊美,身形颀长,略显薄瘦的身体透显出几分文雅之气。 此人正是沈修。 “微臣拜见国公大人,拜见长陵郡主。” 沈修进门之后,朝着年成明和年元瑶行了个礼。 见自己被无视,年锦心翻了个白眼,但今日是第一次见到沈修,没想到这个沈修,竟然还是个美男子。 昭宜公主真有福气。 养了个这么厉害的人在身边。 “沈太医不必多礼,你此刻能来府中真是太好了,今夜府中突然大火,爱妾不慎在慌乱中摔倒,如今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且出血不止,还请沈太医出手相救。”年成明激动的看向沈修。 沈修瞥了眼床榻上的人,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年元瑶的身旁瞟过,随即也不说什么,走到床榻上,替郑氏把脉。 “这位夫人小产之时,伤了宫体,宫体严重受损,以后再也无法生育子嗣了。”沈修检查过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年锦心比年成明先惊讶出声。 不能生育了? 那可怎么办?没有儿子,她娘亲就不能在护国公府立足啊! 该死的,怎么突然出了这种事情。 “沈太医,你医术高超,就不能挽救吗?”年成明皱起眉头,看向沈修。 他知道沈修,能被昭宜公主留在身边之人,一定不是无用之人。 沈修抿了抿唇,斜长的眼眸里,透出一道幽光,“这位夫人失血过多,能否保命还是问题,生育的事情,不重要了。” “是,沈太医说的是。”年成明面对着沈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修这个人,明明是个比他品级低太多的太医而已,为何有这么强的气势。 他这个堂堂一等护国公,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现在竟然被一个个小小的太医给压得不能喘气了。 不一会儿,沈修开始给郑氏施针止血。 沈修连施了几针,屋内的人都屏息凝神看着,众人的心思各异。 年元瑶看着沈修施针的动作和部位,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古怪的看了一眼沈修。 这个沈修…… 是来捣乱的吧? 他给郑氏施针的部位,非但不能止血,反而还会加重身体的疼痛。 年元瑶默默的看着,也不出声,心中对于沈修的行为,内心划过几分了然。 “沈太医,怎么样?”年锦心往前走了几步,紧张的看了眼沈修。 然而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一直处于不慌不忙状态的沈修,忽然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紧张,“国公大人,微臣无能,这位夫人的血根本无法止住,微臣没有那个能力,请国公大人恕罪!” 听到这个消息,年成明后退一步,紧紧的皱起眉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郑氏这个女人,虽然惹下那么多祸事,死不足惜,可到底和自己有那么多年夫妻情分。 “娘,怎么办呀,谁来救救我娘呀!”年锦心扑倒在郑氏的身边。 沈修紧绷着脸,叹了口气,“唉,这位夫人身体损耗太大,若是无法止血,只怕活不到天亮了。” 说罢,又是自言自语似的道,“若是有血珊瑚就好了。” “血珊瑚是什么?”年成明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回禀大人,血珊瑚是一种生长在天山的灵药,是个补血圣物,现在若是有血珊瑚的话,势必可以救回这位夫人的命。”沈修道。 闻言,年锦心止住了哭泣,“天山,可天山不是在碧波潭那里吗?这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呀。” 年成明无力的垂下了眼,且不说碧波潭路途甚远,就是到了天山,也未必就能求得血珊瑚。 “锦心,你有什么想对你娘说的,你尽快说吧。”年成明放弃了最后救治郑氏的机会。 年锦心又一次尖着嗓子哭了起来。 “二小姐,您节哀吧,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顾嬷嬷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夜非但没能烧死楼氏母子,竟然还把郑氏给搭了进去。 只怕是郑氏自己也没想到。 而就在此时,只听沈修惊讶的咦了一声,指着年元瑶,“对了,听说长陵郡主的手里,就有一颗玄王殿下所赠的血珊瑚丸啊。” 话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也终于明白,沈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血珊瑚丸,她这里没有。 给郑氏止血的办法,她倒是有。 只不过……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救郑氏? 她才没那么善良呢! “元瑶,你的手里有血珊瑚丸?”饶是年成明,也没想到年元瑶手里会有这等高级的药物。 “是啊,确实有那么一颗,沈太医若是不说,我都忘了。” 第195章 这是毒药 年元瑶微拧眉心,佯装思考的样子,最后点头承认了此事。 “姐姐,太好了!你既然有血珊瑚丸,那你快点拿出来吧,我娘的身体可支撑不住了,晚了就没救了。”年锦心上前一步,满含激动的想要去抓年元瑶的手臂。 手指还未触碰到年元瑶一丝一毫,年元瑶便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年锦心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年元瑶的面上,流露出深深的讥讽,“这血珊瑚丸且不说珍贵至极,何况还是玄王殿下赐给我的,我怎能轻易就赠送出去?” “姐姐,你……”年锦心微微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年成明。 年成明轻咳一声,有些不悦的看了眼年元瑶,压低声音,隐忍着怒意,“元瑶,人命关天之际,莫要耍小性子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贡献这颗血珊瑚丸?” “呵,我耍小性子?”年元瑶冷笑一声,周身的气势一瞬间变得凌厉。 年成明触及到这抹笑容,只觉得周身一寒,一下子竟有种被年元瑶唬住了的感觉。 “不是。”年成明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式说话,“你想要什么条件?” “条件嘛,还真有一个。”年元瑶站的有些累了,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看着年成明。 此时,屋内的所有人,都看着年元瑶,十分好奇年元瑶口中的条件是什么。 这整个护国公府,人人都知道郑氏母女当初是怎么欺压大夫人和大小姐的。 如今就算是大小姐不交出这个血珊瑚丸,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且说说看。”年成明面色阴沉,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抬眸看向年成明,微微一笑“我听说,北院自上次那场大火之后,已经重新修缮好了?” “对。”年成明点头。 “那好,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请父亲在府中下一道命令,即日起,郑氏与年锦心,便搬去北院住着,没有我年元瑶点头允许,便不许搬出北院。”年元瑶慢条斯理的说着,眼中流露出丝丝寒芒。 话音刚落,年成明和年锦心都未来得及说话,只听顾嬷嬷弱弱的道,“大小姐,北院近日刚养了一些马儿,如今是个马棚啊。” “哦?”年元瑶挑眉,“那就把那些马儿暂时养到这兰心院里来,把北院给郑姨娘和年锦心腾出来。” “年元瑶,你不要太过分了!”见年元瑶要她去住牲口棚,年锦心尖叫出声。 年元瑶坐在椅子上,幽幽的看向年锦心,“过分?比起妹妹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丑事,我真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年锦心被呛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生怕年元瑶抖搂出当初北院失火的真相。 年成明没想到年元瑶会提出这样刁钻的要求,微微拢了拢拳头,好声好气的年元瑶商量道,“元瑶,锦心如今怀有嘉王殿下的孩子,你郑姨娘小产也需要静养,搬去北院那种地方,实在不合适吧?” “郑姨娘和年锦心搬去北院就不合适,当年父亲让我和母亲搬去北院的时候,可爽快的很呐!”年元瑶嘴角勾起,眸中划过几道利剑。 年元瑶的话,堵得年成明哑口无言。 “姐姐,妹妹对于之前的所作所为,早就和你道歉忏悔过了,没想到姐姐如今还是这般不依不饶,想要趁火打劫,锦心实在太难过了。”年锦心说着,拿起绢帕,捂着脸哭了起来。 “收起你的眼泪,要哭留着去郑氏的丧礼上哭吧。”年元瑶说罢,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 年成明见年元瑶要走,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沈修。 沈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年成明,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救郑氏。 年成明看着郑氏越发苍白的脸色,心下一横,“元瑶,为父答应你的要求。” “父亲!”年锦心惊慌的看向年成明。 “你不想救回你娘吗?”年成明扫了眼年锦心。 年锦心抿着唇,再也不敢开口。 “好。”年元瑶回身,目光直直的落在年成明的身上,“还望父亲你说到做到。” 年成明点下了头,“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放她们母女离开北院。” “郡主,快开始吧,不然这位夫人,血真的要流干了。”沈修在一旁‘好心’提醒。 “除了沈太医,其余的人都先出去。”年元瑶看了眼满屋子的人。 年锦心怒瞪着年元瑶,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为什么要让我们出去,姐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吗?” “年锦心,你屡屡在这里阻挠我,是巴不得你娘死吧?”年元瑶冷笑出声。 “行了,都出去!”这一晚上,年成明心力交瘁,此刻说完后,第一个往外走去。 年锦心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不听年成明的话。 这个时候,她多少还是有点羡慕年元瑶的,竟然敢在年成明的面前对他颐指气使的,这都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一屋子的人,很快走的就剩沈修和年元瑶了。 “沈太医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年元瑶走到郑氏的床榻上,拿起沈修刚才带来的银针,给郑氏施针止血。 看着年元瑶熟练的手法,沈修微眯起眸子,勾起唇角,“没想到,长陵郡主,竟还有一手好医术。” 前不久他外出学医了一段时间,想要去寻找一些奇珍异草,来治公主的头疾。 没想到回来之后,公主竟告诉她,自己的头疾已经痊愈。 他打听了许久,才知道竟然是年元瑶治愈了公主的头疾,这实在让他难以置信。 对此,他对年元瑶的医术,格外的好奇。 今夜恰好被昭宜公主派遣来了护国公府,如此绝佳的一个机会,他又怎会放过呢。 “你明知道我没有血珊瑚丸,为何要故意那么说?”年元瑶问。 “来之前,长公主吩咐过,若是有人员受伤,且是府上侍妾的话,定要交给郡主亲自料理。”沈修老老实实道。 年元瑶闻言,轻笑一声,“公主这个安排甚好。” 在给郑氏施针完毕后,年元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 年元瑶拿起药丸,二话不说,塞进了郑氏的嘴里。 闻到这个药丸的味道,沈修的脸色变了变,略有诧异的看向年元瑶,“这是毒药。” “我知道。” 第196章 刻意纵火 天亮时分,年元瑶和沈修打开了郑氏的房门。 “怎么样了?我娘怎么样了?”一进门,年锦心脚步匆匆的走到郑氏的床榻边,看着郑氏苍白的脸色,年锦心看向了沈修。 沈修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这位夫人服用了血珊瑚丸,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就等她自己苏醒过来了。” “那就好,今日多亏了沈太医了。”年锦心对沈修道了一声谢。 “与微臣无关,多亏了郡主的血珊瑚丸,二小姐要谢,就谢郡主吧。”沈修说完,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年元瑶。 沈修话落,年锦心的脸色有一刹那的古怪,随后当做没听见一般,别过眼去。 “今日劳烦沈太医跑一趟了,府中如今尚且有一堆家务事要处理,请沈太医回去转告昭宜公主一句,今日之情微臣铭记在心,改日一定亲自登门叩谢公主。”年成明走近,对着沈修道。 沈修微微点头,“微臣一定会替国公大人转告此话的,现在微臣就先回去复命了。” 说完,沈修便也没有多留,往外走去。 临走前,沈修忽然看向了年元瑶,“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年元瑶欣然点头。 看着年元瑶和沈修往外走时的背影,年锦心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眼床榻上的郑氏,总觉得有些古怪。 刚走到花园里,沈修便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年元瑶,“沈修斗胆,想问郡主一个药方。” “你想要治疗昭宜公主头疾的药方?”年元瑶微勾唇角,看出了沈修心中所想。 沈修被年元瑶一眼看穿,忽然有些的不自在,尔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昭宜公主的头疾,我花了许多精力都无法根治,作为医者,沈修打心底敬佩郡主的医术,所以想与郡主讨教一下。” 说完,沈修似又觉得刚才说的不妥,连忙道,“郡主若是不方便给这秘方,也没关系,沈修可以理解。” “药方可以给你,不过我这里恰好也遇到了一个难题,想要讨教沈太医。”年元瑶看着沈修。 “郡主且问,但凡沈修知道的,定会如实告诉郡主。”沈修道。 年元瑶想了想,莞尔开口,“这南夏朝之中,最有名的毒医是谁?亦或者,谁最会用毒?” 鬼血虫之毒临近毒发,灵仙炉又迟迟没有消息,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毒医?”沈修微微蹙眉,对于年元瑶的问题,略显诧异。 “是,毒医。”年元瑶道。 沈修确认过年元瑶的问题后,仔细想了想,最后给了年元瑶一个答案,“南夏朝中,曾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毒医,名叫楚姜海,楚姜海此人医毒双绝,但已于三年前病故。” “什么?那楚家后人呢?”年元瑶急忙问道。 “楚家后人大隐隐于世,不轻易现世,如今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儿。我一年前曾经去寻过楚家后人的踪迹,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沈修颓败的摇了摇头。 年元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难道鬼血虫之毒的解毒办法,就一点都没有了吗? …… 送走了沈修,年元瑶去往了兰心院。 郑氏已经苏醒过来,年元瑶刚踏上门口的台阶,便听见里头郑氏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老爷,是楼氏那个贱人,将妾身推倒在地的!” 郑氏一醒来,便感觉到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当听年锦心说自己不仅小产,且再也没有生育的能力后,郑氏顿感觉自己要疯了。 “什么?是楼氏?”年成明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从郑氏嘴里听到楼氏的名字。 楼氏那个女人,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又将清羽教导的不错,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年成明看了眼郑氏,心存狐疑。 “老爷,楼夫人和小少爷的琼花阁,昨夜遭遇大火,楼夫人护着小少爷从火场拼死逃生,哪来的时间去推郑夫人……”一直守在一旁的李程,小声的提醒着年成明。 听到这一茬,年成明才想起来昨夜琼花阁失火一事,随即看向了郑氏,“宛绣,你是不是天黑看花眼了?” “没有啊,老爷,确实是楼氏推的我,昨夜大火,她根本没在琼花阁里,她早就逃出来了!”郑氏瞪大双眼,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里头一阵阵冒着苦水。 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把自己害成了这副鬼样子。 没有了生育能力,她以后还怎么在府中立足啊! “成明。”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母亲。”听到年老夫人的声音,年成明连忙看了过去,想着年老夫人一定是知道了郑氏小产一事,才特意上门前来。 于是安慰道,“母亲,郑氏的孩子没了,你也别太伤心。” “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年老夫人的神情有些严肃,语气也渐渐加重。 “昨夜,琼花阁的那场大火来的蹊跷又突然,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年老夫人说话时,眸光若有似无的瞟了眼一旁坐着的年锦心。 这种纵火杀人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 如今又来一次,实在是把他们堂堂护国公府,当作是儿戏的地方了。 “故意纵火?”年成明诧异,怎么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对,我刚才已经派俊堂去琼花阁的火场细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年老夫人道。 床榻上,郑氏听的一阵阵心惊肉跳的,原以为年老夫人突然上门,是来惋惜自己肚里的孩子的。 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太婆张口闭口都在说着放火的事情,郑氏莫名的害怕起来,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瞥了眼年老夫人,见年老夫人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郑氏索性心一横,对着年老夫人哭了起来。 “老夫人,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楼氏那个贱人,心肠实在狠毒,竟然趁着昨夜失火府中大乱之时,趁机将我推倒在地,害得我痛失孩儿,再也不能生育了……”郑氏越说哭的越凄惨,她知道年老夫人最在意年家的血脉,她这么一说,一定会去找楼氏算账的。 楼氏,你害苦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而就在郑氏刚哭诉完,只听老夫人冷嗤一声,看了眼郑氏,“你先别急着哭,等查明一切后,你若真是受了苦的,我们年家不会亏待你。但若真相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现在受的罪,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听明白了吗?” 第19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氏的眼泪,硬生生被年老夫人一番话给吓了回去。 这老太婆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郑氏准备回应年老夫人的话时,李俊堂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启禀老爷,属下在琼花阁的一些角落里,都发现了灯油的痕迹。” “什么?”年成明目光一沉,没想到是真的有人纵火。 “果然同我想的一样,成明,府中有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若再不清理门户,只怕将来有一日,你我会是下一个葬身在火海里的人呐!”年老夫人气的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紧紧的皱着眉头。 年成明微微点头,赞同着年老夫人的话。 与此同时,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按照平时,狩猎大会要半个月才会结束,而这次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皇上不得已提前结束行程。 这场大火,恰好是自己不在府中才出现了,且是燃放在琼花阁里。 琼花阁内,可住着他唯一的儿子啊! “去,将相关的人都给我喊到这里来!”年成明在郑氏的房间里坐下,吩咐李俊堂去将一干人等找齐。 李俊堂点头,很快跑了出去。 …… 一盏茶后,郑氏的屋子里,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柳氏和燕氏作为如今的掌家之人,后宅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自然也一起出面。 年元瑶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口袋里藏了一把瓜子,特意过来看热闹,顺便请人去把邱氏也请了过来。 邱氏昨天半夜就知道琼花阁失火的动静,看到这熟悉的手段,隐约才猜到了什么。 但元儿出发去狩猎大赛前,曾经告知过她,郑氏势必会在他们去狩猎大赛时动手,她便也没有出面去看。 后来,便听到了郑氏小产的消息。 看来,一切动向都在元儿的掌握之中。 大部分人都到齐后,柳氏看了一眼,轻声的道,“楼妹妹怎么还没来。” “做贼心虚,她哪里还敢过来!”郑氏冷嗤道。 “哟,来了!”燕氏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后,眼前一亮。 今日这事情,可太让她痛快了! 郑宛绣这个贱人,用避子珠害苦了她,如今不仅小产,以后还没有办法再生育,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如今,她说什么也要站在楼氏这边,管他真相是什么,先弄死了郑氏再说。 此时,楼氏牵着年清羽,缓步的走了进来,进门站定后,楼氏朝年成明等人行了个礼。 年清羽也是一一问好。 看到年清羽的脸上有擦伤的痕迹,年老夫人心疼的朝着年清羽招手,“清羽,快到祖母这里来。” “是,祖母。”年清羽朝着年老夫人走了过去。 “脸上怎么样,还疼不疼?”年老夫人仔细看了眼年清羽的伤口。 年清羽摇头,“清羽不疼。” “乖孩子。” 郑氏看着年老夫人对年清羽嘘寒问暖的样子,顿时红了眼,一脸愤怒不甘的看向了楼氏,“楼莹芝,你敢做不敢承认了?昨晚你故意抬腿绊我一跤,害我摔在石坑上,你忘记了?要不是你的话,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 相比于郑氏的歇斯底里,楼氏显得淡定许多,“昨晚琼花阁莫名起了大火,我和清羽拼死从火场逃生,我哪还有时间去绊倒你?” “你!你竟敢不承认,我杀了你!”郑氏见楼氏否认,激动的就准备下床,朝楼氏扑过来。 “娘,你保重身体啊!”年锦心走过去,扶住了郑氏,抓着郑氏的双臂,对着她摇了摇头。 郑氏紧咬着唇,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咳咳咳,俊堂,你刚才说查到了琼花阁各个角落都被人放了灯油,可有查到可疑之人?”正在嗑瓜子的年元瑶,咳了一声,打断了郑氏和年锦心。 话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李俊堂身上。 眼下,对于年成明来说,最要紧的不是失去了郑氏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要抓出那个想要害死年清羽的人。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就算是庶子,也绝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 大不了有机会把楼氏扶正就是…… 当然,这话年成明现在也就偷偷敢在心里说。 李俊堂被年元瑶点到名,站了出来,走到中央,看了眼年元瑶,“回禀大小姐,属下第一时间排查了昨夜在府中的所有人,后来查到了一名嫌疑人。” “是谁!”年成明着急问。 “来人,将人带上来!”李俊堂对外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见到来人,郑氏的眸中划过一抹惊恐,下意识的看了眼一边站着的顾嬷嬷。 顾嬷嬷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这会儿压根不敢去看郑氏。 “这是谁?”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人,年成明问。 “老爷,这是府中前两天新调来的伙夫,名叫刘毅。”李俊堂道。 听闻,柳氏惊诧的咦了一声,“府中的伙夫不是忠叔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忠叔五天前以年纪大了为缘由,突然提出不做了,后来郑姨娘身边的顾嬷嬷,便极力推荐了这个叫刘毅的人。”管家李程回答了柳氏的问题。 “这,怎么就那么巧呀?”柳氏瞟了眼郑氏和顾嬷嬷。 郑氏冷哼一声,“忠叔突然要走,那能怎么办?这么突然,上哪去找个熟练的伙夫来,顾嬷嬷推荐的这个刘毅,恰好以前也是做得伙夫,叫他来做这个活,不是正好!” “李俊堂,那你抓这个刘毅过来,说他是嫌疑人,总有什么证据吧?可千万别冤枉了郑姨娘家的亲戚呢!”燕氏接上了郑氏的话。 这个关头,郑氏也就只能死鸭子嘴硬了! 谁都看得出来,忠叔走的蹊跷,这刘毅更是来的古怪。 “各位看,这个刘毅身上穿着的衣服。”李俊堂指了指刘毅身上所穿的衣服。 众人向刘毅身上的衣服看去,第一眼,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于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李俊堂。 “既然是个伙夫,他身上这件衣服未免也太干净了一些,倒像是纯新的。”年元瑶看着那伙夫一袭干干净净的灰色轻衫,开口道。 年元瑶说罢,众人才反应过来。 是啊,刘毅是个伙夫,负责在厨房生火烧饭,衣裳怎会如此干净,连一丝一毫的灰尘都没有。 “今早,属下一一排查府中众人时,发现这个新来的伙夫,衣衫干净,竟一丝灰尘都没有,属下实在觉得奇怪。后来,在刘毅的床底下,翻出了这个……” 第198章 是非黑白 李俊堂拿出了一件破烂的长衫,长衫上不仅沾了许多柴灰,衣摆的一处更是被烧毁了一角。 “这件衣服,是刘毅昨天白天穿的,我见过。”李程看了眼地上的衣服,想起昨天进厨房时的情景。 不仅是李程,有几个昨日进出过厨房的家丁,都记起昨天白天,刘毅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刘毅,你有什么要说的?”年成明拉长着脸,眸中闪过一道低沉的光芒。 刘毅面露惊恐,被年成明问到后,连连摇头,“老爷,小的不敢纵火呀,今早李护卫带着一大帮人来搜查,我见自己衣衫太脏,所以特意换了一件啊。” “那你的衣摆被烧坏了一处,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纵火的时候不小心被烧坏的?”柳氏连忙接话,今日说什么都不能放过郑氏。 “柳夫人,小人是厨房的伙夫,接触到的难免都是烧火的工作,这不小心烧坏一处衣角,也是常事,并不奇怪啊。”刘毅道。 柳氏见刘毅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想来也是郑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现在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这个刘毅是不会承认的。 “李俊堂,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也敢绑人过来,这不是故意浪费大家时间么?”郑氏见刘毅几下就把事情圆了过去,连忙开了口。 一旁,年成明的脸色,也是越发的不好看。 “老爷,昨晚真的是楼氏推了妾身,琼花阁走水之时,楼氏和小少爷根本就不在琼花阁里,她早就已经在走水之前脱身了!说不准啊……” 郑氏顿了顿,斜眼看了眼楼氏,冷笑一声,“说不准啊,这火就是楼氏自己放的,一来想要趁乱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二来想要让老爷重视起小少爷来,毕竟清羽这孩子,是老爷膝下唯一的儿子呢!” 郑氏话落后,年成明的脸色越来的越冷,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攥紧,眉眼深沉,似是在思量郑氏刚才的话语。 年元瑶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年成明的表情,她知道,年成明一定是信了几分郑氏所说的话。 果真,下一刻,年成明看向了楼氏,且眼神已经变了。 “楼氏,昨晚你是怎么带着清羽逃出火场的?”年成明问道。 楼氏被问到后,微微垂眸,想了一想,开口道,“火烧起来时,妾身还没睡,正在缝制清羽的衣衫,看到外面亮起火光后,便急忙抱起清羽跑了,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妾身和清羽的身上,都有大片的擦伤。” “楼氏,你编谎话也要像样一些,子时过了你还没睡呀?”郑氏冷笑,睨着楼氏。 被问到这个问题,楼氏微微一笑,往年成明看去,“老爷知道的,妾身常年都有失眠之症,一到夜晚就睡不着觉,经常整宿整宿都是清醒的状态。” “老爷,是真的吗?”郑氏皱起眉头,开始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楼氏发现的早,才从火场逃出来的? 不,还是不可能! 她命令刘毅在各个角落都放了灯油,这火一旦烧起来,便会大面积的燃烧。 楼氏一个女人,再带上一个孩子,根本就逃不出来。 “是真的,楼氏确实有失眠之症。”年成明道。 “是嘛,那这一切也太巧了,恰好琼花阁失了火,恰好楼氏还没睡,恰好楼氏又推了妾身,这一切安排的可真周密啊。”郑氏感慨一声,说完后,不着痕迹的朝年锦心使了个眼色。 年锦心触及到郑氏的目光,幽幽的开了口,“父亲,我娘亲这次受了大罪,锦心觉得,娘亲一定在这个节骨眼撒谎的。何况事发之时,周围竟空无一人,父亲难道不觉得诡异吗?” “锦心觉得,这一切就如我娘亲说的,楼氏故意纵火,先支走了府中所有的人,又趁乱推了我娘,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除掉了我娘腹中的孩子。” “楼姨娘若想自证清白,那也得找一个人证才是,证明你的清白才是。” 年锦心说完这话后,屋内一些人,神色各一。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一个个开始怀疑起了楼氏,因为郑氏和年锦心的一番话,说的太有理有据了。 昨夜的火势那么大,楼氏和年清羽,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逃了出来。 最后火场里的人没事,郑氏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丢了。 这一切实在很诡异啊。 就连年老夫人,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这次真的错怪了郑氏? 难道昨夜那么大的事情,真的是楼氏一手安排的吗? 那楼氏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柳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年成明还是不愿相信,楼氏这么低调又安静的女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元儿……”一旁,邱氏担忧的看了眼年元瑶,伸手握了握年元瑶的手。 年元瑶看向邱氏,对着邱氏轻轻一笑,示意她安心。 今日,她的心底倒是有点佩服郑氏了。 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可真是厉害啊。 不过,她也留了第二手。 想罢,年元瑶朝李俊堂使了个眼色。 李俊堂触及到年元瑶的眼神,当下会意,上前道,“对了老爷,属下刚才在搜查琼花阁之时,还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年成明抬眼问。 李俊堂从腰间摸出了半块玉佩,递到了年成明的面前。 玉佩的成色并不好,边角有些许黑色的裂纹,似乎被火烧过一般,已经快要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年成明仔仔细细的看了眼玉佩,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刘毅身上。 “俊堂,这是在哪里找到的?”年成明问。 “回禀老爷,这是属下在琼花阁的南边的角落里找到的,在看见这个玉佩之前,属下发现了角落里有灯油的痕迹,然后才注意到了这块玉佩。”李俊堂边说,也边将目光落在刘毅身上。 “这玉佩上,刻有刘毅的名字,且又出现在有灯油的地方,所以属下怀疑,刘毅在放灯油时,不小心将自己的玉佩落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回到刘毅这里。 刘毅看到这枚玉佩时,脸色也早已没了刚才的半分淡定。 若不是自己还被绑着,这会儿他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在身上找一找。 这玉佩化成灰他也认得,是他亡母留给他的唯一值钱物件。 上面还…… 刻着他的名字呢! 年成明显然也注意到了玉佩上的名字,此刻见到刘毅眸光闪烁,全然一副不自在的样子时,年成明心下一怒,将手里的玉佩重重的扔向了刘毅。 大怒道,“你说,这玉佩上写的是不是你的名字?你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出现在琼花阁里?” 第199章 冤魂索命 刘毅自己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玉佩早上明明还在自己手里的啊,怎么这一小会儿功夫就到了李俊堂的手里了。 他可以确信,玉佩根本没有遗留在琼花阁之中。 刘毅越想,越觉得后背一阵阵凉意。 “老爷,这,这不是小人的。”事到如今,刘毅只能否认这玉佩不是自己的。 “不是你的?府中还有其他人叫刘毅吗?”年成明看向了李程。 李程摇头。 “老爷,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承认的,怎么就那么偏巧,他换下来的脏衣服被火烧到了,他的玉佩又遗留在琼花阁呢?”燕氏看向年成明,轻轻的眨了眨眼。 “你说的有理。”年成明虽不屑搞屈打成招那一套,可有的时候,还是有必要使一些手段才行。 于是,年成明手一挥,对着李俊堂使了个眼色。 李俊堂会意,拖着刘毅往外走去。 很快,郑氏的房间外,传来了刘毅一阵阵的惨叫声,惨叫声传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场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知过了多久,刘毅的惨叫声停止,李俊堂拖着浑身是血的刘毅进了房间里。 “老爷,刘毅松口了。”李俊堂道。 话落,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一次放在了刘毅身上。 刘毅已经被打的没了半条命,此时满脸的血,缓缓的抬起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郑氏的身上。 郑氏被这么冷不丁的看着,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紧张的盖紧了身上的被子。 “是,是郑夫人吩咐我放火的……”刘毅吐出这几个字。 “你放屁!”郑氏直接喊出一句脏话,伸出手指,指着刘毅,“刘毅,我好心好意在府中给你找了一份差事,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敢在这里污蔑我。” “老爷,今日妾身才是这里唯一的受害者啊,妾身无故小产,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才是啊。”郑氏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年锦心轻轻的拍了拍郑氏的后背,安慰道,“娘亲放心,公道自在人心。” “父亲。”年锦心说完,又看向了年成明,“这个刘毅,前言不搭后语,满口谎言,实在十分可疑,还请父亲不要听信他的胡话。” “二小姐这话说的,俊堂已经在琼花阁搜出了刘毅在场出现过的证据,事到如今,这个刘毅他自己都承认了是纵火之人,不听信他的,还能听信谁的?”柳氏不屑的看了眼年锦心。 说完又,燕氏连忙接话,“就是啊,不能因为郑夫人丢了肚子里的孩子,就说她没有命人纵火的嫌疑了吧?” “你们!”见自己被两个侍妾呛声,年锦心气急,何时连两个侍妾都敢骑自己头上来了。 “刘毅,你老实交代,若你说的是真话,我尚且可以饶你一命,若你敢说假话,我便立即将你绞杀!”年成明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语气之中,满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这个堂堂护国公,真是越做越窝囊了! 竟然被一群女人耍的团团转! “老爷,死到临头,小的不敢隐瞒啊,小的原先就是城中的一个混混,前两日那位顾嬷嬷突然找到我,说只要我帮她办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便会给我一百两赏金,小的一听就心动了,进府之后,顾嬷嬷带我见了这位郑夫人……” 刘毅顿了顿,又道,“郑夫人说,让我暂时在府中做伙夫的工作,等她的命令行事。昨天傍晚,郑夫人忽然传了口信来,让小的子时过后,去琼花阁放一把火,只要将琼花阁烧干净了,小的任务就完成了,便可拿一百两赏金了。” “你胡说!你胡说!”郑氏见刘毅说出真相,激动的就要走下床榻。 刚一走下,整个人便有些腿软的摔倒在地,郑氏吃痛的捂着肚子,恼恨的瞪着刘毅,“刘毅,你到底是谁派来诬蔑我的?是不是楼氏派你来的?你们二人合伙起来,闹这么一大出戏,究竟想做什么?” 说完,郑氏跪倒在了年成明的腿边,哭的声泪俱下,“老爷,妾身真的不认识这个刘毅,妾身冤枉,老爷你千万不要上了贼人的当了。” “是啊,父亲,请您明鉴啊。”年锦心也顺势跪了下来,向年成明求情。 年成明黑着一张脸,一时之间,竟真有些难辨真假是非。 “老爷。”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楼氏开了口。 楼氏语气清幽,说话的声音如一阵清风般吹过年成明的耳边,听得年成明感到了几分舒心。 楼氏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如一朵兰花一般,整个人恬静又美好。 这就是这么多年了,他对楼氏极有好感的原因。 哪怕她是个无趣的女人,他却还是忍不住想好好疼爱她。 “你想说什么?”年成明缓了缓语气。 楼氏的面上露出一抹淡笑,但这抹笑容之中,夹杂着些许的无奈,“妾身只能说,妾身不认识这个刘毅,府中的这些大小斗争里,妾身从未参与过,妾身问心无愧。” 说到问心无愧四个字时,楼氏的视线,若有似无的从郑氏身上略过。 她对郑氏出手,也是因为郑氏先欺人太甚。 她不过是该有的回击而已。 “楼氏,你这张嘴可真敢说啊!你就不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来找你索命吗?”郑氏说罢,朝着楼氏扑了过去,似要与楼氏拼命。 李俊堂等人连忙冲上前来,钳制住了郑氏。 “若说冤魂索命的话,郑姨娘你都不怕这些,楼姨娘还怕什么。”一直看戏的年元瑶适时出了声。 “大小姐,你什么意思?”郑氏血红着眼眶问。 年元瑶冷笑,侧眸看向了顾嬷嬷,“顾嬷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奴,老奴……”顾嬷嬷被年元瑶这么一看,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刚才她在一旁,看着郑氏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头也是一阵的心惊害怕。 这刘毅都被打的半死不活了,那她自己呢? 正想着,这风就刮到了她这里来。 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你知道什么内情,大可从实招来,还可饶你一命,若不然的话……”年元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了,给了一个让顾嬷嬷自己意会的眼神。 第200章 招供 顾嬷嬷也在郑氏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了,哪里不知道年元瑶的手段。 府中的下人如今都在说,在这护国公府里,宁愿得罪老爷,都不能得罪了大小姐。 这会儿她被年元瑶给盯上了…… 顾嬷嬷越想越害怕,跪在地上,看看郑氏,又看看年元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大小姐,你这是要逼供吗?”郑氏见年元瑶将矛头对准了顾嬷嬷,心底也是一阵发憷。 要是顾嬷嬷架不住招了,那一切就完了。 “顾嬷嬷,你想好了吗?”年元瑶压根不理郑氏,视线始终落在顾嬷嬷身上。 顾嬷嬷一大把年纪了,有些经不住吓,但也不敢贸然就承认。 正想着,只听年老夫人手中的权杖重重的砸了砸地面,低吼一声,“你若再不从实招来,便让俊堂也拉你出去用一用刑!” “我招!我招!”一听要用刑,顾嬷嬷下意识的往半死不活的刘毅看去,连忙惊叫出声。 刘毅这么壮实的一个人,用了刑都变成了这样,那要是她用刑的话,还不直接死了。 她还不想死啊! “顾嬷嬷!”一听顾嬷嬷要招,郑氏尖叫起来,“你什么时候也被楼氏给收买了?你们是不是合伙起来,故意要算计我的?!” 顾嬷嬷面露错愕的看向郑氏。 自己还未说什么,这个郑氏就急着将自己推出去,划分到了楼氏的阵线…… 顾嬷嬷一瞬间就明白了。 郑氏这个女人,是根本就不会管她死活的。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替郑氏隐瞒的,当务之急,应是自保才对。 “回禀老爷,老夫人,琼花阁的大火,确实是郑夫人命令刘毅去放的。”顾嬷嬷顶着压力,将真相诉说了出来。 “顾嬷嬷,你胡说八道!”郑氏眼露一抹惊恐, 没想到顾嬷嬷会在这节骨眼背叛了自己。 这段日子,年锦心不在,她想做什么几乎全部是和顾嬷嬷说的,而顾嬷嬷却在这个时候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郑氏心中哀嚎。 完了完了。 “郑氏放火的理由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着要放火的?”年老夫人此时显得格外淡定,似乎根本不诧异这个结果。 顾嬷嬷垂着脸,小声的道,“算命的说她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男孩,郑夫人自从怀孕被接回府中后,就一直盘算着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铺路,所以就在清羽小少爷身上打主意了。” “后来,老爷和大小姐们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参加狩猎大赛,郑夫人就说机会来了。趁着工匠们修缮芳华阁的时候,便搬到了二小姐所住的兰心院里,这样也方便监视楼夫人和小少爷。” 听顾嬷嬷说这些话,李俊堂皱了皱眉头,问道,“前几日,我护送小少爷上下学的时候,身后总有人鬼鬼祟祟跟着,也是你们安排的人?” “啊?这……”顾嬷嬷没想到这个也被李俊堂给发现了。 苦着一张脸,连连骂自己倒霉,怎么就被派来伺候郑氏了呢。 瞧瞧人家许嬷嬷,跟在大夫人身边,风风光光的,吃穿不愁,怎么轮到自己就要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了。 “是,那些是郑夫人派去的,想在小少爷上下学途中动手的,可李护卫看的太紧了,那些人找不到机会。所以……” 顾嬷嬷拉长尾音,缩了缩脖子,“所以,郑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夜在琼花阁放了一场火,没想到被楼夫人给逃了,而且老爷和大小姐们也突然回来了……” “就是这些,其他的老奴真的不知道了……” 顾嬷嬷将前因后果说出之后,郑氏一个瘫软,整个人瑟瑟发抖,不敢再去看年成明的眼神。 “老爷,妾身,妾身冤枉啊……” “啪啪……” 年成明忽然站起身来,狠狠的给了郑氏两个耳光。 力道之下,郑氏的两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连带耳朵都传来一阵阵的耳鸣。 “父亲……”年锦心唤了一声,此时却找不到为郑氏辩解的理由。 “郑宛绣!”年成明恼恨的指着郑氏,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我念着往昔情分,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可你非但没有悔过之意,竟还变本加厉,我看你是真把我这个堂堂护国公,当个傻子一样看待!” “老爷,妾身没有做这些事情,妾身才是受害者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啊。”郑氏不顾双颊的疼痛,对着年成明凄惨的哭了起来。 “那是你的报应!你若不存坏心思,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会没有!今日你还敢加害我唯一的儿子,我,我……”年成明说完气急,看了眼四周,最后在李俊堂的腰间发现了一根鞭子。 年成明拿过鞭子,对着郑氏,狠狠的抽了下去。 “啊啊啊!!”郑氏凄惨的叫声响起。 一旁,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半分的同情。 年元瑶轻笑一声,与邱氏对视一眼,轻轻的拉了拉邱氏的手。 柳氏和燕氏微勾唇角,心中满满的快意,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场,真想放声笑出来。 年锦心站在一旁,很想替郑氏求情,可是心中有个念头却在告诉她,不可以。 事到如今,富甲一方的郑家倒了,对她年锦心来说,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郑氏这边,屡屡失手,屡战屡败白,且自身又无法生育,年成明对她失望之极,已经没有办法再有争宠的可能了。 这个娘亲,存活在世上,非但不能帮她什么,且只会是她年锦心的污点而已。 年老夫人斜眼看向年成明,“成明,这件事情,你预备怎么处理?” “买凶杀人,移交大理寺,由南夏朝律法来定。”年成明扔下手里的鞭子,回答年老夫人的话。 大理寺…… 疼的快要昏迷的郑氏,听到这三个字,愣是吓得清醒了几分。 去了大理寺,那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郑氏倒在地上,频频的看向年锦心,希望年锦心可以给她求求情。 “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不可惊动大理寺。”年老夫人摇头,不赞同这个提议。 年老夫人说完后,年锦心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道,“我赞同父亲的提议。” 第201章 大义灭亲 一刹那间,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年锦心在说什么? 她赞同年成明的提议…… 年成明的提议可是让郑氏去大理寺送死啊,年锦心作为郑氏的女儿,她竟然同意? “锦心,你……” 倒在地上的郑氏,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陌生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眼内全然是难以置信。 “父亲。”年锦心看向年成明。 微微启唇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郑氏所做之事,牵扯到年家香火一事,且行为恶劣至极,锦心觉得,理应交由大理寺,以儆效尤。” 年成明很意外年锦心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看着年锦心的眸光里,染上了一丝欣赏。 “可她是你母亲,你……”年成明试探性的看向年锦心。 年锦心咬着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微微闭了闭眼,开口道,“锦心是年府的一份子,理应要将守护年府作为己任,何况清羽是锦心最爱的弟弟,锦心不忍看着清羽弟弟受到一丝伤害。” “好!”年成明已经许久,没有觉得年锦心这般令他骄傲了。 看来,她依旧是那个最理解自己,最懂自己的好女儿了。 郑氏虽该千刀万剐,可到底还是留了个好女儿给他。 “哈哈哈,年锦心,你够可以的,大义灭亲啊,这就是我郑宛绣生的好女儿!”郑氏忽然间大笑了起来,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的亲骨肉,会在最后关头,狠狠的将自己推向死亡。 但是,这又能怪谁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年锦心为了自保舍弃了她,她又能如何呢? “娘,事到如今,你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吗?”年锦心眼眶内落下几滴眼泪,十分伤心的看着郑氏。 “我呸!”郑氏啐了一口。 年锦心抿了抿唇,别过了眼。 “成明,该做决定了。”年老夫人催促。 年成明轻叹了口气,看着年锦心紧紧攥着衣袖的模样,心中有些的不忍。 “罢了。” “我会写一份休书,将郑氏休弃,逐出府去。以后,由她自生自灭。” 听到这个决定,年元瑶讥诮的一笑。 最终,还是舍不得杀了郑氏啊。 不过,没关系。 很快,年成明写好了休书,吩咐李俊堂将郑氏逐出府去。 郑氏不断的挣扎着,因为激动过渡,下身的衣服上又有血迹冒了出来,郑氏的脸色越加的苍白,整个人发起了高烧。 “老爷,你饶了我吧,妾身不能离开啊。” 郑家如今倒了,她要是离开了护国公府,以后还怎么活呀? “逐出去!” 年成明手一挥,郑氏被李俊堂带了出去。 “老爷,那这刘毅和顾嬷嬷呢?”李程问。 年成明眯起眸子,“将刘毅的双手砍下来,逐出府去!” “至于顾嬷嬷,杖责一百,逐出府去!” …… 一场闹剧结束。 年成明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感觉,在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后,便第一时间离开。 年老夫人坐起身来,经过年锦心身旁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年锦心,尔后看了眼屋子里剩下的人。 “以后,谁再敢再府中兴风作浪,小心你们的下场!” “是,老夫人。” 说罢,年老夫人往外走去。 眼下是兰心院,事情处理完后,年锦心看了眼屋子里剩下的人,脸色并不太好,“我有些累了,各位先请回吧。” “二小姐今日这壮举,实在令我们刮目相看,以后我们都得向二小姐多学习学习。”柳氏嘲弄似的开口。 忽然觉得啊,这没孩子也不错。 万一生个和年锦心一样的白眼狼出来呢? 那就太可怕了啊。 “就是,二小姐大义灭亲,实在太伟大了。”燕氏拍了拍手,笑吟吟的看着年锦心。 年锦心别过眼去,吩咐道,“丹彤,送客!” “别介,我们自己走。”燕氏白了一眼年锦心,说罢往外走去。 刚走一步,燕氏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咦了一声,“不对呀,之前大小姐拿血珊瑚丸救郑氏的时候,老爷说了,以后二小姐你就要搬去北院住了。” 提到北院,年锦心脸色一白。 “是啊,二妹,你可别忘记了。不过念在你刚才做的事情实在伟大,我就宽限你几日好了,这几日你就暂且住在这兰心院里,等我什么时候通知你搬去北院,你再搬好了。”年元瑶适时出声道。 年锦心咬唇,满面不甘。 很快,一群人离开了兰心院。 走在花园里,柳氏和燕氏最是开心,一路上都是二人的笑声。 年元瑶与楼氏走在一起,走了几步后,楼氏停了下来,感激的看着年元瑶,低声道,“这次多亏了大小姐提前做了安排,否则妾身和清羽,只怕死在这场大火里了。” “不必谢我,郑氏贪得无厌,我也只是多留了一个心眼而已。”年元瑶抿唇微笑。 话落,又道一句,“楼姨娘这次反击的也很漂亮。” 说起这个,楼氏眼神微微一暗,“若非郑氏这次欺人太甚,我是不会害了她肚里的孩子的。我会为那个可怜的孩子诵经,希望他早日超升,投个好人家。” “嗯。”年元瑶轻轻的点头。 正准备离去时,楼氏又叫住了年元瑶。 年元瑶看向楼氏。 “我觉得二小姐很奇怪,大小姐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着她。”楼氏始终觉得,年锦心今日这个行为,太可怕了。 提起年锦心,年元瑶微微一笑,应下了楼氏的话。 …… 兰心院。 年锦心头疼的坐在院子里,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身后,丹彤指挥着几个下人忙前忙后,将郑氏睡过的床榻被褥都整理了出来,拿去烧了。 “小姐,都搬空了。”许久,丹彤走了过来,在年锦心耳边轻语。 年锦心扫了眼丹彤,垂着眸子,视线放空,“丹彤,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狠心?” 闻言,丹彤连连摇头,“哪有,小姐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可他们一个个都不齿我的做法。”年锦心道。 “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容不得一点闪失,郑姨娘此事也是做得鲁莽了一些,也怨不得小姐这样做。”丹彤小声的道。 听到这话,年锦心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年锦心似是想起什么,对着丹彤道,“你晚些时候,拿些银子和衣服去给我娘,再找一处地方给她安顿下来,让她别来护国公府门口闹。” “是,小姐总归还是心疼她的。”丹彤应下。 年锦心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思绪却又有些飘远。 她了解郑氏,只要郑氏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会想尽办法从她身上捞取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也许,她该狠下心了。 到时候,就说郑氏是自己病死的就好…… 第202章 燕窝和鸡汤 翌日,一早。 年成明早早的便换上了官服进宫上朝。 临出门前,吩咐柳氏将府中剩下的烂摊子收拾妥当。 经过昨日的事情,柳氏也深知年清羽这个唯一的儿子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因此也不敢怠慢。 “楼姐姐,琼花阁烧成了灰烬,也暂时没办法住了,正好郑氏原先住的芳华阁修缮的差不多了,不如楼姐姐和清羽先搬芳华阁去吧?”柳氏对着楼氏道。 要说芳华阁,那可是她觊觎了好久的地方。 当初郑氏得宠时,老爷将偌大一座芳华阁给了郑氏居住,这一住就是那么多年,如今重新修缮过后,看起来更加华丽雅致了。 “不必了,我暂时住在这望月阁也挺好的。”楼氏拒绝了柳氏的提议。 柳氏闻言,皱起眉头,“可这望月阁太小了,你和小少爷住在一起,未免有些拥挤。” “多谢你的好意,在琼花阁没有恢复原样前,我就住这里。”楼氏心意已决。 “好吧。”柳氏拗不过楼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离开望月阁后,柳氏顺路去了一趟瑶光阁。 年元瑶已经起来,这会儿正在用早膳,听说柳氏来了,便让柳氏进了门。 柳氏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年元瑶后,笑着请了个安。 “柳姨娘一大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年元瑶问。 “郑宛绣的事情了结了,我这心里头实在痛快,郑宛绣多行不义,总算是遭到报应了。”柳氏说起郑氏的事情,面上堆满笑意。 年元瑶轻笑一声,目光有些的幽深,缓缓的道,“这件事情,还没真正的了结……” “啊?”柳氏一愣,不太明白年元瑶的意思。 这郑氏都被休出府了,以后也不能生育了,以后还能干什么呀? “老爷这回看起来像是铁了心的,他不会再心软放过郑氏了吧?”柳氏拧眉,实在害怕郑氏又像前几次一样卷土重来。 “他心不心软不重要了。”年元瑶凉飕飕的道。 柳氏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 此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妃!” 凌音从外面冒了出来。 见到凌音,年元瑶微怔,“凌音,你怎么来了?” 凌音笑嘻嘻的凑近年元瑶,低声道,“王爷回来了,特意来请王妃去一趟王府。” “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年元瑶有些诧异。 她回来才两日而已,封玄霆就紧接着回来了。 “是啊,而且王爷还带了个人回来,请王妃去见一见。”凌音道。 想了想,年元瑶点下了头,“好吧,我随你去一趟。” “大小姐要忙的话,妾身就不打扰了,妾身先走了。”见年元瑶要去忙,柳氏识相的起身离开。 很快,年元瑶和凌音一起出了瑶光阁。 出府的路上,年元瑶和凌音看见了一道鬼祟的身影。 “那不是年锦心吗?她穿成这样干嘛去?”凌音看着穿着一袭粗布麻衣的年锦心,此刻正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年元瑶也注意到了年锦心,此时见年锦心身穿一件深灰色的麻衣,一头青丝挽成一个麻花辫,穿的极为普通低调,似乎不想引人注意。 见此,年元瑶唇角微勾,看了眼凌音,“有好戏看了。” “真的?什么好戏呀?”凌音欣喜道。 “晚些你就知道了。”年元瑶卖了个关子。 凌音撇嘴,“王妃真坏,真会吊人家胃口。” …… “丹彤,没有人看见我们吧?”年锦心到了大街上后,左顾右盼,神情有几分担忧。 丹彤身上穿着和年锦心一样的粗布,被问到后,摇了摇头,“小姐放心,没有人发现了我们。” “那就好。”年锦心放下了心,带着自己准备的食物和衣物,往郊外走去。 片刻后,年锦心和丹彤出现在了郊外的一座小屋前。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奴婢有些担心……”临进门前,丹彤脚步有些迟疑,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 不得不说,二小姐真的太狠了。 真怕有一天,二小姐也会这么对自己…… 丹彤越想越害怕。 “担心什么,事情做成了,我们才能没后顾之忧,否则还得每日提心吊胆过着,那才遭罪。”年锦心白了丹彤一样,随后将丹彤手里的食盒以及衣物拿了过来。 进门前,年锦心吩咐丹彤,“你在外面守着。” “是,小姐。” 年锦心往里走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郑氏警惕的声音。 “娘,是我。”昨天事发后,年锦心便悄悄命人在这里安顿了郑氏。 听到年锦心的声音,房门立即被打开,郑氏的声音传来,“锦心,快进来。” 进屋后,郑氏看着年锦心,哭了起来,“锦心,娘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娘的,昨日是娘误会你的用意了。” 昨天她被扔出年府后,很快就有人将她带来了这里,给了她一些钱和食物,说是年锦心吩咐的。 她这才安心了一些。 “娘,昨日情况危急,锦心逼不得已才选择自保的,只要我留在府中,就能保证娘以后的生活,所以娘不怪我吧?”年锦心拉着郑氏的手,微微垂眸,有些的委屈。 “娘怎么会怪你呢,只是这次真没想到,竟然会被楼氏那个贱人摆了一道,以后你小心一些,一定要提防楼氏这个贱人。”郑氏满面的不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年锦心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自己刚刚带来的食盒,眸光有些的复杂。 “娘,早晨我命人炖了一些燕窝和鸡汤,你刚小产,身子需要好好调养。”年锦心将食盒里的燕窝以及鸡汤拿了出来,拿的时候,不知是烫的缘故还是其他,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郑氏闻到这鸡汤的香气后,走了过来,在桌子前面坐下,伸手端起了小碗,“我正好有些饿了,锦心你陪娘一起吃吧?” “不,不用了,我出来之前吃过了,以后我也不能经常给你送这些东西来,娘你自己喝吧。”年锦心摆了摆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那我自己喝。”郑氏拿起了勺子。 第203章 明尘道长 年锦心的视线,紧紧的落在郑氏的身上,当亲眼看着郑氏连喝了几口鸡汤后,年锦心又看了眼郑氏手边的燕窝,“娘,用些燕窝吧。” “等一等吧。”郑氏喝着鸡汤道。 年锦心抿唇,又看了眼燕窝,微微点头,“那就等等吧。” “哐啷——” 此时,正喝着鸡汤的郑氏,手中的勺子陡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郑氏胸腔处传来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郑氏轰然倒在了地上。 “娘,你怎么了?”年锦心皱眉,一脸诧异的看向郑氏。 郑氏倒在地上,唇角不断的溢出黑色的血液,五官亦是迅速的发青起来。 这显然是中了毒的症状。 “你,你,你……”郑氏颤抖着手,指着年锦心,一连说了三个字,强撑着不适,“鸡汤,有毒。” 郑氏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死在自己女儿的手里。 哈哈哈,这就是她教养的好女儿啊! 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女儿并没有这么好心,她手段毒辣,是自己一手调教的啊。 她怎么就忘了呢! “毒,不对,不对啊!”年锦心看着突然倒地的郑氏,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鸡汤里根本就没有毒!” 燕窝里才有,她只将毒放在了燕窝里啊。 而且燕窝里放的是少量鹤顶红,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见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锦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临死之前,郑氏瞪大双眼,凄厉的喊出最后一句话。 年锦心害怕的缩了缩身子,看着郑氏死不瞑目的样子,年锦心慌乱起来,准备往外逃离。 “砰——”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踢开。 紧接着是一群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们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见到屋子里的状况后,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探了探郑氏的气息。 “死了。”那名侍卫向领头之人禀报。 “你,你们是何人?”年锦心见到突然来了这么多的侍卫,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领头侍卫看了眼年锦心,又看了眼桌上的鸡汤和燕窝,开口道,眸子一沉,“来人,将这个女人绑起来,带去大理寺审问。” “是,大人。”侍卫们上前,架住了年锦心。 年锦心挣扎了几下,“不,你们不能绑我,这里的命案与我无关,我根本没给她下毒,她是自己死的!” 她说的是实话啊! 郑氏不是她毒死的,是一早就有人给郑氏下毒了。 只不过是她倒霉被撞上了。 “人证物证俱在,至于真相是什么,到了大理寺审问后便知。”领头侍卫说罢,又命人将桌上的鸡汤和燕窝带走。 看到那碗燕窝,年锦心心下一沉,冷汗直流。 对了,人证! “人证是谁?”年锦心刚问完,便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丹彤。 年锦心有些招架不住,腿一软,昏迷了过去。 …… 年元瑶坐在马车来到了玄王府,下了马车后,便去往了青玄阁。 进了青玄阁,年元瑶没看见封玄霆的身影,只看见一个坐在院子里喝茶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穿着一袭蓝色的长袍,在听到这边的脚步声后,朝年元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老者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年元瑶同样也在打量眼前的老者,缓步走近,走近之后,抿唇道,“见过明尘道长。” “哟呵。”老者忽然扬眉,惊奇的一笑,“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看来,我没认错呀。”年元瑶笑嘻嘻的看着明尘道长。 明尘道长撇嘴,“看这样子,玄霆是跟你提起过我了。” 说完,明尘道长凑近年元瑶,意味幽深的道,“小姑娘,老道我几个月前,曾去过你的家中一次,你的命格很好啊。” “什么时候?”年元瑶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时候你还没来呢!”明尘道长脱口而出道。 年元瑶闻言蹙眉,眯了眯眸子,眸光紧盯着明尘道长,“道长,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明尘道长捂了捂嘴,知道自己嘴快了,连忙笑了笑,“老道我喜欢胡言乱语,小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年元瑶依旧还是盯着明尘道人,目光似要在明尘道人看出个洞来,半晌,年元瑶轻笑一声,“道长不愧是玄王殿下的师父,还真不是一般人。” “那自然,我可是个半仙。”见自己被年元瑶夸了,明尘道长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年元瑶有些的无语,“道长,你一会儿说你自己喜欢胡言乱语,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个半仙,你究竟是怎么把封玄霆骗到手,当你徒弟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人活的太通透了,未必是好事。小姑娘,你初来乍到,还需要好好历练啊!”明尘道人长叹一口气。 年元瑶撇嘴,虽然这老头儿说话神神叨叨的,可听起来,却也有些道理。 而且,他似乎真有一些半仙的本领,还知道自己的来历。 此时,有脚步声往这里走来。 年元瑶回眸看去,只见一袭白色织锦长袍的封玄霆正出了房间,往这里走来。 “啧啧,小姑娘快擦擦你的口水,别看到我这俊美绝伦的徒儿,就腿软的走不动路了。”明尘道长嫌弃的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瞪了眼明尘道长,愤愤的道,“我哪里有流口水!” “你明明就被我徒儿帅气的样子给迷倒了,怎么就不承认呢!”明尘道人开口道。 “哼!”年元瑶打算不理这个臭老头了。 封玄霆走近后,就看到这两人在斗嘴,勾唇浅笑道,“看来,你们相处的很愉快,不用本王再做介绍了。” “你特意找我来,就是为了见明尘道长吗?”年元瑶眼神幽怨的看向封玄霆。 “喂喂喂,小姑娘,你不知道老道我在南夏朝的名声吗?有多少人排队想见我,都未必见到。”明尘道人对于年元瑶的‘幽怨’很不满。 年元瑶冷笑,“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自然不知道您老的名声。” “玄霆,你确定你要娶这个丫头为妻吗?那你的眼光也太差了一些!”明尘道长向封玄霆抱怨。 同样,年元瑶也抬眸看向了封玄霆,“封玄霆,你找师父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你!” “哼!” 第204章 下贼手 直到午膳,年元瑶和明尘道人才停止斗嘴。 饭桌上,明尘道人饮着小酒,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年元瑶和封玄霆,尔后缓缓开口,“丫头,听说那只灵猫,传了你百年内力?” “是啊。”年元瑶点头。 “那你以后可不得了。”明尘道人的目光有些意味幽深,叮嘱道,“切记,一定要用在正途上。” 那只灵猫,来历非凡,与其说传给年元瑶的是百年内力,不如说是百年的灵力。 加之年元瑶命数凰格,体内本就有压制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今又有百年灵力护体,将来这些力量完全苏醒,若用在正途还好,若是…… 明尘道人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今日来看,这丫头眼神清澈,性情纯良,也不像是会生灵涂炭之人。 唉,不过以后的事情,又怎么好说呢。 “若是不用在正途,又会怎样?”年元瑶眨了眨眼,故意问道。 “那你就会失去你身边的人。”明尘道人敛起笑意,十分严肃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的心莫名一个咯噔。 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封玄霆,一时间又想起了鬼血虫之毒。 见年元瑶明显心情差了几分,封玄霆有些无奈,眯了眯眸,冷扫了眼明尘道人,“老头儿,你不要吓唬她。” “嘿嘿嘿,谁让她刚才和我斗嘴来着,这回被我吓到了吧。”明尘道人忽然大笑了起来,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年元瑶自然知道这老头刚才说的话,大多是真的,此时的心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用过午膳后,明尘道人便去午睡了。 年元瑶与封玄霆坐在院子里饮茶,年元瑶喝茶之余,将年府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封玄霆听。 封玄霆在回来的路上,大致已经知晓了年府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不知道年元瑶还给郑氏喂了一颗药。 “你该不会觉得我狠毒吧?”说完后,见封玄霆面无表情,年元瑶撇撇嘴道。 闻言,封玄霆眉梢微微挑起,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本王只是有些欣慰,欣慰你终于肯对郑氏这个女人下手了。” “嗯?”年元瑶微愣,这画风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正想着,只听封玄霆凉飕飕的补充一句,“若本王是你,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就在此时,凌音的身影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爷,王妃,年锦心被大理寺的人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封玄霆的视线,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眸光中染着一丝兴味。 年元瑶也不意外这个消息,微挑眉梢,道,“可是因为杀了人被抓的?” “对,据说是毒杀自己的亲娘,这会儿大理寺的程大人已经开始审案了,护国公大人也赶去了。”凌音道。 “我们也去看看?”年元瑶一把拉住了封玄霆的手,面染着笑意,眼中闪过狡黠之意。 封玄霆回握住年元瑶的手,将年元瑶的小手拢在手心里,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年元瑶扫了眼与封玄霆紧握在一起的手。 “本王今日得空,安排了游湖,所以你要陪本王一起去游湖。”封玄霆凤目流转,带着潋滟光芒,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想了想,也觉得还是游湖有趣一些,随后点下了头,“好,那我们去游湖。” “嗯。”封玄霆微微颔首。 正当封玄霆与年元瑶准备出门游湖时,正在午睡的明尘道人突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这游湖这么惬意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站定后,明尘道长捋了捋胡须,笑了几声。 “道长,你不是在午睡吗?”年元瑶算了算时辰,这都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明尘道人扬眉,“嘿嘿,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呀?你这丫头,一定想趁泛舟湖上,风景宜人之时,偷偷对我的徒儿下贼手,我老道儿就是要特意去盯紧你的。” “呵!我要对你的徒儿下贼手,还需要等到游湖之时?”年元瑶挑眉,说完立即偏过头,毫不犹豫踮起脚尖在封玄霆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完后,见明尘道长正呆呆看着自己,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在封玄霆的另一边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哎哟,这光天化日的,太伤风化了!”明尘道长捂住了眼睛。 封玄霆伸手揉了揉脸,一脸无辜的看向年元瑶,“暖暖,你就这么亲了本王,你要对本王负责。” “……”年元瑶假装没听见。 她刚刚做了什么? 是抽风了么? 果然冲动是魔鬼。 “走吧,去游湖吧,游湖之时,记得多对本王下贼手。”封玄霆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拉着年元瑶的手往外走去。 年元瑶的脸莫名红成了柿子。 她一定是失聪了,否则怎么听不到封玄霆在说什么…… 对,一定是失聪了。 明尘道人走在后面,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笑了一声,尔后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大理寺。 程兆麟已经大致了解过了案情,碍于年锦心是未来的嘉王侧妃,又怀有身孕,因此这会儿让年锦心坐着听审。 年成明此时也已赶到了大理寺,一进审讯堂,看着年锦心身上穿着的粗布,年成明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大人,时辰到了,该审案了。”师爷季青提醒道。 程兆麟顿了顿,问道,“嘉王殿下呢?可去传唤过?” “小的已经派人去嘉王府通知过了,不过嘉王殿下在宫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府,不过我们派的人正在那里守着,等嘉王殿下回府了,就会立即通知嘉王殿下。”季青道。 闻言,程兆麟微微点头,“那先开始审案吧。” “来人,先将人证和物证带上来。”开始审案,季青先传唤了人证和物证。 人证是丹彤。 物证则是那碗燕窝和鸡汤。 仵作也跟着一同进了门,进门后,禀报道,“启禀大人,卑职已经细细查验过,这碗燕窝之中,含有少量的鹤顶红,这碗鸡汤之中,没有毒。” “而死者郑宛绣,正是死于鹤顶红之毒。” 年锦心听闻,瞳孔蓦地放大,惊叫一声,“什么?” 年成明失望的看了眼年锦心,“锦心,昨日为父还觉得你识大体,善解人意,没想到你手段如此恶毒。” 第205章 鹤顶红 “父亲,没有啊,我根本就没有给我娘下毒,我娘压根就没碰过燕窝,她只喝了鸡汤,鸡汤里面没有毒啊!是有人提前就下了毒的!”年锦心替自己辩解。 “那你的意思是,燕窝里的毒,是你下的了?你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毒杀郑宛绣?”程兆麟从年锦心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猫腻。 年锦心一愣,张了张嘴,随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从未给我娘下过毒,我不知道为什么燕窝里也有毒,我只是带些补品,想要去探望我娘的。” “人证,你叫什么名字?”程兆麟的视线,落在了丹彤身上。 丹彤缩了缩身子,咬唇道,“回禀大人,奴婢名叫丹彤。” “你在年锦心身边,伺候多久了?”程兆麟问。 “奴婢伺候二小姐十年了。”丹彤回答,自己是自小就跟在年锦心身边的。 程兆麟微微点头,睨着丹彤,“据前去抓人的侍卫说,事发之时,你见到他们后,吓得腿软在地,连连说毒不是你下的, 是为何?” 听到这话,年锦心的目光猛地落在丹彤身上,狠狠的瞪了眼丹彤,没想到丹彤这个没用的东西,竟会在关键时刻说漏了嘴。 还有…… 这些侍卫究竟是谁安排的,为何会突然冒了出来? 莫非是真正下毒之人安排的? 而她,这次无意间,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丹彤注意到了年锦心投来的视线,将头埋得更低了,压根不敢开口。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早就说过此举太冒险了,可小姐就是不听啊。 如今真的闯出祸来了,可如何是好? “丹彤,速速回话!”程兆麟不耐的敲了敲桌子。 丹彤一怔,怯怯的抬起头来,支支吾吾道,“奴,奴婢是随口胡言的,当时看到来了太多侍卫,害怕才乱说的。” “丹彤,这种胡话你也敢乱说,等回去后,本小姐一定要掌你的嘴!”年锦心厉声道,瞪了眼丹彤。 丹彤一怔, 心中越加的害怕。 程兆麟这些年位居大理寺卿,主持过各类大小案件,比今日还要棘手的案件远远多了去,此刻看着丹彤闪躲的眼神,又怎会不知道丹彤在撒谎。 看来,有必要激一激了。 程兆麟斜看了一眼季青。 “韩雨,你们今日去搜查之时,看见了什么?”季青看向今日去抓捕年锦心的侍卫之首。 侍卫之首韩雨站了出来,道,“卑职今日接到不明人士举报,赶到郑宛绣所住的屋子时,郑宛绣已经倒地身亡,年二小姐那时正跪倒在郑宛绣的脚边,神色慌张,准备逃离现场。” “那就真的太巧了,恰好郑宛绣中了鹤顶红之毒,恰好年二小姐带去的燕窝里也有鹤顶红,恰好你们去的时候郑宛绣已经死了且年二小姐准备逃离?”季青开了口,说完后,看向了程兆麟。 程兆麟沉着面目,睨着年锦心,“年二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说?” “程大人,我说过我不知燕窝里面为何有毒,死的人是我亲娘,我怎么可能会对我亲娘下手呢!” 年锦心说罢,又摸了摸肚子,“何况我如今怀有身孕,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都来不及,又怎会做出如此罪孽之事。” 程兆麟见年锦心突然提起身孕一事,俨然是在警告自己,别忘了嘉王殿下这一层。 对此,程兆麟确实觉得有些棘手。 今日确实是有人匿名前来大理寺举报,说年锦心要毒杀郑宛绣。 而他们大理寺的人赶去时,确实看见了那一幕,只不过晚到一步,去的时候郑氏已经死了。 年锦心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 但是,年锦心的肚子里,偏偏怀了嘉王殿下的孩子。 他程兆麟身为大理寺卿,办起案来,虽然可以不用忌惮一些皇亲国戚,可年锦心如今怀的是皇孙,他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 “但燕窝到底还是年二小姐端去的,在此之前,可还有其他人经手过燕窝?”程兆麟问。 年锦心抿唇,细细想了想,道,“燕窝是厨房的厨娘李姨做的,做好后,是丹彤端来给我的。” “小姐……”丹彤紧张的一颤,不明白年锦心为什么要提到自己。 她已经够害怕了。 “大人,看来丹彤这个婢女,嫌疑很大。”季青意味幽深的看了眼程兆麟。 程兆麟故作赞同的点头,摆了摆手,“拉下去,细细审问。” “是,大人。”季青走下去,命人将丹彤往外拖走。 “大人饶命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小姐,小姐你救救奴婢,你替奴婢说说话吧!”丹彤害怕的哭了起来,向年锦心求情。 她知道,年锦心肚子里怀了嘉王殿下的孩子,是不会出事的。 只要年锦心帮她说话,她就会没事的。 “丹彤,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你做的,你不必害怕。”年锦心瞥了眼丹彤,眼神之中,含着警告之意。 “小姐……” 丹彤还想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拉了出去。 审讯堂外面,季青看了眼丹彤,冷笑一声,“来人,先上老虎凳!” …… 一炷香后。 季青匆匆进了审讯堂,对着程兆麟点了点头,“老爷,这丫头都招了。” “招了什么?”年成明比程兆麟还要紧张。 “丹彤把一切都招了,说是年二小姐怕郑宛绣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燕窝里下了少量的鹤顶红毒,想要借此除掉郑氏,只是不知道毒会发的那么快。”季青说道。 年锦心没想到丹彤会这么轻易的出卖自己,美眸一瞪,“不可能!丹彤胡说,她在胡说!” “锦心,为父对你太失望了。”事到如今,年成明已经精疲力尽。 这段日子,他们护国公府屡屡沦为笑柄,且问题都是出在年锦心和郑宛绣这对母女上面。 他真的太累了。 或许,那个道士说的话,都是对的。 “大人,丹彤还说,至今年锦心闺房的梳妆盒下面,还藏着剩余的鹤顶红,大人派人一搜便知。”季青补充道。 “来人,去搜!”程兆麟道。 年锦心面色一白,身子软软的倒在椅子上,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 鹤顶红是皇后给她的。 想让她在猎场的时候,想办法除掉年元瑶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对年元瑶用,这次就急着用在郑氏身上,所以剩余的鹤顶红还来不及处理,只放在了梳妆盒里。 没想到,这次竟然失手了。 正当程兆麟派了韩雨去年锦心的闺房搜查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嘉王殿下来了。” 第206章 不能再留了 见到封嘉禾前来,年锦心一颗心紧张的颤动起来。 如今她靠不上年家什么了,以后只能依靠嘉王侧妃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了。 万一这次嘉王殿下也舍弃了她…… 年锦心有些不敢想下去。 正想着,封嘉禾已经踏进了大殿,面上染着一丝煞气,直接看向了程兆麟。 “程大人,你派人来本王府上说,年锦心杀了人,是怎么回事?”封嘉禾虽然嫌恶年锦心,可如今年锦心挂在自己名下,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替年锦心出面。 “嘉王殿下来的正好,此案刚刚审完,人证物证俱在。”程兆麟看向嘉王,说完又看了眼季青。 季青已经将大致案情捋好,走下台去,将刚写好的罪状递给封嘉禾。 封嘉禾伸手接过,当看清了罪状上写的内容之后,侧眸看向了年锦心,眼内那股煞气越加的浓烈。 “殿下,锦心冤枉啊,锦心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这个婢女要害我的。”年锦心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丹彤。 “什,什么?”丹彤刚刚在老虎凳上吃了一顿刑罚,这会儿年锦心指到她,丹彤吓得一怔。 年锦心冷笑,“丹彤,你跟在我身边数十年,对我最是了如指掌,我知道我娘平时待你苛刻,但我没想到你竟这般利用我,竟然做了这么大一场戏,想要冤枉我。” “我梳妆盒里的鹤顶红,是你放的吧?”年锦心说完,又道。 丹彤红着眼眶,听着年锦心将一切都推向了自己,眼泪在眼眶内不停的打转,“小姐,奴婢伺候了你十年,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忠心耿耿?那你刚才为何指证是我下毒杀人?分明是你为了自保,先诬蔑本小姐的!”年锦心阴沉着脸,恶狠狠的看着丹彤。 “程大人,你们该好好查查这个不忠的丫鬟才是,她前后说辞矛盾,实在古怪。”年锦心对着程兆麟道。 封嘉禾沉眸听着年锦心的话,最终微微握了握拳,道,“的确,程大人你理应查一查这个丫鬟才是。” 封嘉禾这话一出,年锦心内心一阵狂喜。 看来,嘉王殿下是要保她了。 太好了! 有嘉王殿下出面,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命可真好啊,让她一举怀上了嘉王殿下的孩子,如今靠着这个孩子,可省了她不少事情。 若将来生下来是个儿子,兴许嘉王殿下会对她更好一些。 毕竟母凭子贵,这话不是白说的。 案桌前,程兆麟也听懂了封嘉禾话中的意思,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许久,道,“待这件事情查清,若年锦心真的是清白的,微臣自会放她离开大理寺。” “好。”封嘉禾点头。 “此案先暂停审问,先将这主仆二人押入牢房之中。”程兆麟道。 说完,又看了眼封嘉禾,缓了缓语气,“嘉王殿下放心,在年二小姐没有定罪之前,吃住方面我们会好生照料。” “嗯。”封嘉禾嗯了一声。 封嘉禾点头了,程兆麟摆手,示意侍卫将二人带下去。 “程大人,奴婢冤枉啊!年锦心作恶多端,你一定要替天行道啊!”丹彤眼见自己要被带下去,忽然明白了一切。 嘉王殿下摆明了是要保年锦心了。 那她呢? 她岂不是要做年锦心的替死鬼了? “老爷,你还不知道吧!”丹彤忽的转头看向了年成明。 年成明看着丹彤,面色不悦。 “当初北院的那一场大火,就是二小姐放的,因为二小姐听了那老道的话,害怕大小姐的命格会影响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趁你不在府中时,想烧死大小姐和大夫人,结果大小姐和大夫人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然后,然后郑姨娘和二小姐还私下和大小姐作对,不仅派了杀手,又不停的在暗处做手脚,就连之前那个白姨娘,都是郑姨娘拉进府来,争宠用的。” “还有啊,二小姐见老爷不宠她了,就想办法算计了嘉王殿下,怀上了嘉王殿下的孩子。可是她心里根本不屑嘉王殿下,她其实喜欢的是玄王殿下,她觉得玄王殿下权利更大一些,所以其实想做的是玄王妃!” 提起玄王,封嘉禾的眼神一暗。 “丹彤!你住嘴!”年锦心没想到丹彤会将所有事情都抖出来,凄厉的尖叫一声。 丹彤根本不理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 年成明握着椅背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极力压着心头的怒火,不可置信的看向年锦心,“丹彤说得可是真的?当初北院那场火,真的是你放的?” “没有,没有。”年锦心眼神不断闪烁,连忙否认。 “锦心,事到如今,为父对你太失望了。你一直是为父最骄傲的女儿,没想到你竟然背着为父,做了如此多恶毒的事情,你真是与你娘一模一样。”年成明失望的摇了摇头。 年锦心咬着唇,狠狠的剜了一眼丹彤,目光似刀一般的刺向丹彤的心里,“丹彤,你以为你编这些谎言,就能掩盖你下毒害死我娘的真相吗?” “二小姐,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吧!” “来人,先将她们带下去!” …… 祥云殿。 “年锦心那个愚蠢的东西,不能再留了。” 和宁皇后穿着一袭素色长衫,跪倒在一尊佛像之前,手里拈着一串佛珠,面前摆放着一本经书。 听到顺公公前来禀报的消息后,和宁皇后眯起了眸子,当下做出了决定。 “可嘉王殿下的意思是,要保了年锦心,皇后娘娘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影响母子之情?”顺公公有些犹豫。 “嘉儿这个孩子,就是太优柔寡断,所以才会事事被封玄霆压了一头,年锦心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难保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嘉儿本就因为狩猎一事惹得皇上不悦,若是再因为一个年锦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年锦心这个狗东西,胆敢算计嘉儿,早就不该活到现在了。” 和宁皇后的话,听得顺公公心惊肉跳的,但还是附和道,“皇后娘娘处处为嘉王殿下的事情着想,相信有一日,嘉王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 “去吧,将事情做得干净一些。”和宁皇后说完,闭上了眼,继续默念着佛经。 顺公公点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207章 精血 南仙湖畔,年元瑶与封玄霆坐在船舱里下棋,明尘道长则坐在外面的船板上,饮着小酒,哼着小曲。 “我又输了,不玩了。”看着棋盘上自己被逼的无路可走,年元瑶气呼呼的将棋盘打乱。 一共玩了六局,她竟然就这么输了六局。 她自诩棋艺还算不错,没想到和封玄霆比起来,竟输到姥姥家了。 面前,封玄霆看着年元瑶垮下来的笑脸,唇角笑意渐渐加深,凝着年元瑶,“还记得下棋之前,你与本王的赌注吗?” “……”年元瑶看向封玄霆,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一个时辰之前。 一个时辰前—— “下棋吧,若你赢了,本王答应你一个条件,若你输了,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如何?”开始下棋前,封玄霆望着年元瑶,微勾唇角。 “好。”年元瑶觉得这条件也不苛刻,欣然同意。 直到现在,自己连输六局后,才想起自己要答应封玄霆一个条件。 “你说。”年元瑶道。 封玄霆敛起笑意,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年元瑶的脸颊,心尖传来一阵钝痛,良久,缓缓启唇,“暖暖,一个月后,若本王毒发,你便即刻前往天烬国接手隐夜阁,从此就不要再踏入这皇城一步了。” “你,你说什么?”年元瑶手中的茶杯顷刻间掉落在地,整个人木木的看着封玄霆。 毒发…… 是啊,就剩最后一个月了。 年元瑶垂下眸子,心生一股浓重的挫败感。 良久,年元瑶都没有说话。 封玄霆默默的看着她,手指微微的一颤,一股熟悉的疼痛感,渐渐侵袭全身。 这几日,他似乎有提前毒发的迹象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后若是他不在了,暖暖留在这皇城之中,势必会有许多的危险。 只有隐夜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咳咳咳,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明尘道长突然出声,打断了这里的沉默。 年元瑶回过神,微微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后,面上露出的神情,比刚才要轻松了几分,“走吧。” 下了船之后,凌汐上前,有要事禀报封玄霆。 年元瑶和明尘道长,则在一旁守着。 “喂,你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徒儿做什么?眼神还那么复杂,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明尘道长推了推年元瑶的手臂,示意年元瑶回神。 年元瑶回过神来,看了眼明尘道长,轻轻的摇了摇头。 “话说,刚才我徒儿和你说了那事后,看你心情挺不好的样子,怎么一下子看你心情又变好了,你这个丫头,果然没良心。”明尘道长伸手指着年元瑶。 年元瑶闻言,轻笑一声,“是啊,因为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情,所以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何事?”明尘道长问。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的背影,一双星眸之中,是她自己都不曾真正明白和发现过的情愫。 “若真有那一日,我就陪着他一起死,反正我在这异世无牵无挂的,还不如去黄泉和他做个伴呢!”年元瑶语气轻松,说完微微勾起了唇角。 话刚落,明尘道长便使劲拍了一下年元瑶的脑袋。 “哎哟,你干嘛!”年元瑶瞪了眼明尘道长。 “你这小丫头,真的蠢得像头猪,我老道还以为你想着好办法了,结果你就想了这么一个糟的一出。”明尘道长狠狠的吐槽了年元瑶一番。 年元瑶秀眉蹙起,“那你帮我想个好办法啊!” “我都说了,你可是拥有百年灵力之人,如今你的精血之中,蕴藏的是无数不可小觑的灵力,这些灵力你不好好利用,实在太可惜了。”明尘道长言语幽深,说到精血二字时,面上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表情。 “精血?你是说我的血?”年元瑶也一下子注意到了这个字眼。 明尘道长耸了耸肩,“天机不可泄露太多,你自己想办法吧,实在不行你们就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说完,明尘道长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年元瑶站在原地,细细的品了品明尘道长的话,心底忽的又升起了一抹希望。 …… 与封玄霆分别后,年元瑶匆匆回到了瑶光阁。 回到房间后,年元瑶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 将最开始调配好的鬼血虫之毒的十几种解药,全数拿了出来。 今日明尘道长话中暗示她的精血或许可解鬼血虫之毒,或许她可以用自己的血来试试。 年元瑶想罢,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到一个干净的碗里。 【小姐姐,你在干嘛啊!】白白跳了出来,看着年元瑶刺破手指放血的样子,诧异出声。 年元瑶没有回答白白,自顾自的放着血。 隔了一会儿,或许觉得血流的速度太慢,年元瑶又割破了一根手指。 许久,滴了满满一碗血后,年元瑶开始一一试验起来。 魔蝎曾说,她这十几味药材确实是解鬼血虫之毒的解药,但唯独缺了一味鬼血虫主人的血。 今日明尘道长又那么说。 也不知能不能够成功。 年元瑶只要一想起封玄霆在船上和她说的话,心头就一阵阵的难受,又暗感自己的无用。 一整个晚上,年元瑶将自己的十指全数割破,一碗又一碗的血,最终熬制出了三瓶解药,可都还不是最终的解药。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年元瑶面色衰败,无力的出声。 【小姐姐,你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太可怕了。】一整晚都陪着年元瑶的白白,担心的道。 小魔也附和着,【是啊是啊,这个鬼血虫之毒,实在难解,否则玄王殿下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到今日都没解开此毒。】 【小魔说的对。】白白第一次十分赞同小魔的话。 年元瑶垂着眸,看了眼桌上的三个瓷瓶,深深的叹了口气。 天亮时分,年元瑶换了件衣服,拿着手中的瓷瓶,往外走去。 一路坐了软轿到玄王府门口,年元瑶走下软轿。 “王妃,王爷刚刚前脚出门,去上朝了。”青玄阁门前,凌音回答道。 年元瑶抿了抿唇,将手中的三个瓷瓶,准备递给凌音。 瓶子还未到凌音手里,便被一只手伸手夺了过去。 第208章 劫难来临之时 明尘道长抢先一步夺过了年元瑶手中的瓷瓶,打开了其中的一瓶,轻轻的嗅了嗅,随即摇了摇头。 “丫头,还是不行啊。”明尘道长叹了口气。 听闻这话,年元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看着明尘道长,“你不是说我的精血或许可以一试吗?” “时机还未到。”明尘道长神秘的看了眼年元瑶。 顿了顿,避开了凌音,明尘道长单独对着年元瑶说,“前不久,你是否见到善云那个老秃驴了?” “额,你说的是善云大师?”年元瑶想起了善云大师。 “不错,就是那个老秃驴。”明尘道长点头。 闻言,年元瑶拧眉,“你和善云大师也认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否对你说过,你即将有一场大劫,若这劫难能过,以后万事顺遂,若这大劫不过,且有一段痛苦煎熬的日子,且遥遥无期?”明尘道长问道。 提起这个,年元瑶恍然之间想起,那日在年成明的寿宴过后,她去送别善云大师之时,善云大师确实说过这么一句。 不过她也就当时一听,随后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了。 这会儿明尘道长忽然提起这个,年元瑶的一颗心,莫名的揪了起来。 “或许,等这场劫难来临之时,一切就会有答案了。”明尘道长给出了最终定论。 年元瑶昨夜放了许多血,这会儿站久了有些头晕,听到明尘道长这些文绉绉的话,头更是晕的厉害。 “我先回去了。”年元瑶没有逗留太久,径自离开了玄王府。 回去的路上,年元瑶坐在软轿之中,满脑子都是明尘道长说的那场劫难。 若真是等到这场劫难来临,才会有答案,那她还是挺希望这劫难快点到来的。 回到府中时,年元瑶遇见了李程。 李程见到了年元瑶,看了看左右,上前道,“启禀大小姐,二小姐那边,据说嘉王殿下出面保了她,丹彤成了替死鬼。” “知道了。”年元瑶冷笑一声,这个封嘉禾,还真是在意年锦心肚子里的孩子。 “大小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需要我给你请个大夫来吗?”禀报完年锦心的事情,李程担忧的看了眼年元瑶苍白的脸色。 年元瑶摇头,“无妨,睡一觉就好了。” “哦,对了,还有一事。”李程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年元瑶问。 李程回答道,“今夜是庄妃娘娘的寿辰,皇上为了让庄妃娘娘欢心,特意在宫中设宴,方才宫中有人来邀请过大小姐了,请大小姐今晚酉时准时赴宴。” “好。” …… 年元瑶在府中睡了一天。 到了快申时的时候,璇珠敲门喊醒了年元瑶,要替年元瑶梳妆更衣。 “小姐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璇珠第一眼见到年元瑶的时候,被年元瑶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年元瑶坐到铜镜前,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抚了抚脸颊。 不就是放了一点血么,脸色怎么恐怖成这样。 “没事,替我梳妆吧。”年元瑶开口。 璇珠点点头,见年元瑶脸色苍白,便选了桃红色的胭脂,以及海棠红唇脂,衬的年元瑶的气色好一些。 梳妆过后,璇珠又推荐年元瑶穿了一件紫霞云纹锦裙,换上之后的年元瑶,比平时简单素雅的装扮之中,多了一份繁丽雍容。 璇珠知道年元瑶平时不喜欢穿的累赘繁琐,所以劝年元瑶换上紫霞云纹锦裙后,连连道,“小姐真是太美了,不愧是南夏朝第一美人,今晚和玄王殿下走在一起,一定十分登对。” 一盏茶后,丝雨走了进来。 “小姐,玄王殿下来接您了,马车就在府门口呢。”丝雨进门道。 听到封玄霆来了,年元瑶点了点头,起身往府外走去。 走在半途之中,遇见了也正要进宫的年成明。 年成明见到了年元瑶,面上的神情有些的复杂,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元儿。” 元儿? 年元瑶第一次听到年成明如此亲昵的称呼。 不仅是年元瑶诧异,就连年成明都有些诧异,自己怎会喊了这么称呼。 这个称呼,似乎只有在年元瑶五岁之前,他才这么喊过。 那时候,年元瑶是她最心爱的女儿,远甚过年锦心。 后来邱永安入狱之后,他听了郑氏蛊惑,才做下了那个错误的决定。 如今,时间印证一切了。 他伤了结发妻子以及嫡亲女儿的心,追悔莫及。 “父亲,有事吗?”年元瑶还是唤了一声父亲。 年成明正了正神色,不自在的道,“你也是去庄妃寿宴的吧?” “嗯。”年元瑶点头。 “也好,那就一起去吧。”年成明现在十分想与年元瑶这个女儿亲近亲近,挽回自己这个父亲的形象。 年元瑶冷冷拒绝,“不用了,玄王殿下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年成明被噎住,尴尬的笑了笑,“那好吧。” 年元瑶走到府门口时,封玄霆的紫檀木马车正停在府门外,凌汐正站在马车边上守着。 见年元瑶出来后,凌汐扶着年元瑶坐上了马车。 年元瑶坐进车厢,封玄霆伸手,将年元瑶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马车有些晃,这样坐稳一些。” 晃吗? 封玄霆这张嘴,可真是骗人的鬼。 他这辆造价极高的紫檀木马车,就连爬山坡都是稳稳的,如今皇城这么平的地,怎么可能会晃。 此时,年元瑶被封玄霆揽在怀里,心里这么想着,可周边充斥着封玄霆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沉香味道后,整个人觉得十分的安心。 坐了一会儿马车,年元瑶虽然已经睡了一整天,但这会儿身体还是感觉有些不适,索性懒懒的靠在封玄霆的怀里,打着哈欠。 这具身体调养了这么久,体质还是很弱,放了那么点血,竟然虚成这样。 此时,衣袖内的白白挑了挑尾巴,心中默念道,【哪里是一点点血,整整五碗血啊,你竟然还能挺到现在!】 “我记得你从前不轻易参加宫里的宴会,今日怎么会出面?”年元瑶怕自己又睡着了,找了个话题问。 封玄霆听到这个问题,拧了拧眉心,似乎在说,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第209章 纡尊降贵 封玄霆对着她浅浅一笑,温声道,“本王有义务陪着王妃一起赴宴。” “……”年元瑶抬眸看了眼封玄霆,随即又不争气的脸红了。 封玄霆现在到底在搞什么? 先前明明说的是合作伙伴,难道现在真的对她动了真心了? 可是…… 他都没和自己告白过啊。 想到告白这回事,年元瑶心里头有些想掐死自己,她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凌汐在外道,“殿下,王妃,宫门口到了。” “好。” “我们走吧。”见已经到了宫门口,年元瑶准备下车。 刚要起身,腰间被封玄霆轻轻一扯,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唇间已经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走吧。”封玄霆看着她有些呆怔的样子,心情越加好了几分。 每次遇见她,看着她粉润的小嘴,他就忍不住想亲亲她。 暖暖虽然在外看起来是一副冷静机敏的样子,可每每他对她做这些时,她总是会露出这样茫然的小女人姿态。 实在是让他喜欢又惊喜。 封玄霆先下了马车,在年元瑶准备弯腰走下马车时,封玄霆打横抱住了年元瑶,将她抱下了车。 “快放开我,这里那么多人。”年元瑶看着宫门口停满的马车,连忙叫封玄霆放下自己。 “不想放,怎么办?”封玄霆眸光中染上一丝笑意。 年元瑶正要说什么时,余光恰好瞥到了站在丞相府马车边的盛昭雪。 盛昭雪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了,这会儿视线正落在封玄霆和年元瑶的身上。 触及到盛昭雪的目光,年元瑶莫名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待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封玄霆抱着走进了宫门。 “拜见玄王殿下,拜见长陵郡主。” 许多见到二人的官员以及侍卫们,纷纷朝二人参拜。 年元瑶也不挣扎了,索性抱着封玄霆的脖子,将头埋的低低的,假装人家看不见自己。 良久,想到至今未找到的最后一味解药,年元瑶的心头有些的酸涩,抱着封玄霆的手又紧了几分。 若是时间停止在此刻就好了…… 封玄霆抱着年元瑶渐渐走远。 两人走远,身后,一些官员和千金,开始窃窃私语—— “我的娘呀,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那还是玄王殿下吗?” “你没看错,就是玄王殿下!我早听说玄王殿下十分宠爱长陵郡主,竟没想到宠成了这样。” “就是啊,玄王殿下是何等尊贵之人,今日竟然纡尊降贵,抱着一个女人直接进宫。” “长陵郡主可真是好命,羡慕死我了。” “你一个糟老头子羡慕什么!” 身后,盛昭雪缓步走在去宴场的路上,听着周边的议论声,视线紧紧的落在封玄霆走远的背影上面,眼眶渐渐发红起来,握着莫菡的手,不禁用力几分。 莫菡正扶着盛昭雪,这会儿被掐的有些痛,看向盛昭雪,“小姐,快回神,不要让人看到你的情绪。” “本小姐可真是嫉妒年元瑶啊。”盛昭雪自嘲的一笑,这些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没想到今日会这般出现在她眼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姐莫慌,上次皇后娘娘和你说了那么多,小姐可别忘记了。”莫菡小声提醒。 说起皇后,盛昭雪微微眯了眯眸子,强忍着心中的泪意,“你说的对,本小姐如今的希望,全押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 “封玄霆,快放我下来。”经过御花园时,年元瑶看着周围四处都是人,实在绷不住了,连忙叫封玄霆放自己下来。 封玄霆弯腰将她放下。 此时,一道身影匆匆走了过来,“老奴拜见玄王殿下,拜见长陵郡主。” 来人是封帝身边的李德海。 “免礼。”见到李德海,封玄霆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李德海道了声谢,一抬头触及到封玄霆淡漠冷厉的眼神后,莫名吓得心一颤。 这玄王殿下变脸变的也太快了…… “何事?”封玄霆冷冷问。 “皇上有事召见殿下,请殿下移步御书房。”李德海小心翼翼的道。 见封帝要找他,年元瑶立即道,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长乐殿,“你先去见皇上吧,我顺路去看看太后娘娘。” “也好,等等不要乱跑,等本王来接你。”封玄霆叮嘱。 年元瑶连连点头。 与封玄霆分别后,年元瑶去往了端华太后的长乐殿。 一炷香的时间后,长乐殿里传来了欢声笑语。 “太后娘娘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郡主以后一定多来陪陪太后娘娘才是。”严嬷嬷看着端华太后脸上露出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高兴。 年元瑶扬起唇角,看着端华太后慈爱的面庞,心底有些动容,“是元瑶不对,以后一定多来陪陪太后娘娘。” “元瑶啊,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有心惦记着哀家,哀家就高兴了。”端华太后虽不出宫,却也耳闻一些年元瑶周边发生的事情。 这个孩子,身边豺狼虎豹太多,日子也不好过呀。 年元瑶微微笑了笑。 刚才进门后,她先替太后请了个平安脉,见太后身体硬朗,没有不适,便也放宽了心。 闲下与太后闲聊了几句话,发现宫里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当其冲的,便与和宁皇后有关。 “皇后虽然还在禁足,可每日都抄写经文命人呈给皇上,皇上昨夜已经留宿在她的祥云殿了。”端华太后叹声道。 说起这个和宁皇后,虽然恪守本分,明面上找不出一丝差错,可比起从前的敬文皇后,感觉总是差了一些什么。 “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皇上总不能禁足她一辈子。”说起和宁皇后,年元瑶语气淡淡。 “是啊,可哀家听说庄妃小产是出自皇后之手,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如今也是哀家心中的一根刺。”身为太后,她最是在意皇家血脉,这次狩猎闹得败兴而归,显然封帝的心里也是不愉快的。 这件事情,若真不是皇后做的,那也还好。 若真的是…… 端华太后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见说的话题有些沉重了,端华太后莞尔一笑,改了改口风,笑道,“哀家听说,前不久玄儿去你们年府,给你下聘礼了?” 第210章 庄妃生辰宴 说到聘礼,年元瑶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松动,轻笑点了点头。 “玄儿这个孩子,看似为人冷漠,但对哀家也是十分孝顺,你们两个好孩子在一起,哀家也是十分满意。”说起封玄霆,端华太后心头有些的感慨。 正说着,香露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玄王殿下来接长陵郡主了。” “好,快让玄儿进来。”端华太后也是一段日子没见到封玄霆了,有些想念。 香露轻轻点头,立即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封玄霆从大殿外走了进来,进门后,首先朝端华太后行了个礼,“儿臣拜见皇祖母。” “玄儿不必多礼。” 端华太后最是喜欢封玄霆这个皇孙,加上封玄霆前不久在她寿宴上送了她八十七神仙卷,让她对这个皇孙的喜爱,更是深了几分。 “你是来接元瑶去赴宴的吧,快去吧,省的耽误时辰了。”端华太后笑看了两人一眼。 “太后娘娘今日不去赴宴吗?”年元瑶问。 端华太后摇摇头,“哀家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不去扫兴了。” “那皇祖母早些休息吧,儿臣和元瑶先告退了。”封玄霆语调清幽的声音响起。 …… 从长乐殿出来后,封玄霆牵住了年元瑶的手。 “嘶……” 年元瑶吃痛一声。 “怎么了?”封玄霆拧眉,执起年元瑶的手看了一眼。 当视线触及到年元瑶五指上面被刀割破的伤口后,封玄霆一张俊颜深沉如海,冷冽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年元瑶立即缩回手,将手放到了身后,“没事,不要紧的。” 封玄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拉起她另一只手,当见到同样的伤口后,周身涌现滔天的怒意。 “是何人做的?”封玄霆视线紧紧凝在年元瑶的手指上,眸光沉沉。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年元瑶摆手,笑吟吟的看着封玄霆。 见年元瑶不断否认,衣袖里的白白很想跳出来告诉封玄霆,小姐姐是为了给他调配解药,才割破手指,放了那么多血的。 可几次想探头冒出来,都被年元瑶给按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年元瑶转移话题,未免封玄霆再纠结这个问题,索性环住了封玄霆的手臂,拉着他往宴场走去。 封帝是第一次给苏雅芙这样大操大办生辰宴,不仅请了一众妃嫔皇子公主,更是请来了文武百官。 表明自己对苏雅芙的宠爱,更是为了让苏雅芙欢心,走出小产的阴霾。 此时,寿宴刚开始,封帝坐在主位,苏雅芙坐在一旁,而身为中宫的和宁皇后,则因为禁足没有出席。 许多人此时,心底纷纷在想,会不会有朝一日,庄妃娘娘会成为下一任皇后。 这么一想,许多人望着庄妃的眼神,顿时敬重了起来。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皇上给哪位妃子这样大操大办生辰宴,这生辰宴的规模,丝毫不亚于上次和宁皇后生辰宴的规模。 庄妃娘娘年轻貌美,实在是很得宠啊。 …… 祥云殿。 给庄妃庆贺的乐声飘到了和宁皇后的宫殿里,和宁皇后跪在佛像前,听到那乐声后,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张嬷嬷听到乐声,赶紧吩咐了白桃和蜜儿过来,“快点关窗,别让这些杂声打扰了皇后娘娘。” “是。”白桃和蜜儿连忙将周围的门窗关了起来。 可乐声还是隐隐传了过来。 “皇后娘娘,奴婢不明白,你为何要让皇上给庄妃操办生辰宴,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哪里配得上这样的阵仗。”张嬷嬷有些气不过的道。 不过是个妃子,一个生辰宴竟然赶上了皇后的排场。 她也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的用意。 “排场大才好啊,有些事情,才可进行的顺利。”默念着佛经的和宁皇后微微睁开眼,唇角溢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此时,大理寺。 程兆麟进宫参加了庄妃的生辰宴,季青又临时外出,原本戒备森严的大理寺,今晚有些的松散。 此时,一众狱卒正聚在牢房外面喝着小酒,无人注意到了一抹黑影偷溜进了一间牢房里。 年锦心因为怀孕,且未最终定罪,住在了牢房内的一间厢房之中。 这间厢房专为犯了事的权贵的准备,里头不仅没有牢房里的潮湿阴暗之气,反而还精心装扮了一番。 此时,年锦心躺在松软的床榻上,整个人有些疲惫,但一闭眼,她的眼前便会浮现出郑氏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吓得她不敢入睡。 年锦心实在不敢睡,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时,房间内的烛火突然灭了。 “啊!” 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年锦心惊叫一声。 而就在此时,年锦心的面前,传来了一道清浅的脚步声。 “谁?是谁?”年锦心心跳加速,想要摸黑下床时,面前传来一个重力,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床榻上。 朦胧之中,一双手在扯她身上的衣衫,很快将她的衣带解开,冰凉的手指触向了她的肌肤。 年锦心开始挣扎起来,疯狂的推着面前的人,但自己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无法推动面前的人,“你到底是谁?快滚开,我可是嘉王侧妃!” “哈,嘉王侧妃,你这具美妙的身躯,我可是垂涎好久了。”面前的人,传来了一道歪邪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年锦心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尖声道,“顺公公,怎么是你?你快放开本小姐,你这个死太监,你竟然这样对本小姐,你信不信本小姐告诉嘉王殿下和皇后娘娘!” 话刚落,顺公公的手非但没停,反而还一把握向了年锦心的柔软。 “嘿嘿嘿,年小姐,你等等若还有命去见嘉王殿下的话,那你就去好了。在此之前,咱家可要好好的享用你!” 说罢,顺公公的唇,落在了年锦心如雪的肌肤上面,来回的舔着。 年锦心被恶心坏了,重力的推了一把顺公公,与此同时,耳边突然想起顺公公刚才所说的话。 有命? 年锦心心头一惊。 “你是来杀我的?” 顺公公停止了抚摸年锦心,贼笑两声,“你还不算太傻。” “不过,直接让你去死实在太可惜了,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哪个男人不觊觎呢?” 说罢,年锦心的亵裤被扯下。 年锦心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整个人害怕的颤抖起来,皇后要杀她? 她深知和宁皇后的手段,难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后不愿意再留她了? 不, 不可以啊! “我怀着嘉王殿下的孩子,皇后敢如此对我?” 第211章 自尽 “这算什么?能给嘉王殿下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皇后娘娘又怎会在乎你一个?年锦心,别把自己看得太要紧了,皇后娘娘想弄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你啊,认命吧!” 顺公公忽的阴狠的笑了起来,抚摸着年锦心身体的手,也越加用力。 “不,不会的,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是嘉王殿下的孩子,也是皇后娘娘的皇孙,她不会这般残忍的。”年锦心还是不敢相信。 随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顺公公从自己的身上踢开。 “呸,你这个死太监,一定是你在背后使坏,本小姐现在就去喊人过来。” 年锦心跑下床,摸黑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人还未跑到门口,自己的一头长发就被人狠狠的揪住,随即往后一扯,年锦心整个人跌倒在地,痛的龇牙咧嘴。 倒地之前,年锦心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顺公公扯着年锦心的双腿,弯腰而下,“别叫了,今晚是庄妃娘娘生辰宴,那些狱卒都在外面偷懒,唯一几个守门的,也都被我迷晕了,你就是叫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来的。” “年锦心,你不愧是个大美人,你的皮肤好滑,身体好香啊。”顺公公说罢,亲上了年锦心的唇。 年锦心恶心的一阵阵的反胃,张口用力的咬住了顺公公的脸。 “嘶,贱女人!” 顺公公的脸上传来剧痛,伸手摸了一把脸,闻到一阵血腥味后,整张脸暗了下来,伸手连打了年锦心几个耳光。 “给脸不要脸,那就先送你上黄泉路!” 顺公公说罢,掏出一块绢帕,整个蒙住了年锦心的脸。 “唔唔唔……”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年锦心不断的挣扎着,但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顺公公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 “唔唔……” 年锦心趴在地上,五指不断的抓着地面,此时此刻,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的感觉。 她要死了吗? 她还没杀了年元瑶,她怎么就要死了呢? 和宁皇后,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我年锦心为你做牛做马,腹中还怀着骨肉,竟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啊。 朦胧之中,年锦心仿佛看见郑氏朝着自己走来,此时笑着看向自己,“锦心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陪娘了。” 娘,锦心错了…… 错了。 一路走来,全错了。 “小贱人,快点去死吧,死了也就解脱了。”顺公公见年锦心还在挣扎,手上的力道加重。 直到…… 眼前的这具身体,停止了挣扎。 顺公公才拿开绢帕,伸手探了探年锦心的鼻息,确定年锦心已经停止了呼吸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离开了天牢。 一炷香的时间后,天牢的狱卒前来巡夜。 “来人,不好了,年锦心自尽了!” …… 庄妃的生辰宴办的十分热闹,散场之后,宫门口聚集了不少的马车。 当封玄霆和年元瑶走出门口时,凌潮立即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殿下,王妃,年锦心死了。” “……” 听到这个消息,年元瑶抿着唇瓣,微垂着眸子,对于这个结果,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一旁,护卫轻云在见到出宫门后的封嘉禾后,也立即上前,“殿下,刚刚传来消息,年二小姐自尽了。” “什么?”封嘉禾皱起眉头。 “大理寺的人说,年锦心的上吊身亡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轻云道。 封嘉禾心一沉,“走,去大理寺!” 与此同时,年成明以及程兆麟等人,听到消息后,也都一一赶去了大理寺。 “我们也去看看?”年元瑶看向封玄霆。 以她对年锦心的了解,年锦心是绝对不会自尽的。 “嗯。” 很快,大理寺聚集了许多人。 年锦心的尸身已经被抬到了大殿里,经过仵作检验之后,得出了结论。 “年二小姐,的确是死于上吊的窒息。” 年元瑶看着年锦心苍白的面色,此时的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沉重加复杂。 虽然这具身体主人的大仇已报,可一想到年锦心背后的黑手,她的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 只怕,年锦心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暴毙。 “程兆麟,你的大理寺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那些狱卒呢,竟由着人犯自尽在天牢之中吗?”封嘉禾勃然大怒,怒喝看向程兆麟。 程兆麟自知坏了事,弯腰跪了下来,“微臣惶恐,此事是微臣办事不利,请嘉王殿下责罚!” “责罚?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封嘉禾攥紧拳头,面上青筋浮现。 年成明短短时间痛失爱妾和爱女,心头悲悯涌现,“程大人,嘉王殿下,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封嘉禾问。 “我了解锦心,锦心不会无缘无故自尽的。”年成明道。 以前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年锦心都没有要自尽的意思,如今怎么就轻易自尽了? “可……”仵作张大师想说什么,可发现自己插不上话。 封嘉禾气恼至极,怒喝道,“将今夜看守大牢的狱卒全部叫来,本王要一一审问!” “是,殿下。”程兆麟道。 年元瑶待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侧眸看了眼封玄霆,“我们走吧?”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两人刚要离开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年元瑶,你不准走。” 说话之人,是封嘉禾。 “怎么?”见封嘉禾不让自己走,年元瑶的脸色也不太好,回眸看向封嘉禾。 “年锦心死的蹊跷,不排除是他杀,你不能走。”封嘉禾对视上年元瑶的目光后,忽的有些不自在。 话刚说完,封嘉禾便感觉到了一股冷厉的寒芒扫射向了自己。 封玄霆见封嘉禾将自己的女人,扣上这么一个杀人嫌疑的帽子后,周身顿时杀气凛冽,冷冷开口,“封嘉禾,你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封嘉禾被封玄霆的煞气惊得有些心颤,但还是强忍着不适,道,“皇兄,臣弟只是在分析事情,毕竟此事关乎臣弟的女人以及孩子。” 第212章 查到不该查的 “嘉王殿下,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年锦心?”年元瑶似笑非笑的凝着封嘉禾。 封嘉禾点头,“是。” “那好,既然嘉王殿下觉得我有嫌疑,那便开始审案吧,只是……”年元瑶索性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只是什么?”封嘉禾眉头一拧,见年元瑶话里有话,有些的不悦。 年元瑶勾唇,睨着封嘉禾,“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你查案,就怕等你查到了不该查的人之后,追悔莫及。” 在年元瑶说到不该查的人之后,封嘉禾瞳孔一缩,眼底泛出一抹冷光。 难道…… 不得不说,年元瑶的这话,确实让他迟疑了。 “程大人,嘉王殿下既然说年锦心被害的,那你便开始审案吧,仔细找一找,总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年元瑶扫了眼程兆麟,淡淡开口道。 程兆麟点头,“既然嘉王殿下觉得事有蹊跷,那本官自会查证,来人啊!” 说完,侍卫头领韩雨等人冒了出来。 “细细查验年锦心所住的厢房,以及张大师,重新再检验年锦心的尸首。”程兆麟道。 “等等。”封嘉禾唤了一声。 程兆麟看向封嘉禾,绷着一张脸,“嘉王殿下有何吩咐?” “此事算了吧,刚才是本王一时情急,冤枉了年大小姐。”封嘉禾深谙年元瑶此女十分狡诈,加上有封玄霆在,就算此事真的是年元瑶做的,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何况,年元瑶刚才话中意有所指,万一真的不是年元瑶所做,而是自己人所做,他岂非是拖了自己人的后腿。 所以,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毕竟一个年锦心,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死了便死了吧。 “回禀嘉王殿下,微臣作为大理寺卿,既然殿下方才提出了质疑,那微臣便要给殿下一个交代,否则微臣就没有颜面坐在这个位置。”程兆麟性子有些倔,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把大理寺当做了儿戏的地方。 “你!”封嘉禾被程兆麟给呛声了,有些不悦,可自己到底是不占理的。 此时,封嘉禾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冲动了。 大殿内安静了一会儿,见时辰已经过了子时,年成明适时出声,“程大人,今日实在太晚了,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身份高贵,不适合如此辛劳熬夜,不如我们先回去了,等查到了线索了,程大人你再派人来通知我们?” “毕竟我们这些人,今晚全部都参加了庄妃娘娘的生辰宴,没有离开过现场,我们这些人,首先排除了嫌疑。” 年成明给了程兆麟一个台阶,程兆麟也顺势下了,“也好,深更露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年成明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年元瑶,又惶恐的看了眼封玄霆,“殿下,时辰不早了,不如您先带着元儿回去休息吧。” “嗯。”封玄霆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等年元瑶开口说什么,扯着她便往外走。 这么晚了,他可不舍暖暖这样熬着。 不一会儿,年元瑶被塞进了封玄霆的紫檀木马车,一路往玄王府的方向驶去。 “为什么是去你的王府啊,我要回家!”车上,年元瑶看着路线不对,抱怨道。 封玄霆睨了眼年元瑶,“玄王府就是你的家。” “不行不行,我不去!” “好,那本王随你一起去年府。” 封嘉禾从大理寺出来后,看了眼身旁的轻云,问道,“母后最近在做什么?” 轻云微怔一下,想了想,道,“回禀殿下,皇后娘娘自从被皇上禁足之后,每日大多都在礼佛,抄写佛经。” “殿下该不会是怀疑……”轻云说了一半,发现自己多嘴了,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封嘉禾拧眉,耳边回荡起年元瑶方才说的话。 年元瑶的话中,明显暗有所指,难道年锦心之死,是母后动的手? “先回府吧,明日一早,本王要去见母后一眼。” “是,殿下。” …… 翌日一早。 年元瑶从床榻上坐起来时,身旁已经空了个人。 回想起昨晚,年元瑶不禁撇了撇嘴。 昨晚封玄霆这个家伙,不仅真的跟着自己来了护国公府,原本他打着地铺的,最后还死皮赖脸的非要和自己挤在一张床榻上。 这会儿这么早,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小姐,您醒了。”璇珠笑眯眯的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时,就见到年元瑶已经走下了床榻。 “内个……”年元瑶很想问璇珠有没有看到封玄霆,指了指床榻,又看了眼璇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璇珠立即会意,“小姐是说玄王殿下吗?殿下一炷香之前,刚刚离开去上早朝了。” “……” 年元瑶很想说,璇珠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璇珠正在给年元瑶梳妆时,许嬷嬷搀扶着邱氏,从外面走了进来,“元儿,元儿……” “娘,你怎么来了。”年元瑶回身看向了邱氏。 邱氏看着年元瑶,眼中闪烁着热泪。 “璇珠,你先出去吧。”年元瑶示意璇珠先出去。 璇珠点头,和许嬷嬷一起往外走去,只留年元瑶和邱氏在房间里。 “元儿,年锦心死了,是真的吗?” 邱氏早上听到年锦心的死讯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确认了这个消息后,她立即来了年元瑶这里。 年元瑶深知邱氏对年锦心的恨意,于是握住了邱氏的双手,“是的,年锦心死了。” 听到年元瑶这么说了后,邱氏隐忍在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边哭边笑道,“哈哈哈,老天总算是开眼了,年锦心终于得到了报应了,可是,可是……” 邱氏面上的笑意收起,眼内布满了凄哀,“可是我的元儿,再也回不来了啊。” 年元瑶看着邱氏苦涩的面容,心底也微微有些酸涩,安慰道,“娘,别哭了,你还有我,若你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女儿。” 邱氏泪眼婆娑的看着年元瑶,伸手将年元瑶拥入了怀中,“是,我不哭了,你是个好孩子,上天到底还是厚待我的,又送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年元瑶轻轻的拍了拍邱氏的背,“娘,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邱氏点头,拿出绢帕,抹了抹泪,凝着年元瑶,“年锦心怎么突然会死,是你做的吗?” 第213章 铲除绊脚石 “年锦心之死,不关我的事情。”年元瑶摇头否认。 听闻,邱氏一愣,倒是有些诧异,想了想后,会意的叹了口气,“年锦心手段狠毒,怕是已经在外结了不少仇家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不过,她真的毒死了郑氏吗?娘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置信,她竟狠毒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对于年锦心的恶行,就算年锦心现在已经死了,邱氏说起来还是十分气愤。 年元瑶听罢一笑,眸中染上嘲讽,“年锦心的确是带了毒药要去毒死郑氏,只不过郑氏已经提前被我喂了毒,年锦心只是替我背了个锅而已。” “竟还有此事?”邱氏诧异,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内幕。 顿了顿,邱氏道,“所以,那些去抓年锦心的侍卫,也是你安排的?” 年元瑶点头。 邱氏凝着年元瑶,忽的激动的握住了年元瑶的双手,“元儿,你既有如此大的本事,娘就拜托你,一定要想办法替我父亲平反!” 说起邱永安,年元瑶的心微微一沉,收起面上的笑意,神情有几分的冷峻,“邱老先生那边,现在情况很复杂,皇上想要得到他手里的宝图,可邱老先生不愿交出,据说皇上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 “怎么会这样!宝图是我父亲活下去唯一的筹码,若是皇上没了耐心,岂不是……”邱氏不敢再想下去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断的落下。 “我父亲纵马一生,为南夏朝立下汗马功劳,他怎可以被封帝诬蔑成是叛国之人!” 邱氏说完,连忙摸了摸腰间,又摸了摸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 “元儿……”邱氏忽的在年元瑶面前跪下。 “娘,你这是做什么?”年元瑶立即弯腰去扶邱氏。 邱氏抓着年元瑶的手臂,不愿起身,“元儿,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我便长跪不起。” “你说。”年元瑶隐隐猜到邱氏要说的话。 “娘知道你有那个本事,娘求你,带着娘的这块玉佩,想办法去见我父亲一眼,让他尽快交出宝图,恢复自由吧。”邱氏满面的恳求,这么多年,邱永安一直是她心中的牵挂。 年元瑶拧眉。 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迟疑,“可是,你确定邱老先生交出宝图后,还有命在吗?” “这……”邱氏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 思索了一下,邱氏坚持自己的想法,“元儿,只要你想办法见到我父亲,告诉他我的意思,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活下来的。” “元儿,帮帮我,好吗?” 看着邱氏渴求的眼神,年元瑶有些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下了头。 “好,我想办法去见邱老先生一眼。” “太好了,那就都交给你了。”邱氏说罢,竟玉佩塞进年元瑶的手里。 年元瑶看了眼玉佩,微微点了下头。 邱氏很快便离开了年元瑶的房间,年元瑶吩咐璇珠进来继续梳妆,梳妆之时,脑海里有些的乱。 “璇珠,府中有北燕国的地图吗?”年元瑶问。 突然说起这个,璇珠一愣,想了想,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爷的书房兴许会有这个。” 璇珠虽很好奇年元瑶要北燕国地图做什么,但作为下人,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于是生生把这份好奇压了下去。 “好吧。” 梳妆完毕后,年元瑶去往了年成明的书房,寻找北燕国的地图。 …… 此时,祥云殿。 “拜见母后。”封嘉禾刚下早朝后,便第一时间去了和宁皇后的祥云殿。 和宁皇后身着一袭素衣,在见到封嘉禾后,罕见的露出了和善温婉的笑脸,“嘉儿来了,快坐。” 封嘉禾点头,在一侧坐了下来,很快宫女白桃便端了一杯茶水过来,放在封嘉禾的手边。 “尝尝吧,这茶叶是你父皇昨日赏过来的。”和宁皇后坐在主位,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封嘉禾看了眼手边的茶水,拿起,刚要喝时,随即又没什么胃口,放了下来,对着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道,“你们先出去。” 见此,和宁皇后的神情微微一变,看了眼身旁的张嬷嬷。 张嬷嬷会意,立即吩咐一众宫女太监们出去。 很快,偌大一个大殿里,只剩和宁皇后与封嘉禾二人。 “说吧。”和宁皇后面上的笑意敛起,凝着封嘉禾。 封嘉禾皱眉,看向和宁皇后,许久,微微启唇,“年锦心死了。” “哦?是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和宁皇后眉梢一挑,语气淡淡,仿佛听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母后,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封嘉禾忽然站了起来,视线直直的看着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坐在主位,看着封嘉禾,微微一笑,“嘉儿,今日你过来,是专程来质问母后的吗?” “母后……”封嘉禾神情微微有些松动,“儿臣只是想知道真相。” “呵,真相?”和宁皇后嗤笑一声,坐起身来,缓步走到封嘉禾的身侧,“你既是来要真相的,那母后便告诉你真相。” 和宁皇后睨着封嘉禾,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不错,年锦心确实是母后派人杀的。” “为什么!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怀着儿臣的孩子!”封嘉禾在确认这个答案后,整个人一瞬间有些的烦躁和暴怒。 和宁皇后却是眉梢一挑,扬唇冷笑,“为什么?年锦心一个小小的庶女,她的存在,只会是你的污点!” “你要孩子?有大把的千金贵女排着队愿意给你生,年锦心那种又蠢又没身份的女人,她不配生你的孩子!何况……” 和宁皇后顿了顿,平息了一下怒火,道,“她下毒杀了自己的母亲,这件事情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不会容她的。” “嘉儿,你不要怪母后,母后全是为了你。若不然的话,那日狩猎大赛时,母后也不会为了保你,而牺牲昭沁了,昭沁如今只能以庶人的身份生活在宫外,你不能让她白为你牺牲。” 封嘉禾听完这一席话,微微攥了攥拳头,整个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 “嘉儿。”和宁皇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的拍了拍封嘉禾的肩膀。 封嘉禾看向和宁皇后。 “你知道你父皇夺下这江山时,脚底踩了多少的尸骨吗”和宁皇后眸色一狠,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你要成就大业,势必要一路铲除你的绊脚石,知道吗?” 第214章 蹭饭来了 封嘉禾从祥云殿出来时,整个人面上有些的颓败之色。 “殿下。”护卫轻云见封嘉禾出来,面色有些不对,担忧的看了眼封嘉禾。 封嘉禾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出了宫门后,封嘉禾正要坐上马车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启唇,“去一趟护国公府。” “是,殿下。” 不一会儿,马车在护国公府门口停下。 李程见到封嘉禾的马车后,立即迎了上来,“拜见嘉王殿下。” “嗯,免礼。”封嘉禾点头。“本王要见国公大人一眼。” “是,请殿下随小的来。” 年元瑶此时正与年成明一起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刚才她一人在此饮茶赏花时,年成明忽然前来,要与她说一些事情。 “锦心虽做了不齿之事,可临死之时到底还是嘉王侧妃的身份,如今尸首还在大理寺未下葬,你觉得呢?”年成明说着,看向年元瑶。 见是要给年锦心办葬礼一事,年元瑶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这种事情,父亲自己做主便可,不必来和我商量。” “这样啊……”年成明微微点头。 此时,身后有脚步声出现。 年成明一回头,当见到往这里走来的封嘉禾后,连忙起了身,出了凉亭,“拜见嘉王殿下。” “国公大人免礼。”封嘉禾虚扶了年成明一把。 “多谢嘉王殿下,嘉王殿下这般突然前来,是……”年成明看着封嘉禾。 顿了顿,封嘉禾道,“本王是想与国公大人讨论年锦心葬礼一事。” 一旁,年元瑶见封嘉禾和年成明想到一块去了,不禁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父亲,既然有嘉王殿下与你讨论年锦心葬礼一事,那太好了,我先走了。” “站住。” 年元瑶刚走两步,只听身后传来封嘉禾的声音。 “怎么了?”年元瑶问。 “你一起讨论。”封嘉禾触及到年元瑶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道。 年元瑶皱眉,但还是留了下来。 “方才老臣与元瑶,也在这里商量锦心葬礼一事,没想到殿下与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坐下后,年成明对着封嘉禾道。 封嘉禾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盯着桌上的白玉杯,淡淡道,“葬礼的一切,都按府中嫡女的规格来,一切费用由嘉王府承担。” “嫡女的规格……”年成明略有迟疑,下意识的往年元瑶看了一眼。 年元瑶喝了口水,尔后将杯子放下,对着年成明点了点头。 “好,那就听嘉王殿下的。”年成明道。 话刚落,年成明似又想起什么,有些的为难,“哎呀,不对,此事恐怕有所不妥啊。” “哪里不妥?”封嘉禾冷着脸问。 “这一个月后,便是玄王殿下与元瑶的大喜之日了,这个节骨眼上,府中不适宜办丧事呀。”年成明想起了这一茬。 这若是被玄王殿下知道了,说不定会将锦心的尸首挫骨扬灰啊。 “如此……”封嘉禾抿唇,垂眸想了想。 原本是想开口说那就放自己府上,后来想想也觉得有些晦气。 最终,封嘉禾淡淡开了口,“那便直接让大理寺的人处理了吧,本王会给年锦心找一处安生的地方。” “也好。”年成明点头。 封嘉禾嗯了一声。 年元瑶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商议完年锦心的身后事以后,年成明留封嘉禾用午膳。 封嘉禾拒绝,表示要与年元瑶说几句话。 年成明索性也不多留,径直离开了凉亭,留年元瑶和封嘉禾单独在凉亭里。 “嘉王殿下想和我说什么?”年元瑶挑眉,凝着封嘉禾。 “年元瑶,本王今日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封玄霆彻底玩腻你之前,还是尽快离开他吧,否则年锦心便是你的下场。”封嘉禾定定的望着年元瑶,语气内有些许的轻蔑。 年元瑶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乐了,“嘉王殿下可真是好心呐,竟还专程来与我说这些。” “本王话说到这里,听不听由你,将来有一日你可别后悔。”封嘉禾站起身来,见年元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有些的生气。 年元瑶冷笑一声,没有理会。 封嘉禾拂袖离去。 …… 封嘉禾和年成明都离开后,年元瑶坐在原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幅卷轴。 将卷轴放在面前的桌上摊开,展现的是一副北燕国的地图。 年元瑶在地图上看了许久,只看到一个大致的关押点,并没有确切的说出那个地方的方位。 看来,还是得去问一问封玄霆的意思。 想罢,年元瑶吩咐下人备轿,出府去了玄王府。 到了玄王府后,玄王府门口的侍卫无一人阻拦年元瑶,年元瑶轻车熟路的去了青玄阁。 “你们王爷呢?”进了青玄阁,年元瑶看向了凌汐。 凌汐正站在封玄霆的房门口,指了指房门里面,“王爷刚出宫回来,这会儿在换衣服呢。” “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他。”年元瑶道。 年元瑶刚回身,准备去院子里等封玄霆时,只听封玄霆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暖暖,进来。” “嘿嘿,王妃,殿下请您进去。”凌汐贼兮兮的一笑,示意年元瑶请进。 年元瑶摆了摆手,看了眼封玄霆紧闭的房门,既然在换衣服,那她…… “还是……不了吧。”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年元瑶撇了撇嘴,最后想了想,还是伸手推开了封玄霆的房门。 一进房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封玄霆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衫,此时正在系着最后一根衣带。 “本王正准备午后去找你,你既来了,那便正好。”封玄霆淡然随意的站在年元瑶的面前,眸染笑意。 年元瑶扬起唇角,“你刚从宫里回来,还没用午膳吧?” “嗯。”封玄霆点头。 “真巧,我也还没用午膳。”年元瑶抬眼,笑眯眯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闻言,面上些许笑意流转,“原来,你是专程来本王府里蹭饭来了。” “是啊,年府的伙食吃腻了,来你这里换换口味。”年元瑶顺着封玄霆的话道。 “走吧,去用膳。” 出房门前,封玄霆回眸看了眼刚刚换下,放在一旁染了血的衣衫,神情有几分的冷峻和凝重。 这几日,那股熟悉的疼痛,在渐渐的回来了…… 第215章 无依无靠 不一会儿,年元瑶与封玄霆二人坐在膳厅内,面上摆着一桌膳食,年元瑶有些饿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后,年元瑶想到自己这次的来意,不禁放下筷子,拿起绢帕擦了擦嘴,道,“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嗯,你说。”封玄霆偏眸看着她。 年元瑶抿了抿唇,想了想,问道,“是这样的,我母亲近日有些担心我外公的处境,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我外公如今的近况吗?” 听年元瑶问到这个问题,封玄霆的面容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墨玉的眸子微沉,还染着几分怒意。 “暖暖,本王说过,不准你将心思放在邱永安这里!” 年元瑶没想到封玄霆的反应会这么大,但转念一想,封玄霆也是为了自己好,微微抿了抿唇后,放低了语气,“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外公的情况,好让我娘安心。” “本王只能告诉你,他还没死。”封玄霆不愿向年元瑶透露太多的内幕。 在邱永安的这件事情上,年元瑶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不好牵扯进去。 “好吧……” 封玄霆这边口风很紧,问不出来什么,年元瑶索性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还是再另外想想办法吧。 …… 年锦心的身后事办妥后,年老夫人命人吩咐下去,命令院里的女眷们,明日前往香山寺祈福,去去身上的晦气。 翌日一早,年府一众女眷们,便坐上了马车,往城郊外的香山寺驶去。 小姑姑年容韵也恰好回府探望年老夫人,见年老夫人要去香山寺,便也跟着一同前往。 坐在马车上,柳氏忽然想起上次去香山寺的情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上次那些杀手是怎么回事,那时要不是玄王殿下及时出现,我们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起上次的事情,燕氏等人纷纷心有余悸,“就是啊,那么多的杀手,我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吓死人了。” “燕姨娘,柳姨娘,你们别说这样吓人的话了,这次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一同随行的年锦月适时出声。 这段时间,她的母亲和姐姐先后死去,只剩她一人在府里无依无靠的,父亲似乎也不喜欢她,从来不来探望她。 燕氏和柳氏听到年锦月的声音,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仿佛没听见年锦月的声音一般,直接别过眼去。 年锦月见燕氏和柳氏不理自己,抿了抿唇,眸露一丝受伤,垂下了眼。 年府的车队在皇城的大街上驶过后,一道穿着粗布的身影,从角落里站了出来,看着面前的车队,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护国公府,可真是风光啊。” “公主……” 此时,站在角落里的说话之人,正是被贬庶人的昭沁公主,封玉乔。 这段日子,封玉乔虽生活在皇城,和宁皇后也偷偷派人来给了她不少的银两,但比起她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过的猪狗不如。 加上和宁皇后近来都被禁足,宫里已经许久没有人给她送过银子了。 她的手头,越来越拮据。 今日的早膳,也就吃了两个包子而已。 她几次想去嘉王府找封嘉禾接济自己,因为和宁皇后警告过她,不准去找封嘉禾,以免被人发现,连累了封嘉禾。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封玉乔看着年府的车队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公主,看这架势,估摸着是要去香山寺。”封玉乔身边的婢女雪儿道。 封玉乔眸子一沉,眼中迸出一丝阴冷,“香山寺?他们过得可真是惬意,竟还有这等闲情逸致,而本公主如今却什么都不能做。” “公主,咱们走吧?”雪儿见封玉乔情绪不对,开口道。 “走,走什么!母后曾经对本公主说过,年府那个年元瑶,不是个善茬。上次本公主狩猎赛,年元瑶就是那个第二,一定是她嫉妒本公主,才故意给本公主使绊子的!这会儿本公主终于遇上年元瑶了,怎能就此放过她!” 封玉乔恶狠狠的说,说罢,看了眼雪儿,“你,去租一顶轿子来,本公主也要去香山寺。” “啊?轿子……可是,可是我们的余银不多了。”雪儿想到剩余的银子,有些的迟疑。 话刚落,封玉乔便一把揪住了雪儿的耳朵,气愤的道,“没有银子你就不能想办法去赚吗?本公主把你养在身边,吃本公主的,喝本公主的,关键时候你不能想想办法吗?真是蠢的像猪!”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雪儿强忍着眼泪,连忙跑到一旁去找租轿子的。 她真是受够了! 这段日子,她每个月不仅拿不到月银,还是每日给封玉乔端茶送水,把她当祖宗一样伺候。 封玉乔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越发不把她当人看了。 她实在快忍不下去了。 雪儿想了想,很想带着剩下的银两偷偷逃走,可是她又害怕和宁皇后的手段。 最终,雪儿还是找到了租轿子的,又花钱请了两个轿夫,抬着封玉乔往香山寺走去。 …… 年元瑶等人到了香山寺以后,接待她们的,是香山寺方丈,智安大师。 智安大师领着她们去往了佛堂。 年老夫人添了一大笔的香火钱,此时正跪在佛像前,虔诚着默念着经文。 身后,跪着邱氏,燕氏,柳氏和楼氏等人。 年元瑶和年锦月,以及年清羽几个小辈,则跪在后面。 祈福之时,年元瑶忽的听到身旁传来一道低低的抽泣声。 年元瑶睁开眼,别过眼去时,只见年锦月正咬着下唇,眼眶中不断有泪落下,但极力隐忍着,似是不愿让人发现。 年元瑶见此,默不作声的递去一条帕子。 年锦月见到面前的帕子,微微一怔,一偏眸只见年元瑶正举着帕子看着她。 “擦擦吧。”年元瑶道。 “大姐……”年锦月看着年元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记得,娘亲和姐姐在世时,总说大姐不是个好人,是这个府中最坏最恶毒的女人。 可她当时一直不怎么觉得,经常在娘亲和姐姐面前反驳,说大姐并不是她们说的这样。 为此,她还挨过娘亲的耳光。 后来,她们就自己关上门来偷偷说了,再也不在她面前说关于大姐的事情了。 见年锦月呆傻傻的看着自己,年元瑶看着她满面的泪珠和鼻涕,索性自己伸手去给年锦月擦眼泪。 “谢谢大姐,锦月自己来。”年锦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自己拿过绢帕擦眼泪。 第216章 下下签 礼佛完毕后,年容韵搀着年老夫人站了起来,往佛堂外走去。 佛堂外面,有一处求签的地方,据说签子极为灵验,许多外地的人,都慕名而来。 年府女眷们出来的时候,这会儿求签的人并不多。 “我们快去排队吧,我还想给自己求支上上签呢!”燕氏看到排队的人不多,连忙走了过去。 以往和燕氏一样喜欢凑热闹的柳氏,今日倒是对这求签,没有多大的情绪。 站在原地,柳氏忽的摸了摸肚子,羞涩的一笑。 “老夫人,妾身有一个好消息想和你说。”柳氏偏眸,看向了年老夫人。 年老夫人看着柳氏这般含羞的笑容,以及右手摸着小肚的动作,顿时心头一喜,“莫非,难道……” “是的,前几天就已经请大夫确认过了,只不过赶巧赶在锦心小姐的丧事关头,妾身就没说了。”柳氏笑眯眯的道。 大小姐给的生子秘方,还真是管用,这没多久,就怀上了。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老夫人,此时难掩心中的高兴,连忙拉住了柳氏的手。 年府如今,最缺的就是子嗣啊! 谁能想到,成明娶了那么多房,到如今,就只有三个孩子! 这会儿,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只有有子嗣,就是好的。 “春岚,恭喜你了。”邱氏听到柳氏怀孕的消息,对着柳氏微微一笑,道了声恭喜。 柳氏笑着点头,“多谢夫人。” “柳妹妹,恭喜你,你这是第一胎,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们。”楼氏浅笑看着柳氏。 “谢谢楼姐姐。” 说完,柳氏又往年元瑶看了过去,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回之一笑。 这边柳氏乐开了花,一旁正在排队的求签的燕氏,心头却有些的沉重,下意识的摸着小腹。 为什么柳氏这么快就有动静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她身子伤的比较重? 看着柳氏这会儿明媚的笑脸,燕氏心头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年元瑶注意到了燕氏这边情绪的异样,缓步走了过去。 “燕姨娘,签子求到了吗?”年元瑶问。 燕氏一愣,看到突然上前的年元瑶,身子微微一颤,“快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嗯,我陪你一起等。”年元瑶开口道。 燕氏点点头,等的过程中,燕氏还是按耐不住心头的疑问,问道,“大小姐,那个生子秘方,会不会对我不起作用呀?” “一般不会,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要好好的调理,放松心情,一定会怀上的。”年元瑶道。 “真的吗?”燕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年元瑶扫了眼燕氏,微微开口道,“你与柳氏之间,总有一人是要先怀上的,如今你要做的,不是羡慕嫉妒柳氏,而是安心的调养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还有,心中不准存上什么坏心思,否则郑氏有本事在你身边放避子珠,我也照样有本事让你一辈子怀不上孩子。” 燕氏听罢,整个人忽的跪了下来,抬眸望着年元瑶,“是,妾身一定听大小姐的话。” 刚才,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嫉妒柳氏比自己先怀孕了。 若不是大小姐及时提点自己,说不准她真的会起什么歪念头。 阿弥陀佛,她一定要老老实实的,不做什么坏事,给自己积德,早点怀上孩子。 “你快起来,到你了。”年元瑶拉起跪着的燕氏,让她求签。 这边燕氏排到了队,求签的大师让她在签筒里面,拿一支签。 燕氏有些的紧张,从里面抽取了一支签子出来,递到大师的手里。 大师看了眼签子,笑了几声,“不错,是支上上签。” “真的吗?”燕氏眼前一亮。 “静候佳音。”大师将签文摆在桌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静候佳音…… 燕氏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心头一阵阵的狂喜。 “鱼困深谭未化龙,豪光上照有时荣,青云有路终须到,暮日峥嵘向九重,施主,好签呐。”大师笑道。 此时,年老夫人等人见到燕氏排到了队,也都纷纷走了过来。 见燕氏求了一支上上签,几人也都替燕氏感到高兴。 “燕氏,下一个好消息,就是你的了。”年老夫人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好过了,好到连对着府中这几个小妾,都能露出笑脸了。 燕氏心头满满的喜色,“多谢老夫人。” 燕氏求完了签,一行人正准备去别处逛逛时,求签的大师忽的喊住了年元瑶。 “小施主,你不求一支签吗?” “我?”年元瑶倒是没想过要求签,她觉得这种东西,信则灵,不信则无,所以求不求都没什么。 求签的大师拿起竹筒,轻轻的晃了晃,“既然你陪那位女施主排了那么久的队,不如也来求一支吧。” “是啊,大小姐,你也求一支吧!”刚拿到上上签的燕氏,也怂恿着年元瑶求签。 邱氏也想让年元瑶讨个好彩头,也开口道,“元儿,求一支吧。” “那好吧。” 年元瑶推脱不过,从竹筒里,抽了一支签子出来,递给大师。 大师接过签子,当视线触及到了签文后,整张脸面色一变。 “大师,是什么签子呀?”燕氏见大师脸色不对,紧张的一问。 大师将签子拿下,摊在桌子上,“成事在人,是支下下签。” “什么?”燕氏惊叫一声。 众人往签子看去,果真是支下下签。 “棋逢对手看便宜,?黑白盘中未决时,?皆知一着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移。”大师将签子解释一遍。 听到这解释,邱氏紧张的看向年元瑶,抓着年元瑶的手臂,“元儿,这签文说你棋逢对手,一步错,满盘皆输。若想赢,必定要抢占先机。” “我知道了。”年元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可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善云大师,明尘道人都说她将会有一劫,如今这道签文,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年元瑶微微攥了攥拳头。 “大姐,这种签文,也不可全信的,后山的花儿开了,咱们去看看吧?”年锦月怕年元瑶为此不高兴,上前挽住了年元瑶的手臂。 “走吧。” 年元瑶没有多留,往后山走去。 第217章 供养偈 因为年元瑶求了个下下签的缘故,一些原本也想求签的女眷们,纷纷打了退堂鼓,一行人往后山走去。 封玉乔的软轿到达的时候,远远便见年府一行人正往后山走去。 雪儿搀扶着封玉乔下了软轿,封玉乔正要往前走时,轿夫拦住了她,“这位小姐,你还没付银子呢!” “什么银子?等会儿送本小姐回去的时候,本小姐一起结!”封玉乔没好气的说。 “这可不行,我们都是收单趟银子的,等回去再收回程的。”轿夫道。 封玉乔翻了个白眼,“雪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他们银子!” 封玉乔说罢,气的往前走去。 雪儿留了下来,掏出了钱袋,将所剩不多的银两,给了一小半给轿夫。 她不敢说,一共只剩下十五两银子了,今日租个软轿到城外,就花了一两银子。 可公主似乎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雪儿想罢,叹了口气,追上了封玉乔的脚步。 封玉乔往前走了几步,身旁跟着雪儿,走在进佛堂的路上时,心头有些的感慨。 原先她来这里,都是陪着母后或者皇祖母来礼佛的,那时候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要接受众人朝拜的。 如今呢! 这些僧人经过她身边时,竟无人认出她是昭沁公主。 封玉乔走到佛堂门前时,发现今日有不少的千金贵女也在此礼佛,看着她们身上穿着的漂亮锦裙以及头戴的步摇和朱钗,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和发髻上戴着的木钗子。 封玉乔越想越不甘心,紧紧的咬着牙,这段日子满心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都是年元瑶害她的! 她今天一定不会放过年元瑶这个贱人! “公主,你要做什么?”雪儿害怕封玉乔会惹事,有些担忧的道。 “走,去伙房。” 年府这些贱人,势必要在香山寺用斋饭的,看她不毒死他们! …… 后山。 年锦月一路上都在努力活跃气氛,但大家都不太理她,唯有年元瑶还会偶尔应答她几句。 年老夫人走在前头,一边赏着花,一边与年容韵闲聊,“我听说,皇上升了丁旭的官儿?” 说起这个,年容韵点头,微微一笑,“是啊,升为正五品的观察使了。” “也好,这么多年,这个小子总算是开窍一些了。”年老夫人平日里,最是看不上丁旭这个女婿,但架不住年容韵喜欢,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办法了。 年容韵扯了扯嘴角,“是,改日等他有空,女儿带他一起来拜见母亲。” “无妨。” 此时,站在年容韵和年老夫人身后不远处的年元瑶,视线却一直若有似无的盯在年容韵的手腕上。 如若刚刚没看错,似乎看到了年容韵手腕的上方,似乎有伤口一类的东西。 难道…… “老夫人真有福气,两位姑爷都这么有本事。”柳氏顺着年容韵和年老夫人的聊天情况说了下去。 年老夫人今日看柳氏顺眼,因此她这么一说,年老夫人也就笑着点点头。 相比之下,年容韵的笑容,就有几分僵硬了。 “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用斋饭了。”年容韵适时转移了话题。 “好呀,正巧我也饿了。”柳氏道。 年老夫人见柳氏也说饿,连忙道,“那先去吃斋饭吧。” 说罢,一行人往斋饭厅走去。 不一会儿,斋饭厅。 年府的女眷们单独坐在一个包间内,等着斋饭送上来。 而此时,一旁的包间内,封玉乔正坐在里面,紧盯着年府女眷们的一举一动。 雪儿站在旁边,十分的紧张,“公主,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先走吧?” “走什么,刚刚本公主下药时,伙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没人会知道是本公主下的毒。”封玉乔冷笑一声。 这次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等年元瑶死了,她这口恶气就消了。 雪儿缩着脖子,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要不,她先跑了? 可是,万一被抓回来怎么办? 皇后娘娘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雪儿心头,犹豫万分,这段日子,她想了无数次自己该怎么远离这个被贬为庶人的昭沁公主,可都没有那个胆子。 此时,年府这边,热气腾腾的斋饭一一送上。 这些斋饭,虽然都是素食,可依旧是香气扑鼻,偶尔吃一次,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年元瑶从这些斋饭送进门来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会儿年府的女眷们,都在斋前诵读《供养偈》,而她却将面前的一盘白玉豆腐端了起来,放到面前,轻轻的嗅了嗅。 “元瑶,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大不敬!”原本正一脸虔诚的在诵读的年老夫人,看到年元瑶此举,面色一变。 燕氏和柳氏等人也被吓到了,不知年元瑶这是怎么了。 这斋前诵读《供养偈》,一直是这香山寺的规矩,代表着普同供养佛法僧三宝及法界有情。 这大小姐突然做此举,是会害她们被佛祖迁怒的呀。 年元瑶没有理会年老夫人,片刻后,扔下了手里的这盘白玉豆腐,又端起另一盘醋拌黄瓜,轻轻的嗅了嗅。 随即又是一扔。 原本干净洁白的桌面,被年元瑶这么一扔,汤汁撒了一桌。 “年元瑶,你到底要干什么!”年老夫人气的重重一拍桌子,无比威严的看着年元瑶。 这一天天的,真是反了天了! “这菜里有毒。” 年元瑶面无表情的给出一个答案。 此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毒? 柳氏吓得连忙离桌子三尺远,害怕的捂着心口,“有毒?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斋饭怎么会有毒呢?” “就是啊,大小姐,会不会是你弄错了?”燕氏害怕道。 年元瑶摇头,“不会错的,这几道菜里,全部都放了砒霜,你们找人来,一验便知。” 这么低级的毒药,她只要轻轻一闻,就能分辨的出。 “这,这……”原本还生着年元瑶气的年老夫人,一下子没了脾气,人也变得举足无措起来。 年容韵此时从衣兜里,掏了一根银针出来,“我这儿有银针,用银针试试吧!” “快试试。”年老夫人道。 年容韵点头,将银针放进了那盘白玉豆腐里面。 很快,银针的针尖,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逐渐的变黑…… 第218章 封锁 “这,这……” 年老夫人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有些的举足无措。 “这斋饭里面,果真是有毒,有人故意要毒害我们!”年容韵将银针拿出,指着银针上面的黑点道。 怀了孕的柳氏此时对这事情十分的敏感,大胆猜测道,“莫非是有人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天哪,这太可怕了,你才刚说自己怀孕了,这会儿就有人给我们下毒,莫非是内鬼做的?”燕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然好死不死的,是谁人会在斋饭里面下毒啊。 对于她们的猜测,年元瑶却不这么认为,“这几道斋菜里面,都放了砒霜,下毒之人显然是要把我们一锅端了,并不是想针对柳姨娘一个。” “是谁人如此恶毒!”年老夫人气的拍了拍桌子。 “等等。”年老夫人忽的又想起什么,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你是如何知道菜里有毒的?” 刚刚,年元瑶轻轻一嗅,就知道饭菜里面有毒,这也太神奇了。 这个丫头,难道会医术? 不,不可能啊,她关在北院那么久了,哪有可能会医术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 “砒霜的味道很容易分辨,我也是大胆猜测的,没想到真的有毒。”年元瑶胡诌一个借口。 邱氏也顺势开口,转移了话题,“有人明显想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是何人会有如此心机?今日我们这些人里,有人单独离开过吗?” “没有没有,妾身和柳姐姐一直在一起。”燕氏道。 “妾身也一直和大夫人大小姐走在一起。”楼氏也说道。 年老夫人一直和年容韵在一起,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除了年元瑶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年锦月。 是啊,年锦月! 这短短一个月里,年锦月又是死了亲娘,又是死了姐姐的,必定对她们这些人怀恨在心,所以想趁着这次香山寺一行,除掉她们啊。 这个想法,很多人都想到了一块去。 “锦月小姐,这毒是你下的吧!”燕氏眯起眸子,一脸不悦的看着年锦月。 年锦月没想到自己会被怀疑,连忙摆手,“不,我没有,我没有下过毒。” “我想起来了,刚刚我们去后山之前,只有你单独离开了一会儿,你去哪了!”关系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柳氏没好气的道。 “我,我去采花了啊。”年锦月说着,将放在一旁的花儿拿了出来。 柳氏看了眼那些野花,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毒真的不是我下的,你们怎么可以冤枉我呢!”年锦月见一个个都怀疑自己,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最近已经够难过了,为什么一个个的还要这样对她。 “不是你还会有谁,你是想杀了我们,替你娘和姐姐报仇吧!”燕氏愤愤道。 “你娘和你姐姐,是做了坏事自己得到报应了,你何必迁怒于我们,又不是我们害死她的!年锦月,你真是恶毒啊!”柳氏也开口。 燕氏附和着点头。 她们二人,被郑氏害苦了,这会儿对待年锦月,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是我,我没下毒!”年锦月依旧是极力的否认,对于燕氏和柳氏如此评价自己的娘和姐姐,心头也是万分难过。 “锦月,你还不说实话吗?”年老夫人几乎也认定了年锦月就是下毒之人。 一瞬间,年锦月泪流的更加汹涌。 “不是她下的毒。”年元瑶适时出了声。 “大小姐……”柳氏见年元瑶替年锦月说话,微微一怔。 年元瑶站了起来,看了眼满桌的斋饭,往外走去,“我去请方丈过来。” 说罢,年元瑶打开了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刚走两步,只听身侧一个包间里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快去看看,那几个女人死了没有!” “公主,奴婢害怕,奴婢不敢去……” 公主? 年元瑶微挑眉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终于想了起来,这道女声,不就是已经被封帝贬为庶人的封玉乔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只听里头封玉乔又开了口,“那些女人只要吃了斋饭,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毙命,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死透了,你快去瞧瞧,只要确认年元瑶死了,我们就离开此地。” 年元瑶听到这,终于明白斋饭里的砒霜是哪里来的了。 不过,这个封玉乔,给人饭菜里下了毒,还在这里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果真是个蠢货。 和宁皇后的一双儿女,还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和宁皇后的半分心机啊。 年元瑶离开斋房时,方丈智安大师恰好从外走来,见到年元瑶后,微微弯了弯腰,“小施主。” “大师,我们这边遇到了一点情况,劳烦你封锁整个香山寺。”年元瑶看着智安大师,微微启唇。 智安大师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一盏茶的时间后。 智安大师擅长医理,一番查验过后,验证这些斋饭中,确实都有砒霜。 不一会儿,伙房的饭头,水头,火头,菜头等,一一被喊到了年府女眷们的包间里。 “方丈,我们没有下毒啊,我们没那个胆子啊!”这几人跪成一排,连连否认。 “你们今日做斋饭时,伙房内可有进什么可疑之人,亦或者你们有离开过伙房吗?”年元瑶知道凶手是谁,但也很好奇,这封玉乔是怎么把毒下到饭菜里的。 按理,伙房最少也有七八个人在内,封玉乔想要下毒,实在不易。 “我们……”饭头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一直在煮粥饭,没有离开过半步。” “我也没有离开过。”负责茶水的水头也说道。 年元瑶直接看向了菜头,“这些毒都在斋菜里,你呢?” 菜头早已想到了什么,这会儿被年元瑶点到了名,也不敢隐瞒,“回禀郡主,小人在做菜时,确实有两名陌生的姑娘走了进来,她们是来问路的,问观音堂怎么走,她们要去拜观音。” “哦?是不是其中一人使劲缠着你问问题,另一人则是站在边上不做声呢?”年元瑶微挑眉梢。 “对对对,就是这样!”菜头连连点头。 第219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元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见菜头附和年元瑶的话,邱氏忍不住问道。 年元瑶轻笑,看了眼菜头,“那若你再见到那二人,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菜头闻言,想了想,“能认出!” “那好,你跟我去认人!”年元瑶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年府女眷们此时面面相觑,但也紧跟在年元瑶的身后。 她们倒是要看看,是哪两个不要命的,敢毒害她们。 …… 此时,香山寺北门。 今日来香山寺上香的人并不多,这会儿智安大师下了封锁令,几名前来香山寺上香的百姓们,这会儿都被困在了门口,不得离开。 其中,包括封玉乔和雪儿。 封玉乔见门口有好几名武僧把守着,心里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见身旁几名百姓出不去,也都面露着不耐之色,封玉乔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道—— “这搞什么啊,我们来这里祈福上香,你们怎么不让我们走啊,我们还要赶回城内呢!” 话刚落,一名老妇就附和,“就是啊,我还要赶回去给老伴儿做饭呢!” “对啊,你们莫名其妙封锁了出口,也得告诉我们个理由吧,不然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你们要么告诉我们理由,要么开门,否则我回去一定要报官!” “对,报官!” 封玉乔见几个百姓已经和门口的武僧吵了起来,面上露出一道轻蔑的笑,转身站到了一旁。 相比封玉乔的淡定,雪儿则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公主,一定是出事了,才会封锁出口的,咱们可怎么办才好?”雪儿紧张的脸皱成一团。 听到出事二字,封玉乔轻笑一声,“出事就说明本公主成功了,封锁就封锁,谁有证据是本公主下的毒?” “可是……” 雪儿想说什么,被封玉乔一个白眼顶了回去,吓得不敢再说。 又在门口站了许久,封玉乔的腿有些酸了,见那几个老妇还在和武僧们吵,自己索性走了上去。 “你们这些个秃驴,有什么资格拦我们,找死吗?” 话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浅然的笑声,“昭沁公主,一段时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一听到这个声音,封玉乔背脊一凉。 回过身去时,见到身后站着的人后,封玉乔下意识后退两步,脱口而出,“年元瑶,你是人是鬼!” 刚说完,封玉乔便后悔了。 因为不仅年元瑶这只‘鬼’正笑意晏晏的看着她,她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笑意晏晏的‘鬼’。 怎么回事? 她们竟然一个都没死? 竟然都还活着? “昭沁公主,你见到我这么害怕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年元瑶勾起唇角,往前走了两步。 年元瑶往前,封玉乔则是下意识的退后。 此时,柳氏在一旁好心的提醒,“大小姐,她如今不是公主了,是个庶人了。” 听到庶人二字,封玉乔眼睛刹那间变得血红,怒视着柳氏,“你一个贱妾,也敢在本公主面前说话!” “嘁,我再是个贱妾,也是护国公府的贱妾,你按理还得拜见一下我这个柳夫人呢!”柳氏嗤笑一声。 “你!”封玉乔一下子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封玉乔视线转向年元瑶,“年元瑶,这下令封锁香山寺的人是你吧!你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 “对哦,差点忘了这茬。”年元瑶露出一抹恍然的笑,随即对着身旁的菜头道,“指认吧。” 斋饭的菜头点点头,上前看了一圈。 封玉乔见到这个菜头后,瞳孔一缩,随即连忙别过眼去,装作没看见这个菜头一般。 雪儿也是低着头,不愿让菜头看到自己的脸。 这二人的做法,在此刻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就是她们二人。”菜头指着封玉乔和雪儿。 年元瑶得到这个答案,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看了眼身旁的智安大师。 “来人,将这二女押下去。” 说罢,有几名小僧上前,押住了封玉乔和雪儿,将二人往偏厅拖去。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有些的唏嘘。 “果然是发生了大事情啊,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站在我们身后的。” “就是,刚刚她还带头闹事,看来是做贼心虚。”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那么漂亮,唉。” 偏厅。 封玉乔和雪儿被拖进了偏厅,这会儿除了她们二人外,其余的人都坐在椅子上,神色不一的看着她和雪儿。 封玉乔没来由的一阵耻辱感,她感觉自己被深深的羞辱了! 她虽然被废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着皇家的血液,她的父亲是南夏朝的皇帝,母亲是皇后,可这些人敢这么对待她! “年元瑶,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对本公主,你不怕我将来一旦复位后,将这一切告诉我父皇和母后吗?”封玉乔对上了年元瑶的视线,尖声道。 年元瑶睨着她,面露冷笑,“正好,我也想和皇上以及皇后娘娘说一说,昭沁公主在香山寺,下毒毒杀我们年府女眷一事。” 说到下毒,封玉乔面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下毒?下什么毒?你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年元瑶,你又是故意想害本公主的吧!” 说完,不等年元瑶说话,又继续道,“上次在猎场,你就是因为嫉妒本公主,才害的本公主如此,如今你竟然又来诬蔑本公主,你真是恶毒!” “我恶毒?难道你狩猎时,真的没有作弊吗?不知是谁,连弓箭都不会拿,竟还敢厚着脸皮拿女子狩猎组的第一。”年元瑶讥诮出声。 此言一出,封玉乔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那也是你嫉妒本公主,所以才安排了那个女御林军,本公主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你就是被毒死,也是你自己活该!”封玉乔气愤道。 一旁,雪儿连连拉着封玉乔的衣袖,但都被封玉乔甩开。 “你承认是你下毒了?”年元瑶挑眉。 “什么?本公主什么时候承认了,你不要污蔑我!你今日说我下毒,那好,证据呢!”封玉乔早已把下毒的药包给扔了,这会儿才不怕年元瑶呢。 反正年元瑶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是她下毒又怎样? 第220章 半吊子 “你要证据是吗?那好啊,我便让你心服口服。”见封玉乔要证据,年元瑶嘲弄的一笑,视线一转,落在了封玉乔的裙摆上。 封玉乔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所穿的粗布,以为年元瑶是在嘲笑自己,面色一阵羞怒,“年元瑶,你嚣张什么,本公主现在是破落了,穿的不如从前,可本公主再不济也穿了十八年的绫罗绸缎!你呢!本公主听说,你可是被你父亲关在牲口棚十年,估摸着那段日子,你穿的都不如一条抹布吧!” 此言一出,一旁年府的女眷们,纷纷脸色一变。 封玉乔的这番话,不仅是在打年元瑶的脸,更是打了护国公府的脸面。 再说了,封玉乔至于说的那么难听吗? “封玉乔,我什么都没说,你又何必如此恼羞成怒。”年元瑶轻笑一声,对于封玉乔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算你今日穿了一条云锦制成的长裙,但我身上这身衣裳,你别以为就真的是粗布的,里面可是掺了真丝的。”封玉乔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身上的粗布裙子。 年元瑶一听,顿时乐了。 就连雪儿,都觉得此刻非常的丢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公主就是这样,如今都被贬为庶人了,还这般的要面子。 这粗布就是粗布,哪里还掺了真丝。 太丢脸了。 “粗布里面掺真丝?这是今年的新款吗?这么新鲜的款式,等妾身回皇城了,一定去买两件试试。”燕氏露出一副惊奇的样子,语气故作夸张的道。 封玉乔一脸鄙夷,“你个当妾的,恐怕买不起。” “你个庶人都能买得起,我一个当妾的怎就买不起了?”燕氏反唇相讥。 什么玩意儿! 一个被废的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柳氏听着干笑了几声,好心的提醒,“好了好了,跑题了,该说正事了。” “年元瑶,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有证据,就直说,若没证据,你就放了本公主,否则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封玉乔耐心用尽。 年元瑶的目光,依旧落在封玉乔的裙摆,随即缓步走近,指着封玉乔的裙摆一处—— “你下药的时候一定很慌张吧,否则这裙摆上,怎么还撒了那么多的砒霜呢!” 听到这话,封玉乔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当视线触及到裙摆上的一滩白色的粉末痕迹后,一刹那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连她身旁的雪儿,视线触及到那些洒在粗布上的粉末后,也是吓得一个激灵。 下意识的要去帮封玉乔拍掉这些粉末,可封玉乔穿的衣服材质,根本不容易拍掉这些痕迹,这些粉末,反而是深深的印在了衣服上。 此时,这间屋子里,除了年元瑶和智安大师外,其余的人都露出了惊诧与茫然的眼神。 年元瑶是刚才一遇见封玉乔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上有砒霜的味道,随后发现了她裙摆上的不妥,所以才这般有底气。 智安大师也同年元瑶一样,闻到了这些气息。 “年元瑶,这些是面粉而已,你凭什么说是砒霜?”封玉乔自然不会承认衣服上的是砒霜。 该死的,都怪她刚才太紧张又心急了,竟还留了这么大的把柄。 “既然不是砒霜,那你就舔一口吧。”年元瑶回身坐了下来,懒得与封玉乔周旋。 “什么?你竟然敢叫本公主做这种事情?年元瑶,你是真的活腻了吗?”封玉乔顿时提高了嗓门,尖锐的声音,听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觉得十分聒噪。 这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昭沁公主吗? 为何身上一点皇家子嗣的风范都没有,真怀疑她以前在宫里是怎么生活的。 也怪不得,封帝最喜欢的女儿是昭宜公主,而不是这个昭沁公主。 “公主,现在活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年元瑶冷笑,“在佛门重地下毒,此事就算捅到皇上面前,你也不占一分理,所以你少在这里摆公主架子,没人吃你这一套。” 年元瑶的这话,似乎一下子就击败了封玉乔心中最后的防线,整个人呼吸一窒,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雪儿先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小声道,“公主,年大小姐说的对,万一被皇上知道我们在香山寺下毒,皇上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一个狩猎作弊,就能让皇上气的废了封玉乔这个公主,更别说在佛门重地下毒了。 “闭嘴!”封玉乔怒斥一声。 雪儿抿住了嘴。 “那你想怎么样?”封玉乔抬眸看着年元瑶。 “要么你想一个让我们放过你的法子,要么你跟我们去大理寺,找程大人好好聊一聊今日的事情。”年元瑶给了封玉乔两个选择。 封玉乔心头一寒,再看向年元瑶的眼神里时,夹杂着怒意与杀气。 “年元瑶,你去死吧!” 话音刚落,封玉乔的掌心里,忽的积聚内力,对着年元瑶打了过去。 “啊!” 年府的女眷们吓得尖叫起来。 谁也没想到,封玉乔会忽然动起手来。 年元瑶看着迎面而来的掌气,侧身稳稳的躲过,掌气落到她身后的椅子上,椅子轻轻的晃了晃,竟没有损坏一丝一毫。 “竟是个半吊子!” 年元瑶第一次见到如此凌弱的掌气。 见自己又被年元瑶奚落,昭沁心头更怒,撤回内力,赤手空拳与年元瑶对打了起来。 小的时候,和宁皇后让她一起与封嘉禾习武,练习内力,可她觉得太辛苦,从来就没认真学过。 以致于到现在,只会徒手过几招,体内的内力薄弱,无法与人用玄术对抗。 此时,她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母后的话。 若她练习好了玄术,年元瑶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现在,年元瑶也未必是她对手! 刚想罢,封玉乔便被年元瑶一个欺身上前,扣住了手臂,来了一个狠狠的过肩摔。 “不好意思,近身格斗,是我的强项。” 放倒封玉乔后,年元瑶微微一笑。 封玉乔惊恐的看着年元瑶,她自认虽然玄术不佳,可赤手空拳的本事,却能胜过许多的男子。 可现在,竟然一招就被放倒了? “年元瑶,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21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人? 年元瑶眼中笑意流转,笑眯眯的道,“我是你的克星啊。” “你,你……”封玉乔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年元瑶睨着她,似也已经耐心用尽,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往香山寺的方丈,智安大师看了过去。 “大师,此人既然毫无悔过之心,那便将此人移交大理寺吧,以免让其损害了香山寺的名声。”年元瑶道。 智安大师轻叹口气,“阿弥陀佛,老衲听郡主的。” “来人,将此女押起来,移交大理寺。”智安大师对外喊道。 “不,不要,我不去大理寺,我不去!”封玉乔连连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了。 何况年锦心前几日刚刚死在了大理寺,也不知道是什么死的,她才不去呢,去了就是送死! “年大小姐,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雪儿先开口求了情。 听到雪儿的求情声,封玉乔一愣,随即也连忙喊道,“年元瑶,除了让我去大理寺,你想要什么,我都听你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那么你是承认今日是你给我们下毒的了?”年元瑶问。 “对,是我,是我今日鬼迷心窍,想要报复你在狩猎场害我一事,所以才给你们下毒的,对不起,是我错了。”封玉乔向年元瑶道歉。 此时,年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手边的桌子。 “昭沁公主,你好狠的心呐!”她怎么也没想到,封玉乔好歹是皇家出身,竟然手段如此下作,实在恶心至极。 “就是,要不是大小姐及时发现,我们现在都没命了,你道歉有个屁用!”柳氏气的咒骂道。 心底,对年元瑶的崇拜之心,又深了一分。 “说的对,一点诚意都没有,刚刚还死不承认,现在知道怕了?”燕氏接着道。 见自己被这些人奚落怒骂,封玉乔不甘的攥紧拳头,面色一阵阵发黑,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最后默默的换了个跪的姿势。 “对不起,求你们网开一面,饶了我吧!” 封玉乔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 雪儿也在一旁连连磕头,“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年元瑶看着此举,将目光转向了年老夫人和邱氏她们。 年老夫人看着下跪的封玉乔,心头虽然很气,但却也识大局。 她深知,封玉乔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对她们年府,未必有好处。 且这段日子里,年府出了太多事情了,若是再折腾出幺蛾子来,说不定还会影响成明在朝中的地位。 今日既然有惊无险,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于是,年老夫人对着年元瑶点了点头。 年元瑶星眸凉凉的扫过封玉乔,淡淡开口,“你在佛门重地下毒,不仅用心险恶,更是亵渎了神明。今日不如就罚你,在香山寺清扫落叶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抄写心经一千遍,每日跪在佛像前两个时辰,来赎罪吧!” “什么?” 年元瑶声音一落,封玉乔便捏紧了拳头。 清扫落叶一个月…… 抄写心经一千遍…… 每日跪在佛前两个时辰…… 要整整一个月吗? “这时间是不是太久了!”封玉乔咬牙切齿的看着年元瑶,望着年元瑶的眼神,仿佛浸了毒一般。 “久吗?那就爽快点,去大理寺好了。”年元瑶勾唇,眼底透着冷嘲。 封玉乔的面色顿时晦暗下来,极力压着心头怒意,挤出一抹淡笑,“好,那就一个月。” “这一个月,劳烦方丈监督了。”年元瑶看向智安大师。 智安大师点头。 …… 解决完封玉乔的事情后,智安大师留年府女眷们用膳,但女眷们都没什么胃口。 离开之前,智安大师单独和年元瑶说了几句话。 “郡主仅凭气味,就能分辨砒霜,医术真是了得。”智安大师夸赞年元瑶。 “碰巧罢了,我没什么医术。”年元瑶淡淡一笑,扯了个借口。 智安大师闻言,会意一笑,也不挑明此事。 “听闻郡主今日抽到了一个下下签,不知此刻心中,有何感想?”智安大师提起此事。 “既然棋逢对手,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至于输赢,便看天命吧!”她从异世而来,已经是天命所为,接下来的话,继续尽人事听天命吧。 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封玉乔双眼猩红的看着年元瑶走远的背影,满目的不甘。 “公主……”雪儿担忧的唤了一声。 “真是小瞧这个年元瑶了,她竟然如此轻易就看穿了本公主下的毒。”封玉乔咬牙切齿道。 原本她认为的这个完美至极的计划,没想到竟然漏洞百出。 雪儿抿唇,不敢多说什么。 “下次见到母后,本公主一定要提醒母后,年元瑶这个贱人擅长毒术,定要好好提防年元瑶这个贱人。”封玉乔道。 …… 回到护国公府时,已是傍晚。 年府女眷们到达府中时,年容韵便提出了要离开,回丁府。 “容韵,你难得回来一次,今日又发生了这么不好的事情,留下来歇一晚吧。”年老夫人留年容韵住一晚。 年容韵听闻,面上流露出一抹心动,但转瞬即逝,沉了沉眸,道,“不必了,母亲,女儿还是回丁府吧。” 说到丁府,年容韵莫名下意识的拢了拢双臂,眸光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年元瑶今日注意到了年容韵两次,总觉得年容韵哪里怪怪的,似乎对丁府很有抵触的样子。 联想到年容韵手臂上若隐若现的伤痕,年元瑶心中的那个想法,又扩大了几分。 “小姑姑,你好久没有与祖母叙旧,还是留下来吧,一会儿派人去丁府和小姑父说一声就行。”年元瑶出声道。 “是啊,小姑姐,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吧,这么晚了,大家都饿了。”柳氏上前挽住了年容韵的手臂,拉着年容韵往府里走去。 年容韵也不好再推脱什么,跟着走了进去。 吃过晚膳后,年老夫人命人给年容韵整理房间,但是年容韵说什么还是要回丁府去,最后年老夫人没办法,差人送了年容韵回去。 年容韵前脚刚走,后脚年元瑶便跟了上去。 第222章 远房表妹 年容韵的软轿到了丁府门口后,隔了好一会儿,年容韵才走出轿子,往里走去。 回到府中时,管家秋娘迎了上来,“夫人回来了。” 年容韵轻轻的点了点头,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边走,边听秋娘小声的道,“夫人,老爷这会儿又搂着那个歌姬在花园里饮酒唱小曲儿呢,你要不要去管管?” 说到这个,年容韵的目光微微一暗,下意识的拢了拢手臂,“不必了,随他们去吧。” “可是……” 秋娘欲言又止。 看着年容韵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记得,夫人刚进门的时候,老爷每日都向个哈巴狗似的巴着夫人,嘘寒问暖的,夫人说什么做什么,老爷从不反驳,从来都是顺着夫人的心意的。 这些年,也因为夫人的娘家厉害的缘故,老爷从没有娶任何一房侍妾。 当时她还挺羡慕夫人的,虽然下嫁了,可老爷还挺疼她的,这样也挺好。 可是,这一两年里,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变了。 老爷不仅经常早出晚归,甚至还常常对夫人大呼小叫的,似乎根本就不怕夫人的娘家了。 不仅如此,还经常带着一些歌姬舞姬回府过夜,虽然没有给人家任何的名分,可却一直当着夫人的面,给夫人难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莫非夫人有什么把柄落在老爷手里了吗? 否则有堂堂护国公府撑腰,老爷一个五品的小官,敢如此嚣张? 秋娘觉得,一定是夫人有把柄落在老爷手里了。 此时,丁府花园里。 “来来来,艳艳,再给大爷唱一曲儿。”丁旭搂着歌姬艳艳,不断的要求艳艳再唱一曲。 艳艳趴在丁旭的怀里,听到这个提议,撅起了嘴,“不嘛,人家都唱了一晚上了,丁大人就饶了人家嘛。” “你这个小妖精,看我今晚不折腾死你!”丁旭说着,掐了一把艳艳柔软的腰肢。 艳艳娇笑一声,余光瞥到了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年容韵。 “丁大人,人家该走了,你的夫人回来了。”艳艳说着,就要挣脱丁旭的怀抱,起身离开。 丁旭往前看去,当视线触及到年容韵的身影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摔下手里的酒杯,低骂一声,“黄脸婆,真是晦气!” “丁大人,听闻你夫人可是护国公的亲妹妹,你平时都这么对她吗?不怕她回去告状吗?”艳艳故作惊恐,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我都替她害臊,她还有脸回去告状!” 年容韵走近的时候,就听到丁旭说了这么一句难听的话,顿时整个人脸色一白,眸露一丝受伤。 正准备当做没看到丁旭,想快步离开时,丁旭忽然叫住了她。 “年容韵!” 年容韵脚步一顿,看向了丁旭。 “你过来。”丁旭黑着脸,命令道。 “你想要干什么?”年容韵看到丁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见年容韵往后躲,丁旭酒劲上头,顿时来了气,“贱人,你还敢躲!” 丁旭走出凉亭,快步往年容韵这里走来,二话不说对着年容韵的脸颊,左右开弓,“我让你再躲,我让你再躲!” 年容韵捂着脸颊,眼中噙着泪,咬着下唇看向丁旭。 “你这一天,都死哪去了?听说回护国公府了?”丁旭冷着脸问。 年容韵轻轻的点头。 “有没有捞到什么好东西回来?我听说前段时间玄王殿下去下聘,可是送了不少值钱的物件过去,就没分你个一两件?”丁旭歪着头问。 “那是元瑶的东西,与我有何干系。”年容韵道。 丁旭阴狠的一笑,“我看是你没用吧,我就不信年容芝没分到那些宝贝!” 说起年容芝,丁旭更加的来气,“同样是姐妹,你看看你姐姐,生出了一个庄妃,现在在皇上面前有十分得脸,你姐姐又因此受了诰命,这是因为什么?” “还有你大哥,生得那个年元瑶,马上就是玄王妃了,将来说不准玄王当了皇帝,年元瑶还能做个皇后。他们一个个的子嗣都如此争气,唯有你!” “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害我丁家要绝后了!” 说到绝后二字,丁旭双目猩红,又是抬起一脚,踢在了年容韵的腹部。 “你这个贱女人,生不出孩子,又不让我娶小妾,又不让你娘家帮帮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丁旭对着年容韵的肚子踢了好几脚。 年容韵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满面的泪痕。 手臂上的伤口在此时显露了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艳艳坐在凉亭里,看到这一幕,顿觉得唏嘘不已,这谁能想到,这护国公府出来的掌上明珠,会被自己的丈夫殴打成这般模样? 这个丁旭也真够大胆的,不怕护国公府的人知道吗? 不过,估摸着年容韵也不敢说,毕竟这女人生不出孩子,说出去也挺丢脸的。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年容韵有些受不住了,连连求饶。 “年容韵,我告诉你。”听到呼喊声,丁旭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了年容韵的头发,“你既然生不出孩子,要么就让别的女人来给我生,要么你就想办法,多去你娘家给我捞点好处过来,否则我就休了你,去你娘家人面前,好好说说。” “别,别去。”年容韵闭了闭眼。 当初她被丁旭打动,后来执意要下嫁给丁旭,当时就在府中闹得很不愉快,甚至一度还要和年老夫人断绝关系。 如今,要是被她们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被丁旭辱骂殴打的话,她以后哪还有脸面,去面对这些娘家人。 想到年容芝那些尖酸的口气以及年老夫人冷淡的眼神,年容韵心底一阵阵的刺痛。 自己选的路,再难也受着吧! “旭儿。”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丁旭回头,只见自己的母亲赵氏正往这里走来。 赵氏的身边,还跟着自己的远房表妹赵采云。 “云儿,你怎么出来了,这夜晚风大,你也不回房歇着。”见到赵采云,丁旭脸色一变,殷勤的跑了过去,握住了赵采云的双手。 赵采云娇羞的垂下脸,嗔了一句,“表哥,人家也是担心你,才来看看。” “你如今都有身孕了,还是小心一些才好,不然表哥心里头难受。”丁旭看了眼赵采云的肚子。 “什么?身孕?”年容韵听到这两个字后,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满目惊诧的看向了赵采云。 第223章 拼了 赵采云勾起唇角,对着年容韵无辜的眨了眨眼,“是啊表嫂,我一不小心怀了表哥的孩子,你不会介意的吧?” “你,你们!”年容韵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两个月前,这个远房的表妹赵采云从外地过来投靠,她还好心收留了这个赵采云,没想到竟然引狼入室了。 “容韵啊,你也别生气,这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我这不给你想了个法子,你听一听如何?”丁旭的母亲赵氏笑吟吟的开了口。 年容韵皱眉看着赵氏。 “采云肚子里呢,怀的是我们丁家的孩子,你入府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本就对不起我们丁家,所以呢,等采云把孩子生下后,就过继到你名下如何?到时候对外,就说是你生的,怎么样?”赵氏对着年容韵说这个提议。 丁旭听到这个提议,顿时眼前一亮,“母亲,你这个提议甚好!” 一来不得罪了年家,二来这个孩子也算是和年家攀了亲戚,说出去就是年成明的外甥,以后还怕没好处吗? “不,我不同意!”年容韵不傻,自然知道丁旭和赵氏在打什么算盘。 “赵采云既然怀孕了,那你们便给她一个名分吧,不必过继到我名下,我不需要这个孩子!”年容韵垂眼,语气染着些许愠怒。 此言一出,赵氏和丁旭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 赵氏冷笑一声,不悦道,“年容韵,你怎的就这么不知好歹?采云那是替你生孩子,保全的是你的脸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了。” “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个脸面,赵采云勾引自己表哥,其心可诛!”年容韵可以忍受丁旭纳妾,就是无法忍受欺骗。 “表哥……”被年容韵这么一骂,赵采云的脸垮了下来。 丁旭上去,就是踹了年容韵一脚,“年容韵,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拉不出屎还要占着茅坑!” 赵氏见此,也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当做没看见一般。 此时,默默看戏的艳艳,倒是有些同情起年容韵了。 “啊!!!” 倏地,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响起。 丁旭正踹着年容韵的腿上,忽然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深深的扎进了丁旭的大腿里,刹那间鲜血直流。 “是谁,是谁!” 丁旭左右回顾了一眼,当视线瞥到花园入口的方向时,整个人瞳孔一缩,陷入一阵无边的惊恐之中。 花园的入口处。 年成明,年老夫人,年元瑶以及李程李俊堂等人,不知何时全数出现在了丁府的花园里面。 而刚刚那把扎进丁旭大腿的匕首,便是出自年成明之手。 “姐,姐夫……” 丁旭忽然间有些不会说话了。 “丁旭,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年成明走近,语气中染着滔天的怒火。 年老夫人快步走到年容韵的身边,看着满身是伤的年容韵,一下子红了眼眶,“容韵,你怎么了?” 刚才他们正要入睡,李程忽然来找她,请她迅速去丁府一趟。 不仅是这样,还叫上了成明一起。 她顿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连忙赶来了这里,进了丁府后,远远的便听见花园的吵闹声,以及年容韵的求饶声。 “母亲,大哥……” 在最绝望无力的时刻,看到自己的家人,年容韵一下子绷不住泪流满面。 “姐夫,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容韵,你说是吧?”丁旭不顾腿上的疼痛,拉了拉年容韵的手。 年容韵回过神,想到这些缘由,最终还是无力的道,“是,一切都是误……” “不是误会!”年元瑶适时出声,打断了年容韵要说的话。 众人的目光,刷的看向了年元瑶。 “丁旭,这些年,你在府中没少殴打我小姑姑吧!”年元瑶睨着丁旭,语气沉沉道。 刚才,年容韵回府的时候,她一路跟在年容韵的身后,进府之后,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即回府通知了李程。 让李程去请年成明以及年老夫人来丁府一趟。 这些事情,还是要他们本人亲眼看见才更有力度。 年元瑶话刚落,赵氏立即开了口,“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旭儿这些年对你小姑姑,那可是呵护备至,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的。” “就是,元瑶,你别乱说话。”丁旭立即顺着赵氏的话说了下去。 “丁旭,你莫要狡辩,刚才的一切,我们都看的很清楚!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容韵恐怕就要被你打死了!”年成明才不信丁旭的满口胡诌,指着丁旭,眼中露出些许杀气。 年老夫人看着年容韵满身的伤和满脸的泪,眼睛赤红,道,“今日这事情,你们若不给个说法,我今日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灭了你们丁家!”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抽泣的年容韵身体顿时一颤,吃惊的看着年老夫人。 印象里,母亲一直因为姐姐年容芝嫁了个好人家,而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而她之所以忍着丁旭的责骂不告诉护国公府的人,就是怕自己非但得不到帮助,还反过来被嘲讽羞辱。 没想到,母亲的心,竟这样向着自己。 “姐夫,咱们,咱们坐下慢慢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丁旭换了个语气,他的大腿,现在实在疼的厉害。 话落,又立即朝赵采云使了个眼色,“采云,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赵采云害怕这个阵仗,早就想走了。 刚一回身,肩膀忽的被人扣住,“站住。” “你……”赵采云回身,惊恐的看着年元瑶。 “你肚子里怀了丁旭的孩子,今日总要给个说法吧?”年元瑶讥诮的看着赵采云。 赵氏见年元瑶盯上了赵采云的肚子里的孩子,连忙上前,拦在赵采云的面前,“小姑娘,你别为难采云,左右这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女人,和丁旭狼狈为奸,无辜什么?”年元瑶手一挥,一道劲风从衣袖内划过,顿时将挡在前面的赵氏挥到了一旁。 赵氏一把老骨头撑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后,顿时觉得自己骨头都断了几根。 丁旭是个孝子,见到此景,瞪大着眼,怒吼道,“年元瑶,你伤我母亲,我和你拼了!” “哎哟,哎哟,来人啊,没有王法了,护国公府要杀人了,杀人了!”赵氏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赵采云见此,也立即喊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实在放肆!来人,将这几个人,全部捆起来,押回府去!” 年成明衣袖一挥,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经过年容韵身旁时,脚步一顿,疼惜的看了眼这个妹妹,“容韵,你别害怕,年府永远是你的家,这口恶气,哥哥一定会替你出!” 第224章 被欺骗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丁旭以及赵氏等人,都被五花大绑押进了护国公府的大厅里。 丁旭大腿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会儿依旧有殷红色的血不断往外冒着。 赵氏身上被断了几根骨头,这会儿无人给她接骨,疼的她不断的在大厅里面哀嚎,“杀人了,没有王法了,护国公府要杀人了。” 年成明等人这会儿无暇顾及他们,只是命李俊堂多派几个护卫在那守着。 房间里,年老夫人先是派了大夫给年容韵诊治,但年容韵身上有太多的伤,不愿给大夫看,也不想被年老夫人看见。 “我来吧。”年元瑶自告奋勇。 “元瑶,你……”年成明微怔一下。 年元瑶看了眼年成明,道,“只是给小姑姑伤口抹一些药而已,我会。” “你何时学的这些?”年老夫人面露存疑,睨着年元瑶。 “从前在北院的时候,我与娘亲经常被郑氏欺负,就是在那时候自学的这些。”年元瑶胡诌一个借口。 说起这个,年成明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咳,那好,你先替你小姑姑检查一下伤口上点药,我们在前厅等你们。” “好。” 不一会儿,年容韵的房间里,只剩下年元瑶和年容韵。 “小姑姑,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年元瑶伸手去解年容韵的衣带。 年容韵抓住了年元瑶的手,红肿着眼看着她,“元瑶,母亲和哥哥怎会突然去丁府,是你告诉他们的?”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 “是啊。”年元瑶也不否认,松开了年容韵的手,给年容韵上药。 年容韵的身上,布满了不少的伤痕,有掐伤,也有一些抽打过的伤痕。 “元瑶,谢谢你。”年容韵无力的道。 “小姑姑, 丁旭为什么会打你?你又为何要如此忍受他?”年元瑶虽是隐隐能猜到一些原因,但却也不敢置信,丁旭一个小小的观察使,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说到这个,年容韵的眼泪一下子没忍住,不断的落了下来,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不停的抽泣。 良久,她才轻轻的开了口,“是我被他骗了。” “当年,姐姐嫁给兵部尚书苏澜后,年府就剩我还未出阁,当时求亲的皇城贵胄们,几乎要踏破了年府的门槛。可我,就在一次郊外时出游时,遇到了几个劫财之人,后来是丁旭突然出现救了我,他当时为了救我,还受了严重的伤。” “当时,我便对丁旭一见倾心,后来借着去丁府送药的时候,我与丁旭便私定了终生。后来我将此时该告诉了母亲,告诉母亲我要嫁给丁旭,母亲和哥哥都不同意,发了很大的火。但那段日子,丁旭对我特别好,我便执意要嫁给他,后来母亲拗不过我,便同意了。” 说起往事,年容韵的眼中,布满了哀愁,她轻笑一声,“嫁给丁旭的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那一天。” “可是后来,一切就变了。成婚后没多久,丁旭便时常找借口,要来年府拜见我大哥,有几次更是要我带他去苏府,拜见我姐夫等人。我当时以为丁旭只是想缓和我与娘家的关系才如此,后来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婚后十年,我久久不孕,也吃过许多的药物,但依旧怀不上身孕。在一次醉酒之时,丁旭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他对我发泄了一顿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只下不出蛋的母鸡,还说,还说……” “他说,当初郊外的那几个劫财之人,都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要接近我这个年府的小姐,好将来飞黄腾达。却没想到,婚后这么久,我非但没能帮他官运亨通,还要害得他丁家绝后,他已经不想再忍耐我了,于是开始经常对我施暴。” 年容韵说起这些往事,心里面便一阵阵的钻疼。 她总以为她和丁旭是有情意的,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一厢情愿。 “小姑姑,你为何不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呢?正是因为你的忍耐,丁旭才一次次变本加厉。”年元瑶替年容韵上完药后,给她系着衣带。 “我不敢说。”年容韵微微垂眸,“当初是我执意要嫁给丁旭的,我怕我说了这些,会被母亲以及姐姐说是我自己活该,我也怕我不孕一事,给年府丢脸。” 年元瑶听闻,叹气,“小姑姑,你太傻了。” 门外,年老夫人听到里面的一切,微微闭了闭眼,往大厅走去。 …… 年府大厅里。 年府的全员几乎都已经聚集在了大厅内,就连在苏府的年容芝,都被连夜请了回来。 在听说年容韵被丁旭施暴后,年容芝几乎也是气的牙痒痒,二话不说便坐轿子赶回了年府。 “好你个丁旭啊,连我们年家的人都敢动,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年容芝进门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丁旭,尖声的道。 “姐,姐,误会啊,都是误会!”丁旭对这个年容芝,总有几分的惧意。 就在此时,年容韵和年元瑶,一起从外走了进来。 “容韵,容韵,我错了,你快求他们放了我吧!” 丁旭终于等到了年容韵,见到年容韵的身影后,连滚带爬的往这里走来。 年容韵往后退了两步,很害怕丁旭碰到自己。 “容韵,你先坐下。”年成明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年容韵点头。 一行人坐定后,年老夫人率先开了口,“丁旭,你现在可以好好说说,容韵身上的伤口,以及你这个远房表妹的事情了?” “母亲,都是误会,都是我不小心喝多了,才对容韵下了手,是我错了!”丁旭连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喝多了?那你这个远房表妹,也是喝多了?”年容芝冷嗤一声,瞥了眼赵采云。 丁旭连忙点头,“是,也是我喝酒误事,采云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哎呀,你说说这,表妹怀了表哥的孩子,这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何况,这孩子来的也不干净,我年容芝这人啊,眼里可容不下一点沙子。”年容芝怀抱着双臂,语调婉转。 这些年,她在苏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些想往苏澜身上扑的小妖精,那是一茬接一茬。 这会儿要对付一个小表妹,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大姐,你想干什么?”丁旭惊恐的问道。 第225章 肾虚 “干什么?”年容芝冷笑一声,“你对我妹妹不断的施暴,还让这个小贱人怀了孕,摆明了是不将我们护国公府放在眼里,既然如此的话,那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咱们护国公府的手段。” “方嬷嬷,章嬷嬷。”年容芝唤来了自己带来的两名老嬷。 两名老嬷上前,“夫人。” “去,给我狠狠踩那个贱人的肚子,踩到胎死腹中为止!”年容芝伸手,指向了赵采云。 此言一出,赵采云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道,“夫人,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我求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那我怎么听说,你先前还拿这个肚子里的孽种,和我妹妹示威来着,我妹妹兴许是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我介意的很呐!”年容芝眸间一凝,尽是冷色。 年容韵听到年容芝如此维护她,心尖亦是一阵阵的泛酸。 原来,母亲和姐姐,一直都是向着自己的。 “夫人,饶命啊,我,我自己吃堕胎药,可,可以吗?”赵采云满面惊恐的看着年容芝。 在这个节骨眼,自己吃堕胎药,远远比叫人踩她肚子好吧。 “不行!”丁旭和赵氏突然异口同声的道。 赵氏忍着疼痛,急急忙忙的扯着赵采云的手臂,“采云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丁家唯一的血脉啊,你必须要留着啊。” 话落,又往年府一众人看了过来,“是年容韵自己生不出孩子,是她对不起我们丁家在先,你们凭什么要欺负采云!” “放肆!”年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沉下脸,嗔怒的看着赵氏。 “我说错了吗?年容韵嫁到我们丁家十年,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年府仗着家大业大,不许丁旭娶平妻,不许娶小妾,我们丁旭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你们讲点道理好吗?”赵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 说罢,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补上一句,“既然今日把话说开了,一会儿就让丁旭休了年容韵,也省的这个女人吃我们丁家的,用我们丁家的!” “你,你……”年老夫人没想到赵氏会是这般无赖之人,一时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年元瑶微微眯了眯眸子,眼中尽是嘲弄之色,“老太太,你左一个我小姑姑不能生,又一个不能生的,你真的确定是我小姑姑不能生吗?” “什么?不是年容韵不能生,还会是谁?怎么的,你是说我儿子不能生?那采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赵氏心头一跳,最后还是不屑的啐了一口。 一旁,赵采云才听到年元瑶的话后,忽的瞳孔一缩,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元瑶,甭跟他们废话,他们丁家不是左一个绝后,右一个绝后吗?那我今日就让他们真的绝了后!”年容芝说罢,朝方嬷嬷和章嬷嬷扫了一眼。 两名老嬷都是老人精了,大风大浪也都见识过,这会儿上前走到采云的身边,一左一右架住了采云的手臂。 “救命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采云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一滩水顺着她的衣裙流了下来。 年容芝嫌恶的捂住了鼻子,“恶心死了,继续!” 方嬷嬷按倒赵采云,正要抬起一脚时,丁旭忽的扑了过来,“年容韵,你真的要做的如此绝吗?本就是你怀不上孩子对不起在先,采云是无辜的!” “丁旭,你话说反了。”年元瑶‘好心’提醒。 “是你没有生育能力,我小姑姑十年对你不离不弃,是你对不起我小姑姑,怎么变成我小姑姑对不起你了?”年元瑶道。 丁旭一怔,他没有生育能力? “你胡说八道!”反应过来后,丁旭吼了一声。 “是不是我胡说,明日请宫中的妇科圣手张院判前来诊治一番,就知道了。我小姑姑肾脉命脉皆是正常,毫无不妥之处。反倒是你,面部发黑,一脸病态,若我没说错的话,你时常腰膝酸软,排尿失常吧?”年元瑶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旭,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丁旭听闻,下意识的便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的面相告诉我,你有严重的肾脏病,而你说话时,舌根舌苔较厚,而且粘腻。且你如今不过三十二岁左右吧,看起来快比我父亲还老了。” 听完年元瑶说的这一串后,一旁坐着的年容韵,面上都露出了诧异与震惊的神色。 “元瑶,你说的是真的吗?”年容韵不敢置信。 难道有问题的人不是她? 是丁旭? 可是,赵采云肚子里的孩子…… 年容韵心中刚升起来的希望,顷刻间的破灭。 元瑶一定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自然是真的。”年元瑶回答了年容韵的问题。 “呸!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小贱人,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的!我们家丁旭怎么可能有问题,难不成采云给我儿带了绿帽子吗?”赵氏一听年元瑶质疑丁旭生不出孩子,当即不顾场合,骂了出来。 话刚落,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清俊颀长的身影,透着一股魄人的气场。 “凌汐,将这老刁妇的舌头割下来。” “是,殿下。” 随即,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凌汐手中剑光一闪,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赵氏的舌头‘唰’的一下,被割了下来。 原本就断了几根骨头的赵氏,来不及叫一声疼,轰的一声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当众人再回过神来时,看着地上那个血淋淋的舌头,才渐渐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拜见玄王殿下。”年成明身子一颤,连忙起身,对着突然前来的封玄霆参拜。 其余的人,也都一一起身,对着封玄霆请安。 年元瑶对上了封玄霆的视线,对着封玄霆微微挑眉,“殿下,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会儿都快子时了,年府的事情竟把封玄霆都惊动了。 不过,封玄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本王听说你这里出了些事,便过来瞧一瞧。”封玄霆一张精致冷峻的面容上,划过一抹的担忧。 此时在确定年元瑶无碍后,便也放宽了心。 “殿下请坐,来人,快上茶。”年成明起身,将自己的主位让给了封玄霆。 “不必,国公大人请继续,不用顾及本王。”封玄霆则是走到了年元瑶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见封玄霆如此给他面子,年成明心中大喜,重新入座后,看向了丁旭,“丁旭,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跪在地上的丁旭,此时整个人不断的瑟瑟发抖着,他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不仅惊动了护国公府的所有人,竟然连传说中最凶残冷血的玄王殿下都惊动了。 想到自己母亲刚刚被割掉的舌头,他等等还有命回去吗? 第226章 朝廷命官 有封玄霆在,年成明想要处理掉丁旭,就更加有了几分把握。 丁旭小心翼翼的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封玄霆,又抬眸看了眼年成明,忽然间大哭了起来,“姐夫,是我一时糊涂了,您饶了我吧!” “都是,都是我娘那个老妖婆怂恿我的,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是真心爱着容韵的,我也不是真心要打她的!”丁旭一边哭,一边指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赵氏,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赵氏。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赵采云,此时都对丁旭这个行为,充满了鄙夷。 年容韵别过眼去,忽然间才明白,为何当初母亲和姐姐极力阻止自己嫁给丁旭,说丁旭此人心术不正。 看来,一直是她被丁旭给蒙蔽了。 “丁旭,你可真够丢人了,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容韵生不出孩子,害苦了你们丁家吗?”年容芝冷嗤一声,满目不屑。 “不是,不是,是我生不出,是我……” 正说着,丁旭忽然感觉到有些的不对劲,呆愣了一会儿后,连忙往赵采云看了过去。 赵采云被这么一看,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捂住了肚子。 丁旭有些的发愣,刚才年元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严重肾虚,没有生育能力,那采云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不对不对,一定是年元瑶为了保全年容韵的颜面,来诓他的。 他可不能上当了。 “哟,你们这对狗男女,这会儿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抛媚眼,方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动手!”年容芝急的拍了拍椅子的扶手。 先前被打断的方嬷嬷和章嬷嬷听到命令后,连忙上前,又一次抓住了赵采云。 “不,不要啊,年大夫人,民女冤枉,民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丁旭的!”赵采云害怕受罚,一个绷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年府等人顿时乐了。 特别是年容芝,故作惊讶的捂了捂嘴,“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丁旭的?那会是谁的呀?” “是,是丁管家的……”赵采云支吾了半天,最终将那人说了出来。 “什么?赵采云你这个贱人,你竟敢骗我?你竟然和我叔父勾搭上了?”丁旭万般没想到,自己当初好心收留无业的叔父,来丁府做管家,没想到自己的叔父竟然染指了自己的女人。 还给他带了如此大的一顶绿帽子。 赵采云缩着脖子,害怕的瞟了眼丁旭,“表哥,我原先也以为孩子是你的,可刚刚年大小姐说你没有生育能力,那,那这孩子八成就是丁管家的了。” “哎哟,你们丁府可真够乱的,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作风竟这么不检点呢!”年容芝惊叹一声,真没想到,年容韵以前竟生活在这么乱的圈子里。 “赵采云,你这个荡妇,我杀了你!”丁旭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扑过去掐住了赵采云的脖子。 赵采云连连挣扎求饶,“表哥,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年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示意李俊堂将二人分开。 李俊堂上前,一脚踢开了丁旭。 丁旭被踢到一旁后,往前看了眼,随即匆匆爬到了年容韵的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容韵,是我错了,我往后一定会改正的,咱们夫妻一场,床头打架床尾和,就别闹得这么难看了吧?” 年容韵看着如此的丁旭,心尖一阵阵的泛酸,别过眼去,“丁旭,今世我们夫妻情分已尽,往后各安天命吧!” “不要啊,容韵!我错了,我错了!”丁旭说着,准备伸手去抓年容韵的裙摆。 “砰——”的一声,年成明一脚踢开了丁旭。 丁旭被踢了几米远,忍不住连吐了几口血。 “大哥,不要再和丁家人废话了,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处理了吧!”年容芝也没心情继续和丁旭等人周旋下去了。 年成明紧绷着脸,微微点头,但随即面上有几分的思虑。 丁旭身为五品观察使,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他的生死一切,按理是要由皇上来亲自定夺的。 他虽是一等护国公,却也无权直接斩杀丁旭的。 何况丁旭如今只是对年容韵施暴,这一切,并不在皇上对官员的考量之中。 此刻,他若处置了丁旭,只怕不好和皇上交代。 跪在地上的丁旭,自然也深知这点,这会儿看着年成明面上的犹豫,丁旭忽然间笑了起来。 “姐夫,闹的差不多就行了,明日一早,我还得去上朝呢。”丁旭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丁旭,你是在威胁我们吗?”年容芝指着丁旭,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该死的,丁旭这个小人,偏偏还是个朝廷命官。 “大姐,我哪敢啊,只是近来幽州等地出现虫灾,皇上还准备派我过几日前往幽州巡查案情,这个节骨眼我若是突然没了命,只怕皇上会深究啊。”丁旭轻笑一声,整个人忽然轻松了许多。 这一屋子的人,各个都比他位高权重,可这又如何? 还不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丁旭,事到如今,你竟然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年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冲过去撕了丁旭。 丁旭听到这话,缓缓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母亲,我向容韵道过歉了,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情了。” “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走了。”丁旭说罢,环顾了眼四周的人。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一旁坐着的封玄霆后,原本挂着笑容的脸顿时僵持了一下,身子亦是微微轻颤。 他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记了? 不过…… 封玄霆应该也没资格处理自己吧?何况这是年府的事情,封玄霆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骚。 带着这个想法,丁旭顿时将封玄霆无视,转过身大摇大摆准备离去。 封玄霆微微眯起眸子,默不作声的端起手边的茶杯,在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手指微微一晃。 随即,满杯的茶水化为一道道尖锐的冰针,涌向了丁旭,那一道道用内力形成的冰针,尽数的没入了丁旭的双腿。 丁旭疼的哀嚎一声,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啊!” 丁旭疼的不断的在地上打滚,双腿的腿骨之中,仿佛在顷刻间粉碎了一般,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 “从未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狂妄。” 一道阴沉诡谲的声音,幽幽的在大厅内响起。 “玄,玄王殿下,你如此待我,不怕皇上追究吗?” 第227章 姜茶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封玄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眸底一寒,睥睨着丁旭,眼中染满嘲弄之色。 “我,我……”丁旭半天说不出话来。 年元瑶站起身来,走到封玄霆的身边,抓住了封玄霆的手臂,抬眸细语道,“殿下莫要让这个小人,脏了你的手。” 年元瑶不愿封玄霆被卷进年家和丁旭这些纷争之中。 年成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后,诚惶诚恐的走近封玄霆,恭敬的道,“府中丑事波及玄王殿下,是老臣处理不周,罪该万死。” “元瑶,不早了,快点玄王殿下去休息。”年成明又看向了年元瑶。 年元瑶微微点头,拉着封玄霆的手,往外走去。 经过丁旭身边时,年元瑶装作没看见一般,抬脚踩住了丁旭的手指,用力的一捻,尔后松开往外走去。 夜风徐徐,年元瑶带着封玄霆,走在去瑶光阁的路上。 “为何不让本王出手?”封玄霆似笑非笑的问。 “明知故问。”年元瑶勾起唇角,“丁旭这种小人,哪劳烦你亲自出手,有损你的身份。” 闻言,封玄霆却不以为然,目光落在年元瑶的身上,挑了挑眉梢,“本王也是这护国公府一份子,理应帮自家人的。” “……”年元瑶唇角一抽。 “难道不是吗?”封玄霆勾起一抹浅笑。 年元瑶见此,亦是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他们可会乐坏的。” “听见便听见吧。”封玄霆道。 往前走了几步后,年元瑶偏眸看了眼封玄霆,透着月光,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后,年元瑶脚步顿住。 “怎么了?”封玄霆问。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如今越是临近毒发之日,年元瑶越发有些的担心起封玄霆。 封玄霆听到这话,眸中划过一抹异样,但转瞬即逝,“没有,入夜有些苍凉,本王有些寒意罢了。” 听闻,年元瑶这才注意到了封玄霆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轻衫,如今秋夜,确实有些凉了。 进了瑶光阁后,年元瑶煮了一碗姜茶给封玄霆驱寒。 封玄霆闻到这姜茶的味道后,轻轻的蹙了蹙眉。 “讨厌姜的味道?”年元瑶问。 “嗯。”封玄霆点头。 年元瑶看了眼碗中的姜茶,道,“可是喝下去的话,去除了一些体内的寒气,你会舒服一些。” “不用,本王抱着你取暖就好。”说罢,封玄霆将年元瑶揽入了怀中。 “喂,你……”年元瑶差点撒了手里的姜茶,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封玄霆。 封玄霆的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环着她的腰,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样子,“暖暖,让本王抱一会儿。” 年元瑶被封玄霆拥在怀里,伸手回抱住了封玄霆,隐隐约约之间,她竟在封玄霆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难道…… 年元瑶被这个突来的念头惊的有些害怕。 抱着封玄霆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几分。 “暖暖,怎么了?”感知到她的异样,封玄霆松开了她,垂眸睨着她。 “没,没事,不早了,你先睡吧。”年元瑶连忙摆手,“我先去把姜茶倒了。” 说完,年元瑶匆匆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年元瑶一张小脸彻底垮了下来。 …… 翌日。 丁旭的双腿已废,有封玄霆出面,年成明也没什么顾忌的了,趁夜将丁旭毒哑后,命人将丁旭,赵氏等人,送出了皇城,扔的远远的。 一早,年成明连夜拟了一本丁旭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账本后,又想了一套丁旭畏罪潜逃的说辞后,便进宫上朝去了。 在年成明走后没多久,封玄霆也从瑶光阁离开,前去了早朝。 年元瑶和封玄霆一起用完早膳后,又熬了一锅药膳粥,端去给年容韵。 “元瑶,谢谢你。”年容韵见到年元瑶后,发自内心的道了一声谢。 经过了昨夜,她终于有种自己逃离人间炼狱的感觉。 “小姑姑,都是自家人,不必说谢,这个药膳粥里,我放了不少补身的药材,你快尝尝吧。”年元瑶指了指药膳粥。 年容韵点点头,吃了几口粥后,问道,“元瑶,昨日你突然指出丁旭有肾病,你会医术?” “略懂一些皮毛吧。”年元瑶微笑道。 年容韵闻言,面上却划过一抹讶然,元瑶仅凭丁旭的面色就能诊断出丁旭有严重的肾病,这仅仅只是略懂皮毛? 想罢,想到年元瑶往昔在这护国公府的处境,年容韵想,元瑶既然不愿说,那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不过,有一事,她是真的很想知道。 “元瑶,有一事,你一定要告诉姑姑。”年容韵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年元瑶。 “何事?”年元瑶问。 年容韵抿唇,顿了顿后,问道,“我的身体,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闻言,年元瑶明白年容韵指的是什么,思忖了一会儿后,道,“小姑姑,依你的脉象而言,你的身体并无什么问题,若非我猜的没错,这些年你与丁旭迟迟无子,问题应当都出在丁旭的身上。” “竟然会是这样,我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年容韵面容有些惆怅。 这些年,没人知道,她到底顶了多少的压力,没人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头。 到头来,竟然不是自己的原因。 “所以啊,无子这种事情,原因并不都是在女人身上。”年元瑶颇为感慨的道。 无论古今,大多数的夫妻,久久无子,大部分的人都会将一切矛头归咎于女人的身上,可有的时候,却真不是女人的问题。 此时,年容芝也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年元瑶也在后,面露些许笑容,“元瑶,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年元瑶点点头。 “听说,昨晚玄王殿下没有回府,是留宿在你院子里的?你今天还能起这么早,玄王殿下昨晚没折腾你吗?”年容芝眨了眨眼,凑近年元瑶,一脸八卦的看着她。 听到年容芝这奔放的话语,年元瑶忽的就红了脸,“大姑姑,你在乱说什么,我和封玄霆什么都没发生过!” “哎哟,我就随口一说,瞧把你给急的。反正你们左右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成婚了,有些事情,那是早晚的。”年容芝抿唇一笑。 年元瑶的脸,又红了几分。 “容韵,你瞧瞧这丫头,在外张牙舞爪的,这会儿说了两句,脸红成这样!这说出去,谁敢信呐!” 年容芝打趣的逗着年元瑶。 第228章 压力倍增 年容韵听罢也有些忍俊不禁,面上终于是浮现起一抹笑来。 “姐姐,元瑶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孩子,脸皮薄,你就别逗她了。”年容韵看了眼年容芝。 年容芝轻笑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 “咱们姑侄三人,倒是从未这般坐下来聊过天。”坐下后,年容芝有些感慨道。 说起这个,年容韵亦是叹了口气,“从前这府里,都被郑宛绣母女霸占着,哥哥也整日被郑宛绣迷的团团转,府中乌烟瘴气的,如今倒是好了一些。” “是啊,从前我也不待见她们。”年容芝不屑道。 “对了,庄妃娘娘近来可好?”年容韵想起前不久苏雅芙小产一事,面露关切。 说起这个,年容芝叹了口气,面色有些的黯然,“后宫险恶,想要平安生下一个皇子,实属不易。好在,皇上十分宠爱雅儿,这也让我宽了心,这皇子或者公主,早晚还会有的。” 听罢,年容韵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想,如果她有孩子的话,是万般不会将孩子送入宫去的。 后宫,那可是吃人的地方。 听着年容芝和年容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坐在一旁的年元瑶,忽的想起了一事。 或许,她可以从两位姑姑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大姑姑,小姑姑,我有一事想问问你们。”年元瑶出声,看着两位姑姑。 两位姑姑看了过来,年容芝出声道,“何事?” “当初我外公突然被扣上了叛国之名,皇上后来将他囚禁在北燕国的密牢之中,你们知道那个密牢在哪吗?”年元瑶问起邱永安的被关之地。 话一出,年容韵和年容芝面上的笑意顿时敛起,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了年元瑶。 “元瑶,你外公的事情,非同小可,当年邱府除了你外公,其余的人全部被斩杀,就连你和你母亲,当年也是皇上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免了死罪。” “关于你外公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以免落人口舌,给自己带来麻烦。”年容韵开口,神情有几分的凝重。 年容芝睨着年元瑶,面色微沉,“好端端的,你提起这事做什么?莫不是你还想替你外公平反?” “若我外公确实无罪,我愿意替他平反。”年元瑶道。 “傻孩子,皇上认定他有罪,你想替他平反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年容芝嗤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年元瑶微抿着唇,秀眉微拧,“先不说平反一事,两位姑姑能否告诉我,我外公如今的具体下落?”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从前我也问过哥哥,他说连他也不知道。”年容芝摇头,表示不知。 年元瑶垂眸。 “关于邱老将军的下落,我知道一些。”床榻上,年容韵思索片刻后,开了口。 闻言,年元瑶和年容芝眸露诧异之色。 “小姑姑,你知道?”年元瑶有些的意外。 “是。”年容韵点点头,回想起从前的一些的事情,“我记得,那年丁旭还是个太史令之时,邱老将军下狱的文书,是皇上命丁旭起草的,其中便写了邱老将军关押的地点,是在北燕国的玉清山下。” “玉清山?”年元瑶想起北燕国的地图上,确实有一处地方,是叫玉清山。 不过那玉清山地势险峻,被包围在群山之中,周围荒无人烟。 “不错,就是玉清山,这是当年文书上所写,至于现在邱老将军有没有被转移,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多谢小姑姑。” 得到了这个消息,年元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元瑶。”年容芝抓住了年元瑶的手腕。 “大姑姑。”年元瑶看着年容芝。 年容芝看着年元瑶,微微张嘴,叮嘱道,“元瑶,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贸然行动知道吗?这一不小心,会搭上我们年府所有人的命。” “嗯。”年元瑶轻轻的点头。 …… 出了年容韵所住的院子后,一路上,年元瑶的心情有些的沉重。 正如年容芝所说,她一旦贸然行动,若不小心,会搭上年府所有人的性命。 但是…… 年元瑶心头有些的复杂。 回到瑶光阁时,丝雨迎了上来,“小姐,夫人等您多时了。” 见邱氏来了,年元瑶往大厅里走去。 大厅里,邱氏正坐在那里,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微笑看着年元瑶,“元儿回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邱氏平日里不常来瑶光阁找她,这番突然前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邱氏看了眼周围的人,“你们先下去吧。” 话落,不一会儿,大厅内只剩年元瑶与邱氏二人。 “元儿,你查到我父亲的下落了吗?你准备何时去见我父亲?”邱氏看着年元瑶,急忙的出声。 见邱氏问起这个,年元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段日子,我经常梦见我父亲,梦见他浑身是血,倒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他叫我去救他,他一直喊我去救他。”邱氏面露惊恐,害怕的抓住了年元瑶的手。 “元儿,娘求求你,想办法替娘去看一眼我父亲吧,只要确定他还平安着,我就放心了。” 年元瑶拧眉,看向邱氏,“娘,你先别急,我已经大致知道了邱老先生所在的方位。” “真的吗?”邱氏面色一喜。 年元瑶点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有了邱永安的消息,邱氏整个人激动不已。 “过两天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再没有万全的把握前,她不能贸然前往。 闻言,邱氏的面色顿时暗了下来,变了变脸色,“还要过两天吗?可这里赶到北燕国,路程都还需要三日左右,元儿,如今多耗一天,我父亲就有多一分危险,他的年龄大了,已经折腾不起了。” 年元瑶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邱氏,微微愣了一会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转念一想,邱氏也是关心自己的父亲,这并没有错。 “娘,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关押邱老先生的地方,地势险峻,机关重重,并不是轻易就能接近的。”年元瑶看着邱氏,希望邱氏可以理智一些。 邱氏微微回神,细细想过后,说道,“好,元儿,娘这次就全靠你了。” 一句话,让年元瑶压力倍增。 第229章 幽州虫灾 午时,年成明下朝回来,从宫里带回了一个消息。 “什么,封玄霆要去幽州?”听到这个消息,年元瑶有些的诧异。 幽州…… 莫不是…… “是去治理虫灾的吗?”她记得,昨夜丁旭说过,他这个观察使,即将要去幽州巡查,可这份差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到封玄霆的头上。 年成明微微点头,“幽州等地,近来出现大批不知名的害虫,吃光了百姓们种的粮食,还有大批虫子爬进了百姓们所住的屋子,惹得民不聊生,皇上担心,这么下去,会引起疫情,所以今日早朝时,询问有谁愿意去幽州巡查。” “当时,嘉王殿下第一个站了出来,说愿意去幽州治理虫灾,可是皇上似乎有些迟疑,对嘉王殿下不太放心。最后,皇上便让玄王殿下作为这次的主力,一同前去幽州巡查,治理虫灾。” 说起虫灾,年元瑶却是一点都不陌生,早年她也曾在一处乡间遇见过大面积的虫灾,后来她还调配过一个喷雾药水,成功防治了那场虫灾。 “不知名的害虫?是指任何一人都未曾见过吗?”年元瑶问。 年成明轻轻的点头,“往年也曾出现过虫灾,但大多的都是蝗灾,可今年这次出现的虫子,却无一人见过,因此无法对症下药,如今这场虫灾已经从幽州,蔓延到了其他的城池,皇上也因此头疼不已。” “我出去一趟。” 年元瑶与年成明聊完后,便出了护国公府,去往了玄王府的方向。 到了玄王府后,凌音见到了年元瑶,立即迎了上来,面露苦恼,“王妃,你可来了,凌汐正在收拾殿下的行囊,殿下今日就要启程去幽州了。” 年元瑶抿唇,进入了青玄阁。 “封玄霆。”一进青玄阁,年元瑶便看见了封玄霆。 封玄霆见到年元瑶,微挑眉梢,似乎有些的意外,“暖暖。” “你要去幽州了吗?”年元瑶问。 “嗯。”封玄霆微微颔首,“本王要去幽州一段时间,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话落,唇角微勾,又补上一句,“放心,本王会在大婚之前赶回。” 说起大婚,年元瑶莫名心情有些的沉重,“听说你这次要和封嘉禾一同前去幽州?” 封嘉禾此人,怎么说呢,他虽算不上什么威胁,可是他背后的和宁皇后,却令人不容忽视。 只怕,此行前去幽州,是趟艰难之行。 “是啊。”封玄霆点头。 “那你可要多加提防他,他虽然头脑简单,可和宁皇后却不是省油的灯。”年元瑶道。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见她盯着自己,眉心微蹙的样子后,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光华雅笑,“暖暖,很担心本王吗?” “咳……”被突然这么一问,年元瑶立即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我才没有担心你,我只是听说你要去防治虫灾,特意来给你送一样东西的。” “哦?”见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封玄霆心情大好,眉眼染笑,“要送本王什么?” 年元瑶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起身去了封玄霆的书房里,找到笔墨后,在纸上写了一个方子。 “这方子兴许会对此次的虫灾有用,到那了你试试!”年元瑶将当初那喷雾的方子给了封玄霆。 凌音此时走近,听到年元瑶的话后,歪着头道,“王妃,你不和殿下一起去吗?” “我,我府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不便同行。”年元瑶微愣一下,扯了个借口。 其实她是想,这几日去一趟玉清山,看看是否能混进死牢里见邱永安一面。 毕竟,当初是她答应邱氏,要替邱永安平反的。 如今,怎么也要见到邱永安一面才是。 “啊?那可太扫兴了!”凌音撇嘴,“我还以为王妃会一起去呢!” “凌音。”封玄霆唤了凌音的名字。 凌音看向封玄霆,连忙正了正神色,“属下在!” “本王去幽州期间,你贴身保护王妃。”封玄霆冷声道。 “是,殿下!”凌音点头应下。 年元瑶一听,连忙拒绝,“不用了,凌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用每日跟在我身边的。” “王妃,你不喜欢凌音小可爱了吗?”凌音扁嘴,歪着头看向年元瑶。 “不是啦,只是我看你平时挺忙的,而且我待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就不麻烦你了。”年元瑶扯出一抹笑来。 要是被封玄霆知道她要去北燕国玉清山,那她就死定了…… 等等,她现在怎么这么怕封玄霆啊? 这不是个好现象! “王妃……” “凌音。”凌音还想说什么,被封玄霆出声打断。 年元瑶觉得再待在这里,自己会露馅,于是站起身来,道,“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罢,不能封玄霆说什么,便匆匆离开了青玄阁。 原地,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的背影,黑眸泛出一道幽冷的光芒,“凌潮!” “属下在!” “你此次不必随本王去幽州,你留在这里,紧盯王妃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她前去北燕国,即刻来禀报本王。”封玄霆淡扫了眼凌潮,冷冷开口。 凌潮点头,“属下明白。” “若是情况危急,来不及通知本王,便先通知云韶,他如今在北燕国。”封玄霆又道。 “是,殿下。” 凌音站在一旁,听到封玄霆的话,总算明白年元瑶刚才为何行色有些匆忙了。 心中默默的祈祷着,王妃啊王妃,这北燕国可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贸然前去啊! …… 年元瑶离开玄王府后,总觉得自己刚才在封玄霆面前露馅了。 去北燕国一事,是不是还要从长计议。 回到年府后,刚进瑶光阁,邱氏匆匆跑了上来。 “元儿,我听说,玄王殿下要去幽州了?”邱氏看着年元瑶,激动的抓着年元瑶的手臂。 “是啊,怎么了?”年元瑶不解邱氏为何会如此激动。 见年元瑶点头,邱氏的面上,扬起一抹兴奋的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元儿,你有所不知,这幽州是南夏朝最北边的城池,幽州再往北,便是北燕国的地界了!” “既然玄王殿下要去幽州,你不如让他陪你去一趟北燕国?我相信有玄王殿下在,见到我父亲的把握,一定会更大一些!” 第230章 小骗子 听到邱氏的这个提议,年元瑶几乎想都没想,便立即出声拒绝,“不行,此事不能将玄王殿下卷进来。” “为什么?娘看玄王殿下对你十分疼爱,而且玄王殿下人脉广泛,隐卫众多,有他帮你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邱氏对年元瑶的话,十分不解。 年元瑶有些为难,想着邱氏平日里善解人意,为何在邱老先生的这件事情上,如此没有理智,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娘,你有所不知。”年元瑶微微抿唇。 “怎么了?”邱氏问。 年元瑶深吸了口气,将封玄霆先前对她所说的话,告知给了邱氏,“那死牢如今戒备森严,处处都是机关,如若一个不巧,惊动了皇上,那就麻烦了。” “竟然会如此严重,那可怎么办才好啊。”邱氏一听,急的不停的落泪。 见邱氏又哭了,年元瑶有些无奈,抬手擦了擦邱氏的眼泪,“娘,你别急,等过几日我会去一趟玉清山,探探那里的情况,如若能见到邱老先生一眼,那便是最好。若是见不到,我便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元儿,娘如今所有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邱氏听罢,拉着年元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年元瑶的手背。 年元瑶看着邱氏热切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邱氏走后,璇珠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不解的道,“小姐,这几日夫人似乎常来这里,而且奴婢这几次在外面守着时,总能听到夫人在里头大哭大闹的声音,最后每次都红着眼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无事。”年元瑶摇了摇头。 “兴许,是小姐快嫁人了,夫人舍不得吧。”璇珠感慨一声。 年元瑶听罢,微微垂下了眸子,眸中划过一抹的黯然。 …… 入夜,前往幽州的队伍整顿完毕后,便连夜出发,前往幽州。 年元瑶躺倒在床榻上,整个人思绪凌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起身穿上了鞋子,飞身出了后窗,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到达城门口时,去往幽州的队伍刚刚出了城门口,年元瑶往城外的方向看去,远远的便看见了封玄霆的紫檀木马车。 年元瑶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那马车远去的影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在紫檀木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黑幕之中后,年元瑶准备离去,刚一回身,触及到身后那抹清华雅致的身影后,整个人顿时吓得一凛。 “封玄霆,你……”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封玄霆的薄唇已经在她的唇边落下。 年元瑶被吻得头晕晕乎乎,深深的看了封玄霆一眼。 城楼之上,两道身影亲密无间的相拥在一起,连带着空气之中,都透出一股缠绵的味道。 许久,封玄霆才松开了年元瑶,附在年元瑶的耳边,低语道,“暖暖,你这个小骗子,明明就很舍不得本王。” “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而已。”年元瑶微垂着眼,此刻竟然不敢去看封玄霆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是吗?真的不是舍不得本王吗?”封玄霆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年元瑶的脸颊边,语气温柔。 年元瑶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酥了,连忙伸手推开封玄霆,转移了话题,“你的马车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暖暖,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封玄霆声音低而柔,眸中染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见封玄霆定要知道这个答案,年元瑶有些受不住了,默默的道,“既然知道我舍不得你,那你便平平安安的回来,知道吗?” 闻言,封玄霆的眉眼顿时浮现一抹愉悦的笑意,轻笑出声,“好,本王答应你。” “你的车队已经走远了,你也快走吧,免得耽误行程了。”年元瑶望着封玄霆道。 封玄霆凝着年元瑶,“你先走,本王看着你走。” “嗯?”年元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尔后轻轻的点头,“那我先走了。” 封玄霆微微颔首。 年元瑶抬眸又看了眼封玄霆,尔后转身,飞身离开了城楼。 在经过一个角落时,确定封玄霆看不见自己了以后,年元瑶站在墙角边,往城楼的方向看去。 封玄霆依旧还站在那里,有风吹起,发丝以及衣摆在风中挥动,不知为何,年元瑶看着他的身影,总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是啊,离毒发之日,越来越近了。 年元瑶垂眸,深感自己的无用,落寞的往回走着。 走了几步,年元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内渐渐的漫开。 大概,从前只是喜欢,如今是有些爱了吧。 …… 回到府中后,年元瑶一夜没睡。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年元瑶便做了一个决定。 在收拾好行囊之后,她便对李程道,“我要随玄王殿下一起去一趟幽州,我不在府中时,你记得多照看一些我娘那里。” “大小姐要去幽州?那为何昨晚不与玄王殿下一同前行?”李程有些诧异。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话多了,“大小姐恕罪,是小人多嘴了。” “那我先走了,我娘那里,也麻烦你告知她一声。”说完后,年元瑶便背着包袱,往护国公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经过花园时,年元瑶遇见了年容韵。 年容韵这几日身子好了一些后,今日便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刚一出来,就遇见了年元瑶。 “元瑶,你这是要出远门?”看着年元瑶背着包袱,年容韵有些的诧异。 年元瑶微微点头,“小姑姑,我要去一趟幽州。” “幽州……”年容韵仔细想了想,“你是要和玄王殿下一起去幽州?” “嗯。”年元瑶应下。 见年元瑶点头,年容韵刚想说几句嘱托的话,随即又感知到了一丝不对劲。 “元瑶,你是想去玉清山?”若是元瑶要去幽州,为何昨夜不与玄王殿下同行? 幽州…… 北燕国…… 那是一样的路线,元瑶一定是想去玉清山! “小姑姑,替我隐瞒此事,好吗?”年元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 年容韵眸露担忧,拉着年元瑶的手,“元瑶,去不得啊,那玉清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一个弱女子怎能去那里?” 第231章 出发 “玉清山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吗?”年元瑶秀眉拧起,看着年容韵。 年容韵点头,“我虽没去过玉清山,但却也知道是皇上命人囚禁了邱老将军,这么多年,皇上将他囚禁在那里,留着他的性命,必定是邱老将军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皇上极力想得到的。所以,皇上必定在玉清山那里设了不少埋伏。” “元瑶,你不了解皇上,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段究竟能狠到什么地步,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一人独占着整个南夏朝。” 年元瑶眸光幽深,听罢想了想后,还是决定,“我还是去看一眼吧。” “元瑶,你为何如此执着?莫非,是你娘逼你去的?否则我实在想象不到,你为何会如此执意要去做这件事情。” 在年容韵看来,当年邱永安下狱时,年元瑶不过才五岁,而邱永安往年又征战沙场,年元瑶甚至都见不到邱永安几次,对邱永安这个外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才对。 既然没什么印象,如今又怎会不顾生死,冒着如此大的危险非要去见一眼邱永安。 除非,是邱氏这个做女儿的,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逼着年元瑶前去的。 否则,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容韵,你在和元儿聊些什么?”此时,邱氏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年容韵偏眸看见了邱氏后,看了眼四周无人后,立即上前,“大嫂,是你让元瑶去玉清山的?” “你说什么?”听到玉清山三个字后,邱氏微微一愣,眸露一丝慌乱。 “大嫂,玉清山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忍心让元瑶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吗?你这不是存心要害自己女儿的命嘛!”年容韵十分不理解邱氏的这个行为。 当初元瑶和她在北院相依为命十年,理应母女情深才是,邱氏如今怎会眼睁睁让年元瑶去送死。 “容韵,你误会我了,元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会让她去送死!”邱氏见年容韵斥责她,觉得有些的难过。 “那为什么元瑶非要去玉清山?我知道,元瑶这孩子,并不是我们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她虽非池中物,可你也不能如此逼迫她呀!”年容韵认定了就是邱氏逼迫年元瑶前行。 邱氏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姑姑,娘,你们别吵了。”年元瑶出声,打断了年容韵和邱氏。 “元瑶,你不能去玉清山,太危险了!”年容韵道。 邱氏抿了抿唇,望着年元瑶,悻悻得道,“元儿,你不是说要去幽州和玄王殿下会合吗?” “我……”年元瑶刚说了一个字,便又被年容韵打断。 “什么去幽州,明明就是去玉清山,不行,我绝对不允许元瑶去送死!”年容韵态度坚决,第一次在邱氏面前摆了脸色。 邱氏的心底,莫名也升起一股怒火,“容韵,你是不是管的有些多了,我这个做娘的,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女儿吗?” “大嫂,从前你是最明事理的,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年容韵一脸惊诧的看着邱氏。 邱氏沉下了脸。 “好了,娘,小姑姑,你们别吵了。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分寸,我会多加小心的,何况此去我只是去探探路而已。”年元瑶见两人吵起来了,有些无奈,一手拉着年容韵的手,一手拉着邱氏的手,劝着两人。 “元瑶……” 年容韵还想说什么,年元瑶却不等年容韵说完,闪身离去。 原地,年容韵叹了口气,转眸看向了邱氏,言语之中,有些的不忿,“大嫂,万一元瑶此去遇险,你就等着后悔吧!” “容韵,你一个外人,根本不明白。”邱氏扫了眼年容韵,尔后转身离去。 年容韵看着邱氏的背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她记得大嫂从前是最爱护女儿的,如今怎么…… 年容韵始终想不明白。 …… 年元瑶骑着赤兔马,一路往城外的方向驶去。 顺利出城后,年元瑶快马加鞭,往北边的北燕国方向前行。 在经过城郊外的一片深林时,年元瑶感觉有些不对,拉了拉缰绳,让马儿停下,随即环顾了眼四周。 空旷的深林里,此刻除了鸟叫声,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可似乎,又是她多心了。 年元瑶重新前行,按照着地图上所示,去北燕国的路程,要花上三日左右。 去幽州,则需两日。 而她,此行也会路过幽州。 想到幽州,年元瑶心神微微一晃,可又暗暗告诫自己,经过幽州的时候,一定不能被封玄霆给发现。 骑马之时,这次跟着年元瑶一起出门的白白和小魔也冒了出来,两只灵宠一只窝在年元瑶的怀里,一只则站在白白的头上。 【好久没出来透气了,真的好开心哦。】小魔趴在白白的头上,兴奋的道。 比起小魔的兴奋,白白则是皱着眉头,望着现在前行的方向,【小姐姐,前面会路过碧波潭,是吗?】 “是啊。”年元瑶点头,随即想起什么,道,“你要去天山见你先前的主人吗?” 她记得,碧波潭旁边,便是种着奇花异草的天山。 而白白,曾经也是守护天山的灵兽。 【好久不见那个老家伙,怪想他的,我可以去见一眼他吗?】白白仰着头问道。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这次路程匆忙,不能陪你一起了。”年元瑶抱歉的看了眼白白。 白白晃了晃尾巴,【没关系,等我拜见过老家伙后,就赶来和小姐姐会合!】 “白白,你一口一个老家伙,你的师父很老吗?”年元瑶有些的好奇。 上次匆忙去了一次天山,还未见过天山上的这位白白的师父。 能将一只灵猫养在身边,又养了那么多的奇花异草,此人定不是个凡人。 【算是很老吧,但岁数好像又不是很大。】白白歪头想了想。 年元瑶听罢,有几分的失笑。 天黑之后,年元瑶进了碧波潭的地界。 白白闪身去了天山,而年元瑶,则是选择继续赶路。 一路上,小魔倒是聒噪了起来,【小主人,这里好黑呀,看起来好怕怕。】 “你一只毒蝎子,你还怕黑?” 【嘤嘤嘤,人家还是个小宝宝,当然可以怕黑!】 年元瑶顿时有点想呕吐! 第232章 杀了这个女人 夜过子时,年元瑶赶路有些累了,经过一个小镇子时,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到天亮再走。 “客官,是要住店吗?” 正在大厅里打盹小二,打了个哈欠,看向年元瑶。 “嗯。”年元瑶点头。 “姑娘来的正巧,今日客房正好还剩一间了。”小二收过银子后,拿起一盏烛台,准备带年元瑶上楼。 年元瑶看了眼小二,问道,“这个镇子,客栈生意这么好吗?” 从她刚刚来的路线来看,这个镇子不大,且地势偏僻,外来之人应当不多才是,没想到客栈生意竟如此之好。 “原先是没那么多人的,只是近两日自从皇城来了去幽州的队伍后,咱们这个镇子的人渐渐就多了起来。” “这不,一个时辰前,刚刚又到了一批人,这会儿全部都在楼上住下了。”店小二道。 听闻,年元瑶微挑眉梢,“皇城去幽州的队伍,也在这里留宿了?” 算起来,封玄霆比她提前了一夜走,这会儿应当还没到幽州。 “留宿到没有,只不过早上的时候经过了这里,车队停在了前面的酒楼门前,用了点膳食,便又启程了。”店小二想了想,回答。 年元瑶点了点头,此时已经跟着店小二走到了二楼。 走了几步后,莫名感觉有一些不对劲。 店小二刚才说,一个时辰前,又到了一批人。 这批人,莫非也是去幽州的? 年元瑶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客官,到了,就是这间。”店小二带着年元瑶到了最里面的一间。 “好,多谢。”年元瑶道了声谢。 尔后正要推开门时,只听隔壁房间,传来了‘哐啷’一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声音显得格外的清亮。 见年元瑶脚步微顿,店小二连忙轻声道,“这隔壁几间房间里住的,就是一个时辰前来的那些人,估摸着还没睡呢,所以动静有些大。” “嗯。”年元瑶意味幽深的看了眼隔壁房间,随后进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后,原本有些疲累的年元瑶,一刹那间睡意全无,心思全部锁定在隔壁房间内。 年元瑶倒了杯水,刚拿起杯子,只听隔壁房间,传来了微弱的说话声音。 这间客栈的膈应并不好,当年元瑶将耳朵贴紧在墙上时,竟能清楚的听到那头传来的对话—— “此去幽州,差不多两日路程,咱们到了那里之后,先伪装成那里的百姓,再伺机出手。” 听到这话,年元瑶眉心皱起,心中暗忖,这些人果然有问题。 “可玄王那人武力深不可测,咱们想要接近他,并不是容易之举。” “蠢货,主子不是说过,对付玄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到时候趁哪日夜深人静之时,咱们用上一些迷烟,便可轻而易举杀了玄王。” “只要我们这次得手了,主子说过,会许我们每人黄金万两。” 那些人越说越兴奋,年元瑶听罢后,面色微冷。 若没猜错,那些人口中的主子,十有八九就是和宁皇后。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要出手了。 小魔也听到了对面的说话声,从年元瑶的衣袖里爬了出来,愤愤的道,【小主人,这些人也太狂了,让我放毒去咬死他们!】 “不急,死在这客栈里,会对人家造成影响,等他们明日上路了,再做行动。”年元瑶想了想道。 小魔哼了一声,道,【那行,明日小主人你就在旁边看着,小魔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威力。】 年元瑶挑眉,“好啊。” …… 这一夜,年元瑶基本没睡,时刻关注着隔壁的动向。 四更天时,隔壁传来了起床的动静。 不一会儿,传来了那些人下楼的声音。 年元瑶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衫,绑了个马尾,便匆匆下楼。 到了楼下时,发现大堂里坐了三桌人,衣着统一,想必便是隔壁的那些男子。 “客官,要吃些什么吗?”店小二见到年元瑶后,上前问道。 “准备一些粥便好。”年元瑶找了个空位坐下。 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些时辰,大堂内只有年元瑶以及隔壁三桌男子,正在吃着早膳。 在年元瑶坐下后,三桌男子之中的为首一人,不可捉摸的拧了拧眉,随即拿起了手边的勺子,吃起了粥。 片刻后,待那些男子离开了客栈上了路,年元瑶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到外面,翻身上马,往男子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年元瑶离开了小镇之后,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片空地。 而原先那些已经离开的男子们,此刻全部停留在了原地,全部的视线落在了前来的年元瑶身上。 见此,年元瑶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看来,这些人的警惕心不小,也都训练有素,早已经发现她了。 为首的男子骑在最前面,看到年元瑶后,冷笑一声,双手抱拳,“果真是玄王妃,我还以为是我看岔眼了。” 年元瑶看着这偌大的阵仗,倒也不惧,迎上那些人的视线,“怎么,你们是要与我同路吗?” “同路?呵,道不同不相为谋,玄王妃不巧遇见了我们,只怕今日,要提前先去黄泉等一等玄王了!”为首的男子望着年元瑶,眼露一抹浓重的杀气。 “黄泉是什么地方?你们可得先给我带带路,否则我可不认得这路怎么走。”年元瑶环抱着双臂,数了数对面的人数,恰好十二个人。 年元瑶此话一出,顿时惹怒了对面的所有人。 “头儿,杀了这个女人!正好此女也是主子的眼中钉,杀了她我们可以领双倍的奖励!” “没错,她是玄王唯一认定的女人,杀了她我们从此在江湖上也会名声大赫!对我们也有莫大的好处!” “嘿嘿嘿,不过这女人长得实在太美了,今日不施粉黛都能美成这样,玄王真是艳福不浅,真想尝尝她的滋味!” 几个杀手一人一言说着,有的人望着年元瑶的目光中满是杀机,有的人则满是贪婪。 “这个女人不容小觑,你们严肃一些!”为首的男子道。 听到领头之人那么说,其余的男子们,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去,杀了这个女人,重重有赏!” 为首的男子话落,只听一道齐刷刷的抽剑声传了过来,十二名男子,每人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向了年元瑶…… 第233章 炼雾为瘴 接着,随着领头的男子叶绝一声令下,十二人围成一圈,将年元瑶围在了最中央。 “杀!” 话毕,十二人尽数举着剑朝年元瑶冲了过去。 【这么多人打一个,真是下作!小主人,你且看看我风火魔蝎的厉害!】小魔气的从年元瑶的衣袖里跳了出来。 下一刻,在十二人即将靠近年元瑶之时,一阵狂风吹来,空气之中,忽的漫开一股浓重的雾气。 “怎么回事,突然刮风起雾了!”伴随着马蹄声,不知是哪名黑衣人说了一声。 【呵,什么起雾,那是我的毒瘴!】小魔嗤笑一声。 年元瑶骑在马上,听到这话,想起白白曾经说过的,风火魔蝎,尾带奇毒,炼雾为瘴。 眼下,这突来的雾气,便是小魔凝成的毒瘴。 果不其然,在那些黑衣人被毒瘴笼罩没一会儿后,便听到兵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好几个坐在马上的身影,承受不住毒瘴,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噗……” “噗噗……” 从马上跌落下来的男子们,此时一个个口吐白沫,瞳孔之中,流出渗人的血迹。 “捂住口鼻!”朦胧的瘴气之中,叶绝大喝一声,命令剩下的男子们。 透着瘴气,年元瑶见到余下的几名男子,屏息捂住了口鼻,往毒瘴外逃离。 原先他们骑着的马儿纷纷受不住倒地,他们便使着轻功,往没有毒瘴的地方飞去。 年元瑶微眯眸子,手握魔棒玉骷髅,同样飞身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没有被毒瘴所伤的年元瑶,便追上了从毒瘴中活下来的四名男子。 “怪不得玄王妃如此淡定,没想到竟有灵兽护体!”为首的那名男子叶绝开口,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仿若浸了毒液一般。 “你倒是识货。”年元瑶微挑眉梢,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眼前这个男子。 从刚才在客栈起,便是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且现在仅凭一道毒瘴,又识出了自己身边带着一只灵兽,看来和宁皇后这次找的人,有几把刷子。 叶绝睨着年元瑶,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年元瑶手中的魔棒身上,强压着体内的不适,紧皱眉头。 良久,叶绝朝年元瑶招了招手,不屑的一笑,“玄王妃,放马过来吧。” “你都已经中了瘴毒了,还要与我拼死一战?”年元瑶见他眼底发黑,唇瓣发紫,便断定叶绝已经中了毒。 话音刚落,叶绝身旁的三个男子,忽然应声倒地。 他们从一开始便吸入了大量的毒瘴,如今已然支撑不住,同刚才那些人一样,倒地时口吐白沫,直接毙命。 此时,十二名男子,只剩叶绝一人活着。 但叶绝,也已中了瘴毒。 叶绝看着这一幕,凝视着年元瑶,冷冷开口,浑身带着一股煞气,“从我成为死士的那一刻,没有选择的权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啊……”年元瑶拉长尾音。 还未说完话,叶绝便凝聚内力,挥剑朝着年元瑶飞身而来。 【哎哟,你找死……】 小魔刚想飞出去,便被年元瑶按了回去,年元瑶手持魔棒,与叶绝交战。 “叮……” 当叶绝手中的长剑与魔棒相击时,瞬间断为两截,连带着叶绝,都被魔棒带来的一股重力,冲击的连退几步。 随即,满面惊愕的看向年元瑶手中的魔棒。 这是何神器? 为何有如此大的神力? “噗……” 思绪之时,叶绝忽然喷出一大口的黑血。 整个人支撑不住,瘫软倒在了地上。 天渐渐亮了起来,叶绝望着天空,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叶绝不甘的抓紧手边的野草,想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你赢了,今日我叶绝,要杀要剐随你便。” 年元瑶看着他,收起魔棒,走近叶绝,“我倒不是特别想杀你,你替我传一句话,给你的主子。” 叶绝睨着她,眸光阴冷。 “你告诉她,别白费心机了,安稳的做她的皇后吧!”年元瑶眸染讥诮,淡淡开口。 叶绝微眯眸子,“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自然!”年元瑶说罢,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扔给了叶绝,“这是瘴毒的解药。” 叶绝接过瓶子,看了眼年元瑶,目光中带着审视。 “吃不吃由你,但我觉得,你更想活命一些。”年元瑶说完,骑上了赤兔马,再不看叶绝一眼,边往北边的方向前去。 原地,叶绝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瓷瓶,额头青筋暴起。 他自出生便被一步步训练为死士,此生的唯一使命便是效忠和宁皇后,没想到,今日年元瑶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挫败感。 越想,叶绝眼中的毒意越深。 来日方长,年元瑶,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乖乖臣服于我! …… 【小主人,你为什么要放过他?】路上,小魔钻了出来,不解的问。 年元瑶勾唇,眼中染着笑意,“你不觉得,我这么做,会狠狠恶心到她吗?她派了这么一批死士,想要去幽州刺杀封玄霆,可在半路就被我截了,我可真想看看她见到那个叶绝之后的表情!” 【这个皇后也太坏了,为了替自己的儿子铲除对手,可谓是不择手段。】小魔想了想道。 年元瑶听罢,打趣一声,“你这只毒蝎子,成语倒还学的不错嘛!” 【嘤嘤嘤,小主人,你怎么取笑人家,人家是灵兽宝宝,不是普通的毒蝎子啦。】小魔又一次卖萌。 这一路,有小魔陪她聊天解闷,年元瑶倒也不觉得烦闷。 整整赶了一日的路,年元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幽州的邻城,乔州。 因为幽州闹着虫灾的缘故,乔州的地界之中,已有不少幽州赶来的灾民,大街小巷的墙角处,都已经被灾民占领。 年元瑶找了个客栈住下,店小二见到年元瑶后,好奇的问,“客官这是要去哪儿?” “去……幽州。”年元瑶随口道。 “哎哟,幽州啊,那地方如今可去不得,到处都闹虫灾,最近那些幽州的灾民们呐,全往我们这乔州来了,也不知道这虫灾会不会闹到我们这里来!”店小二叹了口气,极力劝阻年元瑶,不要去幽州。 年元瑶听闻,抿唇道,“我听说,朝中已经派了防治虫灾的队伍去幽州了,应当很快可以解决的吧。” “这就不好说了。”店小二摇了摇头。 年元瑶正准备上楼时,只听客栈外面,忽的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即只听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你们这些幽州的灾民,滚出我们乔州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身染瘟疫!” 第234章 乔嫣儿 女声传来后,一旁立即多了几道附和声—— “就是啊,你们这些脏东西,自从来了这里后,咱们乔州都变得乌泱泱的,晦气死了!” “没错,你们那里闹虫灾,可别影响我们这里啊!快点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幽州灾民滚出去!” 附和着喊滚的百姓越来越多,原先说话的女子十分满意的扬起下巴,“限你们三天之内识相点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年元瑶看着外面那个说话的女人,生的是一副好皮囊,面容娇俏清丽,可这说话声,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她是谁?”年元瑶问店小二。 店小二往外看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在确定年元瑶说的人后,面露惊恐,压低声音道,“客官,那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千万不能得罪她。” 年元瑶挑眉,“哦?什么来头?” “那姑娘叫乔嫣儿,是咱们乔州首富乔通的女儿,乔通在我们此地只手遮天,连知府大人都要敬他三分,乔府的人,是我们乔州百姓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店小二悄声的道。 听到乔嫣儿的来头,年元瑶也难怪这个姑娘会如此刁蛮又嚣张了。 “你,你凭什么叫我们滚出去?我们幽州如今有难,作为南夏朝的子民,我们不应该团结一致,共渡难关吗?”一个年轻的男子忽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指着乔嫣儿。 “呵,可笑!你们这些幽州的人,已经严重影响我们乔州的百姓了,本小姐这几日想上街,遍地都是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本小姐已经忍无可忍了!”乔嫣儿满是鄙夷嫌弃的扫了眼周围这一大圈的幽州百姓。 年轻的男子被气急,伸手指着乔嫣儿,“你这个刁蛮的女人,你会有报应的!” “你敢骂我!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乔嫣儿见自己在大庭广众被骂,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命令身后的护卫上前。 几名护卫上前,其中最高大的一名,抬手正准备给年轻的男子一拳。 拳头重重的挥向年轻男子时,一只手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他一瞬间动弹不得。 一旁,有人惊呼一声。 在众人都反应过来时,只见一名少女不知何时站了出来,此时正抓着高大男子的手腕。 少女面容精致,气质出尘,仿若清灵透彻的冰雪一般,但一双美眸,却又闪着华彩流溢的光泽。 一出现,便将乔嫣儿给生生比了下去。 这么美的一个女子,是何时来到他们乔州的? 许多百姓想罢,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怕是不知道,在这乔州,是万万不能得罪乔嫣儿的。 这下子,这个美人要遭殃了。 年元瑶没有注意到那些百姓的目光,抓着高大护卫的手微微用力,那名比年元瑶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子,顿时哀嚎起来,面色惨白。 “哎哟,疼,疼……” 乔嫣儿看到这一幕,蓦地瞪大眼,转头看向了年元瑶,“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竟敢坏了本小姐的好事,你找死吗?” 年元瑶松开了男子,环抱着双臂,一脸无谓的看着乔嫣儿,讥诮的一笑,“何时,这乔州轮到你做主了?” “哈!你们听听她说的话,是不是非常的可笑?”乔嫣儿好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般,往周围看了一圈。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心底纷纷为年元瑶默哀。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痛心疾首的捂着脸,心中暗叹,姑娘啊姑娘,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冲动了啊! 这下子,得罪了乔大小姐,就要倒大霉了啊! “可笑?你既不是这里的知府,又没有皇上赐的封号,你不过也是平民百姓一个,何来的话语权?”年元瑶毫不留情的道,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对于年元瑶这般大胆的话语,这下子不仅是乔州百姓都愣住了,就连幽州过来的灾民,也都惊呆了。 完了,这个少女,这下一定会被乔嫣儿给狠狠整治的! 不过,这个少女究竟是哪里来的? 看她这副打扮,似乎也不像是寻常的女子。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乔嫣儿从小到大,哪个不是对她低头哈腰的,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如此奚落她,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等吩咐身边的护卫,乔嫣儿摸出腰间的鞭子,狠狠的一甩。 “贱人!今天本小姐就好好的告诉你,这乔州本小姐究竟说了算不算!”乔嫣儿眸子一沉,话落挥动着鞭子,朝年元瑶这里抽了过来。 这边打起来了,围观的百姓们怕鞭子打到自己,纷纷往后连退好几步。 眼看乔嫣儿恼羞成怒,年元瑶勾唇一笑,原本她这一路,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可她偏偏就看不惯乔嫣儿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想罢,年元瑶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鞭子正要挥到自己的脸上,正准备出手时—— “姑娘,小心!” 刚才那名与乔嫣儿争执的幽州年轻男子,忽的扑了过来,将年元瑶推到一旁。 而乔嫣儿的鞭子,则狠狠的落在了年轻男子的后背上,顿时打的年轻男子皮开肉绽。 年元瑶没想到会突然冲出人来保护她,面色一沉,在乔嫣儿落在第二鞭之前,伸手一挥,衣袖内掌风带出,将乔嫣儿的身躯,一下子打落到几米开外。 围观的百姓又一次惊呆! 连乔嫣儿这个被打出几米远的人,也都一脸懵逼。 “大小姐!” 那些护卫反应过来后,冲了过来,想要扶起乔嫣儿! “一群蠢猪!还不上!”乔嫣儿怒喝一声,咬牙切齿道。 那些护卫听闻,立即转了个身,冲向了年元瑶。 对于这些三脚猫功夫的护卫,年元瑶几乎是一抬手打到一个,不一会儿,大街之上,乔嫣儿的护卫们,躺倒一片。 乔嫣儿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中顿现一抹恼恨。 “都让开,知府大人到!” 就在此时,前面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道,尔后一顶软轿落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了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在见到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后,乔嫣儿面上一喜,连忙喊道,“宋伯伯,这里有人当街行凶,还将嫣儿打伤了!” 宋知府也是听说大街上有乔州的百姓和幽州的灾民吵起来了,才特意出府来看一眼。 这会儿听说乔嫣儿都被打伤了,面上露出一抹惊恐,尔后看了眼四周,大喝道,“是谁人当街行凶?” 第235章 去衙门 “宋伯伯,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打伤了嫣儿,又打伤了我这么多的护卫!”乔嫣儿伸手指向了年元瑶。 宋知府往年元瑶看去,见她有些的面生,心中暗忖道,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得罪了谁不好,偏偏敢去得罪乔嫣儿这个小祖宗。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的?”宋知府问年元瑶。 “你管我从哪里来。”年元瑶没好气的道。 话落,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一阵阵吸气声。 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把乔嫣儿放在眼里不说,竟然连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究竟是这个女人没脑子,还是她的身份不一般? 年元瑶现在懒得理会这几个人,转身走到一旁,将刚刚为了救自己,被打了一鞭的年轻男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年轻男子后背刚才生生挨了一鞭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这会儿疼的面色发白。 “你先别动,我给你抹点药。”年元瑶拿出随身携带的秘制金疮药,准备给年轻男子上药。 宋知府见自己被彻底无视了,顿时恼羞成怒,对着身后一起带来的官兵们大喝一声,“来啊,将这个当街闹事的女人,带回衙门里去!本官要好好的审问审问!” “你确定你要审问我?”年元瑶挑眉,眸子闪过一抹嘲讽。 宋知府触及到这个眼神,莫名心底没了底气,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犹豫起来。 “你这个女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你方才说本小姐不是知府没有话语权,如今咱们乔州知府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乔嫣儿上前,恶狠狠的看着年元瑶。 这次这口恶气不出,她乔嫣儿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宋知府听到了乔嫣儿的话,顿觉又回来了一些底气。 是啊,他可是乔州的知府,这整个乔州都是他说了算的,还怕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来人,带走!”宋知府下令道。 “大人,求您饶了这位姑娘吧,她也是替我们幽州的灾民说话,才无意得罪乔小姐的。”年轻的男子见年元瑶要被抓走,连忙跪在了宋知府的面前。 不仅是年轻的男子,其他围观的幽州灾民,也都一个个跪了下来,替年元瑶求情。 “大老爷,求你饶了这位姑娘吧!” “大人,宽恕她吧!” 见这些非亲非故的幽州灾民全数跪下给自己求情,年元瑶莫名觉得有些的心酸,这些灾民们,一个个都是善良的人,他们都是南夏朝的百姓,不该受到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多谢大家,你们不用替我求情,我不会有事的。”年元瑶向灾民们说道。 尔后,转眸看向了宋知府,“我跟你回衙门,不过,你可别后悔!” 宋知府看了眼年元瑶,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坐进了轿子里,“回衙门!” 临去衙门前,年元瑶将金疮药塞给了年轻男子,叮嘱道,“你背上的伤口,一日涂三次,别碰水。” 年轻的男子望着年元瑶,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激,“姑娘,你要小心。” “嗯。”年元瑶微笑,点了点头。 去衙门的路上,乔嫣儿一同随行。 边走,乔嫣儿边传来冷笑,见年元瑶要被带去衙门,心中的气顿时消了许多,“你这个女人,敢得罪本小姐,等等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听闻,年元瑶不由得勾唇轻笑,“先管好你自己在说吧。” …… 不一会儿,乔州衙门。 宋知府坐在案桌前,头戴乌纱帽,满面严肃的看着此时正坐在一旁的年元瑶。 没错,就是坐着。 从刚才一进公堂,这个女人就一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半点作为人犯的自觉心。 想到那个女人身手不简单,能将鞭法凌厉的乔嫣儿给一招打倒,宋知府决定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叫什么名字?”宋知府问。 “长陵。”年元瑶报了个名字出来。 乔嫣儿一听这个陌生的名字,鄙夷的道,“常灵?名字够难听的。” “是吗?”年元瑶挑眉,随后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轻叹一口气,道,“早听闻乔州此地,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好客。今日所见,发现乔州此地,并不如传闻这般。这偌大的一个乔州,这偌大的一个知府,竟被一个小小的乔家牵着鼻子走,实在可笑!” “什么?小小的乔家?你这个小丫头,不懂就别乱说!你知道乔老爷昨日给幽州捐了多少银两和衣物吗?乔老爷人如今还在幽州呢,这会儿恐怕已经是玄王殿下身边的大红人了!”宋知府连忙帮乔家说话,生怕一个闪失,得罪了乔家。 从前还好,自昨日皇城派来幽州防治虫灾的队伍抵达乔州后,乔通便捐了一大笔的银子和衣物出去。 后来,乔通便跟着队伍一同随行,去了幽州。 能跟在玄王殿下的队伍里,说明乔通已经得到了玄王殿下的赏识,有玄王殿下的庇佑,往后这乔家,只会往高处走啊。 “玄王?”年元瑶捕捉到了关键字。 “是啊,就是堂堂玄王殿下!我们乔家有玄王殿下当靠山,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乔嫣儿接着话茬说了下去,说话时,面上悄然浮现一抹红晕。 说到玄王的时候,心尖莫名有些的悸动。 也不知道她爹和玄王殿下处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带她去面见一下玄王殿下。 昨天她透过马车的窗帘,只看到了玄王殿下的一个侧脸,惊鸿一瞥,她当时便有种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感觉。 但听说,玄王下个月即将大婚,迎娶护国公府的嫡女。 不过,她不介意。 只要能在玄王殿下身边,当个侧妃她也是愿意的,委屈就委屈一些吧。 年元瑶注意到了乔嫣儿提起封玄霆后,眼中流露出的崇拜和爱慕,轻轻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叹道。 某人可真是会招桃花啊。 这一朵接着一朵的,可真是掐都掐不完。 “玄王有什么好怕的,他见了我,还得好声好气的讨好我呢!”年元瑶扬起眉梢,傲娇的抬起了下巴。 此话一出,宋知府和乔嫣儿都愣住了。 他们二人,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前的这个女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唯有躲在暗处的凌潮,在听到这话后,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个小姑奶奶说的话,一点都不错。 殿下如今可宝贝着她,见了她,确实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宋伯伯,这个女人藐视公堂,玄王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的惩治她!”乔嫣儿忍无可忍了。 这个女人,是在做梦吗? 玄王是她乔嫣儿的,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也配和她抢男人! 她乔嫣儿的男人,除了那个护国公府嫡女,其他女人都不准肖想! 宋知府也觉得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指着年元瑶,“你这女人,说话疯疯癫癫的,先关你五日再说!” “来人啊,将她拉去大牢里!” 第236章 不能纵容 年元瑶微微眯起眸子,站起身来,走到宋知府的面前,唇角一点一点勾起,压低声音道,“宋大人,先看看这个再说……” 年元瑶从衣袖内,摸出了一块令牌。 当宋知府的视线,瞥到令牌上的四个大字后,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长陵郡主…… 乔嫣儿没看到年元瑶给宋知府看了令牌,当一抬头看到宋知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后,皱起了眉头,“宋伯伯,你怎么了?快点把这个女人关起来呀!” “关什么关!要关也把你关起来才是!”反应过来的宋知府忽然对着乔嫣儿大吼一声。 气死他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乔嫣儿,真是把他害惨了! 长陵郡主! 这可是护国公府嫡女,皇上亲封的郡主以及未来的玄王妃啊! 他可倒好,被乔嫣儿这一通糊弄,竟敢把长陵郡主都押到衙门里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长陵郡主刚才说,玄王殿下见了她,都要好声好气的哄着。 这一般哪个女人敢说这话呀! 完了! 这下子,他的仕途真的到头了! “宋伯伯,你干什么呀!”乔嫣儿突然被吼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这个女人,和宋伯伯说了什么,宋伯伯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还请宋大人隐瞒我的身份。”年元瑶瞟了一眼宋知府,随后转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回,宋知府立即有了眼力劲,吩咐下人先去给年元瑶倒一杯水。 “身份?你,你是什么身份?”乔嫣儿听到这话,莫名有些磕巴起来。 一杯茶水很快就端了过来,年元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后,往宋知府看了过去,“这乔家千金,在大街上欺压幽州百姓,又当街行凶,宋大人可得好好管管。” “是是是,下官一定会为民做主!”宋知府连连点头。 乔嫣儿错愕的瞪大眼,看了眼年元瑶,又看了眼宋知府,惊诧道,“宋伯伯,你在说什么?明明是这个女人打伤了嫣儿啊!” “混账!你带了那么多的护卫,人家是独身一人,还能故意打你不成!乔嫣儿,你欺压幽州灾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本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不能再纵容你了!”宋知府指着乔嫣儿道。 此言一出,宋知府心中暗暗叫苦。 真是倒了大霉,一边是长陵郡主,一边是乔家小姐,真是两边都不好得罪。 不过,这两边,还是长陵郡主贵重一些。 毕竟,长陵郡主才是真正玄王殿下的人。 唉,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啊。 乔嫣儿满脸不敢置信,面上含着怒意,“关我?你就不怕我父亲找你麻烦吗?” “乔嫣儿,你还敢拿你父亲压我!你你你……”宋知府气急,伸手指着乔嫣儿。 “来人啊,快来人,将这个乔嫣儿,关进大牢里去!只要她一日没有悔过之心,便一日不能放出来!就算乔通来了,也不能放!”宋知府难得硬气一回。 话落,几名官兵上前,架住了乔嫣儿,就要将乔嫣儿带去大牢。 乔嫣儿挣扎几下,恶狠狠的瞪着年元瑶,“贱人,就算你身份高贵又如何?你还能高贵的过玄王殿下吗?如今我们乔家的靠山是玄王殿下,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快,快拉下去!”宋知府觉得场面有些绷不住了。 这个乔嫣儿,可真是被宠坏了啊! 面前这人可是玄王妃啊,和玄王妃比起来,乔家在玄王殿下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啊。 何况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乔嫣儿就敢说玄王殿下是乔家的靠山,这要是传到了玄王殿下的耳朵里…… 宋知府不敢想下去了。 为了乔嫣儿这条小命可以留的久一点,硬生生的叫官兵把乔嫣儿拖了下去。 没了聒噪的乔嫣儿,公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知府连忙走了下来,对着年元瑶弯了弯腰,“下官不知是长陵郡主,有失远迎,还请长陵郡主恕罪。” “宋知府,有些话原本轮不到我一介女流来说,但今日这乔州的风气,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年元瑶微微启唇,语气淡漠。 宋知府看着年元瑶,见她面无表情,但说话的语气之中,却带给他一股压迫感。 “你身为当地知府,应当为百姓做表率才是,可你竟被乔家势力欺压,纵容着乔嫣儿在这乔州兴风作浪,欺压百姓,驱赶灾民,实在可耻!”年元瑶睨着宋知府,想心中的不满一一道出。 被年元瑶这么一说,宋知府也觉得十分惭愧,连连点头,“长陵郡主教训的是,下官一定会好好反省自己,还请郡主监督。” “我可没空监督你,不过我现在要对你提几个要求,你若办到了,前面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你若办不到,待回皇城后,我便将你的所作所为告知我父亲,由他上奏给皇上,待皇上来定夺。”年元瑶沉声道。 见年元瑶要将他捅到皇上面前去,宋知府面色一骇,连忙弯腰跪倒在了年元瑶的面前,“还请郡主明示,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办到郡主的要求。” “这段日子,幽州出现虫灾,大批灾民会涌向泉州,你身为当地知府,理应好生安顿他们,安顿过后,再派一些大夫,前去给他们检查身体。” 宋知府连连点头,问道,“还有呢?” “还有……”年元瑶拉长尾音,看着宋知府,“去给我好好打听打听,那个乔通接近玄王殿下,是真心为了灾民好,还是有其他的心思在里面。” 说到这个,宋知府表情一怔,随即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左顾右盼后,抓了抓衣袖,小声道,“郡主,这个内幕,下官倒是知道一些。” “哦?”年元瑶挑眉,顿时来了几分兴致,“你且说说。” 宋知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年元瑶,道,“前夜下官恰好与乔通一起用了晚膳,乔通酒劲上头时,曾对下官说,他会在玄王殿下抵达时,捐出一批银两和衣物,一来是给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留个好印象,二来则是……” 宋知府有些不敢说下去了。 “则是为了乔嫣儿吧?只要玄王殿下或者嘉王殿下其中一方看中了乔嫣儿,乔嫣儿攀上了皇家之人,那么乔家离飞黄腾达,又更近一步了。”年元瑶轻笑,道出了宋知府不敢说的话。 宋知府闭眼,点了点头。 “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年元瑶站起身来,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第237章 千秋殿 年元瑶离开衙门后,决定启程上路,不在乔州逗留一夜了。 刚一出衙门,一些等在外面的幽州灾民就凑了上来,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个年轻的男子,“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这么晚了,你们不去休息,怎么都在这里?”年元瑶问。 一名大娘听闻,叹了口气,“姑娘,你是为了我们才得罪乔大小姐的,你都被带进衙门了,我们哪还有心情休息啊!” “是啊,这会儿等到姑娘出来,真是太好了,咱们总算可以放心了。”一名大爷道。 此时,宋知府也紧跟在年元瑶身后,走了出来。 那些灾民见到宋知府,顿时变了脸色。 “咳咳,各位……”宋知府看向幽州的这些灾民。 “先前是本官顾虑不周,没有安置好各位从幽州来的百姓,刚才本官已经命人将西街的一处大宅院腾了出来,这段日子里,大家先去那里安顿下来吧。”宋知府道。 听完宋知府的话,幽州来的灾民们,纷纷惊诧的看着宋知府。 这变脸变得未免太快了吧? “天色已晚,大家就先过去休息吧,至于乔嫣儿,本官已经将她关押了起来,待她悔过之后,再行释放。”宋知府边说,余光边扫向年元瑶。 “知府大人将乔小姐关起来了?你不怕乔小姐找你麻烦了吗?”先前说话的大娘,略带鄙夷的道。 这姓宋的,前面就差给乔嫣儿下跪舔鞋了,这会儿怎么敢把乔嫣儿关起来? “这……”宋知府求救似的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看向幽州的灾民们,“大家安心吧,无需顾虑乔嫣儿那里。” 几个灾民还想说什么,那个年轻的男子终于看出了什么,走上前来,对着年元瑶弯了弯腰,“今日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来日君逢一定会报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君逢? 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公子谈吐不凡,若走正道,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年元瑶说罢,翻身跨上了赤兔马,临走之前,看了眼人群中的君逢,“记得按时涂药。” “诸位再见。” 说罢,一夹马腹,骑着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君逢久久的望着年元瑶离开的方向,心尖划过一阵阵的悸动。 她,是第一个说自己将来会有一番作为的人。 君逢想罢,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参加科举考试,不负这位姑娘的嘱托。 等等。 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 君逢有些落寞的垂下眼,此次一别,也不知道来日有没有机会,再遇见她了。 …… 年元瑶连赶了两天路,终于有些累的支撑不住了。 出了乔州之后,此时还未到,她便已经到了幽州的地界。 年元瑶在外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幽州的牌匾,轻轻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这么晚了,封玄霆在做什么。 年元瑶很想去见封玄霆一眼,但还是忍住了。 【小主人,我们要进去吗?】小魔问。 “不用了,我们走!”年元瑶出声,随后继续往北边的方向前去。 在天亮时,年元瑶终于抵达了北燕国最边境的一座城池,星辉城。 而玉清山,就位属星辉城内。 年元瑶进入星辉城后,便第一时间找了一家客栈,歇了下来。 赶路已然赶的她精疲力尽,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才有精力去玉清山看上一眼。 进了客房后,年元瑶先沐了个浴,沐浴过后,换了件舒服的轻衫,睡了过去。 …… 此时,南夏朝的皇宫里。 当和宁皇后看到孤身一人回来复命的叶绝后,面上流露出一抹狰狞的神色。 “你说,你在半途遇见了年元瑶?”和宁皇后拧起眉头,紧皱眉头,满腔怒火涌上心头。 “是,属下原本想除掉年元瑶的,但年元瑶身边有灵兽护体,那灵兽十分强大,可吐出毒瘴,所以除了属下以外,其余的属下全部中了毒瘴之毒毙命。”叶绝道。 灵兽? 和宁皇后身子一震,满面不可置信。 灵兽那种神物,她自然也听说过,但她也深知,但凡是灵兽,都有自己独有的气性,绝不轻易认主。 没想到,年元瑶竟然会有灵兽。 难怪,那么久了,她始终没有办法除掉年元瑶。 原来,是有灵兽庇佑着她。 叶绝见和宁皇后面色不佳,尔后又道了一句,“除了灵兽外,年元瑶还有一样神器,那神器打在属下的身上,轻轻一击,差点便将属下的心脉打碎。” “这个贱人!是本宫低估她了!”和宁皇后恶狠狠的咬着牙。 叶绝见和宁皇后已经被激怒,顿了顿,道,“那接下来,属下是否要做什么?” “呵,你还能做什么?你连一个女人都敌不过,你这个千秋殿的第一杀手,还有什么用!”和宁皇后嘲讽似的看了眼叶绝,语染怒意。 千秋殿,是南夏朝的秘密杀手组织,千秋殿的杀手皆是残酷训练而出的死士,生性凶猛,残忍心狠。 而今日,身为千秋殿第一杀手的叶绝,竟然敌不过一个年元瑶。 这实在荒唐! 叶绝被和宁皇后这番奚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微垂着眸子,紧紧的攥着手指,说起年元瑶,他的眼中流露出毒蛇一般的精光。 “属下无用,让皇后娘娘失望,只不过如今千秋殿的死士一下子被一个女人杀了不少,想必盟主大人一定不会忍下这口气。”叶绝搬出了千秋殿的盟主,石无暇。 说起石无暇,和宁皇后的眸中,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神情,随即轻笑了一声,“这点小事,暂且就不劳烦石盟主了。” “本宫,要先去见一见皇上,有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本宫也该去和皇上说一说了!” 说罢,和宁皇后一拂衣袖,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和宁皇后便到了御书房,李德海正守在门口,见到和宁皇后之后,惶恐的看了一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本宫要见皇上。”和宁皇后道。 李德海闻言,看了眼御书房的门,又看了眼和宁皇后,有些为难的道,“启禀皇后娘娘,庄妃娘娘一炷香前刚进御书房,皇上吩咐,不得任何人打扰。” 第238章 做了个梦 “庄妃?” 和宁皇后眉心一皱,听到这个名字后,面上的神情俨然暗了下来,“既然庄妃在里面,那本宫便在此等着。” 说罢,和宁皇后命人搬来一张椅子,便在御书房的门口坐了下来。 李德海看到这一幕,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眼,又看了眼和宁皇后,心中暗暗祈祷庄妃快点出来吧。 万一害他一不小心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御书房的门才被缓缓打开,庄妃苏雅芙身中一袭淡粉色锦绣宫装从里面走了出来,在见到门外坐着的和宁皇后以后,苏雅芙微微一怔。 随即轻笑一声,朝和宁皇后弯了弯腰,“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和宁皇后上下扫了眼庄妃,面无表情,眼中却透着几分凌厉,“庄妃,你好大的胆子!你身为后妃,不仅不为皇上的身体着想,竟还敢在来御书房勾引皇上,本宫此次若不严惩你,只怕以后后宫众人,都要一一效仿!” 一旁,诸位御书房的宫女太监见到此景,心中纷纷为庄妃默哀。 这后宫,谁人不知皇后娘娘的手腕,也正是因为有皇后娘娘多年来的坐镇,以致于这个后宫还算风平浪静。 今日,皇后娘娘前来找皇上被阻,足足在这门口坐了半个时辰,加上先前宫中传闻是皇后害的庄妃小产,才被禁足,今日庄妃娘娘只怕是撞到枪口上了。 “勾引皇上?”苏雅芙听到这个字眼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眉间尽是妖娆,让人一下子有些移不开眼。 “你笑什么!”和宁皇后见到这笑容,觉得十分刺眼,恼怒出声。 “臣妾不过是与皇上下了一会儿棋而已,皇后娘娘竟说的如此难听,这可叫臣妾如何是好。”苏雅芙轻叹一口气,语气中染着几分娇嗔。 和宁皇后神色一变,抿着唇瓣,透着此时的不悦,“庄妃,你如今越发的恃宠而骄,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这……”庄妃故作害怕的捂了捂嘴,“皇后娘娘,您这么说,臣妾实在惶恐。” “庄妃,你……”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了过来,“发生何事了?” 封帝一直静坐在御书房里,刚才和宁皇后与庄妃的对话,他已悉数听了进去,这会儿面对着和宁皇后,脸色不太好看。 “朕还未取消皇后的禁足,皇后怎么突然来此了?”封帝淡淡道。 提起这个,和宁皇后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启禀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所以一时没顾上,还请皇上降罪。” “起来吧。”封帝淡道,纵是再不喜欢皇后,在外他总还是要顾全她皇后的颜面。 “多谢皇上。”和宁皇后道了声谢。 心中却暗想,这么久了,皇上依旧是那么的薄情,明明这段日子宿在她祥云殿的次数也不少,却还是对她这般冷冰冰的。 “庄妃,你先回去吧。”封帝又看了眼苏雅芙,神情比刚才柔和了几分。 苏雅芙点头,微微俯身,“是,臣妾先告退了。” 话落,苏雅芙往御书房外走去。 出了御书房后,苏雅芙的心情不错,面上扬着淡淡的笑容。 对比苏雅芙不错的心情,身旁的心腹温嬷嬷却有几分的担忧,“娘娘刚才那般对皇后娘娘说话,只怕皇后娘娘会记恨在心。” “她早就视本宫为眼中钉了,本宫不在乎这一次。”苏雅芙淡道。 “话虽如此,可她毕竟也是皇后……” 温嬷嬷还想说什么,被苏雅芙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拜见景王殿下。” 不知不觉走到御花园时,苏雅芙迎面遇到了景王封景晨,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见到封景晨后,悉数跪了下来。 在见到封景晨时,苏雅芙心尖一颤,那股莫名的情愫,又一次涌了上来。 自那次封景晨跳水救了她后,她有过很长一段时间,脑海之中都挥之不去封景晨的面容,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封景晨也遇见了苏雅芙,在见到苏雅芙后,朝着苏雅芙微微点了点头,“见过庄妃娘娘。” “景王殿下安好。”苏雅芙朝着封景晨一笑。 四目相对时,苏雅芙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连忙垂下了眸子。 封景晨此时也觉得有几分的不自在,环顾了四周,咳了一声,道,“庄妃娘娘近日身体如何?” “一切都好。”苏雅芙点头,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 “那就好,本王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封景晨也没多逗留,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告别了苏雅芙。 苏雅芙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封景晨便绕开了她,往前走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雅芙回身,看着封景晨渐渐走远的背影,垂下眼眸,露出了几分失落的表情。 温嬷嬷在看到苏雅芙这副神情后,心中大骇,连忙道,“娘娘,快回神!” 苏雅芙回过神来,原本有些放晴的心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 如若当初,封帝没有看上她该多好。 “走吧,回宫吧。”苏雅芙没有了赏花的兴致,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 在苏雅芙一行人走后,封景晨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看着苏雅芙的背影,眉心紧紧的凝起,染着几分愁绪。 初见她时,她一段盘鼓舞,惊艳了他的目光。 他当时便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女子,成为自己的王妃。 却不想,最后他竟成了父皇的女人。 …… 御书房。 “皇后来找朕,所谓何事?”封帝坐在案桌前,面前还摆放着一个棋盘。 和宁皇后看向封帝,攥了攥拳心,神色有几分严肃,“皇上,刚才臣妾做了一个梦,醒来细想过后,总觉得那个梦在暗示臣妾什么,臣妾觉得十分可怕。” “皇后何时也信这种虚无毫无根据的东西了?”封帝挑起眉梢,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不悦。 和宁皇后闻言,立即起身,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梦见了一只非常可怕的凶兽,在梦里面,那只凶兽肆意在人间祸害百姓,臣妾在梦里,几次想阻止那只凶兽,可那只凶兽,不仅打伤了臣妾,还,还说,说……” 第239章 闯玉清山 “说什么?”封帝沉声问。 和宁皇后惶恐的看了眼封帝,尔后怯怯道,“那只凶兽说,只有它的主人才可以命令它。后来,臣妾又梦见了一个道士,道士出现想与凶兽对决,但依旧不敌凶兽,道士临死前,对臣妾说,这凶兽是年氏女子所幻化而成的妖灵,只有除了年氏女子,人间才会太平!” “年氏女子?”封帝眯起眸子,望着和宁皇后的眼神,当即多了一份存疑。 年氏女子指的是谁,他不是不知。 放眼整个南夏朝,姓年的家族并不多,年氏眼下最大的家族,便是护国公府一族了。 “皇后做的这场梦,可真是来的凑巧,不知是真如你所说,如今有凶兽为祸百姓呢,还是皇后编造了此话,想要公报私仇呢?”封帝一向不是个好糊弄之人,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压迫。 和宁皇后也早已做了应对之策,连忙道,“皇上,臣妾不敢胡言。臣妾也是细细的思虑一番过后,觉得实在害怕,才来诉说的。” “胡闹!”封帝大喝一声。 “皇上……”和宁皇后吓得一颤,惊恐的看着封帝。 封帝沉着脸,没好气的道,“身为一国之后,竟还信这等鬼神之说,实在荒唐!” “臣妾冤枉,皇上你想啊,年氏一族,年成明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前不久年锦心莫名在大理寺畏罪自尽。如今的年元瑶,她,她又……” “又什么?”皇后总是这般吞吐,让封帝闹心有些耗尽。 和宁皇后抿唇,道,“皇上还记得,从前赐了多少千金贵女给玄霆,玄霆都不为所动吗?” “可如今呢,玄霆从来都不吝啬表达他对年元瑶的喜爱,似乎已经被年元瑶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就连此次去幽州防治虫灾,玄霆都一同带了年元瑶前去。虽说年元瑶是玄霆名正言顺的王妃,他们夫妻二人和睦恩爱也是好事。” “但是,玄霆毕竟是皇上最得意的儿子,他的才智亦是超脱凡人,若说他轻易被美色迷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其中想必年元瑶此女,也有一套过人的智谋,拿捏住了玄霆,否则怎能让玄霆在短短几个月里,对她如此痴迷呢?” “皇上,臣妾今日被噩梦惊醒后,思来想去,觉得十分害怕,真怕年元瑶真的是个妖精所化。便不顾还在禁足期间,想要将此事,来禀报给您了。年氏一族的女子,只怕都是不祥之身,臣妾梦里的那只凶兽,恐怕便是给咱们的预兆了。” 和宁皇后直直的看着封帝,露出十分害怕的神情。 封帝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满面的寒气,周身浸满怒意。 “皇上……” “出去!” 和宁皇后被封帝轰出去后,非但没有觉得半分不悦,反而还得意的扬起了唇。 以她对封帝的了解,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 此时,御书房内,封帝神情肃穆的坐在案桌前,不得不说,皇后的这番话,不论真假,都已经直击他的内心。 他称霸整个南夏朝几十年,是绝不允许,有这种威胁,隐匿在自己的身边。 何况,皇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年元瑶那个女人,他也曾接触过,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玄儿作为一个皇子,将来极有可能继承他的一切,若是被情爱给阻挠,只怕会是玄儿成就大业的绊脚石。 此事,十分的棘手。 “李德海!”封帝喊道。 李德海立马走了进来,“奴才在。” “去调查一下,年元瑶是否在皇城之中。”封帝道。 李德海听罢,立即点头,“奴才遵旨。” …… 北燕国,星辉城。 年元瑶满足的睡了一觉后,翌日一早,便踏上了去往玉清山的路。 玉清山位属星辉城最东边的郊外,年元瑶一路往城郊外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年元瑶便看见远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 群山附近人迹罕至,渺无人烟,远远看去,群山上空烟气缭绕,却又看不见一丝绿,空寂之中,带着一丝的诡异。 年元瑶按照地图,找了这群荒山之中,最高耸的一座山。 便是玉清山。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年元瑶需要穿过一片林木。 站在林木外,年元瑶往望着里头黑压压的一片,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 又往四周看了眼,年元瑶从马背上下来,未免暗处有人能见到自己,拿起面纱遮住了脸,将赤兔马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后,随即一步步往林木丛内走去。 小魔也从年元瑶的衣袖里爬出,迅速的爬到了年元瑶的肩膀上,紧盯着眼前。 在即将踏入林木丛时,年元瑶脚步顿住,踢起脚下的一颗石子,往林木丛里砸了出去。 石子如抛物线一般被扔进了林木丛里,刚一落地,便被吞噬在林木丛的地里。 【小主人,你好厉害啊,人家刚想提醒你,这种湿气很重的地方,极容易出现沼泽,没想到这林木丛的入口,便是沼泽地。】小魔惊叹道。 年元瑶也是多留了一个心眼,看着刚刚那颗掉进沼泽地里的石子,心头也是一阵的惊诧。 这玉清山,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 这林木丛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 封帝为了那张宝图,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小主人你别担心,你忘了我风火魔蝎的来历了吗?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正是我小魔最拿手的地方。你现在用轻功,飞进去便可,到了里面,我召唤同伴接应你。】 年元瑶挑眉,“好啊,那我可将命交给你了。” 【小主人放心,人家如今生死都是你的蝎,不会害你的。】小魔往边上挪了挪,蹭了蹭年元瑶的脸颊。 听罢,年元瑶勾唇一笑,踮起脚尖,往林木丛里飞去。 进入了林木丛后,年元瑶发现沼泽地只有入口的那一片,没一会儿地面便已经恢复正常。 只不过,这林木丛里,却有大量的瘴气。 不仅是瘴气,还有众多不知名的毒虫,遍布在瘴气之中。 当察觉到年元瑶生人的气息后,毒虫们涌作一团,疯狂的向年元瑶袭来…… 第240章 密牢 看着成群的毒虫袭来时,年元瑶微拧眉心,正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时,肩头的小魔双眼散发出碧蓝色的光芒。 在毒虫靠近时,触及到那些蓝光后,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引,成群的停在了年元瑶的面前,不敢再往前进攻一步。 看着停留在面前,黑压压的一片毒虫后,年元瑶扭头,看了眼小魔。 小魔晃了晃七彩的尾巴,道,【小主人,如今它们都是我的部下了,接下来由它们来给我们带路。】 “你这个蛊王,名不虚传啊。”年元瑶挑眉,发觉这次带小魔来,是带对了。 【那是自然!嘤嘤嘤,不过在遇到小主人之前,人家都是叱咤风云的灵兽,直到被小主人吸进了这根魔棒里。】小魔看了眼年元瑶手中的玉骷髅,发觉一切都是天命啊。 接下来的一路,走的极为顺利。 虽然这个地方,林木丛遍布瘴气,溪流地环生沼泽,甚至还有一些毒兽以及食人花等,但因为有小魔在,不仅可以轻易的解决,一路下来,已有不少的毒兽,认了年元瑶为主人。 出这片林木时,年元瑶的身后,已经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组‘小分队’了。 出了林木后,眼前是一条小溪,小溪的对面,则是玉清山。 见玉清山就在眼前了,年元瑶莫名的有些激动,但静下心来后,也深知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深吸了一口气,年元瑶抬步,走上了面前的一座小桥。 走在桥上,她原以为会发生什么,却安安稳稳的走到了对面。 站在玉清山脚下时,年元瑶环顾了四周,也没找到密牢的入口。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人的气息。”年元瑶屏息凝神,用内力感知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人的气息。 【这是自然啦,有了那么多机关坐镇,一般人哪里可以靠近这里。】小魔道。 说完,见年元瑶找不到入口,小魔又出声道,【小主人你别急,人家找个朋友来帮你。】 话毕,小魔眼中的那一道蓝光,又一次闪现。 不一会儿,静谧的山脚下,年元瑶听到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靠近她。 下一刻,只见一只浑身赤红的蝙蝠朝这里飞了过来,蝙蝠挥动翅膀之时,周围夜光明彩。 【小主人你看,它是我的好朋友,血色冥蝠。别看它是只娇小的蝙蝠,它可厉害了,它可是由阴怨之气演化而生的灵兽,不仅可通阴阳,还可助生灵轮回转世。】小魔向年元瑶介绍这只蝙蝠的来历。 年元瑶听着小魔的介绍,看着飞近的血色冥蝠,莫名的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没想到,在这异世的大路上,竟还存在着这么多的灵兽,这些灵兽不仅通晓人性,还有那么多神奇的本领,实在厉害。 “你好呀,冥蝠。”年元瑶笑着朝血色冥蝠打了个招呼。 【你好。】血色冥蝠冷冷道。 见血色冥蝠的性格,与小魔完全的两个极端,年元瑶不仅有几分的失笑。 【喂喂喂,你眼前这个漂亮姑娘,是我的小主人诶,你就不能对我小主人热情一点吗?】小魔跳脚道。 曾几何时,它作为蛊王,也是这般的高冷。 但如今,生活硬是活生生把它逼成了一只可爱又会卖萌的小蝎子。 唉,生活真难啊。 血色冥蝠瞟了眼风火魔蝎,直接无视了它的话。 【冥蝠,你知道地牢的入口在哪里吗?这种阴气极重的的地方,你应该很熟悉吧。】小魔问。 冥蝠找了根树干休息,【认得。】 【真的吗?那快点带小姐姐进密牢去找人吧!】小魔激动道。 不仅是小魔,年元瑶也有些的激动,这一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跟我走。】冥蝠从树上飞了下来,带着年元瑶等人,前往了密牢的入口。 片刻后,冥蝠带着年元瑶,进入了一个地下密道。 冥蝠在前面带路,年元瑶一步步踏下密道的台阶时,心跳加速的厉害。 踏下最后一节台阶时,年元瑶见到了一条长长的黑廊,黑廊幽深的看不见尽头。 【跟我走,不要环顾四周。】冥蝠道。 年元瑶点头,跟着冥蝠一步步往里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年元瑶终于在黑廊的尽头处,看到了一丝烛火的亮光,伴随着那道亮光,年元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人的气息。 莫非…… 年元瑶的心,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是邱老先生吗?” 年元瑶试探性的开了口。 “谁……”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从黑廊的尽头传了过来。 得到回应,年元瑶心下一喜。 而就在此时,密牢的入口处,忽的传来了一阵劲风。 劲风的速度之快,让年元瑶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朦胧之中,年元瑶只觉得后颈一痛,刹那间失去了知觉…… …… 南夏朝皇宫,祥云殿里。 封帝下了朝后,便亲自来了祥云殿里,见到和宁皇后之后,面色紧绷道,“昨日皇后与朕说的话,朕后来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知皇后有何打算?” 封帝偏眸,看向和宁皇后。 见封帝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和宁皇后心中十分得意,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中秋之夜了,若不然的话,臣妾来当一回恶人,替皇上分忧吧?” “皇后的意思,是有好的办法了?”封帝问。 和宁皇后抿唇,轻轻的道,“不知皇上,可否对丞相之女盛昭雪有些印象?” 说起盛昭雪,封帝想了想,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于是微微点头。 “臣妾也是偶然得知,那盛昭雪自幼便对玄霆一片真心,如若让她取代年元瑶为玄王妃,皇上觉得如何呢?”和宁皇后道。 “皇后想阻止玄儿和年元瑶的婚礼?可你该了解玄儿的脾性,他绝非是任由摆布之人。”封帝深沉的目光,落在和宁皇后身上。 和宁皇后叹了口气,“这世间,情字是最害人的东西,皇上此举也是为了玄霆好,相信终有一日,他会明白的。” “情字,是最害人的东西……”封帝默默的念了一句。 眼前,不自觉的浮现起一张熟悉又温柔的面庞。 “玄儿不松口,盛昭雪又如何能靠近他?”想起从前那些种种,封帝有些担忧。 “关于这点,臣妾倒是有一些了解年元瑶,只要玄霆与盛昭雪生米煮成了熟饭,届时不用我们做什么,年元瑶便会自动离开。只要年元瑶那个年氏祸害远离了玄霆,那臣妾与皇上,也就可以松口气了。至于盛昭雪的下场,那就不是我们考量的了,从她一开始爱上玄霆,就该承担这一系列的后果。”和宁皇后扬唇,看着封帝。 对于和宁皇后这番手段,封帝虽是不喜,可却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皇后在,会让他省了许多的力。 “也好,这件事情,皇后就放手去办吧!即日起,朕会下旨,解了你的禁足。” “多谢皇上。”和宁皇后微微俯身。 第241章 壁虱 年元瑶醒来时,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年元瑶立即惊的坐了起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她记得,她已经听到了邱老先生的声音了。 只是在关键时刻,她被人从后面袭击,给敲晕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年元瑶连忙看了眼四周,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厢房内,当视线一瞥,瞥见窗边站着的一抹身影后,年元瑶蓦地一怔,错愕的瞪大了眼。 “醒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年元瑶很怂的咽了咽口水,挤出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出来,“嗨,封玄霆,你怎么在这里呀?” 我的妈呀…… 敢情她是被封玄霆给逮回来的? 封玄霆这是发现她去玉清山了? 而接下来封玄霆所说的话,更是让她惊诧不已。 “这里是幽州。” 幽州? 年元瑶咬唇,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从北燕国星辉城,被带到幽州了。 “原来是这样啊。”年元瑶穿上鞋子,走下了床,走到封玄霆身边的另一扇窗户边,打开了窗。 入眼的,是一个大院子。 此时约莫是午时,外面日头正好,景色宜人,看不出有任何虫灾的影子。 年元瑶也因为心虚,闭口不提玉清山一事,连忙道,“这是你住的地方吗?看起来挺好的……” 封玄霆凝了她一眼,视线也同样看着外面的院子,缓缓启唇道,“若是云韶去晚了一步,你便会触动密牢地面的机关,然后被密牢下面的滚滚熔岩吞噬……” “到时候,就算是再厉害的灵兽,都救不了你。”封玄霆说着,将小魔从窗台上抓了起来,带着杀意的眼神,从小魔身上掠过。 小魔内心默默道:【呜呜呜,救命,人家害怕……】 听到封玄霆这低沉冷厉的话语,年元瑶顿觉得头皮一紧,浑身都开始发麻起来。 “熔岩?”年元瑶想到了那些火山爆发时,出现的高温岩浆。 “你以为,那密牢岂是你如此轻易,就能进去的地方?”封玄霆挑眉,看着年元瑶有些发白的脸色,隐忍了许久的怒意,消散了一些。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等她醒来后,要如何惩罚她,才能让她长点记性。 不过,在此刻看到她这副后怕的样子后,倒是不忍心惩罚她了。 “我还以为我就要成功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关。”年元瑶轻吐了口气,回想一下,发现自己去玉清山这一路,确实走的非常顺利。 “暖暖。”凉薄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响起。 年元瑶抬眸看向封玄霆。 “乖乖听本王的话,本王不会害你。”封玄霆薄唇轻启,在说出此话后,便俯下了身,将年元瑶轻轻的拥在了怀里。 年元瑶抿唇,心间有暖流划过,伸手回抱住了封玄霆,靠在封玄霆的怀里,眼中同样有些许的无奈。 邱老先生被关押的地方实在是太难靠近,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为邱老先生平反。 “咕噜噜……”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从年元瑶的肚子里传来。 封玄霆面色一黑。 “我肚子饿了……”年元瑶讪讪一笑,她都快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封玄霆凤眸微抬,“先用膳吧。” 吃饭时,年元瑶风卷残云似的吃着桌上的膳食,封玄霆坐在一旁,看着她这副饿极了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慢一些吃。” 吃的差不多了后,年元瑶喝了口茶,开始问起现状。 “这里是幽州知府顾海阳临海的一间别苑,本王与封嘉禾此行入住在此。”封玄霆道。 年元瑶点点头,怪不得坐在这里,依稀可以听见一些海浪声,想罢,年元瑶关心起了虫灾,“这里的虫灾如何了?” “你给本王的药方,本王命人制成药水后,的确可以杀死那些虫子,但治标不治本,那些虫子依旧源源不断的在出现。”封玄霆淡淡垂眸。 年元瑶拧眉,“是什么虫子?” “壁虱。”封玄霆道。 “壁虱?”听到这个虫类,年元瑶稍稍愣了一下,尔后反应过来后,猛地想起,壁虱不就是蜱虫吗? 封玄霆微微颔首,“壁虱十分罕见,只有古迹中曾有记载过,此次也是户部侍郎唐青带来的册子里,才发现此次虫灾,是由壁虱引起。” “竟是这样……”年元瑶感慨一声。 原来,在现代常见的蜱虫,在这南夏朝里,竟是罕见之物。 也难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防治的办法。 “这个壁虱,我倒是有一些了解,常蛰伏在浅山丘陵的草丛之中,或寄宿于牲畜等皮毛之间,壁虱吸血而生,不仅包括动物类,更是包括了人类,被其叮咬后,很容易发生感染,若没猜错的话,近段时间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吧?”年元瑶大致说了一下蜱虫的习性,看了眼封玄霆。 封玄霆点头,“幽州的百姓,大多靠饲养家禽为生,加之此地气候比其他城池更为炎热,或许这就是引起此次虫灾的关键。” “你带我去现场看看吧?”年元瑶有些按耐不住了。 若真是蜱虫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帮上一些忙。 …… 出了房门时,年元瑶恰好碰到从对面房间里出来的封嘉禾。 封嘉禾在见到年元瑶后,微愣一下,尔后眼中流露出一抹讥诮,“年元瑶,你粘我三哥,粘的可真紧,连幽州都跟着来了。” 闻言,年元瑶嗤笑一声,反唇相讥,“嘉王殿下自从住在这海边的宅院里后,管的都比平时更宽了。” “你说什么?”封嘉禾皱起眉头,双目喷火似的看向年元瑶。 这个女人,每次都能让他如此难堪。 “嘉王殿下,刚刚不是说要去看看虫灾的防治情况吗?”户部侍郎唐青正走进院子,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 封嘉禾甩了甩衣袖,瞟了眼唐青,“走。” 临走前,唐青回身,对着封玄霆和年元瑶弯腰请了个安,恭敬的道,“殿下和郡主也是要去看看情况吗?” “是啊。”年元瑶道。 话落时注意到了封嘉禾喷火似的目光,正瞪着唐青。 唐青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封玄霆这尊大佛。 于是,几人一起出了宅院,去前往虫灾闹发地。 出了宅子后,便看到附近到处都是在喷洒着药水的官兵们和侍卫们,空气之中,满是农药的味道。 走近后,唐青看了眼农田里的情况,惊喜道,“殿下请看,今日这壁虱已经比昨日又少了大半了!” 第242章 防护措施 封嘉禾凑近看了一眼,见到农作物上的壁虱确实少了许多,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前两日,封玄霆拿了一张方子出来,命人按照药方制成药水后,这些壁虱确实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里面变少。 想到这,封嘉禾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攥紧拳头。 此次他好不容易争取了这一次机会,一定不能让封玄霆全占了功劳,他一定要好好的想想办法,不能让母后失望。 “少是少了,可这些壁虱还是不断的在出现,总不能在这里喷一辈子药水吧?”封嘉禾扫了眼四周,凉飕飕道。 话落,站在嘉王队列里的一名官员道,“嘉王殿下说的有理,这药水虽有效果,但治标不治本,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嘉王殿下的嘴可真会说啊,那就请你说一说,你有没有想到彻底根除这些壁虱的办法呢?”年元瑶环抱着双臂,唇角一弯,嘲讽似的道。 “年元瑶,本王难道连。发表意见都不行了吗?”封嘉禾又一次被年元瑶气的头顶冒烟。 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能和他和平共处,每次都要气死他才甘心吗? 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封玄霆,看着年元瑶这般维护自己的样子,唇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弧度。 “嘉王殿下,你一拿不出压制壁虱的药方,二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其在这里打嘴仗,不如多动点脑筋想点正事。”年元瑶瞟了眼封嘉禾,继续道。 “你……” 唐青见这边吵起来了,吓得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挤到中间,“殿下,郡主,咱们再去前边看看吧。” “带路!”封嘉禾喝道。 走在路上时,年元瑶忽的一把被封玄霆揽入了怀中,还未反应时,只听头顶传来了封玄霆的轻笑声,“暖暖,本王很欣慰,终于把你养熟了。” 年元瑶闻言,勾起唇角,刚要说什么时,才反应过来封玄霆后面说的那句话。 养熟了? 这敢情是在说,她以前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蓦地,年元瑶瞪向了封玄霆,“玄王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辞。” “咳,是本王口误了。”封玄霆失笑几分,伸手摸了摸年元瑶的脑袋。 两人这一路亲昵的走在一起,在一旁的封嘉禾看来,无疑是在打情骂俏,不由得怒火更甚,骂道,“唐青,你究竟要带本王去哪里!” 莫名被吼的唐青吓得腿一软,苦着脸说,“殿下,就在前面了。”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到了大街上时,年元瑶便听到了一些家禽的叫声,许是这些家禽身上附了壁虱的缘故,这会儿多数都有些的暴躁,嘶吼声听得人格外的烦躁。 “这里的百姓大多以饲养家禽以及务农为生,靠着这些家禽和蔬果拿去隔壁几个城池卖,所以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的家禽。”唐青向年元瑶解释道。 刚说完,一回头,发现年元瑶已经进了一户百姓的宅院里了。 “郡主,小心啊!这户人家已经有人得了瘟疫死去了。”唐青吓得大惊失色。 年元瑶却不理会唐青的话,径直走了进去,只是在进去时,带上了提前准备的手套以及面纱。 在进了宅院后,年元瑶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大笼子,笼子里面挤满了一大堆的家禽,包括鸡鸭鹅这些。 年元瑶走近,顺手从笼子里,抓了一只鸡出来。 一旁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有些的诧异,诧异年元瑶一个千金之躯,竟然还敢抓鸡。 就连封玄霆,也被这一幕有些惊到。 年元瑶抓了一只鸡后,并未说话,只是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当她看到依附在鸡翅膀羽毛里面的几个蜱虫后,心间顿时有了几分了然。 将鸡重新放了回去,年元瑶看向封玄霆,对着封玄霆点了点头。 封玄霆颔首。 “这些家禽身上有什么吗?难不成是染了瘟疫?”封嘉禾见年元瑶与封玄霆对视,急忙出声。 “唐青。”封玄霆无视封嘉禾,唤了一声唐青。 唐青上前,“微臣在。” “传令下去,焚烧幽州城所有家禽,一个都不准留。”封玄霆冷冷道。 闻言,唐青有些诧异的看向封玄霆,“殿下,这样做的话,百姓们说不定会反抗,毕竟他们都是要靠这些家禽生存的。” “本王会赔偿他们一切损失,此事若是谁敢违抗,一并跟着这些家禽焚烧。”封玄霆黑眸微臣道。 “是,殿下!”唐青不敢再说什么,只敢照做。 封嘉禾见封玄霆这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心内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当目光瞥到年元瑶时,心头顿觉有几分的诧异。 年元瑶,她是懂这些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封嘉禾看着年元瑶的目光里,带上了一抹审视。 回到宅院后,封嘉禾以身子不适为由,先回了房间里休息。 封玄霆则召集了唐青,商议接下来的防治对策。 “即日起,大规模的清除灌木杂草,清理禽畜圈舍,堵洞嵌缝以防壁虱类孳生,捕杀啮齿动物。”坐下后,封玄霆睨着唐青道。 听到封玄霆说的这个要点,年元瑶有些惊奇的看了眼封玄霆。 “还有,个人防护,即日起,所有在幽州户外者,必须换上防护的衣服,由几位随行前来的太医每日检查身体,以防止被壁虱咬伤染上瘟疫。”封玄霆道。 唐青听罢,连连点头。 “还有这个。”年元瑶走到一旁,写了两个药方。 “这是?”唐青惊奇的看向年元瑶,惊讶年元瑶竟然还会医术。 怪不得,年元瑶刚才那么有底气呢! “这是百草油的药方,可以涂抹在皮肤上,防治被壁虱叮咬。”年元瑶先给了一个。 尔后,又给了另外一个,“这是杀螟草以及硫磷粉的药方,比先前那个杀虫喷雾,效果更厉害一些,只不过……” 年元瑶停顿了一下,“我不确定,这里是否能找的到杀螟草和硫磷粉。” 这两样药物,太过罕见。 “微臣,微臣先去问一问附近的人,再来禀报郡主。”唐青拿着手中的药方,只觉得双手都沉甸甸的。 临走前,年元瑶叫住了唐青,指了指药方,“唐大人,此事还请不要到处声张才是。” 唐青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年元瑶说的话后,连忙点头,“是,下官不敢胡言。” 唐青走后,不一会儿,凌汐从外面走了进来,道,“殿下,乔老爷今日又捐了五百两银子,顾知府特意备了晚膳,还请殿下一同出席。” 第243章 敬酒 乔老爷? 听到这个称呼,年元瑶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梢。 封玄霆拧眉,本想拒绝,却听年元瑶提前一步开口道,“你还是去吧,这位乔老爷既然如此心善,你也该给人家一个面子。” “那你呢?”封玄霆眸光一闪,睨着年元瑶。 年元瑶伸了个懒腰,“我有点困了,要先补眠。” 话落,扫了眼四周,抿了抿唇,看向了封玄霆,“这似乎是你的房间吧?这里还有其他的空房吗?” “没有。”封玄霆嘴角一勾,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染着几分深意。 “那……” 年元瑶有些的无奈,这好好的玉清山一行,半途被掳来这个幽州,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和本王挤在一间吧。”封玄霆低沉的嗓音响起,嘴角挂着笑意。 “这段时间?”年元瑶有些的吃惊。 封玄霆微微点头,“没错,为防止你再乱跑,这段时间里,你都得待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不准离开。” “封玄霆,你也太霸道了。”年元瑶气呼呼的沉下了眼。 “乖一点。”封玄霆微微俯身,伸手将年元瑶脸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朵后面。 年元瑶撇嘴,看了眼时辰,催促封玄霆,“你快去用膳吧。” “好。” 年元瑶站在房间里,目送着封玄霆出门后,将小魔从衣袖里抓了出来。 【小主人,干嘛呀?】 “你去膳厅那边瞧一瞧,看看那个乔通,都在晚膳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年元瑶派小魔去盯着膳厅那里。 小魔听罢,委屈的扁嘴,【小主人,人家是风火魔蝎,你派我去偷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有吗?你看你个头娇小,便于隐藏,派你去不是最好不过了吗?否则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呀?”年元瑶哄骗着小魔。 小魔一听,【也是哦,为了小主人,人家愿意去偷听!顺便也看一看,那个泼妇乔嫣儿的爹,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 “好咧!快去吧!”年元瑶也是今日才发现,原来小魔是个非常容易哄骗的傻白甜。 小魔走后,年元瑶也没闲着,从窗户偷溜离开,去了幽州的大街上。 …… 此刻,膳厅里。 幽州知府顾海阳热情的招呼封玄霆以及封嘉禾入座,因为当地条件不足的缘故,这会儿膳厅内,只有一张大圆桌。 在二人入座后,顾海阳又往封玄霆看了过去。 封玄霆微微点头。 在得到封玄霆的同意后,顾海阳又请唐青等一同随行的官员们,也一起入座。 “乔老爷,请坐吧。”最后,顾海阳又请乔通入座。 “多谢玄王殿下,多谢嘉王殿下,多谢诸位大人。”乔通对着已经入座的几位,弯腰行了个礼。 在乔通入座前,顾海阳发现乔通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妙龄女子。 “乔老爷,这位是?”顾海阳问。 乔通见顾海阳注意到了乔嫣儿,随即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小女嫣儿,嫣儿这段日子以来,见我一直奔赴幽州,心中也十分记挂幽州的灾情,这不今日吵着要跟我来幽州看一看。” “嫣儿,快来拜见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以及各位大人们。”乔通说罢,回眸看了眼身后站着的乔嫣儿。 乔嫣儿今日可谓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这会儿在见到日思夜想的封玄霆后,一颗心激动的快要扑了出来。 她垂着眼,娇羞的看了眼封玄霆以及封嘉禾后,心中暗想,如若玄王殿下能看上她是最好的,若是不行的话,嘉王殿下也是不错的。 越想,乔嫣儿越觉得激动。 “民女嫣儿,拜见玄王殿下,拜见嘉王殿下,拜见各位大人。”乔嫣儿朝众人一一行了个礼。 “既然乔小姐也来了,那乔老爷以及乔小姐,就一起入座吧。”顾海阳道。 乔通点头,拉着乔嫣儿一起入座。 入座后,乔嫣儿发现自己对面恰好坐着封玄霆,心内越加的兴奋。 想想,这世上,能有几个女人能与玄王殿下同桌一起吃饭? 玄王殿下能默许她坐在这里,想必对自己也是有点意思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 不一会儿,膳桌上摆满了精美可口的膳食。 顾海阳作为幽州知府,也算此次的东道主,因此要在这饭桌上,主持大局。 “这几日辛苦两位殿下了,下官先敬两位殿下一杯。”顾海阳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封玄霆扫了眼顾海阳,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抿了口清酒。 见封玄霆如此给面子,没让他当众下不来台,顾海阳顿觉得松了口气。 晚膳的氛围还算融洽,顾海阳敬完封玄霆和封嘉禾后,便又倒了杯酒,看向了乔通。 “乔老爷,此次幽州遇到灾情,多亏了您捐了大量的银两和物资,本官感激不尽。”顾海阳感慨道。 乔通笑了几声,“哪里哪里,我乔通也没别的本事,既然能用银子帮助幽州百姓,那我乔通定然是义不容辞的。” 说完,顾海阳刚想说什么,只听乔嫣儿突然插话道,“自小,父亲就教育嫣儿,做人一定要乐善好施,这样才会有福报。” 乔嫣儿说完后,抬起了头,视线假装不经意间在封玄霆的身上扫过。 在见到封玄霆正慵懒的坐在那里,微垂着眼眸,思绪不知道飘在哪里时,心间顿有种挫败感。 玄王殿下,是无视她说的话了吗? 再看一旁,封嘉禾也是目光淡淡的掠过她,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乔嫣儿咬唇,攥了攥裙摆,看了眼乔通。 乔通也一直注意着对面二人的动静,见嫣儿说话时,那两位殿下无人理会时,顿了顿,笑着道,“嫣儿,你今日是第一次见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还不快敬玄王殿下和嘉王殿下一杯。” 见父亲给自己指了一条路,乔嫣儿心下一喜,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 “嫣儿久闻玄王殿下大名,今日能与殿下同桌用膳,实在是嫣儿的荣幸,嫣儿敬殿下一杯。”乔嫣儿举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封玄霆。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多数人,多少都看出了乔嫣儿的小心思。 这会儿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封玄霆抬起眼帘,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深沉的美眸里,划过一抹冷厉,淡淡道,“乔小姐,请收敛你的目光,否则本王很怕自己,一冲动会命人剜了你的双目。” 第244章 贴身婢女 乔嫣儿原想着封玄霆会和自己喝一杯酒,当听到这极度凉薄的话语后,吓得浑身一颤,连带着手中的酒杯都吓得掉落在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乔通也没想到封玄霆这么不给乔嫣儿面子,但想到封玄霆是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得罪的人,连忙拉着乔嫣儿一起,跪倒在地。 “请玄王殿下恕罪,小女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玄王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乔通说声道。 乔嫣儿这会儿脸色煞白,在听到乔通的话后,回了一些神,连连点头,“是,是啊,请玄王殿下恕罪。” 此刻,乔嫣儿心底里后悔不已。 这玄王殿下,明明就和传闻一样恐怖凶残,为什么先前会给她一种很温柔的错觉呢? 不过这样的一个男人,若是能把他征服了,会是怎样呢? 刚刚还处于极度恐慌的乔嫣儿,一下子又换了心态。 她决定,她一定要得到封玄霆! “乔老爷,你不如带着乔小姐先回去休息吧。”一桌子的人看到刚刚此景,也生怕会波及到自己,最终还是唐青壮着胆开了口。 “是是,那草民先告退了。”乔通仿佛得到了特赦令,拉着乔嫣儿出了膳厅。 有了刚才的插曲,膳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 唐青抹了抹额头的汗,发现此次这个差事,真是太要人命了。 想了想,最终找了个话题,笑呵呵的道,“对了,玄王殿下刚刚交代了一些防护措施,不如趁大家都在,老臣来给大家说一说吧?” “防护措施?”封嘉禾微微眯了眯眸子。 “是啊,交代了一些防护措施。”唐青没有将年元瑶嘱托的药类说出。 封嘉禾闻言,衣袖内的手,微微攥紧,有些埋怨似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几位官员身上。 这几人,都是临行前母后命人拨给他的。 结果到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 封玄霆那边已经订制了防护措施,而他这里,竟连个眉目都没有。 该死的,此次幽州虫灾,若不能立功的话,他在父皇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正在有些发愁的时候,一双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后迅速的往他衣袖里,塞了一张纸条。 封嘉禾偏眸一旁,正是新上任的观察使,刘浣。 刘浣对上封嘉禾的视线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封嘉禾触及到这个眼神,心尖微微一顿,摸了摸衣袖里多出来的纸条,眼中闪露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 一顿晚膳,众人心思各异。 …… 膳厅不远处,乔通气恼的看着乔嫣儿。 “你说说你,那玄王殿下是何等人物,你还对着人家东张西望的,找死吗?”乔通这几日,花了快近万两银子,好不容易能混进这些大人物的圈子,现在一下子打回原形了。 “爹!我怎么知道玄王殿下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嘛!”乔嫣儿气的噘着嘴,环抱着双臂。 乔通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乔嫣儿的额头,“你啊你,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矜持,若不是你今日东张西望的,接下来的几日,为父都可以将你带在身边,随时随地接近玄王殿下!” “爹,你可要帮女儿再想想办法呀,女儿实在喜欢玄王殿下,若是此次玄王殿下能看上女儿,封女儿做个侧妃就好了。”正妃她也不敢想,当个侧妃也是好的。 “你就这点出息!爹刚从大牢里把你捞出来,你这边又给我惹事!”乔通实在气急,但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也没办法。 说起大牢,乔嫣儿的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气的牙痒痒道,“都是那个贱人害得我,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你就先收敛几日吧!等过几日玄王殿下气消了,为父再带你去见玄王殿下。”乔通忙的焦头烂额,也懒得去管究竟是谁害乔嫣儿蹲的大牢。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乔嫣儿一喜,亲昵的挽着乔通的手臂。 乔通无奈,叹了口气,“好了,你先去爹的别苑住一晚,爹还要去找顾知府,问问玄王殿下在我们走后,有没有说什么。” 说完,乔通给乔嫣儿指了个路,便匆匆离去。 乔嫣儿站在原地,环顾了眼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 心想道,玄王殿下这会儿都在膳厅里,她去玄王殿下住的院子,看一眼总可以吧? 想罢,乔嫣儿欣喜的往封玄霆所住的院子走去。 在快要走近院子时,乔嫣儿的眼前,忽的多了一个背影。 看着那有点熟悉的背影,乔嫣儿瞳孔放大,随即快步跑了上去,“喂,你站住!” 年元瑶刚从大街上回来,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后,倒是有些诧异,挑了挑眉,转过身去。 “哟,还真是乔大小姐啊,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呢!”年元瑶扬唇笑道。 乔嫣儿惊奇的看着年元瑶,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了,“常灵!还真的是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从大牢里出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年元瑶反问。 乔嫣儿紧紧的皱起眉头,再细想了一下那日宋知府对年元瑶突然改变了态度,再联想到眼前,乔嫣儿终于想到了什么。 “好啊,怪不得你那日能如此猖狂,原来是玄王殿下身边的婢女啊!” 婢女? 对于乔嫣儿这个总结,年元瑶有些无语。 但也懒得反驳,轻笑一声,“是啊,乔小姐可真是聪明呢!” “常灵,你可真是大胆!你一个小婢女,竟然打着玄王殿下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玄王殿下吗?”乔嫣儿气恼不已,自己刚从玄王殿下那里吃了瘪,这会儿竟又发现害自己蹲大牢的女人,竟然是玄王殿下的婢女。 实在是气死她了! 一个婢女都敢在她乔嫣儿面前作威作福! “乔小姐,你可千万别告诉玄王殿下呀,我知错了……”年元瑶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上前拉了拉乔嫣儿的手臂。 见年元瑶终于怕了,乔嫣儿嗤笑一声,抬起了下巴,“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是啊,乔小姐你饶了我吧!”年元瑶继续求饶。 “要本小姐放了你也可以。”乔嫣儿环抱着双臂,找了个石凳子坐了下来,抬眸看向了年元瑶,“你得回答本小姐几个问题。” 第245章 偷听 回答问题? 年元瑶勾唇,唇间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来,“好啊,乔小姐请问吧。” “我问你,玄王殿下平时有什么喜好呢?比如说喜欢喝什么茶呢?喜欢看哪些书册呢?或者喜欢怎样的女子呢?”乔嫣儿想了想,问道。 见是问这些问题,年元瑶故作迟疑,皱眉眉头道,“乔小姐,这些可都是玄王殿下的秘密,我可不敢说呀。” 见年元瑶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乔嫣儿一下子来了劲,将手腕上的一个金镯子拿了下来,递到了年元瑶的手臂,“喏,这是本小姐赏你的!常灵,你最好识相一些,若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本小姐去告发你!” “是是是,乔大小姐,我错了,我这就告诉你。”年元瑶连连点头,仿佛真的被乔嫣儿的话吓到了一般。 乔嫣儿冷笑,看着年元瑶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顿觉得痛快。 这蹲两日大牢算什么,如今她手里攥着玄王殿下贴身婢女的把柄,一切就都值了! 年元瑶注意到了乔嫣儿眼中的得意,随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啊,殿下平时的喜好很简单!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呢,就是缠着我,然后送各种名贵的礼物给我,还喜欢有事没事就抱着我聊天呢。” “你……”乔嫣儿错愕的瞪大眼,指着年元瑶,“呸!常灵,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敢说出这种话来,你可真不要脸啊!” “啊?可我没有瞎说呀,乔小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呢!”年元瑶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乔嫣儿感觉自己快被这个女人给气疯了,气的来回踱步,恼恨道,“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玄王殿下!” 就在乔嫣儿准备回到膳厅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随即一把揽住了年元瑶的腰肢。 对于封玄霆突然的出现,乔嫣儿已是错愕的来不及反应,当她看清眼前这个天神一般的男子正搂着年元瑶的这一幕时,整个人仿若被雷劈了一般。 这,是她眼睛出了问题吗? “怎么不在房间里等本王?”封玄霆垂眸看着年元瑶,唇角溢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年元瑶见到封玄霆这意味幽深的笑,便知他刚才是将她和乔嫣儿的对话都听了进去,这会儿是在故意捉弄她。 于是,年元瑶也不扭捏,顺着封玄霆的话说了下去,“奴家可是特意在这里等殿下回来呢,殿下不回房,奴家一个人睡不着。” “哦?”封玄霆微挑眉梢,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年元瑶的脸蛋,尔后慢慢俯身靠近,随即在年元瑶粉润的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倒是出乎了年元瑶的意料,有些吃惊的看了眼封玄霆。 “走,回房。”封玄霆直接弯腰将年元瑶拦腰抱起,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身后原地,乔嫣儿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一幕,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这…… “常灵,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 乔嫣儿感觉胸腔内的怒火不断的攀升,该死的,这个贱人竟然还真的和玄王殿下有一腿! 怪不得啊,怪不得! 她是真的有嚣张的资本啊! 玄王殿下刚刚看着常灵的样子,那眼神温柔的都快让她融化了。 她万万没想到,玄王殿下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 偏偏这个女人还是个贴身丫鬟。 对啊…… 贴身丫鬟! “这玄王殿下下个月不就要大婚了吗?如此光明正大的和一个婢女搞在一起,这不是在打玄王妃的脸吗?”乔嫣儿想到这,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 等她回去后,她就给护国公嫡女写封信,让她好好治一治常灵这个狐狸精! 这么想,乔嫣儿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见封玄霆已经回来,乔嫣儿也不敢再往前走,直接回身,往外走去。 “殿下……” 刚走两步,乔嫣儿听到一旁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刘浣,你刚刚给本王的纸条是什么?”封嘉禾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 乔嫣儿微微一愣,看了眼四周,发觉是封嘉禾正和一位官员,在角落里说话。 见此,乔嫣儿也连忙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 “殿下,这张纸条,是晚膳之前,唐大人和玄王殿下见过面后,带回来的。”刘浣压低声音道。 封嘉禾闻言,又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杀螟草以及硫磷粉等等,这七八种药草加在一起,似乎是什么药方。 “你是怎么弄来的?”封嘉禾问刘浣。 刘浣道,“当时下官正在等着唐大人,唐大人回来后,便将衣袖里的纸条,压在了桌上的一本书下面。而那时,正好顾知府来找唐大人,说起晚膳一事。下官也就趁这空档,去看了眼那个纸条,发觉纸条上写了一个药方,下官记下来后,就回到自己屋子里,抄写了一份。” 封嘉禾听闻,又想了想在膳桌上,唐青说起的防护措施一事,不禁想到,“这药方,极有可能就是此次消灭壁虱的药方。” “真的吗?殿下,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如果赶在他们之前制成了这杀虫之药,那咱们……”刘浣说到一半,给了封嘉禾一个意会的眼神。 “赶在他们之前?”封嘉禾不太理解这个意思。 “殿下,下官早些年,学过一些医理,这药方里面的杀螟草和硫磷粉,是极其罕见的东西!玄王殿下那边,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寻找,如果咱们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杀螟草和硫磷粉,那此次防治虫灾的头等功,就是我们的了!”刘浣激动的道。 原本他们都有些一筹莫测,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被他发现了这个药方。 这个药方,的确是杀虫良剂啊! 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这两样东西可以结合在一起。 “竟是如此……”封嘉禾皱着眉头,对于刘浣的提议,有些的犹豫。 刘浣也是看出了封嘉禾的犹豫,连忙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除了这个机会,已经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封嘉禾攥了攥紧拳头,思虑一番后,终于下了决心。 “刘浣,明日本王拨一些隐卫给你,你带着他们,去寻找杀螟草和硫磷粉的下落。”封嘉禾吩咐。 “是,殿下!” …… 角落里,乔嫣儿将封嘉禾和刘浣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 这会儿一颗心紧张的跳的厉害,仿佛随时要跳出去了一般,她是真没想到,嘉王殿下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竟然偷了玄王殿下的药方。 不过…… 这对她来说,似乎又是一次接近玄王殿下的机会啊! 想罢,待封嘉禾和刘浣走远后,乔嫣儿从角落里站了出来,迅速的往外走去。 第246章 菇草玉桂汤 “常灵?本王的贴身婢女?” 回房后,封玄霆便将年元瑶扔到了房间内的床榻上,尔后起身压了下来,面染一抹邪佞的笑容。 年元瑶往后缩了缩身子,伸手抵着封玄霆的胸膛,面上浮现一抹红晕,可怜兮兮的看着封玄霆,“我也是故意逗那乔嫣儿的。” “暖暖,你刚才说的,一点都没错。”封玄霆挑眉,语气内带着几分揶揄。 “啊?”年元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和乔嫣儿说的那些话。 她也够倒霉的,本想和乔嫣儿开个玩笑的,结果竟都被封玄霆给听了进去。 “你说本王最喜欢缠着你,送各种名贵的礼物给你,以及最爱抱着你聊天。”封玄霆低头睨着年元瑶,逗弄着她,此刻心情大好。 “你别说了!”年元瑶伸手捂住了封玄霆的嘴,为什么这些话从封玄霆嘴里说出来,听起来那么羞耻呢。 封玄霆的目光落在年元瑶的身上,随后换了个姿势,将年元瑶抱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好了,不早了,本王陪你睡。” “……” 年元瑶被封玄霆拥在怀中,闻着封玄霆身上独有的清香,渐渐的睡了过去。 在年元瑶睡着后,床榻上的封玄霆倏地睁开了眼,胸腔之处,一股熟悉的疼痛,正在渐渐侵袭他的五脏六腑。 随即,封玄霆伸手,点了年元瑶一个穴道,确保年元瑶不会醒来后,随后从床榻上坐起,走到另一间厢房内。 封玄霆运气真气,用内力极力压制着要流向五脏六腑的毒液。 良久,那股疼痛渐渐褪去。 可封玄霆,却也耗损了大半的内力。 封玄霆坐在原地,双眸微眯,幽深的瞳孔一暗再暗。 …… 翌日。 年元瑶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 穿戴好后,年元瑶往厢房外走去,刚一出门,便碰见了一个熟人。 “小暖暖,好久不见呀!”云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见到年元瑶后,热情的朝年元瑶打了个招呼。 话刚落,云韶便收到了一道冷厉带着警告的目光。 年元瑶也往封玄霆看去,只是视线触及到封玄霆略显苍白的面色后,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云韶被某人眼神警告后,连忙改了口,“咳,元瑶啊,好久不见。” “云公子,好久不见。” 年元瑶也是一段日子没见过云韶了,不过想到封玄霆之前说,在密牢里时,是云韶将她打晕的,这会儿见到云韶,倒是有些的不自在了。 调笑归调笑,云韶这会儿见到了年元瑶,倒也开始说起了正事。 “元瑶,你说的这个杀螟草和硫磷粉,我跑遍了整个幽州,都没有这两样药材的下落,就连隔壁的乔州以及池州,都没有下落。”云韶出声道。 顿了顿,云韶又道,“不过我已发动了隐夜阁弟子去整个南夏大陆搜寻,相信不久后,便会有结果。” 年元瑶点头,“这杀螟草和硫磷粉,两样加起来,便是强化过后的杀虫剂,如若能找到的话,相信必定可以成功防治此次幽州虫灾。” “唉,刚刚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那些虫子,确实是恶心。”云韶想到那些壁虱,顿觉得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闭嘴。”封玄霆扫了眼云韶,尔后指了指桌面,示意年元瑶先用早膳。 年元瑶走近,坐下后,看了眼封玄霆,“你的脸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完,准备伸手给封玄霆把脉。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封玄霆立即收回了手,薄唇轻启,“本王无碍,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好吧。”年元瑶也不再说什么。 早膳过后,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年元瑶回到屋中,换了件轻便的衣衫后,准备往宅院外走去。 “元瑶,你干嘛去呀?”云韶见她面带面纱,又带了一副冰丝手套后,诧异的问道。 “我去诊治病人啊。”年元瑶道。 昨天傍晚,她已经去过一次街上了,这次被感染的灾民们,大多都已经被单独隔离起来,她检查了几个病人,发觉有些感染的不深,只要用外药便可痊愈。 有些则重度感染,则需内服外用药物,方得有一线生机。 “什么?”云韶有些诧异。 年元瑶看了眼封玄霆,微微勾唇,“如今我赖在这幽州,不帮点忙好像说不过去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不懂事,粘着玄王殿下呢。” 听罢,云韶冷不丁噗嗤一笑,偷偷看了眼封玄霆的表情。 封玄霆睨着年元瑶,那双暗夜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柔情,“走,本王陪你一起去。” “好啊,走吧。”年元瑶欣然同意。 说罢,两人便往外走去。 云韶站在原地,见二人已经走出门,连忙追了上去,“喂,等等本公子啊!” 刚一出门,封嘉禾的房门也在此时打开。 见到这几人后,封嘉禾微微一愣,在朝封玄霆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又一次关上了房门。 年元瑶微微挑眉,“今日这么反常?” “理他做什么,咱们走!”说起封嘉禾,云韶一脸不屑的耸了耸肩。 年元瑶点头,往宅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到了大街上后,年元瑶径自去了被隔离的地点,还未走近隔离点,已听里面已是哀嚎一片。 “玄王殿下,长陵郡主。”此次幽州随行队伍里的太医院首叶东云上前给二人请安。 “免礼,今日情况如何?”封玄霆淡声问。 叶东云顿了顿,有些激动的道,“回禀殿下,昨日郡主提供了一个内服的菇草玉桂汤,竟然十分的有效,昨天那两位被感染的不深的灾民,今日竟然已无大碍,他们一共也才服用了两帖而已!” “是吗?我去看看。”年元瑶微微挑眉,快步往里走去。 身后,云韶见到此景,手肘轻轻的撞了撞封玄霆的手臂,低声道,“你说你当初毒发时被人袭击,这么就那么好运被你给遇见她了呢?” “本王命好。”封玄霆唇间划过一抹弧度。 “切!”云韶撇嘴。 里面,年元瑶确认过那两名轻微感染的灾民已经痊愈过,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吩咐了叶东云他们继续煮药后,年元瑶又往新送来的灾民那里走去。 “你别紧张,放松一些。”年元瑶正在给一名开始发起低烧的妇女检查,发觉她的颈间有被壁虱叮咬的印子。 而此时,壁虱的口器还在妇女的颈间。 年元瑶用药湿敷了一下妇女的伤口后,用一把小巧的镊子,轻轻的取出了壁虱的口器。 取出后,年元瑶又一次用药给妇女消毒。 “一会儿先喝一碗菇草玉桂汤,知道吗?”年元瑶温声提醒。 妇女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 封玄霆站在一旁,看着年元瑶认真给病人诊治的模样,眼中柔情万千。 就在此时,一名隐夜阁暗卫忽然出现,在见到封玄霆和云韶后,压低声音,小声禀报道,“启禀殿下,启禀阁主,我们在搜寻杀螟草和硫磷粉的路上,发觉有一批人也在搜寻这两种药材。” * 本文涉及药理的情节,纯属虚构,切勿当真,么么哒~~ 第247章 自恋 “哦?这就有趣了。”云韶微微扬眉,顿觉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封玄霆眼睛微眯,瞥了眼一旁正在给灾民们诊治的年元瑶,往身旁那名隐夜阁暗卫看了过去,“不要拦着他们,随他们去。” “是,殿下。”暗卫应下后,便立即飞身消失。 原地,云韶面露诧异,一脸惊奇的看着封玄霆,“你此番怎会如此好心,就这么放过了这些人?” “多一批人寻找药材不好么?”封玄霆反问,唇角露出轻微的笑意。 “哈!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云韶朝封玄霆竖了个大拇指,尔后叹道,“不过,这封嘉禾是从哪里偷到这个药方的?” 封玄霆眸色微凉,淡淡道,“不用理会这些。” 云韶撇嘴,看着封玄霆这副掌握了一切的模样,心里头不得不为封嘉禾又一次默哀。 这好好一个嘉王殿下,怎么就知道干这些蠢事呢? 唉。 年元瑶一上午都待在隔离区,给灾民诊治。 就连封玄霆,也都亲自下场帮忙,拖着云韶一起,给灾民们熬药。 午时的时候,顾海阳来请封玄霆前去用午膳。 “哎呀,玄王殿下,这点小事,哪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啊!”顾海阳看到封玄霆帮着熬药这一幕,顿时觉得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不保了。 堂堂玄王殿下,都屈尊在这里给灾民熬药。 而他这个幽州知府,竟然在衙门里干坐了一上午。 顾海阳说完后,见封玄霆面色冷凝,急忙开口道,“殿下,下官准备好午膳了,请殿下先去用膳。” “什么时辰了?”封玄霆问。 “午时都过了……”顾海阳小心翼翼道。 闻言,封玄霆往年元瑶的方向走去,只见年元瑶正在给一名老人涂药。 “暖暖。”封玄霆唤了一声。 “嗯?”年元瑶连头也没抬,专注着手里的工作。 封玄霆启唇道,“你先用膳,休息一会儿。” “等一下,等我忙完这个,你先去吧,我过会儿就来。”年元瑶看了眼封玄霆道。 “本王等你。”封玄霆道。 年元瑶没有回话,在替面前的老人敷完药,又盯着老人喝下了菇草玉桂汤,然后才离开了隔离的地方。 “我们都要先换一下衣服,再消毒一下,才可以用膳。”离开后,年元瑶对着封玄霆和云韶道。 云韶看了眼染了药渍的衣摆,叹道,“本公子可真是倒霉,又被你们抓来做苦力了。” “云韶,明日你便去逐鹿草原修炼一个月吧。”封玄霆淡淡道。 一听这话,云韶面露惊恐,面上立即堆上一抹笑容,“别别别,我觉得今日这个苦力做的很值得,我很喜欢这样帮助百姓的感觉。” “逐鹿草原是什么地方啊?很恐怖吗?”见云韶忽然认怂,年元瑶好奇的问。 “没有,就是一个比较荒凉的草原。”云韶道。 年元瑶撇嘴,也没有深问。 不知不觉走到了宅院里,年元瑶让封玄霆和云韶先去换衣服,自己则先去后面的井边洗手。 走到井边时,年元瑶刚一弯腰,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常灵!” 一听这个声音,年元瑶轻叹了口气,有些的无奈,转过身往后看去。 “乔大小姐,怎么又是你啊?”年元瑶问。 乔嫣儿此时正环抱着双臂,抬着下巴,一脸傲慢的看着年元瑶,嗤笑一声,“我可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你等我?”年元瑶倒是有些诧异了。 “是啊,本小姐现在手里,掌握了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事关玄王殿下的前程,你要不要听?”乔嫣儿得意的挑眉,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刚洗完手,听罢后,拿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颇为有兴趣的往前走了几步,“哦?关于殿下的前程吗?” “对,你想知道吗?”乔嫣儿问。 “想啊。”年元瑶点头道。 见年元瑶想知道,乔嫣儿顿觉得今日偷溜进这宅院,专程来找年元瑶,是来对了。 “你想知道也行,不过本小姐有一个条件!”乔嫣儿盯着年元瑶道。 “什么条件?”年元瑶见乔嫣儿终于要说出此行的目的,不免有些的好奇。 乔嫣儿又往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其实说起来呢,你长得还行,但是本小姐觉得我比你更加美艳一些,何况本小姐出身也比你高贵,你总是还差一截。既然玄王殿下能看的上你,那必然也会喜欢本小姐。” “所以呢?”年元瑶饶有兴味的看着乔嫣儿。 她倒是十分好奇,这乔州是不是没女人啊? 否则这个乔嫣儿怎么能自恋成这样? “所以,本小姐也想做玄王殿下的婢女,既然你能,本小姐也能!”乔嫣儿说出了今日的目的。 她昨天想过了,常灵这个小蹄子,作为一个婢女都能爬上玄王殿下的床,一定是靠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做玄王殿下的婢女多好啊,玄王殿下这么个年轻男子,难免血气方刚的,这一来二回的,自然被这常灵小贱人给勾引了。 她想,如果她也跟在玄王殿下做婢女,那该多好呀? 玄王殿下到时候玩腻了常灵,就一定会宠幸她的,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常灵差了。 所以,做玄王殿下的婢女,是最好的选择了。 要不是她昨夜看到玄王殿下和常灵亲密的那一幕,她都没想到这么妙的招数。 “让乔大小姐屈身做一个婢女,不好吧?”年元瑶憋着笑,看着乔嫣儿满脸希冀的样子,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会在玄王殿下身边做一辈子的婢女!常灵,只要你去帮本小姐开口,相信玄王殿下一定会同意的。”乔嫣儿趾高气昂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摸了摸下巴,抿唇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说呀?” “呵,本小姐刚才不是说了吗?本小姐这里有一个秘密,事关玄王殿下的前程,你作为玄王殿下的床伴,难道你不为玄王殿下着想吗?”乔嫣儿反问。 “噗嗤……” 一道嗤笑声,很煞风景的从乔嫣儿身后传了过来。 随后,只见云韶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哎哟,真是乐死本公子了。” 第248章 被戏耍 乔嫣儿不知云韶的什么来头,当一回头看到一名飘飘欲仙的男子正毫无顾忌的嘲笑她时,顿时怒火中烧。 刚想说什么,当视线一瞥到云韶身边的封玄霆后,“唰”的一下脸涨成了猪肝色。 “玄,玄王殿下……”乔嫣儿说话一下子变得磕巴起来。 转头,又狠狠的剜了年元瑶一眼。 这个该死的常灵,竟然这般的戏弄她,让玄王殿下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现在在玄王殿下的心里,她一定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了! 这常灵可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能上玄王殿下的床。 她可得想想办法,除掉这个贱人! “唉,真羡慕玄王殿下这招桃花的体质啊,连身边的丫鬟都有人抢着要当,也不怕哪日玄王殿下一个不高兴,把你头都割下来当球踢了。”云韶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十足惋惜的样子。 头割下来当球踢? 乔嫣儿立即吓了后退了一步,莫名就想到了那些传闻,一下子背上冷汗直流。 “殿下!”乔嫣儿立即跪倒在了封玄霆的腿边,挤出两滴眼泪,哭着道,“殿下,嫣儿是真心仰慕您,求您让嫣儿留在您身边吧,嫣儿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 话音刚落,只听封玄霆薄唇轻启,凉凉的道—— “好啊。” 乔嫣儿刹那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确定封玄霆所说的是什么后,顿时喜极而泣,“太好了,殿下!嫣儿终于可以留在殿下身边了!” 一旁,年元瑶和云韶默默的对视一眼,心中开始替乔嫣儿默哀。 可偏偏乔嫣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兴奋的攥着衣角,甚至还大胆的给封玄霆抛了个媚眼。 玄王殿下一定是喜欢她的,否则怎么会如此爽快让她留在身边? 越想,乔嫣儿越发激动。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去用午膳了。”年元瑶‘好心’提醒。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乔嫣儿见封玄霆要走了,连忙道,“殿下,那我,我……” 封玄霆冷漠又嫌弃的看了一眼乔嫣儿,语调微冷,“你不是说要给本王当牛做马么?既然如此的话,本王便成全你。” 话一出,乔嫣儿莫名身子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脚下的这片杂草地,本王有些看不惯,你要当牛做马的话,那便趴在这里,将这些杂草吃干净吧。”封玄霆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很细微的事情。 乔嫣儿则是错愕的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匍匐在地,哭喊道,“殿下饶命,是嫣儿错了。” 怎么会这样? 玄王殿下为什么要这般对待她? 难道她真的不能让玄王殿下对自己动心吗? 想到玄王殿下刚才说的话,是那般的无情无义,乔嫣儿心内涌现一股屈辱感,连带着对年元瑶的恨意,又更深了几分。 凭什么常灵就能上玄王殿下的床? 乔嫣儿想罢,眼内划过一抹妒恨。 此时,迟迟不见封玄霆他们来用膳的唐青匆匆跑了过来,当见到跪在地上求饶的乔嫣儿后,面露诧异。 这乔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又惹的玄王殿下不高兴了,这昨夜还没尝到苦头吗? “殿下,郡主,该去用膳了。”唐青小心翼翼的提醒。 在幽州的这些日子,因为条件问题,生活无法分的那么精细,他们都是同玄王殿下一起用膳的。 今日等了许久,他们等不到玄王殿下,一个个都不敢动筷子,最后还是他跑出来看一眼。 “郡主?”跪在地上的乔嫣儿听到这两个字后,疑惑的看了眼唐青。 唐青扫了眼乔嫣儿,心想着这个乔嫣儿当着年元瑶的面,都敢勾搭玄王殿下,真是不知死活。 于是恭敬的指着年元瑶,没好气的对乔嫣儿道,“这位是我们的长陵郡主,护国公府千金,未来的玄王妃。” “什么??”乔嫣儿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 长陵郡主? 常灵,长陵…… 乔嫣儿忽然有种被狠狠戏耍了一番的感觉。 不顾年元瑶的身份,抬眸瞪向了年元瑶,“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长陵郡主,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真是可恨,她乔嫣儿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 竟然三番两次的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个常灵,明明就是未来的玄王妃,竟然还隐瞒身份看自己的笑话,真是太可恶了! “是你将我当做了殿下的贴身丫鬟,与我何干?”年元瑶微勾唇角,看着气的发抖的乔嫣儿,自身也有些的无奈。 “你!”乔嫣儿语塞。 的确,是她先默认年元瑶是玄王殿下的婢女的,怨不得旁人。 可越是这样想,乔嫣儿就越是觉得不甘,何况从她出生到现在,身边从未出现比自己高贵的女子。 如今一下子身份地位金钱都被比了下来,乔嫣儿心里难以接受,更多的还是嫉妒。 “乔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唐青见乔嫣儿对年元瑶这般无礼,在一旁提醒。 乔嫣儿抬眸看了眼眼前这几个人,冷笑一声,不再开口。 年元瑶等人也懒得追究乔嫣儿的罪责,缓步离开了院子里。 原地,乔嫣儿还保持着瘫坐的地势,望着年元瑶的背影,眼睛浸满毒意。 半晌,乔嫣儿冷笑一声,默默的道,“既然你们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 乔嫣儿想罢,视线落在了封嘉禾所住的屋子方向。 …… 午膳过后,年元瑶依旧去了隔离区给病人们诊治。 没过一会儿,年元瑶就等来了一个惊喜。 白白自去天山探亲后,终于赶来与年元瑶会合。 对于这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灵猫,年元瑶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实在是浪费了。 【小姐姐,好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呀?】白白窝在年元瑶的怀里,蹭了蹭年元瑶的手臂。 “想你啊,不过你回来的可正好,我有问题要问你。”年元瑶揉了揉白白的脑袋。 白白点头,【问吧。】 “你可知哪里可以找到杀螟草和硫磷粉的下落?”年元瑶问。 说完,只见白白歪头想了想,在细想的过程中,年元瑶可以清楚的看见,这只小黑猫的周身,涌现一团冰蓝色的光泽。 不一会儿,白白便给出了答案,【千秋殿。】 而一旁,隐夜阁的弟子也正在汇报最新的消息,“殿下,阁主,千秋殿内,有一位巫医,他那里就有这两样药材。” 第249章 有诈 听到这个消息,云韶看了眼封玄霆,拧了拧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千秋殿可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地方。” 封玄霆抿起薄唇,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此事有诈。” “有诈?”云韶微挑眉梢。 “千秋殿的人,私下一向与皇后走的极近,此次封嘉禾既然能偷到药方,想必也已将消息传入宫中求助。这个时候,偏偏千秋殿就有了消息,不觉得很蹊跷么?”封玄霆面色微沉,淡淡道。 云韶也恍然间反应了过来,一拍脑袋,“瞧我急的,差点忘了这层了。那按你说的,这极有可能是千秋殿故意透出消息,来引你上钩的!” 封玄霆轻哼一声,眸中划过一抹冷厉。 “既是如此的话,那我可得亲自出马去打探一番,以免中计。”云韶立马就有了主意,决定亲自去调查一番。 封玄霆看向云韶,“本王与你一起去。” “别别别,元瑶如今也在这里呢,你可得待在她身边看着她,以免她又冲动跑去玉清山那种地方。你放心吧,明日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带消息回来。” 云韶说完,不等封玄霆开口,便飞身离开了原地。 封玄霆紧绷着脸,回眸看了一眼年元瑶的方向,见她此时正抱着白白,不知道与白白在说什么。 等等…… 这只猫? 封玄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觉得有些头疼。 随即抬步走了过去,一把扯过年元瑶怀中的白白,尔后睨着年元瑶,道,“这只灵猫近日恰逢修炼升级期,因此它说的话,并不可信。” 白白听到封玄霆这话后,不禁在空中挥了挥爪子。 心中默念道,什么鬼呀?她的修炼升级期还没到呢! 正想着,白白注意到了封玄霆冷寒的眼神后,顿时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年元瑶看着此景,讷讷道,“可是白白刚刚和我说,一个叫千秋殿的地方,有杀螟草和硫磷粉。” “假的。”封玄霆不愿年元瑶沾染到这些血腥的地方。 说完后,又将满含警告的视线,落在白白身上,“是吗?” 白白一开始有些诧异封玄霆为何要这样,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也是,那千秋殿是个杀手组织,专门培养冷血杀手,小姐姐想要药草,必定会去接触这个杀手组织,到时候对小姐姐是极为不利的。 白白一下子就明白了封玄霆的良苦用心,然后点了点头,【是哦,我好像真的说错了,我再重新想一想。】 年元瑶抿唇,总觉得这一人一猫之间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那我继续去忙了。”年元瑶起身,继续接着刚才手上的活。 正在诊治一位病人时,只听身后传来太医叶东云焦急的声音,“这菇草玉桂汤中的黄芩以及甘草快见底了,我刚刚跑遍整个幽州的药铺,都已经没有这几味药了。” “叶太医别急,这些药草还算好找,一会儿我去这附近的山头看看。”年元瑶回身,看向叶东云。 叶东云闻言,有些的惶恐,“这怎么好劳烦郡主呢,不如郡主留在这,微臣想办法去采一些回来。” “不用,我去吧。”年元瑶了解这几味草药的生长习性,加上这些年叶东云一直坐镇太医院,想必很少有机会会去亲自采药,所以不耽误时间,还是她来去做吧。 年元瑶说罢,拿起手边一个药筐,往外走去。 封玄霆见她要去采药,抬步跟了上去,“本王与你一起去。” “好啊。”年元瑶欣然同意,顺便将手里的药筐,扔给了封玄霆。 封玄霆轻松的伸手接过药筐,垂眸睨了眼年元瑶,唇角隐约划过一抹愉悦的弧度。 …… 在两人走后,封嘉禾与刘浣从一个角落里走出。 “殿下,下官命人搜遍了这附近,都没有那杀螟草和硫磷粉的下落。”刘浣也是刚刚才回来复命。 封嘉禾面无表情,视线紧紧的落在年元瑶和封玄霆的身上。 “轻云,远远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了哪里便好,不要被他们发现。”封嘉禾吩咐贴身护卫轻云跟上。 轻云点头。 一旁,见封嘉禾让轻云跟踪年元瑶他们,刘浣也顺着封嘉禾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道,“殿下,这几日玄王殿下都纡尊降贵的开始做一些杂事了,这些事情在百姓眼里,是极为拉好感的,若不然殿下也……” 封嘉禾闻言,面露一丝嫌恶,瞥了眼隔离区里那些浑身长着红疙瘩的灾民们,“你要本王去伺候他们吗?” “不是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刘浣惶恐的看了眼封嘉禾,小心翼翼的道,“下官是说,殿下要不要也试着做一些事,让百姓们也对殿下充满感恩。” “只有尽快找到那两位药材,这里的百姓才会真正的感恩本王!”封嘉禾瞥了眼刘浣,意指刘浣无能。 刘浣连连点头,“是,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去寻找那两样药材。” 封嘉禾正准备离开时,刘浣还是壮着胆子又一次开口提议,“殿下,现在玄王殿下和长陵郡主既然离开了,不如殿下去帮忙熬剩下的药吧?或许这随行的队伍里,就有皇上的眼线呢!” 刘浣一语惊醒梦中人。 封嘉禾忽然觉得,刘浣的话,似乎非常有道理。 否则以他了解的封玄霆,怎会亲自动手熬药,又怎会陪着年元瑶去采药呢? 一定是封玄霆发现了这里有父皇的眼线,故意做戏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也定要在父皇面前,挽回一些形象。 想罢,封嘉禾忍着恶心,走进了隔离区,示意自己要帮忙熬药。 叶东云等人有些诧异,但封嘉禾硬是要帮忙熬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接下来的一切,叶东云几乎气的头快炸了。 这嘉王殿下不仅不会熬药,还不让他们这些太医在一旁看着,短短一会儿时间,不是将药熬干了,就是放错了药量。 这原本就快见底的药材,一下子浪费了许多。 可偏偏这尊大佛,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天色刚黑下来的时候,封嘉禾便第一时间离开了隔离区。 “刘浣,本王再给你三日时间,你若是还找不到这两样药材,你这个观察使也别想做了。”一整天下来,封嘉禾待在那里,觉得自己快恶心吐了。 虽然在来之前,身上涂了百草油,可以预防被壁虱叮咬,可他还是无法忍受。 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后背发毛。 “殿下,下官一定,一定尽快找到。”刘浣苦着一张脸,忽然有些后悔告诉封嘉禾药方的事情了。 回到宅院后,封嘉禾的贴身护卫轻云忽然出现,上前压低声音,禀报道,“殿下,玄王殿下他们找到杀螟草了!” “什么?!” …… 一个时辰前,幽州郊外。 第250章 青麒紫麟 年元瑶和封玄霆去了幽州的郊外,看着周围到处都是壁虱,年元瑶浑身泛着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小魔凝起毒瘴,毒死了周围一片的壁虱,才得以让年元瑶和封玄霆一路通畅,到达了一处丛林里。 进了丛林后,年元瑶没多久就找到了甘草,蹲下身子,指了指脚下这一片,“这一些都是甘草,快点挖。” 封玄霆看了看地上这些,同样弯腰蹲了下来,开始挖甘草。 恍然间,封玄霆想起第一次遇见年元瑶的情景。 “当初,是本王运气好,遇见了你。”封玄霆望着年元瑶,眸中带着暖意。 年元瑶微愣一下,尔后反应过来封玄霆说的是什么,不禁也唇角上扬,“确实是你运气好,因为那是我被关十年来,第一次偷跑出门。” “那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封玄霆眸色微沉,说起年元瑶的过去,他早已调查过。 很心疼,她那十年,每日被禁足在北院之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知不觉就过了。”年元瑶垂眸,身体内那些原主痛苦的记忆,又一次一次的脑海里面涌现。 封玄霆伸手,轻轻的抚上了年元瑶的脸颊,温声道,“以后,本王都会护着你。” “封玄霆,你手上都是泥巴!!!” 年元瑶的一句话,顿时破坏了这刚涌现的温情。 一旁,白白和小魔看着满脸是泥的年元瑶,两只灵兽顿时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很快,年元瑶便将脚下这些甘草挖了干净,正准备离开去找黄芩时,眼前蓦地一闪,随即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破空而来,带着雷霆之势,在他们眼前出现后,便迅速的往南边的一个方向奔去。 “这,这不是那只青色的异兽吗?”年元瑶看清刚刚那个忽然出现的东西后,面露诧异。 怎么回事,上次似乎还是在狩猎的时候见过这只青色异兽,这次为何又会在这里出现? 年元瑶看向了封玄霆。 “御风青麒。”封玄霆薄唇轻启,视线也正幽幽的落在面前这只青色的异兽身上,对于三番两次见到这只异兽,封玄霆顿觉有些的蹊跷。 “御风青麒?”年元瑶对这只异兽来了兴趣,见它要跑,运气踮脚,朝着青色异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封玄霆也飞身,跟在了年元瑶的身旁。 不一会儿,只见青色的异兽飞上了一座荒山,在荒山上停留了下来。 年元瑶和封玄霆到了的时候,只见青色的异兽正低着头,在吃地上的杂草。 “等等,这……” 随意的瞥了一眼那些杂草,年元瑶顿有些错愕的瞪大了双眼。 随即快步的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封玄霆口中的御风青麒正在吃的杂草。 “暖暖,小心!” 封玄霆面色一变,怕青色异兽会伤到年元瑶,瞬间向年元瑶跑去。 而那只御风青麒,又忽然在此时,消失离去。 “杀螟草!这就是杀螟草!”年元瑶在确认过地上的这些杂草后,惊呼一声。 “什么?”封玄霆双眸微眯。 年元瑶拔起一株,激动的在封玄霆面前晃了晃,“这个就是杀螟草!” “刚刚那只异兽,似乎是故意引我们来此的,它好像没有恶意。”年元瑶整理了一下情绪后,看向封玄霆。 【小姐姐……】此时,白白忽然出了声。 小魔也爬了出来,爬到了年元瑶的肩膀上,说,【刚刚那个,好像真的是神兽御风青麒。】 “神兽?”年元瑶诧异挑眉。 【不错,比我们灵兽更高等级的神兽。】白白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它为什么要帮我们?”年元瑶看了眼手里的杀螟草,始终有些搞不明白,将疑问的目光,落在封玄霆身上。 刚刚封玄霆也认出了那只神兽是御风青麒,看来封玄霆早就知道了。 【御风青麒一直是上古神兽,沐浴天地浩气演化而生,自生来便是神兽,自带雷霆之威,怒啸镇吼八方,身俱毁天灭地之力。但是……】 白白解释了御风青麒的属性,说完后,又拉长了尾音。 年元瑶听得正认真,见白白忽然停顿了,不禁问道,“但是什么?” 没想到这只青麒竟然会是比灵兽更高等级的神兽。 【但是,据我所知,这只御风青麒,如今正在人间渡劫,只有修行得满后,它才可继续位列神兽。所以,如今在这人间,它被世人誉为凶兽。】 听闻,年元瑶的眼前,又闪现落魂谷那只紫色的神兽。 她记得,那只紫色的异兽,天烬国的人们都称是神兽,当时只要封玄霆说那是凶兽。 那么两只相似的异兽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白白,那这人世间,是否还有一只紫色的麒麟神兽?”年元瑶想心中所想问出。 【小姐姐,你见过那只紫色的神兽?】白白的语气有些诧异。 年元瑶抿了抿唇,想了想说,“我不确定那只是不是神兽,只是当初在落魂谷时,匆匆瞥了一眼。对了,小魔不就是落魂谷出来的吗?那你应当见过那只紫色的异兽了?” 【没有,人家只是给那神兽守门的,从未见过那只神兽的真容。】小魔道。 【哈,你好歹也是个蛊王,竟然只是个守门的?】白白与小魔打闹惯了,毫不留情的道。 小魔顿时哭唧唧的道,【呜呜呜,谁让人家只是灵兽宝宝呢,对方可是神兽啊。】 【小姐姐,这世间,确实还有一只紫色的麒麟神兽,名叫沐月紫麒。】白白言归正传,向年元瑶介绍起那紫色的麒麟神兽。 沐月紫麒…… 【御风青麒与沐月紫麒,本生一源,两情依依。但因它们恰逢劫期,便双双在人间渡劫,但它们此次究竟要渡何劫,我就查探不到了。】白白无法窥探到神兽等级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见那只沐月紫麒是在人间渡劫,年元瑶便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眼下,找到了杀螟草,才是重中之重。 “这一片都是杀螟草,咱们先挖回去,只要再想办法找到硫磷粉,这场虫灾,就有彻底防治的可能了!” 封玄霆眉心微拧,眸间有几分的冷凝。 这只御风青麒频频现身,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预兆。 第251章 硫磷粉 年元瑶和封玄霆带着药草回去的时候,已是夜晚戌时。 折腾了一日,年元瑶简单吃了点东西,沐浴过后,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沉沉的睡去,也无暇再想那些神兽的事情。 封玄霆毫无睡意,站在窗边,凝望着外面的夜色,耳边浮现起那日明尘道长的话语—— “你口中的青色异兽,极有可能是御风青麒。” “那只神兽可不一般啊,青麒紫麟乃是不可多得的情兽,因此在三界之时,专用于引渡有情之人。如今,青麒紫麟各自在人家历劫,只有各自认了主人,帮其渡过情劫,才可修行圆满,离开人间。” “青麒频频在你面前现身,兴许你便是它在人间的主人。若真如此的话,就看紫麟愿意认谁为主了。” 当时,听到这话,封玄霆脱口而出问,“若紫麟认的不是暖暖呢?” “那就说明,你今世的命定之人,并不是她。” “不可能!”封玄霆冷冷道。 明尘道长笑了笑,“有时候,天意不可违啊。” 想到这些话,封玄霆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 此时,宅院外。 “嘉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乔嫣儿一整个晚上都躲在宅院附近等着封嘉禾,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见到了要回宅院休息的封嘉禾。 在来之前,她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梳了个艳丽的妆容,这会儿被风吹得,发丝都有些的凌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在嘉王殿下心中的形象。 封嘉禾在看清面前之人是乔嫣儿后,眼内划过一抹嫌恶,“怎么是你,有事吗?” 乔嫣儿清楚的捕捉到了封嘉禾眼内对她的厌恶,心里不禁有些的受伤,但还是挤出一抹笑来,“嫣儿有些话,想和嘉王殿下聊一聊。” “本王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在封嘉禾对乔嫣儿的第一印象里,乔嫣儿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那晚乔嫣儿频频给封玄霆抛媚眼,他可是都看在了眼里,这个女人,心思可不小。 他曾经被年锦心骗过,是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了。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硫磷粉的下落吗?”见封嘉禾绕开自己准备离开,乔嫣儿快步挡在了封嘉禾的面前。 听到硫磷粉三个字后,封嘉禾脚步一顿,一把伸手掐住了乔嫣儿的脖子,嗔怒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乔嫣儿没想到封嘉禾会直接动手,难受的皱着眉头,道,“我也是无意得知长陵郡主那边在搜寻杀螟草和硫磷粉,所以我就去找了硫磷粉来。” 闻言,封嘉禾松开了乔嫣儿,“你从哪里得来的硫磷粉?” “这个硫磷粉是很罕见,可偏偏我们乔家就有两罐磨好的硫磷粉,是早些年我爷爷在家中遗留下来的,这么多年我们乔家一直保存着。”乔嫣儿说到这,很庆幸当初将这两罐硫磷粉保存了下来。 否则今日,她就没有和封嘉禾谈条件的筹码了。 通过那夜她偷听封嘉禾和刘浣的谈话,她知道此次防治虫灾,对封嘉禾意义重大。 所以,她才敢对封嘉禾打主意。 果真,封嘉禾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前一亮,有些激动的抓着乔嫣儿的肩膀,“真是如此?那快将这硫磷粉拿给本王!” “殿下莫急,嫣儿还有一些话想和嘉王殿下说。”乔嫣儿语调轻柔,看着封嘉禾。 “你说吧。”相比之前,封嘉禾对乔嫣儿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 乔嫣儿勾唇,轻叹口气道,“自小,嫣儿就一直想去皇城见识一番,听说那里繁荣富丽,是乔州远远比不上的。” “这个简单,本王可以赠一间皇城的宅子给你,你若想去,可随时过去住。”封嘉禾不以为然道。 “嫣儿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乔嫣儿才不将宅子放在眼里。 封嘉禾看着她,渐渐也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那你想要什么?” “嫣儿要的很简单,嫣儿想每日都跟在嘉王殿下的身边,待此次虫灾结束后,便请嘉王殿下带着嫣儿一同去皇城。”乔嫣儿说出了今夜的目的。 自从被年元瑶羞辱过后,她仔细的想了想,才发觉自己其实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民女而已,纵容乔州人人都怕她,可到了最后关头,知府还不是说将她关入大牢,就关入大牢。 所以她想得到一个更尊贵的身份,成为一个像年元瑶一样,让人恭敬有加,人人都对她小心翼翼的身份。 于是,她将目标,锁定在了封嘉禾身上。 封玄霆给不了她的,封嘉禾总可以。 “你想让本王娶你?”封嘉禾紧紧皱眉,听出了乔嫣儿话中的意思。 闻言,乔嫣儿弯腰跪倒在了封嘉禾的脚边,柔柔的道,“嫣儿不敢这么想,嫣儿只要能每日跟在殿下身边,就足够了,其他不敢奢求。” 她不敢一下子将目的抖出,以免吓跑了封嘉禾。 “殿下,只要你同意带着嫣儿去皇城,嫣儿便将硫磷粉拿来给殿下。”许久,见封嘉禾还不表态,乔嫣儿又道。 封嘉禾衣袖里的手微微握紧,脑海里思绪万千。 今日,年元瑶他们已经得到杀螟草了,如今硫磷粉也已经有了下落。 这场虫灾,似乎就要结束了。 而他,还没有达成此行的目的。 “好,本王答应你。”最终,封嘉禾同意了乔嫣儿的提议。 “多谢殿下。”乔嫣儿面色一喜。 心里美滋滋的在想,这次幽州的虫灾闹的这么大,万一回去之后,皇上问起来是谁提供的硫磷粉,说不定一个高兴,也会封她一个郡主呢! 到时候,她和年元瑶,就是平起平坐的了。 “硫磷粉呢?”封嘉禾伸手要。 “明日一早,我便给殿下送来。”乔嫣儿道。 封嘉禾点头,“好。” “那嫣儿就先走了。”乔嫣儿对着封嘉禾眨了眨眼。 “嗯。” 在乔嫣儿走后,封嘉禾回到房间后,立即吩咐轻云,去找刘浣。 不一会儿,刘浣出现在了封嘉禾的房间里。 “硫磷粉已有下落,可杀螟草还在封玄霆他们手里,可如何是好?”封嘉禾问。 刘浣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压低声音道,“若不然的话,使一出调虎离山之计吧?” “哦?”封嘉禾微挑眉梢。 第252章 炙甘草 翌日,云韶回来复命。 “我去调查过了,的确如你所说,杀螟草和硫磷粉的下落,是千秋殿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是为了引元瑶前去。”云韶将调查结果,单独告知给了封玄霆。 封玄霆面色一沉,一双幽冷深沉的黑眸里,闪过浓重的煞气。 “毕竟元瑶此次在来的途中,不仅杀了千秋殿众多弟子,更是留了千秋殿大弟子叶绝一命回去羞辱了石无暇。石无暇因此震怒,所以便想方设法,设计了这么一出。” “如今元瑶没有上钩,想必石无暇还会有后招。”说起这个,云韶也有些的担心。 以往,隐夜阁与千秋殿素来没什么交集,倒也相安无事。 如今元瑶被千秋殿这个江湖上最冷血无情的杀手组织给盯上了,往后想必危难重重,没什么安生日子能过了。 “继续让人留意着千秋殿那边。”封玄霆浑身带着一股暗沉之气,冷言道,“必要时,本王会亲自出手。” “别别别,你那身手太恐怖了,还是遮掩一些才好。”云韶在封玄霆麾下多年,深知封玄霆的身手究竟有多深不可测。 而石无暇,身为千秋殿的盟主,身手也是不容小觑。 这两人若是开战,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 此时,年元瑶正走出房门,见到云韶后,朝云韶挥手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云韶挤出一抹笑来。 年元瑶正准备和云韶说起杀螟草一事,只见顾海阳匆匆的跑了过来,面上大惊失色,“不好了!隔离区里突然昏迷了好多百姓,据说都是昨日喝了昨夜新熬的菇草玉桂汤的!”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年元瑶惊呼一声,尔后立即往外跑去。 封玄霆的眉宇间划过一抹幽深,但见年元瑶已经跑离,便也跟了上去。 云韶摸了摸脑袋,还想歇会儿喘口气呢,没想到又出事了。 三人离开宅院后,一道黑影,悄悄的溜进了年元瑶和封玄霆的房间里…… …… 年元瑶跑到隔离区的时候,隔离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叶东云等几名太医,正在给昏迷过去的灾民们诊治,见到年元瑶后,除了叶东云外,有几位,的太医眼中,带着几分的埋怨。 “怎么样了?”年元瑶问。 “郡主,昨夜你采回来的甘草,全部都是炙甘草啊,因此这些灾民们服下后,出现了不良的反应。”一名何太医上前,将年元瑶昨天采药的药筐拿了过来,拿出了一把炙甘草。 看着何太医手中的炙甘草,年元瑶面露惊诧,伸手拿到面前看了眼,“这不是我采的药!” “我采的的确都是甘草,并非眼前这些炙甘草,是有人替换了我的药材!”年元瑶坚信,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人动过这些药材,这……”何太医还想继续说下去,当触及到封玄霆摄人的目光后,立即将嘴边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叶东云上前,对着封玄霆和年元瑶弯了弯腰,“殿下,郡主,原先的甘草,被人偷偷的替换了。” “叶太医,你是如何断定是被人替换的?昨夜我们都在这里守夜,根本没有人靠近过药筐,何来替换一说?”何太医有些的不信。 在他看来,一定是年元瑶采药的时候,就将甘草和炙甘草搞错了。 一个护国公府出来的千金小姐,哪里真的会精通医理? “郡主是个心细之人,何况这菇草玉桂汤最早的药方就是郡主所提供的,因此郡主不会分辨不出,这甘草和炙甘草的区别。”叶东云坚信年元瑶不会出错。 这几日,他都看在眼里,年元瑶给灾民们处理外伤的动作娴熟又仔细,对用药又十分的擅长了解,医术应当远远在他之上。 何况,昨夜药材回来后,他也看过一眼。 的确都是甘草。 所以,一定是被人给偷偷替换了。 “那就是真的被人给替换了?可是,会是谁做的呢?”另一名孟太医上前,面露诧异,看了眼四周。 叶东云拧眉,“昨夜有不少人都在这里,因此也不好断定是何人所为。” 昨晚不仅他们几个太医都在,还有几个幽州当地的大夫在这里帮忙,至于究竟是谁替换的甘草,无从查知。 “该死的,竟然在这关头替换药材,其心可诛!”年元瑶气急,偏偏一时间也无从查证。 走到一旁,检查了一下灾民后,见灾民们只是暂时性的昏迷后,便松了口气。 “叶东云,将昨夜所有在此之人,全部召集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封玄霆幽幽出声,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约莫百名隐卫忽的从暗处闪现,将这隔离区,团团包围。 见到这阵仗,年元瑶冷笑一声,“对,既然那人有胆量替换了那么多的甘草,那身上必定还残余着炙甘草的气息,待我检查一番,便知道是谁了!” “可是郡主,这药筐里被替换过的炙甘草,我们都摸过了啊!”何太医指了指自己的手。 “你慌什么!不是你做的,自然赖不到你头上来!”年元瑶道。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里,昨夜留守在此的人,全部站成了一排,年元瑶数了数人数,有九个人。 叶东云第一次被她排除。 剩余八个人。 “把手伸出来。”年元瑶让他们逐一伸出手。 尔后,挨个轻轻的嗅了嗅那些人手上的气息,大部分人,手上几乎都有一些炙甘草的气息,却唯独有一人,手上沾着浓浓的甘草的味道。 “你是?”年元瑶抬眸看了眼面前之人,是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被年元瑶问到后,身子微微一颤,道,“回禀郡主,草民是幽州当地的大夫,姓倪。” “倪大夫是吗?何故你的手上有那么浓烈的甘草味道?”年元瑶问。 “草民,草民从昨日半夜就开始一直在熬药,所以难免有甘草的味道。”倪大夫道。 年元瑶微挑眉梢,“你从半夜起就一直在熬药,且到现在为止,身上都没一丝炙甘草的味道,那这药筐的里的药,难不成不是炙甘草?” 叶东云等人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从一个时辰前,他们才刚发现药筐里的药被改成了炙甘草,因此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炙甘草的气息。 为何这个一直在熬药的倪大夫,不仅手上没有炙甘草的气息,反而还沾着浓浓的甘草气息。 这说明什么? 第253章 立了头功 这极有可能说明,这个倪大夫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好你个刁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刚偷换这里的药材,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何太医性子急,发觉有些不对后,立即指着倪大夫骂道。 倪大夫一介草民,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即 跪了下来,道,“不是我,不是我,各位大人就是给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啊!” “你不敢?那你身上怎么没有炙甘草的气息?”在这个时候,身上唯一没有沾染炙甘草的,反而成了最可疑的人。 “我,我……”倪大夫张嘴说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见倪大夫如此慌乱,几乎是已经默认了替换甘草的主谋就是他。 “实在可恨,你身为幽州百姓,一介医者,非但不帮着百姓料理身体,反而偷换药物,实在可耻!”顾海阳身为幽州知府,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如此丑事,他也难辞其咎。 他也真是倒霉,怎么这场虫灾,偏偏就落在了幽州头上。 “知府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万万不敢啊。”倪大夫对着顾海阳连连磕头。 顾海阳不理会他,对着身旁的封玄霆弯了弯腰,恭敬的道,“殿下,一定是这个姓倪的刁民心思歹毒,还请殿下处置。” 封玄霆黑眸里暗流涌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是何人指使的你?” “是,是不不不,没有人指使我。”倪大夫已经有点语无伦次起来,额头不断的渗出汗珠来,整个人慌乱不已。 “来人,拖下去砍了他的手指。”封玄霆淡淡开口,仿佛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 话刚落,两名隐卫上前,架住了跪在地上的倪大夫。 而就在此时,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名侍卫,满面激动道,“启禀玄王殿下,启禀各位大人,嘉王殿下已经找到了彻底防治此次虫灾的办法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最先回应的是顾海阳。 侍卫连连点头,“是的,嘉王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个杀虫的喷雾,刚刚小试了一下,一下子死去了大半的壁虱,效果明显!” “杀虫喷雾?”年元瑶听到这四个字后,眼皮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即,脚尖一点,迅速的飞离了原地。 匆匆回到宅院后,年元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将放在小隔间里的药筐拿了出来…… 当视线触及到空空如也的药筐内,整个人眉头紧锁,忽然间就明白了一切。 她中计了!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 想到这,年元瑶又往房间外跑去,出门时,撞上了封玄霆。 “封玄霆,封嘉禾偷了杀螟草!”年元瑶提到封嘉禾这三个字时,小脸上满是嗔怒。 封玄霆看了眼空了的药筐,薄唇微抿,眼内有一抹道不明的神色。 云韶听到这话,怒骂一声,“靠,他果然做出了如此下作的行为!” “果然?”年元瑶一脸诧异。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些的欢笑声。 “嘉王殿下这次可真是幽州的大功臣啊,刚刚那个喷雾一出,果然消灭了许许多多的壁虱,只要再等上几天,便可知道,能不能彻底消灭这些壁虱了!”刘浣激动的对着封嘉禾开口。 不仅是刘浣,一旁还有几位官员也都连连附和。 “是啊,这回嘉王殿是立了头等功了!回去后皇上一定会大为嘉奖的!” “等这场虫灾结束后,咱们也可启程回皇城了!” “真是太好了,总算可以离开此地了!” 这几人一言一语说着,封嘉禾被围在中间,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封嘉禾!” 年元瑶见到了封嘉禾后,立即走了过去,连名带姓喊道。 见到了年元瑶,封嘉禾瞳孔一缩,眼内划过一抹心虚,转瞬即逝。 当视线触及到年元瑶身后淡淡睨着他的封玄霆后,封嘉禾心头一凉,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封嘉禾,为了立功,你还真是什么下作的手法都用的出来!”年元瑶内心对封嘉禾的鄙夷,又深了一层。 “你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封嘉禾瞥了眼年元瑶,随即又将目光移向别处。 年元瑶冷嗤一声,“你偷用了我的药方,又偷了我的杀螟草,敢做不敢认吗?” “长陵郡主。”刘浣立即站了出来,笑呵呵的道,“郡主,你莫不是对嘉王殿下有什么误会?这个药方,是殿下从一位高人那里得知,杀螟草和硫磷粉也是由高人所赠的,怎么就变成偷了你的呢?” “无耻!”年元瑶看了眼这些人的嘴脸,实在是丑陋。 刘浣轻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郡主想帮玄王殿下立功,可是如今的确是嘉王殿下先找到了防治虫灾的办法,这是我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的。” 刘浣一句话,顿时将年元瑶说成了是因为嫉妒才故意抹黑封嘉禾。 年元瑶还想说什么,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年元瑶的肩膀上,随后只听封玄霆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暖暖,走吧。” “你说什么?”年元瑶意外封玄霆会说这个。 按照平时,封玄霆不是早就赶在她面前替她教训这些人了吗? 今日竟然如此反常? 但下一刻,年元瑶就忽然反应过来了。 依照封玄霆的性子,如此息事宁人,那就不是他了。 想必,他有他的想法。 “算了,走吧。”年元瑶忽然也就不想和封嘉禾扯皮了,摆了摆手,跟着封玄霆一起离开。 年元瑶若是不依不饶还好,可突然就这么走了,封嘉禾心底一阵的发憷,渐渐的开始不安起来。 “殿下无需担心,咱们如今有人证物证,此次的头等功就是我们的。”刘浣见封嘉禾眉头紧锁,在一旁悄声安慰着。 封嘉禾偏眸淡扫了眼刘浣,“但愿本王这次没有被你坑害。” “请殿下放心,下官刚刚已经命人去外面散布消息了,很快幽州的百姓都会知道,是嘉王殿下解救他们于水火之间。” “嗯。” …… “封玄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封嘉禾要偷药方了?”回到房间,年元瑶气呼呼的瞪了眼封玄霆。 封玄霆在椅子上坐下,轻轻的抿了口茶,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略显无奈道,“本王的确知道他有偷药方的心思,但今日这出调虎离山,本王也是大意中计了。” “哦?你也会中计?”年元瑶一脸不信。 封玄霆微微点头,“本王又不是神仙,为何不会中计?” “你偷偷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报复封嘉禾了?”年元瑶凑近封玄霆,压低声音问。 封玄霆看着她凑近的小脸,似笑非笑道,“暖暖,你把本王想的太坏了。” “是吗?”年元瑶还是一脸不信。 封玄霆依旧轻轻点头。 此时,外面传来了云韶的咒骂声,“封嘉禾这个不要脸的,晚上还敢办庆功宴!” 第254章 庆功宴 庆功宴? 年元瑶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偷了我的药方,偷了我的杀螟草,竟然还敢办庆功宴!”年元瑶一瞬间,恨不得将封嘉禾碎尸万段。 相比年元瑶的恼火,封玄霆相对淡定许多,“暖暖,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去参加。” “哈?”年元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确定吗?”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总觉得封玄霆在憋着什么坏放大招呢。 “确定,不仅要参加,还要盛装出席。”封玄霆道。 闻言,年元瑶嘴角嘲弄的勾起,“行啊,那就去参加封嘉禾的庆功宴。” …… 夜晚,皇城前来的人马以及幽州知府等人,全数聚在一起,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殿下,下官刚刚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宫复命了,很快皇上和皇后娘娘便会知道,殿下成功防治了这场虫灾。”刘浣站在封嘉禾的身边,悄声对着封嘉禾道。 听到这话,封嘉禾不悦的看了眼刘浣,“为何如此着急就回去复命?” 这次的事情,他做的不光彩,如今心里面很没有底气。 “夜长梦多,何况皇上一直心系着幽州此地的情况,若是他知晓了殿下解决了此地的虫灾,一定会很高兴的。”刘浣道。 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这个新上任的观察使,若是不做出一点成绩来,如何在朝中立足呢? 如今,他回去后,只怕是也要升官加爵了。 这么一想,刘浣心底里越发的高兴。 封嘉禾虽是不悦刘浣自作主张,可也没多说什么,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做了,那便做到底吧。 此时,来参加庆功宴的人,渐渐的进了大院里。 “听说嘉王殿下给出的方子可以防治这场虫灾,下官真是恭喜殿下。”几名随行的官员走了上来。 “殿下真是幽州百姓们的福星啊,这里的百姓,一定会永生记得殿下的功劳的!” “不错,嘉王殿下不愧是朝中最优秀的皇子,实在太厉害了。” 听着这些人一言一语的附和声,封嘉禾有些头疼,往一旁走去。 “殿下。”乔嫣儿早早的就来到了庆功宴,一直坐在一张石椅上,等着封嘉禾。 封嘉禾见到了她,面无表情的道,“怎么?” “嫣儿贡献的硫磷粉,让殿下立了大功,还请殿下千万别忘了对嫣儿的承诺。”乔嫣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皇城,过人上人的日子。 “知道了,本王一向说话算话。”封嘉禾面露一抹不耐烦。 乔嫣儿勾起唇角,娇媚的一笑,“多谢殿下。” 而此时的一个角落里,唐青和叶东云站在一起,两人的脸色显然是不太好看。 “这药方明明是长陵郡主给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嘉王殿下的了。”唐青是第一手拿到药方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最后怎么就被嘉王殿拿去了。 叶东云也是一脸狐疑,“这嘉王殿下身边,连个精通医理的人都没有,这刘浣早年也不过是个破郎中,哪里会晓得如此精妙的药方。” “唉,难怪郡主下午如此生气。”唐青叹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嘉王殿下会如此下作,为了立功,连脸皮都不要了。 身为皇子,实在可耻啊。 “我都替郡主咽不下这口气,这几日郡主忙前忙后的,到头来被别人白捡了便宜。”叶东云摇了摇头,可偏偏对方的嘉王殿下,他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两人正聊着,只听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抬眼望去时,只见封玄霆与年元瑶正一起往这里走来,封玄霆身着一袭黑色的锦袍,五官宛如雕琢般深邃,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眸,暗藏着些许的锐利锋芒,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 年元瑶则是一袭淡紫色锦裙,容颜绝丽,肌肤晶莹如玉,略施粉黛间已然掩盖不住她倾城的容颜,一颦一笑间,属于她独有的灵韵以及高贵,自然流露。 白天许多人都知晓了年元瑶闹事一出,这会儿见封玄霆和年元瑶一同前来,有些人顿觉得有好戏看了。 两人进了大院后,便径直往封嘉禾这里走来。 见到这二人相携一起走近,不知为何,封嘉禾总有些的底气不足。 “恭喜嘉王殿下。”走近后,年元瑶端了一杯酒来,示意要与封嘉禾碰杯。 对于年元瑶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封嘉禾凝着她,迟迟没有动酒杯。 “郡主,您这是……”刘浣上前,询问道。 “我是来恭喜嘉王殿下的啊,今晚这不是给嘉王殿下举办的庆功宴吗?”年元瑶看了眼四周,说话声音不小,挺起了周围全部人的注意。 刘浣被堵的无言,将目光转向了封嘉禾。 封嘉禾从一旁拿了杯酒,对着年元瑶的酒杯,轻轻的碰了碰,淡淡的道,“多谢。”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皇弟此番立了大功,准备何时回程?”封玄霆忽然开口,挑眉睨着封嘉禾,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臣弟听皇兄安排。”封嘉禾不太敢直视封玄霆,总觉得封玄霆的目光十分的渗人,暗藏着许多的深意。 封玄霆闻言,故作冥想,随后道,“那明日一早便启程吧,这幽州余下的,自有人善后。” “明日一早?是否有些太着急了?”封嘉禾诧异。 “这幽州耗时多日,本王还要赶着回去,准备大婚一事。”说到大婚时,封玄霆垂眸,将视线落在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身子微微一僵,差点忘了竟然还有大婚这一茬。 “是啊,皇兄即将与年元瑶大婚,臣弟也差点忘记了,那便明日启程吧。”封嘉禾道,正好他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恶心的地方了。 一旁,唐青和叶东云对视一眼。 “不应该啊,玄王殿下和郡主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吗?”唐青十分诧异,原以为这两人是来砸场子的,没想到是来恭喜嘉王殿下的? 叶东云也是想不透,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乔嫣儿坐在一旁,听到封玄霆口中的大婚二字后,眼内流露出浓浓的嫉妒。 再看身旁的年元瑶,那份倾城的美貌真是无人能及,难怪封玄霆独独宠爱她一人。 乔嫣儿越想越不甘心,心中暗暗发誓,年元瑶,等本小姐到了皇城,有你好果子吃的! 第255章 晕车 翌日清早,启程回皇城的队伍,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程。 年元瑶没什么行李,简单的整理过后,便坐在院子里晒会儿太阳。 今早她听说,杀螟草和硫磷粉制成的喷雾十分有用,那些壁虱被喷杀过后,再也没有源源不断的出现了。 幽州的这场虫灾,很快就要结束了。 幽州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感激着封嘉禾的大恩大德,将封嘉禾奉为他们的再生父母。 “你们仔细着点,等等把本小姐的行李也一起搬上马车。”此时,一道女声从前面不远处传了过来。 年元瑶抬眸看去时,只见乔嫣儿正走向这里,边走边吩咐着几名侍卫搬她的行李。 乔嫣儿也正好看见了年元瑶,面上露出一抹得意,朝着年元瑶这里走来。 “嫣儿见过长陵郡主。”乔嫣儿走近后,稍稍弯腰,朝年元瑶请了个安。 “乔小姐不必多礼。”年元瑶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乔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乔嫣儿扬起唇角,微微抬起下巴,“你还不知道吧,嘉王殿下的那个药方里,是我提供的硫磷粉。所以,嘉王殿下愿意将我带在身边,今日我要和你们一同去皇城了。” “哦?”年元瑶倒是很意外这一层。 顿了顿,问道,“你是哪里得来的硫磷粉?” “是我爷爷早些年遗留下来的,没想到这次真是派上用场了。”说着,乔嫣儿又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先前我找你,就是想给你送硫磷粉的,只可惜你们都不要我这番好意,那就算了。” 乔嫣儿说到这,心头觉得十分解气。 “多谢乔小姐美意了,如今嘉王殿下成功防治了这场虫灾,已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了,至少百姓们可以过回安宁日子了。”年元瑶语气淡然,丝毫不在意其他的。 “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这么说了。”乔嫣儿环抱着双臂,嗤笑一声。 两人在这里聊着,前去皇城的队伍已经整顿完毕。 “暖暖,走吧。”封玄霆从屋子里走出来,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年元瑶的手,往外走去。 乔嫣儿见自己被忽视的彻底,咬了咬下唇,愤愤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此时,封嘉禾也从屋内走出。 见到了封嘉禾,乔嫣儿立即快步走了上去,笑道,“殿下,咱们是不是要启程了?” “嗯。”封嘉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走到门口时,门外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年元瑶与封玄霆同乘一辆马车,另一边,封嘉禾弯腰坐进马车后,乔嫣儿刚想上去,却被轻云拦住。 “乔小姐,你坐后面的马车吧。”轻云指了指后面一辆普通的马车。 乔嫣儿身形一怔,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看了眼前面封玄霆那豪华尊贵的紫檀木马车,年元瑶都能和他同坐一辆马车,为何自己就不能和封嘉禾坐一起? “嘉王殿下,嫣儿想与你坐一辆马车,在路上还可以照顾殿下。”乔嫣儿壮着胆,对着马车内的人道。 “不必,本王不喜欢和人共用马车。”封嘉禾道。 封嘉禾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不少的侍卫和宫女都已听见,这会儿正神色不一的看着乔嫣儿。 乔嫣儿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还是不甘愿的坐进了后面那辆旧小的马车。 片刻后,队伍正式启程。 车队行驶到大街上后,许多幽州的百姓纷纷跪倒在路边,嘴里齐齐喊着—— “恭送嘉王殿下,嘉王殿下千岁!” 听到这些百姓的声音,马车内的年元瑶冷笑一声,“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封嘉禾遭报应的样子了。” 一旁,封玄霆低眸,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后,有些忍俊不禁,“快了。” “嗯?你说什么?”年元瑶沉浸在世界里,封玄霆忽的这么一说,一时间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封玄霆轻轻的掐了掐她的脸,眼底流露出一抹笑意。 坐在马车上时,年元瑶想到要回去了,心里头不免有些的担心。 这次出门时,她是奔着玉清山去的,可如今连邱老先生的面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邱氏会不会很失望。 想着想着,马车颠簸的有些困意,年元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睡着后,渐渐的入了梦。 梦里,她梦见了那只沐月紫麟。 沐月紫麟见到她后,低头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裙摆。 许久后,画面一转,她听见沐月紫麟向她求救的声音,“救我,救我……” 睡梦中的年元瑶忽然惊醒过来。 醒来时,依旧在马车上。 “暖暖,怎么了?”封玄霆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伸手轻轻的拭去了她额头的汗珠。 年元瑶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境,莫名心里有些的慌乱,“没事,我睡了多久了?” “四个时辰了。”封玄霆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这么久?”年元瑶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 不知不觉,竟然睡了八个小时了。 那现在岂不是天都黑了? 年元瑶想着,撩开了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天色暗了下来。 “夜晚准备歇在哪里?”年元瑶问。 “继续赶路,本王要抓紧时间,在明日天黑之前,回到皇城。”封玄霆嘴角嘲弄的勾起。 年元瑶一听,忍不住笑道,“你究竟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还是那句话,你把本王想的太坏了。”封玄霆唇露浅笑,眼中却流露着森冷的寒芒。 年元瑶轻轻点头,“好吧。”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乔嫣儿的尖叫声—— “快点停车,停车!” “乔小姐,没有王爷的命令,咱们不敢贸然停车啊。”马车的车夫无奈的道。 乔嫣儿捂着脑袋,脸色苍白的巴着马车的窗帘,胃里面一阵的翻涌,对着窗外吐着。 真是倒霉透了! 自从坐在这个破小的马车后,她便浑身开始难受,似乎是晕这马车,一路上已经吐过了许多回,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可却没有人允许。 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活不到皇城了。 正整个人晕乎乎,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年元瑶从前面的马车上走了下来,走到乔嫣儿这里。 乔嫣儿见到了年元瑶,立即别过眼去,“没事,不要你管!” 她一定要撑到皇城,不可半途而废,再难受也要忍下去。 她还没报复年元瑶呢! “是吗?”年元瑶挑眉。 在走近这辆马车后,发现这辆马车里的气味,实在难闻至极,似乎是放了许多的香料在里面。 这些香料凑在一起,加上这马车空间狭小颠簸,时间一久,自然会让人头晕恶心难受。 看来,封嘉禾也不是很想带上乔嫣儿嘛! 第256章 回府 “你既然不需要我帮忙的话,那我就走了。”年元瑶看着乔嫣儿惨白的脸色,勾起一抹笑,目光闪闪的看着乔嫣儿。 乔嫣儿脸色一沉,“不需要,你走吧!” 她才不信年元瑶会有如此好心呢,一定是想趁机给她吃什么毒药,在这半路毒死她。 她不会上当的! “那好吧,咱们皇城见。”年元瑶也懒得管,回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坐上马车后,车队继续赶路。 随着那股熟悉的颠簸,乔嫣儿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又一次翻腾上来,对着窗外吐的昏天黑地。 …… 马车一路走着,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当踏进碧波潭的区域后,年元瑶便重新骑上赤兔马,快马加鞭,单独回程。 在来之前,她是以去玉清山为由才离开,如今和车队一起回去,怕会引起什么误会。 与封玄霆告别后,年元瑶便匆匆离去。 申时后,年元瑶到了护国公府。 “大小姐回来了!”李程见到年元瑶后,立即快步迎了上来,有些激动的道。 “府中近来可好?”年元瑶赶路有些的累,边往瑶光阁走边问。 李程点头,“府中近日太平,各位夫人姨娘之间也都相处和睦,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就好。”年元瑶稍稍宽了心。 “对了……”快到瑶光阁时,李程想起一事,“夫人每日都来问小的大小姐是否回来,一会儿大小姐先去和夫人回个话吧。” 年元瑶点头。 到了瑶光阁后,璇珠和丝雨见到年元瑶后,同样激动的上前。 “小姐回来了!” “是啊。”见到她们二人,年元瑶顿感亲切。 丝雨看了眼风尘仆仆的年元瑶,立即道,“奴婢先去给小姐准备热水沐浴。” “好。”年元瑶点头。 “小姐先坐,奴婢去给你倒杯茶来。”璇珠也不停,连忙赶着去倒水。 很快茶水倒来,年元瑶喝了口茶,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元儿,元儿!” 刚要去沐浴时,邱氏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 听到邱氏的声音,年元瑶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娘。” 邱氏见年元瑶真的回来了,面露喜色,刚想说什么,对着一旁的人道,“你们都先退下!” “是,夫人。” 屋子里只剩年元瑶和邱氏后,邱氏一把握住年元瑶的手,面上堆满笑容,“如何了?去了这么久,见到我父亲了吗?” 年元瑶前后走了半个月,她这一颗心每日都悬的高高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如今看到年元瑶完好回来,就太好了! “娘,你听我说。”年元瑶微拧眉心,回来的路上,就怕面对现在的这一刻。 邱氏紧张的看着年元瑶,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我去了玉清山,也进了密牢,但那里机关重重,我最终还是失败了,没有见到邱老先生。”年元瑶如实的说,眸中带着歉意。 “那你受伤了吗?”邱氏听到机关重重四个字,一脸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 年元瑶摇头,“我没事,没有受伤。” “你没有受伤就好,这件事情,是娘不对。明知你只是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幸好你没出事,不然娘会悔恨一辈子!”邱氏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她想了多久,确实如容韵所说,在这件事情,她很自私。 如今,看到元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她也放心了。 年元瑶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邱氏见到了自己,会不会责怪自己无用,如今邱氏对自己如此嘘寒问暖,年元瑶心头热热的。 多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了。 “这段日子出去辛苦了吧?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来娘的碧落院用晚膳,好吗?”邱氏微笑看着年元瑶。 “好。”年元瑶勾唇,浅浅一笑。 邱氏满意的点点头,“那娘就先走了。” 年元瑶嗯了一声。 而在邱氏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年元瑶清楚的看见邱氏隐忍的泪从眼眶内夺出,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后,邱氏快步离去。 年元瑶站在原地,看着邱氏的背影,微垂眸子,心情复杂。 邱氏走后,年元瑶进房间沐浴换了件衣服。 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睡意,起身出了瑶光阁,往府中的花园里走去。 “哎呀,大小姐,是大小姐吗?”柳氏惊喜的声音传来。 年元瑶听到了柳氏的声音,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柳氏和燕氏这会儿都坐在凉亭里。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的呀?我听大夫人说,你外出散心去了?”年元瑶进了凉亭后,柳氏伸手给年元瑶倒了杯水,笑眯眯的看着年元瑶,想让她分享外出玩的经历。 年元瑶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我没去什么地方,只是去了临边的几个城池,小逛了一下。” “临边的城池?那不就是幽州那里吗?听说那里的虫灾已经解决了,好像还是被嘉王殿下解决的。”燕氏接了话茬,话刚落,顿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柳氏也是脸色一变,没想到燕氏那么没脑子说出这话来了。 谁不知道这次去幽州的队伍,玄王殿下是队伍的主力,结果最后竟然是嘉王殿下立了功劳。 现在燕氏说这话,岂不是在打年元瑶这个未来玄王妃的脸? “大小姐,是妾身说错话了,妾身自己掌嘴!”燕氏立即向年元瑶道歉,伸手欲要打自己耳光。 年元瑶抓住了燕氏的手腕,轻笑道,“我也听说了,嘉王殿下可真够厉害的。” 闻言,柳氏和燕氏对视一眼,再不敢乱说什么了。 “嘉王立功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年元瑶又问。 柳氏点头,“是啊,昨天下午传来的消息,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听说皇上也为此龙颜大悦,准备好好嘉奖一番呢。” “那就好。”年元瑶眸露几分狡黠。 她知道,封玄霆不会就这么吃这哑巴亏的,如今封嘉禾被捧的有多高,将来摔的就有多惨。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封嘉禾摔个狗吃屎的模样了。 谁让这封嘉禾,偏偏偷了她的药方呢! “我先走了。”见晚膳时辰快到了,年元瑶起身,准备去碧落院。 还没出凉亭,就见李程风尘仆仆的跑了过来,急忙道,“大小姐,玄王殿下他们的队伍进城了!” 第257章 感染 “进就进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年元瑶不以为意,瞥了眼李程。 李程喘了几口气,道,“听说,嘉王殿下在进皇城前,突发高烧,据随行的太医说,似乎是被壁虱咬伤感染了啊!” “什么?”年元瑶心一惊,“你说嘉王殿下被感染了?” 李程点头,“据消息是这么传的,一同被感染的,还有新上任的观察使刘浣,这会儿已有探子先一步的进宫复命去了!” 年元瑶抿着唇,细细的消化了一下李程的话后,顿时明白了一切。 是封玄霆出手了。 想罢,年元瑶冷冷勾唇,嗤笑一声,“人贱自有天收。” 李程瞥到年元瑶面上的这抹笑意,顿觉得封嘉禾被感染这件事情,一定还有什么内幕。 一旁,柳氏和燕氏也不敢多嘴什么,以她们对年元瑶的了解,年元瑶是个嘴硬心软之人,这会儿能如此嘲讽嘉王殿下,想必嘉王殿下一定是得罪了年元瑶什么。 于是她们的心里,只能默默的替封嘉禾默哀。 走在去碧落院的路上,年元瑶派出了小魔,“小魔,你去打探打探封嘉禾那里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又是我呀?派灵猫去不是更好吗?】小魔委屈的扁嘴。 白白伸出爪子,敲了敲它的头,【笨啦,你方便隐藏啊,我虽只有巴掌大,可到底比你显眼啊。】 【也是,那我去瞧瞧吧。】小魔说罢,身形一闪,迅速的离去。 看着小魔离开,年元瑶微垂着眸子,心内不禁想到,封玄霆这一招还真够狠的,直接掐住了封嘉禾的命脉。 想必,是要逼着封嘉禾自己道出一切实情了。 …… 此时嘉王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封帝与和宁皇后,原先都在等着大队人马回宫,以示嘉奖。 却没想到,会突然传来封嘉禾被感染的消息。 这会儿封嘉禾被送入嘉王府后,封帝与和宁皇后匆忙出了宫,一众太医也正马不停蹄的在替封嘉禾诊治。 而刘浣,早已被人遗忘在了一边,送回刘府后,无人问津。 “怎么会这样?叶东云,你们没有给嘉王做防护措施吗?”和宁皇后看着床榻上正烧的神志不清的封嘉禾,心头十分的凌乱。 叶太医立即跪了下来,一脸惶恐道,“回禀皇后娘娘,防护措施每日都会给嘉王殿下安排的,只是那幽州壁虱活动实在太过密集,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微臣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叶东云心想,那么多人,偏偏嘉王殿下和刘浣被感染了。 这兴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和宁皇后听罢,虽然很想命人拉出去将叶东云砍了,可碍于封帝在场,却是不能说什么。 “张院判,如何了?”和宁皇后又看向了太医院院首张院判。 张院判此次没有随行去幽州,对于壁虱这种只有古籍中才有记载的虫类,不太了解。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无能,嘉王殿下浑身上下有三处被咬伤了,微臣没有此类经验,不敢贸然用药。”张院判跪倒在地,垮着一张脸,不敢去看封帝和皇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和宁皇后有些绷不住情绪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叶太医,你在幽州多日,对于此类应该稍有经验才是,不如你来试一试?”张院判看向了叶东云。 闻言,封帝与和宁皇后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叶东云身上。 “叶东云,朕听说自你们去了后,不少被感染的百姓都被你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你应当会处理此事才对。”封帝淡淡的道,语气内确是满含威严。 叶东云面色一颤,垂着眼,心想着这嘉王殿下,明显皮肤里还有壁虱的口器。在幽州时,凡是壁虱口器还落在皮肤内的灾民,都是由年元瑶亲自动手取出的,而他只在一旁看过,从未亲手操控过。 如今,不先将口器取出的话,用任何药都是无用的。 “启禀皇上,在幽州时,微臣等都是给灾民们服用菇草玉桂汤,可刚刚此汤已经给殿下服用过了,并未见效。”何太医上前,怯生生的插了话。 也真是倒霉,怎么都回来了,嘉王殿下还突然被感染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封帝紧紧的皱眉。 叶东云和何太医等人跪在地上,“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和宁皇后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要跌倒在地,看着床榻上的封嘉禾,心里头冒出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嘉儿刚解决完幽州虫灾,转眼便被壁虱感染,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封玄霆,年元瑶,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和宁皇后很想让封帝立即召年元瑶前来,可转念,她又有些犹豫了。 年元瑶此女十分阴险狡诈,不知上次她是否留下了千秋殿的什么证据,如此贸然请她前来的话,怕是会对自己不利。 和宁皇后将心头这个想法强行压了下去。 离开嘉王府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和宁皇后在坐上软轿前,忽然想起了一人。 “小顺子。”和宁皇后唤了一声。 “奴才在。”顺公公走在软轿边。 和宁皇后眸子一沉,拔下发髻上的一支红玉钗子,递给顺公公,“拿着这个,去千秋殿请阎安巫医过来。” 顺公公看着手里的钗子,微愣一下,尔后点头,“是,皇后娘娘。” “仔细着点。”和宁皇后说罢,软轿离去。 角落里的小魔,在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后,匆忙往护国公府的方向离去。 刚走两步,又在黑夜里,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快,快点带本小姐去护国公府!”乔嫣儿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黑夜里,乔嫣儿抓了一名嘉王府的侍卫,要求他带着自己去护国公府。 “一定是年元瑶那个女人在搞鬼,本小姐要去找她!”乔嫣儿气急,好不容易来了皇城,自己的荣华富贵也近在眼前了,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断送了! 嘉王要是病死了,那她可怎么办? 小魔见乔嫣儿要去捣乱,连忙上前,爬进了乔嫣儿的裙子里,对着乔嫣儿的小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哎哟喂……” 乔嫣儿顿时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258章 嘉王做的丑事 小魔绊住了乔嫣儿后,便匆匆回了护国公府,将打探到的一切,告知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听后,眉梢轻佻,“看这样子,是壁虱的口器还在封嘉禾体内了,所以才会高烧不退。”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需要小主人去亲自去给他取出口器?】小魔听后,细想了想道。 这门手艺,似乎只有他们家小主人会,就连宫中那几个太医,都没法子。 “是啊,一旦被壁虱咬伤感染,若不及时处理的话,那可就无力回天了。”年元瑶扬起唇角,越发觉得封玄霆此举实在是太妙了。 让恶人自食恶果,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小魔问。 “去先睡一觉,明天醒来再说。”年元瑶看了眼时辰,随后往床榻走去。 这累了一天了,该好好补个眠了。 刚一躺下,房门被轻轻的敲了敲,璇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姐。” “何事?”年元瑶睁眼,望向房门口。 “府门外有位姓乔的小姐在那里大吼大叫的,说是要见小姐一眼,”璇珠禀报道。 听闻,年元瑶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懒懒的道,“不见,将她赶走。” “李管家已经试过了,可是那位乔小姐不停的在门口撒泼,口不择言。李管家担心会给小姐招来是非,还是让奴婢来和小姐禀报一声。”璇珠道。 年元瑶听罢,轻笑一声,起身穿上鞋子走下了床榻。 打开房门后,对着璇珠道,“请她去偏厅。” “是,小姐。” …… 片刻后,偏厅。 乔嫣儿一边揉着被小魔咬伤的部位,一边恶狠狠的看着年元瑶,咬牙道,“年元瑶,嘉王殿下被壁虱咬伤感染,是不是你做的?” “你凭什么觉得是我做的?”年元瑶挑眉反问。 “嘉王殿下前脚成功防治了虫灾,后脚就被咬伤了,而且偏偏这伤只有你能治,这很明显就是你搞的鬼啊!”乔嫣儿气愤不已,原本这时候,她说不定已经封了个郡主头衔了,哪里像现在这般狼狈。 “他自己一不小心被壁虱给咬了,怎么就赖上我了?再说了,他那个药方是从哪来的,你们心里没数吗?这会儿,怕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故意要收拾封嘉禾的吧。”年元瑶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来。 这乔嫣儿可真有意思,何时轮到她来替封嘉禾讨公道了? 一个两个的,可真是有脸啊。 “你!”乔嫣儿被怼的哑口无言。 确实,嘉王殿下的药方,是偷了年元瑶的。 “嘉王殿下不过是拿了你的药方而已,那你现在,真的不准备出手救嘉王殿下,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乔嫣儿转移了话锋。 “我现在有点困了,你若是没什么想说的,就先回去吧。”年元瑶挥一挥手,乔嫣儿离开。 乔嫣儿看着年元瑶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咬了咬唇,“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吗?” “你就不怕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嘉王做的丑事?”年元瑶反问。 “你……”乔嫣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年元瑶起身,走近乔嫣儿,悠悠的道,“乔嫣儿,这个皇城就是一个水深火热的熔炉,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别轻易踏足进来,否则哪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威胁我?”乔嫣儿脸色一白,莫名被年元瑶的话给吓到了。 “不是威胁,是劝诫。”年元瑶落下一句话后,便吩咐李程送客。 乔嫣儿回眸,看着年元瑶走远的背影,再环顾了一眼这座偌大的府邸,心中那股嫉妒感,又一次在心头深深的涌现。 通过这次她才发现,乔州以外的天地,是那么的宽广。 她乔嫣儿,势必要在皇城出人头地! …… 翌日。 年元瑶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起身打开房门后,当视线瞥到院子里坐的一抹俏丽的身影后,年元瑶面露诧异。 “嗨,王妃,早啊。”凌音笑着朝年元瑶挥手。 “凌音,你怎么在这里?”年元瑶已经一段时间没见过凌音了,据封玄霆说,凌音近日一直在隐夜阁内执行任务。 凌音笑眯眯的走近,“自然是奉了殿下之命啊。” “凌音,你这段时间的任务很辛苦吗?你似乎瘦了很多。”年元瑶看着瘦了一圈的凌音,有些的担忧。 闻言,凌音的瞳孔内一闪而过一抹苦涩,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一贯的笑脸,“没有啦,只是近日体能消耗的比较大,所以看起来可能瘦了一些吧。” “王妃,咱们先说正事。”凌音将话题转了回去。 “什么正事?”年元瑶问。 凌音勾唇,神秘的一笑,“殿下说,和宁皇后已经去搬救兵了,救兵午时左右会到,所以王妃现在可以先行动了。” “救兵?”年元瑶很好奇,和宁皇后的救兵会是谁。 “是南夏朝赫赫有名的巫医阎安,此人据说精通巫蛊之术,通晓阴阳,巫术亦是十分的出神入化。”凌音介绍此人。 年元瑶听闻,微微眯起了眸子,半晌,一声轻笑,“皇后可真是厉害,竟认识那么多的奇人异事。” 凌音撇嘴,耸了耸肩,“所以人家成为皇后,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说的有理啊。”年元瑶十分赞同凌音的这句话。 年元瑶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出了护国公府去,去了嘉王府。 到达嘉王府后,管家见年元瑶来了,以为她是来探病的,也没多说什么,放年元瑶进了府中。 年元瑶一路进了封嘉禾的寝殿,在寝殿的门口,碰见了守在那里的叶东云以及何太医等人。 叶东云见到了年元瑶后,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弯了弯腰,“微臣拜见郡主。” “嘉王殿下如何了?”年元瑶问。 “回禀郡主,嘉王殿下一夜都发着高烧,伤口也似乎脓肿了起来。”叶东云道。 他知道,年元瑶此刻出现在此,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神智可还清醒?”年元瑶问。 “微臣刚刚给嘉王殿下施过针,此时应当是清醒的。”叶东云道。 年元瑶勾唇,“那就好。” 说罢,吩咐叶东云在外守着,自己抬步进了封嘉禾的寝殿。 寝殿内,封嘉禾正迷迷糊糊的躺在床榻上,听到有脚步声后,缓缓睁开了眼…… 第259章 偷来的 “怎么是你。”封嘉禾看清站在床边的年元瑶后,眸中闪过一抹不安的情绪,说话时的嗓音也有些的沙哑。 年元瑶看着虚弱无力的封嘉禾,唇角微微弯起,“嘉王殿下是不愿见到我吗?” “本王现在,确实不想见到你。”封嘉禾别过眼去,缓缓的闭上了眼。 年元瑶看了眼封嘉禾,随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殿下如今高烧迟迟不退的原因,是壁虱的口器还在你的体内,因此不管你吃什么药,都是无用的。” 话毕,封嘉禾猛地睁开了眼,偏眸以一股错愕的眼神看着年元瑶,随即整个人处于暴怒边缘,“年元瑶,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幽州待了几日,殿下应该知道,这一旦被壁虱咬伤感染,若不及时医治的话,性命堪忧。殿下也应该知道,在这眼下只有我有取出壁虱口器的把握。”年元瑶眸露清光,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含着一丝警告之意。 封嘉禾看着年元瑶的笑容,忽的感觉被人掐中了脖子一般,一股股冷汗从背上流出。 “你要怎样,才肯救本王?”封嘉禾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年元瑶勾着嘴角,却是无比认真的说道,“封嘉禾,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偷拿了我的药方,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封嘉禾闻言,面上划过一抹衰败之感。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药方。 只是他没想到,年元瑶会如此的狠心,直接拿他的命来要挟。 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你要本王怎么给你交代?”封嘉禾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此刻任由年元瑶宰割。 “不属于你的功劳,你自然不该拿,只要你向皇上道出你偷盗药方一事,我便施针救你。”年元瑶沉了眉眼,冷冷出声。 封嘉禾双手紧握,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不,这不可能!” 若是他向父皇说明这一切,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封嘉禾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可是,就这样死去,他也不甘。 “年元瑶,本王求你。”最终,封嘉禾无力的开了口,请求着年元瑶。 “求我?”年元瑶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那日偷了我的药方,又高调举办庆功宴时,你有过亏心之感吗?” 封嘉禾此刻,悔不当初。 若是知道今日会落到如此两难的局面,他是万般不会听信了刘浣的鬼话,去窃取了年元瑶的药方。 是啊,年元瑶这个女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手中吃亏了,不是吗? “嘉王殿下,你的伤口已经开始脓肿,午时之前你若不考虑仔细,那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年元瑶看了眼漏壶上的时辰,语气淡然道。 封嘉禾握紧拳头,垂了垂眸,“好,本王听你的,本王即刻就进宫去见父皇。” 年元瑶挑眉,“嘉王殿下说真的?” “是。”封嘉禾点头,又看了眼年元瑶,“只是本王现在浑身乏力,毫无力气,你是否有办法,能让本王身体舒服一些?” 年元瑶闻言,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镊子,先用湿布敷了一会儿伤口后,便找到了藏在体内的壁虱口器,轻轻的将口器取了出来,又将脓血放出。 一连将三个壁虱口器都取出后,年元瑶又给封嘉禾的伤口消了一下毒。 “口器已经取出,你会慢慢的退烧,不过这个口器在你体内许久,晚些时候需要再一次消毒,而消毒水只有我这里有,若不及时消毒的话,你的伤口还会反复脓肿甚至溃烂。”年元瑶看着封嘉禾道。 见年元瑶还留了一手,封嘉禾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现在就进宫。” “喝一碗菇草玉桂汤再进宫吧。”年元瑶说完,瞥了眼封嘉禾,也没再嘉王府多留,转身出了封嘉禾的寝殿。 寝殿内,封嘉禾坐在床榻上,冥思苦想许久,最后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轻云。”封嘉禾唤了一声。 轻云立即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 “刘浣人呢?”封嘉禾问。 “据说也被壁虱咬伤了,但似乎症状比殿下轻微,这会儿在刘府里面,具体的属下也不知。”轻云道。 封嘉禾沉眸,微微眯起眸子,“去将刘浣找来。” “是,殿下。” “对了,还有乔嫣儿,先把她叫来。” 说起乔嫣儿,轻云眸露一丝诧异,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 “嘉儿,你怎么突然来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封帝刚下朝,在处理着政务,见到突然前来的封嘉禾后,眸露诧异。 封嘉禾的身边,还有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刘浣。 封嘉禾噗通一声,跪在了封帝的面前,弯腰磕了个头,“父皇,儿臣有罪!” “有罪?这是发生了什么?”封帝的眼神暗了下来,放下了手边的奏折,目光淡淡的睨着封嘉禾。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才偶然得知,此次解决幽州虫灾的那个喷雾药方,是刘浣从别处偷来给儿臣的。因此,儿臣不该享受那份功劳,所以儿臣特意来请罪,还请父皇降罪!” 一旁,被绑住的刘浣听到这话后,倏地瞪大了眼,满面错愕,“嘉王殿下,你在胡说什么?这个药方,明明,明明就是……” 刘浣原本在家中浑身难受的躺着,莫名被嘉王府的人五花大绑带来了皇宫里。 这会儿,他万万没想到,封嘉禾会带着他前来认罪。 嘉王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刘浣心内觉得有些惶恐,但转瞬,想到封嘉禾是将一切罪责推给他后,顿时觉得事情的苗头不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药方,是刘浣偷来的?”封帝冷沉着一张脸,满面威严,语气低沉,透着满满的不悦。 “不是的皇上!微臣冤枉啊!那个药方,那个药方……”刘浣说了一半,一下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药方确实是偷来的,也是得到了封嘉禾同意的。 如今,他要真的承认药方是偷来的吗? 刘浣顿时觉得,情况很不妙。 封嘉禾那里摆明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不得已将一切事情都推给他,明显是要让他做替死鬼。 “快说!”封帝已然没有了耐心,大喝一声。 第260章 坦白 被封帝的暴怒声一吓,刘浣也不知封嘉禾为何甩锅给他,于是心一横,道,“皇上,那药方的确是微臣盗来的,可当时也是告知给嘉王殿下的啊,嘉王殿下全程都是知情的。” “你胡说!”封嘉禾出声,怒吼一声。 尔后,又看向了封帝,“父皇,儿臣也是意外得知药方是盗来的,所以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立即来向父皇请罪了。” “殿下,你这是为何啊!”刘浣想不通封嘉禾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明明已经胜利了啊,为何封嘉禾突然改了口风。 封嘉禾不理会刘浣,目光灼灼的看着封帝。 封帝看着这两人,语气冷冷道,“刘浣,你是偷了谁的药方?” 见封帝已经认定自己偷了药方,刘浣自知即将大难临头,哭丧着脸,“皇上,微臣当日得到药方时,第一时间便去寻找了殿下,殿下也得知了此事,后来还拨了一批隐卫给微臣,让微臣去照着药方搜寻其中的两位药材。” “微臣说的一切,不敢撒谎!皇上只要命人去盘问几个隐卫,相信一问便知。”刘浣哆嗦着道。 提起隐卫,封嘉禾双眸微微一眯,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该死,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刘浣此人,果真狡诈无比。 “父皇,儿臣今日前来,还带了一个证人。当日刘浣与儿臣讨论这个药方时,那名证人刚好路过,听到了一切。”封嘉禾道。 “带人上来。”封帝瞥了眼封嘉禾。 偷盗药方一事,虽说不上什么大事,可其中牵扯的利益就不一般了。 原先,他见刘浣此次立了大功,还想升刘浣的官,外加大力赏赐一番,如今却扯出那药方是偷盗而来。 就连封嘉禾这个儿子,因为这次立了大功,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他原先都想由从前的郡王,加爵封为亲王。 如今看来,此事要容后再议了。 不一会儿,一袭素衣的乔嫣儿被带了上来。 乔嫣儿一脸紧张的进门,当视线触及到一袭明黄色龙袍,一脸严肃的封帝后,吓得腿一软,连忙跪倒在地。 “参,参见皇上。”乔嫣儿低着头,想着她应该没说错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皇上,会是在这个情景之下,她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真的能见到皇上! 今日,她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一番,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日,你听到了什么?”封帝瞥了眼乔嫣儿,问道。 闻言,乔嫣儿下意识的看了眼封嘉禾,见封嘉禾对她轻轻点头后,乔嫣儿深吸了一口气,道,“回皇上,那日民女路过时,恰好听见了刘大人在和嘉王殿下说话。” “那时候,刘大人十分兴奋的对嘉王殿下说,自己早年学过一些医理,有一个祖传的秘方,或许可以解决幽州的虫灾,但是那个秘方中,有两味药是十分难寻的,需要大肆寻找。所以,嘉王殿下当时就十分的激动,拨了一部分隐卫给刘大人,让刘大人带人前去搜寻。” 乔嫣儿说着,咽了口口水,又继续道,“而民女家里,恰好就有其中一味硫磷粉,因此民女便将硫磷粉献给了嘉王殿下。” 刘浣见乔嫣儿将一切都颠倒过来,顿时气急败坏的道,“乔嫣儿,这里有你什么事情?既然你听到了一切,那你明明清楚,嘉王殿下对于偷盗药方一事,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刘大人,你莫要胡说!民女那日根本没有听到你提起偷拿了药方一事。”乔嫣儿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的道。 见封嘉禾与乔嫣儿一起串通,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刘浣无奈自己被绑着,什么都不能做。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也不知道嘉王殿下为何要将一切都推向微臣,但是微臣还是要说,这一切的一切,嘉王殿下都是知情的!”刘浣哭诉道。 封帝听着这一切,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问道,“既是偷盗来的,那这药方是偷了谁人的?” 他很想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有如此精妙的药方。 “是,是一个村民那里的。”刘浣自知难保,但也不想说出年元瑶,让年元瑶立功。 “村民的?”封帝微眯眸子,眸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刘浣点头,“是的,是一个村民的。” “砰——” 刘浣话落,封帝便将手边的砚台扔了过来,稳稳的砸在了刘浣的肩头。 刘浣整个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的往后倒下,顿有种肩胛骨都碎裂的感觉。 “死到临头,还敢欺瞒朕,刘浣,朕看你是九族都不想要了!”封帝厉声喝道。 刘浣倒在地上,身子本就被壁虱咬伤,十分的虚弱,这会儿整个人更是无力,一听封帝要诛九族,整个人满是惶恐。 “皇上,是,是从长陵郡主那里偷的药方!”刘浣不得已,终于说出了实情。 一旁,封嘉禾的神色也是微微一暗。 “年元瑶?”封帝慢慢的抬头,眸中染上了几分意味幽深。 刘浣点头,苦着一张脸,“是的,就是长陵郡主提供的药方。” 提起年元瑶,封帝的神情微微的变了变,但也未多说什么,但周身的气压明显更加低了几分。 封嘉禾看着此景,眉心微微一拧,心中有几分的思忖。 为何,提起了年元瑶,父皇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李德海!”半晌,封帝唤了一声。 李德海立即从外面走了进来,弯着腰道,“奴才在。” “即刻将刘浣拉下去斩首!”封帝阴沉着脸,宣判了刘浣的死刑。 刘浣顿觉得天都塌了,惊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啊,求你饶了微臣吧,微臣再也不敢了!” 封帝扫了眼李德海。 李德海会意,立即传来两名侍卫,将刘浣堵上嘴拉了下去。 封嘉禾回眸看了眼刘浣消失的方向,心头渐渐的放松了一些。 “你们走吧。”处理了刘浣后,封帝重新拿起手边的奏折,淡看了眼封嘉禾和乔嫣儿。 封嘉禾点头,“是,父皇。” 站起身来后,封嘉禾看了眼乔嫣儿,示意乔嫣儿一起离开。 两人出了御书房后,乔嫣儿顿时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时,和宁皇后正急匆匆的迎面走来。 “母后。”见到了和宁皇后,封嘉禾微微弯了弯腰。 乔嫣儿看着一袭华服的和宁皇后,面露艳羡,刚想说什么,却见和宁皇后一脸紧张的看向封嘉禾。 “嘉儿,你去和你父皇坦白一切了?” 第261章 此女确实反常 封嘉禾看着和宁皇后着急又慌乱的眼神,抿了抿唇,轻轻的点下了头。 “糊涂,皇儿,你可真是糊涂啊!”和宁皇后在听说封嘉禾绑了刘浣来御书房时,便大感不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原本,此次嘉儿立了大功,皇上会封他为亲王,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如今南夏朝迟迟未立太子,嘉儿若是一举封为亲王,那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 可是…… 和宁皇后愤愤不已,但也知晓封嘉禾突然做出如此反常之举是为了什么。 想罢,和宁皇后上前一步,对着封嘉禾低声道,“母后原先已经命小顺子去请了这南夏朝最有名的巫医前来,那巫医一炷香之前已经抵达了皇城,可你偏偏快了这一步……” “母后……”封嘉禾瞳孔一缩,听到这个消息,显然也陷入了一阵的错愕。 和宁皇后看了眼封嘉禾,眸中闪过凌厉之色,“母后先去见你父皇,你先回府吧。” “是,母后。” 说罢,和宁皇后看了眼封嘉禾,又瞥了眼乔嫣儿,往御书房里走去。 原地,乔嫣儿看着气势过人的和宁皇后,心里一阵阵的心惊肉跳,上前轻轻的拉了拉封嘉禾的衣袖,“嘉王殿下,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乔嫣儿很庆幸,今日在皇上面前,安全过关了。 如此一来,她就彻底和嘉王殿下绑在一起了。 “先回府再说。”封嘉禾看都没看乔嫣儿一眼,径自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心中一阵的悔恨。 若是他晚一步进宫的话,兴许就不会被年元瑶给摆布了。 …… 此刻,御书房里。 和宁皇后一进御书房,便跪倒在封帝面前,“臣妾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后又怎么了?”封帝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见到皇后这幅样子,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问道。 “臣妾方才听说了嘉儿的事情,深感惶恐,自认教子无方,才会酿出此祸,所以请皇上责罚。”和宁皇后垂着眼道。 听是这事情,封帝看向了和宁皇后,“此事朕已经处理过了,皇后无需多心,起来吧。” “这……多谢皇上。”和宁皇后站起身来。 起身后,和宁皇后看着正批阅奏折的皇上,咬了咬唇,红唇轻启,“皇上,臣妾听说,刘浣偷盗的药方,是从年元瑶那里得来的。” “嗯。”封帝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有些的深不可测。 “年元瑶此女,可真是深藏不露,既然她能拿出如此绝妙的药方,想必她定有过人的医术,只是从前,她一直隐瞒着我们众人。”和宁皇后紧拧秀眉,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封帝的面色越来越的暗沉,先前和宁皇后在他面前说过那个梦之后,他的心中,就对年元瑶此女有几分的忌惮。 只是他还没想好,究竟要如何安置了年元瑶才好。 今日,又出现了这档子事情。 一个女人,若是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未必是好事啊。 见封帝沉着脸不说话,和宁皇后又道,“臣妾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年元瑶如臣妾梦里那个道士所说,是个妖精的化身。否则为何这幽州虫灾维持了两个多月无解,却偏偏只有年元瑶可以解决呢!” 御书房的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 “皇后有何想法?”封帝靠坐在椅子上,对于对付女人方面,他并不擅长。 皇后听闻,咬了咬唇,道,“还有十日便是中秋之夜了,在此之前,一定要让年元瑶主动离开玄霆,否则怕是会对玄霆将来不利。” “那就全权交给皇后去办吧。”封帝原先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天命。 何况年元瑶此女,细细想来,确实反常。 和宁皇后出了御书房后,唇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张嬷嬷扶着和宁皇后往祥云殿的方向走着,看着和宁皇后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成功了?” “盛昭雪这几日在做什么?”和宁皇后直接无视了张嬷嬷的问题。 “回禀皇后娘娘,据老奴所知,这段时间盛小姐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外出过。”张嬷嬷道。 和宁皇后勾唇,“晚些让她进宫一趟,告诉她,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即将来临。” “是,皇后娘娘。” …… 玄王府。 “封玄霆人呢?”年元瑶从嘉王府离开后,便顺道去了玄王府,可到了青玄阁内,并未看见封玄霆的身影。 凌汐见到年元瑶后,神色有些的不自在,但还是道,“殿下有事外出了,晚些才会回来。” “好吧。”年元瑶往里面看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的不安。 出了青玄阁后,年元瑶的心情有些的沉重。 距离毒发之日越来越临近了,可解药至今还未调配出来。 走了两步,年元瑶忽的想到了一个人。 巫医阎安。 既然凌音说那巫医阎安精通巫蛊之术,通晓阴阳,那他会不会知道,鬼血虫这种蛊虫,另外的解毒之法呢? 这么一想,年元瑶心间顿时涌现起了一抹希望。 可下一刻,又开始犯愁起来。 巫医阎安,是和宁皇后的人。 年元瑶带着纠结,出了玄王府。 在年元瑶走后,青玄阁内的一间房门,微微打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白色的衣衫上,沾染着点点殷红的血液,封玄霆一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唇角还有几滴未擦拭的血迹。 又一次毒发了。 最近的每一次毒发,几乎都要让他失控,每一次都在毒素即将窜入心肺时,他用尽全力压了下来。 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有力气。 “殿下……” “整理一下,晚些本王要去护国公府。”封玄霆苍白着脸,额头点点汗珠浸出。 凌汐有些的担忧,“殿下如今身子虚弱,不如好好休息吧?” “不必。”封玄霆眼中一片淡漠清冷,又带着一丝的无奈。 “外界的事情如何了?”这两日,他没有过多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 凌汐闻言,回答道,“刚才隐卫传来消息,封嘉禾明哲保身,将一切推给了刘浣,刘浣已经被砍头,封嘉禾相安无事。” 封玄霆听罢,冷冷一笑,“难得聪慧一次。” 第262章 巫医阎安 回到护国公府,年元瑶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还未来得及喝口茶,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小姐,嘉王殿下身边的护卫求见。”丝雨前来禀报。 “你告诉他,封嘉禾只要再服两日菇草玉桂汤,便无大碍了,无需再消毒了。”年元瑶慵懒的道。 丝雨听闻,稍稍愣了愣后,便立即退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后,年元瑶有些的累,没过一会儿,便轻轻的睡了过去。 良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在熟睡中的年元瑶被一道熟悉的气息,抱了个满怀,年元瑶被紧紧的拥在怀里,甚至有些的动弹不得。 “封……” “别动,让本王抱抱,本王想你了。”封玄霆的嗓音低沉悦耳,在这静谧的黑夜里,让人听着尤为的心安。 但是,他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却让年元瑶的心内,涌现一丝的不安。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越是临近毒发,年元瑶越加的放心不下封玄霆,尤其是今夜的封玄霆,身上多了一股特殊的异香。 这股异香,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一般。 就在此时,年元瑶迅速的伸手握住了封玄霆的手腕,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尔后一张小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 “你毒发过了。”此刻,年元瑶的心仿若被针刺了一般。 这一刻,还是来临了。 “暖暖,良辰美景,不要扫兴。”封玄霆避开了这个话题,低眸亲了亲年元瑶的唇角,但却亲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 伸手触摸到了年元瑶的脸颊,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暖暖……”这一刻,封玄霆眉头紧锁,眸中带着浓重的复杂之色。 “我没事。”年元瑶抹了把泪,“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听闻,封玄霆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本王这里很疼,帮本王揉一揉,好么?” “你……”听到封玄霆这略带揶揄的口气,年元瑶面上露出几分羞赧。 “算了,本王累了,让本王先休息一会儿。”封玄霆勾起唇角,闭上眼,也不逗她了。 年元瑶见此,立即伸出了手,轻轻的替封玄霆揉着胸口。 她知道,毒发时,所有的气血会往上涌,而封玄霆又极力压制着毒,因此胸口之处,是受力最大的地方,每次毒发,都会剧痛无比。 “这样好受一些了吗?”年元瑶问。 “嗯。”封玄霆点头,伸手握住了年元瑶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一会儿,床榻上传来了封玄霆浅浅的呼吸声。 年元瑶静静的看着封玄霆睡着的侧颜,心头思绪万千,一夜未眠。 …… 年元瑶守了封玄霆一夜没睡,翌日一早,封玄霆便穿戴整齐,进宫去了早朝。 在封玄霆走后,年元瑶出门,去了一个地方。 明煌酒楼。 皇城中最豪华的酒楼。 也是巫医阎安,如今在皇城的住处。 和宁皇后为了避人耳目,并未将巫医阎安安排在宫里,这也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如今,这个巫医阎安或许是最后一丝希望。 年元瑶觉得,不管结果如何,还是先来会一会此人吧。 进了酒楼之后,年元瑶缓步踏上了二楼,最后在走廊的最后一间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年元瑶敲了敲门。 门刚敲响,便自动的打开,里面露出一道阴森诡谲的声音,“进来吧。” 年元瑶抿了抿唇,缓步走进了房间。 刚一进房间,房门便被一道厉风,重重的关上。 年元瑶下意识的看了眼这间偌大的房间,这会儿虽然已经是白天,但房间里被布置的黑漆漆的,桌上摆着两个烛台。 而此时,一旁的一张摇椅上,正有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老者,坐在那里,轻轻的晃动着身子。 老者的手里正拿着一颗苹果,悠哉的啃着。 年元瑶第一眼没看清老者的脸,只是光看老者的这副扮相,莫名让她联想到了童话里的巫婆形象。 “你就是巫医阎安吗?你知道我要来?”站定后,年元瑶往摇椅上的老者看了过去。 若没猜错,此人便是巫医阎安。 阎安在听到年元瑶的话后,眯着眼朝年元瑶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后,一双苍老的眸子里,露出了精光。 “当然了,我不仅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来的目的。”阎安轻笑几声,笑声之中,带着些许的奚落。 说罢,阎安忽然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并不高,站到年元瑶身边时,与年元瑶的个子相差无几。 “或许,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与那鬼血虫有关,是吗?”阎安唇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看着令人有些的毛骨悚然。 见巫医阎安准确的道出了鬼血虫,年元瑶瞳孔一缩,攥了攥紧手指,忍不住上前一步,“你知道鬼血虫之毒?” “自然,年元瑶,是否有人和你说过,我有通晓阴阳的本事。”巫医阎安凝着年元瑶,语气森森。 “听过。”年元瑶道。 闻言,巫医阎安大笑几声,道,“那我就先提前告诉你,我已经预知到了,阴间的使者已经张罗着如何召唤封玄霆了,哈哈哈!”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年元瑶听到这话,忽然暴怒出声,瞪着巫医阎安。 巫医阎安似乎没看到年元瑶眼中的怒气,更加狂妄的道,“你不信吗?年元瑶,你今日是想来求我帮助的吧?只可惜,我很欣赏你,却容不下你的存在。” “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是你能解鬼血虫之毒了?”年元瑶压了压怒气,问道。 “我不告诉你,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害我呢!”巫医阎安撇嘴,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 顿了顿,巫医阎安又道,“年元瑶,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年元瑶问。 “你自废双手,我心情一好,便考虑一下救不救封玄霆。”巫医阎安挑眉。 年元瑶听罢,轻呵一声,眯起了眸子,“只是考虑一下?” “对,考虑一下,决定权在我。”巫医阎安点头,说完,不由得觉得心情大好。 这种把人命牢牢捏在手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和宁皇后三番几次拿年元瑶没辙,如今年元瑶却不得不听自己的摆布,这感觉真是妙啊。 “你想要我这双手是吗?”年元瑶挑起眉梢,眼露几分讥诮,睨着巫医阎安。 巫医阎安点头,“不错!” 话刚落,巫医阎安忽然被一股强劲的掌风狠狠的打到了墙上,又狠狠的弹到了地上。 “噗……” 第263章 年元瑶是个母老虎 巫医阎安没想到年元瑶会突然对他动武,狠狠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那些年紧钻医理,因此并不会武功。 “年元瑶,你不想要封玄霆活命了吗?”巫医阎安皱着眉头,痛苦的喊道。 “臭老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故意诓我的吗?既然你嘴上过瘾了,那你身体总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说罢,年元瑶抄起一边的椅子,对着巫医阎安的背部狠狠的砸了下去。 瞬间,一张椅子被摔的四分五裂。 年元瑶觉得不过瘾,又将随身携带的魔棒玉骷髅掏了出来,正要对着巫医阎安砸下去时,巫医阎安吓得缩到了墙角。 “别,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这魔棒要是打下来,他这把老骨头直接就成粉末了! 想着,巫医阎安又看了眼周围。 奇怪,他遍布在周围的暗卫呢? 还有他在屋里放的那些蛊虫,都去哪里了? 为何没有一样出来保护他。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年元瑶看着这个阎安怂巴巴的躲在墙角,眼内露出几分鄙夷。 刚刚一进门时,看到巫医阎安那个阵仗,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害她时刻保持着警醒。 没想到,都是故弄玄虚而已! 巫医阎安哭丧着脸,连连摆手,“我不说了,不说了!” “以后再敢口不择言说封玄霆的坏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年元瑶对着巫医阎安比划了一下拳头。 巫医阎安吓得身子一颤,又往里缩了缩。 见此,年元瑶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年元瑶走后,巫医阎安眼中露出愤恨的光芒,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年元瑶是个母老虎呢? 今日本来想替皇后娘娘好好教训年元瑶一番,结果竟然反过来被毒打了一顿。 这会儿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有骨头断掉了。 奇怪,那些隐卫呢? 都去哪里了? “来人啊!来人!”巫医阎安喊道,却无人理会他。 门外,年元瑶走出去后,小魔和白白从一旁闪现了出来。 【小姐姐,那些隐卫统统被我消灭了!】白白边走边说。 【小主人,那些个小东西,也都统统成我的小伙伴了!】小魔指着那些蛊虫道。 年元瑶勾唇,“你们真棒!” 【刚刚小姐姐是不是打了那个糟老头子一顿啊?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会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吧!】小魔道。 说起这个,年元瑶沉下了眼,不悦的道,“什么江湖上最有名的巫医,就是个卑鄙小人,要不是留他还有用处,今日就该直接了结他。” 【用处?还有什么用处?】小魔问道。 年元瑶脚步微顿,眉头紧锁道,“他竟然知道封玄霆体内有鬼血虫之毒。” …… 午后,玄王府。 一道清丽的身影缓步走到了玄王府的门口。 玄王府门口的侍卫在看清来人后,无一人阻拦,放着那身影缓步的进了玄王府。 “拜见王妃。”进门后,玄王府的管家郑伯迎了上来,对着来人恭敬的弯了弯腰。 年元瑶看了眼郑伯,星眸水光盈盈,“管家,王爷呢?” “王爷还未回府。”郑伯看了眼年元瑶,心中觉得有几分的诧异,这年元瑶从前不都是笑眯眯的喊他郑伯吗? 今日怎么如此疏离,郑伯想虽想,但依旧恭敬的回答年元瑶。 “那我先进去等王爷吧。”年元瑶说着,往内阁的方向走去。 郑伯看着年元瑶的背影,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年元瑶一路往里走着,看着偌大一座玄王府,琉璃光华,熠熠生辉,宛如一个世外桃源一般,最后年元瑶在一片翠竹林前,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了翠竹林内的阵法后,年元瑶眸子轻佻,轻轻的喊道,“凌潮。” 话刚落,翠竹林内,便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儿,凌潮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拜见王妃。”凌潮恭敬的朝年元瑶弯腰。 看着这一幕,年元瑶的眸中,划过一丝的妒意,随即淡淡道,“带我进去找王爷。” “什么?”凌潮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年元瑶。 年元瑶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丹田处,“我不小心弄伤了身子,如今无法运用内息,解不了阵法,进不去这翠竹林。” 听罢,凌潮会意的点头。 他知道,王妃的体内有百年内力,且王妃还未完全掌控,因此弄伤自己,也是常有之事。 “王妃请进。”说着,凌潮走在了前面,带着年元瑶进入了翠竹林。 进入了翠竹林后,年元瑶便进了青玄阁。 进入青玄阁后,年元瑶看到一座大院子,里面假山溪水应有尽有。 “王爷上朝何时才会回来?”年元瑶在外面的石椅上坐下,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凌潮道。 听罢,年元瑶忽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那我有些困了,先进房间等殿下吧。” “王妃,请。”凌潮做了个‘请’的姿势,指着青玄阁其中一间房间。 年元瑶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后,年元瑶看了眼房间四周的陈设,眸光渐渐的暗了下来,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着。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封玄霆才从外面回来,回到了青玄阁。 “殿下,王妃来了。”进了青玄阁后,凌潮上前一步,禀报道。 “本王知道了。”封玄霆淡淡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一旁,凌汐与凌潮对视一眼,凌潮对着凌汐轻轻的点头。 凌汐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你们退下吧。”封玄霆对着凌汐和凌潮道,随即往其中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当踏进房间后,房间内此刻未亮烛火。 黑暗之中,封玄霆感觉到有一具柔软的身体,忽然从后面抱住了自己,鼻尖也顿时充斥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殿下。”年元瑶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封玄霆沉着眸,紧抿着唇瓣,一双黑眸立刻染满了危险之色,“元瑶,你怎么来了?” “元瑶想殿下了,所以来找的殿下。”年元瑶说着,身子更加贴近了封玄霆一些。 此时的年元瑶,已经换下了来时的长裙,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轻衫,胸前的肚兜若隐若现。 “殿下,我困了,我们早些就寝吧……”年元瑶说着,走到了封玄霆的身前,伸手开始解封玄霆的衣服扣子。 当手指还未触碰到封玄霆的衣领时,年元瑶忽的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那力道之大,几乎下一秒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你是谁?”房间内烛火亮起,封玄霆周身浸满寒意,冰冻的视线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 第264章 露馅了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年元瑶惊恐的看着封玄霆,眼露一丝受伤。 封玄霆眯起眸子,淡淡道,“本王的暖暖,决不是你这等放荡之货,你究竟是谁?” 放荡? 年元瑶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封玄霆会这样的描述她,随即眼里渗出晶莹的泪珠,“殿下,你我大婚在即,且早有夫妻之实,你如今竟然这般说我?” “呵。”听到这话,封玄霆不禁嗤笑一声。 “本王平日里,亲暖暖一口,她都要脸红半天,你今日这般主动挑逗勾引本王,马脚实在露的太快了!” 说罢,封玄霆手中掌风一挥,眼前,一张人皮面具,缓缓的飘落在地。 见人皮面具掉了,‘年元瑶’当即别过眼去,捂住了脸。 “没想到,盛相的千金竟如此不知廉耻。”封玄霆语染奚落,眸色微黯。 面前,见自己被封玄霆认出,盛昭雪身子微微的一颤,心尖划过一阵阵的刺痛。 今日,她听了皇后的意思,做人皮面具冒充了年元瑶,想与封玄霆生米煮成熟饭,万万没想到,竟然一眼就被封玄霆给识破了。 放荡? 他竟然说自己放荡? 难道年元瑶平时不是这样勾引他的吗? 刚才,他说年元瑶平日被亲一口都要脸红,那封玄霆的意思是,他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吗? 这怎么可能? 他们每日出双入对的,对外更是亲密无间,怎么可能还没有夫妻之实? 对于这点,盛昭雪真的又喜又怕。 喜的是年元瑶还未真正得到封玄霆,怕的是她被发现后,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玄王殿下!”盛昭雪反应过来后,立即在封玄霆面前跪了下来,一时间泪流满面。 “殿下,你从来都不知道,昭雪究竟倾慕了你多久多久,殿下已经几百次几千次出现在昭雪的梦里了,每次昭雪醒来,枕头都湿了半边。” 盛昭雪将这些年的苦楚委屈一并道出,“殿下,昭雪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殿下不给昭雪名分,昭雪也心甘情愿。” “这些,与本王何干?”封玄霆薄唇轻启,微微弯了弯腰,黑沉的视线,带着凌冽的寒意,“你敢冒充本王的暖暖,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盛昭雪被这阴寒的视线给吓到了,往后缩了缩身子,浑身的鸡皮疙瘩在这一刻全数冒了出来,心里一阵的恐慌。 “殿下,我……” “凌汐,凌潮。”封玄霆唤道。 下一刻,凌汐和凌潮走了进来,两人进门后,一脸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盛昭雪见突然进来两个男人,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轻衫,但她实在穿的太轻薄,几乎掩盖不住什么。 凌汐和凌潮看着盛昭雪裹衣服的动作,尤其的鄙夷。 特别是凌潮,满脸奚落道,“从你一进这王府,你就露馅了。” “为什么?”盛昭雪问。 她明明都是听了皇后娘娘安排的,就连这个王府的布局图,她都事先背了下来。 “咱们王妃进这翠竹林,根本不用运气避开阵法。”凌潮道。 早在王妃第一次来玄王府,王爷就给过王妃一串避阵的铃铛,因此每次王妃都是摇铃进的翠竹林,哪还用什么运气。 “什么?”盛昭雪咬唇,顿感今日实在太心急了,贸然就进来送死了。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凌汐问。 封玄霆挑眉,语气冰凉,犹如地狱修罗一般,森森的道,“既然盛小姐喜爱模仿别人,不要自己的脸了,那就毁了吧。” “是,属下懂了。” 盛昭雪面色一白,从封玄霆的话中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后,疯了似的上前求饶,“殿下,昭雪错了,昭雪再也不敢了,殿下饶恕昭雪吧!” “若没记错,在天烬国时,本王已经饶恕过你一次了。这一次,本王可没那么好说话了。”说罢,封玄霆挥手,示意将人带出去。 盛昭雪被凌汐和凌潮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周遭恢复安静后,封玄霆忽的轻咳了一声,有些难受的捂住了胸口之处,那股熟悉的疼痛感,似乎又在渐渐翻涌上来。 翌日一早,当盛昭雪醒来,看到自己脸颊上的三道深深的血痕后,当场又晕了过去。 …… 护国公府。 年元瑶坐在院子里,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还有五日,便是大婚之日了。 不知为何,从早上开始,她的眼皮就跳的厉害,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王妃,夫人请你去一趟。”丝雨上前,向年元瑶禀报道。 “好。”年元瑶点头,起身出了瑶光阁,往碧落院去。 碧落院里,邱氏正站在门口等着年元瑶,见到年元瑶后,面露微笑,上前牵住了年元瑶的手,“元儿,来。” “娘,什么事呀?”见邱氏心情不错,年元瑶的心情也莫名放松了一些。 邱氏带着年元瑶进了房间里,随后将摆在床榻上的一件大红色的嫁衣,拿了起来。 “这件嫁衣是娘后来又改过的,比上次给你看的那件,加了更多的点缀,这马上就要大婚了,还不快点试试看这个嫁衣。”邱氏指了指嫁衣上新绣的一些流苏,以及几颗白玉珍珠道。 看着眼前这套火红的嫁衣,彩绣辉煌,流光溢溢,年元瑶的心尖,莫名一阵阵的悸动。 上一次,她已经见过这件嫁衣了。 但这一次,看到这件嫁衣的心情,却是与上次截然不同。 “快去换上。”邱氏催促着年元瑶去换上。 年元瑶点头。 不一会儿,年元瑶穿上了邱氏亲手缝制的嫁衣。 这件嫁衣,亦是出奇的合身。 “我的元儿,实在太好看了,再过几日就要大婚了,我们元儿一定是南夏朝最漂亮的新娘子。”邱氏难得笑弯了腰,眼中满是慈爱。 年元瑶被如此夸赞,脸颊微微一红,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嫁衣,“娘,谢谢你。” “好孩子,成婚后,好好与玄王殿下过日子,知道吗?”邱氏握着年元瑶的双手道。 年元瑶点点头。 说到成婚后的日子,年元瑶的心中,又有一阵的忐忑。 “夫人,小姐,玄王殿下来了!”此时,许嬷嬷忽然禀报道。 第265章 岳母大人 见封玄霆来了,年元瑶微愣了一下,伸手准备去解衣带,换下身上的嫁衣。 可邱氏却笑着拉住了她的手,“让玄王殿下看一看元儿美丽的样子吧?” “啊?这不太好吧?”不知为何,邱氏的这个提议,让年元瑶的脸颊有些的发烫。 “来,快来。”邱氏不等年元瑶拒绝,拉着年元瑶,往房间外面走去。 此刻,碧落院的大厅里。 封玄霆正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着年元瑶。 当视线一瞥,瞥见一抹红色入了眼帘后,封玄霆清浅的眉眼上,染上了一抹惊艳的光泽。 年元瑶身着一袭火红的嫁衣,红唇间漾着浅浅的笑意,映的她桃花般的容颜,雍容柔美,绝美如玉。 “好看吗?”站定后,年元瑶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封玄霆。 封玄霆安静的站着,听到年元瑶的声音后,喉口微微一动,“好看。” 邱氏看着小俩口这副样子,唇角弯起。 “玄王殿下还未用晚膳吧?若不嫌弃的话,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吧。”邱氏鼓足勇气,看向封玄霆。 对于封玄霆这个‘女婿’,她目前是很满意的。 只是对方身份尊贵,加上那些可怕的传闻,平时见到他,总还是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 听闻,封玄霆将视线转向了邱氏。 随即,在邱氏与年元瑶吃惊的目光下,只见封玄霆对着邱氏稍稍弯了弯腰,“岳母大人,以后称呼本王名字即可,您是暖暖的母亲,在本王面前,无需有太多礼节。” 见封玄霆这般放低姿态,又称呼邱氏为岳母,邱氏和年元瑶顿觉得被雷劈了一般,感觉这一切特别的不真实。 最后,邱氏抚平了一下情绪后,顿了顿,道,“玄,玄霆啊,那先一起留下来吃个晚膳吧。” “好。”封玄霆欣然点头。 用晚膳之前,年元瑶将身上的嫁衣换下,换上了一件轻便的衣衫。 邱氏平日里喜爱素食,因此晚膳大多也都是素食,在吃之前,邱氏还怕封玄霆会嫌弃她这里的饭菜,但后来看着封玄霆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时,便也放宽了心。 心中还甚至有几分的欣慰。 封玄霆这般身份的人,能够坐在这小院里,吃着这般简单清淡的小菜,看来,他是真的爱惨了元儿了。 晚膳用了一半时,年成明匆匆来了碧落院。 一进门后,看了眼桌上的膳食,面色顿时一白,惶恐的看了眼封玄霆,弯腰恭敬道,“参见玄王殿下,不知玄王殿下在此,微臣有失远迎。” “国公大人免礼。”封玄霆语调淡淡。 一旁,年元瑶微微撇嘴,这封玄霆对待年成明和邱氏,态度反差可真大啊。 “玄王殿下,微臣已经在前厅准备了精美可口的膳食,不如请玄王殿下移步前厅吧?”年成明看着邱氏这里的饭菜,心中暗骂邱氏真不懂事,就拿这些东西糊弄玄王殿下。 “无妨,本王很喜欢岳母这里的饭菜,国公大人打扰本王用膳了,还是先离开吧。”封玄霆语调清冷,对年成明下了逐客令。 年成明一听岳母二字,同刚才年元瑶母女反应一样,整个人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玄王殿下竟然称呼邱氏为岳母了? 那他呢? 正想着,年成明又一次触及到封玄霆不悦的目光后,便匆匆离开了碧落院。 剩下碧落院里,气氛再次融洽起来。 用过晚膳后,封玄霆和年元瑶,离开了碧落院。 两人漫步在护国公府的花园里,夜风徐徐的吹着,影子将两人晃动的衣衫,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这一刻,年元瑶是心安的。 她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 祥云殿。 “皇后娘娘,盛小姐失手了。”顺公公匆匆进入大殿,禀报了盛昭雪的事情。 对于盛昭雪失手一事,和宁皇后倒是不觉得意外,冷笑一声道,“这是盛昭雪自己的提议,这么蠢的方法,若是得手了,那就太小看封玄霆了。” “听说,盛小姐不仅失手,还被玄王殿下毁了容貌。”顺公公小声道。 “什么?她的容貌被毁了?”和宁皇后瞳孔一紧,下意识的抓紧了手边的椅子扶手。 顺公公点头,“是啊,据说盛小姐如今在丞相府里,情绪激动,像个疯婆子一般,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端庄优雅。” “这样也好。”和宁皇后消化了一下后,冷冷道。 “本宫原本给她安排了一套更加周密严谨的计划,她却说她有自己的主意,只要有本宫给她撑腰,她就敢确保一定会成功,可如今呢?”和宁皇后不屑的道。 这个盛昭雪,实在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今被毁了容貌,有了这么大的教训,她才会深刻的明白,不听她这个皇后的话,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一刻,她倒是有些感谢封玄霆的。 “那,皇后娘娘要放弃盛小姐这颗棋子了吗?”顺公公有些胆怯的问。 “这颗棋子如今正是最有用的时刻,本宫怎会轻易的放弃?如今盛昭雪被毁容,怕是恨不得要吃年元瑶的肉,喝年元瑶的血,本宫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太浪费了。”和宁皇后说着,眸中的神色越发的阴冷。 顺公公站在一旁,不知为何,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又禀报了一个消息,“巫医阎安,被年元瑶上门毒打了一顿,这会儿气的正不断嚷嚷着要杀了年元瑶。” “呵, 是吗?”和宁皇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顺公公点头道。 和宁皇后敛起笑意,“年元瑶啊年元瑶,你可真会得罪人啊,如今本宫这里的队伍越发的强大,只待最后的时机了。” 顺公公听着,连连点头,退到了一旁。 说到了最后,和宁皇后起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刚踏出宫门,忽的想起了什么,看了眼身边的张嬷嬷,“对了,听说嘉儿的身边,最近多了一个叫乔嫣儿的女子?” “回禀皇后娘娘,乔嫣儿是乔州首富乔通的女儿,据说此次在幽州,帮了嘉王殿下不小的忙。”张嬷嬷道。 “是吗?那就暂且先留着吧。”和宁皇后眉梢轻佻,冷冷的道。 话刚落,刚一踏进御花园时,便看见庄妃苏雅芙一行人站在御花园里,此时的苏雅芙正低着头,轻嗅着一朵粉茶花。 第266章 升级期 和宁皇后看着这一幕,正欲要上前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露出了一个衣摆。 看到这个衣摆,和宁皇后微微拧眉,眼露一抹狐疑。 这衣摆,显然是个男子的? 想罢,和宁皇后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人不要出声,随即一行人不动声色的,又退出了御花园。 而那边庄妃苏雅芙,却没发现和宁皇后的身影。 待了一会儿后,苏雅芙等人也缓步出了御花园。 在苏雅芙走后,假山后面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封景晨望着苏雅芙离去的背影,眼中染满了情愫。 和宁皇后站在了暗处,将御花园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当瞥见封景晨眼中那藏不住的深情后,忽的嗤笑出声,“这些个年轻男女,可真是有意思。” “景王殿下那般含情脉脉的看着庄妃,莫不是……”一旁,连张嬷嬷都看出了一丝不对劲,下意识的看向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此时心情大好,缓步踏进御花园里,走近庄妃刚刚经过的茶花处,伸手将庄妃刚刚嗅过的粉色茶花,一把掐了下来,狠狠的攥在手心里。 “这一次,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本宫。”和宁皇后唇角微微勾起。 张嬷嬷愣了愣,但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这皇妃与皇子有染,在这宫中可是重罪,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 “是啊……”和宁皇后悠悠叹道,尔后眸色又是一紧,“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得确认一件事情。” “娘娘是指?”张嬷嬷问。 和宁皇后眉眼轻佻,“这件事情,两情相悦还好说,若是单相思,那就难办了。” “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 在和宁皇后一行人渐行渐远后,一只黑猫从花丛里迅速的跑离,往长乐殿的方向奔去。 …… 年元瑶今日是专程进宫来拜访太后娘娘的,这会儿进了长乐殿后,正在替太后诊脉。 “太后娘娘这两日是受了风寒吗?”诊脉后,年元瑶一脸关切的看向端华太后。 端华太后点了点头,“前两日受了风寒,张院判已经给哀家开过药了,这两日就是有些咽痛。” “元瑶这里有个方子,可以缓解咽痛,我先写下来,一会儿让香露去太医院抓药吧。”年元瑶说着,找了纸笔,在纸上记录药方。 “好孩子。”端华太后眼露夸赞,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长乐殿待了许久后,年元瑶的耳边,忽的传来了白白的声音,当听清白白说的内容后,眉心不着痕迹的蹙起,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再过三日就是你与玄霆的大婚了,大婚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端华太后问道。 年元瑶点头,“都安排妥帖了。” “那就好,这么多年,玄霆总算是要娶个王妃回来了,哀家这心里头,总算是放心了。”端华太后面露笑意,颇为感慨道。 曾经她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玄霆的眼,让玄霆心甘情愿的娶她为妃。 直到发现年元瑶后,她才觉得,玄霆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元瑶这个孩子,聪慧机灵,又善解人意,实在是最适合玄王妃不过了。 在长乐殿里用了午膳后,端华太后便要准备午睡,年元瑶也趁此离开,前去了苏雅芙所在的月仙殿。 在月仙殿简短的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年元瑶便出了宫。 当夜,据说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庄妃苏雅芙的月仙殿里,搜出了景王封景晨写的情诗。 景王的王府里,也同样搜出了庄妃亲自绣的荷包。 封帝震怒,连夜审问了二人过后,二人纷纷喊冤,最后经过对比之后,发现情诗上面的墨迹,出自祥云殿独有的松烟墨。 而荷包的用料,也出自祥云殿独有的穿花云缎。 后来,禁卫军头领尉迟皓在月仙殿抓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女奴。 据悉,那女奴便是皇后身边的张嬷嬷。 在一通严刑拷打之后,张嬷嬷终于忍不住,交代了一切实情,称一切受皇后指使。 和宁皇后又一次,被封帝禁足。 而张嬷嬷,被连夜连棍打死,尸首扔于乱葬岗。 …… 翌日一早,年元瑶听到了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后,丝毫不觉得意外,勾起了嘴角。 “白白,多亏了你,这次堂姐才能化险为夷。”年元瑶将白白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白白的背。 白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年元瑶的怀里,【谁让那个皇后那么坏呢,这下遭报应了。】 说完,白白翻了个滚,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道,【小姐姐,我的升级期快到了,我今日已经觉得浑身开始无力了。】 “升级期?这期间你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吗?”年元瑶有些诧异的问。 她知道,白白这种灵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遇到升级期,直到从灵兽升级为神兽。 可就算到了神兽期,也依旧会划分为一级神兽,二级神兽,三级神兽等等。 因此在没达到一级神兽之前,升级期是常有的事情。 【我会进入休眠,直到升级完毕,才会彻底的苏醒。】白白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小魔看着此景,从年元瑶肩头跳了下来,跳到了白白的肚子上,【白白, 既然你进入升级期了,那你得要人守护你才是,不然万一你中途被打断了,你会死的!】 “还会这样?”年元瑶诧异道。 小魔点头。 【没关系,我找个安静的洞穴便好,不需要人守护我。】白白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要不……”年元瑶将视线落在小魔的身上,随后道,“小魔,不如白白升级休眠这段时间,你守着它吧!” 【小姐姐,不用了,让小魔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白白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轻轻的揉了揉白白的脑袋,“没关系,我可以保护自己,你要乖乖的,可千万不能出事才好。” 【小姐姐……】白白亲昵的蹭了蹭年元瑶的肚子。 年元瑶勾起唇角,看向白白和小魔,挑起眉梢,语带揶揄道,“不过真是可惜啊,你们竟然看不到我大婚的样子了。” 【呜呜呜……】两只灵兽罕见默契的哭了起来。 第267章 竟然是你 白白和小魔离开后,年元瑶一人待在房间里,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十分的不安。 一整夜,年元瑶反反复复的被噩梦惊醒。 天刚亮时,她便早早的起身。 出了房间后,她发现院子里聚集了不少的人,入眼的也是一整片一整片的红。 “小姐快看,这还有两日就要大婚了,燕夫人吩咐了下来,让府中下人们,尽快把红绸和喜字都装扮上。”璇珠笑着迎了上来,指了指院子里已经挂了一半的红绸。 看到这一抹抹的红,年元瑶的心情,确是一点都好不起来。 就只剩两日了吗? 用早膳时,年元瑶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几口清粥后,便准备去一趟玄王府,看一下封玄霆的情况。 “王妃,王妃!” 就在此时,凌音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听到凌音的呼唤声,年元瑶莫名的手一抖,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凌音,怎么了?” “王妃,不好了,王爷毒发昏迷了!”凌音走近后,压低声音,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一个踉跄,随即匆匆的往外走去。 走到护国公府大门口时,一辆马车正稳稳的停在了前面,从上面走下来一名穿着太监服的老太监。 老太监见到年元瑶后,面露喜色,“拜见长陵郡主。” “有事吗?”年元瑶问。 “太后娘娘身子不适,还请郡主即刻进宫。”老太监道。 一听,年元瑶皱起眉头,“现在吗?” ‘是的,太后娘娘方才突发疾病,严嬷嬷说只有郡主可以医治,所以立即命老奴来请郡主。’老太监看向年元瑶道。 年元瑶咬了咬唇,这一下子,两边的情势都有些的危及,这可如何是好? “宫中的太医呢?我这会儿有急事,离不开。”年元瑶想立即去看封玄霆的情况。 “郡主,什么急事比得上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危在旦夕,还请郡主一定要亲自去啊。”老太监说着,跪着下来。 凌音在一旁看着,也是十分着急,拉了拉年元瑶的衣袖,“不如王妃先进宫去看一眼太后娘娘吧?王爷那里,云公子正在帮他度真气。” “那好吧。”年元瑶咬了咬唇,做了决定。 “郡主,请吧。”老太监对着年元瑶,做了个‘请’的姿势。 年元瑶点头,坐上了马车。 踏进马车的一刹那,身后的老太监,眼内露出一抹精光。 马车一路匆匆的驶进皇宫里,年元瑶原以为是太后病情危急,才不得已做出如此出格之举。 但当发现外面的路线有些不对时,年元瑶刚想说什么,迎面袭来一道强劲的掌风。 年元瑶一时没有防备,被强劲的掌风稳稳袭击,整个人刹那间失去了知觉。 面前,方才的老太监冷笑看着昏过去的年元瑶。 …… 年元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极为黑暗又湿冷的地方。 “嘶……” 刚刚动了一下后,年元瑶便听到了一阵铁链的声音,随后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双手以及双脚,都被铁链紧紧的绑在一起,无法动弹。 “年元瑶,你醒了。” 一道幽冷染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浮现。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身子微微一颤,抬起眼帘时,便看见一袭凤袍的和宁皇后,正站在自己的眼前,眼中透着蚀骨阴冷的寒意。 而皇后的身边,正站着请她入宫的老太监。 只不过那老太监已经换下了那套太监服,此刻身上穿着一件长袍,冷眼看着年元瑶。 这一刻,年元瑶似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皇后借着太后的名义,把她骗进宫了。 “皇后,怎么是你?”年元瑶坐起身子,警备的看着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看着坐在地上的年元瑶,眸中狠辣一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年元瑶,你屡屡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将你留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想做什么?身为一朝皇后,你是想动用私刑吗?”年元瑶眸光沉了下来。 她刚刚用内力试了一下,发现竟然挣脱不开这个铁链,而且这周围,似乎也加了阵法,将她的内力牢牢的锁了起来,无法动用。 而刚刚那个老太监,一掌便能将自己打晕,俨然是个绝顶高手。 年元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看来,怕是昨夜苏雅芙一事,彻底让皇后失去了理智。 “私刑?呵呵,年元瑶,本宫要好好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和宁皇后眼中布满狠戾。 “说起来,我很好奇,我先前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之前要屡屡给我下毒?”这些事情,在年元瑶心中困惑了许久。 从起初开始,和宁皇后就对她充满着敌意,不惜连着给她下过几次毒。 她至今不明白是为何? “为何?”皇后嗤笑一声,凤眸紧紧的落在年元瑶身上,“谁让你是被封玄霆选中的女人呢!” 提起封玄霆,年元瑶拳心下意识的攥紧。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在进宫之前,凌音说封玄霆已经中毒昏迷,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你这皱眉的样子,怎么,是封玄霆的鬼血虫之毒,发作了吗?”皇后挑起眉梢。 闻言,年元瑶的一颗心重重的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后,面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你怎么会知道鬼血虫之毒?” “难道,难道……” 年元瑶的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不错,封玄霆体内的鬼血虫之毒,就是本宫下的。”皇后唇角的笑意,微微扩大。 “竟然是你!”年元瑶咬牙道。 她万万没想到,给封玄霆下毒之人,竟然会是和宁皇后。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心狠! 狠毒到令人发指。 “要怪,就怪他是敬文皇后的孩子!”提起敬文皇后,和宁皇后的面色,又阴郁了几分。 “为什么?我听说敬文皇后待人极为和善,你为何对她会有如此大的敌意?”年元瑶记得,和宁皇后从前是伺候敬文皇后的人。 和宁皇后听罢,自嘲的一笑,“是她自己倒霉,谁让她是皇后呢,谁让她霸占着皇上呢!” “你……疯子!”年元瑶已经不想再与和宁皇后多说什么,看了眼四周,发现这个密室周围,都布满了陷阱。 她想逃脱,难如登天。 第268章 如期大婚 和宁皇后看出了她想逃跑的意图,命人搬来了一张椅子,冷眼睥睨着年元瑶。 轻叹了口气后,和宁皇后的眼前,浮现起了当年的一些场景。 “本宫出生于疆族,在这南夏朝最边境的地方,若不是那一年皇上来疆族巡查,兴许这一生本宫都不会入宫。” 说起当年,和宁皇后的眼内,流露出一抹久远的情意。 “在遇见皇上后,从此本宫每日便发了疯似的想着皇上。所以,本宫孤身一人离开了疆族,来了皇城,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敬文皇后身边的婢女。没人知道,当本宫每次看到皇上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敬文皇后时,本宫究竟有多嫉妒。直到有一日,皇上多看了本宫一眼,那目光里带着几分惊艳后,本宫知道,机会来了!” “本宫设计让皇上宠幸了自己,又设计让敬文皇后看到了这一些,敬文皇后便气的大病一场。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本宫知道,她的心里十分在意这些。于是,本宫偷偷在她的饮食里,加了慢性毒药,而本宫依旧一次又一次的被皇上宠幸,从此,敬文皇后便一病不起。” 听着这些过往,年元瑶顿感和宁皇后是个十分恶心的女人。 也终于明白昭宜公主曾经所说,若不是和宁皇后的话,敬文皇后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既然如此的话,稚子无辜,你又为何要给封玄霆下毒?”年元瑶当初给封玄霆诊脉时,发觉鬼血虫之毒,已经在封玄霆的体内,埋了十余年左右。 和宁皇后听罢,捂嘴一笑,“本宫不给他下毒的话,还能活到现在吗?” “说起来,封玄霆明明知道是本宫害死了她的母后,也知道是本宫给他下的毒,但他却又不能杀了本宫,这种感觉,可真是美妙!”和宁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 听到这,年元瑶痛心不已。 她从不知道,封玄霆竟然经历了这么多悲伤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一国的皇后会变态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本宫在连着几次毒不死你后,便知道了封玄霆为何突然将你留在身边了。年元瑶,你会毒术!也是你,缓解了鬼血虫之毒,毒发的日子。”和宁皇后肯定的道。 因为每次,她算准了封玄霆毒发之时,会派大批的杀手前去刺杀封玄霆,可最近的几次,连出手都来不及,她派出的杀手就被剿灭。 所以,她才将一切,联想到了年元瑶的身上。 如今看来,她没有猜错。 封玄霆当初突然点头要娶年元瑶,也正是因为年元瑶会毒术。 年元瑶怒视着和宁皇后,紧攥着拳头,“皇后,你会不得好死的!” “是吗?”和宁皇后眉梢轻佻,“可如今像条狗一样被绑在这里的人,可是你。” “皇后,你在宫中如此猖獗,不怕被皇上知道吗?”年元瑶冷眼道,深感皇后一定是疯了。 闻言,皇后弯腰,凑近了年元瑶几分,“年元瑶,你还不知道吧,本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经过皇上点头的。” “你说什么?”年元瑶眸子闪了闪,有些不敢置信。 皇后轻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媚,“而且,如今外界都在盛传你逃婚,皇上震怒,已经下了圣旨,将盛昭雪许配给了封玄霆,如期大婚!” “所以,明日的这个时刻,是盛昭雪与封玄霆的大婚之日,盛昭雪才是玄王妃。” …… 此时,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明日就是年大小姐和玄王殿下的大婚了,可我听说年大小姐逃婚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皇上大怒,已经下了圣旨,让丞相府的大小姐明日嫁过去了!” “哎呀,看来玄王殿下那些传闻还是真的,否则这年大小姐怎么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逃婚了呢。” “这就说不好了,这下子,也不知道盛小姐是因祸得福呢,还是祸从天降!” “……” 护国公府,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厅里。 “砰……” 年成明坐在大厅里,狠狠的摔碎了手边的一个青花瓷花瓶。 “元瑶这个逆女,竟然在大婚前夕逃婚,这是要让我们护国公府所有人给她陪葬吗?!”年成明气愤不已。 若不是圣旨说年元瑶逃婚,他这个当父亲的,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旁,年老夫人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念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邱氏抹着眼泪,却是不信这些,“不会的,元儿绝不会逃婚的!” 她看的出来,元儿与玄王是真心相爱的,元儿穿着嫁衣的时候,眼神内全然都是期待,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逃婚的。 “妾身也觉得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大小姐平日里与玄王殿下十分的亲密,怎会突然逃婚呢?”柳氏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是啊,何况大小姐也不会是如此鲁莽之人啊,她逃了婚,她能去哪里呢?”燕氏也帮着年元瑶说话。 年成明听到这些,更加恼怒,吼道,“我也不信这些,可皇上的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的!那个混账逃了婚,如今由盛昭雪明日与玄王大婚!咱们护国公府,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南夏朝的笑柄了!” “元儿一定是出事了,我听璇珠说,她昨日是被太后娘娘叫进宫里的,后来就没消息了!”邱氏的眼皮跳的厉害,心头越加的慌乱。 “哼,太后已经说了,她昨日从未传过旨意,看来一切都是元瑶这个混账的阴谋!”年成明目光暗沉道。 邱氏咬唇,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要去找玄王,让他去救元儿!” 说罢,邱氏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跑。 “回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玄王殿下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没有将我们年府灭门,已是玄王殿下大度了!”年成明一把按住了邱氏的肩膀。 邱氏早已哭的泪流满面,明明前几日,元瑶还和玄王在她那里用膳,当时两人之间,是藏不住的爱意。 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元儿一定是出事了,老爷,你要想办法,去救救元儿。”邱氏依旧坚信,年元瑶是出了事情。 柳氏和燕氏点头,也都坚称此事。 “救什么救,她让护国公府如此蒙羞,死在外面算了!”年成明手一挥,大步往外走去。 邱氏哭的伏倒在地,仔细想了一想,最后冲出了府,往长公主府的方向跑去。 第269章 一百种毒药 邱氏跑到府门口时,遇见了李程和李俊堂父子。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李程见到神色匆匆的邱氏,上前问道。 “元儿出事了,外界现在都在盛传她是逃婚,我想去找长公主,让她想办法找找元儿的下落。”邱氏慌张道。 听闻,李俊堂问,“为何不去找玄王殿下,而要去找长公主呢?” “玄王,玄王他……”邱氏有些的犹豫。 出了这档子事,她不敢冒险去猜想玄王如今是什么反应,万一他也以为元儿是逃婚了呢? “夫人别急,我们陪你去找长公主。”李程已经在外面找过一圈年元瑶,发现没有一丝消息。 “好,我们一起去!”邱氏听到这话,便要和李程一起出府。 身后,年老夫人匆匆走出大厅,对着邱氏的背影喊道,“来人,给我拦住她!” 话落,府中的护卫迅速出现,将邱氏以及李程围成一个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夫人!”邱氏转身,一脸哀求的看向年老夫人。 “元瑶逃婚,罪大恶极!我不允许你再去丢我们护国公府的脸面!来人,将邱氏带回碧落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老夫人一脸严肃,做了决定。 听罢,邱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年老夫人的面前。 哭喊道,“老夫人,我求你让我去吧,元儿一定是出事了,她真的出事了!” 李程和李俊堂也都跪了下来。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今日你邱凤瑛想出这个门,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想都别想!”年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话毕,看向周围的护卫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大夫人带回去!” 邱氏被几名护卫钳制着,带回了碧落院里。 年老夫人临走前,又看了眼一旁围观的柳氏和燕氏等人,警告道,“你们不要和邱氏一样动歪心思,那只会害了我们护国公府,如今皇上没有处置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柳氏和燕氏对视一眼,不敢多说什么。 在年老夫人走后,柳氏终于忍不住,慌张的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也觉得大小姐那里不对劲啊。” “别急别急,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燕氏安慰着柳氏。 “希望如此吧。”柳氏心中默默为年元瑶祈祷。 李程看了眼李俊堂,父子俩的面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 密牢。 “真有骨气,受了拶刑,竟是一声都没坑。”和宁皇后冷冷幽幽的看了眼地上的年元瑶。 年元瑶此刻满头大汗,紧紧的咬着下唇,一股股钻心又灼热的疼痛,从十指传了过来。 一炷香之前—— “年元瑶,你说本宫要从哪里开始折磨你比较好呢?既然你的这双手会施针,会解毒,那本宫就先废了你这双手!” 说完,两名侍卫上前,将拶刑的刑具,缠在了年元瑶的手指上。 下一刻,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年元瑶的手指上传来。 年元瑶闷哼一声,死死的咬着牙,口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刑具终于从她的手指上取下。 年元瑶看着红肿流血的手指,垂着眼帘,轻笑一声,“皇后,我奉劝你一句,你要么直接杀了我,这样拖延时间的折磨我,不怕我等等活着离开这里吗?” “呵,活着?”和宁皇后挑眉,视线落在一旁刚刚的那名老太监身上。 随即,轻蔑的道,“你想活着离开,也要问问本宫身旁这位同不同意。” 年元瑶闻言,又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那名老太监的身上。 “他是谁?”年元瑶问。 “这位,便是千秋殿的盟主,石无暇,石盟主。”和宁皇后介绍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千秋殿。 年元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那个巫医阎安,也是出自千秋殿。 一旁,石无暇从一开始,便一直处于看好戏的状态,现在见和宁皇后提到了自己,眼中露出修罗般的狠辣。 “年元瑶,本座原先不想为难你一个小姑娘,但你杀本座千秋殿十一名死士,又放了叶绝回来羞辱本座,本座是万万容不得你的。”石无暇冷哼道。 说到这个,年元瑶恍然想起去玉清山的路上时,杀了千秋殿死士的事情。 没想到,还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当初是不是就不该放过叶绝的? 年元瑶自嘲的一笑。 想着和宁皇后这次果真是做足了准备,竟然连千秋殿盟主都一并请来了。 如今,封玄霆毒发昏迷中。 白白和小魔又都不在自己身边,她想离开这密牢,的确是难如登天。 这,就是曾经预言过,她的那场劫难吗? “来人,把她的这双手,浸到盐水之中。”和宁皇后又一次发号施令。 话刚落,密牢的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皇后娘娘,想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这里有更好的办法。” “哦?是吗?”和宁皇后挑眉,看向来人。 巫医阎安一瘸一拐的走进门,前几天被年元瑶打了一顿后,身子如今还未恢复。 这会儿,巫医阎安手提一个大药箱,往密牢里走来。 走近和宁皇后以及石无暇后,巫医阎安将药箱放在地上,随后打开了箱子,指着这里面一份份包好的药材,诡异的一笑。 “这些是什么?”和宁皇后问。 “这里面,足足是一百份世间最残忍的毒药,这些毒药也是我倾尽毕生所学所调制而成,喝下后,它们不会立即就毒发,但是身体会十分的痛苦难受。” “这一百份毒药,便代表着一百种不同花样的痛苦,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这样既省力,又痛快吗?”巫医阎安看着皇后,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 被打了一顿后,他恨透了年元瑶。 他巫医阎安,这辈子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捧,如今竟然受到如此大辱,他发誓,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这一次,他定要好好的折磨年元瑶,直到折磨她到死为止! “哈哈哈,阎安,你果真不愧是南夏朝最有名的巫医。”和宁皇后大笑起来,重新坐了下来。 入座后,摆手示意阎安可以开始了。 阎安也不含糊,从排列整齐的毒药包里,拿起了第一份,缓步的走向了年元瑶。 在走近年元瑶后,阎安一把掐住了年元瑶的下颚,将药包里的毒药,尽数灌进了年元瑶的嘴里…… 第270章 大婚 毒药入喉时,年元瑶察觉出了有断肠草以及蛇舌草等几味药材组合而成,这几味药组合在一起,会让人体内的所有骨头,都渐渐的发麻起来。 果真,没过多久,年元瑶感觉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渐渐失去知觉。 只可惜,她知道如何解毒,却无法动弹。 和宁皇后似乎也知道了年元瑶现在心中的想法,捂嘴轻笑一声,心中越发觉得痛快。 只要封玄霆和年元瑶都死了,那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这偌大的天下,将来一定会是嘉儿的。 不知道嘉儿以后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感到骄傲呢? 渐渐的,第二种第三种药渐渐灌进了年元瑶的嘴里。 第五种,第六种…… 第二十种…… 年元瑶此刻,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像被无数的小人在拉扯一般,一股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体内传了出来。 “继续,继续!” 看到年元瑶痛苦的样子,和宁皇后兴奋的红了眼,吩咐阎安立即继续。 阎安也是十分的兴奋,快意充满全身,不断的将一包又一包的药,狠狠的给年元瑶灌了下去。 “……” 年元瑶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疼的翻了个身,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之处。 这种痛,侵入骨髓。 万箭穿心,似乎都不过如此。 “年元瑶,你愿意求饶吗?你若是愿意求饶,发誓从此以后效忠本宫,本宫便饶了你!”和宁皇后看着她终于有了反应,眸光中含着得逞的笑意。 “不,不可能!我永远不会向你求饶!”年元瑶眸中一片寒光,坚定的道。 闻言,和宁皇后面色一冷,“那你就继续受死吧!” 不知过了多久,药箱里的药,一大半都灌进了年元瑶的身体里。 地上的年元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可以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以及意识,都在渐渐的流失。 她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 朦朦胧胧之中,年元瑶的眼前,模糊的浮现起了第一次遇见封玄霆时的场景。 终于,他们都要死了吗? 不甘啊,她真是不甘! 这世间的恶人,为何都能如此逍遥? “轰隆……” 突来的一阵雷声,从外面的天际中闪过。 密牢里的夜又深了几分。 和宁皇后以及石无暇等人,看了眼外面,随后巫医阎安道,“我来时, 外面天色已经变了,这会儿估计下雨了。” “原来是这样,你快点,把剩下的药一次性灌下去!”不知为何,和宁皇后的心里头有些慌张起来。 巫医阎安点头,也怕夜长梦多,将余下的十几个药包混在了一起,向年元瑶走近。 阎安将最后的药灌进年元瑶嘴里后,年元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像是死了一般。 但没人知道,就连年元瑶自己也不知道,此时的身体内,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 玄王府。 一天一夜过后,云韶,珠雀,凌汐,凌潮,凌音五人都已累的精疲力尽。 “不行,还是不行,毒素已经压制不住了,恐怕再有个两个时辰,就要流入心肺了!”云韶看着床榻上重度昏迷的封玄霆,急切的来回踱步。 “怎么会这样!”凌汐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是一脸的紧张。 他们五人从昨晚到现在,拼尽了全力,给殿下度真气,却还是无法压制住这毒性。 难道殿下此次,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年元瑶呢?明尘道长呢?”云韶看了眼周围,眉头紧蹙。 凌音摇头,“我那天与王妃出来时,她被太后娘娘唤走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了。” “玄霆呢?玄霆怎么样了!”一袭华服的昭宜公主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她都在燕云斋内休养,她今日一早才匆匆从燕云斋赶回,想要参加封玄霆与年元瑶的大婚之礼。 可回到皇城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元瑶逃婚,变成了盛昭雪出嫁? 后来,她便匆匆来到了玄王府,却发现出了大事。 “公主,殿下体内的鬼血虫之毒,压制不住了!”凌音哭着对昭宜公主道。 昭宜公主瞪大眼,往后退了一步,“你说什么,鬼血虫之毒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只是王爷毒发,已经昏迷两日多了,现在毒素已经快要流入心肺了。”凌音急的抹了抹眼泪。 “那,那今日的大婚怎么办?丞相府的花轿,已经出发了!”昭宜公主万般没想到,局面会变得如此的乱。 此言一出,云韶等人,全数错愕的看向了昭宜公主,“公主,你说什么?什么丞相府?” 这两日,他们的心思全在封玄霆这里,因此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丞相府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知道吗?本公主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父皇下了圣旨,说元瑶在大婚前夕逃婚,已经下旨将盛昭雪许配给玄霆了,所以今日的大婚,是盛昭雪嫁到玄王府里来!”昭宜公主道。 “这,这,这……”云韶一副被惊呆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凌汐等人,也是惊的被雷劈了一般。 此时,众人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谁都没想到,他们都期待许久的大婚之日,会是这般凌乱的局面。 王爷如今性命堪忧,这丞相府的花轿马上就快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元瑶退婚?她怎么可能退婚?”云韶想到了这一茬,眉心紧紧拧起。 众人的面色一下子都沉了下来,深深的察觉到,他们陷入了一场阴谋里。 “这样,云韶,你不是会易容吗?你等等易容成玄霆的样子,去和盛昭雪拜堂!”昭宜公主当即拿定了主意。 云韶指着自己,“我?让我去和盛昭雪拜堂,为何不是拒绝她,这样不是承认她玄王妃的身份了吗?” “现在不是玄王妃的身份问题了!而是要稳住眼下的局面,你若是拒绝了拜堂,你知道会面对多少棘手的问题吗?还不如先应下,先将这场婚礼搪塞过去再说!” “可是,可是殿下即将性命不保……”云韶指了指毒性渐渐加深的封玄霆。 昭宜公主抿了抿唇,看了眼封玄霆,眼眶湿润了起来,“就算玄霆救不回来了了,我也不要他在今日成为笑柄。” “云韶,你快点去换喜服,等等去和盛昭雪拜堂!” 云韶没办法,最终握了握拳头,做了决定,“好,我去!” 正在云韶即将踏出房门时,一道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忽的从床榻上传了过来—— “吵死了。” 第271章 百毒不侵 没有迎亲,丞相府的花轿赶在吉时之前,到了玄王府的门口。 封帝似乎知道封玄霆不会甘心娶盛昭雪,因此早已命人打点好了这里的一切。 因此今日玄王府中,喜婆,红绸,美酒佳肴,一样不缺。 花轿内,盛昭雪前两日刚刚被毁的脸颊上,虽然还隐隐传来痛意,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现在心中的喜悦。 没人知道,当她接到封帝的圣旨时,心里面是如何的狂喜,如何的激动。 她爱了封玄霆那么多年,终于在今日,她要成为他的正妃了。 看来,皇后没有骗她。 “新娘请下轿!”随着外面喜婆一道热切的喊声,一双手伸了进来,搀扶着盛昭雪下轿。 盛昭雪缓步下轿,垂眸看着地上一节一节的台阶,一颗心快要激动的跳出来。 这是玄王府的台阶。 终于,她要成为玄王府的女主人了。 想到这些,盛昭雪红唇漾开一抹幸福的笑容。 进了玄王府大殿,盛昭雪站定后,低眸透过余光看了眼身边,发现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这大堂之中。 周围,一些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喜婆看了眼四周,抓过一名玄王府的婢女,急切的问道,“玄王殿下人呢?这吉时马上到了,要拜堂了呀!” “奴婢也不知啊。”婢女摇头,表示不知。 喜婆一听,顿时急的来回走,想要去后园找封玄霆,但是又不敢。 一旁,盛昭雪的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谁惊喜的喊了一声—— “看!玄王殿下来了!” 当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后,见到缓步走近的封玄霆时,一个个均是错愕瞪大了眼。 这,这…… 这好歹是大婚之日啊,玄王殿下怎的穿了一身白衣? 封玄霆身着一袭白衣,走进大殿之中,在场的人也纷纷注意到封玄霆此时的面色如同他身上这件白衣一般,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可饶是如此,所有人都在封玄霆出现的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这股强势又冷傲的气势,让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在走近盛昭雪,看着一袭嫁衣锦裙的盛昭雪后,封玄霆眸光微凛,薄凉的视线扫过这大殿内的众人。 随即,众人只听一道深沉冷厉的声音,在这大殿响起—— “本王的王妃,永远只有年元瑶一人!” 话刚落,封玄霆嫌恶的睨了眼盛昭雪,再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在封玄霆走后,宾客群中,发出一阵阵的唏嘘声,许多同情又可怜的目光落在了盛昭雪的身上。 身后原地,盛昭雪紧紧的咬着牙,忍受着这一刻封玄霆带给她的羞辱。 年元瑶,又是年元瑶。 呵! 封玄霆,你百般惦记着年元瑶,可她如今也要有命活着才是! 想罢,红盖头下的盛昭雪发出了一道嗤笑声,不知是在对谁说,只听她道,“皇上圣旨已下,亲封我为玄王妃,那我便是玄王妃,除非皇上收回旨意!” 一旁,一些宾客听到这话后,仔细想了想,也不无道理。 这整个南夏朝毕竟是皇上的,应该以皇上的圣旨为主。 所以,玄王殿下就是不承认盛昭雪这个王妃,也不得不承认啊! …… 此时,青玄阁。 封玄霆在进了青玄阁后,整个人便抑制不住体内的剧痛,捂住了心口之处。 “殿下!” “殿下!” 云韶等人立即迎了上来,扶住了封玄霆。 封玄霆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沉眸问道,“暖暖呢,她在哪里?” “殿下,我们找不到王妃。”凌汐没办法隐瞒封玄霆,说了实话。 闻言,封玄霆瞳孔倏地收紧,黑眸越来越暗,“云韶。” “我在我在!”云韶连忙出声。 刚刚就在他准备易容成封玄霆的样子,去和盛昭雪拜堂时,已经陷入重度昏迷的封玄霆忽然醒了过来。 最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封玄霆特意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衫,强撑着不适的身子,亲自去了大殿,拒绝了拜堂。 不得不说,此举真的太强悍了! “发动青衣隐卫,进皇后的宫里去找,暖暖一定在那里!”封玄霆做出了决定。 “皇后?”云韶以为是听错了。 刚想说什么时,封玄霆口中又喷出一口黑色的毒血,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 “殿下!” “玄霆!” 昭宜公主看到这一幕,又联想了一下封玄霆刚才所说的话,立即道,“云韶,走,本公主带你去找皇后!” “公主,你还是别去了,太冒险了!”凌汐拦住了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冷笑,“这么多年了,皇后这个毒妇,害死了本公主的母后,又害了玄霆,如今又绑走了元瑶,本公主此番,定要与她做个了断!” 话落,昭宜公主脚尖一点,闪身离去。 云韶看了眼周围,对着凌汐道,“凌汐,你守在这里,照顾殿下,我们去去就回。” “我也去!” “我也一起去!” 不一会儿,除了凌汐以外,剩余的人都跟着云韶一起准备进宫。 在这些人走后,穿着一身嫁衣的盛昭雪,匆匆来了青玄阁。 …… 密牢里。 “皇后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啊!” 巫医阎安快步的冲向了和宁皇后,嘴里大叫着。 “怎么了?”和宁皇后原本正静坐着在小憩,此时听到呼喊声后,莫名心一沉,目光紧盯着巫医阎安。 巫医阎安上前,面上全然都是惊恐,“大事不好了啊,皇后娘娘,年元瑶这个女人体质十分怪异啊!这一百种剧毒不仅毒不死她,反而尽数被她吸收体内,让她突然变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体质啊!” “你说什么?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和宁皇后瞪大眼,万般不敢相信阎安口中所说的话。 “是啊,如今这个女人的血,可解万毒啊!”巫医阎安哭丧着脸道。 和宁皇后顿了顿,目光紧紧的看着阎安,“包括鬼血虫之毒?” 巫医阎安惨然的点了点头。 和宁皇后蓦地倒退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 而就在此时,原本意识模糊的年元瑶,在听到阎安和皇后的对话之后,猛地抬起头来,心中陷入一阵的狂喜。 她的血,可解鬼血虫之毒? 忽然之间,年元瑶终于明白了明尘道长说的,她的精血或许可以。 原来,就是此刻! 眼前,和宁皇后发现年元瑶的异样后,立即不顾形象的尖叫出声,“杀了她!快点杀了她!” 话刚落,几名身手高超的千秋殿死士朝着年元瑶冲了过去。 年元瑶攥紧拳头,一股暗藏在体内的怪力,忽的在此刻涌现…… 第272章 难以治愈 “砰……” 一声巨响。 年元瑶稍稍一用力,原先捆绑着自己四肢的铁链,在一瞬间炸开,炸成无数的废铁,朝着冲向自己的死士狠狠击了过去。 那几名死士做好了抵挡的准备,但依旧被迎面而来的四分五裂的废铁冲破自己的真气屏障。 这些由铁链凝成的废铁,尽数砸向了他们,带着一股强悍的力道。 “噗……” 几名死士被这巨大的力量弹的后退了几步,有几人竟生生吐出了鲜血。 挣脱开铁链后,年元瑶一心要去给封玄霆解毒,往密牢门口的方向冲去。 此时,石无暇忽的飞身而起,横腿朝着年元瑶的后背踢了过去。 感觉到了身后强劲的气息,年元瑶身子一侧,稳稳的躲避了石无暇的攻击,眸中冷光闪闪。 “妖女,去死!”石无暇见年元瑶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一下子便红了眼,整个人杀气沸腾,掌心凝结一团黑色的雾气,对着年元瑶进一步的进攻。 年元瑶沉眸,眉头紧皱,从腰间摸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魔棒玉骷髅。 魔棒握在手中时,感知到年元瑶身上那股强悍的百年内力后,一瞬间发出一道冲天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牢。 年元瑶虽然双手十指都受了重伤,在这一刻,却还是紧紧的握着玉骷髅。 石无暇手一扬,掌中凝结的真气对着年元瑶的胸口之处,狠狠的打了过来。 一旁,所有观战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石无暇周身的杀气,所有人也都知道石无暇这一掌,究竟是用了多少成的功力。 这一掌下去,年元瑶必死无疑! 年元瑶看着这迎面的一掌,眸子一眯,一手握着玉骷髅,一手掌心内,涌现一道红色的光芒。 下一刻,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年元瑶竟然用自己的内力,生生的将石无暇打来的一掌隔断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了灰烬。 “不,这不可能!”就连石无暇都不敢置信。 正在他有些惊诧时,年元瑶眸子一凝,眸中带着杀意的红光,手中的玉骷髅狠狠一挥,一道凝聚着百年内力的锐光,直逼石无暇。 速度之快,宛如闪电。 “轰隆……” 石无暇整个人被玉骷髅打中,就连整座密牢都颤抖了几下。 再打中石无暇后,年元瑶便收起玉骷髅,出了密牢,飞身往宫外玄王府的方向而去。 密牢内,石无暇跪倒在地,捂着心口之处,连吐了几口血后,竟然昏了过去。 一旁,和宁皇后与巫医阎安早就躲到了角落里,见到这一幕后,两个人吓得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年元瑶怎么回事? 竟然连石无暇都不是她的对手? 和宁皇后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忽然想起郑宛绣曾经说过的。 天凰之命啊! 就在此时,密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元瑶呢?元瑶人呢?”带头冲进来的人,是昭宜公主。 一进密牢,昭宜公主以及云韶等人看到密牢内的景象后,均是有些震惊,最后看了一圈,昭宜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皇后身上。 “朗琼怡,元瑶呢?”昭宜公主此刻也顾不得礼仪,直呼和宁皇后的名讳。 “昭宜,这是你对本宫说话的态度吗?”和宁皇后正了正神色,冷声道。 话刚落,昭宜公主手中匕首划出,抵在了和宁皇后的脖颈间,“你说不说?不说本公主就杀了你!” “你!”看到昭宜公主要吃人的目光,和宁皇后莫名心一颤。 这不愧是一个母后所生,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走了!”和宁皇后道。 “什么?”云韶有些不可置信。 但看了眼这遍地的狼藉,在确定没有年元瑶的踪影后,云韶等人带着人又去了玄王府。 …… 年元瑶出了宫门,匆匆路过丞相府门口时,却见丞相府门口挂满了红绸,门口的红毯一路铺到了大街之上。 “恭喜盛相了,如今盛小姐嫁入玄王府,以后就是玄王妃了!” “是啊,盛小姐与玄王殿下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那是最般配不过的了!” 门口,盛清辉站在那里,听到这些宾客的话语后,笑了起来,“哪里哪里,这桩婚事,也是太过突然,今日若是有招待不周的,还请诸位海涵。” “丞相大人客气了,虽说这婚事来的突然,可终归是经过皇上和玄王殿下点头的,往后若是玄王殿下登基大典,那盛小姐便是未来的皇后了!” “唉,李大人,你喝多了,可不敢胡说啊!” “哈哈哈!” 年元瑶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的话语,都全数听了进去。 这桩婚事,是封玄霆点头的吗? 不,她不相信! 想罢,年元瑶脚尖一点,迅速的离去。 此时,玄王府,青玄阁。 年元瑶强撑着不适的身子,来到青玄阁时,第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嫁衣,站在门口的盛昭雪以及莫菡。 “年元瑶,你怎么来了?”盛昭雪出声。 看到盛昭雪身上这身刺眼的嫁衣,年元瑶也不多说什么,刚准备绕开盛昭雪时,却被莫菡先一步的拦住。 “世人都知道年小姐半途逃婚,如今我家小姐与玄王殿下已经成婚,年小姐这是来做什么?”莫菡鄙夷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脚步微顿,睨了眼莫菡,“滚开!” “怎么,年小姐你不信吗?”莫菡不依不饶的看着年元瑶。 她早就忍了年元瑶多时了! 从前霸占着玄王殿下,害的她家小姐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抹泪。 如今一切局面都变了,她还怕什么! “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外面的宾客,刚刚是不是玄王殿下亲自出面,与我家小姐拜的天地!你别以为玄王殿下非你不可,你逃婚之举,让玄王殿下丢尽脸面,玄王殿下此刻怕是恨透你了,你可别再去找不自在了!”莫菡不屑的道。 话落,只听盛昭雪忽然伸手,拉了拉莫菡的手臂,“莫菡,住嘴!” 在盛昭雪伸手的那一刻,年元瑶蓦地瞳孔一缩,视线落在了盛昭雪手中的那一串铃铛上面。 这铃铛…… 是开启青玄阁阵法的铃铛。 所以…… 一抹苦涩,在年元瑶心间弥漫开。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封玄霆真的以为是她逃了婚,所以才娶了盛昭雪? 在这一瞬间,年元瑶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自大了,自大的以为,封玄霆真的喜欢她?喜欢到非她不可? 可眼前这情景,显然不是。 开启青玄阁阵法的铃铛,若无封玄霆亲自授予,旁人根本无法得到。 年元瑶看了眼盛昭雪,一声低呵,微微的垂下了眸子。 就在此时,年元瑶的身体里忽的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直立,甚至再前进一步。 年元瑶知道,虽然她的体质精血发生了变化,可那一百种毒药灌下去,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这种损伤,难以治愈。 加上她双手受了拶刑,也没有及时医治,这双手以后怕是,再也拿不起银针了。 如今…… 她的血可以为封玄霆解毒,而封玄霆的身边也有了盛昭雪,便已经没有她留在封玄霆身边的意义了。 想着想着,一股阴寒至骨的感觉,在体内渐渐渗透而出。 年元瑶咬着唇,深深的看了眼盛昭雪,将一直紧捏在手心里的瓷瓶,递给了盛昭雪,“盛昭雪,尽快把这个让封玄霆喝下。” “另外,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最后,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飞身离开了青玄阁。 第273章 苏醒,解毒 在年元瑶走后,屋内的凌汐听到了什么动静,匆匆的从房间里出来,见到院子里的盛昭雪后,凌汐眉头紧蹙。。 “盛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尽快离开!” 盛昭雪看着对她态度不敬的凌汐,伸出了手,将瓷瓶递到凌汐的面前,“凌汐,我是专程来给殿下送解药的,我可以救殿下!” “什么?”凌汐一愣。 当视线触及到瓷瓶瓶口绑着的兔耳蝴蝶结后,凌汐瞳孔一缩,连忙对着盛昭雪道,“快进去!” “好。”盛昭雪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她彻底胜利了。 进了房间,当盛昭雪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封玄霆后,面露惊诧。 万万没想到,前半个时辰还在大殿里拒绝与自己拜堂的封玄霆,这会儿竟然虚弱的躺在这里。 “快给殿下喝下!”盛昭雪面露担忧,将瓷瓶递给了凌汐。 凌汐接过瓷瓶,在打开瓷瓶前,看了眼封玄霆,最后用蛮力将瓶口打开,没有破坏瓶口绑着的兔耳蝴蝶结。 一旁,盛昭雪以为凌汐是着急,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凌汐拿着瓷瓶,将一小瓶的精血,缓缓的倒入了封玄霆的口中。 一盏茶的时间后。 服下解药后的封玄霆,缓缓的睁开了眼。 睁眼后,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感,那股压迫了自己十二年的痛意,在这一瞬间,无形无影。 “暖暖呢?” …… 云韶等人回到玄王府后,准备进青玄阁时,云韶摸了摸怀里,又摸了摸衣袖内,惊呼一声,“糟了,本公子的铃铛怎么不见了!” “先用我的!”凌音拿出铃铛,轻轻的晃了晃。 阵法自动退去,一行人急匆匆的往青玄阁内走去。 “凌汐,元瑶回来过吗?”进了青玄阁,云韶匆匆进了房间里。 当视线触及到床榻上已经苏醒的封玄霆后,云韶激动的上前,“你你你你醒了!” “云公子,公主,殿下刚刚服下了解药,如今已经彻底解除了体内的鬼血虫之毒了!”凌汐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兴奋之色。 王妃真的太厉害了! 竟然在殿下生命的最后一刻,送来了解药。 可是…… “解药?是元瑶送来的吗?我们刚刚闯进皇后那里,发现的确是皇后囚住了她,不过皇后说元瑶已经逃脱了!”云韶道。 说完,云韶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盛昭雪,嫌恶道,“咦,盛昭雪,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小姐是专程来给玄王殿下送解药的,刚刚玄王殿下服下的解药,是我家小姐送来的。”莫菡见这里众人都对盛昭雪不是很友善,愤愤不平的出声道。 云韶这回更诧异了,“你送来的解药?” 就连床榻坐着的封玄霆,都带着一份审视的目光,冰凉的视线落在盛昭雪的身上。 “是啊,是我送来的。”盛昭雪微笑道。 凌汐看不过去了,将掌心里的瓷瓶,以及那个被破坏的瓶口,递到封玄霆的面前,“殿下,你看看这个。” 床榻上,封玄霆瞥到那个兔耳蝴蝶结后,微微眯起眸子,黑眸之中,杀气一片。 下一刻,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只见封玄霆重重得掐住了盛昭雪的脖子,“她人呢?” “殿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盛昭雪面露惊恐,感觉现在只要封玄霆稍稍一用力,她的脖子便会断成两截。 话刚落,盛昭雪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封玄霆的声音,透着冷酷与决绝,“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在这一刻,盛昭雪的心头,忽的浸满浓浓的悲哀。 这就是她爱慕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吗? 自始至终,他的心从来就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为了一个年元瑶,他竟然不惜要杀了她! 可是她,明明才是他现在名正言顺的王妃啊! 盛昭雪想罢,苦涩的一笑,抬眸对上了封玄霆的视线,“殿下,你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对外尊我为玄王妃,我便告诉你,年元瑶去了哪里。” “盛昭雪,你这个丑八怪,别给脸不要脸了啊,信不信本公子一掌劈死你!”一旁,云韶也看不过去了,如今殿下解了毒,该是与元瑶修成正果的好时机了,偏偏被这个盛昭雪这个歹毒的女人给阻挠着。 “呵,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杀了我你们谁也别想知道年元瑶的下落!”盛昭雪冷笑一声。 昭宜公主拧着眉心,从前竟然没看出来,盛昭雪竟是这样的人,真是伪装的好啊。 “殿下,你考虑好了吗?”盛昭雪转眸,看向了封玄霆。 话刚落,只见封玄霆双眼微沉,松开了掐着盛昭雪的手。 盛昭雪见此,心中陷入一阵狂喜,但下一刻封玄霆所说的话,几乎是将她在这一瞬间,打入了地狱。 “罢了,既然你如此喜欢本王的王府,那本王便留着你,让你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阴气森森的话语响起后,盛昭雪的脚下,忽然开启了一个机关,整个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时,整个人便跌落进了一个铁笼子里。 “吼吼……” 无数道猛兽的声音,在铁笼子外传了过来。 “啊!” 盛昭雪看了眼四周,忽的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会这样? 铁笼子的外面,无数只饿狼围在那里,眼中迸发着凶恶的绿光,见到盛昭雪后,饿了许久的狼们仿佛看到了食物一般,纷纷扑了过来。 盛昭雪下意识的往铁笼中间的躲去,但已有饿狼从铁笼的缝隙里,伸出了爪子。 短短片刻,盛昭雪的手臂上,背上,均被饿狼的爪子划伤。 “殿下,不管你如何折磨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年元瑶也休想!”在这一刻,盛昭雪终于感觉了封玄霆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 除了年元瑶之外,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是,她就是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封玄霆和年元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今日见到年元瑶,显然也是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那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了。 呵!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轰”的一声,头顶的机关忽的合上。 盛昭雪被囚在铁笼里,周围除了饿狼的嘶吼声,再也看不清一丝光芒。 …… “殿下,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将盛昭雪暂时处置过后,云韶问道。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低迷,所有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封玄霆沉眸,拳头紧握,“不惜一切代价,翻遍整个南夏大陆,都要将暖暖找到!” 话落,封玄霆身子一闪,离开了青玄阁,去往了护国公府的方向。 第274章 长生不老 护国公府。 满府的红绸都已经被撤下,府中众人皆是唏嘘不已,这期待了许久的大婚之日,竟然会如此收场。 “柳姐姐,我这心里头实在憋屈的很,这平白无故就便宜丞相府那个千金了!”燕氏和柳氏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心中感慨不已。 柳氏听闻,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啊,也不知道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大夫人如今天天在碧落院里抹泪,这么下去怕是要哭瞎了。” 燕氏摇了摇头。 正想说什么时,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燕氏惊恐的瞪大了眼,连忙拉了拉柳氏的手臂,“玄,玄王殿下!” “什么?”柳氏也是一愣,顺着燕氏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时,果真见到了脚步匆匆的封玄霆。 两人蓦地对视一眼,“这今日不是玄王殿下和盛小姐大婚之日吗?玄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不知道啊……” 两人说着,这边封玄霆也看见了她们二人,匆匆上前,盘问道,“暖暖呢?” “暖……”燕氏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大小姐她,她……” “玄王殿下,外界都说大小姐逃了婚,可我们妾身二人相信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前两日大小姐被宫里来了人传唤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柳氏壮着胆子道。 此时,听到了风声的年成明也从书房里走出,快步走向封玄霆。 走近后,年成明弯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请玄王殿下饶恕啊,元瑶这个逆女做出逃婚之举,实在是老臣教女不善,还请殿下降罪!” “她如今不在府中?”封玄霆从他们几人的口中,听出了这层意思。 “玄王殿下,玄王殿下!”远远的,邱氏从碧落院里迅速走了出来,连哭了两日,邱氏双眼红肿,嗓子也有些哑。 见到邱氏,封玄霆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一些,“岳母大人,暖暖人呢?” 见封玄霆仍旧称呼邱氏一声岳母大人,年成明以及柳氏等人,均是有些诧异。 难道,玄王殿下并不迁怒元瑶吗? 邱氏在听到封玄霆称呼自己为岳母后,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她就知道,玄王是爱着元儿的! “元儿一定是出事了,她不会无故逃婚的,殿下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元儿啊!”邱氏跪倒在封玄霆的面前,哭着求道。 封玄霆眉心蹙起,面色凝重,薄唇紧紧的抿起。 “天涯海角,本王一定会找到她!” 说罢,封玄霆一双幽眸里,满是坚定之色。 离开护国公府后,封玄霆唤了一声,“凌潮。” “属下在。”凌潮上前。 “发动本王在这个大陆所有的暗线,一定要将暖暖找到!”封玄霆道。 一听这话,凌潮有些为难,道,“殿下的暗线一直是秘密的存在,如今这般大规模搜寻的话,势必会被有心人发现。” “本王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暖暖的安危最重要。”封玄霆沉眸。 没有了暖暖,他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 皇宫里。 和宁皇后跪倒在封帝的御书房里,眼中全然都是惊恐之色。 “皇上,臣妾仔仔细细的审问过后,发现年元瑶不仅擅长医术和毒术,就连她的体质,都是非比寻常人。” 封帝抬起眼帘,看向和宁皇后,“哦?此话何解?” “年元瑶此女,竟然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且她的血,竟然可以用来解天下任何奇毒!”和宁皇后边说,边注意着封帝的神情。 她知道,这些年,封帝为了主宰整个天下,不仅囚着邱永安,更是秘密的在做一件事情。 “百毒不侵?”听到这话,封帝的神情微微一变,一双英锐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样。 和宁皇后点头,“臣妾不知道年成明是如何秘密培养她的,兴许外界那些被关北院禁足的传言,都是障眼法,年元瑶医毒双绝,真乃不容小觑啊。” “这可就有意思了,想不到朕的南夏朝,竟然还会出现这等稀奇的事情。”封帝似笑非笑,心中却暗暗有了主意。 “臣妾也是万般没想到这些,皇上,如今年元瑶逃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报复……”和宁皇后想到年元瑶打昏石无暇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年元瑶这个女人,若是效忠她还好,如今与她反目了,她就势必要铲除这个威胁。 既然她做不到,那就借着封帝之手吧。 “皇后先下去吧,朕自有定夺。”封帝没多说什么,示意和宁皇后离开。 和宁皇后抿唇,微微点了头。 在和宁皇后出了御书房后,封帝唤了一声,“李德海。” “奴才在。”李德海立即进门。 “替朕拟旨,年元瑶抗旨不尊,逃婚之举实在大逆不道,即日起整个大陆通缉年元瑶,凡事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封帝道。 听到这旨意,李德海微微一颤,连忙应下,“奴才遵旨。” 在李德海离开后,封帝又道,“秦宁。” “属下在。”一个穿着普通侍卫服的男子,匆匆进门。 “秦宁,你带着朕的隐卫,秘密去搜寻年元瑶的下落,找到她之后,先将她关起来,等朕亲自来审。”封帝看着秦宁道。 秦宁一直是他最得力的隐卫之首,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便佯装宫中侍卫,安插在自己的身边。 “是,皇上。”秦宁听罢,立即点头。 在秦宁离开后,御书房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封帝靠坐在椅子上,面上流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阴笑。 这么多年,他囚禁着邱永安,只为得到邱永安手中的宝图,开启新的大陆。 他封牧,从一名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登上皇位,统治着整个南夏朝,在这过程中,他不仅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更是尝了许多旁人无法忍受的苦楚。 就算如今他已经是整个南夏朝的王,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这些年,他秘访无数名医,鬼医甚至巫医,为的是要他们炼制可以让自己长生不老的药物,好让他永世存在,可最后都已失败告终。 如今,这个年元瑶,倒是忽然给了他一丝希望。 若是她能给自己炼制出长生不老的药物呢? 第275章 身中剧毒 封帝的通缉令放出,所有皇城之人,皆是唏嘘不已。 “这年大小姐真是,放着从前风风光光的日子不过,竟然敢逃婚,如今被整个大陆通缉,也是活该啊。”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通缉令,相信很快就会有年元瑶的线索了。” “啧啧,这要是被抓回来了,恐怕小命都难保了吧!” “这不是废话嘛,不过咱们的皇上,还是十分仁德的,年元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没有迁怒于护国公府,照样让年成明做着一等护国公。” “要我是国公大人啊,这会儿我都没脸去见皇上。” “……” 街市门口,围观的百姓们看着通缉令以及通缉令上的画像,纷纷感慨道。 身后,一顶豪华的软轿在街市门口逗留了一会儿。 昭宜公主伸手撩开了软轿的窗帘,看着街市门口的通缉令,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父皇这一次也动真格了吗?” “唉,如今咱们不怕别的,就怕找不到年小姐啊。”金嬷嬷叹气,感慨道。 “是啊,元瑶下落不明,皇弟整个人仿佛都失了魂一般,这人一旦陷入情网,再想抽身,那就难如登天了。”昭宜公主微垂眸子,伸手放下了帘子。 金嬷嬷摆手,示意轿夫继续前行。 …… 年元瑶自离开玄王府后,体内那些毒素,散发出来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的四分五裂。 出了城后,年元瑶咬牙忍着身体的不适,凭着最后的些许意识和理智,骑着马一路往北边的方向,漫无目的的狂奔着。 在经历了两三个日夜后,年元瑶的马儿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倒地气绝。 年元瑶整个人也都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来,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年元瑶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石碑。 石碑上赫然刻着,幽云国境内。 原来,不知不觉都已到了幽云国了。 年元瑶深呼吸了几口,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忽然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道身影,缓步朝这个方向走来。 “少爷,今日咱们运气真不错,竟然采了不少的七叶莲,真是太好了!”一名小小药童美滋滋的抱着一个药筐,难掩面上的喜色。 他的身旁,站着一名身形修长,优雅如画的男子,男子身着一件冰蓝色的长衫,唇角弯着一抹弧度,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清澈光亮的气息,宛如一朵洁白的雪莲花,令人沉醉。 在听到小小药童的话后,男子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出声。 “咦?这里怎么多了匹马呀!天呐,竟然还有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后,小小药童看到躺在草丛里的年元瑶后,惊呼一声。 身旁的男子在听到小药童的叫声后,亦是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小药童放下了手里的药筐,查探了一下年元瑶的鼻息,在确认还有生命体征后,又伸手给年元瑶诊脉。 当触及到年元瑶的脉息后,小药童的瞳孔一缩,随后自言自语道,“这是个什么怪症,竟然从未见过脉息这样复杂的人。还有她的手指,竟受了这样严重的创伤,伤口几近溃烂了。” “少爷,你快来看看。”小药童自己没辙,只好求助身边的人。 男子走近,瞥了一眼年元瑶的面容后,不疾不徐的弯下腰,当手指轻轻搭在年元瑶的手腕上时,一双凤眸微微轻佻,“真有意思。” “有意思?这哪里有意思了?她都中了剧毒了!”小药童不理解男子的意思,刚刚他诊脉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中了剧毒,且脉象浮躁。 在这剧毒按理来说,早已要了人的性命,可这女子却又呼吸平稳,似乎这剧毒根本不影响她的生命。 这体质太奇怪了! “她的确中了剧毒,且体内的毒类数目庞大,但她的体质却将这些毒完全吸收了。”男子诊脉过后,给出了答案。 小药童又是一副惊呆的样子,“数目庞大,又吸收了?这女人莫不是什么山野妖精变来的?可是她如今又为什么昏迷了?” 男子很无语的看了一眼小药童,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毒素被吸收,不代表她不会感觉到痛苦,她这具身子,基本已经废了,活不了多久了。” “这,这,那她也太可怜了吧……”小药童皱起眉头,同情的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下一刻,小药童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看向男子,“少爷,我们前几日不是采了不少紫丹草吗?还有今日的七叶莲,再加上其他的药材,咱们就可炼成还心丹了,这还心丹不就可以……” 小药童说着,当触及到男子清冷的目光后,立即吓得闭上了嘴,缩了缩脖子后,怯怯的道,“我错了,少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真是改不了嘴快的毛病啊。 这还心丹,顾名思义,可以补充气血加疗伤,这可是顶级的救命丹药,可以延续人的生命。 加上炼制还心丹的这些紫丹草和七叶莲,都是十分罕见的药材,这么珍贵的东西,少爷怎么会轻易给一个陌生人使用。 何况,这还心丹,是少爷要用来救二少爷的。 唉。 真是可怜这个姑娘了。 “少爷,那咱们现在……”小药童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男子。 男子瞥了眼年元瑶,从腰间摸出了一颗缓解毒性的丹药,正准备给年元瑶喂下去时,空气之中,忽然弥漫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在闻到这股血腥味后,男子的手一顿,随后顺着血腥味的来源看去,只见年元瑶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擦伤,正有小血珠不断的往外冒。 男子伸手捻起一丝血液,轻轻的嗅了嗅。 随即,男子的眸中,一闪而过一抹异样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冷漠。 “清风,带她回山庄!” 清风听到这话,面露诧异,刚想问为什么,但又怕男子忽然变卦,于是一把扛起年元瑶,往山庄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清风还是忍不住问,“少爷,你为何突然变卦了?” “她,就是可以救二弟的人!”男子沉默了一下,微微启唇道。 “啊?这是真的吗?”清风满脸不敢置信。 这个身中剧毒的女人,竟然可以救二少爷? “是,所以为表公平,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延续她的生命。”男子看了眼年元瑶,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清风觉得,这个世界一定玄幻了! 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女人,不仅可以救二少爷,竟然还让少爷亲自出手救她。 这一下子,他都分不清这里头,究竟是谁命好了。 第276章 云之山庄 不一会儿,男子与清风走到了一处荒山附近。 往前又走了几步后,地上白光一闪,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的结界,两人带着年元瑶在踏入结界后,结界与人一瞬消失。 而四周,一如刚才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 结界内,云之山庄。 一座隐匿于世的山庄,赫然呈现在眼前。 山庄的楼阁周围雾气朦胧,好似被云雾笼罩一般,空灵虚幻,犹如传说中的缥缈仙境。 男子缓步走入山庄时,有不少的小药童见到后,纷纷朝男子弯腰行礼,“大少爷。” 男子微微颔首。 那些小药童的视线在触及到清风扛着的年元瑶后,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这个女人是谁啊? 看起来受了重伤的样子。 只是,少爷虽然医术出神入化,但却从来不轻易救人,今日怎么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了? “不许乱看。”清风看到这些带着好奇的目光,呵斥一声。 见状,那些小药童立刻吓得闭上了嘴。 将年元瑶安顿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后,男子唤来了一名婢女,“白微。” “奴婢在。”一名样貌清秀的婢女,从外走进来。 “给她梳洗一番,换件干净的衣裳。”男子吩咐道。 白微点头,“是,少爷。” 说完,男子往外走去。 出了年元瑶的房门后,男子往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只听身后的清风有些犹豫的道,“少爷。” “怎么?”男子问。 “咱们莫名带回来这么一个女人,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啊?”清风壮着胆子问。 虽然,他知道少爷的话,一向不能忤逆。 可,可是…… 可是少爷毕竟是楚家后人啊! 自从三年前楚家家主楚姜海病逝后,楚家后人便隐匿在这云之山庄之中,从不轻易露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外头盯着楚家的人,可太多了。 特别是大少爷楚萧寒,身上背负着楚家家族所有的希望,万一有个不测,那楚家可就彻底灭亡了,楚家精妙的医毒之术,也要就此失传了。 清风越想,越有些的后怕。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偏偏恰好可以救二少爷。 难道不是很巧合,又很怪异吗? “所以,你想眼睁睁看着之曦毒发身亡吗?”楚萧寒眉心拧起,看了眼清风。 “这……”清风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谁都知道,二少爷身染怪毒四年,这怪毒,就连以毒术闻名于世的老家主都无能为力。 只有每月依靠还心丹才可续命,一直就这样,过了整整四年。 而这一年里来,二少爷的身子已经越发的虚弱,就连还心丹也在慢慢的失去它的作用。 换言之,若再不解毒的话,二少爷恐怕…… 清风正想着时,发现楚萧寒不知何时已经走远。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走廊,清风抓了抓脑袋,对着老天爷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希望那个女人是个好人吧,若她真能解毒,清风愿意给她一辈子当牛做马。” …… 傍晚。 白微给年元瑶换上干净衣裳后,正准备给年元瑶的手指包扎一下。 此时,楚萧寒走了进来。 “如何了?”楚萧寒问。 “大少爷。”白微起身,低着头道,“奴婢已经给这位姑娘梳洗干净,只是她的手指伤的太严重了,奴婢正准备给她包扎。” 楚萧寒闻言,看了眼年元瑶,淡道,“我来吧。” “是,少爷。”白微的眸中划过一抹诧异,但转瞬即逝。 在这山庄待了那么久了,除了对待二少爷外,从未见过少爷亲自给一个外人包扎。 正想着,只见楚萧寒已经在年元瑶的床边坐下,执起年元瑶的右手,检查着年元瑶的伤势。 “奴婢刚刚给这位姑娘诊断过,发现她十指受了酷刑,十指的骨头几乎都已经断裂,怕是很难复原了。”白微道。 作为云之山庄的奴婢,她虽是个下人,却也懂得一点医术。 楚萧寒面无表情,在确认过年元瑶的伤势后,打开一旁的药箱,在给年元瑶接骨之前,楚萧寒取了一些年元瑶的指尖血,随即开始替年元瑶接骨包扎起来。 白微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楚萧寒包扎的手法,感觉遇到了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这山庄里,大少爷几乎不出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大多都是跟着清风学。 可清风毕竟只是个大少爷身边的药童,医术再好,也是远远不及大少爷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萧寒将年元瑶的十指包扎完毕后,又检查了一下年元瑶的脉息。 发现年元瑶的脉息平稳了许多后,楚萧寒给年元瑶喂了一颗还心丹。 在离开之前,楚萧寒嘱咐道,“好好照顾她,若有任何问题,立即来禀报我。” “是,少爷。”白微点头。 出了房门后,楚萧寒看着手中的瓷瓶,凝视半晌,心头总有一些不适。 莫名就觉得,自己未经那女子本人允许就这样做,似乎很卑鄙。 但,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时辰后。 楚之曦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欢呼声。 “天呐,本少爷竟然彻底解毒了!”缠绵病榻四年的楚之曦,在喝下了年元瑶的指尖血后,一连吐了半个时辰的黑血。 那些黑血聚集在心口时,疼的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 当黑血吐尽时,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这具无力软绵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变回往昔一样。 虽然身体的许多机能还未复苏,可他可以感觉到,他可以活下来了! 楚之曦觉得,他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未如此快活过! “哥,你是哪里弄来的解药?”楚之曦欢呼过后,激动的拉着楚萧寒的手臂。 楚萧寒看着彻底解了毒的楚之曦,挑了挑眉,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告知给了楚之曦。 楚之曦在听完后,眸光大亮,“竟然这般的离奇,大哥,咱们这是遇上观音娘娘下凡了吗?” 闻言,楚萧寒嘴角有些抽搐。 这一会儿是山野女妖精,一会儿是观音娘娘下凡。 “不过,你是说她受了重伤?大哥,那你可一定要想尽办法救她,我可欠她一条命呢!”楚之曦想了想道。 楚萧寒听罢,微微颔首点头,低语道,“你放心吧,大哥会竭尽所能,留住她的命。” 第277章 楚家三小姐 年元瑶恢复意识时,感觉整个人正处在一个寒潭之中,她的浑身上下,就连骨头都仿若泡在冰水里一般,阴寒刺骨。 “快去禀报大少爷,这位姑娘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床榻上,年元瑶缓缓睁眼,入眼便是一片古色古香的环境,燃着熏香,尤为雅致。 她的床边,站着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姑娘,正一脸激动紧张的看着她。 打量了一眼小姑娘的穿着,年元瑶想要撑起身子,刚一动手指,却发现手指传来了一阵刺痛,回神看了眼自己的手,只见十指都被包扎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里? “姑娘,你醒了,你的手指先前受了酷刑,如今受了重伤,前日大少爷刚刚替你包扎好,现在要尤其小心,不能乱动哦。”白微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年元瑶。 年元瑶听罢,微微皱眉。 酷刑?重伤?大少爷? 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 正想着,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迅速走进房门,入眼的,便是身着一袭冰蓝色长衫,飘飘欲仙的楚萧寒。 他的身后,正跟着楚之曦。 两人在进门后,楚萧寒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搭上了年元瑶的手腕。 年元瑶下意识的缩回,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楚萧寒以及楚之曦。 “你们是谁?”年元瑶目光微沉,语气之中,带着疏离与警备。 “你别怕,我们是好人,你受了重伤,我们是来救你的。”楚之曦知道年元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对年元瑶特别有好感。 年元瑶抿唇,依她学医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自己的这具身体,的确受了重伤。 且,中了很深的毒。 这具身体的体内,无数种毒凝聚在一起,大多都是至寒之毒,因此现在的这个身体,不时有寒气从骨子里钻出来,让她十分的畏寒。 真是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住在哪里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家人知道吗?”楚之曦为了让年元瑶放下戒心,安心治疗,一下子抛出好几个问题。 年元瑶轻轻的抿唇,仔细的想了想,但是对于这具身体从前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只记得自己是来自现代的年暖暖,却没有这具身体原先留下的任何记忆。 换言之,在这异世,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谁。 但看面前楚之曦一脸无害的样子,年元瑶稍稍放松了一些,撇了撇嘴,“我不记得这些了。” 话刚落,只见楚之曦嘴一扁,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你也太可怜了吧,你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啊,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看着楚之曦哭兮兮的样子,年元瑶的心底,微微有些动容。 一旁,楚萧寒看不下去了,伸手拎起楚之曦的后领,将他扯到一边。 随后,楚萧寒低眸,睨着年元瑶,“你受了很重的伤,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现在的情况,把手腕伸出来吧。” 年元瑶看了眼楚萧寒,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又打量了一眼楚萧寒,“你会医术?” “这个山庄里的所有人,都会。”楚萧寒道。 “真的?这么厉害?”年元瑶诧异,轻佻眉梢。 楚萧寒点头。 得到肯定后,年元瑶顿觉新奇,“那我能参观一下吗?” 对于年元瑶这突然的态度转变,楚萧寒和楚之曦都有些的微怔,反应过来后,楚萧寒点了点头,“可以。” 年元瑶走下了床榻,但刚一出被窝,走下床榻,整个人便下意识的拢了拢手臂。 好冷。 “白微,去拿件披风来。”楚萧寒注意到了这一幕,吩咐白微。 白微点头,很快找了一件银狐毛制成的披风,披在了年元瑶的肩膀上。 有了披风,年元瑶终于觉得暖和了一些,裹紧披风后,便出了房门。 楚之曦看着,心中越发心疼年元瑶了。 这才刚过了八月十五中秋啊,就已经裹上毛披风了,那她的寒毒究竟有多严重啊? 能撑过这个冬天吗? 他是试过还心丹的人,深知还心丹虽能增加气血,但日子一久,也会渐渐失去它的功效。 尤其是这个姑娘,体内的毒比自己严重许多。 …… 楚萧寒和楚之曦一起带着年元瑶参观云之山庄,这一举动,让整个云之山庄的小药童们,纷纷感到惊愕。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得大少爷和二少爷如此眷顾? 年元瑶跟着楚萧寒参观了云之山庄的药山,炼药房,炼丹房等等。 在参观的过程中,楚萧寒发现年元瑶精通医理,且医术十分的高超,丝毫不逊于他。 这,真有意思。 在年元瑶花了一上午时间参观云之山庄后,与楚萧寒以及楚之曦也热络了几分,丝毫没有了早上的那般疏离。 “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吗?”楚之曦又一次表示怨念。 年元瑶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那……”楚之曦拉长尾音,凑到年元瑶的身边,“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年元瑶问。 楚之曦贼兮兮的一笑,道,“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那你不如留在这里吧?” “看你的模样,估计比我还小,不如留在咱们这云之山庄里,做我们的楚家三小姐?”楚之曦是很想留下年元瑶报恩。 “这,不太好吧?”年元瑶有些的犹豫。 一来她不清楚这个楚家究竟是什么底细,二来平白无故做了这个山庄的三小姐,总感觉没有底气。 “没关系的啦,我和大哥从小就希望有个妹妹,如今你来了正好,更何况你也不是在这白吃白住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若不是你的话,我楚之曦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楚之曦极力挽留年元瑶留下。 说完,还超楚萧寒使了个眼神。 楚萧寒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语调清浅道,“你先前身受重伤,在外的处境十分危险,且体内如今毒性不稳,留在这里相对是最安全的。” 闻言,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年元瑶,心中顿时有些恍然。 是啊,她都不知道这个身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在外还有很多仇家呢! 倒不如先留在这里,养一养身子,观望一段时间,再做定夺。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在这叨扰一段时间了。”年元瑶讪讪一笑。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啊这云之山庄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和大哥的三妹了!对了,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叫楚什么呢?”楚之曦摸着下巴,苦想着。 良久,楚萧寒冒出了一个,“楚月。” 第278章 公道 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以及新名字后,年元瑶暂时留在了云之山庄。 午后,回到房间时间,白微上前,递给了年元瑶几样东西。 “小姐,这些是奴婢先前给你换洗衣物时,在你的身上发现的。”白微道。 闻言,年元瑶垂眸,看了眼白微递过来的东西,有一根魔棒,一块玉牌。 年元瑶先拿起了魔棒,看了眼魔棒后,手中的魔棒忽的发出一道莹润的光泽,莫名的,年元瑶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这魔棒,看样子是个神物。”白微看着玉骷髅,感慨道。 年元瑶放下了魔棒后,又注意到了一旁的一块玉牌,随手拿起了玉牌后,年元瑶注意到了玉牌上刻着一个字。 玄。 看到了这个字,年元瑶莫名的瞳孔一缩,一股难言的悲伤,在心头渐渐弥漫开。 年元瑶握了握紧手中的玉牌,总觉得这玉牌,给她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但,她就是记不起来。 或许,是这具身体从前,对这玉牌的主人,有不同的感情吧。 “月儿,快来看,二哥给你带了好多吃的来。”楚之曦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年元瑶听闻,立即将玉牌和魔棒一同收起,往楚之曦走去。 …… 南夏朝,皇城。 一个月过去了,南夏朝步入了初冬,年元瑶好似在这大陆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 街头的通缉令,被风吹被雨淋后,已经换过了无数张,可依旧没有一点线索。 封帝的隐卫,在大肆寻遍了整个大陆后,也毫无收获。 和宁皇后以及千秋殿众人,亦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这其中,也包括了封玄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封玄霆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虽然对外没有露出半分的异样,可只有云韶这些自己人知道,没有了年元瑶,封玄霆现在,整个人就如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了无生气。 青玄阁,地牢。 “盛昭雪,你到死都不愿开口吗?”封玄霆双目赤红,一手抓着地牢的门,一手举着莫菡的人头,整个人犹如地狱修罗一般,杀气沸腾。 地牢里,盛昭雪看到莫菡的人头,眼露惊恐,双手下意识的抓着铁栏。 这一个月里,盛昭雪已被狼群折磨的不成人形。 封玄霆不让她死,每日都会让人灌一些食物到她的嘴里,然后又继续把她关在这地牢里,让狼群不断的从地牢的铁栏缝隙里伤害她。 一个月下来,她浑身上下,早已是千疮百孔,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呵呵,封玄霆,你可真是心狠啊! “看来,你还是没有找到她。”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盛昭雪忽然间笑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觉得,只要封玄霆没有与年元瑶在一起,那她受这么多的折磨,也都是值得的。 她得不到封玄霆,年元瑶也休想得到! “殿下,我早已提出过条件了,只要你尊我为玄王妃,让我做你名正言顺的女人,我就告诉你,年元瑶在哪里。”盛昭雪痴痴的看着封玄霆,嘴角勾起一抹自认为很绝美的笑容。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容貌尽毁,浑身伤疤的她,笑起来究竟有多恐怖渗人。 “盛昭雪,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次是你婢女的人头,你信不信明日就是你爹娘的人头?”一贯好脾气的云韶也是被气的不轻,这殿下可真倒霉,偏偏遇到了盛昭雪这种难缠的女人。 “那就鱼死网破吧!”盛昭雪重重的拍了拍铁栏,瞪大着双眼,看向封玄霆,“殿下,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啊!我那么爱你,我怎么能够容许你的身边,存在其他的女人呢?就算你灭了整个相府,我也无所谓!” 事到如今,她盛昭雪已经豁出去了一切,哪里还会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她只要和封玄霆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要! 她要玄王府之位! 她要将来与封玄霆,永永远远的葬在一个陵寝之中,永远做他的女人。 “疯了疯了,殿下,她已经疯了,她的话根本就不能信,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元瑶的下落!”云韶看向封玄霆,抓着封玄霆的手臂。 封玄霆目光落在盛昭雪身上,薄唇轻启,“本王再给你五日时间,若你还不愿说出暖暖的下落。那么,本王便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扔下了莫菡的人头,转身离开了地牢。 在地牢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那些狼群扑了过来,抢夺着莫菡的人头,不一会儿,便将莫菡的人头啃食了干净,连骨头都没剩下。 盛昭雪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忽然间抖的厉害,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眼泪夺眶而出。 “莫菡,是我对不起你,或许我早该听你的,可是我回不了头了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要让她爱上封玄霆,为什么要让她过的如此痛苦? 盛昭雪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流了一夜的眼泪。 …… “殿下,这个情况,没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王妃那么聪明,她一定是躲起来了。”凌音看着神色衰败的封玄霆,忍不住安慰道。 “是啊,小凌音这次说的对,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现在找不到人,也算是好消息了吧。”云韶附和道。 一旁,凌汐和凌潮也是赞同的点头。 封玄霆并不接话。 此时,从外面匆匆走来一名侍卫,“启禀殿下,皇上宫中传来口谕,请殿下携王妃,今夜一同入宫参加家宴。” “呸,什么王妃?”云韶啐了一口。 侍卫一顿,意识到了什么后,再不敢说话。 “殿下,这种家宴还是和往常一样别去了,免得给你心里头添堵。”云韶道。 听闻,封玄霆深邃的眸光之中,染上了一丝玩味,“这家宴,本王必须得去。” “为何?”云韶好奇。 “因为,本王要给暖暖,讨一个公道。”封玄霆语调淡淡,却给人听出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云韶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完了,这下子皇城可要变天了。 夜晚,封玄霆身着一袭黑色蟒袍,头顶玉冠,气势非凡,浑身上下透散着的危险气息,令人感觉高不可攀。 “殿下,时辰到了,该进宫了。”凌汐看了眼时辰,提醒道。 封玄霆微微颔首,踏上了紫檀木马车。 马车启程,缓缓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第279章 受惊了 夜晚,皇宫万寿园家宴。 封玄霆到的时候,参加这场皇家家宴的人,几乎都已经入席,就连封帝与和宁皇后,都已经到场入座。 在封玄霆缓步踏入大殿时,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众人神色不一。 “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封玄霆站定后,朝封帝以及端华太后请安。 殿上,见封玄霆这般无视她,又想到如今封玄霆已经彻底解了毒,和宁皇后的面色一白,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冷汗涔涔的从后背流下。 “玄儿来了啊,快入座吧。”封帝手一挥,示意封玄霆入座。 封玄霆道了声谢,坐到了席位。 “玄儿,怎的一段时间不见,消瘦了如此多,你可要仔细着身体啊!”端华太后见到了身形清瘦的封玄霆,有些不忍的开口。 这段日子,外界都传元瑶逃了婚,可她相信,元瑶那个好孩子,定然是不会逃婚的。 这其中,必有隐情。 只不过,她已经是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太婆了,有些事情,有心无力啊。 “多谢皇祖母关心。”封玄霆看了眼端华太后,冷眸稍稍缓和一些。 端华太后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大殿中央传来了歌舞,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都落在了歌舞上。 和宁皇后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喝了口水,接着端茶杯的动作时,余光瞥了眼封玄霆的方向。 只见封玄霆此时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似正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歌舞,可封玄霆周身那股暗沉之气,却是让她此刻心慌意乱。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年元瑶逃脱,封玄霆解毒后,她便整夜整夜的开始做着噩梦,时常梦见自己被封玄霆割下人头的样子,每每都从梦中惊醒。 原先,封玄霆没有解毒时,她还可以靠着鬼血虫之毒,牵制着封玄霆。 如今,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就在此时,封玄霆凉薄的视线,忽的朝和宁皇后这里看了过来。 四目短暂的相对时,和宁皇后手一颤,手中的茶杯竟是直接滑落,掉了下来,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歌舞声也应声停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和宁皇后身上。 “皇后怎么了?”封帝看向和宁皇后,语气中染着一丝不悦。 “臣妾一时手滑,没有拿住茶杯,还请皇上恕罪。”和宁皇后起身,朝封帝俯了俯身。 封帝重新看向歌舞,“继续吧。” 一场家宴,众人原以为会发生什么,结果直到结束,这场家宴平静都让人有些难以相信。 家宴结束后,封帝与端华太后一同先行离席。 在封帝离席后,和宁皇后也匆匆离去,在和宁皇后出了大殿后,仍旧坐在原位的封玄霆慢悠悠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口清酒。 …… 万寿园离祥云殿距离不远,走在回祥云殿的路上时,和宁皇后心头一阵的烦躁,一旁的顺公公看出了和宁皇后情绪的异样,悄声道,“皇后娘娘,您且宽心吧。” “你说什么?”皇后偏眸,不悦的出声。 “奴才的意思是,您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由皇上授意的,天塌下来,由皇上给您顶着呢。”顺公公在和宁皇后身边服侍多年,从皇后还是最末等的小妃子时,他便跟在一旁伺候了。 一直到现在,所以他是最能揣摩皇后心思的人。 听到顺公公这么说,和宁皇后紧绷的心,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毕竟是一朝皇后,想必封玄霆也不敢擅自胡来。 一想,和宁皇后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砰——” 面前,忽的发出了一道巨响,只见一个铁笼子,忽的从天而降,挡住了和宁皇后等人的去路。 顺公公立即挡在了和宁皇后面前,仔细的看了眼面前的铁笼子,借着灯笼的光芒,发现铁笼子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谁?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顺公公喝道。 说完,只见铁笼子里的人忽的一动,随后一把抓着铁栏,激动的喊道,“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宁皇后瞳孔一缩,面上流露出一抹惊恐,伸手指着铁笼子里的人,“你,你是……” “皇后娘娘,我是昭雪啊,昭雪终于见到您了,求您救救我吧!”盛昭雪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和宁皇后,这会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断的对着和宁皇后磕头。 “什么?盛昭雪?”和宁皇后有些不敢置信。 在确认真的是盛昭雪后,和宁皇后看了眼四周,眸中精光一闪,深深的吸了口气,“大胆,竟敢冒充玄王妃,该当何罪!” 顺公公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来人啊,来人,有刺客!” 话落,却无人应答。 和宁皇后等人这才发现,原本戒备森严的皇宫,此时附近竟然无一名禁卫军。 “小顺子,你,你去杀了她!”和宁皇后指着盛昭雪,眼露杀意。 顺公公顿了顿,壮着胆上前。 “皇后娘娘,我可都是听了你的吩咐啊,你怎么能杀我?”盛昭雪不断的拍着铁栏,声嘶力竭的喊着。 和宁皇后紧抿着唇,静静的看着盛昭雪如今这副面目可怖的样子,在这一刻,甚至都难以回想起盛昭雪曾经是何等的美若天仙。 封玄霆,你可真是狠啊。 为了一个年元瑶,竟然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折磨到这般田地。 和宁皇后越想,整个人越加的头皮发麻起来。 “皇后,你竟然要杀我?若不是你骗我,说有办法让我成为玄王殿下的女人,我盛昭雪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你如今想杀我,是想保全你自己吗?”盛昭雪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她早知皇后不简单,却不知皇后的心竟然狠到了如此田地。 “小顺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和宁皇后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头疼的快要裂开一般。 顺公公立即反应过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盛昭雪射了过去。 “叮……” 匕首在离盛昭雪只有几公分时,忽的被一颗碎小的石子弹开。 黑幕里,一道身影缓步的走来,在站定后,对着身旁的人道,“凌汐,凌潮,将人带走。” 凌汐和凌潮点头,两人一左一右,提着铁笼离去。 原地,封玄霆视线转向了面色惨白的和宁皇后,浅浅一笑,薄唇轻启,“本王没管好府里的人,让皇后受惊了。” 第280章 噩梦 和宁皇后呼吸一窒,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余光瞥了眼黑漆漆的四周,整个人保持着警惕。 顿了顿,和宁皇后出声道,“玄霆,盛昭雪好歹是盛相府的千金,你怎的敢如此折磨她?” 听闻,封玄霆却是不以为意,低沉危险的声音传入了和宁皇后的耳畔,“既然是进了本王府里的,那么是生是死就都由本王做主,皇后你说对吗?” “你……”皇后一时间,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脑海之中,不免想起封玄霆过往的那些坊间传言。 也是,除了年元瑶外,封玄霆何曾正眼瞧过其他的女人,盛昭雪被折磨成今日这样,的确一点都不奇怪。 看着皇后面露惊恐的样子,封玄霆唇角微勾,目光冷幽的凝着皇后,“还要多谢皇后,撺掇父皇将她送入本王府中,让本王无趣的生活里,添了些许乐趣。” 和宁皇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贯心理强大的她,在此刻发现,封玄霆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而自己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她又何尝不知道,封玄霆故意带盛昭雪给她看,实则是在警告她。 透着这个黑夜,和宁皇后的心里头越发的慌乱,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 封玄霆如今解了毒,要对付她,实在是容易。 近来每日都会做着噩梦,已是让她整个人心理衰弱了许多,今晚封玄霆此举,让她此刻眼前不断闪现那些噩梦的画面。 “玄霆,你究竟想做什么?本宫好歹是一国之后,你再不喜本宫,也该尊敬本宫才是。”和宁皇后努力保持着理智,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听罢,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没有与皇后多费口舌,冷峻淡漠的目光扫了眼皇后之后,转身往黑幕里走去。 和宁皇后看着封玄霆的背影,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垮,血气上涌,当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 在众人大乱之时,没有人注意到封玄霆的衣袖里,忽的飞出了一只细小到微不可见的飞虫,飞虫趁着夜色,钻入了和宁皇后的耳朵里。 至此之后,和宁皇后大病了一场,据她所说,只要她一闭上眼,便会无穷无尽的做着噩梦,让她一刻不得安宁。 甚至这些噩梦,让她整个人都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幻觉,有的时候让她几乎开始分不清,自己所处的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 渐渐入了深冬,第一场雪下过之后,云之山庄各处都被覆上了一层白雪。 年元瑶在云之山庄待了一段时间后,大致了解了这个大陆上的一切,包括关于楚家的一些事情。 楚家历代学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学家族,楚家前任家主楚姜海更是因为精妙的毒术,将楚家医学发扬四海。 但直到四年前的一场变故后,一切就都变了。 楚之曦突然身染怪毒,就连楚姜海都无法医治,而在一年后,楚姜海也突然病逝。 从此,楚萧寒便带着楚家的一切,设立了一个结界,将云之山庄与世隔绝。 想到这些事情,年元瑶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要喝口茶水,手刚碰到茶杯时,发现手指仍旧使不上力气,于是小心翼翼的一手扶着杯底,一手扶着杯身,轻轻的抿了口茶。 放下杯子后,年元瑶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先前受过重创,如今骨头才刚恢复,使不上劲不说,怕是还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换言之,这双手,以后无法再精准的给病人施针治病了。 年元瑶想罢,又是重重的叹气。 “小姐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白微恰好进门,将一个热好的暖手炉,递到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接过暖手炉,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 这个身体内的寒毒害得她身子亏损严重,变得十分的阴虚畏寒,每日都要比寻常人多穿两件衣服,暖手炉从不离手。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股寒意从肺腑之处透散出来。 按照她多年学医经验,这具身体,按照这样的情况,估摸着活不过一年的时间。 至此,年元瑶不得不感叹,这个身体的原主实在是太可怜了,之前究竟是受了怎样的折磨啊? “白微,你们每日都待在山庄内,不闷吗?”年元瑶转眸看向了白微。 白微听闻,抿唇浅笑,“奴婢每日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不仅要伺候小姐,闲暇时间还要去听清风授课,学习医理,所以奴婢不觉得闷。” “原来是这样。”年元瑶会意,顿了顿,又问,“那,大哥和二哥他们,平时会出山庄吗?” “大少爷偶尔会带着清风出府采药,二少爷还未外出过。”白微道。 听白微这么一说,年元瑶蓦地眼前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过了一会儿后,年元瑶去到了楚之曦所住的院子里,喊道,“之曦,之曦,你在吗?” “月儿,不是说过很多次了,让你叫我二哥吗?”楚之曦气鼓鼓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屁孩让她喊二哥,年元瑶眉梢轻佻,“我觉得喊你之曦比较亲切嘛。” “是吗?”楚之曦扬眉。 “当然了。”年元瑶点头表示确定。 楚之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看了眼时辰,有些诧异道,“以往这个时辰,你不是都要睡午觉吗?怎么这会儿来在我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年元瑶道。 “何事啊?”楚之曦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颇为好奇。 年元瑶朝楚之曦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尔后道,“我们去街市逛逛吧?” “什么?街市?”楚之曦惊叫出声。 年元瑶伸手捂住了楚之曦的嘴,“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 “等等,等等,你怎么想要要去街市了?这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不怕遇到你的仇家吗?”楚之曦想起楚萧寒的警告,一时间不敢贸然答应年元瑶。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那我一个人去了。”年元瑶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楚之曦没辙,拉住了年元瑶的手臂,“等等,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不过这事可不能让大哥知道啊,否则我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吧,不会让大哥知道的!”年元瑶拍了拍楚之曦的肩膀道。 楚之曦看着年元瑶这架势,撇了撇嘴,“这明明我才是二哥,你才是三妹,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走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来。”年元瑶说着,往院子外走。 楚之曦急忙跟在后面,两人踏下了下山的台阶,往结界处走去。 第281章 背影 片刻功夫后,年元瑶和楚之曦顺利出了云之山庄,在出山庄之前,楚之曦为怕年元瑶遇到仇家,特意给年元瑶易了容。 如今年元瑶正顶着一张新面孔,与楚之曦大摇大摆的在幽云国境内的久运城逛街。 “月儿月儿,你快尝尝这个,太好吃了!” “月儿,快来看看这个玩偶,稀奇古怪的,好玩儿!” “快来月儿,这个糖葫芦太好吃了!” “……” 年元瑶一头黑线的看着楚之曦,心想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还扭扭捏捏的不愿出山庄,这会儿玩的竟然比自己还疯。 片刻功夫后,年元瑶有些受不住外面的寒气,与楚之曦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准备找家茶楼坐一会儿。 “之曦,你是多少年没出过山庄了?”年元瑶好奇的问。 “算起来,差不多有四年没出过门了。”说起那四年,楚之曦微微垂眸,心情有些的晦暗。 见此,年元瑶轻轻的拍了拍肩膀,“放心吧,以后日子长着呢!” “对,月儿你说的对!”楚之曦的面上,又一次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两人找到了一家茶楼后,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两位是坐大堂,还是包间?” “包间吧。”楚之曦道。 “好咧!”店小二边说,边带着两人往包厢里走。 楚之曦看了眼店小二,问道,“一会儿把你们这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本少爷来一份。” “没问题!”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 在带着年元瑶和楚之曦来到包厢后,店小二替两人关上了门,门刚关上,里头的一间包厢打开了门。 从里面一前一后缓步走出两道身影。 看着为首的那个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店小二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弯着腰上前,恭敬的道,“客官,要走了吗?” “凌汐,结账。”封玄霆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吩咐身后的凌汐结账。 凌汐点头,在摸出一锭银子后,便跟在了封玄霆的身后。 “哈哈哈,月儿,你这个笑话太好笑了!”两人在经过一间包厢门口时,冷不丁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大笑声。 封玄霆眉心微拧,抬步往外走去。 在出了茶楼之后,凌汐上前道,“殿下,天色快暗了,这儿离明镜道观还有一些距离,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在这里歇一晚?” “继续赶路。”封玄霆淡道。 “是,殿下。” 话落,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匆匆往久运城外的方向前去。 茶楼里,正在等茶水的年元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颇为好奇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 黄昏霞光的映衬下,她的视线一瞬间定格在一个墨色锦衣的背影上,让她整个人都有忽然的有些恍惚,久久的看着那个背影,一动不动。 莫名的,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渐渐的弥漫开。 “月儿,你在看什么?”许久,直到楚之曦伸手在年元瑶的面前晃了晃,年元瑶才回过神来。 年元瑶抿唇,再往外看去时,那个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关上了窗户后,年元瑶看着一大桌子的茶水糕点,竟然没有一点胃口,满脑子都是刚刚的那个背影。 怎么回事? 他们以前认识吗? “砰……” 就在此时,包间的门被狠狠的打开。 当年元瑶和楚之曦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时,两个人顿时眸露惊恐,相互看了一眼后,两人都有些怂的低下了头。 …… 半个时辰后,云之山庄。 “你们二人,未经我的允许,擅自离开山庄,便先跪在这祠堂里悔过一夜吧。”楚萧寒一脸怒容的看着跪在祠堂内的两人。 今日发现之曦和月儿偷溜离开,他立刻慌了神,在外寻了个遍,才发现二人在茶楼里喝茶。 在确认两人没事后,他先是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怒火。 “大哥,我,我错了……”楚之曦看着怒火中烧的楚萧寒,怂怂的认了错。 年元瑶抿唇,见楚之曦都认错了,也立即道,“我也错了。” 楚萧寒看着他们垂眸认错的样子,有些的头疼,强忍着心软的冲动,对外喊道,“苏叶,苏木。” 不一会儿,走进两名小药童。 “盯着二少爷和三小姐,若有半分松懈,即刻来禀报我。”楚萧寒扫了眼祠堂内的二人,说完便走了出去。 苏叶和苏木对视一眼,然后站在了一旁,监督着年元瑶和楚之曦。 “月儿,你千万别恨大哥,他也是担心我们出事,才会惩罚我们长长记性的。”楚萧寒走后,楚之曦担心年元瑶会生楚萧寒的气,连忙开口替楚萧寒说话。 年元瑶轻叹口气,“我知道,我不会生气的。” 只不过,这祠堂有些的阴冷,跪了一会儿后,她便觉得自己的两个膝盖好似泡在寒潭水里一般,酸疼无比。 想罢,年元瑶换了个姿势,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苏木见状,想要上前说什么,被苏叶一把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 苏木顿时会意。 在年元瑶坐了一会儿后,门口又有了动静。 只见清风正扛着一个碳炉走了进来,在进门后,清风也没说话,将碳炉里的碳点着后,便出了祠堂。 有了碳火,祠堂内一下子暖了起来。 年元瑶的身体里的寒意渐渐褪去,看着面前这个碳炉,心里头也跟着暖暖的。 楚萧寒这个人,还真是外冷内热啊。 说起来,是她好运,能被楚萧寒救了,如今又衣食无忧的住在这云之山庄里。 以后确实要安分点,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之曦,你要不要也坐下来啊。”年元瑶看着仍旧跪着的楚之曦,指了指身边的空地。 楚之曦连忙摇头,“月儿,你坐着就好,大哥不会真罚你的。我要是不听话,大哥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这么恐怖吗?”年元瑶挑眉。 “那是自然,你是没见过大哥真正发火的样子,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跪着吧。”楚之曦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一些事情,面色顿时白了几分。 年元瑶会意,看着楚之曦跪着的样子,又有点同情和内疚,毕竟是她怂恿楚之曦出山庄的。 “这个给你。”想罢,年元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楚之曦问。 年元瑶打开油纸包,只见里面正放着几块香甜的桂花糕。 “这是我白天在街市上买的,本来打算吃独食的,现在就留给你吧。”年元瑶将桂花糕递给楚之曦。 楚之曦顿时双眼放光,“月儿,你太够意思了!” 第282章 经络学说 在祠堂里待了一夜后,一早楚萧寒便亲自来解除了两人的禁足。 楚萧寒来了后,年元瑶和楚之曦老老实实的跪在了祠堂的中央,等着楚萧寒训话。 “长记性了?”楚萧寒看着二人,不咸不淡的问道。 听闻,楚之曦连连点头,“是是是,长记性了,大哥,我们再也不敢了。” 说完,又轻轻的拉了拉年元瑶的衣袖。 年元瑶亦是跟着点头,低着头,“是啊,我们再也不敢乱跑了。” “起来吧,今日我要给山庄众弟子授医理课,你们也来听一听吧。”楚萧寒说罢,目光掠过年元瑶。 顿了顿,又道,“月儿,你既然也精通医理,一会儿也可向大家说一说你的见解,传授一些你的经验。” “……”年元瑶微微抿唇。 若是从前,她乐意分享这些医理知识,可如今她的双手连精准的施针都做不到,又如何让众人信服。 “还是算了吧,听你讲就好。”年元瑶拒绝了楚萧寒的提议。 楚萧寒注意到了年元瑶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眼内划过一抹的心疼。 “月儿,打起精神来,咱们云之山庄的这些小弟子们,都挺机灵的,你只要口头阐述,他们就都懂了。”楚之曦在一旁鼓励年元瑶。 年元瑶忍不住勾唇,笑眯眯的看向楚萧寒,“那先走吧,来了这里这么久了,我还从未遇到过大哥讲课呢。” 楚萧寒见此,面上勾起一抹浅笑,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云之山庄的大课堂内。 此时的课堂内,已经坐满了云之山庄所有的弟子们,今日是楚萧寒难得亲自授课,他们说什么都要珍惜这次机会。 年元瑶和楚之曦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医理课正式开始。 年元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课程,倍感新鲜,但依旧很认真的听着楚萧寒讲解。 楚萧寒今日讲的,是经络学说。 一开课,楚萧寒便道,“学医不知经络,开口动手便错。盖经络不明,无以识病证之根源,究阴阳之传变。” 听楚萧寒这么说经络的重要性,在场的众人无一不认真听着,就连楚之曦,也都认真的听着。 “想要学医,需得了解各个经络。月儿,你来说一说,你了解的经络。”楚萧寒忽然看向了年元瑶。 听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年元瑶。 年元瑶没想到楚萧寒会点到自己,但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也不扭捏,开口道,“针灸学及腧穴经络是人体运行气血、联络脏腑形体官窍、沟通上下内外的通道。经络系统包括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奇经八脉、十五别络、浮络、孙络、十二经筋、十二皮部等。” “每一经络又各与内在脏腑相联属,人体通过这些经络把内外各部组织器官联系起来,构成一个整体。体外之邪可以循经络内传脏腑,脏腑病变亦可循经络反映到体表,不同经络的病变可引发不同的症状……” 年元瑶详细的讲述着自己对经络学说的了解,恍惚之间,眼前浮现起自己儿时,爷爷认真给她讲述中医学时的情景。 课堂内的小药童们,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位三小姐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医术。 她讲解的经络学说,通俗易懂,但又十分的详细,让他们一下子就对经络学说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我讲完了,剩下的指导辩证,就交给大少爷吧。”年元瑶微勾唇角,朝楚萧寒看了过去。 楚萧寒正看着年元瑶,被年元瑶这么冷不丁一看,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辨证归经,是指通过辨析病患的症状、体征以及相关部位发生的变化,以确定疾病所在的经脉。” 一堂课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午休时,年元瑶往课堂外走,楚之曦则一脸崇拜的看着年元瑶,“月儿,我以前只知道你会医术,却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厉害,感觉你和我大哥简直不相上下。” “你知道就好,那你还不好好努力?”年元瑶挑眉,瞟了眼楚之曦。 楚之曦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以前是我贪玩,觉得学医索然无味,不过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课。” “这还差不多,这世上有太多人需要我们了,学好了医术,才可以帮助更多人啊。”年元瑶感慨道。 楚之曦赞同的点头。 回到房间,年元瑶感觉身体有些的疲累,刚一坐下后,体内那股熟悉钻心的疼痛,又在渐渐侵袭她的身体。 她又毒发了。 年元瑶难受的捂着心口之处,连吐了两口黑血。 “小姐,你怎么了?”进门的白微看到这一幕,吓得立即上前。 在见到年元瑶毒发后,白微立即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还心丹,“小姐,快吃。” 年元瑶吞下还心丹后,渐渐的感觉身体在恢复正常。 “小姐又毒发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大少爷。”白微担忧道,刚要起身离开,年元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白微,不用麻烦大少爷。”年元瑶道。 白微有些的迟疑,“可,可是……” 年元瑶对着她摇了摇头。 白微抿唇,拗不过年元瑶,点头应下。 午后,年元瑶没有去听课,而是留在房间里闭目小憩。 没睡一会儿后,年元瑶便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梦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身影背对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她越来越远。 年元瑶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脚下生根似的,整个人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背影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 “月儿,快醒醒!” 耳边传来了楚之曦的声音。 年元瑶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向床边的楚之曦,想到刚才的梦境,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有些空落落的。 “怎么了?”年元瑶看向楚之曦。 “你这个大懒猫,已经睡了一下午了,现在外面在放烟花,快去看看。”楚之曦催促着年元瑶出门看烟花。 年元瑶顿时叹了口气,“你可真幼稚啊。” 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啊! 说归说,年元瑶还是走下了床榻,裹了件披风,往外走去。 站到走廊上后,年元瑶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方向,正不断的放着各种烟花。 “那是什么地方?”年元瑶问。 “幽云国皇宫。” 第283章 守株待兔 “皇宫今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这么晚了,还在放着烟花。”年元瑶看着幽云国皇宫的方向,发现皇宫离这座山庄,并不远。 这段时间住在云之山庄里,她已经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以南夏朝为首,底下天烬国,幽云国,北燕国皆是南夏朝的附属国。 “今日是幽云国国君上任满一年的日子,皇宫里正在庆祝。”楚之曦指着放烟花的方向说。 年元瑶会意,“那看来,这国君还挺年轻的嘛。” “这倒是的,国君与我大哥,还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呢。”楚之曦想到以前那些事情,感慨道。 年元瑶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打了哈欠,眯起眸子看向了楚之曦,“话说,你大晚上的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远的要命的烟花?” “啊?我……”楚之曦从年元瑶的视线里,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神色。 见此,没等年元瑶来得及反应过来,楚之曦便脚底抹油似的逃离。 看着匆匆离去的楚之曦,年元瑶轻笑一声,叹道,“真是个幼稚鬼。” 楚之曦走后,年元瑶仍旧站在原地,看着那远处渐渐停止的烟花,莫名心头有些的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脚步声靠近自己,年元瑶以为又是楚之曦,便不耐烦的道,“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 话说了一半,年元瑶的声音戛然而止,才发现来人不是楚之曦,而是楚萧寒。 “大哥。”年元瑶唤了一声。 楚萧寒点头,低眸睨着她,“这么晚了,更深露重,你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年元瑶不想供出楚之曦,以免楚之曦又要挨罚。 “听说,你今日又毒发了,如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楚萧寒语气清浅,却带着一丝关心。 对于年元瑶,从一开始时,她救了之曦,他对她便抱有一丝的感激。 可这三个月相处下来,他亦是将年元瑶真心的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如今对于年元瑶体内这步步紧逼的寒毒,他竟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萧寒想,有时候老天爷的确很残忍。 “我没关系,吃了还心丹后,我便舒服了许多。”年元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对于毒发不毒发的,她倒是没太大的感觉。 从来这异世,她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再死一次,也是不怕的。 “我听之曦说,大哥你和幽云国的国君,是好朋友呀?”年元瑶话锋一转,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楚萧寒点头,“是有些交情。” “那幽云国皇宫一定很华丽吧?什么时候有机会,大哥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啊!”年元瑶又是随口一诌。 “好,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看。”楚萧寒看着她面上如花的笑颜,清寒的嗓音里,染上了几分柔意。 年元瑶扬唇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与楚萧寒告别后,年元瑶回到房间,先前睡了许久,让她一时间没有什么睡意。 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年元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貌上粗看虽看不出什么异样,可细看却见眼底之处,已有淡淡的青紫色。 她先前也曾取过自己的血液查看,发现这具身体先前,被灌了大量了的毒药,也不知道先前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要遭这样的大罪。 莫不是自己曾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年元瑶越想,越有些的胆战心惊。 …… 夜晚,明镜道观。 “哎呀,你小子从来了这里后,就整日愁眉不展的,真是晦气!”明尘道长正与封玄霆下着棋,看着面前兴致缺缺的封玄霆,气鼓鼓的道。 “老头儿,你是不是知道暖暖在哪里?”封玄霆冷眸微微一凛,周身的气息彻骨寒凉。 明尘道长喝了口茶,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这我哪知道啊,我只是告诉你,你这么漫无目的的找,就算寻遍天涯海角,那都是行不通的。” “那你的意思是?”封玄霆问。 “守株待兔。”明尘道长抬眼对上封玄霆的视线,语气内有些的意味幽深。 封玄霆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怔,暮色沉沉的眸光里,有些许的思忖。 又看了眼明尘道长后,明尘道长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封玄霆紧抿薄唇,落下最后一颗黑子后,便起身离去。 明尘道长看着封玄霆的背影,捋了捋洁白的胡须,靠坐在椅子上,看了眼今夜的星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如此杂乱的星象。 只怕…… 唉。 …… 时光飞逝,早春二月。 万物渐渐复苏,一早,楚萧寒便带着清风外出去采集七叶莲。 留下年元瑶在山庄内,给诸位小药童们授课。 大半年的时间接触下来,年元瑶已经与这山庄内的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楚萧寒怕她不能施针丧失信心,因此经常安排她给小药童们授课。 午后,年元瑶与楚之曦一起用午膳。 “月儿,你整日待在这里,不闷吗?”楚之曦边吃边凑到年元瑶的耳边问。 “你又在打什么怪主意啊?”年元瑶微拧眉心,看向楚之曦。 楚之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打什么主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最近有个好机会,能让我们离开山庄走动一下。” “什么机会啊?”听闻,年元瑶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幽云国的国君,和咱们的大哥是好友嘛!这不,这个月的初八,就是幽云国国君的生辰宴了!”楚之曦道。 年元瑶喝了口茶,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参加幽云国国君的生辰宴?” “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带我们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等大哥回来后,去求求他,让他带着咱们。毕竟咱们很少有机会出这山庄走动。”楚之曦说着,委屈巴巴的扁着嘴。 “好吧,我倒是不太想去呢。”年元瑶故意逗着楚之曦。 楚之曦一听,顿时急了,“月儿,我的好月儿,咱们都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外出过了,难道你不想出去感受一下外面的好光景吗?” “唔……”年元瑶冥思苦想着。 “月儿……”楚之曦噘着嘴。 最后,年元瑶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笑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去求大哥,如何?” “姐姐!”楚之曦没犹豫喊道。 年元瑶:节操呢?! 第284章 赴宴 天黑后,年元瑶与楚萧寒以及楚之曦在一起用晚膳。 “咳咳咳!”吃饭吃了一半,楚之曦对着年元瑶咳了几声。 年元瑶当做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喝着面前小碗里的参鸡汤,这下子让一旁的楚之曦更是急坏了。 桌下的脚轻轻的踢了踢年元瑶。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楚萧寒,冷飕飕的开口,斜睨了眼楚之曦。 楚之曦心中一凛,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喉咙有些不舒服。” 年元瑶见此,偷偷抿唇笑了笑。 在晚膳吃的差不多了后,楚之曦气呼呼的瞪了眼年元瑶,正准备离开时,只听楚萧寒冷不丁的开了口,“月儿,本月初八,你可愿随我一同去赴国君的寿宴。” “好啊。”年元瑶欣然同意,说完又朝楚之曦挑了挑眉。 楚之曦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道,“大哥,那我呢,我能一起去吗?” 真是稀了奇了,大哥竟然会主动询问月儿要不要去参加寿宴,这…… 有猫腻啊! “你留下看管山庄吧。”楚萧寒瞥了楚之曦一眼,淡道。 “呜呜呜,大哥……”楚之曦委屈的扁嘴,哭唧唧的拽着楚萧寒的衣袖。 年元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出息!”楚萧寒忍不住瞪了眼楚之曦,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奈。 楚之曦哼了一声,“你和月儿都进宫吃香喝辣了,留我一人在山这冷冰冰的山庄,我才不干!” “那就看你表现。”楚萧寒说完,缓步离去。 楚萧寒走后,楚之曦窜到年元瑶的身边,阴恻恻的道,“月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哥会带你去寿宴了?” “对啊。”年元瑶点头。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楚之曦的目光似要洞穿年元瑶。 年元瑶勾唇,笑眯眯的看向楚之曦,边往外走边说,“你都是说是秘密了,那怎么能告诉你呢!” “哼,你们都欺负我!” …… 二月初八。 今年是幽云国国君赫连辰上任后第一年过生辰,因此举国上下十分的重视。 不仅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置办寿宴,更是广发寿帖,邀请了南夏朝,北燕国,天烬国等其他三国的国君。 初七的夜晚,各国前来贺寿的使臣们都已经在安排好的住处下榻。 初八一早,白微便伺候着年元瑶梳洗,并且给年元瑶带来了一件雪缎制成的月白云纹锦裙。 换上了暖和的雪缎锦裙后,年元瑶依旧觉得体内不断有寒气涌出,又裹了一件披风在身上。 “月儿!”准备就绪的楚之曦兴高采烈的来找年元瑶。 “怎么了?”年元瑶看他。 楚之曦摸了摸下巴,对着年元瑶的脸端倪了一下,随后比划道,“大哥说,安全起见,要我来给你易容一下,以免遇到一些麻烦事。” 听闻,年元瑶赞同的点头。 楚之曦的易容术她是见识过的,说是易容术,不如说是幻术,易容后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这易容术,也是楚之曦打出生至今,学的最好的本事了。 不一会儿,铜镜内出现了一张清秀素雅的脸。 与年元瑶先前的倾城之貌截然不同,这张脸看起来清新秀气,不施粉黛,仿若皎洁的月光一般,干净出尘。 “啧啧啧,小爷我的手艺简直太棒了。”看着易容后的年元瑶,楚之曦连连咋舌,夸赞自己。 见楚之曦这般自恋,年元瑶叹气,摇了摇头。 此时,清风走了进来,歪着头道道,“二少爷,三小姐,可以出发了吗?” “马上就来。”楚之曦道。 清风点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感慨一声,“二少爷的易容术还是这么厉害。” “清风,你的小嘴还是那么甜。”楚之曦得意的扬眉。 清风咧嘴一笑。 出了房间后,年元瑶忍不住问楚之曦,“楚家后人一直隐匿在这山庄之中,这次楚家现世,去参加国君的生辰,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啊?” “不会。”楚之曦勾唇笑道。 “为什么?”年元瑶好奇的文。 楚之曦却是神秘的眨了眨眼,“一来我们不会以真面貌示人,二来云之山庄的结界,这世上无人能轻易破解。”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楚萧寒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二人,当看到易了容后的年元瑶后,嘴角含上一抹温润清淡的笑意。 “启程吧。”楚萧寒没多说什么,坐上了马车。 年元瑶和楚之曦紧跟其后。 马车启程,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马车终于在幽云国的皇宫门口停下。 “来者何人。”皇宫门口的侍卫上前盘问。 清风上前,看着侍卫,将手里的一封请帖拿出。 当侍卫看清请帖后,连忙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楚家人进宫。 进了宫后,没过多久,便匆匆跑来一名老太监,对着几人弯腰道,“见过楚公子,国君听说公子进宫了,便差遣老奴来,请公子即刻去御书房叙话。” “好。”楚萧寒点头应下。 说罢,楚萧寒偏眸看了眼楚之曦和年元瑶,最后有些的不放心,道,“你们随我一起。” “是,大哥。”楚之曦乖巧点头。 老太监带着楚萧寒来到御书房后,便进门去通报。 “楚公子,国君请您进去。”老太监道。 楚萧寒点头,看向身后二人,“你们站在这里,不要乱跑。” 楚之曦又一次乖巧点头。 御书房里。 赫连辰身着一袭黑色龙纹长袍,头顶黑玉皇冠,在见到楚萧寒后,面上染上一抹笑意,“许久不见,寡人还以为,今日你不会来了。” “你我是过了命的兄弟,你的邀请,我自然会来。”楚萧寒清俊的面上,同样勾起弧度。 赫连辰听闻,面上的笑意加深。 两人正聊着,御书房外,亦是传来了一阵欢笑声。 “这声音,是之曦的?”赫连辰问。 楚萧寒点头。 “怎么还有女声?”赫连辰从笑声里,捕捉到了一抹女声。 随即,不禁眉头一皱。 这声音,为何有些的耳熟? “是我的三妹,楚月。”楚萧寒道。 “你何曾多了一位妹妹?”赫连辰挑眉,思绪全然放在了那道熟悉的女声上。 闻言,楚萧寒轻轻抿唇,道,“是楚家旁支的一位妹妹,如今正跟着我学医。” 赫连辰会意,嘴角微勾,“让他们进来吧,正好寡人也想见见之曦了。” 第285章 秒变花痴 “拜见国君。” 不一会儿,楚之曦和年元瑶进了御书房后,楚之曦弯腰向赫连辰请安。 年元瑶站在一旁,跟着楚之曦一起弯了弯腰。 只是抬起眼,视线落在赫连辰的身上后,年元瑶眉心不着痕迹的一拧,心中有着一抹思虑。 这个幽云国国君,怎么感觉如此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有了这个念头,年元瑶对自己有些的无语,她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还见过这幽云国的国君,一定是想多了。 在二人进门后,赫连辰的目光,也短暂的在年元瑶的身上停留过。 神情之中,亦是带着几分探究。 最后落在年元瑶那张陌生又清秀的脸上后,赫连辰暗想,他刚刚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念头,觉得外面的人,会是她呢? “你叫楚月?”赫连辰终是忍不住对着年元瑶开口。 年元瑶轻轻的点头,“是,我叫楚月。” 听到这声音,赫连辰眼皮微微一跳,眸光下意识的落在了手边的一叠案册上面。 楚萧寒亦是看出了赫连辰的些许反常,眉心微拧,瞥了眼身旁的年元瑶。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老太监的声音,“启禀国君,吉时快到了,太后娘娘催人来请国君了。” “寡人知道了。”赫连辰道。 见时辰差不多了,楚萧寒便也不多做停留了,带着楚之曦和年元瑶一起告退。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赫连辰漆黑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伸手从手边的案册堆里,抽出了一张破旧的纸。 纸上,赫然写着通缉令三个字,以及一副熟悉的画像。 赫连辰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叹了口气,年元瑶,你如今还好吗? …… 酉时,参加赫连辰寿宴的宾客们,陆续进场。 百官入席后,几位亲王以及公主,也都一一进场入座。 楚家因为与赫连辰关系非凡,因此也安排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幽云国的大部分人,多少都听说过楚家的名讳,也都知道楚家后人如今都已隐世。 此番在国君的寿宴上,见到了楚家后人,不仅百官席内发出一阵阵的讨论声,亲王以及公主席也都在小声议论着。 年元瑶被这些四面八方的目光看着,有些浑身都不自在。 “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年元瑶小声的嘀咕,原以为可以出山庄透透气是件好事,现在看来是错了。 楚之曦凑近年元瑶,附在她耳边道,“月儿,你别急,等会儿其他三国的人来了,就没人会关注咱们了。” “嗯。”年元瑶点头。 正说着,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南夏朝玄王殿下驾到——” 随着一道高喊声,整个宴场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年元瑶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听身后一些千金小姐们,已经激动的跳了起来—— “天,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玄王殿下吗?” “传言不是说玄王殿下是个很恐怖的人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竟是如天神一般。” “我听说,南夏朝封帝最近抱病,因此玄王殿下今日才会出席国君的寿宴。” “不行了,我的心跳的好快啊。” “……” 见这些前一分钟还矜持端庄的千金小姐秒变花痴,年元瑶的目光也顺着进门的身影看了过去。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姿态雍容,容貌如画的封玄霆时,整个人呼吸一窒。 这…… 真特么的帅啊! 年元瑶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千金小姐,会秒变花痴了。 年元瑶的目光一直顺着封玄霆看了过去,一直到封玄霆经过自己的面前,当封玄霆背对着她时,年元瑶唇角一僵。 这个背影…… 是他! 是上次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背影! 不会错的,自从上次在茶楼见过那个背影时,她的梦中已经出现过了好几次这个背影,每次当这个背影要转过身来时,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相遇。 封玄霆入座后,只觉得有一道的目光正看着自己,有些不耐的偏眸看去,当触及到那道目光时,刹那之间,整个人猛然一怔。 年元瑶也没想到封玄霆会忽然看了过来,在于他对视时,心跳蓦地漏了几拍。 四目相对之时,周遭的一切仿若都安静了下来。 天地万物,陡然无声。 只是一瞬,年元瑶便移开了眼。 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估计要花痴的流鼻血了。 原地,封玄霆的目光仍旧死死的盯着年元瑶的方向,袖口内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现,极力压制着他此刻不安又激动的心。 “殿下,发生了什么?”身旁,跟着封玄霆一同前来赴宴的镇国侯秦长岱问道。 “没什么。”封玄霆沉下眼眸,冷冷出声。 闻言,秦长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自从半年前发生了年元瑶逃婚的事情后,没多久封帝便提拔了秦长岱上任,封为一等镇国侯,与年成明这个一等护国公,平起平坐。 封帝此举,无疑是不再信任年成明,借着秦长岱上任,渐渐的架空年成明的权利。 年元瑶自刚才与封玄霆对视一眼后,便一直时不时的偷偷瞄着封玄霆,见这人气场强大,自进场就摆着一张臭脸后,年元瑶心中不得不暗叹,真是个危险的男人。 此时,封玄霆冰冷的视线,又一次扫了过来。 年元瑶一愣,忽然发现封玄霆的眼眶有些的微红,像是含了眼泪的样子。 但很快年元瑶便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好端端的,人家流什么眼泪啊,真是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有些悲伤…… “国君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天烬国国君驾到——” 正想着时,外面传来了一串通报声。 这场寿宴主人的到场,寿宴正式开始,随着大殿内的歌舞声响起后,年元瑶也渐渐把思绪放在了歌舞上面。 “月儿,那些果仁味道不错,你尝尝。”楚之曦指着面前的一盘果仁道。 年元瑶看了眼那些果仁,像小腰果一般,不禁拿起了筷子,想要去夹一颗…… 拿着筷子时,年元瑶手抖的有些厉害,这些小腰果个头又小,一连夹了四五次,年元瑶都没有夹起一颗来。 “不吃了。”年元瑶有些烦躁的放下了筷子。 就在此时,楚萧寒拿起年元瑶面前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年元瑶的面前的小碗里,“吃吧。” “谢谢大哥。”年元瑶看着勺子里的小腰果,微勾唇角。 宴会过半时,年元瑶觉得大殿里有些的闷,便让白微拿来了自己的披风。 裹了披风后,年元瑶一边系着披风的带子,一边对着楚萧寒和楚之曦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话落,不等楚萧寒和楚之曦说什么,年元瑶便偷偷的溜出了大殿。 再年元瑶走后,另一道身影也起身,往外走去…… 第286章 暖暖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的寒凉。 年元瑶一出门,便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往骨子里钻,一时间有些后悔跑了出来。 正准备回大殿时,腰肢忽的被人揽住,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谁?”年元瑶心一沉,下意识的要抬手推开眼前的人,但那双手越加的用力,似要将她揉进身子里一般。 须臾,一道低沉微哑的嗓音,在年元瑶的耳边响起,“暖暖,本王好想你。” 暖暖? 这回轮到年元瑶惊诧错愕了。 待看清眼前人之后,年元瑶更是惊的下巴要掉在地上,“怎么是你?” 这人不是刚才那个南夏朝的玄王殿下吗? 他为什么突然抱着自己?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现代的名字? 一时间,年元瑶带着审视与警惕的目光,不断的在封玄霆身上游移。 “暖暖,你不记得本王了?”封玄霆眉眼一沉,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年元瑶此刻清秀的面容上。 虽然暖暖易了容,可她这双清澈明净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记。 且…… 想着,封玄霆手指,轻轻的触向了年元瑶披风上的兔耳蝴蝶结。 她是暖暖,不会错的。 即便她换了容貌,改了身份,他还是不会认错。 “我们认识吗?”年元瑶真是觉得怪了,这个大帅哥竟然认得自己? “你……”见年元瑶完全陌生的看着自己,封玄霆薄唇紧抿,不得不消化一个事实。 暖暖不记得他了。 想到云韶等人先前所说的,暖暖被皇后关在密室之中折磨,封玄霆的心,便又刺痛了几分。 如今,二月的夜虽寒,但也不至于寒彻骨。 他刚刚抱着暖暖时,发现她浑身浸满寒气,且身上不仅穿着加厚的雪缎,更裹了一件银狐披风,俨然体质极差。 封玄霆想罢,眸色越加阴沉了几分,是他无用,没有保护好她。 这半年里,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今,他终于找回了他,便不会再放手。 “年暖暖,我们当然认识。”封玄霆话锋一转,嘴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哈? 年元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认识? 年暖暖这个名字,除了她以外,这里没有人会知道啊! 就算是她梦游,她也只会告诉别人,她叫楚月,怎么会是年暖暖呢? 见她一副秀眉紧蹙,实在想不通的样子,封玄霆垂着眼眸,从怀里,拿出了一份东西。 “你看看这个。”封玄霆将一份契约递到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接过契约,发现这是一份解毒契约,契约上她承诺帮封玄霆解毒,且封玄霆以此承诺,可以答应她任何条件。 最后,契约的落款,赫然是她亲手写上的名字,年暖暖。 这是她的字迹,她认得。 “这,这……”年元瑶一下子觉得脑子里很乱,似乎有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但每个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的。 视线再一次瞥到封玄霆这三个字后,年元瑶的视线,定格在那个玄字上。 “等等。”年元瑶摸了摸衣袖,随即又摸了摸腰间,最后在怀里找出了一块玉牌。 玉牌上,刻着一个玄字。 “这玉牌,可是你的?”年元瑶问。 看着年元瑶贴身带着他的玉牌,封玄霆的心情莫名又放晴了几分,睨着年元瑶,一字一句的道,“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哈?”年元瑶又一次感觉被雷劈了。 随后,联想到自己那时刚睁眼,便随身带着这块玉佩,年元瑶想,莫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叫年暖暖? 且,她又恰好和这个玄王是一对? 所以遭受了某些皇室阴谋迫害,被仇家追杀,来到了这幽云国? 年元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现在,这个玄王认错人了,把她认成从前的年暖暖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要怎样,才能摆脱他呢? 要不然的话,她极有可能,又被那些仇家给盯上呀? 年元瑶觉得事情有些的棘手。 封玄霆见她眸光闪烁,咬着下唇的样子,便知年元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思忖的样子。 这一刻,是他这半年多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正当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时,一道脚步声从传了过来,“月儿。” “大哥。”听见楚萧寒的声音,年元瑶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萧寒也正走来,当看见年元瑶身旁站着的封玄霆后,面无表情的道,“玄王殿下有礼了。” “楚家主客气。”封玄霆瞥了眼楚萧寒,淡淡出声。 年元瑶左右看了眼二人,总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似乎有哪些不对劲。 “月儿,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楚萧寒转眸,看向了年元瑶。 一听要走了,年元瑶连忙点头。 此时,楚之曦也正朝这里走来,“大哥,你找到月儿了吗?” “嗯。”楚萧寒点头。 楚之曦走近后,当视线触及到封玄霆后,有些的诧异,指了指封玄霆,又指了指年元瑶,“你们认识吗?” “这……” “认识。”封玄霆抢在年元瑶面前开了口。 楚之曦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楚萧寒,等待着大哥的定夺。 “月儿,你与玄王殿下认识吗?”楚萧寒低眸,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又被问到这个问题,顿觉得脑海里面有什么东西撕扯的厉害,刚才还有些模糊的画面,在此刻清晰了许多。 “噗……” 蓦地,年元瑶的口中,喷出了一口黑血。 随着那熟悉的绞痛从身体里传来,年元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暖暖!” 在倒下前,年元瑶跌入了封玄霆的怀抱里。 “大哥,快,还心丹!”楚之曦看见年元瑶又毒发了,一瞬间慌了神。 楚萧寒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正准备给年元瑶喂下去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封玄霆语气凛冽,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能救她的东西。”楚萧寒睨了眼封玄霆。 楚之曦在一旁看着,终是忍不住问道,“玄王殿下,你和月儿以前,认识吗?” “她是本王的王妃。” 第287章 陌生人 此言一出,楚萧寒和楚之曦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王妃?月儿是你的王妃?”楚之曦先是惊诧出声,一时间觉得自己都有些的消化不了了。 “所以,本王要带她走。”说罢,封玄霆弯腰,抱起了年元瑶。 正要离去时,一双手拦住了封玄霆的去路,楚萧寒开口道,“玄王殿下,你不能带走她。” 封玄霆幽眸闪过一抹厉色,扫向了楚萧寒。 一旁,楚之曦心一颤,忽的感觉到周遭杀气浓重,不禁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 “她是本王的人,楚家主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封玄霆斜睨了一眼楚萧寒,眸子微微眯起。 楚萧寒仍旧伸手拦着封玄霆,“玄王殿下要带走月儿,还是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否则恕楚某人不能放人。” “若本王偏要带走她呢?”封玄霆眉峰幽冷,周身染着的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楚某人就无礼了。” 楚萧寒话落,衣袖内挥出一道真气。 封玄霆侧身躲避,双眸迸发厉色,一手搂着年元瑶的腰肢,一手凝聚真气,强劲的掌风,带着势如破竹的气息,对着楚萧寒挥去。 楚萧寒对接一掌,感受到了这强大的冲劲后,整个人后退两步,但看着封玄霆怀中的年元瑶,楚萧寒眸色一沉,手腕一转,一根银色的丝线从衣袖内流露而出,缠绕住了封玄霆的手腕。 封玄霆瞥了眼手腕的银丝,只是一个用力,银丝刹那间断裂成了几截,衣袖掀起,一阵阵强悍凌厉的掌风划出。 封玄霆周身笼罩着氤氲的光泽,内息强悍,出招果敢霸道,楚萧寒虽有些抵不过这凌厉的掌风,出招却也不留余地,丝毫没有任何的狼狈。 几个回合下来,无数道强劲的掌风挥落,连带着花园周围的石柱一根根轰然倒地,扬起一阵尘沙。 楚之曦站在一旁干看着,发觉这个玄王身手诡异恐怖,恐怕这普天之下,都无人是他的对手。 这么下去,大哥一定会受伤的。 正当楚之曦准备上前去帮忙时,花园里传来了不少的脚步声。 赫连辰等人在宴会场听到了打斗声后,赫连辰便亲自走下高台,朝着打斗声的方向走去。 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三国使臣以及百官们。 当他们看清花园内打斗的场景后,一个个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 玄王殿下和楚家主怎么会打起来了? 赫连辰看着眼前此景,当看着封玄霆怀中抱着的人时,眸色一变,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难道…… 就在封玄霆还要出手时,怀中陷入昏迷的年元瑶,轻轻的睁开了眼,“住手。” 见年元瑶醒了,封玄霆立即撤回了掌风,轻揉着年元瑶的脸,温声道,“暖暖,你怎么样了?” “月儿。”楚萧寒也走近,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抿了抿唇,往楚萧寒看了过去,伸出了手,“大哥,带我回去。” “暖暖!”封玄霆的手陡然用了几分力。 “玄王殿下,有些事情我不记得了,所以如今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我不会和你走的。”年元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着封玄霆道。 这具身体先前受了千疮百孔,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又怎么能轻易的和封玄霆走。 当封玄霆听到年元瑶口中陌生人三个字后,黑色的瞳孔内,划过一抹的受伤与衰败。 如今,对于暖暖而言,他竟只是个陌生人。 “玄王殿下,月儿旧毒复发,为了月儿,还请不要再阻拦了。”楚萧寒声音冷冽。 封玄霆深深的看了眼年元瑶,半晌,无力的松开了年元瑶的手,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来日方长,本王会让你记起一切的。” 年元瑶被这道目光注视着,心底一颤,轻轻的抿了抿唇,往楚萧寒看去,“大哥,我们走吧。” “嗯。”楚萧寒点头。 临走前,朝赫连辰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赫连辰微微颔首。 尔后,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楚萧寒和楚之曦,带着年元瑶离去。 楚家人走后,赫连辰往封玄霆看了过去,见他静默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楚月离开的方向,赫连辰终于证实了心头所想。 楚月,真的就是年元瑶。 …… 一场幽云国国君的寿宴,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 回到云之山庄后,年元瑶服下药便躺着要休息了,楚之曦很想问问年元瑶是不是封玄霆的王妃,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后,楚萧寒和楚之曦也未多说什么,便出了房间。 二人走后,年元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眼前尽是浮现封玄霆那有些悲伤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年元瑶叹了口气,从床榻上坐起,裹了披风后,出了房门。 房间外,是一片长长的走廊,年元瑶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手撑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明月。 “唉!”年元瑶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心想道,这么帅的男人,还那么的痴情,真是可惜啊。 可惜她不是他要的暖暖啊。 所以,她注定是要辜负他的。 想了想,年元瑶又将那块刻着玄字的玉牌拿出,轻轻的抚了抚玉牌上的字,低语道,“等有机会,就把这玉佩还回去吧。” 此时,楚萧寒书房里。 “大哥,你说月儿如果真的是玄王的王妃,那咱们要不要让她回去?”楚之曦有些的担忧,原以为月儿是没有家人的,没想到竟还会是玄王妃。 楚萧寒低沉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要月儿心甘情愿和他走,我自会放人,但若月儿不愿,我拼尽一切,也会护月儿周全。” “对,月儿当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不知道这个玄王是怎么保护她的,如若今日贸然让月儿和他回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又入狼窝了。”楚之曦想想有些的后怕,庆幸还好楚萧寒阻拦了。 楚萧寒抿着薄唇,又想起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月儿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重了,若再没有办法根治的话,月儿恐怕活不过秋季了。” “大哥,那可怎么办才好?”楚之曦一下子慌了神。 楚萧寒想罢,站起身来,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册子,在册子上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是?”楚之曦看着上面的画像,有些的疑惑。 “灵仙炉。” 第288章 再相爱一次 楚之曦看着画像上的东西,又看了眼楚萧寒,“可是大哥,父亲不是说,灵仙炉早在百年前就被摧毁,如今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楚萧寒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画像,深吸了口气,意味幽深的道,“父亲还曾说过,神物有自身再造的本领。” “……”楚之曦面露吃惊。 …… 翌日,年元瑶前一晚没睡好,第二日睡到午时才悠悠转醒。 穿戴好后,年元瑶忽的发现外面闹哄哄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走出房门后,白微迎了上来,“三小姐。”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如此吵闹?”年元瑶好奇的问。 听闻,白微轻轻的咬唇,看了眼年元瑶,神情有些的迟疑。 “怎么了?”年元瑶又问一遍。 “是有人正在试图冲破我们山庄的结界。”白微顶不住压力,老老实实的道。 冲破结界? 听到这话,年元瑶眉心一皱,下意识的往山庄门口的方向跑去。 此时,山庄的门口已经站了很多的人,包括楚萧寒和楚之曦在内。 年元瑶跑到门口的时候,便可以看到结界处透来的幻境,而幻境外,封玄霆正凝结真气,一下又一下的在冲破云之山庄的结界。 封玄霆周身煞气肃穆,眸中盛满冷光,一道又一道强劲的真气,不由得令人心底发颤。 看这架势,怕是结界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大哥,玄王怎么会找到这里?他想做什么?”年元瑶有些的担心,看向楚萧寒。 楚萧寒紧抿着唇,看了眼年元瑶,“他是来找你的。” 年元瑶垂眸,这楚家后人隐世多年,从未有人勘破这个结界,今日竟然被这个玄王找到了。 而玄王突然找来这里,八成也是为了昨夜说的那些事情。 看来,她还是需要和玄王亲自说清楚。 她不是他的暖暖。 “大哥,让我出去和他说清楚吧,正好我还要把这个玉牌还给他。”年元瑶将封玄霆的玉牌拿出。 楚之曦在一旁听着,见年元瑶要去见封玄霆,立即出声,“月儿,不行吧,万一他掳走你了,怎么办啊?” “我觉得他不是这种人。”年元瑶下意识的道。 那个玄王,虽然看起来挺凶的,但昨夜接触过,发现也不是个坏人,只要她和他说清楚,想必玄王就不会再为难她了。 “可是……”楚之曦紧紧皱眉,还有些犹豫。 “之曦,让月儿去吧。”楚萧寒清润的声音响起。 说完,又看向了年元瑶,轻轻勾唇,面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快去吧。” 下一刻,结界被打开。 年元瑶站在结界内,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结界外的封玄霆,蓦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出了结界。 楚萧寒看着面前那二人,眸中情绪有一瞬的复杂。 “暖暖,你的身体如何了?”结界外,封玄霆满面慌色,抓着年元瑶的肩膀,上下检查了一遍年元瑶。 “我没事。”年元瑶后退一步,挣脱开了封玄霆的桎梏。 见年元瑶对他满是疏离,封玄霆的幽眸中,闪过一抹的受伤,但转瞬即逝。 站了一会儿后,年元瑶似想起了什么,拿出了玉牌,递到封玄霆的面前,“玄王殿下,这个玉牌还给你。” “玄王殿下?”封玄霆眯起眸子,有些的不悦,“本王不喜欢如此生分的称呼。” 生分? 年元瑶这回更摸不着头脑了。 从前的年暖暖,和这个玄王究竟到了哪一步了呀? 为何在这个玄王口中听起来,关系那么亲密呢? 想了想,年元瑶深呼吸一口,将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出,“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以前不是从前的暖暖了,所以这么珍贵的东西,不适合留在我这里。” 听闻,封玄霆倒也不怒,轻笑一声,唇角染笑低眸看着年元瑶,“暖暖,话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否则会伤本王的心。” “你……”见这玄王刀枪不入软硬不吃,年元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封玄霆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脸,语气有些的无奈,“你就是本王的暖暖,你只是受伤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我们的过往了。” “不可能!”年元瑶笃定道。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直接穿越到这个身体上的,怎么会和玄王有段过往。 原来的年暖暖已经死了啊。 可是…… 她又不能这么直接就和封玄霆说。 “你习惯每一根衣带,都系成这个样子,你告诉过本王,说这个叫兔耳蝴蝶结。”封玄霆视线往下,落在了年元瑶披风的衣带上。 倏地,年元瑶一怔,低头看了眼披风上的蝴蝶结,眼内有几分错愕的看向封玄霆。 确实啊,封玄霆这点说的没错。 且兔耳蝴蝶结这个称呼,也是他们现代的说法啊。 “还有,你最爱吃酸汤排骨,还有桂花糕,你说桂花糕闻起来就甜甜的,吃了整个人也变的甜甜的。”封玄霆嘴角染上一抹轻笑。 “……” 年元瑶彻底无言了。 封玄霆这些,说的都对。 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难道,真的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不,不可能,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所以,在你自己都没想清楚之前,玉牌还是留在你身边吧。”封玄霆拿起玉牌,亲自放回了年元瑶的怀里。 见她有些的愣怔,封玄霆微挑眉梢,暗叹如今有些事情可真急不得。 老头说让他守株待兔。 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兔子,若是再把兔子吓跑了,那就麻烦了。 “今日见到你,本王就安心了,明日这个时候,本王还在这里等你。”临走前,封玄霆俯身,轻轻的将年元瑶拥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加上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喷洒着,年元瑶莫名觉得骨头都酥了,脸红的连带耳根子都一起红了起来。 正要推开封玄霆时,只听他又道,“记住,本王就在这里等你,你若不来,本王就不走。” “封玄霆,你何必这样!”年元瑶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喊了自己的姓名,封玄霆一瞬间心情大好,低沉又愉悦的嗓音传来,“暖暖,就算你真的不记得本王了,那本王也不介意,与你再相爱一次。” 第289章 提前两个时辰 年元瑶回到云之山庄的时候,脸红的像个红苹果一般,来不及等楚之曦问什么,年元瑶便匆匆的离开原地。 楚之曦摸了摸脑袋,看向了楚萧寒,“大哥,月儿她不会真的和玄王走吧?” “这是她的自由。”楚萧寒微微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说完,亦是扬长离去。 楚之曦看着一前一后两个背影,有些难过的道,“可我舍不得月儿……” …… 年元瑶回到房间后,一颗心砰砰跳的厉害,眼前不断的浮现封玄霆那染笑的眉眼,以及他对她说的那些温柔入骨的话语。 “完了,我怎么就和那些千金一样,对着封玄霆犯花痴了呢!”想了许久,年元瑶对自己有些的无语,甚至有些的坐立难安。 越想,年元瑶越觉得,这个男人有毒,明天她一定不能出去见他。 “月儿!”楚之曦抱着一大堆的糕点走了进来。 一进门后,便见年元瑶正坐在窗台边,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年元瑶回身,看向了楚之曦。 楚之曦笑嘻嘻的走近,将热腾腾的的糕点,放到了年元瑶的面前,“这些都是伙房刚刚做出来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呢,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看到桂花糕,年元瑶微微一怔,又想起封玄霆所说的,一时间又有些的迷惑。 “之曦,你觉得玄王是个怎样的人?”年元瑶咬了口桂花糕,看向楚之曦。 说起封玄霆,楚之曦可没什么好印象,不禁垮下了脸,“月儿,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蒙骗了,说不定他就是看中你的美貌,才见色起意的。” “不至于吧?可是他好像真的是认识我的样子诶?”年元瑶想想觉得不可能。 “月儿,你难道忘了你当初醒来时,受了多重的伤吗?如若他真是那般的爱护你在乎你,怎会让你九死一生,又倒在咱们幽云国境内呢?要知道,南夏朝到这里,起码要三天的路程!”楚之曦说到这个就来气。 但是,转念想想,若不是这样的话,月儿又怎么会恰好救了自己呢?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 “……”楚之曦的话,让年元瑶一时也无言。 可想起封玄霆深情款款的样子,年元瑶有些看不清真假了。 “哎哟,你就别想那个玄王了,我给你拿了那么多的糕点,到底好不好吃嘛!”楚之曦见年元瑶开口就是封玄霆,有些气恼道。 “好吃!”年元瑶识趣的点头。 坐了一会儿,吃了两块桂花糕后,楚之曦问年元瑶,“月儿,你……” “二少爷,三小姐!”白微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年元瑶问。 白微道,“国君突然来了,刚刚大少爷亲自去迎接的,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大少爷请二少爷快些过去。” “这最近刮的都是什么风啊?走了个玄王,连国君都来了,月儿,二哥去去就回!”楚之曦惊诧不已,边说边往外走。 年元瑶微拧眉心,总觉得哪里有些的古怪。 此时,大厅里。 一袭便服的赫连辰坐在主位,今日微服出宫,他的身边只带了贴身护卫怀安。 楚之曦进门后,见到了赫连辰,立即弯了弯腰,“拜见国君,国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赫连辰微勾唇角,看了眼楚之曦。 楚之曦点头,道了声谢。 在一旁坐下后,赫连辰微挑眉梢,往楚萧寒看去,“为何不见楚月?” “国君是来找月儿的?”楚萧寒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此时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带着月儿去参加寿宴了。 月儿非池中物。 她的过往,定然也是不简单。 如今这些大人物频频冒出,对月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赫连辰听闻,有几分的失笑,对着楚萧寒道,“萧寒,她并不是你楚家旁支的人吧?” 楚萧寒没有说话。 “若不是玄王出现,寡人竟连这个曾经救过寡人命的女子,都没认出。”赫连辰的语气内,带着一抹自嘲。 一旁的楚萧寒和楚之曦二人,眼中却流出一抹诧异。 “她,究竟是何人?”最终,一直不想去调查年元瑶过往的楚萧寒,终是开了口。 赫连辰嘴角扯动,“南夏朝护国公府嫡女,年元瑶。” …… 年元瑶又是一晚没睡好,早上天亮后,年元瑶频频看着漏壶上的时辰。 用完早膳后,年元瑶出了房间。 今日是楚萧寒授课的日子,因此山庄内的小药童们,几乎都去听课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山庄内到处乱逛。 逛了一会儿,年元瑶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庄的结界处,在结界处待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比封玄霆昨日与她约定的时辰,还早了足足两个时辰。 站在结界处,年元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怎么莫名其妙来了这里,可还是不断的往结界外看着,看着究竟有没有人会来。 站了一会儿,年元瑶正准备再往别处走走时,一双手忽的伸了过来,将她一把扯出了结界。 年元瑶心中警铃大作,刚要抬手攻击眼前之人,手腕便被轻轻的握住,面前出现了封玄霆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暖暖。”封玄霆面染笑意,凝着年元瑶。 “你……”年元瑶有些的错愕,又回头看了眼已经消失的结界,“你竟然能破这个结界?” 封玄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些难不倒本王。” “那你昨日……” “暖暖,本王天没亮就在此等你了,还没用早膳,你陪本王去用膳。”封玄霆打断年元瑶的话,说完便牵着年元瑶的手,往城内的方向去。 年元瑶跟在后面,想要甩开封玄霆的手,却发现根本甩不开,“你昨日不是说午时才会来吗?” “本王若不提前来,又怎会知道,本王的暖暖提前两个时辰就在等本王了。”封玄霆此时心情愉悦,不由得想多逗逗她。 年元瑶有些的心塞,嘟哝道,“你别自恋了,我只是路过而已,谁在等你了。” “那你为何频频探头往外看?”封玄霆停下脚步,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眸中满是潋滟光华。 “我……” 封玄霆笑着开口,“走吧,陪本王去用膳。” 第290章 小馋猫 封玄霆带着年元瑶来了久运城的茶楼。 见是这家茶楼,年元瑶不免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封玄霆。 封玄霆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侧眸问,“怎么了,不喜欢这家?” “没有,是我曾经在这家茶楼见过你。”年元瑶想起约莫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嗯?”封玄霆眉梢轻佻,对年元瑶的话,有些的诧异。 年元瑶开口道,“就是三个月前吧,我和之曦偷溜出山庄时,在这家茶楼里吃点心,后来我在楼上听到了马蹄声,后来探出头来时,就看到了你的背影。” 闻言,封玄霆的思绪,也有一瞬的恍惚。 没想到,他与暖暖,曾这么近距离过。 若是那一日,他回头看一眼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早些遇到暖暖了? “二位客官,是坐大堂还是包间?”茶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包间。”封玄霆淡道。 茶小二点头。 坐进包间后,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点心和茶水。 年元瑶并不太饿,只是坐下后,觉得身子有些的寒,于是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你的手,还疼吗?”封玄霆也是后来听云韶说,皇后的密室里有拶刑的刑具,年元瑶的手,兴许受过拶刑。 今日,他近距离的看着,发现她的手指上,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在。 那日在寿宴上时,发现她拿着筷子用力时,手指颤抖的十分厉害,竟然连一颗果仁都夹不起来。 想到这些,封玄霆心尖刺痛。 暖暖在最后一刻救了他的命,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手还好,就是有些的迟钝。”对于自己的这双手,年元瑶心头,仍旧有些的感慨。 当时伤的没有及时医治,如今养了大半年,还有严重的后遗症在。 “你不是饿了吗?快些吃吧,不然都凉了,我记得这个椰蓉球还挺好吃的。”年元瑶不想聊这些沉重的话题,指着面前一盘圆滚滚的椰蓉球道。 封玄霆微微颔首,夹起一颗椰蓉球,先递到了年元瑶的唇边,“本王喂你。” “……”年元瑶嘴角一僵,随后用手拿过那颗椰蓉球,“我自己来就好。” 一顿早茶,封玄霆慢条斯理的吃着这些糕点,年元瑶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热茶,两人也没多聊什么,氛围确是格外的和谐。 “楚家兄弟对你好吗?”许久,封玄霆冷不丁冒出一句。 说到这个,年元瑶立即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对我很好。” “那就好。”封玄霆语气清浅道。 在一些事情还没解决之前,暖暖留在云之山庄,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喝完早茶后,年元瑶便说要回去了。 “还早,陪本王去游湖。”封玄霆说罢,牵着年元瑶的手,往楼下走去。 “游湖?我不想去,我要回去了。”年元瑶害怕与封玄霆扯上太多的关系,她怕自己时常面对着这么一个美男子,会把持不住。 想想,年元瑶又暗骂自己花痴。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自己那么花痴啊? 封玄霆仍旧牵着年元瑶的手,到了楼下后,发现有一辆精致的紫檀木马车停在了门口。 凌汐正站在马车外等着,当视线触及到封玄霆身旁的年元瑶后,凌汐激动的道,“王……” 封玄霆瞥了眼凌汐。 凌汐立即止住了声音,看了眼四周,老实的将马车帘子掀开,对着封玄霆和年元瑶做了个‘请’的动作。 坐上马车后,年元瑶好奇指着外面,“他也认识我吗?” “暖暖,他是凌汐,是本王的护卫,而你是本王的王妃,他自然认得你。”封玄霆微微勾唇道。 听到王妃这个称呼,年元瑶撇嘴,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既然是王妃,为何那么惨啊? “暖暖,本王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封玄霆察觉到了她有些低迷的情绪,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年元瑶心中倍感压力,终是开口道,“万一,我不是你的那个暖暖呢?” “没有万一。”封玄霆神色坚定道。 年元瑶紧抿唇瓣,没有在说话了。 不一会儿,马车在郊外的圣月湖边停了下来。 如今初春时节,圣月湖畔风景宜人,聚集了不少前来游湖的男男女女们,加上圣月湖上,今日还有船歌会,有不少歌姬坐在游船上唱着小调,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年元瑶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有些的新鲜。 这些歌姬嗓音甜美,婉转的小调十分的动听,这湖边有太阳,又有微风,倒是让她整个人身子都跟着舒服不少。 “殿下,王妃,请吧。”凌汐走近,指着一艘早已安排好的船道。 见凌汐称呼她王妃,年元瑶有些的不自在,悄声对着凌汐道,“你叫我名字就好。” “……”凌汐一愣。 上船后,年元瑶坐在船舱内,罕见的觉得身体有些的热,伸手将披风解了下来。 “能喝酒吗?”封玄霆问她。 年元瑶点头。 “试试这个。”封玄霆将早已准备的一壶果酒取出,倒了一杯给她。 年元瑶拿起酒杯,轻轻的嗅了嗅这个果酒,一股果香味传来,年元瑶忍不住喝了一口。 酒味很淡,还有一丝甜甜的。 很舒服的味道,却又不会醉人。 坐了一会儿后,游船渐渐划到了圣月湖的中央。 封玄霆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禁笑道,“曾有一次,你与本王也是在游湖,那时你嘴里说着你识水性,却还是不慎跌落到了湖里,最后是本王把你捞起。” “你说的那人,一定不是我。”年元瑶自诩水性极佳,怎么会发现那种糗事。 封玄霆有几分的失笑。 年元瑶又坐了许久后,船舱内忽的飘进来一股香味。 闻着这股香味,年元瑶往外探出身子,却见隔壁船上的一些男女们,正围坐在一起,吃着一条烤鱼。 而那诱人的香气,便是来自烤鱼。 年元瑶许久没有吃过烤鱼了,这会儿闻着这香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想吃?”封玄霆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年元瑶连连点头,“想。” “小馋猫。”封玄霆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唤了一声凌汐。 一炷香的时间后,年元瑶的船舱里,也摆了一条新鲜出锅的烤鱼。 年元瑶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一口又一口的吃着烤鱼,心中大呼满足。 “慢些吃,小心刺。”封玄霆在一旁看着她吃,从未发现,她竟然也这般爱吃烤鱼。 年元瑶点头,“你也一起吃啊。” “好。” 第291章 有一腿 在圣月湖上待了一下午,到了黄昏后,湖面上刮起了风,渐渐有了一些凉意。 年元瑶重新裹上了披风,封玄霆怕她冻到,便吩咐凌汐,让船靠了岸。 上了岸后,年元瑶说要自己回去,可封玄霆坚持要送她去山庄,年元瑶拗不过封玄霆,最后还是上了封玄霆的马车。 在回山庄的路上,年元瑶想到这一天的光景,心中竟然还有些的不舍。 想罢,不禁偷瞄了一眼封玄霆。 封玄霆的目光,恰好也落在她的身上。 短暂的一眼对视,年元瑶急忙别过了眼,双手抓着裙摆,心里不断的暗骂,要死了,最近真是花痴啊。 年元瑶觉得有些尴尬,伸手撩起了马车的窗帘,佯装看着外面的风景。 马车正在一条大街上行走着,年元瑶撑着脑袋往外看着,看了一会儿后,似乎是路过了一个街市的地方,门口聚集着不少的百姓。 年元瑶有些的犯困起来,打了个哈欠,正要缩回去小憩时,余光忽的瞥到了街市门口贴着的一个画像。 马车路过了街市,忽然也加速起来。 年元瑶又探出了头,往那画像的方向看去,但是人太多,她已经看不清画像上的东西。 可是刚刚那一瞥…… 她清楚的看到了画像上的三个字,是:通缉令。 而那个画像上的女子,怎么和她很像呀? 不对不对,一定是她看错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通缉呢? 年元瑶觉得一定是自己这几天太过敏感了。 马车停在云之山庄的结界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年元瑶下了马车,与封玄霆道别。 “我要走了,天色暗了,你快些回去吧。”年元瑶催促封玄霆早些离去。 封玄霆垂眸睨着她,微勾唇角,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本王明日要回皇城了。” “嗯?”年元瑶微微一愣。 意识到封玄霆所说的皇城是什么后,年元瑶望着他温柔的笑脸,莫名有一瞬的失落。 皇城,离这里很远很远。 看见她眼底划过一丝黯淡,封玄霆的心情不免又好了几分,弯腰俯身,将年元瑶拥入了怀中。 年元瑶下意识的去推封玄霆。 “所以,本王离开后,暖暖会想本王的,对吧?”封玄霆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年元瑶的耳边响起。 年元瑶又一次感觉那股从骨子里传来的酥麻的感觉,连忙用力推开了封玄霆,气呼呼的道,“我为什么要想你!” “哦?好吧。”封玄霆微挑眉梢,一副有些遗憾的样子。 “我走了。”年元瑶不愿再多逗留,转身准备打开结界回山庄。 下一刻,结界亮起白光。 正在年元瑶要踏入结界时,一只手将她扯出,让她一个回身,跌入了一个怀抱里,正当她整个人毫无防备时,唇上传来了一股湿热的感觉。 年元瑶蓦地瞪大眼。 封玄霆特么亲她了? 这,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这个挨千刀的! “你,干嘛啊!”年元瑶气恼不已,红着脸愤愤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却是很满足的摸了摸唇角,满面春风道,“不干嘛,本王就是想亲亲你而已。” “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暖暖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话锋一转,封玄霆又道。 年元瑶紧紧的皱起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匆匆进了结界。 年元瑶和结界一起消失。 在年元瑶离开后,封玄霆面上的笑意渐渐敛起。 “殿下……”凌汐迎了上来。 刚刚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凌汐打心眼里替二人觉得高兴。 可现在,却又不得不要面对一些棘手的事情。 “护国公府如今情况怎么样了?”封玄霆一边走上马车,一边问。 “秦长岱此人心机颇深,找出了一些年成明贪赃的证据,如今护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入了大牢,只待最后的定夺了。”凌汐道。 封玄霆蹙眉,“先回皇城。” “是,殿下。” …… 年元瑶红着脸回到山庄时,迎面便遇上了楚萧寒。 “大,大哥。”这会儿见到楚萧寒,年元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兄长的畏惧,竟然感觉有些害怕。 “嗯,回来了。”楚萧寒语气清浅,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点头。 “回来了就好,先去吃晚膳。”楚萧寒见她安然回来,一颗心也放松了下来。 年元瑶嗯了一声。 膳桌上。 年元瑶往常几乎都是和楚萧寒以及楚之曦兄弟二人一起用晚膳,这会儿坐下后,楚之曦则是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干嘛这么盯着我呀?”年元瑶往后缩了缩,有些起鸡皮疙瘩。 “月儿,你竟然趁着我上课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楚之曦不平道。 闻言,年元瑶倒是一笑,“不然呢?我还要光明正大带你一起吗?” “哼!”楚之曦哼了一声,过后,又凑近年元瑶几分,“我看你面带桃花,一脸羞色,你该不会和那个玄王真有一腿吧?” 有一腿? 听到这个形容词,年元瑶眉心突突的,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楚之曦比较好。 “什么叫有一腿?”年元瑶问。 “就是……” “之曦!”楚之曦刚想说下去,楚萧寒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楚之曦顿时不敢再胡说什么了。 一顿晚膳,吃的静悄悄的。 在吃好晚膳后,楚萧寒先行离开,看着大哥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楚之曦摸了摸脑袋,“月儿,大哥这几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年元瑶摇头。 楚之曦撇嘴,“虽然以前他也冷冷的,可我觉得,他这几天更冷了。” “兴许,是有什么烦心事吧。”年元瑶想了想,道。 “不说这个了,月儿,你今日外出一天,有什么收获吗?”楚之曦连忙换了话题。 见楚之曦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年元瑶环抱着双臂,“你是指什么收获啊?” “就是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楚之曦急忙道,这段日子,他又在这山庄憋坏了。 “你知道这些也没用啊,你又不能出去。”年元瑶扬唇轻笑道。 楚之曦听罢,看了眼四周,悄悄的道,“你不知道,过段日子大哥要外出几天,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 “嗯?是吗?”年元瑶挑眉。 楚之曦重重点头,“所以啊,咱们赶紧合计合计,到时候可以去哪些好地方玩。” “我和你说啊,我今天去了圣月湖,还吃了一条很好吃的烤鱼……” 第292章 丑绝了 一连过了半个月,年元瑶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昔一般的平静。 在这半个月里,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授课亦或者听课,但是在听课时,她却极其容易走神。 眼前,莫名会经常浮现起封玄霆温柔含笑的脸。 “啊啊啊!”年元瑶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就是个花痴呢! “月儿,你怎么了?”此时正在上课,年元瑶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在授课的楚萧寒以及听课的所有小药童们,都静了下来。 年元瑶回过神,看着周围盯着自己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对不起,你们继续。” 楚萧寒清淡的眸子瞟了眼年元瑶,没多说什么,继续授课。 午时前,一堂课结束。 年元瑶出了课堂,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楚萧寒的声音,“月儿。” “大哥。”年元瑶回过身,停下了脚步。 楚萧寒微微点头,走近年元瑶,微垂着眸子,眸中看不出其他意味,“你近日有心事?” “啊?没有啊。”年元瑶不想让楚萧寒担心,摇头否认。 “太后近日身子欠佳,国君亲自来请我入宫给太后调理身子,明日,我要在皇宫里留一段日子。”楚萧寒边走边说。 年元瑶早听楚之曦说过,楚萧寒近日要外出一段时间,她也和楚之曦合谋了,要溜出山庄去玩。 这会儿听到楚萧寒亲自说了,未免露馅,年元瑶故作惊讶道,“不会吧?” 楚萧寒看着她这副夸张的样子,忽然一笑,微微俯身道,“所以,大哥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要代替大哥,给众弟子们授课。” “嗯嗯。”年元瑶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这是授课的课目,我已经都替你排好了,具体怎么教授,按你自己的方式来,大哥对你的医术很放心。”楚萧寒说罢,将一本册子,递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伸手接过,当翻阅到上面的课目后,整个人有些目瞪口呆。 “每天都要授课,且早上和下午都有?”年元瑶被惊到了。 虽然山庄里开课很频繁,但大多时候都是两天一次,且大多都是在上午,如今楚萧寒给她的课目,不仅上午和下午都要授课,而且竟然是每天? “是啊。”楚萧寒瞥了眼课目,“这段日子,大哥发现你比大哥更适合授课,且你的讲解方法通俗易懂,更适合这些小药童们,所以辛苦你了。” “我……” 年元瑶咬唇,心里委屈巴巴的。 大哥,你不就是防着我和之曦溜出山庄去玩么? 要不要这样? 年元瑶还在神游时,楚萧寒已经走远。 …… 翌日,目送着楚萧寒出了结界后,楚之曦立即凑了上来,满脸激动,“月儿,月儿,咱们快点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大哥给我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课目,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要在这里授课。”年元瑶拍开楚之曦搭在自己肩膀的爪子,往大课堂走去。 楚之曦听罢,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白天不能去,不还有晚上吗?我听说久运城的夜市,也很热闹。” “嗯?”一听这个,年元瑶眉梢一挑。 “怎么样,去不去?”楚之曦扬眉问。 年元瑶连想都没想,立即点下了头,“去,必须去!”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楚之曦乐的合不拢嘴。 年元瑶看着他,忽的眯起了眸子,“话说,这几日都是有我授课,我会额外给你布置一些功课。” “不是吧……”楚之曦哭丧着脸。 虽然,他们楚家是医学世家,楚家后人大多是闻名于世的医者,可是轮到他这里,他对医术却没什么兴趣。 虽然每次都跟着听课,但他的医术仍旧是个半吊子,估摸着连白微的医术都比不上。 “你认真听课,认真做完我布置的功课,我再额外教你一些防身的毒术,怎么样?”年元瑶勾唇道。 “真的?”楚之曦被毒术坑惨过,因此对毒术的兴趣,要比医术浓厚许多。 年元瑶点头。 “那好,一言为定!”楚之曦应下。 一整日的课下来,楚之曦听的都极为认真。 天黑后,小药童们都回房休息了,楚之曦给自己和年元瑶都易容了一番后,两人便偷偷溜出了云之山庄。 刚出了山庄,年元瑶便有些愤愤道,“之曦,你干嘛给我弄了这么一张丑脸啊。” 今日楚之曦用幻术,给年元瑶换上了一张绝世丑脸,不仅满脸长黑斑不说,五官更是丑的离奇,还特意把年元瑶的一头青丝,卷成了两个麻花辫。 楚之曦自己也是顶着一张麻子脸,边走边说,“大晚上的,长得丑安全一些。” “……”年元瑶被这神逻辑给堵的语塞。 两人很快就到了久运城城内,就如楚之曦所说,夜晚的久运城格外热闹。 “月儿,快来啊,这里有好多小吃!”楚之曦找到了夜市上的小吃摊,招呼着年元瑶过来。 年元瑶听到后,快步走了过去。 夜市此刻聚集了不少的人,当一些百姓视线瞥到了这一对丑的出奇的男女后,纷纷退避三舍,面露嫌恶。 这两人…… 简直丑绝了! 看这架势,似乎还是小俩口,不得不说,这两人能看对眼了,也是造福群众了。 不一会儿,只见这对丑男女,一人捧着一盒糕点吃了起来。 “月儿,那里在炸什么,好香啊,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楚之曦又往里面一个小摊上走去。 年元瑶吃的有点撑,就在附近走了几圈。 没走几步,便见面前有个告示栏的地方,此刻这告示栏的旁边,围着不少的人,还在那里讨论着—— “唉,真是伴君如伴虎,没想到堂堂一等护国公,如今竟然要被流放!” “可不是,年府家大业大,如今不仅被抄家了,还要全族流放北荒,太可怜了。” “年成明贪赃枉法,加上他那个女儿又被满朝通缉那么久,皇上估计早就看不惯了。” “是啊,不过真是好奇,这个年大小姐,究竟是躲哪里去了?这么大阵仗都没抓到她,也是厉害!” “……” 听着这些百姓们一言一语,年元瑶注意到了面前的一张皇榜上,双瞳莫名一缩。 南夏朝,护国公府,流放北荒…… 看到这几个字眼,年元瑶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些零星的碎片,但大多还是朦胧模糊的画面。 当画面再一转,她的视线落在皇榜边上的通缉令后,整个人陷入一阵错愕之中。 这个画像…… 第293章 越想越乱 年元瑶有些懵了。 这个画像上的女子,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且,她叫年元瑶。 皇城,年府,年元瑶…… 年元瑶感觉到了一股紧密的牵连。 再看一眼那关于护国公府流放的皇榜,年元瑶双手忍不住抓起衣角,拍了拍身旁的一位百姓,问道,“大哥,这个年元瑶,为什么被通缉啊?” 被拍到的百姓,一转头看到一张其丑无比的脸后,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耐烦的道,“逃婚呗!” “逃谁的婚?”年元瑶又问。 “玄王殿下的婚啊!这么大的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叫年元瑶的,原本被赐给了玄王做王妃,谁知在大婚前两日逃婚了,皇上大怒,颁布了通缉令,整个大陆通缉年元瑶……” 年元瑶越听,脸色越加的苍白。 听到后面,整个人已经彻底的懵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年元瑶,就是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吧? 所以,封玄霆才会认得她。 只是,若是原主提前两日就逃婚了,为何会身负重伤,体内为何又有这么深的寒毒? 莫非她是一早就中了寒毒,不想连累封玄霆,才逃婚的? 年元瑶越想越乱。 “月儿!月儿!”年元瑶的身后,传来了楚之曦的声音。 年元瑶回神,朝楚之曦走去,“来了。” 走了两步后,年元瑶又回头看了一眼皇榜,此刻有些的心乱如麻。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护国公府的所有人,岂不就是原主的家人? 她的家人要被流放了,这又该怎么办? 接下来,无论楚之曦怎么拉着年元瑶逛街,年元瑶已然都没有了兴致,满脑子都是关于护国公府,关于年元瑶的一切。 她很想坐视不理,可是这些是原主的家人。 她占着原主的身体,如今面对这一切,她很难心安理得的当做不知道这一切。 可是…… 她该怎么办呢? 封玄霆,她要去找封玄霆吗? 可是封玄霆远在皇城,而她又是被通缉的对象,去了皇城岂不是寻死? 年元瑶忽然庆幸,她被楚萧寒救起,躲在了云之山庄这么久。 “月儿,你怎么了?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楚之曦看她突然没了笑脸,担忧道。 “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年元瑶没有兴致再逛街了。 楚之曦听闻,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吧,你一整日都在授课,一定累了。” “走吧。”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年元瑶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在快到结界时,这股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连楚之曦,都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年元瑶的右手,已经悄悄的拿起了魔棒,就在一个回旋,准备打向身后跟着的人时,只见身后的草堆里,白光一闪。 紧接着,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小姐姐,别打,别打,是我呀!】 【呜呜呜,还有人家,还有人家!】 随即,年元瑶只见草堆里面,窜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在小黑猫的肩头,还有一只尾为七彩的蝎子。 “你们……”年元瑶很惊诧的看着它们。 刚刚是它们在说话? 楚之曦也是一副惊到的样子,但很快反应过来,“它们是灵兽。” 白白找了年元瑶许久,今日在街市发现年元瑶的气息后,就一路跟着来此,在确定眼前之人真的是自己的主人后,白白用脑袋,不停的蹭着年元瑶的衣角。 【小姐姐,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小魔也是急的跳脚,生怕年元瑶看不见自己,【小主人,我也终于找到你了。】 “你们认得我吗?”年元瑶还是很诧异,第一次看见了会说话的猫和蝎子。 白白和小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就如玄王所说,他们的主人失忆了,不记得他们了。 不过没关系。 当白白和小魔细细的说了过去后,年元瑶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两只真的是灵兽。 且,是原主精心养在身边的。 年元瑶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又不能说出自己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最后还是先将它们一起带回。 终于回到主人身边的小魔开心不已,一路趴在年元瑶的肩膀上,笑道,【小主人,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太丑了吧!哈哈哈!】 年元瑶听到这嘲笑声,皱起眉头。 …… 深夜,两只灵兽都在床榻边睡着了。 年元瑶翻来覆去,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关于年府的一切事宜。 年府被流放,那护国公和夫人都是原主的父母啊,怎么办才好? 【小姐姐,你有心事吗?】白白听到了动静,睁开眼看向了年元瑶。 年元瑶看着黑暗之中,白白露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透着幽泽的光,年元瑶能感觉到白白身上透散出来的灵气。 “白白,有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年元瑶想问白白。 【我知道,我没想到在我升级期的时候,小姐姐你会遭受大劫,要是早知会那样的,我一定会让小魔死死守着你。】 说到这些的时候,白白有些悲伤的低下头。 这大半年里,他们都在疯狂的找主人,幸好,他们找到她了。 “我当初,为什么会逃婚?玄王不生气吗?”年元瑶将满心的疑问问出。 白白想起来之前,玄王的叮嘱,因此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道,【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当时也在升级期,所以错过了这些事情。】 “好吧。”年元瑶觉得有些的遗憾。 又躺了一会儿后,她听见白白说,【小姐姐,玄王殿下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他。】 “……”年元瑶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后半夜里,年元瑶渐渐的睡去。 天亮后,年元瑶用完早膳后,便让白白和小魔留在房间里,自己则去了大课堂。 白白和小魔好奇年元瑶如今的生活,便偷偷跟了去。 两只灵兽看着年元瑶授课的样子,不禁叹息道,【知道小姐姐这大半年里过的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小主人那么好,一定会有福报的。不过,也不知道玄王殿下何时才会来这里?】 【封帝原本灭族斩首的旨意已下,玄王殿下拼尽全力才保了年府所有人的性命,如今只怕还有一对烂摊子,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唉,这世道,越来越乱了!】 第294章 流放 结束了上午的授课后,年元瑶走在回房的路上时,小魔凑了过来,悄声的道,【小主人,你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年元瑶知道小魔在问什么,微微勾唇。 小魔显然不信,【真的吗?可我见你眼底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的样子,小姐姐连你都无法解的毒,那该有多厉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中毒。”对于这个自她醒来后就伴随着自己的毒,年元瑶也是束手无策。 这些寒毒,已经溶于她的精血之中,因此除了楚萧寒秘制的还心丹外,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压制的办法。 或许,待某日毒性再也压制不住了,她就要离开这个异世了。 【小魔,你也没有办法吗?】白白出声。 小魔看了眼白白,两只灵兽默契的有了个眼神交流,最后两只灵兽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灵仙炉。 在这世间,唯有灵仙炉炼制出来的旷世神药,才能起死回生了。 除此之外,已然没有办法了。 只是,灵仙炉难寻不说,是否真的存在这世界上,还是未知。 两只灵兽想到这些,都有些的沮丧。 它们虽是灵兽,一个上知天文,一个百毒不侵,在这关键时期,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自己的主人。 夜晚,年元瑶瞒着楚之曦,一人偷偷的出了结界,去了街市。 她想去探探关于年府的消息。 到了街市,年元瑶直奔街市口的告示栏那里,见告示栏上还是昨日那两张皇榜,年元瑶稍稍放宽心了一些,可仍旧担心着原主的那些家人们。 在街市口待了一会儿,年元瑶又听几个百姓开始议论起一些事情来—— “最近南夏朝的动静不少,我听说封帝把最宠爱的庄妃都打入冷宫了。” “我也听说了,十之八九还是因为年府的关系,谁让庄妃是年成明的侄女呢!”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封帝即将立嘉王为太子,这南夏朝啊,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年元瑶不太懂这些话题,只是从里头听出了,现在皇城的情况十分的严峻。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夜有些深,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年元瑶怕在外惹麻烦,便急着往回走。 年元瑶前脚刚消失,后脚就有一道身影从人群里拨开,走了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道,“不会错的,刚刚那个一定是年元瑶!这个贱人,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 翌日清晨,年元瑶是被白微吵醒的。 “白微,怎么了?”年元瑶看了眼时辰,还不到她平时起床的时间。 白微看着她,“三小姐,那位玄王来找你了,此刻就在结界外,他说若你半个时辰不出现,他便直接破结界进来了。” “封玄霆,他来了?”年元瑶惊诧道。 对于封玄霆的突然到来,若是年元瑶不知道年府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些的惊喜,可如今封玄霆这一大早的来找她,让她只剩下惊了。 年元瑶起身,迅速的穿戴整齐后,便跑出了房间,往山庄的结界处跑去。 结界处,此时围着不少的山庄弟子们,怕封玄霆会闯进来。 “都散了吧,等等记得准时去听课。”年元瑶看了一眼这些小弟子们。 小弟子们听罢,都乖乖点头,各自散开。 年元瑶挥手,打开了结界,走了出去。 结界外,封玄霆身着一袭黑色的蟒袍,腰系玉带,头顶黑玉发冠,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凡,浑身透散着皇家的矜贵之气。 年元瑶见封玄霆如此盛装,却一改前几次的花痴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怎么了,有急事吗?” 封玄霆琉璃般的眸子,睨着年元瑶,面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想本王吗?” “你……”年元瑶以为封玄霆开口要说什么要紧事,听到这话后,顿觉有些的无语。 而双颊也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见她这副反应,封玄霆很是满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说着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事情,本王原想瞒着你,但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是关于年府的事情吗?”年元瑶下意识的问道。 闻言,封玄霆倒有一丝的诧异,但转念一想,护国公府一事,已经昭告了天下,暖暖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年府所有人昨日一早已经启程前往北荒,在临行之前,岳母说想见你一眼。”封玄霆语气淡然,但看着年元瑶时,眸中却染上了一丝歉意。 岳母? 见封玄霆这般称呼原主的母亲,年元瑶对从前的一些事情,更加有些的好奇。 外界不是说,原主在婚前逃婚吗? 可这玄王不仅看起来对原主痴心一片,更是认原主的母亲为岳母,结合现在身中剧毒的身子,年元瑶越发觉得,原主一定是婚前被人给害了。 年元瑶也注意到了封玄霆眼中的那一抹歉意,于是怔怔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语气低沉,“本王不敢冒险,于是拒绝了岳母的要求。” “临行之前,岳母给了你一封信。”封玄霆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伸手,接过了信件,打了开来—— “元儿,知你平安,娘终于放心。如今年府遭奸人迫害,娘不知何时才能与你再见一面,余下的日子里,元儿务必隐姓埋名,护自己周全,待来日有缘你我母女再聚。另,玄王是你这一生都值得托付之人,记得紧跟着他。” 信件的内容很短,但年元瑶看完,一颗心却莫名的揪起。 一股股铺天盖地的熟悉感迎面涌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一丝一毫。 “为什么会突然流放北荒?”年元瑶看向了封玄霆。 封玄霆睨着她,面上染上几分冷凝,“从前的一些事,你如今忘却了也罢。” 年元瑶轻轻抿唇。 “本王要去明镜道观,你要随本王一起去吗?”封玄霆垂眸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轻轻的摇头,“我还要给山庄的弟子们授课。” “也好。”封玄霆看着这隐匿于世的云之山庄,如今的确是最适合暖暖的。 眼见封玄霆要走了,年元瑶的心里,莫名有一丝的不舍,咬着下唇,眼巴巴的看着封玄霆,“你……” 年元瑶欲言又止。 封玄霆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你放心,本王会想你的。” 年元瑶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有些的窘迫。 不等封玄霆再说什么,匆匆打开了结界,跑回了山庄里。 年元瑶走后,凌潮走了过来,递给了封玄霆一封云韶寄来的密函。 瞥见上面的内容后,封玄霆眸子一眯,握紧了几分手中的密函,“看来,本王要亲自去一趟玉清山了。” 第295章 黑衣女子 夜晚,年元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几个人钳制着,面前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正恶狠狠的看着她。 “年元瑶,你乖乖去死吧,到了黄泉路上,本小姐会亲自给你烧纸钱的,哈哈哈!”貌美的小姑娘大笑着,忽然之间面目立即变得狰狞起来。 下一刻只见两名侍从驾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年元瑶,毫不留情的将她扔进了火堆里。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转,一名脸色枯黄的妇女躺在床榻之上,满面爱怜的道,“元儿,元儿,只要你好好的,娘便安心了。” 梦境之中,画面不停的翻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特赐年府贵女年元瑶为玄王妃,于中秋之夜入玄王府大婚,钦此!” “年元瑶,你要不要脸呀,竟然敢在房间里偷藏男人,你如何对得起玄王殿下?” “元瑶,你这个逆女,为父今日定要一剑杀了你……啊,拜见玄王殿下!” “若我调配的没错,以我的经验,这次会让你半年不毒发。但这半年内,若是还找不到解药,半年后这鬼血虫的毒,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 “元儿,这签文说你棋逢对手,一步错,满盘皆输。若想赢,必定要抢占先机。” “乖乖听本王的话,本王不会害你。” “年元瑶,你愿意求饶吗?你若愿意求饶,发誓从此效忠本宫,本宫便饶了你!”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啊,这一百种剧毒不仅毒不死她,反而被她全数吸收体内,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啊!” “年元瑶,你逃婚之举,让殿下丢尽了脸面,玄王殿下此刻只怕是恨透了你,你可别再去找不自在了。” “暖暖,本王好想你。” “……” 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终于在这一长串的梦境之中惊醒。 惊醒后,年元瑶走下床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心静下来后,年元瑶的眼前,仍旧不断的闪现着那些画面。 这,这是原主的记忆? 她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 年元瑶拧眉,终于明白了那通缉令上所说的,年元瑶在大婚的前两日逃了婚。 原来,并不是真正的逃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 越想,年元瑶心头越发的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在替原主和封玄霆惋惜。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竟然错过了。 可这一错过,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年元瑶死了啊,如今占着这个身体的,是她年暖暖。 年元瑶在细细消化了原主所有的过往后,再无睡意,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夜。 翌日,年元瑶取消了早上的课。 楚之曦看她一脸忧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最后硬是拖着她出了山庄,去了久运城的大街。 在临出发前,年元瑶特意易了容,选了那日去幽云国皇宫赴宴时的容貌。 走在大街上,年元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平日最爱吃的桂花糕,都只是随意的吃了两口便放下。 “让开,让开!” 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了几个官兵的声音。 随后只见两名官兵站在街市门口的告示栏前,上前贴了一张皇榜,很快皇榜前又挤满了人。 “什么?和宁皇后重病?皇上重金求医?” “这南夏朝皇宫里的太医,各个都是拔尖的高手,竟然连他们都束手无策?” “看来,这个皇后一定是得了怪病了,不然封帝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南夏朝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是不是犯太岁了啊,怎么接二连三出事。” 年元瑶站在告示栏外,看着上面所说的皇后重病,结合梦境的内容,不禁冷冷一笑。 “和宁皇后病了,这什么病连太医都不会医治啊?”楚之曦诧异出声。 “呵,活该啊。”年元瑶轻嗤一声。 楚之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向年元瑶,“月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年元瑶不太想逛街了,便说要回去。 楚之曦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点了点头。 …… 回山庄的路上,两人都感受到了一丝的古怪。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 未免山庄的位置暴露,两人默契的调转了方向,往山庄的反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好一会儿,年元瑶悄悄的摸了摸衣袖里藏着的匕首,对着楚之曦使了个眼色,最后迅速的手腕一转,对着身后的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果真,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一个黑影迅速一闪,躲避了年元瑶迎面射来的匕首。 那黑影见被年元瑶发现了,索性也不躲了,直接迎面而来,朝着年元瑶扑了过来。 年元瑶看着扑来的身形,发现眼前的黑衣人,是名女子。 这名女子身着一身黑裙,头顶着黑色的纱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在冲过来时,手中的长剑出鞘,对着年元瑶的命门刺来。 “这么狠!”楚之曦眼一沉,刚要上前时,年元瑶伸手一挡。 随即,只听年元瑶道,“你靠边,我来对付她。” 在长剑即将刺入自己眉心时,年元瑶身子一个回旋,迅速的绕到了黑衣女子的身前,用手肘对着黑衣女子的胸膛,狠狠的砸了过去。 黑衣女子疼的闷哼一声,眼一沉,眼中杀气蒸腾。 一旁,楚之曦张大着嘴,一脸崇拜的看着年元瑶。 月儿不仅医术好,打架都这么厉害啊。 “你是何人?”年元瑶问。 “年元瑶,这辈子,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好不容易让我遇见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方解我心头只恨!”黑衣女子咬牙切齿的说着,眸中一片猩红的杀气。 说完后,黑衣女子索性扔下了手里的长剑,掌心凝聚真气,朝着年元瑶挥来一掌。 年元瑶见此,下意识的抬手要躲避,当一抬手时,忽的发现自己的丹田之处,涌上了一股无名的气息,紧接着自己的手心之处,似乎充满了力量。 “砰——” 一声巨响。 年元瑶竟生生的用手接下了迎来的一掌。 随即,年元瑶惊恐的发现,她的这具身体里,竟然有股强大的内息。 难道原主的内力,她也拥有吗? 正想着时,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黑衣女子,已经被自己打飞了十米远。 年元瑶立即跑了过去,沉眸问她,“你究竟是谁?”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不屑的凝着年元瑶,“怎么?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还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但是,不管怎样,皇上一天没有撤回旨意,我便是永远都是玄王妃,哪怕殿下不承认我,我依旧是玄王妃。” 玄王妃? 年元瑶瞳孔一缩,想到昨晚的梦境,随后双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 是啊,在原主被皇后囚禁时,据说大婚是照样举行的,所以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就是新的玄王妃? 第296章 不断梦魇 年元瑶看着黑衣女子看了一会儿,最后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欲要掀起黑衣女子纱帽上的黑纱。 “啊!!”手指还没触碰到黑衣女子的纱帽,黑衣女子便惊叫一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年元瑶见此,皱起眉头。 还未等她说什么,只听黑衣女子歇斯底里的喊道,“年元瑶,我如今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一定要杀了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谁告诉你我是年元瑶了?再说了,是你一门心思要嫁给玄王,如今一切的一切,你就活该受着!”年元瑶微眯眸子,鄙夷的扫了眼地上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听完这些话,整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惊慌错愕之中,连连摇头,“不,不,怎么会是我活该呢?我比任何人都爱着殿下啊!” “……” 年元瑶见她有几分疯癫的样子,朝楚之曦使了个眼色。 待黑衣女子回过神时,面前早已没了年元瑶和楚之曦的踪影。 环顾了眼四周,黑衣女子愤愤的拍了拍地面,随即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纱帽,露出了一张千疮百孔的脸。 黑衣女子颓败的躺在了草地上,眼睁睁的望着天空。 她是盛昭雪。 盛相府嫡女,盛昭雪。 她本该有个完美无缺的人生,可如今,全都变了。 越想,盛昭雪越发的攥紧了手边的杂草,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毒意,“年元瑶,你竟然还活着,这辈子我就是与你同归于尽,我都不会放过你!” …… 回了山庄,楚之曦一路沉默。 前段日子,他已经从赫连辰口中得知,月儿的真实身份。 因此今日这个黑衣女子寻上门来后,他越发的感到了不安。 怎么办啊? 月儿从前的仇家追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大哥也不在山庄里,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月儿,我觉得最近咱们还是别外出了,外面疯婆子太多了,不太平。”最后,楚之曦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恰好,年元瑶也十分赞同。 “的确,大哥不让我们外出是对的。”年元瑶觉得前几次偷偷溜出去,实在不应该,不仅会遇上原主的那些仇家,说不定更会害了云之山庄。 “看来我们以后还是要老老实实听大哥的话。”楚之曦终于明白了大哥的良苦用心。 两人回到山庄后,各回各的房间。 回到了房间,年元瑶坐在一张摇椅上,轻轻的晃动着,满脑子却都是那个黑衣女子所说的话。 她说的对啊,就算玄王不承认她的身份,可皇上赐婚圣旨已下,那黑衣女子便是玄王妃。 可她今日看,那女子行为异常,接近疯癫,也不知道其中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都是那女子咎由自取罢了。 翌日,年元瑶照常授课。 …… 此刻,远在南夏朝的皇宫里。 和宁皇后自从半年前在御花园里昏倒后,便一病不起。 众多太医一个接着一个来给她诊治,但发现和宁皇后脉象平稳,并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反而脉象比旁人更加有力一些。 但据祥云殿的宫女太监所说,和宁皇后每晚都会梦魇不说,就连白天嘴里也不停的说着胡话。 当时,便有人猜测,皇后娘娘兴许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于是,封帝又默许,请了几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道,前来宫中做法驱鬼。 可连做了三天的法事,和宁皇后依旧还是同先前一样,整日整日的梦魇。 如今大半年过去,和宁皇后整个人日渐枯瘦,眼底布满青黑之色,毫无一丝的精气神。 “皇后娘娘,阎安巫医来了。”宫女白桃匆匆跑进了和宁皇后的寝殿里。 和宁皇后躺在床榻上,听闻,来了几分精神,“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巫医阎安便走了进来。 进门后,阎安看了眼四周。 和宁皇后会意,摆手示意寝殿里的宫女们退出去。 很快,寝殿里只有和宁皇后和阎安二人。 “你这次外出,可有什么收获?本宫如今,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本宫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和宁皇后咬牙说着,不甘的攥着被子的一角。 巫医阎安看着和宁皇后,叹了口气,“有一些收获,但小的不确定是否管用。” “试试吧。”和宁皇后闭上了眼睛。 巫医阎安点头,从药包里拿出了一个瓶子,打开了瓶盖后,一股黑气从里头冒了出来,紧接着钻入了和宁皇后的眉心之中。 和宁皇后蓦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撕扯一般。 许久,脑海中的撕扯停止,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张血淋淋的脸。 “啊!” 和宁皇后吓的尖叫,从床榻上坐起,“不行,还是不行!” “娘娘,小的无能,是小的无能!”见又一次失败,阎安吓得跪倒在地。 和宁皇后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脑袋,发疯似的道,“封玄霆,一定是他在本宫的身上做了手脚,如今他把本宫折磨成这样,他可真是歹毒啊!” 和宁皇后说罢,又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知道,她兴许是中了某一种蛊毒,才会没完没了的梦魇。 可是,她偏偏束手无策啊! 连阎安都解除不了这个蛊毒,这世上还有人能救她吗? 封玄霆,你好狠啊,你这是在报鬼血虫之毒的仇吗? “年元瑶呢,有年元瑶的下落吗?她的体质不是百毒不侵吗?本宫只要喝一口她的血,不就可以好了吗?”和宁皇后一脸希冀的看向巫医阎安。 巫医阎安再次摇头,“这么久了,千秋殿没有一刻停止寻找年元瑶,可还是毫无下落。” “该死的,一群废物,一群废物!”和宁皇后心理的防线终于崩溃。 生不如死啊! 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白桃的声音在外响起。 和宁皇后听闻,示意巫医阎安先离开。 在阎安走后,刚下了早朝的封帝走进了和宁皇后的寝殿里,进了寝殿后,便见和宁皇后正虚弱的起身,准备行礼。 “皇后,你都如此了,不必行礼了,这两日感觉如何?”封帝问。 和宁皇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点了点头,“好一些了。” “那好,五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朝中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朕要借着此次祭祀大会,去去朝中的晦气,皇后务必出席。”封帝开口道,眼内有着看不尽的深意。 “是,臣妾一定准时出席。” 第297章 大秘密 封帝走后,和宁皇后脚下有些的虚浮,身子一软跌坐在床榻之上,想要再撑起身子,却发现整个人没有一丝的力气。 封玄霆对她的这种折磨,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此时,巫医阎安又一次回到了和宁皇后的寝殿。 和宁皇后正了正神色,冷言道,“再过五日便是祭祀大典,满朝文武都会参加,你想办法让本宫恢复一些精气神。” “是,皇后娘娘。”巫医阎安怯怯的点头。 虽然皇后现在几乎已经被耗尽了元气,可短暂的恢复一些精神,他还是能做到的,只不过这么做会让元气耗的更快。 不过这些,他是不能和皇后说的。 这大半年里,他因为对这个怪症束手无策,已经被皇后教训过很多次了。 “本宫想过了,找年元瑶这件事情,觉得这么大海捞针不是办法,本宫必须得动用一些手段了。”和宁皇后最了解自己的身体,若是再不找出年元瑶的话,恐怕她都活不过年关。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阎安下意识的问。 和宁皇后冷冷一笑,看向阎安,满面神秘的道,“你回去后,记得告诉石无暇,让他……” 阎安听闻后,不禁眼前一亮,“皇后娘娘此招甚妙啊!” “行了,你先回去吧,让惠嬷嬷进来。”和宁皇后道。 惠嬷嬷是她新收来的老嬷,为人处世都比先前的张嬷嬷要机敏一些,因此她也格外满意。 在阎安走后,惠嬷嬷便小心翼翼的进了门。 “皇后娘娘。”惠嬷嬷看向和宁皇后。 “庄妃那里如何了?”和宁皇后躺在床榻上之上,眼前似乎又有一些虚幻的东西不停的飘着。 虽然她这大半年病着,可始终注意着庄妃那里,前几天听说庄妃被打入冷宫后,心中大喜,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 皇上把庄妃打入冷宫,却不撤庄妃的封号以及妃位,看来他还是对庄妃狠不下心。 惠嬷嬷立即明白了和宁皇后要问的,连忙道,“回禀皇后娘娘,老奴去打探过了,庄妃娘娘身边如今只有一个温嬷嬷在照料着,一日三餐也都吃的平淡,看样子皇上是动了真格。” “惠嬷嬷,我记得冷宫里,有一口枯井吧?”和宁皇后眯起眸子,勾起唇角。 “这,是,是有一口枯井。”惠嬷嬷当即明白了和宁皇后的意思。 和宁皇后轻笑一声,“有些事情,本宫不必说的太明白,惠嬷嬷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一些宫里的手段你心中怕也是门清,所以此事就交给你了。” 听闻,惠嬷嬷心中大骇,连忙跪倒在地,惊恐的道,“皇后娘娘,这庄妃娘娘毕竟还没被削去封号,她……” 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庄妃啊,如今只是因为年府的关系,才不得已牵连到了庄妃,庄妃要是这个节骨眼死了,皇上必定会彻查的呀。 “啪……”和宁皇后扬手给了惠嬷嬷一个耳光,怒喝道,“记住了,你是本宫养的狗,本宫让你去咬人的时候,你就必须去!否则别怪本宫拔光你的牙!” “是,老奴遵命。”惠嬷嬷被吓到了,连连点头。 在惠嬷嬷退出后,和宁皇后的寝殿里,又传来了痛苦的喊叫声。 和宁皇后很累,但是一闭上眼,总是能看到好多血淋淋的脸在对她笑,吓得她根本不敢闭眼。 …… 云之山庄。 年元瑶正在授课,见到这些小弟子们进步神速,心中也深感欣慰。 希望等楚萧寒回来,她能有个很好的交代吧。 在让小药童们练习施针的过程里,年元瑶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的沉重。 已经很久没有封玄霆的消息了。 等等…… 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年元瑶重重的叹了口气,思绪莫名又放到了那个黑衣女子身上。 看那女子闲游在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一个王妃身份能做出来的事情,这其中,到底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月儿!”楚之曦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凑到年元瑶的耳边,喊了一声。 年元瑶抬眼,看向楚之曦,“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一种毒术吗?现在正好有时间,你还不赶紧教教我。”楚之曦也是突然想起来这茬,觉得有些新鲜。 说起这个,年元瑶摸了摸怀里,尔后又摸了摸衣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楚之曦,“你闻闻,这里面都有一些什么。” 楚之曦接过瓷瓶,狐疑的看了眼年元瑶,打开瓶盖后,轻轻的嗅了嗅,当闻到里面的味道后,面色大变。 “这,这些都是寻常的药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楚之曦道。 话刚落,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楚之曦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脚底发软,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一昏,引起了不少小药童的注意。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年元瑶看向他们。 小药童们乖巧的点头。 年元瑶看着晕过去的楚之曦,伸手轻轻的一晃,倒地的楚之曦倏地醒了过来,从地上爬起。 “月儿,刚刚那是什么毒,这么神奇?”楚之曦新奇的凑了上去,全然忘记自己刚刚中毒昏迷了。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毒,算是迷香的一种吧,只不过见效比较快,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迅速逃离。”年元瑶回答道。 话落,又道,“只不过,这迷香见效快,失效也快。所以一旦用了这个迷香,有危险的话,不要逗留太久。” 楚之曦听后,一个劲的点头。 下了课后,楚之曦缠着年元瑶,要去久运城的酒楼吃花揽桂鱼。 “我才不去,外面的世道太危险了。”年元瑶一口拒绝。 “哎呀,我给你易容就是了,我掰了掰手指头,大哥估摸着这一两日就要回来了,咱们再不出去大吃一顿,下次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楚之曦想想觉得有些的遗憾,索性拉着年元瑶再去吃一顿。 年元瑶还是摇头,“我不去。” “月儿,我的好月儿,你不去的话,那我一个人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呀?”楚之曦开启撒娇模式。 年元瑶蹙眉,嫌弃的看了眼楚之曦。 …… 半个时辰后,久运城大街上。 年元瑶最后还是妥协跟着楚之曦一起来了大街,两人到了酒楼之后,正是午时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包间已经坐满,两人被安排在了大堂里。 点了菜后,年元瑶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我和你们说啊,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大秘密!”身旁一桌,一个大汉神秘的声音传来。 身旁同桌的几个人顿时凑了过去,“什么秘密?这大秘密还能被你给听见了?” “千真万确,我刚刚得到消息,南夏朝前几日被流放的年府女眷,统统半路被拉回去了!”大汉道。 说起年府,年元瑶立即竖起了耳朵,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大汉身上。 “拉回去干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我听说啊,这些女眷都被拉到军营里,去充军妓了!” “哐啷!” 年元瑶手中茶杯落地。 第298章 边境 茶杯落地的声音,引起了周边不少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把注意力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赔上笑脸,“对不住各位,手滑了一下。” 话落,众人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军妓,不可能吧?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同桌看向大汉,一脸不可置信。 这也太狠了吧? “不会错的,我告诉你,这是我一当侍卫的弟兄告诉我的,这朝里亲自下来的密函,千真万确……” 年元瑶坐在椅子上,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年府的女眷们…… 若那晚梦境是真的话,年府如今留下的女眷们,都是原主的亲人,且皆都是良善之人,让她们去充军妓…… 年元瑶不敢再想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年元瑶调整了一下呼吸,故作轻松的看向那位大汉,一脸八卦道,“这位大哥,这南夏朝一向国泰民安的,还有军营?” 大汉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撇了撇嘴,看怪物似的看了眼年元瑶,“要不我说你们这些女人无知呢,这国家与国家之间虽然太平,可难保边境有些不安分的杂碎部落,这些个部落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防止他们在边境搞小动作,因此边境有军队在那驻守着。” “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年元瑶笑了笑,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见年元瑶态度不错,长的又清秀,大汉也愿意和她多说两句,“所以说啊,年府那些个女眷们,这会儿就是给送去边境的军营里了。” “哟,那可真是折腾人了,这转道去边境,还得不少路程吧,这些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娘们,能吃得消吗?”年元瑶环保双臂,和大汉聊了起来。 “早就派了马车送走了,这会儿估摸着都快到池州了。”大汉叹了一声。 年元瑶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唉,真是生死有命啊。” “那可不,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虽然无权无势,但倒也自在,不会惹上这种麻烦。”大汉道。 年元瑶点了点头。 一旁,楚之曦看着年元瑶微微低垂的眼神,心里蓦地有股不好的预感,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这好好的,非要死出来吃什么花揽桂鱼啊! 这下子好了,让月儿知道了自己家人现在的处境,看样子接下来没几天消停日子了。 “月儿,我肚子有点疼,我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楚之曦怕再坐下去又要听到什么消息了,拉着年元瑶便要走。 年元瑶轻轻的摇头,看了眼楚之曦,“你先吃着。” 这周围危机四伏,她若现在就走,说不定会引起一些怀疑。 不一会儿,刚刚点的一桌子菜上来了,年元瑶拿起筷子,像个没事人一般,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楚之曦有些的纠结,但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了一茬。 月儿失忆了啊! 对啊,年府的人,月儿根本就不知道她们是谁啊。 所以,月儿刚刚一定是好奇,才会和那个大汉讨论那么久的。 这么一想,再看一眼正在吃的年元瑶,楚之曦瞬间放心多了。 可此刻的年元瑶,心里却不这么想。 年元瑶一边吃,一边在想着,她是不是能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 可是,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倏地,年元瑶想起了封玄霆。 这几日,也不知道封玄霆都去了哪里,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过,若是让封玄霆帮她搀和进这件事情来,是不是不太妥当,万一给封玄霆惹了麻烦可怎么办? 年元瑶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两个帮手。 白白和小魔。 …… 午后,年元瑶房间。 【我知道那人说的是哪儿,在往池州的方向,有不少的边境部落一直在边境挑事,所以那里的确有不少的军队。】白白说道。 年元瑶会意的点头,拧着眉心道,“那,可有办法救出我的家人吗?” 【小姐姐,我觉得此事不能贸然行动,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们。】白白眨了眨眼睛,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何尝不知会有陷阱,只不过听着原主的亲人们都被拉去充军妓了,此刻实在是坐立难安。 【小主人别急,我让冥蝠先去帮我打探一下情况,若真是有情况的话,我再召集毒虫去袭击扰乱他们!】小魔想到了办法,对年元瑶道。 “真的可以吗?”年元瑶有些的心动。 小魔重重的嗯了一声,【小主人你放心吧,这事就先包我身上了。】 说完后,小魔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小魔走后,年元瑶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心情一刻也好不起来。 一直到了夜晚,都没有小魔的消息。 年元瑶梳洗过后,躺倒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警觉的发现,房间外有一丝的异常。 年元瑶立即从床榻上坐起,手指刚触摸到魔棒时,房间的门被忽的打开,只见一道黑影迅速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年元瑶挥动魔棒,手腕被人轻轻的握住。 “暖暖,是本王。”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 “封玄霆,是你?”年元瑶诧异,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封玄霆。 顿了顿,年元瑶刚要下床点燃烛火,却又一次被阻止,“不要惊动他人。” 年元瑶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这里是云之山庄,而封玄霆竟然深夜破了结界闯了进来。 “等等,你受伤了?”年元瑶闻到了封玄霆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恍惚之间,年元瑶又是一怔。 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是熟悉,恍惚之间,她的耳边似乎隐隐听见了一些对话—— “你受伤了?” “嗯。” “让我看一眼你的伤口!” “暖暖,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不然呢!” “……” 这些话音在年元瑶的耳边响起,年元瑶紧紧的拧眉,这又是发生在原主和封玄霆身上的事情吗? 为何她会感觉那么熟悉呢? “暖暖,不帮本王检查一下伤口吗?”封玄霆见她忽然垂眸发呆,忍不住轻笑一声。 年元瑶回神,立即点头,“你躺下,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好。” 年元瑶还是走到一旁,点燃了两支烛火走近。 “哪里受伤了?”封玄霆穿着黑衣,年元瑶看不见伤口。 封玄霆指了指腰部。 年元瑶点头,伸手解开了封玄霆的衣带,当她瞥见封玄霆白色的内衫上浸满红色的血迹后,瞳孔莫名一缩,心尖有些的刺痛。 年元瑶又解开了一层,清楚看到封玄霆的伤口后,紧抿着唇,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这是被火伤的?” 第299章 离开 封玄霆的伤口俨然是被烈火灼伤的痕迹,年元瑶下意识的拧眉。 “嗯。”封玄霆看到她秀眉紧蹙,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淡笑点了点头。 “伤的这么重,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年元瑶走到一旁,拿出了药箱,从里面翻出了几瓶药。 随手打开一瓶后,看了眼封玄霆,“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本王不怕疼。”封玄霆看着她。 年元瑶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下意识的想要放轻动作,可手指却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不禁让她有些恼恨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封玄霆注意到了这一幕,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本王握着你的手,会不会好一些?” 听到这温软的话语,年元瑶莫名觉得有些羞赧,但封玄霆握着自己的手,手上的力道确实稳了一些,年元瑶便也没说什么,替封玄霆上着药。 上药时,年元瑶发现,封玄霆的伤口,不同于一般的火伤,似乎是被岩浆那种东西烫伤的一般。 “你这是去哪里了?为何会遇到岩浆?”年元瑶问。 听闻,封玄霆眼底的神色有几分的幽深,顿了顿,道,“去了天烬国,经过一处山脉时,不慎遇到了熔岩。” “这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日需得换三次药,否则伤口容易溃烂化脓,在伤口痊愈间,也不可打打杀杀的,不然也容易裂开。”年元瑶替封玄霆上好药后,仔细叮嘱着封玄霆。 “是暖暖给本王换药吗?”封玄霆挑眉,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微怔,看了眼时辰,又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天快亮了,这里是云之山庄,你不能留在这里。” 说完,想了想又道,“你给我一个地址,我每日早中晚三次,上门给你换药。” “好。”封玄霆眼露笑意,深邃柔情的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不禁心神一晃,随即移开了眼,嘀咕一句,“受了伤还如此高兴,真是个怪人。” 封玄霆自然听到了她的嘀咕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替她将身上有些散开的披风裹紧了一些,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清晨凉气重,本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年元瑶下意识后退一步,“那,我要去哪找你?” “本王会派人来接你。”封玄霆唇染笑意。 年元瑶点头。 看着封玄霆即将出门的背影,年元瑶想起年府女眷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算了,如今封玄霆受了伤,还是不麻烦他了。 …… 天亮后,小魔来了消息。 【小主人,我派了一些毒虫们去寻找年府女眷们,今早毒虫们来报,她们如今还没进军队里,都被关在池州郊外的一间屋子里。】小魔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年元瑶稍稍松了口气,“那你可知为何会将她们关在池州?” 【我听说,南夏朝再过几天便是祭祀大典了,所以怕是要等到祭祀大典后,才会将这些女眷送去军队。】小魔将听来的消息告知。 “祭祀大典?”年元瑶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古装剧里的画面。 蓦地,年元瑶又是一怔,“那封玄霆岂不是也要回朝参加了?” 【是的,我记得玄王殿下以前鲜少参加南夏朝的一些盛宴,但是祭祀大典关乎朝中运势,因此封帝明确要求所有皇子亲王等都要出席。】白白说道。 “那他就是要回朝了,那他的伤口……”年元瑶觉得整个人现在有些的凌乱。 幽云国距离南夏朝,最快最快也要两日的时间,那岂不是后天就要出发了? 可封玄霆的伤口是被岩浆灼伤,让他人经手上药包扎,她又有些不放心。 “月儿,月儿,都到了授课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楚之曦大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见到楚之曦后,年元瑶一愣,随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楚之曦,尔后眼前一亮。 “你干嘛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啊?”楚之曦被她盯的心底发憷。 “嘿嘿,二哥……”年元瑶咧嘴一笑,凑近了楚之曦。 二哥? 见年元瑶正儿八经叫他二哥,楚之曦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磕磕巴巴的道,“月儿,你别吓我,你到底想干嘛呀?” “那个,你可不可以教教我你那个易容术啊?”年元瑶忽然觉得,会易容真是一门好手艺啊。 听到这个,楚之曦顿时松了口气,顺了顺心口,“原来是这个,真是吓死我了。” “你愿意教我?”年元瑶有些的诧异,没想到楚之曦会这么爽快的教她这门秘术。 “这是自然,你愿意教我医术,我自然也愿意教你易容术。”楚之曦扬眉,忽然有种自己也是有点用的感觉。 年元瑶点点头,“太好了,那你先教我易容成一个男子的脸吧。” “什么?男子?”楚之曦微愣。 “是啊,近日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外出一趟。”年元瑶对着楚之曦说。 楚之曦一听,顿时惊了,“外出一趟,这是要外出多久?月儿,万一遇到你那些仇家可怎么办?” “所以,我才需要换张脸,顺便再换个性别啊。”年元瑶道。 “不行不行,月儿,此事事关重大,得等大哥回来了再做决定。”楚之曦虽然平时顽劣一些,可这些要紧事还是能分得清。 这要是月儿贸然离开山庄了,等大哥回来了,岂不是要扒了他的皮。 而且上次出山庄,月儿就被那个黑衣女子给盯上了,这次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 就在此时,白微走了进来,微微俯身,“二少爷,三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一听楚萧寒回来了,楚之曦眼前一亮,“太好了,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 年元瑶的心里,却忽然有些压迫感。 一盏茶时间后,楚萧寒的屋子里。 “你们二人,有要事吗?”楚萧寒刚从外面回来,连衣服都还未来得及换,年元瑶便和楚之曦一起来找楚萧寒。 “大哥,月儿她有事要和你说。”楚之曦看了眼楚萧寒,又看了眼年元瑶。 楚萧寒听闻,视线转向了年元瑶,“嗯?” 随即,不等年元瑶开口,只听楚萧寒清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月儿是想离开这里,是吗?” 第300章 一起去 轻易被楚萧寒看穿后,年元瑶倒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当初是楚萧寒救了她,并且让她安稳的活到现在,且再三叮嘱她不要外出,如今她却说要离开,是不是显得有些白眼狼呢? 可是,她占着原主的身体,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原主的家人们受难。 左右都有些为难,索性放手一搏。 何况,她这具身体中了剧毒,也活不长了,不如趁此期间,为原主再做些什么。 这么一想,年元瑶倒是心安许多。 她打算,先跟着封玄霆去南夏朝探探情况,再想办法去一趟池州,解决年府女眷的问题。 “是,我打算离开山庄一段时间。”年元瑶对上楚萧寒的视线,点头应下。 楚萧寒淡看了一眼年元瑶,问道,“你想好了?” “嗯。”年元瑶面色郑重。 “那好,我随你一起。”楚萧寒垂眸看着她,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的严肃。 年元瑶一怔,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大哥你不能和我一起。” 她深知楚家后人不能轻易现世,何况还是楚萧寒这个楚家家主,而且她此番外出,随时随地会遇到仇家,楚萧寒要是跟着自己,她岂不是在害人。 “月儿,不要任性,你随时会毒发,大哥不放心。”楚萧寒一直看着年元瑶,眸色坚定。 楚之曦也忍不住上前,“是啊,你体内还有寒毒,要是我们不跟着你,万一毒发了怎么办啊!” “没有你。”楚萧寒瞥了眼楚之曦。 “什么?那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山庄岂不是很无聊?大哥,我们兄妹三人可是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会儿你们要走必须得带上我。”楚之曦不乐意了,说什么也要一起走。 年元瑶看着兄弟二人,皱了皱眉,道,“要不你们都留在这里吧,我定期给你们报平安信,好吗?” “不好。” “不好!”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最后,在一段僵持过后,最后还是保持了前调。 年元瑶和楚萧寒一起离开,楚之曦则留在山庄里看家。 一个时辰后,楚之曦哭唧唧的目送着年元瑶和楚萧寒离开。 出了云之山庄后,年元瑶的心情还有些的忐忑,早知楚萧寒要跟着自己一起冒险,还不如自己偷溜出来。 往前走了几步后,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 “王妃!”凌汐坐在马车边,见到年元瑶的身影后,走上前来。 听到凌汐嘴里的称呼,年元瑶和楚萧寒皆是一愣。 随即,凌汐想起自家王爷的叮嘱,赶忙反应了过来,“楚姑娘好,楚家主好,请上车吧。” “嗯。”年元瑶点头。 很快,马车在一处别苑门口停下。 凌汐带着年元瑶走向封玄霆所住的房间,进门前,年元瑶看了眼身旁的楚萧寒,“大哥等我一下。” 楚萧寒轻轻颔首。 年元瑶推门而入时,封玄霆正躺在软塌上闭目小憩,当听到开门声后,暗沉的眼眸蓦地睁开,带着一片森冷之色,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眸中的冷凝瞬间消散,化为数不尽的柔情。 “暖暖。”封玄霆暗哑出声,带着几分疲惫。 “我没打扰你休息吧?”年元瑶刚刚捕捉到了一丝封玄霆眸中的不悦,有些后悔听了凌汐的,直接推门进来了。 封玄霆勾唇,朝着年元瑶伸手,“过来。” 年元瑶点头,走近封玄霆,缓缓出声,“午时了,我该给你换药了。” “嗯。”封玄霆嗯了一声,解开了衣带。 换药时,年元瑶看向封玄霆,“我听说,南夏朝即将举办祭祀大典,那你要回朝参加是吗?” 提起这个,封玄霆的眸子微微一眯,尔后对着年元瑶解释道,“嗯,左右来回不过五日时间,本王去去便回。” “不,我是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年元瑶连忙开口。 说完,似是怕封玄霆拒绝,紧接着道,“不是我小题大做,而是你的伤口我实在不放心,稍有不慎若是化脓感染了,情况会非常严重。” 见她如此担心自己,此刻的封玄霆是欣慰的。 不过…… “暖暖,听话,本王不能让你冒险。”封玄霆轻轻揉了揉年元瑶的脸颊。 年元瑶抿了抿唇,态度坚决道,“你若是不带着我,那我便自己去,总之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南夏朝。” “不可!”封玄霆的面色冷了下来。 又一次被拒绝,年元瑶也有些不高兴了,环抱着双臂,坐在了一旁,“好吧,不去就不去吧,反正玄王殿下身边定然不缺换药的大夫,那我也不操这份心了。” 说完,拿起一旁的药箱,便要离开。 见她赌气,封玄霆有些的无奈,在她起身的一刻,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揽入怀里。 “暖暖,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封玄霆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 “你不用拿我怎么办,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拖累你的,只要你给我准备几件男人穿的衣裳就行了。”年元瑶笑眯眯的看着封玄霆。 说完,年元瑶拿出了从楚之曦那里刚学来的易容术,将自己易容成了一个俊俏少年的模样。 “怎么样?”易容完后,年元瑶抬了抬下巴,看向封玄霆。 封玄霆看着面前这张脸,有几分的失笑,最后终于点头同意年元瑶此行跟着自己。 …… 午后,年元瑶在院子里饮茶,对面坐着封玄霆和楚萧寒。 此时,年元瑶一边喝着茶,一边偷偷关注着封玄霆和楚萧寒,想到上次赫连辰生辰宴上两人大打出手的场景,总觉得这两人随时随地就要打起来似的。 但是,今日这二人的气氛,却是格外的融洽。 “楚家主,这段日子多谢你照顾暖暖,这份恩情本王记在心里。”封玄霆看向楚萧寒,薄唇轻启道。 楚萧寒淡淡一笑,“月儿是楚某的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王爷不必记在心里。” “……” “那个,这个马蹄糕还挺好吃的,你们也吃啊。”年元瑶绷不住了,拿起一块马蹄糕,吃了两口。 封玄霆微勾唇角,视线落在年元瑶手里的马蹄糕上,随即伸手抓过年元瑶的手腕,对着她手里的马蹄糕,轻轻的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封玄霆微挑眉梢。 一旁,楚萧寒看着此景,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几分,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端起面前的热茶,抿了一口。 此时凌汐走了过来,“殿下,云公子来了。” 第301章 楚小少爷 话落,只见一脸意气风发的云韶从外面走来,见到封玄霆正在会客,云韶随意的道了一声,“有朋友在这啊。” 听到这话,凌汐古怪的看了眼云韶,有些诧异云韶竟然没认出王妃来。 不过想想也是,王妃易容后,俨然是一副俊俏少年的模样,又怎会轻易的被认出来呢。 “嗯。”封玄霆淡淡嗯了一声。 云韶自来熟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看了眼年元瑶他们,又看向封玄霆,“我有要事要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直接说吧。”封玄霆视线掠过年元瑶,毫不避讳的道。 此言一出,云韶带着审视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年元瑶和楚萧寒的身上,心中暗忖,这有些反常呀? 不过,既然封玄霆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必深究了。 于是大大方方的道,“我打探到了,这次的祭祀大典,天烬国,北燕国以及幽云国的三位国主,都会亲自到场,不仅如此,还有几位皇子公主,也会随行。看来,今年的祭祀大典,你父皇格外的看重。” “不过此次人多物杂,必然会生出些许事端,我们需得小心应对。”云韶补充道,面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封玄霆听到这些,面上倒也没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年元瑶在一旁听着,见此次祭祀大典惊动了整个大陆的国家,心头隐隐也有些的紧张起来,想到贴了满大街的通缉令,年元瑶心中暗暗祈祷,自己一定不能拖后腿。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年元瑶忍不住问。 “明日一早。”封玄霆道。 一听年元瑶也要跟去,云韶瞬间又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凑近几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楚月。”年元瑶刻意压低嗓音,让声音变得低沉一些。 “楚月?这么女气的名字,你和殿下是怎么认识的?”云韶十分的好奇啊。 他跟在封玄霆身边做事那么多年,从未见过楚月这号人物,还有楚月身旁这位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人。 “我和殿下怎么认识的,就不和你交代了。”年元瑶笑眯眯的看了眼云韶。 “……”云韶默。 …… 翌日一早,准时启程。 云韶纠结了一晚,都没纠结出楚月和楚萧寒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当目送着楚月坐上封玄霆的马车后,看着那个背影,云韶猛然间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个背影,很眼熟啊! 可不就是…… 一瞬间,云韶终于明白了,为何封玄霆会带着楚月一起启程了。 这个楚月,就是他的心头肉啊,怎么舍得割舍下来留在幽云国这个鬼地方。 难怪啊,难怪殿下这段日子里,经常出现在幽云国,他还以为殿下是来找明尘老头的,原来是陪伴佳人啊。 凌汐见云韶双眼放光,也明白了云韶终于认出了年元瑶,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云韶的肩膀,递给云韶一个眼神。 “好小子,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云韶顿时会意。 凌汐叹气,低声道,“殿下不让说,做属下的也不敢乱说啊。” “我明白了。”云韶扬眉一笑。 两日后,马车抵达南夏朝皇城。 进了皇城之后,年元瑶明显可以感觉到周围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不由得,年元瑶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往大街上看去,只见街道两边的建筑宽敞又华丽,一些店铺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就连街边的小摊上,都有不少的百姓光顾着。 此时,封玄霆的马车在大街上经过时,不少百姓纷纷退到两边避让,跪拜着封玄霆。 见到此景,年元瑶心头有些的唏嘘。 马车又过了两条街,年元瑶准备放下帘子时,却忽然看见面前路过的一座府邸的匾额上,写着护国公府四个大字。 当看到这四个字后,年元瑶瞳孔一缩,一阵阵熟悉感铺天盖地的涌现。 护国公府,不就是原主的家吗? 再看到府门口贴着的封条后,年元瑶拧紧眉心,想到如今被流放的家人,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角。 封玄霆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本王的王府也快到了。” “嗯。”年元瑶收回神思,挤出一抹笑来,“你的王府一定很大很漂亮吧?” 封玄霆眸底涌现些许暗流,微勾唇角,“是啊,你的房间本王一直给你留着。” “……”听到这话,年元瑶不知为何,有些的难过。 原主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马车在玄王府门口停下后,年元瑶莫名开始紧张起来,深呼吸一口后,跳下了马车,手持折扇,跟在封玄霆的身后,进了王府。 踏入王府后,年元瑶一路跟着封玄霆去了后园,边走边皱眉。 “怎么了?”封玄霆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这前边,是不是还有一片翠竹林啊?”年元瑶拧眉,她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似的。 回答她的人是云韶,“是啊,不仅有翠竹林,而且还需要铃铛开启哦。” 说罢,云韶晃了晃手里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在年元瑶耳边响起,年元瑶身形一晃,一瞬间觉得脑袋疼的快要爆炸,脸色也变得惨白。 “暖……月儿!”封玄霆见她情绪不对,眉心微蹙,上前揽住了年元瑶的肩膀。 楚萧寒亦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年元瑶。 “我没事。”回过神后,年元瑶觉得那突来的头痛在渐渐褪去。 只是,她的耳边,却不停的回荡着铃铛的声音,以及梦中曾经出现过的话语—— “如今我家小姐已经与玄王殿下成婚,年小姐这是来做什么?” 年元瑶又想起了那个自称玄王妃的黑衣女子。 不一会儿,果然遇到了一片翠竹林,在听到铃铛声后,翠竹林内的阵法消失,一行人进入了青玄阁。 “殿下,云公子。”凌潮和凌音见到封玄霆等人,立即迎了上来。 当见到年元瑶和楚萧寒后,面露一丝诧异。 “这二位是楚大少爷以及楚小少爷,是殿下的新盟友。”云韶替封玄霆解释,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揶揄。 想想某人现在实在憋屈,媳妇儿就在旁边,却只能介绍人家是楚小少爷,想到这些,云韶面露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见过楚大少爷,见过楚小少爷。”凌潮和凌音朝着年元瑶他们请安。 年元瑶看着凌音,仔细的端倪了一眼,还是那种感觉,很熟悉。 “凌潮,先带楚家主去休息。” “楚月,来替本王换药。”封玄霆扫了眼年元瑶,随后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年元瑶点头,立即跟上了封玄霆的步伐。 原地,云韶瞟了眼一路上都十分的楚萧寒,咋舌道,“楚大少爷,你们家这位楚小少爷,很得我们殿下的心意哦。” 第302章 情史 年元瑶换药出来后,已是三个时辰之后。 待她出了封玄霆的房间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年元瑶站在院子里,又回头看了眼封玄霆的房门,有些无语的抓了抓脑袋。 真是的,她明明是去换药的,怎么一不小心还睡着了。 醒来时,竟然还躺在封玄霆的床榻上,而且封玄霆正躺在旁边…… 想到刚才的场景,年元瑶的脸上,浮现两抹红晕。 “诶,楚小少爷,你出来了啊。”守在院子里的凌音见到门口有了动静,连忙迎了上来。 被人称呼小少爷,年元瑶还是有些不习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凌音姑娘好,你叫我楚月就好。” “楚月?好,楚月公子。”凌音笑着道。 “……” 见年元瑶有些沉默,凌音又道,“楚月公子,要和王爷一起用膳吗?” “他睡着了。”年元瑶道。 听到这话,凌音面露一丝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眼年元瑶,眸中有些的惊恐。 王爷睡着了? 那这位楚月公子,和王爷一起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他们这是…… 再想到先前云韶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凌音越发不敢往下想,王爷这是找不到王妃,受的刺激太深,换口味了? 见凌音的眼神有些不对,年元瑶顿觉有些头疼,连忙开口转移凌音的注意力,“凌音姑娘,我饿了。” 凌音连忙回神,发现自己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面露羞愧,“是属下疏忽了,这就带楚月公子先去用膳。” 用膳时,年元瑶看着膳桌上摆放的酸汤排骨以及桂花糕后,刚准备去夹一块排骨,随即硬生生的收回筷子,夹了旁边的红烧鲤鱼吃。 现在特殊时期,未免暴露原主的习性,还是越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越好。 吃饭时,凌音忍不住与年元瑶闲聊,“楚月公子先前一直定居在幽云国吗?” “是啊。”年元瑶点头。 “那楚月公子先前是做什么的呀?与王爷又是怎么认识的?”凌音实在好奇,他们一干人等已经在王爷身边做事多年,许久没见过王爷身边有新的盟友出现。 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带回来了两个。 那个楚大少爷为人冷冰冰的话又不多,还是这个楚月公子看起来好相处一些。 “我是教书授课的。”年元瑶不敢说自己是学医的,怕连累到楚家,随口胡诌一个。 教书授课? 凌音又一次诧异了。 晚膳吃的差不多后,云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会儿见到年元瑶单独落了单,于是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楚月?”云韶又细看了一眼年元瑶如今的容貌。 他虽也擅长易容术,不过年元瑶这个易容术似乎更胜他一筹,竟然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厉害! 看来这半年多,元瑶在外过的也不错。 “有事吗?”看到云韶这个笑容,年元瑶心底有些发憷。 “没什么,只是见你初来乍到,怕你有些不习惯,来找你聊聊天。”云韶道。 刚才,他从凌汐嘴里得知,年元瑶如今体内深中寒毒,且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你想和我聊什么呀?”年元瑶问。 “随便聊聊,如今咱们都是王爷手下的人,那就都是好兄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云韶摸了摸下巴,笑的有些意味幽深。 年元瑶在路上时,便听说云韶是江湖上最大的秘密情报组织隐夜阁的阁主,不禁对云韶也有些改观。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竟也是个厉害角色。 “我没什么想知道的,我想知道的,王爷都告诉我了。”年元瑶怕暴露自己,于是决定防着点云韶。 “哦?什么都不想知道吗?那你不想了解一下,咱们王爷的情史吗?”云韶眯了眯眸子,凑近年元瑶。 年元瑶一怔,“情史?” “对啊,你没发现,咱们王爷身边连个正经女人都没有吗?”云韶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听闻这个,年元瑶拧了拧眉头,想起了那个黑衣女子。 不禁问道,“不是有个叫盛,盛什么来着的女子是玄王妃吗?” 一听年元瑶说起盛昭雪,膳厅里的几个人,面色都变了变。 大家都知道,当初是盛昭雪毁了封玄霆和年元瑶的姻缘。 若不是盛昭雪从中作梗,封玄霆和年元瑶早已经成婚,如今又怎会分离这么久。 这个名字,现在一直是玄王府的禁忌。 提起盛昭雪,云韶面露不屑,满面的嫌恶,“就凭她?她也配?” “她怎么了吗?上次我在幽云国,还见过她一次呢!”年元瑶抿唇道。 “什么,你见过她?”这回换云韶诧异了。 年元瑶点头,“是啊,疯疯癫癫的,自称是玄王妃。话说,她怎么会沦落到幽云国去啊?她就算不是玄王妃,不也是丞相嫡女吗?” “你不知道,当初……” “云公子!” 云韶刚要和年元瑶说起时,一旁的凌音见情势不对,连忙打断了云韶要说的话。 这些事情,云公子和楚月公子说起,怕是不合适吧? “没事的,小凌音,楚小少爷不是外人。”云韶扫了眼凌音。 话落,又接着道,“玄王妃之位一直是年府嫡女年元瑶的,是盛昭雪那个不要脸的从中作梗,破坏了王爷和年元瑶的姻缘。” 听到这话,年元瑶下意识的睫毛一颤,忍不住攥紧手指,认真的看着云韶。 “后来,殿下就囚禁了盛昭雪,逼她说出年元瑶的下落,可盛昭雪这个硬骨头,就是受尽折磨也不肯吐露半分。再过了没多久,这个贱人为了逃离地牢,竟然委身给一个王府送饭的仆人,那个送饭的便趁着王爷不在府中,偷偷将盛昭雪给放走了。后来,王爷杀了那个仆人后,也懒得再去追究盛昭雪的下落了,毕竟他可不在乎盛昭雪是生是死。” “所以说,盛昭雪就算是丞相府嫡女,可她做了这么多的丑事,还有脸回去吗?” 听云韶说完这些,年元瑶终于明白那个盛昭雪为何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了。 “楚月,你既然在王爷手下做事了,那你就要明白一点,王爷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年元瑶,除了她以外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了,知道吗?”云韶见年元瑶神情有些松动,决定再帮一把。 说完这些话,云韶在心底深深的叹息。 他都崇拜自己了,怎么那么能说呢! 等会儿一定要去封玄霆面前邀功,嗯,一定要去! 第303章 镇国公 “……” 听云韶说了这么多,年元瑶有些沉默无言,坐了一会儿后,便出了膳厅。 夜晚,青玄阁夜景正好。 年元瑶毫无睡意,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满脑都是云韶刚才说过的话。 封玄霆最爱的女人是年元瑶。 唉。 可她是年暖暖啊。 一夜无眠。 …… 翌日,祭祀大典前一日。 一大早,年元瑶顶着两只熊猫眼去给封玄霆换药,换好药后,便见封玄霆换上了一席墨色蟒袍。 穿戴完毕后,封玄霆看了眼年元瑶,最后注意力落在她的眼底,道,“本王今日要去上朝,你在府里好好休息,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年元瑶点点头。 封玄霆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正要走时,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道,“若是实在憋不住想出门,便让云韶陪你一起,不可单独行动。” “知道啦,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年元瑶听着他的叮嘱,唇角微微勾起。 看着年元瑶脸上露出的笑容,封玄霆的心情不免也好了几分,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封玄霆出房间后,在外等了许久的云韶立即凑了过来, “殿下,刚得到的第一手消息。” “其他三国的人昨夜都到了,不过我听说,此次的祭祀大典上,天烬国会有一个大动作,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查到,对方口风很紧。”云韶将打探来的消息告知给封玄霆。 “嗯。”封玄霆微拧眉心,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封玄霆出了青玄阁后,云韶的注意力这才落到年元瑶身上,随即怪叫一声,“哇,楚月,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啊?连夜被人打了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认床,没睡好而已。”年元瑶看着云韶这副夸张的样子,撇了撇嘴。 一听年元瑶在这里认床,云韶顿时乐了,意味幽深的道,“没事,多睡几晚,感觉就回来了。” “……”年元瑶拧眉,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污呢! 与云韶聊了一会儿后,年元瑶问起,“我大哥呢?” “楚家主被安排在青玄阁隔壁的墨兰阁了,你要去见他吗?”云韶问。 年元瑶边说边往外走,“我得去见我大哥一眼,我才放心。” “你还怕一个大活人跑了啊?”云韶紧跟着年元瑶的步伐往外走去。 今日他可是有要职在身,那就是看好这个小姑奶奶,万一有个闪失,估摸着他的小命也要不保了。 唉,他好歹也是隐夜阁阁主,江湖上风流倜傥的云公子,如今竟要跟在一个女人身边当护卫。 不过,谁让当年那一场混战之中,封玄霆救了他的命呢! 如今,他也心甘情愿为封玄霆卖命。 正在云韶沉思时,年元瑶已经来到了墨兰阁。 “大哥。”年元瑶进墨兰阁时,楚萧寒正坐在院子里饮茶,身形显得有些寂寥。 “月儿。”楚萧寒亦是唤了一声。 一旁,云韶则是警惕心极高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 “大哥还好吗?”坐下后,年元瑶观察了一眼楚萧寒,心里头满满的过意不去。 楚萧寒在外忙碌那么久,刚回云之山庄,又随她来了这里,实在是折腾人。 “月儿安心忙你自己的就好,不必顾及大哥这里,大哥只要每日确定你是安稳的,便好。”楚萧寒声音温润,听着令人舒心。 听罢,年元瑶却仍有几分犹豫,楚家后人身份尊贵,每日陪她耗在这里,实在大材小用。 “大哥,之曦一人在山庄里,你就不怕他惹祸吗?”年元瑶搬出了楚之曦。 “随他。”楚萧寒语气淡淡,仿若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 “……”年元瑶又被堵的没话说了。 算了算时间,明日便是祭祀大典,等她大致了解一下南夏朝如今的风向后,便要想办法去一趟池州。 等忙完这阵,便再回云之山庄去。 在楚萧寒这里坐了一会儿后,外面便传来了凌音的消息,“云公子,珠雀姐姐来了。” “什么?”一听珠雀的名字,云韶脸色变了变,随即一把拉过年元瑶,对着年元瑶道,“楚月,你不是想去外面看看吗,本公子这就带你去。” 话刚说完,年元瑶已经被云韶拉着直接飞身出了王府的高墙。 不远处,看着仓皇逃离的云韶,珠雀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哀伤。 是不是她做错了? 早知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会如此恐惧自己,她就应该到死都不表明自己的心意。 云韶轻功飘逸,刹那之间已经带着年元瑶来到了大街上。 站定后,年元瑶环顾了眼四周,一脸无语的看着云韶,“你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没办法,本公子今日的职责就是看着你,只是没想到事发突然,不得不带你一起溜出来。” 云韶顺了口气,眸底的神色不太好看。 “那个珠雀姑娘,是你喜欢的人?”年元瑶挑眉,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云韶竟也有害怕的人。 说起这个,云韶面上的笑意顿时敛起,正了正神色,“没有。” “那你跑什么?”年元瑶还是不解。 “呀,前面怎么那么热闹,去看看!”云韶直接避开了年元瑶的话,往前面一处人群里走去。 年元瑶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人群处,是张贴皇榜的告示栏。 年元瑶看了眼皇榜上的内容,大意是明日要举办祭祀大典,让百姓们都注意一些,不要扰乱秩序,否则会按南夏朝律法来处置。 瞥见皇榜后,年元瑶又一次在皇榜的旁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通缉令。 看着熟悉的画像,年元瑶心头暗骂,这个封帝,可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原主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至于这满世界的贴通缉令吗? 正想着,一旁的百姓惊呼一声,“镇国公的马车来了!” 说完,一众百姓齐齐跪了下来。 年元瑶往马车的方向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云韶扯了一把,随后又躲进了暗处的巷子里。 站在暗巷里,年元瑶清楚的看到一辆马车缓缓的在大街上走过,马车的车身上,刻着一个秦字。 再看一眼百姓跪倒在大街两边的情景,年元瑶拧眉,“一个镇国公,也配百姓行如此大礼吗?” 第304章 楼氏一族 云韶看了眼镇国侯府的马车,再看年元瑶面色不善,叹了口气,“秦长岱先前找出了护国公府贪赃百姓赋税的证据,如今整个皇城的百姓都恨透了年府,从而对秦长岱心怀感激,加上秦长岱如今又是封帝面前的红人,因此秦长岱出行时,也会受到百姓们的跪拜之礼。” “切,不过是小人上位而已,我可不信年成明会蠢到去贪百姓的赋税。”年元瑶微微眯起眸子,待镇国侯府的马车走远后,才从暗巷内走出。 云韶听闻,笑了笑,“你也说了,不过是小人上位,树大招风,有的是人排队收拾他。” 闻言,年元瑶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稍,“排队收拾他?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封帝既然能出手对付年家,那必然也有一日会如此对付秦长岱,你觉得秦长岱不会给自己留点后路吗?”云韶唇露笑意。 自从秦长岱上位以来,他没少在背后关注着秦长岱,此人啊,蛰伏多年,野心勃勃啊。 这份野心,若是被完美的利用起来,那便是秦长岱致命的一击。 见年元瑶还皱着眉头,云韶余光落在前面的一间茶楼里,“走吧,既然都出来了,那本公子带你去吃点好的。” 年元瑶此时却对吃喝没什么兴趣,看向云韶,“我想去护国公府看一眼,你能带我去吗?” “……”云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聋了。 去护国公府?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上门去送死吗? 这要是被封玄霆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护国公府如今都贴了封条,里面也被搬空了,有什么好看的!”云韶阻止年元瑶前往。 “我就想去看一眼而已,你不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了。”年元瑶说着,便抬步往一处方向走去。 云韶站在后面,无奈的扶额,随后追了上去,“我说楚小少爷,你走错方向了!” “……”年元瑶默。 …… 一炷香的时间后,护国公府后园。 云韶带着年元瑶悄无声息的进了护国公府,见后园空无一人后,两人才露出真身。 看着这座后园,年元瑶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一次的涌现。 随即,下意识的往前走着,直到在一座名为瑶光阁的院落门前,停下了脚步。 瑶光,这便是原主所住的屋子了吧。 “要进去吗?我可以轻功带你进去。”云韶看着院子门口上的封条,问道。 年元瑶看了会儿,点头,“好啊。” 须臾,瑶光阁的花园里,年元瑶环顾了眼四周后,往鲤鱼池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年元瑶忽的脚下一软。 “哎哟。”年元瑶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坑。 “这么平的地你也能崴脚。”云韶忍不住吐槽。 年元瑶不理他,皱起了眉头,往地上看去,“这里的土,好像是新挖的,所以不平。”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诶!”云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一转眼,见年元瑶已经找到了一个石块,开始挖起土来,云韶一脸无奈,“我说楚小少爷,你刨这个地干什么?难道还能挖出什么宝藏不成!” 看着自己的白色衣摆被泥土溅到,云韶一蹦三尺远,离年元瑶远远的。 年元瑶依旧在刨地。 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果真在地里挖到了一个锦盒。 见年元瑶真的挖到了东西,先前离得远远的云韶立即凑了上来,惊呼一声,“还真有东西,快打开看看。” 年元瑶点头,打开了锦盒,再看清锦盒里的东西后,皱起了眉头。 锦盒里,有一个锦囊以及一枚翠玉戒指。 年元瑶打开锦囊,发现锦囊里有一行字,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楼氏今日遭遇不测,还请大小姐去请边境楼氏一族,保全吾儿清羽,楼氏来日定当牛做马,报答大小姐之恩!” 楼氏一族? 年元瑶拧了拧眉,想起那梦境之中,确实有一位名唤楼氏的姨娘。 清羽,也是原主的弟弟。 今年才七岁而已。 “这信上说什么?”云韶没看到信上的内容。 “没什么。”年元瑶立即将信和戒指收起,塞进了衣袖里。 云韶心头有一丝的慌乱,暗叫一声不妙。 这殿下千防万防,不让元瑶插手年府的烂摊子,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那信上说的什么。 “楚月,你又不是年家人,霸占着信做什么,快给本公子看看。”云韶磨着年元瑶,想要看一眼那个信的内容。 “不行不行,不能给你看。”年元瑶宝贝似的护着信件。 她决定,明日先看一眼祭祀大典的情况,然后再趁封玄霆不注意溜走,先去池州,再去边境。 年府的这个浑水,她便替原主蹚一蹚了,也算是她对原主的回报。 …… 年元瑶和云韶回到玄王府时,封玄霆已经回府。 两人走到大厅时,便见封玄霆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一侧坐着楚萧寒以及珠雀。 进门后,年元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身旁的云韶,就有点显得坐立难安了。 “殿下……”云韶想到那封信件,这会儿看着封玄霆的眼神里,有些的心虚。 尤其,一旁还坐着某个女人。 “回来了。”封玄霆语气浅浅,没有理会云韶,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年元瑶勾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余光瞥到一席深紫色锦裙的珠雀后,年元瑶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可是标准的冷美人啊。 云韶竟然一点都不心动吗? “饿吗?”封玄霆见她在偷瞄着珠雀,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年元瑶回过神来,“嗯。” 听到这个回答,封玄霆的唇角划过一抹宠溺的弧度,“走吧,去用膳。” “好呀!”一听要用膳了,年元瑶顿时双眼放光,跟在了封玄霆的身后,跑向膳厅。 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楚萧寒,“大哥,你也快来。” “嗯。”楚萧寒颔首,起身走了过来。 大厅内,瞬间只剩云韶和珠雀二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咳,你也没用膳吧,一起去吧。”云韶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 珠雀怔怔的看着云韶,尔后垂下眼帘,“不必了,珠雀此次来,是奉命执行任务的,阁主不必多想其他的。” “……” 第305章 进宫 用膳时,年元瑶几次欲言又止。 她本想开口和封玄霆说,明日想一起去参观南夏朝的祭祀大典,可想了想,她觉得封玄霆一定会拒绝她的。 而且封玄霆知道了她的心思,说不定还会加派人手盯着她。 还是算了吧…… 等明天自己有机会,再溜过去看看情况。 “你想说什么?”封玄霆看出了年元瑶的反常,侧眸看了她一眼。 “没,没什么。”年元瑶下意识的摇头。 一旁,云韶看着此情此景,想到护国公府的那个信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祭祀大典后,再和封玄霆说。 …… 翌日,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乃南夏朝盛事之一,以求神明和祖先保佑风调雨顺,祈祷降福免灾。 五更天时,封玄霆便起身穿戴完毕,叮嘱了一些事宜后,便带着凌潮和凌汐出门入宫。 得知封玄霆离开了王府后,早已醒来的年元瑶,立即出了房门。 因为年元瑶要给封玄霆换药的缘故,因此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都不住在青玄阁里,青玄阁内,只有凌音守着。 “楚月公子,你这么早就醒了?”凌音刚坐下来,便见年元瑶打开了房门。 “是啊,习惯了早睡早起。”年元瑶勾起唇角,边说边往青玄阁外走去。 见年元瑶要出门,凌音连忙跟上脚步,“楚月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花园里逛逛,凌音姑娘你就别跟着我了,男女有别。”年元瑶朝凌音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来。 男女有别…… 一听这个,凌音倒是止住了脚步。 年元瑶出了青玄阁后,便趁着凌音不注意,凌空一跃,身姿轻盈的宛若一只灵猫,迅速的攀上了一处高墙后,飞身跳出了玄王府。 离开了玄王府后,年元瑶脚步匆匆的往宫大街上走去。 今日,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混进宫里,去看一眼南夏朝如今的情况。 年元瑶来到大街上时,只见百姓们今日都自觉的走在街道的两边,而街道的中央,不时有马车经过,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经过,年元瑶顿时有了主意,随即跟在了马车的后面,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年元瑶来到宫门口时,宫门口已经排满了马车,放眼望去,约莫能有个二三十辆马车停在那里。 而此时,每辆马车上正逐次走下来人,待宫门口的侍卫检验过后,再可进宫门。 此时,年元瑶站在最末,因此无人发现了她。 年元瑶看了一会儿,最后目光锁定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护卫的身上。 小护卫的身边,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此时身着一袭官服,直挺着背,站在那里,微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什么。 此时,马车上又走下来一个妇人。 站了一会儿后,对着中年男子道,“老爷,今日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往年咱们苏府风光的时候,谁敢让咱们苏府站在最后,如今啊……” 苏府? 年元瑶往马车上看了眼,只见马车上果然刻了一个苏字。 “容芝,少说两句。”中年男子听到妇人的话,呵斥一声。 一旁,年元瑶倒是得到了一些信息量。 苏府? 容芝? 正想着时,只听妇人又道,“哼,如今这口恶气我暂且忍着,等咱们芙儿从冷宫出来了,我年容芝再去想办法,和那个姓秦的算账!” “住口!”中年男子又一次呵斥。 见中年男子真的怒了,年容芝抿了抿唇,便不再说话了。 年元瑶此刻却是双目放光似的看着年容芝。 这妇人,竟是原主的姑姑。 那就太好了! 年元瑶已经将主意打在了苏府的小护卫上面。 此时,宫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随后年元瑶只听有人喊道,“快让道,镇国侯大人到了!” 话刚落,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堵在中间的马车纷纷往后退,一时间挤得众人都有些抱怨。 而年元瑶也趁这个乱口,偷偷的捂住了小护卫的嘴,将他拖到不远处的巷子里。 待秦长岱的马车入宫后,人群才恢复些许正常,此时一些看不过眼的官员已经忍不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这个镇国侯,架子未免也太大了,这南夏朝除了玄王殿下有这个特权外,就连嘉王殿下到了宫门口都得走着进宫,他竟然也能直接坐着马车进宫!” “谁让人家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呢,年成明稳坐护国公二十年,不也一朝就被这秦长岱给拉下马了,此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唉,这宫里啊,要变天了。” “都别说了,以免落人口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此时,待前面的人陆陆续续进宫门后,年容芝看了眼周围,道了一声,“诶,晨风人呢?去哪儿了?” 话落,苏澜也回头看了眼,发现不见府中小护卫的影子。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对着苏澜和年容芝尴尬的笑了笑,“老爷夫人,小的刚刚肚子疼,去解决了一些下,嘿嘿。” 听罢,年容芝翻了个白眼,“晨风,你给本夫人小心一些,不要乱跑,听到了吗?” “是,夫人。”晨风点头,抿唇偷笑一声。 排队排到苏府时,宫门口的禁卫军头领尉迟皓检查过后,便放了苏府的人入行。 年元瑶假扮着晨风,自然也跟在了后面,一同进了宫。 往里走了几步后,年元瑶莫名的就松了口气,幸好,这第一步成功了。 而且,还是跟着自家姑姑一起进的。 就算等等被拆穿自己根本不是晨风,面对着自家姑姑姑父,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年元瑶顿觉得,此行简直太顺利了。 跟在苏澜和年容芝身后走了几步后,前面的年容芝忽的停下了脚步,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了?”苏澜皱眉问。 “没想到,短短时日,芙儿被关冷宫,我年府一家被流放,从前我们都是何等风光。”年容芝想到这些,心里头有些的难过。 苏澜何尝不难过,伸手揽了揽年容芝的肩膀,“夫人,别想了。” 年元瑶在后面看着,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今日她倒是要看一看,那个和宁皇后,究竟病的怎么样了! 第306章 姨娘 年元瑶跟着苏澜夫妇一路往举办祭祀大典的宣鸿门走去,越往里走,越是感觉到了一股庄重的氛围。 不一会儿,几人已经来到了宣鸿门内。 此时的宣鸿门内,红墙黄瓦,大殿铺满白玉石作为主体而构成,两侧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分外壮观。 到了宣鸿门后,离祭祀大典开始还有不多的时间,一些官员们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封号的女眷们也都站在特点的位置。 而其余没有封号的女眷以及护卫们,则是被安排在了特定的位置。 “苏夫人,这边不是您站的位置,请站一旁去。”一名禁卫军上前,对着年容芝指着一个方向。 年容芝顿时气的咬牙,瞪了眼禁卫军,往一旁走去。 边走边骂,“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往年本夫人还是诰命夫人时,谁敢与本夫人这么说话!” 年元瑶从年容芝的话里听出了一层意思,怕年容芝这张嘴坏事,上前道,“夫人消气,今日这到处都是人,小心被人听了去。” “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年容芝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什么。 很快,年容芝被带到了宣鸿门最后面几排,而此时,这最后面几排,已经有了不少女眷在那里。 俗话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这些个女眷里,大多都是五品以下官员的女眷,有些个曾经也都是受过年容芝奚落的,这会儿见年容芝被安排在了这里,不免有好事者上前。 “哟,这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吗?怎的跑这里来了?”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子上前,惊呼一声。 “张夫人,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啊,苏夫人一个多月前,就被皇上亲自下旨撤了诰命了,如今哪还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啊!”另一位小官的夫人上前。 一听这话,张夫人又是一声惊呼,“哎哟,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因为年府贪赃外加庄妃被打入冷宫一事,皇上已经撤了诰命了,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没事没事,现在记起来还不晚呢!” 说完,聚在一起的几个女人纷纷笑了起来。 年容芝一听这些女人提起冷宫里的庄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上前找她们理论,被身后的年元瑶一把拉住。 “夫人,别冲动啊!”年元瑶拉着年容芝的手臂。 年容芝回眸瞪了眼年元瑶,“晨风,你给本夫人起开,看本夫人今日不撕烂她们的臭嘴!” 见年容芝还是如此跋扈,张夫人顿时不乐意了,上前几步,“苏夫人好大的气性啊,该不会今时今日还没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就是啊,苏夫人,你娘家贪赃那是整个南夏朝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举家被流放,人人都把你们年府之人当过街老鼠,你也该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啊。”另一名胆大的官夫人上前,奚落着年容芝。 从前,年容芝多威风啊,她想尽一切办法都巴结不上这位诰命夫人,反而还被年容芝讥讽过,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夹着尾巴做人?这位夫人真是口出狂言啊。”年元瑶把年容芝护在身后,冷笑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官夫人。 官夫人见年元瑶一身护卫打扮,顿时气恼,“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护卫也配和本夫人说话?!” “这位夫人请搞搞清楚,咱们夫人再不济,那也是正二品兵部尚书苏大人的夫人,敢问你的夫君是?”年元瑶眯起眸子,打量了一眼这个官夫人。 衣着虽然华丽,带头戴的一些朱钗宝石都是不值钱的货色,想来夫君的官职也不会超过五品。 果然,年元瑶话刚说完,那些女人纷纷变了脸色。 该死的,她们差点忘记了,她们从前只记得年容芝是诰命夫人,女儿是当朝庄妃,娘家是护国公府,却一直忽略了年容芝的夫君还是堂堂兵部尚书。 年容芝没想到今日晨风突然这么会说,刚刚堵在心里的一口气,顿时觉得舒坦了。 还想说什么时,被晨风拉了一把,然后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夫人,今日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小的看紧着您,您可千万别和他人争执了,如今咱们都只能祈祷老爷在朝中平平安安的,千万别给老爷惹祸了。”年元瑶对着年容芝细语道,生怕年容芝脾气又上来。 听到晨风这么一说,年容芝滔天的怒意,顿时熄灭了下来。 垂了垂眸,叹了口气。 是啊,如今苏澜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晨风,今日多亏你了,等回府后,本夫人好好奖励你一番。”年容芝夸赞的看了眼晨风。 以前怎么没发现,晨风这小子还挺机灵的。 “嘿嘿,多谢夫人!”年元瑶道了声谢,便站到一旁。 不远处,年元瑶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而镇国侯秦长岱,则是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 就连丞相盛清辉,都被安排在秦长岱的身后。 年元瑶微微眯了眯眸,又往高台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一些盛装出席的嫔妃,皇子公主等不知何时都已经站在了高台的两列。 但却不见封玄霆的身影。 正在看时,年元瑶忽然听到一旁传来一个吃痛的声音,“疼死了。” “乔夫人,你没事吧?”一个模样的女子,弯腰扶着一个刚刚崴了脚的女人,但女人似乎崴脚有些厉害,一时间站不起来。 年元瑶看到名唤乔夫人的女人后,莫名觉得很是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喂,你过来扶本夫人一下。”倏地,刚刚那位乔夫人指向了年元瑶。 年元瑶一怔,但觉得眼前这女人实在眼熟后,便走了过去,帮忙扶了一把乔夫人,随口又道,“夫人是不是扭到脚了啊?” “是啊,要不你给本夫人去找点药来吧!”乔夫人不客气的说着。 此时,年容芝走了过来,一把拉着晨风,看向了乔夫人,“乔夫人要拿药的话,还是去差遣你们嘉王府的人吧。” “你!”乔夫人气急,但一看是年容芝这个母老虎,又想起封嘉禾曾经说的不要得罪苏府,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年元瑶被年容芝拉走后,忍不住问,“夫人,刚刚那个乔夫人是谁啊?” “呵,嘉王府三个月前入门的一个姨娘而已,从乔州那个小地方来的,叫什么乔嫣儿来着……” “总之就是个小姨娘,你别搭理她!” “是,夫人。” 第307章 进献神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附近一圈,就只听到乔嫣儿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声音。 年元瑶站在一旁,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渐渐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年元瑶望着高台的方向,许久后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身后那些个官夫人,又开始聊了起来。 “自从上次中秋节的那一闹,已经许久不见玄王殿下露面了。”张夫人道。 “是啊,如今玄王妃的位置依旧空着,也不知道究竟这个位置,会给哪家的千金。” “你们别多想了,今日其他三国的人都来了,还来了好几位公主呢,说不定等等就要来个两国联姻了。”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刚刚我来的时候,还瞧见了几位北燕国来的公主呢,都生的极为漂亮。” “……” 听着几位官夫人的聊天,年元瑶的视线,紧紧定格在了高台之上。 此时封玄霆正站在高台上的皇子席位中,身着一袭黑色的金丝蟒袍,薄唇轻抿,面若寒霜,周身透散的低气压令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年元瑶见惯了封玄霆对自己温柔入骨模样,却从不知他对外竟是这般冷冽冻骨,下意识的抱着双臂,往角落里躲了躲。 又过了一会儿后,宣鸿门的四周,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号角声起,宣布着祭祀大典的开始。 随着一道道庄重的古乐声响起,整个宣鸿门的大殿外只听有人喊道——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话毕,有三道身影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踏上了大殿外的长毯,一步一步的往最高的祭祀台上走去。 封帝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走在最中间,他的左手边是一袭金珠凤袍的和宁皇后,右手边则是身着一袭深红色长锦袍的端华太后。 三人在一出现时,年元瑶先是扫了眼封帝,随即一直将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和宁皇后的身上。 眼前,似又浮现梦境之中,那些出现在密牢里面的场景。 年元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揉了揉时不时隐隐作痛的心口之处。 她这一身伤,可都拜这个女人所赐啊。 不过…… 这个女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年元瑶注意到了眼前,和宁皇后的面上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可她眼底的疲态,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且和宁皇后走路时有气无力,加上每走两三步便要喘几口气,年元瑶可以看出,和宁皇后的身子亏虚的厉害。 想起上次在久运城看到的告示,告示上也说和宁皇后得了怪病,寻求名医。 如今,看来这怪病依旧缠着和宁皇后。 这么一想,年元瑶的心情,不免好了几分。 她这半年里,虽然饱受寒毒的折磨,可这皇后,过得也不舒坦。 看过了皇后,年元瑶又看了眼端华太后。 发现比起皇后,端华太后整个精神面貌要亮眼许多,今日这等场合,就算是穿着复杂的长袍,以及戴着繁重的头饰,可端华太后的面上还是露出祥和的笑容,丝毫没看出任何的不妥。 待三位主角走到高台中央后,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由钦天监司刘致远主持此次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第一步,请到了香山寺的主持智安大师,为南夏朝诵经祈福。 年元瑶站在台下,站了好一会儿后,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深深的看了眼高台上的封玄霆。 此次来南夏朝,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逗留,现在她对南夏朝的局势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她必须要先去一趟池州,去解救原主的母亲。 眼下,封玄霆正在参加祭祀大典,楚萧寒也正在玄王府里,是她独自离开的最好时候。 年元瑶攥了攥紧手指,正准备偷偷离开时,只见长毯上,来了一辆推车。 推车外面挂着一层红布,正由几个禁卫军推动着往高台上走去,令人不免对推车里的东西有些好奇起来。 “拜见封皇,此次天烬国受邀前来参加祭祀大典,寡人也特意贡献我天烬国的神物,愿保南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高台上,天烬国国君独孤斐恭敬的看向封帝。 年元瑶原本正准备偷偷的离开,当一听到是天烬国贡献的东西后,脚步一时顿在原地。 她记得,前几日听云韶说过,天烬国会在祭祀大典上有一个大动作,难道就是指这个? 年元瑶看着那个被红布遮的严严实实的推车,对里头的东西,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神物? 是什么神物啊? 看起来还那么大一个。 “独孤国君有心了,不知这红布下来,究竟是何物?”封帝面露笑意,视线落在那红布上面。 独孤斐神秘的笑了笑。 底下,一众百官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众人皆对这红布下面的东西,格外的好奇。 年元瑶的四周,那些个官夫人,又已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神神秘秘的,莫不是贡献了一个女人吧?” “我看有可能,不然拿那么大个推车装着,能是什么神物啊!” “要你这么说,那岂不得是一车的女人?” 乔嫣儿白了一眼这些个官家夫人,忍不住开口道,“一群无知妇孺!” “……”几个官夫人见自己被乔嫣儿奚落了,纷纷敢怒不敢言。 谁让人家是嘉王府的姨娘呢! 虽说是个小妾,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嘉王府可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越想,这几个女人觉得今日可真是憋屈! 先是受了年容芝那个母老虎的气没地撒,这会儿又被一个小妾给鄙视了。 此刻,年元瑶的目光也是一直落在那块红布上面,不知为何,一颗心竟然跳的有些快。 高台上。 “尉迟皓,揭红布!”封帝吩咐禁卫军首领尉迟皓,去揭开红布。 尉迟皓点头,抬步往推车的方向走去。 手指刚要触到红布时,只听皇子席位里,传来了一道声音,“父皇。” 众人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说话之人,是封嘉禾。 封嘉禾面露笑意,上前一步道,“父皇,不如由儿臣来揭开吧?” 听闻,封帝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赏之意,点了点头,“好,那就由嘉儿来揭开。” 一旁,和宁皇后的脸上,也堆上一抹笑容。 但一偏眸,视线触及到神色清冷,面无表情的封玄霆后,和宁皇后心底一个打颤,那些一闭眼就蜂拥而至的恐怖画面,似乎又在眼前浮现。 和宁皇后的心快速的跳动了起来,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与此同时,封玄霆似乎感觉到了和宁皇后在看自己,眉头微蹙,薄凉的目光掠过和宁皇后。 “啊!” 和宁皇后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第308章 沐月紫麟 和宁皇后的失态,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只见和宁皇后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伸手捂着心口之处,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苍白的脸色。 “皇后娘娘。”惠嬷嬷察觉不对,上前扶住了和宁皇后。 和宁皇后渐渐的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整个人有些的惊慌,下意识的朝封帝看了过去。 封帝仅仅是瞟了一眼和宁皇后,淡道,“皇后身体不适,来人,替皇后搬一把椅子来。” “不必了皇上,这不合祖制规矩,臣妾刚刚只是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和宁皇后连忙出声。 这等场合,连皇上都是站在这里,她怎敢一人入座。 “父皇,儿臣来揭红布了。”封嘉禾见情势不对,立即出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果真,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落在了这推车里。 所有人都好奇,这红布的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揭吧。”封帝看向封嘉禾。 封嘉禾点头,手指刚触及到红布的一角时,忽然感觉到一名无名的力道涌向自己,封嘉禾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神色惊骇的看向推车。 “嘉儿怎么了?”封帝也感觉到了那一股迎面而来的劲气,但仍旧扫了眼封嘉禾。 封嘉禾顺了顺气,见此刻整个宣鸿门大殿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换了副笑容,“启禀父皇,天烬国果真贡献了一个神物,儿臣方才不过是轻轻碰到了红布,便感觉到了神物身上透散的气势,实在不容小觑。” “哦?你这么一说,朕是越发好奇了。独孤国君,你这红布下面,究竟是什么?”封帝笑了笑,看向了身旁站着的独孤斐。 独孤斐也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封嘉禾揭开红布。 封嘉禾又一次上前,摸到红布时,用力的一扯,将红布扯了下来—— “吼……” 红布揭开的一刹那,一道猛兽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宣鸿门。 众人在看清推车内的东西后,纷纷面露震惊,顿时发出一阵阵的喧哗。 “这,这是什么东西?” “看这模样,似乎是只麒麟兽啊!只不过,这天地间,怎会有紫色的麒麟?” “这麒麟兽不同于一般古籍中的麒麟,难怪独孤帝会说,这是一件神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麒麟,还是紫色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众人一言一句说着,底下的年元瑶望着那被关在一个巨大铁笼子里的神兽,紧紧的皱着眉头。 铁笼里,就如那些百官所说,有一只紫色的麒麟,这只麒麟通体为粉紫色,触角尾部鳞片则呈赤金色,震天一吼,威风凛凛。 而就在刚才紫色麒麟嘶吼的那一瞬间,年元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她也是听到了这个嘶吼声,一回头瞥见一抹紫色后,她便被人带出了山洞。 那个人,就是封玄霆。 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记忆瞬间,她感觉到非常的熟悉,似乎就是她这具身体亲身经历的一般,而非原主所留下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高台上。 封帝等人见到紫色麒麟后,眼内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独孤斐也连忙介绍道,“封皇,此麒麟原本一直坐镇于天烬国的落魂谷之中,无人敢请它出山。此次恰逢我天烬国遇到一位顶级高手,不仅勇闯落魂谷,更是生擒此麒麟,所以寡人便立即带着此麒麟,前来参加祭祀大典。” “相信若是今日拿此麒麟祭天,必定会保南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独孤斐的话,似是愉悦了封帝,封帝看着紫色的麒麟,大笑起来,“不错,这的确是此次最好的祭天之物。” 封玄霆在听到这话后,眸中的神色微微暗了几分,但转瞬即逝。 沐月紫麟。 天烬国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一旁北燕国和幽云国的认脸色都不太好看,谁也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凶兽,有朝一日会被生擒,更是即将要被拿来祭天。 “皇上,吉时已到,该拿神物祭天了。”钦天监刘致远看了眼时辰,上前提醒。 封帝点头,扫了眼尉迟皓等人。 尉迟皓会意,吩咐了几个禁卫军,走向了铁笼,准备将沐月紫麟从笼子里拉出来祭天。 年元瑶站在台下,双手下意识的交握在一起,紧张的看着那头紫色的麒麟。 这封帝果真没人性。 好好的一头麒麟兽,竟然要拿来祭天。 可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 “晨风,你怎么了?”年容芝喊了几次晨风,都没人理她,气的推了一把晨风。 年元瑶回过神,看向年容芝,“夫人,怎么了?” “你是怎么回事?本夫人喊你半天了,不就是个祭天仪式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年容芝训斥道。 年元瑶抿唇,“我只是觉得那只麒麟有点可怜。” “可怜什么,那只麒麟我听说过,是天烬国赫赫有名的凶兽,一直住在那个什么谷内,每年都有很多人闯谷,但都被这只凶兽给杀死了!如今这么个祸害,总算要被除掉了。”年容芝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些,可都是她以前四处听来的。 身后,原本一些不明所以的妇人们,在听到年容芝的话后,也对沐月紫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原来是头如此凶恶的凶兽,那实在不值得可惜了。 于是,底下的一群人,此刻都盼着沐月紫麟尽快的被祭天,以免在祸害人间。 年元瑶一颗心仍旧放松不下来。 台上,沐月紫麟似乎受了伤,没有什么精气神,被十几个禁卫军生生拉着出了铁笼,面前也已经摆上了一个巨大的火盆。 “吉时已到,祭天!” 随着钦天监一声令下,十几个禁卫军便将沐月紫麟抬起,扔向了火盆里。 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封帝的眼内,渐渐露出了一抹嗜血的光芒。 “砰!” 火盆内,忽然发出一道惊天的巨响。 紧接着,众人只见刚刚被扔入火盆里的沐月紫麟,倏地一下从火盆内飞身而出,一个神龙摆尾,将身上带着的火星扫向了周围的人。 “啊啊啊!” 火星所到之处,顿时着起了大火。 而沐月紫麟,整个仿佛苏醒了一般,视线定格在了台下某一处后,似乎得到了一个讯号,飞身窜了过去。 台下,年元瑶正看着台上发生的乱况,正准备护送年容芝离开时,只见沐月紫麟正迅速的扑向自己。 “砰!” 又是一声巨响,年元瑶被沐月紫麟狠狠的扑倒在地,吃痛的皱了皱眉,有种骨裂的感觉。 几乎是同一时间,年元瑶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用力的抓住了沐月紫麟的触角,低吼一声,“走!” 话落,沐月紫麟低下头,将年元瑶驮在了自己的背上,带着年元瑶,飞身离开了宣鸿门。 只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 第309章 高冷的麒麟 “紫麒麟,去郊外的空地上。”出了宣鸿门后,年元瑶仍旧坐在沐月紫麟的背上,指挥着沐月紫麟往郊外奔去。 沐月紫麟听懂了年元瑶的话,一路往郊外奔去。 短短片刻功夫,年元瑶和沐月紫麟已经到了郊外,并且藏进了一个山洞里。 进了山洞后,年元瑶仍旧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往身旁的沐月紫麟看了一眼,只见沐月紫麟这会儿正趴在地上,仰头看着她。 顿了顿,年元瑶问,“你认识我?” 若不然的话,这只紫麒麟为何偏偏往她撞过来? 这会儿也不知道祭祀大典该乱成什么样了,该不会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吧? 会不会连累到年容芝了? 年元瑶想想有些的头疼,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 沐月紫麟在听到年元瑶的问题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看着年元瑶。 “是在天烬国认识的?”年元瑶想到刚刚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 沐月紫麟又一次点头。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年元瑶看着沐月紫麟,貌似没什么恶意,并不像是年容芝口中的凶兽。 沐月紫麟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 站了一会儿后,年元瑶终于想起来沐月紫麟似乎还受了伤,绕道沐月紫麟身后看了眼后,发觉它的右腿正在流血。 而刚刚在祭祀大典上浑身被火焚烧过后,身上的鳞片却是毫发无损。 “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你别乱动哦。”年元瑶看了眼那个伤口,应该是有些时日了,但怕沐月紫麟会发狂,年元瑶出声道。 听闻年元瑶的话,沐月紫麟低着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由年元瑶给它检查伤势。 年元瑶检查了一下伤口,发觉紫麟的伤口是被利器所伤,看起来像是钩爪这类东西所伤,伤口有几处的肉都被扯了出来,因此流血不止。 幸好年元瑶有随身带药的习惯,给紫麟包扎好伤口后,山洞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年元瑶顿时皱眉,跑到山洞门口看了一眼,只见远处正有一批禁卫军骑马朝着这个方向奔来。 糟糕! 年元瑶暗道一声。 随后跑回山洞里,看向紫麟,“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多待了,先撤离。” 紫麟会意,对着年元瑶微微弯腰,示意年元瑶坐到自己的背上。 年元瑶坐了上去,下一刻紫麟一个纵身,飞出了山洞里,朝着山洞外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不远处,带队的尉迟皓看着迅速飞离的紫麟,示意队伍停下。 “头儿,为何不追?”一名禁卫军问。 尉迟皓看着紫麟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紫麒麟,可日行千里,你怎么追?” “什么?这么厉害?可抓不到紫麟的话,我们都没办法回去交差啊!还有那个和紫麟一起离开的小护卫,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禁卫军道。 尉迟皓微微垂眸,想了想,道,“这些都交给我吧,我去向皇上复命。” “是!” …… 年元瑶坐在紫麟的背上,发觉紫麟飞离的速度极快,快的她几乎看不清底下的任何景象。 感知到紫麟这股神奇的力量后,年元瑶眼内有些的惊喜,想起了前几日研究过的地图,忽的指着一个方向,“紫麒麟,去那里,我要去池州!” 既然都离开祭祀大典了,那就索性先把自己要做的事情给办了。 以这紫麒麟的速度,估计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到达池州了。 还省了不少时间。 紫麟在听到年元瑶发出的指令后,便按照年元瑶的要求,去往了池州的方向。 一炷香时间后,年元瑶和紫麟到达了池州的境内。 “紫麒麟,你先在山洞里等我吧,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不能带着你。”年元瑶可不敢带着紫麒麟进城,实在太招摇了。 紫麒麟摇头,顿了一会儿后,用灵力与年元瑶对话起来,【我跟着你,放心不会被人发现。】 “你会说话呀?太好了!”见紫麒麟也能和白白他们一样和自己对话,年元瑶顿觉得省事不少。 【嗯。】紫麟嗯了一声。 “……”年元瑶看了眼紫麟,心中暗道,真是只高冷的麒麟。 想到紫麟那些凶猛的传闻,年元瑶也不想惹怒这个紫麒麟,于是点下头,答应了紫麟的要求。 片刻后,池州大街上。 年元瑶发觉在楚之曦那里学的易容术实在太好用了,这会儿她又换了张普普通通的脸,走在大街上,没有人能认出她。 只不过,现在较为头疼的是,要怎么找到年府的女眷们。 也不知道,她们是被关在了哪里。 走了一会儿,年元瑶路过了一家茶馆,看了眼这茶馆,年元瑶抬步走了进去。 这茶馆,似乎是个打听事情的好地方啊。 进了茶馆后,年元瑶找了个大堂的位置坐下,还特意选在几桌人多的旁边。 “客官,喝些什么?”店小二走了过来,招呼年元瑶。 “一壶龙井。”年元瑶道。 店小二点头,刚要走时,又被年元瑶叫住了,“小哥,问你一些事情。” “公子请说。”店小二看着年元瑶。 “算了,没事了。”年元瑶摆手,本想直接问店小二,想想又觉得太直白了。 打发店小二走了以后,年元瑶一直竖着耳朵,听周围的聊天声。 尤其是隔壁一桌,这会儿正坐着三男三女,几人正在喝茶嗑瓜子,谈论着今日的祭祀大典。 “咱们这小地方啊,有一点最好,那就是山高皇帝远,乐的自在。”一个男人说道。 “可不是,我听说皇城这几日都戒备森严,百姓出门都要战战兢兢的,一不小心就要被抓大牢里去。” “是啊,还是咱们这小地方好。” “……” 年元瑶捧着茶杯,听这几人聊了半天也没聊到什么有用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准备起身离开。 刚一站起来,年元瑶余光瞥到另一边坐着的两个穿着便服的男子后,身形一怔,默默的坐了下来,悄悄的打量着那二人,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腰间。 一块腰牌。 这腰牌,她记得是南夏朝禁卫军佩戴的,并非普通侍卫官兵才能佩戴。 如此说来,这两个男人是宫中的禁卫军了? 年元瑶顿觉得这个茶楼没白来。 第310章 临盆 一顿茶水的时间,年元瑶一直密切的注意着那两个穿着便服的男子,直到那两人起身走后,年元瑶也立即跟了上去。 出了茶楼,年元瑶一路跟着那两人,但又不敢跟的太紧,生怕被人给发觉了。 而且这四周,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伙。 跟了一会儿后,那两人越走越偏,往郊区乡下走去。 似乎是周围的人少了,原本一路沉默的两人,开始闲聊了起来—— “唉,这日子过的,没劲透了,我们好歹也是堂堂南夏朝一等禁。卫军,竟被派来守着这些老娘们。” “谁说不是呢,这看似是个自由的差事,可没什么油水啊,这些个女人家当都被充公了,身无分文不说,每日还那么多的要求。” “谁让是皇后娘娘下的密令呢,咱们也得罪不起啊。” “好在这祭祀大典快过去了,等把这些女人送去军营,咱们也能回去交差了。” 说到这个,那两人的心情似是好了许多,最后一路往前走着,直到进了一间宅院。 见到了宅院,年元瑶一颗心也紧张的提了起来,看了眼四周,最后迅速的攀上了一颗大树。 躲在树上的年元瑶,正好可以看清宅院的所有面貌。 站在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间宅院里面,只有三个房间。 而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两个禁。卫军。 以及宅院的院子里,这会儿还站着四个禁。卫军,包括刚刚进去的两个。 算了下,这里头,最少也有十个禁。卫军。 年元瑶拧了拧眉,也不知道这些禁。卫军身手怎么样,不过也没关系,今日她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帮手呢。 先观察一会儿宅院的情况再说…… 在树上坐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里,年元瑶感觉到了一阵的煎熬。 出门没带披风,身上的衣服又是抢的晨风的,本就比她原先的衣服要薄许多,眼下明明是春季了,年元瑶却感觉浑身都快要冻僵了。 年元瑶正准备先离开,去街市买件衣服时,对面的宅院里,忽的走出了一个女人。 看见那个女人,年元瑶一眼认出了,便是原主的母亲邱氏。 邱氏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情况,这会儿满面慌张,不知道在对禁。卫军说些什么,可面前的禁。卫军们,却是不为所动,有些不耐烦的指着房间,示意邱氏回房。 这会儿,又有一个女人跑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禁。卫军祈求着,着急的指着房间里。 “滚!” 年元瑶听到其中一名禁。卫军怒吼一声,踹了女人一脚。 被踹的女人抹了把脸上的泪,仍旧对着禁。卫军祈求着,这时一旁的几名禁。卫军纷纷围了上去。 年元瑶见情况不对,也赶忙跳下了树,朝着宅院方向走去。 越走近,越能清晰的听到里头传来的对话—— “各位大哥,我求求你们了,柳氏马上要临盆了,求你们去请个大夫来,好吗?” “是啊,求你们了,若是柳氏不能顺利产子,她今日定会一尸两命,求各位大哥行行好,我邱凤瑛愿给各位当牛做马。” “哈哈哈,当牛做马?邱夫人,不敢当啊,连玄王殿下都要称呼你一声岳母,我们哪敢让你当牛做马啊!” “那,你们……”邱氏有些的诧异,不太明白这些人的意思。 “只可惜,上头有令,除非你们能交出逃犯年元瑶,否则的话,待祭祀大典一过,你们一个个,就即刻送去军营,充为军妓!” 听到这些话,年元瑶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想到柳氏即将临盆,年元瑶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从腰间摸出了两根小木棍,尔后打开了木棍上的塞子,将木棍扔进了宅院里。 蓦地,宅院里弥漫起了一股浓烟。 院子里的人在闻到这股浓烟后,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全部晕了过去,就连邱氏和燕氏,都一起昏了过去。 “紫麒麟。”年元瑶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直躲在暗处的沐月紫麟立即现身,看着年元瑶。 “将这些男人想办法处理掉,另外帮我守在门口。有人来了立即通知我。”年元瑶道。 沐月紫麟看了眼地上的男人们,会意点头。 年元瑶将邱氏和燕氏拖进了房间里。 刚一进房间,房间里便传来了柳氏的哀嚎声,她的身边,站着有过生产经验的楼氏,正在让她放松。 见到一个青年拖着晕倒的邱氏和燕氏后,楼氏面色不善,立即挡在了柳氏的面前,“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是我。”年元瑶拿出了那枚楼氏埋在护国公府院子里的戒指。 见到这枚戒指,楼氏惊讶的捂住了嘴,眸中含上了热泪,“你,你是……” 年元瑶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后快步走向了床榻上即将要生产的柳氏,检查了一下柳氏的情况后,看向楼氏,“这里有热水吗?” “有,厨房里有。”楼氏边说边往外走。 走到门口,看见躺在地上的邱氏和燕氏后,往年元瑶看了一眼。 “她们只是暂时晕了过去,当务之急,先让柳氏把孩子生下,我再带你们转移。”年元瑶也没想到一来会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柳氏生产顺利。 “啊!好痛!”床榻上,柳氏浑身是汗,疼的脸色苍白。 年元瑶给柳氏含了一颗参片,又检查了一下柳氏的身体情况后,对着柳氏道,“柳氏,按照我说的去做,现在深呼吸,再吐气,反复。” 柳氏还不到生产的最佳时候,如若这会儿贸然用力,只会损伤她的身体,那样会更麻烦。 “可是我好疼,好疼……”柳氏疼的根本没办法自主深呼吸吐气。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熬过去就好了,你若是乖乖配合我,反而会节省生产的时间,明白吗?而且,今日我是来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拖后腿了。”年元瑶看着柳氏,眸光坚定。 一听是要来带自己走的,柳氏眼露欣喜,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反复深呼吸吐气。 此时,楼氏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进门后,面色有些的古怪。 “小兄弟,外面那个紫色的是?”她刚刚经过院子,竟然看到了一头紫色的麒麟在那里,而院子里原先那些男人,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回头和你细说。”年元瑶扫了眼楼氏,专心的帮柳氏接生。 第311章 分散 楼氏点点头,再看着年元瑶帮柳氏接生的架势,上前又道,“小兄弟还会给人接生吗?” 她在年府时,就知道年元瑶不简单,可没想到还会这些。 年元瑶却是摇头,“我今日是第一次帮人接生。” “什么?”楼氏又一次诧异。 “小兄弟,你确定你会接生吗?我的肚子好痛啊,我感觉孩子快要出来了。”柳氏感觉到了肚子内传来了一股不一样的痛感。 年元瑶过去检查了一下,见柳氏的生产情况已经成熟,看了眼柳氏,“柳氏,现在听我的指令用力气,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柳氏咬着牙,一脸坚定。 楼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十分紧张柳氏的孩子,不过见年元瑶也在这里后,提心吊胆了这么多的日子,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太好了,她们终于等到大小姐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太好了,生了!”年元瑶眼露激动,将光溜溜的小孩抱了起来,浑身擦拭干净后,走到了柳氏的身边。 柳氏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但见年元瑶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欣喜的撑起身子,“快,让我看看。” “是个男孩儿,你看。”年元瑶将孩子递到柳氏的枕头边。 柳氏看着那孩子的小脸,整个人顿时泪流满面,止不住哭了起来,“差点,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途中了。万幸,我终于还是保住了这个孩儿。” 楼氏看在眼里,抹了抹眼底的泪,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被流放的清羽怎么样了。 “楼姨娘,我先将我母亲和燕氏弄醒,千万不能透露出我的身份,唤我晨风即可。”年元瑶将楼氏带到一个角落里,对着楼氏说。 楼氏点头,面上却又有些迟疑,“大小姐,我的孩儿……” “我先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再来解决其他的事情。”年元瑶说罢,拿出了解药,喂邱氏和燕氏吃了下去。 二人悠悠转醒。 醒来后,二人望着眼前的情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几位,有什么话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现在先跟我走。”年元瑶扶着柳氏起身,边说边往外走。 楼氏抱着柳氏的孩子,紧跟在年元瑶的身后,对邱氏和燕氏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走。” 邱氏和燕氏还有些懵,但也不好说什么,跟在了年元瑶的身后。 门外,沐月紫麟已经处理掉了那些禁。卫军,正等着年元瑶。 “紫麒麟,带我们去……” 说到地方,年元瑶一时犯了难。 她还没想到一个好的安生之所给她们。 “去边境,楼氏一族。”楼氏率先开口。 几人都看向了楼氏,“楼氏一族?” “这是我的母族,虽然部落不大,如今的族长是我的亲哥哥,那里能安顿我们。”楼氏建议道。 年元瑶听到这个提议,却是摇头否定,“你们几人丢了,必定会引起皇后的大肆追踪,这一查很容易查到楼氏一族头上。” “那,那小兄弟你的建议是?”楼氏差点就要唤年元瑶大小姐,硬生生的改了口。 年元瑶看了眼这四个女人,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如今,你们四人不适合在一起了,要各自分离,才是最安全的。” “什么?这……”燕氏有些的害怕,往邱氏等人看了眼。 “我会给你们各自一笔钱,将你们分散在南夏朝各个角落,往后一切就靠你们自己了。”年元瑶做了决定。 如今,年府都散了,聚在一起除了增添危险,已经毫无意义。 “不行啊,我一个人害怕。”燕氏只要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逃犯的身份,还要单独行动,整个人腿都是发麻的。 “蔓菁,事到如今,这位小公子说的对,我们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须要分开了。蔓菁,你还年轻,还有大好人生,别虚度了。”邱氏也赞同年元瑶的提议,的确,分开是最安全的。 燕氏抹了把泪,看了眼邱氏,楼氏,柳氏,最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确定好各自的路线后,年元瑶先带着四人离开了宅院,在附近的郊外,找了一个山洞落脚。 进了山洞后,年元瑶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地图,最后确定了各自的路线。 燕氏去天烬国最东边的白宛城。 楼氏去了北燕国皇城内的青峰镇。 柳氏因为刚生产的缘故,邱氏决定暂时陪伴一起,两人一同去邱幽云国南边的一个星湾镇。 定好后,年元瑶让沐月紫麟,先送燕氏离开。 离开之前,给了燕氏一百两的银票。 燕氏走后,邱氏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也注意到了邱氏的目光,但仍旧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和柳氏一起烤着火取暖。 “这位小兄弟,今日是谁派你来救我们的?”邱氏从头到脚打量了年元瑶一遍。 年元瑶拿着树枝的手顿了顿,扯了扯嘴角,“是玄王殿下派我来的。” “是吗?”邱氏显然有些的不信。 “是啊,不然呢?”年元瑶反问。 楼氏见此,上前宽慰道,“夫人,这位小公子的确是玄王殿下派来救我们的,玄王殿下一直挂心着我们的情况。” 听闻,邱氏痛苦的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只怕今生我都不能再见元儿一面了。” “也好,有玄王殿下护着她,我也就安心了。”邱氏又道。 年元瑶紧抿着唇,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后,沐月紫麟回来了。 楼氏不舍的与她们告别。 临走之前,楼氏深深的看了眼年元瑶,眼中带着一丝祈求。 “放心吧,我会带着清羽,来青峰镇找你。”年元瑶在她耳边轻声说。 楼氏吸了吸鼻子,看向邱氏和柳氏,“夫人,柳妹妹,咱们后会有期。” “快去吧。”邱氏笑着看向楼氏。 楼氏点头,坐在了沐月紫麟的背上,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躺在稻草堆上的柳氏,忽然开口。 “我叫晨风。”年元瑶笑着道。 柳氏听后,笑了笑,摸了摸身边孩儿的脸,“今日多谢晨风小兄弟大恩,小兄弟不如给我的孩儿取个名字吧?” “不了吧,这么有意义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这个当娘的吧。”年元瑶摆手拒绝。 柳氏勾唇,细细的想了想,开口道,“若不然的话,这个孩子就叫风生吧。” “为什么?”年元瑶问。 柳氏笑着道,“因为是晨风小兄弟帮我接生的啊。” “……”年元瑶。 “……”邱氏。 第312章 寒毒发作 在等待沐月紫麟回来的过程里,年元瑶有些的尴尬,坐了一会儿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对了,年府不是还有位老夫人吗?她人呢?”年元瑶问起。 她记得,原主是有位祖母的呀,怎么没有看见呢? 提起这个,邱氏和柳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最后还是邱氏先开了口,道,“老夫人原本身体就不好,之前皇上下旨让我们全府流放时,老夫人急火攻心,心疾发作,当场就去了。” “……” 年元瑶的心莫名的一揪。 “呜哇呜哇……” 此时,柳氏的儿子开始啼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柳氏一脸惊慌,想抱起孩儿看一眼,奈何生产耗费了太多体力,此刻并没有力气。 邱氏走过去看了一眼,有些为难,“只怕是饿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柳氏皱起眉头,这会儿她刚生产完,还没有奶水给孩子喝,身边也没有其他的食物。 年元瑶抿了抿唇,见孩子哭的厉害,万一引人过来就麻烦了。 “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先想办法去找些米汤来,让孩子先充饥。”年元瑶说完,准备出山洞。 “小兄弟,你可快些回来。”柳氏有些的害怕。 年元瑶点头,说完匆匆跑出了山洞。 邱氏看着年元瑶的背影,终是无力的勾了勾唇角。 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会认不出? 只是,以如今的情况,不相认对大家都好。 只要确定元儿是安全的,她就放心了。 “夫人,这回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柳氏看着邱氏怀里的孩子,叹气道。 邱氏笑笑,“是啊。” …… 年元瑶去附近的大街上转了一圈,向附近的人打听乳娘的情况,最后终于在一个乳娘那里,买到了一些的奶水,又去小饭馆里,打包了一些清粥和点心。 正在等点心时,她忽的听到大街上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年元瑶下意识的走到门口去看,只见大街上来了正有十几个骑马的侍卫匆匆路过。 “让开,都闪开,找不到人犯,我们今日都得死!” 为首的一名侍卫喊道。 年元瑶微微眯起眸子,看着这些侍卫前去的方向,心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兄弟,你的点心好了。”小二将装好的点心递给年元瑶。 “多谢。” 年元瑶拿过点心后,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年元瑶发现附近到处都是侍卫,挨家挨户的在搜查着,弄的人心惶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的官兵啊?” “我听说是几个朝中要犯潜逃了,这会儿在追查逃犯呢!” “可不是,我还听刚刚那个领头的说,是有人帮助这些逃犯溜走的,还杀了他们好多弟兄。” “太可怕了,咱们快点回家吧,别在街上逗留了。” 年元瑶听到这些对话声,有些的诧异,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这会儿,邱氏和柳氏还在山洞里…… 一想到这个,年元瑶匆匆的往山洞里去。 在靠近山洞时,只听里头传来了一道尖叫声,是柳氏的声音——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伴随着柳氏的声音,一道男子声音紧随其来,“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快说,另外的人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啊……”柳氏有些吞吞吐吐。 年元瑶发现自己真的低估这些禁卫军的能力了,她离开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这些人就找到了邱氏和柳氏。 眼下,她需要见机行事。 想罢,年元瑶环顾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后,放轻了脚步,往山洞门口走去。 瞟了眼山洞里的场景后,年元瑶拧了拧眉。 这会儿山洞里只有四个禁卫军,其中两人钳制了柳氏和邱氏,一人则是将柳氏的儿子高高的举在头顶,威胁着柳氏。 “我数到三,你若是还嘴硬不说的话,我便将这臭小子,摔进火堆里。”举着柳氏儿子的禁卫军开口,语气中满带威胁。 柳氏哭的泪眼婆娑,看向邱氏,“夫人,我,我……” “一。” “二。” “啊!我说,我说,她们其中一人去了……” 正在柳氏即将脱口而出时,年元瑶掌中真气流出,对着男子的后背,狠狠的打了过去。 男子一时没有防备,身子一软,手中的孩子滑落。 “砰……” 年元瑶一个回旋,在孩子即将掉入火堆的一刹那,将孩子抱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一个药瓶从年元瑶的怀里摔了出来,掉在了男子的脚边,男子发现后,立即将药瓶捡起。 其余的三个禁卫军立即反应过来,三人同时冲向年元瑶时,年元瑶摸出了怀中的玉骷髅,对着三人的身体横扫。 “砰砰砰……” 三人被玉骷髅狠狠的打飞。 “原来是有帮手,找死!”先前抓着孩子的禁卫军,双眸变的阴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朝着年元瑶走来。 年元瑶紧握着玉骷髅,正要运气时,一股熟悉的绞痛从体内传来。 短短片刻,年元瑶的面上泛上一层青紫色。 这股熟悉的疼痛传来,只是一瞬,年元瑶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握着玉骷髅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该死,寒毒发作了。 “晨风,你怎么了?”邱氏察觉不对,上前扶住了年元瑶。 年元瑶摸了摸腰间,最后才反应过来,看着还握在男子手中的药瓶。 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年元瑶的不对劲,唇角的笑意扩大,看了眼手中的瓶子,“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我若是将你也一起抓回去,说不定会有另外的收获。” 他敢断定,眼前这个小兄弟,定不是一般人。 年元瑶皱眉,目光紧紧的落在男子的手里。 “臭小子,敢坏我好事,我第一个先杀了你!”男子见机会正好,举起佩刀,朝着年元瑶砍了过来。 “啊!不要!”邱氏一声尖叫,挡在了年元瑶的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年元瑶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强撑着理智,用玉骷髅当初了男子的进攻。 男子的佩刀在碰到玉骷髅的一刹那,碎成了粉末。 年元瑶也在此时,迅速的抢夺男子的药瓶,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还心丹吞下。 “元儿,你快走,你快走啊!”不明所以的邱氏双眼泛红看着年元瑶,沙哑着嗓子出声。 一声元儿,让年元瑶觉得倍感熟悉。 眼前似有零星的画面闪过,一幕幕都似真实的存在过,仿佛都是她亲生经历的一般。 “母亲……”年元瑶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邱氏。 第313章 愚蠢的人类 邱氏眼眶酸涩,还想说什么时,先前几个禁卫军,再次卷土重来。 “元儿,快走啊!”邱氏越发的着急,抓着年元瑶的手臂,催促着年元瑶快点离开。 年元瑶的眼内,却露出了一抹意味幽深的笑意,“不必了,我的好帮手回来了。” “什么?”邱氏一愣,一回头才发现那只送楼氏离开的紫色麒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山洞的门口。 见到突然来了一只紫麒麟,四名禁卫军心底一颤,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对视过后,四人决定先行撤离。 正在四人准备运功离去时,原本静止的紫麒麟忽的发出一阵吼啸声,一刹那间,地动山摇,整个山洞剧烈的晃动起来。 【快出去,这山洞要塌了。】紫麒麟用灵力与年元瑶对话。 年元瑶立即会意,一手抱着柳氏的孩子,一手将虚弱的柳氏扶起,对着还呆愣着的邱氏道,“快走!” 见年元瑶他们要走,四名禁卫军也要冲上去,但被沐月紫麟挡住了去路。 就在年元瑶带着邱氏和柳氏出了山洞的一刹那,原本空旷的山洞‘砰’的一声,轰然倒塌。 废墟之中,沐月紫麟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从里头缓缓的走了出来。 “真是太可怕,差一点点,我们就……”柳氏想到刚刚的遭遇,浑身都冒起了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柳氏,邱夫人,你们跟着紫麒麟先走吧。”年元瑶没有时间与邱氏叙话,这附近到处都是禁卫军,说不定等等又会来人。 邱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年元瑶,握住了年元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多保重。” “嗯,邱夫人,记得照顾好自己。”年元瑶凝着邱氏,眸中渐渐有些发酸。 告别过后,年元瑶催促二人,“快走吧。” 柳氏和邱氏坐在了沐月紫麟的背上,与年元瑶摆手告别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年元瑶的视野里。 见她们一个个都安全送走了,年元瑶深深的吸了口气,找了个太阳多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会儿,也不知道封玄霆那里怎么样了。 “唉。”年元瑶叹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后,年元瑶起身,准备在这附近逛逛。 片刻后,年元瑶来到了山头上,走了几步路后,惊喜的发现这山上有不少的药草。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年元瑶条件反射的蹲下了身,开始挖地里的药草。 与此同时,两道对话声传了过来—— “爹,今日咱们已经采了很多丁香和乌头了,等等去集市卖了,我就有银子进皇城赶考了,你和娘亲也不用那么累了。” “君逢,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是爹没本事,让你跟着一起过的如此清苦。” “爹,你千万别这么说。” 听着这父子间的对话,年元瑶有些的好奇,起身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抬眸,刚刚说话的父子也恰好往这里走了过来,对上了年元瑶的目光。 见到那年轻的男子后,年元瑶微微一愣,竟觉得有些的眼熟。 父子俩见到年元瑶后,对着年元瑶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年元瑶抿唇,在两人即将经过自己的身旁时,出声道,“请问,你们刚刚说的进皇城赶考是什么意思呀?” 父子俩脚步微顿,还是君逢先开的口,“皇城每五年要举办一场文状元的考试,今年恰好是第五年,因此在下也报名了考试。” “原来是这样。”年元瑶点头。 没想到南夏朝也有这种文状元的考试。 “我和父亲还要去一趟集市,就先走了,小公子后会有期。”君逢礼貌的看了眼年元瑶,对着年元瑶作了个揖。 年元瑶也回之一礼,尔后又看了眼自己刚刚挖的药材,递给了君逢,“这是我刚刚在这无聊挖的,若不嫌弃,你们也一起拿去卖钱吧。” “这不太好吧?”君逢有些的迟疑。 “不会不会,我要这个也没什么用,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瓶金疮药,你们如果拿去药铺卖,少说也能卖二十两银子!”年元瑶又从腰间摸出了一瓶金疮药。 这个叫君逢的年轻男子,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刚刚听他们父子的对话,想必他们的生活也有些的困难,不如就做点好事,帮人家一把。 “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在下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君逢推脱。 虽然他们不知道一瓶金疮药怎能卖出二十两的天价,但这个小公子的好意,他们都心领了。 “这个东西我有很多,如今正好能帮帮你,减轻一点负担,又有什么不好呢?这个金疮药是我的独门秘方,但凡识货的药铺老板,一验货便知它的价值。”年元瑶说罢,又将金疮药递给君逢。 君逢父子依旧没有收。 “那这样吧,就当是我借了你二十两银子行不行?改日我得空,亲自去一趟皇城,去你的状元府取二十两银子,如何?”年元瑶扬起唇角,眨了眨眼。 这一眨眼,君逢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一张脸。 可,眼前之人明明是个男子啊。 最终,君逢收下了年元瑶给的金疮药。 告别时,君逢忐忑的拿着金疮药,看着年元瑶说,“今日多谢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 “楚月。” …… 沐月紫麟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现在要去哪里?】沐月紫麟难得主动搭话。 “太晚了,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年元瑶有些的冷,打算去街上找个客栈住一晚。 沐月紫麟也没多说什么。 进城的路上,年元瑶抱着双臂,与沐月紫麟闲聊,“你叫什么名字?” 【沐月紫麟。】 “哇,好酷的名字。”年元瑶没想到紫麒麟还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随即,脚步一顿,侧身看向了沐月紫麟,“上次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都没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呀?” 沐月紫麟沉默。 “嗯?怎么不说话了?他们都说你是凶兽,我觉得你也没那么凶嘛!”年元瑶说着,伸手摸了摸沐月紫麟的触角。 听闻这话,沐月紫麟哼了一声,不屑道,【愚蠢的人类。】 “……”年元瑶诧异的看着沐月紫麟。 【我不是凶兽,我是神兽。】 第314章 情侣兽 年元瑶到街上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终在街上的一个客栈落了脚。 沐月紫麟也从窗户悄悄的躲了进来。 沐浴过后,年元瑶躺在床榻上,想到眼下的一些事情,有些的头疼。 “紫麟,你还要跟着我多久呀?”年元瑶觉得,每日带着沐月紫麟的话,实在是太过招摇了,而且至今她也不知道,沐月紫麟为何要跟着自己。 沐月紫麟不像白白和小魔,直接挑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既然遇到你了,我便会一直跟着你,直到完成我的任务。】沐月紫麟这会儿有些的困,趴在那里,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任务? 年元瑶抿唇,想着沐月紫麟既然不愿说,索性也不问了。 折腾了一天,年元瑶有些的疲惫,正准备睡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都起来,都起来,查房了!”外面传来了一道男声,紧接着有一阵阵拍门的声音。 年元瑶立即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便见外面有几个穿着禁卫军服的男子在逐一的查房。 “紫麟,我们快走。”年元瑶迅速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 沐月紫麟示意年元瑶坐到自己的背上,年元瑶点下头,坐在沐月紫麟的背上后,沐月紫麟背着她,出了客栈的房间。 出了客栈,年元瑶指着城南的方向,“我们去那里吧。” 沐月紫麟没说什么,往城南的方向迅速的奔去。 可刚行动没多久,沐月紫麟似是发现了什么,往城北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忽然吼啸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城北的方向狂奔。 “这,这是怎么了?”沐月紫麟忽然的加速,让年元瑶有些的心惊,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沐月紫麟的触角。 只是短短眨眼功夫,沐月紫麟便在城北的郊外空地上停下。 当年元瑶看到郊外树下的站着的身影后,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一转身,发现身后有一道莹润的青色光芒传来。 年元瑶回眸,还未看清身后那抹青色究竟是什么东西,身旁的沐月紫麟已经跑了过去。 透着月色,年元瑶终于看清,那抹青色竟然也是只麒麟。 这只青色的麒麟通体为浅青色,与紫麟似乎是同出一脉,这会儿两只麒麟竟然头对着头,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 “玩够了?”一道薄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年元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更难搞的。 “嗨,你怎么在这里啊?”年元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封玄霆睨着她,微挑眉梢,唇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暖暖真厉害啊,不过离开本王短短半日,竟又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年元瑶听着这话,莫名就感觉自己怂的有些站不住脚了。 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了,一个眼神都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皇城现在怎么样了?”年元瑶转移了话题。 封玄霆淡淡开口,“等你回去便知道了。” “……”年元瑶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那你想做什么?”封玄霆低低冷冷的嗓音带着一抹寒意,“再去一趟北荒,将你们年府的那些男子,也都一一救出安置?” 见什么都逃不过封玄霆的眼,年元瑶整个人顿时泄了气,“今日我若是来晚了一步,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保了。” “还有清羽那个孩子,今年才七岁而已,也不知道在北荒能不能承受得住。” 听着年元瑶的嘀咕声,封玄霆有些的无奈,面对她,终究是舍不得对她生气。 在来之前,得知她放走年府女眷,引得禁卫军大肆在池州搜捕,他有满腔的怒火,想要告诉她这一切的危险性,甚至还萌生了要将她圈禁起来的冲动。 可现在,她一个眼神,便让自己心软了。 “先回去。”封玄霆扫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 年元瑶轻轻的点头,既然被封玄霆给找到自己了,那清羽的事情,就先缓缓吧。 “我用了晨风的身份,现在我姑姑他们怎么样了?”年元瑶有些的担心。 谁也没想到,沐月紫麟会在宣鸿门,当着所有人的面,扑向‘晨风’。 按照那个封帝的性格,只怕是…… “尉迟皓在宫门外找到了被你下了昏睡药的真晨风,所以父皇没有追究苏家。”封玄霆挑眉,语气内染着几分戏谑。 “走吧,再不走就有禁卫军找来了。”封玄霆道。 年元瑶点头,一个回身,发现那两只麒麟仍旧保持着相依的动作,“怎么还有一只青色的麒麟,也是神兽吗?” 年元瑶这几天越发觉得,很多东西,都十分的眼熟。 可奈何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御风青麒。”封玄霆道,视线在沐月紫麟的身上也略过一眼。 “御风青麒,沐月紫麟,这两个不会是情侣兽吧?”年元瑶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只麒麟,越发觉得是如此。 情侣兽? 封玄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称谓。 “御风青麒,走了。”封玄霆唤了一声御风青麒。 听到主人的召唤,御风青麒终于和沐月紫麟分开,朝着自家主人这里走来。 年元瑶看着认了封玄霆为主的御风青麒,又看了眼认自己为主的沐月紫麟,眉心微微蹙起。 这里头,水很深啊。 …… 子时刚过,年元瑶便回到了玄王府。 “我困了,我先去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刚进青玄阁,年元瑶留下一句话后,就匆忙进了房间里。 原地,封玄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唤了一声,“云韶。” “我在……”云韶从暗处冒了出来。 天知道他今天早上发现年元瑶不见了时,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满城去寻人。 没想到这个小姑奶奶竟然胆大的溜进宫里了,听说还带走了天烬国用来祭天的凶兽。 幸好,这小姑奶奶还算聪明,用了别人的身份,没让封帝查到玄王府头上来。 “去一趟北荒,救年清羽出来。”封玄霆道。 “什么?你先前不是说,暂时不管北荒那里的一切吗?”云韶有些的诧异。 这救人虽然不是难事,可善后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封玄霆凉凉的扫了眼云韶。 “我马上去……” 第315章 逛街买胭脂 翌日,年元瑶睡到午时才醒。 醒来后,年元瑶坐在梳妆台前后,又将自己换回了楚月小公子的面容。 穿戴整齐后,年元瑶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开门,见到院子里的场景后,年元瑶第一反应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这封玄霆,楚萧寒怎么都在院子里啊?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联合起来要教训自己吧? 年元瑶扶额,自己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怂了啊?怎么这个也怕,那个也怕的。 想罢,年元瑶深呼吸了几口,又一次打开了房门。 “玄王殿下,大哥,早上好啊!”年元瑶热情的朝着二人挥手打招呼。 那二人同时朝着年元瑶看过来,难得语调一致,冷冷的道,“不早了。” “……”年元瑶抿唇,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站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这二人刚刚正坐在院子里面下棋。 “楚月公子,你起来了啊,膳食都准备好了,要现在去吃吗?”凌音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年元瑶后,欣喜的开口。 年元瑶这一刻真的是爱死凌音这个小天使了,应下了凌音的话后,飞快的跑去了膳厅。 原地,楚萧寒看着棋盘,落下一颗白子,“这外面的乱世不适合月儿,玄王殿下还是放手吧,让楚某带她回山庄。” 封玄霆拿着黑子的手,微微一顿,最后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便起身离开。 …… 膳厅内。 暂时解决了年府女眷的事情,年元瑶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喝了一碗热汤后,年元瑶怂恿起凌音来,“凌音,下午闲着无事的话,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啊?我们?”凌音指了指自己。 “对啊,我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的逛个街,去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了。”年元瑶道。 话刚落,凌音则是十分怪异的看了眼年元瑶,“楚月公子,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戴首饰吗?” “……”年元瑶一怔,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子身份了。 于是连忙道,“首饰也分男性首饰,和女性首饰嘛,怎么样,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楚月公子不是和王爷的关系不错?可以让王爷陪你,或者让凌潮凌汐陪你啊。”凌音婉拒年元瑶的提议。 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和楚月公子一起逛街,这不太好吧。 “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去吧……”年元瑶撇了撇嘴。 今日和封玄霆一起逛街,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别别别,那还是我陪你去吧。”见年元瑶有些不高兴了,凌音连忙开口。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楚月公子,身上的气息非常的熟悉。 特别的像…… 王妃…… 等等…… 王妃? 一刹那间,凌音的瞳孔放大,深深的看了眼年元瑶,顿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是啊,她何时见过王爷允许别人在他房间里睡觉了? 这楚月公子刚来的第一天,不就说自己在王爷的房间里睡着了? 而且,王爷对这个楚月公子,似乎格外的上心。 昨日云韶公子在发现楚月公子不见后,那种慌张的样子,也犹如大难临头一般。 能让王爷和云韶公子都这样的,除了王妃还能有谁? 何况刚刚楚月公子说,准备逛街买首饰…… 一瞬间,凌音几乎认定了,眼前的楚月公子,一定就是王妃年元瑶。 “凌音,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干什么,看得我心里头发毛。”年元瑶被凌音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憷,身子往后缩了缩。 凌音却忽然甜甜一笑,挽住了年元瑶的手臂,“楚月公子,我们等等去逛街吧。” “你如果不情愿,可以不去的。”年元瑶小心翼翼的从凌音那里抽离自己的手臂。 “不会,不会,我没有不情愿,王,不对楚月公子,你先吃吧,吃完了我就陪你去。”凌音满面笑容,看着年元瑶。 对于凌音突然的转变,年元瑶有些摸不着头脑。 …… 午膳过后,年元瑶和凌音一起出了王府。 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年元瑶回头看了眼王府的大门,有些诧异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封玄霆这是懒得管她了吗? 想到封玄霆,年元瑶咬了咬唇,有些事情,慢慢从心头浮起。 她不是原主,这样霸占着封玄霆对原主的爱,真的好吗? 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和封玄霆说明呢? “楚月公子,楚月公子。”年元瑶正在沉思时,整个人被人剧烈的晃了晃。 一回神,才见是凌音正兴高采烈的看着自己。 “啊?怎么了?”年元瑶问。 “楚月公子,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我都喊你半天了。”凌音道。 年元瑶讪讪一笑,“想到一些事,有些想入迷了。” “都出来了,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前面有一家新开的胭脂铺,我带你去吧?”凌音指着前面一家名为‘月灵摘’的胭脂铺道。 “好啊,咱们去看看吧。”年元瑶将思绪放到了胭脂铺上面。 可刚走两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胭脂?我一个大男人,看什么胭脂啊。” “嘿嘿,那你陪我去看看吧?”凌音眼露狡黠。 “嗯,好啊。”年元瑶欣然同意。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月灵摘。 一进门,发现月灵摘里不少的姑娘正在里头挑选胭脂水粉。 “怎么样,我好看吗?这个颜色适合我吗?”一旁,一名正在试颜色的女子,问着身旁结伴的两位女子。 “雨姐姐本就美若天仙,这个桃粉色涂在姐姐的脸上,更是衬的姐姐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是啊是啊,太美了。” “……” 听到一旁两个女子谄媚的声音后,年元瑶庆幸自己现在没喝茶,否则定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那个被叫雨姐姐的姑娘,虽然相貌不错,但也万般不到那二人口中美若天仙,仙女下凡的地步。 也不知道,这个叫雨姐姐的姑娘是何身份,能让那二人如此巴结。 “秦小姐,这里还有一些新到的款式,您慢慢试。”此时,一名中年女子又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托盘里又放了几盒新的胭脂。 秦小姐? 难道…… 年元瑶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那位秦小姐的身上。 第316章 秦府千金 “放着吧,我待会儿自己会选。”秦宵雨瞟了眼月灵摘的老板娘,语气淡淡。 一旁跟着秦宵雨来的两个女子,心中却艳羡不已。 这月灵摘虽是皇城新开的胭脂铺,可很多人都知道,这月灵摘的老板陶丽芳,那可是大有背景,一般人都不能轻易得罪。 没想到秦宵雨就能用如此不屑的态度,和人家说话。 唉,谁让人家是镇国侯府千金呢。 如今要说整个皇城谁家的千金最风光,那只得是镇国侯府的秦宵雨了。 “那秦小姐就先慢慢看吧,我去招呼一下其他客人。”陶丽芳在秦宵雨这里吃了瘪后,倒也不恼,往一旁走去。 “二位是要看看胭脂,还是唇脂呢?”陶丽芳走到了年元瑶和凌音的身边。 年元瑶将刚刚的一些场景都尽收眼底,若是她没猜错,这个所谓的秦小姐,极有可能是镇国侯府的千金。 “都看一些吧,替我妹妹选。”年元瑶指了指身边的凌音。 她今日是男儿身打扮,尤其还当着秦宵雨的面,不能露出什么端倪。 “好。”陶丽芳又吩咐店里的伙计,拿了一些胭脂和唇脂过来,供年元瑶和凌音挑选。 凌音一眼就相中了一款带着花香的胭脂,激动的对着年元瑶道,“楚月公子,你看,这个竟然有茉莉花香。” “是啊,好香啊,喜欢就买下来吧。”年元瑶也很喜欢这款茉莉花香的胭脂。 一旁,秦宵雨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往门外瞥了一眼后,又是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最近要办什么文状元考试,这皇城莫名多了一大堆的穷书生,真是碍眼。” “可不是,有些个穷书生连客栈都住不起,不是蹲在街角就是住在那些破庙里,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劲,真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能考上状元吗?”朝议郎之女文忆雪附和出声。 另一名承义郎之女谭饮香也连忙道,“不过我听说,这次文状元考试,由侯爷亲自坐镇,想必定能选出最优秀的状元郎。” 说起自家父亲,秦宵雨的脸色才好看许多,选了几盒胭脂后,准备离开。 刚一站起身来,便见老板陶丽芳正笑着帮年元瑶和凌音在挑选胭脂,秦宵雨又打量了一眼年元瑶和凌音的穿着,莫名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伸手拿起手边一盒崭新的胭脂,噗通一声,仍在了地上。 胭脂盒顿时摔的四分五裂,声响引起了店内所有人的同意。 “雨姐姐,你没事吧,没砸疼你吧?”文忆雪上前,检查了一下秦宵雨的手。 秦宵雨一把甩开她,目光落在了陶丽芳的身上,冷笑一声,“陶老板,你这胭脂盖子可真不牢固啊,本小姐随手一拿,就掉了。” “这胭脂盒的盖子,都是拿绸带绑好的,如何会不牢固?”陶丽芳回之一笑。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故意的了?”秦宵雨挑眉,语气内带着一丝的警告。 陶丽芳招手,吩咐几个伙计过来收拾地上的胭脂盒。 “究竟是故意还是无心的,并不重要。秦小姐今日是门店的贵客,请问秦小姐选到心仪的胭脂了吗?”陶丽芳问。 “怎么?现在想起本小姐是你的贵客了?本小姐还以为你这个月灵摘门槛低到,什么垃圾都要由你这个老板亲自服务了!”秦宵雨说到垃圾时,视线落在了年元瑶和凌音的身上。 凌音见秦宵雨说话如此猖狂,二话不说走了过来,说她是垃圾而已,说王妃,这可不能忍! 刚走两步,凌音便被年元瑶按住了肩膀,“凌音,别冲动。” 年元瑶原本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可如今对方牵扯到了镇国侯府,她不想给封玄霆惹麻烦。 见此,秦宵雨等人,都以为年元瑶他们是怕了。 文忆雪嗤笑一声,“你们二人,还不快来拜见一下镇国侯府的大小姐。” “就是,秦大小姐亲自与你们说话,是你们的荣幸。”谭饮香道。 这边的闹剧,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连一些路过月灵摘门口的百姓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出戏。 “你们一个个是活腻了吗?秦家算个什么东西,找死吗?”暴脾气凌音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一根鞭子,随地一抽。 见凌音甩了鞭子出来,文忆雪和谭饮香顿时吓得后退两步。 “好大的口气,竟然不将我们镇国侯府放在眼里!来人啊,给本小姐将这二人绑起来,押去府中审问!”秦宵雨大怒,话刚落,几名身手矫健的暗卫,从暗处隐现。 见秦宵雨喊了暗卫,年元瑶上前一步,挡在了凌音的身前。 就在几名暗卫往前走时,陶丽芳适时的站到了中间,看向了秦宵雨,面上堆上了礼貌的笑意,“秦小姐,我这月灵摘是新开的,劳烦秦小姐高抬贵手。” “那又如何?这里损坏的一切,本小姐都赔偿的起!”秦宵雨不悦的瞪了眼陶丽芳。 如今他们秦府,盛名在外,谁敢得罪他们秦府的人? 听到秦宵雨的话,陶丽芳只觉得十分好笑,“是吗?只怕咱们月灵摘背后真正的老板,秦小姐得罪不起吧?” “你说什么?”秦宵雨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 那股她已经藏在心底熟悉又自卑的感觉,刹那间又涌了上来。 早年,她父亲秦长岱一直是个小官而已,她作为小官的女儿,自小到大,也遭受不少来自各家千金的白眼与奚落。 如今,她父亲是堂堂一等镇国侯,谁还敢奚落她? “我说,秦小姐今日还是先收手吧,以免等等后悔莫及。”陶丽芳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善意的笑容。 话刚落,只听秦宵雨哈哈大笑,“后悔莫及?那好啊,本小姐到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莫及!” “你们几个,将这个陶丽芳,一起绑走!” 秦宵雨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说话间,月灵摘的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顶软轿,从软轿里面,走出了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 “秦府千金,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本公主许久未见如此轻狂之人了。” 随着女子的声音响起,陶丽芳上前,弯了弯腰,“拜见昭宜公主,公主千岁。” 第317章 评评理 昭宜公主? 听到这个名讳,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往秦宵雨看去。 秦宵雨的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轻狂,一回头见到来人,整个人蓦地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昭宜公主身旁的金嬷嬷却是横眉一竖,怒喝道,“见到昭宜公主,还不跪下!” 秦宵雨这才反应过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拜见昭宜公主,公主千岁。” 四周所有围观的人,也都立即跟着跪了下来,给昭宜公主请安。 凌音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低声的对着年元瑶道,“楚月公子,看吧,咱们根本不用顾忌这个秦小姐。” 年元瑶点了点头。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今在一个公主的面前,那镇国侯府,确实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这个昭宜公主,也是让她觉得熟悉啊。 似乎,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可她却是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都平身吧。”此时,昭宜公主的贴身护卫何野搬来了一把椅子,昭宜公主坐下后,悠悠出声。 秦宵雨正由着丫鬟扶起来时,金嬷嬷却是上前,抬腿踢了一下秦宵雨的膝盖,“公主没让你起来。” “……”秦宵雨看着周围都站起来的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膝盖。 “秦宵雨,方才是你在本公主的店里闹事吗?”昭宜公主看着秦宵雨,唇角溢出淡淡的讥诮。 跪在地上的秦宵雨一怔,反应过来昭宜公主的话后,面露惊恐,连忙摇头否定,“臣女不敢,臣女怎敢在公主的店里闹事,这一切都是误会。” 身后,文忆雪和谭饮香对视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唏嘘。 这秦宵雨刚才还高傲的不可一世,如今遇上了昭宜公主,却像个瘟鸡一般。 今日,秦宵雨只怕惹了大麻烦了。 不过,他们是真没想到,这月灵摘的背后之人,竟然会是昭宜公主。 难怪这个陶丽芳刚才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 原来背后有昭宜公主这尊大佛。 “误会?那刚才是何人说要绑走本公主店里的老板?敢问她犯了何事,要让你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出动镇国侯府暗卫?”昭宜公主眯起眸子,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意。 很久,没遇到如此天高地厚之人了。 秦宵雨咬了咬唇,往一旁站在身侧的文忆雪和谭饮香看了一眼。 那二人触及到秦宵雨的神情后,心里头都有些的发毛,但一想到父亲如今都在镇国侯手底下做事,万一今日她们得罪了秦宵雨…… 二人不敢多想,文忆雪先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启禀公主,方才在月灵摘里,是那二人先挑衅在先,所以雨姐姐才会生气,造成了后面的误会。” “是啊是啊,都是这两个人,您看这个女的,手里头还拿着鞭子呢!”谭饮香也跪了下来,指着凌音手里的鞭子。 昭宜公主早就注意到了凌音,以及她身边的人。 只是轻轻的一抬眼,身旁的金嬷嬷会意,笑着开了口,“凌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呀?” “金嬷嬷许久不见了,今日我正好得空,便和我们家小公子一起出来逛街。”凌音将鞭子收起,同样笑眯眯的道。 “原来是这样……”金嬷嬷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宵雨等人纷纷惊悚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昭宜公主和这两个人认识吗? 这两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并不像是有身份的人啊。 “敢问,这二位是……”最终,秦宵雨壮着胆子开了口。 昭宜公主微挑眉梢,轻轻的抬眼道,“他们是本公主皇弟的人。” 听到皇弟二字,文忆雪等人差点吓得当场晕过去。 昭宜公主的皇弟,那不就是大魔头玄王殿下吗? 天呐,这两个人竟然是玄王殿下的人? 今日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就称病,拒绝秦宵雨的邀请了,这下子不仅得罪了昭宜公主,又得罪了玄王殿下。 简直是踢到棺材板了。 秦宵雨咬着下唇,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镇国侯府千金,昭宜公主就算权利再大,也得给镇国侯府几分薄面。 于是,秦宵雨心一横,抬眸直直的看向了昭宜公主,“昭宜公主,今日本就是你店里的陶老板对臣女怠慢在先,后又对臣女出言不逊,臣女才会一时生气,还请公主明察。” “是吗?”昭宜公主勾唇,睨着秦宵雨。 秦宵雨重重的点头。 “金嬷嬷。”昭宜公主扫了眼金嬷嬷。 “老奴在。” 昭宜公主轻笑,“去一趟镇国侯府,请侯爷过来评评理。” “是,老奴这就去。”金嬷嬷应下,说罢便要往大门口走去。 一听昭宜公主要惊动自己的父亲,秦宵雨连忙爬到昭宜公主的腿边,“公主,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臣女的父亲了。” “那你说,今日你在本公主的店里闹事,此事如何作罢?”昭宜公主目光冰凉如水。 秦宵雨想了想,痛苦的闭了闭眼,开口道,“臣女愿向陶老板和这二位道歉。” “就这么简单吗?”昭宜公主挑眉,“本公主和皇弟的人,被人欺负了,道个歉就算数了吗?” “那,臣女愚钝,还请昭宜公主明示。”秦宵雨实在摸不透这个昭宜公主的心思。 她知道,封帝十分喜爱昭宜公主,因此不能轻易得罪昭宜公主。 “去,给本公主跪在月灵摘的门前,跪满十二个时辰为止。”昭宜公主语气淡淡,仿若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 秦宵雨这边,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 跪在月灵摘门口? 这月灵摘的门口可是大街上啊,她若是这般跪了,便是整个皇城的笑柄了。 就算是镇国侯府千金又如何,没有人会高看她。 而且十二个时辰跪下来,她的双腿一定会废掉的。 这个昭宜公主,实在是狠毒。 “怎么,不服?”昭宜公主轻轻的眨眼,尔后装作冥思苦想了一下,道,“若是你不服的话,那本公主便要请人去一趟玄王府了,让玄王来出出主意了。” “服,臣女服气!”一听要惊动封玄霆,秦宵雨连忙应下。 要是请来了封玄霆,她今日说不定连回去的命都没有了…… 第318章 仗势欺人 一盏茶的时间后,秦宵雨跪在了月灵摘的大门口。 更让她可气的是,昭宜公主竟然命令文忆雪和谭饮香二人,搬个凳子坐在秦宵雨的面前,坐足十二个时辰。 于是,在路过街上的人看来,秦宵雨正对着文忆雪和谭饮香二人下跪。 文忆雪和谭饮香此刻也是如坐针毡,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了昭宜公主的手段。 秦宵雨愤恨的瞪了眼文忆雪和谭饮香,紧紧的握着拳,指甲嵌进肉里,她要永远记得今天的耻辱,来日一定加倍奉还给封嫦曦这个贱人! 此刻,月灵摘二楼雅间。 “今日多谢公主出手相助,凌音感激不尽。”凌音对着昭宜公主弯了弯腰。 昭宜公主轻轻的摆手,面上全然没了刚才的严肃,唇染浅笑,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道,“凌音,不向本公主介绍一下新人?” 听闻,凌音会意,指了指身边的年元瑶,轻咳一声,朝昭宜公主使了个眼色,“启禀公主,这位是殿下在在外认识的新朋友,名叫楚月,我们都叫她楚月小公子。” “楚月,嗯,这名字不错。”昭宜公主眸中染上几分的意味幽深。 年元瑶一开始觉得这个昭宜公主是个气场强大极具威严的人,现在发现,这个昭宜公主竟然也会有如此亲和的一面。 就在此时,何野敲了敲门,在外道,“公主,镇国侯在楼下求见。” 一听镇国侯来了,昭宜公主脸上的笑意敛起,“这么快就来了。” “楚月,凌音,你们先从北面的楼梯下去,走后门出去。”昭宜公主看了眼年元瑶她们,尔后又道,“让秦长岱上来。” …… 年元瑶和凌音从月灵摘的后门走了出来后,外面是个暗巷。 “楚月公子,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吗?”出来后,凌音问年元瑶。 年元瑶摇头,“还是回去吧,这皇城人多物杂的,一不小心就惹了麻烦了。” “今日的事情,是那秦宵雨仗势欺人,在遇到昭宜公主之前,也不知道她究竟折磨了多少人呢。”说到秦宵雨,凌音现在还是一肚子火气。 年元瑶赞同的点点头。 这段时间,她越发觉得自己没多少脾气了,有时候忍耐力竟然那么好。 “回去吧。”年元瑶道。 “嗯。” 此时,月灵摘二楼。 秦长岱身着一袭官服,见到昭宜公主后,恭敬的请了个安,“微臣拜见昭宜公主。” “侯爷免礼,请坐。”昭宜公主神情淡淡。 秦长岱没有入座,反而是微微弯着腰,看向昭宜公主,“微臣听说,今日小女任性冒犯了公主,微臣在这里,先给公主赔罪了。” “本公主已经惩罚过令千金了,侯爷就不必赔罪了。”昭宜公主瞥了眼秦长岱道。 秦长岱听闻,面上看不出其他的神色,反而仍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养不教父之过,小女今日犯下滔天大罪,是微臣管教不善,还请公主降罪。” 昭宜公主听到这话,差点就要给秦长岱拍手叫好了。 这个老狐狸,说话做事果然有一套,难怪真将父皇哄的服服帖帖的。 秦长岱一个堂堂镇国侯,都如此卑微的向自己道歉了,若是自己再不依不饶,岂不是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不过,她是个女人,小肚鸡肠又如何? “侯爷一番心意,本公主心领了,只不过本公主已经下令责罚过令千金了,再责罚侯爷,也没什么意思。” 昭宜公主说着,又换了个坐姿,道,“今日侯爷亲自登门,本公主也体会到了侯爷的一番苦心,这样吧……” “金嬷嬷,吩咐下去,让秦小姐跪到天黑就可以回府了。”说完,挑眉看向秦长岱,“侯爷,你觉得如何?” 秦长岱轻轻一笑,“多谢公主。” 片刻后,跪在月灵摘门口的秦宵雨,见到自家父亲从月灵摘门口出来后,眼露欣喜,“父亲,怎么样了?” 秦长岱没有理会秦宵雨,径自坐上了马车离去。 在秦长岱离开后,金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眼秦宵雨,不屑道,“公主仁慈,让你跪到天黑便可离开,这会儿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你且先跪着吧。” “嬷嬷,那我们……”文忆雪小心翼翼的开口。 金嬷嬷瞟了眼她们,冷笑一声,“你们二人,既然那么喜欢狗仗人势欺压百姓,那便继续坐在这里,若是不想坐,跪在这里也是可以。” “什么?” …… 夜晚,镇国侯府。 秦宵雨一瘸一拐进了府门后,发现大厅内坐满了人。 父亲秦长岱和母亲林氏正坐在主位。 两边则坐着自己的大哥秦安远以及另一名庶妹秦凝薇。 “父亲……” 进门后,秦宵雨先和秦长岱打了招呼,想要诉说今日受到的委屈。 可迎接她的,却是秦长岱重重的一巴掌。 秦宵雨原本就跪的腿软,这会儿被一巴掌打的,整个人跌坐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父亲……”秦宵雨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长岱。 长这么大,父亲最是宠爱她,以前连大声骂过她都没有过,今日竟然会打她。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这皇城处处都是权贵之人,你竟然惹下如此大祸,让我镇国侯府蒙羞,实在是家族之耻!”秦长岱满腔的怒火,在此刻发泄。 一旁,秦凝薇见最受宠的秦宵雨被父亲此等辱骂责打,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笑意。 “父亲,女儿也没想到,那个月灵摘竟然是昭宜公主开的,女儿今日也在月灵摘里受了欺辱,不得已才在里面召唤暗卫的,没想到……”秦宵雨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林氏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起身走近秦长岱,“老爷,雨儿的脾性,我们最是清楚,今日定是那跋扈的昭宜公主仗势欺人,故意要打我们秦家的脸面的。” “是啊,父亲,这昭宜公主和玄王从前与年府是走得最近的,如今保不齐要针对我们秦府,雨儿也是倒霉,正好撞上昭宜公主了。”秦安远也替秦宵雨说话。 “哼,你们都给我记着,眼下时机未到,少在皇城惹是生非。尤其是不要得罪封玄霆,此人深不可测,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秦长岱稍稍的消了消气,警告林氏等人。 秦安远点头,不解的问道,“父亲,这个玄王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厉害,那为何皇上不封他为太子?” “呵,封玄霆麾下的暗桩遍布整个南夏大陆,你以为皇上不忌惮他吗?” 第319章 斗诗 翌日,玄王府。 年元瑶醒来出房门的时候,凌音从外面飞扑过来,“楚月公子,你猜猜,谁来府里了?” 听闻,年元瑶微微一怔,开口道,“难道是镇国侯来了?” 凌音顿时给年元瑶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就是那个镇国侯来了。” “他来做什么,是来赔罪的?”年元瑶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 凌音点头,“是啊,就是来赔罪的,这会儿王爷正在大厅里应付他呢。” “真的?我去偷偷瞄一眼。”年元瑶说着,便准备往大厅走去。 凌音适时拉住了年元瑶,“还是别去了,万一被看见了不太好。” “也是。”年元瑶说罢,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凌音顿时松了口气。 要是被秦长岱那个老狐狸发现王妃,这天下就大乱了。 不过,王妃现在怎么那么好说话呀? 昨天在月灵摘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秦宵雨都欺负到头上来了,王妃竟然没什么反应? 要换做以前,早就第一时间把秦宵雨给打趴了吧。 王妃这消失的半年多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呀? “楚月公子,我吩咐侍女准备了一些点心,我们去吃吧?”凌音道。 “好呀!” 封玄霆走到膳厅的时候,年元瑶正在吃桂花糕。 感觉到有人来了后,年元瑶往门口看去,见到封玄霆的身影后,年元瑶赶忙咽下了嘴里的桂花糕,急着问道,“秦长岱走了吗?” “嗯。”封玄霆点头,扫了眼凌音。 凌音立即识趣的出了膳厅,留封玄霆和年元瑶在屋子里。 “秦长岱是因为月灵摘的事情来的?”年元瑶又问。 封玄霆又一次点头。 “看来我以后还是少出门吧,怎么一出门就准没好事呢。”年元瑶嘀咕一声,心想弄到最后,还是给封玄霆惹了麻烦。 看着她这副样子,封玄霆面上有几分的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本王不怕你惹麻烦。” “嗯?”年元瑶微怔,有些诧异的看向年元瑶。 “暖暖,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本王给你撑腰,所以不必担心。”封玄霆看了眼年元瑶,浅浅一笑。 他还是喜欢,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 因为那是最真实的暖暖。 封玄霆的话,竟让年元瑶有一瞬的心神恍惚,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很动听。 只不过…… 似乎不是对她说的。 这几日,年元瑶越发的在想,她这样霸占着封玄霆对原主的好,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找个时机,告诉封玄霆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还是…… 换一个方式呢? “在想什么?”见她神思游离,封玄霆微微俯身,凑近了她一些。 年元瑶回神,抬眸看了眼封玄霆的脸,双颊默默的浮上一层红晕。 见此,封玄霆眉染笑意,揶揄道,“脸突然红成这样,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脸红? 年元瑶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脸烫的厉害。 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时,封玄霆温声道,“今日天气不错,去游湖吧。” “好。”年元瑶应下。 …… 午后,南仙湖畔。 年元瑶和封玄霆一起来到南仙湖边时,发现湖边有不少男女正在放风筝,也有许多的书生们聚在一起,吟诗作对。 “我听说,皇城马上要举办科考了。”年元瑶看着那些书生们道。 封玄霆微微颔首,“嗯。”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啊?”年元瑶想到了那个叫君逢的男子,也不知道他赶来了没有。 “初试定在十日后。”封玄霆道。 年元瑶点点头。 在湖边等船时,年元瑶注意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围着一群书生,似乎正在斗诗,一群人斗的不亦乐乎。 “我们去看看。”年元瑶觉得有些新奇,挽着封玄霆的手臂,往那里走去。 封玄霆看了眼挽着自己的手臂的手,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个小笨蛋,忘了自己如今是‘男儿身’了吗? 两人走近时,年元瑶便听见有人在说,“春情花月复锦年,万物深深闲庭落。” 说完,一群人纷纷叫好。 “待春月明归来时,杨柳依依晓弄情。” 又是一阵叫好声。 年元瑶听出了,他们是在斗关于春天的诗句。 “有兴趣?”封玄霆见她看的有些入迷,眸内有些柔意。 年元瑶轻笑,摇了摇头,狡黠的眨了眨眼,“就是看个热闹而已,若是叫我来作诗的话,恐怕我能说到天黑都不带重样的。” 毕竟,小时候那些唐诗宋词可不是白学的。 随便念几句出来,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啊!”年元瑶的话,被一名围观之人听了过去,当场忍不住出声。 一瞬间,刚刚还在斗诗的书生们,纷纷看向了年元瑶,神色各异。 “我可没说大话,你干嘛那么大的反应。”年元瑶瞟了眼刚刚说话之人,懒得理会,准备离开。 那人却拦在了年元瑶的前头,有些的不服气,“我们今日聚在一起,以春为题作诗,不如请公子也赐教赐教?” “有什么好处吗?没有我就不参加。”年元瑶挑了挑眉,扫了一圈这些书生。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年元瑶道,“这位小公子,今日我们在这里举办作诗比赛,赢到最后的人,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若你赢了,今日这五十两银子便归你了。” “是吗?”年元瑶看了眼中年男子,又往封玄霆看了眼,“等着,正好拿这五十两银子买烤鱼吃。” 话一出,这些书生纷纷无语。 觉得这个人未免太猖狂了。 可接下来一炷香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快要惊掉下巴。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 短短一个时辰过后,再无一个书生可以答出诗句。 此时此刻,书生们全部一脸膜拜的看着年元瑶,难以想象这个小公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说出如此惊艳的诗句。 这才气,非一般人能比。 “小公子,这五十两归你了。”中年男子将装着银子的荷包递了过来。 年元瑶看了眼那荷包,心情大好道,“将这五十两银子给大家分了吧,他们比我更需要银子。” 说罢,便拉着封玄霆离开了原地。 “这些诗句,都是你作的?”走远后,封玄霆问。 “才不是,我可没那么聪明。” 第320章 翻船 封玄霆看着她,再想到初识暖暖时,几个调查回来的人都复命说,年府嫡女自幼被关在府中北苑十年,无人问津。 那她的医术和武功,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如今她又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惊艳的诗句,暖暖的身上,看来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年元瑶自昨日和凌音一起出府后,就在想自己究竟要不要把真实身份告诉封玄霆,让封玄霆知道,她是年暖暖,并不是真正的年元瑶。 只是,封玄霆会相信她的说辞吗?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让人觉得荒谬? 年元瑶叹气。 她不能这样霸占着封玄霆对原主的爱而不作为啊。 “我们先去游湖,等等我和你说些事情。”年元瑶见船已经岸边等了许久,便催促着封玄霆一起先去船上。 封玄霆微微颔首。 片刻后,游船之上,年元瑶一进船舱里,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走近后,才发现船舱内已经准备了一条热气腾腾的烤鱼,正散发着一阵阵的鱼香。 两人坐下后,封玄霆问她,“喝酒吗?” “可以啊。”年元瑶点头。 面前的酒杯内倒上酒后,年元瑶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喝酒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那个御风青麒和沐月紫麟去哪了?” 怎么回皇城后,她就没见过紫麟了。 还有,封玄霆身边,怎么也会有一只青色的麒麟呢? “它们两个本生一源,两情依依,青麒在人间寻觅紫麟许久,如今团圆,自有许多事要做。”封玄霆淡淡一笑。 年元瑶想起那两只麒麟依偎在一起的那一幕,心中微微有所颤动。 “紫麟先前和我说,我是她的主人,那你是青麒的主人?”年元瑶又问。 “本王也是偶然得青麒认主,在此之前,青麒曾伤过本王,那次还是你给本王包扎的,包扎后留了一个兔耳蝴蝶结。”封玄霆的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眸中含着一层深意。 年元瑶微怔,一瞬间心里头涌现无数道的乱麻。 想到那些凭空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原主记忆,想到封玄霆手里那封带着自己字迹,签着年暖暖名字的协议,想到自己习惯性用的兔耳蝴蝶结……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年元瑶的脑海里产生。 难道…… 她…… 就在此时,湖面四周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 年元瑶往船舱外看去时,只见离自己不远的一艘木船,忽然整个翻了过来,原本在船上的人,跌落到了湖面上,似是不识水性,整个人在湖面上拍腾着。 见到这一幕,年元瑶下意识的想要冲出船舱去救人,封玄霆却拉住了她的手臂,凌汐已经抢先一步,跳下湖水去救人。 片刻后,凌汐将翻船的人救上了岸,当看清被救的人后,凌汐面色有些怪异,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咳咳咳……”被救的人坐起身来,连连咳嗽。 年元瑶此时也到了岸边,走了过来,刚想说什么时,翻船的人立即扭过了头,把脸转了过去。 “这是?”年元瑶狐疑的看了眼这个翻船的人。 怎么这个身形…… 很是熟悉啊! 一旁,凌汐干咳一声,脸色也不太对劲。 年元瑶这下不淡定了,一把抓住了翻船的人的肩膀,可那人依旧背对着年元瑶,并且将脸埋进了衣袖里。 “我靠!楚之曦!你竟然偷偷溜出来了!”年元瑶终于确定了面前的人。 “嘿嘿,月儿,这都被你认出来了。”楚之曦见自己瞒不住了,对着年元瑶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说起来,可真是丢人啊。 他在山庄里实在待不住了,一路赶来了这里。 恰好运气好,竟然在这湖边遇见了月儿和玄王,于是他也租了一条船游湖,结果自己根本没有划船的经验,一不小心还把船给弄翻了。 这下子弄巧成拙了。 “大哥不是让你留在山庄里吗?你这会儿跑出来了,山庄怎么办?”年元瑶见到楚之曦的这一刻,心底有些的害怕。 楚家人频频面世,并不算是好事。 “山庄有清风看管呢,何况我不是担心你和大哥吗?你们这一走毫无消息,我每日都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圈呢!”楚之曦委屈的扁嘴。 年元瑶看着他,叹了口气,“现在你见到我了,我好好的在这呢,你赶紧回山庄吧,万一被大哥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惩罚你呢!” “等等!”年元瑶正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楚之曦贼兮兮的一笑,“之曦,你来的正好啊。” “什么,什么意思?”见年元瑶忽然变了口风,楚之曦蓦地心里头有些的发毛。 年元瑶勾唇,“你来了,就可以把大哥一起带走了啊。” “啊?” “先跟我走吧,你这一身湿透了,万一着凉就麻烦了。”年元瑶抓着楚之曦离开。 封玄霆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殿下。”凌潮忽然凑了上来,低声道。 “何事?”封玄霆的面色严肃几分。 凌潮顿了顿,开口道,“年府男眷已经进入了北荒地界,北荒地界设有幽闭阵法,云公子没有得手。” “知道了。” “还有珠雀姑娘查探到,皇上的暗卫近来动作极多,似乎在搜查邱永安的下落。”凌潮将情报继续禀报。 封玄霆没说什么,幽深的眸底一片漆黑,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握紧,又轻轻的松开。 …… 待封玄霆一行人走远后,另一艘游船慢慢的靠了岸。 秦凝薇坐在游船里,手持绢扇,凝视着封玄霆离开的方向,双颊绯红,心内一阵阵的悸动。 “小姐,玄王殿下已经走远了。”秦凝薇的侍女谷翠在一旁轻声的道。 秦凝薇慢慢的收回视线,轻叹了口气,“外界都说玄王殿下是个如魔鬼一般恐怖的人,可在我看来,他却是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子,这世间男儿,谁都比不上他分毫。” “小姐这是动心了?如今玄王妃之位还空缺着,小姐不如去求老爷帮忙?”谷翠勾起唇角笑着道。 闻言,秦凝薇却是冷笑,瞟了眼谷翠,“玄王妃之位?你觉得我一个庶女能够得着吗?何况,秦宵雨不是还活着呢吗!” “大小姐的心疾,无数大夫断定她活不过二十岁,往后咱们镇国侯府的荣宠,还不都是小姐您的。”谷翠轻声道。 秦凝薇眸色泛冷,悠悠的叹道,“若是秦宵雨的心疾能提起发作就好了,那我便是镇国侯府唯一的千金了,那样我的胜算也大一些。” 第321章 不如面世 楚之曦被年元瑶拽着来到玄王府的时候,顿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等等见了大哥,大哥还不活扒了他的皮啊! “等等等,月儿,我觉得我还是住客栈去吧,还是别打扰玄王殿下了。”楚之曦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年元瑶一把拉住了他,勾起唇角,“来了还想走啊,快跟我去见大哥。” “……”楚之曦紧紧的拧眉,完了完了,好害怕。 不一会儿,墨兰阁。 当楚萧寒看见楚之曦的身影后,眼内的冷光仿若寒冰一般,似要将楚之曦冻结在原地。 楚之曦原本就落了水浑身湿透,这会儿更是在原地瑟瑟发抖。 不等楚萧寒开口,楚之曦已经跪下抱住了楚萧寒的大腿,“大哥,我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楚萧寒冷冷的问。 “我,我……”楚之曦磕磕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往年元瑶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年元瑶抿了抿唇,上前道,“大哥,之曦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如你带他一起回山庄吧。” 楚萧寒朝她投去一眼。 年元瑶连忙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等过段时间,我就回山庄,好不好?” “你真的会回来?”楚萧寒睫毛轻颤,对于她的话,心底有几分的动容。 “当然了,你们是我的大哥和二哥,云之山庄也是我的家,我当然会回来。”年元瑶心底,亦是感慨万分。 那段日子,若不是楚萧寒让她留在云之山庄,她估计这会儿连命都没有了。 云之山庄对于她来说,有家的感觉。 楚萧寒和楚之曦,也有亲人的感觉,这些是无法磨灭的。 “月儿,有一件事,我想是时候应该让你知道了。”楚萧寒思索半晌,语气有些的沉重。 年元瑶微愣,凝着楚萧寒,“是何事?” “关于你身上的寒毒,想要彻底解除,也并非没有法子,只是希望有些渺茫而已。”楚萧寒垂眸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定定的看着楚萧寒。 “只要找到灵仙炉,炼化仙药,便可彻底化解你的寒毒。”楚萧寒一字一句的道。 灵仙炉? 年元瑶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与惊诧。 她听到了什么? 灵仙炉? 爷爷当初和她说的,存在传说之中的灵仙炉,是真实存在的? “这世上,真的有灵仙炉?”年元瑶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知道灵仙炉?”楚之曦率先惊讶出声。 年元瑶咬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爷爷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有一种神物,名为灵仙炉,灵仙炉乃是炼制百药的仙炉,积聚千年来无数仙药的灵气,能炼出旷世神药。” “不错,灵仙炉不仅可以炼出仙药,更是蕴含了其他无穷的力量。”楚萧寒道。 年元瑶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初,爷爷临终前,便是让她努力寻找灵仙炉,以炼出仙药,帮助世人。 可她查过许多资料,丝毫没有灵仙炉的任何消息,仿佛这个东西只在爷爷的口中出现过。 没想到,今时今日,竟也有人告诉了她灵仙炉。 年元瑶的心里,一下子升出了希望。 就在此时,一道幽深低沉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传来,“这世上,的确有灵仙炉。” 年元瑶回身看去,只见封玄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封玄霆敛了心神,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年元瑶,“当初本王身中鬼血虫之毒十年,便寻了十年的灵仙炉,可始终毫无所获。” “而且,除了本王以外,另有人在满天涯的搜寻灵仙炉的下落。”封玄霆道。 楚之曦紧皱眉头,“那你的意思,灵仙炉找起来岂不是十分的困难?” 封玄霆轻轻的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这东西太隐秘了,知道的人并不多,与其藏掩,不如让它面世。” “面世?”年元瑶仔细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 “不错。”封玄霆点头。 楚萧寒的眸中,也有了一丝的赞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面世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啊!我听懂了,你们是要将灵仙炉的消息放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有这个神物,这样一旦被谁得到了,我们就能很快得到消息了,到时候在想办法也不迟。”楚之曦惊呼一声。 说完,楚之曦顿时觉得自己太聪明了,竟然能听懂了。 “那就放手一搏吧。”年元瑶赞同封玄霆的提议。 …… 天黑时,楚萧寒决定带着楚之曦先离开,他不能让楚之曦身处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 “不等天亮了再走吗?”年元瑶有些不舍的看着兄弟二人。 虽说盼着楚萧寒和楚之曦回山庄,可真要走了,又有些的不舍。 “月儿,照顾好自己。”楚萧寒目光落在年元瑶的身上,眸中有几分的深意。 年元瑶点头,“大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何况我如今有了个紫麒麟,可日行千里,我可以随时回来看你们。” “好。”楚萧寒淡淡一笑。 楚之曦看着年元瑶,有些委屈的扁嘴,“月儿,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被你发现了,我今日才刚到皇城,就要被带回去了。” “走吧。”楚萧寒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楚之曦扁嘴,与年元瑶告别后,跟着楚萧寒消失在了夜色里。 年元瑶正要进门时,外面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以及一个年轻的女子。 见到那女子,年元瑶眯了眯眸子。 这不是那秦大小姐秦宵雨吗? 她怎么来了? 年元瑶闪身站到了一边,管家福伯见有人来了,上前道,“二位是?” “我是镇国侯府公子秦安远,这位是舍妹宵雨,宵雨昨日任性得罪了府中的贵客,今日特意前来赔罪,劳烦管家通报一声。”秦安远客气的道。 一听这话,福伯顿时变了脸,轻咳了一声,冷淡的道,“二位请回吧,王爷夜晚从不会客,何况……” 福伯说着,视线转向了秦宵雨,“何况秦小姐昨日得罪的,是王府最尊贵的客人,如今王爷还在气头上呢,秦小姐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什么?”一听封玄霆还在生气,秦宵雨心一慌,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被父亲逼着来玄王府赔罪已是要了她半条命,这会儿竟然说封玄霆还没消气? 第322章 异味 秦安远想着父亲的嘱托,虽然气不过玄王府连个管家都仗势欺人,但也强压着怒气,挤出一抹笑,“劳烦管家帮忙通报一声,这有误会,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不是?这说清楚了,府上那位最尊贵的客人,自然也就消气了,你说是吗?” 见秦安远是个会说话的,福伯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仍旧摆手,“两位的心意小的会传达,这么晚了,咱们王爷也休息了,两位请回吧。” “这……”秦安远见管家软硬不吃,有些犯了难,往秦宵雨看去。 秦宵雨咬着唇,正想说什么时,余光忽然看见了站在前面角落里的年元瑶,顿时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往里走去。 玄王府门口的几个侍卫,立即上前,挡住了秦宵雨。 “喂,这位公子,你既然在这里,就听我说几句话!”秦宵雨虽然心里还有气,可也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年元瑶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也不藏掩了,抬步往秦宵雨走去。 “秦大小姐,你想和我说什么?”走近秦宵雨后,年元瑶看了眼秦宵雨,站了一会儿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 这秦宵雨的身上怎么…… “这位公子,昨日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请接受我的道歉。”秦宵雨垂着眼,干巴巴的开了口,语气有几分的生硬。 秦安远也在一旁打量着年元瑶,怎么也没想到玄王府那位传闻中最尊贵的客人,竟然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这小子看起来平平凡凡的,怎么就入了封玄霆的眼了? 看来,此人也不容小觑。 “事情都过去了,算了吧,反正昭宜公主也惩罚过你了,你不欠我了。”年元瑶瞟了眼秦宵雨,上下打量了眼秦宵雨,眸光有些的意味幽深。 提起昭宜公主,秦宵雨那股被压下的耻辱感,又涌了上来,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困了,先走了。”年元瑶不与秦宵雨再说什么,往里走去。 年元瑶都走了,管家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秦安远和秦宵雨,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安远有些气愤的甩了甩袖子,回身往马车上走去。 秦宵雨跟在了秦安远的身后,心头也有些的不甘。 马车上,秦安远嗤笑一声,“你瞧瞧,我们如今是镇国侯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又如何?玄王府一个小小的客人,都敢对我们蹬鼻子上脸的。” “……”秦宵雨垂着眼,闷闷的没有说话。 回到府中后,秦长岱正在大厅等着,当见到二人垂头丧气回来后,面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秦宵雨不敢去看秦长岱,秦安远上前,替妹妹解围,“父亲,那玄王欺人太甚,竟让一个管家羞辱我们。” “哼,来日方长。”秦长岱冷笑一声,眸泛冷光。 …… 秦宵雨回到自己所住的烟雨阁后,守在院里的侍女荷香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奴婢已经给小姐准备好了热水,小姐先沐浴吧。” “嗯。”秦宵雨点头,今日在玄王府的门口,的确是出了不少的汗。 想到这些,秦宵雨快步往房间里走去。 进了房间后,秦宵雨脱下了外衣,走到床边坐下,由荷香给她脱鞋。 换了鞋后,秦宵雨站起身来,一回眸看到枕头边的一样东西后,顿时吓得尖声厉叫了起来—— “啊!!!” 侍女荷香和青杏都被吓了一跳,顺着秦宵雨的视线看去后,也跟着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 小姐的床头边,为什么会有一只死掉的癞蛤蟆。 这也太渗人了! 烟雨阁里传来的动静,引起了府中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住在烟雨阁隔壁的主母林氏,听到动静后,匆匆赶了过来,一进秦宵雨的房间后,走到秦宵雨的身边,面露关切,“雨儿,你还好吗?” “娘亲,有人在我房间里做了手脚,我……”秦宵雨这会儿吓的瑟瑟发抖,抓住了林氏的手臂。 林氏刚想说什么,鼻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异味,当即脸色一变,看了眼秦宵雨后,对着荷香道,“小姐受到惊吓,心疾发作,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荷香是自小伺候秦宵雨的,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只剩秦宵雨和林氏二人。 “雨儿,娘不是嘱托过你,小心谨慎一些吗?你这狐狸气,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林氏说着,拿起绢帕,擦了擦秦宵雨额头的汗。 一听狐狸气三个字,秦宵雨连忙跑到浴桶边,将整个人泡进了浴桶之中,深深的闭上了眼,可还是有眼泪,不断的从眼内溢了出来。 “如今已是初春,马上又要到炎热的夏季,每年的夏季,都是我的噩梦,我又要对外宣称我的心疾发作,不便外出……”秦宵雨说话的声音颤抖着,满含痛苦。 林氏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心疼不已。 雨儿在六岁那年,被发现只要一出汗,便会身带难闻的异味,这异味被称是狐狸气,尔后也先后看过无数名医,却都是治标不治本,无法根治雨儿身上令人作呕的狐狸气。 自后,雨儿每日都要用花香熏衣,不管冬季夏季,每日早晚都要泡花瓣澡,可冬季还好,夏季这狐狸气的味道,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 于是,她只得对府中宣布,雨儿患有心疾,夏季炎热外出容易引发心疾,从而掩盖狐狸气的真相。 可…… “雨儿,如今你已是二八芳华,又是镇国侯府嫡女,早晚会被赐婚给某位皇子,这可如何是好……”林氏深深的叹了口气。 若是被别人知晓雨儿有狐狸气,不仅会连累镇国侯府,雨儿也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 雨儿是她的女儿,她不忍看着雨儿受苦。 秦宵雨坐在浴桶内,眼眶泛红,她恨老天不公,给了她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又让她身患如此难以启齿的隐疾。 有时候,她很想一死了之。 可是…… 她不想白白便宜了府中其他的女子。 尤其是秦凝薇。 “雨儿,娘会再替你想想办法,你别难过,别多想知道吗?”林氏不知说什么,只要安慰着秦宵雨。 秦宵雨点头,睁开眼看了眼林氏,没多说什么。 林氏出了门后,叮嘱贴身的陈嬷嬷,道,“这几日你留在这里,不得让外人靠近雨儿半步,尤其是二房母女,明白吗?” “是,奴婢遵命。” 第323章 君逢 一连过了几日,年元瑶每日都待在玄王府里,只是每日早起时,很少能见到封玄霆。 据凌音说,封玄霆这几日都去上朝了,因此早上一般都不会在府里。 “楚月公子,我刚才听到了一个消息。”凌音端着一盘桂花糕来到了年元瑶这里,笑眯眯的开了口。 年元瑶往凌音看了一眼,见她面色飞扬,忍不住问,“是什么好消息呀?” “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就是有些吃惊罢了。”凌音道。 年元瑶看着她。 “我听说,那个秦宵雨,前几天心疾发作,要闭门歇一段时间呢!”凌音抬了抬下巴,说到这个消息时,眼内有些的幸灾乐祸。 这个秦大小姐,为人娇纵跋扈,没想到竟还患有心疾,看来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心疾?”年元瑶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拧了拧眉。 看这秦宵雨的这派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有心疾的样子啊,反倒是…… “是啊,就是心疾,消息就是这么传的。”凌音没察觉到年元瑶的异样,点头确认道。 年元瑶抿了抿唇,也没多想什么。 吃过点心后,年元瑶觉得有些的无聊,便拉着凌音一起去了皇城街头闲逛。 “小凌音,你看那件衣服真好看啊,真适合你。”路过一家成衣铺的门口时,年元瑶脚步一顿,视线落在成衣铺内的一件水蓝色的纱裙上面。 凌音顺着视线看去,见到那条纱裙后,眼内也流露出一抹喜爱之色,但很快小脸便垮了下来,“算了吧,我平时还是穿护卫服多一些,这种纱裙不适合我。” 年元瑶看着凌音,作为封玄霆的护卫,虽然是个女生,但平时也和凌潮凌汐一样,每日都穿的黑漆漆的。 可凌音,毕竟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啊…… “偶尔也有不穿护卫服的时候嘛,就比如现在啊,我们一起逛街,你就可以穿纱裙了啊。”年元瑶本想揽住凌音的肩膀,可想起这会儿自己是‘男儿身’,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凌音的肩膀。 听闻这话,凌音的眼眸之中,有一瞬间的心动,可想到封玄霆那里,还有一丝迟疑。 “等我见到封,殿下时,我替你说一说。”年元瑶道。 “好!”凌音顿时笑眼弯弯。 有王妃做主,她还担心王爷什么? 话落之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眼前这家成衣铺子,走近了那件水蓝色的纱裙那里。 “这件粉色的也很好看诶!”年元瑶又指了一条浅粉色的烟罗裙。 凌音同样很喜欢。 成衣铺的老板娘也迎了上来,见凌音对自家的衣服爱不释手,连忙殷勤的介绍着其他的款式。 年元瑶站在门口,等凌音的时候,不时的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公子,这个好看吗?”凌音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年元瑶回头,刚要说什么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晨风公子,晨风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晨风? 听到这个名字,年元瑶一怔,回眸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一看,几乎快惊掉她的下巴。 这会儿的大街上,已经来到皇城的君逢,正拉着苏府护卫晨风的手臂,眸光热切。 可晨风,却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君逢。 “我说了我真不认识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书生,少和小爷攀亲戚!”晨风甩袖,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书生。 君逢见晨风无比冷漠,不禁摸了摸后脑勺,满面诧异,“不应该啊,晨风公子,你我分别也就十日左右,那日在池州你还特意赠予了我金疮药,怎么转眼你就不记得了?” 这眼前之人,样貌名字都能对上,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了? “你在胡咧咧什么!我何时去过池州了,你铁定是认错人了,别再缠着小爷我了,否则对你不客气!”晨风有些不耐烦了,话落还指了指自己随身携带的佩刀。 君逢站在原地,再也不说什么了。 目送着晨风离开的背影,君逢垂下了眼,眸中有几分的难过之色。 他明明就是晨风,为何不记得自己? 要不是晨风那日给了他金疮药,让他拿去变卖,恐怕今日他连进皇城的路费还没有凑齐。 年元瑶看着君逢落寞的样子,又想起君逢刚才口中所说的池州,未免生出其他意外,抬步出了成衣铺子,走向了君逢。 “借一步说话。”年元瑶从衣袖里摸出一瓶金疮药,在君逢面前晃了晃。 见到那金疮药,君逢一愣,看了眼面前完全陌生的人,“你……” “跟我来。” 年元瑶走进一间暗巷,君逢跟在了她的身后。 凌音看着这一幕,有些的诧异,但也没有跟上去,继续留在了成衣铺里。 暗巷。 “你是谁,你为何也有这个金疮药,是晨风公子给你的?”一到暗巷,君逢看了眼四周,见无人后便开了口。 “君逢,既然来了皇城,就不要随意提起池州和晨风,小心引来杀身之祸。”年元瑶刻意压低嗓音,睨着君逢。 君逢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指着年元瑶,“你,你的声音……” 不会错的,这个声音,就是那日的晨风公子。 只是,面貌,面貌怎么会……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不要再提起晨风和池州。”年元瑶拧眉,神情有几分严肃。 君逢也在年元瑶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性。 他是受过年元瑶恩情的,既然他如此告诫自己,想必他不会害自己的。 “好,我记下了。”君逢轻轻的点下了头。 “嗯。” 见君逢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年元瑶便准备离去。 刚走两步,只听君逢又道,“等一下。” “怎么了?”年元瑶问。 君逢抿着唇,看着年元瑶的这一瞬间,又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你是皇城的人,那应该对皇城很熟了,你能带我去护国公府门口看一眼吗?”君逢眸光星亮,看着年元瑶。 听到护国公府四个字后,年元瑶顿时眯起了眸子,审视的目光落在君逢身上,“你去那里做什么?你认识护国公府的人?” 第324章 金疮药 年元瑶的话,让君逢陷入了一阵无边的思绪里,眸中也映出几分悲伤的情绪。 看着突然变了情绪的君逢,年元瑶有些不解,刚想说什么时,只听君逢喃喃的道,“曾有个女子,她出身高贵,却不嫌弃我是个肮脏的灾民,反而还鼓励我,说我若走正道,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她是护国公府的人?”年元瑶粉唇微抿,看着君逢。 君逢看了眼年元瑶,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时候幽州虫灾,原先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在灾情结束的时候,我又一次看见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是长陵郡主,护国公府的嫡女,那么身份尊贵的一个女人,却是那么的善良……”君逢的声音温温润润的,语气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后来,她的通缉令遍布天下。 他无时不刻在为她挂心着,他知道,她是个好人,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 恍惚间,君逢又想起了当日在乔州时的情景。 他们一群幽州来的灾民,乔州百姓人人视他们为最脏的瘟疫,只有她毫不嫌弃他们,还让知府安置了他们。 还有,那一日,他的后背被打伤,她临走时,还赠予了一瓶金疮药给他。 一切的种种,君逢都历历在目。 只是,他不知是否还能见到她一眼。 “你说的人,是年元瑶?”年元瑶听到君逢的话,有些错愕的看了眼君逢。 君逢重重的点头。 “……”一下子,年元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可真是‘缘分’啊…… 只不过,面对眼前的男子,她毫无印象。 “护国公府如今已被查封,你还要去吗?”年元瑶问他。 君逢点点头,“我今日初到皇城,对此地还不熟悉,公子若是忙的话,能否给君逢指个路?” “你既然那么想去,我带你去看一眼。”年元瑶说罢,往暗巷外走去。 君逢连忙跟在年元瑶的身后,心里头也有些的高兴,“看来我一路还是很幸运的,竟遇到了贵人两次。” “别把我当贵人,安心准备你的考试。”年元瑶不以为然道。 君逢看了眼身侧的年元瑶,虽然好奇他的容貌是如何变化的,但他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这会儿距离护国公府还有两条街的距离,路过一家药铺时,君逢情不自禁的道,“贵人,有一事说起来挺巧的。” “何事?”年元瑶问。 “你和郡主,当初都送了我金疮药,帮我度过了难关。”君逢忽然觉得,自己和那金疮药也太有缘了吧。 听到这话,年元瑶下意识的脚步一顿,拧起了眉心,侧眸看向君逢,“你说,她也送了你金疮药?” “是啊,那日我被乔家小姐打了一鞭子,是郡主给了我金疮药,让我疗伤的,那瓶金疮药虽然用完了,可瓶子我到现在都没舍得扔呢!”君逢和年元瑶熟识了,话渐渐也变得多了起来。 “能给我看看吗?”年元瑶现在,很想求证一件事。 君逢嗯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接着打开帕子,从里面露出了一个瓷瓶。 年元瑶看了眼瓷瓶,是这边很常见的款式。 伸手从君逢手里拿过瓷瓶,年元瑶打开盖子,轻轻的嗅了嗅里面残余的味道。 当分辨出里面的药方后,年元瑶脸色一沉。 怎么会…… 这里面的药方,与自己平时秘制的金疮药药方,分毫不差。 难道,君逢的这瓶金疮药,当初是自己赠予他的? 所以说,她真的已经在这异世,生活了一段时间吗? 年元瑶想着,在云之山庄醒来后的一些场景迅速的在眼前翻过。 暖暖,协议,兔耳蝴蝶结,金疮药…… 若是偶然一次是巧合,那么好多的巧合结合在一起呢? 一瞬间,年元瑶顿觉得先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连这么简单的真相都看不清呢? 所以说,封玄霆口中的挚爱暖暖,是她,而不是原主? 想到这一层,年元瑶的心里,莫名涌现一阵的喜悦,这种喜悦,是许久不曾有过的。 “小公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君逢见她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的担忧。 年元瑶连忙摆手,欣喜的看了眼君逢,“你不是要去护国公府看一眼吗,走吧,我带你去。” “哦,好……”君逢有些诧异的看着年元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年元瑶忽然心情好像变好了。 片刻后,年元瑶带着君逢,来到了护国公府的门前。 护国公府的大门上,仍旧贴着两道封条。 君逢看着那座寂寥的府邸,深深的垂了下眼,低语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安好着。”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君逢的肩膀上,“你放心吧,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好好考试,别的不要再想了。” “嗯,小公子,多谢你的鼓励,君逢真的很幸运,这一路遇到了公子。”君逢朝年元瑶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咳,你别再感谢我了,再感谢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年元瑶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眼。 此时,买完衣服的凌音跑了过来,“楚月公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站定后,凌音端倪了年元瑶身边的君逢一眼,这模样,看起来是个书生而已,王妃怎么认识的? 而且,是站在护国公府门口? “没事了,我们走吧。”年元瑶不想在护国公府门口逗留太久,准备和凌音一起离开。 临走时,看了眼君逢,“快走吧,这里不适合逗留。” 君逢会意的点头。 “对了,身上的银子还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 “不用不用,够了!” 年元瑶正准备掏出钱袋时,君逢连忙阻止年元瑶的动作,他怎么可以再麻烦这位公子呢! 对了,刚刚这位姑娘说,他叫楚月,原来是楚月公子。 “走吧。” 三人正要分别时,身边经过了一顶软轿,软轿的窗帘此时正开着,当里面的人瞥到外面的情景后,忽然喊了声,“等等,停轿!”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和君逢的眉头,都微微一皱。 不一会儿,只见乔嫣儿正由一个侍女扶着出了软轿,一站定后,视线落在了君逢的身上。 尔后只听一道嗤笑声传来,“刚刚本夫人还以为是自己看岔眼了,没想到真是你这个幽州的乞丐啊!” 第325章 追求 君逢也没想到会在皇城遇见乔嫣儿,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奚落自己,称呼自己是乞丐。 乔嫣儿打量了一眼君逢,“怎么,你也是来皇城赶考的?” “是啊,不可以吗?”君逢的目光,对上乔嫣儿的视线。 听后,乔嫣儿忍不住捂嘴一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这天下间饱腹诗书才华横溢的人那么多,你觉得你一个乞丐,读的书会有他们读的多吗?” 话一落,乔嫣儿微微侧了个身,当见到前面护国公府的府邸后,稍稍愣了一下,不禁又回眸看了眼君逢。 忽然间,乔嫣儿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说你这个小乞丐,不会是还惦记着年元瑶那个贱人吧?哈哈哈,别想了,那个贱人惹怒了龙颜,如今被满世界的通缉,这会儿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乔嫣儿说到这些,心里头觉得痛快极了。 那日在乔州,年元瑶逞能救下这些幽州的灾民不说,还让知府把她关进了大牢里,不仅如此,之后更是借着玄王,几次三番羞辱自己。 这些仇,她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可现在,真是老天开眼啊,年元瑶不过是个通缉犯而已,不仅没了尊贵的身份,也没有如愿嫁给玄王。 反而是她乔嫣儿,虽说是个嘉王府的小妾而已,可嘉王府如今不仅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她便是嘉王府最尊贵的女子。 而年元瑶,什么都没有。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眼下,这个年元瑶曾经帮过的幽州乞丐站在这里,她又岂会放过他。 “乔嫣儿,不许你侮辱她!”见乔嫣儿骂了年元瑶,君逢一下子气的红了脸。 “你敢直呼我的名讳,找死吗?”乔嫣儿眯起眼,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愠怒。 说罢,瞟了眼身边的侍女。 侍女立即回过神,对着刚才的几名轿夫道,“还愣着干什么,夫人被欺负了,你们几个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书呆子!” 几名轿夫立即上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你们……”君逢没想到乔嫣儿在乔州作威作福不说,来了皇城,竟也还是如此野蛮。 年元瑶和凌音在一旁看到现在,这会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凌音,听乔嫣儿辱骂王妃,忍到现在了,上前挡在君逢面前,“谁敢打他,就是与我们玄王府作对!” 什么? 玄王府? 一听凌音搬出玄王府的名讳,几个轿夫不仅不敢上前,还连退了好几步。 就连乔嫣儿也是一愣,尔后怒视着凌音,“你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代表玄王府说话?” “我虽排不上什么号,可我家王爷曾说过,凡是听到有人折辱王妃,便可当场诛杀,不必向他禀报。”凌音说罢,摆动了一下剑鞘里的剑。 “你……”乔嫣儿吓的脸色煞白。 这么久了,封玄霆还没忘记年元瑶那个贱人? 不可能吧,封玄霆竟是如此用情至深之人? “我如今是嘉王府的侍妾,你要诛杀我,也得问一问嘉王殿下的意思才是!”乔嫣儿挺直了腰杆,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真敢杀她! “是吗?嘉王殿下来了。”凌音的视线,落在了乔嫣儿的身后。 乔嫣儿瞳孔一缩,往身后看去,只见封嘉禾的马车,正缓缓往这里来。 年元瑶微挑眉梢,心想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该出现的都出现了。 这下子,热闹了。 “殿下,殿下!”见到封嘉禾的马车,乔嫣儿匆匆跑了过去,拦住了驾车的轻云。 轻云见到了乔嫣儿,拉了拉缰绳,对着马车里头道,“殿下,是乔夫人。” 话落,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了封嘉禾一张不耐烦的脸,“何事?” “殿下,玄王府的护卫未免太过霸道了,竟然说要诛杀嫣儿,请给嫣儿做主啊!”乔嫣儿挤出几滴眼泪,泪水涟涟的看着封嘉禾。 封嘉禾拧眉,当视线瞥到一侧的凌音后,眼睛眯了迷,淡道,“乔嫣儿,不要多事。” “什么?”乔嫣儿怎么也没想到,封嘉禾会说出这个话。 “本王容忍你的存在,不是让你惹事生非的,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封嘉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警告。 母后劝诫过他,如今一切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被儿女情长左右。 尤其,还是乔嫣儿这种愚蠢没用的女人。 留她在身边做个侍妾,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若她给自己惹来麻烦,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噗嗤……” 年元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嘉王殿下,可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对自己的女人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听到笑声,封嘉禾的视线,朝年元瑶扫了过来。 当看见是个模样清俊的少年后,封嘉禾淡淡道,“皇兄又得新人了。” “嗯?”年元瑶挑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封嘉禾却是没多说什么,放下了帘子,让轻云驾车离去。 给乔嫣儿撑腰的人走了,年元瑶轻轻的咳了一声,学起了封嘉禾刚才说的话,“本王容忍你的存在,不是让你惹事生非的,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你,你们这几个该死的,给本夫人等着,早晚有你们好看的!”乔嫣儿没想到年元瑶敢这么羞辱她,气的面色通红。 “夫人,咱们不是约了尚书夫人喝茶吗,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侍女上前解围。 乔嫣儿哼了一声,收回视线,往软轿里走去。 在乔嫣儿走后,君逢有些玄幻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看向年元瑶和凌音,弯了弯腰,“没想到二位是玄王府的人,失敬失敬。”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年元瑶对着君逢道。 君逢会意,“后会有期。” “嗯。” 与君逢也告别后,年元瑶回玄王府的路上,脚步不知不觉有些的着急。 “楚月公子,你这么急着回去吗?”凌音都快跟不上年元瑶的脚步了。 “当然了,我今日印证了一些事情,我要快点去见你们王爷。”年元瑶道。 印证一些事? 凌音以为她说的封嘉禾和乔嫣儿的事情,想想也没多说什么。 …… 年元瑶回到青玄阁的时候,封玄霆已经下朝回来,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饮茶。 “封玄霆!” 年元瑶跑到封玄霆的面前,双手撑着石桌,眸光紧紧的落在封玄霆的身上。 刚喝了一口茶水的封玄霆,还未来得及咽下,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年元瑶伸手指着封玄霆,一脸郑重的道,“封玄霆,我要追求你!” “噗……” 封玄霆第一次很没有形象的喷出了茶水。 第326章 萤光 封玄霆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角后,抬起带着些许诧异的眸来,定定的看着她,“追求?” “是啊,追求。”年元瑶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这一路走来,封玄霆一直都追随着她,似乎太可怜了,如今在她未记起从前的点滴之前,那就让她来追随他一次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眸光星亮,满脸的坚定,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对于她这突然的转变,他却是感到欣喜。 封玄霆不禁睨着她,轻笑一声,“本王可不好追,你确定要追求本王?” “嗯嗯嗯。”年元瑶连连点头。 “那好,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封玄霆微微偏头,思索后开口道。 年元瑶顿时笑的脸上开了花,“那我先走了,晚点等我给你个惊喜。” 说完,年元瑶便匆匆跑离了青玄阁。 “凌音。”年元瑶走后,封玄霆敛起脸上的笑意,唤了一声凌音。 凌音从一侧冒了出来,“殿下。” “你们今日外出,发生了什么?”封玄霆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今日……”凌音想了想,尔后开口道,“今日王妃在街上遇到了嘉王殿下和乔嫣儿,或许看见他们就想起了什么吧。” 说完,凌音立即捂住了嘴,连忙改口,“哦不对,是楚月公子。” “下去吧。”封玄霆眉染悦色。 凌音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封玄霆,发觉封玄霆这会儿周身的气息都是柔和的,不似往日那般锋利。 也不知道,刚刚王妃对殿下说了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殿下如此高兴了。 还是王妃厉害啊! …… 一直到天黑,年元瑶都没有出现过。 入夜后,刚沐浴完毕的封玄霆身着一件轻衫,正半躺在塌上手捧一本古书细细翻阅时,忽的感觉到屋顶上有一道异响。 而此时,年元瑶刚从外面回来,飞身站到了封玄霆的屋顶上。 在屋顶上坐了一会儿后,封玄霆便来到了屋顶,见到年元瑶后,眸光柔和了几分。 “你还没睡啊?”年元瑶看着封玄霆,明知故问道。 “本王在等你的惊喜。”封玄霆浅浅一笑,发现年元瑶此时一手放在身后,不知藏了什么。 年元瑶顿时笑眼弯弯,“那你猜猜,猜到的话,我明日再给你准备一份惊喜。” “怎得突然对本王如此之好?”对于眼前的此时此景,封玄霆竟有种虚幻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假象随时会消失一般。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年元瑶眨了眨眼,“快点猜猜。” 封玄霆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想了想,回答道,“你绣的荷包?” 年元瑶摇摇头。 “手帕?”封玄霆又猜。 年元瑶依旧摇头。 “……” 封玄霆一连说了几样,年元瑶都是摇头否认。 “你的礼物太神秘,本王猜不出来。”封玄霆扶额,实在不知道年元瑶给他准备的是什么惊喜。 见他猜不出,年元瑶也不卖关子了,对着封玄霆道,“那你先闭上眼睛。” “好。” “我数一二三,你再睁眼哦。” “好。” “一。” “二。” “三。” 当封玄霆睁开眼时,入眼便是一捧白色的铃铛花,而此时,铃铛花内渐渐有无数的萤火虫飞出,无数的萤光弥漫在青玄阁的上空,星星点点,好似星河梦境一般。 “漂亮吗?”年元瑶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 “这些萤火虫,都是你抓的?”封玄霆看着这漫天的星光,阴郁了许久的心,似乎在这一刻遇到了光明。 年元瑶微微扬起小脸,眼底满是真挚的光芒,“是啊,你喜欢吗?” “喜欢,本王很喜欢。”封玄霆凝视着她,一刻都不愿移开眼。 “那就好,这个给你。”年元瑶将一束铃铛花递到封玄霆的手里。 铃铛花,又名桔梗花,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的。 幸好,这个地方竟然有桔梗花。 在现代,男追女通常会送花束,在古代应该没有吧? “铃铛花?”封玄霆看着手里的花,眸中有些许的诧异,不明白年元瑶为何要送他一束铃铛花。 年元瑶点头,“是啊,其实每一种花,都有它独有的话语,而铃铛花的话语,便是我想对你表达的。” “是什么?”封玄霆的语气,一瞬间有些的急促,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铃铛花的话语,便是:永恒的爱。”年元瑶抬眸望着封玄霆,在一片萤光的映衬下,仿佛周身都染满了星光。 永恒的爱。 封玄霆在听到这四个字后,微怔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后,一瞬间唇角含上浓浓的笑意,这种从心愉悦的笑容,是从来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 此时此刻,漫天萤光,都不及玄王殿下脸上一抹倾世之笑。 年元瑶也在这一刻,被封玄霆深深的拥入怀中,“暖暖,永远不要再离开本王。” “好。”年元瑶轻轻的闭了上眼。 话落,唇瓣被人深深的吻住,带着全部的深情。 不远处,青玄阁底下,见证着这一幕的凌潮,凌汐凌音等人,看着屋顶上的两道身影,纷纷都看痴了。 “王妃太厉害了吧,竟然找了这么多的萤火虫,别说殿下了,我一个女人我都要动心啊。”凌音看着那萤光,那花束,都是女孩子的最爱啊。 凌汐赞同的点头,“不愧是王妃,要说别的女子怎么就入不了殿下的眼,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凌潮在一旁默默的拿笔记下,“萤光,花束,又学到了。” “……”凌汐和凌音一脸怪异的看着凌潮。 此时,屋顶上。 一吻毕,年元瑶轻轻的抿了抿唇,脸上还含着红晕,“那,那我算是追到你了吗?” 见此,封玄霆的眼内闪过一抹趣色,微微俯下身,“本王说过,本王很难追的,你这一次惊喜,恐怕还追不到本王。” 闻言,年元瑶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唇角,皱了皱眉,“那你刚才,岂不是在对我耍流氓?” 封玄霆眸底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你不是也很享受?” “……” 年元瑶被堵得哑口无言,轻轻抿了抿唇后,“你等着,我就不信追不到你。” “好,本王很期待。” 第327章 兔子包 翌日一早,厨房的厨娘们走进厨房时,就见到一个小身影正在那里揉面。 “这谁呀,一大早的在这干嘛呢?”厨娘愣过后,走上前去,一眼便看见了年元瑶正在专注的揉面。 一看是这王爷最近请来的小祖宗,厨娘顿时吓坏了,“呀,楚月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这会儿才四更天呢,你不睡觉跑厨房来做什么?你想吃东西,吩咐我们一声就行了。” “我在做兔子包呢,一会儿就好了,不会打扰你们的。”年元瑶怕打扰厨娘做饭,连忙端着揉好的面,放到另一张小桌子上。 一听这个,几个厨娘们对视一眼,新奇的凑了上来,果真见到年元瑶已经揉好了几个小白兔的包子放在那里,还没开始蒸。 虽说这兔子包不稀奇,可稀奇的是这做兔子包的人。 “小公子这手可真巧,瞧这小兔子做的活灵活现的,这是给谁准备的呀?”一位厨娘看着此景,忍不住八卦起来。 另一名厨娘笑了笑,一脸会意的道,“自然是给凌音姑娘的。” “这年头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孩子可不多了。”厨娘道。 年元瑶听着她们的八卦声,眉心微微一抽,什么时候她和凌音凑一起了?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她如今是‘男儿身’,和凌音凑在一起,总比和封玄霆凑在一起更好一些吧。 很快,厨娘们各自去忙碌,年元瑶也将做好的兔子包放在了蒸笼上。 算了算时间,再过一会儿,封玄霆就要起床了。 厨娘们的动作也很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封玄霆的膳食,一一清点过后,两名厨娘拿着托盘,往膳厅走去。 年元瑶也兔子包也蒸的差不多了,装起来了,也往膳厅走去。 进了膳厅后,年元瑶将兔子包放在了膳厅的桌上,尔后悄悄的离开了膳厅。 在她走后没多久,身着一袭黑色蟒袍的封玄霆,便缓步走进了膳厅里,因为昨夜年元瑶给了他惊喜的缘故,以至于他现在的心情都是奇好。 就连凌潮和凌汐,今日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封玄霆坐下后,拿起茶杯,先喝了口清茶。 正要拿起筷子,准备吃面前的主食时,余光忽的瞥到了年元瑶放在那里的兔子包。 看到那四个兔子包,封玄霆不免想起了兔耳蝴蝶结,于是用筷子夹了其中一只兔子包。 “这是谁做的?”封玄霆语调淡淡,听不出喜怒。 凌潮和凌汐一怔,这才发现今日的早点怎么多了这种东西。 要知道,殿下是最讨厌吃这种包子的。 “是属下失职了,属下这就去查。”凌潮立即认下了错误,准备往外去找今日做早膳的厨娘。 可不等他离开膳厅,却见封玄霆已对着那兔子包轻轻的咬了一口下去。 凌潮和凌汐瞪大双眼,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兔子包里面裹着一层豆沙,封玄霆几乎不吃这等甜腻的东西,咬了一口后,便准备放下。 而此时,余光忽然瞥到了兔子包里,有些的异样。 当封玄霆从兔子包的内部拿出一张小纸条时,凌汐和凌潮又一次惊掉了下巴。 完了,该不会是有人给殿下下毒了吧? 封玄霆解开纸条,当看清上面的字迹后,眼底浮上了一层笑意。 凌潮和凌汐好奇的凑了上去,只见那纸条上赫然写着,“看什么看呀,还不快点把我吃掉,吃饱饱了去早朝哦!”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又是王妃的杰作呀! 也不知道王妃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如今变着法的让殿下高兴。 不过,王妃能发现殿下对她的心意,就太好了。 一顿早膳,封玄霆除了那四个小巧玲珑的兔子包外,其余的膳食一碰没碰。 临出府前,封玄霆吩咐了一声凌音,“本王午时前不会回府,让她多睡会儿,别忙活。” “是,属下知道了。”凌音笑眯眯的道。 …… 年元瑶醒来时,青玄阁只有凌音一人。 凌音见到了年元瑶,笑眯眯的凑了过来,“楚月公子,你醒啦,王爷说他要下午才会回来哦。” “嗯,正好我要去一趟街市。”年元瑶点头。 “去街市干什么呀,要买什么东西吗?”凌音有些的好奇。 想到昨晚那漫天萤火,凌音现在打心眼里对年元瑶崇拜不已。 “要去买一些小玩意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年元瑶问。 “好呀,我和你一起去。”凌音立即点头。 听闻,年元瑶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凌音眨了眨眼,“小凌音,你整日跟在我一个年轻公子身边,不怕别人误会吗?” “误会,误会什么呀?”凌音有些的不理解。 “没什么,走吧,不过今日可不许勾着我的手臂哦,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了。”年元瑶边走边说。 凌音跟在年元瑶身后,“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大街上。 年元瑶在大街上走着,问凌音,“你知道这里的女红铺子在那里吗?” “女红啊?那日的月灵摘隔壁就有卖的,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呀,王府里都有的。”凌音表示好奇。 年元瑶勾唇,想起昨夜封玄霆最先猜的,荷包,手帕等等,既然他都想到这些东西了,那她就给他亲手做一个吧。 毕竟,追求一个人,首先要拿出诚意嘛。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月灵摘隔壁的烟罗小铺,进店后,年元瑶在里头挑选着丝线以及花样。 挑选花样时,年元瑶想到旁边就是月灵摘,不禁想到了秦宵雨,“那个秦宵雨怎么样了?心疾发作还没好吗?” “据说是的,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凌音回答道。 年元瑶轻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年元瑶买好绣荷包以及手帕要用的东西后,便结账走人。 出了烟罗小铺,年元瑶余光瞥到了月灵摘门口站着的人,微挑眉梢,“陶老板。” 陶丽芳一开始就看见了年元瑶进了隔壁铺子,于是特意等在这里,这会儿见到年元瑶后,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小公子,可愿来月灵摘喝杯茶?” “好呀。”年元瑶一口同意。 “请。”陶丽芳做了个‘请’的动作。 年元瑶进了月灵摘后,陶丽芳带着年元瑶去了二楼,“今日公主恰好在此休息,知道小公子在隔壁,特意让我邀请公子来喝杯茶。” 第328章 温泉池 一听是昭宜公主,年元瑶不禁想起那日昭宜公主教训秦宵雨时的情景,心中对昭宜公主有几分敬畏之情。 “公主,小公子到了。”陶丽芳开了门后,恭敬的对里头的昭宜公主开口。 昭宜公主轻轻的抬眼,见到年元瑶后,微微勾唇,“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陶丽芳点头,和凌音一起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凌音又回头看了眼,笑了笑道,“看来公主也认出来了。” “凌音姑娘,楼下新到了一些胭脂,选一些喜欢的带回去吧?”陶丽芳勾了勾春,面上露出婉和的笑意。 “好呀,那就多谢陶老板了。” 凌音和陶丽芳一起下楼后,楼上的雅间里,昭宜公主亲自给年元瑶倒了杯水。 “元瑶,近日和皇弟相处的还融洽吗?”倒完水后,昭宜公主轻轻的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年元瑶身上。 一声元瑶,让年元瑶微微一怔。 但年元瑶也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昭宜公主认出。 心中不免想到,是她这伪装太失败了吗? 应该是的吧…… “相处的还不错吧……”年元瑶轻轻的抿了抿唇,回答了昭宜公主的话。 昭宜公主眼露些许笑意,微微垂眸,有几分感慨道,“那就好。” 年元瑶见昭宜公主在自己面前毫无架子,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心想自己以前应该和昭宜公主接触过吧,只不过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昭宜公主见她眼内有几分茫然,递给了年元瑶一份东西。 “这是?”年元瑶拿起昭宜公主递过来的东西,赫然发现是一份邀请函。 “本公主每年春季都会开办茶花会,邀请皇城一众千金夫人前来参加,元瑶,你也一起来吧。”昭宜公主道。 茶花会? 年元瑶忽然觉得这份东西有些的烫手。 到时候来那么多人,她万一露馅被人知道自己是年元瑶,岂不是很麻烦? “元瑶,不必害怕,本公主会安排好一切。”昭宜公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唇角微勾道。 见昭宜公主都这么说了,年元瑶再拒绝也不太好,轻轻的点头应下。 与昭宜公主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后,年元瑶得知了许多的从前的信息。 原来,她曾经还治好了昭宜公主的头疾,还给太后诊治过病情。 也因为如此,昭宜公主与她关系亲厚,十分支持她和封玄霆的婚事。 难怪,昭宜公主在秦宵雨面前那般的声色俱厉,而对自己就和颜悦色的,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说到头疾这些事情,年元瑶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我的十指先前受过重创,如今再也无法施针了。” 昭宜公主的面色也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元瑶是怎么受的伤?那日在皇后密室的拶刑刑具,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皇后啊皇后,你如今每日被噩梦缠身,只怕已经耗尽元气了。 …… 年元瑶出了月灵摘时,已近黄昏。 凌音与陶丽芳也聊的很愉快,临走时,陶丽芳送了她一大堆的胭脂水粉。 走在路上,年元瑶问,“凌音,王府里最擅长女红的人是谁呀?” “是福伯的妻子林厨娘,早年她是宫中的绣娘,现在年岁大了,便闲下来在王府里做厨娘了。”凌音道。 “这样啊……”年元瑶会意。 回到王府后,年元瑶没有第一时间去青玄阁,而是跑到了厨房里,去找林厨娘。 “林厨娘在吗?”这会儿已是傍晚,厨房里有不少的人在里头忙碌着。 林厨娘刚把一些点心放在蒸笼里,听到有人喊她后,回眸看了眼门口,一见是年元瑶,连忙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楚月公子,你怎么来了,是肚子饿了吗?”林厨娘看着年元瑶娇小的个子,关切的问。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肚子饿的时候了。 “我不饿,我只是听说林厨娘你以前是宫中的绣娘,所以来请教一些关于刺绣的东西,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年元瑶扬起唇角,对着林厨娘甜甜一笑。 林厨娘莫名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公子,看她要讨教刺绣的事情,忍不住好奇起来,“小公子,你要学刺绣?” 一声小公子,差点又让年元瑶忘记了自己如今是个‘男儿身’。 于是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是啊,我想做一些东西送人,需要用到刺绣,所以想来讨教一下。” “是送给凌音姑娘的吧?”林厨娘想起早上年元瑶窝在厨房做兔子包的情景。 “……” 见年元瑶不说话,林厨娘只当是默认了,和年元瑶约好了晚饭后见面。 年元瑶进青玄阁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全暗了下来。 折腾了一天,年元瑶浑身都有些的疲累,不免想起了青玄阁的假山后面,还有那么一个温泉池。 那温泉池的池水每日都用不少新鲜的药材泡着,对她这副带寒的身体,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越想,年元瑶越是心动。 反正假山后面除了封玄霆,谁都不能踏入,她正好可以泡个澡。 一盏茶后,年元瑶整个人已经没入了温泉池里。 被温热的池水包裹着,年元瑶可以感觉到体内的阵阵寒气在慢慢的褪去,身体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泡在温泉池里,年元瑶索性换回了自己本来的面容。 看着水中的倒影,年元瑶轻轻的勾唇,还是这副面容自己最顺眼。 只可惜,她如今是整个南夏朝的通缉犯。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不用易容了。 盯着水中看了一会儿后,年元瑶渐渐的失了神,再一回神时,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也正盯着她的倒影看着,眸中是数不尽的柔情。 “……” 当年元瑶反应过来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连退了几步,紧接着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胸前,双颊绯红,吼道,“封玄霆,你干嘛偷看我洗澡!” 她怎么回事啊,连有人靠近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这个温泉池还是不安全…… 下次还是不泡了…… 封玄霆看她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倒也不慌不忙,更是索性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了下来,略显无辜的看着她,“本王不知道你在这里。” 第329章 不争气的手 年元瑶顿时语塞,但见封玄霆满脸无辜之色,心想还是自己唐突了,没有告知一声就来了这温泉池。 想到眼下的情景,年元瑶微微垂眸,语调清浅,“那你可不可以先离开一下,我换一下衣服。” “好。”见她满面羞色,封玄霆的面上浮现些许逗趣之意,起身往假山外走去。 看着封玄霆的背影,年元瑶默默的松了口气,往前走去,准备去拿池边的干净衣裳。 刚走两步,年元瑶倏地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往后一仰,整个人埋进了温泉池里,溅起无数水花。 “暖暖!” 还未走远的封玄霆听到身后的动静,在年元瑶整个人被池水包围的一刹那,飞身跳进了温泉池里。 短短片刻,腿麻了的年元瑶光溜溜的被封玄霆从池水里捞了起来。 与此同时,年元瑶羞愤的捂着脸,哭丧着喊道,“呜呜呜,我再也没脸见人了。” 一向遇事处变不惊的某人也是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往别处看去,“本王去找凌音。” “不用了……” “……” 年元瑶换好衣服出假山的时候,连晚膳都没吃,直奔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年元瑶便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嘴里不断嘀咕着,“太丢脸了。” 【小主人,你怎么了呀?】小魔从一旁钻了出来,蝎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白白在一旁看着,凉飕飕的道,【她刚刚不是去温泉池泡澡了吗?一回来就这样,八成是被人给撞见了。】 【有道理啊。】小魔一脸崇拜的看向白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是白白姐最厉害,不愧是又升级过的灵兽。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别说话了?”年元瑶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暴击。 她这该死的腿啊,怎么早不麻晚不麻,偏偏在封玄霆面前麻了。 真是不争气啊!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年元瑶忽然想起自己还约了林厨娘学习绣工,于是起来裹了个披风,便往外走去。 出了青玄阁,年元瑶往下人们所住的厢房走去,走在路上时,恰好碰见了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楚月小公子,这么巧啊,这是要去哪儿啊?”云韶不知何时来的玄王府,这会儿正和封玄霆走在一起。 见到封玄霆和云韶,年元瑶不禁又想起温泉池尴尬的一幕,微微垂眸,不好意思去看封玄霆,“我随便走走,出来散散步。” “这样啊,那要不我们一起?”云韶热情的道。 “不不不,不用了。”年元瑶连连摆手,拒绝云韶的提议,瞟向封玄霆的眼神里有一抹的慌乱。 封玄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底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云韶,走吧。” “啊?哦……”云韶微愣,看了看封玄霆,又看了看年元瑶。 随后顿时反应过来,这两人一定是闹别扭了啊! 想罢,再回神时,年元瑶早已经逃离了此处。 “我说玄王殿下,你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吗?成天欺负一个姑娘家干什么呀?”云韶决定替小暖暖出一口恶气。 不料,玄王殿下却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欺负暖暖了?” “喏,就你这张严肃的臭脸,我要是小暖暖,我也不搭理你!” “逐鹿草原最近挺空旷的,你要不要……” “玄王殿下,我错了……” “呵。” …… 年元瑶来到林厨娘所住的房间时,福伯也在。 见福伯也在,年元瑶倒也松了口气,毕竟她现在是男儿身,这大晚上来一个厨娘的房间,一不小心又要传出风言风语了。 “老福,你瞧瞧人家楚月小公子,为了讨凌音姑娘的欢心,还特意来我这里学刺绣呢!”林厨娘一边感慨,一边剜了眼身旁的福伯。 这男人和男人之间,差距也是大的很呐。 年元瑶听着林厨娘左一个凌音,右一个凌音的,眼见被林厨娘误会了,本想解释的,想想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正式开始绣之后,年元瑶发现刺绣的难度超乎她的想象。 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手,连施针都无法施了,如今怎么还能刺绣…… 林厨娘见她拿着针时手抖的厉害,也发现了异样,“小公子,你别紧张,放松一些,手抖的那么厉害,是绣不好的。” “好。”年元瑶点点头,握着银针的手用力了几分。 接下来的时间,年元瑶极力的控制着手指的力度,虽然手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可是她的十指却是锥心般的疼。 “小公子,喝杯茶吧。”福伯见年元瑶满头大汗的,端来一杯水。 年元瑶道了声谢。 林厨娘也发现了年元瑶一头的汗,再看年元瑶身上裹着的披风,不禁道,“小公子,若是热的话,不如把这披风脱了吧,这样凉快一些。” “不用了,我身体畏寒。”年元瑶虽满头的汗,可她的身体却依旧如同浸在无数的寒冰之中。 在温泉池里被隐去的寒意,此刻早已又冒了出来。 “嘶……” 年元瑶最终还是被针扎到了手指。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林厨娘实在心疼这位小公子。 “好,我明日再来。”年元瑶见时辰也不早了,便也不打扰林厨娘和福伯休息了。 林厨娘点点头,“我送送你。” “林姨,我和你学刺绣一事,还请你帮我保密。”年元瑶走到门口,唤了一声林厨娘姨。 这一声林姨,顿时让林姨娘乐不可支,连忙笑道,“小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乱说,我知道的,你要给凌音姑娘一个惊喜嘛。” “……是的。” 年元瑶离开厢房后,挫败的看了眼自己的十指,又想到体内的寒毒,眸中有几分的失落。 她曾救过无数的人,可最后却救不了自己。 回青玄阁的路上,年元瑶感觉周围有一丝的古怪,仿佛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一般。 又往前走了两步后,年元瑶感觉那气息正在渐渐逼近自己,猛然一个回身,抬掌打向正靠近自己的人。 可还未等她看清背后之人是谁,便被那人一道劲气给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 第330章 传授 年元瑶睁眼时,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想到昏迷前的情景,年元瑶连忙起身,匆匆下了床,往门外跑去。 打开门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小阁楼之上,阁楼外面是一片空地,即使是在夜色下,也可以看出周围不俗的景致。 走下阁楼后,年元瑶见到底下站了一抹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虽是直挺的站着,但一头花白的发丝,透出了眼前之人的年纪。 “请问前辈是?”年元瑶站在那老者的身后,往前看了眼,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能潜进玄王府打晕她带来这里,眼前之人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说罢,面前的老者缓缓的转过身—— 当看清老者的面容时,年元瑶骤然瞳孔一缩,上前一步,既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爷爷……” 怎么会是爷爷,爷爷也和她一样,魂穿异世了吗? 眼前的老者显然也没想到年元瑶会称呼他爷爷,但看着年元瑶的眼神里,却是真切的有着些许的慈爱。 “元儿,我是外公。”老者轻轻的开了口。 外公? 年元瑶怔住,满目诧异的看着老者,仔细消化了一下老者的话后,才发现老者嘴里说的是,外公。 外公,那眼前之人,便是邱老先生了? “外公,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年元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之前听说,外公因为被诬陷叛国,而被封帝囚禁在了密牢里,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没想到,异世的外公,竟然和她现代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 想罢,年元瑶的心头有些的酸涩,看着眼前的邱永安,感到十分的亲切。 “外公离开密牢已有一段时间,本不想这么快与你相见,可奈何如今世道大乱,只好出此下策。”邱永安看着年元瑶,眸中也有几分的怜爱。 这个孩子,自小吃了不少的苦头,幸好如今苦尽甘来。 他被封帝囚禁密牢十年,身子早已亏虚的厉害,已不久于人世,如今是该交托一切了。 “元儿,你的母亲与世无争,那你便是我邱家唯一的血脉,今日外公便是要托付你一些事情。”邱永安眸光透出一丝幽深。 年元瑶抿了抿唇,莫名有些的紧张起来。 下一刻,只见邱永安的手中,出现了一枚菱形的血玉,血玉的光芒莹润透泽,但年元瑶却是嗅到了几分嗜血的味道。 “这枚血玉,是邱家的传家之宝,也是隐世古族圣灵族的圣物,如今这枚血玉,一旦交到你的手中,你便是圣灵族的少主,往后圣灵族万千族民,都会尊你为主。”邱永安说罢,将血玉递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轻轻的拧了拧眉,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外公刚刚说的信息,疑惑的拧了拧眉,“隐世古族圣灵族?” 邱家不是将门之家么,为何还会冒出一个圣灵族? 邱永安自然知道年元瑶在疑惑什么,不禁诉说起了往事,“当年,我与太上皇封华乃是生死至交,后封华驾崩,封牧为帝后,封华皇弟封澜起兵谋反,但封牧当时皇位不稳,念在与封华的交情,我便携带着圣灵族的族民们,帮助封牧,攻打封澜。” “后来,那一战大胜,封牧执意封我为将,于是便有了将门之家邱家,而未免圣灵族跟着我成为朝廷的牺牲品,便从此隐世。” “再之后,封牧狼子野心,听说我手握开启新大陆的天御宝图后,知我平时注重名誉,便设计诬陷我谋反,逼我交出宝图。” 年元瑶听到这,后面的情况也大致了解了。 “那,外公为何不让圣灵族来救你?”年元瑶好奇的问。 邱永安叹息一声,“圣灵族族民隐世多年,不到万不得已,贸然现世,只会毁灭圣灵族。而我所遭遇的一切,也总算是不悔知己所托了。” 年元瑶没想到外公是因为与太上皇的友情,才让自己身陷牢笼多年。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血玉,年元瑶顿觉肩头有了重任。 “外公,母亲很想念你,如今她在幽云国定居,需要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吗?”她知道,邱氏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见一眼外公。 不料,邱永安却是摆了摆手,“相见不如不见,如今她安稳的活着,便足够了。” 听闻这话,年元瑶却是有几分的揪心。 看着眼前老者面容有些许的苍白,身体也有些的枯瘦,年元瑶关切的开了口,“外公,我能给你诊个脉吗?” “不必了。”邱永安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回眸看向年元瑶道,“今夜恰好你在这里,外公想将毕生功力都传授于你,你过来坐下吧。” 毕生功力? 一听这个,年元瑶连忙拒绝,“外公,我虽是个门外汉,却也知道传授毕生功力极为伤身,尤其是你年事已高,这会折损你的寿命。” “你想错了,外公是圣灵族的人,圣灵族以修习灵力为生,没你说的那么弱。”邱永安说罢,双指一点,年元瑶整个人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年元瑶第一次见识到点穴术,吃惊之余,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外公。 片刻后,年元瑶只觉得有无数的真气,正从自己的后背,涌向自己的五脏六腑。 “元儿,你体内竟然有百年内力?”邱永安感觉到这股强大的力量后,也是吃了一惊。 只不过,这百年内力,在元儿的体内,却还是不够稳定。 这许是和元儿的体质有关。 但如今,元儿的体内有了他的毕生功力,那么加上这百年内力,这对元儿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一刻邱永安总算是心安了一些。 封牧那人野心勃勃,为了得到天下可以不择手段,尤其是他如今将目标放在了元儿的身上。 但如今,元儿有了这强大的功力,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有了足够自保的本事,便不会再惧怕任何人了。 “这百年内力,是一只灵猫传授给我的,但我只得其部分要领,却还不能真正的运用起来。”年元瑶垂眸道。 邱永安会意,没有再问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连天色都在渐渐亮起的时候,邱永安终于撤回了最后一道真气。 “噗……” 邱永安的身体一时承受不住,重重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331章 误会 “外公!” 年元瑶扶住了邱永安,正要检查邱永安的脉息时,邱永安按住了她的手腕,“我的身体我清楚,只是刚刚损耗了太多的内力,身体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而已。” 听着这话,年元瑶觉得揪心不已,她何德何能,在这陌生的异世里,遇到这些真心待自己的人。 而她,也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好了,天都亮了,你快走吧,以免玄王府的人担心你。”邱永安坐了坐正,打发年元瑶快点离开。 年元瑶有些不舍,“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外公,我在这陪你一会儿。” “不用。”邱永安摇了摇头。 随即,似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血玉内的灵力,先前已被我封锁许久,如今又重新被释放,相信不久圣灵族的人,就会找到你了。” “元儿,有圣灵族的人保护你,加上你体内的百年内力,往后外公也就不怕你被人欺负了。” 听完邱永安说的话,年元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现代的爷爷。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他们都一样对她好。 “傻丫头,你哭什么,快回去吧,一会儿我这里也会有照顾我的人过来,你不必担心我。”邱永安催促年元瑶快些回去。 年元瑶抿着唇,摸了摸怀里,找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了一颗还心丹出来。 “外公,你吃一颗这个吧,会让你的身体好受一些。”年元瑶递给邱永安。 邱永安看了眼还心丹,摆了摆手,“不必,我身体好着,睡一觉就好了,这丹药你还是自己收着。” 说罢,再不等年元瑶开口,邱永安起身,往阁楼上走去,尔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年元瑶站在原地,抬眸看着紧闭着门的阁楼,无声的垂了垂眸。 不知站了多久,年元瑶才悻悻离去。 而在年元瑶的身影走远后,阁楼的门被轻轻的打开,邱永安静静的望着年元瑶离开的方向。 …… 年元瑶回到王府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封玄霆。 “殿下和云公子外出了,不在府中。”凌音告知年元瑶。 年元瑶会意点头。 “王妃,听说你昨天去探亲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凌音环住了年元瑶的手臂,亲昵的道。 年元瑶拧眉,睨着凌音,“你叫我什么?” “啊?哎呀,口误口误!”凌音察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了嘴。 见自己身份已被发现,年元瑶叹了口气,也懒得装下去了,想到凌音刚才的话,不禁揽住了凌音的肩膀,低声问道,“谁和你说的,我去探亲了呀?” “我一早来找你找不到,是王爷告诉我的。”凌音老实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他都知道了。”对于封玄霆这方面的本事,年元瑶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正巧有些饿了,便和凌音一起往膳厅走去。 去的路上,恰好见到了几个厨娘,其中一个就是林厨娘。 林厨娘看着勾肩搭背的年元瑶和凌音,顿时嘴巴咧的快到后脑勺了,“呀,这么巧呀,小公子和凌姑娘还没用膳吧?” “是啊,我们正准备去吃饭,林姨你吃过了吗?”年元瑶问。 “吃过了吃过了。”说罢,林厨娘又朝年元瑶招了招手,让年元瑶靠过来一些。 年元瑶看了眼林厨娘,眼露疑问,但还是朝着林厨娘走了过去,随即只听林厨娘低声道,“我说小公子,不是林姨说你,你要知道你是男孩子不要紧,可凌音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们这样整日无名无分走在一起,又勾肩搭背的,会被人说闲话的!” “……” “这样啊,要不林姨就给你们做一次媒人,帮你们双方说个媒,这样定亲定下来了,就名正言顺了,怎么样?” “……”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该不会不想对凌音负责吧?那你就不地道了啊,你这样林姨都不高兴了。” “……” 年元瑶没想到自己和凌音会在府中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不禁轻咳一声,对着林厨娘道,“林姨,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呀?”林厨娘不解的问。 “我和凌音呢,纯属就是兄妹之情,她和我二哥才是一对呢!”年元瑶拉楚之曦出来挡枪。 一听年元瑶又冒出个二哥,再想到年元瑶平时和凌音的行为举止,林厨娘顿时觉得,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那你的荷包是绣给谁的呀?”林厨娘想到这一茬。 闻言,只见年元瑶贼兮兮的一笑,眼眸星亮,凑近林厨娘,“送给王爷的。” “我的娘呀……” 林厨娘差点昏厥过去。 告别了林厨娘后,凌音一脸诧异的看着年元瑶,“王妃,你和林厨娘说了什么呀,她怎么看你眼神怪怪的。” “没什么呀,就是让她以后多给我做些好吃的嘛。”年元瑶道。 “哦……”凌音表示明白。 …… 午后,年元瑶等到了封玄霆回府。 “封玄霆,快来快来。”年元瑶见封玄霆进了青玄阁,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对着封玄霆招了招手。 封玄霆刚从宫内回来,身上还穿着平日里进宫穿的蟒袍,周身透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在见到年元瑶后,这股凌厉迫人的气势,刹那间烟消云散。 “怎么了?”封玄霆走到她的房门口,垂眸睨着她。 似乎,这还是在温泉池的事情过后,她主动来找他呢。 年元瑶拉着封玄霆的手臂,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后,年元瑶看着封玄霆,“昨夜我见到我外公了。” “嗯。”封玄霆点头,表示知道。 “你听说过圣灵族吗?”年元瑶问。 当年元瑶提到圣灵族三个字后,封玄霆的神情有些许的微妙,半晌睨着年元瑶,语调浅浅道,“听过。” 听闻,年元瑶将外公传授她血玉以及毕生功力一事,告知给了封玄霆。 如今封玄霆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封玄霆在听到这些后,眸光有些的幽深,似是也没想到邱永安会做这些事情,他原以为,昨日邱永安带走暖暖,只是祖孙之间的简单的重逢叙旧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 第332章 表妹 封玄霆回神,看着她,道出心中所想,“眼下本王正在筹谋将灵仙炉的消息广散出去,神器一旦现世,必定会惊动这天下所有人,其中必然也包括了一些隐世已久的家族。” “隐世家族?你是说除了楚家之外,还有一些隐世家族?”年元瑶有些的诧异。 但转念一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楚家可以隐世,必然也有其他家族隐世。 “嗯,你们圣灵族便是其一。”封玄霆幽幽的道。 年元瑶会意,便也不再纠结圣灵族的事情。 冷不丁的,年元瑶忽然想起温泉池内的事情,整个人一下子变的窘迫了起来,垂眸道,“你刚从宫里回来很累吧,先去换个衣服休息用膳吧。” 见她突然双颊浮上一层绯红,封玄霆勾了勾唇,伸手轻轻的掐了一把她粉红的脸,“明日是科考初试的第一日,父皇让本王与秦长岱负责此事,本王可能一日都不在府中。” 提起秦长岱,年元瑶不禁又想起了秦宵雨。 听闻,这秦宵雨依旧心疾发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昭宜公主还约我参加茶花会,她说会给我安排好身份一事。”年元瑶一想到如今还是个通缉犯,心底就觉得憋屈。 这个封帝,花这么大的心思找到她,究竟意欲何为? “皇姐既然安排好了,那你便去吧,适当放松娱乐也没什么不好的。”封玄霆对她一笑,低语道。 年元瑶点头,弯起唇角,“那我就放心去了。” “嗯。” …… 入夜。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准备休息时,房间里闪现一抹紫光。 只见与青麒一起消失了几天的紫麟,突然出现在了年元瑶的房间里。 而白白和小魔在看到神兽出没后,两人眼露崇拜。 这段时间,主子已经很久没带他们一起玩了,也不知道沐月紫麟已经认年元瑶为主人。 【主子,我回来了。】紫麟看着床榻上的年元瑶,语调幽静。 “紫麟,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年元瑶从床榻上坐起,看着许久不见的紫麟,轻轻的摸了摸紫麟的触角。 一旁,小魔忍不住上前,娇小的身影看着面前这只庞然大物,惊叹道,【沐月紫麟竟然也认了小主人为主人吗?】 【沐月紫麟你好,我是三级灵兽碧玉灵猫。】白白上前,像膜拜的神兽偶像做了自我介绍。 见此,小魔也连忙上前,【你好,我是二级灵兽风火魔蝎。】 紫麟垂眸看了眼这两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贯高冷的她,看在年元瑶的面子上,罕见的与它们打了招呼,【你们好。】 得到了神兽的回应,白白和小魔对视一眼,眼内都有愉悦之色。 见几只灵兽相处友好,年元瑶也不再管它们,重新躺了下来。 躺下来的一刹那,怀中的血玉忽然有些烫烫的。 年元瑶拿出血玉,只见在微弱的烛火下,血玉正透着血红色的光芒,在这黑夜之中,突显了几分神秘之色。 看着血玉,年元瑶又看了眼身旁的灵兽们。 忽然在想,圣灵族乃是灵力一族,而她身边也有三只灵兽护身,这一切,难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对了小魔,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帮我查探一下。”年元瑶看向了个头最小的小魔。 【小主人请说。】当着神兽偶像的面,小魔自然要表现一番。 年元瑶抓起小魔,放在手心里,“你去镇国侯府查探一下,看看那秦宵雨究竟是真的心疾发作,还是另有隐情。” 【小主人,你怎么关心起了镇国侯府?】小魔有些诧异。 年元瑶勾唇,“因为我忽然觉得,这个秦宵雨或许是镇国侯府最大的一个突破口。” 若秦宵雨真的是心疾也就罢,若是其他的,那么她想,她的机会来了。 小魔虽听不懂,但也乖乖的照做了。 翌日一早,小魔便带回了消息。 …… 三日后。 昭宜公主举办的茶花会,每年也是皇城盛事之一,由于昭宜公主在南夏朝地位举足轻重,这一日众多被邀请的千金贵夫人们,纷纷都要盛装出席一番。 茶花会,顾名思义,品茶赏花,但每年昭宜公主也会提出一些有趣的点子,拔得头筹的千金或者贵夫人们,可以得到昭宜公主赏赐的珍品,有些甚至可以得到品阶。 因此这也是皇城千金贵夫人们,最期待的盛事。 年元瑶在前一夜,也收到了昭宜公主的手信。 昭宜公主让她在茶花会上,扮成是北燕国荣阳王府的嫡女木烟萝。 荣阳王府荣阳王木渊泓是敬文皇后的亲弟弟,也是封玄霆和封嫦曦的亲舅舅,当初在敬文皇后仙逝后,木渊泓为了避祸,便自请将整个荣阳王府搬离皇城,随后一家人在北燕国扎根生活。 这么多年,封帝倒也没有为难过荣阳王府,甚至还时不时派人送去一些物品。 荣阳王也偶尔会给封帝寄书信,以表对封帝的感激。 而木烟萝,今年刚满十五岁,上次来皇城还是五年前的事情。 昭宜公主在给年元瑶的手信里,简单的提了一下木烟萝的容貌以及平时的习性,让年元瑶简单了解一下便好。 一早,年元瑶看着镜子里那张娇俏甜美的小脸,再看看身上这一袭轻烟缥缈的纱裙,又一次在心底感谢了楚之曦一千遍。 这个易容术,真是好用啊。 今天,她也终于可以做回女人一次了。 虽然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可好在这个木烟萝也是个甜美娇俏的姑娘,她也不吃亏。 出府之前,年元瑶在青玄阁里遇见了封玄霆。 封玄霆见到她这模样,揶揄的一笑,“表妹,祝你玩得愉快。” “……” 与封玄霆简单聊了几句告别过后,年元瑶便从后门坐上了马车,前往了公主府。 临走前,给凌音也更换了容貌。 到了公主府后,年元瑶下了马车,见公主府的门口已经排满了众多的马车,而有不少的千金,也正在门口聊天。 在见到年元瑶下马车后,众人纷纷投来疑惑以及审视的目光。 似乎不知道这个面生的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姑娘,请出示你的请帖。”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年元瑶,需要查看请帖。 身旁的凌音刚准备拿出请帖,只见昭宜公主的贴身侍女芸霈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笑意看向年元瑶,“表小姐,你一路累了吧,快请进,公主等你许久了。” 第333章 茶花会 一声表小姐,让门口的众多千金贵夫人们,再也不敢小瞧年元瑶,毕竟这可是昭宜公主和玄王殿下的亲表妹呀。 年元瑶跟着芸霈进了府邸后,芸霈笑着道,“表小姐还记得奴婢芸霈吧?这会儿公主还在梳妆,吩咐奴婢今日跟着表小姐,以免发生不妥的。” 年元瑶原先是不记得芸霈了,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会儿见芸霈自报姓名,不得不感叹昭宜公主真是个细心之人。 于是朝着芸霈微微一笑,“有劳芸霈姑姑了。” 芸霈也是点头一笑。 芸霈一路带着年元瑶来到了会场,会场内已经摆了不少的桌子在那里,每桌上面都摆着不一样的花,一路走来,芳香怡人。 “表小姐请入座吧。”芸霈带着年元瑶来到了席位。 年元瑶看了眼席位,是离昭宜公主最近的席位后面一排,这个位置不是特别显眼,却又突显了身份。 而有意思的是,她正前面坐的便是秦宵雨。 看来,今日有好玩的了。 正想着,年元瑶一眼便看见秦宵雨众星捧月似的从会场入口处走来,身边跟着一群千金们,甚至包括那日的文忆雪和谭饮香。 而秦宵雨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不仅脸上没有半分的骄傲,反而眼神有些的躲闪。 “听说雨姐姐这些日子病了,今日见到姐姐气色俱佳,妹妹也放心了。”文忆雪担心上次月灵摘一事惹秦宵雨不高兴,连连对着秦宵雨说着好话。 谭饮香也是适时点头,“是啊,一直想去府上探望姐姐,又怕叨扰了姐姐养身子。” 不远处,御史大人的女儿孙语蝶看着这一幕,眼露一丝不屑。 太仆寺卿的女儿沐菲菲嗤之以鼻道,“看看文忆雪和谭饮香那副狗腿的样子,镇国侯府也是她们能攀上的?” “这个时候,我倒是想念元瑶了,如若元瑶没有逃婚,这会儿日子该过得多风光啊。”孙语蝶想到年元瑶,一声叹息。 虽然她们往日和年元瑶交集并不多,可狩猎场那次,年元瑶是真切的救了她们性命的。 这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提起年元瑶,沐菲菲哼了一声,“就是啊,这个蠢女人,干什么不好偏偏逃了玄王殿下的婚。” 一旁,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的年元瑶,对着孙语蝶和沐菲菲,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这俩人,是在替自己说话吗? 正想着时,秦宵雨已经在自己的席位上入座,而文忆雪和谭饮香却还是不死心的站在秦宵雨的席位旁边,不停的和秦宵雨说话。 秦宵雨皱眉,刚想开口让文忆雪和谭饮香离开,只听孙语蝶不悦的开了口,“文小姐和谭小姐挡着我的位子了,可不可以让一让?” 如今护国公府和盛相府的嫡女接连出事,皇城千金之中,除了镇国侯府之外,从一品的御史府,也从二等席位,提到了一等席位的位置。 今日,孙语蝶的席位便在秦宵雨和秦凝薇的身边。 按理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昭宜公主的宴会,但今日昭宜公主破例也邀请了秦凝薇,这也让秦凝薇在这些千金小姐面前,不由的觉得高人一等。 眼见前面三人都已入席,年元瑶越发期待这场茶花会了。 文忆雪和谭饮香见孙语蝶开了口,也不敢再多逗留,两人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年元瑶坐了一会儿后,发现身边也来了人,乍一看竟然是自己是姑姑年容芝。 年容芝坐下后,见年元瑶一脸陌生,又看了眼这席位,于是好奇的问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话一出,周围有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苏夫人,这位是荣阳王府的嫡女烟萝小姐。”芸霈在一旁提醒。 一听是荣阳王府,年容芝倒也不陌生,“原来是昭宜公主的亲表妹,失敬失敬了。” 这段时间,年容芝的风风火火的性子敛了不少,特别今日出门前,苏澜也一个劲的叮嘱她,不要惹事。 毕竟,娘家和女儿都倒了,苏府可不能再出事了。 年元瑶看着自家姑姑,想认却不敢认,只能对着年容芝莞尔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前面,秦宵雨和秦凝薇也回眸看了眼年元瑶,最后是秦凝薇先开的口,“烟萝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这次来皇城,定要多待些时日再走啊,若不嫌弃的话,凝薇可以陪烟萝小姐四处走走。” “不必了。”年元瑶收起脸上的笑意,淡淡的扫了眼秦凝薇,便没有其他的表情。 秦凝薇脸上的笑意一僵。 一旁,年容芝差点就要笑出声。 她就是看不惯秦府的这些小浪蹄子,秦长岱害了护国公府一家,她也见不得秦家的人好过。 这时,会场门口又传来一道道哗然声,众人看去时,只见乔嫣儿身着一袭玫粉色锦裙,正婀娜多姿的往会场走来。 “嘁!”年容芝面露鄙夷,很快的便移开了眼。 乔嫣儿坐在了对面的席位。 待会场的人都坐满后,过了不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道通报声—— “昭宜公主驾到——” 随着通报声,众人站了起来,看着一袭月白色的华服,雍容华贵风情明艳的昭宜公主,缓缓往主位走去。 昭宜公主气场强大,令在场许多的人都心生畏惧,尤其是前不久刚被昭宜公主责罚过的秦宵雨,这会儿见到了昭宜公主,全身不自觉的开始冒汗。 一见自己冒汗了,秦宵雨越发的紧张起来。 今日为了来参加昭宜公主的宴会,她在自己的腋下都夹了冰袋,的就是掩盖狐狸气的味道,哪怕冰袋冰的她皮肤刺痛,她也别无他法。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到哪一日。 “姐姐怎么在发抖,是身子不适吗?”秦凝薇见秦宵雨神情慌张,便知是秦宵雨还在惧怕昭宜公主,于是故意开口问道。 “没事。”秦宵雨不悦的扫了眼秦凝薇。 她知道,秦凝薇可没那么好心关心她的身子,母亲已经查出,那日她床上的死蛤蟆,十有八九就是二房的人做的。 二房的人八成是想用死蛤蟆引诱她心疾发作,只可惜她并没有什么心疾。 昭宜公主入座后,扫了眼底下众人,“都起来吧。” 第334章 猜花 随着昭宜公主如常,茶花会正式开始。 十几名舞姬上场,表演了一出飞花幻蝶,伴随着漫天飘落的花瓣,舞姬们身姿闲婉悠柔,乐声清泠,仿若一群仙子踏空而来,美的令人沉醉。 一舞完毕,就连平时这些能歌善舞的千金小姐们,纷纷赶到自愧不如。 不愧是昭宜公主培养的人,连几个舞姬都是如此出彩。 歌舞姬退下后,手持托盘的侍女们陆续进场,在每人的面前,摆上一壶花茶。 不一会儿,一阵阵茶香味四起。 年元瑶抿了口花茶,发觉这花茶清甜不已,细细品过之后,发现这花茶里面是添加了约莫十几种上等的材料,才会如此可口。 座上,昭宜公主喝了口花茶后,便将茶杯放到一边,看着底下众人,淡淡一笑道,“本公主近日寻得一批珍宝,恰逢今日茶花会,便特意都带了过来。” 说完,走上前三名侍女,手中各端着一个锦盒。 金嬷嬷上前,将锦盒的盖子一一打开,介绍道,“这分别是,南海玉缀明珠,莲花红宝石步摇,皓月翡翠玉。” 看着锦盒里的珍宝,底下一些千金纷纷面露艳羡之色。 这一看,便都是上等又难寻的珍宝。 昭宜公主真是幸福,可以轻松的拥有这些东西。 金嬷嬷介绍完后,又看了眼昭宜公主,开口道,“这珍宝先放一放,先来个热身的,今日,想必大家也注意到了面前桌上摆放的花了,每一桌的花都不一样,接下来若是谁答对了自己桌上的花,便可得到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一颗,人数不限。” 话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面前的花盆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果真,刚刚没有细看,这会儿细看了,才发现都是不常见的花。 因为学医的缘故,年元瑶从入座时,就注意到了桌上摆着的紫色小花,是白芨。 而前面秦宵雨她们桌上的,则是黄刺玫。 “木姑娘,这是什么花,你能猜得出吗?”年容芝看着桌上的白芨,怎么也猜不出来。 年元瑶微微点头,在年容芝耳边轻语,“是中药白芨的花。” “原来如此。”年容芝面露欣喜,尔后又有些迟疑的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明白她的意思,又道,“我不要夜明珠,苏夫人喜欢便说吧。” “那好。”年容芝点头,说完后,立即站了起来,看向昭宜公主,“启禀公主,臣妇桌上的是白芨花。” 说完,众人纷纷看向昭宜公主,等待答案。 昭宜公主视线掠过年元瑶,尔后淡淡的看向年容芝,微微颔首,“正确。” 听闻,年容芝面上一喜。 昭宜公主身旁的侍女走了过来,递给了年容芝一个锦盒,锦盒里面装着一颗沉甸甸的夜明珠。 年容芝看了眼夜明珠的色泽,依照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颗夜明珠绝对不会少于五百两银子。 昭宜公主果真大手笔。 眼见年容芝已经夜明珠到手,其他的千金也纷纷跃跃欲试起来,哪怕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但都抱着瞎猫遇到死耗子的心态,万一蒙对了呢? “启禀公主,臣女猜桌上的是木棉花。”文忆雪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花。 回答她的人是金嬷嬷,“不对。” 文忆雪顿时有些泄气的坐了下来。 “启禀公主,臣女桌上的是八仙花。”又有一桌千金回答。 回答的依旧是金嬷嬷,“不对。” 年容芝看这一个个都不对,不禁凑到年元瑶的耳边,好奇的问,“木姑娘,你还识得其他的花吗?” “识得一大半。”年元瑶回答。 “真是可惜,只能回答自己桌上的,若不然的话,光是夜明珠都能拿到手软了。”年容芝笑着道。 年元瑶听罢,微微勾唇。 又坐了一会儿后,年元瑶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孙语蝶,想到外公给自己传了毕生功力,又加上体内原有的百年内力…… 于是,年元瑶悄悄运功,使了一招密音入耳。 而对象,就是刚刚帮自己说过话的孙语蝶—— “孙小姐,你目前桌上的是黄刺玫。” 前面,忽然听到密音的孙语蝶身子一怔,眼露一丝惊恐,环顾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刚刚开口的是谁。 年元瑶在想,自己突然开口,是不是吓到人家了,于是又补充一句—— “安心,我没恶意。” 孙语蝶紧张的攥着衣袖,见场上迟迟有人猜不出来,这会儿有人给了自己答案,那不如就试试? 正好她也看不惯旁边秦家这姐俩。 “启禀公主,臣女看了许久,桌上的这盆花,似乎像极了黄刺玫。”孙语蝶起身,看向昭宜公主。 这一回,昭宜公主对她轻轻点头,认同了她的答案。 不一会儿,一颗夜明珠放在了孙语蝶的面前。 周边,也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孙语蝶勾起唇角,向昭宜公主道了一声谢。 见孙语蝶拿到了夜明珠,年元瑶又看了眼沐菲菲的桌前,恰巧,也是她认识的话。 尔后,又一道密音传入了沐菲菲的耳朵里—— “菲菲,你面前的是龙吐珠。” 一盏茶时间过后,沐菲菲也拿到了夜明珠。 拿到夜明珠时,沐菲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孙语蝶,孙语蝶也正看着沐菲菲,两人的眼中纷纷有些诧异之色。 一轮下来,唯有年容芝,孙语蝶以及沐菲菲拿到了夜明珠。 眼看着金嬷嬷就要宣布下一轮了,秦凝薇有些心有不甘的站了起来,面露一道浅浅的笑容,“臣女斗胆,可否猜测一下,对面乔夫人桌上的花。” 乔嫣儿本就因为猜不出花而恼怒,见有人要猜自己桌上的,不屑的看着秦凝薇。 而昭宜公主,却是没有给秦凝薇这个脸面,“徒劳之举,不必白费心力了。” 话一出,秦凝薇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周围也传来不少的嗤笑声。 不愧是昭宜公主,竟然这般不给镇国侯府脸面。 先是大庭广众之下教训秦宵雨,现在又当众拒绝秦凝薇的请求,看来是真的很讨厌镇国侯府的人了。 而就在此时,只听昭宜公主又开了口,“秦宵雨,你今日倒是沉默,一改往日张扬刁钻的脾性,那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你若猜到任意一桌的花,本公主便赠你莲花红宝石步摇,如何?” 第335章 嗅觉灵敏 莲花红宝石步摇…… 在场的众多千金们,大多都看中了这个莲花红宝石步摇,想要在接下来的比试里赢得这个红宝石步摇。 没想到,昭宜公主现在却给了秦宵雨一个机会。 刚刚才打了秦凝薇的脸,这转头就要给秦宵雨一个,看来这昭宜公主,对镇国侯府真是恨的紧呐。 秦宵雨自那日得罪了昭宜公主后,一直在想寻求一个补救的办法,现在昭宜公主却摆了一个坑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应该也无所谓吧。 反正秦凝薇,不是早已经对自己使用了非常的手段吗? 那么今日,就打一打二房的脸面好了。 秦宵雨站了起来,对着昭宜公主微微俯身,“臣女多谢公主美意,臣女方才愚钝,不识得面前的黄刺玫,但却是识得文家小姐桌上的花。” 一旁,秦凝薇听到秦宵雨应了昭宜公主的话,面色微微一沉,但转瞬即逝,恢复了先前的微笑。 “哦?那你说来听听。”昭宜公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 “文家小姐桌前的是,云实。”秦宵雨答出了文忆雪桌上的花。 话落,全场一片死寂,众人紧紧的看着昭宜公主,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不错,正是云实,看来镇国侯府嫡女,眼界果真是不一般,镇国公真是教的好啊。”昭宜公主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说罢,金嬷嬷亲自端着锦盒走了过来,将那支莲花红宝石金步摇,放在了秦宵雨的桌前。 看着面前锦盒里这支精美绝伦又价值千金的金步摇,秦宵雨阴郁多日的心情,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一趟来的值了! 不仅得到了昭宜公主的赏识,更是拿了这等宝物。 想罢,秦宵雨朝身旁的秦凝薇看了一眼。 秦凝薇也正看着秦宵雨锦盒里的金步摇,发觉秦宵雨在看自己时,面上露出一抹笑来,“恭喜姐姐。” 嘴上说着恭喜,但手指,却是紧紧的攥在一起。 云实,她也认得,自小和秦宵雨住在那小府邸的时候,这种云实见得多了。 可凭什么秦宵雨却得到了赞美以及珍宝,自己却惹的一身骚呢? 该死的! 就凭秦宵雨是嫡女吗? 第一轮的猜花结束后,会场内又传来了歌舞声。 借着歌舞声时,年容芝凑到年元瑶的耳边,低语道,“木姑娘,你刚刚听出什么没?我怎么觉得昭宜公主是在挑拨秦家这姐俩的关系呢?” “是吗?我刚刚没太在意他们这些,这花茶倒是挺好喝的,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料。”年元瑶看着面前的茶杯,若有所思的道。 年容芝听闻,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欣赏着歌舞。 接连两曲歌舞结束,所有人都在等着另外两样宝物的得到方法,再听到金嬷嬷公布的内容后,纷纷泄了气。 “今年这花茶,是特意改良过的,里面有十余种配方,谁若能分毫不差的猜出,那便可以得到其他两样。”金嬷嬷开口道。 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似乎觉得这个实在是太难。 她们虽然从小就学过茶艺,但到底不是精通,一下子要分毫不差猜出十余种料来,实在太难了。 果然,这价值千金的宝物,不是那么好得的。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都没人答题。 年元瑶连喝了两口茶,瞟了眼面前的秦宵雨,觉得时机已到。 于是站起身来,勾唇看向昭宜公主,“启禀公主,臣女可以猜到。” “哦?既然烟萝可以猜出,那便说来听听。”昭宜公主微挑眉梢,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点头,缓缓启唇,“臣女的这杯茶里,有玉竹,沙参,麦冬,生地,绿茶,冰糖,百合,冬桑叶,甜叶菊,玉蝴蝶,百里香。” 听年元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料来,一些精通茶艺的千金们,又品了几口,还是品不出来年元瑶所说的这些。 昭宜公主唇染浅笑,“烟萝,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茶艺,本公主十分佩服!” 话一落,众人便明白了年元瑶是猜对了这花茶里的所有材料。 “其实说起来,不是臣女自夸,是臣女天生嗅觉灵敏,许多细小的味道臣女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包括香味以及一些异味。”年元瑶学着木烟萝的样子,娇俏出声,说话时,注意力始终落在秦宵雨的身上。 果真,在她说到异味两字时,秦宵雨背脊一僵,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茶杯。 “看来,舅舅把你教的很好。”昭宜公主眼露赞意,坐在高台上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年元瑶以及秦宵雨之间的小猫腻。 “这南海玉缀明珠和皓月翡翠玉,你选一样吧。”昭宜公主道。 年元瑶扬唇一笑,“那臣女就不客气了,臣女喜欢南海玉缀明珠。” “好。”昭宜公主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的样子,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不一会儿,金嬷嬷将南海玉缀明珠递到年元瑶的桌前。 身旁,年容芝看着比自己的夜明珠足足大了一倍的南海玉缀明珠,心底感叹道,这玉缀明珠,才是珍宝啊。 …… 茶花会进行到傍晚时,昭宜公主先退了场,不过据金嬷嬷说,晚宴时公主还会出现。 于是一众千金夫人们,进行了一个‘自由活动’,等待着晚宴的开始。 “菲菲,刚才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了?”孙语蝶拉着沐菲菲到了一个角落里,小声问道。 沐菲菲听后,心想孙语蝶果真也是和自己一样,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间,心里头有些毛毛的。 毕竟这密音入耳,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莫非,是她回来了?”沐菲菲不敢提起那人的名字,但想到当初那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两头黑熊,如今有这个本事也不奇怪。 “兴许吧……”孙语蝶也不敢往深处想,如果真的是元瑶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渐渐走远。 一旁,年元瑶从一棵树下走出,环顾了眼四周,只见秦宵雨这会儿正一人站在一个锦鲤池边,身边只有她的丫鬟。 年元瑶抬步缓缓走了过去。 “见过木姑娘。”走近后,秦宵雨的婢女朝年元瑶行了个礼。 听到木姑娘三个字,秦宵雨原本就有些忧愁的面容,变得更加愁淡了几分,回过身看向年元瑶时,眼中竟然还有几分惊恐之色。 “秦小姐,我想与你单独谈谈,可以吗?”年元瑶问。 第336章 诱惑 秦宵雨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你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你确定要我直接说吗?”年元瑶看着秦宵雨,瞟了眼秦宵雨的腋下。 这一个眼神,秦宵雨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她守了多年的秘密,如今是被人看穿了吗? “你们都先下去。”秦宵雨敛了敛神色,吩咐贴身婢女先离开。 两个婢女也不敢多耽误,连忙离开。 锦鲤池的附近,只剩年元瑶和秦宵雨。 年元瑶知道,从她进府到现在,昭宜公主的隐卫一直在暗中护着她,因此这会儿是无人会靠近锦鲤池。 “秦小姐很热吗?为何两边都湿透了?”年元瑶指了指秦宵雨的两边腋下。 秦宵雨神色有些的慌乱,用手轻轻的遮了遮,“我没事,多谢木姑娘的关心了。” 年元瑶在锦鲤池边坐了下来,睨着秦宵雨,“方才我在茶花会上说,我天生嗅觉灵敏,秦小姐听到了吗?” “是吗?我没太注意……”秦宵雨紧紧的抿着唇。 身患狐狸气,一直是她内心深处最自卑的事情,因为这个狐狸气,她许多个日。日夜夜都想过一死了之,可母亲就她一个女儿,她若是就这么死了,就白白便宜了二房。 “我刚刚在饮茶时,就闻到了你身上传来了一阵特殊的味道,当时就想问你的,但我怕不妥,就忍下来了……” “秦小姐,请问你是患有狐狸气吗?” 年元瑶直接点破了秦宵雨的狐狸气。 当秦宵雨听见年元瑶口中说出狐狸气三个字后,突然疯了似的连退几步,“不不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狐狸气,你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在这里污损我的名誉!” “可我的确闻到你身上的异味了呀,其实我想说,得狐狸气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兴许真的是我猜错了,原本我来找你,是特意想说,你若患有狐狸气的话,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可以让你根治的,既然你不是的话,那我就打扰了。”年元瑶说完,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秦宵雨看着年元瑶的背影,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又停留在了原地,面上满是迟疑。 这个木烟萝,是昭宜公主的表妹。 若是她坦诚的话,她会不会将此事告诉给昭宜公主,到时候岂不是天下皆知了? 这样的话,就算治好了,又能怎样呢? 她还是会被人耻笑一辈子。 可…… 万一她真的治好了自己呢? 在秦宵雨犹豫之间,年元瑶已经快要走出锦鲤池。 “等等!”秦宵雨终是忍不住,追了过去。 毕竟,这个诱惑太大了。 年元瑶停下了脚步,看向秦宵雨,“怎么了?” “你刚才说,你有一个方子?这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我听说狐狸气难以治愈的。对了,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我可没有得狐狸气!”秦宵雨抿着唇,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脸色有些微红。 “你又没得狐狸气,你有什么好奇的?既然你都拒绝我的好意了,就别再问我了。”年元瑶有些没好气的开口。 “我……”秦宵雨咬唇,欲言又止。 见她对自己的话心动了,年元瑶从腰间摸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秦宵雨。 “这是什么?”秦宵雨不解的问。 “这是可以压制你身上狐狸气的,但一次只能掩盖三天,你先拿去试试,若想根治还得我另外给方子,再来考虑,要不要我帮忙。”年元瑶说罢,将药丸递到秦宵雨手里。 秦宵雨看着手里头这颗小小的药丸,只觉得有千斤重。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不信,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木烟萝,会这般好心的帮自己。 “我自然不会白白的帮你,等你确定要我帮你了,我们再来谈条件。你若是想好了要我帮你,便去明煌茶楼派人来给我传口信。”年元瑶勾唇,说罢往会场走去。 秦宵雨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晚膳时,年元瑶吃的很愉快,到时候秦宵雨那里,却是胃口乏乏。 用了一半晚膳时,昭宜公主忽然开口道,“再过半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本公主听说,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会给嘉王,景王,易王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一起选妃,到时候祝各位好运了。” “真的吗?那到时候岂不是很热闹?”木烟萝一脸天真希冀的问道。 “那是自然的,嘉王景王易王年纪都不小了,父皇已经下了令,命他们今年一定要迎娶正妃。”昭宜公主勾唇道。 此时,人群之中,一名千金怯怯的问道,“那,那玄王殿下呢?” “玄王已有倾心之人,诸位就不必多想了。”昭宜公主说罢,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一顿晚膳,让众千金夫人们,又有了新的期待。 年容芝想到自家还在冷宫里的女儿,愤愤不平的道,“早知如此,当年雅儿就该嫁给某个皇子的,如今也不会落入如此艰难之地了。” 年元瑶听着年容芝的话,轻轻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而此时在场上,心情最沉重的,莫过于秦宵雨了。 …… 结束了晚宴后,年元瑶便坐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当一坐进马车,见到马车内的一抹端坐在那的白色身影后,年元瑶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但回过神后,不禁顺了顺气,“封玄霆,你吓死我了。” 封玄霆也没想到会吓到她,略显无辜道,“本王见你迟迟不归,便特意来这里接你,没想到吓到你了。” 听到这话,年元瑶一怔,尔后一头扎进了封玄霆的怀里,“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惊喜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吓到呢!” “真的?本王听你这话,为何觉得如此亏心呢!”封玄霆看着她紧抱着自己,虽然十分受用,但还是忍不住揶揄道。 “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分虚假!”年元瑶扬唇,笑的明媚道。 封玄霆浅浅一笑,伸手想要掐她的脸,到了半空又停顿了一下,“小表妹,能否换回你自己的脸?” “我差点忘了。”年元瑶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木烟萝的脸。 于是使出真气,将木烟萝的脸,换回了年元瑶的脸。 封玄霆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年元瑶的真容了,在府中的大多时候,她都是女扮男装,易容成楚月小公子的样子。 这会儿见到她的真容,一些藏匿在心底的情绪刹那间全部涌了上来,不等年元瑶作何反应,封玄霆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337章 压制 回到王府时,年元瑶匆匆的回了房间,又匆匆的跑了出来。 封玄霆刚踏上一节台阶,见她来回匆匆的跑,脚步微顿,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只见这会儿年元瑶双手藏在背后,轻轻的眨着眼,神秘兮兮的开口道,“把手伸出来。” 封玄霆薄唇泛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缓缓的伸出了手。 下一刻,只见一个浅粉色的荷包,放在了封玄霆的手心里。 荷包上绣着一对鸳鸯,最下面还绣了两个字,玄暖。 “这是你绣的?”封玄霆想到她这段时间频频去找林厨娘,又想到了她手指的伤,沉静如水的面上,划过一抹的心疼。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绣,绣的不好,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 话还未说完,年元瑶已经被抱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暖暖,本王很喜欢。” 亲耳听着他说喜欢,年元瑶唇角泛起一抹弧度,总算自己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喜欢,他喜欢就好啊。 “王爷!”这时,凌潮的声音匆匆从外面传来,打断了青玄阁内片刻的温情。 “何事?”封玄霆拧眉,有些不悦,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清俊高冷。 凌潮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有急报。” “你先去忙吧,我也困了,我先去睡了。”见封玄霆有急事处理,年元瑶便也不耽误他了。 封玄霆微微点头,“早点休息。” “嗯,你也早点休息。” 与封玄霆告别后,年元瑶眉心一凝,迅速闪身回到了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年元瑶便喷出了一口黑血。 又一次寒毒发作,年元瑶算了算上次毒发的日子,发现比之前都提前了许多。 正准备吞下一颗还心丹时,年元瑶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一阵阵的气流,似乎是想要压制住那寒毒。 蓦地,年元瑶又想起了外公传授她功力一事。 不知道,这寒毒是否可以用内功压制呢? 想罢,年元瑶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凝神运息,年元瑶小心翼翼的将体内的内力缓缓传向自己的心脉之处,形成一个结界,护住自己的心脉。 而在运功时,年元瑶又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于内力的气息,这些气息所到之处,都让她的身体如同浸在一汪清泉之中,有些凉意却又十分的舒服。 莫非,这就是外公传给她的灵力? 而运功的过程中,年元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在逐渐的被压制,有些寒意仍旧在渐渐的上涌,但最后还是被她体内的灵力和真气一点点的压制着,直至最后,那带着剧痛的寒意,消失不见。 年元瑶这才撤回真气,额间已经冒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刚刚压制寒毒,损耗了不少的真气和体力,但却是第一次不吃还心丹的情况下,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 对这个新发现,年元瑶感到欣喜。 睡前,她决定明日得空,便去看一眼外公的情况。 …… 此时此刻,镇国侯府,后宅。 秦宵雨沐浴过后,便一直躺在榻上,呆呆的看着手里木烟萝给她的药丸。 “荷香,你说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你一份大礼,那她安的是什么心呢?”秦宵雨瞟了眼身边站着的荷香。 荷香想了想,大约猜到秦宵雨说的是木烟萝,毕竟今日只有木烟萝单独和小姐说了一会儿话。 “小姐如今是镇国侯府的千金,大约所有人都想巴结小姐,想让小姐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荷香猜测道。 “真的只是如此吗?”秦宵雨微微眯起眸子。 那个木烟萝,身为昭宜公主和玄王殿下的表妹,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要巴结自己,但是,她给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父亲今晚宿在何处?”沉默了一会儿,秦宵雨问。 “侯爷宿在二房屋里。”荷香怯怯的回答道。 一听又是二房,再想到秦凝薇,秦宵雨压制了许久的理智终于被打破,“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 在荷香出门后,秦宵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吞下了手里的药丸。 一整夜,秦宵雨几乎都没合眼。 天亮时,秦宵雨却是满面的惊喜。 的确,吞下了药丸之后,无论她被子盖的多厚,出了多少汗,她自己的狐狸气,的确是闻不到了。 而两边腋下,也都是干干的,没有一丝汗意。 木烟萝没有骗她。 她真的有这个本事! “该死,我昨天为何不找个大夫,先研究一下那个药丸的配方呢!”秦宵雨忽然想到这一茬,此刻后悔莫及。 这个药丸只能保持三天,这就意味着,三天后她或许要去找木烟萝了。 也不知道木烟萝提的是什么条件,万一她能做到还好,万一做不到的话,木烟萝会不会把自己有狐狸气一事,传扬出去? 秦宵雨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被木烟萝拿的死死的。 晨起,秦宵雨习惯先去母亲林氏那里请安,而府中其他侍妾庶女,也都要去林氏那里请安。 而今日秦宵雨到了林氏的院子后,守门的护卫却说,“大小姐,夫人今日闭门不见客。” “为何?母亲连我都不见吗?”秦宵雨一怔,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护卫点点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宵雨急忙问道。 护卫面露为难,“小人只是个守门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 “大姐,你何苦为难一个守门的?”秦凝薇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宵雨回眸看去,只见身后不止秦凝薇一人,还有秦凝薇的母亲姚氏,两人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见到这两人,秦宵雨也没什么好脸色,正要离开时,秦凝薇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姐是来探望大夫人的吗?只可惜,大少爷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大夫人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 “你说什么?我大哥出什么事情了?”秦宵雨皱起眉头,望着秦凝薇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十分的刺眼。 秦凝薇却是冷冷一笑,“大哥昨夜轻薄了我的贴身婢女盼蓝,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已经将大哥关进府中密牢里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第338章 轻薄 秦宵雨知道大哥秦安远平时里是有些风流,但也知道,大哥一向不屑于和二房的人多费口舌,如今又怎会瞧得上二房的一个丫鬟。 “秦凝薇,这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不是?”秦宵雨上前,抓住了秦凝薇的双臂,愤愤的看着她。 姚氏上前,推了一把秦宵雨,冷嗤一声,“大小姐何必恼羞成怒了?这大少爷轻薄盼蓝一事,是老爷亲眼所见的,也是盼蓝一口咬定的!盼蓝虽是个小丫鬟,但也是个清白的姑娘,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糟蹋了吧?” 一旁,许多路过看着这一幕的丫鬟们,对于姚氏的这一番话,心底十分的动容。 这镇国侯府,没想到姚夫人这么得宠,还如此体恤下人,如此为盼蓝做主。 这么一比,大房的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如今,你母亲都觉得面上无光,闭门谢客了,大小姐也赶紧闭门思过吧,否则平白让人看笑话。”姚氏说罢,捂嘴轻笑起来。 秦宵雨见姚氏母女满脸得意,气的咬牙切齿,一回身匆匆往秦长岱的书房方向跑去。 她才不信,大哥会轻薄一个丫鬟。 走在半路,秦宵雨想到这会儿秦长岱估摸着还在上朝,于是回到了烟雨阁,让荷香去查一查今早发生的事情。 “小姐,奴婢已经查到了。”不到半个时辰,荷香便回到了烟雨阁。 秦宵雨坐在院子里,看向荷香,“快说。” “是这样的,今早二小姐说盼蓝不见了,满府寻找盼蓝,又寻到了姚夫人那里去,那时候老爷正在姚夫人那里用早膳,后来听说盼蓝不见了,就让人去寻。” “后来,是一个护卫说,昨晚看见大少爷和盼蓝在一起,似乎是去了东院的厢房,老爷一听立马就赶去了东院,后来果然在东院的一间房间里,找到了大少爷,然后,然后……” 荷香看了眼秦宵雨,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继续说!”秦宵雨紧紧的攥着手指。 “然后当时大少爷正在里面呼呼大睡,而盼蓝则是被扒光了五花大绑的躺在床上,嘴里塞着布条,身上有被羞辱的痕迹。后来二小姐亲自解下了盼蓝嘴里的布条,盼蓝哭喊道,说是大少爷把她绑在这里羞辱了,可大少爷却是一口否认,说自己昨夜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爷恼怒大少爷不争气,用家法教训了一顿大少爷后,便关去密牢里了。” 秦宵雨愤愤的拍了拍桌子,扬手将手边的茶杯全部摔碎,“贱人,都是贱人,秦凝薇姚氏这对贱人母女,竟敢把主意打到了大哥的头上!” “我这就去找父亲!”秦宵雨气急,往外走去。 荷香一把拦住了秦宵雨,“不可啊小姐,咱们眼下没有证据啊,何况老爷也还在气头上。” “证据,那个盼蓝呢,如今何在?”秦宵雨问。 “事发后,就被杖毙了,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件事情不知道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出去,这会儿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呢!如此一来,大少爷的声誉算是毁了。”荷香哭丧着脸道。 秦宵雨身子一软,有些无力的跌坐到了地上。 难怪母亲闭门不见客,难道连母亲都不相信大哥了吗? 眼下,她去找父亲,也是自讨没趣。 秦凝薇,姚氏,你们真是够狠的! …… 年元瑶早上起来后,就听到凌音告诉她,镇国侯府发生的事情。 “二房这招可真是厉害啊,一下子就给那嫡子扣了一个最难看的帽子在头上,而且那丫鬟死了,也死无对证了。”年元瑶感叹一声。 论段位,那个秦宵雨绝对不是秦凝薇的对手。 若是这么下去,二房的气焰高涨,秦宵雨母女迟早被死在二房的手里。 不过,她是不会让这个局面出现的。 “凌音,去把秦安远轻薄丫鬟一事,传的越热闹越好。”年元瑶对着凌音道。 “为什么呀?王妃似乎对秦家很感兴趣?”凌音好奇的问。 年元瑶勾唇,“只有这样,猎物才会尽快的上钩。” 秦长岱既然绊倒了护国公府,那么就让她来覆灭秦家吧。 午时过后,秦安远轻薄府中丫鬟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就连邻边几座城池,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大街小巷,百姓们纷纷都在谈论此事—— “这秦安远亏他还是皇城第一公子呢,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下流之徒!” “可不是,前阵子他路见不平帮过不少的人,却不曾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以前做的那些好事,都是欺骗我们的。” “说的是啊……” “别说了,侯爷的马车来了。” 说罢,只见秦府的马车,正路过街市,而大街上的这些传言,坐在马车内的秦长岱,也全数听了进去。 马车内,秦长岱一脸阴鸷。 他子嗣不多,尤其是府中只有安远一个嫡子。 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如此不争气,如今惹出这等丑事,只怕会影响到镇国侯府的声誉。 想罢,秦长岱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拳。 如今他正一步一步的顺利的在往上爬,是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回到府邸时,管家便来禀报,“老爷,大小姐在书房等你多时了。” “她来做什么?”秦长岱语气淡淡。 “想必是为了大少爷一事。”管家怯怯的道。 秦长岱没有再说什么,踏步进了书房。 书房里,秦宵雨见到了秦长岱,激动的站起身来,“女儿见过父亲。” “来做什么?”秦长岱耐着性子问。 ‘噗通’一声,秦宵雨立即跪倒在地,流下两行眼泪,“父亲,今日一事,女儿觉得大哥一定是被冤枉的,还请父亲明察,还大哥一定清白。” 不说此事还说,一说秦长岱气就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后,“清白,认证物证俱在,你说他是清白的?” “你们兄妹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令我失望,你前些日子得罪昭宜公主,被罚跪在街市门口,已经丢尽了镇国侯府的脸面,如今你哥哥又做出如此丑事,你还有脸来求我明察?” “这就是林氏教出的一对好儿女啊!比起凝薇和怜雪,你这个嫡女真是差劲的很呐!” “还不滚出去,留在这里干什么?!” 秦长岱的一字一句,仿佛针扎一般,句句刺疼了秦宵雨的心。 她没想到,如今在父亲的眼里,她竟然比不上秦凝薇的半分。 出了书房后,只见秦凝薇正端着一碗甜汤,朝这里走来,见到一脸衰败的秦宵雨后,秦凝薇淡淡勾唇,“大姐这是刚见过父亲吗,父亲怎么样,心情还好吗?” 秦宵雨瞪了眼秦凝薇,匆匆离开了原地。 原地,秦凝薇的眸中,扬起一抹胜利者的笑意。 第339章 阴阳仙眷 午后,年元瑶悄悄出了趟门,去了邱永安的住处。 但等她到了小阁楼后,任凭她怎么敲门,始终无人来给她开门。 年元瑶有些的担心,最后一抬手,挥开了小阁楼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而此刻的小阁楼,却是人去楼空。 桌上的茶杯里还放着半杯茶,年元瑶轻轻的摸了摸,早已经不知凉了多久了。 而柜子里面,也都空空如也,连一件衣服都不剩。 一瞬间,年元瑶的心情有些的沮丧。 外公走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去了哪里,如果她早点来,是不是就可以遇见外公了。 坐了不知多久,周围扬起一阵微风,与此同时,年元瑶寂静的眼眸,倏地眯起。 下一刻,一阵电光火石之间,年元瑶已经与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 无数招下来,年元瑶见招拆招,游刃有余,在与两名绝顶高手的对战之间,占尽上风。 最后,还是年元瑶从招式之中,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一道强势灵力的劲气闪出,那二人绝顶高手皆是被打飞十几米远。 年元瑶这才慢慢收回真气,重新坐回台阶上,看着那两人。 不远处,被打飞的一男一女从地上坐起,缓缓的朝着年元瑶走来。 刚才打斗的时候没太注意,这会儿年元瑶才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约莫五旬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中年女子。 那两人走近后,看着年元瑶,立即跪倒在了年元瑶的腿边,恭敬的道,“圣灵族左护法赵即墨,圣灵族右护法花染眉,拜见少主大人!” “……” 从刚才打斗的时候,年元瑶从对方二人身上使出的灵力,便猜到了这二人兴许就是圣灵族的人。 这会儿确认了后,想到自己接收了圣灵族,心情莫名有些的沉重。 她怕自己不是个好的领导者,无法带着圣灵族走向另一个高度。 但如今,似乎也没有退路吧。 “你们都起来吧,不用这么客气。”年元瑶示意他们起来。 “属下们方才只是想确定少主是否是少主,因此有所冒犯,还请少主降罪。”赵即墨双手抱拳道。 年元瑶依旧抬手,示意他们先起来。 那二人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花染眉先是看了眼自家夫君赵即墨,尔后又上下打量着年元瑶,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道,“属下斗胆,敢问少主是男是女?” “……女的。”年元瑶忘记自己还是男装了。 见年元瑶的女的,花染眉顿时松了口气,“前几日圣灵族那枚暗淡了许久的血玉,忽然亮了起来,后来大长老卜算了一卦,算到老族长已经将圣灵族传给了少主,于是便派属下们即刻前来接应少主。” “少主是否要现在先跟我们回圣灵族,和一众族民们,先见一面?”赵即墨问道。 “圣灵族设立在哪里?”年元瑶问。 花染眉嘴角微微一扬,“咱们圣灵族在天烬国的月明山的一处结界内,少主若是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出发。” 听罢,年元瑶表示会意,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这边暂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等我忙完这段,再正式和大家见面吧。” 年元瑶还是决定现在不回圣灵族,赵即墨和花染眉也深表理解。 接下来的时间,赵即墨和花染眉又将圣灵族的情况,一一告知给了年元瑶,“这些年,老族长不在族内,一直是大长老代为掌管圣灵族,血玉亮起后,大长老十分心系少主,便速速派属下们前来与少主会和,眼下圣灵族的生死存亡等一切,就都交给少主定夺了。” 与两人说话间,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今日就先到这里,我该回去了。”年元瑶准备起身离开。 赵即墨和花染眉也立即跟上年元瑶的脚步。 “你们暂时不用贴身跟着我,等我有需要,会传唤你们。”年元瑶一顿,看向身后二人。 顿了顿,年元瑶接着问到,“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找你们吗?” 花染眉有些的迟疑,“有是有,圣灵族有独门的灵术,可以相互传唤。可是保护少主,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万一少主有何闪失,我们怕是担待不起。” “没事,我这边暂时不会遇到危险。等过段时间,江湖上便会有一场大动荡,到时候我自然会让你们跟着我!”年元瑶想到灵仙炉的事情,微微挑了挑眉。 听年元瑶都这么说了,赵即墨和花染眉也不敢再勉强年元瑶。 最后,两夫妻只好目送着年元瑶离开。 当年元瑶的视线消失在两人的眼里后,原本神经紧绷的两人,顿时泄了口气。 “哎哟,紧张死老娘了,老赵,你觉得我刚才在少主面前表情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温柔善良?” “娘子,我觉得你刚才特别温柔,好像换了个人一般,为夫特别喜欢这样的你。” “去!你说咱们少主回归,往后我们圣灵族即将重新面世,咱俩在江湖上都有个阴阳仙眷的名号,那咱们该给少主想个什么样响当当的名号呢?” “让为夫想一想,刚刚少主以一敌二,轻轻松松就赢了我们阴阳仙眷,而我们圣灵族又是灵力一族,若不然的话,就叫,就叫……” “叫什么呀?别磕磕巴巴的了,快说!” “九天玄女怎么样?” “九天玄女?哎呀,好啊,这名号太符合咱们少主了,也不知道咱们少主的真容长什么样。” “……” …… 年元瑶回到玄王府时,一路都在揉着鼻子。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骂她,一路上鼻子痒痒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 而此时不远处,赵即墨花染眉夫妇看着偌大一个玄王府的牌匾后,两人瞬间放宽了一百个心。 “玄王,是那个玄王吗?” “娘子,不然呢?这世上还有几个玄王啊。” “怪不得咱们少主不用我们贴身保护呢,原来少主是玄王的人,有玄王在,一个顶百个了,哪里还要我们。” “娘子,你似乎忘了一点,咱们的少主,似乎并不需要人保护……” “对哦,差点忘记了,毕竟我们两个都打不过她。” “……” 第340章 上钩 夜晚临睡前,年元瑶特意询问了一下白白,“白白,你知道赵即墨和花染眉这两个人吗?” 正趴在年元瑶被褥上的白白,懒懒的抬了抬头,【知道,阴阳仙眷。】 “什么什么眷?”年元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才貌似听到了一个很酷的称号啊。 【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精通阴阳灵术,因此江湖人称阴阳仙眷,据说这夫妻俩人灵术出神入化,甚至都不惧九天黄泉之人,因此被誉为阴阳仙眷。】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年元瑶万万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竟然会来做自己的属下。 她真是踩狗屎运了。 【是啊,不过这江湖上,还有一对夫妻,被称为双修罗刹,据说是阴阳仙眷的死对头。这两对夫妻,每次见面都打打杀杀的,但每次都打个平手。】白白又打了个哈欠道。 阴阳仙眷,双修罗刹。 年元瑶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异世大陆,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以后的路,怕是还不好走。 …… 翌日,年元瑶得到了一个消息。 据说秦凝薇献了一个宝物给昭宜公主,昭宜公主大为欢喜,亲自下了懿旨,封秦凝薇为三品县主。 县主,对于一个镇国侯府的庶女来说,乃是无尚的荣耀,地位仅次郡主,但又比皇城所有的千金嫡女都身份尊贵。 而三品以下的官员,见到秦凝薇时,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秦凝薇无疑是一夜之间翻了身,成为了皇城千金中,最尊贵的女子。 秦凝薇风头大盛,连带着秦长岱都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命人重新修缮扩建秦凝薇所住的院落,更是一跃将林氏的掌家之权,挪给了姚氏。 秦宵雨坐在烟雨阁里,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气的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数摔到了地上。 “啊!!!” 秦宵雨痛苦的捂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在和她作对? 封嫦曦,连你这个贱人都要来插一脚吗? 凭什么,凭什么秦凝薇一个庶女可以踩到自己的头上,真的是自己没本事吗? 秦宵雨再也无法淡定,理智一瞬间被冲破,她看向了荷香,“快,派人去一趟明煌酒楼。” …… 年元瑶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公主府与昭宜公主一起饮茶下棋。 “本公主看得出那秦凝薇是个有野心的,所以索性帮她一把了。”昭宜公主看着那棋盘,落下一子。 年元瑶微微勾唇,“如今只怕镇国侯府的后院,已经快要起火了。” 正说完,凌音已经迅速的跑了过来,对着年元瑶轻轻的点了点头。 昭宜公主见到此景,微笑道,“鱼儿上钩了?” “是啊,终于上钩了。”年元瑶浅浅一笑。 “那本公主就祝你顺利,需要本公主帮忙,就随时开口。”昭宜公主道。 年元瑶点头,“多谢公主。” “本公主更想早点听你喊一声,皇姐。”昭宜公主的面上,难得有个几分玩笑。 年元瑶听后,故作苦恼道,“那得看公主的皇弟何时松口了,他到现在,都没答应我的追求呢。” 昭宜公主捂嘴一笑,“你们年轻人的情趣,本公主可真是跟不上了。” “公主也正值芳华啊,怎么样,最近有艳遇吗?”年元瑶眨了眨眼,一脸八卦。 “这个……”昭宜公主手指微微一顿,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身影,但又觉得不切实际,轻轻的摇了摇头。 见此,年元瑶也不再多问什么。 在公主府用了膳后,年元瑶便先告退,去了明煌酒楼。 到了酒楼雅间时,秦宵雨还没到。 年元瑶迅速易容成了木烟萝的脸,等待着秦宵雨的到来。 不到一盏茶时间,秦宵雨便推开了门。 一进门,直截了当道,“木烟萝,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只求你帮我根治我的狐狸气。” 只要狐狸气没了,她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你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年元瑶撑着下巴,笑意吟吟的看着秦宵雨。 秦宵雨微怔,这才发觉自己答应的太冲动了,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木烟萝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你的条件是?”秦宵雨抿唇,看着木烟萝。 “近来你们镇国侯府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相比起来,二房春风得意,你们大房倒是春意阑珊。我听说,你的父亲昨日碰见皇后娘娘时,还像她说起了秦凝薇的好,却只字不提你这个嫡女呢。”年元瑶叹了口气。 秦宵雨紧紧的咬着下唇,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意一般,“秦凝薇与姚氏,蛇鼠一窝,卑鄙无耻,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你拿什么和她们斗呢?”年元瑶挑眉问道。 “……”秦宵雨一时哑口无言。 眼下,大哥被关密牢,母亲被剥夺了掌家之权,而她也不受父亲的待见,是啊,她要怎么斗呢? “听你的意思,你要帮我?”秦宵雨品出了年元瑶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是啊,不过这就是我要提出的条件,这其中的代价,或许有些大,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年元瑶说道。 秦宵雨皱起眉头,“什么条件,什么代价?” “秦宵雨,我若让你毁掉整个镇国侯府呢?”年元瑶声音压低,直直的睨着秦宵雨,眼眸之中,是数不尽的压迫之意。 秦宵雨身子一怔,下意识的睁大双眼,怒吼道,“木烟萝,你疯了?你竟敢打我们镇国侯府的主意,你不怕……” 秦宵雨话说了一半,只见年元瑶轻笑一声,端起一杯茶,轻轻的抿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她的任何话。 怔怔的望着年元瑶的半天,秦宵雨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木烟萝是昭宜公主和玄王殿下的亲表妹。 而父亲素来忌惮玄王殿下,巴结过玄王殿下几次,几乎每次都是败兴而归。 父亲当初,亲自拉了护国公府下马。 护国公府的嫡女年元瑶,和玄王殿下…… 秦宵雨一瞬间就明白了! 木烟萝和玄王殿下是一个阵营的,他们都想要毁掉父亲,都想要毁掉镇国侯府。 “我若帮了你,我会得到什么好处,还是最后会被你们灭口呢?”秦宵雨终于静下了心来,与年元瑶谈判着。 年元瑶勾唇,看着秦宵雨,“你觉得呢?” 第341章 贱卖 一炷香的时间后,秦宵雨正躺在雅间的床榻上,上身未着寸缕,而年元瑶正在替她施针。 “你手抖如此厉害,你确定你能治?”秦宵雨一脸紧张的看着年元瑶,见她每次落针指尖都禁不住的在颤抖。 年元瑶瞟了她一眼,“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情。” 她虽手指还是握针不稳,可落针时,用内力压制着手上的动作,虽然手指有些不适,但落针却是又稳又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在施针的过程中,秦宵雨可以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那股难闻的异味,她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年元瑶,用余光偷偷打量年元瑶时,发现她神情专注,丝毫不在意她身上传出来的气味。 秦宵雨渐渐的也静下心来,回想了一下先前的聊天—— “秦宵雨,虽然让你背叛你的父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以你现在的处境,万般不是秦凝薇母女的对手,你确定不要为自己筹谋一下后路吗?” “……” 秦宵雨微微闭了闭眼,整个人有些的绝望和无助。 一个月前,她还是风光无限的镇国侯府嫡女,皇城千金们巴结的对象,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她的处境竟落入到了如此艰难的地步。 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收回了银针,又拿出了一个药罐,将里面褐色的药汁,涂抹在了秦宵雨的腋下。 涂抹后,年元瑶又将涂抹的地方,包扎了起来。 “可以了。”年元瑶开始收拾东西。 “这就根治了吗?”秦宵雨有些欣喜的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回眸,扫了她一眼,“哪有这么容易,这地方没有先进的技术,只能打持久战,往后每半个月,我来替你施针换一次药。” “那,那大概要持续多久?”秦宵雨没想到一次还弄不完,有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 那三天,没有闻到过自己的狐狸气,她已经尝到了甜头了。 如今,每半个月都不会发作,叫她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 “看你身体素质,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半载的,谁知道呢!”年元瑶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秦宵雨见她要走,慌忙穿上了衣服,“对了,木烟萝……” “又怎么了?”年元瑶问。 “我大哥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盼蓝被杖毙,死无对证,我有什么办法帮帮我大哥吗?”秦宵雨想,这件事情,除了木烟萝以外,恐怕没人能救得了大哥了。 年元瑶见她先向自己提出了要求,微微勾唇,反问道,“你拿什么来求我救你大哥呢?” 秦宵雨一怔,微微垂了垂眸。 年元瑶看着她,见她不知在想什么,这会儿紧张的咬着下唇,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你先要什么?” “自然是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年元瑶冷笑一声。 良久,秦宵雨睫毛一颤,抬眸望着年元瑶,“最近,我父亲和盛相生了嫌隙。当初我父亲举报护国公年成明贪赃,那一大半赃物,都是盛相提供的,是盛相提前命人,偷偷运到护国公府的。” “当真?”年元瑶没想到这件事情,盛丞相都有掺和。 “这件事情,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不会错的。当初盛相会掺和进这件事情,一来是早已看不惯年成明位高权重压迫自己一头,二来则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盛昭雪,玄王为了那个年元瑶,让盛昭雪受尽羞辱,盛相自然是记恨在心的。如今,只怕是我父亲一步步上位,盛相心里头又不如意了。”秦宵雨将自己知道的,告知给了年元瑶听。 年元瑶听后,想到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盛昭雪,结合先前的梦境,对盛昭雪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越加的厌恶。 “这个秘密可以让你救我大哥吗?”秦宵雨微微皱眉,有些摸不透年元瑶。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木烟萝,让她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而且这个女人,无形之中一直在压迫着她,也将自己的命门牢牢抓在手里,让她丝毫不敢反抗。 “你仔细告诉我,那个盼蓝所有的底细以及习性。”年元瑶瞟了眼秦宵雨。 “这,这我不太了解,她是秦凝薇的丫鬟,我接触的并不多,要不我回去查一下?”秦宵雨一时有些回答不上。 年元瑶点头,“好,查到之后,派人将消息送到这雅间来就好。” “木烟萝,谢谢你。”秦宵雨发自内心的道了声谢。 年元瑶没说什么,抬步离去。 在年元瑶走后,秦宵雨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神情有些的凝重。 …… 年元瑶这一趟大有收获,在回府的路上,在街市上看见不少的书生们,都挤在街市张贴皇榜的地方。 “进了进了!我进复试了!” “天呐,我也有我的名字,我也进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我没中,唉,下一次不知要等多久了。” “别泄气嘛,或许还有别的更好的路在等你呢!” 听到这些书生们的话,年元瑶脚步微顿,往张贴皇榜的地方看去,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挤到了最前面,年元瑶见皇榜上只有三十个名额,逐一从上往下看来后,终于在第二排看见了君逢的名字。 “太好了,我进了!” 年元瑶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偏眸看去,只见君逢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一脸激动的看着皇榜上自己的名字,并未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年元瑶。 不知过了多久,君逢一偏眸,才注意到了身边站着的年元瑶。 君逢眼前一亮,指着年元瑶,“楚,楚……” 年元瑶做了个‘嘘’的动作,朝君逢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两人进了一处暗巷,年元瑶第一时间便问道,“我听说,复试要在皇后的寿辰结束后举行,那你还得在这里待大半个月,身上的盘缠还够吗?” “楚月公子,多谢你的好意,我这几日作了不少画,得空时便在街头贱卖。”君逢指了指背上的竹筐。 年元瑶看了眼那竹筐,伸手抽出一幅画来,“贱卖?你卖多少钱?” 第342章 吃醋 年元瑶虽是不太懂画,但看君逢画的这幅山水画,栩栩如生,应当也算是上品佳作了。 “二,二十文。”君逢伸出两根手指。 “这么便宜?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年元瑶是真心想帮君逢一把,眼内流露几分关切。 君逢抿了抿唇,有些的尴尬,“我住在城外的破庙里,那里也挺好的,晚上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书生,挺热闹的。” “那不会影响你休息吗?”年元瑶拧了拧眉。 尔后,不等君逢开口,便拿出了自己的钱袋,递给君逢,“这些你先收下。” “不可不可,楚月公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可以再接受你的恩惠了……”君逢连连摆手拒绝。 见君逢拒绝,年元瑶伸手,将君逢竹筐里的几幅画都拿了过来,“就当是我买了你的画吧,行吗?” “不可,我的画才值二十文,你这给的太多了。”君逢有些的为难。 “谁告诉你,你的画就值二十文了?等你高中了状元,那这些画到时候就抢手了,我到时候再来个转卖,你猜猜我能赚多少?”年元瑶挑眉,朝君逢眨了眨眼。 君逢看着她,木讷的摇了摇头。 年元瑶伸出一只手,“到时候,少说我也能有五千两银子进账。” “这么多?”君逢满目惊诧,五千两,这是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但转念一想,楚月公子一定是在安慰他。 他能不能高中还是一说,就算真的得了状元,也未必会得人心。 “对啊,所以你就安心收下钱袋吧,这会儿赚的人是我,可不是你。”年元瑶又将钱袋往君逢面前推了推。 站了一会儿后,年元瑶蓦地觉得背脊一凉。 “对了,君逢,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年元瑶朝君逢摆了摆手,随即一个飞身离开了暗巷。 君逢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钱袋,紧紧的抿着唇,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努力,回报楚月公子的恩情。 …… 年元瑶从一个暗巷,闪身到了另一个暗巷,停了下来,回身看向身后也刚刚落地的人。 “封玄霆,你既然来了,干嘛不现身?”年元瑶走近封玄霆,亲昵的环住了封玄霆的手臂,倚靠了过去。 封玄霆站在原地,一袭墨色锦袍在微风下轻轻飘拂,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后,封玄霆微微垂眸,眸子微微的眯起,语气微凉,“本王若是现身,岂不是打扰你和那小书生的好事了?” “我和那小书生?”年元瑶拧了拧眉,仔细消化了一下封玄霆的话,又看了眼封玄霆此刻的神态,最终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见此,封玄霆的黑眸越发的幽深,周身气压极低。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年元瑶轻轻的眨了眨眼。 话一出,某人的脸更臭了。 “我说玄王殿下,你平时不照镜子的吗?”年元瑶不怕死的踮起脚尖,凑近封玄霆几分。 封玄霆琉璃般的眸子,泛出一丝冷光,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你平时一定不照镜子,否则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究竟顶着一张多么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有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又身材高大又战斗力爆棚的男人在身边,我的眼又不瞎,怎么还会看得上其他男人呢?”年元瑶边说,搂着封玄霆手臂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几分。 说完这些花,年元瑶顿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没节操了。 竟然这么会拍马屁。 不过,她好像说的也没错呀? 封玄霆在她说完这些话时,唇角已经忍不住染上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原本就是吓吓她的,没想到年元瑶竟然能顺势说出这种哭笑不得的话来,他的暖暖,每次都能给足他惊喜。 见封玄霆面上神情松动,年元瑶撒娇似的朝封玄霆伸出了手,“我走累了,背我回去。” 封玄霆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彻底败在她的手里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 轻轻的弯下了腰后,年元瑶便趴到了封玄霆的背上,懒洋洋的靠在封玄霆的肩头,“封玄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的追求啊?” “看你表现。”封玄霆依旧是这个回答。 “我的表现还不够好吗?”年元瑶撇嘴,都说女追男隔层纱,那她这层纱也太厚了吧。 封玄霆嘴角微勾,“以后,少和其他男子说话见面。” “原来你还是吃醋了啊!”年元瑶伸出手,从后面掐了掐封玄霆的脸。 “嗯,只吃你一个人的醋。” “封玄霆,你出门前吃蜜糖了吗,嘴巴这么甜。” “……” …… 翌日,年元瑶醒来时,恰好五更天。 起身后,赫然发现桌上多了一幅画,画像上的女子是她,身着一件浅粉色的锦裙,正像只馋猫一般,双手托腮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一条烤鱼,画的最下面,刻着一枚玄字印章。 看到这幅画,年元瑶唇角已经忍不住弯起,小心翼翼的将这幅画收了起来。 穿戴整齐到膳厅时,封玄霆也正在用早膳,见到年元瑶起身了,吩咐多加了一副碗筷。 “你最近上朝这么勤快?”年元瑶喝了口粥,看着一身黑色蟒袍的封玄霆,随口问道。 “近来闲着无事,不如上朝看看热闹。”封玄霆语调浅浅,顿了顿,开口道,“东西看见了吗?” 年元瑶听闻,微挑眉梢,“看见了,我很喜欢。” 见她说喜欢,封玄霆黑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主动问道,“今天有什么要做的?” 年元瑶想了想,也不隐瞒,“秦府这几日出了一档子事,今日说不定我要去解决一下。” “小心一些,若遇到情况,随时来找本王。”封玄霆语气有几分的冷峻。 虽然,他不干涉年元瑶私事,但听说近来她与秦家的人多有牵连,未免生出其他的事端,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说到这个,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封玄霆既然主动开口,那她也不客气了。 封玄霆睨着她,“何事?” “我需要你帮我,去向大理寺卿打声招呼,今日唱的这出戏,可要惊动他老人家了。”年元瑶心里头对盼蓝一事,已经有了大致的解决方向。 不是说死无对证嘛,那就让活人开口好了。 楚之曦给她的易容术,又要派上用场了。 封玄霆眉梢微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吩咐凌汐,直接去了一趟大理寺。 用完早膳后,年元瑶与封玄霆一起离开了膳厅,“那你先去早朝吧,等你早朝回来,估摸着我这出戏也唱完了。” “是么?那本王可真不想错过你唱戏的样子。”封玄霆挑眉,垂眸淡笑看着她。 “……”年元瑶一脸疑惑看向封玄霆。 封玄霆抬步,往青玄阁的方向走去,“本王决定不去早朝了,等会儿去大理寺见识见识你的这出戏。” “别呀,你还是去早朝吧,不然等等说不定会影响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呢!”年元瑶追了上去。 “不怕,你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不行不行!封玄霆,你快去上朝,身为一个王爷,你怎么能如此不务正业呢?” “……” 第343章 复活 镇国侯府。 秦宵雨休息了一晚,刚坐在梳妆台前,青杏便匆忙上前,面露难色,“小姐……” “怎么了?”秦宵雨斜睨了一眼青杏,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青杏咬了咬唇,怯怯的道,“小姐,今早老爷在府中下了令,从今日起,府中的女眷们,包括大小姐,都要去向姚夫人请安。” “你说什么?向姚氏请安?”秦宵雨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几度。 青杏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宵雨怒气上涌,气愤的将手里的正在挑选的朱钗甩向面前的铜镜,“那个姚氏不过是个贱妾而已,竟然让本小姐一个嫡女去给她请安,她也不怕折寿吗?” “奴婢听说,是因为姚夫人得了掌家之权的缘故,外加二小姐如今是县主,老爷十分眷顾她们母女,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青杏语调轻轻,不敢去看秦宵雨此时的脸色。 秦宵雨气的浑身发抖,从前没出事的事情,她也没觉得父亲有多疼爱她这个嫡女。 如今竟然对一个庶女百依百顺的。 不就是个县主吗? 等她真正投靠了木烟萝,她也是昭宜公主的人了,到时候还要看一个县主的脸色吗? 秦宵雨忽然庆幸,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木烟萝作为依靠。 否则,这偌大一个镇国侯府,真的没有她的安生之地了。 “荷香人呢?”秦宵雨想起了荷香。 青杏道,“荷香去出府了,去给小姐送信了。” “那就好。”秦宵雨稍稍宽心了一些。 “小姐,那,那我们要去姚夫人那里吗?”青杏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宵雨冷笑,“去啊,当然要去,今日且让姚氏那贱人先得意着,本小姐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说罢,秦宵雨让青杏给她梳妆。 不多时,秦宵雨去了姚氏那里,相互之间,自然又冷嘲热讽了一般。 说到过激之处,姚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这个月的月信延迟了好几日了,说不准是有喜了。” “不愧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也不害臊。”秦宵雨满目鄙夷。 姚氏面色一变。 秦凝薇看了眼姚氏,尔后看向秦宵雨,微微一笑,“这是为父亲开枝散叶一事,事关镇国侯府的兴旺,算不得害臊之事。毕竟有些人,轻薄侍女一事如今传遍大街小巷,令府中蒙羞,这才应该叫害臊。” “对,凝儿说的对!”姚氏连忙附和。 秦宵雨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正要说什么时,外面传来一道脚步声,“凝薇说的好!” 听到这声音,秦宵雨眼露惊恐,而秦凝薇母女,面上则是多了一抹得逞。 秦长岱刚下了朝,便来了姚氏这里,因此将秦宵雨和秦凝薇的话,都听了进去。 眼下,见到一旁的秦宵雨,怒气不打一处来,“姚氏也算是你的长辈,你一个晚辈,竟然出言顶撞长辈,你是如今过惯了好日子,忘了自己曾经的一切了吗?” 秦长岱也是小地方出生,一步步爬到现在,有人说他是小地方出生之人,今日在自己女儿的嘴里听到她讥讽姚氏是穷乡僻壤地方出来的,一下子就让他感觉到了曾经那些屈辱。 “父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秦宵雨见秦长岱动怒,立即跪了下来。 “哼,你和你那个没用的哥哥一样,都失望透顶,即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 此时,一道身影匆忙跑了进来,“老爷,出事了。” 来人是管家。 “何事?”秦长岱眉头一皱。 管家哭丧着脸,指着外面,“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请大少爷去一趟。” 听闻,秦长岱面色一变。 一旁,秦凝薇和姚氏母女俩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一抹得逞。 没想到,这件事情,都惊动大理寺的人了。 如今有大理寺的人来审案,秦安远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父亲就是想保他,都保不了。 “这种事情,平时也算是私事,怎么会惊动了大理寺?”秦长岱有些不解,心头也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那个盼蓝,她竟然没死,跑到大理寺门口去击鼓喊冤了,说自己遭受陷害后,被人扔去乱葬岗,所以要请大理寺的人做主。”管家急的满头是汗。 秦凝薇霎时面色一变。 盼蓝没死? 怎么可能,她明明…… 秦宵雨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微微勾唇,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父亲,此事事关重大,听闻大理寺素来刑罚严格,今日又和大哥有关系,父亲还是亲自出面吧?”秦宵雨请求道。 “好。”秦长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秦凝薇一颗心忽然跳的厉害,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 年元瑶和封玄霆坐在审讯堂后面的雅间里,原本年元瑶是想亲自扮作盼蓝来唱这出戏的,可封玄霆未免她与秦长岱碰面,硬是让凌音顶替,假冒盼蓝。 而此时,凌音假扮的盼蓝,正坐在审讯堂内,等着秦家的人过来。 “大人,镇国侯府的人来了。”师爷季青上前禀报道。 程兆麟见该来的终于都来了,往身后看了眼,“殿下,这出戏是否现在开唱?” “唱吧。”封玄霆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程兆麟摆手,示意季青去把人都请过来。 不一会儿,审讯堂内,站满了人。 “下官拜见侯爷。”程兆麟先起身,朝秦长岱微微弯了弯腰。 秦长岱朝程兆麟点点头。 此时,坐在地上的盼蓝疯了似的尖叫了起来,“程大人,你要为奴婢做主啊!” 听到了盼蓝的声音,秦家的人往地上看了过去,当看到浑身是伤却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盼蓝,一个个的眼底,都浮现了不一样的神色。 唯有秦安远,朝盼蓝扑了过去,抓住了盼蓝的双肩,“盼蓝,你这个小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污蔑本少爷。” “大少爷,我……”盼蓝委屈的哭了起来。 “盼蓝……”秦凝薇见状,想要警告盼蓝。 真是奇怪,盼蓝那日明明是咽了气的,为何还会活下来,真的是她疏忽了吗? 眼前这个人,与盼蓝面貌看起来毫无差异,可感觉怎么就有点不一样呢? 第344章 扭转乾坤 程兆麟轻咳一声,打断了秦凝薇,往秦长岱等人看去,“既然大家都到场了,那就先坐吧,本官要开始审案了。” 大理寺卿一旦开始审案,除了封帝以外,任何人都不得阻挠。 秦长岱等人分坐两边后,程兆麟正式开始审案。 “盼蓝,你击鼓鸣冤,所谓何事?”程兆麟面色凝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盼蓝。 盼蓝抹了把眼泪,“奴婢原本是镇国侯府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因为主子们之间的纷争,无端成了一个牺牲品,奴婢是在乱葬岗醒来的,当时醒来时,身边都是横尸,奴婢吓坏了,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想到眼下的处境,奴婢心里头实在是委屈,所以击鼓鸣冤,请大人为奴婢做主。” 秦宵雨看着这个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盼蓝,又一次意识到了木烟萝的强大,或者说是木烟萝背后之人的强大。 她偷偷往秦凝薇看去,只见秦凝薇现在正直直的坐着,轻抿着唇,现出几分的不安。 “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会在乱葬岗?”程兆麟问。 盼蓝抽泣道,“奴婢因为被大少爷轻薄,所以老爷为了府中颜面,下令杖毙了奴婢,可老天有眼,奴婢没死。” 秦长岱见一个小婢女胆敢指证自己,眼眸一沉,往程兆麟看去,“程大人明鉴,是这小婢女居心叵测,妄图勾引我儿在先,本侯只是清理门户而已。” “不,不是的,老爷,奴婢不是想说这件事情,奴婢是想说,大少爷那一日,是被奴婢冤枉的。”盼蓝垂下眼,似乎鼓足了勇气。 秦长岱微怔,“你说什么?” “是吧!我就说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有轻薄她,我怎么会瞧得上她……”秦安远激动的站了起来,话说了一半,只见秦长岱正不悦的看着他。 秦安远立即闭上了嘴。 此时,秦凝薇越发的不安起来。 “盼蓝,你为何要冤枉秦安远,意欲何为?”程兆麟问。 “这件事情,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二小姐指使我的!”盼蓝忽然指向了秦凝薇,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恨意。 秦凝薇一怔,静静的看着盼蓝。 “是二小姐看不惯大房的兄妹,所以先是让厨房的伙夫在大少爷的饭菜里下了药,又让奴婢趁大少爷昏迷躺在大少爷的身边,等第二日老爷们前来见到这一幕,好给大少爷扣一个银乱的帽子。” “而且,二小姐明明事先承诺奴婢,事成后会给奴婢一笔银子离开镇国侯府,却没想到她竟是眼睁睁看着奴婢被下令杖毙,好在老天有眼啊……”盼蓝越说越激动。 秦凝薇被连连指证,面上却丝毫不乱,反而淡笑看着盼蓝,“你是谁?” “二小姐,你说什么?”盼蓝一怔。 “你根本就不是盼蓝,你到底是谁?盼蓝一直是个老实木讷之人,绝非是你这等伶牙俐齿之辈,而且盼蓝那日明明身死,又怎会突然活过来,你假冒盼蓝,故意扭转乾坤,将矛头对准我,目的不纯吧?”秦凝薇冷冷一笑,直勾勾的看着盼蓝的眼睛。 她最是熟悉盼蓝了,眼前之人,是真是假,她一眼便可看穿。 “秦凝薇,你胡说八道什么,眼前的人明明就是盼蓝,你为了逃避你的罪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秦安远鄙夷的瞪了眼秦凝薇。 刚刚盼蓝口中所说,句句都是实话。 他一个堂堂镇国侯府大少爷,怎么会瞧得上一个丫鬟,还偏偏是秦凝薇的丫鬟,那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二小姐既然说我不是盼蓝,那又有何证据呢?我都被你逼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要好声好气和你说话吗?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好歹在你身边伺候了你六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盼蓝看着秦凝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顿了顿,盼蓝又道,“既然你说我是假冒的,那我也不怕查验,想必程大人这里一定有很多办法,可以检验人皮面具,或者其他的东西吧,那就请程大人查验吧。” 说完,不等程兆麟说什么,秦长岱已经站起了身,走到了盼蓝的身边,挥起一掌。 掌风落在盼蓝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见到意想之中的人皮面具,秦凝薇淡定的面容上,闪现一抹慌色。 这个人,真的是盼蓝? 秦长岱也是意味幽深的看了眼盼蓝,结合到刚才盼蓝口中所说的话,又想了想当日的场景,心头有些的了然。 那一日,的确是有人一直引导着他,见到安远那一幕。 眼前…… “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一切的确都是二小姐的阴谋,若不是奴婢死过一回,在乱葬岗醒来,这一切的真相,怕是永远要咽在二小姐的肚子里了。”盼蓝说罢,眼泪不断的落下,哭的声泪俱下。 审讯堂内,年元瑶差点就要给凌音拍手叫好了。 这演技,若放在现代,妥妥的奥斯卡影后啊。 “你胡说!府中人人都知道,盼蓝是我的贴身丫鬟,从我九岁起就跟着我,我早已把盼蓝当做是我的亲妹妹,我又如何会这般糟践她。”秦凝薇起身,否认这些事情。 顿了顿,又看向了程兆麟,“大人,此事虽然盼蓝一口咬定是臣女所为,但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是吗?单凭她一人之词,怕是不足以信服众人!” 听着秦凝薇的一言一语,秦宵雨终于知道自己和秦凝薇的差距在哪里了。 若是她遇到这些事情,只怕早已气的跳脚了。 而秦凝薇,却是这般临危不乱。 难怪,父亲越发的喜欢秦凝薇了。 “谁说没有证据?那个给大少爷下药的伙夫,早已经在那个晚上,被二小姐杀了埋进了府中的小院子假山后面了。”盼蓝喊道。 秦凝薇瞳孔一缩,眼中流露出一抹惊恐。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盼蓝,一瞬间心慌的厉害,似乎要呼之欲出。 盼蓝在说什么? 那个伙夫,她明明命人也扔去乱葬岗了,怎么会埋在了府中? 莫名的,秦凝薇下意识的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秦宵雨,见秦宵雨也正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时,秦宵雨微挑眉梢,眼中闪露一抹嘲讽之意。 “来人,去一趟镇国侯府,看看那个伙夫是否被埋在那里!”程兆麟看向了季青。 季青点头,当即带人离开了大理寺,往镇国侯府走去。 …… 不到半个时辰,季青便匆匆来报—— “大人,镇国侯府的假山下面,的确有一具尸体!” 第345章 越来越喜欢 季青的话一出,众人几乎都在这一刻,知道了真相。 “大人,那尸体气味难忍,是否要搬进审讯堂来?”季青走近,询问程兆麟的意思。 程兆麟看向秦长岱,“侯爷觉得呢?” “搬进来吧。”秦长岱此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府中连连出现丑闻,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实在令他恼怒。 不一会儿,一具被盖了白布的尸体被搬了进来。 进门后,仵作张大师上前,将那白布掀开,露出了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掀开白布的一刹那,但凡是镇国侯府的人,几乎都认出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便是府中伙夫阿福的。 “秦凝薇,你可真狠啊,阿福在我们府做了十年的伙夫了,你竟然痛下杀手!”秦安远先发制人,愤怒的指着秦凝薇。 秦长岱也是一脸失望的看向秦凝薇。 秦凝薇后退一步,连连摇头,“没有啊,父亲,女儿根本没有杀阿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假山下面会有他的尸体。” “若不是你做的,盼蓝怎么会知道?秦凝薇,你做尽坏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盼蓝才会死而复生来收拾你!”秦安远这次被二房陷害的不轻,不仅被父亲打了一顿,还被全城的百姓们耻笑。 如今,真相大白,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秦凝薇的。 “我没有,我没有!”秦凝薇第一次有些慌乱的手足无措。 顿了顿,她突然冲向了盼蓝,用力的抓着盼蓝的双肩,“你说,你到底是谁派来害我的?盼蓝明明就死了,你根本不是盼蓝!” “二小姐,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大人,请给奴婢做主啊!”盼蓝大声起来,伏倒在地,求程兆麟给她做主。 看这阵仗,程兆麟轻咳一声,拍了拍案板,示意安静。 审讯堂内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认证物证俱在,事实证明,秦少爷并没有轻薄盼蓝,反而是二小姐手上沾了不少的血腥。侯爷,此事你如何看待呢?”程兆麟将目光,投向了秦长岱。 这件事情,死的都是秦府的下人,他也知道,这些下人们大多都签了卖身契,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因此,这个案子,可公开化,也可内部化。 秦长岱知道程兆麟是在给自己一个面子,但眉头还是深深的蹙起,斜看了一眼秦凝薇,最后亲自朝程兆麟弯了弯腰。 “本侯回府后,会多加约束小女,必不会再犯今日之事。”秦长岱缓缓开口。 程兆麟自然是明白秦长岱话里的意思,微微抬了抬手,“既是如此,那侯爷便带着二小姐回府吧,今日一事,下官不会记录在册。” “多谢程大人。”秦长岱又道了声谢。 一旁,秦宵雨见秦长岱如此维护秦凝薇,紧紧的攥紧了手指,但一想到回府后,秦凝薇必然也讨不到好,心情不免跟着好了几分。 至少,大哥的清白算是回来了。 盼蓝听着这一切,咬了咬唇,“那我呢?我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吗?” “你……”程兆麟看着盼蓝,想了想问道,“你回家去吧。” “奴婢无父无母。”盼蓝道。 顿了顿,程兆麟又叹了口气,“那你先留在我的府中,做个打扫丫鬟吧。” “多谢大人。”盼蓝面上一喜。 见盼蓝被程兆麟收了,秦家人面色各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恼怒已久的秦长岱没有多留,拂袖离去。 秦凝薇深深的看了眼盼蓝,明知盼蓝浑身上下都是古怪,可她却找不到证据。 眼下,还有更严峻的在等着她。 回府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凝薇越想越糟心,匆匆往外走去。 秦宵雨是最后走的,刚要走时,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拍,只听盼蓝的声音从耳边低低的传来,“秦小姐,我家主子送给你的这份大礼,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替我向你家主子问好。”秦宵雨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今日这出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没想到,木烟萝竟然本事那么大,不仅将阿福的尸体弄来,更是埋进了府中。 这下子,秦凝薇插翅难飞了。 秦家的人走后,一直待在审讯堂后面雅间内的年元瑶和封玄霆,缓步走了过来。 “呜呜呜,王爷,王妃,我今日牺牲那么大,求奖励。”盼蓝朝年元瑶扑了过去。 在即将碰到年元瑶时,一双手挡在了盼蓝的面前。 见被自家主子拦了,盼蓝吐了吐舌头,运气凝神,将自己的面容换了回来,露出了凌音的真容。 “回去后,库房里的东西,任你挑选。”封玄霆瞥了眼凌音。 凌音眼前一亮,“多谢王爷。” 年元瑶跟着抿唇一笑,若不是容易被秦长岱发现,她还真想偷偷溜到秦府去看一眼现在的情况。 回去的路上,年元瑶说起了前两日的事情,“我外公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封玄霆睨了眼年元瑶,“本王并没有囚禁你的外公,他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好吧,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见封玄霆都不知道,年元瑶微微叹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她察觉到了什么,往后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封玄霆,“你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吗?” “嗯。”封玄霆微微点头。 连封玄霆都发现了…… 年元瑶微微撇嘴,“是圣灵族的左右护法,阴阳仙眷,赵即墨和花染眉。” “嗯,本王知道。”说起圣灵族以及阴阳仙眷,封玄霆的眸底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暗光。 “怎么我的事你都知道啊。”年元瑶虽然不惊讶封玄霆知道这些,但赵即墨和花染眉,也就前两天的事情。 封玄霆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本王在乎你的安危,不允许你的出现任何意外。” 闻言,年元瑶的心里面,顿时觉得暖暖的。 回到府中时,外面天色已黑。 如今已近四月,年元瑶下了马车时,仍旧感觉到周围凉飕飕的,让她浑身不适。 封玄霆替她裹上披风,将她揽入怀里,“走吧。” “封玄霆,怎么办啊,你这样会让我越来越喜欢你的……”年元瑶虽是不记得从前之事,不了解那时的自己对封玄霆是的感情。 但这些日子一步步接触下来,她发现自己越发的依赖封玄霆。 “没关系,本王也会越来越喜欢你,不会让你吃亏的。”封玄霆唇角上扬,眉眼染上笑意。 第346章 风寒 夜晚,躺在床榻上的年元瑶,想到封玄霆对她说的话,始终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蒙在被子里不停的笑着。 白白和小魔趴在一边,看着一抖一抖的被子,两只灵兽阵阵的无语。 以前也没见主子这么花痴过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啊? 为什么失忆会让人变得花痴啊? 【小主人,你这样蒙在被子里,不热吗?】小魔‘好心’的提醒,毕竟已经四月了,小主人盖冬日里的厚棉被就算了,还整个人蒙在里面,它这只蝎子都觉得很热。 年元瑶掀开被子,往小魔看去,“不热啊,一点都不热。” 白白叹息一声。 主子体内的寒毒,始终是个祸患。 “好了,我要睡了。”年元瑶敛起心神,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想封玄霆了。 刚闭上眼,外面划过一道闪电。 蓦地,一道惊雷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下起一阵磅礴的大雨。 暴雨袭来,屋内的寒气更添了几分。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总觉得有寒气在不断的钻进她的骨子里。 躺了一会儿,年元瑶坐起身来,准备让人给她准备一个汤婆子。 刚坐起来,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道身影匆匆的外面进来,见到坐在床榻上年元瑶后,面露关切,“冷吗?” “你抱一下就不冷了。”年元瑶朝封玄霆伸出了手。 封玄霆扯了扯嘴角,缓步走了过来。 年元瑶身子往里挪了挪,腾了一半的床榻给封玄霆,心想有封玄霆在,还要什么汤婆子呀。 一旁,白白和小魔见封玄霆来了,两人刚要离开,却被封玄霆先一步提了起来,扔出了窗外。 窗外,两只灵兽哭唧唧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满的怨念。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们? 灵兽的尊严又一次被践踏。 …… 房间内,年元瑶与封玄霆同塌而眠。 年元瑶抱着封玄霆的腰,仿若抱着一个巨大的暖炉一般,很快就睡的香甜。 封玄霆被她这么抱着,加上她这个本就厚得不能再厚的棉被,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尤其是某处…… 看着年元瑶恬静的睡颜,封玄霆轻轻的伸手,刚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只听年元瑶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爷爷……” 爷爷? 封玄霆轻轻拧眉。 他若是没记错,在她出生时,年成明的父亲便已经去世,暖暖怎么会记得爷爷? 想到自己调查过的暖暖过往,加上暖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似乎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莫非…… 封玄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猜测未免有些离谱了? 一整夜,封玄霆几乎无眠。 第二天四更天时,终于有些受不住,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浴。 而冷水浴的下场,便是患了严重的风寒。 院子里,年元瑶正坐在一个药炉前,给封玄霆熬着风寒的药,边熬边看向封玄霆,“那么厚的被子,你还得风寒了?” “……”某人无言以对。 “该不会是被子太厚,你热的踢被子了吧?”年元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封玄霆被年元瑶,当着凌潮凌汐凌音的面一顿盘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难怪会得风寒,不过以你的体质,也不会这么容易风寒吧?”年元瑶实在是想不通。 一旁,凌氏三兄妹已经憋笑憋的快岔气了。 从没见过殿下露出这么憋屈的模样,还是王妃厉害啊,把殿下吃的死死的。 “药好了,趁热喝吧,药性最好。”不一会儿,年元瑶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过来。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封玄霆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本王休息两日便好,不用喝药。” “可我刚刚诊治了一下,你已经有些发烧了,吃药好的会快一点。”年元瑶看着封玄霆,面露关切。 封玄霆依旧皱着眉头。 看了一会儿,年元瑶总算是看出了反常,“你该不会是嫌药苦,不爱喝药吧?” “……” “良药苦口,何况是我熬了好久的,你确定不喝吗?”年元瑶皱起秀眉,直勾勾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终于还是敌不过年元瑶,伸手拿过了药碗,将里面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饮完后,封玄霆的脸色不太好看。 年元瑶却是觉得特别好玩,俯身在封玄霆的唇角亲了一口,“还苦吗?” “不苦了。”对此,封玄霆很是受用。 年元瑶微挑眉梢,“果然,玄王殿下很不好追啊。” “你知道便好。”封玄霆深感欣慰。 “快去休息一会儿吧,睡眠有助于康复。”年元瑶叮嘱道。 这一次,封玄霆倒是很听话。 …… 封玄霆睡下后,年元瑶派出了小魔,去打探了一下镇国侯府现在的情况。 很快,小魔便带回了消息—— 【秦凝薇被秦长岱打的脸现在还是肿的,不过因为有她县主的身份,秦长岱也没多责怪,只让她以后低调点。那个掌家之权,倒是被林氏收回去了。】 【小主人,我可是魔蝎,以后能不能派我做点大事?】 “什么是大事?”年元瑶懒懒的抬起眼皮。 小魔兴奋的一笑,【比如派我去蛰死谁什么的……】 “……” 得知了秦家的情况,年元瑶倒也没有多想,只不过想起了十日后的皇后寿宴。 和宁皇后的寿宴,她该送份什么大礼给她呢? 这倒是个值得头疼的问题。 这时,沐月紫麟身形一现,出现在了年元瑶的房间里,嘴里叼着一份信函。 【秦宵雨吩咐丫鬟送来的。】紫麟道。 【哇,小主人竟然派你一个神兽做这些事情……】小魔没想到紫麟比自己还苦,竟然还要送信。 紫麟冷冷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年元瑶拿过信函,展了开来,只见秦宵雨又在信上诉苦—— “木烟萝,你替我想想办法,秦凝薇母女的地位还是纹丝不动,马上皇后寿宴各位皇子都要选妃了,万一我选不上,秦凝薇选上了怎么办啊?要不要把秦凝薇做的丑事传出去?” 年元瑶看着秦宵雨一副着急的样子,有些的无语,只草草的回了三个字,“耐心点。” 信件传出去后,年元瑶起身,继续去给封玄霆熬药。 第347章 矜持 封玄霆的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喝了早中晚三碗药后,基本又和往常无异。 在府中又待了两日,年元瑶早起给自己易容时,忽然想起了楚萧寒和楚之曦,也不知道大哥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了云之山庄,年元瑶立即召唤了沐月紫麟过来。 如今沐月紫麟可日行千里,她要去一趟云之山庄,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如…… 就去一趟吧! “紫麟。”年元瑶唤了一声紫麟。 紫光一闪,紫麟的身形一现。 “带我去一趟幽云国。”年元瑶看着紫麟道。 沐月紫麟点头,微微俯下身,示意年元瑶坐到她的背上来。 年元瑶坐上后,紫麟身形一闪,往幽云国的方向行去。 …… 短短一个时辰,年元瑶和沐月紫麟便已经站在了云之山庄的结界前。 “紫麟,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年元瑶看向沐月紫麟。 沐月紫麟摇头,【我在这里守着你。】 “那好吧,那我先进去了。”年元瑶和沐月紫麟道了别。 年元瑶走向结界,熟练的打开了云之山庄的结界,尔后缓步走了进去。 守在山庄门口的小药童见到有人进入了结界,先是一怔,在看到是年元瑶后,惊喜的喊道,“三小姐,你回来了!” “嘘,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年元瑶面露狡黠。 小药童立即会意,轻声的道,“二少爷每日都在念叨着你呢,好几次想偷跑出去,都被大少爷抓了回来,差点打断腿。” “这也太惨了吧。”年元瑶叹息了一声,随后往山庄里面走去。 这个点,大约是在授课,走了很久都没看见一个人,估摸着都是上课去了。 年元瑶轻车熟路的往授课的大课堂走去,远远地便听见楚萧寒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学道养生者,知足之余,能以气与人,谓之布气。” 年元瑶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时,正在授课的楚萧寒往她这里投来一眼,或者说,在她进入山庄的那一刻,楚萧寒便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 楚萧寒没有停止讲课,年元瑶朝楚萧寒点头轻轻一笑,也没有打扰旁人,在最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后,往前面看了眼,只见楚之曦正坐在第一排,耷拉着脑袋,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今日楚萧寒讲课的内容是布气。 布者,布天元之气,……气有真气,化畿是也。 布气疗法,也曾治疗过不少的杂症,如痿痹病等等…… 年元瑶认真的听着楚萧寒的讲课,发现一段日子不见,楚萧寒和楚之曦兄弟二人都有些瘦了。 一直到午时,楚萧寒轻轻的道,“今日就到这吧。” 说完,楚萧寒缓步往年元瑶的方向走来,轻轻的开口道,“月儿,走吧。” “月儿?!什么,月儿在哪里?”原本正在打瞌睡的楚之曦立即整个人弹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往四处看去。 当瞥见最后一排坐着的年元瑶后,又揉了一遍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月儿,真的是月儿!”楚之曦朝年元瑶这里跑了过来。 正准备给年元瑶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已经被楚萧寒先一步揪住了衣领,语气淡淡道,“先去吃饭。” 楚之曦乖巧的点头。 不一会儿,膳厅内。 “月儿,你这个没良心的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抛弃我们呢!”楚之曦虽是一脸埋怨,可手中的筷子,却是不停的在帮年元瑶夹菜。 年元瑶抿唇轻笑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半年在这里的日子,心里头暖暖的。 “我怎么会抛弃你们呢,这里是我的家啊,我当然会回来看看。”年元瑶笑着道。 “是,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楚萧寒接过话,顺便又给年元瑶递了一碗汤。 楚之曦赞同的不停点头。 吃饭时,楚之曦还不适的打量着年元瑶,撇了撇嘴,“月儿,看来你在那个玄王身边过的很好啊,脸上的肉都多了一些。” “啊?有吗?”年元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有啊,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楚之曦比划了一下。 年元瑶顿时泄了气,看着面前小碗里堆成山的食物,一瞬间想吃又有点不敢吃。 毕竟一个女孩子被说长肉了,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胖,是他眼瞎了。”楚萧寒见她小脸扭曲,清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楚之曦终于意识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我说的肉多不是胖的意思,就是你本来就瘦的干巴巴的,有肉看起来更好看了一些。” “是吗?”年元瑶挑眉。 “当然,月儿在我心里,永远是这南夏朝第一美人儿!”楚之曦毫不吝啬夸赞。 年元瑶扬起唇角。 一顿饭,三人吃的极为融洽。 饭后,楚萧寒拿过一个药瓶,“这些都是新炼制出来的还心丹,原本想过几日给你送去,既然你来了,就先拿着吧。” 看着这救命的药,年元瑶心底感慨万分,伸手接过,“多谢大哥。” “这段日子,寒毒复发的可频繁?”楚萧寒关切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摇头,不想让楚萧寒他们多担心,“还好,只毒发过一次。” “那就好。”楚萧寒轻轻的点头。 午后,楚萧寒又一次去授课。 楚之曦特意申请不去上课,在山庄里陪着年元瑶聊天。 两人坐在长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年元瑶靠着栏杆,故意逗着楚之曦,“二哥,这段日子,你吃过花揽桂鱼吗?” 一提花揽桂鱼,楚之曦哼了一声,“你个没良心的自己跟着玄王跑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山庄里,整日被大哥监视着,别说花揽桂鱼了,连山庄大门口我都没靠近过。” 年元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玄王,每个人美滋滋的,“我自然是要跟着玄王跑的,如今他可是我毕生的追求呢。” “什么什么,毕生的追求?月儿,你是个女孩子,你要矜持点才是啊!”楚之曦皱起眉头,他的宝贝月儿可以怎么去追求别人呢! 那个玄王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月儿下什么迷魂药了。 “矜持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值钱!”年元瑶对于楚之曦的话,不以为意。 楚之曦郁闷的撇嘴,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了。 又坐了一会儿,楚之曦偏眸看向年元瑶,“月儿,既然你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去吃花揽桂鱼吧?” 第348章 红娘 年元瑶看了眼楚之曦,“这才刚吃过午饭,花揽桂鱼你吃得下吗?” “吃得下,吃得下,我都好久没吃过花揽桂鱼了,我不仅吃得下,我还能一口气吃五条。”楚之曦伸手比划了一下。 年元瑶往大课堂的方向看了眼,对于楚之曦的提议,有些的为难,“我这刚来就带你偷溜出去,不地道吧?” “月儿,我的好月儿,我们吃完鱼就回来,好不好?估计那会儿大哥还没结束授课呢!”楚之曦抓着年元瑶的手臂。 年元瑶对楚之曦没辙,最后还是和楚之曦一起溜出了云之山庄,去了久运城。 路上,年元瑶说起了易容术一事,“之曦,你教给我的易容术,真的帮了我不少的忙啊,今天既然出来了,花揽桂鱼随便你吃,我请客。” “那是,虽然我医术不精通,可我这易容术,那可是一等一的高级秘术。”楚之曦得意的扬了扬眉。 年元瑶勾唇,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小二,准备一个雅间。”进门后,楚之曦唤来小二。 店小二立即上前,面带笑意,“两位楼上请。” 楚之曦边走边说,“先给我来五条花揽桂鱼,其他的你看着上!” “好咧!客官!” 不多时,雅间内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五条花揽桂鱼。 楚之曦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花揽桂鱼,已经忍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年元瑶中午吃的有些饱,吃了几口鱼肉后,便只坐在一旁喝着茶。 看着楚之曦吃饭的样子,年元瑶忽然想起了什么,睨着楚之曦,“之曦,你今年十七岁了,对吧?” “干嘛?”楚之曦抬了抬眼,看向年元瑶。 年元瑶勾唇,“十七岁,在这里也算是老大不小了,不如我做次红娘,给你介绍个媳妇儿怎么样?” 年元瑶的脑海里,冒出了凌音的脸。 一听这个,楚之曦顿时被呛到,整个人咳的满面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还小呢,大哥都没媳妇儿,你给我介绍干什么?” “还不是看你们年纪相仿,比较适合,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年元瑶越看越觉得楚之曦和凌音有些的相配。 楚之曦连忙摇头,“我拒绝,我现在一心想学好医术,将楚家医术发扬光大,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娶媳妇儿的心思。”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年元瑶竟是无法反驳。 两人在吃过花揽桂鱼后,便识相的回到了山庄,眼见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年元瑶站在门口,与楚之曦道别。 “月儿,你真的不住几日再走吗?”楚之曦依依不舍的看着年元瑶。 “乖啦,过两日我再来看你。”反正现在有紫麟在,她可以随时来山庄看他们。 楚萧寒也在此时结束了授课,往山庄门口的方向走来,见年元瑶要走,眸中也划过一丝的不舍,但转瞬即逝。 “月儿,好好照顾自己。”楚萧寒叮嘱她。 如今,除了大哥这层身份外,他没有任何要留下她的理由。 她属于别人。 年元瑶看着兄弟二人,心头也是万分的感慨,但终是没多说什么,坐在紫麟的身上,飞身离去。 眼见年元瑶的身影消失不见,楚之曦撇嘴,闷闷不乐,“大哥,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带着月儿去国君的寿辰,那样她也不会遇见玄王了。” “注定要相遇的人,早晚是要遇见的。”楚萧寒语气淡淡,听不出此时的情感。 “唉,希望玄王是真心对待她的吧。”楚之曦长叹了一口气。 楚萧寒偏眸,看着身侧的楚之曦,凉凉的道,“花揽桂鱼好吃吗?” “好吃……什么什么?”楚之曦一惊,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之间,就被楚萧寒套出了话。 楚萧寒冷冷勾唇,“去祠堂跪十二个时辰。” “大哥,不会吧……” “二十四个时辰。” “我这就去!” …… 镇国侯府,后园。 “凝薇,这次的事情,咱们虽然吃了大亏,可老爷下令,不准任何人走漏风声,所以除了咱们府里的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姚氏见秦凝薇整日闷闷不乐的,前来劝慰她。 不知为何,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凝薇成了县主的原因,她见到自己这个女儿,都有点害怕。 秦凝薇的嘴角还依稀有点红肿,听到姚氏的话,心里头还是没有任何高兴,“那个丫头明明就不是盼蓝,可却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她究竟是谁派来的人。” “这次的事情,受益的是大房,那肯定是他们的人。”姚氏想也不想道。 “不,应该不是,秦安远被关在密牢,没办法联系外面的人。而秦宵雨,不过是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而已,没人会花这份心思给她出这份力。”秦凝薇还是想不通,究竟是谁。 姚氏叹了口气,“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休息,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宴会了,等到时候你被赐婚给某位皇子,那便是王妃的身份,连你父亲都要给你行礼,以后就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了。” 说到这个,秦凝薇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对了,娘,你不是有个亲戚在宫里做侍卫吗?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去宫里散布,秦宵雨有心疾一事?”秦凝薇还是不打算让秦宵雨好过。 毕竟,秦宵雨可是顶着嫡女的头衔。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早就着人去办了,就她那个短命鬼,是没有皇子愿意娶的。”姚氏一想到秦宵雨有心疾,整个人就舒畅不已。 一旁的角落里,小魔听着母女两人的对话,悄悄的爬了出去。 今天小主人不在家,他主动跑过来偷听,等回去后,小主人一定会夸奖他的,哈哈哈,太开心了。 等小魔回到玄王府时,年元瑶也正刚刚回来。 【小主人,小主人!】小魔欢快的喊着年元瑶。 年元瑶低头,见到小魔后,弯腰将他从地上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你在这里干嘛?这黑灯瞎火的,你不怕被我踩死吗?” 【呜呜呜,小主人你坏坏,人家是来给你贡献情报的,你竟然还想踩死我。】 第349章 替换 翌日。 年元瑶刚刚起来,凌音便蹭蹭蹭的跑到她的身边,神秘兮兮的道,“王妃,我听说那个巫医阎安又来皇城了,这次也不知道给皇后搜寻了什么药物。” “巫医阎安?”年元瑶好奇的看着凌音,心里头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凌音气愤的点头,“对,是皇后的走狗,当初也是这个狗腿子,提议的给你下了剧毒,才害得王妃如今……” “竟然是他……”年元瑶眯起眸子,而在凌音说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刹那间闪过无数的碎片画面。 “王妃,你没事吧?”凌音察觉到了年元瑶的不对,面露关切。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一瞬间,年元瑶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似乎感受到了当日被灌百种毒药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既然狗腿子来了,那我就去会会他,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断他的狗腿。”年元瑶话落,已经抄起玉骷髅,往外走去。 凌音看着这阵仗,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连忙上前,“王妃,不能这么冲动,万一这巫医阎安身边,有千秋殿的人呢?” 年元瑶止住脚步,想了想,凌音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又不想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正在犹豫时,年元瑶感觉到了一阵隐匿在周围的气息。 对啊,她怎么把那堂堂阴阳仙眷给忘记了? 有他们保护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正好也试试她这两个属下,究竟有多厉害嘛。 这么一想,年元瑶再也没什么迟疑,易容成楚月公子后,便拉着凌音一起出了府。 凌音心中不断的祈祷着,阿弥陀佛,千万别被王爷给发现了。 而与此同时,正躲在暗处保护自家主子的赵即墨和花染眉,眼见主子走远了,却还是没有行动,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花染眉轻轻的道,“相公,我怎么察觉到了那两人的气息?” “娘子,我也察觉到了,莫不是他们二人来追杀我们了?”赵即墨也是有些的诧异。 “哼,如今咱们少主就在前面,这两个要是不怕死,就大可来试试,老娘见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九天玄女的厉害!”花染眉哼了一声,丝毫不带怕的。 赵即墨连连点头,提示道,“娘子,咱们再不走,少主连影子都没了。” “对对对,咱们快跟上少主!” 就在赵即墨和花染眉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时,一男一女忽的从暗处闪现,看着阴阳仙眷离去的背影,紧紧的皱眉。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主上如今身边的人,竟然会是圣灵族的妖女。”女声低沉的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 “主上的心思一向难以揣测,这不是我们能阻挠的事情。”男声也渐渐响起。 女子哼了一声,“不阻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主上的大业毁于一旦吗?” “海棠……” “哼!” …… 入夜,明煌酒楼。 巫医阎安还未来得及进宫面见皇后,便在常住的明煌酒楼下了塌。 而他的身边,此刻正坐着千秋殿的杀手,叶绝。 叶绝此次是奉命护送巫医阎安,正坐在一张摇椅上,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此刻的喜怒。 巫医阎安则是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带来的药,生怕弄坏。 这些日子里,一直是他用药在延续皇后的生命,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赏赐,如今他的财产,也快要赶上一座金山。 只要等皇后油尽灯枯一死,他也可以退出江湖,下半辈子好好游戏人生了。 不多时,正静坐的叶绝,眉梢一挑,往天花板的方向看了一眼。 巫医阎安虽然不会武功,但也察觉到了叶绝突然的异样,整个人微微一颤,“怎么了?” 叶绝看着巫医阎安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诡异的一笑,“若没猜错,大概是要杀你的人来了。” “你,你说什么?”巫医阎安吓的一哆嗦。 随即,连忙开口道,“叶绝,你此次奉了盟主之令要保护我的安危,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否则我一定上报盟主,我……” 下一瞬,一柄长剑抵上了巫医阎安的脖颈,叶绝双目染血,阴沉沉的看着巫医阎安,“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叶绝,堂堂千秋殿第一杀手。 只因那一次败在年元瑶的手下,如今竟被盟主派来保护巫医阎安。 如此大材小用,叫他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只可惜,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找到那个女人,若是被他找到,他一定会当场杀了她,一雪前耻。 “你你你,我我我……”巫医阎安紧张的看着叶绝。 叶绝这个小子,向来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他的武力值可是盟主亲自调教的,自然不容小觑。 每到这个时刻,巫医阎安就恨,当初为什么不顺便学个武? “不想死就闭嘴!”叶绝收回长剑,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屋顶。 年元瑶感觉到有人上了屋顶,立即侧身,闪到了一个角落里,翻身进了窗户,往巫医阎安的房间走去。 叶绝见到空无一人的屋顶,扫了眼四周,发现先前的那道气息,在一瞬间消失。 不过他敢断定,这周围一定有人。 年元瑶避开了叶绝,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巫医阎安的房间里。 巫医阎安在见到有人进门的一刻,刚要放出自己饲养的剧毒银环蛇,那银环蛇便被年元瑶的一道劲气,扯的四分五裂,掉了一地的血。 巫医阎安也在同一时刻,被点了哑穴。 年元瑶此刻感觉到,叶绝清浅的脚步声,还在屋顶上来回徘徊。 “好久不见。”年元瑶用唇语对着巫医阎安开口。 巫医阎安看着面前的年元瑶,明明是个陌生的男子,可这眼神,却是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眼前这人,一定不简单啊。 不仅躲避了外面的众多暗卫,更是直接避开了叶绝。 看来,他是朝着自己来的。 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如何得罪眼前之人了。 年元瑶摸出腰间的匕首,在手里轻轻的比划一下,上下打量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巫医阎安的下身。 阎安当即吓的夹紧双腿。 年元瑶见他如此害怕,便知自己是找对地方了,手腕一扬,手中的匕首正要挥出去时,身后扫来一道掌风。 “砰……”的一声,掌风落在房间的窗户,生生的将窗户以及对面的墙壁打穿。 年元瑶侧身躲过掌风,身形一闪,往外飞去。 身后,叶绝看着这个背影,瞳孔一缩,迅速的追了过去。 见两人走后,巫医阎安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不停的喘气。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桌上,自己摆放整齐的药丸,正在被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替换着…… 第350章 失禁 叶绝追着年元瑶的身影,一路到了郊外。 他身为千秋殿第一杀手,轻功更是一绝,但眼前之人,任凭他怎么追,都无法追上。 显然,眼前之人的身手,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他追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的背影十分的熟悉,可是对方明明是个男人…… 年元瑶也没想到这个男子会这般穷追自己,最后也懒得在与他周旋,掌心内扬起一道粉末。 粉末在空中刹那间化为浓烟,将年元瑶的身形完全遮挡。 叶绝怕那浓烟有诈,停止了追踪,稳稳的落地。 而浓烟消失时,哪里还有年元瑶的身影。 “该死的!”叶绝越发觉得,自己是尊严在一次又一次的被人给践踏,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阴鸷。 而此时,叶绝又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 身形一侧,立即躲到了一旁的树丛里。 不多时,赵即墨和花染眉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地,见到周围空无一人后,又立即离开。 叶绝眯起眸子,难以置信道,“阴阳仙眷……” 怎么会,阴阳仙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他们不是隐世家族的人吗? 难道…… 叶绝忽的觉得周围危机四伏,匆匆离开了原地。 回到酒楼时,酒楼因为大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巫医阎安,也早已收拾好包袱,换了新的安生之地。 …… 翌日,祥云殿。 和宁皇后躺在软塌上,微微睁着眼,整个人虚弱的毫无一丝力气,身旁两个宫女正跪在一旁,给她轻轻地捶腿。 惠嬷嬷则是站在一边,和她汇报着关于秦凝薇的事情,“皇后娘娘,今日宫中都在盛传镇国侯府的二小姐秦凝薇,指使自己的丫鬟,去陷害秦大少爷呢。” 听着惠嬷嬷讲述了来龙去脉,和宁皇后眉眼内,闪过一抹深虑,“是个有野心的。” 说罢,又道一声,“这样的女子,最是适合待在嘉儿的身边了,只可惜,是个不起眼的庶女。” 惠嬷嬷跟在皇后的身边久了,也多少明白了皇后心中在思虑什么,劝慰道,“能在秦二小姐的手段下完好的活着,想必秦大小姐也不一般。” “兴许吧。”和宁皇后说了一会儿,头又剧烈的疼了起来,那些个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幻影,似乎又在眼前不断的晃了起来。 惠嬷嬷见皇后不适,轻轻的替皇后揉着太阳穴,缓解和宁皇后的不适。 “皇后娘娘,听说这次您的寿宴,北荒的公主也会前来,或许皇后娘娘可以替嘉王殿下考虑一下。”惠嬷嬷道。 “呵,蛮夷之地,难登大雅之堂。”说起北荒,和宁皇后面上露出一丝的不屑。 惠嬷嬷听闻,也不敢多说什么,一低头时,发现和宁皇后已经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见此,惠嬷嬷有些的心惊。 最近这段日子,皇后娘娘的身体越来越的虚弱了,但她却不允许他们传唤太医,更是不允许将她的身体情况告诉给皇上。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以撑到哪一日。 那个背后害皇后娘娘的人,手段真是高明啊。 “啊!” 蓦地,沉睡中的和宁皇后,忽然尖叫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 惠嬷嬷等人见到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和宁皇后在梦境之中,又一次的梦见了年元瑶。 在梦里,年元瑶拿着一百种的毒药,一样一样的灌进了她的嘴里,就如当初她在密牢里灌着年元瑶一般。 最近,她时常梦见着年元瑶。 直觉告诉她,年元瑶就要回来了,或者,她已经回来了。 这半年多来,她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可她之所以撑到现在,是她想看一眼,嘉儿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日。 “皇后娘娘,别多想了,您继续休息吧,老奴在这里守着您。”惠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 可和宁皇后,却再无睡意,“扶我走走。” “是,皇后娘娘。”惠嬷嬷扶起皇后,往寝殿外走去。 刚走两步,宫女白桃匆匆跑了过来,压低声音,“皇后娘娘,巫医阎安来了。” “快让他进来!”一听是阎安来了,和宁皇后面露激动。 每次阎安来,都会带着新药,虽然无法解除她的梦魇之症,但却会让她的身体好过许多,甚至可以安稳的睡上几个时辰。 不一会儿,巫医阎安已经背着药箱,偷偷进了和宁皇后的寝殿。 “拜见皇后娘娘。”巫医阎安弯腰请安。 “起来吧,药呢?”和宁皇后开门见山。 听罢,巫医阎安也不含糊,将药箱里准备的药一一打开。 昨夜虽然遇袭,但好在这些药都没有受损,否则他今日无法来面见皇后了。 “皇后娘娘,这是属下新研制的安神丸,服用后,应该可让娘娘安睡整夜了。”巫医阎安献宝似的,将安神丸递到和宁皇后的面前。 和宁皇后一听,整个人也是激动不已,迫不及待的便准备要吞下药丸。 巫医阎安却是先一步阻止,“皇后娘娘,急不得。” “怎么?”和宁皇后眉梢一挑。 顿了顿,似乎是明白了阎安想说什么,冷冷的开了口,“本宫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阎安心思一动,但还是笑着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想说,这个要兑水服用。” 说完,阎安帮和宁皇后倒了杯水。 和宁皇后就着水,吞下了阎安给的安神丸。 服下后,和宁皇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顿时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困意也跟着袭来。 “皇后娘娘先休息,属下先在外面守着。”阎安弯了弯腰,准备往外走去。 而就在此时,已经闭上眼的和宁皇后忽的睁开了眼,随即极为痛苦的皱紧了眉头,捂着自己的肚子。 “来人啊,好痛,本宫的肚子好痛啊!” 和宁皇后这一喊,门外守着的惠嬷嬷以及几个宫女太监,连忙跑了进来。 一进门,只见和宁皇后面色惨白,捂着肚子,从床上跌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从和宁皇后的身上,传来一阵阵的恶臭…… 阎安看着和宁皇后身下渐渐冒出来的水渍,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满脸不敢置信。 怎,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竟然大小便失禁了? 第351章 糗样 惠嬷嬷等人也是惊的瞠目结舌。 这半年多来,皇后娘娘因为患了怪病的缘故,许多窘迫的场景他们都见过,却万般没见过眼前这幅情景。 皇后娘娘,可是一国之后啊,母仪天下。 如今竟然做出了大小便失禁这种行为,这要是被传出去…… 恐怕连后位都会不保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本宫起来。”和宁皇后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又见这些人一动不动的,气的喊道。 惠嬷嬷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和宁皇后,先带着皇后去了后阁。 几个宫女也匆忙跟了上去。 只留了大宫女白桃和巫医阎安候在原地。 “巫医大人,皇后娘娘这次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白桃是和宁皇后的心腹,因此知道阎安每个月都会来给皇后送药。 阎安也是一头雾水,“不应该啊,给皇后娘娘的药,我每次都要试验百遍,从不会出差错啊。”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自己吃坏肚子了?”白桃看着阎安。 阎安摇了摇头,“这恐怕要等皇后娘娘出来了,才能知晓了。” 和宁皇后在后阁,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惠嬷嬷急的先跑了出来,急着喊道,“不成啊,皇后娘娘上吐下泻的,巫医大人你先去看看吧,要不然命都要没了。” 不一会儿,和宁皇后被扶了出来,躺在床榻上,整个人还是捂着肚子,一脸难受。 巫医阎安蹲在一边,给皇后诊脉。 当察觉到皇后的脉象时,阎安一愣,满面的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皇后娘娘刚才服用的,怎么会是泻药? 而且还是强力的泻药。 这明明是他研制的安神丸啊,怎么会变成泻药? 阎安怎么也想不通,也想不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人替换了药物。 或许,是昨晚? “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疏忽,让人替换了药物,才害的皇后娘娘如此啊。”巫医阎安跪在地上,主动认错。 和宁皇后一听,当场杀了阎安的心都有,“没用的狗东西,本宫几乎要被你给害死了!” “娘娘恕罪啊,属下这就给娘娘重新调配安神丸,可能需要三日时间。”阎安小心翼翼的请求。 和宁皇后闭着眼,“你先给本宫解决眼下的难题。” 她最是骄傲的一个人,今日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连她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你刚才说,是有人替换了药物,怎么回事?”和宁皇后静了静心,想到阎安刚才说的话。 阎安老老实实的,将昨夜明煌酒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和宁皇后听完后,紧紧的皱眉,“你确定是个男子吗?而不是年元瑶?” “年元瑶……”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后,阎安吓的不停摇头,“不是她,是个男子,包括叶绝也见到了,的确是个男子没错。” 和宁皇后拧眉,心中深深的预感到,是年元瑶回来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通报声,“皇上驾到……” 一听皇后忽然来了,寝殿内的人皆是一愣,随即一阵的手忙脚乱,巫医阎安也立即躲进了后阁里。 下一刻,和宁皇后还未来得及去大殿里,封帝已经从前面,走进了和宁皇后的寝殿。 一进寝殿,封帝下意识的蹙眉。 和宁皇后垂着眼,不敢去看封帝此时的脸色。 因为她的寝殿里,现在一定还有异味存在。 “皇后可是身体又不适了?”封帝看了眼四周,问道。 和宁皇后摇了摇头,“臣妾身子安好,请皇上放心。” “那就好。”封帝点点头。 话落,和宁皇后的肚子一阵抽痛,紧接着一股气体,忍不住从她身体里释放出。 封帝的脸色更黑了。 一旁的惠嬷嬷等人,也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皇后身子不适,那便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说完,封帝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旁人看来,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而此刻的寝殿里,弥漫着阵阵的恶臭。 …… 封帝一直到出了祥云殿,面色都没有缓和下来,反而越发的凝重。 “皇后重病,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封帝淡淡的开了口。 一旁,李德海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发现封帝是在和他说话时,有些惊恐的道,“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必定会得上苍保佑。” 封帝沉着脸,没有开口。 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封帝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冷宫的门口。 站在冷宫门前,封帝侧目,问道,“最近她怎么样?” 李德海知道封帝是在询问庄妃的近况,立即回答道,“庄妃自从搬入冷宫后,每日都在里面诵经念佛,听说前几日还生了一场大病。” 封帝皱了皱眉,恍惚之间,眼前又出现了故人的样貌。 庄妃与她,是那么的相似。 想罢,封帝抬步,往冷宫里走了进去。 李德海一惊,连忙跟上。 这似乎还是庄妃被打入冷宫后,皇上第一次去看她呢。 冷宫里,一片的潮湿与阴冷。 封帝来到庄妃所住的寝殿时,远远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咳嗽声,待他走近时,庄妃身边的侍女已经看见了封帝。 刚要请安,李德海示意那侍女安静。 侍女便也不敢出声。 封帝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了里面苏雅芙的身上,此刻的苏雅芙,身披一件单薄的轻衫,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埋头不知在抄写什么。 封帝就这么看着她,发觉连背影都相似极了。 恍惚之间,故人的一颦一笑,又在眼前亮起。 此时,苏雅芙也察觉到了什么,往身后看来,当见到门口站着的封帝后,苏雅芙一怔,连忙起身请安,“见过皇上。” 封帝缓步走近她,弯腰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轻轻的扶了起来,“在做什么?” 苏雅芙垂眸,“闲来无事,画了几幅画。” “给朕看看?”封帝挑眉。 苏雅芙轻轻一笑,走向身后的桌子。 封帝跟在她的身后,当一走近时,只见桌子上,摆了厚厚一叠的画卷,而苏雅芙刚刚正在落笔的那副画,虽然只画了一半,但清晰的可以看出,是他的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封帝将那一叠画卷拿起,一张一张翻阅着。 画卷上,清一色的都是他的画像。 有穿着龙袍的,有穿着私服的,也有正在品茗下棋的,每一张都是他。 一瞬间,封帝的心,逐渐的柔软下来。 而一旁,苏雅芙深呼吸了一口,她知道,她终于等到机会了…… 第352章 复位 “为什么要画朕?”封帝握着手里一叠画卷,低眸看着苏雅芙。 苏雅芙眼若秋水,泪水涟涟的看了眼封帝后,便没有再开口。 但这一眼,却让封帝整个人对她怜爱不已,心生了些许的心疼,毕竟有些情意,是装不出来的。 这厚厚的一叠画卷,怕是她进了冷宫后,就开始画了。 这样的深情,做不出假。 封帝将一幅幅的画卷看完后,又注意到了旁边的一个柜子上,也摆满了许多的卷轴。 李德海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即上前,取来了一副卷轴,递给封帝。 封帝展开,见上面是用红字抄写的经文,经文上面字迹娟秀整齐,见此,封帝又看了其他几幅卷轴,无一例外都是红字经文。 “哪来的红墨?”封帝隐隐想到了什么,但还是问道。 苏雅芙抿着唇,没有开口。 一旁的侍女却是忍不住,替苏雅芙开了口,“启禀皇上,这是娘娘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抄写的。娘娘说,这样佛祖才会觉得她是诚心诚意的,娘娘虽然不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可她的心,却是时刻惦记着皇上,娘娘她……” “住口,不要再说了。”苏雅芙打断了侍女,轻声的呵斥。 而下一刻,自己却被封帝,拥入了怀中,“芙儿,是朕亏欠了你。” 一旁,李德海给侍女递了个眼神,两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苏雅芙被封帝这么抱着,唇角微微的上扬,眼内却是一片的冰冷。 封帝再次出冷宫时,还牵着苏雅芙的手,踏出冷宫大门的那一刻,封帝说道—— “李德海,替朕宣旨,即日起庄妃晋为庄贵妃,搬回月仙殿,同皇后一起,协理六宫。” 李德海一怔,连忙点下了头。 …… 不多时,庄妃复位,晋为庄贵妃一事,传遍了整个皇城。 年元瑶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庄妃不仅复位,竟然还晋升了?” 虽然对苏雅芙没什么印象,但如今复位,总归是好事。 想必年容芝已经要开心疯了。 “心情这么好?”一旁,原本正与年元瑶在一起下棋的封玄霆,微挑眉梢。 年元瑶勾唇,“一想到皇后那张吃瘪的脸,心情别提多好了。” 说起皇后,封玄霆神色淡淡,也未表露出什么,见今日天气不错,于是道,“去游湖吗?” “游湖,有烤鱼吗?”年元瑶眼前一亮。 封玄霆一脸笑意,轻轻的点头。 不多时,年元瑶和封玄霆,已经坐上了去往南仙湖的马车。 如今天色越来越暖,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出门时,年元瑶有些介意自己易容成楚月小公子的模样,最后一任性,索性易容成了木烟萝的样子,环着封玄霆的手臂,一起出了门。 反正表哥表妹什么的,也没关系。 这会儿,到了南仙湖边,年元瑶也是勾着封玄霆,往湖边走去。 “表哥,我好像看到老熟人了。”年元瑶的余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船舱内。 她好像看见秦宵雨,秦凝薇还有其他几个千金小姐了,似乎是在联谊,还挺热闹的样子。 “要去打招呼吗?”封玄霆垂眸,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摇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可别耽误我们的约会时间了。” “约会时间?确定不是烤鱼时间?”封玄霆眉梢一挑。 “哎呀,别那么直白嘛……” 两人笑说间,已经进了船舱。 而另一边,秦宵雨早已注意到了年元瑶和封玄霆这里,面上的神色微微的变了变。 封玄霆一向以冷漠冷血著称,她没想到,木烟萝竟然和封玄霆的表兄妹关系会好成这样。 看来,木烟萝的确是有那个本事可以帮自己。 而这些日子,木烟萝在自己身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想必背后定是有玄王在支持。 察觉到自己搭上了玄王的这条线,秦宵雨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又多了几分底气。 今日这皇城众千金的联谊会,她本是不屑参加的,可听说秦凝薇也要参加后,她便答应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 “县主,这次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听说我们都会有机会表演呢,县主想好了吗?”文忆雪看向了秦凝薇,面上露出了讨好的笑。 自从秦凝薇被封县主,她便转移了方向,之前在秦宵雨那里,总是热脸贴个冷屁股,还不如秦凝薇呢,人家虽是县主,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秦凝薇被问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有想好呢,我这人资质愚钝,唱歌舞蹈都不是我的强项。” 一听这话,文忆雪等人,都是稍稍松了口气。 秦宵雨看着文忆雪一副狗腿的样子,当即泼了盆冷水,“你们都没见过我二妹跳的霓裳羽衣吧?那简直如天仙下凡一般,撩人心怀。” 秦凝薇看了眼秦宵雨,似笑非笑,“姐姐莫要折煞我了。” 今日这联谊,是她偷偷联系人办的,无非是想让这些千金小姐们正视她这个县主的身份。 就算她是庶女,可如今她被封县主,那就是皇城千金之中最尊贵的。 这点,秦宵雨远远比不上。 而今日,这些千金小姐们各个都巴结着自己,倒是让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就连从前巴结着秦宵雨的人,也都转头开始巴结了自己。 估摸着,秦宵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头已经气翻天了吧。 “县主刚才一定是谦虚了,这么一说,我们倒是都期待起了皇后娘娘的寿宴了。”谭饮香附和着秦凝薇的话。 秦宵雨看着谭饮香和文忆雪这副样子,这会儿竟也不怒,毕竟人往高处走。 要是被这些人知道自己已经搭上玄王殿下和昭宜公主了,恐怕惊的都要掉下巴了吧! “天,那个是不是玄王殿下啊?”就在此时,一直没怎么开口一位千金,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艘游船道。 话落,众人纷纷往那艘游船看去。 此时,游船的船舱一半遮着帘子,一半则是没有遮挡,而没有遮挡的那一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封玄霆如雕琢般深邃的侧脸。 “的确是玄王殿下,他怎么也在这里,而且笑的那般温柔,我没眼花吧?”文忆雪仔细擦了擦眼,触及到封玄霆微微弯起的唇角后,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好快。 旁边几位千金,也都各个春心荡漾,虽说玄王殿下那些传说很恐怖,可架不住玄王殿下是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恐怕这世上没有女子会拒绝这样玄王殿下这样的人。 秦凝薇见到了封玄霆,眼内流露出一抹情愫,下意识的侧头想看看玄王对面的人是谁,但那一半帘子却遮的严严实实。 而此时,只见封玄霆拿起一块绢帕,轻轻朝着对面擦拭着…… 第353章 双修罗刹 “天!我要疯了!那真的玄王殿下吗?确定不是他的同胞兄弟吗?”谭饮香满脸的不可置信,觉得一定是大家都看错了。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人的确是封玄霆,不会有错的。 这会儿游船上,除了秦宵雨心头了然外,其余的人都好奇着封玄霆对面那人的身份。 这种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感觉,让秦宵雨十分的受用。 在看向秦凝薇时,见她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封玄霆的侧脸,秦宵雨顿时明白了什么。 好啊,总算是让她知道秦凝薇的弱点了。 只不过,秦凝薇也真敢想啊,竟然在打玄王殿下的主意,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接下来的时间,原本还在饮茶谈天的千金们,再也没心思继续聊天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封玄霆那边,偶尔有人开口说几句话。 另一边,年元瑶和封玄霆自然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但年元瑶这边遮着帘子,倒也无所谓,自顾自的吃着烤鱼,微辣的烤鱼吃的整个人热火朝天,甚至还把披风给脱了。 “玄王殿下果然是万人迷啊,那些个千金小姐们,眼珠子都快镶你身上了。”年元瑶喝了口茶,酸溜溜的开了口。 封玄霆听闻,顺着她的话揶揄,“只可惜,本王的眼珠子已经镶在你身上了,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年元瑶闻言,险要一口茶水喷出,但还是忍住了,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殿下,前面的游船越来越靠近了。”此时,凌汐在外面提醒着。 封玄霆偏眸扫了眼外面,面色冷了下来,淡淡道,“还需要本王教你吗?” “是,属下明白了。”凌汐会意。 话毕,掌心内挥出一道劲气,劲气落入湖面上后,将湖水拍出几米高,紧接着湖面上自动形成一道隐形的屏障。 而对面,那些千金小姐们眼见越来越靠近了,却见湖水忽然溅起,紧接着船的前方似乎挡了一座墙一般,怎么都过不去了。 此时,众人才深知玄王殿下是在警告她们逾矩了,一想到玄王殿下的手段,千金们再也不敢靠近了。 “走吧,有什么好看的,玄王殿下若是真有心上了,早晚整个皇城都会知晓的。”秦宵雨懒得再坐下去了,提出了要走。 秦宵雨毕竟是镇国侯府嫡女,这会儿提出要走了,也没人敢拦。 很快,船夫便将船靠了岸。 几位千金们,也都由自家丫鬟们扶着,一一下了船。 下了船后,她们远远的看了眼封玄霆的船,虽是好奇,但也没有多逗留,各自离去。 秦凝薇今日是和秦宵雨一辆马车出来的,这会儿见秦宵雨已经坐上了马车,吩咐自己的侍女芦苇,“你留在这里,看看等等玄王殿下身边的人是谁。” “是,小姐。”芦苇点头。 说完,秦凝薇已经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秦宵雨和秦凝薇,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已经懒得和对方装姐妹情深了。 一直到天黑,芦苇一直站在岸边,看着水中央的那艘游船。 而游船上,早已空无一人。 …… 玄王府。 封玄霆和年元瑶,一前一后到了府中。 年元瑶自认如今的轻功不错,那日阎安身边的杀手都没追上自己,可今日和封玄霆一试,发觉自己和封玄霆比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那封玄霆的身手,该有多恐怖啊? 想罢,年元瑶贼兮兮的环上了封玄霆的手臂,抬眸轻轻道,“封玄霆,你能和我打一架吗?哦不,我们能切磋一下武艺,交流一下吗?” 封玄霆却是拧眉,“胡思乱想什么?” “一时兴起,你就当我没说。”年元瑶还是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封玄霆眸染淡笑,往年元瑶身后的方向扫了一眼,“你那两个部下还真是尽职,当听说你要和本王切磋,都开始运功了。” “……”年元瑶也往身后看去,也察觉到了阴阳仙眷夫妇的气息。 但隐隐的,还感觉到了其他的气息,但似乎是陌生的气息,并不好察觉是谁。 年元瑶也懒得想了,反正封玄霆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摸了摸肚子,“下午吃的有些撑了,我先去沐浴了,然后再睡一觉。” “嗯。”封玄霆轻轻的点头。 待年元瑶回到房间后,封玄霆面上的笑意顿时敛起,周身透散出一股骇人的冷意,眸中闪过一道厉色,“跟本王过来。” 不一会儿,封玄霆的书房内。 一男一女垂着眸站在那里,随即半跪在地上,“属下拜见主上。” “你们近日屡屡出现在此,跟踪本王,意欲何为?”封玄霆一脸冷漠,语气低沉。 男子听闻,看了眼封玄霆,有些欲言又止。 而女子,却是忍不住开了口,双手抱拳,目光坚定道,“启禀主上,圣灵族一心效忠南夏朝,与我们并非一路人,属下认为,您该与圣灵族少主保持距离才是。” 女子话落,屋子内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一股浓重的压迫感侵袭而来。 “保持距离?你要让本王与王妃保持距离?”封玄霆眯起眸子,睨着面前的女子。 “属下……” 女子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男子轻轻的拉了拉衣袖,男子抢先开了口,“主上恕罪,海棠她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绝无半分对主上不敬之意。” 而秋海棠在听完白峰魁的话后,仍旧紧绷着脸,“还请主上以大局为重。” “回去领罚。”封玄霆再不多说什么,冷眸微微暗沉。 “主上……”秋海棠紧紧的拧着脸。 一旁,白峰魁拉住了秋海棠的手臂,将秋海棠带出了书房。 书房门口,凌潮和凌汐见到了那二人后,微微弯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秋海棠却没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你们每日跟在主上身边,明知他和圣灵族妖女有染,却还不劝阻主上。” “……”凌潮和凌汐沉默。 让殿下远离王妃,这是存心找死吗? 再说了,王妃怎么就是妖女了? “秋护法,殿下做事自有分寸,您还是别操这份心了。”凌汐忍不住开口反驳秋海棠。 秋海棠瞪了眼凌汐,飞身离去。 白峰魁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了秋海棠的身后离去。 原地,凌潮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双修罗刹,还真是不好对付。” 凌汐赞同的点了点头,望着秋海棠离开的方向,“以秋护法的性子,只怕还会找王妃的麻烦。” “放心吧,以如今王妃的修炼程度,秋护法都近不了她的身。”凌潮道。 “也是。” 第354章 男颜祸水 三日后,宫中。 自庄贵妃复位后,后宫俨然又换了一股新气象。 和宁皇后久病卧榻,是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只是无人敢议论而已。 而和宁皇后的生辰宴,也都由庄贵妃接手操办。 月仙殿。 苏雅芙躺在贵妃榻上,听着身边的温嬷嬷在禀报着,“太后娘娘刚刚命人来传话,要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给嘉王殿下,景王殿下以及易王殿下选取正妃,因此请娘娘安排好时辰。” “选正妃吗?”苏雅芙微微一怔,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浮现起封景晨的脸,手指下意识的攥紧。 “是啊,三位殿下都老大不小了,玄王殿下那里,世人皆知他倾心于年大小姐,这会儿不愿意娶别人,皇上这边也不强求,但其他三位殿下,也都空着正妃的位置,那就说不过去了。”温嬷嬷解释道。 苏雅芙听着,轻笑一声,“看吧,这世上要是不想被人为难,只能自己足够强大,否则别无他法。” 景晨,我们注定是要越走越远的…… “把如今皇城千金的名册,给本宫一份。”苏雅芙深吸了口气,柔声开口。 温嬷嬷点头。 苏雅芙看了半晌,将名册收起,“去,调查一下御史千金孙语蝶,看看是个什么品性之人。” 温嬷嬷有些的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悄悄的吩咐了下去。 …… 夜晚。 和宁皇后的生辰宴,办的格外的隆重,天还未黑时,文武百官就已经携带着家眷陆续的到场,而百官内,风头最盛的,便要属镇国侯府以及苏澜苏家。 镇国侯府的两位千金,今日可都是选王妃的最佳人选,一旦两位千金都被许配给某位王爷,那镇国侯府,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苏家前半年的时间,因为护国公府被抄家,庄妃被打入冷宫而被打压的厉害,可如今谁能想到庄妃不仅出了冷宫,更是一跃成了庄贵妃,这可是让年容芝好一阵扬眉吐气。 今日,一直低调许久的年容芝,则身披缎绣蜀锦长裙,浑身上下披金挂银,拿出了往日的诰命夫人的架势。 苏澜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和一些官友寒暄着。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通报声,几位王爷也应声而入,分别是封嘉禾,封景晨以及封易希。 至于封玄霆今日会不会到场,这也是一件难说的事情。 几位王爷入座后,一些在场的千金们,心头纷纷有些激动起来,不停的打量着这几位王爷,甚至有的心里还在大胆的想着,等等是选哪位王爷好。 这其中,也包括了秦宵雨。 秦宵雨不像秦凝薇,胆大的竟然将心思放在玄王殿下身上,按她来看,前面的几位王爷都也不错。 只是…… 嘉王的母亲是皇后,皇后娘娘一向手段高超,做她的儿媳,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 听说当初那个年锦心,不就是莫名惨死吗? 她觉得,一定和皇后有关系,否则谁敢动护国公府的人。 这景王殿下,风流倜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相对比之下,易王殿下年纪最小,倒是还有几分小孩子的气性,不适合她。 秦宵雨一下子将目标,放在了封景晨的身上。 多关注了封景晨一会儿后,秦宵雨敏感的发现,封景晨今日心情并不好,身旁的封易希不断的在和他说着什么,他始终淡淡的点头甚至苦笑。 这是怎么了? “玄王殿下驾到——” “昭宜公主驾到——” 门外,又传来一道通报声。 见是封玄霆和昭宜公主来了,在场百官们都站了起来,朝着进门的人请安。 封玄霆今日原是不想来的,可年元瑶却不断的怂恿着要来看一眼,甚至还变戏法似的一会儿易容成凌汐,一会儿易容成凌音,封玄霆对她无奈,只要妥协着答应她。 这会儿,年元瑶便易容成了凌音的模样,跟在他的身后。 今日‘凌音’也是一袭黑色的护卫服,打扮的一丝不苟,生怕出现岔子。 入座后,年元瑶则是站在封玄霆的身后,看了眼四周,见这些个千金小姐们,眼珠子都快粘在封玄霆身上了,年元瑶气呼呼的,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封玄霆今日头戴紫金色玉冠,身着一袭绛紫色的锦袍,比平日里的黑色增添了一份魅惑之感,美的如妖孽一般,却又时不时流露出雍容矜贵的气息。 年元瑶心里头嘀咕着,连她自己都要花痴,更别说别人了。 “在想什么?”此时,封玄霆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低很轻,却是传入了年元瑶的耳畔。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回道,“男颜祸水。” 听到这四个字,正在饮茶的封玄霆忍不住一笑,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这边,也有很多人发现了封玄霆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年元瑶又站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顺着视线看去时,只见秦宵雨这会儿正盯着她。 这一眼对视,秦宵雨吓的立即扭头,始终不能忘记在月灵摘时,这个叫凌音的女人有多凶。 她刚刚不过是想看看,木烟萝会不会来。 看这样子,是不会来了。 也不知道,玄王殿下和昭宜公主,知不知道她已经加入他们联盟一事,这样的话,今日说不定可以照顾她一点。 这么一想,秦宵雨心里头顿觉美滋滋的。 又坐了一会儿,一些嫔妃们,也都陆续的进了场,最为首的,便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庄贵妃苏雅芙。 苏雅芙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百花飞蝶锦衣,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雍容柔美,却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但所有人也注意到了一点的是,相比于上次庄妃的露面,这一次的庄妃,眼内还多了几分的耐人寻味的风情,似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一般。 入座后,苏雅芙便静坐在那里,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道通报声响起,宣告晚宴正式开始。 封帝等人入座后,便示意请安的众人入座,封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皇后,“今日皇后生辰宴,皇后说几句吧。” 第355章 赐婚 和宁皇后今日特意命白桃画了一个浓艳的妆容,可饶是如此,也遮不住眼底的青黑和苍白的面容。 这会儿望着底下众人,和宁皇后极力忍着身体的不适,笑着看了眼封帝道,“感谢诸位今日前来,今夜大家无需拘礼,尽情把酒言欢,莫辜负这千里皓月。”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百官席内响起一阵和声。 和宁皇后微微勾唇,看了眼身旁的惠嬷嬷。 惠嬷嬷会意,拍了拍手。 此时,一道古琴声,在大殿内响起,不同于以往的乐器,刹那间将众人带入了一个异域的氛围之中。 下一刻,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一袭金黄色流苏的舞裙,露着纤细的腰肢,女子红色遮面的头纱下,眉目妖娆,每一个漂亮的舞姿都像一张蛊惑人心的网,一曲舞快要结束时,女子忽然摘下了面纱,朝着众人妩媚的一笑,露出一张魅惑众生的脸,随即,女子又一次凝神,旋转,衣袖纷飞,好似一朵盛开在悬崖峭壁的花,危险却又迷人。 随着女子的最后一个动作停顿时,大殿内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好,随后爆发了热烈的叫好声。 就连大殿之上的封帝,也是眸露赞赏,拍了拍手。 “北荒叶绫澜,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女子单膝跪下,双手交叉在胸前,给殿上的三人请安。 一听是北荒,众人皆是一怔,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有来头。 封帝看着叶绫澜,大笑一声,夸赞道,“平身吧,你的舞跳的很好。” “多谢皇上夸奖,绫澜愧不敢当。”叶绫澜话虽如此,但面上神色飞扬,丝毫没有任何的谦虚之意。 “入座吧。”封帝示意。 叶绫澜点头,最后在北荒一族的席位上入座。 入座后,叶绫澜一眼便投向了皇子席位中的封玄霆,刚刚在跳舞入场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特别的男人。 她当时便感觉到了,什么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同时也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而此时,年元瑶看着这个自信飞扬又美得像个妖姬般的北荒公主叶绫澜,看着封玄霆那别样的眼神时,心头隐隐浮现一抹危机感。 有了北荒公主如此一个惊艳的开场,其余一些准备了许久才艺的千金小姐们,这会儿一个个心情也好不起来。 叶绫澜刚刚那般大胆又魅惑的舞姿和穿着,是她们怎么都不敢穿出来的。 而就是这般,就显得她们比叶绫澜少了一份寡淡。 不愧是北荒那种蛮夷之地,一个公主竟然如此豪放,真是长见识了。 “北荒公主舞姿绰约,上一次让我们如此惊艳的,怕是只有庄贵妃曾经那一曲盘鼓舞了,想必在座的都有见识过。”和宁皇后微笑着,忽然提起了苏雅芙。 苏雅芙听到这话,只是朝着皇后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的表态。 而底下,叶绫澜扬起唇角,对着苏雅芙轻轻的眨了眨眼,“也不知绫澜能否有幸,可以亲眼看到庄贵妃娘娘的倾城之姿。” 苏雅芙看向叶绫澜,回之一笑,“本宫近来双腿有些酸软,因此不适跳舞。” 话落,叶绫澜的面上,露出一抹遗憾。 封帝的眸中,则是闪露些许的心疼,冷宫那个地方,湿冷寒重,芙儿在那里待了那么久,怕是损伤骨头了。 端华太后一直冷眼看着这些情景,心头不免有些的悲凉。 这北荒的叶绫澜,在她眼里,无非就像个狐媚一般,当众哗众取宠,竟然能赢得满堂喝彩。 顿了顿,端华太后面色郑重的道,“继续吧。” 端华太后开了口,皇后的寿宴继续的进行,有了叶绫澜一舞在前,接下来孙语蝶主动上前,弹奏演唱一曲锦瑟鸣,清丽动人的歌声响彻大殿,将大殿内霎时间转换了到了另一个意境之中。 一曲完毕,殿内同样响叫好声。 和宁皇后刚想说什么,只听端华太后抢先开了口,“哀家许久没有听到如此好听的歌声了,你是哪家的千金?” 孙语蝶微微俯身,“回禀太后娘娘,臣女的父亲是孙荣,孙御史。” “原来是御史府的千金,难怪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哀家很喜欢你这个孩子。”端华太后丝毫不吝啬表达对孙语蝶的喜爱,言语之中,也暗暗讽了讽叶绫澜。 顿了顿,端华太后笑道,“皇上,这孩子温婉贤淑,哀家觉得与景儿很是相配。” 在她看来,封嘉禾是皇后的儿子,皇后同样需要一个野心十足的儿媳,而孙语蝶则不适合,思来想去,还是最适合景儿的性子。 封帝闻言,往底下的封景晨投去了一眼。 底下,苏雅芙在听到景儿二字时,藏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整个人一时有些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她很早之前,就想过会遇到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尽管做足了准备,却还是痛彻心扉。 那一日,若她没有入宫该多好,那也不会成为封帝的女人了,今日,或许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景儿,你意下如何?”封帝出声,看向封景晨。 封景晨轻轻的笑了笑,那笑中,夹杂着几分苦涩之意,他看着孙语蝶站着的位置,目光却定在孙语蝶身后的庄贵妃身上。 下一刻,他敛起所有的思绪,含笑开了口,“儿臣也很喜欢孙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便知,这桩婚事是成了。 封帝亦是大笑,“好,既是如此,朕便将孙御史的女儿,赐给你作为景王妃,于下月初八大婚。” 封景晨站起了起来,“多谢父皇。” 孙语蝶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简单轻松,仅凭一首歌,她就被赐婚给景王,成为了景王妃。 这似乎太不真实了。 但虽想,孙语蝶还是立即开了口,“臣女谢过皇上,谢过太后娘娘,谢过景王殿下。” 孙语蝶与景王的婚事促成后,其他刚刚被叶绫澜吓的不敢表演的才艺的千金们,心里头纷纷蠢蠢欲动。 和宁皇后倒是一开始就没将孙语蝶放在眼里,在她看来,秦家的秦宵雨或者秦凝薇,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就在此时,皇后忽然发现,叶绫澜几次借着喝水时,用衣袖遮挡着偷瞄着对面的封玄霆。 莫非…… 第356章 嫁给他 皇后的心里头,顿时有了主意。 接下来文忆雪等几位千金,纷纷自告奋勇出来表演才艺,但有了叶绫澜和孙语蝶在前,她们的才艺相较起来,就逊色许多。 才艺表演完,皇后只是发了赏,却没有多说其他的。 秦宵雨原本一心打着封景晨的主意,可封景晨已被孙语蝶捷足先登,剩下的皇子之中,玄王她是不敢想的,那也就嘉王和易王到了婚配的年纪,其余的皇子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还不成气候。 可嘉王的母后,令人忌惮。 这易王嘛,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唉。 秦宵雨犹豫之间,秦凝薇已经站起身来,请求表演才艺。 “原来是镇国侯府的县主,那想必定是要人刮目相看一番了。”和宁皇后似笑非笑道。 而一旁的一些嫔妃公主等等,面色则是有些的古怪。 前几日,宫里盛传,这镇国侯府的庶女,利用自己的婢女去诬陷府中嫡子,最后还将婢女以及伙夫狠心杀害,这些事情,她们可都听说了。 没想到,这个秦二小姐,年纪小小,手段却如此狠毒。 想到这些,这些嫔妃们看着秦凝薇的眼神里,越发的鄙夷了。 秦凝薇走到大殿中央时,也察觉到了这些不友善的目光,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表演好自己的才艺。 霓裳羽衣舞,是她最擅长的一支舞,那些年里,她不知对着镜子跳了多少遍,为的就是今日。 秦凝薇,你的机会来了。 随着第一道琴音响起,漫天的花瓣倾斜而下,秦凝薇围在花瓣之中,如仙子下凡一般…… 年元瑶站在后面,冷眼看着秦凝薇摆弄着一个又一个的舞姿,又往封和秦长岱等人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眼里,都满含着欣赏。 “小魔,该你了。”年元瑶将小魔从衣袖内拿了出来。 小魔嘿嘿一笑,【小主人,你终于派人家去干大事了。】 “去吧。”年元瑶勾起唇角。 前面,封玄霆将她和小魔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轻抿了一口茶水。 年元瑶看着这漫天的花瓣,心想秦凝薇算是有心了,不过也谢谢她这满地的花瓣,可以恰好的掩盖住小魔娇小的身姿。 而此时,小魔已经飞快的爬到了秦凝薇的腿边,身姿一闪,灵巧的爬进了秦凝薇的裙摆内,就在秦凝薇即将做一个最高难度的动作时,小魔张着嘴,在秦凝薇的小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 秦凝薇的小腿,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阵剧痛。 整个人往前,重重的扑倒,摔了个狗吃屎,满地的花瓣,一瞬间都跟着狼狈凌乱了起来。 秦凝薇这一摔,在场一些看不惯秦凝薇的人,顿时捂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秦长岱面色一变,眼底浮上一抹不悦之色。 封帝眼中的赞叹,霎时间也烟消云散。 就连皇子席位中的封嘉禾,也有些嫌恶的看着秦凝薇,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年锦心的影子。 这些个庶女,就是这般登不上台面。 秦宵雨忍着笑,故意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紧张的看着秦凝薇。 秦凝薇这会儿还趴在地上,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倒了? 她最擅长的舞蹈,她竟然如此狼狈的收场? 不对,刚刚明明是有东西咬了她的小腿,才会这样的,可又有谁会信呢? “凝薇,还不向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罪!”秦长岱见秦凝薇久久不动,起身喝到。 秦凝薇一愣,立即换了个姿势,跪了下来,“臣女有罪,还请皇上降罪。” “小小失误而已,倒也无妨,坐回去吧。”封帝也未多说什么,摆了摆手。 “多谢皇上。”秦凝薇立即退了回去。 回到席位后,秦凝薇只听耳边传来一道轻笑声,紧接着便是秦宵雨奚落的话语,“二妹啊,姐姐刚刚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啊,差点你就要成功了。” “你别得意!”秦凝薇咬牙,瞪了眼秦宵雨。 秦宵雨勾唇,盈盈的笑了起来。 秦凝薇坐了一会儿,小腿上还是隐约传来一些痛意,瞥了眼身边满是笑意的秦宵雨,秦凝薇抿唇,忽然惊恐的发现,这段时间,秦宵雨未免过的太顺了? 那个假冒的盼蓝,假山后面的伙夫,以及她被咬伤的腿…… 是谁在帮秦宵雨? 不,秦宵雨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和宁皇后点到了秦宵雨的名字。 秦宵雨擅长古筝,刚准备走上前去时,坐在北荒席位中的叶绫澜,开了口,“皇后娘娘,绫澜有一事想问。” “你说。”和宁皇后看着叶绫澜。 叶绫澜笑了笑,目光落在皇子席位中,“今日,是表演才艺的人,都可以有机会被赐婚给各位皇子吗?” 对于叶绫澜这直白的话语,和宁皇后倒是一时语塞,但凭着自己对叶绫澜的观察,隐隐也猜到了叶绫澜想说什么,随后笑了笑,“北荒公主这话,莫非是有心仪的皇子了?” “是啊,既然我刚刚也表演了,那我岂不是也有一次机会?”叶绫澜也不扭捏,点头应下和宁皇后的话。 对于这北荒公主的爽直与豪放,在场的一些千金贵夫人们,都替叶绫澜感到一点羞涩。 哪有女儿家如此直白的,大庭广众下说这些话。 “你看上谁了?”封帝接过话茬,面上也起了几分兴味。 叶绫澜勾起唇角,直勾勾的看向了封玄霆,“启禀皇上,我看上这位皇子了,我想嫁给他!” 话落,全场一片寂静。 在这场宴会上,一直沉默没有开过口的封玄霆,也是在叶绫澜指着自己的一刹那,眸子微微一眯,眸底浮现一抹危险的厉色。 年元瑶顿觉得要气吐血了,果然那份突然来的危机感是对的。 这个北荒公主,竟然想嫁给封玄霆? 但心头,也莫名渗出一股悲凉,如今的她,满世界的通缉令,连光明正大站在封玄霆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北荒公主,你确定吗?”和宁皇后试探性的问道。 “确定,我对他一见钟情,我心仪他,我要嫁给他!”叶绫澜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此时,众人都下意识的看着封玄霆,等待着封玄霆的回话。 下一刻,只见封玄霆幽幽的抬起眼帘,视线落在叶绫澜的身上,语气极淡的道,“本王已心有所爱,公主还请另觅他人吧。” 第357章 忘情 对于封玄霆的心有所爱,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在这大殿内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虽然封玄霆丝毫不介意那满大街的通缉令,可毕竟皇上在这里,那些通缉令就代表着皇上的态度。 想着想着,众人往大殿上看去。 果真,刚刚眉眼还含着笑意的封帝,这会儿已经变得面无表情,大殿内的气氛变的低迷。 叶绫澜也察觉到了殿内的气氛变得不对,此时一名北荒侍者匆匆上前,附在叶绫澜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叶绫澜的眼神内,也慢慢的浮上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但还是当殿笑了起来,站起身道,“没有关系,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爱上我,被我感化。” “哈哈哈,北荒公主果然豪放爽直,令朕刮目相看。”殿上,封帝指着叶绫澜,笑声爽朗,面上满是赞叹之色。 殿内的气氛顿时也缓和不少。 和宁皇后也附和着笑了起来,“臣妾还是头一次遇到北荒公主这样的女子,说不定还真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封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也要请皇上皇后娘娘多帮帮绫澜才是。”叶绫澜朝封帝和和宁皇后眨了眨眼。 封帝一听,更是笑得大声。 底下,年元瑶看了眼殿上的封帝,又看了眼对面飞扬明艳的北荒公主叶绫澜,一瞬间心情变得低落。 趁着宴会又变得热闹起来,年元瑶扯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场。 …… 出了宴场,年元瑶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觉得,这普天之下,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似乎不管到哪里,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不能以年元瑶的名义存活着,每日只能以楚月,木烟萝的身份活着。 不知是不是被大殿上热闹的情景给刺激的,年元瑶感觉到心理的最后一根防线被击倒了。 只要皇室的人在,她和封玄霆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样下去,会有结果吗? 不多时,年元瑶来到了邱永安所住的小阁楼,这里依旧人去楼空,再也没有了外公存在的痕迹。 在小阁楼里坐了一会儿,年元瑶余光忽然瞥到了几个放在架子上的酒坛子。 走过去打开,发现里面竟都有着醇香的酒。 年元瑶感到些许欣喜,抱起两坛子走,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 一口烈酒入喉,年元瑶轻轻吐了吐舌头,但又觉得味道不错,连喝了好几口。 靠坐在台阶上,年元瑶将容貌换了回来,静静的看着月色,心头涌现无数的悲凉与压抑。 一段段的往事在眼前浮现,但都是零星的碎片,无法完整的拼凑在一起,年元瑶面露颓败,她如今,甚至连自己都不是了。 “酒呢?酒呢?”不知过了多久,年元瑶看着空掉的两坛子烈酒,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此时,一道身影飞身而下,站定在年元瑶的身侧,闻到了周围的酒气后,目光落在了两坛空掉的酒坛子上。 “暖暖。”封玄霆慢慢的俯下身,看着靠在台阶上的醉醺醺的年元瑶,语气温和。 听到这熟悉悦耳的声音,年元瑶睁开眼,迷离的看着封玄霆,“封玄霆……” “嗯,我在。”封玄霆扶着她的肩膀。 年元瑶顺势靠在封玄霆的怀里,轻轻一笑,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封玄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并不是年元瑶。” 封玄霆轻轻的点头,静静的凝着她,“那你是谁?” “我呀,我是天上来的仙女哦,我叫年暖暖。”话锋一转,年元瑶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封玄霆被她这话弄的哭笑不得,满目宠溺道,“好好好,那暖暖仙女快去休息吧,要不然明日起来就得头疼了。” 年元瑶却是轻轻挣扎了一下,不愿意起来,反而搂住了封玄霆的脖子,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这么美的月色,你不想和仙女做些什么吗?比如拜个天地,把仙女娶回家?” 拜天地…… 封玄霆满面无奈,“暖暖,你醉了。” “醉了?才没有,在这里难道不是拜了天地,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夫妻了吗?封玄霆,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年元瑶说着,紧紧的抱着封玄霆,微微闭着眼。 封玄霆的心,刹那间柔软了下来,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年元瑶的发丝,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道,“好,那就拜天地,做本王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年元瑶刹那间喜笑颜开,抓着封玄霆的手,走下了台阶。 月色下,两道身影并肩站立,年元瑶莞尔一笑,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年元瑶与封玄霆面对面,同时弯下了腰。 礼毕后,年元瑶酒劲上头,已有些站立不住,在快要摔倒时,封玄霆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礼毕,送入洞房!”年元瑶神态慵懒,面上有一抹浅浅的红晕,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窝在封玄霆的怀里。 “真是醉的不轻,你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封玄霆挑眉,也是万般没想到,暖暖喝醉了酒,会变得如此反常。 年元瑶扬起小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封玄霆,“不管喝了多少酒,拜了天地入洞房,那都是应该的呀。” 说完,她已凑近封玄霆,主动的吻上了封玄霆的唇。 牵一发而动全身,年元瑶这一吻,仿若是一株小小的火苗,忽然燃成了窜天的大火,封玄霆抱着年元瑶的手,下意识的用力。 专注的凝视着年元瑶,微哑低沉的声音渐渐响起,“暖暖,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封玄霆呀。”年元瑶勾着封玄霆的脖子。 封玄霆亲了亲她的额头,极力压制隐忍着,郑重的问道,“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不后悔。”年元瑶勾唇道。 “好,后悔也来不及了。” 下一刻,年元瑶被带进了阁楼里,细密又狂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如狂风暴雨一般,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屋内,只染着一支微弱的烛火。 但微弱的光芒,还是照出了两人忘我缠绵的剪影。 在这一刻,天地万物,仿佛都在此刻静止。 情到深处,一夜春宵。 第358章 酒壮怂人胆 翌日。 年元瑶一觉睡到午时以后才醒,醒来的刹那间,宿醉之后,这会儿只觉得头痛欲裂,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浑身都是酸软不已。 “醒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年元瑶的身边传来。 年元瑶一怔,当看见身侧躺着的人后,瞳孔蓦地一缩,‘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坐起来时,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往被窝里看了一眼。 “卧槽!我我我,你你你……”年元瑶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特么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和封玄霆两个人,什么都没穿,躺在一个被窝里? “暖暖,你该不会忘记昨夜发生的一切了?”封玄霆偏眸看着她,语气之中,染着一丝揶揄,但也藏匿不住,此刻极好的心情。 年元瑶愣了愣,垂着眼眸,努力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昨夜她的确喝了不少的酒,后来,后来—— 拜天地,入洞房,酒后乱…… 好像都出自她的手笔啊…… 想到这些事情,年元瑶的小脸顿时红的快要滴血,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啊,她喝醉了酒,竟然这般的耍流氓啊,就这么主动要求和封玄霆…… “记起来了吗?”见年元瑶一脸羞赧,封玄霆唇角的弧度又扩大几分,又问了一遍。 年元瑶却有些哭笑不得,扭头看着封玄霆,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所以,想好要对本王怎么负责了吗?”封玄霆略显无辜的看着她,仿若自己真的是被强迫的一般。 “你要我负责?”年元瑶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静静的消化了一下,很快就转变成了另外一种心态,心里头忽然觉得美滋滋的。 封玄霆撩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轻的嗯了一声。 年元瑶勾起唇角,重新躺了下来,手指在封玄霆的胸口,轻轻的画着圈圈,“那,那我算是追到你了吗?” “你觉得呢?”封玄霆反问。 年元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上扬起明媚的笑意,笑眼弯弯道,“我们昨夜真的拜天地了吗?这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拜天地,入洞房,这些可都是你要求的,暖暖,难道你想耍赖吗?”封玄霆凝着她,眸中染上一丝危险的神色。 年元瑶轻轻的摇头,反而用手挑起封玄霆的下巴,面上染上几分严肃,“既是如此,那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以后不准再和那个北荒女子眉来眼去的!” 封玄霆听后,面上浮现一抹的无奈,好笑道,“昨夜是吃醋了,才会喝那么多酒?” “吃醋?那是什么?没吃过!”年元瑶被戳中心事,连忙否认,扯过一旁的被子,拿被子盖住了脸。 封玄霆侧身,重新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暖暖,我们只能是彼此的。” 轻轻的语调,却带着重重的承诺。 年元瑶静静的看着封玄霆,眸中带着深深的眷恋,轻轻的点下了头。 室内,一室温情。 …… 阁楼不远处,秋海棠与白峰魁站在那里,看着一天一夜没有出过阁楼的封玄霆与年元瑶,秋海棠的眸中,闪现浓浓的怒意。 “那个妖女,到底还是染指了主上,我们真的要坐视不管吗?”秋海棠气恼不已。 “主上做事一向容不得我们质疑,海棠,别再纠结此事了,不会有好处的。”白峰魁叹气,劝慰着秋海棠。 秋海棠听闻这话,眼神越发的阴冷,“主上布局了这么多年,即将完成大业,这会儿凭空冒出来一个圣灵族妖女,定然是有蹊跷的,我们必须想办法,让那个妖女远离主上才是。” “那你有法子吗?”白峰魁问。 秋海棠沉默半晌,握了握紧手中的九节鞭,“总会有机会的。” …… 封玄霆与年元瑶一起回玄王府时,两人满面春风,众人都发现了一丝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进了青玄阁,凌音便一脸八卦的凑了上来,“王妃,王妃,你和殿下消失了一夜,去了哪里呀?” 一旁,封玄霆听到这话,眸中闪露一抹愉悦,但很快便收起,往书房走去。 凌汐和凌潮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几分了然。 封玄霆不在,凌音更是大胆,指着年元瑶脖子上露出的一抹痕迹,“王妃,你的脖子怎么弄伤了,都有淤青了。” “你……”年元瑶一时语塞。 凌音眨着眼,一脸好奇单纯,“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年元瑶说完,匆匆跑回了房间。 凌音留在原地,一脸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呀? 此时,玄王府大门口。 叶绫澜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今日的她身着一件宝蓝色的修身锦裙,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下了马车后,引来不少路过的百姓驻足围观。 今日一早,他们都听说了,北荒来的公主在皇后的寿宴上,大胆向玄王殿下求爱,惹的皇上龙颜大悦。 这会儿,玄王府门口来了个这么一个艳丽脱俗的女子,想必就是她了。 “我家主子是北荒公主,特意前来拜见玄王殿下,还望通报一声。”叶绫澜的侍女兰朵上前,对着门口的侍卫道。 两名侍卫听到后,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面带歉意,“很抱歉,王爷吩咐过,不见北荒公主。” “什么?你们也不把我们公主放在眼里了吧?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兰朵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把叶绫澜放在眼里的人。 说了一半时,叶绫澜轻轻抬手,示意兰朵闭嘴。 站在门口,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吃了闭门羹的叶绫澜倒也不觉得丢脸,反而笑着看向两名守门的侍卫,“既是如此的话,那我明日再来,明日再不见我,那我就后日来,我想玄王殿下总会要出门的。” 叶绫澜这话,在一旁的百姓们听来,只觉得十分的动容—— “真是可惜这位公主了,谁不知道,玄王殿下公开表示,所爱之人是年府的年元瑶啊。” “那年元瑶如今是被通缉的罪犯,玄王殿下和她,不会有结果的。” “是啊,玄王殿下要是怜取眼前人就好了。” “……” 叶绫澜待了一会儿后,便重新坐进了马车里,坐进马车后,脸上的笑意顿时敛起,面上浮上了一层的冰霜。 “兰朵,让你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马车外,兰朵嗯了一声,“早上巴洛已经给了消息。” “你进来。”叶绫澜让兰朵坐进马车里。 兰朵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进了马车里,进了马车后,兰朵弯着腰站在一边,恭敬的道,“那个叫年元瑶的,是玄王殿下的心爱之人,但已经消失了许久,连满世界的通缉令都找不到她。” 叶绫澜微微眯了眯眸子,没有开口。 “公主,依奴婢看,不如直接给玄王下情蛊吧?”兰朵提议道。 叶绫澜微挑眉梢,唇角扬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来,“时机未到。” “是,公主。”兰朵不敢再说什么。 “让巴洛继续去查那个年元瑶的下落。”叶绫澜道。 兰朵点头。 第359章 震荡四海 一连几日,年元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玄阁里,甚至连膳厅都很少去,都是让人送到自己的房里。 这会儿房间里,年元瑶趴在床榻上,撅着小嘴不满的瞪着身边正在给她揉腰的人,“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吗?我这几天腰酸背痛的,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是本王的错,本王下次注意。”封玄霆手轻轻的覆在她的腰上,心底有些许的愧疚。 这几日,他差点忘记了,她不过是个刚出阁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下次?哼,没正式成婚之前,你都不许再碰我了。”年元瑶轻哼一声,唇角却偷偷扬起一丝笑容。 封玄霆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小脸,“好,不碰你不碰你。” “我听说,今日那个北荒公主又在门口等你了,你确定不要去见她一眼吗?”一想到那个叶绫澜,年元瑶那股危机感,又冒了出来。 这个女子,不同于盛昭雪,她就像朵美丽的食人花一般,会让人被她的外表迷惑,再一口吞噬。 “本王去见她,你不会吃醋吗?”想到那夜醉酒,封玄霆的眼内,浮上一层笑意。 “……” 年元瑶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沉默。 也不知何时何地,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用年元瑶的身份,站在封玄霆的身边,告诉天下所有人,这个男人是她的。 “叩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温情。 “殿下,云公子来了。”凌潮的声音在外响起。 “你先去吧,我再睡会儿。”听是云韶来了,年元瑶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封玄霆微微颔首,“记得先吃饭。” “嗯。”年元瑶懒洋洋的答道。 封玄霆出了房间后,面上的柔色顿时敛起,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去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书房,云韶正在那里等着,见到封玄霆后,开门见山,“时机已到,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封玄霆微微拢了拢紧拳心,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 …… 三日后,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出,震荡四海。 街边的不少的说书先生,都在说着同一个故事—— “这灵仙炉啊,相传是由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是个炼制百药的仙炉,积聚千年来无数仙药的灵气,能炼出旷世神药,并且还有一股强大神秘的力量,兴许可以毁天灭地。” “据说啊,上一个得到灵仙炉的人,炼制出了无数的仙丹宝药,最后直接飞身成仙了啊!” “也有人说,得灵仙炉者得天下!诸位,想听更多关于神器灵仙炉的事情,且听下回!” “……” 随着神器灵仙炉的消息传出,江湖上许多隐世许久的家族们,也纷纷的出动,大肆的搜寻灵仙炉的下落。 关于灵仙炉的传闻,他们多少都听说过。 可这一次,这个消息来势汹汹,让人一时无法辨别真伪。 保险起见,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免被他人夺去神器。 这段时间的江湖,尤为的精彩,到处都有人在搜寻着灵仙炉的下落,生怕被人捷足先登。 此时,明煌酒楼的雅间内,年元瑶坐在窗边,听着楼底下关于灵仙炉的各种声音,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她知道,这个消息是封玄霆传出的。 只是她低估了如今的场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怕会非常的热闹,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应付了。 有些事,她也要抓紧了。 此时,雅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秦宵雨独自一人走进雅间后,便关上了门。 “木烟萝,让你久等了。”进门后,秦宵雨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年元瑶。 年元瑶指了指一边的床榻,“衣服脱了,躺下吧。” 秦宵雨会意,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木烟萝需要继续帮她治疗狐狸气,若不然的话,她的狐狸气会复发。 这段日子,她过的比从前任何一天都要轻松,这些都托了木烟萝的福。 年元瑶拿出银针,每施一针,都要用内力压制着,虽然有些疼,但还可以忍受。 “可有什么要告诉我?”年元瑶问她。 秦宵雨顿了顿,点了点头,“这几日,我父亲和孟将军的二公子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的地点都在我父亲的书房里,然后孟公子又会从后门走。” “二公子?”年元瑶对孟家只有一点点的印象。 孟将军当初和外公是手下,孟将军膝下三子,大公子孟衍是如今是军中少将,二公子孟锡同样是军中少将,三公子孟瑕则是从文,据说也参加是今年的状元考试。 “是啊,我听说,孟将军这些年身子亏损厉害,近段时间,已经渐渐将兵权交给了两位公子,所以我在想,我爹是不是想与二公子结盟,扩大自己的势力。”秦宵雨猜测道。 原本,她是不愿意和年元瑶分享这些事情的,可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她也渐渐的开始心冷。 父亲眼中,只有权力。 秦凝薇被封了县主,即使父亲知道她陷害了大哥,可还是无动于衷。 前两日,她更是偷听到父亲和姚氏的谈话,说是要想办法,让秦凝薇嫁入嘉王府,更是说她秦宵雨是个软和的性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注定不会帮到镇国侯府什么。 既然如此的话,那也休怪她不讲情面了。 “我知道了。”年元瑶听着秦凝薇的话,心里头渐渐有了主意。 军权,可是最不该碰的东西啊。 封帝那人,远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秦长岱此举,也不知是不是在自掘坟墓。 替秦宵雨敷上膏药后,年元瑶收起了药箱,“还是老规矩,半个月后再次上药。” “多谢你。”秦宵雨感激的点了点头。 “行了,我走了。”年元瑶说完,便往外走去。 秦宵雨也跟在年元瑶的身边,两人一起下了楼,从酒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酒楼的后门是个暗巷,年元瑶刚走了几步,迎面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的地上,手里捧着一本诗书。 君逢? 他怎么在这里? 年元瑶看了眼四周,这个暗巷狭小,但却十分幽静,还能遮风挡雨。 也不知道,怎么被君逢找来的这里。 秦宵雨见到了君逢,眼露一丝的嫌恶,见他挡了自己的路,上前道,“穷书生,快让开,你挡路了。” 君逢忽然听到了声音,微微一愣,抬头见到两位陌生的姑娘后,立即站了起来,弯了弯腰,“对不起对不起。” “哼,一副穷酸的样子,就你这样子,还指望能……” “君逢,是你啊!”年元瑶适时打断了秦宵雨的话。 话一出,君逢和秦宵雨皆是一愣,满目诧异的看着年元瑶。 第360章 俏书生 君逢看着面前这张完全陌生的脸,稍稍愣了一下后,发觉这声音,这声音不是楚月公子的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每次见楚月公子,都是不一样的容貌,而且今日竟然是女装? 这楚月公子,莫非是有这种癖好? 一旁,年元瑶身边的秦宵雨这会儿也有点傻了,木烟萝和这穷书生认识? 看这态度,好像还挺熟的。 什么情况? “见过姑娘,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君逢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年元瑶了,只唤了一声姑娘。 年元瑶微微点头,笑着道,“复试快开始了吧?你还好吗?” “托姑娘的福,一切安好,再过两日便是复试了。”君逢语调谦卑道。 “那就祝你好运,这明煌酒楼的二楼最里面一间,长期被我包下了,你去那里看书休息吧。”年元瑶指了指身后的酒楼。 君逢又是一怔,连忙拒绝,“姑娘已经帮了君逢很多忙了,君逢不敢再受姑娘恩惠了。” “不急,等你考得一个好名次,再来报答我。”年元瑶勾唇轻笑,拍了拍君逢的肩膀,从君逢的身边走过。 秦宵雨立即跟在年元瑶的身后,经过君逢的身边时,浅浅的看了君逢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木烟萝的缘故,这会儿看着这个书生,也没有那么穷酸了,反而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一副俏书生的模样。 俏书生? 秦宵雨一下子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惊到了。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想罢,秦宵雨连忙迈着小步子离去。 原地,君逢看着年元瑶远去的背影,抓了抓脑袋,轻声嘀咕一句,“到底是公子还是姑娘?” …… 连过几日,灵仙炉现世的消息持续在南夏大陆发酵。 不仅遍布江湖,更是传遍宫中。 此时,御书房内。 封帝一脸严峻的看着自己的隐卫之首秦宁,“打探的如何了?” “回禀皇上,这个消息来势汹汹,已有许多江湖族人出马去搜寻,属下查了查消息的来源,据说是卧云山的善云大师卜算了天象,算出来的消息。” “善云?这老道朕倒是听过些许。”封帝仔细想了想道。 秦宁微微点头,“属下也曾去卧云山,发觉卧云山上,已经设了阵法,一般人无法轻易靠近。” “继续去查,有消息立即来禀报朕,不得已时,朕会亲自出马。”封帝的眼眸的神色,暗沉了几分。 灵仙炉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只有拥有了灵仙炉,他才可以炼成长生不老,金刚不死之身,这样的话,这整个天下,永永远远都是他封牧一个人的。 他便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无人可以匹敌。 他迟迟不立太子,也就是这个原因。 即便是自己的子嗣,也不准惦记他的这个位置。 秦宁看着封帝身上传来的危险神色,没有多做逗留,立即闪身离去。 而另一边,祥云殿内。 和宁皇后听着巫医阎安汇报来的消息,眼中也迸发了浓浓的喜色。 “灵仙炉,灵仙炉,若是本宫得到了灵仙炉,本宫岂不是就可以药到病除了?”已经做好了必死准备的和宁皇后,忽然在这一刻里,看到了曙光。 “是啊,灵仙炉的消息突然震荡四海,估摸着十有八九是真的。”巫医阎安附和道。 听闻,和宁皇后忽然大笑了起来,但笑了几声后,便开始重重的咳嗽,“阎安,传本宫密令,快点让石无暇派出千秋殿的弟子们,去打探灵仙炉的下落,若是石无暇替本宫找到了灵仙炉,本宫愿意许他任何承诺。” “皇后娘娘放心吧,石盟主在得知消息后,已经派了人去查了。”巫医阎安谄媚的道。 他们千秋殿,虽是个江湖组织,但要在江湖立足,必须有个强大的靠山。 而和宁皇后,便是他们立足南夏大陆最大的靠山。 若不然的话,凭他们千秋殿的本事,何需被这么一个女人使唤的跟狗一样,还不是因为她是皇后。 而他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也是奉了石无暇的命令,要是和宁皇后死了,再找新的靠山,就难了。 “那就好。”和宁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顿了顿,瞥了眼阎安,道,“本宫前几日寿宴新得了一对琉璃明珠还不错,你拿去吧。” “多谢皇后娘娘。”巫医阎安笑着道谢。 …… 月仙殿。 “温嬷嬷,景王与孙小姐的婚事,如今筹备到哪一步了?”月仙殿里,苏雅芙靠坐在贵妃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清酒,轻轻的抿了一口。 温嬷嬷在一旁看着这样的苏雅芙,有些的心疼,“贵妃娘娘喝醉了,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看着苏雅芙从小长大,跟着她一起入宫到现在,早已将苏雅芙看成自己的女儿,如今又怎会不知苏雅芙心里头的痛苦。 当初得知苏雅芙要入宫为妃时,她也偷偷哭了好几天,差点哭瞎了眼。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要陪伴一个比自己爹年纪还大的男子,这该多痛苦。 “本宫没有醉,温嬷嬷,再去给本宫倒一下酒来,只有喝了酒,本宫似乎才能看见他。”苏雅芙微微闭了闭眼,泪水涟涟。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的捉弄她? “贵妃娘娘,别说了,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温嬷嬷说着,作势要扶起苏雅芙,往里殿走去。 苏雅芙靠着温嬷嬷,眸子半睁半合,最后往里殿走去,躺了下来。 “元瑶呢,有她的消息了吗?”苏雅芙问道。 温嬷嬷听罢,无声的摇了摇头。 “你先退下吧。”苏雅芙道。 “好,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温嬷嬷说完,替苏雅芙掖好了被子,往外走去。 苏雅芙喝了酒,没过一会儿,便轻轻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夜半子时。 喝了酒的苏雅芙醒来有些的渴,但她也没有叫温嬷嬷,而是自己起身倒了杯水喝。 喝了水后,苏雅芙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房间里的一扇窗户上。 也不知是想的什么,苏雅芙今日有些小小的任性,裹了件披风后,便翻窗溜了出去。 溜出去后,苏雅芙心中暗想,她这做派,实在不像是个贵妃。 若是被皇后看见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想虽想,苏雅芙还是继续往前走着,刚走两步,苏雅芙的脚步便静止在了原地,睁大着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墙角边站着的人。 “景王……” 第361章 心法 封景晨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刻看见苏雅芙,此刻的她身穿着一件绒白色的皮肤,一头青丝披在肩头,面上不施粉黛,看起来格外的温顺甜美。 在见到苏雅芙的这一刻,封景晨下意识的低下头,往外走去。 见封景晨要走,苏雅芙竟也鬼使神差的追了上来,“等等,景王等等……” 可封景晨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着。 苏雅芙在后面追着,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个石块绊倒,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前面,封景晨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停下了脚步,一回头见到跌坐在地的苏雅芙,瞳孔骤然一缩,回过身去,上前叫苏雅芙扶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封景晨垂着眸,有些手足无措,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关切。 苏雅芙痴痴的看着封景晨,拧了拧眉,“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此, 是想来找我的吗?” “……”封景晨仿若被戳中心事一般,一时无言。 两人一时都静谧无言。 印象里,他们是第一次这般的亲近。 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剩余的酒劲,苏雅芙壮着胆子开了口,“景王,你是来找我的,对吗?不然的话,这个时辰你站在这里,算什么呢?” “娘娘,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封景晨拧着眉头,反问着苏雅芙。 听闻,苏雅芙却是伸手,抓住了封景晨的衣袖,“景晨,你不知道,在这宫中的两年里,我每日都在幻想着,如若那一日,我被赐婚给你,如今的我,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封景晨听着苏雅芙内心的剖析,眼底露出一抹震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幻想,何尝不是他这两年里的幻想。 那场宴会,他对苏雅芙一见钟情,下定决心要请求父皇赐婚,却没想到,父皇也看上了她。 而今,他即将迎娶孙语蝶,心里面却还是无法释怀,今夜才鬼使神差的来了月仙殿的偏门,却没想到被她撞见。 也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的一番话。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该再给彼此希望。 “贵妃娘娘越界了。”封景晨最终满面疏离的开了口。 一声贵妃,让苏雅芙回到了现实之中。 是啊,她是庄贵妃,不是景王妃。 她一个被封帝宠幸过的女人,怎么配的上封景晨? “本宫今日喝了不少的酒,看来是喝糊涂了。”苏雅芙自嘲的一笑,松开了抓着封景晨衣袖的手。 “景王殿下快走吧,再晚会有巡逻的侍卫路过了,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苏雅芙补充道。 封景晨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月色下小脸苍白,毫无血色,面上虽然含着笑意,眼底却染满悲凉之色。 这一瞬间,封景晨的心底闪过一股冲动。 他想,带着她一起,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可是,她会愿意吗? “贵妃娘娘,你……” “你们几个,去那边搜罗一下,贵妃娘娘的宫殿里,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话刚说了一半,传来了侍卫头的声音。 苏雅芙立即起身,环顾了眼四周,这地方并不好躲藏,眼见巡夜的侍卫们已经走了进来,苏雅芙灵机一动,拉着封景晨,翻窗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封景晨被她这大胆的举动给吓到了。 深更半夜,他来了庄贵妃的寝殿里,这是要人发现,他们两个都活不成。 “他们过会儿就走,你等等自己找时机溜走吧。”进了寝殿,苏雅芙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 封景晨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封景晨离开。 封景晨走后,苏雅芙一直隐忍在眼眶里的泪,簌簌的流下。 怎么办啊,是她配不上人家。 …… 年元瑶在府中待了几日,想去打探一下科考的事情,想要出门却听说叶绫澜在门口等着封玄霆。 想起叶绫澜这个人,年元瑶有些的头大,许久没碰到这么难缠的女人了。 可偏偏所有皇城的人都知道叶绫澜在追求封玄霆,绝大部分的人,对她持有赞赏的态度,觉得这北荒公主,是个敢爱敢恨之人。 年元瑶有些没辙,召唤来了赵即墨和花染眉夫妇。 “这北荒公主是北荒一族这些年来,培养出的一颗好苗子,据说她擅长养蛊,各类蛊术都不在话下,所以少主还是要小心为妙。”赵即墨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告知给年元瑶听。 年元瑶听后,不悦的拧起了秀眉,“怎么又是个养蛊的,那封玄霆岂不是又很危险?” “为什么是玄王殿下,少主不担心自己吗?”花染眉不解的问。 “我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我不怕她。”年元瑶一本正经的道。 一听,赵即墨和花染眉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的惊叹,百毒不侵,这该是多逆天的体质啊? 不愧是少主,就是厉害啊。 “有什么办法解决她吗?”年元瑶问。 花染眉听后,挑了挑眉,“少主既然讨厌她,咱们自然是有办法对付她的,尤其是她这种巫邪之人,我们圣灵族,简直就是她的天敌。” “你的意思是?”年元瑶一时没明白。 “圣灵族有一套心法,只对巫邪之人管用,会让他们头痛欲裂,在短期内,内力褪去大半,要修养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恢复。”花染眉仔细解释道。 一听这心法,年元瑶顿时来了兴趣,“这么神奇,那快点对那个北荒公主试试,我可不想再看见她了。” “少主发话了,属下必定竭力去做,少主等着,属下这就去解决那个北荒公主。”夫妇俩说完,立即闪身离去。 …… 与此同时,等候在玄王府门口的叶绫澜,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音调,如魔音一般,不断的充斥在她的耳边。 叶绫澜刹那间觉得头痛欲裂,扶着兰朵,“快,扶我去马车上。” 兰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头一惊,连忙扶着叶绫澜坐上了马车。 马车内,元气大损的叶绫澜痛苦的捂着头,紧紧皱着眉头,咬牙道,“怎么会这样,有圣灵族的人出现了。” 第362章 严寒之地 兰朵跟着叶绫澜许久,对于一些神秘的古族也都耳濡目染,听到叶绫澜口中的圣灵族后,面上也露出浓浓的诧异。 “圣灵族?他们不是隐世多年了吗,难道这次也出山了?”兰朵不解的问。 叶绫澜这会儿晕眩的厉害,但还是强忍着,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了玄王府的匾额上。 “难道,玄王和圣灵族的人有牵连?”叶绫澜喃喃道。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 年元瑶见叶绫澜果真走了,这才放心的和凌音一起,出了玄王府。 “王妃,这几日,王爷都是宿在你房里的哦。”凌音挽着年元瑶的手臂,一脸八卦的凑近年元瑶,语气中染着另一层意思。 “……”年元瑶脚步一顿,脸上浮现一层红晕,羞赧道,“你在胡说什么呀,你一定是看错了。” 凌音挑了挑眉,捂嘴一笑,“看错了?那难道不是王爷,是其他男子?” “哎呀,凌音,你现在学坏了。”年元瑶吐槽一句,也没再否认。 凌音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看到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我们做属下的,也就高兴了。” 年元瑶眸染笑意,和凌音一起往前走着。 走了几步,年元瑶想起科考一事,“文状元考试的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据说要等十日呢。”凌音道。 年元瑶会意的点头,视线放回到前面的街道时,蓦地瞥见了一道身影,正缓步走进一旁的一家茶楼。 “走,我们去喝茶。”年元瑶见此,立即拉着凌音进了茶楼。 进了茶楼后,年元瑶和凌音也要了一个包厢。 坐下后,年元瑶轻轻的摸了摸衣袖里白白的脑袋。 白白当即竖起耳朵,仔细的查探着周围细密的声音,最后定格在了某一处,白白顺势将那密音传给了年元瑶。 此时,年元瑶喝着茶,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对话声—— “孟大少可真是大忙人啊,想请你喝杯茶,简直难如登天。”一道笑声传了过来。 “相爷请明说吧,有什么事?”孟大少孟衍疏离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拧了拧眉,竟然会是丞相盛清辉。 盛清辉喝了口茶,缓缓道,“老夫听闻,孟老将军重病,卧床不起,也不知道以后偌大一个孟家,会交给谁掌权呢!” 要知道,孟家三子,可都是嫡出。 “这是我孟家之事,似乎与相爷无关吧?”孟衍微微抬眼,扫了眼盛清辉。 “明人不说暗话,老夫听说,孟二少这段日子,私下与镇国侯走得很近,想必已经开始为自己筹谋起来,大少爷确定自己可以与镇国侯较量吗?”盛清辉将自己打探到的,告知给了孟衍。 自从护国公府被扳倒后,秦长岱近来风头鼎盛,也渐渐的搞了不少的小动作,拉拢了不少的官员。 他身为丞相,若是不给自己留点后路,只怕某一日自己就是下一个年成明。 而秦长岱狼子野心,拉着孟锡结盟,只怕是已经想瓜分半壁江山了。 封帝近来,心思也大多不在朝堂之上,越加的宠溺庄贵妃,只怕已经沉溺于美色之中。 “相爷这话的意思,是要与在下结盟?那么相爷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斗得过镇国侯呢?”孟衍看着盛清辉,语气之中,染着一丝的讥诮,似乎完全不将盛清辉一个丞相放在眼里。 盛清辉也没想到孟衍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嗔怒道,“一个秦长岱,我还不放在眼里,当初要不是我帮了他,你以为他能扳倒年家吗?” “多谢相爷的抬爱,只是在下已经与人有约,如今不便再和相爷结盟了,相爷还是另择对象吧。”孟衍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盛清辉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你已经与人结盟,那人是谁?” “无可奉告。”孟衍淡道。 “你!孟衍,你可别后悔!”盛清辉有些受挫,不悦的站了起来,作势便要往外走。 孟衍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盛清辉,提醒一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相爷何必要做那鹬蚌呢?” “……” 盛清辉一愣,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了雅间的门。 年元瑶见那头的对话停了下来,随手拈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发现如今的局势越发的复杂。 又坐了一会儿,年元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的吵杂声,探头窗外看去时,只见楼下坐着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似乎也是某个组织的人。 这几个人坐下后,便开始聊了起来,“第一手的消息,今早卧云山上那老道传来消息,说是卜算天象,算到灵仙炉正困在一个严寒之地,被寒冰覆盖着。” “严寒之地,倒是有不少,也不知他说的是哪里。” “那老道说,在天烬国的边境,所以这会儿,大部队都在往天烬国去,咱们吃完得抓紧时间赶路了,以免被人先找到。” “那老道的话能信吗?” “信不信都由不得你了,试试吧。” 年元瑶坐在上头,将这些话,清楚的听了进去。 这是真消息,还是封玄霆那里散布的假消息? “凌音,我们先走。” 年元瑶想罢,匆匆的离开了茶楼,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回到王府后,封玄霆正不在府里。 年元瑶静坐了一会儿后,召唤了赵即墨和花染眉。 “确有此事,那卧云山的善云大师,虽是个财迷,但卜卦却是极准,想必不会有假。”赵即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见是真的消息,年元瑶莫名有些的激动。 花染眉也趁机开口道,“若不然的话,少主也去看一眼吧,正好我们圣灵族也在那里,族中弟子们,也都可以拜见一下少主了。” “我需要和玄王商量一下。”年元瑶道。 赵即墨和花染眉听后,点了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年元瑶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封玄霆,反而是凌潮出面,禀报道,“启禀王妃,王爷临时有事,需要外出几日,还请王妃在府中等几日。” “他去哪了?”年元瑶拧眉。 “王爷走得匆忙,属下也不清楚。”凌潮道。 几乎是第一反应,年元瑶想,封玄霆恐怕也是得到了消息,这会儿正去了天烬国。 年元瑶又一次召唤了阴阳仙眷。 “我们也去天烬国。” 第363章 不服 有了沐月紫麟在身边,去天烬国的路途缩减了大半,短短半日时间,年元瑶便和阴阳仙眷一起,抵达了天烬国境内。 到了天烬国境内后,赵即墨和花染眉便直接带着年元瑶,去了天烬国的月明山,圣灵族的所在地。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少主,你看属下演示一遍进入结界的方法,这样你下次就可以直接来了。”花染眉站在结界前,催动真气。 年元瑶一把抓住了花染眉的手臂,“等等……” “少主,怎么了?”花染眉不解的问。 “算了,没什么,你继续吧。”年元瑶深吸一口气道。 原本,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圣灵族所有的人,但眼下,似乎也没什么退路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好好带领着圣灵族,将圣灵族延续下去。 花染眉解开了结界后,对年元瑶做了个‘请’的动作,“少主,请。” 年元瑶记下了开启结界的方法后,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年元瑶蓦地能感觉到阵阵灵气扑面而来,似乎这里面的每一缕微风,都染着一丝丝的灵气。 结界内,与楚家的云之山庄大同小异,面前有着一长排的石阶,一弯新月照过琉璃般的角楼,给整座楼阁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将眼前的一切,显得神秘而安静。 花染眉一路带着年元瑶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一间大厅里时,此刻的大堂里已经站满了等待年元瑶的人。 “即墨,染眉,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位,这位难道就是……” 大堂内,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快步上前,紧张的看着赵即墨和花染眉,最后视线落在了他们二人中间的年元瑶身上。 此时此刻,堂内其他的圣灵族部下们,目光也都紧紧的盯着年元瑶,眼内神色不一,思绪复杂万千。 “大长老,属下们总算不负所托,将少主带了回来。”赵即墨恭敬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在对老者说话时,语气内也是满满的激动。 “好好好,太好了!”大长老连连点头,走近了年元瑶几步,上下打量了年元瑶一眼。 发现她的眉宇之间,与邱永安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年元瑶被这么看着,对着大长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旋即,只见大长老忽然一个俯身跪了下来,尔后一干部下,也都跟着大长老跪了下来。 “请少主上座,接受圣灵族所有部下的跪拜仪式。”大长老抬眸,苍老的眸子睨着年元瑶。 年元瑶抿唇,抬步走向了大堂中间的宝座,缓缓的坐了下来。 坐下的一刹那间,年元瑶感觉到了压在一股沉重的力量,一股浓重的使命感。 而周围也涌现一团白色的灵气,将她牢牢的包围在了宝座的中央,似是在给她洗礼着。 “九天玄女,神威所到,福佑生人,肃清魔魅!尔等拜见少主大人!” 九天玄女? 年元瑶听到这个称号,稍稍愣了一下,往赵即墨和花染眉看了过去。 却见两人对上年元瑶的视线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年元瑶心里一个咯噔,这称号,似乎有点狂妄啊! 一众部下拜见过后,年元瑶只留了几个主心骨在这里。 “少主,这位是咱们圣灵族的大长老,大长老和老主子,也就是您的外公,是老友了。”花染眉介绍道。 年元瑶轻轻的点头,从刚才来时,就已经看出大长老德高望重,在圣灵族地位不一般。 “这几位,是咱们圣灵族的四大王牌,一般不轻易出手,否则江湖必是一片腥风血雨。”花染眉介绍另外三男一女。 那三男一女只是淡看了年元瑶一眼,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 年元瑶倒也无所谓。 来了圣灵族后,年元瑶发现这个地方没有让自己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应,反而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少主一路累了吧,不如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早些休息吧。”大长老满目慈爱的看着年元瑶,温声开口。 年元瑶嗯了一声,应下了大长老的话。 在年元瑶去用膳后,四大王牌之聚在一起,面色却都不好看。 不多时,谢子渊先不满的开了口,“没想到,新任少主竟然会是一个黄毛丫头,这是在开玩笑吗?” “你自己都是一个黄毛小子,还说人家,不害臊吗?人家好歹可是九天玄女,你能比吗?”百里逸接下了谢子渊的话,可话中却带着一丝对年元瑶的嘲讽之意。 一旁,容竹与苏淡如对视一眼,两人相对年长一些,遇事也沉稳冷静一些。 “都少说两句吧,没看见大长老对她很满意吗?万一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四大王牌唯一的女子苏淡如静静的开口。 “淡如姐,可那丫头,做我们的少主也实在太草率了!”谢子渊愤愤出声。 容竹瞥了眼谢子渊,“行了,别说了,姑且让她先做几日少主看看,若是她德不配位,自有人会拉她下马。” 说完,几人再不多说什么了。 在四大王牌走后,赵即墨和花染眉从一旁走出,花染眉看了眼自家相公,叹了口气,“这些人都不服少主,只怕少主在这里还要碰壁。” “娘子,你慌什么,你忘了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少主?这几个小子也就是皮痒欠收拾,等少主出手了,自然会心服口服的。”赵即墨对四大王牌很是了解,虽然嘴上说着不满,但对圣灵族,可都是忠心之人。 少主想要在圣灵族立足,恐怕要先让这些人真正的信服。 “相公,你说的对!我相信少主,何况少主身边还有神兽灵兽护体,这几个家伙,也讨不到便宜!”花染眉顿时来了劲。 …… 年元瑶被安顿在了一间上好的房间里,房间内自带一座大院,院内带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被温热的池水包裹时,年元瑶体内的寒意渐渐褪去。 “紫麟,今日你在暗处都看见了吗,他们是不是都不服我?”年元瑶靠着池壁,将沐月紫麟召唤了出来。 沐月紫麟趴在年元瑶的身边,看了眼她,【需要我去将他们都解决了吗?】 “不必,他们对我没有恶意,只不过是看我年纪小,未必信服我吧。”年元瑶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来了圣灵族,还要面对这些。 沐月紫麟听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爪子轻轻地摸了摸年元瑶的后背,算是安慰年元瑶。 第364章 惩戒 在圣灵族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花染眉便带着两名侍女进来,给年元瑶梳妆穿衣。 如今年元瑶回了圣灵族,一切排场都是必不可少。 “少主,这两名侍女是大长老亲自挑选来服侍你的,你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属下去给少主更换。”花染眉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侍女。 年元瑶看了眼她们,相貌清秀,一眼看去倒是让人觉得舒服。 花染眉对那两人使了个眼色。 “奴婢紫安,奴婢海露,见过少主,少主万安。”两个侍女跪了下来,向年元瑶请安。 “你们起来吧。”年元瑶道。 侍女们道了声谢。 两个侍女拜见过后,花染眉适时上前,捧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递到年元瑶的面前,“少主,你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的话,属下命人再去修改。” 年元瑶伸手接过,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花染眉一同跟了进去前去帮忙。 不多时,年元瑶从屏风后面走出。 年元瑶身着一件白色团蝶雪绢锦裙,外披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薄纱,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宛如明珠生晕,令人移不开眼。 花染眉看了眼年元瑶,连连咋舌称赞,“不愧是我们圣灵族的少主,真的是我们圣灵族最大的牌面,换上这衣服后,宛如天仙下凡一般,属下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比少主还要美丽的女子。” 年元瑶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紫安和海露上前,一左一右的给年元瑶梳妆,年元瑶注意到了桌前多了个锦盒,锦盒内放着一鼎熠熠生辉的银冠,银冠做工精致,中间镶刻着一颗硕大的琉璃珠,璀璨夺目。 当银冠戴在年元瑶发髻上后,年元瑶整个人的明艳又添了几分。 由于圣灵族少主的回归,族内众人需每日早晨在大堂里参加族中例会,处理族内大小事务。 在来的路上,年元瑶已经听花染眉介绍过流程。 在踏进大堂的那一刻,年元瑶可以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族人们也在此刻,站的整整齐齐的。 唯有四大王牌,慢了一步。 年元瑶一步步走向宝座,谢子渊在年元瑶经过自己的身旁后,悄悄的抬起了头,连自己都没发现,看着年元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惊艳。 很快,谢子渊又低下了头,嘴里嘀咕一句,“花里胡哨,花拳绣腿。” 苏淡如拉了拉谢子渊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 容竹和百里逸也都看了谢子渊一眼,没多说什么。 年元瑶坐下后,扫了眼底下的人,“近来江湖上关于灵仙炉的传闻愈演愈烈,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嗤,这种荒唐的传闻,少主莫非也信?”谢子渊嗤笑一声,眼中带着一层鄙夷。 “子渊,不可对少主无礼!”赵即墨回头,瞪了眼谢子渊。 谢子渊无谓的一笑,“属下说的都是事实,不过都是传闻而已,有什么可深信的?” “住口,跪下!”大长老一个恼怒上前,手中的权杖一挥,打在谢子渊的小腿处。 谢子渊腿一软,跪倒在地,面上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不爽。 “子渊年纪尚小,不懂规矩,出言顶撞少主,请少主定夺。”大长老请示年元瑶。 年元瑶听着这话,便知大长老不是真心想让自己处罚谢子渊,但还是勾唇笑着道,“既然年纪小不懂事,那该有的惩戒也必不可少,否则怎么懂事呢?” 话一出,底下的众人皆是一怔。 原以为年元瑶会听懂大长老的意思,宽恕谢子渊一次,毕竟谢子渊今年刚满十八,却能位列四大王牌之一,是因为他的机关术超绝,这世间无人能比拟,才能在圣灵族有此地位。 因此就连平日里最是威严的大长老,也会特别关照谢子渊一些,也造成了谢子渊如今这等脾性的原因。 “少主,子渊他……”苏淡如想替谢子渊求情。 谢子渊抬起手,看了眼苏淡如,“淡如姐,不必替我求情,不就是处罚么,子渊不怕。” “有骨气,我欣赏。”年元瑶微挑眉梢。 接下来的例会,年元瑶只随便说了几句便解散了,结束之后,特意叫上谢子渊跟着自己。 谢子渊一路跟着年元瑶,路上,年元瑶也有些无聊,问起,“你多大了?看样子还没及冠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再小也不会比你小。”谢子渊哼唧了一声。 “你这是在夸我年轻吗?谢谢。”年元瑶扬唇浅笑,顺势应下了他的话。 听闻,谢子渊有种气的要跳脚的感觉,他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气。 死女人,给小爷等着! 年元瑶最后带着谢子渊来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进了院子后,年元瑶往院子里的花园走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谢子渊看了眼四周,不知道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我有几只灵兽饿了,你给它们喂点吃的,为期半个月,算是惩戒。”年元瑶淡淡道。 谢子渊一怔。 【小主人,你去哪里了呀,人家都饿了。】 小魔白白以及沐月紫麟,三只灵兽从花丛里面钻了出来,显然刚刚是在一起玩。 谢子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只灵兽,嘴角微微一抽,打量了一下它们,最后看了一眼体型硕大的沐月紫麟。 “嗷呜……” 沐月紫麟看着谢子渊,猛地发出一声惊天震吼。 蓦地,一阵地动山摇。 谢子渊看着面前这只对着自己怒吼的神兽,又看了眼年元瑶,心中暗道一声,算你狠。 “好了,它们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有些累,先去睡会儿。”年元瑶说着,往花园外走去。 “喂,你!” 谢子渊想追上去,却被三只灵兽团团围住。 【小哥哥,我想吃甜甜的干果,我饿了。】白白看着长得斯文白净的谢子渊,上前轻轻的蹭了蹭谢子渊的衣摆。 小魔嗖嗖嗖的爬到谢子渊的肩膀上,【帅哥哥,我不挑的,我喜欢吃红烧肉,如果是你亲手做的,就更好了。】 沐月紫麟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也说道,【我喜欢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 “……”谢子渊听着这几个灵兽的要求,眼珠子瞪得贼大,忽然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三只灵兽说完自己的需求后,也都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主人特意带他过来,想必是惹了小主子什么,那它们自然也要帮小主子出口气了。 第365章 一对四 半个时辰后,圣灵族出现一个奇观。 谁也没有想到,圣灵族的小霸王谢子渊,此刻正被三只灵兽给围剿着,站在厨房里和着面粉,据说是要给那只神兽麒麟做桂花糕吃。 见到这情景,族人们纷纷在心中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得罪少主啊。 少主这惩治人的方法,还真有一套…… 【快点,我饿了。】沐月紫麟看着谢子渊又一次和面失败,懒懒的抬了抬眼,眼中尽是鄙夷。 谢子渊扔下手里的面团,恶狠狠的道,“你一个麒麟兽,就非要吃桂花糕,不能吃点别的吗?” 沐月紫麟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那我要吃佛光舍利子。】 “……”谢子渊加快了手里和面的动作。 身后,白白和小魔偷笑了起来。 还是神兽厉害,见过的世面多,竟然能搬出佛光舍利子来。 据传,那可是佛祖身边的神药。 这世间,哪有人见过佛祖啊。 一个时辰后,桂花糕又一次失败告终。 【不是四大王牌吗,怎么连个桂花糕都不会做,真是失败啊,那我的红烧肉呢,总会吧?】小魔爬到了灶台边,毫不留情的奚落谢子渊。 刚刚它可是打探到了,这个毛小子当众不给小主人的脸,这不给小主人脸,就是不给它小魔的脸,既然这样的话,就别怪它这个风火魔蝎不客气了。 “在做了,别催!”谢子渊抹了把脸上的烟灰,气鼓鼓的瞟了眼小魔。 锅里刚倒了油,谢子渊拿起旁边的肉,往锅里倒了进去。 【喂喂喂,肉要焯水啊,我一个蝎子都懂的常识,你一个聪明绝顶的机关术高手不懂吗?】小魔看着连洗都没洗就被扔进油锅的肉,急的跳脚。 “闭嘴,再烦把你扔进去做油炸蝎子!”谢子渊拿着锅铲,作势要把小魔扔进油锅里。 小魔感觉到自己作为灵兽风火魔蝎,深深的被侮辱了。 刚要凝聚腹中的黑烟,好好教训谢子渊一顿,白白跳了上来,蹭了蹭谢子渊的手臂,【小哥哥,给我做干果吧,很简单的。】 一炷香后。 谢子渊坐在一个板凳上,看着面前一大盆的花瓣,又一次怀疑人生。 【干果呢,是要腌制的,这一大盆的花瓣就是腌制的首要关键,你要用盐搓揉后,再用冷水洗干净,沥干,再加入一点糖,这样……】白白讲解着制作干果的办法。 谢子渊的脸,此刻已经被气的毫无血色。 不远处,另外三大王牌看着被折磨的不轻的谢子渊,眼内流露出些许同情。 “子渊这次,怕是要脱层皮了。”容竹叹息一声。 百里逸第一次看见谢子渊这样,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幸灾乐祸,“少主还蛮有趣的嘛,京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希望子渊有了这次的教训,可以识时务一些。”苏淡如道。 三人一时沉默。 虽然他们还没完全接纳年元瑶做圣灵族的少主,可目前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切。 只能看年元瑶,究竟有没有本事,可以带领圣灵族走向另一个高处了。 “啊啊啊啊!!!” 前面,传来了谢子渊崩溃的嘶吼声。 年元瑶睡醒后,就听紫安说起,谢子渊已经在外面等她一会儿了。 听后,年元瑶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才一早上不见的谢子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一般,衣衫狼藉,两个衣袖也高高的挽起,身上溅了不少的油滴。 “听说你找我,有事吗?”年元瑶坐了下来,慵懒的开了口。 “要杀要剐随便,你给我个痛快的,别再叫你那些灵兽折磨我了!”谢子渊几乎是咆哮着说。 年元瑶掏了掏被吼的有点疼的耳朵,“折磨?我这几只小可爱还好吧,怎么会折磨你呢!” “少废话,是杀还是剐,你说!”谢子渊气的上了头。 “你是咱们圣灵族的王牌,杀了剐了多可惜,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一起吃饭吧。”年元瑶朝谢子渊轻轻的眨了眨眼。 这一眼,莫名让谢子渊心神一晃,整个人呆怔了一会儿。 尔后,谢子渊立即反应过来,别开眼去,“谁要和你一起吃饭,鬼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你都让我杀你了,还怕我饭菜里下毒吗?”年元瑶略显无辜的看着谢子渊。 “哼!”谢子渊哼了一声。 年元瑶叹了口气,“小孩子脾气真大。” “我比你大!”谢子渊又一次强调。 年元瑶起身,缓步走到谢子渊的身边,抱着双臂,“说到底,你对我敌意那么大,无非就是对我不服气是吧,那你说吧,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心服口服呢?是破了你的机关术吗?” “哈,你是在说笑话吗,就凭你,能破我的机关术?”谢子渊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世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口气狂妄之人呢。 “你不信?那就试试?”年元瑶睨着谢子渊,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试就试,若你赢了,我谢子渊以后定唯你马首是瞻,那若你输了呢?”谢子渊定定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看了眼他,“我若输了,这圣灵族少主的宝座,就让给你,我随你怎么处置,要杀要剐随便。” “……” 年元瑶这不要命的承诺,让谢子渊一下子信心全无。 这么有底气? 不,这女人一定是在故弄玄虚,诓他呢! “我们两个口说无凭,不如让族人们来做个见证,如何?”谢子渊提议。 “好啊,没问题!” 年元瑶爽快应下。 谢子渊又没底气了…… 一个时辰后,年元瑶和圣灵族族人们,来到了圣灵族的秘密基地。 圣灵族的一座后山里。 这座山,平日里大多是为了让族中弟子们修炼所用,因此除了谢子渊布置了不少的机关术在内,容竹也布置了不少的迷阵,苏淡如也养了些许毒虫,百里逸亦是暗藏了无数看得见摸不着的幻影人在内。 年元瑶要进山破谢子渊的机关术,无疑还要破其他三位王牌留下的陷阱。 此举,无疑是一对四。 若是赢了,四大王牌从此会对年元瑶马首是瞻,若是输了,那么年元瑶便会从还未坐热的宝座上下来,且生死不定。 “少主,你想好了吗?你何必和子渊那个孩子置气呢!”花染眉上前,心中有些的不笃定。 “你们不是都给了我一个九天玄女的名号吗,那我若不拿点实绩出来,岂不是空有虚名?好了, 我先进去了,还有灵兽们我就不带了,以免说我作弊来着。” 年元瑶话落,脚尖一点,飞身进入了后山。 外面,大长老指尖一点,面前出现一道幻镜,将年元瑶进入后山的一切,清晰的映现了出来。 众人屏息,看着镜中的一切。 第366章 五行 年元瑶进了后山后,没有用轻功,一直往前走着,可连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年元瑶的目光落在了右手边一朵红色的小花上面。 已经是第四次遇见这朵小花了。 无论她怎么往前走,可没隔多久,她又会走回原点,明明是直线走着,却是像被困在一个圆里,不断的重复着。 见此,年元瑶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看来,她首先遇到容竹布下的迷阵了。 要继续往前,得先破了这迷阵才是。 想了想,年元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幻境外,谢子渊见到年元瑶呆呆的站着,不屑的一声,“呵,就说她是个花拳绣腿的,这回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还不如趁早认输让位!” 大长老瞪了眼谢子渊,“住口,不许胡说!” 容竹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说。 对于这场赌注,圣灵族的每一个人都有私心,虽然他们大多无法改变年元瑶这个圣灵族少主的身份,但也私心想知道这位新的少主,究竟能不能真的胜任这个位置。 正当众人以为年元瑶第一关就要失败时,却见幻境内的年元瑶忽然勾唇一笑,眉梢微微一挑,“长知识了。” 下一刻,只见年元瑶手中催动内力,有银色的光芒在她指尖闪过,紧接着年元瑶忽的朝正前方打出一掌。 尔后,东南西北方向接连打出四掌。 五掌出后,年元瑶手腕一扬,刚才打出的五掌在刹那间,连成一圈,形成一个紧密的圆。 “五行大阵,金木水火土,绿红黄白黑,破!” 话落,只听‘砰’的一声,在一声惊天的爆破声后,那笼罩着年元瑶的阵法蓦地被冲破,露出了后山本来的面目。 破了迷阵后,年元瑶继续向前。 “容竹,你是不是故意放水了?摆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阵法?”看着年元瑶轻松的破了五行阵,谢子渊呆了几秒后,气愤的看向容竹。 容竹却是摸了摸鼻子,瞟了眼谢子渊,“这阵法看似简单,但若换成是你,你能在这短短时间里,猜到是布了五行大阵?” “……”谢子渊一时无言。 确实,他刚才看了半天,的确未联想到是五行阵。 百里逸和苏淡如的面上,也有几分的震惊。 的确,这个阵法容竹并未知会他们是什么,他们刚刚看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那她是怎么猜到的?”谢子渊问。 “你等等问她便是。”容竹也不多做解释。 破了迷阵后,不知为何,年元瑶倒是觉得放松了一些。 刚刚破五行大阵,纯属是个巧合而已。 谁让她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呢,这既成圆,不免让她看了眼自己所站的方位,又恰好是正中,于是她便联想到了五行阵。 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学说,也广泛用于中医,地理,颜色等。 木属东方,对应为绿色,方才自己正东的方向,入眼恰好是一颗参天的绿树,而火为南方,对红色,恰对着那朵红色的小花。土为中央,对应为黄色,恰对自己脚下踩着的几片枯树叶。金为西方,对应白色,此刻西边方向有一条小溪,溪中飘了几朵白色的睡莲。水为北方,对应黑色,北边方向恰对一颗被拦腰砍断的树,树的顶端有被焚烧过的痕迹,面上尽是黑色的灰烬。 因此,她便联想到了五行阵。 继续往前走着,突破了刚刚的第一关,年元瑶心里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嘶……” 倏地,年元瑶觉得脚背一疼。 低头看去时,只见草丛里不知何时爬来一只黑色的小虫,而刚刚自己的脚背,也正是被这只黑色的小虫咬了一口。 这会儿年元瑶的脚背,一阵阵的酸麻,但却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小黑虫有毒。 年元瑶恰好走的也有点腿酸,索性坐了下来。 “哈哈哈,被淡如姐的毒虫咬了,半个时辰内不服解药的话,必死无疑!”谢子渊大笑道。 大长老等人皱起了眉头。 唯有赵即墨花染眉夫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智障似的看着谢子渊。 少主可是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啊! 这小黑虫算什么! 再说了,他们调查过,少主自己本身就是个医毒高手,这小黑虫的毒,根本不在话下。 “看,淡如姐的千足虫出动了。”百里逸惊奇的看着幻境里的千足虫。 千足虫,也称毒蜈蚣。 个头细小,不易被人察觉,是苏淡如饲养的剧毒之物。 百里逸出声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出现在年元瑶身后的千足虫,只见那千足虫缓缓的靠近年元瑶,最后从爬向了年元瑶露着外面的手背。 谢子渊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想看千足虫如何偷袭成功时,却见千足虫刚爬上年元瑶的手背后,便静止一动不动了。 而千足虫的血红色的身躯,也在一刹那间,变为黑色。 此时,又有几条千足虫爬来,结局与刚刚的千足虫一样,全部莫名身躯发黑死去。 年元瑶坐了一会儿后,拿起绢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手背,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什么,“白花除虫菊,蜈蚣大克星。” 说完,只见年元瑶将手心里的一个瓷瓶,塞到怀里。 “白,白花除虫菊,那是什么?”苏淡如微微愣了一下。 谢子渊等人都是一头雾水。 花染眉捋了捋发丝,媚笑一声,“我说了吧,咱家少主的本事,不容小觑。” 昨夜,少主临睡之前,问她讨了一份四大王牌的资料。 只怕今日少主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哈哈哈,少主小小年纪,没想到有这般的本事,着实佩服啊。”大长老眼露欣慰,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高兴的太早,重头戏还没上场。”谢子渊嘀咕一声。 百里逸瞟了眼谢子渊,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幻境之中,年元瑶接下来的举动。 年元瑶平静的走了一大段路后,越过了后山,而竟然在面前,看见了一个村庄。 这村庄,是真是假? 观察了一会儿后,年元瑶感觉不到一丝的人气,也没见到有任何一人从村庄里走出。 俨然是个空的村子。 但,这村子却是透着阵阵的诡异。 第367章 怪物 年元瑶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离村子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沉,等她来到村子前时,村子内只有几盏灯笼挂在那里,发出微弱的光芒。 整座村子静悄悄的,渗出一股阴森之气。 年元瑶静静的走在村子外面的小路上,周围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与些许风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路上,年元瑶不敢掉以轻心。 “喀嚓……”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的突兀。 年元瑶脚步一顿,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根空树枝,树枝被踩碎后,发出的声响。 顿了顿,年元瑶抬步,继续往前。 这回,才刚走一步,年元瑶又一次停了下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几道滚轮的声音,似乎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年元瑶保持着警醒,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飞身,腾空而起。 而她刚才所站的位置,身后赫然多了几个机关人,机关人双手皆是装着锋利无比的利器,胸口处呈密密麻麻的蜂窝状,脚下是两个移动的滚轮。 年元瑶刚才若不是及时发现,那么刚刚只要一瞬间,她的后背便会被机关人手中的利器刺穿。 此刻,她飞身而起,似是触怒了机关人们,几个机关人挥手,朝着年元瑶攻去。 年元瑶先是抬手步步挡着机关人的进攻。 她想,这个村子里,谢子渊大概布置了不少的机关术。 每个机关术,都有精妙的原理,可以一敌百,但每个机关术,也都有它相应的破绽。 只要找到破绽,便可破除这些机关术。 而这些机关人,恐怕还只是打头阵的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想罢,年元瑶想速战速决。 先解决这些机关人再说。 于是,年元瑶将随身携带的魔棒玉骷髅拿出。 玉骷髅握在年元瑶手心的一刹那间,发出一道莹润的光泽,照亮了村庄的半边天空。 下一刻,机关人手中的利器寒光一闪,紧接着迅速的旋转起来,而身体上各种蜂窝状的小孔之中,一支又一支轻巧的箭头,从里面射出。 密密麻麻的箭头扫向年元瑶。 年元瑶眉目一沉,年元瑶玉骷髅重力打出。 “砰砰砰砰砰……” 连着几道巨响,那几个张牙舞爪的机关人,在顷刻之间,被打碎,化为了一阵的粉末,在风中烟消云散。 “可恶!胜之不武!”谢子渊见到机关人就这么被打的细碎,咬牙低吼一声。 “怎么就胜之不武了,你也没说不能用武器啊!”花染眉轻哼一声。 谢子渊瞟了眼花染眉,愤愤道,“别高兴太早,机关人不算什么。” 年元瑶破了机关人后,又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了一间高塔。 塔约莫有七层的样子,每层都亮着烛火,在这村庄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下意识的,年元瑶便要走进去。 “锵锵锵……” 头顶,传来一道翅膀拍打的声音。 年元瑶抬眼时,一只体型庞大的机关鸢正朝着她飞扑过来,机关鸢从头到脚乃至羽毛,皆是由锋利的铁片所铸,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年元瑶看着这只飞在半空的机关鸢,眼内划过一抹赞叹之色。 从来,她只听说过古代的机关术精妙绝伦,尤其是机关鸢,不仅可以在泥泞道路行走,亦可在天空翱翔,甚至可以一次载六人飞行。 不得不说,谢子渊那个小子,小小年纪能造出这样的机关术,本事实在不容小觑。 面对这机关鸢,年元瑶反而收起了玉骷髅,不忍将机关鸢破坏。 说起机关鸢的原理,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靠着体内一根轴承运作,只要破了那轴承,便可攻破这机关鸢。 正想着,机关鸢已朝着年元瑶攻来。 年元瑶一个后退,飞身而起,要对着机关鸢出掌时,机关鸢迅速飞起后退,躲过了年元瑶的攻击。 这一次,年元瑶改为落地,让机关鸢先出招。 机关鸢俯身,翅膀上的铁片迅速的旋转着,稍有不慎,便会被削的皮开肉绽。 在机关鸢即将靠近自己时,年元瑶身形一闪,在机关鸢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已经飞身趴在了机关鸢的身上。 同一时间,她找到了机关鸢头顶的出气孔,从衣袖内掏出一块帕子,堵住了机关鸢的出气孔。 正在拍打翅膀的机关鸢,刹那间变得无力起来。 而年元瑶也不含糊,找到了机关鸢的轴承,抬掌劈断。 “轰”的一声,身体最重要的部件被毁,机关鸢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子渊,这,这是破了机关鸢?”苏淡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幻境里的一幕。 谢子渊造出的机关鸢,谢子渊一直保密着,连他们几个都不知道究竟如何能破,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的被破了? 谢子渊此刻,颤抖着嘴唇,已是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她怎么知道,只要堵住机关鸢头顶的出气孔,再破坏轴承,便可破机关鸢了? 她,她…… 简直是个怪物。 赵即墨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谢子渊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别泄气,输给少主不丢人。” “闭嘴!”谢子渊还是不敢信。 不过没关系,重头戏还在后面。 机关人不算什么,机关鸢也不算什么,机关巨蟒才他的绝学。 眼看着,年元瑶解决机关鸢后,已经走进了塔里。 一进塔,年元瑶还没站定,双脚蓦地被定住。 低头一看,两条铁链已经缠住了她的脚,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年元瑶眯起眸子,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炮状的物件,在她被铁链绑住的这一刻,已经瞄准了她。 “这么刺激的吗?”年元瑶微挑眉梢。 话落,年元瑶运起真气,催动体内那百年内力,不多时便感觉有一股浑厚的力量围绕着全身。 年元瑶的手掌之处,一股白色的气流笼罩在周围。 不等那大炮先打出,年元瑶已经先一步的出掌,对着大炮打出惊天的一掌。 “砰……” 脚下的铁链也在一瞬间被震的四分五裂。 那指着年元瑶的大炮,被年元瑶震天一掌打出,炮筒掉落在地,再无生气。 “怪物,简直是怪物!” 谢子渊又一次发出惊叹声。 第368章 心上人 年元瑶往高塔的二层走去。 在踏上二楼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蓦地一个悬空,年元瑶身子往下一陷时,立即反应了过来,抓住了手边的栏杆,没有让自己掉下去。 进到二楼后,年元瑶发现整个二楼的结构,弯弯绕绕的像是个迷宫一般。 年元瑶走了几步,随时保持着一级戒备。 忽然,年元瑶星眸一沉,朝着面前一处方向狂奔过去,一抬手抓住了一个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袭来的蛇头。 机关蟒! 这一次,年元瑶由被动化为主动,主动出击。 若她没猜错,这体型庞大的机关蟒,应该是谢子渊留下的最后一个机关术。 当然,这机关蟒的实力,定然也不容小觑。 机关蟒身形庞大,约莫有十几米长,身体由一节节机关组成,每一节都暗藏着锋利的攻击性。 机关蟒被年元瑶打中后,变幻了一下身形,重新朝着年元瑶扑去,身上的所有关节银光一闪,刹那间长满无数的利刃,稍有不慎,年元瑶便会被机关蟒刺中。 年元瑶眼露一抹惊骇之色。 在机关蟒攻击过来时,用手肘抵挡住了机关蟒的毒牙…… “不自量力,她的手只怕是要废了!”谢子渊看到年元瑶这个动作,不屑的哼了一声。 机关蟒是他花了整整五年才研制出的超级机关术,怎么会被这个女人打败。 前两次不过是侥幸而已,这次若是这女人再赢了,以后他就喊她一声娘! “那可未必。”花染眉对年元瑶,没有任何的怀疑。 年元瑶绝对担得起圣灵族少主之位。 话落,众人继续看着幻境之中。 只见,年元瑶的手肘在碰上机关蟒的毒牙后,立即缩了回去。 而机关蟒,也在一瞬间,呈禁止状态。 “喀嚓喀嚓……” 一道碎裂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有东西一颗一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是年元瑶的手肘,而是机关蟒一颗颗的被打碎的毒牙。 年元瑶收回手,看着地上那些碎掉的牙齿,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你认输吗?” 机关蟒好似听懂了,也好似被触怒了,一仰头后,一道火光从机关蟒的口中喷出。 年元瑶瞬间一退三米远。 机关蟒的蛇头开始迅速旋转起来,身子朝着年元瑶一步步的逼近。 年元瑶再后退时,身后被挡住,毫无退路。 这个像迷宫一样的地方,要躲避,实属不易。 年元瑶侧身,往另一头跑去。 一路从二楼跑到了三楼,四楼,七楼。 而机关蟒则一路在后面穷追不舍。 机关蟒移动的速度非常之快,在即将追到年元瑶时,张开了嘴,想要将年元瑶一口吞下。 年元瑶手腕翻转,手中一个瓷瓶扔出,稳准的扔进了机关蟒的嘴里。 下一刻,机关蟒口中的烈火,顷刻之间化为一阵的黑烟,随即连带着机关蟒的嘴,都被烧灼成黑炭。 年元瑶又一次化被动为主动,飞身而已,用手中的玉骷髅,狠狠的砸向地面。 “砰砰砰……” 整个七楼被地面被年元瑶震碎。 年元瑶指尖催动灵力,地面上赫然呈现一张用灵力结织而成的巨网,在机关蟒被烧焦怒火冲天迎面袭来时,那张巨网忽然间将机关蟒包围了起来,渐渐的收紧。 机关蟒蓦地被巨网缠住,疯狂的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巨网越收越紧,紧紧的勒住了机关蟒的身体,不多时,不断挣扎的机关蟒,无力的倒了下来。 “卑鄙,真是卑鄙!”谢子渊看着年元瑶用巨网将机关蟒收起来了,咒骂道。 “少主凭自己本事收服的机关蟒,怎么就卑鄙了?何况你没看出来少主手下留情了吗?要不然她手里那根玉骷髅一出,你的机关蟒早就化成粉末了。子渊,少主还是很惜才的。”花染眉出声道。 此言一出,周围静默了一会儿。 的确,从年元瑶对机关鸢和机关蟒手下留情的程度来看,这是她对谢子渊最大的肯定。 “好,我认输!不过还别高兴的太早!”谢子渊哼了一声,说罢看向了身边的百里逸。 百里逸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自信了,少主法宝太多了。” 【没信心就好,咱家小主人可是拥有百年内力的,加上之前小主人的外公传授了毕生功力给她,咱家小主人已经可以熟练的运行那百年内力了,这天下间,没人是咱们小主人的对手。】小魔一直在后面观看这一切,直到现在才忍不住开了口。 见一只蝎子都这么猖狂,谢子渊环抱着双臂,“你说她是天下第一吗?那可未必,这世间还有一人,她再厉害都打不过。” 【是谁?】沐月紫麟罕见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 “你们难道没听过黯夜流火吗?”谢子渊道。 白白听到这四个字后,紧紧的皱起眉头,【是与圣灵族交恶多年的黯夜流火吗?】 “不错,还有楚家与墨家,这两大家族隐世多年,但他们如今的少主,实力也都不容小觑。”谢子渊道。 【楚家,是那个医学世家楚家?】小魔问道。 谢子渊点头。 一瞬间,三只灵兽对视一眼,一脸无语的看着谢子渊。 要是被他知道他们小主人是楚家三小姐,这个谢子渊会不会气的吐血? “快看,她出塔了!”容竹看着幻境,见年元瑶飞身离开了高塔,往前面一片黑暗的竹林深处前去。 临走之前,年元瑶在村庄里,提了一盏灯笼。 此时此刻,走在又黑又静的竹林里,年元瑶竟还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心想道,若是封玄霆现在在她身边就好了。 也不知道,封玄霆在做什么。 有点想他了。 想到封玄霆,年元瑶撇了撇嘴,想着等出了这里,一定要快点想办法见到封玄霆。 见年元瑶撇嘴,大多数人都当年元瑶是怕了。 也是,毕竟是个才出阁的女子,胆子小也是正常的。 【别闹了,她是想她心上人了。】白白见这些人又开始乱想了,出声提醒。 “心上人,少主有心上人了?”大长老诧异的问道。 赵即墨和花染眉对视一眼,最后是花染眉道,“大长老,你这话说的,少主可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当然是一到出阁的年纪,就被订出去了,有个心上人很奇怪吗?” “那她订给谁了?”谢子渊冷嗤一声,心想哪个男人这么倒霉,摊上这个怪物女人。 花染眉勾唇,“南夏朝的玄王殿下呀。” “……”众人沉默。 玄王,是他们理解的那个玄王吗? 第369章 无形 众人面色骇然,苏淡如顿了顿,好奇的问道,“玄王,是封玄霆?” “是啊。”花染眉抬了抬下巴。 “……”众人又一次沉默。 谢子渊撇了撇嘴,嘀咕一声,“玄王的眼光可真差啊。” “子渊,少说几句吧。”百里逸开口,目光落在了幻境之中。 幻境内,年元瑶已经走到了竹林深处。 年元瑶手里的灯笼,早已烛火燃尽被熄灭,这会儿周围除了朦胧的月光之外,再无任何的光线。 而此时此刻,年元瑶的眼前,这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闪现一道又一道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行动迅速,让年元瑶有些的眼花缭乱。 年元瑶眯起眸子,观察了一会儿后,对着其中一道黑影打去。 一掌狠狠的穿透了那道黑影,那黑影却在下一刻又重新凝结起来,那掌风却是化为一阵轻烟,在这黑夜之中,烟消云散。 一连打出几掌,都是和刚才一样的情况。 这些黑影,呈人形,却都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幻影人。 在年元瑶接连出掌后,幻影人也都开始行动起来,不断变化着位置,开始朝着年元瑶进攻。 年元瑶一时没摸清幻影人的属性,几次差点中招之后,开始往竹林前面跑去。 在谢子渊看来,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哈哈哈,我就说,逸的幻影人可不是好对付的,逸,我觉得这少主之位,该你来坐。”谢子渊笑着道。 “别胡说。”百里逸扫了眼谢子渊。 其实,他也抱着一丝好奇心,想要看看年元瑶是否真的能破了他的幻影人。 年元瑶往竹林里跑着,但因为不熟悉地形,很快就被幻影人追上,并且被团团包围。 幻影人们聚在一起,周围闪现一道蓝色的光芒,紧接着周围的竹叶纷纷掉落,被凝聚起来,如锐利的尖刀一般,尽数朝着年元瑶侵袭而来。 年元瑶拿出玉骷髅,对着魔棒顶端的水晶骷髅内,缓缓注入真气。 霎时间,那些竹叶在靠近年元瑶时,纷纷被水晶骷髅吸食,化为粉末。 幻影人又一次变化位置,身形不断的在竹林里穿梭。 年元瑶眼看着四面八方都有幻影人,微微闭了闭眼,眼前浮现起那百年内力之中所蕴含的一招一式。 “万物皆有灵,以有形化无形,以无形化有形。” 半晌,年元瑶唇角轻启,露出一抹笑容。 紧接着,年元瑶的面容一闪而过,一道道影子从年元瑶的身体内闪出,朝着幻影人攻去。 年元瑶用影术,衍化出无数分身,以无形对抗无形。 “天呐,少主竟然一人化出如此多的幻影,来对付幻影人。”饶是对年元瑶很有信心的花染眉,在见到这一幕后,还是惊讶的捂住了嘴。 少主也太厉害了吧。 就连一旁的谢子渊也是,这回是彻底变了脸色,望着年元瑶的眼神里,渐渐透出几分发自内心的膜拜。 这个女人,太绝了。 她不仅会破阵,还会解毒,还是攻破她的机关术,如今竟连影术都会。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一瞬间,谢子渊觉得脸很疼。 “看来,胜负已定。”百里逸已经不想再看结果如何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他们四大王牌对于年元瑶这个圣灵族少主,心服口服。 半个时辰后,年元瑶出了后山。 当年元瑶站在圣灵族人的面前时,圣灵族的部下全部跪了下来,高喊,“少主威武,少主威武!” 年元瑶看了眼那四大王牌,此刻也是跪在自己的面前,喊着口号。 “唔,折腾了大半夜,困了,我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年元瑶的确是困了,好久没打架了,这会儿腰酸背痛的。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紫安和海露紧跟在年元瑶的身后。 走了两步,年元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在一群人之中,看向了谢子渊,“谢子渊。” 忽然被点到名,谢子渊一愣,心底莫名渗出一丝的窘迫。 “属下在。”谢子渊还是自称一声属下。 “你小小年纪,能造出如此厉害的机关术,实在厉害,我很佩服你。”年元瑶发自内心的道。 她若不是沾了从前那些古籍的光,今日对于这些机关术,完全是一窍不通的。 “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年元瑶又道一句,说完径自离去。 谢子渊站在原地,看着年元瑶远去的背影,微微垂了垂眸,心头越发的复杂。 “走了。”良久,还是容竹拍了拍谢子渊。 …… 翌日。 年元瑶再去参加每日早晨的例会时,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四大王牌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眼内却没有那股傲气存在了,看着她的眼神,也都友善了许多。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没有我去睡觉了,好困。”年元瑶说完,打了个哈欠。 大长老笑了笑,上前道,“少主上次不是提起关于灵仙炉的消息吗?这会儿,还真有个大事情。” “什么事?”年元瑶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几分。 “近来有传言称,灵仙炉被困在一个严寒之地,而目前所有人的目标都定在了北海的寒冰泉内,而无奈要抢夺者实在太多,于是有人提议,要举办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大会,称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去北海争夺灵仙炉,而失败者,则尽快退出纷争,不得再争夺灵仙炉。”大长老将消息一五一十说出。 年元瑶拧眉,“天下第一高手大会?举办这个,输赢真的有人会遵守吗?” “原本是没那么大的力道的,可昨日楚家,墨家以及黯夜流火都出面,宣布要参加这天下第一高手大会了,还有其他的一些大家族,几乎都报了名,有这么多声威俱在的家族宣布参加,大家自然是要遵守规定的。”大长老道。 楚家,黯夜流火? 一听楚萧寒竟然也要现世,年元瑶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她知道,楚萧寒竞争灵仙炉的目的,那是为了帮她。 可这样现世,会给楚家带来麻烦。 “大长老,宣布下去,我们圣灵族也要参加这次的天下第一高手大会。” 第370章 报名 年元瑶话一出,众人的面上几乎都闪过些许错愕,就连一直拥护年元瑶的阴阳仙眷,都有些的惊诧。 “少主,我们圣灵族隐世多年,从不参加任何的江湖纷争,如今参加这天下第一高手大会,那就表明了,我们圣灵族也要现世了。”大长老看着年元瑶的眼里,有些的复杂。 年元瑶却是勾唇一笑,“如今江湖这么热闹,各大隐世家族出没,难道我们圣灵族这么多的高手,只能自己关起门来过家家吗?” 话落,明显有些人眼前一亮。 “少主,你说的对,子渊支持你这个决定。”一直和年元瑶唱反调的谢子渊,最先开了口,表示支持年元瑶。 年元瑶原以为谢子渊说的是反话,便往谢子渊看去,却见谢子渊定定的站在眼里,眼神清澈明亮,似含了光芒一般,坚定的眼神令人不容忽视。 这一刻,年元瑶与谢子渊四目相对后,似是在一瞬间,达成了某一种默契。 “其他人呢?”年元瑶又问别人。 “少主,属下也支持你这个决定,我早就看不惯江湖上的某些人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理一顿。”花染眉说着,想到了某人,还比划了一下拳头。 赵即墨自然是听自家娘子的。 其他的三大王牌,见左右护法和谢子渊都同意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身为属下,还是要听主子的。 “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了,那么一会儿我就去报名了。”大长老看了一圈,最后开口道。 年元瑶点头,顿了顿,又道,“大长老,记得帮我留意一下楚家的动向。” “楚家?少主是和楚家有什么过节吗?”大长老面色一骇。 这楚家,虽是医药世家,但楚家家族庞大,实力雄厚,也万般不能得罪啊。 “没有,就是帮我留意着。”年元瑶看了眼大长老。 说完,宣布例会结束。 例会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只有谢子渊还站在原地,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走近,看向谢子渊时,谢子渊却立即别开了眼,别扭的道,“你为什么想参加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大会,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根本不可能赢的。” 听后,年元瑶环抱着双臂,眉梢微挑,“凑个热闹,不行吗?” “那你到时候被打输了,可别哭。”谢子渊嘀咕一声。 “你觉得,我会输给谁?”年元瑶问。 谢子渊撇嘴道,“光是一个黯夜流火,你就打不过,而且我们两家交恶多年,这次面对面参加这个比赛,对方必定不会留情的。我只是看你是个女人会吃亏,所以来劝劝你考虑清楚。” “你何时变得如此自负了?对方不留情,难道你们的机关术,幻影人就会留情了?”年元瑶睨着谢子渊反问道。 话落,又道,“谢子渊,你小小年纪,手里的机关术超绝,此次正好让那些人都见识见识,什么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自古英雄出少年……”谢子渊心间一震,直勾勾的看着年元瑶。 她明明那么轻易的破解了自己的机关术,却还是给了自己这样的信心和评价。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看不懂,她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再回神时,年元瑶已经走远。 “喂,我已经十八了,不是少年了!”谢子渊反应过来,对着年元瑶的背影吼道。 这个女人,明明比自己还小,却总是装老成,真讨厌。 …… 两日后,南夏大陆所有的街头小巷,都在谈论着天下第一高手大会的事情。 一间茶楼大堂内,几个江湖儿郎在讨论着—— “真是没想到,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大会,不仅震出了那么多的隐世家族,就连圣灵族圣主九天玄女,都宣布要参加。” “这个女人,可是不可多得的绝世高手,大家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碰上她了。” “瞧你们慌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黯夜与圣灵族敌对多年了吗?这九天玄女厉害,可那黯夜的主子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到时候鹬蚌相争,必定两败俱伤,而我们就有机会了。” “你可别白日做梦了,还有楚家和墨家呢,甚至还有皇……”那人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二楼,年元瑶将楼下这些声音全数听了进去,抿了口茶水后,对他们口中的黯夜流火,越发的好奇起来。 真有这么厉害的人,那她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呢? “也不知道封玄霆去哪了。”年元瑶无力的趴在桌上,明明是来找封玄霆的,却又是进了圣灵族,又是参加天下第一高手大会的。 【小主人你别急嘛,等玄王觉得时机到了,自然来找你了。】小魔啃了口桌上的点心,边吃边说。 白白也是啃着干果,【是啊是啊,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大会,说不定就是玄王布局的。】 年元瑶点头,“嗯,我等他吧。” “南夏朝那边怎么样了?”年元瑶问起。 【南夏朝这两日喜事不断,昨日状元考试放了榜,明日初八,是景王殿下迎娶孙家小姐的日子。】已经回去过一次的沐月紫麟,将这两个消息道出。 “谁是状元?”年元瑶顿时来了劲。 白白和小魔也看向了沐月紫麟。 【状元是皇城孟家的三少爷孟瑕,榜眼是幽州百姓君逢,探花是白鹿城的夏然青。】沐月紫麟道。 “君逢是第二名?”年元瑶拧了拧眉,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她也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君逢的才识,只知道他是一个刻苦认真之人。 至于第一名,孟家孟瑕。 又是孟家啊…… 看来,孟家这几个少爷,最近真的动作不断。 “这个名次,没有水分吗?”年元瑶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孟瑕的这个第一,未免太巧了吧。 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她也没接触过孟瑕,不了解对方,万一真的是个大才子呢。 “君逢现在怎么样了?”年元瑶问。 【他留在皇城了,等择日宫里派人前来宣读圣旨封官。】紫麟道。 年元瑶又喝了口水,想到皇城的一些人,于是道,“紫麟,先带我回去一趟。” 【我们也去!】白白和小魔异口同声道。 …… 三个时辰后,皇城。 年元瑶先去了玄王府,这会儿封玄霆不在玄王府,青玄阁仅剩凌音一人在那里守着。 “呜呜,好无聊好无聊。”凌音手撑着脑袋靠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上的花生米。 “凌音,我回来啦。” 第371章 通缉犯 听到年元瑶的声音,凌音一下以为是幻听了,猛地抬起头,见到面前站着的人后,又立即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年元瑶后,激动的扑了上来。 “呜呜呜,王妃,你可算回来了!”凌音仿佛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般。 年元瑶笑眯眯的看着她,“凌音,你这么惨啊。” “从前我好歹驻守隐夜阁,帮殿下搜集情报,现在可好了,殿下怕我离开了这里,王妃回来找不到人,便让我一直守在这里,我都快无聊坏了。”凌音委屈的看着年元瑶。 “你们殿下回来过吗?”年元瑶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凌音点头,“殿下前天派人来了书信,说是等王妃回来了,给王妃过目。” 说罢,凌音匆匆跑到屋子里,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字条出来,递给年元瑶。 年元瑶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了一行简短的话,“暖暖,本王离开几日,你万事谨慎。” “什么嘛,干嘛不告诉我去了哪里,不就是……”年元瑶皱了皱眉头。 年元瑶没有再说下去。 封玄霆既然没告诉她就离开了,想必遇到的问题一定很棘手,她该无条件信任他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等他回来吧。 “暖暖?啧啧啧……”一道煞风景的声音,从年元瑶的身后传来。 凌音一怔,这才发现年元瑶的身后还站了个人。 “怎么,有意见吗?”年元瑶凉飕飕的扫了眼跟屁虫谢子渊。 原本她已经出了茶楼了,可这谢子渊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以保护少主为名,非要跟着她一起来这里。 也罢,来就来吧,身边多个高手也好防身。 “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传说中的玄王殿下,为何眼光那么差会看上你。”谢子渊嗤笑一声。 “看不上我,难道要看上你吗?谁让你不是个女人呢,你要是个女人,说不定玄王就看上你了。”年元瑶反唇相讥。 谢子渊被年元瑶这番话说的,一下子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才不会说,玄王殿下是他最崇拜的人呢! 玄王封玄霆,也是自小名声在外,据说九岁就部署了千眼阵法,亲自领兵击败了敌军,那时候的他就在想,他也一定要成为这样厉害的人。 自此后,他便拼命钻研机关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玄王的左膀右臂。 没想到,后来却阴差阳错的进了圣灵族。 年元瑶哼了一声,看向凌音,“凌音,我饿了。” “我也饿了!”谢子渊也立即附和道。 年元瑶白了他一眼。 用完膳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年元瑶本想休息,却还是出府一趟。 外出时,她易容成了木烟萝的样子。 谢子渊跟在她的身边,走了几步路后,忽然发现新大陆了一般,走到一边,指着墙壁上的一张通缉令,又指了指年元瑶。 “原来你是通缉犯啊。”谢子渊看着这张通缉令,顿时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年元瑶看着这张通缉令,也是闹心不已,这皇城的通缉令画像,烂了又添新的,烂了又添,封帝真的就这么想抓她? “是啊,我是通缉犯啊。”年元瑶也不否认,毕竟这上面画像姓名俱在,她也否认不掉。 谢子渊见她承认后,又故意手指在其中几行字上面,“举报通缉犯者,赏银五万两黄金,五万两黄金啊……” “我记得圣灵族有个门规,凡是做出有损圣主威名之事,一律处以……” “得得得,当我没说。” 谢子渊立即打断了年元瑶的话,随后离通缉令远远的,往前走去。 年元瑶勾唇笑了起来。 皇城今夜正举办着花灯会,年元瑶走了一会儿后,在经过一处花船后,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宵雨正被几个千金小姐们簇拥在中间,那几个千金小姐不知在和她说着什么,秦宵雨面露淡笑,但眼神内,却是充满不屑。 “这不是秦小姐嘛。”年元瑶站在岸边上,对着花船的地方喊了一声。 船舱内,正靠坐在那里的秦宵雨身体一怔,往岸边看去,见到岸边站着的年元瑶后,欣喜的站了起来,“木烟萝,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回荣阳王府了。” 秦宵雨提心吊胆了两日,见到了年元瑶后,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有事外出了一趟。”年元瑶看了眼秦宵雨,扫了眼里面坐着的千金们。 “太好了,来人,快扶我……烟萝郡主,你要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吗?”秦宵雨一激动,差点就要暴露了一些什么。 年元瑶点头,“好啊。” 坐进花船后,文忆雪和谭饮香等几个千金,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年元瑶。 木烟萝郡主她们是见过的,那日在公主的宴会上,都是见过的。 只是,她和秦宵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放心,我跑不了,那日我弄坏你的簪子,我已经找人修复完毕了。”年元瑶说着,从衣袖内掏出一支碧玉簪子。 秦宵雨顿时明白了年元瑶的意思,接过年元瑶手里的玉簪子,道,“我还以为你弄坏我的簪子就不认账了,你还算有点良心,这簪子可是我祖母送我的,无比珍贵。我原本还打算,过两日找不到你,我就派人去荣阳王府找你父母评理去。” 年元瑶笑笑,没有说话。 花船内,气氛一时有些的凝结。 文忆雪等人也没想到,秦宵雨见到木烟萝这么激动,是因为怕木烟萝弄坏了簪子跑了。 现在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而木烟萝的沉默,众人也都默认成了是木烟萝理亏。 “那个,我们来对诗,好吗?”李家千金打破了沉默。 “……” “你们对吧,我走了。”年元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走出后,年元瑶去了明煌酒楼。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明煌酒楼包间的门被打开,秦宵雨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还多了个人。”秦宵雨见到了谢子渊,有些的诧异。 “没事,自己人。”年元瑶道。 一旁,谢子渊听到这话,低头诧异的看了眼年元瑶,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间流淌。 这个女人,真是看不懂。 秦宵雨坐了下来,与年元瑶已经私下见面几次面,也有了一点的默契,“孟老将军活不了几日了,我爹昨日又见了孟锡,我估摸着,他们已经谈妥了。” “确定吗?”年元瑶微挑眉梢。 据那日听到的,孟大少孟衍也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如今孟二少又勾结了秦长岱,这孟三少又成了新晋文状元。 这孟家,真有意思。 第372章 黑影 “但我还没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容我想办法再打探一下吧。”秦宵雨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现阶段,她要根治狐狸气,只能全数依仗木烟萝,这个节骨眼,是万般不能得罪木烟萝的。 至于父亲那边,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谁让父亲那么看好秦凝薇呢,偏偏秦凝薇又是个贱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她了。 “也好。”年元瑶原本也是偶然碰见了秦宵雨,才找了她。 “还有两日就满半个月了,我的……”秦宵雨欲言又止,瞟了眼一旁的谢子渊。 年元瑶知道她在说什么,摸了摸腰间,“我今日没带银针,明日午时,你在这里等我吧。” “明日,明日,那好吧,就明日午时。”秦宵雨嘀咕了一声。 “明日怎么了,有事吗,有事可以改后日。”年元瑶不以为意道。 秦宵雨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明日是景王殿下大婚,我兴许要跟着母亲一起去孙府贺喜,不过我会抽空出来的。” “景王大婚,原来如此,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对于封景晨,年元瑶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对孙语蝶还有些的好印象。 希望他们幸福吧。 谢子渊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女人聊天,神神秘秘的,总觉得话里有话似的。 在秦宵雨走后,谢子渊便忍不住开了口,“你干嘛让人家姑娘背叛自己的父亲?” “当她父亲都视她如敝履了,她为什么不能先做好反击的准备?”年元瑶反问。 “……”谢子渊忽然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复杂。 出了酒楼,外面还有不少的人在赏花灯,年元瑶没有在外面多停留,便回了玄王府。 “你怎么进玄王府还要走后门,看来你这个女主人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谢子渊跟着年元瑶一起进了后门以后,感慨一声。 年元瑶神色一凝,对于他这话,一时的确不好反驳。 什么也没说,年元瑶径自去了青玄阁,在走到青玄阁时,年元瑶脚步微顿,指着一旁的一间院子,“你住那里吧。” “哦。”谢子渊点头。 随后,只见年元瑶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铃铛,进了青玄阁。 “……”谢子渊看着这布满阵法的青玄阁,心想这女人大概是真的被玄王承认的,否则怎么是个通缉犯,玄王还愿意与她来往。 真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就看上这个女人了。 唉。 年元瑶躺在床榻上,枕边似还残留着封玄霆的气息,令她格外的安心,不多时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刚入睡,一道细微的声音,却传入年元瑶的耳畔。 年元瑶自有了百年内力加持后,听力变得格外的敏锐,一些细小的声音,都逃不了她的耳朵。 在听到这不寻常的声音后,年元瑶整个人顿时戒备起来,起身换好了衣服,趁着夜色,出了房间。 …… 片刻后,从屋顶上飞下来一抹黑影,正站在青玄阁的门前。 眼见四下无人,黑影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绿色的竹叶,正要吹响时,一道厉光闪来,手腕上蓦地多了一枚弯钩飞镖。 黑影一怔,迅速反应过来后,只见年元瑶凌空一踢,将他踢出几米远。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停留在黑影的上方。 年元瑶看了眼突然冒出来的机关鸢,往前看去,谢子渊此时也正匆忙的往这里走来。 看来,谢子渊也察觉到了。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玄王府?”年元瑶朝那黑衣人走近。 黑衣人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运功逃离,可身体里却传来一阵酥麻,让他静止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衣人顿时将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弯钩飞镖上面。 这枚飞镖,镖头成弯钩状,一旦被击中,就会嵌进肉里,拔出时必定会让伤口变得血肉模糊,难以愈合。 而他此刻身体的酥麻,也正是来自这枚弯钩飞镖上面淬的毒液。 真狠! “还不说话,想死吗?”谢子渊见黑衣人闭口不谈,上前踢了踢黑衣人。 黑衣人仍旧是不说话。 “抓起来,上刑。”年元瑶也懒得与黑衣人多费口舌,吩咐谢子渊将人抓起。 一盏茶的时间后,玄王府密牢里。 黑衣人被五花大绑架在架子上,沉着面孔看着年元瑶与谢子渊,讥笑道,“别白费力气了,直接杀了我吧。” “是吗?你真的确定?”年元瑶挑眉,摆了一排小瓶子放在黑衣人的眼前。 随后,年元瑶清了清嗓子,“咳咳,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个呢,很简单,是鱼尾葵做的痒痒粉,顾名思义,就是会让人浑身很痒。” 黑衣人一脸不屑的看着痒痒粉。 “别急,继续听我介绍,这瓶呢,是安眠粉,也很简单,吃了会犯困的药。还有这个,是消食丸,这个是饥渴丸,这个是腹泻的……” “你说说,这么多东西用在你一个人身上,比那些烙铁老虎凳什么的,好玩多了吧?还有你放心,我是专业的,一下子吃这么多药,不会让你死的。”年元瑶勾起唇角,对着黑衣人,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黑衣人愣住,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刑罚。 不过,这些好像都能克服。 “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夜是谁派你来的,想来做什么?”年元瑶收起笑容,面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放马过来吧。”黑衣人依旧不敢说。 年元瑶扫了眼谢子渊。 谢子渊立即上前,毫不含糊的将那些瓶瓶罐罐的,全部使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一炷香的时间后——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半个时辰后——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一个时辰后—— “我说,我说!” 黑衣人原以为这些饥渴饥饿都能克服,却玩玩忽略了还有安眠粉和痒痒粉,当自己又饿又渴又困时,自己浑身痒的满地打滚,肚子更是痛的一泻千里。 勉强熬了一个时辰,整个人已经虚弱的毫无人样,趴在地上,一丝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年元瑶将人带到了偏厅里。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年元瑶,“是北荒公主派我来的。” “叶绫澜,她想做什么?”说起叶绫澜,年元瑶眯了迷眸子,浑身透散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谢子渊看了眼年元瑶,见她提到这个叶绫澜时,周身的气场都变了,心想这个北荒公主大约是惹到她了。 “公主知晓玄王殿下这几日不在府中,便命令我将行踪蛊放到玄王殿下的房间里,行踪蛊一旦熟悉了玄王殿下的气息后,便会生出子蛊,追踪玄王殿下的位置。这样公主以后就可以随时随地查到玄王殿下的行踪了。”黑衣人越说,声音越轻。 “岂有此理,找死吗?”不等年元瑶发话,谢子渊已经气的吼骂了出来。 年元瑶面色虽是不好看,但要比谢子渊冷静一些,“蛊呢,在哪儿?” 第373章 太羞耻了 黑衣人微微一颤,小声的道,“在我怀里面。” 年元瑶弯下腰,扒开了黑衣人的衣服,只见怀里有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这就是行踪蛊?” 黑衣人点头。 “呵。”年元瑶冷笑一声。 “你想做什么?”谢子渊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鸡皮疙瘩泛起,总觉得这女人又在憋坏招了。 年元瑶瞟了眼谢子渊,“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这人……”谢子渊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 “你去解决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他就是了。”年元瑶说着,往偏厅外走去。 这个叶绫澜,对封玄霆如此痴迷,还真是个隐患。 谢子渊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故作为难的捏了捏眉头,“不要再看见,那就是杀了?” 黑衣人是经过精心训练的,从被抓的一刻起,早已预见这个结果,就算玄王府的人不杀他,他回去后,也不会有命留下。 一盏茶的时间后,黑衣人的尸首被拖去了乱葬岗。 与此同时,一只小黑虫从年元瑶的房间里飞出,朝着玄王府外西边的一个方向,迅速的飞去。 “你把行踪蛊种哪里去了?”谢子渊看着飞走的小黑虫,好奇的看向年元瑶。 “宫里。”年元瑶道。 谢子渊微微一顿,感慨道,“你的胆子还挺大的。” 年元瑶自嘲一笑,“要不然怎么是通缉犯呢?” 顿了顿,年元瑶又说,“此地不宜久留,等明日我见过秦宵雨后,我们就回天烬国。” “嗯,你要给那个女人治病?”谢子渊从今日她们的对话中得知。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年元瑶道。 谢子渊撇嘴,瞪了眼年元瑶,“谁要问你了,怪女人,自作多情。” “……” …… 翌日,年元瑶提前到了明煌酒楼,而此时此刻的大街小巷都因为景王大婚一事,而热闹不已。 这会儿年元瑶站在窗边,往底下街道看着,只见百姓们已经都自觉的站在路的两边,而不远处,正有喜乐声,往这里走近。 不一会儿,只见孙府的花轿渐渐的走了过来。 在花轿走远后,年元瑶坐了回去,喝了口茶,等着秦宵雨来。 “叩叩叩……”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 估摸着是秦宵雨来了,年元瑶道,“进。” 话落,房门被推开。 “你来了,躺好吧。”年元瑶头也没抬道。 “额,楚月公子,是,是我……”一道磕磕巴巴带点怯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这声音,年元瑶一怔,一抬头才看见来人不是秦宵雨,而是君逢。 “君逢,你怎么来了?”年元瑶有些的诧异。 君逢今日穿着一身整洁的蓝色长衫,发髻上竖着一根木簪,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高挑秀雅。 “是这样的,我是来归还你给我的那些银子的。”君逢说着,将一个鼓鼓的荷包拿出,递给年元瑶。 今日的楚月公子,又是打扮成那日在酒楼楼下见过的姑娘装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 而且他刚刚似乎将自己认错了,还说躺好了…… 君逢下意识的看了眼房间内的那张床榻。 “听说你中了榜眼,名次不错,恭喜你啊。只不过你刚中榜眼,还未封官,以后需要的是银子打点,这钱我暂时不拿,你自己留着。”年元瑶倒是没去接那个荷包,道了声恭喜。 说到榜眼,君逢微微垂眸,眼内有一瞬间的失落与可惜,但还是笑道,“楚月公子,我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了,若不是你的话,兴许我都没办法参加这次的考试。” “没事,不用再谢我了。”年元瑶勾唇浅笑道。 君逢点点头,顿了顿,看着年元瑶这如花的笑颜,君逢心神一晃,下意识的问道,“楚月公子,你究竟是公子还是姑娘?” 问完后,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连忙道,“是我唐突了,楚月公子请恕君逢无礼。” “没事,我只能说,出于一些情况,我无法用我的真实身份示人,但我的确是个女人,不是男人。”年元瑶道。 一听年元瑶是女人,君逢抿了抿唇,有些诧异自己这么久与楚月公子接触,她竟然是个姑娘。 “是,楚月姑娘。”君逢改了口。 年元瑶嗯了一声。 此时,房门又被敲响,在年元瑶出声后,房门被推开,秦宵雨走了进来。 原以为房里只有年元瑶一人,在看见还有个男子后,秦宵雨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走。 “没事,进来。”年元瑶唤了一声。 秦宵雨脚步一顿,往里走了进来,一走近见到眼前衣衫干净,相貌清秀俊俏的君逢后,第一眼还未认出来。 再细一看,秦宵雨猛地想起,这个男子,不就是那日楼下碰见的穷书生吗? “怎么是你?”秦宵雨看了眼君逢,又看了眼年元瑶。 木烟萝和这个穷书生,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姑娘好。”君逢也不太喜欢秦宵雨这个千金小姐,但还是本着礼貌,打了个招呼。 秦宵雨抿了抿唇,看着君逢和自己打招呼,莫名心跳有些加速,朝着君逢点了点头,“你好。” “既然姑娘有客,那君逢就不打扰了,告辞。”君逢朝年元瑶弯了弯腰。 年元瑶点头。 “君逢,等等,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听到这个名字,秦宵雨愣了愣,感觉在哪儿听过似的。 随后,秦宵雨惊讶的捂住了嘴,“君逢,就是这次考试的榜眼?” 天呐,这个穷书生竟然还真有名次? 榜眼,好歹也是个第二名啊,过段时间就会被封官。 难怪木烟萝对这个穷书生那么关照,原来是知道这个穷书生有实力。 一瞬间,秦宵雨对木烟萝,不得不又高看几分。 再一看君逢,越看越觉得顺眼,这穷书生仔仔细细的打扮一下后,模样还挺俊俏的。 等秦宵雨回过神来后,君逢已经离开。 “躺下吧。”年元瑶道。 秦宵雨点头。 而此时,刚出了房间的君逢,又一次听到躺下吧这三个字后,脚步一顿,面色变得有些的古怪。 这楚月姑娘,和这个刁蛮千金,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 君逢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了,忽然觉得作为读书人,他这个念头实在是太羞耻了。 第374章 寺庙 屋内,年元瑶却不知门外君逢这些胡思乱想。 给秦宵雨施针时,年元瑶问起,“这段时间,你在府中处境如何?” “秦凝薇自从前几次失利后,最近倒也安分,今日一早,就跟着姚氏一起,出府喝喜酒去了,只不过我想,她的心思大约不在喝喜酒上面。”秦宵雨想了想道。 年元瑶听后,没有说什么。 许久,等年元瑶给秦宵雨上完药包扎好后,秦宵雨起身穿衣服,穿衣服时,衣服里面掉出了一张图纸。 “对了,这个是要给你的。”秦宵雨将图纸捡起,递给年元瑶。 “这是什么?”年元瑶问。 秦宵雨将图纸展开,眼见上面是一副地图。 年元瑶细看了眼那副图纸,发现是个很熟悉的地方,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昨夜孟锡来了我们府,恰好我在院子里赏月,可能夜色太深,爹爹也没发现我,就和孟锡聊了起来。孟锡给了我爹一副图纸,说孟老将军怕是已经开始提防他们,所以将军令藏在了这个地方。孟锡给了我爹图纸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秦宵雨指着图纸说道。 年元瑶看着手里的图纸,抬眸看向秦宵雨,“那这图纸,是你偷来的?” “不,不是。”秦宵雨摇了摇头,“我父亲一早就出门去景王府贺喜了,我趁他不注意,偷溜进了他的书房,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这张图纸,我自小记性不错,画功也不错,便临摹了下来。” “你知道你父亲书房的暗格?”年元瑶又一次诧异。 听闻,秦宵雨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是啊,我父亲很久之前就有个习惯,喜欢在书房里设置一个暗格,我很小的时候,我在他书房见过一回,今日也是瞎猫遇到死耗子,被我猜对了,这就是我说的,我自小记性就不错。” “做得好。”对于秦宵雨的话,年元瑶觉得并无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一个狐狸气,她便可以将秦宵雨完全掌控住。 年元瑶又一次看向了图纸,研究图纸上描述的地方,若是以前,她说不定还知道,如今失忆了,有些地方就算去过,她也不记得了。 “对了,孟锡昨日还说,只要找到这枚军令,就可以拿到三十万的军权。”秦宵雨想道。 三十万军权…… 年元瑶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古士兵们,大多只认军令不认人,若是秦长岱得到了这枚军令,只怕她就再难以和秦长岱抗衡了。 秦长岱摧毁了年家,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过秦长岱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秦宵雨看了眼时辰,她在这里已经耽误很久了,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人发现。 “去吧。”年元瑶扫了眼秦宵雨,“下次依旧是半个月,我到时候会联系你。” 秦宵雨听闻这话,有些欣喜的点了点头,“木烟萝,谢谢你。” “不客气。” 秦宵雨走到楼下时,从后门走了出去。 在经过暗巷时,见到前面有个身影坐在地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册在看。 秦宵雨愣了一下,当看清那人后,惊呼一声,“穷书生,你这是什么怪病啊,都是榜眼了,怎么还坐在这地上看书?” 君逢没想到又碰见了这个刁蛮的千金,将书册合起后,眼见她面含春色,心情不错的样子后,紧紧的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秦宵雨看着君逢紧皱眉头的样子,以为君逢是嫌弃自己,顿时不悦。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君逢说着,朝秦宵雨拘了一礼,随后快步往巷子外走去。 见君逢没把话说清楚,秦宵雨快步追了上去,“喂,你等等,俏书生你把话说清楚!” 俏书生…… 一出口,秦宵雨和君逢同时都愣了一下。 “啊,不是,本小姐口误,我说的是小书生,小书生。”秦宵雨连忙解释。 君逢一下子红了脸,什么也不说,迅速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暗巷里。 秦宵雨撇嘴,“什么嘛,见到本小姐和见了鬼似的。” 正要离开时,秦宵雨忽的瞥见地上还有本书,是君逢刚刚手里看的那本。 顿时,秦宵雨的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躲避本小姐,连书都丢了,这是读书人的做派吗?也不知道这个榜眼是怎么考上的!” 话虽如此,秦宵雨却还是拿着书,出了暗巷。 外面,青杏正等着她,见她出来了,上前道,“小姐,你去哪里了,奴婢一通好找。” “没什么,这本书拿去烧了。”秦宵雨将手里的书扔给青杏。 青杏看着书,点了点头。 正要去处理时,秦宵雨脚步顿了顿,“把书给我。” “……”青杏不知道秦宵雨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将书又还给了秦宵雨。 秦宵雨看着这本皱巴巴的书,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君逢将这本书看了多少遍了,等下次有机会还给他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 秦宵雨走后,谢子渊便进了房间里。 见年元瑶正在观摩一张图纸后,好奇的朝图纸瞥去一眼。 而此时,年元瑶的目光,正定格在图纸的一处地上。 这地方,似乎是个佛堂啊……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后,年元瑶越看,越发觉得这整幅图,就是一间寺庙。 莫非,是在香山寺内? “谢子渊,你看看这幅图像哪里?”年元瑶将图纸递给谢子渊。 谢子渊接过图纸,看了许久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看起来像是有个佛堂,十有八九是个寺庙吧。” 寺庙,寺庙…… 年元瑶抿了抿唇,心想道只怕是孟老将军早就知道孩子们有异心了,索性将这军令,交给天命了。 “你不是赶着去天烬国么,还走不走了?”谢子渊见她一动不动坐在这儿,催促道。 “不走了,去一趟香山寺。”年元瑶说完,不等谢子渊回话,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明煌酒楼。 谢子渊皱起眉头,嘀咕一句,“怪女人,说风就是雨。” 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年元瑶,去了香山寺。 到了香山寺时,年元瑶早已又变幻了一张容颜,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上香的民妇,往佛堂走去。 谢子渊看着她这换颜术,不禁拧了拧眉。 这换颜术,似乎是隐世家族,楚家的绝学啊,这女人怎么连这个都会? “这位施主且留步。” 第375章 手握泰山 正要走向佛堂大门时,一名小师父拦住了年元瑶和谢子渊。 “小师父怎么了?”年元瑶扫了眼佛堂内,又看向了小师父。 “请施主恕罪,今日佛堂内在修整,无法上香祈福,请师父明日再来吧。”小师父一脸歉意,看了眼年元瑶。 年元瑶抿了抿唇,深思了一下后,忽然拉住了小师父的手臂,哭诉道,“小师父,你行行好吧,我今日必须要上香啊。” “施主为何缘由?”小师父呆怔的看着突然哭起来的年元瑶,一时也有些的不忍心。 年元瑶抹了把泪,忽然指向了身后的谢子渊,“小师父,你看看我这大儿子,昨天晚上突发癫痫,后来我想起来,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里佛祖对我说,说我近来都没有来上香祈福。这刚做完梦,昨晚我儿就发了疾病,哎呀,小师父你说说,这为了我儿子的安危,我今日必须来上香啊。” “什么,你……”一旁的谢子渊听到这话,猛地握紧拳头,很想暴揍年元瑶一顿,但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死女人,又占他便宜,什么大儿子,什么癫痫。 该死的,给小爷等着! “可是,可是今日佛堂的确在修整不便进入,施主若不然明日再来吧,或者去别的寺庙吧。”小师父为难的看向年元瑶,这出家人最怕看见的就是这种场面。 “别的寺庙,这整个皇城也就只有一个香山寺,离这最近的寺庙还在隔壁的西蓝城,我这赶路也来不及啊,那得明日才能到了,万一我儿今夜又发病了呢?”年元瑶惨兮兮的看着小师父。 小师父眉头皱得更紧了,支支吾吾的道,“这,这……” “小师父,你就让我进去一下吧,我保证上个香我就出来了,不耽误多少功夫。”年元瑶恳求道。 小师父看了眼四周,见这会儿四下无人,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就一炷香的时间,施主快去快回吧,否则小僧就要被方丈责骂了。” “多谢小师父。”年元瑶说着,马上拉着谢子渊进了佛堂里。 进了佛堂,谢子渊就骂了起来,“你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思,竟然说我是你儿子,你瞧不起我年纪小,但你也别忘了,你比我还小呢!” “我不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嘛,至于那么大火,你既然如此介意的话,那我和你道歉好了,对不起,我错了。”年元瑶看都没看谢子渊一眼,急急忙忙找着图纸上藏着军令的地方。 谢子渊没想到年元瑶直接道了歉,直接堵的他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了,哼唧了一身,别扭的别过了眼去。 “你到底要找什么?”谢子渊看着她不停在佛像周围摸索。 “军令。”年元瑶说着,已经弯腰钻进了佛像下面的摆台里。 军令…… 谢子渊瞳孔微微一缩,满目诧异,“玩这么大?你连军令都敢觊觎?” “呵,给我一把刀,我还敢杀皇帝呢!”年元瑶的声音从摆台下面传了出去。 “疯了疯了!”谢子渊一脸无语。 年元瑶在摆台附近和佛像周围都摸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暗格,可画像上却是直指佛堂。 而今日这佛堂也恰好在修整,只怕再过一会儿,秦长岱从景王大婚上抽身后,便要来此了。 “不知镇国侯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正想说,佛堂外已经传来了声音。 闻言,年元瑶眸色一沉,看了眼四周,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的了,最后又拉着谢子渊一起,躲进了摆台下面。 “秦长岱来了,不要出声。”年元瑶道。 “我知道!”谢子渊瞟了眼年元瑶。 蹲在摆台下面时,只听外面有脚步声走进了佛堂内。 年元瑶紧绷着脸,整个人处于戒备状态,今日这军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秦长岱的手里。 大不了鱼死网破,在这里就地解决秦长岱。 反正她已经是个通缉犯了,也不在乎多一条罪名。 这么一想,年元瑶放松了许多。 从蹲着的姿势,改为了席地而坐。 “侯爷,就是这里了。”一道轻轻的男声传了过来。 “智林大师,将这佛像搬开吧。”秦长岱沉沉的声音传出。 智林大师? 年元瑶拧眉,和秦长岱一起的人,看来也是香山寺的人,且地位不低。 “私自挪动佛像,乃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侯爷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智林大师有些的为难。 “大师与智安大师乃是同门,这么多年却处处被智安大师压着一头,心里头难道就没有怨言吗?”秦长岱站在佛像前,睨着眼前这座金灿灿的大佛。 智林大师眸色微微一沉。 “我听说智林大师一招手握泰山,至今无人能敌,今日正好想见识一下。”秦长岱瞥见林大师神情微变,就知猎物已经到手。 其实,从今日智林趁着智安大师闭关修炼,答应他修整佛堂时,他就知道,这个智林,已经为他所用。 “那就请侯爷先移步吧。”智林大师对着秦长岱弯了弯腰。 秦长岱点头,走到了一侧。 下一刻,只见智林大师双腿微弯,运行真气,不多时掌心内凝结一股雄厚的内力,随即只见智林大师朝着那佛像走去,抱住了那一尊佛像的一角,深吸一口气,将那一座沉甸甸重如泰山的佛像,生生的搬了起来。 秦长岱也只曾听说过,智林大师这门绝学。 好一招手握泰山,今日一见,深深的被震撼。 智林大师将佛像搬开后,底下露出了一块平地,秦长岱走上前去,端倪许久,却未发现任何的机关,又往佛像走去。 年元瑶吸了口气,摆台下面地上有些小,这会儿坐久了有些的腿酸,不禁伸手捶了捶腿。 刚捶了三下,身下忽然一个机关打开,年元瑶和谢子渊一个没有防备,整个人掉落了下去。 在他们掉落的一刻,机关又再次合上。 秦长岱听到了动静,立即伸手将摆台劈开,却见摆台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见此,秦长岱俯下身,伸手敲了敲地面,却发现这底下是空的。 “智林大师,这下面的机关如何打开?”秦长岱急迫的问。 智林显然也被问到了,诧异道,“我从不知这底下竟然还有机关,只怕是我那位师兄的杰作。” 第376章 交手 年元瑶和谢子渊一直掉落进了一个密道里。 站定后,两人看了眼全部被封住了的四周后,谢子渊又下意识的望了望头顶,无语的道,“少主大人,说吧,现在要怎么出去。” 年元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触动了摆台的机关,才掉落来了这里。 但这里掉进来了,她有直觉,军令应该就在这里。 只是,她得快点了,否则秦长岱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就更棘手了。 “找找军令吧。” “轰隆……” 年元瑶话音刚落,不等她移动一下,眼前的一座石门缓缓的开启,露出了金灿灿的光芒。 石门完全开启后,只见一名身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坐在里面。 “阿弥陀佛,老衲果然是不负天命所托,等到了施主。”智安大师睁开眼,见到年元瑶的这一刻,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年元瑶凭着感觉,微微启唇,“智安大师?” 智安大师轻笑点了点头,“年小施主对老衲这陌生的模样,看来还是未曾忆起从前,想来你我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听闻,年元瑶自嘲的笑了笑,“是啊,经历过一场大劫,很多从前的事情,都遗忘了。” 一旁的谢子渊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眼年元瑶,眼底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这个怪女人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说回正题吧,老衲已经在此等候年小施主多时了。”智安大师缓缓道。 “等我做什么,莫不是大师要把军令给我?”年元瑶勾唇,带着些许玩笑说道。 智安大师轻轻点头,“不错,正是。” “大师,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年元瑶敛起几分笑意,这军令这么简单就到手了,未免太假了吧。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孟老将军前几日拖着病体深夜来访,他深知自己的三子野心勃勃,而孟老将军一生又忠于南夏朝,因此他特意将军令交给了老衲,让老衲将军令托付给一个值得信任之人。”智安大师说罢,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也尽是无奈。 谢子渊抱着双臂,抬了抬眼皮,“大师怎么就觉得这个女人值得托付了?你就不怕她拿了军令去造反?” “她若不值得,施主又怎会心甘情愿做她的部下?”智安大师笑了笑,反问道。 “……”谢子渊一时语塞。 年元瑶看着智安大师,轻抿唇瓣道,“大师,世人皆知我年元瑶是封帝眼中的通缉犯,你将军令给我,确定想清楚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小施主究竟是怎样的人,老衲心如明镜。”智安大师说罢,从衣袖内,缓缓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年元瑶。 年元瑶咬了咬唇,伸出手正要接过后,身后的一座石门突然被一掌拍开。 往后看去时,只见智林大师正携着秦长岱快步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数十名的高手,将年元瑶等人团团包围。 秦长岱一进门,便将目光落在了扮作民妇的年元瑶身上。 “阿弥陀佛,师弟这是何况?”智安大师仍旧坐着,往智林大师投去一眼。 智林大师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上前一步道,“师兄,论佛法造诣,师弟不比你逊色分毫,如今你稳坐这香山寺方丈的位置那么多年,也该退了。” “你这个老秃驴,勾结外人,也配谈佛法?”谢子渊指着智林大师,忍不住骂道。 “注意措辞。”年元瑶拉了拉谢子渊的衣袖。 谢子渊这才反应过来,一声老秃驴连智安大师都骂进去了。 “你又是何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赶紧闪一边去,否则别怪老衲不客气!”智林大师瞟了眼谢子渊,压根不将谢子渊放在心上。 谢子渊生平最讨厌别人因为他年纪小就看不起他,“不客气,你想对小爷如何不客气,尽管放马过来,小爷若是眨一下眼睛,我就跟你这老狗姓!” “狂妄!”智林大师说罢,就要抬掌过来。 秦长岱伸手,适时的挡了挡,随后轻笑一声,“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今日本侯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来拿东西的,拿完就走,智安大师也别拖延时间了吧。” 秦长岱说完,目光已经落在智安大师手里的木盒上面。 年元瑶虽是扮作了民妇,但一颦一笑之间,仍是充满风韵,“真是巧了,民妇也是来拿东西的,侯爷今日就不要和民妇抢了吧。” “呵,你若是是个简简单单的民妇,本侯自不屑和你抢,可你若是不简单呢?”秦长岱直勾勾的睨着年元瑶的容颜,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那这样的话,只能各凭本事了,恰好民妇也想与侯爷讨教几招,那就请侯爷先赐教吧。”年元瑶说罢,朝秦长岱招了招手。 秦长岱沉眸睨着年元瑶,在未知晓对方的身手之前,他必不会贸然出手。 于是,朝着智林大师投去一眼。 下一刻,智林大师掌心凝聚真气,直直的朝着年元瑶打了过来。 “敢打我老娘,先问问我同不同意。”谢子渊说罢,已经朝着智林大师横踢一腿。 年元瑶微微挑眉,顿觉得这‘儿子’养的真不错,还知道护主。 两两相击后,整个密道都抖动几下。 智林大师眸色一凛,瞬间明白这个少年不是个泛泛之辈。 正要催动真气,准备使出绝招手握泰山后,只见谢子渊衣袖一挥,手中对了一把木制的伞。 谢子渊将伞迅速的打开,旋转几下,紧接着无数的箭头从伞面射出。 秦长岱等数十位高手,纷纷开始抵挡躲避。 但机关伞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躲避的机会,飞升到半空之中,射出密密麻麻的箭头,让人无处躲避。 秦长岱眼眸越发的森冷,运行真气,抬掌直冲着年元瑶打了过来。 那数十名高手,也都纷纷冲破箭雨,朝年元瑶飞扑而来。 年元瑶早做准备,催动内力,周身涌现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她与谢子渊以及智安大师包围在内,与外界隔绝开来。 秦长岱正要冲破那屏障时,整个人却好似触到一座铁墙一般,被弹了回来。 “大师,我们先走。”年元瑶不想恋战,示意智安大师先带他们离开。 智安大师点头,回身打开了密道出口的机关,与年元瑶和谢子渊一起出了密道。 身后,秦长岱眼睁睁看着年元瑶他们离开,在看着年元瑶的背影时,忽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背影,似乎…… 似乎是那一日在幽云国国君寿宴上时,封玄霆与人交手时,身旁那个女子的背影。 难道,她…… 第377章 发作 “去追,抓到那个女子,本侯亲自带你们去皇上面前受赏!”秦长岱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掌气一震,冲破了年元瑶设下的屏障,往密道的出口追去。 智安大师带着年元瑶与谢子渊一起往密道的出口追去,密道的外面,是一串弯弯绕绕向上的阶梯,加上洞口狭小无法直起腰,因此只能弯腰步行,无法用轻功。 听见后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后,年元瑶加快了速度,可刚走两步,体内那股被压了许久的疼痛,正在渐渐的侵袭上来。 年元瑶皱起眉头。 寒毒发作了。 每次寒毒发作时,年元瑶顿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泡在冰窟里一般,四肢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年元瑶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喂,你跑快点,突然放慢速度做什么?”谢子渊跑出几米后,发现年元瑶没有跟上来,一回身只见年元瑶虽然还在跑着,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而来。 借着密道里微弱的光线,谢子渊可以看见,年元瑶此刻脸色惨白,毫无血气。 “你怎么了?”谢子渊心头一惊,朝年元瑶跑了过去。 “没事,快走。”年元瑶咬了咬唇,刚才匆忙换了一套民妇的衣服,竟然把还心丹给落下了。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 眼看着秦长岱等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智安大师停了下来,对着谢子渊道,“小施主,你背着她先走,老衲来善后。” “大师,你行吗?”谢子渊有些的怀疑。 “不必担心老衲,这密道是老衲所创,老衲熟悉这里的一切,你带着年小施主先走。”智安大师道。 听闻,谢子渊点头,一回身将年元瑶背了起来。 “年小施主,这军令老衲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负天命所托。”智安大师语重心长道,随即将军令塞进了年元瑶的怀里。 年元瑶接过了军令,有些无力的对着谢子渊道,“带我去明煌酒楼拿药。” 谢子渊点头,背着年元瑶往出口去。 他们没走几步后,秦长岱和智林大师等人,便追上了智安大师。 “师兄,今日你逃不掉的,乖乖把方丈手印和军令叫出来。”智林大师伸手道。 “阿弥陀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智林,回头是岸吧。”智安大师手握佛珠,感叹一声。 秦长岱看着年元瑶已经逃离,瞟了眼智林,“你留在这里,本侯去追。” 话音刚落,智安大师又一次挡在了秦长岱的面前。 “智安大师,本侯敬重你是个得道高僧,你若三番两次不识趣,休怪本侯不客气。”秦长岱既然来此,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阿弥陀佛,老衲这一生牢记自己的职责与使命,既然两位不肯回头,那么老衲也就无需顾念情分了。”智安大师眉目深沉,凝视着眼前之人。 智林大师听着这话,心头隐隐有些的不安起来。 师兄的身手高深莫测, 今日虽然有镇国侯在,他有几分底气,可若是真的交手起来…… 如今在这密道里,地形又不熟悉,一旦动手,绝非讨得到好处。 也罢,来日方长。 想了想,他与秦长岱对视了一个眼神。 …… 谢子渊带着年元瑶跑出密道后,正是香山寺后山的树林里。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浑身上下冰成这样,你搞什么鬼啊?”谢子渊感觉到了背上传来的寒气后,眼内划过一丝的担忧。 年元瑶撑着意识,抿了抿唇,“寒毒发作了。” “寒毒?”谢子渊眼露惊诧。 忽然想到,如今这天气正值初夏,而遇见年元瑶的这几日里,她都穿的很厚实,有时候还裹着个披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谢子渊加快了速度。 年元瑶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寒毒了,这一次寒毒来势汹汹,还未出树林,就已经连吐了几口黑血,染红了谢子渊白色的衣衫。 谢子渊此时却丝毫不嫌弃,越发的紧张起来,“你清醒一些啊,不是还要参加天下第一高手大会吗?” “你快点赶路就是了。”年元瑶拧眉,顺了口气,极力压制着寒毒。 “你说说你,这关键时刻,沐月紫麟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不知道你有寒毒随时会发作吗?”谢子渊越发的无语了。 如今在郊外,明煌酒楼在皇城中心,赶过去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唔,封玄霆,我好疼。”年元瑶微微闭着眼,嘴里嘟囔一句。 听到封玄霆这三个字,谢子渊撇了撇嘴,第一次觉得玄王对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上心,这么多日都没见过他。 “他们在那里,去追!”身后,传来了秦长岱部下的声音。 谢子渊一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背着年元瑶,谢子渊无法使用轻功,很快就被秦长岱的部下们追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侯爷说,抓到这个女人,咱们就可以去皇上面前领赏,抓!”为首之人,指着年元瑶喝了一声。 见到谢子渊肩头的黑血,再看这毫无生气的女人,几名部下顿觉得势在必得。 “别慌,用这个。”年元瑶给了谢子渊一个小瓶子。 “怎么用?”谢子渊低声问。 年元瑶微微启唇,“朝他们扔过去就可以了。” “你知道带这些东西,不知道带点解药在身上?”谢子渊越发觉得无语,但还是拿过瓶子,打开朝着部下们扔了过去。 刹那间,整个树林里,浓烟滚滚。 那些部下们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但浓烟接触到身体后,顿觉身体浑身瘙痒,一个个下手没有轻重,在身上抓出了一条条的血痕。 半个时辰后,明煌酒楼。 “药呢,你的药呢?”谢子渊进了包间里,不停的搜寻。 年元瑶撑着身体,走到衣柜里,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瓶子,掏出一颗还心丹,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铺天盖地的疼痛,在身体里渐渐的抽离。 这一趟,虽然拿到了军令,可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而且秦长岱似乎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也罢,无所谓了。 解了毒后,年元瑶一直待在明煌酒楼的包间里,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没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的想封玄霆,也不知道封玄霆现在在做什么? 第378章 怀疑 镇国侯府。 “侯爷,那个女人十分的狡猾,属下们都无法接近他。”派出去的部下前来复命。 “砰……”秦长岱将手边的茶杯砸出。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不仅夺走了军令,更是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如今智林在智安面前暴露,表面上在智安面前认了错,可到底让智安产生了芥蒂,真可谓得不偿失。 若是没猜错,能让封玄霆如此挂心的女人,必定是那年府的年元瑶没错了。 怪不得那通缉令迟迟找不到她,原来她会改头换面的本事。 只是,此事暂不能捅到封帝那里去,万一被他知晓军令一事,就麻烦了。 不过,今日这事,倒是有了一丝的蹊跷。 这孟锡前脚才告诉他军令一事,后脚年元瑶便上去抢了,难道这府中有内鬼?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秦长岱眸中划过一抹的阴鸷。 “肃杰。”秦长岱喊道。 “属下在。”部下肃杰开口。 秦长岱看了眼肃杰,“去查一下,府中众人这两日的动向。” “是,侯爷。” …… 年元瑶回到了玄王府,休息了一会儿后,蓦地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出房门,唤来了凌音。 不多时,镇国侯府。 “老爷,属下已经彻查过了,昨日是景王殿下的大婚之日,大夫人与大小姐以及姚夫人以及二小姐,一早都去了孙府贺喜。而大少爷则去了景王府贺喜,中途未曾离开过景王府。午膳后,大小姐带着青杏先行离开了孙府,约莫未时才回。”肃杰将查探来的消息,禀报给秦长岱。 秦长岱微微一顿,“你是说,只有宵雨独自外出过?” “不过属下又调查了,发现大小姐心疾发作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府,并且偷偷请了一名大夫诊治,后来才又去的孙府。”肃杰说道。 “……”秦长岱一时没有出声。 宵雨的心疾,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这心疾一日未愈,宵雨就无法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秦府便不能往上一步。 “那按你说的,府中是没有内鬼了?”秦长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肃杰听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锦盒,“侯爷,您看看这个。” 秦长岱伸手打开,只见锦盒里面,放置了一支璀璨琉璃的玉钗,玉钗晶莹透润,一看便是不菲之物。 “这是什么?”秦长岱问。 “这是属下在二小姐的房间衣柜里搜到的,查了一下,是月灵摘的特供货,价值四千两白银。”肃杰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 秦长岱看着这支玉钗的眼神,也越发的狠戾。 月灵摘,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是封玄霆的亲姐,自然是站在封玄霆的那一头。 那么…… 昭宜公主,封玄霆,年元瑶…… 真相呼之欲出。 “她人呢?”秦长岱语气低沉。 “二小姐这会儿不在府里,出府了。”肃杰道。 “去查。” 秦长岱离开的书房的时候,去了夫人林氏那里。 刚进院子,便听见林氏的声音传了过来,“雨儿,今日身子可舒服了一些?” “嗯,好多了,娘亲,昨日雨儿真怕自己在孙语蝶的大婚之上晕倒了,万一晕倒了,今日女儿就要倒霉了。”秦宵雨的语气内,还有几分的后怕。 “下次不要再强撑了,不舒服就及时告诉娘亲,你这心疾可不能被那些皇亲贵族给知道。”林氏温声叮嘱。 秦宵雨点头,“是娘亲,女儿记下了。” 秦长岱走了一半,听到这些话后,回身往院子外走去。 见秦长岱没有进来,秦宵雨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 木烟萝说对了,父亲果然是怀疑她了。 …… 秦凝薇自昨日看了景王迎娶孙语蝶的一幕后,整个人都有些的按捺不住了。 这孙语蝶,从一个御史千金,摇身一变景王妃,如今她们见着她,各个都要恭敬的尊称一声景王妃,而孙语蝶,更是要称呼皇上皇后一声父皇母后。 秦宵雨那个小贱人染了心疾,自然是嫁不进皇室的,可她一个庶女,想要成为正妃,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昨日她打探到,今日嘉王殿下会在泉林山庄内饮茶,她想去碰碰运气。 秦凝薇来到泉林山庄后,正好还有空余的雅间。 “秦小姐请坐。”茶小二走了进来,招呼秦凝薇。 “上一份茉莉花茶。”秦凝薇语气淡淡,正眼都没瞧上茶小二一眼。 茶小二点点头,“是。” 很快,茶小二便端来了茉莉花茶。 临走正要关门时,只听秦凝薇道,“门开着吧,不要关,本小姐觉得有些闷。” 闷? 茶小二看了眼这雅间内的几扇窗户,但还是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莲芯,你觉得本小姐今日这装扮怎么样?”秦凝薇有些不放心,看向身边的侍女。 侍女莲芯连忙点头,“小姐今日这一袭藕粉色锦裙,可谓衬的小姐更加花容月貌,等等嘉王殿下一定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话似是愉悦了秦凝薇,秦凝薇脸上的笑意,逐渐的加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动静,下一刻没等秦凝薇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走了进来。 秦凝薇见有人来了,刚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看清来人后,整个人一顿,连忙跪了下来,“臣女拜见昭宜公主,公主千岁。” 昭宜公主见到秦凝薇,眼露诧异,倒也没有平日里的一些架子,“本公主见这门开着,以为这里没人,怎么有人在这里?” 话落,茶小二苦着一张脸,尴尬的笑了笑,“公主,您走错了,小的指的是隔壁一间,这间刚刚秦小姐说有些闷,便没有关上门。” “如此,倒是本公主大意了。”昭宜公主一脸恍然。 “是臣女唐突了,若不然的话,臣女换一间吧。”秦凝薇深知昭宜公主的手段,不敢贸然得罪。 昭宜公主今日心情显然不错,朝秦凝薇笑了笑,“不必,本公主换一间。” 说罢,昭宜公主走了出去。 门外,在昭宜公主离开的一刹那,一道身影从暗处显现,又匆匆离去。 秦凝薇一直在泉林山庄坐了一下午,都没看的封嘉禾的影子,实在等不及了后,便招来了茶小二。 “请问,嘉王殿下坐在哪个雅间?”秦凝薇问。 听闻,小二一脸茫然,“嘉王殿下?嘉王殿下今日没来啊。” “……” 第379章 不会有好日子 秦凝薇回府时,整个人的脸色都还不太好看,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嘉王殿下今日明明没有去泉林山庄,可却有人给她透露了这个消息。 而最后嘉王殿下人影都没见着,却碰见了昭宜公主。 秦凝薇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走到后院时,秦凝薇迎面碰上了秦宵雨和秦安远兄妹两人。 “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出去勾搭谁了?”秦安远自从经过盼蓝栽赃一事后,对秦凝薇就充满了反感。 要不是父亲那边给他施压了,他早就一剑刺死秦凝薇这个小贱人了。 秦凝薇看着来者不善,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微微弯了弯腰,“见过大哥,见过姐姐。” “我说,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穿的可比昨日景王大婚还要隆重。”秦安远摸了摸鼻子,不屑的睨着秦凝薇。 秦凝薇冷笑,理了理衣衫,视线落在了秦宵雨的身上,反笑一声,“听说昨日姐姐心疾发作了,现在可还好?” 被秦安远骂几句算什么,秦宵雨这个短命鬼患了心疾,连二十都活不过。 秦安远见秦凝薇转头说起秦宵雨的痛处,整个人怒火中烧,喝道,“秦凝薇,你少拿这件事情说事。” “怎么了,作为妹妹,我连关心姐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秦凝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你,找死!”秦安远挥起拳头,就要砸向秦凝薇。 拳头未落下,秦宵雨一把抓住了秦安远的手腕,对着秦安远摇了摇头。 秦凝薇只当秦宵雨是怕了,嗤笑一声,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威胁道,“姐姐的这个心疾,可真是咱们家的一块心病,若是让那些皇亲贵族知道了,你们说还有人敢娶姐姐吗?” 秦安远没想到秦凝薇敢威胁他们,咬牙骂道,“你敢!” “大哥是害怕我说出去吗?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给我放客气一点。”秦凝薇走近秦安远,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呵,劳烦大哥姐姐让个路。”秦凝薇说罢,冷笑一声,拨开两个人,从中间走了过去。 “雨儿,你刚刚拦着我做什么,信不信大哥一拳头揍死她!”秦安远收回拳头,愤愤道。 秦宵雨微勾唇角,凝视着秦凝薇走远的背影,压低声音,“哥哥放心,她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她这往后,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什么意思?”秦安远一时不解。 “哥哥不必知道太多,只要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我才是亲生兄妹,妹妹永远和你是一条战线的。”秦宵雨说完,往自己的烟雨阁走去。 秦安远站定在原地,眸中有些许的错愕与震惊。 从盼蓝一事反转后,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有些的变了。 从前的雨儿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骄纵千金而已,而盼蓝一事,秦凝薇设计的如此精妙,却还是被破了局。 看来,雨儿背后有高人指点。 秦凝薇快要走进自己的院子后,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二小姐,老爷有请。” “父亲找我?”秦凝薇一顿,看着肃杰,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涌了上来。 “是,侯爷正在书房等你。” …… 年元瑶拿到军令后,休息了一晚,便回了天烬国圣灵族。 这一趟皇城之行,还真收获不菲。 此时,圣灵族的大堂内,正在举行例会。 “少主,这天下第一高手大会,会在五日后的天门山举行,各家的人马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大长老向年元瑶禀明情况。 顿了顿,又道,“由于参加的家族太多,现规定每家只能选六名参赛者,且家主必须亲自参加,所以一共是六人,所以少主你看看,要选哪五个人一起参赛?” 年元瑶抿了抿唇,往底下看了眼,目光先落在了阴阳仙眷上面,“你俩参加吧。” “太好了少主,此番我终于可以和那双修罗刹较量一番了!”花染眉说着,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双刀。 赵即墨则是双手双脚支持花染眉。 还剩三个名额,年元瑶往四大王牌看了过去,“子渊,你去一个。” “多谢少主。”谢子渊看了眼年元瑶,心里头顿时松了口气,真怕这个女人不选自己。 “还有谁要自荐吗?”年元瑶问。 容竹和苏淡如,对于此次的天下第一高手大会,倒是没什么参赛的想法。 术业有专攻,此次是比武,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大长老不去吗?”花染眉将目光落在了大长老的身上。 “这个,老夫年岁已高,这把老骨头还是不参加了为好。”大长老摇头。 花染眉撇嘴,“真是可惜了,我听说黯夜的那个糟老头子也要参加,你多年前输给了他一次,他可是嘲笑到现在啊。唉,大长老,你注定是他的手下败将了。” “胡说八道!那次是老夫身体不适,才会输给他的,若是再比一次,若是再比……少主,老夫也要报名!”大长老想到那些往事,气的吹胡子瞪眼。 年元瑶勾起唇角,心底里默默给花染眉比了个大拇指, 这还剩下一个名额…… “我去吧。”百里逸主动报了名。 “好,那就这么定了。”确定好了名额,年元瑶也安心了一些,“对了,天门山在哪儿?” 大长老回答,“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所以少主这几日若是出门,可得小心了,以免遭奸人暗算。” 年元瑶点点头,心底里有几分的激动。 她有直觉,五日后的天下第一高手大会,封玄霆一定会现身的。 “今日到此为止吧,大家都去忙吧。”年元瑶宣布例会结束。 “对了,还有一事,老夫打听到,楚家的人也到了。”大长老想起之前年元瑶叮嘱过的。 听楚家的人也到了,年元瑶眼前一亮,也没多说什么,就往外走去。 原地,谢子渊微微垂眸,想起年元瑶之前使出的楚家绝学,看来她和楚家人很熟悉。 这个女人,年纪小小,经历却是丰富。 不仅是名震四海玄王的挚爱,又是南夏朝的通缉犯,如今又和楚家搭上了关系。 看来,的确不能小看她。 第380章 天下第一高手大会 天烬国作为南夏朝的附属国,平生从来没有如此的热闹过。 近来神器灵仙炉的消息一传,动荡四海,天烬国主城内每日也是人来人往,关于那些隐世家族的流言,也纷纷四起。 “诶诶诶!我刚刚都看到了,好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帮派都来了,看来这回动真格的了。” “这些个帮派,在隐世家族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估计一根手指就被碾压了。” “要我说,我最期待的还是圣灵族,黯夜,楚家和墨家的对决,这几个隐世家族隐世多年,也敌对多年,这才有看头。” “反正也没两天了,到时候就能见真章了,据说国君都会亲自去观战呢!” “那我越发的期待了。” “……” 整个天烬国主城,走在哪里,都可以听见百姓们在议论天下第一高手大会之事。 也有一些赌坊,已经聚集了不少赌徒,开始押天下第一高手究竟花落谁家。 …… 五日时间匆匆一过。 今日的天门山,从晨起时便云烟缭绕,仿若绝美仙境一般。 天门山的山顶之上,此时却空着一大块的平地,平地的中央是个四方形的擂台,擂台的周围便是观战台。 此时的观战台,已经坐满了围观的男男女女们,有来自江湖,也有来自百姓们。 “天呐,那个是什么什么清灵派的掌门人吧?我之前见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一点样子都没变。” “那边还有琅华派和千秋殿的人呢!” “今日这场面真的太大了,不打个三天三夜,是绝对不会结束的吧!” “我估摸着,三天三夜都打不完。” 观战的人七嘴八舌说着,刚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国君驾到,大皇子二皇子驾到,孤晴公主驾到,孤菱公主驾到,孤阳公主驾到!” 听到这一串通报声,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迎接这位天烬国的国君。 不一会儿,只见一袭华服的独孤迪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位皇子公主,以及几名大臣,还有一众的禁卫军,护在两侧。 独孤帝今日心情极佳,扫了眼众人后,笑道,“都免礼,坐吧。” 说罢,独孤帝走向了观战台最中央的位置,几位皇子公主也都在独孤帝的身边坐了下来。 “咦……” 独孤帝刚一坐下,视线忽然落在了人群中的某一处,发出一声惊奇。 人群之中,一袭便衣的赫连辰正坐在里头。 见独孤帝发现他后,赫连辰朝着独孤帝微微点头,尔后抬了抬手,示意独孤帝不要声张。 独孤帝会意,轻笑点了点头。 真有意思啊,连幽云国国君赫连辰都来观战了。 那么,北燕国和南夏朝的人,会来吗? 独孤帝想了想,又坐了坐正,今日无论如何,作为东道主,这姿态要摆正啊。 “墨家,墨家的人来了!”一道激动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一听是墨家的人,许多人纷纷伸长脖子,往入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墨家,隐世多年,相传墨家一族皆为鲛人族,隐匿在南海之中,可在水中自由畅行,在水底生存,但至今也都是传闻而已,无人知晓真假。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身着黑袍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而走在中间的一名男子,却是格外的惹眼,令人移不开视线。 男子一袭绛紫色的长袍,眉如墨画,面若桃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内光泽流动,如水晶珠一般引人沉沦,超越了世俗的美态。 一行人在墨家的席位坐下。 男子则坐在了墨家家主的位置上。 在场,有许多的千金少女,在看到这副优雅脱俗的容貌后,纷纷的想上前搭讪,但碍于在场的人实在太多,只能压下心头的思绪,但还是频频往墨家家主看去。 一旁,千秋殿的盟主石无暇望着墨家少主,面色凝着。 巫医阎安今日也跟随着石无暇前来观战,见墨家来了,巫医阎安忍不住说道,“相传鲛人一族,不分雌雄,眼能泣珠,若是能让我抓一个鲛人回去,定能炼成神药。光是他们的泪珠,便可能制成价值连城的凝碧珠。” 石无暇听后,眉梢微微一挑,“那么今日若你能抓一个鲛人回去,千秋殿副盟主之位就归你了。” 巫医阎安一听,眼前一亮,“是,盟主。” 一旁,叶绝听着两人的谈话,眸色越发的阴沉,往墨家席位看去。 不就是些鲛人,等等看他的! “楚家来了!”又一声惊呼。 下一刻,楚家楚萧寒与楚之曦为首,身后跟着一众背着药筐的小药童们一起走了过来。 楚萧寒和楚之曦两人,今日易了容,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楚家这个庞大的医学世家到场后,在场一些曾经听说过楚姜海事迹的百姓们,纷纷感慨—— “当时,楚姜海可是被誉为再世华佗之人,一些疑难杂症怪病到他手里,全部都像个小风寒一般。” “可不是,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治病的吗?良药毒药半掺,药性最猛烈,当年我那邻居,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了,生生被楚神医拉了回来。” “前面那两个,一定楚家后人,继承了楚神医的超神的医术,那些个小药童,也都是未来的希望啊。” “你们这么一说,我到希望今日楚家能赢了比赛,这样的话,楚家一旦现世,也是造福万民啊。” “对对对,我也支持楚家!” “支持楚家!” 在场,人群之中,忽然爆发了一阵阵热烈支持楚家的呼声。 楚之曦听到这些呼声,得意的耸了耸肩,“大哥,看来我们很受欢迎呢!” “闭嘴,今日少说话。”楚萧寒清冷的瞥了眼楚之曦,在楚家席位上坐下。 楚家的席位与墨家恰好面对面对着,楚家的人坐下后,迎面便看到了对面的墨家席位。 墨家家主墨寻夜听着周遭的呼声,低语一声,“无聊。” 楚家和墨家都到了,仅剩黯夜和圣灵族的人还没到。 这两个对立多年的家族,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才是今日最大的看点。 听说多年前,黯夜和圣灵族曾有一战,当时圣灵族惨败,于是这些年便没有再撩拨过黯夜。 而今圣灵族九天玄女继位,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第381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黯夜的人来了!” 离入口最近之处,有人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大多人都站了起来,想要一看究竟,一站起来,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最为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男子一袭玄色锦袍,虽然用面具遮着半张脸,可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睥睨万物的姿态,更显气势逼人,如魔王降世一般,充满着危险性。 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众部下,也都不苟言笑,正如外界所传一般,黯夜流火是一群妖魔的聚集地,这些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肃杀之气,不近人情。 黯夜的席位,正在墨家的旁边。 坐定后,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见过黯夜家主。”清灵派掌门岳清不顾身份,上前一步,向黯夜家主请安。 清灵派要说起来,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见清灵派掌门都如此了,其他一些小帮派,也都上前,与黯夜家主请安。 黯夜家主轻瞟了眼这些人,手微微一抬,也没有出声。 那些帮派族人,见到后,有几个胆大的开了口,“黯夜家主,咱们几个都是这次支持黯夜的,相信今日这天下第一高手的头衔,一定是黯夜的。” “是啊是啊,家主名声在外,我们对你都有信心。” 一旁,黯夜的一名部下见此,不耐烦的开了口,“都散了吧,我们家主需要清静。” 听闻,那些帮派之主也都不再自讨没趣,各自散去。 隐世家族接连到场,仅剩圣灵族的人还迟迟不到。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比赛都快开始,这圣灵族的人还不到,底下那些恭维黯夜的人,又七嘴八舌了起来—— “圣灵族迟迟不到,该不会是害怕不敢来参赛了吧。” “我看八成是,早些年不就输给过黯夜,这次九天玄女再厉害也不过是传闻而已,谁知道是不是个半吊子呢!” “哈哈哈,照这么一说,圣灵族真的太弱了,这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开始比赛了,我想他们今天的确不敢来了。” “……” 话音刚落,山顶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的清风。 刚刚说话的那几人,只觉得脸上有微风拂过,等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双颊火辣辣的疼,好似被人打了耳刮子一般。 “哎呀,你的脸上怎么有两个红手印啊!” “你也是!” 说罢,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如仙女下凡一般,从天而降,站在了圣灵族的席位上。 女子同黯夜的家主一样,脸上都戴着面具。 身后,一众部下也都飞身而下,站在了女子的身侧。 众人见此猜测,此女想必便是九天玄女了。 只见眼前这九天玄女,身姿婀娜,一身雪白色的轻纱裙,好似展翅欲飞的凤蝶一般,飘飘欲仙,华彩流溢。 “天,这一定是个绝美的女子啊。”人群中有人感慨一声。 年元瑶此时,却感觉不到一丝任何外界的声音。 在她站定的那一刻,她的视线,便第一时间落在了对面那道玄色的身影上。 一刹那间,心内涌上一阵阵的激动与狂喜。 对面那人,哪怕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的容颜,可是一看到那双眼睛,她便不会认错的。 封玄霆,原来他在等这一刻现身。 对面,封玄霆自年元瑶出现后,眼神便也是第一刻锁住了她。 四目相对,两人的眸中,都隐含着一丝的笑意。 其中情谊,彼此心照不宣。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另一番的味道。 “快看,圣灵族九天玄女刚来就和黯夜的家主杠上了,果然这么多年,两家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有人说道。 年元瑶听到黯夜二字后,嘴角微微一抽。 什么? 黯夜? 封玄霆,黯夜家主? 我去,这特么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铺垫了这么久的黯夜流火,交恶了那么多年的黯夜流火,家主竟然是封玄霆? 年元瑶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亏她来时做了万全的准备,连还心丹都提前吞了一颗,为的就是和黯夜家主好好大战一场,没想到会是封玄霆。 “咳咳咳,少主,快回个神,虽然咱们与黯夜不和,但你也别表现的那么明显吧。”大长老在一侧小声提醒。 年元瑶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后,忽然发出了一阵轻笑声,“区区黯夜流火,有什么好在意的。” 话一出,全场寂静。 大多人都觉得这个九天玄女,未免也太狂妄了,但也有人觉得,她说不定真有这个本事。 此时,大多人都在等着黯夜的反应。 却见黯夜家主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未将九天玄女的话放在心上。 “等会儿啊,你们就是一起上,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年元瑶这会儿恶作剧上头,又补充了一句。 身后,几名圣灵族属下,却在年元瑶的话落后,跟着瑟瑟发抖了起来。 疯了啊,真的疯了啊。 还没开始比赛呢,就这么放狠话,等等万一被吊打了,岂不是会很难看。 捂脸…… 真不想说,这是自家主子。 “有趣。”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墨寻夜,在见到这番场景后,唇角微微弯起。 对面,楚家两位看了眼身边戴着面具的三妹,也是一脸无语。 怎么变得傻傻的。 唯有黯夜的几名部下,这会儿被当众奚落后,一个个怒不可遏。 秋海棠自然是知道这圣灵族少主是谁,见她这会儿无非是仗着家主喜欢,才这般肆无忌惮的,更是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教训年元瑶一顿。 “你们圣灵族,尽管放马过来,我若今日躲闪一下,我便不是双修罗刹秋海棠!”秋海棠尖锐的声音响起。 见秋海棠生气应战,花染眉自然也不落下风,“话别说太早,等等先过我这一关。” “手下败将,不足为惧!”秋海棠轻蔑出声。 早年她曾与花染眉交手过,最后花染眉一招惜败自己,虽然她知花染眉这个女人身手不错,可今日这等场合,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花染眉被秋海棠的话激怒,强忍着怒气,咬牙一笑,“那就等会儿试试。” 所有报名的家族帮派都到齐后,比赛正式开始。 “先来抽签,抽到一样数字的,便为一组,进行对决,胜利的一组,进入下一轮,继续战斗。” 第382章 打情骂俏的 比赛正式开始,最先抽到上场的,是琅华派和闻花派,两个门派各派了首席弟子出场,对决很快开始。 而此时台下,年元瑶却无心观看比赛,而是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正对面,一道密音传了过去,语气软糯—— “你说走就走,都没给我一个回音,害我最近一直想着你。” 很快,对面来了回应,“事出有因,暖暖,是本王不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年元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泛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那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想,很想。”封玄霆的声音,有些许的低沉暗哑。 年元瑶心内,顿感觉一阵酥酥麻麻的,心情无限的放晴。 “等等准备怎么打?”年元瑶问。 “本王自然不敢和王妃动手。”封玄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年元瑶微微扬眉,又换了个坐姿,朝对面的封玄霆眨了眨眼,“今晚想抱着你睡,好嘛?” 封玄霆面上神色不禁又暖了几分,揶揄的笑了笑,“你确定?” “确定呀。”年元瑶浅浅一笑。 封玄霆‘好心’提醒,“小心明日下不了床。” 听闻这话,年元瑶的脸颊上,蓦地浮上两层红晕。 见到这一幕,封玄霆眸底有几分的失笑,这个丫头,只要稍稍一挑逗,便会露出原型。 还是那般的害羞啊。 此时,擂台上,第一战已经分出胜负,“琅华派大弟子赢,请派下一个出场。” 整个云门山上,所有的人都在观着擂台上的比赛,没人知道,在两家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两位家主正在用着密音,打情骂俏。 谢子渊看着年元瑶这一副无比轻松的样子,这会儿斜靠在椅子里,喝着花茶吃着点心,忍不住提醒一声,“你怎么还有心情吃吃喝喝的,我再提醒你一句,黯夜的人很可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黯夜的人该怕我才是。”年元瑶现在是丝毫不惧,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墨寻夜的身上。 咦,这人的眼珠竟然是蓝色的? 这也太好看了吧。 而墨寻夜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朝年元瑶这里扫来,对上视线后,年元瑶迅速的别开了眼。 墨寻夜轻呵一声。 “你可真狂啊,等等万一输了,你可别哭!”谢子渊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 明明来之前还挺紧张的,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淡定成这样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风范? 年元瑶没有理谢子渊,又看向了坐在身侧的楚家的席位,同样又用密音打了招呼。 “大哥,二哥。” 楚之曦一直乖乖听着楚萧寒的话,没有多嘴,这会儿听见月儿主动打招呼,快要激动哭了,“好月儿,你总算是想起哥哥来了。” 年元瑶听到这惨兮兮的声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萧寒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会儿记得小心墨家的人,墨家是鲛人一族,擅长幻术与水术,小心应对。” “鲛人一族?人鱼吗?”年元瑶满目诧异。 从来都只在那些神话之中才会提起的神秘生物,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怪不得,墨家家主的瞳孔是蓝色的,那么的与众不同。 “第一战,琅华派三胜,闻花派惜败,琅华派进入下一轮。第二战,千秋殿对战燕归门,千秋殿大弟子叶绝对战燕归门弟子燕茴。” 千秋殿…… 年元瑶回过神,见到上台的人后,微微眯了眯眸子。 竟然是他。 那晚在明煌酒楼遇见过的杀手。 年元瑶往千秋殿的座位看去,当视线触及到石无暇的面庞后,瞳孔一缩,脑海之中无数的画面忽然间疯狂的闪过。 老太监,石无暇,巫医阎安,密室,百种毒药…… 一刹那间,年元瑶几乎已经感受到,那一百种毒药灌在体内后,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种痛,痛的她整个人麻痹,却又一遍一遍的涌上来,让她生不如死。 而如今的寒毒,也都是拜他们所赐。 好啊,竟然白白的送上门了,那么今日,她就不客气了。 年元瑶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谢子渊等人,都感觉到了年元瑶气场的变化,以为她是终于正视了今日的比赛。 几招下来,燕茴显然不敌千秋殿第一杀手叶绝。 就在快要赢得比赛时,叶绝忽然觉得手腕一僵,正要打出去的一掌,忽然间停在了半空。 也就在此刻,燕茴横扫一腿,又一拳挥出,将叶绝打出了擂台。 掉落擂台,即为败。 “燕归门胜,千秋殿请派第二人上场。” 叶绝倒在地上,眼内显然有些错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刚刚明显是有人在操控他,故意不让他赢。 “燕归门胜之不武,私自用卑鄙手段。”叶绝不服,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话落,石无暇起身,对着叶绝狠狠扇了一巴掌,“住口,还不嫌丢人。” 刚刚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叶绝自己技不如人,最后一掌抬出时,没有运足真气,才会让身子来不及反应,导致燕茴钻了空子。 叶绝被打的脸偏到一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低头遮住了眼底的阴鸷,“是弟子错了。” “废物!”石无暇对叶绝,越发的失望。 巫医阎安,则是偷偷一笑。 这些年,他和叶绝被誉为盟主的左膀右臂,可叶绝到底是第一杀手,而他不过是个巫医而已,不懂武功,想要得到副盟主之位,难上加难。 如今,他的希望就在眼前,而叶绝输了比赛,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第二轮,千秋殿弟子又一次失败。 第三轮,关键的一轮。 石无暇看不过去了,亲自上场,“我来。” 千秋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武功招式以狠辣著称,这会儿石无暇亲自出场,倒是让燕归门的门主犯了难。 若比武,他还真的未必是石无暇的对手。 曾经他见过石无暇的身手,下手大约都是杀招,招招致命,一不小心便会当场命丧黄泉。 可若他不上,门内那些弟子,更没有胜算。 “我来吧。”燕归门门主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底下,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没想到比赛刚开始,就能见到千秋殿和燕归门的终极对决了。 石无暇上了场,对着对面的燕门主笑了笑,“燕兄,请赐教。” “不敢当,还望石兄手下留情。” 石无暇冷笑,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双爪成钩,已然对着燕门主的门面扫去…… 第383章 龙泉剑 正在所有人都以为石无暇会一招掏空燕门主的门面时,只见石无暇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这一慢,燕门主一个侧身,躲过了石无暇的攻击。 燕门主对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心中的怒火,也不断的上涌。 不过是个比赛而已,没想到石无暇这个小人,上来就如此较真,更是要直取他的性命。 此人太过歹毒。 是可忍孰不可忍! 燕门主伸手一挥,手心内赫然多了一柄用内力化成的长剑,长剑只有一道橙色的剑气,摸不着却看得见。 “龙泉剑,剑气铸造,锋利无比啊。”底下有人说道。 “燕门主是真的动怒了。” 刚刚所有人都看见,石无暇第一招就用了杀招。 这燕门主虽然是个好说话之人,但却也不是好欺负的,否则怎么能镇得住这一个大门派呢。 燕门主手握龙泉剑,变为主动,朝着石无暇扫去。 石无暇凝神聚气,正想对击燕门主的龙泉剑后,却发现身体突然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绑住一样,整个人定在原地,面前好似堵着一面铁墙一般,动弹不得。 怎,怎么回事? 真的有人在暗中使诈,刚刚叶绝没有在撒谎? 石无暇无法挣脱这股莫名的气体,见龙泉剑直面而来,一向遇事不乱的他,眼内流露出一丝惊慌。 “砰……” 一声巨响,剑气冲破了石无暇的身体。 石无暇身子往后一弹,下一刻,腹部之处,血流如注。 燕门主这一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却也让石无暇伤的不轻。 石无暇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往四周看去,怒喝一声,“是谁,究竟是谁在暗算本盟主,有胆子就站出来!” 现场,忽然间鸦雀无声。 但很快,刚刚输掉的闻花派,就有人不屑的嗤笑一声,“行了,输了不丢人,就别找借口了,多难看。” 石无暇气恼,一拂袖,捂着伤口下了擂台。 巫医阎安急忙上前,“盟主,先去那边空地吧,属下给你清理伤口。” 石无暇被扶到空地上后,巫医阎安就开始熟练的给石无暇上药。 “盟主,怎么回事,是有人从中作梗吗?”巫医阎安顺着石无暇之前的话开了口。 石无暇眸色阴沉,“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赢。” “那……会是谁?”巫医阎安看了眼四周,一瞬间觉得整个人毛凛凛的,在这场上,不仅暗藏这样的高手,偏偏还是看不惯他们千秋殿的? 石无暇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石无暇又往墨家的席位扫去,“你刚才说,要抓一个鲛人回去,有把握吗?” “有五成把握。”巫医阎安如实说。 “好,此次若是抓个鲛人回去,也是受益不菲。”石无暇想到这些,心内稍稍安心一些。 只是,那个背后之人,总归是让他忌惮上了。 接下来的比赛很快进行,一些江湖门派也接连决出了胜负。 此时此刻,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剩下得明日继续比试吧。”今日比赛的裁判莫之昂说道。 莫之昂是天烬国的威武大将军,此次被命名为裁判,也是众人给了天烬国这个东道主一个面子。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众人纷纷退场。 “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吧。”年元瑶在留下一句话后,不等圣灵族其他人说话,便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喂喂喂!”谢子渊唤了一声,但眨眼之间,年元瑶已经没有了影子。 大长老叹了口气,“少主年纪还小,今日在这干巴巴坐了一天,怕是累了,让她先回去也好。” 几人说着,走向出口时,碰见了黯夜的几名部下。 秋海棠见到圣灵族的几个人后,瞪眼看向了花染眉,“看好你们家的妖女,别让她出来祸害人了。” “妖女,你说谁?”花染眉整个人也瞬间炸毛,恶狠狠的看着秋海棠。 “就是你们那位九天玄女,别一天到晚仗着有张狐媚子脸,就勾三搭四的!”秋海棠满面嫌恶。 花染眉听后,冷笑一声,“人家长得好看吸引男人,你就觉得人家是狐媚子,我看你这个母夜叉怕是嫉妒我们家少主年轻又水灵吧!” 说完,花染眉觉得没过瘾,又补充一句,“也是,就算倒退个二十年,你也赶不上我们少主一根手指头长得秀气。” “你!”秋海棠感觉自己被深深的冒犯了。 她的相貌的确一般,早些年眼角受过伤,导致她现在眼角处还有一道疤痕,这一直是她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哼!”最后,秋海棠拂袖离去。 一出去,发现家主早已不见踪影。 …… 天烬国皇城,一间雅致的别苑内。 封玄霆比年元瑶先到一步,年元瑶在进门的一刹那,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唇上一软,整个人已被拥入怀里。 年元瑶伸手抱住眼前之人,睫毛轻颤,回应着这个满含深情的吻。 不多时,衣带被人渐渐的扯下。 “我要先沐浴,还要先吃饭。”年元瑶拉住了封玄霆的手,娇滴滴的开了口。 一天下来,都没吃什么东西,肚子好饿。 “好。”封玄霆喉口微微一动,声音内带着一丝隐忍的暗哑。 别苑是封玄霆在天烬国的一处宅子,房间连着后院的一片温泉池,年元瑶泡进温泉池后,没多久后,又一次被拥在了怀里。 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暖暖,本王等不及了。” 年元瑶一下子羞红了脸。 …… 等两人在用膳时,已经快要接近子时。 年元瑶这会儿又饿又困,只吃了几口饭菜后,便窝在了床榻上,打起了瞌睡。 “话说,那个墨家真的是鲛人族吗?”快睡着前,年元瑶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封玄霆听闻,幽深的瞳孔之中划过一抹不可查觉的深意,“你觉得,鲛人可怕吗?” “还好吧,人鱼而已,还挺美的。”年元瑶在现代的时候,听过很多鲛人的传说,因此对鲛人是否存在,是充满好奇的。 “只是觉得美?”封玄霆微微挑眉。 年元瑶勾唇,“是啊,今日那个墨家家主,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相貌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看,难道不美吗?” “嗯?此时此刻,你在本王的床上,竟然在想着别的男人?”封玄霆的语气染上一丝的危险。 年元瑶一愣,看着已经被掀开的被子,“呜,我错了……” “晚了。” 第384章 绿油油 翌日一早,年元瑶与封玄霆依依不舍的告别。 年元瑶先回了圣灵族属下们休息的地方,刚进门,就被几个身影,团团围住。 一抬头,只见大长老,花染眉,赵即墨谢子渊以及百里逸,均是一脸审视的看着她,片刻之后,还是花染眉先开了口。 “少主,你这一晚上,都去哪里了呀?”花染眉眼内满是好奇。 年元瑶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摆出了少主的架子,“我去哪里,还要和你们汇报吗?” “不,不是的,我们就是关心你,毕竟少主一声不响消失一晚上,我们都是很担心你的。”花染眉挤出一抹笑来。 “不用太担心我,我只是去见老朋友了。”年元瑶还是松了口。 闻言,一直绷着脸的谢子渊,忽的眉梢一挑,凑了过来,“老朋友,该不会是楚家那位家主?” “……”年元瑶微微一怔。 见年元瑶没有立即反驳,谢子渊便默认了,想着年元瑶一夜未归,思绪也不禁也飘到了另一层上面,“我说,你这个女人,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玄王不就是冷落了你几日吗,你就这么安耐不住了?” “……”年元瑶拧眉,这都什么和什么。 年元瑶又不说话,谢子渊又当她是心虚了,“楚家那位虽然也不错,可到底是比不上玄王的,玄王对你一片情深,都不顾你是个通缉……所以你要回头是岸才是。” “来人,把谢子渊的嘴给封起来!”年元瑶实在汗颜,这小孩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一行人去了天门山。 天门山今日,连门口都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毕竟今日轮到的是隐世家族对战,那精彩程度,一些不是那些帮派可以比拟的。 楚家今日先到场,不一会儿圣灵族的人也都到场。 只有对面席位的黯夜和墨家还未到。 “月儿!”楚之曦一见到年元瑶,便热情的走了过来。 见到自家二哥,年元月自然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虽然戴着面具,但周围的人也能察觉到年元瑶此时的好心情。 “什么时候你能再陪我去吃花揽桂鱼啊,你走后,大哥管得严,我都没踏出门过。”楚之曦有些委屈的扁嘴。 “这么惨啊,那等这次比赛结束吧,我就陪你去吃。”年元瑶与楚之曦约定好。 听闻,楚之曦眼前一亮,“真的,你没骗我?” “不骗你,放心吧。”年元瑶唇角泛起一丝浅笑。 “那太好了,等到时候,你就在山庄多住一段时间,省的你不在,大哥对我太严厉了。”楚之曦眸子清亮,藏不住的喜悦。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此时谢子渊是离年元瑶最近的,因此将两人对话的内容,都听了进去。 忽然之间,他觉得玄王的头顶,怎么绿油油的。 这个女人,竟然还住过楚家? 看样子,这楚家二少主也很喜欢她,这模样明显就已经把这个女人当做是大嫂来看了。 怪不得,这个女人精通楚家的易容术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谢子渊觉得这么一想,自己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能解释通了。 但从这个样子来看的,要么就是这个女人背叛了玄王,吃锅望盆,要么就是玄王一直在单相思。 啧,怎么突然觉得玄王好可怜。 下次若是有机会遇见玄王,他一定要告诉玄王,及时止损,不要再喜欢这个女人了。 月儿,是这个女人的小名吗? 可真亲昵啊。 “大哥人呢,去哪了?”年元瑶往一旁看去,发现没有楚萧寒的身影。 “大哥昨晚一夜未睡,这会儿我让他在会馆多休息一会儿呢。”楚之曦不假思索的道。 年元瑶会意点头,“这样啊,大哥这段时间,太劳累了。” “是啊。”楚之曦道。 谢子渊听着这些话,一阵阵的上头,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了一旁站着,离年元瑶远远的。 “诶,黯夜和墨家的人来了,他们怎么一起来了。”楚之曦看向入口处,见黯夜和墨家的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一听是封玄霆来了,年元瑶顿时来了劲,朝着入口处看去。 封玄霆走在最前后,给了年元瑶一个眼神后,便坐了下来,继续与年元瑶装着不熟。 身后那几名部下,依旧一个比一个拽,一个比一个脸黑。 墨家的人进来后,墨寻夜脚步微微一顿,忽然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站在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看着面前这个突然闪现的人,稍稍被吓了一下,尔后看向了墨寻夜,“墨家主,有何赐教?” 话落,只见墨寻夜深吸一口气,尔后眉梢轻挑,眼神中染着一丝的魅惑,“不愧是灵力世家,你身上的灵气,好闻极了。” 而年元瑶,在他的这句话落下后,眼神却刹那间冷了下来,再望着墨寻夜时,周身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好厉害! 刚刚墨寻夜只是轻嗅了一下,她竟然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在从体内抽离。 墨寻夜竟然能吸走她的灵力! “墨家主,还请自重。”年元瑶冷冷的出声。 墨寻夜淡淡的笑了笑,身形一闪,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年元瑶微微握紧拳心,第一次发现,鲛人一族竟然如此厉害,墨寻夜这个举动,也让她不得不忌惮起来。 “国君驾到!”一道通报声传来。 尔后,只见独孤帝入场后,朝着隐世家族的席位走了过来。 毕竟是天烬国的国君,哪怕这些隐世家族无需依靠任何皇权,但众人还是给足面子,都站了起来。 “寡人今日已在宫内设宴,诸位今日的比试结束后,不如都去寡人那里参加晚宴吧,也让寡人尽一尽地主之谊。”独孤帝走近说道。 与这些隐世家族打好关系,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他听说,近来南夏朝封帝私下动作频频,更是有消息称,封帝有意将其他三国吞并,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他都要提前做足准备才是。 独孤帝话落,隐世家族无一人应答。 一时间,独孤帝的面上有些的挂不住了。 “好啊,国君既然亲自邀请,我圣灵族自然不会推脱。”年元瑶先出了声。 见自家暖暖开口同意了,封玄霆也薄唇轻启,“好。” “楚家也会准时到场。”楚之曦代表楚家说道。 只有墨家没有给什么反应。 独孤帝也不再说,回到自己的观战席。 莫之昂上了场,手里拿着一个签筒,“各位家主,开始抽签吧,先抽各家属下对战,等属下们对战后,再抽各位家主的对决。” 第385章 符咒 听到要开始抽签了,在场众人都有些莫名的激动起来。 “少主,等会儿一定抽个和黯夜对决,我今日非要和秋海棠那个女人比试一场不可!”花染眉想着自己已经被叫了五年的手下败将,心里头就满满的不服气。 本来上次只差一招而已,秋海棠也只是险胜,却让自己憋屈了这么久。 “好啊,那就看我手气吧。”年元瑶本身也不想让属下们遇到墨家或者楚家,这么一看,和黯夜对战,的确是最合适的。 四位家主上场后,其余三人都让年元瑶先抽了签。 年元瑶抽到一支红签子。 楚之曦抽到一根蓝签子。 墨寻夜抽到一根蓝签子。 最后的毫无悬念,封玄霆拿到红签子。 “少主太棒了!”花染眉激动道,说完后,朝秋海棠挑了挑眉。 秋海棠环抱着双臂,冷哼一声,别过眼去。 “抽签结果已经揭晓,黯夜属下对战圣灵族属下,墨家属下对战楚家属下!”莫之昂说道。 黯夜这里,封玄霆今日带了五人,分别是黯夜大长老,秋海棠,白峰魁,以及易了容的凌汐和云韶。 云韶看到这阵仗,嘴角微微一抽,用密音开了口,“这个,这该怎么打?” “还用问吗,自然是王妃赢了。”凌汐乖巧的开了口。 在这种场合,殿下的面子不重要,要让王妃开心才是。 王妃开心,他们做属下的才有好果子吃。 封玄霆听后,给了凌汐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云韶顿时心中了然。 也是,反正属下赢了输了不算什么,最后家主们决战,还要重新抽签。 所以,他们属下间的对打,意义在哪里? 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吗? 闹着玩吗? “请双方先派一位属下上场吧。”莫之昂说道。 “那我先去。”云韶自告奋勇,话说完后,已经飞身上了场。 见黯夜先派了男的出来,圣灵族这边,百里逸上了场。 上场后,云韶对着百里逸友好的笑了笑。 百里逸回之一笑。 “兄台,出招吧。”云韶摆出了招式,示意百里逸先出招。 百里逸运足真气,袖口一挥,四名幻影人在身后闪现,排成一列。 云韶看到这幻影人,眉梢一挑,心想不愧是圣灵族的四大王牌,这一出招,便知功底。 不过嘛,他也不慌。 百里逸手指一点,四名幻影人将云韶团团围住,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共同出招。 云韶飞身而起,躲过了幻影人的第一重攻击。 下一刻,幻影人继续攻去。 云韶继续躲避。 云韶一直以来最擅长情报与轻功,接下来观战台的众人,看到的唯一一幕,只有—— 幻影人不断的在攻击,而场内一道白影不断的满场乱窜,一招都没有被打到。 直到云韶跑累了,借着迎面一名幻影人攻击时,假装被打中,然后整个人掉出了擂台。 “我输了。”云韶喘着粗气道。 擂台上,百里逸看着一招未出,一直在躲避的云韶,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一战,圣灵族胜。”莫之昂宣布。 云韶下了台,终于松了口气,“累死小爷了,下一个谁去?” “我去吧。”凌汐自告奋勇。 早死早超生。 凌汐上台,对战谢子渊。 “凌汐,好好与这个小孩比试一场。”一道密音传来,凌汐微微一愣后,才发现是年元瑶传过来的。 刚才云韶那么明显的放水,年元瑶已经看了出来。 百里逸还好说,对于急于证明自己的谢子渊,若是放了水,恐怕会伤害到谢子渊的自尊心。 即使输了,也要输的大大方方的。 凌汐怔了怔,本想去征求一下封玄霆的意见,尔后想想,还是直接听王妃的。 作为封玄霆这么多年的贴身护卫,凌汐的身手自然不容小觑,甚至也能用恐怖来形容。 上场后,谢子渊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下意识的拢紧拳心,莫名有些的紧张起来。 不知道…… 他们在不在这里…… “小少年,请赐教。”凌汐对着谢子渊微微颔首。 谢子渊看着凌汐,同样微微颔首示意,“前辈请赐教。” 两人还没动手,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片的祥和之气。 这不应该呀? 黯夜不是与圣灵族水火不容吗? 此时,凌汐目光一沉,飞身而起,衣袖内连带出三道强劲的掌风。 谢子渊斜退一步,手持一柄未开启的机关伞,开启伞面,挡住了那势如破竹的三道劲气。 凌汐身形一转,绕到谢子渊的身后,反手一挥,正中谢子渊的后肩。 谢子渊身形一趔,手握机关伞,化为主动攻击。 几十招下来,两人势均力敌。 “前辈,接下来我可要放大招了哦。”谢子渊唇角微勾。 凌汐一怔。 “轰……” 场内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尘烟四起。 当众人再次定睛后,之间场上赫然多了一条巨大的机关蟒。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惊呼声,“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大,是蟒蛇吗?” “好像似蟒蛇又非蟒蛇,这可比蟒蛇恐怖多了啊,这么大的个头。” “我知道了,这是个失传已久的机关术啊,眼前这个巨物,想必就是机关蟒了,你们看它身子一节一节的,一看就不是真的蟒蛇啊。” “机关蟒,真是开了眼了,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 听着周围的惊叹声,观战台的某个角落里,有三道身影,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有心酸,有自责,也有些许的激动。 台上,凌汐看着这机关蟒,眼内也流露出一抹震惊。 机关蟒上场后,蛇尾一扫,蓦地将凌汐卷入了身体里,紧紧的缠住。 凌汐不再迟疑,掌心内聚集真气,对着机关蟒的下颚拍去,刹那间,只见金色的光芒一闪。 机关蟒的下颚之处,赫然多了一张金色的符纸。 “黯夜这位少侠,竟然还会画符咒,太厉害了!”又有观战的人群惊呼起来。 “是啊,这个大陆上,符咒师和会机关术的大师少之又少,没想到今日都聚集在此了。” “快看,机关蟒松开他了!” “……” 这边,机关蟒在被贴上符纸后,蛇尾蓦地一松,凌汐趁机挣脱开来。 谢子渊一愣,而就在这愣神之间,凌汐掌心翻转,一个侧身,将谢子渊踢出了擂台。 凌汐胜! 被踢出擂台的谢子渊,看着仍旧在擂台上的机关蟒,整个人有点呆呆的。 符咒师。 他设计机关蟒的时候,怎么偏偏忘记了这点。 第386章 水火不容 谢子渊回到席位的时候,整个人有些的丧气。 此时,却见凌汐朝谢子渊这里走了过来,“小少年, 你的机关术实在太厉害了,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与你讨教。” 见凌汐夸赞了他的机关术,谢子渊眼前一亮,忽的又充满了斗志,“你放心,下次我一定造出一个不让符纸接近的机关。” “好,我等你!”凌汐笑了笑。 凌汐走后,回到了黯夜的席位中。 云韶拍了拍凌汐,“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你说的,让元瑶赢吗,怎么转头自己就赢了人家,还把你的绝招都使出来了?” 听闻这话,凌汐有些汗颜,“是王妃告诉我,让我拿出真本事的,不过那个机关蟒的确挺厉害,差点勒的我喘不过气,我没办法才用的符咒。” 秋海棠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等莫之昂喊他们,自己已经飞身上了场。 狐媚子真是害人,这一个两个的,都被迷了心智。 这么下去,早晚害了主上。 见秋海棠上了场,花染眉也是立马上了场,两人都不需要莫之昂来传唤,站在擂台上都,都是阴沉着脸,一脸不屑的看着对方。 看着这场面,众人才觉得,这才是黯夜和圣灵族嘛。 如此的水火不容。 秋海棠站定后,甩出自己的九节鞭,指着花染眉,“今日,也就指着你我能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了。” “你什么意思?”花染眉一时没理解秋海棠的意思。 “蠢货,自己意会。”秋海棠冷笑。 花染眉咬牙,怒骂道,“秋海棠,我去你大爷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今日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 “只会耍嘴皮子,放马过来!”秋海棠勾了勾手指。 花染眉哼了一声,拔出腰间的双刀,飞身迎向秋海棠。 秋海棠同样飞身而起,奔向花染眉。 “叮……” 刀鞭碰撞的声音传来。 花染眉瞪着秋海棠,用力的一推,紧接着双手一旋,将双刀合并起来,化为一根细长的双弦枪,对着秋海棠一阵的猛攻。 花染眉的双弦枪速度很快,且身姿轻盈,几十招下来,一直没有落入下风。 反而是秋海棠,竟然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速度。 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 想到这个念头,再看面前的花染眉,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却还是十年前那副俏丽的模样,而自己真的…… 秋海棠想到这些,一个气血上涌,将所有的真气注入进九节鞭内,震天一甩,扫向花染眉。 花染眉看到这道势如破竹的真气,身形一弯,虽然躲过了正面攻击,但整个人还是被这强烈的真气给震伤。 “噗……”花染眉吐了口鲜血出来。 “眉儿!”赵即墨看着吐血的花染眉,上前一步,几乎要冲向擂台。 花染眉摆手示意他别过来。 “手下败将,永远都是手下败将,花染眉,你投降吧,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秋海棠唇角微微勾起,扬起一副胜利者的喜悦。 花染眉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撑着双弦枪,慢慢站了起来,“胜负未定,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早了,不要以为赢了我一次,就能次次赢我。我花染眉再不济,也是圣灵族的护法,你觉得能比你差吗?” “狂妄!”秋海棠又一次被激怒,抬手间,衣袖内有东西飞了出去。 花染眉只见眼前有白光飞来,偏了偏眸,一缕发丝被秋海棠的暗器给削了下来。 蓦地,花染眉皱起眉头,眼内流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秋海棠是铁了心的要给自己下死手了。 既然如此…… 花染眉展开双手,五爪成钩,身旁溅起一阵彩色的光芒,只见山顶上的那些野花,花瓣被这股灵力凝聚起来,全部正对着一个方向。 “秋海棠,送你点花,你接着!” 话落,无数的花瓣被化为锋利的刀刃,尽数扫向了秋海棠。 感觉到了花染眉的灵力,秋海棠的瞳孔之中,划过一抹的惊恐。 怎么会,花染眉怎么会有灵力…… 也是,她是圣灵族的人啊,圣灵族就是个聚集灵气之地啊。 “啊!” 下一刻,那无数的花瓣飞溅而来,秋海棠下意识的拿起衣袖遮挡,但衣服手臂脸上都还是被锋利的花瓣划破。 花染眉趁胜追击,双弦枪再次拆分为双刀,朝着秋海棠刺去。 秋海棠后退几步,抬手用九节鞭时,浑身上下的刺痛让她手臂一软,九节鞭掉落在地。 “今日的手下败将, 是你啊。”花染眉迎面而来,唇角扬起一股明媚的笑意。 须臾,这笑容又收起,花染眉手腕翻转,手中的双刀划破了秋海棠的衣袖,刹那间露出了秋海棠两条洁白的手臂。 “你……” 秋海棠连忙捂住了双臂,看了眼周围的男人们,整个人又气又羞。 “还打吗?”花染眉问。 “哼!” 秋海棠哼了一声后,自己回身跳下了擂台。 胜负已定,花染眉胜。 在秋海棠下了擂台后,花染眉脸上笑意收起,蹲了下来,又连吐了几口血。 刚才被秋海棠的真气伤的不轻,后来又催动了灵力,只怕是伤到自己的心肺了。 见花染眉情况不对,年元瑶飞身上了擂台,扶住了花染眉的手腕,查探了一下花染眉的脉搏。 “跟我来。”年元瑶神色一变,随后带着花染眉离去。 莫之昂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会儿后,上前宣布,“圣灵族胜!” “下一组,是谁?”莫之昂看向黯夜。 “他奶奶的,一个比一个不中用了,老子来!”黯夜大长老景宽跳了上来,看着一个个败下阵,早就按捺不住了。 见死对头景宽来了,圣灵族大长老炎生也立即上了台。 …… 年元瑶带着花染眉来到了一间空着的休息室,给花染眉诊脉时,神情有几分的严肃。 “少主,我没事的,我就是伤到心肺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花染眉看着年元瑶紧绷着脸,挤出一抹笑来。 年元瑶没有开口,而是拿出一排银针,开始给花染眉施针起来。 “少主,这穴位不对呀。”花染眉也曾受伤过,知道年元月扎针的位置,并不对。 “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第387章 玲珑舞 花染眉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少主,你在和我开玩笑吧?”花染眉讪讪的一笑,身体之中,仿佛有股气流,在渐渐的抽离。 怀孕? 老天还真是爱和她开玩笑啊。 她与赵即墨都成亲快二十年了,这年轻的时候死活怀不上,这如今都年过四十了,她竟然有孕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年元瑶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说罢又给了花染眉一颗还心丹。 还心丹是楚萧寒给她的,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不仅可以缓解毒素,还能补充大量的气血。 “那,还能保住吗?”此时此刻,花染眉的背上,不断的冒着冷汗。 她和赵即墨一直想要个孩子。 可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她经常开玩笑说,这个年纪,人家都开始抱孙子了,而他们却连个孩子都没有。 赵即墨却笑着说,自己不喜欢孩子。 可她知道,那是安慰她的。 “能保住。”年元瑶有这个信心帮花染眉保住孩子,“心情记得放平和一些,你先睡一觉吧,或许醒来就好了呢。” “少主,你是在骗我吧,你可别安慰我了,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吧,这样我还好受一些,反正我这么多年没孩子,我可以承受的。”花染眉鼓起一丝笑意。 年元瑶睨着她,微微一笑,“你要是再不休息,那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话落,花染眉唰的闭上了眼。 花染眉合上眼后,年元瑶指尖轻点,灵力缓缓注入进花染眉的身体里,替她疗伤。 一直到天黑,有人敲门。 年元瑶撤回灵力,有些头晕的揉了揉太阳穴,走了出去,打开了房门。 门口是圣灵族的属下们。 “眉儿怎么样了?”赵即墨紧张的跑了进来。 下午本来就想跟回来的,可马上轮到他比赛了,他也不敢轻易消失。 “她在休息,让她继续睡会儿吧。”年元瑶没有把花染眉怀孕一事,告诉给赵即墨。 这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还是得让花染眉自己说。 “嗯,那少主你们去宫里赴宴吧,我留在这里照顾眉儿。”赵即墨道。 闻言,年元瑶才想起,今日的比试结束后,还得去一趟天烬国的皇宫参加晚宴。 好累啊。 早知道不答应了。 出了门,年元瑶还是有些的头晕,便选择了坐软轿去宫里。 去的路上,年元月靠在软轿里,想起了一茬,“对了,后来谁赢了?” “额,这个,那个……”大长老忽然看向了四周,尔后笑了笑,“今晚的月色不错啊,和八月十五有的一比啊。” “看来,是对面的糟老头子赢了,大长老,你又输给人家了哦。”年元瑶听出了大长老话里的意思。 大长老笑容顿时止住,随后有些委屈的道,“那糟老头子最近又练了神功,我竟然敌不过,不过没事,即墨今日给咱们长脸了,他竟然赢了白峰魁啊,所以这次的比赛,阴阳仙眷大胜双修罗刹。” “太好了,花姐姐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年元瑶抿唇轻笑。 …… 今夜的皇宫格外的热闹,独孤帝不仅邀请了隐世家族的几位,还邀请了昨日参赛那些赢了的帮派。 这会儿大殿内歌舞升平,气氛融洽。 年元瑶到了后,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欣赏着大殿里的歌舞。 刚喝了一口茶后,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年元瑶不禁往一侧看去。 只见公主席位里,一名公主一直盯着她看。 咦,有些眼熟。 年元瑶感觉有些的眼熟,却记不起那人是谁。 想必,是以前见过的吧。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脸色苍白,眉心稍稍的拧起,想要问她什么,却见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孤阳的身上,不禁有几分的失笑。 这会儿,孤阳看年元瑶望着自己,于是吐了吐舌头,对着年元瑶做了个怪脸。 这个圣灵族的九天玄女,实在太像那个年元瑶了。 满大街都是她的通缉令,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安好。 孤阳想罢,看了眼身旁的母妃,心情有些的沮丧。 一曲歌舞完毕后,歌姬舞姬退场。 独孤帝举起酒杯,对着几位隐世家族的家主道,“来,寡人敬你们一杯。” 几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诸位都是隐世家族的后人,能把几位聚齐,也是寡人的荣幸。”独孤帝谦虚道。 “国君客气了,能被国君邀请,才是我们的荣幸。”楚之曦笑着开了口,今日大哥不在,只能他代表楚家,还是得做足面子啊。 独孤帝看着楚之曦,年纪也就十七十八的样子,相貌也生的俊俏,于是往身边的王后看去。 王后顿时会意,出声道,“孤阳,你不是新学了一段玲珑舞吗,不如来跳一段如何?” 话落,众人往孤阳公主看去。 只有孤阳公主的母妃沈才人,此刻脸色不太好看。 她久居深宫,自然知道王后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王上想借这些隐世家族,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而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那么,王后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女儿下嫁给这些隐世家族的人,张贵妃自然也不愿意,那么只有自己的女儿了。 虽说这些隐世家族的后人,也全都是出类拔萃之人,可到底是江湖人士打打杀杀的,实在不适合孤阳啊。 正在发呆的孤阳公主一顿,看了眼四周,才发现是王后提到了自己。 细细回味了一下王后刚才说的话后,孤阳公主拧了拧眉,但却不敢当众推脱。 “是,不过儿臣此前并不擅长跳舞,一会儿恐怕是要献丑了。”孤阳公主说道。 王后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有乐声响起。 孤阳公主站在大殿的中央,慢慢的舞动起来。 年元瑶此时头疼的厉害,听到乐声后,更是困得睁不开眼,打了个哈欠,准备偷偷小憩一会儿时,衣袖被人轻轻的拉了拉。 一抬眼,发现是楚之曦。 “怎么了?”年元瑶问。 “月儿,我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那个国君和王后时不时瞟我一眼,又时不时看一眼那个公主,该不会有什么吧?”楚之曦虽然生性单纯,却也不傻,隐约猜到了几分猫腻。 年元瑶听后,笑了出来,“我看,他们是想给你选个媳妇儿。” “什么?我才不要娶这个女人,丑死了,而且一看就是个刁蛮的,娶回去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楚之曦一口否决掉。 “那你想娶什么样的?何况这个孤阳公主生的如此貌美,你竟然说人家丑,是你瞎了吧?”年元瑶不认同楚之曦的话。 楚之曦撇嘴,“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娶。” “那你等等直接拒绝好了。”年元瑶道。 “你确定吗,那个国君不会动怒吗?唉,大哥今日特意叮嘱我要小心谨慎,没想到啊,还是惹麻烦了。”楚之曦有些后悔刚才跳出来说话了。 第388章 打赌 年元瑶叹息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之曦撇嘴,又坐回了自己的席位上去。 大殿中央,孤阳公主又何尝不明白王后的用意,只是如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她若是出嫁了,母妃该怎么办才好。 孤阳公主咬唇,舞跳了快一半后,借着几个旋转的姿势,脚下一歪,摔倒了在地,“哎呀……” 大殿内除了乐声,全场寂静。 下一刻,连乐声都停了。 独孤帝原本还在与人谈笑风生,一见这场景,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父皇母后请恕罪,儿臣一时失误,这就再跳一次。”孤阳公主跪在地上,先认了错。 孤阳公主当众这么说,独孤帝也不好真把她怎么样,于是摆了摆手,“你先入座吧。” “多谢父皇。”孤阳公主微微扯了扯唇角,站了起来,回到了席位上。 接下来,独孤帝和王后,倒是再没说什么。 孤阳公主也暗自松了口气,“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再抬眸时,孤阳公主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圣灵族的女人,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席位上,而黯夜的那位家主,此时也不在席位。 出于对那个女人的好奇,孤阳公主起身,也悄悄溜了出去。 …… 此时,天烬国皇宫的荷花亭内。 年元瑶靠坐在封玄霆的怀里,整个人有些有气无力的,一动都不想动。 “你把灵力传给了别人?”封玄霆看着她这副面色苍白,又什么力气的样子,幽眸一沉。 “秋海棠真气伤了花姐姐的心肺,可我给花姐姐诊脉时,却发现她有了身孕,花姐姐盼这个孩子盼了二十年,若是保不住,就太可惜了。”对年元瑶来说,这个时候灵力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封玄霆伸手撩起年元瑶的一缕青丝,微微叹息一声,“本王实在拿你没办法。” “今日,那个鲛人族的墨寻夜,还吸走了我些许灵力。”年元瑶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是吗?”封玄霆忽然挑起眉梢,语中染着一丝的深意。 年元瑶点头,“是啊,不愧是鲛人族的,还真厉害。” “本王会替你讨回来。”封玄霆瞥了年元瑶一眼,微垂眸子,遮住了眸底的神色,令人猜不透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静坐了一会儿后,忽然有脚步声走来。 年元瑶立即从封玄霆的怀中抽离,站了起来,看了眼四周,发现是陌生人的气息后,立即指着面前的封玄霆,冷笑一声,“你们黯夜想赢我们圣灵族,你简直是在做梦吧,别忘了,今日你们黯夜可是输了。” 封玄霆又是一声叹息,微微拧眉后,还是很配合的道,“那就决战见真章吧。” “决战就决战,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年元瑶发觉那脚步声在周围停下来后,又看向了封玄霆,继续与封玄霆装仇人。 “赌什么?”封玄霆问。 年元瑶想了想,朝封玄霆眨了眨眼,“咱们就来个大的,若你赢了,我把圣灵族送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部下,你若输了,就把黯夜给我,以后你是我的部下,你的那些部下也都归我。如何?” “……” 孤阳公主站在一旁的假山石后面,原以为这两人一起外出,会有什么猫腻呢,没想到却是在这里吵架。 看来,这两方真的水火不容。 不过现在,她却是听到了这么重磅的消息。 这个九天玄女,也真是敢赌啊,她就这么有自信,自己一定能赢吗? 这副自信的样子,还真的像那个年元瑶。 不过,黯夜家主好像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孤阳公主不免想起了前几日听到的那些传闻,相传黯夜与圣灵族百年之前,从各位老家主时期,就存在过节,双方一直不睦到现在。 这些年两方虽然都隐世,但难免也会碰上几次,每一次见面后,双方的人都会大战一场,分出输赢。 这也是今日那个秋海棠为何口口声声说,花染眉是手下败将的原因了。 原以为这些传闻都夸大其词了,现在亲眼所见,才知传闻不假。 想罢,孤阳公主听到荷花亭内,男子的声音响起,低沉又悦耳,“好。” 好…… 那他是答应了? 孤阳眼中有几分的错愕。 “那就这么约定好了,谁也不许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九天玄女的声音传来。 “嗯。”男子点头,“我先走了,决战见。” 九天玄女轻哼一声,“去吧。” 见到这场景,孤阳公主忽然就有些替黯夜家主觉得生气了,这个九天玄女,也太咄咄逼人了吧。 待封玄霆走后,年元瑶也正准备回去,忽然间迎面一道娇俏的身影走来。 “喂,我说你也太过分了吧!”孤阳公主一见到年元瑶,便指着年元瑶,一脸不悦。 年元瑶看到这个怒气冲冲的孤阳公主,微微扬眉,“公主此话何意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刚才你和黯夜家主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那个赌约,实在太过分了,而且我看人家好像挺友好的,倒是你,像个刺猬一样,不停的扎人。”孤阳公主越想越觉得黯夜家主倒霉。 年元瑶撇了撇嘴,她的演技就这么好吗,把这小公主都气成这样了? 一时间,年元瑶有些自我怀疑。 “不过就是打赌而已,公主又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输呢?万一输的人是我呢?”年元瑶反问起来。 “那,那本公主也觉得你过分,本公主觉得,就算你输了,以后当他的部下,你也是赚到了。毕竟黯夜家主是个风姿卓绝的谦谦君子,绝不会把你一个女人怎么样的。”孤阳公主说道。 风姿卓绝…… 谦谦君子…… “这位公主,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位暗夜家主吧?这么替他说话?”年元瑶比孤阳公主个头高一些,于是特意弯了弯腰,直勾勾的看着她。 孤阳公主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年元瑶,刹那间红了脸,磕磕巴巴的道,“怎么可能,世人都知道,我的心里面只有玄王哥哥,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嗯???”年元瑶好像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玄王哥哥…… 玄王??? “你喜欢玄王,哪个玄王?”年元瑶声音有些冷飕飕的道。 “这整个南夏大陆,还有哪个玄王?你是故意在嘲讽我吗?”孤阳公主气的牙痒痒道。 可是一想起刚刚那位黯夜家主,虽然面具遮住了容颜,却还是不自觉的吸引到她了。 年元瑶终于明白了。 为何第一眼就感觉这位公主熟悉了,既然她说她喜欢封玄霆一事,世人皆知,那么没失忆之前的她,应该也是知晓此事的。 搞了半天,原来这位公主还是个情敌啊。 只不过看这架势,她好像又一次被封玄霆给吸引了…… 真是头疼。 第389章 讨教医术 “不早了,我先走了。”年元瑶也不知道能和这位公主再说些什么。 孤阳公主却伸手拦住了她,“我很好奇,你们圣灵族为什么和黯夜如此水火不容,我看刚才黯夜家主,对你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兴许你们把误会说清楚,以后关系会缓和呢!” 对于孤阳公主说的这一点,年元瑶也曾好奇过。 这到底是有什么事,能让这双方不睦到现在啊? “你没看见他那几个牛哄哄的部下吗,一个比一个狂,就这样谁还要与他们缓和关系,当我们圣灵族好欺负吗?”年元瑶将那几个部下扯了出来。 孤阳公主一时无言…… “我先走了。”年元瑶又一次道,随后往前走去。 孤阳公主见她要走,便追了上去,边走边说,“其实,你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说话,你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挺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刚刚就这么聊了,孤阳公主发现,这个九天玄女,虽然说话口气不太好,但好像人也不坏。 他们和黯夜,其中说不定真有什么大得过节呢! “谁呀?”年元瑶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孤阳公主的微微垂眸,神情有些的沮丧,“是一位都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人,我曾经几次害过她,可最后她还救了我母亲,最后还救了我的命,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你都这么对人家了,当然不算朋友啊。”年元瑶故意逗弄着她。 这世上,回头是岸迷途知返,又何尝不是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呢。 “是啊,所以我很想再见她一次,好好当面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孤阳公主越发的失落。 “总有机会的。”年元瑶说道。 孤阳公主轻轻的点头。 两人往宴场的方向走去,身后又有几道身影出现。 “母妃你看,孤阳那个小贱人,竟然巴结上了九天玄女,父皇今日大摆宴席,不就是为了拉拢这些隐世家族的人吗?若是孤阳替他拉拢了九天玄女,那往后孤阳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二公主孤菱和母妃张贵妃站在一起,眼睁睁看着孤阳和年元瑶走在一起的一幕。 前面,年元瑶脚步微顿。 这身后细碎的谈话声,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本宫早就说过,孤阳这个小蹄子,心思颇多,不能小瞧,这会儿倒真是难弄了。”张贵妃的神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早在前两日,她就私下派人送了礼给这几位隐世家族的人,但都被退了回来。 刚才见九天玄女出了宴场,她便带着孤菱一起,想来私下见一见这位九天玄女,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母妃,接下来该怎么办?”孤菱公主心里没了主意。 张贵妃却是冷笑一声,“怕什么,孤阳的软肋,你还不知道么?只要掐住她的软肋,她还不是得乖乖听我们的。” “是啊,母妃说的是。”孤菱笑了起来。 孤阳的软肋,除了她那个病恹恹的母妃沈才人,还能有谁? 到时候只要她们搭上了圣灵族这条线,无疑就有了一个巨大的后台,这样也算是间接帮了父王,父王一定会高兴的。 只要父王高兴了,她们就有好日子了,也就不必惧怕王后的势力了。 年元瑶将孤菱母女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这些深宫妇孺,把她当什么了? 这么好利用的吗? 外臣就算了,几个深宫女子野心也如此之大,实在想不通。 “你怎么了?”孤阳发现年元瑶周身的气息冷了几分下来。 年元瑶看了眼她,最后给了孤阳公主一个玉哨,“给你。” “这是什么?”孤阳公主好奇地问。 “今日我与你投缘,所以我愿意帮你,你若是遇到困难了,就吹玉哨,我会来帮你。”年元瑶看了眼孤阳。 听罢,孤阳只觉得手中这个玉哨,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刚才我还很讨厌你。”孤阳垂眸,那股熟悉之感,又不断地涌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样的人,我反而挺欣赏的,拿着吧。”年元瑶勾唇轻笑,说完便先回了宴场。 孤阳公主站在门外,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玉哨。 …… 宴会没多久便结束了。 年元瑶回到住处后,先去看了眼花染眉。 花染眉已经醒来,年元瑶进去后,先检查了一下花染眉的脉息。 花染眉和赵即墨均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胎象很弱,不过暂时是保住了,不过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尽量小心谨慎吧,因为你已经是高龄怀孕,本身就要比一般人辛苦一些。”年元瑶叮嘱道。 花染眉点点头,听到说保住了,整个人稍稍安心一些。 “我先去给你抓点药草,熬一晚安胎药你再睡。”年元瑶说罢,站了起来。 花染眉看着年元瑶,眼内流露出崇拜之情,“少主,没想到你的医术竟然也这么好。” 年元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出了门,年元瑶亲自出门,去找药房,谢子渊跟她一起出了门。 一听说年元瑶要去药房抓药,谢子渊看她的眼神又变了,“你还会医术?” “怎么,很奇怪吗?再说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年元瑶看着他面上神色怪异,撇了撇嘴,总觉得谢子渊这两日怎么神神叨叨的。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是住在楚家那段日子里,跟着楚家主讨教的吗?”谢子渊又问。 年元瑶想了想,尔后点了点头,“原先就略懂皮毛,后来住在楚家,也的确经常和大哥讨教医术。” “大哥,叫的可真亲昵啊。”谢子渊咬牙切齿道。 这个女人,简直了! 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这个女人是真的给玄王戴绿帽子了啊。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带他去玄王府,为什么还要让府里的人喊她王妃,难道是舍弃不下玄王的尊荣地位吗? 鄙视,实在是太令人鄙视了! “你自己去吧,我回去了!”谢子渊说罢,一回身往回走去。 “……” 年元瑶看着谢子渊的背影,一脸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吗? 最后,还是年元瑶自己去药房抓了药。 “月儿。”从药房出来后,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年元瑶一回眸,却见是楚萧寒站在那里。 “大哥。”年元瑶走了过去。 走近后,楚萧寒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药包,眼底有过一丝的担忧,“不舒服吗?” “不是我的,是花姐姐的安胎药,她怀了身孕,今日被真气所伤,胎像不稳,需要固胎。”年元瑶说道。 听闻,楚萧寒想了想,从衣袖内,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年元瑶。 “这是什么?”年元瑶问。 “打开看看。”楚萧寒道。 闻言,年元瑶将锦盒打开,只见锦盒内,是一级药品,天青地白。 天青地白属于灵草,对生长环境极为考究,几十年才难得寻到几株,是补气血的神药。 第390章 牛逼 看着这极为珍贵的药草,年元瑶有些诧异的看向楚萧寒,“这……” “我留着这个也没什么用,你有需要便拿去吧。”楚萧寒看了眼年元瑶,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既然是救人的,这药草也就不分贵贱,拿着吧。” “谢谢大哥。”年元瑶勾起唇角,向楚萧寒道了声谢。 楚萧寒微微点头,两人往回去的路上走着。 “以后的路,想好怎么走了吗?”楚萧寒清润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话,年元瑶脚步一顿,眸间染上一抹微凝,“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对于未来,年元瑶是真的有些迷茫。 如今,年元瑶这个身份是南夏朝的通缉犯,封帝只要一天在位,一天不撤通缉令,年元瑶这个名字,便永远都是通缉犯的身份。 而圣灵族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年元瑶叹了口气,一时无解。 “月儿,云之山庄,永远为你敞开着门。”楚萧寒神色不变,话落时,想摸一摸年元瑶的脑袋,手却在半空停下。 年元瑶笑了起来,目光璀璨,“好,我记下了。” 楚萧寒微笑点了点头。 不远处,谢子渊站在角落里,看着面前那笑的欢心的一男一女,暗暗的撇了撇嘴。 果然,眼见为实啊。 这女人真的和楚家家主有一腿。 他才离开多久啊,她就和楚家家主在这里偷偷的碰面。 啧,玄王怎么办啊? 玄王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和楚家家主不对劲啊? 话说,玄王不是爱这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吗,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过玄王啊。 难道他们已经闹掰了? 闹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谢子渊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 玄王终于不用戴绿帽子了。 …… 年元瑶回到住处后,便给花染眉熬了安胎药,又加了一些的天青地白进去,熬完药后,端去给了花染眉,没有让任何人假手。 “好苦呀。”花染眉喝了一口药后,又甜滋滋的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喜欢这个苦味,让我心里很甜。” 年元瑶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唇角也挂起一抹弧度,“感觉甜就对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小心谨慎一些,别再动用真气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少主你都提醒我八百遍了!”花染眉一口应下。 赵即墨在一旁看着,又看了眼时辰,上前道,“天色不早了,少主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这过两日又要比赛了,你得好好养足精神啊,毕竟接下来的,可都是不好对付的。” “是啊,我可真怕你抽到和黯夜对战,那个黯夜家主,整个人暗沉沉的,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花染眉也分外的担心年元瑶。 说起黯夜,年元瑶撇嘴,神情微顿,“对我来说,黯夜倒是不可怕,墨家才是最可怕的。” “墨家?是啊,墨家也不好对付。”花染眉想了想,忽然觉得这场比赛真的太难了。 “好了,喝完药你也早些休息吧,别睡太晚了,我先走了。”年元瑶看了眼花染眉,叮嘱她喝完药后,便出了门。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年元瑶碰见了谢子渊。 “干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年元瑶瞟了眼谢子渊,随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谢子渊瞪着他,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足,有了玄王还不够,还要去勾搭楚家主,楚家主知道你是玄王妃吗?” “……”年元瑶一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仔细消化了一下谢子渊的话后,年元瑶一脸怪异的看着谢子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别装傻了,你刚刚和楚家主私会,我都看见了!而且那楚二少之前也说漏嘴了,说你在楚家住过一段时间。你说你,既然喜欢楚家主,干嘛还霸占着玄王,不知羞吗?”谢子渊觉得,今日一定要替自己崇拜的玄王,讨个说法。 年元瑶彻底被谢子渊给雷到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谢子渊的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 也是,想象力不丰富,怎么造机关术。 “你可真牛逼。”年元瑶最后,只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谢子渊没听懂这话。 你可真牛,他听得懂。 牛逼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一句,楚萧寒是我大哥,我和他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别再乱想了。”年元瑶解释一句。 谢子渊撇嘴,满脸写着不信,“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和他私会?” “……”年元瑶叹了口气,“只是偶遇而已。” “那我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偶遇,我一走就偶遇了?”谢子渊看着年元瑶,面上满脸写着我不信这三个字。 年元瑶觉得自己真要抓狂了。 此时,年元瑶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准备进房间时,年元瑶回身,看向谢子渊,“小弟弟你放心,我对玄王的一片真心,那是日月可鉴,我和玄王两个人,我们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天作之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总之,我爱他爱的要死了,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不会出现你想的那种情况,好吗?” 说完这番话,谢子渊已经愣在了原地。 脸上从刚才的‘我不信’三个字,变成了‘你当我傻’四个字。 正在谢子渊发愣时,年元瑶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年元瑶和谢子渊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封玄霆正穿着一袭白色的素衫,站在年元瑶的房门口,衣带微拂,此时嘴角漾着惑人的笑意,一双眸子温柔的看着年元瑶。 “额,你……”年元瑶一下子愣住了。 这会儿的封玄霆,并没有带面具,是以真实身份出现的。 “本王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暖暖竟然如此爱着本王,今日本王着实感动了一把。”封玄霆睨着她,一双深邃的黑眸里,此刻蕴藏着浓浓的愉悦,甚至还带着几分揶揄。 年元瑶又一次感觉到了五雷轰顶的感觉。 刚刚那些话,怎么就被封玄霆给听见了,这会儿怎么就感觉那么羞耻呢…… 谢子渊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封玄霆自称的本王里,反应了过来。 随即,一脸欣喜道,“您您您……是玄王殿下?” 第391章 小没良心 封玄霆的注意力,这才放到了谢子渊身上。 对于前几次谢子渊的表现,封玄霆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加上刚才听清了谢子渊是在百般维护自己,面上神情不禁又柔和几分,淡淡的点头,“嗯,你好。” 谢子渊这一瞬间,才知道什么叫做心花怒放。 玄王啊! 他从儿时就崇拜的人啊,这会儿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还对他说,你好! 谁说玄王是个很恐怖的人? 真是该杀,明明玄王殿下是个十分平易近人的人啊。 “见过玄王殿下,晚辈谢子渊,是圣灵族的部下。”谢子渊给自己做了个自我介绍。 听到那一声晚辈,年元瑶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心想道这臭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封玄霆瞥了身旁的年元瑶一眼,又看向了谢子渊,浅浅一笑,“本王认得你,你的机关术很厉害。” “真,真的吗?”谢子渊感觉自己激动地快要快要说不出话来。 封玄霆微微颔首,顿了顿,敛起几分笑意道,“不过,楚家主与暖暖,的确是兄妹之情,你也不要继续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听到这话,谢子渊莫名的就红了脸。 从玄王的口中,亲耳听到这话,谢子渊想到自己刚刚那些长篇大论的,忽然就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看来,他是真的猜错了啊。 “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年元瑶看着谢子渊不停变化的面色,忍不住出声提醒。 谢子渊也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台阶,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玄王殿下和少主了,你们慢慢休息。”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逃离。 年元瑶看着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的谢子渊,笑着道,“这个小孩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封玄霆注视着她,眸色温柔,俯下身凑近她,“喊人家小孩,你似乎比人家还小,那本王该叫你什么,小小孩?嗯?” 年元瑶双颊顿时有些的发烫,“你别乱叫。” “想本王吗?”封玄霆俯视着她,目光深邃却又带着几分缠绵的味道。 “不是才刚见过?”年元瑶反问。 封玄霆垂眸,看着她绯红的双颊,粉润的唇瓣,伸手将她拉回了房间里,关上门,将她抵在门上,低头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封玄霆的唇,离开了年元瑶的唇,轻笑道,“小没良心的,本王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啊……”年元瑶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 随后反应过来后,立即揽住了封玄霆的腰,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我也是。” “嗯,本王信你。”封玄霆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 正当年元瑶笑的如花一般灿烂时,只听一道邪邪的声音从年元瑶的头顶传来,“毕竟,你爱本王爱的要死了。” “……” …… 翌日,年元瑶午时才醒,封玄霆已经离开。 隐世家族的家主们的对决,要在两日后进行,这两日,也是难得的空闲。 上次江湖几大门派对决后,最后胜出的是清灵派。 以往,江湖门派与隐世家族从来互不干涉,但这次为了争夺灵仙炉,几大家也都纷纷重出江湖。 依照规则,清灵派最后可以和胜出的家主一起,前去那冰寒之地,寻找灵仙炉。 只不过,最后究竟是谁拿到灵仙炉,那就各凭本事了。 年元瑶起床后,先去了花染眉那里。 “嗯,都还好,不过暂时还是不要轻易下床走动,知道吗?”年元瑶知道花染眉的性子,这会儿让她在床上躺个把月安胎休养,只怕她会安耐不住。 “我知道了少主,没有你的命令,我绝对不下床。”花染眉盼这个孩子盼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就是让她躺十个月,她都得躺。 年元瑶笑了笑,叮嘱花染眉喝下安胎药后,便出了门,让花染眉休息。 出了门,年元瑶有些的无聊,一时不知道干嘛,便决定去大街上逛逛。 出门之前,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依旧是易容成了楚月公子的模样。 天烬国的皇城街头很是热闹,走了一会儿后,年元瑶忽然觉得这条街道,似乎有些的熟悉,好似曾经来过一般。 没走一会儿,年元瑶在一家名为‘溢彩楼’的成衣铺子前停下。 在看到那三个字后,蓦地,年元瑶的眼前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 抢夺衣服,店主三娘,孤阳公主…… 年元瑶拧了拧眉,她和那个孤阳公主,曾经真的打过交道? 想了想,年元瑶抬步走了进去。 溢彩楼是天烬国皇城最大的一间成衣铺子,不仅经营女装,更是经营男装。 年元瑶一走进去后,便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青年迎了上来,“欢迎客官,是来订制衣裳,还是买成衣呢?” “随便看看。”年元瑶看了眼一楼清一色的男式衣衫,不禁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小青年是个机灵之人,见到这情景,立即道,“公子莫非是来给心上人买衣裳的?” “是啊,我能上去看看吗?”年元瑶问。 “自然是可以的,小店最近新制了不少的款式,公子正好可以都看看。”小青年边说,边带着年元瑶上楼。 一到二楼,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锦裙纱裙类的衣服,年元瑶顿时眼前一亮。 二楼,又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迎了上来,“见过贵客,贵客平时喜欢哪一类的衣裙呢?” “嗯,这些纱裙就不错,不过有没有厚点的披风搭呢?”年元瑶看着眼前一排的纱裙,每件都轻盈飘逸,十分的好看。 如今正值酷夏,穿这些轻薄的纱裙最是舒适,只可惜她畏寒。 单穿这些纱裙的话,恐怕会冻的难受。 “披风有现成的,也有订制的,贵客如果有看上的衣裙,小店可以另外订制搭配的款呢。”小姑娘微笑着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发现这家店的服务是真的不错啊。 “那就这件,这件,还有那件,还有那一件,都包起来吧,顺便再帮我配一下配套的披风。”年元瑶指着几条纱裙道。 小姑娘点头应着,当听见年元瑶说所有的都要披风时,有些的诧异,尔后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年元瑶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加了棉的锦袍。 小姑娘有些玄幻了。 这位公子和他的心上人都穿这么厚,这大夏天的,不热吗? 不过看年元瑶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不热。 “小晴,那几匹新到的蚕丝锦放哪里了?”一道女声从楼梯口传了过来。 第392章 大业 年元瑶随着这道女声看去,待看清来人后,微微的怔了怔,面前的这名女子,正与她刚刚记忆里的女子重叠。 溢彩楼的店主,顾三娘。 “蚕丝锦我都放在那几个大箱子里了,怕放在外面坏了。”小晴指着楼下的一个方向。 顾三娘微微点头,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年元瑶的身上。 年元瑶对上顾三娘的视线,对着顾三娘莞尔一笑。 小晴顿了顿,看了眼年元瑶说,“请公子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楼下帮公子看看,订制披风有没有现成的布料,若是没有的话,可能还要等段时间。” “好。”年元瑶点头。 小晴匆忙下了楼。 “公子先歇息片刻吧。”顾三娘指着窗边的桌椅道。 “多谢。”年元瑶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顾三娘又命人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看着这地道的服务,年元瑶又看了眼这溢彩楼的环境,的确是间很高档的成衣铺子了。 难怪,当初孤阳公主也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那日的细节,她还是记不起来。 “公子看着面生,可是来观摩近日这天下第一高手大会的?”入座后,顾三娘浅笑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顿了顿,点了点头,“是啊,闲来无事,便来凑个热闹。” 话落,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年元瑶靠着窗坐着,窗外是天烬国皇城最热闹的地段,人声鼎沸。 而年元瑶,也在一众热闹之中,一眼又看到了那张显眼的通缉令,通缉令俨然是新贴上去的,画像上的女子轮廓清晰,‘年元瑶’三个大字,用红笔瞄着,也是尤其夺目。 顾三娘顺着年元瑶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那张通缉令上,微微叹了口气。 “老板认识她?”年元瑶好奇的问。 听闻这话,顾三娘往年元瑶看了过去,自然明白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尔后,顾三娘轻笑,“算不上认识,只不过曾有一面之缘,但那一面,却让我对她印象极好。” 顿了顿,顾三娘又补充一句,“那么好的人,万不该被这通缉令如此糟蹋。” 年元瑶握着茶杯的手,蓦然收紧,心间莫名划过一阵阵的暖流。 真好。 原来还有人对她有这般印象。 “不过,这么久了,这通缉令反反复复的贴新,想必如今的她,也过的极好。”顾三娘刚刚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 年元瑶扬唇,“兴许吧。”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晴上楼后,便跑了过来,“公子,楼下恰好都有布料,您的披风赶工的话,两日就可以做好了,您可以留着住址给我们,到时候我们会派人送到您府上去。” “两日后我自己来取吧。”年元瑶随时都在更换住址,也不知道要留什么。 小晴点点头。 “一共多少银子?”临走前,年元瑶问了价钱。 “公子买的多,我们给你抹了零,一共一千五百两。”小晴算了算,看向年元瑶。 一千五百两…… 年元瑶皱了皱眉,眼前似又有画面闪过。 此时,顾三娘听到这个数额,却是笑了起来,走到年元瑶的面前,“今日我与公子投缘,这些衣物分文不收,就当是我三娘送给公子的礼物。” “这怎么行?”年元瑶惊诧不已,连忙拿出三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顾三娘。 顾三娘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往事,摇头道,“曾经,那位姑娘也和公子一样,在这里花了一千五百两。” “……”年元瑶微怔,表示不记得。 “我当时说要赠予她,后来她依旧坚持要给我,临走时,她便说就当她在我这里存着一千五百两,等她需要时,自会来取。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她来。”顾三娘叹了口气,轻轻地摇头。 听顾三娘形容当时的场面,年元瑶的眼前,竟然浮现了那日的场景—— “姑娘,我顾三娘今日觉得与你十分投缘,这件衣服,三娘分文不收,只想与姑娘交个朋友,可好?” “交朋友自然可以,只是我不能白收你的衣裳。” “那好,这银票三娘就先替姑娘保管着,他日姑娘若有需要,随时来找三娘取。” “好。” “……” 年元瑶忽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最后,年元瑶将银票塞到了顾三娘的手里,笑着道,“三娘,你且再等等吧,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待年元瑶下了楼,离开了溢彩楼后,顾三娘站在楼上,看着年元瑶远去的背影。 这一瞬,她觉得这位公子,像极了她。 “三娘,这位公子谈吐不凡又出手阔绰,定然不然一般的人。”小晴在这里一年多了,见过了不少达官贵人,也能辩出一些了。 三娘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我去楼下走走,店里你们照看着。” 顾三娘说罢,刚要下楼时,余光瞥见窗外的一抹身影后,整个人蓦地瞳孔一缩,满面错愕。 …… 年元瑶离开溢彩楼后,又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来到了城东,城东偏僻,渐渐的人也少了起来。 买了好看的裙子,年元瑶心情大好,可走着走着,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收了起来。 秋海棠这两日输了比赛,心情正暴躁着,白峰魁好不容易叫上了几个秋海棠的密友,陪秋海棠出来走走,却不想迎面碰见了易了容的年元瑶。 秋海棠心情刚刚才平缓一些,这一下子,怒火又涌上心头。 年元瑶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她绕路走,可秋海棠却是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张口就骂道,“妖女!” “你再说一次试试?”年元瑶轻笑一声,眯起了眸子,一脸不爽的看着秋海棠。 秋海棠触及到年元瑶的眼神,心底一阵的发憷,但还是咬牙骂道,“妖女,祸害我们主上的妖女,若不是你的话,主上一直以来的大业,也不会搁置了这么久,都是你这个祸害!” 听到这话,年元瑶神情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秋海棠,“大业?什么大业?” 闻言,秋海棠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怎么,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难道说,是我高估了主上对你的感情,主上不过是和你玩玩的?” “是啊,一定是的,否则主上怎么会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因为你一个外人,根本不配知道啊,哈哈哈。” 第393章 疤痕 秋海棠的笑声,在年元瑶听来,格外的刺耳,不禁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那几名秋海棠的密友,似乎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一个个也笑了起来,“海棠,亏你还气了这么久,你们主上根本不在意她嘛。” “就是啊,这所有黯夜属下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她这个枕边人不知道,这一切还不明显吗?这世道啊,女人就是吃亏。” “还什么九天玄女,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那就是全天下的笑柄了,这后天还比什么呀,胜负不是已经定了吗?” “……” 听着几个密友如此嘲讽年元瑶,秋海棠唇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阴郁了许久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放晴。 “嗤!” 一道轻嗤声,打破了眼前这热烈的气氛。 对面的笑意静止了下来,几人只见年元瑶原本紧绷的脸,忽然一下舒展开来,脸上那抹笑,如若骄阳一般,明艳生辉。 “秋海棠。”年元瑶轻轻抬步上前,离秋海棠近了一些。 秋海棠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与你们主上之间,真心也好,虚情假意也罢,都容不得你一个做属下的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年元瑶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但下一瞬,年元瑶凝视着秋海棠,眸中划过一抹杀意,“连做属下基本的准则都不会,你信不信我来替你们主子,清理清理门户?” 秋海棠脸色一白,眼内下意识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转瞬即逝,“你替我们主上,你算哪门子人还能代替我们主上?” “你们听听,她这个笑话真是好笑!”秋海棠看了眼身边几个密友。 密友们又一次笑了起来。 “别笑了。”年元瑶抱着双臂,扫了眼秋海棠眼角的疤痕,“你笑起来可真丑。” 见年元瑶眼神落在自己眼角的疤痕,秋海棠仿佛被触及底线一般,咬牙怒喝一声,“妖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落,正要冲过来时,年元瑶衣袖一拂,一道劲气挥起,拦腰扫向了秋海棠。 秋海棠怒火攻心,被劲气击中后,连连后退几步,一脸愤恨的看着年元瑶。 几个密友见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她们几个,可真不是九天玄女的对手。 何况,也不知道她那些属下在不在附近,现在和九天玄女动手,摆明找死不是。 “每次见我都打打杀杀做什么,我又没刨你祖坟。”年元瑶一改话锋,面上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秋海棠依旧瞪着她。 “说起来啊,你这伤疤,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想彻底消除,倒也不难。”年元瑶找了个地方坐下,悠悠的叹道,也没看着秋海棠,也不知道是在自己感慨还是什么。 秋海棠身子一怔,眸中划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又变为阴沉。 这个妖女,简直满口胡言,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这块疤,早已寻遍名医,但都无从根治,这个妖女竟然敢说可彻底消除,且还不难? 贱人,简直该死。 “这女人嘛,脸上留个疤,总归是有些遗憾的,你们说对吧?”年元瑶看向了那几个密友。 几个密友被年元瑶的一个眼神看来,有些的害怕,也不知该说什么,一个个都木讷的点了点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秋海棠忍无可忍,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干什么,虽然你这个女人,说话难听心地恶毒,但出于同情,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你眼角这块疤,我能治。”年元瑶微挑眉梢,语气轻松。 秋海棠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年元瑶,“不可能,你少骗我,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世间那么多的名医都不能治,你能治?” “哎,不信就算了,或许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年元瑶叹了口气,最后也懒得再和秋海棠啰嗦下去,一个飞身离去。 秋海棠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的疤痕。 几个密友看到这副情景,面面相觑,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 因为举办天下第一高手大会的缘故,黯夜这几日也都定居在天烬国的皇城附近。 秋海棠回到住处后,就看见凌汐和云韶坐在院子里品茶。 两人看见她,就和没看见一般,继续品茶下棋。 “凌汐,你的棋艺近来有长进啊,已经连赢了本公子好几次了。”云韶看着自己又一次输了,咋舌摇了摇头。 凌汐扫了眼云韶,笑了笑,“云公子谦虚了。” 云韶撇嘴,“行了,我还要忙,先走了。” 凌汐点头。 在云韶走后,凌汐也正准备离开时,只见秋海棠走了过来。 “秋护法。”凌汐打了一声招呼。 秋海棠微微点头,看了眼面前的棋盘,“要一起下棋吗?” 凌汐愣了愣,但看秋海棠摆明了有事要说时,于是应下,“好啊。” 一局棋下到一半时,秋海棠落子有些的犹豫,最后摆在一个位置后,若有似无的开了口,“那个圣灵族少主,她会医术?” 听到这个问题,凌汐连想都没想,直接点了头,“是啊,我们王妃医术超绝,涉足又广,曾经还治过几个顽疾,特别厉害。” 秋海棠咬了咬唇,“是吗?真有这么厉害?” “秋护法,你对我们王妃敌意太深了,你若是花点心思好好了解一下王妃,或许你也会有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的那一天。”凌汐侧眸,看向秋海棠。 “砰……” 秋海棠扔下了手里的棋子,起身离开。 走在回屋的路上,秋海棠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可笑至极,她为那个妖女卖命? 可笑,实在可笑! 不就是一块疤,都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可不会因为一块疤痕,就要给这个妖女卖命,这个妖女果真心机歹毒,竟然拿这个要挟自己。 可惜啊,失算了! 秋海棠回到住处后,发现白峰魁并不在屋子里,秋海棠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面前铜镜里的自己,视线又不知不觉落到了那块疤痕上。 秋海棠下意识的用力握紧了铜镜。 不得不说,那个妖女的话,让她产生了动摇。 她无法不让自己去想这些。 脸上的这块疤,要是去掉,该有多好? 第394章 背后的势力 年元瑶回到住处后,心里面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让她整个人莫名有些的压抑。 秋海棠口中的大业,究竟是什么? 她与封玄霆认识这么久了,封玄霆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 许久,年元瑶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打起点精神来。 封玄霆的真心,她从不怀疑。 他不告诉她这些,或许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或者也是在保护她。 想到这些,年元瑶稍稍舒心了许多。 “叩叩——” 房门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年元瑶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只见谢子渊正站在门口,见到年元瑶后,还往里张望着。 “你看什么?”年元瑶问他。 谢子渊顿了顿,别扭的看了眼年元瑶,“没什么,随便看看。” “你找封玄霆吗?他已经走了。”年元瑶道。 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谢子渊面色微微一红,急忙道,“我都说了我是随便看看的。” “行吧,那就随便看看吧。”年元瑶说着,走了出来,关上了房门,往外走去。 谢子渊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年元瑶的背影,“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花姐姐。”年元瑶往花染眉的院子走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谢子渊说道。 年元瑶没有理他,往前走着。 没走两步,年元瑶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皱起眉头。 哨声…… 走在后面的谢子渊差点撞上她,正想开口时,却见她身形一闪,往南边的一处方向飞去。 谢子渊见这阵仗,愣了愣后,也跟了上去。 …… 天烬国王宫。 独孤帝与王后今日正逢出宫参加大典,后宫则由张贵妃代为管理。 此时的后宫里,却不安宁,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座僻静的宫殿内,沈才人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人,连连摆手否认。 面前,一袭华服锦裙的张贵妃坐在椅子上,冷眼睥睨着沈才人,不屑的一笑,“不是你,那还能有谁?所有人都看到,你进过王后的寝殿,那王后最爱的那个雕花玉瓶在你离开后就碎了,不是你打破的,还能有谁?” 沈才人一愣,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张贵妃,忽然觉得,自己又落入了一个惊天的阴谋之中。 今日,明明是有人来告诉她,王后传唤她。 可是她到了王后的寝殿时,却发现王后并不在内,后来她便离开了。 可没多久,张贵妃便领着人过来,二话不说便打了她两个耳光,说她胆大包天,竟然打破了王后最爱的雕花玉瓶。 尔后,几个王后宫殿里的宫女以及一名老嬷,都出来指证她,说她进入了王后的寝殿里。 这简直让她百口莫辩。 “沈才人,你就认了吧,你若是不小心打破的,王后也不会过于责罚你的。”王后宫中的孔嬷嬷上前一步,劝慰道。 沈才人红着眼眶,满面的委屈,看向孔嬷嬷,“我根本连碰都没碰那个雕花玉瓶,它为何突然碎了,我想你们比我心里更清楚。” “放肆,一个小小才人,这是在质疑张贵妃吗?”张贵妃身边的苏嬷嬷抬手,给了沈才人一个耳光。 沈才人身子一歪,跌坐在地,无声的抽泣着。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声,“孤阳公主,你不能进去!” 话音刚落,一名少女已经跑了进来,护住了跌坐在地的沈才人,怒瞪着面前的这些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今日折腾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想做什么?” 孤阳公主视线落在面前的张贵妃身上。 父皇和王后前脚刚走,后脚张贵妃便带人来了母妃这里,还扣了这么大的罪名在母妃头上,显然是目的不纯。 “孤阳,你在说什么呢?你母妃打破了王后寝殿里的雕花玉瓶,难道本宫不该找她问责么?”张贵妃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的这对母女。 “那么请问,王后既然出宫了,为何会有人传我母后去王后宫里,何况还是在寝殿里,我想王后就算要请我母妃去她宫里,也万般不会将地点设在寝殿里吧?”孤阳提出质疑。 今日这件事情,明摆着漏洞百出。 可偏偏,今日来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张贵妃的人。 加上父皇一向对她们母女冷淡,若是回宫了,张贵妃告状上去,她们母女一定会受到惩罚。 她也猜测不到,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张贵妃今日究竟想做什么。 “贵妃娘娘,你想要我们母女做什么?”孤阳直接挑明。 听到这话,张贵妃的眸中,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扫了眼苏嬷嬷。 苏嬷嬷会意,摆手示意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出去,包括王后宫中的孔嬷嬷等人。 片刻后,屋子只剩张贵妃苏嬷嬷,孤阳以及沈才人。 “你们母女在这深宫里,从来都无依无靠,本宫今日这么做,无非也是想给你们抛出一根橄榄枝,若是你们往后愿意投靠本宫,本宫定能护你们周全。”张贵妃说话时,视线落在孤阳的身上。 孤阳抿了抿唇,不免觉得有些的好笑起来,“敢问,贵妃娘娘在我们身上,看到了哪些利用价值呢?” 她可真不知道,她们母女还值得张贵妃唱这么一出大戏来拉拢。 张贵妃眯了迷眸子,“孤阳,本宫要你背后的隐世家族势力。” “隐世家族?”孤阳这一瞬间,有些的玄幻。 背后的隐世家族势力? 等等…… 这张贵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贵妃娘娘,您何出此言,孤阳与隐世家族的人并无来往。”孤阳说道。 “砰……” 张贵妃扬手将手边的茶杯摔出去。 “本宫看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张贵妃为人一向心高气傲,她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见孤阳还在这里装傻充愣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贵妃娘娘今日是存心要来找茬吧?既然贵妃娘娘咄咄逼人,那么孤阳也就不留情面了。”孤阳说罢,拿出随身携带的玉哨,吹了起来。 玉哨被赋予了灵力,吹响时,哨声一片清灵透彻。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第395章 无耻 年元瑶没想到,刚给了孤阳公主玉哨,在这短短时间里,便听到了孤阳公主传来的玉哨声。 在结合眼前,想来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张贵妃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九天玄女,蓦地瞪大双眼,有些的难以置信,随即又瞪了眼孤阳。 眼神仿佛在说,明明就是认识的,非要说不认识隐世家族的人。 而且孤阳仅凭玉哨就能唤来九天玄女,她们之间的关系,看来要比她想象的还要牢固。 “这是怎么了呀?”年元瑶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阵仗,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张贵妃看着走近的年元瑶,心内莫名有股压迫感,但还是堆上笑容,摆出了几分贵妃的架子,“圣主,这里是天烬国王宫,你如此擅闯进来,不合礼数吧?” “想闯便闯了,又如何?”年元瑶反问,挑眉看了眼张贵妃。 张贵妃一愣,身为贵妃,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虽然心中不悦,可一想到圣灵族的势力,她尽力压下心头的不悦,笑了起来道,“不愧是圣主,果真不一般,本宫很是欣赏。” “若不然的话,请圣主移步本宫那里,和本宫喝杯茶如何?”张贵妃说道。 年元瑶扫了眼张贵妃,又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孤阳和沈才人,视线掠过沈才人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面前又浮现一些零星的画面。 似乎,她曾经见过这个沈才人。 “张贵妃,你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年元瑶看着孤阳和沈才人。 张贵妃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沈才人打碎了王后最爱的雕花玉瓶,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是么?那张贵妃准备如何解决呢?”年元瑶又问。 孤阳从年元瑶出现的一刻起,一颗心莫名就安宁了下来。 这个圣灵族圣主,实在太像年元瑶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就要看圣主愿不愿意和本宫聊聊了。”张贵妃话里有话,凝视着年元瑶。 年元瑶扬眉,“贵妃娘娘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和我聊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沈才人打破王后的花瓶,最后就算免了死罪,活罪也是逃不掉的,但若本宫给她找个替死鬼,那么此事便可不了了之了。”张贵妃扫了眼沈才人,眼神仿若在看一个卑贱的蝼蚁一般。 “替死鬼?我母妃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硬往她身上扣?最后还要连累其他无辜的生命吗?”孤阳听到这话,满面的愤恨。 张贵妃摸了摸指甲,没有说话。 年元瑶适时出声,“张贵妃,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朋友,不好吧?” “放肆,敢这么对我们贵妃娘娘说话!”张贵妃身边的苏嬷嬷喝了一声,怒瞪着年元瑶。 “滚!”一道男声夹杂进来,手一抬,将苏嬷嬷打飞几米远。 谢子渊站在暗处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见几个女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也插不上话。 这会儿正好有个由头,让他动手了。 苏嬷嬷一把年纪,被谢子渊打飞后,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感觉自己后背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哎哟,哎哟……” 哀嚎几声后,守在门外的侍卫们,都冲了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张贵妃也没料想到圣灵族的人会直接动手。 如此,那这九天玄女,是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了? “还是那句话,我呢,很少交朋友,所以最见不得有人欺负我朋友,上一个欺负我朋友的,恐怕现在连胎都投好了。” “张贵妃,你要试试吗?” 张贵妃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虽然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可从她的眼睛看来,眼前这个少女是笑着的,可是她的话,却是这么的森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本宫乃是天烬国的贵妃,圣主还请自重。”张贵妃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看着年元瑶。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让我们圣主自重?今日这事情,全由你一人挑起,你现在想全身而退,做梦吧?”谢子渊是不知道年元瑶和孤阳公主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年元瑶是和孤阳站在一头的,那么这个张贵妃,便是敌对的一方了。 虽然这王宫之事,他们插手不了,但朋友被欺负了,那是万万不行的。 “沈才人,孤阳,你们两个犯下罪行不说,竟然还让外人来王宫里捣乱,你们是真心不想活了吗?”张贵妃自知敌不过圣灵族的人,便又把矛头对向了沈才人。 沈才人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了眼孤阳,尔后又看向了年元瑶,淡淡的开了口,“多谢圣主今日出手,今日是孤阳不懂事,贸然让圣主前来,可这毕竟是王宫里的事情,圣主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为好。” “母妃!”孤阳拉了拉沈才人的手臂。 “孤阳,快和圣主说,让圣主先回去吧。”沈才人看着孤阳,使了个眼色。 孤阳皱起眉头,拗不过自己的母妃,往年元瑶看去。 不等她开口,只听年元瑶笑着道,“谁说我是来瞎掺和的,要是没证据,我敢这么和贵妃娘娘说话么?” “什么意思?”孤阳一愣,一时没听明白。 年元瑶有些站累了,在张贵妃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们圣灵族,大多都修习灵术,这灵术呢,也可净化心灵……” “所以,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做的,我可以让那人亲自站出来承认。”年元瑶眯了迷眸子,说话时,目光落在张贵妃身上。 张贵妃脸色一变再变,“不可能,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给沈才人开脱,故意在操控人的心智呢?” “你都可以嫁祸给沈才人,我就不能嫁祸给你了?”年元瑶反问。 “圣主,本宫不过是想和你多聊几句而已,你又何必对本宫如此不友善呢?”张贵妃换了个口风,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一些。 年元瑶轻笑一声,“多聊几句可以,可你偏偏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而我平生,也最是讨厌你这种卑鄙小人。” “张贵妃,你自己就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耻么?” 第396章 螳螂捕蝉 张贵妃被年元瑶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而且,她也是真的害怕年元瑶口中所说,能用灵术让真正的做这件事情的人开口,毕竟隐世家族的人,据说可呼风唤雨,有些他们想象不到的事情,隐世家族的人,却可轻易做到。 她赌不起。 今日,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非但没有与圣灵族攀上关系,反而还留了一个坏印象。 看来,她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一场,既然沈才人不是打破花瓶的,那么本宫就先走了。”张贵妃一改口风,不想在此多留,急急忙忙的就要走。 未走两步,谢子渊闪身,挡在了张贵妃的面前。 张贵妃脸色一变,回眸看向了年元瑶,深吸一口气道,“圣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贵妃娘娘下次做事前,还请好好思量,否则的话,非但帮不了二公主,反而还害了自己。”年元瑶轻笑一声,凝着张贵妃。 提起孤菱,张贵妃紧紧的咬着牙,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快步离去。 见张贵妃就这么走了,孤阳一颗紧绷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扶着沈才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圣主,今日多谢你了。”孤阳向年元瑶道谢。 年元瑶懒懒开口,“要谢我的话,请我吃顿饭吧,饿了。” “没问题。”孤阳笑了起来,看了眼身边的沈才人。 对于孤阳和这些隐世家族的人接触,沈才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的害怕,可刚刚的情形,她也看到了。 以她的能力,根本护不住自己,也保护不了孤阳。 如今,孤阳有圣灵族圣主庇佑,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 用膳的时候,沈才人几次三番看着年元瑶,欲言又止。 年元瑶也终于注意到了沈才人,终于在两人又一次对视时,沈才人忽然放下了碗筷,跪在了年元瑶的面前。 年元瑶一愣,连忙扶住了沈才人,“沈才人,你这是做什么?” “圣主,我能否单独与你聊几句?”沈才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的飘忽惊恐。 “母妃……”孤阳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沈才人。 沈才人紧抿着唇,看着年元瑶。 片刻后,膳厅只剩年元瑶和沈才人。 “圣主,你要小心。”沈才人抿了抿唇,说下了第一句话后,战战兢兢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微微皱眉,“此话何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才人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的天下第一高手大会,待你们几个隐世家族的家主比试完后,封帝会有动作。” “你怎么知道这些?”年元瑶问起,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 按理说,这些事情,沈才人应该不会知道的才对。 沈才人抿唇,思绪不禁飘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天烬国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 那一日,天烬国王宫内,以太后为首,一众女眷会前去城外的灵泉寺参加祈福大典,国君那一日,也罕见的出了席。 沈才人与灵泉寺的灵云师太,乃是多年的老友,那日祈福完毕后,她便去找灵云师太,想要让灵云师太替自己解惑。 走到禅房时,不想灵云师太还没出现,外面却来了几道匆匆的脚步声。 沈才人有些惊恐,躲进了一间暗格里。 这暗格,也是从前灵云师太告知过她的。 不一会儿,外面有对话声音传来—— “秦护卫,有何指教?”独孤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且对他口中的秦护卫,语气温和甚至还带点恭敬。 秦宁是封帝的秘密暗卫,在见到独孤帝后,开门见山道,“皇上已经秘密寻找灵仙炉多年,此番势必要得到灵仙炉,国君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独孤帝一怔,细想了一下后,看向秦宁,“秦护卫想要寡人做些什么?” “此次天下第一高手大会在你们天烬国举行,高手如云,尤其是那些隐世家族更是难缠,国君势必要想想办法在你的地势上做些准备,且等他们最后一战,两败俱伤,届时皇上自会亲自出面,抢夺灵仙炉。”秦宁面无表情的道。 独孤帝仔细消化了一下秦宁的话后,有些的为难,“可那些隐世家族的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想要在他们身上做文章,只怕……” 秦宁听闻,走近独孤帝,轻轻地拍了拍独孤帝的肩膀,低声的道,“临走之前,皇上还说了一句……” “若是国君助他抢夺灵仙炉,那么皇上会赠送国君一份大礼,比如说,他替你吞了幽云国和北燕国,如何?” 秦宁的话,让独孤帝整个人忽然间就振奋了起来。 吞了幽云国和北燕国,这是想了整整几十年的事情啊,哪个国君没有野心呢? 待他到时候吞并了幽云国和北燕国,那么假以时日,吞了南夏朝,也并非难事了。 独孤帝想着,一瞬间仿若自己已经成了这南夏大陆的王。 “秦护卫放心,寡人定不负封帝所托。”独孤帝思量一番后,应下了秦宁的话。 秦宁微微点头,“那么,接下来就看国君的本事了。” 说罢,秦宁便飞身离去。 独孤帝站在禅房里,看了眼四周,随后也走了出去。 许久,已经惊出一身冷汗的沈才人,从暗格里走了出来。 想到刚才的对话,整个人鸡皮疙瘩泛起,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太可怕了。 不过,自古皇权斗争,便是如此残忍。 …… 回忆起那日的场景,沈才人现在还泛起一阵的鸡皮疙瘩,担忧的看着年元瑶,“圣主,决战那日,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我担心国君已经设了埋伏在内。” 年元瑶眯了眯眸子,眼神冰冷,充满肃杀之气。 沈才人也被年元瑶周身这寒气给惊到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沈才人,多谢你。”年元瑶道了声谢。 沈才人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这件事情,她是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可年元瑶刚刚帮了她,为了孤阳以后的日子,她不能让孤阳的这个靠山倒下。 这,也算她是自私了一回,带着一点私心。 年元瑶出膳厅时,谢子渊明显可以感觉到,年元瑶的心情并不好。 “刚刚沈才人和你说了什么?”谢子渊好奇的问。 第397章 不地道 年元瑶扫了眼谢子渊,尔后离开了天烬国的王宫。 大街上,谢子渊几次欲言又止,年元瑶脚步微微一顿,压低声音,“沈才人告诉我,决战那日,封帝联合独孤帝,会有所行动。” “……”谢子渊听闻,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这灵仙炉是神器,一旦现世,皇朝的人想要争夺,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若是来这一套阴的,身为王者,未免太掉价。”年元瑶眼露嘲弄,往前走着。 谢子渊微微点头,赞同年元瑶的话,“这件事,若是皇朝的人插手进来,那就没那么简单了,再说了……” 谢子渊说着,扫了眼满大街的通缉令,“你和那封帝本就有过节,万一被他发现你了……” “发现就发现,我倒是早就想问问他了,我究竟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要抓我。”年元瑶冷笑一声。 她的通缉令上,写了两点,一是抗旨逃婚,二是年府逃犯。 但她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的简单。 “那你说,若是你与封帝正式敌对,那玄王会站在哪一头呢?”谢子渊思索了一番后,有些为难的开了口。 年元瑶倏地蹙起了秀眉,垂了垂眸,看不出眼中藏匿的思绪,“我也不知道。” 谢子渊微怔,似乎没想到年元瑶会说出这么没底气的话。 也是,一边是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父亲,的确难以选择。 “诶?” 两人往回走得路上,谢子渊看到前面某处后,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年元瑶看了眼谢子渊,又看了眼前面,蓦地也是瞳孔一缩,流露出一抹惊奇之色。 “白峰魁?”年元瑶看着面前那个渐渐走远得背影。 谢子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是白峰魁没错,不过他搂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似乎不是秋海棠吧?” “好像不是,搂着的那个女人,起码比秋海棠小十岁以上。”年元瑶道。 说完,年元瑶与谢子渊对视一眼,表示明了。 这光天化日,搂着一个其他女人,这还不明显吗? 这白峰魁,外面有狗了。 虽说这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年元瑶真切的看到这一幕后,心里头还是充满鄙夷。 “哈哈哈,这可笑死我了,秋海棠那个母老虎,恐怕做梦也想不到,白峰魁有别的女人了。”谢子渊忽然大笑了起来。 作为圣灵族的部下,要说起黯夜里面最讨厌的人,那唯有秋海棠这个母夜叉了。 “走,去看看,万一搂着的,是人家亲妹妹呢!”年元瑶出于八卦的心理,迅速跟了上去。 谢子渊撇嘴,“就算是亲妹妹,也没必要搂这么紧吧。” 两人一路跟着,一直眼见白峰魁搂着那妙龄女子进了一间客栈。 年元瑶和谢子渊也连忙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白峰魁的房间,两人蹲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魁哥,我们这样下去,不会被秋海棠发现吗?” “发现便发现吧,反正我自始至终爱得人都是你,当初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你我早已修成正果。盈盈,是我亏欠了你。” 门外,年元瑶听到这些,拧了拧眉。 这好像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这白峰魁和这个叫盈盈的,听起来怎么和苦命鸳鸯似的。 “魁哥,可你毕竟还是娶了她,你我之间,有缘无分罢了。”盈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的失落。 当年,她一个刚满十四岁还未出阁的女子,对高大帅气的白峰魁一见倾心。 几次见面后,当时未婚的白峰魁,也对她表达了爱意,并许诺会娶她为妻。 可白峰魁毕竟年长她十五岁,她的父母是万般不会答应她嫁给一个年纪如此大的男子。 不仅如此,没过几日,一个叫秋海棠的女子出现在她父母面前,称自己是白峰魁家族订下婚约的未婚妻。 当时,她质问白峰魁,白峰魁却没有否认。 后来,在秋海棠的暗中施压下,她和父母连夜搬到其他城池。 却不想,还是抵不过命运。 两年前,她又一次遇见了白峰魁,那少女时期的爱恋,又一次在心头烧的滚烫,让她无法浇灭那股火。 又一次沦陷后,他们便经常私下见面。 “盈盈,我不爱她,这么多年,我与她生活在一起,十分的痛苦。人生苦短,我们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白峰魁的声音,听起来既痛苦又痴情。 盈盈这一次,没有说话。 “盈盈,你相信我吗?”白峰魁又一次出声。 盈盈的抽泣声响起,“魁哥,我信你。” 门外,年元瑶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走到楼梯口,叹息一声,“以秋海棠的性子,万一知道这些,恐怕会气的翻天吧。” “可不是,我得赶紧回去把这些告诉花姐姐,让她乐呵乐呵。”谢子渊说道,往楼下走去。 年元瑶一把拉住了他的后领,“别人的家务事,旁人不好定论,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为什么?”谢子渊无法理解。 “你想啊,秋海棠与白峰魁已经成婚近二十年了,她是白峰魁的妻子,白峰魁如今可是为了别的女人要与她和离,我觉得这事情白峰魁做的不地道啊。”年元瑶拧眉,心里头有些的烦闷。 谢子渊瞟了眼年元瑶,很想翻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这么站在秋海棠这一边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年元瑶撇了撇嘴。 “嘁!” 两人还没出客栈,外面忽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声响起。 伴随着雷声,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竟然下雨了!”谢子渊看着这磅礴的大雨,再看看街上纷纷四处逃窜躲雨的行人们,嘀咕一声,“今天是什么破日子,这么倒霉!” 年元瑶也道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这一时半会儿,看来是回不去了。 看了眼周围,年元瑶在客栈的大堂内坐了下来,吩咐小二端点茶水来。 谢子渊走去,在一旁坐下。 两人刚坐下,茶水还未上来,两人便见客栈的门口,走进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白色身影。 “秋,秋……” 谢子渊指着突然进来的人,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来。 年元瑶往门口看去,眯起了眸子。 此时的门口处,秋海棠身着一件白色的劲装,手握一柄长剑,浑身上下被雨淋湿透,但她面上的神情,却是一片冰冷,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这种惊天的杀气,连面对着年元瑶时,都未曾表露出来过。 秋海棠在楼下站了一下后,看了眼四周,最后闪身往楼上奔去。 “完了,要出事了。” 第398章 决战 年元瑶稍稍怔了怔时,却见谢子渊已经冲上了楼。 “我去,你怎么比我还八卦。”年元瑶嘀咕一声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二楼客房,秋海棠‘砰’的一声,挥开房门后,入眼的便是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秋海棠眸色一沉,挥剑朝着盈盈刺了过去。 白峰魁见状,身形一闪,挡在了盈盈的前面。 长剑在距离白峰魁心口还有几厘米时,蓦地停了下来,秋海棠抬起眼帘,望着白峰魁的眼眸里,充满着悲戚。 “海棠,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盈盈。”白峰魁此时脸色也有些白,没料想到秋海棠会忽然出现。 不过,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白峰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这个贱人厮混在一起,你就当真这般放不下她?”秋海棠自嘲的一笑,目光徐徐落在白峰魁身后的盈盈身上。 整整十八年过去了,莫盈盈仍旧和当年一样,水嫩的如个少女一般。 “海棠,当初若非你从中搅旋,我与盈盈早已修成正果,如今老天既然给了我和盈盈机会,我便不会再放手了。”白峰魁眼神坚定,定定的看着秋海棠。 秋海棠瞳孔一缩,眼内迅速的划过一抹慌乱,握着剑的手,微微的用力,“你想娶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白峰魁叹了口气,紧紧皱起眉头。 秋海棠冷眉一竖,看着莫盈盈,“莫盈盈,你有胆勾搭我的丈夫,就该想好后果。” “海棠姐,你放过魁哥吧。”莫盈盈眉头轻轻的蹙起,抓着白峰魁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的开了口。 “真不要脸啊。”门外,年元瑶听到这句话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秋海棠听到这声音,顿了顿,斜眼看了眼后侧方,才见年元瑶和谢子渊坐在那里的楼梯台阶上,听着这边的动静。 刚刚她冲进客栈时,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但她怒火攻心,也管不得他们。 如今,被他们圣灵族的人撞破自己的丑事,回去之后,江湖之上还不知道要宣扬成什么样。 她秋海棠的名声,算是要彻底毁了。 只不过,刚刚年元瑶那声不要脸,说的是谁? 好像…… 秋海棠抿了抿唇。 “轰隆——” 此时,外面又响起几道惊雷声。 雷声响起时,莫盈盈又往白峰魁的怀里面靠了靠,一脸我见犹怜的看着秋海棠,“海棠姐,我与魁哥是真心相爱的,你成全我们吧。” “莫盈盈!”秋海棠忽然尖利的喊了一声莫盈盈的名字,“你是以什么身份叫我放手?白家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订下了婚约,所有南城的人都知道,我秋海棠是白峰魁的未婚妻,是你破坏了我和白峰魁,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叫我放手?” “莫盈盈,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秋海棠怒火攻心,说完后,掌心凝聚真气,对准着莫盈盈打了过去。 白峰魁也同样运起真气,直面对上秋海棠。 夫妻俩对掌时,用了上层功力,整间客栈顿时颤抖了起来,仿若随时会散架一般。 年元瑶坐在台阶上,看着已经被打的散架的房门,眉间有几分的深思。 这双修罗刹,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仙眷侣,一直以来,都是以恩爱的形象示人。 却不想,他们这十几年的婚姻里,却是千疮百孔。 那个莫盈盈,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正值风韵时期,又是白峰魁心里头的白月光,难怪白峰魁会把持不住。 那…… 封玄霆呢? 等她老去了,封玄霆身边若是围绕着那么多的绝顶美人,封玄霆还能对她一心一意吗? 想到这些,年元瑶蓦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乱七八糟想什么破事。” “小心!” 思绪游移间,前面已经打到了这里。 眼见一块窗户飞了过来,谢子渊连忙拉开了年元瑶,躲过了袭击。 “喂,你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啊,刚刚差点就要被砸死了!”谢子渊站定后,看了眼年元瑶,一脸无语。 年元瑶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吧,雨停了。” “你不继续看下去了?”谢子渊扫了眼那边打的水深火热的夫妻俩。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我丈夫变心了。”年元瑶说着,便要往楼下走去。 而秋海棠,却恰好了听到了年元瑶这句话,刹那间,感觉自己内心的某处,忽然间变得支离破碎,整个人变得破败不堪。 “妖女,你没有心肝!”秋海棠咒骂一声。 年元瑶脚步一停,回眸往秋海棠看去,笑了笑道,“人生苦短,何苦为渣男贱女劳神,人家找年轻的,你就不能去找小白脸了?” 说完,年元瑶下了楼。 年元瑶短短一句话,似乎在一瞬间点醒了秋海棠。 是啊,她在做什么? 她秋海棠,一贯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自己的自尊,如今她在做什么? 倏地,秋海棠收起长剑,心内做了一个决定。 她紧随着年元瑶的脚步,追了上去。 “楚月。”秋海棠喊了楚月这个名字。 年元瑶回眸,看向秋海棠,“怎么?” “你替我消除脸上的疤痕,我便告诉你,主上一直以来的大业。”秋海棠刚刚淋了雨,浑身都被打湿,一头青丝这会儿黏在脸上,看起来有几分的可怖。 年元瑶勾唇,轻笑一声,“关于你们主上的大业,我只想等他自己告诉我,并不想从你嘴里得知呢!” “那,关于他和墨家的事情呢?” “……” …… 两日后,决战正式开始。 地点依旧在天门山上,而今日围观的群众们,要比平日多上整整五倍,整个天门山,早早的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就连半山腰上,都挤满了人。 四位隐世家族的家主对战,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啊。 圣灵族今日是第一个到场的。 到场之后,年元瑶环顾了眼四周,唇角露出一抹不可查觉的讥诮。 今日她的身边,还多了两个人。 容竹和苏淡如。 “你们说,圣主等等会抽到谁?”大长老捋了捋胡须,看了眼周围的人。 “要我说的话,那最好是遇到楚家的。”谢子渊说着,意味幽深的看了眼年元瑶。 这女人和楚家家主关系那么好,两人碰上了,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要是碰到黯夜和墨家的人,就算这女人再厉害,也少不了要脱层皮了。 第399章 别来无恙 “国君驾到!” 独孤帝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上前来,坐在观战席的主位。 见到了独孤帝的身影,年元瑶微微眯了迷眸子,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眼今日观战席中的人群。 “黯夜和墨家的人一起到了!”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 放眼望去时,众人只见黯夜家主和墨家家主走在一起,两人的衣衫一黑一白,一个冷峻深沉,盛气逼人。一个邪佞绝伦,令人炫目。 只是,有不少人发现,黯夜和墨家之间的气氛,相对于圣灵族来说,异常的和谐。 再看这边圣灵族和楚家,已经有人开始猜测,黯夜和墨家结盟,楚家和圣灵族结了盟。 几大家族的人都到了后,裁判莫之昂见人都到齐了,上了台,拿上了抽签桶。 “今日是最后的决战,先两两对决,再一决胜负!有协议在前,胜出者,便可去往寒潭,夺得灵仙炉!”莫之昂将今日的赛制又说了一遍。 说完后,往隐世家族区看去,示意可以开始进行抽签。 年元瑶坐在原地,看着那个签筒,迟迟的不动,那边其他三家都已上前,从签筒里面,拿出了一支签子。 那么剩下的一支,便是圣灵族的。 抽签结果已出。 圣灵族对战墨家,黯夜对战楚家。 看到这个结果,场内有几分哗然声,大多都对这个结果表示很不满意。 为什么不是圣灵族对战黯夜啊。 圣灵族这边,几个部下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比起曾经交过手的黯夜,这个神秘的鲛人族墨家,更值得忌惮。 “由黯夜和楚家先上场。”莫之昂宣布道。 话刚落,只见楚家的楚之曦抬起了手,“我们弃权。” 在场又一次哗然。 弃权? 想想也是,楚家是医学世家,因为精通医理才会被列入大家族一列,论起武力的话,万万不会是黯夜的对手。 这么看来,这次的比试,也挺不公平的。 楚家退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墨家和圣灵族上面。 莫之昂正准备让墨家和圣灵族上场时,却见墨家家主墨寻夜也一伸手,“我们弃权。” 什,什么? 墨家也弃权? 莫之昂有些忍不住了,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墨家主,弃权的话,就意味着要放弃灵仙炉的争夺了。” “我弃权。”墨寻夜又重复一遍。 这一连两个都拒绝,那么接下来,就剩黯夜和圣灵族了。 这边,谢子渊看着都弃权了,跺了跺脚,“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弃权了?” 大长老等人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年元瑶坐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轻笑道,“我们要不要也弃权呢?” 反正,这场上的,都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和自己人,有什么好打的,伤和气啊。 这时,年元瑶朝封玄霆投去一眼,两人视线相撞,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场。 那些以为她真要弃权的属下们,都松了口气。 底下,原本遗憾墨家和楚家弃权的围观者们,见圣灵族和黯夜的人上台,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年元瑶与封玄霆站在台上,两人的面上,都戴着一张面具,可只有他们知道,面具下面,是何等的柔情万千。 台上,年元瑶率先出了掌。 封玄霆侧身躲避,两人的出招的速度都很快,在外人看来,是眼花缭乱,可也有部分人看出,这两个人,都没碰到对方一下。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难分胜负。 这时,一个眼神交流后,两人迅速分开,各自倒在了地上。 年元瑶捂着心口处,几次想坐起来,都没有力气坐起。 封玄霆这边,也是坐着一动不动。 围观的人群里,有些的看不懂了,这样的话,究竟是算谁胜利了呢? 还是说,两败俱伤? 天烬国国君捋了捋胡须,确定两人都受了重伤后,对着人群里的秦宁,轻轻的点头。 接到天烬国国君给的信号,秦宁会意,放出了一支烟雾弹。 一道红光,冲天而上。 紧接着,无数混在围观人群的杀手,飞身而起,朝着对战台的两边刺去。 这批杀手数量庞大,有男有女,身上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根本让人想象不到,竟然会是杀手。 突然有杀手出现,隐世家族属下们,纷纷出动,保护自家主子。 但奈何这批杀手数量多,且都是精心特训过的,对付起来实属不易。 这时,有几名杀手,举剑朝着墨寻夜挥来。 墨寻夜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道魅惑的光芒。 下一刻,杀手们的脸上,出现了无数的青斑。 “啊啊啊!” 青斑大面积的扩大,让杀手们奇痒难耐,扔下了手里的剑,不断的抓着自己的脸,很快脸上就被抓的血肉模糊。 这边,年元瑶捂着心口坐在地上,四面八方有无数的杀手涌来,圣灵族的部下们想要去保护年元瑶,却被杀手们缠住,无法靠近年元瑶。 “九天玄女,受死!”秦宁来之前,接到了命令,今日必须要拿下九天玄女的命。 秦宁五爪成钩,朝着年元瑶的心口处来。 在正要碰到年元瑶的时候,手腕被人轻轻的按住,再一抬眼,对上年元瑶一双含笑的眼。 “秦护卫,等你多时了。” 闻言,秦宁暗感一声,不妙! 随后只见原先已经重伤的年元瑶,忽然之间飞身而已,握着秦宁手腕的手,微微一个用力,只听到一阵骨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重伤的黯夜家主也站了起来,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 秦宁得知自己上当,想要给剩下的同伴继续发信号,但整个人被年元瑶钳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另一边,杀手们也都被隐世家族的部下给灭了大半,这么打下去,注定没有胜算。 就在这时,空气扬起一阵的狂风,风沙飞舞迷人眼。 年元瑶侧目躲避了一些风沙时,只觉得脸颊处微微一疼,伴随着一道厉风,脸上的面具,已然被人扯下。 露出了她的真容。 再一回神时,狂风已经静止。 她的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年元瑶,别来无恙!” 第400章 众生平等 全场静止。 什么? 年元瑶? 圣灵族的圣主,竟然是年元瑶,她不是南夏朝通缉的犯人吗? 她不是护国公府的嫡女吗? 一个深闺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堂堂隐世家族的家主,且拥有这么深的功力,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围观者们,瞠目结舌。 “见过封皇,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烬国国君站起了身,对着战台上,站在年元瑶面前的中年男子,盈盈一拜。 封,封帝? 封帝也来了?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一些原本打算撤退的围观百姓,又一次停下了脚步,今日可谓是大场面啊。 “怎么回事啊。”有些不明所以的圣灵族部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子渊扫了一眼过去,“进入戒备状态,保护圣主安危!” “是!” 战台上,年元瑶看着面前的封帝,身着一件浅色的灰袍,身姿挺立,可眼内透出的危险精光,却是让人不容小觑。 “原来是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年元瑶看着封帝,客套一声。 封帝大笑起来,“年元瑶,看来一直是朕低估你了,没想到你不仅能救出邱永安,更是能接手了邱永安的圣灵族,若不是此番朕听到圣灵族现世以及关于九天玄女的消息,恐怕朕一辈子,都不能发现你的下落。” 年元瑶拧眉。 她救出外公? 可外公,不是她救的啊。 下意识的,年元瑶的目光,落在了身后封玄霆的身上。 封帝也早就注意到了封玄霆,眼中透出一抹嘲弄之色,“玄霆,朕这么多年,待你不薄啊。 ” 玄霆? 封玄霆? 围观的人们,又是一阵的惊诧。 在这片惊诧声中,只见黯夜家主,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邪的脸。 “什么?竟然是玄王殿下!”有些见过封玄霆的人,已经惊呼出声。 “不,这不可能啊!!” “真是好大一出戏啊,不是说黯夜和圣灵族素来不合吗?难怪我这次觉得怪怪的,没想到两位家主,竟然还是小两口!” “那他们也太会演戏了吧,我真的惊呆了!” 围观者们一言一句说着。 不仅围观者,就连黯夜和圣灵族的自家部下,也都蒙圈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搞了半天,咱们和黯夜是自家人?”大长老都懵了。 容竹等人也都表示不知道。 只有知晓实情的谢子渊,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封玄霆看着面前的封帝,轻勾唇角,眼内一片的薄凉之色,“父皇自幼便待我比其他的皇兄皇弟好,难道不是看中了我身上的鲛人潜力?” 话一出,又如同一个深水炸弹一般,在人群中炸开。 什么,鲛人? 年元瑶站在一旁,握了握紧拳心。 “哈哈哈哈哈!鲛人!”封帝忽然大笑了起来,再一瞬,封帝的眼神里,充满了狠戾,“不错,朕的确是想借助你的鲛人势力。” “朕知道这些年,你因为你母亲的死,一直记恨着朕。可朕又何尝不恨她?” “她骗朕说她是人,可你知道当朕某一日,掀开被窝时,见到她的鲛人尾时,有多恶心吗?堂堂南夏朝的皇后,竟然会是一个肮脏恶心的鲛人!那么她与朕的后代,也必定是个鲛人。” “于是,朕就开始冷落她!可在此期间,封澜开始起兵造反,亏得邱永安才能打了胜仗,朕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你的母亲答应朕,会传给朕一种鲛人秘术,助朕得到天下,可朕还未等到她的秘术,她就死了。” “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和嫦曦的身上,可没想到,你们都背叛了朕。” 封帝将这些话说出后,所有人才知道,敬文皇后,竟然是个鲛人。 鲛人一旦与人结合产子,那么生下的,必定也是鲛人。 所以,玄王和昭宜公主,竟然都是鲛人。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封帝,竟然心机如此之深,这么些年,这么宠着昭宜公主和玄王殿下,竟然都是为了得到鲛人族的秘术,从而得到天下。 这古来君王斗争,真的太可怕了。 听着封帝将敬文皇后说的这般不堪,封玄霆周身,更添一股幽冷之气。 这时,墨寻夜走了过来,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哎呀,这就是贪婪的人类啊,一边想得到我鲛人一族的秘术,一边又口口声声说鲛人是肮脏恶心的,你以为,什么好事都能让你占了?” 墨寻夜的出面,大家才想起,有传言说,墨家是鲛人一族。 如此一看,传言是真了。 “堂兄,你说呢?”墨寻夜看向封玄霆。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万万没想到,墨家和封玄霆,竟然还有这般亲密的关系。 堂兄,那么墨家主的母亲,和封玄霆的母亲,是姐妹关系了? 这兜兜转转的,没想到这些个隐世家族的家主,都是自己人啊。 今日真的太有趣了。 “年元瑶,事到如今,你看清了吗?你身边的人,是个鲛人!”封帝往年元瑶看去,眼中明显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封玄霆呼吸一顿,差点忘记了,暖暖还在这里。 而这些过往,是他从不曾和暖暖说起过的。 他是鲛人,不是人类。 可暖暖一直以为他是人类,不知道她…… 封玄霆第一次,心里如此没有底气。 原本,他想等她彻底解毒后,再来告诉她这些事情,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 这边,年元瑶真是受够了封帝一口一个肮脏的,恶心的。 在封帝问到她后,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在我眼里,众生平等!” “只要有一颗良善的心,那就是值得尊重的。相反,你作为一个整个大陆的统治者,对你统治的生灵,口出恶言,你认为你配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你既做不到众生平等,那么就请早点下台吧!” 年元瑶话落,周遭一片死寂。 “好,说的好!”下一瞬,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声叫好后,百姓堆里,发出了热烈的叫好声。 年元瑶说的没错! 鲛人又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对鲛人存有敌意? 封玄霆也被年元瑶那句众生平等给震撼到了。 她不仅没有介意自己的身份,还说出了众生平等的这样的话,封玄霆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见她。 第401章 尘埃落定 墨寻夜也是微挑眉梢,对年元瑶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这个小女子,的确不一般。 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在封帝面前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寒潭门口有结界,我们的人,进不去。” 说话之人,是叶绫澜。 寒潭? 年元瑶微微眯起眸子,没想到封帝竟然先一步去了寒潭,不过看样子,他们也没有得逞。 “玄霆,你们当真,要与朕为敌吗?”封帝又问一遍。 叶绫澜站在封帝的身侧,望着封玄霆的眼神里,充满着爱慕,但其中还掺杂着丝丝的恨意。 她没有想到,封玄霆会为了年元瑶,公然与封帝为敌。 既然封玄霆的心里没有她,那么她就要一起毁掉他们。 她叶绫澜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错了,是你要与我们为敌。”封玄霆纠正封帝。 封帝大笑起来,下一瞬,掌心内抬起一掌,对着封玄霆扫去。 封玄霆没有闪躲,正面迎上了封帝的进攻。 “砰……” 一道冲天的巨响。 两人的掌气相对,竟是丝毫不输对方。 这边,叶绫澜在见到年元瑶后,也立即主动出击,掌心内凝聚一团黑色的雾气,朝着年元瑶打来。 年元瑶终于可以做回自己,自然也不会手软。 指尖一点,玉骷髅已赫然在她的掌心里,当叶绫澜的黑雾成团袭来时,尽数被玉骷髅的水晶吸收进去。 叶绫澜一怔。 此时, 又有两道猛兽的嘶吼声,凌空而来。 众人抬起头,只见空中出现了一青一紫两只麒麟兽,此刻正带着雷霆气息,呼啸前进。 “吼!”青麒一吼,天震地荡。 “吼!”紫麟一啸,风云涌动。 青麒飞身而下后,一个甩尾,一道无痕的劲气,狠狠扫向封帝。 “噗……” 封帝被劲气击中,猛地吐了一口血。 这边,叶绫澜被紫麟的紫光打中,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爆裂,整个人已经跌落到了战台外。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解决掉!”圣灵族里,苏淡如率先反应过来,招呼着四大王牌朝叶绫澜走去。 叶绫澜想要起身,但感觉自己的腰都断了几节,倒在地上起不来。 这边,封帝带来的杀手们,也都一一被解决。 加之他刚才的那番言论,已经失了民心,在场的围观百姓们,也都没有拥护他的。 独孤帝看了眼周围的情势,心中暗想,若是封牧今天死在了这里,那么他就有机会,成为这南夏大陆的统治者了。 于是,朝莫之昂投去一个眼神。 莫之昂立即召集隐匿在周围的天烬国禁卫军,给他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又是几十个回合下来,封帝已经彻底败下了阵。 跌坐在地上时,封帝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样的狼狈过。 寒光一闪,颈边多了一柄长剑。 封帝看了眼颈边的长剑,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年元瑶,“年元瑶,你不想知道邱永安如今的下落吗?” 年元瑶瞳孔一缩。 的确,自那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外公了。 难道,是被封帝给抓走了? “我外公人呢?”年元瑶问。 “哈哈哈,邱永安是将毕生功力传授了给你吧,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废人而已,你找他做什么!”封帝笑道。 这边,圣灵族的人一听,老阁主被封帝抓走了,也都纷纷上前,“你快说老阁主的下落。” “看来,朕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的。”封帝说罢,伸手将颈边的长剑推开。 “年元瑶,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封帝说道。 年元瑶看着他,“你说来听听。” “你助朕夺得灵仙炉,拿到长生不老的药,朕便放了邱永安,如何?”封帝说。 年元瑶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 “暖暖!”封玄霆上前制止。 “哈哈哈,那好,先带朕去寒潭!” “好。” 年元瑶又一次应下。 ……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众人来到了寒潭脚下。 不愧是寒潭,众人到达后,便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令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年元瑶,本就是畏寒的体质,在到达寒潭后,整个人感觉都泡在一片寒冰之中,凉意透骨。 “快,谁来解除结界?”封帝看着门口的结界,开口说道。 年元瑶没有理他,看着门口的结界,心里面忽然有了一股感应。 她似乎,已经感应到了灵仙炉的存在。 年元瑶闭上了眼,一股股轻灵之气,似乎不断地从寒潭里面透散出来,流向她的五脏六腑。 而她的身体,也渐渐的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有见到灵仙炉,为何就有种灵仙炉在帮自己解毒的感觉了? 是她的错觉吗? “砰……” 忽然之间,一道巨响。 寒潭厚厚的冰门被一道劲气冲破,紧接着,一个翠绿色的东西,从寒潭里面飞了出来,状似一个炉子。 “灵仙炉,那就是灵仙炉吗?”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灵仙炉主动现身,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下意识的,四面八方有无数的人,冲了过去,准备抢夺灵仙炉。 而灵仙炉似有灵性一般,一个飞身,躲进了年元瑶的怀里。 “这……” 年元瑶也没想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吼!” 随着紫麟的一道嘶吼,灵仙炉似回过神,‘嗖’的一下,又飞到了紫麟的头上。 “紫麟,这是怎么回事?”年元瑶问紫麟。 紫麟用密音回答,“灵仙炉乃上古神物,曾经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宝物。后被窃丢失,当年我与青麒便是因为灵仙炉丢失被罚下凡历劫,如今我们找到了灵仙炉,又引渡了一对有情人,也算功德圆满。” “那你们,要离开了吗?”年元瑶有些不舍的问。 紫麟点头,“是,我们已经完成任务,我们要走了。灵仙炉与你有缘,已经用它的仙气,解了你体内的毒,所以一切都圆满了。” “原来是这样。”年元瑶低头看了眼自己,怪不得自己的身体忽然轻松了许多。 原来,灵仙炉已经替她解了毒。 而灵仙炉,原本属于神物。 也该回到它自己的地方去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第402章 大结局:归于平静 一个月后,一切仿佛都归于平静。 封帝因为身受重伤,加之深受打击,在一个夜里,自尽而亡。 一代君王,就落得如此下场。 和宁皇后也因身染重疾,在封帝去世的第二日,便跟着一起去了。 封玄霆与昭宜公主,纷纷退出了皇室,削去了自己的封号,以黯夜家主的身份,继续活着。 南夏朝的国君之位,交给了封景晨。 而在封景晨登基的第二日,便不顾一切,封庄贵妃苏雅芙,为自己的皇后。 这一切,又引起整个南夏朝的动荡。 可新任国君执意如此,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封帝驾崩后的没几天,冥蝠利用自己的追踪术,找到了被封帝隐藏起来的邱永安。 邱永安一切完好。 日子就这样,继续的过着。 …… 这一日,天烬国,华光山,正在举行黯夜家主与圣灵族圣主的大婚典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随着礼成的话落,响起了一众人热烈的欢呼声。 大长老等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看着一身喜服的两人,笑着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咱们圣灵族和黯夜,有朝一日,竟然还能结亲。” “哼,你想不到的事情多呢!”黯夜的长老哼了一声。 “老东西,你别不服,这回可是你家家主求着要娶我们少主的,所以还是我们圣灵族赢了。”大长老得意的挑眉。 黯夜长老又是哼了一声。 另一边,花染眉的肚子已经显形,年元瑶也同意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赵即墨小心翼翼的护着花染眉,生怕有人不小心撞到她,两人走着走着,便看到角落里,秋海棠一人喝着闷酒。 “哟,喝酒这种好事,怎么不叫我呀。”花染眉走了过去,打破了这方小天地的宁静。 秋海棠看了眼花染眉,“你一个大肚子,怎的能喝酒。” “那喝果茶也行啊,我陪你喝一点?”花染眉挑眉。 “也行。”秋海棠也不推脱。 自从白峰魁与她和离后,她变得不太与人亲近,黯夜的人都说她变得奇奇怪怪的,也不爱搭理她。 没想到,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却愿意理自己。 这人生啊,真是无常。 “哈哈哈,你又输了!”另一头,云韶凌汐等人,正在和封嫦曦凌音等人一起行酒令。 几人都趁着热闹,喝了不少的酒。 又喝了好一会儿,云韶贱兮兮的一笑,“咱们该去闹洞房了吧!” “对哦!” …… 房间里,年元瑶头上的红盖,被人轻轻的掀开。 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年元瑶竟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前段时间,她终于恢复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心中十分的感慨,兜兜转转,她和封玄霆竟然还能走到一起。 “暖暖。”封玄霆看着一身火红嫁衣的年元瑶,轻柔的唤着她。 若不是那场变故,一年前,他就可以看到暖暖穿着嫁衣的一幕了,可却硬生生的拖到了现在。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年元瑶红唇微微弯起,两人四目相对。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封玄霆抱着年元瑶,轻轻的覆上了年元瑶的唇,带着无数的柔情和满满的爱意。 正要伸手去解年元瑶的衣带时,“砰”的一声,房门轰然倒塌。 紧接着,五六个人叠罗汉似的,摔进了他们的房间里。 封玄霆投去一个幽冷的眼神。 “啊,我们错了,你,你们继续,继续!”云韶深知自己惹事了,连忙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其余的几个人,也都跟着一起溜走。 只剩下那扇被撞坏的门。 “噗嗤……” 年元瑶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 时光飞逝,四年后。 “娘亲,娘亲。” 年元瑶正坐在花园里,迎面有个小身影,扑在了年元瑶的腿边。 “六六。”年元瑶唤了一声。 “娘亲,你看。”小六六奶声奶气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袋,然后将还热着的桂花糕,递到年元瑶的面前。 看着小六六手里的桂花糕,年元瑶一下子笑弯了腰,“真乖。” 年元瑶拿了一块桂花糕,先递给了小六六一块。 小六六吃了一口,小嘴旁边沾了不少的屑,年元瑶温柔的看着他,拿起绢帕,抹掉了小六六嘴边的屑。 “娘亲,爹爹刚才说,等等要带娘亲还有六六一起去游湖,娘亲准备一下吧。”小六六吃完桂花糕,才想起自家爹爹的话。 年元瑶点头应下。 站起来时,觉得脑袋有些的晕,又重新坐了下来。 “娘亲,你怎么了?”小六六担忧的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又坐了一会儿,发现没那么晕了后,又起身,“我没事,走,娘亲先带你去换件衣服。” “好!”一听要去游湖了,小六六喜笑颜开。 很快,年元瑶和小六六都换好衣服后,一起去了大厅里。 大厅里,一袭月白色锦衣的封玄霆,正在那里等她。 “暖暖。”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牵着小六六的画面,唇露笑意。 “爹爹,抱!”小六六跑了过去,张开手臂,让自家爹爹抱。 封玄霆弯腰,将小六六抱起,另一只手,又去牵年元瑶,“走吧。” 看着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身后几名属下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家主和夫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 如今正值初夏,天气还不算太热,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上了船,小六六兴奋的趴在船舱的窗户边,看着船摇摇晃晃的,不停的发出笑声。 年元瑶看着小六六高兴,脸上也露出了温婉的笑意。 此时,一道响起飘了进来。 凌汐端着一盆烤鱼,走进了船舱里。 “暖暖,你最爱的烤鱼。”封玄霆递给年元瑶一双筷子。 年元瑶看着那盘从前色泽诱人的烤鱼,今日只觉得十分的油腻,蓦地,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年元瑶走到一边,不停的反胃干呕起来。 “暖暖!”封玄霆走近,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年元瑶摇头,结合自己最近几日的反常,似乎得出了某个结论。 “嗯?”见她不说话,封玄霆更加的担心起来。 “我……”年元瑶抿唇,“我可能是又有了……” 封玄霆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年元瑶说的是什么。 “封玄霆,我可能又要生一条小美人鱼下来了。”年元瑶大致确定后,有些的兴奋。 “……” 封玄霆一头黑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称鲛人为美人鱼。 起先他听着有些不习惯,可习惯了,竟也觉得挺好听。 …… 九个月后。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个女儿!恭喜家主,恭喜夫人,儿女双全了啊!” 随着产婆一道兴奋的笑声,守在门口的封玄霆,立即冲了进去。 看着床榻上虚弱无力的年元瑶,封玄霆低头,亲了亲年元瑶的脸颊,“暖暖,辛苦你了。” 年元瑶看着房间里的丈夫,儿子,女儿,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啊。 (全文完) 第403章 丢失的记忆 最终权衡之下,秦长岱上前,扶起了封帝,“皇上小心。” 骄傲如封帝,此刻怕是他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 年元瑶懒理封帝,往那道屏障看去,正准备催动灵力时,身体内那熟悉的疼痛,又在这一刻涌现。 又毒发了! 年元瑶一阵的晕眩,险要站不住。 “暖暖。”封玄霆注意到了年元瑶的不妥,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里,眼内露出满满的担忧。 然而这一次年元瑶的毒发剧痛,却与往日不同。 这次的剧痛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流向她的五脏六腑,似是要吞噬她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突然失去意识。 晕眩时,年元瑶的眼前忽的闪现无数的记忆碎片。 这些碎片慢慢的堆积在一起,终于拼凑出一块完整的图形。 是她之前丢失的记忆! 虽然这段日子,她已经记起了七七八八的事情,但这些却不是完整的。 现在,她终于记起来了。 来到异世的点点滴滴,包括被那一百种毒药折磨时的万念俱灰,种种种种…… 似是发现了年元瑶的不对劲,一旁其他一些门派以及天烬国的人,忽然就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准备上前时。 “砰……” 忽然之间,一道巨响。 寒潭厚厚的屏障被一道劲气冲破,紧接着,一个翠绿色的东西,从寒潭里面飞了出来,状似一个炉子。 “灵仙炉,那就是灵仙炉吗?”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灵仙炉主动现身,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下意识的,四面八方有无数的人,冲了过去,准备抢夺灵仙炉。 而灵仙炉似有灵性一般,一个飞身,直接躲进了年元瑶的怀里。 “这……” 年元瑶也没想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灵仙炉。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灵仙炉吗? 年元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下一刻,灵仙炉内渗出无数青绿色的光芒,将年元瑶笼罩在内,漫天的灵力飞舞,旁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 不愧是仙家之物,身带灵力。 “灵仙炉!”封帝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灵仙炉,铆足了劲冲了过去,想要争夺。 封玄霆余光一瞥,掌心内的劲气还未流出,离自己不远的青麒忽的一个扫尾,将封帝狠狠的甩了出去。 封帝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元瑶被包裹在灵仙炉内,灵仙炉的丝丝灵力,替她疗伤解毒。 年元瑶坐在灵仙炉里,感觉到五脏六腑的剧痛,在剧烈的褪去。 犹如泡在冰窖里的身体,也渐渐的出现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那青绿色的光芒,才渐渐的消失。 年元瑶低头看了眼自己,如今即便站在这寒潭的门口,她竟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 毒,终于解了! 封玄霆看着这一幕,唇角弯起,一颗心在此刻彻底的安宁下来。 暖暖的毒解了,真好。 “吼!” 随着紫麟的一道嘶吼,灵仙炉似回过神,‘嗖’的一下,又飞到了紫麟的头上。 “紫麟,这是怎么回事?”年元瑶问紫麟。 紫麟用密音回答,“灵仙炉乃上古神物,曾经乃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宝物。后被窃丢失,当年我与青麒便是因为灵仙炉丢失被罚下凡历劫,如今我们找到了灵仙炉,又引渡了一对有情人,也算功德圆满。” “那你们,要离开了吗?”年元瑶有些不舍的问。 紫麟摇头,“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暂时还不会离开。” 年元瑶微微勾唇。 解了毒,浑身都轻松了。 那么接下来,有些事情是不是该放手做一做了? 年元瑶与封玄霆对视一眼。 各位小可爱好,本文之前因为一系列原因,结局有些的仓促,现在重新连载,作者君会完善一下原来的结局哦~~么么哒~ 第404章 她竟然看见了年元瑶 下一秒,只见两人忽然往两个方向闪去,一个直逼封帝,一个直逼秦长岱。 年元瑶抬起一掌,直逼秦长岱的命门。 秦长岱没想到年元瑶会突然对他发起进攻,身子下意识的往一旁闪躲。 但年元瑶出招却凌厉无比,招招下了狠手。 与此同时,圣灵族其余的手下也逐一出动,往挟持着年成明和邱氏的隐卫而去。 现场陷入一片混战。 墨家和楚家也顺势加入,一边帮着年元瑶救出家人,一边帮着对付着封帝身边的隐卫。 天烬国国君独孤斐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乐了。 打得好,打得好,最好两败俱伤,那他可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正想的美滋滋时,脖颈忽然一凉。 独孤斐偏眸看去时,只见一个谢子渊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手里拿着一柄长剑。 “小兄弟,你,你要做什么?”独孤斐满面惊恐。 “独孤帝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你生来就是个平庸之辈,又怎么能做南夏朝的主宰呢?” 谢子渊话落,手里微微一个用力。 手里的长剑划过独孤帝的脖子分毫,独孤帝就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么怂,我都替你害臊。” 谢子渊收起长剑,踢了他一脚,对着身旁的圣灵族手下说道,“把他押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 封帝,秦长岱,独孤帝,全数被扣着双手,跪倒在地。 “年元瑶,封玄霆,你们这是谋反!”封帝咬牙切齿道。 年元瑶不以为意的一笑,“那又如何?” “不过我现在,很迫切的想见一见咱们南夏朝的皇后娘娘,有些账,我可想好好与她清算。”年元瑶活动了一下手腕。 话落,已经坐在了紫麟的背上,往南夏朝皇宫而去。 封玄霆有些的头疼看着这一幕,想要跟上暖暖的脚步,还真是不容易。 也罢。 先替她善后吧。 …… 南夏朝皇宫里。 和宁皇后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一睁眼时,感觉眼前又有不少的厉鬼在她身边晃悠着。 “啊啊啊!!!” 和宁皇后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惠嬷嬷等人急忙上前,端了一碗水过来,又拿了一颗安神丸,“皇后娘娘,先吃点安神丸吧。” 和宁皇后急忙伸手去拿安神丸。 可伸手时,却发现双手颤抖的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奴婢喂您。”惠嬷嬷将安神丸递到和宁皇后的唇边。 和宁皇后吞下了药丸,还是没有感觉到了好转。 “皇上回来了吗?”和宁皇后靠在床榻上,勉强支撑着自己。 惠嬷嬷摇头,“还没有。” 和宁皇后又眯了眯眸子,说道,“叶绫澜先前与本宫达成协议,会助本宫夺得灵仙炉,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话落,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皇后娘娘别惦记了,叶绫澜现在已经半死不活,自身难保了。” 听到这声音,和宁皇后猛地一颤。 不可置信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当看清来人面上那盈盈笑容后,满目的惊恐。 “不不不,本宫一定是又出现幻觉了!” 太可怕了,她竟然看见了年元瑶! 她的梦魇越来越厉害了,为什么感觉这次的梦境这么的真实? 第405章 死不瞑目 惠嬷嬷等人看着年元瑶,最后张了张嘴,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好像不是幻觉。” “什么?你真是年元瑶,你竟然还活着?”在和宁皇后的心里,年元瑶这么久来都没有消息,怕是早已经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现在居然出现了? 年元瑶犹如地狱来的使者,一步一步的走到和宁皇后的床榻边,看着她如今这副人不人贵不贵的模样,扬唇浅笑。 “看来,这么长的时间,你过的也不好啊。” 和宁皇后坐在床榻上,手指紧紧的攥着被角,强撑着精神,“年元瑶,本宫是皇后,你见到本宫竟然还不下跪请安?” 年元瑶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和宁皇后的下巴,“你配吗?” 话落,手上一个用力,床榻上的和宁皇后已经被她掀下了床榻。 “皇后娘娘!” 一旁,惠嬷嬷等人上前一步,可都被年元瑶这个阵仗给吓到了。 而且! 为什么没有一个侍卫军进来。 他们人呢? 屋子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看来,这宫里变天了。 “吼!”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麒麟的啸声。 众人循声看去,当看见一只通体紫色的麒麟蹲坐在门口时,一个个面露骇色。 这只麒麟,不是那日祭祀大典上的妖兽吗? 和宁皇后趴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已经散架,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扶本宫?”和宁皇后朝着惠嬷嬷他们看去。 可没人动一下。 年元瑶蹲了下来,一只手掐住了和宁皇后的脖子,眼露冷色,缓缓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东西。 和宁皇后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 只见年元瑶用一只手打开,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的分装着的。 和宁皇后眼内划过一抹惊恐,似是明白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当初,这一百种毒药我都挺过来了,皇后娘娘要不要试一试?或许试了以后,你也能拥有百毒不侵之身,这样你的病就好了。” 年元瑶说着,已经随后拿起一包。 “不,年元瑶,你不要过来!”和宁皇后缩了缩身子,可她一动,脖子上年元瑶的手,就用力一分。 下一刻,年元瑶掐着她的下颚,逼她张开了嘴,已经将手里的药倒入她的口中。 “啊啊啊!!” 和宁皇后疯狂挣扎着,可却怎么也动不了。 一包药下去,五脏六腑开始弥漫剧烈的疼痛。 可年元瑶却面无表情的拆了一包又一包的毒药,毫不留情的灌进她的嘴里。 一直到灌了第三十包时,和宁皇后已经不再挣扎了。 她睁着眼,躺在地上,张嘴喘着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消失。 和宁皇后不甘,手指用力的扣着地面,就连五指都抠出血痕了,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这一生,就要终结在此了吗? “郎琼怡,你此生作恶多端,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随着年元瑶话落,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她的心口处,和宁皇后看着眼前睥睨着她的年元瑶。 最后死不瞑目。 在和宁皇后停止呼吸的这一刻,年元瑶深吸了一口气。 封玄霆,我终于替你我都报仇了呢! 第406章 你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最后,在惠嬷嬷等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年元瑶潇洒的走出了皇后的寝宫。 没过多久,封帝也被押回了南夏朝,被关押在一间密牢里面,由青麒看守着。 密牢里,封帝全身筋脉断裂,狼狈的趴在地上,面上却还是没有一丝的妥协之意。 他封牧,骄傲了一辈子,何曾有过这样的屈辱。 这时,一道脚步声,从密牢的门口传来。 封帝循声望去,只见是昭宜公主封嫦曦走了过来,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嫦曦。”封帝唤了一声。 昭宜公主伸手扶上密牢的栏杆,定定的看着封帝,“父皇,事到如今,你后悔了吗?” “后悔?呵。”封帝自嘲的笑了笑。 最后,赤红着双眼,满面的不甘道,“朕只后悔,当初没有让你们姐弟和她一起去死!” “封玄霆,封嫦曦,你们该和木婉一起去死!” “你住口!”昭宜公主红着眼眶,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明明是你辜负了母后一辈子,是你害了她!” 说完,昭宜公主激动的拍打了一下栏杆,“你说你恨母后,那为何让和母妃有六分相似的庄妃入了宫?你曾有一次醉酒时,也将我当成了母后,你当时明明说……” “你明明说,这辈子你最爱的人就是母后,可母后偏偏是个鲛人,是个肮脏的鲛人。你恨母后骗了你,所以你为了羞辱她,宠幸了她的洗脚婢,甚至让洗脚婢做了皇后。” “这一生过成这样,你不累吗?” 封帝沉默良久。 昭宜公主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终是无情的说了一句,“你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说完,昭宜公主离开。 …… 翌日一早,密牢了传来了封帝的死讯。 一代帝王,最终落得自尽的下场。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年元瑶和封玄霆,正坐在一起。 对于这个消息,倒是不觉得意外。 封景晨赶到的时候,见到这两人,有些的难以置信,“你们疯了吗?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一夜的时间,皇上死了,皇后也死了。 “你们不怕被天下人扣一个谋反的罪名吗?”封景晨觉得事情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封玄霆扫了他一眼,一脸无谓,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你不给我们扣上这个帽子,不就行了?” “什么?三哥,你的意思是……”封景晨眼露惊诧。 反应过来后,封景晨立即摆手拒绝,“不行,我可不是当皇帝的料,别想把这烂摊子丢给我。” 对于封景晨而言,他和封帝之间,早已没有了父子的情分。 此时此刻,倒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你不当皇帝,谁来娶庄妃?”封玄霆挑了挑眉。 “……” 封景晨愣在了当场。 当细细品味了封玄霆的话后,一股狂喜在心间漫开,连忙往庄妃的月仙殿跑去。 年元瑶看着这一幕,调侃道,“看来,你们封家一个个全是情种呢。” 封玄霆搂着她,弯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 “有点困了,先休息半天,等我睡醒了再说。”年元瑶打了个哈欠。 “行,本王陪你一起睡……” 第407章 给彼此一个机会 月仙殿。 庄妃照常一样坐在书桌前抄写着佛经,当抄到最后一个字时,身旁的温嬷嬷静静的开了口,“贵妃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死了,玄王殿下和年大小姐都回来了。”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庄妃放下了笔,似乎并不意外。 甚至还有些的高兴,一口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气,总算是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了。 封牧死了。 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人,终于死了啊。 “按照律例,新帝即将登基,和宁皇后已死,贵妃娘娘您或许会成为太后。”温嬷嬷有些不忍的道。 毕竟庄妃娘娘还这么年轻,以后就要一人独守后宫了吗? 太后? 庄妃自嘲的笑出了声。 她才二十多岁,就要成为太后了吗? 这才不是她要的人生。 “不,她不会成为太后!”一道有力的男声,从书房门口传来。 听到这声音,庄妃身形一怔,难以置信的往外看了眼,当看见封景晨站在那里后,微微垂了垂眸。 尔后收了收桌上的佛经,连头也没抬,一脸疏离的道,“景王殿下怎么来了?” “你们先出去。”封景晨示意书房里的其余人都出去。 温嬷嬷看了眼庄妃,知道这两人之间那些关系,然后朝封景晨俯身,识趣的退了出去。 很快,书房内就只有封景晨和庄妃两人,气氛有些的微妙。 “芙儿。”封景晨忽然出声,唤了庄妃的闺名。 庄妃身形一颤,默默的别开了眼,“景王殿下请自重。” 封景晨又上前几步,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低润的声音在庄妃的面前响起,“芙儿,父皇已死,我们之间唯一的阻碍没有了,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从没有挑明过,可两人彼此之间,却是心照不宣。 “不行!封景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想让你我都被天下人给耻笑吗?”庄妃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封景晨的炙热的眼神。 心中那股悲戚,又一次蔓延全身。 是她配不上他啊。 景晨还有大好的人生,可她呢? 封景晨眼底划过几分的落寞,可仍旧语气坚定,“芙儿,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天下人的眼光?我们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为自己真正的活一次,不好吗?” “芙儿,你看着我!”封景晨握着庄妃的脸颊,逼迫她看着自己。 庄妃看着他,心中万千情绪涌动,刹那间泪水涟涟,“真的可以再活一次吗?” “可以,只要你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可以吗?”封景晨抹去她脸颊的眼泪,无比心疼的说。 庄妃闭了闭眼,靠在他的怀里。 这个怀抱,她惦记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一日,能如此安稳的靠着。 如此,便任性一回吧。 “芙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再等我几日,好吗?”封景晨语气软和,一脸温柔的看着庄妃。 庄妃点头,“我等你。” 得到了她的肯定,封景晨才彻底放松。 临走之前,封景晨刚走两步,忽然又退了回来,飞速的在庄妃的唇角亲了一口。 尔后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满脸笑意离开。 庄妃待在原地,摸了摸唇角,愣了一会儿后,忽然也眼角弯弯。 第408章 大势已去 封景晨很快找到了封玄霆。 此时,年元瑶刚睡下,封玄霆听到动静后,走了出去。 封景晨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见到封玄霆后,激动的说,“三哥,我愿意接管南夏朝,但前提是,我要娶苏雅芙,我要让她做我的皇后。” “那你现在的王妃呢?”封玄霆问他。 封景晨顿了顿,垂眼道,“我与孙家小姐从无夫妻之实,且她知我对她无意,我们一个月前,已经写了和离书,但还没有对外宣布。” “这些事情,你能解决便好,如今南夏朝一滩乱水,国不可一日无君,压在你身上的担子还很重。” “还有……” “前兵马大元帅邱永安含冤多年,也是时候替他正名了。” 封景晨眉宇间有几分的凝重,自知当了皇帝,再不能像从前一般自在,但是,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好。” 过了一会儿,封景晨又问起,“那你们,还会留在这里吗?” 封玄霆摇头,似笑非笑道,“本王要带暖暖离开,皇姐估计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他们本就不属于南夏朝。 从前,他一直在酝酿着一个替母亲报仇的计划,如今一切都定,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封景晨看着他,有些的不舍。 但一些传闻,他也有所耳闻,便也不再强留封玄霆。 两人达成共识后,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殿下,嘉王来了。”凌汐走来禀报。 见是封嘉禾来了,封玄霆倒也不是很意外。 只是封嘉禾的动静太大,把熟睡的年元瑶也吵醒了。 年元瑶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封嘉禾脚步匆匆的走过来,面上染着浓重的煞气。 “封玄霆,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冷血,为了年元瑶这个女人,杀了父皇不说,竟连我母后也不放过!”封嘉禾赤红着眼,低吼道。 一夜之间,他的父母全无。 他真是难以想象,封玄霆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完,又朝站在门口的年元瑶看去,“你这个妖女!” 年元瑶顿时就乐了,这么久了,封嘉禾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是妖女没错,那你能拿我怎么办呢?”年元瑶挑眉,语气甚是轻松。 “你!” 封嘉禾说着就要冲过来。 封玄霆衣袖一挥,一道劲气划出,将封嘉禾甩飞。 他的暖暖,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封嘉禾竟然一口一个妖女,真是聒噪。 “封玄霆,你这是谋反之罪!”封嘉禾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甘的道。 封玄霆唇露一丝讥诮,淡淡的瞟了眼封嘉禾,“谋反?那你呢?最近没有和孟家人见过面?” 封嘉禾一怔,眼内划过一丝的慌乱。 事到如今,父皇母后已死,他也大势已去。 他甚至在自我怀疑,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听母后说的那些话。 封玄霆睥睨着封嘉禾,往封景晨看了眼。 封景晨会意,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将嘉王押入天牢!” “封景晨,你与我平起平坐,你有什么资格?”封嘉禾没想到,现在连封景晨都能骑他头上了。 封景晨笑了一声,“所以,目前只是将你押入天牢而已。”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第409章 重新洗牌 三日后,南夏朝重新洗牌。 封景晨成为了新一任的南夏朝帝王,首日早朝时,身边的大太监陆良宣读了便宣读了一长串的圣旨…… “前兵马大元帅邱永安,当年起兵谋反一案,已查明乃是构陷,邱永安一生忠于南夏朝,为南夏朝立下汗毛功劳,即日起,特恢复其兵马大元帅一位,且补偿其黄金一百万两!钦此。” 这道圣旨宣读完后,大臣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之前闹得那么大的事情,竟然会是一场构陷。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镇国侯秦长岱,欺上罔下,意图谋反,即日起废除镇国侯一位,秦长岱于明日午时,在东街街口处斩,秦家其余五十六口人,发配边疆流放。” “丞相盛清辉伙同秦长岱意图谋反,废除丞相一位,盛家七十三口人,发配边疆流放。” “……” 一连废掉了南夏朝几名重臣后,大太监陆良,又开始宣读另一份圣旨。 “即日起,提兵部尚书苏澜为正一品丞相。” “提御史孙立清为正一品侯爵,且继续兼任御史一位。” “提孟家长子孟衍,为二品兵部尚书……” “提此届状元孟瑕,为二品礼部尚书……” “提此届榜眼君逢,为二品工部尚书……” 底下的大臣听着这圣旨的内容,暗道果然是一朝君王一朝臣。 封景晨上位的第一日,便一连废除了几个重臣,又将几名平时不太起眼的官员,都提拔了上来。 还有初出茅庐的孟衍孟瑕以及君逢,居然一下便身居高位。 南夏朝,彻底变天了。 宣读完这些后,底下跪了一片谢恩的人。 其中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苏澜以及孙立清。 两人一个升到了丞相一位,一个加封了爵位,实在是出乎意料。 “都平身吧,还有一道旨意要宣读。”封景晨面无表情的道。 跪着的人又都站了起来。 大太监陆良在宣读前,有些的迟疑,往封景晨看了眼。 封景晨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最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陆良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之女苏雅芙兰心蕙质,今日特册封苏雅芙为皇后,封号:永恒,掌皇后凤印,执掌六宫,钦此!” 此圣旨一出,全场哗然。 那些的大臣们满脸的震惊与错愕,有人更是下意识的嘀咕,“苏家难道有两个女儿吗?” 就连苏澜本人,也都愣住了。 这个消息,他们此前完全不知。 封景晨要立芙儿为后? 这…… 他没有听错吧? 芙儿可是先皇的妃子啊,现在封景晨竟然要封她为皇后?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有违伦理。 这时,已经有一名老臣站了出来,“皇上,万万不可啊,这庄,庄贵妃是先皇的妃子,怎能,怎能……” 封景晨坐在龙椅上,神情一片的漠然,“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 “皇上!” 底下乌泱泱又跪了一群人。 封景晨冷眼看着这些人,起身站了起来,临走前,往苏澜看了一眼,“苏丞相,来一趟御书房。” “是,皇上。”苏澜连忙跟上封景晨的脚步。 封景晨走后,原地已有人朝着孙立清走去,“侯爵大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王妃不是您的女儿吗?如今皇后之位,也理当是孙小姐才是,怎么就成了庄贵妃了?” 孙立清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岂容我们多言,都散了吧。” 见孙立清都这么说了,大臣们一一散开。 封景晨册立苏雅芙为皇后一事,很快也在大街小巷传来。 第410章 公主醉了 大街小巷虽然对这皇后的人选颇有微词,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夜晚。 随着京城第一道烟花在长鸣中绽放,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时代的开始。 此刻的皇宫内院,充斥着一片欢歌笑舞之声,仿佛前不久的那些朝堂动荡,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封玄霆和年元瑶坐在席位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眼前这些场景,两人的面上均是流露出一些感慨之色。 “暖暖,累了吗?”封玄霆一脸温柔的看向身边的人。 年元瑶微微点头,“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了,的确有点。” 封玄霆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角,引得,引得年元瑶轻轻笑了起来。 烟花的光彩越来越强了,眼前这个少女在烟火下增添了一分莫名的韵味。 “那就早点回去吧。”封玄霆见她大病初愈,不忍她在这里熬着。 年元瑶嗯了一声,两人往高台上的封景晨看了一眼后,眼神打了个招呼后,便悄悄的溜出了宴场。 只是刚回到房间里,年元瑶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混蛋,说好的让我休息呢!” 年元瑶的声音,很快被一个深吻给堵住。 一吻完毕后,封玄霆看着她,轻揉着她的发丝,满眼宠溺,“暖暖,嫁给本王,好不好?” “封玄霆,哪有你这样求婚的啊!” 封玄霆低低的笑了一声。 室内一片温情。 …… 昭宜公主坐在席位上,有些百无聊赖的喝着酒,不知喝了多少时,才发现不远处的席位已经空了。 整个人顿时也觉得有些疲累,一旁的金嬷嬷扶住了她,“公主要不要也先去歇一下?” “不必了,本公主先出去走走,一会儿回来。” 昭宜公主站了起来,身姿有些不稳的往外走。 金嬷嬷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示意不要跟着。 夜风徐徐,凉风吹在脸上,昭宜公主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一些,但脚下有些虚浮,索性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 眼神迷离的看着夜空中的烟花。 过了今夜。 她便不再是南夏朝万人敬仰的昭宜公主。 封帝已死,她不愿再与这肮脏的皇室沾上任何的关系。 她要做回自己。 她是封嫦曦,不再是昭宜公主。 酒劲上头,昭宜公主有些头晕的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这时,一道脚步声从这里走来。 凌汐不过是小小走神了一下,就发现自家殿下和王妃居然跑了。 于是也离开了宴场,准备离开。 走到御花园的一处角落时,猛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跌坐在那里。 凌汐脚步一顿,定了定神。 当看见那身影是昭宜公主后,连忙跑了过去。 “昭宜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不适吗?属下扶你去找太医!”凌汐说着,便要扶起昭宜公主。 昭宜公主抬眸看了眼眼前的人,酒精的作用,现在眼前的一个人,被晃成了三个人。 但依稀能分辨出,是凌汐。 昭宜公主笑了笑,“是凌汐啊,你也来陪本公主喝酒的吗?坐吧。” 说罢,指了指身旁空着的台阶。 凌汐怔了一下。 印象之中,昭宜公主一直是那高高在上,雍容繁丽之人,何曾见过,她也会有这样颓败的一面。 许是最近的事情,打击到了她。 凌汐想了想,还是道,“公主醉了,属下去请太医过来。” 第411章 实在是太逾矩了 “本公主说了不用,难道我连醉一次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昭宜公主拉住了凌汐的衣袖,阻止凌汐。 凌汐回眸看着她,又看了眼四周,确定昭宜公主是一个人来的这里。 “你陪本公主坐一会儿就好。”昭宜公主拉着他坐下。 凌汐有些的犹豫,毕竟这实在是太逾矩了。 他一个护卫,怎么能和公主坐在一起。 但被昭宜公主扯住,一时半会儿走不开,索性也坐了下来,但中间隔着一段很大的距离。 两人坐下后,都没有开口。 “砰砰砰……” 不远处的天空,又一次燃起了烟花。 昭宜公主静静的抬眸看着,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凌汐看了眼昭宜公主的侧脸,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这种笑容。 就像个小女孩似的。 原来,公主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凌汐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金嬷嬷过来找人了。 金嬷嬷也看到了这里,匆匆走近。 “公主醉了,劳烦嬷嬷回去后,好生照料。”凌汐面无表情的说。 金嬷嬷虽是有些疑惑凌汐为什么会和公主在一起,但心想,大约也是无意间碰上的。 “多谢凌护卫了。” 凌汐点头,然后褪去。 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往后看了看。 身后的台阶已空,就像这天空里绚烂的烟花一般,也早已消失在了黑夜里。 …… 皇城的事情几乎已定,年元瑶和封玄霆也决定在五日后离开。 比起这规矩繁多的皇城,他们更愿意做逍遥自在的隐世家主,毕竟没人管得着,想干嘛就干嘛。 只是临走之前,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首先,她要去见一见邱氏。 走在大街上,年元瑶下意识的看了眼街头,当看见那些通缉令已经被完全撤下后,心头颇为感慨。 邱氏如今被安顿在一间小宅院里。 而年成明,因为的确是有一些罪行,现在还被关押在大牢里,等待发落。 来到小宅院后,年元瑶轻轻的走了进去。 邱氏正在院子里缝制一件新衣,见到年元瑶后,立即放下了手边的东西,面染喜色,“元儿来了。” “母亲。”年元瑶在她身旁坐下。 听到这一声母亲,邱氏笑着点点头,“怎么样,还好吧?” 年元瑶嗯了一声。 “那就好,母亲就放心了。” 年元瑶看着邱氏,短短时日未见,整个人却是沧桑了许多。 “我和玄王殿下打算离开这里,母亲要和我们一起走吗?”年元瑶是想来劝邱氏,和自己一起。 如今外公虽是平反,但却下落不明,始终还是一块心病。 “不了,娘就留在这里,等你外公回来。”邱氏拒绝提议。 只是,不想再拖累这个孩子了。 本就不是她的女儿,她又何苦再让她费心呢? 年元瑶抿唇,劝慰道,“可是外公留了圣灵族给我,我想他出现的话,可能会去圣灵族找我们。” “还有啊,母亲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和我们一起走,等以后……” 年元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等以后我如果生了孩子,你还可以帮我一起照顾。” “你说好不好嘛?” 第412章 亲情爱情 自打邱氏应下了日后会留在年元瑶身边,封玄霆就见着年元瑶脸上的笑容都未曾卸下过。 整日里粘着邱氏,倒是让封玄霆发觉了年元瑶喜好撒娇的一面。 先前大事未决,年元瑶也便不曾将自己这样女儿家的心思显露出来,叫人还觉着她一个人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似的,而今瞧着年元瑶对着邱氏撒娇的模样,封玄霆嘴角不禁泛起笑容。 “瞅瞅,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娘亲怀里撒娇,这叫你夫君瞧了去又得笑话你了。” 年元瑶哪里还能在乎这点事,她什么模样早就在封玄霆面前展露无遗了,若是封玄霆真的因为撒娇这事儿笑话她,那她也不会叫封玄霆好过的,至少不让他亲她。 “哼,我们还没成亲呢,一切都不算数。再说了,先前跟娘亲错过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早就晓得跟娘亲撒娇这样美好,我啊,早许多年便会窝在娘亲怀里撒娇了。”年元瑶说着蓦然想起先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一直跟着的是爷爷。爷爷对她悉心教导,却少有给她这样能够撒娇的时候。 到了这里,因着跟邱氏之间始终有着非亲生的隔阂,直到前些日子才消磨了这隔阂。总归老天爷欠她的,都一并还给她了。 “你这丫头还说呢,要嫁给玄王,连嫁衣都不愿意自己绣,还能怪玄王求亲晚吗?” 年元瑶嘟嘟囔囔:“嫁衣很难绣啊,我又不像娘亲一样手巧。再说了,封玄霆连正式的婚都还没求,我还没打算嫁给他呢。” 在门外准备把年元瑶接回来封玄霆一滞,好像兜兜转转确实如此,求婚的事情说过很多遍,却从来都是匆匆忙忙随口一说,两个人的心思都定下来了,却终究还是少了一个正式的求婚。 想定了这事儿,封玄霆便悄无声息的离了门外,年元瑶还窝在邱氏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些闺房里边的悄悄话。 接连好几日,年元瑶都没有看见封玄霆,心里还寻思着封玄霆难道要准备提前离开南夏的事没跟她打招呼。 直到第三日,年元瑶正低头磨着一块儿玉石,谢子渊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了她的名字,从她手里抢过了玉石就跑。年元瑶这个气啊:“谢子渊,你疯了快把东西还给我。” 谢子渊的腿脚本就没有年元瑶利索,他可不想因为转身回个话,人就被年元瑶给追上了。 年元瑶气喘吁吁的走到海边的时候,谢子渊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年元瑶微微喘着粗气瞧着眼前平静的湖水无言,难不成谢子渊这小子真就看上了她的那块儿玉石?为了这块儿玉石还躲进水里了?年元瑶记得这小子水性不是很好啊。 怀疑归怀疑,年元瑶还是很乐于实践的趴在岸边一看,说时迟那时快,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巨大的波浪,年元瑶刚想跑,就被一只手扶住了后脖颈。 年元瑶吃惊的于眼前人四目相对,一双蓝瞳叫年元瑶看呆了。年元瑶的余光瞥见封玄霆光洁的手臂上散落着些鳞片。 封玄霆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上,两颊还缀着几片光彩夺目的鳞片,一双耳朵收拢了起来。上半身是光着的,下半身的双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鱼尾,鱼尾藏在水里面,随着水面上的波纹若隐若现。 “怎么看呆了?”封玄霆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惴惴不安的。先前被封帝向年元瑶袒露了身份的时候,年元瑶说,天下众生平等。 而今,封玄霆鼓足了勇气,将自己的真身显露了出来,就想着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年元瑶。 只是封玄霆惴惴不安的是,年元瑶从未见过鲛人之姿,即便当日年元瑶所说众生平等,但当年元瑶看到真正的叫人之姿的时候,还会这么说吗? “我在想,是不是把你弄哭了就能得到许多珍珠了。”年元瑶如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封玄霆心底的不安突然就被年元瑶这一句话驱散了个干净。是啊,这是年元瑶,他那些担心原本就都是莫须有的。 “说不定,日后就真的会哭呢。所以,要不要嫁给我,好等着以后我给你哭出珍珠来?”封玄霆手中像是变戏法似的打开了一只五彩的蚌壳,里面是一枚圆环。年元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以说不嫁吗?这个戒指,看起来做工很粗糙。” 封玄霆面色微微红,空出手来取出了那枚亲手做的戒指戴在了年元瑶的手上:“不准不嫁。” 年元瑶在封玄霆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既然你用戒指给我套死了,那也只有嫁给你了。” 封玄霆一把把年元瑶拉入水中,年元瑶还以为自己要淹水里,就感觉封玄霆有力的双臂一直拖着她在水面上。到了湖水中央,封玄霆的手突然往水面上一拍,水面登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随着浪花飘香空中,就像是炸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年元瑶紧紧的搂住封玄霆的脖子,吧唧一口咬住封玄霆的下嘴唇:“这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人。这一辈子,也只准有这样一次绚丽的求婚。” 封玄霆轻笑,占据了主动权,低哑的嗓音在年元瑶耳边响起:“好。” 封嫦曦艳羡的目光一直盯着池水中央的两个人,年元瑶能够真正的接受了封玄霆所有的样子,而她呢,她要什么时候找到能够接纳她所有的人。 凌汐手边捏着披风给封嫦曦披上,封嫦曦扭头,凌汐登时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道:“小姐不要着凉了。” 封嫦曦瞥了凌汐一眼,淡漠的裹着身上的披风离了这里。凌汐看着封嫦曦离去,心中五味成杂。 再后来谢子渊自然是挨了打的,他抢走的那块玉石年元瑶原本是想要磨一对对戒出来,对戒还没磨出影子,连图案带玉石全部被谢子渊弄丢了。年元瑶不打,难以卸去心头之恨。 第413章 刺绣下厨 “嘶……” 血珠子从指尖冒出来,年元瑶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回扎破自己的手指了。 先前学医术、学格斗的时候也没觉着多难,平日里看着邱氏的手灵巧的在袖盘上转动,也从来没觉着这是个多难的事情,偏偏亲自上手了才知道这女儿家的精细活,比学武难多了。 就这样一会儿工夫,顶着针头的手指上都有了不少针眼。年元瑶将袖盘扔在了一边,忍不住扶额。 想起了白日里邱氏说嫁衣难绣,现在暂且可以先给封玄霆绣个荷包练练手。 后来邱氏见着年元瑶的针法实在是太让人心疼,还说帮她绣嫁衣。 年元瑶这回却是赌气上了,她就不信自己绣不出一件嫁衣来。 说归说,年元瑶歪着头往自己惨不忍睹的袖盘上看了一眼,一对鸳鸯被自己绣成了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比起绣鸳鸯,年元瑶宁愿再帮着封玄霆解决一个封帝。 叹气之间,封玄霆推开门走了进来。 年元瑶一个鲤鱼打挺便将袖盘藏在了被子下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白日里要跟下边的人多交代些事情不会回来了吗?” 封玄霆往年元瑶身后看了一眼,伸手刮了刮年元瑶高挺的鼻梁道:“是啊,白日里不会回来,现在太阳都下山了。难道你当真是有了娘亲就不要夫君了?” 年元瑶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跟袖盘较了一天的劲了,难怪自己看袖盘是愈发的不顺眼。 “娘亲是娘亲,但是夫君还不一定是夫君呢。”年元瑶眼中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自打封玄霆尘埃落定与她求婚之后,年元瑶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封玄霆一把搂过年元瑶的细腰,一个借力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嗯?还不一定是夫君?” 独属于封玄霆的气息呼在年元瑶的脸颊上,让年元瑶一阵羞赧。 年元瑶一门心思怕把袖盘压坏,连忙服了软:“行吧行吧,我错了。” “暖暖,叫声夫君来听听。” 封玄霆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那只垫在年元瑶身下的手很是不安分的上下游走。 年元瑶最是受不得他这样,撇嘴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夫君,我错了。” 年元瑶的声音不算娇软,当下却叫封玄霆险些把持不住自己,低头便擒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良久,年元瑶要喘不过气了,封玄霆才松开,换了个身位将年元瑶搂在怀里。 年元瑶一张小嘴被惩罚得很是红肿,因着方才的璇旎,一双美眸带水,别提有多魅惑了。 封玄霆将年元瑶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掌心,年元瑶的指尖轻轻滑过封玄霆的掌心,封玄霆便皱着眉头将年元瑶的手带到眼前。 年元瑶想要把手往回缩已经是来不及,封玄霆一见便晓得了其中的缘由,他低头,薄唇轻轻贴在年元瑶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这样的触感好似是一根羽毛在年元瑶的心头滑了一下,年元瑶还没说话,就听见封玄霆说道:“日后不用再碰那针线了,嫁衣我……” 年元瑶堵住了封玄霆的唇:“这世上还没有我年元瑶做不到的事,所以现在打住!” “我心疼你。”封玄霆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暖暖,现如今暖暖倒是被针线戳成这样,叫他怎么能不心疼。 年元瑶勾唇一笑:“有你的心疼,被针戳没什么大不了的。” 封玄霆轻笑,比年元瑶的笑先来的是年元瑶的肚子咕咕的声音。 年元瑶捂住自己的肚子脸红道:“这还不是为了练就绣工忘记吃饭了吗?” “走,带你去吃东西。”封玄霆已经起身,将年元瑶拉了起来,末了还蹲下了身体给拿起边上的鞋子给年元瑶穿上。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摇摇晃晃的头顶突发奇想道:“封玄霆,你做菜给我吃吧。” 封玄霆一滞,年元瑶连忙说道:“不吃萝卜了,这次想试试别的菜式。” “真想吃我做的菜?”封玄霆都想伸手摸摸年元瑶是不是发烧了。 年元瑶乖巧的点了点头,封玄霆也很是无奈的拉住了年元瑶的手:“那走吧。” 掌管厨房的厨娘见着年元瑶跟封玄霆两个人来了厨房还以为是今晚的饭菜有什么问题,吓得够呛,谁知道封玄霆倒是没发火,只是大手一挥便叫所有的下人离了厨房。 年元瑶寻了个好地界坐下来,上回的萝卜宴确实让年元瑶不得不印象深刻,但年元瑶这次挺身而出还想再试,其实也就是弥补上回的遗憾。上回毕竟没有瞧见封玄霆在厨房大展拳脚的英姿。 厨房备着的东西不少,大多数都陈列在架子上。 年元瑶就见着封玄霆在架子前边看了一会儿,熟稔的从架子上边取了几样菜,放进了水里。 年元瑶不禁挑眉,紧接着封玄霆把洗好了的菜放在案板上,操刀三两下把这些菜切得正合适的码在盘子里边。 年元瑶都看呆了,封玄霆当时是回眸看了年元瑶一眼,唇边泛起了笑容。 年元瑶今日说出自己想要吃封玄霆做的菜的时候确实是有私心,想要看做什么事情都做得极好的封玄霆手忙脚乱。 只可惜直到菜端到了她面前,封玄霆也没有露出一丝囧样。 年元瑶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菜,糖醋排骨,龙井虾仁,清蒸鲈鱼,麻婆豆腐,山药排骨汤。 “这是……” 年元瑶眼睛都直了,方才她还没发现,现在四菜一汤码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封玄霆面前下厨的几道菜。 封玄霆勾了勾唇,夹起一块儿虾仁递到年元瑶嘴边:“这是第一次你给我下厨时候的菜。” 年元瑶看着确实晶莹剔透的虾仁滞了滞,算了,死就死吧!年元瑶张口将虾仁吃进口中,龙井茶的香味在口腔之中四溢,虾仁的鲜味也刚刚好跟龙井茶复合在一起。 不用问年元瑶,封玄霆从年元瑶大快朵颐的满足上边就已经晓得了这菜的味道很是符合她的心意。 年元瑶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分明那个时候……” “分明那个时候还只会做萝卜宴是吧。”封玄霆又挑出了一块儿没有刺的鱼喂进年元瑶的嘴里,这下倒是换年元瑶脸红了。 “因为笃定了要把我的夫人放在心尖上捧着,爱着,珍惜着。想让我的夫人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去学了厨艺,不知道夫人可还满意?” 年元瑶砸吧砸吧嘴:“恩恩,夫君又多了一项将我锁在身边的技能了。” 第414章 又到乞巧 封玄霆嘴里边说的认真去学了厨艺这话,年元瑶起初还当做是假的。 不过这两日里年元瑶是充分见识到了封玄霆的厨艺了。 让她简直觉得见鬼了! 这是打通了做饭的任督二脉了吗? 各色的糕点、吃食、佳肴每日都不重样,而且味道很是过得去。 即便是快要离了南夏朝,封玄霆要去与封景晨交接朝事道很晚。 外边街道上传来了热闹的声音,年元瑶起了身,暖和的阳光照在年元瑶的身上,年元瑶很是满足这样的安逸,就像是只猫儿似的,抻着懒腰就往外边走去。 “凌音,外边是什么声响?” “王妃忘了,今日是乞巧节啊。” 年元瑶恍然,原来今日已经是乞巧节了。又是一年乞巧节,想起上一个乞巧节,年元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凌音不解,年元瑶又问:“封玄霆什么时候回来?” 凌音一滞,想了想:“今日王爷约莫过了晌午就能回来了,事宜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想必王爷知道今日是乞巧节,会早些回来陪伴王妃的。” 封玄霆果然在晌午前后回了府中,看年元瑶的房间却不见年元瑶的人,寻到邱氏房间才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 “娘亲,你说我这样合适吗?” “合适,王爷会喜欢的。” 被邱氏一语道破,年元瑶面色绯红:“谁要他喜欢啊,我这是穿给自己看的。” “今日乞巧节,你以为娘亲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邱氏帮着年元瑶又点缀了些妆容道:“娘亲的元儿很漂亮,不管是在哪里,都熠熠生辉。” 年元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白雪凝琼貌,绛唇明珠点,身穿淡青色襦裙,肘间挽着披帛,年元瑶还使了个小心思,将肘间的披帛截断了两尺。来回看了看自己,自己满意了,才又扭头小声的问道:“封玄霆真的会喜欢吗?” 邱氏笑而不语,年元瑶面带羞涩打开门,封玄霆正站在门前看着她,眼神还望披帛上边看了一眼,年元瑶还是头回这样羞愧捂脸,她问了凌音今日封玄霆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出去的,挑选衣裙的时候,年元瑶特地选了身跟封玄霆身上长袍相似的颜色,至于披帛,她将少女时候用的披帛截短了两尺,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如今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封玄霆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年元瑶耳边轻声说道:“我很喜欢。” 年元瑶的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抬起自己的粉拳就往封玄霆身上怼:“好生不要脸,竟然偷听我跟娘亲说话。” “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封玄霆也所幸将这好生不要脸贯彻落实到底了。 闹过了,封玄霆轻轻俯身,年元瑶躲开:“今日化了妆的,会花。” 封玄霆轻轻抬起年元瑶的下巴,在年元瑶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一吻,弄得年元瑶是心神荡漾。封玄霆松了手才躬身在年元瑶的腰上系了个什么。 待到年元瑶看清楚那个物件的时候,眼神一颤。 “喜欢吗?” “不喜欢,好看的东西那样多,偏偏挑了龙和凤这样丑的。”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边已经乐开了花。封玄霆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点滴,封玄霆都记得。 甚至是先前乞巧节那两盏丑不拉几的龙凤灯,封玄霆也将其复刻成了配饰,挂在了腰间,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 “那为夫定叫你这张小嘴再也不能嘴硬为止。”封玄霆紧紧拉着年元瑶的手就往外走。 年元瑶可算是知道封玄霆的本事了,满桌的佳肴让年元瑶是应接不暇,吃进嘴里,美味像是在嘴里炸开了似的。 封玄霆单手支着头问道:“这些菜肴,喜欢吗?” 年元瑶在美食面前,向来都很能够服软。不过年元瑶转念一想,这乞巧节才刚刚开始,若是就表现出了满足,今日还怎么让封玄霆好好表现了。 想到如此,年元瑶的筷子便轻轻的在空中划弄了一下道:“还行吧。” 封玄霆点点头,很是认同:“是没我做的好吃。”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年元瑶服气了。封玄霆将年元瑶喜欢的菜往她身前挪了挪道:“留些肚子,等到一会儿到了街上又忍不住要吃小吃。” 年元瑶想了想,说得确实有道理,便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封玄霆嘴边:“那你先替我吃着。” “好。” 年元瑶嚼着口中的吃食,又看着封玄霆多情的眉眼,心中的小小烟花绽放出一朵朵的花儿来。 天色渐暗,摊贩们挂着的花灯亮了起来,百姓们手里边都拿着一盏花灯,把整个街道照亮得宛如白昼。明黄的灯光透过花灯的纸,又露出了各种各样样的颜色,整条街道就像是一条银河一般,美轮美奂。人们走在里边,倒是叫人看不出是人造了景,还是景衬了人。 年元瑶跟封玄霆手中亦拿着一盏花灯,花灯的图案是兔子的,年元瑶对此十分满意。 年元瑶很是兴奋,上一个乞巧节,他们正忙活着神兽、解毒的糟心事。年元瑶低头看了看自己跟封玄霆相交的手,嘴角泛起了幸福的笑容,这一个乞巧节,她已经可以跟封玄霆正大光明的手牵着手在街上走动,而且手里边的花灯很可爱。想到如此,年元瑶不由得往封玄霆身上靠了靠。 乞巧节,整个都城最是热闹的地界,自然是月老庙了。年轻的男女手中拎着花灯围聚在一起,花灯的颜色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把这些年轻男女照得愈发的朝气蓬勃不说,还隐隐的要促成一对对的姻缘似的。 年元瑶跟封玄霆执手,从庙老那里取了两块木牌,由封玄霆在两块木牌上都写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都说能够将木牌扔上月老树的最顶端,就能够得到月老的祝福,能够幸福一辈子。” “哎呀,我只扔到树杈上。” 男男女女的声音围绕在年元瑶跟封玄霆的耳畔,年元瑶将一块木牌递给封玄霆道:“亲爱的,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第415章 乞巧之难 封玄霆勾了勾唇,手边用上了巧劲,木牌连带着木牌上边的红绳牢牢的挂在了月老树的最顶端。 月老树的最顶端鲜少有人能够挂的上去,比起月老树旁边枝丫上的密密麻麻的木牌跟红绳,写着封玄霆跟年元瑶名字的那块木牌在月老树的顶端就格外的显眼。 年元瑶很是满意的踮起脚尖在封玄霆的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在封玄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年元瑶拖到了另一处。 两个男子身高的架子矗立在月老树的对面,这里也是月老庙的盛况之地。 传说这是月老飞升之时留在房间的木架,有情人将写着两个人名字的木牌死死的绑在上面,两个人的心便永远不会背道相驰。 与月老树抛木牌不同,这一个是实实在在要用手绑牢固的,年元瑶用轻功跳了两回,能够得着,但是想要绑牢固就有些难了。 就在年元瑶跳第三回的时候,封玄霆托住了年元瑶的脚踝,稳稳的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引起了周围男女的一片哗然。 还有年轻的小女人推了一把自己的对象:“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年元瑶抿嘴憋住笑,末了还低头看了眼封玄霆。 “这不是玄王吗?”已经有见过封玄霆的人认出他来,封玄霆的手稳稳的拖着年元瑶一动也不动。 “是啊,真是玄王。” “玄王竟然宠爱玄王妃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学着点。” 稀稀拉拉的声音传入年元瑶跟封玄霆的耳朵里,年元瑶一面系着最结实的结,一面心里边甜成了蜜糖似的。 年元瑶的看见人群之中一抹熟悉的影子一闪而逝,揉了揉眼睛,拿道身影又消失不见,边上嘈杂的声音很快就叫年元瑶忘却了那道影子。 将手中的木牌牢牢的系在了木架上了,年元瑶想要跳下来,封玄霆手肘一弯,就将年元瑶牢牢的接在了怀中,用极有磁性的声音道:“系牢了吗?”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年元瑶挣扎着跳下了封玄霆的怀抱道:“系牢了,牢到这个木架倒了,我们的木牌也不会散。” “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以前这都是在电视剧里面看见的桥段,如今在自己身上实现了,年元瑶还觉着很是不真实。路过护城河,不少青年男女都在此处放河灯,年元瑶冲着封玄霆眨了眨眼睛,封玄霆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 年元瑶乖巧的在原地等着,也没有发现怀中异样。直到怀中生出灼热感,年元瑶才低头看去,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年元瑶带向护城河里边。封玄霆正巧买完河灯就瞧见年元瑶被一道光带到河水之中,沉溺了下去:“暖暖!” 年元瑶看见封玄霆扔了河灯朝着自己跑过来,年元瑶想要伸出手来,却被一阵河水淹没。河水从年元瑶的眼睛鼻子里窜进年元瑶的身体,年元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边被剥离。 灵仙炉! 年元瑶挣扎着想要将灵仙炉抓在手里,偏偏灵仙炉就像是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顺着年元瑶的指尖,往天际飘去。 年元瑶看见封玄霆朝着自己游过来,拉起了自己的手,往她的嘴里渡了口气,登时,年元瑶便失去了意识。 乞巧节这一日,许多男女都见到了河神显灵。 “元儿,你要想办法拿回灵仙炉。”苍老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年元瑶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灵仙炉果然已经消失了,先前在护城河里面看到的不是假的。 年元瑶不解,那日找回灵仙炉的时候分明只有她能碰:“外公,灵仙炉为何会突然离体?它又去了哪里?” “灵仙炉是被人召唤走的,不论如何,你要拿到它。如若落入他人手中,天下要大乱啊。”邱永安的声音显得很是急切。 “灵仙炉去了哪里?我又该如何找回灵仙炉呢?” “灵仙炉,灵仙炉,”邱永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微弱,年元瑶察觉出来了异样,忙急切道:“外公,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怎么去救你?” “元儿,印信,圣灵族印信。”最后一句话像是耗尽了邱永安所有的精力,邱永安消失了,年元瑶有些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分明安逸的日子才过几天,现在又开始了吗? 年元瑶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脸胡茬的封玄霆。封玄霆还没说什么,年元瑶便用干哑的嗓子调笑道:“封玄霆,你变丑了。” 封玄霆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好像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年元瑶真的回来了似的。良久,封玄霆都没有说话,他吓坏了。当今大陆已经鲜少有能叫他有那样手忙脚乱的情形了,乞巧节那日他真的以为年元瑶要离开他了。 年元瑶伸手勾住封玄霆的脖子,叫封玄霆听着她的心跳道:“我不是还在吗?而且我的夫君已经将我套的死死的,我走不了的。” 离开王朝的行程因为年元瑶落水再一次耽搁了下来。 “封玄霆,我说了我没事,真的,你看,”年元瑶挣开封玄霆的手上下跳了几下:“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的身体,是灵仙炉。” 这是年元瑶这几日来第一次跟封玄霆提起灵仙炉。 “灵仙炉?” “那日我落入护城河,便是有人强行将灵仙炉从我身体里面强行召唤回去。现在灵仙炉,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封玄霆一震,年元瑶又继续道:“外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托梦给我,说灵仙炉现在所在的地方,跟这枚印信有关。” 封玄霆接过年元瑶手中的印信蹙眉,这块菱形血玉先前他们二人已经把玩过无数次,从未看出其中的机关,邱永安为何会说跟这块血玉有关? “暖暖,你再想想,梦里边除了你外公说的话,还有什么吗?” 年元瑶垂眸,一双手不停的摩擦着这枚血玉,突然,年元瑶将血玉一把收拢在手中道:“我知道了!” 第416章 君逢雨露 年元瑶还没来得及跟封玄霆说出自己的猜测,便被凌汐打断:“殿下,皇上有要事寻您入宫。” 封玄霆蹙眉,封景晨处理国事处理得极好,几近不用他多操心,这些日子也不过就是他将一些暗桩交接给封景晨罢了。 封景晨这些日子也从未麻烦过他,更是未曾主动找过他。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暖暖……” 年元瑶亲昵的勾了勾封玄霆的手臂,乖巧道:“这件事也是一时之间办不成的,更何况我还只是猜测。你先去看看皇上那里吧。” 封玄霆轻轻勾过年元瑶的后脑勺,在年元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嗯,等我回来。” 年元瑶留在了府里,心中却不上不下的,感觉特别复杂。 半天的时间里,不由自主的便在房间中徘徊,直到后半夜封玄霆才到家。 轻手轻脚进了房间,却瞧着年元瑶坐在床边打着盹,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床头的柱子。 封玄霆慢步走过去,轻柔年元瑶的发心道:“暖暖,怎么还没睡?” 年元瑶一下就醒了瞌睡,抬眼见着封玄霆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只得心疼的摸着封玄霆的脸颊道:“我在等你回来,是发生什么了?可是很棘手?” 封玄霆点了点头,拉着年元瑶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轻轻的靠着年元瑶的肩膀,缓声将今日封景晨遇着的事情无一遗漏的说了出来。 朝堂上的那些个官员虽然是被替换了个大半,但始终还是有些狡猾的老东西留了下来。 这些老东西不晓得从哪里听来了封玄霆要离开南夏朝的事情,竟然暗地里开始给封景晨使绊子,想着给封景晨一个下马威。 封景晨初登皇位不久,又怎的能够算计得过这些老东西。 “这些人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没想到现在也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看来都是想趁着你要离开了,就重新把持朝政了。”年元瑶重新坐过了一个姿势让封玄霆靠得更舒服些。 封玄霆对年元瑶的话不可置否。 “朝中的文大人,你可还记得?” 年元瑶歪着头稍作思索,点了点头:“记得,就是那个算账很是精明的老头子。他在税务上给皇上使绊子了?那皇上直接替换了他不就好了。” 封玄霆笑了笑:“不愧是我的暖暖,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那你想着朝中现在谁能够担此大任?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年元瑶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坐直了身子,看着年元瑶纤细的五指一根根叠起来,直到最后一根叠起来。 “君逢。” “君逢。” 两个人竟是异口同声。 君逢虽是初出茅庐,可年元瑶对他却是很是信任,如今只是时间问题,君逢还未施展手脚。 …… 翌日。 日头渐渐升高,眼看着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一袭湛蓝色朝服,面如冠玉的君逢再一次被拒之门外。小厮不由得出声提醒:“大人,马上就到时辰了。” 君逢将手中的提篮轻轻的放在了小院门前,对着窗边的倒影轻声道:“我下朝之后会再来的,你是年姑娘的朋友,你落难了,我会帮你。” 声音明明温柔得不像话,却叫屋里的人再度失了眼眶。 秦家树倒猢狲散,被判了满门流放,上下人口,唯独秦宵雨留在了城中。 秦宵雨固然知道自己还能在这繁华的城中立足,不过是因为年元瑶向圣上求情得来的。 可前几日,自己在街头一脸落魄时,撞见了这个俏书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非说要帮她。 可她怎么好意思啊,她从前还奚落过他,甚至喊他穷书生。 如今,命运变迁,一切都变了。 从窗户里边见着君逢的身影消失了,秦宵雨才轻轻打开了门,看着地上的篮子,心中五味成杂。 身为秦家小姐的那份高傲,始终没有办法叫秦宵雨屈于人下。 可做了这么就久的缩头乌龟,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宵雨只身离了小院,脸上带着面纱,见着熙熙攘攘的人们,秦宵雨微微躬身开了口:“大娘,请问你这里还缺人手吗?” 一身粗布麻衫的妇人精明的打量了一眼秦宵雨,最后看向她白皙滑嫩的双手后,摇了摇头:“姑娘,去别处看看吧。” 秦宵雨忍着一肚子气,想到现在的处境,微微屈膝:“多谢大娘。” “大叔,请问我可以在你这里做工吗?” 小臂结实的男人扫了一眼秦宵雨这副柔弱的样子,直了直身子:“姑娘,你这是说笑呢,我们这里都是粗人,一看你就是有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去别处看看吧。” 秦宵雨微微屈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已经是第十家了,秦宵雨看了看天,决心走入第十一家铺子之前,后边一个锦衣妇人叫住了秦宵雨:“姑娘,你是在找工作吗?” 秦宵雨喜出望外:“是的,您……”秦宵雨打量了一眼锦衣妇人,末了才有些迟疑道:“您招人吗?” 妇人和善的笑笑:“跟我来吧。” 秦宵雨一路跟着妇人走去,待到发觉不对经时,已然来不及。后颈一疼,眼前便一片黑暗。 “好生照顾着,这可是有大用处的。”妇人一扫先前的和善,露出了和善面具下的阴狠。 朝堂。 “凭什么?皇上,老臣尽忠职守四十余载,经手税务数不胜数却从未出现过差错,如今要将老臣手中的活计交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皇上,你如何服众啊。” 文大人向来是不忌惮封景晨的,再加之在朝中稳如泰山,基本不会受到苛责,现在说起话来就越是不忌惮了。 封玄霆跟年元瑶一左一右的坐在朝堂上,看着文大人满身怨气,始终没有发声。 封景晨紧了紧手中的龙头,勾了勾唇角露出了帝王本相:“哦?朕服众还要你来指点?” 文大人嗤之以鼻。 “朕做此决定,不是草率之举,君逢已经将你税务方面的职责摸了个彻底,而朕也考虑到你年事已高,这税务之事经不得半点马虎,这才下次决定,如若文大人你不从,那就告老还乡去吧。” 文大人的脸色骤变,他哪里想到封景晨不挽回他就算了,现在竟然连闲职都要收走,一时之间差点没缓过气来,当众倒了下去。 文大人就这样昏在朝堂中央,也没个人敢去动手扶他。 第417章 那位秦姑娘不见了 年元瑶从屋子里面急急跑出来,连头上的朱钗都没来的及插上。见着在前厅不断徘徊着的君逢, 年元瑶开口道:“君逢,怎么回事?这么急着找我,可是玄王在宫中有事?” 封玄霆平日里下了朝,第一时间便会回府。年元瑶一听说君逢都下朝了,封玄霆还没到,还当做君逢来报信呢。 君逢得见了年元瑶,拱手便直直的跪了下来:“不是玄王之事,是君逢有事相求,还望姑娘帮我。” 年元瑶蹙眉,沉了沉脸色,心下安心了三分:“不用跪着,进来吧,进来再说。” 君逢面露苦涩,年元瑶叫人给他上了杯茶水,君逢喝下了茶水这才抬头道:“那位秦姑娘不见了!。” 年元瑶喝茶的动作顿住,“秦姑娘,秦宵雨?” 君逢点点头,一脸正直的道:“我今日下朝照例去寻她,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在她的房里看见了一张纸。” 年元瑶放下茶杯,接过君逢递上来的纸条:如若想要秦宵雨活命,那便主动请命辞了当下税务之职。 “此事可有去寻王爷?” “朝中现如今还在不安稳,税务之职交给了我,便是王爷对我的信任。即便是我做了莽夫,找了皇上跟王爷辞了税务之职,那背后之人也未必能够让秦姑娘回来。只是都怪我,本来见秦姑娘落难了,想帮她一把来着,却不想竟然害了她。” 时至今日,君逢才发现,自己身负重任,再也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书生了。 君逢再度跪了下来,年元瑶的指尖在桌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来,封玄霆在朝堂上这样忙碌,若是能够早日解决,也能叫封玄霆轻快些。 年元瑶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君逢的身上,终了,年元瑶站起身来道:“好,此事我应下了,希望你能向你今日所说,不负王爷所托。” “若有不忠,天打雷劈。”一个重重的响头落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秦宵雨,你运气不错啊。 应下了这件事之后,年元瑶便派遣了圣灵族最会寻人的一脉前去寻人。接下来的,便是时间战了。 封玄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年元瑶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听见声响,年元瑶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喊了声封玄霆。 封玄霆搓热了自己的双手才捧着年元瑶暖和的小脸亲了一下:“吵醒你了。” 年元瑶往床铺里边挪了挪,让出了个身位,末了又掀开被子,拍了拍空余的位置。封玄霆无奈屈身躺了下来:“我不在,是睡不着吗?” 年元瑶在封玄霆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轻声呢喃了一声。封玄霆只觉着自己的心都化了:“等过了这阵,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我怕的是你不回来。”年元瑶伸出藕臂勾住了封玄霆的脖子,像是只亲昵的小猫似的在封玄霆的怀里轻轻蹭着:“白天君逢来寻我了,说是秦宵雨不见了,要我帮着去寻。我怕有一天你我也陷入了这样的境地,隔着千里,我寻不着你。” 封玄霆心中一痛,低头在年元瑶的发顶上亲了亲道:“不会的,暖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也不会让你寻不着我的。” 兴许是听着封玄霆熟悉的心跳让年元瑶格外的安心,原本还微微辗转的年元瑶此时已经沉沉的睡去。 封玄霆将年元瑶抱得更紧了些:“暖暖,我会寻着办法的。” 所幸圣灵族的寻人能力一绝,不过十个时辰便寻到了截走了秦宵雨的贼人所在。君逢一听说年元瑶找到了秦宵雨,连朝都没上,骑着马就跟着年元瑶一路赶追。 天刚下过雨,这林间的地面还有些湿滑,年元瑶御马之术了得都有些心惊,这君逢御马飞奔,一点都不带迟疑。 年元瑶到的时候,圣灵族的人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贼人,年元瑶瞄了一眼这些贼人起了疑,这些人高大威猛,身形巨大,不像是南夏朝的人,倒是更像北荒一族中人。 “王妃,秦小姐何在呢?”君逢四周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秦宵雨。 年元瑶挑眉问圣灵族领头人道:“不是叫你们来寻秦宵雨吗?秦宵雨呢?” 领头人也是一脸着急忙慌:“回禀少主,许是我等的突然传入吓着秦小姐了,秦小姐从窗户跑了,属下正派人去追呢。” “她往哪个方向跑了?”君逢很是心急的问道。领头人伸手指了个方向,君逢拔腿赶去。 年元瑶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还有件事情交给你,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份。” “是,少主。” 秦宵雨也没想过自己这么能跑,树枝刮破了衣裙,划伤了她的手背。这些秦宵雨都不怕,此时秦宵雨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若是死在了这里,她这条命就白捡回来了。 在秦宵雨后边的人是穷追不舍,秦宵雨听不见他们在喊些什么,一时不察,脚下一崴,人直直的冲着坡下滚了下去,滚进了泥潭里。脚踝登时就肿成了包子大小,即便是浑身狼狈,秦宵雨还在努力从泥潭里爬起来。 “秦小姐!” 听见了急切的熟悉的声音,秦宵雨才剥开阻挡在眼前的泥巴,同样狼狈的君逢喘着粗气,躬身扶着膝盖正看着她。 秦宵雨没料想一睁眼会看见这个书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臭书生,我要吓死了,你怎么才来的。” 秦宵雨这一哭,君逢哪里还顾得上地面湿滑,哪里还顾得上君子的风度翩翩。他脚下一歪,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啊,都怪我连累了你。” 秦宵雨还是止不住哭。 年元瑶到的时候见着的场面时,挑眉戏谑的笑了笑。 第418章 你是不是受伤了 秦宵雨是被君逢背着进府里的,因着怕秦宵雨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君逢请求年元瑶一并回了府。 始终是检查女子的身体,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君逢送秦宵雨回了房间,便为她们关上了房门。年元瑶给秦宵雨也把过脉了,脉象正常,除开几道浅浅的划伤,也无大碍。 房间氤氲,水雾蒙蒙。年元瑶就坐在一边看着秦宵雨道:“有个问题还想请教秦小姐,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被抓的?人君逢不是在接济你吗?” 秦宵雨双手扒拉着木桶,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里,一双灵光的大眼睛里也好似在闪着水雾似的:“我是去找工作,被人哄骗了。” “你?找工作?” “是,以前我是秦小姐,但是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 秦宵雨没说下去,年元瑶双手环胸道:“一个什么?” “侥幸逃脱流放之女。” 年元瑶叹了口气:“我该怎么说呢,那些人以为你和君逢有关系,所以才错抓了你。” 秦宵雨撇了撇嘴,“早知这样,我宁愿也去流放的。” 没想到留下来了,日子却是这样的难过。 “话说,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银子吗?”年元瑶又问。 说到这个,秦宵雨又看向年元瑶,“那些银子我都存钱庄里了,我不敢乱用,总有花完的一日。” 年元瑶倒是对这刁蛮小姐给改观了。 不由得开起了玩笑,“那就找个夫君嫁了吧,我看君逢那木头疙瘩就不错,你说呢?” 秦宵雨一下子红了脸,“你,你别乱说,我配不上他的。” …… 回府的时候,年元瑶路过糕点楼,还买了些糕点拎着回府。 待到回府之时,府内气息凝重,年元瑶登时感觉大事不妙:“凌音,出什么事了?” 凌音支支吾吾不敢答复,年元瑶又问凌汐,凌汐也不答。 年元瑶直接捏紧了拳头,怒喝道:“封玄霆呢?” 此时的封玄霆正趴在地上,一条漂亮的鲛人尾已经展露了出来。封玄霆的额头上冒着层层汗珠,他还一手紧紧抓着身前的柱子,抓着铁柱的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正扣着胸前那一枚光彩最亮的鳞片。 痛楚叫封玄霆已经分不开现实与梦境,他咬着牙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那片最亮的鳞片登时脱离了封玄霆的身体。鱼尾渐渐化作了双腿,封玄霆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除开握在他手心的鳞片,所有的鳞片都消失了。封玄霆又恢复了人形。 “封玄霆!封玄霆,你在府中吗?” 年元瑶焦急的声音传入了封玄霆的耳朵,封玄霆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重新穿上了衣服,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摆出了一个叫年元瑶没那样担心的表情开了门:“暖暖,我在这里。” 年元瑶见着封玄霆,眼泪都要下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扑了过去,就听见封玄霆闷哼一声。 “封玄霆!你是不是受伤了?” 年元瑶闻出房间里一股淡淡的腥气,慌乱之中要给封玄霆把脉。封玄霆索性靠在了门边捉住了年元瑶带着戒指的手,摊开手,那枚鳞片顿时化作了一道五彩的光环绕在了年元瑶那一枚戒指上。 “暖暖,你对着戒指说话试试。”年元瑶不晓得封玄霆是什么意思,比起对戒指说话,年元瑶更担心封玄霆的身体。 年元瑶终究没有拗得过封玄霆,她将戒指凑近了自己的唇边,轻轻说道:“我很担心你,让我把脉吧。” 年元瑶的声音出传入了封玄霆的心底,封玄霆勾唇一笑:“有了它,我的暖暖就永远不会找不到我……” “封玄霆!” 第419章 护心鲛鳞 封玄霆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年元瑶红肿着眼睛看着他的模样,封玄霆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年元瑶的眼角:“暖暖,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封玄霆我就想问你,戒指上边是什么?为什么你的胸口,有那样一个大口子,只有我用灵力才能治好。”年元瑶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心疼。 封玄霆轻轻笼住年元瑶微凉的手,眼睛看向了年元瑶手上那枚闪着蓝色光芒的戒指,封玄霆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戒指就变回了寻常的颜色。 封玄霆再轻轻拂过,这枚戒指再次恢复了蓝色。 年元瑶有些诧异:“这是?” “如若你轻抚过这枚戒指,显示出来的颜色是蓝色,那边意味着我平安,如若你拂过显示出来的是红色,那便意味着我的生命受到威胁。”封玄霆刚说完,年元瑶便有些紧张,封玄霆安慰的紧了紧年元瑶的手:“我不会让我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这究竟是什么?” “这是我鲛人一族独有的护心鳞。”封玄霆回想起那日拔除鳞片的痛楚,眉头不由稍稍向稍稍隆了起来。 年元瑶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角的泪水眼看就要挂不住:“所以你胸口上的那个洞,是为了把护心鳞拔下来!”即便没有看见那个场景,年元瑶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痛楚。 封玄霆轻轻拉着年元瑶的手,把年元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知道我为何能够这样笃定的将我的护心鳞拔下来吗?” 年元瑶哪里会知道封玄霆这样的不惜命举动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知道暖暖是能够治好我的。”年元瑶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封玄霆又赶紧为自己辩护道:“还有,我也想随时知道你在哪里,只要戒指一直待在你手上,你对戒指说话,我就能够听见。” 年元瑶大惊,原来那日梦中的呓语竟然真是封玄霆的承诺。年元瑶伸手圈住了封玄霆:“你对我这样好,我又当如何回报你啊。” 封玄霆轻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暖暖,我爱你。” 年元瑶面色微红,圈在封玄霆腰上的手就更紧了。 此时,御书房。 税务的事情虽是已经完全被君逢接手,且做的是井井有条,但是朝堂上面却迟迟没有安定下来。封玄霆在家休息的两日,这些大臣更是有恃无恐。好在封景晨也不是吃素的,有了文大人的前车之鉴,封景晨就愈发的在想着找新人代替这帮老东西。 日落,君逢将自己整理出的材料上交给封景晨:“皇上,这是微臣掌管税务以来发现的贪官污吏的材料,现在交给皇上,还请皇上定夺。” 封景晨粗略的翻了两页,险些将手中的财力老直接掀翻了出去:“好个文大人,还敢在朝堂上振振有词,说什么几十年来毫无过错,这些被他包藏的脏东西还不知道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 “皇上息怒,据臣所知,现如今能够站在朝堂上的贪官只剩下顾大人和江大人了。这二位大人这两日恐怕还有得闹腾,依臣所见,不如就借此机会……”君逢点到为止,作为皇帝的臣子,君逢很是懂得分寸。 封景晨点点头:“此事你说的对,既然是你查出来的,那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去办,另了,他们两个人的差事,你先揽下,待朕想好谁更合适的时候你再放手。” 君逢点头。 “好了,你可要先回去了。”封景晨道。 君逢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封景晨抬头看他,“怎么了,可还有事?” 君逢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封景晨道,“臣有一心愿,请皇上成全。” “说来听听。” 君逢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臣与秦宵雨两情相悦,此生非她不娶,所以臣恳求皇上,可以赦免秦宵雨罪臣之女的身份。” 这话,他是违心的。 秦宵雨那个女子,虽然从前有些跋扈嚣张,可现在她已经痛改前非,他不想让罪臣之女这个身份一直压迫着她。 而且,把他赐婚给自己,他也可以替年姑娘保护好她。 封景晨对他这话,倒是有些的意外,眼看着君逢这一脸惆怅的模样,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爱而不得,乃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朕准了。” “多谢皇上。” 待君逢出宫后,赐婚圣旨便下了下来。 秦宵雨拿到这份圣旨的时候,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君逢, 你认真的?”秦宵雨有些磕磕巴巴的道。 君逢点头,“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了,你也不用出去工作,就这样,也挺好的。” “……”秦宵雨内心涌动。 第420章 抓人 黄昏之时, 年元瑶和封玄霆静坐在院子里,边看着落日。 年元瑶轻轻依偎在封玄霆的怀里:“明天你又要入宫了。” “事情总归是要全部做完了才好开始下一步的。解决了朝堂的事情,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封玄霆递了块蜜瓜放进年元瑶的嘴里。 年元瑶突然从封玄霆的怀里坐起来道:“我想起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北荒一族的。因为绑走秦宵雨威胁君逢的,就是北荒一族中人。”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突然就笑出了声:“你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年元瑶也勾住封玄霆的脖子:“那就爱惜你自己的命,然后好好珍惜我。” “好。” 翌日。 封玄霆入宫后。 一身穿黑衣之人恭敬地跪在年元瑶身前,年元瑶的面色稍变:“你是说,北荒的人已经到都城了?” 黑衣人拱手道:“是,北荒的人秘密进到了都城,想必圣主口中的那些大臣,也是受了北荒人的蛊惑才有本事出动的。” 年元瑶的眸色黯了黯,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可有查清楚幕后指使者?” “谢大人已经去查了,不日便有结果。” “谢子渊接手了这件事,我也能放心些,辛苦了。另外北荒的人给我盯紧了,有动向立即前来告诉我。” “是。”话音落,那人就慢步退了出去。 年元瑶在房间来回踱步了一番,终还是抬手轻声对着戒指说道:“圣灵族的人已经查出来了,北荒一族已经偷偷潜入都城,官员问题极有可能与北荒一族有纠缠。” 皇宫。 封景晨看着封玄霆停顿在空中的手疑惑道:“皇兄,怎么了?” 封玄霆听见年元瑶轻而小的声音勾起了唇角,抬眼,一枚黑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之上,一子,便将封景晨堵在了角落之中。 封玄霆张口道:“皇上,下令捉拿那两人吧。” “皇兄为何突然这样笃定?” “皇上以为那两个人从哪里来的勇气与皇上对抗?”封玄霆望着封景晨疑惑的眼神,从封景晨的棋盒里取出了一枚白子捏在手中把玩,末了勾唇道:“他们与北荒勾结了。” 封景晨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北荒一族?” “皇上莫着急,即便白子暂时走入了僵局,也只是僵局,不到死局皇上也不要动怒。” 封玄霆手中的白子轻轻安放在了棋盘之上,白子登时就有了活路。 而后封玄霆将那堵在白子咽喉的棋子从棋盘上拿了起来,捏在手中碾成了粉末。 棋路登时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黑白对峙。做完这一切,封玄霆才双手抵住下巴道:“皇上可有明白?” 封景晨看着封玄霆的作为踌躇了许久,眉头拧做了一团才缓缓:“皇兄是要告诉我,皇上应将所有的棋子都稳固的抓在手里,而不要因为一颗棋子忘记了自己皇帝的身份。” 封玄霆浅笑道:“皇上应当知道日后如何做了吧。” 封景晨站起身来道:“多谢皇兄指点,我这就回去处理。” 正当时太监步履匆忙赶来:“皇上,皇后娘娘在御花园晕倒了。” 封景晨脸上登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封玄霆闻言:“罢了,这次我便再替皇上办了此事。” 封景晨拱手称谢,而后步履匆忙的离开了。封玄霆对着空气之中道:“凌汐。” 凌音现身跪拜:“王爷,凌汐被安置在长公主宫中了。” 封玄霆这才想起来年元瑶前几日将凌汐借走的事,原是将凌汐放在封嫦曦宫中了。 “去长公主宫里走一趟吧。”封玄霆已经起身,大跨步的朝着封嫦曦宫中走去。 到了公主府里。 封玄霆直接面向凌汐说道:“凌汐,跟我走一趟。” “玄霆,何事如此着急?”封嫦曦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封玄霆笑了笑,“抓人。” 第421章 鱼藤之变 同一时刻。 “王妃,王爷唤您与属下一处去抓住两个贪官,王爷说如若抓住了那两个贪官,北荒一族的事情便会渐渐明了。” 年元瑶摩拳擦掌,本就是过不得安稳日子的人,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心中倒是觉得格外的寂寞。一听说有好玩的,年元瑶的唇角就一直没有下降下来过。 “那还等什么?走吧。” 年元瑶人还没出府,圣灵族盯着两个贪官的探子就前来报:“圣主,那两个贪官好像闻着什么风似的,现在已经跑了。” 年元瑶的手轻轻摩挲着手边的戒指,冷声道:“跑了么?可有方向?” “已经安插了人一路跟随,圣主的打算是?” 年元瑶瞧了一眼凌音:“自然是追了,人不能死,必须要活着给我抓到!” 这两个贪官现在正是当前困局的突破口,怎能说走就让他们走了。年元瑶将这个消息通过戒指告诉了封玄霆,封玄霆的动作登时一滞,转过身来道:“凌汐,稍后你便用追踪术一直跟着其中一人,皇姐,你便跟着凌汐一起。” 封嫦曦的目光慢慢扫过凌汐,就见着凌汐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封嫦曦深吸了口气,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封嫦曦的成熟稳重一直以来是封玄霆最是信任的一点,得了封嫦曦的恢复,封玄霆才看向了低着头的凌汐:“凌汐,这次要追捕的不仅还是贪官,万事小心,护住长公主。” “遵命。”凌汐单膝跪下来领命,趁着这个空档才微微抬头飞快的看了眼封嫦曦,偏偏就是这一眼还叫封嫦曦捕捉到了。 封嫦曦也别开了目光道:“好了,你也别废话了,走吧。再不走贪官再跑远了,就更是追不到了。” 年元瑶很快就与封玄霆汇合。 两个贪官就像是如有神助似的,两个人兵分两路逃跑,偏偏以速度跟灵力扬名的圣灵族都抓不到他们二人,此间谜团,可见不一般。 临了,面对着眼前的岔路口,年元瑶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封玄霆走了其中一条道,封嫦曦自然没得选,跟凌汐走了另一条道。 年元瑶与封玄霆齐头并进道:“怎么把长姐也带过来了?” “你又为何将凌汐派到了长姐的身边?” 年元瑶心中的小九九,封玄霆早已明了。 “你也看出来了?嫦曦虽然一直看上去高傲,其实心中早有属意之人。凌汐不错,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办事也得力,我见着他俩实在是有些无奈,这才推了他们一把。”年元瑶笑嘻嘻的看着封玄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堂堂玄王也会做红娘。” 封玄霆轻声道:“不是玄王要做红娘,是见着玄王妃要做红娘,这才没办法的。凌汐可是我的得力部下,这日后若是没了凌汐,就只能由玄王妃替代了。” “就连这个,你也要宠着我?”年元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超越封玄霆,在封玄霆面前站定。封玄霆伸手顺了顺年元瑶额间的碎发:“夫君不宠你,谁来宠?” 年元瑶来不及回应,出手将封玄霆往自己身边猛地一拉,封玄霆这才躲过了一道白光的攻击。 封玄霆冷眼看过去,数十个身穿浅红色的衣服,高大威猛的蒙面人将他们二人围堵在了一块儿。 来着不善。 年元瑶再抬眼的时候,封玄霆已经将年元瑶紧紧的护在了周围。这些蒙面人却不急着攻击他们二人,反倒是每个人从口袋之中掏出一只葫芦,打开了葫芦盖子,一股淡青色的气息便从其中传了出来。 年元瑶皱着眉头嗅了嗅,这不是毒药。 封玄霆却在闻过这青色的雾气之后,脚下渐渐不稳。年元瑶猛然想起来,这是鱼藤。鱼藤是一种对鱼类产生眩晕作用的药物,对普通人是无害的。 年元瑶半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们手中的葫芦,看起来这些蒙面人是将鱼藤燃烧了之后收集了鱼藤的烟雾。 年元瑶转眼才瞧见封玄霆已经有了些一样,年元瑶登时明白过来,这些东西怕是给封玄霆准备的。 封玄霆便是年元瑶的逆鳞。 年元瑶在封玄霆晕倒之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封玄霆的口中,血腥味总是能够掩盖了大多数的味道,也能够尽可能的提升鲛人的精神力。 这是年元瑶知道封玄霆就是鲛人之后查出来的。 封玄霆依旧浑身瘫软无力,那些蒙面人却已经等不得了,年元瑶手中的玉骷髅亮了相:“看来你们背后的主子除开封玄霆的秘密准备齐全了,还拉下了个我啊。” 刀光剑影之中,年元瑶死死的护住封玄霆,手里的玉骷髅上下泵窜,玉骷髅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年元瑶每每想要留手之时,这些蒙面人便齐齐朝着封玄霆出手,好似封玄霆就是年元瑶最大的弱点一般。殊不知,封玄霆是年元瑶最大的逆鳞,动封玄霆者,必死无疑。 终了,年元瑶搀扶着封玄霆站在了人堆之中。年元瑶掀开了蒙面人脸上的布,面色更加的冷了起来,北荒一族,我定不饶你们。 封玄霆恢复了些气力才缓缓道:“长姐她们那边……” “估计鱼藤不会对嫦曦用。”年元瑶扶住了封玄霆的腰,末了又对分明恢复了些气力,但是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封玄霆道:“倒是王爷,您在宠着王妃的同时,是不是应该对鲛人应当惧怕的东西提高些警惕了呢?若是真被人寻了短处,王妃可就得换人来宠了。” 年元瑶给封玄霆喂了颗调息回力的丹药,封玄霆无比乖巧的吃了下去。 封玄霆难得的倒在年元瑶的肩上,末了还像只猫儿一样蹭了蹭年元瑶的脖颈道:“王妃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好了。” “现在我让你把那些藏在树里边正准备出来攻击我们的人给解决了,你行吗?”年元瑶耸了耸肩,封玄霆的头也顺着年元瑶的动作动了动:“来了第一波被王妃解决了,那第二波,为夫自然是不能再谦让了。这就叫王妃看看为夫的实力。” 年元瑶的那颗丹药有奇效,现如今封玄霆已经摆脱了那鱼藤带来的威胁,整个人就像是吃了菠菜的水手似的。 封玄霆的身形就如同鬼魅般在那些埋伏在树林里边的杀手之间涌动,年元瑶只听见长剑划破皮肤的声音跟重物跌落的声音 。 有些杀手甚至没能从树上跳下来逃避着在封玄霆手下躺过两招便被封玄霆一并解决了。封玄霆解决了人还拍了拍手,冲着年元瑶扬唇一笑:“为夫厉害吧。” 年元瑶朝着封玄霆毫无保留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若是说什么是什么,你现在至于跌入了这沼泽之中吗?”封嫦曦对着一点一点陷入沼泽的凌汐说道。 凌汐有些无力的看着自己下陷的身体,脸上竟没有半点后悔的神色:“公主无事便是最好的。” 封嫦曦顿住了,一双水眸紧紧的盯着凌汐,方才她踏过沼泽的时候,凌汐偏偏因为担心追了上来,还将她一把推上了岸边,而凌汐自己当下却是深陷泥沼。 良久未说话,凌汐已经只剩下个脖子在外边了。 凌汐就像是突然顿悟了似的,一双眼睛雪亮的看着封嫦曦,末了大声喊了声:“公主,我……” 第422章 沼泽之下 封嫦曦眼见着凌汐被泥沼淹没,那原本准备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封嫦曦心中一急脱了鞋子,便一头扎入了泥沼之中。 泥沼之下是一片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渊,凌汐不知道自己下陷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愈发的浅薄了。 正当凌汐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努力睁开眼睛见着封嫦曦朝着他游过来,身形灵动,就像是一条鱼一般。凌汐半眯了眯眼睛,好像并不只是像一条鱼,眼前的封嫦曦就是一条鱼。 头上梳得整洁的发髻散作了一团青丝,在水中飘荡着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似的。平日里封嫦曦一双漆黑淡漠的眼睛就在此时也变成了淡蓝色,就像那镶嵌在器皿上的蓝宝石。 凌汐抬手想要朝着封嫦曦游过去,但是意识的模糊跟手脚的无力已经叫凌汐想要动弹,也是难以前行。 封嫦曦朝着他游了过来,伸手拉住了他。凌汐看见封嫦曦身下的鱼尾以及未着寸缕的上身愣住了,即便是在水下,凌汐的脸满是绯红。 就在凌汐的意识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水湮灭之时,一口新鲜的空气渡入了他的口中,凌汐睁大了眼睛看着封嫦曦那张在自己眼前放大了不止一倍的脸,以及唇瓣上传来的柔软。 凌汐听见封嫦曦说:“给我活下来,不要败给了水。” 封嫦曦拉着他,身下的鱼尾有力的摆动着,凌汐却在这样的牵引之中丢失了自己的心。 坐在岸边,凌汐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到了岸边,凌汐才觉着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封嫦曦已经穿好了衣服,那条鱼尾也早就化作了少女白皙的双足。鞋子遗落在了沼泽边,封嫦曦也只能光着脚走出来。 “你落入泥沼之前,想要跟我说什么?” 封嫦曦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凌汐,仿佛方才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从不曾出现一般。凌汐垂下了眼睛,从腰间抽出他随身带着的匕首双手奉上。 “多谢长公主的救命之恩,方才属下多有冒犯,如若公主有需要,属下愿自挖双眼,喝下忘忧水。”凌汐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说话之间却始终是避开了封嫦曦的眼睛。 封嫦曦简直不敢相信在经历了方才的一切之时,凌汐口中所想要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封嫦曦的神色登时就冷了下来,从凌汐的手中结果匕首,末了将冰冷的匕首贴近了凌汐的脖子。 冰冷的匕首一寸一寸的往上挪动,凌汐却不曾感到半点的害怕。凌汐的脸色越是冷静,封嫦曦心中就越发的觉得不值当。 匕首移动到了凌汐的脸上,停在了凌汐的眼睛边上。 封嫦曦抓起匕首,冲着凌汐眼睛的方向狠狠的一扎,凌汐就这样看着封嫦曦停住了动作,匕首的尖端停在了凌汐眼前分毫之地。 “你就不怕吗?”封嫦曦扔了匕首质问凌汐,凌汐沉了沉气息:“怕。”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公主的容颜,更怕日后不能为公主效力。 后半句,凌汐没有说出来。 封嫦曦不死心问:“你怕?你怕什么?” 凌汐顿了顿,正色道:“怕失了光明,但是属下不能躲。公主是主,属下是奴,主人的话,奴不能不听。” “凌汐,你说的真好,好一个主,好一个奴。日后你就将这句话死死的记在心中,好好做好你的奴!” 封嫦曦心碎的慢步向前,脚下的疼痛始终是没有心上的痛。凌汐见着封嫦曦光着的脚,忙上前道:“公主,您的鞋子没了,熟悉爱带你回宫吧。” 封嫦曦一把推开凌汐:“本公主乐意,你就好好的跟在我身后做好你的奴才。” 两条追捕的路到最后是有交点的,两个贪官拼命逃窜,终了汇合在一起之时,被守株待兔的年元瑶跟封玄霆一网打尽。 经过严刑拷打之下,这两个贪官将北荒一族中人联系上他们的事情,事无巨细全数跟年元瑶跟封玄霆说了。 年元瑶道:“北荒一族准备妥当之下,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若是不为皇上平定了北荒一族,我们的隐居生活也是难以实现的。” 封玄霆轻轻拢了拢年元瑶的肩膀道:“此事我会解决的,不会让你再辛苦。” 年元瑶却轻轻锤了封玄霆的肩膀一把:“夫妻同心同体,你要是敢撇下我一个人去面对,我保准转身就找过一个……” 话还没说完,年元瑶就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身上一沉,就被封玄霆压在了身下:“找过一个什么?” 年元瑶闭口不言,封玄霆却俯身亲吻她的唇瓣:“说,找一个什么?” 年元瑶伸手要推开封玄霆,封玄霆有利的手将她的双手扣在了头顶,末了低头又亲了下她的唇瓣道:“说说,再找一个什么?” 见着这样的架势,年元瑶哪里还敢说方才说出来的气话,年元瑶裂开嘴笑笑,露出了讨好的神情道:“再找一个人来帮你。” “不老实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年元瑶腿上突然碰到了一个火热又坚硬的东西,这下年元瑶是彻底不敢再动弹半分了。 两日之后,圣灵族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仍旧是不大符合年元瑶的期待。年元瑶思来想去一番,有些苦恼的窝在了封玄霆的怀里苦闷道:“封玄霆,怎么办,就连圣灵族都查不到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着手啊?” 年元瑶的眉眼中尽是焦灼,封玄霆伸手揉了揉年元瑶的发心:“圣灵族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云韶也查不到。” 年元瑶这才猛然恍然大悟:“对啊,还有云韶,我怎么把云韶给忘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寻云韶。” 分明上一次来这里也没有间隔多久,但是云韶的居所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白墙现在刷成了红墙绿瓦,看起来着实是别有一番心意。年元瑶跟封玄霆对视一眼,推开了门,还没见着院中的人就见着珠雀捂着脸从云韶的房间里跑出来。 途中擦过年元瑶的肩膀,也没有停下来。年元瑶突然觉着自己兴许可能看着不太真切,这珠雀能哭? 第423章 我放不下 年元瑶看了眼封玄霆,封玄霆松开了年元瑶的手默许的点了点头。年元瑶转身也往珠雀那个方向追去。 在年元瑶的印象里,珠雀是个远近闻名的冷美人,别说哭,就连笑也是很少见。年元瑶头脑快速运转也只能将让珠雀哭了的罪责放在云韶身上。只有珠雀在意的人,才能让人哭得这样惨烈。 云韶这边的惨状也不大好。 封玄霆推门而入之时,云韶还有动怒的迹象。 “这是准备对着我动怒了?” 见着人是封玄霆,云韶登时敛去了动怒的神色,将一切能够叫人察觉出他的心性的举动全数遮掩了下来。云韶又恢复了那翩翩公子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动用隐夜阁的人一用。” 云韶的手指轻轻擦过茶壶,从茶壶上传来温热,云韶便翻了只杯子倒给封玄霆倒了杯水:“你不是都决定带着你家小暖暖去隐居了吗?怎么又扯上这些事情了?” “总有人不让我隐居啊,我便想着将眼前的事情先解决了再说隐居之事。”封玄霆轻轻抿了一口眼前的茶水,茶香清冽。 云韶这小子,还是如此会享受。 “还有人与你们做对?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是谁啊?”云韶顿时来劲了,一脸幸灾乐祸的问。 “若是知道是谁,还要来找你做什么?你该不会脸北荒一族的人进了上都城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云韶一滞,这些日子他就没有一天消停过。面对这样一份炙热的感情,在云韶的眼中,就像是个烫手山芋。烫手山芋还没解决,又如何静下心来去处理别的花事情。 云韶站起身来,在新来的几个消息堆里边来回翻找了一番,终了慢慢皱起了眉头:“这些日子,还真是耽误事了。你来此是为了找出北荒一族英勇杀进上都城的背后指使者?” 封玄霆不可置否。 “我会帮你查,但是有件事,你也要帮我。”云韶就像是做出了个巨大的决定,封玄霆眼里却突然闪过一丝戏谑:“帮你?” “珠雀!” 年元瑶一个箭步将差点落水的珠雀拉了回来,珠雀失神的看着年元瑶,目光有些呆滞,眼角的眼泪未干,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年元瑶从怀里取出自己贴身的帕子,递给珠雀。珠雀顿了顿,接了过来,顺势坐在了地上:“你怎么来了?” “今日原是来找云韶的,然后就见着你跑了出来,你们二人?”年元瑶也不好多言,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年元瑶从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方才珠雀这样突然跑出来的模样,也能叫年元瑶猜到些事情的经过。 珠雀此事哪里还有半点冷美人的模样,活脱脱一朵娇花。她蜷缩着身子,头抵在膝盖上,青丝笼住了她眼底是神情。年元瑶见状,也顺势坐了下来,把封玄霆临行前给她带上的水壶递给珠雀:“先喝口水。” 珠雀接过,当即就见着了水壶上专属于封玄霆的标识。珠雀没有喝,将水壶放在了地上。 良久的沉默无言,年元瑶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是不是跟云韶摊牌了?” 珠雀诧异的看了年元瑶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先是露出了诧异,而后便是就连年元瑶都说不出来的悲伤。 看来自己猜中了。 “云韶怎么说的?” 珠雀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边,眼前已经穆然想起了云韶的话:“珠雀,你这样会让我很困扰。如若你再坚持这样的心思,那你便离开此处吧。” 年元瑶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云韶翩翩君子做惯了,如今说起伤人的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别说珠雀,就连年元瑶都有些气极。 “所以,你被他伤了之后,你这里,想要放弃吗?”年元瑶按住珠雀的双肩,将珠雀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摆正了对准了自己,还指了指珠雀的心。 “我放不下,不论如何,我放不下。” 被年元瑶这样一问,珠雀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哭泣,登时又爆发了出来。这是一个女子的柔弱,年元瑶心疼的拍了拍珠雀的肩膀。 年元瑶领着珠雀回来的时候,恰巧封玄霆跟云韶两个人在院子里聊着什么。珠雀与云韶一对视,云韶迅速的就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了,徒留下悲切的珠雀。 年元瑶拢了拢珠雀的肩膀轻声给出承诺:“我还会留在这里几日,如若你还难过,可以来寻我。” 珠雀这才难得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她,还好吧。”云韶自知自己说了过分的话,但云韶自己不后悔,毕竟这是为了将珠雀的心思彻底灭绝了。 年元瑶却突然跳起来给了云韶一拳,云韶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年元瑶,年元瑶的肩膀因为气极,一耸一耸的。云韶指着年元瑶道:“封玄霆,你不管管?” 封玄霆心疼的站起身来,拿起年元瑶打云韶的那只手仔细看了看:“都发红了,下次这样的粗活,告诉我一声就是,我可以代劳。” 云韶当时就傻了。 年元瑶狠狠的瞪了一眼云韶:“你若是真的是捂不热的冷心肠,就应当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人幻想,既然你给了人家幻想,你又不想负责,你这就是渣男举动。” 云韶还在砸吧渣男是什么意思,左边又挨了一拳,这下左右对称了:“这一拳是叫你清醒清醒,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 “那你告诉我,我应当怎么做?”云韶被无端揍了两拳, 原本心底就憋着火,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稳中的形象了。 “你竟然让外人教你怎样做?我真是不知道你这是愚钝还是没脑子了,这一点,封玄霆比你强了不止一倍。”年元瑶一字一句骂着,突然还夸了封玄霆一句。弄得封玄霆一时之间还有些飘飘然。 “封玄霆,你还想不想我帮你找线索了?你若是想我帮你找线索,你就把她给我收了。” 封玄霆耸了耸肩,一脸爱莫能助:“不好意思,我们家,都听暖暖的。” 第424章 彻夜难眠 年元瑶推开云韶的房门的时候,云韶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双颊,就好似年元瑶下一秒就会重新攻击他似的。 “你心虚什么啊?”年元瑶一屁股坐在了云韶旁边的凳子上。 云韶就觉着奇了怪了:“你见着我哪门子心虚了?” “不心虚你躲什么啊?” “不躲等你又给我来两拳?”云韶下意识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年元瑶抬眼望去,云韶盯准了年元瑶手中的动作,准备随时后退。 年元瑶无奈将准备好了的药膏朝着云韶掷去,云韶狐疑的接过,末了又看向了年元瑶不解年元瑶今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今日之举,是我气极,草率了。我跟你道歉。” 云韶把玩了一下手边的药:“堂堂圣灵族圣主也会道歉?我当玄王妃有有了玄王撑腰,真能够无法无天了。” 年元瑶的目光落在了云韶身上,露出了点点不屑。云韶哽咽了一下,方才年元瑶的那个眼神哈还真有点能够有封玄霆的撑腰还真的是无法无天的样子。 “打你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你撩拨女孩子,又不对人家负责,末了还说出这样叫人伤心的话来,叫旁人看了,能不打你吗?”年元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够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颗顽石说动。 “我撩拨?我说年元瑶,这话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何时撩拨珠雀了,我们之间一直秉持着主仆之间惯有的情谊,从未多言僭越。” “那她生病的时候,你为何要体贴入微的照顾?既然你心中压根就无意,那你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接触人家做什么?你可知你这样的细致入微,不动声色的接触,那就是撩拨。” 云韶一滞,忙伸手投降,嘴里还嘟嘟囔囔道:“怪不得封玄霆让我不要试图与你讲道理,原来是压根讲不通的。” 年元瑶听见细碎的声音,眉头一横:“你说什么?” “玄王妃,算我求求你,这件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插手?” “不要我来插手,你倒是叫封玄霆插手?云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这么大呢。你叫我男人去管另一个女人的事,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再说了,为何封玄霆能管,我管不得?你说啊!” 云韶当场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这封玄霆竟然将他的秘密全数告诉了年元瑶,这也太不是兄弟了。云韶凄凄惨惨抱头低吟:“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压制性的取得了胜利,年元瑶才缓了缓,喝了口水:“云韶,以前你分明知道珠雀对你的感情,你假装不知道来逃避。现在珠雀人鼓起勇气把这事儿说开了,你倒是直接让人走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韶站起身来缓缓道:“我并没有准备好与人在一起度过余生。甚至我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所以我只能让珠雀失望了。” 年元瑶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明日珠雀真的就要离开了,你若是不想她走,那你趁着今晚去挽留她吧。” 云韶抬眼,瞳孔之中满是震惊。只是震惊很快就过去了,云韶终究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嗯,走了也好。珠雀待在我身边太久太久,甚至都不曾有过自己的生活,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些新的人也是好的。你也走吧,我要休息了。” 年元瑶劝不动了,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里都是晕乎乎的。封玄霆上前扶住她,做她的依靠。 年元瑶听着封玄霆有力的心跳不由得贪婪的把封玄霆的腰搂得更紧了些:“封玄霆。” “嗯。” “封玄霆。” “暖暖,我在呢。” “封玄霆,你说云韶就当真这样铁石心肠吗?” 封玄霆将年元瑶搂在怀里,下巴轻轻抵住了年元瑶软软的头顶道:“暖暖,我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敢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就不怕我吃醋吗?” 年元瑶摇了摇头,封玄霆轻笑,还真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自己的媳妇儿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行吧,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就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了。” 年元瑶还没品位出封玄霆这话的意思,身子一轻,他们二人已经坐上了屋顶。年元瑶不明所以,封玄霆就像是早有准备,从腰间抽出一个圆筒递给年元瑶:“这是……” “望远镜!”年元瑶很是惊喜,在这个朝代还能见着望远镜这样稀奇的玩意儿,简直瞬间将年元瑶现代的记忆激活了。 封玄霆蹙眉,失落大过疑惑。在他的想象中,年元瑶应当粘着他问这是什么,这个怎么用。但是现在看着年元瑶用得熟练的模样,封玄霆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了:“你怎么认得这个?” “以前我喜欢看天上的星星,所以买了许多许多。”年元瑶捏着这古色望远镜扭头问道:“封玄霆,你给我这个是让我看什么的?” 封玄霆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就连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笑容:“你跟云韶说了明日珠雀要走的事吧。” 年元瑶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封玄霆双手笼住年元瑶的手,然后将年元瑶看望远镜的方向挪到了云韶的房间:“你看看云韶。” 年元瑶右眼闭上,左眼睁开。云韶喜欢新鲜的空气,睡觉向来是不喜欢关门关窗的,这就给年元瑶看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另了,在望远镜的加持下,年元瑶将云韶的举动看了个完全。 云韶哪里还有半点要休息的模样,整个人焦灼的在房间里边徘徊来徘徊去的。云韶还走到门边,抬脚准备出去,末了又将脚收了回来,脸上很是踌躇。 年元瑶收了手中的望远镜,实在是有些诧异。封玄霆在年元瑶脸颊上亲了亲道:“现在放心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与云韶的交情,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封玄霆一脸神秘的样子还吊足了年元瑶的胃口:“云韶这小子就是开窍晚了些,你若是硬是想要做这个红娘,我为夫只有卖兄弟了。” 年元瑶惊喜的圈住了封玄霆的脖子:“人嘛,自然是要见色忘兄弟了。” 第425章 云韶生辰 云韶彻夜未眠,待到天亮了,云韶还坐在房门口看着珠雀房间的方向。珠雀洗漱了,按照往常的惯例到了云韶房间门外。云韶一见着珠雀就要站起来,谁知道坐在门槛上坐了一整夜,腰背早就酸的直不起来了,腿上传来的酸痛更是重灾区。一个不稳,云韶一个隐夜阁阁主就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云韶反倒是跌进了一个纤细的臂弯之中。 云韶干咳了咳道:“珠雀,你……” “阁主,属下扶您进去。” 云韶有些迥然,原想拒绝,奈何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脚又酸又麻,腰还直不起来,只得在珠雀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房间。 珠雀很是贴心的给云韶扯了枕头垫在云韶的腰下,全程一言不发。 云韶见着珠雀转身离去,脱口而出:“珠雀,你去哪里?” “厨房。阁主先睡吧,待到阁主起来了,就有吃食了。” 云韶放松了身心抬眼看着床顶的幔帐才反应过来,年元瑶昨日就是为了哄骗他的。还真是弄得他在外边坐了一整夜。 云韶想着合眼睡会儿,愣是睡不好,翻来覆去十几回,偏偏就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掀开被子,云韶坐了起来,珠雀进来的时候,手中还端着碗热粥:“阁主是要现在用早膳还是稍后用?” 珠雀一字一句说着,话里边丝毫没有了昨日的伤感。若不是云韶昨日是亲眼目的了珠雀字字泣泪,他还真以为昨日就是一场梦。 “先放在那里吧,我还不想吃。” 珠雀放下了粥,又从袖筒里边取出了一只卷轴双手递给云韶:“方才下边人传来了消息,属下就一并给阁主送进来了。” 云韶熟稔的打开了卷轴,卷轴上的内容还未曾看到一半,珠雀便出声道:“阁主昨夜为何会坐在门槛上坐到腰腿酸痛而不自知?” 云韶捏着卷轴的手一紧,站起身来,谎话信手拈来道:“自然是因为这事儿。” 云韶一脚踢开封玄霆跟年元瑶的房门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用早膳。云韶被年元瑶戏耍了的心思叫云韶直指年元瑶:“年元瑶,你……” 嫌恶的话还没说出口,封玄霆一个眼神就叫云韶住了口。年元瑶一脸得意的挑衅云韶,云韶是有苦说不出。只得重重的将手中的卷轴拍在桌面上来表达当下他的愤怒。 “不愧是天下第一消息网隐夜阁。”年元瑶已经抢先一步将那卷轴抢了过来,上边写着的消息却让年元瑶脸上的得意顿时消失一空,年元瑶看向了封玄霆:“是封嘉禾跟盛昭雪联手了。” 封玄霆的面色顿时变得阴郁了起来。因为封嘉禾一直都不算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所以即便是封玄霆杀了封帝跟封后,但是封嘉禾他却一直没有动。 但是现在封嘉禾竟然跟盛昭雪联手,找上了北荒一族想着将封景晨的皇位搅得天翻地覆。封玄霆手中的木筷子骤然之间便折成了两段。 年元瑶也顿时安静了下来,能够与朝中官员搭上线的,那便笃定是朝中有人才能够做到。有了云韶的这个线头,谜团就解开了。 “现在他们的动向能够查得出来吗?”年元瑶将卷轴重新卷了起来递给云韶,云韶挑眉道:“你们在来我这里之前就已经破坏了他们的两次计划了吧,我估摸着,他们现在蛰伏了下来,是想要搞次大事情。” 说着,云韶拿起一块儿糕点放进嘴里。 封玄霆站起身来,云韶脸上露出了些喜色:“你们要走是吗?我马上叫人给你们备马。” 封玄霆回眸:“谁说我们要走?你不是马上就要过生辰了吗?我想着他们既然准备了大计划,那么就肯定不会这样轻易的动手,反正你生辰也就这两天了,暖暖还没见过你隐夜阁办生辰的样子呢。” 云韶的脸色登时垮了下来:“不是,我的生辰能有多奇怪,还能叫你们能够心甘情愿放着国家大事不管,留下来陪我过生辰?” 年元瑶喝了口粥:“怎么的,有意见?连封玄霆都没意见,你就从了吧。” 云韶求助的眼神落在了封玄霆的身上,封玄霆耸了耸肩,媳妇儿跟兄弟,他自然果断选择的是媳妇儿。 斗不过,跟年元瑶这女人真是斗不过。 “算了,你们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既然要跟我一起过生辰,那生辰礼物就得给我备上。” 云韶有两个生辰,一个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另一个是只有跟云韶深交之人才知道的。 云韶贵为隐夜阁阁主,天下第一消息来源处,来巴结的人不少。在那个天下人都知道的生辰,他们会送来各式各样的礼品。场面热闹的不得了。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这个生辰,就显得格外安静。 即便是云韶这样爱热闹的人,每年谈论起生辰,终归还是更喜欢这个小圈子的生辰。 桌上的佳肴是常年服侍在他身边的老妇人做的,样子做得不算精美,但味道却是叫人吃的安心的。 云韶这人心疼老妇人,每年也就是这个时候让她做几道菜。这次封玄霆才提出来叫年元瑶索性在这里陪云韶过生辰,便是想着叫年元瑶这只小馋猫满足口腹之欲。 珠雀双手捧着一个锦盒递到云韶跟前,云韶勾了勾唇角,也未曾拒绝收了起来。 末了又朝着封玄霆二人伸出手:“你们的呢?” “先前不是一直说想听我吹箫吗?这一次你生辰,就满足你好了。”封玄霆手中一支白玉箫亮了相,云韶摇头晃脑道:“虽然是早就想听了,但是还少了你王妃的礼物呢。” 云韶知道能让封玄霆委身吹。箫,定然是年元瑶做了不少工作的,但是就年元瑶一脸笑意的模样,云韶始终是不能放过。 年元瑶狡黠的笑了笑:“谁说他是一个人给你吹。箫了,我与他一起给你送上这份生辰礼物还不行啊。” “你?你会什么?” 年元瑶没有回答,封玄霆的箫声已经响起,伴着其中的节奏,年元瑶一手拿着一根筷子便敲了起来。 年元瑶手中的旋律与封玄霆的箫声相映成趣,不仅没有破坏封玄霆的箫声,倒是给封玄霆的箫声锦上添花了一番。 这是云韶没见识过的场面,一曲过后,云韶喊道:“这必须再来一曲了!” 云韶说完就以为封玄霆会驳回,不曾想年元瑶唇角上扬,手边敲击着碗的动作更快了起来。 第426章 反其道而行之 若是说云韶先前看过的惊鸿舞是绝美舞姿,那现如今掩面跳舞之人的舞姿就是仙人之姿。青白的纱带在此人的挥动下动若游龙,伴着封玄霆跟年元瑶两个人原本就十分独特的音乐调子,她的舞姿更是显得格外的动人,不由得叫人遐想那面纱之后的模样。 音乐轻快的进入了尾声,轻纱高高抛起,再落下的时候舞动的人已经掀开了面纱正小幅度喘,息着。一双平日里就极好看的眸子此时因着还沉浸在方才的舞蹈之中还带着丝丝魅惑人心的魔力,而那饱满的唇角向上微微勾起,好一个动人心魄。 云韶一时之间几近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了。 封玄霆收了手中的白玉箫重新落了座,年元瑶也换了双筷子,吃着方才封玄霆给她夹的虾仁。 云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方才珠雀离开的角落等着珠雀回来,年元瑶敲了敲碗:“看什么呢,还不吃菜,菜都凉了。” 云韶还当自己做了个梦似的道:“方才那个真是珠雀?” 年元瑶跟封玄霆没有回答他,只是相视一笑的,趁着云韶还没有反应过来,将桌上几道最好吃的菜吃了个干净。等到云韶回过神来,年元瑶跟封玄霆早就已经拍拍肚子走人了,桌上的菜也七零八落的所剩不多:“不是,今天究竟是你们过生辰还是我过生辰啊。” 次日一早,消失了一整晚的珠雀重新出现在云韶的房间,云韶睡眼惺忪的看着珠雀与昨日大相径庭的装扮至今还有些恍惚:“昨日……” “昨日是属下送给阁主的生辰礼物。”这一句话才叫云韶恍然,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做梦。云韶刚想问珠雀是什么时候会跳这惊鸿舞的,珠雀便道:“阁主,属下今日前来是想要向阁主辞行的。” 云韶刚喝进嘴的漱口水登时被他吞入腹中:“什么?” “玄王妃要走了,说是想让属下去帮忙,还说阁主您是不会阻止的。”珠雀一板一眼说着,脸上看不出有半分其余的神情,云韶咳了咳道:“这事儿,我再考虑一下。” 云韶起身,又认真看了看珠雀的双眸,不敢置信的垂眸。 云韶踹开年元瑶跟封玄霆房间的门的时候,封玄霆正拿着眉笔在给年元瑶描眉,和云韶突然闯入倒是叫封玄霆手中不稳,一条细长的眉毛拉了老长。 年元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怨恨的看了眼云韶:“一大早的发什么疯,昨日在你生辰吃了你的生辰饭菜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今日我们都要走了,你还骂骂咧咧,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云韶原本是准备好了满腔的话,突然被年元瑶这样无故一通喷,那满腔的怒火跟满腔的言语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一大早的,画什么眉?你天生丽质还需要画眉?” 年元瑶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都全消了。 云韶果真不愧是个大活宝。 封玄霆拧了毛巾低头轻轻给年元瑶擦拭着方才画坏了的眉毛道:“我就说了,描眉这事儿,我还得再练练。” “你想找谁练?想要描眉练手,只准找我。毕竟我天生丽质,眉毛再怎么画也影响不了我的美貌。”年元瑶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封玄霆也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接道:“是,我夫人是最好看的。” 末了封玄霆还低头轻轻在年元瑶的眉尾亲了一口还道:“那日后晨起第一件事我就为你描眉。” “不行,你起太早了,我只能等你晨练了之后再给你练手。” 云韶被这两人一言一语弄得是实在坐不住了:“你们两个能不能看在我还在这里的份上收一收。” 封玄霆跟年元瑶相视,异口同声说:“原来这里还坐了个人。” 云韶被他们二人弄怕了,就差举手投降道:“好,你们夫妻档赢了。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两个走就走,干嘛要把珠雀也一并带上。” 年元瑶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我那里有个事情能让珠雀做啊,也只有她做得来,而且我问了她,她也愿意跟我一起走,所以我做这个决定,不过分吧。” “那你有没有征求我这个隐夜阁阁主的意见呢?毕竟珠雀是我隐夜阁的人。” “封玄霆说你是自己人,所以不用征求意见也是可以的。” 云韶的目光落到封玄霆的身上,封玄霆抿嘴笑笑:“难道不是吗?” 被这夫妻两个气得够呛,云韶索性做了甩手掌柜:“行了,带走吧,带走吧。” 落日余晖是极美的,年元瑶在封玄霆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待到封玄霆上去了,珠雀便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这抬起的马鞭还未落下,珠雀就见着云韶跑出来,一把钻进了年元瑶他们的马车里:“一起走,我倒是看看这卷土重来的人究竟能够有多厉害。” 珠雀的余光落到那还在微微晃动的帘子上,脸上露出了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笑容,残阳如血,马鞭起落。 两日前,年元瑶的房间里。 珠雀面庞上的神伤依旧未曾消解,年元瑶递给珠雀一个桃子:“尝尝。” 珠雀将信将疑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的,就在这一刻好似苦闷也一并被消解了似的。 “什么味道?” “甜的。” “这是成熟的桃子才是甜的,那还没熟的桃子味道十分酸涩。”年元瑶也拿了个桃子咬了一口,全大陆的好东西一半在隐夜阁,一半在皇城这话着实说得没错。 珠雀不解,年元瑶却慢悠悠的说道:“这现在的云韶,就是那还没熟的桃子,你现在急于摘下,所品尝到的味道那自然就是酸涩的。不过你若是能够再等等,等到他成熟了再摘下来,那时候吃到的才是甜的。”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把云韶比作了桃子。这让珠雀嘴角都不由的勾了起来:“那如何才能让他成熟呢?” “过去这么多年,你的有求必应都没能让他成熟,那便说明你应当反其道而行之了。” “反其道而行之?” 第427章 谢子渊的来访 年元瑶近些日子对云韶跟珠雀之间的事上心得紧 ,紧到封玄霆醋意横生。在回了王府的第一日,封玄霆便拉住了年元瑶往珠雀房间走去的身子往房间走去。 年元瑶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像是在赌气的封玄霆道:“这是怎么了?嗯?” 封玄霆不答,年元瑶的眼睛滋溜一转,踮起脚尖,封玄霆晓得她想做什么,还故意踮起脚不让年元瑶亲。年元瑶圈在封玄霆腰上的手一紧,然后往上一蹦,柔软的唇瓣亲在了封玄霆带着些胡茬的下巴上。 年元瑶登时就蹲了下来,捂住了唇瓣:“啊,好扎。” 年元瑶说的话,封玄霆从不会多做怀疑,封玄霆还真是以为自己的胡茬扎到年元瑶了,忙蹲下了身子查看:“暖暖乖,来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年元瑶就趁着这个时候圈住了封玄霆的脖子,整个人也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上了封玄霆,高度合适,年元瑶一口咬了下去。 良久,年元瑶的腿还盘在封玄霆的腰上,封玄霆现在心里边的气早就在年元瑶试图亲他的时候消解了,这一亲上他,他就更气不起来了。 “我错了。” 封玄霆顿时失笑道:“你错哪里了?” 年元瑶歪了歪脑袋:“我不知道我错哪里了,但是弄得我家王爷不开心了,那肯定就是我错了。” 封玄霆怕年元瑶累着, 自己也不站着了,找了张凳子坐下来,年元瑶也有了着力点。 “你近来是不是对云韶的事太上心了?” 原来是吃云韶的醋了,年元瑶看着封玄霆还真是。末了又想了想,这个男人生气起来连自己的醋都吃。 “兴许是当红娘上瘾了,让我数数啊,从君逢秦宵雨到你姐姐凌音……” 年元瑶摊开指头认真数着自己撮合的人,没有注意到她说到君逢跟秦宵雨的时候,封玄霆的脸色变了变。 封玄霆轻轻的捏着年元瑶的鼻头道:“好了,不说他们了。现在都已经回到王府了,可不可以把时间还给你夫君了呢?” 年元瑶轻轻啄了一下封玄霆的唇瓣:“一定完成使命。” 次日一早,谢子渊就亲自到了王府。年元瑶见着谢子渊来了,把手中绣得仍然惨淡的袖盘往边上一放,谢子渊说话之前恭恭敬敬的朝着年元瑶行了个礼。 年元瑶倒很是满意谢子渊现在这样的态度:“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珠雀刚巧提了壶茶水进门,给谢子渊倒了一杯,谢子渊端起茶水就往嘴里送,珠雀挡住他的手腕道:“烫。” 谢子渊这才看了看,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发觉这是寒玉制成杯子,热水倒在里面从外边是摸不出来的。有了珠雀的提醒,谢子渊也难得的拱手致谢。 “少主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这背后之人是封嘉禾跟盛昭雪。” 年元瑶面色并无改变:“然后呢?” 谢子渊是有些服气了,对于自己过去的敌人现在还能这样倘然,果然是封玄霆看上的女人:“圣灵族能查的东西有限,眼下是划出了一部分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只是还不能笃定他们就住在那里,有些东西还要细查。” “嗯,还有吗?” 年元瑶冷静的态度叫谢子渊一片痴楞,他甚至要怀疑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不是真正的年元瑶了:“没有了,剩下的我们还要详尽的调查一番,不过如果玄王能够跟你一道前去这个地方深入调查的话,想必是能比现在圣灵族要更加事半功倍的。” 年元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封玄霆说这事儿的。” 谢子渊如坐针毡的,这年元瑶今日的态度实在是反常。 “你不用等封玄霆了,封玄霆进宫去了, 府中就我一个人。”年元瑶毫不犹豫的把谢子渊心里这点小九九戳破了,谢子渊一撇嘴,端起桌上的茶水气鼓鼓的就大跨步走出了大门。 年元瑶果然还是年元瑶。 等到谢子渊下台阶的时候也没注意,直接与端着糕点的人撞了个满怀,桃红色的糕点散落了一地。谢子渊抬眼,见着珠雀正揉着自己的手腕便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珠雀摇摇头:“没事。” 谢子渊这人是知恩图报之人,方才是珠雀让自己免受烫嘴之苦的,他帮着捡点东西也是应该的。末了两个人见着沾了灰尘的糕点道:“都脏了,你应该不会挨骂吧。我们少主凶得很,要不我回去给你说道说道?” 珠雀见着谢子渊这样天真的神情,登时忍不住失笑,他将她当做府中普通的丫头了:“无事,厨房多得很的,我去端过一碟就是。” 谢子渊见着珠雀一口一个没事,一口一个无事,还当做珠雀是屈居于年元瑶的眼神压迫之下了,便坦然道:“那我与你一并去厨房吧,正好我也被她气饿了。” 珠雀见着这样天真的少年,只当做是个赌气的小男孩:“走吧。” 许是去厨房的路上太过烦闷,许是珠雀觉得与谢子渊实在投缘,平日里不常与人搭话的珠雀也道:“方才听你喊王妃少主,你是圣灵族人?” 谢子渊点了点头。珠雀又道:“既然是圣灵族中人,又怎么会觉得王妃很是凶恶?” 谢子渊左右看了看,像是看年元瑶是不是在边上偷听,放下了心来才偷摸凑到珠雀耳边说道:“她这人,心情摇摆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你们出气了,在她手下做事,你可得注意些。” 云韶原是肚子饿了,叫珠雀去拿糕点, 拿了许久也不见珠雀拿回来。便主动出门去寻,谁想到能见到一个年轻男子伏在珠雀耳边说着些什么,珠雀听完之后,眉眼竟然都笑开了。 微风拂过,带下一两片花瓣下来,一枚浅粉色的花瓣落在了珠雀的头上,谢子渊也没想别的,就是下意识伸手,将那花瓣帮着给拿了下来。嘴里还说了句什么,把珠雀又逗笑了。 分明是不常笑的,见到这样的少年郎,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这少年郎究竟是与其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云韶眼见着谢子渊冲着珠雀挥了挥手之后才离开,那原本想要大跨步的朝着珠雀方向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在,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年元瑶蹲坐在假山之上看着这三个人,心中隐隐又生出了个奇特的想法。 第428章 因为是你 封玄霆从宫中回来,眉宇之间肉眼可见的疲惫。年元瑶让封玄霆枕着自己的腿躺下来,搓热了自己的双手,然后轻柔的在封玄霆太阳穴的两侧给封玄霆按了起来。 年元瑶的动作规整,力道恰到好处,让封玄霆拧成了麻花的眉毛舒展开来。 “封嘉禾这个蠢东西,不晓得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启发似的,现在就像是条滑嫩的泥鳅,狡猾得很。”封玄霆怕年元瑶太过忧心,所以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想瞒着年元瑶。 “皇上的皇位还不算安稳,再加之先前娶了苏雅芙,叫世人都有些疑窦。得此,想要让封嘉禾正大光明的死,还要费些功夫。” 年元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做了下思考便想起了今日谢子渊的话:“你说,会不会是得了盛昭雪的指引?今日谢子渊来同我说,盛昭雪有可能藏身于都城中那片漆黑之地。那片地方圣灵族的人不太好插手,所以按照谢子渊的说法,谢子渊还是想要我们二人去探查一番的。” 封玄霆做起身来,那被年元瑶好不容易捋平了的眉头又微微隆起,还未回答,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王妃,宫里边派人来了。” 这么晚了宫里还来了人,封玄霆站起身来道:“让人进来。” 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给封玄霆跟年元瑶行了礼才急急的说道:“王妃,皇后娘娘有事,皇上让奴才来找您入宫。” 年元瑶来不及多加思索,理了下衣服就跟封玄霆一起入了宫。宫里边现在已经乱作了一团,苏雅芙突然大出血,把身边人吓得够呛。 封景晨更是格外紧张,整个人就像是差了颗火星的爆竹,说炸就炸。 年元瑶到的时候,封景晨刚发了好大一通火,把身边的小太监吓得够呛。 直到见着了封玄霆跟年元瑶两个人前来,他才急急的追上来,年元瑶也没问怎么回事,乱成了这样,里边的苏雅芙一定等不了了。 封玄霆站在外头看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封景晨道:“你别转了,有暖暖在,苏雅芙会没事的。” 封景晨脚下虽停了下来,但是目光已经追随着那紧闭着的房门 。 年元瑶坐下来给苏雅芙一号脉,手边的动作就更是不停歇了。打开自己临了出门前带的药箱,取了几种药在掌心混杂在了一起,抹在了苏雅芙的鼻息之间。末了又取出了一个黄色的瓷瓶,从里边倒出丹药来塞进了苏雅芙的口中。 做完了这一切,年元瑶再把脉,苏雅芙的脉象便平稳了些,身下出血的状况也好了许多。 年元瑶在床前转了转,末了从药箱里取出两根银针往苏雅芙的腹部扎去,每一针都扎的十分的仔细。 半个时辰之后,年元瑶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封景晨灯饰就要进去看苏雅芙,年元瑶道:“皇上且慢,现在的娘娘恐怕还不宜去看,您万金之体,还是暂且……” “嫂嫂,我不在乎这些的,我在乎的是芙儿。” 即便是封景晨这样说了,年元瑶依旧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是吗?”年元瑶上前了一步,关上了门,挡住了封景晨的去路。 这是宫中的大喜事,是年元瑶跟封玄霆不在宫里的时候查出来的。这个喜讯还没来得及告诉封玄霆,大出血的事情就来了。 “你可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这下换封景晨痴傻了,年元瑶接着说道:“她也是顶着压力的,你立她为后的时候,百姓们说着的都是她德不配位的事。怀上这个孩子不易,想保住更是不易。我现在不想让你进去看她不是因为阻止你关心她,而是因为皇上给的温柔,或许会让娘娘丧命。” 封景晨的目光看向了房间,良久,他才缓缓说道:“那芙儿现在的身子如何了?” “很虚弱,我估计要住在宫中住几日才能将她的身子调养好。” “那我今日就不去看她了,有劳嫂嫂了。” 说着,封景晨便两步一回头的往前边走去。年元瑶远远的看着封景晨的背影,觉得那样的萧索。 已经深夜,凉风吹过,直入骨髓。年元瑶拢了拢自己的手臂,封玄霆便上前将她圈在他的披风之中,还用自己的体温暖和着年元瑶。 年元瑶是医者,见惯了生死,但是遇着自己身边靠的近的生死,还是有些不好动手。 今天她给苏雅芙施针之后,苏雅芙清醒了捉住了年元瑶的手腕,眼神几近乞求的看着年元瑶,用年元瑶几近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想给他一个,一个孩子。” 年元瑶靠在封玄霆的怀里什么都没说,但是封玄霆却在此时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便道:“日后,我们不要孩子。” 年元瑶讶异的抬眼,封玄霆轻轻吻了下年元瑶软软的头顶:“我见不得你吃这样的苦。” 年元瑶突然用力圈住了封玄霆的腰身:“我今日不是这个意思,如若我们生下孩子,那便是我们二人的结晶。我是愿意的,因为是你的。我今日如此颓唐,是觉得苏雅芙太难了,太难太难了。” 年元瑶说着,眼角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封玄霆被年元瑶的话震撼到了,她这样一个怕疼的人,也愿意生孩子,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为了他。 封玄霆抬手为年元瑶拭去眼泪,年元瑶只觉得封玄霆的指尖很是暖和:“苏雅芙留下这个孩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即便有我在,也不超过五成。” “暖暖,你知道你是谁吗?” 年元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突然抬眼很是不解,封玄霆就是喜欢年元瑶这样的小眼神道:“你是年元瑶,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医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你的,只要你愿意做,这件事情,那便一定能做成。” 年元瑶轻笑,封玄霆这是把某天她醉酒后的话复述了出来。那苦涩的嘴里因着封玄霆的话,变得甜了几分:“嗯,最主要的,是你在我身边。” 第429章 翠儿 年元瑶推门而入之前,回眸看了眼封玄霆,封玄霆只冲着她抿嘴笑笑,笑得那样温柔。 年元瑶突然感叹,自己的一生因为有了封玄霆,一切都变得更加的美好了起来。 重新回到苏雅芙床边的时候,年元瑶已经彻底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思。 苏雅芙苍白的脸色已经比下午的时候要好多了,许是因为睡得够足了,苏雅芙听着年元瑶轻轻落座的沙沙声转醒:“王妃,本宫的孩子……” 年元瑶弯了弯眼睛:“皇后娘娘放心,孩子安好。” 苏雅芙有些紧张的神色顿时舒缓了下来。 “皇后娘娘近来是不是很焦虑?” 被年元瑶问到点子上了,苏雅芙一愣,而后才垂下了好看的眼睛,不再说话。 年元瑶悠悠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大可以跟我说说,看看我是不是可以为你排解排解,这样对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一听能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苏雅芙才缓缓道:“皇上,对我太好了。” 从这样一句话淡淡的话中,年元瑶感受到了苏雅芙的悲切。 年元瑶少有的主动伸手拢了拢苏雅芙的手道:“皇后为何会为此感到焦虑?要知道人若是能够被爱,才是一生最幸福的。”年元瑶说完,又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又补充道:“皇后觉得我跟封玄霆之间的感情如何?” 苏雅芙抬眼之时,年元瑶看见了苏雅芙眼里的艳羡:“玄王爷跟王妃之间的恩爱,只应天上有,叫人羡慕不来。玄王对王妃更是体贴入微,王妃是令人令人羡慕的存在。” 年元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皇上对皇后也是好到体贴入微,怎的到皇后这里,皇上的好,就变成了皇后娘娘的焦虑了呢?” 年元瑶的眸子在夜里闪闪发光,苏雅芙又垂下了眼眸。 年元瑶紧了紧苏雅芙的手:“封玄霆一开始就是玄王,而我一开始是一个普通大臣家不得宠的嫡女。我们二人起初定下婚约的时候,皇后可晓得有多少人在背后说道?” 苏雅芙摇摇头,年元瑶他们之间的事,苏雅芙不过是有所耳闻,这起初年元瑶是不得宠的嫡女一事,她确实是不知晓的。 “在不少人的眼中,我呢,叫做德不配位。多少人说我配不上玄王,可是奈何玄王偏偏就是喜欢我,而我也有勇气叫她们都不再能开口执意我。”事实上,年元瑶也做到了。 “皇后娘娘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倍感压力罢了,知晓后宫之人都有所耳闻,皇后娘娘您执掌凤印以来,将后宫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就连朝堂上最喜欢讲仁义礼智信的大臣们也都不再有机会开口。” 年元瑶见着苏雅芙的神情有所变化,赶紧继续说道:“试问那些整日里读圣贤书的大臣们对娘娘都是无可挑剔的,皇后娘娘又何须再忌讳呢?” 苏雅芙被年元瑶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愁容都顿时消散了几分。 “还有件事忘了跟娘娘说,封玄霆这几日也住在了宫中,估摸着这几日都要占用了皇上,皇上恐怕不能及时来看娘娘。”年元瑶说着,就见着苏雅芙脸上的就像是轻松了许多似的。 能够有时间叫她仔细想想日后该如何面对封景晨。苏雅芙突然觉得,年元瑶夫妇就是她这辈子的福星了。 封嫦曦听说年元瑶来宫里边住了,这也带着些滋补的药上了门。 封嫦曦到的时候,苏雅芙正扶着年元瑶的手慢慢在院子里来回散步。 年元瑶比苏雅芙更先见着封嫦曦:“长公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苏雅芙一愣,封嫦曦可是不常来她这宫里,今日算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了。 封嫦曦瞧了眼年元瑶:“不晓得的还以为本公主来错了呢,怎的,王妃来宫里坐,也不上本公主那里去,就留在皇后这里了么?” 苏雅芙见过封嫦曦先前整治后宫里那些不安分的妃子的样子,这突然打照面,心里还有些怵得慌。 年元瑶轻笑,拍了拍苏雅芙的手道:“娘娘不必担心,长公主这也是在与您开玩笑呢。” 苏雅芙抬眼,封嫦曦果然笑了出来:“瞒过了皇后,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你。你这双眼睛哦,真不愧是从挑出了我弟弟的人。” 苏雅芙这才恍然轻松了起来,封嫦曦的目光落在了苏雅芙的肚子上:“今日我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拿东西来慰问下我小侄子的。”说完,封嫦曦食指微微抬起,凌汐便将东西双手奉上。 “这些是些补品,我也不晓得哪些是你能吃的,正好年元瑶在这里,让她给你挑拣挑拣吧。” 苏雅芙温婉一笑:“多谢长公主关怀。” 苏雅芙身后的小宫女快步走上前,从凌汐手中接过补品之时,指尖还轻轻的蹭了凌汐掌心一下。 凌汐登时蹙眉收回手,封嫦曦一眼就看见了这小宫女的小动作,面色登时一变。 年元瑶也瞧见了,柔声道:“翠儿,你先把这些东西送到娘娘房间里去吧,回头我再来看看。” 叫做翠儿的小宫女眼神还留在凌汐身上,凌汐面色冷峻的回到了封嫦曦身后。 年元瑶打圆场道:“听闻御花园的紫溪花开了,我们不如去看看?” 苏雅芙摇摇头,晓得年元瑶跟封嫦曦之间有话好说,也不便打扰。 年元瑶一想,说道:“今日想必娘娘也乏了,那娘娘就在宫中暂且休息吧。我同长公主去御花园去瞧瞧那稀奇的紫溪花。” 末了,年元瑶扭头又冲着凌汐说到:“凌汐,你也留在皇后宫中吧,回头再让长公主来领你。” 凌汐俯身称是。 年元瑶便挽着封嫦曦的手往御花园去。“向来沉稳的长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被那小宫女给激着了?” 封嫦曦嗔了她一眼:“本公主若是有这样小气,那小宫女定然死了千百回了。” “是啊,我也是说,长公主这样大度尊贵的人,是肯定……”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有事想跟你说。” 年元瑶这才正色下来,乖巧的坐下来,一副听你娓娓道来的模样。 第430章 封嘉禾的目的 翠儿跪在苏雅芙面前,装出一副焦灼模样假惺惺道:“娘娘,奴婢听您的吩咐去外边打探消息的时候,又听见那些难听的话了。” 苏雅芙捏着佛珠的手登时一紧:“他们,说了些什么?” 翠儿哭哭啼啼说道:“还不是那些娘娘您是先皇的妃子,皇上娶了您就是坏了祖宗的规矩……” 苏雅芙捏着佛珠的手愈发的紧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隐隐的,苏雅芙又觉着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终了,苏雅芙无力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一下” 翠儿擦眼泪的模样在转身之时就有了变化。一袭黑衣的凌汐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 待到封嫦曦跟年元瑶两个人回来之后,封嫦曦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见着凌汐,封嫦曦还未曾唤他,他便速速上前道:“王妃,公主,属下有事禀报。” 凌汐将今日翠儿哄骗苏雅芙的事情一并与年元瑶跟封嫦曦说了,年元瑶跟封嫦曦登时相互对视一眼:“看来我们还真是找到点子上了,指不定今日再多找找,就能够将封嘉禾安插在宫里边的这些爪牙给全部捉出来了。” 年元瑶到房间的时候,苏雅芙已经睡下了。年元瑶从苏雅芙的被子下轻轻给苏雅芙一号脉。年元瑶叹了口气,果然好的不来坏的来。 几经徘徊之下,年元瑶才悄悄给苏雅芙用了药。末了关上了苏雅芙的房门。 是夜,圆月高挂,清风慢拂。 “王妃,奴婢做错什么了?您要把奴婢带到这样吓人的地方来啊。” 跪在年元瑶身前的正是宫女翠儿,年元瑶坐在一边的石凳上边道:“翠儿,皇后娘娘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翠儿一滞,眼角登时催出了几点泪来:“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是后宫的典范。奴婢是无比的敬仰娘娘啊。” “你的敬仰就是在皇后怀孕的时候对皇后扯谎?”翠儿的脸色登时一变:“看来你是不吃点苦头是不行了。”年元瑶一扬手,几道身影登时出现,一个人钳制住翠儿的身子,另一个掐住了翠儿的下巴。 年元瑶眼睛半眯,那双平日里柔和的眸子此时已经敛不住杀意:“这是千疮百孔散,这药一旦吃下去,首先腐烂了的是你娇贵的脸,然后是你的五脏六腑,最后,你痛苦的死去了,连具尸首都留不下来。” 翠儿见着年元瑶慢慢逼近,翠儿登时含糊不清的喊道:“我说,王妃,我说!” 年元瑶这才微微抬手,那钳制住翠儿下巴的人才松了手:“说吧。” “是嘉王,嘉王知道了皇后娘娘有孕之后,才让奴婢对皇后娘娘说那些早就平息了的言语的。”翠儿的身子已然抖成了筛子。年元瑶的眼睛半眯:“为什么是皇后?” 原本翠儿这样地位的宫女是不会知道封嘉禾的真正缘由的,但是翠儿却是格外的精明,她野心大,善于谋划。封嘉禾与人商议之时,恰巧被翠儿听了墙角。 翠儿一双狡黠的眼睛看着年元瑶,试图与年元瑶谈条件道:“王妃,是不是奴婢说了,您就放过奴婢了?” 年元瑶勾了勾唇角:“那得看你手里的消息,有没有这个分量让你走出这个院子,王妃我很公平的。” 翠儿看着年元瑶轻松的神色,吞咽了口口水,才决定赌一把道:“嘉王的目标,是皇上。皇后对皇上的重要,是众人有目共睹的,皇后又是个柔弱的女人,如若痛失了孩儿,想必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即便是还想皇后还想要活下去,只要在皇后小产之后的补药里边加些东西,皇后也是必死无疑。” “所以,痛失孩儿之后又失去了皇后的皇上就会懒政,封嘉禾就有就替代皇上了,是吗?” 年元瑶已经顺着翠儿的前半句猜到了后边。 假山后边的苏雅芙听到此处,早已经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若不是封嫦曦在边上一直搀扶着她,她恐怕现在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浑然不知此事的翠儿舔了下嘴唇答道:“王妃果然聪慧。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够格让王妃放过奴婢。” 年元瑶的眉头轻挑,点了点头:“你的这个消息确实够你出这个林子。” 年元瑶说完,翠儿便磕头道:“多谢王妃。” 年元瑶绕道假山后边,从封嫦曦手中接过苏雅芙,还对着封嫦曦使了个眼色,封嫦曦登时会意。 年元瑶给苏雅芙为了颗丹药才扶着她缓缓躺下道:“原本今日是不想叫娘娘听见的,但是我思来想去实在是不晓得如何来敲打敲打娘娘解开心结。希望今日之事过去之后,娘娘的心结能够解开,毕竟只有娘娘的心结真正解开了,娘娘的孩儿才能平安健康。” 苏雅芙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东西不用说得太明了:“王妃,多谢。” 微风拂面,连云朵也被吹动着将皎洁的月光遮住了。年元瑶只觉着自己的鼻尖有些痒痒,伸手去抓,手一把被握住。 嗅着熟悉的味道,年元瑶只信赖的伸出藕臂,勾住封玄霆的脖子:“困了,别闹。” “两天没有见着我了,就一点不想我吗?”封玄霆偏偏就是不让年元瑶好好睡,年元瑶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捏着封玄霆的脸,闭着眼睛就是一口。 年元瑶半梦半醒之间,头脑也还算得清醒想,话音里带着些呓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皇上在密谋什么。若不是知道你们想着给皇后弄惊喜,我还能让你安分的在这美人如云的宫里边安分呆两天?” 原来年元瑶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了。封玄霆托着年元瑶的脑袋往自己这边蹭了蹭道:“原来王妃对为夫这样信任。” 年元瑶被弄得不行了,索性翻身将封玄霆压在身下,轻佻的勾了勾封玄霆的下巴,一双黑眸之中带着些困倦之意:“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信任么?” 年元瑶这样迷离的看着封玄霆,封玄霆被撩的不行了就要亲上去,偏偏年元瑶就像是报复封玄霆不让她睡觉似的,身处食指按住了封玄霆的唇瓣:“等我睡饱了再给你亲,要记住,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 年元瑶趴在了封玄霆的胸膛上呼呼睡着了,封玄霆不忍再吵她,翻身将人抱在了怀里,自己也安心的沉沉睡去。 第431章 积了福分 又隔了几日,年元瑶总是瞧见苏雅芙撑着自己的下巴坐在窗前,看着自己宫门的方向。年元瑶也不打趣她,就这样看着苏雅芙成了块望夫石。 “王妃,皇上他们近来在忙些什么事啊。”终究先开口的人还是苏雅芙。毕竟苏雅芙是真的小半个月未曾见到封景晨了,哪像是年元瑶跟封玄霆,每到晚上就见着面。 年元瑶低头思忖了下,张口便哄道:“兴许是在搜集封嘉禾的罪证。” 苏雅芙小声的说了句:“这么忙啊。” 年元瑶强忍住笑容,道:“要不娘娘先睡会儿吧,听说皇上请了戏班子进宫来给娘娘唱戏解闷,估摸着晚上该到了。” 苏雅芙的眼睛浅浅的一亮,先前还未出阁的时候,苏雅芙很是爱听戏,后来进了宫中,就少能见着戏班子。现在做了皇后,虽说是有机会请戏班子进宫了,但苏雅芙也一直为了维持皇后这个身份的端庄一直没有请戏班子进宫。 现如今听闻戏班子要进宫了,苏雅芙是一面兴奋,一面又有些担惊受怕。她怕封景晨又因为她再被说些什么。年元瑶见着苏雅芙又是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得出声提醒:“娘娘。” 苏雅芙放在小腹上的手微微动作了一下,才有些腼腆的笑了下:“那本宫先睡下,待到戏班子来了,你可得把我叫醒了。” 年元瑶点了点头,在房间点了一丁点安神的香,便抬手对着戒指轻声说道:“好了。” 夜幕降临,天空还缀着一两个星星。苏雅芙的宫中当下被灯火照亮得如同白昼似的。年元瑶搀扶着苏雅芙出来的时候,戏台子前边已经放好了一桌子的吃食。 苏雅芙前后看了看道:“不是说来了戏班子吗?怎的……” 苏雅芙还没说完,便有一身段高挑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出场了。这戏台子没有伴奏,旦角儿清唱着调子也是格外的好听。 苏雅芙突然一愣,眼睛盯着台上的旦角突然失神:“这……” “娘娘还请坐下来看,据悉这个戏班子可是排了许久,专为了娘娘排的。”年元瑶坐在了另一边,眉眼弯弯的见着另一个角儿出场。这个角儿一出场,苏雅芙更是睁大了眼睛,年元瑶直接就捧腹大笑了起来。 见着年元瑶这样笑,台上的两个角儿险些把自己要唱出来的词都给忘了个干净。 好在封景晨率先反应过来,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来。封玄霆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这身装备,显然有些后悔受到了年元瑶的蛊惑,应下了封景晨的请求。 过去几十年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今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倒是做了个全,罢了,暖暖开心就好。 一台戏唱罢,封玄霆在这戏台上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年元瑶见着封玄霆偷偷溜走,自己也跟苏雅芙打了招呼就偷摸跟了上去。 苏雅芙眼圈红红的看着还带着全副妆面的封景晨,封景晨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朕是不是唱的不好,怎的还将你唱哭了?” 封景晨的声音别提有多温柔了,四下无人,苏雅芙也不愿意再端着专属于皇后的端庄,很是感动的扑进了封景晨的怀里:“皇上不必为臣妾做到如此的。” 封景晨这才安心下来:“芙儿,你是朕爱着的人,朕为了你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臣妾,臣妾也爱皇上。”苏雅芙小声说着那少有说出口的情话,封景晨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惊喜的捧着苏雅芙的脸道:“芙儿,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封玄霆你今日真的是格外的俊朗。”皓月当空,年元瑶张口就来。 此事的封玄霆早已经换成了平日里穿的便服,脸上的妆面也卸了个干净,一手揪着年元瑶的脸蛋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的夫君今日为了我登台唱戏的模样真是格外的俊朗。” 见着这双狡黠的眼睛,封玄霆是当真生不起气来。 年元瑶轻轻圈住封玄霆的手臂道:“我知道的,先前你肯定是没有答应皇上登台,是那天晚上我说看看你不同的一面也不错,你才答应的是不是?” 封玄霆轻轻的勾了勾年元瑶的下巴,心中宽慰不少:“知道就好。” “封玄霆,我想成亲了,成亲之后,咱们二人再生个孩子也不错。”年元瑶窝在封玄霆的怀里突然说道。 封玄霆轻轻将年元瑶散落在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故意逗弄着她道:“不是你说成亲还不及吗?” 年元瑶气鼓鼓的在封玄霆的腰上掐了一把:“那就不成亲了。” 封玄霆按住年元瑶挣扎着的身子:“成亲,你说什么时候成亲,我们就什么时候成亲。你不用羡慕皇后,因为皇后有的,我能给你,皇后没有的,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想要。” 封玄霆知道年元瑶这些日子在苏雅芙的身边兴许是受刺激了,借着这样的机会,封玄霆索性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并说了出来。 “封玄霆。”年元瑶仰头喊了声。 封玄霆低头柔声道:“嗯。”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才换了一个你?”年元瑶说的很认真。 封玄霆失笑,不由得低头在年元瑶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兴许是我积了几辈子的福分遇着了你。” 王府。 年元瑶懒散的倚在了门边,从宫里边回来已经两日有余,谢子渊也连着两日在王府之中逗留了。倒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消息要报,也不是来堵封玄霆的,就是带了些新鲜玩意儿送给珠雀。 年元瑶右手支着头就这样看着那平日里极难见着笑容的珠雀被谢子渊一口一个姐姐逗乐。除开这个场景,年元瑶歪了歪头还能够瞧见云韶几尽跳脚的看着谢子渊跟珠雀两个人的互动。 年元瑶抻了抻懒腰走过去,故意高声喊道:“云韶。” 云韶这下想回去都没办法回去了。 云韶将手中常年拿着的扇子一把打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珠雀脸上方才还挂着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 第432章 吃了哑巴亏 “这么巧啊,我刚到这里准备来你这院子里赏花 ,玄王妃的眼睛还真是厉害呢。”云韶说着,还暗自翻了个白眼,年元瑶低头浅笑:“是吗?我的眼睛确实是厉害呢,对了,这是谢子渊,认得吧。” 云韶看着年元瑶两个人打太极似的道:“嗯,刚认识不久,不过看起来珠雀倒是与谢兄弟很是相熟啊。” 年元瑶给了谢子渊一个眼神,谢子渊登时嬉皮笑脸拱手:“一般熟,一般熟,也达不到相熟的境界。” “方才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你们在笑了,连珠雀平日里不轻易展露笑颜的,都能被谢兄弟逗笑,可见谢兄弟说的都是些妙趣横生的事情啊。” 年元瑶砸吧出云韶嘴里的话变了味,就见着谢子渊一山更比一山高道:“着实是很有趣的,只是在下今日已经讲完了,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去干活儿了。” 云韶这是吃了个哑巴亏,登时张口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谢子渊恭恭敬敬的对着年元瑶跟珠雀两个人拱手道别:“下次待我寻个合适的时间我再来。” 直到珠雀冲着他点了点头,谢子渊才挑衅的看了云韶一眼飘飘然去。因着珠雀跟年元瑶都在看着, 云韶才不好发作。 珠雀见着谢子渊离了这里,她也拱手离了此处。云韶指了指珠雀,一脸疑惑:“你又让珠雀做什么去了?” 年元瑶擦了擦鼻子:“你管得着么?” 年元瑶也转身就走,分明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地界,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人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自打税务被君逢掌管之后,封景晨就开始让俊峰严查严打朝中贪污纳垢一事。朝堂上整日不得安宁,每日是吵个不停,都在责怪君逢太过于严苛了。 封景晨和封玄霆听着这些人抱怨,也不过是偶尔点个头。君逢也是个油盐不进之人,即便是受到了朝堂上这么多人的责骂,那严苛也照样严苛,他是为皇上做事之人。 封玄霆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朝堂上这些老东西整日里说的都是一样的,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若不是封景晨的请求,他定然是要将每日早朝的时间留下来跟年元瑶在被窝里度过的。 “皇上,臣有事启奏。” “说。” “臣要状告税务大臣君逢贪污税款,造成巨大纰漏。”说话的是先前追随封嘉禾的大臣,因着有些能力跟人脉,封景晨也没有急着动他,不曾想竟然留下了个大的祸患。 封玄霆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可有证据?尚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 “玄王,臣定然是已经找了证据来,才敢在皇上面前状告的。”说着,尚大人将手上的东西双手递给了太监。小太监踩着小碎步就赶紧将那证据递交给了封景晨。 封景晨越看脸越黑,末了还朝着封玄霆使了个眼色。封玄霆随即皱眉,微微点了点头,封景晨这才一拍桌案:“大胆君逢,朕相信你,还把如此重要的税务交到你的手上,今天你真是违背了朕的信任。” “皇上,臣冤枉。”君逢挺直的跪了下来,腰杆一点没歪。 “冤枉?证据都在,谈何冤枉。从即日起,税务大臣君逢暂且停职,君逢手上的税务,”封景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双眼睛精明得放光,好似这件事情不交给他就不行是的。 封景晨话锋一转:“君逢停职期间,手上的职务暂且又玄王暂代。待到上边的证据一条一条被证实,再来论罪,退朝。” 封玄霆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袍子上的褶子,末了看了眼尚大人,把尚大人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封玄霆擦过君逢的身边之时,君逢顿觉手中被塞入了什么。君逢脸色未改半分,好似被停职的不是他似的。 “没想到君逢大人即便被停职了,这官威还是在的啊,只可惜空有官威,满朝文武都无人求情啊,君逢大人可有觉得世态炎凉?”尚大人这落井下石的功夫与君逢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君逢板着脸庄重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尚大人好自为之。” 尚大人浑身一震,分明今日被停职的是君逢,这一来二去反倒是变成了他被停了职似的。尚大人的双拳紧握,今日竟然被两个小辈吓得够呛,过去几十年还真是白活。 君逢,你就嚣张吧,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什么?君逢被停职了?”年元瑶嘴里的菜差点喷出来。封玄霆抬手擦了擦年元瑶嘴角的碎屑道:“你心急什么,没看出来皇上这是将计就计?” 年元瑶又吃了口菜,一边咀嚼一边想着封玄霆跟封景晨是怎么想的。 封嘉禾的人现在都能这样猖獗的在朝中直接开始污蔑起君逢来,想必手下的人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了。年元瑶又看了眼封玄霆气定神闲的模样,登时就想到了他们肯定是想着将计就计,顺藤摸瓜,摸出封嘉禾在宫中究竟还有多少走狗,好永绝后患。 “吃完饭我们走一趟吧。” 年元瑶猛地抬眼:“去哪里?” “皇上为了不让尚大人那个老东西的得逞,把税务的差事安到了我的头上,我总不能真的动手去处理税务吧。” 年元瑶一脸怎么不能的神情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忍不住伸手擦过年元瑶的鼻尖道:“我若是去清查税务了,哪里来的时间来陪你?” 原是这样,年元瑶嘴角泛起了甜蜜的笑容:“鉴于封玄霆同学近来表现良好,这块羊肉就奖励给封玄霆同学了。” 封玄霆虽不知道年元瑶嘴里经常蹦跶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是什么意思,但见着自己碗里的这块羊肉,封玄霆幽幽道:“暖暖同学可知道羊肉吃了躁得慌?” 年元瑶背脊突然一道凉意,腰身上酸涩的感觉顿时便涌了上来。年元瑶稍作思考便说道:“那还是让我燥吧。” 筷子已经飞快的夹起了羊肉往嘴里一放,封玄霆看准了时机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年元瑶砸吧砸吧嘴的时候就察觉出自己嘴里那块大羊肉少了一半都不止。封玄霆嘴边泛着油光道:“王妃果然好吃。” 年元瑶的脸蹭的一下老脸一红。 第433章 湿了纸稿,动了心弦 深夜,烛台照桌案,伏在桌案上的人手中确实半刻都不得停歇。秦宵雨端着茶水轻轻走进来,君逢稍稍抬眼,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结果秦宵雨手中的茶水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府里头有下人在的。” 秦宵雨的手中一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君逢见着秦宵雨面色急促,心中有了三两分的底了:“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不过是暂时被皇上停了职罢了。” 秦宵雨脸上登时就撇撇嘴:“可是因为我?” 君逢欲哭无泪:“皇上都已经赐婚你我了,又怎么会因为你怪罪我?朝堂上的事情,本就是没有定论的,毕竟伴君如伴虎。” 君逢本就不是个会哄人的男子,见着秦宵雨一脸愁容,君逢更是无从下手便道:“今晚你就别陪我了,免得又像是前几日一样着凉了。” 秦宵雨张了张口,见着君逢已经重新低下头开始看公文了,也就没再说话,扭头给君逢倒了杯茶水,轻轻安放在君逢手边,君逢一时不查,这杯子就被撞到了。 茶水涌了出来,沾湿了君逢的文案。 秦宵雨登时就急得手忙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去擦,水本来就是热的,这么一碰,秦宵雨当即又把手收了回来:“疼……” 君逢赶紧拿了边上用来擦笔的帕子沾了凉水印在了秦宵雨的手上。 秦宵雨的手往后边缩了缩,君逢擦拭的动作一滞,末了又更加温柔了起来。 秦宵雨见着这样温柔的君逢才有了片刻觉着眼前这人是要在不久后与自己成亲的人。 “君逢,”秦宵雨小声地喊着君逢的名字:“可是你写的文章,被水浸湿了,都是我的错。” 君逢撇了一眼桌上的文稿,又将目光挪了回来,还轻轻的往秦宵雨的手上吹了口气。 秦宵雨只觉得热乎乎的手上突然一阵痒痒,这痒痒又像是挠到她心里去了。 “文稿湿了可以再写,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君逢松开了手,又冷静的收拾起桌面来。湿了的纸被君逢到了一边,书桌上的水渍也被君逢一丝不苟的擦了个干净。 “我,我下次会注意的。” 君逢又恢复了原先那样的神情:“嗯,你先回去睡吧。” 秦宵雨不由觉得有些失落,她站起身来,拿起君逢丢在一边的文稿准备走出去,因着心思不在走路上,这也没见着方才桌子腿因为她的动作往外挪了三分。 再加之秦宵雨自己本就迷迷糊糊的,人便直直的朝着地面扑去。 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之时,一双结实的臂弯接住了秦宵雨。君逢一手撑住秦宵雨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了秦宵雨的腰将她扶正。 秦宵雨满面通红的看着君逢,君逢这才瞧见自己的手还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忙收回手道:“你这样迷迷糊糊的,指不定在外边又磕磕绊绊摔着了,罢了,我还是送你回房间吧。” 秦宵雨脸上的红润还没消解,她摇了摇头,通红通红的手指指向了那张君逢放在书房的床:“我今晚陪你吧?” 君逢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行。”上回秦宵雨伤风感冒的模样可把他折腾的够呛,这回绝对不能走上回的老路。 “这里容易着凉,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秦宵雨便低下了头,脚下一丁点一丁点挪动着。这小碎步叫君逢见了,心中不觉有些可爱。只是留在书房的事情,是商量不得的。 送秦宵雨回了房间,君逢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睁眼就见着年元瑶正对着他轻轻招手,君逢忙行了个礼:“玄王,王妃。” “不必多礼,君逢,你这书房还办了张床进来了,很是不错啊。”年元瑶打着趣。 君逢有些迥然,上回也不知道是脑袋想什么去了,竟然真就在书房放了张床。只是这床自秦宵雨伤风之后就没有在用过了。 “王妃说笑了。” 封玄霆轻轻拍了拍年元瑶的头,年元瑶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封玄霆早在君逢来之前就扫了一眼桌上的公文:“这次确实是要委屈你了。” “能为皇上跟玄王效力是臣的荣幸,说不上委屈。” “我不是说这个,我本意是你虽然停职在家,但是这税务的事情终归还是你来做才是。”封玄霆说完,君逢果然感到了委屈。只不过封玄霆都这样说了,也没有君逢反悔的机会了。 君逢拱手道:“是,这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 封玄霆点了点头,又道:“你掌管税务以来,可曾发现异样?” 君逢思略了片刻道:“有,朝中那些大臣,除开了那些元老大臣,还有些新找进来的大臣也有些小动作。” 封玄霆的面色登时凝重了起来的,税务一事交给君逢果然是最合适的。 “如此,这几天你查税务的时候再查的仔细些,封嘉禾那里,除了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恐怕还有别的爪牙,你笃定了目标,便将那些人的名单交给皇上吧。” 年元瑶险些笑了出来,封玄霆一本正经的揽着职责,到了最后一局峰回路转,倒是将这事儿又推给了封景晨,果然不愧是最会偷懒的王爷。 君逢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是,有关于嘉王的事,臣定当不负皇上跟玄王信任。” 封玄霆点了点头,见着年元瑶掩面,还当做年元瑶困了,便也不再与君逢多说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了。 君逢还没来得及说恭送二位,就听见封玄霆对着年元瑶柔声道:“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困倦,我就不带你来了。” “我要来,我就是要来。” “好好好,你要来,下回你只要想来,抱我也给你抱来。” 君逢听着他们二人的声音渐远,自己看着那些湿哒哒的文稿也不由得扯起了嘴角。也不晓得是不是想起了笨手笨脚打翻了水的人。 “是谁?”年元瑶一扫脸上的惫懒,比封玄霆还要先看见那道背影,顿时就从封玄霆的怀里冲了出去,宛若一根离弦的箭一般,封玄霆也没有多做停留当即跟了上去。 听见喧闹的君逢也放下了纸笔赶了过去。 第434章 扯出线头 被年元瑶夫妇二人追逐,那贼人在君逢的府中也慌不择路的闯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边没有烛光,显得格外幽暗。年元瑶再想冲进去的时候,封玄霆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小心。” 两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前行,突然从中传来一声尖叫,君逢远远的听见了,登时心中一惊。 “你是谁?”秦宵雨此时害怕极了,手里边死死的按住那要接近自己脖子的匕首。 有了秦宵雨的声音,封玄霆手中登时顺着那个方向投掷了个东西去。黑暗里,闷声一响。脖子上的匕首没有了,秦宵雨赶忙撒开脚丫子就跑了出来。 见着年元瑶,秦宵雨才有了些安全感。直到年元瑶已经轻轻安抚了秦宵雨了,君逢才气喘吁吁的赶来。君逢就瞧见秦宵雨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里便含着水看着她。叫人心中不觉生出怜爱之意。 年元瑶将秦宵雨转交给君逢,这才跟着封玄霆进了门。封玄霆已经顺手点亮了烛光,整个房间都被照亮。 年元瑶这才看见地上倒着的这个人正用手捂着头。 封玄霆的手劲极大,方才捏着手里边的东西抛过去的,让那人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玉骷髅抵住了那人的下巴,登时那人变得僵直再不敢动,年元瑶轻笑:“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原本还想着嘴硬,突然就看见年元瑶手里的玉骷髅亮起了一道光。登时,一种恐惧油然而生,此时年元瑶再说话,在那人听来就犹如鬼魅一般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那人腿下登时便多了些温热的液体,封玄霆厌恶的掩住了鼻子,想着将年元瑶拉开些,年元瑶先前是做医生的,哪里会忌讳这么多。 “是,是尚大人让我来的。尚大人说,只要今日能够杀了君逢,即便查清楚了君逢背后是不是干净,封景晨也是断了根有力的臂膀。” 年元瑶手中登时一滞,封嘉禾竟然已经对君逢动了杀念,看来即便是君逢停职在家中,也是需要派些人马保护君逢。 封玄霆听见这人说的是封景晨的名字而不是皇上,顿时觉得这人知道的可能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多,此人也不一定只是杀手。 “你从何而来?你们的组织藏身何处?” “我,我们在地宫……”突然那人便咽了气,只说出了地宫二字。 年元瑶捏着这人的下巴一看,一条雪白的肉虫正啃食着他的血肉。这人的死恐怕跟着肉虫分不开干系。 “他们应当是被下了蛊。只要是透露了这个地名,这蛊虫便会应声出动。此人便是因此而亡。” 年元瑶分析了这人的死因,又起身道:“城中地宫有多少,又怎么笃定他们的位置?据悉封景晨之前的几个皇帝都喜欢挖地宫,想着死后能够住得根本更好些。” 封玄霆的头脑飞速转动,脑子里灵光一现道:“约莫,实在皇宫下面的地宫。只有这样,才能够掩人耳目,逃避圣灵族的明查暗访。” “对,我想起来了,皇后说过宫里边出现了少东西的情况,特别是御膳房。”年元瑶突然想起了那时候住在皇宫的时候与苏雅芙的闲聊,那个时候她本就应该机警起来的。 知道了盛昭雪他们的所在地,就像是找到了其中的线头一般,这个巨大的谜团突然就在封玄霆眼前分崩瓦解,他已经知道盛昭雪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年元瑶还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着,封玄霆忍不住戳了戳年元瑶苦恼的小脸道:“还没想出来?” 年元瑶见着封玄霆得意的样子就晓得封玄霆已经看出来了,棋差一招:“你不准提醒我,我一定能想明白的。” 封玄霆捋了捋年元瑶皱起来的眉头道:“那我问你,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要动手,定然要找封景晨能够犯错的时候,失去民心的时候。如果这两个时候都找不到,那就只有趁着人多,制造混乱。 年元瑶登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朝圣节,他们要趁着朝圣节的时候动手。” 封玄霆轻轻搂过年元瑶的脖子,在年元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错,我的王妃果然聪明。” 君逢干咳了咳,往后退了两步:“是臣打扰了,王妃王爷,你们继续。” 封玄霆横了君逢一眼,君逢赶紧低下了头:“要继续也是回家继续,你也听见了,你要赶紧查,时间已经不多了,在朝圣节之前,一定要整理出名单跟罪证出来。” “是。” 封嘉禾盛昭雪哪里能够想到,今日因着尚大人公报私仇,却将他们的大计透露了个干净呢。他们原先设定是瓮中捉鳖,只不过到现在,谁是鳖,谁是捉鳖的人早就已经反转。 朝圣节很快就到了,封玄霆跟年元瑶作为亲王跟亲王妃今日是一定要到场的,即便是年元瑶不想从被窝里出来,今日也是要去的。 封玄霆无奈的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末了又温柔的找了身色系与他身上相仿的衣裙给年元瑶穿上,年元瑶就觉得自己一直被封玄霆摆弄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封玄霆已经熟练的给年元瑶扎了个发髻,插上了一根年元瑶喜欢的素净的白玉兰簪子。 “封玄霆,娶了你真好。” 年元瑶懒散的圈住封玄霆的腰,把脸埋在封玄霆的肚子上,封玄霆捏住年元瑶的下巴道:“说清楚,是谁娶谁?” 年元瑶的下巴被捏的痒痒的,挣脱了两下年元瑶才举手投降道:“是你娶我,我是你的压寨夫人。” “这才对嘛,压寨夫人。”封玄霆在年元瑶的唇上落下一吻:“今日若是你真的实在太困不想去的话……” 年元瑶一下就精神了:“谁说我不想去,我想去!” 起初年元瑶确实是不想起来,但穿好衣服之后困意早就已经消除了。之所以一直懒洋洋的只不过是因为年元瑶喜欢封玄霆这样宠着自己,享受着这份宠爱罢了。 再说了,今日这样的大场面,她就算是爬也是要爬着去看热闹的。 第435章 朝圣会前 朝圣节是个古旧节日。封帝将其废除,封玄霆却在封景晨即位那一日就与封景晨建议,重启旧制。一来尊崇古制,二来来笼络民心,三来向天下宣告现如今已经改朝换代。 在朝圣节这一日,文武百官皆进宫觐见不说,还会挑选百名百姓进宫觐见皇帝,取一个皇帝与民同乐之说。朝圣节过后的第二日,皇上还会大赦天下,得此,封玄霆才建议封景晨重启旧制。 封景晨觉得封玄霆所言甚是,边将其放在了心上,吉时便选在了今日。 宫里边张灯结彩,五谷更是被放在了漂亮的盘子里,每张桌上都放上了一份。 这一日天未亮,宫中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年元瑶跟封玄霆还未下马车就已经察觉到了宫内无比隆重的气氛,宫门外边停马车的地方已经停得满满当当,年元瑶索性跟封玄霆率先就下了马车。 年元瑶今日穿着一身暗紫色金纹长裙,头上原本配的是一支白玉兰簪子,年元瑶临了出门前又换成了一支金步摇,不说身居高位,也当说是贵气逼人。 封玄霆身着一身跟年元瑶颜色相近的暗紫色锦袍,锦袍上用金线悉心绣着些纹路,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谁看了不说一句真是气度非凡呢。 封玄霆阔步走着,手里边还牵着年元瑶,两个人是走了一路,便打眼了一路。多少官员的儿女见着这样登对的二人不露出艳羡的目光呢。更有甚者更是暗自想着,趁着这一次朝圣节,势必是要寻着如意人的。 封嫦曦早早的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满场阿谀奉承不少,封嫦曦只觉得百无聊赖。直到见着了年元瑶,这眼中才有了些精神,年元瑶远远见着了封嫦曦,也高举着自己的双手摆了摆,换成了她扯着封玄霆快步往前走去。 封玄霆无奈,只得加快了步子跟了过去。 小太监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封玄霆道:“王爷,皇上有请。” 年元瑶拍了拍封玄霆的手道:“行了,我没事,你去吧。” 封玄霆收了脸上的温柔,阔步往封景晨现在所在的地方走去。年元瑶距离封嫦曦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之间便被截了糊,一个小丫头双手拢在腹前,弓着腰对年元瑶说道:“玄王妃,我家夫人想请您一叙。” 年元瑶隔着小丫头对封嫦曦打了个招呼,拎着裙子就跟人走了。 “你家夫人坐的位置还挺偏,这还往边上坐一坐,恐怕都要到茅房了吧,盛小姐。” 年元瑶皮笑面不笑的双手环胸看着眼前这个盛昭雪伪装的小丫头。盛昭雪见伪装被识破,也就不再卑躬屈膝,一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容来:“果然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也道玄王妃的眼力见怎么这样低了,还能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丫头走。” “这也说不定的,不过我现在倒是想要知道,你伪装了面目还特地趁着封玄霆不在的时候,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绑走我试图搅乱朝圣会?”年元瑶说着,做作的伸手捂住了嘴巴。 当时是盛昭雪笑得就更加狰狞了:“绑走你?恐怕朝圣会还没扰乱,我先死在了封玄霆手下了。”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死在我手下。”年元瑶就差举手补充了。 盛昭雪冷了一双阴霾的瞳,只道:“今日我是来与你谈条件的。” 年元瑶笑出了声,从下至上看了眼自己,摊开手来:“你身上又会有什么东西是现在我想要的呢?” 盛昭雪就像是拿捏住了年元瑶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乞巧节那一日,你落水了是吧。” 年元瑶心中暗自一惊,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落水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自然是稀奇了,你这一落水,恐怕灵仙炉都不见了吧。”盛昭雪就像是知晓一切似的,眉眼动了动。年元瑶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灵仙炉这件事情,只有封玄霆跟她知道。盛昭雪身上又有什么秘密呢? “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今晚,你跟封玄霆都不准出手,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元瑶脸上登时露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你跟封嘉禾今晚有大动作?” 盛昭雪很是欢喜年元瑶脸上能有这样的神情,心中一快便道:“有没有动作,你不用管,总之只要你跟封玄霆今晚不出手,你想知道的关于灵仙炉的秘密,我就能够告诉你。” 年元瑶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终了还是点了点头。 盛昭雪轻笑,擦着年元瑶的肩膀过去,年元瑶的身形一晃,脸上很是为难的神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胜券在握。 原本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这也是正合了年元瑶的意了。 年元瑶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封嫦曦扭头瞧了她一眼道:“谁家夫人找你,怎的去了这样久?聊什么了,还这样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钱了。” 年元瑶嘿嘿一笑,丝毫不在乎道:“方才去见盛昭雪了。” 封嫦曦神色稍稍一变,年元瑶瞧了瞧桌子上的东西,伸手端过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放心, 她对我做不了什么,就是让我跟封玄霆在接下来的时候不准出手。” “你答应她了?” “可不嘛,我们今日原本也不打算出手,这不是一切都看公主你跟皇上的吗?”年元瑶眉眼笑得弯弯的,将事情推给别人这一勾当,年元瑶学得那叫一个门清。 皇上出场的时候,封玄霆也坐回了年元瑶的身边。 文武百官及家眷还有那些选入宫中的人皆对着封景晨行跪拜之礼。封景晨一挥大袖道:“诸位平身,在此朝圣节……” 轰—— 巨大的声响将封景晨要说的话打断了不说,这巨大的声响将年元瑶桌上的茶杯都震碎了。年元瑶往封玄霆那边坐了点,这才没有被茶水淋湿。 当所有人都还沉静在那声巨响之中的时候,突然出来了穿着奇装异服,露着膀子的大汉。这些大汉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会场围了个结结实实。 第436章 动乱 不难看出,这些人有着北荒一族独有的身躯庞大特征。所有的人都开始机警了起来,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这分明就不是正常的朝圣会。 两个身影从北荒一族组成的围墙之总慢步走了出来,走上了正中央那块红色砖瓦之上,然后在封景晨面前站定。年元瑶气定神闲的夹了口吃食进嘴里咀嚼着道:“这两个人着实是有些另我出乎意料的。没想到还真能够从北荒一族弄了这么多人来。” 封玄霆摇摇头:“这恐怕是北荒一族又战斗力的都在这里了。” “为了报复你我,竟然跟盛昭雪封嘉禾这样的人堵上了身家性命,这可真是不值当的。”年元瑶眼神一冷,眼中已经看见了他们的未来。 虽朝堂已经改朝换代,朝中老臣也所剩不多,但是认识封嘉禾的人也至今不在少数:“嘉王。” “对啊,嘉王怎么回来了?” “今日这架势,难不成要逼宫吗?” 登时,这句话就像是一块石头,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千层波浪似的。 “诸位认识我的应该不在少数吧,既然你们都认识我,那自然也不需要我自己介绍自己了。”封嘉禾说话的时候还往年元瑶跟封玄霆那里看了一眼,笃定了封玄霆他们今日当真是没有出头的想法,封嘉禾说起话来才又勇气得多:“今日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让诸位看清楚当朝者,封景晨的真正面目。” 封嘉禾的话登时叫目不识丁的百姓们心中都生出了些惶恐。 “朕的真正面目?嘉禾,你倒是跟在场的人说说。” 封景晨的淡然让人觉着好似今日要被封嘉禾推下位子的不是他似的。 封嘉禾在盛昭雪的目光加持下,附手于后说道:“封景晨这个皇帝,做得名不正言不顺,当年父皇并没有向众朝臣宣布他做皇帝。” 封嘉禾说完,登时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道:“嘉王说得并无道理,当年封帝的死也……” “按照祖宗的说法,好似也确实如此。” 听了下边人的话,封景晨还没说话,封嫦曦先大袖一挥走了出来朗声道:“名不正言不顺?那按照嘉禾你的意思是这样皇帝要轮到你做才名正言顺吗?恐怕你有所不知的是,皇上登上皇位是皇室内投出来的票而成。即便真如你口中所说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那也比你一个削了番的王爷名正言顺些吧。” 封嘉禾原本就对封嫦曦有些发憷,今日封嫦曦的话让封嘉禾登时有些迟疑。盛昭雪在此时轻轻推了他一把,封嘉禾这才回过神来道:“皇室内部选择?不过就是你们三人投出票,此间于我当真公平。” 许是怕封嫦曦还有话说,封嘉禾赶紧趁热打铁道:“封景晨的罪状二,竟然枉顾皇室威严,娶了父皇的妃子为后,为天下之大耻辱,污了祖宗的名声,于情于理,不应当再做皇帝。” 封景晨神情一暗:“朕与皇后名正言顺,当年皇后为妃也不过是意外造成。此间百姓都已知晓。不过按照嘉禾你所说之辱,那北荒一族专娶娘亲,岂不是为天下之大辱,连活也不配活下去了?” 北荒一族中人确实是有这个习俗在的,如今他们二人最大的助力就是北荒一族,现在还险些就要被放弃,封嘉禾脸色一变,又说道:“封景晨还……” “封嘉禾,话都说不利索,还是听本公主说吧。”封嫦曦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而后又站定:“一个被贬了的亲王,犯了大小错误的亲王,在皇上即位的时候没有消减其生命,不感恩戴德,竟然还联合外朝人对皇上不敬。” “在百姓都很是期待的朝圣会上,带着外人围堵逼宫皇上,封嘉禾,你可曾检讨过自己丝毫?”封嫦曦说完,盛昭雪登时看向了年元瑶,年元瑶耸了耸肩,抱紧了封玄霆,一双我什么都没做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 百姓们的舆论是最容易被调解的,封嫦曦说完之后,百姓细碎的话登时就落在了封嘉禾的耳朵里,无一不是对封嘉禾表示质疑的。 此时,封景晨站了起来:“长公主的直言不讳,朕很是佩服。嘉禾,此时收手也就罢了。你做过的那些错事,朕都原谅了你。如若你再不悔改,那你做的事情,朕也是要昭告天下的。” “封景晨,我还真是给你脸了,你倒是跟民众说说我做什么了?” 封景晨抬手,小太监弓着腰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放了一份书稿:“作为亲王,联合朝中大臣克扣赋税,从中谋取私利。”封景晨说着,尚大人跟余下的几个大臣登时就被拖了出来。 年元瑶小声的问道:“君逢真的查出来了?” “是,我也不曾想过,短短几天便能够查的一清二楚,就连他们过去的收回记录都给查出来了。”封玄霆对这君逢着实是赞许有加。 “你看盛昭雪,脸都绿了,她肯定是没想到你我虽然嘴皮子都没动一下,这个请君入瓮的人就变成了我们。” 封玄霆的嘴角也稍稍泛起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不过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竟然让嫦曦站了出来。” “我是要陪着我夫人去隐居的人,我人走了,威严总归是要一个人来继承的。” 年元瑶心中一暖,两人相互牵着的手更是牵得紧了。 盛昭雪这边牙都气青了,他们在这边打仗,年元瑶他们竟然在那边卿卿我我。不过盛昭雪还未分神多久就听见封景晨说道:“但封嘉禾所犯之罪更是不能原谅的是派人谋害皇后,谋害朝廷命官。” 翠儿被小太监毫不犹豫的扔了出来,年元瑶眉头一挑,以封嫦曦的性格竟然没有将翠儿给处理了,还真是多亏了封嘉禾他们今日这场行动。 见着那些被狼狈扔出来的人,封嘉禾闭眼自知大势已去,他在感情牌上是彻底输给了封景晨。封嘉禾扭头看了一眼盛昭雪,盛昭雪腰间的长剑已经是露出了银白的剑身:“杀!” 第437章 早有准备 没有出现血流成河的一幕。 文武百官跟百姓们都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的时候,那些威胁着他们生命的反贼却像是吃了软骨散一般,全部倒在了地上。 北荒一族中人无一人例外,浑身瘫软的跪了下来,甚至连手中的弯刀也拿不动。 就连盛昭雪跟封嘉禾也是趴在地上动不得分毫。盛昭雪突然就隔着人群看向了一直真的未曾有过动作的年元瑶。 一切都肯定是年元瑶搞的鬼。 封玄霆已经猜出了他们动手的日子,又怎会什么都不做呢?封玄霆让年元瑶研制出了一种软骨散,从地宫的气孔之中就能渗透下去。 年元瑶不负所望,封玄霆便将年元瑶研制出来的软骨散接连几日都顺着皇宫地宫内气孔渗透下去。 时间算得刚刚好。 “皇上,今日是朝圣节,当真要如此大开杀戒吗?”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捏着遗传佛珠,不难看出来这老人先前吃斋念佛惯了,见不得杀戮。 封景晨当下已经收拢了民心了,眼下老人一说话,那些剩余的百姓都看向了封景晨。封景晨摇摇头道:“既然是朝圣节,那定当是侍奉五谷。他们要罚,罚的却不是生命。” 现在百姓们还不知道封景晨所说的惩罚是什么。不过在小半个月之后的大街上,北荒一族的人增多了,他们大多承担了船运这等卖力气的活计。 与这些北荒一族共事的人就能知道,这些人只有力气,而没有了过去,有关先前的记忆,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朝圣节虽然是遇着了这样大的曲折,但所有的流程还是一个不落的全部完成了。 所有的大臣都被送走之后,盛昭雪跟封嘉禾被交到了封玄霆跟年元瑶手中。 年元瑶蹲在盛昭雪面前勾了勾唇角:“我做到了你说的,现在到你履行承诺了。” 盛昭雪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一败涂地,分明今天她的卷土重来,是要把年元瑶踩在脚下的。如今看来,倒是无从实现了。 突然,盛昭雪嘴角也泛起了个让人打寒战的笑容道:“好,我告诉你,你过来。” 封玄霆捏住了年元瑶的肩膀,年元瑶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手,慢慢凑上前去。 “你永远都别想知道真相,去死吧。”说时迟那时快,盛昭雪用全身的力气挣扎朝着年元瑶撞去。 年元瑶身子轻盈的往边上一躲,盛昭雪的身子登时就不受控制朝着铁门上的尖刺扎去。 年元瑶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再看向封嘉禾的时候,封嘉禾登时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办?”面对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的封嘉禾,年元瑶窝在封玄霆怀里问道。 封玄霆少做思考,才道:“喂他一颗失忆药,让他在牢里度过余生吧。” 一切都再度回归了平静,君逢也洗刷了身上的冤屈,还在封嘉禾的事情上立了大功,从二品直升正一品。 君逢能够重新回到朝堂,最高兴的莫过于是秦宵雨了。从前不怎么的她也叫府中的厨娘教她做了几道君逢喜欢的菜式迎接君逢回家。 君逢爱干净,就连平日里吃的菜,也有些洁癖。这一回到家就见着秦宵雨有些脸红的迎着他坐在了菜桌上。 “君逢,我不怎么下厨,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些菜,你快试试吧。” 君逢先见着秦宵雨满手的水泡,才见着桌上有些难以言喻的菜色。拿起筷子便用了他极大的勇气,用筷子加起一块有些焦黑的鸡蛋放进嘴里,有些苦涩的味道在舌头上绽放。 “怎么样?” 面对这样期待的眼神,君逢的神情还是柔软了下来:“还可以。” 有了君逢这句话,秦宵雨听了,心里边美滋滋的。 “那我以后天天做饭给你吃!” 君逢有些无奈,但不知为何,抛去年元瑶要他照顾秦宵雨这一层面,他现在见着秦宵雨也是顿觉可爱。就连难以下咽的饭菜也能点头称好,见着秦宵雨期待的眼神,也不愿意让她变得沮丧:“好。” 谢子渊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年元瑶正在教封玄霆折千纸鹤。谢子渊凑过去看了两眼,终究还是没了耐心道:“圣主,你不是叫我整日里来跟珠雀姐姐玩么,我已经来了这么久了,难道也没个奖励?” 云韶哪里知道每日里让他抓狂的谢子渊是年元瑶安排的。 谢子渊就像是一尾活泼鲤鱼,将云韶原本平静的圈子打乱了。昨日珠雀还偷偷来跟年元瑶说云韶这个桃子,好像确实是要成熟了。 不可置否,谢子渊当领功勋章,年元瑶将封玄霆手中成型了的千纸鹤递给了谢子渊:“玄王亲自折的千纸鹤,这个奖励可还行?” 千纸鹤虽小,但是玄王折的啊,谢子渊对这个奖励别提有多满意了,带着千纸鹤就笑嘻嘻的离开了。 静谧的月光洒在年元瑶跟封玄霆的身上:“这下我们终于是可以把退隐江湖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年元瑶刚想应和这话,腰间的血玉硌着她,她才猛然想起还有血玉的事。 “封玄霆,走吧。我们现在得去确认一件事。”年元瑶拉着封玄霆往封玄霆求婚的那个地界跑去。 在盛昭雪他们搞事之前,年元瑶便结合了梦境想到了让那张绝世的图出现的方法就是水。临了到了水边,年元瑶倒是有了片刻紧张。 年元瑶很封玄霆拉着的手有些紧张:“你说万一我猜错了怎么办?” 封玄霆看了看年元瑶手里的血玉道:“万事还有我在呢。” 想象中水流挤走了呼吸的感觉并未传过来,年元瑶有些诧异的睁眼,以戒指为界限,在她的周身圈了一层气泡,而年元瑶身处与气泡之中,竟然能够自由的呼吸。 “这也是护心鳞的作用。”封玄霆一句话便解答了年元瑶心中的疑惑。年元瑶还没来得及惊讶于护心鳞的作用,手中的血玉突然泵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第438章 天御宝图现身 红光从血玉之中喷薄而出,投射在年元瑶二人面前。从一个点慢慢向四周化作线条,渐渐的形成了一副地图。年元瑶跟封玄霆诧异的看着这幅地图,这恐怕就是传言中那副天御宝图。 也是让人穷奇一生也要去追逐的宝图,邱永安说灵仙炉就在这幅图的目的地。 上面详尽的刻画了怎样前往那处的路线,良久两个人才从震撼之中走出来。 “想要再次找到灵仙炉,咱们可能还是要去走一遭了。总归隐居是不可能隐居的。”年元瑶幽幽的叹了口气。 封玄霆将人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只要我们彼此还在彼此身边,去便去吧。” 年元瑶扬唇,低头看了看他们相互交握的手,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将血玉收起来吧。” “诶?你已经记住去那里的路线了吗?”分明这才一会儿功夫。 封玄霆轻轻敲了敲年元瑶的脑袋瓜:“记住了,所以赶紧把血玉收好了。” 两个人湿漉漉的回到王府,就见着云韶一脸苦涩坐在他们的房门前,见着他们二人回来,登时精神一振,等他们走近了,见着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又不免退开了两步:“你们去干什么了?” 年元瑶眼珠子在眼眶子咕噜一转,这去看天御宝图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云韶的,年元瑶便道:“你守在我们房门前又在干什么?”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让珠雀去做,赶紧做完我们好回隐夜阁。” 年元瑶跟封玄霆对视一眼,封玄霆当即错开了话题道:“看见她浑身都湿了吗?若是她伤风感冒了,那我定会跟你没完。” 云韶哪里争得过这个护妻狂魔,一时之间也怔怔的往后退了一个身位。年元瑶先行进去了,云韶后脚也想着跟进去,封玄霆双手按住了门:“她要洗澡,你也要进来?” 云韶登时哑口无言,他着实是没有这个嗜好的,张了张口,还没有为自己辩解,封玄霆就毫不留情的把门给关上了。因着云韶离得太近,险些还把鼻子给关了。 摸了摸自己健在的鼻子,云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后边的年元瑶跟封玄霆进行无声的破口大骂。 自然,年元瑶跟封玄霆是听不见的。 骂够了也没骂出个结果,终了,云韶还是叹了口气扭身就见着珠雀正站在他身后。 云韶深吸了口气,就见着珠雀朝着他再平常不过的行了个礼:“阁主。” “不是,你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珠雀淡淡道:“与王妃密谈的事也要与阁主报告吗?” 云韶被珠雀哽住,好像确实是没有必要与他汇报的。只是云韶看了又看,眼前的珠雀当真是那次忠心耿耿与他诉衷肠表爱意之人吗? 自他生辰之后,珠雀就像是变了个人。不对,云韶自我否认了一番,珠雀也没有变,更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珠雀跟着他的样子。 云韶抬手:“罢了,你谈吧,也不用跟我汇报。这个女人,我斗不过她。” 珠雀点了点头就要推门而入,云韶又叫住了珠雀:“珠雀。” 珠雀回眸,见着珠雀姣好的面容,跟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云韶口中要说的话,终究还是憋回了肚子:“没什么,也别聊太久,早点休息。” “是。” 年元瑶跟封玄霆早就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瞧了这么一出欲语凝噎的大戏,笑得是不亦乐乎。珠雀进门拱手行礼,年元瑶摆了摆手道:“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在搞这些虚的。” “对了,今日叫你来是想要告诉你,我们很快要离开都城了。所以这颗桃子,兴许得等到你会隐夜阁再摘了。”年元瑶给珠雀递了杯茶水。 珠雀一愣:“要离开?我跟你们一起去。” “打住,”年元瑶扬手:“我们之前一直留在都城就是因为盛昭雪他们的阴谋导致封景晨这个皇位坐得不稳,现在我们已经给封景晨将障碍清楚了,所以现在利索应当的,我们也要去隐居了。你难不成要跟我们二人一同去隐居?就当真放弃这颗桃子了?” 珠雀顿了顿,像是思略已久了似的道:“珠雀是不愿意放弃的,还请王爷,王妃临走前再帮我最后一次。” 年元瑶看了看封玄霆,封玄霆瞥了一眼年元瑶的小眼神,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梁:“我还能选择什么?” 次日,封玄霆一脚蹬开了云韶的房门,天微微亮的时候,云韶才合眼。这被封玄霆这一脚踢得吓得够呛。 “你疯了?这是你的王府,你门坏了,我可不赔。”云韶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才看见封玄霆现在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云韶一激灵,瞌睡都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暖暖跟珠雀被掳走了。”封玄霆说这话的时候是压着火的,云韶一听,登时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千秋殿。” 云韶一听,登时就机警了起来:“封玄霆,你现在不要着急,我这就去一趟隐夜阁的据点 ……” 云韶刚想走,手腕就被封玄霆死死扯住:“现在应该急的人,是你。”云韶眉头一蹙:“暖暖我不担心她会死在千秋殿手上,毕竟如若真的还是叶绝将她带走,那势必不会取她的性命。但是珠雀。”封玄霆没有再说下去。 云韶一下就急了,顾不上其他,上前就拧住了封玄霆的衣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玄霆一把掀开了云韶的手道:“与其现在质问我,倒不如与我一处去寻人。” 盛怒中的云韶沉声道:“你知道她们在哪里?” “我能够找到暖暖,如若她们二人在一起的话,那……” “那还不带我去?”云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少有的对封玄霆发这样大的火。当下焦急已经快吞没了他的理智。云韶以为自己应当会更冷静些的,但是心里隐隐传来的痛楚告诉他,他无比的在乎珠雀,如若珠雀出了事,他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第439章 云巅鹊与 珠雀站在结界之前却是一动不动,身上穿着的红色劲装无比的干练,让人一看便觉得珠雀随时能够出手以一当十似的。 与珠雀截然相反,年元瑶打了个哈欠,眼角因为困倦都渗出了眼泪来。她坐在石凳上抻了个懒腰,便道:“放宽心,封玄霆是一定会带着云韶过来的。不过,这个结界你什么时候会设下的?” 他们现在所身处的结界,外人看不到里面,里面能将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外边的人进不来,只有里面的人能够出去。 想起珠雀昨日说,要想让云韶真正的面对他们这段感情,只能用这个法子将蒙在他们感情上面的那层薄纱给出去了。 “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宝物,这个结界只能够开启一次。” 年元瑶登时坐直了身子道:“你祖上留给你护身用的,你就在这里用上了?” 年元瑶永远也忘不了珠雀回眸时候的那个有勇气放弃一切的眼神:“能够让云韶笃定了自己的心思,这东西用的便是值得的。” 年元瑶低头轻笑,自己恐怕为了封玄霆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此,珠雀这样也算不得是什么冲动了。 “来了。”珠雀见着云韶跟封玄霆走入视线。 云韶拢着一身银白锦衣,平日里一双狡黠的眼睛当下正在四下寻着什么,相较于云韶脸上的焦急, 封玄霆在云韶见不到地方便懒于做戏,显得气定神闲了些。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已经传入了结界,年元瑶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裙摆往地上摩擦了几下,磨出了些线头跟泥点子,转而抬手将自己的发髻弄散了些,显得模样很是狼狈道:“那我先出去了。” 珠雀点了点头,年元瑶便抬手对着戒指说道:“封玄霆,往左三步,我要跳下来了。” 封玄霆会意,往边上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在年元瑶说好的地方站定。云韶突然扭过头道:“她们真的会在这里吗?这样荒山野岭的,我们……” 话还没说完,一道纤细的身影便从天而降的,封玄霆伸手,将人稳稳的接住。年元瑶劫后余生,伸手便勾住了封玄霆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封玄霆的颈窝之中,生怕自己笑出来。又带着哭腔道:“封玄霆,呜呜,吓死我了。他们突然出现……我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封玄霆。” “我在呢,暖暖,别怕。我说了,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你们俩可以先停一停吗?珠雀呢?” 年元瑶戏瘾十足,窝在封玄霆怀里的一小会儿,眼角就生生被憋出了眼泪:“珠雀,珠雀还被关在里面呢。” 云韶顺着年元瑶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关在哪里?” “就是那里,你们看不见的,这里有个结界。” “那珠雀为什么还不能出来?” 年元瑶糯糯道:“这个结界,只有心志坚定的人才能走出来。” 云韶神情一变,年元瑶又说道:“起先我跟珠雀怎么对这个结界发起攻击都没有用,我们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直到我听见了封玄霆的声音,我一心想要见到封玄霆,往下一扑就出来了。” 云韶平日耍宝的神情开始变得愈发的凝重:“你是说你们在结界之中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能够看见外面的动向?” 年元瑶很是老实的点点头,云韶又问:“所以珠雀现在能够看到我,听到我是吗?” 结界中的珠雀双手环胸,此刻她不仅能够听见云韶的声音,还能够看见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是。”年元瑶缓过来了,从封玄霆的怀里跳下来道:“珠雀现在的求生意识很是淡薄。云韶,当下与珠雀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想让珠雀成功从中走出来,只有靠你了。” “什么人?”封玄霆冷不丁道。 年元瑶手中一紧:“是千秋殿的人,封玄霆,我们得把人引走。” 封玄霆点点头,朝着云韶扔了一枚信号弹:“时间我们给你争取了,尽快将人救出来,届时拉响信号弹。” 两个人追着那莫须有的千秋殿之人一直跑,直到连那个山头都看不见了,年元瑶这才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计谋,年元瑶很难不佩服。 “好了,珠雀的忙也帮了,现在得回去忙活那件事了。” 年元瑶直起身子连连说道:“对对对,差点把这事儿给拉下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等到公主住到我们府上了,我们就该走了。” “嗯。” “珠雀,我在这里。我们不给年元瑶完成什么劳子任务了,咱们回隐夜阁过咱们的逍遥日子。” 这句话就像是石沉大海似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云韶只得顿了顿,又说道:“你说你好好的,怎的还求生意志薄弱了啊。是真的想要离了我的身边吗?” 四周很是静谧,除开鸟叫声跟云韶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云韶停下来的时候,整座山头就更是寂静了。 云韶说了许多,珠雀却始终没有听见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即便内心再冲动,也拼命的压制了下来。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了,就差一步,就能够成功了。 云韶就地找了块儿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空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分明有很是怪异的感觉,几经思索,又好似说不出口。静默下来,昔日他与珠雀的相处记忆竟然慢慢涌上了心头。 珠雀随着云韶的动作,也席地而坐,双手抱着自己的左右手肘,看着云韶的脸,竟想起了她与云韶的初次相见。 一进门,封嫦曦就见着年元瑶一身泥污,浑身别说有多狼狈了:“你们去哪里了?” “长公主,你怎么……” “诶,别叫长公主了,现在可不是长公主了。”封嫦曦伸手提醒,年元瑶跟封玄霆登时一乐:“是了,监察史大人。” 对于长公主,封嫦曦像是更喜欢监察史这个名号。 自那日盛昭雪的事情过后,君逢升官,封嫦曦超乎常人的气质,也被破格提升为监察史,官居正二品。 第440章 启程 封玄霆看了看封嫦曦身后这些行礼不由得说道:“监察史大人这就从宫里边搬出来了?我们这都还没走呢。” “要住在你这玄王府,也得先自己出来打理一下吧,再说了,早就听你们二人要走了,现在还留都城还打算赖着不走吗?” “行,按照监察史大人所说,我跟封玄霆两个人啊,现在就打包行李,走人行了吧,”年元瑶嘴皮子耍的是不错,左右看了看,年元瑶又道:“诶?怎么不见凌汐?” “凌汐现在可不是侍卫了,现在是禁军统领,官居正三品。哪里还会留在我这个二品官员身边做侍卫?”封嫦曦嘴上说着凌汐的不是,有心人却都能够听得出来,封嫦曦现在心里是美得很。 凌汐因拷问有功,在盛昭雪跟封嘉禾的事情上出力不小,也被封景晨赐府邸,封官正三品。而凌汐的府邸也不远,离玄王府就一条街的距离。 年元瑶焕然大悟:“原来是凌汐也搬出去了,这可不得赶紧搬出来么。” 封嫦曦难得的俏脸一红:“你们还不去收拾行李?” 年元瑶赶紧俏皮的笑着离封嫦曦远了些:“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另了忘记告诉监察史大人了,玄王府主楼上边有间阁楼,这阁楼上边又几个能够看见临街府邸的千里眼。这个东西,我们就不带走了。” “是吗?那我得先从主楼上面的阁楼开始收拾了。” 整个大厅只剩下年元瑶跟封玄霆了,两个人四手相交:“封玄霆,这一切都在变好,好像所有的人都过上舒服平静的日子。” 封玄霆低头亲了亲年元瑶嘴角:“平静只是暂时还没有轮到我们。” “所以趁着还没轮到我们,我们现在去收拾行李吧,”年元瑶牵着封玄霆往内室走:“也不知道珠雀有没有摘下云韶这个桃子。” 为什么谢子渊的出现会让他如此生气,为什么珠雀态度的转变会让他心中惴惴不安。云韶从艳阳高照想到了太阳下山,终于,云韶抬手捂着自己一颗悸动的心,终于明了了对珠雀的那份心意。 珠雀见着云韶站起身来,自己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云韶慢步上前,珠雀也慢慢上前。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一个能够看见对方的所有,一个听不见对方,也看不见的对方。 “珠雀,我先前不知道为何见你跟谢子渊笑得那样开心的时候,我心底攀附上的那一层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做好接受感情的准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我心中已经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云韶停了下来,珠雀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好似不捂住,那颗为云韶跳动的心就要跳出胸膛了。 “方才我坐下来想了许久,我甚至想到了如若你当真困在了这个结界里再也出不来,我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如何过。”云韶突然抬眼,他不知道,这一抬眼便与珠雀对视,珠雀有些受惊的撞进了云韶的眼睛里。 “我没有想出结果,珠雀,我不能没有你。先前我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往后余生,你愿与我一起度过……”吗。 云韶踉跄着往后边退了两步,嘴角上扬着圈住了身上人。云韶听见一声小小的我愿意,手里就圈得更紧了些。 “珠雀,方才就在你跌进来的那一刻,我的心缺失的那块,被填上了。”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 云韶轻笑着:“以后不会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等了。 “走,平日都是看封玄霆两口子秀恩爱,今日也让我长长脸。”云韶大摇大摆的牵着珠雀的手就往玄王府走,珠雀与云韶齐头并进的走着,看着自己与云韶相交的手,心中涌过阵阵暖流。 云韶这恩爱没有在封玄霆面前秀成,到玄王府的时候,年元瑶他们已经离开了都城。 “是什么事情,他们二人怎会走得这样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封嫦曦摇摇头,她从主楼下来,年元瑶他们就带上了行礼急匆匆的离开了,连多一句话都没有跟她交代。 马车上。 封玄霆让年元瑶躺在他的膝盖上,还伸手轻轻给年元瑶按着太阳穴道:“可好些了?” 方才他们正收拾行李,年元瑶突然头痛。一个声音在年元瑶的脑袋里面不停的叫嚣:“灵仙炉要出事了,灵仙炉要出事了。” 声音很是刺耳,让年元瑶几尽站不住脚。 直到他们上了马车,踏上了去寻灵仙炉的路程,年元瑶的头才好了些。年元瑶蜷缩着双腿握住了封玄霆纤长的手:“别担心,我好多了。” 灵仙炉究竟为何会独独对她发出警示,灵仙炉又究竟会出什么事情。想要解开这其中的谜题,只能亲自前往那张图的终点。 封玄霆翻身下了马车,伸手,年元瑶拉住他的手也跳下了马车。两个人望着茫茫戈壁双双蹙眉。长达一个月的车马旅程,走走停停,跨越山水竟然到的就是这里? “封玄霆,你笃定那幅图的终点,是这里吗?” 看着封玄霆紧皱着的眉头,年元瑶心里也没底。即便是他们二人想再看一次图,在这茫茫戈壁又如何去找池子? 封玄霆拉起了年元瑶的手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二人不曾想到的是,当他们跳下戈壁的那一刻,数个只有半身高的小矮子手里拿着刀朝着年元瑶他们围攻而来。 年元瑶跟封玄霆当即严阵以待,刀光剑影之间,那些小矮子竟然半点没有吃亏,倒是年元瑶,因着方才一分神,竟然被一个小矮子划破了手背,鲜红的血珠子登时就渗透了出来。 突然,所有的小矮子都停止了攻击,反而聚集到了一处,那一双双锃光瓦亮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年元瑶,最终收起了刀剑重新回到了原本窜出来的地方。 年元瑶当即就懵了,封玄霆当即扯了一块儿干净的布料给年元瑶包上。这片戈壁实在是太过于奇怪,除开这些小矮子,前方是否还会有危险? 第441章 捡了个老头 不晓得走了多久,年元瑶与封玄霆都已经汗流浃背,年元瑶停下脚步喝了口水,眉头紧促。当下他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一直未曾遇着致命的危险,但眼下要么及时止损,要么寻到宝图目的地。 年元瑶勾了勾封玄霆的掌心:“封玄霆,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封玄霆转过头来,年元瑶才看见封玄霆唇色早已惨白。一路上封玄霆一口水都没喝,全数留给了年元瑶。 年元瑶不再多做思考,在这样的戈壁脱水有多么严重,她作为医者是在清楚不过的。 摇了摇手里的水壶,年元瑶果断将水壶摘了下来递给封玄霆。 封玄霆勾了勾唇角,将水壶推开,本想说自己无事,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眩晕叫封玄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封玄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水已经全数灌进了封玄霆的嘴里,摇了摇手里的水壶,年元瑶毫不犹豫的将手中水壶扔了,伸手将封玄霆一把拉起来,颇为艰难的将人背在了背上。 年元瑶背着封玄霆一步一脚的走着,汗水汇聚成滴,滴落在沙子上,毫不犹豫就被太阳无情的蒸发了。步履维艰是个什么感觉,年元瑶今日事彻底感受到了。 “封玄霆,我会带你出去的。” 话音未落,年元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整个人连带着背上的封玄霆摔下了戈壁。 即便是失去了意识,年元瑶手中却没有半刻的放松。 日头渐渐落下,月光落在封玄霆跟年元瑶身上的那一刻,年元瑶怀里突然迸发出两道奇异的光,这两道光相互交接在一起,将年元瑶跟封玄霆都牢牢地包裹在光芒之中。 皓月之下,在两道光芒的相交之中,原本空无一物的戈壁竟展露出原本的模样,繁华的街道跟川流不息的人群将这里衬托的与主都城无异。 细看之下,明眼人能够发现戈壁与都城之间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一层雾气就像是一层难以打破的结界。 在两道光芒的加持下,年元瑶跟封玄霆慢慢穿过了这层雾气。 两个人进入到如此结界之后,突然青紫两道光芒就分开而行,连带着的还有年元瑶跟封玄霆二人。 露水低落在干涸的唇边,年元瑶本能的抿了抿嘴唇,穆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大片大片的绿叶。 戈壁哪里来的绿叶? 想到如此,年元瑶登时费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就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儿哪里还有半点戈壁的模样,这分明是一片绿洲。 “封玄霆?”年元瑶尝试着喊了句封玄霆,却没有得到回应。撑着边上的树站起来,磕磕绊绊的在四周寻了许久也未曾见到封玄霆的身影。 年元瑶心中焦急,强撑着树枝的手已经挣出血来,感觉到疼痛了,年元瑶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年元瑶的手轻轻扫过手上的戒指,戒指的颜色显示了封玄霆当下很是平安。 年元瑶急切的心才安定了些,四下看了看,年元瑶才蹲下了身子摘了几个野果塞进嘴里胡乱的嚼着,吞下。如此循环往复,体力才回复了些,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年元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封玄霆跟她来这里的时候定然是因为什么分开了。想要找到封玄霆,就势必要知道这里是哪里。 年元瑶废了不晓得劲才从山里走到有过道的地界,她站在地界上还在分辨方向之时,突然从山里上滚落了一个老头。 年元瑶的警惕心极高,待到确认那老头发出的动静并不是要伤她,这才慢步跟了过去。 老头昏死在了山脚,额头上摔得全是细小的擦伤,眼睛能够看见的地方无一幸免。年元瑶慢慢悠悠上前一号脉,脉象颇为紊乱,不止是从山上滚落的原由,更多的,好像是中毒。 原本对这里不生地不熟,年元瑶本不应当随意出手,但是年元瑶思前想后了一番,终究还是盘腿坐了下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年元瑶倒是要看看,这七级浮屠能不能帮着她找到封玄霆。 年元瑶扶起老头,让老头背对着她,待到老头坐稳了,年元瑶便在老头的背上点弄了一番。此处没有趁手的药,只得用这样简单直接的法子逼毒,年元瑶还用上了灵力才将这毒给逼了出来。 青紫的血从老头的伤口之中流出来,年元瑶收了内力看着这成果也感叹老头命大,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她用灵力跟内力双管齐下,才能够顺利把毒逼出来。 末了,年元瑶又把自己手中的拐杖一折两段,扯下了老头一截衣服给他的腿上了个简易的夹板。 老头醒得比年元瑶想象中的要慢,这一醒来,还张口就是不孝子。年元瑶眉头一挑:“不孝子说谁呢。” 老头一愣,一对浓密的眉毛拧作了一团:“你是何人?” “救你的人。”年元瑶指了指他:“你身上的毒,我已经给你解除了,断了的腿,我也给你上了夹板。只是没想到我这救命恩人还没说话,不孝子先骂上来了。” 老头这才见着自己浑身是伤,但好像已经做了处理。断了的腿也上了夹板。年元瑶真是他的救命恩人。想到如此,老头倒是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端端正正给年元瑶见礼:“是老夫莽撞了,还请姑娘见谅。” 年元瑶扬了扬手:“算了,也没事。现在你怎么打算?我要送你回去吗?” 老头顿了顿,认真的瞧了眼年元瑶,末了又道:“姑娘不认识老夫?” 年元瑶一头雾水:“我应该认识你?” 老头突然一笑,也不知道是笑什么。不过老头又说:“如若姑娘能够送老夫回家,老夫定然是感激不尽的。” 年元瑶眼珠子滋溜一转,正巧想要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机会就来了。年元瑶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当即扶手:“倒不用感激不尽,我也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家在何处?我当如何带你回去?” 第442章 封玄霆现身 老头腿受了伤走不得道,年元瑶又不可能背他走出这山中,思来想去,年元瑶山中找了匹老虎驮着那老者慢慢走动。 老虎自然不是能够被人骑的生物,只不过以年元瑶的身手,一顿胖揍下来,什么东西都被收复得服服帖帖。 老头起初对年元瑶这一做法惊呆了。待到坐在乖巧的老虎身上坐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了,这才放松了下来,开始给年元瑶介绍起了御天宝国。 年元瑶这才知道,这里就是御天宝图所记载着的御天宝国。御天宝国独立于南夏王朝,甚至年元瑶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御天宝国的名字。 御天宝国从未有过外人进驻,年元瑶跟封玄霆这样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你方才说我应当认识你,难不成你是御天宝国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年元瑶挑眉戏谑问道。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刚想说些什么,又听见年元瑶说道:“不过数一数二的人物,又怎么会被人从山坡上推下来,实在是过于不合理了啊。” 说起被人从山上推下来,老者就阴沉了脸色道:“此事是老夫丢人的家事,就不与年姑娘你细说了。” 年元瑶点了点头,也不急着参与,能够被人这样推下来的,约莫今日眼前的老者也应当是没想到的。 许是年元瑶沉默了许久,老者也觉得此事不妥,而后道:“老夫姓张,名怀瑾。总归姑娘的救命之恩,老夫是不会忘记的。” 年元瑶不再多言,只是待她牵着老虎带着张怀瑾过街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头大老虎身上。 年元瑶也借机观察着这天御宝国的民情,天御宝国正如张怀瑾先前所说,人人自力更生,民风淳朴。 很快,两人一虎组成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到了一座府门前,挂在府门外边的牌匾上写着张府二字。 年元瑶感叹,自己可能真的是救了个了不起的家伙。 张怀瑾一瘸一拐的从老虎上下来,年元瑶伸手搀了他一把,张怀瑾张口说了句谢谢,在年元瑶的搀扶下到了门前。 老虎也跟在年元瑶后边,很是乖巧的喘着粗气。 张府的大门一开,比起张怀瑾,两个小厮先见着的是他们身后的那只大老虎。 见着老虎,小厮登时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屋里冲。张怀瑾面色冷淡,比起方才的和和气气,此时张怀瑾脸上说得更准确的应当是察言厉色。 府中管事的一听说院里边来了老虎,这下可了得,带了一堆府兵冲出来,登时就愣住了。 张怀瑾面色一沉:“怎的,现如今还想拿着这么些东西打我了?” 管事的见了鬼似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高声呼喊:“老爷。” 换了身衣服,活像是换了个人,此话形容张怀瑾在不为过。年元瑶心甘情愿站在张怀瑾身后,为的就是能够借着张怀瑾的势力在城中寻找封玄霆。 当下,兴许还能先看热闹。 “张仲礼,目无尊长,狂妄自大,试图将一家之主推落山崖,来啊,家法五十杖。”张怀瑾面色不改的说出此话之后,便有人登时挪着膝盖向前,长了张口还未求情,张怀瑾先说:“六十杖,去请外边衙役来见证,死了就拖出去吧。如若谁敢求情,同罚。” 这下,那个妇人登时软坐在了一边,两眼一抹黑昏了下去。满堂的丫头小厮,愣是每一个人赶上前去扶的。 顾清囖算是明白了,这张怀瑾的孩子带张怀瑾去郊外游玩,然后将人一把推下山想着继承张怀瑾的家产。只是没想到这家主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张怀瑾就回来了。 “张老头,你也别太生气,太生气以免气坏了身子。”年元瑶叫出张老头这个称谓之时,张怀瑾一滞,还真是没人叫过他张老头这等名号。 “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前不是说有求必应吗?我现在确实是有个忙想让你帮我一下。” 张怀瑾咳了咳,想着喝口桌上的水。杯盖一打开,年元瑶的脸色稍变,登时就从张怀瑾的手里抢过杯子道:“别喝。” 张怀瑾脸上三分疑惑。年元瑶轻嗅茶香,里边带着的味道果真是参杂了毒药的。 “想害你的人还挺多,这不,又来一杯有毒的茶水。” 年元瑶无所谓的将手中的茶水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张怀瑾手边。年元瑶感叹,自己方才若是再慢一秒,恐怕能够帮着找封玄霆的势力就会这样白白丧命了。 起先张怀瑾的目光中露出了三分黯淡,很快他看着年元瑶的眼睛里就迸射出了两道精明的光来。 年元瑶被盯得有些无所适从:“盯着我做什么?我的理由还没说呢,难不成你现在就已经不愿意帮我了?” “你要帮什么,老夫定当竭力相助,但是此前……” “此前就要待在你府上帮你看毒药啥的吧。”年元瑶一把就猜中了这种商贾人士的心思。 张怀瑾满意的点点头:“不知秦姑娘想要老夫帮什么忙呢?” “找人,我的夫君。”年元瑶取出方才自己在房间里画的画像,虽然将封玄霆画得有些惨淡,不过凭着这幅图,还是能够看出来这是要寻谁的。 张怀瑾看了看这幅图,点了点头:“我立即叫人着手去办。” 年元瑶满心感激,看着张怀瑾的眼睛里也多了分感恩。 张怀瑾略过年元瑶的神情,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手边这副画像。 另一边,府内手忙脚乱了起来:“王爷,王爷醒了。” 青丝未束,一头散乱的头发散在床上,一双桃花眼瞧着眼前床顶的幔丈很是失神,若是年元瑶在这里,定能够认出这是封玄霆,在这几日还肉眼可见的的消瘦了不少。 医女前来,轻轻撩起封玄霆手腕上的衣服想要号脉,封玄霆下意识就收回手,医女很是疑惑:“王爷?” “唤大夫。” 医女一滞,还是站起来慢慢退出了房间。大夫很快便过来了,诊脉一番后,才缓缓道:“王爷身体已无大碍。” 封玄霆从床上做起来,青丝散漫的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垂在封玄霆的手背上。 封玄霆看着缕缕青丝重复道:“已无大碍,么?” 第443章 惊鸿一瞥 年元瑶自打跟着张怀瑾回到张府以后,又救了这老人一命,一来二去,张怀瑾也对这姑娘产生了实打实的感激,却也起了实打实的利用心思。 且不说儿子把自己推下山崖一事,就明目张胆茶水中下毒来看,这府内饿狼不少,实在是无人可信。张怀瑾前半生皆为名利,年轻时趁着天灾发财,与人合伙倒卖药材,不想生意越做越大,在这御宝天国竟成就了一番名堂。 只是没想到如今年逾花甲,本以为能安享天伦之乐,却成了他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着实伤怀。这救命恩人,看她模样,深谙医理之道,想来老天爷也觉得自己命不该绝,派这女子来救自己。 “姑娘在府上住的可还习惯?”张怀瑾一大早就来了年元瑶的院子,倒不是老爷子多么感恩戴德,实在是他想人尽其用。 年元瑶看着他那半分虚情又半分真诚的脸:“住的还不错,就是你这府上饮食着实寡淡了些,老头,我家夫君你可有下落了?”年元瑶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殷切至极,盯着张怀瑾。 张怀瑾脸色一暗,只是很快就隐去了神色:“我已派人在这城内尽快寻找姑娘夫君下落,只是城中鱼龙混杂,怕是要费些时日,姑娘之夫想来也对此地不甚熟悉,与你走散后,怕是也在苦苦寻找,一有消息,我定会知会姑娘。” 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既表明自己已派人寻找,未曾误事,又以城中人口混乱为由做托辞,再借由封玄霆自己也在走动,不好确定位置拖延时日。不论是找到亦或未找到,皆是自己落得好名声。 年元瑶不喜欢这样的弯弯绕绕,只是有些事,看破却也不能说破,从刚刚张老头那一闪而过的神色中,她已经明白这人有事隐瞒。 自己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谁也得罪不起,谁也最好别得罪。 “那你加大人手,尽量快些!” “当然,当然,年姑娘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岂敢耽误。” “我要出去走走,这个东西给你,每次进食之前,拿它在食物中测试之后,若是不变色,即可进食。”说罢掏出一根小银针放到张老头手上,张老头看着手上的银针,略微皱了皱眉头,这与普通银针无异,这姑娘是在试探我? 年元瑶看出了他的疑惑:“我在上面施了灵力,普通小毒尽可自行化解,就连无色无味之毒亦可测出。”这才打消了张怀瑾的疑虑,再仔细细看,却见那银针顶端雕刻着一只异兽,不仔细辨认,看不出来,栩栩如生,好像会开口一般。 封玄霆自打醒了以后,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可当他仔细回想,却总觉得自己与那层记忆之间似乎隔着一层什么,很重要但就是想不起来。 “王爷,你身子还未好,先好生在房中歇息吧!想要什么,奴婢去为您取来。”侍女暗香一边拨弄着房中熏香,一边对着封玄霆说到。 “是呀,是呀,暗香姐姐说的有道理,王爷先好好休息才最要紧。”说话的女子一身粉色罗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单纯地看着封玄霆,目不转睛,好似要确定封玄霆全身安好无恙一般。 “迎袖,王爷身体还未好,你小些声音,免得扰了王爷休息。”说完嗔怪着看了一眼这明显比她小些的女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暗香姐姐就是唠叨!”唤作迎袖的女子吐了吐舌头说到。 封玄霆见这两个小姑娘还是这般在自己面前玩闹,且都是真心地为自己好,不禁有些心热,这些年来,他竟是和这两个侍女一起长大的,身边真正为自己好的,怕也就是她们了。 “你们两个都不说话,我肯定就能好好休息了。” 室内一片安静,两个侍女脸上却并无惧色,封玄霆这个人,性子本就有些寡淡,也不甚多话,有时虽有些严厉,却是真正地只是干脆利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并无责怪之意。有时她们也不禁会想,什么样的女子会让王爷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呢? 这边,年元瑶从张府出来以后,就在街上闲逛起来,京城之内,若是想打听一个人,最好下手的地方绝对藏匿于街头小巷之中,衙门的捕快有时都得逊他们一筹。 这样的结论她相信不论是在哪里都行的通。偌大的街市人声鼎沸,叫卖声,喊叫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谁都辨不清谁的模样。 年元瑶一身男装打扮,模样虽算不上英俊挺拔,倒是清秀,再加上这些年来对于练武之事,年元瑶一直勤耕不辍,脊背笔挺,倒是有些武人风骨,引来众多女子侧目。 走到一处大门前停下,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倚诗栏,只见她将那正在挥手拉客的姑娘一番调戏,拉过那女子的身子搂进怀里,还掐了一把那纤细的腰肢,一手娴熟的熟客手段。 众女子:“……” 终究是错付了。 “公子,您别急呀,来呀,进去说。”那女子身若无骨,攀附在年元瑶身上,一脸娇嗔。 “走吧!宝贝儿,良辰美景,一刻值千金。”年元瑶搂着女子大步往里间走去,心里暗自砸味儿:幸好我用灵力隐去了自己女子特征,封玄霆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哼,敢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远在王府的封王爷一声喷嚏惊醒门外正犯瞌睡的侍女,这也未听大夫说有风寒呀! 就在年元瑶暗自打翻了一坛不知多少年的陈醋时,女子已将年元瑶拉倒了楼上,正往自己房间走去,金步摇随着走动的姿势一晃一晃,媚态尽显。 “哟,姐姐这是在思念哪位郎君,竟还未下去接客?哦,反倒是我忘了,姐姐如今已不是花魁,恩客已经尽数往别处去了吧!”未待那被嘲讽的女子开口,名唤胭脂的女子已经拉过年元瑶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年元瑶再也走不动了。 她其实对于这等勾心斗角之事最为不屑,压根没往耳朵里听进去,刚想抬脚远离这聒噪之声时,好巧不巧,瞥见了那房中女子手中的画像。 “好啊!封玄霆,你倒是从不让我失望!”一字一句,咬碎了被年元瑶从薄唇中吐出,想必若是此刻那人在眼前,也能嚼碎。 第444章 故人重逢 那烟花女子见自己刚拉来的恩客,竟望着别的女子出了神,那人还曾是自己一直比不过的柳残梦,心中恼怒不已:“公子,你怎么啦?快随奴家进屋,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解解乏可好?”说着便把年元瑶往自己门里拉过去。 年元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理智回炉,怒火也已经有了下降的趋势,自己随封玄霆经历了多少生死才一路走到现在,哪里是什么容易否定的,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这么个旧情人,现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封玄霆,其他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便随着那名唤胭脂的女子进屋去了,待会必须去找方才拿画的姑娘聊聊,只是眼下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先应付了眼前这女子再说。 “公子,来,胭脂伺候您喝一杯。”说完就贴身过来,年元瑶吓得身体直往后仰,这女子的胸脯都要压到她脸上了,当真英雄难过美人关。 年元瑶趁着胭脂劝她酒的间隙,在自己酒杯里洒了些东西,拿起杯子说到:“既然是喝酒,当然要喝交杯酒,交杯交杯,我喝你的,你喝我的。” “公子,你真坏。”胭脂娇嗔一句,却丝毫不耽误,接过年元瑶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该您了。” “喝什么酒,良宵苦短,这就办正事儿。”年元瑶说完,一鼓作气把胭脂压在床铺上,胭脂装作挣扎模样,半推半就慢慢露出大半香肩,年元瑶暗叹,可真是万般手段,进了温柔冢。 随着药效慢慢起作用,胭脂慢慢没了声音,年元瑶立刻整理好衣服,往那女子住处走去,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 柳残梦盯着画中人已经一个下午,眼睛都已经发涩,却还是不愿意错开视线,直到眼睛开始抗议,已经开始疼痛,她打开画筒,把画小心翼翼卷好,刚打算放进去,就见方才随着胭脂的恩客冲进了自己的房门。 “姑娘可真是痴情,想必这画中人定是与姑娘情谊深厚,不然姑娘也不会对他如此念念不忘,真是羡煞旁人。”年元瑶不想这么说话,可每次开口都不随自己的理智,她已经用尽了力气去克制自己的情绪。 柳残梦惊讶了片刻,但毕竟在欢场中沉浸多年,立刻欠了欠身行李到:“公子,说笑了,奴家幼时受过此人恩惠,心里惦记而已。” 还是青梅竹马啊! “哦,原是幼时总角之友,那想必这公子也定是对姑娘不一般,不知这画中人此刻在哪里呢?”年元瑶说完又往自己杯子里添了酒。 若是平时,柳残梦非是喜欢多说之人,今天本就伤怀,再加上年元瑶看着不像是平平无奇之辈,应当不会嘴碎,忍不住吐露一番:“我与他身份悬殊,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地上泥。他光芒万丈,我却满身污泥。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年元瑶听了,更是心惊,不想这女子用情如此之深。 柳残梦渐渐有了醉意,断断续续地说到:“我如何,能高攀得起,安靖王呢?” 年元瑶仔细辨别她说了些什么,转身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在柳残梦身上,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安靖王,那副画上的人,与封玄霆一模一样的人,带着满心的疑虑,年元瑶冲入街道,在房顶上跳跃着寻找城中最高最气派的府邸。 乌云遮蔽了月光,靖安王府深处,阴风卷起,纱帷飘扬,烛火被风吹得不住摇曳,忽明忽灭。 年元瑶翻入王府,往内院走去,她不知道主殿在哪里,这里的地形她不熟悉,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一个一个找过去。她抓住一个小厮,打晕后扒下衣裳套在自己身上,睡着一群杂役在府中穿梭。 封玄霆喝完最后一口药后,再也忍不住一直待在这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什么都要出去走一走,两个侍女虽然不太情愿,但毕竟不能违抗主子,只能跟在身后随身伺候着,生怕出点什么事。 年元瑶端着果盘经过侧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封玄霆穿着一席黑衣慢慢地向前走去,廊帘迎风飞舞,他的发丝未束,一头青丝随意搭在肩头,有时漫不经心地划过额角,他便轻轻抬手,将这些碎发往后撩去,有时还会有些细细的咳嗽,他看上去气色并不好,这些天身体虽有了些恢复,但毕竟躺在床上太久,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这样滋补的药物不断,也没能恢复原本的风姿。 走起路来有些慢,身后掌着灯笼的暗香,加快了步伐,从一侧搀扶起他来,怕他过于劳累,封玄霆伸出去的手先一步缩了回来,他有些奇怪,暗香随自己长大,他一直都不避讳她们姐妹两个,如今竟然像为谁守身般连碰都不让别人碰,想来当时看到那医女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样想着,封玄霆嘴角扯了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元瑶可一刻也没有错过这些动作和表情,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另一边过道里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某人。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封玄霆转过头来,眼神与年元瑶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没有移开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其中的深情几许,不得而知。 “你还不走,是不想干了嘛?”前面的管事发现年元瑶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催促起来“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小命不保。”说毕,径直走过来想要动手打人。 年元瑶虽不是好欺负的主,但目前形势不容她随心所欲,只得扭转头来,与封玄霆相反的方向走去,来日方长。 第445章 迷雾重重 从王府回来以后,年元瑶一直忧心忡忡,刚刚封玄霆明明看到她了,她虽是小厮扮相,但她相信封玄霆能认出她,可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里的冷漠不是假的,封玄霆看自己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般毫无波动,那样的眼神甚至让自己不敢去多看一眼,只能匆匆落荒而逃。 年元瑶确信那个人就是封玄霆,自己能认出来,不是长得像,那个人就是他。可是,他却不认识她了。 迷迷糊糊回到张府,年元瑶询问过张怀瑾今日有无大碍之后便早早得回房去了,她现在脑中一片混沌,他们从戈壁滩上闯入了御宝天国,她与封玄霆自此失散,她救了一个姓张的对自己有所欺瞒的老头,封玄莫名变成了靖安王,他还不认识自己了。 越想年元瑶的脑子就越混乱。 “烦死了!” 年元瑶抓起自己的头发大声喊到,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再喊了一遍,只是如她所料,没人给她回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了,睡觉。”说完,年元瑶一把捞过被子,把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当真眯起眼睛来睡觉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暖暖,拉着她的手漫步在每一个街头,告诉她不要怕,年元瑶揽紧了自己的被子,好像被这声音安抚了一般,渐渐进入深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年元瑶起了个大早,她已经想清楚了,现下最重要的事依旧只有一个,找到封玄霆,现在虽然找到了,但毕竟还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个问题就是这团乱麻的线头,她必须一一理清楚,才能安心。 说干就干,年元瑶先去坊间细细打听了一下这安靖王为人如何,名声如何,近日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圈瓜子嗑下来,果然嘴皮子没有白费,凡是能打听到的,这安靖王她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除了她实在不想听街头张大娘说自己打听到的安靖王三围情况。 安靖王,封玄霆,御宝天国皇室,自幼天赋异禀,才思过人,文韬武略,十七岁便随父亲征战疆场,立下无数功劳,天启十七年,其父薨,继承世袭爵位,念其劳苦功高,加封靖安王,取靖边疆,安天下之意。靖安王此人性情淡漠,寻常女子难入他眼,王妃之位至今空缺,三月之前,靖安王于府内遭到刺杀,昏迷几月余,终于转醒。 年元瑶正愁不好从哪里下手去接近封玄霆,当下便下了决定。 封玄霆,从前我站在原地不动,是你一步一步地走向我,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温暖与安宁,这一次,你也在原地不要动,因为这次轮到我一步一步走向你,等我。 另一边,封玄霆皱着眉头思索着,自从那日出去散步之后,回来便是这样了,暗香,迎袖以为出去之时受了凉,心内不知道多么自责,只是主子一直不开口,她们也只能干着急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心里满满的,好像要炸开来一样,我并不认识她。 她望着我的时候在哭吗?她的眼睛很美,可是有眼泪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好看。 封玄霆满肚子的疑问根本无从解答,起初他想问问身边这两个常伴自己左右的侍女,可她们只知道自己在房中昏迷,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天还有其他别的事情发生,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封玄霆只能继续保持着沉默,他性子就是这样,得不到答案的东西,宁愿不说。 “好想再看她一眼。”他呢喃出口,打从第一眼看到她,封玄霆就知道她是个女子。 暗香率先听见响动,问道:“王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完又盯着眼前的笔墨不动,兀自出神了。 年元瑶办事效率极高,再加上有张怀瑾的帮助,她已经如愿能去为靖安王诊病了。 张怀瑾听到年元瑶要去靖安王府,便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第一眼看到年元瑶自称夫君的画像之时,就认出了那是靖安王,只是当时他实在不敢多说,一来,靖安王并未传出有婚娶,二来,这女子本就有些来历不明,意图未清。 “年姑娘好生厉害,老朽佩服。” “那倒不必,你虽未真正助我,但也未曾拦我,看来你知道我总有一天能弄清楚,只是这些天可真是辛苦您那些白拿钱不干事儿的伙计了。” 张怀瑾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赔笑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只是当年元瑶再想套话,问他如何问自己是否认识他时,他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年元瑶也就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现在她只想让封玄霆想起自己,其余的只要不干扰她就随它去吧! 此时,御宝天国瑶京城内某一处。 “他醒了?” “是”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让你找的人可有下落?” “属下已经尽力寻找,相信不久便会给主人带来好消息。” “希望你的不久不要太久。” 说完,两个黑影朝相反的方向掠过屋顶,惊起一片乌鸦啼叫,消失了踪迹。就像这场对话,瞬间便随风飘散,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城南朱雀大街上,一户人家刚准备睡觉,就听见隔壁传来一人惊恐大吼之声,女主人一把搂过孩子就往床脚缩去,蒙住孩子双眼,哆哆嗦嗦着,胆大的男主人拿起油灯,往窗外探头瞧了瞧,顿时呆愣,只见那隔壁的徐秀才,竟拿起刀来,割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糊了整片窗户。 “杀人啦!”男主人连跑带爬奔向妻儿,本能地将他们护在怀里,连夜去报了官,只是这年头,衙门官差怕才是整个瑶京城内最闲的官职,愣是没有一个动身,只打发他回去,说明天白天再过去看看。 只是这一夜,这一家三口皆是无眠。 第446章 新官上任 “听说了吗?东街那个徐秀才,昨儿个夜里在自己家里死了,听说大半夜的自己拿刀割的脖子,你们说邪不邪?” “哎哟,真是吓死人啊,听说住在隔壁的张屠夫可全都看见了,吓得他家一晚上没睡。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这徐秀才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两天我还瞅见他背着他媳妇儿和端玉斋里掌柜媳妇乱来呢。害,没成想,这就糟了报应。” “他媳妇是个好人呀!真是可怜。” 年元瑶站在客栈楼上,眼中映着街市繁华,听得几个食客在底下讨论前些天出的人命案子,本觉得无甚趣味,想要走开,却未曾想听得入了神,倒是听完了,暗暗在心中把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狠狠嫌弃一番,转身结账去了。 倒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她今早收到王府管家书信,邀她去给靖安王封玄霆看病,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想因为什么事情给错过了,若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也许这案子倒是想去打听打听,只是现在什么事都比不过封玄霆。 人的命数在天,运势亦然,轮不到她管。 转眼年元瑶已经到了靖安王府,果然气派,那日夜里心中焦急,倒是未曾仔细瞅见竟是这般模样。这封玄霆还真是到了哪里都不吃亏,非富即贵,她暗自摇头,有些无奈意味的笑笑便叩响了大门。 随着小厮一路向前,但见府内四处高大砖筑院墙,墙檐下堆砌斗拱,将那屋顶远远地向天空伸去,显得古朴厚重。白玉阶上,一层一层流英令人心碎,亭台楼阁,雕梁玉栋,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好一派江南美景。 “姑娘先在此处候着,我这便去通报。”说罢,小厮转身离去了。 年元瑶这才仔细端详起院门外这棵杏树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将光打在脸上,好像爱人的手一下一下描绘着五官,温暖干净。树冠高大,默默显摆着自己数不清的年轮,迎风矗立。许是因为季节还未到,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几朵爱玩捉迷藏的小花骨朵。年元瑶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之中,慢慢闭上双眼。 封玄霆从后院进来之时便看到了这样的年元瑶,安静,沉着,美丽。他的脚步像是生了根,再也不敢往前走进一步,他怕惊醒这样的美好。 可小厮并不能时刻领会主人的意思。 “姑娘,王爷到了,咱们进去诊治吧!”小厮一开口,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背后一阵清凉,看来晚上还是要多盖些被子才好。 年元瑶转过头来,越过唤她的小厮,将目光投向了封玄霆,冲他轻轻一笑。 又是这样的眼神,封玄霆有些按耐不住一般,轻轻咳嗽了一回,便转身进了大厅,这女子对他影响着实有些大。 年元瑶也不气馁,一鼓作气走进去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伸出手要搭上封玄霆的手。她本无甚别的想法,只是此时脑中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所见,有些恶趣味得想试探一番,她。 伸出把脉的几根手指,一直将落不落,等着看某人的反应。 “你为何还不动手?”封玄霆有些尴尬地开口,想他从来杀伐决绝,却不想有如此抓心挠肝的时刻,他本欲将手撤回,可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女子,他竟不想动。 “王爷别急,您乃贵体,民女自然需虔诚祷告一番,方能下手。”年元瑶说罢便将手放在封玄霆手上,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似的,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封玄霆胸前。 封玄霆一惊,险些跌落椅子,身旁仆人见状,扑通一声跪了满地,暗里埋怨起这不知来历的女子起来,只是未曾想半晌都没动静,胆大些的抬起头来偷瞄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都起来吧!”封玄霆淡淡开口。 年元瑶心里倒是乐开了花,险些就要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皇帝传来圣旨,让靖安王出来接旨。带头的太监带着大堆官兵已经快要走到门前了。 封玄霆立刻起身前往迎接:“公公,有劳您了。” 领头太监,尖着嗓子念了一堆客套话后,终于说出此行目的:靖安王封玄霆神勇非常,睿智过人,此次负伤,实乃国之痛事,现瑶京城内惊现残忍命案,卿虽不能上阵杀敌,却亦能为国分忧。特命靖安王彻查此事。 年元瑶在心里一番计较,翻译过来大意应是,皇帝见封玄霆受伤,上阵是不行了,闲散王爷一个,刚好近来城里出现命案,搞得人心惶惶,让他查清案情,安抚民情,不用白不用。 封玄霆微微栖身,接过圣旨:“臣领命。” 仿佛刚刚那个差点跌落椅子的人不存在一样,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封玄霆,不卑不亢,风骨傲然。 “王爷,身体如何了,出发之前皇上还一直惦念呢,这不,还让咱家带了好些补品过来。”说罢,一招手,身后几个侍卫立刻端来几个盘子,摆着些奇珍药材。 封玄霆示意管家收下,拱了拱手:“那替臣多谢陛下的美意。” 太监见靖安王一如往常十分淡漠,也不好再继续唱这出戏,略微再细细问候了几句,便带人告辞了。 暗香是个精明的女子,这也是为何当年这么多人中她能被选中做封玄霆的侍女,刚刚封玄霆对年元瑶的容忍程度已经让她大吃一惊,这些天来,王爷也不知怎么了,连搀扶都不愿与他们有任何接触,可如今这女子…… “你还医不医病了?”年元瑶的声音蓦然闯入,众人都还有些未曾回过神来。 “王爷,年姑娘性子活泼可爱,真是有趣的人儿。”暗香上前道。 心下惊叹这女子真是胆大,正想着要如何化解这局面之时,只见封玄霆竟乖乖抬腿往回走去。 暗香:…… 来日或许我需换个称呼了。 年元瑶失了继续逗人的心思,她是真心实意想知道封玄霆现在身体什么情况如何,生怕他有个好歹。也就认认真真开始替他诊治起来。 封玄霆修养的不错,只是那日来刺杀他的杀手估计在刀上淬好了毒药,还有些余毒未清,但不是大问题,这些天来滋补药材不断,也好得个七八。年元瑶手上暗暗运力,把自己的灵力灌输到封玄霆体内,替他把余毒彻底清干净后,松了一口气。 封玄霆却在这时开口:“年姑娘,精通医术,本王瞬感通体畅快,真乃神医,姑娘如此才华,实在举世罕见,我正好缺个医官与我前去探案,不如就年姑娘吧!” 年元瑶愣了一下,这是主动邀约呀,故作矜持道:“民女一介草民,实在不敢见那些血腥场面。” “哦?不敢见血腥场面倒是敢女扮男装呢?”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哪里敢,呵呵。” “不敢就好,那刚刚的提议……” “民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年元瑶夸张地举手发誓,逗得封玄霆心内着实有些想笑。 “那明日便恭候姑娘大驾。” 封玄霆,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第447章 心之所向 东街徐明,本是殷实富裕之家,传到他手里这一代,已经家徒四壁,天启十四年,徐明考中秀才,全家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却不想此人仕途仅到此为止,接下来再考举人,四次一次未中,街坊邻居怜其命运,称他一声徐秀才。 平日里闲时他便画一些字画,挂到端玉斋里卖,掌柜见他可怜,便时常把他的字画挂到最为显眼之处,为他招揽一些生意,只是情况一直不太好。天启二十年,从五品武将殷财之女殷慕华不顾与家人断绝关系,与穷困书生徐明成亲,因在端玉斋中见识了徐明字画,仰慕其才华。婚后二人矛盾频出,吵吵闹闹,一直未曾如意。 封玄霆带着年元瑶刚打算出门之时,就见到了他目前最不想看到的人物,封玄城,天御宝国小王爷,封玄霆暗自在心里想,今日当真走的不是时候,都怪这女人迟到,想完还颇为无奈。 地瞥了年元瑶一眼,年元瑶实在冤枉,她也没想到今天张怀瑾又中毒了呀,他只能先就张老头,这才来的晚些的。 封玄城此人十窍通了九窍,唯剩下一窍不通,就是脑子。 斗鸡捉鸟,蛐蛐牌九,红楼妓馆,凡是那些二世祖会的,就没有他不会的。 “阿玄,你要去哪,带上我吧?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看的姐姐,我也想要?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朴素,是去体察民情么?……”噼里啪啦一通问题,年元瑶都替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封玄霆极为有素养地等他全部说完了,这才开口:“去查案子,你不会,先回去吧。” “阿玄,我什么都会,是不是去查那桩杀人案,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 忍无可忍,封玄霆咬了咬后槽牙:“你会?母猪都会上树!”他真的不想这样的。 封玄城瞪着一双真的听不懂的大眼睛质问道:“母猪为什么不会上树,连阿玄都会。” 旁边的年元瑶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封玄霆黑着一张脸,看了这两人一眼,直接往前面大步走了。 封玄城跟在后面大喊:“等等我啊,阿玄,我鞋子掉了。” 年元瑶又是一顿爆笑。 “好笑吗?”封玄霆有些面子挂不住,他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只是侧过头来瞧见年元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让他心里有些赧然,他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时初见时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他一点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她,尽管这也才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 年元瑶终于喘上了气:“好笑啊,真的真的很好笑。” “那你就接着笑。”说完,封玄霆幼开始大步往前走去。 哼!还生气!年元瑶赶紧跟上去。 到了徐秀才家里,年元瑶惊叹,这徐秀才果然是家徒四壁。一幢土砖房,旁边用茅草搭了个小小的厨房,院门倒围地结实,看得出主人下了功夫,大厅内一张桌,两把椅子,都是些陈年的木头,倒是进门拐角处有张楠木桌子,看上去价格不菲,上面摆着几只酒杯,颇为儒雅。 迎面走来一位衣着质朴的妇人,虽皮肤有些粗糙,也看得出其曾经的风韵,来人正是徐殷氏。 封玄霆等人表明来意,拿出令牌,殷慕华立即行来礼,众人便随着她进屋了。 封玄城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对这屋子并无介意之色,年元瑶暗暗佩服,她本以为,这样的小王爷,从小被呵护长大,应当是娇生惯养惯了的,却不想他神色如常,接过殷慕华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直呼痛快,许是被他的气氛感染了,殷慕华多少放下了些戒备心。 封玄霆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口询问到,你丈夫出事之时你在哪里?” “民妇当时正要回娘家,走前还见我夫君好好的,不想回来竟变成了这样。”说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你不是首告,那隔壁的张屠夫与你家可有什么来往?” “民妇家住在此地已十年有余,邻里关系一直和睦,张屠夫一家经常拿些碎肉赠予邻里分食,我与他的妻子关系也好,经常一起纺织。” “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不快?”年元瑶直接了当地问,封玄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并未,我们都是本分的老实人家,这些年来都不曾有过口角。” “我刚刚见你家中独有一件楠木桌都用来放些酒,你们家境一般,他这样的爱好十分费钱,可我看他那桌上还摆着未拆封的名品,这是为何?” “夫君确实喜欢品酒,这些年来,一直都未曾变过,我们哪里有钱去买那些名贵的酒,都是自己酿的,说来奇怪,他的朋友倒是十分喜欢喝他酿的酒,所以就经常带些好酒来给他喝,与之交换。” “哪个朋友?” “民妇不知,他不喜欢我问这些,那人也不常来,就算来了,我也经常在隔壁张屠夫家与他娘子绣花。” “你们都酿些什么酒?” “桃花酒,杏花酒,梅子酒。这些酿的多些。” “这些你家里可都有种植?” “是的,民妇家里后院种了好些树。”殷慕华说完就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年元瑶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半枯半荣的桃树。封玄霆随后也见到了这一幕,只见一棵上了年岁的桃花树屹立在这不大的庭院中,枝桠已经有些压垮树干,令人惊奇的是,一半开的艳丽异常,灼灼其华,另一半却已经秃的精光,只剩枝干和枯死的树皮了。 第448章 半荣半枯 封玄城总算碰到了自己开口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从前看《异录》中提到,传说中有树名为荣枯,一半繁茂,一半枯黄,以酒为食,视之如命,一半向阳而活,一半相依而死。今日竟然当真看到这样的奇景,世间果然无奇不有。” 封玄霆也觉得奇怪,荣枯树,名字倒是取的贴切。 殷慕华听了,赶忙解释道:“小王爷说笑了,这桃树是我夫妇二人成亲之年所种,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浇水养活的,可我夫君爱酒,经常拿酒浇树,与之共饮一般,后来不知怎么了,这树好像真的听懂了我夫君所说的话一样,只能浇酒才能活了,只是不论怎么做,这半枯半荣的景象也就再也没有变过了,即使桃花开放的季节,那半边也不曾见过开花。” 这树为什么一半枯,一半荣呢? 也许它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状态,连它自己都分不清该不该开花,该不该结果,所幸就这么与酒一起活着了。 年元瑶和封玄霆有默契一般彼此看了一眼,谁都没有错开眼神,习惯本身就是个无法改变的东西,不管隔着多遥远的记忆,他们还是一样能彼此。 “你可认识端玉斋掌柜?”封玄霆率先回过神来问殷慕华。 “民妇夫君经常画些字画放到端玉斋里卖,听夫君说,老板对他甚是关照,我很少去那里,就算过去,也只是偶尔送副字画,当初我与夫君便是通过这字画结缘。” 封玄霆派人把那日事发现场所留物证皆送到自己府上,再问了些关于那端玉斋地址及掌柜为人的话,便同年元瑶起身离开,等封玄城发现时,两人已经走出院门去了。 封玄城:“……” 从徐家回来后,封玄霆就拉着年元瑶往大理寺走去,一路上不吭一声,着实让人烦闷。年元瑶实在憋不住,只能没话找话说:“王爷,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封玄霆其实本就打算与年元瑶一起商议,只是不好自己先开口,就等着她问呢,“听街坊邻居所言,徐秀才此人名声并不好,不仅身无长物,更是学了些文人墨客庸俗之辟,家中明明清贫,却偏爱附庸风雅,更是在外沾花惹草。” 年元瑶提起这个就莫名火大起来:“说的对,这人如此对他发妻,负心薄情之徒。” 封玄霆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未及多想,年元瑶拉起封玄霆的手,一脸凝重说到:“你放心,若换成是我,我一定好好疼爱自己夫君,绝不会做出这等三心二意之事来。”说完就偷瞄封玄霆的反应。 只见封玄霆脸色平静如常,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般,年元瑶难免有些气馁,刚打算接着走,就瞄到封玄霆两只熟透了的耳朵,粉红的粉红的,原来反应在这里啊,年元瑶偷笑起来,封玄霆瞧见,赶紧兀自往前去了。 年元瑶边笑边往前追去。 另一边,阳光刺目,仿佛要把人蒸熟了一般烘烤着大地。一席玄衣的男子跪在地上,汗水从额头一路划过下颌汇聚成滴,汗珠刚接触地面瞬间被蒸发了。终于他等来了声音。 “如何?”阴影中传来粗重的声音,不似人声。 “已找到那女子,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人类果然转瞬即变 哼!”那粗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还有些轻蔑。 “主人说的有道理。”男子赶紧应道。 “你可以走了,不要暴露。”说完,一阵风声过后只留几片被烤得滚烫的枯叶。 年元瑶怕封玄霆真的生气了,赶忙追过去跟在身边好生哄着。 “王爷,刚才真是高见,小女子真是受教,那王爷认为那徐秀才被杀缘由为何呢?”说完还狗腿地捏了捏封玄霆的肩膀。 封玄霆瞥了一眼年元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下舒爽的不行,本来也没生气,他对她从来就生不了气,但看着年元瑶这样殷勤的状态,还是决定继续装一装生气好了,毕竟很受用。 他缓缓开口到:“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解惑吧!一般谋杀无非仇杀,情杀,财杀,那徐明为人唯唯诺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未必能结下要取他性命的仇家,说到财杀,更是不能,徐明家里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那张摆酒的楠木桌子,可它现在还好好呆在徐明家里呢?那剩下的……” “情杀”年元瑶赶紧接嘴道,邀功似的向封玄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封玄霆无奈,“你说的对。”就满足她一下好了。 二人谈话间隙,已经到了大理寺大门,封玄霆一路径直走过去,寺内众人皆屈身行礼,未做任何阻拦,靖安王谁也拦不住,也不敢拦。 封玄霆找到寺丞,让他带他们两人前往徐明停尸的地方,便挥手让人散去了。 年元瑶一见尸体,立刻便来了精神,她身为医者,活人有活人的救法,死人有死人的救法,对于生着而言重在活命,而对于死者而言只在瞑目,一样都是救人,是她的职责所在。 只见她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我白布,从头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摸下来,摸到颈部之时,果然看见那几道刀痕,她微微皱眉,对封玄霆说:“我要仔细勘验,你来帮忙。” 第449章 夺命之刃 封玄霆听闻过来帮年元瑶把徐明身体摆放好,开始仔细勘验。 “王爷,你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了吗?他的脖子上伤痕错落,致命伤在人体大动脉处,也就是这一刀,”年元瑶指着徐明道,“这一刀旁边还有许多刀痕,看来他并不是有意要割开自己的喉咙,这也就排除了最低概率的死因缘由,他不是自杀,而谋杀。” “接着往下说。”封玄霆点点头。 “常人自杀,必然选择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你想啊,王爷,如果你要自杀……” “我没听清。” 年元瑶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如果我要自杀,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我一定先摸清脖子上哪里划伤最为致命,而不是这样在自己脖子上一顿乱割,这得多么难受啊!” “你的意思是?”封玄霆也觉得有理,徐明此人虽然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天赋,穷困潦倒,却有一身的文人酸腐气,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坏毛病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性命。 那他又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割自己的喉咙呢? 年元瑶也有同样的疑虑,她一直盯着徐明的脖子看,一时之间也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已经仔细验过,徐明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伤痕,致命伤只有他自己割断了自己的血管,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封玄霆一时也在沉默,“去端玉斋看看。” 年元瑶只好赶紧跟上,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徐明重新盖好了白布。 朱雀大街上,封玄霆又是一路沉默,时不时地瞥一眼年元瑶,看得她心里直发慌,又只能没话找话聊。 “王爷,你怀疑那端玉斋的老板?” “算不上怀疑,只是若是情杀,他有嫌疑,他的妻子与徐明有染,谁知他到底知不知情,若是知情,他自觉受到背叛,怒火中烧杀了徐明也未可,这掌柜待徐明可不薄,可不知徐明此人忘恩负义至此。” “王爷说的有道理,只是还有一人,民女觉得也应纳入咱们的怀疑对象。” “哦?” “掌柜之妻。”年元瑶若是有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倒是懂我,没错,我对那女子也有怀疑,他与徐明私通,本就最易发生矛盾,看样子我们确实要去会一会这对夫妇了。”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目不转睛道。 年元瑶又起了心思:“王爷,您说咱们这样联手破案,是不是也像一对夫妇啊!” 封玄霆耳朵立马爬上了粉色,又要装作掩饰,给了年元瑶一记眼刀,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哼!我就不信撩不动你。 等年元瑶一路追着封玄霆到端玉斋的时候,年元瑶已经累得大喘气,怎么以前不知道封玄霆这家伙这么爱耍小脾气,以后还得好好锻炼了。 封玄霆一路上疾步往前,但时不时就要偷瞄一眼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有时怕她跟不上,还要故意放慢步调。 “进去吧!”封玄霆特意等年元瑶喘匀了气才踏入端玉斋。 这端玉斋,恰如其名,陈年古木所制成的桌椅排列错落有致,精心装扮的大堂内客满如云,字画书香扑面而来,确实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好去处。 封玄霆进门率先亮出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要见这里的掌柜,小厮也不敢耽误,赶紧去通传禀报去了。 年元瑶着实有些累,找到一张椅子就势坐了上去,封玄霆看她是真的有些疲惫,怕她头磕到椅子,默默站了过去。 掌柜听闻靖安王来访,立刻出来接见,就见着靖安王和一女子一站一坐,似闭目养神一般,两人好是羡煞旁人。 开口呢?还是不开口呢?好难啊! 好在掌柜没有为难太久,年元瑶已经撑过了瞌睡头,就听封玄霆问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正是小人,草民贺敏参见王爷。”说完行了大礼。 “起来吧!我来只是有些事要问你。你可认识徐明?” 掌柜长着一副文人模样,举止言谈之间皆可见其并非毫无德才之辈,拱手回道:“草民确实识得徐秀才,我与他是同期取得秀才之名,只是后来我二人皆未再进功名,我便开了这端玉斋,做些文房四宝,字画纸扇之类的生意,见他家境拮据,我便让他拿些字画到我这里变卖,若是得了钱财,我再送与他。” 年元瑶又开始抢着话头道:“那你可知道徐明前些天死了?”眼睛一直盯着掌柜的。 “小人知道,听闻此事小人还难过了许久,我二人虽非志交,但一起求学,又一同落考,难免生些相惜之感,有时我便接济他一番。” 年元瑶心里不禁暗到道:只怕你念的同窗之情,人家可不当回事呢? 年元瑶又接着问道:“你妻子可认识徐明?” 封玄霆对于自己每次都做好开头,接下来的时间便只需聆听倒是接受的坦然,年元瑶每次问的问题,都是他想问的,谁问都一样。 他着实被这样的念头惊吓了一回。 “小人贱内与徐明并不相识,平日里也未见二人有过来往。” “你妻子可在?” “在的。” 说完就领会了年元瑶的意思,派人去喊了来。 年元瑶挥退掌柜,留下刘氏单独问话。 刘氏自从听得那徐明丧命,日日偷偷以泪洗面,精气神全然不似衣食无忧的富家主母,想必那掌柜平日里虽给得了这女子穿金戴银,却也疏于情意关怀。 “刘氏,你可识得徐明?” 谁曾想年元瑶刚问出话来,就听那刘氏声泪俱下:“徐郎,我还不如与他一起死了算了!” 年元瑶和封玄霆都有些惊讶,不想这刘氏,竟然如此爽快就认了,倒省了他们不少事。 “你这是承认你与徐明之间私通了?” “有什么好不认得,我与他情深似海,他与他那母夜叉娘子不快活,我与我这木疙瘩丈夫不如意,我们早就交付心意了。” 这女子…… 第450章 情深似海 “你可知道是谁杀了那徐明?”年元瑶也不再绕弯,直白问道,刘氏听闻此话,心里又是一阵悲伤涌来,拿手绢不住擦着眼泪,也不知那徐明怎生惹得这女子如此爱慕。 刘氏一边哽咽,一边说到:“民妇若是知道是谁杀了徐郎,定要拿了他的命与徐郎陪葬去!”又是一阵恸哭。 封玄霆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这女子情态也不似作假,拉着年元瑶走出来了。 等他们到了外面,明月西沉,月亮偷偷躲进旁边乌云缝隙里偷偷瞧着两人,年元瑶有些累了,今天一天没停的我到处跑,她早就有些撑不住。 封玄霆想拉着她的手,怕她栽倒地面上去,但又不好意思动手,一直在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儿。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月亮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重叠的地方还交织在一起,就像两人牵着手在前进,许是氛围实在太过美好,年元瑶忘记了封玄霆已经不记得她的事情,拉着封玄霆撒娇要他背着走。 封玄霆着了魔一样,慢慢蹲下腰来,一手揽住年元瑶的腿,一手使劲掂上了背,又放在手里掂了掂,真背着她走起来,很晚了,跑夜摊的小贩开始收摊撤离,店铺也开始抬板打烊,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封玄霆能听到年元瑶的呼吸声。 他们就好像一对最平凡的夫妻,妻子伏在丈夫身上累的睡着了,丈夫背着他的全世界一步一步踏向万千灯火中属于他们的那点光。 年元瑶终于睡了个好觉,慢慢转醒,抬眼便见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封玄霆,这家伙,连睡觉都那么一板一眼。她轻轻伸出双手,想要触碰他的脸。烛光掩映下,封玄霆褪去了往日的锋芒,虽然他的五官依旧锋利,却少了些寒冷,就像是野兽卸掉了锋利的爪牙在月光下栖息,美得像画。 年元瑶慢慢得把手放在了封玄霆额头上,一路向下,眉头,眼睛,连睫毛都没有放过,再往下是鼻子,封玄霆的鼻子很好看,挺挺的,却没有像鹰一样勾出来,是那种挺拔的美。再是嘴巴,他的嘴巴也长得好,因为受伤的原因,没什么颜色,仔细看,还有些苍白,薄薄的两片嘴唇完美地贴合在一起,软软的。 封玄霆动了动,年元瑶被吓到了,以为他醒过来了,却发现没什么别的动静,大起胆子来在他嘴上轻触了一下,蜻蜓点水一样很快就离开了,她很想他。 封玄霆嘴巴里好像喃喃着什么,年元瑶凑近听了好几遍都没有听清,等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没那句暖暖,眼睛顿时有些酸涩。 黄澄澄的烛火似乎并不懂得这样的悲凉,在夜风的吹拂下拍着手“哗哗”跳跃着。 年元瑶重新躺下,轻轻道:“我在。” 第二天一大早,年元瑶就自己先走了,她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那个等着她时刻救命的张怀瑾,她一夜未归,那老头命不知够不够大。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进张府,就见张怀瑾向她冲来,胡须随着他跑动的姿势在他脸上一颤一颤地像两条蚯蚓,惹人发笑。 张怀瑾跑过来:“姑娘,你去哪里了,怎么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您不是答应我,会留在我府上护我平安的吗?” 年元瑶笑了笑:“我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在这吗,急什么?你放心,你府上这些豺狼暂时还不会那么傻等着你去纠,最近不是就消停了?” 张怀瑾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儿,不禁有些为自己失态感到些尴尬。 年元瑶也不打算为难他,她回来不仅是想看看张怀瑾的情况,更重要地是来躲避自己的心,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向封玄霆把什么都说出来,质问他为什么不记得她,为什么还没娶她就先忘了她。她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冲动,只是每次都了临开口,她都怕他会把她推开,那样就真的要失去他了。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不封玄霆又派人来催她一起去商议案子了。 封玄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隔了一天不见,他就怕不及待想要见到年元瑶,好像她不在身边就不习惯似的。 那天醒来,他就发现年元瑶不见了,呆呆望着床铺,直到暗香和迎袖进来伺候他洗漱,才反过神来,接下来一整天无论干什么都总是想起她。想她摸着自己的胸前数脉搏,想她殷勤地给自己捏肩,想她趴在自己背上慢慢陷入睡眠,他着魔了。 年元瑶现在进出靖安王府颇有些来去自如的味道,门口守卫的士兵现在都不敢拦着她了,有时还会跟她打声招呼。 “王爷,有何贵干呐?”年元瑶甫一进门就大声喊到,她心里有气,必须找个地方或者人撒一通火才能好受些。 “叫你来自然是来商议案情的。”封玄霆轻轻磕了嗑茶杯,有条不紊地喝了一口茶才道。 行啊,你倒是过得潇洒啊! 年元瑶一把抢过封玄霆手里的杯子,咕噜咕噜把一整杯水灌进了自己肚子里,喝完还甚是挑衅地瞅着封玄霆看,一双小脸红扑扑的,像两颗熟透了的苹果。 封玄霆刚想开口,就听得啊的一声惊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封玄城才刚踏进院子呢,就瞧见那日跟在自己哥哥旁边的女子这会儿正抢了他宝贝哥哥的水喝,还貌似要打架的眼神,当即出声喝止。 “你这女人,你想对阿玄做什么?”封玄霆一路跑过来拦在了封玄霆面前。 封玄霆一脸看好戏,默不作声。 “小王爷,您可真是眼神不太好使,这里是靖安王府,我能做点什么,王爷这般清明廉洁,爱护下属,我怎么敢对王爷动手做点什么呢?”年元瑶笑得人畜无害。 “小王爷,呆会我们刚好要出去,一起去吃朱雀街上兰桂坊里的糕点如何?”年元瑶接着狗腿道。 封玄城是真的好骗,这么一听,当即就卸下了防备,又缠着年元瑶问了些案情的事,全然把自己要护住哥哥的那颗心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免费送弟弟,有人要吗? 第451章 抽丝剥茧 暗香吩咐厨房做了些水果蜜饯,怕主子谈案子累着了,用盘子盛了,正巧端进来,年元瑶隔着好远就闻着了香味,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这一幕刚好被封玄霆捕捉到了眼里。 “王爷,我让人做了些小玩意,您要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暗香把果盘子端到封玄霆面前,欠了欠身。 “暗香姐姐,就是偏心,我明明也在这,姐姐就没看见吗?我也想吃。”封玄霆暗暗开口,颇有些不痛快。 “哪里的话,小王爷若是想吃,来拿便是,我这就是做给大家吃的。”暗香答。 封玄城连忙冲过去拿糕点,边塞进自己嘴巴里,边含糊不清地夸好吃。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明明想吃又不愿低头的模样,憋着笑意,但实在心疼。连忙端起整盘蜜饯向年元瑶走去,全部放到了她面前。 封玄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年元瑶瞥到封玄霆的动作,也不矫揉造作,拿起蜜饯就往嘴巴里塞,果然好吃,甜甜的清凉从口腔一路蔓延到嗓子眼里,浇灭了大半的火气。 算你还有良心。 待众人都吃饱了,封玄霆就带着一群人再往徐家去了。 “王爷,你为什么还要再去徐家,他们家里我们已经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了,可是落下了什么?”年元瑶边走边问,这些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哦,阿玄,你为什么还要再去啊,难不成你看上了人家徐殷氏啊?”封玄城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鬼混,从哪里学到的口音语气。 封玄霆根本懒得搭理他,直接掠过了他的问题,转向年元瑶道:“我们落下了一个人。” 年元瑶何等聪明,当即醒悟过来,是啊,他们一直围绕着情杀查案,一直把关注点放在端玉斋夫妇身上,所有的嫌疑都往这两个与徐明有情感纠葛的人身上引,却忘了与那徐明有最大的情感纠葛之人恰恰是他的妻子,殷慕华。 封玄霆见年元瑶一点就通,心里十分满足,他接着说到:“自从那日从徐家回来后,我便派人去调查了他那个经常啊与他换酒的朋友,毕竟朋友之间怒而杀人也并未可知。” “那结果怎么样咧?”封玄城已经听年元瑶说了他们在他不在的时候的进展,再次死心地询问。 封玄霆照例不看他,自动忽略了问话。 反问年元瑶:“你猜如何?” 封玄城:“……” 免费送哥哥,有人要吗? 年元瑶被这两兄弟逗笑了,边笑边说:“你接着说。” “这人叫李木,是西街一个卖酒的掌柜,他家里一直经营酿酒生意,也算是啃祖上荫德,不过李木也是个经商的好苗子,接手酒铺以来,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算富甲一方了,他与徐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后来才搬出东街的。更有意思的是,他们曾经发生过矛盾。” 封玄霆慢慢地说着,说完又看看年元瑶。 年元瑶接着顺毛,:“后来呢?” 封玄霆得了奖赏一样接着说到:“我曾怀疑过此人,那日特意去见了他,他似乎并不知道徐明已经死了,而且徐明事发的时候,他正去外地收购酿酒方子,他自始至终也只肯承认,他不过拿一些次酒兑着水送给那不识货的徐明喝,让他出丑罢了。” “他怎么能这么做啊,徐明是他的朋友哎!”封玄霆再次插嘴。 封玄霆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忽略他。 “投缘的才是朋友,落井下石的只是恶徒,那徐明少年得名,时常嘲笑当时只是小小酒商的李木,可不曾想自己最终也只落得一个秀才之名,没想到反而是自己从前看不起的李木如今也是有名的商贾之家,富贵不愁。那李木戏耍于他,也不过是少年人的恶意。”封玄霆微微叹了口气。 接着说到:“这也让我更加肯定了咱们一开始的想法,徐明死于情杀,可是我们去见过端玉斋那对夫妇,他们二人都不像在撒谎,这些天打听到那掌柜的确实并不知道他妻子与徐明的关系,显然他放在书画那些死物身上的注意力明显比自己的发妻更多。” 年元瑶:“那看来我们真应该好好去会会那殷慕华了。” 几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徐明家里,殷慕华正好打算出去打水。见着封玄霆一行人又来了,连忙招呼到:“诸位大人今日前来,可是还有什么事?” 封玄霆照例开头:“你夫君事发之时你在何处?” 殷慕华答到:“那日我与夫君说好去娘家住一段日子,我中途就寄宿在悦来客栈。” 年元瑶照例进行接下来的工作:“你说你回娘家去了,可有人为你做证?” “民妇一人回去,路上并未与人同行,并没有人证,但民妇寄宿在悦来客栈,各位官人去一看便知,民妇说的都是实话。”殷慕华说得有些激动起来。 年元瑶没想到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怀疑对象,又有了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事情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和端玉斋刘氏的关系?”年元瑶知道这样有些刺激人心,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法子,这女人滴水不漏。 殷慕华听了,果然有些愤怒,但立马情绪就转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悲痛:“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这又能如何,我已经与家里断了关系,夫家便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放弃他呢?他也答应我会好好与那女子商谈,从此以后就断了,却不曾想……” 封玄城看到这样的场面,出来打圆场道:“姐姐,你不要这么凶了啦,会长皱纹的啦!” 年元瑶当真被他气得笑了。 第452章 陷入僵局 封玄城这一搅局,场面不似开始时候僵硬,年元瑶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殷慕华根本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来应付他们。可是眼下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直接表明殷慕华与徐明的死有关。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封玄霆开口:“你既然已经与你娘家断了关系,怎么还会想要回去?徐夫人此举到真是让人猜不透啊?”封玄霆的声音本就冰冷,加上特意加上的腔调,感觉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寒意更甚。 “民妇虽早已与家里断绝关系,却有一个一直照顾我长大的奶娘一直在帮衬着我,我娘亲死的早,家里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这些年来,若不是奶娘一直在我身边处处照顾,我只怕也已经早就与我娘亲相聚了,这次我就是想去看看她的。” 年元瑶问:“你何时回来的?” “第二天夜里,我看完奶娘回来的路上被官兵带回来认尸。”殷慕华回答如流。 从徐明家里出来以后,三人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封玄城闲不住,开始找话题,“你们说那个殷慕华到底有没有撒谎呢?”不等他说完年元瑶和封玄霆异口同声道:“有。”说完两人看了对方一眼。 可现在棘手的是找不到证据。 封玄城看不透两人的心思,也懒得去猜,及时行乐才是他的处世之道,也是他明哲保身的砝码。 糖炒栗子的香味唤醒了一直沉默地年元瑶,民以食为天,什么时候都不能饿着肚子。年元瑶几乎没有犹豫拉着封玄霆往卖栗子的摊子走去,封玄霆感受到手上的触感之时本能地抗拒了一下,可当看到拉着他的是年元瑶的时候,他慢慢放松了身体,随着他一起朝前走去。 “老板,你的栗子好吃吗?”年元瑶问。 小贩抬眼打量着跟在年元瑶旁边的封玄霆,封玄霆出门之时特意从简装束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他本就生的高大,身长玉立,气质出尘,一看就知身份不凡,立即谄媚:“姑娘真是好眼光,在这瑶京城内,我的栗子绝对是最好吃的,若说我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保证好吃。” 年元瑶要了一份,转头就往前走去,小贩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焦虑,果然就见跟在年元瑶后面的男子拿出钱袋子掏钱出来。 炒栗子沁出一阵又一阵香气,驱散了前一刻还笼罩在众人眼前迷茫的气氛,年元瑶一口一个栗子,咬的嘎吱嘎吱响,玩得不亦乐乎。 封玄城看到年元瑶吃的那么开心,跃跃欲试,年元瑶瞧见了大方地把东西递给他,可是他竟然摇摇头表示拒绝,这可不像他一贯的吃货形象啊! “不好吃?”年元瑶疑惑。 “不是不好吃了啦!是我不能吃,我小的时候偷溜出来吃过一次这个,可是回去以后身上就长满了疹子,后来大夫说,我先天性对栗子过敏,不能吃这个了啦!”封玄霆口音是纠正不过来了,不过倒是越听越顺耳了。 年元瑶立马接嘴道:“原来如此,是有些人生下来就对……”年元瑶和封玄霆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过敏,一切似乎越来越明朗。两人疾步往大理寺方向走去。 封玄霆:…… 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 一路走到大理寺,三人直奔停尸房走去,年元瑶先开口问道:“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封玄霆:“与你想的应该是一样的。” 年元瑶:“哦?那王爷您的高见?” 封玄霆看了一眼年元瑶,见她势在必得的笑容,光彩夺目,有瞬间的愣神,这样的年元瑶才是最真实的样子,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仿佛一切她都能掌控,绝不服输。 封玄霆解释到:“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张屠夫看见徐明拿刀割自己的脖子,可是徐明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个正常人,自己把握意志,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往自己身上下刀子,除非有什么契机,让他不得不那么做。” 年元瑶:“说的没错,刚刚小王爷说他自小对栗子过敏,所以他从来没有吃过栗子,果然徐明也对某物过敏呢?过敏症状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不一样,小王爷会全身起疹子,那徐明呢?也许他的反应在喉咙里,医书上曾经有过记载,有人因食不能食之物,而呼吸衰竭致死。” 封玄城:“那么这个徐明是不是就有可能是这个样子。瑶瑶你好棒呀!” 年元瑶没有理会他突然更改的称呼,封玄霆给了自己弟弟一个眼刀之后也没有说话。 年元瑶信誓旦旦道:“呆会我们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年元瑶拉开徐明身上的白布,掏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拿出刀片,熟练地划开徐明的喉咙…… 一切果然和他们猜想的一样,死者喉咙里面重度水肿,还有些不知为何物的碎屑,封玄霆仔细辨认之后发现是花生碎屑。 徐明死后,因为身体除了脖子上致命的那几处刀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迹象,仵作大概也只简单的勘验了没有中毒迹象,不会想到这人真正地致死原因,是由于呼吸不畅,这才情急之下拿刀割了自己的脖子。 不过徐明情急之下拿物想掏出自己喉咙的东西可以理解,怎么会分辨不出一把刀呢? 封玄城;“那这又说明什么了吗?”说完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看他的哥哥,又看看他的嫂子。 年元瑶拍了拍小叔子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长到现在的。 第453章 拨云见日 三人又重新赶往徐秀才家,封玄霆路上还派人去调来了官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徐明家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殷慕华不在院子里,官兵已经把这个一眼望到头的小院子围地严严实实,这时,侍卫来报:“王爷,徐殷氏此刻正在后院。” 封玄霆一行人来到院子里,又看见了那棵荣枯树,它还是一样,张着粗大的树干,一半向阳长得灿烂,一半却行将就木快要枯死之态,或许是因为常年用酒浇灌的缘由,这明明是棵桃花树,却散发着浓浓的酒香,殷慕华此刻就蹲在树边上浇酒。 她明明已经无路可走,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相反更像是释然。她从酒桶里一勺又一勺地把酒倒在树根上,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仿佛看不到周围的人一样。 封玄霆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说辞。”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人。 封玄城想了一路,也总算不得不承认了殷慕华是坏人这个事实,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步步为营,杀死自己的丈夫。他看着封玄霆道:“阿玄,你不要这么冷冰冰了啦!” 封玄霆照旧懒得搭理他,直勾勾得看着殷慕华。 殷慕华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只顾着给树浇酒,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年元瑶这时打破了沉默:“这棵树多大了?” 殷慕华微微有了些生气,给了回应:“快十年了吧,我们成亲的时候他说,这棵树就是我们的见证人,以后这棵树可以一直一直传承下去,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 年元瑶接着问道:“这棵树平时都要浇酒,你们家境并不好,哪里承担得了?” 殷慕华淡淡笑了笑,若不是这里实在有太多官兵,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即将被指控杀人罪名的妇人,她表现的就像在后院里闲聊,聊些她想说的往事。“说来也怪,这树虽然爱喝酒,可是就好像感受得到我们家的情况一般,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那纯酒来饲养它的,可后来我们实在是没有钱,平时虽然自己也酿酒,可是也有不够的时候,只能拿水兑酒浇灌给它,一开始它繁茂那一半的叶子也开始枯黄,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它又变绿了,也许它也有些舍不得我们。” 年元瑶不再跟她闲聊下去,她不是容易被自己慈悲情怀所左右的人,她向来目的明确。 她开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那天早就在徐明要喝的酒壶边上抹了花生屑,你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品酒,可是你无法控制他会去拿哪一坛,所以你事先把一坛杏花酿挖出来,谎称是隔壁的张屠夫想尝尝你家的酒,这一点我刚刚已经顺路去求证过了,可张屠夫却说是你主动请他喝的。” “你把酒拿出来摆在那张楠木桌上,然后又说自己要去看许久不见的奶娘,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你知道官府办事散漫,不会那么快来处理这件案子,所以你放心地在旅馆里睡了一夜,只是你根本没有去看你的奶娘,我们已经去打听过了,你奶娘早已不在人世,那你去了哪里。” “我来替你说吧,”殷慕华缓缓站了起来,“我回了家,我是武夫之女,自幼父亲便要求我们骑射武艺,我却偏偏爱舞文弄墨,父亲很是恼怒,经常硬逼着我练习,我潜入家中把那坛酒喂给了荣枯树,花生屑早就随着酒一起倒进了土里,官府那群酒囊饭袋,根本不会仔细去查,他们巴不得早些结案。”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嫁给徐明吗?当年我父亲已经为我选好了人家,嫁过去虽说无法荣华富贵,却必然衣食无忧,可那个时候我去了端玉斋,看到了徐明留在那里的字画,那是我一直仰慕的才华,我为这样的徐明所倾倒,我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就算父亲拿辫子抽我我还是不肯嫁,后来,是奶娘看我着实可怜,瞒着父亲偷偷把我放出来,我带着家里仅剩的一些银两嫁给了徐明。” 殷慕华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往事,神情柔和地看着荣枯树,可是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蓦地收回了手,又看着那酒桶发呆。 过了许久,她又开始慢慢说到:“嫁给他以后,我却发现,我所仰慕的他的才华,不过是他抄来的,我以为的他淡泊的性子不过是他装出来的,他自私又软弱,却偏偏一身的清高,最可恨的是,他瞒着我找别的女人。”殷慕华脸上的表情开始癫狂,有些不受控制一样,手里使劲捏着什么。 她一下又一下地纠着空气,就好像那里有徐明和那些他所勾搭的女子,“来一个,我便拆散一个,可是他还是死性不改,我们一直争吵,争吵,我为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可他呢?他怎么配,所以,我要毁掉他。他和那些贱人都不配。”说完殷慕华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荣枯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凉,几片桃花在空着打着璇儿落在她的头上,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头,又掉落到了地面上。 殷慕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封玄霆皱着眉头问:“就算你能算到徐明会呼吸不畅,事先放好了刀在那,你怎么保证他一定会拿。” 殷慕华像是绝望了:“我也算不到,可是有人跟我说,只要我给他闻一种味道,他就一定会拿起那把刀。” 年元瑶和封玄霆皆警觉起来,同时问道:“谁?” 殷慕华摇了摇头说到:“我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不知道,有一天他主动找上我,说知道我的需求,他能帮我,可又不要任何回报,我刚开始本来不信的,可是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他又再次出现了,还是一样的说辞,说他愿意帮我。轮不到我不信了。” 封玄霆问:“什么样的味道?” 殷慕华再次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说的,把一朵花放在了徐明的床头,就这样而已。” 年元瑶皱眉,这个人与他们来到这里有没有关系呢?封玄霆的记忆是他搞得鬼吗? 封玄霆担心的却是,鲛人一族自从隐居开始,已经封存了身上所有灵力,洗清了记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现在活的基本与凡人无异的缘由,除了皇室知道这个秘密以外,根本无人知晓。这股不知名的力量来自哪里。 殷慕华被压走之时望着年元瑶问,姑娘,你是否失去过重要之物呢? 第454章 血泪传情 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年元瑶突然想到了很遥远的记忆,母亲,父亲,姐姐,姨娘,那些爱她的,恨她的,她都已经失去了,还有封玄霆,那个她最不愿意失去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边的人,却不记得她了,是不是她也要失去他了。 明明是热气烘烤的天气,年元瑶却只感受到了冰冷,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什么都不怕,可是一想到也许会失去封玄霆,她感到没来由的恐惧。 “不。”年元瑶捏紧了拳头,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对着封玄霆说,我不会让这个人离开我,绝对不会,她默默起誓。 封玄霆感受到了年元瑶的异样,原本有些冷淡的眼神瞬间炙热起来,他走到年元瑶身旁,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不喜欢主动开口,他只是想在她身边形成一个依靠。 说来奇怪,原本他极为不待见旁的女子,若是按照他从前的性子,还不等别人开口就已经把人送到了天牢里,他嚣张跋扈惯了,可自从碰上这女子以来,他发现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甚至都不认识她,可就是莫名的亲近她,心疼她。 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徐明案子破了,百姓们都对靖安王赞不绝口,皇帝一听到消息,就派人封了打赏过来,夸靖安王劳苦功高,要好好修养,日后再为天御宝国立功。 殷慕华已经被收压到了大理寺监牢里,不日就会开堂问罪。 年元瑶回了张怀瑾家,这老头依旧一身肥膘,可见最近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年元瑶不禁有些好笑。 封玄城还是照旧跟在封玄霆后面叽叽喳喳地叫,封玄霆也依旧看心情选择搭理或者不搭理这个苍蝇一样赶不走的弟弟。 封玄霆有时会坐在窗前沉默,暗香和迎袖都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王爷有些什么地方变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迎袖总是将目光投注到封玄霆身上,“暗香姐姐,你放心吧!王爷一定没事的,我觉得王爷还是很好啊!” 暗香偷偷拉着迎袖的胳膊,把她扯到一边来,生怕这个小喇叭打扰了王爷,“我知道,王爷这么周全的人,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咱们回去吧,不要打扰他!” 说完暗香拉着迎袖走了,迎袖还是不死心地回头打量着封玄霆,一双眼睛痴情而又专注。 年元瑶在张怀瑾府上收集了更多关于天御宝国的资料,从前在南夏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她记得自己当时和封玄霆一起倒在戈壁滩上,醒过来以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新的地方,还与封玄霆分散了,当时还尝试过用戒指来联系封玄霆,可是丝毫没有回音,那么现在呢? 年元瑶鬼使神差地对着戒指喊到:“封玄霆,封玄霆,你在不在,封玄霆。” 空气中还残留着刚刚的呼唤,可是等不到一丝回音。年元瑶有些失望,要是封玄霆能听到就好了。 有了这个念头,年元瑶也不管封玄霆到底能不能听到,自己对着戒指喃喃自语起来:“封玄霆,你知道吗?咱们来到这里以后走散了,我差一点就找不到你了,结果没想到你这个人竟然在这里都还是个王爷,真是不公平,最可恨的是,你还把我忘了,你这个混蛋……” 年元瑶说着说着有些犯困了,干脆躺到床上继续说:“我有一点想你了,不对,是很想你,你听到没有,我想你。”说完似乎觉得还不够,嘴唇贴着戒指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靖安王府内,一众医官跪了一地,床上靖安王封玄霆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好像没有了呼吸一样,府内一片混乱。 封玄霆坐在案前写字,封玄城坐在旁边椅子上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哥哥停下手中的笔,似乎在欣赏自己的佳作。 赶忙凑过去夸赞:“力透纸背却浑厚醇和,藏露结合又富有节奏,行气连贯趣味盎然,是副好字。” 封玄霆颇有些自得,他本身对于这种赞赏是来者不拒的,既然是事实,又何必掩饰。 可下一秒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一个踉跄倒在了封玄城身上,封玄城吓坏了,搂住封玄霆还要往下跌的身,把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他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吓了一跳,封玄霆眼睛里竟然流出了血泪。 嫣红的血珠从眼眶中挣扎而出,仿佛情人的控诉。封玄城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又见封玄霆捂住自己心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因为疼痛,他的面目已经扭曲,好看的五官杂糅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十分恐怖,这样的封玄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封玄城做了这一辈子最聪明正确的决定,他在封玄霆后脖子上来了一记手刀,封玄霆向后缓缓倒了下去。 封玄城: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医官们都不敢大喘气,皇帝收到消息后马上带人来了靖安王府,可这些平素里夸夸其谈、虚伪做作的医官们,如今却没有一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酒囊饭袋,无用至极。 皇帝头发都愁白了几根,好不容易盼到人醒,结果又倒下去了。 年元瑶闲不住,在张怀瑾家里呆了没多久,又开始出来乱逛,她想或许可以探听探听灵仙炉的下落,说不定就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说干就干,她一直都是行动派。 封玄城这个时候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乱转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他不顾皇帝在后面骂他有失王爷的风姿,冲出王府,直奔张家。 年元瑶远远就看见有人宠她狂奔而来,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这才听到熟悉的口音:“瑶瑶,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哥出事了啦!你快救她啦!” 出事了…… 第455章 一席残梦 出事了…封玄霆。 年元瑶的脑子轰然作响,什么都来不及想,甚至没顾得上听清楚封玄城在耳朵边的声音,她久久得呆愣在原地,所有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叫嚷的行人,争吵的摊贩,嬉闹的儿童,世界一下子安静无比。 她转身就往王府跑去,双腿已经先一步比大脑做出了决定。 穿堂而过的风带着湿润的寒气,前阵子刚下了雨,地上未干的积水在日落后升腾起一丝又一丝凉意。 年元瑶一路狂奔,封玄城跟在后面难得的清净,他挥退拦路的奴仆,侍卫,为年元瑶清出一条无阻碍的道路。 封玄霆笼罩在层层纱幔中,看不清面容,许是屋内太黑的缘故,明明是白天,已经开始掌灯,烛火摇曳,风卷起纱帘哗哗作响。年元瑶走进封玄霆,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窗外的光线透过纱幔刚好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透白,像随时会化成飘渺的烟雾蒸腾。 年元瑶搭上他的脉搏,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封玄霆此刻虽然昏迷,但脉搏强劲有力,与正常人无异,按照常理,他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年元瑶开口问封玄城:“王爷昏迷之前可有什么症状?” “就是我与阿玄在书房里写字啊,阿玄他写完后给我看,我还夸赞他的字写得好呢,他也很是开心,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阿玄就倒了下来,我看到他的双眼还在流血,吓死我了,阿玄捂着心口,很痛的样子。”封玄城很有眼色地把自己把的封玄霆敲晕的事实给忽略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年元瑶顾不得封玄城在这里,盘腿坐在封玄霆床上把他扶起来,背对着自己,在他身后运劲,把灵力输入封玄霆体内,不管他到底怎么了,重要的是让他醒过来,其余的事可以再做计较。 封玄霆陷入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旁人站在灯光里,他蜷缩在阴影里,没来由的悲伤如藤蔓般缠绕他的心房,他搂紧自己的肩膀,从没有那么无助过。 远处街道边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两个红影,一掂一掂地往前走过来,好像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在和他细语,他想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可是周围都是雾,他辨不清方向,只能在凉风里仔细聆听,不想失了这个声音。 “封玄霆,封玄霆……”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轻轻落在他的耳畔,是谁的低语呢喃,带着沉重情意穿越时空而来,时间仿佛静止,一如当年恰好温柔的时光。 “我想你了,我很想你,我想从前的你,想让拉着我的手,想听你唤我的名字。”一字一句落入耳中寻不到源头。 到底是谁在说话,到底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说话的人换了一种语调,声音喃喃着,像梦中的呓语,气声好像穿到封玄霆的手掌里,惹得他的缩了缩手,“你这个家伙,你竟然不记得我了,你这个混蛋!”明明是愤懑的控诉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不像是责问,更像是打情骂俏。 一顶红轿子在封玄霆眼前停下,轿帘慢慢掀开,带着红盖头的女子透过小窗侧头过来,封玄霆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 一阵晕眩袭来。 “封玄霆,封玄霆,封玄霆,”年元瑶慢慢摇晃着封玄霆的身子,想要把他唤醒,她给他输了不少灵力,可封玄霆更像是被梦魇魇住陷在了幻境里,她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 床上的男人慢慢打开眼帘,入目是头顶一片的花白,他只能奋力与耷拉的眼皮争斗,年元瑶俯身过去,离得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睫毛,听得清他的呼吸。封玄霆终于打败了困意,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入眼中,是那个女子吗? 待看清眼前的人,封玄霆瞬间怔愣,是她。他缓慢地坐起身来,青丝如瀑洒在床边,有些零碎的细发顺着肩头滑落,划过指尖,是她吗?封玄霆望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出身,却没有把目光向年元瑶投去。 年元瑶管不了这许多,她只看到封玄霆清醒过来,她冲过去搂住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仅仅搂着,这个女子以往总是明媚光亮,无所惧怕的,可现在却像拥住自己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你还要抱多久?”封玄霆冷冷地开口。 年元瑶有一瞬间的错愕,突然反应过来此时两人的尴尬处境,她险些忘记了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在此刻的封玄霆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医女。 年元瑶迅速挣脱封玄霆的怀抱,以漠不关心的口吻道:“王爷你昏迷了,民女来为王爷诊断病情罢了。”好像刚刚那个看到封玄霆清醒过来激动地快落泪的人不是她一样。 封玄城看着别扭的二人,只能出来插科打诨,“阿玄,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啦,皇上刚刚也来了,现在已经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知不知道啦!” 封玄霆还是冷冷地,也不看年元瑶,望着发丝发呆,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就快要看到她的样子了,是年元瑶嘛?他的心里此刻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牵线的引子,便怎么也绕不出自己编织的囚笼。 年元瑶经过刚才的失态,也已经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出封玄霆目落血泪的原因,这样的事难免下一次不会发生。 年元瑶问:“王爷,您何时出现的此症状?” 封玄霆用手纠了纠自己的头发,好像还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答到:“昨夜酉时。” 酉时?年元瑶猛得惊醒。 酉时,她没记错的话,她那时候对着封玄霆送她的戒指说话,而封玄霆却在此刻疼痛至昏迷。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会不会因为她在用戒指的灵力才导致封玄霆落血泪,她有些不敢再想。 暗下决定,不能轻易对着戒指说话了。 封玄霆察觉了她的异样,微微有些皱着眉头,:“你怎么了?” 年元瑶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装模作样道:“无事,王爷酉时还在作画,真是勤勉不已,值得我等学习。” 封玄霆眉头皱的更深了些,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不必。”年元瑶简直是在给自己挖坑,找的借口还不如不找。 这时,侍卫来报:“王爷,不好了,倚诗栏出事了。” 第456章 花无百日红 年元瑶走在大街上还有些困惑,她怎么又被封玄霆拉出来去查案子了。她是来找炉子的,不是来改行当侦探的!想着想着,年元瑶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还陷入自我拷问中,鼻子猛地扎在人家的背上,年元瑶被冲力拌得往后退了一步。 就听金子在旁边喊到:“倚诗栏到了。” 金子就是封玄霆的贴身侍卫,之前被封玄霆派去调查刺客之事,现在才回到府上。年元瑶对封玄霆起名字这方面的才能讳莫如深,上次见识到了封玄霆身边的两位侍女分别是暗香,迎袖,如今轮到侍卫到变成了金子。 年元瑶记得她刚听这人介绍时,脱口而出:“那还有一个是不是叫银子。”谁知封玄霆竟然在旁边表示确实还有一个,你有何意见的表情,年元瑶憋笑了整整一天,若不是怕他实在恼怒,差点笑出声来。 封玄霆视线一直未曾错过年元瑶的一举一动,在她撞上去以后,伸出一手把她拉倒自己身边,狠狠瞪了前面的金子一眼。 金子发觉自己背后不为何阴风一阵一阵的。 当然,封玄城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场不需要他的场合。 众人走进倚诗栏,大厅内采用露天设计,大厅正中玉制圆台上穿着美艳的女子舒展着腰肢,舞姿曼妙,一湾流水似墨绿玉带环绕玉台,台下星罗棋布设置不少桌椅,供恩客观赏,小厮穿梭端着托盘穿梭其中,脚底生风,来这里的客人里面大多非富即贵,在这欢乐场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谁也辨不清谁真谁假。 花妈妈瞅见封玄霆一行人,扯开嗓门大喊:“哎呀,一瞧公子们风姿出尘,恍若谪仙临世,这般样貌真是世间难寻,就是站在那庙堂之上,也绝对是个顶个的人物,不知公子们可有心仪的姑娘,若是没有,您们看看小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身姿,那容貌,便是那仙女下凡,大概也就是这般样子了!” 闪亮的蓝色眼影涂在厚重的眼皮上,两片鲜红的红唇不停上下开合,粉色罗裙下绣着一圈圈闪亮的金线,愣是在这满堂莺莺燕燕中亮得最为出彩,胸前两个半球随着动作一抖一抖地晃动,惹人不住遐想。 封玄城虽是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却也有些分寸,因年纪还小的缘故,不曾沾染女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瞧着花妈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我们。”半天没憋出一处完整的话来。 站在身旁作男装打扮的年元瑶笑着为他解围,一手拉过封玄城往自己身后站,一手拉过花妈妈的手,倾身在她耳朵旁说到:“妈妈,不知柳残梦可还安好。” 那花妈妈吓得整个人一抖,全然失了方才的风采,脸色惨白,干涩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年元瑶看她反映,就知这回没有白来。 年元瑶在靖安王府听到柳残梦的时候就警觉起来,她没有忘记当初找封玄霆时那个在花楼楚馆中碰上的“情敌”,一心痴痴等待她的梦中人来救她出这牢笼,却不曾想,如今她竟是以生命的代价跳出这一生禁锢的枷锁。年元瑶顿感不胜唏嘘。 胡妈妈到底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短暂失态之后又恢复到言笑晏晏的状态,她不动声色将众人引至楼上,封玄霆看了一眼年元瑶,跟着上去了。 木制楼梯被踩的吱吱作响,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随时要塌陷下去。 封玄霆开口问道:“你对这里很熟?” 年元瑶反映了好久才发现他在跟自己说话,答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会到此处来,民女没有这个嗜好。” 封玄霆被噎地脸色有些发青,他是哪里吃来的飞醋,年元瑶一介女子,为何要到这花楼里寻花问柳,他对自己直线下降的智商有些恼怒。 金子瞧见封玄霆的脸色,默默低下来,这回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封玄城是个没眼力出了名的,“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封玄霆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封玄城……我说了什么啦! 等花妈妈带人到柳残梦住处之时,众人皆是一惊。死者坐在梳妆台前,抬起手臂,手中还放着眉笔,似乎刚刚还在为自己描眉,可细看之下,这女子全身已没有半分血液,形如干尸,两个没有了血色的大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盯着眼前的铜镜,死状相当可怕。 封玄霆质问道:“你没有报官?” 花妈妈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哭诉:“残梦这样的死法,奴家见所未见,还以为糟了妖怪了,哪里敢大声张扬,这房内的一切摆设奴家都没有动过,奴家知道这事情大着呢?便拖了相熟的大理寺丞前来查看,这不,诸位大人不就来了。” 相熟的,怕是相好的吧!年元瑶在心里默默想。看来在靖安王府门外扔石头夹纸条的那人想必就是这花妈妈口中的大理寺丞,只是自己不敢露面解决这样的事,怕查到自己头上,这才找了封玄霆这个替死来出头。这个算盘打的可真是够精明。 好在封玄霆并没有介意这一点,他本来就是因为听闻这里有命案才来的,既然皇帝还没有收回让他查案的命令,那这瑶京城内桩桩件件大事小事,他都能管得,本来他就可以管。更何况,他还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他要把年元瑶时刻放在身边,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念及此,封玄霆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暗暗不说话的年元瑶一眼。 年元瑶也不废话,张口道:“睁大你的双眼,在你面前的可是堂堂靖安王,不是你那只识温香软玉的大理寺没用的官吏。” 花妈妈一听,头嗑得更响了,嘴里不住说着饶命,恕罪一类的话。 封玄霆只淡淡瞧了一眼地上可怜兮兮的花妈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问:“这女子什么时候死的?” 花妈妈便一五一十地作答了,柳残梦原本是这倚诗栏里最红的姑娘,也就是这里的花魁,那时候的她温婉可人,容貌清理,又擅歌舞,惹得众多男人对她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绝妙的舞姿,瑶京城内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声,都以能见此女一舞为日后桌宴上炫耀的谈资。 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也是她最巅峰的时候,可这一行里,真心难寄,谁又能真的拿出真心,当容颜不再,风光也会跟着散场。那些曾经追着你跑的人,下一刻也可以踩着你吐唾沫。 花无百日红。 第457章 失血干尸 花妈妈:“这些日子以来,残梦也不知道怎么了,性格越来越蹊跷,经常夜里出门,半夜才珊珊回来,我也劝过几次,可她始终不听。” 年元瑶:“你怎么会随便让她夜里出门,你不怕她跑了?” 花妈妈已不复方才的脸色,又变成了那个嗓门尖锐,能传遍整条街的喇叭,“姑娘可真是说笑,那腿长在这些姑娘身上,她们自然想出门就能出门,平日里若有些恩客请她们回家唱唱曲儿也是常见的,我总不能拦了这姑娘们的财路不是。” 花妈妈的声音更尖了,似剪刀撕扯布匹一样刺耳,“再说了,来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走投无路的,离了这里,又去哪里安家,做了这一行,难不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 年元瑶听了,无话可辩驳,这里的女子没有谁愿意,可也没有谁不愿意。 年元瑶:“柳残梦在这里可有什么熟识的姐妹?” 花妈妈:“有道是有几个,我这就去为您找来。” 年元瑶颔首应允后,便开始打量起尸体来。 封玄霆不说话,默默站在她的背后,随时准备帮手。 封玄城从进来看到这副场景,便有些不适应,偏偏又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来的,实在不好现在退出,他只能与旁边的金子聊天。 封玄城:“金子,你来过这里吗?” 金子:“小王爷说笑了,卑职平日里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难,哪里还能去养活别人。” 封玄城:“这样啊,刚刚我们进来的时看到玉台上跳舞的姑娘长得真好看,舞也跳的好看,你说是吧?” 金子:“可不是嘛?那身段,便是王爷府上那些个歌姬也是比不上的。” 封玄城:“说的对,她是这整个倚诗栏里最漂亮的,舞跳的我最好姑娘了。” 金子:“不不不,小王爷有所不知,这姑娘漂亮是不假,可要论起跳来,射。 这胭脂姑娘才是一绝,那舞姿怕是连皇上宫内养的舞姬都比不过。” 封玄城:“哦?原来金子还认识胭脂姑娘。” 金子:“是啊,是啊……………”好像有什么不对,金子回过头来看到封玄城那张擒着一抹冷笑的脸,默默别过了身子,表示想离这个小王爷远一点。 这边年元瑶把柳残梦的身体摆正后,刚准备伸手去摸,却被封玄霆抓住了手,一双手套就出现在了她手上,封玄霆给她后,别扭地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粉粉的耳尖再次出卖了他,年元瑶心里一阵暖意。 打从上次看到年元瑶直接上手摸徐明的尸体后,封玄霆就留了一个小心眼,特意命人制作了一批适合女子手用的手套,比平常仵作的略微薄些,是因为手套皆由蚕丝缝制,怕年元瑶手闷在里面,易出汗,使用久了,便会不舒服。 年元瑶掰过柳残梦的尸体,仔细勘验起来,看她的模样,像是被人生生吸干了身上的血液,她体内的水分已经全部流失,可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血量,竟然消失无踪。 年元瑶仔细看她的头部,胸腔,腹部以及四肢,最后终于在她后背上,看到几个针眼大小的孔。年元瑶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真的是一些不大不小的针孔,这是怎么来的? 年元瑶把这些伤口指给封玄霆看,封玄霆脸上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年元瑶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看到了,于是她把身体重新摆好,盖上白布,封玄霆立刻让金子带人把她抬到大理寺去。 封玄城见尸体不在这里了,又开始找话题来闲聊,“你们说是谁杀了这个女人啊?好狠哦,怎么可以这样对漂亮的姑娘啊。” 年元瑶:“谁杀了这漂亮的姑娘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小王爷放心,您是漂亮的公子,不会有危险的。” 这年元瑶不提不要紧,一提封玄城才反应过来,自己长得这么花容月貌会不会也惨遭毒手,顿时不自觉多往自家哥哥身边靠了靠,封玄霆也自觉往旁边移开了两步。 这样的哥哥真的还能要吗? 年元瑶被这两兄弟逗的有些想笑,但压在心头的事显然更让她有些笑不出来。 封玄霆察觉到她的模样,“你有事想问?”他缓缓走近了些,想要离年元瑶不那么远。 年元瑶不是个有话闷着不说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在意的人,她直率说到:“你认识柳残梦吗?” 封玄霆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衣服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久到年元瑶以为这个话题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封玄霆开口了,“我应该认识她吗?”他的语气冷冷的,好像真的对眼前这个女子没有任何的记忆,就像对任何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年元瑶不知该欣喜还是悲伤。欣喜的是,封玄霆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她一个,尽管不记得她,却还是处处为她着想,关心着她。悲伤的是,柳残梦思念了这人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又在多少个那样的黄昏捧着他的画像一遍一遍的观摩,把他的模样烙印进自己的灵魂里,甚至如今失去了生命。 这人同样不记得她。 第458章 陈年旧事 封玄霆觉得今天的年元瑶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眼睛一直盯着她。 众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等待,直到花妈妈带着姑娘们进来。 花妈妈:“各位大人,这几个姑娘都是跟残梦平时关系处得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年元瑶环顾眼前四个女子,环肥燕瘦,浓淡相宜,各有独树一炽之美。 年元瑶先让几个女子自己一一介绍。 左边第一个女子名唤小墨,比柳残梦晚些进来,这些年得柳残梦照顾,一直跟她交心,算是这一众女子里面与柳残梦关系最好的。挨着她的这位名唤红鸾,是楼里新晋花魁的有力人选,平时因念着柳残梦平日里的风光,与其有些交谈,感情却不甚深厚,再接着的这位名唤月娘,平素里因为胆小,没少犯错,柳残梦曾帮过她几次,最后一位名唤红儿,与柳残梦同时进的倚诗栏,平日里虽没什么太大的交集,却念着往日同期的情分,近年来有些交往。 封玄霆微微蹙眉,问道:“你们最近可发现死者有什么奇怪?” 红鸾率先晃着她那随身的绢子慵懒开口道:“平日里,姐妹们都有自己的事,哪里还有时间看着别人,就是我们自己都忙不过来!” 红儿也跟着接口:“红鸾妹妹说的没错,平日里楼里的姐妹都有自己的事,哪里知道别人的事。” 连胆小懦弱的月娘也跟着点头。 年元瑶心道:这些女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年元瑶:“你们平日里十二个时辰住在一起,各位姐姐们没有十二个时辰都在接客吧,这平日里排歌练舞,总会有相见的时候,怎么现在,倒像是各位素不相识的模样,这可真是让那残梦姑娘心寒呀!” 底下的女子都有些踌躇,你望望我,我再望望你,没有一个人说话,时不时瞥一眼站在一旁的花妈妈。 合着真正的大人站在这里啊! 封玄霆看着花妈妈道:“走开!”他平日里声音就是冷漠的,加上他此刻本来就有些恼怒的时候,嗓音更是被压的低低的,原本暖哄哄的房子里平白无故惊起一阵寒意,花妈妈讪讪地告辞离了。 年元瑶再重新问道:“你们谁是最后一个见到柳残梦的?” 此话一出,众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但明显已经比刚才的反应更为自然,不像是在推诿,反而倒像是真正在互相证实谁是最后一个看到她的。 最后是红儿先开口:“我最后见到残梦。” 年元瑶:“她同你说了什么?” 红儿略微思索了一番,“那日,我们刚好闭馆在里间儿练舞,因着残梦往日里舞跳的最好,虽然如今不像从前那般,但她一直都有些新奇花样,我们大家都想请教她,那日,她确实重新跳了一支新舞蹈,当时众姐妹们,还都赞不绝口呢。” 说完看看周围几个姑娘,那些女子也分分点头称是,小墨一直十分羡慕柳残梦舞姿,头点得格外用力。 红儿接着说道:“后来,她称自己有些头晕,要到楼上去休息,我们也就没管她了,之后我去楼上找她,见她正对着镜子瞄妆,还打趣她如今这里又没有别人,怎生也这么精心打扮呢?她当时心情好,便拉着我说了好些话,言辞之间,好像有什么新花样重新惊艳众人的意思,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她一直有新花样,总是能惹得姑娘们都十分羡艳,说完话后,我们便走了,没想到,这竟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年元瑶又问:“你为什么去找她?” 红儿当即泪水更汹涌了,“我看她身体不舒服,想着去看看她,虽说我们之前并没有什么情分,但这些年来,我们俩个也算是这楼里的老人了,见证了这里多少起起落落,花开又花谢,这些年来,感情也就更深些了。” 年元瑶看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落,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便没说话了。 封玄霆瞧见那唤作小墨的女子似乎有话要说,便问:“你想说什么?”众人将视线集中在小墨身上,有些惊讶。 平日里,小墨在楼里算不得太出彩的人物,甚至有些掩于众人的意思,谁也没想到此刻她竟然主动有话要说。 小墨:“残梦姐姐这些天一直晚上出门,有一回让我撞见了,我还问过她所为何事,可她当时神色有些遮掩,我便没有多问,可后来有一天,已过子时,我半夜睡得迷糊,听见响动便起来查看,刚好撞上如梦姐姐回来,她看上去神采奕奕,她拉着我说最近她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小墨说完,有些闪躲一般往红鸾身后躲了躲,看来这姑娘确实胆小,若非是下莫大地决心,断然不会把这事给说出来。 年元瑶:“那你可知她去了哪里,与何人相会,近些日子里可有与柳残梦相熟的恩客?” 众人沉默了一阵,皆摇头表示不知。 红儿开口道:“残梦这些年来性子越发的安静,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接过客人,来找她的也是一些以往的熟客。” 封玄霆:“都有哪些熟客你一一说出来。” 红儿纠结许久,总算把这些人的名字列好了一个名单交给年元瑶。 接下来的问话无非还是围绕柳残梦这几天的行踪开展,没有得到什么大的线索,一行人便挥退了姑娘们,往外走去。 临走之时红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对着封玄霆喊到:“大人,不知大人可认得残梦?” 这是封玄霆一日之内第二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紧蹙着眉头思索,努力翻找记忆中关于柳残梦这个女子的音容面貌,最终也只是对着红儿摇了摇头,而后便走了。 红儿发丝遮盖住了脸庞,轻纱随着穿堂风随风摇曳,辨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到底是不记得了。 第459章 情深不寿 新月如钩,静静地挂在屋檐上,街边未干的积水上霜华点点,许是下过雨的关系,夜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地上的水雾在落日后卷着余晖又蒸腾起丝丝燥热。 一行人出了倚诗栏,各自怀揣着满腹的心事,年元瑶在思考案情,封玄霆在思考年元瑶和红儿同时询问自己认不认识一个花楼女子。他虽行为上有些乖戾,对自己却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女子。 封玄城是个闲不下嘴来的人,见没人搭理他,又开始自娱自乐起来。 封玄城:“残梦姐姐好惨啊,都死了还要被别人吸干了血。” 年元瑶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所幸就跟着他一起闲聊起来,“你这么快就认姐姐了。”一边用手揪着他的袖子,一边揶揄道。 年元瑶刚开始时实在有些不待见这个无所事事的小王爷,一事无成不说,极有可能还会成为多余累赘,后来在徐明家里见他一番做派下来,对他甚为改观,如今听见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肯唤那众人轻的欢场女子一声姐姐,更是对这一颗赤子之心的傻小王爷充满了欣赏。 便逗趣她他道:“你如此同情她,不如为她做些好事,你看她如今都已经失了性命,这身契却还在那花妈妈手里,到头来怕是一把骨灰洒落枯井,想来魂魄怕是也不得安宁。”说完年元瑶对着封玄城眨了眨眼睛,等他接话。 封玄城果然没有令她失望,“啊,那真是太惨了吧,啥也不说了,我这就为那柳姑娘把身给赎咯!”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了。 年元瑶被他煞有介事的表情给逗笑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去学了新口音。 封玄城走后就只剩下年元瑶和封玄霆了,他放肆地把视线落在年元瑶身上,好像要把她的每一分样子都刻进眼睛里,容不得一时的错过。 年元瑶被直勾勾地视线望的有些不知所以,正要转过头来询问,就听见封玄霆开口说到:“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女子是谁了吗?” 他的嗓音本就醇厚,平日里因着他的威严,少有人会发现他的嗓音其实很好听,少一分失了庄重,多一分多了刻意,而封玄霆的声音刚刚好,冷冷的却透着清亮,光是听这样的声音也能想象声音的主人必然也是君子之姿,出尘之态。 封玄霆对年元瑶本就存了一丝心意,有意让自己说话显得柔和些,听在年元瑶的耳朵里,像极了情人的低语,险些又让她有些迷糊,忘记此刻身边的这个人不是那个还捏着柔柔的是音调唤她暖暖的人。 年元瑶摆摆手,掩饰自己瞬间的愣神,说道:“王爷哪里的话,我并不认识那女子,怎么又会知道王爷与她的关系呢?此前我不过是有些好奇,那柳姑娘如此天人之姿,生的这般花容月貌,想必王爷定会与她有些交集罢了。”年元瑶说完,又把自己几根掉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拢去,封玄霆见了,伸出手帮她把零碎头发往耳后别去。 年元瑶还未回过神来,就见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轻轻拢在自己耳后,两人挨得很近,隔着呼吸声互相描绘对方的面容,额头,眼睛,鼻子,再到嘴巴,两人都有些呼吸错乱,心跳如雷。 年元瑶虽然知道此时的封玄霆不是拥有完整记忆的封玄霆,却对她如此这般,着实令她有些动容。 封玄霆像是终于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微微咳嗽两声遮掩自己有些发烫的指尖,连忙把手别到了身后,耳朵却又红的不行。 年元瑶觉得这样的封玄霆可爱极了,原本她以为自己独自在这个陌生的过度,茕茕孑立,却发现不论自己在哪里,那个发誓会永远与自己在一起的人时刻都在履行他的诺言,就算不记得她,依旧疼她,关心她,在她难过的时候支持她。年元瑶有些想抱一抱封玄霆,哪怕是一个一触即离得拥抱,此刻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封玄霆:“我未曾去过花楼。” “啊?”年元瑶还沉浸在自己满身的期待中,没听清封玄霆说了什么。 封玄霆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轻轻捏了捏拳头,再一次用同样温柔的语调说道:“我未曾去过花楼。” 年元瑶看着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他本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靖安王,他本是肆意骄傲,从不低头的大将军,可他更是真心相待,誓死相随的封玄霆,是宠她爱她,不计回报的封玄霆,汹涌的情感在胸腔里碰撞,慢慢蔓延到喉咙,一路奔流到了口腔,最后化成了一声清脆的“封玄霆”。 这是年元瑶第一次在他不记得她却又清醒的情况下如此唤他,她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这样唤他的名字,于是又轻轻唤了一声:“封玄霆。” 像是在安抚她的不安,封玄霆微微点头答应:“我在。” 年元瑶在也绷不住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冲动,她不想再为那些未知的任何因素,与眼前的这个人错过,她紧紧搂住封玄霆,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一直搂着,不发一言,封玄霆站着没有动,只是在略微的犹豫过后,揽住眼前这个女子的细腰,感受那份莫名的熟悉感。 也许明天一切又会恢复原样,他还是不会记得她,忘了他们的过去,但那又算什么,至少此时此刻,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封玄城隔着大老远就跟年元瑶和封玄霆打招呼,两人有些尴尬地分开,等封玄城跑进了,似乎全然忽略了周遭的气氛,拉着年元瑶讲述自己跟花妈妈据理力争,为柳残梦赎了身。只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才离开了这一会儿,阿玄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看来在自家哥哥心里,自己果然重要,这才不在哥哥旁边一会儿,就惹得哥哥如此生气。 封玄霆:这个弟弟真的不能要。 封玄城:哥哥太爱我了怎么办? 两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按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爱”对方。 年元瑶:“那花妈妈同意了?” 封玄城:“当然,我谁啊,我可是这姚京城内的小王爷,有我干不成的事儿吗?”悄悄把自己刚刚险些被花妈妈给扯碎了的袖子往身后藏了藏。 年元瑶:“小王爷英雄救美,可歌可泣!” 封玄城:“说的好!” 看来他们封家对赞美都是遗传的不存在免疫力。 第460章 君子如兰 年元瑶和封玄城闹腾够了,也就不再继续逗他了,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封玄霆,开口问:“王爷对这案子有何看法?” 封玄霆又恢复了胜生人勿近地气势,唯独对着年元瑶卸下了身上的寒冷,朱唇缓启:“柳残梦身边的人都有嫌疑。” 年元瑶一挑眉,“此话怎讲?” 封玄霆回道:“先从小墨说起,听她所言,她与柳残梦应是有些知遇之意,她十分羡慕柳残梦,可以说对她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当这份原本纯洁的心思染上了不该有的嫉妒,怨恨之后,极有可能变成新的动机,但这仅仅是个猜测。” 年元瑶没有做反驳,刚刚出来她一路也在想,“那红鸾呢?” 封玄霆:“红鸾作为新的花魁人选,自是看不起往日风光过的柳残梦,但听她们所言,这柳残梦确实身怀才艺,时常有些新花样去讨客人欢心,红鸾在这方面明显不如她,这才时不时与她有些交集,让柳残梦教她些花样,毕竟这倚诗栏里盯着花魁之位的可是不止她一个,不过心里也难免生些怨恨。” 年元瑶:“有道理,那月娘呢?月娘懦弱无能,胆小如鼠,又受过柳残梦的恩惠,不像是杀人嗜血的模样。” 封玄霆没有说话,既不表示肯定也没有急着反驳,慢慢说道:“月娘是这些女子里面最为懦弱的一个,她自称受过柳残梦的救助,这才与她有些交情,但这勾栏院里,谁待谁算得上十分的真心,谁又看得透谁脂粉下的面目,往往是不可能的那个人,会成为最后确定的那个人。” 年元瑶没有说话,她不想为月娘开脱,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封玄霆会这么说,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为自己的怀疑加上一道可靠的证据,封玄霆从来不会让她失望。不管在哪里,这一点她始终相信。 年元瑶没有问下一个人,而是自己自顾自说道:“至于红儿,她与柳残梦同是这倚诗栏的老人了,若说他们之间没些恩恩怨怨怕是你我都不会相信,只是时间久了,两人重新交好这倒也说的通,不过有些过往却是不可能随意抹去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在这些女子身上也不是不无可能,因此红儿也不能立刻洗脱嫌疑。” 封玄霆如墨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亮,像一汪深潭,可当他全神贯注看着某个人的时候,就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光彩奕奕,他就那么看着年元瑶,年元瑶也转过身来看着他。 封玄城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看看自己哥哥,又看看年元瑶,谁都没有搭理他。 封玄城:“你俩说那么久的意思就是你们啥都不知道呗!” 最后他深刻又直白得做出了结论。 年元瑶和封玄霆颇有些尴尬,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封玄城看二人没有接他话的意思,又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了,“你们说会不会是跟残梦姐姐有仇的人才杀了她呀,下手也忒狠了。” 年元瑶和封玄霆同时一惊,是啊,他们只在相熟的人群里面找怀疑对象,却没有往与她不和的敌人那一方面考虑。 封玄霆有些气恼,若是平时,他是绝对不可能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的,这样低级又无能的错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年元瑶问他认不认识柳残梦时候的样子,他的心里一片慌乱,他怕了年元瑶会不会误会些什么,整个人的心思都在年元瑶身上,根本无暇去考虑别的事情。 年元瑶也有些自责,自己当时看到柳残梦的死状,心里着实有些伤感,再加上以前看柳残梦拿着封玄霆的画像如此珍视的样子,迫不及待想从封玄霆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她心里最期待的答案,却没想到两个人都为彼此分了神,心思已经不在案子本身了。 两人都有些后悔,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实在不应该,可一切既然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已经为时过晚,此刻找到与柳残梦不和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几人迅速再次往倚诗栏赶去,花妈妈望着几位去而复返的人着实有些厌烦,特别是对封玄城,更是印象极为的不好,只是嘴头上却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花妈妈:“诸位大人怎么又回来了?可是相中了我楼里哪位姑娘,哎哟,不是我说,在这瑶京城里啊,数我这儿的姑娘们最是出众,那相貌,那身姿,都是顶顶的好!”胸脯依旧一颤一颤晃的人眼花缭乱。 年元瑶不想跟她说些废话,开门见山道:“把这里和柳残梦不和的人给我找出来。” 花妈妈听了她的话不禁一阵大笑:“大人真是说笑了,哪种不和呀,何为不和呀!是生死之仇这般的不和呢?还是邻里嘴碎的不和呀?您可得跟我说明白呀!” 年元瑶不想着花妈妈如此难缠,直接上手掀翻了眼前的上好楠木桌子,一双眼睛平淡无波地盯着花妈妈道:“若是这种不和呢?” 花妈妈吓得禁了声,再看站在年元瑶身后一张脸黑的像炭一样的封玄霆,更是腿抖,赶忙叫姑娘们去了。 封玄城看着年元瑶的样子,满脸崇拜:“瑶瑶,你也忒酷了吧!这架势那不去打仗那都是埋没人才了!”年元瑶一时还没习惯他转换过快的口音,半天没听懂他说的何意。 这时,花妈妈领着人进来了。 第461章 算旧账 年元瑶缓缓转身看向跟在花妈妈身后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一时之间她也有些木讷,总觉得这女子她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女子长得一张娇俏瓜子脸,颊边两抹酡红的胭脂不淡不浓,更添一丝风情。 这女子原本跟在花妈妈后面还有些唯唯诺诺,余光瞥见年元瑶如此打量着自己,也就大着胆子去瞧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当即认出来年元瑶是自己往日里的恩客,一把扑进年元瑶怀里,哭的眼泪珠子断线了一般,梨花带雨,在场之人莫不是我见犹怜。 封玄霆率先看了年元瑶一眼,而后再也未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年元瑶此刻当真是一脸莫名,怀里搂着女子,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眼神处处向封玄霆所在的方向瞟,指望着他能救自己出这水深火热的修罗场中,奈何封玄霆此刻压根就不打算搭理她,冷冷直视前方,性格像头驴子一样倔强,半天头都不曾动一下。 年元瑶不得不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在一旁的封玄城和处理完柳残梦的尸体又赶回来的金子。 封玄城:“金子,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你呀?” 金子:“小王爷,看错了,那个人明明是在看你。” 封玄城:“看你呢。” 金子:“看你。” 封玄城:“看你!” 金子:“……” 年元瑶:“……” 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封玄城和金子纷纷装作看不见年元瑶怨恨的目光,将头扭向了一边。 毕竟以现在的情形,哥哥和主子才是他们应该站队的一方。 就在年元瑶在心里把这几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打算自己动手的时候,怀里的姑娘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那女子手握成拳轻轻捶了捶年元瑶的肩膀,一脸娇嗔道:“公子,您真是太坏了,吓死奴家了,您想来找奴家,来便是了,怎么还搞得这样大阵仗。”说完又把头埋在年元瑶的肩膀上。 年元瑶听着这媚若游丝的声音,脑海里乍然一现,似曾相识的感觉涌起,想起来这女子到底是谁。 她一脸戏谑口吻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胭脂姑娘,瞧我这记性,怎么能把胭脂姑娘这等美人儿给忘了呢?”说完还轻佻地勾起女子的下巴来。 封玄城和金子顿时觉得这明明还未入冬,怎生如此寒冷逼人。 唤作胭脂的女子一脸喜色,她本来听花妈妈说官府的人找上了自己,还有些后怕,正愁云惨淡,不知如何作好,就见那日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也在里边,看上去还颇有些地位,更是暗暗庆幸。 胭脂低头一笑道:“公子休要胡说,胭脂比起楼里的姐妹们来逊色许多呢?”原本她是想要自谦一阵惹年元瑶心疼。 打从见到他开始,她心里算盘已经打的啪啪响,这公子虽然是个纨绔子,想必身家绝不一般,瞧他说话之时,其余人都未曾开口,想必就是他们一众人的头头了。 年元瑶心里算盘也早已开始拨响,只见她脸色瞬间变得狂傲,冷声道:“姑娘过于自谦了,不过比这倚诗栏里的柳残梦柳姑娘来说确实有些逊色了些。” 胭脂一张脸上血色全无,薄薄的两片干涩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上回在柳残梦门口揶揄排挤她之时,这年公子也在旁边,如今这柳残梦出了事,他第一个想到的怕就是自己了吧。 胭脂当即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方才那喜上眉梢,目中无人的模样荡然无存,她哆哆嗦嗦说道:“大人,奴家是清白的,奴家未曾害过那柳残梦。大人,您要为奴家做主啊!” 封玄霆:“你为何那么笃定我们说你害了柳残梦?” 封玄霆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胭脂,眼里诲暗不明。 辨不清喜怒,那样的眼神对胭脂来说却像是雷霆威压,逼得她不得不低下头去。 胭脂张口辩白道:“诸位大人,我与柳残梦确实不甚和睦,经常起些冲突,奴家以为,奴家以为,如今那柳残梦出了事,你们一定会认定是奴家所…所为,”许是因为吓着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只听她接着道:“不是奴家做的,不是奴家做的。” 年元瑶又接着问:“柳残梦出事之前你可曾见过她?” 胭脂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见过,见过,有一日我在街上撞见了她,她当时和一个男子神色匆匆往街另一头去了,我本想跟着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奈何两人脚程太快,跟到街头就不见了二人踪迹。” 年元瑶不愿跟她废话:“那男子是何模样?可有什么特征?” 胭脂又久久得不曾说话才开口道:“那男子着一身墨绿外衫,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奴家只见他的背影,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胭脂略一思考后,拍手道:“对了,奴家从那男子背影之中,见他一只手中好像捧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株兰花,对,虽然他们走的快些,但因柳残梦一直喜欢兰花,我见得多了,便不知不觉中也识得了,那确实是一株兰花,不过那株兰花实在太美了。” 年元瑶微微开口:“兰花?” 胭脂怕他们不信似的,大声说道:“确是兰花,奴家断然不会认错。” 年元瑶相信这些胭脂的话,像她们这些在这欢场中摸爬打滚的不幸女子靠的不仅是这一身绝色,更有高于常人的眼力。 年元瑶问花妈妈:“你可有看见柳残梦搬回来兰花盆?” 花妈妈已经被这些个祖宗吓得不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不曾,残梦这丫头一直喜欢捯饬这些个花花草草,我也就当她是兴头来了,没有管她。” 年元瑶一行人立即赶到柳残梦房中,把她养的兰花全部搬走了。 临行之时,胭脂拉着年元瑶的袖子,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道:“欢迎公子再来,奴家上次十分欢愉。”说完拿嘴唇轻轻碰了碰年元瑶的耳垂。 年元瑶欲哭无泪,你敢不敢再让我死的快一点! 第462章 又见命案 月亮悄悄地躲在屋檐角落偷偷打着盹,夜幕笼罩着整座城池,唯有丝丝柔和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洒下来,笼罩在封玄霆身上,像是深夜里雌伏的野兽退去了锋利的尖牙与利爪,浑身带着温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街上没有了叫喊声,没有了吵闹声,没有追逐声,整个世界都安静地令人沉醉。 年元瑶走在后面,一脚一脚地踩着积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她走在了封玄霆身后,一脚一脚地踩着他的影子,乐此不疲。 年元瑶以为封玄霆会生气,但是没有。 从倚诗栏出来以后,他一直等着封玄霆发怒,她甚至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比如自己因为刚从乡下来,人生地不熟,被人骗进了花楼里,再比如她因为要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不得已混进花楼去打探消息,再比如……她有很多个借口。 却一个也没有用上,她不能告诉封玄霆她之所以去花楼是因为要去找他。那样封玄霆会怀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那还不如被封玄霆误会打死来的痛快。 封玄霆一步一步走在最前面,他感觉到了年元瑶在他身后的小动作,原本他有一肚子的怒火,想要质问年元瑶怎么会跑进花楼里去,听胭脂的意思,他们相度甚欢。 可他出来以后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年元瑶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孩子似的踩着自己的影子打动了他,也许是此刻太安静的气氛让他们彼此呼吸可闻。 也许他根本就舍不得。 舍不得年元瑶有任何一刻的不开心,难过,失落,他想看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年元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好像在他的记忆深处,他曾经答应过某个人会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两个人的影子始终仅仅贴着彼此。 第二天,年元瑶起了个大早,他们今天商量好去花卉市场寻找兰花的主人。 当然封玄霆事先已经让手下把整个瑶京城内最出名的花卉市场和养兰花的高手打听好了,不然靠他们一个个问过去,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位兰君子。 封玄霆早早地就带着封玄城和金子等在入口处了,今天他穿着一身玄衣,阳光直直地照下来,让他周身一片炫彩辉煌。 等看到年元瑶到了,他便率先进去了。 封玄城开心地不得了,这些个地方他与那些世子朋友们经常来逛,他熟悉的很,指着这个摊子介绍如何如何的好,花养的如何如何,又指着那个摊子编排如何如何的欺骗百姓,缺斤短两,哪里还像是个赫赫有名的小王爷,活脱脱一个平凡小老百姓。 年元瑶跟着他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到了一家专卖兰花的摊子前面。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见几个客人相貌不凡,张口开始介绍:“诸位,可有什么相中的品种,尽管说,我这里样样都有。” 年元瑶于这一方面研究不够,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封玄霆,谁知封玄霆又把目光投向了封玄城。 封玄城顿时感恩涕零道:“店家,把你这养的品种最稀少的只管拿出来让爷几个好好瞧瞧?” 封玄城眉毛挑的高高的,端着一派架子道:“兰如君子,近来来兰花尤其为人追捧,品兰一闻其香,兰花不以人而自芳,清香不浊者为上品。二看姿,全株匀称,花与叶协调者为佳,反之次矣。三看色,花色以纯一色及淡绿者为好,深绿者次之,瓣、唇有红丝红点者更次,初开时为红色而后转为绿色者又次之。叶色以油润光泽者为好。” 那店家一边听封玄城侃侃而谈,一边把自己这里最好的兰花搬出来,心道果然碰上了个行家。 待到小摊前,摆满了各色各品的兰花之时,封玄城一一看过去,若有所思,而后油摇了摇头。 只听他道:“店家莫不是有所隐瞒,怕我们付不起价钱?” 那摊主听得,头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半晌才道:“公子说的是哪里的话,小人也卖了兰花几十载了,不知公子所寻到底为何种,也好叫小人开开眼界。” 封玄城有些纳闷,他并不知那盆引的柳残梦追随的兰花到底是何模样,实在不好描述。他在王府里看过那些从她房中搬回来的兰株,都是上好的品种,比之这里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推测能引得她如此重视的想必是更好的。 封玄霆这时开口了:“你可知瑶京城内还有谁种的兰花堪称绝品?” 店家一听,拍头称是,回道:“公子这么一提,我倒真是想起来了,最近兰花市场里传闻出现了一盆通体雪白的绝世兰花,名唤作雪姬,只是我虽闻其大名,却着实未见过那样的绝色。”店家眼里闪着精光,看来能得见举世罕见的白兰,对于他的莫大吸引力。 “倚诗栏又死人啦!”一声尖叫打破寂静。 前来禀报的是倚诗栏小厮,只见他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明明是快入秋的天气,额头上冒了一层大汗,想是先跑去了王府,没找到人,又找到了这里来。 年元瑶和封玄霆率先冲了出去,直奔倚诗栏,封玄城见众人俨然已经对他无甚兴趣,拉着金子也赶紧跟在后面,一边跑,还一边往身旁的金子耳朵里灌输自己获得的兰花知识。 封玄城:“金子,大爷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金子:…… 封玄城:“你别不好意思,直说就好。” 金子:…… “小王爷真厉害!”如果能说不的话。 封玄城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金子继续往前跑去。 第463章 同病相怜 等年元瑶的封玄霆赶到之后,官府已经到了,倚诗栏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路人甲:“这倚诗栏里死了姑娘啦!哎哟,真是晦气。” 路人乙:“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怕是也不光彩,哼,都是些下贱痞子!” 有人出来打抱不平道:“您这可就有失偏颇了,这女子命难道就不是命,这指不定你家相公就在里面风流快活呢!大伙说是不是啊?” 顿时引来一片哄笑,这女子正气急败坏,打算拿出本事来与这不知厉害的人打斗一番,就见人群中正试图钻出去的丈夫,顿时怒火上涌,拧了耳朵就往地上撕打开去,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两人见实在颜面无光,灰溜溜地跑了。 至此,这场闹剧这才结束,不知哪个眼尖的捕快瞧见了封玄霆,大声喊到:“快让开,让开,靖安王到了。” 众人纷纷侧目,看着封玄霆,自动分成了两边,封玄霆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神态怡然往人群中走去。年元瑶走在一旁,若不是不是时候,真有一种二人新婚大礼之时并肩前行面见亲友的阵仗。 人群中又爆发出了议论声。 路人甲:“王爷真是风姿卓绝,不世之才。” 路人乙:“此话有理,这案子王爷来审,凭他的聪明睿智,定能水落石出。” 还有些刚刚见过封玄霆的女子,羞羞答答地不敢抬头看,只能从手帕中欲遮不遮地偷着瞧,惹得一片酡红。 封玄霆面对官差问道:“何人出事?” 小吏被他冷冷的声音吓得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到:“倚诗栏里头的姑娘小墨。”说完就不敢抬头看眼前之人。 那花妈妈见封玄霆年元瑶一众人,原本灰败的脸上终于找回了些血色,冲过来扑在地上道:“诸位大人,可要为小墨做主啊!” 年元瑶看了一眼花妈妈的模样,就知道想必是此事不好隐瞒,这才不得已报了官,否则按照这花妈妈的性子,断然不会将此事捅出来。 果不其然就听那花妈妈接着道:“这小墨,上午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等刘公子上楼去,就见到这副场景。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是被别人看到,隐瞒不下去。 年元瑶对花妈妈无甚好感,她对人命着实淡漠了些,开口问道:“带我们去看看小墨。” 花妈妈领着众人往楼上小墨房里走去,皆为一惊。 小墨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全身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像株风干的老树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年元瑶向前走去,查看小墨尸体,与柳残梦一模一样,全身血液被人吸干,只剩一副枯骨。血液同样不见踪迹。 封玄霆看了一眼尸体,开口道:“把第一个看到她的人带上来。” 众衙役听见,押着一人出来,想必就是花妈妈口中声称的刘公子。 刘公子浑身发着抖,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咿咿呀呀的喊,怕是吓极了。 封玄霆直接了当开口问道:“你何时发现她?”声音比冰还冷淡。 刘公子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开口道:“小人与小墨说好酉时在房中相会,我一进门,看小墨坐在梳妆台前描画,便未做他想,只当她是偏爱打扮,想惊艳我一番,便坐着等了一阵,越看越不对劲,小墨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心想装扮怎能浑身不动呢?就上前查看,谁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封玄霆没有说话 ,又是酉时。 封玄霆也不转身,随即问道:“小墨可喜爱兰花?” 花妈妈一听,知道是在问自己,赶忙回道:“小墨进来之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连吃饱穿暖都是问题,不见她懂什么养花之道。” 封玄霆又不说话了,也不说自己听没听到 ,众人也不敢上前问。 封玄城又见到这样的景象,倒没有第一次那么害怕了,可还是躲在金子身后处处张望,不敢多说什么。 年元瑶把小墨尸体摆放好,差人运回大理寺去。她刚刚已经仔细检验过,小墨身上没有什么别的外伤,不过她的后背上却有些和柳残梦身上相似的针孔大小的洞。 两个人身上同样的伤口痕迹,一定有问题。 此时,瑶京城内某处,一席墨绿外袍的男子,紧紧盯着眼前白如羊脂美玉的兰花,嘴里念念有词。 “雪姬,再等等,再等等。”眼神执拗又偏执,仿佛着了魔。 他的身后一个隐于黑暗中的影子开口道:“已经有人注意到此事,小心点,太早结束的话游戏就不好玩儿了。”说完又重新归于黑暗,只剩室内烛火隐隐跳动。 那男子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死死盯着眼前的白兰,一声一声呼唤着雪姬。 倚诗栏内,姑娘们围在一起不发一言,看来都被吓得不轻,刚开始一个柳残梦,如今又一个小墨,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回轮到谁,又会不会轮到自己。 连平日里目中无人的胭脂此刻都禁了声,不敢开口。 封玄霆带着年元瑶下楼之时,红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似有话要说,年元瑶注意到她的神色,走上前来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红儿似乎又不想开口了,支支吾吾敷衍道:“奴家只是有些害怕,大人多虑了。” 倒是胭脂满脸震惊,那日年元瑶来见她之时做的是男装打扮,加之她又使了些灵力在身上,本就俊美非常,看来更是雌雄莫辨。 方才听年元瑶开口,这才知道自己眼前之人竟是女子,与年公子是同一人,不免有些难以置信。她对自己的眼力一直不曾怀疑,怎么可能辨不清男女,可如今确实闹出了笑话,看年元瑶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自然与别的计较。 封玄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年元瑶赶忙跟上,这时红儿却不知怎么回事,恰巧窜出来与她来了个面对面相撞,她武功好自然无事,红儿却是柔弱女子,被她撞的倒地不起。 年元瑶蹲下腰去搀扶,问道:“红儿姑娘无碍吧?实在是我莽撞了。”红儿摇了摇头,抬手搭在年元瑶腕子上,趁众人不备悄悄塞进一张细纸条,在年元瑶手心捏了捏。 年元瑶心灵神会,开口笑道:“红儿姑娘身子弱,可比不得我这样的粗人,可要好好瞧瞧无碍否,若是哪里不适,某某不才,略通医理,红儿姑娘可随时前来,不才荣幸之至。” 说完揣着纸条告辞离开了。 第464章 街市刺杀 等封玄城带着众人出来的时候,倚诗栏门口围观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繁华的瑶京城没有任何变化,无人为几个舞女的生命倾注有限的时间,这座孤楼就像这座城一样,人来人往,始终独自矗立,无声掩埋所有的一切。 封玄城拧着眉头没有说话,他似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那些曾经鲜活明媚的生命以那样可怕的方式迎来终结,他思索的时候,头会淡淡地往另一边偏过去,看上去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像逗小动物一样去摸一摸。 年元瑶起了心思就不会犹豫,一把搂过封玄城的头,抬手就在他的头上过了几把手瘾,将他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弄成了一个小鸟窝。 边笑边问:“咱们的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封玄城也没有恼,他拉着年元瑶的袖子,问道:“瑶瑶,你说那些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呀?” 年元瑶没有说话,会去哪里呢?她也不知道,也许会像她和封玄霆一样来到一个一无所知的世界,然后对面不相识,也说不定。 她抬手又揉了揉封玄城的头,说道:“不知道,也许会去另一个地方,用另一个身份,过另一种生活也说不定。” 封玄城似乎在思索,好像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突然转头问站在他身旁的金子,“金子,如果在另一个世界,你想做什么?” 金子这一次没有和他逗嘴,无比虔诚地说道:“和现在一样,保护于我而言重要的人。” 封玄城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年元瑶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人必须学会成长,不管是通过哪一种方式,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需要自己体会。 封玄霆看年元瑶安静下来,开口说到:“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年元瑶摇摇头,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样说道:“没有头绪,可这两个人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年元瑶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刚刚离开倚诗栏,红儿塞给她的纸条。 她将纸条展开来,拿给封玄霆一起看,纸上赫然写着:今夜子时,懒回顾,望相见。 年元瑶瞧了瞧封玄霆的脸色,试探性问道:“去?” 封玄霆言简意赅道:“嗯。” 年元瑶不得不主动再问道:“一起?” 封玄霆:“嗯。” 年元瑶很想跟封玄霆说多讲几个字其实并没有那么累的,但想到到时候这家伙又不知什么脸色,只能作罢了,大不了自己多说几句。 有的时候年元瑶想,在这里自己都像换了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着迁就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刚开始好像很抗拒,可慢慢地好像就成了一种无需多言的习惯,果然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年元瑶还在为自己的转变而不可思议之时,猛地感觉自己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拉倒一边,踉跄倒地。 年元瑶立刻转身寻找封玄霆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钻心的恐惧席卷全身,年元瑶忍不住战栗,手上慢慢蓄起灵力,像一头随时准备爆发的狮子。 她大意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围绕着封玄霆在这里过着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却忘了自己时刻都身处在危险之中。 “王爷,小心!”金子强而有力的呐喊声穿越人群传到年元瑶耳朵里,她立刻向声源处奔去,封玄霆和金子在和人缠斗,来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没有丝毫惧意,在大街上对他们动手。 手段凌厉毒辣,直想取他们性命而来,年元瑶毫不留情加入战局。 封玄霆依旧是冷冷的脸,每一招每一势都像是游刃有余,只见他一个闪身躲过来人刺过来的冷剑,迅速向前,反手一个擒拿将那人的手腕拧断,一把夺过剑直入敌人心脏,一气呵成。 随着年元瑶的加入,局势一下发生更大的逆转,这些人似乎并没有有力的组织,见情况不对,瞬间便从另一个方向逃跑了,封玄霆原本就足以对付这些不成体系的小喽啰,只是他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罢了。 年元瑶冲过去一把拉住封玄霆,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金子刚刚已经瞧见了年元瑶的身手,双手抱拳道:“想不到年姑娘不仅医术了得,连武艺也如此高深,实在是失敬失敬。” 年元瑶心里痛快地接受了他的称赞,口头上还是说道:“哪里,与金侍卫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以后还望金侍卫多多赐教。”年元瑶真的不好怎么称呼他,金子侍卫,那听起来更怪异,还不如金侍卫呢? 金子看出了她的尴尬,说道:“若年姑娘不嫌弃,还是同王爷一样叫我金子吧,名字不过是称呼而已,无碍。” 年元瑶欣赏他的大气,也不再矫情,同样抱拳道:“那金子,有礼了!” 二人相视一笑。 三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金子立刻问道:“小王爷哪里去了?” 年元瑶一惊,发现封玄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他们周围了。 第465章 影子出手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街道旁边的某一个摊子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年元瑶立马跑过去,就见封玄城咬着一个刺客的手臂死也不松口,牙齿深深陷进肉里,那刺客拳打脚踢,封玄城也没有松开的迹象,隔着摊子都感受到了疼痛。 封玄城见人来了,咬得更紧了,面部都开始扭曲,说时迟那时快,金子一个翻胯,刀就架在了那黑衣人脖子上。 封玄城这才松了口,躲在金子身后开始对着那刺客吼道:“还敢打小爷我的主意,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咬不死你!”说完还挑衅似的磨了磨牙。 金子瞧了一眼封玄城狼狈的模样,刀子更贴近那人脖子,冷声问道:“何人派你来?” 那刺客也是个烈性子,闭口不言。 金子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捏住那刺客的胳膊一个使劲,竟硬生生扳断了他一个臂膀,撕心的呐喊声顿时穿破云霄。 金子面无表情道:“谁?” 那刺客凄惨地倒在地上,还是不肯开口。 这一次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脚趾甲已经血肉分离,在他眼前如花瓣洒落,反而添了一种恐怖的美感。 黑衣人此刻五官紧紧地扭在一起,声音沙哑,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喊不出话来了。 不待金子有下一步动作,那刺客哆嗦着开口道:“小人确实不知那人是谁,只知是为女子。” 金子浑身冷凝,仿佛来自地狱地修罗,开口道:“特色?” 黑衣人像是怕极了,他觉得再不开口,这人什么都干的出来,他不怕死,但他相信这人有让自己不死却足够痛苦的活法。 他再次开口道:“小人真的不知,小人从未见过此人,每一次我们都以新月标记为号,传递信息。”说完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昏了过去。 封玄霆看了一眼黑衣人,再看了一眼金子,点了点头,金子上前,一刀刺入那人身体,利落拔刀。 年元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金子,如果说以前他是跟在封玄霆旁边的影子,那么现在他就是冲在前面最锋利的刀。 他们这样的人,都太明白活着的重要性,对敌人哪怕有一丝的同情,都会让自己送命,我不杀你,你反过来就会杀我,于是我们选择下手为强。 再看封玄城,俨然是被眼前发展太过迅速的情况给惊到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年元瑶上前询问道:“小王爷,你没事吧?” 封玄城好像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头说道:“无碍,就是这个家伙打的我好疼,哎哟!”边说边揉着自己的胳膊。 年元瑶拉过他的手,给他诊了脉,在他身上悄悄输了些灵力,确定他无碍这才罢休。 金子:“小王爷,恕小人冒犯,以您的身手,下次不用再跟着我们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玄城:…… 众人不作停留,立马赶回了靖安王府,封玄城受了伤,被强制安排在房里修养。 书房内,阳光穿透纸窗直直刺进来,让人睁不开眼。封玄霆坐在案前,像是睡着了一样。 年元瑶率先打破了沉默地氛围,笑着开口道:“王爷,您得罪了谁了?” 封玄霆抬头看着年元瑶,想说什么,又好像不愿开口,最后认命般地开口道:“你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吗?” 年元瑶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等她明白过来,眼睛里熠熠生辉看一眨不眨盯着封玄霆道:“经常。” 封玄霆像是预料到了她的答案,没有说话,却暗暗捏了捏拳头,就听到年元瑶接着说道:“可我身边总有一个人,不论我在哪里,不论我遇到了什么,不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会保护我。” 封玄霆抬起头盯着年元瑶,看着眼前人眼睛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看着她嘴角流淌着藏不住的温柔,开口道:“是谁?” 年元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久久地凝视着他,好像一眼竟能看到天荒地老。 年元瑶终于开口道:“我们走散了,我在找他。 封玄霆又开口问道:“你找到了吗?” 年元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回道:“好像找到了,好像又没有。” 封玄霆正要再问的时候,金子的声音响起来。 金子:“王爷,属下已经仔细打听过,城内没有用新月做通讯符号的杀手组织。” 年元瑶:“那么这些人只是临时组成的要对付我们。会不会是王爷以前的仇敌呢?” 封玄霆摇头说道:“不是。” 年元瑶:“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封玄霆:“他们行事没有章法,没有组织,对付我无疑是送死,我的敌人没有那么愚蠢。” 年元瑶:“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人与这次的案子有关,并且不想我们再查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有了想法。 封玄霆开口对年元瑶道:“你先去好好休息,午夜还要去赴宴。” 年元瑶和金子一同走出来,路上年元瑶没忍住开口说道:“金子,你不该对小王爷那样。” 金子低头,没有说话,年元瑶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别的心思继续往下聊了,毕竟这是别人的事。 只是两人分别之际,金子突然开口道:“这是对他最好的方式。” 第466章 白兰雪姬 午夜很快降临,漫天星辰早就困的睁不开眼睛,月亮想必也累极了,早早地回家偷懒去了,夜幕里没有一丝光亮。 年元瑶和封玄霆早早地就到了懒回顾。话说这懒回顾,乃是瑶京城里有名的一家小酒馆,这店主人十分奇怪,一月里面只接待同一位客人三次,取名懒回顾。 一席红衣的女子踏着夜色而来,半夜的凉风吹得她脸上红扑扑的,许是挂到了路边树上的积水,她的额发有些湿,一双眼睛没了往日里的神采,显得有些暗淡。 只见那女子四处张望,随后找到自己在等的人,笑了笑过去坐下,来人正是红儿。 年元瑶:“红儿姑娘,深夜约我到此,可是有要事相告?”边说边在杯子里添了新酒,拿给红儿。 红儿笑着接过酒杯,福了福身,只是年元瑶觉得她笑的实在牵强。 红儿打量了一番坐在旁边的封玄霆,思索一阵开口道:“年姑娘,我确有要事相告。” 年元瑶没有催她,她知道,红儿既然能来找自己那么一定是走投无路的做法了。 果不其然,没待她继续问下去,红儿已经自己开口道:“年姑娘,上一回您问我,可曾见到残梦外出之时有何异样,我说了谎。” 年元瑶挑了挑眉,说道:“哦?” 红儿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残梦曾与我说过,她找到一个重新焕发年轻的好法子,刚开始时,我并不信,红颜苍老,花开花谢,乃是这世间万古不变的法则,我等凡人如何更改。只是后来……” 年元瑶也不催她,等她自己慢慢开口。 “后来,我再见残梦之时,觉得她似乎真的变得更为光彩照人,我将信将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开口问她,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刚开始她是不愿意说的,可后来或许是禁不住我一直问,她告诉我,这都是因为一盆兰花,我当时完全不敢相信。”红儿边说边摇着头。 “哪里有这样的事儿,一盆死物哪来的这样的功效。我只当她是信了什么邪术,劝她不要太过投入,就没放在心上了。直到这次小墨也出了事。” 红儿总算说完了。 年元瑶开口问道:“小墨也知道兰花?” 红儿接着回道:“我不知,也许是残梦告诉她的,也许是她从哪里听到的,她出事之前,我偶然一次半夜起来起夜,撞见她从外面回来,见她神色匆匆,但满脸兴奋,忍不住躲在楼上偷偷瞧了几眼。我看到了一人捧着兰花,我当时吓得没敢出声。” 封玄霆终于开口了,问:“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们?” 红儿像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说:“残梦出事之时,我也没往那方面去想,直到小墨也遭了祸,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可当时倚诗栏里人多眼杂,我实在不好开口。” 年元瑶接着道:“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红儿:“没有,夜里太暗了,我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隐约看到那人穿着黑衣,那盆兰花雪白雪白,从没有见过那样的颜色。” 年元瑶沉思,玄衣,她再次问道:“那人确定是穿着玄衣,不是墨绿外袍?” 红儿有些不确定,说:“也许是奴家看错了。” 封玄霆又开口了,“倚诗栏还有谁知道兰花的事情?” 红儿摇头说道:“不知,残梦与楼里有些姐妹关系算不上多好,若说平时交往多些的,也只有我们几个,可当初残梦说并未告诉他人。” 年元瑶问封玄霆:“你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是那个人的手笔?” 封玄霆勾起嘴角笑了笑:“女人,没有计划,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有意思。” 红儿不敢再多留,起身告辞后就立马离开了。 快入秋了,有些叶子已经有些撑不住,在最后的夏风中率先开了头,旋转着落地。 已经过了子时,年元瑶有些冷,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张府走去,封玄霆走在前面,听着耳畔急促的呼吸声,慢慢解开自己的外衫,拢在了年元瑶身上,顺便把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 两人紧紧依靠着彼此,都没有开口,这块小小的棉布之下在这黑暗境界里开出了最温暖的精神大树,暖着两人前进的脚步不停。 封玄霆望着年元瑶走进门,突然叫住她,说:“我也可以。” 年元瑶转过身来,看着此刻在眼前的那个人,他头发很长,用一根簪子挽在后面,夜色实在太浓了,她有些辨不清他的样子,可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发丝和单薄的衬衣,这个人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也那么直直地望着自己。 年元瑶笑着点头,而后大步迈进了张府大门。 他听到封玄霆在外面用与冷风一样没有温度的声音说到:“带上你府上开的最好的兰花,明日参加雅兰会。” 封玄城打从街上回来就没有见到金子了,自己受伤卧床期间,年元瑶和封玄霆都来看过自己,可是金子一直没来,他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等的眼睛都开始干涩还是没等到。 他一边气氛不已,那个该死的家伙留下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就再也不搭理他了,自己都没生气,反倒他先开始生气起来了,一边又不厌其烦地朝门外望去,连服侍他的丫鬟都被他弄得胆战心惊。 子时都已经过去了,封玄城想今夜估计是等不到人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搭理那个榆木疙瘩了,搂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窗外星辰漫天,穿堂风掀起廊帘哗哗作响,惊起一片蛙鸣,知了爬上树梢打着盹儿准备休息,衣袂翻飞,谁的残影入了画。 倚诗栏暗处,一女子打着灯笼慌然离去,踏着刺骨的黑夜前行。 一席墨绿的男子跪在雪白的兰花前,女子同样虔诚,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等待来自神的馈赠。 阴冷的声音响起,打破这样庄严的仪式,“你做好准备了吗?”说话的人声音压的很低,在黑夜里像一条毒蛇钻进耳膜,引起不适的战栗。 女子眼里充满了疯狂的崇拜,双目瞪地方溜圆,朱唇缓缓开启,带着迷醉道:“信女愿奉上一切,但求如所愿。”说罢,低下头去,重重砸向地面。 案台上原本玲珑剔透,通体雪白的兰花慢慢转成妖艳的红色,慢慢地更深更深,如鲜血般耀眼,它的周围围着一层看不清的雾,美的极不真实,像是幻妖一样吸引着,这样美丽的花不应该是人世间存在的东西。 女子脸上喜色更甚,她匍匐着向前,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终于爬到终点,鲜红地兰花慢慢长出不属于他的触手,那粘腻的触手里伸出一根根与针大小不离的细刺,直直地扎进眼前美艳的女子身上。 女子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颤动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五官紧紧地扭在一起,看上去不似人类,更像是一朵快要枯萎凋零的残花。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双腿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乱蹬,腰身慢慢地软下去倒在了地上,眼睛里在没有一丝光亮,好像下一刻,她就会失去生命一样。 就在这时,一切迎来了逆转,女子脸色开始慢慢转变的红润,一点一点的血色像是源源不断的河水浇灌入海,给人带来了新的生机,原本衰败的身体慢慢丰盈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为滑润,女子像是重新有了生命,慢慢地活了过来。 第467章 雅兰盛会 雅兰会,顾名思义赏兰之会,瑶京城内除寻常传统节日外最大的盛会之一。 平日里养兰,种兰,品兰之人在这一天都会拿出自己最好的看家本领,端出自己平日里从不示人的作品,与人共赏,所以不只是这些种兰人的盛宴,更是全城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娱乐活动。 是日,夏日里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瑶京城朱雀大街上早早地就聚满了人,往来过客无不喜笑颜开,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们早早地占据了周边地理位置最佳的看台,等着今日自己的收获,至于那些个买不上周遭客栈雅座的也已经早早地带着家里人站在了最好的外围场子里,只待一声令下,好抢个好位置。 至于那些手里捧着兰花等着一会一展风采地养兰户,早就摩拳擦掌暗地里左右观察,寻找今日有力的竞争对手。 兰花甲:“兄台这盆兰花,植株挺拔,花叶翠绿,真是上佳品。” 兰花乙:“哪里哪里,兄台这一株兰红绿相间,兄台想必也是用尽了心思。” 路人:…… 不要欺负我们不懂行好不好,怎么感觉你们在拐着弯骂人呢。 兰花:我做错了什么。 封玄霆一行人也早早地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从这里望过去,一条朱雀街尽收眼底。 只见街上鳞次栉比摆着数不清的摊子,各个摊子之前摆放着一个竹筒。 朱雀街入口处,设一圆台,木制的架子临时搭建起来,木头上处处雕刻各式兰花,能看出下了不少功夫。 年元瑶还没见到这样的场景,眼睛眸光闪动问道:“想不到这雅兰会竟有如此繁华?” 封玄霆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冰山脸,声音却出奇的温柔:“瑶京城内种植兰花的养殖户不少,真正种的好的也少,加之瑶京城内百姓爱兰,士族品兰,兰花本身纯洁,自然惹人喜爱。” 年元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滴流地转着,半晌开口问道:“王爷,你府上似乎不曾有兰花?” 年元瑶想起上次在花卉市场里,封玄霆关于养兰一事未置一词,倒是封玄城似乎对兰花了解颇深。 封玄霆眼神微动,说道:“年姑娘,可知兰花长在哪里最好?” 年元瑶很想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在南夏的时候,她全身心地忙着活着,忙着把那些让她失去所有的人一个个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她虽然有这个心,但实在没有这个力气啊。 年元瑶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开口道:“请王爷赐教。” 封玄霆看着她的模样,不知她想起了什么,但声音刻意放缓道:“兰花喜湿,传言越是阴暗湿润之处,兰花开的越好,有言道,兰以腐肉为养料者,上品。” 封玄霆的声音还是很淡漠,却带上来不属于这个声音独特的暖意。 年元瑶自嘲地笑笑,说道:“原来,兰君子,生于阴暗,却偏偏赞赏光明。” 封玄霆接下来说道:“我不爱种兰,因我不喜黑暗,可兰花长于肮脏腐肉里,却能开出如火般鲜艳的花朵,生命或许本就如此,汲取别人的力量,最终为自己而活。”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依旧冷冷的脸,明明他处在最热闹最尊贵的位置,可他的模样却显得惆怅又孤单。年远瑶想上去抱抱他,这个人其实比谁都要简单,用最坚硬的外表为自己竖起高墙抵御所有伤害,蜷缩自己。 年元瑶突然很感谢自己来到这里,因为不记得她的封玄霆,在这里向她展示着他最原本的样子,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年元瑶转过头来,不敢再看着眼前之人。 封玄城和金子立于两侧,彼此也没什么交流,奈何封玄城实在是个不说话就会被憋的难受的话唠。 不一会儿,果然就憋不住了,自顾自开口道:“瑶瑶,你知道外面那些摊子和圆台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年元瑶知道自己不管知不知道,估计都要接受一阵宣教,于是索性摇头以示自己什么都不懂。 封玄城果然就等着这一刻,开口道:“这些摊子都是有讲究的,从前往后,呆会儿这些养兰户,每个人会占一个摊子,在这里展示他们今年的成果。”一把镶金线的扇子横展在胸前,嘴角一勾,王爷风范总算出来了。 接着开口说道:“凡是参会之人,进场之时手里都会分发三根竹签,进场之后,若是有心仪的,便将手里的签子投在摊位前的竹筒里,等结束之时,自会有人收集各个竹筒清点,选出今日的兰花魁首。” 这不,锣鼓一敲,盛会开启。 只见楼下兰户率先入场,手捧兰花,像约定好了一般各自走向摊位,不争不抢,刚刚在外候场之时剑弩拔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年元瑶有些吃惊,难不成早在开始之前已经排好了位置,自己没有看见? 封玄城倚在窗台前,看出了年元瑶的疑惑,不慌不忙解释道:“瑶瑶有所不知,这雅兰会每四年一回,分别评出上等前三甲各一人,中等十位,再次等二十位,剩下的便不做评价了。待到下一届,众人约定俗成,便按照上一届的名次从街头往结尾展示。” 年元瑶掠一思衬,望向封玄霆问道:“王爷觉得今日那盆雪姬的主人会来?” 封玄霆赞许地望了她一眼,缓缓开口说道:“此人明知官府介入调查,可小墨还是死了,说明他并不惧怕调查,”封玄霆微微颔首,“甚至,他在挑衅。” 年元瑶四肢百骸一个机灵,大喜之下声音中带上一丝雀跃:“这一次如此盛宴,是最好的迷惑时机,瑶京城内的姑娘今日怕是都出了门吧!” 封玄霆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年元瑶却没有错过。 年元瑶又像是起了什么顾虑:“外面人群如此密集,我们去哪里找?” 封玄城和金子也定定看着封玄霆,等他的指示。 封玄霆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朱雀街展台由入口延长至街尾,人群此刻亦全部集中在街头,待人群涌入,展在最前面的必然最先受到关注,他若是不想引人注意,他会摆在哪里?” 年元瑶立刻接道:“街尾,他的目地不在魁首,而在于猎物。”眼眸中金光闪闪。 此时,随着楼下第二声锣响,参观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入。 众人皆下楼开始往结尾走去。 第468章 方向错了 众人皆下楼开始往结尾走去。 朱雀大街上,人群你推着我,我挤着你只为一睹名兰风采。士族小姐们罗扇掩面,袅袅婷婷,不敢抬头,直白大胆些的姑娘睁着一双杏眼,不住从扇面里悄悄往外打量。 平日里她们难得有出行的机会,这样的盛会,不仅是赏兰,更是觅得有情人的好时机。 她们不愿往人多的地方挤,便走的更快些往后走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落下了队伍,惹得后面一阵乱声,元娘身子被人一撞,险些要往地上扑去,这时,一双强劲有力的双手搂住堪堪一臂的细腰往身后带去,这下使得自己没有与地面密切接触。 元娘脸色羞红,连忙挣脱开来,望向眼前之人。 只见那人说一身墨绿外袍,把自己拢得严实,看不清身材,脊背挺直,颇有一番玉树临风之态。 再看那人脸上,金属质感的面具遮住了样貌,那双漆黑的瞳仁透过阳光映射,一片深不见底,却引人入胜。微薄的嘴唇上下开合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元娘回过神来。 魏如兰:“姑娘,可无碍?” 元娘紧张不已,半晌才反映过来原来这人在跟自己说话,连忙福身道:“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大恩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有什么需求,请尽管直说。” 魏如兰淡淡一笑开口肆意道:“小姐,莫不是要以身相许不成?” 元娘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哪里招架得住,只在心内暗想,这人原来如此浅薄。 不料魏如兰接着端正神色,微微向前一鞠躬,抱拳道:“小姐莫怪,魏某惯是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若是惹得小姐不快,还请海涵。说完眼睛直直盯着元娘,一脸笑意。 元娘心跳如雷,忍住面上酡红开口道:“无妨,魏公子为人风趣,元娘很是欢喜。”说完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不见眼前之人眼底染上一抹疯狂笑意,冰冷而又恶毒。 魏如兰开口道:“姑娘来此,可是想来寻兰花?” 元娘:“正是。不知魏公子可有高见?” 魏如兰横扇一展,笑道:“高见在下倒是没有,不过兰花在下倒是有一盆,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元娘没想到眼前翩翩公子还擅种兰花,顿时问道:“不知公子所种为何?” 魏如兰神秘一笑,从身后宽大斗篷里缓缓拿出一物,却见眼前兰花,颜色白如初雪,连叶面都染上了霜白,全然不似凡品,元娘眼睛从一看上便再也离不开了。 年元瑶等人在结尾便分散开来,寻找那在展览雪姬之人。可几人已经沿着街尾走到了街中间,全然不见那通体雪白的白兰。 夏日里阳光本就狠辣,虽已经到了快要入秋的季节,可这秋日里的毒老虎也照样让人热出一身大汗。 年元瑶一路寻着摊位,目光未曾错过一处,依然不见人踪影,封玄霆从另一边走来,皆不见人踪影。两人相视一过,眼中都有些疑虑神色。 封玄城带着金子一路从街头跑过来,皆是全然无所获。四人站在街头一时无法前进。 封玄城:“早知道就让官兵把这里围了!”一脸愤然。 金子开口道:“小王爷,此事没有如此简单,我们并不能确定此人一定会来,如何能把所有百姓拦住,再者说,那人见如此大动静,想必也不可能现身了。” 封玄城全然不记得之前与金子许久未曾说过一句话,此时开口道:“金子,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 年元瑶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样的小王爷真是让人无法生的气来。 封玄霆此刻突然开口道:“我们错了。” 年元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说道:“是路人,是路人,我们打从一开始就认定那人一定会把兰花展出来吸引路人,我们错了。” 封玄城依旧没听得清这些话中话,只能迷茫开口道:“你们所说为何?” 金子望了一眼封玄城,无奈开口解释道:“我们错了,我们以为那人定是摊主,却忘了那人不过是路人。” 封玄城又问道:“可那人若是带了兰花,怎会无人看见?” 年元瑶立刻说道:“红儿和胭脂都曾说过,那人喜欢身穿一身墨绿外袍,他的兰花定然是藏在宽大袍子里,借此隐瞒行踪。” 金子冷冷开口:“我们要找穿宽大外袍之人。” 正在这时,人群中一阵闹哄哄的,几个奴仆站在人群里,大声呼喊寻找自家小姐。 第469章 时间赛跑 年元瑶走上前去,抓住一仆人愤然问道:“你们小姐走丢了?” 仆人见眼前女子一脸急色,手腕被紧紧捏着,再不开口,怕是要断送一手,吓得道:“我家尚书大人的小姑娘,元娘小姐,刚刚还在这人群中与我等一起赏兰,不曾想,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小姐人就不见了。”说完还一脸焦急地盯着年元瑶问她可曾看见自家小姐。 封玄霆眉头紧紧皱起,开口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身穿墨绿外袍男子?” 几个仆人一脸疑虑,仔细思索记忆中哪里见过穿墨绿外袍的男子,最后脸上皆是一脸愁色。 正待年元瑶以为线索又要断了,免不得遗憾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我见过,我见过。” 几个仆人不知所以然,只得继续在人群中呐喊小姐的名字,只想远离这群人。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但见一农妇装扮模样的女子迎面走来,粗布粗纱裹着一副稍显的有些壮实的身子,许是因为常年劳作,女子肤色有些黝黑,脸上两抹嫣红,显得精气神十足,爽快的步子一步一步足底生风。 那妇人走到众人跟前,爽朗开口道:“我在街头就见着一个穿墨绿外袍的男子。这么热的天,穿的如此之多,我打一眼就看见他了。” 说着她抬手擦擦汗,接着道:“她身边跟着一模样挺俊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人精神不太好,却有个如此漂亮的媳妇儿!那人袍子里还藏了一盆兰花呢?也不晓得是多难得,竟然还要藏起来。” 年元瑶一脸惊讶问道:“大娘,你看见了?” 妇人爽快道:“看见了,看见了,平日里庄稼里边儿那些个虫子,可都是我们个个抓出来的嘞!” 年元瑶见这妇人如此爽朗,开口问道:“你可见到他们往哪里走了?” 大娘伸手一指,年元瑶等人立即追了过去。 大娘: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爽快! 屋内昏暗一片,明明窗外亮堂一片,可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白兰依旧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气息,立在案台上宛如神祗。 元娘跪地不起,双眼凝视着那株白兰一动不动,眼里闪起狂热的光芒。 男子立在元娘身旁缓缓开口:“元娘,这兰花可合你心意?” 元娘一动不动,笑着开口:“当然,魏公子,这兰花可有名字?” 男子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说道:“雪姬。” 脸色又瞬间变得无比哀伤,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嘴角依旧呢喃:雪姬,雪姬。 一阵黑影袭来,黑雾中慢慢凝聚起一个人形,他的声音显得空旷而辽远,好似在一个大房间里说话:“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魏如兰脸色神色恢复如初,冷笑道:“那算什么,一切都是为了雪姬。” 黑影听了,露出咯咯咯的笑声,周身的影子随着他笑的前后仰的动作像是要散开去,等他终于笑够了,接着又说道:“人类果然都是贪婪又狠心的动物,地上这个不是也与你有意嘛?” 魏如兰传来一声冷哼,道:“那算什么,甫一相见,便说真情,这样的女人下贱。”说完阴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 黑衣人似乎没有理解他的话,还在思索魏如兰口中的真情到底为何物。 黑影慢慢散去,地上的女子缓缓抬头,发出沉闷又吓人的笑声。 年元瑶等人沿着那妇人指的路一路奔波,到了一处偏僻小道上,可这里放眼望去,住了不少人家,如何才能找到种兰之人。 眼下,若是一个个去打听,想必根本赶不及,那姑娘怕是又要遭毒手了。 封玄霆冷冷开口:“一人一边,往有庭院的屋舍找过去。” 众人立即散开来,封玄城又不懂,只能开口问金子,为何要找带庭院的? 金子只能边一户一户查过去,边解释道:“兰花难养,那人若是想要培育一朵如此罕见的兰花,必然要煞费一番苦心,没有一个大院子,如何做的到。” 封玄城这才了然。 年元瑶沿着小道,一户一户瞧过去,汗水随着他的走动,从额头一路没入锁骨直至不见。 本就是白天,外面的烈日当空,又加上此处偏僻,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安静的可怕,年元瑶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突然一阵清幽兰香扑面而来,年元瑶幻化出玉骷髅,慢慢向花香源头靠近。她本来不该害怕这样的情形,她武功灵力皆不算弱,可这次的对手让她隐隐觉得不似凡人。她紧紧捏着武器,低头在封玄霆给她的戒指上虔诚地印下一个吻,一步一步靠近。 院门缓缓打开,果然是这里传出来的兰花香,入目遍地皆是兰花,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纷至沓来,可它们紧紧挨在一起,根本无从下脚,年元瑶只能尽量小心避开,慢慢地踱步过去,尽量避免弄出声响。 等年元瑶好不容易走完了这段路,眼前又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屋舍,似乎有好几个门,那人会在哪个门后面,年元瑶陷入了沉思,不能打草惊蛇,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在跑了。 年元瑶跨上台阶,沿着门前的廊道,从左往右一间一间地看过去,她不得不用上自己的灵力只见穿透薄纸去看窗内的情景,他们所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 可就算是这样,一路走过去,什么都没有,就连这间舞屋子的主人也不见踪迹。 年元瑶停下来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许是因为焦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踏空一步,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年元瑶哪里会让自己就这样落地,借着石阶上的一块石头,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这时,年元瑶猛然发现眼前的庭院向两边散开,原本连在一起的屋子此刻像是被人批成了两半,慢慢地雾气中重新浮现出一栋新的院落。 原来是这样,年元瑶抓紧了手里的玉骷髅,暗叹这人当真是狡猾。 屋内,元娘一步一步匍匐前进,眼里泛起相同的狂热,不似人类。她的头发已经被反复揉捻之下变得杂乱无章,汗水混着粘腻的发丝贴在脸上更显癫狂。 魏如兰缓慢的开口,犹如毒信,:“元娘,为了我,往前去吧!元娘,元娘,元娘。” 一声又一声深情中透着虚伪,地上的女子仿佛被这声音激励了,爬的更为用力。 而这时,那盆原本雪白的兰花,也在转变为嗜血的颜色,摇曳在这黑暗里,像是黑幕里被烫了一个洞,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魏如兰继续说到:“元娘,再快些,快些,元娘你做的很好,我很久没有见到你这样让我倾心的姑娘了,元娘,你还可以做的更好。” 地上的女子眼神慢慢涣散,再也找不到焦距,只能被那股穿透的声音,一步一步催着往眼前那朵开的过于艳丽的兰花走去。 终于,她走到了尽头。 第470章 寻得真凶 封玄城寻了一路过来,路上养殖兰花的不少,可饶是像他这样对兰花谈不上信手拈来的程度,也明确看得出来,那些品种皆是凡品,其主人更不许那个是能种出白兰雪姬这样世间罕见的品种。此刻,他体内血液在翻腾叫嚣,一阵又一阵地传递到心脏,让他更为焦急,可表面却依旧平静。 金子带着封玄城在另一边寻完后,也是一无所获,不是人家根本就不种兰花,就是敲门无人回应。金子翻上院墙,一家一家走过去,依旧徒劳,封玄城喘着粗气跟在后面,也找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众人不得不回到原先分离的地方,等待伙伴传来的信息。三人聚集之后,表明自己一路见闻皆没有任何收获,猛然一惊,年元瑶似乎还未回来。 封玄霆声音透着急切,开口问道:“年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说罢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子。金子开口答道:“属下路上未撞见年姑娘,不知她是否已经回来。”如今答案已经很明显,年元瑶不仅没有回来,还没有一点音讯。 封玄霆眉毛仅仅拧着,他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金子知道事态严重,刻不容缓,只能开口道:“王爷放心,年姑娘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寻常之人想从年姑娘身上讨便宜,难上加难。” 封玄霆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声音好像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一般,开口:“那要是不寻常呢?”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年元瑶所去的方向奔去。 周围安静如深夜,平日里常见的鸟叫声,蝉鸣声,今日都听不见了,年元瑶心跳如雷,她已经找了三个房子了,什么都没有,现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她能不能抓到这个变态只在此一举。她努力放慢自己的呼吸声,抬起脚艰难地向前迈进。 窗户似乎被人从内拉上了,还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帘子,透不进一丝光线。年元瑶默默在体内运转自己的灵力,随着缓慢的呼吸声,一道亮光在手中凝聚,璀璨夺目,年元瑶抬手往自己眼睛处微微一晃,顿时觉得自己神台清明,眼睛被洗涤了一遍般清澈无比,这是她在自己身上施的灵术,能让她暂时可以看透一切。 昏暗地烛火慢慢升起,在漆黑的房内烫开一个窟窿,女子慢慢起身一步步往眼前虚幻美艳的白兰而去,站在一旁的男人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金属质感的面具随着他狰狞的面目显得更为可怖,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行的女子,口中不时说着什么,要把她拆吞入腹。 “哐当”一声巨响,满目的阳光穿透阻碍照进了原本昏暗的屋子,男人女子慢慢转过身来,眸中映着光亮,似乎凝聚着雾气,直直地看着前方。 魏如兰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看不到的面部因愤怒紧紧地搅在一起,眼中升腾起可怕的杀意,关节拧得嘎吱作响,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打破她美梦的女子,后槽牙紧紧闭着,忍住冲过去将她剥皮碎骨。 阳光从年元瑶身后照进来,给她添上了一层金黄的迷雾,让人看不真切,发丝随着夏季里独有的凉风摇曳起舞,有时轻轻划过脸颊,她的目光冷峻而又深刻,手持玉骷髅宛若神祗。 魏如兰一声怒吼朝她扑过去,年元瑶近乎冰冷地看着眼前已经封魔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妖媚的冷笑,她手中玉骷髅快速摆动,拉动了空气,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绝情地向前挥去。“呼——”空气随着玉骷髅的摆动而发出一声声争鸣,年元瑶似乎还不满意这样的状况,加速手上的动作,“砰,砰,砰,”一股股气流直直砸向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那男人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摔倒了再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向眼前之人狠狠地扑过去。 骤然,年元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身上爆发出一阵银色的实体光芒,薄薄地笼罩在她身上。 ,随着年元瑶手上停止舞动玉骷髅,骤然周围的空气也安静下来,似乎整个天地间就由着年元瑶控制一般。虽然风已经停了,年元瑶的青丝依旧在摆动着,那双漆黑的瞳孔也睁了开来,她再度扫视了一下四周,轻轻笑了出来,随着一阵破空之声,年元瑶凝起一道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光芒狠狠向一席墨绿外袍的男子砸去。 大地都在为这一击颤动,元娘原迷离的双眼缓缓聚焦,侧身躲了起来,还在路上寻找的封玄霆也为这股力量的杀伤力暗暗吃惊,一阵树叶落下的“沙沙”声音也随着这一击发了出来。 男子终于再也没有力气起身,倒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咯咯咯笑声。年元瑶有些困惑,收起玉骷髅,刚才那一击她并没有使劲全力,可敌人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高估了对手。 年元瑶俯视着身下如同一身烂泥的魏如兰,冷漠的开口:“你输了。” “哈哈哈哈哈,我输了?不,我没有,我不能输,我怎么能输,雪姬还没有回来!”地上的男子挣扎着,双腿使劲往前蹬,想要再次爬起来,可他连说话都能感觉到自己肋骨在抗拒,怎么也无法再站起来。 “雪姬?那盆兰花?” “雪姬,雪姬,雪姬,我最爱的雪姬。”男子嘴里呢喃着,鲜血在口腔里咕噜咕噜冒着泡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你为什么杀那些女人?”年元瑶寒意更甚问道。 “为什么?那些女人该死,为了我的雪姬他们该死。谁让他们永远无法对自己满足,明明已经拥有平常人得不到的美貌,却还总是想要更多,更多,她们都该死。” “柳残梦是你杀的?” “是,她们都是,不只是柳残梦,还有小墨,甚至马上还会有那个叫月娘的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魏如兰眼里突然又燃起一阵恶寒的眼神,看着年元瑶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女人愚蠢到去雇杀手去除去你们这些碍眼的臭虫,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为了自己的贪欲,竟然不惜亲自动手去杀人。” 年元瑶顿觉恶心至极,反问道:“你难道不是一样吗?” 这时,随着巨大声响寻来的封玄霆,封玄城,金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471章 可怜之人 原本躺在地上的魏如兰像被年元瑶这话刺激了一般,身体开始扭曲,像一条蠕动的臭虫,鲜血又从胸腔里喷薄而出,脸色更加深沉可怖,张着嘴大声辩驳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眼神可怖地瞪着年元瑶,“她们这些女人,在听到我说这盆兰花可以让她们变得更美这样荒唐的话之时,都会选择相信,你知道吗?她们每个人在看到雪姬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路了,是她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为什么要错过呢?”接下来又是一阵阴冷的笑声。 封玄霆凝视着此刻血污满身的魏如兰,说道:“不如告诉我们你怎么杀了她们?”威严不容抗拒。 魏如兰抬头,一阵刺骨的愉快的感沿着脊椎一路攀爬直到大脑,随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扬起高高的眉毛,声音带着快意:“啊!我想想,我是怎么做的呢?不如我们就从第一个说起吧!她叫什么?柳残梦,哈哈哈哈,我不过是装作偶遇,在这女人危难之时,伸手相救,再告诉她我养了一盆极为罕见的兰花,邀她共赏,她便真的跟着我走了。” 他用更高亢的声调诉说着这场杀戮,“等到了我这里,我便让她们去看雪姬,你们知道吗?雪姬以人的爱美之心为食,若是这人内心没有贪欲,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一盆难得罕见的兰花,可在这个女人的眼里,她看见自己了自己的贪欲,就像你们预想到的那样,她看着雪姬就被它深深地吸引,任我摆布了。我告诉她,雪姬能清洗人身上的血液,这样她就能重新获得美貌,她也信了。” “哈哈哈哈,愚蠢的女人,她根本不知道雪姬为她换的不过是一层假象而已,她的血早已经被雪姬为食了,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容逐渐扭,“她获得了短暂的年轻,然后就是快速的枯萎,从身上皮肤开始,一寸一寸的干枯,直到最后全身的血液都不复存在。哈哈哈哈,因为她们的血液从接受雪姬的馈赠开始,就早就不复存在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比后面那几个稍微多用了我些心力,忽悠她我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呢!接下来的那个叫小墨的女人,柳残梦竟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哎呀,这可真是太省心了,她也相信了,甚至主动找上我,求我帮她,那我就如她所愿了,当然和你们看到的一样,她也死了。” 魏如兰笑的更加癫狂,仿佛周围的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群可怜的爬虫,他笑一声又不得不抵抗胸骨带来钻心的剧烈疼痛,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他更享受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又开口了:“哦?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月娘,那个女人在你们进倚诗栏的时候,躲在窗外听到了你们说的兰花,她竟然也知道了,明知结果,还是愿意尝试,我不过是稍微忽悠一下,她竟然愚蠢到雇杀手,因为你们在查我,我不得不更加的小心。忘了告诉你们了,过几天也要记得去给她收尸哦。……。”他又开始狂笑,好像开心地不得了,鲜血在他的唇边咕噜咕噜冒着泡,他全然不顾。 年元瑶问道:“雪姬是你养的?” 魏如兰突然停止了笑声,眼中竟然闪出了泪光,年元瑶都觉得自己是否出现了错觉,这人的情绪未免转换地过于快了些。 魏如兰缓缓说道:“雪姬是奇迹,她开在我妻子的身上。” 封玄城被他这可怖地描述吓得一哆嗦,慌乱道:“你妻子呢?” “妻子,雪姬,她死了,明明她那么美丽,可她就是不愿相信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世俗的眼光呢?那些肤浅的人,他们根本不值得,他们的嘴里从来没有好话,他们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当一只可怜的指手画脚的臭虫,可他们偏偏要害死我的雪姬。我怎么能让雪姬离开我,怎么可以,所以我只能将她埋在我们一起生活的院子里,让她永远陪着我。”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悠远,好像雪姬就站在他的眼前。 “可你们知道吗?雪姬回来了!”他又开始狂躁起来,“有一天,雪姬身上竟然开了一朵通体白玉的兰花,雪姬回来了,她回来了,她一定是舍不得我,我开心极了,从此以后,我更精心地照顾这朵兰花,我每天和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我在想,雪姬一定可以再醒过来,只要我好好照顾它。”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嘴唇开始发抖,魏如兰手掌开始在地上胡乱地抓,指甲已经被木屑掀起,血肉模糊。 “可是有一天,雪姬突然开始慢慢地没精神,它不在吸收我给它的水,饲料,它竟然开始枯萎,一定是我的方式不对,雪姬生气了,她又要走了,不可以,不可以,雪姬不能走。我发了疯一样地守着它,一刻都不离开,与它一起住在院子里,可它日复一日开始凋谢。终于有一天,那个人说他有办法让雪姬回来,雪姬想要那些美丽女子的脸庞,我给不了她,她才辉走的,她要那些年轻女子的血液,才能重新活过来。” 此刻眼前的人已经全然不似人样,他的眼神空洞而又迷茫,脸色却狰狞地笑着诉说:“我为她找了第一个人,可是不够,不够,她根本不满意,她虽然有了精神,颜色却还没有变回来,一定是那个女人不够美丽,我要找更美的,更美的!你们看!”魏如兰双手指着静静安置在那里的那朵白兰,血色已经退去,它依旧冰清玉洁。 “她很美是不是,果然那些女人的血液有用,可是她还是不够美,不够,一定是因为那些女人太肮脏了,她们太肮脏了,我要找更加干净的,只有这样雪姬才会满意,只有这样雪姬才会留下来。是不是?是不是?雪姬!”魏如兰对着那株永远无法开口的死物呢喃开口,却没有人能回答他。 年元瑶俯视着地上这个扭动如蛆的男人,眼里平静无波,她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魏如兰好像被这个问题难倒了,第一次支支吾吾起来,随即笑道:“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啊!” 他缓缓爬向那株白兰,他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干了,年元瑶那一击已经让他再也没有可能继续活着,他的脏腑已经被巨大的气流震碎,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留下深深地血痕,他努力伸长了双手,触碰他一生的美梦,可最终伴随一声呜咽,白兰雪姬与他的妻子雪姬一起离他远去,他努力等着双眼,将那白兰刻在眼里最深处,还有真正属于他的雪姬。 年华终将逝去,而我们谁能无罪? 第472章 前因后果 鹅毛般的大雪毫不留情地往小男孩脸上招呼,他浑身已经冷的没有任何知觉,唯有不断颤抖的双腿提醒他,他还活着。没有人搭理这个跪在雪地里的少年,路人们形色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场可怕的风雪。 一双细小的双手带着不属于寒冬的暖意牵起了自己,魏如兰转过头去,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小姑娘生的细眉软眼,皮肤白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衬得一头乌发如云。巴掌大的脸,耳垂小巧,脖子纤细,套一身半旧的深色布衣,整个身上都没二两肉,感觉随便来阵风就能给吹跑了。她很漂亮,除了脸上拿道从额上延伸到脸颊边的黑色胎记。 她仰起稚气未脱的脸,暖暖笑着,这样的天里,令冰雪消融,“哥哥,你怎么了?外面好冷,你怎么还不回去?”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原本冷冽的寒风里,被风很快就吹散了。 “我父亲死了,可是我没有钱把他葬了,我想找一个好心人把我给买回去,替我把父亲安葬。”面色枯黄的魏如兰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年幼的雪姬还不懂卖了自己与葬父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系,她心疼地看着眼前少年,脱下阿爹给自己新作的棉布外袍,披在了少年身上,她从本就素淡的头上拔下自己今早才得到的新年礼物,拉起少年的双手,塞了进去,仰脸笑:“哥哥,我叫雪姬,这个给你,这样你就能把父亲好好安葬了!”说完俏皮地吐着舌头向远处奔去。 仆人愤怒的吼声响起,催着单薄的少女迎着风雪奔跑。魏如兰怔愣片刻,对着雪地里的背影喊到:“我叫魏如兰,我会报答你的!”风雪呼呼刮得更加狠了,少年的嘶吼随着冷风打着璇儿传到了少女耳朵里,她笑的更加明媚,随后就随着风雪消失了。 这是魏如兰第二次见到雪姬,第一次,他们在风雪中匆匆相遇,匆匆别离,这一次命运终于再次眷顾,让他找到了那个笑容如阳光绚烂,驱散寒冷的人,他发誓一定好好爱护他的姑娘。可慢慢地他发现,他的姑娘再也不笑了,她不敢抬头,她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她害怕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怎么会这样,他说过要好好保护她的。 他跟着她,跟她笑,跟她哭,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向这个女子求婚,给她一个最好的归宿。他们生活的很幸福,她爱兰花,他为她寻来所有新奇的种子,他们一起播种,一起施肥,一起看着它们成长,可是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还是钻进了他们的生活,那些碎屑一样无孔不入的讥笑声让他的姑娘再也难展笑颜。 雪姬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笑了,魏如兰更用心地找来更多兰花种子,全部洒在院子里,他想看到那久违的笑容,可他挡不住那些闲言碎语,他的姑娘慢慢开始枯萎,到最后,她连爬起来都做不到了,她就这样留在了流言蜚语里,死于他们相识的第二十年,那年的我春天明明很美,惊雷唤醒万物,他捧着新发芽的兰草种子向她奔去,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满身泥坞的少年在她床前泣不成声。 再后来,少年疯了一样守在尸体身旁,直到她开始腐烂,他不得不把他埋在了那堆兰花身下,他想那样她就能一直与兰花相伴,她应该会开心的。有一天一片嫩芽悄悄唤醒熟睡在身旁的少年,少年喜出望外,浇水,施肥,不论风雪都一路陪伴。 可有一天,白兰开始枯萎,少年感觉天好像又要再次轰然倒塌,他不吃不睡等着他的姑娘再醒过来,直到那团黑影出现,他告诉少年要去找容貌俊丽的女子,以她们的血为食,这样她就能再活下去,就这样,他的双手染上鲜血,那个明媚的少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浑身都带着冷漠与恶意的惯穿墨绿外袍的男子。 这些都是后话,年元瑶看着那盆雪白的兰花倒映出的一幕幕场景,她突然卸下了身上原本剑弩拔张的满身戾气,封玄城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泪水,不知为谁而流。 封玄城未发一言,走上前去,眼里依旧冰凉,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推,“哐当”一声巨响打破原本的安静,他转过身来,蓦然开口:“他的爱情为何要让别人来成全。” 地上的白兰,慢慢地失去生机,原本雪白的根茎转向灰败,一片一片绚丽的花叶转瞬成了一阵烟雾,在晚风中打着转儿,随着那场故事烟消云散。 年元瑶没有说话,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平静地看向封玄霆,问道:“你想听听柳残梦吗?” 第473章 坦白真相 年元瑶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她其实没顾及那么多,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喧嚣热闹的烟花场上,那个女子曾经静静思念,她只是觉得柳残梦需要一个自己可以得来的与封玄霆真正认识的机会,尽管属于他们的真正的相识之后就是永远的离别,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她选择接受去了解一个真实的柳残梦。 封玄霆看着她,相视良久,缓缓开口说道:“好。” 金子识相地拉走了封玄城,尽管他遭到了一个很努力的白眼。 暮色沉沉的降了下来,四野寂静,只有蓄满了水的竹筒轻轻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传来,天边夕阳渐落,晚霞涂满了半边天,绚烂的光焰穿透云层洒落下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印在地上。 年元瑶跟在封玄霆身后,一步一步朝着倚诗栏走去,如果说谁最了解柳残梦,那一定是红儿,他们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转身时红儿问封玄霆的话,你真的不认识她了吗? 熟悉的叫唤声传来,花妈妈今日换了一身大红锦绣,满面的脂粉涂得更厚了,胸脯依旧随着说话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引人遐想。 “哎哟,大人们,可是查出了案情,你们可要为我的姑娘们报仇啊!”说着还拿起手上的帕子擦起眼泪来。 年元瑶嘴角一勾,眼里满是嘲讽道:“妈妈您别伤心,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说是不是?”眼睛看着门外几个生面孔神情莫测。 喜新厌旧,本就是人之常态,她又怪的了谁呢? 二人不再与花妈妈多做唠叨,直白道:“去叫红儿过来,我们要见她。”花妈妈见二人神色有变,赶忙转身唤红儿去了。 楼中雅间内,年元瑶了然开口问道:“红儿,柳残梦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王爷,哪里认识的,如何认识的,想必你一清二楚吧!不妨与我们说说。” 红儿内心似乎还在挣扎,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难免心中揣测眼前这位年姑娘难道是要秋后算账不成,年元瑶看出了她的顾虑,爽快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笑道:“你不必顾虑,今天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既然承诺了你,就说到做到。” 红儿见她一派泰然处之的模样,也渐渐放下了戒备,犹豫着开口道:“王爷可还记得您第一次凯旋归来的那天……” 天启二十年,年仅十六岁的靖安王封玄霆英姿勃发,战胜归来,多少小姐为他日思夜想,多少士兵为他肝脑涂地,多少百姓为他欢呼呐喊,又有多少佞臣为此夜不能寐。相国王承年为拉拢少年将军大设宴席,十里相贺,年仅十四的柳残梦以为等来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却不料,在明镜高台上舞动的她被选中献酒给这位年轻将军,那是他们的的初见。 冷冷的将军冷眼看着她,神色晦暗,酒水洒地,迎接她的是相国的勃然大怒,一声令下,她的命运就此截然不同,她以为自己生命中辉煌的时刻,却是她的终结。冷冷的声音传来,空灵而又悠远,她蓦然抬头,看见那个少年将军接过琉璃杯,一饮而尽。 前一刻还横在自己脖间的刀刃随着志在必得的狂笑声一起离她远去,她静静看着这个阴冷而又狂傲的将军,将他的样貌深深记在心里,那一刻他是她生命中的神灵。 年元瑶听着红儿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属于他们的过往,一言不发,封玄霆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只在听到那个自己喝酒的片段稍微抿了抿嘴,算是有些反映。 红儿说完后,就一直默默低着头拿眼角瞥两人的反应,年元瑶依旧闲庭信步,封玄霆依旧面若寒霜,她竟有些意料之中的释怀一笑,道:“其实就是残梦那个姑娘傻,她把当初王爷替她喝的那杯九看得太重了,一记就记了这么些年。说来也可笑,她明明不过二十有余,在这儿竟然就已经是昨日黄花,我还记得她出事之前还在跟我说,她想变得更年轻些,这样说不定王爷您还记得她。” 封玄霆眉眼开始有了解封的迹象,但也只是短暂一瞬,复而又是那般冰凉的神色,冷漠至极,良久,他道:“本王并非特意救她,只是见不得相国殃及他人的做派罢了,我不曾记得她,更不认识柳残梦。” 红儿眼中闪过震惊,随后顺着那番话渐渐消失了。 “奴家多谢王爷告知,奴家告退了。”窗外微风拂过,终是掩去了那些多余的泪水。 年元瑶就那么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落花有没有意,只要流水足够无情就够了,而他也相信封玄霆,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听完了?”封玄霆问。 “听完了,要我发表感想嘛?” “不妨说来听听。” “王爷神姿英勇小小年纪就惹得姑娘十几载相思,卿本佳人,奈何眼瞎。” “何意?” “没什么,情爱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咱们谁也左右不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何况不相识。” “那么听完了柳残梦的故事,我想听听你的。”封玄霆的声音有了波澜,穿透迷雾直直撞进年元瑶耳膜里,惹人发颤。 年元瑶突然转过身一改之前冷淡态度,看着封玄霆,红唇上浓密睫毛一眨一眨,一袭红衣衬着她如桃花般美艳的容颜,封玄霆清浅的眉眼终于有了松动,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年元瑶:“你是我的夫君。” 封玄霆险些打翻了手里的茶杯,茶水顺着桌沿一滴滴掉下,浸湿了他刚换上的新袍,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或许是因为冲击力太大的关系,他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最终,也只从牙缝里说出几个词:“胡说八道,荒唐!”额上青筋直跳。 年元瑶却只觉得如释重负。 第474章 死缠烂打 年元瑶自从来了这里,再也没有这么畅快过,眼下巴不得来一壶好酒,好好庆祝一下自己终于不用继续藏着掖着了,她既然决定这一次由她来靠近他,那么封玄霆就只需要站在原地就好,她会慢慢地让这个人重新属于自己。 年元瑶嘴角挑起一抹略邪恶的笑容,问道:“王爷不相信?” “你一个女子,怎能如此…如此…”封玄霆嘴里如此了好几趟,也没找到什么词来形容她,只能结巴着看着眼前笑的猖狂之人。 “如此不知廉耻?你本来就是我的夫君,你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求的我婚,我凤冠霞帔都为你带上了,十里繁花,你必不负我,这可是你说的。”年元瑶开启不要脸模式,疯狂对着封玄霆散发魅力。 “你瞎说什么,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本王根本不记得,不记得此事。”封玄霆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若说她之前对年元瑶有些若有若无的好感,此刻也消失殆尽了,他最重声誉,恪守礼节,守德守礼,怎么禁得住这样的攀亲,年元瑶此刻在他眼中已经完全换了形象。 年元瑶突然紧紧搂住他,从他肩头抬起头来对着他耳朵说道:“王爷虽然不记得了,但事情可是切切实实发生过了,我们除了没拜天地,可是什么事都做过了。”气流随着年元瑶开合的嘴唇拂过耳尖,封玄霆耳朵开始泛红,很快地蔓延上了脸颊。 封玄霆一个机灵赶紧把年元瑶推开来,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更为尴尬的境地,狠狠瞪了一眼年元瑶之后抬腿就要走。 年元瑶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哪里还会那么容易放手,跟着他踱步而出。笑意从眉头,再到眼底直达嘴角。 “王爷,其实我不错的,能说会道,品貌兼优,我还精通医术,武功也不弱,您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年元瑶跟在后面碎碎念念。 封玄霆脸色青紫,额上青筋一突一突地直跳,“你休要再跟着我,你怎么如此…如此…”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封玄霆又词穷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就是说不出口那几个字,怕伤了谁的心一样。 年元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根本不给他台阶下,一路跟着他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倾数倒出去,奈何眼前的人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她却乐此不疲,一遍不听,那就再来一遍好了。 封玄霆只觉得此刻眼前的年元瑶似乎完全换了一种性子,哪里还是之前自己认识的女子,那个光芒四射,运筹帷幄的女人就跟在自己旁边巴不得把自己连头发丝有多少根都要跟她说一遍,活像大街上推销自己的卖货郎。 封玄霆阔步向靖安王府去,他觉得自己今日冲击太大了,抓到犯人他还挺开心,听柳残梦的故事他也无所谓,可是眼前这个突然自称是他妻子的年元瑶他是真的不认识了。 靖安王府外,金子远远看见自己主子大阔步走过来,连忙去迎接,趁着刚刚两人办事之时, 他已经带着官兵将血兰一事处理了。 “王爷,魏如兰尸体已被带入大理寺了,尚书之女元娘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好在并无大碍,官兵们还在魏如兰院子里挖出了两具尸体,想来一个是他妻子雪姬,另一个是第一个被害者,至于胭脂姑娘,我们也已经得到消息,她跑了。”待封玄霆站定,金子立刻把今日之事尽数上报。 封玄霆冷冷开口道:“不用抓了,她活不了。” 金子朝他背后看了看,疑惑问道:“怎么不见年姑娘?” 封玄霆一直往前走,竟然没发现年元瑶已经没跟在他身后了,刚准备转身一探究竟,就感觉有双手搂在自己腰间,果然随着一阵沁人的声音响起,年元瑶出现在他背后,“王爷,你怎么走这么快,我都要跟不上了。” 封玄霆眼角抽搐,使劲扒拉在自己腰上的手。 金子和刚听闻哥哥回来跑出来的封玄城吓得差点没晕在地上,封玄城连自己手里的年糕都忘记捡了。 两人默默对视,我们错过了什么,才离开半天,进展怎么这么快? 门口的侍卫一脸惊悚地看着年元瑶,心里琢磨着待会进门的时候是叫年姑娘还是改口叫王妃比较妥当。 金子:我有主母了。 封玄城:我竟然有嫂子了。 侍卫:我们要迎接新王妃了。 封玄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 众人呆若木鸡,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封玄霆实在受不了这令人遐思的目光,率先开口道:“你先松手好不好,大家都看着呢?”年元瑶甚至感觉到了他正搭在她手上的双手有轻微的颤抖,连那句商量的话也带着颤音。 年元瑶知道,这大概就是极限了,便松了手。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她还是懂的,不然这么多年,她也没那么容易在那个人人待她不善的地方活下来。 “王爷,你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封玄霆气结,谁跟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年姑娘,还请自重。” “王爷,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开始嫌弃我了,没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一定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带着呜咽声哭了起来。 封玄霆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女子转瞬之间性格大变,只能先安抚道:“年姑娘,今日不如你先回去,我们都先冷静冷静。”话中带着些许无奈。 “那好,那我今日暂且先走了,我明天再来找你,我给你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好不好。” “好,好。”封玄霆此刻只想好好静静,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年元瑶恋恋不舍望了他几眼,终于打算转身离去了,迈步之前还不忘跟旁边的金子,年元瑶道别,“阿城,金子,我先走了,明日等我呀!”称呼随着身份转变的十分自然,两人只能龇着一口大白牙与她道别。 围观群众更是坚定了信念,先王妃准备的那些大红布终于派上用场了。 第475章 迎接寿宴 秋天真的来了,秋风拂过,带走属于夏日的炎热,带来一阵初秋独有的清凉。年元瑶一路哼着小调,慢慢悠悠向张府走过去。 其实她哪里都没有变,不过是换了个策略而已,她不想做下一个柳残梦,把爱意藏在心里然后到死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刚开始她害怕刺激到封玄霆,只能想尽办法跟在他身边,等他习惯自己的存在,等他慢慢想起曾经的过往。 她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封玄霆跟从前一般说说话,自己再不说明白,怕是过完这辈子,封玄霆都想不起自己。 年元瑶这边在内心暗暗盘算,转眼就已经到了张府。张怀瑾破天荒地等在大门前,脸色像是十分焦急。 “年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呀?”一脸急色,年元瑶还以为他又遭到了毒害,脸色都紧张起来,她可不想小老头这就死了。 “怎么,你又中毒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快别咒我了好不好,我好的很!”年元瑶仔细一想,自己这些天住到他府上确实消停了不少,虽然每次都有些不死心的人费小心思,但大多数都被她给破坏了,害人的勾当她比谁都清楚,毕竟大部分都是自己亲身经历。 “那你破产了?”年元瑶调笑道。 张怀瑾此时像热锅上的我蚂蚁,急得团团转,“姑娘可知接下来是什么日子?” 年元瑶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中秋节,重阳节,我记得都是在秋天的。”年元瑶看张老头脸色,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了,“老头,你就说直说吧!” 张怀瑾再也憋不住了,开口道:再过十日就是皇上的六十大寿,往年里宫里都会在众多药材大商中选择一位进宫同贺。” “那很好啊,你不是这瑶京城里最大的药商吗?名额非你莫属啊!” “要真是论这个就好了,唉!”张怀瑾叹气:“今年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提出今年竞选规则改变,由宫里出一名病例,各大药商寻找有才之士,谁能把病给治好了,谁就能获得资格,谁是医药不能分家,药商更要懂医。” “所以?” “我虽是药材大商,也略通些医理,但要论起治疑难杂症,我哪里会下手啊!” 年元瑶没想到这皇帝还挺有新想法的,笑着拍了拍张怀瑾的肩膀,“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出场。” 张怀瑾立刻点头如蒜,“年姑娘,你医术高明,若是你能出场,那想必必定稳操胜券。” 年元瑶心情好,一拍胸脯表示自己答应了,“什么时候比赛?” “五日之后,明月轩。” “知道了!” 靖安王官邸,封玄霆坐在书桌案台前,一杯茶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就是一口没喝,暗香,迎袖都已经热了好几壶茶水替换了,自家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暗香姐姐,王爷这是怎么了?”年纪还小的迎袖心里藏不住话,问道。 为首的侍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王爷想必心情不好,咱们不要打扰他,你看王爷的茶水又凉了,你快些去换过一杯。”说着推了推身边还在瞎想的小姑娘。 暗香出门之时已经听到了侍卫们在讨论今日白天发生之事,本来她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那些人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自己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些年,名义上是主仆,内心里却已经把照顾两姐妹长大的封玄霆看成是自家哥哥了,王爷对年姑娘不一般,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人这样,看来自己真的要迎接主母了,也不知道新来的主母为人如何。 “王爷,茶凉了,我去给您续上。”迎袖走上前去,端过封玄霆手上的茶杯想要走,就听到自家主子一脸迷茫问道:“迎袖,我成亲了吗? 吓得一张小脸煞白,立马关怀问道:“王爷,您怎么了,您别吓迎袖呀,您怎么不记得了?” 封玄霆把她扶起来,说道:“我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到底有没有成亲?” “王爷自十六起便征战沙场,从来未带过女子回来,至今还未有妻妾。”迎袖正声道。 封玄霆听了,总算回过神来自己干了些什么,顿时满脸通红,自己竟然真的怀疑有没有取过妻,要是有妻子自己会不知道吗?当真是可笑。 正当封玄霆为自己的行为暗暗后悔之时,门外金子来报。 “王爷,十日之后皇上六十大寿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刚刚宮里来了消息,此次民间代表选民之事由您来负责。” 是啊,这些天忙着抓魏如兰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每年都是选些能给国库多捐些款的我士绅大豪,直接公布名单就成。” “王爷,今年规则有些改变,据说今年的药商大选,要选择医药兼备之人,五日后在明月轩进行抉择。” “把参赛名单整理好给我拿过来,还有其他事么?” 金子似乎皱着眉头,良久,才缓慢开口道“王爷,小王爷已关在星亭两个时辰了。” 封玄霆险些忘记了,刚刚年元瑶在大门口对自己做完一番行为后,最激动的莫过于封玄城了,跟在自己耳朵边问东问西,十分吵闹,他当时心里也乱的很,当即就下令让金子把他塞去了星亭里面呆着,“去放他出来吧!也让他长长记性。” 金子领命退了出去,封玄霆拧着眉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暗香,迎袖也不敢再上前打扰他,远远站在帐外静静候着,秋风卷起,书香墨浓。 乌云遮蔽了月光,偶有几颗零落的小星辰也逃不过被遮掩的命运,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冒出头,又一个一个消失,争见片刻繁华,鸟倦返林,池鱼安歇,万物一片寂静。 有人却一夜无眠。 第476章 比赛开始 五日后,朱雀大街明月轩。一大早上人群就已经聚集起来等着今日的盛事,能进皇帝的寿宴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之事,便是瞧个热闹也能尽兴。 “今年这机会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可不是嘛,往年都是张府员外,这今年可就难说咯!” 人群中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声冷嘁,开口道:“张家这么些年来经营你们当是白来的吗?往日里往国库里投了多少银子,如今搞这套虚的,到最后你还是他们得利。” “嗨哟,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皇帝年年见旧人,今年想换换人呢?” …… 年元瑶跟在张怀瑾身后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这些人的争论,张怀瑾一张脸此刻倒是纹丝不动的模样,跟他在府上急得乱转的模样判若两人,年元瑶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演技,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 “怀瑾兄,多日不见,幸会幸会!”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中年男子身后带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头迎面走来。 张怀瑾看着来人,笑意上涌,接着应道:“天青兄,幸会幸会!” “怀瑾兄今日也是来参加这药商大选的?” “当然,天青兄今日不也是不辞辛劳赶来了?” “哪里,哪里,想必今年怀瑾兄依旧是魁首,我等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哈哈哈哈!” 江天青说完,给身后老者使了个眼色,接着开口道:“怀瑾兄,来来来,这是吴老太医,前太医院掌事,我可是费了好大心力才把他老人家请出山。”说着侧身让出那跟在身后的老者来。 “张员外有礼了。”老者已经很老了,身上已经没有几辆肉,立在那里活像一个被风吹干了的老树桩,花白的胡须垂到下巴外,捋着胡子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吴先生有礼,有礼。”张怀瑾勉强笑着说道,悄悄滴了几滴冷汗下来,指着年元瑶介绍道:“这是年姑娘,也是医中高手。” 吴天青和老者都望向年元瑶,年元瑶大方说道:“在下年元瑶,幸会。” 白胡子老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打量眼前这位年轻姑娘,问道:“恕在下眼拙,敢问这位姑娘师从何处,在何处高就啊?” “在下闲云野鹤,无庙无门。” 老者眼睛上下一扫,审视着年元瑶,她跟在张怀瑾后面,想必就是今日他请来的医者了,“姑娘小小年纪,看来成就颇高,真是后生可畏啊!” “吴先生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兴趣所在,用心钻研罢了。”一答一应之间落落大方,温和有礼,不得不叹一句大家闺秀之风。 年元瑶心里暗暗想,我不过是不喜欢学规矩,不代表我不会啊!什么场合做什么事,心里还门清。 “众位来的这么早啊!”说话之间,又一道声音传来,众人转头过去,就见一中年男子走来,身后也跟着个后生,高高瘦瘦的,看面容很是清秀。 张怀瑾又带着年元瑶逐个介绍,年元瑶脸上一派笑意,举手投足皆显风采,心里却在叫苦不迭,她最讨厌这些场面话,又虚又浮,偏偏大家都是这一套做派。年元瑶只想赶紧结束,然后去找封玄霆去。 锣声大作,随着一声呐喊,众人开始入场。 年元瑶一路跟着张怀瑾坐下来,路上不少人向她投来目光,惊讶,疑问,讥笑比比皆是,她也不管,什么都看不见自顾自端茶自酌。 “靖安王到!”随着奴仆一声呐喊,年元瑶这才抬起头正眼目视前方,封玄霆一席墨衣,袖口鎏金暗纹绣着修竹,随着他的步伐栩栩如生。英俊的面容,刀刻的轮廓,双目明亮而又深邃。他走向主位坐下,气质出尘。 封玄霆进门就看见了年元瑶,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名堂。 众人皆起身行礼,封玄霆神色冷冷道:“坐下吧!” 张怀瑾暗暗拉住年元瑶衣袖说道:“年姑娘,你与那靖安王相处得如何啦?”这些天年元瑶天天往靖安王府跑,他也是看在了眼里,只是没多说罢了。 “很好,前几日分别之时,他还抱着我不放手呢。”年元瑶咧嘴一笑。 张怀瑾哪里这么好糊弄,靖安王这么些年来,面瘫似的又冷又硬,谁跟他说话都是爱搭不理,实在不行也就是敷衍一句,通常还是单音节,怕是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搂着人不放吧!就连瑶京城内第一美女齐大小姐也不过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张怀瑾只觉得年元瑶怕是已经魔怔了,想劝两句,又想到正事要紧,还是作罢。 “叮咚”一声,掌柜开始宣布今日比赛规则,这场比试分为三轮。 第一轮考验药材常论,也就是考验药商基本功,参赛者从试题中抽取一味药材,说出他的功能主治,药效原理,炮制手法等等,这对那些常年混迹在药店里的人来说,都不算难事,算是基本功。 第二轮则上升了难度,由皇帝寻一外域奇珍草药,参赛者必须说出此物为何,生于何地,药效如何等等,这一题考的是这些药商见闻之广,参赛者全部答对方可进入下一轮。 第三轮则是真正考验药商所寻的大夫的本事,皇帝事先选好一疑难杂症患者,谁若是治好了,谁就能获得资格。 明眼人都知道前两轮不过是走个过场,第二轮顶多能刷下一批平日里生意小些,没什么见识的小人物,他们涂地也无非是个热闹。真正见真章的是第三轮,这一轮里谁能一鸣惊人谁就能获得资格。张怀瑾和江天青都望向身边之人,眼里的胜负欲昭然若揭,面上又表现的一派和气,年元瑶看着这两人都累。 封玄霆淡淡开口:“开始吧!” 第一轮,小厮端着托盘,上放一个竹筒,里面摆着药名各不同的竹签,小厮一一走上前去,让参赛众人都一一抽好签了。 明月轩掌柜,笑呵呵开口:“众人手上都已经拿好了各自的试题,现在开始作答吧!首先由张员外开始。” 这些简单的基础知识自然不可能难倒张怀瑾,他一一从容应答,很快剩下的人也基本都开始作答,基本上所有参赛者都通过了吗此轮。 第一轮作答完毕,掌柜呈上裁判所分数让封玄霆查看,封玄霆淡淡扫了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第二轮很快也拉开了序幕,大厅中央红木桌上摆放着由皇帝亲自挑选的药材,参赛者轮流上前去,可观,可嗅,可触,限时半刻钟,而后将答案手书与答题纸上,答对者即可进入下一轮。众人依次上前去,有的人还未到半刻钟就已经放弃。 年元瑶知道这一轮怕是有很多人要出局了,皇帝既然要有新意,但又要顾着这些豪绅的面子,想必会拿出宫廷密宝,这里面的人一大多数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事物,就是见了,也是书上得来的,未必认识。 果不其然,等第二轮结束,剩下的就没几个了。 第477章 出手见真章 封玄霆看着剩下的几个人,微微颔首,一手端着茶,一手在桌面上敲,说道:“恭贺诸位进入下一轮,祝各位好运。”抛下这几个字后,就又冷着脸看着别处了。年元瑶看着他此刻不敢往自己身上瞟的样子,当真是憋笑不住,心里更是开心起来。 看来这个方法比之前那个润物细无声可有用多了。 进入这最后一轮的只剩下张怀瑾一组,江天青一组,还有方才与他们在外寒暄的那一组,年元组没想到,这人看着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不小,竟然也进来了,不由多看了几眼那跟在身后的少年。 少年一袭白衣,剑眉星目,五官看上去去又有些柔软,少了些英俊挺拔之气,身量也有些单薄,更添秀气。见年元瑶望向自己,微微一笑朝她举了举手,算是应答。 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只见一大肚之人从后堂走出,因着距离有些远,瞧不真切,不过瞧这身子,众人心里已经有了个七七八八,想必是个孕妇。幕帘拉开,一双修长手指率先映入众人视线,众人见此情形,更加确定心里所想,等到帘下之人露出阵容,众人脸上具是惊骇之色,这人竟然是个男子。 封玄霆也瞧见了众人的模样,眉眼依旧清淡,只是将视线往年元瑶身上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在年元瑶发现之前又赶紧移开了。 明月轩掌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众人的反应,笑着开口道:“众位先生,这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试,病人此刻就在诸位眼前,诸位皆可上前,望闻问切,都请拿出真本事,”随着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年元瑶和那位白胡老者还有少年都一一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眼前之人,那人腹部膨隆,犹如怀胎五月之妇女,面色枯黄,口中吟语不断,想必及其难受。 年元瑶摸着他的上腹,手下暗暗使了些力气,问道:“此症状何时出现?” 那人脸上已经起细汗,颤抖着开口答道:“三日之前。” “我按下之处可有疼痛?” “并未有痛。” 年元瑶皱了下眉头,略一思称,心中已有了计较,她看这人面色如此蜡黄,本想这症状应是肝腑毛病,应是肝脏病变而导致的腹中积水,可她刚刚在此人肝区使力,他竟然并无感觉,看来毛病应是在腹部之处。 “你可有尿意?”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年开口道。年元瑶抬头看着他,心里惊叹自己刚刚都是靠摸诊得出的结论,这人竟然就站在这里看,就已经知道了他是什么问题。 “有有有,小人一直有尿意,可无论如何也释放不出来。”那人跟见到救星一般拉着少年衣袖。 再看那白胡子老头,他跟年元瑶用的是一般手法,很快他也得出结论来此人应是膀胱积尿所致腹部隆起。 只见那老头转身吩咐仆从些什么,便默不作声了,倒是那少年,看着年元瑶似乎在等她的反应,年元瑶笑了笑,“小兄弟,你可是有什么高见?” “姑娘说笑了,我还想看看你的高招呢。” 说完就转头去捣鼓自己的方法去了,年元瑶看他径直走过去,身子懒懒地靠在旁边梁柱上,嘴里“嘘”一声,慢慢地组成一支调子,竟然哼起歌来,年元瑶当即明白他在干什么,心里暗道好笑,这人也不怕这病人当场尿出来,冲撞了各位,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这边,姓吴的老头已经从仆从手里接过了自己要的东西,原来是盆热水和毛巾,只见他拧干了水,拿着热气腾腾的毛巾轻轻搭在那大肚子上,时不时沿着腹部转几个圈。 想不到这人倒不是浪得虚名,看来这场仗挺难打的。年元瑶也不再做壁上观,悄悄对周围小厮说道:“你去给我拿根葱来,去头去尾内中空。” 小厮没听清,或者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能重复道:“姑娘说的可是那烹饪调料,葱花的葱?” 年元瑶会心一笑,“没错,快点去。” 小厮也不敢耽搁,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搞得什么名堂,赶忙跑去拿东西去了。 张怀瑾看众人都已经开始有了动作,仅一个年元瑶站在堂中央一动不动,心里紧锣密鼓敲起来,冷汗从头发丝直达脚心,明明不热的天,他都快要洗上一个澡了。 封玄霆转过头来仔细看着年元瑶,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说道:“年姑娘,可是缺了什么?” 年元瑶看他终于愿意搭理自己,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王爷放心,我什么都不缺,我一定会赢,不会给你丢脸的。”眼睛里仿若呈者漫天的星辰,明亮晃眼,直直扎进封玄霆心底。 很快封玄霆便错开视线,不再搭理她了。 张怀瑾,听年元瑶所说,汗流的是慢了些,不过心里还在琢磨,这两人关系看来应该不差,可看刚才情形,又不似太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堂下众人心里却各怀心事起来。 这女子是何方神圣,这王爷还是原来那个王爷嘛? 第478章 导尿之术 说时迟那时快,小厮不负使命,手中拿着一段葱管跑来,年元瑶即刻接过,待堂下之人看清她手中之物时,一阵哄堂大笑。 江天青笑声最为畅快,“年姑娘,你这是肚子饿了,想要现场来为我们表演厨艺不成。”说完竟开始捧腹起来,胡须都在一颤一颤地。 众人也甚是不解,围观看热闹的更是直接把目光专向其余两个,比起葱管,他们还不如去听歌,至少哼的还不错。 “看来今日定是江员外获胜了,看这两个后生,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唉,张员外今年怕是与皇家盛宴无缘咯!” “可不是嘛,年纪轻就是经验浅,江员外以往总是屈于张员外之下,相必这回,重要要翻身了。” 台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年元瑶都听在耳朵里,也不做声,只是笑了笑,顺便看了一眼张老头,给了他些眼神表示自己可以,也不管他有没有看懂。 只见年元瑶唤来刚刚那个小厮,在他耳边附身说了些什么。那小厮脸色十分难看,看来有些不太相信这样的手法能行,却又迫于威严,不得不拿起葱管,向那人走去。 “诸位姑娘们还请转过身去。”说完自己也背对大堂,女眷们见她如此,虽有些不明所以,也只得照做起来。 “哼!”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哼声,此刻嘴里传来一句笑声,嘴角缓缓勾起。 年元瑶也不管他,这人不论是谁,自己先赢比赛再说。封玄霆也不知道有没有担心自己,他会不会正在看着我呢?年元瑶神游太虚起来。 只见那小厮走过去,当着众人之面,扒下了那男子的裤子,在场之人心里皆是一惊,脸上表情错综复杂,有几个本想喝止地在望着封玄霆依旧冷冷的眸子时也只能作罢。 “年姑娘,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小厮都快哭了,自己被安排了个这样的差事。 “把我刚刚给你的葱管放入那人方便的地方,遇阻即止,不过记住虚先提起与身体垂直,再行插管。”年元瑶背对着那人,一字一句指挥道。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小厮动作,而小厮此刻脸上青筋直跳,又不得不照做,良久,他又开口道:“年姑娘,接下俩呢?” “你往那外头的葱管里吹气试试。” 小厮不知所以然,只好对着那葱管深深吹了一口气,就闻那男子“啊”的一声,葱管外口竟然不断渗出尿渍来,那白胡子老头,睁着一迷蒙有些昏花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年元瑶。 小厮嘴里难免喝了不少尿,脸都吓得绿了,但见着那原本痛苦难忍的病人此刻酣畅淋漓的模样,也生不起气来,只能跟着众人一起笑。 “没想到一根葱管竟有如此大的作用,神奇神奇!” “这小姑娘真厉害,真是神人啊!” “张员外果然慧眼识英雄,这不,又赢了。” “是啊,是啊,还是张员外厉害。” 围观人群里又爆发了新一轮的讨论,不过这一次与刚刚的已经截然不同了。年元瑶看着那男子,说道:“你若是想全部排尽,看来得花大价钱去找个不介意这污浊之物的人来,还用此法即可。” 那人此刻浑身通畅,面色竟然黄而透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真是太感谢了。” “你不要谢我,你该谢的是这位小哥。”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厮。 男子立即上前道:“小兄弟,多谢多谢,今后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告诉我知,我定会竭力相帮。” 那小厮脸上连忙摆手表示不必如此,笑着应下来。 “你很厉害嘛!”一声软软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年元瑶转过头去,看着那少年,走上前去,微微抱拳道:“小兄弟,也很厉害,能想到用乐声催尿。” “哪里比得上你,一根葱管一会儿的功夫就成功了,亏我还吹了那么久。”说完竟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嘴巴,完全一付小孩子做派。 年元瑶呵呵一笑算是应了,就听他道:“江清峰。不知姑娘大名?” 年元瑶微微一笑道:“年元瑶。” 那白须老者也走上前来,对年元瑶道:“年姑娘真是后生可畏,厉害厉害。” 年元瑶坦然接受,“老先生客气了,晚辈经历尚浅,还要跟前辈好好学习呢!望以后先生不吝赐教。”那老先生见年元瑶此刻谦虚有度,从容不迫的气度,颇为赞许,看了一眼年元瑶便朝江天青走去了。 张怀瑾此刻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笑意从眉尾道眼角直达心底,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再看江天青,脸色虽然有些不快,但想必也不好当着自己请来的前辈出气,只能一边冷着脸,一边不得不假意恭贺。 “铛铛铛”几声之后,大堂即刻安静下来,明月轩掌柜站在封玄霆旁边,大声说道:“今日药商竞选,获胜者为张怀瑾张员外,届时,请张员外与年姑娘共赴盛宴。” 年元瑶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份,想着封玄霆想必肯定也在,当下开心不已,众人看她的眼神中除了些敬佩也染上了些嫉妒之意。年元瑶仰起头,抬起下巴,抱着肩,活像个山大王朝封玄霆看过去。 封玄霆自然是看到了整个过程,此刻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方才也着实为年元瑶捏了一把汗,不过又深信她肯定有自己的办法,陷入矛盾之中,现在看她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态,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巴不得走到他面前炫耀一圈的样子,嘴角难得有了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了。 年元瑶却看在了眼里,这家伙明明担心就是不说这可怎么办呢?自从她与他坦白身份以后,两人就有些不像从前这般亲近了,不过很明显,这个方法见效更快,不管了。 第479章 趁热打铁 一场热闹的竞争最终以张怀瑾的胜利顺利散场,年元瑶打心里高兴。很快,众人开始渐渐退出明月轩。 年元瑶正欲转身离去,突然,一席月白长袍映入眼帘,年元瑶抬头,对上一双微微上挑好看的桃花眼,江清峰嘴角含笑,对着年元瑶说道:“阿瑶,后会有期。”说罢也不等年元瑶作何反映,径直离开,留年元瑶在原地有些风中凌乱。 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人唤自己阿瑶,年元瑶仿佛又在耳朵边听到那声尾音微微上扬,略带调笑的语调,一阵鸡皮疙瘩起来,将目光投向了同样正在听掌柜汇报的封玄霆,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那人也刚好转过头来,隔着散乱的人群,两人视线还是找到彼此,对视良久,人潮涌动,却四下寂静。 良久,封玄霆像是察觉到了不妥,越过年元瑶,将清冷目光投向了别处,年元瑶自嘲一般微微笑着,想着如果是你唤我暖暖那就好了。 顷刻,宾客散去,繁华落尽,明月轩在暮色里映出古朴典雅的倒影,漫天的金色光焰跨过人海,打在了独自行走的年元瑶身上,一晃一晃,她早早地把与他同行的张怀瑾给打发走了。 转眼间,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年元瑶立刻认出那是靖安王府的车,脚下运着些力竟比那马车行走的还要快,堪堪停在了距马车仅仅半步之遥处,年元瑶脚下一歪,身子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马夫“吁”一声险境中停下马车,惹得车里人一个趔趄,不明所以。车夫整个人都被吓呆了,他很确定,刚刚这个女子肯定不在这里的,但眼前又确实撞到了人,连忙下车跪地磕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拉开幕帘,期待中封玄霆的模样缓缓浮现,年元瑶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封玄霆并不看年元瑶,反而出口询问马夫。 “小人不知,小人真的没有看到这位姑娘,可是……”马夫一边磕头,一边解释,感觉自己小命怕是难保。 封玄霆终于转过头来正正视者年元瑶,唇齿缓缓开合:“年姑娘,无碍?” 年元瑶哪里有碍,不过她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想着更是夸张地往地上一趟,期期艾艾道:“夫君,你真是好狠的心,我的腿受伤了,走不了了。”说完眼睛里竟然蓄起几滴眼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从听到那一句夫君开始,脸就已经有了转黑的趋势,奈何大庭广众之下街上人群已经围起来了,他又实在不好发作,一声不吭,用眼神示意了跟在旁边的小厮,退回到了车厢里。年元瑶见自己诡计得逞,笑的比三月桃花还要灿烂,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直往封玄霆车上蹦,她已经整整五日没见过他了,之前去靖安王府,他总是以各种理由躲避她,如今跑不了了吧! 年元瑶上了马车,兀自走向封玄霆身旁想要坐下,反正马车足够大,挤挤一排坐下两个人绝对没问题,封玄霆岿然不动,在她准备落座的时候冷声开口道:“年姑娘,马车还有很大空间,你可坐在一边。” 年元瑶哪里肯就这样罢休,说不顾封玄霆恼羞成怒的模样,啪地一声坐在了他身边,封玄霆并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马车规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此刻两个人活像两个沾在一面团,拉都拉不开。 “不用了,离夫君近些,我好服侍左右。”说着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欢快。 封玄霆扯了扯自己被年元瑶压在底下的衣袂,端正身体说道:“年姑娘,你不用唤我夫君,我确实并未成亲。” 年元瑶一听这话,眉头深深皱起,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开口说道:“夫君身边自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如今美人在畔,不记得我也是应当的。”说着夸张地拿手捂住脸颊。 封玄霆脸色已经堪比夜幕,不透一点光亮,但瞧见年元瑶此刻模样,竟是再也说不出狠话来了,“年姑娘,你真的不必如此。”语气已经微微放缓,透着一丝温柔。 年元瑶知道他肯定松动了,顺势把自己的头一歪靠在了封玄霆肩膀上,忸怩作态的摇了摇头。娇滴滴的小娘子真的是太好玩了,早知道这招这么有用,还能与他这么亲近,她之前装模作样到底是为何,年元瑶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 封玄霆却全身僵硬,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握拳,他记得他们以前其实有过一个拥抱,可那个时候彼此都没有多说,他也喜欢那种若有若无的亲近感,但此刻他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只能无奈开口,“年姑娘,我……” 还没等他说完,年元瑶就开口打断了他,“暖暖,你从前都是这么唤我的。” 封玄霆听到这个名字之时,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上扎了一下,但由于疼痛实在太轻微,他选择了忽略,正想再开口之际,年元瑶再一次打断了他。 “你若是唤我暖暖,我便不在知众人面前唤你夫君。 封玄霆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才哼哧了一个字出来,“好”双拳紧紧握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年元瑶一听,恶趣味得凑近封玄霆耳朵,在他耳边说道,“那王爷现在唤一声来听听。”气流划过耳尖直达心脏,一阵酥麻感从脊背传来,封玄霆又悄摸摸的红了耳朵。年元瑶恶趣味得再次将头靠在他肩上,仿佛在逼他开口。 果不其然,隔了半柱香之后,封玄霆终于妥协似的开口,“暖暖。” 温暖醇厚的嗓音穿透耳膜出来,直直扎进年元瑶心底,血液从耳朵汨汨流向心脏,引起一阵震颤,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夺眶而出,年元瑶不得不抬起头转过身去,才能不被封玄霆看到这一幕。 “王爷,你能再叫一次吗?” 封玄霆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此刻脱离了她的禁锢,瞬时感觉呼吸畅通了不少,认命般开口唤道:“暖暖。” “我在。”年元瑶转身,透过眼前迷蒙的水雾看着他,庄重而又神圣。 第480章 江上数清峰 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府,封玄霆很疑惑,从刚刚自己那一声瑶瑶之后,年元瑶似乎又换回了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不仅挪到另一边去坐着,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与多说,甚是奇怪,但一想到自己能得片刻清净,又将这些抛诸脑后了。 封玄霆率先下了马车,示意马夫去叫年元瑶,年元瑶总算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似真似假的模样,对着封玄霆笑的灿烂。 “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封玄霆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改口唤道:“暖暖,你可以走了。”转身就要进府,自己会不会语气太生硬了一些。 这时,金子从府里往外走来,说道:“王爷,不好了,吴先生死了。” 封玄霆皱着眉头,还在想是哪个吴先生,他实在不记得,年元瑶抢着开口说道:“可是前太医吴先生?” “正是。” 终于搞清楚了是哪个吴先生,封玄霆开口,“他不是才参加过今日的药商竞赛?” “是,报案人是他的仆从,声称本欲送老先生回去原本隐居之处,谁知道去唤他的时候,发现他伏案不醒,已经气绝了。” “我们与他离开不过个时辰。”年元瑶道。 “王爷,离皇帝陛下六十大寿,只剩下五日,瑶京城里又现了命案,陛下命你五日之内一定要破案。” 皇帝还真把他当成大理寺探案的了,封玄霆微微一思衬,缓缓开口,“去查清楚今日明月轩里今日负责饮食,茶水的人。吴先生目前居住在何处。” “药商江天青府上。” 封玄霆略微看了一眼金子,算是表明自己知晓,眼神一瞪,一言不发又往江天青府上走去,金子跟在身后。 “王爷,可别忘了,我是你的仵作,我理应与你们一同前去。”年元瑶追上封玄霆,眼睛直勾勾望过去,等待他的回应。 封玄霆瞥了一眼,不再说话。年元瑶知道他这是默许了,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封玄城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竟然也赶上来了,“你们有案子,竟然不带上我。”愤愤开口说到。 “哪里哪里,阿城不是自己跟上来了嘛!”年元瑶特意走得慢了一些,等着他一道说到,称呼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 “还是瑶瑶你对我好!”封玄霆全然不管周边封玄霆投过来杀死人的目光,跟年元瑶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 众人一路赶到了江府,却见到了意外之客。 今日江清峰换了一身黑衣,本就清瘦的身子笼在一身玄色里,显得更加单薄,眉目却不似上次见面那样柔和,反而鲜艳又明亮,一双修长分明的手拿着玉骨折扇往胸前一展,端的是一派世家公子,玉树临风。 “阿瑶,我们又见面了!”江清峰收扇,微微屈身,轻轻道。 “江公子,有礼了,你我二人今次才算第二次见面,不必如此唤我。”年元瑶回礼。 “阿瑶,你看你我二人一日之内两次相见,岂不是缘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当是唤阿瑶的。” “那便如此吧!”年元瑶嘴角一抽,心想这人还真是厚脸皮,自己表现得如此明显要撇清关系,他还能把自己贴上来,随他去吧! 封玄城倒是十分不乐意的样子,抱着肩,仰着下巴看向比他略高的男子,撇着嘴,“瑶瑶,这是哪里来的不知身份的人哪?”明明是对着江清峰说,嘴里却在问年元瑶。 “江公子可是少年才俊,小小年纪已经能参加药商大赛了。” 封玄城似乎是不相信,轻蔑一笑,“瑶瑶,我听闻这次获胜的是你代表的张怀瑾一组吧!”分明是特别肯定的语气,却要说的像是反问。 封玄城嘴上不饶人,江清峰也不气恼,微微一笑道:“想必这就是小王爷吧!真是少年英姿,仪表堂堂啊,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原来小王爷对医理感兴趣,某某不才,虽医术比不上阿瑶,倒也略通歧黄,以后小王爷若是有问题,大可以来问在下,不必劳烦阿瑶了,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还深深鞠了一躬。 封玄城嘴上吃瘪,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这时,江天青从后堂赶来,连忙跪地道:“王爷,有劳您大驾。”瞧他脸色苍白,似乎被吓得不轻。 “尸体在哪里?”封玄霆直接开口道。 江天青立即眼神示意管家领着众人往院子里走去,穿过亭台楼阁,婉转回廊,管家将众人领到一处院子里,微微俯身道:“王爷,这里就是吴先生下榻之处。” 封玄霆先走了进去,就见吴凌此刻还保持着伏案休息的姿势,看来还没有人动过。他微微一转身,正想唤年元瑶,就见年元瑶已经拿起临时从府里顺手拿过的工具往吴凌走去,走过封玄霆的时候,还转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封玄霆只能当做看不见。 年元瑶也不气馁,走过去先是摸了摸死者露出皮肤,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又凑近嗅了嗅,再往他身上到处摸了摸,走向封玄霆说道:“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时辰之前,尸身还是温热的,但死因不知道,需要等我回去获得同意解剖再看。” 封玄霆此时转过身去,看向管家,“把首告带过来。” 管家领命即刻去了,年元瑶又重新走回了尸体身旁,不过这一回江清峰也走了过去。 封玄霆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复又消失不见,声音刻意压低问:“江公子,本王记得你并不是江员外的代表,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何在这里?” 江清峰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话题,直视着封玄霆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与江员外是本家,我自幼家贫,近日才从乡下过来投奔本家叔叔。” 年元瑶并没有错过他们的对话,心道,难怪总觉得这两个江有什么关联,连名字都甚为相像。 “哦?江公子不帮着江员外,却帮着外人,这可真是令人费解。” “王爷有所不知,我本也是想着来帮叔叔,算是报答他对我的收留之恩,不想叔叔已经先找了吴先生,怕是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吧!” 封玄霆看他对答如流,一时竟有些不好再说什么,便复又看向年元瑶。 第481章 不觉入梦 这时,管家领着那小厮走了进来。 封玄霆:“你何时发现你家主人?” 小厮:“半个时辰之前,主人说今日要回去叫我事先做好准备,他便回房内先休息,后来,我整理好行囊,来叫我家主人,却见他伏在案上,我唤了好几声都不见他应答,以为是睡得熟了,便走上前去叫,谁知他还是不应,我发觉不对,便探了探鼻息,才知他竟然已经没了气息。”小厮说着放声大哭起来,口里喊着一定要为他家主人做主。 封玄霆看一眼管家,示意他把人带走了。 年元瑶走上前来,说道:“王爷,此事有些蹊跷,你可要听听?” 封玄霆望着她,良久,年元瑶还是败下阵来,自己接着开口道:“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我刚刚简单探过,他也没有中毒,甚至身体还说的上十分健康,若按照正常年岁来算,他起码还得再活二十年,可眼下,他已经死了,与其说是死了,不如说是睡着了。”年元瑶说着指向一旁的吴凌。 封玄霆:“睡着了?” 年元瑶:“是,虽然很难说的通,但就目前他的样子来说,他就像是睡着了。”说完又看向封玄霆。 封玄霆坐在梨花木桌旁,指尖沿着杯子转着圈儿,拧了拧眉头,开口道:“你以前可见过这样的症状?” 年元瑶似乎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疑问,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封玄霆看她不像是在敷衍的样子,又重新盯着手里面的杯子转着圈儿。一时之间众人默不作声了。 片刻后,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江清峰此刻就如在明月轩一样慵懒地倚靠在一旁,不过这次换成了门框,只见他横扇一展,说:“听闻世间有一神药,唤作醉生梦死,活人服之,如梦似幻,再也不愿清醒,这老头子该不会也想返老还童,重新再体验一把青春年华,冲动一把。”说完狡黠一笑。 年元瑶率先否决了他的想法,“醉生梦死不过是类似于神经兴奋剂一类的东西,只能让人体验到不过片刻的欢愉,欢愉过后,身体空虚,该烦心的事还是一样的烦心,甚至更甚,这也是为何人们体验过一次之后还想要下一次,因为更大的痛苦必须寻找更大的快乐。吴凌若是服用的是醉生梦死,理应片刻之后醒来,可他此刻却已经丧命于此了。” 江清峰眼神晦暗不明,轮廓俊朗,瞧着年元瑶,“阿瑶,果然博学多才。” 封玄城此刻却开口问道:“瑶瑶,什么是神经兴奋剂啊?” 封玄霆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默默转回去了。 江清峰笑了笑,“那就请阿瑶来为我们解释了。” 年元瑶正欲再开口… “那若是他服用过量呢?”封玄霆立刻打断道。 年元瑶只能先回答他的问题,“醉生梦死若是服用过量会导致浑身抽搐而呼吸暂停,进而陷入昏迷,难以醒来,甚至还可能致死,前面都很符合吴凌症状,可醉生梦死还有一个特征性表现,那就是服药过量之人必定七窍流血,无一例外。” 年元瑶再次知指着吴凌的尸体道:“这个人并没有。” 封玄霆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开口问道:“若他是例外呢?” 年元瑶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如果这老头就是那个例外呢?于是她说道:“这个待我去大理寺停尸房仔细验过便知道。” 封玄霆算是默许了她的回答,说道:“回去吧!” 出了江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年元瑶不得不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我衣服,月亮高悬于天空,地上积水霜华点点。看来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呐! 封玄霆余光一瞥,瞥见她有些微红的笔尖,身上穿的也很是单薄,眼光略微颤了颤,却没有说话,脚步却不由自主走地慢了些,年元瑶却还是紧紧跟在身后,封玄霆反倒是不好再继续放慢步调了。 “金子,你和封玄城去把马车拉过来。”查案之时,因着江府离得也不远,封玄霆在王府下马车后就直接走了,没想到此刻却为一辆马车着急,又转向年元瑶,说道:“年姑娘,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说完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原本还一脸莫名其妙的封玄城听到这话时,自觉跟着金子走了,能让自家哥哥开窍可不容易,他不能让任何人挡着他的路,包括他自己也不行,虽然他也真的不想动。 漫天星辰,四下寂寥,年元瑶与封玄霆在路边,找了个稍微能遮蔽的屋檐下站着,两个人都没说话。突然,年元瑶一个机灵,望着封玄霆道:“夫君,你叫错了。” 封玄霆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年元瑶的脑回路怎么一下又转弯了,带着探寻的目光望着年元瑶。 年元瑶:“我的名字,错了。”说着指了指自己。 封玄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沉默片刻后,还是低低唤了一声,“暖暖。”悠远而绵长。 年元瑶却好似得了天大的惊喜,漫天星辰倒映在她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微光。 封玄霆立刻转移视线,开口道:“你也错了。” 年元瑶却故意装作不懂,挨得更近一些,凑上去说道:“王爷,说什么?” 封玄霆微微一瞪,年元瑶又笑了。 第482章 又睡着了 是夜,靖安王府内。 封玄霆端坐案前,目光飘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手上拿着的酒杯,终于对立于堂下之人缓缓开口说道:“去查查江清峰,到底是何许人也?” 台下一席黑衣男子微微一颔首,卷着夜风消失不见,如同未曾出现。 第二日,年元瑶依旧早早地就来了靖安王府,奇怪的是江清峰竟然也在这儿,看到她的时候,笑的一脸灿烂,花枝招展,年元瑶额上青筋浮动,奈何嘴上又讨不到什么便宜,只能强颜欢笑打起了招呼。 年元瑶:“江公子,幸会,不知你为何在此?” 江清峰:“阿瑶,我会在此你还不知道嘛?”说着往年元瑶眼前一凑,一点一点靠近,险些要撞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年元瑶一个快速转身,一手抓住江清峰手腕往后一拧,只听见“哎哟”一声,局势瞬间发生逆转,年元瑶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 “江公子,你我并不相熟,只怕你此举怕是不妥,你若是哪日想找人练练手艺,在下倒是愿意奉陪,荣幸之至。”说完手上更使了些力气,江清峰那张一脸调笑的脸上总算有些变化,却又很快被他遮掩了去。 江清峰:“阿瑶,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我受本家叔叔之托来这里配合你们调查,没想到阿瑶你竟这般不待见我。”说着脸上五官皱在一起摆出一副可怜神色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年元瑶手下一松力,挑着美貌道:“既然江小公子是来配合我们调查的,那还请恪尽职守,不要有什么别的念头才好。” 江清峰拢着袖子道:“阿瑶,你放心,我可一点杂念都没有。” 年元瑶不再搭理他,迈步走进王府。 封玄霆恰好带着金子和封玄城出来,迎面看到年元瑶和江清峰两人并肩走来,脸色微不可觉变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冰冰一张脸。 封玄城乍一眼看到江清峰,又要开始炸毛,幸亏金子眼疾手快把他给拉住了,他揶揄道:“不知江公子来府上有何贵干?” 江清峰早就不复在年元看面一副可怜巴巴的形象,拿着扇子微微朝前一鞠躬,不卑不亢道:“在下受叔叔所托前来配合王爷调查。王爷想必已经知晓。”说着抬头看向封玄霆。 众人都看过去,封玄霆脸色冰冷如常,只微微点头表示确有此时。 事。昨日夜里,江府连夜派人来报,愿为封玄霆效犬马之劳。封玄霆本来打算拒绝,奈何江府竟然拿出皇密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姓江的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封玄霆依旧抬步朝前走去,说道:“请江公子跟紧了,我们现在去朱雀街。” 年元瑶一听,略微一怔,“王爷,大理寺不是在东街嘛?” 封玄霆:“不去大理寺。”说完又直接走了。 一路上,年元瑶还是忍不住问金子道:“不去大理寺去哪里?” 金子:“年姑娘有所不知,昨夜西街死人了。” 年元瑶这才了然,封玄霆多说几个字出来会掉块肉还是怎么的。年元瑶心里鼓着气,一路上又开始作怪。 年元瑶:“王爷,后面那车里实在坐不下,您看我这不是还得跟您挤一挤。”年元瑶又故技重施,就是要与封玄霆坐在一起。 待到没有外人在,嘴里又开始胡言乱语,“夫君,你看我今天美吗?”说完不顾马车行驶,弯着腰转了个圈,封玄霆嘴角直跳。 “夫君,你真是狠心。” “夫君,你今天穿的这身衬的你越发好看了。” “夫君,你都不哄哄我。” “夫君,……” 封玄霆脸色越来越黑,年元瑶却越来越得寸进尺,让你不搭理我,什么都不跟我说,看我不好好治治你,让你闷葫芦,让你装看不见。 总算,终于到了朱雀大街,年元瑶只得作罢。 案发现场已经被围起来了,衙门的人早就已经堵的水泄不通。 封玄霆招来负责官员:“情况如何?” 声音不大,气势十足,官吏:“今早接到报案,朱雀街付云行无故暴毙于家中,小人立马率众衙役赶来,小人这就带王爷去。”说着往前带路。 众人跟着去,大厅内,大大小小围了几十号人,嚎啕之声不绝于耳,年元瑶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微微蹙起绣眉。 封玄霆瞥见她这副模样,开口问众人道:“谁是首告?” 堂下原本还在呜咽之声瞬间停了下来,众人抬起头来瞧着他的模样,见他气宇轩昂不说,周遭冰冻十尺的氛围让人不敢直视,终于一妇人颤颤巍巍从人群中站起来,说道:“民妇是首告。” 封玄霆上下打量了这妇女一遍,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着一身素衣,虽未施粉黛,却看得出原本俊秀模样,此刻也是半老徐娘,她缓缓开口道:“民妇是付云行之妻。” 年元瑶:“你是如何发现你丈夫死亡的?”年元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抢过了话头,觉得封玄霆本来就不喜欢多说废话,自己乐意代劳。 江清峰一直没有开口,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一挑,瞧着两人,眼中晦暗不明。 妇人:“昨日夜里,夫君一直在书房内处理事物,直至半夜,我见他如劳累,就做了些燕窝粥端去给他,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跟我说再过片刻就回房休息,让我先去,民妇就先走了。可我在房中等到了丑时,也不见夫君归来,便披着衣裳前去寻他,就见他伏在桌案上一副睡着了的模样,我去唤他也不见醒,待我察觉不对,才发现夫君早已没了气息。” 堂下众人听得这样的话,不知是谁率先哭起来,其余人见状也好似被这哭声渲染了一般,呜咽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大厅之内犹如菜市,吵闹喧嚣不已。 年元瑶道:“我想看看尸体,不知可否?” 那妇人示意管家,将年元瑶带到了棺材旁,管家道:“姑娘,这就是我家老爷,你可随意检查。” 封玄城望着众人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在一旁逗起尚不知事的小孩子来。 封玄城:“小朋友,你在吃什么呀?” 小孩:“你是谁呀?奶奶说不能和坏人说话。” 封玄城从衣袖里掏出一把软糖,“小朋友,你要是告诉我,我就给你这个吃,好不好呀?” 小孩看了他手里一眼,说道:“不用了,你的不好吃,爷爷的才好吃,爷爷说那个糖吃了还能长生不老呢?你的可以吗?” 封玄城心中腹诽,还有人这样教孩子的,长生不老,怎么不说青春永驻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把抓起那孩子问道:“你爷爷说吃了什么长生不老?” 那小孩被他吓得不轻,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也直勾勾望着他,眼中谴责之意明显。 第483章 长生会 另一边,年元瑶看完付云行的尸体,走了过来,朝封玄霆摇了摇头。 封玄霆开口道:“夫人请节哀。”便领着众人走了。 路上,年元瑶开口道:“我仔细勘验过付云行尸体,同那吴老头一样,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死状及其相似,像是入梦了一般。”说着,手上敲击着木板。 封玄霆:“你觉得是同一人所为?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前太医,一个是个富甲一方的豪绅。” 年元瑶也说不清其中关系,说道:“不知,可这两人死状相似,死法相似,定然脱不了干系。” 封玄霆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转头对金子道:“去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金子领命,闪身走了。封玄城本来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封玄霆一路上看他这副模样,本不欲搭理,可眼下事情陷入僵局。 封玄霆:“你想说什么?” 封玄城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纠结,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支支吾吾道:“刚刚在付府,我听到那个孩子说他爷爷在吃什么东西,能长生不老。我问他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哭了。”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封玄城惹得那孩子哭的事,封玄霆盯着封玄城,“什么长生不老的东西?” 封玄城:“我不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怎么说呢,很奇怪。”他有些发怵地望着封玄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到他了,自己哥哥那个臭脾气他是最知道的,最讨厌闲事,若此事无关,自己不定又要挨训。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江清峰拿着扇子掩着嘴道:“王爷,你们说这人不会是想追求长生不老,然后吃药把自己给吃死了吧?” 封玄霆年元瑶对视一眼,眼中光芒闪烁,有的时候明明两个没有任何商量,可就像是心灵相通一样,转头就能发现自己看着的人也在看着自己。 封玄霆:“或许不止一个付行云了。” 年元瑶:“看来有趣起来了。” 江清峰:“呵呵呵,谁能挡的住长生的欲想呢?” 秋风萧瑟,朱雀街口上了年纪的大槐树立在风中也微微有些颤抖,一阵风过,哗哗声响起。靖安王府内,众人端坐。 堂下侍卫来报:“王爷,小人调查到最近瑶京城内有一民间组织,唤作长生会,但其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在哪里活动,彼此之间有严密的保密措施,只能等他们找你,你却找不到他们。” 封玄霆凝视眼前,目光却好像透过眼前之人,望去别处,“尽力去找。” 年元瑶:“王爷,可是在怀疑这两人在这个组织里,才丧了命?” 封玄霆:“我从来不信巧合。” 年元瑶扬起眉头,眼角微微一挑,“我和王爷果然有缘,我也不信。” 江清峰微微一愣,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也道:“看来,我与阿瑶也很有缘,因为我也不信。” 年元瑶狠狠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封玄霆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望着两个人没有说话。 封玄城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竟然发现了重要线索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路上迷迷糊糊进来,又迷迷糊糊坐下,如梦似幻。 封玄城总算清过来,“长生会?哪里的长生会?我们要去参加吗?” 封玄霆望着封玄城深深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又因为外人在此,不得不压下自己内心怒火,眼中嫌弃之意却愈发明显。 封玄城:怎么又惹到他了? 年元瑶却开心的不得了,一把搂过封玄城肩膀,说道:“阿城,你可真是太棒了,我简直快要爱死你了。” 封玄城吓了一跳,没想到年元瑶一下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莫名就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柿子,年元瑶还不明所以,搂着他不松手。完全不知道投注在自己身上一道灼热的目光,快要将她烫出一个洞来。 这时,金子从外面赶回来。 金子:“王爷,属下查到吴太医与付行云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二人分别在不同领域,平时没有任何交集。” 封玄霆微微点头,“知道了。” 金子起身转向一边,堂内气氛却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一般压抑,反而甚是轻松,他原本以为线索中断,众人应该是满面愁容的,可眼下很明显是错过了什么。 封玄城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睁开年元瑶跑过去自告奋勇解释,正想找个机会逃出年元瑶的魔爪,年元瑶没有感觉,不代表他没有啊,他觉得自己再不和她分开,可能接下来半个月要见不到自己哥哥了。 金子听了来龙去脉之后,也没想到封玄城竟然又误打误撞的在他们无路可走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方向,看着封玄霆真诚地对他笑了笑。 封玄城:“金子,看到了没有,我也是很有用的!”封玄城仰着下巴,挑起眉毛,一副山大王模样。 金子看他的样子,知道此刻要是他有尾巴估计都在后面转圈了,“你一直都很有用。” 封玄城:“那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们办案呐?” 金子原本柔和下来的神色又转成呆板模样,冷冷开口道:“小王爷,你什么都不懂,本来就不该涉足这些。” 封玄城知道肯定又是这样的答案,有些无奈的开口,“我知道。”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身份摆在这里,他就是要跟着他们,谁也不能奈他何。 就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484章 撒网 江清峰横扇一展,对着封玄霆道:“王爷,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进入长生会一探究竟。不知王爷有何高招?” 封玄霆双眼看着他,神态慵懒,“不知江公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江清峰仿佛总是在笑,“王爷,什么人想要长生?” 年元瑶开口道:“吴老头一身医术,一生受人尊崇,他怕自己一入黄土,功名散尽,他想要长生,付员外金银财宝数之不尽,富可敌国,他怕财富做空,一抔黄乱光,他也想要长生。你去问问街上的乞丐,朝不保夕,三餐不保想不想长生,要不要长生。”年元瑶眼中涌起一阵错乱的光芒,语气三分散漫,三分讥笑,三分无奈。 江清峰似乎对她说的话十分赞同,鼓起掌来,“阿瑶,果然高见,眼下我们只能等长生会主动来找我们,那我们该做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封玄城难得一回脑袋开窍,“我们要装作有钱人到处挥金如土,钓鱼上钩。” 江清峰看着他微微一笑从,“小王爷,真是聪明睿智呀!”听不出真假。 好在封玄城不是一个计较的,早就把那些个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年元瑶也最喜欢他这性子,封玄城拉过江清峰,凑在他耳边道:“这个我最在行了。” 江清峰却微微一摇头道:“小王爷怕是不妥,您和王爷身份都人尽皆知,那些亡命之徒哪里会敢来找你们,再说小王爷不通武艺,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有伤身体,我就是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封玄城有些不死心,那金子呢?江清峰还是摇头。封玄城又指着江清峰自己,江清峰道:“我与小王爷一样,不通武艺,且十分惜命。” 封玄霆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一言不发。 年元瑶看着江清峰,一脸坦荡,直率道:“你想说那个人是我吧!” 江清峰:“阿瑶,你看我们众人都不符合条件,想必这就是缘分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这是能者多劳呀!” 年元瑶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接他的话茬,全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封玄霆这时总算开口了,“你要去?” 年元瑶:“王爷,眼下这个情况只剩下我能去了啊!”说完双手一摊。 封玄霆墨黑的瞳孔里映着年元瑶此刻坦荡的样子,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最后也只是上下嘴唇开合了几下,说道:“小心。”说罢转头看向别处。 年元瑶的身手他先前已经有了见识,若论武艺,瑶京城内要战胜她的人估计没有几个,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竟觉得自己心里轻轻刺痛了一下。 年元瑶微微一笑,龇着一口大白牙,“多谢王爷关心,我会小心。” 月亮悄悄地躲在屋檐角落偷偷打着盹,夜幕笼罩着整座城池,唯有丝丝柔和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洒下来,笼罩在封玄霆身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原本锋利的轮廓修的更显柔和,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辨不清喜怒,似一汪深潭。 冰冷短促的声音响起,“可有收获?” “江清峰,原江城人氏,年二十,家中原本也是江城大户,一年前江府无故起火,一夜之间,数十条命尽丧火海,江氏一路衰败,江清峰奉父母遗命前来投奔江天青,此后一直居于其府上。” 大约过了半柱香,那道声音才继续响起,“继续查。” 黑影一闪,又随着夜风散了,不留一丝痕迹。 瑶京城内,月黑风高。 “情况如何?”一片粘稠的黑影中传来声响。 地上一中年男子,低着头颤颤巍巍开口道:“一切如常,我们一定会找到更多人。” 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在这深夜里撕破了原本的安宁,更显得诡异无比,“好好干,我看好你哟。”黑影缠上地上跪坐之人的身上,好像在围着他转圈。 那人满脸恐惧,双目瞪圆,哆嗦着开口,“在下定不负阁下所愿。” 那黑影好像就等着他说这句话,放开人后,伴着一阵笑声又离开了。 年元瑶此刻搂着肩膀缩成一团后悔无比,她就不该动什么心思,本想着看封玄霆今天担心自己的样子,趁着现在趁热打铁一下,两人进展突飞猛进也说不定,可如今她连人家卧室门都进不去,一个卧室围得跟个铁桶一样滴水不漏,这是多么没有安全感。她又不能跟侍卫起冲突,只能等在封玄霆回来的路上。 一袭玄衣映入眼帘,年元瑶抬头正对上封玄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带着一路的寒气,惹得年元瑶又一个哆嗦,她浑身早就冷的没什么感觉了,此刻又被寒气笼罩,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封玄霆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了?” 年元瑶忍住还想打几个喷嚏的念头,笑着开口,“夫君,我当然是来找你呀!” 封玄霆看她此刻缩成一团的模样,竟然没有先纠正她的称呼,似乎有些犹豫地伸手,又半路停了下来。 年元瑶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顺势拉住封玄霆想要缩回去的手,一起身之时还特意装作腿脚发麻,倒在封玄霆身上。其实她本来是想装的,但是没想到蹲了这么久,真的麻了,也就真的倒下去了。 封玄霆被他力道冲过来,往后趔趄了几步,总算站定,脸上由有些不悦,开口道:“年姑娘,你可以起来了。” 年元瑶嘴角一扯,搂着他腰不松手,“你又错了,要罚。” 第485章 爷就是有钱 卧房内,光影流动,纱幔轻扬。 封玄霆一身玄衣遍缀云岚海气山雾,一头青丝如墨一丝不苟的束在玉冠中,刀削般的鬓角,眉如画描,眼如丹凤,鼻如悬胆,唇若含丹,说不尽风流蕴藉花团锦簇。 良久,两片薄唇缓缓开合:“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叙旧。”语气散漫又透露着肯定,封玄霆抬眼看着坐在酸梨花木桌旁自斟自饮的年元瑶,眉目蹙起一抹无奈。 年元瑶仿佛没听到他再说些什么,原本冻僵了的身子在几杯温酒下火热起来,脸颊泛起微红,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甜腻气息,“夫君,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着又抬头灌了几口酒,水滴顺着白皙光洁的皮肤划过精致下颌,顺着脖颈,细小水珠汇聚在锁骨上沿着肌肉纹理一路向下,消失不见。 封玄霆坐在另一侧,就那么看着她,心脏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四肢百合的血液都重新活了过来,脸上却平静无波。“江清峰身份并无可疑之处。”封玄霆没有察觉自己说话时竟带了些微弱的颤音。 年元瑶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撑在桌沿上,一步一步凑近封玄霆,两颊的红云衬着她此刻如桃花般绚丽的容颜,妖艳又充满风情,她嘴角带着粘腻的笑,开口道:“夫君,你看我们就是心有灵犀嘛。”说完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笑声猖狂起来。 年元瑶双手撑在桌沿,将身体附在封玄霆耳畔,温暖的气流在封玄霆耳畔响起,“夫君,那我们接着睡觉吧!”封玄霆此刻就那么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年元瑶,感受着她浑身散发的热意,慢慢融化周遭的寒冷,神色不知不觉温柔而又缱绻,耳畔响起微弱的呼吸声,年元瑶就这么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封玄霆一把抱起年元瑶,修长身影往床榻走去,年元瑶觉得自己在云端起起伏伏,找不到落脚点,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覆盖在自己身上,寻着味道往里靠了靠,仅仅贴着属于黑夜中的温暖,嘴角带着满足,陷入沉沉的睡眠。 烛火跳动,万籁俱寂。 第二日,年元瑶揉着宿醉醒来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笑得畅快无比。封玄霆早早地已经出去了,年元瑶回忆起昨夜的一幕幕,声与像并不同步的光影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年元瑶想起了封玄霆搂着自己的温柔,看着自己的无奈,或许还有自己期待中的一点宠溺。 暗香端着脸盆步步生莲,脸上荡漾着明亮又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盯着年元瑶熠熠生辉,“年姑娘,你醒了,起来漱口吧!王爷已经出去了。” 年元瑶本来还想着要与封玄霆共进早餐而激动,却在听到下半句之时,神色厌厌,淡淡道:“不用了,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迈出房门。 暗香看着那道窈窕洒脱的背影,目光深远悠长,这样的姑娘才是应该站在王爷身边的人吧!明媚耀眼,洒脱自如。 瑶京城内最大的秦楼楚馆倚诗栏内,一席温润白衣的年元瑶坐在中央,一左一右搂着姑娘,头往后仰着,一手拿酒杯,一手倒酒,好不潇洒。在这场内俨然成了最耀眼的存在,场下众人都在眼里瞧着她那股得瑟劲儿,想这是哪里来的暴发户二百五,她却浑然不觉。 一脸娇俏的姑娘倒在年元瑶怀里,拿起酒杯凑近年元瑶的脸,一双玉足上翡翠玉镯摇摇欲坠,年元瑶搂着眼前之人细腰,惹得怀中人娇笑连连,一双柔荑搂在年元瑶脖子上,双腿颤动,随着“哐当”一声,磕在红木桌沿原本翠绿的玉镯,碎成几段,惹得怀中姑娘惊叫声起。 年元瑶抬起迷离双眼,努力分辨眼前发生的事和眼前哭成泪人的美娇娘,朱唇缓起,“这个不好,那咱们换一个。”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在美女晃动的胸脯中,惹得一串尖叫。 突然,年元瑶像是喝的有些醉了,睁开身上那些环着自己的莺莺燕燕,步履蹒跚走向圆台之上,双目迷离,一手搂住一个正在跳舞的姑娘,倒在了她脖子间,轻轻啃咬起来。而后整个人摇着软若无骨的身体,向台下所有人道:“今日,众位吃好喝好,一概花费,由本公子包了。”掌声瞬间响起整个大楼,震耳欲聋。 不知道哪里响起一声,“年公子,年公子!”断断续续带动了周围人,而后漫及至整栋大厅,所有人都在欢呼呐喊。 此刻,二楼雅间内,封玄霆,封玄城,江清峰正坐在飘窗上正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封玄霆看着年元瑶一晃一晃的身子,眼里积聚起闪烁不明的光芒,白玉酒杯在他手中承担着与自己无关的怒火,江清峰恰好看在眼里。 封玄城看着台下判若两人的年元瑶,呆立不动,半晌,才问道:“瑶瑶,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江清峰拿着扇子,有条不紊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语意含笑,“说不定阿瑶以前没认识我们之前就经常这么做也说不定哦。” 封玄城听不出他话里的味道,呆愣愣道:“那以后我要跟瑶瑶说一下,让她还是要少些来这里,经常来不好。” 江清峰看了一眼心智无比单纯的小王爷,骨扇往他头上一敲,哈哈大笑起来,封玄城此刻显然还沉浸在年元瑶带来的震惊里没有清醒,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刚刚被人打了一下。 封玄霆一双没有焦距的漆黑瞳仁看着前方,眉目轻蹙,神色莫辩。 楼下却已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哄闹,年元瑶站在红木桌上,脸色酡红,眼角微微带着水雾,让人看了心猿意马,多少人在暗叹这小公子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只见他一手拿杯,一手从怀中掏出银票,向空中撒去,一时之间,漫天花雨,缓缓飘落,台下纷乱,聒噪之声,不绝于耳。酒客,姑娘,疯了一般朝前凑过去,抢夺着,争吵着,推搡着,年元瑶在台上拍手称庆。 忽而,又卸了力似的跌回椅子上,双目眼波流转,竟蓄起水雾,欲坠不坠,只见他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灌下去,嘴里不时嘟囔着:“但愿长醉不愿醒。”说完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台下之人突然大声喊到:“良辰美景,玉盘珍馐,空奈何,人生如此苦短。”说完趴在桌上抽泣起来,嘴里还不时呢喃,“若是…能长生…多好。” 人群中,也不知谁踩到了谁的脚,谁抢了谁的钱,又开始乱起来,两抹身影趁着慌乱,扶着年元瑶踏出了高台,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486章 棋逢对手 靖安王府内,年元瑶一改之前迷醉神态,此刻神台清明。她将目光投向了立于一侧的封玄霆,带着审视意味开口:“王爷,可有发现异常?” 封玄霆也不看她,只是将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杯子,缓缓道:“未曾有任何异样。” 年元瑶又望向台下的封玄城和江清峰,二人也是缓缓摇头,年元瑶心道,这次的对手果然谨慎,但我就不信你不上钩。正当年元瑶还沉浸在自己志在必得的我喜悦中时,就听到年元瑶悄悄凑过来附在自己耳朵上说话,“瑶瑶,花楼那种地方去多了不好。” “啊?”年元瑶还没反应过来,先发出了质疑,仔抬头环视一圈,目光了然,心里暗自好笑,合着自己演技以假乱真,让这些人以为自己常年混迹花楼。 不过若是按照以前的身份,自己的确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条件,但问题是自己硬件设施跟不上啊!只能有心无力好不好,但一想到封玄霆说不定正因为这事吃味,心里又开心的不得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映在封玄霆眼里就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挑衅样,封玄霆又错开目光去。 年元瑶哈哈大笑,道:“阿城,你这都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去花楼,”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确实去过花楼,改口道:“好吧,我是去过几次,但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这个条件是不是?” 封玄城果然抓错了重点,拉着年元瑶的手,语气诚恳道:“瑶瑶,那你以后还是要少去。” 年元瑶真想一头撞死,自己这真的是在越描越黑,怎么也说不清了,索性就认了,不再做任何争辩,只是拿余光偷偷瞄封玄霆,却见他依然端坐,神色安然,瞧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年元瑶心里有时真的很纳闷,自己相公不爱说话怎么办? 就在她又神游之迹,封玄霆总算又开口说话了,“年姑娘,明日还要辛苦你了。”说完扭转身体就走了,留给年元瑶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封玄霆觉得自己此刻不能在呆在年元瑶身旁了,他有些困扰自己身上的改变,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为这个转瞬突变的女子有任何情绪波动,可刚刚看到她那样在台上肆意桀骜的模样,心里涌起一团无名火来,很想把台下所有盯着她的人都给拖出去,想扣掉他们的眼珠让他们不再多看一眼。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到女子而有些反映过度了,是的,一定是这样,他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直到听到那声身后清脆绵长的“夫君。” 年元瑶从小道上窜出来站在封玄霆眼前,初秋的天虽不热,但毕竟有些蒸人,年元瑶额上冒起细细的汗珠,嘴角挂着与这骄阳一样炫目的笑容,直直地刺进封玄霆眼底,心里某一样东西好像轰然倒塌,心脏被人狠狠拽了一下一般,血液也跟着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封玄霆甚至还没来的及纠正年元瑶此刻对他的错误称呼,心里已是万马奔腾,脸上却还是平静无波,道:“何事?” 年元瑶拉起他的手,将一个秀的并不怎么好看的荷包放在他手心,离开时还用指腹轻轻摩擦了一下,“送你的。”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封玄霆看着自己眼前手中的鸳鸯戏水图样式的荷包,怔愣在秋风中,半晌没有回神,直到暗香呼唤他,才反映过来,迅速将手里的荷包塞进了怀里,动作竟然有那么一丝僵硬,而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飞快走远了。 暗香看着自家王爷脸上少有的惊讶和局限的动作,神色了然,怕又是那位年姑娘吧!以前的我王爷一举一动都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的,严谨而又周密,可现在,王爷会不知所措,会惊恐慌乱。 年元瑶哼着小调往前走去,一步步迈出阆苑,路上见着谁都格外殷切打着招呼,向张府丫鬟认真请教后,从街头买来的荷包果然好使,没想到封玄霆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想着想着,年元瑶觉得自己身后尾巴都在摇起来了。 可变故来的突如其来,一道黑影在年元瑶身后凝结,慢慢撑起一张人脸来,可却没有五官,恐怖异常,年元瑶反手幻化出玉骷髅,严阵以待。 一阵强光闪过,周围的空气慢慢凝聚在玉骷髅周身,天地间的气息好像掌握在年元瑶手中,年元瑶周身慢慢笼罩起一层银白烟雾,一挥手,万丈光芒直朝眼前黑影而去,却没有击中实物的厚实感,只觉得力道虚虚的。 黑影散开,年元瑶蹙起眉目,一丝少有的恐怖悬于其上,突然,黑影重新聚集在年元瑶身后,传出呵呵呵笑声来,年元瑶一回头,又是一击,却又似是劈开薄雾还有一层。黑影就像在与她玩捉迷藏一般,玩的乐此不疲,散开又重新凝聚。 年元瑶也发现,这团莫名的东西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遂停止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她大声喊到:“滚出来!”黑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被吓得一颤,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年元瑶望着那团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看来来这里这么久,总算要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收获了。 第487章 引蛇出洞 接下来的日子,年元瑶每时每刻都泡在倚诗栏里,依旧扮演她的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只是一直没有动静。 封玄霆带着一众人照旧坐在雅间往下瞧,却未找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难免脸上露出焦急神色,离皇帝寿宴可没有几天了,他们已经又接到了一起下属县衙相同的案子,案子已是迫在眉睫。 楼下,年元瑶依旧莺莺燕燕环绕,好不潇洒,一姑娘倒在她怀里,从刚刚开始就在不住戏弄,惹得他大笑不已,神色晦暗,搂着那姑娘抬腿往楼上走去,那姑娘终于得了巧,一路上差不得黏到年元瑶身上,进了一间厢房。 楼上众人瞧见这副模样,知道事情恐怕迎来了转机,立刻钻进了隔壁房间。 房内,年元瑶神态迷离,望着眼前以手帕遮面的女子,眼尾一挑,眉毛轻轻上扬,笑吟吟的道:“不知公子找我来所谓何事?” 眼前女子似乎有些惊讶,道:“你认出来我?”嗓音响起,却是属于男性的浑厚粗哑,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接着问道:“何时?” 年元瑶保持着那份迷醉的状态,一手竟然还去桌上倒了一杯茶,喝完才回答,“从你靠在我身上之时。” 那男子没想到自己倚重的绝技竟被人一开始就识破,不禁有些恼怒,愤然开口:“阁下可否告知我哪里露出了破绽。”明明自己模仿的惟妙惟肖,根本肉眼难辨。 年元瑶又喝了口茶,“倚诗栏女子善舞,多露脚踝,因此平日里多注重此处的保养,皮肤细腻光滑,”说着还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活脱脱一个浪荡子模样,又转向眼前之人,道:“你靠着我身上之时,你的脚踝却毛发旺盛,粗糙无比。”年元瑶定定看着他,眼中光彩四溢。 那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这样的细节上,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悠悠然说道:“年公子看来并不似表面那般庸俗无知。” 年元瑶:“那是自然,对美人,我可一向是精通之奇才。”说完又放声大笑起来。 “年公子看来是我们想要的人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在这原本不大的房里引起回响,年元瑶抬眼,一身穿黑袍中年男子立于眼前。 来人身量不高,胜在气势十足,明明裹着袍子,却散发出强势的威压,惹人不敢直视,当然年元瑶除外。她上下一扫眼前站着的人,轻蔑一笑,问道:“你是谁?本公子和美女聊天你竟然敢来插嘴,活腻歪了?” 中年男人明显脸上起了怒色,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躬身行礼道:“年公子,不论我是谁,我是来实现你的愿望的。” 年元瑶一听,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前面之人,“你知道我有什么愿望?” 那中年人脸上嘴角一挑,说道:“年公子,酒池肉林,琼楼玉宇,转瞬之过客,光阴之逆旅。世间为生命脆弱,不易长久,不知我所说的对不对。” 年元瑶终于脸色正经起来,说道:“阁下何意?” 中年男子,依旧缓慢开口,把握着他的节奏,“年公子,区区不才,曾拜高人修道,自问略有所成,延年益寿,重铸童颜对在下并非难事。不知在下能不能实现年公子的愿望,为年公子分忧?” 年元瑶复又低低笑了起来,“这位大叔,若是修仙,出门左转,街尽头,城外白云观今年或许还在招徒弟,”年元瑶扫了他一眼,“你年纪虽大了些,倒也说不定是块好苗子。” 那人听了却不恼,只是拿出一物交到年元瑶手上,微微颔首,“年公子,这是在下炼制灵药一枚,年公子可拿回去试试,若公子信我所说,明日午时,京郊念慈堂,恭候年公子大驾光临。”说完怕年元瑶不相信一般,拿指甲从那物上扣出些许,当面舔了舔手指,转身离去了。 待人散尽,封玄城第一个冲了进来,拉着年元瑶左看右看,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年元瑶苦笑不得,总算等到他停了手,才说道:“金子跟过去了吗?” 封玄霆略微一点头,算是承认。年元瑶从怀中掏出刚刚拿到的小药丸,狡黠一笑,“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拿到手了,你们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那两个人为之丧命。” 江清峰呵呵笑着道:“阿瑶,我们这里可就是你的医术最高明,那要问你呀!” 年元瑶一听,略有所思,手中一抛,将药丸抛乳江清峰手中,赧然道:“我发现我们众人之中,江公子似乎时间富裕,不如就由您来查明这药中到底是何成分吧。”绣眉一挑,流光溢彩。 江清峰似乎还有些怔愣,没想到自己突然之间分配了个这样的活,却还是笑道:“阿瑶让我做的,我自然不能推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话之间,夸张地行了个大礼。 年元瑶懒得搭理他,将视线错落开去,望向封玄霆,见他也正好望着自己,脸颊竟有些许发烫,想她这几日在楼下风流放纵,一派欢场高手的做派,简直判若两人,封玄城在一旁觉得这样的瑶瑶真的没眼看,索性装作啥也看不见。 封玄霆就那么注视着她,也不开口说话,良久,年元瑶先败下阵来,说道:“王爷,我想今日这人应该就是长生会的关键人物,听他口气,他们似乎一直在甄选目标,看来中招的绝对不止死了的这几个。” 封玄霆思索片刻,缓慢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背后还有别的目的?” 年元瑶会心一笑,与封玄霆说话就是畅快,明明两人之间也没有别的交流,却总是能猜到对方所想,这样的默契一如往昔,不论封玄霆记不记得,那道红线跨越生死,穿越时空依旧将他们紧紧相连,不曾遗弃。 第488章 入会仪式 年元瑶微微点头,笑容明亮,眸中熠熠生辉,望着封玄霆的时候,似万千灯火穿越人海,倒影在这方寸之地,美不胜收,封玄霆微微错开了去,喉结滚动,“知我者,莫若王爷您了。”年元瑶说道。 江清峰在一边听出了两人的意思,说道:“不管他们所为目的为何,只有弄清楚了这药到底为何物,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说着把手里的药丸掂了掂。 年元瑶点头,正色说道:“那接下来我去赴约,江兄检验这药成分,至于阿城,你也有任务。”说着附在封玄城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 “那接下来咱们就各自行动吧!时间可不多了。”年元瑶伸长脖子,身体扭了几圈,转眼又成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 这时,金子进来禀报人已经跟丢了。封玄霆倒并不觉得意外,这些人做事如此谨慎,断不会轻易就让他们找到窝点,眼下还是年元瑶这边明显更为可靠。 第二日,午时,京郊城外念慈堂。 秋风卷起树上几片残叶在空中转着圈儿,院中圆石桌旁,一席黑衣的中年男子自斟自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别的人。他的动作很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随着午时将过,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散发细细的汗珠。 年元瑶拿着那把上画劲竹松柏的扇子上下翻飞把玩,姗姗来迟。那黑衣人看到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递给年元瑶,并不开口。 年元瑶眼中一抹狡黠,不想先失了先机,也并未开口,一时之间,除了斟酒时酒水洒进杯子的动静,四下寂静。有时秋风扫过落叶,带来一阵哗哗哗响。 两人的对峙从见面即已经开始。到底是黑衣男子败下阵来,爽朗一笑过后,道:“年公子,看来你的确并不仅仅如所见般那么…”黑衣人似乎在斟酌到底要用那个词,既不得罪对面的公子哥,自己也能顺势压一压威风。 年元瑶却似没有听到,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嗓音中带上了独特的韵味,道“先生应该是想说,愚蠢无知吧。”语气带着微微的上扬,仿佛说的是别人。 中年人见她如此洒脱模样,笑着道:“哪里的话,今日得见,年公子少年英姿,沉稳有余,在少年一辈中已是不可多见。” 年元瑶知道这是在哄自己听,但她向来对于自己的夸赞来者不拒,“先生说的倒也无错,只是先生,您今天请我来这犄角旮旯里不会就是为了夸我两句吧!那些您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中年人嘴角有些抽搐,自己刚刚觉得这个人并没有那么愚蠢,可能真的只是错觉,估计就是个不愿意服输的傻小子而已。“当然,当然,年公子来,我们边喝边聊。”说着为年元瑶杯子里添了新酒。 “懒回顾十年的女儿红,就冲先生这诚意,咱们今天也要好好聊聊。”年元瑶拿起手里的杯子,凑上去嗅了嗅,笑的颇为满意。 黑衣男子:“年公子,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年公子今日既然前来,那么说明小可前一日拿给公子的东西可是让公子十分满意。”说着瞥一眼年元瑶的脸色,只见她自顾自喝着酒,有时眼睛又望向别处,黑衣男子似乎在心里下定了重要决心,接着说道:“年公子来,为的也是这长生不老之药吧!” 年元瑶这才有了反映,抬眼望向眼前之人,露出一口白牙,“先生,咱们说好了开门见山,那不如直接谈谈条件如何?” 黑衣人似乎很满意现在年元瑶的反应,语气中渲染着一丝狂喜,说道:“年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那年公子接下来可要仔细听好了。”年元瑶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绕有趣味地望着他。 黑衣人:“鄙人严啸,长生会主事,今有长生之法,愿为公子奉上,不知年公子可有兴趣?” 年元瑶:“先生总算自我介绍了,我可不喜欢捉迷藏的游戏。先生,既然说能长生,那本公子当然是有兴趣的,就是不知道这代价…”年元瑶眼里藏着锋利的刀直勾勾地盯着严啸,竟然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严啸俨然已经熟悉了流程,引人上钩是第一步,那么第二步无非就是让人自掏腰包,但凡尝过了甜的,就再也咽不下苦了,他满脸真诚道:“年公子,既然我们为您长生,那您所要付出的当然也不会太过廉价,这也配不上你的身家不是,”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年元瑶眼前晃了晃,“万两黄金。” 年元瑶眼角往上勾着,沉默良久,才道:“成交。” 严啸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以往总还会有些怀疑的,有人临时决定放弃的,这傻小子竟然这么爽快。 年元瑶接着道:“严先生,既然我已经是长生会一员,那么我应该有权利看看咱们长生会目前情况吧?” 严啸似乎早有准备,“啪啪”几掌,从屋顶跳下几名同样身穿黑衣的死士,围着年元瑶,严啸说道:“年公子,既然您已做好决定,那么接下来就随我们走吧!”年元瑶求之不得,不做任何挣扎就打算起身跟着走,一道手臂横在眼前。 严啸:“年公子,咱们还是要慢慢来。”说着眼神示意周围黑衣人上前,拿布蒙住年元瑶双眼,年元瑶此刻眼神突变,愤怒不已,“严先生,这是何意?” 严啸声音透露着势在必得的嚣张,“等到了时候,年公子自然有权知道。”年元瑶佯装作不敌,挣扎了几下,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被推上了马车。 此时,远处山坡上望着这一切的封玄霆翻身,上马,尾随着马车追去。 瑶京城中道路错综复杂,再加上严啸那家伙还特意绕了几个圈,年元瑶在车上早就已经晕晕乎乎,她最不记得道路,偏偏又撞上了,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封玄霆紧紧地跟着自己,找到老窝才好。 第489章 幕后黑手 瑶京城,某一座庭院内。 年元瑶一路骂骂咧咧被推来了这里,严啸命人把她眼上的布取了下来,年元瑶重见光明那一刻嘴里立刻就向算盘一样拨拉着往外吼:“严啸,你个老头子,你怎么回事儿,大爷可是给了钱的,你最好先给老子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严啸但看不语,等年元瑶终于消停下来了,才道:“年公子,莫要生气,咱们这就去看看长生会。”年元瑶这才罢休,内心暗道,这演戏可比打架累多了。 众人沿着小道往前走,路上假山林立,似乎是座错落有致的别院。严啸领着人走在前面,走一步又停下,走走停停似乎在按照什么阵法前进,到一座假山处,总算停了下来,年元瑶只见他在假山缝隙中触动了什么机关,眼前景象瞬息万变。 原本她们还前行在一座小别院中,此刻却身处一座大宫殿内,人海如潮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朝台上跪拜行礼,年元瑶望过去,只见高台之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仙金身,并排而立,宝相森严。 再看眼前众人,皆穿着白色外袍,额上一点朱砂,神情木讷,似行尸走肉。圆台之上,一口含玉珠的石狮子竟在一滴一滴掉下水珠,人群聚集在那处,神态疯狂,手中捧碗,众人你推我挤,互不退让。 年元瑶没想到这个组织已经有这么多人,且看样子,被哄骗这人不在少数,老弱妇孺,青年男丁,应有尽有。 严啸很满意年元瑶现在的反应,笑得颇为自得,“年公子,请随我这边来。” 年元瑶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只能跟过去,严啸此时意气风发,这里才是属于他的地盘,年元瑶不敢轻举妄动,打倒这里的人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可是这里有太多已经被蛊惑之人,又不能不顾忌他们的生死。 这时,严啸将年元瑶带到一方桌祭台前,严啸站在台上,对着众人开口,“各位兄弟姐妹们,欢迎我们的新朋友,年公子。”他的声音不大,在这样空旷的场地上,甚至很可能被各种噪音淹没,可情况恰恰与之相反,众人向它投来敬畏的目光,甚至带着狂热的崇拜,一片白袍相连,齐齐跪地,波涛汹涌,齐声呐喊:“欢迎新朋友,欢迎新朋友,欢迎新朋友。”响声震慑天地,响遍世间。 年元瑶双眼望着台下众人,眼里染上悲悯,很快收敛,严啸接着拉起他的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划下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脱离了束缚,缓缓滴落在瓷碗中,转而,严啸拿起刀子在自己手中亦轻轻一划,滴入碗中,一一往下传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年元瑶让年元瑶瞳孔微震,只见堂下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拿过匕首,划出伤口,挤出血滴,很快传回到年元瑶手里的瓷碗已经盛满了整整一碗鲜血,就在年元瑶觉得自己可能不堪重任,实在咽不下这一碗集千人之众的鲜血之时,严啸却看着他笑的猖狂。 年元瑶眼下不能动手,又无法饮下这一整碗血水,纠结不已,却不想严啸此时将手伸入碗中,在里面打了几个旋,手指上蘸了些鲜血,在年元瑶额头上点上一滴朱砂痣似的红印。年元瑶心里瞬时放松下来,接着年元瑶被严啸推了几步往前,接受众人的见证。 至此,整场入会仪式才算是真正结束。 很快,严啸又蒙住了年元瑶的眼睛,将她带出去又回到了京郊念慈堂里。 年元瑶:“严先生,看来跟着您是正确的选择。”年元瑶谄媚一笑。 严啸此刻已经有了底气,“年公子,恭候您的光临,当然还有万两黄金。” 年元瑶呵呵笑着:“阁下未免太看得起在下,我可找不到你们啊。” 严啸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年公子说笑了,今夜亥时此地相见。年公子就能知道如何前往长生会了。”说完不待年元瑶回答,就率人走了。 年元瑶哎哎几声,对着虚空说道:“夫君,人走了,出来吧!” 封玄霆从天而降,宛若神祗,当然是冷面神祗。封玄霆眼眸里缠着数不清的情绪,最终也只幻化成一句:“你可还好?” 年元瑶停下自己手中正在斟酒的动作,抬头望着他,眼尾泛红,说道:“夫君,你别忘了,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人。”说完,拿起一杯酒放在封玄霆手里,与他相对举杯。 是啊,他一早就知道,年元瑶不是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的人,她只有不去动别人,却很少有别人能动她。封玄霆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些魔怔了,不仅没有纠正她的称呼,甚至在这荒郊野地里和年元瑶喝起酒来。 酒呛在嗓子里,压住了满腔烦躁,放过了千种柔情。 靖安王府内,一众人坐在凳子上,默默喝茶,听年元瑶讲述今日入会仪式之事,一时之间竟都未发一言。 年元瑶率先开口问道:“王爷,今天你跟在我后面可曾有收获?” 封玄霆微微点头,“今日载着年姑娘的马车一直在城中绕路,最后才进了,”封玄霆似乎有些斟酌,到底要不要开口说,最后还是沉声道:“江府。” 年元瑶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江府不就是江清峰叔叔家里,她朝江清峰望过去,却未料到,江清峰此刻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上下翻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年元瑶有些纳闷开口问道:“江公子,你可有何话要说?” 江清峰神态自若,只是显得一副委屈模样看着年元瑶道:“阿瑶,你不要叫我江公子,叫我阿峰或者青峰都好啊!” 年元瑶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表情,察言厉色道:“江公子,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您的叔叔做了什么吧?” 江清峰见年元瑶似乎真有些生气的趋势,神色这才正经起来,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阿瑶,我上月投奔江天青,今月随你们查案,你若是要怀疑我,我无话可说,但我与你相处虽短暂,我自问为人还算诚恳,你该认识我,江天青是江员外,江府老爷,他为主,我是江清峰,落魄乞丐,我为客,江清峰仅仅是江清峰而已。” 年元瑶眼神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道:“江兄,职责所在。” 江清峰又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之前据理力争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只是接着把玩手中的扇子,良久,才说道:“无妨。”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突然问道:“江公子,那药可有进展?” 第490章 撒网捕鱼 年元瑶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封玄霆,江清峰语气又恢复了几分调笑的畅快之意,说道:“这药丸其实如同年姑娘所说的醉生梦死作用相似,但却又不是醉生梦死。” 封玄霆:“此话怎讲?” 江清峰从怀中掏出那粒药丸,置于手中道:“醉生梦死能让人短暂忘记一切烦恼,情绪,服药之人感觉自己浑身畅快,如坠仙境,但醒来之后却是苦闷依在,不减反增。阿瑶拿回来的药在某些成分上与此类药品作用相似,但里面却不知加入了什么,能让人仿若血液洗涤,体态年青。想必这才是那些人愿意相信严啸,而去参加什么长生会的原因吧!毕竟谁也无法抵抗衰老,当重新年轻的身体摆在眼前之时,长生就不再是奢望。” 封玄霆听着皱着眉头,半晌才开口,“世上真有如此神药?” 江清峰笑着摇头,“世上若真的有人能长生不死,那想必也是为人所不容吧!” 封玄霆听着他的话,眉间显现出一抹忧愁来,他们这一族被迫关在这结界里,不也是为人所不容嘛?他们虽不能长生不死,寿命却要比人类长的多,只是如今,国内鲛人早被封住了灵识,只已凡人身份自居而已,却不想不论是人还是鲛都想长生。 年元瑶察觉到了封玄霆此时眼中的情绪,虽不明所以,还是想要凑近。 江清峰绕有趣味地看着两人一个不说话,一个死死望着的样子,拿着扇子又摇起来,慢慢地品茶,欣赏大戏一般。 封玄城最见不得他好过,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把自己喝了,开口道:“瑶瑶,你怎么不问我你吩咐我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呢?” 年元瑶看他这样毛燥的样子,难得露出宠溺笑容,“那你说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封玄城大咧咧道:“瑶瑶,你叫我去大理寺翻找近年来有没有出现过类似案例,你猜怎么样,果然让我给发现了,天启二十一年确实有过这样的事发生,不过不是在瑶京城内,而是下面的县衙里,不过当时死的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年元瑶:“会不会,那个时候长生会就已经开始拿人试药,不过收效甚微,且惹出了人命案子,这才不得不销声匿迹,而今又跑到瑶京城里来了。可吴太医,付员外之人都不是乡野村夫,要想让他们相信这药有此神奇功效想必绝不会那么容易,且不说吴老太医还是御前太医,这味药一定做过某些提升,且显效十分明显。” 江清峰:“阿瑶说的有道理,想必长生会有现在的规模怕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间,我们只有抓到幕后指使,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味药又是从何而来?” 年元瑶也正有此意,众人转过头去看向封玄霆,他的眉宇间似乎还有未曾散去的惆怅,朱唇上下开合道:“如你们所说即可。” 众人散去之后,年元瑶依旧还没走,封玄霆也不理她,自己朝后院走去。忽听得后面一声“哎哟”微微顿了顿脚步,只听见年元瑶在后面哼哼,“夫君,我脚崴了,你背我走好不好。” 封玄霆内心烦躁,只道年元瑶说不定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不管她最好,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等回到卧房之后,暗香早已准备好温水,为他擦拭双手起来。封玄霆却有些坐立不安,最终还是认命般开口说道:“我先去外面透透气。” 暗香想,这不是才从外面回来吗? 果然大老远就看见年元瑶那祸害趴在假山上哼哼唧唧,直到看到他走过来,龇出一口大白牙,喊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封玄霆觉得有些好笑,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为何?” 年元瑶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你的人啊!夫君。” 封玄霆怔愣一瞬,问道:“你怎么了?” 年元瑶低呼一声,“脚崴了。”睁着双楚楚可怜的我眼睛望向封玄霆。 封玄霆很快就错开目光去,说道:“我让人搀着你回去。” 年元瑶却开始不依不饶,“夫君,我要你背我回去。” 封玄霆瞬间开口道:“成何体统,这里这么多人在此,传出去你的名声不是败坏了。” 年元瑶没想到他在意的不是背她回去的问题,而是她名声问题,不禁有些讶异,在哪里,这个人思虑都还是一样那么齐全。 她笑着开口道:“反正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夫君的鬼。我不介意。”额头上冒出细汗来。 封玄霆看她此刻脚脖子上的伤不像是假的,加上嘴巴也十分苍白,终于不再纠结,在年元瑶面前蹲下了身子,等着她趴上来。 一路上,侍卫,奴仆,侍女,连厨房摘菜的大娘都跑了出来围观王爷的盛况,总算是安下一颗心来,封玄霆背着年元瑶疾步往前走去,只想快点到卧房把这人给放下。却听到背上响起一道清脆干净的声音:“夫君,你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双脚好似被卸了力似的,封玄霆往上掂了掂年元瑶的身子,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道:“你夫君一定很爱你。” 年元瑶趴在他的背上,半晌才道:“是啊,我们彼此相爱。” 第491章 意料之中 亥时,京郊念慈堂。 已是初秋,百草荒芜,落叶如雨。四轮马车上绑着两个黑木大箱子,年元瑶站在一旁紧紧握住手中竹扇,深吸一口气,迎面望向树林黑处。 突然,狂风卷起落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年公子,果然准时。”伴随着一道男性沉重粗哑之声,一席黑衣的严啸出现在年元瑶面前,眸目光亮,透着阴寒。 年元瑶敲击手中竹扇,沉声道:“既然是严先生相邀,自然不能迟到。” “爽快,年公子果然是人中翘楚。不知年公子在哪里高就发财?” “无官无职,一介布衣,祖上有德,背靠祖荫而已。”想来这些人已经查过自己的底了,眼下这就开始试探起来。 严啸听闻但笑不语,良久,“年公子好福气。” “严先生,若是能在阎面前好生打赏,兴许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年元瑶说着拍了拍严啸的肩膀,感受着身侧磨后槽牙的震颤,内心欢呼雀跃。 “年公子说笑了,我等既求长生怎么会就这么简单去见阎王。” “是是是,你看我这不是口误,口误,该罚。” 年元瑶装作拿扇子敲自己的嘴巴,眼里却满是戏谑。完了,指着身后几个大箱子道:“那先请严先生验验货吧!” 严啸看年元瑶既然已经顺着台阶下去了,也不好发作,只好陪着笑脸看过去,“年公子办事,在下自然是放心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都没有停,翻开箱盖,金光夺目,瞬间在黑夜里掌了一盏明灯。严啸眼中贪婪之意旺盛,却偏偏还要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思,装作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年元瑶望着他的样子,都觉得可笑至极。 “年公子,既然诚意如此明显,那我等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说罢往年元瑶手里塞了一张羊皮图,按照年元瑶的观察,这副图应该就是破开机关,通往真正的长生会的地图。想想也真是可笑,怎么都喜欢留一张图去让人摸索,在南夏是这样,在天御宝国又是这样。 年元瑶收袍作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尽管在夜里,也依旧身姿卓越,玉树临风模样。“那严先生,我是不是也有资格见见咱们长生会幕后真正的主人了?” 严啸抚摸金条的手蓦然一顿,仿佛还有些没弄明白年元瑶的意思,手里抓紧了木箱,眉头尽皱,最后才悠悠开口道:“年公子为何意?”眼中顿时充满警戒,甚至杀意翻腾。 年元瑶摆了摆袖子,扭转腰身,双目闪烁发亮,盯着严啸莞尔一笑道:“既然严先生收了我这万两黄金,自然也需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严啸嗓音冷峻,“我不是带你去过长生会?” “严先生,与我接触,与我见面,带我去长生会,试探于我,每一桩每一件你可都是按照谁的步骤一步步实施的?”年元瑶眼睛逼视着严啸,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年公子,你如此,怕是我们的合作…”严啸眼里闪起凶光。 年元瑶见他此刻模样,不再继续往前逼近,突然转变脸色,又是一副吊儿郎当世子哥风采,笑着道:“严先生,莫要动怒,伤身不是,来来来,”拉着严啸的袖子往一边走去,一手也不闲着,在这秋夜里,扇起了风。 “严先生,我知道您呢是负责任,您看看,想您这般风姿的人物,瑶京城里去哪里找,再者说您又身怀绝学,那更是首屈一指,我巴结都来不及呢。” 年元瑶瞧见严啸脸色有些好转,又接着道:“只是啊,想必严先生也已经查过了,我年家虽世代受荫,但近年来却无人受官,家中虽有些闲财,可这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我要是就这样给出去了,我实在愧对我年家列祖列宗不是。” 按照年元瑶观察,这些人既然肯花费这么许久来盯着她,却直到后来才开始接近,想来对于他们来说合适的目标人选并不多见,特别是能给钱的,又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像他这种无官职又钱多的就是最好目标,不怕严啸不答应。 果然,严啸拧着眉头,额上青筋暴起,好似十分难下决定,半晌才又问道:“你待如何?” 年元瑶见目标达成,也不废话,爽快道:“严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既然要吃这长生会给的药,我总得见见老大不是,不然岂能轻易将性命交托于人。”说着拿起扇子敲敲头,转过头去,“严先生也知道,虽长生于我是大事,可这万两黄金于我亦非小事。”年元瑶眼里浮现出算计,让严啸似乎又有些看不透。 黑暗更甚,除却树林里风卷残叶的声音,万籁俱寂。严啸脸色凝重,半晌没有再开口,年元瑶也不急,把扇子往背后一插,捡着地上的枯树枝和枯藤临时搭起一把弓箭来,左手持弓,右手拈箭拉弦,箭如满月,目如寒星,牢牢定准前方老树,只觉头脑一片空明澄净,片刻之后,箭如流星,羽带星尾,带着呼啸之音脱手而出。 随着气流声,羽箭牢牢钉住大树中央,顷刻入木没尾。 “嘶嘶”声惊醒一旁沉思的严啸,惹得他略微往后踉跄两步,年元瑶扭转腰身,目光灼灼,望着他道:“不知严先生可已有了定论。” 严啸偏过头去,不看年元瑶,还是不做声,年元瑶也不再催促,只是手上拉箭片刻未停,弯弓搭箭行云流水,两箭先后而至,两根箭矢都狠狠扎进前两个所射之箭劈成两半。 严啸终于有了动静,手指微微蜷曲,慢慢紧握成拳,脸色早已经有些苍白,对着年元瑶的背影道:“年公子,明日长生会总坛一叙,你会见到你想见之人。” 年元瑶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弯着腰捡起新的枯枝,恍若无人般继续射箭,在严啸脸色转变之际,只听她淡淡道:“有劳严先生了,那这黄金请严先生笑纳。” 严啸知道自己没讨到好,但既然黄金已经到了手里,就不怕再有变故,对着年元瑶弯腰作揖道:“静候年公子大驾光临。” 夜深人静,树上,树后都是最好的藏匿地点,周围都是人影,双方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果不其然,随着严啸双掌一拍,黑暗里靠近两个漆黑的影子,若不是看着还在移动,真真能吓到一片。 只见黑影默不作声往马车走去,末了,车轮滚动之声隆隆响起,装着黄金的马车逐步消失在了年元瑶视野之中,严啸站在一旁,微微颔首告辞。 “年公子,明日再见!”说罢,也不见了踪影。 第492章 有什么关联 年元瑶嘴角一撇,有些自嘲地笑笑,又回过身来继续玩射箭游戏,其实她的箭术以前并没有那么好,现在却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让她停不下来。 伴随着身后脚步声响起,年元瑶微微停住手上的动作,回头望向身后之人。 封玄霆照旧一席玄衣,这一次却没有别的花纹样式,只是在袖口处隐约看出似乎用银线镶了一圈秀竹,一头青丝一丝不苟地绾在玉冠中,刀削般的鬓角在夜里更显锋利,两片薄唇轻轻抿着,眉目如画。 “你说会是谁呢?”年元瑶背对着他,继续搭弓。 “不知,未知全貌,不可轻易下决断。”说着身子往前靠近贴近年元瑶的胸膛。 年元瑶只觉耳畔气流擦着耳尖而过,引起一片战栗,喉头被火烧着一样,涩着开口,“那王爷觉得这些人有什么目的?”这时,封玄霆左手搭上了年元瑶的肩头,将她稍稍地搬正了些。 封玄霆贴着年元瑶耳垂道:“不知,但他们囤积大量金钱,买地肯定有余,买兵肯定不足。”说着另一只手也往年元瑶搭弓的手上靠过去,微微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一下,年元瑶险些没拿住弓箭,只听到头顶封玄霆道:“专心。” 年元瑶动作更加木讷,只能接着问:“若那人是江天青呢,江清峰又待如何?”封玄霆一手握住年元瑶的手,一手搭在她的细腰上,淡淡喊到:“拉弦。” 年元瑶机械性地往后使力,弓如满月,这时只听封玄霆道:“拉弓射箭之时心要稳,背要直,身体微微侧开,左手齐肩平直,右手拉弦使力,目视前方,对准角度,一击即中。”话落,年元瑶手里的箭离弓入木,劈开了先前一箭。 封玄霆微微离开了些,突然丧失的温度让年元瑶有些不适应,不可控的微微抖了抖,又听封玄霆道:“不如何,如他所说,江天青是江天青,江清峰是江清峰。”年元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唇角勾起笑容。 封玄霆接着沉声道:“学会了吗?” “啊?”年元瑶没接受到转换如此之快的信息,傻傻地抬望着封玄霆。封玄霆眉头轻皱,好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近,道:“最后一遍。” 年元瑶没想到原来他问的是这个,觉得自己要是仔被他这样一靠,心怕是都要离开胸膛,另慕去处了,连忙摆手道:“会了,会了。” 封玄霆看她此刻手脚慌乱的样子,以为她是脚伤还没好全,脸色微不可查的有了变化。“你的脚好了吗?” 年元瑶此刻心里五味杂陈,这个聊天的频道怎么更换的如此之快,她有点跟不上了呀!她只能憨憨地点头,“好了,你看,能蹦能跳。”说着还怕他不相信一样,在原地傻傻蹦哒了两下。 封玄霆眼中燃起光彩,说不清的温柔缱绻,甚至有些柔情,“我看到了,走吧!” 年元瑶的脚伤其实并没有多严重,本来就只是想博取一下封玄霆的同情,没想到自己还在他面前傻憨憨的乱蹦,真是连仅有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瑶京城内,某处院落中。 严啸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等着堂上默不作声的男子发话。 一时之间,室内静谧,唯有衣料摩擦地面的微弱斯斯声。明明是初秋的天气,严啸脸上已是细汗频频,衬衫都有些湿透了。 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脚下没有知觉传来,严啸觉得自己擅作主张的后果应该就是跪死在这里,脑中已经一片混沌,两片薄唇透着可怖的苍白,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我该见他吗?” 严啸原本还面如死灰的脸顿时迎来了生机,声音都些颤抖,“主人,此人虽然有时精明,但骨子里仍然是无知愚昧的纨绔子弟,留着也还有用。” 室内又是一片死寂,悄无声息,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阴影中的人才慢慢开口道:“那就去见见吧!不过……”他的声音转而高亢透着阴寒。 “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了?” 严啸满脸苍白,手指蜷缩在地上,指甲紧紧扣住地面,力气巨大,鲜红的血珠从手上涌出染出可怖情景,他开始不住的磕头,咚咚咚抠响地面,直到额头上沁出鲜血。 堂上之人却并没有被打动,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立在严啸身前。突然,一个猛地使力,一腿闪过,严啸已经倒在了地上,然而苦难并没有结束。 那人一把捞起外袍下摆,一脚接着一脚直直往严啸身上踹过去,面目可憎,嘴里喊着:“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严啸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忍受这场血腥的暴力,一旦他有了反抗,那么他的命也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只蚂蚁,想捏死就能捏死。 许是累了,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正了正头上的四方帽,那手巾擦拭了双手,缓缓说道:“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出现第二次。” 说完头也不回的扭转身体离去了,严啸颤抖着抬起双腿,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挪去,出府后,往地面上啐了一口痰。 第493章 终于要见面了 翌日,靖安王府内。 封玄霆拿着年元瑶手里的地图陷入了沉思。良久,他问道:“可靠吗?” 年元瑶嘴里塞满了糕点,有些含糊不清道:“那家伙为了钱也不会骗我。” 封玄城和江清峰这两天一直看着江府,江清峰自己也表明态度,自己与江天青无关,大家心里默认了,总不能因为一个这样的事儿带有色眼镜看待别人,何况还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朋友。 两人已经听了年元瑶分享的这两天的经历,感慨之余,剩下的就是敬佩了,特别是封玄城,简直觉得年元瑶在他心里的光芒又更盛了一点,越看越喜欢,吃东西也不消停,旁边的江清峰实在受不了他碎屑乱喷的样子,抢了他手里刚拿的糕点自己吃了。 封玄霆看着他这副模样,嫌弃之意快要溢满眼眶:“封玄城,把东西吃完再说话。” 封玄城看看年元瑶,又看看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同样是吃东西,为什么待遇如此不同,这样的哥哥真的不想要了。 封玄城把羊皮卷摊开在面前的桌面上,众人围了上去,封玄霆显然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指着图上某个点,道:“这里是江府,江兄你可有见过这里的道路?” 江清峰盯着封玄霆手上指着的位置,良久道:“不知,说来可笑,我在府上这些日子以来,很多地方不曾踏足过,每次都有人跟着,哪儿也去不了,不过以我的身份,可以带你们伪装进去。” 封玄霆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烁,接着说道:“那麻烦江兄了,明日金子带人化妆成江公子身边的仆从,随他一起进去。” 金子领命,看了看封玄城。 年元瑶也看着那里,“那我直接过去,到时候我与严啸会谈,他肯定会带我去见真正的幕后主使,到时,我偷偷放出信号,你们再进来。” 封玄霆此时却摇头,“我扮成你的小厮随你一起进去。”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年元瑶耳朵上泛起红晕,不敢直视封玄霆的目光,她这是终于要有回报了嘛? 金子封玄城等人完全是震惊于王爷就算扮成小厮能像吗?想想都可怕。江清峰心思更简单,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倒是很想看看往日里这个不苟言笑的封玄霆伏低做小是个什么姿态,想想都很刺激。众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唯呼吸可闻。 封玄霆则完全没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自觉,“届时,我与年姑娘进去后,金子随江兄领几个暗卫埋伏于江府内,记住一定要看清我们是怎么走的,那条路可能设有机关,避免打草惊蛇。阿城你带领官兵把江府悄悄围起来,我会放出信号弹,届时你率人一举进攻。” 顷刻,众人皆领命而去。 封玄霆效率极高,待年元瑶再去寻他之时,他已经换上了小厮服装。他生的高大,裹在这略有些显小的衣服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旁人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个打杂的。 年元瑶看着他有些好笑,封玄霆眼里也透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按照年元瑶对封玄霆的了解,这家伙干什么都精准无比,连漫不经心有时候都像是拿尺子量过一样不露痕迹。他此时有些无助的样子估计怕是世间绝难见到的景色。 年元瑶笑着上前,帮他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再拿过旁边小厮头上的帽子往封玄霆头上盖去,封玄霆脸色有些变化,但到底没有发作,年元瑶心里都快开花了,这是若是她要长了尾巴,估计都在天上晃。 “好了,这样子才像个小厮的样子,知道吗?阿玄。”年元瑶拍了拍封玄霆的肩膀,义薄云天道。 封玄霆想要反驳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终还是吞了下去,就让她高兴一会儿吧! 两人很快照着严啸给的地图来到江府,当然也没有明目张胆的进去,原来按照图上走,竟然还有条别的道路直通江府后院,根本无需经过前门。 两人站在当初年元瑶进的院子里,果然又碰到了那条假山林立的路。封玄霆看着手里的地图道:“那日,我怕严啸周围布了别的眼线,没敢靠太近,就只看到他带你来了这里。” 年元瑶点头,在封玄霆腰上戳了一下,指了指脚底的路,“当时,我眼睛蒙着布,只感觉严啸带着我在这假山林里绕来绕去,最终才在某一处停下来。” “相必这里机关不少,只要一步走错,那么接下来就会惊动里面的人,他们随时可能撤走。” “王爷,你可有把握啊?”年元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些戏谑味道。 封玄霆看着她的模样,竟然也笑了笑开口道:“不如年姑娘来试试。” “王爷,小女子可没有这个本事,一切还要仰仗王爷了。”年元瑶转过身去,看着封玄霆,眼里满是笑意。 封玄霆也不再与她斗趣,“拉住。”说着拉过年元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摆处,照着眼前的地图往前走去。 年元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跳如雷,要说这严啸也够厚道,不仅标了路,还用红线画出来了,想来这里的危险可想而知。 封玄霆侧着身子走在前面,两人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都不敢开口说话,这机关设的实在巧妙,封玄霆两人已经在相同的地方绕了两圈了,也还没到终点。 假山林里,怪石嶙峋,弯弯绕绕,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走了有半刻种左右,才总算走到了地图上要求停止的地方。 封玄霆站立,眼前是一栋高大的石门,石门之上有一个圆形锁孔。封玄霆敲了敲假山山壁,嘴里道:“你可还记得看这里的钥匙在何处?” 年元瑶走上前去,手里也开始摸索,边嘟囔着:“严啸当时把我往左边推了推,钥匙应该在右边,或许是某个凹陷处,或者洞里。”说着手往石门右边探去。 果不其然,手里摸到了某个突出。 第494章 庐山真面目 “看来,我们不用把整块石壁都摸一遍了!”年元瑶一边说着,一边从凹陷处掏出一把石钥,拿在手里不停晃动,双眼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像个要讨糖吃的小孩子。 封玄霆想明明年元瑶有的时候气场强大,运筹帷幄,可有的时候又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单纯幼稚,天真可爱,很难想象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杂糅在一起会塑造成一个怎样的人,她陪着自己一路走来,封玄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之人了。 封玄霆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漫不经心又精准狠辣地刺激人,“年姑娘,既然已经来过此处想必也该有些印象才是。”说完接过年元瑶手里的钥匙往石壁中锁孔处戳进去。 年元瑶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欢欣雀跃的心思却续接起似有似无的惆怅,她总觉得封玄霆的眼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可现在她不能问,也猜不透,甚至有些不敢去猜,她害怕了。 每当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有再进一步的发展之时,封玄霆总会用一种猛然惊醒的冷静的可怕自持力把她推开,那份消失的记忆不在,他们之间就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明明一触即破,却没有人敢去动手。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开始转动,眼前显现出一条大小参差不齐的石洞,越往里看去越黑暗,仿佛黑不见底的深渊。年元瑶紧紧跟在封玄霆后面,手里捏紧了他垂落下来的衣袖,呼吸有些急促。 封玄霆走在前面探路,余光却始终没有放开就在一侧的年云瑶,黑暗中,年元瑶的紧张情绪无所遁形,让封玄霆微微放慢了步伐,“你怕黑?”语气说的上是温柔至极。 “不怕,我只是,不太习惯。”年元瑶其实也不是怕黑,只是有的时候当你习惯了失去以后,就会对黑暗这种象征着未知的事物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排斥,在黑夜里潜伏的野兽,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显露利爪,撩开尖牙,夺取猎物,年元瑶觉得自己不喜欢黑暗。 封玄霆似乎在思考她这个问题的可信程度,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年元瑶的手轻轻握在了自己手里,然后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继续朝前走去。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别扭又放不下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他明明骄傲如斯,闪耀如斯,却总是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自己的内心,若是以前的封玄霆,别说拉着女子的手了,怕是还没有碰上去,就要被挡回来了吧,想到这里,年元瑶又有些沾沾自喜。 黑暗里没有人再说话,世界骤然安静,只剩彼此的心跳。两人默契向前行走,一道强光袭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封玄霆就这样逆光站在年元瑶眼前,透过双眼的缝隙,光合影动,交织在封玄霆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阴影和一个挺拔俊俏的背影。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人海,入海潮般牵连不断,如远山般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短短几日,长生会的规模又有了着这么大的提升。 年元瑶拿扇子戳了戳封玄霆的肩膀,眉毛高高地扬起,嘴唇也向上勾出一个惯有的弧度,嬉皮笑脸道:“阿玄,现在你可只能是我的小跟班咯!”说完横扇一展,朝人海涌动的方向径直而去。 封玄霆眼尾微微一抬,到底也没有再争辩,把头压的低低的,跟着年元瑶的背影而去,只是他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缩着脖子走路的鸵鸟,怎么看怎么怪。 严啸站在高台之上,微微打量着跟在年元瑶身后的封玄霆,脸色有些不善,原本嘴里在念着的唱词都有些错了,他却还浑然不觉,底下惹起了一阵不小的哗然,幸好站在旁边的副主事注意到事情不对劲,多番提醒才让他缓回心神。 年元瑶也看到了严啸,原本想着虽然隔的远,但总归是能看见自己的,不如举起手来打个招呼,也好符合纨绔傻瓜公子哥的形象,却未曾想到,人家的目光看的是自己身后的封玄霆。 年元瑶顺着严啸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封玄霆敛起张扬,温顺从容,神情肃穆地走在人群里,竟真的就是一个朝拜者模样,年元瑶原本还担心他会不适应角色的转换,心里多少想着要多留一个心眼,没想到他实际上就是个颇有天分的戏骨。 然而,作为事件主角的封玄霆就不那么想了,从靠近人群开始,他的细汗就已经从额头,划过脸颊,再到锁骨,一刻未停。双手也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紧握成拳,两片干燥苍白的嘴唇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离老子远一点。 终于,膜拜仪式到达巅峰,严啸站在祭台上,垂眼望着底下的百姓,他们有的扶老携幼,有的茕茕孑立,有的肢体残缺,有的穿金戴银,有的衣衫褴褛,众生都在为他痴狂,那一双双炽热的眼里满是贪婪。 随着一声“拜”响彻苍穹,人群开始躁动不安,人人为自己的虔诚献上最真挚的礼仪,磕头,作揖,匍匐不起,浪潮最终沿着同一条线齐齐退去,淹没那些不堪一击的小水花。 年元瑶和封玄霆站在人群中间,同时弯下来脊背,这不仅是众人的仪式,更是对她的一种试探,心不诚,则“不灵。” 严啸嘴角咧至耳根,享受着众人跪拜的喜悦与满足,他生来本是一摊被踩在脚底泥,在这个时候他却是被人供奉的神,这样的畅快的感让他露出心里最原始的想法,高高在上,随意定夺人生死的权力。 年元瑶带着封玄霆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台前,嘴里打趣道:“严先生,这样看你,倒是真的像自立为王的一方霸主了。” 严啸没想到年元瑶竟然如此直白,心里一颤,脸上笑意收敛了几分,正色道:“年公子,你可真会说笑,呵呵。”声音却好像是含在嘴里被嚼碎了才吐出来一样满是不甘。 年元瑶知道玩笑也好,试探也好,都得要有个限度,过犹不及,于是顺着严啸的话也就找个台阶给自己溜下去了,“严先生可真开不起玩笑,那便算了,只是,严先生可否让我见见真正的“山大王”啊?”年元瑶说罢,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摆,等着严啸回应。 空气在四周流动,秋风卷起场上众人的衣摆上下飘扬,在秋日的阳光里雪白纷飞。年元瑶的心从胸腔提到了嗓子眼里,甚至有要沿着口腔喷薄而出的冲动,表面上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我模样,静静等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台下的喧哗与台上的静谧形成了可怕的对比,热闹与死寂的挣扎对决,半晌,从广场石像身后传来一道沧桑厚重的嗓音,“年公子,久仰大名。” 来人从阴影中一步步踏来,看不真切,最终暴露在阳光底下,年元瑶和封玄霆瞳孔都微微一缩,复又平稳。 年元瑶挡住封玄霆,朝前行礼道:“久仰大名,江员外。” 第495章 来得及吗 年元瑶这些日子以来,一向是以男装示人,再加上封玄霆特意为她所捏造好的身份,江天青虽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但到底说不上来。 年元瑶心里也有些后怕,若是被这人认出来了,想必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机关供他们逃走,反观江天青虽有些疑虑最后还是没有发现端倪,一颗心总算又沉沉落进肚子里。 年元瑶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同江天青寒暄,“江员外,我还在想这么大的会场规模,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呢?小可真是受教,受教。” 江天青却并没有接收到这份奉承,双手后背,上下打量着年元瑶和身后的封玄霆,“想不到年公子认得我?” “那是自然,瑶京城内大药商江天青江员外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啊!” “你身后的是谁?” “让江员外见笑了,这是在下的小厮,唤作阿玄。”说着拉过封玄霆的胳膊往自己前面来,“来来来,还不快见过江员外。”伸手往他头上使劲压去。 “阿玄见过江员外。”话一出口,年元瑶心内一惊,封玄霆什么时候还会变声了,此刻听在耳朵里的恰然是一道干净清脆的少年音,哪里还有半分醇厚空灵,年元瑶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很快又掩过去了。 江天青细细地打量着封玄霆,因是一直低着,也看不清晰,沉声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封玄霆很配合地把头仰起,只是此刻他原本英俊刀削般的面容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脸上赫然长出的众多见红小水泡,透明的薄膜裹着黄绿的脓液,让人不想再多看一眼,果然众人在看到他的脸之时,默契地转过了头。 年元瑶与封玄霆眼神相撞,两人都有些得意。临出门前,封玄霆早就让江清峰事先配置好了一些药粉,洒在脸上能迅速起反应,但作用时间不长,很快就会散去,所以他们需要抓紧时间,拿到真正的药丸配置图,揭穿他们的阴谋。 江天青果然没有再把目光放在封玄霆身上,而是拉着年元瑶的手往大殿内走去,这里的布置和外面有些相似,正面三仙金身法像并排而立,俯视着渺渺众生,再往前摆着几个垫子,看上去有些破旧,看来不少人在上面虔诚跪拜,左边空荡荡地挂了几块黄布,旁边支起一个木制的功德箱,看桌子受力程度,装的也不少,再到右边则是一张简单的桌椅,上面摆着几只竹木签,看来这里应该是解签之处。 年元瑶细细打量大殿内的摆设,顿觉这些人把钱花的真是与道完全不沾边,偏又要占着人家的名头,也不怕遭报应。 江天青拉着年元瑶一一介绍,从各仙凡间爱恨情仇到成仙四大皆空,一一详尽,讲述着别人的离合悲欢,年元瑶跟在后面,听到有趣之时轻声附和几句,大多数时候则沉默不语,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天青没那么好糊弄。 封玄霆跟在身后很快就用眼神示意年元瑶,年元瑶停下步子,一脸担忧地望着他,“阿玄,你怎么了?还不接着走?” 很快声音引来了其余人的注目,封玄霆五官狰狞捂住肚子,脸上生生冒出了一层冷汗,“公子,小人肚子不知为何疼痛不已,小人可否去解决一下?”江天青等人看他脸上红白相间的模样,实在不堪入目,颇有些嫌弃道:“快去,快去!” 年元瑶抬起一脚想要往封玄霆身后踹去,被江天青拉回来了,扭转腰身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没用的东西,尽会给老子添乱。” 严啸扫了一眼年元瑶,又看了看走远的封玄霆,脸上不知是喜还是悲,竟生起一股从未见过的快意来,喉头滚动,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又猛地一颤,把话都咽进了肚子里,神情莫测。 “年公子,此处如何?”江天青站在年元瑶身旁,身量不高,却隐隐有些施压之意。 “江员外,想听假话还是实话?” 江天青被这句话逗笑了,“当然是真话。” “真话仅用八个字可概括,”年元瑶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股神秘感,缓缓用手比出一个八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严啸绕有趣味地望着江天青,见他脸色明显黑了几分,却又不得发作,只能打碎了吞下肚子里的模样想起了自己被年元瑶噎住的场景感慨道真是天道好轮回。 年元瑶看了看江天青,又看了看严啸,见二人都不再张口说话,只能自己说道:“阁下莫要生气,江员外此处钟灵毓秀,气势磅礴确实气派非凡,可这问题就在于江员外这外面实在太精致了,倒显得这里面略微藏色了一些,若是能把这金身多镀几层金想必是锦上添花。” 江天青心里对这无知浅薄之人已是看得透彻,心想果然是胸无半点墨的纨绔,老庙老庙,这佛道之中讲究的就是一个旧字,唯有事事灵验,才有善男信女,磕头跪拜,捐钱添金,哪里是你多镀几层金在神像身上就可以解决的。 另一边,封玄霆借着上厕所之机溜出大殿向后院禅房走去。 第496章 真正的长生不老 封玄霆沿着后门走出大殿后,一路顺着门廊往更深处探去,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外面举行祭拜仪式,路上偶尔撞见几个参禅修道的小道士,借着自己武功高强,翻身上梁避了过去。 后院不大,应该是一些饮食居住之所,一排房屋望眼过去,最外面那间时常听到锅铲之声,想来应该是厨房,再往前走去,是一些道士的厢房,封玄霆一个一个看过去,除了有些小道士偷懒没叠被子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一阵浓烈的檀香味传来,惹得封玄霆险些打了个喷嚏,怕惊动他人,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嗅着香味源头往最里面那间厢房走去,越靠近,气味越发明显,可以确定香味从此处传来。 厢房内,一四方青铜大鼎立于正中,鼎下炉火烧的正旺盛,青烟缭绕,整个屋子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朦胧虚幻,看炉子的小童不知去向,正中往前的墙壁上镶嵌着满满的小格子,封玄霆一一打开看过去,全是一些中药材,若是年元瑶和江清峰在此处就能认出某一种致幻的药物,奈何封玄霆并不擅此道,只能作罢。 封玄霆开始在整间屋子里翻找,青铜鼎底下,桌凳下面,案台下面,他一一蹲下去探寻,双手悬于隔层之上,上下摸索,每一个抽屉都打开来仔细检验,有时甚至还会敲敲打打,却始终一无所获,一时之间,眉头紧缩。 想的入了神,身下一侧,直直倒在了案台之上,封玄霆手下挣扎想要起身,却突然又重新躺了回去,眼中燃起光亮,熠熠生辉,“原来是这样。”封玄霆手上边在比划着什么,边呢喃着。很快,他就又重新坐了起来,疾步冲到那满腔格子处,口中兴奋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封玄霆一边说着,一边从左往右把抽屉有目的性地一个一个拉出来,有时候又突然停下,望着眼前的墙面发呆,不久又开始动作,在旁人眼里,想必与疯子无差,很快,墙壁上被他拉出来很多凸出来的抽屉,封玄霆又重新躺了回去,以同样的角度仔细观看,很快又重新走向前来。 随着最后一个抽屉在封玄霆手中显露出来,“哒”的一声,墙上突然弹出来一个暗格,封玄霆喜出望外,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情绪,那里静静躺着一本宣纸小册,拿过暗格里面藏着的东西,边页已经有些陈旧,看来所属的主人没少翻阅。 封玄霆打开扉页,快速浏览一遍之后,揣进了胸前衣服里,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一阵声响传来。 “你可真没用,不是犯困就是拉肚子,小心师傅知道了要打你。”门外传来孩童清脆的声音。 接着另一人道:“师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原本骂人那人口气渐渐放缓道:“你吸取教训才好,以后少吃点,快回去吧,不然师傅发现了要骂人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封玄霆环顾四周,却发现这屋子连个窗都没有装,仅有大门那里一条通道,门外一双清瘦的手缓缓发力,推开大门,门内烟雾缭绕,呛得人嗓子里发干,那两个小童慌忙跑去浇灭鼎下的木柴,只觉脖子一酸,往后倒去,意识不清。 封玄霆往回走去,暗自庆幸是两个小孩子,没搞出来大动静,不然人还没抓到,估计又要先跑了,走到外面,他拿出事先带好的信号弹向天空中发射而出,却没有发现明晃晃的烟雾中自己那张轮廓清晰,干净俊俏的脸。 年元瑶跟着江天青已经逛了大半个长生会了,现下他们已经又走到了外面,江天青站在祭台之上,底下众人席地而坐,屏气凝神,聆听教诲一般神色肃穆。不时有人抱着碗走上前来,江天青就会伸出手指沾些朱砂涂在那人额头,接着等下一个人。 年元瑶明白江天青的用意,无非是在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可以进一步发展,若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不妨再多给些银子,江天青余光时不时就要瞧一瞧年元瑶,她往往都是爽朗一笑,而后大大咧咧地回望过去,只是眼睛里空明无物,很明显无法接受来自江员外的有意提醒。 站在一旁的严啸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既不戳破,也不表态,仿佛局外人一般,只是有时会抬眼往年元瑶这边望去,却又不说话,年元瑶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就在各人各怀心思之时,封玄霆默默走进了年元瑶,凑近她,说道:“收网了。”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番忽上忽下的心理状况,封玄霆的声音有些发颤,但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更像狂喜,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所带来的生理刺激。 年元瑶感受到耳边灼热的呼吸,温和的气息,有些脸红耳热,问道:“你拿到制作图了?” “没有。” 年元瑶顿时有些迷惑,怎么又没有,那要怎么收网,按照年元瑶对封玄霆的了解,你不问是不会知道答案的,只得又认命般道:“那王爷说一下你拿到了什么?”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丝的委屈。 封玄霆似乎很享受这个机会,语气说不出的温和,“杀人记录。” 年元瑶转过头去,封玄霆眼中柔情荡漾,神采飞扬,似要溢出眼眶,嘴角一抹温润的笑意直直扎进年元瑶瞳孔里,再不能动弹。 江天青望着那个慢慢抬起头来直视他的青年,嘴唇苍白。 第497章 最后对峙 封玄霆对着年元瑶原本温顺又柔情的眼神在抬头的瞬间顷刻烟消云散,年元瑶仰头看了看他,顿时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脸上的红印消失了! 年元瑶心脏狠狠地一颤,又迅速恢复了冷静,封玄霆已经拿到至关重要的证据,根本没必要再装扮下去了,她顺着视线望过去,江天青已经看到了封玄霆原本的样子,满眼惊恐地望向这里,严啸一如既往站在他的身后,此刻却一脸轻松,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隔着人海,封玄霆的视线穿透屏障直直射入江天青的眼中,冷酷,无情,淡漠,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狠狠砸下来,不留一丝情面。 场下开始慌乱,人群开始推搡着,挣扎着,咆哮着,争吵着,不眠不休。雨滴顺着封玄霆的发梢沿着缝隙落下,有那么几滴挂在末尾处,将落不落。他慢慢抬起脚步走向中间的祭台,水珠随着他的步伐终于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在到达地面之前又被热气蒸干了。 年元瑶抬眼震撼地望着封玄霆,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知要不要前进的犹豫,这个人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温情的,热烈的,正经却又克制,可是离开她的封玄霆是可以杀伐的,冷漠的,甚至乎绝情的。 江天青在雨幕中一动不动,也许他已经在心里计算过此刻出逃的下场,但当他扭转腰身想要趁乱为自己某九死一生的机会之时,猛然发现,围在他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是能够保护他的人,而是属于那个一步一步在向自己的封玄霆。 江清峰和金子已经带着暗卫将严啸等人制服,江天青也被团团围住,雨幕打在每一个人身上,衣衫已经被浸湿,祭台之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动,台下还在推搡,有的为了避雨,有的为了表示忠诚站在雨里望着台上的统治者。 原本够搂着脊背,满脸红斑的小厮踩过石阶,靴子踩过白玉石阶溅起一片水痕,零星四落。封玄霆站在祭台之上,醇厚清澈的声音慢慢响起:“吾乃靖安王封玄霆,长生会众教徒原地待命者既往不咎,扰乱秩序者格杀勿论!” 年元瑶站在雨幕里看不清眼中情绪,这个封玄霆又变成了自己陌生的人,他以前在战场上也是这样挥斥方遒,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吧,声音不算很大,却连同着水汽一起传达到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人群里开始爆发议论,有人吓得席地而坐,有人不敢确信,却没有人再敢在雨幕中移动,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清冷淡漠,却不怒自威。 秋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像春天的雨软绵绵的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引你却又触摸不到,秋雨更像是热烈狂放的女中豪杰,敢爱也敢恨,微风驱散乌云,阳光穿破叠层,洒落下来,地上的积水在金光折射下霜华点点。 封玄霆清了清嗓子,喉头滚动,冷酷道:“江员外,你可之罪?” 江天青原本衰败的眸子又燃起了光,他已经在心里仔细分析过,封玄霆未必就有自己欺骗众人的证据,只要底下这些人还在,自己就还有生还的希望,同时他也恨自己的自负,让封玄霆这样就把自己哄骗过去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挣开身上的束缚,面对着台下仰望着他的“臣民”,“王爷,让我认罪,不知是何等罪过?” 封玄霆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反问道:“江员外不知?” 江天青心里已经决意抵死不从,理理衣袖,语气中满是嘲讽,“王爷若是说我聚众求神这样的事也要背定成大罪的话,在下确实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台下原本式微的议论声再次喧嚣尘上,落在年元瑶耳朵里。 “王爷就不顾我们平明百姓的性命,想杀就杀。” “江员外只是给我们一个机会长生,王爷连这种小事也要管嘛?” “靖安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生性嗜杀,暴虐成性。” “我们不能这样任人宰割。” “……” 年元瑶已经站在了人群边上,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脸色越来越黑,也不知是人群中哪个人率先喊:“王爷想要滥杀无辜。”人群好像被这道声音所传染,爆发出强大的抗议之声。 封玄霆就那么站在祭台上,原本被雨淋过的玄衣已经有些被风吹干,衣袂飘扬,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不可商榷的信任。良久,他转过身去,走向金子,顺手抽出了被别在腰间的长剑,慢慢扭过头凝望众人。 金属划破空气脱离桎梏的嘶嘶声唤醒了原本还在七嘴八舌的民众,高台之上那个原本淡漠的男人手握长剑,眼神冷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如黑云般磅礴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不敢出声,很快,人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封玄霆似乎对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依旧冷着脸继续盘问江天青,“江员外,你可还记得吴太医?” 江天青不知道封玄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心里存疑道:“当然认识,吴老太医是我至交好友。” 封玄霆接着问道:“你可认识付行云,付员外?” 江天青昂着脖子,“当然认识,瑶京城内有名的豪绅,与他虽是数面之缘,却甚为投机。” 封玄霆微微点点头,又接着问道:“江员外,可认识周志远?” 江天青脸色已经开始不耐烦,扯着嗓子大声喊到:“王爷,若是要调查在下的人脉关系,大可放马过来,不必一一试探。” 封玄霆却置若罔闻,接着问:“江员外,可认识城墙边上乞讨的王麻子?可认识朱雀街上农户朱闻有,可认识善仁堂消失的孤儿李小宝?可认识……” 封玄霆一声声地质问着,声音穿透整个广场之上,砸在每个人耳膜里,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江天青脸色已经惨白,嘴唇透着乌黑,手指剧烈颤抖,双腿显些站不住跪倒下去,严啸高傲地眼神扎进他的眼里。 他疯了一样的扑过去,暗卫上前拦着他,他的五官强烈扭曲,不似人样,咆哮着,嘶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扣掉了暗卫手上的皮肉,朝严啸猛扑过去,“是你,是你,是你!”江天青还是被扭转了身躯,双手牢牢背在身后,不能再动弹,他的眼里染满怨毒,他没想到自己败地这么惨。 封玄霆看向严啸,透着询问,片刻后了然,他装作肚子疼之时,严啸脸上神秘莫测的神情,它走进后院,突然闻到的禅香,他进入炼丹房后被支走的小童,一切都串起来了,这个贪婪的中年男子眼中透出释然,置身事外地欣赏这一幕闹剧。 直到他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了江天青的肚子上。 第498章 神秘力量 一切发生的太快,没有人看清严啸是怎么挣脱束缚冲到江天青的身旁,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腿一脚踹的人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暗卫们想要阻止,却被封玄霆眼神示意停下了动作。 严啸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脚接着一脚地往地上那个已经口吐鲜血的男人身上踹过去,每一脚都下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带着滔天的恨意,誓要把地上之人拆吞入腹,魂飞魄散。 封玄霆冷冷注视,最后沉声开口:“够了。” 严啸回过头来望着他,又重新转过身去,脚下一刻未停。 “够了。”这一次声音中透着警告。 严啸最终还是转过身来,眼中似乎还闪烁着不明的水光,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王爷,你想问什么?” 年元瑶在江天青扑过去的时候,身子比脑袋快已经飞身越到祭台上,她以为那场攻击会朝着封玄霆去,此时,她也望着严啸,这个好像她不太熟悉的严啸。 封玄霆还在斟酌用词,他决定从只开始的发现一个一个问过去,“那个药丸是什么?” 严啸听到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好笑,“长生不老药?哈哈哈,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不过是一些致幻药物,再加上江天青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增肌秘方而已。” 年元瑶很快抓住了重点,“你说的那种增肌药是什么?” 严啸自嘲般笑了笑,“这么些年,自打我从善仁堂被他收养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他的一切我都知道,可唯独这件事他只字未提。” 年元瑶和封玄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迷惑,又是这种神秘力量,在明处或在暗处牵着他们往前走,却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年元瑶接着问道:“江天青是长生会的主人?” “是,也不是。” 年元瑶不解,“什么意思?” “长生会原本建立之初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江天青带着我们一起创立了长生会,我们拿药材免费赠予穷人,免费为他们看病,免费为他们提供照顾,一起祈求生命的延长,这才是长生原本的意义。” “可是后来,一切好像都变了,江天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什么秘法,回来说真的能长生不老,可是练就的过程却是未知的,他开始疯狂,拿那些到这里治病的穷人试药,刚开始为了不闹出动静,只好找些外乡人,后来就越发不可控制了。” 年元瑶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随着炼药的进程发展,庞大的基数规模暗中被召集起来,可是炼药花费巨大,穷人根本没可能负担如此重的金钱交易,所以他们把目标放在那些不愁吃不愁穿,又妄想长生的富人身上,如吴先生,付员外,甚至假扮的年公子。 江天青原本带着善意谋求生命的馈赠,建立了以前的长生会,却在中途,生了不该有的痴妄,改变了长生会,他既建立了它,又亲手毁了它。 封玄霆大概也听懂了背后的意思,最后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帮我们?” 严啸眼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凉,如果说以前的他眼里是属于青年人该有的阴鸷激进,那么现在他的眼神像是耄耋老人般苍老无神,“从王爷抬头的那一刻,我看就认出了您,虽然你真的掩饰的很好,佝偻的脊背,卑微的态度,甚至丑陋的面容,可我还是认出了您,大概是因为在江天青眼里,我也是这个样子,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实际上漏洞百出。” 封玄霆和年元瑶都没有打断他,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人现在需要一场自我剖白,像这场雨一样洗掉身上的淤泥,露出最原始的灵魂。 严啸看着远处,原本无彩的眼睛好像燃起了光亮,他接着说道:“江天青在我年幼的时候把我从善仁堂带出来,给我吃穿,供我温饱,责骂不断,我却甘之如饴,因为我知道那个能因为一个可怜的眼神就带我离开那所牢笼的人骨子里一定不会坏,我心甘情愿为他所差遣,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不用他再接着说,年元瑶也知道了,这就是他会帮封玄霆的原因,他唾弃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他又无法忘恩负义背叛自己最亲的人。 严啸收回目光,看着封玄霆,片刻后才道:“我将王爷引进后院,告诉你炼丹炉的位置,支开小童,却又将那本记录着试药人名单的册子放入机关里,让王爷搜索,我明明做了表子,却又想立贞洁牌坊。” 封玄霆听到他的话,头低了低,却没有说话,墙上那道机关,最后所有的抽屉拉出来后呈现的是一个字,“江”,严啸从一开始就只是在为自己下一场豪赌,他放封玄霆进去,却不告诉他证据到底在哪里,让封玄霆做这个解局的关键人,赢了,他陪那人赴死,输了,他与那人堕落。 良久,封玄霆抬起双眸直视严啸,眼神坚毅,“你做不了小人,不必像小人一样睚眦必报,你也不是圣人,更做不到以德报怨,六亲不认,你既然只是个凡人,便离不了七情六欲,赶不走人生怨怼,对错也好,是非也罢,从心而已。” 严啸张着嘴,还有些没有消化封玄霆的意思,末了,却笑出生声来,“好一个从心而已。” 严啸看向站在一旁的年元瑶,眼眸一转,笑着说道:“年公子,或许我该唤你年姑娘,实在对不起,利用了你。” 年元瑶哪里会计较这个,但一想到人家早就看透了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有些酡红,“无妨,严先生帮我们抓住了幕后之人,感激不尽。” 严啸又去看江天青,他身体蜷缩着,颤抖不已,口中的血沫到底撑不住嗓子的剧痛咳了出来,徒留一地鲜红,严啸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他,还是要踹醒他。 他慢慢伸出双手做出认罪姿势,临走之时,瞳孔一缩,突然对封玄霆道:“小心王宫里的人。” 第499章 即将到来的盛宴 封玄城带领士兵将江府围了个严严实实,最后一个都没有放过,一夕之间,江府门可罗雀。江清峰虽然住在江府,但到底是客,就算察觉不对劲,也未料到结局,且早就表明过身份,封玄霆没有再多做追究,只让他负责把江天青的认罪书拿到手算是功过相抵。 至于那些百姓,封玄霆把那本记录了所有试药之人名单的册子拿出来给他们一一观摩,过后大多沉默不语,不久就做鸟兽散了,人性如此,贪婪奢望,真做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亦真。 严啸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被封玄霆和年元瑶反复琢磨,也没有得出个结论,多问他也不肯再说,只道当初江天青似乎就是与宮里某个人见面之后就开始痴迷长生。 严啸,江天青及一干作案人等最终被打入天牢,等待秋后宣判,年元瑶想起严啸最后看着自己的眼神,觉得不必为他惋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他们能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有时很相似,无法狠心,连复仇都那么相似。 封玄霆从江府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见不到他。年元瑶尝试了好几次,最终也不见他的人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最后只好故技重施。 秋雨绵绵,带走一场热意,送来一场寒。时间是清晨,四处还是一片黑蒙蒙静悄悄的,可渐渐的天边就有光芒一点点如同揭去阴翳一般驱散那些沈重的黑,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明亮透澈起来,遥远的东方有橙红色的光芒出现,像是在清水中滴入了颜料,水波荡漾开来,染红了朝霞,在浮动的光景中渐渐托起一轮的朝阳…… 封玄霆踏着朝露从书房走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年元瑶,搂着双膝隐在黑暗里,朝阳沿着屋檐射来的光线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脸上,渲染一片光晕,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消瘦的下颌在橙光中越发闪亮,她的脸上温柔陈静,沁出甜腻絮语。 封玄霆慢慢走进,靠近她的身侧,身体稍微倾斜让肩膀上的人睡得更安稳一些,年元瑶在梦里看到封玄霆将自己搂进怀中,相互依偎而眠,睫毛轻颤,一阵熟悉的松茶香闯入鼻息,年元瑶缓慢睁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封玄霆稍微扭了扭胳膊,道:“睡醒了?” 年元瑶还没从清晨的美梦中清醒,半晌才结巴道:“醒…醒了。” 封玄霆不像以往那样抬腿就走,却还是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年元瑶,她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封玄霆抖了抖肩膀,她才明白过来,人家是想说,你压着我肩膀了,顿时一片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最近总是容脸红。 封玄霆自然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暖洋洋的,他只当是秋雨后的阳光让自己展颜而已。“你在这里干什么?” 年元瑶这才抬起头来,“夫君,我来找了你好几回,你都不在,我只好坐在你卧房门口等了。”语气甚是委屈巴巴。 封玄霆有些哭笑不得,“你难道觉得我的书房睡不下一个人?” 年元瑶也觉得自己很傻,她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无望的等待,却还是冒着夜雨等在他的门前,等候他的归来,仔细想来,这好像是她第二次用这种蠢办法了,不过幸好,每一次都等回了自己要见得那个人。 封玄霆也并不是有意要等她的回答,转念一想,突然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年元瑶又被他话题跳跃速度惊讶到了,她发现封玄霆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冷言寡语,而是真正能跟他说话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实在太少。 “不知。”年元瑶说着摇摇头。 “今天是天御宝国皇帝六十大寿。” 年元瑶这才清醒过来,这些天都给忙昏头了,说起来,其实封玄霆与皇帝之间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他与封玄城的父亲都是当今圣上的堂弟,这么说来他今晚相必也会去赴宴,年元瑶有些期许地看着他。 封玄城自然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只是面子上依旧冰冰凉凉的,“你若是能够穿的像样一点,本王倒也不介意带着你。” 年元瑶整个人往上一窜,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念念不忘,终得回响,让她整个人都晕染在幸福的炫光里,闪耀,溢彩。 年元瑶突然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而用一种复杂的我口吻道:“夫君,你是不是在想严啸走之前说的关于王宫里的那个人?” 封玄霆就那么直接地望着她,眼里荡漾起一片温柔,什么时候都已经默认了这种四下无人之时她对自己的称呼呢?以前总要想着法的逃避,直到现在避无可避。 他转过头来,尽量不去看年元瑶,免得心绪一乱再乱,“严啸所说范围太广,宫里有多少人,没有哪一个能轻易得罪,我与其烦心这个,还不如想想送些什么东西给皇帝讨讨他的欢心来的实际。” 年元瑶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第500章 去赴宴 年元瑶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封玄霆邀请她一同出席晚上的皇帝寿宴,是不是代表他认可自己了,想想这就要见家长了,还真是有点紧张。 想着想着年元瑶已经回到了张府,张怀瑾已经老早就已经开始折腾起来,还招呼她一起参考自己穿哪件衣服更合适。 年元瑶对于那些镶金带银的华丽大袍子实在提不起兴趣,早早就找借口溜回来把自己锁在了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宮宴设在戌时,因着上次比赛获胜的缘故,届时年元瑶也有资格随张怀瑾一同入席,可现在年元瑶却陷入了自己如何装扮的困局当中。 不能太素雅寡淡,毕竟这是寿宴,不能太喧宾夺主,毕竟女眷众多,不能太随便造作,因为只是首次见家长。 就在年元瑶揪着自己的头发快要秃噜一层皮下来的时候,门外响起小厮敲门的声音。 “年姑娘,靖安王府有礼物送到,请您出来看看。”小厮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吼着,生怕年元瑶感受不到这份特殊的荣耀。 年元瑶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将信将疑地踱步去开了门,果然就见张府小厮手里端着个四四方方的楠木盒子。 “装的什么啊?”年元瑶心里正好烦着,不好往哪里撒火,语气十分不耐烦。 小厮看她撒邪火的势头,笑得更为谄媚起来,“年姑娘,这是靖安王府托人送来的,您自己打开看看。”说着就把盒子往她手里递。 年元瑶一脸不悦,根本没怎么多想,不是什么新案子就是几十年没解决的旧案子,一把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后随手往旁边一扔。 年元瑶怔愣在这秋风里,风裹着她的发丝拍在脸上,竟也不觉得刺痒,心脏猛地一颤,血液沸腾至四肢百骸。 一条广袖流仙裙,大红的颜色衬出主人的艳丽明媚,修剪得体的样式突显她的高贵雍容,宽袖窄腰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姿,衣服下摆上用银线层层由下往上绣着紫藤花,随着微风在光线里飞舞 。 这是封玄霆特意送过来的。 小厮看年元瑶还在发愣,提醒道:“年姑娘,这旁边还有张纸条呢?”顺手指了指还没被看到就被扔飞的纸。 年元瑶缓了很久,总算回过神来,跑过去捡起那张纸,纸上书: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句古诗,后面跟着封玄霆赠几个大字。 年元瑶有些哭笑不得,她甚至可以想象封玄霆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紧紧锁着的眉头,微微提起的嘴角。 年元瑶想起了南夏,她依稀记得自己满怀期待,身穿红嫁衣幸福地等待如意郎君迎娶自己的期冀,也更感受到只差一步又变故丛生的无奈与苍凉。 她为他穿上了红嫁衣,却始终没有与他有一场真正的仪式。 是夜,笙箫管乐,歌舞升平。 武英殿前架起了顶高的上好梁柱,满目的红绸被风卷起上下翻飞,打着旋儿与人擦肩而过,漫天的星辰拉开了黑夜的序幕,红灯笼从武英殿挂到了宫门口,纱幔飘扬,烛火被吹的不住摇曳,忽明忽暗。 年元瑶早早地随着张怀瑾到了,封玄霆托人与她说好在宫门外相见,她便辞了张怀瑾一同进去的邀约,站在冷风里不住张望。 不时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眼神留恋,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闯入耳膜,年元瑶向远处望去,街角转角处,一辆四轮马车缓缓驶过,朝自己行来。 宫门前的少女,眸中倒映着漫天星辰,笑意从高高扬起的眼角直达胸腔里跳动着的存在。 封玄霆探出头来,朝年元瑶颔首示意,等终于到了宮门前,他才细细打量起她来。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红衣趁着她明媚的笑意在这秋日夜里驱散了寒冷,心里传来阵阵暖意。 封玄霆微微偏过头去,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嗓音有一点沙哑,“年姑娘,久等了。” 年元瑶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有些羞赧,“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 封玄霆沉默了一阵,才道:“那便一起进去吧!” 年元瑶跟在后面用余光仔细描绘着封玄霆的身姿,挺拔的脊背,坚实的臂膀,温热的手指,有力的呼吸,照旧是一席玄衣,照旧是冷冷的眉目,却不妨碍他的非凡出尘。 “跟上来,走在我身边。”封玄霆突然站立,回过头来喊到。 年元瑶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在后面直白的目光终于惹人不悦了,有些干涩的开口,“王爷,我腿短,走不快。” 说完,自己都被自己蠢到了,这真的是在追求的时候应该说的话嘛?那还不如直接告诉她自己五五比例身材来的痛快。 封玄霆有一瞬间的错愕,眉毛微挑望着她,半晌才道:“我会慢些。” 年元瑶就这么被他一拉走在了身边,刻意放缓的步调让她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封玄霆的出现在已经七七八八落座后的人群中引起不小的哗然,特别是那些待嫁的王工贵族家的小姐,有多少慕名而来只为看他一眼。 年元瑶觉得自己竞争压力着实有些大,幸好,她一直是越挫越勇的,有时候真该感激自己那些牛鬼蛇神的亲人,让她如今早已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果然,人群在看到跟着封玄霆身边的她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四面八方的目光朝她身上聚集,若是有杀伤力,想必已经将她剔肉削骨了。 “这个女人是谁啊?怎么跟在王爷身边?” “真不要脸,也不知道她哪里有这般厚脸皮。” “真是气死我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 若是换作从前的年元瑶兴许已经把头低进了尘埃里,可她不再是从前也回不去从前的自己。 年元瑶把头颅扬的高高的,直视那些充满质疑乃至轻蔑的目光,露出标准的笑容。 在那些不明所以的官员眼中,只觉得虽不知此女是哪家闺秀,但气度风姿出众,颇有风范。 年元瑶在心里已将那些人剐了千遍万遍,偏偏还笑得一脸大度,张怀瑾牙齿直打颤。 这姑娘表里不一看来也学到了精髓。 第501章 不怕挑事儿 封玄霆侧脸望着年元瑶模样,心里有些好笑,明明在意的要死又装作不在乎地笑得那么灿烂,若不是跟在她身边的自己看到她在身后悄悄握起的拳头,想必都不能发现这份小心思。 等两人终于落座以后,年元瑶感觉脸都要僵了,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藏起来扭了扭,自然这一段也没逃过封玄霆的眼睛,他微挑着眉,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端坐之姿却挺拔修长,脸上也是风平浪静。 很快,宮乐开始奏响,丝丝入耳,今天的晚上的主角姗姗来迟。天御宝国的皇帝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一点也不显老,明黄的袍子上坠遍山岚海雾,一头乌发染上了些许灰白,一丝不苟的束在盘龙玉冠中,玉簪坠著两节明黄的锻带,顺著刀削般的鬓角落在胸前,身姿高大,说不尽的风流蕴藉花团锦簇。 待他落座之后,丝乐声停,众人齐齐起身跪拜。明晃晃的笑意挂在这位看着年轻的帝王身上,温暖醇厚,一如他的嗓音,“起来吧!今日不必拘礼。” 年元瑶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古武将引猜忌,眼前的人看上去不像事后卸磨杀驴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帝王却是对封玄霆充满充满猜疑忌惮。 “你在想什么?”封玄霆看出了她的走神,有些疑惑的开口。 年元瑶“啊”一声,发现自己视线还直勾勾地落在皇帝身上显然已经引起了注意,她赶紧收回目光,带着些歉意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皇帝并不如他的年纪那般老。” 封玄霆看看皇帝,又看了看年元瑶,沉默良久,紧抿着唇,眼神闪烁。 皇帝也早在看到封玄霆身边跟着的年元瑶起了心思,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侄子身边有过任何女人,他甚至想过该不会自己侄子有什么说不得的隐疾,还给他派去了太医,虽然最后被打量出来,他也一度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做一桩贴本买卖替他寻个好人家过来,不然对不起自己的堂弟,可眼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年来,向封玄霆求亲的人家能从城门口排到武英殿,奈何没有一个入他眼的,这人性格也是古怪,与女子基本绝缘,连封玄城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哥哥有毛病。 说到封玄城,他坐在离年元瑶几步远距离的红木桌上,从他俩一进来,就眉来眼去的往这边瞄,但他似乎还有别的任务不能脱身。 年元瑶看到他身边坐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瓜子脸儿,樱桃唇,一双杏眼水光荡漾,明静清澈,只是性子有些内向,抬头过一会儿又低了下去。 很快,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丝月重新开始奏起,身子婀娜的舞姬从幕后翩翩而至,席间觥筹交错,声乐丝竹,其乐融融。 皇帝举杯邀群臣共饮,年元瑶也跟着起身凑了一把热闹,却见台上似乎少有女人起身,有些脸热,放下杯子赶忙坐下。 皇帝瞧着她的模样,打趣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帮张员外大胜的年姑娘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张怀瑾在台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差点没吓背过去,发觉无事之后,才又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这小老头有时真是胆小的紧。 年元瑶在心里笑过后,盈盈起身道:“回皇帝陛下的话,正是民女。”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回,无趣的紧,无非都是些见惯了的虚伪客套,但年元瑶想着这是封玄霆的家人,便怎么也不敢造次,连言谈上都特意拿出了以前专门训练过的那些规矩,生怕给旁边的人丢了脸面。 “年姑娘,听说你用一根葱管就治好了朕所出的难题,后辈果然可期。”皇帝很快又接着道。 年元瑶落落大方,“陛下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侥幸而已,不比吴老太医及各位员外们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皇帝哈哈大笑,在场的臣子也跟着附和,一时之间年元瑶也有些不解,只能跟着附上脸上的笑意。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错开了目光,年元瑶有些得意地朝封玄霆扬了扬下巴,眼里含笑,慢慢坐到了他的身边。 其实这样的宴会已经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无非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说说好话,再嘲讽几句同僚,年元瑶很快就倦了,借着出去透透气的借口溜了出来。 年元瑶起身之际,封玄霆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小心,快些回来!”想必也看出了她坐不住的性子,打算让她出去撒撒泼。 秋日里,树叶都掉光了,留几根光秃秃的树干在风里独自战栗。年元瑶沿着小道一边走一边哼着调儿,不亦快哉,不时,却被树后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来人一席杏黄纱裙,远山眉,精致的鼻梁,衬的一双大眼愈发闪亮,年元瑶细细打量了一阵,顺顺自己的胸脯,想必这是哪家的小姐。 年元瑶秉持着相逢即是有缘的原则,微微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小野猫,躲在这里抹眼泪。”语音微微上扬,又拿出了在欢场那一套作风。 果然,那女子双脸通红,眼眶含泪,欲坠不坠,最后带着哭腔说道:“你是谁,怎么…怎么乱说话。” 年元瑶适可而止把握住了分寸,行礼道:“小女子不过一介医女,唐突姑娘了。”她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有一种直接些的方式却偏要剑走偏锋,玩些弯路子才肯罢休。 那女子见年元瑶举止有礼,脸色微微有些转变,福身告辞之时还往年元瑶身上撞了一下,害的年元瑶又不可控制搂了人家姑娘一把细腰,引来怒嗔,待人走远了,好像留下一抹绿色身影。 年元瑶也不再逗留,答应了封玄霆要早些回去,也扭转腰身朝武英殿走了过去。 刚落座,就听到身边的封玄霆醇厚温和的声音,“回来了?” “嗯,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回家啃鸡爪子。” 封玄霆嘴角一抽,又觉得眼前的年元瑶被附身了,谁也不会想到刚刚那个大家闺秀,眼下坦率道想回家啃鸡爪子。“很快就结束了,你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语音中不自觉带了些关怀。 年元瑶心下一乐,拿起身边的糕点就往嘴巴里塞,塞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在外树立的形象,又将嘴闭小了点,拿牙齿嗑了一点碎屑进去。 年元瑶一边嚼着嘴巴里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一边问道:“夫君,你不怕我给你闯祸吧?” 封玄霆面色冷淡,“只消你不要招惹旁人。” 年元瑶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物竖起手指表清白,封玄霆看看她又不再说话了。 这时,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呐喊,“我的翡翠镯子不见了。”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言笑晏晏的热闹,很快,众人的目光朝声音来源处聚集,皇帝也投去探寻眼神。 一席杏黄衣衫的女子冲到御前,转过头来,逐渐将焦距凝聚在了年元瑶身上。 熟悉的声音响起,“父王,就是她。” 第502章 又生事端 那女子说完,纤纤玉指往年元瑶身上一指,眼神中充满控诉,旋即眼带泪花朝着皇帝喊到:“我刚刚在路上碰上的人就只有她,就是她拿了我的镯子。” 皇帝也有些怒意,虽然这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但这样毫无礼数打乱宴会,又无凭无据指证他人,着实有失脸面,沉着声音道:“玉儿,你可有差人去仔细寻过,掉在路上了也不一定。” 玉儿抬起一张愤懑的秀脸声泪俱下,“父王,那是母妃送给我的生辰贺礼,我珍重得紧,早就差人仔细寻过了,一无所踪,父王也怀疑儿臣么?” 皇帝左右为难,身边的玉妃也开始抹着眼泪道:“玉儿,你怎能如此无礼,你还不相信你父王会给你一个交代吗?”两母女各自低头抹泪。 年元瑶很快理清楚了眼下的处境,她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却先来招惹她。 封玄霆一直端坐在台上,双眼冰冷,刀削般地面容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让人琢磨不透,场上众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特别是那些原本就不喜欢年元瑶的,更是伸长脖子,眼神热切。剩下一个张怀瑾担忧地望着年元瑶,冷汗直下。 场中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半晌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你可有证据?”封玄霆看着台上的公主,寒意逼人,压得她微微低下了头,转而又以更确定的声音道:“只要将她带上来,我就能证明。” 封玄霆接着问道:“若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若是没有,没有又如何,我还会冤枉她不成。”公主有些结巴,开始动摇起来。 接着是一道更冷的声音,“若是没有,公主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年姑娘道歉。” 玉妃听到此已经坐不住想要反驳,被皇帝眼神示意拉了下来。他说道:“年姑娘你可愿意上来一证清白?” 年元瑶一步一步走上御前,心里有些好笑,这姑娘怕又是封玄霆招的野桃花把自己当成竞争对手下狠手了。她走上前去,对着皇帝高声说道:“陛下,民女虽家贫,但自小习的是孔孟之道,不问自取之事民女自问从未干过,若是公主不信,大可前来搜查,不过民女自幼性子刚烈,受不得委屈,若是没有,请陛下为民女主持公道。” 说完年元瑶双臂一展,大红外衫,衣袂翻飞,像黑夜里一团跳动的火,满脸坦荡对着公主道:“公主殿下,你可要看仔细了。” 玉儿眼中闪过恶毒,很快又收敛起来,眼神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闻意,走上前对年元瑶从头顶翻到了脚底,眼中慌乱不已,朝着公主摇头。 玉儿一把拉过侍女,满脸不可置信,走到年元瑶身边,翻开她的衣领望过去,“你拿给别人了?” 年元瑶轻蔑一笑,“公主殿下,这大堂之内我可就认识靖安王殿下,难不成我拿给他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有些焦急地望向封玄霆,直到被他的冷漠逼退。她明明刚刚亲手把玉镯子趁着年元瑶扶自己的时候放进了她衣袖之中,怎么可能没有,为了逼得她父王允许她勘察,她甚至拿出了自己一直珍视的生辰礼物,眼下真的找不到,她眼中慌乱不已。 封玄霆缓缓起身,跨过座位走到年元瑶身边,遮住一片烛光,年元瑶被笼在一片阴影里,薄唇轻启,“公主殿下,道歉。” 公主满脸慌乱,眼泪开始停不下来地往下砸,扯着嗓子道:“凭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转而扑向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皇帝身边,“父王,父王,你要为儿臣做主啊!”玉妃站在一边又开始嘤嘤啜泣。 “公主殿下,道歉。” 封玄霆站在微风里,墨色瞳仁如深潭般不可见底,一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一手背在身后,语调依旧冷冷的,像秋天里的雨,凉透人心。 公主不住地朝皇帝哭喊,皇帝神色莫辩,最后缓缓道:“公主,道歉。” 玉儿怔愣在冷风里,身上热度慢慢下降,从头顶寒到脚底,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她自幼娇纵,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要是自己想要的,还从来没有人敢不乖乖奉上的,就连自己的心爱之物只要她说一个字,那些人也会挖出来。 她转过头去,看着藏在阴影里的年元瑶,脸上浮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怨毒,却微微低下头来,轻声说道:“年姑娘,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年姑娘半张脸露在烛火里,看不清脸色,她双唇微微上扬,笑的气度自然,“公主殿下,既然你已经道歉了,我自然也要接受,只是那东西对公主殿下如此重要希望公主殿下事后还是要好好查查,这镯子到底在哪里,免得到时候以泪洗面。” 跟老娘斗,妹妹嫩了点。 第503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秋风萧瑟,弦月微冷。武英殿前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交头接耳,低着头喝酒的喝酒,发呆的发呆,只敢拿余光偷偷瞟皇帝。 当天御皇帝制止永安公主封尘玉的时候,他们各自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如今海清河晏,四海升平,本该是安享太平盛世的时候,可谁心里都知道外匪窥伺,内忧未清,哪里来的盛世,都知道不能流于表面,偏偏又不能免俗。 靖安王封玄霆自从醒来以后,兵权在握,可偏偏管的都是那一堆芝麻大小的破烂事儿,自古功高震主,任凭在哪里都逃不掉。 眼下皇帝对封玄霆的态度大家也有目共睹,大致在心里排算了一番自己今后的站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年元瑶也静静等着皇帝,或许他会恼羞成怒,或许他会笑而视之,不过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她怕是都彻底得罪这里的老大了。 她转过头来,瞥见封玄霆刚好也在看她,眼里像是数九天的冰棱冻成了渣,寒意凛冽,年元瑶微微在心里发了颤,偏又不敢在这时候开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年元瑶内心已经有了皇帝再不说话,自己就先跪下磕头的打算,就在她要弯了膝盖,低了头颅之时,皇帝终于开口了。 “为何停乐?”话一出口,在场之人脸上仿佛打翻了调料盘,各色应有尽有,到底是随身太监眼尖,扯着那尖锐的破锣嗓子冲发愣的乐伶吼,死寂随着秋风不见,场上复又歌舞升平起来。 封玄霆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望了一眼年元瑶,再望了一眼皇帝,手指微微在身侧蜷曲,有些脸色苍白,只是这样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即逝,他转过身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人记得刚刚那一段不愉快的故事,永安公主很快就被人重新安排回了自己的位置,她到现在也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 按理来说,从她把镯子放进去到她质问中间不过隔了小半刻种,且年元瑶根本不知道自己袖中已经放入了东西,可待人搜身,不仅什么都搜不到,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腥,被迫给那女人道歉。 年元瑶坐在封玄霆边上,看着对面公主脸色白一阵,青一阵,跟变脸似的,不亦乐乎,扯了扯封玄霆的衣袖,轻声说道:“王爷,你觉得公主的玉镯子在哪里?” 封玄霆低着头,年元瑶仰着下巴,月光洒落,为两人笼罩一层银白的冷光,外人眼里看似好一对璧人。封玄霆脸色有些黑,只是那双原本像湖水一样平静的墨色瞳仁,像遇上了光,神采奕奕,“或许,是在我这里。” 他说着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摸,果然手指感觉到一块硬的物体,圆润光泽,触感冰凉,只是他并没有拿出来,只是保持这个动作无奈地看着年元瑶。 年元瑶微微愣神,头往他这边稍微偏了偏,挺直脊背道:“夫君,你真厉害!”说完朝着封玄霆眨了眨眼,接着道:“那请夫君给我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呗!” 封玄霆也没想到自己顺着思路一猜,果然就如所想,张口说道:“或许公主将玉镯放入你身上之时你却实没有发现,可永安公主上台后,你似乎有些走神,察觉到了什么,而我与你离得最近,你只会把东西放在我身上。” 他竟然第一想法不是自己到底有没有拿镯子,至始至终他的设定都在自己是被冤枉的基础上,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甚至偏袒她,年元瑶眼眶有些发酸,鼻头有些红红的。 这时,头顶又传来封玄霆的疑问:“只是那时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你根本没机会动手脚,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封玄霆说的没错,她确实先一步发现了永安公主的把戏,不过不是在站起身的时候,而是在人群中爆发呐喊的时候,自己身上来自外公的灵力在那个时候帮了她一把,让她看清了那抹杏黄外衫。 那一刻,她基本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戏路,控诉,对峙,说理,搜身,扑空,仔细想想那可怜的公主估计也没怎么干过这样的事儿,不过是想出口气而已,这么蹩脚又漏洞百出的戏码简直没眼看。 且不说这样一出戏要确保自己没有事先发现,还要确保自己一直随身携带那镯子,她可一直处于活动状态啊,那姑娘脑子也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估计也是哪个吹的耳边风,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年元瑶眸中有些东西要夺眶而出,硬生生被自己压制住了,她有些哽咽道:“因为我早在那之前就发现了,也早就将东西放在你身上了。” 封玄霆有些震惊,不是因为自己猜错了她的动作,而是因为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她将镯子放在自己身上,承认在他身上动过手脚,而他竟然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对她毫无防备。 他十六岁失去父母,他只能抹掉眼泪,收起软弱,逼迫自己长大,一个人扛起靖安王府,一个人拿起长剑与世界对抗,一个人学会先保护自己,一路行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他自问对谁都有戒心,对谁他都不曾付出过真正的信任。 就连单纯善良的封玄城,尽管自己是真正地疼爱他,保护他,可终究隔着一层什么,放不下的伪装,如今,却被人轻易刺破堡垒,攻城掠地。 封玄霆再开口时嗓子有些发紧,脸上闪过一刹那茫然,“本王知道了。” 年元瑶以为他生气了,因为自己没有事先跟他商量,默默又往他身边靠了靠,说道:“夫君,你不会生气了吧?” 封玄霆又恢复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垂下眼来,“并未。”刚说完,就又听到年元瑶问,“那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从公主那里拿的玉镯子?” 年元瑶心脏跟被惊了的小鹿一样扑通乱撞,呼吸也不自觉放慢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冷了下来,有些僵硬,像囚徒等待审判者最后的判决,肃穆庄重。 封玄霆沉默了片刻,微微皱起的眉头顷刻又松了下来,望着年元瑶道:“你若想要,只会抢,不会偷。” 短短地几个字砸在年元瑶耳朵里,像清晨乍现的光驱散黎明前最后一片浓厚的黑暗,轻轻拂过她的心,刺痒又柔情,引起一阵战栗。 她看着封玄霆,久久地望着,要将眼前人刻进灵魂最深处。 第504章 意料之中的礼物 这边,皇帝已经重新开始宮宴,其乐融融的气氛又再次在场内升腾。 天御宝国帝王端坐于桌案前,曲着腿,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醇厚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谁先来为朕送上第一份贺礼啊?” 太监挥了挥手,乐师,舞姬默默退到了一边,场上瞬间空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高台接下来就是百官们的比武场,谁的东西入得了眼,谁接下来风光无限。 齐王封玄城率先走上了台,朝皇帝行礼,“陛下,臣愿圣上龙体安康,千秋万代,万寿无彊。愿天御海清河晏,四海升平。”说着从小厮手里接过一副字画呈上给太监。 皇帝接过递过来的字画,脸上又露出了与年元瑶初见之时温暖清澈的笑容,发自肺腑的暖意顷刻爬满了整张脸。 封玄城年纪目前不过十六,父母也已经去世,皇帝怜他年幼,很小就接过来养在了宫里,天御男子十六即视为成年,因此,封玄霆最近才被新赐了府邸,算起来他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养在皇帝身边,打小感受到的父爱都来自这个人,与他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台下百官见皇帝如此开心,都有些心里砸味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稀世遗珍竟让他这般爱不释手,皇帝看场下反应,大声笑起来,将手里的字画翻转,露给众人看。 大雪纷飞若柳絮因风而起,天地一片苍白,瘦骨嶙峋的孩子孩子手上拿着雪球在雪地中奔跑大笑,赶走了冬日里的肃杀之意,一席黄袍的年轻帝王,乱了发髻,摘了玉冠,解了大氅,满脸雪沫,在孩子身后追逐,明明是寒冷彻骨的天气,偏偏有发自内心的温暖。如果年元瑶没猜错,这是幼年的封玄城和高高在上的皇帝。 场下这人很快心里也有了猜测,附和道:“陛下与齐王殿下情谊深厚,陛下圣明。”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无不是在说封玄城别出心裁,玲珑心思,皇帝宽厚仁慈,叔侄情深。 随着封玄霆开始,大臣们也都开始献上自己的礼物,翡翠、如意、珊瑚、金银、玉饰、怪石、文房四宝,奇珍字画、罕见药材等等应接不暇。 皇帝一一应下,只是再没有封玄城那时明媚的笑脸,微微点头颔首,看不清面容,很快场上几乎所有人都送了礼物,剩下一个靖安王封玄霆。 睥睨天下的帝王,习惯了猜忌,习惯了多疑,习惯了争斗,已经再也无法用曾经的心态去对待任何一个人,无法全身心的信任任何一个人,终将孤寡。 这也是他看到封玄城那副图那么开心的原因。 因为太久没有人把他当成亲近的存在,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曾经可以脱帽在雪地里奔跑。妃子们敬重他,因为他要雨露均沾,她们要母凭子贵;臣子们害怕他,因为他掌握生杀夺予,他们要飞黄腾达;儿女们疏远他,因为他贵为九五至尊,他们要争权夺位。 他也曾鲜衣怒马,挥斥方遒,他也曾三两好友,兄弟情深,只是后来,嫉妒,怀疑,决裂,让他们分道扬镳,黄粱一梦,已经六十了,他有太久没有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畅快了。 皇帝看着阔步走上台前的封玄霆,微微眯起眼睛,薄唇轻起,“靖安王,你带了什么给朕呢?” 封玄霆从身后唤来小厮,附在耳后说了些什么,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瞧一番好戏。 一阵浓烈沁鼻的豆香传来,两个侍卫挑着扁担,挂着一个大桶摇摇晃晃走上前来,有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靖安王怕不是得了失心疯,被皇帝逼傻了吧?有的人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也已经暗自计较,靖安王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很快,侍卫放下扁担退下,封玄霆朝皇帝微微一鞠躬,掀开桶盖来,一担豆腐。 皇帝瞳孔微微缩起,看不出喜怒,等着封玄霆接下来的解释。 封玄霆清清嗓子,冰冷清澈的声音慢慢传来:“陛下,古有一皇帝,时天下不安,民不聊生,然官吏横行,穷奢极欲,帝为后设宴,帝以素菜招待,席间众臣却以金银玉石相贺,帝问道:“众卿年俸禄之和尚不至此,何来金银。”臣子惶恐,帝未治其罪,以小葱豆腐汤赐之,留言道:小葱豆腐青又白,公正廉洁如日月。” “今臣赋闲在家,深感帝之意,推磨磨豆,小有所成,特意献给陛下品尝。”封玄霆说完站在原地不动,不知作何想法。 台下众人脸色忽明忽暗,像极了这晚上灯笼里的烛火,被风一卷,晃晃悠悠。 皇帝坐在案前,眼神晦暗,众人一时间大气不敢出一句,半晌,只听那帝王笑道:“靖安王有心了,朕想起了那时候的天御,天下未定,民不聊生,朕与臣子们那时节衣缩食支援前线众将士,那段时光,可谓终生难忘啊!” 年元瑶在心里冷笑,怀念是真的,只怕让他重回那段岁月是做梦。她其实知道封玄霆要表达的意思,第一,现在不是乱世,他只是告诉皇帝,他不会穷奢极欲,至于他的奢,在于兵权,让他放宽心。第二,他现在并没有带兵打仗的想法,既然赋闲在家,不如磨磨豆腐,不可不必担心。第三,他不求马上争功,只求得一个安安稳稳。 皇帝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台阶给彼此下来的机会,不可谓不高深,这个帝王有过悔恨,却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错。 第505章 最好的乐师 宮宴已经行至尾声,月亮也已早早地躲进了屋檐,皇帝挥退了封玄霆,重新唤来了乐师。 年元瑶看封玄霆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有些难受,等他坐下以后,关切问道:“王爷,你怎知皇帝陛下不会生气?” 封玄霆眼里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雾,辨不清情绪,只冷冷地回道:“这要感谢阿城。” 他看年元瑶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无奈道:“阿城送的礼物唤醒了皇帝心里久违的感动,这个时候的他陷入回忆里脆弱追悔…”没等他说完,年元瑶就接下去了。 “所以这个时候你提起过去他不会在意,反而更大的是感伤,而王爷提出的条件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便不会再做计较。” 封玄霆满意地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接着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可多得,所以我说要感谢阿玄。” 年元瑶总算反映过来,一拍脑门道:“原来阿城送的那个礼物你知道,是你们一起商量的。” 封玄霆看着年元瑶夸张地肢体动作,眼神示意她要注意场合,语气中带着些温和,“阿城年纪虽小,却由一颗赤子之心,有些东西,我虽不告诉他,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瞪着眼睛哭泣的小男孩了。” 年元瑶扫描了一下场内,见根本没人搭理自己,把肩膀耷拉下来,撑着下巴道:“可阿城与皇帝的感情不是假的吧。他肯定很难过。” “他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那时候他父母早死,我在外征战,他年纪又小,处处被人打压欺负,皇帝就把他接过去亲自教养,想必那时,他也是真心爱着这个孩子吧!” 爱是真的,只要封玄城一辈子都在他手里翻不出风雨,做一个闲散王爷,他会保他富贵平安一生。疑也是真的,只要封玄城有一刻脱离他的手中掌控,权力在握,那他也会如同对待封玄霆一样,毫不手软。 年元瑶有些看不透这个皇帝。他坏嘛?当初封玄城受伤昏迷,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好嘛?他忌惮臣子,满腹猜疑。他是昏君嘛?可他又任人用贤,驱逐外敌,换得太平盛世。 年元瑶喝了一杯手里的酒,抿了抿嘴,让干涩的嘴唇湿润了一些,“王爷,你难过吗?” 封玄霆愣神,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含义,想想年元瑶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已经两遍,那时候在王府里她趴在自己背上她也曾这么问过自己,现在借着酒意她又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年元瑶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撇了撇嘴,又问道:“王爷,那你后悔吗?” 后悔吗?谁知道呢?你去问问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军他们有没有后悔;你去问问懵懂单纯,归心似箭的少年士兵有没有后悔,你去问问望眼欲穿,魂牵梦萦的将士之妻有没有后悔,应当是没有的吧!将军意气风发,少年热血澎湃,妻子自豪不已,因为这群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守护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保护了自己的家。 封玄霆还是没有回答,就在年元瑶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但凭心吟,莫问前程。” 既然左右不了时局,那便去创造时局,既然左右不了世人,那就去征服自己,既然改变不了世界,那就但听心吟。 年元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封玄霆倒了一杯,煞有介事地碰了碰他的杯沿,仰面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酒。封玄霆沉默片刻,白月光驱散云翳,眼中一片清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时场上忽然热闹起来,年元瑶和封玄霆齐齐望过去,只见一男子,乌发束冠,眉目含情款款而来,男子穿着时下最兴的“浣纱裙”,走路之时,偌大的衣摆随着微风一步一摇晃,宛若仙人下凡。 年元瑶看得出了神,就听闻头顶封玄霆无甚感情的声音,“这是宫里最好的乐师,闻乐。” 年元瑶觉得新奇,也伸长脖子往外张望起来,因为她发现在场这么干的并不止自己这么一个,瞬间大胆起来,也不顾头上越来越寒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 人群中不论男女老少,皆在观望,势头完全不输封玄霆,有过之而无不及,年元瑶更加兴奋不已。 闻乐缓缓走上高台,朝皇帝行了个礼,拿着琵琶往舞台中央走去,有的女子已经不顾身份,小声的呼喊起来。 年元瑶有些纳闷,矮下了身子向封玄霆问道:“这个人竟然如此受欢迎。” 封玄霆目不斜视,酒已经换成了茶,抿了几口,良久,才道:“传闻他的歌声天上独有,人间难闻。这瑶京城里想听他唱一支曲子者不计其数,但真正听到的寥寥无几,因为重金难求。” 他看看年元瑶满脸崇拜的模样,眼里都快要蹦出星星了,继续说道:“但其实他身有隐疾,歌声也并不如外界传闻般悦耳。” 闻乐: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有隐疾。 果然,年元瑶眼里换成了另一种情绪,甚至有些伤心,接下来说道:“闻先生如此凄惨,但身残志坚,实乃我辈之榜样,我定要好好爱护他,鼓励他,支持他。”为表决心,她还捏紧了双拳。 封玄霆风中凌乱,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又把杯子里的茶换成了酒 ,一口一口往嘴巴里面灌,年元瑶见他这副模样,当是他最终还是被皇帝伤了心,借酒消愁,默默心疼了一番,只是转眼由看向琵琶声起的舞台了。 轻拢慢捻抹复挑,弦乐之音从指间流淌,绕梁不绝,伴随着一道温厚的嗓音传遍整个武英殿。 第506章 巨变丛生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 醇厚的嗓音又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吟出,场上之人不再言语,甘心沉浸在这场音乐盛宴中。闻乐微微闭着眼,手指在琵琶上翻飞,浣纱裙风中摇摆。 一首乐府诗在他手中谱上了新曲,爱而求不得,君心不再,辗转反侧,多少人陷在这场凄美爱情里闭目沉思,感慨女子的痴情,欣赏女子的决绝,陶醉于有所思中。 年元瑶闭上双眼,静静聆听着,有时会睁眼看看封玄霆,有时又会看看自己,还在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冰冷的脸上一双凄清的眼,似一汪湖水,大风刮过,却不起波澜,她有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可两人却离得很远,可触却不可及。 歌声还在继续,皇帝坐在案前,欣赏百官的反应,当视线落在封玄霆身上时,久久地停留了下,眉头微微皱起,又上下打量着在他身旁的年元瑶,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眼神示意周边的太监附耳过来,耳语了一阵,复又端着酒杯与群臣同贺,变故此时陡然而生。 “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人群中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武英殿阁楼之上,一席嫁衣的女子双目无神,缓缓爬上城楼,口中念念有词,纵身一跃,如秋叶枯蝶,在空中坠落,不留余地,鲜红的血液在身下如潮水涌出,浸满整个身躯,血流顺着嘴角划过下颌,慢慢没入衣襟,刺激每个人的神经。 舞台上闻乐的歌声已经停了,看着眼前血腥一幕,微微震惊,封玄霆放下了杯子,抬头往阁楼上一瞥,纵身飞入阁楼之上,如风掠影,无息无痕。年元瑶原本一双桃花眼挑起,心里在选择是要跟着他一起过去查看,还是先维持自己弱不禁风的淑女形象。 封玄城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清秀的俊脸呈现出可怖地表情,双目狠狠地瞪出,嘴巴微张,显然受到了惊吓。 场上之人无不大惊失色,但到底是人中翘楚,又念在皇帝在场,很快恢复了秩序,皇帝脸色铁青,所有人都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巴不得低到尘埃里,等待着这场龙颜盛怒。 封玄霆飞身跃下,身轻如燕落在了皇帝正前,“陛下,阁楼之上并无他人身影,目前最大怀疑自杀身亡。”说完低了低头,等候皇帝发话。 原本温厚醇和的声音变成了数九天里的冰渣,皇帝冷峻着开口道:“靖安王听令,着手查办此事,务必水落石出,大理寺从旁辅助。”字句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浑身散发着杀意,话音刚落,头也不回地挥袖走了。 年元瑶突然觉得这才是那人原本的样子,强势威严,不可侵犯,而不是他所呈现出来的那副温顺和煦,面带微笑的展示给他人的模样,这个帝王本就不是一眼看透的人。 一场欢喜的寿宴,以欢声笑语,一片祥和开幕,在最后的结尾处却以一片惨不忍睹的鲜红谢幕。 封玄霆得令以后,迅速控制住场内众人,吩咐在场之人未经盘问,一律不许离开,有些名望大的臣子,气的胡须高高翘起,怒发冲冠。 “靖安王,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吗?我们难道会与一女子过不去?” “靖安王,你我并无怨仇,我曾教导于你,你竟目无尊长至此,罪过罪过” “靖安王,皇帝陛下可知你如此对待我们,我们要见皇帝陛下。” “……” 一时之间,场内嘈杂,声讨声,哭泣声不断,年元瑶只觉得头疼不已,摇摇头往封玄霆身边走去,封玄霆见状,一双原本冷淡的眸子燃起炫目的火焰,冷冷俯瞰着场下,不是冰冷的寒意,而是汹涌的杀意。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几个臣子被封玄霆的眼神一瞪,也默默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是脸上怒色更甚,心里盘算着到时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多参他几本。 封玄霆眉头蹙起,拍了拍手掌,一人出现在眼前,一身玄衣,衣上用银线绣着流云飞雪,一身干脆利落,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哪里出现的,就那么干巴巴地跪在了封玄霆身前,几个还在交头接耳的臣子,立刻闭了嘴,冷汗直冒,不敢多言。 “在场之人,一个不漏,一一盘问。”封玄霆没什么感情的开口,挥了挥手。一瞬之间,地上之人已不见踪影,场上却出现了更多玄衣卫士。 “诸位大人,烦请配合!”封玄霆又转过头来对着人群说道,只是声音压的更低,更加深沉。 年元瑶已经到了他身边,看他周身寒气逼人,果断转了个身,决定不去碰这个眉头,径直往那坠楼女子处去了。只是等她走进前,定睛一看,封玄城已早早地跪在了那里。 封玄城跪在女子身旁,原本雪白的袍子沾上了不少的血迹,像极了冬日里迎雪绽放的腊梅,明明是副极美的图画,却在可怜的女子周边,添上不可言的凄美。 年元瑶慢慢靠近,蹲下了身子,疑惑道:“阿城,你认识这姑娘吗?” 封玄城久久的没有回答,仿佛听不到周遭一切声音,年元瑶瞧他那副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他肩上。 许是掌上传来的热意,慢慢渗透皮肤,让人温暖,封玄城慢慢回过头来,对上年元瑶一双担忧地眸子,良久,缓慢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年元瑶一愣,随即了然,封玄城已经脱离了黄宫,也就是说他已经成年了,这个年纪想必已经要立正妃了,就算是不立正的,相必也会先找几个女子封为侧妃,诞下子嗣再说。 没等她再开口,封玄城又接着道:“阿瑶,我与她虽并非海誓山盟,情投意合的爱人,可她与我从小长大,是陛下赐给我贴身服侍的婢女,近来,陛下催的紧,将她赐予我当个妾氏,说是也好给她个名分。” “她唤作秋娘,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因为我说我喜欢秋天,幼年时,她便同我说,那自己就唤作秋娘吧!反正像她们这样从小被卖入宫中的女子,是没有名字的……” 年元瑶看封玄城失神呢喃自语,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听的样子,心里有些沉重,仿佛压了个大石头。在她记忆里,封玄城一直都是明媚爱笑的少年儿郎,很少如此。 第507章 乐师有点皮 年元瑶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往那女子看去,细细打量之下,发觉这姑娘模样长得十分熟悉,思索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这是今天进场之时坐在封玄霆身边的那位女子。 年元瑶初见她时,她还是含羞带怯的模样。二人还未正式结识,却不想人群中那匆匆一眼,就已经是此生的告别,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年元瑶翻开死者的眼皮,又捏住下颌掰开了嘴,瞧了瞧,又细细查看了一下指甲等身上其余几处地方,若有所思。 这时封玄霆想必也已经处理好台下众人之事,不知是迫于他的压迫,还是真要撇清干系,人群已经相当安静,等待调查。年元瑶等着他走近以后,对着二人说道:“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没有中毒迹象,身体上也没有其他伤痕。” 封玄城显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答案,慌张道:“如果是被人推下去的呢?” 封玄霆冷静说道:“不会,”两人齐齐看着他,等他解释,“其一,若是有人,那阁楼太高,事发之时,我立刻赶到现场,不见一人,没有人能那么快逃脱,除非他会遁地。” “其二,若是有第三者,秋娘肯定会与其有挣扎,不然不会那么顺从爬上阁楼,可距我们所有人亲眼所见,秋娘一个人爬上阁楼,而后纵身跃下。”年元瑶接过话头,对着封玄霆抖抖手,眨了眨眼。 “其三,若是有其他人,且秋娘与其挣扎之时,指甲中定会留有那人身上组织,可眼下秋娘指甲中光洁无物,明显没有其余人。”一道略有些稚嫩的嗓音引过众人的视线。 一身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翩然起舞,青丝随风而动,高高扬在身后,那人腰上的铃铛坠子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清澈悦耳,待人走近,看得真切了,正是乐师闻乐。 “阿玄,好久不见呐!”闻乐碰碰封玄霆的肩膀,两人甚是相熟的模样,转而又看见站在一旁的年元瑶,打量一眼后,又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怎么长得如此好看,真叫人羡慕。” 年元瑶脸上涌起一层红云,有些脑热起来,支支吾吾道:“闻先生,过奖了。”抬头看看他,又赶紧错过目光去,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封玄霆瞥她一眼,眸中似乎更深了,拉过闻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下一扔,“闻先生,相见不如不见。” 闻乐一副受了伤的表情,眼中竟然泛起了水雾,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阿玄,不见我怎么会知道你这么想念我,连我的隐疾都还记得。”“隐疾”两个字咬的极为重,刻意停留了一下,脸上挑衅。 年元瑶一惊,想不到这人耳力这么好,当初她与封玄霆讨论之时,隔那中央的舞台少说也有几丈有余,还刻意放轻了语调 ,没想到竟被人听了个正好,她只觉脸上更是红彤彤一片。 正想着,闻乐走近年元瑶,道:“还要多谢姑娘在王爷面前为小人正名。”说话间,手上的琵琶轻轻往后一背,又回到封玄霆身边去了。 三人不便久聊,齐齐看着封玄城,都有些无奈,他没有再跪着,改换为坐在那死者身边,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年元瑶走过去,搂过少年的肩膀,道:“放心,姐姐一定会给秋娘一个交代的我。”说着一手揉揉封玄城的头发,一手又滑倒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封玄陈总算抬起头来,眼中染着浓重的悲伤,呜咽道:“阿瑶,她虽不是我喜欢的女子,可是我一直把她当成看成妹妹看待,她跟我说,她知道我不是心悦于她,她亦是如此,她见不得我这样被逼迫着去娶一个不相识的女子,不如自己嫁与我,我们私下依然仍是主仆。” 年元瑶心里不禁有些为这女子惋惜起来,更带着一丝敬佩,她们这些婢女,到了年纪,主家都会寻个夫家,把她们好生嫁了的。 没有哪个女人会为了一个不爱之人献出自己的青春,更不会许诺一生陪伴,秋娘心中对封玄城想必不是简单的主仆之情,不过,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世事难叹。 玄衣卫跪在地上,禀报了什么,封玄霆背对几人离去,对着台下道:“诸位大人,有劳了。”说罢,一挥手,将士撤下封锁,场下众人脸上各异,散场离去了,只是那永安公主神色不明往这里瞧了几眼。 很快,原本热闹的武英殿前,只剩下几个零零散散的影子踏着月光离去,阴风卷起,纱幔飘动,灯光晦暗,烛火被风一卷,忽明忽暗。 年元瑶看着场下的人群,道:“这些人可有嫌疑?” 封玄霆摇摇头,道:“影卫来报,并无可疑 ,他们一直监视场内状况,且大多数人根本不认识这女子,与她也不曾有过瓜葛。” “想必也是如此。”不过年元瑶眼下对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更感兴趣,接着问道:“王爷,你那些影卫很厉害吗?” 封玄霆忽然转过脸看着年元瑶,辨不清情绪,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有些窘迫。 一旁的闻乐见二人气氛隐隐有些不对,抢着说道:“何止厉害,培养一个合格的影卫花费巨大,且不说负责文这一块,琴棋书画,朝事谋略,总要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吧!再说武,刀枪剑戟,弯弓射箭,也总要精通吧!” 闻乐有些藏不住话头,拉过年元瑶手臂,接着绘声绘色道:“这些还是其次的,还有专门负责假扮幕僚的,专门负责刺杀的,负责情报的,负责医药的,负责制毒的,数不胜数。不仅要花费巨大的财力,还有精力,时间,所以培养一个影卫难上加难。” 年元瑶没想到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顿时起了兴趣,小声问:“那靖安王府有多少个影卫?” 闻乐开始故弄玄虚,笑着走到封玄城那边去了 ,年元瑶以为自己又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秘密,觉得自己可能现在不适合开口说话,低着头拿手往自己嘴巴上扇了几下。 忽然,一道沉厚嗓音响起,“二百二十四个。”年元瑶抬头,就见封玄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角似乎有些一抽,肯定是把自己刚刚打自己的样子全给看进去了。 年元瑶真的很想改行挖洞,埋自己的。 她呵呵一笑,拍着马屁,“王爷厉害。”夸张地伸出了两个大拇指,对着封玄霆傻笑。 持续挖洞中…… 第508章 嫁衣诅咒 午夜很快降临,漫天星辰早就困的睁不开眼睛,月亮想必也累极了,早早地回家偷懒去了,夜幕里没有一丝光亮。 几人走在路上,沉默前进,以往封玄城总会率先打破沉默,自顾自地说笑起来,今日却出奇的安静。年元瑶以为自己又要承担起这活跃气氛的角色,绞尽脑汁在脑中搜刮冷笑话之时,闻乐先开口了。 “小王爷,你不是与秋娘坐在一处嘛?怎么她不见了你都没发现?” 封玄城有些脱力,轻声道:“秋娘跟我说,她身体不适,想要先回去,我便让她去宫门外寻车夫先行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怎么小王爷竟然连自己如此美丽的女伴不见了都没有发现。”闻乐笑着,“想必秋娘心中一定早就幻想着嫁与小王爷的模样,终于穿上了红嫁衣,脸上也带着笑容。” “是啊!她穿嫁衣很漂亮。”封玄城似乎也想起了秋娘穿嫁衣的模样,虽然带着血腥,但那想必是她一生最欢乐的时光,微微有些愣神。 闻乐看看他,又看看沿路环绕的光秃秃的树,目光有些悠远,“既然如此,人生苦短,向死而生又世事无常,小王爷何不就此振作,为这娇俏美艳的小娘子讨个公道呢?” 封玄城欲言又止了一阵,好像被点通了,嘴角扯了一抹难看的弧度,“先生所言有礼,既然秋娘愿嫁我为妻,她便是本王妻子,身为夫君,不能护她周全,就应为她雪恨。” 闻乐摇摇头,继续道:“何为雪恨,冤冤相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逝者已矣,所谓报仇雪恨无非是为自己求一份心安理得罢了,哪里又真能令死者肉白骨不成。” 他转过头来看着封玄城,嗓音早就不似台上那温润少年,隐隐透着股淡泊,“所谓身死魂灭,生者便是在做些什么,也是枉然,手刃仇人,满门抄斩,无非求得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可世间公义理法,条律分明,自有论断,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为死者申冤,为生者避免悲剧再次发生而已。” 年元瑶有些震惊地看着闻乐,封玄城也终于抬起头来正视此人,他虽听过此人名号,却不像哥哥,与他并无深交,今日他对自己如此教诲,倒让自己无端对他生起些敬佩和亲近之意来。 闻乐见两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自己,怂怂地躲到了封玄霆身后,露出一双多情丹凤眼,颤颤巍巍道:“请你们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说着朝二人吐吐舌头,又缩回去了。 年元瑶瞬间破功,觉得刚刚所见应该只是错觉,乐师依然是那个调皮的乐师,刚刚那一瞬间生出的世外高人之感一定是被什么给附身了,或者是自己在做梦。 封玄霆自然不会如闻乐所愿,故意站在原地不动了,干脆往侧边一步,走到了年元瑶这边来,颇为同情地瞅一眼自己的好朋友,跟着众人继续前进。 闻乐:阿玄,你不爱我了吗? 出了宮门,大家也都分道扬镳,互相告辞了。年元瑶拉着封玄霆的袖子向下扯了扯,似乎有话想说。 封玄霆也不急,站在马车前,浸在夜色里等着她开口,半晌,才听到细如蚊蝇般一声:“夫君,你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做梦”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在嘴巴里面饶了个圈儿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变成了一句:“去哪里?” 年元瑶眼角染上喜色,笑得憨憨的,道:“跟我走,你就知道啦!”说罢拉起封玄霆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封玄霆只得示意车夫再等等,而后便被拉着走了。年元瑶的手很温暖,干干的,透过一层薄薄的衣袖传到皮肤深处,直达心脏,一颤颤地,绾在胸前的发丝已经被她搭在了耳后,被风一吹,就往他封玄霆身上招呼,扑在脸上,有些微的刺痒,却送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很快,年元瑶就拉着他走到了目的地,目之所及之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他们脚下是一栋不知年岁的古桥,因是黑夜里,水面漆黑,连月亮都没有了,像极了封玄霆的转眼,深不见底。 封玄霆站定后,有些不明所以,带着探寻意味望着年元瑶,也不说话。 年元瑶知道他能这么一直望着自己,只能认命,“夫君,烦请你把那玉镯子给我。”伸出一手,摊开掌面对着他道。 虽还是不知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封玄霆还是乖乖地拿出了怀中的玉镯子,交给了她。 镯子已经有了炽热的温度,像那人的怀中的温度,年元瑶的手有些发抖,最后,一抬手,一道弧线随着“咚”的一声响起,玉镯子已经沉入黑夜,再无踪影。 封玄霆看着她有些出神。 第509章 城门血案 那夜回来之后,年元瑶和封玄霆几天没有交集,年元瑶坐时常坐在张府后院里,荡着秋千在上面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总是拖着个脑袋,既不搭理别人,也不让别人搭理她。那天她扔了镯子之后,想看看封玄霆的反应,黑夜与他融为一体,脸上不起一丝涟漪,没有惊讶,没有疑问,甚至没有感情。 她心心念念的解释最终在口里绕了几圈终究化作无言。年元瑶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漠不关心,不知道是对她,是对镯子,是对永安公主,还是对所有的一切,她突然觉得有些挫败,和封玄霆一路上相对无言,自此之后几天就没别的联系了。 年元瑶被一阵脚步声所唤醒,“年姑娘,年姑娘,靖安王府来信了!你快出来!”她蹿地跳出了秋千,满怀期待跑了出去,差点被沿路的小石子绊倒。 年元瑶认出眼前的小厮就是上次拿楠木箱子给她的人,心里微微有些发抖,嗓音也跟着发起颤来,“出什么事了?” 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靖安王府,”说着又来了一个大喘气,年元瑶不得不把手拍着他的背,让他先平复会,不然可能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说让年姑娘立刻去出去城门口,说是,说是,又出了命案!”伴随着最后一声高调的语音跌落,小厮总算平静下来了。 年元瑶脸色从微红,到青紫,再到苍白最后再恢复脸色,足足过了半刻钟,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那你跑什么?”说完狠狠瞪了小厮一眼,挥袖离去。 小厮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隐隐觉得刚刚自己脖子上吹过一阵冷风,僵硬地转动了几下脖子,嘟嘟囔囔离开了。 等年元瑶感到城门口之时,封玄霆、封玄城、还有江清峰都已经等在那儿了,年元瑶微微有些讶异,朝几人走去。 “江公子,我记得长生会已经结案了,你这是…”年元瑶走近后,对着江清峰疑惑道。 江清峰看到年元瑶瞬间眼中立马迸发出光彩,颇有些得意道:“阿瑶,你仔细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年元瑶这才细细打量他来,头戴官帽,深紫官服,玉制腰带,俨然是大理寺的装扮。 江清峰看她神色,知她了然,笑吟吟的道:“如今我也是大理寺主簿了。” 大理寺掌天下理法,司天下刑狱,内设大理寺卿掌凭决狱讼为一把手,下设大理寺少卿,大理寺丞,大理寺寺正,评事、主簿、录事、司直等分管各项事物,这大理寺主簿主管寺内的印章、抄目、文书、簿籍及案件档案的建立等。 没想到短短几日,江清峰已经换了个身份,倒真是令人刮目相待了。年元瑶回以微笑道:“江兄果然是人中龙凤,不仅医术了得,如今又进了大理寺,恭喜恭喜。” 江清峰虽然变化大,但手里一柄竹骨扇照旧贴身携带,他轻摇扇面,默不作声。 年元瑶也不再纠结,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封玄霆一直没参与两人的对话,这时才道:“又有一女子死亡,请你来看看。” “大理寺的人呢?不是说你们联合办案嘛?他们没看?” “他就是。”封玄霆言简意赅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清峰。 原来如此,皇帝当时让封玄霆主管此案,大理寺从旁辅助,而不是让负责刑狱的大理寺主管,显然让他们脸上有些无光,这时已经开始阳奉阴违起来,年元瑶不禁有些恼怒,若将他们这些人置于封玄霆的境地试试,怕没几个人撑得过去,可毕竟她人微言轻,也只得作罢了。 “江公子已经验过,并无中毒症状。”封玄霆在一旁道。 江清峰和年元瑶都通医术,不过两人有些不同,一个是正正经经的医家正道,一个却是剑走偏锋的毒药圣手,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年元瑶:“什么时候发现的?” 封玄城:“今日早市开放之时。” 年元瑶又看到一抹刺眼的红,身穿红嫁衣的女子在本该最幸福的时候,主动或者被迫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着实有一种令人感到别样的诡异感。 她蹲下了身子,从怀里掏出事先备好的手套,仔细翻看了女子一遍,“死亡时间不超过早市开放前一刻钟,身上没有别的伤痕,也没有中毒症状,和上次在宫里秋娘情况一样。”说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封玄城。 突然问道:“秋娘的案子怎么样?” 封玄城显然经过上次闻乐一番话,有了明显的好转,精气神又回来了,道:“哥哥和我去问过私下里和她关系好的侍女,她们都对这件事很惊讶,说秋娘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问她们秋娘可有异常举动,她们也只表示没有,只是秋娘最近特别喜欢笛声,总是听到笛声。” 封玄霆微微点了点头,默认了封玄城的一番话,看来两人这几日以来也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今天又看到相同死状的女子躺在城楼之下。 “那走吧!”年元瑶听完,拉着封玄城的手往前走去。 “我们去哪啊?”封玄城求助地望着跟在年元瑶身侧的哥哥和江清峰,几人看着他迷糊怔愣的模样,都有些怀念,眼前这个还是傻傻地小王爷啊! 江清峰最后实在觉得小王爷太可怜了,只得有些无奈道:“咱们现在去这女子家里,问问她的情况,既然她与秋娘一样,那么两人必定有相似之处,且秋娘没有线索,那就从她这儿找线索,为你那未过门儿的媳妇申冤。” 封玄城撇撇嘴,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根筋的思路确实跟不上其余几人,但又不愿服输,“我们怎么知道那女子是谁啊?” 江清峰斜着眼睛,笑道:“小王爷,我现在可是大理寺的人,查一个人还不简单,你以为我真是去练书法的不成?” 年元瑶横了一眼江清峰,让他闭嘴,接着道:“阿城,你心思单纯,别学那些弯弯绕绕的。” 封玄城抽抽嘴角,心里想,综合意思表达:你头脑不灵光。几个大字砸的他直想吐血,他突然觉得我你还不如不要安慰了。 果然江清峰在一旁哈哈大笑,手里的扇子都有些拿不稳了,他还看到连原本默不作声的封玄霆都轻轻地扯了嘴角。 第510章 近日有何异常? 几人嬉笑怒骂之间已经到了吴府,封玄城先上前去拍响了门,很快几人就被门童带入了大堂。 封玄霆表明来意后,吴家人原本哭哭啼啼的声音,弱下去不少,显然是被眼前这个冰渣子似的人物吓到了,年元瑶在一旁暗暗笑道:王爷可真是厉害,都成了夜里能止小孩啼哭的人物了。 封玄霆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她走神,原本想要自己先开口询问的念头瞬间变了主意,转而拿眼神示意年元瑶。 年元瑶感受到头顶一道寒冷的视线,立马心有灵犀地转向眼前服侍吴家小姐的侍女。 吴家小姐吴意欢就是城门口的死者,吴家小姐原本已经准备于今日出阁,男方在迎亲的时候才发现吴意欢不见了,遍寻不到人影,以为是新娘子临门之时反悔跑了,大闹了一场,吴家双亲气的不轻,差管家去报了官府,这才知道自家小姐已经遇害了。 年元瑶看看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可以显得温柔了些,轻轻说道:“你可知你小姐近日有何异常?” 小姑娘也吓得不轻了,连忙道:“没有,我家小姐与姑爷情投意合,早就盼着能喜结连理,怎么可能会逃跑呢?” “那你家小姐近日生活习惯或者饮食习惯等有没有变化?” 小姑娘低着头似乎在努力思索年元瑶的问题,半晌才抬起头来,道:“没有,小姐喜好一直没有变过,”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接着道:“我家小姐近日很爱听竹笛声,但因为小姐本就喜爱音律,奴婢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知对大人可有帮助。” 话一出口,几人脸色都有些微变,当然,除了封玄霆,他依旧摆着那张一万年不变处变不惊的脸毫无痕迹可循,笛声,又是笛声,两者会有联系吗?可是喜爱音律并不是稀奇事。 吴意欢贵为吴家小姐,自然有些文雅喜好,而秋娘虽是婢女,但好歹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且又与封玄城情如兄妹,生活肯定也不差,有些这样的喜好也不足为奇。 几人刚踏出吴府大门,就碰见一辆宽大马车停在眼前,从车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闻乐今日没有穿那身演出时候的浣纱裙,而是一席紧袖束腰的紫衣,三千青丝随意在身后拿木簪子一挽,别具风情。 他走上前来,一把搂过封玄霆的肩膀,亲昵道:“阿玄,见了我怎么这副脸色呢?” 封玄霆从鼻孔里哼出一道声响来,“放开。”说着去打自己肩膀上的手。 闻乐夸张地哼哼了几句,好似委屈极了,“阿玄,你就这么对我。” 封玄霆脸都黑成了锅底,挤出几个字,“你要去竞选倚诗栏头牌嘛?” 闻乐一脸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兴奋的脸,“阿玄,你是怕我养不活自己吗?你不用担心,我在宫里也挺好的,吃得饱,穿的暖,除了,见不到你。” 封玄霆双手微微蜷缩,闻乐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马把手拿了下来,他似乎很了解封玄霆,能在惹他生气的边缘反复试探但是又适可而止。 身旁几人哪里见过封玄霆这个模样,活像是见了鬼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两人,年元瑶心里甚至有一点嫉妒升起来,封玄霆对自己失态的时候屈指可数,可在闻乐面前,他好像说话都更有人情味一些。 封玄霆往几人方向扫了一眼,众人立马错开视线。 “阿瑶,你今日打扮的真漂亮。” “瑶瑶,今天天气真好呀!” 年元瑶:…… 灰蒙蒙的天连朵云都瞧不见,竟然能面不改色说出天气好来,看来低估封玄城了,他适合演戏。 闻乐看到年元瑶在一旁,立马也凑了过去,“年姑娘,你也在这里啊,跟阿玄一起来办案嘛?” 年元瑶看着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人物,微微咽下了一口口水,嗓子都有些干涩道:“好巧,在这里碰上了闻公子。” “不巧不巧,我是专门来看你们的。” 封玄霆:“有事说事,没事滚回去!” 闻乐偏偏当做没听见的模样,又对着封玄城道:“小王爷,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啊!要不要哥哥再帮你介绍介绍。” 封玄城自从那一夜后,觉得我闻乐是个铁骨铮铮,明辨是非的好男儿,又见他时,心里还不少敬意 ,没想到瞬间就被打的个七零八碎,颇有些委屈的模样瞧着闻乐。 “傻孩子,不哭,是不是要哥哥抱抱!”说着竟真的伸出双手打算抱人家,吓得封玄城后退了好几步。 江清峰一把拉过封玄城往身后一躲,挡在两人之间道:“闻乐师,您荤素不忌不要紧,我们小王爷还小,您可别做坏榜样。” 闻乐没想到被人怼得哑口无言,扫了一眼江清峰,总算开始说正事儿了。 他刻意咳了几嗓子,捏着调说:“你们是不是在查吴家的案子?” 没人回答他,他看了一眼众人,哼一声又自顾自接着说。 “吴家小姐和秋娘一样,从楼上跳下来,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只是寻死,你们在找两者联系是不是?” 封玄霆总算听他说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沉着嗓音说道:“你想说什么?” 闻乐高高一挑眉,故弄玄虚不作声了,等觉得封玄霆又要发怒之时立马压低嗓音道:“这是嫁衣诅咒。民间都传遍了,你们还不知道?” 年元瑶和封玄霆对视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江清峰看他又打算卖关子,温声道:“闻乐师,您就只知道这个吗?” 闻乐瞪了他一眼。 第511章 别闹了 闻乐狠狠瞪了一眼江清峰,那眼神仿佛再说: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但又架不住这么多直白的视线哗啦啦落在自己身上,只好又哽着脖子捏着嗓子轻轻说道:“你们跟我过来!” “你们听说过没有,传说这瑶京城内曾经有个新妇,新婚之夜惨遭夫家遇劫,结果人还没洞房竟然被几个劫匪给糟蹋了,一气之下就投了井,魂归九泉。”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偷瞄众人的反应,然而捏造出的诡异气氛不仅没能唬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这场缺善可陈的鬼故事都没引起几个人哪怕一丁点的兴趣,因为他明显看到对面坐在饭馆小凳上的几个人头上挂满了可以动手数的黑线。 就在封玄霆下一个眼刀划向自己之时,他立马又接着来了一个强硬的转折,道:“但是事情最后远不止如此,”闻乐又往前凑了凑,“后来听说那一夫家一家人又重新出现了,原来他们当初跟劫匪做了个交易,把家当和新妇送给他们当抵押换取他们一家几口几条人命,可怜那姑娘白白死了。” 闻乐扫视了四周一圈,坐直了腰板,有些惋惜道:“后来啊,就经常有新娘自杀的事儿,听说那是那个女孩儿在劝那些姑娘不要轻易嫁人,不听的就上她们身,让她们一了百了,省的不干净。” 封玄霆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又没说出来,他这个人连坐着时候脊背都像撑着一把剑,笔挺的军姿,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最后只道:“所以…”说完一双沉静无波的我眼睛钉在闻乐身上。 闻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阿玄,你说你脑子是不是忘家里了?怎么多年未见,脑子越发不灵光了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朵高冷雪莲花吗?” 一连串的砸问下来,周遭空气直线冷却,剩下的几个默默喝着茶,心里已经默默为闻乐师念上了城里大师宣传甚多遍的往生极乐咒,阿弥陀佛。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人简直大跌眼镜,封玄霆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笑意,捏着茶杯打旋儿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你多年在外的名声问题。”说着直勾勾看着闻乐,一张脸未变,只是那双眼睛寒意森然。 闻乐打了个嗝,眼睛滴流着转到年元瑶脸上,有些心虚的开口:“年姑娘,要不接下来您说。”一双眼里瞬间露出路边小野猫求救的神色,竟让年元瑶有些不好拒绝。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迎接接下来的怒火,替身边的某人道:“王爷,您看,闻乐师大致的意思应该是,这可能,大概,或许是鬼新娘在作乱。”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如蚊虫般细微的呐呐声。 鬼个屁!年元瑶心里忍不住一顿腹诽,要真有鬼,那还要查案干什么,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故意杀人,官府差查不了的案子都说是鬼干的不就行了,就算糊过了尸位素餐的,也堵不住百姓悠悠众口好不好,真当人家是傻子交智商税吗?不过偶像让干的事儿,不能不干!一切都是为了偶像! 年元瑶在这边神游紧接着就听封玄霆双手敲击桌面道:“本王不信鬼神,那你们…”说着眼神环绕一圈。 年元瑶:“我也不信。” 封玄城:“我也不信。” 江清峰:“我也不信。” 闻乐:“我…我信。” 封玄霆眼神都不带往他这里扫一下,沉稳开口:“年姑娘跟我去武英殿看秋娘坠楼的阁楼,江公子去今早的城楼再看一遍有没有别的痕迹遗留,阿城,去再跑一趟吴府不止侍女,还有父母,管家,小厮全部盘问一遍,看看吴小姐有无别的举动异常,再与你府里丫鬟说的秋娘行为比对。” 闻乐一脸莫名其妙,敢情自己来这里白讲了一出鬼故事,除了自己谁也没吓到不说,还被当成了透明人,当即就不高兴了,“那我去干什么?” 封玄霆冷冷的声音响起:“滚回去弹你的琴,或者我把你塞回边境。”最后几个字明显带着威胁,闻乐果默不作声了。 “哦”他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年元瑶和封玄霆走远,封玄城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哥哥,显然觉得我他不值当,最终也迈开步子走远了,闻乐抬头撞上一抹探究的目光。 江清峰一把折扇横展在胸前,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坐着的闻乐,两人一个站着微微俯身,一个微仰下巴,视线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烧了一路,最后各自错开目光,静默无言。 江清峰心里有些异样,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人戴着一层面具,跟自己,很像。 “你说不说…说不说…”一鞭一鞭打破了血肉,四处飞溅。 “这是你这次的任务,老规矩。”蜡黄的纸张上画着轮廓清晰的脸,透过画面隐隐在笑。 “你想跑…你以为你逃的出这牢笼吗?”漫天的火光,声嘶力竭地叫喊声,嘈杂推挤的脚步声。 江清峰嘴唇有些轻微的发抖,被噩梦魇住的双目逐渐开始涣散,“江公子,江公子?” 闻乐的呼唤声惊醒了江清峰,他有些木讷,“你如果想去,可以跟我去城楼。”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目瞪口呆的闻乐。 年元瑶和封玄霆并肩走在大理寺的路上,逆光的身影看起来在太阳底下被拉的老长老长,封玄霆貌若潘安的脸真不是盖的,硬朗的下颔线,高挺的鼻梁在阳光雕刻下仿若雕塑,当被他那样一看的时候,年元瑶不可控制地低了低头,掩饰脸上的灼热。 “你在看什么?”封玄霆察觉到了她有些过分放肆的视线,沉沉地问道。 年元瑶不敢抬头,怕被他发现异常,结结巴巴道:“我…我在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后来转念一想,自己夫君,想看一眼怎么了,还要经过同意不成,不能用颜值取悦取悦夫人,随即一改语调道:“夫君,你长的真好看!”语气还带着些不自觉的扬起,自豪不已。 封玄脚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沉稳的步调,张了张嘴,“别胡闹。”耳根有些发热,不自觉又加快了步伐。 微风正好划过,那句好看裹挟在风里一遍又一遍围着封玄霆打转,久久不曾散去。 第512章 秀女之死 “王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勉强跟在封玄霆旁边的年元瑶脚下大跨步前进,追在封玄霆耳边道。 “不能。”言简意赅的作风不是封玄霆又能是谁。 可年元瑶并不死心,跟在后面不依不饶道:“可是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会睡不着,睡不着我就会瞎想,一瞎想我就会乱走,一乱走我就会…”年元瑶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封玄霆打断了她。 “问吧!”封玄霆眉毛微微皱起,脸色有些变化,显然是想起来某个不太好的回忆,不想再次面对。 印象里年元瑶曾经两次蹲在自己书房前等着他,两次都在深夜,明明很冷的身躯缩成一团裹在阴影里,与周围的光亮格格不入,通红的鼻尖,颤抖的嘴唇,显得凄惨至极。 年元瑶如获至宝一般,脸色蓦然正经起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明明有永安公主如此重视的镯子,不仅没有还给她,甚至还扔进了河里吗?” 封玄霆动动嘴唇,一句“不想”在脑子里面一下子就消失无踪,想到了什么是的,有些生硬道:“为什么?” 年元瑶果然很满足,仰着下巴笑了起来,她脸小小的,此刻仿佛眼角眉梢都藏着笑意,“有些人高贵,所以习惯把人踩在泥土里,有些人卑贱,所以习惯把头藏在尘埃里,可无论如何,不可否认他们都或多或少继承着上一辈的社会资本,这些在人呱呱坠地之时决定着他的高低贵贱,谁都瞧不起谁。” 她脸上笑意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哀伤,甚至是悲悯,有些自嘲地笑笑,接着说道:“我明明有镯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还给公主,因为我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是公主,我是平民,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游戏,我们不需要互相怜悯,她拿她的珍视之物来赌,就要一开始做好输的准备,毕竟这是规则。” 她的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冷漠,刻意收敛,可封玄霆还是感觉到了。 半晌,他收回放在年元瑶身上的视线,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紧接着一句:“我知道。” 他有些不太自然地盯着地面,“我知道你所想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询问理由,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会因为永安公主而迁怒于你的话,大可不必。”尾音平静无波,甚至不带一丝起伏。 “我还以为…她是你妹妹,你在…” “生气?” “不是吗?” “没有” “那怎么几天不曾理我?”最后带了点控诉意味。 “案件并无进展,”封玄霆稍稍偏了一下头,“而且刚结案,你可能需要休息。” 年元瑶怔愣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封玄霆是不是在说他在关心自己,他想让自己好好休息,他怕自己累着了。年元瑶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他几眼,又笑得愈发灿烂起来。 大理寺很快映入眼帘,高大的官门耸立入云,来来往往的寺丞在门前拿着案卷忙里忙外,或是三两结伴讨论案情,封玄霆的到来让不少人吃了一惊,眼疾手快地已经跑过来参拜。 “王爷,可是要去停尸房。” “去档案馆。” 年元瑶正吃惊间已经被人领着往前走去,用眼神询问封玄霆,但奈何他目不带斜视脊背挺直走在身边,年元瑶只好作罢,跟着人不管不顾往前走去。 待领他们进来的人走了之后,年元瑶总算憋不住了,“王爷,我们不是要去大理寺吗?” 封玄霆手指微微扣在一排排档案上,“你和江清峰两人勘验过的尸体都没有异常,不如看看别的?” 年元瑶嘟囔了几句,显然有些不快,“那你还说什么看…”后面几个字被封玄霆转过来的视线堵回了嗓子眼,“看档案好,看档案好,要多学点知识才能在破案上得心应手。” 封玄霆不再搭理她,拿着手里刚刚档案馆管理人员给自己的案卷分布图一排一排翻过去。年元瑶立马走上了隔壁一排,佯装作认真的样子,半点不敢耽搁。 阳光穿破云层,透过纸窗打在书案上,给书卷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尘埃在光里携手共舞,沙沙的翻书声在房内清晰可闻,掺杂在参差不齐的呼吸声里,弹奏三重交响乐。 “这里。”年元瑶手上猛然一顿,往封玄霆方向看过去。 后者立马走了过来,“你看这个案子,是不是和我们在办的相似。”年元瑶指着手上的案卷往封玄霆那边微微凑过去。 天启二十年,秀女陈静微,天资聪颖,品格出众,于选拔大赛中脱颖而出,然于进宫前日,于城中投湖自尽,原因不明,死者身穿红色嫁衣,因证据不足,无作案痕迹,拟以自杀结案。 封玄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再往后翻,便没有更多记录了,一条人命,堪堪数语,已成定局。倒也不是大理寺的问题,只是一般认定为自杀的案子,很快就会被封档丢弃,毕竟全国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比这样一桩自杀案更需要解决的案子,自然没有人再去给予过渡关注。 年元瑶显然也不相信到此为止了,从封玄霆手里抽过案卷又从前到后再翻阅了一遍,结果依然如此,连几句案情调查经过,及家属供词都没有,仅仅只是记录了有这么一件事儿。 她又翻了翻封页,接着道:“死者两年前遇害,说不定还能找到家属。” 封玄霆似乎没怎么听她说的话,只是朝虚空中拍了拍手掌。 第513章 同样的线索 封玄霆没说话朝虚空中拍拍手,一席束腰玄衣的影卫应声而落,年元瑶张了张嘴,有那么一丝惊诧,一路走来,她根本没发现周围跟着人,看来有必要提高自己的警觉了。 秋天树叶哗啦啦而下,丝毫不讲情面,影卫得了吩咐,转身飞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刚刚惊落的树叶还没来的及碰到地面,只在空中打着旋儿。 年元瑶站在一旁“啪啪”鼓掌,“王爷,这些人平时都跟在哪?” 封玄霆站在窗户旁,双眼被光线刺的些微迷离,“屋顶、房梁、树上,无处不在。” “以前怎么不见他们?”年元瑶这才想起之前他们那么多惊险时刻若是他们都在的话岂不是省事很多。 封玄霆心脏沉沉往下掉落了一下,压着血液冲向四肢百骸,喉头有些干涩:“现在需要。” 年元瑶似懂非懂,只当是或许之前影卫还在秘密集训或者完成特殊任务什么的,只是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很快又挥之即走了。 封玄霆敛起了情绪,往其余年份案卷走去,年元瑶紧跟其后,偌大的档案室内又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这小小房子内扎根,生树。 书案边上 ,两人一个始终脊背站的笔直,一个时而坐着,时而跪着,时而又侧躺着,互不干扰 ,又互相憧憬,有时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交接,短促而又炽热,很快又互相别开视线去,仿若一副缓缓展开的画。 江清峰和闻乐在城门口就差没把墙砖给扒下来了,也还是一无所获,别说犯罪痕迹,除了上面一双死者鞋底脚印之外,再无别的可循,两人只能又去找那首先发现死者之人。 梁二在这瑶京城里卖了不下二十年的包子,不管是素馅的,肉馅的,荤素搭配的,十六个褶,二十四个褶,动物形状的,可谓手艺惊人,因此一直都比较受欢迎,每天寅时出门,售完即止。 今天梁二因在家里与婆娘吵了几句嘴,耽误了出摊,近卯时才担着几大笼屉包子到城门,大老远蒙雾里瞅见一红衣扑在地上,还以为是哪家商贩子遮雨的篷布给风刮掉了,好心上前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是个死人 ,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当下就报了官。 也是这吴家姑娘命不好,若是没有梁二耽误那几刻钟,人说不定就被劝下来了。闻乐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刚从衙门里放出来,那些个官吏非说他也有嫌疑,要将他拿下办案,后来听说大理寺来了人,这才作罢。 梁二走在路上,心里还记挂着自己那几笼包子,郁郁寡欢呢。闻乐抢过江清峰手里一把扇子,从后面搭在人家肩膀上,险些又给人家吓出病来。 “哎哟,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小瘪三,又来找老子不痛快!嫌命长是不是!”一早上的火气全撒在“不长眼的小瘪三”身上了。 闻乐少有的噎了一下,瞧瞧身后的江清峰,见他也看着自己,旋即抓过梁二衣领绕了个圈,让人直视自己,一双桃花眼微微一挑,“大理寺办案,梁二你还不束手就擒。” 梁二将信将疑,就见一旁的江清峰掏出一块黑木令牌,赫然写着大理寺几个大字,梁二吓得一哆嗦,去年三十就不该偷喝供先祖的酒。 “梁二,今早是你发现的吴家小姐?”闻乐嗓音很清脆 ,又带着点揶揄,听在人耳朵里如铃铛作响,悦耳至极,果然唱歌需要一把好嗓子。 奈何梁二一点天生音乐细胞缺失,实在没欣赏出来,“两位大爷啊,我可是良民呐,收粮我就缴税,赚钱我就慈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好婆娘,我可是非她不娶,只爱她一个的!” 闻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结果发现江清峰笑得比自己都开心,两人不约而同道:“不要说话!” 梁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低着头数地上爬过去的蚂蚁,就听头顶一道声音道:“我们不抢你老婆,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卯时在城门口,发现那姑娘时,可有什么异常?”江清峰的声音更温润一些,但也同样干净清爽,微微带了些鼻音。 “…异常,…”梁二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后,摇摇头,“我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哪里还看到什么异常,当时幸好碰上了那来算命的道士拉了我一把,不然我都得磕在路边石子上一名呜呼了。” “哪里来的道士?你可记得长什么样?” “不知道,走街串巷的吧!拉我一把就走了,再说道士不就是道士样,道袍,道帽不就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问道:“你当时还跑去报了官?不是吓都吓惨了吗?” 梁二一听脸上不乐意起来,“瞧您二位说的,这新婚的姑娘大清早地躺在城楼底下,浑身是血,搁谁也瞧不过去啊,!丢了我几笼包子算得了什么事儿,你们打听打听我老梁是那号见死不救的人不?上次那陈家姑娘投湖不也是我去报的案。” 江清峰警觉起来,捏着梁二的腕子道:“哪个陈家姑娘?” 梁二疼得哎哟两声,心思百转千回绕了个圈,“两位大爷,我要是说了,你们能把我被官府扣的包子给拿回来不?” 江清峰哭笑不得,手下轻了力,闻乐瞥他一眼,道:“公子保证给你把包子拿回来。” 梁二这才慢慢吞吞说道:“两年前,有一家的姑娘叫陈静微,据说还是个秀女呢,可不知道怎么的进宫的前一天晚上,穿着红嫁衣投进了咱城里那向湖去了,当时我正好出摊经过那里,就去报了案了。” 红嫁衣,怎么会有那么巧,闻乐后脖子一阵哆嗦,打着抖面向江清峰,“我就说是鬼新娘的诅咒吧!” 江清峰脸色苍白,他头发很黑,睫毛垂落的时候跟鸦羽般浓厚繁密,此刻微微垂着眼睛,没有血色的样子显得更苍白了,只是那是一种病态的,让人觉得这可能是个病秧子。 他绕到身后缓缓搭上闻乐的肩,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闻乐嘴唇都在发抖,只听到身后一阵虚弱如鬼魅的声音,捏着嗓子显得又尖又细,慢慢响起:“公子,被你猜对了。” 阴风卷起,划过侧脸,闻乐吓得扇子一扔,蹿出去跑了,梁二看傻子一样暗叹如今的公职人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可知那陈家姑娘住在哪里?” “知道,知道,就在城外五里陈家村,公子去一问便知。公子,那…我那包子…”梁二横肉在脸上堆成了三道褶子,一脸恳切道。 江清峰点点头 ,既没回答好,也没说不好,半晌,微微笑道:“公子答应你的,小瘪三可没有。”说完扬长而去。 第514章 陈家村 封玄霆和年元瑶一路踏着泥泞风尘仆仆赶到了陈家村,在村口刚好撞上了一同过来的江、闻二人。 年元瑶撇撇嘴,笑道:“两位这是?”语气甚是揶揄,想他们两个翻了一上午的大理寺案卷,结果一场秋雨说来就来,路上本就不平整,泥点子溅了一身,狼狈的很,可眼前这两个人纤尘不染的模样着实闪眼。 闻乐笑笑不语,默默从身后掏出了随身的皮质披风雨衣,特意从他们两个面前晃了一圈,跟孔雀开屏似的,仿佛就在说,你们真傻。 几人在一旁把各自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两边人发现的竟然都指向了陈家村。 “你们调查案卷可还有相似的案例。” “没有。”封玄霆清冷道。 江清峰略微一沉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好说,随即道:“我如大理寺之时曾听说大理寺档案馆曾遇过一场大火,会不会我们错过了什么。” 封玄双唇紧抿,朝远处枫叶开的正红的树上,投去一道目光,哗啦一声,树叶簌簌落地,无息无痕,回眸之时刚好对上闻乐一双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同样还有一双眼睛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幕。 几人沿着村里小道往前走去,奇怪的是一路上基本没碰见一个人。好不容易在村子门口瞧见一个背着框子的老丈,待看清来人后也不要命似的跑了,众人心里疑窦丛生。 秋雨刚刚畅快玩耍一通后,被风赶跑了,茅草屋上雨滴沿着屋顶划过檐角往外飞去,洒落,坠地,蒸发,滴滴答答,清晰可闻。 远处出来一阵孩童嬉闹声,“小姑娘,嫌命长,偏要做个俏新娘。”清澈干净的童声越来越近,而后又好像拐了个弯,越来越远了。闻乐耳力惊人,默默站在了封玄霆身后。 “他们在喊什么,你们听得清吗?”年元瑶拉着封玄霆的袖子轻轻问,两人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闻乐很自觉地又躲在了江清峰身后。 只听到他隔着布料闷闷的说:“他们在唱童谣,不过这个童谣有一点惊悚,”他似乎咽下了一口唾沫,声音才镇定下来,“小姑娘,嫌命长,偏要做个俏新娘。” 几人脸色一变,年元瑶摩拳擦掌道:“看来咱们这趟来对了。”封玄霆瞧她一眼,一双眸子不辨喜怒,默默往她身边又靠了靠。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先找到一户人家,问好那陈家姑娘的父母到底是哪户,不然天要黑了,我们不好回去。”江清峰这个时候还算冷静,声音永远温润却又透着不可抗拒。 封玄霆头也不回地朝一户人家走过去,啪啪啪地敲响了大门,那架势俨然是不开门就直接踹的下场,足足半刻钟过去,正当他抬脚的时候,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身后的几个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来?”封玄霆微微一挑眉,不耐烦道。 几人立马跟过去,整齐划一踏入人家大门。 户主是个女子,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说是男人在外面采药材还没回来。两个孩子睁着一双圆润的大眼睛躲在桌脚底下呆呆望着他们,女主人也隔着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年元瑶怪不好意思的,随身掏出两块从王爷府里顺出来的糕点塞进了两小孩手里,那两个小脸蛋才露出属于孩子的纯真笑容,她又从自己头发上拔了一支顶好的簪子送给女主人,这才为众人换得一个坐凳子的机会。 女主人从厨房里端了一壶茶和几个杯子出来,问道:“诸位是外村人吧?” 闻乐生的清秀,抢着开口道:“姐姐说的是,我们是外面来这里赏秋看枫叶的,只是没想到近了村子之后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这才叨扰了。” 那女主人其实也才二十三四,闻乐已经是二十有六了,还叫人家姐姐,在场之人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这人显得年轻,唇红齿白,人畜无害的样子,跟封玄城站一块说两人同岁都有人信。 女主人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这陈家村啊,确实多枫树,整个村子里人啊,都在后面那座山上种呢。”听到几个人的意图女主人也话多了起来,招呼几个人喝茶。 年元瑶这才想起来,刚才一路走来,村外道路两边全是枫树,只是当是被泥泞折磨的凄惨,竟完全忽略了。 等气氛稍稍热络些,闻乐已经姐姐长姐姐短哄的女主人满面春风了,趁热打铁道:“姐姐,你看我们好不容易跑到了这里,结果一个人也没见着,也没看红叶如火的模样,这里的人对我们似乎还充满了敌意,这是为何啊?” 女主人原本嘴角咧开的动作微微一顿,又硬生生放下去了,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今日天色已晚,在此借宿一宿之后,明日去后山瞧过了枫叶就从哪来回哪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孩子躲在桌子底下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娘亲刚刚还笑意盈盈,一下子又冷着脸了,刚好手里的桂花糕吃完了,胆大些的男孩子跑了出来。 第515章 谁来做新郎 年元瑶感觉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的衣摆,低头一看,小男孩一双圆圆的眼睛满是期待和询问。乡下孩子身上没什么肉,皮肤黑黑的,脸颊旁挂着两坨天然腮红,看起来憨厚可信,他就那么一直拉着,一双眼睛也不动。 年元瑶怔愣间还不明所以,江清峰撞了撞她的胳膊,揶揄道:“阿瑶,这孩子不是看上你了吧!你可不能拐卖儿童啊!” 年元瑶翻了一个白眼,“江公子,我觉得这事可能是你会干的。” 闻乐:“我也赞成。” 封玄霆:“嗯。” 江清峰:世上没有爱。 其实,事后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孩子的意图在哪里了,年元瑶当下脑子里开始生了别的小心思。 她笑眯眯地从身上包里掏出几块点心,果然小崽子的视线跟着手里的东西上下移动,哪里在看年元瑶,分明是馋她手里的食物。 年元瑶使坏地把东西拿得高些,俯视身下的小东西,“想吃吗?” 小孩儿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重重点了下头,“想。” “那姐姐问问题,如果你答出来了 ,就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子还有些顾虑,转过身去望了一眼还躲在桌子底下的妹妹,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年元瑶微微颔首,“姐姐问你,你们村子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男孩眨眨眼睛,有些没理解一直这样是哪样,显然这个问题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闻乐在一旁深深叹了口气,拉过孩子搂在身上,从年元瑶手里抢过糕点塞到小孩手里,笑得清纯可爱,仿佛隔壁家的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宝。”小孩边舔着手里的吃的,边抬头道。 闻乐摸摸他的头,又接着道:“阿宝,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会不会报答哥哥呀?” 男孩仔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会,妈妈说,知恩要图报。” 闻乐:“真是个好孩子,那阿宝,哥哥想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你看,他们都不搭理我们。” 阿宝晃晃头,嘴里含糊不清道:“妈妈说,外面的人都好坏,不可以随便接近。” “那你说哥哥坏不坏,哥哥来这里本来是想看枫叶的,可现在一个人都没看到,进村里的时候,只有小朋友唱童谣,还说不要做新娘子,后来看到我们也走了。”闻乐越说越委屈,都要声泪俱下了。 几个人看着他那收放自如的演技,自愧不如,他显然已经掌握了孩子的信任,只消在多说几句,那孩子就会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孩子有些迷茫又空洞的眼神望着闻乐,看到他委屈巴巴的模样,抬手拍拍他的脸,“哥哥是好人 ,给我吃好吃的,新娘子会死的,不可以做新娘 ,今天晚上有很大的篝火晚会,哥哥不要难过,我带你去看。” 江清峰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刚刚那女人只跟他们说去后山看完枫叶第二天就回去,没提过篝火晚会,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吗? “那阿宝,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办篝火晚会啊?” 小孩子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只说要到锣响三下的时候,是子时三刻。 闻乐还待继续问下去,女主人已经端着几盘素菜出来了 ,看到孩子坐在闻乐身上,呵斥道:“小兔崽子 还不给我滚下来!”全然不顾在场之人的面子,拉过孩子一把搂在身后,作势就要打下去,可见其戒心之重。 “小孩子说话稀里糊涂的,算不得数,若是得罪了诸位还望恕罪。”女主人也许意识到了场合不合适,放下孩子轻声说道。 几人也不好再多言,笑着来往几句,便默默端着碗开始夹菜,只是各怀心思。 很快,一段饭在沉默中结束,太阳也已经落到了半山腰,黄昏的余光给延绵的山脉披上一层金黄的彩云锦衣,天边红色,橙色,蓝色的云霞沿着山脉一路前行,宛若一条彩色缎带。 众人提出要去山上,看看枫叶,女主人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再爬一段小山坡就能看到枫叶林了。”招呼大一点的孩子带他们过去。 几人道了谢,沿着小道走去,只是这一路不管闻乐再使出什么招数,孩子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将他们带到枫叶林边,说了句:“我在山下等你们。”就跑下山去了。看来那女主人事后肯定是交代了些什么,男孩明显是吓到了。 几人沿着山路一路往上爬,很快都有些气喘吁吁起来,沿路确实有不少药材,看来关于村里人采药为生这一点倒是没有骗他们,可是新娘,篝火晚会,女主人却提都没提。 年元瑶从山路上折了一根树枝当做着力点,有些急促道:“你们说这孩子说的当新娘会死什么意思?” 江清峰扇了几下风,一阵清凉透过耳畔,带来一阵凉爽 ,“字面意思,如果你做新娘子,那就会没命。” 封玄霆看了他一眼,墨色瞳仁里有些捉摸不到的神色,“本王与江公子所见相同。” 闻乐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弯弯绕绕的,管她新娘子会怎么样,我们找个新娘子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几人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不辨喜怒,江清峰率先笑着道:“闻先生好计策。” 闻乐眉毛一挑,笑得十分嚣张,“本公子博学多才,多谢诸位夸奖。” 年元瑶笑笑,片刻后问道:“谁当新娘?” 众人目光牢牢锁定眼前之人 ,仿佛这里除了你这个母的可以,还有别人吗? 江清峰似笑非笑,最后拿扇子遮住半张脸,揶揄道:“其实阿瑶想问的是 ,谁当新郎。”他眼睛若有若无的往封玄霆身上瞟。 偏偏闻乐这个一根筋的,跳起来喊,“那还用说吗?那当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一个我字硬生生被一双温热的手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江清峰仗着个子比他高些,捂着他不松手。 闻乐心下百转千回绕到第三遍的时候,总算脑子里开了窍,在江清峰手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得到了组织的要求。 果然开口之后,原本的我字转换成了王爷二字,然后一脸幽怨地望着江清峰,使劲掐人家手背上的肉。 封玄霆挑挑眉,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染上了更深地雾色,掀不起一丝涟漪。 第516章 篝火晚会 很快,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一片火红映入眼帘,年元瑶不由念出一首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入脑海里的诗,“日暮秋烟起,萧萧枫树林。” 晚风拂过,带走满身的燥热与薄汗,踏着脚下遍地的落叶,伴着清脆的足音,一步步像前去,步步回头,温热的眼眶欲坠不坠,蓦然回首,那人仍在路尽头。 他踏着足印而来,漫天的落叶刷刷如雨落,三千青丝里沾了些雨水,打湿了面庞,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映衬着满天的火红,纷至沓来,并肩而行,耳畔轻轻一句,可以,足以泣不成声。 江清峰,闻乐默契地坐在路边石头上,没有跟去。 闻乐从身后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壶酒,仰头一口,酒珠顺着嘴角,再到下颌,途经锁骨,最后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江清峰在一旁竹扇轻摇,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笑问道:“闻先生好酒量。” 闻乐不知道他又要找什么茬,索性不理,就又听那人道:“闻先生耳力也如此惊人,不知师从何处。?” 陈家村口,封玄霆的影卫来去无踪,可一个小小的乐师不仅发现了他的存在,还知道准确位置,村口孩童唱歌,相隔百米,大雾朦胧,童声低微,唯他一人听得真切,这样的能力… 闻乐测过身子,把酒壶递给了江清峰,示意他也来一口,接着道:“江公子谬赞了,小可自幼天资出众,唯天赋耳。”他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打嗝,最后只得蹲在了地上,“再者,我为乐师,听声辨位,家常便饭。” 好一个家常便饭,若是人人能有这等功力,那这乐师也可谓是大材小用至极了。江清峰皱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地上的闻乐,现在这个人身上卸下了风流的一面,还带着隐隐的惆怅,甚至忧郁,让他一时不好再开口。 封玄霆,年元瑶从远处走来,几人对视片刻,默不作声往山下走去。 封玄霆清冷的声音响起,“四人目标过大,分头行动,江公子和闻乐一组,我与年姑娘一组,先行回山下那户人家,且说我与年姑娘因仰慕这枫林之姿,欲在此地举办婚宴,散布消息,请求多留几日,而后待至半夜,伺机而动。” 几人应下,快步往山下走去,下山顺着作用力比上山轻松多了,很快阿宝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显现,小孩拿着棍子在地上挑蚂蚁窝玩得不亦乐乎,见他们来了,赶紧站的笔直,装作小大人的模样,不苟言笑起来。 闻乐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的紧,一路上又开始逗他,“阿宝,你好狠的心,你刚刚还说哥哥是好人 ,这才多久,你就不理我了。” 阿宝也有些左右摇摆,但母亲的命令实在太过沉重,在孩子心里扎了根,他索性走的快起来。 闻乐看他这样,追得更紧了,又是一副软儒儒的强调,“阿宝 ,哥哥还特意从那个坏姐姐手里抢了糕点给你吃,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篝火晚会嘛?你说话不算话,也不会知恩图报,你妈妈肯定难过死了。” 年元瑶堪堪愤恨的眼神在前面跑着的孩子停下脚步的时候及时收敛了回来,大丈夫,能屈能伸,坏姐姐也认了,一切都是为了新娘,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呐喊:闻乐,你个王八混蛋!明明自己前一刻还当人家是偶像来的,简直不可原谅。 闻乐见阿宝停下来,立马凑过去,搂着孩子一顿夸赞,最后笑着问:“阿宝,我知道妈妈不肯你带我们去是不是,那我们自己去好不好,你就告诉哥哥晚会在哪啊?” 男孩黑黝黝的脸上闪现一丝为难,脑子里又响起知恩图报几个字,神色坚定起来,“在村头的祭台那里。” 村头?可那女主人把他们引到了村尾,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看来这个所谓的篝火晚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宝定了定神色,接着道:“晚会有三天,你们混在人群里不要乱跑哦。”说完伸出小拇指来看着闻乐。 孩子的世界里拉过勾就算是契约,简单又纯粹,闻乐蹲下了身子,与孩子视线平齐,轻声说道:“拉勾,上吊,一辈子,不许变,变了谁是小狗。”一句话,一个印章。 白云下,青草带来芳香,微风卷起,两个瘦小的男孩拉着彼此的手,约定一直相伴,兄弟同心。 黑暗里,鞭打声,嘶喊声,怒吼声,此起彼伏,一把闪亮的匕首穿过皮肤,分开肌肉,最终抵达跳动的胸膛,无声的死寂。 几人回来以后,把想法和女主人一说,若然引起了勃然大怒。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明天要回去吗?”女主人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江清峰走上前去,恭敬行礼道:“夫人,我主人着实仰慕贵宝地山水,想与主母在此地喜结连理,实不相瞒,主母最爱红枫,区区不才可略微备些薄礼,以示诚意。”说着从身后掏出一块上好和田玉佩外加几锭金子和一些金叶子。“此乃小小心意,事成后定再当重谢。” 闻乐拉着年元瑶袖子呢喃道:“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金钉子还带身上。” 年元瑶表完全赞成这种说法,凑头又成了偶像粉丝一家亲,背后一阵幽幽气息响起,“我的。”带着冷冽的寒气,惹得两人一哆嗦,闭嘴,挺直。 那女人果然心动,看这村子里的景象,想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就算不找她,有心之人定也不少。 第517章 要被抓了 那女主人神色动容起来,半晌,支支吾吾道:“你们先住下来,明日再做安排。” 看来,她做不了主,要等男主人回来做决定。几人也不恼,中规中矩得跟着女主人住到了多余客房里。待到主人临走之时,几人这才又犯了难。乡下房屋本就窄小,无非是一张铺加几张凳子,眼下这个还算不错,可到底是条件限制,除了一张大一点的铺和几张凳子并没有亮点。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横躺,蜷缩着解决一下,年元瑶睡最边上,依次是封玄霆,闻乐,江清峰。对年元瑶来说尚且拥挤的床铺被几个身材更为高大的人一横躺,狭窄就更加明显了,几人都不好翻身,本能的寻着暖意靠过去。 月上中天,窗外风声呜咽 ,四野俱寂。悉悉索索的声响从门上那张泛着油光的藏青布里预期传到几人耳朵里,一双有些粗糙的双手掀开门帘,伸出头朝里面瞄了几眼,而后松了一口气,悄悄出门去了。身后封玄霆缓缓睁开双眼,只那一双眸子浓黑如墨。他率先站起来,“分头行动,这里会合。”几人很快就融入了苍茫夜色之中。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外乡人进来,还收留他们过夜!”拐杖敲击地面“咚咚咚”不绝于耳,看来那人被气的不轻,声音都带着些颤声。 “他们硬是要闯,我也是没有办法。”那女人也急了,“我跟他们说了看完枫叶明天就回去,他们答应了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那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敲在人身上,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清晰。 那女人支支吾吾从身后掏出布袋子,交到那老者手上,有些惶恐道:“他们想在后山枫叶林里成亲,这是先交的定金。” 那老者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显然也被眼前的假象给动摇了心思,但到底经历更足,转眼又大吼道:“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收,你竟然让他们在这里成亲,你不知道…”后面的话他没敢再接下去,似乎这是很大的忌讳。 女人吓了一跳,声音更弱下去了,“他们是外地人说不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再说,他们出了事,与我们又无关,村长,你可要想想,自从我们出了那些事,多少人不敢再出门,日子过成了什么样?”说到后面,她也有些激动,嗓音不自觉增大了起来。 那老者沉吟片刻,一双混浊的眸子里闪现一抹精光,半晌,才说出一句,“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脸上迸射出狡黠的光芒,全然不似之前模样。 女人被他吓到了,看他的神色,不明所以,只能禁了声。 黑暗中,两个蜷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呼吸此起彼伏。年元瑶弯着腰在封玄霆身上扯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身前两人匍匐前进。 两人随着女主人身后出来后,就按照下午阿宝说的村头祭台走去,走到一半就听见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在商量些什么,因着是特殊情况,两人难得一致同意破坏德行,开始听墙角。 一开始年元瑶是提议在屋顶上跟踪的 ,轻功一展,那样又舒服又快捷,再说两个人又不识武功,应该也发现不了,不过,很快在踩破第三个茅草屋顶之后,她不得不看向封玄霆,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刚提出建议时封玄霆那神秘莫测的微表情,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那是关爱弱智儿童的无奈。 远方已经燃起了火光,漫天的火红把黑夜烫出一个洞来,在这一块小小的天地里格外温暖。人群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聚集,男女老少,人群中时不时还会生出几句哭声,很快又被遮掩过去。 极目过去,几根木头搭起一个高高的祭台,中央是一张红漆桌子,最前面摆放着猪头,后面紧跟着其余几种三牲礼,一上了年纪的女子站在桌旁念念有词,脸上用脂粉抹的苍白,两坨腮红显得各位突兀,在黑夜里,甚是吓人,应该是祭司或者巫女一类,在唱祝词。 桌子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有人已经早早地在准备搭篝火架子,一摞一摞的柴火被那些四肢强壮的男子从远处搬过来,足足垒起几人高。周围陆续聚集起人群,自觉围城了一个圈,也没有人说话,诡异的可怕。 乌云遮蔽了整片月光,人群开始哗动,嘴里呜咽着些什么,听不真切。扑着白色脂粉的女人在高台上缓缓吟唱,火星闪动,篝火直冲天际,男女老少缓缓移动,鼓声一响,狂舞躁动。 年元瑶混在人群里拉着封玄霆走走停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人嘴里念的是往生咒,他们在超度谁?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在呢喃着别的些什么,只是声音实在太小,根本听不清。 这边江清峰和闻乐也是一样的状况,不仅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光彩,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在参加一场晚会,而实际上更像一场葬礼。 突然,祭司歌声停止,人群也应声而止,抬头直直地望过去。 “请圣女!”尖锐又沧桑的声音慢慢吟诵,穿破夜色。 几人从人群中四处张望 ,期待圣女的光彩降临,更想搞清楚他们的意图,只是接下来的场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底下众人机械性低头,又一致地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女子剪纸 ,看发髻样式,该是个不到及笄之年的女子,仅仅是几张纸也可窥见其曼妙身姿。 接下来的一幕显得越发不一般,随着女巫一声令下,众人把手里的女子扔向篝火,微博的彩纸,瞬间被大伙吞噬殆尽,卷着几粒烟灰,呼地一声被风吹散了。 这时,女祭司微微一顿,一双精亮的眸子透着寒光,慢慢走下台来,人群开始乱,推搡,随着她的步伐直直地看过来,年元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刻有些心惊胆颤,很快,视线从她身上移动,依次飘过了剩余几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眼尖的女主人认出了客人的面容,脸色难看极了。 江清峰展着扇子,笑得从容不迫,“我等无意叨扰,一时兴起,还望见谅。” 女祭司上下扫量几人一眼 ,干涩的嗓音传来,“抓起来。” 第518章 他为什么帮我们 几个精壮男子立刻冲上前来,细看之下,几人腰间竟然各自别着一把大斧子。 封玄霆眼神划过众人,几人原本按压在身侧的手缓缓放松。几人没有任何反抗被捆得严严实实,人群自动分开两边,他们被带上台前。 天已经黑透了,原本烧的旺盛的篝火也开始式微,不见得再能照耀一片天地。女祭司站在高台之上,细密的头发被邦成了个大辫子放在身后,只那顶帽子看得细致了竟觉得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几人心里一阵恶寒。 “你们是谁?”尖锐的嗓音再次开口,直冲耳膜。 闻乐显然被绑着不太舒服,大声吼道:“我们就是来看个热闹怎么了,你们又没封村 ,还不准人过道了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王法,想独自占山为王不成。”越说越气,脚下踹起路边的石子咕噜噜地转到了女祭司脚下。 女祭司好像很惊讶 ,看看闻乐又看看脚边的石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真有趣。”明明是很轻柔的一句声音,可接下来却是惨痛的一声呐喊。 只见那石子在祭司脚边竟直直调转方向往闻乐身上招呼,堪堪砸中了他的脑门。石子落地的时候,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也是他大意了,从一开始就看低了这群乡野村夫,这些人里面藏着高手。 封玄霆在那石子再次蹦起之前拦到了闻乐身前,眸中寒光凌冽,手下稍微一使力,石子已碎为齑粉,随风而去。 那女祭司这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起来。封玄霆本就生的高大,站在人群里很难不被人注意,许是因为这村里粗壮之人实在太多,这个优势,在这里并没有那么明显,再加上黑暗里识人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女祭司咧嘴一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上一秒她明明还想把几人置之死地,下一秒又笑得如此灿烂,很是瘆人。 封玄霆脸上神色未有一丝改变,冷冷道:“成亲。” 果然此话一出,仿佛平地起惊雷,人群里已经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你们滚回去!” “我们不欢迎你们!” “滚,你们这群祸害。” “……” 村民们脸上愤恨的神情不假,嘴里说出来的狠话也所言不虚,有些胆大的拿出别在腰间的斧子,跃跃欲试。又是这种境地,人群一层一层地压过来,四人里面,可知的仅有两人会武功,又不能下狠手,这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这些人又来害我们!” “你们知道什么?” 随着前进一步 ,就有人提出新的问题,女祭司站在一旁嘴边带笑,静静望着这一切,仿佛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愤怒的目光在四人身上刮,若真有杀伤力,可能已经将几人剃成白骨了。封玄霆默默往年元瑶身前移动了几步,挡在她身前,嘴唇紧抿。 闻乐这个时候倒是不生气了,只是嘴碎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死到临头还要怒吼几句,“阿玄,你家里的影卫呢?吃饭去了吗?他们回家抱媳妇,把你放在这里挨打他们知道吗?” 只是很快他的声音被起伏不定的征讨声淹没下去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村民,年元瑶脸上起了些微微薄汗,打斗一触即发。 一把斧头呼啸而过,打破原本的平静,村民们面目狰狞冲过来,很快几人被人群冲散。 封玄霆不敢对村民动手,毕竟出了人命就是另一回事,只能拿轻快身法占领优势,只是难免有些吃力。很快步伐就开始慢了下来。 年元瑶自然也不会吃亏,手下暗暗运用灵力挡住了攻击,封玄霆又站在她身前挡住了绝大部分攻击,来到他这里无非就是几个漏网之鱼。 江清峰和闻乐早被冲散了踪迹 ,显然这里除了那个女祭司,其余人都是粗蛮的野路子,只嚷嚷着下狠手。 “咚咚咚”几声拐杖声响起,年元瑶觉得有些熟悉,往祭台上望过去,就见到那熟悉的老者,借宿的女主人称他为村长。果然他的威望不容小觑,原本红了眼的人,在那几声拐杖后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 “停下,停下,你们给我停下。”他太老了,说话声很弱,也很慢,一双眼睛里像一汪死水,混浊不堪,可能因为前两声太过用力,他呛着了,忍不住咳嗽起来,“你们还不停下。” 到这时,村民们已经忘记了几人,纷纷望向祭台上的村长。年轻人连忙凑上前去,搀扶着他慢慢走向台下。 “公子,见谅。年轻人莽撞,望诸位不要计较。”村长一把粗砺的嗓子一出来,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老人对着江清峰道,年元瑶这才发现刚刚被人群冲散的江清峰和闻乐在人群另一边,似乎也没怎么受伤,不该太担心的。 江清峰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村长鞠躬作揖道:“村长客气了,贵村的礼仪我等今日已经尝过了,果然是长了不少见识。” 那村长呵呵干笑两声,脸上咧着一口黄黄的牙齿,笑着道:“诸位,若是还想再留在这里,鄙人愿意招待,就当作赔礼道歉了。” 几人眼神一对,江清峰皮笑肉不笑,“那就有劳村长了。” “听说诸位可是要在这里成亲?”村长又接着道。 几个壮汉接着道:“村长,就是他们,他们这是在…” “住口。”年迈的村长一拐杖打在那开口之人身上。 闻乐这个时候可就不干了,“你们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刚刚才把我们给打了,我们想在这里借你们的枫树林成个亲怎么了?” 老村长笑得谄媚至极,连声赔不是。 第519章 风平浪静 老村长笑得满脸谄媚,最终主动开口邀约几个人去自家借住。 闻乐一想到晚上四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几位贵客听闻想在鄙村庄举行新婚之礼?”老人混浊的双眼迸发出精光,给他那双死鱼一样无波的眼里添了一抹生机。 封玄霆走上前来,侧步走到了江清峰身前,鞠躬行礼道:“村长,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贱内素来喜爱红枫,今日得见贵村后山枫红如火,流连忘返,一直牵挂,我与她婚期在即 ,所幸想与她在此喜结连理,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若村长能通融,真是感激不尽。” 一旁的年元瑶脸上爬起了红云,眉目都娇羞起来,俨然是个待嫁的新娘子姿态,直到封玄霆走到身边都未曾发觉,只感觉手被一股暖意包围,发热,发烫。 封玄霆牵着年元瑶的手走过人群,对着村长再次行礼道:“这是贱内。” 周围的风声,人声,吵闹声慢慢远离这个世界,唯独两人相对,那人用温热深情的嗓音从喉间吐出了世间最动听的情话,烟花于大脑中炸开,钟声于虚空中敲响,年元瑶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宁愿时间从此停滞,让他们镌刻在时间里,永远不朽。 那人慢慢回转头来,看着她的眼里有自己的影子,有且仅有自己的影子,他微微勾动嘴角,如深潭般的双眼里找到了光亮,胸膛慢慢回暖,心脏挤压着血液奔向四肢百骸,暖意渗透了每一个毛孔。 年元瑶恍惚在深夜里,风声呜咽,带走了前一刻的恐惧,惊疑与慌乱。 老村长站在那里,浑身干瘦,就像站在村口的老树桩,笑意牵动着眼角降至嘴角,声音都愉悦起来,“封公子情深义重,实乃难得,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封公子执意坚持在此完婚,也看的上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破败的小村庄,那老朽也就允了。” 此话一出,几个护在老人身边的汉子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封,年二人,嘴里嚷嚷着不可能。 显然他们虽然满腔怒火,但却没有人反抗老人的命令,仅仅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 老村长捋着花白的胡须,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二位先随我回去住下,明日我为二位添置些新婚物品,村子里简陋,比不得瑶京城里热闹,待到后天,唤上村民,我们一起过去为两位观礼。” 封玄霆笑意不减,“那就有劳村长了。” 一场原本已见烽烟的冲突被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顷刻化解,年元瑶明显感觉到这些村民对他们仍存恶意,但因为这个老村长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月上中天,篝火已经燃尽,人群稀稀散散离去, 几人也跟着村长准备离开,年元瑶余光一瞥,看见了那个黑暗中伫立的巫女,自从村长来了以后,她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的站在一边观战,现在也一样,满脸戏谑。 村长家里算不上么大富大贵,但至少不用几个人挤一张大通铺,众人心里都宽心不少。今夜本就疲累,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弥漫在小小的房子内,融入了玩家灯火。 第二日,晨曦初现,天空开始透亮,山峦托起一轮初日,照耀陈家村的每一个角落。年元瑶推开窗户,属于植物的独特清香扑鼻而来,喜鹊叽叽喳喳在窗外啼叫,催人快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众人都已经离开了。 封玄霆早早地被村长拉过去商量明日需要置办的物品去了,闻乐大早上还在睡梦中就被厨房里村长媳妇炒出来的肉香味儿吸引,跟进去美其名曰打下手,至于江清峰,说什么要先去外面探探路,熟悉熟悉环境,几个人都找到了事干。 年元瑶长长叹了口气,又想起了封玄霆温热的手掌,拉着自己穿越人海,深情地说出一生的誓言,莫名有些脸热。她微微旋转着手上带着的戒指,心里泛起一股浓浓的甜意,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年元瑶慢慢抬起左手,魔怔了一样低头靠近手里的戒指,朱唇轻启,气流在胸腔里震颤着划到喉咙,差一点脱口而出,她猛然抬头,心脏猛地一颤。 她刚刚干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她起了可怕的念头,想叫一叫封玄霆的名字,期待那边的回音,可是他不是才刚刚离开,再说,她上次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着戒指喊他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在她到来之初,在张府的深夜里,她被思念逼疯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呼喊着封玄霆的名字,可瑶京城内的另一边,封玄霆头痛欲裂,血泪横流,最终昏迷了整整一天。 年元瑶被自己吓了一跳,匆匆打了水摸了一把脸出门了。 昨夜村长说他们的篝火要烧三天,才算祭祀完成,所以今明两天晚上照样还有一场。年元瑶抱着侥幸的念头,打算出来查查陈静微的事,看看有没有头绪,直觉告诉她陈家村掩藏着巨大的秘密。 年元瑶走在路上,路人频频回头观望,却唯独又不搭理她。每每想要开口,对面的人就跟见了鬼一样摇头跑走。 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有那么被人嫌弃吗?好歹自己也算是南夏一枝花,多少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远远地年元瑶就看到了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瞧着自己,但等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又发现他转身想跑。 那孩子正是那女主人家的阿宝,年元瑶拔腿就追了过去,成年人的脚程怎么都比孩子的快些,她一把拉过那孩子的胳膊,走到一块空地上。 年元瑶笑呵呵地掏出准备好的糖果在小孩眼前晃了晃,笑着道:“阿宝,姐姐这里有糖果,你想不想吃啊?” 小孩子的目光瞬间就被甜腻腻的香味所吸引 ,一双眼睛盯着年元瑶的手,舔了舔嘴唇。 年元瑶奸计得呈地一笑。 第520章 陈家秀女 年元瑶尽力拉着嘴角,甩出最亲切的笑容,对着阿宝道:“姐姐把糖给你吃,你带姐姐去一个地方好不好?”说着又晃了晃手里仅剩的一点“饵。” 阿宝眨眨眼,小手在身上摸了一通,犹豫着朝年元瑶伸出了双手。 小孩子得到心心念念的东西,卸下来所有防备。 “阿宝,你记得陈静微姐姐吗?你带我去她家好不好?” “好。你跟我来。” 一大一小沿着村里几条小路蜿蜒曲折地绕了几圈,总算到了目的地。 可眼前所见,却让年元瑶目光一颤,这里哪里还能称得上房屋,只不过是一堆残垣破壁,烧的掉的都已经化为了一抹灰烬。 年元瑶看向孩子,循循善诱道:“阿宝,这里是陈姐姐的家?” 阿宝舔着糖,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嘴里含糊不清道:“是呀,这里就是陈姐姐的家。” 年元瑶决定一步一步慢慢问,“那陈姐姐呢?” 孩子摇摇头,又好像被问倒了,“陈姐姐不见了,娘说等我长大了就能再见到她了。” “那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但是她已经有两次没有跟我说新年快乐了。”阿宝嘟囔着小嘴,带着一丝怨气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无法理解死亡,更不会知道失踪是什么,他还在傻傻等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女子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年元瑶有些怅然,轻声问道:“那陈姐姐的家人呢?” “他们在这里啊,娘说他们在火里被烧死了 ,他们一直住在这里。” 年元瑶瞳孔微微扩散,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走向那堆烧的乌黑的土墙,一边问道:“妈妈有没有说怎么着火了?” “油灯打翻了,爷爷奶奶在睡觉,点燃了帘子,火就烧起来了。” 年元瑶眉头微微一皱,油灯打翻怎么会烧到帘子,她昨天仔细看过,这里的人掌灯都与帘帐有些距离,根本不太可能被烧到,就算真的烧起来了,也不会造成眼前这副模样。 面前的屋子,墙壁都是焦黑的,看不出一点原本的颜色,顶上的茅草应该是最早被烧起来的,照理来说,屋里的可燃物烧尽之后,火势减小,断然不会烧毁整个墙壁。 时间隔的太过久远,有限的证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不见了,年元瑶站在这堆残垣中闭目沉思,心中隐隐泛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姐姐,你怎么了?”阿宝拉着年元瑶的袖子往下拽了拽。 年元瑶口中呢喃,“阿宝,我们回去吧!” 另一边,江清峰在村子里架起了行医摊子,围着众多人观望。 他本就生的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身材修长但看上又不具备攻击力,温柔有礼,惹人喜爱。 “姑娘,你近来可是行经不调,且常有腹部坠痛之感?”江清峰摇着手里的骨扇,稍稍抬头瞧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 女子大惊失色,立刻道:“先生如何得知,你连脉都未把过?” 江清峰眉毛一挑,咧嘴笑道:“本公子自幼师从名医,学的正是一手望闻问而不用切脉的本领。” 女子将信将疑,支支吾吾说:“那公子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汝乃是虚证,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病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副方子,你照我的办法试试,不定有用。” 那女子喜笑颜开,连连道谢,接下来却听到,“不过有味药材眼下没有,需要姑娘与我同去采摘?” “何药?” “九重楼,姑娘可知?” “不知,那何时去?” “立刻就去。”说罢,江清峰就收拾摊位,准备离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不满声,纷纷挽留,嚷着还没看自己。 江清峰笑得灿烂,鞠躬道:“诸位见谅,待我与这姑娘采的药来,再为诸位解惑。”说完头也不回随着人走了。 陈家村后山上,两人步履蹒跚前进,江清峰一路上歇脚的时间比走路的时间都要长,很快引起了不满。 眼下又停了下来,坐在大石头上喘粗气,女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也只能认命地坐在一旁等他。 江清峰随口在一旁叹气,“想来我以前还能为御医,为那些个秀女,妃子,皇后看病的,如今没想到自己这般虚弱,真是丢人,姑娘,真不好意思,连累了你。” 女子有些尴尬道:“江公子多礼了,我性子急,别见怪。” 江清峰接着道:“姑娘这般体贴温柔,倒让我想起了多年前见过的一位姑娘,说起来她也姓陈,不知姑娘认不认识?” “是谁?” “年岁有些久了 ,我当时为她看病,与姑娘症状及其相似,好像叫陈…陈静微。”江清峰拔高了音调道。 那女子果然一哆嗦,嘴唇都有些发抖,眼神闪烁,江清峰在一旁关切道:“姑娘你怎么样?” “没事,我不认识她。”女子快速敷衍过去,只是身侧颤抖的双手将自己出卖。 江清峰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说道:“我与陈姑娘相识之时,她已经被皇上选中要进宫去,那时我为她看病,她也如你这般体贴,总是让我坐着,不要急。” “是吗?她真是个好人。” 江清峰看着远处,回忆着某些场景,连声音都染上了惆怅 ,“可不是吗?可惜啊,这个姑娘命苦,进宫的前一天自杀了。我一直未曾想通,这样一个如细雨般温润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想不开呢?” 那女子声音有些粗砺,仿佛从喉头里狰狞出来,“是啊!她怎么会想不开呢?她就不该去。” “姑娘说谁不该去?” 女子这才恍然大悟,搪塞道:“江公子故事里的旧知如此凄惨,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样啊,姑娘心善,竟为不识得之人惋惜,实在另江某佩服。” 女子眼里散漫着道不清的情绪,有些勉强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哦?那姑娘与陈静微互为朋友,她却不值得一丝怜悯?”江清峰眼神清冷望着女子。 第521章 颠倒梦境 女子脸色一变,因生气而微微发抖的嘴唇,怒吼 ,“你胡说些什么?”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江清峰失了平时的风度 ,冷冷一笑,靠近转过身去的女子,“姑娘,可是你与那陈静微一同长大 ,可是你与她自幼时便交好,可是你与她一同参选秀女?这么快你便忘了么?” 血色渐渐从女子身上褪去,本就瘦弱的身子,无力地靠一副骨架撑着,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一样摇摇欲坠,“那不是我。” 江清峰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生硬的嗓音响彻整个山林,空洞地回响着,“不是你陈云儿拉着陈静微一起选秀?还是不是她陈静微冒死救你?” 女子崩溃蹲下了身来,喉头嘶吼着什么,哭声却没有传出来,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呜咽着不是她。 江清峰走近陈云儿,蹲下了身去,眼眸温润,望着女子乌黑的发顶,伸出去的手被理智收了回来。 “她死了,她的家人也死了,而你却连承认与她相识都不愿意,这样的你就真的快乐吗?”他的声音空旷而悠远,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云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声来,蹲着的身子渐渐僵硬也不挪动,只是过了良久,她抬头看向江清峰,声音已经恢复平静,“爬山去吧!”说完,一抹脸上的眼泪,自行抬腿往山上走去。 江清峰喜出望外,连忙追赶过去,不是我不认识她,也不是转身往山下而去,而是明知这是一个圈套还是死心眼儿的往里跳,陈云儿这个人也许并不是那么自私自利。 江清峰足底生风,全然不似之前那副走两步歇三步的状态,陈云儿自然也是见着了的,打趣道:“江公子,这回身体不虚了?” 江清峰横扇一展,立于胸前,笑道:“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再大的病也能治好,莫过于此啦。” 陈云儿笑笑不再说话,她懂这个人的心思,她也想回避,可当他问自己快不快乐的时候,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所有人面前做最乖巧的孩子,听到无数次赞扬,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快乐与否,所以她答不上来。 两人就着这段山路,一路前进,一路无言,枫叶林已经过了,秋风卷落叶,山上光秃秃地像被人摘了帽子,沿路的风声,鸟叫声,叶落声,径直钻进人耳朵里 ,直到快到山顶之时,两人才迎来了又一次的谈话。 “以前静微很喜欢这里,她说站在山顶上可以俯瞰整个陈家村,眼睛里就像装满了整个世界。”陈云儿张开双臂,双眼看着远方,而不是陈家村,脸上泛着纯真的笑意。 江清峰学着她的样子,也张开双手,对着远方的潍巍高山,闭着双目,轻声道:“这里很美,你也很喜欢吧?” 陈云儿嗤笑一声,声音中透着冷冷的轻蔑,“她最爱的地方却也是我最恨的地方。” 江清峰没有回答她的话,放下双手后,他只是睁开了双眼,慢慢放缓了呼吸声,迎接一场倾诉。 陈云儿拨过额前一抹碎发,有些玩闹地甩了甩头,讥诮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为别人好,就不会管自己,要她的命就献出自己的命。” 江清峰眉头紧蹙,疑惑道:“你是指她去选秀?” 陈云儿目光悠远起来,望着眼前的一棵树出神,“刚刚你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让她去参加,而是她带着我一起去。”她抬手摸那棵树枯黄的枝叶,像在抚摸故友,“她很漂亮,村长说让她去嫁给皇帝,为村里争光,这样陈家村就会有出路 ,沾上真龙之气就能镇压住诅咒,她就去了。” 说到这里,陈云儿眼神带着悲怆却又无可奈何,就像你明知道前面的路上有陷阱,可你不敢提醒你的朋友,因为你身后还有更多看着你的人。 江清峰知道重点来了,继续问道:“什么诅咒?” 陈云儿抚摸过枝叶,又把手伸到了树干上,始终背对着江清峰,半晌,才问:“江公子,应该听说过鬼新娘吧!” 江清峰心头一颤,想起了客栈里闻乐那番关于新娘狠心被负,化为冤魂厉鬼索命的故事,心想该不会她也要说这是鬼怪作祟吧。 “听过。” 陈云儿终于转过头来,上下扫量了一下面前人,又转向身后那没剩几片叶子的树去了。 “那阁下可知这谣言从何而来?” 江清峰平生最不信鬼神之说,摇头道:“不知。” 陈云儿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刚才憋着哭泣伤到了嗓子。 “这个女子来自陈家村,她确实死了,”陈云儿眼里抹上了一层寒意,判若两人,“却不是谣言里那样被负心糟蹋致死。” 江清峰没想到这段鬼故事后面还真的有这样凄惨的爱情故事,原只当是笑话,现在想来,很多事情确实不该只看表面。 陈云儿:“故事刚好相反。女人为了男人的家财,与土匪勾结,杀了男人一家,最终嫁给了土匪头子,不想得了重病,命不久矣,糟了报应。” 江清峰:“后来呢?” 陈云儿:“后来,后来这女子一家不知为何惨死在家中,连襁褓中的幼儿也未能幸免于难,再后来,听说那男人当初命硬,一刀下去根本没死成,经年之后,回来寻仇。” 江清峰:“如果我没猜错,这女子姓陈吧!” 陈云儿认命地点了点头,“自此以后陈家村凡是穿上了新嫁衣的女子都会不得善终。” “你们认为是那个男人在像整个村子复仇?可那个女人不代表整个村子。” 陈云儿忽然笑出声来,胸脯都在颤抖,像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在那女人死的地方,村民们发现一行字,血债血偿,敬陈家村。” 这段话她说的断断续续,甚至抓不到什么重点,“你说这么个小地方出去的女子,哪里会认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土匪,敢杀人全家,不过是人心的贪欲而已,所以他们都在怕,怕也要遭报应,他们就说这是诅咒。” 江清峰瞬间明白过来,真正的杀手根本不可能留下活口,那群所谓的土匪不过是假扮的村民而已,他们本就有些长得个子高壮,黑黝黝的,又一身的蛮力,看起来就像土匪,再加上黑布一蒙,谁也认不出来,正好为他们杀人放火打了掩护。 新娘装作与丈夫恩爱,誓死不从,却在丈夫身后,狠狠刺进最锋利的刀子,那些原本酒桌上的亲朋好友,转身变成了屠戮凶狠的我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才是鬼新娘真正的故事。 第522章 陈家父母之死 陈云儿说着说着眼神暗淡下来,“静微明明知道这些,依然选择嫁入皇宫,穿上了新嫁衣。”她又看着那棵枯树了,剩下的那几片叶子也禁不住狂风的吹打,不甘心地旋转着掉落下来。 江清峰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般喘不过气来,从牙缝里挤出几行字来,“那你们可知道那个幸存者是谁?” 陈云儿:“不知,我们当初只知道那个人姓叶 ,具体叫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江清峰低头看着脚面,好像那个男人就倒在了自己面前,而他的双手染满了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冷汗从头上一点点渗出来,打湿了鬓发,却浑然不知。 直到陈云儿见他半天不说话,看他面色又无异常,这才出声唤他,“江公子,江公子?” 江清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刻意地笑笑,说道:“下山吧!” 江清峰带着满肚子故事回到了老村长家,刚好撞上封玄霆从外采购回来,看他这样子,一路上没少被村长使唤,要是他们以后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靖安王,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声来。 封玄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快来帮忙四个大字,江清峰见好就收,赶忙去接住王爷手里的东西,狗腿地给人扇风,就差没舔出舌头来摇尾巴了。 大大小小物件摆满了一屋子,有鹿皮,有大雁,红绸子,新郎新娘的喜服,……年元瑶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封玄霆坐在简陋的桌子旁边抿嘴喝茶,周围自带一层隔离带,无人靠近,江清峰拉着闻乐的袖子避免他把口水滴到新郎官的喜服上,还要防着他用一双油腻腻的手去蹭,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封玄城如果在肯定会更热闹,幸好他们给他留了标记,他过几天自然寻得到这里。 封玄霆抬头看到了年元瑶,喝茶的手顿了顿,轻声问道:“回来了?” 年元瑶突然觉得这好像是丈夫在询问晚归的妻子怎么这时才回来,有些结巴道:“回…回来了。我去见了阿宝。” 封玄霆微微一挑眉,又不动声色的糊弄过去了,问道:“见他干什么?”难道她喜欢孩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那要生几个才好呢? 年元瑶若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铁定会为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话给自己一耳刮子,“我本来想去看看有没有陈静微家里的消息,结果没一个人搭理我,刚好撞上了阿宝,就请他帮忙了。” “哦”封玄霆淡淡回里一句,就不说话了,年元瑶怎么觉得听到自己的话,这个人有些伤感是怎么回事,晃晃头,觉得应该是自己魔怔了。 “那可有什么收货?” 年元瑶接着说道:“陈静微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的父母死于一场大火,一个都没救出来,她的线索可能也断了。” 江清峰在一旁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顺口道:“那可不一定。” 年元瑶:“看来江兄有别的收获。” 江清峰一把骨扇摇的看不清频率,闻乐见着就觉得眼前烦躁,一把抢过,大吼道:“你到底说不说?” 江清峰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把人都拉到了卧房里,插上了门栓,极其神秘,把在山上和陈云儿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和盘托出了。 几人反应也都一样,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一时竟不好说些什么。 封玄霆:“你说的可属实?” 江清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陈云儿亲口所说,你觉得是假的吗?” 封玄霆在斗嘴方面难得沉默下来。其实也不怪他要在问一句,毕竟这关乎到对一个村的指控,若是事实 ,那这个村子里都是罪犯。 江清峰看他有志气不说话,有些恼怒道:“你还不信我?” 封玄霆厉色道:“你们觉不觉得陈家父母死的蹊跷?” 江清峰刚刚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知道他在说什么,闻乐虽然一直在闹,但耳朵也没有错过任何重要信息,年元瑶自不必说,她从一开始就怀疑有问题。 话一出口,几人都在心里暗自忖度,年元瑶把自己在案发现场的发现又一一向他们说了。 年元瑶:“阿宝说是油灯打翻了,烧到了链帘子,这才着的火。”她看向其余几人。 封玄霆:“你说现场墙壁烧的乌黑,火势极大对不对?” “是,据说当时还烧到别人家里头去了,幸好那屋里没住人,火势也更小些,才没导致伤亡。” 闻乐掰过几人的身子,面向自己,笑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陈家村里近年来,着火受灾的家庭除了那对老头老太太,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叫陈五的人了。” 众人看他的眼神虚幻莫测,赞赏之中又透着些怀疑,恳切之中又带着些询问,看的闻乐好不自在,摆摆自己的衣袖,大声吼道:“你们以为我一天在厨房里就只知道吃啊?” “难道不是吗?”江清峰笑道。 闻乐跳上来抽了他一下,吼道:“当然不是,上至村里几户人家,下肢添了几口新丁,哪家遭过灾,哪家丈夫出过轨,哪家媳妇生不出儿子,我一清二楚。” 众人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当然王爷除外。 第523章 似曾相识 几人一经商量,越发觉得这村子处处透露着诡异 ,且不说陈静微父母惨死,如今又加上一桩鬼新娘的案子,再者村长前后迥异的态度,处处透露着谜团。 而这一切的谜团在经过众人一致同意决定之后,线索集中在陈云儿的身上,也许只有再找陈云儿才是破解这场谜案的关键点。 这时,年元瑶突然一声怒吼,“封玄,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婚服,你这是想要钱我嫁给你,还是要气死我,你选择一个吧?”边说边指了指门外。 封玄霆立马察觉到了不对,房里响起摔杯子的声音,加上更大的吼声,“你以为你是仙女下凡嘛?村长都说了好看,就要选这个,你怎么就穿不得?” “封玄,你这个负心汉,你就不是真的爱我 ,我就是不穿!”年元瑶坐在床边,晃动着双腿,手在床板上,拍的啪啪响。 封玄霆为了掩饰身份,在外自称封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村长的声音,“几位可在里面?” 江清峰率先迎了出去,“村长,你看现在这情况?”说着一脸忧愁地看了看“正在对峙”的两人。 老村长脸上堆起横肉,笑的迷离,先是教训了一顿封玄霆,说他不应该这么对自己媳妇,而后又对年元瑶一番劝告,“年姑娘,你看我们这里这样的条件,实在找不着更好的,你要实在要改也好,我这就去找绣娘来,只是这婚期……怕是就赶不上了。” 年元瑶脸色果然软和了下来,撇着嘴角看着封玄霆,我见犹怜的模样,期期艾艾地表示妥协了。 两人又在村长面前重新演绎了一遍夫妻床头吵床尾和的戏码,直至目送其离开。 “幸好,幸好,差点露馅了。”闻乐送走人,拍着胸脯叹气道。 江清峰神色凝重,“村长果然有问题,年姑娘,你何时发现他在门外?” 年元瑶站起来,走到门边上,眼神闪烁道:“我们说道陈家父母之死的时候,他在门外,我听到了脚步声,不过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在了门前。” 江清峰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年元瑶这才发现封玄霆也在望着她,心道不妙,她一身灵力,七感早已超越常人,在所有人察觉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村长的存在。 封玄霆很快移开了目光,转向别处,再去看江清峰,他被闻乐拉着扇风,满脸无奈,还好,几人都没有在这一点上过于纠结。 封玄霆盯着门板,黑色瞳仁如墨铺展,深不见底,“江兄,陈云儿就交给你了。” “至于你,”说着抬手十分嫌弃地指了指坐在一旁等人伺候的闻乐,“去查查陈五的下落,还有他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至于年元瑶,他朝她点了点头,自己出门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猜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猜也跟着去了。 这一晚上的篝火烧得更加旺盛,火光直冲天际,几人不再需要混在人群中装作不识的样子,反而被当成了坐上宾,站在了人群最前排。 照样是一段听不清的唱词开场,而后是鼓声敲响,人群应声而动,面无表情地挥舞着双手跳舞,再后来,火光燃烧殆尽之时,一张从身后掏出来的女子画像剪纸被人们扔进火海里,随风消逝。 人群渐渐散去,映衬着天边的星光七零八落,女祭司双眼神动,拦在了几人身前。 “阁下来找什么?”她的声音在寻常的时候并不像在祭台上那样尖锐,反而很清澈,像是清泉入耳,引人舒适。 “如你所见,成亲。”封玄霆挥开挡在身前的一条手臂,皱着眉头道。 女祭司被他使力一推,向后退却了几步,有些站不稳脚跟,但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 “阁下想救他们?”女祭司不死心的人接着问道,然而声音实在没什么起伏,就像在问别人要不要吃饭,答案显而易见,没人想回答她。 她看看封玄霆,忽然闪过身子来对着年元瑶拿起身上随身携带的手杖用上面带着的镜面照了她一下,而后脸上笑意渐深,丢下一句“随你们的便。”消失不见了。 江清峰带着闻乐立马跟在后面,不过女祭司的家并不在陈家村里面,很快就消失在村尽头,怎么寻找也不见踪迹了。 闻乐哀叹:“明明看见她朝这边走了,怎么人就这么不见了,和你似的。”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这话在江清峰耳朵里听起来,就好像是刺探。 他语气略微有些刻薄,“比不上闻公子,来无影去无踪,明明被人群围攻,却愣是不见人影。”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其实一直隐隐有些怀疑闻乐的身份,他与封玄霆之间也必然藏着自己不知道,或者年元瑶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是这并不是他现在与这群人闹翻的时刻。 第一天在陈家村的晚上,他们被村民围攻,他们与其余两人被人群冲散了,他将闻乐护在身后,拿扇子的手指骨泛白,暗暗使了些手段,让那些人往年,封二人袭击,等他回头确认闻乐安危之时,却发现人早已不在自己身后。 他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个平时遇到危险第一个就躲起来的人站在树下,月光投下的阴影为他的脸打上了一层柔白的光晕,看不清面容,只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透着耀眼的光芒。 他有些恍惚,那样的眼神他从来没在那个人身上见过,或许以后也不会,冷酷,阴鸷,狠厉,像是杀手的目光,他手上的不是树枝,而是利剑,只消一步,他就能直取人咽喉,一剑毙命。 行动先快过头脑,他冲过去挡在了闻乐身前,身后的人明显一颤,随后很快地掩饰了下去。等到那两人看过来时,他们挤在一起,虽然狼狈,身上却并没有伤痕。 江清峰回过神来,再看闻乐,虽然脸上有些错愕,但很快又染上了一层新的笑意,“怎么着?羡慕啊!拜我为师,让为师教你几招,保命时专用。”说着一手搭上江清峰的肩膀,有些欠揍的撇头过去。 江清峰心里升起一股异样,跟这人比脸皮确实不应该,比不过。 第524章 新婚之日 大地穿上了一件金黄色的毛衣,枯黄的扬树叶和鲜艳的枫叶飘落下来,好象是几只彩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 虽然寒霜降临,可青松还穿着碧绿碧绿的长袍,显得更加苍翠。路边的小道上,菊花争芳斗艳,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美不胜收。柿子树上的叶子全都落了,可黄澄澄的柿子还挂在指头,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橘黄灯笼,红通通的海棠把树枝都压弯。 小小的村庄里就着清晨迎来了欢声笑语,女人们拿出最好的首饰打扮得光鲜艳丽,围在房屋门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瞅,男人则穿着一身大红袍子,扛着骄子一掂一掂往山下走来,脚步颠倒,轿子却始终牢牢抓在手里。 婚礼摆在了后山枫树林里,作为新郎官的封玄霆早早地就被带出了村长家,先行接到另外的人家去了,说是新婚之日,提前相见不吉利。 年元瑶则一大早就被喜娘从被褥里挖出来开始化妆打扮,睡眼惺忪地磕着了好几次门板。 江清峰和闻乐也早早地去帮忙去了,虽然成亲行礼在山上,可这酒席确是在村子里,这么多人的吃食,上下打点,也得忙好一阵儿。 年元瑶脸上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脂粉,她宁死不肯,涂一遍又擦一遍,最后索性把脸埋起来不愿意抬头了,两颊都染上了红云。最后喜娘实在没办法,叫来两个长的不错的小姑娘进来服侍,边走还边嚷嚷着,“一定要涂好来。”这才带上门去招呼别的去了。 两个小姑娘心灵手巧,虽然也上了不少粉,可到底没让那喜娘化成白无常,年元瑶心里有些慰藉,不过很快这一点不怎么多的感动也随之消失了。 一个姑娘为年元瑶细细画眉,她的眉毛又浓又黑,本身就十分出色,一双闫桃花眼直直挑汝鬓角,勾人心魄,另一女子拿着腮红,唇红,一块往她脸上招呼,刷完白墙开始刷红墙。 “姑娘生的真好看,我若是像姑娘这般好看,定能嫁个好郎君。”其中一个羡慕道。 另一个女子心直爽快,立刻回嘴,“就算有好郎君,你敢嫁么?别到时还没嫁过去,人就先没了。” 说完两人一愣,险些将年元瑶脸上早已描好的妆容画花了,很快禁了声。 年元瑶看着镜子里两人的模样,试探道:“你们说什么呢?成亲不是很好的事吗?怎么会没命?” “那还不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姑娘接过问题答道,却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巴,眼神提醒她不许多说,这才住了声。 年元瑶知晓两人接下来的话,也不再追究,闭上眼睛等着这场“酷刑”早点结束。 “姑娘,好了。”年元瑶在朦胧中被唤醒,抬眼看镜子里的人,觉得有些陌生。三千青丝被绾在身后,梳起一个高高的发髻,露出纤细清瘦的脖子,一双锁骨在衣领中若隐若现,一对远黛眉高高挑出去,随着眼角一起没入鬓角,眉如画描,眼泛桃花,鼻如悬胆,唇若含丹,说不尽风流蕴藉花团锦簇。 年元瑶有些赧然,不太敢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反倒有些拘谨起来,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再那么放的开。 “姑娘,我们穿喜服吧!”一身大红的风罗裙在眼前徐徐展开,银线刺绣样式的凤凰栩栩如生,像要挣脱衣物,冲破天际,年元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往身上套衣服,像极了提线的木偶,旁边两个姑娘都笑了,年元瑶也就只会跟着傻笑。 门外敲敲打打,唢呐锣鼓震天响,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前,喜娘急冲冲闯进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好了没有,这哪能耽误,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呀!” 说着推搡着年元瑶转了一个圈,而后感慨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此女只应天上有啊!”年元瑶脸上的胭脂衬的更红了。 “赶紧拿盖头盖上,迎亲的已经来了,别耽误了时辰。”说着拿过一边的红盖头,罩在年元瑶头上,托着她的手出了门。 姑娘们在欢呼声里迎来了新娘子,孩子们拿起一早准备好的花篮,跟在年元瑶身后,花落如雨。人人欢声笑语,喜笑颜开,仿佛在参加亲友的婚礼,看不出一丝怪像。 封玄霆没有骑马,村里仅有的几匹马被弄去拉食材去了,再说那些马都上了年纪,人要是骑上去,不知道出些什么问题,兆头也不好,他骑了一头驴子。 一身大红喜服,遍坠云雾,乌发有条不紊地梳在玉冠里,端正挺拔,衣服被他修长的身材衬的匀称服帖,剑眉挺立,唇若朱丹,刀削的鬓角化出优越的下颌线条,仿佛一座精雕细琢的玉雕。 年元瑶被喜服搀扶着上了轿子,隐隐从盖头里看到封玄霆坐在驴子上的模样,心里觉得我好笑,就在她笑出声之时,觉得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收回了咧开的嘴角,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笑。 轿子一路颠簸,浩浩荡荡向着后山行去,唢呐吹得人心头荡漾,心弦跟着一起被拨动。 想起来,这已经是年元瑶和封玄霆第二次“成亲”了,她再一次为他披上了红嫁衣,这一次没有皇宫,没有贵妃,没有皇帝,没有别人,就只有他们自己和几个好朋友。 年元瑶想着想着回忆起往事来,那时候她刚穿上嫁衣给封玄霆看,羞涩得不得了,恨不能钻进洞里去,可被那人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感染,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院中回望他。 他们一起闯过很多冒险,与妹妹相互争夺,与母亲相依为命,与他相识相知,再到相爱,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明明就在眼前,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昨天。 他们一起流落至此,而命运又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不管在哪里,两个人都会彼此吸引,互相靠近,寻着另一人的气味,一路等待,至死方休。 第525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年元瑶眼眶渐渐湿润,珠光在眼里流动,忍着不让它夺眶而出,年元瑶看着双手,红衣衬的她更加白亮,透出光来。 她忽然想到,封玄霆没有她有的记忆,算不算一种缺憾,就像这双白的透亮的手,到了极致之后就像是虚幻不存在的东西。 年元瑶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要不受控制了一般,良久,还是低落在了红裙上,封玄霆像有心灵感应一般,转身望向身后的轿子,眼里波澜起伏。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再加上路上村民们愣是走的一步一颠,时间花的更是久,等好不容易到了枫树林里,年元瑶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 江清峰,闻乐提前到了山上,已经布置好了简单的喜堂,几块红绸子绑在枫树枝上迎风摆动,与火红的枫叶融为一体,辨不清真假,枫林尽头摆着一张大桌子,斜斜地放着,也没摆凳子,看来那里是证婚人的位置。 封玄霆被江清峰拉到了枫林尽头,嘱咐他不要乱动,而后巴巴地跑向年元瑶那边去了,过了良久,村长站在了镯桌子旁,笑容可掬。 封玄霆礼貌性地回以微笑,转过头去盯着远处的年元瑶发呆。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某个片段总是在脑海里闪现。 穿着大红罗裙的女子在他身前旋转,如一只缤纷的蝴蝶,笑着问他,自己好不好看,他看的愣了,过了好久,才答好看,那女子笑的更加开心了。 记忆里的人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任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那一身红衣刺痛他的双眼,让他不敢再看,那女子的音容样貌,也如退朝的潮水,渐渐远离,怎么也想不起来。 封玄霆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那份熟悉的感觉却像是自己亲身体会一样。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脑海中闪现出穿红裙女子的模样了。 第一次,他在书房中莫名昏迷,梦中女子坐着鲜红的轿子唤他夫君,将他带出了梦境,醒过来他看到了年元瑶。 第二次,也就是现在,他看着年元瑶一步步走向自己,恍惚中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子,脑子里冒出了那段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他记得年元瑶说过,她很爱她的夫君,可是她又唤自己作夫君,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联系,难道他们以前真的早已相识 ,可如今他又怎么忘了呢? 老村长粗砺的声音将封玄霆带出了遐想,“吉时已到,请新娘!” 路边上站满了男女老少,村民们偕老扶幼,都赶过来参加这一场久违的婚礼,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年元瑶被闻乐和江清峰一边扶着一只手,朝封玄霆走去。 枫叶飘落如雨,满天的花瓣随着微风起卷,落在年元瑶手上,脚上。 封玄霆站在枫林尽头看着自己的新娘缓缓走向自己,心脏猛地一缩,只觉心内狂风骤雨,顷刻就要宣泄而出,却又被一双温柔亲昵的手,慢慢抚平心绪,归于平静。 老村长的嗓音不大,在这枫林道上却形成了不小的回音,“新郎新娘,开始拜堂!” 封玄霆拉过年元瑶的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绸子扯下来,把一端放在她手里,自己拉着另一端,向村长走去。 “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祝词跨过满目的枫林,传到每一个人耳中,盖头下的年元瑶缓缓勾起嘴角。 “一拜天地。” 年元瑶看不见路,只能由着封玄霆拉着红绸子指引她方向,二人转过身去,对着天地叩拜,一叩首。 “二拜高堂。” 二人亲人都不在这里,因此也不存在什么高堂,就算想拜一拜老村长,给他几分薄面,他怕是也无福消受,索性就对着天地再拜了一趟,全当告慰天上的老王爷和王妃了。 “夫妻对拜。” 年元瑶这一回不等封玄霆指引,侧过身来,对着封玄霆的方向站定,率先把头低了下去,对面的人一愣,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去碰垂下的头颅。 年元瑶就是有些怕,她害怕像上次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时她也是满怀期待,在等着封玄霆来娶自己,结果被人迷晕掳走,造成了两人一直未能弥补的遗憾。 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发生一遍,所以她选择先下手为强,不等时间,不等命运,不顾人言,听从自己本心的选择。 “礼成!”高调地嗓音突破耳膜,震的两个当事人都有些迷茫,两人隔着一块红布在风里凝视彼此,恍若一场美梦,轻易打碎之后,不复存在,两人都不愿意动弹。 “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啊!” “对啊,对啊,掀盖头啦!” “这么美的姑娘给我们也饱饱眼福。” “说的对,封兄弟,你别是舍不得吧!” 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淹没了两人,封玄霆回过神来,从旁边捡了一根枫树枝,从盖帘一角缓缓撩起红布,一双水光弥漫的桃花眼映入眼帘,惹得他手下一抖,只是很快隐藏下去。 她哭过吗?这是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直直压在心头,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又该怎样解释,只能尽力安慰自己这个人决不能是自己。 年元瑶一双湿漉漉地大眼睛看向众人,小鹿乱撞一样闯入所有人的视线,男人羡慕,女人嫉妒,数不清的甜言絮语。 “新娘子长得可真好看,这得多大的福分啊!” “可不是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 “你可就吹吧!” “……” 第526章 往日重现 年元瑶被众人盯得有些脸热,别过视线去,装作看枫叶的模样,封玄霆只能看见她的一张侧脸,精致的下颌线镌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黑睫如鸦翅扑闪在眼眶上,又密又黑,粉润的鼻尖宣告着主人此刻羞涩的心情。 他动容地走过去,平日里连迈步距离和漫不经心都要测算好的严谨荡然无存。 一双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手背上,年元瑶心里一个猛颤,只是当那股熟悉的清香笼罩全身,缓慢靠近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摆出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们该下山敬酒了。”封玄霆声音平静,可年元瑶知道这只是他很好地伪装过后的表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拉着她的手有些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声。 想来也是,在这个世界里的封玄霆带着空白的记忆与这个空间的里的点滴和自己成亲,只是于自己之美梦,于他而言又会是什么呢?也是美梦吗? 年元瑶神色暗淡下来,恍惚道:“走吧!” 封玄霆听不出话里的担忧与惆怅,只以为她是还在为众人盯着她而羞怯不已,不免有些恼怒看向围观之人,江清峰第一个接到他的视线,他站在边上起哄最大声。 很难想象平时做事滴水不漏的他会在这样的时候成为人群里最热闹的人,连闻乐这只自带喜鹊效果的天然唢呐都自愧不如。 随风飘落的红枫,欢呼喝彩的村民,郎才女貌的新人,连这个季节少见的喜鹊都被热闹惊醒,赶来参加这一场盛宴,平静的海面,其乐融融,真能让人暂时忘记海平面以下的波涛汹涌。 “走咯!走咯!山下喝喜酒去咯!”江清峰就算再放纵到底也还是知道轻重,很快就在一旁打哈哈式将一大波老老少少带下了山。 酒席射在村里祭台前面的广场上,摆着十几张原木桌子,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因为桌子上被喜庆地盖了一层大红布,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场喜宴。 待人群都下山以后,大家熟络起来,纷纷带着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新人。 闻乐喜闻乐见,收礼物也是他的一大爱好之一,所以就暂时当了个临时管家,负责拿众人的贺礼。 老村长走的极慢,人群都落座以后,才从后面姗姗来迟,老迈的身子借着那根木拐杖蹒跚前进,看似风一吹可能就要倒了。 他走上台前,照例宣读了一些让两人举案齐眉,好生过日子的官话,便颤颤巍巍走到桌子前边了。 等宴席正式开始以后,封玄霆出来敬酒,一片欢声笑语。 另一边,年元瑶被几个小姑娘拉进了房间,掀开红盖头深深呼了口气,旁边的喜娘精神道:“姑娘,你在这好好等你夫君过来,”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壶来,“这可是我自家酿的梅子酒,但凡是我主持的婚礼啊!我都给他们喝上一盅,举案齐眉,兆头好。” 喜娘笑得亲切,使唤丫头从边上拿来一小杯子,往里头倒上了满满一杯,递给年元瑶。 年元瑶心里莫名一阵烦躁,看来这个亲也成不了,怎么自己就那么不招老天爷待见,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婚礼上不如意,且看看到底这群人想要干什么吧! 她笑得明媚,嘴角扯出最大的弧度,嘟囔着:“多谢,多谢。”接过喜娘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再不济也不能被一杯给迷晕了。 封玄霆被人拉着灌了一杯又一杯,神情有些恍惚,手下一紧,被人拖拽到了一边,使了个眼色。 “诸位,在下失陪,酒喝多了,得松松。”封玄霆醉眼朦胧,脸上泛上红云,颠倒着步伐往广场外走了,村民们调笑了几句,也就开始自己招呼自己。 “你的小尾巴呢?跟了你一路。”闻乐撑着下巴坐在树干上,俯视着树下的封玄霆。 封玄霆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迷糊神色,反观黑色瞳仁一片清明,醉态全无。“那你还敢约我来见面。” 闻乐抓过身边树叶,吹着它往下飘,嬉笑道:“想不想知道你收到了什么贺礼?” 封玄霆眉头一皱,转身就要走,被闻乐从身后拉住,“阿玄,你可真是万年不变,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说还不成吗?” “说吧!”封玄霆挣开手臂,扯了扯身上被拉绉的喜服,珍视地拍打起来。 闻乐看他样子,有些惊讶道:“你不会真喜欢那姑娘吧?” 封玄霆手下一顿,停下来动作,直直盯着对面的人,冷声道:“你到底说不说?” 闻乐不可置否地笑笑,还要调笑一句道:“喜欢就喜欢呗!还死不承认。”被一个寒意逼人的眼神震慑住,闭上了嘴巴。 “有人往你的新婚贺礼里头扔了瓶药,江清峰说有可能是某种特制毒药的解药,他正在研究。”闻乐说着说着瞥一眼一边默不作声的封玄霆。 见他无甚反应,接着道:“顺带附上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速离两个字,你猜是谁?” 封玄霆不想猜哑迷,也不愿意猜,索性又要直接走,本来今天的婚礼会有猫腻众人已是心知肚明,只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看看到底会如何发展。 眼下看来,这群人应该选择的是下药这种手段,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年元瑶又会不会有事,这让他莫名有些焦躁,追赶着步伐往前走去。 闻乐这一次并没有阻拦,很有意思的是,他根本也不知道这个好心人到底是谁,他之所以那么问,无非就是想看看封玄霆的反应,当然他的反应很有趣。 “阿玄,这次你在意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呢?” 修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空旷的街道上,越缩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年元瑶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很小的房子里,枯树的刺鼻味道很快将她唤醒,眼前所见却并不是凶神恶煞变了脸的喜娘。 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站在她眼前,一样的发髻,一样的妆容,一样的衣物,唯一不同的是那双微微下挑的眼睛,空洞,如死水一般平静,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 年元瑶挣挣自己的被绑在身后的手,质问道:“你是谁?” 女子声音有些粗砺,脸上带着嘲讽,“你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等着,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松绑,好好滚回去做你的新娘子。”说完拿过落在一旁的红盖头 ,转身跑了出去。 新房里早就闹成一团,喜娘发现年元瑶不见了,脸上冷汗直下。 第527章 惊险之中 封玄霆回到宴席上之时,村民一个个又凑上来拉着他敬酒,看来是不愿意让自己有机会往后院年元瑶在的地方去。 好在江清峰不傻,在收到那瓶解药之时,就潜入了后院里,不过等他躲在窗户外面听着喜娘愤怒的大吼之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他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想着会不会是年元瑶发现了不对,刻意先溜走了也不一定,就在他要放弃这个念头之时,喜娘尖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了,“年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你跑哪去了?” 被唤作年元瑶的女子伸了个懒腰,边打着呵欠边轻声说道:“我不过出去上个茅房,怎么这么想睡。”因着说话的声音里特意参杂了含糊不清的气音,没人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喜娘一听她这么说,脸色即可平缓下来 ,换了一副嘴脸,装作不悦道:“你若是有需求,唤我们便是,也好有个人照应,你怎么又把盖头戴上了?不是嫌热么?”喜娘说着伸出手去。 “年元瑶”微微一侧身避了过去,声音有些气恼道:“这个要留给夫君掀。” 喜娘狐疑地看了她几眼,最终撂下一句,“不许乱跑。”自己出去了,只是临走之时,唤来一个小姑娘守在屋子里看着“年元瑶”。 门外也重新安排了几个人,看样子,有些武功功底,江清峰不敢轻举妄动,从窗户里看“年元瑶”坐着,摸了摸胸口坚硬的小瓶子,飞身跃过屋顶,无声无息。 封玄霆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明明眼前只有一个人,看上去有好多影子,神志一点点被抽离大脑,眼睛缓缓闭上,倒在了酒桌上,嘴里还嘟囔着:“再来一杯。” 同桌的人立刻变了脸色,言笑晏晏变成了冷酷无情,“没想到这么多药竟然到现在才倒下去,是条汉子。”一人戳着封玄霆的脑袋,左右摇晃了几下,嘴里耻笑道,此人正是陈武。 看着腰都要直不起来的村长,挺直了脊背,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不似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呵斥道:“还不快动手,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花了这么急才弄倒他,还好意思说。” “这千日醉可真好使,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费。” “可不是嘛?就是这小子太厉害了些,不过好在再厉害也成了这副模样,不能跑不能跳。” “很快我们就能摆脱诅咒,过新生活了。” “是啊,是啊!” “……” 没有人注意到手里拖着的身体耳朵有些动静,拉着人往火堆旁走去。 “村长,村长,那两个随从不见了?”远处肤色黝黑的男人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老村长气的破口大骂,“找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让你看着两个手无寸铁的废物你都能看丢。”他的胡子在嘴唇上一抖一抖,看着快要掉下去。 被称作“废物”的江清峰和闻乐躲在一旁的杂草堆里五味陈杂。 闻乐看了看江清峰,难得客套道:“江兄,你先来。” 江清峰皮笑肉不笑道:“闻先生,还是你先来。” “你既然唤我先生,那理应你先来。” “你既然唤我作兄长 ,理应你先来。” “你先来。” “你先来。” “……” “别说了,一起来。” 草丛里两人忘我地各自拿着一壶酒,彼此对望了一眼,从善如流地全灌倒了嘴巴里。 “江清峰,你这个…小人。”这是闻乐倒下去之前的唯一一个念头,因为他明明看到在自己喝完一整壶的时候,那人放在壶嘴上的手和得意的笑容。 江清峰站起身,拍拍身上沾上的草木碎屑,跨过闻乐的身子,往脸上贴了一块什么,随后大声喊到:“那人在这里。” 呼声很快吸引了不少村民看过来,其中一个刚刚被村长一顿骂地大汉,抬脚就想往闻乐身上踹过去。 被江清峰往后一拉拉住了,他脸上隐隐透露着担忧神色,十分善解人意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两个一起抓到了再踹死都行,现在,你在不抓紧时间,村长可要你的命了。” 那壮汉拧着粗黑的浓眉,从鼻子里哼地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叫人拉着闻乐往另一边走去。 江清峰跟在村民行列里寻找自己的下落,找着机会先溜走了。 年元瑶嘴里被塞着布,手上脚上绑的严严实实,偏偏自己还喝了那杯酒。 若是平时,这种程度的绳索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快就能挣脱开,可从清醒过来开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浑身一点武力都使不上,连灵力都失效了。 怪自己大意了,轻易喝下了那杯酒,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蒙汗药,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庄里还有这样毒辣的毒药。 她像一条被搁浅的鱼,晃动着身子匍匐前进,这里应该是个仓库,离她几米远处有个平时主人家用来装米的碗,就立在旁边柜子上。 眼看着几步的距离,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是天外之物,她软若无骨,浑身大汗淋漓,偏偏又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一点一点挪过去。 刚刚那个女子是谁,封玄霆怎么样了,江清峰,闻乐又如何,封玄城到底有没有赶到,所有的疑问在她脑子里一股脑的冲出来,炸成了一团烟花。 年元瑶嘴唇都已经干涩,吞咽着口水,难耐地向前继续扭动。 第528章 火烧破咒 傍晚,太阳像一只深红眼睛沉下去,远处连绵的黑色的山像眼帘接纳了它,阳光渐渐消失,暮色和极光一起浮上来。 封玄霆被带到了祭台上,木材独有的清香充斥着整个鼻腔,身后紧紧绑着的双手牢牢捏着什么东西,双脚也被绳子紧紧锁住,像一条死鱼被随意扔弃到了某处,任其生死。 很快,另一人带有热意的身躯被扔在了他的身旁,他的神志已经缓缓清醒,可浑身依旧无力,甚至连武功都使不出来,惶恐充满心脏,神志一点点碎裂成纷纷扬扬的光点,在脑子里炸裂成五彩绚烂的烟花。 是那个人骗了他们,还是那个人被骗了。他感知道熟悉的气息,属于闻乐,心下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好运还是无运,明明知道有毒,还甘之如饴,明明提前服下了解药,却不知真假。 忽然封玄霆心脏一顿,不见江清峰。 他告诉所有人这里面是解药,所以他们不疑有他纷纷喝下了毒药,他告诉他们伺机而动,所以他们心甘情愿任人摆布,可眼下,那个人却不见了。 封玄霆有些好笑地扯扯唇,这样低级的错误他又犯了一次,他相信的人总是在背叛,而他依然选择相信。 从前的封玄霆很爱笑,身边有很多朋友,亲人,可十六岁那年,靖安王府只剩下他一个人,也是从那时起,他变了。 冷漠无情,阴鸷狠辣,无情无义,这样的话在后来听了太多遍,以至于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了,喜悦冲昏了头脑,终将迎来教训。 封玄霆静静躺在那里,逆光的侧脸如石雕般鲜明深邃,而闻乐躺在另一侧昏暗中,半边正脸迎着更远处微渺的光,笼罩在袅袅炊烟里,九十度夹角仿佛被光影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远处嘈杂的人声向着耳膜渐渐逼近,心脏在不断的下坠,下坠,如掉深渊,黑暗里睁开的双眼看不清眼前迷糊的景象,有人在背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奔跑,浓厚的呼吸声随着心跳一下一下蹦哒着传到耳朵里,年元瑶有些神志不清。 低下头去望着陌生男子深刻的侧脸,藏在光影里分割成一半明一半暗,辨不清脸上的表情,年元瑶挣扎着晃动身子,却被狠狠瞪了一眼,而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要是想继续回到那里自己扭,阿瑶,我可不介意再把你背回去。”江清峰温润的嗓音带着些揶揄,笑意里带着些调戏。 年元瑶瞳孔微睁,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也只呢喃道:“江兄,封玄霆怎么样?” 江清峰呵呵一笑,半晌都没有回音,就在年元瑶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清晰的一声,“死不了。”这才迷迷糊糊倒在了人背上。 微弱的火光恰似万家灯火,融入了浓浓夜色,祭台前白天喜乐笑语的村民神色穆然,手中托举着虚虚掩映的烛光,再次围成了一个圈。 女祭司不见踪影,没有了熟悉的吟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庄重的老村长立在祭台上。 一双混浊的双眼被翳在眼眶里暗淡无光,身边站着的年轻汉子,举着丈高的火把凝视尚未点燃的火堆。 “年元瑶”眼神暗淡,灰败得像濒死之人,透过缝隙望着所有人,脸上是冷酷的嘲笑,从她趁着年元瑶昏昏欲睡,将人绑到柴房里开始,从她慢慢装作昏迷,被喜娘拉拽着拖下床铺之时,她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命运。 村民把她塞进了篝火堆里,要她一起化为灰烬。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无奈,从她被选中当献祭品,为族人牺牲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好在今晚就如同那些被抛入火堆中化为灰烬的剪纸一样,葬身于火海之中。 这是她最后的使命,容不得她抗拒,更与别人无关,所以她选择了放这些人走,既然要覆灭,就让她拉着这些村民一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村长,另一个人恐怕已经逃出去了。”壮汉附在老者耳边战战兢兢道。 老村长夺命般强烈而清晰的拐杖敲击声再次传来,带着更大的怒火,“你这没用的东西。”说罢狠狠打在了身侧之人脊背之上,疼痛可想而知。 那人却堪堪受住了,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连声求饶。 封玄霆有些奇怪,从那些烛光燃起之时,他就已经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只是不敢出声,浑身也依旧乏力。 忽然,一双沉默的眼睛闯入视线,于那道光芒集中的地方散发出来,封玄霆心脏紧紧扭成一团。 仿佛从深长的暗夜中爆发出漫天星光,于寒冷的深渊中燃起万顷火海;神智飞速旋转、下坠,七窍五感碎裂成纷纷扬扬的光点,令人在目眩神迷的幻境中沉溺下去,从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血管直至心脏,都爆成一团团鲜红的灿烂的花。 年元瑶在篝火堆里,这是封玄霆第一个念头。 他拼命想要捶打地面,却始终抬不起双手,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狠狠地盯住那道目光,不肯有片刻的分离,牙齿深深地咬合在一起,后槽牙已经开始生疼。 他的影卫因为自己的命令而没有跟随,他的弟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消息能及时赶来,他的朋友倒在地上生死未知,他以为的朋友抛下自己不见踪迹。 绝望像一颗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直长成参天大树,枝桠上伸出来一根根带着荆棘的藤蔓狠狠裹挟在心脏上,鲜血淋漓,嘀嗒嘀嗒。 老村长沧桑的嗓音穿透云层,高亢激昂,“村民们,今天我们将迎来陈家村重新开始的一天,我们所犯下的错,我们已经承担的足够多了,我们不能再由人摆布,我们要自救,我们要自己打破诅咒!” 什么自救,把人活生生地烧死就是自救吗?这群贪婪的魔鬼,不过是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轻易剥夺他人的命。 第529章 要死了吗 这群贪婪的魔鬼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贪欲一次又一次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 轻易让人把控生命的感觉可真不好受,神志一点点在清明,于冰冷的深渊中倾起万千火海,封玄霆头都要炸了,身后绑着的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扣着地面。 “年元瑶”那双无光的眼睛早已不见了踪迹,隐藏在枯树枝桠里遍寻不得,如何才能再看见她,如何才能救下她,如何才能保护她! 阴风卷起,叶落无声,万千烛火在狂风中忽明忽暗。 江清峰站在人群里,托着一盏烛火,半边脸隐黑暗里,逆着光笼罩在朦胧夜幕中,另一半露在光影里,清秀的下颌被勾勒得清晰立体起来。 封玄霆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却像是有感应一般,一道狠厉的目光朝着江清峰的事视线迸射过来,两人隔着麻木如机械般的人群对望。 片刻过后,江清峰错开视线只留嘴角一个诡异的弧度,封玄却在那一刻心脏蓦地沉了下去。 江清峰在对他笑之前,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脑袋指了指,那个动作的含义是什么,是他想的含义吗?他能相信吗? 封玄霆于战场中厮杀多年,少有落得如此境地,那时孤立无援之时,他的军师也曾这样对他比过这样一个手势,两指并拢,指向太阳穴。 后来他带兵奇袭,冲出重围后曾问过这个手势是何意,军师也是这样但笑不语,只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直到后来,他平边关,定北疆,靖安王成了敌兵闻风丧胆的禁忌,他被一纸诏书换回瑶京城内,羽翼被折,怀疑,猜忌,打压,忌惮,再一次深陷无人之地。 那人顶着被穿透的胸膛倒在了自己身前,血沫在喉咙里撕扯,双目圆睁,明明一笑,肋骨就要跟着在胸腔里震荡,他笑够了,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深邃鲜明。 白云缠着阳光在蓝天上追逐,金戈铁马,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那是他们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羌笛悠悠,催人断肠,又是谁在思念一场春秋梦,等待一个不归客,那人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举起双手,伸出双指,往自己头顶轻轻靠近。 “将军,你可知这是何意?” “信我!” 吵闹声唤醒了记忆,曾经的悲痛被时间一次次的冲刷洗礼到最后也只成了一段时而想起的往事,原本刺痛的心脏,竟然只剩轻微的钝痛,看来记忆最不牢靠。 篝火堆已经堆的丈高,封玄霆再也看不见属于“年元瑶”的眼睛,怎么也找不到,没有力气,一点都没有,连一根普通的绳子都挣脱不开,双腿已经在地上摩擦的生疼,没有人看到这里的动静。 忽然,平日里乍起一声惊雷,封玄霆怔愣在黑暗光影里,巍峨的高墙轰然崩塌,隐秘的黑林泛起声影火光,冰冷深渊掀起万丈火海。 她不是年元瑶。 那双眼睛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同样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同样精致小巧的鼻梁,同样粉润娇红的嘴唇,可封玄霆一眼看出那不是她。 年元瑶的眼睛虽然上扬,可只有在她得意忘形,肆意妄为的时候才会气挑起来,那个女子挑的太高,她的鼻子虽然高挺小巧,却是秀气的窄根鼻,那个女子鼻梁略宽,她的嘴唇虽然红润柔软,却有着轻微的干裂,因为她 不喜欢喝水,那女子嘴唇太光滑。 封玄霆于平地中深深呼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神志碎成纷纷扬扬的光点被打散,凝聚,重组,头脑慢慢清明,逆光的人群在眼前一个个清晰起来。 “击鼓!”年迈声音从喉咙里嘶哑着挣脱而出,老村长一双拉长的眉眼里渗透着未曾见过的寒意,脊背挺直。 鼓声“咚咚咚”拉响夜色的序幕,滚滚而来,往生咒由一人带头吟唱,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无缝传播,村民们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梵语,随着手里的烛光传遍空地,穿透云层,穿越整个世界。 “起舞。”更加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刺破每一个人耳膜,拉紧封玄霆心中崩起的弦。 村民们开始像机器般在平地中左右摇摆,双目无神,双手随着鼓声节律在光影中疯狂,脚步颠倒看不清次序,又透露着摸不清的规律,小小一片空地被恰到好处的光影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点火。”最后的指令随着一声厚重的闷哼声撩动所有人最后的神经。 极致的安静之后,场内炸起五彩绚烂的烟花,哄闹声,喝彩声,推搡声冲破天际。 顷刻,天地变色,万物狰狞,风声乍起,烟雾弥漫,人影晃动,尖锐刺耳的笑声如瓷碗碎裂,响彻在每一个人耳中。 “…………”乌鸦狂飞乱舞,在场内聚集,秋风逐散乌云,明月在空中作白玉盘,狂笑声伴随着红影在房顶上缓缓升起。 鬼魅的身影细看之下是虚浮在空中的双腿,一席红袍拖曳而过,惊起一片鸟鸣。 “鬼新娘!鬼新娘!鬼新娘!…”人群开始呐喊,哭喊声,嘶吼声,推挤着人群往后撤退,直到那双惨红的双眼盯住每一个人,万籁俱寂。 空气在女人手中被控制了一般,凝结不动,白光忽起,在那人身上结下一层迷蒙雾气,仙鬼难辨。 一人开始下跪,再到两人,三人,十人,百人直到千人,跪拜,磕头。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那个害你的人吧!” “对对对,你去找村长,是村长出的主意。” “是他,我可以作证,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是他怂恿那个吹笛子的娶你,让你去勾引他。” “是他,是他,是他…” “放过我们!” “……” 人性的解离往往只在一瞬间,再多的爱恨情仇在这群亡命之徒的眼里也不过弃如敝履,父亲开始推搡着孩子挡在身前,儿子躲在父母身后,妻子放声大哭,人间仿若一场炼狱。 第530章 怎样的真相 老村长眼里血丝炸裂,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新娘,撑地用的拐杖像寒夜里挡不住的狂风骤雨在雨幕中摇摇欲坠。 鬼新娘双眼突出,唇边一抹鲜红的血迹挂在这张惨白惨白的脸上更显妖异,她转过头来,望向那个还在苦苦支撑的老人。 “你说,我该找谁报仇呢?”细长的指甲划破血肉的声音在夜幕中翻滚,碎肉混着来不及凝固的血珠滴在人脸上,顺着光洁的额头沿着鼻梁一路向下,没在衣领中不见踪迹。 老村长瞠目结舌,声音带着颤抖,“你到底是谁?” “村长,你可真是忘性大,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吗?不是你说要带着我们整个村子摆脱这种苦日子,发家致富吗?怎么这就忘了?” 鬼新娘说一句,手里动一下,身上早已经看不出什么完整的血肉 ,偏偏她不觉得痛,在身上翻找,拨乱凌乱的发丝,在狂风中迎风起舞。 老村长止不住一身颤抖,纤细的木拐杖再也支撑不起这沉重如山的重量,随着“哐当”一响,带着他的主人一起结束了长久以来的使命,往祭台下栽去。 陈武不敢抬头,一双腿抖如筛糠,恐惧,绝望,惊异像刺一样扎破了她的心脏,鲜血淋漓不尽,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那曾经自己一同长大的女子。 “你怎么了?”充满童真乐趣的嗓音从那凄厉的喉咙中混着不真实的虚幻发出来,陈武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噗通”一声跪地, 满脸绝望。 “又不是你杀的我,你干嘛这样,”鬼新娘从天边缓缓飘落,身形如鬼魅漂浮,一张脸近在咫尺,“你不过是见死不救,让那人把我剥皮抽筋了而已嘛。” 她的身影离陈武很近,冰冷的气息划过脸颊,如吐着冷信的毒蛇钻入,惊起一身战栗,忽而又远离,声音空旷而又迷离。 “啊,对了,你们虽然没直接杀我,不过对那两个老头老太婆就真的是毫不留情啊!” 声音悠远,仿佛来自天际,在狭小空地上炸裂开来,穿破每个人的心脏,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每一次跳动,每一个清晰的字眼都在村民们身上刮下一片血肉,咬烂嚼碎。 老村长挣扎着从地下站起 ,狠厉染起了整片苍白脸颊,悠长的声音从费力从胸腔中挤出来,“你胡说些什么?” 鬼新娘眼中闪过错愕,转瞬化为疯狂的大笑,“那两个老头可明明在地府里头向我这厉鬼诉苦呢?谁叫他们的好女儿那么心甘情愿的被你欺骗呢?” 浓烟升起,迷雾中一道圆润的弧线划破烟雾落在了倒满油脂的篝火堆上,还带着来人手心灼热的气息,星星之火,眨眼燎原,鬼新娘错愕,瞪大双眼看向祭台上原本一直低头不语的男人。 滚烫的气息传来,“年元瑶”认命地闭上了双目,女鬼也好,村民也好,人命也好,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在不该有贪欲,不该贪慕不属于他们的荣华富贵。 杀人者,天理难容,旁观者罪无可恕,纵容者,其罪当诛。 不是没有想过劝人回头是岸,不是没有想过一人远离是非,不是没有试过欺骗自己眼不见为净,最终,家人,故乡,朋友,亲人都成了舍不下的羁绊,在这里扎了根,生了芽,渗进每一层泥土里,狠狠扎进地底。 就这样结束吧!也好,像那女鬼说的那样 ,这样可以去见陈静微,为自己的懦弱道歉,这样也可以见到陈家阿伯,阿娘,为自己的无能忏悔。 可是好像有人在呼喊,有人在奋不顾身地穿过人群向自己跑来,闭上双眼的缝隙中,那张脸似曾相识,好像还在问她快不快乐? 他好像在喊“陈云儿。”是在叫我吗?火焰慢慢侵蚀衣襟,灼热的温度裹在全身上下灼烧着每一寸神经,浓烟呛在鼻腔里,喉咙里,翻滚嘶吼。 好像有人把火堆推开,温润的气息驱散滚烫带来一阵清凉,直到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却没有那种灼人的窒息感,有的只是安心。 江清峰冲过人群从火堆里抱出奄奄一息的女子,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抖,一颗心总算平安落地,还好赶的及,还好这一次救下了。 “怎么是她?”陈武愤怒地嘶吼着,目眦欲裂,看着江清峰怀里的女子步步后腿,“那个女人呢?人呢?”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鬼新娘冲过来那致命的一掌中破裂,崩塌,一口殷红血液终于从胸膛里迸裂而出,带着满腔的难以置信。 老村长脸色凄惨灰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冲过去五指狠狠揪起倒在地上的封玄霆,唾沫横飞,“是不是你?” 封玄霆早已恢复神志,江清峰也早就已经趁着众人注意力散乱之时,给两人服下了真正的解药,武力在一点点凝聚,丹田被灼热的气息所灌满,局面一瞬翻转。 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提拉着衣领连人带杖脱离地面,拐杖脱手,老村长双手紧紧撕扯着身上可怖的手指,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动弹不得。 冷冷的声音如同数九天的冰棱,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 “不试试可不好说,你说是吗?年姑娘?”老村长艰难地吸着着周围仅剩的空气,手指不再作无力的挣扎,反而是望向一旁美艳凄厉的鬼新娘。 空气里尘埃在翻滚起舞,良久,一道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响起,不复尖锐刺耳,如同山间清泉,蜿蜒起伏,环佩叮当,奔流入海。 鬼新娘缓缓抬起双手,掀开脸上骇人的面具,露出原本美艳绝伦的脸,不是年元瑶又是谁。 “我该夸赞你聪明吗?”年元瑶晃动着手里揭下来的人皮面具,打着旋儿,双眼却盯着封玄霆一动不动。 那道热烈的视线从自己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紧紧粘在了身上,追逐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年元瑶不得不存心闪躲才能在那样的滚烫中抽离心中幻境,专心演绎着鬼新娘。 封玄霆手下一松,紧紧是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的老者已经消失不见,隐匿在人群里,不见踪迹。 原来他羸弱苍老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目的不过是让人放松防备,在关键时刻金蝉脱壳。 封玄霆眉头紧皱,脑海中浮现出那人阴鸷怪异的笑容和那句最后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心中警铃大作。 他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些人敢杀了一个又一个,十年前的富商一家,老弱妇孺,连襁褓中的婴儿一个都不曾放过,经年后的陈家父母,邻里相伴几十余载,不过是一场大火轻易埋葬。 还有今天的陈云儿,他们,几个人,不都是要成为整个村庄的刀下冤魂吗? 几人站在祭台,视线相汇,同时抬头望向空地上的村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破土而出。 第531章 最后的一击 地上浑浑噩噩的地青年们早已不复脸上恐惧的神色,近乎狂怒的双眼死死看着台上的几人,怀中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刀斧。 这还是那群简单被一个女鬼吓得哆嗦着跪地求饶的人吗?年元瑶双拳紧握,身上如同在铁板上翻炸煎烤,热度浸湿了额前的鬓发,双唇隐隐咬出血色。 闻乐比封玄霆清醒得要慢一些,摇晃着脑袋从平地上爬起来,眼神迷离,看着几人目光仿佛还在控诉怎么不让自己睡得舒服点,谁把自己扔在这破地方,直到意识到没人搭理,才缓缓扭转身躯。 年元瑶咬着双唇,尽量让自己平静道:“他们不会都会武功吧?” 江清峰不知何时也摘下了那片丑陋的面具,看着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陈云儿笑道:“应该是都会,不然那富商一家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年元瑶冷哼一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地上的女子,“她就是陈云儿?” “是。” “没我好看。”最终她扭过视线对着封玄霆道,一想到那人差点代替自己嫁给了他,年元瑶心里就不是滋味,尽管明明知道人家心里压根就没那意思,指不定还是特意来救自己的,可那股子酸味怎么也找不到发泄途经。 封玄霆对她突如其来的孩子气有些惊诧,这样的氛围里除了刚开始的紧张之后竟然是这样放松的坦然,他下意识地接道:“我知道。”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看到面前的人狡黠的双眼微微发亮,笑意染上眼角之时,他觉得不要再去深究,嘴唇微微勾起。 年元瑶就那么望着他,墨色黑仁映衬着满天篝火与的影子闯入内心最深处。 气氛正浓,眼神勾缠,一切只待水到渠成…个屁,闻乐哗啦一声从身后窜起,撞得两人一个趔趄,眼神回避闪躲不及。 “都这种时候了,你俩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你们不要命,我可不想死,怎么,寡妇上坟,走完前门走后门,急在一时了是吧?你俩能不能看个场合,看个情况,看个时间,动物发了情还知道去洞里呢…你俩郎才女貌,自然不是动物,请随意。” 闻乐讪讪地将自己一身的毛刺迅速收揽回来,裹成了一颗圆球向江清峰靠过去,后脊背冰凉的气息警醒他刚刚自己很愉快地作死之后的后果可能承担不起。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村民们像即将被启动的机器,冷冷扫射过来的视线惹得人内心发颤。 “不能让他们出去!”温水里面只青蛙呱呱上跳,挣出水壶,紧接着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前仆后继过来,狰狞着呐喊,狂奔。 “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出去,杀了他们!”曾经亲切地村长夫人尖叫着最狠厉的咒骂,想怂恿人群攻击。 棍棒刀斧雨落般砸向祭台上面容凝重的四人,毫不留情面。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闻乐稍微往江清峰身后藏了半个身子,却被一把拉住挡在身前,头顶传来一句冷淡的声音,“等。” 老的,少的,一股脑地冲杀过来,几人很快被人群冲散,这一次他们不能再手下留情 ,眼前的不再是无辜的村民,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年元瑶拉过一人的胳膊,侧身一绕,一个手刀劈落,狠狠打在那汉子的肩胛骨上,再往后一跨,举起那人肩膀,一脚正踹中腹部,将人远远仍将出去。 背后一道锋利白光照着脊直冲过来,在距离后背仅剩一寸之时被一脚狠狠踢开,凌厉的掌风随着呼啸声在耳畔划过,应声倒地。 封玄霆拉过年元瑶,两人后背相靠,轻声道:“小心。” 年元瑶侧头一笑,眼里熠熠生辉,回敬一句,“你也一样!”扭头参与一场新的打斗。 反观江清峰,闻乐这边则要明显狼狈得多,两人明里互相试探,暗里又要互相隐藏,被人群追赶得在场中上下乱跳,偏偏身法极快,总在棍棒堪堪落下之时及时转身扭过头去。 闻乐看着江清峰自信从容的步伐在空地上脚底生风,眉头紧蹙。 顷刻,局势逆转,黑暗中隐藏潜伏的野兽张开利刃白光一闪,刺出的坚刃从江清峰身后迎面而上,穿破衣袖。 闻乐与他相对而视,以他的角度明明可以看到背后最直接的攻击,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两人隔着疯狂暴躁的人海远远相望。 江清峰的脸背对着火光,藏在看不清的黑烟浓雾里,脸上失了游刃有余的笑容,柔和的五官在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锋利刺骨,如同夜里那把突刺过来的刀。 闻乐就那么直直望着,分神间已经挨了好几个闷棍,脸上喜怒不辨,半晌,错开视线去,低下头来。 火光透过夜色打在他秀场挺拔的背影上,穿破发丝缝隙照进他的侧脸,如墨般浓黑细密的睫毛轻轻低垂,嘴角微微拉低的弧度向着地面像犯了错的孩子。 第532章 你不要命了吗 “你不要命了吗?”头顶传来震怒的狂喝,闻乐猛地抬头,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九十度翻转,横腿一扫,“哐当”一声,刀柄落地。 江清峰看着对面之人低垂着头颅不敢直视自己,心中动容。 朋友,很多年前,他已经失去了这个权利,记忆里没有勾肩搭背,更没有开怀大笑,有的不过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杀人与被杀。 从小他就要学会如何接受自己背后永远不会有人的事实,那时他被蒙住双眼,站在悬崖边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与背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石子,稍微一动,粉身碎骨。 他想赌一把自己的运气,看看这个同样带着面具的少年会不会是自己第一个朋友,所以他选择对身后的危险视而不见,甚至纵容,将毫无防备的身躯特意暴露在对手眼前。 而他自己却在一旁欣赏,对面的少年眼里闪过恐惧与惊疑,甚至连那转瞬即逝的担忧也被他揽进了眼底,心脏被狠狠一撞,神志破碎成纷纷扬扬的光圈,在脑海里炸出了花。 寒冷深渊里拼命冒头的野花终于得见阳光,久逢干旱里苦苦挣扎的干渴终于得遇甘霖,心底最深处疯狂的念头一点点旋转,下坠,沉浸在这场不愿醒来的幻境中。 背后冰冷的寒意,眼前欲言终止的双眼,顷刻的温暖之后却是极致的冰冷刺骨,沿着脊背一层一层攀爬,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冻住铿将跳动的心脏。 那人选择了视而不见。江清峰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头昏脑胀,他们隔着人群冷冷相望。 那人却在即将爆发出的不甘中微微低下头去,留下一个黑黝黝的头顶,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冷汗随着细腻的毛孔一点点渗出来,顺着光洁的额头,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汇集在下巴上,嘀嗒落地。 刺眼的白光在他眼前聚集,直直冲入他的心脏,他却毫无察觉一般一动不动,该不该救他呢? 江清峰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骨子里的信仰让他无动于衷,就这样吧!一直沉下去,沉下去,沉到深海里,沒入黑暗里,他可以不用再假笑,不用在扮演另一个自己。 “是你来接我了吗?”远处恍惚的人影踏着火光走来,向他伸出双手,很快又远离开去。 那双手清秀修长,骨节分明,中指上还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将他拉出了鬼门关,给了他家人的温暖。 江清峰眼角不知不觉涌上泪花,欲坠不坠,水滴顺着三千发丝将自己慢慢裹紧。 那人清脆干净的声音空灵幽静,“快回去吧!去救他,像我那样。” 身影慢慢得远离,在眼前如同牵线木偶被拉开,逐渐模糊不清,看不到踪迹,直到消失不见。 “回去救他。”江清峰带着一声呢喃穿越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那把刺向闻乐的尖刀之上,随着一声怒吼,将那人踹的飞远。 闻乐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微光,最终化成泪滴,在眼角轻轻划过,只是很快就被风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瞎说什么胡话,老子爱命爱的不得了,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再慢一点老子就他妈的要见阎王去了,你还行不行啊?”江清峰听着熟悉的揶揄,转身踢走了另一个扑过来的村民。 闻乐也没闲着,一掌劈将过去,赶走了江清峰身后几个持棍欲扑的人,边在嘴里继续嘟囔,“这回老子是湿了手沾面粉甩都甩不掉了。” 两人紧紧依靠,脊背相抵,留一个后脑勺相对,一声含糊不清的“对不起”随着耳畔拂过的清风不见了踪影。 江清峰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笑意,“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滚,耳背自己去治!” 记忆里自己伤痕累累,那人拖着一双血肉模糊的双脚在山林里带着自己攀爬,在耳边唐僧念经式地念着相信别人没什么不好。 是啊!相信别人没什么不好,尝试过痛苦才能回味甘甜,那样的滋味永生难忘。 夜已深沉,月光挂在屋檐上缓缓玉坠,远处连绵的山看不到原本的轮廓,漫天星辰不言不语,看着凡间这场闹剧。 四人被紧紧围困,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村民倒下一个,站起来一个,前仆后继,杀红了双眼,哭喊声,疼痛声,充斥在整片耳朵里,久久挥散不去。 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消逝,双腿渐渐使不出一点力气,围拢的人群黑压压的看不清面容,最后都只有一个目标,要他们的命。 闻乐喘着粗气,有些不悦地扯着江清峰的肩膀,带着最后的质疑道:“你快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喝假药?” 闻言,封玄霆转过身去,一双冷淡的眉眼盯着江清峰不放,也在等一个答案。 “我在看到这瓶药和纸条的时候,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当然也顺着线索摸出了她最后的计划。”江清峰看向封玄霆,嘴里吐露着含糊不清的解释。 封玄霆:“你为了不打破她的计划,所以同时瞒着我们,可以理解,可其实你就算告诉我们,我们服下真的解药,也可以随你演这一场戏。” 江清峰:“听我解释,其一我猜出来人是陈云儿之后就立马去了后院,果然见阿瑶已经被调包换走,当然陈云儿心心念念想救她,自然不会害她,于是我便放心让她继续假扮新娘。” 年元瑶一听,合着自己在柴房里头像条死鱼一样扭转着蹦哒,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对自己身陷囹圄持观望态度,一时之间江清峰被几人盯得心里发毛。 “其二呢?”封玄霆神色更冷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与来自地狱般冰冷的目光。 江清峰喉头一堵,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往年元瑶周围再次靠了靠,他肯定不会说出来自己就是想拿他俩试药,顺带看看这个解药到底多久才能生效,好下次自己改进一下,批量生产增加一下收入。 江清峰:“其二嘛,你们也看到了,我让阿瑶假扮鬼新娘,如果你们在场且提前知道,效果就没那么逼真,你们说是吗?再者我已经让那些村民不打自招了,不是吗?” 三人几道视线在他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留下一句“以后算账。”终于专心开始对待眼前的局面。 第533章 杀了他 篝火燃尽,灰烬如雪漫天挥洒,落在发上,染了一层白雾,却不似雪珠融化,而是陷在每一个缝隙里,怎么也不出来。 双方在黑暗中僵持不下,蠢蠢欲动的村民,精疲力竭的四人,场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局面。 突然妇女嘶哑地怒吼声,带着哭腔划破寂静,“阿宝,阿宝,我可怜的孩子啊,我的阿宝!” 怎么会?年元瑶恐惧地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小男孩,眼里染上暴怒,声音带着剧烈的痛楚在胸腔来回冲撞,挤过狭窄的咽喉,冲破口腔,嘶哑道:“阿宝怎么了?说啊!” 初见时的女主人曾对他们充满戒意与防备,只有那睁着圆圆大眼睛的小男孩,带着如黑葡萄一样纯真黝黑的瞳仁,慢慢朝自己伸出双手,帮助他们一步步走进真相。 拿着糖果时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年元瑶时想靠近又退缩的胆怯,大手拉着小手穿过村庄小路的温度,年元瑶瞳孔血丝涌现,眼底生起一片经年累月沉寂的阴寒,死死望向那群村民。 老村长诡谲的笑容蓦然闯入视线,带着志在必得的狂喜,年元瑶手下一个翻转,玉骷髅化形而出,随着她的意念在空中翻转,裹挟着周围的空气与强劲的力道向人冲过去。 只见村长身形一闪,玉骷髅与头骨擦线而过,堪堪停在半空中,空气仿佛被年元瑶一人所掌控,带着强烈的杀意在众人头顶盘旋,耳边不断催促着,他们该死。 村长却可耻地躲到了阿宝娘亲身后,那可怜的女子就这样一手搂住自己的孩子,一手挡在老者身前,怒吼着杀人凶手。 人群再一次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一声呐喊穿破每个人脆弱的耳膜,带着冷冽杀意。 “他们杀了阿宝,要他们偿命!” “要他们偿命!” “杀了他们!” “杀人了!杀人了!” “……” 明明是他们的心思却反过头来成了他们的罪状,几人捏紧着拳头,不打算再留任何情面,唯独封玄霆始终安静,看不出喜怒,眼眸无波,如一汪看不透的深潭。 “江兄,你何时传信给的封玄城?”稳如泰山般的声音唤回了其余人的神志。 封玄霆这个人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看破却不说破,给人以最大的权限,同时又在最安全的范围内给所有人设下禁制,就算是个陌生人只怕也会奋不顾身去救,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对他最多的评价竟然是不近人情。 江清峰一面应付前仆后继的村民,一面拿着手里的扇子往封玄霆手里扔过去,喊道:“应该快到了,竹扇上有特制香味,我让那狗闻了去带他来。” 闻乐被几个村民拉着往后拽,不忘加入他们的话题,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疑问一一抛出,“你哪里找来的狗,用的什么信物,给了什么好处,什么时候训练的?…”喊话声被一阵闷哼声所代替,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江清峰关爱智障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地闯进眼中,闻乐趴在地上粗喘着气,钻出包围圈,站在一旁朝江清峰鼻孔里出气。 一群村民叠罗汉式地一个压一个,半晌之后才发现 ,目标早已经脱离,在另一个方向谈笑风生。 妇人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转为低声呜咽,这一刻她不在是助纣为虐的杀人凶手,紧仅仅是个可怜的母亲,抚摸着孩子渐渐冷却的体温,发出悲怆的沙哑哭泣。 场内无不动容,小小的孩子不懂是非,不辨善恶,只因母亲一句简单的命令而躲在人群中远远观望,他甚至不能提醒那曾经把自己搂在身上的哥哥姐姐,小心身后。 年元瑶冲过去一手托起孩子的腰,另一手搭在孩子脉搏上,倾身靠近胸膛,直到感觉到那微弱的心跳声,粲然一笑,抱着孩子冲向封玄霆。 女人发了疯地撕扯着她的袖子,头发,企图把孩子抢回来,年元瑶无比耐烦,一声怒吼,“他还没死!”转身继续向前奔去。 女人怔愣在狂风撕裂的声响中,只听到那年轻女子最后一句话,“而你差点害死了他。” 她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明明那么爱自己的孩子,怎么会害他呢?她不过是教给他谋生的方法,她不过是告诉他不要轻信他人,她不过是教会他要袖手旁观,尽量保全自身。 这又有什么错呢?明明是那些人错了,那些人拉着他的孩子走向了另一边,从她身边抢走了他,教会他反抗,教会他顶嘴,教会他欺瞒,明明是他们错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帮助那几个村民隐瞒,这群外地人就不会过来,如果不是自己贪心钱财,她就不会让村长有机会再杀人,如果她不带阿宝过来,那么他就会好好活着,可惜没有如果,因果循环,一切都因自己而起,是她,差点杀了自己的孩子。 恐怖的哭喊声在耳边炸裂,带着满腔说不出的悔恨与苍凉,沿着每一条小路,划过每一寸土地,经过每一条河流,树叶在风中哗啦啦做响,与那场孤独的呐喊形成二重奏,穿越人海,穿破天际。 年元瑶回头望了一眼女人,面无表情转过身去,江清峰和闻乐暂时为他们形成了一个新的保护圈,她和封玄霆在中央,带着阿宝。 年元瑶将孩子放下来,让封玄霆拉住孩子的肩膀,不让他向前栽去,她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字铿将有力,“待会你往他体内输些内力,我在身后,我们俩同时动手。” 封玄霆看着手里肥嘟嘟的脸颊,再看看年元瑶微微冒起薄汗的额头,沉声应道:“知道了。” 两人同时动手,一人在胸前,一人在背后,热气从周身冒出来,封玄霆隐隐皱眉,那孩子的经脉要断了,普通的内力根本无力回天,村长那背后一掌应当下了死手。 “没救了。”他呢喃着说出口。 第534章 再来晚一点 封玄霆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那神色,空气中只余一声轻叹。 年元瑶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在阿宝身上看似没有规律地轻轻点了几下,而后拉住孩子的胳膊,一股白光在手中聚集,清澈而又干净,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涌入那具即将枯死的身体中,封玄霆睁大了双眼,停住了想要撤回的双手。 “别停下!”年元瑶挣扎着说出颤抖的话语,嘴唇血色渐渐褪去,露出可怖地惨白,封玄霆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却五味陈杂。 身体在往下跌落,而后又被高高抛上云层,在云海里徜徉,在梦境里迷醉,而后又是一个翻转,从云层跌落,朝着地面直直冲去,直到深渊,旋转,下坠,沉没。 她是谁?她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随身幻化而出的骷髅,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她猎奇心理作祟为自己打造的独特武器;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他也劝慰自己那不过是她天赋异禀,不像闻乐,需要后天磨练;可如今,她甚至能为人重续将断的经脉,从阎王手里抢人,他无法再欺骗自己,因为这样的能力不是一个医女可以做到的,神医也不行。 江清峰和闻乐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车轮战早已耗光了气力,彼此很有默契地没有在封玄霆和年元瑶旁边显露武功,维持着可怕的平衡,却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在此时受到伤害,虽然那样比直接动手还要更累,但他们彼此心中那杆秤容不得一丝倾斜。 孩子胸膛缓缓起伏,微弱的呼吸声顺着掌心回暖的温度一点点敲击着两人紧绷的神经,年元瑶筋疲力竭将要到倒地,在那一瞬,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迎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脸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先好好休息吧。”封玄霆轻轻搂过年元瑶,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臂膀中圈着那个孩子,眼神悠远,轻轻呢喃道:“你到底是谁呢?” 脑海里闪过碎片记忆,光与影不同步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般忽闪而过,想要抓住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戈壁滩,高楼玉栋,粉黛砖瓦,……明明没有见过的场景在脑子里若隐若现,横冲直撞,惹得头疼不已,封玄霆扶住额头,脸上冷汗直流。 闻乐率先发现不对劲,隔着人海喊到:“阿玄,你怎么了?” 奈何他的声音再大也没有一丝半点传到封玄霆耳朵里,唤不回一点神志,那人就像陷入了沉重的幻境,在那里浮沉,挣扎 浸没。 “你怕死吗?”闻乐突如其来地问背后的江清峰。 耳畔温润之声带着些微的颤音划过耳畔,顺着耳膜,直达心脏,直直扎进眼底,“一起死吗?” “我没力气了。”闻乐声音有些虚脱甚至无奈,偏偏没有携带任何一分绝望,听起来就像爬山太累了,歇一歇就能再继续的欣然。 江清峰声音也有些急促,从喉咙里咳出几声剪短的促音,轻笑道:“我也没力气了。” “要不你告诉我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吧?”闻乐眼角闪过一抹狡黠,脸色隐藏在光影里,看不清脸色。 “你先说。” “你先说。” “你是兄长,你先说。” “你是先生 ,您先说。” “……” “那一起说。” “好。” “……” 僵持着的局面随着脚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反击和甩出抛物线的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显得更加诡异,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拿出全身力气踹向村民,将眼前之人默契看成了某个人。 闻乐实在憋不住了,眉毛一挑,脖子一仰,活像个山大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有些听不清了,“我先说,我以前是…”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那算了。” 远处火光骤燃,黑影在夜色中来往穿梭,无声无息,无息无痕,马蹄声哒哒作响,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人群嘈杂质问的声音,几人眼里燃起即将破灭的希望。 封玄城带着巡防营如似天降,宛若神祗,一席银白铠甲,在黑夜里闪闪发光,与封玄霆神似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颌鬓角已初露头角,如雕塑般浑然天成。 局势瞬间逆转,村民们被官兵及赶来的影卫以毁灭性地气势制服在地。 封玄霆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神志,旁边的年元瑶依旧躺靠在身边,丝毫未被惊扰,想必耗费了不少气力。 “先抓村长,那人才是关键。”只丢下这冷冷的一句,封玄霆将手里的孩子递过去,一手搭在年元瑶胳膊上 ,剩下那只手穿过纤细腰肢使力将人打横抱起来朝宝马走去。 封玄城一声令下,官兵应声而动,满村四散开来,全力搜捕那老村长。 “你再来晚一点,就可以继承我的王位了。” “你再来晚一点你就要去大理寺给我请丧假了。” “你再来晚一点你就要去皇宫里跟皇帝解释我为什么不见了。” “……” 封玄城满脸欲哭无泪,看看哥哥,又看看新任偶像,张了张嘴,艰难解释道:“我…调动巡防营很难的。” 封玄霆冷冷一瞪,没有说话,封玄城此话不假,他的兵若是调动,整个瑶京城内一定会打乱,且不说皇宫里那个会怎么猜想,就算上那些口诛笔伐,巴不得用口水淹死他的文臣,此时也怕是坐不住,火烧屁股了吧! 封玄城能调动巡防营到这里来救他,想必也费了不少力气,实在算不得慢。 “找到村长了!” 第535章 他不见了 “抓到村长了。” 几个官兵扭着一伤了脚的老人从远处走来。 封玄霆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他,眸子暗暗沉了下去,如黑夜里的鹰般勾人心魄。 “带回大理寺,严加看守。”封玄城对着手下命令道。 临走之时,只见村长愤怒大吼,胸腔上下起伏,十分不甘,“你到底是谁?” 封玄霆从上往下俯视着地上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人,眼神带着轻蔑,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吝给他,转身上马,一气呵成,带着年元瑶驾马而去。 年元瑶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窗外刺眼的阳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消化了身上寒冷的冰雪,四肢百骸都浸透在暖意里,窗外杏树上,光秃秃挂着几片零星的叶子,喜鹊迁南,早早开始叽叽喳喳商量着去哪里过冬。 “封玄霆!”待意识回笼,她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惊醒一片围在床前的侍女。 她发了疯一样往门外跑出去,在救了阿宝之后她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谁带他们回来的,是不是封玄城及时赶到了,还是说她又到了哪个未知之地。 脑海里带着剧痛在蒸腾着最后的理智,心脏一抽一抽地好像要脱离身体向外面跑出去,封玄霆在哪里?怎么不见他? “你们王爷在哪里?”年元瑶一边挣开旁人的束缚,一边缓缓往床边走去,她只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踩着棉花落地,一切都十分不真实。 婢女被她的反应吓得不轻,支支吾吾不敢吱声,年元瑶又要挣扎起床。 “年姑娘,王爷去宫里了,您先在这好好休息吧。”清脆悦耳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年元瑶抬眼看过去 ,认出了这是封玄霆的婢女暗香。 “皇宫?”她皱皱眉头,脸上疑惑又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下去,“去皇宫干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诚恳亲切一点,不让对面的女子起疑。 也许是同样身为女性的第一直觉,她觉得这件事远没有这么简单,眼前这个女子太过聪明,什么都能看透,什么都能滴水不漏,思虑周全,心思细密的可怕,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难度不小,对付这样的人只有让它放低戒心。 暗香轻轻一笑,边把年元瑶挣脱在外的被子往她身上提了提,轻声道:“皇上去找王爷商量大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小奴才能知道的?想必又是哪出了祸事,让王爷去解决,或是宫里又进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赏给王爷添趣呢!” 几句话被她四两拨千斤和稀泥式地打散了,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又不是明确的答案,只留些空余让人自己猜测 ,看来她能被从小选中待在封玄霆身边倒也不稀奇。 年元瑶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咧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极为真诚,“暗香,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做噩梦了,被吓得不轻,麻烦你们了。” 暗香显然被她的举动惊得不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却很快维持住了正常,这样转瞬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并无漏洞,但还是被年元瑶捕捉到了,嘴角勾的更高,双眼扑闪。 “姑娘不必如此,这是我们的本分。”暗香抬手搭在被子上,既不逾矩靠近主子,也不推辞,拂了主人的颜面,一切把握在主仆最好的距离之中。 年元瑶有些刮目相看,不觉在心里把眼前的女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一席青衣,乌发静静绾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睛是浓墨般的漆黑,神采奕奕,精致小巧的鼻梁,粉润光滑的樱桃小嘴,衬的那纤细的脖颈更为修长,只是这张脸上神色却是淡淡的,带着不为人知的疏远与寂寥。 年元瑶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睛,兴许只是自己多想了,等下回再一睁眼,封玄霆说不定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带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期许和心底已经扎根的名字,她再次沉入了梦乡,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暗香姐姐,你说王爷会不会有事?我很担心他。”悉悉索索压着音调的交谈声落入耳朵,年元瑶有些恍惚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五感本就比一般人灵敏,门外的谈话自然一字不落的传到耳朵里 ,问话的应该是个小姑娘,听声音还带着稚嫩的童音。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暗香,年元瑶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一听就辨别出来,也许这个声音太有特点,确实让人难以忘记。 亲近中带着疏远,平淡中又带着关切,就像山上的清泉沿着山路叮叮咚咚,汇流如海,连字句之间的间隔都像是静心计算,完美得像是一首天籁。 “不会,你不要在年姑娘面前乱说,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多事就好。”暗香的声音本来就轻柔,刻意压下嗓子之后,更像手是呓语,一阵风就把它吹散了。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女子又说话了,语气里似乎带着些不甘,甚至能想象出她撅着嘴的样子,“是那些村民该死,哪里能怪王爷,再说,王爷破解了鬼新娘的传说拯救了多少人啊 ,皇上还要罚他。” 年长些的声音长长叹了口气,半晌不说话了,最后只轻轻叹道:“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世界上的事远没有你想象的简单,更不是非黑即白,辨不清是非对错,看不透胜负得失,利益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世界紧紧地缠绕起来,有的人自甘堕落,在网里同流合污,有的人拼命挣扎,最后不得不丢了初心,还有的人选择既不挣扎,也不堕落,在这方寸之地里,去制造更大的网,改变现状。 年元瑶五味陈杂,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怒火,哐当一声砸在眼前的床面上,温和,洒脱,随心所欲的人一层层剥掉了身上的伪装,眼前这个冷漠,沉静,睿智得可怕的人也许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这样的自己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处,随着那些对往事的怨恨与计较一起被她埋藏在了过去,只是怎么能忘记,如何才能忘记,痕迹既然已经在那里了,只能结成疤痕,面临随时崩开的风险,永远也无法愈合。 第536章 女主人 随着房内一声轰然巨响,暗香第一个冲进了房门,平素里冷清的脸上难得染上了些慌乱,看向面色阴沉的年元瑶。 房内气氛骤降,明明前一刻还是主仆温馨,互相理解的亲热场面,此刻却随着年元瑶周遭寒冷的气息降至冰点,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那么望着自己的时候,身后的迎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暗香心里有些异色,只是平日里的训练,很快就镇定下来,看来刚才说的话年姑娘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听觉竟然如此之好,他们谈话的距离与房门还有一段距离,且床与房门也有一段距离,这样可怕的感知觉… 年元瑶手指微微蜷缩在身侧,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仅剩的理智,“封玄霆哪里去了?”一字一字从后槽牙咬碎了迸发出来。 暗香脸上恢复了平素里的清冷与恰到好处的客套,轻声说道:“王爷进了宫。” 年元瑶觉得自己就算对眼前这个人发再大的脾气恐怕也是徒劳,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带着看不透的坚韧,于是她把目标转向了一旁呆立的迎袖。 小丫头果然被她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不知道…不对……知道…”到底是年纪小,平日里也被周围之人宠溺惯了,话都说不全。 年元瑶冷冷道:“我问,你答。” 迎袖琢小米似的慌忙点头,不敢看年元瑶的眼睛。 年元瑶已经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顺着她掀开被子的动作,还能看到床上那黑漆漆的洞 ,仿佛张着一张大口,要把人吞进去,迎袖心里更加紧张了,这个人有的时候和王爷好像。 “你们王爷受罚了?”年元瑶走向一旁的桌子,手撑在桌沿上,顺着桌子转动身体。 迎袖看看一旁的暗香又看看盯着自己的年元瑶,脑袋巴不得低到地面上去,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最后结巴道:“王爷一回来就被宫里叫去了,传圣旨的内侍看起来很不高兴。” 年元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泉顺着干涩的口腔一路划过咽喉,缓解了心里一些焦躁,“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迎袖声音渐渐越说越小,手指头绞着袖子在掌心里转圈,“因为打伤了村民。” 年元瑶眉毛一挑,看了她一眼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帝陛下震怒,要把王爷扣留在宫里了。”迎袖快速说完这段话后身体微微向暗香靠过去,年元瑶有些好笑,这小姑娘是单纯的可以,一直能这样下去那倒也好。 什么因为打伤了村民,是因为调动了官兵吧!皇帝巴不得封玄霆在家里老老实实接着磨豆腐,顺便办办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偏偏他又要搞出动静来,这回好不容易拎着一个把柄,哪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门外这时突然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年元瑶目光不自觉紧紧追随者他的步伐。 另一边,封玄霆跪在武英殿前将近两个时辰,期间零零散散走过些臣子,有嘲讽挑衅的,有落井下石的,有不闻不问的,唯独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混到这个地步真是可笑至极,他不禁有些想要笑出声来。 从他从陈家村里被围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知到了结局,他的生命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无所事事的时候是亲人,无法割舍,锋芒毕露的时候就是敌人,除之后快。 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尽力克制,不与村民发生任何冲突,所以选择了暗中混入查探,只是情势变化太快,当棍棒向年元瑶扑过来的那一刻,动作快于神志,一脚已经踹了出去,正中那人肚子,争斗不得不挑燃。 回到靖安王府以后,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年元瑶身上的伤势,立马回卧房换好官服等待着皇宫里那位的召唤,果不其然,如期而至。 紧接着是怒火,质问,猜忌,责难,唯独没有问他是否伤到了哪里,明明周围很亮,阳光依旧高高挂起,带着暖意温暖世人,偏偏自己却处在一片漆黑里,周遭寒气逼人。 封玄霆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伸出五指遮挡在眼睛上,微风悄悄拂过侧脸,扬起两鬓的发丝,光芒透过缝隙,打在脸上与阴影交织缠绕,恍惚中某个人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清晰。 吱呀一声门响,一声尖锐刺破耳膜,“靖安王,你可以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封玄城从远处跑过来扶起他,脸上焦急又隐隐含着愤怒,这副样子有心人若是见到了,免不得又要嚼舌根,封玄霆用眼神瞪了他一眼,这才收敛了些。 “年姑娘怎么样?”双腿酸软,原本已经透支的身体已经连轴转了十几个时辰,平日里再精致的人此刻也透出了疲态,声音有些沙哑。 封玄城刚从靖安王府回来,拯救了早已经不知所措的迎袖,告诉了年元瑶他目前的处境,这才赶进了皇宫,想到刚刚看到年元瑶的样子,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与平时判若两人,至今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清清嗓子,有些含糊道:“她没事儿,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被她看到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说完有些意犹未尽又接着说道:“你还是不要避着她,先见她好了。” 封玄霆仿佛踩在云端上,一颗心随着简单的几句话语已经来来回回惊疑不定了好几趟,跌宕起伏,若是还有力气,很想一掌拍死自己弟弟。 两兄弟踏着夕阳的余晖在宫墙内相依前进,橙黄的眼睛慢慢向着天际坠落,远处连绵不绝的巍峨高山像是黑色的眼帘,接纳了它,暮色和霞光一起涌了上来。 第537章 不离不弃 年元瑶不顾暗香的反对,披着外衫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仰望,盼望着街头转角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马蹄声嘀嗒嘀嗒,梨花木制的四轮马车缓缓向街头驶来,年元瑶缩在阴影里 ,旁人则沐浴在暮色里,直到那身熟悉的气息将自己笼罩。 眼前是一张清晰的正脸,发丝带着奔波后的凌乱,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却不影响他的俊秀,这个角度望过去,他俯下的身姿刚好挡住了大片的余光,把自己罩在一片阴影里,雕刻似的下颌线顺着锁骨在衣领中若隐若现,年元瑶咽了咽口水。 “好看嘛?”头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揶揄,年元瑶脸上爬起两层红云,一直漫上了脖颈,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嘴里却丝毫不加掩饰,朱唇轻启,“好看。”一双桃花眼上抬肆无忌惮瞧着眼前之人。 两人一立一蹲,夕阳的余晖打在身上,笼起一层红晕,美的像是一副壁画。 封玄城在一旁稍稍咳嗽了两声,提醒两人在大庭广众注意影响,谁料两人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全然毫无察觉。 “你可以回去了。”封玄城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在门前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了好几遍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抛弃了。 年元瑶扶着封玄霆在王府里面并肩而行,“没事吧?” 封玄霆走的很慢,膝盖处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面色紧绷,却看不出神色,只轻声道:“没事。” “真没事?” “有。”封玄霆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借着年元瑶的力把身体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 第一句没事问的是目前的形势,他至少兵权在握,皇帝不敢明目张胆动手,所以没事,第二句没事问的是他现在的状况,整整在地面上跪了四个时辰,膝盖酸软,想必已经红肿,所以有事。 沉默在两人身边如影随形,凉风本是无心客,只识穿堂过,偏引惊鸿不忘影,岁月长相刻。 “你为何不反?” 寂静伪装成的岁月安好终究在眼前被刺破,如同摔碎的碗,一旦脱离了手心,就一发不可收拾。 封玄霆没有回答,满目的疮痍在眼前一一晃过,那是十六岁的场景。 年元瑶声音高昂起来,执拗得问着同一个问题,“你为何不反?”势必要一个答案。 封玄霆始终紧闭着双唇,屋外秋风狂扫落叶,屋内沉默笼罩一切,到最后只剩一句呢喃,“你为什么不反?”回答她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安静与绵长的呼吸声。 封玄霆就着倚靠在她身上的姿势静静入眠,一张小小的楠木凳子上,两个互相依靠的身影在昏暗的余光中拉长了身影,慢慢交叠在一起,紧紧依偎。 是谁在耳边呢喃说着轻声细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年元瑶缓缓闭上双眼,靠在身边人的头上,陷入了漫长的梦境,其实我明白,你的心里百姓永远比自己重要,这样的人,怎么忍心看到又一场炼狱。 大理寺监牢,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几缕残阳照射过来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斑驳的瓦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脚步声在这阴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村长一身血肉模糊,花甲之年的脸上不见一块完整好肉,监狱就是这样,狱吏是这里的“催命判官”,狱霸则是牛头马面的小鬼,他们本身虽是犯人,但对牢房熟悉,常常被用来做“教育”新人的模范。 江清峰含笑让人将他请了出去,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竹扇轻摇,这样的天里摇扇子,怕不是有毛病,一旁的狱吏带着满脸疑惑微微走远了些。 “你还不肯招?”江清峰双目微微眯起,语调却是出奇的平静,只那一双狭长的眼里往外泄露着不那么明亮的阴损之意。 村长呛咳了好几口血出来,喘着粗气,笑得张狂,“为何要招,招认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江公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们动手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顶多也就是个聚众斗殴吧!” 江清峰对着他粲然一笑,慢慢走上前来,俯身将身下之人压在一片黑暗里,靠近耳侧,笑着开口,“那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村长一听反扑过去,却被镣铐困住了手脚,江清峰早已经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盯着他看,一双眼里愤恨,不平,恼怒,直到暗淡,平静,阴鸷,光影流动,变幻莫测。 这样的人根本没救,既然不想活,那就缓慢缓慢着死吧! 江清峰如对待一只臭虫一般,轻蔑地回头瞧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跨出去。 闻乐等在那里,月光下修长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手里拎着的红灯笼,随着主人欲坠不坠的头颅上下摇摆,月光打下来,像一只沉睡在柔光中收起利爪的野猫。 江清峰走过去,对着他脚上作势一踹,那人先醒了,“怎么样?” 江清峰靠在一旁的杆子上叹了口气,“不怎么样,打死不认,看来咱们关键还是找那个生还的富商之子,只是这人海茫茫的去哪找啊?” 闻乐哀叹一声,也靠在一边,对着天上的月亮无言沉思,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闻乐从路边折下几片叶子,捏在手里,笑着说:“我给你唱支曲儿吧!”说完含着树叶的一端,演奏起来。 第538章 又一重疑惑 旋律清扬,平缓轻快,待嫁的小姐对着窗外日夜思君,调皮的孩童在街道上放肆奔跑,勤劳的卖货郎在小巷中呼走奔喊,……生活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江清峰闭上双眼 ,耸耸肩膀,靠在杆上小憩。 “怎么不吹了?”江清峰睫毛微微轻颤,没有睁眼,警觉起来。 闻乐没有回音,叶子从手里坠落也没发现,皱着眉头在一旁做着沉思的模样。 “发现了什么?”江清峰转过身来,对着闻乐轻声问道。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再想去抓住的时候,又变得模糊起来,笼罩在雾色里,看不真切,闻乐有些气恼,索幸蹲在地上闷不吭声。 江清峰又重新靠了回去,不过这一次没有闭上眼睛,看着远处空洞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你先说。” “你先说。” “你是兄长你先…” “你是先生你先…” “一起说。” 闻乐看着他从鼻子里长长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拿捏着怪异的强调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陈家村的时候,那个村长说那个生还的男人是个富商?” 江清峰从善如流接着回答,“记得,不过他还说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对,就在刚刚吹曲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你知道我这个曲子是和谁学的嘛?”闻乐从地上蹦起来,差点砸到江清峰的额头。 他笑笑不说话,果不其然闻乐很快接着自顾自说话,“这是我在皇宫里一个吹笛的乐师那儿学的,若我没有记错,我曾经从其他乐师那听说过,他以前本来是个有钱人家的阔少爷,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脸上被火烧的惨不忍睹,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江清峰抬抬眼皮,这两天连轴转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有些吃不消,困意十分明显,“你与他相熟?” 闻乐又蹲了下去,看上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惹人很想上手顺顺毛,声音有些低沉,“算不上相熟,不过见过几次,他性子闷,为人也有些孤僻,我见他孤单,有时就会凑上去和他说说话,不过交集不多。” “那你倒是曲儿都学会了!” 闻乐眨眨眼,颇有些无奈笑道:“那是因为我每次见他,除非聊曲,否则他从不搭理人,我这不是为了讨好人家嘛。” 只是现在这曾经费尽心思讨好得来的优待,却在这样的场景里被拎出来重新回味,成了嫌疑罪证,感觉着实不怎么好。 闻乐印象里的乐师人并不坏,或许是因为脸上的疤痕太过骇人,他走路的时候会低着头,有些驼背,可多相谈几次,其实才发现他这人斯文儒雅,尤其是谈上他钟爱的曲子之时,伤口附近的皮肤会染上浅浅的笑意,看上去一点也不阴沉。 江清峰双眼直视着前方,眼里随着远处灯火明灭,指着远处,淡淡道:“你看那里是不是很吓人?”闻乐随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才发现原来这么久他一直看着路人拿着灯笼跨过那里,看得出神。 “可走过的行人拿着灯笼迈进去的时候,却总有一小片光明存在,黑暗也被吓得向后缩回去,周围的人可以借着那一闪而过的光明,看清那里等待着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人生行路,我们也许都曾无意间成为过那照亮别人的光束,只是知不知晓罢了。” 江清峰一如既往的用他独有的温润嗓音说着看似很平常的话,目光凄清而悠远,只是眼里却沉沉的像一潭死水,倾斜着的侧脸被光影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等他低头去看闻乐的时候,吓了一跳,那人满脸迷茫,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结结巴巴道:“你能说人话吗?” “……” 敢情字句一番柔情蜜意,想着法的安慰人的话尽付之东流,果然还不如喂肉包子来的实在,一个不行,就可以两个,三个,撑死他为止。 江清峰从内心十分真诚的叹了口气,闻乐还以为他意识到了自己表达方式不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沾沾自喜,不过冷水马上照旧泼了过来。 头顶幽幽地响起一句,“你不聪明,我不能怪你,是我的错。” “……” 认错就认错,实诚一点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加上不聪明这几个字,是想表达什么?闻乐瞪着江清峰不说话,看得人汗毛倒立。 江清峰沉思了片刻后,决定换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闻先生,你这样的理解能力,我确实不该与你用暗喻这种形式来沟通,确实是我的错,不过闻先生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肯主动接近如此怪异孤僻之人,非常值得赞赏,我很欣赏。” 闻乐刚刚准备好的一番反驳说辞在听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被他咕噜一声咽下肚子里去了,改口道:“多谢江兄赏识。” 江清峰愣了愣,这人变脸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前一刻还怒发冲冠的模样,眼下就喜笑颜开了,他默默在心里记下,夸赞可以使人开心,想了想,又加了几个字,实验对象仅限闻乐,有待考察。 “其实 ,你该知道,我们不过是缩小了范围,并不能直接找到证据。”江清峰从闻乐手里抢过扇子,横在自己胸前,“就连你说的那个乐人也不过是有嫌疑而已。” 闻乐走在前面,脚步很轻,想不到他平时咋咋呼呼的性子,走起路来却无声无息,脚步轻盈,草屑刮过衣摆,沾染一片清香,闻言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相识之人可能是连环杀人凶手这样的想法让人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江清峰跟在后面,手中的扇子一顿,一侧拳头紧握,“如果真的是,你会怎么样?” 闻乐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真的思考起来,想了想道,“绳之以法,若是有罪,按律定罪,若是死罪,每年清明我就去给他烧一柱香,若是 不是,那再与他相识就好了。”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闻乐警惕起来,“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江清峰脸色有些苍白,扯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怪异的笑容,“没有,我就是问问。” 闻乐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小毛病,一脸疑惑地转身接着朝前走去,只是在他转身那瞬间,没有看到身后那人微微摊开掌心,那一手的冷汗,和僵硬的表情,如坠冰窟。 第539章 上古秘法 年元瑶自从上一回在靖安王府内砸穿一张床的英勇事迹穿出去之后,这两日一直住在府上,声名远播,也许,声名狼藉。 凡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无刚刚走过的两个小姑娘明明还在讨论风月斋里新进的一批胭脂选哪个颜色合适,大老远看见他就禁了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进来通报的侍卫刚刚为了绕路避开她没看清掉进了池子里 ,还在捞;还有吓得打翻盘子的厨娘;打碎瓶子的小厮…… 年元瑶苦笑,算不算没进门已经先立了规矩,心里又有些惊喜,不过很快就是失落起来,一路走过来,大家如避开洪水猛兽,没一人搭理她。 在府上住了这两日,封玄霆一直在忙,他平日里还得上朝,回来又是各种积压的公文,虽说现在没什么在政务上没什么实权,但到底还手握着兵权,管理起来也相当麻烦。 平日里不觉得,这些日子下来,才越发感受到他平时那试时刻紧绷着的状态并非毫无根据,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不知道他独自一人面对了多久,又是如何一步步撑到现在。 年元瑶心里打定了主意,昨日封玄霆站着与下属谈话的时候,虽然背影依旧挺拔修长,脊背挺直,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年元瑶还是透过微弱的窗户缝隙看到了那人频繁交换的双腿,看来他的腿伤至今未愈。 她学的都是些拿施针救人,真气排毒的法子,关于推拿手法这一块十分生疏,这么想着今天一大早她就出了院子,打算找几本相关的医书看看,临时现学两招,给他先试试。 不过不出门不要紧,一出门才知道自己如今的风评已经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从耳边顺着风声轻飘飘的拂过的母夜叉不下十遍,这倒真不能怪那些个仆从小厮大胆说话不看场合,实在是年元瑶耳力太好,隔着丈余,就能听见人家的悄悄话。 等年元瑶瞎逛进一个偏僻院子之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左看看,右看看,不见一个人影,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凄惨。 好在她也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哐当两声,院门在深秋中颤颤巍巍向后倒去。 院子看上去很久没人收拾了,入门院子里有口老古井,水早就干涸,一些花花草草在这无人打扰的环境里肆意生长,沿着院墙爬满了,一若是夏天,定然是一片勃勃生机,只是现在,几根藤蔓像干瘪的血管挂在残破的干皮上,几朵孤零零的花瓣摇摇欲坠,暮色沉沉,映衬着这院子更加昏暗无光。 年元瑶忍着灰尘扑面而来的呛咳,拿手剥开些迎风摇曳的枯枝,走了进去,远中央是一棵极大的杏树,粗壮的枝干深深地扎在土壤里,像老屋的守护神,一侧枝干向院子倾斜,一侧又向墙外飞伸出去,不甘落寞,几块木板和一些旧绳子掉在树下,已爬上了青苔,或许这里之前也有一个秋千。 年元瑶拍拍身上的衣服走了进去,不看外面的话,里面倒是清秀雅致,内堂有张梨花木桌子,沾了些灰,但却不是陈年积累出来的,想必有人会到这里来打扫,左侧是扇屏风,纯白的幕布上描的是副坚韧有劲的秀竹图,笔锋凌厉却不失风雅,这里的主人应该也是这样的人,坚韧不拔,雄心壮志。 再往里是几片帘子,梳妆台,和床,床对面竖着一个书架子,塞得满满的,年元瑶仔细走过去看了,发现大多是些兵书一类的,无甚兴趣,就放下了。 里面的东西虽然积了灰,维护地却是很好,另人想不出这里居然是一座废弃的院子,不知道以前的主人到底是谁呢?真想认识认识,一面的梳妆台,一面的镜子,想必在这里生活的人当活的精致优雅。 突然,年元瑶一顿,立在书架前目不转睛盯着什么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一本与这些兵书格格不入的羊皮卷映入眼帘,年元瑶觉得十分熟悉,缓慢地从书籍间隙抽出来,平日里这些书摆放的整齐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被人看到不同,不过眼下,旧书经不起经年的风雨潮湿,东倒西歪,藏在书里的羊皮卷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是什么?”年元瑶自言自语道,绕到一边桌子边上,顺着椅子坐了下来,眼神一直死死盯着手里的东西。 这熟悉的触感另人心神颤抖,仿佛身处九天云霄,从高处一个翻转,而后是不断的坠落,旋转,坠落,旋转,周而复始。 外公留给她的那张羊皮卷上是张地图,上面记载着如何去寻找灵仙炉 ,不过炉子已经被她弄丢了,如今又照着外公指的路到了这里,这张图上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简直不敢去想。 年元瑶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冲剂着胸壁,似要冲出束缚,全身的血液随着心跳顺着每一根血管流到四肢百骸,再重新慢慢逆流回到初始的地方,一下又一下蹦哒着。 然而,惊喜并没有随之而来,年元瑶有些不敢置信,走到窗前,拿在手里对着阳光照来照去,想看出点名堂来,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羊皮卷不过是张普通的记事纸而已。 她有些不耐烦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到什么的时候又顿了顿,重新拿回了手里,仔细研究起来。 “吱呀”一声,外面惊起一片乌鸦飞啼。 第54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年元瑶躲在后堂帘子里,静得只能聆听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响个不停,她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没有那么粗重,侧身往帘子后面再走进了几步。 开门声再次响起,眼前老旧的木门带着陈年的怪异腔调在不大的力道里轻轻打开,来人对这里的东西很爱惜,年元瑶这么想着,紧了紧手里的玉骷髅。 修长的黑色身影在幕布上若隐若现,那人似乎眼神环顾着四周,像是在确认什么,而后又走到那张梨花木椅上,呵呵一笑,听不出喜怒,就是怪瘆人的。 年元瑶随着那人的步伐在后面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脖子都要僵硬之时,那人终于停下来了,走到了书架边上,又是呵呵两声,年元瑶惊起一阵鸡皮疙瘩,不会是在这遇上什么精神不太好的人吧! 虽说这府里理应没有外人在,但怕就怕是个“内人”啊,他要是打了自己,顶多算个失心疯发作,无意识犯罪,自己要是打了他,那可是要出事的,指不定王府里头又要怎么传她穷凶极恶,连傻子都不放过呢。 年元瑶想的出神,没意识到身后倏然传来的呼吸声,和灼热的胸膛,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手里的玉骷髅往后一挥,再侧身一踢,正中那人手臂,就听得闷哼一声,不待细看,她又是一脚过去,脚风凌厉,无声无影。 那人这一次没有站着不动挨那一下,身子腾空一翻,落在了年元瑶身前,打斗嘎然而止,封玄霆一张俊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原来封玄霆今日早早结束了公务,想着找年元瑶再商讨商讨关于案子的事,再加上江清峰传信来说要找城里的乐师问话,或许案件会有进展,他这才过来。 谁料到她院子里,不见人影,问府上的下人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让暗香去打听打听谁最后一个见到年元瑶出现,这才寻到这里来。 暗香临走之时还提醒他,寻得年姑娘之后要好生道歉,不该冷落于她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它哪里都能去,何必要自己陪,封玄霆挑挑眉毛,看向年元瑶那一脸受惊的小白兔模样,冷冷转过头去。 她还有什么不敢的,禁地敢闯,床敢砸破,侍女敢威胁,这回,连谋杀亲夫都敢做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敢,封玄霆最后一丝理智回笼,没有把这些话脱口而出。 年元瑶看清来人后,维持着扑过去的姿势,右手高高扬起,一脚飞出,良久才回过神来,对着封玄霆尴尬一笑,不过似乎没人搭理。 “你怎么会在这儿?”封玄霆擦擦椅子上的积灰,坐下后,又拎着衣摆摆正了姿势,才缓缓开口。 年元瑶立马献宝似的拿出怀中揣着的羊皮卷,递到他眼前,满心期许。 谁料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就不再浪费视线又看向年元瑶的脸。 年元瑶有些气馁道:“我迷路了,府里的人都不搭理我,装作看不见我,我只能一个人瞎走,等到了这里之后,外面好吓人,我害怕,就想着进来躲一躲,说不定等你发现我不见了,就会来找我,你看,你还花了这么久~” 越说越委屈,越说声音越小,留给封玄霆一个黑黝黝的头顶,和隐藏在阴影里狡黠的双眼。 若是那些小厮在这里,恐怕又要给年元瑶的罪名上再加上一条,妖颜惑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不搭理她,他们不敢好不好,结果还要被恶人先告状,不如早点卷铺盖早点另谋去处吧! 果然,被“妖颜惑主”的某人剑眉紧蹙,沉声说道:“可是当真?” “啊?”年元瑶只想装个可怜蒙混过关,没想到夫君这么认真,怎么办? 她脑子里百转千回绕了无数圈,奈何线头已经是理不出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对不起啊,诸位哥哥姐姐妹妹婶婶阿姨大爷大娘,在下会记住你们的善良与关怀。 年元瑶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封玄霆送了几个眼波过去,点点头,又轻声说道:“王爷,你不要怪他们,都是我不好,我那天不应该因为没见到你,担心你,就把床给砸了一个洞,还恐吓了迎袖,让下人们都以为我是这样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人。” 年元瑶入戏及深,声音哽咽,欲说还休的模样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弱柳扶风的样子差点让人忘记那个刚刚一脚踹的封玄霆往后退了几步的是眼前同一个人。 若是真有下人在这儿,想必已经不顾一切趴在年元瑶身上吃她的肉,扒她的皮了,真的不带这样污蔑人的,想卷铺盖了。 封玄霆神色温和下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了些不一样的感情,年元瑶立马再次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刚刚她明显感觉到了,封玄霆对于自己出现在这儿是有排斥的,看来那个经常来打扫的人是他吧,那这里到底是谁住的地方呢,被设成了禁地,被封玄霆小心翼翼地打扫。 封玄霆视线扫过上面的文字,很快得出了答案,“催眠术?” “正是,这里面记载地就是这样一种古法。”年元瑶精神重振,往封玄霆身边毫无芥蒂地一坐,勾起双腿道。 封玄霆对她这种在无人的时候十分随意的坐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索性就当作没看到,接着问:“你是怀疑这次的案子与这种失传已久的古法有关。” 显然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因为封玄霆平铺直叙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尾音没有一丝起伏波动,承认了这种可能性。 年元瑶桌子一拍,起身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查的那几个案子中有一个极为容易错过的细节,每次我们调查死亡女子之间的联系的时候,总是一无所获,因为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关系,连平素的生活圈子都不一样,唯独有一样。” “笛声。” 第541章 意外之喜 “笛声。” 封玄霆抬头看着年元瑶,黑眸如一汪深潭,年元瑶不由自主陷在那抹暗色瞳孔中愣神不言。 窗外风卷残叶,在地上打着滚,窗内寂静无声,眼神钩缠,两相无语。 半晌,年元瑶抹抹耳朵,接着说道:“正是。你还记得我们去探访第一个死者也就是秋娘吗?” “嗯,皇帝想塞给封玄城的妻室。” 年元瑶被噎了一下,是妻室不是侍妾吗,“秋娘人际交往情况简单,无非就是宫里几个姑娘和后来封玄城府上几个侍女,当初那个侍女说,秋娘临死之前曾经格外喜欢笛声,经常听到笛声。” 封玄城接着往下说,“第二个死者也就是后来在城门口发现的吴家小姐,她素来深居简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要嫁的也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据她的丫鬟所说,她在死前几天也突然说听到笛声。” 年元瑶点点头,等着封玄霆的下文,见半晌没动静,疑惑看过去。 “怎么不接着往下说?” “说完了。” “哦,不对啊,不是还有陈静微嘛?” “服侍她的侍女死的死,散的散,根本没人不知道她死前见过什么。” “……” 一定要这样问一句答一句,真累,年元瑶摇晃着脖子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你就直接说到底有没有别的发现吧?” “没有,不过关于其他人有别的发现。” 年元瑶认命地接着问道:“那是什么发现?” 这是在哄小孩吗?不问就不知道自己接着往下说的,这是哪里来的傲娇小孩,好想扔掉。 果然,封玄霆接到了指令一般,冷冷的往下说,“我差影卫去大理寺要来了卷宗,咱们上次在大理寺查的案卷我已经让人照着面的名单一一前去探访,其中一个回禀说那临死的新娘生前经常去城里一家酒楼里听曲儿。” “然后?” “然后她的母亲说她自从在酒馆里听了曲之后回去就开始时常念叨,经常说耳边边上有人在吹笛子,可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听到过。”封玄霆总算一口气把话都给说完了,年元瑶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 “看来我们要赢来新线索了。”年元瑶冲到门前,回头一笑,“走吧!咱们找新人物去。”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在身后之人看不见的地方在胸口按了按,一张微微质硬的羊皮卷搁地有些生疼,神色一暗,很快又消失不见。 封玄霆紧跟着出了门,在路上把关于江清峰和闻乐的发现一并说了,没想到最后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切都在向着同一条道路前进,阳光明媚,在天边高高挂起,不骄不躁,刚刚好。 “那是你母亲的屋子吧?”年元瑶拿手挡住眼睛,看着远处天边斜阳,轻声呢喃。 封玄霆脚步一顿,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留下一声短促的叹息声,和一句淡淡的“走吧。” 满墙的兵书,杂乱无章在这间古朴雅致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这明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却放着随处可见的武器和兵书,留着独自的纵容与偏爱,深夜独坐窗前,静待爱人归期的风韵女子,最终却等来了未亡人之身。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年元瑶想起书案上那张错漏百出的家书,眼神随着暖黄光线染上一层眼晕,浅淡的瞳仁如同琥珀熠熠生辉,眼神迷离,拿开挡在脸上的手,似在呓语,“你父亲和你母亲一定很相爱。” 封玄霆走的快,并没有听到身后那句如梦似的感概,只是记忆里那年杏花微雨,小小的孩童坐在秋千树上,随着清凉的风在半空中摇曳,身后宽大温热的双手带来巨大的安全感,身边是浅笑的眉眼与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美好的画面在眼前一帧一帧褪去,一声通报,将军战死,树倒猢狲散,火海,嘈杂声,奔跑声,抢夺声,争吵声,曾经信任的朋友冷嘲热讽,曾经温润的少年恶语相向,曾经尊敬的嬷嬷仆人带着沉重的袋子,抢劫一空,头也不回…… “阿玄,好好活着。像你的父亲那样。”小小的少年对着火海发出悲伤怒吼,响彻天地,然而那个身影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脸上轻轻擦去泪水,再也不会有人将他搂在怀里笑着说别怕,一夜之间,少年沉重的肩颈被迫压弯,往后经年,又不得不独自成长。 眼眶被某种液体浸满,欲坠不坠,不能哭,更不能倒下,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急促的心跳声,烈火的燃烧声,还有脑子里那句站起来。 “你在想什么?”年元瑶突如其来的疑问打破了封玄霆沉浸式回忆的状态,见他唇色有些苍白,不免担忧起来。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年元瑶抬起一只手去碰对方的额头,眼里倒影着那人的影子,仅此一个。 封玄霆不说话,两人挨得很近,年元瑶若是再往前走一点,可能两人就要鼻尖顶着鼻尖了,可两人就在这样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下维持了很久。 “也没发烧啊,你不会还在为我闯到那里去而生气吧?”想到这里年元瑶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地往封玄霆脸上凑近了些,这样两人离得更近了。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浓浓地甜腻气息,钻到两人鼻子里,渗透到两人肌肤里,身体莫名开始滚烫,耳尖泛起红色的涟漪,封玄霆吞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两步,却被拉住了。 那张笑脸就在眼前,光洁饱满的额头,动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封玄霆喉头一滚,不自觉又拉开了些距离。 “你想干什么?”他十分不自在地问。 年元瑶看着他的样子,满心像是灌进了蜜糖,甜丝丝的气息随着血液往身上每一个角落流转,指间格外地滚烫,两朵红云不自然地爬上了脸颊,手却拉的紧紧地,不打算松开。 “你是不是想起家人了?” 两人鼻尖抵着鼻尖,看上去就像一对感情深厚的恋人,尽管两人成了亲,可到底不是真真正正,十里红妆,不过是一场互相配合的演戏罢了,若是按照身份来说,两人此时不过是有些相熟的朋友而已。 “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是不是?你也很爱他们吧?”年元瑶有些自言自语,不等封玄霆回答或者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一个人接着往下说道:“你不要难过,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家人。” 最后那声像是一保证,坚韧的语气中带着主人巨大的决心,落在封玄霆的耳朵里,像是一阵惊雷,在心上炸开了花,久久不能回神。 第542章 迎接真凶 江清峰跟着闻乐混迹在乐师队里,一身浣纱裙在身后摇摆不定,风一吹,掀起大片布料轻轻扬起,俊美的不似凡人,宛若谪仙。 只是主人本身似乎并不那么想,一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仿佛在抓恼人的跳蚤,片刻不得安宁,一旁的闻乐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能让眼前人停止动作,只能尽量走的慢性,挡在那人身前,隔绝那些奇奇怪怪的视线。 “不就是让你穿个艳丽一点的衣服,你至于吗?”他有些忍无可忍,腮帮子一鼓,捏着嗓子轻声吐槽,却不想被身边人听得个一清二楚。 江清峰一手拿着一把琵琶,一手按住随风摆动的宽大衣袖,十分不悦道:“你对艳丽这个词存在着一定的误解,当然我也不指望你能知道它的真正含义是什么,眼下我也没空和你解释,不过你这身大红袍子,除了这层纱布,空空荡荡,实在不属于艳丽两字的范围。”最后几个字几乎沿着牙说出口,闻乐憋笑不住。 两人就这么顺着人群一路走到了封玄霆府上,今日靖安王府设宴,请宫里乐伶皆来庆贺。 一日前,封玄霆随着年元瑶一路上听她自言自语到了大堂,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骗了,她明明认识路,可手腕上的温热让人沉醉,不想放开,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堵在喉咙里生疼最终转化为一声低低的叹息,不知道对着谁。 江清峰早上差人送了信,到底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过来看一趟,在大堂里等了半个时辰了,至于坐在一侧毫无形象可言的闻某人。 则是耷拉着一双黑黑的眼圈,连声呵欠不断,晚上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乐不思蜀了。 “阿玄,你可来了,你再不出现,我就打算在你府上临时住一晚了。”闻乐睡眼惺忪,看到封玄霆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是搂着肩膀一顿晃悠,险些没被封玄霆一脚踢开。 他向来对于把控封玄霆在于怒气值方面的临界点,恰到好处松了手,含糊不清说道:“那个吹笛子的乐师,我找到了。” 江清峰瞟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接着把自己昨夜与闻乐的想法与两人说了,年元瑶也立刻就今日的发现袒露了个明白,几人顺着线索一理,最后还是指向同一个方向,乐师,那个唯一的生还者。 “村长有没有透露什么?”封玄霆明显在对着江清峰问道。 他摇摇头,“大理寺牢房里的刑罚基本上已经用遍了,不过那家伙不是乱说乱话,要不就是索性一个劲儿的傻笑,没有有用的线索,关于以前的罪行更是抵死不认,我们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 年元瑶:“可他不是率众攻击我们吗?怎么着也算是个重罪,你是大理寺官员,封玄霆还是个王爷呢。” 江清峰注意到年元瑶的用语,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却不见任何异样,原来这是两人的情趣嘛?真是别致。 他笑着摇摇头,指着自己,又指着在一旁的封玄霆,很快收回,“阿瑶,你可别忘了咱们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又是以什么身份与他们起的争执。” 年元瑶张了张嘴,被问倒了,声音弱了下来,“可就算咱们当时表明身份恐怕也只会死的更快吧!” 封玄霆在一旁说道:“江兄的意思是如今村长用此事作为最后的筹码来与你交换生还之人的具体身份?” 江清峰横扇一展,往胸前一贴,白净的脸上,笑出耀眼的光芒,“与王爷说话就是毫不费力,直来直去,痛快!” 闻乐和年元瑶站在一旁尴尬一笑,对视一眼之后,选择默默走到一边去,不打搅两位大人谈公事。 “江兄确定他知道?且说出来的话可信?”封玄霆走上位置,坐下边喝茶边问道。 “不确定。”江清峰露出本性,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拿起旁边的糕点塞得满口,还连声夸赞王府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格外的有钱,不像大理寺,外面穷,里面更穷。 封玄霆似乎还在等着他的下文,不急不慢地继续品茶,等江清峰终于咽下嘴里的食物和一大口水之后,接着道:“他笃定我不会杀他,毕竟按照预御宝天国律法,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与我做交易,然而这个交易的条件是我们放他走,他给我们足够的证据帮我们抓到那个乐师。” “同时,一旦我们抓到乐师,村长以前做过的所有勾当全部都会公诸于世,他还是死路一条,不过他想把罪名都推到那些白痴可怜的替死鬼身上去,自己一走了之,却发现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根本不想和他交易。”封玄霆淡淡地接着说道。 江清峰心里对此人敬意更上一层,声音都有些激动,“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开口,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不如换个有趣的玩法。”说着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连声音都带着愉悦。 封玄霆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呵呵一笑,“让他们狗咬狗也不失为另一种乐趣。” 既然两边都握着对方的证据,两边都想在另一个世界活的自由自在,那就偏偏要把你们凑在一起,有威胁才会有前进的动力。 闻乐这时总算听出了两人言下之意,不免有些吃惊地望着江清峰,“你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 却只见那人放声大笑道:“怎么,不和我做朋友了?” “你虽然坏,但至少没害人,我还是不会嫌弃你的。”闻乐十分慷慨地走过去搭在他肩上,捶了捶胸口,忽略了身下之人却瞬间僵硬。 “你们打算怎么做?”年元瑶自然也懂两人的意思。 第543章 狭路相逢 闻乐拉着江清峰跪坐在一旁,和他对好待会要说的话,走向另一边中央,抱起了琵琶,两人相对而坐。 歌乐起,舞女飘然而至,场内好不热闹,虽说封玄霆没什么文臣朋友,但那些个沙场浴血的,谁不曾仰慕过他的大名,亦或在他手底下办过事,一时之间,整个堂内被粗壮的大笑声填的满满当当。 封玄城坐在主位上,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少见的轻松笑容,年元瑶看得不禁愣了愣,他还会不会再对自己流露出这样坦荡的笑容呢? 琴弦翻涌,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曲凤求凰在闻乐的手中翻飞,音符踏着节拍在每一个人身上缠绕,让人忍不住跟着起舞,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曲调缓缓上扬,如坠仙境,满心都是甜腻欢喜,然而,风云忽变,晴空万里霎时间黑云压城,浓厚的黑暗在驱逐光明。舒尔,烈马啼鸣,火光漫天,万千将士浴血杀敌,建功立业,曲调在这里达到了高峰,而后是缓缓的低音,随着浅吟清唱在心上缠绕,将军马革裹尸还,然而家国不在,故人已走,满目疮痍,满目凄凉,沉沉压在心头。 然而,如坠深渊之后,却遭反弹,曲调再次轻快,欢喜温暖,在这小小的房子里撑开一棵大大的树,张满了每一个角落,带走每一分之前的悲凉,勇气,还有希望,再生根发芽,在黑夜里笼罩在月光下,开出庞大的精神世界,直直刺向天际。 江清峰忘了手上的动作,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调笑声不再,怒骂声也不可闻,唯有那一双双炽热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水光,名为思念。 这是江清峰第一次听到闻乐的琵琶声,想不到那个吊儿郎当的胆小鬼,居然是这个样子,他甚至才发现,面具摘下来之后的闻乐应该就是这样吧!光明,勇敢,坚韧,温暖与希望,还真是与自己格格不入呢。 场内寂静无声,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擦干眼里的水花,继续畅饮,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封玄霆好整以暇地往身上拍了几下,笑着问道:“不知闻先生此曲所谓何名,这可不是凤求凰吧?” 闻乐走上前来,对着封玄霆行跪拜之礼,看向一旁的江清峰,“王爷这确实不是,只是开始的曲调有些相似而已,说到这支曲子,还得多亏这位江兄弟呢,这是他给我新谱的曲子,今日才能呈现出如此好的效果。” “哦?那这位江先生不妨上前来让我们看看,是何方神圣。”封玄霆对着台下提议道。 “看看,看看,必须看看,这曲子编的可真带劲。” “可不是嘛,那个什么先生,快出来,出来。” “我们都想见见,王爷,你快让他上台吧!” “……” 底下人放开了嗓子大声吼,也不怕封玄霆生气,有些甚至已经有了醉意,反正以前在边疆都是这么干的,还怕什么,谁的脑袋都是暂时悬挂脖子上而已,这些年他们眼看着封玄霆遭受打压,却只能忍气吞声,家庭,儿女,父母,都成了他们的牵绊,唯有在这里,那是属于他们的军营。 江清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步上前,“在下江清峰,见过王爷。”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峰。好名字,只是这兆头可不怎么好啊。”封玄霆话多起来,显得与平时判若两人,年元瑶坐在一边瞪大双眼。 “在下生于父母分离之时,所以父亲为我取了这名字,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是家里人不识字,就这么给叫了,说来惭愧。”江清峰身上带着一股平日里见不到的气质,浪荡公子哥不复存在,反而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满腹才华的青年。 “看你如此才华,想必家境殷实,你从小就会谱曲?” “殿下说笑了,在下从小喜爱音律,勤耕不辍,本来一生顺遂,谁料家中与我讲了一门亲事,谁曾想,被土匪劫去,至今下落不明,一家上下更是惨遭横祸,只我一人生还,如今我也不过是谱曲谋生罢了。” 江清峰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唏嘘不已,皆惋惜于其才华与不公的命运,以此人的才气,想必也能大有一番作为,如今却沦落成了伶人,真是命运弄人。 一道冷冷的视线在脊背上慢慢攀爬,随后落在了那张凄苦的脸上,江清峰感觉到视线的来源,顺着望过去,就见一头黑发的青年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和略微僵硬的眼神,两人隔空相对一笑。 “想不到江先生绅身世如此凄惨,想必先生一定十分思念妻子,才会想到用凤求凰这首曲子的前缀来当作今日之曲的前调。”封玄霆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刚想喝水,就看到递到眼前的那双纤纤玉手,眼神一颤,对着年元瑶微微一笑,接过来仰脖喝了。 江清峰酸的牙疼,索性眼不见为净,低下头去,表示自己确实十分凄惨,等着封玄霆按照原定计划让自己下台。 “江先生今日有功,理应行赏,”江清峰抬起头来,这可不在计划之内,金银珠宝,古董瓷器……,“不如就赏赐江先生御赐古琵琶一把,还望先生今后多谱写曲子才好。” 江清峰看着台上那人得意的笑容,在内心画了无数个圈圈。 第544章 有心试探 江清峰扯着嘴角从台上走下来,就见闻乐躲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脸色更黑了。 乐曲声渐渐淡了下去,觥筹交错间人群逐渐退场,零星四散,封玄霆脸上看不出醉意,年元瑶搀扶着他提前离去,场下一时之间冷清下来。 秋风卷起,纱幔轻扬,烛火忽明忽灭,映在江清峰褐色瞳仁里燃起一簇小火苗,闻乐跟着乐师先行离去,临走时撞了撞某人的肩膀,眼神扑朔迷离。 闻乐说过蒋离为人孤僻,经常独自一人,无人愿意与之为伍,平日里,吹完笛子就不见人影,连他也找不着他在哪里,往日里都是主动粘上去才能与他多说几句,若是在平时,他甚至不愿意多与别人说一句话。 可就在那仅仅几次为数不多的交谈中,他逐渐发现要想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只有音律,惺惺相惜,有的人天生就对自己的同类无法抗拒,蒋离就属于这一类人。 只有在谈到乐曲的时候,他会滔滔不绝,死水一般淡然无波的眼睛里燃起急促的小火苗,脸上不再冰冷,可以接近,仿佛除了这件事,他把自己当成了过客,淡然看待人来人往,利益追逐,也是因为这一点,闻乐经常主动去接近他,从他身上去寻找以为的那份纯粹。 可惜命运就像是一个巫师,并不打算按照他人的意愿去谱写命运篇章,他喜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真实的一面揉碎了血淋淋地摊开在人眼前,等待着嘶哑的怒吼声,以此为乐。 闻乐满心期许却要步步算计,想必心中的苦楚并不少,只是他向来嘻嘻哈哈,情绪大多被自己掩藏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他们设了一场鸿门宴,等着猎物自甘坠落,陷入天网,一支惊艳的曲子,能让一个疯狂的乐师降低防备,丧失理智,也许常人无法理解,可蒋离这样的执着的人不得不让人觉得这会是吸引他最好的方式。 江清峰想着想着慢慢挪上了舞台中央,周围人影已经走光了,烛火在风里翩翩起舞,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原本安置在边上的摆设早已经被仆人一一撤去,显得周围光秃秃的。 他拿出封玄霆赏给他的琵琶,恍惚间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闻乐的位置上,他勾动琴弦,音符在指间缓缓流淌,在空旷的大堂内响起真阵阵回声,辽阔而又悠远,手指一按一松,另一手一拨一挑,一曲渐入佳境。 他坐在梨花木椅上,闭着双眼,睫毛随着音乐微微颤动,旋律在心上缓缓流淌,穿过空空的座位,穿过蜿蜒的门廊,让人留恋忘返,黑暗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盯着台上之人,神色疯狂。 这是江清峰唯一学会的曲子,是那个人交给他的,那时他不肯学,觉得这是娘们唧唧的玩意儿,打死也不肯学,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他记得那年窗外同样是秋风乍起,卷着银杏叶在空中飞舞打着滚,那人就坐在那小小的弄堂里,紧紧挨着一棵银杏树,捧着一把琵琶在弹奏,落叶打在他的头上,他也丝毫不察,琴声带着细小的刺将江清峰那颗冰封着的心扎的生疼。 他不能动弹,就那么维持着头仰靠在枕头上的姿势一直紧紧盯着窗外,那人的手指是独有的书生手,如若削葱根,修长白净,轻轻拨在琴弦上,乐府跳动着绕在他身边,久久不愿散去,如若拂去心中阴霾,方见旭日东升。 那时,他背着自己走过一段又一段根本不可能的路,血肉模糊的双脚,苍白颤抖的嘴唇在记忆深处里伤痕累累,那时,他在枯黄如蝶的银杏海中轻轻拨动琴弦,眼神坚定,温润,含笑看着窗内偷偷窥伺的少年。 在这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里,晴空万里,岁月静好。 江清峰沉浸在记忆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按着那人的模样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相似的笑容,直到那抹突兀的掌声将他从一个漩涡中又推回到了另一个之中。 黑暗随着眼前的烛火褪去,一双穿着玄鞋的脚在率先落入视线,往上看过去是一身与自己身上相似的浣纱裙,再之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鼻子异常的高挺,仿佛夜鹰,若忽略脸上那遮住半边脸的乌发,这个人不过是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来人终于停了掌声,离江清峰几步远的时候站立,弯腰鞠躬行礼道:“江先生,在下有礼了。” 江清峰脸上似有不悦,僵硬着开口,“敢问先生是?” 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险些没有欢呼雀跃蹦起来,天知道他的曲子再往下弹就真的不会了,立马就会暴露,从很久之前他心里就开始担忧那人到底要不要出来,可急死了,眼下巴不得洒一把热泪。 “在下蒋离,也是这乐师队伍中的一员,不知江先生是何时来的?”蒋离完全不像闻乐说的那样怪异,甚至有些狂热,像一个在追戏本子的世家小姑娘。 江清峰装作很不识抬举的模样,皱眉,“我并没有听别人提起过你。”说罢就要收拾起一旁的琵琶转身要走。 蒋离挡在身前,脸色稍许有些尴尬,却耐着性子开口道:“先生刚来,自然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在下仰慕先生才华这才不愿离去,不知道先生可否与在下细谈。” 江清峰犹犹豫豫,最后在对方渴求的眼神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仿佛真是一个被眼前如此真实的感情所打动的少年孤僻天才,蒋离这才放心松了手,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对面之人,江清峰觉得十分恶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清峰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两人找了一张桌子相对而坐,有些要彻夜长谈的架势。 “江先生,实不相瞒,在下对音律颇为喜爱,钟情于笛音,曾也自创过一些曲谱,自视甚好,可今日听先生谱的曲子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见高山,自以为得见高山,着实令人可笑。”蒋离摇晃着头,不知是嘲讽,还是讥笑,只是声音有些低沉。 江清峰看着眼前虽然形容有些可怖,言谈举止却都彬彬有礼的人,态度有了更大的改变,有些谦虚似的道:“你也别这么说,每个人个人经历不同,自然风格有所不同,我不过是把自己心里所想融入乐谱,做个旁观者,让人弹奏罢了。你若是经历过我这样的事,想必也能成为大家。” 说完以后,他特意将视线移到蒋离身上,想看那人的反应,却见对面之人神色安然,置若罔闻,恰似一个旁观者,明明是他的故事,他却能无动于衷。 他决定加一把劲料,索性又把自己刚才在封玄霆面前吐露的身再重新润色了一番,说的令人声泪俱下,无不动容,就差没直接说出那新娘的名字来了。 可对面之人神色未变,江清峰不禁有些疑惑,看他神色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要么是此人心理素质过于强大,要么就是他没有感情,心下有些不敢确定。 第545章 冤家路窄 起初蒋离神色安之若素坐在一旁听着江清峰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苦难,不敢开口,后来听到动情之处,脸色愤慨,仿佛身临其境,捏紧了拳头,嘴里嘟囔着:“实在过分。”“猪狗不如。”“畜牲。”等等字眼,却自始至终是个旁观者的模样。 江清峰简直要被他的演技所折服,这人比之自己在这方面的成就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要甘拜下风。 江清峰看他那捏紧了拳头的样子,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蒋先生,也不必如此为我担忧愤怒,最近听说衙门里抓住了那土匪头子,我打算去看看他,看看能不能找着我那娘子的下落,话说那人就什么来着,听说叫…”死死凝视着蒋离面色,江清峰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那个村长。 令人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蒋离仿佛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对着江清峰连连贺喜,搞得他都有些精神错乱了,不会怀疑对象错了吧! 他自认在识人这一方面,自己有些眼力见,毕竟这也是他从小训练内容之一,那时,他们总是要在一群人中找出在说谎的那一个,然后再一起去哄打他,少年时光里,自己好像浑身总是占满了血腥味。 蒋离貌似真的不记得这些往事,对着江清峰的模样始终是双眼含笑的,若是真正的凶手,此时绝不可能如此坦荡自如,正常反应应该是猜忌,怀疑江清峰的身份,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笑得仿若未经事的少年。 “江先生,你定能早日寻回你的妻子,为你的家人报仇的!”蒋离一双如火般炽热眼眸边看着江清峰边慷慨激昂说道。 哪里知道对面的人一个头两个大,内心无比挣扎,本来想着接近这人,借着相似的身世,透露些他们案件的进展,等着鱼儿上钩,好来个瓮中捉鳖,却不想这人简直判若两人,完全不按照正常发展来。 江清丰不死心道:“蒋先生,实不相瞒,我…我实在…”他最后往腿上一拍,下定决心道:“你可知最近很多新娘离奇死亡之事,唉,那鬼新娘会不会也已经将我娘子带走了。” “听说那女子死的十分冤枉,专门挑那些要嫁人的新妇下手,我其实并未亲眼见我娘子被土匪掳走,只是我醒来后不见她踪迹,想来定是这样,如今遍寻不得,若真有那鬼新娘,,那岂不是…”江清峰专挑刺激他的词眼,既对传说中的新娘表示自己的同情,又隐隐暗示那当真有冤,想着再仔细观察观察蒋离的应对,到底还是扑了个空。 “江先生,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先生博学多才,怎么也会信这个,”蒋离笑着看着江清峰,有些揶揄道:“在下也曾听过那故事,不过那女子说不定真有冤情,无从得诉,这才化作厉鬼,前来索命,以作警醒。” 江清峰这回彻底放弃了,连那杀死自己全家的女人都能若无其事地为其争辩,这人着实太不可置信了些,连着杀死那么多人的蒋离应该是充满仇恨的,偏执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的,行事冷静的杀人狂魔,而不是眼前这个眼里闪着炽热光芒的天才乐师。 两人就着乐理方面的知识作了些探讨之后,冷静作别,蒋离更是提出邀请江清峰前去做客的想法,做出扫塌相迎的打算,温声细语,言笑晏晏。 那道人影没入浓浓夜色中,江清峰久久不曾回神,怔愣在那人背影里,心下百转千回,却不见那人转身之时眼里徒留一抹阴寒,咧嘴一笑。 “你果然有用,早知道你这么好用,我应该让你多出来几趟,也好过我费心劳力编些其余的借口了。” “愚蠢,这样的伎俩也配与我来斗,哼。” “你以为我不敢,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记得,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 暗夜里那双炽热的双眼渐渐被冰寒所覆盖,冻住了周身凝结的空气,嘴里吐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调气息,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十分嫌弃,吓得周围打更的更夫频频侧目,险些丢了打更工具。 另一边 ,年元瑶和封玄霆从宴席上退出来之后,就回到了卧房,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光亮之中,看着那人的卧房怔愣不已。 第546章 大理寺失火 封玄霆脸色如常,若不是那双拉着年元瑶不放的手紧紧捏着她的袖子,没人知道这人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年元瑶心里有些好笑,这人还是一样,干什么都不形于色,偏偏狼狈的模样总是让自己撞到。 “喝水。”封玄霆拉着年元瑶往桌子旁边走,眼神飘忽迷离,目不转睛看着年元瑶不撒手。 年元瑶跟哄小孩子一样,先将他扯住的袖子拔了出来,而后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转身才发现,他虽松了袖子,可却换成了腰带扯着。 “来来来,喝水了,张嘴吧,王爷。”封玄霆听话得微微张开嘴,舔舔自己的嘴唇,而后就着年元瑶的手把下巴搁在上面,一口一口喝水,也不低头,就这么浅尝着表面一层,嘴里嘟囔着“喝不到。” “这样你当然喝不到,你听不听话?封玄霆?”年元瑶被气的没办法,嘴里开始严厉起来,“你把头拿开,我叫抬头你就抬头好不好。” “我很听话,要听媳妇的话。”封玄霆说着又舔舔嘴唇,无声催促着那年元瑶给自己倒水,他若是知道自己此刻在年元瑶心中的模样,想必以后再也无脸见人了。 两人一个哄一个闹地总算将一杯水喝下去,年元瑶累趴在桌子上,对着封玄霆醉眼迷离的模样,细细描画他的眉眼。 封玄霆脸上睡没有红晕 ,却像是收敛了利爪的野兽,在月光中浅浅入睡,呼吸声均匀地传到耳朵里,引起一阵刺痒,咚咚跳动的心脏尽在眼前,仿若相连。 年元瑶起了旖旎心思,想着想着就这么彼此相对着慢慢凑近前去,柔软的嘴唇逐渐在眼前清晰,看得见唇纹走向,她缓缓闭上双眼,向着那处温暖前进。 咫尺之间赫然对上一双冷淡的瞳仁,如墨色浓黑,晕染在眼眶里,没有一丝光亮。 “我…我…我看到有蚊子,想帮你赶走来着。”年元瑶快速远离,脸上比喝醉酒的封玄霆还要红,感觉红晕已经爬上了脖子根。 偏偏那人却默不作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年元瑶正打算破罐子破摔,索性认了自己干的事,敢做就要敢当之时,被一双灼热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原本脑海里所有想象的场景一一褪去,没有对峙,没有调笑,没有演戏,就这样,那人的体温将自己紧紧笼罩,隔绝着周围一切寒冷,带着自己在这短暂的醒不过来的梦境中沉沦,坠落。 “睡觉。”封玄霆拉着年元瑶往床榻边缘走去,明明醉的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偏偏又记得这些事情。 年元瑶跟在身后,结结巴巴道:“谁要和你睡觉,你不要得寸进尺。”显然已经忘记了刚刚是自己先往人家身上凑过去的。 封玄霆就着一身的蛮力压着封玄霆往身下一倒,就刚好落在了年元瑶上面,一颗头颅抵在肩窝里,散发着滚烫的热意,年元瑶喘不过气来,只好将人推开了些,才刚离开的身体又像是磁铁一样被吸了回来。 “喂,封玄霆,我喘不过气了。”年元瑶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腰被紧紧搂着,身上感受着来自对方的热度,吞了吞口水。 良久,身上之人也没有任何动静,正当她打算放弃之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转,躺在了封玄霆身上,那人将她脑袋紧紧按在胸前,嘴里嘟囔着“睡觉。” 年元瑶就着这个姿势往上挪了挪,头顶刚好顶着那人的下巴,呼吸绵长,笑着道:“你就这么睡了呀?” 封玄霆没听清她说的话,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毛,把身上的人再往怀里按了按,这才放心的继续睡过去。 “傻子,说睡觉就这么睡觉,活该到现在还没娶上一个娘子。”年元瑶在封玄霆胸前连声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有娘子。”身下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呓语,年元瑶以为自己幻听了,凑的更近了些,“我有娘子。”甜言絮语清晰地传入到耳朵里,某人的脸上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意,“谁是你娘子?” “暖暖。”封玄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神色柔和的不像话,要沁出雾来,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年元瑶眼眶如洪水决堤,留下泪来。 “我在这里,你快些想起我好不好。”湿润的嘴唇缓缓靠近,最终在咸味泪水浇灌下与身下之人融合在一起,年元瑶维持着这个浅浅的吻,片刻后,恋恋不舍地分离。 大理寺牢房里,一条黑黑的甬道上,只留着两盏烛火,灯芯许久没有更换,早就已经有了颓废趋势,蔫嗒嗒地挂在一点灯油里尽情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斑驳古老的黑墙上挂着陈年积累的青苔,被烛光反射在地上,像一条条吐着毒信的蛇,水滴声,铁链撞击声,火光跳跃声格外明显。 “来来来,吃饭了啊,所有人都给我老实点,今天不许剩饭,否则后果自负。” 牢头带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绑的十分严实推着辆破旧三轮的老头进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听得格外刺耳。 那人始终低着头,将饭取出后,放到每个牢狱门口,让他们自己取,放一个,停一下,很快大半个牢房已经放完了。 “吃饭了,我给你放在外面了。”嘶哑的声音在老者喉咙里狰狞着说出口,十分不悦耳,那双眼睛却格外地有神。 牢里那人一动未动,仿佛昏死过去,直到那老人被狱卒赶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眉高高挑起,脸上透露着诡异笑容。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门外喧哗声传到牢狱里,如平地起来惊雷,囚犯们开始躁动,有人拍打着牢门,有人拿盘子在地上敲,有人拿头往柱子上撞,兴奋异常。 狱卒带着长长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也顶多是让那些闹事之人稍微往后撤退了些,一时之间,吵闹声,怒骂声,浓烟伟。 味,汗臭味,馊饭味充斥在整个令人恶心的空间里。 “不好了,不好了,火势太大了,赶快转移。”门外狱卒满脸黑,冲进来嘶吼道,胆小些的已经吓得自己先跑了,胆大些的还记着自己的职责,打开牢门,拎着些弱小的犯人朝外面奔去,浓烟呛着气管,呼吸逐渐费力,到底人力不及。 “救命,救命,救命。”有些跑的慢些的,被烈火吞噬,身躯在火中翻滚,嘶吼,门外的囚犯们都不忍再直视,偏过头去。 第547章 久违的赖床 “……” 火光照耀着整片夜空,亮如白昼,火苗嘶嘶卷起地上的风向着更远更密集的楼房扑将过去,葳蕤茂密的杂草为这场大火添了新的生机,刚被扑灭的火势又在新一轮的养分下肆意狂狷。 黑暗处一双冷漠的眸子透着寒光,戏谑着欣赏眼前的风景,嘴边是残酷的冷笑。 等江清峰收到信赶过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愈发不受控制,整个牢房被大火烧毁将近一半,狱卒,囚犯,运过来的水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抵挡火势,怪异的气味在空气中蒸腾着呛进鼻孔,浓烟漫天。 大火后的残垣断壁像几根干枯脱皮的老树桩孤零零地立在风里,饱受摧残,偏偏又不肯轻易倒去,有狱卒上前去清点人数,敢来禀报。 夜晚的死寂骇人得可怕,血肉烧焦的可怖味道催人呕吐,江清峰听着耳边惊慌失措的声音,脸色阴沉。 第二日,时间是清晨,四处还是一片黑蒙蒙静悄悄的,可渐渐的天边就有光芒一点点如同揭去阴翳一般驱散那些沈重的黑,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明亮透澈起来,遥远的东方有橙红色的光芒出现,像是在清水中滴入了颜料,水波荡漾开来,染红了朝霞,在浮动的光景中渐渐托起一轮朝阳…… 靖安王府内,闻乐,封玄城,江清峰等人坐在椅子上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不过至今未曾得见封玄霆与年元瑶出来,众人神态各异,气氛诡异得可怕。 江清峰靠在柱子上,嘴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手里的扇子在指间转着圈,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一般丝毫没有从他手上掉下来的趋势。 闻乐大咧咧地躺在封玄霆的躺椅上,嘴上嘟囔着:“春萧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双腿在榻上上下摆动,眼神十分暧昧不明。 封宣城最近难得出现在这里,皇帝最近又给他安排了别的女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封玄霆一把年纪了不着急,倒是对这个年纪尚小的封玄城那么上心。 为了断掉那些往前送的野桃花,封玄城索性就闭门不出,说是要为秋娘带孝三年,绝不再娶,皇帝派去的侍卫一个个都被挡在了门外,连宫里来的媒人带着人家姑娘上门都被赶了出去,嘴里还嚷着“世风日下。” 本指望着这么干把自己来的过早的桃花运就这么给掐了算了,却不曾料到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被赶出去之后,为封玄城痴情所感动,竟自愿放出话来,非封玄城不嫁,愿意为他等上三年,一时之间,瑶京城内的女子都对封玄城更是仰慕痴心。 门板都要被压断了,也没拦得住那些把自己女儿送过来的文武大臣,索性就干脆自己跑了,眼不见心不烦,躲到了封玄霆这里,本打算来诉苦,却不想自己哥哥日上三竿了,人影都还没见到,郁闷地坐在一旁一连喝了好几杯茶。 “你们王爷还没起来?”封玄城难得说话这么冲,正在为他添茶的侍女吓得手一抖,险些将茶水倒在他身上,哆哆嗦嗦地解释:“昨夜王爷设宴喝醉了酒,想必睡得沉了些,请小王爷再多等一会儿,应该这就会来了。”说罢赶忙撤退了。 看着一溜烟走掉的仆人,又剩下几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封玄城心里更加郁闷了 。 闻乐实在待不住,就踱步跑到江清峰身边从后面抢他手里的扇子,可人还没冒出来,就被一硬硬的东西敲中了脑袋,江清峰满脸嫌弃地看着他,“昨天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闻乐头脑一热,忘记自己昨天到底干过什么又惹得这尊大佛生气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恼,“我哪里又得罪你了,昨天晚上你不是任务完成的挺不错的吗?还接近了蒋离,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江清峰见他那心大的模样,内心已经翻了好几个大白眼,扭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闻乐一头雾水又踱步跑到了封玄城边上。 “听说,你最近见了好几个漂亮姑娘,还有人放出话来,非你不嫁,是不是真的?”闻乐十分不知好歹地捅捅封玄城的胳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求知欲旺盛。 哪壶不开提哪壶也非他莫属了,封玄城冷哼一声,对着他的手就是一个手刀,下手干脆利落,已经颇具大将风范,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了另一边。 闻乐瞪大了双眼,不明所以,蹲在地上都快把木板碎屑给挠出来了,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同时把两个人都得得罪的,何时,何地,何事。 封玄霆卧房外,管家第三次出现在相同的地方,连位置都没有移动,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别人都添了两件衣服了,他那皱巴巴的脸上冒出细微的冷汗来,一路顺着脸颊流进了前襟里,只觉浑身发冷。 “王爷,三位大人在门外找,你是否需要见见?” 若是在平时,别说让他来叫人了,封玄霆这个人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举一动都严谨刻板,一丝不苟,走路步伐,间距,睡眠时长,连漫不经心的举动都像是拿尺子标准测量的,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不,是从未出现 。 暗香,迎袖站在门边,对着年老的管家大叔一脸同情,但连单纯的迎袖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敢进去打扰屋内两人,就算平时他们在封玄霆面前有多放松,此刻也决不能在新的女主人面前多事,不然以后这日子可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房内,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斜着刺入房内,给每一件冷冰冰的摆设添上了一层独特的橙色暖光,纱幔卷起,露出床上两个紧紧依偎的身体 。 封玄霆眨眨眼睛,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眼里的惊讶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听不清的呓语,仿佛在向妻子说着好听的情话,嘴边荡漾着浅浅的笑。 刺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半边耀眼,半边迷离,阳光随着侧脸的线条将他分成了两半,光影切换成了两个世界,裹在迷离中那一层喜怒不辨,露在光芒中那一层温热深情。 年元瑶脸上红扑扑的压在封玄霆身上,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一抬头刚好对上那一双染了水的眼睛,满眼沉沉的情意刺得她有些不敢再看,偏过头去。 “你醒了?”她尴尬地咳嗽两声,迅速从身下之人身上滚了下来,睡到了另一侧。 封玄霆一把又将她捞上来压在自己身上,一双手紧紧按着她的脑袋,像是怕她又逃跑一样,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她头上,嗓音嘶哑,“年姑娘,我记得昨夜是你要亲我。” 第548章 避嫌是不可能的 年元瑶一双牙在底下咬的嘎吱响,一双手也不老实地往封玄霆脖子上撑。 蹭过去,嘴里反驳道:“王爷,明明是你要跟我睡觉的。” 封玄霆一听,好像记得确实有那么回事,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本王喝醉了酒,年姑娘应当要避嫌才是。” 心里却在想着,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睡过这么沉沉觉了,没有火光,没有战场没有厮杀,没有争夺,没有心计,闻着身上之人淡淡的花香味,陷入美梦,不愿醒来。 封玄霆还沉浸在对此事的不可思议中,全然没有感到身上之人僵硬的身体和逐渐冰冷的身躯,直到年元瑶强硬地搬开他的双手,从他身上翻身坐起,他才开始警觉起来,冰冷刺骨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一如当年塞外传来的父亲战亡的战报。 “王爷说的对,是我不该逾矩,与王爷接触过于亲密,惹得别人误会,耽误王爷的名声,以后在下定会十分注意,不再与王爷有何接触,免得到时候惹得别人嫌弃,王爷自当不必再困扰了。” 年元瑶冷着一张脸,极力掩盖着声音中发着抖的颤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强硬一些。 避嫌,那一刻年元瑶的心一下子坠入到寒冰刺骨的万丈深渊,慢慢得坠落,下跌,沉沦 ,心脏被坚硬的寒冰冷铁刺入,疼痛随着滚烫的血液流到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丧钟于空中敲响,惊雷于空中悲鸣,疼得四肢百骸都想要蜷缩在一起,建成一堵高高的墙,隔绝外面的一切。 她以为他们之间有意 ,她记得那双紧紧拉着自己不愿意放开的手,每次危险时身侧的人总会向前微不可觉地轻轻走一步,那人在漫天火红中对着自己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温热的我手掌拉着自己跨过人群,迈向她期待的幸福。 她以为他们之间有情,她也记得那人在寒风中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互相依偎着共赴梦境,也记得他寻找自己时担忧的眼神,关切的话语,鼻尖相抵的悸动与心跳。 她以为他们之间有爱,她记得那夜明明已经醉眼迷离的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放,生怕她要逃走,他将头轻轻依偎在她肩膀上,耳畔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更记得,那人嘴里呢喃着说出口的那句妻子,那句暖暖。 原来她以为的不过是一句自己应当避嫌,她相信一切他所给予的美好,到最后才发现,在身下此刻这个人心里,自己终究还是一个过客,明明是戏中人,她却偏偏做了梦,认了真。 黄粱一梦,终将清醒,有时候她宁愿自己在这短暂的美好的再也不愿醒来的梦境中长眠,然而,命运总是不如他人意,将年元瑶从一个漩涡中推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漩涡中,让人呛在海里生疼。 封玄霆露出了这辈子最难以理解的困惑的脸,和满眼溢出来的悲伤,戚戚望着年元瑶的背,张大了嘴巴,怔愣在身后,久久不曾回神,而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卧房里,弹出去又跑回来。 “王爷,不打扰您休息,我这便离去。”年元瑶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抬腿要走,手却被拉住。 封玄霆嘴里噙着一抹笑意,静静地看着看着年元瑶,半晌,才笑着说道:“既然年姑娘不愿避嫌,那不如就对本王负责吧!” 年元瑶哗啦一声甩开封玄霆的手,大声吼道:“封玄霆,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你的脸面,虽然我知道它不是一般的厚,好,我承认,刚开始我的确是有目的的我接近你,想着勾引你,但是后来哪次不是你先诱或我的,你自己说,哪一次不是,拉我的手,摸我的脸。” 年元瑶说着喘了一口粗气,接着嚷嚷道:“是不是都是你自己干的,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你拉着我睡觉也就算了,现在到好,要我避嫌,还要我对你负责…负责…”话音戛然而止。 年元瑶脑子里混沌一片,仿佛在半空中漂浮,又好像随着海浪在起落,万丈深渊掀起漫天火海,深长黑夜爆发满天星光,意识随着海浪在不断的上升,下坠,碎裂成纷纷扬扬的光点,令人在目眩神迷的幻境中沉溺下去,从脑子到心脏再到四肢,都爆裂成一朵朵鲜红的炸裂的花。 “你说什么?”年元瑶声音细如蚊呐,气势全消。 封玄霆看着呆呆站在对面的人,笑的更加勾人心魄,这样一张脸平时不笑的时候美的刺目张扬,笑起来的时候美的绚烂耀眼,年元瑶不争气地动了动眼睛,一举一动被人看得透彻。 “原来年姑娘对我的目的如此明显,我竟然未曾看出来。”封玄霆说着特意把三千青丝往耳后拂过去,侧躺着看着年元瑶。 这一定是幻觉 ,年元瑶啪嗒一声打到了自己脸上,疼得皱眉,封玄霆眼疾手快没让她来第二下,在她下手之前,拿手挡住了,打在了温热的手背上,年元瑶立刻跳开了。 “你怎么还打自己,幸好我拦住了。”封玄霆拉着年元瑶的手往床榻上走去。 身后之人如坠梦中,神色迷离。 第549章 但愿长醉不愿醒 年元瑶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一块无形的橡皮正在无意识地运作,但凡她脑海里冒出一点质疑就会被无情抹去,让她呆立在原地随着封玄霆的脚步被人拉着一路向前,如坠云雾。 理智在告诉她应该停下来,等着身前人对自己的解释,感情在催使她紧紧跟随那人身侧,即使是万丈深渊,修罗地狱,两个小人在内心挣扎着,各执一词,年元瑶却一个都不想听。 “封玄霆,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年元瑶冷着眸子从封玄霆手腕里挣脱出来,声音都在震颤。 与其一个又一个的试探,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什么互相猜疑,什么互不信任,命运将他们又连接在了同一条轨道上,由不得他们做主,注定相遇,注定相识,注定相爱。 若是有缘,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是无意,那天涯路远,一别两宽,也好过彼此折磨,一步步地靠近,一步步地退却,她走向他的步伐永远都不会累,可她怕的是那人不再想要靠近的脚步,和刺痛的心。 封玄霆背对着年元瑶走在前面,看不清面容,那只微微向后的手在空气中停留片刻后默默收回了身侧,而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可记得我与你的疏离?” 年元瑶皱着眉头回忆着这段往事,那时年元瑶不想再对着封玄霆保持着冷漠僵硬的上下属关系,破罐子破摔似的厚着脸皮对他说她是他的妻子,那人震惊地神色至今想来都觉得好笑。 “你是想告诉我,你从那时起便对我无意。”年元瑶紧握着双拳,双脚抓住地面才让自己没有倒下来。 长久的沉寂过后,温热的气息回荡在眼前,两人隔的极近,胸腔里彼此的心脏隔着薄薄的外衫处在同一个频率上跳动,封玄霆看着年元瑶,最终将一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头顶是喑哑的声线,带着气流传开,“恰恰相反,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点一点占据我的视线,霸占我的心,害怕我对你的有意。” 黑暗里看不清对面之人的脸,更看不到那一双沾满了水雾迷离的眼睛,如墨的瞳孔里燃烧着狂热的火苗,满眼珍重,年元瑶只觉得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微微颤抖,滚烫的气息包裹着整张脸,从皮肤一路燃烧到每一个器官。 “那现在呢?”年元瑶喉头滚动,话音在嘴里缠绕了几圈,身侧的手捏的更紧,呼吸沉重起来。 “现在我突然觉得不害怕了。”头顶的声音似乎十分愉悦,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些微的上扬。 心脏快要冲破胸腔,炸裂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年元瑶双手紧紧绞成一团,“封玄霆,你相信我吗?” 就算在你眼里,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你身边,我时刻藏着秘密,在你心里,我永远不会对你坦白,那样你还能义无反顾相信着眼前的人吗? 空气仿佛在四周凝结,世界被排除在了时空之外,紧密的呼吸声,相同的心率节奏声,粗重的吸气声,格外清晰。 封玄霆双眼如染了一层水墨,滴在平静的清水中,随着水波荡漾开来,眼中如夜幕,“我只是相信伤害我的人绝对不会是你。” 身体慢慢放松,从头顶到四肢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耷拉在地上,年元瑶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沉沉的叹息。 封玄霆愣了愣,微微俯下了身去,嘴唇贴上了光洁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瞬即逝,却犹如掀起万丈火海,久违的心动如仲夏夜里的野草,割之不尽,风吹又生,一点星火,就足以撩动整个荒原。 “年姑娘,这一回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 “不会后悔?” “……” “会。” 年元瑶蹭的一下打掉了封玄霆的手,怒气冲冲地模样逗得人发笑。 “我怕我会后悔没有早一点娶你回来。” “……” 年元瑶脸上通红,红晕似乎已经悄悄爬上了锁骨根,仿佛在铁板上烘烤,滋啦滋啦冒着火光。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年元瑶尽力把话题引向另一边,不让自己被封玄霆看到。 谁知封玄霆的眼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熠熠生辉,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门外汗如雨下的管家筋疲力尽地应付着前门三位大爷,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提早退休的进程了。 等封玄霆和年元瑶终于走到前厅,已经是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一路走进来,几人神色各异。 “哟,王爷这就办完终身大事了?”闻乐率先打破沉默,一股脑地冲过去勾搭起封玄霆的肩膀,被人狠狠地甩了下去。 “不牢你费心。”冷冷的语调与方才判若两人,年元瑶站在身后憋着笑意,夫君演技太好怎么办? 江清峰转扇子的手慢了下来,含笑看着两人,已经猜出了个大概,笑吟吟的道:“王爷,在下等你这么久,求您一顿午饭不过分吧!”说罢迈腿朝内厅走去,丝毫不作客气。 然而,封玄城却格外的冷淡,眼神诡异地看看年元瑶,又看看封玄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拖拉着步子跟在前面两人后面也径直走了。 一时之间,屋内又只留封玄霆和年元瑶二人,双目相对,若即若离。 “暖暖,我们也跟着去吧!” “好。” 他刚刚在叫她暖暖,这一次不是呓语,不是梦话,甚至不是强求,他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像以往每一次站在她身边那样,温柔而又深情。 年元瑶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怕自己陷入了一场梦境,等梦一醒,一切又会恢复成原样,一切又可能是她的一场空想,若是梦,那也请永远不要清醒过来吧!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喜欢,很喜欢。” “……” 封玄霆皱着眉头,拼命压下心里突然冒起的奇怪念头,偏偏理智一再离家出走,非要让他今日在年元瑶面前坦露得干干净净不成,“你说你的夫君是这么叫你的。” 陈年的酸醋味从这句突然就冷静下去的话中悠悠散发在每一个角落,似乎格外的酸咸了些,年元瑶靠近封玄霆,凑过去对着他耳朵道:“我说过,你是我的夫君。” 一语惊醒梦中人,封玄霆睁着一双迷雾般的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神情恍惚,心内一只小鹿乱撞,快要冲破胸膛一样。 “封玄霆,你到底来不来?”年元瑶走到一半发现身后之人还在发愣,忍不住回头扯着嗓子大喊,若是别人在场,想必认为这女子疯了,直呼靖安王大名的人离黄土一抔该是不远的。 “你走慢一点,我来了。”封玄霆脱口而出,紧跟着快步跟了上去,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了说话的时候对年元瑶都只会用我了呢。若是别人在场,想必也要觉得靖安王疯了,那一脸眉目染笑,笑意昂然的人一定不是传说中的冷柱子。 第550章 蒋离动手了 靖安王府里的厨子今天格外的不知所措,如果没记错的话,管家已经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来说了十遍关于菜色及用料的问题。 厨子是一直跟过来的,以前老王爷在的时候便一直都是掌勺人,老王爷生前最爱吃他这一手八宝鸭的手艺,用带骨鸭开背,填入配料,扣在大碗里,封以玻璃纸蒸熟,鸭形丰腴饱满,原汁突出,出笼时再浇上用蒸鸭原卤调制的虾仁和青豆,满堂皆香。 为了这份诚意,他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只要他愿意吃,他就来给他做,后来老王爷走了,小世子成了王爷,他也经常做这道菜,不为别的,现任王爷同他的父亲一样,也喜欢。 平日里,别说这样的千叮咛万嘱咐,就是管家见了他也得给几分薄面,毕竟这么些年来,全凭他一人也足以将这王府上下内外喂养的该肥的肥,该壮的壮,就是以往皇帝亲临,那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今天这是哪位大人来了,竟有这般待遇?”厨子嘴里边嘟囔着,手里边宰着新鲜的鸭。 一旁的生火的小厮从灶台里抬起头来,笑得憨憨地,“听说咱们这儿来女主人了。” 厨子刀一偏,险些没切到手,老王爷,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您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手下一刀,哐当砸在案板上,“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饭桌上,年元瑶挨着封玄霆坐在一边,剩下的三个自动坐在了一边,一场饭桌,成了战场,形成了对峙气氛。 江清峰神色悠然,率先开口说道:“蒋离动手了。” 封玄霆从果盘里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年元瑶盘子里,“饿了你就先吃,不过不能太饱,等会还有更好吃的。”转而又面向一旁的江清峰,声音却自觉下降了几个度,“不出所料,他这样的人,工于心计,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上钩。” 闻乐笑着调侃,“听说昨夜江兄大理寺被烧了几个房子,损失惨重啊!”说着还拿余光去瞄身侧人的反应,本想着幸灾乐祸一下,报复他不理自己的事情,却不想又不能如愿。 “有劳闻先生多虑,那不过是几间快要废弃的危房,大理寺本就想要将之毁弃,不过是借他人之手罢了。”江清峰幽幽地对着闻乐方向说话,眼睛却看着别处。 年元瑶知道自己昨夜错过了很多,和封玄霆在房间里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赶忙跟上节奏道:“那可有伤亡?” 江清峰横扇胸前,信誓旦旦道:“既然提早知道他想干什么,自然也找人演了几出好戏,不过你们没看到那精湛到位的演技,叹为观止!” 年元瑶呵呵两声,你怕是不知道你眼前这个坐在你对面冷静喝着茶的人才是最大的演技派吧。 封玄城虽没有直接参与到案子来,但刚刚在外面,几人实在闲的无聊,早就把案情仔细给他讲了一遍,他听得真切,思索片刻后,举起一只手,像书院里害羞的学生,轻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会放火?” 江清峰看着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慈祥的溺爱,明明看上去比之大不了几岁,笑着道:“你可见过磷粉,与空气相融便可自然,我曾在塞外之时亲眼所见一人将磷粉涂于身上,活活自然而死,那日蒋离与我谈话之时,在他靠近之后,我闻到熟悉的味道,看到了他怀中揣着的物件,心下好奇,就顺手牵羊瞧了一瞧,你猜是什么?” 封玄城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对象膜拜,嫌弃地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然的闻乐,而后又眨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江清峰。 “于是我便故意向他吐露村长被我们抓了的消息,更告诉他我们打算对村长严刑拷打,审讯逼供,他自然着急,想要除掉这个威胁。”江清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放松肢体。 封玄霆见他弟弟那一副要抱着人家大腿不放的模样,嫌弃地撇撇嘴,只是他的情绪向来藏的深,就算有些小动作,也是眨眼就不见了,根本不留痕迹,可与他贴的近的年元瑶捕捉到了一切,心里哈哈大笑。 为了挽回一下自己心上人的面子,年元瑶站起身敲敲封玄城的头,笑着道,“阿城,这整个计策可都是你哥想出来的,怎么样,厉害吧!” 封玄城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他哥抛弃自己搞了对象还不告诉自己的事实,生着闷气,赌气道:“那也是江大哥聪明睿智,才将计划实施的这么顺利。” 年元瑶看看封玄城,又撇头去看封玄霆,就见他捏着一只杯子,纹丝不动,桌子下的手却微微蜷缩。年元瑶在心里又记下一笔,这人很喜欢吃醋,弟弟的醋也吃,所以以后尽量不能跟别人举止过密,连崇拜也不行。 江清峰乐得自在,本也想着报复一下对面两个人对自己的冷落,干脆顺水推舟,“哪里哪里,小王爷谬赞了。” 说完和闻乐眨巴了一下眼睛,惹得身侧的人喜出望外差点磕着桌子腿,眼神交流着,“你不生气了?” “生气。” “……” “目前,一致对外。” “……” 闻乐从善如流地抛弃了自己的兄弟,转头向了敌方阵营,若是好好表现,说不定就不生气了,还是新朋友重要。 第551章 可怕的直觉 一顿饭吃的几人撑着肚子躺在椅子上连连打着嗝儿,年元瑶揉着肚子在封玄霆身边哼哼唧唧地不停。 “说了不要吃太饱,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明明是责怪的话听在耳朵里却一点威严都没有,反而是一股浓浓的宠溺,酸的其余几人只觉得我肚子更加饱胀了。 年元瑶边喝着封玄霆给她递过来的水,边辩驳道:“还不是因为实在太好吃,谁让你不告诉欧我今天竟然有这么好吃的菜。” 她说的自然是这厨子拿手的八宝鸭,封玄霆中午特意吩咐管家叮嘱厨子拿出最好的手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记忆里那张小小的饭桌上,父母亲切的笑容和自己油乎乎的小肉手在晃荡。 鬼使神差地他想让年元瑶也尝一尝自己曾经喜欢的东西,父母喜欢的东西,不管会不会像自己那样喜爱,都想将这个自己认定的人介绍给父母,很庆幸,她喜欢,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我模样,封玄霆心里泛起一股暖流,直直钻进了心窝子。 “那我们回去休息?”封玄霆看她难受的模样,心下不忍,担忧道。 年元瑶有些犹豫 ,她觉得眼下她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走动一下消消食,左看看右看看,眼睛滴溜着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可是你看他们,都还没说完要说的话呢。” 其余几个人心里百感交集,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要不是因为你吃的太开心,你旁边的又看得太专心,我们至于鸡聚湖都没说玩就被教育吗?什么吃饭要食不言寝不语,是盯媳妇要专心致志吧!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顿猛撑,此刻都有些难受的几人巴不得一掌呼过去打醒这两个人。 江清峰虽然心里已经想着将两人打到敲晕埋进土坑再狠狠地垛上两脚的场面,但嘴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王爷,我们来确实有其他要事与你商量,不如我们就去院中散散步,当作消食也好。” 封玄霆担忧地看着年元瑶,眼里带着询问,闻乐立马接嘴道:“阿玄,人家年姑娘也需要走动走动,姑娘家的哪里能吃完就躺下,你以为是你个大糙老爷们,吃完就睡啊!” 年元瑶内心给他比了无数个好,终于看到封玄霆倔的头颅缓慢地低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站着,优美深邃的双眼里敛着纵容的笑意,她快要溺毙在这样的深情下,耳尖灼热 。 几人漫步在院子里,王府的秋天似乎比外面来的格外晚些,湛蓝如洗的天空下几棵杏树顶天矗立,宽大的树冠如一把擎天巨伞将身下的人笼罩着,依旧碧绿,只是那些稍小些的树木落叶已经纷飞起来。 “说吧!”院子里的小道上,封玄霆一手拉着年元瑶,一手拨开身边失去支撑后缠绕着往下掉的藤蔓。 “王爷,如你所见,蒋离是个怎样的人?”江清峰语气认真,不似玩笑。 封玄霆走在前面,沉默片刻后,“心狠手辣,丧心病狂,杀人狂魔,千刀万剐,不足为惜。” 那些红色的嫁衣在眼前一一展开,如花般璀璨年纪的少女,怀着一颗惴惴不安又满心期许的心,为心上之人披上红嫁衣,如天边绚烂的朝霞一般本该照亮最美的风景,却成了一抹残红和一场遗憾,被人毫无怜惜地杀害,甚至丢弃。 江清峰表示赞成,点点头,又接着道:“王爷可有瞧见那人长的什么模样?” “那天本王察觉到有人将视线投注到你身上,只是场上人实在太多,本王无法一一确定,所以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江兄何出此言?”封玄霆捏捏年元瑶的掌心,走到了江清峰身侧 。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条尾巴,三人懒洋洋地晒着秋日里为数不多的暖阳,嘴里嘟囔着说些什么。 江清峰有些犹豫,嘴巴开合了好几次,看着封玄霆的眼睛又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高山,声音空旷而又悠远,“王爷,我不怀疑昨夜放火的凶手是蒋离,那夜与我探讨音律的那个…” 封玄霆等着他的下文,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就那么对着他,江清峰也顾不了那么多,就算被眼前人当成失心疯也罢了,“那个人不是真正的蒋离,不对,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蒋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见的那个蒋离和我们所想象的蒋离完全不一样,甚至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如果他是演戏的话,那这人实在太过厉害了。” 封玄霆半晌没有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清情绪,那簇微微闪烁的火苗随着年元瑶体温的消失又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寒冷,直到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你可有证据?” 江清峰有些底气不足,“暂时没有。” 封玄霆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什么语调的起伏,却莫名让人安心,“所以江兄凭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 封玄霆听到这个答案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侧的江清峰,只剩那双熄了火苗的眼睛里似乎又有微光在闪动,绚烂耀眼。 “何时才能证明?” 江清峰做好了接来自封玄霆的各种质疑,嘲笑,冷漠甚至愤怒,一颗心越坠越下,重云母洒下银粉扇面,在阳光下折射着绚丽的光芒,照在脸上晦暗不明,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句淡淡的疑问,与自己心中所想简直大相径庭。 “请王爷相信在下,定会尽快拿出证据。” 第552章 陈云儿醒了 “请王爷相信在下,定会尽快找到证据 。” 江清峰内心多少有些欢喜,本也没报着什么太大的念头,若是封玄霆不信,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 ,如今没想到这么容易此事就过关,还有些不敢相信。 “江兄,本王想相信一次你的直觉, 不过这个时间也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封玄霆说完放慢了步伐,与江清峰错开肩膀,等着年元瑶走过来,正在愣神之间,立马被扑了个满怀。 “你慢些,不是还难受吗?”封玄霆瞳孔微微睁开,深邃修长的双眼里潋滟着纵容的笑意,年元瑶知道,这个眼神只属于自己,封玄霆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另一个人,循规蹈矩,步步为营,他留在外人的刻板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这样的他唯有自己得见。 年元瑶把头埋在封玄霆肩上,阴影里闪烁着莫名的光点,纷纷扬扬碎成了光点,很快消失不见。她的声音有些刻意调整过后带着的沙哑,“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两人旁若无人,身边几人自觉碍眼巴不得在这里隐形才好,实在是没眼再看下去,默契将各自的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恰在这时,小道上哒哒哒传来脚步声,十分急促。 “王爷,王爷,那个姑娘醒了。”小厮气喘吁吁从另一边跑过来,脚下沾满了泥土,边喊边跑着。 “陈云儿醒了?”江清峰疑惑道。 “嗯。”封玄霆拉着年元瑶率先往回走过去 。 王府一侧厢房内,女子细眉高挑,脸色苍白,镜子里的人很陌生,乌黑软眼,皮肤白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衬得一头乌发如云。巴掌大的脸,耳垂小巧,脖子纤细,套一身半旧的深色布衣,整个身上都没二两肉,感觉随便来阵风就能给吹跑了。 窗纱秋风卷起,无情吹向如枯蝶般落叶挂在枝头欲坠不坠,陈云儿看着窗外,神态戚戚,终于按耐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暮色沉沉的深秋的悲凉。 窗外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封玄霆一双冷淡的眼眸带着深秋的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激得人往后不自觉退了几步。 陈云儿低下头,原本清瘦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了,不自觉地越来越往后退,让人忘记了那个在陈家村里高傲潇洒的女子 ,而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江清峰跟在身后徐徐而来,死气沉沉的女子眼中装进了满满的光,耀眼夺目,陈云儿一把冲过去,拉住江清峰的袖子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一根稻草 ,死死地抓紧。 “陈姑娘,你还好吗?”江清峰眼里有些微一闪即逝的诧异,很快就被掩饰起来,声音柔和舒服,如同甘甜的清泉。 陈云儿紧紧地拽住眼前人的衣服,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咬着的嘴唇也终于有了缓和的趋势,蠕动着许久没有张口的嘴,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咦咦学语的生涩,“没…没事了。谢谢江公子挂念。” 江清峰顺着她的手想要将袖子扯回来,只轻微使了些力,便被女子拉的更紧了,哪里还敢再动这个念头,带着陈云儿一路半推半就带到了床边。 “陈姑娘,你方才苏醒,身体还十分虚弱,就在这里先好生休息休息吧。”江清峰这一回直接将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将手搭在她肩上扶着人往床头靠过去。 陈云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江清峰的眼神更加直白,“江公子,以后你就唤我云儿吧。” 江清峰一愣,粲然一笑道:“好啊 ,那我也不再客套了,云儿,你以后就唤我江大哥,或者青峰大哥都行。”回答的人心里澄净,当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闻乐在一旁看得直叹气 。 “云儿,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江清峰等人做好之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十分郑重道。 陈云儿那夜被绑在篝火当中吸入不少浓烟,且又抱着必死的决心喝下不少毒酒,从被拉出来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深地沉睡,被拉进封玄霆府上之时,太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直呼救不了,毒药入肺腑,浓烟灼伤气道,再好的神医也救不回世上自己寻思之人。 陈云儿的嗓子有些干哑,许是因为声带被灼伤的缘故,听上去甚至带着一些男人的粗重,“江大哥,云儿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行人围着陈云儿,仔细聆听起来。 “云儿,你能告诉我,陈家村何时出现新娘自杀的诅咒?”江清峰毫不避讳。 陈云儿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见不到什么光彩,眼里流露着对这个名字的抗拒,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半晌,喑哑地嗓音在屋内慢慢响起,诉说着尘封的往事。 “五年前,陈家村原本是个悠闲自得,幸福美丽的小村庄,那时候,我们靠着后山上那些药材与外面的药商做买卖,日子虽然不富裕,可却也充实,我与陈静微在那里长大,在那里过着最幸福的日子,直到那个同样枫叶霜降的秋天。”陈云儿脸上流露着浅浅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了。 她清了清嗓子,似乎还不太适应一下子讲那么多话,“一切都被打破了,善良纯朴的村民,从那一刻起变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魔,让人闻风丧胆。”说着往后又靠了靠。 封玄霆的嗓音适时想起,如同寒冰坚硬却带着平铺直叙的安稳,“你说的是蒋离的到来。” 陈云儿似乎愣了愣,不太确定这个人的名字是什么,而后嘴角扯出一抹难看之极的笑容来,“原来那人叫蒋离啊!是啊,自从他们一家经过这里,所有的一切平静都被打破了。” 封玄霆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和讽刺的笑,依旧冷着声音,“他们为何会在你们村上?” “他们是药商,来我们这里寻找罕见的药材,我们哪里知道外面哪些是罕见的 ,不过就是挖出来就卖出去罢了,可有一天,那个有钱的老爷突然告诉我们,我们手里的药材是稀世奇珍,可以卖大价钱,大伙都开心得不得了,那老爷人实诚,拿出很多很多的金子来,让我们去他那里换购。” “可你们却动了不该动的歪心思。”封玄霆周遭染起一抹刺骨的寒意,年元瑶被冻得抖了抖,伸覆盖在身侧之人手背上。 陈云儿似乎很抗拒这种说法,几欲辩驳,双唇不断开合,脸色更白了几分,却临时改了口,“是啊,这也许就是报应不爽吧!” 第553章 心底的恶魔 “那是我们一辈子没有见过的财富,你们想一想一沓一沓的银票,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被搬进来,有些年纪大些的都被吓得走不动道了,可怜自己被欺骗了这么些年,将宝贝轻易卖了出去,不甘,愤怒在每一个人心里滋生,尤其是村长。”陈云儿说完看看江清峰,意思是后面的故事如你所料,双眼带着渴求。 江清峰接收到来自陈云儿心底的求助目光,将话题引了过去,“后来,村长知道那药商说不定哪天就要走,他的财富很快也会消失不见,尝过了甜的人就再也不想吃苦了,他们将手段使在了富商年龄尚小的儿子身上,利用村里漂亮的女子去勾引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引着他一步步沦陷,留住药商,女子果然不负众望,到了要与富商之子成亲的那天。” 话题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故事在这里迎来了高峰,蒋府内,喜宴拉开序幕,唢呐奏响一段新的开始,富商并没有嫌弃农家女的出身,甚至为她准备好了最贵重的聘礼,亲人朋友,齐聚一堂,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新郎带着最美好的期待迎娶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女子,满目神采亮过满天星辰,却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为自己和所有的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红烛在大堂内依旧无情跳动,火光笼罩着整个庭院,鲜血顺着梁柱一滴滴滚落下来,打湿了脚上的新靴,来不及说话的仆人还未呼喊就已经一刀封喉,满院的护卫早已倒成一片,一切猝不及防。 江清峰突然就想到了蒋离那时的模样,满眼焦急,惊慌失措的少年从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却拼命忍着自己的恐惧向那还在等待着的女子奔跑,一路不停,只为换她一条生路,哪怕希望渺茫。 然而从满心欢喜到痛入骨髓往往只间隔着一个爱与不爱。迎面刺过来的白刃晃过耀眼的光芒,鲜红的血珠顺着大红的袍子一点点渗透,看不清颜色,不可置信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满眼绝望,还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狂喜的土匪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来不及检查身边的尸体,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灼伤了地面上奄奄一息之人的视线,凭着那一股恨意,少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江清峰定定神,继续问陈云儿,“云儿,那新娘后来是什么时候死的?” 陈云儿思考了片刻,轻声道:“两年后。她与她的丈夫都被杀死在家中,死相恐怖,也就是从那时起,鬼新娘的诅咒开始了。” 江清峰接着问,“那陈静微是接着那个女子之后的下一个吗?” 陈云儿摇了摇头,“不是,在那之后其实还有好几个,都是村子里新婚待嫁的姑娘,要么突然上吊自杀,要么突然从山上跳下来,死相都及其凄惨。” 闻乐有些事还不知道,听到这里,撇着嘴问道:“难道你们对于这些死亡都不起疑嘛?官府不知道?” 陈云儿微微往前凑了凑,似乎不太想和闻乐说话,但还是顾及到礼数,“村长说,陈家村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被灭门,而没有去拯救,是她的怨恨在作祟,那是诅咒,说要我们祭祀,向鬼新娘忏悔,要烧死一个姑娘给她,让她还魂,让她息怒。” 陈云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声音不自觉大了两分,“你以为那鬼新娘的谣言是哪里来的,恰是村长自己编的,再加上陈家村本就偏僻,与外人交往甚少,死了几个女子只要村长一直压着,根本无人知晓。” 年元瑶在一旁沉默良久,听到这里才有了些反应,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时候村长突然把我们留下来,同意我们在后山成亲,其一是看中了我们的钱财,其二才是最重要的,他要用我来向鬼新娘献祭。” 陈云儿看着年元瑶,多少有些歉意,“我提醒过你们,甚至还将你们单独拉出来,想让你们知难而退。” 这话一出,年元瑶眼里一惊,而后迅速看向身旁的几人,封玄霆目光直视前方,说不清情绪,但肯定没有吃惊,再看江清峰,他看看闻乐又看看一旁的目光灼灼的陈云儿,闻乐则直接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退出到了视线之外。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那个女祭司就是陈云儿。”年元瑶一句话断成了好几句,从牙缝里挤着蹦出来。 仔细一想,那夜陈云儿出现在火堆里之时,就没有看见那女祭司,平日里那高调刻意的嗓音似乎也找到了原由,还有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简直和床上之人如初一辙。 年元瑶有些生气,气的却不是别人不告诉她,而是身边的人早已经发现端倪,而自己似乎还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她有些幽怨地看着封玄霆,嘴巴不自觉地嘟着。 封玄霆见她这副样子,果然走上前来,脸上平淡,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深邃双眼里潋滟着满满的疼惜。 “暖暖,下次你一定会先知道。”其实并非有意瞒着,只是当时情况危机,众人心里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大小事物不断,很快就抛之脑后去了。 “云儿,陈静微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武和村长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趁着夜里大伙睡着了,将油洒满了整个屋子周围,等我发现的时候,房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 那时候陈云儿冒出了再一次想要反抗的心,却在父母的一再恳求之下,惶惶不可终日,当父亲那双残缺的双腿跪在地上的时候,她无能为力。 江清峰再看着还在腻歪的两人,决定将话题继续,“云儿,你可知那蒋离有什么特征?” 封玄霆闻言,拉着年元瑶转过身来,示意她先禁声,陈云儿脸上有了些血色,踌躇开口,“江大哥,我…我那时年纪还小,不曾见过那个哥哥,只知道他温文儒雅,身子也很虚弱,吹笛子特别好听,静微听过,她说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不自觉地做美梦。” 江清峰皱着眉头,将记忆中那个向自己表达崇拜的少年干净清澈的双眼与陈云儿口中温文儒雅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有些确定道:“云儿,若我们还有问题就来问你,你若是还想起些关于村长或者蒋离的事情,都可以来告诉我们。” 几人扭转腰身打算离去,江清峰却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一边的衣摆。 第554章 性格迥异 “云儿?可是还有什么事?”江清峰看着身侧修长白净的手指,疑惑道。 陈云儿眼里蓄满了一池的春水,眼中波澜起伏,眉目清浅又带着疏离,几滴泪珠挂在眼睫上,将坠不坠,“江大哥,村长和陈武他们杀人的时候,我们并不知情,后来,那女子一家都死了,他们开始威胁村里的人,谁敢多说一句就也会是那样的下场 。” 一抹泪珠牵连一整片帘子从眼眶中汹涌而出,陈云儿声音哽咽,“我试过的,我真的试过的,可是后来我爹的腿被他们活生生剁下来了,我害怕,我害怕。” 江清峰回头看向这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給她一些安慰,伸出去的手却停留在了半空,无法前进,最终轻轻说道:“我知道。” 陈云儿年纪并不算大,恰是在二八年华,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却让人以为这属于一张布满沧桑的脸,事实却恰恰相反。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来给你光明呢?”江清峰眼神暗淡回过身来,就见屋外柱子上还靠着的闻乐,他不笑的时候,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比如现在,那双沉静的眸子这么直直望过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闪。 “你们都听到了?”江清峰走出屋外,向一行人解释,“不管陈云儿说的话是真亦或是假,她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是个可以掌控的人物,眼下重要的是神秘莫测的蒋离和那个固执变态的村长。” 封玄霆拉着年元瑶的手,轻柔地问她肚子还疼不疼,似乎不太想听江清峰的解释,等声音终于停下来,才后知后觉道:“那便按照江兄的意思来,抓住蒋离不难,但让他们二人都被证据钉地死死地才是我们的目地,想必江兄不会让我们失望。” 年元瑶此刻恨不得将整个人贴在封玄霆身上,点头如捣蒜,其实江清峰的能力她一直都清楚,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去过问,并不代表不知,只是有些话说开了,有些关系也就要随之改变了,不如选择顺其自然。 “阿城,这些天你跟着江公子好好在一旁学习,知道了吗?”封玄霆在众人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以表示自己对弟弟的关心,虽说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很让人头疼,但到底还是自己家的。 封玄城自知自己理亏,实在不该乱闹别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不再说话,追在前面两人身后小跑起来,只留空气中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担心你弟弟?”年元瑶看着封玄霆,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温热的气息带着清香在手背上顺着皮肤一路燃烧到了心脏,流到每一根血管,温暖干燥,封玄霆笑笑不说话,良久,拉着年元瑶的手转身走去,“回家吧!” 靖安王府大门外,沿街叫卖的小摊贩逐渐多起来,孩童跟在身后咿咿呀呀,掌柜拿出好新温好的酒,准备好迎接下一轮客人, 嘴馋的孩子手里还拿着糖葫芦撒开脚丫子奔跑,身后的大人拿着鸡毛掸子追得气喘吁吁,四里河水奔流入海,屋内两双紧紧握住的手,融入万家灯火。 “江大哥,你打算先从哪里下手?”封玄城除了自己的王府此刻是哪里都是充满新奇的,走在路上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接了好几绢姑娘砸过来的手帕,此刻正低着头闷声前进。 江清峰自然对于近日里坊间传闻的趣事也颇有耳闻,只是没有闻乐那么详尽,只听说小王爷封玄城鸿运当头,姑娘非君不嫁,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若不是身边闻乐阻拦及时,他险些将那些砸过来的手帕当成是哪些不知名的暗器,又给投射回去,闻乐拉住他伸出去的手时还有些不可思议,而眼夏是轮不到不信了。 “小王爷,在下倒是有一计,你生的如此貌美如花,不如就扮成小娘子,与我们当个诱饵,引那丧心病狂的蒋离再出来吧!”闻乐盯着封玄城怀里几张帕子,眼睛直勾勾地不放,嘴里揶揄道。 封玄城对他到底还有些尊崇心思,索性将那几张帕子都塞进了他怀里,嘴里求饶道:“闻先生,我一点也不想要,还是你先收着吧!”与其让他无差别攻击,不如先收买一下,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江清峰在一边幽幽开口,“貌美如花不是用来形容男子的,闻先生。” 闻乐扯到耳朵根的嘴角有了缓和的趋势,有些敷衍道:“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不该让你穿什么浣纱裙,不该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我错了,还不行吗?江兄,我没文化,嘴巴还喜欢瞎说,你就原谅我呗。” 第555章 严刑逼供 闻乐也不管对方理不理他,眨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江清峰,直到对方不得不将头转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才肯罢休。 “你不生气了?”一点也没有身为弱势一方的自觉,反倒像是个欺负良家民女的小痞子,猫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江清峰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很快败下阵来,摇头扶额说道:“闻先生,你还是好好看着你手里的帕子方才是正事,免得有被抢了去。” “那你不许生气了。”闻乐还是不死心,很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哼的一声笑了出来,直到看到对方那沉重的头颅缓慢低下来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得去和封玄城继续商量让他把待会接到的手帕全部送给自己。 暮色下沉,金子一样的太阳逐渐向天边靠近,那里远处连绵不绝的高山在等待他的归来。橙黄色的日光从天边斜斜地照射在朱雀大街上,给形色匆匆的人们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影,绚烂夺目。 几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被耽搁了不少时间,特别是闻乐和封玄城一路上被姑娘拦下来好几回,早已经忘了正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大理寺门口。 “江大哥,咱们不是去找蒋离吗?怎么来了这里?”封玄城看看一旁的闻乐,只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的模样,放弃了询问他的念头,转过来对着江清峰问道。 江清峰笑着说:“先来这里,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说完一脚踏进大理寺大门,径直往一处牢房走去。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斑驳泥泞的老墙上,被一阵黑暗所吞噬,散发着死气,一如那些被关在牢门里仅有一墙之隔的死囚犯,这里充满着独有的死亡的味道。 黑暗角落里蜷缩着数不清的肮脏与污龊,老鼠吱吱叫着迎接一个又一个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交响乐在这逼仄狭隘的小房子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显得幽暗阴沉。 铁链被拉响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刺耳,来人披头散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与其说那是件衣服,不如说那仅仅是从一堆破烂里捡来的碎布,仅供敝体而已,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望着眼前之人,脸上挂着放肆地笑。 他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颧骨上,眼角上,额头上,下颌上全部都是青紫一片,嘴角还挂着几滴来不及干涸的血珠,欲落不落,一只脚勉强站在地上,颤颤巍巍发着抖,看的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偏偏那双满是怨毒的眼睛,浑浊又精明。 江清峰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从上往下来回扫量了几遍,移开视线后,声音低沉了好几个度,“你的日子看来过的并不是那么称心如意。” 那人猖狂笑出声来,血液混着声音在喉头翻滚,咕噜咕噜地十分难听,偏偏他还不愿意停下来,良久,他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碎了一口血“拜大人所赐勉强还能活得下去,令人失望啊!” “是吗?那说明对待您我还得再加把劲,这样才配得上村长对我的期待,你说是不是?” 江清峰一边听着,一边从桌子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面,没什么表情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声音也无甚起伏。 “随便。” 这人恰是那日被江清峰提早换了包的村长,蒋离那日所见到的,不过是事先安排好的替身而已,一场大火不过是一场大家提前准备好的戏,等着有心的主角上场。 “你说,如果我们抓到蒋离,然后再把他送进来和你做伴好不好?”阴冷的牢房里,陈年的水滴声嘀嗒嘀嗒砸在铁皮窗上,江清峰的声音里隐隐有着愉悦的笑意。 村长脸上的肌肉随着走动的步伐一颤一颤,铁链在地上拖着哗啦哗啦响,随地坐下,狼狈又疯狂。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说自己是怎么杀了蒋离一家,怎么把陈家两老一把火付之一炬,怎么如此不小心将眼前这几头虎狼引入到身边而不自知,一失足成千古恨,说出来嘲笑自己无能嘛? 江清峰抿着嘴唇,眼睛微妙的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像一头豹子,平日里的温润气质在他脸上涤荡一空,周身的气场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不如就说说蒋离这个人吧!你跟他有接触 ,应该多少对此人有些了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地上笑着的人似乎怔愣了片刻,原本一双死灰的眼睛里闪着戏谑光芒,蹭的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跛脚的六旬老汉 。 “哈哈哈哈,你竟然想知道他,怎么觉得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牲比我更值得抓是不是?”阴狠的笑声在狭小幽闭的空间里回荡,旁人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如就从你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人开始吧。”江清峰换了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顺便还拉了拉垂落在一旁的衣摆,看上去就像在戏园子里听戏的常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大人,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村长执找到了什么开心得不得了的事,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陈云儿醒了。”江清峰装作没有看见他的疯狂模样,只淡淡笑道。 空气凝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狂躁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前之人慢慢扭转身躯,露出一双可怕的眼睛,拉出鲜红的血丝,死死看着江清峰。 “你想说什么?”警惕的声音顺着粗重的气声脱口而出。 “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指证我的贱人而已,那个死丫头,竟然背着我把解药偷偷给你们,还想代替那个姓年的去死,贱骨头。”说着往地上碎了一口唾沫,沾满血渍的鞋子带着尘土的血腥气在地上狠狠摩擦了几下才罢休。 第556章 选择相信 “不如我们做个交换条件,怎么样?”江清峰狭长的双眼里闪着算计,似一汪深潭,让人不敢直视。 村长大咧咧往地上接着又是一躺,“江大人,就算你有一个陈云儿那个乱说话的丫头,可其他村民可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你说他们会不会自己找死呢?” 江清峰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疾不徐接着往下说道:“话别说的这么早嘛,村长,你先听听我的条件再说。” “随便。” 江清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围着村长踱步了两圈之后,又回到了他身前,脸上明明在笑,看在人眼睛里就像是一只狐狸,不安好心。 他突然凑近身前血肉模糊的人,靠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退后欣赏起那人怒瞪着的双眼,和即将扑过来的身躯,脸上笑意更盛。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个混账,你……”村长被闻乐和封玄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一根链子在两足之间刺啦作响,偏偏挣脱不开,手也被紧紧束缚。 “村长,你可要好好想想哦,我的耐心可不够,希望下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咱们能合作愉快。” 闻乐眼里带着疑惑看向江清峰,嘴里似乎有什么要吐露出来,到了嘴边上,又好像被压了下来,只是不太敢看江清峰的眼睛。 对面的人注意到他这一举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声音透露着不可察觉的慌乱,“把他带下去。” 几个站在一旁的狱卒听命押着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人走远了,背影渐渐又融入了黑暗。 江清峰再去看人,闻乐一双眼睛扑闪着,乖巧的模样极具欺骗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他平时惯用伎俩,偏偏江清峰不知道,以为方才那一幕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笑着摇摇头,怪自己多心了。 那一刻,闻乐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惊诧,更多的确实恐惧与不安,那样一双含笑的眼里被恐惧感染,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幕,幽暗深远,会不会以后都不会掀开了,江清峰没来由地有些害怕。 “走吧。”江清峰率先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阴冷潮湿的地方,身后两个人立刻跟了上去。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的脸上没有答案,你再盯着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秋日里的太阳下山地早,速度又快,月亮也还没出来,外面很快就成了一片黑幕。 封玄城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看着他,明明是晚上,甚至都没有光。 他脸上有些潮热,不太好意思直视江清峰的目光,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江大哥,你能告诉我,你跟村长说了什么吗?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又被人觉得有些傻,不过封玄城这个人贵在真诚,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基本上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猜。 几人沿着下路一直走,乌云散去,路上水沟里积水倒影着天上的圆月霜华点点,江清峰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很有耐心地数着地上的水沟,数一个,弯下自己的一根手指。 “小王爷,你觉得村长害怕什么?”他突然说道。 封玄城捧着脑袋仔细思考,良久,犹豫着说:“怕死吧,他一直不肯认罪,不就是不想死吗?” 江清峰笑了,在月夜里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温润的光,看上去宛若谪仙。 “是啊,所以我就用这个跟他做了个交易,我跟他说我这样的人不喜欢按照规矩来行事,他若是一直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只好自己动手,送他去阎罗殿报道了,反正死囚死了一个,还有无数个,我只需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上报就行了,对我基本没有任何影响。” 江清峰一边说一边拿着扇子敲击着手背,看来是路上水沟太多,他的手已经用不过来,打算换一种方式来记录了。 “江大哥,原来是这样,受教了。”封玄城仔细考虑了他一番话,隐隐觉得哪里说不通,可又说不上来哪里说不通,心里纠结,嘴上却没有再多问。 “小王爷,你到了。”闻乐突然冒出声来,一路上,他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突然开口,倒把人吓了一跳,一抬头,靖安王府朱红大门恰在眼前。 送走封玄城之后,路上行人开始少了起来,掌柜的准备抬板打烊,卖货的行色匆匆赶着回家蹭上一口热饭,孩童们也玩累了,追逐打闹着跑远。 闻乐抬起头看着江清峰,眼里没了那层伪装,望进人心底,“你跟他说了什么?” 第557章 猝不及防的相遇 江清峰一愣,随即粲然一笑,“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 闻乐扯过他手里的扇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一些,“那是人家小王爷单纯,你也别随随便便就骗人家,哪天他若是发现了,不定怎么伤心呢?至于我,你也别想着糊弄,只是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江清峰维持着那个愣愣的模样,站了好一会儿,闻乐走远了都没有发现,等他转过头看向一边呆愣着的人,扯破嗓音吼道:“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等我。” 江清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逐渐靠近的背影,两个嘴角高高扬起,内心想,或许,你说得对,要学会相信。 第二天,年元瑶闲不住拉着封玄霆早下地就出了门,在街上闲逛,手里堆满了东西,封玄霆跟在后面自然成了一个人形置物架,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一歇。”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精致径直往一家酒馆里走去,明明是闻到酒香走不动道了吧! 封玄霆两只手都被塞满了,朝着屋檐角落里一看,人影一晃,很快就有人来接过他手里的物件,再一闪身,人又不见了。 年元瑶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良久,才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 “封玄霆,你家里影卫好厉害。”不由发自内心赞叹,这身法,这速度,这轻功。 封玄霆抬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撩拨了一下,笑着说:“他是专门负责修习轻功的,专长自然精通。” 年元瑶不禁好奇道:“那其余的呢?” 封玄霆一边拉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其余的那些有负责内力的,招式的,情报的,易容的等等。” 年元瑶越听越有劲,眼里都在闪光,拉着封玄霆求他再多说点。 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年元瑶猝不及防地勾动了心弦,封玄霆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怎么就那么顺其自然地照顾起这个人,两人根本不像新婚夫妻,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 妻子拉着丈夫的袖子,让他走的慢些,不然就要发小脾气,使些小性子才罢休,丈夫跟着妻子,带着她往前路慢慢走去,不时回头望望人还在不在,看到她玩闹地跑远,有些生气,每一次又都很快和好。 封玄霆将她安置在一张木椅上,这才重新又开口,“养一个影卫哪里有这么容易,光是花销都是一笔大数目,皇上若是知道我有这么多钱,恐怕又该担心了。” 年元瑶凑过来,对着他的耳朵吹气道:“你放心,我有钱,我会养你的。”说着眼珠子滴流乱转,似乎真有一笔不可露的大宝藏。 封玄霆看着她笑道:“哎,看来我恐怕是养不起你了。”手下动作却不停,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先给年元瑶的杯子里斟满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年元瑶喝了一口,有些嫌弃地撇撇嘴,嘟囔着要酒喝。 封玄霆换来小二,取来一壶这里陈年的女儿红,这才又得见身边人脸上的喜色。 “王爷,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年元瑶说完拿起一旁的酒杯满满给自己倒了一杯,想着又给封玄霆前面的杯子也倒了一杯,这才仰脖喝了下去。 喜欢,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两个简单字就好像轻易抚平了一切担忧与不确定,让封玄霆的心有那么一瞬觉得都要冲破胸膛了,被人喜欢的滋味原来是那么的美好。 “你慢点,又没人同你抢。” “你呀,你不许跟我抢。”年元瑶将酒壶拽到自己身前,雌鸟护食一样紧紧盯着封玄霆,惹得对面之人哭笑不得。 恰在这时,一阵笛音响起,人群中引起一阵哗然。 静寂的笛声,却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宫仙境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年元瑶沉醉在笛音中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跟着婉转悠扬,延绵回响的声音缓缓闭上了双目。 封玄霆却在那声音中变了脸色,眉头仅仅蹙在一起,片刻后,抓住了什么,拍着年元瑶的肩膀。 “暖暖,有问题。” 年元瑶杏目一睁,有些迷茫,看着封玄霆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迷醉和几分疑惑,“怎么了?” “曲子很熟悉,暖暖,你先仔细回想一下,在哪里听过。” 年元瑶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有些混沌,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就有些迷糊不清了,笛音还在继续,吹到耳边的每一个音符都似曾相识。 “是江清峰弹的那支琵琶曲。”年元瑶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险些磕着桌子,眼里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烧。 封玄霆双眼看着台上正在吹奏之人,那人立在屏风后面,只留一道消瘦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专注在每一段节奏上,并没有发现下面的动静。 “蒋离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音乐天才。”封玄霆转过头来说。 年元瑶有些惊讶,而后也转过身朝台上望去,吹笛之人站在屏风后面,根本看不见是何样貌,但屏风与地面间隔之间那双流云靴出卖了他的身份。 流云靴大多只有乐师会穿,而玄色流云靴只有皇宫里的乐师队伍才有资格享用,选用上好的棉线一针一针挑出最好的鞋底子,再由技艺绝佳的绣娘在上面绣上流云图案,遍坠山海云雾。 “这支曲子是那日江清峰在宴会上所奏,你我亲眼所见他创作此曲 ,而现在不过短短三日,这人仅凭着听过一回,就原模原样的吹出来了。” 可怕的记忆力让两人都有些吃惊,同时这样的对手也更加挑起了年元瑶的探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会儿,他吹完笛子肯定会从后门出去,我先去后面堵他,你跟着他去后台,咱们里应外合,来个翁中捉鳖。”年元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面封玄霆抽搐的嘴角,说完话以后头也不回地窜了出去。 封玄霆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能抓,而是抓到没有证据,徒劳无获岂不更令人伤心,不过眼下,心里似乎又有了别的计较,也是时候会会这个神秘乐师了,想着跟了上去。 蒋离从酒馆里例行吹完曲子之后,兴致勃勃地往外走去,今日这支曲子果然收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惊艳四座,想着想着脚步都不自觉轻快起来,就在这时,哐当一声,眼前几根木棍倒下,恍惚中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条强劲有力修长的腿迎面扫来,堪堪停在了半空中,对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年元瑶缓缓放下脚上的力道,收回高高举起的一腿,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青年人,不敢置信。 蒋离感觉到眼前凌厉的杀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睁开一条眼缝往外偷瞄,看着年元瑶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惊恐,唯独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蒋离斟酌着用词,眼前这张脸确实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年元瑶无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558章 假象 年元瑶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眼前满眼惊惧地青年,却怎么也看不到想要瞧见地神色,有些丧气地皱着眉头,一双桃花眼高高挑起,满眼不可置信。 封玄霆从后面紧跟而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年元瑶身后,冷着脸看向眼前还没有缓过神地蒋离,喜怒不辨。 蒋离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瞳孔有了巨大的变化,脸上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带着些微颤抖:“王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封玄霆脸色并无太大的变化,相反看上去还有些不愿意多做停留的模样,微微低下头示意人起来,说道:“你是谁?” 年元瑶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又要演戏的经典开场白啊,站在一旁有些期待的看着封玄霆发挥。 蒋离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疑问问懵了,呆傻了片刻后,才定神回答道:“在下蒋离,是宫中乐师,前日王爷府上宴饮,在下有幸也在队伍中为王爷献上一曲。” 封玄霆沉吟片刻后,才说:“我听闻乐提起过你,你似乎擅长吹笛。” “正是,能为王爷吹曲是我的荣幸。”蒋离低眉颔首,垂落的眼睫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看不真切。 “你怎么会在这儿?”封玄霆突然声音更冷了,似是刚从数九天里折下的冰棱子,一双眼睛深似一汪寒潭,不敢多看一眼。 蒋离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年元瑶在一旁对着封玄霆使眼色,眼里也带着深深的疑惑,看不见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前之人表现的实在太迥异了些,杀人如麻的凶手此刻却畏畏缩缩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反倒是封玄霆在他身前像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等着将眼前可怜的小动物拆吃入腹。 半晌,弱弱的辩解声响起来:“回王爷的话,在下未进宫里乐师队伍之前,一直都在此处卖艺求生,如今平日里没什么事,就来这里吹吹曲,掌柜的也请我去带带生意,在下想着若能对他有些裨益,也就经常到此处来了。 ” 年元瑶看看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接着问:“你认识我?” 蒋离脸色苍白,在萧瑟秋风里看起来摇摇欲坠,低声道:“不认识,只是那日姑娘站在王爷边上,有些眼熟罢了。” 年元瑶辨不出这句话里有几分真假,手上却突然一发力,拧着蒋离的手向后面倒去,神色十分不悦。 蒋离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被劲道带的往身后一倒,就那么一趔趄向后被拧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姑娘,你…你在干什么?”蒋离痛的脸色更加惨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无,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年元瑶的错。 “蒋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刚刚瞧见你抬手,脑子还没回过神来,手下就已经没轻没重了。”年元瑶赶忙松开手,脸上换成了一副抱歉的模样,连声道歉,“真是对不住,蒋工子你没事吧?” 蒋离一手揉着手腕,一边转过头来看着年元瑶,眼里带着莫名其妙又有些惧怕,最后,也只好点头道:“姑娘下手也太重了些,下次还是要注意注意,既然不是故意,那就算了吧!” 年元瑶弯腰顺眉,脸上笑得非常真切,拿眼角余光去瞥封玄霆。 蒋离看她态度转换如此之快,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当她是真的有过这样可怕的经历,才会形成如此高的警觉度,心里还颇为同情。 末了,低声对年元瑶说道:“姑娘,以后出门在外若是遇上危险,这一招还是要好生利用,在下刚刚说的也着实过重了一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朝着年元瑶的方向深深一拜。 年元瑶嘴角抽搐,求助的眼神频频望向身边的某人。 封玄霆刚才虽站在一边,实际上已经默许了年元瑶的动作,看得十分真切,眼下只好出来解围。 “蒋公子,可还有事?”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要下逐客令了,没事就赶紧走开,不要挡着别人秀恩爱,偏偏蒋离不懂。 他看上去虽然阴沉,没有什么生机 ,可就言行举止来看,就是个还未经世事的小伙子。 “多谢王爷关心,在下并无其他要事,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下轮到两人一起嘴角抽搐了,年元瑶笑出声来,索性不憋着,封玄霆为了维持他一惯冷冰冰的形象,也或许是真的没那么好笑,十分僵硬地挥挥手。 “那你可以走了。” “啊?” “……” “哈哈哈哈哈,王爷,怎么样,是不是对我说的话有了切身感悟了。”江清峰笑得极为猖狂,完全不顾台上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闻乐听得他们描述,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江清峰停了嘴里的笑声,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一边站着的年元瑶,“阿瑶,你说呢?” 年元瑶捏捏手心,回想着握住蒋离手臂的真实感,摇摇头,良久,才有些不确定道:“蒋离的确一点武功也不会,不论是我将腿踢到了他胸前,还是出其不意将他擒拿,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会不会是他装的呢?”封玄城躲在角落里默默开口。 年元瑶看他一眼,再望向封玄霆,“王爷当时也在场,可有看出其他什么不同?” 封玄霆摇摇头,眸子清冷,“正常人若是在突然受到袭击之时,一般都会下意识地针挣扎,就算不会武功,也不会束手就擒,但蒋离似乎并未尝试过这一点,就好像人认定了反抗无效一样。” 良久,他又接着说道:“可看他的模样,他不像身怀绝技之人 。” “那是何意?” “倒像是个将死之人。” 封玄霆缓缓说出来,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江清峰却想起那双死灰的眼睛,听着曲子燃起光芒的那一刻,心底有些复杂。 第559章 生气了 “可你们说了这么久,除了证明蒋离可已之外,并无收获。”闻乐大咧咧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花生米往上抛出去,又去用嘴接,玩的不亦乐乎。 满室寂静,空旷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响动,只剩下几人凌乱的呼吸声,交织缠绕。 江清峰一把竹骨扇轻轻敲击着梨花木桌面,总算带回了几人的思绪 。 “王爷可还记得那日在院子里我说过的话?” 封玄霆拉着年元瑶往一边的椅子上走去,没接话,意思是让他自己接着往下说。 江清峰果然是个聪明人,自顾自接着道:“我说,蒋离好像又不是真正的蒋离,可我们又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蒋离。” 封玄霆一边给年元瑶倒茶,一边道:“你知道了什么?” 两人之间又打起了哑迷,说着只有两个人听得懂的话,旁边三人都有莫名其妙。 “今日来王府前,我去了一趟大理寺天牢,见了陈家村村长。”江清峰慢慢敲打着桌面,声音不疾不徐。 封玄霆顺着往下接,“他怎么像你说的蒋离这个人?” 这些天以来,虽然皇宫里各种杂事不断,再加上平日里的军务,封玄霆着实忙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腾出空来,也陪着年元瑶,可对这件案子自始至终都有所关注。 影卫一直在暗中打探,江清峰平日里在大理寺和村长的事基本上都传到了他耳朵里,所以昨天晚上,他们前脚离开大理寺刚走,后脚封玄霆就收到了风声。 “阿玄,我真怕我哪天穿几条亵裤也被你的影卫发现了。”闻乐在一旁乐呵呵打趣道。 封玄霆懒得看他,只向他伸出双指比了个二的手势 ,吓得他赶紧跑到屏风一边去,扯开裤子低头确认,其余人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 “阿玄,骗人是不诚实的表现。” “骗傻子不算。” “……” 江清峰用关爱低领儿童的眼神十分嫌弃地望向这边 ,看了闻乐一眼,转过头接着说,“他见到的闻乐可不是眼前这副模样,换一种说法,现在这个闻乐是少年时还未家破人亡的闻乐。” “那另一个呢?”闻乐从来接收不到来自别人的善意。 “陈家村村长其实在那个女人被灭门的时候见过蒋离。”江清峰有些轻蔑地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年元瑶:“你的意思是,那一家人被杀的时候,陈家村村长在场,而选择了见死不救。” “是啊,人心的可怕是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尽管他们的财富都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换来的 ,最后也同样气弃之如敝履。”江清峰的语气无甚变化,但听在人耳朵里,都有些沉重。 人的心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无底洞,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始终填不满人心底不断滋生的奢望,谁又 能免俗呢? “那时候的蒋离犹如炼狱归来的修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村长看着我的脸,明明是在笑着,却像是在为我送终。”江清峰把今早在陈家村村长那里听到的话,一一转述一遍之后,无奈笑道。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带着锋利的利刃,那根本不是人,那就是个怪物,怪物。” “你想去毁灭他吗?江大人,我很期待。” “别以为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那些村民不松口,我就死不了。” “而你,你一定死的比我快。” “……” 潮湿阴暗的角里,老人脸上一层又一层的褶子形成幽深的沟壑,血液已经结痂,随着夸张的肢体动作一部分抖落下来,一部分落在深沟里,嘴里吐露着最狠毒的话。 封玄霆拉过年元瑶打算伸向茶壶的手,放在手心里,一手自顾自往一边拿起茶壶往她杯子里倒水,几人看得真切,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残疾人应该也只有这样的待遇了,而王爷是怎么做到这样一边板着脸冷面罗刹,一边深情款款铁汉柔情的? 一时之间,大厅内只剩下斟茶倒水的声音,没人开口。 年元瑶一边享受着封玄霆在自己手上的按摩,一边喝着上好的茶,酒劲又上来,有些昏昏欲睡。 赶忙把手里的茶一股脑地全往肚里灌下去,打算醒醒神,酒量不行,偏偏还老是想着喝酒。 突然年元瑶蹭的一声站起来,惊了所有人一跳,嘴里急喘着要说些什么,张不开口,一边的封玄霆脸色煞白。 随着一声声声嘶力竭重重的咳嗽,年元瑶嘴里喷出一口茶水来,满面通红。 封玄霆吓坏了,冲过去拉过年元瑶的肩膀对着人就是一顿吼,声音都变了调。 “年元瑶,让你不要急,不要急,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身体,你说说你,我让你慢慢来又不会害你,你偏不听,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又不是孤家寡人,你要吓死我吗?” 年元瑶刚缓过来的脸被吓得蒙了一阵,看着封玄霆瞬间拉满眼眶的红血丝和脸上担忧的神情 ,第一次有了想认错的想法。 “我知道了。”年元瑶低着头,拉着封玄霆手里的袖子往下拽了拽,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满腔的怒火瞬间轻易抚平,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反倒是自己自食其果。 封玄霆撇过头去,不再看年元瑶,对着几个站在门外的侍女大声说道:“你们做事若是再如此毛毛躁躁,从重处罚,绝不轻饶。” 年元瑶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看来封玄霆气还没消,她勾勾手指,扯过封玄霆的袖子,让他对着自己。 “封玄霆,我真的知道不对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跟着你的步伐并肩前行,我还要和你一起变老,一起看遍万里河山,一起抢八宝鸭,一起很久很久。” 年元瑶眼里似一汪清泉,静静看着封玄霆的眼睛,认真而又专注,深刻而又深情,猛烈而又温柔。 封玄霆那一刻才反应过来,一辈子有多长,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想过和这个人的一辈子,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次漫上心头,沉甸甸的。 第560章 新方向 “咳咳咳。”欣赏了一出现场版言情小画本的三人意识到事态不能再继续发展的严重性,接连咳嗽了几声。 身为主角的两人意识到时间场合不对,略微分开了些,隐约都有些尴尬,年元瑶一双耳朵都滚烫滚烫的。 封玄霆率先打破尴尬道:“暖暖,你刚才可是想说什么?” 他毫不避讳在人前呼唤她的名字,年元瑶心里暖洋洋的,窗外乌云遮蔽光芒,心里自有朝阳四盛。 “你们可曾听说过失心疯?”年元瑶选择了尽量能让这些人理解的方式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怕他们无法接受。 江清峰在一群人中间最具话语权,“寻常人若是在重度刺激之下,郁结于心,或者心火过剩,极易于神志不清中丧失自我,我们将其唤作失心疯。” 年元瑶点点头,“不错,这的确是我们寻常多理解的失心疯。” 江清峰似乎听出了她话音外还有别的意思,“那不寻常呢?” 年元瑶仔细思考了一阵,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语接着道:“其实失心疯有时确实是由疾病引起,有时却也同心境分不开。” “若是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相对温暖舒适的环境,而突然之间遭遇极大或者根本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而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别人的眼前,而当某一种情景再现时,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闻乐和封玄城显然不具备理解这方面知识的能力,看看彼此,又看看正听得一本正经的其余两人,深深叹了口气。 封玄霆:“暖暖,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反应能力。” 年元瑶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眼里赞赏光芒旺盛,“封玄霆,你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另我刮目相看。” 跟你在一起,不得不具备这项能力,当然所有人都只敢在心里瞎想,没人说出口。 江清峰也看出了苗头,声音不自觉高了几个调,“阿瑶,你果然是医学奇才,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他兴奋地围着椅子转来转去,急于抒发一下内心的想法,一把扯过闻乐的袖子,“这可是我第一次碰上这样的病例,若是能医好,想必都能青史留名了。” 年元瑶在一旁默默在心里念叨,不要迷恋我,我纯粹是因为比你多接受了一点非同一般的知识,至于把这个病医好,可能存在着你让封玄霆当场爆笑一样的难度。 不过她嘴上却说得另一套说辞,“江兄,届时小妹可就要劳你多多关照了。” 唯独一旁的封玄霆看着他的眼里若有所思,眼睫低垂,遮住了大部分的情绪。 几人有了思考方向之后,接下来就是开始商定如何逼出另一个蒋离来。 一旁的封玄城原本还缩在角落里不怎么参与话题,只是认认真真地听,此刻却突然大声说话,引得众人侧目。 “哥,江大哥,我虽然不太懂,但你们不是说这是在重大的变故发生之时,而出现了两个蒋离嘛?那就让这个变故再发生一次就好了。”他的声音翁翁地传过来,似乎隔着一层布。 几人却顿时眼里闪过亮光,年元瑶冲过来摸着封玄城的头,连声感慨,“阿城,谁再说你单纯,我就跟谁急。” 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夸赞,封玄城都乐呵着接受了,连封玄霆也朝他来了赞赏的目光。 当然一旁的闻乐和江清峰则不同,那眼里闪烁着的分明是慈祥,看着儿子长大的那种欣慰,惹得他一阵恶寒。 瑶京城内另一边,蒋离玉溪白衣,半身倚在栏杆上,笛音渺渺。 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缓缓扬起,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 一曲罢,月光下抬起一张清秀俊美的脸,被白色柔和的光芒照耀着看不清轮廓,旁人看来,好一个玉树临风,潇洒肆意弱冠少年郎。 唯独那双眼睛,狭长微微上挑着,狂热而又残酷,清冷而又决绝。 “那些人怀疑你了?” “你最好给我好好拿出你的本事,小心翼翼的瞒过去,不然,我一定让你再尝尝后果。” “哭什么哭,就因为你懦弱无能,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月夜里温顺的男子张开了利爪,狰狞着嘶吼像一头绝望的野兽,三千青丝渐渐散乱,垂落肩头,沧桑而又凄美。 良久,是一声沉重的叹气,孤独而落寞,“你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 几人商量好计划之后,夜色已经渐渐深沉,闻乐扶着额头在桌板上小鸡啄米似的上下摆动。 封玄霆让年元瑶带着封玄城先去把他的客房准备好,虽然封玄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搬到另一个院子去住。 当然封玄霆给出的理由是,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时常出入多有不便,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尽管他知道这句话的本意是,你打扰到我们二人世界了。 室内寂静无声,只剩下封玄霆和江清峰站在门外对着月亮修长挺拔的身影。 封玄霆的脸藏在影子下面,逆光的侧脸如石雕般鲜明深邃。 而江清峰则静静立在一侧的昏暗中,半边正脸迎着远处更飘渺的光,手里拿着一把竹扇,微微扬起的发丝拂过脸颊,笼罩在迷离雾气里,光影在脸上变幻莫测。 “王爷,你想知道什么?”一人先打破沉默。 封玄霆沉吟着没有立刻接上话题,而是朗声问道:“江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江清峰怔了片刻,而后眨着一双笑眼,笑着道:“很好的地方,虽然养不出王爷这样丰神俊朗,挥斥方遒的大将军,可却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封玄霆又没有回答,接着还是一阵沉默,两人一人一边站在门前,同时抬头看向远处天边高挂的圆月。 “中秋节快到了。” “是啊,月圆人团圆。” 第561章 第一次试探 江清峰笑着不说话,眼睛里倒映着雪白的月光,嘴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王爷,你想问什么?”江清峰笑意吟吟的说。 “第一次见你之时在明月楼,你小小年纪却精通医术,后来就出了江府那件案子,陈家村时你手无缚鸡之力却总是在人群围攻中安然无恙,在王府你又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写出惊世骇俗的曲谱,过人的观察力,隐藏的武功,埋葬的过去,江公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封玄霆突然转过头来,眸子里已没了看月亮那时的透亮,反而围着一层看不清的雾气,看着人的眼睛里一点情绪也没有,江清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下垂,眼睑收缩,眯着眼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王爷,若我与你不是一路人,你会怎么做呢?”江清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口的话带着微微的颤抖,连身侧的拳头都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诛之。”冰冷而又坚决,符合封玄霆地一贯作风。 心脏慢慢地掉落,落进冰冷的深渊里,落进陈年的寒冰里,全身的血液在心脏的怦然跳动下却带着凉意划过全身,流过四肢百骸。明明是知道结局的,可没想到等真正听到的时候原来会如此痛入骨髓,那么闻乐呢,当一切不在是秘密之后,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可我并不知道同路该如何去定义,你又在走怎样的路,又或者你想去什么样的终点,我从来都猜不透,更不想去猜。”封玄霆还是一样冰冷的语调,像是个披麻戴孝地机械,除了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喜怒让人猜测。 “而你的存在目前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并没有造成任何阻碍,而一旦你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威胁,或者惊喜,谁也不知道,而我喜欢挑战。” 江清峰盯着眼前这张死鱼脸,突然大声笑了出来,眼角有什么在月光下一闪而过,神色又突然严肃得像换了一个人,“王爷,你选择了相信我。” 笃定的语气就像是认定了自己能得到一定的回答一样,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希望这个时间可以久一点。”封玄霆不再看着他,而是面向眼前的月亮,突然木然问道:“中秋佳节,不如送点好礼给蒋公子吧。” 两人相对无言,望着远处。 第二日,封玄霆带着年元瑶来到昨日遇见蒋离的地方,如愿意以偿见到了同一个人。 只是今日的蒋离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看见他们之时,眼神躲闪,绕道就走。 偏偏碰上了江清峰和一道赶来的闻乐和封玄城,原来几人早早地在后街等着人自投罗网,此刻正好将埋头只顾前进的蒋离堵在了路上。 情势瞬间变得极为微妙,另一边,封玄霆带着年元瑶也追着过来。 蒋离见几人把自己形成了合围之势,脸上热汗都急出来了,顺着干净修长的脖子汇聚在下颌线上,嘀嗒一声坠落。 蒋离双目微睁开,阳光下的脸因为跑的急促有些泛红,嘴角向下搭着,低声问道:“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封玄霆说不上来此刻眼前的人哪里不一样,又有什么不一样,但那双眼睛却还是昨日看到的那双眼睛。 干净明亮,璀璨生辉,明明人很死气,却有着一双旁观世人攘攘,无欲无求的眼睛。 这让他很肯定,眼前这个青年依然还是昨日见到的那个曾经的蒋离,干净的蒋离,不是那个杀人狂魔。 说来也怪,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什么两个人,保护机制,共用一个身体,两个灵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曾经他执掌千军万马,军心不乱方为根本,若是碰上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鬼怪,又怎会狠过人心。 如今,不知为何,听到这些,竟然再也没有当年的怒气,竟然如此快速的接受,竟然心甘情愿的寻找真相,自从在年元瑶身边见过她的奇特,好像一切都开始变样了。 封玄霆看着蒋离,明明冷漠的眼睛,声音却像捂热了的冰,“蒋公子,见到我么呢你又为何要跑?” 第562章 闹了个大乌龙 蒋离面色憋的紫红,封玄霆是王爷,到底还是要顾及礼数,不好发作,只好半跪在地,朗声说道:“王爷误会了,在下并没有逃跑。” 闻乐也在一旁,蒋离也自然注意到了他,时不时拿眼神l瞄他一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站在一旁,不再默不作声,“那刚刚你是在散步?” 蒋离明显被噎了一下,平日里闻乐为了与他打好关系,都是恭恭敬敬,温和有礼的模样,如今本性暴露,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蒋离还是就着跪在地上的模样,头偏转过来,对着闻乐之时,却又站了起来,“闻乐兄,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而奔跑?” 几人顿时看向闻乐方向,当事人却一脸懵懂,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蒋兄请注意言辞。” 奈何蒋离一副莫名其妙加上你懂的模样看着他,目不转睛,嘴巴微张,满脸惊讶。 闻乐被吓得不得不向人一一投去求助的目光,想要获得信任。 “闻先生,原来你还和他还……我们懂得。”年元瑶笑着打趣道。 江清峰也不放过这个机会,“虽然你有这些不该有的我癖好,我们都知道的。” 懂得什么啊就懂,你那一脸姨母笑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在想什么! 知道什么啊知道,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好不好,我连跟他说话都乐意用手指加脚趾一起数清,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闻乐看他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内心疯狂咆哮,连平日里不怎么敢怼的年元瑶也诅咒了一个遍。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清晰,闻乐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其余几个与他相识不久的人有些不清楚,但封玄霆与他一看就相熟数年,他的眼光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别人一句简单的话怀疑 。 只不过,目前这个情况,蒋离为什么偏偏要拉扯上闻乐,明明眼下他是敌营之人,难道还以为他是自己的小粉丝,给他下药?还是最后仔挣扎一下,指望他手下留情? 几人抱着同一个想法,顺从地将戏接着往下演下去, 不过是想看看蒋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再说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找找乐子也不是不可。 然而,接下来轮到看热闹的人傻眼了,年元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闻乐兄,你不会知道,刚刚陛下下了密召急唤全体乐师赶回去会见吗?”蒋离焦急道。 “啊咧。”年元瑶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动了几圈,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看面不改色的江清峰,直到对方朝她耸耸肩,再看向一旁面若冰霜的封玄霆,对方沉沉地点点头。 场上只有封玄城与她一样, 被吓得不轻,偏偏还都是把表情摆在脸上让人看的主,再看闻乐呆若木鸡。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巷子里,脸上是一副陈年宿便未解出的难看表情,狭长的眼里没了一惯的轻描淡写,火光闪动,似要喷薄而出。 半晌,“见你妹啊!见你个鬼啊!你会不会一口气把话说全啊!你不要以为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就不敢打你啊!你是不会断句还是怎么的?你敢不敢一句话把话说完!” 蒋离被他如炮连击的声音砸地有些蒙圈,嘴巴开了又张,张了又合,良久,委屈道:“我明明说了呀!再说是你们一直追着我跑,我一害怕就跑的更快了,你们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呀…” “……” 好像确实是这样,但闻乐整个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此话题上,“你还委屈上来了,我都还没委屈,你委屈个什么劲,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吗?啊?” 多少年的清白差点在众人面前抖落个干干净净,闻乐在心里无数遍将蒋离按在土里使劲摩擦,誓不罢休,这事没完。 弄了个大乌龙的年元瑶十分尴尬地往封玄霆那边走了,封玄城立马也跟了上去。 几人见人目前还是得好好养着,乐子也找不着了,转身向着另一边去了。 江清峰见闻乐逮着蒋离不松口的气势,知道他毛病又上来了,也不经劝,只在一旁低声道:“你再不去面圣,可能回不来了。” 果然,闻乐排山倒海的架势瞬间偃旗息鼓,对着江清峰说了一句等我之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临走之前,蒋离还特意回头给了江清峰一个颇为感激的微笑。 这一回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封玄霆,你说皇帝这个时候找他们干什么呢?”年元瑶拉着封玄霆的袖子,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后面封玄城叫苦不迭,早知道就跟着江清峰走了,碍眼。 年元瑶发现自己最近有个不得了的小癖好,明明封玄霆说过,可以拉着他的手的,可她偏偏只想拽住他的袖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只要拉住了这块精美的布料,那人的体温,心跳,气息,都会穿过薄薄地一层布料,传到自己身上来。 不是说拉手就没有,只是这种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存在的小动作让她更为欣喜,毕竟有些时候,拉手就很不方便。 封玄霆就任由年元瑶这么拉着,听到她问话,侧身往她这边看,“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年元瑶眉头一皱,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封玄霆沉吟良久,对着年元瑶叹了一口气,深沉地说:“大梁使团不日要来觐见,传闻大梁国人以音乐为理念,全国上下,男女老幼,皆通音律。” “而他们此次来天御保国为的是为他们的公主选择一位同样通晓音律的男子,不论阶级,不论身份,不论样貌,只比音律。”封玄霆声音温柔,听在年元瑶耳朵里像是床畔低语,勾人心弦。 可年元瑶目前就算有这个想法,也知道事情轻重,疑惑道:“可这与闻乐有什么关系?”她下意识地将方才封玄霆那句不是什么好事对应到了闻乐身上。 岂料,事实恰好相反,“大梁使团有一要求,在天御境内举行音律大会,届时公主与之比试,只要让公主三笑,即可为驸马,从此以后,往事皆消,随团回梁。”封玄霆平铺直叙地继续往下说着,年元瑶终于明白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大梁使团到访,届时天御境内凡是有娶公主念头的,必然争相抢夺,而皇帝绝不可能让一个无法受他控制的人去往邻国身边,这个人最重要的是听话,而且是身边人。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身边的乐师团,闻乐有可能,那么蒋离同样有可能,一旦他被公主看中,那么他就可以随使团回到大梁,届时别说抓人,天高海阔,只怕任他傲游了。 不管真正的蒋离是什么样,是不是他在杀人,数条少女性命如同昨日一般清晰摆在眼前,怎能如此轻易忘却 ,蒋离的公道如此,那那些无辜女子的公道谁来负责。 “所以你的意思是蒋离想利用这次机会逃出去?”年元瑶后知后觉道。 封玄霆:“是,他算准了一切,包括时间。” 年元瑶可怕地意识到,自从出了陈家村,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像是 被人安排好了,初见蒋离的迷惑,陈云儿即时的苏醒,陈家村村长突然之间的变卦,让他们一步步没有直接抓走蒋离,而现在…… 他们有可能再也抓不到了。 可陈家村村长与他是宿敌,他怎么可能帮他,可这会是巧合吗?江清峰犹豫不定的时候,是村长的招供给了他新的想法,带领他们接着往下一步步查下去。 仔细想想几乎每一个步骤,都有人若有若无的参与过的影子,无一不再提醒着他们。 被耍了。 第563章 夜访大理寺 封玄霆应该也是想到了同样的方向,脚步缓慢下来,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彼此对望了一眼。 “我们被骗了。”年元瑶咬牙切齿道。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封玄霆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拉着年元瑶穿过厚厚的人群,向着相反方向而去。 年元瑶开始有些疑惑,慢慢回想到什么 ,嘴角一勾,“去大理寺吗?” 虽然是问句,但声音却没有设什么太大的起伏,如果说还有哪里是事情的源头,那就是陈家村人。 封玄霆微微点了下头,一言不发带着人融入人海。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大理寺监牢。 狱卒一见来人,迫不及待地开了门,颤颤巍巍将人请了进来。 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搜饭味和男人汗水混杂的酸臭味,熏的年元瑶险些没当众呕吐出来。 狱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却在狠狠批评这个不食人间疾苦模样的女子,要不是跟在封玄霆身边不好惹的样子,此刻恐怕就要挨训了。 年元瑶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在狱卒边带路边心里腹诽之时,抬头望了他一眼,接着抑制像吐的感觉,狱卒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多做他想。 一块雪白的银丝苏绣手帕落在眼前,再望过去,是一双,指节分明,修长干燥的手,大拇指鱼际和手掌都有着厚厚的茧,那是常年蜗剑留下的。 年元瑶拉过封玄霆递过来的帕子,往脸上围了一圈,终于缓过劲来,你落在鼻息间淡淡的檀木香味让她心旷神怡。 “说了…”封玄霆话还没说完就被年元瑶打断了,“我知道,但是,封玄霆,我从来都不是需要你事事在身前,为我遮风挡雨的人,而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并肩。” 年元瑶嘴里闪着光芒,坚毅而温柔,炽热而专注,封玄霆无奈叹了一口气。 “暖暖,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从来都不需要我为你遮风挡雨,你是个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人。”年元瑶静静听着,“所以,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年元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随着封玄霆一起借着狱卒手里那展小油灯微弱的光往前进。 走廊很长,墙上斑驳的青苔随着暖黄地光芒在光影交织下像爬满了满墙的蛇,吐着毒信,面向来人。 走了很久,狱卒在一扇铁门前停步,而后转身恭敬行礼道:“王爷,此处就是陈家村村民关押之地。” 封玄英眼神示意他先退下,自己掌着微弱的烛光,看向大门内。 密密麻麻的人头塞满了逼仄狭小的空间,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那一双双木然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望进心底,老鼠的吱吱声大胆响起,堂而皇之地从众人眼前路过。 年元瑶呆愣在一边,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这些人眼神涣散,瞳孔散大着像一群行尸走肉,可明明数日之前,他们还在篝火旁载歌载舞,拿着棍棒追打拼命。 封玄霆瞳孔微微扩大,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在他极为稀缺的面部表情里实在为小的根本看不见,所以在众人眼里,这个冷面王爷,依然是个冰棍。 封玄霆从负责这里的狱卒手里拿过钥匙,亲自打开了门 ,里面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人往这边看过一眼。 “他们怎么了?”封玄霆警觉起来,冷声问。 狱卒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人不知,他们关久了,就会是这个样子吧!” “封玄霆,江清峰难道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吗?”年元瑶一边晃着手腕,一边寒声问道。 封玄霆:“不知,但村长被关押在另一处,且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因其关押的都是些无法完整定罪的犯人,未免冤狱,律法规定,只有大理寺卿能自由出入。” 年元瑶努从心底起,一脚踹向那个管事的狱卒,一侧眼眯起,“你们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把这么多人,不分男女全部关在这里。” 她说着望向大门内一个倒在她母亲怀里枯瘦的小女孩,脚上还带着伤,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已经有黄绿色脓液顺着脚踝渗出来,周围皮肤没有一块好肉。 脚下力气使得更大,踩着狱卒的胸口,恨不得将他贯穿在地面上,年元瑶咬牙切齿,后槽牙生疼。 也许是这一闹动静太大,那群呆傻一样的眼睛死灰复燃,往门外看过来,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年姑娘,年姑娘,救命啊!救命!”一妇人在看见她之后推搡着冲过来,扒在门板上,透过缝隙嘶吼着。 年元瑶和封玄霆互相对视一眼,认出此刻这个面容枯黄,满头乱发的女人是当初刚进村之时碰上的女主人,阿宝的娘。 原来刚刚倒在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想必就是阿宝的妹妹了,年元瑶思索着。 “大姐,我可以救你,就你们所有人,但是你们肯认罪吗?”年元瑶望着牢里顷刻之间泛起希望的眼睛,高声问。 满室死寂,原本有些微弱的声响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没有人说话,连那个最先开口求饶的女人也收了声。 无声的恐惧在肆意生长,尽管已经脱离了村长的控制,他们依旧被牢牢绑在在陈家村,永世不得脱身。 “你们既然想要我救你们出去,那么告诉我,事实究竟如何,亦或是与我一起指认那个狗官村长,我就让你们自由。”年元瑶耐着性子磨嘴皮子。 那一张张蜡黄的脸一个个面如死灰,那些原本燃起的希望的火光又即将要被熄灭,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恐惧,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执着。 封玄霆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陈云儿究竟是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突然炸裂开来。 第564章 过往 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血的味道在逼仄的牢房里钻进每个人的毛孔,顺着湿冷的地面渗透到身上每一寸肌肤,封玄霆和年元瑶两人深深地看着地上匍匐的人群,眼里喜怒难辨。 当封玄霆说出陈云儿的名字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在那群人身上的惊讶不是他们的幻觉,可是明明前一刻还誓死不从,连自由都无法让他们屈服在他们面前摆着时那份犹豫在这个名字之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尽管异样已经写在了脸上,自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还是不愿意说嘛?”年元瑶等了很久之后,耐心也似乎开始消耗殆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封玄霆会突然说出陈云儿名字来,但她隐隐有些感觉,这条方向是对的,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已经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年元瑶不打算再继续耗下去,眼眸转动,对着刚刚朝她跑出来的陈家村女子只点了点头,而后突然笑了,“大姐,阿宝最近很乖,性格还是一样的开朗,食量也很好,又长高了呢,他还跟我说,什么时候去能去看看阿娘呢,这孩子很孝顺是不是?” 自从年元瑶提出条件后跪在地上半天没说话的女人一下子抬起头颅,死死地看着年元瑶,眼里的凄楚让人心惊。 “你想干什么?”她蹭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手把在栏杆上,指尖发白狠狠扣在木头上,厉声质问。 年元瑶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神,除了眼角边那一抹高高挑起的细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的人,说不出的悲悯,可怜世人。 “大姐,阿宝很想她的母亲,而我很想帮他,可若是你不配合,那么他也许此生都不得见他心中心心念念的阿娘。”低沉的声音刺破寒冷的空气传到每一个屏气凝神的耳朵里,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年元瑶扭转腰身,望向大牢内始终一言不发的人群,接着道:“这句话不管对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同样有效。” 一片死寂,沉默着的封玄霆寒冷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引得人一阵凉意刺骨,从一进门开始,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话少的可怜的人才是这场内最有话语权的人,只是却一直不曾开口罢了。 终于,冰冷的声音和着着牢房内刺骨的寒意一起呼啸而过,“我保证她说的每一句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一喜一怒都足以让自己的人生迎来巨大的转机,重生或者死亡。 阿宝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计算,率先冲到了封玄霆身前,满身污浊,唯有那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骇人至极,漆黑的瞳仁里燃着火光,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封玄霆拉过一旁的椅子,拿出随身带着帕子擦拭了一番,这才坐下,年元瑶猜测这个男人出个门到底要带几条帕子,正思索之间,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拉住往后带去,直到坐到一把已经干净些的椅子上,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在给自己擦凳子,耳尖有些泛红。 封玄霆接着又把年元瑶身旁的一把椅子擦拭了一遍,再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之后,才好整以暇地继续开口,“靖安王,封玄霆。” 那女子瞳孔扩张,嘴巴还维持着问话之时不自觉张开的模样,半晌,才回过神来望向封玄霆,“王爷是十六岁便征战沙场,从无败绩的靖安王殿下?” 封玄霆言简意赅地点了一下头,算做对这个问题地回答。 “他是靖安王,难怪他在陈家村之时武功那么好。” “他真厉害,难怪连村长河陈武都打不过他。” “你们可都听着啊,我可是和靖安王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的人。“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和靖安王一起搭过背呢!” “他还专门到我家吃过饭,夸我手艺好,比皇宫里的御厨都差不了多少。” “你就吹吧,他何时这么说过,我可不信,若论手艺,在这陈家村里我如梦称第二,有谁敢称第一。” “……” 场面一下变得十分难以猜测,年元瑶哭笑不得,连一旁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封玄霆也被她捕捉到了微微抽搐的嘴角。 阿宝母亲脸上已经换成了另一幅神态,虽然依旧脸色蜡黄,嘴唇惨白,但喜悦从眼角眉梢迸发进心底,连带着脸上都燃起两朵红云,气色好多了。 “靖安王殿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救我们,救我们。” “……” 哭声像是在传染,从一个小小的呜咽声到气势磅礴的嘶吼声只在短短的一瞬间,带着满腔的绝望钻进耳膜里,让人心悸。 “你们先别哭,你们要告诉我们怎么救你们,我们才能想出对策啊。”年元瑶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万人敬仰却冷若寒霜的青年将军带着满身的坚定与从容踏开坚毅的步伐,走到人群之间,弯下了身躯,双手抱拳,微微垂落的发丝和低垂的眼睫遮住了脸上大部分的 情绪。优美深邃的朗声道:“承蒙各位抬爱,义不容辞。” 哭声渐渐式微,最后只剩下几声呜咽,在这秋日的肃杀寒风里被风卷着吹跑了。 年元瑶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封玄霆一身为国,从未显露异心却却要被皇帝如此猜忌与孤立,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将军心里装着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君王,他的心里有万千河山和百姓,不反从来都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不忍将这盛世太平毁于一旦,不忍将万千黎民推向万丈深渊,不忍将自己一心私欲用人命作为代价,于是他选择遮盖锋芒,在自己的狭小天地里活着,用自己方式去守卫期待已久的和平。 他们这样的人太过于懂得真正的残酷,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路有饿殍,荒无人烟于战场而言,总是格外应景,长河落日虽美,却是用离别筑起的高墙去眺望,如履薄冰虽难,却能在玩家灯火中守候,封玄霆义无反顾选择了后者。 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眼燃起耀眼的光芒在黑漆漆的高墙之内令满室生辉。 “王爷,我们竟然攻击你,实在罪该万死。”其中一个有些年级的老者呜咽着说道。 封玄霆:“不用急着认罪,弄清楚事实之后,该怎么处置,本王自有定夺,而眼下,你们还是先想好怎么与我交代为好。” 封玄霆一边说着一边回转腰身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顺带把跟着走过来的年元瑶一道拉了回去。 第565章 诅咒的来源 老者眼里泪花闪现,哽咽着道:“王爷有何疑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说罢,朝着封玄霆所在深深叩拜。 为何这些人在听到封玄霆是靖安王之后,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转变,年元瑶心下生疑,看看封玄霆,虽然他魅力大,但也不至于如此老少通吃吧! 想着想着嘴里就脱口而出,“靖安王与你们有何关系?” 她这句话问的实在巧妙,靖安王不仅是眼前坐着的封玄霆,那位已经仙逝的老王爷也同样是靖安王,不管是哪一个,从这群村民转变如此之快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必定有着渊源。 靖安王一词似乎触动了老者的心弦,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一路流淌,苍老的声音开始慢慢诉说那段尘封的过往。 原来当年封玄霆的父亲战场归来之时,曾途经陈家村,恰逢那时,陈家村洪涝成灾,颗粒无收,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凯旋归来的老王爷若神明从天而降,带着军队在村子里修堤筑坝,引洪入河,救下了这群濒临死亡之际的村民,更教他们后山采药 ,从那以后,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以老王爷为尊 ,感激涕零。 封玄霆未曾听父亲说起过那样一段过往,却知道此事必定属实,曾经的父亲在记忆里再次鲜明生动,不管是大笑着在身后追赶他,还是拿着剑将他打趴在地上嘲笑他,都一一在脑子里活过来了。 封玄霆:“陈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者已经抢占了那女主人的位置,显然,对于村庄他的了解更多。 他声音断断续续的,许是太过于激动,干巴巴的脸上都带着红晕,低声道:“陈家村一直都老实本分,直到现任村长到来,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元瑶:“他竟然不是陈家村人?” 老者怆然悲痛,“不是。” 年元瑶:“那你们为何要让他当村长?” 此话一出,其余跪倒在地的人也都纷纷抬起头来,不知从哪传出一句,“哪里是我们愿意的。”落入两人耳中,很快人群被点燃,一句接着一句。 “要不是他逼我们,我们才不会变成这样。” “都是那个人作怪,我们才不得不帮他隐瞒。” “是啊,是啊,他就是个魔鬼。” “他和他女儿一样是魔鬼。” “……” 两人同时捕捉到了相同的信息,一齐问道:“他的女儿是谁?” 老者突然厉声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巫女,陈云儿!” 果然他们被骗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圈套,陈云儿的配合不过是想引他们一步步走进早就为他们设好的天罗地网。 可这样付出生命的代价所换来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陈云儿为什么要装作帮他们,并且拿生命冒险,若是那个时候江清峰没有拉住她,一切岂不是就成了空。 年元瑶捉摸不透,点点头,又摇摇头,无论哪个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蒋老爷一家,陈静微父母,是谁杀的?” “是那个畜牲,还有陈武一群人,他们跟着他早就忘了姓什么,帮着他坏事做绝,丧尽天良。” 两人这才发现,竟然不见陈武一群混混在其中,难怪总觉得人数上有些不对劲。 年元瑶:“陈武他们被关在哪里?” “他们早死了。”又有人说道。 两人一惊,封玄霆冷声问道:“怎么死的?” 这时,老者突然爬起来,一双布满干枯血管的手,颤颤巍巍地掀开衣服,露出了后背的肩胛骨。 那是一双眼睛,鲜艳的颜色在这副苍老的躯壳上显得格格不入,周围的眼眶上挑着,中间的瞳孔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眼眶,狰狞着要冲出来。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当人群一个接着一个把衣服掀开,露出后背肩胛骨来,同样形状的眼睛,同样鲜红的颜色,仿佛已经融入了血肉,只是有些是向上挑,有些是向下垂,但都死死在同时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 封玄霆:“这是什么?” 老者拉好衣服之后,站在了一旁,再次开口 ,无力的声音响起,“诅咒。” 紧接着又继续说道:“自从他来了村子之后,村里的人后背上就会生出这样的图案,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染上了什么怪病,后来才发现,是他在背后操控,他就向一只眼睛无处不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只要谁不何他的意,谁就会死无全尸。” 年元瑶:“你们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吗?” 所有人都在摇头,老者凄楚道:“不论男女老少,后来身上都长出了这样一个怪异的东西,谁要是不听话,只要他一施法,那人就会全身腐烂,最后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年元瑶:“你刚刚说陈武他们死了,是因为这个?” “是,那夜官兵来追捕之时,他们已经向外面逃了出去,可是再也没有回来,他不会留下他们的,一定把他们全杀了。” 年元瑶听到这话,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抓不住是什么。 恰在这时,封玄霆在一边闻声道:“既然你们都中了这样的诅咒,陈武之流必定也不会多说,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这…这…”老者也被问倒了。 两人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除非他根本就没死! 第566章 会不会走 除非陈武根本就没死! “暖暖,你去看看这些人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封玄霆剑眉紧紧蹙在一起,沉着声音道。 年元瑶走过去,掀开那女主人手中抱着的小姑娘上衣,果不其然,其后肩上同样有一双眼睛,形态与其他人身上并无二致。 若是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痕迹,为何那日为陈云儿疗伤时没有看到,阿宝身上也没有,陈元瑶再次警觉起来。 她低着头,昏暗灯光投下的大片光影被她挡住了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她脸上随着光影变幻流动,看上去不极不真切。 年元瑶:“你们到死还不说实话?想想还有什么没说。”一双锋利的眼睛扫过众人,厉声质问道。 那老者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没有反应过来年元瑶如何来的这样的疑问。 蹲在一边的女主人有所察觉,猜到了年元瑶心中疑惑,立刻辩解道:“这个东西不见水是不会出现的。”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一样,她掀开后肩衣物,那里空无一物 ,接着冲到一旁桌子上,拿起茶壶朝自己头顶淋上去,茶水顺着消瘦的肩颈线一路滑落,所过之处如春风拂过,一双红色的眼睛缓慢浮现。 穿上衣服之后,她又赶紧跑过去,对着封玄霆磕头道:“王爷 ,他们没有证据,便想着法来虐待我们,在这里之时每天都有人来为我们施刑,总有人被带出去,一身伤回来,晕了又用水淋,醒了又继续打,这眼睛只有在此时才会现形,而过几天才会消失。” 底下的人接着一片附和,果然凡是掀开衣服之人肩上都有这种图案,而那些刚刚没有掀开衣服的人,此时也赶忙印证自己所言非虚。 年元瑶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那孩子身上,比起她身上这个不知何时才会发作的“诅咒”,眼下她身上其余的伤口才是重中之重。 伤口已经溃烂,脓血顺着纤细的脚脖子滴在脚面上,触目惊心,狱卒可恨,泯灭人性,对着这样一个孩子也吓得去手,这群村民同样可恨,为了活命而选默不作声。 年元瑶冷若冰霜,从地上把孩子抱起来,放到了封玄霆身边的桌子上,在她来之前,封玄霆已经让人把上面那些狱卒留下的杂物撤下了。 “年姑娘 ,你一定要救救阿恒,我就那么一个闺女。”那女人潸然泪下。 年元瑶却神色一变,不知道又触摸到了她哪根逆鳞,低声吼道:“闭嘴 , 现在哭有什么用!” 那女人吓得禁了声,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了她,忍住将要落下来的眼泪,无辜地望向另一侧。 封玄霆知道他心中所想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温热的气息顺着手背攀爬,直达心脏,如清风过境,抚平了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 年元瑶神态缓和下来,先给那孩子把伤口化脓的部分用水冲洗了,接着掏出怀里一个黑棕色的瓶子,倒了些粉末上去,又从身上撕了块布料,小心翼翼地给人缠了上去。 “她怎么样?”封玄霆声音温和问道。 “伤口已经化脓成这样,感染了。”说着伸手去探孩子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转向那女人之后,年元瑶身上又突然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冰冷,彻骨冰凉,“之后几日我要把这孩子带出去。” 说完干巴巴地转了回去,眼里带着几分轻蔑,再不多说一句,面对封玄霆之时又是另一种神色。 “我们把她带回去好不好?”刚刚还拽得不得了的气势,浑然消失不见,语气里带着商量。 封玄霆突然伸手摸摸她的头,揉乱了鬓角发丝,声音都带着满满的宠溺,“你说了算。” 年元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要跟自己拔河比赛一样,就往外面冲出去,崩溃决堤,她只能慌乱地把泪水抹干净,一边还嘟囔着眼里进沙子了。 也许当看到这孩子的模样,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年元瑶”虽然不在,可她的记忆却为她所感知,胸腔里一阵一阵的刺痛,让它喘不过气来。 “暖暖,暖暖?”封玄霆在一旁焦急万分,不知道年元瑶到底怎么了,刚开始还是手指微微颤抖,直到整个人都在摇晃。 他手忙脚乱,心里只有一个令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明明年元瑶就在眼前,可不知为何,她好像透过自己看向别的地方,目光虚无缥缈,好像只要他上前轻轻一碰,这个人就要在眼前消失一样。 他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搂过年元瑶,将她紧紧摁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和胸腔里的跳动。 年元瑶被他突然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她十分肯定以及确定自己刚刚不过是生理性泪水一下子控制不住,才露出这份姿态,等她回神,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所禁锢,力道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刚想质问封玄霆这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这变化也太快了,恰在这时,刚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怀中搂着的身体在发抖,换言之封玄霆在发抖,年元瑶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出口低声试探性问道:“封玄霆,你怎么了?” 手下还在轻轻拍着封玄霆的背,安抚之意十分明显,她其实脖子都已经僵硬,身体也被扭成了一个十分高难度的动作,可看封玄霆的样子,却一动都不敢动。 沉默良久,半晌无声,封玄霆开口有些沙哑,“暖暖,你会走吗?” “啊?”年元瑶被他问的一愣,连手里安抚地动作都忘了继续。 他怎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年元瑶第一个念头是正常思路下的疑虑,难道他想起了什么,紧接着是突发奇想的猜测。 封玄霆手臂上的力道一点没松,勒着年元瑶的腰上的手,像一条粗壮的蛇,死死缠住目标,年元瑶不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禁了声。 “暖暖,不会走吗?”封玄霆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他的声音微微上扬,若说前面那一次是为了询问,带着疑惑与不安,那么这一次却带着悲痛和绝望。 只可惜年元瑶自己也还陷在这个问题里无法脱身,没有听不出这两句话的区别。 第567章 陈云儿不见了 “封玄霆,你先把我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年元瑶推推身上压着跟大山一样岿然不动的某人,再这么下去,她不是被别人乱棍打死,而是被他活活勒死了。 封玄霆卸下了放在年元瑶身上的力气,身体也微微往后撤退了一些,手却不放心似的搭在年元瑶腰上不肯松手。 突然离开的体温让年元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顺畅的空气吸进肺里一下子扫光了方才所有的郁闷,她很快适应过来。 封玄霆就那么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弯弯的阴影,一动不动。 年元瑶难得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视线到处飘,心虚道:“我不知道。” 说来可笑,她拼命想要掌控命运,但后来又不得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第一次,她身不由己来到这个对自己陌生的世界,成了到处被人欺负的庶出小姐,等她好不容易要收获幸福的时候,她又被带到了这个一无所知的天御保国。 命运就像一个巫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偏偏不如她的心意,将她从一个漩涡又推向了另一个漩涡。 她连自己的去留都掌握不了。 等了很久,封玄霆也没有再出声,头却不知何时已经低了下去,长睫低垂,挡住了脸上大部分情绪。 年元瑶一手不受控制地想要去碰碰他,在马上就要触碰上之时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封玄霆的眼眸像一汪深潭,永远都看不到底。 年元瑶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尴尬地收回来之后,顺手将滑落在肩侧的青丝撩至耳后,不敢再看封玄霆。 良久,封玄霆率先开口,“暖暖,你可知道那眼睛是何物了?” 仿佛刚才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没有发生过,他们依然还是在阴暗的牢房里。 众人也跟没看到这段一插曲一样,一脸期盼地望着她,当然,就算是看到了什么,现在这个场面,也不是能随便开口的时候,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活命。 年元瑶清清嗓子,公事公办道:“蛊虫。” 话一出口,封玄霆脸上闪过一丝表情变化,很快又捕捉不到了,“什么蛊虫?” 年元瑶:“噬心骨,蛊虫一旦入体,随着全身血液运行,在脑内扎根寄生,平时不发作之时只会以血液中杂质为生,一旦催动,全身游动,啃食脏器,直到人体变干。” 其他人一听已经吓得脸色苍白,胆子小一些的女人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脑子里常年住着一个虫子,对于这些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的村民虫子本来应该不算什么惊吓之物,平日里他们在乡间还在互相炫耀,谁抓得虫子多,谁眼神好使,一抓一个准呢? 现在这个虫子却在自己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未知的恐惧感让他们集体禁声,等反射弧时间过去了,恐惧席卷全身,本能地向角落里靠过去,开始低声呜咽,很快场面又变成了他们刚刚进来时候的模样。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封玄霆看着那些拼命压抑抽泣声的村民,对着年元瑶道。 那双眼睛里似乎也带着希望的光芒,熠熠生辉,然而,年元瑶只能摇摇头,无奈道:“如我所说,除非蛊母,否则我也没有办法。” 气氛一下子从高高的云端坠入冰冷彻骨的深渊,绝望的气息在每一个角落生长,汇聚在每一个人头顶,放声大笑,嘲笑这群妄图挣扎的凡人。 他们将封玄霆当成神,以为他会像老王爷那时一样,从天而降,带给他们生存的希望,他们选择背叛魔鬼,因为天神必定获得胜利,可事到如今,神还是输了,还没有战斗,已经输的彻底。 年元瑶心底划过一片柔软,轻声劝慰道:“你们别这样,我们会有办法的。” 有些人听到她的话,也有些动容地抬头,可慢慢地又深深地垂落下去,面目死灰。 老者苍老沉重的声音响起,“王爷,这或许就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他说着说着呵呵一笑,“我们想活下去,可我们选择了关上眼睛,违背良心地活下去,想活,又想不负责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他很累很累了,再也不顾刚才那些见到封玄霆应有的礼仪,筋疲力竭地坐到了地上,闷声咳嗽了几下,接着开口。 “王爷,你和你的父亲很像,像他一样心怀天下,像他一样爱护苍生,更像他一样怀有悲悯,不论我们最终能不能活下来,我们都会感激你。”说着他朝这边深深行了个礼,长长的沉默过后一片寂静。 封玄霆走上前去,将他的身子扶正了,摆成一个端正坐地的姿势,手指覆上老者干枯泛黄的脸,手心轻轻拂过眼睑,老者双眼微微闭合。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老人死了。 本来他就上了年纪,在这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唯一的期盼是他们守口如瓶之后的安然无恙,村长告诉他们,只要不开口,那么谁也不会有事,所以他们宁死不屈,尽管饱受折磨,但他们依然渴望活下去。封玄霆的出现让他们所有人燃起了过于巨大的期望,那一刻,他应该是真的相信自己还能再活下去的,所以当绝望来临之时,他不堪重负,没有什么比的过信念的崩塌来的更加令人心力交瘁。 周围啜泣声变大,哭声像病毒一样迅速在人群里传播,感染了每一个人。 年元瑶看向封玄霆,那双身侧微微紧握的手落入眼眸,有些刺痛,她很想走过去让他靠一靠,可当她想要动作之时,封玄霆恰好转身,她又看见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想要踏出去的步伐生生在脚底扎了根,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走吧。”耳畔是封玄霆冷淡的声音,年元瑶一个激灵,茫然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出大理寺大门,就见到一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年元瑶险些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满怀。 江清峰气喘吁吁,看来路上跑的很急,显然是对于他来说 ,等喘了一口气之后,大声吼道:“陈云儿不见了。” 第568章 小矛盾 封玄霆面上去更冷了几分,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刺骨的冰冷,江清峰未免被误伤,往一旁挪动身躯,靠近了年元瑶几分。 封玄霆:“什么时候不见的?” 江清峰依然不忘记装斯文,从怀里掏出扇子来,横展在胸前,低声道:“府里人说,午饭时间侍女进去送饭,见不到人,找遍了王府也不见身影,应该是失踪了。” 江清峰这人一向是这般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着急,慢慢悠悠,刚才跑的那几步都算得上是对此事最大的尊重了,他们平日里共事这么久,多少有些了解。 所以当封玄霆突然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之时,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手里的扇子都忘了转动了。 “本王会立刻命人下令寻找,今日暂且就这样,明日大梁使团入京,再做打算。”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江清峰抖落几下扇子,一脸不可思议,“这就完了?”这才注意到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年元瑶。 看看已经走的连背影都要看不见的封玄霆,再看看神色戚戚的年元瑶,一出苦情大戏已经在心里勾勒成形,他了然一笑。 “你们吵架了?”江清峰轻声问道 ,声音还带着一些关切之意。 他和闻乐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但比之后者他总是能先把握一个适量的度。 所以同样是探听八卦,他获得消息的手段温声细语,而闻乐则总是满身伤痕,惹得雷霆震怒。 见年元瑶不搭理他,他拉着人走到一边小茶铺里,拍着肩膀劝慰道:“小情侣吵架那是常事,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难怪从开始就觉得两人气场不对劲,平日里两人巴不得十二个时辰像朱雀大街张老头卖的牛皮糖一样,紧紧粘在一起,可刚刚,两人全程没有一句对话,连暗送秋波这种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事也一次没有发生。 事情不简单,直觉告诉他这个热闹不容错过,闻乐肯定也喜欢。 他朝茶老板眼神示意,对方也机灵,很快就带着两个碗和一壶茶放在两人面前。 江清峰给年元瑶斟了一杯,看在年元瑶眼里,却突然想起来,明明刚刚在牢里封玄霆还给自己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才多久就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始乱终弃了,年元瑶一杯茶水下肚,呼地大声骂了一句粗话。 “阿瑶,舒服了,那要跟我说说吗?。”江清峰还真是见怪不怪,如山一般坚定的男人,这么一句粗话从自诩大家闺秀的年元瑶嘴里突然冒出来,也是丝毫不觉惊讶,依然目标十分明确,不去当狗仔实在可惜了,年元瑶在心里腹诽。 “陈云儿是陈家村村长的女儿,陈武可能没死,村长给村里人种了噬心蛊,逼他们隐瞒真相,听命于他,那些村民受了虐待,你最好跟你上司提一下,别太过火。”年元瑶机械地说完一大堆话之后,就开始猛灌茶喝。 江清峰一下子被巨大的信息量砸的头晕,还在尽力消化年元瑶一股脑吐出来的话,看见她那个把茶当酒喝的架势,伸手制止了一趟,但年元瑶哪里肯听,拍开他的爪子,又接着灌。 江清峰见制止不过,索性就让她畅快痛饮,反正这也不是酒,封玄霆应该不至于太过生气而迁怒到自己身上。 等江清峰扯着年元瑶的袖子到靖安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一路上,年元瑶魂不守舍,走着走着就要蹲下来歇息,像个小孩子一样抓心挠肝地嘟囔。 “阿瑶,你到了,你快进去吧!”江清峰拉过年元瑶又想跑的袖子,将她往王府大门处拖。 他只要没瞎,就能很好地看见微弱的的烛火下,封玄霆那张与夜色很好的融为一体的黑脸,此刻如果没看错的话,再看到年元瑶转身想跑的瞬间,脸更黑了。 人家吵架不还是一样眼巴巴地在门外等着,江清峰十分庆幸,自己带年元瑶去的是茶楼,不是酒楼,不然此刻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这就是大人物的恋爱时光吧,吵闹毕竟是生活里的情趣,外人决不能当真,深有体会。 年元瑶又没喝酒,哪里会醉,就是心里不舒服,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很想大声哭一场,可是又掉不下眼泪,便借着一壶接着一壶的茶水无理取闹。 江清峰把人一把拽过去交到了封玄霆手里,快速抽出手去,速度之快,堪比绝世高手。 封玄霆一手拉过年元瑶往自己身后带,一手拿过一边侍卫手里的披风往年元瑶身上搭上去,动作娴熟自然。 偏偏就是不说话,两个人都不说话,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对方的重量,就是谁也不愿意低头。 江清峰算是服了这两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各人自扫门前雪,不是他能管的就不要去管。 “阿瑶把你们的发现都告诉我了。”江清峰神色正经道,他这个人两极分化极为严重,一会是正人君子,一会就是资深蛇精病。 封玄霆看看他,轻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多说。 江清峰表情有些捉摸不透,沉吟半晌才接着道:“陈武和陈云儿在一起。” 封玄霆还是只点点头,亦或是轻轻地嗯一声。 这嗯。 这么说起来,陈云儿是自己救下来的,这不是引狼入室,江清峰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第569章 大梁使团入京 江清峰这么接着一想,脑子里又瞬间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被骗的团团转,顿时一点愧疚感就荡然无存了。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扇子瞎晃悠。 封玄霆周遭的气息已经是越来越凉快,冷声道:“去查蒋离一家人和陈家村村长的关系。” 江清峰眼神微微一动,踏着细碎的小步伐刚转身,就被身后之人叫住。 两人对着同一个方向,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只有声音在黑暗中做着粒子运动。 封玄霆:“闻乐刚刚来过,明日使团入京,他和蒋离近日都要呆在皇宫里。” 江清峰:“嗯。” 封玄霆:“下午你与他分开之后,你去了哪里?” 长久的沉默过后,是一番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江清峰笑累了停了声音,封玄霆与他差不多高,视线里他的肩膀却还在抖动。 江清峰:“王爷,您这话说的,在下自然也有自己的生理需求需要解决。” 显然这个话题已经没有了进行下去的必要,封玄霆深深看了他一眼,拉着一旁的年元瑶转身进了朱红色大门。 月光下的青年低垂着头颅,脸上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优美深邃的侧脸轮廓被柔和的光芒修饰的更加如精雕细琢一般,长睫低垂,在脸上投下一层弯弯的阴影。 修长挺拔的背影突然被卸了力般,耷拉着向一边偏过去,只见那青年转动手里的扇子,喃喃自语着什么,又像嘲笑自己一样,摇着头走远了。 第二日,秋高气爽,凉风吹拂带走烦热。 朱雀大街上,堵的水泄不通,年元瑶挤在人山人海里头艰难喘气,和众人一起抬头等大梁使团入京。 昨夜回封玄霆王府之后,两人一夜无话,刚开始还有几句简单的交流,到后面,一个不愿答,一个不愿问,无声的冷战不知不觉间已经成形了。 今日封玄霆被选作百官代表迎接使团入京,天还没亮就出了门,走的时候也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年元瑶哪里还有睡意 ,哀叹一声,不愿多想,继续和旁边推搡着的大娘斗智斗勇。 “哎呀,你这个小姑娘哦,你怎么回事哦,我这么大年纪你还撞我喔,要尊老爱幼你是不是不知道哟!”满脸横折子,一脸脂粉的女人叽喳个不停,仿佛两片香肠在眼前开口说话了,说不出的惊悚。 年元瑶心里还在犯不痛快,正是有气没处撒的时候,不想正好被撞在枪口上,也不顾嗓门大声嚷嚷:“大婶 ,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挤在一堆,是 ,我知道你身板大,一个人要占两个人的位,特殊时期你就忍一忍好不好!” 女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仅有的那么一点气质也瞬间抖落个干干净净,指着年元瑶就开始吼:“你是哪里来的小蹄子,怎么这般没有家教,你娘是怎么教你的,这么口不择言,你也不怕嫁不出去!” 年元瑶火一下子就腾的起来了,邱氏那张枯黄虚弱的脸一下就在脑海里冒出来,“元儿,元儿,娘亲只想要你好好活下去。”那绝望的气息又在心里蔓延。 年元瑶一下拉住那女人的胳膊,双眼冒着火,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大婶 ,在下高堂就不至于你来操心,至于我嫁不嫁的出去,不好意思,本姑娘夫君还在家里等我归家。” 那女人被她眼眶里的愤怒吓得不轻,一时之间还不敢还嘴,顶着一张殷红的血盆大口,啊啊两声走开了些。 年元瑶暴怒之后,心里却只剩一阵阵空落落的心疼,母亲也好,封玄霆也好,怕是都不要自己了吧? 就在她沉浸在思绪里暗自神伤的时候,周围突然一阵哗然。 “马惊了,快让开,马惊了,快让开,让开!”朱雀大街上另一头朝街头正奔来一匹烈马。 人群一下子慌乱地四散冲开,大人赶忙拉起孩子向一边闪躲,有些躲不赢的被踹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哭。 “哇哇哇哇哇,妈妈,妈妈。”不知哪里传来一句孩子的哭声。 一个身穿杏花粉色罗裙,手拿着糖葫芦的女孩子正在大街上呜呜大哭。 马蹄声尽在眼前,横冲直撞一路向前,那小孩吓得呆愣在地上,连跑开都不会了。 手里的糖葫芦顺着脚踝一路滚远,哭声渐渐也虚弱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年元瑶一个飞身冲过去,一手搂过孩子的腰,一手捡起地上掉落的糖葫芦,抱着孩子往一旁滚去。 等孩子回过神来,年元瑶已将人搂在怀里,手臂紧紧护住她。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孩子母亲哭哭啼啼跑上来,一边道谢,一边骂孩子。 “你这丫头,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就是不听话,现在好了吧,差点没了命,还不快谢谢这个姐姐。”说着就要伸手打孩子。 年元瑶赶紧拦住了,笑着道:“没事,没事,大姐,小孩子不懂事,下次注意就行了。” 又对着怀里的小丫头道:“下次你可要小心,不要离娘亲太远知道吗,娘亲会担心的。”刮着孩子的鼻尖,笑嘻嘻的。 孩子杏目圆睁,一派童真,软儒儒地开口,“姐姐,不也不可以乱跑,你娘亲也会担心的。” 年元瑶一愣,怔怔道:“是啊,姐姐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让娘亲担心了。” 年元瑶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到她娘手上,拍拍她的头,刚打算离开,衣角突然被拉住,“姐姐,糖葫芦送给你,是甜的。” 年元瑶一笑,摸着孩子的脸,轻声道:“谢谢你!” 耳畔吹过的风带来走远的谈话声,“你个小蹄子,你要是出事了,娘亲可怎么活啊!” 年元瑶瞅着手里的糖葫芦,半天没动静,直到听到下一声惊呼。 她刚刚顾着那个孩子,并没有拦住马,只让它变了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是,城门口。 第570章 城门马惊 年元瑶来不及思考,将糖葫芦揣进怀里,疾步而追。 但还是晚了一步。 封玄霆带着一众大臣在城门口准备迎接大梁国使臣到来,好不容易等道一行人珊珊来迟,刚准备下马迎接之时,就被一匹马冲散了队伍。 恰在那时,大梁国使臣停车下轿,与突然冲出的烈马打了个照面,吓得频频后退。 封玄霆立马反映过来,刚欲上前,一道白影闪过,啪地一声,肩膀上留下一个五指印。 年元瑶飞身而上,跨落在烈马之上,双手拉住缰绳往死命身后拽,双脚咚咚踢着马肚子,逼迫它安静下来。 一人一马在眼前争执不下,在原地不断转着圈,年元瑶险些被甩下马背,封玄霆眼里一阵焦急,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他是了解年元瑶的,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比起什么都等着他来拯救,她更喜欢自己去创造,如果说以前是逼不得已,那么现在已经是习惯使然。 刚刚她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她可以自己解决。 另一边,随着“嘶嘶”几声啼鸣,受了惊的马被年元瑶拧着身子,乖乖转了几个圈停了下来。 这一边,一颗无处安放的心也总算跳落回了心脏,封玄霆收拾好表情,又变成了冷酷的大将军。 皇帝忌惮他,却又无时无刻不想利用他,就如同此刻。 不是因为看重,更不是民心所向,不过是因为站在这里他就是最好的武器,最锋利的刀刃,不战而威。 封玄霆赶忙迎接上去,双手抱拳道:“贵国不远千里而来,却被这该死的马扰了好兴致,请贵使莫要见怪 ,贵使无碍否?” 那使臣微微一颔首,声音如山中清泉,清澈干净,“多谢王爷关心,在下并无大碍,多亏这位姑娘相救。” 说着扭转身躯,看向还骑在马上的年元瑶,满脸笑意。 封玄霆也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看,突然皱着眉道:“下来。” 年元瑶立马从马上下来,朝他们这边踱步而来,等人站在眼前,封玄霆视线先在她身上处处细细扫过,确认并没有伤到,才低声道:“下次不许再这么不爱惜自己。”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自己因为狂灌水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之时封玄霆骂自己的话来,那时他急得第一次对她大吼。 “你以为你现在还一个人吗?你也不想想,自己拖家带口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那时封玄霆吼得她愣在当场,半天都没想出反驳的话,只好低着头嘟囔着认错,为此,封玄霆还气了她好久。 思及此事,年元瑶眼神软下来,“下次不会了。” 封玄霆得到保证,才转身向着大梁使臣,又不跟年元瑶多说一句了。 到底是听没听到,也不给点表示,嗯一声也好啊,年元瑶撅着嘴巴小声细细念叨。 “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姑娘英姿飒爽,敢问芳名?”一道温和的嗓音在周围响起。 年元瑶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这位年纪轻轻的大梁使臣来,之所以觉得他年纪不大是因为这小公子明显操着一口少年音。 三千青丝一丝不苟束在头上,玉冠银簪,两道剑眉英气逼人,眸若星辰,鼻若悬胆,唇若含丹 ,一席白衣锦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花团锦簇。 年元瑶赶紧还礼,“大人不要客气,小女子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在下年元瑶。” 年元瑶在心里暗搓搓的道:若是你知道这马就是我给引过去的,你可能就不会想要感谢我,说不定会想杀了我也不一定。 “年姑娘说的哪里话,救命之恩,在下必定涌泉相报。”那使臣瞧着年元瑶的面容,再看看一旁封玄霆,若有所思。 年元瑶真怕他突然来一句救命之恩必当以身相许啊,眼神不时往封玄霆那边飄,奈何人家压根就不搭理她,不过幸好外国友人没有一股脑照搬国粹 。 年元瑶呵呵笑了两声,客套了几句就不再说话,站到一边去了,身后一道道视线割过来,再不走开,怕是要出事。 “洛哥哥。”娇弱女声突然响起。 纤纤玉手在身后轿帘上慢慢浮现,一张明媚的脸出现众人眼前,柳眉横竖,杏目圆睁,朱唇含丹。 “公主殿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靖安王封玄霆。”邱洛拉过那女子的手往封玄霆方向走过来。 封玄霆:“公主殿下有礼。” 公主:“王爷有礼,王爷唤我理理就好。” 邱理理一双眼眸似春日水波,情意绵绵,又看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年元瑶,“这位姑娘,就是刚刚救了洛哥哥的人吧,理理先谢过姑娘了。” 年元瑶莫名烦躁,对着这女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敌意,女人的直觉果然十分可怕,僵硬着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邱理理对着她盈盈一笑,回到了邱洛身边。 旁边的臣子少说也站了有几个时辰,个个脚酸腿麻,巴不得立刻席地而坐,再不想耽误片刻。 簇拥着上前朝公主行了礼,客套地请进宫里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返程。 封玄霆作为主事,自然不能推诿,对着年元瑶道:“回去吧!”便忙活去了。 人群零零散散翻身上马,很快整个城门口只剩下年元瑶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格外凄凉,城外几只乌鸦从枝头啼叫,惹人心烦。 “别叫了,你以为我想和你们做伴啊。”年元瑶一脚踹开身边的小石子,使出内力逼着往树上飞去。 “嘎嘎嘎”几声,几只乌鸦怨恨地看她一眼,气鼓鼓地飞走了。 “不是跟你说了和我回去?”沉稳冷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年元瑶怔愣。 不可置信地回转过身,就见封玄霆端立于马上,皱眉看着她。 沉默半晌,她才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要去皇宫吗?” 封玄霆脸上十分无奈,长叹一口气,下了马,直到拉着傻乎乎的年元瑶上了马,才恨铁不成钢道:“我在哪你就能在哪。” 就像雨后春笋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过后,生机勃勃,茂密生长。 年元瑶此刻如同踩在棉花上,一会儿是天堂,满目光华,如赤金遍洒,一会儿是无底深渊,暗无天日,如浓墨遮蔽。 “嗯。”年元瑶在封玄霆怀里郑重地点了点头,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 第571章 公主之争 皇宫之内,天御保国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笑意昂然。 群臣及使团列坐于下,觥筹交错 。 皇帝:“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进京之路可还顺利?” 邱理理嫣然一笑,放下手中杯盏,声音一如既往甜腻,“多谢皇帝陛下关心,理理一路上无惊无险,十分顺利。” “哦?本皇听说今日城门口可是有一匹不懂事的马儿冲撞了公主殿下呢。”皇帝笑呵呵道。 邱理理跟着附和道:“说到此事,还要多谢贵国靖安王殿下和年姑娘出手相救,这才有惊无险。” 皇帝一愣,脱口而出道:“年姑娘?” 邱洛立马在一旁接话道:“正是,年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一身好武艺,真是女中豪杰。” 皇帝一思索,瞬间知道年元瑶是何许人也。 可不就是上回皇宫里六十大寿跟在封玄霆身边那个医女吗?没想到这女子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不差。 视线在人群里一扫而过,果然就见封玄霆一旁端坐着的年元瑶。 皇帝:“年姑娘,多日不见,你又让本皇惊喜了一回啊!” 年元瑶停下一只在桂花糕上蠢蠢欲动的手,起身道:“陛下谬赞,在下不过是刚好瞧见了,便出手帮了一把。” 至于为什么有封玄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放着不用的理由是:自己闯的祸,自己跪着也要平完。 皇帝哈哈大笑,让年元瑶坐下之后,似乎又想起些什么,接着朗声道:“年姑娘此次救公主与使臣有功,自此之后皇宫之内,姑娘可凭令自由来去,不知这奖赏姑娘可还喜欢?” 年元瑶眼神一亮,极力掩饰自己的兴奋,大方行礼后,跪地谢恩。 途中还不望得意地瞥向封玄霆,若是身后有尾巴,都要往天上翘了,奈何封玄霆视而不见。 明明担心我,又不搭理我,这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 ,年元瑶在心里吐槽。 年元瑶回座之后,一旁的邱洛倒显得比之她的开心有过之而无不及,笑意直直扎进眼底。 “年姑娘,恭喜你,如愿以偿。”邱洛温声道,对着年元瑶举起桌上的酒杯相邀。 年元瑶爽快地与之端杯一碰,一仰脖,一杯酒囫囵下肚,刚想去拿第二杯,手下一颤,脑子里又出现了那日封玄霆吼自己的画面,心虚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身侧的封玄霆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借着手中的酒杯遮挡,无人瞧见。 一支歌舞尽散,舞姬有序离场,场内重新安静。 “公主殿下,听说你们大梁人都善歌善舞,今日不知可有机会一见呢?”开口之人坐在皇帝下首,是一华妆盛服的女子。 话一出口,恰似点燃了众人心中所想,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殿下所言甚是,不知贵国公主殿下可愿如我们所愿呐?” “公主殿下风姿必定卓越,微臣等真想一睹风采呀。”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 “……” 年元瑶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在说的是哪个公主殿下,怎么感觉耳朵边上除了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 等她仔细打量起那开口的女子,才蓦地惊醒,这不是那天晚上寿宴之时陷害自己的“公主殿下”永安公主封尘玉。 这小姑娘还真是不待见谁就要逮着谁不放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谁娇纵的性子,竟然这般咄咄逼人。 两人自那次之后便再无交集,原本还以为天御皇帝罚她之后会有些的别的成果,现在看起来,真不能够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一样低级的手段,一样无理取闹的说法,也不知怎么就这么没长进,偏偏又那么喜欢挑事端,年元瑶在心里都为她着急。 使臣来觐见,本来是要比试一番,各自彰显各国风采,说得好听些是文化交流,说的难听些那就是暗中立威,决定谁来当老大。 这要求若是放在一般臣子或者能人异士身上见怪不怪,可若放在一国公主身上则大为不妥,哪里有让客人亲自上场为之献舞的道理。 那些附和的大臣难道也是草包不成,年元瑶想。 “那些是永安公主母亲那边的人。”封玄霆脊背挺得笔直,端正有礼,嘴上淡淡说道。 要不你就跟我说话,要不就不要一惊一乍吓人好不好,年元瑶捂着胸口直哆嗦 。 再看场上,果不其然邱理理脸色不悦,不再是那副看谁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染上了一层霜华。 天御皇帝也不制止,对这蠢货公主纵容到了极限,看来她能这么有恃无恐也是有些资本的。 年元瑶不禁同情地看向脸色发白的邱理理,大梁与天御保国比邻而居,数十年来争端不断,可自封玄霆任将以来,两国战争天域屡战屡胜,不得已大梁与天御签订盟约,臣服于下,此事一直是大梁最不愿提及的耻辱。 这时,邱洛彬彬有礼起身道:“公主殿下谬赞了,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在我大梁境内,女子非舞姬从不在人前起舞,这最美的时刻需要留待在真心相爱,彼此缔结良缘的心上人之前,才可破禁。” “臣刚好带了些上等舞姬过来,不如让他们来为公主殿下献上一舞可好?” 再大的呼声,此时也不得不烟消云散了,且不说邱理理是公主,再不济人家也说了是要来这里选驸马的,如今家乡旧俗都说了,只能在驸马面前跳,难不成还有众人皆去做驸马的道理。 永安公主脸上笑容僵硬,迅速换了一副脸色,笑呵呵道:“那便有劳邱大人了。” 第572章 情敌见面 随着邱洛掌击之声起,几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款款而来,众人的视线又被吸引了。 年元瑶与邱洛隔着桌案视线在空中交织一瞬,彼此相视而笑。 封玄霆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在身旁冷哼一声转过头自己生闷气去了。 说来可笑,他明明对年元瑶一举一动都在意的紧,可自从那日从大理寺监牢出来以后,就时冷时热,想要亲近 ,又强迫自己疏离。 年元瑶在迷茫又不确定中那句“不知道”就像一根细细的刺,微小的看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了心底,心念一动,便被扎的生疼。 封玄霆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她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他一无所知,年元瑶的未来里有没有自己却连她本人都说不清楚,从她说不知道的那一刻起。 封玄霆只觉得自己就像在九重天上风光无限的欢喜顷刻坠落到寒冰炼狱的无底深渊。 看到她,想靠近她,又被刺进心里,不痛,却会沿着手掌一到手臂一路蔓延至脊背,那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就让他不得不想要放手。 一场宴会本该在平静中拉下序幕,又迎来一个小插曲。 “年姑娘,多日不见,今日姑娘风采依旧照人,听闻姑娘医术高明,本宫近日不知为何身子不适的紧 ,不知姑娘可否与本公主瞧瞧是何毛病?”永安公主散场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挡在年元瑶身前,十分恭敬道。 封玄霆冷着一张脸,周身气息如数九天的冰渣子般冻人,不敢靠近,刚欲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身侧的年元瑶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年元瑶语气郑重,对着公主毕恭毕敬道:“既然是公主殿下的邀约,民女哪敢推辞,这就为公主殿下诊治。” 永安公主有些惊讶,转眼就笑起来,咯咯咯的声音听在年元瑶耳朵里讽刺至极。 封玄霆咽下喉咙里的话,低下头看着年元瑶,她也正低着头行礼,光影遮住了大部分脸颊,看不清情绪,他慢慢垂落眼睫,神情莫辨。 “早些回来。”封玄霆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只留一个背影。 周围人声鼎沸,世界却仿佛安静下来 ,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他们彼此不敢对望的脸,和那道就要看不清的背影,修长而又挺拔,决绝而又孤独,年元瑶怔愣片刻,直到再也捕捉不到一片衣角,黯然收回视线。 “走吧。”年元瑶收起心绪,换了一副脸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场。 她心里也纠结万分,她只是觉得两个人与其这样,不如彼此冷静一番,她需要重新为自己增添一下别的事,让她先忘记这种异样的感觉。 “暖暖,你会走吗?” “暖暖,我喜欢你。” “暖暖,我在哪里,你就能在哪里。” 脑海里封玄霆的温和深情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放。 场景翻转,下一刻却是冷若冰霜的寒意。 “走吧!” “回去吧!” “不用了。” 头也不回的身影在脑子里走吗观花一般接着一幕幕而来,声与影不相称的片段在里面重叠交织,年元瑶头上冷汗冒出,只觉要喘不过气来。 “年姑娘,年姑娘,年姑娘。”柔美的女声在耳畔呼唤。 年元瑶 被拉出记忆的洪流,沉思片刻,才发觉自己身处永安公主寝殿,纱幔飘扬,檀香味钻进鼻腔,抚平了不少愁绪。 年元瑶怔怔地道:“公主殿下,实在抱歉,何事?” 封尘玉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良久,换成了一副更加明媚的笑脸,“年姑娘,近些日子以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宫老是做梦,在梦里见到些可怕的东西,醒过来之后常觉心慌气短,不知何故。”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住心口,做痛苦状,年元瑶也看不出真假。 不过她今天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到底是何原由,年元瑶正想着,已经做好与这位年轻的小公主大战几百回合的打算了,没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 年元瑶莞尔一笑,先不管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打算陪她玩玩。 年元瑶:“烦请公主殿下先将手伸出来待民女瞧一瞧。 封尘玉笑吟吟地模样,瞧不出真假,只将手往桌面上轻轻一搭,抬眸望着年元瑶。 年元瑶虽不待见这娇纵的小公主,但身为医者,她从不会拿病情开玩笑,沉眉认真为她诊脉。 年元瑶:“公主殿下近日除了连日梦魇,还有些什么症状?” 封尘玉:“不曾,本宫只要一入眠,不到短短两个时辰,便会被惊醒 ,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年元瑶听她言辞恳切,秀梅眉紧促,半晌,才又开口道:“公主何时出现此等症状,有何前兆?” 封尘玉被问倒,低头沉思,良久,才接着道:“半月有余,不知为何,近些日子也不知何故,时常如此。” 年元瑶:“公主,半月前可曾去过何处?” 封尘玉身为公主,平日里去哪里要么是闺中女红,要么是御令亲唤,再要么就是临时起意,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半月前去过何处,一时不好做答。 此时,身边的宫女突然说道:“半月前,公主您不是…” 言下之意,剩下的后半句也不知该不该说,一时之间只能将眼神放到主子身上。 封尘玉顿时有些窘迫,正拧眉纠结,年元瑶看着她的神情,不免冷声道:“既然公主殿下不愿以实情告知,那民女医术再高明,也恐怕无能为力,还请公主殿下另请高明吧!” 封尘玉眼看着也急了,多日来她一直没向太医透露过半句她的情况,就是害怕到时候追问起来,自己不得不将私自出宫的事情说出去,惹得皇帝发怒。 可目前情势,容不得她再犹豫,与其让皇帝深信不疑的太医揭穿,还不如让这个什么也还不是的年元瑶知道,毕竟,她说的话,皇帝不一定信,且不说她根本没有证据,到时候来个抵死不认即可,她相信皇帝不忍因为一个外人责罚她。 想到这,封尘玉也不打算遮瞒,爽快起来。 “本宫半月前曾出宫去听了曲儿。” 第573章 大梁公主 此时,瑶京城驿馆内。 烛火摇曳,阴风卷起,忽明忽暗,暗红色的梨花躺椅上,人影摇动,一人端坐于堂下,在讨论着什么,声音时而激昂,时而闷重,听不真切。 只见一黄衣女子赤着一双秀足,纤细脚脖上,铃铛婉转,随着女子一双赤脚上下抬动,声声悦耳。 只听得女子豪迈道:“不知道那女子师从何处,倒真想与她较量一番,可惜,可惜。” 堂下之人身姿瘦弱却纤长,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与女子恰形成对比,声音温润如山间清泉,环佩作响,“理理,你怎么就知道这些舞刀弄。 棒的东西,人家年姑娘并未得罪你。” 这两人正是大梁公主邱理理及使臣邱洛。 邱洛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邱洛,只是公主却不再是那个娇弱温婉的公主。 邱理理抬起一只脚,铃铛在她雪白肌肤上,声音清脆 ,她咯咯笑着,“阿洛,你可别这样,人家姑娘还没对你动心思,你就先胳膊肘往外拐维护起来了。” 邱洛也不恼,两人若说是君臣更像是兄妹,十分亲近,笑着道:“我不过是在阐述实情,年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且今天你被那天御公主刁难之时,我亦是亲眼所见年姑娘对你处境担忧非常,再说,…再说…” 他不好再接着说下去,脸上竟然爬上两朵晕红,平白无故地闭上了嘴。 邱理理却听得哈哈大笑,“再说什么,阿洛是想说再说你怎么知道年姑娘对我没有心思是吧?” 邱洛耳根越发滚烫,红云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往上蔓延,悄然至耳尖。 邱理理笑的够了,想到什么之后,有些担忧道:“阿洛,那年姑娘似乎与封玄霆有些关联。” 邱洛一听,脸上红云逐渐退散,露出原本的肤色来,他本就生的偏白,在这昏黄烛火里,如笼罩了一层暖光,格外好看。 他定定神,想起今日所见,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封玄霆与年元瑶两人关系匪浅,可从今日两人言行看来,又似乎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郎情妾意,甚至谈得上是貌合神离。 邱洛:“从今日情形看来,两人似乎并不如我们想象。 那般,理理,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邱理理停下了脚上的动作,坐了起来,沉吟片刻后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阿洛,若是他们真有何关系,你要怎么办呢?” 邱洛哑言,望着邱理理的目光喜怒不辨,看不清情绪。 邱理理见他不答,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此时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在外面露出的样子了。 满室寂静,只两人呼吸声互相缠绕纠结。 邱理理突然大声道:“总算可以 不用再装下去了,可把我给累坏了。”说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气氛一下子又轻快起来,邱洛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你别忘了咱们要在这呆的时间可不短,路漫漫其修远兮。” 邱理理也随着哀叹一声,又躺倒在了贵妃椅上,拿过一旁的杯子将头闷在里面。 邱洛看得好笑,在一旁道:“你这是打算现场给我表演闷虾吗?” 邱理理在被子里蠕动身躯,偏偏不出声,只留几句深长的呼吸音在外面。 邱洛笑着道:“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的八宝酿吃完了。” 被子里的人似乎有些反应,半晌,又没了动静。 邱洛在外面则已更加循循善诱地语调接着说,“理理,我记得你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在你车上还藏着一把从你父亲那讨来的弯刀是不是,我想了想,你既然然是大家闺秀,身上哪里能放这样的东西,还是我给你代为收好。” 邱理理窜的一下从被子里冒出头,恶狠狠地盯着眼角含笑的始作俑者,怒骂道:“卑鄙。” 邱洛不怒反笑,“我听说你不只从你父亲那里拿了东西,还顺手从你三哥那牵走不少好物件,如今他看见你都要绕着路走,是吧?” 邱理理拿过一旁的秀枕,往邱洛头上砸过去,对方却好像料准了方向,头一偏,堪堪躲过去了。 两人自幼相识,彼此都太清楚那些各自的习性,有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让人看出另一段含义。 邱洛:“不闹了,不闹了,今日咱们暂且休战,来日再战可好,我们还有正事呢。” 邱理理兴致缺缺,但也知轻重,低声道:“那好吧!” 邱洛端正坐姿之后,身板依旧挺拔,“今天你看封玄霆如何?” 邱理理无所谓道:“深不可测。” 邱洛被她的言论惊了惊,蓦然想起,这么些年来,邱理理似乎从没在自己面前对别人有过如此高的评价,封玄霆其人可见一斑 。 邱洛:“所见略同,此次我们最大的敌人或许还是他。” 邱理理:“他欠大梁的,自然要全数奉还,别忘了,是谁让我们只能俯首称臣。不过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软肋,而我相信他的软肋也在逐步浮现了。” 邱洛皱眉,眼睫低垂,看不清脸上情绪,只声音闷闷地,“不知这样的人的弱点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邱理理看着他,也不好怎么回答,他们心里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开,那个好不容易拨动心弦的女子也许并不会等到有倾心相交的时刻,就要敌阵相向了。 邱洛瓮声道:“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邱理理在一旁接着说,“不会的。” 看向台下之人的眸子里,有某种感情似乎在汹涌澎湃,欲语还休,待那人转过头来,又平静无波,很快地掩饰过去了。 邱洛:“理理,今日在朝堂之上,那公主为难你之时,你没事吧?” 邱理理粲然一笑,大方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你真当我脸皮那么薄,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啊。” 邱洛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摸摸邱理理的头,声音干净温暖,“那就好。” 烛火勾勒出两人升身形,一人半躺着,一人弯腰站着,光影流转,倒影在纯白屏风上,宛若壁画。 穿堂风惊略,惊起远处琵琶,一路带过,谁的深情,谁的不许。 第574章 初见 年元瑶从皇宫里出来之时,天色渐渐转暗,深秋天里,冷风拂面,虽不似冬日里刀割般的强硬,也着实穿透薄薄几层布衫,直达肌里。 封尘玉的症状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只是当时她把脉之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长期梦魇之人因精神劳累,长时间无法得到足够的睡眠以恢复精力 ,脉象应该是虚浮无力,难以探寻的,可封尘玉的脉象并非如此。 不仅强劲有力,而且脉率平整,虚实有度,实在不像是一个久久未睡过一个好觉的人的脉象。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按理来说,年元瑶本不应该相信这个谎话连篇的小姑娘,毕竟自己已经吃过一次亏,再来第二次未免太愚笨了些。 年元瑶仔细观看过封尘玉的面相,只见她眼底发青,舌苔厚重,眼眸之中还有轻微可见的红血丝,确实不像是在撒谎。 年元瑶没办法,只好先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再当面给她调制了几份安神香,让她每晚照用一番,嘱咐她若是无效,随时更换使用,自己先出宫来了。 想着想着年元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靖安王府,正在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之时,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扣住,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封玄霆站在门前,逆着光影,五官轮廓被勾勒出一道硬朗的弧线,优美深邃的侧脸宛若雕塑。 年元瑶怔怔道:“帮公主殿下多配了些药材,耽误了时间,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哦。”封玄霆看上去也没想好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见到年元瑶的身影之时,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我身姿虽算不上高大威猛,但我想,应该是清晰可见的吧!”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声揶揄。 年元瑶这才看到藏在阴影里的江清峰正以委委屈屈的神态看向两人,天已经完全黑了,再加上年元瑶心神都被封玄霆吸引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 年元瑶尴尬地笑笑,“你怎么在这儿?” 江清峰一听,整个人脸色都垮了下来,声音凄凄惨惨道:“阿瑶,俗话说的好,金窝银屋不如自己的狗窝,想当初咱俩穷困潦倒,曾共食一碗饭,一勺水,谁也不曾嫌弃过谁,互相允诺,绝不相忘,可叹如今,你竟如此薄情,是我多心了…你……” 年元瑶插嘴道:“你确定这是我与你的故事?” 江清峰眨眨眼,忽然换了一种腔调,“对不起,重新来一遍。”正欲再开口,年元瑶赶忙接过话题。 年元瑶:“快别演了,说正事。” 江清峰有时就像换了一个人,能在神经病和大才子之间无缝切换,亲眼所见者无不叹为观止。 就比如此刻。 江清峰横扇一展,立于胸前,沉声道:“闻乐来信说,大梁公主选驸马暂定于两日之后,届时天御国内有心者皆可上台竞争,比试分为三日,前两日斗艺,后一日斗才,由公主选题,若是有和心意的,便可成为大梁公主驸马。” 年元瑶:“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呢?” 江清峰转过头,充满赞许的目光看向年元瑶,“阿瑶,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若是没有合心意的,那么就由斗乐中胜出的第一名为驸马。” 江清峰接着在边上一个个列出闻乐可能会遇到的竞争对手,师从何处,以何擅长,可能构成哪种程度的威胁,一一列的极为详尽。 封玄霆在一旁静静聆听,有时插上一句嘴问话,得到答案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年元瑶耳边嗡嗡作响,心想,幸好江清峰虽作曲一流,但只是个理论巨头,反而是个行动上的矮子,不然这若是谁与他做了对手,想必要赢也够呛。 一柱香过后,三人已经从门口一路走到了大厅内,手里捧上一杯杯暖呼呼的热茶。 江清峰总算说完了一番话,口干难耐,抿了一口茶水之后,问道:“两位还有何疑虑?” 年元瑶不敢说自己没听,只能将求助目光看向封玄霆。 封玄霆端坐于椅子上,云淡风轻地喝了几口茶后,才徐徐问道:“江兄,若是那几个人最后将闻乐挤出前十名之列待如何?” 江清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轻轻一笑,“不会的。” 封玄霆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层寒霜。 封玄霆:“希望如此。” 年元瑶:“你们想让闻乐和蒋离争最后的魁首之名,那为何不担心那些人将蒋离挤出前十名之列?” 封玄霆声音没什么起伏,平铺直叙道:“他不会,记得第一次见此人时,闻乐谈的那首曲子吗?” 年元瑶偏头思索片刻,“记得。” 封玄霆:“后来我们在第二日就在酒馆里听到了同一首曲调。” 年元瑶张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又发现根本没什么说的。 蒋离在音乐方面的天赋从短短的几面中已经可见端倪,又岂会是他们眼前仅仅所见,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脱身,断不会那么轻易就平白葬送了好时机。 封玄霆见她有所思的样子,心下已经明白她所想。 “闻乐这些年能做到乐师团里的这个位置也不是虚的。”沉静的声音又在一旁响起,换回年元瑶的思绪。 这恰是她心中所想,既然蒋离一直隐瞒其真正才华,那么闻乐是否能与之一战变成了十分重要的一环。 她也正在思索这一环,刚想要再开口细问,封玄霆却早有察觉一般先回答了她心中疑虑。 第575章 抢着当驸马 封玄霆一如既往事先将答案说给了年元瑶。 两人于灯火中对望,眼神中似乎有一切,又好像空无一物。 江清峰本还以为两人心结已解,再看眼前这光景,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江清峰在一旁咳嗽几声,笑着道:“两位,接下来待如何,可就是看闻乐的了。我还有事,就不再叨扰了。阿瑶,不知你可否来送送我啊?” 年元瑶如见救星,赶忙带着人往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年元瑶再次无言,江清峰感慨道 :‘想当初你们两个那个黏糊劲,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光死了。“ 年元瑶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清峰:“阿瑶,有些时候人纠结的往往是明知不可能或者已经成既定事实的事情,可既然明知道有些有些东西明知道无法修改,又何苦再去纠结,当下才是真实。” 年元瑶神情黯淡,一路上都没在怎么说话,却在江清峰临告别之时,低声说道:“我不去强求,便要真的与我无关了,可我强求过来,却总是要还回去的。” 江清峰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有些感觉,这两人陷入了某个死胡同里,你不出来,我也不进去,明明有意,偏偏谁都不愿给出邀约。 “我也无法代你做出决定,再说未经他人苦,又怎劝他人善,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够管得了的,我只是见你这副模样,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江清峰说完就自行离去了,最后只留下一道修长的背影和一句淡淡的“何苦”耸着肩膀走开去了。 是啊,何苦呢?年元瑶自己也知道两人如今这副样子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强行来到这个世界,将原本与她毫无关联的封玄霆与自己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以前只想着怎么样去靠近他,怎么样去粘着他,此刻才发现一切似乎与自己刚好背道而驰,她连自己的去留都掌握不了,这个没有了记忆的封玄霆还是那个南夏王朝里心狠手辣,不可一世的玄王么? 年元瑶只要一想起这个,就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裂了,命运像个与她有这。 着血海深仇的巫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一切还没来得及苏醒之时,就已先将梦境打碎,血淋淋的摊在人眼前,不得不面对事实。 年元瑶思及此,长叹一声,踏着浓浓夜色向自己的庭院走去。 黑暗中那双沉默的眼睛始终未发一言,只有那与这无边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在眼眸中肆意生长,浓的像墨水,窥不见眼底。 第二日,年元瑶一路恍恍惚惚从王府出了门。 风玄霆走在前面,年元瑶耷拉着身体跟在后面,自然一旁还拉上了江清峰和封玄城二人,四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很是安静。 两个饥肠辘辘的饿汉忍不住另外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想要挪动身躯换个位置,却被人同时出声制止。 原来,昨夜年元瑶半夜入睡之时,突然之间想起关于永安公主身上的怪事,忘记跟风玄霆商量,怎么也睡不上一个好觉,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披上衣服去了封玄霆的院子,两人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分院而居了。 封玄霆夜里刚要准备换衣服入睡,被年元瑶唤醒,心下激荡,颤抖着双手开了门,只敢将身影隐藏在黑暗里,露出半个黑黝黝的头颅。 年元瑶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后,半晌也不见反应,以为封玄霆又在闹什么别扭,心里嘀咕着他小孩子心性,而后说了一声告辞之后转身离去了。 不想身后那人欲言又止的嘴里到底含着些什么样的情绪在看到那决绝的背影之时,神色转深,也只无言。 第576章 陈云儿再次出现 今日天一亮,年元瑶就被暗香从被子里叫了起来,暗香如今已经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封玄霆此人还真是别扭的很,年元瑶只能苦笑。 暗香道封玄霆今日似有别的要事,需要自己同行,年元瑶心生疑惑,也不好多问什么,就这么迷迷糊糊跟着人出来了。 待出门之时很才发觉不止自己一个非去不可,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轻不重,恰好留在心底生根。 封玄霆看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走到了封玄城边上,年元瑶也不知道出于何心理,走到了江清峰身边,队伍变成了从左往右数依次是封玄霆、封玄城、江清峰、年元瑶的横线。 夹在两人中间的其余两个人叫苦不迭,偶尔眼神对视一下,各自同情起来。 眼下两人熬不住这低沉的气压,打算换个位置,又被两人异口同声叫停,哭丧着脸。 年元瑶见二人样子,有些心虚问道:“你还没说今日到底有什么事呢?” 其余二人知道这是在问封玄霆,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封玄霆凝眉,刀削般的侧脸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影卫来报,有陈云儿的下落。” 此话一出,几人具是一惊,一下子格外安静。 封玄霆接着说道:”昨日夜间,影卫传来消息曾言,在一处酒馆内曾经有人见过陈云儿的踪迹。“ 江清峰:“她还有胆量出现在人群如此聚集的地方,她就不怕被人认出来,从而招惹官兵。” 封玄霆淡淡扫他一眼,喜怒不辨,接着道:“若是有人帮她掩护,那自然不算什么,若是你们知道她现身之处是哪里,想必会更加吃惊。” 年元瑶一脸探究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如此一说,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何处了?” 封玄霆:“蒋离所在的酒馆。” 年元瑶怔了一下,想起那时见到蒋离的地方,那时候他与封玄霆还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当初借着酒兴还处处调戏人家,然时光苍狗,不过才短短几如。 日,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想当初正为台上相似的曲调而想要一探究竟,发现那人正是蒋离之后,还追出去阻拦过,也见到了蒋离不辨真假的另一面。 陈云儿出现的地方怎么会是蒋离出现的地方? 年元瑶心中疑虑丛生,“难道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封玄霆没回答,反倒将目光看到了一旁的江清峰身上,等着他的回应,昨夜暗卫来报,说江清峰亦出现在那里之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一言不发,挥退手下之时,也只轻声道了一句“再探。” 江清峰反而一脸坦荡,笑吟吟地道:“你们说会不会我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实际上狼狈为奸的不是村长和陈云儿,而是蒋离和陈云儿呢?” “说不定他们两早就互通款曲,指望着陈家村村长一命呜呼之后,他们二人好双宿双飛呢。” 封玄城见他越说越离谱,在一旁弱弱道:“江大哥,他们之间可差了将近有十岁,再说陈家村村长和陈云儿不是那种关系,他们是父女。” 江清峰轻佻地往他身上一搭,语重心长道:“傻孩子,十岁算什么,爱情连性别,物种都可以跨越,区区十年光阴又算得了什么。” 封玄城明显不相信,江清峰立刻道:“小王爷,那白娘子是不是一条蛇,那许仙可是一个人,他俩不照样成了亲,生了儿子,你说人蛇都能结合,小小几岁哪里能算什么。” 封玄城似懂非懂,又不会辩驳,只能吃下哑巴亏,心里暗自腹诽,那你还没说后来白娘子还是被迫与许仙分离,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不见天日呢,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 想他堂堂小王爷,无父无母,哥哥不疼,嫂嫂不爱,着实可怜的紧 。 封玄霆却若有所思地模样,半晌,与不惊人死不休道:“江兄说的有理,既然情爱一事,不由人自己控制,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区区时间与空间空能算得了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尤其在朝朝暮暮。” 江清峰听得一愣,哈哈一笑,周遭气氛顿时畅快不少,接着转移话题道,“既然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去一探究竟不就知道了,哪用得着我们在这里瞎猜。” 几人随后一同前往酒馆而去。 懒回顾是瑶京城内有名的酒楼,店里主营酒酿生意,有时也有会请些伶人乐师来即兴奏乐一番,却不常有,这里的主人就像他给店里取得名字一样,十分慵懒,可以说懒得经营。 但酿酒的手艺却是一绝,绕是他这样不善经营,酒馆也一直屹立不倒,在这瑶京城里声名显赫 。 封玄霆一行人赶到之时,懒回顾正是人群量最大的时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欢呼声,说话声,大叫声,把这原本就不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连下脚的地方都不见得有。 平日里虽然也是人满为患,却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场面,几人都有些惊讶。 一群人被推搡着往里面走,全不由自己做主。 “你们还走不走?” “前面的你们怎么回事,不想看就给老子滚回去,跑这来瞎凑什么热闹。“ “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也得给老子在后面候着,怎么,家里老王住在隔壁不放心,那就给老子搬家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 前前后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退让,谁都不服气谁,场面十分混乱。 这时,封玄霆却被楼上之人吸引 了目光。 那人穿着一件靛青色袍子,身量不高不矮,狐狸一样的眼睛微微上挑,带着说不清的韵味,此刻正撑着脑袋,手托下巴,一脸玩味的欣赏着底下混乱的场面。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封玄霆的目光,看着他一笑,说不出的古怪。 待封玄霆再要细看之时,人影一闪,已经不见踪影,楼上方才所看之处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见什么别的人。 “肃静,肃静,老先生要开讲了。” 随着伙计一声呐喊,人群先是安静了片刻之后又如热锅上的蚂蚁,沸腾起来。 “别吵了,别吵了。” “兄弟咱们各退一步,我们就站在此处,谁也不再推搡,好好欣赏这出故事,你看好不好?” “行吧,那事先说明,我可不是认输。” “……” 几人听的冷汗直下,江清峰自觉做起了代言人,拍着前面说话之人的肩膀,客套问道:“敢问公子今日可是有什么盛事?” 那人瞧她一眼,眼里颇带轻蔑道:“今日说书派的泰斗,李老爷子重新出山,听说还带来了隐退之前尚未完成的新作品呢,你们竟然不知道?” 江清峰赶紧把自己与他们划分到了一个流派,大声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牡丹亭可是我最爱的曲目。” 那人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转身之时说了一句神经病,不再理他了。 封玄城在一旁幽幽说道:“江大哥,下次我去听曲子的时候叫上你,你是不是从小就没听过啊?” 说完之后,还极为不放心地补充道:“我不会食言的 。” 没听过你个鬼啊,不会食言个鬼啊,那关爱可怜人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快点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好不好,请停止你的想像好不好,江清峰在心里咆哮。 奈何他歇斯底里的努力,并不能阻止想象力丰富的小少年继续开启他天马行空的世界,看着封玄城脸上越来越旺盛的慈爱,他选择了放弃。 不过看那些人眼底冒光,满脸崇拜的样子,也惹得他们几个都对这位传说中的泰斗格外有兴趣。 “砰砰砰”随着几声惊堂木敲响,整个场内一片安静,年元瑶等人被挤在人群中不上不下,也被吸引了目光,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细细聆听。 年元瑶转动身躯,感觉周边有个温热的胸膛在向自己靠近,熟悉的气息笼罩在周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自然地往那处靠了靠。 封玄霆生的高大,且常年习武,下盘稳稳当当如树根扎地,瞬间就隔绝了周围人影晃动着推挤的局面,为年元瑶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江清峰鄙夷地往这边看了看一眼,拉着封玄城往另一个方向挤过去,不再看两人。 第577章 懒回顾 年元瑶忽然忆起以往从没有认真听过说书,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从事此充满趣味的职业的人来。 在酒馆月台下面,他放一张四腿板桌,周围——前面和两旁,放几条板凳,四面八方围满了人,一双双眼睛发光地盯着他 。 他是个老年人,穿一件蓝布长衫,脸很黄很瘦。他有一把折扇——黑色的扇面已经不见了,一块惊堂木——又叫做醒木,一个收钱用的小笸箩,这便是他的一切。 按照惯例,他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说他的新故事,他说三国演义,他说水浒传,他说武松在景阳岗打虎,说李逵从酒楼上跳下去,说既生瑜何生亮,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的声音不高,并且时常咳嗽,但是很清楚,有时候他要学李逵大吼,学喽啰们吶喊。他用折扇打、刺、砍、劈,说到关节处把惊堂木一拍,惊醒旁边的观众,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 这无疑是一个时常说起的段落,对于这些听书的都已经是耳熟能详,但所有人都被迷住了。 窗外钟声响起,惊起一树寒鸦,酒杯碰撞声,人群之间交谈声,这些宏大的声音,熟悉的声调,被肆意摊洒开,又被全数吸收回去,酒馆里安静地只有说书人不大的声音和静静聆听的听客们。 听着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流淌过千年的时光,带着鲜明的个性,一个个栩栩如生在眼前重现。 即使明知道有些故事极有可能是杜撰,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个打死景阳冈上老虎的武松,更没有那个能日行千里奔走送信的戴宗——只是这时候再细细回想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什么,在我们愚昧的心里,那些人生中的欢喜与苦痛都成了过去了,全部随着时光暗淡了 ,终至于消失在时间长河的尽头。 新故事开始了,说书人时而模仿男生声,气血高扬,时而模仿女生,婉转高调,先说着两人的浓情蜜意与海誓山盟。 历经艰难险阻之后,复而相见,携手余生 ,满目的喜悦轻快。 画面一转,惊堂木响,又说到那女子抛家弃女之时,狠决心肠,幼儿啼哭,惊堂木再一拍,惹得台下观众心绪便随着那根小小的木头震颤。 故事接着继续,说书人这回用的是小女孩的口吻,音色虽不清晰,语调却透露着纯真,女孩连声质问父亲为何会遭母亲抛弃,却只能等到一顿顿毒打,与世上最丑陋的语言 。 说书人跟着哭起来,声音凄凉悲痛,那一脚脚,一鞭鞭就仿佛打在听客们的心上,整颗心脏跟着起伏飘落。 惊堂木又一响,场景再次切换,熊熊烈火在燃烧,说书人一人扮演着众多喽啰的角色,在呐喊,奔跑,小女孩在哭泣,老人在哀嚎。 隐隐约约那个年轻女子疯狂的笑声伴着漫天大火噼里啪啦席卷而至,在灼热的烘烤之下,竟让人听起了浑身战栗的寒意。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说书人板着一张脸,手下惊堂木一拍,满室寂静。 台下之人意犹未尽,尚未回神,半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直至如雷电轰鸣。 年元瑶站在人群里,手掌拍得通红,连一向面色不显的封玄霆此刻冰雕般的脸也有了要崩坏的迹象 。 几人心神震荡,但见那说书的老头收拾好桌椅,将钱往袋子里一倒, 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就要利落转身离去。 “那老头就这点奇怪,不管是听众们多大的反响,他反正说完就走,绝不待一丝停留。”身边人一边逐渐散场,一边有些。 可惜叹道。 江清峰看着那道矮小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了,低声嘀咕,“这个故事不像是长年未写完的大作。” 几人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只是被他先说出来了。 年元瑶:“你也有同感?” 不是说这个本子不好,而是它没有达到那么好的程度,若是按照刚才的听书迷所说,这新本子,乃是李老爷子呕心沥血之作,不会如此仓促简短才是。 众人见识过李老头之前关于水浒及三国演义的说书,心里更加疑惑,虽说后面新本子李老头炫技成分确实更多,但就故事来说,这根本不是他的水平。 封玄霆:“也许关于这个话题我们要先问问懒回顾老板。” 众人一惊,顺着封玄霆的事视线望过去,一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而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 男子声音像是裹了蜜糖,甜腻腻的,不像是男人的声音,“诸位客人不如先去楼上坐坐。” 封玄霆率先迈开步子,跟在那男子身后,刚刚若不是他刚好视线偏转,连他都没有发现那人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楼上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比起楼下闹哄哄的,实在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地方。 那男子引着几人在一雅致房间落座后,转身给他们端来一壶茶水,速度动作之快,年元瑶心里暗暗惊讶。 带落座之后,那男子又说话了,“在下,青墨,是这懒回顾的老板,各位有何疑问皆可问我,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清峰站在一边,神色泰然道:“青墨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是这京城里面最有名的酒馆老板了,真是羡煞旁人。” 青墨呵呵一笑,柔柔的 ,“公子说笑了,青墨可不年轻了,看着显小罢了,说不定公子还要唤在下一声哥哥呢。” 封玄霆接着道:“青墨公子如何知道我们有事询问?” “自然是因为王爷可不会平白无故就跑来我这个小酒馆做客呀。” 他说的轻松惬意,听得人却是胆战心惊,这人果然一早就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可刚刚看他处事作风,却无半分惧怕之意。 第578章 青墨 几人心底都各自有了一番计较,眼前之人绝非平平无奇之辈,且不说懒回顾这样的名字,就这份泰然处之的模样也不是寻常酒馆掌柜该有的态度。 他对封玄霆不仅没有刻意流露出去的谄媚与奉承,更多的则是一份平静与淡然,像在对待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封玄霆:“青墨公子原来早知我等身份,倒是我们在你面前卖弄了。” 青墨走了几步,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坐下,神色张扬道:“王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至于年姑娘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你们二位往我这懒回顾一站,蓬荜生辉,岂有认不出的道理。” 年元瑶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惊,试探问道:“青墨公子果然博学多才,涉猎广泛,识人甚清,只是我不记得在下何时介绍过自己,没想到青墨公子连我一个小女子都识得。” 青墨却勾唇一笑,凑过头对着两人低声道:“过奖过奖,这些都是我从戏本子上看来的。” 封玄霆正待要疑惑,却见青墨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皮书,上面几个大字赫然醒目。 《霸道王爷;狂宠甜妻不要跑》 年元瑶看着那羞耻度爆表的名字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耳朵有了发红发烫的趋势。 封玄霆显然也被刺激得不清,半天没说话,瞳孔却肉眼可见的微微扩张了数倍。 江清峰在一旁瞥到这边的动静,哎呀一声把正朝着窗外赏景的封玄城的视线也吸引过来。 …… 堪堪将视线落在那本还没来的及收回的手上那本触目惊心的画本子上。 “我说我可以解释,你们信么?” 青墨嘟着嘴巴,诚恳地解释着什么,光听声音,任哪个人也决做不到对着这样一副嗓子做出什么责怪的事,连嗓门大些都怕是罪过。 可此人眼角眉梢里挡不住的笑意暴露出的本性只要不是瞎眼,就一定能看到那一抹玩味的笑意,挂在那张狐狸一样的脸上,经久不散,年元瑶恨得牙痒痒。 江清峰很想把手放过去,翻开一点什么,封玄城在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两人经过一番纠结,决定由上天来决定谁来当此重任,最后扳手腕输了的封玄城顶着满腹的委屈,挪步向目标靠近。 封玄霆一道恶狠狠的视线突然直刺过来,仿佛在说,你敢。 吓得他一个劲的哆嗦,江清峰则在一旁不断示意,让他瞅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任务。 封玄霆:“青墨公子,生活情趣众多,本王也不便干涉,本王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公子可见过这位姑娘?” 他直觉现在立刻马上,要开始谈正事,因为他不敢保证这个叫青墨的,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说来奇怪,他并不觉得此人讨厌,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将陈云儿的画像掏出来摆在桌子正中,让青墨看得更真切一些,扭头等他的答案。 青墨思考片刻后,懒懒地往身后一趟,说道:“见过吧。” 年元瑶立刻凑上去问道:“何时,与何人,有几人,说了些什么?” 年元瑶现在双脸红的像是刚摘下来的柿子,急冲冲问着的样子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青墨:“年姑娘,我虽然只是这小小一家酒馆的的掌柜,但可并不是事无巨细全由自己经手的,这姑娘,在下确实见过,他来这里与一人见面,看背影像是个男人,至于说了什么 ,在下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封玄霆冷冷道:“青墨公子不知那女子是朝廷下令羁押在逃的通缉犯?” 青墨一听,顿时戳头顿足道:“我就说那人泽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这不是我那天从地上捡起来盖在脸上挡太阳的通缉令上的嫌么?那可值五百两银子啊!” 声音说不出的可惜无奈,捂着胸口的样子就像是真有那么一笔银子在他眼前被风刮跑了一般。 封玄霆静静看他表演,年元瑶则额角抽搐,她有一点觉得青墨这开夸张的表演方式似曾相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青墨公子,是在下唐突了,一时之间这么多问题确实是为难公子了,不知公子可还有别的什么发现,此事对我等至关重要,还请公子帮忙才是。” 年元瑶转换情绪 之后 ,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自知方才唐突了,转而恭敬道。 青墨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滴溜转悠 ,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半晌,凑过去在年元瑶耳边耳语了一句,又惹得好不容易白回去的耳朵 ,烧的更加厉害。 年元瑶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 ,“你你你”之后就一直无声了。 封玄霆皱眉,探寻看向明明是始作俑者却装作一脸无辜的青墨,寒意瘆人。 青墨向后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道:“哎呀哎呀 ,我说还不行嘛,还有一个发现就是那个女的胃口也太大了,竟然一口气吃掉了我整整三只鸡和三只鸭,饿死的壮汉投胎也吃不了这么多,这算是线索吗?” 封玄霆审视着围着他转了一圈,而后收回视线 ,也不知道到底没有相信。 转身去看年元瑶,就见她似乎在思索什么,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嘴唇紧咬,两颊都有些泛白。 再将视线在不大的房间里环绕一圈 ,就见窗台上两个靠的极近的身躯,肩膀一耸,不知在看些什么 ,往前走几步,还能听见压抑的笑声,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应该是不想惊动这边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冰渣子在口中被搅碎了,脱口而出。 ,凛冽刺骨。 窗前两人身躯一颤,保持着同样的频率一同转身。 封玄城:“哥哥,你们t谈完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 江清峰则要比他淡定的多,“我们在欣赏窗外的美景呢,王爷你看 ,秋风卷落叶,窗外光秃秃的一片,这小小的一间房内,却温馨暖和,这两者之间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我与小王爷诗兴大发,正在窗前寻找灵感呢。” 言辞恳切,声声稳重 ,封玄霆险些就要信了,当然这发生在两人紧靠的墙壁上那本突然滑落的小黄本子出现之前。 “你们若是想死了可以直接跟我说。” 第579章 又是蛊虫 “你们若是想死了,可以直接跟我说。” 封玄霆脸色黑的像锅底 ,弯腰捡起那本地上掉落的不知名书籍朝着窗外一扔,抛出一道圆润的弧度,书页在风中翻飞,“扑通”一声坠落到窗外池子里,不见踪迹。 江清峰和封玄霆趴在窗台上,双目无神,心如死灰,只留四只倔强的手在风中迟迟不愿收回。 另一边 ,年元瑶思绪流转,终于在某个关节点上有了想法,关于蛊虫这一块,术业有专攻,封玄霆正是有这个认识,才让她自己畅想,不去打扰她。 “你们过来,我好像有新发现。”年元瑶从一连串的猜想中抽身,一抬头就看到封玄霆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喝茶 ,像极了自己狂灌茶喝的模样。 再看窗台上,那两个被定身一样的身影,哭笑不得,不过眼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 年元瑶清清嗓子,咳嗽了几下,说道:“你们还记不得陈家村村民身上的蛊虫?” 众人点点头。 年元瑶接着说道:“我曾说过,这些人身上所下的蛊虫叫做噬心蛊,一旦种下,融入血肉,除非蛊母亲自将其引出,否则绝不可能自行解除。” “江兄,我们一开始怀疑那蛊母可能在陈家村村长身上,后来你去天牢查验,结果如何?” 江清峰回道:“我亲自实验过,蛊母不在他身上。” 年元瑶接着说道:“那么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陈武身上,还有一种则是在陈云儿身上,而现在接本可以确定蛊母在陈云儿身上。” 年元瑶正欲再细说下去 ,江清峰和封玄霆眼力里刹那光彩奕奕。 封玄霆了然,沉声说道:“陈云儿体内蛊母不安分,应该已经在反噬饲主,陈家村村民曾说,那蛊虫若是没有食物可吃,就会吃干净饲主的身体,所以她不得不如此大量的进食。” 年元瑶点头称是,关于接下来的话题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神态不清地看了一眼封玄霆,低声道:“还有一点,也是通过蛊虫让我想到了公主殿下。” 封玄霆脸色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不起一丝波澜,只是疑问地看看年元瑶,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年元瑶眼眸低垂,先将永安公主的事和封玄城,江清峰简短地交代了一遍,说:“本来我以为封尘玉在找我的麻烦,毕竟她在上次的寿宴上我让她丢了不少面子,现在报复我也极有可能,无非就是自己找事,想要我难堪,砸我招牌罢了。” 江清峰一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永安公主的失眠纸之症并没有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年元瑶轻轻点点头,又去看封玄霆,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继续道:“上次我为她诊治之时,她全身脉象十分正常,全然不似她所描述的那样,长期失眠,而致心慌气短一类病症,当时我未仔细探寻,也未曾往蛊虫这方面细细想过,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这样才……”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众人心里也大概有了计算。 封玄霆这时在一旁温和问道:“你为何会将她的病联想到蛊虫一事?” 年元瑶摇了摇头,眼睛突然直视着封玄霆,“一开始我根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刚才,我听青墨说陈云儿食量惊人之时,心下才有了猜测。” “中蛊之人,身体若是能与蛊虫和睦相处,互相制约,那么有时候蛊虫也可以作为良药,苗疆巫女就经常这样治病,可蛊虫毕竟是异物,一旦它与身体不再契合,那么极有可能会反映出别的症状。” 封玄霆:“你的意思是,公主在私自溜出皇宫之时,在这里听蒋离唱曲之时,被人下了蛊而不自知。” 封玄城听得胆战心惊,他们两兄弟虽然与封尘玉谈不上亲厚,但当年留着鼻涕跟在屁股后面唤哥哥的人到底还是在记忆深处渐渐浮现。 封玄城:“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当朝的公主,皇帝最喜爱的小女儿。” 年元瑶没有辩驳他的话,就目前几次与公主交锋以来,皇帝对她的宠爱确实可见一斑,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宠爱的小公主被别人当成了容器,怕要龙庭震怒。 江清峰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神色正经地不得了,“按照阿瑶你的意思,公主殿下溜出来之时,按照时间推算,我们刚进陈家村 ,那时,陈云儿就已经对她下手了。” 封玄霆冷声道:“那时蒋离也在这里,他与陈云儿是否碰过面?” 年元瑶:“封尘玉的蛊到底是谁所下,蒋离,陈云儿,或者仅仅是个巧合,另有其人?” 解释不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均匀绵长的呼噜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子内格外的清晰,众人看过去,只见一席靛青色团成一团,不知在何时已经进入梦乡,时不时还要舔舔嘴唇,像一只动物。 年元瑶一行人不得不感慨,这懒回顾的老板是真的够懒,也足担得起这雅致的名号。 几人慢慢踱步到门口,轻声关上门之后,脚步也不敢太重,怕吵醒了里面的人,几人猫着腰,做贼似的快速撤离了酒馆,路上引得伙计频频侧目,以为他们几个偷了什么东西,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又不敢确认 。 几人冲出懒回顾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清峰:“真是憋屈,怎么一看到那个青墨,就感觉发不出脾气来,还想事事为他着想的感觉。” 封玄城立马附和道:“江大哥,你也如此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这样,还以为自己这般心软,实在难成大事呢。” 年元瑶一听,顿时想到刚刚明明被气要死,可那青墨话一出口,自己就怎么也无法生气的感觉来,细思极恐。 几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封玄霆,却见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迷惑神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 要说他们几个人之中要对人放下戒心最难的非封玄霆莫属,可看他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那个满身戒备的人。 第580章 无言的偶遇 几人都意识到不对,不敢往深处去想。 他们刚刚一直在讨论关于陈云儿和公主的事,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青墨明明就在眼前,可他们竟然视若无睹,更毫不设防。 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再说刚才,他们见青墨睡着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叫醒他,而是不要吵醒他。 谁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关怀备至到如此地步,封玄城这种爱心泛滥的小屁孩还有可能,若说江清峰和年元瑶都有些可能的话,那封玄霆这个生人勿近的冰柱子绝对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心理。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最柔情的那个人貌似就是封玄霆。 思及此处,其余几个人十分惊悚的望向他。 神情莫测,只看的人发慌。 封玄霆下意识地把脸色一沉,一本正经道:“先别管这个这个人,他既然肯高速告诉我们这些事,那至少现在还不是敌人,先查查蒋离和陈云儿到底有是什么关系。” 某人要恼羞成怒的样子十分骇人,果然几人都不敢再把视线往不该移动的地方瞟,专心致志地目视前方。 封玄霆:“我说的你们听见了吗?” 年元瑶:“我保证我什么没想。” 江清峰:“报告组织,我刚刚一直在背诵牡丹亭,也什么都没想。” 封玄城:“报告兄长,我还是个孩子,我不会撒谎,我也什么都没想。” 封玄霆:“……” 所以事实就是一句都没听见是吧? 几人还没想清楚怎么老大的脸又有转黑的趋势,就听见后面一声娇滴滴的“靖安王殿下,”紧随着的就是一声温润的“年姑娘。” 封玄霆和年元瑶同时转身,江清峰突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想必身后接下来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刚想要转身,就听那女子接下来一声“阿洛哥哥。” 身子维持在一个将转不转,微微侧身的姿势,不再动过一下。 封玄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还是选择了江清峰那一边。 封玄城:“江大哥,我们是不是站在一边比较好。” 封玄城揶揄几下江清峰的胳膊,却收不到回音,忍不住看过去。 “江大哥,江大哥,江大哥?”封玄城声音越来越大,前面对话的几人也转过头来,带着探寻的目光。 江清峰这才清醒过来,迅速将封玄城拉到一边,逆光的身影被挡在阴影里,看不面容。 他突然低声道:“小王爷,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吧!不要打扰你哥哥和嫂子了。”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e所有人耳朵里,江清峰朝着封玄霆所在的方向点点头,拉过封玄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身后的邱洛和邱理理却在听到那声嫂子的时候,眉头一皱,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错开了视线。 邱洛盯着远方江清峰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邱理理还以为是他怪罪那人乱说话,捅捅他的肩膀。 年元瑶和封玄霆已经回转腰身,四人两两相对。 邱洛笑吟吟地道:“年姑娘,王爷,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不如就一起结伴游玩一番可好。” 年元瑶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一旁的邱理理抢了话头,她声音甜美,煞是好听,“王爷,年姑娘,我与阿洛哥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碰上认识的人,你们就带我们一起玩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封玄霆显然不为所动,只将目光锁定在年元瑶身上,等着她的决定。 两人眼神对话。 “你是王爷,你去陪。” “人家叫的是年姑娘,你怎么能不去?” “人家还娇滴滴叫你王爷呢,自己去!” “别忘了可是邱洛先开口的,你惹得麻烦你解决。” “你去。” “一起去。” “你去。” “一起去。” “……” “一起去。” “一起去。” 年元瑶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瞪了封玄霆一眼,而后转眼笑盈盈地道:“我们一起去吧。” 邱理理高兴的在原地蹦哒,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年元瑶再也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可以开口继续推辞了。 四人决定结伴同行,封玄霆和邱洛很识相地走在两个女人身后,不去打扰。 邱理理跟一只脱了僵的野马,有好几次邱洛在后面都要担心她会不会本性暴露,当众耍一场大刀来表示她的兴奋。 年元瑶也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玩闹过了,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可后面不知是不是被i邱理理的笑声给感染了,从嘴角,再到生出褶皱的脸颊,再牵动眼角,露出最纯真的笑容。 封玄霆看得愣神,连旁边邱洛的问话一句都没有听到。 封玄霆拱拱手,对着他道:“实在抱歉,本王一时之间想了些别的事情,没听到邱大人的问题。” 嘴上虽然是歉意,可心里确实半点也无,说出来的话更是平铺直叙,连一丝尾音都不带上扬。 邱洛礼貌一笑,也拱手道:“王爷,多虑了,在下见王爷身边似乎还有两人,何以一见到我们似乎就转身离去了,只是想问问王爷,这二人是何人?” 封玄霆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原本还想着不外乎二人就是是说些什么年姑娘长,年姑娘短的话,好打乱他的思虑,正在谋划应对之策。 “刚刚离去二人一人是我的堂弟,小王爷封玄城,还有一人乃是本王挚友,唤作江清峰,怎么邱大人认识?” 封玄霆想起江清峰突然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第581章 真正的比试 封玄霆想起江清峰匆忙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邱洛沉着一张脸,半天没有回信,似乎在想起了些不怎么愉快的情绪,在封玄霆转头之前,立刻回神,略有些尴尬地笑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哪里会认得王爷您的朋友,不过是看他如此匆忙离去,有些讶异,故而有此一问罢了。” 封玄霆若有所思,刚刚还没有察觉,现在一想,江清峰实在有太多自己不能去深究的过去,而此刻的邱洛也一样,那个熟悉的背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的上演,仿佛就是那个人又站在了自己眼前。 两人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言,气氛降至冰点,黑压压的乌云在空气上方笼罩着,走在前面的邱理理和年元瑶也很快就察觉到了。 两人停下步伐,转身看着身后两个魂不守舍的木偶,满脸疑惑。 邱理理脑洞大开,还以为邱洛定是不顾状况,与封玄霆说了年元瑶的事,两人闹了不愉快,此刻正各自憋气呢。 她急忙跑了过去,虽然较之初见时显然有些放纵,但却维持在边缘地带,始终将自己掩饰的很好。 她满脸担忧地跑过来,长长的睫里带起了一层水雾,“王爷,阿洛,你们怎么了?” 被问的两个人惊讶不已,互相看看对方,又看看眼前满脸忧心忡忡的邱理理,半天才回过神来。 邱洛:“理理,我和王爷能有什么事,你们逛完了?” 封玄霆也难得跟着保持一致,声音带着点说不出的沙哑,像是恼怒,“公主多虑了,本王和邱大人惺惺相惜,多聊了几句,公主不必担心。” 话一出口,年元瑶就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峰封玄霆。 邱理理看邱洛神色,知道他定是有事,又不便说出来,但却不能此时突然离去,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逛。 年元瑶对封玄霆太过于熟悉,一举一动都刻在了心里,从他刚刚开口之时,她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这不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靖安王此时该有的情绪。 两个人象征性地询问了几句之后,转身继续在前面走着,只是两人都开始兴致缺缺,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有心情闲逛。 半柱香不到,邱理理就寻着借口,推说身体不适,想要先行离开,年元瑶立刻应允,心内感激涕零,两人为了不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也可谓是心力交瘁了。 等邱理理和邱洛走后,年元瑶立刻走到了封玄霆身前。 年元瑶轻轻靠近他,碰了碰他的手指,很快就离开了,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封玄霆低垂着眸子,如雕刻般优美深邃的侧脸勾勒得他更为俊俏he眼睫低垂,在脸上投出一道弯弯的月牙。 年元瑶低声问道:“封玄霆,是因为江清峰吗?” 封玄霆这才有了动静,头微微向上抬了抬,却始终没有看她。 他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像邱洛介绍江清峰的,他清楚地说过那样的话。 “另一个唤作江清峰,是本王的挚友。” 脑子里好像又突然有了江清峰在花园里与自己交谈的画面。 “王爷,请你相信我,我可以证明。” 那时候,封玄霆其实没什么把握,只是他隐隐觉得与这些人一起经历的,让他回想起了金戈铁马,勾肩搭背的军旅生涯。 他回不去的日子,那些所有的欢喜与艰难,都随着时间去了,终治消灭在岁月里。 可与身边这些人不过短短几月的相处,他却让自己有了那种可怕的感觉,那段最艰苦的时光里最纯粹的快乐让他坠入进幻觉里。 “王爷,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事关江公子。” “他的身世一直是你们的任务,怎么你们这么久都没查出来不对之处,现在又有了什么新趣事,本王倒是想听听了。” “陈云儿所出现之地,江公子也在那里出现过 。” “知道了,再探。” 脑子里又出现了邱洛的声音。 “王爷,那位突然离去之人是何人?” “没什么,我哪里会认得他。” “……” 年元瑶等不到他的回音,只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说来其实有些可笑,两人自从不知不觉陷入冷战之后,第一次再次并肩而立。 年元瑶很安静,声音就像是在呢喃,“你打算相信他了,然后发现他又不值得信任了,是不是?” 封玄霆感受着身边温热的体温,周身气息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轻声开口有些自嘲道:“暖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这么聪明的媳妇,我竟然还对你发脾气,真是不可理喻。” 年元瑶扯起嘴角,笑吟吟地看着他,突然怒吼一声,“封玄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啊!你不给我说一千遍对不起,跪坏两块搓衣板,再半个月不准跟我同居,我是不会低头的。” 封玄霆委屈地低头,哪里还有半分人前冷面王爷的形象,委屈巴巴地道:“暖暖,我知道错了。” 年元瑶哭笑不得 ,这样的封玄霆谁又真正知道呢? 他一举一动都刻意严谨,好好扮演着闲散冷面王爷的形象,用层层寒铁将自己封闭在内,造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当外面的锋利一点点崩坏,里面那个重情重义,刚正不阿的内在才会更让人惊喜。 年元瑶拉着他的袖子,往身前人胸膛一凑,两人近的呼吸可闻,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绕,升温,逐渐滚烫。 耳畔擦过年元瑶戏谑的声音,“不过看在夫君认错那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不那么计较了,毕竟,你怎么说也是我明媒正娶的相公是不是,相公?” 封玄霆一颗心被高高地抛到了天上,又沉沉地往下坠落,却落在了棉花上,神志碎成了纷纷扬扬的光点,一根根神经,一条条血管都在体内叫嚣,颤动,在心脏里,在血液里,炸裂成炫目的烟花。 封玄霆喉结滚动,耳尖通红,年元瑶却在这一刻往后离开,凉风顿时顺着间隙席卷全身,封玄霆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在那具温热的身体离得更远之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年元瑶轻轻挣了挣,却只听到耳畔更沙哑的嗓音响起,“娘子,撩了就想跑?” 第582章 畅诉衷情 “娘子,撩了就想跑?” 年元瑶双眼通红,眼角泛起柔柔的水光,泛着晶莹光泽,在封玄霆看不到的地方,顺着精致的下颌线,嘀嗒一声落在了肩头。 年元瑶微微有些哽咽,“你再说一遍?” 封玄霆未有察觉,也许是巨大的喜悦激荡在胸膛中,他此刻充满了勇气,大声道:“娘子。” 年元瑶却在那一刻,感受到宏大的声音穿透了耳膜,温热的气息沿着手背,再到手臂,攀上脊柱,最后直直扎进心底,让她不自觉地身躯抖动。 封玄霆这才发现异样,忙要把人松开,却被年元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勒住,动弹不得。 他若真是想要挣脱,以他的力气,绝不可能被年元瑶困住,他不敢太用力,他怕伤了她,哪怕是未知的可能性也不行。 年元瑶拼命硬逼着眼泪往回流,却总是适得其反,偏偏月越流越多,打湿了封玄霆的肩膀。 封玄霆急得要命,想要挣开禁锢,又怕年元瑶受伤,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暖暖,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你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 年元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带着哭腔道:“封玄霆,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还要去破什么劳什子案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大半夜的还得去翻医书,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 年元瑶说不出话来了,她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痛苦,一肚子的无奈,这些东西就像是一块上下浮动沉重的石头,时而压在心上,时而选在胸膛,不得喘气。 这些日子以来封玄霆心里难受,她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她要怎么跟这个人说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还指望着他相信呢,她连一个确定的承诺都给不了,又怎么去求他的一心一意。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封玄霆和南夏的玄王封玄霆在眼前重叠了,年元瑶知道,再也没有什么靖安王与玄王之分。 站在她面前的仅仅是封玄霆,低声轻轻唤她娘子的封玄霆。 年元瑶不可控制地紧紧搂着这个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生怕他再一次消失,而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封玄霆拍着年元瑶的背,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调诉说着满腔的情意。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暖暖,我也一样,眼里,心里,脑子里,都是你,我只是害怕,我怕你的离开会像你的出现一样猝不及防,我更怕你不知何时就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我更害怕满眼都是你却找不到你而疯狂的我,怕自己翻遍这个世界,再也看不见你而癫狂的自己。” 封玄霆的声音缓缓的,像一个久别重逢的恋人在耳畔的低语,诉说着满怀的思念,“暖暖,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我离不开你了。”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换了主导之人,年元瑶被封玄霆搂在了怀里,满脸惊讶。 封玄霆却像是很久不曾说话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倾吐,自顾自说着。 “暖暖,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熟悉,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忍不住想要护着你,忍不住想要看着你。” 他说着说着,手指覆上年元瑶垂落在鬓角的碎发,轻轻抚摸着。 封玄霆:“等我想要更努力地呆在你身边之时,却又发现你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时,我便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你,是隐藏在那副对我唯唯诺诺之下真正我喜欢的你。” 年元瑶忍不住委屈着插嘴道:“你的喜欢就是不断拒绝我,然后嫌弃我。” 封玄霆低头在她发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很轻很轻,却足够让怀中之人震颤。 他的嗓子此刻仿佛浸过蜜糖,甜腻腻的,“哪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那时躲你明明是因为怕自己不可控制地爱上你。” “我那时又想见你,又不敢看你,每天都如同在地狱里面,冰与火两重天一般难受。” 年元瑶听得直摇头,“我才不信。” 封玄霆霸道地揉揉她的脸,笑着道:“你不信也得信。” 他似乎有很长的故事要倾诉,想说那时见她蜷缩着等在卧房外满心的担忧,想说那时在寂静夜里教她射箭时满心的喜悦,想说那时在陈家村见着红妆的她满眼惊喜,想说……想说的太多太多,总怕她不知道自己的情意。 到最后,万般的情话凝结成了一句低语,“暖暖,你能告诉我你的过去吗?” 怀里的身躯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僵硬,而后却是一句短短的叹气声,年元瑶稍微推开一点封玄霆,两人四目相对,“好。” 年元瑶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索性就一股脑的从最开始讲。 她莫名苏醒在一具身躯上 ,后来才知这女子身为嫡女却性格懦弱,自幼却被后母及姐妹欺负,她不忍便奋起反击,报复了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 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她一夜之间被赐婚给了素未谋面的玄王——封玄霆。 他们带着互相的算计与试探成了亲,却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看到了对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更生出了感情。 又恰巧得知自己的外公是修灵之人,留给她一副地图,并留言告诉她,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她身上一个叫灵仙炉的神器,将她带来了这个世界完成她的使命。 原本皆大欢喜的结局,却又因为种种原因,灵仙炉失窃,两人被迫分散,不过幸好最后两人依旧在彼此身边。 然而命运再次对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在两人一起沿着外公留下的地图去寻找灵仙炉时,他们再次失散,而这一次,封玄霆还是“封玄霆”,却不认得她了。 年元瑶一句一句地说者。 着她的过往,才发现,自己短短的二十年里,封玄霆早已融入了她的过去,那些时光里,他从来都不是过客,而是主角。 第583章 解开的心结 两人沿着河边一路行走,累了就随便在旁边找个石墩子坐下歇息,封玄霆没有打断年元瑶,认真地听她诉说。 尽管她说的很多事,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可心里却暖洋洋的泛着温热的气息,流遍全身。 年元瑶说道她被人绑走,错过两人的婚礼之时,眼神带着满满的可惜。 当说道封玄霆为了防止自己再丢了,而送给自己的戒指之时,则又满脸的喜悦,向身侧之人炫耀手里的东西。 “你看,就是这个,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对着它喊过你的名字,可那时不知为何,你竟然七窍流血,昏迷了,我就再也不敢对着它叫你了。” 封玄霆有些惊讶,“原来当初我突然头昏脑胀,竟然是因为你在叫我。” 年元瑶点点头又接着往下说,等她说道自己觉得必须直接跟封玄霆摊牌,不再遮遮掩掩的时候,脸上竟然泛起了两块红云。 封玄霆在一旁笑道:“原来那时你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是因为你被柳残梦刺激到了,怕你不主动一点就赶不上我了是吧!” 年元瑶抬起一脚踹过去,娇嗔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听,老是打断我。” 封玄霆赶紧抿上嘴,坐的十分端正,“想听,想听,请娘子赐教。” 虽然已经叫过好几次,可年元瑶总还有些不适应,每次听到,心都要跟着一起震颤。 她清清嗓子,接着说道:“在天牢里,你问我会不会走,我那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我不敢给你承诺,是怕我实现不了。” 他。 她低垂着头,看不清情绪,声音儒儒的,“我连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去留,又怎么可以给你一个虚幻的梦。” 封玄霆眼神也有些暗淡,突然想起方才年元瑶轻轻凑过来碰碰自己的手指,又快速分开情景。 他灵光一闪,也学着她的动作,将手指轻轻靠近年元瑶的手指,触碰到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时,在她手心轻轻一刮,而后一触即分。 年元瑶抬起头,看看封玄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直直闯入对面之人的眼底。 封玄霆偏头,让自己尽量显得稳重些。 这个话题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一根刺,你 不去在意,也许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一旦你起了心思,那么它就会在心底一寸一寸的生疼。 封玄霆突然问道:“暖暖,你刚刚说的那灵仙炉到底是何物?” 年元瑶转念一想,自己的去留,灵仙炉才是最终决定的审判者,毕竟自己就是被它带来南夏的。 年元瑶:“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知道它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灵力,是一件举世罕见的宝贝,很多人都为了它而争夺不休。” 封玄霆:“那你身上也有灵力?” 年元瑶微微一笑,转动手指,一抹朦胧的白光在手上聚集,柔和而强大,随着她伸手往河面一指,水波炸起,水花翻飞。 封玄霆顿时生出一股自己生而平凡的挫败感来。 年元瑶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也有灵力的。只不过,在这里你身上的灵力似乎消失了,我也感受不到你灵力的存在。” 封玄霆一下子从高高的天空坠落到冰冷的地面,心情相当郁闷。 年元瑶看他又要犯小孩子心性,赶忙在一旁哄道:“说不定只是有什么东西暂时压住了你的灵力,说不准什么时候,你的灵力就回来了。” 封玄霆在来回晃动手指而见水面依旧平静无波之后,也不得不接受这惨痛的事实,然而年元瑶那番话所起到的安慰作用微乎其微。 封玄霆恨恨道:“等找到那个什么破炉子,暖暖,你就可以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一直待在我身边是吧?” 年元瑶半张着嘴点点头,封玄霆的变脸技能已经如火纯青,她有些跟不上。 封玄霆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清晰入耳,“那我一定不会让你有机会走。” 年元瑶愣住,莞尔一笑,看着封玄霆的眸子里波光粼粼,似有什么在浮动。 封玄霆:“暖暖,我一定不会放你走的。” 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好像怕年元瑶不相信。 年元瑶看着这个时而就要犯病的王爷,忍不住想,南夏的“封玄霆”一定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若是哪天知道了,想必会垂足顿胸,恨不得掐死自己吧。 年元瑶笑着笑着,突然又问道:“江清峰那件事,你打算如何?” 封玄霆“啊”一声,眼珠转的飞快,到底还是被年元瑶看到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戏瘾上身,打算磨练一番自己独特的技能,免得日后生疏,才如此这般那般的伤心吧! 年元瑶声音逐渐冷下去,“封玄霆!” 封玄霆凑过去,站的笔挺,正义凛然道:“暖暖,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骗你,我真的很伤心,”他心里暗道,当然也没有那么伤心,“你知不知道,我都跟邱洛介绍他是我的挚友了,结果转身就发现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年元瑶半信半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盯着封玄霆半晌没挪过视线。 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神色不太好,冰块脸又要取代眼前这张生动的面孔。年元瑶知道也许刚刚的话预先是满腹的计算,可当真正脱口而出之后,那份沉重又会伴着欺骗随之而来。 良久,封玄霆低声说道:“暖暖,你相信他吗?” 凉风拂过,水面泛起一阵波纹,像被打碎的镜子,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河里与河外成了两个分割了的世界,各自明媚。 第584章 分道扬镳 封玄霆看着睡水面一动不动,凉风拂过,撩动衣袂,深似幽坛的眼底却透着冰冷,先前问出的那句话像是在问别人,又或者在问自己,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人给他回应。 “你相信他吗?” 年元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信任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轻易交付之后,或许是对方同样的真挚相对。 然而真实是大部分情况下信任换回的结果往往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不论是迎面一剑还是背后一刀,那样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 所以年元瑶不敢说。 所以她只敢将这个问题再抛回去,“封玄霆,你还敢试一次吗?” 秋雨不适时机绵绵从天上坠落,像情人思念的泪,细细软软,根本不打算停下,似有诉之不尽的情意,滴到人身上,冰凉彻骨。 年元瑶望着封玄霆,久久没有等到回答。 雨水顺着他一丝不苟的发丝,划过刀削般优美精致的下颌线,汇聚在尖尖的下巴上,啪嗒啪嗒掉落地面。 封玄霆突然勾起嘴唇笑了笑,冰冷的眸子里似有火光闪耀,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带着与漫天雨幕里一样清凉的声音,缓缓开启紧闭的双唇。 “本王可是最喜欢挑战了。” 年元瑶愣神,眼眸凝固,只在一人身上。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封玄霆,照旧是一席玄衣,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侧眼眸微微眯起,深邃的脸庞宛若石雕,谈不上温和的气质里,总是带着冷漠的疏离,可这人却拥有世上最纯粹热情的心,藏在最深处,从不轻易让人窥见。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河边栽了不少柳树,狂风一扫,柳枝随风摆动,带着雨水裹挟着凉意扫到两人脸上,却只见那两个人一动不动,明明湿冷的寒意却似被这两人周边另一种气息吹散,只好垂头丧脑的拐着走了。 江清峰和闻乐撑着伞往回走寻过来的时候,两人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漫天大雨,淅淅沥沥,倦鸟归林,池鱼潜渊,偶有几只在这时候还未南迁而偷懒的候鸟也被这雨珠催的展翅高飞划过水面,带起一片涟漪,地上的生物都早早躲进了栖身的窝,周遭静谧安静。 碧绿的河水上倒影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一席黑衣,身姿挺拔,女的一席白衣,绝妙无双,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彼此对望。 风华内敛,举世无双。 这是封玄城脑海里一瞬间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用语言形容这样的画面,却突然想起了幼年时,太傅好不容易塞进他脑子里的两个词。 他们还未想好要不要去惊扰站在河边的“璧人” ,那两人却已经看到了他们。 年元瑶此刻画风突变,急急地冲过去拉过封玄霆就往另一边跑,脚步匆忙,带起脚底一片又一片的水花,哪里还有刚才大家闺秀的模样。 年元瑶冲过来,夺过江清峰手里的伞,就把自己和封玄霆隔绝在了雨幕之外。 封玄霆:“你们怎么才来?” 江清峰额角一抽,合着您二位爷是不会跑是吗?可我刚才瞧着二位可是快如小旋风,瞬间打破一切美好幻想呢。 当然他只敢在心里吐槽,顺便满眼慈爱地看着一边还没回过神的封玄城,这两个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孩子美梦,孩子跟着这两个不靠谱的真是受罪。 他清清嗓子,尽量不透情绪地道:“王爷,请恕罪。” 封玄霆皱皱眉,不知何时又换上了一副冷冰冰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海市蜃楼里的一场幻境。 “你是谁?” 封玄城回过神来,就听见封玄霆和这雨一样冰凉的声音,结结巴巴道:“哥,你在说什么呢?” 他眼神焦急地期待着什么,等有人来给他回应,耳边却只有狂风骤雨的声音,嘀嗒不停。 年元瑶不知何时钻进他的伞下,拉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说话。 而另一边,话一出口 ,江清峰的脸色果然有些崩坏,只是他到底还是江清峰,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封玄霆那双如浓墨般化不开的眸子。 其实早就有所预料了,从他拉着封玄城落荒而逃开始,从他看见那个身影开始,一切就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只是一切来的未免过于快了些,他更有些惊讶于封玄霆的直白。 他所预料的会是接下来不断的试探和猜忌 ,那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却没想到连这个机会他都失去了,再美好的梦也终归是要有醒的那一天。 该从哪里开始说才好呢? 说他原本不叫江清峰,更不是什么江城员外的儿子,那个落魄书生江清峰,那个可怜的滥好人早就死了,一抔黄土,连墓碑前都只有一株冷冷清清的桃花树陪着他。 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邱河,后来别人都不这么叫他了,叫十三,一个了无生机的序号,一个人死后,会有下一个人来顶替。 原来这才是自己的本名啊,谁又还会记得呢? 江清峰这个时候还带着笑,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被人怀疑的对象那般自觉,“王爷,你以为我是谁呢?” 封玄霆脸色沉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露喜怒道:“不知,但你不是江清峰。” 最后一句他说的极为肯定。 江清峰反而笑了,“王爷为何会这么认为何,还是说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江清峰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一模一样的脸,刻意模仿的声音,两人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极为相似,甚至连江城里那些朝夕相处的人都没有发现端倪,他更加确信自己也没有露出武功。 难道紧紧凭他对邱洛的躲避,他也还有无数个理由解释搪塞。 封玄霆不说话,只是走过去突然拉过江清峰的前襟,向外扯开,露出心口处一条深深的疤痕。 那疤已经很旧了,一条状似蜈蚣的痕迹攀附在雪白肌肤上,形态十分恐怖,与旁边完好的血肉紧紧相贴。 封玄霆冷冷地松开手,“闻乐有一点没有说错,我若是想,他穿的是何颜色的亵裤我也可以知道。” 那时,影卫一次次地禀报道他眼前之时,他不知在作何感想。 江清峰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掠过一片震颤,那个人也怀疑过他,却不知为何,竟然傻傻地不问缘由选择相信他,世上哪里有这么傻的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江清峰神色柔和下来 ,低声道:“王爷,果然神通广大,在下佩服。” 书生江清峰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狰狞的伤痕,如此明显致命的刀伤若是在那个柔柔弱弱,迂腐不通的小书生身上,那该有多痛啊。 第585章 正面遇上 “你是谁?” 封玄霆没有搭理江清峰一再不辨真假的奉承,沉着声音又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对面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一阵短促的笑声,那人褪去了那层伪装之后,就是那副慵懒邪魅的样子,狂放不羁。 “王爷,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十三 ,曾经的蝶楼天字号杀手。” 江清峰说完白光一闪,一把白雪利刃直刺过来,封玄霆侧身堪堪躲过,腰身一翻,扯开随身携带的软件反刺过去。 白光翻飞,两人都是高手,过招之间,毫厘即是生死,在雨幕里快的看不清身影,只有那一声声兵器相接的哐当声,戳破大雨,清晰地传到耳朵里来。 “王爷,在下早就听闻王爷威名,今日与王爷有此机会切磋一番,真是畅快。”江清峰擦过耳边呼啸而来的剑身,一边嘴巴不停道。 封玄霆起先不搭理他,后面实在被他恼得烦了,大声吼道:“闭嘴。” 手上力道更甚,一柄软件宛若银蛇,在手里上下翻飞,停在了那人咽喉处,江清峰欺身逼近 ,匕首也放在了相同的地方。 江清峰笑吟吟地道:“王爷,这把剑不适合你,下次还是换一把吧!” 封玄霆脸色冷冷的,“你觉得还会有下次?” 年元瑶早就看出封玄霆的弱势,他常年征战,用惯了重型刀剑,这样的软剑带在身上,防身还可,可若是用于战斗,他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最后必然落入下风,眼下打成一个平局的状况也不过是用了巧劲。 若是江清峰愿意,再斗下去,形势还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江清峰却笑得猖狂,匕首更加逼近了几分,划破皮肤,带出几滴血珠来:“王爷未免过于自信了些,看来在下还是要让王爷你认清现实。” 话未说完,几道白光划破雨幕,直直而来,叮当几声,掉落在地,却总有没有防备到的地方,随着闷哼一声,一句充满怨恨的嗓音响起:“卑鄙可耻。” 说罢,身影一闪,无声无息,消失在雨幕里。 封玄霆盯着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捡起地上掉落的伞朝年元瑶走过去,看不清神色。 另一边,江清峰从封玄霆和年元瑶的手底逃脱之后,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 一个小小的针孔,却让他仿佛全身失了力气一般,两条腿不断在地上跌倒再爬起来。 天气转眼就更冷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道理果然不假,街道上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出现,也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进门之时的一口热饭,酒馆门板角落里蜷缩着几只小猫,喵喵地叫着,奈何世间的人里面大多自己都顾不过,哪里有空去搭理他们。 江清峰听得烦了,竟然在空旷的街道上,与猫对话,“别叫了,烦死了。” 那猫听不懂他的话,却像是看出了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嫌弃一般,壮着嗓子接着又喊了几声。 江清峰眼神如刀望过去,刀刀能刮下皮肉,寒冷凛冽,那猫瞬间学乖了,低低地又喵喵了两声,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像极了某人。 江清峰自嘲般地笑笑,摇晃着身躯在他们身边坐下,自顾自说道:“你们没家了。”想了想,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也没家了。”不知是说给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原本还有些惧怕的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伸出爪子在他手上拨了拨,江清峰好笑,如今已经沦落到被猫同情了,刚想伸手去撸撸猫毛时,只感觉手下一痛,几道鲜红的血印留在了手上。 小猫傲娇地将头偏向一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江清峰嘟囔着:“恩将仇报,不识好歹,好坏不分,小心眼。” 猫听的莫名其妙,说话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尽然和一只野猫较上劲了,自己都觉得可笑 。 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了,又是自己一个人了,江清峰突然想起了邱洛,他就知道他认出来了,没想到这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明明还是一根小豆芽菜,挂着两道鼻涕在身后喊哥哥,现在却快要和自己一样高了,时光苍狗,岁月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接着又想到了“江清峰——那个瘦弱不堪,笑得一脸温和的穷书生,他将自己捡回去,明明陌生人,却能那样尽心尽力地为他好,甚至让他变成了“江清峰”活下去,他总是喜欢在耳边唠叨,说什么世人善意总比恶意要多些,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接着是闻乐,这个同样不让他省心的家伙,他有时候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明明在笑,可是眼里却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悲哀,也不知道从哪来。 江清峰想着想着不觉有了睡意,在这夜雨里伴着几只猫在身边,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夜还很长很长,长到一个人等到另一个人。 有人踏着雨水而来,脚步踩在水坑里,稀稀拉拉地格外明显,陈云儿围着黑斗篷出现时,江清峰已经很快地清醒过来,不露一丝痕迹。 江清峰轻轻一笑,“陈姑娘,好久不见。” 陈云儿不语,只是看着他,半晌,收了雨伞,身伸将他扶起来,不咸不淡地道:“不久,不过几日前就见过。” 江清峰一愣,笑着把手伸过去,陈云儿看上去柔弱,却有着与身躯不相符的力气,一把搂住靠过来温热的身体,一手拉过来人的手臂搭在肩膀上,一手撑起伞,一瘸一拐地朝远处走去。 第586章 他还是故人吗 邱洛随着邱理理失魂落魄回到驿馆之后,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门,两人因着走的急,避过了那场来的畅快的雨。 邱理理对着紧闭的门板,手里端着厨房新做的糕点,散发着浓浓香气 ,门板已经敲了几遍,深深叹了口气,她脸上换了一副神色。 “轰隆”一声巨响,老旧的门板在门框禁锢下,吱呀一声,不堪重负“哐当”一声直直向后倒地,掀起地面厚厚一层灰尘。 邱理理整整身上的衣服,十分刻意地向周围环顾了一圈,迈步进了门,迈步踩上了门。 邱洛除了被刚开始那一声响带动了一丝情绪,脸上有了一些反应之后,就再没有响动,坐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邱理理一进来,就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说话,也不搭理她。 她也不看他,从外面唤来几个小厮,让他们去拎几个菜过来,再让人把这门板抬出去当柴火烧了,嘴里一边低声嘀咕:“你们天域的门都这么旧了还不换,我轻轻一推就倒了,砸到人怎么办?” 吓得管事的驿城,声音不住颤抖,连声解释道:“公主殿下恕罪,在下这就让人去换一个新门来,公主殿下无恙吧?” 邱理理板着一张脸,声音淡淡地:“驿城大人,本公主这回没事,可就不能保证下回了,驿城大人还是要小心为是,未雨绸缪,莫要事后悔之不及。” 驿城一边点着头连连称是,一边抓紧退了出去。 等一切处理好之后,房内重新安静下来,邱理理这才将自己带来的糕点端到邱洛身前。 邱理理:“你确定那是他?” 邱洛半晌没有回音,邱理理也不管他,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如果不是他呢?你岂不是白白今日在天御王爷面前失了态,阿洛,你想过吗?那也许不是他。” 邱理理以为这一次依旧没有人会回答她,长叹一声,却听到身侧低低传来的一句“可我确定是他。” 邱理理皱皱眉头,她站的远,也没怎么注意,不知道那个人的模样,只远远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可如果邱洛说是他,那么就是。 若是一个人恨了一个人十几年,那么这个人的音容相貌,哪怕是一个背影,一个转身,哪怕化成灰烬也绝对不会认错。 邱理理放下手里的盘子,突然在邱洛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声响,脆生生道:“所以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自暴自弃还是打算就这么颓废下去。” 邱洛被她拍的身子一抖,艰难地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理理,你不可以这样,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邱理理怔愣,这个时候这人关心的竟然还是这个,都不知该骂他,还是该打他了。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放心,人都被我支走了,再说,谁会平白无故的进来,你这又不是敞开着让人看……” “………” 说到一半,她自己也有些尴尬,貌似在自己刚刚那一脚过去之前,这里确实不是敞开着的,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一转身就看到邱洛那张看笑话的脸,顿时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吃食,嚷嚷着不给他吃。 邱洛烦躁的心情在片刻内已经少了大半,他竟然忽的站起身随着邱理理在不大的房子里追闹。 邱理理:“阿洛,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邱洛停住脚步,看着邱理理明媚的笑颜,从浅浅地微笑,最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带动了眼角眉梢。 邱理理心跳漏了半拍,却很快恢复如常,“阿洛,你哥哥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邱洛收回笑容,脸色却已经不再阴郁,淡淡道:“从他抛弃我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哥哥了。” “而他的一切也与我无关,我与他毕竟是私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邱理理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好再问他。 侍从恰好在这时拎着食盒进来,邱理理赶忙拉着邱洛坐在了桌子边,让他先吃点饭最为重要。 邱洛:“理理,关于选驸马,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邱理理脸难得一红,笑着敲打着筷子道:“阿洛,你怎么这么坏,你明明知道这不过是进天域皇宫的借口,我又不是真的要嫁人。” 邱洛调笑道:“那你还脸红。” 邱理理彻底不理他了,埋头吃饭起来。 窗外夜色朦胧,雨已经停了,几滴顽固地水滴挂在枝头欲坠不坠,地上的水坑倒映着月色光华,霜花点点。 屋内暖暖融融,仿佛将窗外寒意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靖安王府内,年元瑶回来就躺倒了,身体越发滚烫,嘴里不时几声呢喃,很快又被难耐的呓语声遮盖,痛苦不堪。 按理来说,她身体并没有这么娇弱,只不过这几日,她心里不痛快,心气郁结,再被大雨一淋,病如山倒,说来就来。 太医也来看过,开了两幅方子,叮嘱了几句散散热,用湿手巾在额头上降降温便走了。 封玄霆拧着手里的手巾,轻轻将年元瑶额头上的另一块换了下来,动作轻柔缓慢,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年元瑶似乎也感受到额头上熟悉的温热气息,眉毛渐渐放松下来。 封玄霆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刻在心底最深处,光洁饱满的额头,微微上挑的眼角,浓密黝黑的睫毛,精致高挑的鼻梁,不点而赤的红唇。 他细细描绘着她的脸,一寸毛孔也不放过,手指随着眼神在她脸上轻轻扫过,抚平她紧紧皱起的眉头,擦拭掉她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不知谁的低语闯入心房,惊了梦中人。 第587章 招亲大会 年元瑶一整个晚上都在烧着,封玄霆不敢走开,从黑夜坐到了天明。 时间是清晨,远处的天边一片暖橙色的光芒,像是在清水中滴入一滴颜料,水波荡漾开来,染红了朝霞,在浮动的光景中渐渐拖起一轮太阳,那些一点点的光芒就如同驱散云翳一般,赶走那些浓重的黑。 年元瑶颤抖着眼睫从一片黑暗中苏醒,头还蒙蒙的,入目之处首先四面雪白的床帘,她艰难地想动动手指,却发觉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视线下移,一片黑黝黝的头顶就映入眼帘,莫名地心里某个 地方被触动。 封玄霆还没醒,年元瑶也没有发出声音,她连手都懒得动一下,昨夜烧了大半夜,全身现下酸痛不已,只好侧着头看过去,静静地看着封玄霆睡着的样子。 长长的黑睫又浓又密,在他脸上投射出一片月牙似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剩下的一侧脸逆着清晨朦胧地暖光,显得刀削般地侧脸宛若石雕一样优美深邃。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的眉头总是紧紧皱起,纠结成一个川字,年元瑶下意识地在一旁嘟囔一句:“睡觉也不安心。” 说着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手向封玄霆的眉宇间探去,没有所谓的疼痛,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不想吵醒熟睡中的人旖旎的心思。 封玄霆被她一个小小的举动立刻惊醒,抬眸就看见年元瑶抬起来来不及收回去的手,不过两人半斤八两,彼此尴尬一笑之后便随风而去了。 封玄霆帮年元瑶靠坐在床栏上,竟然有些结巴,半晌,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年元瑶额头上探去,而后又自顾自地长长叹了口气,一边笑着,一边把手收了回来。 年元瑶看着他迷迷糊糊地样子倒真的想笑了,这么想着也就这这么干了,两个深深的酒窝在脸上越来越大,扩散成两个好看的深凹。 封玄霆脸上看不出情绪,年元瑶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果然见那里通红一片,心下了然,又不好去拆穿,隐隐含着笑不说话,沉默片刻后,才又道:“江清峰怎么样?” 封玄霆脸色不露喜怒,声音冷冷地道:“影卫回报,陈云儿将他带走了。” 年元瑶大吃一惊,竟然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后,才疑惑着问:“他与陈云儿早有勾结?” 那时,他们明明才去过大理寺,陈云儿还好好待在靖安王府养伤,可等他们从大理寺出来以后就听到陈云儿失踪的消息,若说这两者之间与他没有关联,眼下也没人相信了,且不说他这段时间奇怪的行踪。 封玄霆低下沉重的头颅 ,略微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年元瑶不再多问,眼下只有抓到陈云儿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而陈家村村长显然不想 让他们如愿,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去见他,不过还是一样什么都敲不出来,年元瑶有些时候觉得他有些可怜,甚至说不出的悲伤,可无论如何,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配同情,于是她很快地收起不必要的情绪。 陈家村村民已经指控此人,他已经是死路一条,可另一个当事人蒋离却借着宫廷的庇佑,不见踪迹,年元瑶已经对皇帝的态度有了极为有把握的猜测,若是直接跑到他面前指控蒋离,封玄霆的处境想必也不会妙,任何看不见的证据对他而言都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年元瑶换了一个话题,“大梁公主住了两天了,有没有说她的正事什么时候办?” 封玄霆知道她是在顾及自己的情绪,心里一暖,声音都柔和地渗出来,“三日之后,她进宫亲自禀明皇帝,届时在宫门外亲设擂台,进行初试,而复试则设在皇宫之内,究竟以何形式,尚不可知。” 年元瑶打趣道:“这公主还要卖关子不成,不是说复试者进行文试再比一轮吗?” 封玄霆笑笑,“不管她要比几轮,真正能当上驸马的,可不在他们之间。” 年元瑶心领神会,“你这是要把闻乐推入火坑啊,太狠了。” 封玄霆不怒反笑,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得年元瑶呆了,“他会喜欢的。” 年元瑶被他这么一说,又想起了别的事,问道:“闻乐知道江清峰的事了吗?” 封玄霆收敛了笑容,声音有些闷闷地,“知道,昨夜我已经让影卫去告诉他了。” 年元瑶:“那他是何反应?” 封玄霆神秘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后眼睛看着远处窗外那棵杏树,笑了笑,又回过头来,问了年元瑶另一句话:“暖暖,你会相信我吗?” 年元瑶当然脱口而出,“信。” 封玄霆微微一愣,而后是一个由浅到深真正的笑容,笑着将年元瑶拥入怀中。 年元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能一边在他背上顺毛,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让身体尽量舒服一点,她可还没忘记自己之前被他勒得险些断了气。 两人在房里腻歪了一阵,年元瑶受不了封玄霆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眼神,将他赶了出去,临走还被他幽幽的眼神看了半晌,心里却又像是开了花。 瑶京城内另一边,皇宫之内。 闻乐自从那日与几人分开之后,整个乐师队伍都被留在了皇宫里面,说是为了便于练习,可其实与软禁无异。 日复一日地训练,千篇一律地嘱咐,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于他而言,这里与牢笼无异,但于某些人而言却是天赐良机。 蒋离这些天来,一直与闻乐朝夕相处,皇帝的乐师,不是想动就能动的,不过就近日言行看来,若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恐怕别人都会觉得说这话的人是个十足的疯子,可闻乐知道,他偏偏就是。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被圈养的一群狗,到用时,根本不会手软。 江清峰的事封玄霆昨夜已经派人传来书信告知。 窗外雨声又响,打在干枯的树枝上,哐当作响,寂静屋檐下,有人以笛声共鸣。 第588章 帝王的选择 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婉转的笛声牵动了雨夜的凄凉,恍若长空里万点的花瓣纷纷飘落,将凝重的图画点缀成一副梦的意境。 一曲毕 ,闻乐关窗而去,脸上神态迷茫,而后低低垂下了头,房内烛火摇曳,投在他脸上,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光影流动。 却不知谁在扣响门窗,闻乐从那阵突然的惆怅中回过神来,才缓慢转身去打开窗。 影卫纵身一跃后投入雨幕,身影快得如同鬼魅,无影无踪,无息无痕,只留闻乐手中一张白纸,几个黑字。 封玄霆的信跟他的人一样,力透简洁,字体有力,棱角分明,自成一派他的风骨,闻乐手有些发抖,竟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开看里面是什么。 等字迹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闻乐不出意外地看见那几个字,“江清峰 ,杀手,叛。” 闻乐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神情淡漠地将手里的纸一点点靠近没剩多少油的烛火,在那里将它烧成了灰烬,而后又回到床上 ,和衣而眠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闻先生,闻先生?”耳畔忽如其来的叫喊声唤醒了闻乐沉浸其中的思绪,等他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见到那张十分欠打的脸。 来人恰是人面兽心的蒋离,忘了说,这些天蒋离就跟一条翻了眼的狼狗,人前人后温顺得很,有事没事竟然还会凑到他跟前来与他讨教,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刚开始还允许他们递几封书信出去,到后来,基本上就成了奢侈,他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闻乐皱眉,不悦道:“蒋先生可有何事?” 蒋离神态亲切,看上去就像一只任人欺负的小绵羊,嗫糯着道:“闻先生,此处似乎有些不通 ,你可否指教在下一二?”说着指了指手里的一张乐谱,认真的不得了。 闻乐暗地里扶额叹气,这个蒋离真的很难让人拒绝,“你降半调再试试。” 没好气地扔下这句话后,闻乐赶紧走到了另一边想想还莫名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只要好好排队,就有机会。 想当初,他为了能和不合群的蒋离说上几句话,还要时常装疯卖傻地往人家跟前凑,实在不行,更是死皮赖脸地赖在人家旁边不愿意走,可现在场景未换,人物却已经翻转过来。 蒋离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走路再也不低着头,连脸上那道骇人的我疤痕也用面具遮盖住了,以往他身上那股阴郁之气,总是让人想要离他远远的,连那些个趾高气昂的也不敢去招惹他。 现在却不同,不仅有人往他身边凑,还上赶着欺负他,只因他相貌虽变,武力却没有跟上去有任何提升。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平日里他没少让同僚们下不来台面,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巴不得把以往的恶念头都要十倍百倍地在他身上来一遍,下手愈发地一次狠过一次。 “蒋离,你脸上这刀疤是怎么来的,你以前不会是个杀人防火的杀人犯吧?” “哈哈哈哈,对,你们看,他一个吹笛子的,脸上这么大的疤,还老是不愿意给人看,不会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是啊,是啊,蒋离,你跟我们说说呗,说的好听,我们今天就不折腾你了。” “………” 闻乐虽然不参与到这群人当中,但也不会去管,他很想看看,蒋离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或者到底还有没有另一个“蒋离”。 不过有的时候也在心里为那些不是什么好人的傻瓜同僚们心里默哀一下,你们要是知道他都干过些什么事,你们就笑的没那么开心了。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穿破每个人的耳膜,立刻跪倒一片,这些人平日里再趾高气昂,也不过是个出身不怎么高贵的乐人,所有人心里都懂,也正是因为这份更改不了的事实,他们只能找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发泄怨恨。 一席明黄袍子随着脚步声纷至沓来,皇帝穿过跪倒的人群,坐在了椅子上,睥睨众生,冷若冰霜。 “叩见陛下。”一人带头呐喊,很快声音宏大起来,如同雷鸣。 皇帝眼神上下游离,落在了蒋离身上,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回事?” 蒋离吓得立马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结结巴巴道:“陛下,臣幼年时在脸上落下疤痕,故此用开面具遮盖住半脸,以免冲撞了陛下。” 皇帝却摇头,声音更加冷了,“朕问的不是这个。” 蒋离啊一声,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得他示意, 才有所悟,连忙抬手把脸上的淤青遮盖,支支吾吾道:“臣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桌面上。” 闻乐看他一副真诚的模样,更加怀疑他的动机,脑中似有白光一闪,满眼震惊,他竟打的是这个算盘。 当今天御保国皇帝,乃是上任君王第十三个儿子,母亲也是宫里的乐人,皇帝酒醉之后,强要了她,而后便留下了现任皇帝,奈何,多情自是帝王,无情难免帝王,他们母子很快被遗忘在这深冷的宫墙之内,不得安宁。 无论是按照长幼,还是母族势力,都不可能是他继承皇位,可偏偏坐在那把龙椅上万人之上的人成了这个出身都必须隐瞒的人身上,可叹命运何其可笑。 当年他母亲被贵妃一杯毒酒赐死,他被扔进了那个荒草丛生的冷宫里之时,那些身上的欺凌,那些来自血脉亲情的殴打与冷嘲热讽,那些夜深人静时独自咽下的泪,都成了遥远却不会忘却的痕迹。 少年看着高高的院墙,望着被太监带过来的孩子,冷冷地,“你是皇后送来的?” 另一个与他年纪相差不多的少年匍匐在地,清亮的嗓音穿破老旧的宫门,“是,但从此以后我是十三皇子你的人。” 刚开始说话的少年似乎有些不确定,又问道:“那你会效忠于我吗?” 少年又开口了,这次还是一样的简短,却似乎充满了坚定,塞得人心脏满满的,他说,“会。” 倔强的少年看着地上匍匐的人久久没有回话,眼里却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光,强忍着最后的眼泪。 他们都知道,在这深宫大院里,只有眼泪最无用。 后来,过程有多艰辛反倒是忘了,如今苍老的帝王只记得那把悬在他所谓的父亲身上的剑,和那张血迹斑斑的退位书,他终于成为了可以俾睨苍生的王,而那个跟随自己的少年,成了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他们携手将那些曾经所受过的屈辱,一分一分从那些人身上加倍讨回来,回想那时,瑶京城内的老人一定会说,看到围着瑶京城周围那条河嘛,我见过它红色的样子。 帝王成功之后让乐师地位一再上升,是以如今,那些不屑于乐坊伶人之辈也纷纷让家里孩童学曲做乐。 闻乐转身去看蒋离,他还是一样懦弱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在那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唇边是一抹怎么也忽略不了的邪笑。 第589章 偶然,必然 ……看不见的阴影处蒋离唇边是一抹怎么也忽略不了的邪笑。 再看坐在上面岿然不动的皇帝,果不其然,其似有满腔怒火,眸中火光翻涌,灼热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扫射过去,灼人脊背。 “你们还打算不说吗?”随着“哐当”一声,皇帝手上的白玉琉璃盏在手中碎裂成渣,一点一点透过手的缝隙随着窗外的秋风飘在人身上。 闻乐了然,若是以前的皇帝也许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乐师出头,可现在的皇帝,他老了,敌人,朋友,亲人,爱人,仇人,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退场,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守望。 他会想起母亲,想起幼年,想起敌人,想起朋友,想起身为乐人之子的自己,他现在名义上虽是上任皇贵妃的儿子,可谁都知道——不是。 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会随着记忆在他逐渐遗忘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上演,他不得不再次经过一回苦难的洗礼,不得不再次发现,自己不过是个乐人之子。 满室寂静,黑压压地跪倒一片,诡异的安静持续不了太久,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推诿。 “皇上饶命啊!黄上饶命啊!我是被逼的,是他是他。” “你可不要乱说,明明是他,是他。”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我…我…”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 “………” 闻乐跪倒在人群中,一言不发,他想过报应,却。 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蒋离心机如此深不可测。 你指责我,我指责你,人与动物也许区分并没有那么明显,落井下石有,不择手段有,忘恩负义有,贪嗔痴恨亦有,人生百态, 不过看眼前一幕,一。 已可窥见一般。 皇帝视线落在了闻乐身上,“闻乐,你作为这里的首席乐师,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闻乐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他一一看向每一个在争吵的人,那些人也在看着他。 “闻先生,我与你平日里如此交情,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闻先生,我与你谱的新曲,你奏后觉得如何?不足之处,我还需帮你修改一番。” “闻先生,……” “………” 恰在这时,蒋离突然往地上一倒,原来那些人只顾推搡着往闻乐前面挤,却把一旁看戏的他给撞到了,这一撞无异于火上浇油。 蒋离今日穿的衣服格外松散 ,露出来的大片胸膛处一片乌黑青紫,触目惊心,手臂上,手腕上,到处都是伤,且一看就是新伤覆在旧伤上。 闻乐恶狠狠地盯着他,蒋离却又将视线落到了别处,显得愈发可怜,看似不敢反抗,又十分凄惨,他都要为这个浑然天成的演技拍叫好了。 皇帝眼神一暗,“闻乐,你能赢吗?” 闻乐知道已经晚了,不再挣扎,沉沉的头颅被压的低着不再动弹。 皇帝接下来往身后一躺,嘴边却突然勾起一抹笑,若是那曾经的少年也在,那么也许他能读懂,这里面所蕴含的意义是“一个不留”。 闻乐自然知道,这些人成就皆为一般,近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比试次数频繁,无非就是一种试探,来自皇帝的试探,哪些人能留,哪些人可弃,偏偏蒋离这些日子以来锋芒毕露,恰恰也成了那些人攻击不顺眼的理由。 如数九天里的冰渣子一样凛冽彻骨,皇帝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却仿佛在盯着蝼蚁,嘴唇轻启,“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吧。”如同对付曾经的对手一样,死亡才是最彻底终结仇恨的方式。 他没有说要杀谁,身边的太监却跟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尖锐道:“除了闻先生和蒋先生,一个不留。” 侍卫如水般涌入,带走一个接着一个不甘的身躯,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哭,撕心裂肺的呐喊终究也不过是一场谢幕之前的协奏曲,能勾起闻乐的愧疚,却带不动帝王的仁慈。 场内很快就只剩下寥寥可数几个人,蒋离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闻乐身边。 耳边是那人清晰可闻的笑声,“闻先生,他们在求你救命,你为何不搭理?” 闻乐倔强地低着头,身体却在颤抖,手指微微蜷缩在身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扣入皮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身体仿佛不在这里,不断坠落坠落,掉进了万丈深渊里,冰凉冻骨地深潭将自己淹没,从身躯慢慢上涌,直至吞噬殆尽,冷,闻乐只有这一个念头。 是谁?耳边汹涌着地是什么? 第590章 招亲大会开始 闻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身边的身影一个个离他远去,他却连头都不敢抬起。 小的时候,父亲仰望着那个如同神一般的将军,他也曾仰望着父亲仰望过的人,他骑在父亲肩头,听他说将军以一敌百,一雪前耻,听他说将军与皇帝情同手足,听他说将军险境求生。 那是他幼年时最美的记忆,也是最短暂的记忆,因为接下来只有杀戮。 一个个喊着冤枉的人从眼前被拖走,一道道血痕在地上浮动,一声声鞭子击打皮肉的声音。 “阿乐,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 “阿乐,阿乐,…” 浑身颤抖的少年透过狭小的逼仄的缝隙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听着门外一句句的责问。 “皇帝陛下如此隆恩,却未想养出你们这一群小人。” “说,背后指使是何人。” 少年心里呐喊着,说啊,说啊,你们快说 ,这样我们就能活下去,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母亲被推拉着撞上墙壁,力道大的让白色的墙皮剥落掉在地,她哀求的视线在看不见的方向朝存着一丝缝隙的柜门望过来,别出来,活下去。 少年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弹不得,他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入目的猩红刺痛视线,母亲倒下的身躯横亘在“杀手”与他之间,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渍,少年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抑制自己发生。 再接着是父亲,那个为了梦想追随将军九死一生的父亲,白光一闪,那伟岸的身躯怕随着视线轰然倒地。 他不敢,不敢出去,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人声散去,他看着倒地的父母,只能跑,跑的更快些,快些,不能被抓到。 三日之期,转眼即逝。 深秋已至,丰收的季节到来之后皇宫里连进贡的水果都更多些了,宫女端着果盘而过,鼻腔到处弥漫着甜腻腻的果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一蒋离等在小路的尽头。 闻乐身侧的拳头紧紧屈着,他虽与那些乐师交情不深,但却有数月的同袍之义,如今,却被如此轻易地剥夺性命,他更是不忍。 蒋离却好似看不见他的怨恨一样,往这边凑过来,“闻先生,今日曲谱我试过用降下半调,果然更加通顺,多谢闻先生指教。” 闻乐诡异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冷着一张脸道:“蒋离,你装什么?” 对面之人却满脸疑惑,状似惊讶道:“闻先生,你我二人可是有什么误解,在下若是哪里得罪之处,还请闻先生不要见怪,在下愿意解释。” 闻乐突然猛然使力将眼前看似瘦弱的少年抵到廊柱上,眼里冒着火光,“你这副样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得罪,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狐狸皮,让世人看看你真实的面目。” 蒋离被吓得不轻,脊背处传来一阵一阵扎心地疼痛,他艰难地喘着气道:“闻先生,在下…在下…不知何事让闻先生如此不痛快,若是在下的错,”他说话结结巴巴地,“若是在下的错,在下愿意承担,并承认过错。” 闻乐恍若未闻,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手下的人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喉咙里仅剩的空气在嘶鸣,在怒吼。 蓦地一松,蒋离带着满脸惊恐坐倒在地,强烈咳嗽几声之后,脸庞憋得通红。 闻乐却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跨过,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三日之期,转眼即逝。 招亲大会正式开始。 初试场地设在承德楼前面一块早已经搭建好的空地上,上午半场,下午半场,由看台观众评判,不论其他,只比技艺。 年元瑶一大早就被封玄城拉着在旁边的看台上坐好了,她这几天精神养的足,但眠时间却增加了不少,没有睡够时辰的她眼皮都还在耷拉着。 封玄城从桌案上一箱木牌中摸出一块,笑嘻嘻道:“阿瑶,你看,这里还备好了评分的东西呢。” 年元瑶看过去,才知道,牌子一共十块,从一到十各一块,两人比拼完之后可任选一块进行评分,两人分高者剩,分低者下台,高者为擂主,可接受下一个人的挑战。 年元瑶皱眉,“那如何统分?” 封玄城在旁边解释道:“擂台周围设十个看台,皆为裁判,届时只需亮出手中木排,台下即会有专人登记。” “阿瑶,你看那个人,据说他视力极佳,可从看台下看到手中木牌数字,然后再告知他身后那个记录的人,”他又接着将手指向另一个人,“那两人一个看一个算,搭配的天衣无缝。” 年元瑶顺着他手指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在楼下,一席青色布衣 ,身前世一张红花梨木桌子,长相十分普通。 不得不叹道,“高手在民间,果然在理。” 年元瑶又问道:“那这看台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封玄城耐心解释,“这十个看台各自独立,相距不远,其中五个是皇家贵族,剩下三个是乐理大家,其余两个则是供给富绅大豪的。” 年元瑶不免感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看这个情况,这场比试的公平性想必大家也早已经心知肚明,无非是一起来演这一场戏罢了。 恰在这时,封玄霆姗姗来迟 。 年元瑶一转头,刚好看见他迈步进来 ,一边喝着茶,一边取笑道:“王爷昨夜这是哪里快活去了,睡的这般晚。” 他们二人自从分院而居之后,就再没有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尽管两人关系已经不比从前,甚至更加深刻了,封玄霆提过一回,却被年元瑶以搬来搬去实在太麻烦为由拒绝了,此后两人再也没聊过此事。 封玄霆站立后,看着她,深深的眸子里潋滟着纵容的无奈,“有些公务要处理,这才晚了,暖暖早上被封玄城那小子拉出去之时,本王正好在看书。” 年元瑶窘迫,这意思就是她起来的时候封玄霆已经开始办公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年元瑶有些羞愧。 封玄霆含笑望着她,慢慢走过来,在离她两三步距离时才站定,笑着说道:“暖暖若是以后怕起不来,本王可担任唤醒你的任务。” 他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撩拨着脆弱的耳朵,果然年元瑶那不争气的耳尖已经开始泛红。 她只能转过脸去,不去看身前的人。 封玄霆不再逗她,寻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先给年元瑶倒了一杯茶后,笑吟吟地道:“暖暖,是我不对,本王给你看茶赔不是可好?” 年元瑶知道他又在逗她,可还是不争气的接过他手里的茶杯,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人家对面。 暖暖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像是蕴含着无限的魔力,轻轻柔柔的,飄到耳朵里,年元瑶就再也动弹不得,一举一动都在封玄霆的掌控之下。 果然封玄霆又开口了,“暖暖真听话。” 年元瑶随手抄起桌上一块糕点堵住了对面人的嘴巴,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封玄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雷倒看台下大片百姓。 第591章 累死人不偿命 年元瑶听着四周冷冷的抽气声,下意识地往封玄城看去,见他一副见鬼的。 模样,扭转头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封玄霆几个曾经的副将不知何时也跟着上了楼,满眼震惊地望着她。 年元瑶忘了收回还在封玄霆嘴巴附近的手,就保持着那个滑稽的姿势,朝那些将领道了句你们好,就把头埋在了一边。 将军a:刚刚一定是我的幻觉,肯定是我昨天晚上出去熬夜赌两把没睡好,这才出现的幻觉。 将军b:苍天啊,大地啊,远在天上的老王爷,老王妃啊,你们没有等到铁树开花,可你们等到了石柱发呐,你们看见了吗? 将军c:王爷原来是个惧内 ,回去可得跟兄弟们好好掰扯掰扯,看着这下谁还敢笑他,怕老婆的都是好男人,譬如咱们王爷。 “………” 等几人内心戏几乎都要挂在脸上之时,其中一个佯装咳嗽两声,十分夸张地笑道:“姑娘有礼了,我鞥。 等都是王爷曾经的副将,今日也想来凑个热闹,打搅两位了。” 年元瑶摆摆手,诚恳道:“将军言重了,请便。” 凑热闹,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年纪也不小了,弹琴奏乐的热闹有什么可凑,不趁着假日在家陪伴妻儿,跑来这里干什么,看人出丑不成。 这边年元瑶已经自动转移阵线,将矛头指向了几个不明所以的兵,另一边当事人却恰好相反,不仅脸色不变,还一边冷着脸道:“娶妻当娶这样的女子,你们知不知道?羡慕本王的话就不用说了,本王知道。” 旁边一阵附和声。 “羡慕。” “羡慕得不得了。” “王爷好福气。” “……” 年元瑶在一旁都替他们觉得尴尬,巴不得把耳朵捂住听不到才好,这是什么大型威逼现场。 好在擂台上一声鼓响转移了知众人的视线,也拯救了年元瑶,周围的看台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坐满了,邱洛和邱理理坐在他们左边。 随着“咚咚”几声响,一席白衣的青年踏上擂台。 “在下林城林海,四岁学曲,五岁弹琴,六岁做谱,请诸位赐教。” 不久立刻有一青衣男子上来应战,两人互相行礼后,比的却不是兵器,而是曲艺。 两人摆好姿势,皆奏古琴,技艺如何谈不上,毕竟年元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很快就兴致缺缺,摇晃着脑袋撑着手腕在桌面上点头如蒜。 封玄霆一回头,好笑地看着她撑着下巴努力不让它掉下去的样子,轻轻呵了一声,短促而宠溺,虽然快,却被身边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惊恐不已。 阳光从四面八方透过缝隙照进来,如一层暖光铺洒在年元瑶周身,她浑身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又黑又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挠痒了谁的心。 封玄霆鬼使神差地朝她凑近,呼吸声慢慢交接,却在最后凝住不再前进,远处一道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这里。 邱洛自从看到年元瑶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与她交谈,可两人隔的远,且没有机会。 开场之后见年元瑶兴致缺缺,他也坐了回来,频频往这边张望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同年元瑶说几句,却没想到看到了那一幕。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一眨不炸地与封玄霆在空中对视着,火光四射,那眼神分明带着互不服输的怒火。 年元瑶啪嗒一声就要倒在桌面上,恰在这时,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拖住了她的脸,惊醒了年元瑶。 抬眸就见封玄霆站在一旁神色莫辨地看着她,不解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封玄霆突然凑近,将她的手高高举起,声音格外地洪亮,“无碍,本王看见有只苍蝇,便帮你赶跑了。”手死死拉着年元瑶的,刚好露在周围看台能看见的高度。 年元瑶还以为他真是好心帮自己赶苍蝇,有些感动,“多谢王爷,不过你不听曲子吗?” 封玄霆声音一如既往的亮堂,“弹曲子的人哪有年姑娘好看。” 年元瑶意识到不对劲,踮起脚尖越过他肩头看过去,就见邱洛脸色铁青望着这边,再看封玄霆刚才一连串的举动,简直苦笑不得。 弹曲子的都是男子,哪里有这么好看,年元瑶不得不在心里给他纠正,看来他也是真的急了,这种不管群不顾的话也乱说。 她拉下两人的手,从封玄霆手里挣脱出来,越过他,对着邱洛道:“邱公子,今日可有为公主殿下看中的人?” 邱洛深神色一亮,笑道:暂且未有,不知年姑娘可有什么好的推荐?” 年元瑶莞尔一笑,拉过封玄霆的手朝他晃了晃,“他在看,我在睡。” 邱洛脸色僵硬,很快就恢复过来,半晌,才小声道:“原来如此,那在下不打扰年姑娘休息了。” 封玄霆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年元瑶何时松开的手也不知道,神态迷茫,又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嘴角含笑,有时还会把左手放到右手上,神态旖旎。 年元瑶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是王爷,简直是个赏一根骨头就能摇尾巴的二哈。 第592章 第一日无获 半晌,封玄霆总算回过神来,调整好情绪后往年元瑶对面接着坐下,旁边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这一幕小小的插曲,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擂台,年元瑶不得不暗自庆幸,幸好没人看见他这副傻样,不然威风扫地。 封玄霆神色正经,声音都带着颤音,“暖暖,你刚刚是不是牵着我的手了?” 年元瑶打算逗逗他,摆出一副不太好看的脸色道:“怎么,你的手我还牵不得了?” 封玄霆急了,连忙称不是。 年元瑶恶向胆边生,一脸刁钻问道:“王爷,你不会是第一次和姑娘谈恋爱吧?” 封玄霆立马禁声,盯着年元瑶装作听不见,奈何年元瑶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年元瑶:“王爷,我还不会说对了吧?王爷你可是已经二十有余了,竟然还是个……” 下面的话被封玄霆的手挡回了肚子里,年元瑶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惹得趴在看台窗户上那几个频频回头望。 封玄霆大声呵斥道:“谁敢回头,回军营后一百军棍。” 刷的一声,头颅全部转向了另一边。 “今天的比试还挺好看的哈。” “是啊是啊,今日多亏了王爷,我们才不要去下面挤。” “是啊,是啊,多亏王爷我们才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近距离观看此等盛事。” “哎,你们看,没想到那人这么厉害,连这种个性的人都拿得住。” “可不是嘛?所以说,王八绿豆,需得看对眼,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咯。” “………” 你们真的确定你们在说楼下的比试? 封玄霆怒极反笑,突然站起来俯身靠近年元瑶,两人脸庞越来越近,他的两只手就搭在年元瑶肩膀后的椅背上,将她牢牢圈住。 年元瑶试探性地往后退了退,小心问道:“王爷,你不会恼羞成怒然后打算杀了我灭口吧?” 封玄霆邪魅一笑,声音不疾不徐,偏偏每说一句话,都要正好在年元瑶耳朵边擦过,“暖暖,瞎想什么,本王怎么会舍得让你死,本王宠你爱你都来不及呢。” 年元瑶在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喘气声都更大了些,两人之间的气温越来越高,视线在空气中激烈纠缠。 “王爷,既然你说要宠我爱我,那不如现在先把我放开,让我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可好?” 年元瑶眼下是彻底怂了,刚刚是仗着不知哪来的恶趣味一时痛快了,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封玄霆鼻尖贴着年元瑶的,嘴唇开合,像是要蹭在年元瑶粉润的唇上,偏偏又若即若离,始终堪堪擦过。 “暖暖,本王刚刚看你心情极好,想必早就已经修养好了,本王周围的空气也甚是新鲜,不如暖暖就呆在本王怀里好好感受一下吧!” 年元瑶内心一万个悔恨,这还是那个傻愣愣的封玄霆么,这是哪里来的霸道邪魅,桀骜不驯俊王爷啊。 年元瑶被他撩拨得以最大极限将身子往后躲,不料身体随着椅子往空中一抛,再一放,封玄霆竟然将她连人带椅往前挪了一寸,年元瑶欲哭无泪。 他们两人这边在你侬我侬,另一边却是愁云惨淡。 邱洛自与年元瑶短短说过几句之后,坐在一旁,沉默良久。 邱理理自然是看到那一幕的,这另她对年元瑶换了一种态度,一种看法,她竟觉得有些羡慕那个女子,坦荡,洒脱,从不会拖泥带水。 对所爱之人坚定执着,大方勇敢,向世人承认他们之间的爱,对不爱之人,无声地拒绝,绝情而又温柔,既斩断了旁人不该有的念头,又照顾到了脸面,邱理理自愧不如,想必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吧! 她现在在外面,需要顾及身份,只能细声细语地在邱洛耳边嘟囔。 她一边看着擂台,一边低声说道:“阿洛,从我们相识开始,他们二人之间就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是吗?如今这样,早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你总归是要放下的。” 邱洛下意识地回答道:“我知道,理理,我只是有些惋惜罢了,我还未开始一段感情,它便先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你说,若是我早些开口,不要指望着别人发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邱理理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良久,语调低低地说:“谁知道呢?也许你不说,你们还可以做朋友,也许你说了,你们就可以做恋人。” 邱洛只带邱理理在顾及他的情绪,没有把话说全,专挑了些好的说,在一边自嘲道:“还有另一种结局。” 他说着拿起了身边一壶酒,往自己杯子里倒上了,才又接着说:“我若是不说,我和她能一直做朋友,我若是说了,我与她或许能做朋友,只是她也或许与别人成了恋人。” 说罢,他端起酒杯仰脖喝了个干净,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的人,一下子这么猛灌下去,很快就呛出了声 ,邱洛眼尾带红,泛起一丝红云,却不见有泪。 邱理理听到身后的动静,却始终没有动,她亦有她的使命,她是来这里选驸马的,尽管那只是一场戏,但作为主角,她要将这场戏演到落幕为止。 她声音都些嘶哑,却是在笑着的,“阿洛,你喝不了,又何必勉强,就如同年姑娘,既然不是良人, 又何必强求。” 邱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些话,趴在桌子上像是昏睡过去了一样。 眼前是年元瑶飞跃上马背,一把拉住缰绳,将受惊的马从自己身前拉开的身影,英姿飒爽,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 画面再一跳转,却变成了眉眼浅笑的那个人。 第593章 熟悉的人 、邱洛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走马观花一样,晃动着声与影不同步的画面,主角也在不断地更换,有的时候是年元瑶,一席白衣,从天而降,有的时候是邱理理一席红裙,放声大笑。 邱理理始终站在一边的看台上,没有转身,眼虽在楼下心却早早地回到了桌旁,听邱洛在睡梦中的低语嘟囔,甚是无奈地笑了,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谁都逃不过。 年元瑶为了让封玄霆不再动什么歪心思,免得又被他给绕进什么圈套里,索性一把扯着他走到了其余人一起挤着的看台上。 士兵甲:“王爷,您不愧是天域境内一枝花,今天格外有魅力。” 士兵乙:“哎,我说,你不会说话你就不要开口,什么叫今天格外有魅力,我们王爷就在顶端没下去过。” 士兵甲:“口误口误,我的错 ,我的错。” 年元瑶:“……” 别以为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年元瑶一双桃花眼扫视一圈,最后怒气冲冲地落在了封玄霆身上,那人还是面无表情,不见一丝崩坏,可年元瑶就是知道,这家伙一定在心里狂笑。 偏偏这边两人对峙着,那些挑事的偏偏一个个都还不知道收敛。 士兵甲:“王妃,我代表整个天域军感谢王妃您的大力出手相救,老王爷和老王妃会瞑目的。” 士兵乙:“他说的有道理,王妃,王爷能遇见你可真是他三生有幸,不知道前辈子从哪里修来的福气。” 这话莫名听起来十分顺耳,年元瑶嘴角勾起,恨不得朝封玄霆扬起下巴,前提是她没听到接下来的话。 士兵乙:“我们王爷,从小就命苦,幸好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好模样,若不是这样,怕是老死都没有媳妇,现在好了,总算有人能忍受得了他,虽然品相一般,但好歹王爷中意,老王爷可瞑目啦!” 品相一般?是在说我吗?年元瑶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四个大字砸的她晕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你们老王爷瞑目了,可我没有!年元瑶在心里一阵咆哮,然而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士兵乙:“你说的这句话,还算中听,这女子嘛,无才便是德,若是王妃到时候能生几个大胖小子出来给王爷开枝散叶,那便是这样也足够了。” 年元瑶:“………” 你们的审美真的正常吗? 封玄霆感受到消失已久地熟悉目光又重新落到了自己身上,憋笑的嘴角还来不及落下来,就被年元瑶一双怒视眼睛看得毛骨悚然。 他故作正经地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些年他们随他出生入死,也不忌讳,平时想说些什么,只要不出格,封玄霆都不会过于干涉。 封玄霆:“差不多行了,回去别和兄弟们乱说,知道了吗?别说,些不着调的,我与年姑娘情投意合,金童玉女,郎情妾意,蜜里调油,知道了吗?” 这到底是要说还是不要说? 封玄霆打开了话匣子,一段又一段往外蹦话,“我与年姑娘相识在一个满天星辰的晚上,那时她还女扮男装悄悄来看我,不过我们真正定情是在枫树林里,那时候我们正在追查一个案子,我们二人当时假扮夫妻……” 年元瑶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道:“封玄霆,你可以给我闭嘴了。” 封玄霆一脸无辜,“暖暖,你不是说让我叫他们不要说了吗?” 年元瑶气的后槽牙都在抖,抬手就给了封玄霆一下,“我是让他们不要说了,可我让你说了吗?” 封玄霆赶紧一脸正气对着那些还处在震惊中尚未回神的下属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在这里不许瞎说,要说给我到别处说去。” 几位糙汉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合着您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我们,此处不可说,别处尽情说是吧? 众属下:王爷被附身了,他不是大沙漠上那个冰柱子了。 年元瑶心里哪里会有怒意,只是性格如此,一想到她要娇滴滴地跟着小鸟依人的样子,那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痛快。 她靠近封玄霆,步步为营,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相伴,可现在他们相爱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 不论是与他浴血奋战的将军们,亦或是对他猜疑忌惮的皇帝,还是那个对他芳心暗许的公主,只要封玄霆愿意,那么她年元瑶不论哪里都将相随。 这边几人还在嘴上没停的说个不完,另一边封玄城却突然大声呼喊了些什么? 只见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楼下,一双手还边对他们挥舞,大声喊着:“你们快看,台上那个人,是江大哥。” 待封玄霆看过去,果然就见江清峰,不对应该是邱河那一身丝毫不乱的白衣,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上,拿着地还是那把随身不离的扇子,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对面之人。 年元瑶自然也看到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封玄霆俯视着台上,眸子逐渐变得幽深,摇了摇头,又道:“暖暖,你说陈云儿有没有来?” 年元瑶环顾四周,不见陈云儿踪迹,不确定道:“不知,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但是江兄会易容,也许她正混迹在人群中看着我们。” 年元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对江清峰的称呼,就那么自然而然顺口而出了,意识快于她的身体反应。 封玄霆听得真切,一脸神情莫辨的表情看着年元瑶,语调缓缓的,“暖暖,你不相信他会背叛我们是吗?” 年元瑶有些迟疑,她无法相信那个与他朝夕相处,曾数次拯救她性命的伙伴会轻易背叛,也无法相信那个总是平时笑眯眯对待一切,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朋友会出卖,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自己迷茫时对自己好言相劝,一脸真诚的搭档会投入另一阵营。 年元瑶第一次觉得说话那么艰难,堵在喉咙口的气息怎么也无法冲出口腔,形成一句完整的句子,正在她纠结不已之时,身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我也不信。” 封玄霆看着台上江清峰吹曲的身影,毫无起伏地说道,年元瑶则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第594章 真正的朋友 年元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封玄霆,沉默半晌,想说些什么,又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必说,站在他身边一起紧紧盯着台下的身影 。 不知何时,年元瑶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在封玄霆手上剐蹭了一下,手心的温度是灼热的,如同彼此的心,紧紧依靠,互相取暖,殊途同归,两人十指紧扣。 擂台上,江清峰迎风而立,三千青丝用束带高高束起于脑后,迎风飘舞,白衣翻飞,横扇插于腰间,身姿峻峭挺拔。 始终含笑的面容嘴角微微勾起,再细看过去,他手中却竟是拿着一片绿叶在吹奏。 山林的静谧能让人沉静,轻轻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仿佛世间万物己无杂音,只听见鸟儿飞鸣,高山流水的动人天籁之音,优美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 树叶吹出来的音虽不比竹笛嘹亮,却带着独有的清脆,仿佛初升的明月,又似沉沉的落日,带人入梦。 场上瞬间静谧下来,有的人沉醉在迷音中缓缓闭上双眼,有的人停下了手中的酒杯满脸陶醉。 年元瑶听得有些入迷,不禁感慨道:“那时他能几天拿出惊世核俗的曲子,我们就该知道,他的音乐造诣一定不浅,事后我虽怀疑过,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封玄霆在一边低声道:“那时,他说这是他师傅所作的遗曲,未曾入世,本身就漏洞百出,后来他又主动去接近蒋离与他斗乐,更是古怪。” 言下之意是他早就知道了江清峰在欺骗的事实,竟然还选择信他,年元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曲毕,余音绕梁,经久不散。 江清峰将手里的叶子随手一扔,横扇一展,笑道:“在下江清峰,小人不才,想与各位大师切磋切磋,承让。” 台下之人慢慢回神,有人率先带出了零星的掌声,随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拿出双手击打,如同雷鸣。 江清峰笑道:“多谢各位厚爱,不知还有哪位朋友前来赐教。” 他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既纯良又无害 ,就好像真是哪里来的小公子,从小被捧在蜜罐里长大,斯文有理,风度翩翩,乐曲造诣惊人。 这边他话一出口,台下静谧半晌,突然走出一位执琴的书生,自是上来挑战的。 江清峰按照惯例,刚欲开口,就听那人说道:“江兄好技艺,在下实在佩服,在下本不愿在这里献丑,正欲离开,却不想被江兄天籁绊住了脚步,念着以后怕是也见不到江兄了,故今日上台想与江兄切磋一番,不论输赢,只论知音。” 台下一片喧哗,裁判击了鼓才安静下来,只见他双手一展,众人已明,他默许了这场不算对决的对决。 江清峰爽朗一笑,两人互相行礼后,对坐在地,琴声悠扬,高山流水,缓缓流淌过狭小的擂台,沿着梁柱一丝丝传入耳膜中。 邱理理站在看台边上,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耳畔突然响起声音,视线落过去,不知何时邱洛已经醒了,正站在她身旁,醉意全无。 酒后嗓子发干,他不得不拜端着一杯茶在手里,喝一口之后,慢悠悠说道:“他很厉害吧?” 邱理理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对邱河的印象只有童年时寥寥可数的几面,还都是隔着模糊的屏风,看不真切,台上那个人若说不是邱河,她也是会信的。 “很厉害。”她决定不掩饰,直接了当说道。 邱洛笑一笑,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沉默片刻才又接着说道:“他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他想学的,那他就一定能做到最好,父亲总是说,他会为我们带来骄傲。”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淡淡地承认他是哥哥,淡淡地承认他很厉害,淡淡地夸奖他聪明。 可邱理理知道,邱洛一点也不好受,她记得那时初见的画面,父王领着一个枯瘦的孩子走进她的寝宫,告诉她,这是她的仆人,生也好,死也好,都随她,唯一的要求是,少年会陪伴她,至死方休。 父王走后,她想去拉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的手,想要碰碰他,却发现男孩像被针刺了一样,甩开她的手,抬头望着自己。 尽管还是七八岁的年纪,从没有看过外面天空的邱理理却在那时深刻地读懂了那眼睛里的意味,那是深深的厌恶,像看待世上任何一件肮脏物品一样的眼神。 邱理理收回神游的思绪,穿过眼前的邱洛,看到了曾经那个满身倒刺的刺猬少年,沉稳地说道:“可他没有,为家族带来荣誉的最终是你,邱洛。” 邱洛有些吃惊,摇头笑了笑,看似像是苦笑,“理理,你觉得我现在的一切是荣耀?一颗被人随意操纵,取之即来,用之即弃的一颗棋子能为家族带来荣誉吗?” 邱理理突然转身看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洛,至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荣耀,闪烁在黑暗里,带来光明。” 邱洛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有些事情,不必要说那么清楚 ,也不必要那么绝对。他现在是大梁使臣,这样的身份又有几人能得,就算是棋子又如何,不也是衣食无忧,权力在握? 邱理理没等到他的回答,自知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回答,眼神一暗,很快又恢复了笑颜。 邱理理:“阿洛,我就觉得你比你那个什么劳什子哥哥厉害,不管哪比,都比他厉害,你看那曲子吹的,我耳朵都快要与我离家出走了。” 她站在看台前,脸上是笑意,低声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另一番味道。 邱洛也不恼,只是移动身躯更好的挡住周围的视线,给邱理理更多一点放松自如的空间。 第595章 意外来客 琴声悠扬,在空旷之地蔓延流转,有时如莺啼鸟鸣,轻快悠扬,有时若战鼓声声,血脉偾张,偌大的擂台上,琴声渐渐穿破阻碍的木梁,宽阔的土地,直冲破天际去。 看台上的人神态痴迷,有的手指随着节律在栏杆上轻轻敲击,有的伏在桌面上满脸痴迷,有的靠着梁柱不知望向何处,目光深远,唤醒遥远的记忆。 一曲毕,人群意犹未尽,台上静谧无声。 那青年书生对着江清峰摇摇一拜,再不做声,悄然离去。 少顷,裁判走上台去,大声说着些什么,大意是今日由江清峰胜出,本场比赛到此结束一类,还有两天,请台下诸位再接再厉一类的话,不外乎是些客套说辞,众人也就很快开始散场了。 擂台上,江清峰却并没有动,抬眼看向封玄霆和年元瑶所在之处,满面笑容,既没有再见之时的仇恨怨怼,也没有重逢时的惊讶喜悦,就是那样纯粹的笑容,到哪里都是一副真诚的样子。 封玄霆和年元瑶也没有动,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彼此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场内很快就散的干净,看热闹的,参加比试的,坐在看台上的,甚至是打杂的,都已经收拾地差不多要离开了。 黄昏的暖光在身上浮动,白衣染上了橙黄,更显温润,圆圆的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眼球,远处墨黑连绵的山脉像眼帘一样等待着接纳它。 四周微风簌簌,有时带下来几片深秋里还顽强挂着地落叶,有时吹过一些四散的烟火尘埃气息带着傍晚饭食的浓烟飘香。 这时,年元瑶瞳孔微微缩起,看着江清峰身后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影,最终聚焦在那身晃动的紫袍身上,很快移开了视线,封玄霆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陈云儿也一样。 她隐在零星四散的路人中间,看着一个个离去的人群不得不跟着离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就在那一瞬间的回眸里,她的眼睛也捕捉到了那抹紫色的光影,不可抑制地皱皱眉头,脚下步伐却未停,直到越走越远。 江清峰听出身后的动静,却迟迟没有转身,还是那么站在,却将头往下不自觉地低了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愿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看台上,周遭的将士们早随着人群走了,封玄城也被打发着去找吃的,年元瑶和封玄霆就那么看着两人对峙的模样,年元瑶无奈地摇摇头,拉过封玄霆的手,将人拖到了一边的桌上,两人有默契地没有打扰,等着底下的结束。 江清峰觉得自己脖子僵硬地不得了,终于是忍无可忍地转了脸过去,脸上挂上招牌似的笑容,“好久不见。” 闻乐自打收到封玄霆的信之后,这些天一直想要见他一面,可当真正见着了,又反倒不好说些什么,良久,木讷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周围又开始安静下来,两人也说不清楚想说些什么,有时眼神在半空中撞到一起,也会拼命去躲闪,就像是冲动莽撞的少年。 闻乐笑笑,装作平静说道:“不跟我介绍介绍你自己?” 江清峰愣的一下,很快又也跟着笑起来,只是笑得比哭都难看,他自己没发觉罢了,“邱河,幸会。” 闻乐看上去没什么反应,那双常年吊儿郎当地凤眼此时都像是在低垂着,“闻乐,幸会。”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来了一句,“这算是我俩的真正相识吧。” 江清峰不知是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还是手里实在闲不住,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拱手道:“洗耳恭听。” 闻乐看着他 ,不知怎么就想起以前那些互相试探的生活,面临攻击时等着对方露出破绽,言语交谈时蓦然闯出地询问,那时两人互相欺骗又互相信任。 闻乐低声道:“我本是前骠骑将军闻述之子,闻乐,十岁那年,父亲被害,家破人亡,辗转流离,后来在军中识得王爷,凯旋回京后作为宫廷乐师。” 江清峰就那么站着听着闻乐不咸不淡地用短短几十个字简短描述着自己的前半生,那些作为罪人之子的痛苦,那些亲眼目睹亲人丧命的悲哀 ,那些颠沛流离的绝望,都被他藏在了看不到的地方,独自舔舐着。 可他却不可控制地心疼起来,明明他们谁也没有资格同情对方,苦难对他们来说,像家常便饭,命运将他们带入鸿沟,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留在那里。 江清峰突然想起之前与闻乐的第一次会面 ,那时他们还在查新娘频频自杀的案子,那个咋咋呼呼的乐师神出鬼没地将他们拉倒客栈里饮酒,告诉他们关于鬼新娘的传说,那时,他虽满脸的鄙夷,却总是在那跳动的身影里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的落寞。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邀请闻乐随自己一同去查案,刚开始只是满腹的好奇心驱使着去刺探对方的秘密,两人一路试探,却又一路扶持。 江清峰又想起了邱洛,小时候的邱洛和现在的闻乐很像,咋咋呼呼笑得没心又没费,可相处久了就发现似乎一点也不像,闻乐是一只偶尔会炸毛的猫,邱洛却更像是一乖巧懂事的犬,截然不同。 江清峰就那么想着,等闻乐说完那些不知道已经在心里重复过几次的话。 话音刚落,他突然上前一步 ,搭着闻乐的肩膀,将一脸惊讶的人带到了擂台边缘上,他也不避讳,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见闻乐还没回神,又站起来将他也一并拉着坐下来。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片叶子,他就将它缓缓靠近嘴唇,笑着道:“记得你给我吹得曲子吗?” 闻乐怔愣一下,想起了那时在大理寺牢房外自己用叶子吹的那支曲子,那还是他从蒋离那里学来的,要说蒋离此人还真是不赖,这支曲子就足以可见他不一般的天赋。 两人就在那么奇怪的氛围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背叛,没有杀手,没有带罪遗孤。 第596章 不像敌人 秋天太阳下落的速度快,很快夜幕就悄然而至,笼罩在台上落寞的背影上。 乐曲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闻乐已经深深的陶醉在这美妙的笛声之中,久久难以释怀。 那明明也是自己吹奏过的曲子,却在江清峰的手里变成了另一种味道,凝重却又清扬,落寞却又畅快,矛盾交织,扣人心扉。 闻乐有些自嘲地笑道:“原来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真的不通音律,还在你跟前卖弄。” 江清峰没有看他,双脚在擂台边缘上悬浮着晃动着,眼神悠悠地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黑,轻声回道:“十二岁那年,我因为弹错了一个音符,被惩罚,三天滴水未进,还被扔到了一个漆黑狭小的洞里。” “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刚开始我以为那是蚊虫,想着洞里可有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等我抬头往洞壁上忘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那些漆黑的身躯倒挂这。 着,有的在煽动着动翅膀,有的陷入了沉睡,那些声音就来自那些快醒过来的蝙蝠。” “我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害怕发出任何一点响动,惊动任何一个快要觉醒的危险,那一夜漫长得让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太阳了,后来,只要我一犯错,他们就会把我关去那里,只有拼命不犯错,才能不去那可怕的地方。” 闻乐静静地听着,有的时候会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例如骂那些人心狠手辣,虐待小孩一类的话,有时候就认真地听江清峰说童年的往事。 闻乐:“你最擅长什么?” 江清峰似乎也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七弦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教他的人似乎什么都会,他就必须什么都学,那个人总说他将会是他最好的作品,做最锋利的刀。 然而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被打骂中度过的,那个人对任何一件事都要求到了极致,对所有的一切都在说不够,武功不够,反应不够,速度不够,模仿不够,却偏偏会在他弹琴的时候笑着捋着胡须,满脸沉静。 两人就那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对答,有时候是闻乐先开口问,江清峰回答,有时候是江清峰问,闻乐回答。 没什么重点,就那么湖天海地的闲聊,却聊了很久很久。 看台上的年元瑶撑着下巴不住地往桌面上亲密接触,封玄霆撑着她的脸,满脸宠溺地笑着,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温柔。 他轻轻放下被年元瑶枕着的手,绕到她的身后,一弯腰,一手环过她的腋下,一手环过她的腿弯,一用力,人就已经稳稳当当落进了怀里。 年元瑶本来的。 就睡的轻,被他这么轻轻一弄,也足以惊醒了,封玄霆有些懊恼地撇撇嘴,表示自己的委屈。 年元瑶一睁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样像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要落泪的封玄霆,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两下,再看封玄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赶紧老老实实地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人也不自觉地靠了过去,再去瞟头顶上的人,已经满脸笑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年元瑶心里瞬间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心太软了。 年元瑶缩在封玄霆怀里,闷声说道:“我们不等了?” 封玄霆抱着她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轻声说道:“闻乐知道该怎么做。” 年元瑶疑惑,“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说,还在这坐着,我还以为你想等两人说完话呢。” 谁料到封玄霆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头顶上说道:“你拉着我坐下来,我以为你想听。” 年元瑶气结,仔细想想,又有些好笑,封玄霆这个闷葫芦,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就算偶尔流露出一些孩子气的一面,本质却从来没有变过,却偏偏总是愿意为了自己而迁就。 年元瑶心里虽然感动,嘴上还是有点生气道:“封玄霆,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封玄霆搂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也未曾发觉有什么不对,下意识就道:“何事?” 年元瑶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封玄霆,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开心也好,愤怒也罢,害怕,恐惧,我都想知道,可以吗?” 封玄霆脚步一顿,警觉起来,“怎么了?暖暖,”他有些犹豫问道:“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年元瑶主动往他肩膀上靠近了一下,头靠在他耳朵旁,安抚似的笑了笑,“你做的很好,好到我都要离不开你了,所以,不管是喜悦也好,悲伤也好,封玄霆,我都想和你一起分担。” 封玄霆心里不知道为何,觉得所有的焦躁都瞬间被抚平了,明明是几句简单的话,就像被赋予了巨大的魔力一样,冲走一切。 他轻轻一笑,嘴角勾起,带动脸上的肌肉,再到眼角,在黑夜里笑得灿烂,他本来就生的好看,年元瑶看得有些入迷,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而后听到头上一句郑重地“好。” 两人就那么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上,互相依偎这。 着朝着更深的也夜色走去。 年元瑶:“封玄霆,我最近是不是该清减清减了?” 封玄霆皱皱眉,“嗯,可以。” 年元瑶气的一番白眼,“你应该说不需要,你可以抱得动。” 封玄霆重复道:“暖喊,不需要,我可以抱得动你。” 年元瑶心满意足的笑了,封玄霆却在心里默默道:果然在女人面前不是什么都可以照实说的。 第597章 敌人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的声音渐行渐远,夜色如墨 ,天更加黑了,良久,明月悄然爬上枝头, 疏影横斜,柔软月光,普照大地。 擂台上,江清峰与闻乐说了很多很多,江清峰讲他在杀手营里被训练时碰到的趣事,闻乐说他在逃亡路上与狗争食的快乐,他们就那么平淡地叙述着过往,那么没什么意义地缅怀着曾经。 闻乐将双臂撑在身后,以一个极度放松的姿态笑着说道:“我跟你说,当时那只狗可狠了,追了我三条街,最后还咬到了我的屁股,但是人称小旋风飞毛腿的老子也不是盖的,一个飞旋踢,就将它踹地老远,怎么样,厉害吧?” 江清峰看看他,也把手放在了身后,以臂力支撑起整个后背,不服输地道:“你那算什么,我第一次拿刀的时候,他让我杀一个刚从父母身边断奶的孩子,我当时吓得手一直在发抖,后来刀还没下去,人已经吓得哭得不行了。” 闻乐:“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找了几头狼,给了我一把刀,把我们关在了一起,我不杀掉狼,狼就会杀掉我。如你所见,我杀了那几头狼,鲜血迸射出来,喷在我的脸上还是滚烫的,可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冷得想逃跑。” 江清峰似乎说到了什么很值得铭记的地方,突然坐的端正起来,一脸神秘地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杀了那两头狼的吗?” 闻乐认真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你武功高?” 江清峰摇摇头,讳莫如深地笑笑,“你接着再猜猜试试。” 闻乐也坐起来,与他并肩,神秘兮兮道:“你不会给他们下了药吧?” 江清峰很没下限地给了他一个暴栗,恨铁不成钢道:“闻先生的脑洞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闻乐吃痛,捂着脑袋刚想回手,抬头却江清峰愣愣的表情,刚想伸出去的手又瑟瑟地缩了回来。 “那你说你是怎么把他们给杀死的?” 江清峰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眼神空空的,看似装满了东西,内里却是一片空荡。 他的声音很淡,很远,明明就来自耳边,却好像隔了远远的街道,空旷又宁静,“你知道吗?狼是少见的独居动物,信奉强者为王,谁也不会轻易服输,要杀死他们,我只能从背后下手。” “我必须让他们放松戒备,才能更快,更狠,更准的下手,所以我从自己的手臂上割下了一块肉,先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如你所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赢了。” 闻乐突然问道:“那蒋离和陈云儿呢?他们谁是鹬谁是蚌?” 他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江清峰,眼里似有万顷山河,沉重而又温柔,动也不动,江清峰却莫名的笑了。 这样的问题,连自己也不知道吧? 闻乐看着江清峰的笑容从眼角,牵动着嘴角,笑笑得一脸灿烂,看着却又不真切。 闻乐低声说道:“你不回答?” 江清峰转过头来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先败下阵来,重新躺倒了下去,缓慢地开口道:“不想回答。”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莫名泛起一阵诡异的安静,没有人开口,维余冷风在月光下疏影摇动。 半晌,江清峰沉沉的声音才慢慢传到闻乐耳朵里,“不管他们谁是鹬,谁是蚌,最后得利的总是渔翁不是吗?” 闻乐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索性也躺倒在他身边,“据说天上的星星都是亡魂,地上每死一个人 ,天上就多一颗星星,你说我们将来会不会去那里?” 江清峰眼神暗淡,沉默良久突然说道:“那些都是好人才能在天上的,或许你能去,我怕是不行吧。” 闻乐欲言又止,心里猜到了他想说的话,大概是会说像他这样满身罪孽的人,徒留地狱,无从天堂。 江清峰见他一直没说话,还以为他在想什么别的问题,大声笑道:“你不会在想问我为什么吧?” 闻乐看看着他放肆的笑容,目光却沉沉的,怎么也跟着笑不出来,“为什么不能去?” 他明明知道答案,又鬼使神差地去问,尽管答案会在意料之中,可他却怎么也不死心。 江清峰停下了笑声,又拿起旁边放着的扇子,在胸前一展,看着说不出的怪异,闻乐都不得不吐槽他这个穷讲究的毛病。 “我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没有一个是值得活的,我又何罪之有,我不过是把杀人的刀而已啊!” 他突然蹿地一下站起来,下了闻乐一跳,“谁又能来审判我该上天堂,还是该下地狱,谁又给过我选择,谁他妈愿意,谁他妈又愿意啊!可我偏偏就不想去什么天上做什么星星,死死地看着世人 ,还要承担那些该死的愿望,叫人死了也不得安宁,死了还要背着沉重的包袱,如此这般,下地狱不好吗?” 闻乐刚开始被他突如其来地嘶吼吓得不轻,很快就镇定下来,他默默的地战起身,就那么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地看着,看着江清峰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 江清峰状态有些癫狂,他在一边还在嘶吼着些什么。 “是非对错,谁又能给我一个绝对,既然给不了,为何又要站在自以为是地位置来轻易剥夺别人的性命,究竟是谁赋予的权力……” “那我杀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工具也该有感情嘛,不对,工具怎么可以有感情呢?…” 江清峰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闻乐站在一旁,眼神沉寂,就那么冷冷地望着他,直到他低声问了些什么。 “那我们会是敌人吗?” 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江清峰地呐喊里,可就在片刻后,那个装作没有听见的人却突然留下一片死寂。 闻乐的声音很轻,轻道他明明可以忽略,但就是那么直接地闯入耳膜里,无可回避。 江清峰呆呆的,闻乐看不到的地方手指微微蜷缩着抖动,却被有掩饰地很好,藏在黑暗里。 闻乐一直在等,等那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心脏在胸膛里一阵阵地刺痛着。 向外面传来不规律的心跳声。 “会。” 四肢百骸地血液都冷了下来,心脏不断坠落,坠落,掉进了万丈深渊里,掉进了彻骨寒潭里。 闻乐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另一个人听,“我知道了。” 黑夜里的冷风透过几层薄薄的布料灌进胸膛里,从皮肤一路冷到最里面的肌肉,闻乐不得不裹紧身上的衣服朝向另一片黑暗走去,支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来。 第598章 新的对手 第二日,年元瑶照旧早早地趴在了看台上,不过今日不是被封玄霆拉过来的,她是特意来看江清峰的。 封玄霆依旧坐在看台栏杆后面的桌椅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看不出一丝情绪。 年元瑶昨日也不知怎么了,迷迷糊糊地就想睡觉,等封玄霆把她抱回去之时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连怎么被抱进他的房间的都不知道。 早上醒过来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之时,吓得不轻,一个激动就把脖子给扭了,眼下脖子疼得不行,自带低气压,看谁都无差别攻击,封玄城和昨日里那几个将士都离她远远的。 “封玄霆,你说他们两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年元瑶没好气地走到一边,在封玄霆身边坐下,眼前一杯即时的温茶,抚平了不少焦虑。 “不知道。”封玄霆端起茶杯,淡淡地道。 年元瑶狐疑地看他一眼,直到封玄霆又再次重重地点点头,才总算是相信了。 随着一声鼓响,擂台旁边已经被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通,年元瑶拉过封玄霆急急地往看台上挤过去,伸长了脖子往前面挤。 “咚咚咚”几声响过后,江清峰迈步走上前,依旧是从容的模样,不过裁判接着宣布,今日并不是他的擂主,而是按照今日成绩再加选过,而后再与他一战,他下台之后,就被请到了一边,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是笑吟吟的 。 看台上的年元瑶则已经完全怔愣在当场,听不见底下在说什么。 “所以今天不是江清峰比赛。”她看似在问一个疑问句,实际上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是个肯定句,整个人看上去傻傻地。 封玄霆在一旁憋着笑,面色却没什么大的波动,立刻佯装作不知的样子,“暖暖,你难道今天特意早起是为了看江公子?”他的话说出来冷冷的,泛着一阵陈年的醋酸味,周围几个人都不自觉往后撤退了几步。 年元瑶这时候满腹怀疑立刻就成了做贼心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倒打一耙,眼下封玄霆这边怕是不好糊弄过去,心里真是又气又恨,可又找不到出口。 她尴尬地笑笑道:“瞎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会因为觉得江清峰弹琴吹曲特别好看吗?当然不。 能。 “封玄霆,你别想太多,你看今天这比赛估计又和昨天一样,要不我们去别处走走去?” 封玄霆皮笑肉不笑道:“今日天色不好,改日再去吧!” 这边年元瑶骑虎难下之时,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出现在原本就吵闹的看台上,里面几个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封玄城认出这是永安公主身边随身跟着的贴身太监,抢先一步开口问道:“郭公公,有何贵干?” 他知道公主与年元瑶一直结怨,此刻突然派人来寻,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被他拦在后面的年元瑶心里一暖。 郭盛尖锐的嗓音随着呼啸的冷风一起灌进来,“小王爷说的哪里话,奴才不过是个传话的,哪里知道主人的事,”转而又面向年元瑶道:“年姑娘,永安公主有请。” 年元瑶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刚想开口,就被一旁一直沉默的封玄霆给阻断了。 封玄霆:“郭公公,本王的人如今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 封玄霆周身不知什么时候。 又被冷空气给团团围住,连身边的年元瑶都不小心瑟缩了一下,更别提其余几个不敢直视他的了。 郭盛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但到底跟着永安公主跋扈惯了,大场面也见过不少,哆哆嗦嗦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喜怒,奴才也还奉命办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 封玄霆整整袖子,眼睛微微眯起,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沉默半晌,正色说道:“若是公主想见,便叫她亲自来见,如若不然,本王身边的人轮不到她来管。” 封玄霆说完就拉着年元瑶走下了看台,年元瑶傻傻地跟跟在后面,有些摸不清头脑,等额头蓦地感受到一片温热地气息之时,才惊醒自己撞在了刚好转身的封玄霆身上。 她支支吾吾道:“你不想我去见她,是怕我被欺负?” 皱眉想了想,她又接着低声说道:“其实你过分担心了,我并没有那么弱……” 年元瑶睁大一双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扑打在脸上滚烫的气息,一颗心脏快要冲出胸。 膛,不受控制。 这是一个略微霸道的吻,没有温柔缱绻,没有含情脉脉,封玄霆俯身堵住年元瑶还在说个不停的嘴,在上面啃咬,攻城掠地。 直到年元瑶感觉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快要耗尽的时候,封玄霆总算放开了她,年元瑶眼尾泛着殷红,震惊地看着他。 “封玄霆,你干什么呢?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年元瑶没意识到她回神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责怪他吻自己,而是担心被人看到,让他名誉有损。 封玄霆的心好像被揪在一起,挤压着心脏里仅剩的那点血液,他压着嗓子开口,“暖暖,你是我的。”说着一把搂过她的神身躯。 年元瑶不明所以轻轻挣扎了一下,刚想要开口问,耳畔封玄霆喑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暖暖,你是我的,所以我会守护你,爱护你,疼爱你,不让你受伤,不让你伤心,哪怕是公主也不行,哪怕你觉得那不是危险也不行,哪怕你想逃离我,也不行。”最后几个字,他咬的极重。 第599章 躲避不及 那后面的几个字他咬的极重,像是对自己最重的承诺。 年元瑶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件事竟然能让他起这么大反应,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当然还有一点觉得封玄霆过于矫情,不过肯定是不会说出口的。 她轻轻拍着封玄霆的背,低声说道:“我不走,不走,你以后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好不好,去哪我都跟着你行不行?” 封玄霆不明白她的裤腰带具体指的是什么东西,只当她又在胡言乱语,厉声道:“不许说笑。” 年元瑶看他正经的样子,知道玩笑不能再开下去,大度地把他又给搂紧了一些,跟哄孩子一样道:“我会走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要是往东边走,我绝对不往西好不好?” 封玄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慢慢地把你年元瑶松开了。 一离开那双铁臂一样有力的臂膀,年元瑶顿觉周围的空气充沛轻盈,心想,自从和这边的封玄霆谈恋爱以来,这时不时地一扑一搂,也太锻炼体力了,再加上捡了个孩子养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是怎么回事? 待两人离得稍微远些,年元瑶收起脸上一抹红晕,郑重道:“封玄霆,我之所以会答应去见那个什么公主,是因为她中了蛊毒,我怕她真的有事,她毕竟算是你的……”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对于封玄霆而言,这些亲情一直是心里的症结所在,他不想提起,她就不愿意说。 封玄霆其实也隐约猜到了郭盛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比起无法预测的怀疑,他更担心年元瑶的安危,若说他现在最怕什么,不是塞外皑皑白骨,也不是朝上明争暗斗,而仅仅是一个年元瑶会从他眼前消失。 年元瑶把话说开了之后,扯扯封玄霆的袖子,揶揄着笑,“你跟我一起去呗 。” 封玄霆脸上冷冷的,年元瑶又在他袖子上扯了扯,还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最后,年元瑶跟在封玄霆身后,满脸得志的笑意。 另一边,自从两人离开擂台之后,江清峰也趁机溜了出来,他可不会真的傻到在里面等着今天胜出的人出现再去跟他比,他又不是裁判,也上不了看台,要他在这里干嘛。 “你昨夜很晚才回来?”陈云儿隐藏在人群里,江清峰这边一动,她就跟了出来。 江清峰走在大街上,仿佛真是个来逛街的,看到新奇玩意就停下来看看,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快活,最后才回答道:“后来我又去喝了几杯。” 陈云儿也明显不信,可还是寸步不离跟着江清峰一路到处看,她一边装作不经意地与江清峰刚好看同一样东西,一边嘴里轻声嘟囔着:“希望你别忘记我们的交易。” 江清峰停在了一处卖字画扇面的摊位上,拿起一把象牙骨扇在手里扇了扇,转向一边,冷冷道:“放心。” 陈云儿还想在开口,身边之人更冷的声音像寒冰一样直直闯进耳膜,“你可以走了,免得被发现。” 江清峰说完后立马换了一副语调,纨绔子弟地语调拿捏地十分巧妙,“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大爷我包起来。”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双暗淡无光的眸子,可却没有被它看着的人望见。 江清峰正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前的阳光被遮挡了不少,他逆着阳光眯眯眼,看清来人之后立即转身想走,却来不及了。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哥哥。”邱洛在看台上目睹了江清峰溜走的过程,立刻跟了出去,只是一路上对地形不熟悉,弄丢了好几次,好在最后又误打误撞地碰上了。 江清峰脊背挺得笔直,却在瞬间耷拉下去,两人都不再开口,邱洛耐心地等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的回答。 沉默片刻后,江清峰还是转过了身 ,笑得很假的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平时我也经常被人认错,老说我是他们的大哥,小弟什么的,还有的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你看,你也认错了吧,哈哈哈……” “……” 对面的人不答,眼神冰冷空洞,原来不在的这些年,他也会有这样的眼神了啊 。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看着对方,江清峰率先败下阵来,认命道:“好久不见。” 邱洛这才说了第二句话,“好久不见。”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再开口,在江清峰又想转身离开之前,邱洛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却很快放开了手。 小的时候,邱洛喜欢跟在邱河的后面,不管是干什么都喜欢跟着,掏鸟蛋,抓泥鳅,抓麻雀……每一次只要哥哥走的太快了,他就会像刚才那样拉住他的袖子,这样前面的人就会放慢步伐等着他跟上来与自己并肩前行。 分散的时候,哥哥冷漠地走向那个人,变成了杀人的机器,不论他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再回头,他撕心裂肺,可除了凛冽的寒风,根本没有人回应,他也像那样拉住他的袖子,强迫他停下来,可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站在街道上,都没有再动,方才的哪个举动让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忘记了刚开始只想逃离的冲动。 邱洛在后面轻声道:“要和我去坐坐吗?” 江清峰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因为邱洛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全身就像被卸了力一样,怎么也甩不开这只看上去文弱秀气的手,一路被牵引着向前面走去。 邱洛并没有带他去什么好地方,不过是道路旁一个普通的茶水铺子上。 深秋的天,就算是出太阳,也是没什么热量的,赶了老远路的客商都需要一杯滚烫温暖的热茶驱散这一天的寒冷,茶摊上做得满满当当,尽管那边有公主招婿这样的大事已经分散了大批人海。 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靠着几隆蒸的白雾弥漫的馒头,茶摊看似狭小,实际上都是这样五味俱全,什么都有。 邱洛唤来小二,要了两杯茶水,又叫他呈上一盘刚出锅的包子,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往嘴里倒了满满一杯水,痛快道:“总算能这样想吃几个包子就吃几个包子了。” 他说的是两个人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大梁那时多处堤坝决堤,大水淹了好些村子,也包括两兄弟所在的地方,没有粮食,不久就开始闹饥荒,城里还好些,村里更甚,饿殍满地,易子而食都屡见不鲜,他们瞒着父亲进县城找吃的,可两个孩子哪里去找吃的,一出门就被人追着打。 两个人被揍得头破血流,蹲在包子铺旁边活像是两个乞丐,还是那心地良善的老板看他们实在可怜,给了他们一个包子,这时候人人都想着多存些粮食,这样的馈赠已经让两兄弟感动不已。 两人把包子带回去和那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分着吃了,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600章 那是邱河 可少年人的身子,正是需要营养窜个子的时候,这一点点的东西无异于杯水车薪,两兄弟半夜就又被饿醒了,大眼瞪着小眼,互相摸着饥肠辘辘的我大肚子,听着一声盖过一声的饥饿声在夜里上演二重奏。 邱洛还小,扛不住饿,慢慢地躲在一旁抽噎起来,邱河那时比他还要大些,身量看上去却没什么差别,个子看上去小小的,但特别的精瘦。 他凑过去摸着弟弟的头,又安静地擦干净他脸上的眼泪,什么话都没有说。 邱洛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不久又顺着那张黑瘦的脸落下来,哽咽着道:“哥哥,是不是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邱河没比他大多少,坐起来靠着墙上轻声说道:“是吧,村头的邱爷爷说他好饿的时候就会睡觉,他说那样就不饿了,可是后来他睡着之后就没起来过了,我们也不能一直睡着,要起来的。” 邱洛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稚嫩地问:“哥哥,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小小的邱河认真地想了想,拍着胸脯道:“弟弟,要不我们就闭上眼睛想我们有吃不完的包子,想吃几个就吃几个的样子好不好,一口吃一个,这样我们就能边吃包子边睡觉了。” 傻傻的两个人真就并排躺好之后,闭上眼睛开始幻想着有吃不完的包子在面前,靠着那样的幻想两人在那个被不断被饿醒的夜晚一次又一次的再次入眠。 “那个时候可真傻,竟然边想着包子边睡觉,那样不是更加睡不着嘛。”邱洛有些自嘲地笑笑,现在他们早已经知道睡觉或许可以缓解饥饿,可一旦饿到极致之后,再去睡觉,也许就要长眠不醒了。 江清峰不知道是被包子的香味给感染了,还是也想起了那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在邱洛拿走第二个包子之后,也伸出手去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是入口的香浓,那时的记忆和心境都如此相似。 邱洛看着他笑笑,“好吃吧?” 江清峰没说话,嘴里却一刻不停,吃完一个之后又一个,茶水都换了好几杯。 一盘包子很快就见了底,邱洛立马又要了一盘,真有想吃多少吃多少的趋势,趁着等小二上包子的间隙,邱洛又说了些别的什么,两兄弟的氛围有了些缓和。 可这样温馨愉快的氛围也没有过多久,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短暂的平静而已,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而已。 江清峰一边擦着手上的油,一边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邱洛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像没有听到一样接着又夹了一个放到自己碗里,擦擦嘴才慢慢悠悠地开口,“哥哥现在是在像我打听大梁的机密呢。” 江清峰笑笑,“若是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来求亲,那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了,我可不算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东西,不过既然是机密,想必确实有别的目地吧。” 邱洛嘴里塞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说道:“若是我说真的没有呢?” 江清峰也在嘴里塞满了包子,口齿不清回道:“若是我不相信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两人立场不同,背景不同,目的不同,身上仅有的那些不过是割舍不断的血缘和那些互相都快忘记的回忆罢了。 邱洛不可抑制地笑了笑,突然很落寞地说道:“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信的,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了。” 江清峰也笑笑,不知在笑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回答。 邱洛接着开口,“那哥哥的目的呢,又是什么?跟那个蒋离有关?” 江清峰没想到蒋离动作这么快,已经跟邱洛和邱理理接触过,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将这一抹讶异抹开,换成那副看真实的笑容。 “我能有什么目地,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娶了公主我可就是驸马了,到那时父亲肯定会为我……” 话还未说完,邱洛突然怒吼着道:“别提父亲。” 江清峰脸色一变,略微有些后悔地收了声,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尴尬。 好在邱洛很快恢复神色,接着刺探,“哦?我竟然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抱负,公主殿下说不定也正喜欢哥哥这个类型的人呢?” 江清峰哈哈大笑,“毕竟我们分别如此之久,什么都会变的,这么说,我还是有希望的。” 话音刚落,邱洛又突然说道:“不过,公主殿下最喜欢的在我看来还是那个才华横溢,天赋异禀的蒋公子吧。” 江清峰没有任何变化,脸上还在笑着,只是有些不甘心道:“那这么说我也还是机会的是不是?” 邱洛看不出他的情绪,再继续试探下去也没了意思,索性就不说话了,两个人又开始沉默着吃包子,直到太阳刚好爬上中天,饭食飘香。 姚京城皇宫内,年元瑶手脚挣扎着,全身无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封玄霆在哪里? 第601章 真实的公主 瑶京城皇宫内,年元瑶手脚挣扎着,全身力气不断流散,封玄霆又在哪里? 两个时辰前,年元瑶被永安公主封尘玉带入寝殿之后。 年元瑶原本是和封玄霆一起过来的,但说到底他是个外臣,不好直接进女眷内院,年元瑶便自己进来了,留他在外面等候。 封尘玉气色看上去比上次相见的时候还要更差些,就算眼下看上去红润得面庞也不过是用膏粉胭脂细细描绘之后得成品,看来这段日子她也并不好过。 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骄傲明艳,声音低低的带着骨子里的高傲,“你在骗我?” 年元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她有些震惊地望着封尘玉,她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从小被惯着长大的女子,却从来没有对她下过狠手,眼下这个情势显然她误会了什么,谁又在背后引导她? 年元瑶自知此刻辩解想必也不会相信,但至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再仔细转念一想,封尘玉待在深宫后院里平日里也接触不到什么风声,事情一定出在她周围人身上,不过到底是谁目前实在难下定论。 她大声吼道:“公主殿下,可否给民女一个解释,不然民女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就被处死不是死得太过冤枉。” 封尘玉冷冷地,年元瑶突然发现有的时候封尘玉就像和封玄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冰冷不近人情,身份地位带给他们的那股刻在骨髓里相似的高贵就在此刻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冷笑了一声,还未待开口,身边的侍女已经预先出声,“大胆,公主殿下要你的命,你还敢问为什么?” 年元瑶不怒反笑,这点人要困住她根本不可能,他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背后刺了一刀,而她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公主殿下都还未开口,你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胆子敢在这里先吠叫起来了。”年元瑶眼睛微微眯起,既没有威胁也没有恶语,就那么看着方才说话的宫女一动不动,却能让人从骨子里生寒。 小宫女吓得瑟缩几下,低头不敢再开开口,这时,旁边的封尘玉低低笑了两声,打破了平静的沉默,“年姑娘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大难临头却从容淡定,不慌不忙,难怪阿玄哥哥会对你另眼相看。” 年元瑶猜不透这公主到底再打什么算盘,说道:“既然公主殿下愿意与民女谈话,那不知能否给民女一个解释,为何公主殿下要说我在骗你。” 封尘玉突然厉声道:“年姑娘当真不知还是在这装作不知耍本宫玩呢?” 年元瑶实在厌烦了这样你来我往就是意味不明的互相试探,不愿意在多做纠缠,不禁十分不耐的皱皱眉头。 封尘玉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突然撤去周围围住她的将士,还让人将她请到一旁的梨花椅上,好生招待起来,年元瑶已经被她搞糊涂了,不明白她这又是在弄哪一出。 只听她突然低声道:“年姑娘既然想不通那不如有本宫来帮年姑娘好好回忆一番罢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端着一个木制盒子盈盈碎步走过来。 年元瑶没有动,看看躺着不动的封尘玉,看她没什么表情,拿过桌上的盒子打开之后,瞪大了双眼,里面竟然是一只蛊虫,不过还是一只没怎么长大的幼年蛊虫。 年元瑶惊讶问道:“公主殿下从哪里得来这东西?” 封尘玉没有回答,从躺椅上慢慢爬起来之后,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外衣披在肩上,绕出屏风之后坐到了年元瑶的对面。 年元瑶这才警觉起来,眼前的封尘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精明算计的眼里满满都是跃动的小火苗,一跳一跳的。 从前那个看上去简单直接甚至有些蠢笨的永安公主简直在眼前消失殆尽,眼前这个人绝不是那个能轻易糊弄的人。 封尘玉显然看出了年元瑶的想法,坐在对面接过一杯茶,有些嘲讽地道:“你不会以为就凭着会掉几滴眼泪和足够愚蠢就能在这个吃人不如骨头的地方长久的活下去吧?” 年元瑶很快收拾好情绪,回道:“这一回倒真是我看走眼了。” 封尘玉有些怡然自得,显然觉得在这一点上赢过年元瑶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这是噬心蛊?” 年元瑶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震惊之后就只剩下无奈的笑意了,以前竟然觉得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愚笨无知,甚至私底下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不自觉地蠢货,不由有些羞愧的意味,偏偏现在的公主就跟能猜透人心似的,一下就抓到了年元瑶的心思。 她接着呵呵笑了两句,声音淡淡地:“你以为我不该知道这么多,甚至私底下不知道说过我多少次蠢货了吧。” “不怪你,有时候演的多了,连本宫自己都快忘了哪个是真的自己了,连本宫看着镜子里的人都会产生疑问,这是不是同一个人,更别说你了。” 年元瑶有些尴尬地开口,“公主殿下明察秋毫,是民女狭隘了。” 那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年元瑶憋在心里没敢问。 她仔细端详手中盒子里睡着的小虫,有些不确定道:“我也只是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有这个东西,也不知其具体饲养方法,按理来说,饲养一只蛊虫已是十分不易,寻常人家需要花上十年甚至数十年,可眼下中这样的蛊虫之人已达数百之众。” 封尘玉皱眉,“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和我一样被人下了同一种蛊虫?” 年元瑶不打算隐瞒,爽快将新娘离奇死亡,再到追查至陈家村之后的种种以及蒋离的故事一并和她说了,点点头道:“公主殿下 所种之蛊虫眼下并无可解之法,所以……” “所以你们打算一直瞒着我,等本宫哪天横尸宫中还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梦魇所扰,活活把自己给吓死了?” 年元瑶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也不做辩解,只说到:“公主殿下是从哪里得来这蛊虫?” 封尘玉见她想要转开话题也不再多做纠缠,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一个苗疆商人之手,具体是何人,我想本宫没有必要也无需同年姑娘再一一交代吧。” 年元瑶摸不透她的心思,沉默片刻后,又听到她说道,“你在想该不该信任我,该不该将我拉入你们地队伍里,而此刻我又是不是在演戏,你有些不知所措了。” 年元瑶一笑,“公主殿下多虑了,民女确实在想,不过想的却不是该不该信任您,您中蛊虫已经月余,民女对自己地医术虽谈不上百分之百精通,却也是差不多了,想必近日来公主殿下过的并不好,而此刻公主殿下想活下去就必须与我们合作,这也是您为什么会找上我地原因。” 封尘玉有些怔愣,很快又掩饰过去,“有意思,你果然和从前那些人不一样,难怪他就是对你另眼相看了。” 年元瑶知道他在说封玄霆,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 ,不再多问,在一旁仔细研究起来手里那只看上去实在年幼的虫子,恰在这时,一阵睡意袭来,眼前只余一道越走越远的身影。 第602章 结成盟友 年元瑶回想之前自己是在何时被下了药竟不自知,身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永安公主地城府不可谓不深,步步算计,步步逼着她在眼前露出破绽。 她手脚被缚住,眼睛上也被一块黑布蒙着,看不到自己身在何处,只有远处几声细碎的耳语在周围如同蚊蝇一般挥之不去。 外面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宫女们似乎很是开心,笑意吟吟地去接待,待几人步子走的近些,年元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蒋先生,你都好几天没来了,这些日子公主又谁的不怎么好,蒋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小人这就去看看,近日公主可还会时时噩梦缠身?” “近日来做噩梦的次数少了些,却也总是谁的不安稳,夜里总是无故惊醒,也不知怎么回事?“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有些听不见了,年元瑶正懊恼之间,却感觉身子被人抬了抬,向着前面走去,四周安静非常,隐隐还有一股暗香袭来,她挣扎之间撞到一个木制架子,想必那人是把自己藏到了屏风之后。 封尘玉又恢复了那种娇滴滴的语调,说话之间十分骄纵,与方才判若两人,被侍女叫醒之后,还带着满满的愠怒,“你们究竟是嫌命长了。” 待看见蒋离之后,神情才有了些转变,再看跪在地上一片的人,神色嚣张道:“你们给我滚出去,还嫌在这里不够碍眼?” 底下的人灰溜溜地从一旁退出去之后,室内仅余两人呼吸声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蒋离见封尘玉一脸怒色,连忙在一旁道:“公主殿下近日来可曾好些?” 封尘玉稍微缓和了一阵,有些无奈道:“未曾好过,除了那日蒋先生为我吹笛助眠之日睡过一个好觉,之后又是连日以来无故被惊醒,蒋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蒋离心中暗道:蛊虫没有我的笛声平复,发作起来痛不欲生,这样还算是轻的。 面上却一脸痛苦道:“公主殿下在下近日亦为此事忧心,这才特地过来为公主殿下分忧,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之法,还请公主殿下莫要着急,待小人仔细查过之后再做定夺。” 说罢,他拿起竹笛吹奏起来,笛声尖锐刺耳,丝毫不具备美感,若是在平常听起来一定会以为这个人简直是对笛音的亵渎,可此刻年元瑶却感觉到封尘玉确实因为这个声音少了一些焦躁。 不知他在吹什么曲调,年元瑶觉得有些不像是天域境内风格,说不出的诡异。 良久,笛声渐渐低沉,直至消失,经久不散。 蒋离又开口了,“公主殿下,可觉得好些?” 封尘玉还有些沉醉在绕在耳边的乐曲声中,半晌才回复道:“好些了,这些天你有什么进展?” 年元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向自己走来,屏住了呼吸,那人的脚步声堪堪停在屏风跟前,心里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此乃心病,殿下心中忧虑,自然无法入睡,噩梦缠身,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只有找到心结所在,才能根治。” 封尘玉似乎也被激怒了,突然之间狰狞道:“还能有什么心结,不是那个年元瑶作祟,跟在阿玄哥哥身边,我又何至于变成这样?” 年元瑶心下一惊,封尘玉这是什么意思,她将自己绑在这里,又不给蒋离看见,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封尘玉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极近。 “所以我将她锁在这里,让她再也别想跟在阿玄哥哥身后了。” 年元瑶感觉到遮挡自己的屏风在身前被掀开,她甚至可以看到蒋离欣喜若狂的表情,心里一阵恶寒,她眼下使不出力,眼睛被蒙住,只能任人摆布。 蒋离带着喜悦的声音响起,“自从那日在花园中遇见公主殿下之后,就从未见你睡过一个好觉,原来是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他装作不识的样子竭力演戏令年元瑶更加愤怒。 封尘玉恶狠狠地道:“还是蒋先生说的有道理只要让他们两人见不到就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蒋离有些阴狠地道:“此人定是在公主殿下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殿下如此这般难受,不如就请公主殿下将此人交给在下,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她究竟是用了什么巫蛊之术。” 封尘玉似乎有些迟疑,良久都没有回复他的话。 蒋离见他神态犹豫,更加坚定道:“公主殿下请放心,只要给在下几日,在下定然能找到医治之法,免除公主殿下今日所受之苦,不再受那无穷无尽的梦魇折磨。” 他说的信誓旦旦,封尘玉有了些动摇之意,年元瑶一时之间猜不到她的心思,愈发觉得这个看似简单直白的公主令人生寒,出牌完全不按照常理,前一刻还和自己结盟,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将自己交到蒋离手上。 第603章 及时拯救 年元瑶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牢牢捆住,全身不得动弹,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流逝,像被抽还在干涸的湖泊被抽走最后一点仅剩的水源。 封尘玉的声音在头顶如冰水一般迎头泼来,让年元瑶的心冷到冰凉,如坠深渊。 “既然这样,那么,她归你了,蒋先生。 封尘玉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年元瑶扭动着身躯,像一条被搁浅的鱼在岸边拍打,无声挣扎着。 “多谢公主殿下。”蒋离难掩喜悦,年元瑶落在手里,而一切看似与他毫无关联,就算到时候封玄霆计算起来 ,一切也都是这个蠢笨娇纵的公主在自寻死路。 年元瑶一颗心冷的透彻 ,封玄霆在哪里,她应该怎么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怎么办? 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发,湿漉漉地粘在光洁的额头上,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像是一块沉重的幕布罩住了所有的光明,她绝望地想起,自己和封玄霆成亲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是完整的,不是被人算计就是假装演戏,要是就这么落入蒋离手里,想必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鬼使神差地年元瑶嘴里轻声念着封玄霆的名字 ,“封玄霆。”只是不论她再怎么迫切地渴望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一切也不过是易碎的幻想。 被捆在身后的双手背对着视线,一抹柔和的白光在手指上缓缓升起,似在回应什么,然而一切都被隐在黑暗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片小小的动静,包括年元瑶自己。 封玄霆一席黑衣站在萧瑟秋风中,身侧是一颗枯黄的银杏树,风一吹,如枯叶蝶一般旋转着在空中下坠,他脊背笔直,眉目俊朗,仿若雕刻般的侧脸在阳光下越发优美深邃,站在那里仿佛融入身后背景的一幅画。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穿着打扮似乎是某个宫里的宫女,只见她屈身跪下,口里说着些什么,抬头之间,封玄霆的眉头紧紧凑在一起,周身寒意逼人。 宫女吓得匆忙退下,封玄霆刚欲抬起脚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轻地呼唤,他警觉,周围没有人。 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他手里有所遁形,甚至这么久不留一点踪迹,那声音很迷糊,越来越远,他听不清在说什么。 然而他却迫切地知道,他想要听清楚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竟然将手慢慢覆上一只耳朵,他莫名觉得,那个声音还会响起。 “封玄霆。” 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那是年元瑶的声音,封玄霆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他的心里焦虑起来,密集的鼓点在压迫着心脏,一声声催促着他。 再没有一刻犹豫,封玄霆顾不得什么仪态风韵,迈开步子奔跑起来,迎面看守的侍卫被他一个动作打的连连后退,再者没有人愿意与他动手,很快他便入无人之境般 ,闯入了永安公主府。 太监宫女们瑟缩着发抖,他随手拎起一个吓得不敢抬头的宫女,厉声道:“公主和她的客人在哪里?” 那宫女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颤颤巍巍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身体一松,险些朝后倒去。 封玄霆目之所及之处便是这样的场面,年元瑶被捆缚着双手双脚,眼睛被黑布蒙住,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衣衫在地上挣扎有些散乱 ,粘上了不少灰尘 ,她的嘴唇紧紧咬着,血色全无。 封玄霆疯了一般闯入,看也不看周围的人,脱下袍子将年元瑶搂在了怀里,手颤抖着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心疼地像是被人拿刀子在戳完一下之后又一下。 “暖暖。”他轻声呼唤着,像是不敢惊醒睡梦里的人。 年元瑶觉得自己从冰冷的地狱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干净又安全,她艰难睁开双眼 ,对上封玄霆那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微微张开了嘴。 “封玄霆。” 年元瑶头脑有些不清醒 ,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抬起的双手落到封玄霆脸颊旁,不敢再进一步,怕一碰,梦就碎了。 直到那双灼热的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拉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脸颊上,滚烫的气息顺着皮肤传到她的血液传回心脏某处 ,她才用力地呼出一口气。 蒋离没想到事态一下会发展成这样 ,看看在一旁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封尘玉,再看那些吓得浑身颤抖的宫女太监 ,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公主殿下 ,年姑娘身上是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东西,看来是您误会了。” 蒋离又切换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乍一眼看过去 ,他好似真的在为年元瑶辩解着什么。 封尘玉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走到封玄霆身边 ,低声道:“阿玄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找年姑娘来不过是为了请她帮我看病,后来不知怎么了,年姑娘突然全身发冷,发狂了一般向我扑过来,我还以为她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又力气大,我只好将她绑起来,以免她伤到自己,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另她狂躁,并无恶意的。” 封玄霆温柔地帮年元瑶把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边,仿佛在对待一件随时会破碎的珍宝,又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封尘玉眼神暗淡下去,看着这一幕竟有些心疼。 可封玄霆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他缓缓站起来,年元瑶被她搂在怀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她还中着毒,封玄霆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 他旁若无人地带着她转身走出门外,身形却在最后一步时微微一顿,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般阴寒,带着彻骨的凛冽寒意。 “今日之事,来日必算。” 蒋离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封尘玉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两个人都不是封玄霆轻易能铲除的对手 ,更不会因为一句意味不明的威胁而乱了阵脚,却在那句话落地之时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第604章 惊险求生 “公主殿下,您为何不说呢?”郭盛蹲在封尘玉脚下,双手帮她摁着小腿,有些不解地问。 封尘玉横躺在贵妃椅上,眼神有些戏谑,手中的茶水一直端着却没有喝,有些自嘲地道:“说什么?” 郭盛看着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说是您派人去通知王爷来救年姑娘,说您的性命被蒋离捏在手里,说他用您的母妃来威胁你,说您对王爷……” 封尘玉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声音淡淡地,“他们不问,我为什么要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倔强又让人心疼。 “您这样,会让王爷对您的误会加深,年姑娘也好不容易才信任主子,这样岂不是就要付诸东流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相信我,你真以为她有那么好糊弄,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再说,蒋离的要求我此刻不能不答应 ,让她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封尘玉其实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蒋离的要求,她需要那个笛声来为自己安抚体内的蛊虫,来换取片刻的安静,可这并不代表她是毫无意识想用就用的工具 ,她不过是想看看年元瑶对封玄霆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当他临走的那句话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意料之中,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甚至连那份愧疚也少了几分。 郭盛终究是不再说话了,封尘玉看着窗外长出宫门的杏树,有些落寞地说道:“说了又有何用,在这里真话假话你还分的清嘛?谁又会相信呢?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不相信我自己是谁了,我常常想 ,若是我不是公主,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在他的后面,像年元瑶那样。”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真想去看看呐。” 窗外琵琶细语,世界沿着它美好的轨迹照常前进,温暖的阳光投过窗户照进满室的荒凉,封尘玉眯眯眼,转过身去沉沉睡去。 年元瑶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对上了四双盯着她一动不动的眼睛,他们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到她睁眼,脸上都展露着真心的笑颜。 只是年元瑶被吓得不轻,在被子里顺了好几口气才重新睁开眼睛打量起眼前的环境,蓦然放下防备,惊觉自己竟然在靖安王府。 “年姑娘你醒了,快喝口水,我让厨房去准备了吃的,想必你已经饿得不行了,再稍微等等就可以吃饭了。”暗香照旧是那个完事周全的暗香,她一手微微扶起年元瑶,一手端着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就着她喝下这杯水。 一杯温水下肚如久旱逢甘露,年元瑶身心舒畅了不少,爬起来坐在床头,看着眼前担忧不已的封玄城露出一个有些灿烂的笑容,接着问道:“封玄霆呢?” 暗香迎袖看来已经习惯了年元瑶对封玄霆直呼其名的相处模式,迎袖抢先开口回道:“王爷去睡觉了。他在这守了您整整一夜呢,刚刚才走。”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脚步声急促穿来,狡黠笑着说道:“看来还是睡不着呢。” 年元瑶知道她们姐妹两同封玄霆感情深厚,平日里也会开开玩笑,听着也咧。 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封玄霆在屋外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年元瑶已经醒了,脚步走的更快了,身影一晃,已经坐到了年元瑶床边,关切道:“暖暖,你可有好些了?” 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发丝一丝不苟束在高高的发冠中,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新的,可眼底还是泛着一圈乌黑,出卖了他。 年元瑶有些心疼地覆上去,低声道:“我没事,不过是睡了一觉,你看哪哪都好的不得了。”说着就要起身,被封玄霆一把摁下去。 他突然声音大了不少 ,几个在一旁不知如何自处的人立马寻着火药味一个接着一个的开溜。 “我去催催厨房的饭菜。” “我去帮忙催催生火的。” “我去帮忙催催厨子。” “那我去帮忙催催端菜的。” “………” 厨房欲哭无泪。 室内很快只留两人呼吸声交接 ,年元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封玄霆,明明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就是觉得现在不该招惹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年元瑶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打破沉默道:“永安公主,你对她了解多少?” 封玄霆现在一提起这个名字脸色都暗淡了几分,看年元瑶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有些不悦道:“问她做什么?” 年元瑶知道他在闹别扭,怪年元瑶不听话偏偏要去趟这趟浑水,都说了不要去 ,又哄着道:“说正经事,其余的待会再说。” 封玄霆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 ,“我与她感情不深,幼年时见过几面,没什么印象 ,这些年我常年在外,并不久居城中,对此人了解不深,只知道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且盛宠不衰。” 年元瑶冷笑一声 ,接着道:“这个永安公主可真是演技了得,竟然瞒过了所有人。” 封玄霆听出她话里有话,问:“此话何意,这次你进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元瑶将自己所见的永安公主与封玄霆一一说了,又谈到了后来不知怎么被下了药,任人宰割差点被蒋离带走的事。 封玄霆久久没有开口,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公主一直都是在装作愚钝,目的不明,但绝对不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这样。” 年元瑶点点头,突然在周围摸索着什么,封玄霆拿过一只木盒在她胸前,“你在找这个?” 年元瑶微微一笑,“我想我知道她怎么对我下药了。” “进去之后我并未吃任何食物,可环境之中的熏香却被我忽略了,那虽无毒,可万物相克,若是我再拿着这木盒,便结合成了最好的毒药。” 第605章 解释 年元瑶一直没想明白自己是何时中了毒却不自知,却在昏迷期间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从进去之后就落入了封尘玉的圈套,从她派侍卫拦住她到后来莫名与她结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且不说她明知道年元瑶不好糊弄,更算准了她不会轻易碰任何一件食物。 可女子闺房中常常会备些熏香,这个她无法事先预料,进去之后虽觉得这味道未曾闻到过,但凭借多年的经验这个熏香被她排除在危险之外。 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加上永安公主在一旁循循善诱,她早已在这个环境里呆了太久,全身上下都被香味笼罩,在侍女端来那檀木盒子进来之后,香味就留在盒子内,她毫无防备接过并打开了。 两种味道单独使用并无毒,更有怡神明目的作用,可一旦同时作用,便成了最好谜药,当时整个房内只有年元瑶和永安公主两人,她定是早就服下了解药,并假装与她闲聊,药效发作之时,年元瑶全身被抽干了力气,瞬间就倒了下去。 年元瑶说到此处,又有些不解道:“这公主未免太大费周章了一些,她若恨我,我对她确实毫无防备,她有的是机会,怎么会轻易就这么放过我,连谜药的量照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大剂量。” 封玄霆看年元瑶人还没好全,又开始一个劲地钻在案子里,口气不悦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说着拉过她身边的被子又往上提了提。 年元瑶见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口气柔和的不得了,猛地凑过去,勾着他的脖子拉向自己,两人挨得极近,心跳声透过一层薄薄的胸腔在空气中跃动得格外厉害。 年元瑶清清嗓子,柔声道:“别闹。”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她与封玄霆的相处模式已经变成自己在主导一切了,患得患失的那个人变成了封玄霆,对她关怀备至的人也是封玄霆,他拥有一切,又好像失去了一切。 封玄霆却是完全相反的感受,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大变化,甚至连眼角下弯的弧度都与之前一样,可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窗外清晨第一抹阳光懒散地扑在床面上,年元瑶靠坐在床头,手里勾着封玄霆的脖子,逆光的脸呈九十度微微上仰着,优美深邃的下颌线仿若雕刻,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更加英俊,年元瑶心跳砰砰加速。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对视着,互相沉默着,良久,年元瑶猛地推开封玄霆,装作整理头发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别的隐情。” 封玄霆看出了她的羞涩,实际自己也想找个台阶下去,赶紧附和着,“你的意思是永安公主还有别的目的?” “她可以直接杀了我,却又将我绑住藏起来,更奇怪地是,她似乎特别想让我听到她和蒋离的对话,从他进门开始,他的声音似乎都是可以安排着传到我的耳朵里的。” 听年元瑶这么一说,封玄霆虽不太情愿,但不得不开口道:“我在后宫门外等你时,有个身份不明的宫女向我传递了几个字。”他走到桌边,拿过上面的纸墨 ,凝神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隔的太远,年元瑶看不清,封玄霆搁下笔后,走了过来,将纸递到了年元瑶面前。 “公主殿,危。” 随着年元瑶嘴唇开开合合 ,几个字响起在空旷室内,格外响亮。 “你可认出那人是哪个宫里的?有何特征?” 封玄霆摇摇头,“我对后宫之事并不熟知,且她似乎有意隐瞒,身上服饰不似任何一个宫门,看不出究竟是何来历,我本还在犹豫,直到……” 封玄霆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疑惑的看看年元瑶,那眼神将她看得整个人都不自在。 年元瑶最见不得封玄霆有事瞒在心里宁愿烂掉自己撕心裂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警觉起来,试探性问道:“发生什么了?” 封玄霆不答,片刻过后,犹豫道:“暖暖,你是不是在里面唤我的名字?” 年元瑶一愣,她当时神志不清,看蒋离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而身上一点力气都拿不出来,心底一片冰凉,下意识地嘴里好像在胡呼唤着什么。 “封玄霆。” 她怔怔地自言自语道。 封玄霆身子一震,那仿佛人皮面具一样标准面具脸也有了崩坏的趋势。 年元瑶大喜过望,眼睛里闪烁着小火苗,一跳一跳的,格外明亮,“你听到了?” “听到了。” 年元瑶扑过去一把搂住他,兴奋道:“那你想起来了?” 她太过于惊讶知道这个封玄霆又可以重新感受到自己的事实,却忽略了眼前这个封玄霆不论是不是那个南夏的玄王,都是满心装着同一个人的封玄霆。 年元瑶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地冷却,而后是一阵沉沉的叹息,无奈又苍凉,“没有。” 封玄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想知道曾经的自己与年元瑶一切的经历,可是他的脑袋却始终是一片空白,就算有时候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也似天边流星,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消失不见,留给他的也不过是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 年元瑶从未发现封玄霆还有那样的顾虑,还以为他真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安慰道:“没事,现在不是就能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以后肯定能想起更多的。” “嗯,会的。” 年元瑶意识到自己一再失态,刚想往后松开封玄霆,却被一双更有力的臂膀固定在了某个温热的空间内。 “暖暖,我们以前是靠什么才能彼此感应的呢?” 封玄霆一说这个,年元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着脖子,朝他伸出手露出手上那一个戒指。 “你还记得这个吗?”它满怀期待地看着,呼吸有些急促 ,明知没什么希望,还是不死心地问着。 封玄霆神色凝重地望着它良久,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年元瑶谈不上失望反倒觉得自己可笑了。 郑重道:“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不论我在哪里,你说只要我对着它喊你的名字,那么你就会听到,赶到我的身边保护我。”她得意洋洋地说着,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珍视的宝贝。 封玄霆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那还真是个好物件,看来以前的我眼光果然也不错 。”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被收敛得很好。 年元瑶立马接道:“那当然这可是灵石,本身就具备灵力,你这么夸自己也没错啦!”不过她又接着说道:“你记得上次在王府七窍流血昏迷吗?也是拜它所赐,因为我对着它喊你的名字。” 想起那时的情景她就后怕,她那时不顾一切喊着他名字,却不知道城市的另一边心里挂牵的那个人却在生不如死地痛着。 她已经向他解释过一次 ,这一次还是不受控制地慈说出来,带着后怕。 封玄霆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年元瑶安心地闭上了眼,她想好好睡一觉,明明才刚起来,可靠在封玄霆怀里的温暖,让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606章 最后一日比试 年元瑶一觉睡到了午时,刚好赶上了吃午饭的点闻着菜香迷迷糊糊爬起来,她已经一夜加半天半粒米未进,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收拾过后,出去吃完饭,一切整理完毕后,才发现封玄霆两兄弟和闻乐都不在,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比试最后一场,便打算去看看。 等她到了,擂台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看台的楼梯口,就看见封玄城在向自己招手,嘴角咧者一个大大的笑容。 年元瑶赶紧跑过去,上了台阶,擂台离看台不远,可她来的晚,费劲从人去流里挤出来,又匆匆跑上楼,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抬手随意擦了擦,以手做扇,朝自己一边扇风一边跑过来。 这一幕恰巧落在坐在桌旁的封玄霆眼里,他眉头轻轻皱了皱。 “怎么不呆在府里好好休息?”他一边拉着年元瑶往自己所在位置走,一边掏出怀里的帕子在她脸上轻轻擦拭着。 年元瑶咧嘴一笑,“你当我是某个动物啊,这都睡了多久了再睡下去,你就要娶个傻子了。” “你说什么?”封玄霆手里一顿,声音竟带着些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 年元瑶脸上微红,顾左右而言他道:“阿城,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竟然不叫我。”说着就要扑过去和封玄城一较高下。 封玄霆知道她在装傻,顺着她的话道:“我叫他不要打扰你休息,你也别怪他了。”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桌子前,桌面上早早就沏好了一杯新茶,明显是在等着某人,年元瑶心里一热。 “今日情况如何?江清峰,闻乐,蒋离,若是要进前十,今日都会出手吧。” 封玄霆轻轻点点头,那张一万年不化的脸毫无表情,可那双优美深邃的眼里却潋滟着满腔的柔情看着年元瑶一动不动,年元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低头,想要躲过他的视线,一边拿眼神到处看,终于捕捉到封玄城的目光,向他求助。 封玄城硬着头皮跑过来,挡在两人之间,对着封玄霆笑道:“哥,让阿瑶和我一起去看江大哥闻大哥他们比赛吧?” 一接受到哥哥那冷冰冰的视线,封玄城还是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区别待遇真的十分明显。 半晌,才瞧见封玄霆点点头,算作同意了。 得救的年元瑶深呼一口气,封玄霆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就跟他要吃人一样,怎么着都不自在,惹得她都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再说这家伙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一会儿柔柔弱弱,一会儿生人勿近,简直两个极端。 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看台边上,再看下面擂台旁边人只增多未有一丝减少的趋势。 “阿城,比到哪了?” 封玄城一双眼睛冒着燃烧的火光,平日里可爱的少年音都被他扯破了嗓子,看来他在这里没少欢呼,只听他道:“接下来是江大哥与邱洛。” 年元瑶脚下一偏,不确定道:“你是说那个前不久才来天域的大梁使臣邱洛?” 封玄城哪壶不开提哪壶,十分确定道:“没错,就是那个前脚才对阿瑶你声呼倾心,后脚就想着。 做驸马一步登天的无耻之徒。” 他说起来的时候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看来被气的不轻,年元瑶则在一旁尴尬地笑笑不说话。 一个江清峰,一个邱洛,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年元瑶实在猜不出,再定睛看台下,果然见台上,一席紫衣和一席白衣的两人正面行礼。 她听力异于常人,就听得台上两人正在谈论些什么。 “没想到阿洛对这驸马也是情有独钟啊,看来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才再这最后一刻来个一鸣惊人罢。” 江清峰正经的时候好像最正直的君子,让人不自觉地信服跟随,换一副样子又是最地道的痞子,让人咬牙切齿巴不得揍他一顿,两者之间总能无缝切换,就如现在。 “江公子实在抬举在下了,在下见天域人才济济,既然来这走一遭,也想会会这里的藏龙卧虎之辈,这才不枉来次此一遭,至于一鸣惊人,江公子就更是玩笑了,邱某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的。” 邱洛三千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玉冠中,面庞沉静,举止谦恭,字里行间句句得体,台下已经有了不少欢呼声。 “你们说这大梁自己人来参加比试,这到底算还是不算呐?” “怎么不算,这大梁皇帝只说来着咱们天御找驸马,又没说驸马不能是大梁人,我看邱公子就不错,一表人才,彬彬有礼,自己又是使臣,若真成了驸马,那也是公主的福气。” “砰砰砰,”锣鼓敲起。 第607章 争斗 秋日里的光懒洋洋地洒下来,铺洒在擂台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阳光透过缝隙在指间流淌,闯过参差不齐的大树,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鎏金浮动。 江清峰和邱洛站在台上对着,彼此对视而笑,眼眸中带着旁人猜不透的心思 。 一旁裁判也是汗如雨下,眼下这是两尊大佛谁也惹不起,空气中似乎焦灼着浓烈的阴沉沉地气息,台上两人虽不看着彼此,但周围空气骤降,眼看将要爆发一场“战争。” 江清峰见那人站在一旁没什么动静,眼神催促了一番,这只不过在比试中充当一个小小裁判的人都快哭了,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邱洛对外人总是如此,温润有礼,似乎是察觉了他的艰难处境,在一旁低声说,“大人不必担心,我与江公子正常比试,谁输谁赢,大人无需忧虑。” 一个是大梁公主身边跟着的使臣,一个是眼下呼声最高,最深受上至半老徐娘,下至闺房女子喜爱的年轻乐师,若是他输了,只怕在场之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自己给淹了。 可若是那邱洛输了,那大梁国的脸面往哪里摆,难不成让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司正把友国得罪,他只是七品官不是七条命啊,怎么也不够自己赔。 这厢可怜的裁判大人还在心里颤颤巍巍不知所措,想着到底要不要同意这该死的比试,而自己派去禀报皇帝的小厮怎么还不回来之时,擂台上的两人已经自顾自开始了。 如潮的乐曲声随着一块小小的擂台在空气中传播至更远更高处的天空去,一琴一笛,笛声清亮,琴声沉重,时而是蜿蜒的流水随着山间崎岖小路叮咚前行,时而是风雷乍起带着摧枯拉朽之力骤然奔袭,时而是风雨过后万物苏醒清明的宁静,台下人群如痴如醉,一时竟辨不出到底是琴声在引领着人,还是笛声在催促着人,只想沉沉的陷进去,不愿苏醒。 小厮气喘吁吁奔来,带着满目的惊疑不定,实在但心记挂着项上人头的裁判怎么也沉醉不起来,连忙将人拽到一边,不等他气喘匀,低声吼道:“那边如何说,可有定论?” 小厮凑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只见两。 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抹掉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 台下乐曲声还未停,看台上除了年元瑶和封玄霆以外之人也沉醉其中。 年元瑶戳着封玄霆的咯吱窝,问道:“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封玄霆放下正欲送上唇边的被子,有些不解地问道:“暖暖再说谁?” 年元瑶发现只要这种时候就能莫名感觉到封玄霆此人的幼稚,不知道谁惯出来的毛病,她无奈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江清峰和邱洛。” “那你是在问江清峰还是邱洛?” “你给我好好说话。” “……” 一阵沉默之后,封玄霆慢悠悠地开口,“如你所见,这两个人正在比试,为之后到底是谁有幸能抱得美人归而暗自较劲呢。” 年元瑶无奈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邱洛,邱河,”她喃喃念着两个自己也未曾发觉地两个相似的名字,猛地意识到什么,转向一旁的封玄霆。 却见那人重新又端起了杯子,正好整以暇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年元瑶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 封玄霆还没反应过来白光一闪,一道亮堂的光线从眼前化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再而后是“哐当”一声,上好的白玉杯子顷刻支离破碎。 封玄霆想起之前年元瑶所说,两人之间再无秘密,彼此坦诚相对,当即心虚不已,委屈道:“暖暖,你误会我了,你昨夜昏睡不醒之时,暗卫来报,我当时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旁人,听完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眼下也是刚刚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年元瑶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气势小家消减了一半,她也谈不上什么生气愤怒,只是一想到封玄霆又是自己一个人心里藏着一切什么也不说出来,她总觉得不知何时这个人也会被压垮的。 见她神色缓和,封玄霆在一旁给她递过去一杯泡好的茶,年元瑶这才发现,不论什么时候,她的手里总有那么一杯他递过来温度适宜的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倒好的,每一次落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总是不汤不热刚刚好。 年元瑶想着想着神色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再无之前剑弩拔张的气势,最后一点怀疑也随着着秋风消逝在了深秋的阳光里。 她虽知道自己实在反应过大了一点,但封玄霆这个毛病必须改掉,所以很快她那为数不多的愧疚也就很快跟着一起溜走了。 年元瑶看封玄霆大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趋势,赶紧恢复成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冷声说道:“这个暂且先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蒋离,找到蛊母救下那些无辜的人才好,至于我们夫妻两的问题等之后再说。” 年元瑶脱口而出的话不仅没能使封玄霆安静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影响了他,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却在那人的耳朵上烫了一个洞,心脏跳动的毫无规律可言,不知分寸的在胸膛里蹦跶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去。 年元瑶许久没听到动静,还以为封玄霆被自己的态度给伤到了,还暗自心下责怪自己说话实在过分了一些,抬起眼眸仔细看他,却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封玄霆俨然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窗外琴声不绝于耳,笛声紧紧跟随,但却影响不到窗内飞扬的思绪,他满脸不可置信地震惊,直勾勾地盯着年元瑶看,看着十分瘆人,年元瑶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些与封玄霆的距离。 她有些警觉地道:“我说错了什么?” 封玄霆赶紧使劲摇头,大声道:“没有,没什么。” 年元瑶懒得搭理他,又离他更远了两步,才把话题重新引回方正在谈论之事,“你还未告诉我他两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封玄霆神态也正常下来,好笑地道:“暖暖,正如你所想。” 他的眼睛带着钩子,深邃优美,如同一汪看不到尽头的深潭,带着满眼潋滟的柔情望过来,年元瑶快要溺毙在这样的眼神里,不自然地偏头躲过去。 一样的姓氏,一样差不多地年纪,还有嘴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现在仔细想来,两人其实长得也有些相似,凌厉而鲜明的五官,却因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削弱了几分戾气,而多了几分柔软,对人若即若离的感觉,尤为相似。 年元瑶不得不得出一个已经确定的事实,“两人是兄弟。” 第608章 还未结束 年元瑶不解,既然邱洛与邱河两人都是大梁人,那为何一个在大梁朝廷如此受到重用,委派成为 出使大国的使臣,而另一个却沦落成了杀手,过着最见不得人的生活,且看这两人的态度,似乎不是邱洛一方面的因素,那日见面之时,选择冒着身份败露的风险也要转身离开的江清峰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们二人为何境遇如此不同?” “昨夜暗卫来报,两人同时出身于大梁一户普通农家,却在两兄弟失去父亲的那一年,哥哥被一个神秘人带走,而弟弟却进了皇宫做了公主的贴身伴读,而后就是入仕为官,考取功名,得到大梁皇帝的重用,而哥哥却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未曾露过面。” 年元瑶皱着一双秀美啊,拧成一个倔强的川字,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很快笼罩下来,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阳光,“你干什么?” 年元瑶艰难地反应过来,她不知何时被压到了看台另一边的墙壁上,强劲有力的臂膀和冰冷坚硬的高墙之间形成了一个禁锢住她的三角空间。 封玄霆抬起手,温热的气息沿着皮肤从额头上一路向下,顺着四肢百骸流到了心脏里,在随着一声声的跳动传脖回子,耳廓,甚至额头,年元瑶满脸通红。 封玄霆的手放在她的眼前,轻柔的触摸着,好似在抚平那些碍眼的褶皱,滚烫的呼吸声近在眼前,年元瑶觉得自己好似一盘被泼向铁板的水,还未落地,就已经被灼热的温度化为了蒸汽,随风而逝了。 头顶响起封玄霆温厚的嗓音,“不要老是皱着眉头,我还想和你一起活得很长很长,暖暖,你可不能因为老皱着眉头而比我还死得早。” 年元瑶好笑地回复,“那我死了你就不爱我了?” “可是你要是活得长一点,那样就可以爱我久一点。” 年元瑶实在不知道两的话题怎么又偏成这样,但却没有打断的意思,“要是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封玄霆竟然仔细思索起来,看来以前他应该还没有想过类似问题,良久,他才说道:“若是因为天地规律,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骨灰装起来放在香囊里,每日戴在身上,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年元瑶想象着那个场面,似乎觉得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说不上的温馨,直到她又听到封玄霆接下来的声音。 “若是想的紧,还可以闻一闻,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 “那我还是不要死了。” 想一想封玄霆那家伙到时候捧着自己骨灰制作的香囊,天天不仅掏出来看,甚至还要凑近去闻,光是那个场面她都觉得瘆人,也不知道那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这个脑回路实在不好做评价。 “暖暖,擂台已经结束了。” 年元瑶思绪还在飘扬,就被唤回了心神,不知何时,窗外一直不停的琴声,笛声,已经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人群的嘈杂声,推挤声。 年元瑶赶忙跑过去观望,不想错过这最后一幕。 封玄霆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满脸的兴奋,低声道:“暖暖,你说谁会赢?” “我怎么知道。” “你猜一下,若是你猜对了,我便满足你任何一个条件,若是你猜错了,便要满足我任意一个条件可好?” 年元瑶直觉肯定又是一个陷阱,但一想到能让封玄霆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的诱或力实在太大,明知是坑,还是不自觉跳了下去。 “我赌江兄赢。” 封玄霆不说话了,只是笑得格外明亮,有些晃眼。 不只是看台上的人对结果好奇,擂台下的人则更是情趣盎然,已经有人开设了赌盘,设置好了竞争对手,供人买进。 激动冒进的已经掏出手里的银票,挥舞着挤进来压谁赢了,一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也在身边氛围一再的刺激下,扔下了手里仅剩的银票。 有人已经在呐喊:“今年驸马最终花落谁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持续观望的人群也在周围一个又一个期待的眼神中钻进去,满脸通红地呐喊嘶吼着,气氛霎时间推入了高朝,反而擂台上剩下的两人相比起来则更加的气定神闲。 邱洛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你也很不错,看来这些年你不仅学会了之乎者也,别的东西也是没有落下的,很好。”江清峰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这个弟弟的变化,再也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挂着两串鼻涕泡哭着喊哥哥的那个孩子,而是眼前这个可以与自己并肩甚至争抢的大人。 邱洛似乎也很开心,这样的赞美他甚至都分辨不出真假,可当真正听到的那一瞬间,思绪已经快过大脑,率先感受到了兴奋,他的脸甚至有些泛红,“谢谢。” 江清峰有一瞬间的愣神,那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邱洛,怔怔地道:“不客气,你本来就很厉害,一直都是,”他本来想接着说,父亲也这么觉得地时候,猛地听了下来,他想起邱洛似乎不喜欢自己提到那个人,所以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说我们谁会赢?” “也许谁都不会,谁知道呢?” 万众期待之下裁判走上擂台。 第609章 没有输赢 谁知道最后的输赢呢?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没有谁输谁赢。 满头大汗的裁判在万众期待中走上来,霎那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周围像是迎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陷入了可怕的氛围。 只见那人颤抖着从手里拿出一张绢布,上面写着些什么,但因为距离原因,人群使劲瞅着,也瞧不出一个大概,年元瑶却一眼认出了那块布的来历。 “你又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年元瑶有些泄气地转过头去看一边嘴角 含笑的封玄霆。 他眼里似乎闪着某些跳动的光芒,在深邃眼眸中跳动着一跃一跃的,“暖暖,我们都应该早就猜到的,不是吗?” 他反问道,年元瑶竟然有些语塞,她是知道事件最终会走向何方的,就算没有明确的证据,从他跟封玄霆打那个所谓的赌博开始,她心中就已经知道这不过又是他的一个陷阱罢了,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最终不得不妥协道:“你赢了。” 夕阳剪落,天边赤紫黄橙被抹上一层又 一层神秘的面纱,金黄的光芒徐徐铺洒下来,温暖而又干净。 “本次比试获胜者为……” “大人莫要心急,比试似乎还未结束,在下也还想再凑凑热闹。” 人群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干净利落的声音,打断了台上之人的话。 来人白衣胜雪,眉目浅笑,一步一步越过人群走上台前,来人正是闻乐。 裁判简直要哭了,当他再看到跟在闻乐后面走出来的蒋离之时,整个人都更加手抖得厉害了。 “闻先生,您这是、、、、、” 闻乐咧嘴一笑,看了台上的江清峰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得邱洛一眼,神态莫名,而后低声说道:“大人,在下正是字面意思,如您所见,在下来参加比试。” 裁判脸色越来越黑,脸上一幅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手里攥紧了皇帝方才托人递给他的一张绢布,手指紧紧地扣在上面,指尖泛白。 这两人一股来砸场子的姿态,台下却已经有人认出了闻乐的身份,天御国最优秀的乐师,他们瞬间沸腾起来。 “让他比赛!” “比赛结束时间还没到,我们要听他们的比试!“ “对,说的对,还没有结束,那就还可以比试!“ “……” 台下一时之间如同沸水滚烫起来,呼声越来越大,裁判最终不得不妥协,灰溜溜地退回一侧,看着台上四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又将那跑腿的小厮叫来,侧身吩咐了些什么,就见小厮点头跑了出去,裁判不得不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越来越多的汗。 年元瑶在看台上看到擂台上的场面,不禁有些别样的恶趣味上升,揶揄道:“你们国家的皇帝可真是奸诈。” 封玄霆笑着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在一旁的封玄城和周围的将士看起来,他好像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地大将军,而从年元瑶的角度看过去,那人深邃的眼眸里所潋滟着的柔情已经快要将她溺毙。 “你不打算为他辩解一下?忠君爱国的靖安王殿下。”年元瑶不敢看他,可好胜心偏偏不让她转过头去逃避,而是选择直接看过去,以同样的热烈看着封玄霆。 封玄霆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不少的兴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为什么要为他辩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满心自以为是的算计,满腹猜疑,谁也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获得过他的信任,臣子是这样,亲人是这样,甚至连他的至亲他也可以轻易怀疑,置于死地。” “他让闻乐和蒋离参与比试,却不在前两天让他们上场,却偏偏在这样快要结束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来获取目光与关注,不过也是趁机在大梁人面前给一个下马威罢了,他从来都是这样,用他所谓的高贵的尊严来践踏他人的自尊。” 年元瑶不禁皱起眉头,“那张绢布上真的写了最后的结果吗?” 封玄霆眼神暗淡,似是被黑幕笼罩,“没有他的允许,小小一个七品裁判会轻易让另一国使臣上场比试,更不可能批判什么所谓的输赢,自始至终不过就是一场试探,看到底大梁人能忍耐到何时,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始终都站在幕后,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江清峰不会那么轻易的赢,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输,他在等,等一个他能出手的机会。” “而现在他似乎觉得是时候了。”年元瑶站在一边,眼睛直直地看着擂台上互相对视的四人,冷淡地说道。 封玄霆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擂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深远。 江清峰表现得似乎不出意外,“你们打算挑战我们之中的哪一个?” 邱洛除了刚开始那一瞬间的惊讶,似乎也已经平静而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赐教。” 他的话淡淡地,对着那个一直打量着自己的天御国人,说的自然是从进场后就一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闻乐。 从他们四人站上去不久,邱洛就察觉到一阵实在无法忽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没有动弹,刚开始他很想装作不在意,更不想因此而和这个看起来似乎威望很大的天御国年轻人产生任何纠葛,可这样的目光在持续了整整半炷香之后不仅没有半分的收敛,反而越发的明目张胆。 闻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可情势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邱洛看着他的目光里隐隐有些怒火,尽管他不是什么很会察言观色的人,那那样直白的厌恶感还是让他心里稍微难过了一下,他偏过头去看江清峰,见他根本没有望向自己这边的意思,更加觉得他的处境不妙。 “邱公子,我看您是误会了,在下无意冒犯,我们可以仔细商量之后再做决定。”闻乐在外人面前总是装作一副人模狗样的,让人以为他是什么温文儒雅的“正经人”,奈何见过他平日里私下模样的年元瑶和封玄霆同时在看台上摇了摇头。 闻乐就跟与人有心灵感应一样,眨眼就朝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上看过去,三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彼此十分有默契地尴尬一笑,但闻乐只是朝他们做了一个要打过去地手势,很快将视线撇开了去。 第610章 皇帝的算盘 “闻先生不必多言,既然先生无意与我再做纠缠,那便干脆你我二人做对手,比试一场,看究竟是先生赢得还是在下更技高一筹,如此不是更加痛快。” 两人在这边的动静不小,江清峰总算注意到两人的不对付,心里暗暗思考,这两人这是何时给结下的梁子,眼下就已经到了剑弩拔张的地步了。 “邱大人与闻先生相识?”江清峰带着几分疑问。 闻乐则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和邱洛比试,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给他留下如此不好的印象,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就是打败蒋离,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坐上这个所谓的驸马之位。 闻乐已经不管他和江清峰还是敌对的阵营,赶紧凑过去,“江兄说笑了,我与邱大人素昧平生,从未见过,只是今天一见,一见如故。” 他说的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看着他眼里还在冒火的邱洛,他冷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江清峰将信将疑,“那二位可商量好了?” 闻乐赶忙摆手,这时一旁的蒋离突然说道:“几位又何必在此苦苦争执,莫不是忘了这只不过是初试,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等皇帝陛下测过文试之后才做数呢。” 他说话轻轻柔柔的,年纪看上去也并不如他原本的年龄那么大,反而有些少年的局促感,洋溢着乖巧礼貌的气息。 闻乐简直要被他的演技所深深折服,更别说他平时那种锋芒毕露的神态,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无法左右的转变之中,一会儿是那个样子,另一个又是另一幅样子,让人能捉摸不透。 他十分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很快又换成了另一种语调:“蒋先生说的对,我们此时的输赢还做不得数,你们说是不是?” 是才怪!谁不知道,大梁国以音律为尊,这场比试名义上是一场选拔人才的初试,实际上已经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真正比拼,不论你文采如何,只要你以第一名入选,御前也不过是做个样子。 四人还在僵持不下的状态下,“哐当”‘一声,远处传来几声锣鼓敲响,迅速吸引了人群的目光。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潮的呼喊声在一个人嘴里迅速将人引燃,排山倒海穿破耳膜,在天际昂杨。 皇帝的马车一路行驶到了擂台才看看停下,众人安静不已,此时一根银针掉落的声音也能被听见,气氛十分诡异。 “众人平身。” 随着一声不大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人群如同海上汹涌的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着缓缓起身,封玄霆早就出现在擂台旁,弯腰行礼。 皇帝扫视了他一眼,又带着不确信的目光看向跪在一侧的年元瑶,笑着,“年姑娘,未曾想到在此处又遇见你,看来我们还是颇有缘分。” 年元瑶最不喜欢这样惺惺作态之姿,偏偏说话的人是这里的九五至尊,不得不屈服道:“陛下严重了,能在此处见到陛下是民女的荣幸。” 却在心里想着:什么鬼缘分,你不就是想问为什么封玄霆出现的地方为什么有我跟在身边,我又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会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会不会与封玄霆串通着有什么瞒着你干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年元瑶在心里吐槽不停,果然就又听见他问道,“看来靖安王与年姑娘关系匪浅,朕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年元瑶还没反应过来,悄悄拿目光看一旁的封玄霆,那人却已经恭敬行着礼,大声说道:“臣与年姑娘情投意合,还望陛下成全。” 周遭一片静谧,身旁的侍从们一个个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封玄霆,活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整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传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年元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一颗心不安分地在胸膛中炸裂开来,快要挣脱束缚从口腔中蹿出去。 封玄霆的声音淡淡地,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的事,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让人提前准备好一样稀松平常,却不知道此话一出之后所带来的海啸一般的效果。 靖安王封玄霆,十六岁出征以来,战绩辉煌,从未有过败绩,为天御国换来数十年的和平,收复了数不清的失地,征服了周边不少的邻国。 从他还在边关开始,多少世家小姐为他痴迷疯狂,发誓此生非君不嫁,又有多少适龄女子心中暗暗期许他的一眼停留,就算后来人们发现这个王爷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甚至行事怪异之时,也依然在那些女子心中形象辉煌高大,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众人可还是记得当年瑶京城里最美丽的花魁不过是为了博得与封玄霆说句话的机会,而爬上城墙,以死相逼,可就算是这样,等消息传入封玄霆耳朵之中时,也不过是换来他一句,随意,那姑娘却在心灰意冷之中走上了不归路,从楼上一跃而下,自此之后,关于这位冷面王爷的名声有了大厦将倾的倒向,从前的战神将军也在这样的冷血无情中,变成了冷面罗刹。 而如今,他竟然如此轻易就说出与一个女子约定终身的誓言,以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一时之间,众人皆在抬头打量跟在封玄霆身旁的年元瑶。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承认地如此爽快,愣神一阵,很快就回神,他不是没想过给封玄霆找一个王妃,可那个人他必须要能掌控! 第611章 意外横生 皇帝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年元瑶,帝王的心思在这一刻再次陷入了自己的猜测世界。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可以掌握的吗?他不禁将目光上下扫量这个跪着的女子,他记得初见之时是在他的寿宴上,她坐在封玄霆身边,神态从容,大方得体,那时他以为这个女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后来他再次 见年元瑶则是在朝堂之上,他惊讶于她竟然还跟在他的身边,而那时的她英姿飒爽,言辞犀利,由此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而从眼下看来,她依然跟在他身边,皇帝内心又有了一番新的计较。 他也喜欢挑战。什么时候开始,他身边的朋友,敌人,亲人,兄弟都离自己远去了,什么时候他只能坐在朝堂上翻覆风云,他记得自己这双手曾经也是挽过弓箭,杀过敌军的,也许他可 以重新找一点乐子来填补这样死水一般的生活。 “起来吧!”皇帝温和说道,微微倾身将年元瑶扶起来,看也不看封玄霆一眼,那双眼里透露着某种看不透的情绪。 年元瑶没有去碰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心里五味陈杂。 她带着满腹的疑虑支支吾吾道:“皇上……” “不必多言,此事之后再议。” 皇帝打断她的话,转身走向一旁擂台边安置好的椅子,转头看向擂台上站立的四人,嘴角噙笑。 封玄霆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帝王在想些什么,与年元瑶对视一眼,互相无言,也转头看向了台上。 原本还在沸腾的百姓没有如期见到靖安王的盛世,不免有些遗憾,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暗自庆幸的,多少还是对封玄霆抱有一些幻想,更多的则是对年元瑶此人的好奇。 皇帝看着台上,不怒自威,一时之间人群如同大海深处的暗涌,汹涌澎湃却掩埋在了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里。“众位爱卿才艺出众,朕实在难以斟酌选择,照例该由公主来做出决定,这毕竟还是公主你的终身大事,”他说着看向站在一侧的邱理理,充满了慈爱,好像一个疼爱女儿 的好父亲。 “但念在公主年纪尚小,贵国皇帝将公主的终身大事托付于朕,朕不能辜负贵国天子的一片赤诚,这可着实让朕为难呐。”皇帝紧紧皱起眉头,仿佛真为此事颇为伤脑筋,毕竟按照目前的形势要在这三个人之间决一个胜负,必然不能服众,而他要的恰恰是这个效果,比起在皇宫里一群迂腐的 臣子来决定谁才能抱得美人归,那不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大梁输的心服口服。 他早就算准了大梁最后必定还是会派人参与,更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出使背后定然还有不一般的目的,他此刻猜不到,不代表他一直猜不到。 猫和老鼠的游戏不过也是一场新的乐趣罢了。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封尘玉,那个和他一起出来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女子,皇帝最疼爱的小公主。 “玉儿,你说朕应当如何是好呢?”永安公主还是那个单纯无所顾忌地永安公主,仿佛从来不曾有年元瑶见过的那一幕,她笑着说道:“父王,要是玉儿来选公主,才不会看什么文采才华什么的,我既然喜欢 乐曲,那只要这个人能让我在他的乐曲中愿意起舞,那不就成了。” 皇帝哈哈一笑,嘴里说着胡闹,眼睛却不自觉朝着邱理理看过去。 年元瑶嘴角一抽,低声道:“你们这位皇帝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明明知道大梁女子地舞是要跳给夫君看的,却让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看来我确实高估他了。”她想起当时第一眼看到这个看上去年轻实际上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帝王,他虽威严却带着慈祥安逸的笑容,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宠爱的公主的诬陷而轻易将人冤枉,反而给机 会还了自己一个清白。后来封玄霆一次又一次的打压,猜忌,怀疑,她都可以谅解,作为一个至高无上拥有无上权力的人,从他坐在那把独一无二的椅子上之时,慈悲,信任便已经如同岁月苍 狗,留在时光之尽头,只能供回忆惋惜罢了。邱理理的脸色果然一白,她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大梁与天御的战争因为一个封玄霆输了,她成了使臣,却也是质子,一个大梁甘心臣 服于天御的承诺。 临行之前,她就曾被告知,她的身后并没有能为他披荆斩棘的军队与将士,自始至终都只剩下他们二人而已。 她想起她哭着跪倒在那个苍老的大梁皇帝身边,作为一个女儿发出最哀痛的恳求,哭诉着她的不愿和不甘心,却最终换来一声深长的叹息。“从你踏入这个围城开始,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所享受的一切终将有一天要你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可怜的孩子,你的心思父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们之间隔 着的不是爱与不爱,而是永远无法重新选择的命运啊!” “去吧,孩子,完成你的使命,那样有一天也许你们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去吧,孩子……” 邱理理突然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束缚在胸前,交叉重叠,行了一个最为隆重的大礼,而后是一声捕捉不到的叹息落入年元瑶的耳朵里。“皇帝陛下,理理远道而来,举目无亲,在这天御国内却感受到了人民的热情相待,更感受到您的深切关怀,理理铭记在心,舞蹈是我大梁女子一生最美的信奉与忠诚,理 理愿意在贵国的土地上为我即将的夫君献上最美的祝福,也是对皇帝陛下您最真诚的赞美。”“但陛下,理理有一个无礼的要求,”她说着匍匐在地上,以更加坚定的声音说道:“我的驸马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能为我谋求一生幸福之人,皇帝陛下必须为我的 驸马加官进爵,而我的舞蹈只为英雄而起。” “理理已经破坏家乡的规矩,无脸在大梁成亲,天御是包容之国,还请皇帝陛下为理理证婚。”皇帝呆愣一下,爽朗笑道:“当然,公主殿下不必担心,届时朕亲自为公主殿下与驸马在皇宫之内举行婚礼。” 第612章 花落谁家 皇帝与邱理理的话告一段落之后竟真的差人在这擂台上的四人之中挑选起来,原本的十人最后成了四人之间的角逐。“既然公主殿下无异议,那姑且就这么办吧!不过不能随永安公主所言如此草率,还是理应由在场诸位商议之后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结果,如此,明日午时,就让台上四位 来一决高下了。” 天边已经暗淡,落日像一颗巨大的眼球逐渐向着远处倾斜,而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像眼帘一般接纳了他的到来。 天色昏暗,一场热闹繁华终将散场,只余几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叹息。 皇帝宣布完此事之后,便在一堆人的伺候中乘着步辇而去,临走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年元瑶一眼,带着令人猜不透的笑意。百姓们一天之内心情起起落落,如同高山低谷中浮沉,等一切即将尘埃落地之时,因为皇帝的到来事情朝着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却也为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增加了更多的 谈资。 该买谁赢比较好呢? 能让靖安王如此大胆的女子究竟又是何许人也? 大梁公主的舞究竟会不会如传闻中那般叹为观止? “……”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用再苦苦寻觅,又可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泡在茶馆里评头论足,倒也不觉得有那么可惜,人群带着笑意如同天空中零落的星子,逐渐奔向四面八方而 去。 闻乐还没来得及与江清峰说上话,就只看见他逐渐走远的背影,修长而又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邱理理和邱洛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如同海面上被扑打在岸上的浪花,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从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推向另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 人群稀稀落落很快散了个干净,早上还堵得水泻不通的擂台周围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影了。封玄霆拉着年元瑶的手漫步在街头,路边的石头凹陷里留着不知道哪家哪户倒出来的污水,积在洞里,反射着天边的月光,霜华点点,远处浓烟嫋嫋升起,烟雾交接着融 入万家灯火,总有那么一盏为行人而留。 年元瑶十指钻进封玄霆的手里,脑海里却突然浮现皇帝那双带刺的眼睛,不禁脚步一顿,封玄霆察觉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看着她。 年元瑶感慨道:“不过是突然想起好像很久没有与你这样一起在夜色中漫步回家了。” 封玄霆眼眸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很快转换成另一幅神色,笑着道:“暖暖若是喜欢那我们以后经常如此便是了。”“不过没想到那时起,暖暖就已经把我与你同行的路当成回家的路了,我竟然这才察觉,看来观察力需要好好加强。”他的眼睛里映衬着漫天的星光与月光,最美的却还是 年元瑶那张眼角泛红的脸,微微扬起的下颌,精致的脖颈,胜过世间美好的一切。 年元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起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封玄霆,以眼神示意他停下来,当然其收到的效果并不如她所想,反而让自己在那快要溢出来的柔情中低下了头。 封玄霆还想再说些什么,逆光之处突如其来的身影突兀出现在视野中,他的脸色随即一黑。 年元瑶看他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那个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封尘玉全身笼罩在黑暗里,一身雪白的大袍罩住全身,踏着远处一深一浅的青石板朝前行进,最中站立在两人身前。 高高的帽檐遮挡住她大部分的表情,黑暗与她几乎快要融为一体,她却对着年元瑶笑笑,“年姑娘,你可是答应我与我结成盟友的,这么快便要忘了?” 封玄霆一手挡在年元瑶身前,满脸的戒备,他记得年元瑶与他提起过在皇宫里那个不曾为众人所知的永安公主的真实面目。 他冷声开口道:“公主殿下,有何贵干?” 封尘玉扯起嘴角,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凄厉,“阿玄哥哥对年姑娘真好,我都羡慕得不行了,看来我母亲今日告诉我,她今日被皇后娘娘刁难,也是因为阿玄哥哥吧?” 年元瑶不知道封玄霆竟然在自己昏迷之时做过这些,那么迅速又那么安静,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让她在温床中沉沉入睡。 “你什么时候干的?”她用眼神探究道。 封玄霆没有开口,可年元瑶知道他 看懂了这里面所蕴含的一切深意,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不必多说和理所当然,让她在黑夜里再次温暖起来。 封尘玉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低声道:“看来阿玄哥哥默认了。” 封玄霆看向她,如同看着最平常的事物,既没有惊喜,更没有厌恶,自始至终就是毫无波澜,如同死水一般平静无波。 年元瑶将手伸进封玄霆手中紧紧抓住,“公主殿下,反悔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如果你不记得我不介意帮您好好回忆一下。” 封尘玉没有再笑了,眼睫似乎垂落着,在脸上投下一轮弯弯的月牙影子,年元瑶很想走开。 “若我说我当时并没有将你置于死地你可会相信?” “若我告诉你我被蒋离所控制,那些蛊虫在我的身体里一下一下地钻来钻去,痛不欲生,而那个人却只要我不听话就会驱动蛊虫折磨我你们会相信吗?”“若我说出我根本不敢告诉父王不是因为可笑的责骂而是那个可怜的皇帝已经蒋离迷得神魂颠倒,而他根本不会在他数不清的子女中浪费哪怕一丝精力来辜负他的新宠吗? ” “若是我说……” 封尘玉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种味道,“年姑娘,过去之事既然已成过去,那我们不如暂且忘记,此前之事我不做辩解,但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她说的那样理直气壮,年元瑶都不得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第613章 一场交易 她说的那样理直气壮,年元瑶不得不怀疑那话的真实性。 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平日里伪装得滴水不漏的骄傲公主,很想从那件宽大的斗篷中看出些什么,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年元瑶和封玄霆站在街道边,满脸月辉,盈盈洒落,精致的脸庞被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看上去更加的深邃优美,封尘玉逆着光影,宽大的帽檐遮挡着她脸上大部分的 表情,那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微微挑着,好看的侧脸与远处燃起的灯火切割成两个世界,一半在光亮里,一半藏在黑暗里。 她平静地看待着年元瑶的目光,那里面有羡慕,有怨恨,有无奈,可唯独没有愧疚。 年元瑶眉毛轻轻一挑,“公主殿下就这么确定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为何?我们要如何在你这样的人手里交出信任,而你会不会再一次让我们意外呢?”封尘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你们以为皇帝把最后的赌注压在了谁的身上?”她带着玩味地微微笑着,那样的表情令对面两人有些惊讶,这也许才是那个真正的公 主该有的样子,像一个等待着猎物落网的猎人。 年元瑶看着封玄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错开目光去,封玄霆依旧不说话,却在一旁靠的离年元瑶更近一些。 “公主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你们心里在想,一定是闻乐对不对,他是皇帝最看重的乐师,天御国最好的乐师,皇帝就算心里再多计较,也一定会让他赢是不是?而你们只需要防住那个蒋离就好,至 于其他两个曲艺虽好,但因为身份,不可能是最后的赢家,皇帝不会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赢不是吗?”“可是听到我这么说,你们又不敢确定了,因为你们也不敢在肯定,我的父王究竟会想些什么,你们以为看懂了他,可是又好像看不懂他,至少从他方才对你们的态度来看 ,你们已经起了怀疑。” “我说的对不对?阿玄哥哥,年姑娘。”封尘玉摘下了她的帽子,露出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还有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年元瑶已经接受了这个女子的两面派作风,郑重道:“我以为公主殿下会带给我们更好的谈判条件,您说的确实很对,可那又如何?您想说皇帝会让蒋离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是那不过也是您的猜测,您说我们猜错了皇帝的心思,那您呢?” “你真的是对的吗?若是你猜错了呢?” 封玄霆在一旁突然冷声问道:“你如何能确定?” 封尘玉又笑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封玄霆,“明日比试之时我有办法让蒋离输,而作为代价,年姑娘为我解蛊之后,你要陪我一天。” 封玄霆皱着眉头看着她,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睛第一次将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似乎很意外,只是他那张一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 沉默良久,年元瑶突然说道:“成交。” 封尘玉一愣,甚至第一反应不是盯着答应她的年元瑶也不是感受心想事成的喜悦,而是看向了封玄霆,她太想在这张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了。 可往往事实却并不尽如人意,甚至让她大吃一惊。封玄霆从听到年元瑶的应允开始只经历了短暂的讶异到平静的接受短短一瞬间,若不是封尘玉一直看则那张脸,也许脸那很快就消失得惊讶都不会看到眼睛里,他只是听 到了,然后默许了。 “一言为定。” 说完之后,封尘玉与年元瑶击掌盟誓。 封尘玉转身之后,远远听到年元瑶的声音带着深秋的冷风传来,“希望公主殿下”这次不要出尔反尔。” 说出去的话没有得到回音,就和那一阵风一样,在夜里打着旋儿,转眼就不见了。 封尘玉离开之后,年元瑶对着封玄霆笑道:“你不怕我卖了你?” 封玄霆脸上表情丰富起来,就像是得到允许之后解禁了一样的畅快,他微笑着挑挑眉,“你不会,因为你舍不得。” 年元瑶对着他嗤笑了一声之后自顾自转身就往前走了,半晌不见封玄霆跟上来,对着身后吼道:“封玄霆,你还走不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浓烈的呼吸声,年元瑶脚步不停,嘴角却笑得灿烂,脚下轻快无比。 两人并肩走着,有时候就互相搭理几句,熟悉的像是很久很久的恋人。 “你相信封尘玉说的话?”年元瑶边晃荡着双手,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完全相信。” “那就是有一部分相信。” “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想了想接着说:“封尘玉能如此直接地找到我们与我们说这些,一定有她的目的。” “也说明她不得不这么做。” “……是啊,所以她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夜色越来越深,路上两个依偎着的身影挨得极近,直到身影越来越小。 第614章 暗流涌动 夜色渐渐席卷整座睡梦中的旧城,万家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万物开始蛰伏,等待新一轮的朝阳唤醒。 瑶京城驿馆内,邱洛看着屋内的烛火一跃一跃地跳动,神色掩映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光影流动。 门外邱理理的手停在门板上久久没有落下去,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任何的下一步动作,胳膊也已经僵硬。 门外的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松了扣响门扉的手,落寞地弯下腰,沿着门边的矮墙滑落在地上,将全身蜷缩在一片黑暗里。 秋日的夜里气温差距已经越来越大,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穿堂风呼呼地往脸上刮来,寒冷彻骨。 路过的小厮见到这副场景愣在当场,吓得起夜的心思都回去了不少,支支吾吾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得了应允才惴惴地走远了,临了还不死心地转头往这边瞄。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邱理理从黑暗中抬头,诧异地望着从门外走出来的邱洛。 “阿洛。”她喃喃开口,被拉着往前走,直到进了屋内,被安排着坐在凳子上,才像是神智从九霄云外逐渐回笼,“我只是睡不着,想来看看你睡觉了没有。”从今天白天看到邱洛突然站在擂台上开始,邱理理的心就始终悬浮在半空中,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心脏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甚至都不敢低头去看,只能强迫自己转 身将视线向别的方向看过去。 邱洛看着她不说话,屋内烛火跃动,在他的眸子里一闪一闪,半晌,他才开口,有些自嘲地笑着,“你想问我为什么上去?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 “是。” 邱洛来回跺着步子,在不大的卧房内走来走去,脸上挂着讽刺至极的笑容,也不知道在笑谁,“理理,你觉得年姑娘好看吗?” 邱理理“啊”的一声,收敛起满眼的惊讶后,微微垂下眸子,“好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直白地回答,直到听到一声长长地叹息,和一双温热地手覆在头顶,身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侧了侧脸。 “可我却觉得都不如你。”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样充满留恋的眼神,看见时满眼的欣喜,离去时满心的落寞,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却在看见自己与年元瑶时闪躲的眼神,牵强的嘴角。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于是他选择远远地将人推开,装作对另一个人的疯狂追求,只因为她的身上有他想看到的影子,可真到了那样地时候,他才 幡然醒悟,他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她陪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做不到看着她轻声呼唤其他人的名字,更做不到看着她嫁给别人。 邱理理脸色苍白着慢慢又泛起一片红晕最后又逐渐白回去,这一天她接受的信息刺激量着实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邱洛的手还放在她的头上,突然蹲下了身来,脸颊凑近了她的,笑着道:“理理在我心中一直是最美的,从小到大都是。可有一天理理长大了,有了自己需要承担的使命, 我们再也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时刻陪伴着彼此,我要看着你走得越来越远,我应该习惯的,我以为我会做得很好的,我以为我只要站在角落里当你的影子就足够了。” 他顿了顿,突然吼道:“可是我根本做不到,我不想当你的影子,我不想……” “……”邱理理呆着,杏眼微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头上那双温热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撤离的一瞬间,冷空气猛然钻进去,让她有些不适宜,难耐的扭了扭身体,邱洛以为 她不舒服,刚想要蹲下了身去。 “啪”的一声在室内响起,显得格外的清晰。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邱洛被打蒙了,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眼前一下子火冒三丈的女子。邱理理一改之前温婉柔弱的形象,恨铁不成钢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心思,甚至还想尽办法把我推开是吗?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是不是还会 偷偷躲起来笑,你说是不是?”邱洛这才回神,转而笑了,很畅快地那种笑,正在气头上的邱理理看到那样轻松的笑容也脸上也似乎被感染了,白牙,嘴角,眼角眉梢,带动着全身的感官一起,跟着笑 了。 若是有旁人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诡异,室内两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直到时光又催促着烛火在他们面前微弱地浮动一下,笑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归于一片安静。 “灵仙炉在皇宫里。” “嗯,我知道,所以我必须赢,然后和你一起进宫行礼。” “可是你哥哥还有天御乐师……” “他们之间的争斗并非无解。” “你的意思是……” 邱洛没有说话,眼睛里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邱理理没有去问,她只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去相信,笃定他们之间的诺言。 次日午时,擂台边上的路已经围堵得透不进一丝缝隙,人声鼎沸。封玄霆和年元瑶今日没有坐在看台上,毕竟没有人敢做在皇帝的高位,工人临时搭建了几个遮蔽阳光的凉亭子,那些世家贵族们便被安排在这里旁观,视野自然也是极好 的。 皇帝早早地坐在一旁的中间位置上,眼光不时往年元瑶这边看,甚是吓人,年元瑶如同坐在砧板上,觉得那样的眼神格外瘆人。 四个最后的参赛者已经来齐了三个,江清峰却珊珊来迟。 按照皇帝所排的次序,本场比试分为三轮,每一轮淘汰一个人,直接而又残酷。 第一轮由四人即兴演奏一支曲子,所有在场之人皆可以作为评判,推选出最优秀的三位。 第二轮则由邱理理任意出题,需选中一名舞姬在场内起舞,而参赛者必须依据舞者脚步节奏现场奏曲。 第三轮则由皇帝出题,且尚未公布以何种形式,只等皇帝亲自揭晓。比赛规则一出,场内已经开始沸腾,都等着见识几人的真本事。 第615章 戏剧性的比赛 比赛规则一出,场内立刻开始沸腾起来,都等着见识几人的真本事。随着裁判一声呐喊,几人轮流开始上台,顺序依次为江清峰,闻乐,蒋离和邱洛,等人站上去之后,人群即刻如同滚烫的开水遇到上方遮着的壶盖,所有的躁动都被无声 消化了。江清峰第一个走上去,掏出怀中一直随身携带的笛子,脊背笔直,面容沉静,乐曲从薄唇中带着些许的颤音清扬而出,这样的曲子来自一个充满思念的心灵,和着微风与 暖洋洋的日光,与天边云霞相染,年元瑶对音律并不了解,却觉得那首曲子承载着来自远方的想念,像是与谁的决别曲,听的人惆怅。 一曲完毕之后,久久没有回音,直到几声零落的掌声响起,排山倒海的拍掌声响彻云霄。 裁判一刻也没有耽误,即可就宣布了下一个人上场。闻乐擅长琵琶,他那样往台上一座,立刻就引起了不小的欢呼声,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如果说江清峰的曲子是一场决然地离别,那么闻乐的便是一场绝不 轻易放手的固执与执着,铮铮琴响,和着那还未散去的笛音纠缠不休。 随着蒋离和邱洛一一演奏完毕,场内一片死寂,地上掉落的细针声皆可闻见,一阵又一阵掌声络绎不绝,皇帝满脸笑容看着,慢慢出声。 “诸位可有想好谁才是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没有人回答他的声音,每个人都被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所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就在他还要再开口的时候,江清峰却突然出声了。 “陛下,在下自愿放弃!” 此话一出之后,人群炸了开来,皇帝也带着满脸的震惊望着他,问他为何下此决定。 江清峰跪倒在地,扫视周围一圈之后,目光最终落在邱洛身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自惭形秽,在下自觉配不上公主殿下,如今心愿已了,愿意自行退出。” 皇帝虽然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让他赢,但面对这样的局面还是装作体贴地询问了几句,而后满意地看着江清峰笑了,“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强留,如此便随你的愿吧!” 闻乐最后也只看到那个决绝的背影和身后邱洛的叹息声,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他转身探寻着看向邱洛,只是他早已将视线转开。 因为江清峰的突然离开,场上只留下三个人,自然而然进入了下一轮,人群就算带着满腔的惋惜也很快又投入到新一场的角逐中。邱理理今日一身大红色,身姿曼妙,裹在流苏晃动丝绸里宛若误落入人间的精灵,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年元瑶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一边还要逼着封玄霆说谁 更好看。 她从天而降,手中持着一把鼓槌,羊皮鼓撞击得砰砰作响,红衣的公主脚步轻盈变化,琴声,笛声,琵琶声迅速将她包裹。红衣袖翻飞,如同傍晚的彩霞流动,红衣流转,如同翩翩的蝴蝶盘旋不去,霎时间场内花雨如同纷飞的大雪飘飘扬扬降落下来,她时而快,时而慢,变化无穷,恰恰在这 个时候,闻乐琵琶“哐当”一声,应声而落,他的琴弦断了。 场内没有几个人能注意到这样的场景,封玄霆和年元瑶心里一震,同时看过去,皇帝也看见了,可他的眼神里别说一点惊讶甚至不起一丝波澜。 “封尘玉没有骗我们。”年元瑶像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不想看到闻乐落败。 封玄霆皱着眉头,半晌才说道:“皇帝不对劲。” 年元瑶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讽刺笑着,“看他的神色,怕是已经离死也不远了。” 封玄霆一惊,“何出此言?”年元瑶想了想,她一进场之时便发觉皇帝眼神涣散,瞳孔无神,且隐隐眉宇之间隐藏着一股黑气,看似病入膏肓之人,可她未曾多想,主要也因为皇帝看她的神情令她厌 恶不已,如今再仔细看来,她已经能确定,皇帝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他的身上笼罩着一股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气息,他现在看起来虽然面色红润,实际上,内里已经是千疮百孔,怕是撑不过几天。我跟你说过,我并不是常人,我知道你也不 是。” 封玄霆显然已经震惊过了头,怔怔地等着年元瑶说下去,“我能看到他周边的气息运转,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气息。” 年元瑶盯着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郑重道:“那么你打算救他吗?” 封玄霆沉默着,就在年元瑶以为等不到他的答案的时候听到了她臆想中的那番话,“会。” 年元瑶轻轻一笑,谈不上失望,反而是早知如此的释然,“可是你救不了他了。”她在心里默念着。 擂台上,闻乐的额角已冒出冷汗,随着一举一动落入衣襟里,不见踪迹,越来越多人察觉到不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小声嘟囔着什么,直到乐声戛然而止。 这场比试显然已经没有悬念,闻乐失误严重,被淘汰出局。 场上目前只剩下蒋离和邱洛,大家都开始小声议论着皇帝的心思,谁都想看看这场充满戏剧性的比试最终又会以何种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束。 皇帝坐在高位之上,神色开始越来越迷茫,眼睛却盯着蒋离一动不动,封尘玉坐在他的旁边,也冷冷地看着这边。“二位爱卿如此才华,朕实在难以抉择,不如让玉儿来出题吧。”皇帝看着身边的公主,显得随意而又荒唐,大家都在等着最后的比试却换来一场如此随意的处置不免有些 失望。 封尘玉脸上迅速切换成了天真无邪的笑容,笑着应答,与蒋离隔着人群深深看了一眼, 晦暗不明,而后转身盈盈一笑,对着场上之人立即大声说道:“若是二位其中一人能让本公主落泪,便能赢。” 此言一出,大伙都惊讶的不得了,素来听闻这个小公主任性,不想已经到了如此无理取闹的地步,婚姻大事却如此轻率做出决定,让人不悦。 “这是什么规矩,她若是哭不出来,那人家公主不用出嫁了。” “当真是无理取闹。” “可不是吗,这算是什么事吗?” “………”蒋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笑着道:“在下愿在公主殿下的身上一试。” 第616章 大乱 不等人群反应,一阵清脆的笛音在场内悠然而生,很快就有人发现比起之前几人所奏的那些乐曲来说,这首实在算不得上品,甚至曲风说得上怪异来形容,人群纷纷不解 。却见不知何时,那骄纵的公主已经是泪流满面,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邱洛站在怪异地看着蒋离,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支指骨大小的笛子,轻轻吹响,封玄霆看到那一 幕突然明白封尘玉的念头,极快地看了她一眼。 年元瑶自然也见到了,笑着道:“她赢了。” 封尘玉脸色越来越红润,却见蒋离脸色越来越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邱洛,如同看着一个怪物,最后不得不放弃无意义的挣扎。 “你怎么会……” 邱洛还没开口,封尘玉抢先开口道:“怎么会控制蛊虫,怎么会如此轻易就破了你那可笑的伎俩,你有没有听说过卜巫村?” “你的蛊虫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忘了,你的母亲家乡是何处你也忘了?” “不可能,不可能。” 蒋离神智癫狂,一会儿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轻声叫着不可能,一会儿哈哈大笑满场喊着不可能,封尘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投过任何一丝视线。“多谢。”她朝着邱洛福身一拜,她私下里派人查过噬心蛊,也是凑巧她竟然碰上以前卜巫村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那个久远的大梁村落,以养蛊为生,可那人早早地搬出村 子,父辈根本没有教给他这事业,后来只得知那村里大部分人都姓邱。 封尘玉便照着这条线索在大梁境内大肆搜索,最终查到了邱洛身上,只是原本她以为他根本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还是出手相助了。 邱洛对着她一拱手,“不必,这是我同别人的约定。” 封尘玉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于这两兄弟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说,只是当那边的细作回禀起某事的时候,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最后只淡淡地说道:“你该看看你的主子。” 留下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她便转身看向了封玄霆这一边。 “皇上驾崩了!!!!”尖锐而又恐惧的声音贯彻整个苍穹,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呼喊声,奔跑声,推搡声,不绝于耳。 慌乱之中年元瑶却分明看见封尘玉嘴角不经意流露的冷笑,至少不应该是对她的父亲,莫名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皇宫内,年元瑶站在一群大臣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封玄霆和封玄城混在一群皇亲国戚之中低着头,等待着什么,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运转,皇帝早就留下遗诏,众人都心 知肚明,只是不知道花落谁家,难免有些怕站错队。要说皇帝的子嗣其实不少,但真正能堪当重任的确实在少数,浪荡的,闲散的,先天不足的,痴傻的,唯一几个有些能耐的也被这脑子里满腹猜忌的父亲早早地派去了封 地。 就在各人算盘啪啦啪啦响起之时,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出来了,手上带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众人立马禁了声,屏气凝神地期待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公主封尘玉贤良谦恭,德才兼备,朕心甚蔚,虽为女子之身,然其才智谋略,不逊于男子,故朕拟将皇位传于永安公主封尘玉。”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炸起惊雷,无一不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些老臣心态不佳的已经昏厥了过去,剩下一些承受能力强的,也是颤颤巍巍不敢相信。 封尘玉自黄帐中缓缓而出,周身的气场却已经判若两人,那双原本单纯的眼睛里此刻却像是一匹凶狠的狼,带着与生俱来的杀意和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 封玄霆默默退出来,拉着年元瑶走远,一切已成定局。他无意皇位,更无意与封尘玉多做纠缠,他若是臣子,他便尽最大的忠,他想过救皇帝,却来不及,作为将军,他金戈铁马,挥斥方遒换来天御数十年内的和平,已经足 够,作为亲人,他已经看着封尘玉一步步走向巅峰之位,不做打扰。 窗外阳光被乌云遮蔽,狂风乍起,刺眼的光线再次照耀人间,一轮新的更替即将开始。 两人越走越远,身旁是一阵阵绝望的哭喊和不甘,一声声愤怒的吼声和恸哭,长阶血未尽,那些眼睛再也无法安然闭上,被冷冷地抛弃在历史长河之中。 哭喊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皇的拥簇者们高呼的万岁,不绝于耳。 年元瑶轻轻笑着道:“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封玄霆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声音很远很远,像是站在空旷的大房间里说话,“暖暖,你想回家吗?” 年元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家,还以为是靖安王府,随口说道:“当然想,累死了,今天可真没想到啊。” 封玄霆脚步一顿,很久没有回答她,直到她警觉地问:“怎么了?”一张羊皮卷出现在她眼前,她眼前一热,莫名一阵熟悉感涌上来,她外公留给她的地图,怎么会在封玄霆手上,她呆愣了好一会,在她出现在这个国度之时,这张图便已 经随着消失了,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她想起在封玄霆父母房子里找到的那一张羊皮卷,随手掏出来,疑惑不已,“你怎么会有这个?” 封玄霆淡淡一笑,“新皇给的。”年元瑶刚开始惊讶一瞬,很快就释然,“从一开始操控整个帝国的人就不是那个可怜的皇帝,而是咱们这位看似单纯实则掌控一切的公主殿下。” 第617章 来龙去脉 彼时正是初冬的季节,寒鸦啼鸣,天御皇宫内的腊梅花骨朵含苞待放,微风拂过,几片细碎的树叶飘落在树下女子的肩头,她身边的男子看见,极为冷淡地将它拂了下去 ,女子明媚皓齿,嘴角一弯,细长好看的桃花眼斜斜一挑,飞入云鬓。 男子则着一身玄衣,剑眉星目,脚步轻盈利落,跟在女子周围并肩而行,有时与女子对视一笑,眼神柔软。 眼下距离封尘玉夺取帝位已经整整半月有余,年元瑶和封玄霆今日突然收到她的音信邀他们进宫,两人迎着小路踱步前行,不似赶路,倒像是在赏景。封尘玉手段雷厉风行,脱去伪装的皮囊之后,化身成了一匹野心勃勃的狼,十日前听闻前朝太傅当着众位朝臣的面怒斥其数桩罪状,振振有词,朝廷之人无不动容,可封 尘玉也只不过一笑以避之,转眼次日便传来此人意外死亡的消息,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更有大批原本的旧臣,临阵倒戈向着封尘玉一派转向。 年元瑶和封玄霆当时正在家中习武,听到此事之余只剩下心惊。 若是封尘玉如此暴虐无道恐怕也不等他们出手便要在这天御掀起不小的动荡,可偏偏她不仅有她父亲没有的雄心,更有他没有的胆魄。不过半月,朝廷连下几道圣旨,在天御农事,水利,赋税,刑罚方面皆做出大改,件件皆是有利于民的大事,顿时民间声音再也不是那个骄纵任性的年轻公主篡取皇位, 而是歌颂她的功德无量。窗外一颗杏树落得光秃秃的,唯有的几片叶子也在冬天的来临前被寒风摧残孤零零飘落,封尘玉一身华丽的明黄服装,眼睛望着远方,空洞又好像蕴藏着万物,深远而悠 长,当看到迎面而来的俩个紧紧相依偎着的身影之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年元瑶如今已经要对着她行最高的皇帝礼仪,刚想要弯下腰去,却被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拉住了身子,怔愣地抬头,对上那一双冷静地眸子。 封尘玉就那么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才微微笑着道:“算了,我欠你的。” 年元瑶知道她是在说那日在公主寝殿里发生的事,虽然不太愿意想起,但如今也不好再做计较,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只能漠然一笑。 封尘玉不再看她,而是将视线放到了一直在她身上的封玄霆身上,“阿玄哥哥,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 她没有用尊称,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故意地,不管是哪一种,年元瑶都觉得这跟此刻站在眼前的是封玄霆有关。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她还格外强调了一番,期待地看着他。 封玄霆满面寒霜,与初冬天气里寒潭里的水一般,让人彻骨,一如他的声音,“皇帝究竟是怎么死的。”封尘玉瞳孔微微扩大几圈,眼里的震惊迅速被一阵笑意取代,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还真是这个问题……”她边说着边笑着,刺眼又拙劣,“慢性毒药,蒋离的蛊虫,两 者合并,他的生命不过是在濒死的边缘反复试探罢了。”也许她对自己的父亲突然有了一点怜悯之心,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明明是在笑着,可却显得很凄厉,“我一直在他日常服用的饮食里加入了慢性毒药,药性不深,可随着时 间的推移总有一天会发作,不过那一天似乎不会那么早,直到…我碰上了噬心蛊。” 年元瑶和封玄霆都没有打断她,在一边静静听着,似乎她此刻也需要一个听众。 封尘玉没有再笑了,现在看上去那身宽大的袍子其实也一点都不合身,笼着她不大的身躯,在苍茫天地间渺小又单薄,可她的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没有一丝动容。 “年姑娘,你可听说过噬心草?” 年元瑶立刻回答道:“你是指噬心蛊的养分噬心草?”“年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正是。而我下在父王身上的毒药正是它,此草毒性弱,可人若是长期服用,必定会在体内长期蓄积,若是一辈子没有碰上噬心蛊,照这个药量下 去,也许他还能多活几年,可偏偏我中了噬心蛊。”“蒋离想要利用我接近皇帝同时害死你,年姑娘,”她说着停了一下,不知道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还是别的意图,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而我则刚好可以顺水推舟,让他在 我的棋盘里步步为营,直到他将噬心蛊中到了皇帝的身上,以为万无一失。”“所以你让他为你制造了一件嫁衣,而你则在这里穿上最美的衣服要了他的命。”年元瑶想到蒋离的结局不免唏嘘,“真是讽刺至极,他杀了那么多穿嫁衣的无辜女子,不想 到头来还是自己为别人造嫁衣,甚至丢了性命。” 封尘玉听到这个名字之时,皱着眉头,嫌恶道:“他本来就该死,而你们不知道该用哪一种方法来让他死,而我正好为你们解决了这个难题。”她说的没错,蒋离的罪虽然已成定局,可毕竟曾经的往事时间过去以久,证据保留也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就算陈家村人出来指证,最后被判死刑的人恐怕也只能是那 个可怜的村长,而蒋离依旧可以逍遥法外,而现在,蒋离杀了皇帝,他已经板上钉钉活不了了。 封玄霆的声音像含在喉咙里,说出来声音都带着一丝沙哑,年元瑶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勾勾他的手指,这一幕刚好落在封尘玉的眼睛里。 “你为什么杀他?”封尘玉半晌没有回复,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也许是在他搂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在我眼前经过的时候,也许是在母妃始终通红着双眼对我无声哭泣的时候 ,也许是看到无数黎民于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而他却猜忌这个猜忌那个的时候。” “有太多个瞬间,我都想逃离他,直到想杀了他。” 她望着远处那棵光秃秃的树,声音清冷,“只有在我足够愚蠢的时候,他才会是一个好父亲,而其余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身居高位,不信任何人的皇帝。”年元瑶心里唏嘘不已,可到底这是别人的事,而眼前的局面,封尘玉的存在显然比上一个帝王做的要更好,她相信封玄霆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出手,而这也 是封尘玉赌他不会动手的筹码。“我会还你一个盛世,如你父亲所在之时那样的盛世。” 第618章 向着灵仙炉前进 年元瑶没有忘记他们这次进宫的最终目的,低声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年元瑶掏出怀中的羊皮卷,递到封尘玉眼前,她却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转移了视线,接着冷静说道:“父王留下来的,实际上他以为就他一人知道,而事实是我不仅知道还 把它拿到了手里,我知道你们在找这个,灵仙炉是不是,是什么圣器还是古物?” 年元瑶惊讶道:“你不知?” 封尘玉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我为何要知道?” 年元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将这张图里所蕴含的关于灵仙炉和藏宝图的事一一告知于她,想在那张野心的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表情,可最终还是失望了。封尘玉不过是淡淡一笑,而后以一种极其坚定的声音说道:“天御国富民强,若是有这样一笔宝藏自然锦上添花,若是没有,那么也无可厚非,我的臣民该从自己的手里创 造财富,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梦里。” 年元瑶突然觉得她就是皇帝,这个明明比她年纪还要小的女子,心中沟壑早已看破了人世间诸多事实,始终清醒,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封尘玉最后告诉他们想要找到灵仙炉之后可以帮助他们离开结界,让他们继续去寻找年元瑶外公留下的那一批宝藏,不过灵仙炉虽在皇宫,她也不知道具体地址,还需他 们自己寻找,至于封玄霆的记忆,她也无能为力。 临别之时,年元瑶问过封尘玉那个赌约还做不做数,她却始终没有回答,只对着风玄霆笑笑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挥手作别。 年元瑶望着她的背影对着封玄霆道:“你说她到底想不想和你一起共度一日啊?” 封玄霆无奈之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迈步朝前走去。 “你等等我,咱们去哪啊?” “祠堂,找灵仙炉。” “为什么呀?” “……”封玄霆顿住脚步,等年元瑶走过来之后,让她掏出当时在她母亲宅院里找出的另一块羊皮卷来,指着上面一处道:“这里前朝皇帝为他年少时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曾 经的将士们设立灵堂的地方,而我的父亲也在这里。”“据说当时他就是要在这一处选址,可此地并不是适宜之地,其中反对之声最大的便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怀疑这张羊皮卷定然也曾经在皇帝手里出现过,不过后来被我父亲 得到,给我留下指引。” 封玄霆一路分析着,不久两人就到了地图上所指示的地方。与其说这里是一座祠堂,不如说是一间别院,除了眼前这一方不大的小祭坛之外,剩下的全是院子,厢房,像是要把这一块地单独隔离出来,由此可见,皇帝没少想办法 在这里寻找灵仙炉的所在,只是想必一直徒劳无功。两人正在凝思之际,一道白影闪过,封玄霆脚随眼动,顷刻之间,奔出去追着那身影而去,年元瑶站在原地,身后蓦然出现一道影子,缓缓靠近,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转身 一脚飞踹出去,那一脚不轻,足够年元瑶看清她的脸,邱理理。 只见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年元瑶,最终泄气一般无力道:“你不可能看到我。” 她说的是肯定句,年元瑶确实没有看懂她,却可以感受到她,只要她释放自己周身的灵力,那么她的感知力本来就要比正常人强上数倍。 “我更想问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年元瑶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她试探性道 :“你们在找灵仙炉?“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其用力,仿佛在强调她已经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而邱理理确实更加震惊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知道?“她结巴着,她在照着年元瑶的设想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你们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年元瑶步步紧逼。 “这和你没关系,本公主也不需要和你交待。” 年元瑶好笑地看着她,“大梁也想要那批下落不明的宝藏?” 短短几句对话,邱理理的意图已经被年元瑶猜了个大概,既然天御国的皇帝想要,那么大梁的皇帝依然不会放弃。 邱理理此刻已经不能在欺骗自己任何侥幸的可能,低沉地道:“你究竟是谁?”临行前,她的父王告诉她这个关于天御皇帝最大地秘密,那是大梁埋伏在后宫最深的棋子传递回来的消息,为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大梁皇帝半生懦弱无能,唯独这一 次想要赌上以赌,送来了邱理理。 只因为公主成亲即可以祭祀祖宗宗庙,他们才有机会得手。 可眼下年元瑶说出来的话显然对于此事更加了解。 正在两人对峙之际,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一人身穿紫衣,手里拉住一个青年,正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身后浓浓雾气中而来,正是江清峰和邱洛。 紧随其后的还有闻乐和封玄霆,四人从浓雾中逐渐现出身形,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祗。 年元瑶没有将邱理理的战斗力放在眼里,赶紧迎过去,匆忙问道:“江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清峰还是那般笑吟吟地,转身同身后的人对视一番,半晌才说道:“阿瑶,我回来了。” 第619章 失而复得的记忆 年元瑶怔愣一瞬,霎时间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封玄霆,而邱洛见到邱理理倒在地上,也匆忙赶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你不打算跟我说说?”年元瑶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要封玄霆彻底改掉这个毛病她已经放弃了。 封玄霆脸色有些难看,躲避着她的视线,江清峰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将一切原委都说了。 原来江清峰于陈云儿早有接触,当时她从噬心蛊一路追查,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江清峰的身上,并且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日江清峰被发现身份之后,确实被陈云儿所救,也见到了半途之中趁乱逃跑的陈武,这里不得不提出他做的略微不地道的事来,陈云儿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道,女人 一旦有了心心念念的东西便会被轻易简单的谎言所欺骗,看不到平静之下的暗涌,陈云儿也一样。 很快江清峰就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这才发现这个小团体之中远远不止那么几个小喽啰,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身后。 他一步一步地骗取陈云儿的信任,然后在她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带着封玄霆的将士一举踏平了他们所驻扎的地方,这两天他便是忙这个去了。再说那日在擂台上突然自愿放弃,除了当时邱洛对他所说从此以后往事一笔勾销的诱人条件,更大的因素则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他上台本就是为了抵挡住闻乐 ,不想蒋离那边被封尘玉利用,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过于自负,让他提前退出。 当然闻乐的琴弦为什么会断则不是他下的手,从当时场景来看,坐在闻乐对面的封尘玉才是最有机会之人,只是现在也不会有人去问了。 年元瑶将事情脉络在脑海中理顺之后,发出了最大一个疑问,“蒋离和陈云儿什么关系?”“异父异母的兄妹,陈家村村长为人暴力,时常殴打他们母女两,蒋夫人不堪重负原本带着陈云儿一起逃了,可中途陈云儿被他抓了回去,蒋夫人阴差阳错嫁给了蒋员外, 蒋离自幼丧母,是蒋夫人的出现重新给了他母亲的关怀,可一切瞬息之间全部湮灭。”“陈云儿以为母亲抛弃自己,而父亲虐待自己,心里早已经扭曲,利用陈家村村长这份愧疚,让他一步步成了她的奴隶,在背后指导着这一切;而蒋离因为亲眼目睹这可怕 的一切,从此也成了最可怕的杀人狂魔,两个原本可以幸福生存的少年自此走上了相同的命运。” 年元瑶突然问道:“那他们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江清峰反问:“一切都要归功于蒋夫人。也是机缘巧合这俩人竟然意外的发现两人都会控制噬心蛊,互相确认之后,得知真相的陈云儿对蒋离心存愧疚,更知道母亲的一番 心血,两人开始一步步计划着杀死陈家村村长,而后利用这次机会远走高飞,毕竟他们谁都已经不是什么天真清白的少年郎,而彼此已经是母亲留给对方唯一的亲人。” “后面的就如同我们看到的一样。” 年元瑶最后总结道:“所以你是何时和封玄霆勾搭上的?” 江清峰一笑:“怎么能用勾搭呢,不过我真正同王爷联系上应该是在那日与闻乐分别之后。” 年元瑶仔细一想,顿时火冒三丈,那日封玄霆前脚才与自己说以后什么都会说,后脚就开始瞒上了。 不过她也已经放弃了,要这个闷葫芦说出来比登天还难。 果然封玄霆 在一边小声道:“我怕你知道了会有危险…”年元瑶长叹一声,无语凝噎,视线突然一瞥,看见封玄霆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细细的血丝顺着手掌滴滴答答滑落下来,心里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竟然也在眼前划 出一条细长的切口,鲜红的血珠从手掌中一颗一颗冒出来,格外刺目。封玄霆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的,瞳孔微微扩张,很快镇定下来,她与年元瑶进门之时共同碰过的东西只有身后的石像,伤口一定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可怎么现在才出 现。两人本就挨得近,血液源源不断从手里流出,滴到地上,逐渐汇聚在一起,然而地面上却看不到血迹的影子,几人震惊地看着血液严丝无缝地被地面所吸收进去,一阵朦 胧的白光在眼前缓缓升起,中央是淡淡地,直到照亮整个祠堂。 白雾之中忽而闪现一个影子,慢慢凝聚成一个有些佝偻着地身影,当雾气散去,那个人越来越清晰,看上去像是一个老人,年元瑶微微张着嘴,眼眶不受控制地了。 “外公?”年元瑶嘟囔着说出口,直到声音越来越大,“外公,外公…”人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向她这边看过来,目光却空洞而又无神,没有一点焦距地望着她,年元瑶满心的欢喜再一次落空,她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外公留下的一段身影 。 人影苍老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逼仄狭小的房间里,轻轻地拂过耳朵,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元儿,你来了是不是,原谅外公只能这样与你相见,你身边的是他吧?命运让你来到这里降生在你母亲的身上,更让我们结下亲人的缘分,我们都很开心,更加荣幸。”“你手上的羊皮卷带领着你们来到这个被封印笼罩的世界,这里与南夏一样,是一个新的大陆,同样也是一个新的世界,这里的人都是鲛人化身,除了最早的那批鲛人,你 眼前看到的其实与人类无异。”“你们二人生而不凡,本是天上神祗下凡而来,可他的魂魄却在两个世界里同时诞生,当他来到这个世界里,他会忘记一切,身体由这个世界的主人所控制着,可他们本是 一体,不论在哪里,你们之间的牵绊永远都不会停歇。” 浑浊的声音依然还在想起,年元瑶看着风玄霆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眼里是潋滟着的满腔情意,厚重而又坚决。那人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低声说着:“暖暖,是我。” 第620章 真正的宝藏 年元瑶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眼前只有一个笑着的封玄霆,和手底下感受着一阵一阵传过来的热意,她好像落入了花红柳绿的春天里,万物惊醒,生命涌动,又好像 跌进了五光十色的秋天里,硕果累累,万物丰收,神智顺着心跳扑通扑通在跳动着,在脑海里炸成炫彩的烟花,满心只剩下喜悦。 两人明明隔得很近,直到更近,封玄霆揽过年元瑶的腰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耳边是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沙哑着,“我终于想起你了。” 年元瑶的神智逐渐回笼,在他怀里轻轻点着头,又哭又笑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傻气,直到闻乐的声音传来呼叫他们。 “你们先听他说的话。”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接着在说些什么,“他在见到我的时候我会让他想起来一切的过往,同样的你们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也会留存下来,你们可以留在这个世界过你 们想要的生活,平静美好,直到生命的终止,代价是放弃你们的身份、地位、还有一身的灵力。”年元瑶想说些什么,紧接着就被打断了,“还有另一种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带着灵仙炉回去,天命注定,鲛人与人类始终会有一战,而灵仙炉则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若是你们能挽回这一场浩劫,灵仙炉可助你们重新回归天界,代价是你们再一次回到一场新的争斗,结局未知。” “灵仙炉本就是你的东西,旁人就算得到也不过是一块有些灵力的寻常炉子,无法发挥她的作用,而你才是她真正的主人,她会帮助你得到新的机会重归仙位。” “孩子,你会怎么选择呢?” 身影慢慢暗淡下去,直到化作一抹青烟在祠堂之内消失不见,一如不曾出现过,连带着那个声音也不知不觉中找不到一点踪迹。 远处突然“嗖”地一声传来,就见灵仙炉竟然就与那道耀眼的光芒一起停在了众人地眼前,仿佛在等待着她的主人将她认领。 就在这时,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邱理理不知何时一闪身,白光扫过,灵仙炉落入她的手中。 年元瑶漠然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邱理理看着邱洛,鼓起勇气说道:“我们需要它。” 封玄霆脸色一变,看似要动手之前,邱洛却挡在了身前,“二位,理理胡闹,二位不要计较,我这就让她把此物归还。” 邱理理一听大声嘶吼道:“我不要,阿洛,没有它,我们回不了大梁,父王不会放过我们的!” 江清峰这时在一旁冷冷道:“难道你们把灵仙炉带回去之后就会放过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邱理理慌张道。 “公主殿下想必不知道您的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吧,那殿下可曾听说过蝶楼,大梁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只要愿意出价,皇帝的命也有人前仆后继来取。” “那又如何?与我有何干系?”“公主殿下大概还不知道吧,蝶楼新接了一个单子,任务是在大梁与天御边境处刺杀一男一女。”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扫量着二人,欣赏着那一张张脸色铁青不可置信 的脸,“你们猜的没错,就是你们两个。” “而雇主嘛,自然是蝶楼真正的主人,你们的父王,我的皇帝陛下了。” 此话一出,邱理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再看身边的邱洛,却见他满脸死灰地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如他的脸色一般一片漆黑。“理理,我们回不去了,从我们踏出大梁地那一刻,我们就被抛弃了,这是我的使命,我想若是到时候你能独自带着灵仙炉回去,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陛下会放过你,可是 我错了,不管我们带回去的是什么,我们都会死。” 邱理理绝望地嘶吼着为什么,却只听到一句令自己更加心寒的声音,“因为陛下不会容许知道秘密的人活着。”满室死寂,而后是悲痛的哭声,年元瑶轻轻长叹一口气,心念一动,灵仙炉竟然直接脱离邱理理的手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双手结印,灵仙炉重新落入了她的袋中隐藏起来 。 邱洛看着这一幕,温柔地抚摸着那颗黑黝黝的头颅,蹲在她的身前,怅然道:“你看,灵仙炉对我们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没有人回答他,可他知道邱理理只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总有一天,她依旧是那个明媚耀眼的女孩,会笑着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对着他做鬼脸哄他开心,做最自在的女子 。 几人都没有心思在待在这里,各自分别,临走之时,年元瑶对着邱洛忍不住问了一句将来打算如何。 他却只是笑笑,“天高海阔,总会有我们的藏身之处。”说完之后,搀扶着邱理理朝着他们的来路走去。 两人走远之后,闻乐突然之间说道:“你不想和他解释一下,当年为什么抛下他去当杀手?”当年那个在街头顺手给过两兄弟包子的人站在江清峰的身前,告诉他会好好照顾他的弟弟,让他平安无虞地长大,条件是让他跟着他走,从此再也不相见,江清峰没有犹 豫选择了和他一起走,因为他知道只有那样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能活命。 可这一切在邱洛的眼里就只是无情的抛弃。然而江清峰不知道的是,邱洛带着对哥哥的怨恨而活着,想过无数次再见时的场景,可当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满满当当的包子之时那样轻松愉快笑着的时候,早已 让他忘记了怨恨,邱洛这才发现,那些心里的恨不过是想再见的想念。 江清峰呵呵笑着:“说了又怎么样,不过加重他的负担罢了。” 若是邱洛又知道了一切的苦难都来自那个他视作父亲的皇帝,他又该如何面对,他又如何去面对邱理理,皇帝可是她的父亲。 闻乐嘟囔着说了一句“矫情”,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了。 年元瑶在一旁突然幽幽地说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卧底的?” 年元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着,直到听到江清峰开口,“我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果然,她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621章 众人的选择 冬天总是伴随着冷风的呼啸声而起,白雾盘踞在湖面上久久不愿散去,可在狂风无情的肆虐下也不得不退缩着在空中盘旋着打散,沧浪湖边两个彼此依偎的身影在寒风中 瑟瑟发着抖,女子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穿破苍穹而来。 “封玄霆,大冬天的你钓什么鱼啊?” 说话之人正是年元瑶,自从那日两人从皇宫出来后,两人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着刚开始的生活。 有的时候在院子里练武,有的时候在书房里临帖,有的时候在卧房里弹琴,好不自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 比如封玄霆会在练武的时候突然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比如年元瑶会在被自己可怕的琴声笑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短暂的安静,两人有默契地互相没有戳穿对方的心思。谁都没有先谈论那个话题,就在年元瑶以为彼此还能在心知肚明的演一段戏的时候,封玄霆却先一步提出俩个人去冬钓的提议,她当时想着事情早晚都要解决,就想也没 想地随着人出来了。 直到俩个人坐在这白茫茫的湖边已经足有一个时辰,别说鱼了,就是人影也没见到一个,年元瑶巴不得一巴掌招呼过去让封玄霆知道世间的险恶。 “你最好祈祷这一次能钓上个什么东西。”年元瑶感觉到钓竿上垂直的力道,欢喜得不得了,偏偏嘴上还要装作满不在乎得样子,别扭的很。 封玄霆笑着看着她,也不恼,反而是满眼的宠溺,直起腰来使力将钓竿往上拉,低声道:“这次一定会成功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鱼儿将钩子咬的更近一些,直到再次感受到手中的力道,两人一鼓作气同时使劲,一条通体金黄的鲤鱼正被带着跃出水面直直朝着两 人的方向而来,年元瑶笑得如同这冬日里暖化冰雪的阳光,绚烂夺目。 “你看,好漂亮的一条鲤鱼。” 封玄霆静静地看着她,附和着说道:“是啊,很漂亮。” 两人将鱼往篓子里放进去了,年元瑶提议再等一会儿,想来是收获的喜悦感染了她,全身都只觉得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冷了,于是两人又重新坐下来。 年元瑶刚坐下去,就听到耳边封玄霆醇厚的声音传来,“暖暖,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春天到了,我们就去踏春赏花,看遍世间的花红柳绿,夏天到了,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寻找避暑胜地,秋天,咱们可以去落霞山,在山上搭建一个小房子,看遍那里的枫 叶如火,等到了冬天,我们就哪里也不去,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在房子里取暖,实在无聊时来这里垂钓。” 年元瑶听着他一句一句说出来的话,那些生动的场景就仿佛已经在眼前上演,那些声与影不同步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般一帧接着一帧划过,惹人遐想。 封玄霆在等她的回答,可半天过去身边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有些着急,就在他要转身询问的时候,年元瑶开口了,“好。” “好。”封玄霆怔愣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她。 这时,一阵冷风拂过,掀起湖面波光粼粼闪耀,年元瑶裹紧了身上地大氅,和着那阵风笑出了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她说:“可我们谁都不会开心。” 封玄霆愣愣地看着她,眼里色彩缤纷,有惊喜,有感动,有彷徨,有疑惑,就在那小小眼眶中纠缠错杂,望着年元瑶,一动不动。“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和你到处去看一些风景就够了吧?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要怎么办,不能躺着不动啊!再说,你舍得放下你的百姓你的臣民,不论是南夏还是天御都在等着你的守护,你要是半路撂挑子不干了,你不得被世人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到时候还得连累我,我可不想刚成亲就成了寡妇,所以封玄霆这些是你心里的梦想,却不是 你现在能够做到的是吗?” 封玄霆没有说话,沉默半晌,终究不得不开口,嗓音嘶哑,“暖暖,我…” 年元瑶打断他,“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身上承担的责任,更知道你心里的沟壑,知道天下黎民对你的重量,因为知道,所以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你入世我便跟着入世,你出世我便随着出世,生死不 弃,年元瑶在心里默念着,对着那双通红的眼睛浅浅笑着。 阳光穿透周围遮挡的云翳照耀在白雾茫茫的湖面上,水里反射着另一个世界,万物安眠着一片死寂,冬天很长很长,可冬之后便是春,生命会再次涌动。另一边,江清峰走在漆黑的狭窄的小道上,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 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 江清峰习惯性地往前走着,眉头都没有跳动一下,直到停在一堵牢门前,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到了陈云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坐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女子抬起空洞的眸子,似乎眼里一瞬间燃起了些什么,一瞬间又熄灭下去,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人。 江清峰掏出封玄霆给他的腰牌,叫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也不去看陈云儿,走到一边坐在了她的身边。 沉闷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还好吗?” 陈云儿恍惚地笑着,“还好。”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是什么,不过眼下感受到江清峰坐在自己身侧那份温暖的气息靠近的时候,她需要拼尽全力去控制自己不去靠近,她想她是真的完了。 彻底无可救药了。 江清峰不知道该接着说一些什么,就像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嘴里的话,“你身体里的…” 陈云儿出声打断他,“你想问我该如何把我身体里的噬心蛊蛊母引出来是不是?” 昏暗的视线中,陈云儿的眸子中闪动着光芒,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又重新燃起了一簇新的火苗,有些刺眼。 江清峰这才发现自己不敢直视眼前人的眼睛,“对不起。”到最后也只剩下这一句轻轻的叹息声。 陈云儿看着他不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肆意生长,半晌,其中一人终于开口了,“我心甘情愿的。” 江清峰愣愣地看着这个浑身布满血污都女子,“如果你把蛊母引出来救了那些村民的命,那你就可以不用死,靖安王可以为你求情。” 他第一次结巴得不知如何是好,连组织语言都觉得有些生涩,看上去像是一个喃喃学语得孩子,讲话磕磕绊绊的。陈云儿没有正面回答她他的话,突然身体朝前一倾,两人挨得极近,“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622章 江湖再见 彼时,江清峰站在靖安王府内宅院里,听着院子里村民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喊声,垂头沉思着什么,年元瑶在里面为他们驱蛊,看动静,过程应该不轻松。闻乐从他肩膀后面窜出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笑着问道:“所以我们的江先生是怎么让那个打死也不愿低头的姑娘交出蛊母的?”他一边嘴里说着,一边在江清峰周围转来 转去,有时候是拉起胳膊瞅一瞅,有时又凑到脖子后面看一看,“你不会使用美男计了吧?” 江清峰被他那搞笑的表情给逗笑了,也顺着他的话笑反问道:“闻先生总算承认我的独特了?” 闻乐嗤笑一声,松开江清峰的胳膊还使劲地揉了几下,极不情愿地道:“你想的倒是美。” 江清峰笑过之后,整个人轻松不少,声音也有了扫光阴霾后的畅快,“不过我倒是不需要用美男计,你说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他问的认真,闻乐也听的认真,“大概就是不论什么情况下义无反顾地相信吧。” 相信对方不舍得伤害,相信对方不忍心割断那份情谊,大概就是在这样一种盲目的信任之中不断欺骗自己的过程吧! 江清峰想到了最后陈云儿的条件,她倾身过来,说可以答应交出蛊母,江清峰正在惊喜之时,却听见她接下来说出的话。 “条件是你吻我一下。” 他呆愣地看着她,却可以很快判别出事情的得失计较,利益损害,没有一丝犹豫的,他将一个淡淡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一触即分,像是蜻蜓在点水。 他以为他会看到的是陈云儿如愿以偿地笑容,却在那张充满惊讶的脸上看到了满脸的死寂和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嘲讽,不知是在笑谁。 “你还真是一点心都没动过啊,我可真是失败。”陈云儿慢慢地说着话,慢慢地走到离江清峰更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身体的触碰是两个相爱的人最直接的触碰方式,江清峰对她有愧疚,怜惜,甚至有那么一丝心疼,可却偏偏没有爱。而后她将蛊母自体内引出交到了他的手上,蛊母与她已经血脉相连,当脱离身体的那一刻,江清峰觉得那张惨白的脸又霎时间苍白了几分,可她终究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也不再看他。 闻乐听完之后却也只是淡淡地说道:“谁爱上你一定是个傻蛋,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被门挤过。” 江清峰惨淡地笑笑,望着他目不转睛地说:“是啊,就是有那样的傻蛋。”最后年元瑶成功将那些村民的蛊虫逼出体外之后,在他们千恩万谢之中揣着蛊母笑着进宫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决定最后一个给封尘玉逼出蛊虫,甚至觉得有些惋 惜,剩下几个人看着她的背影,不住摇头。 “女人真是记仇的生物啊!”闻乐一手搭在封玄霆肩膀上,一边从内心发出无比真实的感慨。 封玄霆笑笑没说话,倒是一边的江清峰插嘴说话,“看来邱洛那小子应该不至于死得太惨。”闻乐始终保持着慢半拍的方式插在三个人的聊天里,回味半晌才想明白,这些天封尘玉蛊毒发作一直是邱洛在帮她抑制,只要有她在,那大梁皇帝的手便伸不了那么远, 那对苦命鸳鸯便还可以多活些时日,至于蛊毒什么时候解除,这还是需要看天命,再说封尘玉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拿到了蛊母。届时选择权完全在邱洛的手里,不管他是用来当作寻求庇护的筹码,还是用作谋取信任的恩情,都可以为他谋一片新的出路,年元瑶去皇宫要见的不是封尘玉而是邱洛或 者说是邱理理中的其中一个。后来年元瑶去和张怀谨道了别,老头子因为年元瑶的关系身子骨健朗了不少,这也得益于他时不时就要缠着年元瑶要几副延年益寿的方子,可以说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 府上那些牛鬼蛇神早被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清理得差不多了。 两人临别之际,年元瑶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老头,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进这里,你就摆明了认识我的样子了吗?” 张怀谨恍然大悟得笑笑,将事情得原委一一说了。原来张怀谨是这片结界里为数不多的最古老的那批鲛人,但由于结界的存在,他的灵力也被禁锢在了体内,根本没办法应用,在张怀谨还是一条懵懂的幼鲛时,那时还没有这道结界,有一次他贪玩出海之时被人类猎杀,恰巧被那时还是神仙的年元瑶和封玄霆所救,于是便记在了脑海里,后来看着重新转世投胎的两人,也不敢相认,毕竟 他们已经忘记前尘。 年元瑶带着封玄霆来到当初苏醒的那棵树底下,笑着道:“你不后悔?” 封玄霆回应着她,笑得很是畅快,“有你在,就不悔。” 年元瑶手中结印唤出灵仙炉,一边朝着那棵树的后面呼喊着:“磨蹭什么,要走就快一点。” 树后的影子停顿了一下,而后走出一紫一白两道身影,正是跟随他们而来的江清峰和闻乐。 年元瑶笑着再问,“不会后悔?” 四人相视一笑,“不会。”天御的冬天还很长很长,那道白影晃过的地方再不见一个人影,但他们都知道冬天总会过去,而春天,总是要如期而至。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