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创业失败就要和女帝结婚》 作者：陈鱼落水 内容简介： 曾经相依为命的师姐，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 “师弟，你不要反抗了，快和我成婚吧。” “不，我绝不吃软饭，我要靠自己双手奋斗。” “好，这是五百万两，等你赔完了，就和我成婚。” …… 获得云计算系统，万物皆可运算。 树上那个鸟窝里，好像有一枚火凤蛋。 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下，其实有一个灵石矿。 街角那个要饭的乞丐，日后会成为超级大佬。 现在赶紧去认识他，请他吃饭，给他介绍女朋友。 …… “启禀陛下，他已经离开三年了。” “怎么，他知道错了嘛。” “不，他已经将敌国收购了，正准备收购我们国家” 第1章 万物为数 皆可运算 第 1 章 “五百万两和我，你选谁？” “五百万两。” “上品飞剑和我，你选谁？” “上品飞剑。” “艳春楼的绿珠和我，你选谁？” “绿珠。” 南燕国，皇宫。 燕国皇帝坐在龙椅上，她眼神冰冷，神色凛然，将奏折，印章，砚台砸向面前的男人。 “庄义生，你是个人渣，混蛋，我堂堂一国之君，你选一个妓女也不选我。” 男人大概二十岁左右，模样嘛倒也是平平无奇。但慵懒颓废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他是主角似的。 庄义生，今年十九岁，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还是个婴儿。 他腰上的玉佩是艳春楼头牌绿珠姑娘的贴身信物；束腰的锦带，是百花楼花魁香丸一针一针缝出来的；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是明月楼蝴蝶姑娘的独家胭脂；身上的酒气，是回芳楼婷婷姑娘亲手所酿的透骨醉。 京城的四大花魁，不少人拿银子都砸不开，可她们的贴身信物，都在男人身上。 事实上，男人就是从婷婷姑娘的锦被中揪出，一直被拖入皇宫，送到燕国女帝面前。 庄义生和女帝师出同门，他是师弟，女帝是师姐。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在师父死后更是相依为命，早已互许终身。 他是师父从山下捡来的，萧别离是因为燕国内乱，躲入山中避祸。 后来内乱平息，萧别离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成为南燕的皇帝。庄义生也随着一块儿进京。 女帝想与庄义生完婚。 但面对权势滔天，颜值爆表，一往情深的女帝陛下，庄义生干脆地拒绝了。 “我很丑嘛？” 女帝陛下开口，她一袭红袍，仿佛一团火焰包裹着躯体，勾勒出玲珑挺翘的身材曲线。 面孔却像是整块寒冰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吹弹可破，美艳杀人。 “人间绝色，貌美天仙。” “那你为什么宁愿选个妓女也不选我？”女帝陛下怒道。 庄义生道：“陛下高高在上，草民高攀不起。” “我就喜欢草民。”女帝贝齿咬着红唇。 “我庄义生是个男人，自然要靠自己的双手奋斗。”庄义生大声道：“我就算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吃一口软饭。” “好，你很有骨气，我很喜欢。”女帝道：“来人。” 有女官捧出三个锦盒，在庄义生面前一字排开。 “你不是喜欢选嘛，我让你选，这三个锦盒里，一个有五百万银票，一个是刀，一个是剪刀。” 女帝冷漠道：“你选中了银票，我就给你自由，你选到了刀，我就杀掉你。” “那剪刀呢？” “我咔嚓掉你，留在我身边做太监，让你给我倒一辈子洗脚水。” 庄义生双腿夹紧，感觉凉飕飕地。 这怎么选？假如选错，不是丢掉性就是丢掉命啊。 “当然，你也可以不选，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女帝用猩红的舌头抿着红唇。 那表情仿佛在说，不要反抗了，快来姐姐的怀抱里乘风破浪吧。 庄义生忽然听得耳边嗡嗡作响，怎么，难道皇宫里也有蚊子。 啪。 他拍在额头上面，摊开掌心，出现一滴血。 忽然脑袋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钻入脑海。 嘟，发现可融合宿主，正在融合中 融合进度1，13，17 融合成功 耳边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是金手指。 庄义生也是看过几本的，咋能不明白这场景意味着啥。 可自己已经穿越 19 年了，你到今天才出现。 迟到的正义根本不是正义。 迟到的外挂也不是 还是先确认一下具体功能，再做判断不迟。 庄义生沉下心来，发现脑海里似乎出现一团星云，仔细观察，星云是由一道道数据流组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数据云。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机械生命，在这个世界流浪上千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宿主，你可以称呼我为零号。 零号是一个机械生命，拥有超强的运算核心，高频可以达到每秒10亿亿次 “你的作用是解数学题嘛？”庄义生心里吐槽。 “宿主可以这样理解，万物为数，一切皆可计算。我在漂泊的几千年内，已经完成了对整个世界的数据化，可以根据运算，推断出事情走向” “预测未来？” 未来是不确定的，细微的改变，能对未来造成巨大的影响，这便是时间长河中的蝴蝶效应。通过这一点，宿主可以用一个支点，撬动未来 零号的运算需要从宿主体内抽取能量，宿主目前体质太弱，只能进行初级运算，建议宿主抓紧时间强化身体 宿主目前面对的情况，对零号来说就很简单，万物为数，一切皆可计算 女帝陛下敲了敲桌面，道：“后悔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庄义生看向第一个盒子，心中道：“帮我计算一下，这个盒子里有没有银票？” 零号开始计算 脑海中的星云开始流动，女王陛下的强大气场，女官脸上的微表情，三围身高体重这些都化为 1 和0 的数据，涌入星云。 于此同时，庄义生脸上一白，身体又虚弱了几分。 他的身体能量被零号抽走一部分。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了答案：第一个锦盒中，有庄义生想要的银票。 “我选这个。” 庄义生指着第一名女官手中的锦盒。 这女官脸上表情一变，缓缓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叠银票。 “很好。”女帝陛下道：“来人，将他打入死牢。” “唉你不能说了不算呐。” “师姐，有什么好商量。” 几名侍卫将庄义生拖下去，丢入了死牢中。 牢房内暗无天日，潮湿，闷热，经常有老鼠出来活动。 庄义生一个人被关押在这里。 宿主，我顺便计算过，其实三个盒子里，都是银票 “我大概也猜到了。”庄义生轻轻道。 宿主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有超强的计算能力，等于说，不管宿主怎么选，都是正确的 “不，怎么选都是错的，她不希望我选，只有不选才是对的。” 既然宿主知道，为什么还要选 半晌，零号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人类真复杂 京城，寿王府，一名年轻公子疾步回到王府。 “启禀父王，那个男人被接入宫了，父王猜得不错，女帝果然想和一个草民成婚。” 南燕国的寿王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道： “他答应了是吗，我现在就通知朝中的御史，让他们弹劾女帝。” “不，他拒绝了，现在已被打入死牢。” 第2章 反正你也用不着了（求收藏） 第2章 庄义生在死牢中关了三天，每天只有一个黑面窝头。 第三天晚上，一个锦衣公子悄悄来到死牢。 他居高临下站在庄义生面前，用白色手帕捂住口鼻。 “你就要死了。”锦衣公子悠悠道：“陛下已经下旨，明天将你拉到刑场砍头。” 庄义生睁开眼睛，奄奄一息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韩乐，我的父亲是南燕国寿王。”锦衣公子道：“家父当年追随老陛下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九死一生，将老陛下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如此才能封王。” “本来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我就像两条线，永远不可能相交。就算你滚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踩你一脚。” 韩乐盛气凌人道：“但你的运气太好了，只因为和陛下在山里住了几年，便能得到陛下的芳心。陛下登基称帝，你也鸡犬升天。”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用死。” “只要你答应与陛下成婚，不仅不用死，还能得到寿王府的支持。” “有我们支持，在南燕国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条件呢？”庄义生道。 “当然有条件，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同样的，我们能给予你权力，富贵，尊严和美女。” “现在，答应嘛？” 韩乐居高临下，像是施舍信徒的天神。 庄义生摇摇头：“不答应。” “嗯？” 韩乐有些懵：“难道你不怕死？” “你太丑了。” 庄义生道：“你长得太丑了，和你这种人活在同一个世界，实在让人恶心，我干脆死掉算了。” “你这个贱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天你就要死了，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你。”韩乐暴跳如雷。 “喊爹。”庄义生忽然道。 韩乐脸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庄义生终于坐直了身体：“我还没有儿子，想想也是有些遗憾，你给我当儿子，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不想死了。” 韩乐噗通一声跪道：“爹。” 他奉寿王的命令来到死牢，就是为了亲自说服庄义生，为此，让他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庄义生点了点头。 “你决定答应了？” “不答应。”庄义生道。 “你要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财富，权力，美女，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韩乐气急败坏，苦苦哀求道：“爹，求求你答应吧。” 庄义生白了他一眼，心中默念：开始运算。 零号提醒宿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初级以上的运算，需要更多的能量。宿主目前所提供的能量，只能看到五分钟内的未来，更长的时间单位，只能推断出大概走向，无法知晓确切发生的事 强制运算，宿主有死亡的风险，还是建议宿主尽快提升实力 是否确认运算 “开始运算。” 庞大的数据流开始涌动，庄义生整个人又虚弱了几分。 片刻之后，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韩乐苦苦哀求，发现庄义生不为所动，他狠下心肠，冷冷道：“你” “你快要死了。”庄义生忽然道。 韩乐被噎得够呛，这是我的台词呀。 “很快，很快，马上。”庄义生道。 韩乐冷笑一声：“要死的是你，你肯定会今天的事情后悔的。” 说罢，韩乐拂袖离去。 “马上就要死了，马上” “十！” “九！” 庄义生已经开始倒数，他的声音如魔鬼一般钻入韩乐耳中，挥之不去。 韩乐走出牢房，站在屋檐下，只见明月在天，星空朗朗，令人心旷神怡。 “我会死嘛？” 混蛋，竟敢吓唬我。 韩乐摊开双臂道：“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一只野猫从屋檐上跑过。 它踩掉了半块瓦，瓦上还有一个花盆，花盆里还有五十斤土。 嘭。 砸在韩乐后脑勺上。 众所周知，后脑勺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韩乐噗通倒在地上，一名呜呼。 “一。” 牢房内，庄义生倒数完最后一个数。 次日天明，庄义生被从牢房里揪出来，丢到囚车里，一直拉倒刑场。 他和一群死刑犯跪在一起，监斩官下令开斩，刽子手挥动屠刀。 咔嚓，咔嚓 死囚一个个倒下，人头滚地哪都是，刽子手悄悄掏出一个馒头，用鲜血蘸红。 轮到庄义生时，他被麻袋套住脑袋，眼前一黑，庄义生又被丢上囚车。 一直拉倒皇宫，冲洗干净后，送到皇宫的净身房。 一个个人排着队，站成太字进去，躺成大字被抬了出来。 “啊！” “啊！” 惨叫声连连，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世间最恐怖的声音。 庄义生双腿发软，再次被抬到女帝面前时，依旧站不起来。 “你后悔嘛？”女帝居高临下道。 庄义生将牙一咬，将心一横：“不后悔。” “好，很好。”女帝道：“来人，开始动手吧。” “老奴遵命。”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站了出来，手中一把柳叶般的小刀。 庄义生双腿夹紧：“你要做什么？” 女帝淡然道：“拿走你身上一点不重要的东西，反正下辈子你也用不着了。” 老太监微微一笑：“放心，老奴干这个几十年了，给上千人净过身，就没有不痛的。” 庄义生紧紧抱住双腿，我咋用不着啊，我的用处很多。 “陛下，不，师姐，求求你不要啊。” “停。” 女帝一挥手，让老太监退下。 “你改变主意了？” 那表情仿佛在说：还要反抗嘛，你的命根子已经攥在我的手里。 庄义生咬咬牙：“没” 女帝举着手，保持随时可以挥下的姿势，让老太监继续动手。 庄义生眼眶一红，忽然啪啪落下泪来： “我是个男人呐，男人就该用双手双脚奋斗，打出一片天地，这样才能配得上师姐。” “现在让我和师姐结婚，又有谁能看得起我，连我也会看不起自己。” “恳求师姐给我一个机会，等我奋斗出自己的事业，再来向师姐求婚。” “当真如此？”女帝颦起眉头。 “当真。” “果然如此？” “果然！” “哎呀，师弟你为何不早说，快快起来，地上多凉啊。” 女帝将庄义生从地上扶起：“不知道师弟需要多长时间？” 庄义生道：“我已经有计划了，我先打一份工，从一个伙计坐起，慢慢攒下第一桶金，这样可以干点小生意。以后有了钱，就能投资一些别的生意，这样算下来，最多三十年，我就能来向师姐提亲。” “三十年？” 女帝伸手把庄义生推在地上：“还是给他净身吧。” 求收藏，求推荐 第3章 半个时辰后有大到暴雨（求收藏） 第 3 章 “师姐，不要！” “用不了三十年，十年，五年，最多五年。”庄义生道：“到时候我一定向师姐提亲。” “三年，我只给你三年时间。”女帝竖起三根手指。 庄义生狠狠地点点头。 女帝又将庄义生扶起，道：“师弟，我觉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资金，让你直接迈过原始积累的阶段，从投资人做起。” “这样不算吃软饭吗？” “不算，绝对不算，是我借给你，要出利息的。”女帝道：“来人，去内库取五百万两银票。” “师姐，用不了这么多。” “用，一定用，钱多好办事嘛。”女帝道：“你看，五分利怎么样，每年偿还利息，第三年连本带利一起还清。” “师弟，你怎么不说话，如果觉得不公道你就说嘛。” 旁边的老太监举着柳叶刀，含笑看着庄义生。 “实在太公道了。”庄义生感慨道。 双方签好契约，女帝将自己的私印扣在上面，嘟起红唇吹了口气。 庄义生伸出手替她将发丝撩在耳后，免得沾上墨迹。 “师弟，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喔。”女帝抬起头道。 “绝对不会，到时候我一定来向师姐求亲。”庄义生斩钉截铁道。 庄义生揣着银票离开皇宫，女帝陛下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等他消失在视线尽头，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他。我听说他在京城浪迹青楼，所有青楼的头牌他都认识。肯定是拿着陛下的钱花天酒地去了。”一名女官忍不住道。 “是呐，听说他仗着和陛下的关系，在城中招摇撞骗，欠了很多钱。” “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陛下。” 萧别离抬起头，指了指这三名女官：“你们拉下去砍了。” 三名女官膝盖一软，噗通倒在地上。 “陛下饶命。” “我们错了，陛下开恩。” 侍卫将三名女官拖了下去，直到她们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女帝拍拍起伏的胸口，心情好了许多。 师弟，你要去做生意，你又怎么会做生意。这五百万两，肯定很快就会赔光。 等你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时，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拍拍你的肩膀，对你说这些都没关系，朕已经为你打下了江山。 想到这里，萧别离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 庄义生带着银票离开，遇到的每个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是个骗钱的。 庄义生视若无睹，脸上挂着笑容，走路摇摇晃晃，完全就是个暴发户。 一直等他走出皇宫，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沉重。 一个女人成为皇帝，在神州大陆，这种事都是史无前例的。对于师姐，朝内民间反对的声音不少。而和一介草民成婚，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少人想借着这件事扳倒女帝。 师姐，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但现在不行呐。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必须有一个匹配你的身份，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闭嘴。 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怀里的银票，庄义生又有些犯愁。 自己第一笔启动资金五百万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每年五分利，一年就要还二百五十万两。如果自己还不上钱，以师姐的风格，肯定是准备霸王硬上弓。 很难。 在庄义生的记忆中，所有挣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中。 不过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不能干。 比如，山贼，青楼，赌场。 而根据庄义生前世的经验，又有三个行业是最挣钱的。 房地产，挖矿，娱乐业。 这样，就有了六个待选择的行业。 离开皇宫后，庄义生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寻找创业方向。 “零号，帮忙计算一下，给我规划一条创业路线。”庄义生在心底道。 运算量太大，宿主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建议宿主确定好具体方向后，再由零号运算 庄义生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确太虚了。 “先帮忙计算一下天气吧？” 这对零号来说，是最简单的运算，它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半个时辰后有大到暴雨，持续时间两个时辰 庄义生抬起头，只见赤日炎炎，道旁的大树都像是被抽干水分一样，树叶蔫蔫的。 “自己还是先进去买把伞吧。” 他走进道旁一家杂货店，道：“老板，买一把雨伞。” 老板留着山羊胡：“你买伞做什么？” “买伞当然是为了避雨。”庄义生感觉这个问题很奇怪。 老板向外张望一眼，天气热得人直冒汗，这种天气，又怎么会下雨。 不过他库房里的确有一批雨伞，连续两个月的大旱，一把也没有卖出去。 从后面库房中取了一把，卖给庄义生五十钱，庄义生拿着伞走了。 这是个傻子吧。 老板撇撇嘴，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庄义生又转身回来了。 “货物售出，不退不换。”老板板着脸道。 “谁说我要退了。”庄义生道：“你这里有多少伞，我全都要了。” 老板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不是个傻子，绝对是个大傻子。 最初庄义生只想买一把雨伞遮雨，转念一想，自己可以进一批雨伞转手高价卖出去。 最后，他已经决定将一条街所有店铺的雨具都收购过来，垄断整条街。 当然，垄断全城是最好的，不过时间不够。 杂货铺老板将库房所有的雨伞都搬了出来，还是按照五十一柄，庄义生根本没有讲价。 在老板心里，已经将庄义生归为人傻钱多括弧脑袋不太清楚。 杂货铺门前，有一处凉棚，庄义生向老板借用这块地方，把所有雨具都堆在里凉棚下。 庄义生掏出几两碎银子，交给店里的两名小伙计，让他们通知这条街卖伞的店铺，所有雨伞都可以往这里送。 这条街很长，只有四五家杂货铺，闻听庄义生高价收购，将店里的雨具都搬了出来。 对于这些帮闲的伙计而言，一年的工钱不过几钱银子，甚至根本不给钱。庄义生使出银子后，他们干得热火朝天。 庄义生坐在杂货铺门口，捧着老板端过来的茶水，静静欣赏这一幕。 “公子，伞都运过来了，足足几千柄。”一名伙计擦着热汗道。 “很好，到时候有人来买，你就按一两银子往外卖。” “一两银子？” 这伙计直咧嘴，一柄伞至多几十，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废什么话，公子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杂货铺老板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一看就知道年少有为，有气魄，眼光独到，一两银子一柄，依我看估计都卖便宜了，要卖得更贵。” “便宜嘛？”庄义生道：“那就” 零号提醒宿主，定价过高，会赶走一部分对价格敏感的客户，价格过低，又无法获得足够的利润，经过计算，最佳定价是十两 庄义生点点头：“那就十两吧。” “十两银子”老板脸上的表情僵固住，我是在讽刺，讽刺你听不听得懂。 就在这时，晴空之上忽然闷雷作响，不知从何处飘来小山般的乌云，豆大的雨点不要钱般洒了下来。 第4章 算法是没有善恶的（求收藏） 第4 章 大雨泼街，青石板上升起水雾，本来慢吞吞的行人，顿时被浇成了落汤鸡。 这时候抬起头看到有人在卖伞，就像是碰到救星一样。 “老板，我要柄伞，什么，十两银子一柄！” “你怎么不去抢！” “咱们换个地方买。” 人们被大雨赶过来，又被价格赶跑，十两银子的价格，委实太贵了。不过，还是有人留了下来，花钱买了一柄。 没过多久，跑到前面的人又返了回来，因为整条街的雨伞都被庄义生买光了。 大家要么选择冒雨回家，要么选择捱到雨停，最后一个选择，便是被庄义生宰一刀。 之前，庄义生刚从皇宫离开，没走多久，路过这条街，所以他现在还在皇宫附近。 众所周知，在皇宫附近定居的人非富即贵，他们是不在意十两银子的。 只是觉得很贵，但关键时刻，该花的时候还会花。 两个杂货铺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银子收了一锭又一锭，伞卖出去一柄又一柄。 庄义生端着茶杯，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除了杂货铺老板奉上的茶有些次以外，其他没有什么缺点。 杂货铺老板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还以为十两银子卖不出去，没想到会天降大雨。 早知道自己就留一些，现在也能发笔小财。 意外，肯定是意外，待会儿就没人买了，庄义生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这时候，从远处跑来一群年轻男女。 却原来，今天长街尽头的湖边有一场人雅集，去的都是少男少女，大家以会友，喝些甜酒，吃些干果，十分雅致。 结果聚会刚到齐，便下起暴雨，将他们赶了回来。 一路上没找到一个卖伞的，忽然发现了这里，都聚了过来。 “什么，要十两银子，这么贵！” “我一定要写诗，揭发这个赚黑心钱的老板。” “现在先给我来一柄，我要紫色的。” 年轻的少男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也就是不怎么在乎钱。 他们恶毒地诅咒庄义生，然后一人拿着一柄伞走了，大雨之中，纸伞如林，倒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又卖出去上百柄，有一千两银子入账。 很好。 零号提醒宿主，可以适当的提高价格，等下过来的人，会出一千两购买，宿主可以将价格提高 “嗯？”庄义生心里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道德？” 道德是什么东西？零号的声音有些茫然。 道德是什么，算法没有善恶可言。 按照客户的购买力不同，商品的价格也不同，这不就是前世大数据的主要用途嘛。 俗称杀熟。 一千两银子很贵嘛？ 万一对方淋雨感冒了，回家卧床不起，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自己卖的是伞嘛，自己卖的是一条命啊。 一千两买一条命很贵嘛？ 不贵，一点都不贵。 庄义生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这就是做一个好人来得满足感嘛。 他轻咳一声，对两名伙计道：“现在可以把价格动一动。” 两名伙计纷纷点头，是呐，十两银子一柄，委实太吓人，早该降价。 “就把价格定在一千两银子一柄吧。” “啥？” 两个伙计都懵了，原来庄义生动一动的意思，是往上动呐。 “公子，这个价格也太” “按我说的做，写块牌子挂上去。”庄义生道。 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杂货铺老板暗暗地想，怎么会有人花一千两银子买一柄伞，就算皇宫附近不缺少有钱人，但并不代表有钱人都是傻子呐。 看吧，接下来庄义生肯定是卖不出去了。 刚刚把牌子挂好，就从远处来了一对男女，都是身穿锦衣，一看就知道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非是寒门子弟。 “劳驾，我们要两柄伞。”年轻公子道。 伙计都不敢说多少钱，只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啥？ 这公子睁大眼睛，顾忌旁边的女子，没有表现得太失态。 “这个价格不便宜嘛，莫非有什么出奇之处。”年轻公子道。 “就是普通的油纸伞。”伙计实诚道。 “莫公子，价格太贵了，我们还是不要了。”旁边的女子道。 “贵对我来说也不算太贵嘛。”年轻公子咬着牙道，情知这个月零花钱是没有了：“我要两柄。” 女子扯了扯他衣角：“我们共乘一柄就好了。” 年轻公子心中一动，他追求这女子好久，一直没啥进展。今天女子主动要求撑一柄伞，两个人在雨中漫步，岂不是无形中拉近了距离。 如此说来，这一千两银子花得也值。 年轻公子痛快地付了银票和女子撑着伞离去。 庄义生又有一千两入账。 杂货铺老板已经成了红眼兔，他凑过来道：“公子做生意的手段，我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公子，你在我门前卖，用的还是我的伙计” “你想把伞买回去。”庄义生直接打断他的话。 “这当然是太不好意思了。”老板搓着双手道。 “你觉得我缺钱嘛？”庄义生忽然道。 “这个”老板不知该如何回答。 庄义生看了眼屋檐下的雨幕，淡淡道：“我浪迹于红尘间，行走于浊世中，金银于我如何物？今日心血来潮，做一笔小小的生意，聊作消遣罢了。” “公子世外高人，是我们不能比的。” “既然你想要，我干脆就将这笔生意让给你好了。” 老板眼睛一亮：“这太好了，我愿意出原价的双倍收购剩下的雨伞。” “不必，原价就可以。”庄义生淡淡道。 老板心里乐开了花，立刻开始清点剩余雨伞的数目，这笔发财的生意，马上要是自己的了。 庄义生遣一个伙计，去到附近的钱庄来。钱庄派了人来，将银子上称，兑成银票交给庄义生。 庄义生随手丢出两只十两的银锭抛给伙计，又从老板手里接过货款。 两名伙计忙碌这一上午，就挣了十两银子，心里喜不自禁，对庄义生也是感激不尽。 庄义生随手抄起一柄黑伞，踱入雨幕当中，神情萧索寂然。 求收藏，求推荐 第5章 天晴了，雨停了（求收藏） 第 5 章 杂货铺老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一柄纸伞卖十两银子，今天，自己要将棺材本挣出来。 有一个人走到杂货铺前，道：“老板，伞多少钱一柄？” “一千两。”杂货铺老板兴奋道。 “嗯？” 这人抬起头，心想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你的脑袋有坑吧。 “其实十两银子也能卖。”杂货铺老板决定降价。 “还是太贵了。” “我告诉你，整条街的雨伞都在这里，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老板道：“这场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一阵凉风吹过，带走了夏日的燥热，也带走了天空的乌云。 天晴了，雨停了。 客人放下伞：“太好了，雨停了，我也不用买了。” “唉，不要走，便宜卖给你。” “五两，三两，一两。” “十钱好不好！” 庄义生踱步在雨后的长街之上，收起雨伞，心情豁然开朗。 刚才两个时辰，自己净赚三千余两，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天是三千两，十天就是三万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 “嗯？零号，算一下。” 一百零九万五千两零号迅速报出数字。 “嗯，和我算的一样。” 庄义生点点头。 可就算自己每天挣三千两，也不够支付师姐的利息，而且今天的事情也是可遇不可求。 到时候还不上利息，师姐该霸王硬上弓，还是霸王硬上弓。 通过这件事，庄义生明白两件事。 一，垄断才是暴富的不二法门。 二，要搞就搞点大的。 该干点啥呢？ “零号，运算一下，如果我去做山贼会怎样。” 危险，不推荐 “去做房地产呢？” 宿主会赔得血本无归，不推荐 是了，这个世界的房价还不像前世那样变态。 庄义生将心中确定的六个方向：山贼，青楼，赌场，挖矿，娱乐业，房地产分别交给零号运算。 因为庄义生无法提供足够能量，所以零号不能给他规划具体路线，只能给出大概趋势。 但如果庄义生提供具体的线索，就可以减少零号的运算量，范围越小，运算量越低。 路边有一个乞丐讨饭，庄义生随手往他的破碗里丢了十两银子。 “年轻人，且留步。”老乞丐忽然抬起头。 “干啥？”庄义生道。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我会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你。”老乞丐双目神光宛若实质。 “不想。”庄义生干脆道。 “嗯”老乞丐沉默片刻，咧嘴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掌神丐洪十一，我潜入南燕国，是为了寻找一名得意弟子。” “小子，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是不是改主意了。” “零号，算一下。”庄义生在心底默念。 脑海中星云涌动，庄义生脸色愈发苍白。 对方是极度危险人物，成为他的徒弟，会给宿主带来许多仇人，请宿主自己抉择 老乞丐含笑看着庄义生，一副已经吃准他的表情。 “没有。”庄义生。 “嗳” 老乞丐脸上的表情僵固住，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拜自己为师。 可这个看上去很虚的年轻人，竟然把自己拒绝了。 这是为啥呀？ 难道自己配不上他。 庄义生继续往前走，看到柳树下摆着一个棋盘，一位老者坐在棋盘后。 他扶须一笑，冲庄义生道：“小友，我的棋友因雨未至，你可愿于我对弈一局？” “零号，算一下。” 零号再次开始运算，庄义生变得更虚了。 对方名叫陆坦翁，是南燕国的巨富，他膝下无子，如果宿主与他对弈，可以利用零号胜过他，之后他会缠着和宿主下棋 当他过世之后，会将全部遗产送给宿主 同时，他有一个弟弟，会因为嫉妒向宿主下手，给宿主带来致命危险 零号不推荐 庄义生懂了，这是一条支线任务，收益不错，风险很大。 但现在的庄义生有零号护体，啥机缘搞不到，还在乎一个支线任务嘛。 他对陆坦翁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走。 道旁一个女子长裙女子道：“公子，我的头好痛，你能帮我找个大夫嘛？” 一个幼童拦住庄义生道：“叔叔，我的皮球落在树上了，你能帮我摘下来嘛。” 如果庄义生帮助长裙女子，除了得到美人的芳心外，还可以得到一本失传的功法。 幼童也不是普通人，他的家族在南燕国势力极大，可以给庄义生提供很多帮助。 如果不是庄义生拥有零号，他绝不会知道，这一路上会有这么多机缘。 机会纷纷向庄义生铺过来，庄义生闪转腾挪，将机缘一一闪过。 这些机缘还不够好，庄义生还在寻找最好的机缘。 而这时候，零号已经给出刚才运算的结果。 之前庄义生提供的六个创业方向，最先排除房地产，其次是山贼，赌场，青楼，娱乐业。 最后，零号推荐庄义生去挖矿。 挖矿嘛？ 庄义生摸摸鼻子，这的确是一个暴富的行业。 但首先自己要有座矿。 不知不觉，庄义生走到一座青楼前，他顿了顿，转身拐了进去。 零号提示他，青楼，藏着暴富的秘密。 这里是艳春楼，京城四大青楼之一，庄义生是这里的熟客。 他刚进去，便被鸨妈迎住了。 “庄公子当真是好狠的心，一去不回头，让我的姑娘们好等。” 庄生塞了一锭银子到她手中：“绿珠姑娘有客人嘛？” “她一直在等着庄公子，哪里会接待别的客人，我们的摇钱树，被庄公子害得茶不思饭不想。” 庄义生又塞了一锭银子，由侍女引着来到后院，与前厅相比，这里安静许多。 庄义生踏入其中，一个绿裙女子幽幽看着庄义生，眼里满是怨痴。 绿珠，艳春楼头牌，京城四大花魁之一。 绿珠旁边，还有一位女子，大概双十年华，花容月貌，眉目有些愁绪。 通过零号给出的结果，庄义生要找的机缘，就在她身上。 求收藏，求推荐 第6章 该吃药了（求收藏） 第 6 章 “这位姑娘是”庄义生看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将脸扭到一边。 绿珠扯了扯庄义生的衣角，道：“这是我很早就认识的朋友，名叫秋兰佩，并不是风月中人。” “啊呀，这个妹妹我曾是见过的。”庄义生道。 白衣女子脸上表情一边，十分不喜。 绿珠捣了捣庄义生的胸脯：“公子，你已经这么虚了，还惦记着旁人呢。最近一直不来光顾，又在那座青楼鬼混，是不是有了新人笑，就忘了旧人哭。” “什么话，公子这么虚是因为女人嘛，是因为” 庄义生轻咳一声，是因为零号不断抽取我的能量。 “不是因为女人，难道是因为男人”绿珠啊呀一声：“公子太变态了。” 庄义生满头黑线。 秋兰佩眼里有一丝厌恶，扭头便要走。正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这不是秋姑娘嘛，真是让我好找。” “周公子”秋兰佩脸上浮现一丝忌惮：“你放心，你的钱我马上就会还。” “还钱，你拿什么还钱？”名叫周康的年轻人道：“不过如果你答应陪我，我便宽限你几日。” 庄义生看着这一幕，心底轻轻道：“零号，算一算。” 零号开始运算，一股无形的能量被抽走，庄义生脑袋一沉，歪在绿珠怀里。 零号已给出结果。 秋兰佩，梧桐派掌门人之女，因为借贷一大笔银两，现在无力还债。零号推荐宿主买下梧桐派，在梧桐派的山下有一处星耀矿 庄义生眼睛一亮，原来自己的机缘在这里。之前，零号就推荐自己从挖矿做起。 “我正在筹钱，等梧桐派卖了，我就有了钱，就可以还给你。”秋兰佩道。 “凭你一座梧桐山，能卖五百万两嘛，别做白日梦了。除非你答应陪我，否则我凭什么宽限你。” “等一等。”庄义生伸出手道：“梧桐派嘛，我买了。” 屋内三个人，都看向庄义生，他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凭你！”周康冷哼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五百万，你出得起嘛？” 庄义生从怀里掏出一叠叠银票，十万，五万一百万，在桌上堆了小小一堆，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万。 绿珠睁大眼睛：“怪不得刚才我摸上去好大，还以为公子练出了胸肌，原来是银票，摸上去感觉好爽。” “你”周公子沉着一张脸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舅舅是当今寿王，我看上的东西你也敢要。” “就算寿王在我面前，他也不敢放个屁。”庄义生道。 周公子看着庄义生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明这么虚，竟然还敢这么狂，还真摸不准他的底细。 秋兰佩收起银票，转交给周康，从他手中取回借条。 “我真是不知道，梧桐派一座破山怎么值五百万两，你一定会后悔的。” 周康收起银票，冷哼一声走了。 秋兰佩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庄义生。 “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想要我的身子，我宁死不从。” “美得你。”庄义生摆摆手：“我要梧桐派。” “可梧桐派不值五百万？” “我说值便值。”庄义生道：“我们找个时间交易吧。” 在这个世界，想要建立门派，首先要有人，有钱，有一块地皮，然后再向朝廷申请一个建立门派的名额。 各国都在限制门派势力的发展，所以朝廷每年只会放出数量很少的门派名额。如果抢不到，可以收购一家二手门派，相当于前世的借壳上市。 梧桐派很穷，没钱，没人，只有一块地皮和一个门派名额，满打满算，也就值三百万两，所以秋兰佩虽然挂了出去，但一直没人感兴趣。 没想到庄义生竟然真的以高出市场价二百万两的价格买下了，二百万两呐，用银子铸一个女人也不用这么多钱啊。 如果说庄义生没有别的目的，谁也不会相信。 “公子真是好气魄，一掷千金为红颜，都没为我花过这么多银子。”绿珠道：“不过公子你这么虚，身体撑得住嘛。” “你说得是啥，不过我现在真的有点虚，是该吃点药了。” 庄义生感觉脑袋晕晕沉沉，今天的运算量的确有些大。 零号，给我一张补身体的药方 脑袋一晕，感觉身子更弱了。 庄义生攥住绿珠的手，道：“帮我去药店买点药过来？” “买什么药。” “我说，你记。”庄义生道：“枸杞，熟地黄，虎骨，羊白，牛宝” 秋兰佩脱口而出道：“你还说你没有别的目的。” “每样二斤，快去快回。” 绿珠吩咐屋中的丫鬟去买药，轻抚着庄义生的后背，感慨道：“公子已经这么虚了，还拼死上青楼，这种精气神，简直就是风月场中的将军。” 庄义生脑袋一黑，歪在绿珠怀里：“我先睡会儿。” 绿珠把他脑袋抱结实了：“睡吧，姐姐在这里呢。” 秋兰佩耳根子发烫，忍不住往镜子里照了一眼，我真有这么大魅力嘛，他命都不要也想睡我。 铜镜中一张俏脸，粉面通红。 “姐姐，你平时都是这样的客人嘛？” “他和别的客人可不一样。”绿珠温柔道。 “有什么不一样，好色如命的饿鬼罢了。”秋兰佩没好气道。 绿珠摇摇头：“你可知道他就是当今女帝陛下的师弟。” “是他！”秋兰佩吃了一惊，又道：“所以他仗着女帝的身份，在京城吃喝嫖赌，我真想一剑杀了他。” “非也，非也。”绿珠道：“那不过是他自侮的手段罢了，女帝刚刚登基，城里许多人都想收买他，用来对付女帝，可他都没有动心。醉枕青楼，厮混在赌场，某种程度上是想和女帝划清界限，以达到保护女帝的目的。” “我这绣楼之中，他也不知来了多少次，也只是谈些风花雪月罢了。”绿珠含羞笑道：“有时就算我故意引诱他，他都谨守君子之礼。” 庄义生睡熟了，脑袋在绿珠怀里蹭了蹭，露出满足的笑。 看上去实在不像个君子。 第7章 穷得只剩下一两银子了（求收藏） 第 7 章 “公子，醒醒，起来喝药啦。”绿珠轻轻庄义生。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碗熬成浓汤的药汁举在面前。 庄义生捧起碗咕咚咚将药喝尽，就感觉一股暖流在胃里化开，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公子，虚不受补，您还是悠着点。”绿珠忧心道。 庄义生白她一眼，这药方是零号根据大数据，以每秒 10 亿亿次的速度推算出来的，强身健体，有益无害。 不过庄义生现在太虚了，就像一个无底洞，填入一碗两碗也没啥用。 庄义生灌了一碗又一碗，灌到第五碗的时候，实在灌不下去了，剩下半碗搁在桌上。 绿珠咧咧嘴，将胸脯挺起：“既然公子不怕死，今天绿珠就舍命陪君子，让公子要了奴家的身子。” 庄义生拍拍她的脑袋：“先给本公子存上吧。” 他从床上蹦下来，现在体力很好，零号推算出来的药方当真好用。 “剩下的药材给公子留着，公子回头来取。” 他看向秋兰佩道：“咱们什么时候把手续办了？” 庄义生买下梧桐派后，还需通过朝廷过户，这样庄义生才能正式成为梧桐派的掌门。 绿珠已经将庄义生送到门外，手中招着秀帕，眼里满满都是不舍。 她回到房中，见桌上还有庄义生剩下的半碗药汤，自己抿了一口，感觉难以下咽。 “去，把庄公子的药材收好，这半碗药带到后厨泼掉。”绿珠吩咐屋中伺候的丫鬟。 当天夜里，绿珠感觉燥热难耐，窝在锦被里翻来覆去，热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第二天早上，才稍微好受些，双腿悬浮无力，腰都软了。 “小姐，昨天发生一件怪事。”伺候的丫鬟小翠道。 绿珠抿着热粥道：“什么怪事？” “小姐可知道瓶儿胡同的老怂。” 绿珠颦起眉头，老怂是经常来艳春楼的客人，明明不行，偏偏好色如命。在青楼里大把花银子，却只能看着姑娘的身子干着急，已经是青楼内的一个笑柄。 “他怎么了？” “昨天老怂不知道吃了什么邪药，一连叫了七个姑娘，整个艳春楼都惊了。” “七个姑娘他不要命了？”绿珠倒抽一口凉气。 “没有，第二天早上，他头不晕眼不花，看着比平日还精神了。现在好多客人都在打听，他究竟吃了什么药。” 绿珠皱起眉头，忽然想起昨夜自己的情况，开口道：“昨天庄公子留下的半碗药你泼了没有？” “泼了呀”小翠脸上一红：“我放到后厨的窗台上，后来就不见了。” “胡闹，让你干点小事你也偷懒。”绿珠呵斥一声：“庄公子留下的那张药方呢？” “丢了。”小翠嘟囔一句。 “讨打。”绿珠道：“还不找找，丢在哪里去了。” “对了，后厨要是把碗送过来，你也不要收，直接丢了，那样粗人用过的东西，不能进我的房间。” “是。” 庄义生和秋兰佩相约来到朝廷的门派登记处，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接待了他们。 “转让金一千八百两？”官员道。 “这么贵。” 庄义生吃了一惊，在心底道：“零号，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一千八百零一两。” 五百万买下梧桐派，昨日在青楼中一番花费，加上药店抓药的钱花去一千余两，现在就剩下这么多钱了。 庄义生怀疑，这个官员是不是能看穿自己有多少钱。 “需不需要更名，更名费八百两？”官员问。 “不需要，我喜欢这个名字。”庄义生淡淡道。 交付银钱后，庄义生得到梧桐派的凭证和掌门大印。 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梧桐派掌门。 同样，他已经穷得只剩下一两银子。 想起自己昨日还要五百万，随手打赏乞丐都是十两的银锭，现在却已经穷得叮当响。 “走吧，先带我去看看梧桐派。” 庄义生已经成为梧桐派掌门了，却连梧桐派在哪里都不知道。 秋兰佩带着庄义生，二人步行赶路，从西门出城，又走了十里路，终于来到梧桐派。 梧桐派几乎已经穷得啥也不剩了，现在只有秋兰佩父女两人，一个弟子也没有。 庄义生看到山上几座大屋，也是好久没有修葺过，地上长满荒草。一个老者拖着沉重的身躯，正在清理落叶。 他便是秋兰佩的掌门，名叫秋烈，早些年与人比武，伤到了心脉，如此便成了一个废人，每月还要天价的药材养着。 就是为了给父亲维持身体，秋兰佩才借了高额外债，利滚利滚到五百万两。 秋兰佩现在有些惭愧，就这样一座破山，自己就卖了庄义生五百万两。 “公子，你买下梧桐派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梧桐山有宝。”现在庄义生已经没有必要瞒着秋兰佩。 秋兰佩脸上一红有宝，是说自己嘛。 “公子如果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行，但必须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有点接受不了。” 庄义生瞥她一眼，不明白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零号，星耀矿在何处” 零号开始运算，脑海中出现一个箭头，指着前方。 秋兰佩看到庄义生径直向自己走来，心中一紧：“公子，不要”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至少要等到晚上吧” 庄义生径直从她身边经过，沿着导航肩头所指的方向，时而往左，时而往右，最后来到一道笔直的山壁前。 宿主已抵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庄义生看着面前的山壁，心想，星耀矿便在里面嘛。 星耀石乃是打造兵器的重要材料，在南燕国产量很少，根本有价无市。普通兵器加入星耀石，能让属性暴增，可以提高使用者的战斗力。 所以使用星耀石的修行者非富即贵，因此江湖上将他们称为：星耀王者。 对于零号的计算结果，庄义生是完全相信的。 当然，就算找到了矿产，还要想办法把它开采出来。 挖矿肯定是要花钱的。 庄义生现在没钱。 秋兰佩出现在他身后，问道：“公子，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第8章 开矿前的准备工作（求收藏） 第 8 章 “什么事？”庄义生道。 “我们能不能暂住在梧桐派，我们现在没有地方可去，况且，家父还有病在身。” “这个当然”庄义生顿了顿，道：“当然是不行的。” 庄义生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还缺少帮手，五百万两都随手花出去了，难道还是光杆司令。 眼前的秋兰佩正好做自己帮手。 秋兰佩脸上黯然失色。 “不过” “不过什么？”秋兰佩忙问道。 “不过只要为我做事，我付你工钱，就当做你们两个的房租。” 秋兰佩赶忙点头，顿了顿又道：“公子要我做什么事？” 她警惕的盯着庄义生，双手下意识抱紧胸脯。 庄义生道：“你去一趟城里，找人打听一下，看开采星耀矿，雇佣工人，购买工具需要多少银两。” “原来是这件事。”秋兰佩松口气，又困惑道：“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 “开矿。”庄义生敲了敲背后的石壁。 “梧桐派哪里有矿”秋兰佩摇摇头：“公子，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梧桐派根本没有矿，我从小长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 庄义生摆摆手，让你去就去，费那么多话干嘛。 “速去速回。” “是。” 她入了城，开始向人打听采矿的事。目前采矿业在南燕国很是发达，只要能从地下挖出矿石，往往能日进斗金。 所以专门有从事这个行业的工人，他们都聚集在京城的中央坊市中。 秋兰佩通过向人打听，得知想要挖掘矿道，把矿石挖掘出来，杂七杂八加起来，至少需要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秋兰佩暗想，还是回去劝庄义生打消这个念头吧。 “呦，这不是秋姑娘嘛，缘分缘分，在这里也能碰见你。” 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秋兰佩转过头，看到周康领着几个随从站在自己身后。 “周康，你干什么，我已经不欠你钱了。”秋兰佩道。 “怎么，自以为抱上大腿，就不用把本公子看在眼里。” 周康冷笑道：“我已经打听清楚，那人是陛下的师弟，从陛下哪里骗了五百万两，现在已经成了穷光蛋。” “你父亲有病需要花钱，需要很大一笔数字，那个穷光蛋养的起你嘛。” “最后你还是会求到本公子头上，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秋兰佩脸现怒容，忽然想起庄义生对自己说的话，脱口而出道： “做你的美梦，梧桐派发现了星耀矿，等将矿石开采出来，我们就有钱了，谁的钱也不用借。” “梧桐派有矿，还是星耀矿” 周康脸上一愣，随即捧腹大笑：“你是穷疯了吧，星耀石在南燕国只有几处矿产，朝廷寻找了很久，都没有再发现。” “如果京城咫尺之地，就有矿石，难道你以为会没有人知道。” 秋兰佩心里也变得忐忑起来，周康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她不愿再多谈，转身就走。 周康在她背后哈哈大笑：“那你就跟着那个穷光蛋做春秋大梦去吧，放心，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求本公子，本公子肯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秋兰佩脚步不停，一路回到梧桐派。 “怎么样，打听清楚没有，需要多少银两？”庄义生问道。 “问过别人了，至少需要五十万两。” “这么贵！”庄义生也吓了一跳。 “如果我们只是挖掘出矿洞，不是完全开采，需要多少银子？”庄义生又问。 “这个我没问。” “开采矿石，需要多少工人，多少时间，大概需要多少人力？”庄义生道。 “这个我忘了问。”秋兰佩尴尬道。 庄义生感觉脑壳有些疼，秋兰佩完全不中用啊。 “那个我明天再去打听一下，这次我记清楚了，一定打听清楚。”秋兰佩尴尬道。 庄义生无力的挥挥手，反正知道大概数字是五十万两，才能把星耀石开采出来，自己现在的银子是完全不够用的。 现在自己有一两银子。 “梧桐派根本没有矿。” 曾经的梧桐派掌门秋烈忽然道。 自从受伤之后，他脑袋便变得有些不清楚，时灵时不灵，也就是如此，梧桐派才落得如此境地。 庄义生根本没有搭理他，说不定秋兰佩脑袋不好的问题就是他遗传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自己知道山下有矿，需要钱才能开采出来，但自己没钱。 庄义生将手中的银粒往空中抛了抛，在心里道： “零号，怎样才能将一两银子变成五十万两？” 运算量太大，强制运算的话，宿主会当场毙命 好吧，算我没问。 庄义生回到掌门大殿的内厅，仍然为这件事发愁。 秋兰佩也有些自责，都是因为自己，庄义生才多花了二百万两买下梧桐派，现在他把银子都花光了。 到天黑的时候，忽然红影一闪，秋兰佩似乎看到一道人影飘进了庄义生房中。 女帝陛下！ 秋兰佩心中一惊，她来做什么。 庄义生正在房中闷坐，忽然一阵香气袭来，他抬起头，看到一袭红裙出现在面前。 “师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女帝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庄义生：“是呐，你离开皇宫的第一时间，就去了艳春楼，又花五百万买下梧桐派，一掷千金为红颜，你很阔气啊。” “这个我主要是为了开矿。”庄义生道。 “去青楼也是为了开矿，什么矿，会流水的。”女帝酸溜溜道。 “梧桐派下面真的有矿？” 庄义生忙点头。 “什么矿？” “星耀石。” “哈。” 女帝大笑一声：“朝廷在附近并不是没有勘探过，如果能开采出星耀石，对国力是巨大的提升，我们都没有发现，你就认准了这里有矿。” “千真万确，如果到时候采不出矿，我提头来见。” “我要你的脑袋做什么。”女帝捏了捏庄义生的耳朵：“我相中的是你这个人呐，如果你开采不出矿石，卷铺盖卷去皇宫睡吧。” “不许再去青楼。” 临走前，女帝又撂下一句狠话。 “否则我就咔嚓了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就亲手毁了它。” 庄义生双腿一紧，女帝已经飘然离去。 第9章 接下来发生的就有些诡异了（求收藏） 第 9 章 屋中还残留着胭脂香，灯火飘忽不定。 女帝已经走了，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没有再开口向女帝借钱，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关键是利息还不起。 要从哪里搞钱呢？ 庄义生忽然心中一动，从屋里翻出纸笔，将身上仅存的一两银子摆在桌角。 “零号，怎样把一两银子变成十两银子？” 把一两银子变成五十万两，运算量太大，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 但自己可以将任务分解，一两变十两，十两变一百两，一百两变一千两层层推进。 庄义生就感觉身子一软，零号已经给出结果。 城西的王渔夫需要鱼竿，买一个鱼竿送给他，会得到两尾红色鲤鱼 庄义生赶紧记录在纸上，心底又问：“怎样把红色鲤鱼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城中的酒楼缺少食材，将红色鲤鱼送给他，将会得到一次免费用餐的机会 庄义生再次将其记录在纸上，标好序号，又问道：“怎样把这次的物品发挥出最大价值？” 可以交易给 油灯耗尽了，庄义生又续上新的灯油，他在房间中奋笔疾书，刷刷写个不停。 于此同时，他整个人越来越虚，刚刚用药材补好的身体，又变得脸色苍白。 第二天早晨，当庄义生从房间中走出来，见到秋兰佩时，秋兰佩吓了一跳。 只见庄义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像是四天四夜没睡觉一样。 秋兰佩想起昨夜悄悄飘入庄义生房中的那道红影，心中忽然懂了。 公子太拼命了。 当然，他有那股拼死上青楼的劲头，还能啥事干不出来。 可公子虽然年轻，但也得爱惜身体呐。 “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公子，我想清楚了。”秋兰佩忽然鼓起勇气道。 “什么你考虑清楚了？” “公子是因为我，才以高出市价二百万两的价格买下梧桐派，此事全部因我而起。我愿意给公子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的恩情。” 庄义生愣了愣，瞧着秋兰佩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这是要献祭啊。 他忽然搞懂了秋兰佩在想什么。 “你觉得自己值二百万两嘛？” “这个” “奴隶一百两一个，青楼中的美貌女子，不过一千两出头。你觉得你很贵，能值二百万两。” 秋兰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庄义生敲敲太阳穴：“多关注一下自己的脑壳，那里面的东西才值钱。” 秋兰佩羞得满面涨红，忽然想起庄义生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公子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喔，我也差点忘了。”庄义生道：“这是一个很大的任务，涉及一百八十环，要在一天之内完成。” “这个难度会不会太大，我没有什么把握。” “没有难度，有手就行，只要你完成后，就可以获得十万两的奖励。”庄义生将昨天整理出来的任务攻略递给秋兰佩。 秋兰佩扫了一眼，抬起头很认真的问了个问题： “公子，你确定自己没有在扯淡嘛？”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下时，萧别离从床上醒来，雪白的鹅绒被包裹着她更雪白的胴体。 昨夜睡得很好，这张床也很舒服，只是有一个缺点，一个人睡有些太大了。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多一个男人躺在自己旁边。 心情好，才能睡得好。 小师弟现在的情况，她基本上已经了解。 虽然本来就希望很大，但小师弟的能力还是超出她的预估。 这么快就把五百万两花完了。 小师弟花钱的能力很不错嘛。 现在他穷得叮当响，自己昨天故意没有提借他钱，他也没有主动提，看来小师弟还是有尊严的。 他现在一定正想办法筹钱，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自己出场救世的时候。 想到这里，萧别离信心满满。 “陛下” 一道人影潜入寝宫，正是萧别离派出去盯着庄义生的。 “现在情况怎样，他是不是因为没钱而焦头烂额？” “倒是没有，他除了很虚以外，倒也没有很着急。” “嗯？”女帝陛下感觉有些奇怪：“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派那个女子去筹钱了。” “哈，笑话，一个女人能筹到钱嘛？” “倒也是未必”报讯的女官顿了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了，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女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她先用一两银子买了鱼竿，用鱼竿换了鱼，用鱼换到免费用餐的机会，把免费用餐的机会让给一个穷书生，从穷书生手中得到一副画，用画交给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换到一块玉到现在她手中的物品已经超过一百两。” “区区一百两”萧别离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但她还在交易，不停和别人交换物品。” 难道他想用这种方式获得开矿所需的启动资金？ 萧别离睁大眼睛，现在她和秋兰佩的念头一模一样： 这不是扯淡嘛！ “我要去看看！”萧别离道。 “已经为陛下准备好了。” 女官捧出一面铜镜，道：“这铜镜唤作百里镜，一共两面成双，从这一面铜镜中，能看到另一面镜子照到的东西，现在已经有人在跟踪那女子。” 萧别离让女官举着铜镜，只见秋兰佩得到玉佩后，用这枚玉佩从一个暗恋这位小姐的手中换来一本剑谱。 用剑谱从一个破落户手中换到一处地契，正好隔壁的邻居准备扩大房屋，又用地契换来一匹青皮马。 用青皮马从一名武官手中换来一柄宝剑。 萧别离心中揣测，这柄宝剑至少能卖三千两。只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原先的一两银子已经增值了三千倍。 “陛下，丞相求见。”有女官提醒道。 “嗯，让他在御书房见我。” 女帝让女官捧着铜镜走在前方，她的视线一直在铜镜中。 等抵达御书房，丞相和几个大臣已经在等候，他还未来得及请安，就看到女帝视线一直盯着铜镜。 陛下这是看啥呢？ 丞相投过去视线，顿时也移不开目光了。 第10章 你和朕想得一样（求收藏） 第 10 章 从早晨到现在，秋兰佩还没有吃过东西，但她丝毫不觉得饿，反而浑身充满干劲。 她仿佛陷入一种奇怪的气场中，手中的物品不断转换，也一直在增值。 现在手中的宝剑，至少值六千两。 一名年轻出现在她面前：“这位姑娘，我的佩剑不久前折断了，能否用这粒仙丹换你手中的宝剑。” 来了，新一环的任务。 刚刚交换到仙丹，按照攻略上的指示，穿过一道巷子，一个中年人拦住秋兰佩。 “姑娘，你手中的仙丹可否是能解百毒的五毒不侵丸，我的儿子中了蛇毒，能不能用这棵百年人参换你的仙丹？” 又一环任务。 秋兰佩并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被一个个大人物关注。 皇宫，御书房内，现在是鸦雀无声。 朝中的武官员以及几位掌权的王爷，本来是有事找女帝商量，可都被铜镜中的景象吸引视线，然后再也移不开目光。 “已经一万两了，她还在交换。” “下一个物品会是什么？” “据说最开始只有一两银子，谁看了前面，给讲解一下。” 就见秋兰佩手中的物品，如同滚雪球一样不断增值。大家心里都在推测，它最后的价值会是多少。 用仙丹交换百年人参，用人参交换到琼浆之酒，用美酒从一个嗜酒如命的老者手中交换到一杆紫竹杖，用紫竹杖交换到两根兽角 所有人都惊着了。 大家也在推测，出现在铜镜之中的人是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这个。 陛下这么做有什么深意！ 最后，秋兰佩交换到一颗夜明珠，她来到珠宝行，交易了十万两银票。 拿着银票从珠宝行出来，看到庄义生站在门口。 “公子，你怎么来了？” 铜镜之中，出现一个年轻人的脸，随之光影一闪，里面的景象消失了，变得和普通铜镜没有区别。 “怎么没了？”女帝不满道：“朕还没看完。” 女官尴尬道：“启禀陛下，铜镜的灵气消耗尽了，想要重新启动，必须给铜镜充能。” “那你还不快去。” “是是。” 女帝回过神来，发现御书房呢已经站满了人，刚才自己全神贯注，竟然没怎么注意到。 大家现在还处于一片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铜镜中最后出现的男人是谁？ 陛下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和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庙堂之上，方寸之间深不可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可能有错综复杂的布局。 今日商议朝廷大事的时候，陛下让大家看这面铜镜，会没有深意？ 绝对不会。 现在萧别离很郁闷，本来准备在师弟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再施以援手。 可他竟然用这种一物换一物的手段，筹措到了资金。 “陛下”丞相躬身道：“莫非这件事是陛下安排的？” “嗯？” 萧别离皱起眉头，什么我安排的，这件事和我有啥关系。 目光转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萧别离清了清嗓子：“不错，是朕安排的。” 我果然没有猜错！ 众人心底几乎同时这么想到。 丞相又问：“这其中莫非有什么深意？” 萧别离眨眨眼睛：“你觉得呢？” 丞相沉思半晌，才试探道：“莫非是陛下决定将燕国下一步发展方向转到商业上？” “嗯？” 丞相道：“燕国一直重农轻商，如今西面的大屠，东面的卢国，南面的楚国都靠商业发展起来，我们燕国被甩在后面。想要与他们并驾齐驱，我们下一步的发展重点，是否也该由农业向商业转移。” 萧别离点点头：“你和朕想的一样。” 御书房内的武官员，都低着头，心情都有些震惊。 南燕国刚刚经历一场内乱，如今内乱虽然平息，但国力还是比较薄弱。萧别离登基称帝，也是时势所至，在大家心里，其实并没有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皇看在眼里。 她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 但她竟能看出这一点，大家要对女帝的能力重新估计了。 萧别离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何为商？” 众人一怔，没明白女帝话中的意思。 萧别离自顾自道：“商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众人一愣，难以置信这话是从女帝口中说出。 丞相叹道：“陛下这句话，直通大道，可为天下经商者的至理名言。” 萧别离淡淡的摆摆手，示意不算什么。心中却有些窃喜，小师弟平时总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自己随便拿过来一句，就把他们唬住了。 “今天这件事，不过是朕做的一个小小的试验。” “试验？”诸人又是一愣。 “是的，试验。”女帝信口开河道：“一条普通的鲤鱼可能没有什么价值，但在需要的人手中，却价值倍增。朕相信诸位也已经看到了，用一粒银子也可以搏出天大的价值，这便是商业的奥秘所在。” 诸人心中同时叹道：果然是女帝陛下亲手操纵了这件事。 “这也亏得是陛下，普通人恐怕没有这种天赋。” “陛下有此等经商天赋，实在是我燕国之福，黎民之福。” “相信有陛下的领导，燕国一定可以昌盛兴隆，傲立天下。” 群臣纷纷道。 萧别离摆摆手：“丞相，你下去后，拟一份章程，燕国开始支持商业，至于如何执行，由你们商议。” “是！” 群臣一一告退，等御书房只留下女帝一人时，她敲了敲眉心，竟有一丝惆怅。 做这个皇帝，她也属于赶鸭子上架，很多事没弄明白。 今天借着小师弟，竟然震了他们一震，想他们也不敢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只不过，小师弟竟然用这种手段筹到了钱，也是出乎自己预料。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心绪不宁，把一名女官叫到身边。 “你去打听一下，梧桐派究竟有没有矿产，朕为何总觉得这件事不太踏实。” “陛下放心，奴婢已经问过，如果京城附近有矿早就被发现了。”女官道：“奴婢再去问一下，一定让陛下放心。” 第11章 修仙界的大航海时代 第 11 章 “公子，你怎么来了？” 秋兰佩走出珠宝行，看到庄义生立在那里，手中还拎着几张大饼。 “先吃点东西，是不是一直没有吃东西？”庄义生道。 庄义生这么一说，秋兰佩才感觉饥肠辘辘。这肯定是庄义生从梧桐派带过来的，现在他已经穷得叮当响，一分钱都没有。 “公子，我们有钱了，有十万两。”秋兰佩叹口气：“也只有十万两。” 一天之内，跑完一百八十环的超级任务，获得十万两的奖励，很多，但用来开矿还不够。 “不怕，我还有计划。” 庄义生带着秋兰佩，来到城中的中央坊市。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交易中心，在这里可以买到兵器，修行秘籍，灵丹妙药，奴隶，成熟的妖兽任何你可以想到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只要有钱。 最后，二人的脚步停在一家交易妖兽的店铺前，叫做灵兽堂。 “公子，你准备买妖兽蛋？”秋兰佩忽然明白了。 庄义生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了，十赌九输，我们的钱也来之不易。” 秋兰佩想了想，其实来得也没有那么不易，只是有点累而已。可是一天赚十万两，把她累死她肯定都是笑着死的。 庄义生走进了百兽堂，这里既卖妖兽，也出售未孵化的妖兽蛋。 还有许多人和庄义生一样，围着柜台，盯着一枚枚灵兽卵，露出贪婪的眼神。 掌柜扫了庄义生一眼，不屑地把目光移到一边，又是一个做着一夜暴富美梦的妄想之徒。 这方大陆唤作玄州，自从八百年前神启降临，人类便进入轰轰烈烈的修仙时代。 修仙者深入蛮荒不毛之地，带回各种仙草，宝石，灵药，妖兽蛋这是修仙界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 过程中，有许多尚未孵化的妖兽蛋被带来回来，放在人间交易。 但是，因为修仙时代刚刚开启八百年，人类对妖兽的了解还很少。 在未孵化前，谁也不知道兽蛋里有什么。有些是根本不能孵化的，有些孵化出来的是废物，而有些妖兽蛋，甚至可能孵化出来无法被驯服的凶兽。 同样，若是可以孵化出能够被驯服的灵兽，自然是价值翻倍，一夜暴富。 所以，许多店铺都会将这些兽蛋拿出来拍卖，买对了，翻身上岸，买不对，家破人亡。 十赌九输，大多数人还是血本无归的结局。 所以秋兰佩才会劝阻庄义生，十万两银子毕竟也不少啦。 到了黄昏酉时，百兽堂一声铜锣，伙计从后厅捧出一枚枚妖兽蛋，每一枚都有人的脑袋大小。 许多人一拥而上，手中举着银票，道：“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掌柜板着一张脸：“安静，安静，谁再吵，就从这里出去，我们不卖给你。”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掌柜清了清嗓子道：“还是按照之前的老规矩，每颗蛋售价一万两，如果有多人相中同一颗，便开始竞价拍卖，价高者得。” “买下后，可以由本店帮忙孵化，也可以拿回去自己孵化。” “一旦售出，不退不换，你们听明白了吗？” 掌柜的旁边，出现四个身强体壮的壮汉，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如果谁买错了，在这里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百兽堂可不吃这一套。 见到周围没人再说话，掌柜的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类似这样的活动，百兽堂几乎每月都要进行一次。 在拿出来拍卖前，已经由百兽堂的过过眼，真正有可能孵化出上品妖兽的，都被挑走了。所以拿出来的，都是一些百兽堂看不上眼的破烂货。 否则的话，一万两银子就想买到一枚妖兽蛋，想什么呢。 每枚蛋都有编号，放在柜台上一字排开，足足上百颗。 “我要甲一号。” 有人迫不及待选中了一枚，有伙计收起银票，道：“是在这里孵化嘛？” 对方狠狠地点点头。 出现一名身着长衫的青袍人，他名叫林之阳，专门是百兽堂雇来孵化兽蛋的。 他将这枚青皮兽蛋放在面前，双掌暗运灵气，一双肉掌渐渐出现红色光晕。 双手拍在兽蛋上，缓缓摩挲。 大家的视线都投在上面，心情揪了起来。 兽蛋的主人更是双拳紧握，恶狠狠道：“一定能开出来，一定能开出来。” 咔嚓。 兽蛋从中间裂开，里面出现一滩血水。 “没了。”林之阳平静道。 这人双眼圆睁，瞳孔放大：“不，不可能是这样，是不是你给我开坏了。” “我就知道，百兽堂害人，开坏了我的灵兽蛋，我要去朝廷告你们。” 林之阳平静地摆摆手：“抬出去。” “把钱退给我吧，老板，这是我卖老婆的钱。” 有两名壮汉往他脑袋上一拍，他直接晕了过去，被揪着脖领丢到了外面。 这种事，百兽堂见多了，都成了日常工作。 “嘿，我就说甲一号不可能开出来，没人信呐。” “赌蛋这种事，要有眼光有财力，以为谁都能玩嘛。”一个矮子道：“我要丙二号。” 有人买下，便去找林之阳孵化，林之阳每枚都要收取一定的佣金。 开了一枚又一枚，大多数都是开不出东西的废蛋，有时候是一摊血水，有时候冒起一股黑烟。 “我要丁七号。”一个山羊胡道。 “林仙人，帮我开了吧。”山羊胡道。 旁边一个小眼睛道：“三哥，这个里面能开出来嘛？” “放心，我感觉我和这枚蛋有缘。”山羊胡道。 并不是谁都拿得出来一万两银子，这山羊胡和小眼睛便是合伙人，互相出一部分钱，赚了平分，赔了也是一起承担。 林之阳已经有些累了，他抿了口茶水，放在兽蛋上。 片刻之后，咔嚓一声，蛋壳被啄破一个洞，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众人都是眼睛一亮，有东西就比没东西强啊，哪怕是废物灵兽呢。 无精打采的掌柜凑过来，道：“这应该是七彩猴，属于中品灵兽，我百兽堂愿意出三十万两收购。” 小眼睛激动道：“三十万两，三哥，我们发财了。” “是呐，我发财了。”山羊胡道：“兄弟，借你的三千两马上还你，放心，我绝不亏待兄弟。” 第12章 该俺出手了 第 12 章 “借？”小眼睛一愣：“不是咱们合伙买的吗？” “兄弟，这话可不能胡说。”山羊胡道：“明明是我向你借了三千两，我给你出利息好不好。” “胡说八道，你是想独吞三十万两。”小眼睛此刻已经明白了。 山羊胡道：“掌柜，这枚蛋是不是我选的，是不是我付的银子，是不是就是我的？” 掌柜板着脸：“百兽堂只认钱和人，谁付的钱，灵兽蛋就属于谁。至于你们的事” 掌柜摆摆手：“把他们两个都丢出去，你们自己吵明白再说。” 两个魁梧大汉一手一个，将他们丢出门外，不多时外面就传出了打架声。 这种事屡见不鲜，有人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有人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掌柜早已见怪不怪，脸上表情都没啥太大变化。 交易仍在进行，除了刚才那只七彩猴，今天并没有开出什么像样的灵兽。 这才是常态。 庄义生一直没有出手，坐在旁边喝茶，百兽堂茶水是免费的。 “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一名青衣伙计不满道。 “公子，我们还是不要买了。”秋兰佩道。 这时候，一名奴婢打扮的女子匆匆跑进来，脸上热汗津津。 秋兰佩一看，正是绿珠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 “公子，你的药熬好了。”婢女递过来一个水壶。 庄义生眼前一亮：“来得刚好。” 一百八十环的超级任务，让零号几乎把他的能量抽空，不是庄义生不想把十万变五十万，是他的身体撑不住。 再算能抽死过去。 他的药材都寄存在艳春楼，让绿珠煮了，送到这里来。 庄义生抄起水壶，将一斤药汤咕咚咚灌进胃里，一股热流在体内化开，庄义生脸色红润许多。 “公子，姑娘让我问一下，您那药方还有嘛？”婢女道。 “药方，啥药方，喔，我忘了。”庄义生道。 婢女表情有些失望，绿珠寻那药方寻不见，一直在生气。 “回头我抄一份给你送过去。”庄义生道。 婢女想不明白，为啥庄义生刚才说忘了，现在又马上记得了。 庄义生虽然忘了，但零号记得。每秒10 亿亿次的运算速度，连这点内存都没有嘛。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肩，感觉药力已经在体内化开。 现在该俺出手了。 庄义生走到柜台前，看着一枚妖兽蛋，心里默念： “零号，算一下？” 零号的运算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动用零号收集的数据，进行世界线推导，这种运算强度太大，庄义生目前的身体状况撑不住。 第二种是庄义生自己收集数据，交给零号运算，这种运算属于普通运算，对零号来说很简单。 有时候既要靠庄义生收集数据，也要动用零号的数据库，难度处于两者之间。 现在庄义生进行的便是后一种，他的眼睛收集妖兽蛋表面的信息，交给零号分析运算。 片刻，零号给出结果。 这枚蛋中的妖兽已经死了 庄义生很失望，看向下一枚。 今天百兽堂端出上百枚灵兽蛋，经过刚才一番抢购，现在差不多还剩下五十几枚。 一枚枚看过去，看了二十几枚，庄义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 他感觉自己又有点虚了。 “小翠，你快回去，再给我熬点药，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 “是是。” 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小翠，一溜烟地跑远了。 庄义生继续寻找目标，忽然眼睛一亮，瞧准一枚。 这枚蛋外壳血红色，上有淡淡的火焰花纹，根据零号给出的提示，里面孵出的灵兽品阶不低。 “就这一枚。”庄义生冲秋兰佩挥挥手：“付钱。” 秋兰佩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再想想？” 她亲手挣来的钱，心里十分舍不得。 “不必想了，付钱。” 秋兰佩不舍的给出一万两银票，那伙计问道：“需不需要在这里孵化？” “再等等，我多选几枚。” “啊！” 秋兰佩一声轻呼，庄义生的意思，是把十万两银子都在这里花完。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嘛。 庄义生继续寻找目标，又发现一颗黑底白纹的，将其买下。 有这两枚，庄义生揣摩着，已经可以换到足够的资金。 忽然心中一动，如果自己买十枚灵兽蛋，十枚都开出上品灵兽，岂不是说明自己身上有古怪。 毕竟，在整个玄州大陆，也没谁能够鉴别灵兽蛋。 需要买几枚废蛋，做一下伪装。 庄义生打定主意，随手点道：“这个，这个，喔，那个” 秋兰佩心脏砰砰直跳，刚开始庄义生还算谨慎，一枚灵兽蛋要开好久，现在他完全是随手乱点。 怎么，嫌自己挣钱太容易嘛。 “公子，不能这样啊，您收手吧。” 庄义生已经将十枚灵兽蛋都选定了，付了十万两银票。 选中最后一枚绿皮紫纹的灵兽时，庄义生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把银子花完，就没有钱孵化了。 “那个我能不能退一枚，把这枚绿色的退掉？” “不能，不退不换，是本店的规矩。”掌柜立刻道，咋地，想反悔，这种人他见多了。 四名彪形大汉站出来，看表情很想把庄义生丢出去。 “好吧，不退就不退吧。”庄义生道：“那么孵化费我可能要欠着，等下我把蛋壳留给你们。” 妖兽的蛋壳可以炼制药材，做灵兽的饲料，也可以充抵孵化费。 见到掌柜答应了，庄义生大手一挥：“孵化吧。” 店里许多人都没有走，庄义生一口气花了十万两，也算是大手笔。 “再不来，我就要回家了。” 林之阳不耐烦道。 他将一枚灵兽蛋拨到面前，用灵气加速灵兽的孵化。 秋兰佩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蛋壳从中间裂开，里面啥也没有。 秋兰佩一颗心落在地上，砸成八瓣碎。 “嘿，我就知道会这样，一口气买十枚，这肯定是一个新手。” “我早看出来了，出门前看了看黄历，今天这批蛋，没有值钱货。” 林之阳又拨了一枚蛋到面前，一连开了几颗，结果都差不离。 第13章 翡翠鹿和修罗虎 第 13 章 桌上就剩下三枚灵兽蛋。 对于秋兰佩来说，七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她整个人已经凉了。 “公子，我和他们商量一下，把这三枚蛋退了吧，至少能剩下三万两。” “这里是不能退的，但我可以买下，我出五千两。”有人道。 “我出六千两。”有人道：“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孵化，里面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秋兰佩目光闪烁，有几分动心：“公子，要不咱卖给他们” 庄义生手一摁，道：“继续开。” 林之阳把一颗绿皮蛋拨到自己面前，双掌摁在上面，注入灵气。 忽然他表情一变，道：“这里面有东西！” “啥？”庄义生一愣，这是他买过来凑数的，根本没指望会开出东西。 林之阳双手松开，只见绿皮蛋轻轻晃动，一颗小脑袋啄破蛋壳，从里面冒了出来。 其他人都凑了过来。 只见这只妖兽绿油油的，宛若翡翠相仿，头顶生角，就像一只梅花鹿相仿。 “这是啥？” 庄义生也不认识。 “这莫非是翡翠鹿？”林之阳道。 “翡翠鹿是啥玩意？”庄义生对灵兽的了解几乎为零。 林之阳还来不及回答，脑海中的零号已经给出答案。 翡翠鹿，上品灵兽，幼年期三年，寿命可达一百二十岁，成熟后与主人相伴相生，可以作为坐骑，能够加速主人的灵气吸收 林之阳的回答也差不多。 一听到上品灵兽这四个字，所有人看向庄义生的眼睛都绿了，像一匹匹饿狼一般。 上品灵兽，至少五十万起步，无上限。 “啊！” 庄义生就感觉胳膊一痛，秋兰佩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发出一声惊呼： “公子，我们赚大发了。” 庄义生将她的手扯开，赚了就赚了，这么紧干什么，不知道本公子虚嘛。 其他人都捶胸顿足，这样的好事咋就让庄义生赶上了。 “其实我刚才就看准了这枚绿蛋，感觉里面有东西。” “早知道我就出两万两买下了，他肯定不会拒绝。” 庄义生摸摸鼻子，这枚灵兽蛋不是零号算的，是他自己选的。 难道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好嘛。 最后悔的便是掌柜，这枚绿蛋就是刚才庄义生要退的那枚，早知道，自己就答应了。 “公子。”本来面无表情的掌柜满脸堆笑：“这只翡翠鹿，可不可以卖给本店，我愿意出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店内一片轻呼，大家好像都看到了白色的银子在面前飞过。 赚了。 赚大发了。 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就天天睡在青楼，我要直接开一座青楼。 几乎每个人都开始幻想，这银子在自己头上，自己该怎么花。 秋兰佩也紧紧攥住庄义生的胳膊，五十万两，开矿的钱有了。 庄义生将她的手指掰开，咋地，当本公子没见过钱嘛。 “五十五万两，不能再多了。” 庄义生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万两，一钱也不能少。” “这”掌柜道：“我做不了这个主啊。” “胡三，退下。” 这时候，从内厅走出一人，一身青衫，手中一把折扇。 “在下李满堂，是本店的东家，与公子见礼。” 李满堂狠狠地瞥了掌柜一眼，掌柜就感觉一阵冷风在头顶飞过。 每月拿出来出售的妖兽蛋，最好是不要开出灵兽，这是考核掌柜的一个指标。 可今天在掌柜手中，竟然先后出现两只灵兽，掌柜可以回家种田了。 回头再收拾你。 “公子说一百万，便是一百万。”李满堂道：“来人，给公子兑银票。” 秋兰佩把银票揣起来，胸前鼓起厚厚一团，似乎让它紧贴心脏，自己才能知道这不是梦境。 “公子，留个名字吧，一旦开出上品灵兽，本店会在门前挂出牌子，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这算是一种广告作用，告诉大家，我们不是把没有用的废蛋拿出来买，也是有可能孵化出上品灵兽。 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偶尔有看错的时候。 林之阳在旁边一直点头，挂出牌子，他的名字也会写在上面。 到时候找他的人就更多了，大家都图个好彩头嘛。 还要留名字啊？ 庄义生想了想，道：“你就写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吧。” 李满堂点点头：“公子还真是谦逊。” “我再把这枚灵兽蛋帮公子开了。” 林之阳捧起那枚黑蛋，忽然表情一僵： “这里面还有东西？” 啥，还有东西，今天大家受到的刺激还不够大嘛。 他双手放开，大家的视线都在这枚黑蛋上，只见蛋壳破开，里面冒出一颗脑袋。 刚刚冒出头来，大家就感觉到一股至猛至刚的气氛散开，后院所有封印的成熟妖兽，都纷纷垂下头去。 一头黑虎出现在大家面前，上面有闪电般白纹。 “这是修罗虎。”李满堂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虎为百兽之王，它刚刚出世，便有令百兽低头的威严。 虎性好杀，若是能培养至成熟期，将会是修仙者的绝佳伙伴。 刚才的翡翠鹿只是辅助，而这只修罗虎才是真正的极品灵兽。 价格几乎有价无市。 李满堂恶狠狠的瞪了掌柜一眼，这样品质的兽蛋也拿出来卖，现在让你回家种田是不够的，我得杀了你喂猪。 他一把抓住庄义生的手腕：“不管你信不信，我一见到公子，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会不会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二大爷。” “这只修罗虎我愿出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 秋兰佩两眼一黑，抓住了庄义生的另一只手，扶住我，我要晕倒。 “实不相瞒。” 庄义生分别将两个人的手扯开，道：“这只小脑斧，是我给我二大爷买的，他就是喜欢老虎。” “那就不能和我二太爷商量一下，让他割爱嘛。”李满堂不舍道。 林之阳道：“公子，最后一枚蛋，我也帮你开了吧。” 接连开出两只灵兽，他感觉自己今天手特别热。 从此，自己在京城孵蛋界，可以一举成名了。 “别，千万别。” 庄义生急忙拦阻，再开下去，自己能不能走出百兽堂都是另外一回事。 第14章 女人缘太好 第 14 章 庄义生非常佩服自己，幸亏自己机智得一批，知道买几枚妖兽蛋滥竽充数。 现在开出两只上品灵兽，其他人的眼睛已经红了，如果开出十只灵兽，估计自己得被生吞活剥。 当然，百兽堂能不能找齐十只上品灵兽还是个问题。 今天运气不错，一下找出三只，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庄义生忙把最后一枚妖兽蛋抱在怀里，道：“这枚妖兽蛋是我二大娘要的，我们回去慢慢孵。” 妖兽蛋的孵化分为两种，一种是人工催熟，一种是自然孵化。 后者需要的时间更长，但出壳的灵兽更健康。 庄义生把这枚红壳蛋交给秋兰佩，秋兰佩抱在怀里，感觉沉甸甸的。 “走，咱们回去。” 庄义生抱着小脑斧，秋兰佩抱着红壳蛋，二人像是刚刚打劫过一个宝库的强盗。 “公子，好像有人跟着我们。”秋兰佩点点头。 “我知道了。” 庄义生点点头，刚才零号已经提醒过他了。 就算零号没有提醒，庄义生其实也能猜到。 财帛动人心，自己身上有一百万两银票，一只尚未签订契约的极品灵兽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跟在庄义生身后的，至少有三股势力，他们想要等到庄义生出城了再动手。 在一个修仙世界，千万不要对治安环境抱太大希望。 三方势力有一群是街上的地痞无赖，有一方是京城的黑虎派，有一方是位走单帮的杀手。 他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庄义生身后，互相也保持着距离。 忽然，从暗处飘过来一道白衣，几个地痞无赖无声晕倒。 走过第二条街的时候，那名杀手的脑袋凭空掉在地上，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噗通一声倒地。 经过第三条街的时候，黑虎帮被一群官差抓捕，于此同时，黑虎帮的老巢也正在被捣毁。 秋兰佩一愣：“跟着我们的人好像不见了。” 庄义生点点头，其实跟踪自己的不止三拨人，还有第四拨，不用问，是自己的师姐派来的。 在天子脚下动手没有什么，但在天子眼前动手，实在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同时，脑海中的零号已经给出提示。 危险解除，抽取宿主一部分能量 零号是不可能免费的，在危险的时候，它会主动给庄义生预警，毕竟，庄义生玩完了，它还得重新选择宿主。 庄义生脸色一白，差点摔在地上，秋兰佩忙扶住他，感觉庄义生更虚了。 “公子，你没事吧，公子” 庄义生奄奄一息的指着前方，激动道：“青楼，是艳春楼” 秋兰佩咧咧嘴：“我知道你今天很高兴，去青楼庆祝一下也没什么，但是呢，你这身体吃得消嘛？” “扶我进去。” 庄义生走入绿珠的别院，绿珠正在熬药，诧异道：“公子，你咋来了，药快好了，我正打算让小翠送过去。” “药，快把药端过来。”庄义生歪在椅子上，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绿珠已经将药熬得差不多，盛了一碗，送到庄义生面前。 嘟起红唇，吹散热气，一勺一勺的送入庄义生口中。 一碗药下肚，庄义生勉强喘匀了气。 “公子，上回的药方被小翠弄丢了，你再给我写一份，我抓点药存在这里，公子随时来随时有得吃。” “没有问题。” 庄义生坐直身体，刷刷写了一份，递给小翠道：“现在去药房，让他们准备一万斤，送到梧桐派。” 庄义生感觉在没有正式修行之前，自己的身体是离不开药了。 “一万斤，公子这么猛嘛！”绿珠娇羞道：“奴家可撑不住。” 庄义生点点头：“你让药房每份包好，送到梧桐派，货到付款。” 绿珠吩咐小翠去做，她道：“今晚公子在这里用饭吧，奴家为你烫一壶好酒，炒几个拿手菜。” 庄义生不觉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京城四大花魁各有一绝，百花楼香丸姑娘诗情最佳，明月楼蝴蝶姑娘舞姿最妙，回芳楼婷婷姑娘吹得一手好萧。 而艳春楼绿珠姑娘厨艺最好，几样普通小菜，便能做出可口的饭菜。 当然，普通人想要见一见绿珠姑娘也难，更不必提尝尝绿珠姑娘的手艺了。 就算是庄义生，也是十天半月才能吃一次。 不知道为啥，绿珠姑娘今天兴致这么高。 趁着绿珠做饭的功夫，庄义生把那只小脑斧捧在面前，小脑斧不断挣扎，口中呜咽出声。 该把契约签了。 庄义生咬破右手无名指，挤出一滴鲜血，抹在修罗虎的额头。 一道红光闪过，鲜血渗入修罗虎眉心，它额头出现一道红色印痕。 眼底的狰狞消失了，变得温顺许多，拱在庄义生怀里，用脑袋抵他胸脯。 “哇，好可爱。” 绿珠从厨房走出来，视线已经被修罗虎吸引。 可爱？这只是它的幼年期，等它长大了，便是百兽之王，你再说它可爱试试。 “公子你怎么受伤了？” 绿珠发现庄义生渗血的手指，忙拿在唇边，嘟起红唇轻轻吹气。 青楼别院，一股暗香浮动。 皇宫，女帝的寝宫。 一名白衣女官立在女帝面前。 “今日庄公子去了百兽堂，买了十枚妖兽蛋，开出一只翡翠鹿，一只修罗虎，另外还有一颗蛋没开，带了回去。” “两只灵兽？师弟运气真好。”女帝语气有些失望，自己准备的救场计划，似乎没什么用了。 “他离开时，被人盯上了，属下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 “做得很好，他们属于什么人，都查清楚了，一网打尽。” “之后，公子又”女官顿了顿道：“又去了艳春楼。” “嗯？”女帝陛下挑起月牙眼：“后来呢？” “他待了有两个时辰，不知怎么会事，进去的时候很疲惫，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像很舒服。” “舒服？” 女帝眉头一拧，寝宫的空气仿佛都凝重几分，半晌，她忽然抿唇笑道： “我这个师弟，天生就招女人喜欢，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呐。” 啪地一声，手中的玉如意折成两半。 第15章 蝴蝶效应 第 15 章 喝了药，尝过绿珠的手艺，离开艳春楼的时候，庄义生感觉神清气爽。 主要是爽。 出门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回到梧桐派。 夜里的梧桐树山孤峰耸立，庄义生回头看了一眼，四野无人，只有凉风吹过。 “今日多谢诸位了。”庄义生冲空处拱拱手，挥手丢出几张银票：“本公子有赏。” 秋兰佩表情一紧，这每张银票都要一万两，一万两呐，对于俗世中的人而言，已经可以让他们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银票如枯叶般在空中飘落，安静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庄义生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身，见刚才还在地上的银票，现在已经不见了。 “呵，德性。” 庄义生一步一步上山，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谢公子赏。” 庄义生竖起手在空中挥了挥，同秋兰佩一起上山。 “这个蛋就交给你了，你早点把它孵出来。”庄义生道。 “我”秋兰佩脸上一红：“我不会孵蛋。” “这有什么难的，你每天抱着它睡觉，没事晒晒太阳，就把它当做你的孩子。” 庄义生自顾自回房休息了，秋兰佩看着怀里的蛋，两个都是红的，相映成趣。 她摸了两下，心情忽然有些悸动，里面会孵出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秋兰佩早早进城了，去雇佣开矿的工人。 虽然她并不认为梧桐派能开出矿。 庄义生订购的药材来了，付了十万两，让他们装入库房。 秋兰佩的老爹还在扫院子。 庄义生窝在屋里算账。 开矿至少需要五十万两，有可能还不够，需要留一些储备资金。 秋兰佩的老爹有病，每月需要七八万两银子的药费。 自己的身体状况，每月差不多也得这个数字。 还有一只小脑斧，喂养灵兽，自然可以用猪肉羊肉，但最好还是用富含灵气的食材。 而富含灵气的食材又统统很贵。 可放着一只极品灵兽，难道不好好培养，把它养废了。 这样杂七杂八一算，庄义生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一百万两根本不够用。 得想办法挣钱呐。 还有一个问题，梧桐派缺人。 需要一个熬药的药童，喂虎也需要一个，开矿需要有人盯着，做饭需要人，跑前跑后需要人 现在的梧桐派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半人。 嗯，秋兰佩算一个半，庄义生和秋兰佩老爹加起来算一个人。 庄义生走两步就喘，还得省着能量用来运算，现在百废待兴，庄义生也没办法开始修行。 看来得给梧桐派招收一些弟子。 可这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庄义生有些愁。 这时候秋兰佩领着一波人过来，是她找来开矿的工人。 “公子，已经谈妥了，设备和人工都是他们的，一个月四十七万两。” “嗯。” 幸好没超预算，庄义生又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挖出矿？” “十年。”秋兰佩身后一人道。 他名叫赵海，是这批工人的工头。 “十年？”庄义生愣住了，开矿就算费周期，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赵海抽抽鼻子道：“要我说，一辈子也挖不出来，反正你们花钱，我们就干活，什么时候钱花完了，我们就走人。” 赵海很明显已经将庄义生当成啥也不懂的冤大头。 “你挖你的吧。”庄义生道：“如果有矿的话，需要挖多久。” “一个月。”赵海道。 庄义生将他们领到崖壁前，指了指道：“你在这个地方挖，先给我挖一个月。” “反正是你出钱。”赵海抽抽鼻子：“兄弟们，干活了。” “你是不是鼻子不好？” “老毛病了，娘胎里带的。”赵海道。 庄义生道：“用十两柴胡配八两苍耳，十碗水熬成一碗，每天洗鼻子。这算是送的，不要钱。” 赵海困惑地看着庄义生，庄义生已经走远了。 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而庄义生的钱撑不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自己不能闲着，需要想办法挣点钱。 庄义生打算进城逛逛，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行业，有机会的话，再为梧桐派找俩弟子。 当然，在进城之前，他首先得熬点药。 熬了一大锅强身健体的药，庄义生用一个大葫芦装了，随用随饮，再不会有运算过度，走不动路的情况了。 下山的时候，庄义生听到身后响起轰隆轰隆的响声，赵海已经开始爆破挖矿了。 他一个人进了城，也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尚未找到目标。 一辆四轮马车从面前经过，马车上绣着青色蛟龙，一看便知道是朝中的大人物。 庄义生退在路边，马车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住了。 一个长袍黑面的男人探出头来，视线直勾勾盯着庄义生。 “你就是庄义生？” 庄义生眼睛一眯：“寿王？” 寿王居高临下看着庄义生：“我的儿子是在你面前死的，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今天早上吃了白粥和咸菜。” “嗯？”寿王颦起眉头。 “你说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牙尖嘴利。”寿王眉头舒展：“我儿子死了，我很难过，这件事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说罢，寿王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向前方驶去。 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庄义生盯着马车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零号，算一下。” 他最近不会死 庄义生无语地撇撇嘴，道：“想想办法。” 脑海中的数据云开始高速运转，片刻之后，庄义生脸色变白了。 庄义生拾起一枚石子，丢进路边的阴沟中。 一只吃白菜的老鼠跑了起来，窜到一条野狗前。 狗拿耗子，吓哭了路边吃包子的小孩。 小孩用肉包子打狗，包着包子的油纸被风卷起。 飞起来的油纸扑倒马眼睛前，骏马重重打了个喷嚏。 车夫一鞭子抽下来，马眼被纸挡住，啥也看不见，顿时惊了，发疯的狂奔，砰地撞在前面的旗杆上。 马车翻倒在地，寿王从车里窜了出来，双脚落在一个石狮子头顶。 一只乌鸦从他头顶飞过，拉下一泡鸟粪。 寿王感觉脸上一凉，用手一摸，臭的。 庄义生慢吞吞从他面前经过，与之前相比，虚了很多。 第16章 进军演艺业 第 16 章 蝴蝶轻轻挥动翅膀，大海的另一端就会掀起风暴。 这就是零号的高级用法，庞大的数据库加上超强的运算能力推导世界线，再由一点点微小的改变，影响事情的最终走向。 从始至终，庄义生不过丢出一枚石子而已，就算寿王当场死了，和他又有啥关系。 这还是因为庄义生目前还不够强，如果能提供更多能量，他可以通过推导世界线，将目标击杀。 当然，代价也很大。 庄义生被抽走了所有能量，现在虚得要命。 他取下腰上的药葫芦，咕咚咚往嘴里灌了一气，脸色红润了许多。 继续闲逛。 不知不觉，庄义生逛到一家戏院门口，刚想进去听听戏，就见一群人从里面被赶了出来。 “小贱蹄子，东家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给脸不要脸的玩意，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两个戏子而已。” “从今天开始，滚出这里，不许你们双凤班在这里唱戏。” 庄义生心中一动，驻足瞧了一会儿。 双凤班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庄义生也曾听说过。当家台柱子是一对姐妹，一个叫花满庭，一个叫花满枝。 她们怎么被赶了出来？ 戏班子站在戏院门口，也是无处可去，周围人议论纷纷。 “我听说是戏院的柳老板看上了她们，结果这对姐妹不答应。” “嗨，红颜薄命，如果是我我就答应了，进到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嘛。” “这咱们就不知道，柳老板手眼通天，得罪了她们，整个京城她们都没地方唱戏。” 花家姐妹站立街头，姐姐亭亭玉立，妹妹稍微矮一些，也是线条玲珑，不愧是京城的名角儿。 庄义生心中一动，自己之前想了六个行业，经过零号运算，除了挖矿，第二个推荐的就是演艺业。 这戏班子不就是演艺业嘛。 难道自己要买下一个戏班子？ 庄义生清了清嗓子，几步上前：“二位姑娘，在下庄义生，乃是梧桐派掌门。如果二位愿意的话，我想将你们戏班子买下。” 花满庭警惕地打量着庄义生，担心庄义生是图谋二人的美色，但看了庄义生一眼，她就完全放心了。 庄义生虚成这个样子，是完全可以当姐妹的。 “与公子见礼。”花满庭道：“我们得罪了大人物，已经没人让我们在京城演戏，我们已打算离开京城。公子肯收留我们更好，只不过，这一点需要先向公子讲明白。” “我自然明白。”庄义生摆摆手，示意区区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瞧庄义生这么虚，竟然还这么横，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们戏班一共有二十三人，每月的花销需要上千两。” 庄义生淡淡地摆摆手，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约莫有两千两，道：“这算是预付款，你们如果愿意，就先去梧桐派落脚。” 花满庭迟疑片刻道：“公子不怕我们拿着钱跑了？” 庄义生笑笑：“双凤班在京城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假如真有心离开，这些银子便算是我给二位老板践行。” 花满庭收起银子，道：“我们虽是不入流的戏子，却也是江湖中人，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收了公子的钱，就绝不会失信。” 庄义生摆摆手，自顾自走远了。 一个月才花一千两银子，四舍五入就等于不要钱，庄义生索性投资一下，简单试试水。 刚开始庄义生对演艺业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但经过他仔细考虑，却又觉得未必如此。 前世的明星之所以能够身价千万，是因为他们受众面广，一个人给他们一钱，也够他们发家致富了。 但在这个世界，大家还是进戏园子听戏，满打满算，一天不过几千两银子。 几千两银子还不如下雨天卖几把伞呢。 但零号既然这么推荐了，就绝对有得搞，经过一些事，庄义生现在对零号充满信心。 关键是怎么搞？ “零号，要不要你算一下？”庄义生在心底道。 宿主目前的身体 得，我明白了，你不必说了。 这已经涉及高级运算，庄义生目前的身体吃不消。 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庄义生在路上闲逛，拐进了一家售卖法宝的店铺。 紫焰赤阳扇130万两 七星金鼎钯270万两 无涯箭每支10万两 暗影伞999 万两 庄义生摸摸怀里的银票，觉得没脸待在这里。 这正应了那句话，不修仙不知道自己穷，不上青楼不知道腰不好。 而这些还都是普通法宝，真正的上品法宝，根本有价无市，都是私下交易。 庄义生进来后，根本没人招呼他，每个伙计都显得高傲冷漠，进来的客人买不买得起，他们只要扫一眼就知道。 庄义生扫了一遍，发现这里最便宜的法宝，也是几万两银子起。 这时候，有工人抬出一箩筐东西，里面堆满眼睛状的石头，约莫铜钱大小。 “这是什么东西？”庄义生道：“多少钱？” “这不是出售的商品。” “嗯？那到底是啥？你们抬着要往哪里去。” “残破的幻影石。” 伙计解释道：“幻影石是一种修仙者常用的传讯法宝，可以将影像和声音留在上面，有时候不方便写信，或者一些情况描述不清楚，就可以将影像留在上面，带回去给人一看就明白。” “不过这批幻影石练坏了，只能使用一次，不能重复使用，所以我们要抬出去，卖给一些收杂货的，他们可以提取其中残存的灵气。” 店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积攒一些残破的幻影石，今天东家不在，伙计拿出去卖了，算是伙计们的隐形福利。 庄义生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自己进军演艺业，也并不是没有搞头。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嘛，我就是收破烂的。”庄义生道：“你们卖给我吧。” “我们有长期收购的货主。” “我出高价。” 伙计眼睛眨了两下，道：“要不，一两银子一颗。” “成交！” 庄义生现在也算是财大气粗，他扫了一眼，这两筐幻影石，至少有上千颗。 他付了一半银两，又多付了一百两银子，道：“你们找人给我送到城外梧桐派，剩下的钱到时候给。” 第17章 最挣钱的永远是垄断 第 17 章 庄义生离开法宝店时，已经找到搞演艺业的方向。 自己可以用幻影石将双凤班表演的曲目录下来，然后贩卖给其他人，至于残破的幻影石只能使用一次，这完全不成问题。坏了可以再买嘛。 然后自己再抄几部前世流行的戏目，放在这个世界肯定大卖。 没想到自己来到一个修仙世界，还要从一个抄公开始。 大概方向有了，具体细节还需要完善。 庄义生继续在街上闲逛，寻找下一个项目。 这个世界的修仙历史并不长，从神启开始，不过八百年时间。 八百年前，大陆有神星天降，这个世界灵气复苏，人类不再被大地禁锢，可以御剑飞仙，遨游苍穹。 到如今，修仙已经走入千家万户。 有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比如物流，金融，远程通讯这些行业，明明已经有了很大需求，人们被动适应，已经产生了些苗头，但还没有出现真正成熟的机构。 作为先知先觉的庄义生，就有机会填补这个空白。比如建立一个遍布整片大陆的物流机构，取名就叫哪都通。 肯定有很大搞头的。 但这和挖矿，拍戏一样都需要一些时间，并不能突然见效。 庄义生现在要挣的是快钱。 不知不觉，庄义生又来到中央坊市，作为一个巨大的交易中心，这里每天都很热闹。 大批来自未知之地的资源被运到这里，换成真金白银。又有城里生产的法宝卖给修行者。 奴隶买卖，矿石交易，交换情报在一个繁荣的市场，最常出没的当然还是 骗子。 “兄弟，要盘嘛？” 一个贼眉鼠目的男人出现在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恍惚了一下，有种回到前世天桥的感觉。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盘，道：“这都是新出的货，有仙女出浴，老牛犁地，还有仕女脱衣” 庄义生扫了一眼，见上面画的栩栩如生，一个室女身上一丝不挂。 关键还一动一动的，是带动画的。 还真是一个行业。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民众的需求还是从古至今一个样，就算来到这个世界也一样。 庄义生轻咳一声：“我是正经人。” “知道，就你们这种人买得多。” 庄义生迈步离开。 男人快步追上来：“兄弟，我姓沙，外号沙都有，不管你想要什么，我这里都可以搞到。” “你要药嘛，我这里有没上市的新药，男人都需要，用过的都说好。” “是回春堂刚刚研制出来的，你可知道，回春堂背后是寿王，这事我能忽悠你嘛。” 庄义生忽然停住脚步：“什么药？” “我就知道你需要，看公子你已经虚成什么样子了。”沙都有道：“这药没有名字，现在还在研制阶段，我是从几个试药人手中高价收购来的，一粒只要一百两银子。” “最多一个月后上市，到时候肯定不是这个价。” 庄义生道：“我要先看看药？” 沙都有嘻嘻一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紫色药丸。 “真是回春堂出来的？”庄义生问道。 “千真万确，我拿我的人品保证。” 你的人品不值钱庄义生心里默念：“零号，算一下？” 根据他的呼吸脸部肌肉判断，他并没有说谎，不考虑别人骗他的情况下 回春堂背后是寿王，任谁都知道，卖药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而庄义生和寿王的关系不怎么好，有机会的话，当然要搞他一下。 “零号分析一下？”庄义生在心底道。 根据气味和外形判断，它使用了十七种药材，最贵的是紫灵花，最便宜的是牛角石 主要作用是针对男性功能性障碍，但有一定副作用，不推荐宿主使用，如果宿主需要的话，零号可以配置药力更强，完全没有副作用的药方 庄义生一头黑线。 不能以零号的眼界要求这个世界的人，对男人来说，如果这种药真的问世，肯定可以卖爆。 庄义生心里琢磨，自己可以把重要的几味药材买下来，等这种药问世，对方准备大批量生产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材料没了。 就只能向庄义生购买，到时候庄义生独一份儿，想卖多少就能卖多少。 啥生意最挣钱，是物流，金融，开工厂嘛统统不是。 最挣钱的生意永远是垄断。 但想把所有原材料都垄断，这是不现实的，庄义生没有那么多钱。只能退而求其次，垄断其中一种必不可少的材料。 “公子，你到底卖不卖，要不要我给你便宜点。” 庄义生掏出二百两银子递给他，沙都有迟疑道：“公子，多了？” “赏你的。”庄义生随口问道：“现在牛角石在市场上什么价？” “牛角石，那根本不值钱，一两银子能买一斤吧。” 庄义生满意地点点头，顺便往嘴里灌了一口药汁。 他在中央坊市转了一圈，才回到梧桐派。 这时候，双凤班的人已经到了，秋兰佩觉得很奇怪，庄义生转了一圈，咋地买了个戏班回来。 难道是觊觎花家姐妹的美色，想想庄义生拼死上青楼的精气神，秋兰佩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庄义生悄悄把她叫到房中，两人单独在一起。 “又有任务了？”秋兰佩双眼烁烁放光：“这次要跑几环。” “这次不跑环。”庄义生道：“你明天去城里，大批量地收购牛角石，有多少要多少。” 庄义生已经打听清楚了，牛角石是最适合垄断的对象。 第一是产量少，第二是药用不大，所以许多药铺甚至没有存货。 “买牛角石干什么？”秋兰佩好奇道。 “我让你过来，是让你做事，不是让你给我提问题的。”庄义生板起脸道：“记得，明天进城，一定要乔装打扮一下，这件事要悄悄地做，不能引起别人注意。最好是不要送到梧桐派，可以在城里租个仓库，先暂存在那里。” 秋兰佩不明白，明明梧桐派有地方，为何要另外租仓库。 但想起庄义生刚才的表情，她只好嘟起嘴道了一声是。 现在庄义生只希望回春堂没有大批量储存原材料，不过估计也不会，因为牛角石在配置的药丸中，属于比较容易被忽略的那一种，况且，回春堂现在还处于研发阶段。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大量储备了原材料，庄义生就放把火扫了他们的仓库。 天下最挣钱的生意是垄断。 比垄断更挣钱的是杀人放火。 第18章 侠义白蛇传 第 18 章 秋兰佩接到任务后离开，花满庭和花满枝姐妹又来到房间。 姐妹站在一起，相貌又七八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姐姐更温柔些，妹妹则更好动。 “请问公子，接下来让我们做什么？”花满庭问道。 得罪了柳老板，在京城戏曲行已经没有她们容身的地方，任何一家戏园子也不会允许她们唱戏。 “这个柳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庄义生问道。 花满枝迫不及待道：“柳老板名叫柳月恒，是挺有钱的一个人，他在京城有七家戏院，还养着许多戏班。许多戏子都认他做干爹，没有他照应，在京城根本活不下去。”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庄义生咬牙切齿道。 “公子是不是想给我们买下一个戏院，地方小一些也没关系，偏僻一些也没关系，只要有个唱戏的地方就好。” “买啥戏班，哪有啥用。”庄义生随口道。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不买戏院就没有地方唱戏，那庄义生将双凤班买下来做什么，难道是养着做禁脔，这和落入柳月恒手中也没有区别。 庄义生暂时还不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二人，估计二人也听不懂。 他松了松双肩，道：“你们戏班子都有什么戏目？” “这些都是我们常演的。” 花满庭从袖中取出戏单子，庄义生接过来，还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庄义生点点头，花满庭的品位不错，香而不腻，淡雅怡人。 他摊开扫了一眼，没看太懂。 “这上面都是啥？” 花满庭近前一步，站在庄义生一侧，伸手为他指点。 “这部天涯剑仙是说一个少年被嫂子嫌弃，后来修成无上剑仙，回家探亲的故事。” “这部醉酒戏仙是说一个书生梦中去了天庭，在仙界调戏仙女的故事。” “这部满庭芳是说一个小混混，闯荡江湖，取了七个老婆，七个老婆争风吃醋的故事。是我们平日唱得最好，上座最多的戏。” “这部” “停。” 庄义生及时喊停了，看了看去，都是一个样，没啥太大意思。 他好奇道：“这些戏都是男人做主角，你们戏班两个台柱子都是女的，这男主角谁演？” 花满枝抿嘴一笑：“自然是由我姐姐反串，我姐姐扮上男装，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姐夫人。” 花满庭脸上一红，忽然退后一步，拉了个戏腔。 “小生这厢有礼了。” 庄义生赞道：“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浊世妙郎君。” “公子取笑了，戏子本是不入流的行业。如果没有这会事，我们还能一直唱下去，可惜了。”花满庭叹了一声道：“公子，可有喜欢的戏，我们唱给你听。” “不必了，这些都太普通。”庄义生挥挥手道：“我们排一部新戏。” “新戏？” 二女都是一怔，戏班子倒是经常摸索新的戏目，只不过风险太大，最后演来演去，还是一些老戏。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本子，也没人会写？”花满枝道。 “我能写。” “你” 二人眼里满是怀疑，只是没有说出口。 庄义生起身转了一圈，振一振衣袖道：“也曾青灯伴古卷，诗书万卷在胸怀。” 摆一摆衣袖道：“你们先下去吧，明天把本子给你们，你们好好排练一下。” 二女满目狐疑的离开房间，一肚子的不相信。 庄义生又回到书桌前，摊开纸，磨好墨，陷入沉思中。 自己该先抄嗯，先写哪一个。 花满庭与花满枝正好是一对姐妹，自己就先写一个双女主的。 庄义生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落笔在纸上写下五个字。 侠义白蛇传 第一场：借伞 第二场：结亲 第三场：大威天龙 第四场 不到半个时辰，庄义生便写完了一部白蛇传。 从游湖借伞开始，到最后一场推倒雷峰塔终。 庄义生自己看了一遍，简直可以说漏洞百出，自己都不忍卒读。 这部戏自己只看过电视剧和电影版，只知道大概情节，具体的唱词完全没有印象。 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本子。 不过，自己还有零号。 “零号，算一下。”庄义生在心底道。 脑海中的数据云开始涌动，纸上的字符开始重新排列，补全情节漏洞，补全唱词，修改错别字，片刻，一部完整的本子出现在庄义生脑海中。 庄义生往嘴里灌了一口药汁，一字不差地抄写在宣纸上。 再次看了一遍，经过零号加工润色后的本子，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至于第一版草稿，毁掉，不留下任何证据。 次日天明，后山赵海率领工人开矿，秋兰佩下山大批量收购牛角石。 花满庭姐妹来到房中，庄义生将本子交给她们。 二人仔细看了一遍，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闪烁。 “怎么样？” 花满庭深吸一口气，道：“公子，这本子恐怕行不通？” “为啥？”庄义生奇怪道。 你们不应该直接顶礼膜拜，高呼牛掰嘛。 花满庭道：“这本子情节也说得过去，唱词也不错。但问题在于” “主角是两个女的，而且还是妖怪。”花满枝道：“女人怎么可以做主角？” 庄义生摸摸鼻子，这个时代，修仙已经深入人心，颇有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的意思。 所以戏台上的故事，也是以男人为主角，讲述他们修仙的种种。 毕竟，本子大多数是男人写的，他们很少愿意用女人做主角。 “没有关系。” 考虑了一下，庄义生还是坚定了信心。他相信前世历经时间考验的经典。 “你们开始排练吧。” 庄义生掏出一千两银子：“缺什么道具就买什么，钱不够了再找我要，一定要把戏拍出来。” 又从箩筐中取出几十颗幻影石，道：“这种石头你们会用嘛？拍好了，就用幻影石将影像留下来。” “会用。” 花满庭答应一声，对于这件事，她作为一个行业内部人士，不报任何希望。 但庄义生是给钱的金主，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反正赔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第19章 庙堂之高 皆是伏笔 第 19 章 排一部新戏很容易，排一部好戏很难。 花满庭属于有艺术追求的，纵然对这件事不报任何希望，但还是会认真揣摩，争取达到最完美。 庄义生倒是无事可做，只需要等待各样安排好的事情生效。 现在的梧桐派，他和秋兰佩的老爹，是唯二的两个闲人。 十五，皇宫。 自从女帝登基以来，并非天天早朝，只在每月初五，十五，廿五三天上朝，与武群臣商议国内大事。 她身披皇袍，坐在金殿之上，面前有一道珠帘，将她与群臣隔开。 “臣有本奏。”一名官出列：“山南大雨，万亩良田成了水泽，需要朝廷拨款。” “臣亦有本。”一名武官出列：“北燕屯兵边关，对我国虎视眈眈，臣请派钱三百万两，支援边军。” “臣有本奏。”一名官员道：“西陇大旱，饥民成灾，请陛下降职安民。” 珠帘后，金殿上，女帝打了个哈欠。 朝堂之上，字字如刀，你以为是朋友的那些人，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你以为是敌人的，真的就是敌人。 稍不留神，就陷入了他们的圈套。应付这些人，女帝实在提不起精神，如果师弟在就好了，他还是比较鸡贼的。 “所需银两，可以上报寿王，王叔拟一道折子报上来。” “陛下。” 寿王缓缓出列，大家都知道他最近死了儿子，心情悲伤，却还是能坚持上殿，精神令人感动。 “臣已经算过，各部所需的银子，大概需要三千万两。现在国库紧张，处处需要用钱，能否请陛下从内库拨下一些钱，等国库宽松了，再还给陛下。” 寿王不紧不慢道。 一国有内库外库之分，外库是国家的钱，便是国君也不能轻易动用。而内库则是皇族自己的钱，用来修修屋子，买点衣服什么的。 珠帘后，萧别离坐直身子，颦起了眉头。 内库现在也没有多少钱了。 拿出五百万两给庄义生，萧别离也得过一段紧日子。 怎么这次上朝这么多要钱的。 萧别离下意识察觉到，今天的事情有古怪。 比如山南的水灾或许没有那么严重，边关的情况也并谈不上有多严峻但被这些武官员张口一说，就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国王的权力在十步之外，万里之内。他可以决定万里外一个士兵的死活，但未必能决定自己今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 萧别离开口道：“内库今年还要修两处院子，财政上有些紧，先由国库想想办法，若还是不够，再想办法。” “内库的库银应该还有几百万两的富余。”寿王吃惊道：“怎么会突然紧缺了。” “臣听闻，陛下挪用了五百万两银子，给自己师弟。”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官道。 “啊，岂有此事。” “这是国家的银子，怎能交给一介草民。” “滑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武官员一片噪杂。 “噤声，噤声。”寿王轻咳两声：“我想陛下绝不会做出此等事，定是那人用奸计蛊惑，从陛下这里骗走了银子。” “臣这就派人将他捉拿归来，严加拷问，看他挥霍了多少，还剩下多少，一定不能让国家的钱流失。” 珠帘后，萧别离微微渗出汗珠。 怪不得今天这么多冲自己要钱的，原来伏笔在这里。 自己给庄义生钱的事，没有宣告众人，但也谈不上机密。朝中的武官员，却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 他们真正想要打击的不是师弟，而是借着师弟，削去国君的颜面。 来了，如今全都来了。 “且慢。” 萧别离在珠帘后道。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寿王道。 萧别离稳了稳心神，道：“不错，朕的确给了庄义生五百万两。” “啊！” 一片哗然之声。 “但这不是给，而是一笔投资。” “投资？”寿王不解道。 萧别离嗯了一声，道：“在梧桐派发现了一处星耀矿，便派庄义生带着钱开采，因担心对方坐地起价，所以这件事尚未外传。” 萧别离心惶惶，心想，师弟，我可全都赌在你身上了。 如果你到时候挖不出矿，咱俩就只能离国而奔。 想想也蛮刺激。 “原来是投资。臣便说嘛，陛下也不会如此糊涂。”寿王话锋一转：“不过，臣从未听说，梧桐派有什么星耀矿。” “王叔”萧别离冷笑一声：“什么事都要你知道嘛？” “臣不敢。”寿王道：“只是担心陛下被人骗了，如果最后挖不出矿，臣一定将他抓回来，敢骗陛下，臣绝不能容他。” “当然。” 萧别离冷哼一声：“退朝。” 梧桐派。 身为一派掌门的庄义生正和前掌门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 “老秋，咱们梧桐派有没有什么厉害的秘籍？” “没有。” “有没有什么天材地宝？” “没有。” “有没有什么神兵利器？” “没有。” 得，还真穷啊。 身为一家门派，没有叫得响的秘籍，镇得住的高手，特牛掰的宝贝，凭啥吸引弟子。 庄义生愁啊。 黄昏的时候，秋兰佩从山下回来，庄义生向她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事情很顺利。”秋兰佩道：“我走了几家药铺，他们的牛角石本就不多，我都买了下来。我还调查到，京城的牛角石，只有三处货源，我与他们谈妥了，直接订了他们三个月的货。” “库房有没有租好？” “租好了，就在城北的管库，由朝廷看守，贵是贵了些，但绝不会出现意外。” “没人注意到你吧？” “没有，京城谁认得我啊。” “漂亮。” 庄义生忍不住赞了一声，秋兰佩可以呀，进步这么快。 看来那个一百八十环的超级任务跑下来，也帮助她成长不少。 这便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道理。 得到秋兰佩一声赞扬，秋兰佩也有些沾沾自喜。 “公子，我们买这么多牛角石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庄义生悠悠道了一声，自顾自回到房中。 眼前一道红衣，女帝陛下斜倚在床上，冲庄义生勾勾手指。 “过来！” 第20章 春风一度丸 第 20 章 庄义生哆嗦一下，感慨道：“师姐，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呐。” 他和萧别离师出同门，但萧别离强得变态，庄义生却弱得可怜。 至今未踏上修行路，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见尾，你想见那条尾？” 萧别离一掀红裙，跃到庄义生面前，将他摁在墙上，美目直勾勾地盯着他，双方只差一个吻的距离。 庄义生喉结动了两下：“师姐，你换香囊了。” “香嘛？” “兰花香变成了玫瑰香，很香。” 萧别离松开他的衣襟，理了理领口，帮他拿掉头上一根草屑。 “最近你怎么样，还在挖矿”萧别离目光移到别处，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嗯，是的。” “喔” “师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哈，能有什么事，没事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 萧别离想了想，没有再追问挖矿的事。师弟热情这么高涨，不忍心打击他。 她没有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庄义生，难道真指望能挖出星耀矿填补亏空。 还是自己替他扛了吧，从内库悄悄偷出一件法宝卖了，把亏空补上。 再不然，就冲到寿王府，一拳把那老头弄死。 干脆直接，简单省事。 “已经见到你了，我朝中还有事，先撤了。” 一道红影从窗户飘了出去，无声无息，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庄义生盯着打开的窗户，呐呐自语道：“师姐今天心事很重呐。” “零号，算一下。” 宿主能提供的能量，不支持高级运算 “没关系，我可以喝药。” 庄义生来到厨房，开始给自己熬药，想想自己一派掌门，还得亲自熬药。 修罗虎蹲在一旁，露出垂涎的眼神。 “去去去，这不是给你喝的。” 最近也没有精力和资金喂养修罗虎，大多数时间，修罗虎都是自己在山中打。 秋兰佩床上那枚蛋，还没有孵出来。 熬好了一锅零号特制草药，也分不出什么味道，庄义生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热流在体内泛开，像有热耗子在体内爬，庄义生脸上涨红，双目布满血丝。 补大发了。 “零号，算一下。” 数据云开始涌动，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推导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但在过去发生的事，这需要的运算量很大。 片刻之后，庄义生已经奄奄一息。 而零号已经将运算结果提供给庄义生。 “原来是这样。” 庄义生呐呐自语一声，忽然用力在空中挥挥手： “问题不大。” 寿王府，周康双手捧上一个锦盒，盒中一枚丹药。 “舅舅，丹药已经制好，随时可以上市。” “确认没有问题了？”寿王拿起那枚丹药，嗅了嗅，有淡淡的麝香味。 “绝对没有问题。”周康拍着胸脯道：“找上千人试过，效果十分好，甥儿也亲自用过，嘿嘿，的确不错。” “舅舅，你这个主意简直绝了。这种药一旦上市，我们不仅可以在南燕卖，还可以卖到北燕，西屠，北凉，到时候那些达官贵人都用我们的药，我们赚大发了。” “不要操之过急，先从京城开始。” “是！”周康道：“舅舅，这么妙的主意，你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寿王抬起头，脸上浮现智慧的笑容，一副我啥都懂，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 我为啥想到的，还不是因为我那方面也不行。 否则也不会只有一个儿子，而且现在还死了。 “这种药马上要上市了，想从舅舅这里求一个名字？” “名字？”寿王顿了顿，道：“就叫春风一度丸吧。” “好名字。” 周康迫不及待的，甚至想要等寿王没说出口，他便直接夸赞。 “这个名字简直绝了，也只有舅舅能想起来。我真没想到，舅舅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就连才情也如此好。” “天不生舅舅，万古如长夜。” “天不生舅舅” “好了，好了，下去吧，吩咐回春堂抓紧生产，不可耽误。” “是。” 周康退着离开，等他走后，寿王迫不及待将刚命名的春风一度丸放入口中，咕咚一声，吞进胃里。 身上顿时感觉火辣辣的，似乎年轻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药好灵。 寿王也是一名修行者，并且境界不低，但并不等于境界强，某方面也强。 自己还是趁着有力气，再生个儿子吧。 周康离开王府，整个人志得意满，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 一个国家，最有权力的未必是国君，国君很可能就是个摆设。 在南燕国真正掌握权势的，是寿王。 军中朝中有不少他的门生故吏，而且还有许多产业，对于寿王来说，富可敌国这四个字绝不是夸张。 而现在他唯一的儿子死了，那么最有可能继承他权力与地位的会是谁。 自然是自己。 摆在自己面前的是远大前程。 他带着几个狗腿子，一路趾高气扬，忽然眼前一亮，瞥见一道人影。 “秋姑娘？” 周康挥挥手，兴奋地跑过来。 秋兰佩今天和庄义生一起，去存储牛角石的库房看看，经过这些天，牛角石的垄断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 庄义生有些不放心，要亲自过来看看。 见到周康，秋兰佩有些厌烦：“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周康笑眯眯道，心里盘算着，等自己掌握了寿王的权势，这个小妮子肯定爬不出自己 22 的大床。 周康微笑着走远了。 秋兰佩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庄义生摇摇头：“大概脑袋不好吧。” 周康一路来到回春堂，回春堂的掌柜名叫李香川，道：“东家，事情怎样了？” “从此它叫春风一度丸。” “好名字呀。”李香川道：“这个名字简直绝了，只有东家能想出来，东家运筹帷幄，没想到才情也如此之高。” “天不生东家，万古如长夜。” “天不生东家” “好啦，好啦。”周康摆摆手：“从现在开始大批采购原材料，命令所有工坊全力开工生产。” “要么不玩，要么就玩把大的。” 第21章 垄断牛角石·达成 未采集章节内容bsp; 第 21 章 “你去买紫灵花！” “你去采购香衣草！” “你去采购蜥骨！” “你去采购牛角石！” “大量采购，三天后所有工坊必须全部开工。” 周康开始发号施令，感觉自己像是手握权柄的大将军，面对未来，他充满自信。 这件事如果干成了，自己就能得到舅舅的信任，舅舅就会开始将自己培养为接班人。 他的未来，无限光明。 想到这里，周康嘿嘿笑了两声，揣了两粒春风一度丸来到后厅。 后厅卧房内，有一对娇俏的美人，年纪都在十八岁左右，娇弱如水草。 周康合水服下两粒春风一度丸，感觉一股火力在体内绽开。 “美人，我来了。” 第二天下午，周康从床上醒来，感觉浑身绵软无力。春风一度丸哪里都好，就是过后会陷入虚弱状态，很长时间都无精打采。 “美人” 周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面前立着一道人影，他下意识伸过手去。 “东家，是我啊！” 周康吓了一跳，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美人，而是回春堂的大掌柜李香川。 “怎么是你，你不是买药材去了嘛？” “东家，出事了！”李香川道：“小人按照东家的吩咐去买药，紫灵花，香衣草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唯独这个牛角石小人买不到。” 周康皱起眉头：“买不到是什么意思？” “各大药铺，包括京城的几家药材商，我都去问过了，他们说被一个年轻女子买走了，现在一两牛角石也没有。” “那就去外地买，去别的地方。” “小人也问过了，京城附近的牛角石都被买空了。如果更远的地方，一来一去，运到这里牛角石就变质了。” 周康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春风一度丸马上就要上马，各个工坊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原材料生产，然后横扫市场。 可牛角石竟然买不到。 他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扶着胸口，感觉隐隐有些痛。 “这样重要的原材料，为什么不提起备一些。”周康怒气冲冲道。 “东家有所不知，牛角石的药用范围十分有限，而且保质期很短，一个月后就会变质。我们是买了一些用来研究，太多的也不敢买。” “现在炼药的火炭，工人，器具都准备好了，就差牛角石了，如果再不开工，我们每天都得损失好多钱。” “去产地买，出更多的钱，我就不信买不到。” “东家，牛角石来源于牛角果，牛角果染上一种怪病，果皮石化形成牛角石。也就是当地的农民，从树上采了，再卖给收购的药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去产地也买不到。” “混蛋！” 周康怒气冲冲，在房间中不停踱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他双目紧紧盯着李香川：“是不是你的人里面有奸细，走漏了消息，才让人垄断了牛角石。” 李香川噗通一声跪倒：“东家冤枉啊，我的人绝对可靠。现在工坊等着开工，不如你告诉寿王，寿王手眼通天，让他想想办法” 周康心里忽然凉了半截，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寿王。 否则，寿王一定会认为自己管理的药铺内出了奸细，导致消息外泄。 所以，暂时先瞒下去。 “你说一个女子买走了所有牛角石，有没有查清楚她是谁？” “我问过各个药铺，他们都不认识。小人已经根据他们的描述，绘出了女子的画像。” 李香川办事还是靠谱的，周康能想到的，他都可以提前想到。 “拿来让我看看。” 李香川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叹道：“京城之大，每天人来人往，想要凭一幅画像寻到人，实在难呀。” “是呐。” 周康叹息一声，将画像缓缓打开，忽然一惊： “怎么是她！” 画像上的女子，一身灰衣，表情微微有些焦躁，不是秋兰佩又能是谁。 “竟然是她！” 紧跟着，周康又道了一句，胸腔里全都是怒火。 凭你一个小妮子，竟然敢截断本公子的远大前程，我一定要找到你，抓住你，让你知道京城是谁的天下。 “备车，我要去梧桐派！” 说罢，周康又补充了一句，眼里满是阴狠。 “把孙先生叫上！” 一辆马车出现在后门，周康和李香川上了车，没有多久便出现在梧桐山下。 轰隆！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周康吓了一跳，用手摁住胸口。 “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是开矿的声音。” “开矿？开什么矿。”周康怒气冲冲道：“下车，把那个女人抓回去，给我狠狠地打。” 刚刚上山，周康便迫不及待喊道：“秋兰佩，你给我滚出来！” 庄义生正在监督双凤班拍戏，听到这声音后走出来，看到除了周康外，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脸色阴沉，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不在，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 “又是你！对了，是不是你做的，让人买光了牛角石，想要断我的财路。” “不错，是我。”庄义生明白了，原来是这件事，但他不知道回春堂的负责人是周康。 “我的确买下了牛角石，但不是为了断你财路。” “那是为了什么？”周康好奇道。 “收藏。” 周康：“” 庄义生道：“我喜欢牛角石，所以买来了一些收藏，当然，如果你想买的话，可以花钱买回去。” “多少钱？” “一两银子”庄义生顿了顿道：“一两银子一两。” “你疯了不成。”周康道：“市价一两银子可以买一斤。” “我比较爱它，所以在我心中价格比较贵一些。” 周康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挥挥手：“孙先生，动手吧，带回去，有些人需要教育一下。” 脸色阴沉的男人名叫孙正，本是北凉的江洋大盗，后来被人追杀，投靠到周康门下，帮周康解决了许多见不得光的问题。 “今天我让你知道，京城有什么人不好惹。” 周康威胁一句，冲孙正挥挥手：“孙先生，动手啊。” “公子，有高手在暗处，我刚才就被盯上了，比我强很多，只要我出手，他们就会杀掉我。” 孙正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看着庄义生道： “对方估计不好惹。” 第22章 你就要死了 第 22 章 周康睁大眼睛，啥条件呐，竟然还可以雇佣高手暗中保护。 吓得江洋大盗孙正都不敢出手。 庄义生双手负在身后：“鄙人是梧桐派掌门，任何非请而来之人，都可以视为进攻者，可以用任何手段反击。” 修罗虎趴在罗生面前，埋头低吼。 孙正双腿晃了晃，感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 “公子，高手不止有一位，一共有四位，任何一人都比我强。” 周康忙摆手：“误会，误会，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你有牛角石，我要买。” “可以。”庄义生道：“一两银子半斤。” “刚才你还说一两银子一斤。” “涨价了。”庄义生摊开手：“我感觉我对它的爱更深了。” 周康眼皮猛烈地跳了两下，忽然大手一挥：“我们走。” “等一等。”庄义生忽然道。 “怎么，你要降价？不是本公子满意的价格，我是不会买的。” “不是。”庄义生道：“好心劝你一句，你要死了。” “嗯？”周康一愣。 “你得了很重的病，很快就要死了。” 周康还没有说话，李香川哈哈一笑：“实不相瞒，在下浸淫杏林多年，隔段时间就会给公子检查，调配各种药剂为公子补身子，公子不仅没病，相反比许多普通人都要健康。” 周康想起自己在床上雄风大震的样子，自信道：“吓唬我？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庄义生眯起眼睛，慢吞吞道：“两个时辰后，你会感觉肌肉僵硬，两个半时辰，你会喘不过气，三个时辰你会剧烈咳嗽，三个半时辰，你会咳血十二个时辰后” 庄义生两手一摊：“你就死了。” 周康已经背过身去，一步步下山，朝空中挥挥手，丝毫不将庄义生的话放在心里。 庄义生抿了口药汁，感叹道，好不容易善良一次，人家不把你当回事。 他掏出几张银票，抛在风中：“赏了。” “谢公子。” 庄义生眼前一花的光景，银票已经消失不见。 他回到山上，继续监督双凤班排戏，十几天时间过去了，双凤班已完成一部侠义白蛇传，并存入了幻影石中。 花满庭和花满枝来到庄义生面前，将幻影石交给庄义生。 庄义生伸手一抛，丢在墙上，墙上随之出现一幕幻影。 花满庭和花满枝撑着油纸伞走入视线，回眸一笑，已经有说不尽道不明的风情。 庄义生不由自主被勾住心神，就算提前知道剧情，但还是全神贯注。 双凤班的人和秋烈也凑过来欣赏，包括后山挖矿的人，都偷偷跑了过来。 赵海黑着一张脸过来抓人，目光往墙上扫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花满庭和花满枝看得全神贯注，这部戏她们投入了相当大的心血，还是希望它能被更多人看到。 只可惜，二人连一个唱戏的舞台都没有。 整部戏一共一个半时辰，剧情跌宕起伏，当光影消失，周围还是一片沉默。 “实在太感人了。” 一个哽咽的声音，庄义生扭过头去，诧异的发现竟然是赵海。 没想到你这个油腻的黑脸大汉，内心还有如此艺的一面。 庄义生也很为之感动，纵然所有剧情他都提前知道，没想到戏曲有这么大的魅力。 现在他很满意，只要将这枚幻影石中的内容导入其他幻影石中，就可以琢磨着怎么卖了。 这枚幻影石呢庄义生看向墙角，碎了。 他买的都是最便宜的幻影石，只能播放一次，然后就会因能量耗尽而破碎。 庄义生脸上挂了三道黑线。 “我感觉还不够好。” 庄义生轻咳一声：“很多细节，很多地方还有进步的空间，再录一遍。” 说罢，他缓缓踱步回到房间。 注视着庄义生的背影，花满庭和花满枝同时感慨一声： “公子的追求太高了。” 回到房间的庄义生，一个人托腮沉思，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那就是怎样把幻影石中的内容复制到其他幻影石中。 毕竟，幻影石虽然可以像投影仪一样播放，甚至效果更逼真，但自己面前毕竟没有剪切复制按钮。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问零号。 “零号零号，怎么把幻影石复制到多枚幻影石中？” “宿主提供的数据不足，无法完成运算。” 庄义生提供的数据越多，范围越小，零号的运算就越简单，反之，则困难程度加倍。 自己还是先去山下法宝店转转，有了具体方向，再交由零号运算。 庄义生走出房间，刚准备下山时，又想起一事。 “零号，我现在下山，能否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能 庄义生扭头回房。 一个时辰后，庄义生重新出现：“零号，我现在下山呢？” 不能 又一个时辰后，庄义生来到大门口：“零号” 花满枝姐妹庄义生来来回回好几趟，都被搞懵了。 周康和李香川回到回春堂，现在他仍然感觉怒不可遏。 “公子放心，牛角石并没有太大用处，除了我们根本没人会卖，而且保质期只有一个月，最后他还会卖给我们。” “对，有道理。”周康道：“能不能找到其他药材代替牛角石？” “这”李香川顿了顿：“不能。” 周康一脸无语，搞到最后，我们还是要从他那里买。 “公子，拖，拖到最后，他会主动来求我们的，否则，牛角石全都会砸到手中。” 周康抽抽嘴角：“我们拖得起嘛？” “这个如果迟迟不开工，我们每天的损失在一万两左右。” “拖，给我拖下去。”周康恶狠狠道：“我就算赔死，也绝不让他从我身上赚到一钱。” “他竟然还敢威胁本公子，说本公子马上要死了。”周康哈哈大笑道：“你说，我是要死的人嘛？” “公子身强体壮，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他的话，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哼。”周康摁了摁胸口。 “公子，你刚才笑什么？”李香川奇怪道。 “嗯？我笑了嘛？” 说这话时，周康又抽抽嘴角。 李香川一愣，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身体好得很，绝不会有病的，绝不会” 周康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越来越紧，忽然蹲在地上，止不住咳嗽起来。 第23章 挖 第 23 章 “东家，你怎么了！” 李香川蹲下身来，周康身子佝偻，胸口剧烈起伏，想说些什么，牙关却紧紧咬在一起。 “这是” 李香川毕竟是医生，虽慌却不乱。周康现在的状况，很像被锐器所伤造成的后遗症。 战场之上经常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病症，有人被刀切开肚子，胡乱包扎一下，过一段时间好了。可有人只是轻轻扎破一个伤口，然后突然发病，不治而亡。 对于这种病症，现在大家还没有找到原因，只能归于厉鬼附体。 李香川倒是知道应急的处理办法，他立刻写了一个解毒的方子，命令仆人去煎药。 他自己待在房间中，将周康全身衣服扒光，寻找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在背部，被指甲扎破。 李香川取出一柄短刀，用烛火消毒，部开伤口，用大量热水浇灌。 周康忽然一阵抽搐，口吐涎水，哇呀吐出一口鲜血。 李香川握刀的手抖了抖，不是因为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因为刚才他心算了一下。 距离离开梧桐派，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半时辰。 一种恐怖的气息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第二天上午。 庄义生洗漱干净后走出房间，心里默念。 “现在下山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上午会不会下雨？” “下山会不会遇到危险？” 一阵沉默后，零号答复全部给出否定的答案。 既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答案，自己就没必要下山。 秋兰佩看到，明明已经准备好出门的庄义生，又走了回来。 他在干啥？ 秋兰佩一头雾水。 山下此刻突然传来声音。 “救命，救命！” 秋兰佩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李香川快步上山，身后担架上抬着一个人。 仔细看了看，她才认清楚，担架上竟然是周康。 上次见到周康还是几天前，那个时候，周康一身锦衣，趾高气扬。可现在的他，身子佝偻成一团，牙关紧闭，脸上表情似哭似笑，狼狈到了极点。 周康上次曾说过，下次见面，自己肯定会不一样。 现在，果然不一样。 “求公子给我们东家治病？”李香川满脸哀容。 庄义生皱起眉头，张开口，欲言又止。 “我亲自给东家看过，又请了许多大夫，公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李香川道：“现在只有你能救东家。” “呃，这个” “我知道东家得罪过您，您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只要您救好公子，我们愿以重金酬谢。” 李香川狠狠心，噗通一声给庄义生跪倒。 “求公子出手。” 担架上的周康勉力伸出手，想要求庄义生治病，却发不出声音。 秋兰佩昨天不在山上，完全不知道怎么会事。她父亲有病，便是向回春堂赊药，一来二去，便欠下了几百万两的银子。 当时她也是苦苦哀求，可如果没有钱，回春堂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现在看到周康这个样子，她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呃其实我不会治。” “嗯？” 李香川一脸痴呆，昨日庄义生说得那么准，时间分毫不差，所以李香川才觉得庄义生肯定是杏林高手。 他也是顶着很大压力，说服了许多人，才抬着周康上山，明知道肯定是羞辱，已经做好被庄义生羞辱的准备。 但庄义生说自己不会治。 是呐，庄义生也从来没说过自己会治。 能看出周康有病，是因为零号根据他体表特征推算出来的，运算很简单。 但治好周康的病，则需要更高强度的运算，庄义生现在无法提供足够能量。 根据零号给出的信息，周康所患之症是破伤风。在前世治疗，多是用抗生素消灭病毒。 庄义生没得办法。 “赶紧找人看看吧，快一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李香川站起身，挥挥手道：“我们走。” 几个人抬着担架，迅速离开，去寻访京城的高手。 “公子，他会死嘛？”秋兰佩望着他们下山的背影道。 “应该不会。”庄义生道：“小伙子身体还是蛮强壮的。” 这种病主要还是靠人体免疫力，药物只是辅助。不过周康身子这么壮，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庄义生敲敲脑袋，有些想不明白。 “可惜了。” 秋兰佩悠悠叹了一声，眼睛里都是复仇的火焰。 一段时间过去了，这一天，庄义生抱着修罗虎来到后山。 从开始挖矿到现在，差不多也快有一个月了，庄义生特意过来看看。 他见到了赵海：“挖矿挖得怎么样？” “很顺利。”赵海道。 “挖到矿了？” “没有。” 呃庄义生一阵无语，半晌挥挥手道：“解释一下？” “工程进度很顺利，没有发生意外，工人没有出现伤亡，这几天天气也很好。”赵海道：“没有挖到矿的原因是，这里根本没有矿。” 赵海还是坚定一开始的认知。 不会的，零号给出的结果不会有错误。 “我下去看看。” 庄义生抛下修罗虎，赵海领着他往里走，矿道倾斜向下，光线昏暗。 一直向下大概五十米，仍是普通的山石，没有任何矿物的痕迹。 “公子，账上的钱快不够了，只能坚持几天。如果你要继续雇佣我们，就得加钱。”赵海道：“不过我劝你不要白费劲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零号，我现在还有多少钱。” 你没有钱了 零号是一个出色的会计，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这个月花销有些大，庄义生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按照庄义生的估计，一个月时间应该能挖出矿，正好接上，自己就可以进行良性循环。 “零号，怎么回事，这里难道没有矿嘛？” 有 “为什么现在还挖不出来？” 山下有矿石，并不等于能挖出来 呃庄义生再次无语，心底道：“你也解释一下吧？” 零号根据地表的石质和植被推测其下有星耀矿，但矿石埋得比较深，开采难度也较大 是了，如果普普通通就能挖出来，也轮不到自己挖了。 “零号，你算一下，还需要挖多深？” 52.1 米 庄义生脸色苍白了几分。他也知道，越往下挖，难度增加，所需要花的钱，也就越多。 赵海再次劝道：“公子，收手吧，以俺多年的见识，挖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可能有矿的。” “挖。”庄义生敲敲石壁：“钱的事我想办法。” 第24章 手把手教你学修仙 第 24 章 清早，庄义生从房间出来，站在大门口。 “今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 “下山有没有危险？” 没有 “能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一定几率 得到这样的答复后，庄义生立刻下山。 走了不远，前方出现一条岔路。庄义生刚想抄近路，忽然停住脚步，在心中问道： “零号，我是该走左边这条大路，还是该走右边这条小路？” 零号推荐宿主走小路 庄义生拔腿上路，心里窃喜道： “为什么推荐我走小路，是不是小路上有什么奇遇？” 不是，小路近一些 庄义生：“” 好吧，浪费一次能量。 没有多久，庄义生赶到城里。梧桐派距离京城大概有十里，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庄义生这种体质来说，足以让他气喘吁吁。 有时间，自己也该弄一台交通工具，否则太费力了。 进了城，自己该想办法解决幻影石的问题。 庄义生这次的目的地还是法宝店，刺激一下思路。 大街上，两家法宝店正好门对门，一家叫做仙宝堂，一家叫做神器堂。 庄义生左右看看，准备两家都进去逛逛。 正这时候，突然有一人从路边跳到他面前，对方蓬头垢发，衣衫褴褛，像个乞丐一样，把庄义生吓了一跳。 “公子，看你骨骼清奇，乃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天才。今天你我有缘，这本三天学会飞剑术一千两卖给你，以后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庄义生恍然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咋地，我是修仙天才这种事，已经都知道了嘛。 “怎么，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保你满意，量大优惠，买得多还能附送限量版春宫图喔。” 庄义生扭过头，发现路边果然有一个书摊，上面摆着一堆书籍。 手把手教你学修仙 炼丹从此不求人 如何从零开始做高手 庄义生无语，还真是一个卖假书的。 八百年前，修仙力量崛起，如今已经走入千家万户。在玄州大陆，真可谓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 随之便滋生许多修仙速成班，辅导班，贩售冒牌秘籍的。如庄义生今天遇到的人，在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庄义生本来打算当做没看见，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回到书摊前。 卖书的「乞丐」眼前一亮，道：“公子你又回来了，怎样，我给你打九九折？” 庄义生竖起一根手指。 “怎么，一百两，本来这个价格我是绝不会卖的，但谁让你我有缘，看在世界和平的份上” 庄义生竖起的手指晃了晃：“十钱。” “啊！你这杀价太狠了，我批发都批不来。你看这质量，这印刷，你放在厕所当草纸也不止这个价。” 庄义生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好了，十钱卖你，都是为了世界和平嘛，嗳” 庄义生轻咳一声，道：“十钱一本，我全都要了，你找人给我送到城西梧桐山，脚钱我付。” 他刚才忽然想到：这些秘籍肯定是假冒伪劣的，但可以自己让零号帮忙优化一下，说不定就能去伪存真，优化出一本超强秘籍。 身为梧桐派掌门，他要为梧桐派的未来考虑。想要招收弟子，总要有一两本镇得住的秘籍。 卖书的乞丐一惊：“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唉，谁还不是为了世界和平。” 书摊上的秘籍有几百本，满打满算不过几两银子，倒是脚夫的银子贵一些，送到梧桐派需要七两银子。 一共十两银子。 安排好这件事，庄义生走入旁边的神器堂，逛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又拐入对面的仙宝堂。 这里更气派些，由外向内，一共分为三座大厅。 第一层都是些普通制式法宝，第二层属于精品法宝，第三层则是特殊法宝，有些有价无市的法宝也摆在这里，作为镇定之宝。 庄义生逛完最外面的大厅，没找到思路，然后又来到第二厅，还是没有找到思路，当他迈步想去最里面的大厅看看时，却被一名灰衣护卫拦住。 “这里闲人不许进。”对方板着一张脸。 “我是来买东西的，里面说不定有我喜欢的。”庄义生道。 “第三厅是招待贵客的地方，最便宜的法宝也要几百万两。”灰衣护卫道：“况且，今天小火仙正在里面炼器，只有在外面消费满一千万两的客人才能进入参观。” 对方的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明说看不起你，但总能让你自己感觉到自己是个穷人。 一千万两 庄义生暗暗咂舌，他只知道修仙很费钱，但没想到费钱到这种程度。 财侣福地，缺一不可。 庄义生透过门口向里面望去，见有一个满头银发的红衣老者正在炼器，他应该就是护卫口中的小火仙。 对于庄义生的旁观，护卫并不阻止，还有许多人和庄义生一样，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而那些消费满一千万两的贵客，则可以坐在里面，品着香茶，吃着各样精致的点心，仔仔细细观察小火仙炼器。 小火仙身上的红袍无风鼓起，空中凭空出现一团火焰，跃跃跳动，火团越来越小，温度却已被压缩到极致。 小火仙左手操纵着火焰，右手取出一件件材料，材料浮空悬浮，在火焰之下，渐渐融化融合。 门里门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火仙不愧是小火仙，这五色火的能量实在惊人” “关键是对各样材料的配比，拿捏得无比精确，普通的炼器师根本无法做到。” 人们压低声音议论着，各样材料融合，在小火仙的操纵下，渐渐形成一柄长剑的形状。 这就是炼器嘛？ 庄义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算是开了眼界。他不动声色敲了敲太阳穴，启动了零号的运算功能。 片刻后，庄义生皱起眉头：“这样炼器要毁啊。” 啪！ 庄义生的声音刚刚落地，那柄将要成型的长剑忽然崩断，碎成好几截，落在地上，地毯发出一阵焦糊味道。 第25章 你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第 25 章 “谁！谁胡乱说话，害得我炼器失败。” 小火仙猛地回过头来，怒目圆睁。 刷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庄义生身上。 这一刻的庄义生，忽然有些孤立无援。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里的规矩，我炼器时，不能乱说话。一旦我心神不稳，极容易导致炼器失败。”小火仙道。 “太不应该了。”周围的人纷纷摇头。 “小火仙息怒，我想他也并不是故意的。”有人劝道。 “你们又知道什么，这几样材料得来不易，如果炼制成功，至少能出一柄精品法器，单是材料钱，就需要七八十万两。”小火仙惋惜道。 “依我看，就让他赔个材料钱吧，其他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哼。” 仙宝堂的掌柜道：“这位朋友，我已经和小火仙说好，只要你赔材料钱，这还是看我的面子，你觉得怎么样？” 庄义生脱口而出道：“你们这是打算讹我啊。” “话怎么能这么说！是因为你才害得小火仙大人炼器失败，否则一柄精品飞剑，至少几百万两。现在只让你赔材料钱，也已经是看你拿不出太多钱，所以网开一面。”此地掌柜道。 小火仙坐在太师椅上，气哼哼地翘起胡子。 庄义生本来只是打算看个热闹，没想到引火烧身，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道：“炼器失败不是因为我，而是他不懂炼器。” “你说什么！” 小火仙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庄义生的鼻子道：“你进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让他进来。”掌柜挥挥手。 门前的护卫散开一条路，庄义生振衣而入，擦肩而过时，护卫低声道了一句： “你要倒霉了。” 庄义生走入第三厅，这里空间并不大，只摆着几样法宝，却都是镇定之宝级别的。 客人却也并不多，但衣着华贵，应该也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庄义生来到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刚才说什么，说我不懂炼器？”小火仙道：“我曾经打造过霞光剑，飞云剑，长芦剑，都是精品飞剑。” “我不懂炼器，难道你懂？” 修仙力量崛起，世上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可以修仙的，一种是不能修仙的。 修仙人高人一等，不能修仙的庸庸碌碌，只是芸芸众生。 只需要扫庄义生一眼，大家便知道他体内没有任何灵气，只是一介凡人。 “略懂，略懂。”庄义生轻咳一声，道：“我不知道你曾经炼制过什么飞剑，但至少这一次，你有三个地方做错了。” 哗！大厅内外，一片安静。庄义生竟然敢说小火仙犯错，而且还是三处。 “来人，将他带下去，赔不起材料钱，不许让他走。”掌柜道。 “且慢。” 小火仙已经站起来，道：“你说清楚，我究竟哪里错了，说得清讲得明，我愿向你赔不是，说不清讲不明，此事绝不罢休。” 庄义生目光环视一圈，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处，紫砂石与寒露铁融合之时，寒露铁应该呈半融化状态，而你则是以完全融化的状态融合紫砂石。” 小火仙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第二处。”庄义生竖起第二根手指：“你先用蛤蟆油融合芙蓉蕊，再融合赤铁精，顺序错了，应该先用蛤蟆油融合赤铁精，再融合芙蓉蕊。” 小火仙皱起眉头，整个人若有所思。 “第三处。”庄义生放下手掌：“多了一种材料，黑云石不必用。” “为什么？”小火仙忍不住脱口而出。 庄义生白了他一眼，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其他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竟然在指点小火仙炼器。 “小火仙大人息怒，他信口胡说，您不必往心里去。”掌柜劝道。 “不，我今天和他杠上了。” 小火仙大手一摆，又从百宝囊中取出几样材料，道：“这是我仅剩的一份材料，我按你说的做一次，如果这次失败了，我看你怎么办。” “没有这个必要吧，他随便说几句，您就当真了。他胡说不要紧，可这材料值钱呐。”掌柜极力拦阻。 “不，一定要这么做。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说过我不懂炼器。” 掌柜苦劝不住，无可奈何看了庄义生一眼：“你还不快向小火仙赔不是，现在还来得及。” 庄义生没有睬他，捡了个座位坐了，刚想伸手端茶，却被伙计急忙收走了。 咋地，还想蹭免费的茶水。 小火仙再次腾起火焰，这五色火算是他的独门绝技，升起时，大厅内的温度顿时热了几分。 先熔化主材料，再在合适的时机，投入副材料。 作为一名炼器师，需要把握火候，材料的属性，一旦能打造出中品法宝的炼器师，都是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 这次小火仙按照庄义生所说修改了三处，以紫砂石融合半融化的寒露铁，再颠倒两样材料的顺序，该放入黑云石的时候，小火仙想了想，没有往里面丢。 可惜了我这份材料呐。 在火焰之下，各样材料有序融合，没有发生意外，各样材料没有发生排斥。小火仙忽然感觉到，这次炼器要比刚才顺畅许多，有一种顺流而下，一日千里的感觉。 一柄长剑缓缓成型，释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是各样材料的属性，在炼器过程中完美融合起来。 大家都皱起眉头，这柄飞剑要成了。 小火仙也感觉到了，难道这个年轻人说得真有道理。 他心中忽然一动，此刻若自己做点手脚，把飞剑炼毁，谁也看不出破绽。否则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轻人指出错误，自己的颜面又放在何处。 气息慢了半拍，在心底又摇了摇头。错便是错，不对便是不对，自己不能为了顾全颜面，做这等昧心之事。 长吸一口气，五色火旺了三旺，大家都感觉空气更热了，有人悄悄擦了擦汗珠。 小火仙猛地收起五色火，大家看到一柄三尺飞剑悬浮在空中，周身散发一道道迷人光线。 剑成。 大厅内外，雅雀无声，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咚咚。 庄义生屈指敲了敲桌面。 掌柜恍然大悟：“上茶，上好茶。” 第26章 他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第 26 章 绿茶在杯底浮浮沉沉，水汽袅袅升起，庄义生抿了一口，沁人心脾。 “好茶。”庄义生忍不住赞道。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掌柜此刻才想起问庄义生的名字，已经下意识用上尊称。 “鄙人梧桐派掌门，庄义生。” 梧桐派？掌柜皱起眉头，没有听说过啊。 他开口感慨道：“闻名久矣，原来是梧桐派掌门亲至，有失远迎。” 厅内的客人都纷纷拱手，口中不住道「久仰久仰」。 庄义生目光落在小火仙身上，小火仙现在整个人呆若木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举着刚刚炼制而成的飞剑，口中呐呐叹道：“原来寒露铁半融化时才能与紫砂石融合，原来根本不需要黑云石我竟一直不知道。” 庄义生轻咳一声，小火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满脸通红，向庄义生施了一礼。 “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住了。” “我问你个问题。”庄义生道。 小火仙一激灵，这是要考我呀。 “请讲？” 庄义生道：“有一枚幻影石，里面存了一些东西，怎么将其转存到其他幻影石中？” 小火仙皱眉想了想，道：“或许可以用符。” 庄义生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用？” “这”小火仙面上一红：“我主要是炼器，有关符箓的知识我不懂。” 庄义生叹了口气，在心底问道：“零号，可否用符箓转存幻影石中的内容。” 可以 庄义生眼睛一亮，这就找对思路了。他又问道：“该用哪种符？” 脑海中的星云开始运算，片刻之后，一道灵符的图案出现在庄义生脑海中。 灵韵符，可以将幻影石中的内容扩散到其他幻影石中，一次可以扩充一千枚 搞定了。 庄义生摘下腰上的药葫芦，将今天最后一些药汁灌入口中。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灵韵符画出来，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想明白这点后，庄义生开口道：“我要买一套绘符的工具。” “嗳”掌柜摆手道：“公子是我仙宝堂请都请不来的客人，一套工具又值多少钱，我做主送给公子便是。” “不必。”庄义生道。 平白无故受了人家的东西，便欠了他的人情。我为啥要欠你的人情，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 “呵呵，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给公子打个折，只需要一万两就够了。” 庄义生眼皮抖了两下，从怀里取出一张大额银票拍给掌柜。 这是他仅有的一张大额银票，他的口袋已经空了。早知道，自己就该答应下来，欠他一份人情也没有什么嘛。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庄义生现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如果我有星耀石的话，你们这里收不收？” 掌柜眼前一亮：“星耀石在南燕产量很少，几乎已经被其他几家法宝店垄断了。仙宝堂一直在找货源，如果公子有的话，价格都好商量。” 庄义生提起刚刚送来的工具，心里道，还是等我先挖出来再说吧。 掌柜一直将庄义生送到大门外，之后才转身回来。 见到小火仙还捧着那柄长剑，整个人若有所思。 “小火仙大人，人已经走了，你在想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小火仙道：“砸我的场子？” 庄义生回到梧桐派，将买来的工具打开，里面放着一柄刻刀，一杆符笔，还有一盒绘符专用的墨料。 这时候，花满庭从外面走进来，道：“公子，戏班账上的钱只剩几百两了，还要买几件戏服，能不能再拨些银子。” “这”庄义生道：“你们坚持几天，我再想想办法。” 花满庭刚走，赵海便走了进来：“公子，矿上的钱最多再撑三天，等钱花完，我们就要停工了。” “我知道了。”庄义生道：“你先出去吧。” 赵海离去后，秋兰佩又走了进来。 “缺钱了？” 秋兰佩点点头：“修罗虎每天要吃很多东西，现在已经没钱给它买吃的，它只能在后山打。” “家父吃的药也快没有了。” 庄义生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无力地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来想办法。对了，你去后厨，再给我熬点药。” “是。” 秋兰佩离去，庄义生一个人窝在房间中。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作为一派掌门，现在每个月花销至少要五十万两，还不算采矿的开销。 现在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庄义生账上的钱空了，无数张嘴找他要钱。 最多还能支撑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没钱，一切都要凉。 庄义生看着面前的绘符工具，情知就算把这件事解决，短期内也换不来足够的钱。 本来庄义生的计划，是用牛角石换一笔银子，度过眼前的危机。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康一直没有过来买，也不知道他现在死了没有。 不行，不能把希望全押在一件事上，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夜里，寿王府。 周康还没有死，出事之后，从宫中请来几个御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现在他整个人还是奄奄一息，没有恢复意识。 寿王坐在厅中，用手绢擦擦鼻子，打了声喷嚏。 李香川弓着腰：“王爷，您病了。” “一些风寒而已。”寿王道：“你刚才说，在你们将要生产时，所需要的牛角石，全部被庄义生买走了。” “正是如此。” “他怎么会知道，你们准备生产春风一度丸？又怎么知道，牛角石是必需材料？” 李香川吓得一哆嗦：“启禀王爷，小人已经开始排查，有内奸的话，一定揪出来，绝不放过他。” “还有一件事。”李香川道：“现在回春堂的几家工坊，都等着牛角石开工。一日不开工，我们就要损失许多银两。春风一度丸不上市，我们也少赚很多钱。” “现在只有庄义生处有牛角石，是不是花钱买过来些，让工坊开始生产，这样可以减少损失。” 寿王顿了顿，道：“如果一直不生产，我们会损失多少钱？” “至少三百万两，甚至有可能是五百万两。” 第27章 疯狂拉投资 第 27 章 “三五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呐。”寿王又擦了擦鼻子。 “小人算过，买下庄义生手中的牛角石，大概需要一百万两，虽然他当时一共也只花了七八万两。但等春风一度丸上市，我们其实还有得赚。” “不，这笔钱不能让他赚，哪怕我们要损失三五百万两。”寿王忽然用手一摁。 “这”李香川满目不解。 自从上次和女帝陛下约好，寿王其实就一直派人盯着梧桐派的动静。 他已经知道庄义生挖了一个月，结果就挖出来一堆破石头，而且，庄义生的钱快要花完了。 寿王自然不会雪中送炭，在这个时候给庄义生送钱。等下次上朝，自己就可以向女帝提起这件事，将庄义生丢进大牢中。 损失几百万两算什么，寿王财大气粗，他赔得起。他就是要通过这件事，让女帝知道，在南燕国究竟谁说了算。 当然，身为上位者，他是不会向李香川解释这些事的。 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下去吧，照顾好表少爷，一定要将内奸揪出来。” “是。”李香川告辞离开。 又到了上朝的时候，武百官在大殿上聚齐。 女帝刚刚从寝宫来到大殿，便有一人出班禀报： “启禀陛下，边关形势严峻，需要朝廷拨些钱粮支援。” “旱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陛下，我们也需要银两” 纷纷攘攘，都是向朝廷要钱的。 寿王此刻才出班，痛心疾首道：“陛下，有些话老臣不得不说了。那草民庄义生，从陛下这里骗走钱后，出入青楼妓院，包养戏子，大肆挥霍陛下的钱。” “那些钱，可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现在臣向陛下请命，将他抓出来，逼他把银子吐出来。” 珠帘之后，女帝长出一口气，她早已料到，今日上朝，便是这样的情形。 本来她想托病不上朝，可又担心，寿王私自行动，真把庄义生抓入大牢，这才不得已而上朝。 萧别离轻咳一声，在珠帘后道：“朕给他的钱，是让他替朕经营，就算经营不利，也不能怪在他一人身上。至于包养戏子之事，子虚乌有，王叔不必再提。” “陛下恩慈，可臣担心有人利用陛下的恩慈。”寿王道：“他拿着陛下的钱，去梧桐山挖矿，所有人都知道，梧桐山根本不可能有矿，我想他是以此作为借口，把钱都挥霍到了其他地方。” “陛下天恩浩荡，可对于这种小人物的险恶居心，却是不太了解。” “陛下乃是燕国百姓之君，不是他一人之帝。臣受先王嘱托，扶持陛下料理朝政，实在不愿陛下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呐。” “好了。”女帝轻哼一声：“再缓他一些日子，如果下次上朝，还没有起色，我便将他交给王叔处置。” “陛下仁慈。” 寿王垂下头，心想，下次上朝不过是十天后，十天时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翻不了天。 就让他多活十天吧。 庄义生在山下转了一天，没有找到挣钱的路。 出售妖兽的店铺，没遇到有价值的妖兽蛋，毕竟，被拿出来拍卖的妖兽蛋，都被人看了好几遍，没有那么容易捡漏。 而自己用来补充体力的草药，也快要耗尽了，没办法再来一次一百八十环的超级任务。 回到梧桐山，已经是黄昏日落，庄义生坐在半山腰，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太难了。 “公子”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庄义生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人影。 他知道，这是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在说话，庄义生知道他们应该一共有四个人，但自己还没有见过他们的面。 一张银票从暗处飞来，飘飘荡荡落到庄义生手中，上面的面额是一百万两。 黑暗处响起一道叹息：“今天朝堂之上，寿王再次逼迫陛下，若你十天之内，再挖不出矿，寿王就要将你丢进大牢。” “到时候，你就是寿王的人质，他可以通过你，逼迫陛下交出部分权力。”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一百万两银票，是陛下给你的。” “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拿着银票离开京城，其它的事情，由她来扛。” 黑暗里响起四道叹息，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庄义生也能听出他们的潜台词。 是你害女帝落到这种地步。 庄义生想了想，把银票抛了回去。 “你们拿着钱走吧，我用不着。” “也好。”四人默默收起银票，这银票是女帝从内库顺来一件法宝换来的，其实也瞒不了多久。 “陛下，让我们四人保护你离开，幸好你在城外，不会引起注意，只需要躲过几处守备营就好。” “谁说我要走？”庄义生突然道。 “你还不走，难道留下来送死嘛。” “你的生死是小，威胁到陛下是大。” “无知，幼稚” “有你这样的师弟，真是陛下的不幸。” 黑暗里传出一道道呵斥之声。 庄义生摊开双手：“把钱还给你们，是因为我不想再用她的钱。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个矿，我还是会挖下去。” “你还有钱嘛？” “这”庄义生忽然心中一动：“你们要不要投资一些，一万两银子，我算你们一厘股份，等我把矿挖出来，我可以给你们分红。” “这” 周围忽然一片安静。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 “我孩子该换尿布了。” “我得回家生孩子。” “等等嘛，大家商量一下。” 四个人还是隐在黑暗中，没有当场拔腿就跑。 “你已经骗了陛下五百万两，还想继续骗我们的钱。” “我可没有钱往里面填。” “话不能这么说。”庄义生摆摆手道：“生意本来就是有赔有赚，搏一搏，一旦挖出星耀石，哪怕一厘股也能让你们成为暴发户。” “如果你们不愿意投钱的话，可以帮我把消息放出去，你们肯定认识许多大人物。”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投钱肯定没有。” “我也不会投钱。” “我没钱。” “我投一万两吧。” 一张银票飘飘荡荡落到庄义生手中：“记住，我叫王五。” 第28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第 28 章 庄义生拿着拉来的第一笔投资上山，黑暗中，响起四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一万两，王五你疯了嘛，可以买多少大白菜。” “打水漂还能听个响，你这几乎是白送。” “你的钱就是白来的嘛。” “我寻思着赌一赌嘛。”王五挠挠头道。 “依我看，你还是想办法要过来。” “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他不给我们就揍他。” 王五被说得也有些后悔，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刚给出去，再要回来不合适，反正他也赏了我们不少钱。” “反正我是不会往里投钱的，明摆着浪费钱嘛。看在他平时出手大方的份儿上，我们帮他把消息传出去。” “我估计没人会投钱。”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南燕国还以正常的方式运转。熙熙攘攘，皆为名利二字。 但在平静的水面下，其实已经是暗潮汹涌。这件事，仅限朝中的某些大人物知道。 大家都知道，寿王已经开始发动针对女帝的攻势，作为一个老臣，寿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早已对皇位虎视眈眈。 而他展开攻势的突破口，便是庄义生。 “启禀王爷，小的已经打探到消息，那庄义生狗急跳墙，现在正在四处拉投资。”王府的管家道。 “拉投资？”寿王怔了怔，掩面而笑：“京城之大，我就不信有人敢向他投钱，当真是走投无路，所以狗急跳墙。” “谁说不是呢，王爷放心，小的一直在盯着他，现在他一分钱也没有拉到。” 寿王冷哼一声：“我倒是想知道，谁会投钱给他，也趁着这个机会，让那些不服从我的人露出水面，让我知道他们的名字。” 说到这里，寿王打了个喷嚏，风寒越来越严重了，自从上次着凉后，一直也不见好。 相府，燕国丞相元臣取出一张银票，悄悄递给贴身的随从。 “去，将这一百万两交给庄义生。” “这大人，现在所有人可都等着看庄义生笑话。”名叫阿无的死忠道。 丞相摇摇头：“他们又懂得什么，老夫身在官场，浮浮沉沉的事见得太多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易，盖子没掀开之前，胜负便未见分晓。”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庄义生输定了，庄义生输了，就是女帝输了，女帝输了，就是寿王赢了。” “所以老夫才要赌。”丞相道：“要么不赌，要赌就赌一把大的。输了不过损失一张银票，可如果赢了，我赢的就太多了。” “况且，庄义生真的输定了嘛” 丞相想起那一日在御书房所见，他可以用十两银子，一日之间翻到上百万。 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未必。” 梧桐派，所有人都认为庄义生疯了。 庄义生在山下转了一天又一天，没能拉到一钱投资。 而现在的梧桐派，已经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你把它给我。” 院子里，庄义生和秋兰佩正在展开一场追逐战。 “我不给。” 秋兰佩抱着修罗虎，尽力和庄义生保持距离。 “我是不会让你把修罗虎卖给别人的。” “不是卖，是当。”庄义生道：“我先抵押给别人，等到时候，我们有钱了，再赎回来。” “你不用骗我，那帮人吃人不吐骨头，抵押出去，就要不回来了。” 秋兰佩委屈道，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和修罗虎培养出感情，不舍得庄义生把修罗虎交给别人。 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庄义生也不会出此下策。他已经和灵兽堂的东家说好，他暂时先将修罗虎押出去，如果半个月内无法赎回，修罗虎就任由对方处置。 修罗虎已经与庄义生签订契约，强制抹掉契约，不管是庄义生还是修罗虎，都会受到反噬。 也确实没有办法了。 庄义生和秋兰佩绕着大树转圈子，以庄义生的体力，肯定是追不上秋兰佩的，他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公子，你没事吧？”秋兰佩回过头，不忍心道。 “我没事，你把修罗虎交给我。” 秋兰佩将心一横，道：“实在不行，你把我卖了吧，卖给人做丫鬟，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妾，只要不卖到青楼妓院就好。” 庄义生叹口气。 “公子，是不是不舍得？” “倒也不是，主要是你不如修罗虎值钱。” “公子，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了。” 花满庭和花满枝姐妹走过来，花满枝道：“我们姐妹商量了一下，可以向那柳老板赔个不是，他也不过是要个面子。若有戏班肯收留我们，我们就签个卖身契，总能换回几万两银子。” “这些日子多蒙公子照顾，公子在我们走投无路时收留了我们，现在我们也愿意帮公子一帮。” 秋兰佩看到这一幕，咬咬牙放开修罗虎：“实在不行，你就把修罗虎带走吧，你可一定要把它赎回来吧。” 黑色的小虎跑过来，蹭一蹭庄义生的裤腿。 “搞什么？” 庄义生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打感情牌是不是，想趁我心软，就不卖它了。我告诉你们，本公子不吃这一套。” 他拎起修罗虎，大步走回房间。 门关上那一刻，庄义生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太拍拍怀中的修罗虎，黑色的小虎睁大眼睛看着他，用四个字形容便是：虎头虎脑。 庄义生揉揉它的脑袋，心里叹道：没有办法了，否则我也不会卖掉你。 修罗虎用脑袋抵着庄义生的胸脯，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这时候，从房顶上飘下一张银票，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是王五。” 庄义生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百万两的超大面额银票。 “这是陛下给我的？” “不是。”王五的声音道：“是有人想投资你。” “谁？” 王五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是谁，如果你无法赚钱，就当没有这个人，如果你真的能挖到矿，会有人来向你索要这笔钱。” 庄义生点点头，知道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对方不方便泄露身份。 他松了口气，拍拍修罗虎的脑袋。 “不用卖你了。” 修罗虎跳到桌子上，用力翻了一个跟头，又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第29章 明晃晃 亮晶晶 第 29 章 庄义生从房间出来，对众人道： “我们有钱了，我刚才拉来一百万投资。” 大家都是一愣，心中均想：谁这么傻？ 下一个念头便是，庄义生又骗来一百万两。 花满庭立刻道：“太好了，戏班能不能添两套戏服？” 秋兰佩道：“可以先给修罗虎买点食物。” 庄义生挥挥手：“这两件事先搁一搁。” 二人一怔，几乎同时道：“那这一百万两，公子准备怎么花？” “继续挖矿。” “啊，还挖啊。” “放心，等我挖出矿，我们想吃红糖吃红糖，想吃白糖吃白糖。” 花满庭和秋兰佩心中一沉：能挖出来嘛？ 庄义生不管二人怎么想，迈步来到后山，修罗虎一蹦一跳跟在他身后。 庄义生见到了赵海：“矿挖得怎么样了，又挖了多远？” “大概挖了两丈。” “才两丈！”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两丈不过六米多，上次零号告诉自己，距离挖到星耀矿还差五十多米。 “是不是你偷懒了？” 庄义生警惕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得提防手下人不卖力干活。 “天地良心。”赵海立刻道：“俺老赵干这一行十几年了，从来兢兢业业，不会干那种事。公子有所不知，越往下挖，难度越大，现在每天只能挖七八尺。” 庄义生皱起眉头，上次王五对自己说过，只有十天期限。现在已过去三天，剩下的时间不到七天。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是远远不够的。 赵海道：“公子这次过来，是不是吩咐我们停工。依我看，早该停工了，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不，继续挖。”庄义生斩钉截铁道。 在赵海看来，现在的庄义生就像赌桌上的赌徒，已经输红眼了。 “有没有办法加快进度？”庄义生问道。 “有办法。”赵海道。 “什么办法？”庄义生眼前一亮。 “加钱。”赵海干脆道：“我认识许多人都是干这一行的，我再找两拨人，三班倒日夜不停，这样可以将进度加快两倍。” 庄义生估算着若真要如此，进度便差不多了。 “需要多少钱？” “一百万两。” 庄义生眼皮跳了两下，怀疑赵海是不是提前知道自己刚刚得到一百万投资。 赵海话锋一转，道：“公子，收手吧。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认准了底下有矿，砸锅卖铁往里面砸，最后倾家荡产，什么也没挖出来。” “虽然不管怎样，我们都有钱挣，但公子对我们不错，我实在不想看到公子落到那种下场。” 庄义生伸手往下摁了摁：“挖，这笔钱我出。” 深夜，寿王府。 屋中一盏深海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 寿王坐在桌前，正在起草一份奏折。 他搁下笔，做闭目沉思状，忽然阿嚏一声，无可奈何地擦了擦鼻涕。 距离上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下次上朝，便是他发力的时候，他正在构思，如何将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是强迫女帝交出京城城防军的兵权，还是趁机获得太书院的控制权。 城防军负责城中治安，关键时刻也有守城之责。而太书院可以理解为由国家支持的门派，其中许多求学者，都将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掌握城防军，便等于掌握一柄刀，掌握太书院，便等于掌握国家的未来。 寿王一时间竟难以抉择。 忽然，他用力攥紧拳头，眼底一抹阴狠闪过。 小孩子才做选择，而现在，我都要。 清晨，梧桐派升起袅袅炊烟，锅里煮着一锅白粥，还有一碟咸菜。 庄义生，秋兰佩和双凤班的一帮人围着一张桌子，大家都垂着头不说话。 在大家想来，庄义生已经疯了。 如果不是他把所有钱都赌在开矿上，大家也不用沦落到喝白粥吃咸菜的地步。 “公子，今天双凤班又走了两个人。”花满庭不好意思道。 日子过得太惨，大家觉得跟着庄义生没有希望，便选择另寻出路。 能吃肉的话，谁也不想天天喝粥吃咸菜。 现在双凤班只剩下七八个人，几乎走了一多半。 “走就走吧。”庄义生对此事毫不在意。 花满庭发现，落魄到这种程度，庄义生脸上丝毫不见任何颓废，反而显得很精神。 是疯了的症状。 她夹了一块咸菜到庄义生碗中，道：“公子不要压力太大，我们姐妹都有一技傍身，实在不行，就算沿街卖艺，也能养活公子，再差又能有多差，公子看开一点。” 秋兰佩道：“公子，现在咱们账上的钱都花完了，粮食也不多了，最多再支持三天，如果三天后” 接下来的话，秋兰佩没有往下说，她的意思是：再有三天，大家连粥都喝不起了。 庄义生沉思片刻：“把剩下的粮食分成六份，咱们每天少吃点，三天后再想办法” 秋兰佩：“” 夜里，庄义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后山挖矿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 虽然庄义生每天喝白粥吃咸菜，但后山的工人都要干活，自然不能吃同样的东西。 现在工人三班倒连夜干活，一刻也不停，利用一切时间将矿洞挖得更深。 先用酸水浸透山石，再用铁锤敲，然后用专门训练的毛驴，把山石背出来。 有些难以攻克的地方，还要用火药炸。 “头儿，一块石头把路挡住了。” 有人将睡觉的赵海喊醒，赵海来到矿洞，看到一块巨石横在矿道正中央。 他深吸一口气，身上骨节噼啪作响，忽然一拳砸在石头上。 咔嚓咔嚓声响，石头上出现道道裂纹。 “我这一拳，至少值三千两。”赵海道。 “头儿好本事！” 众人纷纷叫好。 赵海谦逊地摆摆手：“继续挖吧，公子人不错，咱们也不能省力气，虽然不可能挖出矿。” 几个工人上前，用直木抵住坑道，再用铁锤将石头敲碎，一块一块拉出去。 石头被敲碎，工人忽然感觉有些晃眼，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明晃晃，亮晶晶。 都是矿石。 第30章 星夜挑灯看剑 第30章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庄义生披衣从床上爬起，看到秋兰佩站在门口。 “干嘛，你不想努力了？” 秋兰佩脸上的兴奋已经藏不住，道：“公子，大喜大喜，后山挖到矿了。上品星耀矿” “挖到矿不是很正常嘛。” 秋兰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庄义生捂嘴打了个哈欠：“以后像这样的小事不要来烦我。” “可，公子” “好了，回去睡觉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啪的一声，庄义生又将门关上了。 秋兰佩呆了呆，转过身来，花满枝和花满庭姐妹马上凑了过来。 她们同样已经得到消息。 “怎样，公子说什么，他是不是高兴坏了？”二人迫不及待问。 “高兴？”秋兰佩摇摇头：“也看不出多高兴，反而很平静，还说像这样的小事，不值得打扰他睡觉。” “这样” 花满庭皱起眉头，忽然道：“我懂了，公子早已料定会挖到矿，早已料定的事，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是呐，我们一直以为公子疯了傻了，其实公子早就有十全把握。”花满枝道：“看似孤注一掷，其实智珠在握。” 秋兰佩忽然有些惭愧：“我一直在阻止公子，事实上已经对公子形成困扰。但公子什么也不说，一直在坚持，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大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份城府才真正令人钦佩。” 三人同时感慨：“我们还是太浅薄了。” 房间内，庄义生握着拳头，狠狠地转了三个圈。 砰地撞到床脚，一下摔在床上，痛得龇牙咧嘴。 知道能挖出来是一回事，真正挖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以后终于不用再吃白粥咸菜了。 庄义生倒在床上，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卸去了，这段时间，他委实撑得太苦。 皇宫，女帝的寝宫中，点着长明灯。 女帝一身黑衣，长剑负在背后，脊背笔直如黑碑。 明天便是上朝的日子，寿王会露出怎样的嘴脸，女帝其实也猜得到。 可怜自己那位师弟，明明已经为他安排好退路，可固执的他偏偏要留下。 当然，他一直这样固执。 眼下也没有办法，女帝已经打定主意，今夜悄悄潜入寿王府，将寿王宰了。 反正早已看那个老混蛋不顺眼，杀了便杀了，一了百了。 能用剑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锵地一声，背后长剑出鞘，灯下长剑，顿时寒光凛凛。 深宫之中，女帝持剑而舞。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等报讯的女官走入寝宫，禁不住心中一凛，身周遍布杀气，剑气聚而未散，随时准备斩杀来犯的敌人。 女帝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国君，但她一定是位优秀的剑客。 陛下的杀气，已经盈满不吐不快。 女官膝盖一软，忍不住跪倒在地：“陛下，刚得到的消息，梧桐派挖出了星耀矿。” 女帝冷哼一声：“假传消息，拉出去斩了。” 女官吓得以头碰地，忙道：“陛下，千真万确，是派在梧桐派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喔喔，对了，他们还带过来一块矿石。” 女官双手捧出一块矿石，只见它在灯下，闪闪冒着黄光。 这便是星耀矿，整体呈淡黄色晶体状，按照透明度不同，品质好坏也不同。 女官手中这块星耀矿，材质澄清，属于上品星耀石，南燕国仅有的几处星耀矿，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女帝颦起眉头：“你当真没有骗朕？” “借奴婢一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会不会你们从大街上买来一块，想要骗朕开心？” “千真万确，的确是从梧桐派取来，那里真的挖到矿了。” 女帝苦思不解：“梧桐派为何会挖到矿呢。” 到现在，她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事实。 伸手一抛，长剑如一条银蛇一般，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飞回剑鞘。 女官感觉周围的杀气泄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伴君如伴虎呐，何况还是一头母老虎。 女官不敢抬头，怕眼神暴露内心的想法。 女帝捧着那块星耀石，端详半晌，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派在梧桐派的几个人知道，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便向陛下禀报，此事还没有被其他人知道。” “嗯。”女帝从鼻翼中哼了一声：“暂时封锁消息，在明天上朝之前，消息不许外传。” “是。” 次日清晨，百官涌入金殿。 寿王势力的一批官员，人人趾高气昂，已经做好向女帝发难的准备。 今天他们会让女帝交出部分权力，至于到什么程度，大家私下已经商议好。 等寿王走入大殿，武官员纷纷向其见礼。许多人都知道，经过今日，寿王的权势将更盛，翻手之间便能掀起风雨。 寿王谦逊地还礼，抬起头，见女帝已经坐在珠帘后。 寿王暗暗有些诧异。 女帝刚刚登基，对于朝政也不感兴趣，经常迟到早退。今天寿王已经做好女帝托病不上朝的准备。 没想到女帝不仅没有装病，甚至都没有迟到。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事。 难道是已经明白无力反抗，准备接受现实。 寿王心底轻轻一笑。 早朝有条不紊地进行，在处理了一些琐事后，忽然有一名官员出列。 “臣有本奏，如今国库空虚，草民庄义生却拿着陛下的钱大肆挥霍，对于这等罪大恶极之徒，臣请旨，将他缉拿，在天下人之前问斩，昭示天下。” 来了。 朝堂的人顿时心中一凛，知道寿王一派的人已开始发难。 短暂的沉默后，珠帘后的女帝开口：“这件事王叔怎么看？” 寿王顿了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对于这种奸诈小人，却容不得他。依臣之意，应将他捉拿归案，仔细审问，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同党？他的同党便是朕。 女帝心底冷哼一声，脸上不动声色：“既然捉拿，必然有罪，不知他该当何罪？” 第31章 一切都是朕的安排 第31章 寿王早已为庄义生罗织好罪名，侃侃而谈： “他以开矿的名义，从陛下这里骗走五百万两，然后又用所有钱买下梧桐派。” “谁都知道，梧桐派不值五百万两，那里也不可能有矿。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他和梧桐派是不是事先就有瓜葛，这些都是要查清楚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陛下为何会给他银子。以开矿为借口？呵，这样幼稚的手段，陛下为何会上当。” 女帝心底冷哼一声，绕来绕去，重点还是在自己身上。 珠帘后的她开口道：“不是他骗走的，是朕给他的。” “嗯？” 寿王愣了愣，没想到女帝竟然主动跳了出来。碰到这种事，女帝不是应该赶紧摘清楚与庄义生的关系嘛。 “是朕让他去开矿的。” 寿王又是一惊，看女帝陛下的意思，是要把这件事扛下来啊。 他们师姐弟之间的感情这么深嘛。 不过，庄义生其实就是个工具人，寿王的真正目的还是女帝。既然女帝主动跳出来，那便趁此事削去她的威风。 “陛下糊涂呐。” 寿王忽然长叹道：“五百万两其实也不算多，但这都是大燕百姓的民脂民膏。” “有这五百万两，边关将士就能多一件过冬的衣服。” “有这五百万两，流离失所的灾民就能多一口饱饭。” “可陛下竟将银子给了一介草民，让将士挨冻，让灾民挨饿。” “老夫受先王所托，陛下如此做，我如何面对大燕列祖列宗。” 寿王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寿王保重身体要紧。”有人劝道：“您是大燕的脊梁，您要是倒了，大燕又该谁来支撑。” “微臣斗胆上奏，陛下应该下罪己诏，以安民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金殿之上，一个个官员纷纷附议，本来左右摇摆的墙头草，见到这一幕，也赶紧站队。 一时间，竟有三分之二的官员，支持寿王，要让女帝下罪己诏。 珠帘后的女帝一直没有说话，寿王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 便是你坐上龙椅，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良久，珠帘之后传出一道叹息。 “你们有没有想过，朕为何要这么做？” 女帝以手敲击桌案： “玄州六国，南楚占地利，大辛占人和，西屠剑道第一，北凉铁骑无双，东卢背靠汪洋，物产最博，唯有我大燕，国力最弱，北方七郡至今无法收回。” “燕国北有凉国，西有大屠，东有卢国，他们都对我国虎视眈眈。有朝一日，铁蹄入侵，我们又会死多少将士，亡多少百姓。” “所以我才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去梧桐山开矿。” 寿王道：“可梧桐山根本不可能有矿，京城方圆百里，朝廷早已勘察过。” 女帝在珠帘后摇摇头，轻轻拍手，有一名女官捧出一方锦盒，在武百官之间传看。 诸人都是一愣。 “真的是星耀石！” “这种品质可是很罕见呐。” 寿王一怔：“这块星耀石来自何处？” “昨夜刚刚从梧桐山挖出来，朕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想与大家分享喜讯，谁知”女帝轻轻叹息。 “真的挖出来了！”寿王一激灵：“不会是陛下从街上买来的吧。” “寿王，你越来越放肆了。” 女帝轻轻开口，已经有无上威严。 寿王心中一凛，忙垂下头：“臣知罪。” 公然质疑女帝，若是追究，已经是大不敬之罪。这和刚才不同，刚才寿王是铺垫了许久，才敢说女帝糊涂。 今天为何自己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寿王擦擦头上的冷汗，心已经乱了。 寿王知晓今天大势已去。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搞不清楚，梧桐山为何能挖出矿石？ “陛下怎知道梧桐山有矿？”寿王忍不住问道。 “寿王殿下，是不是朕的所有事都要让你知道？” “臣不敢。” 寿王低下头，即便隔着珠帘，他也从女帝的目光中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 “寿王，我知道你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还如此忧心国事，此等精神实在令朕感动。但朕也并非无情之人。”女帝道：“你最近便先在王府养一养身子，等身体养好了，再为朝廷出力。” “这”寿王一怔，又慢吞吞地垂下头：“臣遵旨。” 一句话便将寿王禁足在家中，寿王知道这是失败的苦果，自己要独自吞下。 “能挖出星耀矿，可是大大的一件喜事。我南燕国虽有星耀矿，但产量太小，质地太差，大量所需都要从别国购买，路途遥远，价格昂贵。” 有官员道：“现在京城附近便能产出，我国就可以生产更多兵器，装备更多高手，国力也更强了。” 女帝面对武百官：“想要强盛燕国，必须兴商，朕当为天下表率，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验。” “陛下小小一次出手，便为南燕国添一座矿山，实在令微臣佩服。”有官员道。 “若陛下多几次这样的出手，我燕国肯定是玄州第一强国。” “燕国有陛下，实在百姓之福，臣等之福。” 女帝轻轻摆手：“既然是试验，便有失败的风险，若是成了便是燕国之福，若是败了，便是朕一人之罪。” “你们说朕有罪，朕便有罪。” “罪在太忧国事。” “太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上。” “太想要为燕国做一些事。” “可叹满朝武，竟无人知道朕的心意。” “不错，是朕给了他五百万两，是朕让他去开矿，一切都是朕安排的。” 女帝身上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显得孤独又高傲。 武百官纷纷跪倒，以头碰地。 “不能为陛下分忧，臣等之罪。” “平身吧，今日早朝到此为此。”珠帘后的女帝道。 女帝缓缓起身，在女官的搀扶下离开大殿。她未离开，其他官员不敢挪步。 在大家心中，女帝已变得神威莫测。 丞相元臣突然开口：“陛下，臣有一事想请教，刚才陛下说这只是实验的一部分，是不是说，陛下还有别的安排？” 女帝脚步一滞，然后轻轻道： “应该还有吧。” 第32章 你说巧不巧 第 32 章 梧桐山。 庄义生坐在大厅中，桌上摆着一块星耀石。 赵海站在他面前，滔滔不绝道： “星耀石可以分为三等，下品星耀石质地浑浊，有不少杂质，需要提纯后才能使用。中品星耀石杂质含量较少，稍微提纯就能使用。上品星耀石质地澄清，只有微乎其微的杂质，可以直接使用。” “我们挖出来的属于哪一等？”秋兰佩忍不住问道。 “都不是。”赵海大手一挥：“这块星耀石完全透明，几乎不含杂质，这是星耀石中的极品呐。” “公子，你赚大发了。” “那我可以赚多少钱？”庄义生道。 赵海沉吟片刻，道：“普通星耀石在几千两之间，但这种极品星耀石，一斤就可以卖一万两，后山的星耀矿，每月可以挖一百五十斤，至少能挖五十年。” 秋兰佩，花满庭和花满枝姐妹都冒出星星眼，一斤一万两，一个月便是一百五十万两，一直挖上五十年，下半辈子就算躺着花也花不完。 怪不得无数人投入全部身价去开矿，一旦挖出来，就可以一生衣食无忧。 当然，啥也挖不出来，血本无归的人大有人在。 几人心中均想到，如果公子真听了自己的话，没有坚持下去，那大家现在啥也见不到，还得继续吃白粥咸菜。 “才一百五十斤？”庄义生没想到星耀石的产量这么低。 “公子有所不知。”赵海道：“星耀石是打造兵器的辅助材料，并非主要材料，打造一件兵器，添加几两星耀石便够了。” “星耀石可以提升兵器的品质，当然，星耀石的品质越高，能提升的属性便越多。”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星耀石每月可以换来一百五十万两，这样用不了几个月，自己就可以完全回本。 现在梧桐派每月固定消费在五十万两左右，这样自己每月还可以剩下一百万两。 “不过”庄义生皱起眉头：“要怎么卖出去？” “这一点公子放心。星耀石在市面上一直供不应求。只要把消息放出去，那些法宝店铺，炼器世家，军阀豪门都会争着过来抢购。” “要怎么把消息放出去？”庄义生又问。 赵海一怔：“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 “呃” 赵海本就是挖矿的，和许多对矿石有需求的势力都有联系。若是挖出矿石，把情报第一时间卖给对方，可以换一笔银子。 就算赵海不说，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庄义生为了赶工期，雇了三拨工人。现在矿石挖出来，已经用不着这么多人，现在只留下赵海一拨，其他人已经结清工钱离开。 离开的人当然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挖出了星耀石。这样下一任雇主更愿意雇佣他们。他们肯定会吹嘘几句：如果不是我，根本不可能挖出来 更何况，女帝已经在早朝上宣布了这件事。 庄义生还发愁怎么把消息传出去，而现在这件事已经搞得满城皆知。 “不知庄掌门在何处，仙宝堂特来拜访梧桐派。”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庄义生几人从大厅内走出，见三个人出现在院子中。 一个是小火仙，一个是上次见过的仙宝堂掌柜，另外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应该就是仙宝堂的东家。 “在下董青川，见过庄掌门。”对方冲秋烈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果然是一派宗师，气度非凡。”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 小火仙扯了扯他，伸手悄悄指了指庄义生。 “这位才是。” 董青川哈哈笑了一声，好像刚才啥也没有发生。冲庄义生道：“果然是年少有为，青年俊杰。” “过奖了。”庄义生道：“阁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嗳，此言差矣。”董青川道：“没有事就不能拜访庄掌门吗？我早就想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恰好有空闲，带了几份薄礼，专程过来，没有其他目的。” 庄义生摆摆手：“里面请吧。” 几人走入大厅，看到桌上那块星耀石，董青川顿时眼睛一亮：“这莫非就是星耀石，庄掌门，我仙宝堂正要采购一批星耀石，没想到你这里就有，你说巧不巧？” 说罢，眨着两只眼睛看着庄义生。 “敢问庄掌门在何处，在下神器堂李丰，特来拜访。” 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庄义生冲秋兰佩道：“请他们进来说话，另外在大门口守着，再有人过来，直接请到这里。” 一名青袍人迈步而入，视线已经被桌上的星耀石吸引，道：“这莫非就是星耀石，庄掌门，我神器堂正要采购一批星耀石，没想到你这里就有，你说巧不巧？” 董青川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铁剑门张不二，特来拜访梧桐派。” 一名络腮胡的壮汉步入大厅，目光转了一圈，看着桌上的那块星耀石： “你说巧不巧” 庄义生，董青川，李丰三人同时咳嗽起来。 张不二挠挠头，看着庄义生道：“卖给我吧，我多出银子。” 星耀石算是稀缺资源，尤其是在南燕国。仅有的几座星耀石矿，已经被一些人垄断。如仙宝堂，神器堂，铁剑山都是摸不着星耀石，只能看着那些用星耀石打造出来的兵器，在市场上大卖特卖。 听说，梧桐派挖出了星耀石，他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没想到三家还是撞到了一起。 咚咚咚的脚步声，秋兰佩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相来了。” 董青川三人脸色一变，朝廷也要插一手嘛，如果朝廷插手，他们三家可是没有什么竞争力。 元臣步入大厅，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元臣目光转了一圈，最后看着桌上的星耀石：“朝廷正好要采购一批星耀石，你说巧不巧” 屋内所有人同时咳嗽起来。 元臣一时有些困惑，咋地，是屋里空气不好嘛。 “庄掌门，能否借一步说话？”元臣道。 庄义生指了指内堂：“相请。” 二人步入内厅，元臣直接开门见山：“三件事，第一，星耀石不许卖往别国。” 战略资源，重点管控嘛。庄义生点点头：“我懂。” “第二，每月开采出来的星耀石，朝廷要一半份额，按照每斤一万两的市价。” “第三，那一百万两投资，是我给你的。” 元臣压低声音：“所以，咱们想想办法，怎么卖得更贵。” 第33章 我还要再挖一座矿 第 33 章 庄义生怔了怔，如果不是最后关头自己得到一百万两投资，矿可能就没办法继续挖下去。 没想到这笔钱来自当朝丞相。 庄义生估计元臣不会忽悠自己，当然，回头还要找王五确认一下。 元臣呵呵一笑：“当时可没有人看好你，呵呵，他们又懂什么。老夫在官场浮浮沉沉几十年，别的本事没有，就炼出一双慧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不一般。” 庄义生心道，你以前根本没有见过我。 元臣眼睛笑成一道线，其实当时他也有赌的成分，没想到还真的能挖出星耀石。现在既可以打击寿王的锐气，自己每月还有一笔固定收益。 丞相府家大业大，花销自然也大，多一笔收入是一笔。 自己出了一百万两银子，占了十分之一的收益，星耀石卖得越贵，他就越开心。 “其实老夫当初只是单纯地看好你，什么钱不钱的，根本无所谓，老夫的一腔心思还是放在国家大事上。”元臣笑了笑：“所以你暂时不要让外人知道，我在里面有投资，每月的收益你悄悄给我就行。” 庄义生点点头，知道元臣暂时还不想站队。 “丞相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星耀石卖得更贵一些？” “这样啊”元臣皱起眉头：“老夫一心国事，做生意这种事，实在不擅长呐。” 一段时间后，二人从内厅走出。 董青川，李丰，张不二几人正围着桌上那块星耀石嘀嘀咕咕。 “这真的是极品星耀石！” “你看这质地，光泽，透明度，市面上根本没有见过。” “用这种星耀石打造出来的兵器，可以将兵器提升一个品阶。” 三人眼里都冒着绿光，像是几天没吃肉的饿狼一般。 元臣轻咳一声，把众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刚才我已经与庄掌门谈妥，梧桐派每月出产的星耀石，朝廷要一半份额。”元臣顿了顿：“按照每斤一万三千两的价格。” “嗯？” 庄义生诧异的扭过头，却见元臣脸色毫无变化。 “本来朝廷要吃下所有份额的，你们也知道，对于星耀石朝廷也有很大需求。但是，庄掌门一定要给你们三家留下一些，老夫才勉强答应。” “现在我和庄掌门的生意已经谈妥，诸位告辞。” 元臣迈步离去。 庄义生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感慨道：“老狐狸啊。” 回过神来，庄义生看着董青川，李丰和张不二三人。 “呃哈哈，刚才你们也听到了，现在梧桐派每月能挖出一百五十斤星耀石，朝廷要一半，还剩下七十五斤，不知三位可有兴趣？” “我们仙宝堂全都要了。” “全要？老董，你不能吃独食啊。我神器堂只要一半。” “你要一半，难道要我们两家分另外一半，太贪心了。” 三人争得不可开交，庄义生没有想到这一幕，他们丝毫没有被一万三千两的溢价吓倒。 庄义生轻咳一声，摆摆手道：“大家不要争了，有钱一起赚嘛，依我看，就三家平分，后来人不管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了。” “庄掌门是个公道人。” “这是七十五万两。”张不二道：“我先预付三个月的。” “我们也先付三个月的。”李丰道。 董青川也取出七十五万两的银票，顺便递上一物：“公子，这件百宝囊是一件储物法宝，里面有小小的一个空间，不值什么钱，算是我送给公子的礼物。” “等挖出来星耀石，能不能先送到仙宝堂，我们各样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星耀石一到，就开始打造兵器。” 李丰和张不二同时扶额，这件事自己怎么没想到。早点打造出兵器，就能早点上市，商场之上，早一步，就能抢占先机。 庄义生接过那只百宝囊，把所有银票都放入其中，面带微笑道：“一定。” 夜里，庄义生点一盏油灯，正在屋里数钱。 朝廷的七十五万银票，今天下午也已经送到。现在所有钱加起来，一共有三百万两。 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董青川三家的钱，每三月一付，朝廷的钱按月结，自己隔一段时间，就有三五百万两的收入。 一直挖上五十年，自己就能一直有收入。 庄义生暗暗感慨，家里有矿的感觉果然不一般。 孤月空悬，月光透过窗外洒进来。 庄义生轻咳一声，冲着窗外道：“王五？” 一段时间后，一个声音在窗外响起。 “小人在。” “相对我说，他投了一百万两，是这样嘛？” “是。” 庄义生抽出三十万两的银票，搁在窗台上，道：“把这些钱带给相，这是他这次的分红。” 就在庄义生眼前一花的光景，窗台上的钱已经不见了。 庄义生一阵无语，道：“你不能进来说话嘛，为何一定要躲在外面？” “那个陛下吩咐我们，不许我们在公子面前露面。” 呃她的意思是，不让我们知道你们的存在，可我已经察觉了，你们还有必要多此一举嘛。 庄义生又抽出三千两银票，搁在窗台上：“这是你这次的分红。” “多谢公子。” 眼前一花，窗上的银票又不见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咚咚地敲门声。 庄义生把剩下的银票，都放入百宝囊中，百宝囊里大概有三尺左右的空间，放其他东西可能不太方便，但用来存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里面空间很小，但放在市面上，至少也值几十万两。凡事和修仙有关的，都几乎等同于昂贵。 董青川送出这个百宝囊，其实也是为了和庄义生攀上交情。 收好银票后，庄义生才将门打开，看到赵海站在门口。 “我特意来向公子告辞，现在矿已经挖出来，便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们该找别的雇主了。” 赵海是开矿的，不是采矿的，前者比后者技术难度更大。他就这样飘来飘去，换了一个又一个雇主。 “这样啊”庄义生顿了顿：“你们先别走了，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再挖一个矿。” “啊！” 赵海一惊：“还挖啊？” 第34章 第二只极品灵兽 第 34 章 挖矿是一件赌命的事，有人把全部身家赔进去，最后啥也挖不出来，这种事赵海见得太多了。 普通人一辈子能成功挖到一个矿，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可以吹嘘一辈子。 可听庄义生的语气，挖矿就像地里的土豆一样，一挖一麻袋，一挖一麻袋。 “公子，还是要谨慎呐，虽然这次赚了，但下次说不定就赔了。” “嗯，我知道。” 庄义生敷衍一句，继续道：“这次挖矿成功，你也先歇一阵子，钱是挣不完的，不用那么拼命，等我下次开矿的时候，还要用你的人。” 星耀矿每月带来的收入已经不少，但修仙是件蛮费钱的事。 过段时间，自己在京城附近逛一逛，再找一座矿。 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假设一座矿一个月能带来一百万收入，两座矿就是二百万，十座矿就是 当然，这要忙完最近的事再说。 赵海失魂落魄地走了，双方这次合作还是蛮愉快的。庄义生发了财，赵海也挣了钱，出去再寻找雇主，他的工钱也会涨。 毕竟，如果一个人永远挖不出矿，固然不是他的原因，大家也会怀疑他脸黑，不想用他。反之，如果一个人经常能挖出矿，纵然工钱贵一些，大家也愿意取个好彩头。 可赵海这次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怀疑时代变了嘛？ 啥时候挖矿变得这么容易。 赵海离开后不久，庄义生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公子过不久还要开矿嘛？” 窗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庄义生一跳，洗脚水差点泼在地上。 “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你又是谁？” 这已经不是王五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保护庄义生的四大高手中，其中有一个女的。 “我叫柳七，王五已经走了，现在是我负责保护公子。”对方道：“公子下次开矿，如果还缺钱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投资的机会。” 四大高手中，只有王五投资了庄义生。之前，大家都怀疑他脑袋抽风了。现在投资得到回报，一次就有三千两，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本，接下来就都是赚的。 星耀矿可以挖五十年，王五就能拿五十年的分红。 其他三个人后悔得要死，错过第一次，下次一定不要再错过。 “嗯，下次再说吧。”庄义生道：“你走的时候，把窗户给我关上。下次说话，提前打个招呼。” “是，下次公子一定要记得我，我已经不想努力了。” 声音悠悠荡荡地飘远了，忽然刮起一阵风，两扇窗户缓缓合拢。 夜里，梧桐山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时，几株梧桐树响起沙沙声。下弦月挂在树梢，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睡着的秋兰佩怀里抱着一颗红色蛋。入秋之后，已经有了些凉意，但在睡梦中，她却感觉越来越热，伸腿蹬开了被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哒哒哒。 细微的声音响起，就像沙子撒在纸上一样，秋兰佩感觉像是抱了一个火炉，热汗从皮肤底层渗了出来。 次日清晨，从床上睁开眼睛的秋兰佩，感觉全身出了一层透汗。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鸭蹲在自己面前。 哒哒哒。 发现秋兰佩醒来，它发出欢快的叫声。 秋兰佩怔了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 还没睡醒的庄义生被吵醒，感觉屋顶都在晃。 咋了，地震了嘛。 他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中，看到秋兰佩被一群人围在当中。 隔着人群看到庄义生，秋兰佩脸上一红：“公子，我有了。” “嗯” “你看。”秋兰佩双手捧着那只小黄鸭：“昨夜刚刚孵出来的，现在我也有灵兽了。” 秋兰佩自从把蛋买回来后，天天抱着它睡觉，一个多月过去了，她终于把蛋暖出来了。 这只小黄鸭不过手掌大小，看上去毛茸茸的，两只眼睛却是很大。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灵兽？” “看样子这么可爱，应该不是厉害的灵兽。” “可以去山下找人鉴定一下。” 花满枝和花满庭姐妹道。 庄义生一激灵，找人鉴定不花钱嘛。他敲了敲太阳穴，心底道：“零号，算一下。”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小黄鸭的数据。 “这只灵兽叫做风火鹅，现在还是幼年期，等成年后，能长到一丈大小，有风火两种法术。”庄义生顿了顿道。 三人看着庄义生，花满庭诧异道：“公子还懂灵兽？” “略懂，略懂。” 能够驯服，供人驱使的便是灵兽。驯服之后，便是修仙者的灵宠，而那些不能被驯服，好战凶残的便被称为凶兽。 而这些统称为妖兽。 “这只灵兽属于什么品质？”秋兰佩道。 “应该是极品灵兽吧。” 秋兰佩一惊，没想到庄义生又开出一只极品灵兽。在市面上，一只极品灵兽的价格至少五百万起步，无上限，就这样还有价无市。 她把小黄鸭还给庄义生。本以为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兽，自己养着玩也挺好，没想到品质这么高，现在就算是给她她也不敢要。 庄义生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到小黄鸭头顶，一道红光闪过，眼底对庄义生多了些亲近。 现在，庄义生便有了两只灵兽。一个修仙者能绑定的灵兽是没有数量限制的，与人动手时，呼啦一群灵兽扑过去，靠数量优势碾压也是很壮观的。 前提是，你需要养得起。 “你知道这只极品灵兽意味着什么嘛？”庄义生道。 “意味着我们有了两只护山灵兽，而且都是极品，就算一些大门派，也没有这样的配置。”秋兰佩道。 庄义生摇摇头：“意味着又多一项开支。” 一只极品灵兽每月都得七八万两，而如果想要全力以赴精心培养，七八万两只是起步，上百万都不算多。 而现在庄义生有两只，这就是两只吞金兽呐。 不知道为啥，庄义生感觉自己越挣钱，反而越缺钱。 他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道：“零号，给两只吞金兽列一份食谱。” 第35章 进城记 第35章 面对庄义生的问题，零号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反而提出问题。 宿主需要多少预算的食谱，每月十万两的经济餐，每月二十万两的普通餐，每月一百万的豪华餐如果没有预算限制，零号推荐每月666万的超级豪华餐 呃 没想到还有不同组合方案，庄义生忽然明白一件事养灵兽还不简单嘛，只要舍得拿钱砸就可以了。 而两只极品灵兽，如果倾力培养的话，目前的庄义生还真养不起。 “为何我当初补身子时没有不同的方案选择？”庄义生在心里问。 因为宿主当初没有钱 零号的答案简单直给，一下捅进庄义生心窝里，庄义生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你还真是一个没得感情的杀人机器。 庄义生想了想，在心里道：“先按二十万预算吧，以后有钱了再说，另外也给我出一份补身子的药方，嗯按每月十万两的预算。” 一只灵兽是二十万，两只灵兽就是四十万，庄义生目前的状况，很像买得起车，但加不起油。 星耀矿每月能带来一百五十万左右的收入，今天轻轻一刀，便划去三分之一。 脑海中的星云开始运算，调动庞大的数据库，分析不同药材的属性，再根据目标的不同排列组合，通过每秒10亿亿次的运算速度，得出最优解。 过程是复杂的，但用的时间只是一瞬。 庄义生脑海中同时出现三份方案。 一份属于修罗虎。 一份属于风火鹅。 一份属于庄义生自己。 他回到房中，取出笔墨，刷刷地写在纸上。 捧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庄义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完全没看懂。 也不需要看懂，无脑买就对了。 赚钱之后，紧跟着便是大采购。 庄义生，秋兰佩，花满枝花满庭姐妹和赵海一起进城购物。 进城之后，几人约好在城西的大牌坊下见面，然后便各自分开。 赵海去买工具。 秋兰佩和花满庭姐妹一起逛街。 庄义生独自走进药材铺。 他把零号刚运算得出的药方递给柜台后的郎中。 郎中扫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这份药方” “有问题？” 郎中咧嘴道：“很贵呐。” “贵就贵吧，我抓一个月的，每副药包好，给我送到梧桐山。”庄义生挥挥手道：“对了，先给我煎一份，呃煎两份吧。” 今天运算了两次，庄义生感觉自己有点虚，需要抓紧时间补一补。 药铺有专门煎药的伙计，可以拿回去自己煎，也可以放在药铺煎。庄义生现在是妥妥的大客户，煎药便不额外收费。 过得不久，药已经煎好，庄义生将药汁倒入葫芦中，身上有了药，心里也有了底气。 离开药铺，庄义生站在药铺的大门口，滋溜了一口药汁，味道甜丝丝的。 这药方是之前的2.0版本，效果咋样不知道，但口感比之前好了许多。 一股热流在体内化开，身上暖洋洋的，庄义生感觉自己又行了。 在街上转了一圈，庄义生拐进一家销售兽粮的店铺。 如今的南燕国，豢养灵兽成风，身为修仙者，如果没有一只灵兽，根本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这家店铺，相当于一个养兽超市。兽栏，项圈，食盆，装饰物 生了病这里有大夫。 还有专门的驯兽师训练灵兽战斗。 死了还能为灵兽做一个葬礼。 堪称从生到死一条龙服务。 出售的兽粮分为两种，一种是成品，一种是原材料，顾客拿回家自己配制。 庄义生肯定是买原材料，再按照零号给出的方案配制。 “红睛草，墨鱼骨，三分二叶莲” 庄义生刷刷报出一串材料名：“我要一个月的量，你给我送到梧桐山，货到付款。” 负责接待庄义生的伙计是一个女人，她两鬓流苏，微微有些婴儿肥。 看着庄义生报出的材料名，婴儿肥的店员皱眉道：“公子是第一次养灵兽吧？” “确实是第一次，你咋知道的？”庄义生好奇道。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笃定道：“豢养灵兽可是一件大有学问的事，不能瞎养乱养，养不好就浪费了灵兽的品质。” “比如你买的这些材料，红睛草属阳，墨鱼骨属阴，阴阳相冲，灵兽会吃坏肚子的。” “新手总是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女店员道：“你的灵兽是什么品质的，下品，中品，下品中的上品？” 庄义生感觉有些拗口：“啥叫下品中的上品？” “就是下品中品质比较好的。”女店员随口道。 灵兽按照稀有度和潜力，可分为五等，下品灵兽，中品灵兽，上品灵兽，极品灵兽以及传说品质。 大部分人豢养的灵兽都是下品，一只下品灵兽已经极其不容易遇到，而得到一只中品灵兽，便可以吹嘘很久，更不必说上品，乃至极品。 “你最好把你的灵兽带过来，我们有专门的师傅，可以为其量身定制一份食谱。” “如果你嫌麻烦的话，我们还有成品兽粮。这款兽粮刚刚上市不久，名叫神乌丸。是我们的师傅潜心研究十年，利用上百种珍贵材料，每月只生产十万粒。” 女店员压低声音：“公子，你要买的话，每粒只要九百九十九两，这个价格，你可不能说出去喔。” 庄义生如果没有前世的经验，险些就被忽悠住了。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公子，可以叫我静静。”对方甜甜一笑，嘴角两个酒窝。 庄义生顺出一百两，塞到对方手中：“麻烦，请让我静静吧。” 正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黑衣护卫闯进店铺，堵住了门口。 之后，才走进来一名女子，怀里抱着一只白熊。 “我的灵兽病了，这里有没有会看病的。” 女子开口道。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女人身上，不管是买东西的顾客，还是店里的伙计。 若说这女人的身材相貌，却也只能算是一般美女。可她整个人特别白，站在那里，感觉要发光似的。 庄义生心里也好奇：怎么可以这么白。 她怎么那么白，她赛过头场雪，不让二月霜。 把面娃娃在雪地里滚三滚，再盖上一床棉花，它也没有这么白 第36章 公子留步 第36章 “好像是雪娘子。”有人压低声音道。 “嚯，竟然是她！” 店里一片议论声，空气似乎都炙热了几分。 这个女人似乎很有名气，店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庄义生挠挠头，自己为啥没有听说过。 雪娘子冷着一张脸，似乎这样的目光她已经习以为常。 “我的白娃娃病了，一直不吃东西，我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能治，这里有没有人能治？” 她怀中的那只灵兽，是一只雪白小熊，毛茸茸的，大概有一尺半大小。 “是冰爆熊。” “这是一只中品灵兽呐，据说与人战斗时，身躯可以巨大化，而且可以召唤冰霜。” 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庄义生挠挠头，为啥感觉这雪娘子就是冰雪版的安琪拉。 店里的兽医快步过来，人群散开一道空隙。 他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纪，紫色脸膛，身上一件白袍。 “在下欧阳若，是本店的大夫，夫人放心，灵给我，我一定可以治好。” 欧阳若挺直了胸脯。他将白熊抱在柜台上，仔细检查一遍，取出一盒银针。 “夫人，据我观察，它应该是患了气血郁结之症，我现在就用银针，为它打开窍穴。” 本来雪白的白熊，现在毛发黯淡许多，躺在柜台上奄奄一息。 雪娘子忧心道：“你如果能治好，多少银子都可以。” “放心。” 欧阳若微微一笑，银针插入白熊背部。 庄义生在旁边瞅着，随手敲了敲太阳穴，紧跟着皱起眉头： “你这样治不行啊。”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欧阳若，这句话脱口而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欧阳若手里捏着银针，霍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庄义生。 “要不你来？” 名叫静静的店员扯了扯庄义生：“公子还是不要说话了，欧阳先生在本店做了十年，肯定不会有错的。” 欧阳若冷哼一声，继而埋下头去。 周围人冲庄义生指指点点。 “竟然敢怀疑欧阳先生。” “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哔哔。” “这就是典型的嘴强王者。” 雪娘子扫了庄义生一眼，庄义生冲她一笑，雪娘子又将目光移到白熊身上。 庄义生也很白，但是苍白的那种白，而雪娘子是健康自然的白。 银针插入白熊背部，白熊忽地惨叫一声，毛发变得更加黯淡，眼中神采变得更加涣散。 雪娘子的眉毛立刻皱起：“你到底行不行？” “行，当然行。” 欧阳若额头冒出冷汗，心情越来越紧张，为啥反应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呐。 他手掌翻飞，蜻蜓点水一般，将一根根银针插入白熊身上穴道，一连七枚银针，齐根而入。 再看白熊的状况好像更严重了。 本来还有三分气，现在就剩下一口气，眼看就要完了。 “你到底行不行”雪娘子也着急了：“护卫，快将他拉开，别让他靠近白娃娃。” 几名魁梧的护卫扯开欧阳若，欧阳若满面冷汗：“夫人，再让我试试，马上就好” 柜台上的白熊，现在痛苦不堪，身体不停抽搐着。 众人纷纷侧目：“我早就说了，他不行的。” “你啥时候说了，我怎么没听见。” “我在心里说的。” 雪娘子十分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刻的白熊，已经危在旦夕。 “应该是中毒了。” 此刻一个声音慢吞吞道，雪娘子扭过头，目光落在庄义生脸上。 她想起之前的事，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公子可会治病。” “不” 雪娘子道：“如果公子能治，我愿意出五万两。” 本来想拒绝的庄义生话锋一转：“当然可以。” 现在庄义生缺钱，多挣点是点。 “你可以？”欧阳若大声道：“这可是中品灵兽，你恐怕见都没见过？” 庄义生走到柜台前，看也没看柜台上的白熊，直接道：“它是中毒了，取半钱老醋，一钱化风散用一碗井水化开，撬开嘴巴灌进去。” 中毒？ 雪娘子脸色一变，这白熊跟随她很久，比亲人还亲，雪娘子一直精心照料，还雇佣了专人喂养。它怎么会中毒呢？ 此刻也是病急乱投医，忙吩咐人取来。庄义生所要的各样材料，都不算罕见，这家店铺便有。 不多时捧着一碗井水，两名护卫撬开白熊的嘴巴，直接灌了进去。 欧阳若冷哼一声：“中毒，我怎么没看出来中毒。你不懂装懂，会摊上大事的。” 声音刚刚落地，只听得白熊肚里翻滚，然后哇哇地吐出一股股黑水。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欧阳若大声道。 吐完之后，白熊身体安静许多，眼底也有了神采。 雪娘子取出随身携带的兽粮，看到一直不吃东西的白熊，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欧阳若脸上的表情僵固住，这是好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店内一时间变得特别安静。 庄义生冲雪娘子伸出手：“给钱？” 雪娘子取出银票，庄义生数了一遍，道：“多了一万两？” 雪娘子道：“这是我赏你的，我已经看过许多大夫，都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公子出手，这只白娃娃便完了。公子你不知道，它对我很重要。” 庄义生抽出两张银票，还给雪娘子，道：“说了多少便是多少。” 雪娘子一怔，发现庄义生还回来的不是一万两，而是两万两。 “公子，就算是五万两，你也只收下了四万两，你多找给我一万两。” “多出来的那一万，算是本公子赏你的。” 庄义生将银票收入百宝囊，迈步走出店铺。 雪娘子表情一变，快步追了出去：“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在下一个街角，她追上了庄义生，脸上微微渗出汗珠。 “还有啥事？” 雪娘子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刚才无礼之处，还请公子不要见怪，我在这里向公子赔不是。” “公子好像很懂灵兽，家里是不是养了很多。” “也没有很多，只有两只。”庄义生心里道，一只是极品灵兽，另外一只还是极品灵兽。 雪娘子叹口气：“这只白娃娃，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能不能请公子帮我，给它定制一份食谱。” “我给钱。”雪娘子补充一句。 庄义生抿了口药汁，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这里有每月十万两的经济餐，二十万两的普通餐，一百万两的豪华餐你要哪一种？” 第37章 要啥自行车 第37章 雪娘子顿了顿：“每月一百万两的就好，太多钱我也拿不出来。” 庄义生心中一紧，尼玛，有钱人。 “我可以给冰爆熊定制食谱，一口价十万两？”庄义生已经做好被还价的准备。 “没有问题。”雪娘子直接道。 看来还是要低了。 庄义生本以为已经狮子大开口，可在对方看来，你连牙缝都没露出来。 不过做生意还是要讲诚信的，庄义生也不能无故提价。 他敲了敲太阳穴，脸色变白了几分，同时脑海中出现一个针对冰爆熊的方案。 “我说，你记。”庄义生抿了口药汁。 “好，稍等一等。” 雪娘子出门在外，身上也不可能带着纸笔。她心里着急，撩起衣襟，取出点唇的胭脂，将食指蘸红。 “七霞叶，灰灵尘，黄风果，牛宿，柒蓝” 庄义生一口气报出一串材料名，雪娘子记在衣襟上，不时用嘴唇润湿指尖。 “好了，一共三十三种材料，能够度过幼年期。” “多谢公子。” 雪娘子捧着衣襟看了一遍，然后也没看太懂。 回头还要找专人确认一下。 取出十万两银票，双手递给庄义生，庄义生默默收起来，放入百宝囊中。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雪娘子道。 “梧桐派，庄义生。”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再向公子请教关于饲养灵兽的事。” “再会。” 在庄义生的目送下，雪娘子抱着白熊离开，一直消失在视线尽头。 有钱人的钱真好赚呐。 庄义生心底感慨道。 能养得起灵兽的都是有钱人，要挣就挣他们的钱。这不禁为庄义生打开思路。 或许，自己也可以经营一家专门出售兽粮的店铺，为灵兽量身定制食谱，肯定也能赚一笔。 同时，他心中对雪娘子充满好奇。能每月花一百万两养灵兽的人，南燕国肯定有，但一定也没几个。 她究竟是什么人？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庄义生忙完所有事，来到城西的大牌坊处。 赵海，秋兰佩以及花满庭姐妹都已经买好东西，在这里等候。 看天色还早，距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赵海道：“公子，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马车，总是来回走路，太耽误时间。” “有道理。” 庄义生点点头，挣钱后第一件事肯定是提新车，他大手一挥：“出发。” 要买马车，肯定是去中央坊市，这里毕竟是京城最大的交易市场。 除了马车这种交通工具外，还有各种用来赶路的法宝。 庄义生等人，先走入一家法宝店铺。 此店掌柜顿时眼睛一亮，有道是看一个大佬混得怎么样，先看他身边的女人。 秋兰佩身材窈窕，花满庭与花满枝各有风情，这样一看，庄义生混得相当不错呐。 掌柜亲自过来接待，道：“公子，需要看什么？” “有没有合适的赶路法宝？” “公子算是来对地方了？本店什么都有。”掌柜热情道：“这柄飞剑，只要七百万两，凡人就可以使用。” “这张飞毯，售价三百三十万两，每千里只需要消耗一块灵石。” “这枚飞盘，售价五百万两，每千里消耗两块灵石。” 庄义生微微一笑：“没有我需要的。” 然后转身离去。 太特么贵了。 玄州大陆的物价是这样的： 对于不能修仙的普通人来说，不管是食物衣服包括房产，都不算太贵，每年几百两银子，就可以过得不错。 而一旦和修仙领域挂钩，价格便突飞猛进。 包括灵兽在内的所有修仙物品，都可以分为五等。 下品法宝几十万两到一百万两，中品法宝一百万两到五百万两之间，上品法宝至少五百万两起步，还往往买不到。 至于极品法宝或者传说品质的法宝，根本有价无市，市场上一出现，便被抢走了，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一千铜钱兑换一两银子，比银子更高值的货币，便是灵石。 一块灵石能兑换一万两银子，在黑市上，还能换得更多。 庄义生现在的钱，买下品法宝都买不起，更不必说，有些飞行法宝还要消耗灵石做动力。 “我们还是去看看马车吧。” 几人又拐到售卖马车的地方，价格同样不便宜。 一匹普通的凡马，在几百两到几千两之间，而一些灵马便和修仙法宝等价了。 马车也有不同档次，最贵的要几百万两，上面刻着阵法，消耗灵石，冬暖夏凉，没有颠簸。 最便宜的要几百两。 庄义生琢磨着，买普通的马车，自己倒是也买得起。但颠簸太严重，还要雇一个马夫，养马的各种草料同样是一笔消费。 他试驾一次，颠簸太严重，投入和享受不成正比。 现在的情况是，满意的庄义生买不起，买得起的庄义生不满意。 庄义生想了想，这件事还是暂时搁置吧。 关键还是太缺钱，就自己这点资产，要啥自行车。 对了，自己可以搞台自行车呐。 依靠零号的超强运算能力，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修仙明，未必做不到。 回头再说。 庄义生从里面出来，心里还琢磨着这件事。见到花满庭姐妹好像遇到了熟人，双方正在攀谈。 “花老板，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京城了。” 对方花名赛金蝉，是一家戏班的班主，算是花满庭的同行。 花满庭微微一笑，没有深谈这个话题。她看到对方买了许多戏服道具，心中好奇道：“你们戏班要排大戏了？” “花老板没有听说吗，东卢使团要来了。” 花满庭皱起眉头，不明白两件事之间的关系。 “这次东卢使团，是由东卢的逍遥王带队，而且，东卢有名的彩云班也会来。” 玄州大陆，共有六个强国：北凉，南燕，西屠，大齐，东卢，南楚。 东卢物产最博，诗书最盛。是六国中有名的诗书之乡。东卢的诗词，戏曲，音乐都碾压其他五国。 而彩云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赛金蝉道：“这次彩云班要在京城演戏，说实话，我都想去看看。朝廷已经通知京城各大戏班，让我们把看家好戏都拿出来，在咱们地头上，多少抢过来一些面子。” 第38章 手把手教你学修仙 第38章 听到这话，花满庭眼神黯淡了几分。 面对东卢鼎鼎有名的彩云班，京城各大戏班都铆足了劲儿，要在自己的地皮上，与对方争一争。 作为双凤班的班主，花满庭也很想参与这件盛事，现在却连一个唱戏的舞台都没有。 “我们戏班正在排一场大戏，到时候花老板一定要捧场。”赛金蝉兴奋道。 “一定，一定。”花满庭心不在焉道。 几人从中央坊市离开，打道回府，等回到梧桐派时，订购的货物也已经到了。 庄义生订购的药材，配制兽粮所需的原材料。赵海订购的工具，秋兰佩给父亲抓的药，花满庭买的戏服和道具，还有各种日常必需品。 杂七杂八一算，花出去七八十万两。 庄义生手上将近三百万两，是星耀石三个月的货款，而下个月只有朝廷的七十五万到账。 庄义生心里愁呐，钱怎么这么不禁花。 “公子，李香川来了。”秋兰佩走过来。 他来做什么？ 庄义生眼珠一转，忙道：“快快有请。” 送钱的人来了。 李香川出现在庄义生面前，手中还提着一盒点心。 “庄公子，近来可好，一直想找机会拜访，可惜诸事缠身。” 庄义生拱手还礼：“李掌柜有心了，周东家有病该我去拜访才是，对了，周东家他” 庄义生想问：周康他死了没有？ “花了大力气，命总算保住了，现在还在调理，说来，也多亏庄公子提醒。” 李香川话锋一转：“公子醒来后，十分后悔，嘱咐我登门道谢。顺便问一问，那批牛角石，庄公子是否愿意出手？” “那可是我的心爱之物，阁下夺人所爱，有些强人所难。”庄义生苦笑一声：“可周东家病榻之上，还记着这件事，难道我就不能成人之美嘛。” “咱们就按之前说好的价格，一斤二两银子。” 李香川脸上笑眯眯，心里麦麦提。一斤二两，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但现在工坊等着开工，如果往其他地方采购，定然是来不及的，有些原材料就会过期，这样损失更大。 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前来，就知道会被庄义生宰上一刀。 “既然如此，公子看什么时候可以提货？” “明天吧。” 李香川点点头，双方签订契约，李香川预付了十万两的定金，等明日清点完数目，双方再结清剩余货款。 之前，李香川一直没过来，库里那批牛角石已经快要过期，庄义生以为这笔生意已经黄了。采购全部牛角石，大概花了七八万两，老实说，现在的庄义生也赔得起。 可今天不知道为啥，李香川好像突然想通了，这笔生意，庄义生又能回来一百万两。对于现在的庄义生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李掌柜是个好人呐。 李香川走后，庄义生情不自禁地感慨一声。忽然发现桌上李香川留下的礼盒。 你瞧，还知道给自己带点心，是个体面人呐。 庄义生打开一看 好吧，最便宜的那一种。 他回到屋中，往油灯里添了些油，挑亮灯芯，屋内光明起来。 从床底下搬出一箱书，吹开上面的尘土，庄义生随手取出一本，摊开在桌上。 手把手教你学修仙 这是从街上十钱一本买来的。现在左右也无什么要紧的事，抽时间把它优化一下。 “零号，开始运算。” 庄义生一页一页地翻动，透过他的双眼，零号开始读取其中的数据。 排列组合，得出最优解。 因为不需要动用零号本身的数据库，只利用它超强的运算能力，所以对能量的消耗很少。 庄义生抿一口药汁，就可以优化一本。 片刻之后，庄义生脑海中出现一本优化版的手把手教你学修仙。 摊开笔墨纸砚，将它誊写在纸上。 庄义生微微皱眉，现在这个名字一听就像是假冒伪劣产品，得重新取个名字。 他想了想，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九，阴，真，经。 零号运算的速度很快，庄义生抄写的速度很慢，裁剪装订成书籍也需要时间。 不过，这件事情也快不得，庄义生也不打算别人插手。 好在，一本秘籍不过几千字，没有一个时辰他便抄完了一本。 然后再取出一本，封皮上写着自学剑气不求人。 庄义生在新摊开的纸上写道： 六，脉，神，剑。 灯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着。 咚咚咚。 屋外响起敲门声，花满庭的声音响起：“公子，你睡了没有？” 庄义生搁下笔，道：“请进。” 花满庭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鸡汤：“我看公子身子太弱，刚熬了鸡汤，给公子补一补。” “我不需要补。”庄义生觉得，鸡汤再补，能有零号量身定制的药方补嘛。 花满庭看了看庄义生苍白的面孔，道：“公子太谦虚了。” “有事？”庄义生抿了口鸡汤，嗯很香。 “那个我想问问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唱戏，最近一直闲着，人都乏了。”花满庭低头看着脚面：“也不需要太大的戏台，小一点的，买下来也花不了太多钱。” “最近你们一直在排戏，也没有闲着嘛。”庄义生道：“对了，戏排好了没有？” “嗯嗯，排好了，已经被幻影石记录下来。” 花满庭递过来一枚幻影石，上次的幻影石被庄义生浪费了，他们又重新录了一版。 庄义生点点头：“你先回去吧，继续排戏，精益求精，以后有你们演戏的机会。” “嗯。” 现在花满庭吃穿用度都是花庄义生的，也不能为庄义生挣钱，感觉像是吃白饭，所以不敢提什么要求。 她还不知道庄义生的安排，只盼望着庄义生能给她找一个戏台，可以让她继续唱戏。 花满庭离开后，庄义生将这枚幻影石收起来。 自己还有其他幻影石，也有了把内容转存的方式，同样也有画符的工具。 唯独缺一个画符的人。 嗯庄义生沉思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继续抄书，抄完这本就睡觉。 六脉神剑抄完之后，庄义生又取出一本秘籍，在纸上落下几个字。 降，龙，十，八，掌 第39章 东卢使团 第39章 第二天一早，庄义生便进城与李香川交接牛角石。 一个上午便忙完了。李香川支付剩余货款，庄义生与官库结清租金，这笔生意，他有将近百万两入账。 李香川抓紧时间，将牛角石运到各个工坊。现在工人，原材料都已经准备好，牛角石一到，马上就可以开工生产。 之后，李香川前往王府，向寿王禀报这件事。 寿王被女帝禁足在家，一段时间内不能插手朝政。李香川有些忐忑，生怕说错话，触动寿王的伤心事，导致迁怒自己。 寿王看着池塘中的锦鲤，随手洒下一捧鱼食，水中粼光点点。 似乎已知道李香川心中的想法，寿王随口道： “本王最近闲下来，正好想想最近的事。这一次，是我太着急，让自己站在台前，一旦出事，害得自己也陷了进去。” “未必是坏事，可以静观其变，陛下现在不会也不能动我，也只是将我禁足而已。” 李香川道：“王爷乃是国家栋梁，一举一动都关乎朝纲社稷，陛下会明白这一点的。” 寿王话锋一转，道：“牛角石买到了？” “是，已从庄义生处买到，我们付了一百万两，超出市价十倍，被他狠狠赚了一笔。” “这是小事，不必在意。”寿王道：“本来捏着钱不动，是不想让他将矿挖出来，现在他既然已经挖出了矿，再较真便没有意义。” “生意场和朝堂之上一样，起起伏伏是司空见惯的事。这笔生意赔了，下笔生意再赚回来便是。只要春风一度丸上市，我们还是有得赚，现在付出的只是小钱。” “你盯着这件事，让工坊抓紧时间生产，利用好这次东卢使团入京，把我们的药也卖到东卢。” 李香川点头称是。 他相信春风一度丸一旦上市，一定可以会造成万人哄抢的局面。可以趁机卖到东卢，之后覆盖整个六国。 庄义生在街上闲逛，刺激刺激思路，看有没有别的发财的路。 忽然一阵锣鼓之声，有黑甲士兵分开道路，持着长矛列立两旁。 一队人马由东门入城，浩浩荡荡上百人。 庄义生走入路边茶楼，在二楼居高临下往街上望，随手抛下十两银子。 他盯着街上的车队，问店小二：“这是什么人呐，这么大排场？” 店小二笑眯眯收起银子，道：“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是东卢使团入京的日子。你看，那匹高头骏马上的，便是东卢逍遥王。”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见一匹骏马之上，坐着一位三十有余的男人。 他脊背如山，生得俊才非凡，双目如秋天明月，身上宛若有朗朗清辉。 “说来，这位王爷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本是东卢老皇帝的养子，却最得老皇帝的欢心，老皇帝去世时，本想将王位传给他。但没想到这位逍遥王竟拒绝了，声称心中已有仙途，容不下人间的江山。” “后来，是老皇帝的长子继位，但逍遥王在东卢的地位仍旧高人一等。这次由他率领使团到访，东卢给足了我们燕国面子。” 收了银子的店小二，此刻滔滔不绝。 “公子这个位置正好，等下彩云班的班主也会从这里经过。你看那辆马车，里面坐的应该就是彩云班班主。” 庄义生看到，逍遥王身后有一辆蓝色马车，上绣浮云，下纹海浪，比其他马车显得更精致些。 店小二道：“这彩云班班主，名叫慕流云，人们称她为流云仙子。尤善林中鹿舞，她演出的明珠泪和浮生梦享誉天下。可惜咱们身在南燕，无缘看到。” “这次听说流云仙子会在京城开戏，小人早已准备好了，到时候想带着老娘一起去看戏。不过票价一定很贵，小人未必买得起。” 店小二恨不得趴在窗口，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辆蓝色马车。可惜，马车中的人，一直没有掀开车帘。 “唉，我是个没福之人，见不到流云仙子。” 庄义生又取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这有什么，等她唱戏的时候，你不就看到了，我请你看。” 店小二眼前一亮，忙向庄义生行礼。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东卢使团的车队已从楼下经过，壶中的茶水已经凉了，庄义生摆摆手，吩咐店小二再取来一壶香茶。 “庄公子好薄情，最近一直不来看我，却躲在这里喝茶。” 一个银铃般地声音忽然响起，庄义生扭过头来，看到身后一个俊俏的年轻小哥。 他微微蹙眉，这才认出来，对方是作男装打扮的绿珠。 “原来是绿珠姑娘，快快请坐，最近太忙了，得不出空闲。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绿珠在庄义生对面坐下，笑眯眯道：“我已经自赎自身，离开艳春楼了。” “嗯？”庄义生有些诧异。 绿珠轻叹口气，忽然道：“公子，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庄义生一愣，莫名有种被绿的感觉。但问题在于，要绿也是咱俩合伙绿别人呀。 “公子还记得在艳春楼熬的药嘛？”绿珠道：“我上次让小翠要来药方，说是为公子备着。其实是有客人偶然试过，发现效果不错。” “于是我就动了心思，按照药方抓来药，悄悄卖给客人。这样一来二去，也赚了一些钱。再加上我原先的积蓄，便凑够了赎身的银子。” “我和小翠离开艳春楼，盘算着用公子的药方卖药。现在，我们两个能赎身，全都是靠公子的药方，我一直没有告诉公子”说到最后，绿珠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弱蚊鸣。 原来是为这件事，庄义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青楼自然去得少了，说来还是蛮怀念的。 “这件事不必在意，你能想到用这个法子赚钱，还是说明你有脑子。”庄义生忽然好奇道：“对了，你刚才说有效果，到底是啥效果？” 绿珠脸上一红，白了庄义生一眼：“公子何必明知故问，你每天喝那么多药，也不知道劲力用到谁身上了，也不来照顾一下绿珠。” 庄义生挠挠头，大概明白绿珠说的是哪方面。 可是不对啊，为啥自己喝药，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效果。 难道本公子真的很虚！ 第40章 精简版蓝色药丸 第40章 “公子要不要去我的新家做客？” 不等庄义生拒绝，绿珠立刻又道：“搬了新家，总要请朋友过来坐坐，这样才有人气。” 庄义生顿了顿：“也好。” 二人离开茶楼，徐步而行，路上，庄义生随手买了一份礼物，算是恭贺绿珠乔迁新居。 绿珠新买的宅子，位于槐树巷，一座四四方方的四合院，现在地皮便宜，只花了几百两银子。 快到的时候，听到一阵聒噪声。 绿珠的侍女小翠站在大门口，叉着腰和街上几个妇人对骂： “当你姑奶奶好欺负嘛。我也是拳头上能站人，不戴头巾的男子汉，惹急了姑奶奶，刨你家祖坟，烧了你家祠堂” 绿珠自顾自的走进去，经过小翠身边时，低声道：“进去。” 小翠气哼哼随着绿珠回到院子，扭头将院门关上，顺便向外啐了一口。 “出啥事了？”庄义生没想到一向爱脸红的小翠，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小翠道：“今天我去打水，她们拦着不让，说我和小姐搬过来，脏了一街的水” “闭嘴，回屋去。”绿珠冷下脸来。 小翠撅起嘴，委屈地回到房里，不多时里面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绿珠道：“让公子见笑了。” 庄义生见绿珠不愿说这件事，也没有细问。目光转了一圈，见院里有药炉，还有一堆劈得歪歪斜斜的木柴。 空气中一股草药味。 “你在这里熬药？”庄义生问。 “嗯，从药铺抓来药材，在院里熬好，再拿出去卖给别人。” 怪不得绿珠身上的脂粉香不见了，一股草药味。 庄义生随口道：“有得赚嘛？” “托曾经的姐妹卖给青楼里的客人，药材不便宜，卖出去的价钱也高，能买得起的人不多。不过效果比较好，还是有得赚的。” 庄义生心想，零号提供的药方是给自己补身体用的，其它作用只是附带，价格怎么可能便宜。 绿珠又道：“这次东卢使团入京，朝廷专门开了临时坊市，我打算租下一个摊位，使团中有钱人多，说不定能卖点钱。” 这次的东卢使团，主要目的是商业交流。 把东卢的好东西卖到南燕，再把南燕的好东西带回东卢。 把东卢一些不好的东西冒充好东西卖到南燕，提防南燕把不好的东西伪装成好东西推销给自己。 “你们这样搞是不行的，药方你们也不能拿出去卖，熬成的药汤不能保存，也不方便携带。何况，靠你们两个这样熬药，每天也熬不了多少，就算全部卖出去，也赚不了多少钱。” 绿珠若有所思：“公子觉得该怎么办？” “那药方太贵，不太合适，你取纸笔来，我重新给你写个方子。” 绿珠眼前一亮，冲屋里道：“臭妮子，不要再哭哭啼啼，话都听见了吧，把纸笔拿来。” 小翠红着眼睛推开门，将纸铺开在院内的木桌上。 庄义生手持墨笔，心里道：“零号，优化一下你第一次给我提供的药方，只保留一方面的效果就可以了。”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运算结果，不是一份方案，而是三份。 第一份方案价格便宜，效果好，副作用大。 第二份方案价格略贵，效果好，没有副作用。 第三份方案处于两者之间。 庄义生选择了第二种方案，刷刷地落笔，不多时已经完成。 他将药方递给绿珠，道：“以后用这个方子。” 绿珠扫了一眼，发现原先几十种药材，只剩下九种，而且都是常见药，价格便宜，容易买到。 “效果能一样吗？”绿珠有点不敢相信。 “一定一样。” 庄义生道：“你们有了药方，应该盘下一处工坊，雇佣工人，大批量生产，每次买的药材多，才能拿到合适的价格。” “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打定主意。”绿珠道：“公子打算做这笔生意嘛？” 庄义生最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腾不出精力，他想了想道：“算我一份，我再给你出一笔启动资金，你我五五分账。” 作为一个出色的投资人，不必亲力亲为，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嘛。 “这药方是公子的，是公子赏了我们一碗饭，不能再要公子的钱。”绿珠道：“我还有一些积蓄，如果不够，可以向曾经的姐妹借。要是再拿公子的钱，以后就没法还了。” 对于绿珠的意思，庄义生表示尊重。 “那就算我一份干股。” “干股？”绿珠脸红扑扑的：“公子还真是直白呀。” “咳咳，也就是技术入股。” “喔，公子的技术很好？” “嗯今天天气不错，小翠，取几样药材，按新方子熬出来试试。”庄义生顾左右而言其他。 本就有现成的药材，最近一直熬药，绿珠两个也认得几种药材。 点起火来，取清水熬制，有草药味飘了出来，小翠用木勺不停搅拌。 等药液凝成果冻状，绿珠撤了火。 只见药炉中的药液已经完全凝固，整体呈淡蓝色，等回头买来制药的模子，便可以制成一粒粒淡蓝色小药丸。 精简过的药方，还保留之前的效果，但成本却降了三分之二。而且这样的蓝色药丸，也可以长期保存。 绿珠仿佛已经看到，一粒粒蓝色的药丸变成一锭锭白色的银子。 “这药方既然是公子提供的，就由公子来为它取个名字吧？” “我来取嘛？” “嗯嗯。” 绿珠和小翠同时点头。 “这样啊”庄义生盯着锅里的药液：“它以后要给我们挣钱，十万两，一百万两，一千万两，我相信它都是可以的，里面还加了艾草，那它就应该叫做万艾可。” 万艾可？ 绿珠和小翠同时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不通啊？” 不通嘛？ 庄义生摇摇头，你们还是太年轻。 “既然不通，就倒过来，叫做可艾丸。你看这个颜色，蓝蓝的天空，看着就特别给男人安全感。” 绿珠眨了眨眼睛，很显然没听太懂。 “那女人吃了呢？” “这”庄义生摸摸鼻子：“她好我也好吧。” “公子要不要先试试药效？” 第41章 万人空巷慕流云 第41章 “我？” 庄义生摇摇头，他最近吃的药，已经优化到第二版。而可艾丸这种可爱的小药丸，还是第一版的精简版。 强化版自己吃了都没用，何况是精简版。 “你们尽快找一处工坊，东卢使团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争取这段时间上市。如果有问题的话，去梧桐派找我。” “嗯。”绿珠点头应允，她也认得去梧桐派的路。 庄义生告辞离去，经过路口的时候，还见几个妇人冲这里指指点点。 回到梧桐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吃过饭，回到屋里，从床底下把一箱「秘籍」搬出来。 取出一本摊开在桌上，封皮上写着跟着我三十天学会这套掌法。 “零号，优化一下。”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优化方案。 庄义生摊开笔墨纸砚，泡了壶浓茶，想着该给这本秘籍取什么名字。 想了想，他在纸上写下：黯然销魂掌。 抄完一本，再取出一本。 夜静无声，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时间有了声音，沙沙在笔尖流逝。 七月初八，东卢逍遥王率领使团抵达南燕国京城，由丞相元臣负责接待工作。晚宴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下进行。逍遥王对南燕国的招待表示感谢，丞相对远道而来的东卢使团表达了欢迎。 双方在军事，农业，商业等诸多方面交换意见。共同表示，彼此是两国不可替代的朋友。期待着在商业，化等方面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接下来的行程中，逍遥王还将参观太书院，神兵坊，中央坊市。 几天时间过去了。 庄义生最近没有出门，一直窝在房间里抄书，抄完一本又一本。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 秋兰佩和花满庭姐妹一起走入房间，三人明显精心打扮过，薄施粉黛，穿着精致但不浮夸的衣裳，秋兰佩把新买的首饰都戴上了。 “公子，我们打算进城逛一逛，你要不要去？” “进城？” 庄义生摇摇头，没有进城的打算：“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他才不会和三个女人一起逛街。 秋兰佩道：“流云仙子已经在京城开戏，现在是一票难求，还是花老板托关系搞到四张票，如果你不去，以后想听，只能去东卢。” 庄义生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城的打算。 “对了，你们进城顺便帮我买点笔墨宣纸，还有裁纸刀。路上如果碰到有谁卖秘籍，就给我买回来，多多益善。” 最近一直在抄书，庄义生的存货快抄完了。当然，并不是每本秘籍都可以优化。 现在庄义生急需补充存货。 他把最近抄完的秘籍码在一起，递给秋兰佩道：“送到藏书楼。” 藏书楼是梧桐派存放秘籍的图书馆，里面的秘籍都被秋兰佩典当换钱了，现今是空空如也。 秋兰佩双手接过来，手中一沉，秘籍有三十几本，还挺重。她扫了一眼，看到封皮上写着： 六脉神剑 一阳指 蛤蟆功 小无相功 对于庄义生最近在忙啥，秋兰佩不太清楚，只知道庄义生一直窝在房间里抄书。 公子把街上买来的秘籍抄写一遍，然后随便起个名字。难道公子想用这种方式填满藏书楼？ 秋兰佩脸上冒出黑线。 现在梧桐派还未招收弟子，可总会有这一天的。到时候新弟子走进藏书楼，满怀期待的拿起一本六脉神剑，然后发现上面狗屁不通。 秋兰佩已经无法想象那种场面。 “公子，这样是不行的。真正的秘籍不会有人拿出来买，你能买到的都是大路货，那些路边摆摊的更不能买，都是骗人的。” “对，就要那一种！”庄义生拍拍手：“走吧。” 秋兰佩和花满庭姐妹，分别抱了十几本，来到藏书楼，将这些秘籍摆在空空荡荡的书架上。 忙完后，三个人一起进城。 留下庄义生自己，将屋里收拾一下，把抄完没有利用价值的「秘籍」搬到厨房。 升起炉子熬药，手把手教你学修仙修仙从此不用愁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向成功的统统丢入炉火中，废物利用一下，用来熬药。 京城。 秋兰佩三人从戏院出来，花满庭和花满枝姐妹都有些失魂落魄。 “咱们要不要去东街坊市看看？”秋兰佩提议道：“听说那里有许多新鲜东西？” 为了方便两国商人交流，朝廷特意在东街开了临时坊市。大家可以把商品摆出来展览，吸引客人，敲定订单。 如此吸引了许多小商小贩，推车挑担，摆出各色小吃，新奇玩具，杂耍卖艺城里城外的人家，都扶老携幼过来游玩。 这段时间的京城很热闹。 花满庭和花满枝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付道：“改天吧，今天我们有些乏了。” “花老板！” 一道招呼声响起，花满庭看到不久前刚见过的赛金蝉出现在自己面前。 “赛老板好有雅兴，今天没有开戏嘛？” 赛金蝉不同上次的兴高采烈，今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哎，别提了，咱们现在已经没脸唱戏了。” “出什么事了？” 赛金蝉左右看看：“花老板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花满庭点点头：“好，去茶楼吧。” 京城的茶楼有大有小，各行各业相聚在不同茶楼。有些茶楼里都是挖矿的，有些茶楼都是卖药的当初秋兰佩找到赵海，就是在茶楼中。 几人来到茶楼，赛金蝉要了个包厢，茶还未倒上，赛金蝉便迫不及待道： “花老板，彩云班的戏你看了吧？” “刚看完。”花满庭感慨一声：“演得真好。” 彩云班这次演出的戏目是成名已久的明珠泪，说的是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子，却因对方家里嫌贫爱富，被棒打鸳鸯，少年郎远走他乡。 等他修成无上剑仙，返回故乡之时，发现爱人已成白骨。 其中望月念妻一段的唱词婉转凄绝，再配上流云仙子的舞步，就连花满庭这个同行，都忍不住点个赞。 “关键是太好了。” 赛金蝉道：“我们演的戏没人看，都去看流云仙了，花老板，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他们这是踩着咱们脑袋耀武扬威啊。” 第42章 从来戏子无情 第42章 “花老板在此处嘛？” 有人掀开门帘进来，是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人。 “打扰了，我听小二说花老板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没打扰你们吧。” 这人也是演戏的同行，花名白玉生。 “不打扰，不打扰。”赛金蝉道：“我们正在聊彩云班的事。” “彩云班欺人太甚。”白玉生气愤道：“为了这件事，我们早有准备。我们辛辛苦苦排了一个月的大戏，却只有几个座，都抢着去看流云仙了。” “花老板在这里嘛？” 又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这间茶楼本就是戏曲行相聚的地方，来这里喝茶的都是唱戏的。大家在这里分享消息，交流经验，有时候哪个戏班缺人来这里找也方便。 听闻花满庭在这里，大家纷纷都过来，不多时，小小包厢里已经聚了好几家戏班的班主。 “朝廷早就通知我们，要我们好好准备，可现在这种局面，朝廷怪罪下来，咱们一群唱戏的可担不起。” “要我说，朝廷怪罪倒是小事。”白玉生道：“在咱们地头上，被人压成这个样子，这件事好说不好听呐。” “必须想办法找回场子，彩云班只演半个月，等半个月一过，咱们想办法赢回来都不能。那彩云班就可以回去吹一辈子，以后咱们南燕唱戏的走出去，啥时候也抬不起头。” “去到别国，同行问起来，你说你如何如何了得，怎么当时流云仙开戏的时候，你们一个能站出来的都没有。” “嗨，咱们拿啥话回人家。” 众人都觉得脸皮发烫，白玉生忽然道：“实在不行，我下药花了流云仙的嗓子。” 一直看热闹的秋兰佩顿时一激灵，一群唱戏的这么猛嘛。 “唉，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赛金蝉看向花满庭：“花老板何时准备再出山，您是京城的名角，只有您登台，我们才能扳回局面？” 花满庭叹息一声：“我倒是很想试试，可惜我没地方唱戏？” 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双凤班得罪了柳老板，已经被整个京城戏曲界封杀。 赛金蝉开口：“当此时候，我觉得柳老板也会顾全大局。花老板不如登门向柳老板赔个不是，咱们再出头，向柳老板说情，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这” “那个” “我在柳老板那儿没面子，就不去了。” 柳月恒是京城戏曲界的大佬，他父亲曾经入宫给老皇帝唱过戏，如此便成了戏曲界首屈一指的人物。柳月恒继承了这份荣耀，戏虽然唱得不怎么样，但收了很多徒弟，又买下许多戏院，在京城戏曲界形成垄断地位。 花满庭支支吾吾，见没人敢出头替自己说情，其中有不少还是柳月恒的徒子徒孙。 她的心已经冷了，从来戏子无情呐。 白玉生道：“我有个主意，咱们各大戏班的台柱子联合起来，排一场大戏，我就不信，流云仙一个人，比咱们所有人都强。” 花满庭站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搅这个局了，诸位告辞。” 花满庭花满枝和秋兰佩三人走出包厢，剩下的人，还商量着怎么和流云仙唱对台戏。 在门口，正好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他四十岁年纪，一双三角眼，脸色有些白。 花满庭加快脚步，一步也没有多留。男人回过头来，盯着花满庭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 他就是柳月恒，京城戏曲界的大佬。 刚刚走进包厢，赛金蝉白玉生一帮人同时站起来：“柳老板。” 柳月恒自顾自坐下，没有同众人还礼： “那个妮子过来干嘛，是不是想登台唱戏？” “她是有这个意思，柳老板，你看”赛金蝉试探道。 柳月恒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除非她跪下求我，跪上三天三夜，我才会考虑。” 元臣和逍遥王身穿便衣，走在大街上，几名护卫隐藏在人群中，提防潜藏的危险。 今天没有日程安排，二人在街上信步闲游，元臣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逍遥王瞥了元臣一眼，感觉有些好笑。刚刚元臣路过彩云班唱戏的戏院，想进去听戏，却发现根本没票。 “相如果想听戏，小王可以安排彩云班，去相府唱给你听？” “哈，本官诸事缠身，哪有时间听戏，今天也是兴之所至，平时是不听戏的。” 元臣的言外之意是，我是干大事的，听戏不过是小事，我根本不感兴趣。 逍遥王微微一笑：“本王与相看法不同，戏中未必没有真情，人间何尝无假意。我就是性子闲散，才担不起国家大事，这次访问南燕，也是赶鸭子上架。” 逍遥王伸手一指：“这条街上七八家戏院，只有彩云班唱戏的地方人满为患，其他戏院都没什么人，相，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相淡淡一笑：“本官又不是台上唱戏的戏子，不懂，也没有兴趣。” 尼玛，这是故意炫耀呐。 回到相府，元臣黑着一张脸。 “大人，人已经都带到了。”管家走过来道。 “嗯。” 元臣冷哼一声，走进屋子，京城各大戏班的班主都聚在这里，一群人战战兢兢。 “你们平时好大面子，出入前呼后拥，有时候本相都请不到。”相黑着一张脸：“今天是什么道理，人家已经骑在脖子上了，都不敢吱一声。” “京城数十家戏班，无数名角，咋地，连一个流云仙都斗不过吗？” “你们要是不能给我把面子找回来，就都不要在京城待了，全部带上家伙，去边关给将士们唱戏去。” “相恕罪。” 众人同时跪倒。 “我们几家已经商量好，要联合排一出大戏，到时候一定将面子找回来。” “嗯，尽快，如果到时候再给我丢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夜里，梧桐派。 庄义生正在屋里抄书，忽然灯花响了响，紧跟着面前多了一袭红裙。 一股幽香传来，庄义生揉了揉眼睛，看到萧别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师姐，你最近可是瘦了。” 第43章 给奏折挑毛病 第43章 “累。” 萧别离身子一晃，晃到庄义生身后的床铺前，往后一倒，四仰八叉躺在上面。 “累了自然就瘦了。” 庄义生扭过头来，道：“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因为东卢使团的事，他们突然来访，你猜猜是因为什么？” 庄义生试探道：“耀武扬威，打探虚实？” 萧别离躺在床上嗯了一声，身子没有动。 “六国之内，只有我这一个女帝，东卢这次忽然派出使团，目的就是考察我。如果我是个废物，他们自然会改变对南燕的态度。” “不仅仅他们，朝中上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看，如果我做得不好，他们会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庄义生笑道：“师姐你这不是挺明白嘛。” 萧别离丢给他一对白眼：“我是心里有你，但我又不是傻。” 庄义生咳嗽一声，脸皮有些发烫。 “东卢是强国，南燕经过一场内乱，正是百废待兴。军事，文化，商业各方面都不如东卢，双方的接触对我们来说很难。” 庄义生点点头：“弱国无外交。” “弱国无外交？”萧别离道：“这句话说得很好。” 庄义生心道，这也不是我说的。 “我是奏折批得太累，才溜到你这里躲躲清净。那些大臣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并不信任我。他们在奏折里弄虚作假，我担心他们骗我，自己也看不出来，改得我头疼。” 庄义生想起脑海中的零号，道：“师姐下次可以把奏折带过来，我能帮你看看。” “不用等下次，我现在就带着。” 萧别离坐起来，从腰上的百宝囊中，掏出一本本奏折。 庄义生一怔：“师姐，奏折你都随身携带，还真是勤政爱民呐。” “什么呀，只是有些折子我拿不准，怕他们唬我，不敢不改，也不敢乱改，就偷偷塞进百宝囊，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丢了。” 庄义生一阵无语，脑海中出现一幕情景，深宫大殿中，正襟危坐的女帝偷偷藏起一本本奏折，感觉像是偷吃零食的小女生。 “呃……这倒也是个办法？” “你帮我看看，对了，你看得懂嘛？” “倒是未必看得懂，不过，要是有问题的话，我肯定能发现。” 庄义生摊开一份奏折，顺便敲敲太阳穴。 脑海中的零号开始运算，片刻之后，给出答案。 “这里不对，物价高了近五成，还有这里，所需要的材料附近就有产地，他们却舍近求远，从一百里外买来。” 萧别离道：“这是重修军营的折子，我就说有问题，果然在骗我。师弟，你直接帮我批了。” 庄义生苦笑一声：“我可不敢，这样，我帮你把问题写在纸上，怎么批还是你做主。” 庄义生若在折子上落一个字，便是不赦之罪，他倒不是没有这个胆量，只是不会这么做。 一本一本地翻看奏折，依靠零号的运算，把其中的问题挑出来，腾写在一旁的纸上。 一共二十几本奏折，没有问题的……一本也没有。 不过问题也是有大有小，有的完全是欺萧别离年幼，信口胡说，有的还属于情有可原。 至于如何定夺，便要看女帝自己了。 萧别离掏出手帕，替庄义生擦了擦脸：“师弟，你看你虚得，都冒汗了。” 庄义生抿了口药汁，叹道：“习惯了。” 萧别离将奏折和那张挑毛病的纸收入百宝囊：“等明天上朝，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庄义生没敢教师姐怎么做皇帝，毕竟，他也不会。 挑出奏折中的问题，是零号超强的运算能力。而如何做决策，则需要自己思考。 抿了口药汁，庄义生恢复些体力。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师姐，你来得正好，帮我画张符？” “画符？”萧别离眼睛一亮：“你要开始修炼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次单纯就是画符。” 萧别离有些可惜：“曾经你一直让着我，倒是耽误了你。” 庄义生取出画符的工具，在桌上摊开，至于灵韵符的纹路，他之前已经抄了一份，只是上面没有法力罢了。 萧别离只要照猫画虎，用法力绘出便可。 得到灵韵符后，庄义生一直没有找符师，便是因为萧别离就是一名符箓高手。 这是她擅长的范畴，她顿时自信起来。手持朱笔，蘸了蘸符墨，扫了一眼庄义生给出的符文图案。 然后便是起腕落笔，法力随着它的笔尖流动，在收势的时候，笔锋一转，灵力已经被封印在符纸上。 萧别离一连画了十几份，才搁下笔：“够用嘛？” “够了。” 子夜时分，女帝飘然离去。 庄义生把那一箱子残破的幻影石搬出来。 取出那枚存储有内容的幻影石，把灵韵符缠在上面，然后丢进箱子中。 搞定。 灵韵符可以扩散幻影石中的内容，就像群发消息一样，把内容发到每一枚幻影石。 这需要十二个时辰。 一张灵韵符可以扩散三千枚幻影石。 庄义生心里盘算着，自己还得多买一些幻影石，不过现在自己同仙宝堂和神器堂都有生意来往，他们每月都有淘汰的幻影石，和他们打声招呼，这件事应该没有问题。 ………… 七月十五，又到了早朝的日子。 女帝在珠帘后打声哈欠，昨天在庄义生那里聊得太久，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陛下！” 一名官员出列：“臣上次的奏折，重修城北军营，陛下说奏折丢了，不知找到没有？” 这官员名叫李尚文，乃是三朝元老，对于年轻的女帝，并不当回事。 我那份奏折，估计你看都看不懂。 丢了？ 这个借口太拙劣。 听到这话，女帝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 你妹，我等你好久了。 “李郎中，朕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你？” 李尚文挺起肚子，早知道你看不明白，会向我请教，你问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修房用的青石，现在市价是多少？” 李尚文心里咯噔一下。 “需要的大木附近就有，为何要绕一百里路，从另一处采购？” 李尚文收起了大肚子，将腰弯下。 “负责干活的工头，姓李，和李郎中是同族嘛？” 李尚文脸上已经刷刷冒出冷汗。 第44章 陛下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第44章 “陛下……” 李尚文感觉嗓子发干，用袍袖擦了擦冷汗。 将材料的价格虚报几成，舍近求远从自己的关系户那里采购，把工程包给自己的亲戚……这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嘛。 本以为女帝年幼，看不出这些问题，没想到陛下一眼就看穿了。 李尚文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臣年迈体弱，有些事记不清了，下朝后立刻去查，若有人欺骗老臣，想要蒙蔽陛下，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女帝没有再看他。 李尚文跪在地上，身体战战兢兢，不知陛下会如何惩处自己，一颗心还悬在半空。 其他官员都板着脸，心底却都在幸灾乐祸。李尚文做了三朝老臣，为啥还只是一名郎中，就是因为水平太低。 我的奏折，陛下就绝不会看出问题。 “孙司正，你这份修路的折子，占了农田，每亩要赔偿农户七百两对嘛？” 女帝忽然开口。 孙司正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现在正是秋收时节，农田已经成熟，所以赔偿要比市价高些。” “蛮好。”女帝悠悠道：“但据朕所知，修路所占的三千二百一十七亩地，不久前被你李家买下，那时你花了多少银子？” “这……” 孙司正脸上表情僵住，噗通一声跪倒：“臣知罪，臣愿意献出所有土地，为朝廷修路。” 女帝不置可否，轻轻道：“下一份。” 揭开桌案上一本积压许久的奏折，女帝三言两句，便点出里面的问题。 噗通噗通之声，大殿之中有三分之一的官员跪在地上。 其他人倒不是没有问题，只是最近没有上什么折子。心中一阵阵后怕，幸亏呐……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现在一柄刀悬在脖子上，不知道何时会落下，轻则抄家，重了便是人头落地。 本以为女帝年弱，平时对朝政也不感兴趣，总是迟到早退什么的。大家便觉得她好糊弄，朝堂之事，可以尽情颠倒黑白，弄虚作假…… 骗子，女帝完全就是个骗子。 她是扮猪吃老虎，让大家全都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大殿之上，变得无比安静。珠帘后，女帝不动如山，也给大家带来如山的压力。 此时此刻，在大家心中，她不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已经有了几分帝王威严。 “你们当朕是长在深宫，不知人间疾苦的妇人嘛。朕也曾流落市井，水里来火里去，与天斗与地斗与鬼神斗，也过过一个馒头吃三天的苦日子。朕吃得苦，你们没有吃过，朕知道的你们未必都知道。” 字字如刀，人人汗流浃背。 丞相文元臣出班，道：“陛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所有官员的心都七上八下。 女帝悠悠开口，从声音中听不出心思：“有人说藏富于民，也有人说国强则民强，现在看来，国也没有富，民也没有富，富的是你们这些官呐……” “陛下，臣愿献出一半家产，补充国库。”李尚文赶忙道：“臣仍愿以戴罪之身，为朝廷做事。” “臣也愿献出一半家产。”孙司正忙道。 “臣愿意将功赎罪。” …… 跪在地上的官员一个接一个道，他们想主动认罚，免得等女帝开口，砍掉自己的脑袋。 “这件事便由文相负责。” 散朝之后，一众官员走出皇宫大殿，下意识摸摸脖子，都有一种「吾头尚在否」的感慨。 大家切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文武百官彼此对视，却也不敢交谈，纷纷坐上轿子，打道回府。 要对女帝的能力重新判断了，之前，大家一定是被她的伪装蒙蔽了。 文元臣被女帝单独留了下来，二人来到皇宫御花园。 跟在女帝身后，文元臣落后几步，下意识弯下腰。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女帝绝不是看上去那样慵懒随性。 “东卢使团的事情怎样了？”女帝将文相留下来，便是问这件事。 “接下来将要带他们参观太书院，神兵坊，在朝廷的促成下，已谈成几笔生意，只是东卢态度强硬，咱们没占到什么便宜。”文相道。 “弱国无外交呐。”女帝情不自禁感慨一声。 文相一怔，这几日他与东卢接触的心酸和无力，似乎都在这五个字中。 “陛下这句话说得真好，能体谅微臣的难处，微臣便是为朝廷粉身碎骨，也算值了。” 女帝心道，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 “该让的要让，但也要让得体面，不能让他们小看南燕。”女帝道：“他们不是要去参观神兵坊嘛，就让他们去看，我们用星耀石刚打造出一批兵器，也让他们见识一下。” “微臣省得。” 神兵坊是朝廷官方打造兵器的场所，一般都涉及一些机密，不会允许别国参观。 不过女帝陛下既然这么说了，也有在东卢面前露肌肉的意思。 “对了，朕听说东卢彩云班在京城开戏，造成万人空巷，咱们南燕的戏班，却一张票也卖不出去。” “是有这件事。”文相尴尬道：“不过臣已经吩咐他们了，他们各大戏班会排一场大戏，把面子争回来。” “嗯，你知道就行，此事虽小，也同样关乎国家体面。” 女帝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她只是偶然听说，随口提起。 既然文相已经亲自过问，就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不久前属下禀报，庄义生包了一个戏班。 “朕记得京城有一家戏班，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双凤班吧……你回头问问。” “微臣遵命。” ………… 文相告辞离去，急匆匆回到府中，第一时间把管家叫到身边。 “戏班那里排戏排好了没有？他们还有等多久，等东卢使团耀武扬威的走了吗？” 这件事女帝已经亲自过问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是迫在眉睫。 “大人，戏班今天刚传来消息，已经安排好，明天就可以上演。” “这次有京城各大戏班联合，出动了十几位名角，连跑龙套的都唱了起码十年，一定可以盖过彩云班的风头。” 文相松了口气，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明天再去请逍遥王看戏，把上次丢的面子找回来。 第45章 对了，你是谁呀？ 第45章 长街之上，文元臣和逍遥王再次身穿便衣，缓步代车。 逍遥王打着哈欠：“文相不是对听戏不感兴趣嘛，今天怎么一大早拉着我来看戏。” 文相哈哈大笑：“上次听了王爷的话，本官想了很久，王爷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戏中自有真情。” 两家戏院开在街对面，一家人满为患，另一家同样人满为患。 一家是来自东卢的彩云班，另一家是南燕各大戏班的联合大戏。 “生意都很好嘛。”文相笑道：“王爷，咱们也进去看看，算是与民同乐。” 逍遥王一摆手：“请。” 二人走入南燕各大戏班坐镇的戏院，门口伙计眼前一亮：“大人来了，已经给您留好包厢。” 逍遥王道：“文相今天来听戏，提前通知了他们？” “没有，大概是这个伙计认得我。” 文相脸上一红，对伙计道：“本相偶然路过，所以过来听听戏，记得，不许说出去。” “是，是。” 伙计恍然大悟，道：“大人楼上请。” 二人进入包厢，逍遥王斜倚栏干，目光看着戏台。 今天这出戏是一场群相戏，说一位财主有五个女婿，五女拜寿，大女婿二女婿三女婿四女婿都是家财万贯，只有五女婿最穷，被所有人瞧不起。最后大家才知道，五女婿原来是一位剑仙。 热闹，精彩，演员唱念做打，也有功夫。 文相没有心情看戏，目光看着楼下，只见舞台前的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所有包厢也都坐满了。 “正是因为我们南燕风调雨顺，国富民安，所以百姓才有闲余过来看戏。”文相感慨道。 正这时候，隔壁包厢传来谈话声。 “请你过来看戏，给了多少银子？” “一两。有好衣服的可以坐楼上，楼下的只有三钱银子。” “嗯，我特意借了一套衣服，请我们看戏，还给我们钱，这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 文相头顶好像一群乌鸦飞过。 逍遥王聚精会神盯着戏台，仿佛啥也没听见。 他轻轻拍掌，悠悠道：“真好。” 这掌声像是响在文相脸上。 他轻咳一声：“王爷，我身体突然不舒服，要先告退。” 逍遥王站起身：“嗯，我猜你也看不下去了。” 二人刚刚离开，伙计便跑到后台：“诸位老板，文相已经走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散戏，散戏，把看戏的人都轰走。” 花满庭也在后台，虽然不能登台，但这毕竟是京城戏曲界的一件大事，她可以在后台指点一二，出一份力帮帮忙。 面对这一幕，她无奈道：“咱们没必要这样吧，各家老板都拿出了真本事，座儿不会不给面子的。” 赛金蝉叹口气：“本来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开戏了两天，还是只有几个座，都去看流云仙了。文相昨天通知要过来看戏，如果还是这样，我们都得发配充军。” “所以才不得不雇一些苦力来听戏，至少将场子撑起来。” 这时候，柳月恒走进后台，兴高采烈道：“诸位老板辛苦。” 诸位戏班老板同时起身：“都是柳老板照顾。” “刚才伙计说，文相临走时，特意问过这件事是谁安排的。”白玉生道：“文相好像很满意。” “喔，是嘛，你们怎么说的？”柳月恒沾沾自喜道。 “这自然都是柳老板的安排。” 柳月恒哈哈一笑：“懂事。” 忽然他瞥见一道人影，见花满庭准备从后台悄悄离开。 “站住。”柳月恒立刻黑下脸：“她为什么在这里，谁做的，站出来？” 赛金蝉颤颤巍巍：“柳老板，是我请花老板帮忙，柳老板放心，她并没有登台。” “我需要你多嘴嘛。”柳月恒道：“我已经说过，京城唱戏的没有她一碗饭，你好大胆子，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柳老板恕罪，怪我多口，您别和我一般见识。”赛金蝉道。 “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我家老爷子当年进宫唱戏的时候，便说过，谁坏了规矩，就是和所有人作对。”柳月恒道：“跪下，自己掌嘴吧。” “慢。” 花满庭又扭头走了回来，道：“这件事是我想帮忙，与其他人无关。” “想要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有种。”柳月恒道：“你已经被除名，京城没有你的饭碗。今天说的是她的事。” 后台的人纷纷劝道：“花老板，你快给柳老板赔个不是，让柳老板消消气。” “慢。”柳月恒摆手道：“事是她惹得，既然你想替她扛，那就替她掌嘴吧。” 这时候，伙计急忙忙跑过来，道：“柳老板，文相又回来了。” 柳月恒顿时一激灵，忙整理好衣服，挥挥手道：“把她们两个先赶出去，回头再收拾她们。在文相面前，都激灵点，得罪了文相，我饶不了你们。” 花满庭和赛金蝉一帮人走出后台，花满庭满怀歉意：“赛老板是我连累了你。” 赛金蝉摆摆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头我向他登门赔罪，把事情说过去吧。” ………… 文元臣步入后台，每个人都挺胸抬头。 “今天的事情是谁安排的？” 柳月恒快步上前，忙道：“大人，全部都是小人做的，和其他人无关，大人你还满意吧？” 啪！ 文元臣抬起胳膊，抡了一百八十度，恶狠狠地砸在柳月恒脸上。 柳月恒身子晃了一圈，吐出一颗碎牙。 大家都惊了，文相是一名文官，力气竟然这么大。 柳月恒抬起头，满嘴流血：“文相，我……” “疼嘛？”文元臣恶狠狠道：“今天我的脸也很疼。” “对了？你是谁啊？”文相忽然想起这件事。 身为当朝丞相，文相自然不知道柳月恒是谁，也很奇怪，他为啥要跳出来。 身边的管家道：“大人，他的父亲曾经进宫唱过戏，现在他是京城戏班的魁首，京城唱戏的，大部分是他的徒弟。在京城唱戏，要得到他的点头，才有饭吃。” “看来也是个废物。”文相道：“你们全都一起上，难道还不是流云仙的对手？” 后台没人敢说话，在文相眼里，他们这群唱戏的，真是啥都不是。 “对了。”文相想起女帝的话，道：“你们这里哪个是双凤班？” 第46章 事情越大字越少 第46章 双凤班？ 双凤班刚刚才被赶走呀。 诸人表情一怔，不知文相为何会突然提起双凤班。 难道花满庭背后有关系，可以直抵文相。 大家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没人敢说话。 文相目光转了一圈，表情也有些困惑，莫非陛下记错了那个戏班的名字。 “怎么，京城没有双凤班嘛？” 身边的管家道：“启禀大人，是有的，只是他们这次没有登台唱戏。” “嗯？” 文相扫了眼众人，以他纵横宦海练就的眼光，下意识就判断这里面有事。 只是他没兴趣了解里面有啥事。 “叫双凤班出来唱戏。” 文相轻轻叩击桌面，拂袖而去。 事情越大，字越少。文相走后，给众人留下一片惶恐。 “这是怎么回事，文相为何知道双凤班？” “难道文相是花满庭的干爹！” “这个女人，有这种关系为何不早说出来。” …… 过不多时，相府的管家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戏院后台。 柳月恒捂着腮帮子凑上去：“福爷，刚才多谢您了，相爷和双凤班究竟什么关系？”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名叫文福的管家摇摇头：“刚才相爷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赶紧请双凤班出来唱戏。” “今天，你们害相爷跌了大跟头，诸位觉得头上的脑袋还是你们的吗？请双凤班出来，这件事还有转机，否则，文相说拿走，也就是咳嗽一声的事。” “诸位告辞。” 众人摸了摸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没想到花满庭水这么深，竟然能和文相搭上关系了。” “大意了，早知道就该早点给她处好关系。” “也不知道现在上门还来不来得及。” 柳月恒咳嗽一声：“诸位，刚才你们已经听到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请双凤班出来。你们谁同她关系好，能不能走动一下？” “唉，柳老板，不是我不去。只是当初您把她赶走的时候，我没有替她说话，估计她心里已经恨上我了。” “柳老板，您别看我，我和双凤班一直不对付。” “柳老板，您刚刚才把她赶走，现在让我们怎么去。” …… 柳月恒目光扫过，大家纷纷避开，不和他目光对视。 戏子无情呐，柳月恒心里叹道，这个时候，一个敢跳出来的人也没有。 “柳老板，依我说，要去还是您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我去！ 柳月恒心里咬咬牙，毕竟是肩上吃饭的家伙事要紧，我就算一步一个头，也得把她磕回来。 ………… 赛金蝉领着自己戏班的人回去，人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一点精神。 “要我说，班主就是太多事，为何现在还要勾搭双凤班。” “现在得罪了柳老板，我们还怎么在京城吃饭。” …… 屋里，赛金蝉悄悄摸着眼泪，她知道就算有些人没说话，心里其实也在责怪自己。 院门突然被推开，柳月恒迈步走进来，诸人都是一惊，柳月恒这么快就扑杀过来，要把自己赶走。 赛金蝉从屋里出来，道：“不用你赶，我们马上就走！” “走？”柳月恒哈哈一笑，有风从破牙中灌进来：“赛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京城戏曲行的顶梁柱，您要是走了，谁还能挑梁唱大戏。” 赛金蝉冷笑一声：“事已至此，柳老板何必说风凉话。” “不敢，不敢。”柳月恒一拜到底：“我此次前来，就是特意向赛老板赔不是的，来人，把礼物抬进来。” 身后一帮人走进院子，手里抱着各样礼物，绫罗绸缎，胭脂水粉，还有几件崭新戏服。 赛金蝉糊涂了，其他人也都糊涂了。 柳月恒是戏曲行的大拿，许多唱戏的都将他当祖师爷，他向来眼高于顶，为何今日如此低姿态。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直觉，让赛金蝉知道这件事有古怪。 “柳老板，您还是回去吧，您的礼物我可万万不敢收。” “唉，可一定要收下。”柳月恒吓了一跳：“这真的是我一片心意，特意来向赛老板赔礼道歉，往日若有对不住的地方，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别和我一般见识。” “赛老板和花老板关系向来不错，能否同花老板说说，请她出来登台唱戏。” 柳月恒想来想去，也只有赛金蝉和花满庭关系不错，所以才求到这里来。 赛金蝉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柳月恒还要将花满庭置于死地，怎么突然又要请她回来。 “柳老板，这件事我怕是爱莫能助，我和花老板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千万别。”柳月恒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赛老板如果不愿意帮忙，至少要告诉我，花老板现在住在何处吧？” 赛金蝉想了想，之前听花满庭提起过，便告诉了柳月恒。 柳月恒急忙忙的离去。 院子里，大家都是一头雾水，感觉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找个人，出去打听一下。”赛金蝉道。 这件事在京城戏曲行已经传开，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兴高采烈道： “班主，文相点名要双凤班出来唱戏，现在柳月恒急得团团转，他马上要完了。” “班主，咱们是不是不用走了？” 柳月恒点点头：“大概是吧。” “也不知道，花老板怎么和文相扯上的关系，背靠这棵大树，以后她在京城就能横着走了。” “现在很多人都上赶着去抱花老板的大腿，但我估计晚了，早干什么去了。” “还是咱们班主有远见，班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赛金蝉一怔，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自己。 赛金蝉心地好，心地好的人不会让别人的期待落空，她开口，轻轻嗯了一声。 “班主不愧是班主。” “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班主为何敢得罪柳月恒。” “原来班主早看出来了谁的大腿更大。” ………… 梧桐派。 花满庭回来后，便将自己关进屋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不起赛金蝉。 现在她手头富裕些，想着能不能挤出些银子接济赛金蝉。 第47章 你究竟干了啥 第47章 “姐姐，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花满枝急匆匆走进来。 花满庭轻叹一声：“连你也知道了，消息传得真快。” “现在京城各大戏班的班主都来了，手中还提着礼物，说专门来拜访。” “啊？”花满庭皱起眉头。 “姐姐，你到底干了啥？”花满枝又问。 花满庭一头雾水，我也想知道啊。 她也并非没有见识，知道事有反常必为妖，低声道：“你出去会会他们，就说我病了，弄明白他们在搞什么？” 花满枝走出去，见屋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京城大小戏班的班主。 “二老板。” 诸人几乎同时起身，纷纷道：“一向未会，二老板更俊俏了。” “我这里有南楚运来的胭脂，京城谁配得上，想着就给二位老板送来。” “哈哈，以二位老板的美貌，就算不用胭脂，也是天仙下凡。” “咦，怎么不见花老板？”有人问道。 “病了。”花满枝道。 “嗨，碰到柳月恒那样的人，搁我也得气病。” “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让相知道，否则他绝不会轻饶了柳月恒。” 花满枝被众人簇拥，听得一头雾水。相？她倒是知道相，但相不知道她呀。 她一直没怎么说话，揣测着诸人的来意。 听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件事好像和相有些关系，至于从何而起，花满枝也听不明白。 “京城唱戏的，谁不知道花老板。现在东卢流云仙蹬鼻子上脸耀武扬威，咱们谁能抗住，还不是要靠花老板。” “柳月恒？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当年他爹去宫里唱过几天戏，又不是他唱的，吹牛吹到现在” 有人扯扯他的衣角，这人正在滔滔不绝，回过头来，看到柳月恒黑着脸站在身后。 花满庭扭头看了一圈，发现见到柳月恒后，其他人下意识都要站起来，紧跟着却又都坐稳了。 柳月恒冷哼一声，然后满脸堆笑的凑过来：“二老板，花老板在何处，我今天特意来拜访。” “现在东卢彩云班登门挑衅，欺负咱们南燕无人呐。这个时候，就该花老板站出来，挑起大梁。” 花满枝皱眉道：“我们双凤班不能登台，这是柳老板说过的。” 柳月恒脸上一红，举起手掌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怪我，是我一时糊涂，二位老板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件事事关朝廷体面，花老板要以大局为重呐。” “不是我不想帮忙。”花满枝道：“只是我姐姐她病了。” 病了？ 柳月恒一怔：“怎么会突然病了，花老板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说不好，这病时轻时重，也许明天就好，也许要过个三五月。” 三五月？ 柳月恒心中一激灵，到那时候，自己的坟头估计已经长满青草。 他知道花满枝在难为自己，却也不好说明。苦着一张脸，苦苦哀求道：“如果我以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向您赔礼，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柳月恒将心一横，撩袍跪道。众人纷纷侧目，心道柳月恒当真是抹得下脸，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同行，说跪便跪了。 跪下容易，想要重新在戏曲行站起来就难了。 双凤班包括花满枝在内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有长出一口恶气的感觉。 心里同时道：你也有今天。 花满枝道：“柳老板不必如此，不是我不想帮忙，是我姐姐当真病了。” “你说她这一病，嗓子便不好，就算上了台，也唱不出来。” “花老板得的是什么病，我去请医生，所有钱我来出。” “唉，若是有钱便能治好所有病，世间也不会添那么多新坟。” “诸位请回，我去问问姐姐，看她身体好转了没有。” 诸人搁下礼物，一一散去，只有柳月恒还跪在那里。 花满枝走入后厅，花满庭正滋溜着酸梅汤，见她进来，忙问道：“他们怎么说？” “是想请姐姐出来唱戏。” 花满庭眼睛一亮，随之困惑道：“为何会如此？” 花满枝摇摇头道：“我也没太听明白。” 这时，有人进来道：“赛金蝉赛老板来了，在外面候着。” 花满庭：“快快请进来。” 外面，赛金蝉站着，柳月恒跪在地上。 “赛老板，到里面一定要替我求求情。” “当然，柳老板放心。” 赛金蝉步入后厅，见花满庭歪在床上，气色特别好。 “赛老板，你来得正好，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赛金蝉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花老板好本事，不动声色抱上相的大腿，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花满庭一头雾水：“没有关系呐。” 花满枝道：“姐姐，现在柳月恒还在外面跪着呢，你觉得该怎么办？” “让他跪。”赛金蝉恶狠狠道：“这老家伙嚣张跋扈多少年，不知弄死了多少人，现在也让他吃点苦头。” 花满枝也道：“姐姐，你可不能心软，当初他要把我们赶出京城，我们在他门口站了一天，他连面也没见。” 花满庭想起曾经的事，半是委屈本是解气，道：“说得也有道理。” 夜深了，柳月恒从院里跪到院外，一动不动。 “师父，咱们回去吧。” “是呀，师爷。” 几个小徒弟道。 柳月恒无奈地摇摇头，他也很想回去呐，可他也在意头顶的人头。 他在梧桐山跪了一天一夜，一直到次日下午，整个人已经跪麻了。 听着身后说话声，扭过头，就见一个年轻人陪着相，一步一步走过来。 二人有说有笑，年轻人在相面前十分自在。 相最近不怎么痛快，就来视察一下星耀矿，毕竟这里也有自己的股份。 “相” 看到柳月恒时，相也是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月恒苦着一张脸：“双凤班在这里。” 双凤班梧桐派，庄义生，女帝陛下！ 相心中顿时一激灵，他心里画了几道线，把这些联系在一起。 为啥女帝陛下会提起双凤班？ 这是偶然嘛，绝不会！ 难道陛下早已预见到这一幕，所以随手布下安排。 陛下心思缜密，当真无孔不入呐。 第48章 明天开戏 第48章 庄义生看到柳月恒，心里也觉得奇怪，他昨天一直在屋里抄书，没怎么出门。 为什么这个人跪在这里？ “你是谁呀？” 相道：“好像叫柳月恒。” “喔，原来就是你呀。” 相眼睛一亮：“庄公子知道他。” “听说过没见过。”庄义生道：“我买下一个戏班，据说是被他弄得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喔。” 就是这轻飘飘一声，柳月恒感受到了沉重的杀气。 他以为双凤班的大腿是相，相以为双凤班的大腿是女帝陛下。 女帝的人你也敢动。 他心里已经将柳月恒抹了脖子。 “你走吧。”庄义生道：“你跪在这里，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相心中点点头，这不是污蔑陛下欺负人嘛。 “赶紧走。” 柳月恒眼睛一亮：“大人原谅我了？” “别脏了这里的土。” 柳月恒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被几个徒弟七手八脚的抬下山。 相冲庄义生微微一笑：“庄公子，现在东卢已经欺到门前，是不是可以让双凤班登台了。” 最近庄义生一直在群发幻影石，手中已经积攒了一些。 他点点头：“是时候了。” 果然，相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一切都在计划中。 将相送到山下，庄义生来找花满庭姐妹。 不等他过去，花满庭姐妹已经主动来找他。 “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戏了？”花满庭道。 庄义生点点头：“差不多可以了。” 花满庭和花满枝脸上同时露出笑容，自从被柳月恒逼迫，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她们已经闲得太久。虽然每天都在排练，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枯燥。 “回头我们排练一下，看演哪一部。东卢彩云班名声在外，咱们姐妹上台，也未必输了她。”花满枝道。 庄义生一怔，这咋还用选，我不是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嘛。 他轻咳一声：“就演我给你们的那部。” “这” 二人同时迟疑了一下，花满庭道：“公子，那是部新戏，我们没有把握，双凤班也有拿手好戏，对这些，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必，演它就可以了。” 如果你们演别的戏，我群发的幻影石卖给谁。 花满庭和花满枝不在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毕竟是庄义生给钱，自然完全听他的。 “现在还有个问题，我们戏班走了一些人，剩下的人怕是不够演一场大戏。”花满庭道。 “可以去赛老板处借一些人，她应该会借给我们。”花满枝道。 “就这样定了，你去借人。”庄义生道：“花老板和我去看看戏楼。” 大家兵分两路，庄义生和花满庭一起入城，到了城门，庄义生已经气喘吁吁。 花满庭向庄义生解释道：“京城的戏楼，大多集中在一条街上，最大的戏楼叫做四方楼” “咱们就要那里。”庄义生道。 “那里已经被彩云班包下。” “可惜，第二大的呢？” “叫做千古楼，就在四方楼对面。” “咱们去看看。” 花满庭心中一动，公子这是要和彩云楼唱对台戏呐。同时她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虽然说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都是同行业的佼佼者，花满庭也想和对方争一下。 难道南燕双凤班真不如东卢彩云班！ 二人走进千古楼，这里楼下大概有三四百个座位，楼上还有包厢，满打满算加起来，应该能容纳五百人。 不过碰上极好的戏，大家不介意站着，也可以接受上千人。 花满庭道：“戏班在这里唱戏，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分成，戏楼抽票价的一定比例；第二种，是我们出租金，把戏楼包下来。” “同时，戏楼卖出的茶水点心，是戏楼额外赚的钱。” “公子，咱们用哪种方式？” “呃”庄义生有些困惑：“为什么不直接买下来？” 呃 这次换花满庭目瞪口呆。 庄义生见到了戏楼的东家，对方留两撇胡须，大大咧咧道：“戏楼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绝对不会卖，不管你出多少钱。”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道：“零号，算一下。” 对方能接受的最低报价是三十万两 庄义生道：“三十万两，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拆了隔壁，另外建一座。” 对方咯噔一下，你出价咋这么准，你少给一两，我都不卖。 他立刻满脸堆笑：“虽然是祖上传下来，但我相信，它在识货之人眼里，一定能发挥更大价值。” “你怎么知道我是识货之人？”庄义生问道。 “三十万两，已经证明了公子的眼光，你不识货，还有谁识货。” “漂亮。” 双方签订契约，庄义生付了钱，对方交接了房产地契。 地皮便宜，但戏院是来钱的饭碗，生意好的时候，每天几百两入账，一年也有十万两的收入。 但生意不可能天天好，卖不出票的时候更多，平均下来，一年也就是几万两的收入。 现在三十万两入账，自己得赚七八年。 花满庭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庄义生轻轻松松就盘下一座戏楼，她本来还以为戏楼老板不会答应呢。 有了戏楼，便有了立足之地。之前柳月恒能在京城只手遮天，便是因为他在京城有几家戏楼，许多唱戏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得罪了他，其他戏楼便不敢收留花满庭唱戏，还会受到各种排挤。 庄义生将地契拍到花满庭怀里：“这是你的了，以后这里就由你负责。” 花满庭一愣一愣地，平时见庄义生扣扣索索，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这么阔气。 庄义生心里盘算着，买下一家戏楼怎么够，还要多买几家。 要么不做，要么就直接搞垄断。 花满枝去赛金蝉处借人，得知庄义生他们在这里，直接带人赶到千古楼。 花满庭看到，不仅有赛金蝉处的好角，京城各大戏班的名角都到了。 “妹妹，你怎么找这么多人，他们的钱咱们包不起啊。”将花满枝拉到偏僻处，花满庭低声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去找他们，他们都来找我，还说为了帮双凤班，统统不要钱。” 花满庭若有所思，这些人都是好手，只要同他们讲一遍，他们便知道舞台上该做什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排好。 不过，这些人莫名的热情，还是让花满庭有些不适应。 “蛮好嘛。” 这时候庄义生的声音响起： “明天开戏。” 第49章 播放预告片 第49章 夜里，千古楼灯火通明。 京城各大戏班的名角都在加紧排戏，水牌子已经在门口挂出来，明日将由花满庭挑班上演《侠义白蛇传》。 “花老板，这个本子……是不是太冒险了。” 排戏的过程中，赛金蝉抛出疑问。 “怎么了？”已经扮上戏妆的花满庭道。 “有道是生书熟戏，大家接受总需要一定的时间，明天和彩云班打擂台，兹事体大。我感觉这样做太冒险。” “是呐，还是把拿手好戏搬出来，这样保险些。”有人道。 花满庭叹口气：“你们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但这本子是公子拿出来的，大家还是听他的吧。” “能不能去劝劝他？”赛金蝉道。 “说了，没用，公子好像很自信。”花满庭道。 “他懂戏嘛？” “唉，最怕外行领导内行。” “瞎指挥。” 大家嘟囔几声，还是按照庄义生给出的本子，一五一十排练。 毕竟，庄义生是金主，他说啥是啥。 在场都是戏台上摸爬滚打的名角，很轻松便掌握角色，明天可以上演。 次日天明，铜锣一响，大家登台唱戏。 结果，对面四方楼人满为患，千古楼门前还是门可罗雀，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头一场戏演完，大家聚在一起，都没有一点精气神。 这时候，庄义生和秋兰佩走进来，他笑道：“怎么样，生意不错吧？” 众人看了庄义生一眼，纷纷在心里给他扣上两个大字：外行。 花满庭站起身，尴尬道：“公子，还是没什么人。” “咦，怎么会？”庄义生有些奇怪。 “本来是有几个客人打听，但听说是生戏，以前没有听过，扭头便走了。” “上午只卖出去几张票，公子，咱们换戏吧，下午还能拉来几个客人。” “是呐，输最起码也输得体面点。” “对呀，我再找几个朋友，免费送票，把场子撑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庄义生。希望他改变主意，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庄义生皱眉片刻，将手一挥：“不必改，下午继续唱。” 众人心里凉了半截，好吧，这个外行还是个牛脾气。 “下午还有多久开戏？”庄义生问。 “一个时辰吧，上午没什么人，也没费什么力。” 今天是早午晚三场，早上一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 其实平时不会赶这么急，太费嗓子，不过，这次因为和东卢彩云班打擂台，大家也是拼了命。 “还有时间。”庄义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幻影石，随便点了一名戏院的伙计：“喏，你去城西，找个空旷人多的地方，把它砸在墙上，记得，只放一半，然后毁掉幻影石。” “喏，你去城东。”庄义生指着另外一名伙计。 “你去城南。” “你去城北。” “你去中央坊市。” “你去东街坊市。” 庄义生发号施令，点了六名伙计，每人递给一颗幻影石。 上映之前，都得弄一部预告片，自己也是太着急，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补上不就是了。 花满庭一帮人看着庄义生，都不知道庄义生在搞什么。 庄义生起身笑笑：“诸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再会。” “公子，那下午唱戏的事？”花满庭希望庄义生能及时悬崖勒马，收回命令。 “继续便是。” 庄义生和秋兰佩一起离开，在街上转了一圈，来到仙宝堂。 掌柜忙迎过来，拱手道：“庄公子怎么有闲暇过来，今天便不要走了，我已经通知东家，他马上就过来。” 因为星耀石，仙宝堂打造了一批兵器，刚放出来便被抢购一空。赚钱多少是小事，关键是仙宝堂的名气已经打出去，顺带着也卖出了一些其他法宝。 在仙宝堂眼里，庄义生简直就是财神爷，自然要好好巴结。 “不留了，今天还有事。”庄义生随意摆摆手。 “公子，我已经在百花楼订好包厢，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果我把你放走，东家肯定会狠狠骂我。” “改日，改日。”庄义生哈哈笑了一声：“今天过来买点东西？” “公子需要什么，派人过来打声招呼，我送过去便是。” “幻影石？” 之前，庄义生已经在仙宝堂要了一批残破的幻影石，仙宝堂没有收钱，免费赠送。 “区区幻影石，公子要多少，我送给公子。”掌柜大方道。 “你有多少？” 呃……掌柜慎重地看着庄义生：“公子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掌柜挥挥手，吩咐伙计取来几枚：“幻影石一般有三种，下品幻影石能用五次，每颗五两银子，中品幻影石能用十次，每颗十两，上品幻影石能用一百次，每颗一百两。” “幻影石主要是用来传信，普通人一般不用，都是卖给修仙者，需要的人不多。” “公子若是要，按市价的一半，我敢打赌，我一分钱不赚公子的。” “按六成，总要给你们留些利润，有多少我都要了，此外只能用一次的残破幻影石我也要，你给我送到梧桐派。” “公子是个体面人。”掌柜叹道。 “就这样，我先告辞了。” “公子真不留下来吃饭嘛？已经在百花楼订好包厢，香丸姑娘听说是宴请公子，准备亲自招待。” “改日改日。” 离开仙宝堂后，庄义生又去了神器堂，订了一批幻影石，之后又走了几家法宝店铺。 逛来逛去，庄义生盘算着自己身上的钱剩下不多了，虽然幻影石不太贵，但奈何数量多。 庄义生又没钱了。 他转悠到东街坊市，只见一面白墙前，此刻已经挤满了人。 千古楼的伙计，将幻影石投放在墙壁上，花满庭一身白衣，花满枝一身青衣，撑着雨伞，仿佛要从墙上走出来。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心中同时出现两个字：美哉！ 大家的心情随着剧情起伏，心脏紧紧揪起来。 这伙计看人聚得差不多了，突然走过去，用铁锤将幻影石狠狠砸碎。 幻影石一碎，墙上的光影突然消失。 “怎么没了，我正看得好！” “谁干的，站出来，我弄死他。” “要点脸吧。” 第50章 这场戏爆了 第50章 群情激奋，恨不得把砸碎幻影石的伙计生吞活剥。 伙计咽了口吐沫，壮着胆子道：“《侠义白蛇传》正在千古楼上演，由花老板挑班主演，欲购从速。” “大家都不要去，联合抵制他们。” “要点脸吧。” “给钱我也不会去看。” 一人一口吐沫，差点将伙计淹没。 庄义生低下头，拉着秋兰佩就走：“赶紧撤，别被认出来打死。” ………… 千古楼，要到下午开戏的时辰。 “花老板，你做主，我们要不要换戏？”赛金蝉道。 花满庭认真想了想，道：“再看看吧，如果下午再没人，晚上便改戏，就算公子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我们。” 铜锣敲响，花满庭和花满枝登上戏台，见台下还是只做了几个人。 心里便凉了一半，只能按照戏文，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心中已经做出决定，晚上改演自己拿手的《满庭芳》。 这时候，几个伙计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满头热汗，他们都是庄义生放出去负责放预告片的。 门口负责检票的伙计一愣：“怎么，你们偷人东西了。” “差不多吧，现在好多人都想弄死我们，别说见过我们。” 几个人着急忙慌走进后台，看得门口检票的伙计一愣一愣的。 “我来买张票。” 一个络腮胡子大汉站在自己面前。 伙计吓了一跳，买票便买票，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为什么。 哼，我先花一两银子，看看后面怎么演，回头让大家都不要来看。 络腮胡子大汉恶狠狠道。 “我买一张票。” 又一个穿着花衣的妇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善。 “我也来一张。” 伙计抬起头，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龙，只是令他感觉奇怪的是，每个人看上去都怒气冲冲。 看戏便看戏，我又不是你们的杀父仇人。 每个人都气哼哼的，如果不是特别想知道后面的剧情，他们绝对不会来。 等我看完了，再狠狠骂他们。 伙计将箱子一合，道：“诸位，抱歉，座满了。” “啥，我跑这么远过来，你告诉我座满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否则拆了你这里。” 一个伙计已经忙碌不过来，又来了几人，大家满头热汗。 几人商量了一下，道：“诸位，里面已经没座了，再卖就得是站票。” “站票我们也买。” “快点，我听里面已经唱起来了，再不卖就唱完了。” 几个人一起忙碌，又卖了几百张站票，本来只能容纳五百人的千古楼，挤进去了接近一千人。 “诸位，下午场的票已经卖完，诸位先回去吧，我们晚上还有一场，大家可以到时候过来买。” 什么，晚上！那岂不是说，我到晚上才能骂你们。 “我先订一张晚上的票，要二楼包厢。” “我也买一张。” …… 过不多时，晚场的票已经销售一空。 花满庭与几个演员在台上唱戏，本来无精打采，可见见，人群络绎不绝，一个接一个挤进来。 很快楼上楼下便坐满了，再后来，还有人站着。 伙计用托盘端着果盘茶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忙碌得不可开交。 花满庭顿时来了精神，轻快地起了一个高音，声音在房顶上窜来窜去。 众人掀起一片叫天好。 每个人都盯着戏台，看得如痴如醉。花满庭和花满枝扮上戏妆，真如深山修炼的妖怪，谈吐之间，勾魂夺魄。 人们沉浸于戏中，随着剧情勾动情思，从第一折游湖借伞，到镇压雷峰塔，剧情突然一变，再到推倒雷峰塔时的寒颤淋漓。 午场的人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消息还没有传开，有些人知道消息后没来。而到了晚上，已经人满为患，屋里已经挤不进去人，有些人趴着窗台听。 花满庭连演三场，早场没人捧场，午场时费了些力气。到晚场时，她已经有些力疲。 但她已经月余没有登台，更何况观众如此捧场，整个人像是有使不完的气力，施展浑身解数。 其他人最近被彩云班压得喘不过气来，碰到今天的场合，突然有了发泄的出口。 各自施展压箱底的绝艺，仿佛要在戏台上一较高下。 到最后谢幕时，满场喝彩，观众久久不肯离去，将身上的银两，首饰纷纷砸到台上。 站在台上，花满庭一而再，再而三的谢幕，她心脏砰砰乱跳，身上仿佛在发光。 看着台下的观众，她心里明白： 这场戏爆了。 ………… 有人热闹，就有人冷清。 柳月恒在相府后门站了很久，已经将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几乎每个戏班背后，都有一位达官贵人在背后捧。三教九流，地痞无赖，如果没人支持，作为最底层的行业，很难在京城立足。 作为京城戏曲行的大佬，柳月恒自然也不例外。 近日，他四处求人，撒出去银两无数，能动用的人脉都用上了，就是希望能避过这件祸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管家文福出现在他面前。 柳月恒忙凑了上去，道：“福爷，你看我的事，丞相说什么了没有。” 文福托着下巴，道：“你的事……不好办呐。” 柳月恒塞过去一叠银票：“福爷，全都靠你了，你在相爷面前美言几句。” 柳月恒就算把所有人脉都用上，变卖家产，也绝没有一两银子能送到文相面前。 他没有这么大面子。 相府管家，在他眼中已经是顶天的大人物。 文福不动声色收起银票，叹道：“柳老板，我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说动丞相，丞相要排一处大戏，交给你办。” 柳月恒眼睛一亮：“这样最好最好，多亏您了，事成之后，我一定亏不了您。” 文福递过来纸笔，道：“你看这次要用那个徒弟，那个戏班，都写下来。” 柳月恒激动地接过纸笔，直接趴在墙上，把和自己关系好的，平时知道孝敬自己的，都写在纸上。至于那些不把自己当回事，和自己有过节的，自然一个不用。 心中气哼哼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再翻过身来，那两个小妮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毕恭毕敬将纸笔还给文福，道：“福爷，要排什么戏？” 文福扫了一眼，叠起来塞进怀里：“边关犒军。” “啊！” 柳月恒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第51章 万人空巷 第51章 文福道：“柳老板，你可知道你这次惹上的是谁？相爷本来想拿你打入大牢的。要是进去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是我好说歹说，改去犒军。” “可是，可是……” 柳月恒结结巴巴，从京城花花世界到鸟不拉屎的边关。而且，刚才自己把与自己关系好的人都交上去了，自己多年经营，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 边关那些士兵，见到只母兔子都能眼红，据说有许多还有特殊癖好。 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去了边关…… “柳老板，回去收拾东西，早点上路吧。” 文福悠悠道了一声，转身回府，门啪的一声关上。 柳月恒感觉菊花一紧。 ………… 上午，文相正在花园浇花，管家文福走过来，道：“相爷，逍遥王来了，要请您去看戏。” “看戏？” 文相一激灵，咋了，逍遥王是嫌上次羞辱我还不够，所以这次要登门羞辱。 “不去，不去，告诉他，就说本相病了。”文相忙摆手。 “小人这么说了，可是他不信呐，还说今天一定要见到大人。” 逍遥王这是啥意思，我已经举起白旗投降，你非得当面羞辱我才开心。 太欺负人了。 文相现在也有些生气。转念想了想，对方毕竟是客人，自己作为负责接待的官员，也不能拖着不见面。 羞辱便羞辱吧，谁让南燕技不如人，只希望对方下手轻点。 一段时间后，文相和逍遥王身穿便衣走在街上。 逍遥王整个人好像很兴奋。 文相腹诽：瞧瞧，这是抓到自己软肋了，所以死劲炫耀。 东卢不是强国嘛，怎么一点也不矜持。 “南燕排了一出好戏呐，文相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本官想了想，为官要以国事为重，不该对这些感兴趣。” 走着走着，又来到千古楼前，逍遥王摆手道：“文相请吧。” 还来！ 文相心中一激灵，这是嫌上次打自己脸打得太经典，所以重新回味一遍。 没等文相说什么，逍遥王已经自顾自走过去。 伙计一惊：“文相……” 因为上次文相来过一次，伙计已经认得他。 文相摆摆手道：“这次是真的路过，我可没有提前通知啊。王爷，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为啥一定要来这里。” “文相有所不知，千古楼正在上演一出大戏，本王派了好几个人排队，都没有买到票，所以来托文相的关系，让文相见笑了。” 嗯？ 事情咋地和自己想得不一样。 文相向里面望了一眼，发现戏台下不仅坐满了人，而且站满了人。 这次这么下本，雇了这么多托儿。 文相已经选择不再轻信。 “里面的人都是来看戏的嘛？” 伙计道：“大早上就有人来排队，现在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文相你稍等，我去里面商量一下，给相爷腾出一个座位。” “慢！” 文相突然一挥手，如果是平时，他直接就进去了，丞相来了也没地方，怎么，脑袋不想要了。 不过，今天东卢逍遥王在场，文相不能这么做。 他呵呵一笑，拦住伙计道：“这里没有丞相，我今天只是来看戏的，大家都要排队，难道我就不用嘛，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转向逍遥王笑道：“在我们南燕都是这样，就算陛下来了，也得排队，这一点，可能和东卢不太一样。” 逍遥王一阵无语：上次好像不是这样的。 文相冲伙计道：“上午的票没有了，我买晚上的。” “晚上的已经没有了。” “那明天的？” “明天也没有了。”伙计擦了擦额头冷汗：“实不相瞒，最早的票，也得到七天后。” 这…… 文相一阵无语，卖得这么好嘛。 他最近对看戏有了阴影，手下谁也不能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所以他现在毫不知情。 “不过……”伙计道：“我家公子租下了城里十七座戏院，今天同时上演这出戏，丞相去别家戏院，也一样能看到。” 嗯？ 十七家戏院演一场戏，庄义生好大手笔，可是，他有那么多演员嘛。 文相一时有些糊涂。 好在，大部分戏院都集中在一条街上，文相也不需要走多远，便来到第二家戏院，水牌子一样写着《侠义白蛇传》。 可是，这家戏院也满了。 文相和逍遥王又来到第三家，这里同样爆满。 一家一家走过去，几乎每家都是爆满。现在文相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在千古楼时，自己就该进去。 为了装孙子，受了大罪。 终于找到一家戏院，里面还有空余座位。文相和逍遥王走进去的时候，戏已经开演。 只见戏台上光影闪动，一道道人影宛若活人一般。 “这是幻影石呐！” 文相看出来了，虽然舞台很逼真，但毕竟不是真的，只是幻影石中的声音和人影投放出来。 这是庄义生搞的吗？ 想到这一点很巧妙，可是幻影石每记录一遍，戏子就要演一遍，这是一件很费力的事。 旁边的逍遥王看得目不转睛，轻轻道一声：“妙啊。” 他已经看得痴了。 一部戏落下尾声，逍遥王还不忍离去，文相惊讶地发现，逍遥王竟在抹眼泪。 “相爷，现在你明白我为何喜欢看戏了。因为只有戏中，才有这样的奇女子，敢爱敢恨，是凡间寻不到的。” 文相一阵无语，传说中的逍遥王当真是一位性情中人。 “文相，本王有一事相求？” “王爷请讲。” “能否帮我找到此地东家，寻一枚幻影石，我想回到东卢之时，还能时时听到这天籁之音，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 “本官尽力试试吧，王爷，咱们该走了。” “嗯，文相先走吧，待会儿我再看一遍。” 按照庄义生的理解，现在逍遥王已经被圈粉了。 今天千古楼已经改成每天两场，太多了，花满庭吃不消。与此同时，庄义生租下十七家戏院，循环播放《侠义白蛇传》。 不是庄义生不想直接买下戏院，是他现在没钱了。 从今天过后，整个京城都在传颂那位敢爱敢恨的白娘子。 也有不少人打听，能否买一颗幻影石。 庄义生一颗也没往外卖。 第52章 千古一场戏 第52章 《侠义白蛇传》在京城引起火爆，人人都爱上了这位敢爱敢恨的女妖精。 一件事物太过火爆，自然会引起反对的声音，京城已经有名士发出声音。 “宣扬一个妖怪，大逆不道。” “道德沦丧，时代变坏了。” “我们要一起抵制。” …… 这些名士的声音，只在社会上流传播，影响不了普罗大众的热情。 人们还是争相赶到戏院捧场。 花满楼亲自坐镇的千古楼吸引了最多人，毕竟，幻影石虽方便，也没有真人看上去好。 而买不到票的大多数，便被分流到其他十七家戏院。 有人连买了三天的票，看了一场又一场，茶不思饭不香。 有人天不亮就在戏院外排队，票价从一两银子，炒到十两，一百两……转手一卖，就能赚钱。 《侠义白蛇传》的火爆，催生了黄牛产业。 有人一掷千金，在千古楼铺满鲜花，只盼着能与花满庭吃顿饭。 十八家戏院天天饱满，人流量便是银两，碎银子送到钱庄，兑成整银，整银兑成银票，再源源不断送到梧桐派。 最近这几天，庄义生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 “公子，文相到了。” 秋兰佩推门而入，文元臣紧随其后，看到屋里放着一叠一叠的银票，旁边还有一个记账的本子。 风一吹，还有几张银票落到地上。 文相情不自禁叹道：“简直太浮夸了。” “文相怎么有空过来？” 庄义生正在数钱，两手沾满墨迹，十八家戏院一起挣钱，抛开各种花销，每天的收入在两万两左右。 庄义生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觉得多，只不过银子太碎，还得一点点数。 所以搞得蛮浮夸。 文相恍然回过神来，板起脸道：“庄义生，我上次同你说的事怎样了，幻影石什么时候给我？” “我手上当真没有了。”庄义生道。 “你不用唬我，除了千古楼，你其他戏院都在唱戏，用的都是幻影石，你省出一颗给我也不好嘛。” “这……” “其实我也明白，你想出这个法子不易，是想靠它赚钱。但我也不是不给钱。”文相道：“也不是我要，是逍遥王托我的人情，我已经答应他了，你不能让我的面子丢进土里吧。” “嗳，话已至此，你还让我说什么。文相稍等。” 庄义生转到后厅，打开箱子，里面有三万多颗幻影石，随便取出一颗，找一个手帕包了，重新走出来。 “相爷，我这可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可别说出去。” “我懂。”文相愉悦的收起幻影石，笑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文相眯眼笑着离去，他知道，逍遥王还在通过别的关系找幻影石，但没用，最后只有本官能搞到。 秋兰佩凑过来道：“公子，花老板传来消息，能不能给她一枚幻影石，不是她要，是别的客人托了她的人情，她也不好拒绝。” “不仅仅是她，其他戏班的老板也都求到了我这里，你看怎么办？” 虽然侠义白蛇传已经在京城引起火爆，但很少有人知道，庄义生才是幕后操盘手。 每家戏班背后都有贵人支持，他们找不到谁做主，只有找这些戏班班主。 这些班主又转过头央求秋兰佩。 庄义生取出来几枚，道：“先放出去吧。” 秋兰佩松口气，这下自己就能应付那些人了。同时她也有些好奇：“公子，既然很多人都在找，我们为什么不拿出去买？” 庄义生瞥她一眼，心道：你懂得啥，都放出去就不值钱了。 ………… 夜里，京城某处庭院，幻影石打在屏风上，两旁挂着红灯笼。 雪娘子歪在躺椅上，身边还立在没有一丝杂毛的冰爆熊。 因为在自己家，她穿得比较随便，衣襟半敞，无限春光被明月窥去。眼睛直直盯着屏风，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迷上了这部戏。戏中哼哼唱唱，每一个字都说到了她心底，似乎唱的就是她的故事。 “唱得真好。”雪娘子下意识揉揉眼眶，不觉感慨出声。 身边还有两名女子，都是锦衣绸缎，首饰虽然不多，但足见精致，与每个人的容貌气质正相配。 “雪姐姐好本事，现在千古楼一票难求，大家去了买票都难，姐姐竟然能买到幻影石。”一名黄裳女子道。 “我也是费了些力气，托了不少人情。”雪娘子轻描淡写道。 “说得简单，那我怎么买不到呢，我也托了不少人，可都没有办法。”黄裳女子道。 “还是雪姐姐的本事大，我可听说了，现在幻影石是只送不卖，你没有关系，银子堆成山，也买不到一颗。” “要不说雪姐姐本事大呢。”黄裳女子躺在椅子上，理了理身前束胸：“我们终于不用去戏院，和那些人挤在一起，躺在这里，想怎样便怎样。” 澄清的酒浆装在瓷杯中，桌上有各样鲜果，几样点心，屏风上，还时不时响起哼唱声。 娃娃脸女子此刻才注意到雪娘子怀里的熊娃娃，道：“它长得好像更好看了？” “也是，前不久不是说病了嘛。我那只红尾狐就一直不好好吃东西，越养越蔫，我都不好意思带出来。” 灵宠除了能作为修仙者的伙伴，辅助战斗，还有另外一个作用，便是作为女人的宠物。 灵宠通人性，饲养一只灵宠做宠物，在上层社会女子之间引为潮流。不过她们选择灵宠，品级和战斗力是次要的，主要是看颜值。 雪娘子揉了揉冰爆熊的脑袋，笑道：“说到这件事，也是凑巧，本来白娃娃的确生病了，碰巧遇到一个人治好了。他还给我一个食谱，初开始我还不太信，又请人看过，谁也拿不准。我也是大着胆子试了试，没想到效果出人预料的好，白娃娃不仅吃得更多，也更有精神了。” “雪姐姐真是好运气。” 其他二女同时叹道：“那人还能不能找到，帮我的灵宠也开个食谱。” 一部戏落下尾声，黄裳女子和圆脸女子告辞离去，幽暗的花园内，响起二人的嘟囔声。 “有啥啊，瞎显摆。” “还不知靠了那个男人。” “我就不信我买不到。” 第53章 一百两都不到啊 第53章 早上，千古楼的伙计推开大门。最近千古楼的客人很多，客人多了他们的赏钱就多，赏钱多了心情就好。 人人从上到下焕然一新，精气神十足。 将门打开，发现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当然，这样的场面，大家最近经常遇到，倒也习以为常。 只不过奇怪的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其中有几个衣着华丽，很明显不是普通百姓。 伙计们想不明白，为啥别家戏院，越卖座客人越开心。而自己这里，客人越看戏越生气。 “我们要买幻影石。”众人几乎同时道。 伙计吓了一跳，忙道：“抱歉，我们这里不卖的。” “骗人，我已经在别处看到了，肯定是从你们这里卖出去的。” “卖给别人为何不卖给我，嫌弃我没有钱嘛。” “大家联合抵制千古楼。” “抵制双凤班。” …… 伙计急忙忙去后台找花满庭商量，脸上冷汗直流，这个工作实在太惊险刺激了。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花满庭也没有办法。 “花老板，你总要想想办法，那些人恨不得把这里拆了。” “不搞定他们，恐怕今天的戏都开不了。” 花满庭束手无策，道：“现在只有去请公子了，你快去请公子。” 伙计从后门离开，雇了一个车夫，急忙忙赶到梧桐派，过不多时，去而复还，手中提着一口箱子。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他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公子说现在可以卖了，不过只售一千颗，每颗九十九两。” “公子竟然能拿得出这么多。”花满庭也觉得有些奇怪，忙道：“快拿到外面，先应付过去他们再说。” 伙计重新来到门前，见还是乌泱泱的人群，一个走得没有。 “因为大家的热情，东家忍痛拿出一千颗，每颗九十九两，欲购从速。” “九十九两，这么贵！” 大家看一场戏，不过一两银子，有些戏还不值这个价钱，有些人出不起这个价格。 “九十九两你还嫌贵，一颗幻影石放一次，多少人看都可以，如果你卖票的话，说不定还能赚一些。”有人举起银票：“我要十颗。” “东家吩咐过，每人限购一颗。” 现在大家不仅仅为了看戏，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得到一颗幻影石，邀请三五好友，开一坛好酒，你没有的东西我有，这种虚荣心令人熏熏欲醉。 而且才九十九两，一百两都不到啊。 短暂瞬间，一千颗幻影石已经被抢购一空，伙计都懵了，这是分秒售罄啊。 还有不少人举着银票，伙计只能连声抱歉。 “下次什么时候卖？”有人说。 “东家没有说，可能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嗨，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早下手。” “兄弟，你手中的石头买嘛，我加五十两。” “啥意思，你是觉得我差这钱。” 今日，京城不少人家都开了宴席，邀请好友到府中看戏。 “你问啥戏，自然是京城正上座的侠义白蛇传。” “没花钱，没花钱，朋友送的，我不要硬塞给我，你瞧瞧这……” 京城新兴起的黄牛势力，开始蹲守在千古楼，期待下次出售幻影石的时候。 ………… 东卢使团的临时驿站，逍遥王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三颗幻影石。 一枚是从文相处得来，一枚是他找了别的关系，一枚是他从黄牛手中购得。 在逍遥王面前，站着一位中年人，他相貌普通，搁在人群中也不显眼。但却是此次随行的几位高手之一。 姓高名宿，精研符阵，是东卢罕见的几位符阵高手。 高宿接过幻影石，认真端详一番，道：“启禀王爷，的确是普通的幻影石，甚至比一般幻影石品质更低些，摆出来也没人买，只能卖给杂货郎的残破幻影石。” “如果只是普通幻影石，他们是怎么做到大量拥有的。一下拿出一千颗，绝对不是一枚一枚录下的，莫非他们已经有解决的办法，把人影和声音存入多枚幻影石？” 逍遥王皱眉不解，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逍遥王的确喜欢听戏，所以他比其他人，更能看到背后的商机。 现在普天之下，听戏看戏的都是男人居多，虽然南燕风情开放，没有太多礼教，但大多数大家闺秀，也很难和男人挤在一起看一场戏。 也因此，大部分戏目都是以男人为主角，演绎他们的人生。 可这并不等于，那些深闺中的小姐没有这方面需求。以前，她们只能在家里请来戏班时，和家人一起看，还得扮演得比较矜持。 而有了幻影石，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也不用顾忌其他人眼光。 将戏目录入幻影石，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只不过南燕想到了，东卢没有想到。 关键在于，他们是怎么做到，将一枚幻影石中的内容，存入多枚幻影石。 难道南燕破解了东卢无法破解的技术难题。 这样的技术，应该被东卢掌握呀。东卢诗书最盛，上演的经典戏目最多，如果掌握这门技术，就可以卖到全天下，源源不断带来金银。 “有办法嘛？”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高宿。 高宿垂下头：“属下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若是幻影石被使用过法术，一定会留下痕迹，高宿接下来，会尝试反向破解。 “嗯。” 逍遥王挥手让他退下，看高宿的表情，对于此事应该没什么把握。 能不能把这门技术偷过来？ 逍遥王眨着眼睛，眼神明亮了几分。 他又安排了几个人，悄悄出去打探消息，弄清楚这门技术掌握在何人手中。 有人走入房厅：“启禀王爷，文相到了。” 逍遥王眼睛一亮，挥手道：“快快有请。” 文相缓步踱入，哈哈大笑道：“王爷，最近可好，怎么一直没来找我去看戏？” 逍遥王笑道：“相爷不是不喜欢看戏嘛。” “改了，人都是会变的嘛。”文相呵呵笑着：“当然，还是以国事为重，王爷不是要去参观神兵坊嘛，我向陛下求情，陛下批下来了。” 第54章 这道铭文你们认得嘛？ 第54章 二人在中堂的方桌两旁落座，仆人献上清茶。 相开口道：“王爷也应当知道，神兵坊意味着什么。本来陛下是绝不肯答应的，是我磨破了嘴皮，才说动陛下应允。” “相费心了。”逍遥王道：“不知本王何时可以参观？” “就定在两日后，到时我来接王爷。” “有劳了。” 二人攀谈一番，半个时辰后，相告辞离去。 双方分头开始准备。 相也联络了仙宝堂，神器堂，铁剑山等出售兵器法宝的店铺。看着趁这次机会，能不能推销出去几笔生意。 本来这样的场合，仙宝堂三家店是没有机会参与的，但他们拥有了星耀石，在京城便有了地位。 更何况，某种程度上，他们和相也是合伙人，关键时刻，相自然要拉自己人一把。 所以虽然庄义生每月要分给相十分之一的利润，但相能带来的回报远远不止于此。 当然，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很少。 到了约定的日子，相带领十几位重要商人来到馆驿，逍遥王也已经收拾妥当，双方一同前往神兵坊。 神兵坊在城西，不在城里，而在城外，这里是朝廷研究及打造兵器的所在，附近有重兵把守，普通百姓根本不允许靠近。 里面分为不同的几个区域，有些区域用来冶炼矿石，有些用来打造兵器，有些则是用来研究的场所。 事先相已经做好安排，涉及机密的都藏了起来。不过，在这种时候，也该露一露肌肉。 相专门在神兵坊布置了一座展厅，摆放着各样兵器盔甲，有各个法宝店提供的，也有神兵坊打造的。 前面逍遥王想要仔细看看的地方一带而过，相专门将他领到这里，有专人讲解，相事先吩咐过，不在这里待够两个时辰，绝不许离开。 相亲自上阵，扮演推销员：“王爷，你看这套碎银鱼鳞甲，浸入了紫电草，玉绿铜，穿在身上，能反伤三成攻击。” “这件蓝光骇月枪，可以释放蓝色雷电，普通士兵就能使用。” “说到这柄星辉寒魂刀，便是宝物了，刀中加入了星耀石，能将刀芒扩张到三尺之外。” 逍遥王提在手中，渡入灵力，刀芒吞吐，显得十分骇人。 “怎样？这件兵器是仙宝堂提供的，如果东卢需要，可以同他们商量。” 逍遥王将手中刀交给身边一人，对方挥了两下，微微皱眉道：“一般。” 咦？ 相脸上的笑容僵固住，你就算不想要，也得捧我两句，不能不给面子呀。 逍遥王哈哈笑了一声，接过刀，放在刀架上。 “刀就不要了，如果相有星耀石，本王倒是有兴趣买一些。” 星耀石属于战略物资，怎么可以卖往别国。相道：“星耀石本国的储量也不多，如果是制成的兵器，倒是可以出售一批。” 逍遥王笑而不语。 “不是我们不想要，是你们南燕打刀的手段太普通，浪费了材料。”逍遥王身边的壮汉再道。 咦 相再次一愣，你这是第二次不给我面子。 “住口。”逍遥王呵斥道：“相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必。”相将手一摆，道：“听阁下的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壮汉道：“不是我目中无人，同样的材料，我们东卢可以将刀的威力提升一倍。” 你已经足够目中无人了。 相板起面孔道：“阁下既然这么说，倒不如试一试，却让大家也开一开眼界。” “相不必，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逍遥王假意阻拦道。 相微笑摆摆手：“南燕虽小，但也是人才济济，阁下既然如此说，必然是有几分自信，我们见识见识也好。放心，今日两国切磋一下，并不会伤了和气。” 逍遥王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便试试吧。” “取材料来。” 相将手一挥，语气中已有杀伐之意。 打造兵器的几样材料迅速凑齐，送到展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壮汉身上。 壮汉丝毫不怯场，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团火焰。 “孔雀火。” 有人失声叫了出来，几乎每位炼器之人，都掌握一两种火焰。火焰品质越高，越能清除材料中的杂质，保留材料的灵性。 而火焰不同，适宜打造的兵器属性也不同。 “阁下莫非是东卢孔南河？”小火仙下意识道。 壮汉微微一笑，睥睨众人。 相颦起眉头，也想起孔南河是谁。 东卢铸刀大家，全天下能排进一百名中，这种人，在东卢也是屈指而数，在南燕，一个也没有。 逍遥王这次特意将他带在身边，怕是早有准备。 他准备干啥？ 相心里琢磨着，只见材料在火焰之下迅速融化，之后不断融合，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最后，孔南河将融化成液态的星耀石加入其中，一柄长刀渐渐成型，散发着一道道光辉。 这是各样材料融合后，呈现的完美状态。 铁刀浮在空中，孔南河双手结印，打入一道道灵力铭，每有一道铭，刀辉便黯淡几分，一连七道铭后，刀辉内敛，空中的刀与凡铁无异。 他屈指用灵力，在刀身刻下斩鬼二字，伸手一握，摁住炙热的刀柄。 就在瞬时间，刀光吞吐六尺，展厅内所有光彩被此刀夺去，大家感受到了逼人的寒意。 仙宝堂锻造出来的刀，只能吞吐三尺刀芒，可孔南河手中的斩鬼刀，却有六尺刀芒。 用的是同样材料。 “怎么做到的？”有人失声问。 孔南河眯眼一笑，屈指一弹，地上的青石板被划破，呈现出一道铭图案。 “这道铭，南燕有人认得嘛？” 神兵坊的炼器高手，各个店铺手下的高人，全部都盯着端详，之后人人露出不解的模样。 “看不太懂呐？” “怎么可以这样，和以前见过的不同。” “我能看懂一半。” 这一幕落在相眼底，忽然哎呦一声，他捂住肚子。 “相怎么了？”逍遥王关切道。 “肚子疼，大概是吃坏东西了，王爷恕罪，要劳王爷等我片刻。” “相放心，本王一定会等。” 第55章 这道铭文很落伍啊 第55章 文相离开展厅，来到另一处屋子，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进来。 仙宝堂小火仙，神器堂首席冶炼师，铁剑山炼器长老，神兵坊第一铭文大师……文相在房间里等着他们，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都不认得嘛？” 没人说话。 文相突然加大声音：“脸呐，要点脸吧。什么时候你们也能争点气，替我挣回一点脸面。” “大人，我已让所有弟子放下手头的工作，齐心协力一起破解。”神兵坊第一铭文大师陆长远道。 “有把握嘛？”文相问。 “这……”陆长远语结。 “你呢，你，你……你们一起加起来，咋地，都没人认得？”文相的手指恨不得戳到每个人鼻子上。 “大人，东卢的炼器术，本就比吾国高明。这道铭文，肯定是他们的独家秘技，我们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要是拿出一道独家铭文，他们也不一定认识。”仙宝堂小火仙道。 “我们有嘛？”文相问。 几人再次闭上嘴巴，低下头不和文相对视。 东卢的国力本就强于南燕，在各个方面都是领先地位。而经过一场内乱之后，南燕的许多方面都属于真空状态。 这些话大家知道就行，怎么在东卢面前提。 “你们是不是想要本相去认输，承认咱们不如人家，依我看，南燕干脆向东卢称臣纳贡算了，做人家附属国多好。”文相。 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国之耻，便是所有人之耻。为了一国的面子，就算流血碎骨也不算什么。 可今天逍遥王搞了一次突然袭击，打得文相措手不及，想要集中全力攻克这道铭文，时间上也来不及。 文相气呼呼喘气，又想起女帝陛下的那句话：弱国无外交。 在各方面都落后的情况下，想要撑起国家的面子实在太难了。 小火仙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文相抬起头：“有屁快放。” 小火仙自讨没趣，道：“我知道一人，或许识得这道铭文。” 他是想起庄义生曾经出言指点过，想着对方或许懂，不过，眼前人多眼杂，他不想当众泄露这件事。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去请啊。” 文相不关心他说的是谁，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还有你们，有法子赶紧给我想。” 小火仙取过纸笔，趁着记忆新鲜，将铭文抄在纸上，然后来到屋外，驾起一道火光，直冲梧桐派而去。 这种直接燃烧灵力赶路的方式，是极其费钱的，毕竟，一枚灵石就要一万两白银。 但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小火仙也不能吝啬。 好在神兵坊在城西，梧桐派也在城西，双方相距并不远。 梧桐山，庄义生在院子中，正在研究怎么给自己弄台自行车。 忽然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眨眼落在自己面前。 咋地，这是来砸场子的呀！ 关键是，我这梧桐派还没开始发展，就有人来砸场子，这进度忒快了些吧。 火光散去，才看清楚是小火仙。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掏出一张白纸，杵到庄义生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 庄义生看到纸上有奇奇怪怪鬼画符般的图案。 听到这话，小火仙心里就凉了一半。庄义生连铭文图案都不认得，恐怕更不知道怎么解。 毕竟，术业有专攻，同样是炼器师，擅长方向也会有不同。 庄义生这种情况很正常。 “这是铭文，用灵力束缚在兵器上，可以调和各样材料的灵性，使兵器发挥出更大威力。” “喔，原来是这样。” 庄义生顺势敲了敲太阳穴。 小火仙本已不报希望，只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把具体情况同庄义生一说，看他有没有办法。 在他刚准备开口，就听庄义生道：“这个铭文……很落伍呐。” “嗯？”小火仙顿时眼睛一亮：“公子知道怎么解？” 庄义生不好说自己会，毕竟是零号解出来的。他正在给自行车画图纸，顺势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灵力运行路线从这里起，转之字形，改回字形……最后在这里收势。” 铭文和符箓，阵法属于同一类型，仅仅知道图案是不行的，还需知道灵气该如何运行，这样才能让封印的灵气互相配合，而不是相互排斥。 纸上画得清楚，庄义生说得明白，小火仙看一遍就记住了。同时也有些困惑，之前庄义生还不知道铭文是啥，怎么现在就全明白了。 “刚才公子说，这道铭文很落伍？” “嗯，问题很多，比如这里，应该用叠双燕式，能够节省三成的灵力耗损……算了，我还是给你一个优化版的吧。” 如果没有数据，让零号凭空绘制，消耗的能量较大。而如果是在现有的基础上优化，其实也消耗不了多少能量。 现在庄义生已经虚习惯了。 庄义生抽出一张纸，画下一道铭文，将如何施展详细讲解一番。 小火仙激动不已，收起在身上，拱手道：“多谢公子。” 然后他驾起火光，嗖地一下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庄义生一头雾水，他到底为什么找自己。 小火仙是个急性子，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也没有再解释，所以庄义生对神兵坊发生的事，完全不了解。 算了，应该不重要，继续研究自行车。 展厅内，逍遥王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茶，他看了孔南河一眼，孔南河冲他摇了摇头。 这道铭文，也是东卢研究了许多年，不久前才弄出来。 莫说南燕，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能破解。 今天拿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交换多枚幻影石同时存储的技术，对于东卢来说，幻影石技术能换得的利益更大。 等文相回来，自己就可以尝试着谈谈交易。 相信到时候，文相没有理由拒绝。 正想着，文相慢吞吞从外面走进来，逍遥王笑道：“文相，你让本王等得好久啊。” 文相苦笑一声：“没办法，年纪大了，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嗯？”逍遥王不解其意。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那道铭文是吧？”文相转过头冲着逍遥王道：“东卢的这道铭文……有些落伍啊。” 第56章 我们三年前就研究出来了 第56章 “嗯？” 逍遥王更加糊涂，怎么相去趟茅房回来，说话便云山雾绕，着三不着俩。 “本王有些不太明白，还请相赐教？” “那我就随便找一个人说说。” 相手指转了一圈，最后指着刚刚随他一起进来的小火仙：“那个谁，你来说说吧？” 小火仙迈步走出，看着青石板上的铭，道：“其实很简单。” 简单？ 孔南河心里冷哼一声，这道铭东卢最近才研究出来，尚未在兵器上大规模使用，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 莫说南燕，在东卢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这道铭应该从此点起，先由之字型，转回字型，再然后” 小火仙口中说着，手上并没有停，他用灵气催起一块铁胚，用火焰融化，在上面打上铭。 熔化的液态金属凝固，铭封刻在上面。 孔南河初时不屑，后来惊愕，再然后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逍遥王脸上的笑容僵固住，东卢刚刚研究出来的技术，这么快就被南燕破解了。 “其实呀，这道铭三年前我们南燕就研究出来了。”相哈哈笑道。 三年前就研究出来了？ 逍遥王心中一惊，难道南燕有这么强的实力。紧跟着他心底摇摇头，这绝无可能。 那该如何解释呢？ 会不会是南燕偷窃了我们的技术，在我的使团里面，有内奸！ 只听相继续道：“老实说，刚才逍遥王拿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东卢偷了我们的技术。” 逍遥王：“” “当然，我相信王爷绝不是这样的人。”相哈哈大笑。 逍遥王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困惑道：“相，既然这道铭早已掌握，为何不用在兵器上？” “这” 相一怔，他没防备逍遥王问这个问题。不过毕竟是宦海浮沉的老油条，这点小场面难不住他。 “请问王爷，难道有了一定要用？” “难道说，我们有了，就一定要显摆出来，满世界招摇嘛？” “不应该如此呐。”相语重心长道：“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南燕向来与邻国关系都不错，大家做做生意，交交朋友，就可以国泰民安，一定要破坏这种场面嘛。” 相摇摇头：“我不觉得是这样。” 逍遥王再次无语，你这番话，就算骗鬼都不行吧。 偏偏无法反驳。 “而且”相略顿了顿道：“这道铭其实已经落伍了，三年中，南燕已经研究出了优化版。” “优化版？” 逍遥王一怔，若是南燕通过某种渠道，窃取走了这道铭，这个可能性有。 但如果说，他们窃取之后，短时间内又拿出优化改良版，逍遥王绝不相信。 莫非相说的是真的，东卢的最新技术，他们在三年前就有了。 “能否让本王见识一下？”逍遥王。 相捧起茶杯，伸手一指小火仙：“开始吧。” 小火仙答应一声，同样驱动灵力，在青石板上刻下一道铭。 两者放在一起比较，后者更简洁，更融洽，也更趋于完美。 “这道铭，东卢有人能解嘛？” 相吹开茶碗中的浮沫，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沁鼻。 孔南河盯着青石板上的铭，很明显，这道铭是之前那道铭的优化版，倒也还是有迹可循。 可是，某些改动自己完全看不懂。 “为何要这么改？” “完全没有必要嘛。” “看不懂看不懂。” 包括孔南河在内的几个东卢人，纷纷皱眉苦思。 他们能看出，优化后的铭，要比原先的铭高几个等级，不过他们却看不懂其中原委。 难道说，在某些方面，南燕领先东卢三年。 不然咋解释，难道是他们刚刚研究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嘛。 “好了。” 逍遥王轻咳一声，知道手下已经被这道铭难住。及时止损吧，否则再继续下去，人丢得更大。 “相，用这种新型铭打造的兵器，我东卢要一百柄。” “好的。” 相脸上笑眯眯，心里却知道，东卢要这批兵器，依旧是尝试破解。 “本王还有一事相求，听说南燕新发现一处星耀矿，本王能否参观一下。” “完全可以，改日我一定带着王爷参观。” “何必改日，我听说那处星耀矿就在附近，应该也没有多远吧。” “这” 相有些猝不及防，说梧桐派是个门派，委实高估他们了。逍遥王提前说一声，自己还可以做个安排，打扫一下卫生，派几个人充充场面。 但现在逍遥王突然提起这件事，自己都没有时间准备。 “相不会让本王失望吧？”逍遥王道。 相呵呵一笑：“看看倒也无妨。” 此地距离梧桐派，不过短短几里路程，也不必坐车，步行便可以。 一路之上，逍遥王心里翻来滚去，他这次出使南燕的目的，的确就是打探虚实。 东卢占据东海，本来不必将南燕这个邻居看在眼里，对方的一国之君又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如果南燕内部是一团糟，那在两国关系上，东卢就可以强硬些，攥取更多利益。 可是到现在，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楚了。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技术，人家三年前就掌握了，而且现在还出了改良优化版。 或许，不该小看南燕，要对他们的实力重新估量。 路上，相找了个借口，悄悄将小火仙拉到一边。 “刚才没来得及问？你去请教了谁？” “这相爷，那位的确是高人，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暴露身份，还需请教过对方，才能告诉相爷。”小火仙为难道。 相点了点头，现在朝廷对门派势力的态度，是只要你不惹事，我也不找你的事。而对一些江湖规矩，相还是尊重的。 “做得很好。”相拍拍小火仙的肩膀：“对别人也要保密，除了告诉我，不许向任何人泄露高人的身份。只要对方对南燕是友善的，就是咱们南燕的重要资源。” “小人遵命。” 第57章 山不在高 有仙则灵 第57章 不知不觉，逍遥王已经来到梧桐派。 这也能叫一座门派！ 逍遥王都懵了，只见残破的大门，不知多久没有修葺，高高低低的房舍，上面长满青苔。 满打满算，一共就看见两个人。 一个肤色发白，像是随时都会一命呜呼。一个头发倒竖，挥舞着扫帚，正在和落叶搏斗。 “你们干啥？” 庄义生空着双手，今天秋兰佩下山帮花满庭的忙，山上只有自己和秋烈。 看到这么多人上山，他也有些懵。 文相快走两步，刚才他和小火仙密谈，故意落到最后，没想到逍遥王走这么快。 看到逍遥王脸上表情，文相心底全都明白。没有办法，提前没有安排，这就是梧桐派的真实面貌。 表面上维持着风轻云淡，文相笑着道：“我为王爷介绍，这位庄公子便是梧桐派掌门人。” “嗯。” 逍遥王连寒暄的心情都没有，如果文相不说，他都怀疑文相是不是要把自己引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来个毁尸灭迹。 这时候，修罗虎和风火鹅从远处窜过来，护在庄义生面前，很凶恶的叫着。 庄义生一个踢了一脚：“去。” 两只灵兽你追我赶地跑远了。 逍遥王揉了揉眼睛，一时不敢相信：“刚才是……两只极品灵兽？” “嗯呐。” 逍遥王咽了口吐沫，这是啥条件啊，两只极品灵兽护山，难道是家里有矿。 仔细想了想，梧桐派好像的确有矿。 极品灵兽在市场上几乎是可遇不可求，并不是有钱就可以搞定的，逍遥王本身豢养了一只，但也花了大力气。 可梧桐派却有两只。 虽然还是幼年期，但一旦成长起来，威力十分恐怖。 倒是不可小觑这里，他收起轻视之心，道：“本王从东卢而来，特意来参观一下星耀矿。” “王爷请。” 庄义生虚虽然虚，但也不失礼数，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王爷，星耀矿在后山，咱们先去后山看看吧。” “倒也不着急，先在山上随便转转。” 现在逍遥王已经对梧桐派有了几分好奇，他在庄义生的带领下信步闲游。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特殊之处，这就是一座特别破的破山。 有养两只灵兽的钱，为何不修一下。 “庄公子，为何不把这里修葺得干净一些？” 庄义生微微滞步，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逍遥王回味着这八个字，此刻庄义生身上，似乎有了几分出尘之意。 “公子高见，是本王浅薄了。” 不知不觉，来到梧桐派的藏书楼，逍遥王眼睛一亮，道：“庄公子，本王能否进去参观一下？” “看吧，没有关系。” 想要看一家门派的底蕴，看一看他们的藏书楼就知道了。 只要有一两本压箱底的绝技，门派再破也没关系。如果没有，就算装潢得再富丽堂皇，也不过是纸糊的城墙。 文相伸手拦住：“王爷，没有这个必要吧，而且此地收藏的都是一派之宝，外人不好随便参观的。” 文相对梧桐派还是蛮了解的，他们能有啥秘籍，逍遥王进去一看，岂不是把梧桐派的底裤都看穿了。 逍遥王笑着把他的手推开，道：“庄公子都已经答应了，文相何必再拦，本王一个人进去。” 他踱步走入藏书楼。 梧桐派究竟是外拙内秀，还是一塌糊涂，此刻就是见证真相的时候。 第一眼就很失望。 藏书楼太破了，几排书架，墙角还有蛛网，屋顶有一个破洞。 不管啥秘籍，肯定要防水防潮，现在屋顶能看得见星空，这里肯定没有啥厉害的功法，否则一下雨岂不是全泡了。 他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封闭上写着四个字：六脉神剑。 完全不通嘛。 无所谓地摇摇头，随意翻开一页，只扫了一眼，他的视线突然凝固住。 书上的内容…… 简直太精妙了。 每一个似乎都有无上奥义，自己过往的修行之路，都被修正了。再看一眼，又有新的收获。 这，这…… 他咽了口吐沫，准备重新看起，刚才是从中间随意翻了一页，完全没有看仔细。 啪的一声，伸过来一只手，将书合上，重新放在书架上。 逍遥王抬起头，看到庄义生站在他面前。 “只是参观一下，再看就算偷艺了。” 逍遥王很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渴望，目光从书架上扫了一眼：《六脉神剑》《九阴真经》《龟派气功》《一阳指》…… 逍遥王倒抽一口凉气，梧桐派的底蕴，竟然恐怖如斯。 这样的秘籍不是一本两本，是上百本，稀稀疏疏摆在书架上。 落灰了也不怕，虫蛀了也不怕，下雨了也不怕。 为啥？ 要是其他门派，肯定得派高手日夜守护。 原因很简单，这些秘籍太普通，梧桐派还有更厉害的。 面对庄义生，逍遥王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庄掌门，刚才失礼了。” 初见庄义生时是不屑，后来是困惑，到现在，庄义生在逍遥王心底，已经变得高深莫测。 自己一点也看不穿呐。 他和庄义生一起离开藏书楼，文相发现逍遥王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为啥？ 文相也想不明白：“王爷，咱们现在可以去后山了吧。” “文相请。” 逍遥王恍然回过神来。 后山的工人在赵海的率领下，正在里面采矿，井然有序，倒也不太忙碌。 “相爷，本王能否进去看一看？”逍遥王道。 “王爷，还是不要了，里面太危险，如果发生意外，本官吃罪不起。” 东卢方面的人也纷纷劝阻。 逍遥王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道：“不知这处星耀矿有多深？” “大概三百尺。”赵海道。 “三百尺？”逍遥王皱起眉头：“不对呀，以东卢目前的技术，大概只能发现一百五十尺深的星耀矿，其他各国应该也一样。” 他看向庄义生：“不知道这处星耀矿，是怎么发现的？” “这……” 庄义生不知该如何回答，矿源是零号发现的，自己如果实话实说，岂不是暴露零号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你们只能勘探地下五十米的矿石。 “哈哈。” 文相的笑声忽然响起： “是陛下呐，这都是陛下的安排。” 第58章 深不可测的梧桐派 第58章 是谁给了庄义生五百万两？ 是谁坚持在此地开矿？ 庄义生幕后的操盘手是谁？ 答案统统指向同一个人——女帝陛下。 “女帝陛下发现了这处矿？”逍遥王心里咯噔一下。 文相点点头：“当然。” 庄义生长松一口气：“都是陛下的安排。” “陛下怎么知道，地表三百尺下会有星耀矿？”逍遥王问。 文相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陛下高深莫测，知道这些也不算奇怪。” 如果事情指向庄义生，大家肯定会觉得奇怪。但既然是源于女帝，那事情就容易理解了。 因为陛下两个字，就等于不可被理解。 逍遥王的内心绝不平静。 发现地表三百尺下的星耀石，目前各国都做不到。南燕掌握了这门技术，他们就能发现更多的矿石，打造杀伤力更大的兵器。 本来，他对南燕的判断，是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东卢的弱国。曾经或许阔过，但现在完全不行。 可亲自走一走看一看，结果却出乎预料。 南燕能大规模复制幻影石中的内容，东卢不能。 东卢最新研究出来的铭文技术，他们三年前就有了。 他们能勘探地表三百尺下的星耀矿，东卢做不到。 这还是一个弱国嘛，这完全就是韬光养晦，准备扮猪吃老虎啊。 需要对南燕的国力重新判断。 逍遥王心事重重，就连与文相笑里藏刀过招，也显得力不从心。 他匆匆告辞，返回驿馆。 高宿春风满面的过来，道：“启禀王爷……” 逍遥王眼睛一亮：“破解了？” “还没有。” 呃…… 逍遥王默然，那你这一脸兴奋是为什么。 “启禀王爷，属下已经打探到，这种幻影石，来自京西梧桐派。” “梧桐派？”逍遥王眉头紧皱，他刚从那里回来。 “是的，情报确认无误，而且属下还查知，梧桐派现在的掌门，是南燕女帝的师弟，两个人曾经师出同门。” “王爷，我已安排了高手，今日夜探梧桐派，把关于幻影石的资料搞到手。”高宿隐隐有些兴奋：“现在就等王爷一声令下？” “夜探梧桐派？” 逍遥王瞥他一眼，心道梧桐派随便一本秘籍，丢在大街上都是无价之宝。还不知有多少高手，只是我没看到而已。你如果去了，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情要是败露了，可是极其恶劣的外交事件。 逍遥王道：“此事只宜智取，不可冒险，你继续尝试破解，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此下策。” “冒险？”高宿摇摇头：“根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梧桐派只有几个人，我们随便派个人就搞定了，远谈不上冒险。” 逍遥王摆摆手，你了解得还是太浅薄。 梧桐派足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高宿离开后，逍遥王坐在中堂之上，陷入长考。 目前是得到了一定信息，但距离下判断还为时过早，还需慎重，还需试探。 东卢使团抵达京城已经有段时间，双方已经谈下几笔生意，表达了一些合作意向，包括两国关税，货物往来…… 一些细枝末节，都是需要磨嘴皮子的事，莫看文相和逍遥王平时看看戏，喝喝茶，关系处得不错。但事实上，两国官员已经在谈判桌上吵得不可开交。 逍遥王令负责谈判的官员，草拟一份合约，递上去试探南燕的态度。 当然，合约中有不少伏笔，如果南燕没有看出来，签上印章，南燕就会落入东卢的算计。 ………… 文相急匆匆进宫，在御书房见到了女帝。 女帝打了声哈欠，她刚刚还在午睡：“怎么了，又有事来烦朕？” “启禀陛下，经过初步的谈判，东卢方面递上了初步的合约，请陛下预览。” 说着，文相捧上一口箱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几百本合约，都是关于合作的细则。 女帝吓了一跳，这么多。 她瞬间觉得有些头疼，这我什么时候看得完。 “你们有什么意见？” “启禀陛下，各部官员已经审核过他们负责的条目，揪出一些问题，已经标注在上面。不过，这些合约涉及矿产，兵器，粮食等诸多方面，需要有一个了解各行各业之人，总览把控全局。” “东卢是诗书之乡，在术算方面本就强于南燕，南燕尚武，读书人不是很多。这合约里面肯定有陷阱，还需慎之又慎。” “东卢那边催得急，三天后就要我们的回复。若是不慎重，落入他们的圈套，签下字就不能反悔。” 女帝紧皱眉头，道：“南燕有谁擅长这些事？” “陛下，不如让寿王出面吧。” “寿王？” “不错，寿王在商贾之道，很有心得，门下也有很多产业。之前，这些事情都是由他负责。” 女帝冷哼一声，那老头一肚子坏水，现在还被禁足在家。是自己亲自下旨，现在再请他出来，他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不必找他，让他继续在家窝着。”女帝道：“这件事朕来解决。” “陛下心中已有人选？”文相道。 “嗯。” 女帝下意识想点头，忽然一转念，道：“人选？难道你觉得朕不懂这些？” “这……” 文相吃了一惊，陛下竟然要亲自上手。他忙道： “陛下文韬武略，臣自然不敢质疑陛下。不过，这涉及许多行业，需要对各行各业都有一定的了解，稍不留神，便被东卢占了便宜。” “好了，朕知道了，容朕先看一遍。” “陛下，可只有三天时间呐。” “知道啦，知道啦。”女帝不耐烦的挥挥手。 文相离开皇宫，心里仍旧七上八下。他想了想，吩咐轿夫去往寿王府。 这件事，怕真的要请寿王出山，陛下抹不开面子，自己只有舍出这张脸，去寿王府走一趟，先试一试寿王的口风。 御书房，文相离开后，女帝左右看看，先往嘴里塞了一块糯米糕。 然后将腰上的百宝囊敞开一道口子，把箱子里的合约，一份一份的塞进去。 直到都装进去，百宝囊还是薄薄一层，好像没装什么东西。 第59章 没有人比您更懂 第59章 “文相日理万机，今日怎有暇光临寒舍。” “王爷乃是朝廷栋梁，国之肱骨，我有太多问题想来请教。” 寿王与文相寒暄一番，步入中堂，分宾主落座。 文相道：“王爷最近如何？” “本王现在无事一身轻，养养鱼，种种花，和曾经操劳相比，简直是两般生活。一旦闲下来，人就变得懒了，身子也不想动弹了，呵呵。” 文相心里默念一声老狐狸，开口道：“寿王，您可不能有这般心思呐，知道的是陛下体贴老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好逸恶劳，不想侍奉陛下。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呐。” 呸，老狐狸。 寿王心底啐了一声，脸上款款笑道：“本王年迈体衰，也该享享清福了。” “陛下毕竟还年幼，正是寿王该辛苦的时候，好多事离开您，它玩不转！” “唉，此言差矣，陛下乃是千古明君，眼光又看得准，有我没我都一样。” 双方客套一番，到最后寿王捧起茶杯时，文相告辞离去。 文相离开后，寿王心底狠狠冷哼一声，将茶杯放下。 寿王本来想趁此机会退居幕后，暗中操盘。可当真闲下来，他发现自己又有些坐不住。也没人找他了，这朝廷有他没他好像都一样。 从内厅走出一人，是寿王府的幕僚，名叫薛长志。 “王爷，文相的言下之意，是想请您出山，您为何不顺势答应？” “出山？”寿王道：“让我出山我便出山，说把我赶走就赶走，咋地，把老夫至于何种地步。” 薛长志道：“这次应当是关于东卢合约的事。” 寿王点了点头。 虽然禁足在家，但寿王对朝政还是有一定掌握，门生故吏遍天下，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薛长志笑道：“若是这方面的事，王爷一定是南燕第一人，没有人比您更懂，最后他们玩不转，说不定陛下都会亲自来请您。我打探到的消息，东卢可只给了三天时间。” “暗中传讯咱们的人，让他们在这件事上动点心思，不要出力。”寿王重重哼了一声：“她如果不亲自来求我，我是不会出山的。” 如果她不来求自己，在合约上落了字，陷入南燕的陷阱，那么寿王就可以让人弹劾女帝。 当然，吸取上次的教训，寿王这次不会主动走到台面上。 “对了，回春堂的事情如何了？”寿王道。 “正要向王爷禀报，春风一度丸已经上市，现在大受欢迎，一些东卢客商，也同我们订了很多，现在工坊日夜加工，都有些忙不过来。” “市场上同类型的药物，在效果上无法与春风一度丸相提并论，好像有家小药铺，推出一种蓝色小药丸，卖得很糟糕。” “只是一家小药铺，不必在意，我们日后是要推向六国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寿王道：“让回春堂把春风一度丸送过来几颗，本王要审查审查，免得你们偷工减料。” “王爷太费心了，早就给王爷准备好了。” 薛长志捧出一方锦盒，里面有两粒药丸。 懂事。 寿王眯眼一笑，感觉年轻的火焰又在身上燃烧。 ………… 夜，梧桐派，房间内一灯如豆。 守着油灯，庄义生与萧别离相对而坐。 萧别离解下腰上的百宝囊，从里面掏出一本本合约书。 庄义生都看懵了：“竟然这么多！” 萧别离叹口气：“有啥子办法，东卢想坑我，手下的人出工不出力，想来想去，只有找你了。” 最后，她取出一盒糯米糕：“我特意给你留的，宫里御膳房的手艺，外面吃不到的。” 萧别离捏着一块，塞到庄义生嘴里。 “先吃。” 庄义生抿抿嘴，甜的。 好吧，糖分也是能量的一种。 “师姐来得正好，再帮我画几张符。” 他将画符的工具取出来，前期萧别离给他画了12张灵韵符，每张灵韵符可以群发3000枚幻影石，庄义生现在一共有三万多枚存储有内容的幻影石。 萧别离之前已经画过一次，这次更加轻车熟路，白净的手指握住符笔，笔走龙蛇，一张张灵韵符出现在她手中。 一口气画了几十张，庄义生感觉差不多够用了。 他摊开萧别离送过来的合约，细则密密麻麻。 “不着急，有三天时间。” 合约有数百本，条目众多，涉及许多行业，如果靠庄义生一个人，三个月都未必看得完。 但现在不同了。 庄义生敲敲太阳穴，零号进入运算状态。 首先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是双方关于边界的约定，以河西岸为界。但是，雨季涨水之时，河道会扩宽上百米。如果真按照西岸为界，南燕便会凭空损失许多领土。 粗看问题不大，但日子久了，就会成为历史遗留问题。 东卢的用心很险恶呐。 庄义生抄起笔，正打算落笔批注，忽然顿住。 如果自己落笔，旁人就可以通过笔迹确定自己。自己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批注两国合约。 他将墨笔交给萧别离，道：“师姐，还是你来吧，我把问题告诉你，你来批注。” 庄义生负手在萧别离身后，萧别离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在合约上落笔。 夜静无声，房间内一股脂粉香，庄义生偶尔伸手指着合约上的某处，萧别离的发丝从他手背扫过。 庄义生口述，萧别离落笔，揪出里面的问题，二人配合很默契。 一条条细则，萧别离看上去都蛮正常的，可庄义生出口指点，揪出一个个漏洞……萧别离发现，哪里是漏洞，这简直是一张渔网。 如果不是庄义生，自己就被套进去了。 “师弟，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上次批改的奏折，你都懂嘛？” 萧别离忽然开口问。 庄义生心中一动，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发现星耀矿可以用运气来解释，《侠义白蛇传》可以说是灵感……但总有些事情是自己不应该掌握的。 师姐已经开始怀疑，其他人估计也快了。 以后要格外注意些，不能暴露身上的秘密。 他微微一笑，道：“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第60章 新药上市 第60章 萧别离扭头看他一眼，灯下的面孔如玉凝脂。 师弟以前便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到今天，萧别离也已经习以为常。 熟悉他的往昔，便会理解他的现在，就算不能理解，她也会试着理解。 “若是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推到我身上。” 萧别离回过头，继续在合约书上落字。 这是她对庄义生的某种保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京城是吃人的地方，太出风头对于庄义生来说，未必是好事。 二人从深山老林，走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能相信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彼此而已。 他们都在保护对方。 夜渐渐深了，萧别离打了声哈欠，道：“今天便到此为此，明天我再过来。” 红裙一闪，萧别离已经跃窗而去。 庄义生抿了口药汁，看来的确要给自己找个保护色，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次日天明，庄义生从房间中走出来，秋兰佩走了过来。 “公子，有不好的事了。” 嗯？最近能有啥不好的事。 秋兰佩道：“有人开始盗录我们演的戏。” 庄义生皱起眉头：“具体什么情况？” “有人将存有内容的幻影石买回去，然后再用好几枚幻影石录下来，虽然声音和角度都不太好，但还是有人要。”秋兰佩道。 庄义生没想到，这么快盗版就出来了，这个世界的人很有生意头脑嘛。 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问题不大。自己出售的幻影石，都是用灵韵符群发，属于全高清五马版本。 而盗版幻影石，则是转录正品幻影石，声音失真，画面模糊，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随他们去吧。”庄义生挥挥手道。 “这件事公子也不管管？” 盗版咋管？ 幻影石分批次往外卖，现在是抢购状态，一枚一百两，其实属于高端消费。能买得起的不在乎一百两，买不起的便是买不起。 而且这只是前期，后期无可避免的会降价，到时候盗版也没啥利润。 随着幻影石一批批放出去，京城的市场基本处于饱和状态，不过，已经有人购买幻影石，贩卖到其他城池。 等这股热度过去了，自己可以换个包装，推出精品版，土豪版，再弄几个白蛇青蛇的人偶。 这个ip还是有很大搞头的。 《侠义白蛇传》的热销，还导致了另外一种现象，那便是法宝店的幻影石价格涨上来了。 仙宝堂的掌柜来找过庄义生几次，商量着能否回购一批幻影石，他们店没货了。 这是庄义生事先没有想到的。 ………… 今天没有什么要紧做的事，庄义生索性进城逛逛。 不知不觉来到东街坊市，自从朝廷设置了临时坊市，这条街一直很热闹。 “庄公子……” 忽然一阵香气，庄义生看到绿珠出现在面前。 “你们也在这里摆摊嘛？” 庄义生看到绿珠和侍女小翠守着一个摊位：“为什么摆在外面，不往里面去去。” 绿珠道：“坊市里都是朝廷支持的商铺，租金不贵，名额有限，像我们只能摆在外面。不过人来人往，倒也蛮热闹。” “公子是来视察嘛？” 视察？庄义生挠挠头，他今天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根本不知道绿珠在这里摆摊。 “最近怎么样？”庄义生问道。 “听公子的吩咐，我们盘下一间药铺，叫做杏林堂，店后是工坊，雇了几个伙计，一直在生产可艾丸。”绿珠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生意不是很好，卖不出去多少。” “公子要不要替我们想一下办法，把药推销出去。”小翠插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 庄义生想了想，难道让花满庭唱戏的时候推销一下。 面黄肌瘦的许仙走上台：最近腰酸背痛提不上力气，男人好难？ 花满庭扮演的白娘子拿出一颗蓝色小药丸：相公为什么不试试这个药，无副作用，不含添加剂，京城杏林堂独家有售。 然后二人一起转头面向台下：蓝色的喔…… 庄义生脑补了一下，一阵恶寒，算了，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 自己还是不要毁经典。 “还是就这样卖吧，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只是知道的人少，我相信那些买过的人，肯定不会后悔，一定会成为回头客。”庄义生道。 声音刚刚落地，一个留三撇胡须的男人气冲冲走过来，啪地把药瓶摆在上面。 “退货！” 咦！ 庄义生愣住了。 三撇胡气哼哼道：“你们这是什么药，比回春堂卖得都贵，我不要了，赶紧退钱。” 负责接待的伙计道：“公子，我们和回春堂卖的药不一样。” “我不管，我就认回春堂，你们是一家小药铺，竟然能比回春堂卖的贵，你们心太黑了。” 绿珠为难地看向庄义生，退的钱倒是没有多少，但是这件事太窝囊，而且是当着庄义生这个主要股东的面。 庄义生摆摆手：“退了吧。” 对方接过钱，气哼哼地走了，不忘回头啐一口。 “黑心店，早点关门。” 绿珠脸上发烧：“公子，这种事不常遇到的，我也是才知道，回春堂正好推出一款效果一样的药，现在卖得特别好。” 庄义生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了解，他还深入参与了。 “咱们要不要降降价，比回春堂的药低一成，这样多少能卖出去一些。” 药卖不出去，工坊却不能停，一旦停工，工人就会流失，从药材商处也拿不到合适的价位。可如果一直生产，存货太多，也会造成浪费。 反正生意好了就什么都好，生意不好就会导致一连串连锁反应。 现在绿珠想着便宜处理，至少清一下库存。 “降价还是不要降价了，慢慢卖吧，这件事不着急。” 庄义生现在也有了银子，亏损一些也不在意，而且也未必会亏损。 他同绿珠招呼一声，便晃晃悠悠走远了。 药铺只是他生意的一部分，但对绿珠来说则是全部。庄义生可以不着急，绿珠却做不到。 “小姐，现在怎么办，公子不让我们降价？”小翠道。 “暂时就先听他的吧。”绿珠想了想：“实在不行，我再去青楼推销一下。” 第61章 成为一名超级生 第61章 有些事很大，有些事很小，对庄义生来说，卖药这件事就很小。 他一个人走着，不知又穿过几条街，踏过几里路，前方忽然热闹起来。 一些年轻人聚在一处，三三两两，大多在二十岁左右，有男有女，也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心中好奇，于是庄义生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围着一堵墙，墙上贴着红榜。 “方定远，甲榜第一名。” “我考中了，我可以进太书院读书了。” “孩子，不要灰心，明年咱们再来考。” 有人兴高采烈，面色潮红，有人失魂落魄，如霜打的茄子。 庄义生听着周围的议论，大概明白了。今天是太书院放榜的日子。太书院是南燕的人才培养机构，进入这里，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南燕官场。 他心中一动，自己也可以进入太书院读书呐。 以后自己身上奇怪的事肯定会更多，自然会引起其他人怀疑。到时候就可以推到太书院身上，太书院教得好，你管得着嘛。 妙极。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瞄准身边一个胖子，拱手道：“兄台，哪里是报名的地方？” “报名结束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对方道。 呃…… 庄义生直接愣住，自己刚想出一条妙计，结果太书院的录取已经结束。 身边的胖子直勾勾盯着红榜，他身材不高，一张圆脸，两眼如豆，看上去特别有把握。 “兄台这么镇定，一定是榜上有名吧，不知考了第几。”庄义生顺着他的视线望着红榜。 “别瞅了，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没有考上。” 庄义生无语，没有考上你镇定自若个屁。 胖子道：“每年太书院都会放出一批名额，是给京城王公贵族的子弟准备的，他们不管考不考得上，都可以进入太书院读书，就是传说中的特长生。” “什么特长？”庄义生问。 “当爹的官衔特别长，所以是特长生。”胖子道。 庄义生懂了，官员的孩子未来肯定还是官员嘛。 “看阁下仪表堂堂，一定是传说中的特长生了，不知令尊官居几品，在何处任职？”庄义生。 “我爹没有官。” 庄义生：“……” 这是他第三次差点咬到舌头。 胖子继续道：“除了特长生之外，还有一种超级生，只需要向太书院捐助十三万两，便能以超级生的身份在这里读书。顾名思义，超级生就是超级有钱的学生。我爹已经给我买下一个名额，所以我考上考不上都一样。” “佩服。”庄义生心悦诚服道：“受教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梁苍，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难道阁下也想成为超级生。” “在下庄义生，兄台果然好眼光，一眼就看穿了。超级生该去哪里报名？” “我正好也要去，我带你去。” 梁苍带着庄义生走入太书院，太书院里面很大，东拐西拐，拐到一栋小屋前，开着一扇窗户。 梁苍走过去，交了银子，办妥了一切。 “兄弟，你去吧。” 庄义生走过去，就听里面的官员道：“你准备捐助多少银两？” “不是十三万两嘛，难道还有区别？”庄义生奇怪道。 “当然不一样，十三万两只是最低标准，你有在太书院读书的资格，三年后，要通过考试太书院才会承认你。” “三十万两，不管你读的怎样，太书院都承认你在这里读过书。” “五十万两，你会有学舍，有制服，有正规的课程。” “八十万两，就有专门的老师辅导，手把手教导。” “一百万两，就和其他学生没有区别了，有独家资源，有名师培养，是太书院正式承认的弟子。” 庄义生有些懵，感觉像是点进前世的垃圾页游，一个电子女声对他说： 亲，不充一个99嘛，天天上线领元宝，屠龙宝刀免费送呢。 其实庄义生想要进入太书院，哪怕不通过女帝，同文相打声招呼也不难办到。 毕竟，他和文相有买卖。 但庄义生想了想，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最好别动用人情。 “我充值十三万两就好了。” “是捐助。”官员纠正道。 捐助|充值十三万两后，对方丢过来一个木牌，又搬出一堆书籍。 木牌是进出太书院的通行证，书籍是预先的学习资料。 十三万两银子，就买了这两样东西。 “回家看一看，三天后过来参加考试。” 庄义生在心底默念：“零号，三天后提醒我参加考试。” 有些事庄义生记不得，可以交给零号，设置日程提醒。 庄义生和梁苍走在太书院，看到身边人来人往，有人穿着黑底白纹的制服，脸上喜气洋洋。 也有人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天。 “兄台，咱们去哪儿领制服？”庄义生道。 “兄弟，咱们哪有制服。”梁苍道。 “那宿舍呢？” “也没有宿舍。” 庄义生：“……” 太书院大体可以分为三种学生，一种是正规途径考来的，学费低廉，甚至还有资助，他们有老师，有课程，有制服，有宿舍。 第二种是内定名额的特长生，和前者享受的待遇一样。 第三种就是超级生，没有制服，没有宿舍……想有也可以，花钱买。学费高昂，仅仅学费，每年都要几万两。 正规学生勤奋好学，想要通过读书达成人生成就。特长生出身名门，日后铁定会入仕，是大家巴结的对象。 只有超级生，除了钱啥也没有，就是一群傻土豪。 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庄兄，我今天订了酒楼，都是咱们超级生，大家一起聚聚。”梁苍道。 “我就不去了，我不能喝酒。” 梁苍看着庄义生苍白的脸，叹道：“可以理解，兄弟，看开点，就算今天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也要快快乐乐的。” 你妹啊！ 庄义生走出太书院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太书院的学生了。 同时还是梧桐派掌门。 回到梧桐派，等夜深的时候，庄义生沏好茶水，磨好墨，屋内忽然一阵幽香。 萧别离已经从窗外飘了进来。 “可以开始了？” “嗯，开始吧。” 铺开一份份合约书，庄义生站在萧别离身后，指点她批注上面的内容。 第62章 还没有人来请我出山 第62章 四更天，萧别离打了声哈欠，将手中笔搁下。 “今天便这样吧，明天我再过来一趟。” “不会耽误时间吧。”庄义生道。 “不会。” 其实若是赶一些，今天便可以批完所有合约，但萧别离心中想得清楚： 今天若是改完了，明天自己再怎么找借口过来。 窗户无风自开，萧别离无声无息地飘了出去。 庄义生叹了一声，师姐的境界又提升了。 像个女鬼。 上床睡觉。 ………… 寿王府，寿王坐在书房，吩咐仆人将门窗关好，别让风透进来。 他有些心绪不宁。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就是向东卢提交合约的日子。 咋还没有人来找自己。 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上，时间也来不及了。 一直把持朝纲，突然闲下来，也没人来找自己，寿王心里空落落的。 书房的门被打开，薛长志从外面走进来。寿王立刻皱紧眉头： “把门关好。” 薛长志回身关好门，见寿王披着毯子，守着一个火炉。 “王爷，您这是？” “有点虚。” 寿王抽抽鼻子，道：“怎样，陛下找了谁来修改合约？” “启禀王爷，都调查清楚了，陛下没有找任何人。” “怎么会？” 寿王有些糊涂，整个南燕，他知道没有谁比自己更懂这方面的事。 现在，女帝既没有通过其他人，也没有来求自己。对于这件事，她打算怎么办？ 难道打算这样一直拖下去，三天之后又三天。 嗯……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王爷，大喜，大喜。” 李香川忽然从门外闯进来，大门洞开，凉风透了进来。 寿王一脸崩溃：“能不能把门关好。” 李香川关好门后，喜气洋洋道：“小人特意来向王爷报喜，春风一度丸上市后，在城内卖得特别好，许多人蜂拥而至，根本供不应求。就在今天，我们和东卢的客商敲定了一笔订单，足足五十万两呐。”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寿王心里松口气，道：“不过五十万两，值得大惊小怪嘛。记得，这才是刚刚开始，日后春风一度丸是要卖往六国的。” “是是，是小人太浅薄。王爷果然有远见，运筹帷幄，财源便滚滚而来。” 寿王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春风一度丸效果好，自然可以卖得好。 我为啥知道效果好，因为我试过啊。 这件事振奋了他的信心，他相信没有什么事可以跳出自己的掌握。 女帝肯定会派人来求我的。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懂。 没有我这件事他们玩不转。 寿王在书房做出安排，吩咐薛长志将人手准备好，一旦自己出山，立刻十万火急解决这件事。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力挽狂澜，谁才是真正撑起南燕的男人。 薛远志走了，李香川也立刻告辞。 寿王窝在书房，静静地等待，时间滴滴答答流逝，还是没有人来。 日过中天，到下午了，还是没有人来。 黄昏……还是没人。 咋地，难道是女帝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来求我。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还是蛮好说话的，只要你稍微求求我，我就出山了。 夜已深，寿王脑袋一沉一沉的，仆人走入房间，轻轻唤道：“王爷，王爷……” “咋地，有人来了？”寿王忽然清醒。 “没有，王爷，您该歇息了。” 梧桐派，女帝落下最后一个字，轻轻呵了呵手。 “搞定。” …………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文相便在宫门外等待。 一直等宣他入殿，他三步并做两步，就见到女帝坐在龙书案后打着哈欠，面前一堆合约。 “陛下……”文相诧异道：“您昨夜一夜没睡？” “是呐，朕知道你为什么来的，拿走吧。”女帝道：“手都写酸了。” 陛下自己改的。 文相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十万火急，他本来还担心女帝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陛下过往便贪玩，喜欢做把奏折藏起来这种事，他还真的担心，陛下又把合约藏起来，然后谎称丢了。 现在看来，关键时候陛下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 的确，虽然位登九五，执掌一国，但陛下也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并没有在皇宫包养一群男宠。 只不过……亲自改这些合约，陛下行吗？ 这不是态度的问题，这是能力的问题。 没有能力，态度再好也没啥用。 有女官收拾合约，装入箱中，抬到文相面前。 文相忐忑地打开一本，心里七上八下的，陛下亲自改，现在再找其他人已经来不及。 只希望错得不是太多吧。 视线落在第一行，文相的目光便僵固不动。 这…… 改得太好了。 奏折中的问题，一个个都被揪了出来，东卢故意设下的陷阱，一个都没有放过。 有些自己还看不太懂。 “这都是陛下自己改的？”文相难以置信道。 “你瞧你问的，就好像朕找了别人，冒充自己多能干似的。” “臣不敢。” 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的确是陛下亲手所书。 “好了，好了，拿下去吧，让人按上面的内容拟一份，给东卢送去，看他们解不解得出来。” 东卢可以在合约中给南燕设下陷阱，南燕同样可以在其中安排套路。 现在东卢出的题，南燕解了出来，接下来就轮到东卢来解题。 文相带着合约离开，立刻召集人手，重新拟定合约，然后自己亲自送到驿馆。 逍遥王笑呵呵的迎客，道：“文相亲自来了，本王还以为今天来不了，需要延期呢。” 文明笑着道：“当此大事，岂可怠慢。” 他吩咐人将合约书抬上来，摆摆手，冲逍遥王道了一声请。 “文相先喝茶。” 逍遥王随手抄起一本，摊开第一眼，脸色顿时一变。 这份合约和自己之前送过去的，没有太大区别。可是文字功夫，只言片语，有时候一字之差，带来的结果可能就大相径庭。 自己预先埋下的伏笔圈套，都被修正了，还有许多问题，自己也没看太懂。 他擦了擦额头汗珠，又随手放下：“我们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当然。”文相抿了一口茶：“不过王爷还需快些，我们也很着急。” 第63章 摸底考试 第63章 新的一天到来了。 『提醒宿主，今天要去太书院参加摸底考试』 脑海中响起零号的声音，庄义生恍然惊醒，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没有办法，一个人如果太虚，睡眠质量肯定不会太好，庄义生的早上，是其他人的下午。 幸亏上次设置了日程提醒，否则自己肯定醒不来。 “还有多久开始考试？” 『半个时辰』 庄义生一惊，以自己的体力，半个时辰跑到太书院，也就直接累死了。 他忙从床上爬起来，也来不及梳洗，收拾起文房四宝，急匆匆跑出屋子。 作为一名超级生，考试这种事去不去也没有关系，反正只是混个资质。 但庄义生的目的不是混资质，他是让自己身上的能力显得合理起来。 所以第一次考试，他必须参加。 “公子，出什么事了？”秋兰佩发现了庄义生的着急。 “我要去太书院考试，时间来不及了。” 秋兰佩知道庄义生花钱进入太书院的事，也替庄义生着急，忽然她心中一动，道：“公子，我背你去。” “嗯？”庄义生皱起眉头。 “我是有修为的，虽然本领低微，但肯定比你自己跑去快。” “这样不太好吧。” “考试要紧，公子不要误了时辰，现在也顾不得太多了。”秋兰佩道：“公子快上来吧。” “那我上了。” 庄义生一直想搞台交通工具，直到现在，这件事仍旧处于搁置状态。 他趴在秋兰佩背上，秋兰佩本领不强，现在还没有御空的能力，但脚程的确很快。 庄义生只感觉耳边嗖嗖风声，两旁景物不停倒退。 秋兰佩倒是没有其他心思，关键是庄义生太虚了，恨不得风一吹就要倒。这种情况下，他还要去读书，简直就是身残志坚的表率。 照顾病人岂非理所应当。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赶到太书院，大门正要关上。 “等一等，我来参加考试。” 庄义生大步跑了进去。 门口两名守卫见庄义生从秋兰佩背上跳下来，同时都愣住了。 啥条件啊，让一个女人做坐骑，那岂不是早晚都能骑。 “公子，我在外面等你，你想吃什么，我先给你买好……”秋兰佩在门口喊道。 庄义生终于赶到，发现超级生的考场在院子里。 “为啥不在屋里考？”庄义生道。 隔着一个位置的梁苍道：“屋里没有地方了，都被正规生和特长生坐满了，所以咱们就到院子里来了。” “兄弟，你来得挺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梁苍又道：“我最近在青楼花得有点多，否则也不来。”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稀稀拉拉，有些人根本没来考试，负责监考的考官，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次入学考试，是对大家的水平有一个判断，如果考试不及格，就会影响考核，连续考核不佳，就有退学的风险。 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银子。 太书院这是将超级生当做肥羊了，不停地薅羊毛。 那些没来考试的，是准备好拿银子了。至于参加考试的，是想努努力，看能不能省下一笔银子。 “不知兄台喜欢逛哪座青楼。”旁边一位学生搭讪道。 “自然是百花楼，香丸姑娘姿色一流，只是我还没有机会见到香丸姑娘。”梁苍道。 “英雄所见略同，下次大家可以一起去。” 两个人愉快地交流起来，等发下考卷，他们也没有在意。 考官也不阻拦，丝毫也不担心他们作弊。 反正一帮超级生，就算作弊，他们去抄谁的。 庄义生摊开考卷，取出文房四宝，细心地磨好墨。 考卷上题目不少，涉及许多方面，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 太书院有几十个专业，包括：棋道，诗词，绘画，炼器，医药，棋道，剑道，术法，御兽…… 每个学子可以根据天赋，或者兴趣不同，选择合适的专业。当然，那些特别有天赋的弟子，就会被不同专业的老师争强。 这第一场综合考试，涉及诸多方面，是摸清学生们的程度。 成绩分为甲乙丙丁四等，丁等算不及格，需要交银子。 庄义生觉得，因为零号的存在，除了诗词音律等方面，自己没啥把握外，其他自己都可以答对。 但庄义生不能全都答对。 你要啥都答对了，还来读书干嘛。庄义生决定，第一次考试，自己只拿个丙等，不用交银子就好。 下次考试再拿乙等，这样逐步提升，正常又合理。 诗词音律等方面直接空过不填。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零号，给个丙等的方案。” 『……宿主就不能自己空过一些题目，这样的小事还要零号给方案』 零号表达不满，觉得忒大材小用。 “好了，不要答对太难的题，考丙等就好。” 零号开始运算，给出许多方案，庄义生随便捡了一套方案，开始奋笔疾书。 没多久就完成了，想了想，又把那些空着没答的题目胡乱填满。 如果答的题目全都答对了，其他都空着，也容易被人看出问题。 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呐。 答完所有一切，庄义生心满意足，就是手腕有些酸。 “兄弟，借我抄一下。”梁苍悄悄道。 庄义生抬头看了一眼考官，发现人家根本没往这边看，聚在一起聊得很开心。 抄一下就抄一下呗，反正大数据时代的精神就是共享。 庄义生把答案递了过去。 “兄弟，兄弟……”梁苍道：“借杆笔？” 你特么考试连笔都不带。 庄义生崩溃，超级生处于鄙视链最低端，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接过庄义生的笔，梁苍就写了起来。幸好，他还是认字的。 “你多少改一改，别一模一样。”庄义生道。 “我懂，我懂。” 他抄完之后，便有人来找他要答案。毕竟都是有钱的商人子弟，特别懂得啥叫人脉，也特别懂得资源共享。 而监考的考官，聊天的话题已经改为入秋了穿什么衣服，根本没在意这里。 庄义生隐隐感觉有些头疼，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可控。 一直捱过两个时辰，才从太书院走出来，秋兰佩等在门口。 “公子我买了烤鸭，冰果……你在里面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庄义生自信又谦虚道。 第64章 这个分，怎么评！ 第64章 考卷收上来，按正规生，特长生，超级生分为三类，最后再汇总到一处。 十几位学官正在批改。 “这份卷子是方定远答的，字迹工整，文采斐然。”一名学官道：“方定远是兵部侍郎之子，本来不用考试，便可以直接入学。但他和其他学生一样参加入学考试，拿下甲榜第一。” “小小年纪，有志气，好，好，好。” “唐小霜这份卷子也很好，她虽然是特长生，但如果参加入学考试，肯定也一样能考上。”又有学官道。 “陆十一这张卷子也好，寒门弟子，能有如此本领不易。” …… 入学后的第一场考试，既是摸底，同时也是老师挑选弟子的机会。如果碰到有天赋的弟子，自然要划拉到自己名下。 弟子和老师是一辈子的事，弟子有了成就，也是老师的荣耀。 “超级生里面有没有能看的卷子？” “没有。” 众考官同时道。 超级生学费高昂，只占一成的超级生，差不多养活了整座太书院。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真有能力，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试入学，怎么会走超级生的路子。 “你们看这首诗写的，简直狗屁不通，我给大家念念：远看大灯笼，近看灯笼大，仔细一看……破灯笼。”一名学官道：“我看看这名学生是谁，喔，他叫庄义生。” 众人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还有嘛？” “有，还是这个人写的。”学官面色潮红，大声道：“卧梅又闻花，卧枝伤恨低，遥闻卧似水，卧似透春绿。”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在空中挥着手，有人捧腹大笑。 屋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每年秋日批卷，超级生总是能给大家带来许多快乐。也不知道他们聪明的小脑袋怎么想的，答案天马行空，野狗脱缰。 这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有一人走了进来。 “祸事了，诸位祸事了。” 有人奇怪道：“孙监学，出什么事了？” 此人名叫孙沐阳，是太书院的总监学，五品官衔。 作为朝廷的官办学院，太书院院长是三品官，院长之下是各科监学，监学之下是七品学官，负责教导学生。 这次考试的题目，便是由孙沐阳负责。 孙沐阳叹道：“这次出题，也不知谁抄错了，把院长摆在桌上的一道术算题抄到了考卷中。现在有很多学生反应考题太难，答不上来。” “这也未必是一件大事，放进去便放进去了，反正大家考的是同一张卷子。说不定有学生天赋好，就把这道题解出来了。” “怎么可能？”孙沐阳坐到椅子上，叹道：“这道术算题是院长自己研究的，院长都还没解出来，这些学生怎么解得出来。” “嗳，也是未必。大家都知道，院长在术算方面……不太灵。院长解不出来的题，学生未必就解不出来，术算是看天赋的。” “我来看看方定远解得怎么样。”负责批改正规生考卷的学官道：“喔……他没有答。” “我看看唐小霜的卷子，她解了两步，大家看，这字多漂亮。” 诸人纷纷翻看自己负责批改的考卷，特意找到那道术算题，空白者居多，勉强解了几步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所有人都解不上来，就等于所有人都解了出来，这就算一道送分题吧。”孙沐阳擦擦汗，松了口气。 “等一等，我这名学生好像解了出来。”一名负责批改超级生考卷的学官忽然道。 “啥？” 诸人同时扭过头来。 “我可能看错了，我再看一遍，嗯……他真的解了出来。” 这道术算题，交给众位考官，他们未必能解。但既然有了答案，反向推导，判断对错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不会吧，超级生能解出来。” “是不是搞错了？” “他叫什么名字？” “赵龙虎。”这么学官道。 孙沐阳摆摆手：“这名赵龙虎可能是一位被埋没的术算天才，重点关注一下。” “等一等，我这张考卷也解了出来。” “我这张也解了出来。” “还有我这张。” …… 负责批改超级生考卷的学官一个接一个道。 孙沐阳感觉有些头晕。 院长都解不出来的题，寒窗苦读的正规生没人能解出来，家学渊博的特长生没有解出来，超级生竟然能解出来。 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说是天才，这批超级生里面，天才的数量也忒多了。 孙沐阳摆摆手：“把所有答上来的卷子都抽出来，我亲自过目。” 最后，一共有十三人解出了这道难题，他们的名字是：赵龙虎，李东阳，石步川，庄义生…… 把十三张考卷摆在一起，结果一目了然。 解法完全一致，步骤没有变，除了偶尔一两个错别字以外，几乎一模一样。 “肯定是有人答上来了，然后其他人抄了他的。”有学官道。 孙沐阳点点头，对于超级生考试时是什么风气，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查，给我狠狠地查，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孙沐阳狠狠一挥手。 “那个……孙监学，你看这次评分，甲乙丙丁该怎么定？”一名学官道。 孙沐阳一怔，感觉脑袋又开始疼了。 和庄义生理解的不同，甲乙丙丁的评级，并不是按照分数，而是按照成绩的总排名。 考卷改完，分数统计下来，甲等一批，乙等一批，丙等一批，丁等一批。 而庄义生的理解是，答对60的题目，混个及格分就行。 他向零号传达了这个精神，零号据此给出方案，只答60的题目。 但他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历年太学院，几乎没人能答对60的题目。 太书院有几十个专业，涉及术算，诗词，音律格调，剑道心得，炼器，符箓，医药，农耕，御兽，观星…… 术业有专攻，就算是某位天才，也只能精通一方面，不可能每一项都了解。 初次的入学考试，也是为了看大家侧重哪个方面，然后分入不同的专业。 本来，这道术算题太难也没什么，反正大家都解不出来，也不耽误总排名。 问题在于，有人解出来了。 这就导致了一种状况，本来该是甲等的，只能是乙等，本来该是乙等的，只能是丙等，甚至是不及格的丁等。 这个分，怎么评！ 第65章 抓到你了，你这个幕后黑手 第65章 又过了几日，到了太书院公布成绩的日子。 诸多学子都围在那里，等着放榜。学官将榜单贴出来，所有人都挤了过去，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 “方公子，你怎么不去看一下？” 外围，几个锦衣公子立在一起，并没有同大家一起挤。 “有什么好看的，方公子肯定是甲等第一。” 方定远微微一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身为兵部尚书之子，自幼修习，有名师教导，不管是学问还是修为，他都远超同龄人。 说这话时，他自信又从容。 “我听说，唐小霜考得也不错，她是李太师的外孙，尤其精通术算。” 方定远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远处，远处一棵桑树下，有一名粉裙少女，也正好看向这里。 双方目光碰撞，空中隐隐若有火花。 方定远，唐小霜，一个兵部尚书的独子，一个李太师的外孙女，差不多的年纪，同样的优秀，从入学开始，二人已暗中较上了劲儿。 争的便是第一。 “方公子，看到了，看到了……”一名狗腿子从人群中挤出来，顺势擦了擦脸上的汗。 “怎样，方公子是不是甲等第一？”有人迫不及待道。 方定远面带微笑，他根本没有问，因为根本不需要他问。 “不是，第一不是方公子。” 这…… 方定远脸上的微笑僵住。 “难道是唐小霜？” “不，也不是唐小霜。” “方公子多少名，甲等前三总有他吧？” “也不在甲等前三？” “哪是……” “好了。”方定远轻咳一声，道：“名次根本没有意义，不管是甲等第一，还是甲等前三，或者前十，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是一次小测验，并不能让大家拉开差距。” “方公子……您不在甲等。” “啥！” 方定远愣住了，急匆匆跑过去，把人推开挤了进去，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方定远，乙等。 庄义生和秋兰佩也晃悠到太书院，他走在前面，身后秋兰佩提着食盒，里面有各样小吃茶水。 不知怎地，刚刚过来，庄义生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 为什么隐隐有种要出事的感觉。 “兄弟，你最近干嘛去了，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梁苍走到庄义生面前。 “什么事？” 梁苍压低声音，小声道：“太书院正在查作弊的事，已经挨个找过大家，大家都商量好了，打死不承认。我一直在找你，也不知道你住哪儿，你记得，找到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说，把牙咬死了。” 庄义生有些困惑，超级生作弊这种事……还用查嘛。 至于梁苍找不到庄义生，其实也很正常。他在太书院交了十三万两，领了一堆书和一块木牌，连个地址也没留，这个世界也没有联系电话什么的。 庄义生来到榜单前，秋兰佩忽然扯着他的衣角：“公子你看，你是甲等第七欸。” 庄义生由上往下看，第一名赵龙虎，第二名李东阳……第七名庄义生。 甲等前十，都是超级生。 庄义生困惑了。 秋兰佩倒是很兴奋，冲旁边一名年轻人道：“这位公子，甲等第七是不是很厉害？” 方定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零号，不是说混个及格就行嘛，为什么是甲等？”庄义生在心里问。 零号拒绝回答。 庄义生还特意提醒过零号，太难的题不要答，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对零号来说，什么算太难？ 反正对于零号这种每秒10亿亿次的机械生命来说，所有术算题都挺简单的。 不过还好，自己不是第一，目标比较小。 虽然最原始版本出自庄义生，可庄义生只答了60的题，其他都是胡写乱写，类似远看大灯笼什么的。 其他人拿过去，把明显不对的稍微改一下，成绩比庄义生好也正常。 “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名字？”庄义生冲身边的梁苍道：“你在哪一等？” “我没有等，一道题也没对。”梁苍道：“兄弟，你不行啊，我抄你的，考了个零蛋。” 庄义生瞥了他一眼。兄弟，不是我不行，而是你这个人……不太对。 庄义生答对了60的题目，还嘱咐梁苍改一改，不要完全照抄。 然后，庄义生答错的，梁苍完全照搬，庄义生答对的，梁苍全部改了。 这不是脸黑不黑的问题了，这是在非洲小煤窑里面清理油烟机啊。 庄义生稍稍和他拉远了距离，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接触吧。 “赵龙虎，李东阳，梁苍，庄义生……” 一名学官忽然出现，掏出一个名单念道：“被点到名字的人过来参加考试。” 考试，怎么又考试？ 庄义生发现，被点到名字的人，都是超级生。凡是上了甲等排名，一个也没有跑掉。至于梁苍……大概是拉过来凑数的。 大家走进一个屋子，刚走进去，庄义生就发现事情不对。屋里每张桌子都隔着好远，二三十名学生考试，足足有八名监考官。 尤其是其中一名监考官，脸黑得特别难看。 孙沐阳黑着一张脸，紧紧盯着考场内的学生。 近几日，他一直排查超级生，想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但问题在于，超级生虽然学问不行，但大部分是商贾人家，一个赛一个贼精。 一问三不知，咬死了不承认作弊，连哄带吓都不管用。再问得急了，他们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头疼，那个羊癫疯，上来就给你抽抽。 太书院也没办法问得太紧。 所以又组织了一场考试，孙沐阳亲自监考。 庄义生觉察到了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所在。 事实上，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他也完全不知情。 试卷发下来，庄义生打开一看，都是术算方面的考题。 他打算偷瞄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刚抬起头，就和一个考官撞上了目光。 对方恶狠狠地盯着他。 庄义生又垂下头来，手中捏着笔，心里分析着眼下的状况。 苟下去。 做出符合超级生身份的事。 也不要一道题不答，多少答两道，显出自己有一定底子，日后的水平提升也显得合情合理。 他开始答题，这次便不需要借助零号。毕竟是前世题山试海闯出来的，庄义生多少也有些底子。 随便拣了两道，填上正确答案，其他就随便填满。 孙沐阳在考场内转悠着，不知不觉来到庄义生身后，忽然伸手拍在庄义生肩膀上。 “呔，抓到你了！” 第66章 就选那个最弱的人出来吧 第66章 被孙沐阳一拍，庄义生差点吐血而亡。 我特么这么虚，你没有看见啊。 “老师，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幕后黑手。” 孙沐阳叉着腰，一副我已经把你看穿，再装孙子我就弄死你的表情。 庄义生满脸无语，我特么已经这么苟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庄义生忽略了一个事实，虽然他的确特别苟，但超级生的水平也是真不行。 这个时代，识字率普遍不高。莫说和超级生相比，就算和太书院的优秀学子相比，庄义生的真实水平也高出他们一截。 而南燕的整体水平和六国相比，也是差了一大截。 南燕靠近北方，地处荒僻，被人称为燕蛮子。 他想做出符合超级生水平的事，但超级生的水平就是啥也不会。 在一群太监眼里，羊尾就是猛男。 在一群跪着的人中央，武大郎都是巨人。 在一群萤火虫中央，举个手电棒那就是太阳。 他以为苟起来就不会被发现，没有用的，像庄义生这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黑夜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于是，孙沐阳一眼就把庄义生看穿了。 正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还我公平，还我真相！” “黑幕，这场考试有黑幕！” “超级生作弊，公平何在，天理何在。” 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道：“孙监学，大事不好，正规生和特长生联合起来，怀疑超级生集体作弊，要书院给一个说法。” 孙沐阳下意识就是一愣，超级生作弊这件事，还需要怀疑嘛，几乎已经成了书院的潜规则。 转念一想，孙沐阳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好办。 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那就不能摆在明面上讲。 如果被普通百姓得知，大家会认为太书院所有学生都作弊，严重质疑太书院的学风。 如果传到政敌耳中，便会成为他们攻讦的工具。 如果被邻国得知，南燕会沦为笑柄。 偏偏这次考试，还是由孙沐阳负责。 幸亏院长最近不在，否则被他得知，自己可以直接谢罪辞职。 孙沐阳脸上冒出一层层冷汗。 他着急走出考场，见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 正规生和特长生这次出奇地联合在一起，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超级生一直处于鄙视链最底端，这次突然反过来压了他们一头，他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而超级生也不是忍气吞声的癞皮狗，谁都能踹一脚。本来，大家就拿着高昂的学费，又没有宿舍，没有制服，完全是后娘养的，心里早就不满意了。 双方的矛盾由来已久，借着这次机会，全面爆发。 “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不就是有个好爹嘛。” “一群猪脑子，猪都比你们强。” “兄弟，你咋唬啥呢，要不大家一块练练。” “来，练练就练练。” 双方如楚河汉界，互相对峙，像是一桶桶干燥的火药，只要一粒火星，就能掀起爆炸。 南燕在六国中被称为燕蛮子，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能动手的事，绝对不瞎哔哔。 孙沐阳深吸一口气，道一声：“静。” 声音并不大，却如钟鼓之音，层层叠叠，大家都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都晃了神。 作为太书院的总监学，孙沐阳同样有修为在身，并非酒囊饭桶。 孙沐阳冲众人开口道：“凡事心平气和谈，闹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说。” 方定远迈步出列，道：“先生，弟子质疑这次考试，甲榜前十，都是超级生，里面绝对有问题。” “有你娘的问题，老子凭本事考的。” “不服，不服咱俩练练。” “那都是我们勤学苦练的结果。” 超级生中央乱嚷嚷一片。 孙沐阳瞥他们一眼，心道：要点脸吧，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哔数嘛。 他摆摆手，再次让大家安静下来：“原来是定远呐，除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有意见，不着急，谁有意见，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 方定远道：“先生，在这里谈就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什么事都谈得明白。” 孙沐阳心底冷哼一声，你这是完全不给我台阶下啊。凡事只要避开众人，就可以谈，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方定远道：“先生，超级生的水平众所周知，今日他们答出这样的成绩，绝对无法服众。学生有理由提出以下几点怀疑，第一，有人提前泄露考题，第二，超级生集体作弊，第三，太书院有人收受贿赂，参与甚至主导了这次作弊。” “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第一，公布超级生的考卷，第二，严惩作弊之人，第三，太书院参与作弊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方定远说话有条有理，顿时在人群中得到一片欢呼。 孙沐阳看他一眼，心想，你的脸太大了。 本来孙沐阳对超级生的态度也不太看得起，但这次，他们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作弊了，我只是还没查出来。 但现在他们绝对没有作弊，有也得是没有。 “定远，你的水平放在六国之中如何？”孙沐阳淡淡开口。 “六国人才济济，东卢，大辛，南楚都有不少天才，学生自愧弗如。” “你不敢和他们相比，区区一点学识，就换得你口出狂言，目中无人嘛。”孙沐阳忽然加重语气。 “学生不敢。”方定远道：“但我认为，超级生绝无一人的水平在我之上。” “好。”孙沐阳道：“那我就从超级生中间，随便选一个人和你比试一下。” 他伸出手指，转了一圈，打算落在庄义生身上。 对于庄义生的水平，他现在还没有把握，但也只能赌一把。 “慢！” 方定远道：“这个人，能不能让学生来选。” 孙沐阳被噎得够呛，你特么够狠。 方定远深吸一口气：“弟子就从甲榜前十中选。” 他目光转了一圈，心中也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必须一步不让。赵龙虎不能选，他是甲榜第一，万一真有水平呢。 那就选一个看上去最弱的吧。 他发现一人，肤色发白，两眼乱瞟，神情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啥。 “学生要和他比试。” 方定远指着庄义生道。 孙沐阳倒吸一口凉气。 第67章 兄嘚，我在帮你上分啊 第67章 嗯？ 庄义生抬起头，我已经这么苟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便当众比试术算，由我来出题。”孙沐阳道。 “老师，我不行啊。”庄义生道。 孙沐阳瞥了他一眼。 其实他对庄义生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庄义生不行也得行。 不行我就弄死你。 “老庄，给力呦。”梁苍。 “兄弟，别给他们面子。”赵龙虎。 “公子，加油。”秋兰佩。 正规生与特长生也大声嚷嚷着：“你们看他已经怂了。” “不行了，他已经不行了。” “扶好我，把爷逗乐了。” “安静一下。” 孙沐阳摆摆手，方定远和庄义生分别站出来，相对而立。 庄义生一脸愁容，毫无精神。 “听好了，第一题。”孙沐阳道：“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庄义生看向方定远，方定远一脸淡定，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我不会。” 庄义生：“” 你特么不会你淡定个屁。像这样简单的问题，根本不用零号，心算也就有答案了。 这个时代整体数学水平比较差，有燕蛮子之称的南燕，又比六国的平均水平差一大截。 所以方定远不会也很正常。 “我也不会。” 庄义生想好了，今天自己还是不要展现太强的能力，要给以后留下成长空间。可以赢，但不能赢得太明显。 所以方定远会的，自己一定要会，方定远不会的，自己也一定不会。 “的确，这一题对你们而言太难了。”孙沐阳道：“换下一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孙沐阳问完，特长生与正规生已经快速运算。 “我有答案了。”方定远迫不及待道。 “我也有答案了。”庄义生也举起手。 孙沐阳道：“是方定远先说，这一题由他来解。” “老师，我有第二种解法。” 嗯？ 方定远盯着庄义生，我的解法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解法和我的不同。 特长生与正规生交头接耳议论，来到方定远身后低语几声。 方定远微微一笑：“我们也有第二种解法。” 他们是方定远庞大的后援。 至于庄义生身后的超级生，啥也听不懂，一句卧槽走天涯。 “我有第三种解法。”庄义生立刻道。 嗯？ 嗯？ 方定远和孙沐阳同时盯着庄义生，你的解法为何总是这么多。 一段时间后，方定远交出两种解法，庄义生看了一遍，给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解法。 “这一题，你们二人各记一分。”孙沐阳道：“下一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我不会。”方定远道。 “我也不会。”庄义生道 “下一题。”孙沐阳道：“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我有答案了。” “我也有答案。” 一段时间后，方定远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孙沐阳也看着庄义生： 为啥他会的你都会，他不会的你也都不会。 “下一题，夫子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原有多少酒？”孙沐阳盯着庄义生：“方定远闭嘴，这一题你先答，你会不会解？” 庄义生愣住了：“那个我会还是不会呐？” 孙沐阳冷哼一声：“你问你自己，瞅别人干啥？” 庄义生也摸不准，至于根据问题的难易程度来判断？反正对他来说，都挺简单的。 何况还有零号。 谁知道方定远什么水平。 “我还是会吧。”庄义生道，随之给出答案。 “是这样嘛。” 孙沐阳也摸不准，与身后几名学官讨论一番，确定庄义生的答案正确。 超级生发起一片欢呼。 “方定远，你有没有第二种解法？”孙沐阳问。 方定远紧皱眉头思索，还第二种解法，庄义生的第一种解法我还没琢磨明白呢。 正规生与超级生交头接耳讨论，更有人蹲在地上，用树枝计算。有人捂着腮帮，皱眉苦思。 “瞧瞧，不行了。” “哥们，不行算了，回家吃几口奶再来。” “怂了，他们已经怂了。” 超级生一群人虽然学问不行，但嘲讽能力一流。 “好了，这一题庄义生得分。”孙沐阳道。 现在，他已经对庄义生的能力有了基本的判断，确定庄义生就是幕后黑手。 只是还没弄明白庄义生究竟有多强。 “接下来，换一种方式。”孙沐阳指着庄义生和方定远：“你们可以分别向对方提问，若能回答上来，便记一分。” 一听这话，方定远跃跃欲试：“我先来，问：甲赶群羊逐草茂，乙拽肥羊一只随其后，戏问甲及一百否？甲云若再得一群凑，再添半群小半群，得你一只来方凑。问甲有羊多少只？” 庄义生陷入思考中，他没有想到孙沐阳换套路了，那自己该用什么方式应对。 “怎样，答不上来了吧？”方定远哈哈道。 “三十六。” 庄义生抬起头道。 方定远一怔：“这么难解的题你都会？” 现在庄义生已经有了方案，那便是降低难度。不管方定远用怎样难的题考自己，自己都提供最简单的题给他。 这样双方你来我往，看似热闹，其实不分输赢。 “好了，现在换庄义生提问。”孙沐阳道。 庄义生想了想道：“小明一时走三里，小红一时走五里，二人同住一处，小红晚二时出发，问，小红何时追上小明？” 说罢，庄义生冲着方定远眨眨眼睛。 兄嘚，我是在帮你上分啊。 方定远脸色一变：“羞辱，这是对我的羞辱。” 庄义生了然，虽然方定远是一只菜鸡，但菜鸡也是有尊严的。 自己不该用这么简单的题羞辱他。 “那我就换” “你竟然出这么难的题，我怎么解得出来。” 庄义生：“” 第68章 被小明支配的恐惧 第68章 “这一题算庄义生得分。”孙沐阳道：“庄义生该你出题。” 庄义生想了想，道：“小明家有一个池塘，有两个注水口。甲处注水需三个时辰注满，乙处注水需两个时辰，今问甲乙同时打开，需要几个时辰？” “又是小明？” 方定远一激灵，已经被搞出心里阴影。他立刻皱眉苦思，陷入思索当中。 身后一帮学生，也在绞尽脑汁思索。 “你算得出来嘛？” “算不出来，太难了。” “是呐，简直不人道，出题这么难。” “好了，时间到。”孙沐阳道：“该方定远出题。” “出一个难的，考死他。” “我把那本我解不出来的术算书取来了，找一道难题。” 看似庄义生和方定远比试，但方定远背后有一支庞大的援军。而庄义生身后的超级生，只会说卧槽，牛掰。 一问一答过后，又轮到庄义生出题。 “小明有十六颗大小一样的夜明珠，其中一颗较重，有一架天平，问共需几次能找到这枚夜明珠。” 方定远哆嗦一下，能不能让小明歇会儿。 一段时间后，他束手投降：“我答不出来。” 庄义生也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将水平控制在快乐暑假这个层次，我总不能给你出幼儿园的题吧。 “问” “这次不能出现小明！” “好吧。”庄义生无奈道：“今有三人同住店，共需三十两，客店掌柜为三人优惠五两，但店小二扣下二两，只退还三两。如此每人只花了九两，加上店小二扣下的二两，一共二十九两，还有一两去了何处？” 咦！ 方定远睁大眼睛。 庄义生补充一句：“客店小二叫做小明。” 方定远险些吐血而亡。 所有人都开始计算，皱眉思索，就连书院的学官，心里也在琢磨着。 小明太无耻了，他为啥要扣下二两。 他们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被小明支配的恐惧。 方定远双目呆滞，失魂落魄。 “方公子，你得支棱起来。” “挺住，不能怂啊。” “他用这么难的题考我们，我们用更难的题考他。” 方定远身后的后援军纷纷道。 他们苦思冥想，将脑海中的问题，全部掏了出来，更有甚者，去到太书院的藏，翻阅那些前辈留下的术算难题。 先开始借由方定远之口，到后来，索性直接站出来冲庄义生发问。 庄义生一直抱着苟的目的，但场面也乱起来，对方抛出问题，他有时候直接脱口而出，把苟这件事忘了。 场面变成所有正规生和特长生一起向庄义生发问，偶尔有某个学官也插一个问题。 庄义生不假思索答出。对方退到一旁，仔细回味，呐呐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此时此刻，一辆马车由远及近，渐渐来到太书院。 车内两名长须老者，一名叹道：“松长啊，我闲散惯了，你又何必请我出山，你太书院的学生，我是教不来的。” “嗳，我太书院人才济济，又有我这个院长教导，弟子修习算学成风。老友一身本事，可不能空置啊。” 名叫孟松长的老者，正是太书院的院长，他外出访友，便是想请面前这位出山，做太书院的老师。 对方名叫祖彦操，乃是南燕的术算大家，一直隐居研究。 听到老友的话，祖彦操摇摇头，自己这位老友，虽然老是摆出一副研究者的姿态，但在祖彦操看来，对方脑袋瓜不太灵。 有这样的院长，太书院弟子有什么水平也就可想而知。 “松长，我只是过来看看，可没有答应你教学生。” “看看也好，你看到我的天才弟子们，就不舍得走了。” 二人下了马车，步入太书院，就瞧见院子中央围了一圈的人。 这是干嘛，学生们集体打架。 南燕尚武，嘴上讲不明白的事，便靠拳脚，学生们之间打架，是稀松平常的事。 往日也就罢了，今天可不要给我丢人呐。 二人快走几步，就见学生们围在一起，中央站着一人，他们口中说的都是一个个术算题。 这是咋回事，我在的时候他们也不这样啊。 孟松长糊涂了。 他拍拍老友的肩膀，笑道：“我刚才说太书院学子好学，你肯定不信。现在看见了，我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在研究术算。” “不要说话。”祖彦操一摆手，侧耳倾听，露出专注模样。 庄义生站在人群中央，舌战群贼，一个个问题络绎不绝，他随口答出，回答比提问更快。 正规生和特长生已经如霜打的茄子，发不出声音。 太猛了。 不是说超级生都是垃圾嘛，怎么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这么强。 方定远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了。没有道理啊，他看上去的确蛮弱的。 而事实上，对方可能是最强的。 现在方定远再说换个人，也已经没办法。毕竟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庄义生以一己之力，证明超级生也能名列甲榜。 当然，场子也不是绝对安静，还有一帮人不停地高呼。 “卧槽。” “牛掰。” “干死他娘的。” 庄义生站在那里，颇有一种还有谁的气魄。 “问，今有黄金九枚，白银一十一枚，称之适等。交易其一，金轻十三两。问：金、银各一枚各重几何？”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银重二十九又四分之一，金重三十三又四分之三。” 庄义生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提问的不是学生，而是一个老者。 “院长！” 孙沐阳一激灵，院长外出访友，怎么今天回来了。 他本来的计划，是在院长回来前把这件事解决，过几天热度没了，自己啥事没有。 可是院长突然回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老友，他答的对嘛？”孟松长道。 祖彦操点点头：“对。” “哈哈，这便是我太书院的一般水平，太书院人才济济，学生们勤奋好学，人人都是如此。” 祖彦操上下打量着庄义生，眼神里满满都是欣赏。 “小友，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答上来的，我看你，似乎根本没有计算？答案直接脱口而出。” 第69章 数是一切 一切是数 第69章 随着这个问题，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庄义生。 是呐，为啥你都知道。 刚才的许多问题，有难有易，庄义生都几乎没怎么思考。 这不符合基本常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来了。 庄义生心里默默道，刚才装大发了，没有能够坚持苟到底。 自然而然会引起怀疑。 不过庄义生提前已经准备好说辞，否则一定会继续苟下去。 面对众人的目光，庄义生缓缓道：“因为在我眼中，数字不仅仅是数字，它们是一幅幅图案，是一首诗，是一位美女，它们有自己的生命。” “有自己的生命？” 孟松长满目不解。 祖彦操若有所思。 “不要浅薄地看待它们，要尊重它们，了解它们。”庄义生道：“当你真正了解时，你就会发现，周围一切都是数，一草一木是数，一人一物是数，一花一果是数，阴天下雨是数，春种秋收是数。” “一切是数，数也是一切。它是一切的基础，修仙要用到数，铭会用到数，兵法需要用到数，制药也要用到数，数也会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对于这一点，庄义生深有体会。 听着庄义生的话，大家都陷入沉思当中。 “你听得懂嘛？” “听不懂啊，石头怎么会是数？” “搞不懂搞不懂。” 这些话听在孟松长耳中，就感觉拨云见日一般，他虽然天赋不高，但一直研究术算，就是隐隐觉得其中藏着什么。 只不过天赋不高，也一直没琢磨明白。 听庄义生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这不就是我一直想的嘛。 他很想高呼一声：俺也一样。 “好，好，怪不得你对术算这么精通，原来你看到的一切和别人不同。”孟松长忍不住赞道：“这正是老夫一直追求的，果然不愧太书院教导。” 搞定，扯犊子成功。 庄义生想了想，给自己按一个术算天才的人设也不过分，毕竟，这世间的确有天才。 抛出万物为数这个理论，日后显露出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比较合情合理。 “院长，他是今年的新生。”孙沐阳压低声音道：“还没有给他分配老师。” “你们这些人呐” 孟松长表情丝毫不变，伸手指了一圈：“平时老夫总是教导你们，学好术算，走遍天下都不怕。可你们总是不听，一心只想着诗词，兵法，修炼要知道数才是一切的基础，学好了它，一切也都有了。” “没想到，最后却是一个新生，能领会我的精神，我道不孤，我道不孤呐。” 孙沐阳默默点了个赞，不愧是院长，脸皮够厚。 “老友，你看我这位学生怎样，可以说我的精神，已经都被他吸收掌握了？” 孟松长看着祖彦操道。 却发现此刻的祖彦操眼神呆滞，还没有回过神。 “一切是数，数是一切。” 祖彦操口中咀嚼着这八个字，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只感觉胸腔里化开一股热流。 不仅仅是南燕，六国之大，对术算一道都不算重视。学会诗词，可以扬名天下。学会兵法，能做大将军，学会修仙，可以做御剑凌空的仙人。 学会术算有啥用，给人做账房嘛？ 多少年深山苦修，和一堆冰冷的数字打交道，一直不被人理解。颓废过，悲伤过，有想过放弃的时候，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为啥？ 因为祖彦操意识到，此中有大道。 一切是数，数是一切。 简单八个字，已经说破一切。 知音呐。 祖彦操感觉自己不被人理解，坐穿冷板凳的日子，都有了价值。 有时候做一件事，哪怕全世界都不理解，只要一个人懂了，那就够了。 祖彦操近前一步，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同我学习术算之道？” “老友，你之前来都不愿意来，怎么，现在见到好苗子就反悔了。”孟松长哈哈一笑，冲庄义生道：“我这位老友，就是南燕的术算大家祖彦操，他轻易不肯收徒，这次是看上你了。” 祖彦操！ 其他人都是一惊，祖彦操的大名谁没有听过。他精通的不仅仅是术算，铭，阵法都有涉，多少财阀世家，搬出如山的银子，他都不肯出山。 现在却要收庄义生为徒。 庄义生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大家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庄义生。 “那个还是算了吧。”庄义生道：“我喜欢自学成才。” 和你学习术算，我学啥呀？零号每秒算力10亿亿次，就算把一百个你绑到一起也不行啊。 说罢，庄义生不忍折他面子，又补充道：“不过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交流一下。” 诸人再次愣住。 祖彦操轻易不肯收徒，今天想用收庄义生为徒，你竟然拒绝了。 你还要和他交流？ 你脸太大了吧。 虽然今日展现了一些天分，但和祖彦操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你能和人家交流啥？ 祖彦操有些失魂落魄，嘴唇颔动两下：“那好吧。” “老友，不必灰心，他是太书院的学生，又跑不了，你留在这里，日后迟早会有机会的。”孟松长道。 祖彦操点点头。 看到祖彦操愿意留下，孟松长松口气，终于给太书院拉过来一位名师。 趁此机会，庄义生带着秋兰佩抓紧时间开溜。 “好兄弟，你要往哪里去。” 刚走到门口，庄义生就被几个人拦住了。除了梁苍之外，还有赵龙虎，李东阳，石步川等几个超级生。 “兄弟，今天你可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梁苍道。 “凭嘛呀，咱们超级生就得交那么多学费，那些正规生和特长生几乎不怎么交钱。”李东阳。 “依我说，就该谁学得多谁多交钱，咱们又不学习。”赵龙虎道。 “那些特长生，平时眼睛放在头顶，都看不起咱们。”石步川道：“今天你们看见没有，他们一个个都蔫了，怂了，不行啦。” “哈哈，那我能看不见嘛。” “好好好，都多亏了石兄弟，今天去青楼庆祝。”梁苍道：“我出钱。” “我就不去了吧” 梁苍伸手一指：“你必须去，不许不去。” 第70章 百花楼里少年郎 第70章 同学们盛情难却，庄义生只能勉强答应，随着大家一起去青楼。 梁苍等人很兴奋，顿时欢呼雀跃。逛青楼不值得兴奋，这是他们日常的一部分，但能将庄义生拉到青楼，他们都很欢乐。 家里花钱送他们到京城太书院读书，也不指望他们学有所成，不过混一份资质，结交一些人脉。等过几年回去继承家产，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成婚。 那这几年如何度过？手中有大把银子，至于读书几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读书，读个屁！ 自然要去青楼打发春光。 少年人脚下有春风，怀中有朝阳，少年人的风流才叫风流。 梁苍恨不得揽住庄义生的肩膀，笑道：“庄兄弟，看你的样子，便是没去过青楼，我和你讲，这青楼可和你印象中的不一样。” “青楼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是半掩门，门上挂块牌子，就可以接客。” “还有人白日里做别的生意，晚上做这一行，丈夫负责看门放哨，比如豆腐西施，桃花娘子，当然这都是下等人去的，咱们自然不会去。” “再高档些的，便需要向朝廷注册，五花八门，各种都有。” “此外还有暗娼，一个老鸨带着几个姑娘，都有相熟的客人，需要熟人介绍，普通人拿着钱也摸不着门。” “但这些都不算最好的，真正有资格被称为青楼的，京城不过数家。里面有美酒佳肴，姑娘个个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是个消遣的好所在。今天就带庄兄弟开开荤。” 说到这里，梁苍猥琐地笑了两声，意识到秋兰佩还跟在身后，忙止住笑容。 心道，逛青楼还带女人，庄公子家里看得真够严的。 南燕民风豪放，女人逛青楼这种事虽然稀罕，但也并不是绝对没有。 梁苍轻咳一声：“咱们这次去的是百花楼，那是一个风雅消遣的所在，大家谈诗论对，没有藏污纳垢的腌臜事。” 几人春风满面，一路来到百花楼。这里的确幽静，如大户人家的宅子，几座小楼隐在假山流水当中，时时有琴音响起。 梁苍引着大家来到一处小楼，这里装修别致，就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 “今日庄兄弟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所有消费都由我请客。” 梁苍显得意气风发，伸手取出银子，先打赏了屋里的丫鬟，再是伺候的龟奴，又取出几锭银子摆在桌上。 “不知香丸姑娘最近有暇否？”梁苍完全没有之前的粗枝大叶，此刻倒是像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伺候的丫鬟歉意道：“香丸姑娘身体不适，这几日一直在养身。” 梁苍失望地叹口气，道：“那便请青紫姑娘吧。” 赵龙虎，李东阳，石步川看来都是此地的熟客，都有相熟的姑娘。 梁苍回过头看了庄义生一眼，见他坐在角落里，举着一杯茶自斟自饮。 “庄兄弟可能是第一次来，别觉得心疼，这就是这里的规矩。风月场就是销金窟，你来到这里只有大把的花银子，让大家知道有你这号人，这样才有面子。” “花的银子够多，才能引起花魁的注意，然后再送上几首诗，一些玉钗耳环，姑娘才可能见你，之后再这样花银子，多见几次，慢慢不就有感情了嘛。” 梁苍叹息道：“不过我花了这么多银子，现在还没机会见到香丸姑娘。” “不过呢”赵龙虎在一旁道：“咱们在这里是花钱买笑，可不要动感情。这青楼的姑娘，那个没有几个熟客，若是没有生意，便会派人去请你。如果你认了真，无所谓的花银子，对方可就将你当肥羊宰了，最后家破人亡的不是没有。” “楼里的姑娘也一样，不能热客也不能冷客，逢场作戏嘛，客人和姑娘互相动心的例子不是没有，最后下场都很惨。” 生意人肯花钱，懂花钱，但骨子里都是精明的。 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向庄义生传授经验，免得庄义生弄不清，上了别人的圈套。 梁苍哈哈一笑：“庄兄弟不要拘谨嘛，你这第一次来，又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个？” “是呐，是呐，大家出来玩，就是要放得开。” “喜欢谁就说出来，反正今天都是梁公子买单。” 几人哈哈大笑，楼里的丫鬟也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丁香姑娘今日可方便？” “丁香姑娘已经有客人了。” “牡丹姑娘呢？” “牡丹姑娘身子不适。” “腊月姑娘可在？” “腊月姑娘游湖去了。” “芍药姑娘呢？” “芍药姑娘麻了脸，近日不能喝酒。” “香兰，紫芹，百合，海棠总有几个有空的吧？” 梁苍，李东阳，赵龙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固住。 庄义生开口，滔滔不绝，一个个名字，像是报花名一般。 伺候的丫鬟：“公子稍等，我去看看哪个姑娘方便。” 庄义生挥挥手，秋兰佩取出一锭银子，庄义生接过来，塞到丫鬟掌心： “有劳妹妹了，看哪家姑娘方面，便请出来，陪庄某小酌一杯。” 丫鬟脸色微红，接过银子，低垂着头跑远了。 庄义生回过头，冲梁苍等人尴尬一笑：“我相熟的几个姑娘，今天恰好没空。” “这些人你都认识？”梁苍忍不住脱口而出。 庄义生皱眉想了想：“不好说都认识，有些只见过一两面。” 门外忽地一阵小碎步，一名着粉裳青纱的姑娘步入小楼，顿时满屋生香。 “庄公子好久不来，是不是把奴家忘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正是刚才说外出游湖的腊月姑娘。 “公子好讨厌，提前也不知知会一声，害得奴着急忙慌赶回来，身上都出汗了，不信公子闻闻。” 梁苍几人被挤到了角落中，睁眼盯着门口，见一个个姑娘走进了，都是轻嗔一声，便冲着庄义生而去。 梁苍，赵龙虎，李东阳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震惊。 究竟谁特么说庄义生是个雏儿的！ 第71章 出厂自带天赋 第71章 忽然一阵脚步声，鞋底轻叩青石，又有人来到小楼。 未见其人，先闻到一股清香。这香不是花草香，也不是神台的供香，更不是酒肉香。说不清来历，只让人心思摇曳，思绪翩翩。 一道人影已经立在门口，她上衣穿着一件鸡心领短衣，胸前一片雪白，下身绯红长裙，一根丝绸带子系住腰部，胳膊脸蛋肩膀胸口都是圆的，看上去令人很有食欲。 “香丸姑娘！” 梁苍等人大吃一惊，这便是百花楼的花魁香丸姑娘。此刻几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一阵阵头晕目眩。 梁苍腾地一下站起来，难道说自己最近大把花钱取到了效果，所以香丸姑娘主动来见自己。 果然，银子没有白花的。 梁苍忙理了理衣服，想着早知如此，便换一套更奢华的衣服来。 香丸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阵香风，她立在庄义生面前，满目幽怨。 “公子好恨的心，一直不来看我，我送你的那根带子，是不是已经送给了别人。” “姑娘送我之物，怎敢不贴身保存。”庄义生让她看腰上的束带：“只听说姑娘身子不适，不敢打扰罢了。” “算你还有心。”香丸见锦带系在庄义生腰上，才抿嘴一笑：“下人忒不懂事，若是旁人来了，我自然身子不适。可庄公子便是医我的药，你来了，我便好了。” “这条束带旧了，庄公子解下来，我重新给你绣一条。” 说着，香丸伸出嫩葱般的小手，便去解庄义生的腰带。 卧槽 卧槽 卧槽 梁苍几人眼睛都瞪大了，传说香丸姑娘不是个矜持的人嘛，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要解男人的腰带。 “庄公子，你这脸可够白的，是不是最近把力气，又花到了别的地方。” “上次公子说容易头疼，我特意学了一套按摩手法，我帮公子揉揉。” “我新学的一支舞，公子要不要看？不过这支舞不能穿太多衣服，公子还是去我房中，我单独跳给公子看。” 庄义生被群香环绕，人人都是羞花闭月之貌，而且懂诗情，知雅意，人虽然多，却是不乱。 庄义生同她们一起行酒令，猜枚，投壶，打灯谜。 “庄公子诗才最好，不若作首诗吧。” “作一首作一首，我最喜欢公子念诗。” “那便作一首。” 庄义生晃晃身子站起来，，所有人都托腮看着他，满脸期待的模样。 庄义生手中折扇轻摇，目光45度角：“远看大山黑呼呼，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大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好诗！”香丸姑娘第一个拍掌。 “惊才绝艳，传世佳作。” “此诗一出，天下才子无人敢作诗了。” 梁苍，李东阳，赵龙虎几人同时以手扶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界崩坏了。 香丸姑娘不是清冷高洁嘛！ 不是多少达官贵人，想见一面都难！ 不是堆下金山也难买一笑嘛！ 不是多少书生才子，献上呕心沥血的佳作，最后都被丢尽了垃圾堆嘛？ 咋了，这还是他们熟悉的世界嘛。 同时，几个人也一起看向庄义生，想要从他身上学到一两手，紧跟着皱眉苦思。 庄义生到底有啥特别？这些姑娘图他啥。 图他特别虚，图他不洗澡，图他会做上头粗来下头细 完全没有道理嘛。 这样的破诗我一天能写四公斤。 秋兰佩在旁边嗑着瓜子，一副被冷落的模样。 赵龙虎悄悄凑过去，道：“你家公子是什么人，他到底凭啥呀？” 秋兰佩目光看过去，见庄义生坐在那里，香丸忽然喝了一口酒，扳着庄义生脑袋，将酒水送进庄义生嘴里，然后像是占了天大便宜一般。 梁苍几人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扎心得累。 然后同时看向秋兰佩，目光带着期盼和渴望。 有什么办法，赶快告诉我们吧。 我们也不想努力了。 “我也不知道，公子好像一直很讨女人喜欢。”秋兰佩摇摇头：“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天赋？ 特别讨女人喜欢的天赋！ 为何我的出厂设置没有这种天赋。 梁苍忽然心中一紧，伸手摁住胸口。 楼里来了许多姑娘，都是百花楼的一流女子，十几位女子，一人一封银子自己就撑不住。 更不必说，还有位千金难买一笑的百花楼花魁。 梁苍有些钱紧，想着是不是要同身边几人拆兑一番，或者吩咐人回去取些银子过来。 正在此时，一名丫鬟走入房中，来到腊月姑娘耳边，低语道：“白公子来了，想要见姑娘。” “不去，不去，没有看到我正陪庄公子。” “白公子可带了不少银子。” “银子？银子又算什么，能陪庄公子，让我花钱我都愿意。”腊月道。 香丸轻咳一声，道：“今日庄公子的花销，便记在我的账上，鸨妈若有话说，让她找我来。” 庄义生道：“这样不太好吧。” “庄公子是请都请不来的客人，想要见你一面太难了，也让我表表心意。” “是呐，公子若能多作几首这样的好诗，可比金山银山更让人开心。” 梁苍等人已经顾不上纠正好诗这个标准了，反正世界已经错乱到这个地步。 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在心中来回翻滚： 庄义生逛青楼都不用花钱！ 这究竟是啥天赋呐，比钞能力都好使。 赵龙虎叹道：“我服了。” 李东阳闷了一口气：“以后他就是我大哥。” 石步川道：“一生俯首拜庄生。” “庄公子，今夜便不要走了，在我房中留宿吧。” “谢君一日恩，拼妾全身力。” “公子” 正这时，门口又飘进来一道人影，眼神悠远道：“庄公子好久不来看我，我以为公子忙碌呢，却原来是在这里快活。” 绿珠姑娘！ 梁苍心中又是一惊。 艳春楼的花魁绿珠姑娘，已经自赎自身，这在风月场也算一桩新闻。 所以艳春楼生意锐减，大家都奔向其他青楼。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这位昔日花魁。 咋地，她和庄义生也认识。 京城四大花魁，不会被他包圆了吧。 今日的绿珠，早就褪去脂粉，衣服也是简单朴素。但本就是绝色，反而更显诱人。 她一身青衣，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箱。 第72章 凭啥啊 第72章 “绿珠姑娘？”庄义生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卖药。” 绿珠拍拍身上的小药箱：“偶然听楼里的姑娘说庄公子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卖得怎么样？”庄义生问道。 “不好，卖不出去。” 庄义生没想到都这么久了，绿珠的生意仍旧没有气色。他最近忙着各种事，倒是忘了这一桩。 “是我疏忽，最近太忙。” 绿珠扫了一眼庄义生身边的众姑娘们，酸溜溜道：“嗯，看得出来。” 香丸道：“既然姐姐来了，便喝一杯再走。” “不喝了，不能坏规矩。”绿珠道：“我得抓紧时间走，这座青楼已经被回春堂包下，我不能在这里卖药，也是姐妹们照顾，我才能过来待一会儿。若是被他们发现，那就坏了。” 绿珠卖的药和回春堂卖的药，青楼都是主要渠道。回春堂又不傻，怎么会放过这里。他们家大业大，早就和京城几座青楼谈好，外面的药不许进来的。 “公子既然在这里，我突然走了也不合适，我有一首曲子，送给公子下酒。” “绿珠姐姐肯唱曲，真的难得。” “我们姐妹也好好学学。” 梁苍几人都是全神贯注，往日若想听花魁一曲，没有大把银子绝对不可能。 没想到今日跟着庄义生，大家竟然蹭到了。 绿珠也不动琵琶瑶琴，伸手抄起一根筷子，在白瓷酒杯上敲了敲，然后缓缓合歌： “昨日春如，十三女儿学绣。一枝枝、不教花瘦。甚无情，便下得，雨僝风僽。向园林、铺作地衣红绉。 而今春似，轻薄荡子难久。记前时、送春归后。把春波，都酿作，一江春酎” 整座小楼安静下来，只有绿珠轻轻的歌声，没有人敢说话，担心打破这意境。 梁苍不觉红了眼眶，他虽然听不太懂，但能感受到其中细细密密的悲思。 一曲歌罢，绿珠道了一声告辞，背起药箱飘然离去。 “花魁不愧是花魁呐。”梁苍叹道。 “不知这曲子谁做的，词竟然写得如此好。”李东阳道。 “如此佳曲，传出去必定声震六国。但一直没听说过，应该是绿珠姑娘第一次唱。”赵龙虎。 香丸轻轻拍掌，忽然道：“公子，我也有一曲，唱给你听听。” 梁苍抽了抽鼻子，为何嗅到一股争奇斗艳的味道。可惜绿珠姑娘已经走了，若是两大花魁同场竞技，必然更加热闹。 小楼里响起曲声，有人以琵琶相合。 热闹过后，大家在三更天才离开。 当然，热闹是庄义生的，梁苍等人啥也没有。 在临走时，香丸姑娘拼命挽留庄义生留宿，看她的样子，险些哭出声来。 梁苍心里十分悲痛，他不愿意留宿，我愿意呐。 庄义生和秋兰佩返回梧桐派，梁苍几人回到太书院宿舍。 本来超级生是没有宿舍的，不过有钱就可以有。 回去路上，几人心绪不宁，脑海里不停出现三个字。 凭啥啊？ 就算回到宿舍，这股劲也没下去，如果不找人说道说道，当真不痛快。 梁苍拍醒同舍一人，低声道：“嘿，你知道嘛，我刚才去青楼了。” 对方是一名正规生，既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钱，知道梁苍想要炫耀青楼中的事，便不爱听。 “好了，好了，知道啦。” “不，你不知道，庄义生也跟我去了，你可没见到，那些姑娘简直都疯了。” “那都是骗你们钱的手段，都是套路。他肯定很有钱？” “没有钱。” “是不是真的很帅？” “不够帅。” “特别有权势？” “没有。” “难道是修仙天才？” “才没有。” 对方翻身坐起，脸上浮现奇怪表情。虽然不怎么逛青楼，但对青楼还是有些了解。自古鸨儿爱钱姐爱俏，也不是说有钱就绝对行，但没有钱是绝对不行。 “凭啥啊？” “嘿，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庄义生逛青楼都不用花钱，凭啥啊。” 其他几间宿舍，赵龙虎，李东阳，石步川等几个人也在散布这个消息。 “嘿，你知道嘛，庄义生逛青楼都不花钱”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铺天盖地散开，在太书院内，大家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就是： “嘿，庄义生逛青楼都不用花钱。” 于是没几天所有人都知道，超级生中有个大佬，逛青楼都不用花钱。 又过了几日，庄义生来到杏林堂，见门口挂着一幅对联。 只求世上人无病，宁愿架上药生尘。 庄义生走进去一看，果然，都生尘了。 “公子来了。” 小翠见到庄义生，忙招呼一声，绿珠也挑开门帘从里面出来。 门后是工坊，雇了几个工人生产，不过生意不好，现在处于停工状态。 “怎么样？” 问出这个问题，庄义生感觉很多余，已经这样了，怎么样还用说嘛。 绿珠叹口气，手托着腮：“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卖不出去，回春堂把我们顶的太狠，几乎不卖货。药材过期了一批，赔了一些钱。” 绿珠将回春堂当做竞争对手，但回春堂根本看不见她。回春堂是老药铺，有信誉，推出新药很容易打开市场。 而杏林堂作为一家刚刚盘下的药铺，又推出一款新药，想不被人当做骗钱都不容易。 新药铺和老药铺同时推出作用相同的新药，杏林堂被揍得死死的。 所以现在不是卖多卖少的问题，是根本卖不出去的问题。 绿珠将自己的积蓄赔了进去，又向过去的姐妹借了一些钱，若再还不上，绿珠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义生从身上百宝囊中，取出一叠银票，大概有几万两。 “先拿去支撑着，再坚持一段时间。” “不能再要公子的钱了，再拿钱真就还不起了。”绿珠坚决道：“这碗饭本就是公子赏给我的，是绿珠没本事，捧不好而已。” 绿珠坚决不要，在这方面很坚持，庄义生也不好勉强。 为啥生意会一直不好呢。 庄义生敲了敲桌面，道：“零号，算一下，生意什么时候能好转？” 根据目前的状况推知未来，这便是高级运算，需要的能量比较多。 庄义生感觉身体一抽抽，脑海中的零号已经给出答案。 “不需要做什么，三天后生意便会好转。” 第73章 春风一度——完 第73章 庄义生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需要做什么，三天后生意自然会好转。” 嗯？ 绿珠和小翠同时露出困惑的表情，绿珠开口问： “公子为何如此笃定？” 庄义生本想挥手自兹去，留给她们一个潇洒的背影。但想了想，最近总结出来的经验是苟，还是不要太突兀。 “你们想一想，我们的药是好的，不仅男人能吃，女人也可以吃，男人吃了强身，女人吃了美容，他好我也好。只是现在大部分人还不知道罢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等大家知道了，肯定会过来疯狂抢购。” 绿珠仍旧是一脸困惑，虽然药效是不错，但现在的市场大环境，一点也不利于杏林堂。 “所以，不仅不能降价，反而要涨价。快把工人都找回来，抓紧时间生产，否则到时候客人买不到药，他们该有多焦急。” “还涨价！” 绿珠咧咧嘴，她已经打算在门口挂出清场大甩卖的牌子，继续开工生产，岂不是赔得更多。 “公子，要不要我挂出牌子，站在门口推销。”小翠道。 “不需要。” 庄义生大手一挥：“完全不需要如此，如果客人来了，反而要冷漠一些，没必要太热情。就像饭店一样，态度特别好，服务特别周到的，肯定饭菜味道不咋地。那些板着脸冷面孔的，肯定是味道特别好，否则他有什么资格脾气不好。” “所以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总是找那些服务不好的。” 绿珠咧咧嘴，心想公子这个道理……还真是没啥道理。 庄义生见成功把话题转移，绿珠不再好奇前面的事，于是从身上掏出一万两银票，拍在柜台上。 “这算最近的消费，你们先支应一下，听我的，立刻涨价，开工生产，一刻也不许停。” 说罢，不给绿珠拒绝的机会，庄义生负手离去。 药铺内，绿珠和小翠面面相觑。 “小姐，你说我们听他的嘛？”小翠道。 绿珠愁眉不展：“当然要听，这里他说了算嘛，可是……唉。” ………… 寿王府。 寿王负手立在屋檐下，看着院内银杏叶落，感慨人生落寞不过如此，诗兴大发，忍不住赋诗一首。 “秋天来了叶儿黄，叶儿黄了叶儿落 叶儿落了……” 薛长志沿着长廊过来，正好听到前两句，立刻驻足站住，已经准备好一肚子词，只等着寿王吟完，自己便脱口而出。 只见寿王低垂着头，嘴里嘟嘟囔囔，搜肠刮肚，却想不到一句完整的诗句。 薛长志啥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寿王吟不出来，此刻噎得十分难受。 “好诗！”他忍不住跳脚站了出来。 寿王正在斟酌，此刻吓了一跳，不满道：“我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又给吓跑了。” “王爷恕罪，只是听到这样的好诗，属下实在没忍住。王爷这两句，便已经是千古绝句，足以流芳百世。不若王爷便留下这两句，后人若有好事者，能为王爷补上两句，也是千古佳话。” “有那么好嘛？” 寿王摆摆手道：“偶有所得，偶有所得。” “这世上绝妙文章，本就是偶然得之，如果真是遣词造句，反而失去灵性，王爷偶得两句，写尽天下秋思，倒是令天下学子不好动笔了。” 寿王熏熏然，飘飘然，轻咳两声，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启禀王爷，都已查清楚，女帝已经令人将批改过的合约交给东卢。” “怎样，是不是漏洞百出，被东卢占了很大便宜吧？”寿王冷哼一声：“我便知道会是如此，东卢的人肯定高兴坏了。这损失的都是民脂民膏，是我南燕的国力。” “此事绝不能罢休，帮我联络朝中官员，让陛下给出个交待。” “呃……这倒是没有。” “嗯？” “东卢的人不仅没高兴，反而有些犯愁。听说，文相本来只给了他们三天时间，可面对合约他们束手无策，然后一直拖下去，结果三天之后又三天，现在还没有给出意见。” “据听闻，女帝批改的这份合约，堪称滴水不漏，还给东卢设了许多伏笔。东卢明明知道，却是看不出来，现在也不敢下笔。据说逍遥王已经下令回国请高手来。”薛长志哈哈大笑：“没想到东卢也会有今天，女帝陛下亲自出手，果然不得了。” “嗯？” 薛长志抬起头，见寿王一张脸已经黑得像黑锅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固住。 寿王冷哼一声，心里开始变得很发愁。 咋地，南燕现在真的用不着我了！ 女帝陛下年纪轻轻，为啥有这样的能力？ 寿王知道，威信是一点点建立的，女帝如果能一次次展现能力，就能建立威望。 那么朝廷信服她的人便越来越多。 那自己呢，真要将冷板凳坐穿。 “王爷，还有一件喜事，您听了一定会开心。” “什么事？”寿王板着脸问。 “春风一度丸现在在京城卖得很好，据说回春堂又和东卢商人敲定了几笔订单。” “勉强算是一件好事吧。” 寿王忽然想起来，最近家里的春风一度丸用完了，这李香川好不懂事，也不知道送过来一批，让我监督鉴定。 “既然今日无甚事，我们便去回春堂看看。” 虽然被禁足在家，但寿王并非不能出门，只不过不能参与朝政而已。 他偶尔出门转转，散散心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换上一身便服，由薛长志陪同着，寿王乘坐一顶小轿，慢吞吞地来到回春堂。 “王爷，你看今天回春堂的生意多好？” 寿王下了轿，抬头往前方望，回春堂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蛮好嘛。” 寿王点点头：“咱们进去转转。” 刚要挪步，忽然见远处来了一批人，气势汹汹的冲回春堂过来。 “他们是干嘛的？” “应该是买药的，王爷你是不知道，春风一度丸一直处于断货状态，偶然上新，肯定会遭到哄抢。大家为了抢药，都不要命了。” “还是百姓的安危要紧，回头我调几个人维持秩序。” “王爷想得周到。”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回春堂门口，有人大声喊着。 “回春堂卖假药，谋财害命。” 第74章 公子算得太准了 第74章 人群围住了回春堂，大声嚷嚷着。 “回春堂假药害人。” 李香川从药铺中走出来，摆着手向人群解释。 “回春堂的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连东卢客商也向我们订购，你们想想，如果是假药，东卢会订嘛？” “我就是东卢商人。”一个胖子道：“现在要求退钱退货。” 这…… 薛长志快要撑不住了，回春堂的生意最近的确挺露脸的，怎么寿王过来看看，你们就当场掉链子。 “王爷放心，我立刻去衙门口调人，把这些刁民抓起来。”薛长志道。 “你是想让我死嘛？” 寿王黑着一张脸：“没看到里面有东卢商人嘛。” 现在正是两国的调情期，凡事只要涉及东卢，性质便不一样了。 就算牺牲整个回春堂，也绝对不能暴露自身。 权与利相依相存，没有权，利只是浮云，有了权，就不怕没有利。 李香川站在药铺门口，被人群逼得口干舌燥，他挥挥手：“你们不要吵了，敢在这里闹事，你们知道回春堂的东家是谁嘛，是当朝寿王啊。” 寿王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倒过去。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薛长志急忙扶住寿王。 “没事，没事，他……”寿王遥遥指着李香川：“我一定要弄死。” “王爷，诬陷，这是恶意的诬陷。我们的药绝对没有问题，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薛长志坚定道。 寿王点点头，春风一度丸自己用过，效果特别好，每次自己都险些下不来床。 所以肯定是有人捣鬼。 会是谁呢？ 寿王想了想，发现自己的仇人还不少，一时之间，也没有确切的人选。 他拉住了一个过路的中年人，想要打听明白，没等他开口，中年人便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老哥，你也吃了春风一度丸吧？” “呃……这个，很明显嘛？” “太明显了。”中年人道：“你看你都虚成啥样了，肯定是春风一度丸害的，大家一起去，找他们赔偿。” “春风一度丸的药效不是很好嘛？” “很好啊。”中年人道。 寿王糊涂了：“那为啥还要闹事？” “吃的时候是很好，但吃完了身体会虚好几天，还特别容易得病，腰酸背痛，提不上力气。多吃几次，就成了病秧子。” “本来我没吃药前，可以一夜十三次，现在只能一夜七次，你说，这不都是春风一度丸害得嘛。” 寿王看着中年人瘦得像竹竿一样，还一夜十三次，不吹牛你能死啊。 我才一夜六次好不好。 同时，寿王也恍然意识到，春风一度丸的确有很多问题。 每一次自己吃过药之后，都会病上几天，流鼻涕头痛，虚得不行不行的。 春风一度丸属于虎狼之药，会将身体的能量掏空。 一旦虚了，免疫力就会下降，就容易得病。 最近京城伤风感冒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到城西有人病重而死，他死前吃的药就是春风一度丸，才点燃了导火索。 “老哥，我看你也够虚的，春风一度丸不能再吃了，我有一款好药。”中年人掏出一枚蓝色小药丸：“吃这个，一粒顶五粒。” 寿王两眼一黑，身子缓缓歪了下去。 他又病了。 “王爷，王爷……” 薛长志忙扶住他，咬牙道：“王爷放心，我立刻把这帮刁民抓起来，一个也不放过。” “混蛋啊。” 寿王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是，他们太混蛋了。” “我说的是你。”寿王气若游丝，但仍坚持道：“赶快赔钱吧，他们要多少，便给他们多少。” 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便是往寿王头上扣屎盆子。 当那些政敌吃素的嘛，逮住机会，他们肯定会跳出来。 只有用钱解决这件事，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这件事快点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近日的忙碌全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回春堂的生意也会冷淡一阵子。 ………… 杏林堂。 绿珠和小翠站在柜台后，药铺后面传出咕咚咕咚的熬药声。 绿珠心绪不宁，这哪里是在熬药，根本就是在烧钱啊。 “小姐，已经第三天了，我们涨了价，开了工，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 绿珠以手扶额，已经没脸继续看下去。 看来，公子也有说错的时候。 正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三撇胡的男人，鬼鬼祟祟张望一眼：“有药嘛？” “啥药？” “就是那种蓝色的。” “有有有。”绿珠忙道。 三撇胡一看，顿时一惊：“咋地涨价了，我上次来还不是这个价格。” “你上次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记得。”绿珠奇怪道。 “就是上次，我买了又退了，是不是你们故意涨价。” 绿珠恍然也想起来，道：“没有，我们三天前就调了价。” 三撇胡看了一眼旁边的牌子，发现字迹不是刚写上去的。他冷哼一声：“我也是听说的，我如果吃了不好，我还是会来退货的。” 说罢，三撇胡付了钱拿着药走了。 绿珠和小翠对视一眼，都搞不明白。为啥上次急匆匆来退，这次又急匆匆来买。 “大概是脑袋有病吧。”绿珠只能这么想。 不多时，又有人进来，压低声音道：“有药嘛？” “蓝色的？”绿珠道。 “对对对。” 接下来，客人络绎不绝，表情都差不多，都是一脸鬼鬼祟祟的表情。 一天下来，生意比往日提升了百分之五百。 当然，只要基础足够低，涨幅就足够大。 到第二天，刚打开门，便有人闯进来，点名要买可艾丸。 一天下来，绿珠和小翠饭都没来得及吃，忙得不可开交。 回春堂突然出事，将一部分市场空了出来，但需求还存在，大家还是要找同类型的药。 杏林堂的可艾丸便进入大家眼中，有人用过之后，发现效果奇好，于是口碑便悄悄建立。 现在京城当中，大家见面后心照不宣，提到蓝色的……便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生意一日一日便好，绿珠和小翠已经忙不过来，又雇了伙计专门卖药，解放了二人的时间。 绿珠屈指一算，生意变好的那天，正是庄义生说的日子。 “公子算得太准了。” 第75章 平平无奇庄公子 第75章 清晨的时候，杏林堂门口已经排起长队，蜿蜒如长龙。 经过初期的酝酿，可艾丸已经在京城传开，大家不会叫这个拗口的名字，都用蓝色小药丸代替，然后相互会心一笑。 绿珠又雇了伙计，聘请了掌柜和坐堂的郎中，后院的工坊也增加了人手。 如此一来，绿珠和小翠反而闲了下来，每天过来转转，查查账便可以。 因为有稳固的销量，需求的药材数量稳定，也能从药材商人处拿到合适的价格。 看着这一切，绿珠有些难以置信，从门可罗雀，到顾客盈门，转变几乎是突然发生。 “东家。” 掌柜来到后厅，道：“有个东卢客商想要见您，他想要谈一谈，定一批货到东卢卖。” 这么快便有大客户了嘛。 绿珠道：“他们要多少货？” “前期先订五十万两的，如果可以的话，想要长期合作。” 五十万两！ 绿珠吓了一跳，备货已经不够用了，这样大批量的货，需要加班加点才能生产出来，说不定还要建设新的工坊。 随之暗暗庆幸，幸亏公子提醒自己，要工人开工生产，否则这样的订单，自己根本吞不下。 寿王府。 寿王裹着被子，眼窝深陷，浮肿苍白。 薛长志急匆匆跑进来，口中道：“王爷，买到了，买到了。” 说着，他掌心出现一粒蓝色药丸。 “这是属下雇了好几个人排队才买到的，打听过了，服用春风一度丸后，造成体弱身虚的病，只要吃这种药马上就能好。” “买这种药的人很多吗？”寿王虚弱地问。 “多，太多了，早上就开始排队，听说还有人因为抢药，当场打了起来，现在每当卖药的时候，衙门口都派人维持秩序，卖得太火爆了。” 寿王脑袋一沉一沉的，一部分原因是身子的确弱，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生气。 现在他们挣的，可都是我的钱呐！ 庄义生又一次晃悠到太书院，太书院并没有明确的教学制度，对学生基本处于散养状态。 书院的学官固定开堂授课，讲授诗词，兵法，经略，铭，炼丹 学生随时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只有那些有天赋者，明显优于同龄人，才会被老师相中，收入门下。 当然，钞能力也是一种天赋。拼爹也是一种天赋。 所以，庄义生来不来上课都一样，他今天过来，是想要去藏书楼借一批书，搬回太书院慢慢读。 刚踏入太书院，庄义生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吟诗的公子，练剑的学姐，赏花的老师，扫地的仆役 似乎都在偷偷看自己。 怎么，难道早上没洗脸的事被发现了。 “是他吗？”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上青楼都不用花钱。” “看上去特别虚呀，到底有啥特别的。” “莫非现在京城流行这种病态美。” “活好？” 一双双眼睛，上下盯着庄义生打量，似乎想要将他从皮到骨都看穿。 庄义生一身青衣，手中一柄折扇，腰上悬着玉佩和百宝囊，脸色惨白惨白的。 平平无奇。 “庄公子” 一身粉裙的唐小霜出现在庄义生面前，嘴角微翘：“我有一道术算题解不开，能否向庄公子请教？” 周围偷瞧这一幕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睁大眼睛。 “那是唐小霜！” “不是说，她对谁都冷冰冰的嘛，这次竟然主动搭讪。” “本来说庄义生上青楼都不花钱，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众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他们心中的冰霜女神唐小霜，沉沦了。 “好呀。” 庄义生痛快地答应，看着唐小霜拿出来的题目，耐心地讲解着： “这里应该这样，然后再嗯，你好像没有在认真听？” “呃没有，没有，公子继续。” 庄义生撇撇嘴，自己这么认真，为啥唐小霜眼睛一直乱瞟呢。 唐小霜心思和目光都在庄义生身上，心里也想不明白：凭啥呢？ 本来感觉庄义生也很普通，可听说庄义生在青楼都不用花钱，她也觉得有些好奇。 如果庄义生特别有钱，特别英俊，特别有权势，特别有修仙天赋这样倒是好理解。 偏偏看上去，这些条件庄义生一样都不占。 这便令人无法理解了。 而这种无法被理解，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想要了解他，有一个简单的方式，拿下他，蹂躏他，再狠狠地抛弃他。 “公子这样一讲，我便全明白了。”唐小霜收起题目，道：“庄公子，我近日约了几个姐妹郊游，能不能请庄公子同去？” “忙。” 庄义生用一个字拒绝了，自己目前的身体，不适合多人运动。 唐小霜不为人知地嘟起嘴，果然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山峰。 周围的学生们都没眼再看下去，唐小霜第一次发起邀请，你竟然拒绝了。 “庄公子，这是我新画的一幅月下濯足图，能否请庄公子点评一下。” 又有一名女子拦住庄义生，她是书院学画的陆铃铛，有小画仙之称。 “妙。” “呵呵，能得庄公子一言，便值得了。我想去城西画梧桐，需要有个同伴，山里太危险，庄公子能不能保护人家。” “改日再约。” 围观的人同时义愤填膺，小画仙擅使五色笔，有在街上徒手降服暴徒的壮举，你还需要保护，要点脸吧。 “庄公子，我们想要上街买胭脂，能不能请庄公子同行。” “忙。” 通往藏书楼的短短几里路，庄义生走了好久，几乎每隔几步，便有人拦住庄义生的去路。 有故意往庄义生身上撞的，有开门见山邀约的，有请庄义生一起去泡温泉的 不少人悄悄看着这里，看到平日一个个冰清玉洁的女神，现在主动得吓人。 大家都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天赋，叫做特别讨女人喜欢。 这个天赋太猛了。 什么过目不忘，修仙天才，上古体质都没有这个天赋给力啊。 我也不想努力了，快赐予我这种天赋。 第76章 术算之极 第76章 终于来到藏书楼前，庄义生长舒了一口气。 这短短路程，自己被三个女生撞到怀里，四名女生向自己请教问题，若干男生想邀请自己同去青楼，还有一位多年单身的男老师，希望单独咨询几个问题。 我太难了。 以后这座太书院，还是少来。 庄义生走入藏书楼，信步闲逛，还是有不少人往这里偷瞄，庄义生只能勉强自己习惯。 他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一遍，然后又放回到书架上。 庄义生看书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倒不是他看得快，主要是脑海中的零号，完全将他的双眼当做扫描仪。 庄义生看过的内容，便被零号扫描存储，当庄义生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调取，对于一个超智能机械生命来说，自然不用担心它会遗忘。 所以某种程度上，庄义生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你这样是不行的。”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祖彦操出现在庄义生面前： “纵然你有些术算天赋，但为学之道，还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切忌贪进，须知贪多嚼不烂。” 庄义生点点头：“先生说的是。” 心里想的却是，我哪里是在学习，我只是让别人知道我在学习，给自己展现的能力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祖彦操满意地点点头：“我刚才见你翻了炼丹，阵法，符箓，铭等书，是不是也在选择下一步的方向。虽然术算是大道之基，但也总要应用，单独研究术算，是一门苦差事。” “先生是否有推荐的？” “嗯。”祖彦操道：“铭和符箓都需要大量的计算，我推荐你从符箓学起，符箓通了，阵法也就通了，恰好” 祖彦操本来想说，恰好老夫也懂些符箓。然后就可以等着庄义生向自己请教了。 却见庄义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我借些书回去研究一下。” “嗯，那个符箓之道，艰深复杂，如果没有领路人，怕是要走许多弯路。呵呵，老夫已多年没有收徒了，关于符箓之道的理解，也不知传给何人。” “先生放心，我相信你定能找到中意的人选。” 祖彦操心里一阵无语，我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咋就听不懂呢。 “你是准备拿回去自学？” “是呐。”庄义生又抽出几本书，放到怀里。 “好吧，恰好十天后，有一门关于符箓的考试，你可以试一试。” 祖彦操心想，到时候你撞了石头，回过头再想拜我为师，我一定好好端端架子。 “又有考试？” 庄义生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太书院别的不多，就是考试特别多，几乎每月一次，来得特别准。 庄义生搜集藏书楼中关于阵法的书，足足有几百本，都准备借走。 本来，藏书楼一次不准借这么多书，也不会有人这么做，但凡事都有特例，现在庄义生是祖彦操的特别关注对象，庄义生就是特例。 他将书收集到一处，登记之后，装入百宝囊中。 然后，他便告辞离开。 祖彦操看到庄义生就这样走了，丝毫没有向自己请教问题，趁机套近乎的意思。这完全不符合常识，不把我这术算大家放在眼里啊。 “等一等，等一等。” 祖彦操在一棵槐树下追上了庄义生，庄义生转过身来，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嘛？” 呃 祖彦操支吾两下，他的确有问题想要请教。 “上次你说，一切是数，数是一切，我想了一些，万物为数，一切都可以化为数，可是然后呢，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运算。” “运算？”祖彦操皱眉不解。 “请问先生，我们头顶这棵槐树，可以活多久？” “万物皆有一死，树木也不例外，这棵槐树若是无人砍伐，应当可以活上百年，但已经是极限。”祖彦操不知庄义生为何这么问。 “先生是如何做出判断？” “大部分都是这样。”祖彦操依旧困惑。 “便是这个道理，如果我们能知道世上每棵槐树的寿命，便可以大体判断一棵槐树的正常寿命。天气，土壤，气温这样因素都化为数，加入运算当中，判断便可以更准确。” 祖彦操若有所思。 “树如此，万物皆是如此。如把天地化作数，便可以提前知晓天气，据此播种，则可以五谷丰收，无饥馑之患。” “把身体化作数，便可以提前知晓将会出现的疾病，预先治疗。” 一段时间后，祖彦操缓缓点头，眼神并不澄清，却显得更加困惑。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没有想到，数还可以这样用。这应该便是数理之极，可是，这一定需要庞大的计算，以及高深的术算知识。” “人力有时而穷。”庄义生点点头：“或许可以制造出一台机械，像算盘一样，帮助人们计算。” “能做到嘛？” 庄义生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 自己脑海中的零号，不就是这样的原理嘛，当然，这是远超整个时代的黑科技。 在庄义生离去后，祖彦操仍旧若有所思，忽然，他眼睛明亮起来，仿佛找到了余生追求的方向。 忙不迭地回到住处，取出一张符纸，准备好笔墨，他陷入沉思。 虽然术算之道，是一件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但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同样需要与人交流。 祖彦操便有一位同道中人，住在西屠，二人常常书信来往。 老友，我近日忽有个念头，或许是术算之极 他将内容写在符纸上，然后叠成一枚纸鹤，轻轻放飞出去，纸鹤展翅高飞，隐入高空不见。 这个时代，也有远程通讯方式，祖彦操所用的，便是其中一种。 当然，靠这种纸鹤通讯，普通符纸是不行的，每一次传讯的花费，差不多一枚灵石吧。 一枚灵石兑换一万两白银，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日没夜工作五十年，他挣不了一万两。 所以，这种通讯方式，只能是某些人的专利。 前提是有一定的符箓知识，以及特别有钱。 第77章 深夜赴宴 第77章 庄义生回到梧桐派的时候，天还没黑，将从太书院借回来的书取出来，摆在书桌上。 然后又取出几张图纸，慢慢研究着。 庄义生一直想要搞台交通工具用来代步，最后他将目标锁定为自行车。 简单，轻便，不涉及太难的技术，能适应复杂的路况。 京城并不大，庄义生日常活动范围也有限，可以说很适合目前的庄义生。 他提供方向，零号不断优化，现在已经绘出图纸。 但这样简单的一辆自行车，已经考验了这个世界能做到的极限。 链条，齿轮，轴承，辐条，车轮，以及轮胎都是难点。 思来想去，庄义生把轮胎取消了，这个世界，暂时没发现能代替轮胎的产物，反正最开始的自行车也没有轮胎。 一幅图纸被分解为一个个零件，也不知道凭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能不能制造出来。 该使用怎样的材料，也是一个问题。就算勉强能制造出一台自行车，今天生锈，明天掉链子，忽然车轴断了，也并不是庄义生想要的。 一辆坚固，耐用，轻便的自行车，便是庄义生的目标。 他想了想，没有什么思路，便又将图纸收了起来。 摊开今天借来的书籍，庄义生又开始了抄书的工作。 扫描，零号优化，喝药，抄写下来，存够一定数量后，集中放到梧桐派的藏。 梧桐派迟早会开始招收弟子，这些以后都是梧桐派的根基，身为梧桐派掌门人，自己要为门派的将来考虑呐。 时间在笔尖沙沙过去，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这一日如此过去。 “庄公子在嘛？” “公子睡觉呢，现在还没醒。” 第二天，庄义生睡到日上三竿，听到屋外响起说话声。 等他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小翠正与秋兰佩说话。 见到庄义生时，小翠眼前一亮，道：“公子，我家小姐让我来请您，晚上去家里吃饭。” 庄义生也想去看看，杏林堂的生意好转了没有。反正今天也无什么要紧的事。 “你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过去。”庄义生道：“秋兰佩，送一下。” “不用，不用，路很近，我自己回去就行。” 小翠忙摆手，然后一个人快步下山了。 “为啥看她着急忙慌的？” 庄义生皱着眉头道。 “不知道。”秋兰佩摇摇头。 “你看，她就没说请你。” 秋兰佩将嘴一撅：“我才不稀罕去呢。” “放心，我也不会带你去。” 秋兰佩与绿珠是很久的朋友，至于二人是如何认识的，也没有听她们说起过。 想起绿珠的厨艺，庄义生便忍不住食指大动，干脆午饭也不吃了，直接去吃晚饭。 他梳洗收拾妥当，便一个人下山了。先去杏林堂转了一圈，等日落黄昏时，才拐向绿珠的住处。 此时此刻，绿珠裹着围裙，头发抿在耳后，细细照料着锅上的老汤。 汤水滚滚沉沉，木耳，枸杞，香菇起起伏伏，汤汁已经熬成了银白色。 绿珠轻轻呵一口热气，旁边的小翠盯着，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你见到公子了？”绿珠问。 “嗯嗯。”小翠忙点头。 “也不知道秋兰佩会不会跟过来？” “应该不会吧，我又没有请她。” “若是她跟过来，你就想个办法，把她支走。” 说着话，绿珠取出一粒蓝色小药丸，抛入浓汤中，咕咚一声，便沉入其中不见。 “小姐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嘛？” 绿珠叹口气：“又有什么办法，自从咱们搬到这里，没有少吃街坊四邻的白眼。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那些青皮无赖时时来门前搭讪，赶也不走，骂也不恼。都说咱们从艳春楼离开，做的是半掩门生意。” “一入风尘便是风尘，家里没个男人，处处遭人欺负呐。” 小翠也不觉红了眼眶，虽然从青楼出来，但日子比以前更难受，她几乎隔三差五都要同街上的人吵一架，然后回到屋里偷偷抹眼泪。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真让小姐去和人骂街，这种事只能自己来。 偏偏这种事小姐又不许和人说，都藏在心底。 “庄公子有本事有能为，在朝廷也有关系。他在这里过一夜，旁人看见了，别不敢再说三道四。” “凭小姐的姿色，略施手段，庄公子便走不动路了，用得着下药嘛？” “你不知道”绿珠脸颊微微发烫：“庄公子是个君子呐。” 小翠全明白了，又取出一粒药，丢入汤锅中：“庄公子身体特别虚，一粒估计不管用，多放点。” “这不太好吧。”绿珠又丢入汤锅中一粒。 “据那些客人说，每次只能吃一粒，吃太多了不太好。咱们也得为公子的身体着想。”说着，小翠又抛入一粒。 “但看公子的身体，多几粒应该也没关系。” 二人你一粒，我一粒，咕咚声响，浓汤已经变了味，只嗅到热气，便令人思绪翩翩。 “好了，好了，别把公子药死了。” 绿珠及时制止，道：“酒中有没有下药？” “已经放好了，小姐放心。” 这时候，院外忽然响起叩门声。 “公子来了。”小翠顿时一激灵。 “你先去支应一会儿，我去换一套衣服。” 绿珠站起身，想起今晚的打算，不觉耳根子发热，身子发软，一张脸早已红得不要不要的。 小翠跑出去，将院门打开，见庄义生一身青衣立在大街上。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庄义生笑道。 “生意变好了，现在也闲下来，小姐说要感谢公子。” “我刚从药铺过来，生意果然不错。”庄义生负手走进来：“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嘛。” 小翠朝他身后看看，见秋兰佩没有跟着，心中松了口气。 倒是省得麻烦。 她走过去，将门栓上，心想：妥了，进了这扇门，你想走便不容易了。 踏入屋内，碗筷已经摆好，桌角放着一炉熏香，袅袅白烟升起。 过不多时，绿珠缓步从屋内走出，冲庄义生深施一礼。 “奴家见过公子。” 第78章 公子太客气了 第78章 绿珠刻意打扮过，着一件米白色绣云长裙，勾勒出苗条诱人的身体曲线，袖子挽到肘部，领口微张，露出藕白色小臂和清秀的锁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眉目顾盼间，说不尽万种风情。 庄义生也晃了神，下意识将目光移开。 绿珠掩嘴轻笑，道：“一直想感谢公子，最近闲了下来，特意备了几样小菜，公子莫嫌寒酸。” 酒菜已经摆好，绿的青菜，红的丸子，搭配别致有趣，还有一坛好酒，散发着香气。 “客气，实在太客气了。” 小翠轻轻抿嘴，心道这才哪到哪儿，你可不知道，今天我家小姐会客气到什么份上。 “你去厨房看看，汤熬好了没有，熬好了就端过来。”绿珠轻咳一声。 “是。” 不多时，小翠将刚熬好的汤端过来，放在桌子正中央。绿珠起身，用汤匙盛了一碗，轻轻呵气，吹散热气，递到庄义生面前。 “公子请。” 这刚上来便喝汤啊，庄义生有些想不明白，放到唇边，下意识皱起眉头。 “公子怎么了？”绿珠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汤味道很怪。” “是我新学的花样，放了新东西，公子尝尝能不能入口。” 在绿珠和小翠忐忑的眼神中，庄义生抿了一口，然后叹道：“果然不错，绿珠果然是绿珠，厨艺赛得过宫里的御厨。” “公子喜欢就多吃些，还有很多，我再与公子盛。” 庄义生喝了一碗又一碗，不断赞赏着： “嗯，不错。” “味道很新鲜。” “你们怎么不喝呐？” 二人同时摆手：“我们平日吃惯了，已经不喜欢吃了。” 绿珠和小翠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困惑。 这真是见了鬼，不是说这种蓝色小药丸谁用都好使嘛，怎么公子喝了这么多汤，还是一点都没有反应。 “公子觉得怎么样？” “蛮好呀。”庄义生道：“刚开始有些发苦，慢慢就习惯了。来，再给我盛一碗。” “公子不要总是喝汤，也喝些酒，我来敬你一杯。” “请。” 小翠斟了酒，给绿珠和庄义生倒满，然后看着庄义生一饮而尽，然后期待他的反应。 庄义生毫无反应。 最近庄义生喝的药，现在已经进化到第二版，第一版早就淘汰不用。而这种蓝色小药丸，则是第一版的精简版。 第二版对庄义生来说都没啥作用，何况是精简版。 绿珠轻咳一声，让小翠取来一方锦盒，道：“公子，这是最近的盈利，该分公子一半。” 庄义生看到里面有二十几万两，也吓了一跳。 “这么多？” “生意最近都特别好，而且，我们还和东卢签了一笔大订单，有五十万两。他们说，这只是开始，如果卖得好的话，会一直向这里订货。”绿珠道。 庄义生想了想，收下一部分，道：“剩余的你便留着，最近应当用钱的地方多，你先支应着。” 生意越好，需要花钱的地方便越多，对于这一点，庄义生深有体会。 绿珠倒也不想之前那样坚决，倒满酒，自顾自道：“我再敬公子一杯，若非公子，我至今仍在青楼，卖笑为生。” “言重了。” 庄义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些日子，绿珠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在家中熬药，在坊市摆摊，在青楼兜售，虽然绿珠不提，但庄义生也知道其中艰辛。 可以说是自己给了她一个契机，但能紧紧抓住，全靠得她自己。 “小翠，你也陪公子饮杯酒。” 杯来盏去，庄义生熏熏欲醉，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庄义生起身告辞。 绿珠站起身，眼中盈满春水，千般万般思绪，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公子留步让小翠送送你。” “不必，不必，月黑风高，我一个人走就好。” 庄义生告辞而去。 屋内，绿珠颓然坐着，满目委屈。 “小姐，你为什么不努努力，把他留下来。”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样。” 绿珠抬起头，小翠惊讶地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委屈得快要落泪。 她不敢再多口，轻声叹道：“公子为啥一点反应都没有呐，是不是药坏了，吃了不管用。” “药没有坏。” 绿珠撅起嘴，手扶着胸口。她刚才也喝了酒，现在胸口火辣辣地疼。 小翠皱着眉，想也想不明白。 “唉”绿珠轻叹一声：“咱们毕竟是风尘中人，就算离开青楼，别人也是看不上咱们的。日后，你我姐妹二人，便相度余生吧。” “去把院门栓了，放好洗澡水，姐姐我热得很。” “是。” 小翠走出屋门，没过多久，又快步跑回来： “小姐，小姐，庄公子走了” “走便走了，我已经知道了。” “但公子将外套挂在门口了。” “嗯？” 绿珠皱起眉头。 “天这么凉，公子会不会冻病了，我追上他给他送过去吧。” “傻丫头。” 绿珠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又懂得什么，庄公子是个君子呐。” 小翠在旁边看着，见小姐来回在房间踱步，时而驻足长叹，时而眉飞色舞。 她心里想不明白，为何公子人走了，衣服留下，却又好像把小姐的心带走了。 长长的小巷，一件青衣空悬，偶尔一阵凉风，袖子摆来摆去。 次日天明，小翠去井边打水，看到曾经和她吵过架的几个妇人都在，脸色便沉下来，转身想要回去，等过会儿再来。 “小翠姑娘，这边这边，是来打水嘛，来这里。” “你这细胳膊细肉，怎么提得动，以后说一声，我给你送家里。” 小翠拎着木桶，一头雾水地走远了。 井边几个妇女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王二姨，你今天为什么对这个小浪蹄子这么客气。” “嘘，可不敢这么说。今天早上我刚起来，看到她家门口挂了一件男人的衣服，那袍子面料极好，至少几百两银子。” “你说她在街上开药铺，背后没个男人行嘛，对方肯定是个大人物。” “以后我们还是小心点，得罪了她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79章 是谁出的题这么难 第79章 “阿嚏！” 梧桐派，庄义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那天从绿珠家里回来，他果然生病了。 入秋之后，天干物燥，是感冒的多发季节。而身虚必定多病，庄义生病倒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提醒庄义生，装哔适可而止，装得太过了，就容易遭到反噬。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秋兰佩从门外走进来。 “嗯，那咱们出发吧。” “公子，您病得这么重，还要去书院考试嘛？” “嗯。” 庄义生揉了揉鼻子。今天是太书院考试的日子，庄义生也不想去，脑海里一直想起李团长的那句话：学习，学个屁。 可庄义生的目的，是给自己建立一个勤奋好学的人设。 学得快是因为天赋好以及肯吃苦。 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考试也随随便便不参加那么，哪还有半点勤奋上进优秀学生的模样。 所以这次考试，庄义生必须参加。 “公子，真是太辛苦了，明明已经有如此成就，还不肯放弃学习。”秋兰佩崇拜地看着庄义生，道：“公子，马车已经雇好，就在大门外等着。” 秋兰佩提前跑了一趟京城，雇来一辆马车，庄义生现在身体弱，总也不能真将秋兰佩当坐骑。 “唉，又多花钱了。” 庄义生叹了口气，由秋兰佩扶着走出房间。 感冒并不是大病，药物只是起辅助作用，关键还是靠自身免疫力。 所以依靠零号，也帮不上什么忙，庄义生只能不停喝药，期待体内的免疫细胞尽快建立防线。 行不知多时，已经来到太书院，庄义生裹着披风，秋兰佩撑一柄伞，为他遮风，手中提着锦盒，里面有茶水，小吃，干净的毛巾。 “庄公子，你是病了嘛，我这里有家里准备的千年人参，给公子补一补吧。” “药补不如食补，我去给庄公子熬一碗枸杞粥。” “公子病得这么重，竟然还来参加考试，实在令我惭愧。” 秋兰佩都愣住了，刚刚来到太书院，庄义生便被几个女子围住，嘘寒问暖，十分关切。 啥？这都是啥跟啥。 我也就上次没有一块儿来，公子就把她们全拿下了？ 秋兰佩莫名惊诧，只感觉公子简直深不可测。 “庄公子” 方定远忽然出现在庄义生面前。 “嗯？你也要请我去青楼，改日吧，改日吧。” “谁要请你去青楼。” “嗯？那你是有问题请教我，说罢，啥问题。” “我没有问题。” 庄义生有些懵，既然你没有问题，那你拦住我干啥。 “你也来参加这次符箓考试？”方定远冷哼一声：“我是想告诉你，你是没有机会的，我三年前就开始修习符箓之道，在这一方面，同龄人没有谁比我强。” “你也不行。”他冲庄义生摇了摇头，一脸否定的表情。 人人生来平等，但有些人更平等。方定远出身兵部尚书，关于他的成长路线，家里很小便给他安排好。 从小由名师培养，先通术算，然后再进行符箓之道的修行。从小到大，耗费的材料不计其数，普通人还为得到一杆符笔沾沾自喜时，他已经开始收藏名家精心制作的珍品。 人和人是比不得的。 往往这种人，也比较骄傲。 上次，在自己擅长的术算上，他已经跌了一次大跟头，这一次，听说庄义生也会参加符箓考试，他大喜过望，定要扳回一局。 接受我的挑战吧，我会让你感受到绝望。 “喔。” 庄义生随口支应一声，然后踱步走远了。 “祖先生，难道真的要用这份考题？” 学舍内，几名学官正在做最后的抢救。 “对呀，有什么问题？” 祖彦操仰着头道。 “这” 几名学官纷纷不知该如何措辞。 祖彦操是院长请来的大人物，是千万不能得罪的。这次他提出由他亲自出题，大家都很高兴，只以为祖彦操已经对太书院产生归属感，来了便不愿来。 结果，他出的题一道比一道难，莫说书院的学生，便是一些老师都答不上来。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难点？难点怕什么，与他国相比，这些题都算简单的。不能提高难度，加大压力，他们怎么会成长。”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了，可是，这样的难度，会打击学生们的信心，让他们对符箓一道彻底绝望吧。 祖彦操心中也很郁闷，上次他传讯于西屠的老友，说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结果，被好一顿嘲笑。对方用八个字形容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虽然双方经常交流，但人相轻，暗地里也有竞争的意思。而祖彦操的水平，似乎的确比对方差了一些。 这次急忙传信，也有炫耀的意思，可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 对方还随信附了一道难题，说祖彦操不要看那么远，先尝试解一解这道题。 祖彦操试了试没解出来。 这要是答不上来，下次还不被笑掉大牙。 至于这次考试的难度，他是故意的。 庄义生是个好苗子，竟然不想拜我为师，我便出一张地狱难度的考卷，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无力。 “阿嚏。” 庄义生坐在考场内，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有人在说他坏话。 方定远和他身处同一个考场，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那个背影，眼睛里满满都是战意。 今天，我便要在我擅长的事情上击败你。 监考官走入考场，考卷发下来，方定远接过考卷，第一时间先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名字写得一丝不苟。在太书院，比他天赋好的没他家世好，比他家世好的，也没他肯下功夫。 他是书院的明日之星。 一颗星星，怎么能够落下灰尘。 来吧，属于我们的战斗开始了。 从写下名字开始，战斗的号角已经在方定远心中吹响。 他目光落到考卷上，先看第一题 嗯，第一题不会。 先放下，等答完所有题再回过头思考，这是方定远积累下的经验。 自己先答第二题？ 第二题，不会。 再看第三题？ 不会。 第四题 第五题 方定远心中的号角熄灭了，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谁，是谁出的题这么难。 第80章 到处写满了正确答案 第80章 方定远抬头看向庄义生，发现他也迟迟没有动笔。 妥了。 方定远心想，暗自感慨道：不是兄弟无能，是出题的老师太狡猾。 我学了这么多年都答不上来，庄义生肯定也答不上来。 盯着面前的考卷，庄义生正在思考。 他的方针策略还是固定的，不能答得太好，也不能答得太不好。 稍稍显露出一些天赋，然后再逐步提升。 只不过，上次的事情提醒了庄义生，就算自己特别努力苟，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太难的题不能答，及格分也绝对不是安全线。 理论上来说，考卷都是先易后难，自己只答前半部分，后面全部不答。 就连前半部分，自己也只答简单的。 这样一张考卷，自己只答四分之一，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庄义生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就算在生病状态，自己的思维依旧是如此敏捷。 他执笔开始答题，先将前半部分的题目做一个难易判断，这件事不能借助零号。 对零号来说，没有困难这个词。 好在，在梧桐派抄了好久的书，又看过零号的优化方案，两者一比较，庄义生还是能判断题目的难易。 第一题，简单，这属于必答题。 第二题，简单。 第三题，简单。 第四题，空白，没有理由，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个数字。 一道道题目扫下来，庄义生发现问题都很简单，就算不借助零号，庄义生也能回答七八成。 书院的学官不行啊，是谁出的题这么简单。 不过容易有容易的好处，那就是大家都答得上来，看不出差距。 庄义生泯然众人，符合他对苟的预期。 继续答题，很短时间内，庄义生已经把要答的题目答完了。 几乎没有动用零号。 剩下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庄义生没有空着的打算，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可以答错，但不能不答。 接下来便是填满它们的时间。 庄义生奋笔疾书，有些题目他明显能够答对，也故意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这一幕，给身后的方定远造成很大的压力。 凭啥呀，我几乎一道题不会，庄义生不动笔则已，动笔就写个不停。 是不是我看错了，题目没有我想的那么难。 方定远低下头认真扫了一遍，的确是挺难的，有些题目勉强能看懂，可以试着解答，但大多数都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方定远额头滴下一滴滴冷汗，庄义生写得越快，他的心里压力便越大，心弦绷得越来越紧。 铛的一声，监考官敲响铜锣。 “时间到，所有人放下笔。” 方定远松了口气，噩梦般的两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这时候，祖彦操从门外走进来，道：“所有人留在原地，我现在开始批改试卷。” 方定远一愣，转念一想，如此也好，可以快点知道庄义生的程度。 试卷搜集上来，汇到祖彦操面前，祖彦操取一支朱笔，开始批改。 他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快点看到庄义生的程度，让他体会到崩溃绝望，然后自己再以明灯的姿态，为他指明道路。 “周乐，丁等，呵，只答对了一道题。” “薛真枝，丁等，丁等是最差了，否则我真想不给。” “方桐遥，字写得很漂亮，一道题也没有答对，你不是太书院的符箓天才嘛。” 祖彦操批改的速度越来越快，碰到某个人，便直接将名字念出来，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 大家坐在板凳上，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直太丢人了。 方定远倒是轻松许多，周乐，薛真枝比他早入学几年，是学生中的佼佼者。 他们都答不上来，我慌什么。 大家伙一起丢人，这件事就不算太丢人。 “方定远，丙等，答对了三道题。” 方定远几乎是趾高气扬地走过去结果考卷，大部分人都交了白卷，极优秀的才答对一两道，而自己则答对了三道。 足足三道呐。 周围人都看着方定远，心想他是个变态嘛。 “不错，不要骄傲。”祖彦操。 “是。” 方定远返回的时候，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看来，从小投入的资源，下的苦功没有白费。 现在就看庄义生的考卷了，方定远不相信他能和自己争。 祖彦操翻动考卷，也有些着急，庄义生的考卷到底夹到哪里了，为啥还不出现。 虽然是直扑庄义生而来，但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一张张翻过去，终于出现了，祖彦操嘴角一抿，现在就是打击你，挖苦你，疯狂讽刺你的时候了。 他手中握着朱笔，看着庄义生的答案。 呃第一道题他答对了。 第二道题他也答对了。 第三题，也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批改这一份试卷，似乎比前面加起来的时间都长。 半晌，祖彦操吐出一口浊气，道：“庄义生，把你的卷子拿回去。” 方定远一怔，心道，别呀，为啥前面都公布了，轮到庄义生却不公布了。 偏心也不能偏得太明显呐。 “先生。”方定远站起来：“他考得怎么样，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大家都想知道。” 祖彦操缓缓摇了摇头：“因为这会打击你们的自信心。” 呃 方定远睁大眼睛。 祖彦操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离开这里吧，这里不适合你，你需要更大的舞台，更强大的对手，而这里” 祖彦操目光转了一圈，像是看一棵灵芝身边的野草：“他们会耽误你的。” “先生，他答对了多少道？”有人忍不住问，祖彦操口中的话，实在太气人了。 “二十七道。”祖彦操吐出一个数字。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明显不符合常识呐。 难道在术算之外，他还是个修习符箓的天才。 庄义生心里也翻来滚去，上次你们按比例，这次我已经完美避过所有难题，咋地你们又以答对多少题来论英雄了。 “我来问你，你把书拿回去自学，然后这些题就都会了？”祖彦操道。 “嗯呐。”庄义生道：“大概我学东西比较快吧。”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祖彦操不断摇头。 第81章 我还没有开始修行 第81章 庄义生从考场出来，秋兰佩忙送上热水和干净毛巾。 “公子，你考得怎么样？” “凑合吧。”庄义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秋兰佩掩面笑道：“公子太谦虚了，我都听说了，就数公子考得最好，先生都当面夸你了。” 庄义生无力地摆摆手，他的确觉得自己考得凑合，但奈何同学们不给力啊。 不过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学习过符箓，有一定天赋，以后展现这方面能力，自己就有了借口。 关于符箓的学习，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庄公子，能否帮我画一道聚灵符？” 一名女子出现在庄义生面前，正是上次见过，有一面之缘的陆铃铛。 “抱歉，我不会画符。” “嗯？”陆铃铛皱起眉头：“我刚才听说，庄公子展现了极强的符箓天赋，连祖先生都赞不绝口。聚灵符并不算太难的符。” “不矛盾。”庄义生道：“我还没有开始修行。” 陆铃铛瞬间秒懂，考试考得好，并不代表就能绘制符箓，中间的差距，便是修行。 修行的天赋有高有低，这世上有些人注定不能修行。 看庄义生苍白的脸，如果他能够修行，怎么会虚成这样。 一个人明明有极强的学习天赋，偏偏却不能修行，老天当真会折磨人。 但庄公子并没有放弃，依旧坚持学习，就算拖着病躯，也来参加考试。 这是一个打不倒的男人呐。 有小画仙之称的陆铃铛，目光如星星般明亮，眼神里充满尊重。 “没想到世间还有公子这样的男子，以后公子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平时还是蛮闲的。”陆铃铛低着头盯着脚尖。 庄义生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何这幅姿态。只好客气几句，然后来到藏书楼。 先将上次借的书还了，然后再准备借新的书。 想来想去，庄义生准备这次借些关于炼器的书，他打算制造自行车，了解一些炼器知识，对他的思路有帮助。 祖彦操专门来到藏书楼，冲着庄义生微微一笑： “不错，刚刚考完试，便来到藏书楼，符箓一道博大精深，需要长期苦学” 目光落在庄义生手上，看着他刚刚抽出来的那本书，忽然一愣：“你又要学习炼器？” “嗯呐。” 庄义生把书交给秋兰佩抱着：“想要了解一下。” 祖彦操有些无语，接下来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摸了摸鼻子，道：“好吧，反正你学啥都快，正好三天后有个考试。” “又有考试？” 庄义生激灵一下，太书院教学不咋样，这考试倒是层出不穷，自己已经被搞出心理阴影。 “三天后的考试，你会参加嘛？” 庄义生本来想推辞，但转念一想，好孩子哪有不喜欢考试的。 “我简直已经迫不及待了。”庄义生违心道。 祖彦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上次和你聊的事，我想了想，还是有些好高骛远。” “这需要庞大的计算量，涉及艰深的术算，现在怕还做不到。” “求学之道，要一步一个脚印。我这里有一道术算题，是我年轻时研究的，你试一试，能不能解出来？” 祖彦操没好意思说，这是别人考他，他答不上来，故意找了一个托辞。 庄义生接过题目扫了一眼，抬起头问：“这是先生年轻时研究的？” 祖彦操点点头：“那时候我和你的年龄一般大吧。” 如果是祖彦操年轻时研究的，自己就不用在意，他当时能答上来，自己现在也该答出来，合情合理。 庄义生顺势敲了敲太阳穴。 “可以拿回去好好想想，这也提醒你，不可好高骛远。” “嗯先生，我有答案了。”庄义生抬起头道。 “呃什么？” 咋地这么快，祖彦操愣住了：“你怎么解的？” “应该” 庄义生按照零号提供的详细步骤，一步一步同祖彦操说了。 祖彦操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 庄义生眼神有些困惑。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不错，年轻人有前途。”祖彦操呵呵笑道：“不容易呀，都快赶上我当初了。这样，你最近有没有研究术算，我再考你一下，你能不能根据这道题目，出一道更难的题？” “这有什么意义？” “考你的掌握程度啊，有些题目你能答上来，但你未必能掌握，如果你能根据其出一道更难的题，才算真正融会贯通。” 庄义生想了想，运算量也不算大，自己目前能够承受。 “先生，需要多难的？” “越难越好。” 不知为何，庄义生感觉祖彦操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零号略作运算，便给出一道新的术算题目，理论差不多，难度却加倍暴涨。 祖彦操一字不差地记在纸上，然后道：“答案呢？” “还需要答案。” “当然了，我回去帮你看一看，有没有不严谨的地方。” 庄义生又将答案提供给祖彦操，祖彦操微笑地记下。 他走出藏书楼，在避过庄义生视线后，突然加速。 急匆匆回到房中，立刻开始写信。 老高呐，信已经收到，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自己做不到的事，便以为别人都做不到。 你送来的那道题目，太落伍了，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解出，随信附上答案。 另，我把最近在研究的题目，送给你一道，试着解一下，如果解不出来，来信向我要答案 写完全信，祖彦操全身舒坦，他与对方较量有些年头了，一直占不到上风。 今次，终于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他已经承认，庄义生的术算水平，要强过自己。不过庄义生自己，对这一点似乎认知不高。 暂且不告诉他真相，树高易折，韬光养晦，也是对天才的一种保护。 想了想，祖彦操又在信上补充道： 新近收了一名弟子，天赋不错，有机会，可以同你的弟子切磋一下 虽然庄义生目前还没有拜他为师，但祖彦操觉得亦师亦友嘛，至于谁向谁学习，也不必较真，大家互相学习嘛。 至少在人生的道理上，自己还可以帮他出谋划策，比如关于女人 看庄义生的样子，在这方面便没什么经验。 第82章 我们偏偏不上当 第82章 西屠，藏山书院。 高彦正在给弟子们授课，身为剑术高手术算大家铭大师符箓高手高彦在西屠地位尊崇。 他早已名利双收，吃老本也可以吃一辈子，现在闲下来，也就是给年轻人讲讲课，研究一下术算，顺便打击一下多年老友祖彦操。 正在讲课之时，一枚纸鹤从窗外飞来，飘在高彦面前。 高彦伸手接过来，还未拆看，便知是祖彦操的来信。 他呵呵一笑：“术算一道，是极重天赋的，有人天赋不行，就算下多少苦功都是白费力气。” 他摊开掌心的纸鹤，笑道：“比如我这位老友吧，明明天赋不行，偏偏还不自知，白白虚度光阴。上次我给他出了一道题，他应该是没解出来，这不，向我求饶来了。” 弟子们哄堂大笑，高彦学问高深，说话又好听，大家都很喜欢这位老师。 高彦随手拆开纸鹤，扫了一眼开头，忽地微微怔神。 竟然解了出来。 这不符合祖彦操的水平呐。 大概是碰巧了。 另外，他还给自己出了一道题 高彦微微抿嘴，这是偶然撞了大运，便拽了起来。还给我出题，你和我什么差距，你心里没点哔数嘛。 高彦随手抄起墨笔，将这道题刷刷写在纸上，又啪地往身后墙上一贴。 “这一题是他让我解的，他的水平嘛，呵呵。你们看看，天赋好的，说不定能解出来？” 弟子们立刻掏出纸笔验算，渐渐，脸上浮现困惑。 “这道题看不太懂呐。” “太难了吧。” “我们怎么解得出来。” 高彦此刻也在琢磨，眉头渐渐皱起。这道题粗看简单，仔细一看，却藏着很大玄机。一时之间，高彦竟然没有什么头绪。 “先生，你解得出来嘛？” 高彦一激灵，缓缓扭过头来，这是谁呀，真特么不懂事。 他微微一笑：“先生自然解得出来，可如果凡事都问先生，你们怎么学得会。学问这件事，还是靠自己，你们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呐。” “所有人把这道题目抄一百遍，明天我要检查。”高彦突然板起脸。 “啊，一百遍。” 学生们叫苦一片。 高彦心底冷哼一声，脑袋里还在转悠着这道题，越想越觉得复杂，绝对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不知不觉，他额头渗出一滴汗珠。 太特么难了。 南燕，馆驿。 两国的合约在桌上摊开，一位老者俯下身，一页一页地翻动。 他一个人坐着，屋里人都站着，就连东卢逍遥王也不例外。 这位老者名叫秦守诚，身份不一般，乃是东卢皇帝当年的老师，如今已经功成身退，开始颐养天年。 因为这次合约的事情，逍遥王专程从东卢接过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东卢没有人比他更懂。 良久，秦守诚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轻轻叹口气。 “秦夫子，怎么样？” 逍遥王凑过去：“这份合约我已经令手下再三审核过，感觉其中有很大玄机。我们都觉得有些棘手，所以才将夫子请过来。” “这份合约出自何人之手？”秦守诚道。 “据说是南燕女帝亲自批阅？” “当真！”秦守诚一惊，呐呐自语道：“据说这位女帝，刚及弱冠，没想到竟有这等水平。” “这份合约的水平，很高嘛？”逍遥王试探地问道。 “高。”秦守诚双唇一抿：“老夫一生钻研，整个六国，没见过谁比她更懂。”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 秦守诚叹道：“传闻这位南燕女帝，也是赶鸭子上架，本身不喜朝政，现在看来，我们都被她骗了呐。” 逍遥王想起最近的经历，重重地点点头，道：“夫子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根据我的明察暗访，南燕绝不是看上去那么弱。尤其是这位被天下人不看好的女帝，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他们故意示弱，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在心里轻视敌人。”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做出这个判断，没想到秦夫子仅凭一份合约，便看了出来。” 秦守诚微微一笑：“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南燕想让我们轻视对手，我们偏偏不上当。” 逍遥王点点头：“夫子，你看这份合约怎么办，南燕催得紧，我已经想办法拖了很久，现在见到相就有些头疼。” “嗯，这样，你再拖几天，我仔细审查一遍，揪出一些问题。”秦守诚道：“对待南燕的态度上，我们不妨柔软些，不要太强硬，落入他们的圈套。” “本王省得，在离开之前，我会宴请南燕的一些官员，包括太书院的一些弟子，这件事正在筹备。” “好，把宴会名单上，太书院弟子的人数加一倍。”秦守诚道：“太书院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从他们的水平，就能看出这个国家的底子怎样，到时候我也会参加，亲自看一看。” 逍遥王从房间离开，转过长廊，来到后花园，一个女子站在那里。 她正是彩云班的当家花旦慕流云。 “参见王爷。” 慕流云道了一声万福。 逍遥王摆摆手，道：“知道叫你来有什么事嘛？” “民女不知。” “我准备将你留在东卢。” “嗯？” 慕流云皱起眉头。 “你应当也知道，现在南燕有一种技术，可以大批量存储幻影石中的内容。你的身段唱功相貌都是天下一流的，如果把你唱的戏存入幻影石，那么天下人都会认识你。” 慕流云脸上一喜：“多谢王爷。” “我已经查到谁掌握这门技术，准备将你留在他身边，把你唱的戏存入幻影石。”逍遥王摆摆手：“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嘛？” 慕流云皱起眉头，有些不解，难道不应该是好好排戏，把戏唱好嘛。 “你应该接近他，关心他，和他处好关系。”逍遥王伸手一抓，压低声音道：“将这门技术” “偷？” “怎么能是偷呢，天下之宝有德者居之。我们东卢乃是诗词礼乐之乡，他们一帮燕蛮子懂什么戏，这门技术就该是我们东卢的。” 第83章 有些青春不一样 第83章 慕流云站在那里，目光闪烁，表情犹豫。 “你不要有顾虑，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整个东卢。你想一想，只要我们得到这项技术，便可以将东卢的经典戏目卖到六国，这会造福多少人，给国家带来多少财富。” 逍遥王循循善诱，看到慕流云似乎还没有做出决定，他板起面孔： “怎么，这件事让你觉得为难了？”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逍遥王也不会出此下策。他本来想用非常规手段，直接派高手把这门技术偷过来。可现在对南燕的真正实力，他还是有有些忌惮。 如果派出去的人被抓住，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于是，也只好让慕流云牺牲一下。 只不过，慕流云对于牺牲似乎没有觉悟。 “没有。”慕流云道：“民女是在想，既然想要这项技术，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人骗到东卢？” 逍遥王微微一怔，紧跟着两个字脱口而出： “漂亮。” 太书院。 祖彦操趾高气扬，恨不得走路都带风。学生们都很奇怪，这是发生啥事了，祖先生这么高兴。 今天，祖彦操收到了高彦的回信，虽然信上说得轻描淡写，类似于你这道题看一眼就明白了，根本懒得解。 但从他的回信速度以及信中的措辞判断，高彦这次应该掉了许多头发。 祖彦操理了理头上物以稀为贵的白发，整个人神清气爽。 一直在高彦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次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忽然眼前一亮，祖彦操看到了庄义生，迈步走了过去。 “你今天来参加考试？” 庄义生点点头，今天有一场关于铭的考试，对于一个勤奋好学求学若渴的好学生来说，庄义生怎么会错过。 好学生见到考试，就要像男人见到美女一样狠狠扑过去。 “蛮好。”祖彦操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考试，所以特意嘱咐负责出题的老师，把题目出得难一些。这样才能测出你的真正水平嘛，呵呵。” 庄义生眼睛一亮，终于明白了上次符箓考试的始作俑者是谁。 原来就是你！ 祖彦操道：“你涉广泛是好的，但也不要忘记研究术算，你有这个天赋。来，我再给你出一道题？” 祖彦操随手用树枝写在黄土地上。 庄义生扫了一眼，谨慎道：“这道题很难嘛？” “不难，呵呵，一点都不难。” 这道题目，是高彦不甘心，随信送过来，目的是为了报一贱之仇。 现在祖彦操不生产问题，他只是问题的搬运工。 庄义生放了心，捡起一根树枝，在题目下刷刷写下答案。 “应该从这里开始” 刷刷刷，便已给出了答案。 “精妙啊。”祖彦操忍不住赞道。 “什么？” “喔，没什么，你答得不错，和我的答案几乎一样。” “其实还有第二种解法” “我正要考你有没有第二种解法，没想到你都会抢答了，来吧，让我看看你做得对不对？” 庄义生刷刷写下答案，祖彦操目不转睛，心中窃喜道：“下封信，自己就问问高彦，看他知不知道第二种解法。” 祖彦操恨不得在地上画个圈，把这道题目保护下来，在他没有记住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他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越看越欣赏。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利用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需要想办法补偿一下。 被祖彦操笑眯眯地看着，庄义生全身发毛：“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祖彦操轻咳一声：“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问题，比如学习上生活上” 说到最后三个字，祖彦操用上了重音。 “什么问题？”庄义生一头雾水。 “嗳，年轻人，不用不好意思嘛。”祖彦操笑眯眯道：“我也年轻过，也有过青春稚嫩的岁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还没有成亲吧，我有位故人之女” “庄公子。”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一个女子走过来：“庄公子，我新绣的荷包，送你一个。” “公子，你闻闻我的领口香不香，是我新做的香囊，公子喜不喜欢？” “庄公子，要不要同游西山？” 祖彦操愣住了，见没多大一会儿，庄义生便被一群年轻女生围着，怀里多了手帕，香囊，荷包。 在人群中，庄义生还不忘同祖彦操打招呼：“先生，你刚才说什么，唉，先生怎么走了？” 祖彦操已经走远了，贫瘠的白发，在风中独自凌乱。 当年自己求学的时候，成绩也很好，只不过，女生只会在抄功课时想起自己。 这究竟是为啥？ 祖彦操仰起头，无语问苍天。 谁都有十七，谁都有十八，谁都有青春岁月。 但有些人的青春不一样。 远处一棵槐树后，几双眼睛也正往这边瞧。 方定远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冲身边一人拱拱手。 “张兄，上次我已经输了，这次铭考试，就全靠你了。” 名叫张怀阳的弟子身材高大，身上肌肉虬起，他道：“放心，我事先已经从学官那里搞到了考题，又托人准备了答案。庄义生就算有些本事，他这次也牛不起来。” 方定远松口气，很想拍拍张怀阳的肩膀，说声你办事我放心。 张怀阳远远看了庄义生一眼，见他依旧被人群围绕，更是气打一处来。 “咱们特长生的风头，岂能被一个外人抢走。他这样的贱民，根本没资格和我们相提并论。方兄放心，这次我一定将他的风头压过去。” 庄义生终于走入考场，坐在座位上，等待考卷发下来，也微微有些发怔。 不同以往的题海战术，这次考试只有一道考题： 独自设计或优化一种铭？ 铭属于炼器的分支，和符箓阵法有许多相通之处。 对于太书院的学生来说，能熟练掌握几种铭便不错了。这次竟然是设计或优化铭？ 祖彦操说得不错，这次的题目真的很难。 看到这一幕，同在考场内张怀阳嘿嘿冷笑，就知道你没有办法了。 他提前已经得知题目，也借助家中的高手，得到了答案。 这次的赢家，是我。 第84章 关于十字纹的优化问题 第84章 张怀阳动笔不停，将提前准备好的答案，刷刷地写在纸上。 他也是整个考场唯一动笔的。 大部分学生盯着考卷，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太难了。” “这道题完全超纲。” 张怀阳迅速答完，瞟了庄义生一眼，见他迟迟还没有动笔。 妥了，他暗暗地想，庄义生这次也不灵了。 庄义生仍在考虑。 每一次太书院都不按套路出牌，想要从中终结经验太难了。 他在思考自己该如何答题。 凭空创造一种符，零号并不是不能做到，但零号的主观能动性不强，凭空创造需要消耗的能量太多。 只不过是一场考试，没必要吃这个苦。 那就选择第二种方案，优化已有铭。 庄义生从太书院搬了一些炼器方面的书带回去，这三天一直在抄书，还是记忆了一些铭。 他记不住，零号也可以记住。 首先将高级铭排除了，越是复杂，铭越是高级。优化它们，容易暴露零号的存在。 庄义生将目标锁定为低级铭。 从中挑选对象。 略想了想，庄义生有了答案，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关于十字纹的优化问题 铭，符箓，阵法三者可以说同根同源，都是以术算为基础，阵法可以看做是大型的符箓，符箓是小型的阵法。 至于铭，则是用在兵器法宝之上。 根据法宝属性不同，使用的铭也不同，主要作用都是为灵力运行构建通道，使材料更契合，发挥出更大威力。 现在六国之内，有几百种铭流传，是每个铭师可以了解到的。 不同的铭组合，可以形成新的铭。各国都没有停止对铭的研究，一旦研究出新型的，高级的铭，都是国家机密。一旦泄密，满门抄斩。 在这方面，南燕一直不太强，坦白说，很弱。 至于十字纹，可以说是基础的基础，每个铭师入门必学。 优化十字纹，安全又妥当。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道：“零号，优化一下。” 身子忽然一颤，庄义生更虚弱了几分，这次零号抽取的能量，比想象中多。 他让手不再抖，握住笔开始书写答案。 考场内一共有两名监考官，在考场内巡视。 经过最初的抱怨后，学生们已经开始答题，就算不会，也只好绞尽脑汁勉强答。 监考官转了一圈，有人在上面画王八的，咦，这个王八为啥有些像我。 有人直接写了不会。 有人把题目抄了几十遍，字写得相当漂亮。 不知不觉经过庄义生身后，这名监考官扫了一眼，下意识道：“你在优化十字纹？” 庄义生回过头腼腆一笑，心想，他一定以为自己会尝试优化复杂高级的，结果没想到自己选择了简单低级的。 目标达成，1 这名监考官眉头皱得越紧，忽然走到门口，和另外一名监考官低头耳语几句，手还指了指庄义生。 庄义生闷头抄写答案，没有看到这一幕。 另外一名监考官也假装无意走过来，盯着庄义生的答案发怔。 不知何时，考场内只剩下一名监考官，另外一人不见了。 过不多时，专门负责教授铭的学正林昊来到考场，随意晃了一圈，最后驻足在庄义生身后，扫了一眼，便匆匆离开。 片刻之后，又有一人走进来，此人名叫福乐水，手中握着一种高级铭，属于重大机密的那种。 本来严肃安静的考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超市刚开门，一个又一个走进来。 书院教授铭的学官，兴之所至，来考场转一圈，看看学生们答得怎么样，这也不算奇怪。 但今天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林昊，福乐水，周浩很多老师都已经不再教学生，属于闭关研究状态。 他们几乎全都来了一遍。 “院长，院长！” 一名监考官急匆匆推开门，孟松长正在饮茶，看到这一幕，撇撇嘴：“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考场上优化十字纹？” “呵，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每年都有无数人写信到太书院，说他们优化了十字纹。” “但这次是庄义生。” “嗯？”孟松长略略皱眉：“庄义生还是有些天赋的，但也不应该好高骛远，回头我点拨他一下，让他踏实下来。若干年后，十字纹在他手中得到优化，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解出来了。” “啥？” 孟松长整个人一激灵。 当他急匆匆来到考场外，考场外的院子内，已经挤满了人。 学院几位研究铭的大佬，平时连孟松长的面子都不给，这次集体出山。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或是无语，或是呆滞，或是欣喜。 孟松长走到门口，隔着门缝偷看过去，见庄义生正在伏案奋笔疾书。 他回过头来，将声音压得极低：“怎样，有没人看过？” 几人纷纷点头： “我们都看过了，虽然还未完全解出，但看前面的步骤，绝对不会有错。” 孟松长倒抽一口凉气。 “哈哈，我是不是来晚了，有没有错过什么。” 一道声音响起，祖彦操趾高气扬的走过来。 “嘘，噤声。”孟松长立刻道。 “我听说后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了，怎么样，我这双眼睛够毒吧，我就知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祖彦操高昂着头，脸上似乎冒出红光，整个人炯炯有神。 感觉，就像是他解出了十字纹一样。 “祖先生，就算他真的解了出来，也和你没有关系吧？”有人忍不住道。 呃祖彦操脸上表情一僵，好像的确是没有啥关系呐。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解了出来。”祖彦操老脸一红。 “老友，老友，你不能再进去了。”孟松长道：“刚才已经很多人进去看过，你再进去，怕就会引起怀疑。” “怎么，他们能进去，我就不能进去嘛。” 孟松长道：“关键是我怀疑，庄义生正在处于顿悟阶段呐。” 顿悟？ 祖彦操吓了一跳。 庄义生忽略了一个问题， 十字纹的确是最低级最简单最基础的铭，但越是低级简单基础的铭，便越是坚固，早已经过无数岁月的考验。 第85章 你就是第一 第85章 电子计算机每年都要更新换代，但锤子五千年前和今天使用的几乎没区别。 庄义生现在做的，便是重新设计锤子。 十字纹不仅仅是十字纹，还是许多高级铭的组成部分。如果高级铭是一座大厦，十字纹就是组成大厦的一块砖。 十字纹若是得到优化，许多高级铭都要重新构建，整个世界的铭体系甚至会发生改变。 事实上，六国之内，各门各派都没有停止对基础铭的优化工作。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条路越来越窄，收获越来越少。 甚至有人说，基础铭是坚固的，经典的，美观的，已不可能再优化。 基础铭已经搭好了地基，后人的工作只需要添砖加瓦便可以了。 现在庄义生正在优化地基，他甚至已经接近成功！ 祖彦操趴在门口，撅着屁股往里面瞧，只见庄义生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整个人似乎已经和外界隔离，沉浸在自我世界中。 “顿悟，这一定是顿悟。”祖彦操笃定道。 “老友，小点声，莫打扰了他。”孟松长。 祖彦操恍然大悟，忙闭上嘴巴。 铭和现实一样，都是不公的，有人研究了一辈子，啥成果也没有。有人年纪轻轻，便取得了至高成就。 区别在于，能否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很显然，庄义生今天抓住了，所以他攻克了前人无法攻克的难题。 大家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很久很久以前，一位术算大家，将一些术算题交给学生，命他第二天把答案交上来。 无意中，这些题目中混入了一道千古难题，学生绞尽脑汁思索，第二天竟然真的解了出来。 今天，难道历史重演了嘛！ 学院心血来潮，出了这样一份考题，于是刺激了庄义生的灵感，于是他优化了十字纹。 孟松长唏嘘感慨一声，道：“身为师者，一辈子能遇到一个好学生，便是此生不虚。我今生有庄义生这样的学生，死而无憾。” 大家纷纷撇嘴。 祖彦操睁大眼睛：“庄义生好像不是你的学生吧？” “呵呵，我是太书院院长，任何学生都是我的弟子。”孟松长坦然道。 “院长，庄义生现在还只是超级生，理论上，他算是借读，暂且不算书院的学生。”有人道。 咦？ 还有这种事，这样优秀的学生，竟然是超级生。 “疏忽，极大的疏忽。”孟松长轻咳一声：“我要彻查经办人是谁。现在我下令，庄义生已经不是超级生，他是我太书院的重点培养对象。” “在太书院给他拨一处宅院，住不住都要留出来，每月发一笔银子，年轻人，正是花钱的时候呐。” “另外给他准备专门的老师，他想学什么，需要学什么，都要倾囊相授。” “院长，我已经有十年没有收徒了，你看，我也得为书院做些贡献呐。” “呵呵，我已经黄土埋到脖子，这一身所学，都不知道要传给谁，正要找个传人，你说这不是巧了嘛。” “院长，我” 孟松长将手一摆：“身为太书院院长，除了日常之外，教学工作我也不能放弃，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个老师。我已经决定了，庄义生由我亲自带。” 诸人心里皆道：老不要脸。 孟松长笑眯眯的，眼睛转了一圈，道：“刚才谁看见了庄义生答题？” 几个人站了出来。 “诸位，对不住了，接下来我会向朝廷禀报，派人彻查你们的来历出身。当然，我是绝对信任大家的，相信你们不会是别国奸细，但兹事体大，还是要小心。” “院长，我就看到一个题目，步骤我都没有看清楚。” “嗳，查一查嘛，查一查没有坏事。” 孟松长无所谓地摆摆手，一旦庄义生成功优化十字纹，将会给南燕带来巨大的实力增长。 许多铭都要改写，南燕会派大量的人员研究。 这是一件大杀器，怎么可以不保密。 一旦走漏风声，暗潮汹涌，怕是各国都会派奸细渗入京城。 考场内，庄义生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终于写完了。 没想到答案竟然这么长。 啪地一声。 一只大手摁在书桌上，庄义生抬起头吓了一跳：“院长。” 孟松长将考卷叠起，直接放到怀里，之后才笑眯眯道：“不用看了，你这次是第一。” “啥？”庄义生愣住了。 “啥！” 张怀阳也愣住了。 孟松长笑着摆摆手，冲众人道： “我现在宣布，这次考试，庄义生是第一，不用怀疑。为了表扬他，学院决定将观湖院奖励给他，另外，每月发给他三千两银子。大家都要向他学习呐，只要你们学习得好，学院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读书还有钱拿？ 庄义生心中一喜。 “我不服。” 张怀阳腾地站了起来。凭啥啊，我辛辛苦苦拿到考题，又托人买答案，花了不少银子。 结果你们连我的考卷看都不看，直接说庄义生是第一。 而且还发房子发钱，咋地，考个试奖励就这么多嘛。 张怀阳心中很气愤。 为了保密的缘故，孟松长不能泄露关于十字纹的事，所以这些奖励，只能找个借口。 可是学生当场提出意见，他也不能不做处理。还是要关心弟子的，万一又是一个天才呢。 “来，让我看看你答得怎么样？” 张怀阳信心百倍地将考卷递过去。 中间出现一只手，接了过来。学官福乐水道：“我看一下吧。” 福乐水现在已经不教课，只是一门心思研究铭，但学问绝对是没问题的。 孟松长对铭并不是擅长，他的强处在剑道。 接过考卷，福乐水扫了一眼，看到张怀阳的答案涉及一种中级铭的优化。 福乐水眼皮挑了挑，道：“这是你答的？” 张怀阳心里有些发虚，但想了想，自己花了大价钱，肯定没人知道。 于是挺起胸脯，道：“当然。” “这特么你答的！这是老子当年研究的题目。” 福乐水勃然大怒。 第86章 他不会写诗！ 第86章 铭师最讨厌抄袭。 辛辛苦苦肝了一辈子，都未必能肝出一道铭。千辛万苦，终于肝了出来，转眼被别人抄走，一辈子心血打了水漂。 福乐水上来就要抽张怀阳。 “老福，不至于，不至于。” “看我啦，看我啦。” 几名学官拦住福乐水，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是户部张侍郎的儿子。” 福乐水瞪了张怀阳一眼，张怀阳吓得倒退几步。 他也很委屈，为这件事费了许多力气，花了不少银子，没想到，竟然抄到了福乐水身上。 自己被当场揭穿。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庄义生把事情闹得太大，福乐水也不会出现。他如果不出现，自己就不会被揭穿。 错不在抄袭，错在抄袭被揭穿。 福乐水重重一甩袖子，恶狠狠道：“这件事没完。” 张怀阳像是斗败的鹦鹉，恨不得将头埋进课桌里。 庄义生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到底发生了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孟松长掏出一把钥匙：“这是观湖院的钥匙，你先过去看看，很好找的。” 果然很好找。 不多时，庄义生便出现在观湖院的门外。 太书院有座湖，湖边几处宅院，隐在竹林假山当中。 这些宅院大部分是学院学官的住所，在这里深居浅出，研究自己的课题。 庄义生推门而入，院子收拾得很干净，入目是一堵影壁，绕过影壁，便是一座小楼。 登上二楼，从窗口往外望，湖光尽收眼底。 蛮好。 庄义生点点头，虽然挺莫名其妙的，但有房子住总是好事，更何况每月还多了三千两零花钱。 平时自己住在梧桐派，若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歇宿。 不过，这里想要住人，还要彻底打扫一遍，备一套干净被褥，准备一些碗筷茶壶。 正琢磨着，忽然院内走进来一人。唐小霜站在院里，仰头看着庄义生： “庄公子，我听说你搬到了这里，特意带人帮你打扫一下。” 庄义生下得楼来，欢迎唐小霜做客。 又是环佩叮当声，陆铃铛从门外进来：“庄公子刚搬过来，还没有被褥吧，我给庄公子送一套” 陆铃铛和唐小霜目光碰撞，隐隐若有火花。 又有脚步声，一女子从门外走进来： “庄公子，我就住在附近，以后要经常过来打扰了” 庄义生刚刚搬进太书院，便迎来了许多客人，这些人带着丫鬟仆役，送来各种礼物，单是被褥，庄义生就收了好几套。 庄义生取出银子，交给她们的丫鬟，吩咐去买来酒水饭菜，在这里设宴款待。 夜里，观湖院灯火通明，时时有笑声歌声传出来。 外面，方定远，张怀阳几人窝在假山后，睁大眼睛盯着这里。 脑袋上都写满了问号。 这到底是凭啥呐！ 若论背景，方定远是兵部尚书之子，其父手握重兵。 若论钱财，有了权自然也就有了权，他们每个人家里都有许多产业。 若论相貌，在场要威猛的有威猛的，要俊俏的有俊俏的。 为啥偏偏是庄义生抢走大家的风头。 张怀阳耸拉着脑袋，尚未从白天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福乐水没有当场惩罚他，但他肯定已经上了福乐水心里的黑名单，日后少不了苦头吃。 “我也输了。”张怀阳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至少在铭上，他是有天赋的。” “他是不是有什么老师？”方定远忍不住问。 “好像没有，他是和祖彦操见过几次面，但也没聊几句话，平时也不接触。” “我听说祖彦操倒是想收他为徒，但被他拒绝了，他说他喜欢自学成才。” “全靠自学！”方定远咂舌不已。 第一次术算，他将方定远打得心服口服。第二次符箓，搬了一堆书回家，十天之后就压过学了十年的方定远。第三次更加夸张，只用三天时间，便摘得铭考试第一名。 难道世上真有自学成才的天才！ “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弱点嘛？”方定远感觉到了对手的棘手。 “不，他并不是没有缺点。”张怀阳忽然道。 “什么缺点？”方定远立刻道。 “他不会写诗！”张怀阳斩钉截铁道。 周围一片压抑的沉默，方定远打破了平静：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张怀阳嘿嘿一笑：“我用手段，看过他入学时的考卷，得分基本都在术算方面，诗词上几乎一分都没有得。” “对了，他还写了一首诗，远看灯笼大，近看大灯笼” “我还听说，他去青楼的时候，写了一首诗：远看大山黑呼呼，上头细来下头粗” 诸人互相看着彼此，突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也叫诗！” “这特么也能叫诗！” “怪不得，他平时从不参加诗会酒会，原来是这个原因。” 方定远轻咳一声，虽然他脸上仍带着笑意。 “我便说嘛，是人就会有弱点，庄义生怎么可能啥都懂，诗词就是他的弱点。” “他参加的这三场考试，都是以术算为基础，术算学得好，符箓和铭自然好。目前看来，他是个术算天才，但在诗词上却是个白痴。” 六国之内，诗词之道盛行。主要也是传播方便，一首诗口口相传，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传遍六国，再由青楼妓馆传唱，想不成名都难。 而研究术算有啥用，就算攻克了千古难题，全天下又有几个人看得懂，更不必提扬名了。 所以读书人，多多少少是会做些诗的，而像类似远看大灯笼，近看大灯笼这种诗，被六岁孩子听见了，也会笑掉大牙。 “如果是我做出这种诗，哪好意思提，会选择一头撞死。”张怀阳道：“不过，咱们就算知道了他这个弱点，又有什么用？” 诸人面面相觑，是呐，好像的确没啥用。他知道自己做诗差，偏偏不写，人聚会的场所一概不参加，又有什么法子。 大家总不能逼着他写诗。 “这个啊”方定远皱了皱眉头：“容我好好想想。” 第87章 技术专利费 第87章 白天，梧桐派。 今天天气很好，庄义生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中摊开一本关于炼器的书籍。 炼器不仅包括铭，虽然铭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炼器师，还要了解各种材料的属性，熟练掌握一种异火，就算采矿，也包括在炼器知识中。 几乎无人能够全面掌握，所以炼器师又有不少分支，专门研究铭的铭师，专门掌控异火的控火师，专门分解提纯各种材料的冶炼师，专门寻找矿产的采矿师。 此外，还有专门打造兵器的，专门打造法宝的，有擅长防守的，也有擅长攻击的，攻击类型又分为单点爆发，群体输出的 很复杂。 庄义生多翻看几本书，算是填充零号的数据库，日后运算，自己也可以节省一些能量。 “庄公子好用功呐！” 一道声音响起，庄义生抬起头，看到小火仙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介闲人，没事找事做。小火仙大人一向忙得很，怎么今日有时间过来。” “我是专门给庄公子送钱来的。”小火仙道。 嗯还有这种好事。 庄义生又给小火仙搬了一个马扎，放在自己旁边：“坐下谈。” “庄公子还记得我向你请教的铭嘛？”小火仙道。 庄义生点点头。 “那不是我想请教，是东卢的缘故。” 小火仙大概将事情说了一遍，道：“庄公子当时没看见，逍遥王的脸色都变了，一口气订了几百把新型符打造的兵器。” “这是庄公子提供的铭，自然要分一笔钱给庄公子。不过最近实在太忙了，朝廷把这件事交给了仙器堂，加班加点，也是刚刚忙完，我便来找公子。” 如果小火仙不说，庄义生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有多少钱？” “大概一百多万两，以庄公子做出的贡献来说，实在太少了，但你也知道，大头都让朝廷拿走了，我们就挣点材料费，加工费。” 凭借此事，仙器堂已经进入朝廷眼中，伴随而来的利益，根本无法用金银计算。更何况，他们还掌握了一种新型铭。 “不过庄公子放心，日后凡是用这种铭打造的兵器，只要售出，都有一笔银子属于庄公子的。” 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技术专利费。庄义生暗暗感慨，仙器堂非常正直嘛。 倒不是仙器堂有多正直，关键在于，他们还需要向庄义生采购星耀石。依靠星耀石和为朝廷打造兵器，他们已经从一家二流店铺晋级为一流店铺。 这一切都是拜庄义生所赐，他们自然是想方设法拉拢。 “钱还需要几天才能到账，我到时候亲自给庄公子送过来。”小火仙道：“不过，庄公子怎么会知道如何优化铭，那可是东卢国刚刚研究出来的。” “大概是碰巧了吧。”庄义生翻了翻手中的书：“恰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炼器，刚巧有些灵感，就撞到一起了。” “庄公子不必多说，这些事我懂。”小火仙道：“这件事我连相都没有说，仙器堂内部，也仅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庄公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不会有人知道。” 江湖之上，谁身上没有几件秘密，而不打探别人的秘密，就是江湖人的基本素养。 庄义生点点头，心中给小火仙一个评价：靠谱。 这都是因为当初自己没有准备，若是现在再发生这种事，自己就可以说是太书院读书学到的。 不过，庄义生最近已不打算参加考试了，每次考试庄义生都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结果每次都发生意外。 他只是借书回来读，给大家一个涉广泛的印象就可以了。 啥都好学，学啥都快。 现在这个人设已经立下，以后发生什么事，自己也有了借口。 至于我为啥学这么快，你管得着嘛。 恰好小火仙来了，庄义生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到屋内，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小火仙。 “这是？”小火仙皱起眉头。 这是自行车的图纸，庄义生已经优化了好几版，恰好小火仙懂炼器，能炼器，庄义生也顺便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这是一辆车，是用来骑的。” “自行马？”小火仙眼睛一亮。 “呃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吧。”庄义生道：“你看一下，能不能制造出来？” 小火仙凝神琢磨着：“公子有什么要求，需要用什么材料？” 庄义生把自行车的功能介绍了一遍，材料的要求是坚固，轻便，韧性好，不会轻易损坏。 “这种器械，我也没有听说过，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困难。我需要回去研究，恰好忙完这件事后，我有段时间的空闲。” 小火仙能成为一名炼器师，自然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现在他已经被庄义生的脑洞激起兴趣，准备花时间研究一下。 也算是变相还庄义生一个人情。 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小火仙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道：“东卢逍遥王临走前，摆下宴席，宴请南燕的名士，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公子是年轻人，这份请柬就送给公子。” “他们要走了？”庄义生道。 小火仙点点头：“本来说只有一个月时间，但各样事耽搁下来，待了两三个月吧，怕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吧，哈哈。” 馆驿内，相和逍遥王签下合约，又互相拱拱手，脸上都带着笑意。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逢，说心里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王爷。”相道。 “此行最大的收获，除了见识了南燕的风土人情，也是交到相这个好朋友。” 二人忍不住双手相交，目光相识一笑。 虽然阵营不同，但在相互交手的过程中，双方也是互相佩服的，说是朋友，并不过分。 当然，在国家利益面前，朋友算个屁呐。 逍遥王取出一份请柬，双手递给相，道：“这些日子多谢相款待，临别之前，本王想要设宴还礼，请一些年轻人，也让本王见识见识南燕的年轻俊杰。” 第88章 有权无钱被人欺 第88章 庄义生再次来到太书院，把上次借的书还了，又借了一批新的。 管理藏书楼的学官暗暗惊诧，按照庄义生这种读书速度，将整座藏书楼看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呐。 当然，庄义生现在是太书院的重点保护对象，不管他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庄义生本身对这一点毫不知情。 之后，他又来到观湖院。 刚坐下来歇口气，把百宝囊中的东西收拾出来，院外便响起叩门声。 庄义生走出去，见唐小霜站在门外，他将唐小霜引入厅中，此地没有仆人，也无人看茶。 唐小霜浑不在意，道：“庄公子知道东卢晚宴的事嘛？” 庄义生点点头：“有个耳闻。” 唐小霜笑笑道：“这件事闹得很大，东卢逍遥王今晚在春风楼设宴，邀请京城名士。因为名额有限，现在谁拥有请柬，好像谁就有身份似的。” “公子想不想去？” “我” “我刚好多一份请柬，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如果公子想去，便送给公子，你我” 唐小霜说着，目光忽然怔住，见庄义生身旁的茶几上，几本书下压着东西。 她随手拿开，发现下面是一叠请柬，一，二，三足足三份。 她诧异地看着庄义生，逍遥王放出来的请柬，旁人搞到一份，就已经可以在人前吹牛，但庄义生竟然有三份。 庄义生也没得办法，他想藏，没有来得及藏。 一份是小火仙送来的，一份是相差人送来的，一份是逍遥王送来的，所以一共三份。 唐小霜捧着请柬有些尴尬了，她也是托了外公的关系，各种各样的撒娇，才多要一份请柬，想要邀请庄义生同行。 没想到庄义生已经有了，而且还这么多。 庄义生多会做人，岂能让唐小霜一直尴尬下去。 他伸手接过来，又抽出一份，递给唐小霜：“这正是巧了，我也刚好打算邀请唐小姐同行，既然如此，你我便交换一下，我们都心想事成。” 唐小霜将嘴一抿，两眼抿成月牙：“话都被你说了，我能说什么。” “对了，庄公子可有准备诗词？”唐小霜道。 “嗯？” 唐小霜道：“像这样的场合，肯定少不了诗词助兴，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念出来，也能在人前扬名。类似于这样的场合，主题也不过是送别，劝酒，抒怀。我听闻庄公子诗词好像不是很擅长，提前准备些好。”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庄义生，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祖彦操大笑着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捏着一份请柬：“现在这东西可值钱了，多少人朝我要，我都没有给” 忽然一愣，瞧见庄义生桌上搁着好几份请柬。 唐小霜脸上一红，忙低着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跑出门口，又扭过头道：“庄公子，别忘了晚上来找我，我等你喔。” 南燕女子，虽然敢爱敢爱，但被祖彦操撞个正着，她还是有些尴尬。 祖彦操倒是不觉得如何，他都被刺激习惯了。 “小庄，除了请柬，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东西。”祖彦操道：“我知道你诗词写得不好，亲自为你写了一首，你晚宴的时候，滔滔不绝念出来，肯定震惊四座。” 庄义生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大湖大，大湖大，大湖上面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庄义生抬起头：“这是先生写的？” “怎么样，震惊不？” “的确蛮震惊的。” “嘿，实不相瞒，除了术算之外，老夫在诗词方面也是有些天赋的，晚宴上如果有人要你写诗，你就把这首诗拿出来，一定可以天下扬名。” “那是毫无疑问的。” 庄义生肯定道，当然，扬名分为两种，一种是美名，一种是臭名。 他也在想，祖彦操会不会在恶搞自己，但看他自信满满的表情，庄义生否定了这个念头。 祖彦操确实不知道自己啥水平。 身为术算大家，符箓高手，祖彦操身边肯定有不少人奉承。大家围在他身边，自然他说什么都好，也不会去刻意拆穿这件事。 长期如此，祖彦操确实以为自己写得一手好诗。 “还有一件事。”祖彦操拿出一张纸：“我给你准备了一道题，特意考考你。” “又考？” “是呐，一天不学习自己知道，三个月不学习老师知道，三年不学习，天下人就都知道了，学问无止境，永远都不要放弃。”祖彦操道：“这次考考你，看你会不会三种解法？” “那好吧。”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开始抄写答案。 祖彦操带着答案，心满意足地走了。上次他与高彦通信，对方态度改变许多，明显已经服了。 这次再递信过去，直接弄死，让他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临走之前，祖彦操又扭过头道：“别忘了我的诗啊，好好背一背。” 庄义生歪在椅子上，满脸生无可恋。 先把桌上的请柬收起来，现在庄义生已经有四份请柬。 自己还是赶紧把院门关上吧，别等下又有人来，邀请自己参加晚宴。 自己已经答应唐小霜不能再答应别人。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梁苍，赵龙虎，石步川，李东阳四人走过来。 “庄兄弟，我们来这里作客，你不会不欢迎吧。” “哪里话，快请。” 四人来到中堂，每个人都垂头叹息，一脸悲催。 “发生什么事了？”庄义生问。 “那方定远欺人太甚！”梁苍捶着桌子道。 “嗯？” “还不是因为东卢晚宴的事，现在都想去参加，我们搞不到请柬，就去找那帮特长生去买，结果撞了一鼻子灰，一张请柬一万两，愣是没人卖。”赵龙虎道。 这时候，就显出超级生的软肋，他们在京城挥金如土，可真正重要的场合，还是被鄙视的对象。 他们准备巨资去买，结果闹得鼻青脸肿。还被对方一顿讽刺。 “怎么，一万两银子很多嘛。” “一群傻老帽，以为我没见过钱啊。” “你们还是去青楼喝酒吧，这种场合不适合你们。” “有钱无权被人欺啊。”梁苍道。 第89章 我们不是朋友嘛 第89章 梁苍四人往日自我感觉还是蛮好的，有金又年轻，喜欢什么直接花钱砸。 不管是女人还是对手，都会在他们的金钱攻势下躺倒。 但这次，他们体会到了无力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你没有就是没有。 “我们来找庄兄弟，也是想商量一个法子，看那里能搞到请柬。” “不知道打闷棍抢几份怎么样？” “庄兄弟现在是不是也没有”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抽出几份请柬，一二三四一共四份。 梁苍四人同时愣住了。 “你怎么会有，还这么多！” “我们能不能买？” 庄义生一人递过去一份，道：“送你们了。” 看着手中的请柬，四人有些难以置信。想破头也想不出办法，结果在庄义生这里，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不能让庄兄弟破费，现在外面一份请柬要卖一万两银子，就这样还买不到。” “这笔银子我们出。” “嗳”庄义生摆摆手：“我们不是朋友嘛？” 梁苍四人同时一愣，感觉胸腔中涌起一团热意。 原来还是有人拿他们当朋友。 四人同时拱手，异口同声道：“庄兄弟人如其名，真志诚人也。” “庄兄弟，你一共几份请柬，都给了我们，你身上还有嘛？” “这” 庄义生想了想，本来他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去不去都行，不过已经答应了唐小霜，倒是不好负约。 “我再想想办法。” 庄义生想着，可以通过相讨一份。 “既然如此，我便不去了。”梁苍道。 “还是我不去了，反正我也不怎么想去。” 几人正说着，院外又响起叩门声。 “庄公子在嘛？” 声音有些陌生，庄义生独自走到门口，看到方定远立在门前。 他递上一份请柬：“今夜东卢晚宴，我这里多了份请柬，送给庄公子。” “嗯？”庄义生困惑了。 “一定要去喔。” 方定远挥挥手走远了。 庄义生拿着请柬回到中堂，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庄兄弟，是谁送来的？” “方定远。” “啥？” “他疯了嘛？” “我朝他花钱买他都不理我，为何会主动送给你。” “我也不知道呐。” 庄义生同样是一头雾水，虽然他还不知道方定远已经将他当作对手，但是，两人的关系，也绝对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方定远离开观湖院，没走多远，张怀阳几个人便同时围了上来。 “方兄，请柬给他了吗？” “他收下了。” “他会不会怀疑什么？” 方定远将手一挥，道：“放心，他没有这么机灵。” “只要今夜他参加宴会，到时候暴露他不会作诗的事，第二天他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张怀阳话锋一转：“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弱点，会不会不作诗？” “对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方定远道：“家父今夜也会参加晚宴，我会告诉家父，由家父点他的名字，他肯定无法拒绝。” 诸人同时放心，忍不住开怀大笑。 黄昏之时，一辆辆马车停在太书院门口。 太书院是皇孙贵胄子弟的聚集地，年轻人都是爱热闹的，都千方百计搞到一张请柬。 但也仅限于特长生，不管是挥金如土的超级生，还是出身寒门的正规生，都被拒之门外。 很明白地告诉你：这场游戏，你没资格玩。 梁苍四人搞到了请柬，雇了一辆精致的马车，一直往里面张望。 “庄兄弟怎么还不来？咱们要不要先走。” “不能走，一定要等。”梁苍道：“三人成虎，这种场合，就是要兄弟们撑场面。” “庄兄弟把咱们当朋友，咱们不能不义气。” “如果我们不陪着，庄兄弟应该多孤单吧。”李东阳叹道。 “唉，你们看？” 赵龙虎忽然举起手，见庄义生从大门内走出，他刚想上前招呼，却见庄义生转过身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正是唐小霜。 二人相视一笑，登上一辆马车。 “我咋觉得”赵龙虎摸摸鼻子：“庄兄弟没有那么孤单。” 马车一辆一辆启程，大家都穿上精致的华服，平时不舍得戴的首饰拿了出来，人人珠光宝气，一派富贵之相。 行不多时，便已经抵达春风楼。 庄义生和唐小霜下了马车，二人并肩步入。 这一夜，春风楼灯火通明。 在二楼窗台处，逍遥王一身锦衣，指着庄义生道：“那就是你的目标。” 慕流云颦起眉头：“看上去平平无奇。” 唐小霜和庄义生信步闲游，此地有不少唐小霜的朋友，每行几步，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小霜！” 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唐小霜抬起头，看到一名老者黑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主要是盯着庄义生。 “外公” 唐小霜有些紧张。 “你向我要请柬，就是给他嘛？”老者上下打量庄义生一眼，从鼻翼中冷哼一声。 “外公，我” “好了，你不用说话。”老者用手指点点庄义生：“年轻人，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老者便是当朝李太师，官封一品，实际职权并不大，但身份尊崇，曾经是南燕国先帝的老师。 对于唐小霜这个外孙女，更是视若掌上明珠，今天见到唐小霜和庄义生走在一起，顿时勃然大怒，如果不是顾忌场合特殊，肯定当场打断庄义生的第三条腿。 一瞧庄义生苍白的面孔，他便全明白了，庄义生肯定是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花花公子。 唐小霜站在那里，很是紧张，她知道外公脾气不好，老顽固，脾气又臭又硬。 目光瞥过去，二人站在桂树下，一老一少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外公脸上竟露出笑容，二人有说有笑，李太师甚至抬手拍了拍庄义生的肩膀。 “小霜，你过来吧。”李太师道。 唐小霜一头雾水走过去。 “庄公子年纪轻轻，为人有趣，深得我心。” 李太师又冲着庄义生道：“今日晚宴，就多托庄公子照顾了。” 庄义生拱手还礼。 李太师背着双手笑眯眯地走远了。 唐小霜目瞪口呆：“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第90章 一戳一蹦跶 第90章 春风楼里，月桂飘香。 唐小霜仰面看着庄义生，满脸不可思议：“你究竟和我外公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什么，随便聊了聊。”庄义生道。 唐小霜无语地摇了摇头，她可知道外公的脾气，那是会抄起鞋底打人的主儿，可庄义生轻描淡写几句，却让外公对他赞赏有加。 “我一直想不明白，公子究竟有什么魅力，现在我才多少明白些，与公子相处，当真如沐春风。”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难道我一直凭的不是颜值嘛。 二人在春风楼中闲逛，赏着桂花，说着心思。 不知不觉，走到偏僻处，忽闻听假山后面，传来男女争吵声。 “你不过是一介戏子，装什么清高。” “本少爷看上了你，便是给你天大脸面。” 庄义生和唐小霜下意识走过去，只见一名锦衣公子，正在纠缠一名女子。那女子身上还穿着戏服，眼中挂着泪珠。 唐小霜扯了扯庄义生的衣角，道：“他们好像是东卢使团的人” 庄义生已经走了出去，道：“住手。” 那锦衣公子一愣，看到庄义生一身青衣，立在一棵桂树之下。 他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大人的闲事？” 那戏服女子忙跑过来，绕到庄义生身后，满目慌张。 唐小霜护在庄义生身前，低头道：“他是东卢使团的人，得罪了他，事情不好收场。” 锦衣公子冷笑一声：“知道我是谁便好，她是我们东卢人，你们南燕人，管得什么闲事，现在滚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唐小霜道：“公子你先走，你得罪不起他，我外公是太师，不怕他。” 庄义生跨出一步，站在唐小霜面前，道：“事在南燕，南燕人便管得。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便面陈相，斩你人头。” 锦衣公子皱起眉头：“你又是谁？” 庄义生沉下眼帘：“我是谁不重要，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也就做得到。” 锦衣公子想了想，目光闪烁，道：“且放过你这次。” 他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又扭过头来，阴沉地笑道：“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嘛，等回到东卢，她依旧是我掌中玩物。” 等这人走了，庄义生才转过身来。 那戏服女子道了声万福：“民女慕流云，多谢小姐，多谢公子。” 庄义生顿了顿：“你便是慕流云？” 慕流云是彩云班主，以绝色闻名，刚到南燕时，动静闹得很大。庄义生还想着去听她唱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此刻她就在慕流云面前，脸妆被泪水冲乱，宛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要纠缠你？”唐小霜道。 “他叫蓝行云，是东卢的大人物，至于我一介戏子，终究逃不过红颜薄命四个字。” 唐小霜看得心都软了：“你真是太可怜了。” “不打扰公子和小姐了，民女先告退。” 慕流云移步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唐小霜心尖一颤一颤的。 “当真是人间绝色呐。” 春风楼二楼，逍遥王依旧站在窗前，不多时，蓝行云出现在他身后。 “怎样，两个人认识了？”逍遥王道。 蓝行云点点头，道：“我还担心他被吓倒呢，不过，他倒是有几分正气。” “英雄救美呐，有几个年轻人，不喜欢这种戏码。”逍遥王悠悠道：“慕流云在台上颠倒众生，只是不知在戏台下，她的戏唱得怎么样？” “王爷神机妙算，他绝对逃不过。”蓝行云苦笑一声：“不过，王爷为何要派我去做这件事？” “因为你像啊。”逍遥王转过身来，打趣道：“你看你长得，欺男霸女，为富不仁，这样的长相，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 蓝行云：“” 晚宴已正式开始，朝堂上的大人物都出现了，相，兵部尚书，李太师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 至于年轻人，只是用来活跃气氛。不过，光阴轮转，今日满脸好奇的某位少年郎，日后未尝不是名扬六国的大人物。 看着面前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相似乎也被勾动心思：“我们当年，可没有这么放得开。” 逍遥王笑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年轻人自然更开心些。如果我所料不差，相当年，应当也是一等一的俊品人物。” 相把头上白发往中央理了理，道：“这个，很明显嘛？” “一眼就看出来了。” 逍遥王哈哈一笑，道：“来人，为相献上剑舞。” 慕流云从后厅走出，倒握一柄佩剑，她刚出现，诸人就倒抽一口凉气。 绝色如此，人间仙子。 慕流云先向在座的官员行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庄义生一眼。 庄义生笑着点头。 伴随着击磬之音，慕流云忽然而舞。手中一柄银光剑，恍惚孔雀开柄，柔软的身段施展开，有柔有刚。 有人张大嘴巴合不拢，有人正在倒酒酒水溢出来都不知道，有人往嘴里塞了点心，竟然一直忘了咀嚼。 一曲舞罢，满场皆惊。 良久，诸人都未回过神。 “好，好，好。”相轻轻拍掌。 人群这才恍然大悟，用力拍掌，春风楼中一片欢呼。 逍遥王道：“今日嘉宾齐聚，盛友如云，无酒不能成席，无诗不能助兴。哪位青年才俊，可作诗一首，以助酒兴？”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不管是东卢还是南燕，都准备了不少。 当场便有人出列，道：“小生若有所得，愿意献丑” 其实都是花了大把银子，从别处购得。 诸人的诗词献上，最后集结成册，到时候传遍天下，每个人都可以借此扬名。 一首诗一首诗纷纷献上，相和逍遥王共同评点，就算写得不甚好的，也会夸赞几句，并不会当面贬低。 转了一圈，其实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剑舞只有一曲，诗词却有几十篇。 可这诗词，却配不上这剑舞。 “庄公子，你有没有准备？”唐小霜压低声音道。 “准备了。”庄义生翻了个白眼：“一戳一蹦跶。” 第91章 献丑 第91章 祖彦操也坐在席上，此刻不停向庄义生使眼色。 上啊，把我给你准备的诗拿出来，把他们全都震了。 庄义生眼观心，心观口，假装瞧不着。 唉祖彦操扼腕叹息，这么好扬名的机会，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东卢秦守诚坐在角落处，目光转了一圈，审视着一个个年轻人。 今天名不见经传之辈，或许就是明日东卢的对手，必须细细观察。不过，单从诗才来看，并无太过出众之人。 有燕蛮子之称的南燕，诗词方面一直不强势，比不得诗书礼乐之乡的东卢。 今日的风头，也完全被东卢使团中的随行人盖过。 相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庄义生后，顿时眼睛一亮。 也不知道庄义生有没有诗才。 难道今天就没有一个人，能替南燕挽回一些颜面。 李太师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庄义生身上。右手圈在袖中，不知道该不该点他的名字。 今天可是一个扬名露脸的机会，纵然没有诗才，多少也该提前准备一首。 哪怕写得不怎么好，我生捧也能给你捧起来。我说他写得特别好，谁又敢说不好。 但看庄义生丝毫没有出头的意思，所以李太师也在犹豫。 方定远不停给自己父亲打眼色，兵部王尚书的目光却往庄义生身上瞥了瞥。 “小庄。” “庄公子。” “庄公子” “这位公子” 祖彦操，相，李太师，王尚书同时开口，大家愣了愣，然后发现，四个人指的竟然是同一人。 在场许多人都有些发愣，心道，这人是谁啊，能被四人同时挑中。 相四人也有些糊涂，互相看看，尴尬一笑，然后又不约而同收回手掌。 逍遥王笑道：“这位庄公子，我也是认得的，少年俊杰，年少有为。” 现在，相不知道庄义生进入太书院读书。 祖彦操不知道庄义生和相认识。 李太师不知道庄义生怎么认识逍遥王的。 王尚书以为庄义生只是太书院的学生。 所以，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困惑。 逍遥王亲自走过去，抓住庄义生的手腕，将他从人群中拽出来，倒了一杯酒，送到庄义生面前。 “庄公子，大家都看好你，你可不要再推辞。” 方定远张怀阳几人，看到这一幕，乐得鼻涕泡差点冒出来。 虽然也不明白，为啥这么多人都点庄义生的名字。但最后还是达成了目的。 只要让他作诗便好。 作诗？他又懂得什么诗，远看大灯笼，近看灯笼大嘛 梁苍几人也不断咧嘴，庄义生作诗的本领，他们也是见过的。今天如果庄义生再把那首上头细来下头粗的诗拿出来，明天他就会成为南燕的笑柄。 甚至会因为玷污国家体面担上罪责。 场上所有人要么担忧，要么困惑，唯独一个人，特别有自信。 祖彦操仰着脸，没有问题了。我的诗一旦拿出来，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明天六国都得争相传颂。 庄义生捧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道：“今日恰逢其会，岂可扫兴，献丑了。” “好，来人，笔墨伺候。”逍遥王随手一点：“慕流云，你为庄公子磨墨。” 晚宴中央摆开一张书案，摆开笔墨纸砚，慕流云蹲在地上，用清水将黑墨化开，抬眼看了庄义生一眼。 灯下美人，勾魂夺魄。 庄义生手持狼毫笔，撩开袖子，微微沉吟，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写诗，那我便写一首吧。 狼毫笔饱蘸浓墨，落在雪白宣纸。 七月十四春风楼观剑抒怀 “好字！” 刚写下一个题目，堂上宾客便一片激赏。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如鹤之舞，如蛇之行，没有十几年功夫，练不成这样的好字。” “单看这字，诗才便应该不弱。” 庄义生这段日子一直在抄书，反正也不怎么动脑子，练字就算是消遣。 况且，他刚穿越过来时，还是个婴儿，也是从小习弄墨，双手能写梅花篆字。 方定远扫了一眼，下意识撇撇嘴，没想到庄义生字写得的确不错。可字写得好看有啥用，还是要看诗写得怎么样。 庄义生再起笔，空了一行，自上向下写下来，开篇便有很大气魄。 今有佳人慕流云，一舞剑器动四方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此诗开篇胃口就很大，方定远下意识张大嘴巴，慕流云深深地看了庄义生一眼。 若此诗能够流传千古，自己的名字也将被无数人传颂。 庄义生继续落笔。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东卢美人在燕京，妙舞此曲神扬扬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乡 满堂宾客，此刻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不用怀疑，此诗定可以流传千古。或许不久之后，整个六国都会传颂这首诗，秦楼楚馆曲曲吟唱。日后再有人说南燕都是燕蛮子，就可以用这首诗砸在他们脸上。 慕流云双颊绯红，甚至忘了自己身上的任务。对庄义生的第一印象只不过平平无奇，可此时他身上散发的魅力，竟然让人不敢直视。 庄义生执笔而立，微微沉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之后，又俯下身来，继续落笔。 慕流云看着他的笔尖，已经下意识读出声来。 “去年战，饮马坡，今年战，长陇道。” “洗兵小月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妖魔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辛家筑城避魔处，帝京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庄义生略作停顿，写下最后一句话：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满堂寂静。 角落处秦守诚睁大眼睛，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祖彦操十分惋惜，为啥不按我教你的写。 “你，你”方定远忍不住出声：“你不是不会写诗嘛？” 庄义生刚刚搁下笔，抬起头道：“为何你会这么认为？” 第92章 大燕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第92章 方定远张大的嘴巴可以吞下一颗鸭蛋。 是呐，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还不是张怀阳同我说的，你言之凿凿说庄义生不会写诗。 还特么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张怀阳也很无辜，我也没有错，我看过他答的考题，远看灯笼大……还有他在青楼做的诗。 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 二人对视一眼，互相无语，最后只能猜测：庄义生的确不会写诗，这首诗是他提前找的代笔。 只有这种猜测，最容易被接受。 可知道这一点，也没有啥子用。场上诸人，谁不是提前准备好的，又有几个是现场写诗。 而且，文相，李太师几人此刻笑逐颜开。 此诗一出，便没人能说南燕都是一群燕蛮子。南燕的诗才，凭空升高三丈。 他们愿意相信这首诗是庄义生所写，他们也觉得事实必须是这样。如果这个时候，谁说些不中听的话，挑一些格律意境的问题，那便当场打死。 南燕需要这首诗。 堂上宾客，尚未从诗词构造的情绪中走出，仍然不断咀嚼着。 此诗开篇气魄宏伟，少年郎直抒胸臆，气吞寰宇。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乡，气魄甚大。” 似乎都沉浸诗中，胸腔中的热血被点燃。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呐。” “感觉像是三首诗揉到一起似的。” “妙极，妙极。” 庄义生搁下笔回到原来座位，以李白续杜甫，应该可以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今日高朋满座，文官武将都在。文官都喜前半阙，武将都爱后半阙。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诸人缓缓重复，似乎在外厮杀，兵马连天的苦楚与辛酸，都在诗中。 诸多武将看向庄义生的眼神充满欣赏，就连兵部方尚书都不理我。 知音呐。 而逍遥王细细咀嚼的只有一句，最后一句。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逍遥王道：“庄公子，不知这最后一句，该当何解？” 庄义生拱手行礼，道：“既是不得已而用之，也是不得不用。” 逍遥王脸色一变，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庄公子悲天悯人，好心肠。” 自从大辛皇权崩落，一国分为六国，便连年征战不休。 如今六国虽然暂时和平，可谁都知道，这份和平维持不易。北凉，南燕，东卢，西屠，大辛，南楚谁不是秣兵历马，想着统一玄州。 在六国之中，南燕又属于国力较弱的。 这次东卢使团来犯，看似其乐融融，其实也别有目的。 这句诗像是提醒东卢，南燕不愿动刀兵，但到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惧怕动刀兵。 其间杀意，在场只有寥寥几个人明白。 “慕流云，还不向庄公子敬酒，你好大福气，将会随这首诗传名千古。”逍遥王道。 慕流云面红耳赤，端起酒杯，送到庄义生面前。 “东卢美人在燕京。”逍遥王打趣道：“好字好诗好酒，公子正青春，不可辜负。” 慕流云以水袖遮面，看向庄义生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方尚书此刻有些糊涂，听自己儿子说，庄义生只是太书院一名普通学生。可看他与逍遥王对谈，不卑不亢，仿佛早已熟络。 “王爷，似乎早就认识这位庄公子？”方尚书道。 “这个自然，堂堂梧桐派掌门，是本王特意送去的请柬？” 梧桐派掌门？ 方定远，梁苍，唐小霜几人都吃惊地皱起眉头。 从未听庄义生提起过。 文相呵呵而笑：“还是由我向大家介绍。他当年与陛下一块在山中避祸，这次陛下登基，他便一起入京。” “现在是梧桐派掌门，已经挖出星耀矿，如今京城最盛行的戏目《侠义白蛇传》也是出自庄公子的手笔。”文相微微迟疑，道：“当然都是陛下的安排。” 原来是他！ 竟然是他。 有人早就知道女帝有位师弟，不过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才将名字和真人对上。 祖彦操道：“庄公子不久前进入太书院读书，在术算，符箓，铭文上都展现出极佳的天赋。” “当真？”文相还不知道这件事。 李太师抚掌笑道：“年少有为，仍不忘读书修行，真是我大燕之福。” 唐小霜错愕地看着庄义生。 方定远心中有些苦涩，本来以为庄义生只是有些天赋，至多家里有些钱罢了。 现在才知道，论背景，他是当今女帝的师弟，碾压所有特长生。 论学问，他屡屡登先，比得过多少勤学苦练的正规生。 论财富，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一派掌门，手中握着一座星耀矿，又超过所有超级生。 这个人简直各方面都强呐。 “庄公子……”角落中的秦守诚开口：“此事开篇格局很大，可后半阙与前半阙格格不入，而且沙场上的生死萧索，似乎不是你这个年纪能感悟到的？” 文相和李太师都看了过去，心想这人谁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现在大家都希望捧庄义生的场，捧庄义生便是捧女帝，便是捧南燕。 谁不希望南燕出现一位各方面都强的天才。 只有你鸡蛋里挑骨头，说话十分不中听。 秦守诚悄悄来到京城，并未知会南燕朝廷。 现在他就质疑庄义生，不提前后两阙意境格格不入。只是说后半阙沙场点兵的感怀，就不是庄义生能有的。 要压一压这位南燕才子的风头。 诸人也不免为庄义生捏了把汗，哪怕庄义生这首诗是请人捉刀代笔，也没有关系。 但不能被人拆穿啊。 庄义生拱手行礼，道：“大燕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秦守诚的眼睛下意识眯成一条线。 “好。” 文相忍不住激赏出声，南燕乃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江南的风调雨顺。大家都是守着这样的土地，一代代耕耘才有今日繁华。 慷慨悲歌……八百年苦楚和豪迈尽在其中。 逍遥王似乎也被其中的气魄震慑，像是看到一道道身影挺直脊背，耕耘着贫瘠的土地。 这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小看的国家。 第93章 姑娘骑着白雁从天上来 第93章 角落处的秦守诚注视着庄义生，似乎在揣测，这句话是不是由庄义生口中说出。 半晌，他端起酒杯：“失敬。” “诸位与我共饮此杯。”逍遥王端起酒杯，目视众人：“愿两国永为友邦，不起刀兵。” 文相，李太师，方尚书等人同时捧杯，众人异口同声： “愿两国永为友邦，不起刀兵。” ………… 光阴弹指，又是几天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祖彦操闷坐屋中，开心地拆看从西屠寄来的纸鹤。 以前，他拆看高文彦的书信，可不是这种心情。没办法，技不如人，在术算上自己比不过对方，高文彦又属于特别记仇，嘴特别毒的类型。 把祖彦操打击得小心脏怕怕，甚至都有了心理阴影。 但现在不同了，自己也翻身做主人了。 接连几封信寄出去，高文彦虽然心上不说，但祖彦操能从回信看出来，他心情应当很郁闷。 祖彦操心情很爽。 打开刚收到的这封信，自己上次寄出去的题目，高文彦果然没有解出来，干脆避而不谈。 老高，你不能怂了啊，那我又能从哪里寻找乐趣。 信的末尾，有一段话： 我的弟子将会于近日抵达南燕 你不是刚收了一个得意弟子嘛，让他们比一比 嗯…… 祖彦操皱起眉头，忽听得外面有动静，他双手推开窗户。 只见太书院中，许多弟子都驻足不动，抬起头往天上张望。 空中一只白雁乘风而来，飞得越来越低，在接近三丈高度时，从白雁背上跳下一道人影。 一身雪白衣衫，身上背一柄长剑，看上去气质高冷，生人勿近。 众弟子都震惊于这少女的气质。 心中也在猜测，这负剑的少女是什么人？ 白雁蹲在少女身后，大概一丈左右，少女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盯着她，却没有人敢靠近。 负剑少女目光转了一圈，道：“西屠沐无双，求见南燕太书院院长。” 孟松长和祖彦操已经听到动静，走到了这里。 “你便是老高的弟子？”祖彦操道了一声，心想来得好快。 沐无双上下打量着祖彦操，着重看了看他的头顶，确认无误后，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是家师带给祖先生的。” 她又取出一封信，道：“哪位是孟院长，家师有一封信带给孟院长？” “老夫便是。” 孟松长将信接过来，迅速浏览一遍，然后和祖彦操对视一眼。 “姑娘稍等一下。” 孟松长和祖彦操背过人群，将两封信比对一番。 高文彦寄给孟松长的信写得很客气，只说听说南燕人才济济，想要我这位弟子与南燕的年轻子弟切磋一下。 给祖彦操的信就很坦白，首先嘱咐祖彦操，要将沐无双照顾好，别被南燕的混蛋小子骗了。另外，可以让祖彦操新收的弟子和沐无双比试一下，看看谁培养出来的弟子更厉害。 孟松长和祖彦操互相看看，孟松长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砸场子。” “对了，你新近收了什么弟子，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这个……” 祖彦操咧了咧嘴角，表情十分僵硬。 沐无双看着二人嘀嘀咕咕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临行之前，高文彦给沐无双的交待很明白：碰到祖彦操的弟子后，给我狠狠地抽他。 当然，南燕有什么年轻人才，顺便一起抽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最近高文彦被祖彦操气得不轻，祖彦操的术算水平突然突飞猛进，在信里百般嘲讽自己。 高文彦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他又不能亲自来南燕抽祖彦操一顿。只能派自己的弟子，去将祖彦操的弟子抽一顿。 抽了徒弟和抽了师父也差不多。 一段时间后，孟松长和祖彦操转过身来，孟松长笑道：“原来是高先生的高足，远来是客，就暂时在太书院住下，闲暇时可以和太书院的弟子交流一下。” “多谢孟院长，不必了。” 沐无双道：“这次我想会一会太书院的年轻俊杰，住在太书院不方便。每天辰时，我会等在太书院门口，任何弟子都可以与我比试。” 然后又看了祖彦操一眼：“祖先生是有位弟子吧，我等他。” 说罢，沐无双行了一礼，踏上白雁，纵风离去。 她说话做事，挑不出半点不对的地方，可也一点没有给孟松长台阶下。 “老友，你新收的那个弟子到底是谁呐？”孟松长好奇道。 “这个……其实是庄义生呐。” “咦，他拜你为师了？” “也没有，我不是吹吹牛嘛，就在信上将庄义生写得夸张点，我也没想到，高文彦小肚鸡肠，会直接打上门？” “你呀你……” 孟松长对于祖彦操的心思还是蛮理解的，到这把年纪，已经很难再有新成就，如果有弟子可以继承所学，可以说一辈子心满意足。 但是，高文彦偏偏是个认死理的，竟然让弟子打上门来。 “这名女子你了解嘛，如果让庄义生出手，有几分胜算？” “我倒是听老高信上提起过，出身西屠剑道世家，自幼修习剑术，今年十七岁的她，已经是剑道好手。” 祖彦操苦涩道：“至于庄义生……他好像不能修行。” 嗯？ 孟松长皱起眉头。 “他在符箓，铭文上都很有天赋，现在开始自学阵法，只不过，他既没有画过一道符，也没有绘制过一道铭文，可能……没办法修行。” “这……” 孟松长拍了拍祖彦操的肩膀：“老友，你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现在人家找上门是找茬的，牛是你吹的，你说怎么办吧？” “不比剑术，可以比术算嘛，我觉得在这方面，他不会输。” “如果是来个少年郎，我们可以这么说。但人家只是一个小女孩，又生得那么好看，你好意思这么说嘛？” 祖彦操叹息一声：“老高肯定就是这么想的，他太恶毒了。” “太书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才，我脸上也有光，如果咱们的人才，被人胖揍一顿，我的头刚抬起头，又得重新低下去。” 第94章 流云仙的心思 第94章 沐无双来到京城后，住在客栈中，辰时之前，准时起床，收拾妥当，在路边吃一碗早点。 然后准时出现在太书院门口。 这个高冷明艳的少女，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大家只要稍稍打听，就会知道这件事。 像一枚钉子，钉在太书院门口。 屋里，孟松长黑着一张脸：“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可以让其他弟子上呐，人家又不是点名冲我来的。” 祖彦操缩着肩膀，像做错事的孩子。 “你以为我没想到啊，都输了。”孟松长恨不得一口吐沫喷在祖彦操脸上。 “啊，都输了？”祖彦操道：“老高这个弟子这么厉害嘛？” “如果她没有些本事，高文彦怎么会让她来南燕，单挑我一座太书院。”孟松长以手扶额：“可惜我的大弟子不在，否则的话，也不会是这步田地。” 祖彦操咧咧嘴，他也没有想到，只是随便吹吹牛，竟然惹出这么大祸。 “对了，庄义生怎样，他听说这件事后，有什么反应？” “那个，他最近一直没来，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嗯？”孟松长皱起眉头：“他竟然还不知道！” “是呐，他一直这样，借了书就回去读，最近也不再参加考试。”祖彦操腾地站起来：“我马上去找他，不过，老友，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给高文彦吹牛，说他是我的弟子。” 祖彦操想了想，如果庄义生知道这件事，自己恐怕得当场尴尬死。 虽然他已经年纪一大把，但毕竟还是要脸的。 ………… 庄义生最近一直窝在梧桐派，向太书院借书，几乎也都是派秋兰佩去，自己没怎么出门。 正在院子里喂修罗虎和风火鹅，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庄公子当真好雅趣。” 庄义生扭过头，见到逍遥王出现在面前，跟着几个随从，此外还有慕流云。 “王爷。” “不必多礼。”逍遥王摆摆手，道：“我来和庄公子谈一笔生意。” “嗯？” 庄义生困惑地皱起眉头。 逍遥王道：“我代表东卢，想要购买一批幻影石，做完这桩生意，我们就该走了。” “此等小事，王爷派人来谈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庄义生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小事，算是生意，也算是请庄公子帮忙，所以本王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果能帮忙的话，在下一定尽力。” “对你来说小事一桩。”逍遥王道：“能想到用幻影石唱戏，可以说让本王大开眼界。更难的是，还能将同一内容大批量地存储。” “本王本来是想买这项技术的，但想着庄公子也不会卖，所以本王也不强人所难。”逍遥王指了指慕流云：“我东卢也有好戏，也有唱戏的名角，彩云班的流云仙，更是此中翘楚。” “她动了心思，想让庄公子把她的戏存入幻影石，然后卖向六国。”逍遥王道：“唱戏的人，谁不想扬名呢，流云仙求到本王头上，本王却不过，只好亲自跑一趟。” 庄义生看了慕流云一眼，她缓缓向庄义生行了一礼。 庄义生有些困惑，慕流云这么大面子嘛，能请动逍遥王，可她为何又会被蓝行云欺凌。 不过，这件事庄义生也是有银子赚的，也花不了什么力气。 所以他满口答应下来。 “公子有成人之美，我知道你不会拒绝。”逍遥王道：“我就把流云仙留下来了，到时候，庄公子可要全须全尾给我送回，别我留下一个人，回头庄公子送回来两个人。” 庄义生挠挠头，没怎么听明白，慕流云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逍遥王向庄义生敲定，购买一万颗存储有《侠义白蛇传》的幻影石，货到付款，在东卢使团离开前结清就可以了。 这笔交易，庄义生又能入账七八十万两。 逍遥王告辞而去，直接把慕流云留了下来。 “庄公子，我今晚就搬过来了，还有我的彩云班。”慕流云道。 这时候，花满庭和花满枝姐妹上得山来。 “你稍等一下。” 庄义生随口道了一声，去见花满庭和花满枝，梧桐派有她们的住处，但她们最近一直住在城里。 慕流云在山上闲逛，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逍遥王命她盗取幻影石的技术，顺便打探一下庄义生的秘密。 关键时刻，要做好献身的准备。 可梧桐派有什么秘密呢？ 慕流云看到，眼前的梧桐派，实在太破了。 花满庭与花满枝原来是送钱来的，最近庄义生没怎么关心这件事，但售卖幻影石，依旧是日进斗金。 随着东卢使团离开，幻影石就可以降价了，自己也该准备下一部新戏。 花满庭给庄义生带来一百万两的收益。 双方谈过之后，庄义生介绍花满庭姐妹和慕流云见面。 “你们来得太巧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流云仙。” 花满庭姐妹打量着慕流云，心中也是惊讶，流云仙唱戏，常常是一票难求，她怎么会和庄义生扯上关系。 双方都是同一行业的佼佼者，此刻见面，也是互相观察对方。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流云仙想将戏存入幻影石，你们就来了。”庄义生笑道：“慕姑娘，你就暂时和双凤班住在一起，你们都是唱戏的，住在一起也方便交流。” 呃…… 流云仙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还打算住到梧桐派，和庄义生悄悄相处，将他拿下呢。 往日自己身边的年轻公子，便是用扫帚赶都赶不走，可刚刚才和庄义生见面，自己还没来得及施展美人计，庄义生就要将自己往外赶。 “庄公子，这样不方便吧，我和花班主素不相识。” “嗳，你们都是女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有什么事，你找花班主就可以，她都懂。”庄义生笑道：“后山还有采矿的，都是男人，你住在这里才不方便。” “那好吧。”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慕流云也不再坚持。只感觉这个任务，可能比想象中难。 第95章 我要开始修仙了 第95章 花满庭姐妹带着慕流云走了，慕流云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恋恋不舍。 几乎是她们刚走不久，小火仙又上山了。 “庄公子，我特意把钱给你送来。” 上次答应给庄义生的银票，朝廷已经派了下来，小火仙第一时间便给庄义生送来。 庄义生又有一百万两银票入账，他将银票收入百宝囊，道： “小火仙大人，上次让你帮我炼制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几乎已经完工，我已让工人给庄公子送过来，我们一起出发的，不过我先行一步，他们还在后面，应该一会儿就到。” 百宝囊几乎是每个修行者居家旅行必备，根据空间大小，品质不同，价钱也是有高有低，至少也是十几万银两起步。 庄义生身上的百宝囊，是别人送的，一直使用也很方便。 不过百宝囊只能存放一些随身的小物件，类似书籍，银票，点心，不太大的兵器。而像大型物品，就放不进去了。 能存储大型物品的，都算是高级储物法宝，很贵，不仅十分稀有，性价比也没有百宝囊高。 等待的这段时间，小火仙和庄义生随口闲聊。 “庄公子在春风楼吟诗一首，可是很壮了我南燕威风，现在许多人都在吟诵，用不了多久，庄公子将会和这首诗一起名扬天下。” 这件事造成的反响，庄义生大概也能猜到，他最近一直没有去太书院，也是想要避避风头。 不过写诗带来的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自己最近不参加诗会酒会这样的场合，风头很快就会过去。 约有半个时辰，两个工人抬着一个木箱上山。 “来了。” 小火仙起身站起来，吩咐工人将箱子打开，里面出现一个个零件。 他亲自动手，将零件组装起来，庄义生站在旁边瞧着。 心中暗暗感慨：小火仙手真快呀，不到片刻，就组装成了一辆自行车。 全程没有使用任何工具。 这要在前世，小火仙肯定是修自行车的一把好手。 小火仙站起身，拍了拍，道：“庄公子，你看怎么样？” 完全按照庄义生给出的图纸，尺寸一模一样。车架通身漆黑，前面还有一个车筐，车座是木头的，车轮光秃秃的。 “我还在车轮上加了铭文，可以增加车轮的弹性。”小火仙兴奋道：“庄公子试一试？” 庄义生眼神已经有些跃跃欲试，这是前世的想法和这一世的修仙技术合二为一，不知道打造出来的产物怎么样。 他先回到屋里，将长袍换成短打衣服，挽起袖子，打好绑腿，这才骑上车。 伸腿一蹬，车轮吱吱呀呀转了起来，带着庄义生前进。 “走了，走了。” 小火仙大叫，旁边两个工人也大呼神奇。 庄义生也有些沾沾自喜，前面出现一块石头，只听咯噔一声，车轮顿时弹起……弹起一丈高。 人车分离，庄义生仰面飞起，感受到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哎呦呦。” 小火仙吓了一跳，蹦起来接住庄义生，让他安稳落地。然后两人看着那辆自行车啪地摔得四分五裂。 一个车轮被摔飞，沿着山路滚下去，倏地飞起来，倏地落下，倏地飞起……它走远了。 “这是咋回事？”庄义生惊魂未定。 小火仙尴尬道：“我在车轮上刻的铭文，是给马车用的，可能是效果太好了，所以一蹦一蹦的。” “庄公子放心，我马上回去改，下次一定合适。” 庄义生满头黑线，这一蹦一蹦的我怎么骑，幸亏自己先试一试，否则路上遇到点颠簸，自己就直接摔死了。 他无奈地挥挥手。 小火仙尴尬地把零件收起来，带着两个工人马不停蹄地走了。 庄义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不算什么。恐怕要再试验几次，才能制造出一台能够真正使用的自行车。 收拾好心情后，庄义生回到屋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过来好几拨送钱的，左右无事，庄义生可以盘点一下最近的收获。 目前，庄义生一共有三桩稳定来钱的生意：星耀矿，戏院和杏林堂。 《侠义白蛇传》的热度快过去了，等东卢使团离开后，自己就可以降价，然后排下一部戏。 杏林堂售卖的可艾丸属于消耗品，吃完还想吃，倒是不用开发新药品，只需要扩充销路就好了。 算来算去，还是采矿最挣钱，也最省事。过段时间，自己可以挖下一个矿。 今天花满庭送来一笔钱，小火仙送来一笔钱，东卢购买幻影石的钱很快也可以入账。 各项收入加起来，庄义生每月能有三四百万两银子入账，抛开固定花费后，也有三百万两银子的结余。 偿还师姐的债务已经不成问题，其他计划也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 庄义生可以展开下一步计划了。 “小庄！” 庄义生正琢磨着，外面响起一个熟悉且亲密的声音。 庄义生走出房间，看见祖彦操一脸热情地站在那里。 “你最近一直没去太书院，我还担心你病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祖彦操笑着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不是给我出题？”庄义生警惕道。 “不是不是，最近不出题。” 祖彦操心想，高文彦的弟子已经打上门来，我还出什么题。 “不过，的确有一件事，很麻烦。”祖彦操道：“你可知道西屠？” 庄义生点了点头。 “六国之内，西屠剑道无双。”祖彦操道：“我有位老友，和我关系不错，大家经常通信交流感情。他说他有个弟子，天赋不错，我就说了，只有你西屠有天才嘛，我南燕也有，顺便提了提你的名字。” “他这个人比较小心眼，我随口一说，他就派弟子赶到南燕，要和你比试。” 庄义生道：“比什么，术算嘛？” “不，是剑道。”祖彦操道：“你说他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嘛，大家都知道，你不能修行，偏偏要和你比剑道。有能耐比术算啊。” “谁说我不能修行？”庄义生奇怪道。 “大家都这么说？” “我不是不能修行，是还没有开始。” 庄义生露出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微笑：“而我马上要开始修行了。” 第96章 世上不见君子久矣 第96章 皇宫。 午后的阳光隔窗照在床上，女帝穿着轻便的浴袍，胸前的沟壑是许多男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两座高峰。 不需要上朝的时候，她还是蛮悠闲的，手里翻着最近关于庄义生的情报。 一名年轻女官垂手立在面前，毕恭毕敬道： “庄公子进入太书院读书，在术算，符箓，铭上都展现了很强天赋。” “与唐小霜一起参加春风楼晚宴，庄公子一诗惊天下。” “今有佳人慕流云” 女帝翻着开篇的第一句，心底重重地冷哼一声。 慕流云，唐小霜这些名字后面都要打一个叉，重点关注一下。 女官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气，顿时一动不动。她了解这位陛下，虽然平时有些慵懒，可一旦涉及庄义生，便特别容易较真。 理了理心情，她继续禀报： “西屠藏山书院的高彦，派出自己的弟子，要和庄公子比试。” “庄公子明明不能修行，他们却要和庄公子比剑道，实在欺人太甚。” 女帝在枕头上抬起头，颦起秀眉：“谁说他不能修行？” “大家都这么说，庄公子虽然没有修行天赋，但并没有自暴自弃，仍然刻苦求学，钻研术算符箓铭，很多人都佩服庄公子这份意志。” 说到这里，女官抬起头，道：“难道不是这样嘛？” “当然不是。”女帝道：“师弟不仅可以修行，而且他的天赋比朕更强。” 女官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女帝年纪轻轻，已经是第七境界的修行者。这种天赋简直可以说惊才绝艳。 然而庄义生的天赋比女帝还要强这会不会是女帝的一面之词。 因为最近的观察，女帝手下一帮人，对庄义生的印象已有改观。但大家还是不愿相信，庄义生拥有超强的修仙天赋。 女帝抱着膝盖，目光望向窗外，自身也陷入回忆当中。 “当年燕国内乱，朕避祸山林，拜一位隐居不出世的高人为师。修仙是一件很费银子的事，师父当时手中的资源如果让两人一起修行，只能培养出两个庸庸碌碌之辈。若只让一人修行，师父有把握培养出一个天才。” “当时师父选中的人是师弟，而不是我。” 女官吃了一惊，如此岂不是说，庄义生的天赋，当真比女帝强。 “后来，师弟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因为我是南燕皇族，未来面对的危险更多，更需要这份力量。” “所以，我学的是修仙，师弟学的是琴棋书画，兵法韬略这种不花钱的东西。” 女帝下巴搁在膝盖上，想起山上发生的事。 师弟将修仙的机会让给自己，后来师父去世后，二人都还年幼，自己修行未成，是师弟在街上与人卖画，写对联，寒冬腊月，冻得手掌开裂。靠这样凑来一枚枚铜板，二人才可以活下去。 深山避祸许多年，这些年发生的事，又怎能说给外人听。 女官的内心绝不平静。 这世上有人能修仙，有人不能，而一旦跨入修仙者行列，便是仙凡之隔。 女帝执掌一国，但在真正的修仙者眼中，实在不算什么。他们追求的是大道，是至高无上的力量。 如果有机会跨入仙道，就算是父子兄弟，恐怕都会争一争。 因为大道在争。 可如果庄义生真有绝世天赋，明明能成为一名修仙者，他却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他为什么傻乎乎地这么做？ 似乎知道女官心中想些什么，女帝扭过头，笑道：“因为他是个君子呐。” 女官一怔，世间竟还有君子嘛。 女帝垂下头，不为人知地揉了揉眼角。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天下不见君子久矣。 梧桐派。 听到庄义生的话后，祖彦操满脸错愕。 “既然你可以修行，为何迟迟没有踏步？” “因为我没钱。”庄义生坦诚道。 呃 祖彦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对庄义生的财力已经有了一定了解，说不上富甲一方，但也绝对不能用没钱来形容。 “现在我有钱了，所以我要开始修行了。”庄义生腼腆一笑。 修仙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需要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更不必提几百万两银子起步的法宝。 虽然不能说有钱就绝对可以修仙，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就算勉强跨入修仙者行列，只能是不入流。 庄义生迟迟没有踏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各项生意，已经有稳定的收入，庄义生终于可以开始修仙了。 每月三百万两，勉强够用了吧。 祖彦操有些反应不过来，稳了稳心神，不管了，只要庄义生能够修行就好，情况没有最糟糕。 “你对修仙懂多少？” “懂一些，知道得不算多。”庄义生道。 “好，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祖彦操干脆席地而坐，庄义生也盘腿坐在他面前。 “修仙者的本质便是以身体为舟，以天地为河，肉身渡过长河，到达彼岸。” “一共有九个境界，前三个境界是凡人，后天，先天；中期三个境界是炼气，返虚，通灵；后期三个境界是灵游，合道，周天。前三个境界炼体，中期炼气，后期炼灵。” “你今年多大年纪？”祖彦操问。 “一十九岁。” “这也太大了些。” 祖彦操咧咧嘴，继续道：“开始修行的年纪，并非越早越好，拔苗助长也不可取。每个人的最佳修炼年龄都不同，有人是六岁，有人是十岁，有人是十三岁，你今年十九岁，的确是错过了。” “先生，我若想开始修行，应该从哪里着手？” “修行分为两个部分，一为法，二为术，简单来说，法就是将灵气存入体内，术就是如何使用灵气。术法相依，有时候没有那么分明。” “你想着手修行，可以先寻一门炼体的法子，炼体期是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打得越好，未来的成就便越高。” 想到庄义生的年纪，祖彦操下意识咧咧嘴。 这个年纪才修行，以后的境界也不可能高。 第97章 修仙第一关 第97章 祖彦操为庄义生的修仙之路画下框架，但其中的细节，还需要庄义生一砖一瓦填充，有朝一日才有可能成为参天大厦。 祖彦操离开后，庄义生开始思考自己的修仙之路。 修仙自然是从小开始最好，自幼将身体调理到自然而然的状态，日后境界自然突飞猛进。 相比之下，庄义生的年纪有些太大了。 天赋也是有保质期的，一个人纵然有惊世天赋，可直到九十九岁才振臂一呼，我要开始修仙了。 结果第二天就嗝屁了。 庄义生今年一十九岁，浑身骨骼已经长成，错过了最佳修仙时期。 还好，没有晚到第二天就嗝屁的程度。 他脑袋里还有零号。 世间炼体办法千万种，再好的修炼功法也有弊端。但庄义生脑袋有零号，可以让零号为自己运算出一种没有弊端，全是优点的最佳炼体功法。 “零号，我要最好的炼体功法？”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呃…… 庄义生无语，自己只有修行，才能提供更多能量。而想要修行，又需要最好的炼体功法。 只能退而求其次。 “零号，给我一份药方，我要把我的身体优化到最佳状态，并且是我现在能买得起的？” 片刻之后，庄义生脑袋一痛，零号已经给出了方案。 先吃药，再练功。 庄义生将药方抄在纸上，明日交给绿珠。绿珠开了一家药铺，也方便了庄义生，自己买药材便宜许多。 没办法依靠零号的数据运算，那样消耗的能量太大。只能庄义生自己收集数据，尽可能多的搜寻炼体功法，然后再由零号优化。 什么地方最方便收集到这些——太书院。 ………… 每天辰时，沐无双准时出现在太书院门口，一袭白衣，偶尔捧一本书读，偶尔看着空中的云朵发呆。 过去几日，已经有太书院的年轻弟子，向她发起挑战。 结果差不多，有断胳膊的，有断腿的……输得那叫一个惨。 对于这件事，太书院内部也是议论纷纷。难道就没有人能赢过沐无双嘛，答案也很简单： 没有。 “你们看庄公子来了。” 有人指着远处道，庄义生一人独行，手中握着一柄雨伞。 “他还敢来，我还以为他害怕了，这几天都不敢露面呢。”方定远冷哼一声道。 “怎么会，庄公子岂是胆小怕事之徒。” “这个女子明显是欺负人，知道庄公子不能修行，还偏偏找上门来。” “庄公子虽然不能修行，但也没有放弃上进，每次都要借许多书，这种人，我看要比许多能够修行的人好千百倍。”陆铃铛扫了方定远一眼。 “老天当真不公呐。”唐小霜道：“庄公子这样的人竟然不能修行，有些人明明啥都不行，偏偏却可以修行。” 方定远有些委屈，自己只说了一句，却迎来一串连珠炮。 “有啥用！”他气哼哼道：“不能修行，始终是凡人，就算他把术算铭文学得再好也没用。” 这时候庄义生已经来到太书院门口，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坐在石阶上。 庄义生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站在女子面前。 “我就是庄义生。” 沐无双眼睛一亮：“打一场？” 庄义生笑着摇摇头：“我还没有开始修行。” “这样啊……” 沐无双扫了庄义生一眼，发现他两脚悬浮，面色苍白，确实没有修为。 一时间，沐无双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这件事，祖彦操给高文彦的信中，将庄义生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几百年出不了一个的超级天才。 没有修行怎么算超级天才。 所以她才奉师名来到南燕，向庄义生挑战，狠抽他一顿。 可庄义生既然没有修行，那她抽起来也不爽快。 “不过我马上就要开始修行了。”庄义生道。 “多久？”沐无双道：“我身上的钱不多，银子花完了，我就该走了。” 庄义生想了想，道：“等我觉得可以打过你的时候吧。” 沐无双起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住在闲云客栈，身上的钱够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走了。” “等一等？”庄义生忽然喊住了她。 沐无双又扭过头来，庄义生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她，道：“要下雨了。” 沐无双抬头看看，天空湛蓝，只有几朵闲云，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意思。 但她还是接过雨伞，道了一声谢，迈步离去。 远处悄悄看着这一幕的众人，下意识咧咧嘴。 随着《侠义白蛇传》在京城的流行，年轻人借伞还伞已经有了别的含义。如果一方对另一方有意，便可以向对方借伞，如果对方肯借，大概就能知道彼此心意。 庄公子竟然刚见面就借伞给沐无双，沐无双竟然还收下了。 “无耻！”方定远啐了一声。 “什么叫无耻，公子这是善良，人家一个小姑娘，淋了雨怎么办。”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方定远又迎来一串连珠炮。 “下雨，怎么会下雨！” 方定远站在院子中央，一手指天：“雨在哪里，下雨给我看看呀。” 咔嚓一声。 不知何处来的乌云，雷声响动，瞬时间，京城下起一阵暴雨。 雨雾茫茫。 庄义生这个时候，已来到藏书楼。今天先去了杏林堂，让绿珠帮自己抓药，然后才来到太书院，搜集关于炼体的功法。 将一本本书抽下来，放在一旁，回家再慢慢看。 “我听闻你要开始修行了？” 庄义生扭过头，看到孟松长站在自己旁边。 “院长……” 孟松长摆摆手，示意不需多礼。 “炼体是修行的基础，世上炼体法门数不胜数，但并不是越稀有的越好，往往最适合你的才最好。” 最适合…… 庄义生想了想，有零号在，这不是问题。 “关于炼体的功法，其中的珍品，都放在二楼。一般是不外借的，如果你要修行，可以上去挑一本。” 庄义生想了想，道：“院长，我能不能都借走？” “啥？” 第98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第98章 孟松长有些懵圈，道：“没有这个先例，你只可以借一本，选择最适合你的，都借走算怎么回事。” “院长，那我能不能在二楼看书？” 呃…… 孟松长更加懵，我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你需要挑选一本最适合你的，你难道是想把所有书看一遍。 那也没啥用啊。 感觉有些搞不明白庄义生，挥挥手道：“只要你不是都借走就可以。” 庄义生上了二楼，本来想要借走一批回梧桐派读的，目前的情况，只能在藏书楼读书。 他抽出一本《龙虎引》开始一页一页翻动起来，他翻过的内容，零号便存储下来，之后可以集中优化。 过了一段时间，庄义生放下《龙虎引》，又抽出一本《青木聚灵决》。 然后是第三本，第四本…… 祖彦操来到二楼的时候，恰好看到庄义生不断翻书，点点头道：“你还没想好修炼哪一种？” 庄义生也没有解释，他不是要挑选其中某一本，而是都要。 “是该好好选选。”祖彦操点点头道：“有时候这也是一件看缘分的事，最强的未必最适合你，最适合你也未必最强，我当年呐……” 说着，从身上抽出一本书：“这是我炼体阶段修炼的《五阳功》，你可以参考一下。” “多谢。” 祖彦操拍拍庄义生的肩膀，背着双手走远了，如果庄义生修炼了自己的《五阳功》，想说不是自己弟子都难。 庄义生就窝在藏书楼二楼，先将《五阳功》翻了一遍，然后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 二楼关于炼体的功法，大概有数百本，其中大部分是大路货，还有某些珍品，便是太书院的机密。 这也是二楼不对外开放的原因。 一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打了个哈欠，从藏书楼离开。 今天干脆睡在观湖院，方便自己看书。 “庄公子……” 唐小霜走进来，取出一本书递给庄义生道：“这是我修炼的《羽灵经》，说不定适合你……” 她还没坐下，陆铃铛又走了进来，怀里捧着一本书。 瞧见唐小霜后，心里冷哼一声，道：“庄公子，选择炼体功法，可要小心，有些不好的东西，学了之后，容易耽误自己。我这本《栖霞功》是我家传之术，很珍贵的。” “我的《羽灵经》也是家传的……”唐小霜道。 “家传的也有糟糕的嘛。” “你！”唐小霜气得鼓起双腮。 这就显出世家与寒门的不同，世家都有很久的传承，修行功法这些东西，未必是最强的，但一定有。 而普通人可能一生都摸不到一本。 庄义生把她们带来的秘籍都收了下来。 “庄兄弟，看我们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梁苍几个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直接推门而入，抬着一口大箱子摆在中堂。 “这是……”庄义生都懵了。 唐小霜和陆铃铛两人也面面相觑。 梁苍几人哈哈大笑：“我也是刚听说，你准备要修行，所以特意将市面上能买到的炼体功法都买了一本，你从里面选选，说不定有喜欢的。” 他们都是商人出身，没有家传功法，而市面上能买到的，一部分是大路货，另外一部分则是骗人的东西。 “珍品秘籍又怎么会摆在街上卖？”唐小霜咧咧嘴。 “嗳，我们又不懂这些，能买到多少是多少，尽量的多买，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自然有用，多谢诸位。” 梁苍几人笑逐颜开：“有用便好，有用便好，不用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那我们就不打扰庄兄弟修炼了。” 几人高高兴兴的离开。 庄义生摊开一本本书，在灯下翻着。 梁苍几人带来的这些，还是有用的，再差的秘籍，也是有优点的。 庄义生尽可能多的扩充数据库，才能优化出最佳方案。 静室无声，忽然一声咳嗽，从屋顶上响起。 庄义生吓了一跳。 “我是王五。” 庄义生松了口气，你好久没出场，我都以为你下线了。 一本秘籍从房顶掉下来，落在桌上，封闭上写着：囚龙功。 “这是陛下命我们送给公子的。” 囚龙功，南燕皇族的不传之迷，在炼体阶段，算得上珍品中的珍品。 啪地一声，又有一本秘籍落在桌上。 “这是王五修炼的秘籍，公子可以看看。” 庄义生抬起头，房梁之上已经空无人影。 ………… 闲云客栈，二楼一个房间。 沐无双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月色，托腮陷入沉思。 她觉得有些无聊了。 来到南燕已经有段时间，依旧是两点一线，从客栈到太书院，再从太书院到客栈。 听说南燕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听说最近有一部戏正在上演……可自己还没去看。 盘算着身上的银子，如果每天省下一顿早饭，应该就可以去看一场戏。 扫了扫床边的雨伞，怔了怔神，今天当真下雨了。 却是没有想到。 他怎么知道的。 沐无双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 忽然一怔，窗外的月色被挡住，抬起头，窗前一道人影，踩在窗沿上。 “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哈哈。” 沐无双眼睛一眯，立刻给出反应，双腿一蹬墙壁，整个人仰面倒地，伸手一招，墙上的佩剑震颤出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她掌心。 拔出长剑，下一刻就刺向敌人，所有动作，像尺子画出来的那样精准。 可下一秒，那人影就出现在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取掉了她掌心的佩剑。 伸手将她丢在床上。 沐无双胡乱挥手，碰到对方胸口，呃……好大。 她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紧跟着，被子盖在她身上，眼前一片漆黑。 对方抄起地上的顶门杠，双手握着打在她身上。 “我打，我打，我打……” 闷头一顿乱砸，一段时间后，沐无双才挣扎着掀开被子，此刻她已经是鼻青脸肿。 就看到一道红衣，从窗口飘然离去，从始至终，她没有看见对方相貌。 下意识抽了抽鼻子，眼角滴下热泪。 “师父，南燕的人太欺负人了。” 第99章 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 第99章 “啥？” “沐无双被人袭击了？” 房间里，孟松长和祖彦操大眼瞪小眼。 “老孟，是不是你派人干的，你下手太黑了，人家还是一个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祖彦操道。 “啥！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孟松长道：“我还怀疑是不是你做的？” “难道真的不是你。”祖彦操皱起眉头：“那会是谁呢？” “老友，你与我实话实说，是不是你贼喊捉贼，其实就是你干的？”孟松长道。 二人彼此瞪着彼此，心里的怀疑都没有打消。 最后，孟松长摆摆手：“这件事先不提，沐无双现在什么情况？” “我去看过了，好好一个姑娘，被揍得像猪头一样，左臂也断了。已经看过大夫，我派了两个女弟子照顾她。”祖彦操。 “好好好，就该这么做。”孟松长揉揉脸，叹道：“若这件事情传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沐无双千里迢迢赶到南燕，堵着太书院的大门挑战。其实很多人心里都窝火。 可是打得过她的不方便出手，方便出手的又打不过她。 如孟松长和祖彦操心里都很不舒服，却也不能以大欺小，冲一个小姑娘出手。 可是，这世上总有人是不讲道理的。 皇宫。 女帝嘎吱咬了一口苹果，心情蛮好。 “陛下，昨夜沐无双被人偷袭了。”一名女官禀报道。 “喔，伤得怎么样？” “伤得太狠了，骨头都被打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知道谁这么心狠手辣……” 女帝眼角跳了跳，瞥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属下名叫心月，这还是陛下起的名字。” 女帝冷哼一声，将她的名字记在心里小本本上。 “沐无双伤了胳膊，需要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就没办法同师弟动手。” 女帝随口道了一句，刚才的些许不快一扫而空，心情又好了起来。 女官一怔，心道：我只说沐无双骨头断了，陛下怎么知道是胳膊？ 她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 想了想，大概是陛下还有别的情报渠道。 心中暗暗感慨：陛下果然深不可测。 “你去查一下，师弟选择了哪一种炼体功法？” “是。” 心月答应一声，暗暗提醒自己，现在有了竞争对手，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 ………… 太书院。 庄义生收拾面前的书籍，一本一本地塞到百宝囊中。 三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看完了藏书楼收藏的所有炼体功法。 唐小霜和陆铃铛送来的秘籍他也看完了。 祖彦操赠与的秘籍他看完了。 梁苍几个从街上买来的大路货也看完了。 因为这次只看不抄，所以速度还是蛮快的。 现在，他脑海中已经存储了几百本炼体功法，既有南燕皇族的不传之秘，也有几两银子一本的大路货。 可以开始修炼了。 庄义生喝完药葫芦内的所有药汤，只感觉一股热力在体内化开，上顶天灵盖，下冲脚底涌泉穴。 本来虚弱的身体，现在已经有了力气。 他敲了敲太阳穴，默念道：“零号，根据这些炼体功法，优化出一种最适合我的炼体功法。” 庄义生没有忘记，祖彦操一直在说的…… 零号进入运算状态，脑海中星云涌动，数百本秘籍被分解成一个个字符，以每秒10亿亿次的速度重新排列组合，组成最优解。 庄义生脑袋一空，差点被干趴在地，就算提前喝了药，这次消耗的能量也有些多。 零号已经给出运算结果，脑海中漂浮着一本青皮古卷。庄义生意识一动，古卷缓缓翻开，上面标注着最详细的炼体法门。 “很妙，很妙。” 庄义生忍耐着身体的虚弱感，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他也看不出好坏，但已经虚成这个样子了，如果再不好，岂不是白虚了。 脑海中响起零号的声音。 庄义生想了想，道：“就叫它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吧。” 零号： 现在《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已经有了，庄义生可以着手修炼了。 在这之前，还差一样东西——药。 他走出了观湖院。 大家见到庄义生现在的样子，都是吓了一跳，然后每个人的心情各自不同。 在方定远等人想来，都虚成这个鸟样了，还打什么打。 在唐小霜等人想来，庄公子如此虚弱都没有放弃努力，实在令人钦佩。 “庄公子，我来扶你。” 唐小霜忙扶住可以说奄奄一息的庄义生，关切道：“庄公子，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庄义生真快站不住了，他半靠在唐小霜肩上，将《羽灵经》从百宝囊抽出来，道：“多谢姑娘，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 “公子打算修炼我家的《羽灵经》？”唐小霜眼睛一亮。 “没有。” 陆铃铛听到后心中一喜：“公子肯定是准备修炼我家的《栖霞功》？” “也没有。” “那公子准备修炼那一本。” “《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庄义生道。 “嗯？哪是那一本？”二人同时问道。 “就是《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 二人一头雾水。 庄义生又去将祖彦操的《五阳功》还了。 其实最近几天，大家都知道庄义生准备着手修炼，翻了许多炼体功法。大家也在讨论，庄义生最后究竟会选择哪一种。 对于这个不断带给人们惊喜年轻人来说，大家也期待着他能创造新的奇迹。 但最后大家也没搞明白，到底啥才是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 “二位姑娘，能不能帮我叫一辆车？”庄义生道：“我要回家。” “我有车，我送你回去。” 唐小霜和陆铃铛异口同声。说罢，二人彼此瞪了一眼。 在春风楼，大家已得知庄义生同女帝的关系。但这并没有让大家望而却步，反而激起了大家的好胜心。 连女帝都感兴趣的男人，还不够有吸引力嘛。 南燕女子，敢爱敢恨，女帝睡得我睡不得嘛。 “不必，不必。” 庄义生咳嗽两声：“帮我叫一辆车就好。” 第100章 还是要靠挖矿 第100章 庄义生谢绝了唐小霜和陆铃铛的好意，叫了一辆马车回到梧桐派。 见到庄义生这个样子，秋兰佩赶紧扶住他。 “药……” “绿珠已经将药材送来，我马上就给公子熬，我先扶公子进房。” 将庄义生扶入房间，放倒在床上。秋兰佩立刻挽起袖子，进入厨房给庄义生熬药。 将每样药材按固定份量放入药锅，不多时，泛起一种异香。修罗虎和风火鹅凑过来，不停地抽着鼻子。 不多时，药已经熬成了药液，呈一种澄清的蓝色。 她捧着药碗送到房中，温声道：“公子，起来吃药了。” 庄义生其实也没有睡着，现在的他头痛欲裂，人在越疲惫的时候，反而越睡不着。 小心扶起庄义生，将他脑袋搁在自己肩上，秋兰佩盛了一勺，轻轻吹散热气，再送到庄义生唇边。 庄义生抽了抽鼻子：“好香。” 秋兰佩脸上一红：“我新换了熏衣的香料，公子鼻子好灵。” “我说的是药香。” 秋兰佩恨不得将药砸在庄义生脸上，最后还是耐着性子，一勺一勺的喂庄义生吃药。 庄义生只感觉口齿生香，药液顺着喉咙流入胃里，自己像是捧着一个火炉，全身发热，脸上竟然冒出一层热汗。 头也不疼了，身子也不觉得冷了，感觉当场翻五个跟头，也丝毫不费力。 嗅着秋兰佩身上的脂粉香，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这蓝药也太灵了。 能不灵嘛！ 为了买这些药，庄义生花了三百万两。而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日后随着实力提升，庄义生还要更新药方，需要的银子更多。 修行是一件很花钱的事。 某种程度上，修行也是一种生意，只不过投资对象是自己。只要实力够强，就能换来更多修行资源，然后变得更强…… 可如果实力不够强，就一直是负面循环。 刚服下的蓝药郁在身上，令庄义生全身冒汗。他立刻盘腿坐下，开始呼吸吐纳，消化体内的药力。 所使用的炼体法门，自然是最适合庄义生的炼体功法——以后简称《最庄功法》。 炼体阶段三个境界：凡人，后天，先天，简而言之便是打磨身体，血肉坚实，趋于完美。 这个阶段，修仙者还无法从周天吸收灵气，只能尽可能搜集天材地宝，吸收其中的灵气。 用呼吸吐纳的方式将灵气化入血肉中，锤炼身体，让血肉的消化更彻底。 这一切，都是为接下来的炼气阶段做准备。 庄义生坐在房中发作，刚刚开始修炼，便察觉《最庄功法》的妙用。 刚刚吞入腹中的药液，很快便被身体吸收，庄义生睁开眼睛，竟有一种很饿的感觉。 就像一个没吃过肉的人第一次尝到肉，身体也是一样，血肉第一次被灵气滋补，同样也是如饥似渴。 “还有药嘛？”庄义生道。 “有有有。” 秋兰佩又从厨房端来一碗药，庄义生吞入腹中，继续运功消化。 他一口气吞了十碗药，都被身体吸收，才有一种饱腹感。 秋兰佩烧了热水，庄义生洗去身上的污垢，换了一套干净衣物，感觉全身轻松。 自己现在也算一名修仙者了。 第一次修炼，便能有这种感觉，其实是极不容易的。普通人短则三五月，长则两三年都算是稀松平常的事。 之所以庄义生的进度这么快，一来是《最庄功法》是用几百本炼体功法优化出来的最优解；二来，庄义生喝的药也是最适合他喝的药——简称《最庄蓝药》。 况且，庄义生本身天赋的确不错，就算错过了最佳修炼年纪，因为前两者的优势，也可以补充过来。 不过…… 庄义生心里暗暗打鼓。 照目前的修炼进度，每月三百万两肯定不够用。 看来自己要寻找新的挣钱路子。 次日天明，辰时庄义生便从床上翻身坐起，虽然睡得晚起得早，但庄义生精神丝毫不感觉疲惫。 这便是踏入修仙者行列后的妙处，神足意满，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自己再也不虚了。每天早上也能升旗了…… 梳洗收拾过后，庄义生站在院子中央，冲着初升的朝阳修炼《最庄功法》。 以身合气，以气合意，身心意合一，去感知这个天地。 顺着身体的动作呼吸吐纳，可以帮助身体血肉更好地吸收灵气。摧毁血肉，再重建血肉，这个过程中，有灵气滋养，整个人便会变得更强。 万事开头难，修行一路便是这样，最开始的一段路是最困难的，然后中间难，结尾难，越来越难…… 一个时辰后，庄义生收身立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神体两轻。 接着，庄义生便开始思考该怎么挣钱，前期修炼，干脆就是用银子砸。多挣一些钱，既是为现在考虑，也是为将来考虑。 想来想去，庄义生还是决定挖矿。 挖矿简单省事，只要挖出来，就不用发愁卖。而像其他卖药，排戏这些事情，都是需要动脑子的，收入也不够挖矿稳定。 想到这里，庄义生把赵海找了过来，见面直接开门见山： “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挖到矿？” 赵海看了好久，最后慢吞吞道：“公子，如果我知道哪里有矿，我自己就去挖了，何必窝在你这里。” 呃……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庄义生想了想，重新道：“我准备再挖一个矿。” “去哪里挖？”赵海眼睛一亮。 “刚才我不是在问你嘛？” “呃……” 两个人面对面愣了好久，然后同时叹了口气。 赵海道：“公子，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朝廷倒是有一批荒山向外承包，但有可能挖出矿的地方，都已经被别人占了，挖矿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谁不想干呢。剩下一些荒山野岭，之所以没人要，就是因为大家觉得它挖不出来。” “公子可以去试试，说不定公子运气好呢。” 庄义生撇撇嘴，我从来不靠运气，我都是靠深思熟虑的实力。 赵海是行业内部人士，他稍稍同庄义生一说，庄义生就有了方向。 第101章 我没钱了 第101章 庄义生又来到中央坊市。 朝廷每月都会放出一批荒山野岭向外出租。 前半个月是公开展示期，后半个月出价竞拍。 价高者得，谁拍下后，在一定时间内，便有地皮的使用权。可以用来种药，砍柴，挖矿前提是能够挖出来。 如果真的能挖出来，朝廷就自己动手了，怎么会轮得到你。 所以这其中也有赌的成分，当然，朝廷是不鼓励大家去赌的，还是希望大家承包下来后，可以用来种种树，建建度假村什么的。 当真有人买下一座荒山，建成一人独居的宅邸，当然，那就属于特别土豪的级别，庄义生还相去甚远。 今天庄义生过来，就是要一份荒山的名单，实地考察一下，然后再决定买或不买。 “一百两。” 一份名单就要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庄义生狠狠地吐槽一下，但还是掏了钱，就当做是为师姐填充国库了。 负责的小吏交给他一份名单，庄义生扫了一眼，发现这个月向外承包的荒山有十几座。 “具体位置呢？”庄义生道。 小吏道：“我这里有地图，上面标注了各处荒山的详细位置，只卖五百两。” “你” 庄义生眼皮跳了跳，一刀不够，你还有第二刀。 “为什么不干脆一起卖六百两？” “这你就不懂了。”小吏道：“能承包得起一座山的人，还在乎花一百两嘛。而花了一百两的人，也就不在乎再花五百两。如果一起卖六百两，很多人可能就干脆不买了。” “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嫌贵是吧？”小吏眯眼笑笑：“我这里有廉价版的，不是朝廷印的，但内容都一样，只需要二百五十两。” 庄义生瞬间秒懂，五百两是上缴朝廷，二百五十两是小吏自己留下。 但他宁肯贡献朝廷，也不要贡献小吏。 “我要朝廷正版的，五百两。” 小吏也不置可否，收了银子，掏出一份地图递给庄义生。 庄义生转身要走，小吏又伸手喊住了他：“等一等，你拿的是廉价版。” 庄义生又将地图递过去，小吏掏出印章，啪地盖在上面。 “好了，走吧。” 庄义生瞪直眼睛：“这就是朝廷正版？” “是啊，你没看到上面有章嘛，没章的是廉价版。” 合着二百五十两就买一个章，庄义生暗暗感慨，要说挣钱还是你们狠呐。 庄义生摊开地图，好在虽然被坑了钱，内容还是真实的。 他可以实地考察一番，选择适合自己的。 忽然察觉有人盯着自己，庄义生抬起头，看到几步外，雪娘子立在那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察觉被庄义生发现，雪娘子走了过来，道：“这位公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庄义生抱拳行礼：“在下庄义生，曾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雪娘子此刻也想了起来，尴尬笑道：“难得公子还记得我。” 庄义生扫过她雪白的胸口，叹道： “一眼就看出来啦。” 上次二人匆匆见过，匆匆又分开，庄义生还是给雪娘子留下很深的印象，不过她见过的男人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算奇怪。 “多亏了公子的食谱，白娃娃现在长得又白又大，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公子。”雪娘子道。 “又白又大？”庄义生点点头：“大概是底子好。” 雪娘子道：“公子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随便逛逛，想要买座山挖矿。妇人呢？” “公子果然年少有为，我手上有几座矿，这个地方倒是常来。公子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带公子逛逛。” 雪娘子给庄义生留下的印象很深，他知道这个女人很有钱，至于究竟干啥的，却不知道，也没有专门打听过。 “不必了，我只是随便看看。”庄义生拱拱手：“日后再麻烦夫人吧。” 说罢，庄义生便转身走了。 “日后” 雪娘子盯着庄义生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怔。以她的身份，不知多少人想邀约她，今天她心血来潮，主动发出邀请，竟然被拒绝了。 我雪娘子不要面子嘛。 她走出了交易大厅，早有一顶软轿等在那里，见到雪娘子走过来，一名黑衣人急忙掀开轿帘。 雪娘子坐进轿中，忽然又伸出手： “打听一下，他好像叫庄义生，查一查他的身份。” 庄义生离开后，手中翻着那张荒山地图，一共三十几座荒山，如果一座座实地考察，还不知需要多少时间。 好在这件事也不算太着急。有三处荒山，就在梧桐派附近，庄义生还是重点关注这三座荒山。 独自返回走在路上，路边出现一座客栈，匾额上写着仙云客栈。 庄义生想起沐无双好像就住在这里，既然路过，便顺便看看。 他向掌柜打听到沐无双的房间，来到二楼，伸手敲开了房门。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庄义生吓了一跳。沐无双顶着一个乌眼青，左臂打着绷带，充满怒气地盯着庄义生。 “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啥了？”庄义生奇怪道。 “一定是你，觉得打不过我，所以悄悄让人偷袭我，把我打伤了，你就不用和我打了。”沐无双咬着银牙道。 庄义生挠了挠头，这又从何说起。 “是不是先请我进去？”庄义生道，他现在还被堵在门口。 嘭的一声，沐无双又将门关上了。 庄义生讨了个没趣，转身就要走。忽听得身后吱呀呀声响，门又被打开了。 沐无双站在门口，道：“我要回西屠了。” 庄义生一愣：“你不和我打了？” 被庄义生这么一问，沐无双心里更加委屈。 她这次出门，身上带的银子也不算少，自己住了客栈，把白雁寄养在京城的兽栏，本来是绰绰有余的。 可第一庄义生要她等，那就需要精打细算。这次受了伤，医药费又是一笔花销。 祖彦操本来给她请了大夫，派了弟子照顾。但沐无双心想我是西屠人，怎么能花你们南燕的钱，所以把人都赶走了，自己付了医药费。 我还打算出去玩呢，我想看的戏看不成了。 沐无双两眼一红： “我没钱了。” 第102章 一定不能让她走 第102章 庄义生吓了一跳，沐无双说话已经带上哭腔。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嘭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件事需要汇报给院长。 人家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点名点的却是太书院。 于是他又来到太书院。 当孟松长和祖彦操得知这件事后，几乎同时道： “一定不能让她走。” “嗯？” 二人又齐齐地叹了口气，祖彦操更加惆怅。最近，高彦已经来了几封信，信上说：我那个弟子怎么样，是不是把你的弟子狠揍一顿，哈哈，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呐。 现在祖彦操根本不敢回信，人家特意嘱咐照顾好，结果沐无双又伤又残。如果高彦得知这件事，肯定会第一时间从西屠杀过来。 这一幕要是发生，便是两国纠纷，而不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 “小庄啊，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留住，千万不能让她走。”祖彦操道。 “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 “是嘛？” 呃祖彦操挠了挠头坐下来，归根结底，好像是自己惹出来的。 “好了。” 孟松长摆摆手：“现在不是讨论谁惹出了问题，是看谁有能力解决问题。小庄，我看好你，你有这能力。” 祖彦操眼睛一亮，院长不愧是院长，忽悠水平就是高。 “我有嘛？”庄义生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她。” “不管她再怎么厉害，她始终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就有弱点。”孟松长道。 祖彦操道：“对付女孩子还不简单，我当年求学的时候，好多女孩子向我请教问题，你就用术算对付她。” “咳咳。” 孟松长轻咳两声，一点也不注意师长的体面，你那两下子还好意思说。 “小庄，你不要听他的，术算根本没有用，关键还是看剑道。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仙衣飘飘，御剑临风。” “院长，我还没开始修剑道。” “呃” 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把自己当年的经验一股脑地传授给庄义生。说着说着，祖彦操似乎想起当年某件事，一直抹眼泪。 庄义生告辞离开。 他得到的任务是确定的，一定要留住沐无双，最起码，也要在她伤好之后再离开，不能让高彦得知这件事。 该怎么办？ 庄义生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不让她走还不简单把她两条腿打断就可以了。 当然，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想着，他又来到仙云客栈，在柜台上替沐无双压了一笔银子，沐无双想吃什么，便让她吃什么。 接着，他又来到二楼，还未靠近，便听得房间里传来隐隐哭声。 沐无双坐在房间中，眼泪这种东西，一直忍着也没事，可一旦开了锁，顿时就像兰州拉面一般。 她越想越委屈，本来她的计划，是抽完庄义生后，在南燕好好转一圈。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仅没抽成庄义生，自己还受了伤。 她是委屈心中的完美旅行破产了。 “都怪师父，为什么要让我来。” “都怪二哥，说给我的钱刚刚好，为什么是刚刚好，不能多一些。” “都怪庄义生” “我还没有去看戏呢，错过这次，就看不着了。”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庄义生耳中，庄义生心中一动，想要听戏还不简单。 我恰好是开戏院的，京城的戏班快被我垄断了。 他轻咳一声，这才屈指敲开房门。 沐无双忙擦干眼泪，道：“你是谁呀，屋里没人？” “在下庄义生，特来拜会姑娘。” 沐无双将房门打开，道：“你怎么还来，我都说了，我马上要走了，我不想见你。” 庄义生没等她邀请，直接跨进房门，如果等着她邀请，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踏不进这扇门。 沐无双也没有将庄义生赶出去，道：“你来干嘛？”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见墙上挂着一柄剑，屋里还有几样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沐无双的确马上就要离去。 “姑娘匆匆而来，匆匆而别，我还没有尽一尽地主之宜，如果传出去，该说我南燕没有礼貌了。” “你们南燕，本来就是。” 沐无双身上还隐隐作痛，虽然目前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但肯定是南燕的人干的。 “南燕其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城北的百亩枫林，城东的夕照双峰，还有狮子林，黑鸭湖” 沐无双心里更觉委屈，那本来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现在去不成了。 “对了，最近京城戏院正在上演一出侠义白蛇传，很是热闹，每个外地人必看，姑娘看了没有。” 沐无双瞪了庄义生一眼。 慕流云留在南燕，与花满庭强强联手，两大名角登场，戏院更加热闹，现在是一票难求。 庄义生抄起一张纸，挥手写下自己的名字，道：“姑娘拿着这张纸去，冲他们要一个包厢。” “你” 沐无双没有接，困惑地盯着庄义生。 庄义生随手放到一旁，看到桌上有一道正在解的术算题。 “姑娘平时还会做这些？” “听说你很有天赋，这道题你会解嘛？” 庄义生扫了一眼，顺势敲了敲太阳穴，挥手写下了答案。 沐无双一愣，用右手抄起笔验算两遍，看着庄义生的目光充满诧异。 “这道题我解了很久，你怎么看一眼就懂了。” 其实我也不懂，但零号懂。 “我也给你出一道题，你试着解一下。”庄义生敲敲太阳穴，心里道：零号，出一道数独题。 沐无双看到，庄义生在纸上画了九个九宫格，填上了几个数字。 “每行每列都是九个数字，不能重复，姑娘试试看。” 庄义生放到一旁，抄起写着自己名字的那张纸：“姑娘真不去看嘛？” “我才不去呢。” “那好吧，我且放在这里，姑娘想去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庄义生告辞离开。 庄义生刚走，沐无双立刻抄起桌上的数独题，一个时辰便解了出来，倒是没什么难度，就是比较费脑袋。 第103章 爱追剧的少女 第103章 黄昏，千古楼外。 沐无双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过去，冲伙计将写有庄义生名字的纸条打开。 “这个人你认识嘛？” 伙计明显怔了怔。 沐无双心里叹口气，心想，便知道会是这样。现在千古楼的戏票有钱都买不到，更不可能凭一张纸条就让自己进去。 幸亏自己没有完全相信，提前准备了银子，这样也不会太尴尬，只不过，看完戏之后，自己身上的银子更紧张了。 庄义生！ 沐无双在心里给这个名字打上叉。 伙计收起惊讶的表情，立刻满脸堆笑，道：“原来是姑娘来了，快快有请，楼上给姑娘留了包厢。” 咦！ 竟然真的可以。 沐无双伸进荷包的手又收了回来，由伙计引着上了二楼，她举目望了一圈，自己所在的包厢，可以说是整座戏院最好的位置。 可以清晰地看清楚戏台上的一举一动，却又足够幽静，不会太显眼。 她刚刚坐好，便有一个女子从外面走进来，冲沐无双行了一礼。 “姑娘，我叫花满庭，是双凤班的班主。” 花满庭引着伙计，端上一样样小吃点心：瓜子，杏仁，核桃仁，甜枣，糖柿几样时令水果，还有一壶香茶。 “公子已经提前吩咐过，说这几天姑娘可能会过来，让我们提前留好包厢，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呢，没想到姑娘今天就来了。” 沐无双心底叹了一声：坏喽，不够矜持了。 庄义生给花满庭交待的任务，是千方百计地留住沐无双。至于为何会如此，其实花满庭也不知道。 做领导便是有这个好处，自己没办法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属下。 既然沐无双喜欢听戏，那就让她听戏便是了。一个小姑娘，现在千古楼也是招待得起。 花满庭还要登台唱戏，沐无双一人留在包厢。 不多时，铜锣敲响，沐无双便看得目不转睛，手心握一把杏仁，嘴里苦苦的。 她心神已经完全沉入戏中，怪不得一票难求，原来的确是好看。 落下帷幕后，花满庭卸了妆，还特意来到包厢，同沐无双聊了聊。 对于花满庭，沐无双蛮有好感的，不像对庄义生一样，有许多的提防。 “多谢花姐姐，不知道今天花费是多少，等我回到西屠，便托人将银子送过来。” “不必不必，记在公子的账上就可以了。” “我不欠他的。”沐无双道：“我明天就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银子寄过来。” “姑娘明天就要走了？”花满庭道。 “嗯。” 沐无双点点头，戏看完了，自己也算了一桩遗憾，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开。 花满庭心中悄悄琢磨着，公子让自己留住沐无双，却也没说留多久。理论上，自然是留得越久越好。 可她明天就走，自己岂不是白费力气。 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花满庭展颜笑道：“姑娘明天要走，却是有些可惜，我们的戏还没有唱完呢。” “今天不是唱完了嘛？” “今天知道姑娘来，唱的只是经典版。真正的全本大戏，一天怎么唱得完，满打满算也要三天。经典版和完整版相比，缺了好多内容，比如青蛇的夫婿，还有许多经典版没有的角色可惜，姑娘明天就要走了。” 沐无双倒抽一口凉气，听着就很精彩呐，还有自己没见过的新人物。 “那个完整版明天上演嘛？” 花满庭点点头：“本来是排不着的，但如果姑娘想看，我可以安排。不过，姑娘明天不就要走了嘛？” “其实晚几天走也没有关系。” 沐无双慢吞吞道。反正她已经欠了庄义生的银子，一两银子是欠，欠一万两也是欠。 等自己回到西屠，算上利息一股脑还给他便是了，西屠沐家，难道还差几两银子。 想到这里，沐无双轻松下来，又抓了一把杏仁。 “嗯，蛮好吃的。” 又过去几天光景，庄义生每天的日子倒是很简单：吃药，练功，除此此外便是勘察荒山。 这一日，慕流云来到梧桐派。 “公子，花班主让我同你说说沐姑娘的事。” 本来这件事，花满庭准备亲自过来的。但慕流云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特意讨下这份差事，找一个和庄义生亲近的机会。 “现在怎样了？”庄义生问道。 “快留不住了，沐姑娘天天泡在戏院中，看完了全本侠义白蛇传，又看了几部拿手好戏，已经准备走了。” 庄义生想了想，靠一部侠义白蛇传的确留不住她太久，况且侠义白蛇传的热度也快过去了，自己该排下一部新戏了。 “你最近是天天见到她嘛，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庄义生问道。 最近沐无双天天去看戏，倒是和慕流云几人混熟了。慕流云想了想道： “她喜欢看戏，爱吃零食，我听说不看戏的时候，她逛了许多地方，哪怕受了伤。” 庄义生想了想，这不和前世爱追剧的小姑娘一样嘛，喜欢零食和旅游。之所以看上去高冷，是因为她不怎么和人接触，其实本身还是蛮简单的。 “那你觉得，她喜欢哪种类型的戏，才子佳人，妖魔斗法，奸情人命还是长枪袍带？” 慕流云想了想，道：“像这种小姑娘，应当还是喜欢才子佳人多一些吧，不过，她也蛮喜欢妖魔斗法。” 前者可以理解为言情，后者可以理解为玄幻。 庄义生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你先回去吧，我这几天准备一个新的本子，你们排一下。” “我们可以想办法拖几天。”慕流云道：“可就算排了新戏，估计也演不了几天，她看完还是要走。” “这还不简单。”庄义生道：“你们把一部戏尽可能演得长，本来十折就能演完的内容，扩充到六七十折。每天只演两折，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可以提前观看，解密最新内容。最尊贵的客人也要分等级，黄金，铂金，星耀” 慕流云听得啧啧称奇，不由自主感慨道：“公子实在太懂了。” 庄义生大手一挥：“没有人比我更懂。” 第104章 第一台交通工具 第104章 慕流云临走前，庄义生想了想，又画了一幅数独图交给她。 “下次见到沐无双的时候，把这个给她。” “这是什么？” 慕流云看得一头雾水。 “你不用管了，交给她就行，她能看得懂。” 庄义生心想，既然沐无双喜欢术算，见到这只数独图肯定感兴趣，这样可以多留几天。 慕流云揣在身上，她肯定看不懂。想了想，自己可以抄一份，想办法传回东卢，说不定其中有什么情报。 这样，自己的任务也不算没有进展. 想到这里，慕流云心情又开心起来。 等她离开后，庄义生回到屋内，开始写新戏的本子。 才子佳人加妖魔斗法。 庄义生思考了片刻，心中有了目标，抬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女驸马 这出戏的剧情并不复杂，主角是一名叫做冯素贞的女子嗯，为什么又是素贞。 冯素贞为救青梅竹马的情郎，女扮男装进京赶考，高中状元，阴差阳错和公主成亲，成了驸马郎。其中洞房花烛夜的一段唱词最为经典。 不过，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妖魔斗法的内容。 庄义生想了想，为了迎合沐无双的口味，决定魔改一下。 某种情况下，沐无双的口味就是市场的口味。 九天神女冯素贞归来，发现前夫住狗窝女扮男装进京赶考，成为驸马。 公主带着窝囊驸马参加晚宴，邻国皇帝见到驸马竟然当场下跪 庄义生翻了一遍，感觉蛮好，又在题目上加了两个字：神魔女驸马。 第一折：下凡 第二折：进京 第三折：成亲 第四折：驸马你的马甲掉了 庄义生只要将大纲整理好就可以了，具体唱词细节可以由花满庭自己补充。 她们是行业内部人士，有一定即兴能力。 过两天交给她们，庄义生已经能想到戏班会琢磨出怎样的唱词： 吾本是九天神女下凡来，为何前夫住狗窝 庄义生决定，等神魔女驸马排出来，自己一定要亲自看一看。 “庄公子” 门外响起小火仙的声音，庄义生从房间出来，见小火仙站在院子里，旁边还放着一辆车。 “幸不辱命，我已经改良过了，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小火仙信心满满道。 “当真？”现在庄义生有些信不着他。 “当然。”小火仙拍着胸脯道：“就算有问题也不用怕，我在这里，保管庄公子不会出事。” 庄义生满头黑线。 “试一试，不信试一试。” 小火仙一再邀请，庄义生也不好拒绝，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最后还是骑上车，车轮转动，上次弹起一丈高的事情没有发生。骑上去竟然十分轻便，庄义生想象中的颠簸也没有出现 这世界虽然没有橡胶，但小火仙刻上了铭，增加弹性，减少反震。 成功了。 庄义生眼睛一亮，想骑车转一圈，发现车把卡死了，完全无法转动。 车速越来越快，冲着一棵梧桐树直直地撞过去。 “我去” 庄义生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幸亏他已开始修行，否则这一下非摔着不可。 抬起头，看到车已经飞到树上，车轮还在骨碌碌转动。 小火仙纵身一跃，把车从树上取下来。 “我没有告诉过你，需要转弯嘛？” “有嘛？”小火仙挠挠头：“我上次回去后，改了改图纸，忘了。”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问题就出在小火仙自作主张的修改上。 如果不能转弯，难道我一直跑直线，不会急转弯，我是猪啊。 “庄公子放心，问题不大，我现在就改。” 小火仙双手像是改锥扳手一样，迅速将自行车拆解，左手一弹，冒出一团火花。 他对车把位置进行再加工，按照原先的图纸，炼制转轴。 小火仙擅长炼制的是兵器，在器械方面，其实并不精通。 庄义生在一旁瞧着：“其实不能转弯也无所谓，大不了我每次转弯的时候搬一次。” “公子放心，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小火仙手上不停，屈指用灵气在车把位置刻上减少摩擦的铭。 等着温度冷却，他重新将自行车组装起来。 “公子，再试试？” “那个” 庄义生道：“先放在这里吧，我等下再试。” “那也好，有问题的话，公子再同我说，随时能改。” 小火仙工作热情很大，倒是一个不错的乙方。 在他离开之后，庄义生盯着靠在树上的自行车发怔。 最近他在勘察荒山，很费脚程，的确需要一台交通工具。 但对小火仙的手艺，庄义生有些信不着。 再三犹豫，庄义生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重新骑上车，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虽然这台崭新的自行车，还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并不是没有优点。 由于车轮刻下了铭，减震甚至比前世的一些高级货都要好，足以适应复杂的路况。 庄义生的第一台交通工具，总算是搞到手了。 至于一些小问题，他也不打算让小火仙修改了。现在自己已经开始修炼，日后自己也可以学习炼器，亲手打造自己理想的自行车。 前提是需要掌握一种异火。 次日天明，庄义生修炼最庄功法，消化掉最庄蓝药的药力后，他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梧桐派附近，有三座荒山向外承包，前段时间，庄义生已经看过一座，剩下还有两座。 它们距离梧桐派都很近，当然，近也是相对而言，如果步行要花很多时间，有了自行车就省力许多。 骑车走在田野小路上，凉风扑面而来，沿途耕作的村民大呼神奇，直言这是一辆可以自己行走的铁马。 不过，这世界的炼器师经常会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大家虽然没有见过，也听说过。 庄义生这个样子，倒也谈不上有多惊世骇俗。 很快，庄义生便赶到一座荒山，将自行车靠在大树上，自己步行上山。 这座荒山在官方的登记中，叫做草帽山，只听名字，便知道荒到什么程度，也是这次放出来的荒山中，最小的一座，价钱也比较便宜。 第105章 倔强之铜 第105章 草帽山。 庄义生手中握着一把镰刀，不时割开一片草地，观察植物的根茎和下面的土壤。 零号根据地表植被，以及土壤的组成和温度湿度等数据，运算出下面有没有矿石。 虽然零号可以直接为庄义生指明，某座山有没有矿石，但那样消耗的能量太大，庄义生目前正在修炼的关键时期，能少抽点是点。 这样实地考察，虽然麻烦一些，但消耗的能量比较少，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庄义生用镰刀割开半山坡上的藤蔓植物，翻出下面新鲜的土壤，敲了敲太阳穴。 “零号，算一下” 经过零号运算，下面一百五十米可以开采出明铜矿，有开采价值 找到了。 庄义生眼睛一亮。 就算在一座山上，也不是哪里都有矿石，需要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勘察，没想到自己在草帽山上只挖了几处，就找到了一处铜矿。 因为最近翻过关于炼器的书，所以庄义生对明铜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星耀石是炼器的辅助材料，产量少，消耗也不大。但明铜是炼器的主要材料，单位价格虽然不如星耀矿，但消耗量比较大。 用明铜打造出的兵器，韧性和刚性都很好，还有自我修复能力，特别适合无脑莽，所以常常被称为倔强之铜。 既然已经发现了矿石，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向朝廷提交竞拍价格，把草帽山买下来，雇人挖矿。 搞定了。 其他几座山，庄义生觉得没必要再看。 他拎着镰刀下山，刚来到山下，就见旁边一座山上，有一行人走下来。 雪娘子走在前面，有仆人为她撑着伞，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道： “夫人，这次朝廷放出来的荒山，我都考察过一遍。其他山上都没有开采价值，只有这座白雀山，能够挖出矿石。我推荐夫人买下来，肯定不会亏。” 白雀山？ 庄义生皱皱眉头，这不是自己之前看过的那座山嘛，上面根本没有矿石。 要不要提醒雪娘子？ 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和她不过点头之交，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 庄义生起身要走。 “庄公子” 雪娘子看到了庄义生，冲他挥了挥手。 庄义生这次倒不好回避，迈步走了过来：“夫人也是来看山的，有目标了没？” 雪娘子走出遮阳伞，冲庄义生笑笑：“公子应该是同样目的吧，有没有相中的，缺银子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 “我就是随便看看。”庄义生自然不会将草帽山的情报泄露给雪娘子，万一被她抢先买下呢，如果拼财力，庄义生的确拼不过雪娘子。 “庄公子是准备买下草帽山吧？”雪娘子笑道。 “呃”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嘛。 “哈，草帽山我们早已经看过来，荒山一座，根本不可能挖出矿石。” 雪娘子身后一人笑道。 雪娘子摆摆手道：“这位是秦志峰秦先生，我从北凉请来的采矿师，擅长嗅风定金，他只需要通过土壤中的气味，就能确定土下有没有矿石。” 采矿石算是炼器师的一个分支，行走天下，专门寻矿，一般来说都很有钱。 秦志峰笑一笑：“北凉最大的寒铁矿，就是我发现的。” 现在庄义生已经知道，为啥别人发现不了的矿产，自己能够发现。因为这个世界的整体采矿水平不怎么行，只能发现浅层矿石。 再深一些的矿石，就没办法了。但他们不可以，零号可以呀。 雪娘子身后一帮人看庄义生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一心做发财梦的傻瓜。 庄义生也不去争辩：“我这小门小户，和夫人比不了，我就是买下来，种种田养养猪，挖矿是不敢想了。” 诸人都抿嘴笑了。 种田养猪糊弄鬼呢，大部分人买下荒山，都是为了开矿，这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雪娘子凑近庄义生，声音略低了一些：“庄公子，如果你真是种田养猪算我没说。如果是挖矿，我劝你不要，我的确找人看过，而且不止一个，他们都确定草帽山没有矿。” 雪娘子有钱，所以能雇用最好的采矿师，就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现矿产，然后就更加有钱。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你的采矿师再好再多，也比不上零号。 不过庄义生听得出来，对方的确是好意，大概是想结个善缘。 对方既然已经投桃，庄义生也要报李。 他也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白雀山我也看过，下面没有矿” 秦志峰一帮人看着这一幕，都倒抽一口凉气。雪娘子的魅力，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挡。所以他们这次做事，几乎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想着人财两得。 可雪娘子看似好说话，其实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现在二人凑得这么近，嘀嘀咕咕的，庄义生都快凑到雪娘子脸上。 雪娘子竟然一点反感都没有。 他们聊啥呢？ 秦志峰凑过去耳朵，听到了庄义生的话。 “哈，你有又得什么！鄙人行走天下，在六国之内都发现过矿山。” “夫人，他一定是偷听到我们谈话，想要劝您收手，自己花钱买下。” “这种小人，我一眼就看穿了。” 庄义生站直身子，道：“话都说了，听不听看夫人。” 雪娘子摆摆手，让身后的人不再说话，她对庄义生一笑：“我还是信他们多一些。” 庄义生点点头，倒也不在意。 “夫人再会。” 庄义生转身要走。 “公子留步。”雪娘子道：“公子是要走嘛，我有马车，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话，可以捎公子一段路。” 秦志峰等人一愣，雪娘子竟邀请庄义生一起上车。 “不用了，我有车，下次再和夫人一起开车。” 庄义生笑笑，从大树后面推出自行车，刚刚制造出来，正好显摆一下。 大家就看到庄义生从大树后面推出一样奇怪的物事，像马也不是马，完全就是铁疙瘩。 庄义生蹬上车，冲雪娘子挥挥手，沿着山路走远了。 雪娘子盯着庄义生的背影，眉头皱起。 她倒不是好奇庄义生骑的是什么，以她的身份，怎样的法宝都能收集到。 令她诧异甚至接近愤怒的是另外一件事。 “第二次” “第二次拒绝我了。” 第106章 你才是真的苟 第106章 “驾！” 雪娘子坐着马车，秦志峰几人骑着马，很轻松地超过了庄义生。 经过庄义生身边时，马夫还特意扬了扬鞭子，秦志峰几个得意洋洋地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依旧骑得不紧不慢。 在这种山路上，自行车的确赶不上马匹。不过自行车也不是没有优点，不用饮水不用喂草，来去方便，不占地方，庄义生本身还是很满意的。 又骑了几里路，庄义生忽然眼前一亮，只见雪娘子的马车停在路边，车轮陷在一个水沟里，车轴从中间裂开了。 “哈！” 庄义生高兴得快要裂开了。 他经过的时候，还特意用一只脚支住车。 “用不用帮忙？” 秦志峰几人都低着头。 庄义生心里很开怀，车轴裂了，马车已经没办法上路。雪娘子今天穿着裙子，不方便骑马。已经有人返回城中叫车，但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真是太糟糕了。” 庄义生叹息一声，蹬着车准备走，雪娘子突然拦在他面前。 “送我回城。” 秦志峰几人都愣住了，如果雪娘子赶时间，我们也可以骑马送啊。 可雪娘子提也没提，偏偏拦住了庄义生。 这时候，大家心底升起和方定远一样的困惑：这小子到底有啥。 这同样是雪娘子好奇的。 她已经打听到庄义生的身份，尤其是和女帝的关系。 连女帝都没有得手的男人，到底有啥？ 而且，他还拒绝了自己两次。 雪娘子盯着庄义生，眉目间若有若无含着杀意。 庄义生糊涂了，他和雪娘子见面不多，每次见面客气又礼貌。 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她。 可看雪娘子的意思，如果自己拒绝，她会当场弄死自己。 “我的确还有事……” 雪娘子深吸一口气，胸前衣襟绷紧。 第三次了。 “但帮助夫人，在下义不容辞。” 雪娘子松了口气，收拢裙子，侧坐在后座上。 在秦志峰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二人一起开车走远了。 幸亏庄义生已开始修炼，否则真的未必骑得动。 不过，这样同样有好有坏，坏处是……他是一个耿直但正常的男人。 嗅着身后若有若无的香气，庄义生下意识绷直脊背。 雪娘子明察秋毫，感觉到了庄义生身上的变化，心中冷哼一声：原来你也是个男人。 不久之后，见到了城门，庄义生松了口气，忙把雪娘子赶下车，到这里已经有赶车的车夫，雪娘子可以自己回家。 “我真有事与你谈。”雪娘子道。 “嗯……” 庄义生心想，我也没觉得你有别的目的啊。 “上次你给白娃娃开了食谱，许多人都向我打听，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的名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可以给她们的灵兽开食谱，你有钱赚。” 庄义生道：“可以，多谢了。” “不必谢。”雪娘子道：“我需要抽成，我帮你介绍一人，我抽一成。” 现在庄义生有点明白，雪娘子为啥这么有钱了。这生意头脑，自己挣点辛苦钱，她还要雁过拔毛。 “好吧，我住在梧桐派。” “我会去找你的。” 雪娘子走到城门口，叫了一辆马车，移步上了车。 不知为何，庄义生总感觉她临走前的话，有些威胁的味道。 庄义生返回梧桐派。 提前已知道草帽山的报价，朝廷的底价是五十万两，竞价是采用盲拍的方式。 每个人都报出一个价码，都不知道对方的价码，然后价高者得。 草帽山一座破山，卖了几期了也没有卖出去，理论上庄义生只要出一个底价就可以买下。 但为了以防万一，庄义生还是要零号算一下。 『宿主出价五十万零一两，就可以买下』 庄义生有些糊涂，为什么要多一两，难道一座破山也有人和自己争。 不管了，零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将秋兰佩叫进来，吩咐她明天去城中报价，这种事就不用庄义生亲自跑一趟。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去往哪里凑五十万两。 最近因为修炼的缘故，庄义生有些钱紧。但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穷二白，其他地方省一省，或者把戏院，药铺的钱提前提出来，凑齐五十万两还是蛮容易的。 庄义生又将赵海找过来，吩咐他提前准备人手，马上要挖第二座矿。 忙完这一切，庄义生感觉浑身轻松，接下来自己只要安心修炼，顺便扩充数据库就可以了。 夜里，庄义生正在灯下抄书。 “公子。” 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庄义生吓了一跳。 “王五？” “不，我是万三。” 好吧，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四大高手之一，但风格还是一样的。 “王五今天不在，是我值班，公子是不是要挖矿了？”万三道：“我能不能入一股？” “你想入股？” “嗯。” 万三道：“我的银子不多，可以借一些，只要公子给我一个机会。” 上次王五投了钱，早就收回本金了，现在每月都有钱拿，他下酒楼上青楼，比以前潇洒太多了。 看得万三十分眼馋。 “这次草帽山，可没有矿。” “我相信公子。” 庄义生想了想，上次是缺钱，这次自己不缺，草帽山铁定能挖出矿，自己相当于分钱给万三。 转念一想，有钱大家一起赚，就当交个朋友。 “你们准备投多少，事先说明，这次你们能占的份额不多。” “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万三道：“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公子能不能不要他们知道。” 庄义生愣了愣，道：“你这个人很苟嘛……” 王五上次赚了钱，最近牛皮吹破天，说自己是如何如何有眼光，看得其他三人比较想抽他。 庄义生想的是有钱一起赚，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三想的是大家一起赚，我还怎么炫富。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我会说是我哀求了公子好久，等他们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来问公子。” 果然很苟。 庄义生叹了口气，忽然心中一动，道：“你们最近监视我，都向女帝禀报了什么？” 第107章 稳了，没跑了，挖出来就是银子 第107章 “不是监视，是保护。” 万三纠正庄义生的不恰当言论。 “我需要被保护嘛？” “自从公子入京之后，共七拨人准备对公子下手，东卢使团在京的这段时间，他们派了两批人潜入梧桐派。当然，都被我们悄悄料理了。”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我这么危险嘛，我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京城果然是虎狼窟。 “监视你是为了你好，你不做坏事，为什么怕监视。” 庄义生气不打一处来：“你没有机会了。” “别……” 庄义生冷静下来，道：“你们对我的监视，都包括什么？” “负责保护公子的一共四人，三天一轮值，特殊时期，四人必须同时出现。平时隐藏在暗处，有时候会乔装成与公子素不相识的普通人。这是充分且必要的，想要对公子下手的人很多。” 庄义生决定策反万三。 “万三，你知不知道，你们四个人里面，我最看好你。” “公子见过我嘛？” “感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感觉，有些人虽未谋面，但心有灵犀，我和你之间有这种感觉。” 庄义生道：“比如这次，我为什么要让你入股，我缺钱嘛。我是给你机会，看你抓不抓得住？” “公子，想要我做什么？” 庄义生循循善诱：“比如你们对我的任务，是保护，不是监视，这一点必须明晰。以后，向上面汇报，也必须奉行一个原则：没事不汇报，有事少汇报，汇报的时候拣正面的说，多树立我的正面形象？” “这……我们奉陛下之命。” “机会已经给你了，就看你中不中用了。”庄义生道：“有些人一辈子，就差一个机会呐，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窗外沉默片刻，万三道：“公子放心，我会珍惜机会的，你看这次我还有机会嘛？” “凑钱去吧。” “多谢公子。” 窗外的脚步声悄悄远去。 庄义生松口气，搞定一个。 自己迟早要将四大高手统统搞定，把他们从师姐身边策反过来，只保护不监视。 之后，万三凑了十万两银子，交给庄义生，庄义生分给他百分之一的份额。 ………… 又过去几日，到了公开竞拍的日子，庄义生骑着车来到位于中央坊市的交易大厅。 又与雪娘子不期而遇。 雪娘子冲庄义生笑笑，表情不咸不淡：“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公子？” “你也买山，我也买山，有啥想不到的。”庄义生奇怪道。 雪娘子抽了抽嘴角，心道蛮好，蛮好。 手指微微发颤，直接转身走了。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之后，便进入公开标价的阶段。 官员公布每位竞拍者的出价，公开，公正，公平。 按每座山的底价不同，从高到底公布。 雪娘子相中的白雀山，排在第一位。这也正常，她能看出有价值的地方，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出价的人多了，价格自然就高了。 雪娘子以三百万两名列第一，高出排行第二的七十万两。 如果是庄义生肯定舍不得溢价这么多，比第二名高出一两就足够了。 花三百万两买下一座山，雪娘子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下一刻，厅内响起整齐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雪娘子身上。 一掷千金的女人比一掷千金的男人更有魅力。 何况还是一位美人。 庄义生暗暗感慨，知道雪娘子有钱，不知道她这么有钱。 这娘们到底干啥的？ 可惜，这三百万两打水漂了。 秦志峰凑在雪娘子身边，压低声音且兴奋道：“稳了，没跑了，挖出来就是银子。” 庄义生把目光挪到一旁，已经不想继续看下去。 一座座荒山公开标价，许多荒山都流拍了，这次没人买，将会轮转到下一期，如果一直没人出价，朝廷将不再对外承包。 渐渐轮到草帽山，它排在最后，因为其表面价值最低。 庄义生暗暗感慨，稳了，没跑了，挖出来就是银子。 他这么想，却没有出声。 只见前面一对兄弟，表情很是兴奋。。 “丁卯，丁酉，草帽山，出价五十万两。” 两人的手掌紧紧攥在一起，口中道：稳了，没跑了，挖出来就是银子。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今天场上有这个想法的人太多了。 “庄义生，草帽山，出价五十万零一两。” 宣布标价的官员明显也愣了愣，为啥会零一两。 他镇定下来，宣布道：“草帽山两人参与竞拍，价高者得，中标者庄义生。” 丁卯丁酉兄弟脸上的笑容僵住。 庄义生也很感慨，幸亏零号提醒自己多加一两，否则自己出价五十万两，就会与其他人进入明价竞拍阶段。 “黑幕，这里面一定有黑幕！”丁卯大叫道。 “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价格，否则为什么他出价这么准，只比我们的高一两。” 二兄弟大喊大叫，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不仅他们在怀疑，其他人也在怀疑，偏偏只高一两，这也太巧了。 官员也在怀疑，收受银子，把底价泄露出去，其实屡见不鲜。 可是，草帽山自己没有参与呐。莫非是有人悄悄这么做了，却没有给自己分钱？ 实在可恶？ 官员抚了抚官帽，看着两份报价，忽然眯了眯眼睛，抬起头怒目而视： “你们过来看看，人家报价的日期比你早一天，泄露，怎么泄露，你的价没报出来，人家就从你心里偷走了？” “比我们还早一天。” 丁卯丁酉兄弟同时愣住。 “本官为官多年，一直秉承着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私下泄密，这种事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本官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不管你给我多少钱，一百万，一千万，都无法侮辱我的清白，想当年……” “你们两个人，竟然敢侮蔑本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速速给我拿下。” 这里毕竟是朝廷的地盘，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这名官员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大厅内也是乱成一锅粥。 等大家回过神来，丁卯丁酉已经不见了。 第108章 不赚钱 交个朋友 第108章 庄义生付了银子，办好所有书，从交易大厅走出。 现在，他已经拥有草帽山的开发权，在五十年内，草帽山是属于他的。只要他不将草帽山搬走，他可以随便在草帽山上砍树种田养猪当然，庄义生的目的还是挖矿。 “庄公子真准备在草帽山挖矿？” 雪娘子从身后走过来，和庄义生站在一起。 庄义生笑笑：“碰碰运气嘛。” 秦志峰站在一侧，含笑看着庄义生。心想，现在你能笑出来，等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白雀山和草帽山离得不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公子尽管说话。”雪娘子道：“公子还记得我说的，帮灵兽开食谱的事嘛，我同一位朋友说了，她养了一只灵兽，想要请公子过去看看。” 庄义生想了想，左右也无什么事，反正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雪娘子冲身后几人摆摆手，只留下四名黑衣护卫，其他人让他们先回去。 “就在左近，我们步行过去，也没有多远。”雪娘子道。 “请。” 庄义生推着车和雪娘子走在一起，沿途雪娘子向庄义生介绍她这位朋友的身份。 对方名叫罗娇娇，是一位大人物的外室，因为无聊，平日便养灵兽消遣。 所谓外室，便不是正妻，甚至不算是妾，是有钱人在外养的女人。 在南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对男人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雪娘子事先告诉庄义生这一点，便是提醒他到时候注意些，别说不该说的话。 庄义生自然明白。 行不知多久，前面拐过一个路口，忽然有两个人出现在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吓了一跳，发现正是刚刚在交易大厅见过的丁卯丁酉两兄弟。 二人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庄义生，丁卯笑道：“公子，能否与你商量一个事，把草帽山转让给我们。” “嗯？”庄义生诧异地皱起眉头。 “我们可以加钱，依你看，加到六十万怎么样？”丁卯道。 庄义生摇了摇头，问道：“你们要草帽山做什么？” 丁卯叹道：“算命先生说我家祖坟风水不好，只有把祖坟挪到草帽山，才能够旺子旺孙，当然，只针对我家，其他人埋到那里也没用。”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我也没想往那里埋！ “公子行个方便，成全我这一片孝心。六十五万怎么样，不能再多了。” 庄义生再次摇摇头。 “嗨，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丁酉满脸凶相。 雪娘子身后，四名黑衣护卫眼冒精光，只要雪娘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出手。 丁酉一身是胆，丝毫不惧。 丁卯拉了拉他的胳膊，笑道：“公子既然不卖，那就算了，那个地方风水好，公子埋在那里肯定也能大吉大利。” 庄义生气得鼻子冒烟，丁卯已经扯着丁酉走远了。 平静下来的庄义生也有些困惑。这俩人为啥会对草帽山有兴趣。 草帽山有矿的事，几乎只有自己知道，他们二人也知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难道真的是为了挪祖坟？ 骗鬼去吧，看二人的样子，也不像孝子贤孙。 “公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京城可是有许多恶人。” 雪娘子看向庄义生，眼神有些得意，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的黑衣护卫在场，庄义生绝对会吃亏。 说来，庄义生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嗯。” 庄义生心不在焉地道了一声，还是有些困惑。丁卯丁酉二人言行古怪，神色可疑，说不定背后有什么秘密。 他咳嗽一声：“万三？” “公子有什么吩咐？” 雪娘子一愣，身边大树上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四名黑衣护卫也如临大敌，他们看向树梢，竟完全看不见人在哪里。 如果对方想要冲雪娘子出手，估计雪娘子已经中招了。 “通报官府，查一查刚才那两人的来历。”庄义生道。 “是。”万三答应一声，整个人已经完全消失。 庄义生放心了，扭过头冲雪娘子笑笑：“夫人，我们走吧。” 雪娘子下意识点点头，还没有从刚才回过神来。 二人继续前行，行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宅邸前。门前一棵桂树，宅邸怡人且幽静。 四名黑衣护卫守在外面，庄义生和雪娘子步入，就见院子中，一名黄裳女子正在发火。 “你们到底行不行，红尾狐被你们越养越没精神。养不好红尾狐，我要你们脑袋。” 她面前一帮人，是她雇来豢养灵兽的，有男有女，此刻都噤若寒蝉。 她就是罗娇娇，某大人物的外室。 扭头看见雪娘子，罗娇娇眼睛一亮：“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的红尾狐越来越没有精神，你说的那位高人来了没有？” 目光扫到庄义生，罗娇娇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疑道：“就是你？” 庄义生点点头。 “雪姐姐已经同我说了，如果你能让我将红尾狐养好，我多给你银子。如果养不好” 顾忌雪娘子的面子，她没有说出什么威胁的话。 庄义生挽起袖子，道：“让我先看看。” 罗娇娇挥挥手，有仆人提过来一只竹笼，笼中是一只蔫蔫的狐狸。 这便是红尾狐，一条尾巴鲜红如血，属于下品灵兽，主要作用是长得好看。 如果养得好了，红尾狐会生出第二条尾巴，可以晋级为中品灵兽。 但罗娇娇所养的这只，毛色发枯，眼睛浑浊，如果不是遇到庄义生估计都活不了多久。 庄义生清了清嗓子：“我开出的食谱，有每月十万两的经济餐，二十万两的普通餐，一百万两的豪华餐你要哪一种？” “有没有每月五十万两的？”罗娇娇问。 果然不如雪娘子有钱，不过也算蛮有钱。 “可以，我开出食谱，每次要收费” 雪娘子笑笑：“罗妹妹是我的朋友，庄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只收二十万两好了。” 咦 庄义生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他刚准备报价十万两，雪娘子转眼就替他翻了倍。 果然是好朋友呐。 庄义生点点头：“不赚钱，交个朋友。” 第109章 能不能一起搞 第109章 罗娇娇道：“多谢雪姐姐了。” 雪娘子摆摆手：“大家都是朋友嘛。” 罗娇娇又冲庄义生道：“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食谱？” “取纸笔来。” 庄义生顺势敲了敲太阳穴，手持狼毫笔，一边写一边道：“先用火灵果开胃，然后” 唰唰写下一份食谱，递给罗娇娇道：“该吃什么，怎么处理，一些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上面了。” “稍等，我立刻让人去买。” 现在罗娇娇还有些不太信得过庄义生，二十万两，你以为我的银子好赚嘛。 只有让人把食材买来，红尾狐开始吃东西，她才会放心给钱。 “嗯。”庄义生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需要的药材可以去杏林堂买，那里的药材我比较信得过。” “记好了，就去杏林堂，速去速回。”罗娇娇吩咐下人。 庄义生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杏林堂赚了钱，就相当于自己赚了钱。 看来和雪娘子接触也是有好处的，自己的生意头脑蹭蹭往上涨。 两个仆人结伴去了，庄义生、雪娘子与罗娇娇在中堂饮茶。 过了半个时辰，仆人把各样食材买回来，按照食谱上的方式处理，不多时盛了一碗，放在红尾狐面前。 庄义生捏破一只火灵果洒在上面。 本来无精打采的红尾狐，抽了抽鼻子，拱到食盆前，先是伸出舌头舔舐，然后卷了食物到嘴里，然后两腮鼓起，咕噜噜往胃里咽起来。 罗娇娇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着红尾狐大口咀嚼的蠢萌模样，她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多谢公子，我以前不得其法，有了公子的食谱，红尾狐才算有了精神。”罗娇娇道：“对了，是所有红尾狐都可以这么喂嘛？” “这个是不行的。”庄义生摇摇头道：“我是根据这只狐狸的体质特意定制的，如果是其他狐狸，不仅没效，可能还会有害。” “量身定制。”罗娇娇感慨道：“原来贵有贵的道理。” 雪娘子点点头：“庄公子就是这么专业，如果换做其他驭兽师，二十万两绝对不够，也是庄公子看我的面子。” 罗娇娇点点头：“我欠姐姐一个人情。” 她走入屋内，从匣子从取出两张银票，双手递给庄义生。 “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公子。” 庄义生双手抱拳：“梧桐派，庄义生。” 收下银子后，他和雪娘子告辞离开。 二人来到一处茶楼，要了一处包厢，庄义生取出两万两银票递给雪娘子，这是他和雪娘子提前约好的提成。 雪娘子白他一眼：“看不起谁，区区两万两也值得拿出来。” 庄义生眼睛一亮，雪娘子这是不打算要了，今天这二十万两她完全是为了自己。 “等凑够了一百万两再给我。”雪娘子道。 呃好吧，是自己想多了。雪娘子这种雁过拔毛的主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盈利机会。 雪娘子道：“上次我随口一提，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本事。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很能搞，京城养灵兽的人很多，养灵兽的都舍得花钱。我们可以合伙开一间商铺，专门售卖食材，你负责开方子，我帮你拉客人，这样我们就是一条龙服务。当然，分成需要重新确定一下。” “夫人说得不错，不过我太忙了，改日再商量这件事吧。” 庄义生婉拒了，他最近挖矿挖得很开心，暂且没必要开发新项目。 “第四次。”雪娘子道。 “什么第四次？” 雪娘子摇摇头，看着庄义生道：“我想了想，你草帽山的生意，我能不能入一股？” “你要入股？”庄义生吃惊道：“你不是觉得草帽山挖不出矿，没有投资价值嘛？” “我现在也这么认为。”雪娘子道：“不过投资有时候是看事，有时候是投人。你既然如此坚定，我也有些不确定，我看好你这个人，觉得你很能搞。” “开个价吧，我要一成的份额？” 庄义生想了想，他最近不太缺钱，开发草帽山后续的资金，他也可以筹到。 让雪娘子入股，相当于给她分钱。当然，自己可以从其他方面获得补偿嗯，主要是人脉方面。 “一百万两，我分你一成。”庄义生心想如果你嫌贵，那就算了。 给你机会，看你中不中用。 “开价这么高，你很自信嘛。”雪娘子道：“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过几日，我差人把钱送过来，我们再确定一份契约。” 没想到雪娘子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茶馆与雪娘子分开，庄义生蹬着自行车来到千古楼，直接去了后台。 他已经将神魔女驸马的本子交给花满庭，她们排出来，今天就要上演了。 “戏排得怎么样？”庄义生挥挥手，让站起来的人都坐下。 “公子，我们今天真的要演女驸马嘛？”花满庭为难道。 上次庄义生拿出的侠义白蛇传还算在大家理解范畴内，这次的神魔女驸马，直接干崩了大家的世界观。 大家聚在一起研究新本子，都是满头黑线。 什么叫皇帝对新驸马不满意，身份揭穿，直接下跪。 这样的戏上演，会砸了双凤班好不容易积累的口碑。 为了双凤班的声誉，花满庭决定挽救一下。 “公子，白蛇传还是蛮上座的，我们再演一段时间。你新拿出的本子，还需要打磨打磨。” 庄义生道：“你可不能满足吃老本，要永远走在观众前面，等白蛇传的热度还在，抓紧上新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搞得波澜壮阔。”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对于庄义生这位金主，花满庭也不好说什么。 他决定的事情就是命令。 水牌子已经提前挂出去，这次的神魔女驸马，由花满庭扮演冯素贞，由慕流云扮演公主。 东卢南燕两大名角同台唱戏，把大家的热情都调动起来了，今夜千古楼又是人满为患。 沐无双坐在二楼，开心地嗑着瓜子，若不是听说双凤班有新戏，她早已离开南燕。 第110章 你太小看一位剑道高手了 第110章 包厢外传来叩门声，庄义生推门进来。 见到庄义生后，沐无双有些心虚，最近看戏听曲吃零食都是记账。 欠债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许多次。 “等我回到西屠，我就让人把钱给你送来。” 庄义生摆摆手，道：“伤好得怎么样了？” “已快好了，你修炼得怎么样，三个月后，我的手臂应该就能恢复，还可以和你打？” “蛮好。” 庄义生松口气，看来沐无双已经不太着急回去，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对了，我上次给你出的题，你有没有解出来？” 沐无双掏出填满的数独图递给庄义生，庄义生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莫看这数独题只涉及加减，但对这个整体术算水平不高的世界来说，已经颇为困难。沐无双这么快就可以解出来，看来她一定对术算有很大兴趣。 “回头我再给你画一幅。” 沐无双眼角跳了两下。 二人的目光都放在戏台上。 花满庭身着白衣出场，伴随锣鼓点便是一番念白： “深山学艺三年半，修成长生不老仙，今日回得家乡转，抬头看见一狗窝。” “咦，那个莫非是我的夫……” 楼下看戏的都懵了。 “这是啥？” “这也能叫戏。” “双凤班就演这么俗的戏嘛。” 人群一片聒噪，如果不是花满庭身段一流，唱腔悦耳，恐怕当场就会有人退票。 这是很砸招牌的一件事。 沐无双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瓜子都忘了嗑，这场戏……简直太劲爆了。 不同于其他主流的戏，一句唱腔要一炷香，浅吟低唱许多遍。 这次上来就给戏听，直奔主题。一个仙女回家发现前夫住在狗窝，是呐，他为啥会住在狗窝里……仙女知道后会怎么报仇。 沐无双已经完全沉浸在情节中，期待下一步发展。 楼下吵吵嚷嚷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下来，虽然依旧认为唱词粗陋浅白，不堪入耳，但情节还是蛮吸引人的。 在这个世界，戏曲既是阳春白雪，同时也是下里巴人。一些野路子在乡下唱戏，也是荤段子层出不穷，什么嫂嫂戏小叔，公公戏儿媳…… 大家今天之所以这么大反应，还是因为在印象中，双凤班是比较高雅的，像这样俗的戏……应该早点拿出来啊。 庄义生观察戏院内众人的反应，感觉这一波稳了，接下来自己可以用幻影石录下来，然后拿出去售卖。 当然，京城的名士少不了要对自己进行一场口诛笔伐，不过庄义生都习惯了。 一个时辰后，戏台上嘎然而至。 沐无双一愣，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冯素贞要为丈夫报仇，咋就没了。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花满庭深刻地领会了他的精神，把一场戏分成好几折。 楼下观众吵吵嚷嚷不让走，这便是返场，对演员来说是很大荣耀。 花满庭没有想到大家这么捧场，戏服都来不及换，重新走上台。 “我孝敬诸位一段柳妮打酒。” 这一折是南燕的经典折子戏，名叫柳妮的村姑去酒馆打酒，与掌柜对谈，言说每种酒是如何酿制，有什么雅意，历史上哪位名人喝过，一直说上十几种酒，涉及诸般典故。 这折戏出自名家之手，十分风雅。 花满庭轻易不肯拿出来，今日见大家捧场，也是卖了力气。 谁知道台下的观众群情激奋，根本不领情。 “谁要听柳妮打酒……” “我们要看前夫住狗窝！” “快点演，不演我们就不走了。” …… 花满庭最后还是想办法安抚了大家，众人意犹未尽地走出戏院。 庄义生和沐无双一齐走出来，庄义生拱手告辞，把自行车从角落推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沐无双好奇道。 庄义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沐无双更感兴趣，道：“我能试试嘛？” “这可不行，你左手受伤了，等你伤好之后，我可以教你。” 沐无双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我自幼修行，如今已经是先天巅峰，身体轻盈如燕。修行者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是极强的。一只手也能骑马，再烈的马我也敢骑，何况是一只铁马。” “何况，我的左臂已经快好了。” 沐无双晃晃缠着绷带的左臂。 庄义生感觉也是这个道理，简单同她说了一下，沐无双立刻领会。 她骑在车上，用一只手扶住车把，脚支住地。 经过庄义生的讲解，她已经懂得该怎么骑。 “需不需要我帮你扶着？” 沐无双摇摇头：“你太小看一个剑道高手了。” 脚尖一点地，车轮滚滚向前。 几个呼吸后。 嘭！ 沐无双整个摔在地上，自行车压在她身上。 庄义生忙跑过去：“怎么样？” “腿……”沐无双倒抽一口凉气：“腿断了。” 庄义生吞下一大口空气。 忙将沐无双扶到戏院，请来大夫，想了想，又派人去太书院通知孟松长。 这件事太大了，自己处理不了。 但也不怪我，主要还是沐无双自己的原因。 剑道高手就一定会骑车嘛？ 就像寿王也会身虚一样，修仙高手一样可以不会骑车。 孟松长和祖彦操急匆匆赶到，看到庄义生的时候，脸黑得像黑锅底。 “怎么样？” “腿断了。” “那条腿？” “右腿。” 二人恨不得当场把庄义生弄死，沐无双左臂的伤刚好转，二人才松口气，觉得这件事差不多过去了。 结果右腿又摔伤了。 这要是传回西屠，高文彦会怎么想。弄断一条胳膊还不知足，还要弄断一条腿，你们南燕还有人性嘛。 “你搞的？”祖彦操道。 “意外，纯意外。”庄义生道。 “我不管，如果她有什么好歹，落下残疾，你就负责养她一辈子。” 孟松长蹲下身，叹道：“我是嘱咐你把她留下来，但不是让你用这种方式呐。” 庄义生欲辨已忘言。 三人走进房间，只见沐无双躺在床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庄义生。 庄义生松口气，知道沐无双会为自己解释的。 “让他出去。” 沐无双用尽力气道。 第111章 黑暗行者 第111章 “其实不怪我。”庄义生摊开手道：“她说她是剑道高手” “哇。”沐无双痛哭出声。 “能不能别说话，都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孟松长责备道。 “沐姑娘手上有伤，公子怎么不知道小心点。”花满庭。 “她说她可以”庄义生。 “哇！”沐无双。 “她说你就答应了，你自己不会考虑嘛。”祖彦操。 诸人纷纷数落庄义生，沐无双时不时哇一声。 哭有三种，有声无泪谓之嚎，有泪无声谓之泣，有泪有声才谓之哭。 看沐无双现在的样子，干嚎的成分居多。每当自己想要解释的时候，她立刻会嚎出声。 我沐无双不要面子嘛。 “沐贤侄放心，我和你师父是朋友，好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害你。”祖彦操看了庄义生一眼。 “现在你绝对不能继续住在客栈，去书院住吧，我给你安排房舍，再安排两名女弟子照顾你。伤不好，绝对不允许走。”孟松长。 “书院？”沐无双摇摇头：“我觉得我还能坚持坚持。” “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自己啊，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你师父知道了，怎么会和我罢休。”祖彦操。 最后一点才是祖彦操最担心的。 “师父临行前吩咐，不能太麻烦你们。”沐无双道：“我可以住在客栈，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不如住在戏院吧。”庄义生忽然道。 “戏院怎么能住人呢，这里又吵又闹太影响休息了。”孟松长道。 “其实也不是不行。”沐无双小声道。 沐无双心想，自己住到书院，就不知道狗窝大结局了，以后再想看也没有机会了。 发现庄义生正盯着自己，沐无双两眼一眯，假装晕了过去。 “就让她住在戏院吧，反正她已经同这里的人混熟了，都是女人，照顾起来也方便。” “那好吧，我再派两个人来照顾。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所有的费用由太书院承担。” 祖彦操大声道，偷眼看向沐无双，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几人安排妥当，才从房间中走出。 庄义生对孟松长道：“院长，最近我也垫了不少银子，你看书院是不是也报销一部分？” “你还想要钱，她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孟松长一甩袖子走了。 “祖先生你看？” “要点脸吧。” 祖彦操背起双手，重重地哼了一声。 庄义生一脸无语，独自返回梧桐派。 第二天早晨。 庄义生身穿练功服，在院子里修炼最庄功法。 “公子，我是万三。” 旁边一个草堆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嗯。” 庄义生表情不变，手中动作不停，口中道：“让你查的事有线索了吗？” “特来向公子报喜。”万三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 “报喜，报什么喜？”庄义生道。 “昨天得到公子的命令后，属下立刻通知燕子坞，暗暗跟踪这两人，果然有发现。” 庄义生身边的四大高手，出身燕子坞。燕子坞是南燕第一情报机构，职责是情侦，暗杀，贴身护卫，完全由女帝掌控，是女帝手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发现了什么？”庄义生道。 “这二人是来自北燕的密探，不知因为什么任务潜入京城，燕子坞顺藤摸瓜，竟端掉了他们一个情报窝点。昨夜燕子坞精英出动，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那丁卯本事不错，伤了燕子坞许多人。当然，最后还是被生擒了。” 提到北燕，便要说起多年前的燕国内乱。当时还没有南燕和北燕之分，统称为大燕。 因为那场内乱，一国分两邦，天下有了南燕和北燕。 现在两国势若水火，一个想北上，一个想南下，将对方吞掉。至于互相派探子，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端掉北燕一个窝点，可是大功一件，万三作为线索的第一经手人，肯定得到了奖赏。怪不得这么兴奋，大早上就来向自己禀报。 “有没有审出来，他们对草帽山的目的是什么？” “抓进去后，燕子坞连夜审讯，各种刑具都上了。不过他们的嘴都很硬，现在还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公子放心，进了燕子坞，他们想不招都难。” “问明白了，向我知会一声。” “是。” 现在万三对庄义生十分信服，公子转手送给自己一条重要情报，能在燕子坞换来不少功勋。 作为黑暗中的行者，他们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公开身份，加官进爵对他们来说没有诱惑力。但积攒下来的功勋，可以为子孙换取爵位和封地，自己牺牲一世，他们就可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做人。 而且公子还允许自己入股草帽山，等赚了钱，自己逛青楼就不用精打细算了，子孙还可以分红五十年。 现在他深刻领悟到一个道理，跟着公子走，人生不迷路，跟着公子走，成功在招手。 庄义生行完最后一趟功，长身而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啊呀，有妖怪，我扎。” 秋烈不知从何处抄起一根木叉，冲着枯草堆扎了进去。 庄义生吓了一跳。 秋烈脑子不清楚，时不时就会发疯。 “我扎，我扎，我扎！” 他冲稻草堆扎了几十下，等秋烈消停后，庄义生将稻草翻开，发现里面空无人影。 黑暗行者不愧是黑暗行者啊。 来无影去无踪，如同鬼魅一般。 练完功之后，庄义生又将赵海找过来。 “工人和器械准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都已经妥当了，提前几天已经把器械运了上去，现在正在搭木屋。”赵海道：“公子，挖矿之前，咱们需不需要拜拜神？” “嗯？” “在这里，挖矿之前大多要摆下牲畜，求山神保佑咱们挖出矿来。”赵海道：“白雀山几乎和我们同时开工，他们今天正在做祭神仪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搞得很热闹。” “有这个规矩吗？”庄义生道：“为什么第一次开矿，你没有提醒我？” “这个我觉得梧桐派根本挖不出矿，没必要惊动山神他老人家。” 第112章 我后天了 第112章 赵海是个憨憨，心直口快，有啥说啥。 庄义生挥挥手，将脑门上的黑线抹去。虽然自己提前已给赵海指明位置，照着挖下去就可以了。但敬天礼神，是大家挖矿前都会有的仪式。 自己也不好搞得太特殊。 “我们也搞个仪式好了，简单点，记住越简单越好。” “公子计划花多少钱。依我看，一千两就够了，不会太浪费，但也过得去。” “这个十两银子还不够？” “十两，太少了吧。”赵海咧咧嘴。 “这你便不懂了。”庄义生道：“心到神知，山神在乎我们的祭品嘛，他在乎我们的诚意，只要诚意到了，山神一定会保佑的。” 赵海扳着手指计算，如果十两银子，就只能点三声炮，猪牛羊三牲不用考虑了，只能用面蒸的代替。 还不如不搞。 “公子，为了表示诚意，开矿的时候，您一定会亲自主持仪式吧？” “喔，我就不去了，我最近忙。” 赵海有些后悔了，自己还不如不提这件事。 他吩咐工人置办了祭品，带人赶往草帽山。 工人已经搭好木屋，近期赵海会一直留在这里，祭神之后，便正式开始挖矿。 在山上摆开桌案，放上面猪面羊面牛，插上三炷香。 “海哥，这也忒寒酸了？” “对呀，公子最近也挣了钱，为什么还这么小气。” 周围的工人不断道。 赵海咧咧嘴，道：“你们懂什么，心到神知，山神在乎我们的祭品嘛，他在乎我们的诚意，只要诚意到了，山神一定会保佑的。” 诸人纷纷点头，海哥说得好有道理。 大家一齐跪下来，心中暗暗祈祷，祈福能挖出矿，祈福不要出事，祈福山神保佑。 嘭！ 一阵炮响，直冲云霄，震得人耳朵发麻。 赵海吓了一跳：“嚯，咱们的炮这么响，这十两银子花得值。” “海哥，不是咱们的，是对面白雀山。”有工人低声道。 赵海眺望过去，只见对面白雀山人头攒动，一声声叫天炮，呼啸着冲向高空。 至于赵海的三声炮点燃后，窜个七八丈，啪的一声。 工人们同时咧嘴，心想：还没个屁响。 白雀山的采矿，由秦志峰亲自负责，对于祭神仪式，他们十分重视。 碍于当今的勘探技术，谁也不能确定地下是不是有矿。比较看脸，无法被人力左右。不能被人力左右的，就需要仰仗神灵。 提前几天便开始了预热，请来戏班子，邀请京城中的大人物，共同见证这场盛事。 到了今天，更加热闹，十里八乡的人都赶过来。秦志峰笑着与一位位贵宾招呼，也是告诉大家，我们要开矿了，若是挖出矿来，诸位可以下单订购。 秦志峰是采矿师，并不负责挖矿，但这次被雪娘子雇佣，他也是卖了力气。心中坚定信念，不仅要挖出矿，还要得到雪娘子的心，然后 啪啪 一道白烟吸引了秦志峰的注意力，来自不远处的草帽山。 “秦大师，草帽山也是今天开矿。” 提起草帽山，便想起庄义生，秦志峰心里浮现一层阴霾。 会不会草帽山真能挖出矿？ 他心里也有些发虚。 自己还是去看看吧。 秦志峰下了白雀山，上了草帽山，与赵海见了面。 双方算是同行，不过秦志峰能勘探矿源，赵海只是开矿的工头，还是有些差距的。 看到赵海摆开的祭桌，秦志峰就咧嘴笑了。 赵海脸上一黑，忙让人收拾起来，还摆在这里，不嫌丢人嘛。 “看来庄公子最近有些手紧呐。”秦志峰哈哈笑道：“有困难完全可以和我们说一声，白雀山还有些剩肉剩菜，没点完的香，一根就比你们粗。” “我们比较讲究心诚。” “不花钱山神怎么知道你心诚。” 秦志峰转了一圈，便起身告辞了，心情越来越开怀。 祭神仪式搞得这么寒酸，看来庄义生也没有什么自信。 也或许他买下草帽山后，身上就没钱了，所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点钱搞个仪式。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值得自己担心。 赵海黑着脸指挥手下挖矿。 几天时间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是不想见到秦志峰，秦志峰最近却天天过来。 “还没挖出矿啊。” “要加油了。” “等挖出矿你们就发财了。” 老阴阳人了。 赵海命令工人买来两只恶犬，要是秦志峰再过来，就直接放狗咬。 秦志峰也是无意识行，挖矿毕竟比较赌命，他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每天过来看看，瞧瞧破破的草帽山，自己就有了信心。 比较减压。 过去的这几天时间，庄义生的日子比较规律。 吃药，练功，去太书院借书还书，回来抄书，把优化后的书籍摆入梧桐派的藏书楼。 很偶尔的时候，雪娘子会带着他去给别人的灵兽开食谱，收入颇丰。 需要购买的药材，庄义生都安排到杏林堂，杏林堂渐渐在京城中有了名气。 大概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这一天清晨，庄义生在院子里修炼最庄功法。 随着体内最后一丝药力消化干净，他像是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像是打破了一道屏障，耳更聪，目更明，身体对周围的感觉更真实。 他收功而立，静悟片刻，慢吞吞道：“我已有后天境界。” 修行便是这样，有时候不知不觉，但自身会有明悟。 屈指算来，从庄义生正式开始修炼，到今天突破后天，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同一些自幼修行，天材地宝不限量供应的修行者相比，也不算慢。 可时间不能这么算。 自从零号寄生在身上时，庄义生便不断运算，不断消耗能量，又不断补充能量。 庄义生都不知道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遍。就像一个用来盛酒的木桶，不断倒入倒出，天长地久，酒已经浸到木芯中。 一遍遍运算，庄义生看上去特别虚，能量却也在不断洗涤他的身体。 受益匪浅。 现在的好处还未展现出来。 跨入后天境界，感知更灵敏，对身体的控制更精准。 后天之后便能修炼实战武技。 第113章 要开始练剑了 第113章 武技分为许多类型，单单兵器就有：刀、枪、棍、棒、斧头、大锤 修行者迈入后天境界后，便可以修习武技，一来对敌，二来修炼过程也可以打磨身体，帮助体内灵气消化。 算是炼体阶段的必修课，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或适合的武技，大多人会选择剑法。 庄义生想要让零号运算一下，看自己的体质，最适合修炼哪一类型的兵器。 同时，他心里也有些犹豫。 他同样喜欢修炼剑法，公子佩剑，才称得上侠客。 可万一零号运算的结果，自己适合斧头或者大锤呢。 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后，一方面是自己钟意的，一方面能让自己变强。 这很难选择的。 零号可以帮助庄义生运算，但不能代替庄义生选择。 再三犹豫之后，庄义生决定还是让零号运算一下。 万一自己就适合练剑呢。 他敲了敲太阳穴：“零号，运算一下，我最适合的兵器是什么？” 同时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是剑。 一定要耍剑。 这次庄义生几乎没有察觉到能量被抽取的痛楚。 身体变强了，能适应更高强度的运算。 脑海中的星云浮现一件兵器的图像。 一头大一头小，短柄黄头，成双成对，唤作水火精铜锤。 庄义生眼前一黑，还真是大锤。 以后自己就要挥舞大锤与人交手，我叫庄义生，没有人见过我的兵器，见过的人都被我砸死了 画面实在太美。 忽然，星云中又出现一件兵器。 狼牙棒。 略略不错，至少比大锤强，看来自己注定要走莽夫路线。 紧跟着，又出现一柄金丝大环刀。 然后，星云中宛若走马灯一般，出现一件件兵器图案。 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镰槊棒、拐子流星、带尖儿的、带刺儿的、带棱儿的、带刃儿的、带戎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勾的、带娥眉刺儿的。 有单刀、朴刀、鬼头刀、长柄短刃刀 有描金戟、方天戟、青龙戟、扫鬼戟、镇山戟、太安戟、东方戟 有开山钺、定山钺、开山斧、月牙斧、双斧、板斧、锚斧、镰斧、短柄斧、神威斧 有二节棍、三节棍、齐眉棍、手梢棍、凤光棍、怀杖棍、倒马火蛇神威棍 有狼牙棒、虬龙棒、盘龙棒、喇嘛棒、杆棒、钩棒、杵棒、白棒、抓子棒 有环鞭、绳鞭、杆子鞭、二节鞭、三雄鞭、七节鞭、九节鞭、雷九鞭、判鬼鞭、阴阳鞭、连环双铁鞭、十三节亮银鞭 撞金锤、轧油锤、立瓜锤、卧瓜锤、四方锤、八楞锤、趟敌锤、万胜锤、梅花锤、六角锤、行刑锤、擂鼓锤、链子锤、流星锤、金线锤、走线锤、长柄单锤、狼牙锤 有指槊、掌槊、狼牙槊、杖槊、衡槊、枣阳槊、独脚铜人娃娃槊。凤翅镗、雁翅镗、牛头镗、鹿面镗、鎏金镗、月牙镗、无牙波折翼形镗 有马叉、飞叉、三股叉、五股钢叉、短柄叉、飞饶、飞刺、峨嵋刺、手钩、飞钩、虎天钩、虎头双钩、龙须钩、飞爪、飞抓、金龙抓、龟背驼龙抓、荡天灭寇阴阳铲 有金锋枪、银杆枪、鸡嘴枪、鸭嘴枪、梅花枪、梨花枪、八宝驼龙枪、丈八蛇茅枪、双头枪、钩镰枪、单钩枪、双钩枪、蛇枪、镞枪、弧枪、大枪、花枪、曲枪、睦枪、制胜枪、护手双枪、浑铁枪、神威烈火夜叉枪、飞天独龙神女枪 经过零号运算，宿主拥有绝好的武技天赋，适合修炼任何兵器，任何拳脚武技 庄义生眼前一亮，刚才的担忧完全是多虑。 自己的武技天赋不是好、小好、一般好，而是绝好。 绝世的绝。 自己完全可以选择任何一种自己喜欢的兵器，不需要考虑适不适合的问题。 都适合。 甚至包括拳法掌法腿法步法。 最终，庄义生还是决定主修剑法，其他兵刃，稍微涉便可以了。 天赋太好，但时间有限，自己也不可能修炼所有兵刃。 这也是天赋过于好的烦恼。 修炼剑法，便不需要再去太书院，集齐各种剑法秘籍。 最近庄义生抄书不停，没加入太书院前，也积攒了许多假冒伪劣的剑法秘籍。 基础数据完全是够用的。 而且，随着实力提升，剑法可以改进，所以并不需要执着于最强剑法。 “零号，我需要一本最强最适合我修炼的剑法。”庄义生道。 零号开始运算，这一次，庄义生又体会到能量被抽取的痛楚。 看来，前后两次运算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也不同。 脑海中出现一本无名剑法，庄义生用意念翻动，看到这套剑法只有三式。 第一式，配合步法绕到对方身后，展开背刺。 第二式，收敛自身气息，刺出最安静的一剑。 第三式，将全身力气聚于一点，刺出爆发力最强的一剑，但身体会进入一定时间的虚弱期。 庄义生翻了一遍，已有了大概印象，但没有修炼，不算掌握。 不过，零号这次为何没有提醒自己命名这本剑法，难道就叫无名剑法，以后还有无名刀法，无名锤法 “将这本剑法命名为最适合庄义生修炼的最强剑法”庄义生默念，以后简称最庄剑法。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秘籍上没有出现名字，没有作为最庄剑法被零号存储。 难道零号宕机了。 不管了，自己心里知道便行。 庄义生要开始练剑了。 但首先，他需要有一柄剑。 梧桐派作为一家大门派，并没有一柄剑。 庄义生打算去仙器堂买一柄，转念想了想，自己作为太书院的学生，开始修炼武技后，有资格向太书院申请一件兵器。 超级生是没有的，仅限于正规生和特长生。 庄义生虽然是超级生的骄傲，但现在他已经不是超级生了。 虽然一柄普通的长剑也不值多少银子，但这羊毛不薅白不薅。 自己可为沐无双垫了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庄义生出发，奔向太书院。 第114章 剑道酬勤 第114章 太书院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且热闹。男女弟子走过一棵棵槐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口交谈着什么。 “最近上演的神魔女驸马你看了没有，太好看了，特别劲爆。” “我只看到第十三折，每天只演两折，太慢了。” “千古楼现在开始出售幻影石，每颗幻影石有两折戏。” “唉，别提了，幻影石的内容和戏院进度一样，想要提前观看，需要成为他们的黄金客人。” “黄金客人只能提前看一天，想要打包看完，需要成为钻石客人。” “太坑人了。” “奸商！” 庄义生骑着车从旁边经过，假装啥也没听见。 挣钱嘛不丢人。 庄义生直接去找孟松长。 当听完庄义生的来意后，孟松长深吸一口气，道： “我等你好久了。” “嗯？” “你可知道我是谁？” “院长？” “不，那只是我的一个身份。”孟松长摇摇头：“我一生致于学，有三个长处，一是术算，二是围棋，三是剑道。江湖人称我南燕三绝。” 现在庄义生对这个世界的术算水平已经有一定了解特别糟糕。而孟松长的术算水平在糟糕中，也算特别糟糕的。 一绝便是如此，另外两绝是啥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传说中的南燕三绝便是院子您。” 孟松长含笑点头。 二人一个满目崇拜，一个面带微笑，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孟松长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尬，怎么知道我剑道大家的身份后，你还没有拜师的打算。 他揉了揉脸，开始引导庄义生：“我平生倒是收了几个徒弟，算是不错吧，不过他们都没有学到我的剑道精髓，这一身本事，竟然不知道传给谁，呵呵。” 说罢，目光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仍旧一脸崇拜。 “你修习剑法，就没有什么困惑嘛？” “没有。” 孟松长咳嗽一声，板起了面孔，不知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我都拒之门外，今天给你机会，你竟然不开窍。 “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申请一柄佩剑。” 孟松长皱起眉头，端详了庄义生一会儿。适合炼体期使用的长剑不算法宝，对于庄义生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这样一柄剑你也要找学院申请。 “向学院申请兵器，需要登记信息，填写申请表，几天时间才能批下来。” 孟松长找到墙角，从一口箱子中，翻出一物。 “这是我曾经偶然得到的一枚剑丸，不算珍贵，胜在炼体期就可以使用。” 孟松长递给庄义生，教给庄义生开启方式。 核桃大小的一枚剑丸，入手竟然十分沉重。 庄义生按照孟松长指点的方式，调动一丝灵气注入剑丸。 咔哒一声。 手中的剑丸开启，如水银一般流动，几个呼吸后，化为一柄长剑。 妙极。 炼体阶段，修行者还不能掌握灵气，所以一般的法宝都需要炼灵阶段才能使用。 而这枚剑丸的妙处，便是在炼体阶段，以微弱的灵气便能开启。 庄义生第一次握剑，心中一喜，道： “院长，这剑丸有名字嘛？” “似乎有个名字，叫做寒蝉。” “寒蝉？” 庄义生轻轻点头，忙向孟松长道谢。 孟松长摆摆手：“若有困惑，可以来问我。” “是。” 庄义生收起寒蝉，放入百宝囊，告辞离开。 屋内，孟松长露出狡黠的微笑，用着我的剑，以后你说不是我的弟子，谁又会相信。 当然，现在还不知道庄义生的剑道天赋如何，术算强，并不代表剑法也强。 这个弟子要不要收，孟松长仍处于观望期。 庄义生来到观湖院，将寒蝉取出，他已经等不及回到梧桐派，迫不及待要尝试一番。 第一式，背刺之剑。 这一剑主要靠步法和身法的配合，绕到敌人身后，攻击敌人的防守空白。 第一趟，庄义生摔了一跤。 第二趟，他又摔倒了。 第三趟，他继续摔跤 武技有练法和打法，练法是按照固定套路，锤炼身体，熟悉招式的属性。 打法则是对敌实战。有些师父只穿练法，不传打法，临死前才肯传几招。 练法可以一个人练，而真正掌握打法，非得从实战中来不可，靠想象练剑是不行的。 庄义生现在修的是练法。 宿主应当先跨左脚，气至涌泉，右脚跟上 每一次，零号都给出指导，脑海中出现正确的行功路线。 任何错误都会被零号纠正，要求庄义生练得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精准。 这是零号的又一种作用。 先由练法入门，再与人实战，熟悉打法。直到最后掌握精髓，随手出击便是剑意，已经不必拘泥于招式。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人一生都无法领悟剑意，只能沦为三流高手。 而怎样才能真正掌握一种剑法，答案只有一个字：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的练，折磨自己的骨头，肌肉，筋骨，意志。 挥剑挥剑再挥剑。 一千次一万次直到它成为某种固定的肌肉记忆。 武技是杀人技，面对的敌人也同样是想杀死你的。 生死便取决于平日的汗水功夫，很多时候，在相遇那一刻，生死已经决定了。 庄义生将零号提供的无名剑法命名为最适合庄义生的最强剑法。 其实还差一个最最难练。 最强的武技当然最难练，就算有绝世武技天赋也是一样。 观湖院的门外响起脚步声，唐小霜和陆铃铛得知庄义生来到太书院，不约而同的赶了过来。 相遇之后，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然后向门内望去。 庄义生在院子中央，一次次走剑，不停的摔跤，不停的站起，然后重新摔跤。 二人的嘴巴张成圈型，庄义生往日的慵懒随意全不见了，眼睛里亮着别样的光。 二人吞下一大口空气，下意识觉得庄义生有些可怕，这样的庄义生倒是从没有见过。 最难的剑法当然最难练。 幸运的是，庄义生从来不是一个缺少意志的人。 第115章 原来是他觉得配不上 第115章 院内，庄义生一次次走剑，一次次摔跤。 到日落黄昏之时，他才停下来，整个人已经鼻青脸肿，衣服上沾满尘土。 就算刻苦，也需要劳逸结合，科学训练，否则就是欲速则不达。 重复，归纳，纠正，不断实践，才能渐渐掌握。 收起寒蝉，放入百宝囊中，庄义生这才注意到唐小霜和陆铃铛竟站在门外。 庄义生微微有些脸红，自己练了半天，一趟剑都没有完整走下来。 “你们来了多久？”庄义生问。 “很早就过来了。”二人同时道。 庄义生尴尬得无地自容，那岂不是说自己丢人的样子全都被看到了。 唐小霜和陆铃铛走进院子，看向庄义生的目光有些异样。 庄义生一次次练剑，一次次失败，但还能一直坚持。这种意志，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虽然这习剑天赋的确有点儿 “庄公子不要着急，我相信你肯定能学会。”陆铃铛。 “嗯，我家有老师，不如我把他请过来，帮先生指点一下。”唐小霜。 “这却是不必了，多谢二位。” 二人不断出言安慰，天赋差也没关系，能够修行，就已经强过许多人。 又帮着庄义生想各种办法。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腹内咕咕作响。 “公子，我让丫鬟送饭菜来。”陆铃铛道。 “公子当真是俭朴，明明身价百万，却连一个书童都不安排。”唐小霜道：“不如我派两个丫鬟过来，为公子洗衣做饭。” 读书是风雅事，读书人也需要远庖厨。书院内的弟子，大多有贴身书童，帮着煮茶磨墨洗衣做饭。有些富贵子弟年纪轻轻便有了暖房丫头。 当然，庄义生也有秋兰佩，不过他同秋兰佩是雇佣关系，不是主仆关系。 唐小霜安排自己的丫鬟送饭菜过来，庄义生浑身酸痛，今天也不打算回梧桐派。 等待的过程中，二女注意到靠在墙边的自行车。 早就见到庄义生骑着这匹铁马，浪来浪去，却没有近距离观察过。 “公子，我们能不能骑一骑这匹铁马？” 庄义生本想答应，突然想起一件事：“别，沐无双就是因为它摔断了腿。” 二女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件法宝还会噬主。” 呃大概是吧。 天黑之后，二女离开。 庄义生今天歇在观湖院，他取净水洗澡，收拾干净后，取出身上的药葫芦，咕咚咚把药液灌入腹中。 现在葫芦里装的，已经是最庄蓝药。 立刻盘腿而坐，修习最庄功法。 后天境界之后，感觉和之前有些不同，自己消化蓝药的速度更快了。 药液中的灵气运转全身，滋补身体的破损处，练剑造成的淤青伤痕迅速好转。 这意味着两件事，后天消化药液的速度更快。 然后，一个月三百万两不够用了。 庄义生眼前一黑，缺钱呐。 “公子。” 房梁上响起一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庄义生早就见怪不怪：“柳七？” “我来通知一件事。”柳七道：“丁酉越狱了。” “嗯？” 庄义生一怔：“他能从燕子坞逃出？” “大意了。”柳七道：“丁酉表面粗鲁，其实性情狡猾，我们都被他骗了过去。他甚至隐藏了一定实力，没有人想到，他经受酷刑之后，还有力气逃脱。离开时杀了两个人，现在已不知去向。” “我特来提醒公子，如果遇到他，一定要小心，此人极其凶残。” 庄义生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会和他遇见。丁卯丁酉根本不知道，是自己卖了他们。 琢磨着这件事，一段时间过去了，房间里很安静。 “你还在吗？”庄义生忽然道。 “在。” “还有什么事？” “那个公子这次挖矿，柳七能不能投一笔钱。公子也知道，女人买胭脂和新衣服，总是很费钱的。” “这” 庄义生倒是不觉得有啥，但他已经答应万三，这次只让他一个人入股。 “公子不必为难，万三已经同我们说过，让我们入股相当于分钱给我们，这次因为万三表现好，所以他抓到了机会。”柳七道：“我是想问问，下次我有没有机会？” 万三你是真的苟啊，把理由都替自己想好了。 庄义生点点头：“下次我看你表现。” “我一定会努力的。” “对了，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你没有在房间里吧？”庄义生忽然想起这件事。 一阵尴尬地沉默。 “以后不许出现在我百步之内。”庄义生坚定道。 “我是负责保护公子的安全，担心” “不必担心，如果再有下次，你就没有机会了。” “是。” 左边的窗户忽然被打开，庄义生立刻扭过头去，这次就不信抓不到你。 右边的窗户打开，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庄义生啥也看不到。 这个人也比较苟。 次日清晨，庄义生修炼最庄功法后，继续走剑。 然后又是摔跤，摔跤 唐小霜和陆铃铛过来看了看，没好意思多待就走了。 梁苍等人过来约庄义生逛青楼，眼见庄义生不停摔跤，待着没趣，也就走了。 不断有人过来，冲着门口巴望一眼，见噗通一声，庄义生又摔了 对于庄义生，太书院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的。 这位刚入学就以术算震惊大家，后来在铭，符箓等方面都展现极高天赋的天才弟子，当他开始学剑后，他的剑道天赋会怎样呢？ 答案很快就有了：相当不怎么样。 第一天，他在摔跤，第二天，他在摔跤 剑道天赋有强有弱，但基础的剑招，并不需要什么天赋。 但庄义生还没有掌握一招剑法。 房间里，孟松长抬起头，道：“他连一趟剑都没有走完整？” 孙沐阳点点头：“已经两天了，不过精神很好，还在不停练剑，摔得那叫一个惨。” “精神好有什么用，如果没有天赋，精神特别好地练下去，会成精神病的。” 他想了想道：“没想到庄义生在其他方面都很强，偏偏剑法天赋却这么差。是了，脑袋太好的人，身体一般不怎么样。” “像我这种剑法强，术算也强的人，实在太罕见了。” “怪不得他不向我拜师，原来是觉得配不上。” 第116章 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了 第116章 “完全没有必要嘛。” 孟松长双手一摊，觉得以后还是可以指点一下庄义生。 至于收徒就算了，几天都学不会一招剑法，丢不起那个人。 ………… “方兄。” 张怀阳大步跑到方定远身边，脸上写满兴奋。 “我发现庄义生的弱点了。” “嗯！” “他不会练剑。”张怀阳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几天了，庄义生还没有学会一招剑法。” “是吗？” 方定远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想要掌握一招剑法很难，但只是模仿大概动作，还是非常容易的。可就算这样，庄义生都没有学会。” 方定远捂嘴轻笑：“这也太差了吧。” “是呐，很多人都不相信，大家都去看。现在观湖院都快成了景点，每天都有人去看庄义生摔跤。” 张怀阳道：“方兄，这是咱们的机会呐！” “嗯？” “方兄向庄义生挑战，现在他已经开始修行，我们也不算欺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剑法击败他，报仇雪恨，出一口恶气。” 方定远眼睛明亮了几分，心中蠢蠢欲动。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慢吞吞道：“还是再看看吧。” “方兄，你听到这件事，怎么一点不激动？” 张怀阳道：“咱们终于发现了庄义生的真正弱点。” 方定远看着他，张怀阳眼神坚毅，语气斩钉截铁。 你丫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说他不懂铭文，说他不懂符箓……最过分的是说他不懂诗词。 结果呢…… 几次和庄义生暗中较量，输得那叫一个惨。更可气的是，庄义生可能根本没意识到我在和他暗中较量。 这次说他不懂剑法？ 其实到现在，方定远与庄义生叫板的心思，已经渐渐淡了。 倒不是他心胸开阔了，而是他意识到： 论身份，他是女帝的青梅竹马。 论财力，他手中握着一座矿。 论天赋……就不要提这么不开心的事了。 就像甲和乙干着同样的工作，乙却比甲多拿二百块，甲心里肯定不舒服；等知道乙找了个不用努力的阿姨，家里拆了五套房，提前六年买了比特币。 甲的心态立刻就平衡了。 当你只比别人强一点点时，人们会嫉妒你。当你比别人领先一万步时，他们会围过来舔你。 所以对于这件事，方定远决定先看看。 ………… 夜，观湖院。 庄义生向前跨步，右脚紧跟着左脚，身子呈一道弧形轨迹，身与气合，气与意合，然后一剑刺出去。 背刺之剑。 剑尖一道清鸣，一片落叶被刺为两段。 庄义生闭上双目，回味刚才那一剑的感觉，良久，他睁开眼睛，唏嘘又感慨。 五天了，自己才完整走完一趟背刺之剑。 绝世武技天赋，绝在哪里，完全没有感觉。 庄义生却是不知道，他修炼的无名剑法，因为最强所以最难练。 零号一直在给出指导，用正确做标准。要求庄义生的动作以及运气的路线，都必须完全符合标准。 对于零号来说，没有大概，好像，差不多，几乎等概念。 它的标准是百分之百，绝对的绝对，等同于完美。 庄义生用五天时间，才刺出一道背刺之剑。也同样可以理解为，他用五天时间，刺出一道完美之剑。 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这个程度。 当然，现在庄义生还不算学会，更不必提精通，掌握。 还需要不停地练习，直到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院子里，庄义生再次走剑，之后，就不怎么摔了。 一开始十次之中，才能成功一次，后来十次之中，能刺出两三剑，随着不断练习，他成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一日，早晨，庄义生刚刚洗漱干净，陆铃铛便从门外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篮子。 “庄公子，我帮你找了剑芹，专门给你送过来。” “嗯？” 庄义生看到，陆铃铛的竹篮当中，有一把绿油油的芹菜。 “我是托人打听的，据说这种芹菜，可以提高习剑天赋。有人就是天天吃这种芹菜，后来成为了剑道高手。”陆铃铛道。 她抽出一根，一尺大小，的确蛮像一柄剑的。 庄义生满脑门黑线：“没有这个必要吧。” “万一有用呢，反正没有多少钱，有益无害嘛。” “那好吧。” 陆铃铛看到庄义生收拾了东西，因此问：“庄公子今天要回去了？” “嗯，在这里总归有些不方便，秋兰佩每天还需送药来，我还是回梧桐派。” 陆铃铛点点头，觉得庄义生大概是因为天赋太差，不好意思在人前继续摔跤了。 其实有啥呢，陆铃铛并不觉得丢人。 她叹了一声，搓搓手道：“我一直打算去城西画梧桐，还一直没有去过呢。听说梧桐派也在城西，是吗庄公子。” “的确。” “梧桐派有梧桐嘛？” “有不少。” 庄义生道：“山上山下都是，里面各种鸟兽，也蛮热闹的。刮风的时候，哗哗声响，就是落叶太多，不好打扫。” 庄义生说罢，见陆铃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试探道：“那个……要不我请你去梧桐派做客？” “好哇。” 陆铃铛立刻道：“本来我今天还有些事，但公子既然诚心诚意邀请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其他事就往后放一放吧。” 庄义生一阵无语，他骑着自己的黑色铁马，陆铃铛侧坐在后面。 二人铛铛地从学院浪过去，唐小霜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陆铃铛故意将手搭在庄义生肩上。 “庄公子看上去很虚，没想到肩膀倒是挺结实。” 庄义生嗯了一声，其实他修炼之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虚弱，只不过零号偶尔抽取能量，他的脸还是特别苍白，所以看上去还是有点虚。 庄义生和陆铃铛离开书院，骑车走在街上，凉风阵阵吹来，陆铃铛荡着双腿，整个人莫名轻松许多。 忽然一声马嘶，有人骑着快马从对面过来，口中大喊：“散开，羽令兵传讯，无关人等散开。” 庄义生把车停在一旁。 京城之内，不允许骑奔马，抓到后按照超速处理。 只有一种例外，负责传递边关情报的羽令兵。 陆铃铛皱起眉头，呐呐道：“难道边关出事了。” 第117章 逍遥王死了 第117章 相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兵部。 刚刚跨入中堂，没等坐下便问： “消息准确嘛？” 兵部方尚书沉重地点点头：“羽令兵刚刚传讯回来，路上跑死了三匹马，确认无误，东卢逍遥王死了。” “啊！” 相惊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两名官员忙扶住他，扶他坐在椅子上。 相摆手将他们推开：“不用管我，我没事。” 方尚书摆摆手，让人端上清茶，厅中都没人说话，大家等着相消化这个消息。 “唉” 相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家发现他眼睛有几分湿润。 “人怎么死的？” 方尚书道：“东卢使团离开京城后，由我们的人负责保护，一直到边关，在两界桥与东卢军方交接。而他们离开南燕国界十里后，东卢使团遭遇山贼袭击，逍遥王当场丧命。” 相只感觉心中一痛，他最近一段时间与逍遥王接触，也被对方的人格魅力感染。 如果不是因为身处两国，他倒是很愿意有这么一个没什么架子，可以喝点酒的朋友。 却没想到，春风楼最后一面，竟然就是永别。 他忍住自己的情绪，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东卢军方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山贼袭击使团。”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方尚书道：“因为出了边界不远，就是东卢大营，这段距离本不可能出事，所以东卢军方只派了一支小队迎接，护卫工作几乎等同于无。” “那么使团之中的高手呢，虽然到了南燕是咱们负责，可我不相信逍遥王身边没有高手。普通的山贼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方尚书点点头：“相是这么想的，东卢肯定也会这么想。” 二人都第一时间嗅到，这其中有阴谋的味道。 “幸运的是，逍遥王是死在东卢，而不是南燕，否则，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相没办法继续为逍遥王的去世而难过，他必须尽快冷静下来，看清楚这件事情中的利弊。 忽然，他眉心一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逍遥王死在东卢，其实更加说不清。 逍遥王在南燕，一来护卫工作严谨，几乎没机会下手。二来，就算他真的死在南燕，南燕也可以用一句话讲清楚： 我们想杀他会在自己家里嘛？ 现在，东卢可以这么想啦，正是因为你们想杀他，所以你们选择在东卢动手，而不是南燕。 至于辩白？南燕根本没法辩白，因为东卢已经认定就是你们干的。辩白啥？怎么，心虚了。 相揉了揉眉心，苦涩道：“方大人怎么看这件事？” “我现在已经下令，让边关大营扫荡方圆百里内山贼，不管是不是山贼干的，表面工作都需要做一做，给东卢一个交待。” “表面是扫荡山贼，其实是调动军队，防止东卢突然的袭击。” 相点点头：“甚是。” “这打仗的事情我来做，这不打仗的事，就要靠相了。” 方尚书轻轻叹一声，又回忆起春风楼的那句诗：“须知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动之。” 东卢使团这次出访，大家相处还算愉快，订下不少和约，都对南燕有利。 东卢国力本就强过南燕，南燕现在正处于休养生息阶段，多个朋友，总是比多个敌人好。 而且，南燕还有北燕这个注定的敌人，一旦和东卢开战，北燕必定会趁虚而入，两线作战，这场仗南燕打不起。 相道：“我想了想，这件事有三种可能，第一种，的确是山贼干的，他们图财害命，虽然不容易做到，但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第二种，是领国干的，挑拨我们与东卢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现在无法确定是谁干的，北燕的可能很大，但也未必一定是他们。” “第三种”相眼神变得严肃：“是东卢自己干的，这位逍遥王当年拒绝王位，获得很大名声，却也把如今东卢皇帝置于尴尬境地。杀了他，找个借口和南燕开战，对东卢来说，也有很大利益。” 方尚书倒抽一口凉气：“庙堂之上的厮杀，丝毫不逊战场之上的刀枪箭雨。” 如果真的是东卢自导自演这场大戏，那么南燕的境地便十分尴尬。 他们不需要声明南燕杀了逍遥王，只需要说，要派东卢兵马进入南燕国界，剿灭杀死逍遥王的山贼，那么南燕就会陷入绝地。 拒绝，就是包庇凶手。 答应，一国体面何在。 开战几乎是注定的，偏偏，南燕又打不起。 “现在东卢什么反应？”相开口，感觉满嘴苦涩。 “逍遥王出事后，羽令兵快马传讯，我们第一时间知道的。东卢京城知道这个消息，大概也需要这么久。他们之后的反应，目前我们还无法掌握。” 这时代有快速传讯的方式，如祖彦操和高彦的通讯，又如沐无双骑着白雁赶到南燕，都不需要多少时间。只不过，太费钱，没办法作为朝廷的常规通讯方式。 “调动大军同样需要时间，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方尚书道：“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想一个对策。”相苦笑一声：“弱国无外交，陛下这句话说得真对啊，留给咱们的局面，难啊。” 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朝廷上层正抓紧讨论如何处理。 一直在家修身养性的寿王，也终于再次出山，参与到这次事件当中。 哪怕他是一名贪官，可贪官也是有能力的，没有能力怎么贪。 更何况，寿王几乎也不怎么贪钱。 他贪的是权，不是财。 如果天下都是他的，他还需要贪钱嘛。 这件事仅限朝廷高层知晓，至于南燕京城，依旧是风平浪静，平民百姓慌慌张张，只为图碎银几两。 庄义生邀请陆铃铛作客，黄昏时，便将她送了回去，拒绝了陆铃铛留宿的提议。 然后，他就在山上吃药，练功，练习剑法。 大概有四五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118章 出使东卢的打算 第118章 黄昏，日落之后，夜幕垂下来。 梧桐山除了一棵棵梧桐，几乎没什么人，夜来风声阵阵，树叶轻拍。 庄义生回到房内，见床上躺着一个红裙人影，枕着自己的杨木枕，睡得无比香甜。 他放慢了脚步，轻轻走过去，坐在一旁，见师姐身体蜷缩在一起，时不时皱起眉头，睫毛轻轻眨动。 一段时间后，萧别离方才醒来，看了庄义生一眼，抿紧下唇，模样有几分委屈。 “出事了？”庄义生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萧别离道：“逍遥王死了。” “嗯？” 庄义生狠狠吃了一惊。 萧别离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叹道：“最近我一直在处理这件事，吵来吵去，吵不出个所以然，熬得我睡不好，躺下也睡不着。本来想找你说说话，谁知在你这里却睡着了。” 庄义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是咧咧嘴，道：“朝廷打算怎么办？” “打反正是打不过，只能想办法不打。”萧别离道：“最后寿王提议，派出一支使团，前往东卢。” “寿王？” “嗯。”萧别离道：“寿王本来想让相去，相和逍遥王还是有些交情的，只不过没等他说出口，相便说不如由寿王亲自走一趟。” “最后我做主，还是派寿王去吧。” 庄义生点点头，知道这简单几句话，也是心机交锋。 如果相出使东卢，在京城便没人能抗衡寿王，外有东卢虎视眈眈，内有寿王蠢蠢欲动，说不定等他回来，京城就变天了。 萧别离也正是因为看出这一点，才做主让寿王出使。 现在寿王估计也是有苦说不出，东卢现在对南燕恨之入骨，深入虎穴，估计咔嚓一刀就被砍了。 萧别离忽然抿嘴笑了：“如果寿王死在东卢就好了，他们死一个王爷，我们也死一个王爷，大家两清了，也就不要打了。” “当然，这样的美梦只能幻想一下。”萧别离又叹道：“这次出使东卢，名义上是吊唁逍遥王，事实上，是洗清南燕的嫌疑，查明事情真相。” 庄义生沉思片刻，道：“不如我去一趟东卢吧。” “嗯？”萧别离皱起眉头：“你去做什么？” 庄义生并没有自不量力的认为，满朝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自己可以解决。但他因为拥有零号，更容易发现一些线索，推断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能查出逍遥王之死的真相。 “我陪着使团一起去，兴许可以帮得上忙。” “不行。”萧别离攥住庄义生的手：“我不许你去冒险。” “可若这件事解决不了，南燕危矣，你也做不成皇帝了。” “那便不做了。”萧别离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也坐了好久那张椅子。你和我的关系，京城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东卢高层一定知道。现在两国局势紧张，他们说不定会扣下你作为人质，一旦真的开战，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义生能感觉到师姐变成熟了，当然，她本来也不傻。 女帝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在地上：“这件事能解决便解决，不能解决便不解决。如果东卢大军真的杀到京城脚下，我一人一剑，能带着你厮杀出去，天下之大，我们有的是地方安身。” 庄义生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再三提议，女帝都坚决不肯。 庄义生犹豫不决，只好束手投降，答应自己不再乱搀和这件事。 女帝这才松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待到二更天时分，才飘然离去。 庄义生手扶着窗沿，看着女帝离去的背影。 你不让我去我便不去，庄某人有那么听话嘛。 不让我去，我可以偷偷去。 他刚才的坚持，包括最后的无奈答应，都是故意的。要是自己立刻答应不去，以师姐对自己的了解，肯定会怀疑。 然后五花大绑把自己绑到她的龙床上。 别的事她可能不太灵光，对于自己，她精明得紧。 师姐不让去，自己就去找别人。 庄义生想了想，自己和相是比较熟的，二人有卖卖。 但就算去找相，他也未必会答应。 你以为你是谁？ 不能因为挖了个矿，作一首诗，就觉得自己在别人心中有多厉害。 消遣风月的小玩意而已，难道作诗能抵得上边关的千军万马。 别人吹捧几句，听听而已罢了。这种真刀真枪的事，相肯定信不过自己。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相这条路走不通，自己必须想别的办法。 当然，使团也不是今夜就要出发，暂时没有头绪，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自己出发前往东卢，京城的生意便无法照看，临走前总要交待一些事情。 第二天早上，庄义生骑着车出发了，他第一站先赶到杏林堂。 如今的杏林堂生意已进入正轨，有蓝色小药丸吸引客人，顺带卖一些别的药品。 另外，庄义生给别人的灵兽开食谱的时候，也会推荐到杏林堂。 一份食谱，就是几十万两的药材，而且药材是消耗品，这个月吃完了，下个月还会来买。 绿珠刚做生意，还不懂得以次充好等事，大家买来买去，已经有了固定的回头客。 本来庄义生对这间药铺，没有多少关注，可这里的利润，竟然隐隐有后来居上的意思。 实在出乎预料。 庄义生步入杏林堂，掌柜和伙计们立刻站起来，道：“大东家，老板已经在后厅等您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庄义生才是药铺的真正东家，而绿珠一个年轻美貌女子，又是出身风月场合，她与庄义生什么关系，还用说嘛。 不管是绿珠和庄义生都没有解释过什么。 绿珠需要别人这么认为，借着庄义生，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庄义生当初挂衣而去，也就等于认下了这件事。至于名声反正本来名声也不怎么好。 进得厅中，绿珠坐在土坑上，中间一张炕桌，桌上摆着几样酒菜。 从头到尾，都像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了。 第119章 公子 你可能克她 第119章 居移体，养移气。 曾经绿珠穿得也很贵，但以笑娱人，身上总有一种风尘气。 现在身为杏林堂老板，手下管着十几号人，每月几百万两银子刷刷从手上过。 原来她求着药材商，现在作为大主顾，药材商回过头来求她。 外人也悄悄打听过她的身份，打听到庄义生身上时，自然知道绿珠背后的关系深不可测。 庄义生走进来后，绿珠面前摆着账本和算盘，正在算账。 察觉庄义生进来后，她目光更认真了。 察觉他走过来，绿珠赶紧合上账本。 庄义生笑笑，伸手一拨算盘，将一颗珠子推上去。 “这里错了。” 绿珠脸色一红，这才从炕上蹦下来，服侍庄义生坐下。 庄义生歪在炕上，道：“我需要两个月的药材。” 虽然打算前往东卢，但吃药修炼这种事可不能放下。 “公子要这么多，账上的钱怕是不够。”绿珠道。 “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如果实在不够的话，可以去仙器堂借一笔，到时候以星耀石还他们。”庄义生道。 庄义生每月吃药便需要三百万两，两个月六百万两，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银，不过做生意嘛，哪有不借贷的。 “另外，你再从仙器堂找一个药瓶，特别大的那种，可以把两个月的药液都放进去。” “嗯。”绿珠道：“公子要出远门了？” “出去一趟。” 庄义生从床上跳下来，道：“这件事可不要告诉别人。” 绿珠点点头，帮着庄义生披上外衣，送他出门。 回过头，看到炕桌上提前备下的酒菜，庄义生一下也没动。 他匆匆过来，匆匆又走了。 绿珠重新取出账薄和算盘，手指拨打着算盘，时时在账本上写下批注，眼神认真而专注。 虽然对术算不算精通，却也不至于完全不懂。一点不懂，早就被手下人架空了。 不过，男人总是享受崇拜的眼神，觉得女人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他。 这点小心机，小伎俩绿珠还是懂的。 从杏林堂离开后，庄义生又来到千古楼。 戏院因为《神魔女驸马》的事情，现在是骂声一片，大家每天都过来看，然后每天争着骂。 花满庭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银子倒是没少赚。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份戏本，交给花满庭。 《女驸马》 花满庭接过来，扫了一眼，忽地怔住。大概剧情和《神魔女驸马》几乎一致，但减少了许多内容，没有前夫住狗窝了，也没有仙魔斗法。 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为救夫君，蹈身宦海，历经艰难后的团圆大结局。 情节很平，可细细回味，却能咀嚼出很多东西。 似乎，这才是《神魔女驸马》的最初版本。 是呐，这才是一部戏该有的样子。 可为什么公子到今天才拿出来。 花满庭困惑地看向庄义生。 “等《神魔女驸马》演完之后，再将这部戏拿出来。”庄义生吩咐道。 花满庭点点头，道：“它一定会流传千古。” 戏院没啥要交待的事情，反正一切已经步入正轨，好好演戏便是了。 庄义生想起东卢的慕流云还在这里，估计她现在还不知道逍遥王死了，庄义生想了想，也没必要告诉她。 “花姐姐……” 沐无双拄着拐走进来，现在她在戏院里住着，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也早已和花满庭等人混熟了。 等见到庄义生的时候，沐无双一惊，顿时如临大敌。 “差点把你忘了。”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叠数独图，交给沐无双：“你回去好好看看，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沐无双无语地看着庄义生，接过来，转身拄着拐慢吞吞地走了。 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沐无双没有数独图可做，整个人该有多寂寞。 幸亏自己提前想到了。 看把孩子高兴的，连声谢谢都不说，直接转身走了。 这是迫不及待要回去做题啊。 庄义生心里浮现一种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喜悦。 沐无双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打着绷带，走路一蹦一蹦的。 右手还捏着一沓数独图，心中好气，拐杖不断点着地。 咚咚咚。 弄死，等自己恢复健康，一定要将庄义生弄死。 拐杖忽然点到一个小坑里，身子一晃，仰面倒下来。 逢此突变，沐无双虽慌不乱，腰上使力，如一只游鱼绷紧身体。 稳住了重心，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空中转体一周半，心里沾沾自喜。 莫要小看了一位剑道高手，就算我只有一条腿，我也还能蹦。 “走啦，不要送了。” 沐无双余光看了一眼，见庄义生恰好推门走出来。 她一分心，对身体的控制便弱了，整个人像张大饼一样趴在地上。 戏院的人忙跑过来，见她一张脸摔得像大饼一样。 “沐姑娘，你没事吧。”庄义生关切道。 沐无双仰面看见庄义生凑过来，鼻子一酸，哇哇地哭出声来。 “你踩到我手了。” “哎呦。” 庄义生立刻蹦起来：“对不住，对不住。” 沐无双完好的右手，又遭遇暴击。 花满庭咧咧嘴：“公子，你还是先走吧，你可能克她。” 本来沐无双好好的，伤势一天一天的好转，心情也越来越开心。 可庄义生刚出现，沐无双右手又受伤了。 大家忍不住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以后还是少见面吧，人家姑娘又不是蜘蛛，没有那么多手脚让庄义生折腾。 庄义生从千古楼离开，骑着车来到寿王府，自报家门后，寿王府管家如临大敌。 咋地，打上门来了。 寿王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现在他正在组建出使东卢的人员名单，尚未有什么眉目。 当听到管家禀报时，他顿了顿，道：“让他在偏厅等我。” 一段时间后，寿王出现在偏厅，眼窝深陷，看上去……有些虚。 “你来做什么？” “王爷，我想随你一起前往东卢？” 寿王一激灵：“女帝派你来监视我的？” 庄义生满头黑线，把详细目的同寿王说了。 寿王听罢之后，眼睛看着庄义生： “孩子，你是没睡醒嘛？” 第120章 你只是一介布衣 第120章 “呃” 庄义生无语。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寿王认真问。 “我单纯就是想帮忙。” “呵呵。”寿王冷笑两声，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吧，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猜。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 “王爷，我想随使团一起前往东卢，想要出一份力，查清事情真相。” “呵呵，你凭什么加入使团，因为你是梧桐派掌门，太书院的得意弟子，还是因为你与陛下的关系？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介布衣，没有资格参与朝廷大事。” “现在满朝武都在为这件事情发愁，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来灭国之祸，大家都没有办法，难道你可以，你以为你是谁。”寿王道：“不过如果你想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庄义生眼睛一亮。 “别捣乱。” “呃” 寿王将手一挥，打断庄义生的话：“我旁边还在议事，本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才抽出一炷香的时间见你。结果你就是同我说这些，你浪费了我一炷香的时间。现在时间到了，你走吧。” 庄义生在寿王府铩羽而归。 他早就猜到相不会答应自己去东卢，所以走寿王的路线，没想到，寿王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以为你是谁啊。 寿王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只是一介布衣，于情于理都不够格参与朝政。 不过，就连寿王都露出这样的态度，也表明事情已是十万火急。 这东卢之行，自己还非去不可。 不过究竟要怎么去，还得想个办法。 天就如此黑了下来，庄义生回到梧桐派，取出寒蝉，继续练剑。 一日不练剑，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剑别人知道，三日不练，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庄义生绕着一棵梧桐树练剑。 背刺，背刺，不停的背刺 现在刺出十剑，庄义生已能成功七八次，但做不到百分之百，还不算学会。 同时，庄义生还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就是身边的四大高手。 现在他们与自己的距离远了，但对于自己的保护，还没有完全消失。 自己要去东卢，必须想办法避过他们。否则他们肯定会向女帝禀报，自己也肯定会被抓回来。 庄义生想了想，这件事同样没什么头绪。 到第二天，庄义生骑着车前往草帽山。 自己手里的三桩生意，戏院和药铺都看过了，最重要的矿山一直没过来，也不知道进度怎么样。 前来看看，同赵海交待一些事情，自己就可以着手准备前往东卢的事情。 到了草帽山，工人们干的热火朝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公子，你怎么过来了？”赵海道。 “随便过来看看，挖得怎么样？” “蛮好，现在是七月的天气，不太冷也不太热，大家抓紧时间干活，争取入冬之前挖出来，到了冬天，就挖不动了。”赵海道。 “挖到矿没有？”庄义生道。 “没有。”赵海道。 嗯这也在庄义生的意料之中，反正上次也是挖了很久。 “继续挖吧，没有问题的。”庄义生道。 “公子，我有件事要向您说一下，有一个药材商找过我，想要承包草帽山的田地，用来种植药草。挖矿和种药倒也是互不打扰。不过我不敢做主，公子你觉得可以答应嘛？”赵海道。 庄义生想了想，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坏处。草帽山除了挖矿，也能开垦出不少肥沃的农田，就连梧桐山也有许多田地荒着。 但现在，庄义生的所有心思都在东卢，哪里还有心情思考这件事。 “这件事先放一放，过一阵子再说。” 赵海点点头，反正把农田包出去的收益和挖矿根本不可相提并论，蝇头小利，公子不看在眼里，也是比较正常。 忽然，他脸色一变，道：“公子，快躲躲。” “怎么了？”庄义生奇怪道。 就在这时候，响起两声狗吠，秦志峰从山下走过来，被两只恶犬拦住，冲他狂吠不止。 赵海脸上一变：“来不及了。” 秦志峰表情不变，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往远处一丢，两只恶犬跑远了。 他做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很显然不是第一次。 把两只恶犬引开后，他迈步走过来，看到庄义生时，更是眼睛一亮。 “哈哈，庄公子今天也在，这真是太好了。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们挖得怎么样，挖出来了没有？” 赵海忍住暴起揍人的冲动：“你又来做什么？” “你这话便没有道理了，大家都是邻居，互相看望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秦志峰丝毫不恼。 赵海转身走进矿洞，一点也不想见他。 庄义生看到秦志峰背着双手，走到这里，走到那里，脸上挂着春风般的微笑，同一个个工人搭讪。 “在这里干活怎么样啊？” “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家里几个孩子了。” 庄义生本来以为他是别有居心，现在看上来完全不是这样，他纯粹就是过来找刺激的。 白雀山动了大阵仗挖矿，秦志峰的压力也很大，下面有没有矿，能不能挖出来，挖不出来怎么办？ 每当压力大的时候，他都来到草帽山，转一转，看一看，聊一聊。 每次看到破破的草帽山，破破的工具，破破的人，破破的赵海秦志峰都觉得好放松。 秦志峰，你有最雄厚的资金支持，最好的器械，你是鼎鼎大名的采矿师 连他们这个草台班子都敢挖矿，你害怕什么。 赵海特意养了两只恶犬，第一次把秦志峰吓住了，下次过来，他就带着肉包子。 赵海好几次都想让工人揍他。 “要加油喔。” “我看好你们，你们一定能挖出来。” “挖出来你们就发财了。” 秦志峰转了一圈，笑眯眯走了，他完全把这里当做大宝剑。 庄义生看着这一幕，也是一阵阵无语。 过了一会儿，山下又出现一道人影。雪娘子今天也在白雀山，听秦志峰说庄义生在这里，所以特意过来。 第121章 警告，前方二十米有敌人 第121章 雪娘子刚刚上山，周边工人的目光刷刷看过去，她爬了一段山，脸上汗津津的，许多人都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雪娘子处在这种目光中，没有半点不适，还笑了笑，倒是有两个工人面红耳赤，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她走到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撇撇嘴：“咱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雪娘子的出现，严重影响工作进度。 这也提醒庄义生，如果一个工作团队里，绝对不能有漂亮女人。真拉一个可萌可攻的女神，估计没几天就会动刀子。 二人并肩徐行，雪娘子几名黑衣护卫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寒暄几句，雪娘子道：“我得向公子告别，近日我会出一趟远门，我已经通知了几个人，她们会直接去梧桐派找公子，公子莫忘了我的分成。” “嗯？” 庄义生道：“夫人要往哪里去？” “去一趟东卢，有一批货要送过去，那边要得紧。” 这个时候去东卢？ 庄义生愣了愣。现在两国形势紧张，大战说来便来。虽然消息还没有大面积传开，但瞒不过一些手眼通天的大商人。 他们暂停了两国之间货物的来往，而因此，一些货物的价格就会提高。 连锁反应的话，市场上一些其他东西也会受到影响。 风起于青萍之末，纵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些聪明人总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虽然庄义生不知道雪娘子的身份，但感觉，她的消息渠道应该不至于这么闭塞。 雪娘子看了庄义生一眼道：“本来这种事不需要我去，我还有别的事，逍遥王死了，我要前去吊唁。” 庄义生又是一愣：“那你还要去东卢？” “看了庄公子早已知道这件事。”雪娘子道：“现在边关许多商路都停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能把货物运过去，才能收获巨利。” 庄义生恍然大悟：“别人恐惧时你贪婪，别人贪婪时你恐惧。” 雪娘子眯起眼睛：“这句话说得好有道理。” “也不是我说的。”庄义生摆摆手。 “我能不能求夫人一件事？”庄义生道：“我也想搞点东西，往东卢走一遭，发笔小财，顺便向夫人学学生意经。” 相和寿王的路都不能走，庄义生只有走商队的路。 雪娘子想了想：“不可以。” “啊？” 庄义生一呆，他以为雪娘子会干脆答应。 雪娘子心中暗爽，终于我也拒绝你一次。 她又道：“如今的形势，赶往东卢，必定会经过层层盘剥，这条商路，是我费了很多功夫才打点好的，南燕和东卢的大人物都有照应。公子你觉得，你一句话，我就要答应你？” “我可以给钱。”庄义生狠狠心，已经做好被雪娘子狠砍一刀的准备。 这可是为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上次罗娇娇被她狠宰一刀，还得对她感恩戴德。 没想到自己要成为罗娇娇第二。 雪娘子眯眼一笑：“我不缺钱。” 呃 庄义生已经很想揍人了。 “公子去东卢为了什么？”雪娘子突然开口问。 “有事。” “公子既然信不过我，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雪娘子笑了笑：“告辞。” 她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摇曳着走了，似乎知道庄义生正看着她的背影，每一步走出，都扭来扭去，令人浮想联翩。 庄义生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将她推倒在墙上，脱她的上衣，脱她的鞋和袜子，扒光她的裤子抽出橡皮筋做成弹弓打她家玻璃。 可惜，这世界既没有橡皮筋，也没有玻璃。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他站在山上，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人影。 他咳嗽一声，道：“今天是谁？” 半晌，一堆枯草中响起一个声音：“公子，我是王五。” “有事找你们，最近我要出一趟门。”庄义生道。 “公子想去东卢？”王五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这个想法，庄义生只对寿王和女帝提起过，四大高手都不可能偷听。也就是刚刚和雪娘子在荒野中说起，被王五听去了。 “我劝公子不要去东卢，如果公子离开京城，我们必须向陛下禀报。” “嗯” 庄义生没打算说服他们，道：“你将其他三个人找过来，我要找你们聊聊。” 王五没有问庄义生的目的，只要庄义生的命令不和女帝的命令相悖，他们对庄义生也是言听计从。 “万三应该在青楼，柳七去买衣服了，还有另外一个，应该在赌场。”王五道：“我找他们回来，需要一点时间。只是这段时间，我担心公子遇到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我答应你，我就在这座山上，等着你回来好吧。” “公子答应我，千万不要离开这座山。” 王五的声音飘然远去。 “对了，还有一个，他叫什么名字？” “公子，他叫谢十三。” 王五的声音远远传来。 如何对付四大高手，庄义生还没有想到办法。 他等在山上，想起上次丁卯丁酉的事，他们两兄弟对草帽山很感兴趣，还说什么，挖出来就是银子之类的话。 很明显，山上藏着东西。 左右也无事，自己随便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转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后山，周围草木凄凄，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如果动用零号的话，在荒山找一物，运算能量还是忒大了一些。 还是算一算吧，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零号” 警告，前方二十米大树后有敌人，零号提醒宿主，立刻远离，目标极其危险 没等庄义生说完，零号已用急促的提示打断。 零号平时并不会主动出声，除非遭遇危险的时候。作为一个机械生命，当作为宿主的庄义生凉了，零号也差不多凉了。 敌人！ 庄义生一激灵，王五刚走，自己就遇到了敌人。 他将目光移到一边，余光扫到大树后有一片衣角。 丁酉。 这个越狱而逃的北燕暴徒，果然没有放弃草帽山。 不能打，打不过。 庄义生收回视线，装作无事人一般，悄悄远离这里。 第122章 抽空杀了个人（先更后改） 第122章 丁酉靠在大树后，现在他的状态绝对不好。 在燕子坞受了酷刑，拼死逃出来时，还受了伤。 而且他还担心这是燕子坞的欲擒故纵之计，在城外躲了一阵子，才敢溜到草帽山。 他要确认那件东西还在不在。 庄义生在荒山开矿，工人都在这里吃饭。丁酉趁夜里偷些食物过来，这才没有被饿死。以丁酉的身手，自然不会担心被赵海和工人们发现。 现在他的伤势在好转，草帽山也算安全，丁酉原本打算在这里养好伤，再悄悄离开。 没想到却被庄义生撞见了。 要不要杀死他？ 杀死他后，再找一个藏身之地也就难了。 可如果他已经发现，佯装不知，回头叫了人来，自己还是会陷入危险。 不过，他有这个脑子嘛。 现在丁酉还不知道，就是因为庄义生，他才会被捕。 从大树后露出一只眼睛，身体绷成一道线，手中攥着刀。 只见庄义生晃晃悠悠，用一根树枝拍拍这里，拍拍那里，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远离这里。 丁酉心弦松了几分。 庄义生一颗心却提在胸腔，他知道丁酉就在身后，只等自己离开，立刻找人过来弄他。 他会不会暴起突袭。 明明特别想离开，却必须走得很慢。 时间像是被拉得无比漫长。 丁酉也在赌，赌庄义生没有发现自己。 庄义生跨出一步，旁边一棵酸梨树伸出的树枝挂住他的衣角，庄义生好像没有发现，又往前迈了一步。 丁酉眼睛一眯，爆射寒光，从大树后跳了出来。 如果是普通人被勾住衣服，肯定先将树枝挪开，可庄义生并没有这么做。 他走得很慢，但确实特别想离开这里。 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那就动手吧。 伪装失败，敌人已经察觉，宿主准备战斗，零号将提供全程的战斗辅助 两人息息相关，零号也不能让庄义生死，现在必须全力协助。 庄义生转过身来，看到了距离自己大概三十步的丁酉。 现在的丁酉，可以说全身是伤，胸口一团血红，右臂也挂着伤，更可怕的伤口来自脸上，一道很大的刀口，现在已经结痂，但看上去更加可怖。 出现之后，丁酉立刻向庄义生扑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爽利如恶虎捕食一般。 零号正在分析丁酉目前的情况，显示在庄义生眼前。 丁酉，三十二岁，先天巅峰实力。 身上三十二处伤口，处于虚弱阶段，最严重的伤在左腿。 他擅长的是左手刀，宿主小心提防。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救命啊！” 声音传开，草帽山虽然不算大，但想要被开矿的工人听到，也几乎不可能。 丁酉冷笑一声：太幼稚了。 庄义生已经取出剑丸，大拇指一抹，咔哒一声，寒蝉如水一般流动，露出锋刃。 丁酉愣了愣神。 背刺之剑 零号判断出最佳时机，庄义生几乎同时出手。 左腿先迈步，右腿在后，身体呈一道弧线，绕到丁酉身后，一剑刺击。 完美一剑。 丁酉身子伏低，借着腰力一转，趁势转身，刀斩向庄义生。 左脚一个踉跄。 如果不是受伤太重，他一刀就可以要庄义生的脑袋。 庄义生一身冷汗，真正的生死格斗，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但对他并不是没有帮助。 他从未感觉握剑握得那么稳，想杀人的心那么迫切。 背刺之剑 庄义生又绕一个圈，出现在丁酉身后。 完美一刺。 丁酉再以转刀术，回身既是挡剑，也是反击。 背刺之剑 丁酉再转身 庄义生继续背刺 在零号的提示下，庄义生总是能够抓到最佳时机，施展背刺之剑。 丁酉就像戏台上表演水袖的演员，不断旋身，长刀格挡。 他的脑袋一阵阵胀痛，如果有原先的实力，杀死庄义生哪用费力气。可是现在这具身体，撑不起持久战。 庄义生的状况也同样谈不上多好，零号开始辅助作战模式，是需要能量消耗的。而庄义生踏入后天之后，虽然不像从前那么虚，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身体会变慢，变慢之后，刺出完美一击的概率就会降低。 慢就是死。 但庄义生没有时间想这些，当他握剑的时候，便只想着杀人。 背刺，背刺，背刺 丁酉也很郁闷，你怎么只有这一招啊，偏偏这一招，我还不得不挡。 因为庄义生只会这一剑。 丁酉眼神一历，要使出压箱底的绝技了。他善用左手刀，却一直故意持刀，被他骗过的敌人，往往会死在这一刀下。 也就是靠着这一手，才从燕子坞拼死逃脱。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长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再次使出转刀术，威力暴增。 “你太小看一位先天高手了。” 庄义生眼睛一眯：“上次和我说这句话的，现在已经只能靠一条腿蹦跶。” 长剑往前一递，出现在丁酉胳膊挥过的必经之路。不像是庄义生挥剑刺击，倒像是丁酉主动用胳膊撞剑。 他的左手被整齐的切下去，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啊！” 丁酉爆发凄厉的惨叫。 背刺，背刺，背刺！ 一次次背刺，有时候刺在丁酉的脖子上，有时候刺在丁酉的腰部，有时候是大腿 每一次都不敢用老，划开口子后立刻撤。 不该小看一位先天高手。 虽然上次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只有一条腿能蹦了。 一段时间后，丁酉噗通一声倒地，背后一道道剑伤，纵有一口气，也撑不了多久了。 庄义生给他补了一剑，坏人死于话多，好人死于不懂补刀。 确定丁酉毙命之后，庄义生才松口气，坐到一旁，整理这一次的收获。 实战，果然收益不小，自己所有潜能都被激发了。 这一次生死搏杀，至少敌得过练剑一个月。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从后山走了过来。 赵海等人忙凑过来，道：“公子，你去做什么了，去这么久，我都要派人找你了。” “喔，没什么。” 庄义生淡淡地装哔：“抽空杀了个人。” 第123章 公子好生猛 第123章 “啥！” 赵海睁大眼睛，公子看上去就是个小白脸，见到老鼠都会跳起来的那种，杀鸡都够呛，还杀人！ 紧跟着，他嗅到一股血腥气，庄义生长衫的下摆有几点鲜血。 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立刻差人去官府报案，不多时，一队捕快赶到现场。 刑部的张捕头亲自带队，他在刑部混了许多年，外号油葫芦，大名张钩。 他不是很想出现场，奈何天子脚下死人是大事。 心里也知道，这种事发生在郊外，一定会引起围观，现场估计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等赶到现场，发现是有不少人，但尸体一定区域内并没有人靠近。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正指挥大家保持距离。 张钩点了点头，靠近些，近距离观察尸体。 当看向地上的尸体时，张钩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尸体趴在地上，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剑，一只手掉在远处，引来几只苍蝇，而最致命的伤口，是从背部捅入心脏。 莫说这需要多大的力气，如此精准的部位把握，便是多年杀手都做不到。 “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我。” 庄义生走了过来，道：“我之前在这里看风景，兴致大发，正要作诗一首，他突然跳出来袭击我，一番搏杀之后，他被我弄死了。” 庄义生两手一摊。 “你杀的？” 张钩眯起眼睛，小眼睛背后射出寒光。 庄义生脸色很白，身子很虚，眼睛却是很明亮。 面对自己多年历练出来的老辣目光，依旧很坦然。 竟然是他杀的人？吹牛吧。 不过看他苍白的面孔，有可能是个变态。 问题在于，被杀的人是谁？ 张钩盯着尸体的面目，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头儿，这好像是上面让我们通缉的要犯。” 张钩眼睛一亮：是他！ 燕子坞已经知会刑部衙门，让他们一起留意这名北燕暴徒。 大家心里没有多少指望，能从燕子坞的大牢中逃脱，凭这些查案的捕快又能做什么事。 没想到他竟然死在大家眼前。 张钩扫了一眼，周围几名捕快的眼神都是闪闪发亮，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抄着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不是大家杀死的，但向上面汇报的时候，可以做些字功夫，今天到场的捕快仵作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功劳。 至于那些拉肚子头疼不想出现场的，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张钩咧咧嘴，险些笑出声来。 闭门家中坐，功劳天上来。 他看着庄义生道：“这位公子，还须和我们一起走一遭，回衙门把事情具体说清楚。” 赵海走过来，道：“张头儿，衙门就不必去了吧，我们公子身体弱，受了一场惊吓，现在还担惊受怕。” 当发现尸体时，赵海就不同意报案，把尸体往山沟里一丢了事。衙门口是什么地方，有理没理进去都得扒一层皮。 “放心，只是去问问话，没多久就出来了。” 张钩倒也不敢难为庄义生，能随随便便开矿的主儿，会是普通人嘛。京城大人物是多的，虽然不至于夹起尾巴做人，但也要知道有些人惹不起。 赵海悄悄递过去一封银子：“张头，多一事少一事吧，公子年纪小，别给他添麻烦了。” 多一事少一事 张钩眼底闪过狡黠的目光，你们少一事，我就多一桩功劳。 “把钱收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人。”张钩义正辞严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想想办法，向上面禀报时，就不提你们的名字了。不过，你们的人不会说漏嘴吧。” “当然，当然，我们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搞掂。 张钩心脏砰砰直跳，本来只能喝点汤，现在，自己可以吃一顿肉。 发现负伤的北燕暴徒，在捕头张钩的英明指挥下，暴徒伏诛，张钩一马当先，临危不惧 张钩心里美美地想着。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张钩愣了愣，见对方举起令牌晃了晃。 燕子坞的人。 “这里由我们接管了，让你的人维持好秩序，不许无关人等靠近。” 呃 张钩心里一片苦涩，肉吃不到了。 燕子坞作为特殊情讯机构，职权自然比衙门大，他们是有杀人执照的一批人。 张钩和他的小伙伴们，只能在外面围成一圈，由燕子坞的人进场接手。 娘的，来得好快。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来自燕子坞的负责人转了一圈，来到庄义生身边，微微拱手： “公子，在下刘十八，是王五的好兄弟。” “王五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多谢公子，把这件大功劳送给我。” “王五说得果然不错，跟着公子走，成功在招手，跟着公子走，成功不迷路。” 张钩错愕的发现，在自己面前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的刘十八，站在庄义生面前一脸谄媚，哈喇子都险些流到地上。 得，也是一个吃白食的。 山上的工人都凑了过来，有人见到尸体后，吓得当场呕吐起来。 当听说是庄义生亲手杀人，而且死掉的人大大的坏，是从狱里逃出的亡命徒，手上还有好几条人命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眼神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负手而立，神情淡淡地，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个事。 公子这么生猛嘛。 雪娘子听闻此事后，也凑过来看热闹，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时，眉目间有些困惑： “公子单独面对暴徒，不仅能够全身而退，竟还能亲手击杀此獠，没想到，风度翩翩的庄公子，竟然有这么硬的身手。” “硬？”庄义生道：“公子我身上硬的地方还有很多，都要让你知道嘛。” 呵，小样。 刑部的人负责封锁现场，燕子坞的人对现场做了一番侦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侦查的。 燕子坞曾经展开拉网式搜索，上千人配合都没抓到他，现在他就死在大家眼前，谁遇到了都是功劳。 燕子坞的人抬着丁酉的尸体，欢天喜地的走了。 张钩和众捕快虽然吃不上肉，但也能跟着喝点汤。 第124章 俺也一样 第124章 庄义生回到梧桐派，秋兰佩得知草帽山发生的事后，立刻面孔发白。 她让庄义生把衣服脱下来，从里到外，全部烧成灰埋掉。 又煮了热水，让庄义生洗干净身子。庄义生正泡在木桶中，秋兰佩推开门进来，手里抓着一根柳条。 “公子不用担心，我不会偷看的。” 嗯 “这是我听说的方法，用柳条拍打，可以消灾解厄的。” “没有必要吧。”庄义生。 “万一有用呢，公子以后不能冒险了，那种亡命徒毫无人性，公子要是有个闪失，我都不敢想。” “公子你想想看，你亲手杀了他，他会不恨你嘛，说不定他会化成厉鬼缠着你。” 窗外秋风呼呼刮着，梧桐树整齐的拍手 庄义生：“本来我没有多害怕，被你这么说，突然觉得有点瘆的慌。” “公子你趴好，我帮你抽一抽。” 秋兰佩拿着柳条，在庄义生脊背上抽了十几下，据她所说，可以把小鬼抽跑，抽得越重，效果越好。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蛮疼的。 等他泡完澡，从里到外换上新衣，庄义生回到了房间中。 夜静无声，庄义生一个人坐在桌案前，他轻咳一声，屋里内外突然响起四道声音。 “公子，我们错了。” 有来自屋顶上，有来自窗外，有来自墙后，门口的水缸里也传来一个声音。 “嗯你们错在哪里？”庄义生道。 王五的声音响起：“我没有保护好公子，使公子单独面对恶徒，幸亏公子没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庄义生出事，王五知道自己的人头也保不住。对着庄义生的尸体，女帝可不听他的解释。 现在，燕子坞还以为当时王五在暗中保护，所以庄义生才能临危不乱。如果他们知晓庄义生真的只有一个人，王五也逃不了罪责。 王五出事了，另外三个人也逃不了。 “你们”庄义生顿了顿：“太让我失望了。” “我们知错了。” 四人同时道。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们知道我知道。” “多谢公子。” “公子果然宅心仁厚。” “料小小一个丁酉，也不是公子的对手。” 庄义生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道：“你们呀，太见外了，你们这些天保护我，辛辛苦苦我都知道。大家都是兄弟呐，我难道希望你们出事。” “兄弟！” 万三声音一颤，四人都沉默下来。 没想到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人，竟会被公子当作兄弟。 “从今往后，万三之命就是公子之命，万三之躯就是公子之躯，但凭驱使，绝无二心。”万三。 “俺也一样。”王五。 “某誓与公子患难与共，终生相伴，生死相随。”柳七。 “俺也一样。”王五。 “有俞此言，天人共戮之。”谢十三。 “俺也一样。”王五。 一阵略显尴尬地沉默后，庄义生道：“好，你们四人说这番话，我就放心了。现在我正想干一件大事，苦无帮手而已。” “公子想做什么，尽管吩咐。” 庄义生叹道：“东卢和南燕势同水火，一旦开战，必然生灵涂炭，逢此时节，庄某自然想出一份力，可惜陛下看得紧，不愿我冒险，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来为公子想办法。”四人齐声道。 “这样好嘛？” “公子热心肠，为南燕百姓考虑，若真能免除这场灾祸，便是陛下责罚我们，摘掉我们的人头又算什么。”万三道。 “陛下那里我们替公子瞒住。” 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风险，这次你们四人随行，沿途保护，我们去看看，若能进一份力便进一份力，平平安安回来，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我们这就下去，想一个办法，这次跟随公子，能为国为民做些事，我们感觉心都热了。” 庄义生摆摆手，像是与他们挥别。 一段时间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现在四大高手已经被自己拉拢了，帮着自己瞒住女帝，这件事算是搞定了。 接下来，就是想个法子前往东卢。 于此，庄义生暂无什么头绪。 这几天，张钩走在衙门里，整个人都是趾高气扬。 关于丁酉的事情已经有了结论： 一位普通百姓遭遇负伤的丁酉，面对凶恶的暴徒，他想起身后还有南燕为支柱，想起女帝的恩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依靠大无畏的勇气，将丁酉击杀。 北燕的谍子有什么了不起，连我们一个普通百姓都可以杀死他，像这样的人我们南燕还有千千万。 张钩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冷静指挥，控制现场。事实上，他早就摸到了丁酉的线索，对丁酉的行踪有针对性掌握。 燕子坞属于特殊机构，并未出现在官方公中。 现在张钩走到哪儿都抬着头，再让你们说我是油葫芦，看清楚谁才是刑部力挽狂澜的那个。 与人聊天，三句话便扯到是丁酉身上。 “今天天气真好啊，就像我碰到丁酉的那天一样，你们知道嘛，那天” “哎呦，你今天穿得这身衣服可真不错，我碰见的丁酉的时候，他穿着” “哈哈，今天大家钓鱼去吧，上次我为啥没去，你们知道嘛，那天” 这一天，他被刑部侍郎召到厅中，张钩昂首挺胸，站得无比笔直。 “好小子，你的运气到了。” “多亏大人教导。” 刑部侍郎扶须笑道：“这次决定派你前往东卢。” “啥？” 张钩整个人僵了。 “寿王亲自带人去东卢吊唁，真正目的是查明逍遥王之死的真相，自然需要懂得刑侦探案的好手。” “我知道这个道理，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就是刑侦探案的好手，这次寿王选拔人手，我们把名字报了上去，本来没有你，可得知你这次表现后，寿王点名要了你。” “大人，我能不去嘛？” “寿王亲自点的将，你觉得呢。” 张钩嘴里苦辣辣的。 现在他是不想去，但有人一定要他去。而庄义生是想去，但没人让他去。 如果二人知道对方的存在，一定会非常羡慕彼此。 第125章 东卢明珠 燕地白雪 第125章 庄义生来到太书院。 把上次借的书还了，又新借了一批，主要是剑法方面的。 然后回到观湖院。 “方兄。” 张怀阳大步来到方定远面前：“庄义生来了，这次没有练剑，可能是心灰意冷了。方兄，这是咱们的机会呐？” “什么机会？”方定远很平静。 “向他报仇的机会，你去挑战他，击败他。”张怀阳补充一句：“反正他也不懂剑法。” “呵。”方定远从鼻翼中呵了一声，忽然道：“你知道丁酉死了嘛？” “知道啊。” 张怀阳的家庭关系就在刑部，自然知道这件事：“不是被一名普通百姓杀死的嘛。” “好吧，我告诉你，那名普通百姓叫庄义生。” “这” 张怀阳一惊。 官方通报的书并未有庄义生的名字，这对庄义生也是一种保护，免得被北燕针对性报复。 但一小部分人，还是知道这件事的，比如兵部尚书的公子方定远。 丁酉虽然当时状态不好，但虎死雄风在，绝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 而这个人却死在庄义生剑下。 说他不懂剑法？ 方定远看了张怀阳一眼，心中一阵后怕。 幸亏呐，没有听张怀阳的忽悠，上次自己只是冲动了一下，没有真正付诸行动。否则 现在方定远也怀疑，张怀阳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确实脑袋不灵光。 不管哪一种，以后和他还是少接触吧。 方定远转身要走，张怀阳还呆立在那里，呐呐道：“杀死丁酉，他才练了几天剑呐。” 方定远朝身后挥挥手：“大概十天吧。” 十天！ 练剑十天就能诛杀北燕暴徒。 张怀阳倒抽一口凉气。 院长室，祖彦操得到消息后，急匆匆的赶过来。 “老友，你听说了嘛，小庄他” “知道了。” 孟松长一头雾水地抬起头：“不是说他不会练剑嘛？” 祖彦操一怔：“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这” 孟松长一阵无语，是不是该找庄义生问问，我还有没有机会了。 观湖院，庄义生收拾好东西离开，走出太书院的时候，看到一个黄裳女子。 “庄公子？” 罗娇娇冲庄义生挥挥手。 庄义生走过去，道：“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特意来等公子。”罗娇娇道：“我派人寻到梧桐派，那里人说公子可能在这里，左右也不远，我索性亲自过来。” “夫人有什么事？” “是我有一位姐妹，养了一只灵兽，想要请公子开一张食谱。”罗娇娇道：“公子是太书院的学生嘛，这倒是没有想到。” 庄义生道：“随便读读书，人在何处，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去我家吧，待会儿她会带着灵兽过来。” 庄义生来到罗娇娇的家中，罗娇娇命人上茶，二人一边等着，一边品茶聊天。 本来罗娇娇以为庄义生只是一个挣钱的驭兽师，当得知他是太书院的学生后，便有些刮目相看。 庄义生也在想着心事，口中道：“夫人和雪娘子很熟嘛？” “当然。”罗娇娇道：“我们是好姐妹，我与旁人处不来，和雪姐姐在一起才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关系最好了。” 庄义生想打听一下雪娘子的身份，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罗娇娇叹道：“我这位阿姐可是一个可怜人呐。” “嗯？” “看来公子还不知道雪姐姐之前的事。” “愿闻其详？” “这个我们这样在背后谈论她，会不会有点不好。”罗娇娇道。 正在庄义生想着，怎么让罗娇娇开口的时候，罗娇娇已经自顾自道： “其实她是个寡妇。” “是嘛？” “嗯，不过她不是普通的寡妇，她还没成亲，丈夫还活着，却成了寡妇。”罗娇娇道。 “为什么会这样？” “唉，雪姐姐其实不是燕人，而是卢人。她的父亲是北地大儒欧长河，长河先生一生没有做官，著书立说，弟子满天下，是六国都尊敬的夫子。” “当初，六国都想请长河先生去传道，但长河先生最后却选择了荒凉的燕地，要将自己的诗书学问传给诗书未兴的燕人。” “雪姐姐便是随长河先生一起来的，她入城的那天，从马车上探出头时，无数人挤在街上，感慨一颗明珠落入凡尘。” “人们也在想，谁能摘下这颗明珠，放入自己的匣中。许多风流才子，写下了数不尽的诗，表达对雪姐姐的爱慕。” “可雪姐姐不爱书生，爱的是将军。她的郎君，是当时的燕地名将冯厌。” “冯厌十七岁从军，在战场上一刀一刀拼杀，镇守边关，是燕国名将，无数人心中的英雄，被人称作百花将军。” “当二人要成亲的消息传开，众人哗然，因为当时冯厌已经四十岁，而雪姐姐不过十九岁。” “后来呢？” “后来，燕国便发生了内乱。”罗娇娇两手一摊：“就在成亲的当天，燕国一分为二，有了南燕和北燕。冯厌背叛了燕国，加入北燕成为镇南王。” “本来，冯厌虽然背叛了燕国，但雪姐姐是卢人，咱们燕国自己的事，和她也没有关系。可令人意外的是，雪姐姐并没有去往北燕，而是留在南燕，与冯厌一刀两断。” “后来，雪姐姐便开始做生意，没想到这位东卢明珠，竟是经商的天才。现在她手上有好几条商路，几座矿山，还有上万亩的农田，俨然已经是燕地的女富翁。” “庄公子，这种事雪姐姐平常不喜人提的，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告诉你的。” “当然。”庄义生道：“夫人也是关心，我听得出来。” 罗娇娇点点头，感觉身心轻松。 庄义生全程嗯啊这是哎呦喂，罗娇娇已经把雪娘子的身份来历一五一十说了。 “我和雪姐姐的关系最好了，包括等下要见的人，也是我最好的姐妹，公子等下可要用心。” 罗娇娇的声音刚落地，便有一个娃娃脸的女人走进来，身后仆人还抱着一只灵兽。 “我已听罗妹妹说了，公子轻易不出手，这次还是罗妹妹的面子，我和罗妹妹一样，都是三十万两对嘛？”娃娃脸女人道。 庄义生一愣，看到罗娇娇冲自己打了个眼色。 “当然。” 庄义生心悦诚服：当然都是好姐妹。 第126章 我是许慎公子 第126章 庄义生骑车走在回梧桐派的路上，同时心里也在琢磨着。 现在各样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唯一的问题，便是没有前往东卢的理由。 再去找雪娘子 庄义生摇摇头，那娘们难斗得紧，说不定自己被她卖了还得替她数钱。 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庄义生不能信任雪娘子。 一路回到梧桐派，绿珠已经在等待。 “公子，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绿珠取出一个青皮葫芦，道：“药已经熬好，都在葫芦里，放在里面也不会坏，葫芦是向仙器堂租借的。” 像这种储物法宝，至少也要几百万两，庄义生的银子都用来买药，就没有钱了。不过可以采用租用的方式，每月支付一定的订金。 凭庄义生和仙器堂的关系，可以拿到一个优惠的价格。 “还有一件东西，是我求来的护身符。” 绿珠取出一枚柳叶状的银片，道：“公子带在身上，保平安的。” 柳谐音留，有恋恋不舍之意。 庄义生第一个念头就是：“花了多少钱？” “几百两银子吧。”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坑爹啊。 “这个不一样，这是大师祈福，很灵验的，公子一定要贴身收好。” 绿珠一直看着庄义生收进怀里，方才放心。 绿珠离开后，秋兰佩又过来，道：“公子，你要出门了。” 庄义生嘘了一声：“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我走之后，谁要见我，就说我病了。” 秋兰佩点点头：“那公子小心些。” 庄义生回到屋中，敲了敲桌面，王五的声音响起：“公子，事情准备妥当。三天后，前往东卢的使团就会出发。” “我们商量出来的计划是，我，万三，谢十三陪着公子一起走，柳七单独留下，三天后，她将公子离开的消息报上去。这样，就算上面的人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我们汇报晚了，我们负责保护公子，而公子想做什么，我们也没办法限制。” 庄义生点点头：“妙极。” “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庄义生挠了挠头：“还没有想到办法。” 实在不行，自己只能够独自上路。可从京城赶到东卢，沿途有山贼，边关守军，就算有四大高手保护，也不能说万无一失。 “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庄义生。 王五沉默一会儿：“有办法。” “嗯？”这倒是出乎庄义生的预料。 王五道：“关于逍遥王之死，燕子坞也有任务。据我得到的消息，最近将由一只商队前往东卢，燕子坞会在商队中安排几个探子，潜入东卢打探情报。” “我可以通过燕子坞，多要一个名额，把公子安插在商队中。只是要委屈一下公子，需要乔装打扮一下，也不能用真实身份。” “完全没有问题。” 庄义生眼睛一亮。女帝说得不错，自己不能以真实身份在东卢现身，伪装是必要的。 “那支商队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公子需要提前出发，今夜动身。” 呃 庄义生没想到竟然这么急。 一个包袱从外面丢进来，王五道：“这是易容所需的物品，我去找柳七来，她擅长易容术。我还需要通知万三和谢十三，安排公子的潜入身份。” “我得离开一会儿，只是”王五迟疑了一下：“公子不会遇到危险吧。” “去吧，没有那么倒霉。” 王五告辞而去，庄义生将那包易容的物品拣起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没有自己期待的人皮面具。 不过几瓶改变肤色的药品和一些胡须药膏。 这时代应该有能掩盖相貌的法宝，但法宝有一个弊端，会有灵气波动，更容易被高手发现。 反而是这种简陋普通的物事，更普遍实用一些。 现在这个时代，信息流通不遍，南燕也没几个人见过庄义生。 东卢见过他的人就更少了，还都是一些大人物。 大人物都是脸盲的，根本分不清一个人好不好看。 庄义生就算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认得。 今夜便要出发，所以事情忙碌起来。 半个时辰后，柳七的声音在外面出现。 “公子闭上眼睛，我要为公子易容。” “嗯？为啥要闭上眼睛。” “女帝命令，不许我们在公子面前露面。” “好吧。”庄义生一阵无语。 “其实把公子打晕更稳妥，只是柳七不敢不敬。” 庄义生立刻闭上眼睛：“相信我的人品。” 柳七飘然入室，庄义生紧闭双目，感觉脸上沙沙声响。 虽然还是蛮好奇的，但碍于已经赌上了人品，庄义生也不好言而无信。 “你成亲了没有？”庄义生随口问道。 “孩子都像公子这般大了。” 好吧，原来是个大妈，庄义生立刻心思坦然，一点也没有出言无信的念头。 “公子的主要特征是脸白了些，我先帮公子清理一下，等王五回来，知道公子将要伪装的身份，我才好动手。” 过一段时间，王五的声音响起，他略有些喘息道： “燕子坞那边搞定了，已经为公子准备好身份，时间比较紧，我现在念给公子听，公子尽快熟悉一下。” “嗯。” “商队明日出发，公子今夜就要动身，提前到三百里外的松云镇。” “公子的伪装身份叫许慎。” “许慎是松云镇本地人，祖传七代修脚，七年前来到太书院读书。不过，他勾引了一位有夫之妇，被对方家里打断腿，丢进了大牢，现在已经死在牢里。” “这件事，松云镇没人知道。许慎的父母已经过世，一年前松云镇遭了一场大水，镇上许多人迁居到别处。” “公子前往松云镇后，认得公子的人不多，况且公子已经离家七年，就算他们感觉有些奇怪，也没有什么。因为公子在松云镇待不了几天。” “那只商队会在几天后抵达松云镇，他们缺少一个记账的，而公子恰恰认字。” “这个身份还是很好伪装的，和公子年纪差不多，公子记住许慎的性格特点，穷，但不想被人看出来穷，好色，但不想被人看出来好色。” 一段时间后，柳七飘然离去，庄义生睁开眼睛，换上王五带来的衣物。 他冲着镜子照了照，见镜中出现一位蓝布长衣的男人，肤色由白变成了黑色。 他微微一笑：“我是许慎。” 呸 第127章 许家祖传秘技 第127章 两天后，一辆马车抵达松云镇。 一个皮肤略黑的年轻人从车里下来，他目光转了一圈，看到街角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顿时眼睛一亮。 又立刻移开目光，用余光打量着，见这美妇身段婀娜，眉目流转。 他挺直了脊背，拍了拍蓝布长衫，正了正肩上的褡裢，从美妇面前经过。 庄义生——现在的身份是许慎，在马车内，庄义生读完了关于许慎的所有资料，正在尝试适应这个身份。 简单来说，许慎这个人就是流氓假仗义，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祖传七代修脚，这不是太体面的职业，却也积累了一定的家产。到许慎这一代，不愿再从事这一行，于是花钱送到京城读书。 偏偏许慎又志大才疏，不想读书，只想找阿姨。 勾搭了有夫之妇，被打断腿丢到监狱中。 庄义生就是代替了他的身份。 燕子坞掌握着许多这样的身份，平时处于冷却状态，到需要使用的时候，便将这个身份激活。 相当于一个小号。 庄义生穿过松云镇，街上许多老人，还有一二顽童，整座镇子死气沉沉的，没有多少生气。 大家也都看向他，交头接耳议论着，有个老人开口道：“这位先生面孔很生，从哪儿来的呀？” “我是许家的黑娃。” “喔，是黑娃啊，变化太大了，认不出来了。” “许家的黑娃回来了！” 几个老人都凑了过来，冲着庄义生指指点点。 “你走这么多年，在京城混得怎么样。” “我听说你读书去了，现在做了官，发了大财吧。” “二婶从小就看你有本事，等下去二婶家里吃饭。” 庄义生板着脸从人群中穿过，皱起眉头眼底一丝不屑。 这是王五对庄义生的交待，他只在松云镇待一天，等明天商队抵达，自己就会随着商队一起离开。 所以松云镇上的本地人，还是尽量减少接触，说多错多，自己也不是真的许慎。 他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发什么财，看他的样子，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三岁看老，我从小就看出了，他没有那个命。” “没人信啊，花了钱送他读书，现在啥也没落到。还想当官，他许家祖坟上有那根蒿子嘛。” 庄义生根据资料中的记载，来到许家老宅前，伸手去褡裢里摸钥匙，顿了顿，手又抽了回来。 直接从破墙洞里跳了进去。 许慎的父母已经过世，因为一场大水，淹没田产，许宅已经废弃许多年。 院里长满荒草，屋檐下结着蛛网，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灰尘。 这根本没法住人。 庄义生咧咧嘴，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许慎的想法，这是自己的想法。 最近庄义生挣了许多钱，虽然没有特意养尊处优，但毕竟和之前不同。 而许慎不同，这是他的家，纵然再破再烂也是他的家。 伪装的话，还是尽量伪装得彻底一些。进入东卢，一旦暴露，便有性命之忧。 “零号，帮我分析一下许慎的行为模式。”庄义生默默道。 燕子坞提供的资料作为基础数据，零号通过运算，建立『许慎』的模型，面对一些事件，提供许慎会做出的反应，庄义生可以参考。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提示： 『许慎会第一时间卖掉房产，立刻离开这里』 好吧，庄义生无语，看来零号提供的运算模型，也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他在院子里立了一会儿，看似在缅怀往事，其实是在琢磨过夜的问题。 “零号，帮我运算一下，找个安全的位置。” 这栋破屋，要是半夜房子塌了，也是没谱的事。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结果，顺便还有一道提示。 『零号扫描房屋发现，中堂卷轴后面有一道夹壁墙，里面藏着东西』 咦！ 庄义生眼睛一亮，难道这破屋内还有许家的宝藏。 他来到屋中，摘掉卷轴，取出寒蝉剑，小小翼翼撬开一块砖。 里面果然有一个空间，还能看到一口箱子。 庄义生加快速度，把墙撬开一个洞，伸手把箱子搬了出来。 还挺沉。 会是什么呢？ 金银珠宝，武功秘籍…… 难道许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庄义生眼睛眯成一条线，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修脚刀。 还有几十本秘籍。 《许家修脚十八刀》 《逍遥松骨》 《秘药泡脚》 《九阳拔火罐》 《冰火按摩掌》 《灵性双修》 《游龙戏凤》 …… 庄义生懵圈了，在箱子的最后面，他还发现一张纸。 『许家秘技，传子不传妻，传女不传婿，后辈儿孙学会此术，足可衣食无忧，不可外传，切记，切记』 啥他娘的许家秘技，不就是一条龙服务嘛。庄义生本来觉得许慎这个人不正经，现在才知道，许家所有人都不正经。 他想了想，把箱子里所有东西都搬出来，然后从褡裢里取出笔，又在纸上加了一行字： 『你来晚了』 搞定。 把纸放入箱子中，把箱子放进夹壁墙，又用砖头将墙堵上。 静候有缘人吧。 庄义生收拾出一处地方，寻了蜡烛，左右也无事，翻着找出来的许家秘技。 《九阳拔火罐》 他看书的速度极快，看过后就记得，零号还在帮忙优化。 “这个不用优化。”庄义生脑门一黑。 『这不是正常流程嘛』零号困惑道。 庄义生无语，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抄书，优化一些秘籍。但这一条龙服务有什么优化的，自己也没打算下海。 庄义生翻着一本本秘籍，没多时便看完了，想起前世一些事，忍不住思绪翩翩。 倒是不能小看这个时代的技术，有些花样我都没有听说过。 他看完后，在灶台里生了火，把一本本秘籍丢进去化为灰烬。 至于那套许家祖传修脚刀，庄义生收进了褡裢里，毕竟七代传承，理论上，许慎也应该懂一点修脚知识。 刚做完这些，院外就响起唤声： “许家大郎在家吗？” 庄义生举着蜡烛走出来，看到一个女人站在破墙处，正是白天第一眼见到的美妇人。 “许家大郎，我睡觉着了凉。”美妇人道：“你能帮我拔个火罐嘛。” 咦……这么快就有客户上门了。 第128章 吃我背刺 第128章 “嗯啊” 庄义生胡乱称呼一声：“我没带火罐。” “我带了。”美妇人。 “我也不会拔火罐。”庄义生道。 “男人的手硬，帮我按按也好。” “天太黑了，要不明天吧。” “可以点灯。” 呃 庄义生无语了，许家的手艺这么好嘛，我这刚回来，就有客户登门，还死活不肯走。 美妇人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死没良心的，你一去不回头，我等了你七年，你忘了临走前和婶子说的话了。” 婶子 根据对方的瞳孔，体味，体温，心跳，她当前内分泌激增，想要 如果是许慎，他会 啊！ 庄义生一步跨出去，左脚带右脚，身子呈弧线，并指如剑。 吃我背刺。 一指点在美妇脖子上，她两眼一黑，身子倒在地上。 “好险。” 庄义生长舒一口气，这女子好生可怕，险些害得本公子破身。 “对了，你刚才说许慎会怎么做？” 庄义生回到院里。 到夜半时，这妇人悠悠醒转，左右看看，见长街无人，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起来，趁着没人发觉，颠颠儿的跑回家里。 次日天明，庄义生取了清水洗脸，然后在镇上转了一圈。 一直晃悠到中午，午时一刻，坐在镇上唯一一家面摊前，要了一碗杂碎面，加了一把辣椒和鸡蛋。 这时候，面馆来了两个打扮整齐的中年人，其中一个三撇胡，看了庄义生一眼，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 “唉，你说老张的老婆怎么说病就病了，老张要回京城，没办法跟着队伍一起走了。”三撇胡道。 “是呐，这么多人这么多货，没有一个记账的怎么行。” “可咱们再去哪里找个记账先生，这荒郊野外的。” “要是现在有个记账先生，啪地出现在我面前，那就太好了。”三撇胡。 庄义生吸溜完最后一点面汤，回过头，道：“二位，在下许慎，曾在太书院读书，现在无事可做，听说你们找记账先生？” “你在太书院读过书？”三撇胡道：“那太好也没有，太书院出来的肯定会记账，孟院长的水平特别高。” “这还真是巧了。”另外一人道：“我们是一个商队，沿途需要一个执笔写账的，左右也无什么事可做，每月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呐” “怎么，公子嫌少。”三撇胡看着庄义生，那意思好像在说，别装哔，装哔弄死你。 “读书人的事，是钱的事嘛。”庄义生豪爽笑道：“一路饱览大好山河也好，说不定我还能做几首好诗，哈哈。” 三撇胡嘴角抽搐了几下：“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三撇胡带着庄义生前往商队的驻地，一路上，庄义生知道三撇胡名叫胡亮，另外一人叫卞秀，二人都是商队中的管事。 至于他们和燕子坞有什么关系，谁有关系庄义生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 反正第一步计划迈出，之后自己就可以随着商队前往东卢，在东卢好好折腾一番。 庄义生信心百倍，已经准备大展宏图。 当赶到商队驻地时，庄义生忽然目光一滞，看到商队中有一道白衣倩影，举目东望，做怅然状。 雪娘子。 这竟然是她的商队。 是了，她对自己说过，近日将会前往东卢。自己只专注许慎的身份，竟然没有留意商队是谁的。 这还伪装啥，凭自己身上三脚猫的易容术，肯定会被雪娘子一眼看穿。 卞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看呆了吧，那就是我们东家，不过不用多想，你没有机会的。” 庄义生借势咳嗽几声，将头垂了下来，幸运的是，雪娘子并没有往这边看。 卞秀带着他见到那位原先管账的张先生，他的老婆突然得了重病，要立刻赶回去照顾。与庄义生交接了工作，便匆匆走了。 这支商队随行的一共有三位账房，一名管事负责货物的数目，另外一名管着钱。 庄义生不管钱也不管货，只是负责登记沿途的开销，今天花了多少，昨天又花了多少。 记好账目后，交给账房的管事就好了。 这个工作还是相当轻松的。 本来担心被雪娘子发现，但雪娘子豪华的大车走在最前面。 庄义生和另外两人挤在一个小车里，跟在商队的最后面。 沿途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这一日，庄义生窝在马车里，手中握着一柄修脚刀把玩。 庄义生的青皮葫芦和百宝囊都放在褡裢里，这些东西不符合目前的身份，不能外露。只能趁没人的时候滋溜两口。 现在，庄义生基本已经掌握第一式背刺之剑，可以着手修炼第二式安静之剑。 可他现在也无法练剑，只好用修脚刀揣摩一下剑意。 账房管事名叫眀天辉，他道：“小许还会修脚啊。” “不会。” 庄义生干脆道了一声，继续把玩着修脚刀。他的目的是苟，苟到东卢算一站，在这之前，最好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明天辉被噎得够呛，心底冷哼一声，心想有什么啊，不就是个破修脚的，还冒充读书人。 经过这几日相处，庄义生也简单说了自己身份。 什么读书没读好，家里遭了灾，祖上是干啥的 另外一名记账先生名叫龙涛，三个男人坐在一起，三句话两句话便谈起了女人。 两个人谈兴上佳，聊起那座暗娼那座勾栏。 “若说女人，还是咱们东家，一掐能掐出水来。”龙涛。 “滚蛋。”明天辉道：“东家是你能想的，你也就过过眼瘾。东家生意做得这么大，没有男人行嘛，我听说最早开辟这条商路的时候，东家一路睡过去，那是平推啊” “真的？”龙涛眼睛睁大。 庄义生在旁边认真听着，这几天在商队中，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在讨论雪娘子。 关于这个女人，也有许多传说。 “对了，小许这个年纪，应该还没碰过女人吧？”明天辉嘿嘿一笑：“下次路过大点的地方，带你耍耍。” 庄义生一激灵，想起自己的身份，他义正辞严道： “我许某人是读书人，敬的是天地君亲师，拜的是圣人为师。你们和我说这些，我是那种人嘛！” “贵嘛？” 第129章 许家一条龙 第129章 “哈哈，不贵，像许小哥这样的雏儿，说不定还能得一封红包。”明天辉笑道。 龙涛笑眯眯道：“得了红包，可不要忘了请我们吃酒。” 庄义生心里哼了一声：雏儿，我许家一条龙，专吃小阿姨。 马车随着车队向前，三人一路有说有笑，过程中，庄义生一直没有停止把玩手中的修脚刀。 又行了一程，前方出现一座城池。商队并不入城，而是在城外扎营。 刚刚扎好营帐，便从城内走来一顶八抬大轿中，里面走出一国字脸的中年人。 “瞧见没有？”明天辉道：“这位是此地郡守，专门等东家的，我刚才说东家一路睡过去，你们还不相信。” 国字脸中年人拱拱手，与雪娘子攀谈几句，然后上了同一顶轿子。 “好了，今晚东家不会回来了。”明天辉道。 “啊，他们这就”龙涛睁大眼睛。 “嗯呐，大人物的事不都这样嘛。”明天辉道：“咱们也进城耍耍。” 二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了一声，明天辉交给庄义生一口箱子： “许小哥，我觉得你说得对，你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学坏。我们进城有点事，这放钱的匣子就交给你，谁来支银子都不要给，等我回来。” 把这件差事交给庄义生后，明天辉和龙涛笑眯眯地走了。 果然，他们刚走不久，就有人来找庄义生支钱，想要进城耍一耍。 庄义生便告诉他们，明天辉拿着钥匙走了，没有钥匙自己也不敢开钱匣子。 “姓明的猪狗不如。” “我祝他今天上不了床。” “太不要脸了。” 大家都咬牙切齿，不断诅咒着明天辉。 雪娘子入了城，庄义生终于可以下车走走，但也不会离车太远，还得看着放钱的匣子。 匣子里面都是一些碎银，供应商队日常开销，真正的巨额银钱当然不会放在这里。 庄义生转了一圈，手中的修脚刀不停，一直揣摩着安静之剑的剑意。 这一剑是以静制动之剑，不讲究快，不讲究身法，只讲究一个字：静。 理论上来说，庄义生静止不动，也是可以练剑的。 但他刚刚上手，还没有摸到窍门。 “许小哥。” 一名汉子来到庄义生面前，捂着胳膊道：“我能不能支点银子，进城看看大夫。” “没有办法，明管事把钥匙拿走了。” “那该怎么办，我这条胳膊疼得动不了。”八尺高的汉子，疼得直咬牙。 “怎么了？”庄义生奇怪道。 “可能是前两天崴伤了手，我没注意，想着撑几天就过去了，没想到越来越厉害。” 这名汉子伸出袖子，庄义生看到他右手手腕肿起鸡蛋大小一个球，莫说亲身经历，庄义生只是看着就疼。 周围几个脚夫围了过来，纷纷数落着明天辉的不是。 “得赶紧找大夫，要不这条胳膊可能都留不住了。” “但没钱怎么办，明天辉进城了。” “老王八蛋玩意。” 庄义生本来想掏出银子，但想了想，这不符合许慎的身份。 流氓假正义，说说而已，不可能往外掏钱。 他手指一翻，刀片飞入袖中。 “给我看看吧。” “许小哥还会正骨？”受伤的汉子道。 “祖传七代修脚。” “可我这是手啊。” “喔，是嘛。” 庄义生一手拿住他的小臂，一手拿住他的虎口，拇指摸好骨头的位置，趁着他分心的刹那，用力摁了回去。 许家秘技逍遥松骨零号优化版。 “啊唉不疼了。” 这汉子晃了晃手，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骨骼回到原先的位置。 “许小哥，你真灵啊，要不是你，老周这只手可能就没了。” “祖传的就是不一样。” “许小哥，我脚上磨出个泡，你帮我挑了吧。” “我这里也有。” 庄义生看他们要脱鞋，立刻道：“我不会修脚。” “你不是说祖传七代修脚嘛。” “是这样不错。”庄义生道：“我们许家的修脚十八刀最是难学，我学了刮痧，正骨，按摩，推拿，拔火罐到修脚的时候，偏偏没学会，哈哈。” “喔，许小哥一直拿着小刀滑来滑去，是不是就是在练习刀法啊。” “没想到修脚也有这么多学问。” “许小哥，多谢你了，等俺老周有了钱，我请你喝酒。”老周道。 庄义生道：“此时此刻我只想赋诗一首呐。” 几个人都做侧耳倾听状。 庄义生略略沉吟，负手道：“我给老周治好手，老周找我请喝酒” 几人一起拍手： “好诗，没想到许小哥能写这么好的诗。” “我回家也让我儿子好好读书，让他长大以后，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诗。” 商队还有其他人，目光往这边望，不知道这几个人在干什么。 商队由以下几部分构成，大管事，管货的，管人的，管马的，管账的还有负责保卫工作的。 在所有人中，这帮装货卸货的脚夫最为辛苦，也最不被看得起。 他们身上都有些顽疾，腰酸背痛也不放在心里，只是强撑着。 庄义生既然露了一手，便不介意再露一手，帮几个人顺了顺骨头，全当修炼一下许家一条龙。 几个人顿时觉得身体灵便许多，对庄义生满口道谢。 “许小哥，你当真不会修脚嘛？” “不会，没学会。”庄义生坚定道。 几个人暗呼可惜，他们双脚赶路，早就磨出无数老茧脚泡。 一双鞋都是血淋淋的。 这个问题竟然不小，如果不好好保养，烂脚烂手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庄义生想了想，道：“我有个方子，你们下次碰到药铺，可以买一副，用来泡脚。” “这个贵嘛？”他们最先关心的还是钱。 “不贵。” 庄义生道：“一包药十钱吧。” 到了第二天早晨，雪娘子被一顶软轿送了回来。 明天辉和龙涛也勾肩搭背地回来，看二人的表情十分满足。 “怎么样？”庄义生在马车里打趣地看着二人。 “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明天辉感慨着，他取出一个蓝色小药丸：“见过吗，听说过嘛。” 第130章 她给了我一封红包 第130章 “这种药一般人是搞不到的，每个月只卖几批，我也是好不容易搞到。能给你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你觉得此生无憾。” 明天辉炫耀完之后，又将蓝色药丸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龙涛充满敬意道：“明管事还是有手段的。” 商队继续启程，中途又休息了几次。 庄义生也见识到了雪娘子的手段，每到一地，就有当地的大人物接待，一路绿灯常开。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黄昏入城，第二天早上再回来，有时候脸上还有些宿醉后的疲态。 距离东卢一日一日近了。 这一日，雪娘子待在马车中，她的马车要宽敞许多，里面可以摆开桌子。 雪娘子收拾着最近的琐事，道：“李大人的儿子成亲，需要一盏琉璃七彩灯，燕地没有，需要从大辛弄来，这件事记下来。” “是。”随身伺候的的侍女道。 雪娘子揉了揉眉心，也是有些疲惫。 侍女道：“夫人，水已经烧好了，奴婢伺候您泡脚吧。” 雪娘子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依旧翻着桌上一份份消息。 侍女蹲下身，伺候着雪娘子除了鞋袜，洗脚解乏。 咦 雪娘子声音一颤，感觉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一股热流往身上窜，浑身赖洋洋的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侍女道：“这是咱们商队里，一个新来的账房提供的药方，现在很多人都用这个方子泡脚。一些工人烂脚的毛病也好了，身上也舒服许多，奴婢特意给夫人讨来的方子。” 雪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她不是常走路之人，来回不是坐轿便是乘车，这次出远门，也是感受到了长途跋涉之苦。 “一个账房懂这些，倒也是难得。” “夫人有所不知，他家里祖传七代修脚的，传到他这一代，几乎已经断了。送他去读书，没读好才做了账房。我听说，他还会拔罐正骨推拿。帮许多工人顺好了骨头。” “不过他这个人，好像有些不正经。” “怎么，他对你耍不正经了？” 侍女脸上一红：“他哪里敢，不过他见到奴婢的时候，总是装作一本正经，却又悄悄往奴婢身上瞧，眼神十分下流。” “是呐，假正经比不正经更令人反胃，他如果真对你不正经，你可能倒不讨厌他了。” “夫人”侍女鼻翼里嗯了一声。 “好了，若他真有本事，下次让他给我捏一捏，我最近总是有些头疼。” “夫人，您千金之躯，比玉更软比雪更白，怎么能让他的脏手碰。” “怎么，他都不敢对你怎样，在我面前他就敢了。”雪娘子懒散地笑笑，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道： “不管再正经的人，见到我心里都会不正经，可再不正经的人，在我面前都得假正经。” 又过了几日，自从上次听侍女说起，雪娘子心里便留了心。 她偶尔在商队里转一转，可一直没遇见那祖传七代修脚的账房先生。 这一日，她前去城中赴宴，因为宴会主人突然得了急症，无奈取消，便当天赶了回来。 “夫人，他就是那位账房？” 雪娘子顺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蓝布褡裢的男人，正与一帮脚夫吹牛。 “咱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吃饭下馆子都不用花钱。兄弟以后吃饭提我的名字，好使。” 雪娘子微微眯眼，忽地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让他到我的车中。” 庄义生还在吹牛：“这女人还是要打，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耿扭扭” “咳咳。” 侍女轻咳一声，周围人全都站了起来，庄义生转过身，把手中的酒壶放下，立刻目光端正，悄悄瞥了一眼侍女的胸口。 “夫人最近有些头疼，让你去她车里。” 咦！ 周围人都愣住了，明天辉更是眼睛发直，他混了这么多年，连和雪娘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许慎刚来没多久，就能和雪娘子单独相处。 早知道自己当年也学修脚了。 庄义生情知已经暴露，倒也坦然，伸手一摆：“姐姐请。” 侍女引着庄义生，来到马车前，心中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盯好他，免得他对夫人有不轨之心。 车内的空间很大，竟然可以让庄义生直起身。 雪娘子坐在那里，眼神不带感情地看着他。 “你先下去吧。”雪娘子道。 侍女一愣，又乖乖答应一声，离开了马车。 等车内只有二人的时候，雪娘子的眼神顿时凶狠起来。 庄义生松下肩膀，抓起桌上一盘核桃仁，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雪娘子冷哼一声：“你终究还是跟了过来。” “反正已经被你发现，再隐瞒也无用，索性先填饱肚子。商队的伙食不好，有点饿。” 雪娘子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到心虚的表情，结果徒劳无功。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关于我，还是别的什么事？” “坦白说，如果我知道这是你的商队，是不会混进来的，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 雪娘子皱皱眉头，目光渐渐缓和下来：“原来是为了那件事，看来，果然是对女帝一往情深，抛头颅洒热血，刀山火海也不害怕。” 庄义生咧咧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女人。只言片语，他就能猜到自己的目的。 不好斗。 庄义生索性坦白：“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有恕罪之处，我先向夫人赔罪，等回了南燕，我再做补偿。” 看着说话时还吃个不停，雪娘子也不知该怒还是该乐。她又端起一盘干果，放到桌上： “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这件事太大，不是你能参与的。我这次去东卢，其实也是想看看东卢朝廷的态度。” 庄义生耸耸肩：“开弓没有回头箭呐。” 雪娘子皱起眉头：“你不是太书院的学生嘛，怎么又成了祖传七代修脚的？” “生活所迫，业余找个兼职嘛。” 雪娘子皱皱眉头：“我最近有些头疼，你真的会嘛？” “我会的话，能让我留下嘛？” 他站在雪娘子身后，拇指扣在对方太阳穴上。 雪娘子闭上眼睛，感觉庄义生的手指，如蚕一般从头顶爬过。头皮发麻，她下意识握紧手掌，口中忍不住轻哼一声。 半晌，等庄义生离开后，雪娘子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透汗。 能给你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你觉得此生无憾。 庄义生回到小车上，明天辉和龙涛都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二人迫不及待道：“怎样，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这”庄义生咧咧嘴：“她给了我一封红包。” 嗯！ 二人同时睁大眼睛。 第131章 小型零号 第131章 “她为啥给你一封红包呢？” 龙涛睁大眼睛：“难道是” 庄义生食指竖在唇边：“嘘，不要说出去。” “喔！” “明白明白。” 龙涛张大嘴巴，然后立刻用手捂住，用充满敬意的眼神看着庄义生。 现在他一点也不佩服明天辉了。 还是许小哥更有手段呐。 车队继续启程，中途又休息了几次。 自从被雪娘子识破之后，庄义生也可以下车活动活动，没有必要一直窝在马车中。 不过，他现在还拿不准雪娘子的态度。她这算是默许了，还是有别的打算。或者等自己抵达东卢，她就会出卖自己 摸不准，难免就有些心虚，现在庄义生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一天，车队正在行进中，马车外突然响起咚咚声。 明天辉探出头去，又缩回来，冲庄义生道： “找你的。” 庄义生跳出马车，看到侍女站在外面：“夫人让你去一趟。” 马车内，明天辉咧起嘴，道：“你说这小子到底有啥？” 龙涛道：“他就是个小白脸。” “关键是他脸也不白呐。” 庄义生上了马车，看到雪娘子坐在窗口，手中翻着一封封消息。 她好像总是很忙，具体也不知道忙啥。 “这是你记得账？” 雪娘子抽出一封东西，正是最近庄义生最近所写的商队开销账单。 “故意把字写得丑一些，还和明天辉他们合伙污我的银子。真是难为你了，说说吧，最近分了多少？” “也就七八两。” 庄义生脸上一红，他知道这有点丢人，几百万两的身价，连这点银子都贪。 这也没办法，伪装就要伪装得彻底一点。账房哪有不贪钱的，我倒是想大义凛然，可许慎他不是啊。 “实在不行我还给你。” “留着吧。” 雪娘子摆摆手：“听说你术算不错，帮我看一看这份账，我感觉有些问题，暂时没有看出来。” 考我？ 庄义生接过账本，一边翻看一边琢磨着。雪娘子生意做得这么大，肯定有不少高手，不至于求助自己。 难道是试探自己？ 可也没有什么好试探的，我的确是太书院的术算天才。 庄义生委实想多了，的确是账本有些问题，与平常不太一样，雪娘子身边也没有趁手的人，便抓了庄义生的壮丁。 庄义生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道：“这里，麻袋的价格好像贵了些” 雪娘子接过来看了看，手中写写画画，半晌，抬起头道：“果然，东卢正在准备粮草，要打仗了。” 庄义生眼睛一眯，道：“东卢的粮价并没有涨，反而便宜了一成。” “筹集粮草粮价就一定会上涨嘛？”雪娘子道：“东卢一定正在从他国购买粮食，大批量的粮食进来，所以粮价不增反降，但装粮食所用的麻袋就会涨价。所以，现在东卢一定暗中在向边关增兵。” 庄义生睁大眼睛，雪娘子能从麻袋的价格推断到粮食，又从粮食推断到即将到来的战争 这他娘的就是个小型零号啊。 “你还不明白嘛。”雪娘子道：“逍遥王之死的真相，对东卢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对他们有利，他们就需要哪种真相。” “所以就算你到了东卢，有本事解开真相，可哪有怎样呢，他们根本不需要。”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叹道：“是了，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嗯，这句话说得很好。”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道：“东卢一定要打嘛？战争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不小的消耗。” “一定要打嘛？”雪娘子反问道：“打不打，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完全都是东卢说了算。东卢完全可以摆出要打的架子，然后逼着南燕割地赔款，其中有许多章可做。” 庄义生点点头：“弱国无外交呐。” “嗯，就是这个道理，看来女帝这句话你也听到了，对了，你们关系特殊嘛。”雪娘子：“说不定还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庄义生再次摸了摸鼻子。 “明天，商队就会离开南燕，进入东卢。在穿过国界之前，我会让人送你离开。” “那个我还是想试试。”庄义生道。 “我已经同你说明白了。”雪娘子板起面孔，自有不怒自威的威严：“这条商路我经营不易，一旦你的身份在东卢暴露，我多年辛苦就会毁于一旦。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打点好各种关系嘛？” 知道啊，一路睡过去嘛 庄义生这么想的，没敢这么说。他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件事真的要担这么大干系，自己还是不要连累人家。 反正现在距离东卢已经近了，自己悄悄从商队离开，有四大高手保护，之后的行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想要穿越边关还是有一点困难，最好是先混到东卢，自己再脱身。 正在这时，车队忽然吱呀呀停下。 “夫人，前面有一队官兵拦住了去路，他们要查我们的货物。” 马车外响起卞秀的声音。 “是钱将军的人嘛，你去告诉他们，我这次来去匆忙，下次一定拜访他。” “不是。钱将军临时被调到别处，此地新换了守军，他们的指挥官好像姓楚。” “官兵说，现在情况特殊，任何商队都要接受检查，拿到楚将军的批才能放行，这至少要三天。” 商队带着不少货物，已经约好交货的日期，一旦耽搁，就要承受不小的损失。 雪娘子皱眉想了想，道：“我去见他。” 卞秀等在车外，车帘掀开，抬头就看到庄义生先走了下来。 他明显愣了愣。 雪娘子在其身后步下马车。 前面有一座石桥，一队官兵走在石桥旁。 庄义生看到，雪娘子走了过去，冲守桥的官兵道：“我要见楚将军。” 守桥士兵嘀咕两声，放开一条道路，雪娘子由侍女陪着入内。 “那个”庄义生忽然喊道：“要帮忙嘛？” 雪娘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笑。 有些冷艳。 商队被搁在原地，大家无可奈何，只好原地扎营。 第132章 有些头疼 第132章 雪娘子第二天才回来，一名魁梧的将军亲自将她送回。 笑容满面，不断拍着胸口，还说着些『你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 雪娘子不动声色上车，士兵放开道路，商队继续启程。 大家纷纷感慨：东家就是有本事呐。 走了半天路，车外又响起侍女的声音：“夫人有些头疼，让你去一趟。” 庄义生在明天辉和龙涛充满敬意的目光中，离开马车，然后又上了雪娘子的车。 雪娘子神色有些疲惫，眉心紧皱，她常有头疼的毛病，药石无效。 “有劳了。” 庄义生撇撇嘴，这真是把我当38号技师了。 雪娘子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前，庄义生站在她身后，双手扣在她秀发上，施展许家一条龙。 没想到自己还蛮有天赋的，这若是以后混得不好了，开个足疗店也能衣食无忧。 不由得想起许家老宅中的那封信，唉，祖宗良苦用心地叮咛，后人不知道珍惜呐。 雪娘子面前摆着一张铜镜，镜中显出她的面孔，嘴角抿起，不由得轻嘤一声。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说服的那位楚将军吧？” “我没有。” “一路睡过去嘛……” 雪娘子伸手一挥。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雪娘子的脑袋摁爆了，凭他后天境界的实力，想做到这一点，也并非太困难。 好端端一个美人，成了大西瓜，想想也有些可怕。 这女人太邪了，难道能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 “下面人怎么讨论你，你都知道？”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会说什么，很难猜嘛。知道屎难吃，也没必要亲自尝一下。”从雪娘子嘴里蹦出个粗俗的字眼。 “这都是他们说的，我是半点不信的。”庄义生。 雪娘子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条商路我是怎么经营出来的？”雪娘子道。 说不想知道是骗人，庄义生的确还是有点八卦的。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生意最赚钱嘛？”雪娘子问道。 这一点庄义生当真想过，他还做了一个排列顺序：挖矿，演艺业，房地产，抢劫…… “你又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嘛？” 庄义生想了想道：“货？” 雪娘子摇了摇头。 “技术？” 雪娘子又摇摇头。 “有钱？” 雪娘子又摇了摇头。 “你不要老摇头，我不好按。”庄义生。 雪娘子咬了咬牙，道：“是人，最赚钱的生意是人，最关键也是人。” 庄义生一惊：“难道你表面上是商人，暗地里是人口贩子？” 雪娘子脸上一黑，用力呼吸，胸前起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人，手中握着权力的人。如这位楚将军，掌握着通行的权力，他想将自己儿子送到太书院读书，可却没有门路。” 雪娘子道：“而我恰好有些关系，可以帮到他。” “这条路上，许多人都是这样。他们手中握着些什么，心里还想要些什么。而我则可以从中周旋，帮助他们交换，渐渐，他们的权力就成了我的权力。” 庄义生越来越感觉，雪娘子就是个小型零号，当然，她的运算能力没有零号强——这也算是大数据的某种运用嘛。 “有人想要钱，有人想升官，有人想给自己的后辈儿孙安排去路……交换，不停地交换。” “所以我在这条路上，顺风顺水，不会有任何阻碍。” 说起这些的时候，雪娘子有些沾沾自喜，手不自觉挥在空中，像是在描绘自己的美妙画卷 “而这样的商路，我还有三条，三条呐。” 庄义生点点头：“累吗？” 雪娘子的手停在空中，嘴角的笑容僵固住。 怎么会不累呢。 庄义生看到雪娘子不再说话，心里有些奇怪，忽然看到，铜镜中，雪娘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流下一滴泪水。 开始了便止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从脸上落下来，点点滴滴打在胸口。 庄义生吓了一跳，这是咋了，难道自己不小心按到哪个控制眼泪的开关。 这要是哭声传到外面，还以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呢。 “你怎么了，没事吧。”庄义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雪娘子可以说痛哭不止，仰着头一抽一抽的，看上去还有点傻气。 苦心经营多年，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人们见她衣着光鲜，滴水不漏，便以为她生来坚强，有一颗金刚不坏的心脏。 可没有人是天生这样的，雪娘子也是一点点打磨，修出刀枪不入的心肠，长此以往，便以为自己生来如此，那些嘘寒问暖自己根本不需要。 可庄义生轻飘飘两个字，却顺着坚固的防御触及心底，让所有自以为是的坚硬土崩瓦解。 那些辛苦委屈风言风语的嘲讽全都浮上心头。 更委屈的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两个字。 走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路，可自己也放弃了太多东西。 庄义生也很奇怪，雪娘子说的东西，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会很震惊。但自己脑海中有零号，零号的主要功能就是这个，自然没啥感觉。 凭她一颗人脑，能想到这个程度，的确蛮不容易的。问她累不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她为啥老是头疼，很明显就是想太多嘛。有十分聪明就将十分聪明使尽，这样的人，会得天妒，不长寿的。 “那个，要不你先自己哭一会儿，我先走了。” “等一等。” 雪娘子突然看向庄义生，抽了抽鼻子：“我可以让你待在商队里，等到了东卢，我还可以向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嗯？” 庄义生愣了愣，雪娘子一直不肯松口，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我并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只是看好你这个人，或许，你以后能做到一些了不起的事。” 雪娘子道：“日后我也许会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困难，如果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希望你记得今天我给你的帮助，到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些帮助。” 庄义生看着雪娘子，见她虽然哭花了脸，眼神倒还是坚定。 “这就是你说的交换嘛？” 庄义生挠挠头，忽然笑笑：“我现在承诺你，不管你这次帮不帮我，等以后你遇到困难，刀山火海山穷水尽，你告诉我一声，都不管你，我管你。” 雪娘子一怔，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大概，我是个好人吧。” 庄义生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出马车。 车内，雪娘子表情从吃惊到茫然，慢慢眼睛明亮起来，可转眼又觉得有些无力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混蛋呐。” 第133章 进入东卢 第133章 商队半路歇脚的时候，庄义生和一队脚夫聚在一起聊天。 侍女又走过来：“夫人让你去一趟。” 庄义生心里有些无奈。雪娘子的态度突然大变，之前是巴不得让自己赶紧走，现在又好像生怕自己跑了。 “快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加油啊，小许哥。” 明天辉等人纷纷道。 庄义生站起身，等他上了马车，见雪娘子坐在窗前，已经摆好了姿势，就等着庄义生上手。 “这个我们见面是不是太频繁了一些。”庄义生手搁在雪娘子脑袋上。 “怎么你不乐意？” “那倒是没有。”庄义生心里道，现在也不敢有，毕竟是有求于人。 “等我抵达东卢京城，商队会先返回去，我要在东卢待一段时间。”雪娘子道：“那个时候，你找什么理由留下？” “恰好我有头疼的毛病，恰好你会治，这个理由还不够好嘛。现在你偶尔帮我按一按，让大家提前知道这件事，这样我留下你的时候，他们才不会觉得奇怪。” 但也没有必要这么偶尔吧，早上也按，晚上也按，歇脚的时候也按。 庄义生感觉自己越来越适应技师这个身份了。 “至于下面人说什么，你也不用在意，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去，也是好事，反正名声这种东西，我也不在乎。”雪娘子道。 庄义生懂了，等到了东卢，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穷酸学子，好不容易攀上雪娘子这条大腿，自然要死命缠上去吃软饭。 也比较符合许慎的性格。 可是为啥自己老是和吃软饭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雪娘子轻吟一声，随口道：“你和陛下是怎么认识的。” “从小认识。” “从小认识，关系应该不错吧。” 庄义生点了点头。 “啧，不过我听人说，两个人要是从小在一起，见面太多了，慢慢就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你和陛下有没有这种情况。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庄义生愣了愣，以前雪娘子是个很严肃的人，三句话不离钱。怎么现在突然变得有些不正经。 大概是错觉。 “你帮陛下摁过嘛？” “还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庄义生心中腹诽，我只是兼职，不是专门的技师。 雪娘子嘴角翘起一道弧线。 到了这一天，大家已通过两国边界，雪娘子果然有手段，在如今这种情况，她的商队仍然没有遭受任何难为，顺利进入东卢。 当天晚上，大家在东卢扎营。 正在众人忙碌的时候，龙涛突然对庄义生使了个眼色，庄义生转过头来，看到雪娘子出现在身后。 众人同时站直身体，齐声道：“夫人好。” 雪娘子点点头：“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随便过来看一看，许慎，你过来一下。” 庄义生低垂着头，跟在雪娘子身后。其他人都假装忙碌，眼神悄悄往这边瞧。 雪娘子竟然伸出手，帮许慎擦了擦汗。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忙又低下头去。 虽然在一个商队，但雪娘子轻易不会往这边走，今天突然过来，为啥？这不是很明显嘛。 庄义生站在雪娘子面前，表情也有些无奈。 雪娘子脸上笑着，把手帕还给庄义生：“不要这么僵硬，演戏嘛，戏要做足，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应该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来，笑一个，笑得谄媚一点” 庄义生难看地笑了笑，雪娘子满意的点点头：“手帕还你了，明天记得来车上找我。” 庄义生回到商队，龙涛道：“许小哥，来把这个抬一下。” “我帮你抬。”明天辉走过来：“让许小哥歇会儿。” 龙涛恍然大悟：“对了，许小哥比较费力气” “龙涛，住口，干你的活儿。”明天辉突然冷着脸道。 龙涛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庄义生有些奇怪，之前，他们还会有的没的打趣自己几句。雪娘子来过一趟后，他们却突然闭上了嘴巴，干脆不再讨论这件事，仿佛啥也不知道。 记账也不让自己干了，明天辉和龙涛两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儿，自己完全成了一个闲人。 大概是他们觉得，自己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唉 现在自己彻底成了吃软饭的。 庄义生手腕一翻，修脚刀从袖口掉到他掌心，自己还是继续揣摩剑意吧。 这一路之上，庄义生除了扮演许慎，也没有停止修炼安静之剑。 到现在，他已经摸到静止不动练剑的窍门，仿佛在身体内养一条毒蛇，蛰伏不动，再突然咬人一口。 第二天，庄义生主动出现在马车中，和雪娘子相对而坐，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 透过车窗，能看到远处有一队东卢人马停在那里，里里外外包围得严严实实。 “在看什么？”雪娘子道。 “那里应该就是逍遥王被杀的地方，如果能去看看就好了。”庄义生道：“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东卢肯定不会让南燕的人接近。” “停车。” 雪娘子突然伸出手道了一声，马车吱呀一声停下。 “我帮你想办法。”雪娘子道。 二人从车上走下来，让商队停下，二人一前一后走向东卢驻兵的地方。 还未靠近，他们便被拦住了，对方的态度很坚决：这里任何人不许靠近。 雪娘子道：“这里的将军是谁，麻烦通禀一声，我是欧长河的女儿。” “长河先生”对方脸色一变，忙道：“原来是夫人您，您稍等一下。” 过了片刻，有一位披甲军官急匆匆过来，冲着雪娘子抱拳行礼：“夫人远道而来，恕祝某有失远迎。” 雪娘子还了礼，道：“祝将军，我与逍遥王有故，这次便是去东卢吊唁，途经此地，能否让我去逍遥王遇难的地方祷告一番。” 名叫祝丰的东卢将军想了想，道：“本来是任何人不许靠近此地的，但夫人不是旁人，请吧，出事了我负责。” “有劳了。” 祝丰本来想说只允许雪娘子一个人进去。就见这个时候，雪娘子转过身，为庄义生理了理衣领。 他整个人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懂了！ 第134章 小许哥一肚子学问 第134章 祝丰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庄义生一眼。 雪娘子多年独居，虽然有很多传闻，但谁也没法说得确切。深闺寂寞，雪娘子既没有包养戏子，身边也没有固定的男伴，熬不住了，身边突然多一个小白脸，倒也是情理之中。 一张脸黑里透红，身上穿一件破蓝布长衫，肩上还有个褡裢 这张脸也不白啊。 祝丰摸了摸长满胡须的下巴，心里有些想不明白。 往前方走了一程，祝丰停下脚步，道：“王爷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王爷为人善良，从不对任何人摆架子，怎么会遭遇这种不幸的事。”雪娘子道。 “谁说不是呢。”祝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不会出事的，因为前方不远就是东卢大营，可出事就在这段路程。据使团的人说，当时突然有一个山贼杀出来，一剑杀死了王爷。” 庄义生皱皱眉头。 “山贼只有一个人？”雪娘子道。 “是呐。”祝丰道。 “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山贼？”庄义生。 “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山贼。”祝丰奇怪道。 雪娘子道：“使团的高手呢，王爷本身也是用剑的好手。” 祝丰摇摇头：“根据幸存下来的人描述，对方应该是炼灵阶段的高手，脸上戴着唱戏用的面具，除了王爷，还杀死了几个人，随后，取出一件储物法宝，抢走了一批货物和王爷的尸体，然后逃走了。” “什么，他抢走了王爷的尸体？”雪娘子吃惊道。 “嗯。”祝丰点点头。 雪娘子一头雾水，山贼既然抢走了逍遥王的尸体，那么自己前去东卢，吊唁的只能是衣冠。 可一个山贼抢走逍遥王的尸体有什么用？ 又不能吃。 “山贼最后往哪里逃了？”庄义生问。 “往西。” 祝丰伸出手去，指的是南燕方向。 庄义生无语地摸摸鼻子。 雪娘子道：“我与王爷多年未见，这次他出使南燕，我俗事缠身，也没有见着面，便想着下次再见。谁知道，再也没有下次了。请允许我在此地祭拜王爷。” 祝丰往后退了一步，雪娘子双手合十，闭目祷念，神色十分悲伤。 庄义生趁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片荒地，地上有深深浅浅的车辙。经过将近一个月时间，风吹日晒，东卢的人肯定也调查过，几乎留不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只好寄希望于零号，能从空气土壤及地上的痕迹当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零号，算一下。” 脑海中的星云，开始了高速运转。庄义生的身体就是接收器，有些细微的信息，他能感受到，但却不会留意。 但零号却能觉察到。 就像上次遭遇丁酉，庄义生已经嗅到血腥味，只不过味道极淡，被大脑自动忽略了。 感觉脑袋有些发胀，这次运算消耗的能量有些惊人，便是跨入后天也有些撑不住。 经过零号提醒，向前三十步外的土坡上，还有唯一的线索。 不过，祝丰一直盯着他，表情十分不善，庄义生也不好随意走动。 他趁机寻思着这件事。 山贼只有一人，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当然，越是参与人数少的凶杀案，越难被发现真相，毕竟人多眼杂，要保守秘密？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自己。 山贼抢走一批金银货物，本来庄义生还打算顺藤摸瓜，从这个角度入手。但山贼只有一人，如果他藏着不动，或者说逃到别的国家，自己想要找到真凶就难了。 而且，他还抢走了逍遥王的尸体，这是南燕都未掌握的线索。 一个山贼抢尸体做什么？ 庄义生摇摇头，感觉此事绝不会是山贼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雪娘子祷念之后，看了庄义生一眼，见他目光闪烁，盯着某处。 “我也没有想到恰好经过这里，没有备着香烛黄纸，许小哥，你一肚子学问，能否借着此情此景，赋诗一首，就算作为我给王爷的祭品。”雪娘子道。 “好啊。”庄义生道。 祝丰眼睛也是一亮，这个许慎看上去平平无奇，凭啥拿下东卢明珠。莫非是外拙内秀之人，听雪娘子说，他一肚子学问，倒是不可小觑了。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叹道：“没有灵感呐。” “不如你到处走走，找一找灵感。”雪娘子道。 “也好。” 庄义生负手在身后，缓缓踱步，做皱眉苦思状。 “逍遥王啊逍遥王” “两腿一蹬归了天。” 他走到土坡上，看着远方，满怀感慨： “如果今天你没死，咱们还能推牌九。” 祝丰眼睛瞪大，这他娘的也叫诗！ 庄义生脚下一软，忽然跌了一跤。他趁势在土里一抓，抓到一件东西，来不及细看，收入袖口。 “哎呦。” 雪娘子走过来，将他从地上扶起：“许小哥，没有摔着吧。” “没有，没有，诗意太大，我有些醉了。” 雪娘子赞道：“这首诗写得太好了，如果王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你也感觉很好对嘛，我三年了就做了这一首诗，也感觉很好。” “简直可以名垂千古。” 祝丰已经没脸看下去，俺老祝虽然不懂诗，但也知道啥叫狗屁不通。 还逍遥王会感觉欣慰，他只会从棺材里跳出来。 如果他有棺材的话。 他将二人送了出去，回到营帐中，还是想不明白，便将这首诗抄写下来。 难道是里面有啥妙处，俺看不明白。 左看右看，还是只有四个字：狗屁不通。 雪娘子这是咋了，被下了降头嘛。 大概是在南燕住得久了，猪油蒙了心，要说写诗，还是咱东卢才子啊。 这时候，一位幕僚从外面进来，未等他开口，祝丰便道：“老王，你看这首诗怎么样？” 这名幕僚知道自家将军是个武夫，勉强会写字的水平。 不过东卢诗歌兴盛，上到老叟，下到顽童，都喜欢作几首歪诗。 怎么，将军也沾上了这臭毛病。 他目光落在纸上，愣了好大一会儿。 “这” “这首诗写得怎么样，你他娘的直说啊，发什么呆啊。” 祝丰不耐烦道。 幕僚深吸一口气：“将军，这首诗大好啊！” 第135章 北燕使团 第135章 庄义生和雪娘子回到马车上，将刚才在土坡上捡到的东西取出来，发现是一颗珠子。 “这是什么东西？”庄义生皱起眉头，想要零号辨认一下。 “耳坠。”雪娘子道。 “嗯？” 既然雪娘子认得，倒是省的消耗能量。 他递到雪娘子手中，雪娘子皱眉思索一番，道：“这好像是东卢人戴的镂金坠，有能工巧匠将金块掏空，放入珠子，有叮叮声响，算是比较罕见的一种。”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这耳坠应该是凶手不小心遗落的，假若的确比较特殊的话，倒是可以作为线索。 不过，耳坠？莫非凶手是女人？ 似乎知道庄义生在想什么，雪娘子道：“男人也可以戴耳环嘛。” 庄义生点点头，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 山贼只有一个人…… 逍遥王的尸体不见踪影…… 凶手雌雄难辨…… 庄义生敲敲脑袋，感觉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商队又走了一日，在荒地中扎营。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庄义生和雪娘子窝在雪娘子的豪华车厢中。 庄义生心想，估计在其他人心中，自己和雪娘子的关系算是半公开化了。 自己这也算为了南燕忍辱负重。 黄昏，西边火红的日头落了山。 正这时候，庄义生看到远处一支车队恰好经过，看到车上的徽示，庄义生眯了眯眼睛。 北燕的使团。 雪娘子也出现在窗前，下意识皱起眉头。 庄义生窥见她的表情变化，心中也暗暗感慨。雪娘子这个人，主要根基在南燕，和东卢又有很深的渊源，同时，她又同北燕有说不清讲不明的恩怨。 这个女人很复杂呐。 这支南燕车队，应该也是前去东卢吊唁逍遥王。他们本来已经过此地，忽然间，勒住车马，有一锦衣华裳的年轻人纵骏马过来。 雪娘子将车窗关上。 “是雪娘子的商队嘛，北燕吴牧，想见夫人一面。” 北燕的皇族姓吴，这吴牧不知什么身份，但在北燕应该有一定地位，前去吊唁逍遥王，总要有相匹配的身份。 车厢内，雪娘子道：“我与北燕没有什么瓜葛，出门在外，不愿抛头露面，不方便见面。” “冯将军对夫人念念不忘，这些年为了夫人不近女色，他一直盼望着，想要接夫人回去。夫人，将军一直在等你，你干脆随我回北燕吧。” 说着，吴牧哈哈大笑：“南燕现在大祸临头，东卢一旦发兵，北燕也不介意与东卢联手，南燕谁人能敌。现在夫人回北燕还有机会，否则大军杀破南燕京城，男人为奴，女人为娼，那个时候应该就没人管夫人方不方便，哈哈。” 雪娘子冷笑一声：“那个时候谁想见我都行，现在，我不方便。” “究竟有啥不方便的？”吴牧冷哼一声。 啪地一声，车窗突然被推开，庄义生正好坐在车窗前，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 庄义生也很尴尬，下意识挥了挥手：“你好。” 吴牧看到这一幕，瞳孔突然扩大。 原来是这样不方便！ 吴牧心想，冯将军在北燕终日郁郁，惦念着这位雪娘子。 没想到，雪娘子已经找了小白脸。 当然，小白脸的脸也不白。 现在吴牧心里的北燕名将，脑门上绿油油的。 吴牧灰头土脸，纵马离去，心里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冯厌。 作为好朋友，自己是有必要告诉他的。但这种事，也容易引火烧身。不如，自己想办法暗示暗示他，下次见面，问他喜不喜欢绿色…… 车厢内，庄义生看到雪娘子表情冰冷下来，很少见的，脸上浮现怒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留在南燕。不管是东卢，南燕还是北燕，商人逐利，我都无所谓对某国忠诚？” “我没有这么想。” “你想知道，我就该告诉你吗，呵，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嗳，我明明不想知道……” “下去，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唉……” “下去。” 庄义生被雪娘子赶下马车，心想，自己这是失宠了嘛。 女人的脾气，果然比天气还变化莫测，就算有零号，估计也算不明白。 走下马车，庄义生看着远处的北燕使团，他们本来是要赶路的，此刻也扎下营寨。 就在商队的不远处。 出了这件事，想也知道，北燕乐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肯定赶紧派一支使团过来，表面是吊唁逍遥王，真实目的肯定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更有可能，逍遥王就是他们杀死的，嫁祸给南燕。 在这件事上，他们有很大可疑。 现在南燕和北燕的使团，谁如果先赶到东卢，谁就能抢占先机。 不过，寿王率领的使团，因为事关重大，成员要经过层层筛选，出发得自然比北燕晚了些，自己现在还没有遇见。 照目前的状况，肯定是北燕先赶到东卢京城。 不行，自己要想个办法，拖慢他们赶路的速度。 庄义生盯着远处的北燕使团，伸手敲了敲太阳穴：“零号，算一下。” 当天夜里，庄义生出发了，捡了一捧石头回来。 ………… 当庄义生立刻逍遥王遇难地一天后，寿王率领的使团也经过此地。 他让商队停下，一身素衣，身后张钩几人提着香纸火烛。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呐！” 寿王长叹一声，道：“老朽与逍遥王神交良久，缘悭一面，不想逍遥王英魂早丧。途经此地，能否让我前去祭拜一番。” 揉了揉眼眶，艰难地挤出一滴泪水，却见面前的大胡子将军没有任何动容。 “上面有令，此地任何人不许靠近。”祝丰板着脸道。 寿王擦着泪水：“老朽只是想祭拜祭拜，并无其他目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太大我做不了主，你向上面请示吧。” “上面在……” “京城。” 呃…… 寿王被噎得够呛，难道我跑到东卢京城，再掉头跑回来。 “是不是没有上面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寿王道。 “当然，军令如山，如果没有命令，别说你，就是我爹我娘来了，他也进不去。”祝丰斩钉截铁道。 第136章 能算账，会算账，算账特别好的 第136章 第二天商队启程的时候，庄义生远离了雪娘子的豪华车厢，出现在账房的小马车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来也不觉得怎样，现在才发现，三个人挤一辆马车，连腿都伸不开，只能蜷着腿。 庄义生有些怀念雪娘子香喷喷的车厢了。 “许小哥看上去脸有些白呐？”龙涛道。 “嗯，有嘛？”庄义生一激灵，又该让柳七给自己涂药水了。 “没有，许小哥的气色好得很。”明天辉咳嗽一声，又好言劝道：“不过也要保重身体，年轻人嘛，要注意节制。” 明天辉暗暗想，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许小哥这样的雏儿，落到雪娘子口中，不脱层皮就算不错了。 车外马蹄声音，庄义生掀开车窗的一条缝，看到北燕的使团又跟了过来。 商队拉着货物，想快也快不了。而北燕使团只有三辆马车，十几名护卫，自然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他们一直缀在商队后面，有时候还故意超过去，等在前面，大咧咧地耀武扬威。 庄义生伸出一只手到窗外，手腕一翻，一颗石子出现在两指之间。 他同明天辉和龙涛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零号正进行高速运算。 风向、车速、两支队伍的距离…… 『时间到』 当零号给出提示的时候，庄义生恰好松开了手，石子顺风飘了丈余，啪地落在地上。 过了不久，北燕使团的马车经过，车轮啪地将石子碾飞，飞起的石子恰好砸在一匹骏马的眼睛上。 唏律律惨叫，顿时人仰马翻。 “怎么了，怎么了？”吴牧从马车内探出头来。 “王爷，马惊了，上面的人摔断了腿。” “怎么这么笨，前面遇到村镇的时候，先将他放下来。”吴牧不耐烦道。 马车里，庄义生丢出第二颗石头，草丛里一只麻雀被惊飞，落在路边一棵烂梨树上，树枝摇摇欲坠，当北燕使团经过时，麻雀用力一蹬，展翅而飞。 咔嚓一声，树枝折断，一颗烂梨掉在地上，恰好砸在一名武士头顶。 武士下意识双腿一夹，坐下马往前冲了一段，撞在前面马车上。 “咋了，又咋了？”吴牧捂着额头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庄义生又丢出第三颗石头，然后是第四颗，第五颗…… 北燕使团的车队，一直发生各种诡异的事情。时而是马折了腿，时而是车轮断了，时而是有人不小心挥剑伤到其他人…… 轰隆一声，一颗石头卡在车轮里，吴牧的马车整个侧翻。 吴牧灰头土脸地从车里钻出来，看着前面雪娘子的商队渐行渐远。 “王爷，还追不追？” “等一等吧。”吴牧皱起眉头，随即恍然大悟道：“寡妇身上有厄运，她可能克我，还是离她远点。” 一段时间后，寿王的车队经过此地。 寿王也很着急，他情知北燕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让他们提前自己赶到东卢京城，一通煽风点火，等自己去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王爷，前面发现北燕的车队了。”马车外响起武士的声音。 “快些追，把他们超了。”寿王立刻道。 “这个……”武士顿了顿道：“好像不用着急，他们应该快不了。” “怎么了？” 寿王探出头来，见路边有一个车队，惨状简直无法形容。 有人瘸着腿，有人摔断了胳膊，几匹马拉着一辆车，车轮用绳子绑起来，吴牧几个人正跟着马车慢吞吞走着。 这是咋了？ 寿王也是一愣，然后忽然笑出声来，冲车外道：“怎么样，需要帮忙嘛？” 吴牧眼睛一亮，道：“南燕北燕本是一家，阁下胸怀宽广，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也不好……” “不用是嘛。”寿王笑道：“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在京城等你。” 说罢，所有人整齐地加速，车队扬长而去，留着吴牧一帮人在后面吃土。 ………… 十几天后，雪娘子的商队已经抵达东卢京城，这里气候偏暖，虽然入秋，但还有些暖意。 商队入京之后，与人交接了货物，又从东卢采购了一批货物。 这些人将提前返回南燕，雪娘子将留下来。 完成所有工作后，大家聚在一个院子里，雪娘子站在诸人面前，道：“诸位多辛苦，此次押货回去，万万小心。走完这一趟，我们今年便不走货了，大家好好歇一歇。” 雪娘子给美人发了一封红包，管事多是十两，脚夫大多是二两，庄义生也领到五两银子。 “多谢夫人。”众人齐声道。 庄义生心中不屑，雪娘子走的这趟货，至少能赚百万两，现在只拿出几百两银子收买人心，大家还对她一片赞颂。 当然，走这一条商路，她的投入也不小。 “我还有些事，要在东卢待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生意能够入手。”雪娘子道：“身边要留一个账房，帮我算一下账。需要一个好账房，能算账的，会算账的，算账特别好的，你们觉得，该让谁留下呢？” 龙涛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一亮，能算账的，会算账的，算账特别好的……这说的不就是我嘛。 我在雪娘子麾下混了这么久，雪娘子终于发现我这颗沧海遗珠了！ 他昂起头，整个人精神起来：“我……” 明天辉用力踩在他的脚上，不管龙涛扭曲的表情，站出来道：“我觉得小许哥留下来最好。” “喔……他行嘛？” “夫人放心。”明天辉拍在胸脯道：“小许哥能算账，会算账，算账特别好，肯定是没有问题。” “他还这么年轻，留下真的没有问题嘛？”雪娘子道。 所有脚夫和管事一起道，绝对没有问题，小许哥大家都了解，人品和能力都没有问题，让他留下来，夫人尽情用就好了。 当然，怎么用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我本来还担心他年轻，办事不牢靠，想将龙涛留下来。”雪娘子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便让许小哥留下吧，来人，再给明管事取一封银子。” 龙涛不断咧嘴，瞧瞧，明管事误我啊。 第137章 关于自己的身份 第137章 雪娘子在东卢京城也有宅邸，虽然不如南燕的那所宅子精致，但也有山有水，有仆人有丫鬟有园丁有厨子。 要不怎么说是女富婆呢。 女富婆这次只留下了使女和四名黑衣护卫，以及账房先生庄义生。 等回到宅子后，雪娘子将庄义生单独叫到身边。 自从上次把庄义生赶下马车，二人再没有单独相处，此刻厅中只有二人，雪娘子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还在生气？好好一个男人，总不能让我冲你赔不是。” “喔，那倒是没有。” “你如果这样说，我倒有些生气了。”雪娘子道。 不知道咋地，庄义生总感觉雪娘子和以前有些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现在已经到了东卢，我要对你说，东卢与南燕不同，十面埋伏，处处都有眼睛盯着我。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对我来说也是杀身之祸，你明白你的身份嘛？” “我明白。”庄义生点点头。 “不，你不明白。”雪娘子道：“如果你明白的话，就不该站在那里。” 庄义生一怔，随即无奈的走到雪娘子身后，双手扣在她脑袋上，咬咬牙，没有给她捏成大西瓜。 自己现在就是吃软饭的，碰到雪娘子这个小阿姨，当然要卖力地缠上去，抱着吃干抹净的目的。 忍辱负重，忍辱负重…… 庄义生不断提醒自己。 雪娘子满意地点点头，微合双目，道：“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庄义生其实也无什么头绪，想来想去，道：“还是从那只耳环开始查起，走一走京城的首饰店，说不定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言之有理。”雪娘子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什么意思？” “走啊，去逛街啊。”雪娘子道：“你一个男人，去逛首饰店，难道不会引起怀疑，我是女人，我逛首饰店，理所应当。” 庄义生想了想，也有道理。自己第一次抵达东卢的国都，在街上走一走看一看，对自己接下来的调查也有帮助。 最起码身份被揭穿，逃跑时也有一定把握。 雪娘子立刻换好了衣物，略施粉黛之后，更显明艳。 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使女忽然过来道：“夫人，秋大人过来拜访。” 雪娘子脸上一苦，道：“这下去不成了。” 雪娘子的父亲是东卢大儒欧长河，有许多弟子，现在已是东卢朝廷的重臣。 现在雪娘子刚刚抵达东卢，便有人前来拜访。 “那改天也行。”庄义生道。 “不，你陪着我。”雪娘子道。 “这……” 看到雪娘子坚定的眼神，庄义生也不好意思拒绝。 “阿雪，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位秋大人一袭长衫，满面春风，他步入中堂，看到雪娘子身边的庄义生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雪娘子却是脸色不变，笑道：“秋大人，我正打算登门拜访，没想到您先来了，却显得是我失礼了。” 对方摆摆手：“我早与你说过，你我兄妹相称便可，你这么说就是见外了。阿雪这次回来，是为了逍遥王的事？” “没想到逍遥王这么年轻便……唉，我特意赶回来，也是尽一份心意。” “一定是南燕干的。”秋大人用力拍拍桌子：“他们太卑鄙了。”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 这人名叫秋易行，曾经是欧长河的弟子，看到雪娘子身边的庄义生后，心里便很是不痛快。本想刻意忽略他，最后却还是忍不住道：“阿雪，这位是……” 雪娘子微微一笑，温柔款款道：“这位许公子是我的账房，许公子本来也是读书人，只因为家中遭难，才跟在我身边，秋大人，许公子可是一肚子学问。” 秋易行咧咧嘴，雪娘子是熬了这么久，开始养小白脸了嘛，阿雪，你堕落了呀。 而且，这个小白脸质量还这么差。 二人闲聊一番，便告辞离去。 自从秋易行走后，便接二连三有人来拜访，关系近的，便直接登门。关系稍远一些的，便递上名帖请柬，有些是邀雪娘子做客，有些说改日过来拜访。 庄义生没有想到，雪娘子在东卢腕儿这么大。 雪娘子带着庄义生见了许多人，虽然庄义生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但大家都已经知道，雪娘子这次回来，身边有了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天黑的时候，庄义生回到自己房中，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公子，我进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闭上眼睛。 窗户打开，柳七飘入室内，给庄义生补充伪装，现在已经进入东卢，凡事都得小心些。 “现在身边情况？”庄义生一边让柳七给自己伪装，一边问道。 “寿王已经带着使团入京，北燕的使团也到了。公子这边是我和谢十三守着，寿王那里是王五和万三守着。”柳七道。 庄义生道：“寿王那里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非常不好。”柳七道：“他们现在住在馆驿里，寿王这次带了几个办案的好手，本想查明真相。但他们现在几乎等于被软禁起来，连大门都出不去，更不必说查案了。” 庄义生想了想，自己没有跟着使团一块儿进来，倒也是好事。现在自己在暗处，想做什么倒也方便，只要不被东卢发现就好。 “寿王那里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当然，我在这里的消息，就不必让他知道了。” “柳七明白。”柳七道：“三天后是逍遥王的葬礼，寿王要去灵堂祭拜，他出发之前，让南燕的才子们做了一篇祭文。到时候，他想靠这篇祭文打消东卢的怀疑，使状况不至于这么尴尬。” 庄义生也知道这件事，因为到时候，雪娘子也会参加。雪娘子还准备带着他一起去。 逍遥王生前交游广阔，他的确是个豪爽之人，庄义生与他接触过几次，留下的印象也不错。 这次他突遭不幸，天南地北的朋友都闻讯赶到东卢。 当然，他的棺材里只是一副衣冠，也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 第138章 逍遥王的往事 第138章 雪娘子和庄义生走在街头，前后有四名黑衣护卫，那名使女走在前面。 不时回头看庄义生一眼，心想，夫人是眼睛瞎了嘛，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逍遥王突然去世，东卢，南燕，北燕都严阵以待，堪称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街上依旧很热闹，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做工的继续做工。 庄义生和雪娘子走入一家名叫金玉坊的首饰店。 掌柜见雪娘子气质出尘，忙迎上来，将她带入一间单独的包厢。 颜值高就是好，走到哪里都。 “夫人要看些什么？”掌柜道。 “值钱的都拿出来吧。”雪娘子淡淡道。 掌柜脸上笑开了花，挥挥手，几个伙计鱼贯而入，打开一件件锦盒，有：镶宝玉花金钗，龙凤紫金镯，云鬓花颜金步摇，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 雪娘子一件件试戴，有时是耳坠，有时是项链，有时是手镯，每戴一件，便让庄义生评点。 她本就是丽人，珠光宝气，更显明艳。 庄义生赞不绝口，道：“每一件都好看，不戴也好看。” 雪娘子罕见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把玩着一件件首饰，最喜一件碧玉镶金簪。 “不如你买一件送我？” “呵呵。” 庄义生笑了一声，其实这些首饰并不算贵，从几百两到几千两，几万两的首饰便算是天价，和法宝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庄义生现在的身份是许慎，如许慎的性格，肯定是没钱要装阔，有钱装没钱。 “好呀。”庄义生道：“夫人要是喜欢，我便将自己抵在店里，给夫人选一件。” 雪娘子冷冷一笑，道：“都收起来。” 掌柜一喜：“都要了。” “都不要。” “呃” 如果是普通客人，试了又戴最后啥也不要，他早就发火了。但面对雪娘子的气质，他没敢发作。 雪娘子掌心摊开，出现一枚小珠，道：“认得这个嘛？” 掌柜盯着它若有所思，道：“这好像是本店的镂金灯笼坠，京城之内，能做出这件饰物的就是本店了。” 庄义生和雪娘子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道：找到了。 雪娘子对视一眼：“我原先有一副，丢了找不到了，你们再帮我做一副。” “这没有问题，不过镂金灯笼坠工序繁琐，需要现做，一时出不来，夫人要等几天。” “我恰好有这个耐心。”雪娘子道。 掌柜取来一本薄册，道：“麻烦夫人留下住址，做好了，我们送到夫人府上。” “你来吧，我再随便看看。”雪娘子道。 庄义生随手翻着登记簿，道：“这耳坠平时卖得多嘛？” “不太多，今年也不过卖出去十几副吧。”掌柜道。 庄义生在上面写下许慎的名字，笑了笑道：“做好了我会过来取。” 庄义生和雪娘子走出首饰店，见周围无人，雪娘子低声问：“怎么样？”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刚才他随手翻过，已经将上面的内容全部记住是零号记住了。 今年金玉坊一共卖出去十三副镂金灯笼坠，现在庄义生知道他们的名字住址，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点线索。 多少有了些眉目，庄义生心中轻松许多。 二人回到宅邸，就见一个白衣女子焦急的等在那里，见到雪娘子过来，她忙迎过来，道：“阿雪，我总算等到你了。” 雪娘子顿了顿，道：“公主殿下唉，我们进去说话吧。” 回头又冲庄义生道：“你先进去吧。” 咦，这是不想让自己听啊，自己又失宠了嘛。 “阿雪，话在这里说就好，他们明天就要给子修下葬，可子修的尸骨还未找到。” 庄义生知道子修是逍遥王的字，东卢皇族姓氏是玉，所以逍遥王的全名是玉子修。 这时候，他已经走过大门，没听到后面的话。 过了一会儿，雪娘子从外面进来，那白衣女子已经离开。 “她是什么人？”庄义生问道。 “先帝的妹妹，当今陛下的姑姑，月华公主。”雪娘子道。 “她找你有什么事？”庄义生奇怪道。 雪娘子未语，先叹了口气：“这涉及东卢的一件秘闻。” “如果不该我听，那就算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听的。”雪娘子道：“月华是先帝的妹妹，其实年龄很小，性格也是天真烂漫。” “子修生性闲散，诗情很好，常常教皇族的一些子弟读诗写诗，常与月华相处，一来二去便互相有了心意。” “但子修是先帝之子，月华则是先帝之妹，算起来是子修的姑姑。”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咧咧嘴。 “其实子修只是先帝养子，虽然辈分在那里，但其实二人并非血亲，年纪也相当。月华天真，子修闲散，却也是绝配。” 庄义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玄州世界，如果南燕和北燕算两个国家，就算七国吧。七国皇族其实乱得很，宫闺之中，有很多乱事，百姓们以讹传讹，但所说未必不是真的。 比如这件事发生在燕国，那就不叫个事，燕蛮子嘛，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这件事发生在礼教之乡的东卢，逍遥王难喽。 “二人情根深种，却碍于身份，无法成全连理。当初先帝打算传位给子修，你当先帝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一个警告而已，谁会不传亲子，传给外人。”雪娘子道。 当初东卢先帝，要把王位传给养子逍遥王，逍遥王拒而不受，这在六国也是一桩美谈。 可谁又知道真相呢？ 东卢先帝已然这么做了，逍遥王自然明白那盛情之下的杀意，他只能拒绝，无可奈何四字而已。 “后来，明华公主许配了人家，对方是东卢有名的才子。”雪娘子叹道：“明华成婚当日，子修唉，不提也罢。” “后来，也算是凑巧，明华的那个驸马突然暴病而亡，读书人嘛，身子都是很虚的。” 庄义生下意识摸摸鼻子。 “于是明华便成了寡妇，她与逍遥王应该暗中有来往，当然，这种事我没有亲眼见过，也就不好多说了。” 第139章 逍遥王不逍遥 第139章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庄义生暗暗地想。 “她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她说逍遥王没死。” “啥？”庄义生吃了一惊。 雪娘子道：“没有见到逍遥王的尸体，她不相信逍遥王已经死了。明天逍遥王就要入殓下葬，黄土一埋，一切便结束了。她来找我，便是想让我帮她阻止这件事。” 雪娘子两手一摊：“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世上都说盖棺定论，一旦入葬，表示这个人已经死了。他生前的功过评价，怎么死的就都有了结论。 有了结论，便也代表这结论不再重要。 明日过后，估计他死亡的真相，东卢也不会费力查了。接下来，便是想办法在这件事中获得最大利益。 主要针对南燕。 逍遥王会不会没有死？ 庄义生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使团还有许多幸存者，他们亲眼目睹，想要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太难了。 估计，还是明华公主用情太深，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庄义生想起和逍遥王的几次见面，身为一国王爷，倒是没什么架子，说话也很客气，一副万事不挂胸的气魄。 谁知道，他背后还有这样和那样的事情。 与明华公主两情相悦，却不能厮守，只能看着心爱的人成亲，好不容易熬成了寡妇，两个人也只能偷偷相会。 逍遥王并不逍遥啊。 雪娘子道：“对于逍遥王和明华公主的事，东卢皇族的态度是不关注，不说破，看不见，也算是对二人的某种补偿。” “话是这么说没错呀，但是……”庄义生揉了揉眉心。 “但是什么？”雪娘子问道。 “这……”庄义生也不知当说不当说，最后才用极小的声音道：“明华公主有了呀。” “啊！” 雪娘子一声惊呼，用玉手捂住小嘴：“不会吧，你能确定。” 庄义生以手扶额，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华公主还未显怀，普通人暂时看不出来，但瞒不过零号呐。 从她的气色体态，零号甚至可以具体某一天某个时辰。 算下来，也就是逍遥王刚离开东卢，前往南燕的那段时间。 饶是雪娘子这么镇定的人，此刻也崩溃了，瘫在椅子上，两眼呆滞。 “你说……是逍遥王的嘛？”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着他们。” 庄义生道，虽然明华公主表现得一往情深，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 两个人都是以手扶额，眼神放空。 如果逍遥王和明华公主偷偷私会，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过去了。可现在孩子都整出来了，对于重视礼教的东卢来说，可是天大的丑闻。 你说你，为啥不注意一下措施呢，当然，现在这个时代技术还不齐全。 庄义生想着，自己要是把tt搞出来，是不是也能发一笔财。 他的心思又飘到了别处。 想想现在的情况： 逍遥王死了没有？不知道。 他的尸体在何处？不知道。 凶手是什么人？不知道。 另外还有一个一日一日长大的孩子，这种事可是瞒不住人的。 庄义生感觉有些头疼，逍遥王啊逍遥王，你说你生前多好的一个人呐，咋地死了反而惹出这么多的事。 要不干脆和东卢打一仗算了，输了割地赔款，省的这么麻烦。 ………… 第二天，便是逍遥王下葬的日子。 他的灵堂已经布置许多天，天南海北的朋友都来吊唁，逍遥王生前交游广阔，闻听此事纷纷赶来。 关于他的葬礼，其实也颇为复杂。 东卢皇族往往葬在城西的皇陵，许多人刚生下来，埋在什么地方已经规定好了。 但逍遥王毕竟只是养子，可以说是皇族，也可以说不是。关于要不要将他埋在皇陵，也有许多争论。 最后商量出一个结果，在城西另择一风水宝地，将其下葬，还是不要将他埋入皇陵。 逍遥王生前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谁来为他披麻戴孝也是一个问题。东卢的皇子皇孙自然不会给一个外人披麻戴孝，最后决定，从逍遥王府中选择一个书童，让他拜逍遥王为义父，临时充当孝子贤孙。 人死如灯灭，百年后不过黄土一捧，假若逍遥王真的没死，看到这一幕，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雪娘子带着庄义生来到逍遥王王府。 庄义生下意识躲到了雪娘子身后，因为他看见了蓝行云。 他同蓝行云照过面，虽然自己脸上做了伪装，但这种伪装，仔细的话还是很容易看出破绽。 好在，今天的场合也不会有人关注庄义生一个吃软饭的。 今天的王府，来了许多人，有朝中的文武，有东卢皇族，还有各国使者。 雪娘子祭拜完毕后，便悄悄立在一边，触景生情，也有些悲伤。 庄义生一直没有看到寿王。 “南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到？”吴牧忽然道。 他这一说话，周围人也都注意到了，该到的几乎都到了，南燕的使团迟迟没有出现。 “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逍遥王的在天之灵。”吴牧冷哼一声，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这次出使，除了随行必须的护卫外，其他都是能言善辩之徒，专门擅长煽风点火，挑拨南燕和东卢的关系。 “他们不敢来，我便找上门去，王爷不会白死。”一名武将冷冷道。 “东卢十万铁血儿郎，都想为逍遥王报仇。”另有人恶狠狠道。 庄义生看到这一幕，悄悄退出人群，走到偏僻处，敲了敲墙壁。 “公子，我是谢十三。”墙外响起一个声音。 很好，自己身边的四大高手还在。逍遥王府本来他们混不进来，但今天人多眼杂，防守自然谈不上多严密。 “怎么个情况，寿王怎么临时垮掉了。” “正要禀报公子知晓，寿王准备的祭文丢了。” “啥？” “突然丢了，可能是被北燕的人偷走了。”谢十三隔着墙道：“出发之前，寿王特意召集南燕的才子，写了一篇祭文，正是为今天准备，可突然丢了。现在寿王也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他就没有提前背一背嘛？”庄义生道。 “没有。” 第140章 寿王吊孝 第140章 庄义生无语，如果放在其他国家，这件事也不叫个事。 但东卢不同，东卢特别酸，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无论男女老幼贩夫走卒都特别重视诗词。 寿王老谋深算，提前备好，想要用一篇祭文打动他人，缓解目前的尴尬局面。 千算万算，没算到祭文被人偷走。 现在临时写一篇，肯定是来不及。 不，来得及！ 庄义生心中一动道：“有纸笔没有？” “有。” “丢过来。” 庄义生的褡裢里随时放着纸笔，但今天情况特殊，他也不好背着褡裢参加丧礼。不过，燕子坞出来的人，随身都有携带纸笔的习惯，而且还是特殊制作的间谍道具。 纸和笔隔墙丢了过来，谢十三道：“公子想现写一篇嘛，那篇祭文，是寿王请了不少才子大儒，他们的水平都很高，有些还为此挠秃了头。” 庄义生接过纸笔，见纸是防水的，笔是炭笔。他左右看看，四周无人，干脆趴在墙上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又丢了出去。 “悄悄去，悄悄回，不要暴露我。” “属下省得。” 这个时候，寿王已经出发上路，一顶小轿，以及几个随行人员。 毕竟，没有祭文是小，误了时辰是大。 现在他心里一团乱麻，煞费苦心准备的吊唁祭文，怎地就不见了呢。 肯定是被北燕那帮混蛋偷走了。 大意了呀。 他的确是翻了几遍，但只记了一个开头，其他都没记住。 本来是想借着祭文，打消东卢对自家的怀疑，让自己带来的精锐人手，可以参与调查。 可现在脑子里一片糊涂，啥也不知道。 寿王在经济术算上面有些天赋，但诗词……一直是他的短板，简而言之，他是一个理科生。 到了灵前，自己也不能干嚎吧。 正这时候，忽然有一物透过轿帘，射向寿王 寿王忽然出手，双眼如鹰隼一般，飞来之物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咋地，有人想刺杀我。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想刺杀我！ 待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枚纸团，寿王一愣，困惑地摊开，眼底顿时一亮。 祭文的事，有谱了。 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枚纸团来自何处，趁着路上还有段时间，赶紧记熟，图个记忆新鲜。 不知不觉，已到王府前。 轿外，薛长志递过来一瓣大蒜，压低声音道：“王爷，都给你准备好了。” “拿开。” 寿王冷着脸道，你们太不懂得尊重一个老戏骨了，哭不出来，那是你们这些小鲜肉。 庄义生又不动声色出现在雪娘子身后，低着头观察四周。现在的灵堂之上，已经如晒干的火药桶，一滴火星就可以掀起爆炸。 “时辰马上就到，南燕的人还是迟迟不到。” “哼，做贼心虚。” “王爷之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 铛…… 一声铜锣，有人通报：“南燕寿王殿下到。” “来了，我要问问他们为何现在才到。” 锵琅！ 有人忍不住拔出宝剑，双目充血，很想干脆将寿王斩杀，为逍遥王报仇。 灵堂之上，杀意弥漫。 吴牧满目悲伤，心里很高兴，那封祭文，的确是他买通了馆驿的人，悄悄顺走的。 现在看你怎么办。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大门方向。 “子修贤弟，子修贤弟……” 未见其人，先闻一道哭声。 就见寿王一袭素衣，头上缠白，步履踉跄的走来。 他眼含热泪，脸有哀容，那一道道愤怒的目光，半开的利剑，根本视若无睹。 噗通一声，跪坐在灵位前。 “呜呼子夭，不幸夭亡！” “惊闻噩耗，痛断肝肠！闻君仙逝，江河凝滞，闻君仙逝，星月无光!君如有灵，听我哭诉，君如有灵，享我蒸尝……” 吴牧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咦了一声。 灵堂上，有人轻轻将佩剑还鞘，眼里的杀意变成悲伤。 “呜呼子修！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其同乎万物生死，而复归于无物者……” 灵堂之上，已经有人忍不住悲泣出声。大家回忆逍遥王生前音容相貌，更觉悲痛。 寿王大哭痛哭，却又给人一种强忍泪水的感觉。 “呜呼子修！吾不见子久矣，犹能仿佛子之平生。其轩昂磊落，突兀峥嵘而埋藏于地下者，意其不化为朽壤，而为金玉之精。不然，生长松之千尺，产灵芝而九茎。奈何荒烟野蔓，荆棘纵横；风凄露下，走磷飞萤……” 就连雪娘子都忍不住轻声抽泣，大家看到寿王如此模样，心中都觉伤心。 没想到，南燕寿王，对我家逍遥王竟有如此感情。 是了，逍遥王生前光明磊落，是响当当的汉子，便是南燕那些蛮子，心里也是佩服的。 “呜呼子修!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灵堂之上，一片哭声，有人泣不成声，心乱如绞。 寿王已经是仪态大乱，薛长志看着暗暗钦佩，寿王这种演技，痛哭却又显得不想哭，不想哭却又止不住……这才是最难的。 自己还有很多东西好学啊。 半晌，东卢四皇子将寿王扶起，道：“寿王殿下节哀，王叔他已经去了。” 寿王直起身来，擦擦泪水，道：“王爷是怎么死的，如他这般人物，谁又狠心向他下手。” “我也不知。”四皇子红着眼眶，心里道：反正现在主要的怀疑对象就是你们南燕。 “王爷之死，绝对要调查清楚找到凶手。我这次特意带了几人，专门为了给王爷报仇。”寿王道。 “此事再议不迟，再议不迟……”四皇子道。 寿王依旧啪啪落着泪水：“此次本该是我家丞相前来吊唁，但他惊闻噩耗，便已经病倒了。临行之前，他手书一封，托我焚在王爷灵前。” 说着，寿王从袖中取出一物，的确是文相亲手说书。四王子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走了，我不痛快』 虽然只有七个字，但四皇子觉得，比寿王那滔滔不觉的祭文更加扎心，他心中悲痛，强忍的泪水便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 第141章 你走了我不痛快 第141章 灵堂之上，哀乐阵阵，每个人脸上都有哀容。 大家都忍不住回味着寿王的那篇祭文，全文以情驭笔，一气呵成，不假修饰，却又直抒胸臆，哀戚怆恻之情，溢于言表。 东卢四皇子与寿王互相搀扶，他开口道：“王爷对我家王叔如此看重，此篇祭文足可流传千古。后人传诵之时，也会想起我家王叔，会想起他生前做的事。” “肉身虽丧，英灵长存，也算告慰王叔在天之灵。” 寿王擦擦眼泪摆摆手：“发自肺腑，一气呵成，我也并未想着文辞。” “越是如此，越是感人。”四皇子道。 “嗳……”寿王叹气一声：“逍遥王年少有为，本来大好年华，思念至此，我便难抑悲伤。” “王爷也要节哀。” 北燕吴牧杵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咧咧嘴。本来东卢对南燕剑拔弩张，结果一篇祭文哭完，整体都改观了。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将他们的祭文偷走了，他们又从哪里搞来一篇。 南燕，没人有这般文采呐。 吴牧摇摇头，心里想不明白。没有暗算到南燕，他感觉十分不爽。 伴随着悲伤的乐曲，丧礼继续进行，这次主持葬礼的，是东卢大皇子，至于东卢的皇帝陛下，据说是因为悲伤过度，正在养病，没有出席今天的葬礼。 寿王来得最迟，在他到之前，其他宾客已在灵前祭拜过。 事先定好的时辰已经到了，要给逍遥王入殓，然后抬出城外下葬。 由大皇子敲下第一枚钉子…… “等一等！” 这时候，忽然一声啼哭响起，东卢大皇子举着锤子，刚要敲下去，顿时吓了一跳。 他看向门外，脸上表情一变：“姑奶奶……” 明华公主来了。 她不仅来了，身上还裹着重孝，脸上哀容，已经惨无人色。 东卢的几位皇子，朝中的文武都是脸色大变。 逍遥王无妻无子，只好由府中一名书童充当义子。现在明华公子身披重孝而来，她想要干什么？ 要以妻子的身份为逍遥王发丧嘛。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在场的不仅有东卢皇族，还有逍遥王生前的朋友，也有他国的使团。 逍遥王和明华公主之间的关系，东卢皇族大多都知道。就算对他国使团来说，也算不上秘密。 但知道是一回事，放在明面上讲是另外一回事。 这种事要放在南燕，那就不叫个事。 可东卢是有人设的，他们的人设就是有文化，讲道德，重视礼仪。 如果重视礼仪的东卢发生这种事，会成为六国笑柄。 不好，人设要崩。 东卢的几位皇子都慌了，忙跑过去，口中纷纷道： “姑奶奶，您怎么来了……” 明华公主她看着逍遥王的灵位，道：“我不许你们给子修下葬。” “姑奶奶，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王叔已经不在了。” “子修他没有死。” 东卢四位皇子，都围住明华公主，眼神几乎已经在哀求。 “姑奶奶，有什么事咱们到别处说好不好，时辰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咱们不能误了入殓的时辰。” 他们生怕明华公主发疯，直接摊牌她和逍遥王之间的事，那么，东卢在六国当中，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明华公主应该很悲伤，但还没有到发疯暴走的程度。她冷冷道：“我来问你们，棺中是什么？” “这……”大皇子摇摇头道：“是王叔生前的衣冠。” “不见尸身，只有衣冠，你们怎么知道子修死了。”明华公主道。 众人心中均想，那还用说嘛，许多人看着逍遥王被杀死了。 但现在明华公主就是个火药桶，谁也担心触怒了她，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讲。 大家本来想将她引到别处，几个人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但明华就要在灵前说，众人也不好把她打晕了带走。 明华看着面前四人，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子修曾经可对你们不错，现在他的尸骨还未找到，你们就要给他下葬。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总要找到他的尸骨吧。” 四人也觉悲伤，二皇子用力咳嗽了一阵。 “我们找了……”三皇子道。 “嗯？” “没找到。” “哇……”明华公主痛哭出声。 众人纷纷看向三皇子：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话。 “姑奶奶，这时辰是好不容易选出来的，误了时辰不好，依我看，先给王叔下葬，然后再寻王叔的尸身。” “误了时辰……子修没有子嗣，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有我……” “姑奶奶，姑奶奶……” 四人同时求饶，千万别说出来。 “姑奶奶，您说怎么办吧？” 明华公主不停抽泣着：“无论子修是生是死，都要寻到他的尸骨。不见他的尸身，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四位皇子面面相觑，明华公主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葬礼已经开始，各国都派人吊唁，假若今天又不埋了，也是乱了礼数。 “你们要埋，就把我埋到棺材里，让我……” “姑奶奶，我这就去见父王，求他做主。” 大皇子擦了擦额头冷汗，女人发起疯来，实在吓人。关键她辈分又奇高，就算是当今陛下见到她，也得唤一声姑姑。 他同其他三人递了个眼色，千千万万要盯住这尊姑奶奶，别让她什么都往外说。 同时，又有些埋怨逍遥王。东卢美女无数，你喜欢谁不好，为啥要碰这位姑奶奶。 明华公主跪在逍遥王的灵前，也不出声，只是不停哭泣。 过了一段时间，大皇子去而复还，众人纷纷看向他。 “大哥，怎么样？”三皇子问道。 “父皇有口谕，定下的时辰就不能改。”大皇子黑着脸道。 “哇！” 明华公主痛哭不止，旁人见了也觉得可怜。 她站起身，用力向棺材上撞去。 “你们把我埋了吧，等寻到子修的尸体，再给我们同穴……” 四皇子忙拦在棺材前，求饶道：“姑奶奶，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本来严肃的葬礼，此刻一团乱糟糟的。明华公主寻死觅活，东卢陛下不肯松口，四位皇子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42章 欲寻尸身 灵石十万 第142章 明华公主跪在灵前，眼泪好像已经哭干。 大家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明华公主对逍遥王的感情……有些不对。 明华公主是逍遥王的长辈，长辈纵然宠爱晚辈，也不应该如此吧。 好像不是宠爱。 大皇子现在满脑门汗，看周围人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估计瞒不了多久了。 仔细想了想，还是宁得罪姑奶奶，不能得罪父皇。他咬咬牙，道：“将公主请下去。” 其他三位皇子面面相觑，谁敢呐！ “你们看我干什么！”大皇子道：“来人，将明华公主请下去，等什么。” 几名武士上前，明华公主痛哭流涕：“子修，子修，你若有灵，便将我一起带走，你我生不能同寝，死也能同穴……” 大皇子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倒。愤怒道：“你们还等什么，将她带下去。” 东卢皇族的丑闻，就要遮不住了。 正这时候，忽然一道嗡嗡剑鸣。大家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道飞剑从空中而来。 “小心！” 四皇子大喝一声，扑到明华公主身上。众人如临大敌，各个武士纷纷护在自家主人面前。 只见一柄飞剑，从四皇子头顶飞过去，砰地插在棺材上，剑上还扎着一张纸。 四皇子的护卫忙迎上来，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 四皇子站起身，道：“先照顾好公主殿下。” 他转过身去，看到那张纸已经出现在大皇子手中。 “纸上是什么？” 大皇子黑着脸摊开，四皇子看到纸上写着八个大字：欲寻尸身，灵石十万。 灵堂上的诸人都皱起眉头，有人忍不住轻呼一声。 一颗灵石价值一万两白银，十万灵石，便是十万万两白银。 庄义生最近挣得这点钱，与之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 这是谁呐，狮子大开口想要勒索东卢皇室。 “看来这次真的不能埋了。” 四皇子忽然冷笑一声，道：“来人，在十里之内寻找可疑目标。” 这封勒索信，是飞剑传来。想要隔空御剑，至少是炼灵阶段的修仙者，而对方能控制的最远距离，也就是十里。 四皇子声音落地，已经有几道人影嗖嗖飞了出去。 他又冲明华公主施了一礼，道：“姑奶奶，保重身体要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明华公主止住悲声：“一定要寻到子修的尸身。” “一定。”四皇子道：“大哥，你还要再进一趟皇宫，与父皇详细说明此事，由父皇决断。” 还决断啥，你不是安排得挺好嘛。大皇子抽了抽鼻子，最后道：“也好。” 说罢，拂袖离去。 四皇子转过身来，见灵堂上的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他微微一笑：“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有人向我东卢挑衅。这里是东卢，不管是谁，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 说这话时，他身上自有一股威严。 “说得好。”寿王突然站出来道：“东卢和南燕是朋友，挑衅东卢就是挑衅南燕，我带了一些人，请求加入调查，绝不放过凶手。” 四皇子略作沉吟，道：“有劳了。” 寿王心里松了口气，到现在，南燕才终于获得调查此案的资格。 庄义生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件事。 本来对逍遥王之死有两种怀疑，要么是南燕嫁祸，要么是东卢自导自演。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应该都不会用逍遥王的尸身勒索。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庄义生本来想看一看那封勒索信，从纸张或者字迹上找到一些线索。 但现在勒索信是重点关注对象，自己要是拿在手中，肯定会被注意。寿王和蓝行云等人可都在场上。 为了避免暴露，庄义生只有打消这个念头。 过了一段时间，大皇子带来东卢皇帝的圣旨，命令刑部全力侦查，以半个月为期。如果仍找不到逍遥王的尸体，到时另择黄道吉日下葬。 庄义生和雪娘子离开王府，回到雪娘子的宅邸。 只是参加一场葬礼，庄义生却好像被扒了一层皮一般。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雪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我看东卢四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奇怪？”庄义生道。 “你才看出来呀。”雪娘子道：“我这几日不断参加宴会，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打听东卢目前的情况。” “有没有打听出来什么？” 雪娘子点了点头，口中吐出四个字：“太子之位。” “嗯？” 雪娘子道：“其他皇子还小，没有资格争太子之位，有资格竞争的，就是你今天见到的四位皇子。不过二皇子体弱，三皇子没有城府，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大皇子和四皇子。” “大皇子是嫡长子，本来是该他做太子。”雪娘子道：“但四皇子最为贤德，也有才能，而且他的生母是陛下宠幸的柳贵妃。按照陛下的意思，应该是传贤不传长。” “大皇子自然不愿意，所以他是主战派，一旦和南燕开战，他可以趁机捞取军功，为自己争取筹码。” “四皇子是主和派，只要一切顺顺利利，他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子，所以他并不希望出事。” 庄义生恍然大悟，今天在灵堂上，四皇子对南燕的态度还是蛮友善的，而大皇子却从始至终没和寿王说一句话。 原来竟是如此。 如果雪娘子说得不错，四皇子倒是可以作为潜藏的帮手。 夜里，庄义生回到房间，外面响起轻轻地敲窗声。 庄义生闭上眼睛，柳七从外面飘了进来。 她取出化妆的工具，在庄义生脸上涂涂摸摸。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东卢对寿王一行不再那么敌视了，他们可以插手此案的调查。”柳七道：“东卢刑部已经展开行动，四位皇子好像在暗中竞争，都想最先找到逍遥王的尸体。” 庄义生点点头，事关太子嘛，当上太子，未来便有可能是一国之君。 “你继续留意他们，另外，帮我查几个人。” 庄义生将关于镂金灯笼坠的名单告诉了柳七，一共十三个人。 第143章 南燕许慎 第143章 “公子，我们人手不足，查这些人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柳七道。 庄义生知道这一点，柳七一共四个人，既要盯着寿王那里的动向，还要保护自己，另外还得分出人手做事，根本分身乏术。 可庄义生现在也没办法光明正大介入此事。 “尽力而为吧，另外，今天在灵堂之上，你们有没有发现那柄飞剑是从哪里来的？”庄义生问。 “对方的境界很高，已经是炼灵阶段，我们四人都还是炼气阶段，无法锁定飞剑传来的位置。” “那你们小心些，如果与对方碰上，不要动手，自己的安危要紧。”庄义生道。 柳七动作一滞，随后道：“属下省得。” 为庄义生补好伪装后，柳七从窗口飘然离去，庄义生这才睁开眼睛，见镜中一张脸又黑了几分。 可惜，这种伪装瞒得过陌生人，瞒不过熟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动作、行为习惯，当初，雪娘子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自己。 看人，有时候不仅仅是看脸。 想到这里，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零号，模拟许慎的行为习惯。” 零号事先已经为许慎建模，但只是在性格上，这次更深入些，连他的行为特征都要模拟出来。 片刻，零号已经给出结果。 “零号，分析我的体态特征、行为习惯。” 这次似乎根本没有经过运算，直接给出数据。 庄义生翻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小习惯。 例如，喜欢摸鼻子，左肩高于右肩，走路前倾，脸上总是挂着神经质的笑容…… 零号，你最后一句话是几个意思。 同时，零号也设定了许慎的行为习惯： 走路喜欢靠右，下意识会捏手指，目光喜欢盯着美女上中下三路瞄，最后落在对方胸口，说话的口头禅是：兄弟我当年…… 庄义生还为他设定了两个细节：喜欢把玩修脚刀，需要零号运算的时候，可以用打响指代替敲太阳穴。 现在两个人的行为特征都有了，庄义生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彻底伪装成许慎。 “零号，注意纠正我。” 庄义生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放平双肩，挺直脊背，时不时捏一捏手指，开口道：“兄弟我当年……” 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其实是极难的，毕竟，谁走路的时候也不能随时带一面镜子。 但庄义生可以，零号就是他的镜子。每当庄义生忽略的时候，它都会主动提醒庄义生。 有一个时辰时间，庄义生已经渐渐有所掌握。不过，自己觉得行不够，还要经过群众的眼睛检验。 第二天上午，庄义生主动去找雪娘子。雪娘子刚刚梳洗打扮过，看到庄义生时，眼神顿了顿：“今天你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变得下流了。”雪娘子用团扇遮住胸口。 庄义生下意识想去摸鼻子，最后改成捏手指：“这是庄义生扮演的许慎，所有言论行为都由许慎负责，与庄义生无关。” “呵呵。”雪娘子。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庄义生问。 “父亲生前的一位朋友，在东卢太书院教书，今天要去拜访他。” “我和你一起去。”庄义生道。 “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场合嘛。” “此一时彼一时嘛。”庄义生道。 雪娘子看他一眼，随之点了点头。 一顶软轿停在大门外，雪娘子缓步上轿，至于庄义生——他跟着轿夫。 庄义生知道雪娘子在东卢腕儿很大，一来是因为欧长河的名声，二来，则是她当初留在南燕，没有随着冯厌去北燕，如此占了一个忠字。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颜值，这块肥肉，东卢不少人都垂涎三尺。 雪娘子已提前告诉庄义生，今天要见的人名叫孔南，在东卢名声很大，是二皇子的老师。 轿子停在太书院门口，雪娘子从里面走出来，来来往往的学子顿时眼前一亮，舍不得移开目光。 雪娘子没有着急迈步，右手虚抬。 庄义生无奈地捏捏手指，走过去，将自己左臂放在雪娘子掌心下。 雪娘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由庄义生半搀着走入太书院。 沿途，有不少人同雪娘子打着招呼，雪娘子停下脚步，与对方闲谈几句。过程中，庄义生一直扶着雪娘子，尴尬得无地自容。 假若是许慎，他会不会觉得尴尬…… 庄义生感觉彻底扮演一个人太难了。 雪娘子如此明艳，她身边的任何人都会成为关注的目标。大家不自觉地打量着庄义生，心里又是困惑又是不屑： 这货到底有啥！ 心中揣测，大概是雪娘子在燕地待得太久，被燕蛮子的审美带跑偏了。 短短几步路，却是走了好久，最后来到一处院落前。 还未敲门，便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爽朗道： “阿雪，你终于来了，听说你今天过来，大家都……咦……” 他注意到了庄义生，双眼眯起，眼神里有杀气。 雪娘子攥了攥庄义生的手臂，面不改色：“胡先生也在，孔伯伯最近身体还好吧。” “嗯，特意过来的，老师在里面等你。”名叫胡咖费的男人表情有些僵硬。 他引着雪娘子入内，时不时回头打量庄义生一眼。 来到院内的茶室，屋里竟然有不少人，一张方桌，几个人围桌而坐，上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见到雪娘子进来，诸人纷纷笑道。 “今天大家都来看望孔老，没想到赶到一起了。” “你们这些小崽子呐，哪里是来看我的，还不是听说阿雪今天过来，便巴巴的过来，平常连你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孔南笑道。 等大家看见雪娘子身边的庄义生时，目光又如刀剑一般刺过来。 孔南也有些困惑，道：“阿雪，这位公子是？” 庄义生感觉跟着雪娘子身边，太容易拉仇恨了。不过，他今天过来，其目的就是在人前纠正自己的伪装，盯着自己的人越多，效果就应该越好。 想到这里，倒也坦然了，捏了捏手指，随即拱手道：“在下南燕许慎。” 第144章 你有点虚 第144章 屋内的好几双眼睛，都打量着庄义生，然后再打量雪娘子。 男女之间有没有事，其实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有时候瞥一眼就知道了。 而庄义生和雪娘子坐得这么近，态度这么暧昧，眼神勾勾搭搭不仅有事，事还不小。 雪娘子道：“许公子曾经在南燕太书院读书，后来家中遭了变故，如今在我身边做账房。一路随我到东卢，也是借着远行遣怀。” “不知许公子祖上所操何业？”胡咖费立刻问道。人不可貌相，如果许慎是一位落魄贵族子弟，倒也是可以理解。 庄义生手中修脚刀一翻，巴掌大小的刀刃在指尖跳跃： “玩刀的。” 诸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一位行伍世家的子弟。 “具体是？”胡咖费追问道。 “嗯修脚。” 诸人同时怔住，睁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爆发一阵大笑。 修脚便是修脚，吹什么牛皮，还说是玩刀的，看把大家吓得。 大家都是读书人，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修脚连下九流都算不上，简直说出口都觉得下贱。 诸人悄悄拉远了与庄义生的距离。 笑来笑去，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 大家这些名门贵胄，仪表堂堂的大人物，都没吃到雪娘子这块肥肉，怎么最后被一个修脚的得手了。 应该是被骗了吧。 深闺寂寞，遇到一个居心叵测的骗子，一番甜言蜜语便迷得神魂颠倒，于是携手入暖床。 这种人最是可恨。 好在，现在场上都是聪明人，就让大家揭穿他，让雪娘子知道他的真面目。 诸人虽然没有商量，但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同样的打算。 “许公子所说的修脚，就是街上摆个摊，端一盆热水，帮人剪趾甲挑鸡眼嘛。”胡咖费道。 “并不是那样简单，还有松骨，推拿，拔火罐。”庄义生道。 那还不是一样嘛大家掩面而笑。 “最近正好我有些脚疼，不如你帮我捏一捏，我多给你钱。” “多给钱你能多给多少，你太看不起许公子了吧。” “十两一百两怎么样。” 诸人哈哈大笑。 “好啦。”孔南咳嗽一声，收敛脸上的笑意：“修脚虽然是贱业，但也是世间行当的一种，必不可少，你们不需如此。” 雪娘子道：“许公子平时也读书的。” “喔，这倒是没看出来。”胡咖费道：“不知许公子师从何人，平日读什么书，做什么章，可有诗词传世，大家切磋切磋。” 屋里几个人盯着庄义生，表情都有些兴奋。东卢的诗词章，在六国之内都是鼎鼎有名，你一个修脚的闯到这里，岂不是狼入虎口。 “倒也不如何读书，几篇酸诗，难登大雅之堂。”庄义生道。 胡咖费几人对视一眼，心底同时出现两个字：怂啦。 刚才开口的那人道：“要不你还是给我修修脚吧。” 庄义生看向对方，拱手道：“阁下如何称呼。” “焦星，东卢御书房行走，伺候陛下读书，官不大，六品官。” 对方大咧咧道，根本没有同庄义生还礼。虽然品级不高，却能和东卢陛下说得上话，日后的前程简直难以估量。 你一个修脚的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庄义生把玩着手中的修脚刀，道：“这虽然是毫末功夫，有时候却事关生死，比如” 庄义生看向焦星：“你有病。” “嗯？”焦星脸色一变。 “病在双脚，平时会止不住打摆子，每逢阴天下雨，秋冬变天就会痛痒难耐。简单来说，就是你的膝盖有些软。” 焦星跪坐在地上，已经换过好几次姿势，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你能治？” “不能。” 庄义生手腕一翻，将刀片收入袖口：“学艺不精，家传的手艺没有学会，惭愧惭愧。” 诸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修脚的还有些本事。 胡咖费道：“你看我也有病嘛？”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你的病是双脚寒气入体，发自肺腑，最近常常失眠多梦，四肢乏力。” 胡咖费下意识咧咧嘴，果然。 庄义生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通过零号的运算，指出他们身上的病症。有人身乏体虚，有人病在肝脏，有人病在肺部 大家都不说话了，虽然揭穿庄义生事大，但自己的安危更要紧，听罢庄义生的话后，大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们这些人呐”孔南道：“平时我便嘱咐你们要多多锻炼，不可沉迷诗书，儒家六艺，我读书人可不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又看向庄义生，道：“世上任何一个行当做好了都不容易，没想到这修脚的贱业，竟与医术相通，失敬失敬。” 庄义生拱手还礼。 “不如你看看老夫，身上可有什么病症？”孔南道。 “这”庄义生面有迟疑。 “说嘛，大胆地说，说错了老夫也不会怪你。”孔南笑呵呵道：“老夫年轻时也是读书佩剑，平时也要舞两套剑法，便是比年轻人我也不服气呐。” “那个” “说实话。” 庄义生捏捏手指，道：“你有点虚。” “嗯？” 房间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孔南。 “平日还是要远离酒色。” “哈。” 胡咖费道：“你这就说错了，师母在十年前已经仙逝，老师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一直不近女色。今年师母忌日，老师还做了一篇章缅怀，在东卢传为美谈。来，我给你念念，让你感受一下我家老师的深情” “咳咳咳。” 孔南捂着嘴不断咳嗽，嗓子都有些上不来气。 他抬起头看着庄义生，斩钉截铁道：“你说错了。” 庄义生捏捏手指，心道都是男人嘛，可以理解。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茶也很好，若是能去郊外游，倒是一件美事。”孔南道。 众弟子纷纷称是。 庄义生低头抿了一口茶，感觉渐渐已适应许慎的身份。 忽然一痛，雪娘子纤纤玉手伸到桌子下面，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庄义生扭过头去，双手捏在一起，咔咔作响。 第145章 二皇子 第145章 庄义生和雪娘子离开后，孔南一帮人仍留在茶室，大家大眼瞪小眼，感觉气氛有些尬。 “胡先生，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嘛，难道我这病，真的要每天泡脚，然后翻五十个跟头。” “这……”胡咖费摆摆手：“很明显是在糊弄我们嘛，他说我们有病我们就有病，一个修脚的懂什么。不说别人，就说老师，老师不近女色，怎么会虚……” “咳咳。” 孔南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种事能不能就不要提了，你不说，是怕大家都忘了是吧。 “老师，老师……您没事吧。”胡咖费忙过去扶住，心道莫非庄义生说得有些道理，老师的确有点虚。 “老师，您还要节制身体呐。” 孔南盯着他，两眼一黑，差点抽过去。 这时候，门外有书童传报，说是二皇子来了。 孔南挥挥手：“快快请进来。” 片刻之后，皮肤发白的二皇子走进屋内。 孔南带领众人先行臣礼，二皇子再向孔南行弟子礼，之后才分主客落座，二皇子玉灵言坐在上首。 “灵言，今日风大，你怎地过来了，你要注意身体呐。”孔南道。 “还是为了逍遥王的事，那贼人留书一封，要我们四个寻找王叔的尸骨。我手上没有趁手之人，便过来向老师请教。” 孔南心底叹了口气，自己这位学生，也有些才干，可身上的病症一日重过一日，距离皇位便越来越远了。 现在对于这个太子的位置，他是不想争不能争，也争不过。 “灵言放心，我派几个弟子过去，协助你查这件事，能不能找到逍遥王的尸骨，也总是尽一份心。” 二皇子玉灵言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诸位，今天你们怎么都在，大家在聊什么。” “刚才阿雪过来了。”孔南道。 “喔……”玉灵言打趣地看着众人：“原来如此，怪不得。” 诸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我已收到孟秀的来信，他近日将从边关返回京城，见到雪娘子，孟秀一定很高兴。”玉灵言道。 “怕是高兴不起来。”胡咖费道。 “喔，怎么了？” “雪娘子身边还有一人，看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焦星欲言又止。 玉灵言眼珠转了转，笑道：“果真如此的话，以孟秀的火爆脾气，若是等他回来，那倒是有热闹了。” 诸人也同时笑了笑。 “说起这人也有些奇怪，他叫许慎，是从南燕来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修脚的，还有什么拔火罐松骨推拿都会。他还说老师身子虚，劝老师要远离酒色，谁不知道……”胡咖费。 “咳咳。” 孔南再次咳嗽起来，心想，一定要找机会弄死胡咖费，否则这件事转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 “竟有这样的人。”玉灵言皱起眉头：“母亲大人前日着了凉，现在身子僵在床上，动一动便全身疼痛，皇宫中的御医都没办法。若他真有本事，倒是可以请他试一试，不过，他灵嘛？” 诸人表情一怔，二皇子的生母，是宫中的静贵妃，曾经也受过宠。难道许慎这个修脚的，还能给皇妃看病。 不过他说大家身上的病，都是挺灵的。 就是说到老师时…… 孔南再次咳嗽起来：“灵不灵的，可以让他试一试，试一试嘛。” ………… 离开茶室之后，庄义生和雪娘子在东卢太书院相携同游——主要是庄义生搀着雪娘子。 雪娘子的父亲欧长河曾经在这里修书，这座书院内有不少学官曾经都是他的弟子。 玄州六国都有朝廷的官方书院，名字或许不同，性质是一样的，属于朝廷的人才培养机构。 六国的侧重点也不同，西屠重剑道，东卢重诗词，至于南燕……南燕各方面都不行。 庄义生和雪娘子信步闲游，眼前见到的气象果然和南燕不同。从书院的建筑布局，学生弟子的仪表都远远超过南燕。 南燕是荒僻之地，民风粗俗，你瞅啥，瞅你咋地就能打一架。 东卢就不同了，大家都是文化人，说话比较文雅：我之子，是汝爹。 庄义生现在又有了别的心思，东卢太书院内也有藏书楼。 在南燕的时候，庄义生借书抄书还书，通过零号优化后，填充梧桐派的藏经楼。 自己看书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如果可以在东卢太书院内看几天书，就几乎可以把他们的藏书扫描一遍，等回到南燕，自己再抄下来，补充我的梧桐派。 不过最近还是调查逍遥王之死的真相要紧，这件事先放一放。 “你看那里，就是东卢太书院最有名的文章林。”雪娘子指着前方道。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见前方有一片树林，有桃树也有柳树，阳光落在上面，随风而摆，十分喜人。 “文桃章柳。”雪娘子道：“这其实是一个阵法，据说最初的文章林是太书院的创立者所植，他在其中藏了七道谜题，谁如果能够解开这七道谜题，就会得到一件法宝。”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东卢的才子换了一茬又一茬，还是没人能解开七道谜题。东卢集一国之力，如今也不过解开五道，所以有人说，最后两道谜题几乎是无解的。” “每年都有才子赶到这里，试图破解谜题，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雪娘子道：“到现在大家几乎都已经放弃了，只有一些年轻人，还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今天的文章林，已经成为一处地标，东卢境内，谁做了传世的诗词，谁为朝廷立了军功，便有机会在这里种一颗桃树或柳树，文人种柳，武将种桃，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庄义生看到，面前的桃林柳林有百亩大小，每棵树后面都有一位东卢英杰，或文官或武将，一代代传承，方才有如此规模。 这就是底蕴呐。 “许小哥要不要试试，说不定能解开七道谜题，获得那件传说中的法宝。” “如果是我，我一定将法宝赠给夫人。” 雪娘子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也忍不住笑了笑。 第146章 破事太多的东卢 第146章 “公子，留步。” 在庄义生和雪娘子将要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庄义生扭过头来，就见胡咖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二皇子有请。” “嗯？” 庄义生和雪娘子同时皱起眉头。 大家重新来到孔南独居的院落，其他人都散去了，只有二皇子和孔南两人。 二皇子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最后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 庄义生把玩着手中的修脚刀，表情有些犹豫。 雪娘子道：“皇宫大内，他一个人男人进出，怕是有些不方便。” 皇宫的规矩是多的，东卢皇宫的规矩更加多。庄义生又有许慎的人设包袱，你说到时候自己见到这位静贵妃，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瞅。 孔南本来想说，可以让静贵妃出宫，到二皇子的别院中，再由庄义生出手。 但仔细想想，这样问题更大。皇妃悄悄出宫，和一个男人见面，就算没事也得变成有事。 二皇子轻咳一声：“却也是这个道理。” 庄义生心想，就算自己能够进宫，也得经过重重审核，身份背景肯定会被调查。而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经过燕子坞伪装，但真查起来，未必就没有破绽。 只要是假的，他就真不了，所以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 “是本王唐突了，没有思虑周全。” 雪娘子道：“皇妃只是偶有不适，过段时间就应该好了，他毕竟不是大夫，有些病症也未必会治。” “只是母妃近日要吃些苦。”二皇子点点头，目光看向庄义生：“许公子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 庄义生点点头：“祖传七代，到我这一代，除了修脚之外，其他差不多都学会了。” “为啥没学会修脚？” 掌中刀在手指间飞舞，庄义生道：“修脚特别难。” “二皇子身上似乎也病疾？” 二皇子苦笑一声：“娘胎里带的，一直靠药养着，现在成了药罐子。” 外表看上去，二皇子的确比同龄人更显瘦弱些。 “许公子有办法嘛？”二皇子道。 “没有办法。”庄义生道：“不过我可以试一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出手是要收费的。”庄义生略显腼腆道。 二皇子和孔南怔了怔，随即同时笑出声来。 “我想本皇子还不至于付不起，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庄义生竖起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嗯？”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没有办法，祖上的规矩，不管帮助任何人都需要收费。在下虽操贱业，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孔南和二皇子顿时肃然起敬。 果然，啥事扯到专业的都不一样，谁知道修脚的还有这么多规矩。 二皇子心想，让他向母亲出手，至于他究竟行不行，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也该试一试。 “许公子，我要脱衣服嘛？”二皇子道。 庄义生抽了抽嘴角，你想得太多了。 武侠片里，大侠和大侠传功都是隔着衣服，大侠和妖女传功，一般都将自己剥干净。 虽然你长得细皮嫩肉，但不管是许慎还是庄义生，都是正直的。 又正又直。 要是大侠受伤了，另一个大侠赶过来，见面就直接脱衣服，场面也是蛮诡异的。 二皇子倒坐在椅子上，趴着椅背，没来由有些紧张。 “许公子，我是第一次，会痛嘛。” 庄义生摸摸鼻子，再特么废话，我直接弄死你。 害得我的伪装都打破了。 庄义生立在二皇子身后，挽起袖子，一掌打在二皇子背上。 弱鸡，见识一下许家逍遥松骨手吧。 嘿！ 哈！ 咔！ 啊！ 二皇子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关节噼啪作响，口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叫。 啊呀一声，他吐出一口血痰。 “二皇子，你没事吧？”孔南道。 “没事。” 玉灵言取了清水漱口，现在他浑身热汗，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感觉身上也有些力气。 “我从没有感受像今天这样轻便，许家祖传绝艺，果然是不一般。” “用这种方式，能否治好我的病？” 庄义生摇了摇头。 “母妃身上也有些不轻便，我会想办法，让母妃见到你。” 体验过38号技师许小哥的手艺后，玉灵言还要拉新客户过来。 “一两银子实在无法表达我的谢意，许公子可还有什么需求？” 他已经决定充值了。 “这……”庄义生道：“实不相瞒，在下仰慕东卢的文化，想要进太书院的藏经楼读书，只是不是太书院的学生，有些不方便。” “这没有问题，你拿我的手条，他们不会拦着你。” 孔南书下自己的名字，双手递给庄义生。 搞定。 现在自己已拥有进入东卢藏经楼的资格，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等回头，把他们的藏书都搬到南燕。 “许公子，你看我的身体……”孔南吞吞吐吐道。 庄义生口中吐出两个字：“节制。” 孔南脸上一红。 庄义生和雪娘子离开太书院，庄义生没忘将那封手条放在褡裢内。 回到雪娘子的宅邸，雪娘子问道：“你的确有必须收费的规矩？” “我瞎编的。” “呃……”雪娘子愣了愣。 “二皇子似乎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庄义生道。 “其实这位二皇子，也是个可怜人呐。”雪娘子道。 庄义生下意识捏捏手指，罗娇娇提起雪娘子时，说她是可怜人。雪娘子提起二皇子时，也说他是可怜人。 直娘贼，这世间的可怜人为什么这么多。 “二皇子的生母静贵妃，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雪娘子道：“当时还是陛下做太子时，皇后还是太子妃。某一日，陛下准备临幸太子妃，恰恰太子妃那一天身体不方便，便让自己妹妹伺候陛下。” “谁知偏偏就有了喜，等陛下登基称帝后，静贵妃也入了宫。” “但是，当时静贵妃已有中意之人，虽然陛下的恩赐无法拒绝，但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 “因为这件事，静贵妃还闹过一场，生下来二皇子，也是自小体弱多病。” 庄义生眼前一黑，道：“你们东卢咋这么多破事。” 第147章 啪！哈！咔！嚓！ 第147章 “夫人，二皇子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侍女步入厅中，就见到庄义生和雪娘子正坐在一起，她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个庄义生太过分了，竟然和夫人平起平坐。 庄义生和雪娘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等二人从厅中出来，见有几个人站在院子中。 “我们奉二皇子之命，给许公子送过来几样礼物。” 对方递过来一份礼单，庄义生皱着眉头打开，见二皇子玉灵言送来紫竹狼毫笔一套，青莲有鱼砚台一座，松烟墨四条，楚国宣纸一刀。 另有裁纸刀，笔托，镇纸等物。 最后，对方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递给庄义生： “这是我家二皇子给许公子的酬金。” 里面有一两银子，但看锦盒的精致程度，至少也值上百两。 对方放下礼物便走了，庄义生从褡裢里取出百宝囊，将东西一件一件收进去。 “他送我这些做什么？”庄义生困惑道。 “大概是觉得一两银子无法表达谢意，便送来其他礼物。”雪娘子道。 “那为什么要送文房四宝？” “可能感觉你像个读书人，金银珠宝太俗。” “我也不嫌俗。” 庄义生把二皇子送来的文房四宝收入百宝囊，想了想，交给雪娘子。 “劳驾，帮我收着吧。” 他又取出青皮葫芦，这两样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如果被人看见，容易引起怀疑，但在雪娘子身上，就完全没有问题。 雪娘子帮庄义生收好，这时候，使女又从外面进来。 “二皇子来了。” “咦？” 雪娘子和庄义生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 二人迎出门外，二皇子笑着挥挥手：“不必多礼。” 庄义生看到，二皇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大家来到厅中，分主客落座，雪娘子差仆人送上茶来。 “许公子，我刚才送来的礼物收到没有，怎样，可还满意？” 二皇子果然精神许多，显得有些神经。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感慨道：“简直爱不释手。” “哈哈，那是父皇赏赐下来的，我平时用不到，索性给许公子送来。” 然后又冲身边的女子道：“这位许小哥不仅是个读书人，而且家里祖传七代修脚，传到许小哥这一代，活特别好。” 年轻女子有些婴儿肥，看上去有些娇憨，狐疑地盯着庄义生。 庄义生的目光从她胸口移开，又用余光瞥过去。 二皇子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前些日子射箭受了伤，我特意带过来，要麻烦许小哥了。” 庄义生捏捏手指，二皇子这是刚刚体验过，从此就迷上了大宝剑。 女人道：“他行嘛？” 二皇子拍着胸口：“放心，许小哥的活特别好。” 庄义生有些无语，许慎为何要有个修脚的人设，偏偏，自己还真的挺懂。 这女人也倒坐在椅子上，背冲着庄义生，眼神看了庄义生一眼，有些警惕。 来吧，体验小许哥啪啪的技术吧。 庄义生双手打在她背上，触手的第一刹那就有所察觉： “这位姑娘是个习武之人呐？” 二皇子点点头，却也没有详说。 “全身肌肉太硬，看来是练功不得法呐。” 女人扭过头，不服气道：“你才不得法呢。” 庄义生一掌拍在她的脊柱上，咔吧一声，女人身体一抽，口中忍不住轻哼一声。 啪！ 哈！ 咔！ 嚓！ 一段时间后，女人浑身瘫软，毛孔冒汗，停了很久，才站起身来，表情有些狼狈。 “练武不得法，日复一日，错误越积越多，你身上有很多不轻便的地方。”庄义生。 女人微红着脸点点头：“竟有如此手段，我从未听说过，简直神乎其技。” “哈，我没有骗你吧。”二皇子取出一粒银子搁在桌上，道：“这是许公子的规矩，对任何人都要收费，但每次只收一两，绝不多收。” 庄义生捏捏手指，早知道收费就不那么便宜了。 二皇子和这女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庄义生回头问：“这女人谁呐？” 雪娘子道：“看模样，应该是平南将军的女儿果小谈，不爱女功，爱刀枪。” 庄义生点点头。 “不过……”雪娘子欲语又迟：“这果小谈已有婚约，她的未婚夫是大皇子……” “啊！” 庄义生睁大眼睛，看到雪娘子想要详细对自己描述这件事，忙一摆手： “停，我没有心情听你们的破事。” 庄义生很想问问：除了门口那两只石狮子，你们东卢还有干净的嘛？ 雪娘子撇撇嘴，不能八卦一下，感觉有些遗憾。 二皇子和果小谈一起离开，先将果小谈送回将军府。果小谈洗过澡换过衣服，感觉身体轻便许多。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太下流，自己倒愿意多找他几次。 去前院向自己母亲请安，却见自己母亲僵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舒服。 “今日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扭到腰。” 果小谈心中一动，道：“母亲，我认识一个男人，活特别好……” ………… 次日天明，庄义生在雪娘子的宅邸，不停地捏着手指。 到现在，他还没找到介入此案调查的方法。 “小许。” 侍女来到这里，板着脸道：“有人来找你？” “嗯，谁会找我？” “昨天二皇子身边那个女人，今天带她妈来了。” 庄义生来到前厅，看到雪娘子正和果小谈与将军夫人一起聊天。 见到庄义生进来，果小谈道：“许小哥，家母扭到了腰，今天又麻烦你了。” 说着果小谈取出一粒银子：“放心，我知道许小哥的规矩。” 庄义生将手指捏得咔咔响：“来吧。” 啪！ 哈！ 咔！ 嚓！ 将军夫人体验过许家逍遥手之后，冲庄义生赞不绝口，看脸上表情，恨不得当场充值成为至尊，享受一条龙服务。 送走二人之后，过不多久，孔南又引了一人过来，看对方年龄，大概还没有二十岁。 孔南只说是一位故友的女儿，托他照顾，今天带过来，也让庄义生顺便照顾一下。 此后几日，『许小哥活特别好』这句话已经在东卢京城传开，几乎天天都有人登门拜访。 庄义生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火了。 第148章 汝亦知射乎？ 第148章 屈指十天时间过去了，距离东卢皇帝定下的半月之期，只剩下最后五天光景。 可在这十天之内，庄义生除了给这个人正骨，便是帮那个人松筋，偶尔还帮人拔个火罐。 有男也有女，体验过的人交口称赞：许小哥活特别好。 东卢不少女人都被庄义生啪过，但庄义生至今还没办法名正言顺介入此案调查。 夜里，庄义生在屋里走着剑，试图将心绪平静下来。这时候，外面响起轻轻叩窗声。 庄义生在椅子上坐好，闭上眼睛后，柳七飘了进来。 她为庄义生补妆。 “公子让我们调查的人，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柳七道。 庄义生闭着眼睛：“情况怎么样？” “一共十三个人，我们暗中盯着她们，看她们在公开场合戴过镂金灯笼坠，还有几个，我们悄悄翻过她的首饰盒，也发现了耳坠。只剩下三个人，我们无法确定。” “剩下的是什么人？”庄义生问。 “有一个人死了，我们扒开她的坟墓，在她的陪葬物中没有发现耳坠。” 柳七的手恰好在庄义生脸上划过，庄义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一人名叫果小谈，是平南将军的女儿，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们进不去。” “最后一人是宫中的静贵妃，她在八个月前，也订了一副镂金灯笼坠。” 庄义生知道，柳七四人无法公开露面，能将事情调查到这个地步，已经极不容易。 “这三个人就交给我吧，你们不方便查的事，我用我的手段查一下。”庄义生道：“寿王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他们虽然已经得到允许，可以调查此案。但东卢的怀疑并没有打消，他们处处受到提防，也无法放开手脚。” 为庄义生化好妆之后，柳七飘然离去，转眼到了次日天明。 庄义生寻思着自己该如何调查镂金灯笼坠。 要不先从果小谈着手 他来到前厅，见雪娘子换了一身打扮，绣裙唤作短打衣服，头发挽在耳后，从之前的可高冷可温软变成了能攻能守。 “今天果小谈邀我去城外打，还有几人同行，你要不要一起去。” “要。” 雪娘子微微眯眼：“那你换衣服吧。” 庄义生同样换了一身短打服饰，备好弓箭，与雪娘子各骑一匹马，从北门出城，来到北郊。 已有十几人在这里，大家带着仆役，牵着犬黄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果小谈好动不好静，今天披甲佩刀，头上戴着护额，看上去英气逼人。 庄义生目光扫过她的耳垂，见她今天没有戴耳饰。 庄义生微微皱眉，自己该怎样找个理由，调查一下果小谈的那副镂金灯笼坠去了哪里。 似乎注意到庄义生的目光，果小谈回头看了一眼，见庄义生坐在马上，微笑向她致意。 果小谈心底浮现一丝厌恶，她最近倒是与庄义生见过几面，可庄义生每一次的目光都让她受不了。 虽然许小哥活特别好，却是个色胚。 如此，他跟在雪娘子身边就可以理解了。独守空房的雪娘子，肯定是相中了他特别好的活。 只是这个人的人品很是一般。 其他人也注意到庄义生，毕竟小许哥最近还是有些名声的。但大家对他的尊重还是欠奉，毕竟，一个人就算给皇上修过脚，他也只是个修脚的。 大家尊重的还是雪娘子。 “今日大家一起秋，不如加一点彩头。”果小谈道：“我们各自取出一件东西押注，谁今天打得物最多，便赢走所有东西。” “好哇，如此才有趣。”有人取下一枚扳指，丢进一个竹筐中：“这枚黑玉扳指，价值一千两。” 诸人同时笑了起来，有人道：“如果是比赛，就该把自己身上最舍不得的东西拿出来，区区一千两，不值一提。” 说着，他将头上的护额摘下来，丢在竹筐中：“单单上面的明珠，便值几千两。” 正这时候，一辆马车从城内驶了过来。 “二皇子来了。”有人道。 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下，二皇子玉灵言从马车上下来，身上裹着大氅，身边还跟着一个窈窕女子。 这又是哪家女儿呢？ 庄义生悄悄观察果小谈的反应，见她毫无反应。 太乱了，简直太乱了。 庄义生理不清几人之间的关系，只感慨二皇子你已经这么虚了，竟然还学别人风流，如此说来，你身体不好这件事，当真怪不得别人。 二皇子迈步走过来，诸人赶忙行礼，二皇子笑着摆摆手：“诸位在谈论什么？” 有人道：“我们在打赌，看谁今天打得物最多。” “如此我便做个公证。”二皇子取出一枚玉牌丢入竹筐中：“我也添个彩头，帮大家助兴。” “二皇子这玉牌一定价值连城。” 玉灵言摆摆手：“有价之物而已。” 雪娘子取出一副镂金灯笼坠丢入竹筐内。 果小谈眼睛一亮：“雪姐姐也有这幅耳坠？” 雪娘子笑着点点头。 “我原先也有一副，后来送给我母亲了。”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会不会将军夫人手中的耳坠到了凶手手中，然后，对方又掉落在逍遥王死亡现场。 回头自己再问问果小谈老母。 众人纷纷在竹筐中放入彩头，然后一片欢呼，在家丁仆役的簇拥下开往郊野。 庄义生和雪娘子骑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我见别人打，都带着仆人，把物赶到一起。你怎么不带几个仆从？” 雪娘子无语地看着他：“我的仆从就是你。” 庄义生下意识想摸摸鼻子，最后叹了口气。 “你的箭术怎么样？”雪娘子道：“我想要二皇子那块玉牌。” 正在此时，忽然一只野兔从马前跑过，庄义生立刻张弓，口中道：“瞧好了” 嗖！ 箭离野兔至少十步。 庄义生：“我不懂弓箭。” 雪娘子笑出声来，忽然抽弓搭箭，弓开似满月，箭走如流星。 又是嗖 这只箭离野兔三十多步。 “啧，你还嘲笑我”庄义生在马上道：“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 第149章 这是一种运算…… 第149章 郊野之上，很是热闹。 果小谈一帮人，大多出身军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大多精通骑射。 家丁将受惊的猎物赶到一起，再由他们射杀。每人的箭支上都刻着名字，谁射杀了猎物，结果一目了然。 热闹是他们的，庄义生和雪娘子在后面菜鸡互啄。 嗖嗖嗖！ 一柄柄羽箭飞过来，都无法抵达野兔十步之内。 那只野兔都懵了。 庄义生确实不懂弓箭，他只掌握一招剑法，第二招安静之剑，目前刚刚摸到门槛。 雪娘子道：“我想要那块玉牌。” “凭你的身价，什么东西买不起，不过一块玉牌，为何要在意。”庄义生心想，今天咱们就凑个热闹，做两只闲鱼。 “那玉牌是家父生前之物，后来献给了东卢皇族，既然他们不懂珍惜，我想物归原主。”雪娘子道。 原来是遗物呐…… 庄义生想了想，道：“也未必没有办法。” “嗯？” “你听说过守株待兔这个词嘛？”庄义生道。 雪娘子一头雾水。 二人从马上下来，庄义生跑过去冲别人接了一张网，然后牵马走入一片树林。 将马拴在树上，庄义生左右看看，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就是这里了。” 庄义生走过去，将网绑在两棵树之间，制成一个简易陷阱。 “好猎手和野蛮人的区别，就是我们懂得用陷阱。” 庄义生和雪娘子躲在一颗大树后，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这里怎么可以等到猎物。”雪娘子道：“我虽然不懂，却也知道，布置陷阱要有伪装，有诱饵，你就这样绑在那里，明晃晃怕人看不见似的……” “别说话，你看！” 雪娘子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獐子被追得晕头转向，此刻正好跑了过来，一头撞入网中。 它不断挣扎，却是越缠越紧，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庄义生和雪娘子跑过去，庄义生手中亮出修脚刀，道：“你闭上眼睛，有些残忍……” “啊。” 雪娘子拔出随身匕首，一刀捅入獐子的咽喉，然后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呃……算我没说。 庄义生忍不住下体一紧，心想特殊时期，等过了这段时间，自己以后还是离这个女人远点。 雪娘子抽出一支箭，插在猎物身上，宣示了自己对这只猎物的拥有权。 果小谈带着人牵着狗从别处过来，看到猎物已经落到雪娘子手中，无奈放弃，继续寻找别的猎物。 庄义生解下网，继续往别处，这只野獐摆在这里，自然会有人收拾。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选择了第二个陷阱位置，不多时又有一只梅花鹿撞了进来。 “啊！” 雪娘子一刀割喉，插上自己的箭。 然后是第三处，第四处…… 雪娘子越砍越兴奋，脸上都溅了血，庄义生悄悄和她拉远了距离，这个女人太疯，别她杀得起劲，再把自己弄死了。 雪娘子以前打猎，都是带十几个人，将猎物围在一起，恨不得把猎物累死，再让她软绵绵射上一箭。 哪有这种亲自杀戮过瘾。 “你怎么知道哪里能抓到猎物？”雪娘子好奇道。 “这是一种运算，综合风向，温度，地形的走势……当然，还有一点运气。”庄义生心想，这是运算不假，不过是零号运算的，不是我。 半天的时间，已经有十几只猎物，最小的野兔，最大的梅花鹿，都是食草动物。 雪娘子也有些累了，心满意足地从树林中走出。 二皇子在马车旁饮酒，见到雪娘子的狼狈模样，笑道：“看来今天夫人收获颇丰。” “还好，运气好。” 二皇子目光落到庄义生身上：“没想到许小哥竟然也弓马娴熟。” 庄义生摆摆手：“弓箭我是不懂的，不过布置了几个陷阱，侥幸不会输得太惨吧。” 二皇子道：“陷阱比弓马更难，这里的野兽已经惊了，不是好猎手，布下陷阱也抓不到猎物。” “心细一些，眼睛亮一些，再加上一些运气。”庄义生捏捏手指：“所以还不错。” “心细眼亮……”二皇子低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 “二皇子，不知逍遥王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庄义生还要向二皇子打听一下，感觉自己随口一问，也不会引起怀疑。 “难喔，我手上没有趁手的人，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那恶贼把王叔的尸体藏在何处。” 庄义生想了想道：“那恶贼以十万灵石勒索，却没有说明怎么给他，我琢磨着，肯定有第二封勒索信，到时候提前布置好，就算擒不住那恶贼，应该也能找到线索。” “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会将第二封勒索信送到何处呢？不知道具体地点，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布局。” 庄义生点了点头。 日落黄昏前，诸人纷纷赶了回来。他们身边的家丁仆人也将猎物从山林中搬了出来。 抬出来的猎物，按照每个人的名字摆在一起。 果小谈面前有一堆礼物，现在她信心满满，自以为必胜无疑，她倒不是在意财物，她只是喜欢赢。 可雪娘子身边有十几只猎物，都插着她的箭。 数来数去，雪娘子的猎物和果小谈的数量一致，不过按照体型，却是略胜一筹。 二皇子笑着道：“现在结果已经明了，我做这个公证就要公平公道，这次的赢家是夫人。” 他让仆人把竹筐抬到雪娘子面前，雪娘子取出那块玉牌，道：“我只取一物足以，其他就还给大家吧。” 诸人赞不绝口。 庄义生暗暗点个赞，生意人果然会办事，谁也不得罪。 “等一等。”果小谈道：“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我再去打一只猎物，赢的就是我。” “这……没有这个必要吧。”二皇子道。 “有。” 果小谈翻身上马，带着弓箭出发。 大家面面相觑，本来只是兴之所至，谁对输赢也不如何看重。可果小谈如此认真，倒是显得事情有些严肃了。 “将门虎女，本就是如此脾气。”二皇子挥挥手，冲果小谈的仆人道：“你们还不去追。” 一伙人追了出去。 其他人在马车旁饮酒，有仆人升起篝火，烧烤大家打来的猎物。 一直等太阳落山，天色彻底暗下来，果小谈还未回来。 二皇子皱起眉头，心中有些忐忑。 这时候果小谈的仆役家丁跑回来，人人面色慌张。 “我家小姐……找不见了。” 第150章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 第150章 “什么？”二皇子脸色骤变。 “我家小姐丢了。”果小谈的仆人已经吓破了胆。 “怎么丢的？” “小姐骑马走在前面，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只有马回来了。” “那还不快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要你们的脑袋。”二皇子表情狰狞道。 众人也是一片慌乱，立刻吩咐自己的仆人，点起火把寻找果小谈。 “二皇子，荒山野岭寻人不易，要不要通知城防营，调人过来？”雪娘子道。 “这”二皇子无力的摆摆手：“还是咱们先找一找吧。” 现在是特殊时期，逍遥王已经被一剑砍了，他们这些王公贵胄也并非绝对安全，尤其果小谈还是一个女人若是发生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四位皇子正在通过调查逍遥王之死，竞争太子之位。虽然在这件事上，二皇子几乎已经提前出局。但谁又不想当皇帝呢 就算不想做皇帝，二皇子也不想提前被搞死。 尤其，果小谈还是和二皇子一起打时丢的，她还是大皇子的未婚妻。 有些事好说不好听呐。 一旦惊动城防营，二皇子便无法脱身。所以，最好是这些人能找到果小谈。 “二皇子，老马识途，我们顺着果小姐的这匹马，说不定能知道她是在哪里丢的”庄义生道。 “对对对。” 二皇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快找，快找” 众人举着火把，跟在果小谈的马匹后，一口气走出七八里。只见四野荒凉，树林阴森森地有风声，只有大家手中的火把有微弱的光芒。 果小谈的马走到这里便不走了。 “我家小姐好像就是在这里不见的。”果小谈的仆人道。 “大家快找，都去找一找。” 二皇子由人搀扶着，声音越来越无力。 庄义生举着火把，雪娘子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也都如此，一声声呼唤着果小谈的名字。 “我听说逍遥王被人一剑杀死，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咱们东卢。”有人压低声音道。 “你是说果小谈碰上了那个人？”说话人顿时毛骨悚然。 果小谈的安危再如何重要，也没有大家的脑袋重要。万一那个人还在暗处，那大家四处寻找，岂不就是在送死。 “我们还是装模作样找一找回去吧。” “有道理，有道理。” 二皇子焦急地等待着，他身子太弱，扛不住山风，只能待在原地。 就见大家一个个回来了。 “怎样，找到没有？” “我们那里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没看见。” 秋天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二皇子一阵阵哆嗦，他感觉自己快要凉了。 “再去找找，找找啊。” 庄义生见大家都对黑暗充满忌惮，似乎担心暗夜里突然跳出一道人影，把大家咔嚓了。 “会不会掉到山里了。” “回城通知城防营来寻人吧。” “明天天亮再找吧，夜里太危险了。” 二皇子心急如焚：“你们不去，我去。” “我再去看看吧。” 庄义生接过火把，转身走入黑暗中。 “要说还是许小哥呀。”二皇子看着庄义生的背影道。 “我和你一起。” 雪娘子迈步追过来。 庄义生回头看她一眼：“你倒是大胆。” 雪娘子昂起头：“又何止是胆大。” 庄义生目光落在她胸口，真诚地点点头，这次没有将目光移开。 他挥手打了个响指。 北面有血腥气 零号提醒了被忽略掉的气息。 庄义生向北方走了十步，看到一块石头上有些血迹。 雪娘子表情一变：“真出事了。” “别着急，我们先看看再说。” 庄义生不断打着响指，根据零号的提示前进，渐渐距离二皇子他们就已经远了。 前方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庄义生和雪娘子忙跑过去，见果小谈瘫倒在一棵大树下，见到雪娘子时，立刻痛哭出声。 “救命啊，我被鬼抓住了，我动不了。” 庄义生走过去，看到她只是被树根缠住衣服，这姑娘吓着了，一动也不敢动。 雪娘子好言安慰，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二人。 事情却也简单，果小谈是个好强之人，纵马来到附近，催马着急了些，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顺着山坡滚下去。 仆人没找见她，便着急赶回去。如果果小谈等在原地，被找到还是蛮容易的。 但她是个要强的人，太要强了，硬撑着站起来，想要自己走回去。 渐渐就迷了路，又疼又冷又怕，走到半路体力耗尽，被树根绊住衣服，便以为撞见鬼，如果不是庄义生找到，估计她能将自己吓死。 庄义生看到她的左脚脚踝肿起一圈，幸运的是没有摔断骨头，只是脱臼。 “忍着些。” 庄义生双手用力，帮她将骨头复位，果小谈爆发出一声惨叫。 “动一动，能走嘛？”雪娘子道。 “动不了，没力气了。” 庄义生道：“我背你上去吧。” “我不让你背。”果小谈立刻道，这个人下流得很，自己要提防他动手动脚。 “那怎么办，不如你们两个在这里，我去上面喊人下来。”庄义生道。 “那个我也有点害怕。”雪娘子道：“还是你陪我上去，咱们带人下来。” “不要。”果小谈声音一颤，这对狗男女，要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你说怎么办？”庄义生和雪娘子同时道。 果小谈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你背我上去吧。” 庄义生捏捏手指，你瞧你说得这般不乐意，好像是我占了便宜似的。 果小谈趴在庄义生背上，心想，庄义生如果趁机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办。 自己是该屈尊受辱，还是奋起反抗。 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断打鼓。 渐渐，她发现庄义生背着自己，这个平常眼神下流的男人，动作却很君子，并没有趁机在自己身上乱摸。 “许小哥看上去身子瘦弱，没想到肩膀却很结实啊。” “嗯。” “嗯？” 雪娘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抢买卖的啊。 第151章 神探张钩 第151章 半山坡一群人还在等着，二皇子已经全身发冷，山风吹过来时，他裹紧身上的大氅，整张脸却是异样的红。 “不行了，找不见的。” “不会这两个人也丢了吧。” “很有可能。” “还是先回去通知城防营，等明天天亮了再找。” 周围人纷纷道。 二皇子睁圆眼睛盯着前方，等天亮了，自己也要凉了。 “你们看，他们回来了。” 有人指着远方大叫，所有人目光都看过去，只见黑暗处亮起一盏火把，如一点孤灯，缓缓向这边飘来。 二皇子眼睛都瞪直了，就看到飘忽的火把一点点飘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能看清楚了，只见庄义生背着果小谈，雪娘子在旁边举着火把。 果小谈刚想哭，看到这么多人，瞬时又把眼泪忍了回去她毕竟是一个要强的人。 庄义生将果小谈放下来，道：“幸不辱命，总算找到了，她只是崴到腿，并不严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皇子双手哆嗦着，见到果小谈后，他一颗心才算是回到肚子里。 果小谈的仆人忙围上去，他们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果小谈如果出事，他们的脑袋一颗也保不住。 其他人纷纷围过来，对果小谈嘘寒问暖。 “果小姐没事便好，刚刚可把我吓坏了。” “我还准备去调大军过来，连夜搜山。” “最担心的便是我了，刚才鞋都跑掉了。” 诸人将果小谈团团围住，另一边，二皇子紧紧攥住庄义生的手： “多亏许小哥了，明天我去找你” 忽然，他双手伸直，整个人仰面倒下。 “皇子，皇子” 二皇子的仆人围上去将他扶住。 “他没事吧？”庄义生道。 “皇子可能是太着急了，心火攻心，没事没事，我家皇子经常抽过去。” “那好吧” 庄义生有些无语，果小谈刚刚救回来，二皇子又抽了过去。 总算是有惊无险，诸人聚在一起回城。 等回到雪娘子的宅邸，庄义生洗过澡换过衣服，喝药，练功，最后沉沉睡去。 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来，外面便响起叩门声。 “快起来，二皇子来了。”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庄义生换好衣服来到前厅，见二皇子和雪娘子坐在那里。还是初秋，二皇子已经穿上棉袍，头上戴着帽子，整张脸惨白惨白的。 “二皇子，您这是” “病了，昨夜着了凉。” 庄义生心想，你如果病了，应该去找大夫呀，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特意过来，是想许小哥帮我查案？” “咦？” 庄义生下意识捏捏手指：“我只是个读书人，有些祖传的手艺，查案这种事我不擅长呐。” “许小哥不必谦虚，昨日我已经有所见识，许小哥心细如发，有勇有谋，旁人都找不到果小姐，偏偏许小哥可以找见，这便是证明。”二皇子道：“何况我现在人手严重不足，从南燕那里倒是借过来一个神探，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本事。” 见庄义生还有些犹豫，二皇子道：“其实查案和打一样，需要调查，分析，还有一点运气。” “二皇子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再拒绝。”庄义生道：“只是我一个外人，查这件事名不正言不顺，怕是不太方便吧。” “这你尽可以放心，这件事许小哥算是协助，我还找了其他人，发现线索，许小哥负责出谋划策就可以，自有人照应。” 庄义生想了想，他的确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介入，同样，着手调查此案，自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有暴露的风险。 可既然已经置身东卢，这风险就是必须承担的。 想到此处，他拱了拱手，道：“皇子信得过我，在下必当全力以赴，不能辜负皇子的这份信任。” “好，好，好。” 二皇子接连点头，站起身道：“我现在带你去刑部。” 雪娘子一怔：“这么急？” 二皇子叹口气：“距离陛下订下的期限，只剩三天了。” 门外有一顶软轿，庄义生和二皇子同乘一轿，雪娘子想了想，没有跟上去。 不多时，已来到刑部。 东卢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一齐出动，四位皇子都在调查此案。 这是一场竞争，事关未来的太子之位。 四位皇子也都在寻找得力人选，而在四位皇子当中，二皇子算是比较弱的，他能够用的人自然不多。 更何况，刑部本就是四皇子的势力范围，二皇子在这里处处受限，也就是打打酱油。 但谁不想当皇帝呢，二皇子也想争一争。 刑部单独有一个院落，是二皇子手下办公的地方，庄义生刚走进去，抬头就看见一个熟人。 张钩。 来自南燕的神探张钩。 他抬头也看见了张钩，庄义生下意识有些紧张。 最近，他一直在模仿许慎，从性格到走路姿势，说话时的语气神态，细微的小习惯。 也不断在人前出现，一点点纠正，庄义生有把握，自己已经彻底从庄义生转变成许慎。 现在就是接受检验的时刻。 张钩见到二皇子后，退一步行礼，然后又将目光移到庄义生身上。 “这位是” “这是我请来协助查案的，来自南燕的许慎公子。” 张钩拱拱手：“久仰久仰。” “这位是来自南燕的神探张钩先生，说来你们还是同乡。” 庄义生抱拳道：“闻名久矣。” 二皇子引着庄义生入内，见到了来自东卢太书院的胡咖费。 “胡先生今日一直在这里，说来你们也见过，我身体不适，要回去养病，有什么事，你问胡先生便可以了。” 庄义生冲胡咖费见过礼。 丢下庄义生后，二皇子便告辞走了。 过了一会儿，张钩又从外面进来。 张钩一走进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笑，屋内外充满快活的空气。 “张神探，又查到什么线索？” “再同我们讲一讲你降伏北燕暴徒的事。” “有了张神探，我们查案就放心多了。” “起码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嘛哈哈。” 直到张钩面红耳赤，屋内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第152章 一个混子的自我修养 第152章 张钩也很悲催，这次出使东卢，他根本就不想来。来了抱的目的也是摸鱼，混过去这段日子，平平安安回到东卢便好了。 南燕使团终于可以着手调查此案，但东卢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独自调查，而是分到不同的阵营，协助调查。 张钩被划分到二皇子阵营，本来大家对他还是抱有蛮大期待的。 有资格出使东卢的，必定是探案高手。一开始对他很尊重，还有从他身上学点本事的目的。 张钩便有些飘飘然熏熏然，开始吹嘘自己在南燕的事迹，自己是如何如何神勇，如何破了别人破不了的案子 结果不到三天时间，他便露了底，大家都瞧了出来，这就是个老混子，于是便没人将他放在眼底。 平素在枯燥的办案之余，打趣他两句，便成了大家为数不多的消遣。 此刻，刑部郎中汪万，正向胡咖费悄悄打听。 “胡先生，这位是二皇子亲自送过来，莫非有些来历？” “来历？”胡咖费笑笑，压低声音道：“确实有些来历，说出来会吓你一跳，家里祖传七代都是修脚的。” “啊，这”汪万一惊：“二皇子怎么把修脚的送来了？” “嘿，修脚修得好呗，我要有这手艺，也不用苦读十年书了。” “唉” 汪万摇了摇头，心道二皇子送来的人越来越不中用了，前面有个张钩，现在又来个许慎，还都是南燕的。 南燕就都是这些酒囊饭袋嘛。 不过许慎是二皇子亲自送过来，倒是不好明面上得罪，还得给他个面子，案子的事别让他碰就是了。 他让庄义生坐在张钩对面，反正你们两条咸鱼，就凑一起吧。 “汪大人，案子查到哪一步了？”庄义生问。 “我还有些事，等下让人把材料送来，有什么事，你问张先生便是。” 汪万说完就走了。 这是完全不将自己当回事呐。 不过，被忽视有被忽视的好处，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经不起千锤百炼。 如果有个人能走在前面，替自己吸引视线，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庄义生抬头看见了张钩，然后笑了笑。 “神探，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进展。”张钩道：“最近，他们主要是从那封勒索信下手，彻查纸张和短剑来源，不过纸是普通的纸，剑是普通的剑，也没有什么线索。” 又压低声音道：“我和你说，这帮东卢人蠢得很，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反正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咱们混过去这件事就算了。” 说着，向庄义生挤了挤眼睛。 张钩并不是不知道东卢这帮人瞧不起自己，他也想找到逍遥王的尸体，好好的露一次脸。但问题在于，整个人混久了，便也无所谓尊严不尊严，混过一天是一天。 庄义生并不这么想，不把这件事调查明白，南燕的嫌疑就无法完全洗清，东卢想要开战，有一百个借口。 目前东卢的调查方向，也说不得有什么错误，问题在于，人手不足，线索太杂，想要从如山般的纸堆中发现有用的线索，实在太难了。 但这对庄义生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因为他脑海中有零号。 不担心数据太多，只担心数据不够。 “你们调查来的资料在哪里？”庄义生问。 “喏，都在那张桌子上。”张钩随手一指，桌子上压着一本艳情。 屋里中间一张桌子上，摆着一本本簿册，堆起半人多高。 另外还不断有最新的资料送过来。 庄义生直接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开始一本一本地翻。 胡咖费其实一直关注着庄义生，毕竟，被雪娘子看重的男人，应该不会简单。 紧跟着，他就看到，庄义生简直就是在乱翻，哗啦啦翻过，然后就放在一旁。 胡咖费摇摇头，确定庄义生只是假装认真。 果然呐，每个人的命数不同，有人只要靠着一张嘴，然后活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像自己这样的正经人，只能下苦功。 他收回视线，不再关注庄义生。 庄义生一边翻阅面前的资料，同时零号在进行运算。 他们派出人手调查纸张和短剑的来源，走访城中的兵器铺和杂货铺，要来账本和店内伙计的口供，看最近有什么人买过。 如山的资料堆在面前，庄义生通过零号的运算，分析出其中的异样。 虽然有异样未必一定与此事有关，但查一查总没有坏处，说不定会找到线索。 如果当真找不到线索，也只有另择查案方向。 这时候，汪万从外面进来，道：“城外发生了命案，谁去看一下。” “我们现在哪有人啊。” “本来人手就不足，还给我们派活，让谁去，谁也走不开” “我有什么办法，上面派下来的。”汪万道。 “为什么要派给我们” 说到这里，众人便不吭声了。虽然现在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寻找逍遥王的尸体。但是京城内每天发生许多案子，这些事情还要有人去查。 而刑部又是四皇子的势力范围，他们的人都用来办正事，像这样的小案，就会派到二皇子这边。 胡咖费目光转了一圈，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人正打着瞌睡。 汪万顿时眼睛一亮，走过去道：“张神探，睡得还舒服嘛？” “啊，什么？”张钩揉了揉眼睛醒来：“开饭了嘛？” 汪万笑道：“是城外张家村发生了一桩命案，我们都没有办法。听说张神探铁目无双，外号鹰眼，要劳驾您走一趟。” 张钩看到屋里其他人都笑看着自己，他心中一咯噔：咋地，这是要我去扛事啊。 “汪大人，我去没有问题，但我是南燕人，在这里查案怕是不太方便。”张钩道。 汪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随便点了一个叫李方的小捕快：“李方，你和张神探一起去吧。” “头儿，我这里走不开啊。” “去看看就回来，先将嫌犯收押，过后再慢慢查。”汪万道。 庄义生站起来，道：“我也一块儿去看看吧。” 汪万一样，这样最好，两条咸鱼一起游走了。 由李方带队，三个人一起出发，不多时赶到案发现场。 第153章 神探，你怎么看 第153章 命案发生在张家村，当三人赶到时，当地里正已经控制现场，周围有不少人围观。 李方很简单便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出事的是本村一户姓张的人家，家中一共四口人，老两口和儿子儿媳。 张家儿子一直在外做工，近日才回家。回家后发现，自己老婆不见了。 据村里人所说，半年前就失踪了，怎么寻也寻不见，大概是和别人一起跑了，反正这种事也不算新鲜。 张家儿子本以为也是如此，还特意去岳父岳母家问了问。 也就是今天，村里人放羊的时候，在荒地里找到一只鞋，这才发现尸体。 挖出来看身上的衣物，确定是张家儿媳无疑。 李方下意识咧咧嘴，人都死半年了，啥线索也不可能留下。 无头案，没法查。 他眼珠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张钩身上：“张神探，你怎么看？” 张钩琢磨着，然后看向庄义生：“许小哥，你怎么看？” “我……”庄义生捏捏手指：“我听张神探的。” 好吧，三个人都不想出头。 张钩想了想道：“我估计是熟人作案，死者生前和什么男人接触密切？” “你不要胡说，我娘子清清白白，绝对不会对不起我。”张家儿子大叫。 死者的父母也吵吵嚷嚷，不和张钩罢休。 张钩灰头土脸，就知道不能乱说话，乱说话就容易出事。 里正悄悄将三人带到一边，道：“张大郎的媳妇姓徐，张徐氏平时是个规矩人，倒是没有什么传闻。不过，好像有人说，她常常去附近清净庙和一个慧宝和尚见面。” “和尚……” 张钩眼睛一眯，一个独守空房的女人，一个和尚，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啊。 “肯定是和尚干的。”张钩道：“咱们立刻带人，把和尚抓回来。” “张神探，现在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李方道。 “直觉。”张钩瞥了他一眼。 李方无语了，啥子直觉，不就是瞎猜嘛。不过，把和尚带过来问问，倒也不算过分。 “多带人手，别让和尚跑了。”张钩道。 李方叫上里正，又带上村里十几个壮丁，大家拿着大棒铁棍，冲向清净庙。 碰上这种事，村民们还是蛮兴奋的。 一路杀到清净庙，却发现庙里只剩下几个小沙弥，慧宝和尚不见了。 “说，贼僧去了哪里！”李方凶神恶煞道。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小沙弥惊慌失措道：“师父见你们过来，他就跑了……” 跑了，为什么要跑？ 李方眼睛一亮，难道真是他杀的人。 “大家快追，别让贼僧逃走了。” 李方一声令下，里正带着村民，张家儿子带着几个朋友，还有死者的父母几十个人开始搜寻。 张钩和庄义生还留在庙里。 人会跑到哪里去呢？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 零号已经给出提示，庄义生目光看过去，见盖着地窖的石板有挪动过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 张钩转了一圈，想找个地方歇会儿。庄义生不知从何处端了一杯茶，忽然手一抖，洒在张钩的袍子上。 “哎呦，你看看你……” “对不住，对不住。”庄义生道：“那边有太阳，你去晒晒。” 张钩忍了忍没有发作，往太阳下走了走，不知不觉出现在菜窖前。 他低下头，下意识咦了一声。 透过青石板的缝隙，一只眼睛正盯着他。 张钩一步跨了上去，将石板踩得实实的。 过了一会儿，李方等人跑了回来，热得满头大汗。 “神探，没找到。” “不用找了。”张钩指了指身下：“已经被我擒住了。” “什么？”李方等人一惊。 “你们这些人呐……”张钩伸出手指了指：“都中了这个和尚的计策，他根本没有逃，还躲在庙里。等咱们找不到他，都撤了，他再钻出来，大摇大摆的离去。” “当然，这种雕虫小技骗得过你们，却骗不了我。” 李方一愣一愣的：“张神探高啊。” 张钩摆摆手：“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吧。” 大家点起火，把烟往里面灌，不多时，里面便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等青石板移开，慧宝和尚已经晕了过去，大家把他拖上来，用麻绳五花大绑。 一盆清水将他泼醒，慧宝和尚挣了挣绳索，发现挣不动。 “不错，我就是你们通缉的胡麻子，三年前林家的灭门惨案是我干的。” “我杀了那么多人，早就活够了！” …… 咦？ 李方愣住了，道：“我问你，张家村的张徐氏是不是你杀的？” “张徐氏，我杀她做什么？” 李方愣了愣和慧宝和尚面面相觑。 这时候，里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大人，张家的老两口自杀了。” “什么？” 李方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张钩：“神探，你怎么看？” 张钩看向慧宝和尚：“说，你是不是和张徐氏有奸情？” “嘿嘿。”慧宝和尚笑了两声。 却原来，这慧宝和尚是个杀人如麻的亡命徒，年纪大了，便冒充和尚来到这清净庙。 张老头看上了如花似玉的儿媳，一直没办法得手。最后想出个办法，让慧宝和尚勾引儿媳，再由自己出面捉奸，用这件事威胁儿媳。 慧宝和尚果然和张徐氏勾搭上了，张老头将二人捉奸在床，趁机得逞。 日子一长，这件事便被张老头的老婆知道了，在一次争吵中，错手杀死儿媳。 因为担心事情暴露，二人便将儿媳的尸体埋到荒地中。 这次张钩查案，查到慧宝和尚头上。两个人知道，找到和尚便自然会查到二人身上，干脆悬梁自尽了。 之后的繁琐事情，由当地衙门负责，便不用张钩插手。 且说这慧宝和尚，身上有十几条命案，三年前，南城林员外一家十三口灭门惨案，这在刑部都是挂了号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他而已。 现在，这个人被张钩亲手擒住。 李方感慨道：“张神探，你真是神探呐。” 张钩抬起头：“咦，你才知道这件事嘛？” 第154章 第二封勒索信 第154章 天黑之前，三人回到刑部。 汪万仍是忙得不可开交，随口道：“处理得怎么样，抓进去几个人？” 大部分案子是破不了的，如果上面查得紧，便随便找一个人顶锅，把案子结了，大家好交差。 这种事六国之内屡见不鲜，大家都是这么应付的。 今天汪万也没指望李方三个能破案，随便过去看看，对上面有个交待也就是了。 “禀大人，案子破了。”李方道。 “啥？” “多亏了张神探，不仅破了案子，张神探还单枪匹马，生擒了胡麻子。” “谁？”汪万放下手中的工作，整个人看过来。 “通缉犯胡麻子呐，对了，他还承认，南城林家灭门案是他干的。”李方道。 屋里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汪万伸出手有些激动。 “人呢，人现在在哪里？” 胡麻子是东卢有名的恶匪，抓了许多年都没抓住，有一次甚至调动了数百官兵，最后还是被他跑了。 这次终于抓住了，汪万搓着双手有些激动。 “人交给县衙带走了。”李方道。 “唉，糊涂呐。” 汪万以手攥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谁抓住胡麻子都是大功一件，本来这件功劳，是大家独享。现在让衙门带走，就必须和他们分享。 “先不管那么多了，都把手里的活停一停，所有人一起去，把人抢回来。” 本来一天的工作已要结束，大家都在熬下班。听到这件事，顿时激动起来。 由汪万带领，一伙人杀向县衙。汪万摆出刑部的官威，五花大绑把人掏了出来。 看着肥嘟嘟的慧宝和尚，汪万越看越开心，这就是自己升职加薪的指望呐。 刚从县衙出来，就见另外两拨人赶了过来。 大理寺和御史台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个部门一般来说，刑部负责办案，大理寺负责审案，御史台负责监察。 因为职权有冲突的地方，所以关系一直不怎么对付。 汪万松了口气，幸亏自己早到一步，如果让他们把人带走，到嘴的功劳就飞了。 “牛大人，方大人，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大理寺方面的负责人牛本正道：“我们正在调查一件特殊案件，需要把这个人带回去审问。” 汪万点点头：“大理寺的事没有小事，牛大人放心，我们刑部审完了，肯定给大理寺送过去。” 牛本正心想，等你们审完了，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刑部的人抓住的，如果大家可以带走，自然可以施展拖字诀。可是，现在人已经在他们手中，大家想要抢过来也不合适。 唉来晚一步呐。 正这时候，一匹快马奔来，马上一个锦衣年轻人。他从马上跳下来，手持一柄利刃，拨开人群，冲着慧宝和尚就扎了过去。 “狗贼，去死！” 汪万立刻将年轻人拦住，几个人抱住他，将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林公子，没必要，没必要” 这人名叫林子羽，是当年林家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而他的舅舅，则是东卢平南将军。 这些年来，林子羽已经长大成人，一直想要为父母报仇，只可惜找不到凶手。 听说此事后，立刻带着刀赶过来，想要亲手诛凶。 一段时间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目光转了一圈。 此刻他双手攥拳，神情凶恶，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谁是张钩？” 刷的一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人群里的张钩。 林子羽迈步走过来，张钩有些发怯，忽然，林子羽双腿跪地，痛哭道：“多谢张钩先生，让我有机会报仇，请受我一拜。” 唉，你瞧瞧这 张钩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将他扶起，道：“公子，严重了，缉凶办案，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又何谈谢不谢的。” 林子羽眼中噙泪：“父母惨死，查了三年都没找到凶手，我这三年寝食难安，多亏了张钩先生，才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汪万等人都看向张钩，心中均有些不是滋味。 林家灭门案已经发生三年，上面不断催促，依旧毫无进展。 现在案子终于破了，抓到凶手大家还是蛮高兴的。但却不是大家破的，而是来自南燕的张钩。 他今天出马，不仅破了杀人案，还一个人擒住恶匪胡麻子。 这个南燕神探有些本事呐。 会不会他最近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大家都被他骗了。 众人押着慧宝和尚回到刑部，将慧宝丢入大牢。 天色暗下来，但大家都没有回家。 汪万亲手泡了一壶茶，来到张钩面前。 “张神探，我今天可算是涨了见识，神探就是神探，确实不一样。” 张钩细细抿了一口茶，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那这次逍遥王的事，您有什么见解，得出手帮帮我们，可不能藏着啊。”汪万认真道。 距离东卢皇帝定下的期限，也只剩下三天时间。堂堂一国王爷，被人杀了，凶手不知道是谁，如果尸体都找不见，这件事也蛮丢人的。 到时候，陛下不会拿四位皇子怎么样，但他们这群手下办案的，肯定会被揪出来几个当替罪羊。 张钩最近确实也在琢磨这件事，反正他闲着也没啥事。 听到汪万的话，张钩咧了咧嘴：“凶手杀了逍遥王，又用他的尸体勒索，这个人胆子很大呐。会不会，他同你们东卢有什么仇？” 汪万点点头：“我们也这么想过，只是没有头绪，张神探你觉得呢？” “我” 张钩想了想，我如果知道的话，就不在这里和你们磨牙了。 “凶手勒索十万灵石，没有指明交易地点，我想第二封勒索信快来了。” 张钩的声音刚落地，忽然，有一员捕快急匆匆从外面过来，道：“大人，第二封勒索信出现了。” “什么？” 汪万一惊，目光下意识看向张钩。 张钩咳嗽一声，摆摆手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张钩，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这个人真的看不透呐。 第155章 被寿王识破了 第155章 第二封勒索信出现在皇宫的正门，依旧是用短剑插着一封纸，纸上有几个大字： 三日后，城西桑林 汪万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去，见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等负责查办此案的都已经聚集在宫门前。 有宫中高手将这封信取下来，送给陛下御览。四位皇子已经被宣召入宫，迎接他们的必然是狂风暴雨般的训斥。 勒索信送到皇宫门口，这是在向整个东卢挑衅，皇帝陛下会发火到什么地步，也就可想而知。 现在人人自危，生怕那雷霆暴怒波及自己。 “胆大包天，简直胆大包天。” “谁能想到，那恶贼竟然将勒索信送到这里。” “不对，有人想到了。”汪万忽然道。 “谁？”其他人纷纷问。 汪万看向张钩：“张神探就想到了，他说第二封勒索信快到了。” 嗯？ 所有目光刷刷看向张钩，下意识皱起眉头。 “张神探，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一名刑部官员问。 “这呃，直觉。” “会不会是你和凶手有勾结，当然也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递来勒索信。”北燕吴牧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那你怎么知道凶手会递来第二封勒索信。”吴牧冷笑道。 张钩哑口无言，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怎么知道就说中了呢。 “张钩，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南燕汉子敢作敢当，当然，若有人凭空污蔑，我们也是不答应。”寿王冷冷道。 看到寿王不怒自威的模样，吴牧下意识低下头去。 有寿王撑腰，张钩也有了底气：“启禀王爷，属下的确不知道凶手是谁，之所以猜到，是根据形势判断。” “嗯。”寿王点了点头：“我南燕神探，是有这个本事。” 汪万道：“我了解张神探的本事，就在今天，他不仅破了一桩命案，还单独擒住了恶贼胡麻子。” “啊，是嘛。”有人刚听说这件事：“那胡麻子本事可是不弱，张神探对上他，没有受伤吧？” 汪万摆摆手：“毫发无伤。”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 南燕当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啊。 寿王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张钩身上，心想，难道这真的是一个人才。 紧跟着，他的目光落在张钩身边的庄义生身上，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庄义生目光坦然，向寿王行了一礼。 现在庄义生已经自信许多，他和寿王满打满算也不过见过两面，现在自己已经完全伪装成许慎，他应该认不出自己。 果然，片刻之后，寿王便将目光移到一旁。 这时候，四位皇子从宫门出来，每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大皇子清了清嗓子，道：“父皇已经下旨，这次不仅要找到王叔的尸体，还要抓住凶手，将其千刀万剐。” 诸人没有准备休息，打算连夜工作，四位皇子联合查案。 这时候，一顶软轿靠近，明华公主从轿内下来：“我要进宫求见陛下，请他打开国库，拿出十万灵石” 四位皇子眼前一黑，咋地她又来了。 十万灵石，一枚灵石值一万两白银，莫说明华公主拿不出来，对于整个东卢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快，带走，带走。” 四位皇子一起迎上来，将明华公主堵回轿内，让轿夫赶紧抬走。 庄义生趁机回家了。 到第二天早晨，他睡醒之后，又前往刑部。见此刻刑部已经乱成一锅粥。 四位皇子都到了，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方面的探案高手都在这里。 事情到这个地步，关系一国体面，大家也只能联合起来，互相交流情报。 咦？ 庄义生心中一动，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呐。 只看四皇子调查到的情报，数据毕竟不全面，如果将其他三家的资料综合在一起，再通过零号的运算，肯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那些资料汇聚在一起，庄义生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翻阅那些资料。 现在也没人关注他，大家都在讨论第二封勒索信。 过去的这几天时间，四位皇子都有所行动。 大皇子的势力范围在军方，他抽出人手，彻查京城内的可疑人员。 二皇子由勒索信的纸张和短剑入手。 三皇子在查凶手可能藏身的地点，不管对方实力再强，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的。 四皇子在查逍遥王生前的关系 现在这些资料都摆在庄义生面前。 一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只看完一半。 而四位皇子经过讨论，也商量出一个办法。 第二封勒索信，说明了时间地点。三日后，城西桑林，用十万灵石交换逍遥王的尸体。 那么，就让人假装去交易，提前布置人手，一旦对方出现，便一拥而上。 不过，这涉及一个问题，便是对方会不会出现？ 十万灵石这个数目实在太过狮子大开口，对方可能根本没有交易的诚意。至于对方的真正目的，现在也猜不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是要试一试。 黄昏日落之前，庄义生打算离开了，明天再过来把剩余的看完，就可以交给零号运算。 “许小哥。”张钩出现在庄义生面前：“听说许小哥擅长松骨，我家寿王不小心伤到腰，想要麻烦许小哥。” 庄义生顿了顿，道：“走吧。” 张钩带着庄义生来到馆驿，见寿王坐在大厅中，寿王挥了挥手，张钩便先退下了。 大厅中只剩下庄义生和寿王两个人。 “庄公子，你果然还是来了。”寿王忽然开口。 庄义生一怔，随即松下双肩：“被你看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呃好吧，一只老狐狸。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被寿王识破，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在东卢，大家算是自己人。 “我不让你来，你便自己想办法过来，现在的年轻人呐，忒不知道天高地厚。” “来都来了。”庄义生心想，你又不能将我赶回去。 “王爷，最近东卢一团乱麻，南燕的嫌疑应该洗脱了吧？” 第156章 摸鱼三人组 第156章 “摆脱嫌疑？” 寿王摇摇头：“我们又有什么嫌疑，可东卢想要怀疑我们，总会找到借口。只有让真相大白，才能彻底堵上他们的嘴巴。” 庄义生点点头，现在的情况是南燕不想打，也打不过，而东卢则是虎视眈眈，占据了主动权。 “东卢越乱对我们越有利，这次我暗中观察，四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如果真的开战，南燕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寿王道：“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寿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十分隐秘，使团之内，只有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着手办这件事，恰好你也来了，倒是可以让你试一试。” “究竟什么事？” 见寿王如此认真，庄义生也来了精神。 “和一个人有关，他叫关山海，是燕人，自幼离开南燕，游历天下，专门研究各种粮食作物。” “一年前，他想返回南燕，给朝廷去了一封信，信中说他研究了一种作物，能够适应各种环境，比现在各种作物的产量高一半。” 庄义生心中一动，知道这是造福万民的事。南燕地处北方，冬天长，春秋短，粮食只能一年两熟，每到灾害年，都有不少灾民。 “后来呢？” “后来就出事了。”寿王叹道：“朝廷已经准备接他回来，但他突然失踪了，我们只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东卢。” “嗯？”庄义生皱起眉头：“东卢将人扣下了？” “很有可能。”寿王道：“但他们当然不会承认，现在一年过去了，关山海究竟是生是死，被藏在何处，我们也没有线索。” “我这次出使东卢，第二个目的便是将他带回去，最不济，也要知道他被东卢藏在什么地方。” “而现在盯着我的眼睛有很多，只能交给你来办这件事。” 庄义生道：“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线索？” “没有。”寿王干脆道。 “呃那你让我怎么查。” “东卢应该也是觊觎他手中的技术，我推测线索可能在东卢太书院，你可以尝试从这方面着手。” 庄义生点点头，知道关山海手中的技术十分重要，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一定要把他带回东卢。 “上次逍遥王的祭是你准备的吧？”逍遥王道：“看来你在东卢也有能用的人，这样很好，以后我们两个不要见面。再有线索，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传过来。” 庄义生点点头，告辞离开了驿馆。 这里毕竟是东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这是自己和寿王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第二天，庄义生再次来到刑部衙门，开始翻阅之前四位皇子调查的资料。 今天四位皇子也没有闲着，他们调了城防营三千官兵，包围城西桑林。 除了这些官兵外，还有不少东卢皇族豢养的修仙高手。 明日将由明华公主带着十万灵石前往桑林，与对方交易当然，她携带的灵石都是假的。 只要对方敢出现，绝对无法逃脱东卢布下的天罗地网。 每个人都有任务，大家加紧布置，也没人关注庄义生。 到黄昏时，庄义生终于翻完了所有资料。他长舒一口气，伸手打了个响指。 脑海中的零号开始运算。 如山的数据化作一个个光点，互相碰撞、组合、牵连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数据线。 某年某月，有人在杂货铺买了一刀纸，平时他只是几张几张地买那一天他捡到一钱银子。 某年某月，有人在街上见到一张生面孔，此前这个人从未在街上出现过。 线索与线索交织，所以异样的状况被零号提出来，互相组合，形成一个个交点。 很多线索都是无用的，被零号分离出来。 进入东卢后，庄义生一直没有进行太大强度的运算，运算强度越大，消耗的能量越多。而他现在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期。 现在由四位皇子收集数据，再由零号运算，消耗的能量便少很多。 属于庄义生可以承受的范围。 一段时间后，零号给出结果，所以交点指向城西一片区域，那恶贼在附近出现过。 城西？ 庄义生顿了顿，第二封勒索信指明的地点也在京城西郊的桑树林。 自己明天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庄义生收拾东西，回到雪娘子的宅邸，恰好看到明华公主走出来。 “她来做什么？”庄义生问。 雪娘子两手一摊：“借钱。” 明华公主明天前去交易，朝廷给她的灵石是假的。她还是想凑些灵石，能把逍遥王的尸身换回来。 不过十万灵石，便是以雪娘子的身价都拿不出来，明华公主也只能铩羽而归。 看着她的背影，庄义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叹道：“快藏不住了啊。” 当然，东卢这样的破事太多了，庄义生也懒得管。 他从雪娘子处要来青皮葫芦，喝了药，运转最庄功法化去药力，又在房中走了一趟剑。 明天凶手可能会出现，庄义生也需要养好精神。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秋高气爽，天气很好。 庄义生来到刑部衙门，看汪万等人都不在了，只有张钩和胡咖费两个在这里。 “他们都去城西捉贼了？”庄义生问。 张钩点了点头：“子时就出发了，这次是大阵仗，听说调动了好几千人，还有不少高手。” “你们怎么没去？”庄义生问。 张钩道：“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东卢人，今天的场合不需要我出手。” 张钩说得有些道理，虽然有神探之名，但他本身功夫不怎么样。 更何况，他上次抓到胡麻子，已经让其他人脸上不好看，这次也不敢让他一起去了。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既然大家都不在，索性咱们三个人摸会儿鱼？” “这样不好吧。”张钩道：“许小哥有什么提议？” “我倒是听说，城西有家茶馆，新请来一个唱曲的，声色一流。” 第157章 逍遥王找到了 第157章 出了西门，有一片桑树林，足有数百亩。 卢女常常在此处采桑，一个地方女人多了，男人也就来了。 常有年轻男女在此地私会，渐渐，城西这片桑林，便成了京城有名的情人林。 今天，这片桑林没有少男少女的欢笑，有的只是一片肃杀。 三千城防营大军已经将此处包围，还有不少高手隐藏在暗处。 林外，明华公主没来由有些紧张。 四位皇子都立在一旁，身边有高手贴身保护。 “姑奶奶不必怕，只要贼人敢出现，他今天绝对走不了。”大皇子咬牙切齿道。 四皇子将一个百宝囊交给她，里面有朝廷特意准备的冒牌灵石。 “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计划万无一失。” 明华公主点点头，攥紧百宝囊，一个人走入桑林。 不知走了多远，四面已经看不见人影，只有一棵棵发黑的桑树。 “你在哪里，我把灵石带来了？” 明华公主大着胆子道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心脏砰砰打鼓，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只要你告诉我尸体藏在哪里，我就把灵石给你” 明华公主打开百宝囊，将灵石一颗颗倒出来，拇指大小的灵石有异样的光芒，其中只有几颗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林外，四位皇子聚在一起，心情也有些沉重。 “今天那个贼人会出现嘛？”三皇子道。 “不知道。”大皇子摇摇头：“只要他敢出现，就绝对走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人已经张好网，等着物上钩。 这个时候，庄义生已经将张钩和胡咖费两个忽悠到城西。 “许小哥，你说的那家茶馆在什么地方？”张钩问道。 “呃，这”庄义生尴尬地捏了捏手指：“我路不太熟，找不到了。”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胡咖费郁闷道。 “我刚刚来到东卢，不认识路也不奇怪吧。”庄义生道：“别着急，我再找找，肯定能找到。” 说着，他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经过零号的运算，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凶手肯定在这里活动过。 现在已经成功将张钩和胡咖费拐了过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线索找出来。 他的身体是接收器，声音，气味，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痕迹零号再分析这些数据，指出其中的线索。 在小巷里大街上穿行，庄义生脚步飞快，手中不断打着响指。 张钩和胡咖费脚步飞快，都有些气喘吁吁。 “许小哥，你等一等。” “不要走那么快嘛！” 庄义生忽然停住脚步，猛回头，看到张钩和胡咖费都盯着自己。 “我好像迷路了。” “你！” 二人眼睛睁大，恨不得当场把庄义生弄死。 这是一处荒废的宅邸，张钩和胡咖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喘着粗气。 “我们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庄义生。 “不去了，不去了。”张钩和胡咖费同时摆手。 忽然，张钩抽了抽鼻子，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啊？”庄义生和胡咖费同时道。 “尸体的味道。” 张钩立刻站起身，转身看着面前的宅子，宅门上有两个大字： 义庄。 胡咖费缩了缩身子，道：“我说刚才怎么那么冷，原来是停尸体的地方。这里有尸臭味不是很正常嘛，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不，不正常。”张钩笃定道：“这里有古怪。” “为什么这么说？”胡咖费问。 “直觉。” 张钩一脚把大门踹开，只见院内已经长满荒草，却有穿行的痕迹。 他变得警惕起来，伸手扶住自己的腰刀。 “这处义庄明显已经荒废，但门口却有脚印，新鲜的尸臭味，你们说是怎么回事？” 庄义生睁大眼睛：“张神探灵啊。” 张钩淡然地摆摆手，道：“不算什么，大家四处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张神探，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胡咖费忽然大喊。 三人走进一间空屋子，这里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窗子上放着几张纸，还有一柄短剑。 胡咖费眼睛顿时瞪圆：“那名凶手！” 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庄义生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摸到凶手的老巢。 以对方一剑斩杀逍遥王的本事，估计三人绑在一块儿也白给。 “凶手不会还在这里吧？”胡咖费结结巴巴道。 “应该不会，如果凶手还在，他早就现身了。”张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咱们再找找。” 很快，三人发现了一口棺材，将棺材盖推开，里面出现一具腐烂的尸体。 逍遥王！ 到现在他的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但看身上的衣物，还是能分辨得出来。 胡咖费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庄义生脸色也很不好看。只有张钩，毕竟是多年办案，也见过不少尸体，现在还镇定些。 “我马上去叫人！”胡咖费道。 张钩忽然攥住他的手，道：“你想把功劳让出去嘛？” “呃，这”胡咖费一愣。 “先别告诉别人，去通知四位皇子，我们守在这里。”张钩道。 胡咖费立刻点点头，现在对张钩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立刻跑出义庄，向城门跑去。 城外桑树林，日过中午，太阳已经一点一点偏西。 风渐渐有些凉了，四位皇子心情却莫名烦躁。 都到现在了，那贼人还是迟迟没有现身。 “不会来了。” 四皇子道：“我们在这里布置这么多人，他不会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还敢来，就是一位胆大包天之徒。” 其他三人纷纷点了点头。恶贼第一次要十万灵石，目的就不简单。现在要在桑林交易，肯定也知道这是一个局。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现在大家还是一无所知。 “把姑奶奶接出来吧，别让她再着了凉。” 大皇子道了一声，立刻派人进去。 同时，四人又有些颓废，贼人不现身，大家去哪里找逍遥王的尸体。 今天是被那贼人耍了啊。 “皇子，皇子” 这时，胡咖费骑着马急匆匆跑过来，险些从马上跌下来。 “逍遥王的尸体找到了。” 第158章 一名神探的直觉 第158章 “什么！” 四位皇子同时一惊。 “在哪里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谁发现的？” 四人几乎同时问道。 “是张钩，神探张钩。”胡咖费道。 四位皇子同时都愣住了。大家出动了数千人，在这里干熬了一天，最后除了喝西北风，啥收获也没有。 然后，逍遥王的尸体就被张钩找到了？！ 四人互相看看，彼此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位东卢神探……这么灵嘛。 “我们快去看看。”大皇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皇子，皇子……” 有手下人急匆匆报来：“明华公主在桑林里待了太久，现在晕倒了。” 几位皇子的心思都在张钩身上，暂时没时间关注明华公主。 “先带下去，让大夫看一下。” 大皇子随便挥挥手，便和其他三位皇子，一起带着人手，重新返回城中。 大军将义庄团团围住，此时，四位皇子才迈过大门，见张钩和庄义生守在那里。 见到四位皇子，张钩拱手道：“禀报四位殿下，我已找到逍遥王的尸骨。” 四人满面震惊：真的被他找到了。 立刻有仵作上前，替逍遥王收敛尸身。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人形。 大皇子抓住张钩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张钩自然不好说是三人准备出来摸鱼，眼珠一转道：“说来也是凑巧，我见凶手第二封勒索信指明的地点是城西，便推测凶手的主要活动范围应该也在这附近。而在城西，最容易藏一个人的地方就是义庄了。” “当真？”大皇子道。 庄义生和胡咖费同时道：“正是如此。” 大皇子此刻已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就是一名神探的直觉嘛。 通过细枝末节的推测，就可以锁定凶手的藏身之地，顺便把逍遥王的尸体找到。 相比之下，东卢的高手有些技不如人呐。 汪万等人也瞪直了眼睛，一直以为张钩是个咸鱼，心里没把他当回事。 结果，他先抓住胡麻子，又找到逍遥王的尸体。 这哪里是咸鱼，这是一头食人鲨啊。 无论如何，找到逍遥王的尸体都是好事，可以将它尸身下葬，不至于只埋一具衣冠。 但凶手去了哪里？ 义庄涌进来这么多人，凶手肯定已经知道此地暴露，他不会再出现了。 找到逍遥王的尸体，至少已经可以向当今陛下交差。 大皇子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一名宫廷御医悄悄走过来，道：“大皇子，卑职有事禀报。” “什么事？” 御医左右看看，冲大皇子耳语道：“明华公主有喜了……” 大皇子脸色骤变。 ………… 庄义生回到雪娘子的宅邸，想要洗去身上的味道，他泡在木桶中，整个人陷入沉思。 逍遥王的尸体找到，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只是还没有找到凶手而已。 如果凶手不再现身，想要找到他，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凶手在义庄居住过，根据他的生活痕迹，零号已经模拟出他的特征。 男性，八尺身高，重一百六十斤。 只不过，男性为何要戴耳坠呢？ 庄义生想不明白，自己手上还有一条线索，便是根据镂金灯笼坠寻找凶手。 不过，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一放，让东卢的人忙活就算了。 自己可以着手去办另一件事：寻找关山海。 关山海掌握一种特殊作物，产量不比现在的作物高一半。道理上，作为东卢人才机构的太书院，应该和他有过接触。 明天，自己便去太书院看看。 想到这里，庄义生记起，孔南之前还给自己了一封手条。 从明天开始，自己可以想办法将东卢太书院的藏书搬回南燕了。 第二天，庄义生出现在太书院，然后直奔藏书楼。 他将孔南的手条亮出来，获得了进出此地的资格。 藏书楼一共三层，第一层对外开放，是比较普通的大路货。 第二层第三层的秘籍比较珍贵，只对特殊人群开放。 庄义生现在只能在第一层转悠。 他随便选了一个地方，作为起点，开始翻书。 从书架上走出一本，迅速翻过一遍，然后放回到书架上。 看完一本又一本，等自己回到南燕，经过零号优化后，可以再抄下来。 藏书楼还有其他人，渐渐，庄义生的行为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他到底在干啥？ 的确有天赋奇佳之人，能够过目不忘，但再如何过目不忘，也需要一个记忆消化的过程。 庄义生不是在看书，根本就是在翻书。 “许小哥，你怎么在这里？” 庄义生抬起头，看到果小谈冲自己走过来。 “我随便翻翻书。”庄义生道：“果姑娘呢？” 庄义生心想，自己在这里不奇怪，果小谈的暴脾气出现在藏书楼，才是一桩奇怪的事。 “我来寻一本剑法。”果小谈道：“是张家的基础剑法七式。” “喔，那本书啊。” 庄义生随手给她指明位置，那本书自己刚刚也才翻过。 张庭峰是东卢的一位剑道大家，他流传出来的秘籍有很高的含金量，尤其是基础剑法，可以说是东卢剑客的必修课。 “许小哥也懂得用剑？”果小谈眼睛一亮。 庄义生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懂。虽然自己的身份是雪娘子身边吃软饭的，有祖传修脚的手艺，但是，许慎毕竟也在南燕太书院读过书，他懂剑法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这里，庄义生点了点头：“懂得不多，略懂一些。” “那太好了，许小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剑堂练剑。” “嗯？” 庄义生挑了挑眉毛。 太书院的弟子，剑道也属于必修课。太书院有剑堂，是传授剑道的地方。弟子们也可以在此处修炼。 庄义生想了想，自己的剑法其实十分糟糕，而想学通，则可以从实战中来。 这个机会倒也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直起腰道：“果姑娘既然诚心诚意邀请了，在下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二人来到剑堂，领了护具，这里是弟子切磋，用的都是木剑。 第159章 看剑 第159章 剑堂分为一间又一间的小室，使用剑室要支付租金，可以包时，包日，包月，包年…… 果小谈在这里有专门的房间，对于这位未来的皇妃，太书院还是蛮优待的。 二人穿好护具，相对而立。 庄义生手持木剑，道：“我不太懂，果姑娘要手下留情。” 果小谈点点头：“我只是熟悉一下张家的基础剑法。” 她将从藏书楼借来的书翻了翻，然后放到一旁，道：“来。” 庄义生的确没有撒谎，现在他只会一招背刺之剑，半招安静之剑，满打满算也就一招半。 安静之剑不适合正面对敌，背刺之剑又比较阴损，庄义生真正能用得上的剑法为零。 果小谈已经一剑刺了过来，又疾又快。 庄义生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左脚迈步，右脚跟上，身体呈弧线绕过去，已出现在果小谈背后。 这招背刺之剑，他已经练过无数次，早已经有了肌肉反应。 到这一步，如果这一剑不刺出去，就太不像话了。 果小谈眼睛一眨，庄义生已经不见。忽然背后一痛，整个人扑倒在地。 她回过头来，眼里噙着泪道：“你不是不懂剑嘛？” “误会，刚才只是误会。”庄义生道。 果小谈咬咬牙站起来，她是一个要强的人，自然不会被轻易击倒。 “再来。” 庄义生这次留了心思，不能再使用背刺之剑。这一剑太过作弊，就连先天高手丁酉都死在无限背刺之下。 自己想要锤炼剑法，自然不能用这一招。 这时，果小谈的第二剑已经斩来，速度又快了一筹。 庄义生再躲，下意识绕了过去，手中剑刚要砸下去，又忽然顿住了。 握着剑，轻轻拍了拍果小谈肩膀。 果小谈猛回头，看到庄义生出现在自己身后，她立刻再刺，庄义生再绕。 一个刺，一个绕，如同在转圈一般。 庄义生也渐渐有所体悟，这背刺之剑的关键，似乎不在剑法，而在步法。 左右脚的配合，呈弧线绕过对方攻击。 甚至不需要绕到对方背后，只要是敌人防守的空门，那么自己想怎么刺就怎么刺。 果然呐，实战是提高实力的不二法门。这一点，如果靠自己悟，是无论如何也悟不出来的。 果小谈忽然丢下剑，道：“不打了，不打了。” “咦，怎么不打了？” “你总是绕圈子，让我怎么打。” 庄义生尴尬地笑笑，这不怪我，这一剑就是这么练的。如果正面对抗，自己只有挨揍的份儿。 “再来，这次我肯定不躲了。” “当真？” “当真。” 果小谈重新捡起剑，口中道一声：“看剑。” 庄义生强忍着没躲，也没有让零号预判果小谈的出剑轨迹，这只是切磋，也不是生死相争，没必要动用零号。 啪地一声，庄义生胸口挨了一剑，果小谈再进，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哈。” 击败庄义生一次，果小谈忍不住出声。 这时候，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果小姐，你也在此地练剑。” “我们听说果小姐来了，都过来看看。” 进来的都是太书院的学生，上次见到庄义生和雪娘子一起，心里想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说庄义生来了剑室，所以都凑了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庄义生刚刚从地上爬起来。 大家心里都开心了，看来他的剑法不怎么样嘛。 “练剑要大家一起才开心，许小哥，不如我和你试试。” 庄义生捡起剑站起来，他还要通过实战提高实力，果小谈击败他一次后，已经懒得再动了。 “也好，不过我太懂剑，大家照顾些。” “完全没有问题。”对方拍着胸脯：“不过，只有全力出手，才能试出彼此的水平，我下手可能有些重，没关系吧？” 庄义生想了想，如果双方都留着力，确实对自己水平提高没有什么帮助。 “也好，那大家就出全力吧。”他道。 对方忍不住笑了笑，略有些胖，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 “看剑。” 一剑刺过来，看出剑的姿势和气力，在这个年纪也算不错。 庄义生依旧施展背刺之剑，但这一次，只是跨出一小步，便找到对方空门，然后递出手中的木剑。 啪的，刺中对方左臂。 庄义生只会这一剑，此时已经奏效，总不能退出去，再施展背刺之剑。 既然已经刺了一剑，干脆多刺几剑。 “看剑，看剑，看剑……” 一连串直刺，小胖子不断后退，噗通一声倒地。 “哎呦。” 他痛呼一声，左臂已经抬不起来。 “好。” 果小谈忍不住赞了一声，道：“陆威输了，下一个换谁上。” 陆威应该就是小胖子的名字，现在他脸上一层层冷汗。 “我来。” 又有一身材高大的年轻弟子站出来，双手抱拳道：“在下方冉，擅长白鹤剑，请教了。” “请。” 庄义生持剑而立。 方冉的白鹤剑是家传的武艺，但他现在也不过是后天境界，境界太低，用的剑法就不会太高妙。 而太普通的剑法，就一定有破绽。 庄义生很轻松地发现了破绽，又是一绕，一刺，木剑打在他左脸上，哇呀一声，牙齿掉了一颗。 “你……” 方冉嘴里流血，想说庄义生为何下手这么重，又想起这事陆威要求的。 最后只好道：“你不是说你不懂剑嘛？” 是呐，派出来揍庄义生的都是有些本事的，可不管是陆威还是方冉，败得都很快。 “确实不太懂，所以才要练。”庄义生略有些尴尬：“要不今天就算了？” “算了！” 诸人眼睛睁大，你一个南燕人，把我们东卢人揍了，咋地，现在就想走。 “我来会会你。”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他双手握拳，指节噼啪作响。 出剑又沉又稳，但在庄义生看来，仍有破绽。 使用背刺之剑，轻松将他击败。 他一口气击败了七八个人，暗暗感慨收获不小。庄义生本就有极佳的修炼天赋，这种半正式的对抗，对他的帮助很大。 现在对于出剑的时机，力度，用剑的节奏，庄义生都已经有所领悟。 而陆威等人则咽不下这口气，悄悄吩咐，其他人悄悄离开剑室，把弟子中的用剑高手请过来。 今天，非揍了庄义生不可。 第160章 四大剑道弟子 第160章 小小的剑室已经聚集太多人，门口已经挤不下，大家只能挤在走廊上，趴在窗口，议论着房中的对决。 “用连环剑，刺他下盘。” “后面，小心！” “加油。” 噗通一声，又有一名叫孙莲的弟子被干翻在地。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看着周围道：“能不能安静些，我都分心了。” 诸人窃窃私语： “孙莲也不行啊。” “这已经是第九人了。” “能让燕蛮子这么狂嘛。” 庄义生持剑而立，消化着刚才与孙莲比剑的收获。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拱手抱剑：“在下唐繁，擅长回首剑，请赐教。” “请。” 一个又一个人上来，出剑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庄义生的压力越来越大。 但有压力是好事，压力越大，庄义生对剑道的理解越深，进步也越快。 现在庄义生已经学会了握剑，如何正面与对方抗衡，引对方露出破绽，然后再施展背刺之剑。 他几乎已经将背刺之剑融会贯通，用的还是背刺之剑，却不拘泥于招式。 看不出背刺之剑的痕迹，但背刺之剑却无处不在。 越打越兴奋，一剑穿过唐繁的防御，刺在他的肋骨上。 虽然是木剑，但庄义生全力一击，力道也是极重。 庄义生骨子里好战的那一面被激发出来，这半天实战，抵得上平时练剑一两月。 “再来？” 庄义生剑指唐繁。 “来就来。” 唐繁挣扎着站直，忽然脸色一红，痛苦地捂住胸口。 “骨头断了。” “这” “我来会会你。”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与庄义生打在一起。 早有人去请太书院弟子中的剑道高手。 太书院中，每天都有人练剑悟剑，剑道在六国盛行，年轻人以佩剑为傲。 如此，便多有当街持剑斗殴的事情发生。 便是六国中以诗书礼教著名的东卢也不例外。 一片湖泊旁，一名年轻人盘膝而坐，长剑搁在席上，正在借水意悟剑。 “穆师兄，穆师兄有人来找茬？” “啥？” 名叫穆秋白的弟子回过头来。 “有个南燕的，在剑堂打了十几个人，孙莲唐繁都输了。” “一个燕蛮子也敢在东卢撒泼。” 穆秋白振衣而起，长剑归鞘：“我去看看。” 等他来到剑室，人群自从散开一条路。 “穆师兄来了！” “连穆师兄都忍不住出手了，燕蛮子肯定要输了。” 庄义生刚刚击败一人，收剑而立。 穆秋白站出来，道：“我来会会你。” 庄义生道：“请。” 穆秋白摆摆手：“不着急，你先喘匀气，莫说我欺负你。” 庄义生心想，这倒是个体面人。打到现在，他的确有些累了。 庄义生盘腿在地上，运转最庄功法，其实若是青皮葫芦在身上，庄义生的恢复速度更快，只可惜，青皮葫芦被雪娘子收着了。 趁着这个时候，穆秋波搁下铁剑，换了一柄木剑。 庄义生恢复了一些体力，道：“你不用穿上护具嘛？” 穆秋白淡然地摆摆手：“不必，你若能击中我，便算我输。” 周围弟子纷纷赞扬，作为太书院四大剑道弟子，穆秋白果然有穆秋白的气魄。 瞧瞧，啥才叫东卢才子的风度，至于庄义生，拎一柄木剑，浑身穿着护具 燕蛮子就是燕蛮子，不值一提。 双方相对而立，穆秋白抱剑拱手：“我叫穆秋白，我的剑是观湖剑，请教了。” “请？” 穆秋白右手握剑，摆了个起手式，却没有着急出手。 庄义生也没有着急出手，他在寻找穆秋白的破绽穆秋白没有破绽。 倒不是说他真的没有破绽，而是以庄义生现在速度和力道，抓不住穆秋白的破绽。 总的来说，背刺之剑是后发制人的剑法，敌人先出手，便必然会露出破绽，再绕到敌人空门处，一剑伤敌。 恰恰，穆秋白的观湖剑也是以静制动的剑法。 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动，所以两个人都没动。 静止在原地，宛若两尊雕塑。 围观的人等得有些着急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一见钟” “或许，他们的交手已经放在思想中。” 二人额头同时浮起三道黑线，然后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货究竟在干啥？ “李师兄来了！” “钱师兄也来了。” “费师兄也来了。” 门口出现三名年轻人，目光犀利，腰佩长剑。 观湖剑穆秋白 金蛇剑李守红。 仙人剑钱知蓝。 金刚剑费墨。 他们就是太书院四大剑道弟子。 出现之后，三人不发一言，目光关注着场上。 场上两个人已经站了太久。 其实庄义生现在让零号分析一下，便可以找到穆秋白的破绽。可这并不是生死厮杀，只不过是切磋，如果使用零号，自己的实力也无法进步。 庄义生觉得有点尬了，像这样转圈子要到什么时候。 穆秋白的感觉应该也差不多。 围观的人已经等得有些着急。 动静只在一瞬间。 就在大家觉得会无限制僵持下去时，穆秋白出手了。他嗅到庄义生的气机有一丝焦躁，然后雷霆万钧般出手，一剑斜斜刺来。 他出手的一瞬间，庄义生也窥到了机会，然后立刻出手。 双腿绕步，避过穆秋白的剑法，腰身发力，一剑朝着穆秋白的背部刺出。 一刺得中。 然后再刺，再刺，一刺再刺无限背刺。 嗵，嗵，嗵！ 穆秋白身体重心被打偏，噗通扑倒在地，身上挨了十几剑。 周围人下意识咧嘴。 “如果穆师兄穿着护具，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他说不穿的，用不着。” “唉，大意了。” 大家都不忍心再看下去，穆师兄实在太能装了。 庄义生收剑撤步，穆秋白还举着剑乱挥，很明显他观湖剑的心境已经乱了。 “我来会一会你。” 金蛇剑李守红站了出来，浑身战意似放实收。 “那个”庄义生欲言又止。 “怎么，不敢了？” “天黑了。”庄义生看了看窗外：“要不明天继续？” 李守红冷声道：“明天你若是不敢来呢？” 第161章 许小哥的手艺 第161章 “不来，我为什么不来？” 庄义生心想，离开这里我去哪找这么多陪练，他们年轻，有干劲和自己实力差不多，实在是千载难逢的磨剑石。 庄义生感觉自己的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了。 “好了。” 果小谈跳出来道：“天色已经不早，你们这样车战，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李守红脸上微微发烫，是了，就算自己赢了他，这个燕蛮子也不会服气。 要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让这个燕蛮子说不出话来。 太阳落下山来，夜色降临，窗外天光已经慢慢暗下去。 “既然如此，明天我等你，君子一诺” “驷马难追。” 啪，两柄剑在空中撞了撞，算是定下约定。 庄义生脱下护具，离开剑堂。 剑堂内的年轻弟子，都向李守红围过来。 “李师兄，明天有没有把握？” “燕蛮子一口气打败我们这么多人，本事应该不错。” 李守红淡然地摆摆手：“我刚才已经看出来了，他只有后天境界，步伐悬浮，出剑绵而无力，肯定刚入剑道没多长时间，明天我必胜无疑。” “可他打败了好多人，就连穆师兄也” “大概是某些人学艺不精吧。”李守红道。 旁边穆秋白一口气顶上来，差点当场凑过去。啥叫某些人，啥叫学艺不精这特么就差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四大弟子之间也有较量，穆秋白一直眼高于顶，看他不顺眼的人有很多。 刚才他被庄义生暴揍一顿，李守红等人差点当场叫好。 “大家不必慌，明天且看我击败这燕蛮子，让他知道我太书院的真实水平。”李守红伸手一挥：“某些人代表不了的。” 穆秋白牙都快咬碎了，心里暗暗祈祷，明天庄义生可以将李守红也暴揍一顿。 庄义生离开剑堂，今天收获不错，他心中很满意。 “许小哥，留步。” 果小谈从后面追过来，道：“你累不累？”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为啥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位未来皇妃暴力，好强，好像还和二皇子不清不楚的，作风有些问题。 难道是瞧上了自己这位小白脸。 “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想要麻烦许小哥，不过，你今天已经和许多人动过手，我担心你没有力气？”果小谈道：“如果今天不方便的话，改天也没有问题。” 好吧，原来是相中了许家一条龙的手艺。 庄义生想了想，自己还要追查那三枚镂金灯笼坠，恰好有一枚镂金灯笼坠是在将军夫人手中。 “倒还是有些力气，果姑娘请。” 果小谈眯眼一笑：“麻烦许小哥了。” 两顶轿子停在太书院的门口，还有几名护卫。虽然普通百姓不知道，但朝廷上层人知道，有人盯上了东卢。而像果小谈这些人，自然要加强安保工作。 一路来到平南将军府，从后门进去，果小谈领着庄义生来到花厅。 一名中年美妇抱着猫坐在花厅中，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美妇。 果小谈向庄义生介绍，另外一人是将军夫人的表妹。 庄义生见过礼。 果小谈道：“娘亲，我把许小哥请来了。” “上次许小哥救了小谈，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将军夫人笑道：“阿奈，这就是我与你说的许小哥，祖传七代都是修脚的，手艺特别好。” 名叫阿奈的夫人看向庄义生，庄义生将放在她胸口的目光移开。 阿奈眉心皱起，道：“姐姐，街上的人不干净，您可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请。” 将军夫人笑笑，没有接她的话茬，冲庄义生道：“许小哥，又要麻烦你了，我昨天睡觉，脖子落枕了。” 庄义生还在琢磨着，如何调查镂金灯笼坠。开口道：“为夫人做事，是我的荣幸。” 他站在将军夫人身后，低头注意到，她今天戴着一双包银翡翠饰。 庄义生一个男人，总不好和一个女人讨论首饰的问题，虽然许慎的性格里有风骚的一面，但在这将军府，庄义生也担心被揍死。 他双手搁在她肩上，又立刻抽回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果小谈问。 “夫人的问题很严重呐。”庄义生道：“积劳成疾，身上有许多不合适的地方，长此以往，怕是会酿成大病。” “谁说不是呢。”将军夫人打开话匣子：“里里外外都靠我一人忙活，他们都不让我省心。” “许小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果小谈问。 “有。”庄义生道：“只能给夫人用个全套的。” “全套？” 名叫阿奈的女子也好奇的扭过头来。 “全套都有什么？”将军夫人道。 “这是我许家祖传绝艺，轻易不会动用，包含一整套流程。”庄义生道：“需要夫人换一套轻便衣服，身上的首饰也要摘下来。” 将军夫人摘下耳坠佩饰，交给果小谈。 庄义生道：“我上次听果姑娘说起，果姑娘订了一副镂金灯笼坠。” “你记性倒是好。”果小谈道：“我给我妈了，我妈丢了。” “丢了？”庄义生一怔：“为什么不找找。” “又去哪里找，说不定被哪个昧良心的下人顺走了。”将军夫人道：“说来，我还蛮喜欢的，为此罚了好几个丫鬟，她们也不肯承认。” 将军夫人进入内堂换衣服，庄义生心里琢磨着，咋地丢了呢。会不会丢了后，被凶手捡走了。 他打了个响指，零号进入运算状态。 厅中任何蛛丝马迹都被收入脑海，零号分析着这些数据。 不多时，将军夫人换了一套贴身素衣从内堂走出来，长发挽在脑后，肤色茭白，略有些丰满。 这时代女子成婚较早，果小谈今年不过十六七岁，将军夫人也只不过三十岁出头，却已经要摆出主母姿态，深居简出，操持一家人。 她按庄义生的指挥趴在罗汉床上，庄义生施展许家一条龙，除了拔火罐这种确实不方便的，其他都给她用上了。 啊！ 啪！ 咔！ 嚓！ 名叫阿奈的妇人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有些好奇。 忽然见将军夫人轻哼一声，一张脸由白转红，下意识攥紧拳头，身体一抽一抽的。 第161章 我偏偏不给他台阶 第161章 一条龙过后…… 将军夫人瘫软在罗汉床上，全身酥软，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果小谈用薄毯盖住她身体，用手帕擦去她腮边香汗。 “许小哥的手艺太灵了。” 体验过后，将军夫人由衷地赞道。 “真有那么灵嘛？”阿奈好奇道：“我能不能试一下。” “不能，累了。” 庄义生干脆地拒绝了，咋地，真把我当38号技师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好不好。 “我可以多给钱。”阿奈道。 “许小哥有他的规矩，每次只收一两，不会不收，也不会多收。”果小谈道。 “是这样嘛？”阿奈的目光有些诧异。 庄义生点点头。 果小谈取出一两银子，双手递给庄义生。忽然，庄义生手一抖，银锭落在地上，滚到罗汉床下。 “咦。” 庄义生一愣，忙蹲下身子：“实在太累了。” 果小谈点点头，今天庄义生在太书院和许多人比剑，晚上又对母亲上了一套大宝剑，累，也是正常的事情。 庄义生把银锭从床底下掏出来，忽然咦了一声，又取出两件闪闪发亮的物事。 “这不是那对镂金灯笼坠嘛？”果小谈眼睛一亮。 “来，我看看。” 将军夫人接过去，用手帕擦掉上面的灰尘，感慨道：“还真的是呢，原来掉到床底下了，可能是被猫衔进去了。” “唉，害我误会了翠云，还打断了她的手。” 将军夫人随口道了一句，抬起头：“多谢许小哥了，今天若不是你，我还找不到这对耳坠，许小哥需要我拿什么谢你？” “不必了，也是凑巧。”庄义生道：“天色已晚，在下便先告辞了。” “来人，送一送许小哥。” 庄义生从平南将军府离开，既然已经找到这对镂金灯笼坠，看来凶手和将军府就没啥关系。 现在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是静贵妃。 回到雪娘子的宅邸，庄义生从雪娘子那里要过来青皮葫芦，喝了药之后，他开始修炼最庄功法。 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庄义生又来到太书院。 “来了，来了。” 早有人盯着大门，见到庄义生过来，立刻通知其他人。 李守红大步过来，道：“阁下果然守信，我们可以开始了嘛？” “那个……” 庄义生顿了顿：“可不可以等到下午？” “为啥？” “我。” 李守红心想，看书有啥用，他为何偏偏选这个时候。 “也好，我等你。” 庄义生来到藏书楼，从昨天的位置开始继续翻书。 李守红等人也悄悄跟了过来，心里琢磨着，难道庄义生是想临阵磨枪，研究一下剑法。 可他看的也不是剑法，把书从书架上抽下来，翻一遍，然后放回去，再抽出一本。 他在干啥？ 李守红睁大了眼睛。 “李师兄，你说他是不是怕了你，不敢和你打，所以用这种方式拖时间。” “会是这样嘛？”李守红。 “我打赌，有七成把握。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哪里是在看书，刷刷地就翻过了，这是看书嘛，根本心不在焉。” “金蛇剑李师兄的厉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回去一打听就知道了，今天硬着头皮过来，其实不敢打。” “怂啦，现在等着李师兄给他一个台阶呢。”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李守红点点头：“我偏偏不给他台阶。”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庄义生合上书，感觉到明天，自己就能把第一层的书看完。 还有不对外开放的第二层和第三层…… 怎么想个办法上去呢。 回过头来，看到李守红几个人都在。 “你们也在看书？” “对对，看书看书。” 庄义生暗暗感慨：东卢学风很浓厚嘛。 不像南燕，不是上青楼，就是在去青楼的路上。 “午时已到，我去外面吃点饭，等我回来咱们再打。” “不必，不必，书院就有饭堂，何必舍近求远。” 李守红心道，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咋地你还想溜。 他亲自领着庄义生到饭堂，最后账都是他结的。 人说东卢人热情好客，庄义生今天算是体验到了。 饭后，二人才来到剑堂。 李守红特意订了一间宽敞的剑室，通知了许多人，大家听到消息后，纷纷赶了过来。 仙人剑钱知蓝。 金刚剑费墨。 李守红目光转了一圈：“观湖剑呢，观湖剑为何没来？” “李师兄，已经有人去请了，昨日穆师兄受了些伤，今天有些不舒服。” “赶快去请，他一定要来，我今天就是要替穆师兄出气。” 李守红心想，穆秋白不来怎么行，他如果不来的话，自己打败庄义生后，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不多时，一脸郁闷的穆秋白来了，看到李守红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嘛呢，派了四五个人去请，我不来你能死怎么地。 看到穆秋白出现，李守红兴奋许多，他一边穿上护具一边道：“全力以赴，既是对自己同样是对对手的尊重。在这件事上，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穆秋白感觉胸口越来越疼了，不是因为旧伤，是因为气的。 穿好护具之后，李守红微微一笑：“我可要出全力了。” “请。” 声音落地，李守红一剑刺来。穆秋白的观湖剑极静，李守红的金蛇剑则是极动。 一剑刺出，如同金蛇乱舞，迅速地逼近敌人，达成斩杀。 庄义生心中一动，这一剑似乎和背刺之剑差不多，关键不在剑，而在步法。 动起来破绽便多了，用极快的速度掩饰破绽，你看得到破绽，但是你抓不到。 恰恰，背刺之剑擅长的就是抓破绽。 庄义生与李守红交了两招，木剑砰砰作响，他窥到机会，一剑斜刺上去。 啪，打中李守红的手腕，木剑脱手飞了出去。 庄义生抽身撤步，念在李守红请自己吃了顿饭的情分，没有乘胜追击。 周围人都愣住了，号称快剑连斩的金蛇剑，竟然这么快就被击败了。 如果庄义生再进一步，就可以要他的性命。 “好！” 穆秋白脱口而出，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咋地，还为燕蛮子叫好呐。 糟糕，没忍住。 穆秋白脸上一红：“好可惜呐。” 第163章 三剑开山黄展堂 第163章 李守红脸上发红，周围一道道目光刺在他脸上。 他忽然一咬牙，就势一滚，捡起地上的木剑，猛地刺向庄义生。 庄义生一惊，身体一绕，避过这一剑，来到李守红背后，手中剑递了出去。 这一剑，自己要不要刺…… 就在庄义生犹豫的光景，李守红回过身来，一剑甩出。 此刻，他双目怒睁，表情凶神恶煞。 李守红要动真格了。 大家同时一惊，感觉李守红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金蛇剑法暴雨般泼向庄义生。 庄义生不断后退，遮挡有些狼狈。 “好！” “燕蛮子撑不住了！” “揍他。” 穆秋白心想，庄义生要凉啊，他握住拳头大喊：“加油，加油。” “都说穆师兄和李师兄关系不睦，现在看来并非是如此。” “是的，穆师兄还是有胸襟的。” 旁边的人纷纷赞叹。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穆秋白加油的对象不是李守红，而是庄义生。 庄义生现在很狼狈。 他想给李守红一个台阶，但李守红明显不珍惜。现在他已经动了真格——那自己，也只能动真格。 庄义生的动作变得矫健起来，手与脚的配合堪称默契。 他轻松绕到李守红背后，一剑递出。 再撤退，再绕圈，再攻击…… 背刺剑法还有一点关键，便是招式不可用老。类似于海盗打法，一击刺中，占到便宜就走，绝不纠缠。 李守红陷入疯狂状态，他全力以赴，可总是摸不到庄义生，庄义生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金蛇剑法用得再凶狠，打不到人有什么用。 于此同时，庄义生不停背刺。 胸口，肩膀，手肘，背部，膝盖…… 李守红都被打蒙了。 周围人全部睁大眼睛，庄义生完爆李守红。 只有一个人目光专注，紧握拳头：“加油，加油。” 他自然是穆秋白，心里暗暗发狠：狠狠揍他，狠狠揍他。 不知道李守红中了多少剑，整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忽然身子一软，噗通倒地。 浑身淤青，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师兄，李师兄……你没事吧。” “唉……”穆秋白叹了口气：“看来我和某些人的确不一样，至少我输了不会偷袭。” “你……”李守红咬着牙道。 “输了就是输了，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给你台阶下，你偏偏不中用呐。” 现在穆秋白心里舒坦了，昨天受的伤也显得没那么痛了。至少，自己没被揍得像猪头一样。 大家看看地上的李守红，再看看持剑而立的庄义生，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这个燕蛮子怎么猛嘛。 如果他一个人挑了太书院，以后大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行，必须有人摁住他的势头。 然后不约而同看向钱知蓝和费墨。 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 他们和穆秋白与李守红的实力差不了多少，看庄义生展现的实力，他们两个上了也是白给。 关键是庄义生的剑势飘忽，看上去不怎么厉害，还不知道怎么会事呢，就已经输了。 越是这种摸不清楚的敌人越难对付。 庄义生消化着与李守红对战的收获，老实说，相比昨天，收获很少。毕竟，这些弟子都是后天境界，对剑道有些理解，但也有限。 磨剑石有些不太堪用了。 “还有人嘛？” 庄义生并不觉得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自己明明才热身。 却看到没有人再跳出来。 “要不两个人一起上？”庄义生道。 是了，如果一个人不足以给自己压力，那就多来两个人，人越多，压力越大，成长也就越快。 剑室内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哗然。 这个燕蛮子太狂了。 完全不把东卢太书院放在眼里啊。 “给他点颜色看看！” “揍他！” 群情激奋，大家攥紧拳头，却没有人动手。 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费墨和钱知蓝身上。 二人心里也有些发怯，如果上场，赢了倒是好说，可如果输了呢，岂非让燕蛮子更加得意。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恰恰从这里经过，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然后摆摆手，让钱知蓝过来。 钱知蓝毕恭毕敬向对方行礼。 中年人低头道：“我传你三招剑法，你去赢他。” 钱知蓝眼睛一亮，整个人自信许多。 他穿好护具，来到庄义生面前，道：“赢你，只用三剑足够。” 庄义生不知道这中年人是谁，但看周围的表情都毕恭毕敬，应该是太书院的老师。 不过不管是谁，都没关系，庄义生今天只为磨剑。 双方站定之后，钱知蓝率先出手。 庄义生眼睛一亮，他这一剑几乎没有破绽。 几乎没有破绽，不等于完全没有破绽。况且由钱知蓝手中使出，破绽更多。 庄义生身体一绕，一剑递了出去，啪地打在他手腕上，钱知蓝手中的木剑落地。 “这……” 周围人都愣住了。 刚才钱知蓝还说三剑能胜敌，结果一剑都没用完。 钱知蓝回头看向中年人，表情也很无辜，这不怪我啊，是你教的剑法忒不管用。 中年人脸上一黑，挥挥手又把费墨叫过来：“他悟性太低，我再传你三剑，你去赢他。” 费墨振奋了，抢攻向庄义生出手。 庄义生这次没有抢着攻击，他发现中年人传授的剑法很妙。 虽然费墨只能学个六七成，但自己完全可以让零号优化一下。 这样精妙的剑法，却是不易得到。 他留了偷师的心思，三招之后，再出剑击中费墨。 这时候，中年人又传了钱知蓝三招剑法，钱知蓝替上费墨。 庄义生让他把三招剑法使完之后，再出手获胜。 他一口气学了九招剑法，感觉每一招都玄妙无比，绝不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 这九招剑法，也可以糅合到最庄剑法中。 啪地一声，庄义生出剑刺中费墨，这次他用的不是背刺之剑，而是刚才偷学到的九招剑法。 心里一直再揣摩，鬼使神差的便用了出来。 这一剑，格外痛。 中年人表情一变，忽然迈步来到庄义生面前，负手而立，给他带来泼天杀气。 至少是炼气巅峰，或者是练灵阶段。 “你可愿拜我为师？”中年人忽然道。 周围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庄义生也愣了愣：“阁下是？” “三剑开山黄展堂。” 中年人负手而立，淡淡道：“对了，我是此地院长。” 第164章 剑不分东南西北 第164章 三剑开山黄展堂。 东卢太书院的院长。 一生很少收徒，但他的徒弟无一例外，都已经拥有了不起的成就。 东卢不少皇亲贵胄，想要自己的子弟拜入黄展堂门下，最后嘴皮子都磨破了，黄展堂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今天，他竟然要主动收一个燕蛮子为徒。 大家都用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向庄义生。 “院长，他可是燕人？”费墨道。 “剑不分东南西北。” 黄展堂双目炯炯地盯着庄义生，庄义生所展现的剑道天赋令他惊艳。 “那个……” 庄义生顿了顿，心想我拜你为师有啥用，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老师便是零号。 “先生，我喜欢自学成才。” “嗯？” 黄展堂皱起眉头。 一道道目光唰唰看向庄义生，心想这人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在一位剑道大师面前，你说你喜欢自学成才。 黄展堂忽然笑了：“你的剑道天赋的确不错，可是你的年纪，到现在也只有后天境界。不算差，但也绝对不算好，错过了最佳修炼年纪，你这一生成就有限。” 穆秋白、李守红、钱知蓝、费墨四大弟子同时昂起头，是的，他们现在敌不过庄义生，可他们还年轻，等突破先天，抵达炼灵阶段，到时候庄义生可能还是后天。 纵然他的剑法再高妙，也不是四人的对手。 大家又何必在意眼前的输赢呢。 “先生，我想试试。”庄义生道。 黄展堂微微点头：“那好吧，看来你我没有师徒缘分。” 庄义生心中一动，忽然道：“先生，我有一事相求，我能不能进入藏书楼二层和三层？” 黄展堂迈步要走，忽然停住脚步，道：“你是燕人，二楼和三楼有不少珍贵秘籍，理论上是不允许你这样的人上楼的。但既然你有好学之心，却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办法？”庄义生眼睛一亮。 “接我一剑，如果你能接得住，我便许你上楼，如果接不住，你便要留下来，拜我为师。” 费墨等人撇撇嘴，看来院长还是不死心呐。也不知道这燕蛮子有什么本事，院长上赶着收他为徒。 他不愿意，你可以收我啊。 一剑？ 庄义生怎么可能接得住。 庄义生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好，倒有些少年气。” 黄展堂伸手一招，地上一柄木剑凭空飞回他的掌心，他持剑道：“请了。” 不是师徒，便是同道中人，要守剑道的礼节。 周围人刷地一声退后，腾出十丈空间，眼睛睁大，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庄义生退后十步，左手握剑，右手打了个响指。 啪地一声。 黄展堂立在那里，手中一柄木剑，却给人一种大山压顶的感觉。 零号开始运算，他握剑的姿势，他的呼吸，剑指的方向。 他……没有破绽。 并非绝对没有破绽，只是以庄义生现在的实力，抓不住这破绽。 境界差得太远了。 黄展堂开始出剑。 并不快，很慢。他没有动用本身境界，否则就算十个庄义生绑在一起也接不住。 这一次比的不是境界，是剑法。 一剑递出，平平无奇。 他出剑时，那种无懈可击的感觉便消失了，无可避免地露出破绽。 但依旧接近完美状态，破绽有，却一闪而逝，想抓住太难了。 庄义生握紧了剑。 额头渗出一滴滴汗珠。 黄展堂平平无奇的一剑，便给他造成如此大的压力。 零号在进行高速运转，星云涌动，脑袋略有些疼，竟有一种进行高强度运算的感觉。 这时候，庄义生想起来，他掌握的半招剑法——安静之剑。 无声无息，收割生命的刺杀之剑。 背刺之剑加半招安静之剑。 庄义生也出剑了，单手握剑改为双手握剑，一剑缓缓递出，速度也是极慢。 黄展堂脸色一变，庄义生剑指的方向，正是他剑招的破绽。 他的剑势一转，破绽不见了。 庄义生手中剑也换了一个方位，指的是黄展堂刚刚露出的破绽。 黄展堂皱起眉头，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又将剑招一变。 庄义生的剑随之转变。 围观的弟子都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几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手中剑变来变去，像是老人在墙上画饼似的。 黄展堂变幻了七次剑招。 庄义生手中剑也变了七次。 次次指的都是黄展堂的破绽。 嗵！ 黄展堂忽然抛下剑，木剑插入木板中，有人注意到，这时黄院长脸上落下一滴汗水。 庄义生长出一口气，发觉衣襟已经被冷汗打湿。 太难了。 零号通过运算分析，指出破绽，自己用背刺之剑配合安静之剑，全身神经绷紧，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黄展堂道：“你是不是懂术算？” “嗯，略懂一些。”庄义生心想，自己在南燕的人设，便是精通术算。 “果然如此。” “黄院长，我是不是可以进入藏书楼二楼和三楼了。” 唰！ 周围人的目光看向庄义生，再看向黄展堂。 庄义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刚才他接住了黄院长的剑。 岂不是说，黄院长输了。 黄展堂脸色一红咳嗽一声道：“当然可以。” 庄义生心中一喜。 “不过，你只能待在上面两个时辰。” “啊，这……” 黄展堂笑了笑，心中暗爽：“我是答应你可以上楼，但没有说让你待多久。你也知道，你一个外人，允许你上楼，已经算是破例了。” 庄义生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两个时辰便两个时辰吧，总比没有强。 “费墨，钱知蓝，你们两个带他去。”黄展堂解下一块玉佩，道：“拿我的玉牌去，记住了，只有两个时辰。” 说罢，轻飘飘地离开。 而剑室内的其他人，还在议论着刚才的比试经过。 “你说他接住了嘛？” “院长这么说，应该是他接住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啊，没有看明白。” “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第165章 沉迷学习 无法自拔 第165章 费墨和钱知蓝带着庄义生来到藏书楼，把黄展堂的玉牌亮给守楼人看。 费墨转身对庄义生道：“你只有两个时辰，希望你珍惜时间，慎重选择” 嗖的一声，庄义生已经窜了上去。 费墨和钱知蓝同时愣了愣。 庄义生直接从三楼开始看起，理论上，三楼的秘籍会比二楼的秘籍更珍贵。 这里的藏书有数千卷，就算按照三分钟一本的速度，两个时辰也肯定看不完。 庄义生的想法很简单能看多少看多少。 守楼人带着费墨、钱知蓝上了楼，就看到庄义生唰唰地翻书。 他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本书哗哗地在面前翻过，然后又换成另一本。 “这本方圆剑法是东卢太书院的院长所留，在南燕绝对见不到。” “这本铭注解有三种市面上不常见的铭，看来东卢在这方面的积累，的确比南燕强。” “哇，观海剑典竟然也放在这里，真是财大气粗！” 庄义生心中沾沾自喜，这里的藏书比南燕强太多了，很多都是市面上的孤本，关于铭，符箓，阵法的秘籍也要很多。 守楼人和钱知蓝、费墨三人都愣住了。 他到底在干啥？ “时间到了。”守楼人忽然道。 “到了嘛？” 庄义生恋恋不舍地将手中最后一本书放下，这里的藏书自己只看完几百本。 如果再有些时间就好了，现在庄义生有些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他站起身来，不由自主打了个踉跄。 “怎么了？”费墨道。 “没啥，眼疼。” 虽然一双眼睛如扫描仪一般，看过的内容就会被零号存储，但他毕竟是肉眼凡胎，看了这么久，眼睛有些撑不住了。 黄展堂回到房间后，从书架上取出一方锦盒，锦盒中有一枚剑丸。 注入灵气后，剑丸在他掌心吞吐，时而化为一柄长剑，时而重新归为剑丸。 他陷入长久的深思，口中呐呐自语道：“师兄，你如今又在何处？” 这时，费墨和钱知蓝两个来到房间，向黄展堂禀报道： “启禀院长，他已经走了，我们全程盯着他。” “嗯。” 黄展堂梳理了一下情绪，坐回到太师椅上，道： “他选的哪一本秘籍，是老院长留下的方圆剑法嘛？” “呃不是。”费墨道。 “那一定是观海剑典了？” “也不是。”钱知蓝道。 “喔，难道他没有选剑法，选的是铭或者符箓，唉，贪多嚼不烂呐。” 黄展堂叹息一声，他给庄义生两个时辰，真正的目的是，允许他在二楼或三楼选择一本秘籍。虽然两个时辰的时间有些短，但有些人天生记忆力惊人，完整背下一本秘籍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如果庄义生没有这种记忆力，那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修炼之时，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如果庄义生有啥记不住或记错的地方，到时候还是会回过头来请教，甚至是哀求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拿捏他便怎么拿捏他。 黄展堂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都没有。” 费墨尴尬道：“他好像没有选。” “嗯？” 黄展堂困惑地皱起眉头。 费墨和钱知蓝一言一语，把事情的详细经过与黄展堂说了。 黄展堂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最后道： “他到底想干啥？” “院长，弟子推测，他会不会是还没来得及选，时间就已经到了。院长你的良苦用心，他根本体会不到。”费墨道。 黄展堂想了想：“很有可能，看来，他浪费了一个机会呐。” 天黑之后，庄义生离开了太书院。 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太书院后门，黄展堂一身便服上了车，去往城中某处。 庄义生回到住处时，雪娘子看到他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庄义生双眼遍布血丝，满脸枯槁。 “你咋了？” “累的。” 庄义生无力地摆摆手，把青皮葫芦接过来，赶紧喝了药。 晃了晃，所剩无几。 这趟东卢之行所用的时间，要比想象中漫长。药都快喝完了，事情还没啥进展。 事情要查，喝药修炼也不能耽搁。 问题在于，庄义生现在没钱，要不要找雪娘子借一些？ 庄义生目光搁在雪娘子身上，摇了摇脑袋，还是算了吧。 赶紧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等回到南燕，事情就简单了。 第二天，庄义生又来到东卢太书院。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他将藏书楼一层的书都看完了。到下午的时候，又晃悠到剑堂。 “费师兄” 庄义生眼前一亮，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费墨想躲结果没躲过去，尴尬道：“我不是你的师兄。”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嘛。”庄义生道：“费师兄，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这个”费墨道：“头疼。” “头疼？” “对对对，我突然头疼，没办法和你切磋，实在太可惜了。” “这” 庄义生无语地捏捏手指。 费墨心想，还和你打？四大弟子中只有两个硕果仅存，难道我也要栽进去。 忽然心中一动，道：“我身体不舒服，但我找一个人，他今天身体好得很。” “谁呐？” “就是钱知蓝，他在那一间剑室，你别让他跑了。” 说罢，费墨一溜烟地走了。 庄义生一头雾水，钱知蓝为啥要跑？ 他去了剑室，见钱知蓝正和几人在切磋。 庄义生眼前一亮：“算我一个？” “哎呦。” 钱知蓝忽然捂住肚子：“腿疼。” “下雨了吗？我要回去收衣服。” “今天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吧。” 人一个接一个走出去，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庄义生。 这是咋回事？ 庄义生一头雾水，之前见到自己，这些人都像恶狗见到肉一样。但今天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他们却要视若无睹。 庄义生想了想，没有想明白。他晃悠了一下午，还是一个对手没有遇到。 不过，现在这些人已无法给庄义生造成太大压力，对自己的帮助也有限。 这时候，庄义生看到黄展堂身穿便服，脚步匆匆向后面走去，表情甚至有点鬼鬼祟祟。 他去干啥？ 第166章 你一定很吃惊吧 第166章 “黄院长” 庄义生忽然跳出来，出现在黄展堂面前。 黄展堂停住脚步，表情有些吃惊。 “你有什么事？”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关于剑道的？” 黄展堂微微皱眉，心想，来了，他定是昨天翻了书，想要自己钻研，结果碰了钉子，回过头又向自己请教。 “呵呵。” 黄展堂笑了两声：“什么问题呐？” “昨日先生问我是否懂术算，莫非剑道还和术算有关？”庄义生问。 “这个自然。”黄展堂道：“术算不仅涉及符箓，铭，阵法，其实与剑道的联系也很紧密。出剑的方位，力度，姿势都会运用到术算。” “你的剑道是在南燕太书院学的吧？” 庄义生点点头。 “如此，你不知道这一点也就不奇怪了。”黄展堂道：“你们那个院长，术算水平极其一般，偏偏还喜欢自吹自擂，说什么南燕三绝，呵呵。” “先生从我的剑道，一眼就能看出了我的术算水平？”庄义生。 黄展堂含笑点了点头。 “我正有一个问题请教。”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黄展堂心想，庄义生问出的问题能有多难，自己解决了，再去办正事也不迟。 “请问先生，方圆剑法的第七招有六式变化，但我感觉第五式和第六式似乎有些重复，能不能合二为一？”庄义生屈指比了一个剑势。 方圆剑法？ 黄展堂一怔，这是老院长留下的剑法，费墨不是说，庄义生昨天只是翻了一遍嘛，为何能问出这样有深度的问题。 他摇了摇脑袋，想不明白。 而关于方圆剑法，黄展堂有些了解，但却不算深。什么第七招的六式变化，自己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问题呐。 “这个你问的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还有些事，你先自己想一想，想不明白明天再来问我。” 黄展堂挥袖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庄义生打了个响指。 零号开始运算，根据黄展堂刚刚的语气，微表情，呼吸，走路姿势可以判断，黄展堂心中还有另一件事，着急离去。 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和关山海有关。 庄义生想了想，没有选择跟上去。 夜里，他回到住处，伸手敲了敲窗户。 “公子。” 王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最近有什么动向？” “东卢正在全城搜索可疑之人，调查杀死逍遥王的凶手，目前暂无线索。寿王仍留在馆驿，平时看看戏，参加一下宴会，也没有什么动静。” “另外，逍遥王下葬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庄义生点点头：“你把黄展堂这个名字告诉寿王，让他查一下。” 自己每天累得像条狗，寿王竟然除了看戏就是赴宴，活得也太清闲了吧。 自己也给他找点活干。 “是。” 王五答应一声，已经悄悄离去。 庄义生从房间走出，转悠到前厅的时候，看到雪娘子独自坐在那里。 他迈步而入，道：“在想什么呢？” 雪娘子微微皱眉，道：“还不是逍遥王葬礼的事，十天后他就有下葬，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上次的葬礼被勒索信打断，如今再办一次，就显得有些尴尬。 如果这件事不早早解决，东卢会越来越尴尬。 他们把葬礼安排在十天后，也是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内抓到凶手。 “禀夫人，明华公主来了。”侍女进来道。 雪娘子下意识有些头疼，道：“说我不在，算了，我还是见见她吧。” 庄义生想回避一下，却听雪娘子道：“你别走，你也留下。” 不多时，明华公主出现在前厅中，她独自一个人，穿着宽大的衣服，小腹微微隆起。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真的藏不住了。 “阿雪，我来是有件事情与你商量。”明华公主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回南燕，我能否和你一起走？” “这是为何？”雪娘子吃惊道。 明华公主的手下意识搁在小腹上，抬头看了庄义生一眼。 你这是啥意思，好像孩子是我的似的。 庄义生识趣地回避。 等厅中只剩下明华公主和雪娘子两人时，明华公主压低声音道：“我有了。” “嗯” “是子修的。” “喔。” “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你一定很吃惊吧？” “嗯，的确蛮吃惊的。” “可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 “我还没来得及吃惊。”雪娘子顿了顿：“啊，是真的嘛？” “是真的。” 明华公主轻抚着小腹，目光无限柔和：“这是子修留给我的孩子，我要让他活下去。在东卢，没人容得下他，只有离开这里。等他降生之后，我会落发出家，日日为他祈福。” 雪娘子叹道：“殿下想要离开东卢，怕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也爱莫能助。” “你放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明华公主道：“阿雪，我知道你的规矩，我可以给钱。” “公主严重了，这不是钱的事。” “我到现在也有些家产，变卖后大概能有一千多万白银。” “多少？”雪娘子一怔，这位公主大人很阔嘛。 “你愿意帮我嘛？” “这个，我再想想，再想想。” 雪娘子不想牵扯到这件事中，但说来，一千万白银也的确有些诱人。 “嗯，我等你的消息，最近我也筹些钱。” 明华公主告辞离去。 第二天早上，庄义生没有去太书院，而是来到刑部衙门。 他见到了张钩。 张钩斜歪在桌子上，满脸的慵懒，一副要咸鱼到底的姿态。 “张神探，在思考什么大案？”庄义生道。 张钩打起精神：“没什么，在想午饭吃什么。” 现在只有两副耳坠没有查明，一个是静贵妃，一个是那个死人。 庄义生想要借张钩的身份，查一查那个死人。 根据王五四人提供的资料，那人名叫郑柳氏，因为意外坠井而死。 “说到午饭，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味道极其不错。” “你”张钩挑起眉毛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第167章 轻巧结案 第167章 庄义生无语地捏捏手指。 “上次是意外，绝不会再发生。我就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想要请客赔罪。” “真的是你请客？”张钩眼睛一亮。 “当然。” “菜好吃嘛？” “都是海鲜。” 张钩下意识吞吞口水，站起来道：“走着。” 唰唰几道人影站起来。 “张神探要去做什么？” “同去同去。” 李方等人纷纷道。 现在大家都见识了张神探的实力，李方跟着他抓到了恶贼胡麻子，胡咖费跟着他，发现了逍遥王的尸体。 大家已经意识到，跟着张神探有功劳挣啊。 “我只是去吃饭。”张钩道。 “吃饭大家也可以一起去嘛。” “这么多人，也不是我请客，是许小哥做东？”张钩为难地看向庄义生。 庄义生将手一摆：“没有关系。” “既然许小哥诚心诚意邀请了，我也不好拒绝，那大家一起出发吧。” 张钩挥了挥手，一伙人欢呼雀跃。大家跟着庄义生，七八个人一起离开刑部衙门。 不多时，大家赶到城北的聚仙居酒楼，此地在京城很有名气，专做各样海鲜。 当然也很贵。 一伙人忍不住口水横流。 不过诸人来得忒早了些，还没有到饭点，只好在包厢内等待。 酒楼掌柜见到这么多穿官衣的，也有些慌张，抛下伙计，亲自过来招待。 “听说你们这条街，不久前水井里淹死一个人。”有一人道。 “是呐，是郑官人的娘子，说是失足掉进去的，也有人说是被人推下去的，谁知道呢。”掌柜道。 “唉，你说这不是巧了嘛不是。”庄义生道：“张神探今天在这里，别人不知道，张神探只要查一遍，肯定就水落石出了。” 张钩正嗑着瓜子，听到这话愣了愣：“我有那么灵嘛？” “有，太有了。”李方道：“胡麻子怎么被擒住的，那可是一身本事啊，还不是被张神探堵在地窖中。” “还有逍遥王，当时四位皇子调了几千兵马，结果呢，没用。还是张神探抽丝剥茧，把恶贼的老巢都找到了。”胡咖费道：“得亏贼人跑得快，他如果敢留在原地，肯定就被张神探擒住了。” “这个……那个。”张钩呵呵一笑：“确实，在缉凶办案上我有些心得。”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井口看一看，说不定张神探扫一眼，就把案子破了。”庄义生道。 “这个……先吃饭，先吃饭。” 张钩吹牛归吹牛，自己有几分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吃饭还早，看一看也不迟，张神探不会是怕了吧。”庄义生道。 “怕？”张钩将嘴一咧：“俺就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走着。” “走。” 一伙人又从聚仙楼出来，没走几步路，便来到水井处。 因为不久前淹死了人，人们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愿在这里打水。所以这口水井，渐渐荒了下来。 张钩盯着水井看了一眼，心想，这要怎么查。 根本没法查嘛。 可周围一双双眼睛都看着自己，大家均想，今天又有功劳挣了。 张钩也不能露怯，将手一挥道：“把事主找过来。” “我去。”李方一马当先。 死者的丈夫名叫郑时，是附近的大户，家里做绸缎庄生意。 他被带过来后，双腿不停打摆子，道：“大人，我家娘子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嘛，怎么又查了起来。” “这桩案子有古怪。”张钩道。 “有什么古怪？”郑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说说吧，人是怎么死的？” 郑时道：“那是两个月前，我家娘子去井边打水，不小心掉了进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张钩皱起眉头，感觉郑时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你紧张什么，你害怕什么？ 诈他一诈！ “不，你说得不对。”张钩道：“人是你杀的。” “我？”郑时脸如黄土：“怎么会是我，那是我的娘子呀，我怎么会去杀她。” “不是你还能是谁？就是你，将她推下去的。”张钩笃定道。 郑时眼中神光一闪：“大人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我怎么会杀我的夫人？” 庄义生通过零号分析郑时的表情，刚才他明显很慌张，此刻却突然镇定下来。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这件事肯定与他有关。 张钩猜对了？ 难道他不是咸鱼，真的是神探？ 现在庄义生也有些含糊。 张钩咧嘴一笑：“证据，我这双眼睛就是证据，鹰眼张钩的名字你没有听说过嘛。” 李方等人立刻将郑时擒住。 “冤枉，冤枉呐，大家都看看，官府没有证据乱抓人了。” 街道上的人都围了上来。 李方等人现在也有些方，究竟是不是郑时杀的人？天子脚下，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分。 “想要证据还不容易嘛，去他家里搜搜，肯定能找到证据。”张钩道。 一伙人押着郑时，来到他的宅邸，立刻在府中搜查起来。 一段时间后，大家一无所获。 郑时哇呀一声，忽然哭了出来：“冤枉呐，我和夫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怎么会动手杀她。你们强闯民宅，信口污蔑，我要府衙大人替我做主。” 诸人同时咧咧嘴，是个老油条。 现在张钩几乎已经确定，此事与郑时有关，只是苦无证据而已。 证据会在哪里呢？ 难道不在他家中。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开始寻找那副镂金灯笼坠。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将其从郑时的书囊中发现。 张钩扫了一眼，道：“这是你夫人生前戴的嘛？” “是。”郑时脸色一变。 “那上面的血是怎么会事？” “这……我不知道啊，这是夫人生前的遗物，我留着做一个念想，我不知道上面有血。” 张钩冷笑一声：“这样不招，看来你是想尝一尝刑部的刑具了，来人，带走。” 郑时脸色一变，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大人，冤枉呐，人的确不是我杀的，是，是……” 郑时做的是绸缎生意，有一个客商从辛国来，要定一批丝绸，能给郑时带来巨额财富。 但对方端着架子，却是不下订单。郑时千方百计试探，方才知道，对方原来是觊觎自己老婆的美色。 郑时咬咬牙狠狠心，便决定牺牲夫人换取富贵。他将这个念头同郑柳氏说了，柳氏宁死不从。 郑时又想了一个主意，将客商请到家中，将老婆灌醉后送回房，熄灯之后，让辛国客商进去。 柳氏睡醒之后，发现身边躺的不是丈夫，顿时心如死灰，一口气扎进水缸里淹死了。 郑时和客商都没了主意，最后二人趁着天黑，将柳氏丢到了街口水井中。 郑时贪财，知道那副镂金灯笼坠值些银子，便从柳氏耳朵上扯了下来。 若说这件案子有多难查，倒也是未必。不过郑时打点了官府，官老爷收了银子，也就落个民不举官不究。 轻巧结案。 第168章 一日破三案 第168章 郑时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最近正托媒人说亲。 谁知今天突然有几个刑部的人找上门，看官衣身份还不低。 郑时吓得亡魂皆冒，不过在听完张钩的怀疑后，他反而镇定下来。 因为人确实不是他推下去的，甚至不是他杀的。 他也没想到一副耳坠中，竟藏着破绽。 从郑时口中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大家纷纷不齿，这样的人也配做丈夫。 “大人，人确实不是我杀的，是辛国客商杀的。” “滚蛋。”张钩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人现在在哪儿？” “在绒花巷，张大姐处。” “谁是张大姐？”张钩皱起眉头。 李方压低声音：“是做那个的。” “喔。” 张钩瞬间了然，道：“李捕头知道哪个地方？” “知道”李方顿了顿：“听说过。” “快去，莫让他跑了。” 李方打头阵，一伙人赶到绒花巷，停在一处宅子前，门上挂着一块木牌。 张钩左右手一挥：“围住。” 七八个人散开，堵住宅子前后。 李方这才握着拳头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长衫窈窕女子站在门后。 “李哥，今天又来了？” 李方脸上一黑：“谁是你李哥！找你有正事。” 这女子便是张大姐，花名梅花，她还有个妹妹，花名红桃，姐妹二人在这里做暗娼，只招待相熟的客人。 “这里有一个辛国客商嘛？”张钩问。 “辛国客商，没见过呐。”张大姐道。 张钩见她脸上表情不对，一把将她推开，领着李方和庄义生大步迈了进去。 “大人，大人，你们怎么能往里面闯呢，我妹妹还没穿衣服？” 张钩在宅子里转了一圈，果真没看到人影，心中都有些奇怪。 难道是郑时忽悠大家。 谅他没有这个胆子！ 张钩打量着张家姐妹，二人模样差不多，一个略高些，一个略胖些。 张钩瞄来瞄去，见姐妹二人对视几眼，不断捏着手指。 有古怪。 “这位大人，是不是我们平时有什么孝敬不到，招您不开心了。您开口，能满足的我们尽力满足。”张大姐道：“李哥，你和这位大人说说？” “这里没有李哥！”李方脖子都梗直了。 “好啦，实话不瞒你们，那辛国客商牵扯一桩命案。”张钩道：“如果你们知道他的消息，便是立功，重重有赏。他住在哪儿，平时和什么人来往，能够找到他擒住他” “如果杀了呢？”张二姐脱口而出。 张钩腾地站起：“你们把他杀了！”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敢杀人。”姐妹二人脸色骤变。 “好哇，在我面前嘴硬，是要把你们放进牢里，让狱头伺候伺候你们嘛。”张钩大喝一声：“那郑时已经抓住，他说把人送到这里，要不要带他过来对峙！” 噗通一声，张家姐妹同时跪倒。 “大人，冤枉啊，人真不是我们杀的。”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张钩厉喝道。 却原来那辛国客商在东卢便住在张家姐妹处。那张二姐还有一个相好，是街上的地痞无赖，名叫吴二混。 某天吴二混酒醉后来到这里，恰好看到辛国客商和张二姐睡在一起，一时忘了客人是上帝的原则，两个人大打出手。 撕扯间，从辛国客商的包袱里掉出一包金珠。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吴二混便起了杀心，将辛国客商打死，抢走了金珠。 尸体不知该如何处置，张二姐出了个主意，将他腌在厨房菜缸里，每天割出去一点喂街上的野狗，两三个月过去了，已经快不剩什么了。 “厨房在哪里？”张钩冷喝。 李方迈腿已经行动。 “喔，原来你知道呐。”张钩道：“让李哥带我们去？” 李方尴尬地回过头来：“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好了，都进来吧。” 张钩一挥手，埋伏在外的几个人都窜了进来。将腌菜缸翻开，里面果然有尸体残骸。 “吴二混在什么地方？” “大人，奴婢真的不知道，他得了银子，肯定花天酒地去了。奴婢只知道他平时住在烂泥巷。” “走。” 张钩伸手一挥。 大家再次出发。至于张家姐妹，自然和郑时一样，先送到刑部衙门。 庄义生跟在大家后面，现在第二副镂金灯笼坠已经找到，只差静贵妃那一副。难道说，凶手和静贵妃有关系？ 不多时，大家赶到烂泥巷，原来吴二混平时住在一间破庙中。 李方伸手去敲庙门，下意识顿了顿，回头道：“张神探，这人不会也死了吧？” “我怎么知道。”张钩一激灵，你这是啥意思，好像是我害死的。 庄义生悄悄和张钩拉远距离，他怎么走到哪儿死到哪儿，莫非前世是个日本人。 自己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张钩一脚将庙门踹开，几个刑部捕快如狼似虎地窜进去。 破庙内空无一人，找了一圈，李方走到佛像后时，顿时吓了一跳。 一具尸体倒挂佛像后背上，伤口处有几只苍蝇，散发着恶臭。 诸人同时捂住口鼻。 “找人问问，这个人是谁？” 不多时，当地的里正被叫了过来，辨认过后，的确是吴二混。 果然，吴二混也死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和张钩拉运距离。 “这个案子不好查了，没有目击者，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无头案。”李方道。 “什么不好查，金珠呢，金珠找到没有？”张钩道。 李方眼睛一亮：“因财害命？” 张钩点点头：“金珠数额太大，需要去钱庄兑换成碎银，只有去钱庄问问，最近谁去兑了金珠，不久有了线索。” “张神探高啊。” 张钩淡然地摆摆手，心想，东卢这些捕快太笨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难道自己真的是神探？ 呸，为什么自己也会怀疑这一点。 京城能兑开金珠的钱庄也并不多，大家扑向最近的一家，查了他们的账目后，迅速锁定了嫌疑人。 李狗剩吴二混的堂哥。 大家直扑李狗剩。 第169章 连环命案 第169章 李狗剩在家被堵个正着。 张钩先让人把他家围住，带人破门而入，抓到李狗剩的时候，诸人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死。 李狗剩一人独居，今年四十岁出头，弯腰驼背。 “李狗剩，你的事犯了！”张钩大喝。 “大人冤枉！”李狗剩道。 “咦？”张钩笑道：“我还没问你什么事，你冤枉什么，你这是不打自招。” “说！”他忽然变脸，整个人威风凛凛。 “大人！”李狗剩跪在地上：“我错了，我不该勾结山贼。” “勾结山贼？” 诸人都愣住了：“你还有这种事？” 李狗剩抬起头：“你们不是为了这件事？” “难道吴二混不是你杀的？”张钩道。 李狗剩脑袋一低：“是。” 却原来，李狗剩与吴二混是表兄弟，两个人都属于无业游民。吴二混是坑蒙拐骗为主，李狗剩偶尔还帮人做工，李狗剩还常常接济吴二混。 最近吴二混突然抖了起来，出入酒楼，包养妓女，当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恰好李狗剩最近手头有点紧，便去向吴二混借钱，吴二混好一番耀武扬威。 李狗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拔出刀将吴二混咔嚓掉，抢走了他身上的金珠。 不过李狗剩胆子小，去钱庄兑了一颗，也不敢花，剩下的都埋在院里的水缸底下。 几个人一起动手，把水缸挪开，从下面的土里挖出一个包袱。 这些金珠被吴二混挥霍一番，现在还剩下不少，足有数百颗。 一金顶十银呐。 诸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张头” 李方招招手，和张钩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番，便已经商量出主意。 谁又知道他们发现了多少金珠，自然见者有份，昧下一大部分，向朝廷上缴一小部分。 人人笑逐颜开，跟着张神探，不仅有功劳挣，还有金子挣。 跟着张头走，成功在招手，跟着张头走，人生不迷路。 张钩还塞给庄义生十几颗，低声道：“收好，不能都便宜了那群孙子。” 庄义生笑纳。 分过赃的，嫖过娼的，同过窗的，扛过枪的。果然，分账结束后，大家感觉关系亲密许多。 “刚才你说勾结山贼，是怎么回事？”李方问。 “小人说了嘛？”李狗剩开始装糊涂。 “呵呵。”张钩冷笑一声，忽然板起脸：“在这里不招，是要到刑部衙门再招？” “我”李狗剩低下头：“我说。” 李狗剩得了一笔巨财，也是提心吊胆，便打听着哪里可以销账。这一来二去，便与城外一伙山贼勾搭上了。 他向对方提供情报，比如那户商行需要送货，有多少人，带着多少财物。 “是那伙山贼？”李方问。 “城西霸王山！” 李方倒抽一口凉气，霸王山的这伙山贼他是听说过的，只有十几人，来无影去无踪，专门做没本钱买卖。 就算这是天子脚下，面对一伙十几人的山贼，也是大炮轰蚊子，有力气没处使。 “他们现在还在城里？”李方眼睛一亮。 “在！”李狗剩道：“大人，我这算戴罪立功嘛？” “算！” 李方冲张钩道：“张神探，抓到霸王山的土匪，可是大功一件，不过他们的本事不软，我们得回刑部叫人。” “事情越快越好，你去找人，我先带人过去盯着。” “这样最好，不过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动手，以免发生危险。” “是了。” 大家兵分两路，李方回刑部衙门摇人，张钩押着李狗剩去盯那伙山贼。 据李狗剩所说，霸王山这次潜入城中的有三个人，是他们二当家金毛虎带队，现在住在城西的一处宅子。 山贼虽然被王法所不容，但毕竟也是人，有人类的正常需求。时时进城逍遥一番，而且一些赃物也要处理掉。 这处宅子就是霸王山的土匪在京城的落脚点。 张钩带人堵了过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儿，见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把两个女人送了出来。 看女人的身姿装扮，应该是干那种行当的。 “认一认，这个男人是谁？”张钩把李狗剩揪过来。 “大人，他就是金毛虎。” 张钩手一挥：“把那两个女人截住，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人去了，不多时便回来：“都查清楚了，三个人都在，这两个女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山贼。” 张钩点点头：“等着人马过来，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大人谨慎。” 此刻，日头已经偏西，看着天色快黑，大家是为吃午饭出来的，现在还是水米没打牙。 可每个人都很兴奋，一点饥饿的感觉也没有。 到现在，已经破获三桩命案，而且是人赃并获，案子一清二楚，真相大白。 跟着张神探果然有功劳挣啊。 其实功劳是小事，大家只是喜欢伸张正义。 正这时候，宅子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张钩脸色一变：“出事了！” 大家都看向张钩：要不要进去？ 张钩其实也在犹豫，现在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危险，作为一名神探，他还是比较惜命的。 可是，如果现在不进去，也可能错过功劳。 “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张钩将牙一咬：“进去！” 隐在暗处的人一股脑窜了出去，来到大门口，合力将门撞开。 “刑部办案，妄动者格杀勿论。” 大家刚闯进去便大喊大嚷，忽然都愣住了，看到地上躺着三个死人。 正这时候，一道黑衣人影忽然跳墙而走，速度极快，眨眼就无影无踪。 是谁？ 杀了人就跑。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看向张钩，张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还有一个活口。” “快审！”张钩道。 让李狗剩辨认过，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都是霸王山的土匪，身受重伤，还有一口气的是二当家金毛虎。 大家检查过，三人身上都是剑伤，一剑致命，幸存的金毛虎被划开肚子，肠子流了满地。 庄义生已经意识到，这个案子，可能和之前的那几次不太一样。 凶手是个爽利人。 第170章 南燕神探 名不虚传 第170章 这时候，李方带着大队人马扑过来，闯入大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张神探，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嗯？” 李方倒抽一口凉气，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张神探注意安全。可这些话，完全都是废话嘛，张神探的本事哪里需要注意安全，是他的敌人应该小心危险。 因为张神探本人就是危险。 “其实不是啦。” 张钩咳嗽一声：“我们进来时就是这样了。” “喔。” 李方点点头，虽然人不是张神探所杀，但依旧不减神探的威风。 一边派人搜索宅子，一边审问重伤濒死的金毛虎。 在重伤状态下，金毛虎的意志力也很薄弱。 据他所说，凶手是突然闯进来的，拔剑就杀人，一剑一个，动作很快。 如果不是张钩进来，他也被杀了。 “凶手可有什么特征？”庄义生忽然发问。 “他他”金毛虎断断续续道：“他戴着耳坠，只有一只。” 耳坠？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出现了，那个杀死逍遥王的凶手。 可他为什么要对三个山贼下手。 “耳坠？” 张钩嘀咕一声，这算什么线索。六国之内，男人戴耳坠虽然少，但也并不是绝对没有。 “沿街搜寻。”张钩挥手下令：“凶手走不远。” 李方从刑部带来的上百人扑出去搜索。 “张神探，你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李方兴奋地挥挥手，从屋子里抬出一口大木箱。 打开后，顿时珠光宝气，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里面金杯玉盏，珊瑚宝树等各样金银珠宝，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金毛虎这三人入城，是有任务在身，就是为了销账。 现在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张钩带人一窝端了。 李方幸福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场功劳太大了。 只可惜，人多眼杂，没办法像分金珠一样分账。 张钩带着人和财返回刑部衙门，其他人继续寻找凶手。 一队人有说有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兴奋。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一身黑灰色衣服，昂首挺胸。 庄义生目光落在他身上，猛地一怔，他的左耳上戴着一只镂金灯笼坠。 杀死逍遥王的凶手！ 对方也发现了庄义生的目光，眼睛一眯，右手环在袖中，杀意吞吐不定。 “快跑。” 庄义生忽然大叫一声：“他就是凶手。” 这个人连逍遥王都能杀死，张钩一伙人加起来，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白给。 大家被庄义生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就见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人右手亮起剑，剑光吞吐，一剑斩来。 张钩也注意到了他的耳坠，猛地一激灵，大叫：“躲呀。” 一剑斩出去，拉着赃物的马车破碎，金银珠宝撒了一地，张钩被剑光波及，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凶手扬长而去。 大家七手八脚，将马车抬起头，挖掘出下面的张钩。 “张神探，张神探” 张钩悠悠醒转，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凶手，凶手呢” 诸人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要不说人家是神探呢，到现在了，还挂念着凶手。 “凶手，跑了。”李方道。 “快追快追。” “放心，已经有人去追了。” 张钩伤得并不重，只是屁股上有点擦伤，只是马车砸下来时，受了些皮肉伤。 李方主动背上他，大家收拾地上的金银珠宝，返回刑部衙门。 现在刑部衙门已经人满为患。 当李方背着张钩回来时，人群列立在两旁，然后响起整齐的掌声。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张钩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二皇子大步跨过来，道：“张神探，你伤势不严重吧？” “还好吧。” 李方道：“张神探负伤之后，还惦记着追捕凶手。” “嘿。”二皇子道：“若你们人人都如张神探这样，何愁抓不到凶手。” 寿王眯眼直笑，这次带上张钩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太给南燕露脸了。 只是一天的功夫，张神探便连破几桩大案。 第一案，郑柳氏坠井案，郑时已经归案。 第二案，辛国客商案，张大姐张二姐归案。 第三案，吴二混被杀案，李狗剩归案。 顺便还摸到霸王山土匪在京城的巢穴，两名山贼身死，金毛虎重伤垂危。 三案五命，一日之间便破得明明白白。现在大家看张钩的眼神，已经不是佩服，简直就是崇拜。 南燕神探，名不虚传呐。 二皇子第一时间赶来了，虽然张钩不是他的人，但李方胡咖费等都是他的人，立了功，他脸上也有光。 “二皇子。” 汪万过来，道：“根据这些捕头的描述，再比对逍遥王被杀死使团之人的口供根据凶手的体貌剑术判断，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人。” “什么！” 二皇子大吃一惊：“张神探把刺杀逍遥王的凶手都找到了。” 大家都无语了，这也太灵了吧。 “快去传讯，这次绝不容凶手走失，调城防营来捉凶手。”二皇子立刻下令。 现在整座城池都已经进入警戒状态，全城搜捕凶手，事关东卢的体面，绝对不容有失。 张钩被送到医馆疗伤，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现在他明显已经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物。 其他人正忙着审今天的案子。 庄义生，李方等人因为见过凶手的真实相貌，正和画师一起，为凶手画像。 其他人可能记不太清楚，总会有些误差，但庄义生没有这个问题，他见过一面的人，零号会替他记下来。 在庄义生不断地纠正下，画像已经绘出，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三角眼，尖下巴。 这幅画像将会短时间内传遍全城。 “许小哥，留步。” 在庄义生要走的时候，二皇子忽然迎过来：“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一处空屋子，二皇子道：“许小哥最近方便嘛？” 庄义生顿了顿：“二皇子有什么吩咐？” “事关我的母妃，近日，母妃将会出宫来到我的别院，到时候可能要麻烦许小哥，母妃最近身子有些不方便。” “二皇子吩咐，在下不敢不从。” 庄义生点点头，觉得自己也该同这位静贵妃见一面了。 第171章 你堕落了呀 第171章 庄义生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到雪娘子和大皇子与果小谈坐在厅上。 庄义生忙碌着自己的事情，雪娘子最近也没有闲着，仍在编织她的关系网。 看到庄义生回来，雪娘子道：“你总算回来了，殿下和果小姐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庄义生捏了捏手指，向大皇子见过礼。 果小谈道：“灵飞最近身子不舒服，听说许小哥的手艺，特意过来看看，不知道方便嘛？” 玉灵飞便是大皇子的大名。 好吧，果小谈又给自己拉了新客户，相中了自己许家一条龙的手艺。 不过，也很难看到，果小谈和大皇子走在一起。 庄义生帮大皇子咔嚓过，大皇子满嘴道谢，心满意足地离去。 庄义生回到房中，刚刚坐下，门外便响起轻轻的叩窗声。 “公子，我是谢十三。” 一个蜡丸从窗外飘进来，窗外的声音道：“寿王传消息来了。” 庄义生将蜡丸捏碎，里面露出一张纸，是寿王传来的最新情报。 关于关山海的消息。 上次收到庄义生的消息后，寿王便暗中派人，跟踪黄展堂。 结果发现黄展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东卢鱼龙卫的大狱。 东卢鱼龙卫，类似于南燕燕子坞的存在，同样属于特殊情报机构。 寿王很有把握地推测，关山海应该就囚禁在鱼龙卫大狱中。 不过这里防守森严，想要渗透进去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寿王已经想出一个计划，诱使东卢转移关押地点，而最好的下手地点，就是在路上。 他今天先向庄义生传个讯，具体计划回头再交流。 庄义生看完之后，将密信在油灯上烧成灰烬，道：“回复寿王，我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准备动手时通知我。” “是。” 谢十三悄悄离去。 庄义生又离开房间，去见雪娘子。 “我大概快走了。”庄义生道。 雪娘子一怔：“什么时候？” “大概就在逍遥王的葬礼后吧。” 雪娘子屈指一算，也不剩下几天时间。她迟疑片刻，道：“凶手在这之前会抓住嘛？” “就算抓不到凶手，真相也差不多应该能搞明白，几乎可以证明南燕和这件事无关，东卢想要动手也没有借口。”庄义生道：“而且东卢现今的情况……也是一团糟糕。” 雪娘子点点头，她知道离开东卢，自己和庄义生的关系就结束了。更确切地说，她和庄义生一直没啥关系，和她有关系的是许慎。 “那我也该准备一下啦。” 雪娘子默默道了一声，又道：“明天，你陪我去看一看明华公主吧。” 最后，雪娘子还是决定拒绝明华公主，这件事情，她不打算掺和，还是默默地做生意，挣自己的钱更好一些。 庄义生点了点头。 到第二天，雪娘子同庄义生一起出发，路上备了两样礼物，去看望明华公主。 明华公主明面上的身份是寡妇，本来应该住在夫家。但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她没有住在夫家，而是在城中另有别院。 去了明华公主的宅邸，穿过好几座院子，才在花园中见到明华公主。 几日未见，明华公主似乎胖了一圈，但整个人精神却很好，见到雪娘子时，眼睛顿时一亮。 “阿雪，你想好带我走了嘛？” 雪娘子本来想要拒绝的，看到这样的眼神，竟有些说不出口。 或许自己今天本不该来的。 “你打算怎么走？”雪娘子问。 明华公主道：“我已经禀报过陛下，说我打算出去散散心，就在子修的丧礼之后。如果能和阿雪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也安全些。” 雪娘子点点头：“我大概也会在那段日子吧。” 明华公主拉着雪娘子闲聊，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要死要活，整个人神采奕奕。 庄义生不方便旁听，就离开得稍远了一些，等着二人聊天结束。 ………… 就在今天，一匹快马入城，马上一个一身劲装的男人。 他一路来到太书院门口，大步迈进去，见到了孔南。 “弟子见过老师。” 孔南在屋中闷坐，身边还有几个弟子。来人正是孔南的弟子，名叫孟秀，现在在军中任职。 “如今也是领兵的大将，不可再急性子。”孔南笑道：“你怎么也不回家收拾一下。” 孟秀咧嘴笑笑，咕咚咚灌了一杯茶：“我听说阿雪回来了，特意从边关赶回来，她既然回来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走了，一定要将她留下来。” “这……” 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先生，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个……那个……头疼，头疼，我回屋睡一会儿。”孔南转身走入内厅。 “先生这是咋了？”孟秀困惑道。 “那个，孟师兄喝茶，我觉得，雪娘子的事不必着急。” “是不是阿雪出了什么事？”孟秀。 “这个……那个……”大家吞吞吐吐都不知如何说起。 “说？”孟秀目光一凛。 大家都知道，孟秀对雪娘子情根深种，这次从边关回来，就是奔着雪娘子。 可是，现在雪娘子身边已经有了小白脸。 孟秀听完之后，顿时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他砰地攥紧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诸人互相看看，这次不会闹出人命吧。 到黄昏时，庄义生和雪娘子离开明华公主的府上，雪娘子心事重重的，心情也不如何开心。 “阿雪！” 刚到家门口，还没有迈进去，忽然一匹快马过来。 孟秀从马上跳下来，看到庄义生时，顿时眼睛瞪直。 最后目光又回到雪娘子身上，痛心疾首道：“阿雪，你堕落了呀。” 雪娘子一头雾水，这话从何说起。 庄义生愣了愣，稍稍拉远了距离，瞧着二人，心想这人莫非是雪娘子的旧情人。 孟秀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独居多年，有些寂寞，也是情理之中，但你不能饥不择食呀，再如何，你也不能选这样一个人呐……” 孟秀就差说出口，你可以选我呀。 雪娘子脸色骤变，脱口而出：“滚！” 第172章 雪化了是水 第172章 雪娘子目光瞟过去，见庄义生已经站远了。 她一张脸沉下来，看着孟秀道：“滚。” 孟秀还欲说什么，雪娘子身边四名黑衣护卫已经站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 “你们也想拦我！” 孟秀咧嘴一笑，手摁绷簧，锵的一声，佩剑出鞘。 四名黑衣护卫靠前一步，他们是雪娘子豢养的死士，对雪娘子忠心耿耿，一般来说，雪娘子让他们揍谁就揍谁，不管对方身份地位。 孟秀脸色一变，根据四人身上表现的气机判断，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够呛。 他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庄义生身上。 “先杀了这个小白脸。” 庄义生一惊，这跟我有啥关系，你有气不能撒在我身上呐。 看孟秀的境界肯定比自己强，而自己身上连一柄剑都没有，只有一柄修脚刀。 “哎，快拦住他！”庄义生冲四名黑衣护卫喊道。 “不用管他。”雪娘子忽然道。 刚要出手的黑衣护卫生生停住了，眼瞅着孟秀提剑冲向庄义生。 庄义生下意识施展背刺之剑，绕到孟秀背后。孟秀一眨眼，庄义生就不见了。 回过头来，再次砍向庄义生。 庄义生不断用背刺之剑躲避，但对方的本事强他不少，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砍死不可。 难道雪娘子真的要见死不救。 眼见这个时候雪娘子已经跨过大门，根本不管庄义生的生死。 “孟秀，住手！” 忽然一声大喝，二皇子快步跑了过来。 听到这话，孟秀生生停住剑，回头看到了气喘吁吁的二皇子。 “皇子勿管，我先杀了这人。” “住手，你知道他是谁，你怎么敢杀他。”二皇子咳嗽道。 “他……不就是一个修脚的嘛？”孟秀从孔南那里，大概已经了解了庄义生的身份。 “哼，孟秀你胆子太大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光天白日，竟敢行凶杀人。”二皇子道：“许小哥是我的朋友！” “朋友？” 孟秀一怔，手中举着的剑缓缓放下，他可是知道，能被一位皇子称为朋友的人绝不简单。 “现在滚开这里，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二皇子袍袖一甩，面向庄义生时，脸上又带出微笑。 “许小哥没事吧，孟秀这个人便是这样，天生的暴脾气。” “多亏二皇子，若非二皇子及时赶到，在下当真不好收场。” “别和他一般见识。”二皇子挥挥手：“我特意来请许小哥，母妃今日会来我的别院。” 这么快…… 庄义生愣了愣，昨天二皇子才与自己说好，今天静贵妃就出宫了。 “二皇子能不能稍等一下，我去取些东西。” “好，我留一顶轿子在这里，专门接送许小哥。” 二皇子拱手告辞，庄义生转身走入宅子，见雪娘子独自坐在大厅上，一张脸冷得像块冰。 被孟秀气得？ 庄义生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他笑着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雪娘子抬起头，道：“你管得着嘛。” 呃…… 庄义生碰了个钉子，略有些尴尬。 “你走吧，我明天就离开东卢。”雪娘子冷冰冰道。 “不是说好，过了逍遥王的葬礼再走嘛？” “你听好了，不是一起走，是我自己走，你生死自负，和我没有关系了。” 庄义生忽然意识到，雪娘子脸色这么不好，好像不是冲孟秀，而是冲自己。 “我怎么了？” “你刚才躲那么远干什么？”雪娘子忽然道。 “我躲了嘛，我是觉得听你们说话不合适。” “我和他又有什么话说，一个莽夫而已。”雪娘子站起来道： “你是怕他一剑把你砍了？还是觉得和我站在一起丢人？” “喔，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不值得。是呐，我算什么人呐。从始至终，你我也只是逢场作戏，怨我不该假戏真唱。” 雪娘子冷冷地瞥着庄义生：“你心有所属，爱惜羽毛，还想着干你的大事，就算我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我，当我是一截木头。” 她用手指着庄义生：“你不是男人。” 现在的雪娘子，已经心如死灰。她的一颗心曾经因庄义生敞开过一道缝，今天，自然也能因为庄义生关上。 毕竟，她已经舍弃过太多东西，不差这一次。 只是，略微有些心疼而已。 庄义生眼皮一跳，你说什么，竟然说我不是男人。 雪娘子就站在他面前，伸手快要指到他鼻子上，一袭白裙，胸口因为生气而不停起伏。 正应了那句：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庄义生猛地一狠心，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怀里，雪娘子想撤回去，后背已经被有力地摁住。 他低头吻了上去。 “夫人……” 侍女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修脚的竟然敢对夫人无礼。 然后她看到雪娘子冲自己挥了挥手。 侍女悄悄离去。 半晌，二人才分开，庄义生道：“你说我是男人嘛？” 雪娘子微微喘息，道：“你不是君子嘛？” “这个……风流君子也是君子嘛。” 雪娘子无声地低下头去，忽然挣开怀抱，道：“你身上什么硬东西，硌到我了。” 呃…… 庄义生一愣，从腰上取出一物，道：“喔，上次见你喜欢，我取镂金灯笼坠时，特意给你买了下来。” 雪娘子一怔，见庄义生手中拿的，正是那枚自己看过的碧玉镶金簪。 “你还记得？” “当然。” 雪娘子接过来，嘴唇轻轻发颤，忽然握着碧玉镶金簪抵住庄义生心脏位置。 “说，你心里有没有我？”雪娘子决绝道。 庄义生全身冰冷，生怕说错一个字，雪娘子就会扎进去，扒开自己心脏看看。 他也青春年少，他也年轻热血，面对这吹弹可破的尤物，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没看见。 只是当他想答应时，心底又有一袭红裙飘过。 半晌，雪娘子忽然松开手，哇哇地哭了出来，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庄义生吓了一跳，怎么这个娘们这么喜欢哭，难道雪化了就是水。 第173章 人会变得，事也一样 第173章 “你怎么哭了？” “你是个混蛋。”雪娘子抽泣道：“你既然无情，又为何用心。” 侍女在门口探头探脑，想开口欲言又止。 “做什么，说！”雪娘子忽然喝道。 “那个二皇子的人在催了，问小许喔，许公子什么时候出发？” “让他们等着！” 雪娘子哭完了，又补了妆，换过一套衣服，和庄义生挤进一乘轿子中。 轿中略有些拥挤，轿夫略有些吃力，行不知多久，来到一处院落前，直接从后门抬入院子。 庄义生下了轿，二皇子早已在等候，刚要拱手，却见雪娘子也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二皇子的手僵硬在空中，半晌，尴尬地放下，心想：许小哥还是个孩子呐。 这次贵妃出宫，过不久还要回去，如果被人知道，她悄悄见了一个男人，有些话好说不好听。 当然，东卢那么多的破事，皇帝陛下可能早就不在乎了。 在一间暖阁中，庄义生和雪娘子见到了静贵妃。 怎么说呢，能成为皇妃的女人果然不简单，眉眼间只有一股风情，斜歪在罗汉床上，容貌气质都是一流，只是脸色有几分憔悴。 庄义生和雪娘子见过礼。 静贵妃微微抬手：“免了，听言儿说起，我还以为是个俗人，却原来是一位俊俏公子。阿雪，你我也好久不见了。” 二皇子道：“母妃身子不灵便，常常腰酸背痛，要劳烦许小哥了。” 庄义生点点头，静贵妃歪在罗汉床上，庄义生刚接触她的肩膀，又立刻松开，脸色顿时变得不好。 “许小哥，怎么了？”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道：“贵妃的身子很严重，怕是积忧成疾，病都快到五脏六腑里了。” 二皇子神色慌张：“那该如何是好？” “不怕，我有办法。”庄义生道：“不过，有一桩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小哥有话直说。” “贵妃的身体如此严重，必须使用我许家的独门秘技。只是，祖上有个规矩，施展这门秘技时，外人不可在场。” “这万万不可！” 二皇子立刻道。让静贵妃见到庄义生，已经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再让你们单独相处，我的脑袋不要了。 况且，我也明显信不过你呀。 “殿下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夫人留在这里，夫人不是外人。”庄义生又道。 “那也不行。”对玉灵言而言，这件事不能商量。 “灵言，小许公子这么说，必然有他的苦衷，我们皇家也不可仗势欺人。”静贵妃道：“你先退下吧” “母亲，这” “退下吧。”静贵妃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玉灵言带人离开了暖阁，并关上了门，房间中只剩下庄义生，雪娘子和静贵妃。 静贵妃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这位小先生，是有话对我讲吧？” 果然，不愧是皇帝的女人，不仅好看，而且好聪明。 雪娘子脸色变了变，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下斗胆，请问皇妃是否有过一对镂金灯笼坠？” 静贵妃微微迟疑，笑道：“是有这么一件事，怎么了？” “那它现在何处？” “怎么小先生，你是在审我吗？”静贵妃笑吟吟道。 “不敢，不过此事至关重要，需要向皇妃问个明白？”庄义生的眼神不躲不避。 半晌，是静贵妃首先移开目光，道：“记不得了，大概是丢了吧。” “是丢了，还是送给什么人了，或者是被什么人取走了。”庄义生的目光咄咄逼人。 “大胆！”静贵妃冷喝。 庄义生避开目光，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道：“麻烦皇妃，看认不认得这个人？” 画像当中，正是那天的凶手。 静贵妃的目光凝固片刻，这才慢吞吞道：“果然是瞒不住的。” “笑来，出来吧。” 忽然一道风声，一个男人从房梁上跳下来，如同一只狸猫般落地。 一身灰衣，目光如剑，戴着一只耳坠。 正是画像中人。 庄义生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凶手会躲在这里。静贵妃这次出宫，确实是为了私会男人，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旧情人。 东卢皇帝头顶果然绿油油的。 庄义生一步跨到雪娘子面前，手中攥着一柄修脚刀，手腕轻轻颤抖。 凭自己的本事，在对方面前根本白给。四大高手中有一人在暗中保护自己，但估计也够呛。 自己识破他们的秘密，是要杀人灭口嘛。 灰衣男人瞥了一眼庄义生手中的刀刃，轻蔑地笑了笑。 静贵妃忽地笑笑，道：“你看把孩子吓的。” 庄义生道：“二位是要杀人灭口嘛？我们如果死在这里，皇妃怕也逃不过去吧。” “杀人灭口？”静贵妃摇摇头：“我是心善的人，不会做这件事。” “怕逍遥王不会这么想。”庄义生道。 “他的死我并不知情。”静贵妃道。 “是我做的。”灰衣男人道。 庄义生和雪娘子两个面面相觑，庄义生抓住雪娘子的手，心道，如果状况不对，就让雪娘子先逃。 “阿雪，上次你见我的时候，说天下男子都信不得，现在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意中人。果然，女人都会上男人的当，再聪明的女人也一样。” 雪娘子道：“夫人，人会变的，事也一样。” 静贵妃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灰衣男人道：“你同他们说说吧？” 灰衣男人开口道：“我叫秦笑来。” 雪娘子摇摇头，她没有在东卢听过这个名字。 秦笑来道：“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我和阿兰相识时，我只是太书院一名普通弟子，学问不如何，学剑也不怎么样。” 阿兰就是静贵妃的乳名。 “那时阿兰能看中我，我很开心，也很珍惜。后来，便发生了那件事情。” 他说的事，雪娘子也知道，静贵妃年轻时去太子府找姐姐玩耍，碰到了姐姐身子不方便，便将她推到了太子床上。 秦笑来深吸一口气：“我一介书生，敌不过一位太子，负剑而去，东卢也没人再知道我的名字。许多年过去了，我再回来，便是要找狗皇帝报仇。” 第174章 真相大白 弑君之计 第174章 雪娘子脸色一变，秦笑来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逍遥王，逍遥王的死只是一个引子，想要引出东卢陛下，他再用他的剑刺杀皇帝。 “笑来，你先离开吧，你在这里，他们不敢说话的。” 秦笑来沉默不言，悄然离去，如同鬼魅一样。 他的本事，已经到深不可测的程度。 “现在人都走了，你们想听听我的故事嘛？” 静贵妃笑笑道：“当初，我才十六七岁吧，最喜欢找姐姐玩，喔，对了，当然她现在已经是皇后。” “我却不知道，那时我在姐姐心里，只是一个帮她锁住男人的工具。”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我还有了身子。当时，他还是太子，先帝还要把皇位传给逍遥王，这毕竟是一件丑事，也不敢传出去。” “所以就将我关在太子府，关到他做了皇帝为止，所以有人说我疯了，傻了。” 说起这些事，静贵妃笑容淡淡，仿佛与己无关，但庄义生和雪娘子都能听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 “他成了皇帝，我便成了皇妃，一开始闹过几次，后来心思就渐渐淡了。其实做皇妃并没有什么不好，你们也知道，男人只有得手前才会热情，得手之后便不感兴趣了。” “他不来烦我，我一个人乐得清静，所有心思都放在言儿身上，回头想想过去的事情，仿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恍如隔世，便是这个道理吧。” “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言儿从小体弱，为人虽然聪慧，但皇位是不敢想了。” “直到我再遇到笑来。”静贵妃看着雪娘子：“人是会变的，事也会变的，但有些人有些事好像也没有变。” “匆匆见面，匆匆分别，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后来才知晓，他杀了逍遥王。” 庄义生瞬时了然，一开始推测，这件事会不会是北燕嫁祸南燕，现在看来，北燕和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真相是，秦笑来要用逍遥王的葬礼，引出东卢皇帝，完成他的弑君复仇。 蝴蝶扇一扇翅膀，大洋的另一端就会掀起风暴。只因为当年东卢皇帝睡了一个不该睡的女人，许多人许多事都被卷了进来。 静贵妃并不是想象中的柔弱，反而有些柔中带钢。她和秦笑来勾结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当年的旧情嘛？ 应该不至于，没有什么感情抵得过岁月的冲刷。 从这件事中她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难道她还想弑君，可就算她弑君成功，皇位轮也轮不到二皇子身上。 庄义生心中忽然咯噔一下，除非一种可能，由二皇子抓住凶手，替君父报仇，那么巨大的声望会将他推到王位上。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嘛？ 秦笑来也要牺牲。 庄义生看向静贵妃，眼神里充满忌惮，这个女人很可怕呐。 她爱的男人，她恨的男人，都是她牺牲的目标，为了成全另一个男人的野心。 “二皇子知道这件事嘛？”庄义生问，声音有几分发颤。 静贵妃笑了笑：“他还年轻，身体也不好，况且，女人可以恶毒，做一个母亲，总要善良些。” 庄义生点点头，这话合情合理。 雪娘子道：“夫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也是瞒不住的，索性便说出来。” 庄义生根据镂金灯笼坠推测到静贵妃身上，便兴冲冲来找她，本以为面对的是一只小白兔，结果，对方就算不是母老虎，也肯定是一条美女蛇。 大意了，大意了，自己本不该小看女人。 “你不怕我们把真相公布于众？”庄义生问。 静贵妃摇摇头：“你不会的。” “为何？”雪娘子问。 庄义生摇摇头：“损人不利己，何况一位皇妃的临死反扑，未必是我们能承受的。” 静贵妃点点头：“你这位小先生身上，似乎也有什么秘密。” 庄义生不答，他的身份让他没办法站在高处。 二皇子候在门外，来来回回踱着脚步，他等得已经有些着急。 屋子里面到底干啥呢，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吱呀呀声响，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庄义生和雪娘子倒退着走出来。 “皇妃不必送了。” “今日多谢小先生了。” 二皇子眼睛睁大，母亲竟然亲自将庄义生送了出来。 看来她对许小哥的手艺很满意呐。 二皇子立刻昂首挺胸，表情显得很自豪。 “言儿，差人送小许先生回去。”静贵妃道。 “不必不必。”庄义生笑道：“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庄义生和雪娘子离开别院，走出大门，凉风吹来时，才觉冷汗已经浸湿内衣。 这个女人太凶险了。 二人往回走，一步一忐忑，一条路走得胆战心惊。 生怕那秦笑来窜出来，把二人给咔嚓了，按照庄义生现在的本事，的确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庄义生心里有些不服气，辛辛苦苦地追查真相，现在终于查到了，其实也不是查到人家主动说出来了。 可竟然不能说出去，秦笑来要刺君就去刺君，反正庄义生看这个皇帝也不太顺眼，而且东卢国君死了，南燕也有好处。 二人回到家中，看到四位黑衣护卫时，才同时松了口气。 算是有惊无险。 庄义生在厅中来回踱步，秦笑来要刺君，会是什么时候？ 是了，逍遥王葬礼。 如果东卢皇帝现身的话，绝对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有可能成功嘛？ 庄义生忽然看向雪娘子，道：“要不你先撤吧？” 雪娘子道：“那么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东卢是一摊浑水，处处都是漩涡，明哲保身，先离开这里要紧。 但庄义生还是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把关山海带回南燕。 只不过寿王还没有传讯过来，也不知道他的计划订好了没有。 “我等你办完事，和你一起走。”雪娘子坚定道。 这时，侍女走了进来，道：“夫人，该歇息了。” 雪娘子点点头。 侍女又看向庄义生，艰难道：“你今天睡哪儿？” 雪娘子脸上瞬时一红。 庄义生立刻满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睡哪里的问题。 睡哪儿不是睡。 第175章 旧事杀心 第175章 最近几日，全城都在搜捕凶手，通缉画像贴得到处都是。 如李方等人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带队在城中搜寻。 全城戒备，正是东卢京城现在的状态。 一个国家认真起来，国家机器全力发动展现的力量，绝不是可以小觑的。 据说，凶手已经被赶出城外，宫中的高手与凶手遭遇，并且重创了他。 传言纷纷扬扬，也辨不清真假。 东卢太书院。 黄展堂坐在房中，面前是凶手的通缉画像。 他注视良久，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师兄，你还是回来了。” 秦笑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多数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黄展堂偏偏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剑道天赋远超过他的存在，只可惜修行开始得太晚，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阶段。 后来他便离开了，是黄展堂送的他。 黄展堂能感觉到他当时的恨意，他说自己还会回来，杀几个该杀的人。 今天他如约而至，杀他想杀的人。 但师兄，你真的能办到嘛！ 黄展堂并不相信，你太小瞧东卢了，也小瞧了那位皇帝陛下。 咚咚…… 屋外响起敲门声。 黄展堂收拾情绪，把画像盖住，道：“进。” 庄义生从外面走进来，道：“先生，我想向您请教《方圆剑法》的问题。” “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黄展堂点点头，道：“你先坐。我最近也翻了翻《方圆剑法》，发现你说的未必不对。老院长是个心细的人，心细则求全，求全则繁。方圆剑法的确有许多多余之处。” “你能察觉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不过我听说，你在藏书楼只是随便翻了翻，怎么就知道了？” “当时我看到《方圆剑法》，下意识觉得不对，就多翻了几遍，我也是胡乱猜的，不知道对或者不对，其实我也没看仔细。”庄义生道。 黄展堂点了点头，心道，这便是天赋嘛，凭直觉便可以找到剑法中的问题。 实在太罕见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拜我为师，你的年纪确实错过了最佳修炼阶段，跟着旁人是不可能有太大成就。但事在人为，留在我身边，我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庄义生这么想的，没有敢这么说。 “先生，我马上就要回南燕了。” “喔，要走了嘛。” “嗯，夫人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庄义生道：“临走之前，我能不能再去藏书楼看看书？” 又看书…… 黄展堂愣了愣，小白脸这么好学嘛。 转瞬他便明白了，上次庄义生囫囵翻过，根本没有记住任何一本秘籍，浪费了两个时辰。 这次是回去想清楚了，有了选择的目标。 他想了想道：“既然你有好学之心，我也不能不开方便之门。这样，我为你出一题，你若解得出来，我让你再进去两个时辰。” “解题？”庄义生问：“哪方面的？” “当然是关于剑道的。”黄展堂心想，其他方面你也不懂啊。 他随手在纸上划出一招剑法，道：“你试着解一下，看这一招会有几个变招？” 庄义生接过来，陷入了沉思。 黄展堂端详着他，心想，这下你没有办法了吧。 黄展堂号称三剑开山，对于天下各种剑法都有涉猎，但真正擅长的剑法只有三招。 确切来说是两招半。第三招剑法，他仍属于参悟阶段，现在已经想出九式变招。 但这远远还不是大成。 现在把这个难题抛给庄义生，自己解不出来的问题，不相信他能够解出来。 到时候，你知难而退，可不要说我没有与你方便。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道：“先生，你看是不是这样？” 黄展堂一怔，见庄义生在纸上划出了一招变式。 是九招之外的变招。 “这是你想出来的？”黄展堂张大了嘴巴。 庄义生点点头：“是呐。” 黄展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己参悟很久都没有解出的第十招变式，庄义生这么短时间内就解了出来。 这不是天赋好不好的问题。 这是一个天才呐！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黄展堂双手握着纸，竟然忍不住颤抖。自己朝思暮想的第十招变式，就在眼前。 怪不得庄义生不想拜自己为师，照目前的状况看，自己还要向他学习呐。 “先生，我能去藏书楼看书了吗？” “去吧，去吧。” “那个……”庄义生欲言又止。 黄展堂恋恋不舍地放下纸，掏出自己的玉牌丢给庄义生：“记住了，只有两个时辰。” 庄义生接过玉牌大步流星地走了。 来到藏书楼，将玉牌交个守楼人，快步迈了上去。 上次看了一部分，这次又有两个时辰，肯定是看不完的。 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 只有一个办法，择其精要，只拣最重要最有价值的看。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心里默念：“零号，运算一下。” 零号开始调动自我数据，消耗的能量更多一些，庄义生脑袋微微发疼。 然后只见藏书楼一本本秘籍被标注起来，那些珍贵的罕见的都标注为红色，其他没太大价值的，都是白色。 庄义生开始了全速翻看状态，抽出一本，再放下一本，唰唰地翻书…… 房间内，黄展堂终于放下画着第十式变招的剑法，只感觉受益匪浅。 这个人留不得呐。 他心中暗暗想道，若他愿意留在东卢还则罢了，如果他回归南燕，日后必定会成为心腹之患。 留不得，绝对留不得！ 黄展堂走出房间，离开了太书院，后门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他。 他不动声色地上了车，过了没多久，马车驶入一座隐秘的衙门。 黄展堂从马车上下来，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 “黄院长，您过来了。” “人怎么样？”黄展堂问。 “很不好。”那人叹了一声：“快不行了，也就在这几天内。黄院长帮忙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什么。” 黄展堂点点头，随着那人进入，穿过层层大门，最后来到一处牢房前。 牢房内，一个人满头白发，身上沾满污垢，离死只差一步之遥。 第176章 葬礼之前 第176章 南燕名士关山海。 他身上伤痕累累，破烂的衣服勉强遮体，伤上有伤，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但一双眼睛却仍有坚定的光芒。 隔着牢房的大门，黄展堂轻叹一声：“关先生，何必如此呢？只要你将种子交出来，东卢可以保证你后半生荣华富贵，你却为何偏偏要在这龌龊之地，平白玷污了先生的学问。” “没有用的。”关山海开口只说了四个字，便不再说话。 黄展堂知道，在这一年时间内，东卢把软硬手段都用了，鱼龙卫大狱里的刑具都给关山海尝了一遍。 一般人是经不住的，但关山海却经住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说出把种子藏在了何处。 黄展堂摇摇头：“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自幼离开大燕，对南燕应该也没什么感情。我不明白您为何会这么坚持？” 关山海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黄展堂道：“对于先生的为人，我也有几分佩服。知道这狱中的刑具，对于先生来说不起作用。但关先生不在乎生前的事，连死后的名也不要了吗？” 关山海忽然睁开眼睛。 黄展堂缓缓道：“现在六国都在寻找先生，若先生死在青楼妓院，死在情人的床上，让世人知道，他们敬重的关先生，只不过是一个男盗女娼的小人，怕就连南燕，也不会承认先生是他们的人？” 关山海盯着他，良久方才道：“你们好无耻！” 黄展堂立刻道：“先生愿意说了嘛？” 半晌，关山海摇摇头：“我做的事我自己知道，至于天下人怎么说，就随他们去吧。” 黄展堂眼底浮现一抹狰狞，紧紧盯着关山海。 关山海闭目不言，他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以任何事都无法威胁到他，不管是生前事，还是身后名。 一段时间后，黄展堂从牢房中走出来。 “黄院长，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 守在这里的负责人道。 黄展堂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他油盐不进，死也不开口。” 对方叹息一声：“这个结果倒也不奇怪，一年了，如果他肯开口也不用等到今天。只是，他到底把种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当初擒住关山海的时候，知道他身上有一批种子，后来便不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撬开关山海的嘴是不可能的，只能先想办法得到这批种子。 但直到现在，这件事仍是毫无线索。 “好好看管他，让他多活几天。”黄展堂道。 “是，他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黄展堂目光转了一圈，看到鱼龙卫的人有些忙碌，于是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任务了吗？” 此地的负责人点点头：“是，陛下突然决定参加逍遥王葬礼，我们正布置保卫工作。” 陛下要出宫了…… 黄展堂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变得慌张起来。 “黄院长，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要进宫一趟。” 黄展堂脚步匆匆地离开，这件事他还没有来得及禀报陛下。 若是陛下当真离开皇宫，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匆匆来到皇宫前，此刻宫门已经关上，黄展堂被挡在皇宫外。 ………… 此时此刻的皇宫中。 大皇子玉灵飞垂手立在台阶下，道：“……诸事已经准备好，王叔的葬礼已经布置好，父皇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龙书案后一位身披皇袍的男人，他摆摆手：“此事你照应便可。” 大皇子开口欲言又止。 “说，还有什么事情？”皇袍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迹。 大皇子咬了咬牙，道：“确实还有一件事，明华公主她……已经有了身孕，儿臣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样啊……”皇袍男人顿了顿，随后摇头苦笑一声：“这真是一桩大麻烦，你去办吧，把事情处理掉。” “处理的意思是？” 皇袍男人板起面孔：“不要损我大卢体面，不能损我皇家威严，怎样办这件事，还用我教你嘛。” “父皇的意思是，让公主把身子打掉。” 皇袍男人点点头。 “可姑奶奶的脾气……她若是不肯答应呢？” “那就一块儿处理掉。”皇袍男人冷哼一声：“什么事都要我教你嘛？” “是。” 大皇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冷汗直流，一面是畏惧，一面是慌张。 “父皇，这件事要什么时候办？” 皇袍男人想了想，道：“就放在子修的葬礼后吧，让她送完子修最后一程。” “是。” 他倒退着离开大殿，冷风吹来，感觉全身发凉。今晚没有月亮，北方呼呼地刮着，宛若四周围的黑暗中，藏着无数鬼魅在咆哮。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太书院，藏书楼。 两个时辰早就过去了，庄义生还窝在藏书楼中。零号标注的书籍已经看完，但也没有人来催促他。 黄展堂去干啥了，难道他把这件事忘了。 庄义生也懒得琢磨，没人催促他，他就索性装作不知。把该看完的书看完之后，又将其他书翻了翻。 等他走出藏书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二楼和三楼的藏书都已经印入他的脑海中。 离开太书院时，恰好碰到黄展堂从外面走进来。 “你咋还在这里？”黄展堂看到庄义生时，明显愣了愣。 “我特意在此地等候黄院长，把玉牌还给先生。”庄义生道。 “嗯。” 黄展堂点点头，将玉牌收在身上。今天发生太多事，件件都很重要，他确实快把庄义生的事情忘了。 等庄义生告辞离去的时候，黄展堂才恍然想起，他不会一直在藏书楼待到现在吧。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就算他多待几个时辰，也不过是多记一两本秘籍而已，这还需要他有个好记性才可以。 现在他有更关心的事情，今天没有见到皇帝陛下，明天一定要进入皇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他并不知道，庄义生唰唰地翻书，已经将太书院的珍藏都扫描走了。 庄义生已经回到雪娘子的宅邸，而逍遥王的葬礼已经近在眼前。 第177章 刺客贵妃和皇帝 第177章 逍遥王的第二次葬礼又开始了。 相比头一次，显得更隆重些。隆重倒是与逍遥王关系不大，关键在于，这次东卢陛下将会现身。 各国使者都出席了，庄义生在葬礼上见到了寿王。 寿王向他递了个眼色，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碍于人多眼杂，不方便说出口。 葬礼在逍遥王的王府内进行，正常的流程走完后，东卢皇帝还未现身，大家都在等待着，也没有人催促。 庄义生向寿王走过去，躬身行礼：“王爷，最近身子还轻便？” 寿王拍拍庄义生胸口：“多亏了许小哥，比以前轻便许多。” 庄义生点点头，怀中已经多了一枚蜡丸，不知道寿王怎么放进去的。 难道这老头以前还做过贼。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在无人处拆开蜡丸。 经过这段时间，寿王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关山海藏在鱼龙卫的大狱中。 蜡丸中便是下一步计划。 在水源中下毒，给鱼龙卫大狱中搞一场食物中毒。到时候一团乱麻，鱼龙卫必定会转移一些犯人。 那就是下手的机会。 而动手的时机便是今天。 今天东卢皇帝出宫，鱼龙卫必定会调动人手保护，也是鱼龙卫防守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按照时间估算，毒药发作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也就是逍遥王的葬礼结束后。 这件事由庄义生来做。 看完之后，庄义生将蜡丸收入怀里，又不动声色回到前厅。 等了很久，东卢皇帝还未现身，庄义生心中已经有些着急。 正这时候，外面走来一名太监，四位皇子忙迎了上去。 “陛下口谕，朕心里乏了，不想睹物思人，将会在城外送子修最后一程。” 诸人面面相觑，皇帝陛下不来王府，会直接前往城外。 大皇子主持葬礼，命人抬起棺木，大队人马赶往城外，来到为逍遥王预先修好的墓穴。 如今已经是深秋，荒草萋萋，墓穴修在半山坡上。 毕竟已经办过一次，大家都没有什么哀容，除了明华公主。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东卢皇帝迟迟没有现身，他会不会不来了。 正这时候，铜锣交响，只见一座大撵从城中缓缓而来。 东卢皇帝陛下终于舍得现身了。 诸人忙站直身体，理好衣服，准备接驾。 庄义生目光四处看看，秦笑来如果想要动手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今天来了没有，又会在何时动手。 他真的能完成自己的弑君复仇计划嘛？ 皇帝的御撵距离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正这时候，忽然一道尖锐的笑声，一道灰衣人影从高空落下来。 他身材修长，手中一柄剑，脸上带着戏剧面具，口中发出桀桀笑声。 如同妖魔降世。 “狗皇帝，受死吧。” “刺客，有刺客！” 守着御撵的鱼龙卫面孔大变，忙亮起兵器，摆出防御姿态。 山上的四位皇子遭此变故，反应过来后，也立刻扑了过来。 庄义生心底叹了一声：来了。 秦笑来大笑一声，挥手间，从袖口飞出几柄短剑，如游鱼飞舞，替它斩开一条路。 隔空御剑，这是跨入炼灵阶段才能掌握的本领。 至于他本身，如山猿一般窜了出去，落在御撵上，隔着帘子一剑刺了过去。 “狗皇帝，去死。” 二十年的仇与恨都在这一剑当中，他准备了多少年，就是为了这一剑。 有剑捅入身体的感觉，秦笑来觉得一剑不解恨，又刺了几剑，猛地把轿帘扯开。 一具尸体倒下来，秦笑来忽然一惊，被他刺杀的不是东卢皇帝，而是…… “阿兰……” 怎么会是你！ 秦笑来一下呆立当场，只觉得全身血都凉了。现在静贵妃被乱剑戳杀，已经没了呼吸。 她生前美貌，死后也如此，只可惜已经死了。 二皇子从山上跑下来，他本来体弱，跑得最慢，看到这一幕后，竟然跑到了最前面。 整个人如遭雷击，突然咆哮一声，从武士身上拔出一柄刀，一刀砍在秦笑来身上。 秦笑来身子晃了晃，回过头来，看清楚是二皇子后，怔了怔，心道：死在他手中也算一个结局。 二皇子也呆了呆，不知道这名刺客眼里，为何如此悲伤。 忽然间，御撵旁窜出一道人影，一剑向秦笑来刺过去。 太书院院长黄展堂。 秦笑来这才反应过来，纵身离去，身上的刀伤鲜血横流。 黄展堂和鱼龙卫的高手追了出去。 二皇子扶起母亲的尸体，泪水忍不住流出来，口中不住道：“为什么，为什么您在车上……” 御撵旁一名小太监开口道：“陛下伤心过度，没办法过来，临时让静贵妃代替……” 二皇子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诸人都呆立在当场，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是追凶，又是照顾二皇子，还要保护静贵妃的尸体。 诸人都对刺客咬牙切齿，这刺客胆大包天，竟敢行刺陛下。 若今天车里的不是静贵妃，陛下说不定已经死了。 刺客为何要刺杀陛下？ 大家摇摇头，都想不明白。 庄义生和雪娘子对视一眼，二人趁乱离开了现场。 一路回到家中，庄义生将青皮葫芦和百宝囊要过来，将葫芦里最后的药液灌入口中。 只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化开，现在药已经喝完，自己也该走了。 “现在怎么办？”雪娘子道。 今天发生的许多事，令雪娘子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去办点事，办完事咱们就走。”说罢，庄义生感慨一声：“东卢真特么太乱了。” 雪娘子点点头，道：“你小心危险，我的黑衣护卫留给你用？” “不必，我身边有人，你也要小心。” 说罢，庄义生回到房中，手腕一翻，寒蝉出鞘，在掌心吞吐。 庄义生又将它收在身上，轻咳了一声：“在不在？” “公子，我们都在。” 屋顶上，窗外，水缸里，大树中都传出声音。 “走，咱们出发。” 庄义生身穿蓝袍，背着褡裢从后门离开。 雪娘子也命人备好马车，只等庄义生回来，他们便会第一时间离开。 第178章 决定 第178章 庄义生独自来到鱼龙卫衙门口，在一间茶馆坐下，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恰恰能看到鱼龙卫的大门。 这是东卢最机密的情报部门，一定程度上，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但他们的衙门却藏在偏僻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和一个普通杂货铺差不多。 庄义生要了一壶茶，静静等待着。 不断有人从大门出来，他们应该是前去追捕秦笑来。 今天他杀了静贵妃，又受了伤，东卢高手倾巢而动，这次应该逃不掉了。 庄义生心里唏嘘了一声，东卢皇帝这一手太狠了。 估计他已经从其他渠道，得到秦笑来今天准备刺杀的情报，所以，让静贵妃待在车中，顺便将她除掉。 静贵妃是有些算计，可面对一位帝王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永远不可小觑一位皇帝陛下的能量啊。 庄义生下意识想起师姐，此时此刻，师姐在做什么？ 这时，庄义生已经归心似箭。 自己完成这个最后的任务，便可以返回南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鱼龙卫的衙门还没有什么异变，庄义生手中捻着茶杯，也不知道寿王的计划成功没有。 对于毒物，鱼龙卫不可能不警惕，但在水源中下毒，也属于防不胜防。 而且，寿王所下的毒，毒性并不重，太厉害的毒，也更容易被发现。 这时，一顶软轿从茶馆前经过，轿子里的人掀开窗帘，庄义生看到了他的模样。 是大皇子…… 他这个时候去做什么？ 现在的他，不应该带队在城外搜捕凶手嘛。 庄义生想不明白，不过看他脸色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迟疑片刻，庄义生敲了敲桌面，低声道：“跟上去看一看。” 没有回答，四大高手却已经走了一个。 庄义生仍盯着鱼龙卫衙门。 过了一段时间，庄义生又看到果小谈从这条街上经过，她的表情也很慌张。 她又去干吗？ 这条街人流量这么大嘛。 庄义生把头低了下来，不想被人看到。 “许小哥？” 果小谈却隔窗看到了庄义生，迈步走进了茶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里乱，在这里坐一会儿。” “嗯，我也一样。”果小谈叹了口气：“静贵妃那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刺客实在太可恨了。” “谁说不是呢。” 庄义生点点头，盼着果小谈赶紧走，没想到果小谈竟然坐了下来。 这个女人不是很讨厌我嘛。 “许小哥，你刚才看到大皇子过去了吗？”果小谈问。 “好像是吧，我也没注意。”庄义生随口道。 “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嘛？”果小谈道。 庄义生摇了摇头。 果小谈捏着手指，似乎在犹豫：“这件事我知道，但我不知该不该同你说，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义生道：“如果不方便对我说，就不要说了。” “我还是告诉你吧。”果小谈道。 “呃……”庄义生捏了捏手指，其实我真的不想听。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明华公主有了身孕，好像是逍遥王的。”果小谈。 “喔，是嘛。”庄义生心想果小谈怎么知道的。 “是大皇子告诉我的，他今天就是去处理这件事。” “处理，怎么处理？”庄义生确实愣了愣。 果小谈眼睛一眯：“按照皇家的规矩处理。” 庄义生瞬间明白了，首选自然是帮明华公主打掉身子，可如果她不愿意的话，自然是一起处理掉。 果小谈道：“灵言只对我说了这件事，我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小哥，你说我该去救人嘛？” 庄义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果小谈黯然离去。 庄义生一个人呆在茶馆中，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公子，我回来了。”窗外响起一个声音，柳七低声道：“大皇子已经去了明华公主的府邸，正在逼他打掉孩子。” “明华公主怎么说？” “她誓死不从。”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她誓死不从，那就只能一起死了。 他立刻站起身，大步走出茶馆外，身后不知不觉多了四道人影。 四大高手已经从暗处现身，跟在庄义生身后。 “我去看一看。” “公子，那这里的事？” “你们先守着，我去去就回，应该还来得及。” 正在此时，鱼龙卫的衙门中，忽然传出一道道喧哗声。 庄义生脸色一变，寿王下的毒终于发作了。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守在这里，寻找动手的机会。 但是，那一边，明华公主却已面临生死危险。 全赶到一起了。 “公子，还是正事要紧，那个女人与我们无关。” “我知道。” 庄义生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像是揣了一根针，动一动都痛。 老实说，他和明华公主都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明华公主的死活，东卢没人在乎，果小谈心里不落忍，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她并没有打算救明华公主。 明华公主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喜欢上一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死了，她想替他留一个孩子。 这样她就该死嘛？ 更何况还有她肚里未降生的孩子。 可这里还有关山海…… 他心系南燕，掌握的技术可以养活许多人，心里也盼望着回到故乡。 庄义生呆立在路边，这一刻觉得很难选。 “零号，你说我该怎么做？”他心里默默道。 零号推荐宿主留在原地，营救关山海，即便你赶去，也没有能力拯救明华公主 零号已经给出推荐的答案。 庄义生也觉得这的确是正确的选择。自己本事不强，剑也不利，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救一人已经是尽力，想救两个人，却可能谁也救不了。 自己是该做正确的事嘛？ 他手摁胸口，扪心自问，那根针依旧隐隐作痛。 “你们留在这里，见机行事，我去去就回。” “公子……” 庄义生摆摆手，大步向前，此刻，他已经做出决定。 从深山走入庙堂，他和师姐面对吃人的京城，庄义生从来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但他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变得和那些吃人的人一样。 第179章 第三个人 第179章 有些事是正确的，但也总有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庄义生一个人出发了，他去过明华公主的宅子，对于路倒是不陌生。 一路脚步匆匆，走得很快，当天色彻底暗下来时，他已经来到宅子外。 里面突然传来阵阵哭声。 庄义生心里一急，握着剑丸，迈步走了进去。 此刻竟也无人在意他，府中的仆人都去往同一个地方。 庄义生快走几步，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猛地呆住。 只见一道白绫悬在梁上，挂着明华公主的尸体。 大皇子坐在地上，也是表情苍白，冷汗直落。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终究还是来晚了。 或许，自己本不该来的，来了也做不了什么。自己决定出发时，明华公主也许已经死了。 他已经准备撤了。 厅中的大皇子突然抬起头，发现了庄义生。 “许慎……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皇子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我恰好从此处路过，听到这里的哭声便走进来了，明华公主是……” “唉，伤心过度，一时没想开，寻了短见。”大皇子颓废道。 庄义生点点头：“殿下也要节哀。” 大皇子摆摆手：“快，快将尸身放下来。” 这时候，明华公主的尸身已经凉了。 她嘴角渗着血，上次见她时，她还计划着跟随雪娘子离开东卢，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在府中人都哭哭啼啼的时候，庄义生趁机离开了。 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这样，便省下力气去做另外一件事。 很希望，那件事不会也迟了。 他快步匆匆地返回，夜里，大街上便没有多少人。 “公子，人接到了。” 黑暗里传出一个声响。 庄义生眼前一亮，总算这件事没有耽误。他循着声音，来到一条小巷中，地上倒着一个人。 唰唰几条人影跳墙而去。 庄义生有些无语，这四大高手，当真是不肯在自己面前露面。 他半蹲下身子，看地上的老者，见他现在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 “是关先生嘛，我是南燕来的，特意来救你。” 关山海冷笑一声：“东卢就只有这些手段吗，还打算用几次。” 庄义生无语地打了个响指，透过零号扫描关山海目前的状况。 结果十分糟糕，他身上伤痕累累，大部分脏器都有损伤，一条命几乎已经快没了。 今天寿王下的毒，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有些不舒服，但对于关山海来说，却加快了他的死亡。 庄义生轻轻地叹口气，道：“关先生，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是来救你的。可你现在的身体……若你有什么遗言，可以说给我听。” “没用的，你骗不了我的。”关山海断断续续地说，但心中还有一丝希望：“你说你来自南燕，可有什么证明？” 庄义生摇摇头：“我没有，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你转达遗言。” “燕子坞的令牌可不可以？”墙外万三的声音忽然想起。 关山海摇摇头：“那也可以伪造。” 四大高手都不说话了。 “先生当真没有什么遗言嘛？”庄义生道。 关山海沉默片刻，当真也知道，自己离死不远。 他此时也不知该不该信任庄义生，忽地道：“我便赌一赌，希望你不是东卢派来骗我的，我将那些种子，藏在……” 他说了一个位置，这是他藏了一年的秘密，说出口后如释重负，气力便去了大半。 庄义生又重复了一遍，关山海才放心。 “先生，可还有其他事吩咐？” “没有了，我一辈子就做了这件事，能让大燕子民安居乐业，再无饥馑，便是我的遗愿。” 说罢，关山海闭上眼睛，这一次再也不会睁开，就此与世长辞。 庄义生无奈地站起来，这是今天见到的第三个死人了。 “能不能将关先生的遗骨带回去，他一生都想回到南燕，总不能让他埋在敌国。”庄义生道。 “办法有是有，可以通过燕子坞在这里的情报网，悄悄将尸体送回去。”万三道：“不过这要费许多力气，可能还会牺牲一条情报线。” “就这样办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关先生归乡。” “是。” 庄义生从小巷中走出，回到了雪娘子的宅邸。 “事情都办妥了嘛？”雪娘子问。 庄义生点点头，也算都办妥了吧，只是结果不是很令人开心。 “那我们今夜就可以离开这里？” 庄义生皱起眉头：“现在天黑城门已经关了吧？” “今日不同往日，城防营和鱼龙卫正在城外追凶，城门是开着的，通过我的关系，可以让咱们出城。”雪娘子道：“今天你要不要走？” 庄义生想了想，道：“走。” 东卢已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大皇子明显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早走早安生。 至于寿王……那就不用自己担心了。 马车已经提前备好，庄义生和雪娘子上了车，带着那名侍女。 由黑衣护卫驾车，其他三人骑着快马。 一伙人出了城门。 路过那边桑树林时，庄义生让队伍停了停。 “你去做什么？”雪娘子道。 “去找点东西就回来。” 庄义生跳下马车，走入黑暗中。 关山海所说的位置，就是在桑树林附近。不过他只说了一个大概，具体在哪儿，他也没办法说清楚。 庄义生打了个响指。 野外没有什么标志物，庄义生也想不明白，这里怎么能藏下种子呢。 零号不断为庄义生指引方向，最后庄义生走入桑林，见黑暗中一片野草。 他顿了顿，忽然想了明白，关山海是将种子种到了野地里。 这样不管过多少年，只要知道具体位置的人，都可以找到种子。 而东卢的人不管怎么搜查，也不会想到，种子就是随处可见的野草。 现在已经是深秋，种子颗颗饱满，垂落在地上。 庄义生取出寒蝉，割下谷穗，收入百宝囊中。 野地里传来沙沙声，快剑割过谷穗的声音，按照庄义生的想法，自然一颗也不给东卢留下。 『零号提醒宿主，危险正在靠近』 脑海里忽然响起零号的提示。 第180章 一剑杀人·第四人 第180章 脑袋又有那种生疼的感觉，很明显，零号已经进入辅助战斗状态。 同时也表示，这次的敌人很危险。 根据零号的提示，庄义生迅速躲到一棵桑树后，寒蝉紧握手中。 目光这才看过去，只见远处踉踉跄跄走来一道人影。 “是他！” 来人不是旁个，正是秦笑来。 他陷入追捕中，京城内的高手倾巢而动，现在已经身受重伤。 拖着双腿走过来，一步一喘息，鲜血流了一地。 他已不可能逃出今天的包围圈。 可是，你为何要偏偏来这里！ 庄义生咬咬牙，心想，能不能和他聊聊。瞬间，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笑来一心复仇，脑袋本就有些不清楚，今日他又亲手杀了静贵妃，恐怕已陷入疯狂状态。 明知必死无疑，便更加肆无忌惮，临死之前拉自己下地狱，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 小庄，不能冒险呐。 庄义生心里暗暗祈祷着，对方千万不要往这边走，然后自己赶紧回到马车上，至于秦笑来是生是死，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偏偏天不遂人缘，秦笑来步步踉跄，却步步走向这里。 庄义生竖起了剑。 安静之剑。 安静之剑的奥义不在快，在慢，出剑越缓越好，收敛自身气息，一剑杀人。 庄义生不想杀人，也根本不敢和一位炼灵阶段的高手过招。 只是用安静之剑收敛气息，好好隐藏自己。 寒蝉隔着树杈递过去，僵固在空中，如一根没有生命的树枝。 身体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肌肉有种超负荷的痛楚。 庄义生对安静之剑的理解更深了。 秦笑来的双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向这边走来，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并不知道，此刻树后还有一个人，更不知道，安静的树杈中有一柄精致的剑。 庄义生现在快要疯了。 身体超极限的运作，哪怕呼吸加重些，就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猛虎重伤之时，也是最危险的。 而面对一头伤虎，自己一旦被发现，他一剑斩下来，自己也就凉了。 怎么办，干脆宰了他算了。 庄义生决定出剑，双手握剑，一点一点递过去，速度并不比一只蚂蚁爬行的速度更快。 黑夜里，风吹过树枝响起沙沙声，一柄利刃如同毒蛇一般蠕动，距离秦笑来越来越近。 秦笑来身体越来越冷，这是失血太多的缘故。他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自己和阿兰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片桑林。那时自己是太书院的穷学生，日子过得有些难，便帮蚕商记账赚些银子。 桑叶茂盛时，这里许多年轻少女。来来往往的少年在这里饮酒作对，却悄悄打量着林中的女孩，而女孩们也偷瞧着春风得意的少年。 那时自己穿着蓝布衣服，经过这里时，总会有些自惭形秽。 毫无疑问，阿兰当时是林中最亮眼的一个。 能与她相遇，是自己的福分。 可这个女人，却死在自己剑下。 想到这里，秦笑来一阵干呕，似乎想把心脏吐出来。 太痛了。 相比之下，伤口不断流血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二十年一弹指啊，阿兰成了宫中高高在上的女人，自己成了黑夜中的复仇者。 都是不人不鬼。 我做错了什么嘛，为何要让我经历这些。 他现在还盼望有一柄剑，可以刺穿自己的心脏，让自己不再这么痛苦。 背后，一柄剑悄悄靠近，贴住了他的衣物。 然后，再进。 撕拉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秦笑来睁大眼睛，脸上忽然浮现奇怪的笑容，似乎冥冥中，那个采桑少女，微笑着向自己走了。 “阿兰” 临死前，他轻轻呢喃着这个已重复无数遍的名字。 庄义生吓得魂都要飞了，一剑刺出去，拔出来后立刻远离，是一刻也不敢多留。 秦笑来靠在大树上，却没有倒下，脸上还挂着笑容，就这样告别了这个把人变成鬼的世界。 且说张钩也参与了这次追捕本来如他这样的外国使者，是不必参与的。但南燕神探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对于他，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 这件事没你不行啊。 以张钩的性情，自然是出工不出力。开什么玩笑，面对一个炼灵阶段的高手，是嫌自己命太长嘛。 他离开大部队，悄悄来到这片桑林。心里琢磨着，那刺客就算再凶悍，也不会逃到这里吧。 毕竟，这里距离城门已经近了。 张钩暗暗为自己的计划点赞。 我简直太机灵了。 他提着刀在林中闲逛，想找个避风的地方躲一躲，捱过今夜就算了。 忽然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张钩猛地抬起头，看到一棵桑树上，灰衣刺客看着自己，满脸古怪的笑意。 张钩的裤裆当场就湿了。 这特么太恐怖了。 “啊！” 他大叫一声，举起刀，忽然一根树根绊倒他，整个身体扑了过去。 这是某种隔空驭物的功夫嘛！ 张钩吓疯了，举着刀乱砍。 “啊啊啊！” 噗通一声，秦笑来的尸体倒在他身上。张钩啊啊惨叫，举着刀一顿乱戳。 “张神探，张神探，发生了什么” 李方等人循声音赶过来，张钩猛然回头，满脸鲜血。 大家如同见到鬼怪一般，险些吓晕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神，忙围了过来，只见地上，秦笑来的尸体已经被砍烂了。 “张神探，他是你杀的”李方瞪直眼睛。 “嗯啊。”张钩喘着粗气，现在他看到人都过来，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简单和他过了过手。”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哪里是过过手啊，根本是张神探完爆刺客呐。 刺客现在满身伤口，身上一道道刀伤，鲜血淋漓。而张神探竟然毫发无损。 这可是一个炼灵阶段的高手呐，东卢派了多少高手围杀，可在张神探面前，感觉刺客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大家不自觉拉远了与张神探的距离。 “张神探”李方大着胆子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嘛？” “嗯？” “您的真正实力究竟有多强啊！” 第181章 再见许慎 第181章 庄义生回到了马车上，雪娘子见到庄义生时吓了一跳。 这才刚出去一会儿，咋地庄义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浑身大汗，衣服被冷汗浸湿。 “快走……”庄义生道：“我把秦笑来杀了。” “你……”雪娘子皱起眉头，道：“往日你不是胡吹大话的人，今天是怎么了，秦笑来也是你能杀死的。” 庄义生没想到雪娘子压根不信，说起来，自己也不太好相信。毕竟，对方可是炼灵阶段的修仙者。 不过，当时秦笑来重伤濒死，心中已经有求死之心。而自己的安静之剑，的确有几分神奇之处。 说来说去，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巧了。 他也不愿再解释，无力地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马车开始向前方驶去，三名黑衣护卫骑马跟在后面。 雪娘子道：“你真的杀了他。” “嗯呐。” 伴随着马车吱呀呀的声响，庄义生已经睡了过去。 虽然当时秦笑来处于虚弱状态，可刺出这一剑，也掏空了庄义生的力气。 同时，他也彻底掌握了安静之剑。 可以修习第三剑了。 等庄义生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了京城范围，天光大亮，外面天气很好。 庄义生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是刀剑上起舞，稍微露出些破绽，便会有性命之忧。 接下来的路程，便也就顺风顺水，只等回到南燕，也就彻底安全了。 这一日，马车在河边歇脚。 庄义生走得稍远一些，在水里洗了把脸。 “公子……” 河边芦苇丛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来自谢十三。 庄义生吓了一跳，无语道：“你们没必要这样，就算让我见到你们，又能如何呢。” “这是陛下的命令。”谢十三道。 “好吧。”庄义生道：“你们跟上来了？” “嗯，关先生的尸体已经交给当地燕子坞的人，他们会想办法运回来。” “嗯。” 庄义生：“如此最好，能够遗骨归乡，也算告慰关先生在天之灵。” “另外还有一件事，陛下到边关了。” “什么？”庄义生一惊。 “陛下得知公子前往东卢后，立刻赶往边关，当时就要发兵攻打东卢。也是燕子坞不断传讯回去，说公子安全无忧，如果陛下擅自发兵，可能会给公子带来危险。” “如此陛下才忍耐下来，最近一直在催促，公子如果再不回去，陛下怕就没有耐心了。” 庄义生点点头，这符合师姐的风格。 嗖的一声，一物抛到庄义生面前。 “公子，这是柳七特制的药水，可以去掉脸上的伪装。” 其实过去这几天，庄义生一直没有补妆，脸上的伪装已经淡了。他用河水搀着药水洗了洗脸，彻底把脸上的伪装洗去。 现在已经没必要伪装成许慎了。 庄义生回到马车前。 侍女正在喂马，看到庄义生时，眼神明显愣了愣：“你是……小许？” 庄义生笑笑，拱手见礼：“这几日得罪了，还未请教姐姐怎么称呼？” 侍女打量着庄义生，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是白了些，可感觉像是完全换了另外一个人。双眼明亮，平白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她不由得有些脸红心跳，稍稍避开庄义生的目光：“我叫小穗。” “好名字。” 庄义生赞了一声，迈步登上马车。 车内，雪娘子一身素衣，见到庄义生时，目光也怔了怔。 “怎么了？” “你变了。”雪娘子道：“变得没那么下流了。” 庄义生下意识摸摸鼻子，这一次，他的目光没落在雪娘子胸口。 “其实我倒是喜欢你下流些。”雪娘子道：“太正经了，没意思。” 庄义生当真不知该说怎么才好，拱手行了一礼，道：“近日唐突之处，还请夫人勿怪。” “你不是男人！”雪娘子忽然道。 “你……” 却见雪娘子挺胸抬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半晌，庄义生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能怎么样。 马车继续启程，一日又一日，距离南燕越来越近了。 庄义生也很少出现在马车上，更多时候是和几名黑衣护卫在一起。 倒是和侍女小穗混熟了，小穗见到他时，总是眼睛发亮。 庄公子说话有趣，为人也坦荡，自己之前为何会觉得他讨厌呢。 雪娘子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庄义生，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个人太正经了，就没意思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许慎更可爱些。 ………… 这一日，马车抵达了南燕。 刚进入关城，马车便被精锐兵丁团团围住。庄义生几乎是被驾着拖走了，然后被丢入一间大殿中。 庄义生刚刚抬起头，就看到眼前出现一道红衣人影。 “你好狠的心。” 女帝嘟起嘴，捏了捏他的脑袋，捏了捏他的胳膊，从头到尾捏下去，再向他双腿之间抓过来时。 庄义生双腿夹紧，往后退了一步：“这里就没必要检查了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别离松了口气：“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杀到东卢了。” 庄义生将在东卢的经历，简要同女帝说了。 总的说来，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东卢现在就算想要开战，也没有借口，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是一堆破事。 女帝点点头：“我已经收到寿王的信，张钩杀死了刺客，被东卢皇帝赐下封号：鹰眼神探。” 张钩？ 庄义生愣了愣，这件事和他有啥关系。 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庄义生从百宝囊中取出谷穗：“这是关先生临死前告诉我的，我让燕子坞的人想办法把关先生的遗骨运回来。”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女帝如果不是掌握着燕子坞传回的情报，早就带兵杀了过去，也等不到今天。 “回头交给文相，让他琢磨着育种的事，你这次是大功一件，当然，还有关先生。” 说罢，女帝抱了抱庄义生的脑袋，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以后可不许这么冒险了。” 城下，雪娘子从马车里探出头，心道：这是嘛呢，女帝陛下就这么饥渴嘛。 刚回来就拉到屋里不出来。 第182章 火力全开，大干特干 第182章 稍作休整后，大队人马便一起回京。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女帝陛下整天待在边关也不是个事。 从东卢回来，庄义生感觉南燕亲切许多，沿途看到有人打架的，他也不觉得怎样了。 毕竟，能够当面动刀子，总比嘴上礼仪道德，然后背地里捅刀子好太多。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抵达了京城。 这次一去一回，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由秋入冬，燕地属于北方，已经一日冷过一日。 庄义生回到了梧桐派，好生休息了几日，才检查自己离去这段时间内的工作。 戏院的事情不必操心，花满庭演她们的戏便可以，据说，自己离开后，本初版《女驸马》在京城引起一阵火爆，又不知惹了多少闺中小姐的眼泪。 药铺那边还是源源不断地带来收入，绿珠又给庄义生送来药材，庄义生的修炼可以续上了，下一步可以冲刺先天境界。 星耀矿每个月还是带来固定的收入，不过入冬之后，工人干活不太便利，采出来的矿石要比平常少一些。 草帽山…… 庄义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都三个月了为啥草帽山还没挖出矿。 “据赵海所说，是因为底下岩石比较硬，所以要费一些力气。”秋兰佩道：“他也推测……下面可能没有矿。” 庄义生明白了，赵海这是不相信自己的选择啊，所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便有些敷衍。 不行，自己需要去催催他，让他认真起来。 庄义生推着车准备前往草帽山，刚走出梧桐派的山门，看到沐无双站在门外。 “呃……” 庄义生都快被她忘了。 “你什么时候和我打？” 沐无双负剑而立，她现在又漂亮又健康，好像还长高了一些。 “我刚回来，你能不能缓我几天。”庄义生心想，催命也不是这么个催法啊。 “回来？你不是病了嘛。”沐无双。 “呃……从鬼门关回来。” 沐无双嘟起嘴，有些闷闷不乐，她这次出来太久了，原先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 庄义生也有些于心不忍，道：“你缓我几天，让我休息一下。对了，我给你的数独题你做了没有？是不是已经做完了，我再给你准备一些？” “你不要再给我出题了！”沐无双忽然道。 “嗯？”庄义生愣住了：“你不是喜欢术算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术算？” “呃……” 庄义生意识到，她好像的确没有说过，只是，自己为啥会有这种错觉呢。 其实沐无双是个老实人，家里让她学剑她便学剑，老师让她学术算她便学术算，只是远远谈不上喜欢。 她真正喜欢的还是看看戏，逛逛景点，安安静静做一条咸鱼。 庄义生每次见她都要莫名其妙给她数独题，她一直没好意思拒绝，但怒气槽一直在积攒，现在还没把庄义生弄死，实在是因为脾气好。 庄义生挠挠头，也不知道说啥好。 沐无双气鼓鼓地转身，心情其实好受很多，原来自己也能拒绝别人。 庄义生骑车下山，与沐无双擦肩而过，沐无双看到这一幕，眼里有些羡慕。 “我带你一段。” “不用。” 沐无双感觉双腿隐隐作痛，同时又有些好奇。 “不过你既然邀请我……” “那算了。” 一个蹦过去，一个蹬车就走，啪的一声，沐无双硬生生的坐在地上。 庄义生愣住了，回过头，看到沐无双眼底已经噙着泪花。 “你故意的！” 庄义生挠挠头，难道自己真的克她，为啥平时这姑娘都好好的，刚和自己见面，就又受伤了。 不会把屁股磨平吧。 不过庄义生已经习惯了，都是小事。 “秋兰佩出来照顾一下。” 庄义生朝着山上喊了一声，然后骑着车出发了。 过了没多久，便来到草帽山下。 庄义生发现周围又有变化，路好走了许多，明显新修了一条路，骑在路上，一点颠簸也没有。 他上了山见到了赵海。 “路怎么修了？”庄义生问。 “白雀山挖到矿了。”赵海道。 “嗯？” 庄义生感觉有些奇怪了，不应该啊，零号运算过，白雀山是没矿的。 难道零号出bug了。 “他们一个月前挖了出来，是明铜矿，所以赶紧修了路，挖了渠，最近正在采购设备，要在山下炼矿。” 明铜矿和星耀矿不同，星耀矿是挖出来后直接可以使用，但明铜矿还需要提炼。 白雀山的动作还蛮快嘛。 “那咱们呢？” “咱们还没挖出来。”赵海道：“公子你给我交个底，你为啥觉得下面有矿，都挖了这么久了，下面的石头越来越硬，越来越难挖。”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默念道：“零号，是怎么回事，白雀山不是没矿嘛，他们怎么挖出来了，难道你的运算出错误了。” 『零号的运算是不会出错的』 『储量太少，不具备开采价值和没有矿也没区别』 庄义生懂了，白雀山可能的确有矿，毕竟和草帽山距离这么近，跑他们那里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储量太少，等同于无。 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劝一劝雪娘子，不要再继续投资了。 不过，庄义生现在同雪娘子的关系有些尴尬，从东卢回来后，二人的关系没有更近一些，也没有更远一些，仿佛东卢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赵海向庄义生挤了挤眼色，道：“又过来了。” 庄义生抬起头，看到雪娘子和秦志峰一起走上草帽山。 秦志峰看到庄义生时，两眼烁烁发光，如同饿狼一般。 “庄公子也在，这实在太好了，怎么样，你们挖出来矿没有，要努力啊，要加油啊。” 对方恰好来了，庄义生也不能不提醒，他对雪娘子道：“白雀山还是不要继续投资了，里面没有矿的。” 雪娘子诧异地看着他。 “哈。”秦志峰大笑一声：“庄公子，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明明已经挖出来矿了，你怎么还这么说。” “我知道，我们挖出来了，你们这里没有收获，你心情不开心，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们开矿的脚步是不能停止的，不仅要干，还要火力全开，大干特工……” 第183章 开始种药 第183章 秦志峰手臂挥舞，慷慨后，庄义生便骑车离开了。 接着，他来到了杏林堂。 几个月不见，杏林堂变得阔气许多。门面牌匾都焕然一新，很明显是重新装潢过。 绿珠将庄义生迎到了内厅。 庄义生翻了翻最近的账目，药铺账面上的银子不少，看来卖药的确是一个日进斗金的行业。 庄义生将青皮葫芦交给绿珠，道：“我用完了，可以还给仙器堂了。” “公子，我已经把它买了下来，现在它是属于公子的。” 庄义生一怔：“花了多少钱？” “因为知道是公子要的，仙器堂给了个折扣，只要了六百万两。”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听听，最初绿珠还为几万两银子发愁，到现在，她已经不把几百万两当钱了。 确实，对普通人而言，几百万两算是巨富，可对于修行者而言，也就是几百颗灵石。 这青皮葫芦自己用得还顺手，索性收在身上。现在青皮葫芦，百宝囊，寒蝉剑就是庄义生行走江湖的三样宝物。 “公子，我想开一片药田种药，你觉得我该种什么才好？” 人心都是贪婪的，药铺这里的生意步入正轨，绿珠已经想着扩张了。 现在杏林堂是采购药材的大户，许多药材商都得讨好绿珠，逢年过节，还会送来礼物。 到这一步，绿珠已经可以涉足药材领域，自己开出一片田地，种植药材。一为自用，二来也可以供给其他药铺。 恰好梧桐山与草帽山都有闲置的农田，只是庄义生一直没有着手办这件事而已。 “恰好，我最擅长做选择。”庄义生道：“你都考虑了那几种药材啊。” “目前有两种，一种是蓝叶草，用来补气强身，一种是红枝，是金疮药的主材料。这两种药物，现在还可以播种，明年开春就能收获。”绿珠道：“蓝叶草产量少，但价格高。红枝是产量高，但价格也低，我还没有想好。”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随后道：“就种红枝吧，梧桐山有几千亩田地，可以种在哪里。” 绿珠心想梧桐山开了药田，自己就有借口经常过去。 “那这件事要抓紧去办，等上了冻，就来不及了。” 二人商量一番，庄义生要离去，绿珠将庄义生送到门外。 就见前面店面里，一个老农模样的男人提着箩筐，冲掌柜道：“掌柜的，您这里收银星草嘛，是上好的品质。” “不要，不要。”掌柜不耐烦道：“今天你是个第四个来卖银星草的。” 老农模样的男人苦着一张脸：“今天村里银星草大丰收，可却卖不上价，您给点银子吧，这么好的药材，我们总不能当柴火烧。” 迈步要走的庄义生又扭回头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道：“大东家，今年银星草跌得厉害，都卖不上价，很多农户都把药材丢在了田里。” 庄义生取过箩筐看了看，发现筐里的银星草有一掌多宽，小臂长短，上面有斑斑银点。 的确都是上品。 银星草主要效用是清热解毒，好几种药物都需要用到。 种植药草的除了一些大药材商，还有一些小农户，算是一种经济作物，最起码比种粮食的收益好。 但他们抵抗风险的能力太低，容易跟风，很多时候，整个村子都种同一种药材，卖不出的时候，也就都卖不出去。 今年银星草就是这种状况，种的人太多，大丰收，供大于求，价值也就一跌再跌。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随之眯了眯眼睛。 根据零号的提示，现在银星草的价格虽然很低，但过一段时间，就会经历暴涨。 不过零号只是大概运算，庄义生没有深入运算，也不知道具体缘由是什么。 反正买下来囤积一批肯定是没错的。 那老农苦苦哀求，见掌柜不肯松口，只好提着箩筐离开。看他脸上的表情，当真想死的心情都有。 “老哥，留步。” 那老农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庄义生。 “老哥怎么称呼？” “黄大风，黄牛村的人。” “你们哪里有多少银星草？” “那可是多得数不清，不仅我们黄牛村，好几个村子今年都种了银星草，现在都快烂在田里了。大人，您行行好，给钱我们就卖。” 第184章 大量收购银星草 第184章 “快走快走，到别家去吧。”掌柜打断了黄大风的话：“我们这儿不需要。” 黄大风满脸苦相，还舍不得离开，眼睛巴巴地望着庄义生。 “等一等。”庄义生问：“黄牛村在哪里？” 黄大风将具体位置说了。 庄义生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头过去看看。” 黄大风这才离去。 绿珠和掌柜都看向庄义生，掌柜道：“大东家，您不会要买银星草吧，咱们现在用不着。” “嗯呐。”庄义生道：“我先过去看看，买不买到时候再说。反正咱们要开药田了，总是要雇人，说不定黄牛村有能用的人手。” 绿珠心想，庄义生原来是琢磨着这件事。她开口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我和你一块儿过去。” “明天吧。”庄义生眼见今日天色已晚，干脆等到明天。 “明天我去找公子。” 庄义生离开杏林堂，回到了梧桐派，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回到房中，思索着眼前的事。明日去黄牛村看一看，买一批银星草囤起来，草帽山该挖矿的挖矿，也没啥着急的事。 除了一件事…… 沐无双。 庄义生将秋兰佩叫了过来，问道：“沐无双今天怎样了？” “受伤了。”秋兰佩道。 “嗯？”庄义生有些困惑。 “骨头裂了。” “啊！”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只是摔了一下，怎么会把骨头摔裂。 只能说……巧了。 如此说起来，自己今天将人家姑娘丢下来不管，确实有些不地道。 不过这样也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自己也可以闲下来。 如此一来，正好啥事没有。 庄义生活动一下双肩，感觉浑身轻松。 他取出纸笔，摊开摆在桌上，开始誊写从东卢太书院抄过来的秘籍。 这些秘籍被零号存储，优化过后，庄义生再抄下来。 抄书就要比翻书慢得多，反正左右无事，庄义生借此打发时间。 ………… 且说那黄大风回到村里，家里几个孩子迎了出来。 “阿爹，今天卖了多少钱？” “滚滚滚。”黄大风挥挥手：“一边玩去。” 走进院里，一个荆钗妇人正在喂猪，看到她时，黄大风顿时表情一怯。 “又没卖出去？”妇人道。 “嗯呐，不好卖。”黄大风小声道。 “我就知道，根本卖不出去。”妇人抱怨道：“当初我便说不让你种，你非要种。现在好了，好几亩地都白费了。” “眼瞅着一年到头，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老大学堂里还要交书费，实在不行，把猪卖了吧。” 黄大风没敢说话，他家里四个孩子，两个儿子都在学堂读书，两个女娃子在家里帮忙做活。 黄大风只会种地，日子也是有好有坏，像今年的年景，就是特别的不好。 “倒也不是卖不出去，今天碰见杏林堂一位东家，他说回头来村里看看？” “回头是什么时候？” “呃……他没说。” “哼，你真是一个老实人，人家随口应付你一句，你也就信了。”妇人道：“我也知道，杏林堂是家大药铺，你怎么够得着和人家说话。” “说，是别人忽悠你，还是你忽悠我？” “真有这么一回事！”黄大风。 “唉……”妇人叹了口气：“实在不行，让老大从学堂回家吧，托托人，让他与人做伙计，最起码他认字。” 妇人找了些谷子，配着野菜草根，一家人对付了一顿晚饭。 都只吃个半饱，黄大风忧心忡忡，自己年纪大了不在乎。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照这样下去，以后怎么有力气。 第二天早上，黄大风收拾东西，提上箩筐，灌了一肚子热水。 “家里的，我再进城碰碰运气。” “去了又有什么用，来回还不够费鞋。” “我把鞋搁筐里。” 正这时候，墙外出现两道人影。 “黄大风是住这里嘛？” 黄大风看到庄义生和绿珠站在墙外。 村里都是篱笆墙，不过半人高，站在墙外就看清楚了院里的情形。 庄义生和绿珠眼睛一亮：“找到了。” 黄大风忙把二人迎进来，道：“家里的，来客人了。” 荆钗妇人从屋里出来，也是愣了愣，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院子里，都是锦衣华服，一身贵气。 自己家中何曾来过这样的贵客，她一时也有些局促。 绿珠也在悄悄打量着院里的情形，虽然简陋，却干净整齐，看来这家的女人，不是个懒惰的人。 庄义生道：“昨天说好的，今天过来看看，带我们去田里去吧。” 黄大风脸上一红：“我以为你就是说说……” “咳咳。”妇人咳嗽一声：“还不带二位贵客去。” 黄大风领着庄义生和绿珠，几个伙计也候在外面。 村里人本就平静，庄义生和绿珠过来，瞬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一路来到药田，见银星草都有半人多高，一垄一垄整整齐齐，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银光。 黄大风道：“这里还有那里，这七亩田都是我家的，银星草喜干不喜湿，每次浇水都要浇透，遇到下雨的时候，还要把水排出去。不是俺吹牛，整个村里就属俺家的长得好。” 说罢，脸上一苦：“就是卖不出去。” 庄义生和绿珠对视一眼，确认都是上好的银星草。 而且他们刚刚已经去黄大风家里看过，见他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证明这一家子手脚都不懒。 绿珠轻咳一声道：“黄大哥，有件事同你商量，你最近忙吗？” 黄大风想了想：“是挺忙的。” 绿珠被噎得够呛。 荆钗妇人捏了他一把，堆着笑冲绿珠道：“您是有什么事？” 绿珠这才缓过来，道：“我打算开一片药田，想要找几个能干活会干活的。” “离家远嘛？”荆钗妇人道。 “倒是不远，就在这附近。” 黄大风和他老婆对视一眼，入冬之后，地里便没什么活计。而且黄家的情况，比较缺钱。 二人没好意思问工钱，打算回头找机会打听一下。不过算下来，有些活总比没活好。 第185章 囤积了几百万斤 第185章 “喔，原来你们不买银星草。”黄大风突然冒出一句。 “呃，这个……”绿珠想说，确实不买，因为用不着。 “买。”庄义生突然打断绿珠的话。 “嗯？”绿珠诧异地看着庄义生。 黄大风眼睛一亮：“要多少？” 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他需要铜板应急。 庄义生伸手一挥：“这些我都要了，会有人过来收购。” 黄大风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庄义生只是要一小部分，反正有总比没有强。 没想到庄义生狮子大开口，把几亩地的银星草都要了。 绿珠也吓了一跳，庄义生这个念头还没对她说过。她也不明白，庄义生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不过，当着别人，她也不会驳庄义生的面子。 “当真？”黄大风一时不敢相信。 “就这一两天吧，会有人过来的，你也帮忙通知一下。” 庄义生和绿珠坐上马车离开，在车厢内，绿珠才抛出疑问。 “公子打算买多少银星草？” “多多益善，越多越好。”庄义生道。 “呃……为啥要买这么多？”绿珠问。 “我感觉银星草会涨价。”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呃……”绿珠再次无语了。 “那公子知不知道，银星草是有保质期的，不能存放太久。” “是这样嘛。”庄义生摸了摸鼻子，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 “要不要少买一些，多了也用不着。” “还是多买吧。”庄义生道：“有多少要多少。现在银星草的市价多少？” “几文钱一斤吧。”绿珠道：“很便宜。” “嗯？”庄义生想了想：“把价格提一提，挣钱不是这么挣的，不能挣这些种田的钱。” 挣钱？ 绿珠无语，庄义生竟然还想着挣钱，不砸在手中就好了。 不过，她这杏林堂掌柜，就是为庄义生看家护院的，庄义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收购过来的银星草，可以存放在梧桐派，那里还有许多空屋子。”庄义生道：“另外，收购的时候看清楚了，谁种出来的银星草品质好，定是干活的好手，咱们开药田的时候，可以优先雇佣这些人。” 绿珠点点头，心道这些事你倒是想得明白。只是关于庄义生为啥要收购银星草，她还是稀里糊涂。 赔些钱便赔些钱吧，反正绿珠现在财大气粗的，她也赔得起。 虽然庄义生手头经常很紧，但那是因为他花销大，而绿珠又不需要修行，只是些衣服首饰，也花不了什么银子，所以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富婆。 对于庄义生的吩咐，她一丝不苟地执行了。派出掌柜和伙计，拉着车来到黄牛村收购。 苦于没有销路的村民，从十里八乡赶来，没过多久就装满了几大车。 这些车送到梧桐派，摆在空屋子里。 庄义生每天喝药，练功，练剑，抄书。 这天从屋里走出来，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山下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 绿珠走了过来，冲庄义生解释。 “本来我们是去村里收购，但每天用不了多久就装满了车。” “那些村民担心我们什么时候就不收了，打听到药材都送到这里，干脆就来这里卖。”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只见山下推车的，挑担的，有些一大家子一起上场了。 “蛮好蛮好。”庄义生道：“这倒是省了我们的力气，都要登记好，谁家种的药材好，到时候我们雇佣工人时，就找他们。” 绿珠点点头：“公子，最近几天，我们已经收购了十几万斤的银星草，需不需要停下来？” “为什么要停？”庄义生奇怪道。一斤银星草才几文钱，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十几万斤也没多少银子。 绿珠花六百万两买下一个青皮葫芦，都不带眨眼的，这点银子为何要斤斤计较。 “他们有得卖，咱们就一直收。” 绿珠无语，也不明白庄义生究竟是被那头驴踢了脑袋。 山下人群已经排起长队，杏林堂的掌柜带着几名伙计过称，根据品质定价，然后再送到梧桐派存放。 人群中，有两个人困惑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是回春堂的大掌柜李香川，另一个是回春堂的东家周康——是的，他的病终于好了，又冒了出来。 自从杏林堂冒起来后，抢走了回春堂许多生意，现在杏林堂已经成为回春堂的主要竞争对手。 “李香川，你说他们买这么多银星草干什么？”周康道。 李香川摇摇头：“我也看不明白。” “咱们要不要也买一些存起来？”周康道。 虽然病好了，但庄义生还是给周康留下很深的阴影，现在他也变得稳重许多。 “东家，咱们的银星草还有不少存货，前不久刚丢弃一批，买了也用不着啊。” “是这样啊，那就算了。”周康点点头：“可以把咱们用不着的银星草送到这里，干脆卖给他们，省的浪费。” “东家圣明。” 周康摆摆手：“也是一般啦。” 杏林堂持续收购银星草，经过十几天时间才停止，最后，总共收购了数百万斤。 看似热闹，其实只花了几十万两银子。 庄义生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像雪娘子，罗娇娇等人，让自己开一张食谱，就要几十万两。而这些农户辛辛苦苦种田，一大家子人一起忙碌，也只是勉强糊口的水平。 收购过来的银星草，都整整齐齐码在梧桐派的空屋子里，填满了十几间大屋子。 之后，绿珠便着手在梧桐派开矿。除了黄大风之外，还雇了几十个人，购买各样农具耕牛。 这些人的工钱，从一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不等，黄大风算是工头，每月有十两银子。 得知此事后，黄大风对庄义生和绿珠感激涕零，每月十两银子，有了这份稳定的收入，一家子吃饭就都不成问题了。 于是干活更加卖力，趁着还未上冻，大家加紧干活，开田灌水，把红枝药种下去。 本来有几分冷清的梧桐派，因为有了这几十个人，渐渐也有了人气，每天变得热闹许多。 第186章 老秦和老赵 第186章 秦志峰最近很开心。 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白雀山成功挖出了矿，路已经修好，水渠已经挖通，炼矿用的设备已经运了过来，接下来就是要大干特干，热火朝天地干。 庄义生还阻止自己，不让自己继续投资。 哼，一个小人而已，肯定是阴暗的嫉妒心作祟。 接下来，白雀山就能给雪娘子源源不断地带来财富，雪娘子会明白自己的价值，迟早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每当想到这件事，秦志峰就开心得合不拢嘴。 一个人开心不是开心，大家都不开心，只有自己开心，那才是真正的开心。 所以开心一定要和别人分享。 秦志峰又上了草帽山，两条恶犬扑过来，围着他摇尾巴。秦志峰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宠溺地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赵海看到这幕心里一阵恶寒，本来买两只恶犬，是为了防秦志峰，结果这段时间，他都把狗喂熟了。 两条大狗见到秦志峰，比见到自己都要热情。 可想而知，这个人多么贱格吧。 他转身就要走。 “老赵。” 秦志峰哈哈笑着走过来，道：“要去干嘛呀，不用准备酒菜，我不吃饭。” 赵海没有躲过去，现在脑袋一阵阵痛。 “老秦，你咋又过来了？” “嗳，咱们是邻居嘛，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那里挖出来了矿，你们这里还没有动静，我看有没有要需帮忙的。” “不需要的，完全不需要。”赵海心想，你不来烦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老赵，你太客气了。”秦志峰道：“对于挖矿，我还是有些经验的，有需要的尽管开口。” “其实啊，挖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这白雀山，当初多少人都不相信，我心里其实也含糊呐。但是靠我多年的经验，我还是坚持下来了，现在，果然挖了出来，唉，除了运气外，也是需要一定能力的。” 赵海濒临崩溃，这番话，秦志峰至少说过上百遍，对于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赵海差不多都能够猜到。 “所以你要坚持，你要加油，这些都是一个前辈的经验呐。” “头儿，头儿……” 这时候有两个工人来找赵海，赵海眼睛一亮，想要趁机脱身。 “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挖到矿了。” “啥！” “确实啊，刚刚挖到的，上好的明铜矿。” “什么！”赵海提高了音量：“你说咱们也挖到了矿，还是上好的明铜矿。” 咦？ 秦志峰睁大眼睛，心想不会吧，难道真的被这帮人瞎猫碰见死耗子。 本来想摆脱秦志峰的赵海，现在不这么想了。他又返回来，拉住秦志峰的手：“老秦，一块儿去看看，你有经验，你是前辈，万一他们看错了呢。” “其实，我还有点事。”秦志峰道。 “唉，不差这一会儿。” 赵海硬拖着秦志峰到矿洞前，见有几筐矿石抬了出来，根据矿石的质地判断，的确是上好的明铜矿。 秦志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这些矿石的品质，似乎含铜量比白雀山还高一些。 虽然白雀山也挖了出来，草帽山也挖了出来，但白雀山投资多少，草帽山才投资多少…… 现在秦志峰开心了，赵海也开心了，但两个人一起开心，开心就少了一半。 赵海心中的一颗石头落了地，总算是挖出来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呐。 挖矿倒是小事，这是秦志峰每天过来，给自己造成不小的伤害。自己得找庄义生加钱，算是精神损失费。 正这时候，白雀山有一名管事急匆匆跑了过来，道：“秦先生，出事了。” 秦志峰松了口气，自己也有借口脱身了。 “出什么事了？” “山里没矿了！” “啥？”秦志峰睁大眼睛。 赵海也凑了过了，心想：咋地，还有这好事。 管事道：“挖着挖着，突然就没了。现在挖出来的都是废石头，根本提炼不出明铜。” “不会吧……” “秦先生，您赶紧过去看看吧，看哪里出了问题。” 秦志峰脑门开始冒汗了，大步流星的离去。 赵海眼睛瞅着这一幕，从身边的工人道：“你们去梧桐派，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子。” “赵头，这样的大事，不是该您亲自去说嘛，您要干嘛去？” “我干嘛去……” 赵海顿了顿，想着秦志峰现在出事了，自己现在去看热闹，是不是有些不够地道。 然后立刻改变了念头，我开心就好了，我管他呢。 他一路小跑，追在秦志峰后面。 最后几乎同时抵达矿洞前，看着地上的几堆矿石，赵海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这些石头里不是没有矿，是含量太低。 如果仅仅是石头，可能是挖错了，但这样低量的矿石，则说明矿脉挖尽了。 秦志峰第一时间窜进了矿洞，过了很久，他才走出了，一张脸都已经白了。 赵海从他脸上看出两个字：凉了。 本来赵海想要刺感觉想要吃人一般：“干嘛？” “老秦，你得支棱起来啊，你要相信自己的经验。” 秦志峰鼻孔中长长地喷出两道粗气，是的，自己得支棱起来，不能凉。 “秦先生，现在怎么办？” “挖，继续挖。”秦志峰重重地道，现在他已经和这座山杠上了。 “那个……要不要去通知夫人？” “这个……” 秦志峰本来想拖一拖，但这件事这么多人知道，也是瞒不住的。 “唉，我亲自去说吧。” 第二天，当雪娘子得知此事后，立刻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她完全都明白了。 在今天，庄义生也来到了草帽山，虽然提前知道草帽山会挖出矿，但毕竟是一件大事，庄义生还是要亲自过来看看。 “公子，告诉你一件大事。”赵海眨着眼睛道：“白雀山凉了。” 第187章 偷偷高兴一下 第187章 “啥？” 赵海道：“白雀山的矿脉挖尽了，只挖出几千斤的矿石。” “喔。” “公子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真的嘛！”庄义生大吃一惊。 “千真万确。” 赵海心想，这样的表情才对嘛，如果庄义生不吃惊，自己感觉就没那么开心。 “这次他们赔大发了，买下矿山的钱，修路的钱，买设备的钱唉，我都算不清他们要赔多少。” 赵海说话时虽然叹着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眉飞色舞。 开心坏了。 庄义生轻咳一声：“还是不要这么得意忘形，做好咱们自己的事。” “是是。”赵海道：“我只是偷偷高兴一下。” 庄义生点点头，不过几百万两银子嘛，他觉得雪娘子还是赔得起的。 那自己也可以偷偷高兴一下。 庄义生心想，自己要不要去白雀山慰问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么做，不是给雪娘子添堵嘛。 心里有些遗憾。 按照规矩来说，挖出来矿以后，对于干活的工人，是要包一封红包的，还要杀猪宰羊庆祝一番。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万两银票，递给赵海道：“这件事你去办吧，别亏待手下的兄弟们。” “这么多！”赵海吓了一跳。 庄义生摆摆手：“一年到头了，大家也都不容易。” 赵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之前拜山的时候，庄义生扣扣索索，现在挖出来矿，他挥手就是一万两。 这样每个人都能过一个好年。 “公子，你实在太灵了，先挖了一座星耀矿，又挖出一个草帽山，就好像你知道哪里有矿似的。”赵海道。 “呵呵。” 接连挖出两座矿，赵海的身价也涨了。现在不少人想把他挖走，但赵海才不会傻到离开。 庄义生为人随和，出手也大方，虽然总会有莫名其妙的行为，但还在可接受范围。 现在他也在想，公子怎么就这么灵呢。 这时候，山下走上来一波人。 仙器堂东家董青川和掌柜以及小火仙。 神器堂东家李丰和几个人。 铁剑山的张不二。 以及城内几家炼器门派。 “庄公子，好久未见，青皮葫芦还好使吧。”董青川哈哈一笑，同时也告诉其他人，我们和庄公子的关系不是你们能相信的。 “庄公子，你可是有些不地道，开矿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们好备一份贺礼。” 诸人纷纷同庄义生打着招呼，听说草帽山挖出矿之后，大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至于消息当然是赵海放出去的。 “庄公子真是太灵了，一挖一个准，我都不敢相信。” “运气实在太好了。” “运气？庄公子靠的不是运气，完全是凭实力。” 诸人纷纷围过来，想要多要一些份额。以前有些没和庄义生做过生意的，这次也想和庄义生搞好关系。 明铜矿和星耀矿不同，明铜矿是炼器的主材料，虽然单价不高，但消耗更多，需求量更大。 “诸位，我才挖出来，还没有开始炼制，每月能出多少，我现在也没有谱，要不要你们再等等。”庄义生道。 “唉，我们就是过来祝贺一下，生意的事回头再聊，回头再聊。” “庄公子这么想我们，可就想差了。” “是呐，是呐。” 正这时候，山下又走来一波人。 是相。 诸人纷纷见礼，相是朝中手握大权，诸人谁都不敢得罪。 相含笑点头，道：“我找庄公子有些事，你们先忙。” 庄义生和相走到一旁，庄义生道：“相，是有什么事嘛？” 相道：“小庄，你可是有些不地道啊。”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整个人一头雾水，我又咋了。 “采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想投资呢。” “呃” “是不是不想分我钱，你这样做可是不对啊，我是在乎银子的人嘛，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呐。” “大人，我这次是忽然起念，谁也没吭，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 “哼，你就骗我吧。你敢说，这次没有别人投资。” “呃”庄义生确实不敢这么说，除了雪娘子，这次还有万三。 “你瞧瞧，你连路都修好了。”相看着山下道。 庄义生无语，这也不是我修的。不过雪娘子的确把路修好了，从城里通向白雀山，只要自己稍微铺一铺，就可以把路打通。 相摆摆手：“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千万不要瞒我，我一定要投资的。” 说罢，相就走了。 庄义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自己该开下一座矿了。 现在，不仅相，就连赵海和仙器堂一帮人，心里都有了怀疑。 为啥别人挖矿都是千辛万苦挖不出来，而自己挖矿，则是一挖一个准，一挖一个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呐。 所以下一座矿山，庄义生就是奔着赔本去的，花上一百多万两，赔一笔钱，反正现在的庄义生也赔得起。 这样就可以打消他们的怀疑，自己也是会失误的，自己也并不是十拿九稳。 这样就可以打消怀疑。 庄义生应付了仙器堂一帮人，谢绝了他们晚宴的邀请，这些才陆陆续续下山。 把庄义生累得够呛。 “公子，这几家的份额该怎么分？”赵海道。 “你来决定吧。” “我？” 赵海一愣。 庄义生点点头，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修炼上，如果一直操心这些事，那有时间和精力。 交给赵海办正好，相信他可以给自己讨一个好价钱。 赵海拍着胸脯，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赵海摇身一变，从开矿的工头，变成了矿山的负责人。 “等过几天，我决定再挖一座矿。”庄义生道。 “还挖！”赵海眼睛一亮：“公子，我一定找最好的工人，最好的设备。” “呃” 庄义生摆摆手，没必要，完全没必要，第三座矿山只是应付一下，随便摸摸鱼就好了。 不过这个秘密，他也不能告诉赵海。 当庄义生下山，打算返回梧桐派的时候，恰好雪娘子从白雀山上下来。 两个人不期而遇。 第188章 净占便宜了 第188章 庄义生推着自行车。 雪娘子坐在马车上。 “来。”雪娘子道：“上车。” “那个……我还有事。” “上来！”雪娘子冷哼一声：“装什么装，又不是没上过。” 庄义生搁下车，又上了车，马车的车帘放下，封闭的车厢内只有两个人。 雪娘子盯着庄义生，脸色不是很好看，脸显得更白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 “这个……很明显嘛。”庄义生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 虽然这种情绪是不正确的，不善良的，但庄义生心里的确有些暗爽。 “嘶……” 庄义生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搁在她腰眼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目光搁在雪娘子身上，她若无其事，好像刚才那只手根本不是她伸出来的。 “你可以走了？” 庄义生懵了，这是啥意思，难道让自己上车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女人，你太过分了吧。 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嘛。 庄义生忍了忍没有发作，灰溜溜从马车里钻出来。 车厢内，雪娘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有钱，但雪娘子绝对不是不在乎钱。 相反，与普通人相比，她在乎银钱更甚。 这次开发白雀山，前期承包的钱，后期开矿的钱，再加上修路，采购设备，几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虽然雪娘子赔得起，但她也不喜欢赔钱这件事。 偏偏，庄义生的草帽山还挖出了矿，这个男人，在这件事上竟然也压过了自己。 好气喔。 雪娘子深吸一口气，胸前的衣襟绷紧。 “等一等。” 刚准备要走的庄义生，看到雪娘子也从马车里跳下来。 “陪我上山看看。” “干嘛？” “你不想上？” 雪娘子一双美目斜睨着庄义生。 好吧，庄义生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女人现在对自己说话越来越随便了。 庄义生和雪娘子一起上了白雀山。 路上，雪娘子还是说了邀请庄义生的原因。 知晓白雀山出事后，雪娘子第一时间请了京城几名勘探矿源的大师——为此花了不少的银子。 想让他们断一断，白雀山还能不能挖出矿。如果不能的话，就当断则断，继续投资，就是继续浪费银子。 雪娘子还是一个比较果断的人。 几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乐观，但他们其实也不敢下结论。 所以雪娘子才要邀请庄义生，毕竟，庄义生挖出了两座矿，不管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的意见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庄义生听明白之后，心想，那还看啥，白雀山已经凉了，我早就说过，可你不相信啊。 来到矿洞前，庄义生装模作样看了看挖出来的矿石，然后起身站起来，道：“经过我的经验，几乎可以肯定，下面已经挖不出矿了。” 庄义生这句话，熄灭了雪娘子心中最后的希望。 “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一种运算。”庄义生道：“根据土壤，植被，湿度，当然，还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你好像很懂。” 雪娘子打量着庄义生，她比一般人更聪明些，也更容易发现不合常理之处。 当初庄义生买下草帽山，就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气魄，后来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而且，他是最早提醒自己白雀山挖不出矿的，甚至在自己买下白雀山之前。 后悔没有听他的呀，否则也不用赔这么多钱。 “呵呵。”庄义生笑了笑：“确实比一般人懂一些。” 伪装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赶紧挖第三座矿山，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秦志峰在一边听到这句话，眼睛都要绿了。一般人？难道我就是你说的一般人。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雪娘子和庄义生走远了。 雪娘子和庄义生走到偏僻处，雪娘子道：“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这……”庄义生一激灵，为啥要这么问，似乎藏着什么阴谋。 “我再给你一件好处，我刚采购了一批炼矿的设备，你恰好用得着，都是我千辛万苦运过来的，这次就不赚你钱了，原价给你。” “呵呵。” 庄义生忽然明白了，为啥雪娘子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阴谋藏在这里。 “其实，我往别处买也行。” “咱俩的关系，你好意思舍近求远嘛，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日。” 雪娘子的肩膀往庄义生靠了靠。 庄义生拉远了距离：“咱俩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嘛，我可一直把你当做朋友，而且是好朋友。” 庄义生想起罗娇娇，不由得打起警惕，同雪娘子做朋友，这件事还是要慎重些。 “那个……其实我不需要朋友，我这个人喜欢孤单些。” 雪娘子指着山下道：“你看这些路，你看这些水渠，以后把矿石运出去多方便。这些可都是我挖的，我完全可以不让你用。” 庄义生瞥她一眼，你不能当我好忽悠啊。路修好了就是大家的，难道说你绕着皇宫修一圈路，皇帝出门前还得和你打声招呼。 扯淡嘛。 雪娘子眼见庄义生油盐不进，顿时感觉好气，她道：“你出个价，看你多少钱能要。” “那我就出个价……” 雪娘子点点头，心道庄义生果然没有做过生意。他提前报价，自己就能知道他的心理价位，把那批设备卖出去。 至于自己的心理价位，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然后报出一个价码。 雪娘子眼睛一下睁大：“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啥？”庄义生道：“这就是我的心理价位，一两银子都不能加了。” 雪娘子无语，难道庄义生的心理价位和自己的心理价位一模一样，这是不是也算某种心有灵犀。 不过还是越想越气，自己赔了不少钱，庄义生反倒啥也没付出，净占便宜了。 庄义生又是长嘶一声，雪娘子的手捏在他腰上。 干嘛！ 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在我身上啊。 虽然想睡自己的女人有很多，但像这样直接动手动脚的，雪娘子绝对是第一个。 第189章 老赵送老秦 第189章 秦志峰一直偷瞄着这里，眼睛忽地睁大，就见两个人立在远处，雪娘子一直动手动脚的。 啥，他们两个在干啥？ 两个人究竟啥关系！ 过了一会儿，庄义生和雪娘子转了回来。 雪娘子将秦志峰、几名管事和工头叫到身边。 “这里的活先停一停吧。” “停？咱们不继续挖了？”秦志峰诧异道。 雪娘子点点头，心道，还继续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赔不了这么多钱。 “诸位放心，答应你们的工钱，一钱也不会少的。”雪娘子冲秦志峰道：“你的那一份，我也会给你的。” “夫人，这次可能是我看错了，全都怪我，下次，下次我免费为你服务，一定能挖出来。”秦志峰斩钉截铁道。 雪娘子含笑道：“不必了。” 其实这件事情，确实也怪不得秦志峰。毕竟，挖矿本就是一件偶然性很高的事。挖出来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挖不出来只能怨运气不好。 毕竟，谁也不敢说每次都可以挖出来，那是神，不是人。 但要是说和秦志峰一点关系也没有，事情也不对。他太急了，太急于表现自己，如果可以更慎重理智些，最起码修路买设备这笔钱可以省下来。 反正雪娘子现在看秦志峰蛮不爽的。 她还是守规矩的，答应秦志峰的工钱照付，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直接把秦志峰打断腿丢到山里，这种事也是有的。 这样的人还不早点赶走，难道留着过年嘛。 “夫人，我” 秦志峰一张脸灰白灰白的，他本来计划得挺好，但现在如意算盘落了空。 而且，这件事还会成为他的职业污点。 什么超一流的采矿大师，以后别人再用他的时候，就得提前想一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几百万两赔。 交待完这里的事情后，雪娘子便和庄义生一起离开了。 几天过后，秦志峰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东卢。 想自己来时，风风光光，是被别人请过来的。现如今，则是灰头土脸，背着包袱像是逃难一样。 唉 当然，秦志峰还是要脸的，雪娘子给他准备的薪酬，他没好意思拿。 还怎么拿，害人家赔了几百万，自己舔着什么脸去碰。 “先生，我们该走了。” 书童赶着马车，在车上催促。 “嗯嗯，走了。” 秦志峰回头望了一眼，走吧，就这样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从此不再归来 我挥一挥衣袖，带走一身疲惫。 “老秦，老秦” 这时，远处响起一个声音，秦志峰抬起头，看到赵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老秦，你这就走了，咋地一声招呼都不打。” 秦志峰激灵一下，赵海会不会特意跑过来落井下石的。 “那个北凉有几户大老板，托我去帮忙采矿，我也不想走，可他们催得太紧，唉，没有办法呐。” “是这样呐，这样我就放心了。”赵海道：“咱哥俩处了这么久，你这么一走，我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老秦，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还有礼物？”秦志峰眼睛睁大，自己错怪赵海了，他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当真是来给自己送别的。 想自己现在灰头土脸，还有个人能送一送，秦志峰也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老赵是个厚道人呐。 “到底啥礼物啊？” “你等着，马上就来了。” 赵海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到。” 正这时候，远处有人牵着两条大狗跑了过来。见到秦志峰后，两条狗瞬间来了精神，蹭蹭地跑过来，围着秦志峰绕圈子，吐舌头，摇尾巴。 “这”秦志峰懵了。 “怎样，喜不喜欢，开不开心？”赵海道：“说也奇怪，这两条狗几天见不到你，都无精打采的。它们和你都有感情了，这次你要回北凉，我把它们送过来，路上也能保护你。” 赵海道：“别看只是两条狗，平时凶得很，七八个人近不了身，也就是见到你，不知道咋地，特别热情。” 秦志峰无语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挠了挠两条狗的脑袋，道一声： “多谢了。” 马车吱呀呀上路，两条大狗奔跑在前面，赵海站在后面不断挥手： “老秦，一路顺风呐。” “照顾好它们，别把它们饿瘦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马车渐渐走远了，消失在视线尽头。 自从与雪娘子谈妥之后，雪娘子买来的设备，便运到了草帽山。 赵海带领人手，在草帽山上挖矿炼矿，源源不断的精炼明铜从炼矿厂滚出来，在河水里洗净。 为此，又多雇佣了工人，赵海每天带人忙得热火朝天。 每天都要人等在草帽山下，矿石刚炼出来，就被几家商铺拉走了。在市场上，明铜一直是供不应求。 而黄大风带着农夫，也赶在上冻之前，把红枝药种了下去。 红枝药的药用在根茎，总是冻一冻，明年的长势才能更好。 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了，进了腊月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雪，宣告冬天彻底来了。 庄义生的日子过得很单调，每天喝药，练功，练剑，抄书 一日黄昏，庄义生正在山上走剑，刚下过一场大雪，雪堆在树上，完全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庄义生忽然顿住，半晌，他昂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慢吞吞道：“我入先天了。” 先天之后，庄义生便已经进入灵气的范畴，冥冥之中，与这四方天地存在一种感应。 一剑刺出，身子宛若山间麋鹿，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的背刺之剑，顺畅，自然，合乎本源，完全不是当初的一动一摔跤。 现在庄义生已经掌握了第一剑背刺之剑，第二剑安静之剑，但关于第三剑爆发之剑，他尚未找到关窍。 集中全身力气，刺出爆发力最强的一剑。 安静之剑也讲爆发，这一剑和安静之剑相比，究竟有什么区别。 庄义生站立在大雪之中，手中剑丸吞吐，在揣摩爆发之剑的剑意。 第190章 沐家老二 第190章 就在同一天，一队人抵达了京城。 人人锦衣华服，身上都佩着剑。 “这便是南燕京城嘛？”一名鹅蛋脸女人道：“和咱们大屠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唉，沐沅不可这么说。”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道：“北地荒僻，有这样的气度已经算不错了。大屠是王气所在，南燕和咱们自然是不能比的。” “咱们要懂规矩，守礼数，到了人家的地头，就算心里知道差，也不要说出来。” 七八个人同时拱手：“二哥说得是。” 鹅蛋脸女人道：“小妹去了这么些日子，一直没回去，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身材修长的男子想了想，道：“有高先生的亲笔书信，况且是我沐家的子弟，料也不会出什么事。咱们先去南燕太书院问问，看小妹最近怎样了。” 一队人牵着马，打听到太书院的位置，不多时来到太书院。 男子向门房递上自己的名帖，求见太书院的院长，他姓沐，单名一个灰字。 门房进去通禀，沐灰一伙人候在门外，来来往往的太书院学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恰好陆铃铛此刻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这伙人是，微微驻足：“你们找谁啊？” 沐灰理了理袍袖，抱拳行礼，姿势一板一眼：“大屠沐灰，来寻我家小妹沐无双。” “沐无双？” 陆铃铛摇摇头：“你们为啥来这里找她，她不在这里，在千古楼。” “千古楼是什么地方？” “戏院？” 沐灰愣住了，小妹为何会在戏院？小妹是一个规矩的人，戏院三教九流，不是啥正经地方。 “请问姑娘，千古楼应该怎么去？”沐灰再问。 陆铃铛为他们指明了位置，一伙人又匆匆赶往千古楼。 不多时来到京城的戏院一条街，沿途向人打听着千古楼的具体位置。 忽然，沐沅眼睛一亮：“二哥，你看那是不是小妹？” 沐灰目光看过去，见一个人影坐在戏院门口的台阶上，顶着个鸡窝头，手里捧一把瓜子，旁边搁着一把茶壶，嗑会儿瓜子，再对着壶嘴喝口茶。 沐灰眼珠子快要掉出来，这还是自己那懂规矩，守礼貌的小妹嘛。 三五个月不见，她咋搞成这个样子了。 沐无双正享受着生活，忽然感觉一道阴影遮住了阳光，向她覆盖过来。 “站起来！” “二哥？” 沐无双一愣，然后腾地站起，身躯笔直得如同一根旗杆。 “你你你” 沐灰伸出的手不停颤抖，指了指她的头发，指了指她脏兮兮的衣服。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沐灰的语气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沐无双忽然眼眶一红，道：“二哥，我心里委屈。” “说，是谁，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沐灰头顶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怒火，沐沅等人立刻站直身体，他们知道，沐家老二真的发火了。 沐无双鼻头一酸：“二哥都怪你。” 沐灰一怔，这和我有啥关系。 沐无双见到亲人，便把自己在南燕的经历完全说了。 如果不是沐灰觉得啥都计划好了，肯多给自己一些钱，自己就不会穷到没钱住店。 被刺客偷袭断了胳膊，骑车摔断了腿前不久又把屁股摔裂了当然，这次伤得不严重，最近已经养好伤。 沐灰听完之后，顿时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怒不打一处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小妹在南燕的遭遇竟然如此悲惨。而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名字庄义生。 “他是什么人？” “梧桐派掌门。” 沐灰火更大，南燕欺人太甚了吧，身为一派掌门，竟然如此欺负我家妹子。 “他在哪里，他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现在带我过去。”沐灰道。 “他在”沐无双一顿：“二哥，你还是不要去了，这件事也不好说怪他，我更不愿去了。” “为啥？” “他可能克我。”沐无双认真道。 太书院，孟松长收到门房的通禀后，顿时一激灵，忙让门房将人请进来。 而等门房来到门外时，人已经不见了。 至于人去哪儿了？不知道。 孟松长咧咧嘴，把祖彦操请了过来。 沐无双的事，就像是悬在二人头顶的一根针，一天不解决，心里就一天不安生。 高文彦已经数次来信催促了，到底咋样，你得给个话啊。祖彦操一直敷衍着，只说你好我好大家好，人在我这里，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结果没想到，西屠的人竟然直接过来了。 “这个沐灰究竟是什么人呐？”孟松长问。 “我的身份，这种小辈我怎么会了解。”祖彦操道：“不过这个沐灰我偏偏是知道的。” 孟松长咬了咬牙，忍住暴走祖彦操一顿的冲动。 祖彦操道：“这个沐家老二，在西屠可是大大的有名。” “为啥，他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嘛？” 祖彦操敲了敲太阳穴：“他脑袋有些不正常。” “嗯？” “沐家老二，比较认死理，懂规矩讲礼貌，可是一旦有啥事和他的道理相悖，那便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也同样因为这种较真，凡事不学则已，一学就往死里学，如此在剑道，术算和阵法上都有很高的造诣。” “说他是大屠第一刺头，也丝毫不过分。大家都知道他有本事，可要是用他吧，就像把一滴水倒进油锅里，顿时就炸了。” “你是说，这个人不太懂人情世故？” 祖彦操点点头：“正是如此。” 孟松长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这件事，碰到一个讲道理的都说不好，更何况是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 “老孟，你得想个办法，沐家老二性子偏激，惹出什么事都有可能，到时候别不好收场。” 孟松长抬起头：“为啥是我想办法，事情明明是你惹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和高文彦吹牛，事情至于搞到这一步嘛。” “这” 祖彦操咧咧嘴：“也说不好怪我吧，我随口一说，谁知道高文彦就当真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头痛。 第191章 送上门的磨刀石 第191章 一辆蓝布马车碾过雪地，吱呀呀抵达梧桐山。 花满庭从马车里跳出来，脚步匆匆上了山。 庄义生正在雪地里练剑。 “公子，大事不好了？” 庄义生收剑停住，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沐姑娘被人接走了，好像是她家里人，他们临走前气势汹汹，说要找你算账。”花满庭着急道：“你快躲躲吧。” “好好好。”庄义生忙道，忽然停住脚步，道：“找我算账，我得罪过她吗？” “呃”花满庭愣了愣：“好像确实没有。”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那为啥自己会有心虚的感觉。 花满庭道：“我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过来通知公子，他们应该正往这边赶，不管怎样，公子先想个办法吧。” 庄义生目光看向山下，只见七八个人踩着石阶上山，他摇摇头道：“不要想了，他们已经来了。” 沐灰等人上了山，每个人都铁青着一张脸，沐无双跟着最后面，尽量和庄义生保持距离。 “哪位是梧桐派掌门？”沐灰开口道。 庄义生抱拳行礼：“在下便是。” 沐灰盯着他，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就是你这个贱人，把我家小妹害成这个样子。 他目光转了一圈，微微皱眉，这就是梧桐派？看上去很破嘛，这也能叫做一家门派。 如此说来，倒也不能说庄义生以大欺小。 他挥了挥手，沐沅上前递过去几张银票。 “我家小妹在南燕的花销，连本带利，都在这里了，你点一点。” 庄义生让秋兰佩收起来，道：“不用点了。” “还是要点一下，我沐家从不欠人，也不会让别人欠我们的。”沐灰道。 庄义生摆摆手：“我信得过你们。” 眼见秋兰佩将银票收了起来，沐灰抱拳道：“大屠，沐家沐灰，想要向庄先生请教。” 庄义生愣了愣，这是开门见山，要来踹我的山门呐。 可现在的梧桐派只有我光杆司令一个，有什么好踹的。 “请教什么？”庄义生抱拳还礼。 沐灰眼睛一眯：“你现在什么境界？” “刚入先天。” 沐灰觉得有些为难，自己已经步入炼气阶段，庄义生仍然是炼体阶段，虽然很想将他暴揍一顿，但如果和他动手的话，自己岂不是倚强凌弱。 而且，一个才入先天的新手，小妹打他不是和踹死狗一样，为何会搞成这幅惨状。 “二哥，让我同他动动手。”沐沅压低声音道。 沐灰眼前一亮，如此最好，沐沅境界也是先天，而且沉浸剑道多年，十分老练。 让她和庄义生动手，谁也挑不出理来，也可以将庄义生暴揍一顿。 “去吧。”沐灰淡淡道。 沐沅抱剑上前，道：“沐家沐沅，请指教。” 庄义生练剑正在关键时期，目前也摸不到窍门，急需和人动手。 他抱拳还礼，道：“刀剑无眼，要不要准备两柄木剑，我们也可以放开手脚。” 沐灰沉吟片刻，虽然很想在庄义生身上捅几个窟窿，但他也不能真的将庄义生宰了，换上木剑，揍他也揍得更痛快些。 “也好，大家毕竟是切磋，不是生死相争。”沐灰哈哈一笑：“点到即止。” 庄义生让秋兰佩去屋里取出几柄木剑，他和沐沅各持一柄，相对而立。 他也要放开手脚，试一试爆发之剑的关键在哪里。 六国之内，西屠剑道第一，今天也可以领教一下西屠沐家的绝世剑法。 看这块磨刀石利也不利。 秋兰佩和花满庭都没见过庄义生动手，此刻都激动起来，站在雪地中，为庄义生鼓掌加油。 随着一声轻喝，沐沅已经率先出手。木剑直且快，奔着庄义生要穴而来。 庄义生举剑相迎，两柄木剑相格。 忽然，庄义生虎口发麻，木剑险些脱手而出。 这姑娘好大的力气。 刚刚迈入先天，庄义生还没有稳住境界，而沐沅已经踏入先天许久，出剑的力道和速度都强过庄义生。 有了这两项，想输也不容易。 况且，沐家世代剑道传承，族中许多剑道弟子，可以互相切磋，在这种状况下，自然越来越强。 而庄义生与人动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双方刚刚交手，优劣之势便显现出来，庄义生可以说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 秋兰佩和花满庭暗暗攥紧拳头。 沐灰脸上挂出淡淡地笑，想要揍庄义生实在太容易了，将庄义生暴揍一顿，也可以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庄义生刚才还担心这块磨刀石好不好使，现在才发觉，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太好使了，好使得有些撑不住。 庄义生也渐渐兴奋起来，苦无对手的他，终于找到磨练剑道的对象。 庄义生开始变招，不再是硬碰硬的抵挡，改为用背刺之剑寻找对方破绽。 身子一绕，一剑刺中沐沅左臂，再绕，刺中沐沅肋骨，再绕，是后背 沐沅身上一痛一痛的，初次中招之后，她的破绽更大，庄义生得手的机会更多。 沐灰脸上的笑容僵固住，心中暗暗揣测庄义生的剑法，倒是新鲜陌生。 庄义生得手之后，忽然不打了，又开始硬碰硬的撞击。 这样沐沅又占据了上风，完全压制庄义生。 沐灰又松了口气。 庄义生再变招，阻拦沐沅的攻势，然后继续正面对抗。 爆发之剑，爆发之剑这一剑的关窍究竟在哪里。 沐沅越来越憋屈，她完全意识到，庄义生正在拿她磨剑。 她很想将庄义生暴揍一顿，可欲速则不达，出剑的速度已经有些凌乱。 此刻在雪地当中，忽然脚下一滑，身子重心不稳，仰面向地上倒去。 她急忙想要稳住重心，可越慌越乱。庄义生看到，在她倒下的位置，地上有拳头大小的一颗石头。 “姑娘小心！” 庄义生顿时一激灵，身子忙扑过去，他会的招式也不多，干脆扑倒在地。 沐沅噗通一声倒地，却没有啥痛楚，站起身来，才发现庄义生被压在身下。 庄义生站起身，不住揉着胸口，刚才差点把石头硌断了。 沐沅看到地上的石头，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刚才如果不是庄义生，后果不堪设想。 第192章 约战三日之后 第192章 花满庭和秋兰佩同时围过来，担忧道：“公子，你没事吧。” “不碍事。” 庄义生摆摆手，虽然摔了一跤，但冬日穿的衣服比较厚，痛一些，却并没有受伤。 沐沅心中一动，这个庄义生没有想象中那么贱格呀。 不由得有些惭愧，不好意思道：“我输了。” “哪里哪里。”庄义生抱拳拱手：“西屠剑道无双，若是生死相争，输的必然是我。姑娘手下留情，我心里是明白的。” 沐沅眯眼一笑，道：“公子谦虚了，你的剑法灵转多变，的确有独到之处。只是握剑的手法有些问题，似乎没有经过基础训练？” 庄义生眼前一亮：“姑娘可否教我？” “当然” “咳咳。” 沐灰忍不住咳嗽两声，打断了沐沅的话。打架就打架，怎么越聊越起劲，再聊下去，你还打算睡在这儿不成。 “沐沅，输了便退下。” 沐沅一声不响地退回到沐灰身后，悄悄冲庄义生打了个眼色，我回头再教你。 庄义生点点头。 虽然有零号运算出三招最庄剑法，但庄义生的确没有受过基础训练，握剑的手法，出剑的姿势，身体的配合等等还有许多小毛病。 沐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如果不是不方便出手，他恨不得当场揍庄义生一顿。 “沐涞，你与庄公子过过手。”沐灰开始点将。 “是。” 一个黑脸年轻人站了出来，他身材高大，肩膀开阔，一看便知，有很大的力气。 庄义生提起木剑，道：“请了。” “请。” 声音落地，对方已经冲过来，速度极快，像一头疯狂的小母牛。 庄义生措手不及，一下被挑翻在地。 沐灰眼睛亮了，心里狠狠道：揍他，揍他。 自从学剑之后，庄义生与人动手，要么以静制动，要么后发制人，总之，一直能主导局面。 就算与黄展堂动手，他也没有落下风。 而一旦落到下风，处于不利局面时应该怎么办，庄义生不知道。 现在就是这样。 沐涞脾气火爆，出剑也火爆，握着剑狠狠地向庄义生敲来，庄义生身上挨了好几下。 沐灰心中暗爽，心里不断重复道：揍他，狠狠地揍他。 挣扎一番，庄义生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沐涞脸上冷冷一笑，比剑法，你还差得远呢。 他再次向庄义生撞来。 庄义生开始绕圈子，施展背刺之剑。 沐涞的速度极快，速度可以掩饰破绽，庄义生就算能够看到破绽，也抓不到。 沐涞冲来冲去，就算拼着挨庄义生一剑，也要和他缩短距离。 然后便怎么打怎么有。 庄义生感觉到了压力，沐涞的真正实力，的确比自己强啊。 不过有压力是好事，压力足够大，磨出的剑才足够快。 他一颗心冷静下来，盯着沐涞手和脚的动作，精神高度专注。 沐涞再次撞了过来。 走。 一步跨出，绕到沐涞背后，重重一剑抽了出去。 着。 打中了。 虽然是木剑，但被抽一下还是蛮痛的。沐涞心头恼火，再次撞向庄义生。 走！ 跨步，挥剑。 中。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滞涩。庄义生已经摸清楚了沐涞的动作，于是怎么打怎么有。 这便是预判。 提前判断对方的动作，预估对方可能露出的破绽，就算速度不如对方，也可以胜敌。 庄义生对背刺之剑的理解更深了。 但庄义生想要锤炼的是爆发之剑，而不是背刺之剑。 爆发之剑的关窍，究竟在何处？ 庄义生走步，出剑，击中，再走步，再出剑，再击中 他已进入某种奇妙的境地，心神合一，完全不经大脑。而他的大脑正在考虑爆发之剑。 如此，出手便没了轻重，一剑一剑抽在沐涞身上。 沐涞都懵了，庄义生像是泥鳅一般滑不留手，自己根本摸不着他。 野蛮小母牛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身上挨了一剑又一剑，痛得他龇牙咧嘴，如果不是为了顾及面子，他恨不得当场叫出声来。 太特么痛了。 “沐涞，退下，你已经输了。” 沐涞飞身撤出战团，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沐灰阻止得及时，自己肯定会被打成猪头。 庄义生这才恍然醒悟，持剑而立，消化着刚才的收获。 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表情有些跃跃欲试。 与人过招，的确是提高实力的不二法门。 沐灰脸上的表情已经相当难看，今天不仅没有揍了庄义生，反而被庄义生揍了两个人。 至于其他人，本事并不比沐沅和沐涞强，让他们上也是一样的。 偏偏自己也不能上。 “告辞。”沐灰冷哼一声，已经怒了。 这样就走了！ 庄义生眼里满是遗憾：“要不要咱们动动手？” “你？” 沐灰看着庄义生，忽然伸手，隔空一掌，拍向十步外一棵梧桐树。 碗口粗细的梧桐树哗哗震颤，树枝上的积雪沙沙落地，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庄义生闭上嘴巴。 这便是炼气阶段的实力嘛，隔空御剑，十步伤人。 自己要是和对方动手，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隔境如隔山呐。 沐灰收回手，神情十分傲慢，看来庄义生一眼，仿佛在说：“你还要和我打嘛？” 沐无双此刻忽然站出来，道：“你可以打了吗？” 庄义生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沐无双道：“三日后，太书院，结束我们之间的战斗？” “好。”庄义生答应一声。 沐灰一伙人离开梧桐派。 他们一路回到客栈，在南燕，沐灰包下客栈的一座宅子，七八个人都住在这里。 “小妹，你与庄义生交手，有几分把握？” 沐无双嘶了一声。 沐灰无语了：“你这是啥意思，你是先天巅峰，而他刚刚迈入先天，你就算让他一只手也能够赢他。” “如果比剑法，我自然不害怕。”沐无双道：“只是，他好像克我。” 沐灰再次无语，本来这件事不甚重要，但今天庄义生揍了沐家两个人，事情已经变得严重起来。 事关沐家的体面，这一战可赢不可输。 他想了想，道：“是时候了，现在把惊雷剑法传你了。” 第193章 提前说好了要放水 第193章 “小庄！” 山下响起一个声音，祖彦操和孟松长在今天一起上山。 “孟院长，祖先生，你们二位怎么一起来了？” “小庄，你要和沐家的女子动手了？”祖彦操道。 庄义生点点头，消息传得好快，昨天沐灰一帮人刚下战书，今天祖彦操和孟松长就已经知道了。 “你有多大把握？”孟松长问。 “这……” 庄义生心里有些含糊，背刺之剑的确有些作弊，但和沐涞交手之后，庄义生已经明白过来，这绝非必胜之剑。 对方的境界强过自己，完全可以靠速度和力量碾压自己。 他心中并无多少把握。 “二位放心，到那一日，不管胜负，我一定全力出手，不能落了南燕的面子，丢了太书院的威风。”庄义生道：“二位今天过来，莫非是有什么绝招传我？” “不是这样的。” 孟松长和祖彦操同时摆手。 “嗯？”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这一战，你能赢的话，尽量不要赢。输的话，也要输得好看一点。”祖彦操道。 庄义生困惑了。 “嗳，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姑娘在这里受了多少苦，骨头都断了好几次。难道你不得表示表示，高高兴兴把人家哄走也就是了。” “可是南燕的威风，太书院的体面？”庄义生道。 孟松长道：“一个小姑娘家，你赢了也不体面。大丈夫的面子，是在男人身上挣的不是靠女人。” “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能输不能赢。”祖彦操道。 孟松长和祖彦操事先商量了一下，若等沐无双回到西屠，把事情同高文彦一说，以高文彦的暴脾气，肯定会气冲冲地杀过来。 干脆让庄义生同沐无双放点水，哄得她开开心心，这件事也就算抹过去了。 “那……好吧。” 庄义生无语了，不过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反正这件事，自己想赢也未必能赢。 祖彦操看了庄义生一眼，道：“你到先天了？” 庄义生点点头。 祖彦操眼睛一亮：“步入先天之后，已经能感知到天地灵气，这个境界要开始为炼气阶段打基础。” “同时，也可以选择一门副职。” “唉……”孟松长道：“学那些东西干啥，持剑者一剑在手，天下万物皆可取，学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白白分心。” 这个世界，武道是基础，可以学剑，可以学刀，学棍棒…… 于此同时，也可以兼修其他职业，如炼器师，采矿师，御兽师，专门种田的，专门炼药的…… 不过，也有人以副职当主职，放弃了武道修行。 祖彦操笑眯眯道：“你有术算天赋，不管学什么都快，老夫也可以为你指点一二。如果有目标的话，可以同我说……” 庄义生道：“不能一起都学嘛？” 祖彦操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人力有时而穷，你又要学剑，又要学副职，心思是不够用的。有时候一门职业，便可以掏空一生，什么都想学，却是什么都学不会。” 庄义生点了点头。 任何一门，分支都无比复杂，单单炼器来说，就有专门打造法宝的，专门打造兵器的，专门绘制铭文的，专门提炼材料的……一条路走下去，穷尽一生都走不到头，更不必说什么都学。 不过，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庄义生脑袋中有零号，可以存储海量的信息。 倒也未必不能一起学。 同庄义生交待完后，孟松长便和祖彦操一起走了。 庄义生在院子里继续领悟爆发之剑，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庄义生又回到了屋内，摊开纸笔，继续抄书。 从东卢扫描回来的书太多，一天两天是抄不完的，庄义生借此打发时间，抄完一本是一本。 ………… 京城郊外，一片荒地。 沐无双手持一柄利剑，忽地向沐灰斩来。沐灰整个人宛若一片树叶，脚尖轻点，连续转移方位。 沐无双一刺再刺。 忽然间，她的长剑一转，剑身萦绕一层蓝光，一剑挥砍出去，身子如陀螺般旋转。 沐灰拂袖一甩，袖子上被打出一个洞。 沐无双持剑而立，身子微微打颤。 沐灰道：“好了，你已经摸到了惊雷之剑的关键，用此剑对敌，庄义生必败无疑。” 沐灰心底暗暗赞叹，小妹的剑道天赋当真举世无双，不到三天时间，便已经掌握了窍门。 想自己当初，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已经被誉为天才。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沐沅等人同时围了过来，道：“小妹太棒了，这么快就学会了。” “学会？还差得远呢。”沐灰摇了摇头：“你只有先天境界，此时只是熟悉这一剑，要真正熟练掌握这一剑，至少是炼气阶段。” “你记得，不到炼气阶段，这一剑能不用的话，最好不要用。这一剑太暴躁，欲伤人先伤己，一剑斩出去，如果控制不住，甚至有丧命之忧。” 说着，沐灰伸手搁在沐无双肩上，一道温暖的力道渗入她身体。 “你记住了吗？” 沐无双点点头，一张脸慢慢转红，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斩出一道惊雷剑，她心里有种拼命出剑的冲动，似乎打开了阀门，力道不受控制的流出。 这一剑委实太过凶险，并不是自己现在这个阶段能够驾驭的。 ………… 眨眼便到了与沐无双约好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庄义生和秋兰佩早早就出发了，来到了太书院。 沐灰一行人也已经到了，他身躯站得笔直，沐沅几个人都站在他身后。 南燕太书院没有剑堂，这是它不如东卢的地方，平时弟子们练剑，都在院内的演武场。 孟松长和祖彦操等人都没有现身，他们想淡化这件事，反正庄义生今天必输无疑，事情搞得越大，便越丢人。 所以闻讯赶来的，只有一些弟子。 “庄公子，一定要加油喔。”陆铃铛和唐小霜围在这里充当啦啦队。 “老庄，弄死那个娘们。”梁苍和赵龙虎大喊大叫。 沐灰挑了挑眉毛，燕蛮子实在太粗鲁了。 第194章 暴走沐无双 第194章 庄义生一阵阵无语，虽然同学们都很热情，但让他们失望了，今天的目的是输，不是赢。 当然，就算他想赢的话，也肯定赢不了。 “庄义生，加油！” 方定远在远处大喊。 庄义生在人群中看到方定远挥舞着拳头，神情十分激动。 看来，在国与国的矛盾下，他暂时忘记了内部矛盾。 庄义生冲他含笑致意。 沐无双留在京城已经有不短时间，和太书院的弟子也交过手。总的说来，能和她动手的打不过她，打得过她的，又不方便动手。 现在大家心里都窝着火，想要依靠庄义生灭一灭她们的志气，涨一涨南燕的威风。 大家都对庄义生寄予厚望。 庄义生自己倒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两人登上了演武场中央的擂台。 “需不需要换木剑？”庄义生问。 “不必了。”沐无双道。 庄义生点点头，木剑毕竟太轻，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大家存些心思，就能避免失手误伤。 庄义生一身青衫而立，拇指一按，手中寒蝉缓缓出鞘，一道寒光流转。 沐无双也取出佩剑，是一柄平且长的直剑。 “请了。” “请。” 双方抱剑行礼，之后庄义生率先出手，一剑抢攻。 “好！” 陆铃铛、梁苍和方定远等人同时叫好，庄义生占据了主场优势，虽然庄义生这一剑不怎么样，但大家还是要热闹起来。 沐无双表情不变，她持剑的手很稳，轻而易举便应付了庄义生的进攻。 然后回手反击。 攻守之势异也。 一字连斩，出剑轻且利，如一只矫健的狸猫。 庄义生节节败退。 陆铃铛等人脸上的笑容僵固住，庄义生这是完全被碾压呀。 大家就算想为他叫好，这时候也张不开嘴。 如果不动用背刺之剑，庄义生正面对敌，的确没有啥本事。 他只是不断用绕字诀回避，在沐无双的剑下勉强逃命。 沐灰皱起了眉头，庄义生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和上一次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出什么事了？ 他一时想不明白。 沐无双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的庄义生很怂啊。 她稍微放缓了剑招。 两个人的剑依旧撞在一起，却是毫无凶险。 这样不行呐。 庄义生心想，虽然已经准备好了放水，但放水放到所有人都看出来，那就不太好了。 自己还是要稍微认真一些。 他步伐一变，一剑指向沐无双的破绽。出剑的速度稍微放缓，沐无双挥剑相格。 沐无双也神情一凛，出剑的速度便快了些。 庄义生再变招，指向沐无双的破绽。不过，每次要击中的时候，他都会刻意放慢速度，让沐无双有机会反击。 双方打在一起，招式有来有往。 沐灰松了口气，这才对嘛，虽然不认为庄义生能胜过沐无双，可他也不该这么弱。 梁苍等人不断为庄义生叫好。 战斗变得正常起来。 庄义生琢磨着，自己再与沐无双拆上两招，便找个机会被沐无双击中。 然后认输跳下擂台，把沐无双哄开心了，这件事就算画上了句号。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 可忽然间，沐无双的剑势变得越发凌厉，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庄义生也不得不警惕起来，刀剑无眼，如果一剑被沐无双宰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虽然自己不介意输，但自己也不想死。 庄义生的如意算盘打得蛮好，但他唯一忽略了一件事，便是沐无双。 沐无双虽然憨憨的，但她不是傻。 庄义生放水这么明显，其他人看不出来，她自己能不知道嘛。 所以她出剑，想要逼出庄义生的真正实力。 偏偏，庄义生比她想象中更强一些，她已经全力出剑，仍然破不开庄义生的背刺之剑。 二人的战斗越来越凶险。 梁苍等人纷纷为庄义生叫好。 老庄强啊，面对这个难缠的女子还能打这么久，很明显，他已经赢了。 沐无双出剑的手有了几分急躁。 庄义生感觉差不多了，应该认输了。 他不断往后退，距离擂台的边缘越来越近，假装失足掉下去，这场决斗就完美了。 沐无双急躁的心，已经不想再拖下去。 想要速胜并不是没有办法，自己还有一剑惊雷之剑。 就连沐灰也不能轻松躲过的惊雷之剑。 身子一转，出剑的手顿时暴躁几分，自身就像一个陀螺，迅速地转了起来。 剑剑砍向庄义生，剑剑都带着杀气，剑身又蓝色电光缠绕。 这个姑娘很猛！ 庄义生的反应已经来不及，忽地左臂中了一剑，顿时血流如注。 陆铃铛和唐小霜忍不住惊呼一声。 梁苍忍不住大叫：“怎么能够伤人呢！” 沐灰眉头忽然皱起：“不好，小妹被惊雷剑控制了。” 惊雷剑本就不是先天阶段能够熟练使用的剑法，压箱底防身还可以，随意施展，很容易被剑所控制。 体内的灵气滔滔不绝，被灵气控制身体，而不是身体控制灵气。 先天阶段，已经可以接触到灵气，但还不能掌控，所以这仍然是炼体，而不是炼气。 庄义生捂住左臂，疼地龇牙咧嘴，道：“我输了。” 虽然挂了点儿彩，可这样结束也算不错。 猛抬头，沐无双一剑刺了过来，直取庄义生咽喉。 这是要庄义生的性命。 沐无双紧皱眉头，痛苦道：“快躲。” 剑不由己身，她已经被剑所控制。 庄义生顿时一激灵，身子慌忙躲避，左臂的血留了一地。 沐无双不断挥剑，力道顺着剑身斩出，隐隐若雷，擂台上打出黑色斑点。 她心中像是着了一团火，如果不砍出来，会把自己憋死。 可不断挥剑，却有性命之忧，直接将自己掏空，累死当场。 “小妹！” 沐灰已经腾地起身，手中忽地多了一柄剑，和沐无双拆招，想要控制住她。 但他如果全力出手，很可能击伤沐无双，如果不出全力，也不能短时间内制住沐无双。 拖得越久，事情越糟糕。 擂台周围都是一些弟子，看到这一幕也懵了，而一两位学官，也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第195章 又克了一次，两败俱伤 第195章 庄义生立在一旁，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伸手敲了敲太阳穴。 惊雷剑法，她点燃了体内的灵气，如果不发泄出来，便会被灵气摧毁心脉，如果发泄出来，会因体力耗尽而死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自己已经打定主意放水了，为何沐无双还搞得这么惨。 难道又是自己害的。 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吧。 现在沐灰想要限制住沐无双。可在完全不伤害沐无双的情况下制住她，沐灰也没有这个能力。 此刻庄义生也顾不得左臂的伤口，不得不出剑，毕竟不能见死不救。 “零号，算一下。” 心中默念一声，零号进入辅助作战状态，分析沐无双的出剑轨迹。 手中握剑，脚下跨步，施展背刺之剑迎了上去。 如此一来，沐灰的压力顿减。 “我拦住她，你找机会。”庄义生喝道。 咦？ 沐灰轻咦一声，往后退步，忽然目光瞪直。 只见此刻庄义生出剑精准，刁钻和刚才相比又上了一个台阶。 难道他一直在藏私？ 如此就有些可怕了，刚刚迈入先天，便能和沐无双正面捉对，他的剑道天赋该强到什么地步。 便是剑道无双的西屠，想要找到这样一个天才，也并不容易。 当然，庄义生的真正实力没有这么强，一切都是零号的辅助战斗在发挥作用。 现在沐灰也顾不得思考太多，二人合力，制住暴走的沐无双才是关键。 庄义生正面对抗暴走沐无双，沐灰在一旁协助，寻找下手的机会。 所有压力都由庄义生扛了。 他有些扛不住。 也不能真的伤了沐无双，可沐无双处于暴走状态，每一剑都不计生死，全力以赴。 她必须这么做，否则的话，便会被灵气冲破心脉。 就像小孩子骑上一头疯牛，一路狂奔。 两柄剑相格，不断发出撞击之声，擂台旁所有人眼睛都瞪直了。大家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一步。 此时此刻，孟松长和祖彦操正在房间里喝茶。 “打得怎么样了，咱们需不需要去看看？”孟松长道。 “不必，不必。”祖彦操道：“让小孩子玩去便是了，咱们去了反而显得严肃了。” 孟松长点点头，又道：“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吧？” “会有什么危险？”祖彦操反问道：“都向庄义生交待好了，想赢不容易，想输也办不到嘛？” 孟松长点点头，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嘭！ 门一下被撞开，孙沐阳从外面闯进来：“院长，大事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沐无双要杀人了。” “啥？” 孟松长和祖彦操腾地站起，第一时间赶向演武场。 演武场上。 庄义生快要撑不住了。 沐无双本来就比他强，更何况是暴走状态。 庄义生全靠一柄剑，身上已经挨了数道伤口，可他如果此刻退下去，沐无双便无人能够辖制。 拼着受伤，庄义生又冲了上去。 砰。 两柄剑在空中相撞，庄义生虎口一麻，寒蝉剑被斩为两段，脱手而出，从空中滑过。 庄义生都惊了。 孟松长送的这柄剑，就这样断了。 沐无双扬起手臂，再次斩了过来。 现在两个人相距已经很近了。 这时候零号忽然给出一道提示，关于制住沐无双的办法。 庄义生张开双臂，热情得像是欢迎游子归家的老父亲，双手从沐无双两臂间穿过，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沐灰一愣，然后突然出手，一只手掌盖在沐无双头顶。 属于炼气阶段的灵气渗进去，帮她梳理紊乱的气息，各归巢穴，沐无双双臂垂下，手中铁剑铮地落地。 难以遏制的痛苦席卷而来，身体内像是流过一道道针。这是使用超负荷能量带来的反噬。 她抬起头，发现眼前杵着一张脸，刺鼻的血腥味，一张脸愈发苍白。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沐无双怔了一下。 “没事了你还不放开，你打算抱多久。”沐灰不满道。 庄义生双臂松开，身体噗通一声倒地。 沐无双的身体也无力倒地，沐灰忙扶住了她。 当孟松长和祖彦操赶到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庄义生伤得尤其重，地上流了好多血。 二人飞身上了擂台，孟松长手指连点，封住庄义生周身要穴，止住了流血。 “我没事院长，你给我的剑断了。”庄义生看了一眼折断的寒蝉剑，默默道：“可惜了。” “性命要紧。”孟松长道。 庄义生双眼闭上，就此昏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躺在梧桐派，身上缠满绷带，屋里一股草药的味道。 “公子，你终于醒了。” 秋兰佩红着眼眶，一直守在床头。 “我昏了多久？”庄义生问。 “已经两天了。”秋兰佩道：“宫里的御医已经给公子看过了，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不过失血过多，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嘛。”庄义生摇摇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那个沐无双也受了伤，沐灰当天便带她走了。他们已经认输，承认公子赢了。” 赢了嘛？ 庄义生摇摇头，唉，放水没有放好啊，本来自己打算输的。 这次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公子，你的剑我已经帮你拣回来了。” 秋兰佩取过一个匣子，寒蝉剑折成两段，已经失去法宝的光泽。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秋兰佩道。 “还好。” 只是皮肉伤，失血过多造成的影响就是比较虚。而对虚这件事，庄义生早就习以为常了。 秋兰佩取过一个单子，道：“在公子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相派人过来看过，送来了礼物。雪娘子亲自过来了一趟，还有寿王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寿王？ 庄义生顿了顿：“他回来了？” “好像是刚刚回来。” 在庄义生昏迷的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带着礼物过来看望。 这些都被秋兰佩记在单子上，礼尚往来，等下次别人家里有事，庄义生一样需要看望。 第196章 美玉和砖头 第196章 之后几日，梧桐山上纷纷有人过来，如太书院的梁苍、赵龙虎、陆铃铛等人。 盛情难却，庄义生虽然躺在床上，但也只好应付着。 好在他的恢复速度还是蛮快的，过了几日，便能下床行走。照目前的进度看来，再有月余光景，过了这个年，身体就可以恢复如初。 到这一日，小火仙登门拜访。 “庄公子，听说你出事了，现在怎么样？” 庄义生摆摆手道：“失手误伤而已，不打紧的。” “早该过来看望的，不过临近年关，事情太多也脱不开身。”小火仙道。 二人在厅中寒暄，庄义生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秋兰佩取来断剑寒蝉。 “不小心折断了，不知道能不能重铸？” 小火仙接过来打量一番，道：“铭文已经失效，想要重铸此剑，需要重新绘制完整的符文，所花费的力气，还不如重新铸一柄剑。” “这样啊……” 庄义生点点头，这柄寒蝉剑他用的还是蛮顺手的，听小火仙说重铸如此麻烦，心里有些遗憾的。 “庄公子何不亲自铸一柄剑？”小火仙忽然道。 “我？”庄义生皱起眉头。 小火仙道：“天下神兵百万，有强也有弱，最强的未必最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未必是最强的。” 庄义生点点头，这一点他太懂了，比如最庄功法，最庄剑法，都是零号为自己量身订做。 “所以普天下的剑道强者，都会请炼器师为自己铸一柄剑。而如果自己恰好是炼器师，便能省去请人的麻烦，自己为自己铸一柄剑。不断修改，不断重铸，越来越适合自己。” “炼器师？” 庄义生眼睛一亮，小火仙便是仙器堂首席炼器师，自己跨入先天，已经可以选修一门副职。如果想成为炼器师，正好请教小火仙。 “敢问阁下，成为炼器师需要注意些什么。” “首先你需要一团火。” “嗯？” 小火仙指尖一搓，一团火焰在指尖跳跃。 “这五色火便是我的独门异火，当初为了得到它，我深入蛮荒不毛之地。有了这火焰，便可以更好的融化原材料，材料的纯度越高，炼器的成功率便越高。” “虽然炼器师又可以分为铭文师，专门收集材料的采集师，但如果没有一团异火，终究算不得成为一名真正的炼器师。” 庄义生眼睛明亮了几分：“从哪里可以搞到。” “自然是蛮荒妖魔之地，不过那里十分凶险，想要找到异火也需要一定的运气。况且，能找到火种，收入身体的过程也十分凶险。” “市面上偶尔有拿出来卖的火种，不过都是天价，可遇不可求。一般情况下碰不到，碰到了也未必买得起。” “还有一种办法？”小火仙压低了声音。 “什么办法？” 小火仙手往下摁：“抢，把别人杀死了，就能夺走他体内的异火。异火是可以遗传的，父母体内有异火，子女体内也有很大可能出现火种。这种异火经过人体炼化，已经除了野性，更容易被吸收。” “六国之内，因为抢夺异火发生的血案数不胜数。” 小火仙又同庄义生唠了一会儿，说起成为一名炼器师要注意的事，之后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庄义生一个人琢磨着。武道之外的职业有很多，自己脑海中有零号，就比其他人更有利。 啥都学有些过分了，但是有啥学啥还是可以考虑的。 可以先选择成为一名炼器师，除了能够给自己搞一柄剑外，以后自己想搞点啥小发明，也不用再去求人了。 不过异火…… 要往哪里搞呢。 庄义生揉了揉眉心，让秋兰佩将断剑收起来。现在身体还未养好，想这些为时过早。 时间一日又一日过去。 在这段时间内，庄义生每天吃药，练功，养伤，抄书，不知不觉，这个年便如此过去了。 ………… 西屠，沐家。 沐家很大，大到有一座山。 世世代代的传承，其实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城，有上万人之多。 族中弟子多修习剑法，八百年来，不知传下多少举世无双的剑法，诞生过许多扬名天下的英雄。 这里地处西北，来自塞外的寒风呼呼刮过这里，冬天的时候，比其他地方更冷。 沐灰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袍子，仰面往山上看过去，只见半山坡一处剑台上，沐无双正一声不响的练剑。 因祸得福，从南燕回来后，沐无双顺理成章地突破目前的境界，如今已经步入炼气阶段。 可沐灰心里感觉，小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让她练剑她便练剑，让她读书她便读书，很自律，但主动性很差。 这次回来后，却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能一个人挥一天的剑。 一天又一天，她的剑越来越快，似乎想要斩碎什么。 这是咋了？ 自诩聪慧的沐灰想不明白。 “好哇。”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沐灰转过身来，见到高文彦站在身后。 高文彦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行礼，目光仍看向沐无双。 “从前的无双天赋虽然好，但她心中并没有持剑的理由，这次去一趟南燕，看来她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嘛，为啥我不知道。 沐灰一头雾水。 “无双是绝世的天才，这样的天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天才就像美玉，庸众就像砖头。美玉精致而易损，砖头却永远是砖头。相比普通人而言，天才总是要经历更多劫难，撑得过去，便是百炼成仙。撑不过去，便是玉碎。所以这世上从不缺少夭折的天才。”高文彦道。 现在，高文彦已经知道沐无双在南燕的经历，不过他好像没有生气，反而有几分欣喜。 “这次南燕之行，对于无双来说收益匪浅呐。让一些劫难提前出现，这块美玉已有了光辉。” “先生没有生南燕的气？”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如果不是这些经历，无双以后经历的劫难应该更大。”高文彦淡淡道：“不过让祖彦操知道我很生气也很必要，他觉得自己理亏了，我才好占便宜。” 第197章 瘟疫爆发，急需银星草 第197章 沐灰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对高文彦佩服不已。 高先生实在是高啊，祖彦操一辈子斗不过他，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时，沐无双结束一天的练剑，转到这里来。 “见过先生，见过二哥。”沐无双道。 高文彦笑着点点头：“无双，今日收获怎样，欲速则不达，勤奋是好事，但该歇息的时候还是得歇息啊。” 沐无双点点头，忽然道：“二哥，我想上插剑岭。” 高文彦和沐灰脸上同时一变。 沐家经过八百年传承，诞生过无数剑道高手，这些前辈作古之后，便将随身宝剑留在山上。 八百年时间，山上名剑无数。 后辈弟子，成年之后，可以登上插剑岭，如果能够获得剑灵的认可，便可以得到一柄绝世宝剑。 但这同样是极其凶险的事，宝剑无主，便择人而噬。登上插剑岭，没有得到宝剑，反而身死的事，沐家每一代都有。 所以到今天，除非有绝佳天赋，又为家族做出一定贡献，否则根本没有登上插剑岭的资格。 “小妹，你已经有剑了，你的佩剑镜心用得不顺手嘛，为何要去插剑岭冒险。” 高文彦道：“如果镜心不合你用，为师可以为你准备一柄，上插剑岭的事，还是不必了。” 虽然不是沐家人，但高文彦和沐家关系匪浅，插剑岭的凶险，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而且沐无双完全没有必要冒险。 沐无双垂下双目，想张口却欲言又止。 “小妹，究竟是为啥？” 沐无双委屈地撅起嘴，道：“我要还他一柄剑。” “谁？” 沐灰和高文彦异口同声问，心底同时警惕起来。 “高先生，高先生……” 这时候，山下一名官员模样的急匆匆上山。 “高先生，大事不好，北燕爆发瘟疫，大批难民转向大屠，丞相请您前去议事。” “嗯？” 高文彦皱起眉头，道：“快走。” 虽然没有在西屠朝廷任职，但高文彦属于西屠名士，一般不出手，假若出手的话，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在路上，高文彦已经得知了此事的原委。 就在年前，北燕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人，得病之后，便是头疼腹泻，咳嗽不止。 初时，大家都没当回事，自以为是普通的伤寒。谁知道过了不久，便是一传十十传百，瘟疫已经无法控制。 现在，大批难民涌向两国边界处逃难，一旦难民涌进来，瘟疫也会在西屠爆发。 瘟疫猛于虎，这比千军万马还要恐怖。 所以西屠丞相，才会急急请高文彦前去议事。 沐灰注视着高文彦的背影，回过头来，看到沐无双仍眼睁睁看着自己。 “不行，这件事不能商量。” 沐无双鼻子一酸，眼眶已经红了。 “嘶……”沐灰咧咧嘴：“好小妹，你愿意赔他一柄剑，也不是不可以，咱家又不缺剑，为何偏偏要上插剑岭，太危险了。” “如果二哥不替我去说，我就自己去说，通过家族的考验，获得进入插剑岭的资格。” 沐灰无语了，以前自己小妹蛮好说话的，自己说啥是啥。怎么现在却变成了死心眼，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小女孩长大了啊。 ………… 南燕，回春堂。 过完年之后，一般没啥生意，不过是为即将到来的一年做准备而已。 李香川候在药铺，让伙计们打扫卫生。 这时候，一人行色匆匆的走入店里，道：“有银星草嘛？” “有一些，柜上的存货不多了。”李香川道。 “有就好，我都要了。”对方道。 “哈哈，你这个人，怎么连价格都不问。我们这里的银星草都是好货，所以比其他地方价格贵一些？”李香川道。 “嗯，我忘了，什么价格？” “一百文一斤。”李香川咬咬牙抱了个高价。 “嗯，我要了。” 李香川愣了愣，感觉事情有些古怪。他这次留了一个心眼，只卖给对方一百斤，还留下了一百斤。 对方急匆匆地走了。 “这是咋了？” 李香川笑了笑，心里道：“看来是一个憨货，原先十几文一斤的银星草，被自己卖到一百文。” 今天刚开张就做了一笔好生意啊，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今年的生意会大吉大利。 心里得意洋洋，李香川挥挥手，道：“中午加肉。” 伙计们顿时喜笑颜开，同时道：“多谢大掌柜。” 过了不久，又有一位客人走入店里，道：“掌柜有银星草嘛？” 李香川顿了顿，道：“没有了。” “掌柜，你给想想办法，我多加钱。” “我们开的是药铺，做的是治病救人的事，这不是钱的事，多加钱你能加到多少啊。” 对方伸出手：“五百文一斤，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香川愣住了。 这个客人走后，不多时又有几个客人过来，都是询问银星草的。 李香川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这时候，周康从外面进来，挥挥手道：“跟我走，去王府。” “东家，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王府刚刚派人过来通知的。” 二人登上一辆马车，一路赶到了寿王府。 等了一会儿，寿王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官袍都没有脱。 “舅舅，是有什么事吩咐？” “大事，大事。”寿王坐下来道：“我刚刚上朝回来，得知了一件大事，北燕爆发瘟疫了，现在急需银星草。” “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传开，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你们赶紧去收购银星草，大量地收购，越多越好。” 寿王抿了一口茶，道：“趁着这个机会，我可以大赚一笔了。” “对了，药铺现在还有多少银星草，先给我送过来一些，有备无患，别我也赶上瘟疫了。” 李香川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食指。 “一万斤，这实在太少了。” 李香川道：“王爷，不是一万斤，是一百斤，只剩下一百斤了。” “啥！”寿王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存货呢，存货去哪里了，为啥只剩下一百斤。” “那个……卖给庄义生了。” “啊？” 寿王更加糊涂了。 第198章 暴涨的银星草 第198章 “为啥要卖给庄义生？”寿王困惑地发问。 “这个那个”李香川吞吞吐吐。 “舅舅，是我决定的。”周康道：“年前，银星草的价格烂了街，白给都没人要。庄义生突然大量收购银星草，价格比市价高出许多，我就想着把咱们的存货卖给他，还能赚点银子。” “赚了多少？” “几百两吧。” 寿王深吸一口气，恨不得一巴掌打得周康原地转几个圈。 这还真是好主意呐，几百两，我吃顿饭都不止这个价钱。 周康也恨不得当场撞死在地上。 寿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忽然奇怪道：“你们说，庄义生为何会提前收购银星草，难道他知道会爆发瘟疫？” “应该不会吧，北燕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李香川道：“难道是因为女帝？” 寿王想了想，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去探一探庄义生的口风，如果他还不知道消息，我们可以把他的银星草买了。”寿王道：“另外，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开，去其他药铺收购银星草。” “是。” 周康和李香川离开后立刻兵分两路。 周康前去梧桐派打探庄义生的虚实，李香川则是去收购银星草。 庄义生正在山上散步，经过这段时间，他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已经快能继续练剑。 “庄公子” 庄义生扭过头，看到周康出现在面前，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心里想说：你还活着呀 周康却是满脸堆笑，手中还提着两盒礼物。 “听说庄公子受伤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秋兰佩见到这个人后，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直到现在，她还是很讨厌周康。 一个人走远了。 寒暄过后，周康开口道：“庄公子，我来与你说一件生意。最近我们有一个客户，想要收购一批银星草，价钱很不错。怎样，合作一下？” 庄义生道：“不必了。” 呃 周康被噎得够呛，心道，你咋价钱也不问。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价钱比市价高不少，我听说，你可囤了不少，银星草用不了，会变质的。” “不必了。”庄义生道。 无论周康说什么，庄义生都是油盐不进，周康心情十分郁闷。 他顿了顿，道：“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存货？” 庄义生也在琢磨，周康今天找自己到底为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庄义生暂时也不明白原因。 想了想，参观一下倒也没什么，庄义生摆摆手道：“请了。” 用钥匙打开锁，周康走进去就懵了，见银星草整齐地码成垛，摆放得整整齐齐。 足足有数百万斤。 在周康看来，这哪里是草啊，简直就是一座座金山。 庄义生运气怎么这么好呢，他刚买下来，银星草的价格就涨了。 “庄公子，你要这么多也没用啊。不如卖给我一些？” 庄义生摇了摇头。 “当真不卖？” “当真。” “果然不卖？” “果然。” “多少分给我一些也是好的嘛。” “我留着有用。” “有啥用。” “填枕头。” 周康倒抽一口凉气，几百万斤的银星草用来填枕头，就算你有一万个老婆，一人枕一个，一辈子也肯定用不完的。 周康气冲冲地走了。 回到回春堂，又见到了李香川。 李香川那边的事情也不是很顺利，其他药铺和回春堂的情况差不多。大家都因为庄义生收购的价格比较高，把大量的银星草卖给了庄义生，正在为薅到羊毛而沾沾自喜。 他们的柜上，也就几百斤的存货。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大家已经隐隐意识到出事了。 现在正有北燕的药商进入南燕，不计价格的收购银星草。而南燕也是人人自危，争向囤货，用银星草泡茶，洗脚，熏衣，生怕感染上瘟疫。 而市面上，银星草的价格也一直在涨，从最开始的几钱，到几百，现在已经突破一两银子大关。 绿珠隐隐得知了银星草暴涨的缘故，现在她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杏林堂收购银星草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大家都知道杏林堂有大批量的存货，本地的药商，来自北燕的药材贩子每天都有人举着大把银票，堵在杏林堂的门口。 “绿珠夫人，卖给我们一些吧。” “一两银子一斤，我出到一两银子，有多少我要多少。” “哈，一两银子是早上的价格，现在已经涨到一两半了。” 往日里和杏林堂有生意来往的人，此刻都抖了起来。幸亏呐，当初和杏林堂搞好了关系，否则，自己今天怎么恬着脸过来。 绿珠逃到了梧桐派，见到庄义生时，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公子，你又惹出祸事来了？” “嗯？”庄义生糊涂了。 “现在许多人堵着我的门，不管我去哪里，都有一堆人缠着我，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从绿珠口中，庄义生才知道银星草暴涨的原因。他心里也是恍然大悟，原来零号所预测的，原来是这样 北燕瘟疫。 虽然话里有些埋怨，但绿珠心情也有几分开心。之前自己还阻止庄义生收购银星草，当时他为什么这么做，谁也不明白。 结果，一场瘟疫，便让银星草的价格涨了上来。 “公子，你说咱们该按什么价格出，按照目前的状况，还可以再涨一涨。” 这时，雪娘子带着侍女小穗从山下走上来。 绿珠和雪娘子目光一碰，便隐隐有几分敌意，然后目光同时落到庄义生身上。 雪娘子道：“你又算准了。”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运气。” “那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雪娘子道：“把你手中的银星草转给我，我不让你吃亏。” 绿珠向庄义生打了个眼色，这女人看着就机灵，公子不要被人骗了，还回过头帮着数钱。 雪娘子道：“现在北燕瘟疫暴发，人人自危，所以价钱才会涨起来，可瘟疫总会消失的。除了你这里，其他地方也能买到银星草。除了银星草，也有别的药物，价格会慢慢回落的。” 庄义生问：“你在北燕还有商路？” 第199章 月黑风高之夜 第199章 雪娘子的关系主要在东卢和南燕，至于北燕……当初她没有前往北燕，便意味着和北燕划清了关系。 难道她有路子，可以将银星草送到北燕。 “我有一条商路，可以将银星草送过去。”雪娘子道。 “你能吃下多少？”庄义生问道。 “你有多少？” “三百五十万斤。”绿珠报出准确的数字。 “这么多？” 雪娘子脸上出现一抹惊诧，她知道庄义生囤了一些，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这么大的数量，她也吃不下。 “五十万斤，我尽力而为。” “什么价格？”庄义生问。 雪娘子道：“三两银子。” 庄义生买这批银星草时，满打满算也就是花了数十万两。 如今银星草虽然暴涨，但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暴涨之后，必定是暴跌。 在合适的价格出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庄义生的存货有些多，借着这次瘟疫，未必能全部卖完。 他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默念道：“零号，算一下。” 零号开始进入运算状态，分析目前的状况，平均价格是：三两。 和雪娘子的价格完全一致。 庄义生眨了眨眼睛，冲雪娘子道：“一般人我绝对不会给的，但你不同，前不久挖矿我占了你的便宜，这次让你占些便宜，也没什么。三两银子便三两银子吧，我给你了。” “公子……”绿珠不停冲庄义生打眼色。 庄义生一摆手：“不必提了，都是朋友嘛，不是钱的事。” 和雪娘子接触这么久，庄义生也学会了，朋友嘛，不挣你的钱挣谁的钱。 雪娘子冲庄义生笑了笑，心想，自己在庄义生这里，多少还是有些面子的。 “我马上派人过来拉。”雪娘子站起身道：“你不送送我？” “请。” 庄义生一摆手，绿珠看着二人并肩而行，走远了之后，雪娘子忽然在庄义生腰上捏了一下。 庄义生立刻皱起眉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妹啊！ 这个女人为何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雪娘子抛给庄义生一个白眼，摇摇摆摆地走远了。 庄义生喘匀了气，又走了回来。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绿珠问。 庄义生点点头，道：“我有主意了，现在开始卖吧。” “卖多少银子？” “五两银子。” 绿珠立刻回杏林堂，派了伙计过来，通知各处药材商，银星草开售。 诸人纷纷赶过来，梧桐山又变得热闹起来，正如当初收购银星草时一样。 卖了一天又一天，有人买上几百斤，有人买上几万斤，有大型的药材商人，也有小型的药材贩子和一些本地的药铺。 李香川和周康挤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感觉牙根一个劲地疼。 当初庄义生收购时，他们也过来了。 可庄义生那个时候用了多少钱，现在卖出去又是多少钱！ 二人的眼睛都红了。 “东家，咱们要不要买一些？”李香川道。 “买什么，五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周康道：“看着吧，这些人都会砸手里。” 又看了一会儿，周康实在不想再看下去，看着庄义生一点一点收银子，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回到了宅邸，周康仍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一个年轻貌美女子迎过来，用娇媚的声音道：“公子，您今天回来这么早，快喝杯茶歇一歇。” “公子，我家里哥哥过来问，能不能搞点银星草，现在大家都怕瘟疫，别人没有办法，公子肯定是有办法的。” 银星草，银星草……又是银星草！ 周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地把茶杯砸碎，一把将女子推倒在地上。 “滚，给我滚出去。” 女子吓了一跳，被破碎的茶杯割破手掌。 她不敢作声，捂着手掌离开房间。 周康坐在那里，仍然是余怒未消。 现在人家大把赚银子，而自己连女人要几斤银星草都办不到，想想实在是窝囊。 说来说去，都是银星草的问题，如果没了银星草，事情就没了。 周康眼神发厉，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多时，孙正从外面进来：“公子，你找我？” 周康点点头：“孙正，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你敢或不敢？” “公子有何事吩咐？” 周康站起身，将他扶到凳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关梧桐派，我要你今夜潜入梧桐派，放一把火，焚毁他们存放银星草的仓库。” “这……” 孙正脸色有些犹豫，他知道，庄义生身边有高手保护。这件事做不做得来，他也没有把握。 周康冷笑一声：“孙正，你跟我这几年，做事都没有差错。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我有你的好处。” 他拍了拍手，刚才那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惦记喜儿，今日，我就把她赐给你。” 孙正盯着眼前的窈窕女子，忽然向周康跪倒：“公子与我有知遇之恩，此事尽管包在孙某身上，绝不让公子失望。” 周康满意地摆摆手：“今日，喜儿就是你的了。” “公子，不要，公子……” 名叫喜儿的女子脸色大变，周康却已微笑着走出房间，孙正双眼通红，如一匹饿狼般扑了过去。 很快，房间里便响起衣物被撕裂的声音。 ………… 梧桐派，庄义生回到房间里，摊开纸笔，继续抄书。 每天都卖出去不少银星草，可庄义生的存货太多，现在还有不少。 是时候该涨价了。 庄义生已经做好准备，明天再把银星草的价钱往上提一提。 夜里，风呼呼刮着。 一个人影悄悄潜入了梧桐派，一身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冬天风大，一点火星便能酿成滔天大火。 黑影悄悄靠近，怀里握着引火易燃之物，这些银星草已经晒干了，就差一点火星。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柄长剑，从背后刺入了他的心脏。 孙正的尸体无声倒地。 谢十三用剑挑开他遮面的黑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个人，他之前在周康身边见到过。 屋里，庄义生一声不响地抄着书，时间在笔尖飞速流逝。 第200章 我交你这个朋友 第200章 新的一天就这样到来了。 阳光隔着窗子洒进来，周康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感觉光线有些刺眼。 他看到床边立着一道黑影： “去，把光挡住。” 对方没有动。 “站在那里，给我挡住阳光。” 对方还是没有动。 周康恼了，一脚踹出去：“你想死是不是。” 对方动了，首先动的是脑袋，整个滚下来，跌到周康怀里。 周康睁大眼睛，怀里孙正的脑袋，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啊！” 周康尖叫一声，双手把脑袋像球一样抛出去，裤裆之间忽然湿漉漉的。 他吓尿了。 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醒来，床边忽然站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还是自己昨天派出去害人的——周康不能不害怕。 毕竟坏事做得多了，周康也不可能一点胆量也没有。 他渐渐平静下来。 紧跟着几个问题涌入脑海。 孙正怎么死了？ 谁把他杀了？ 又是谁把他的尸体放在自己房间里。 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件事，想要自己的脑袋，岂不是轻而易举。 周康感觉后脑勺凉嗖嗖的。 他大着胆子叫人进来，把孙正的尸体在后花园埋了，换了衣服，仍然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太他娘的可怕了。 李香川正好从门外进来，道：“公子，梧桐派那边又涨价了。” “嗯？” “涨到六两了。六两银子一斤银星草，就这样还抢不到呐。公子，前不久买了银星草的商人，都发了财，运到北燕就赚钱，运不到，就算在本地也不愁卖。”李香川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抢购一些，现在可用得着啊。” 周康的鼻息重了重，李香川的话，刀刀扎在他心底。 孙正的死又给他的心头蒙上阴影，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凉。 “买什么买，等着吧，他们扑腾不了几天，肯定会降价。” “是，是。” 李香川看周康脸色不对，有些话他不敢说。 如今杏林堂抢走了回春堂的所有风头，作为京城第一药铺的回春堂，没有银星草算什么第一药铺。 各地药商都争着和杏林堂做生意，许多药材商都给杏林堂极低的价格，京城百姓们也去杏林堂采购，连带着其他药材也卖出去许多。 有些事情可以用银钱估量，有些事情则无法。 以寿王撑腰的回春堂，已渐渐走了下坡路。 李香川告辞离开，他刚走不久，一名仆人急匆匆走入厅中： “公子，大事不好，喜儿姑娘投井自杀了。” 周康窝了一肚子火，摆摆手道：“把井填了。” 他长吁一口气，今天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 瘟疫猛如虎，对于这次突然爆发的瘟疫，北燕朝廷也花了大力气。 与北燕接壤的西屠和南燕，也都严守边关，避免瘟疫传进来。 海量的药物源源不断的送到北燕，瘟疫蔓延的势头渐渐被控制住了。 而银星草的价格也在达到制高点后，渐渐回落。 “公子，降了，降了。”李香川急忙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周康。 周康正在厅中饮茶，听到这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周康道：“现在降到多少了？” “四两银子一斤银星草。”李香川道：“比以前便宜不少，公子，咱们要不要买一些。” “四两？”周康摆摆手：“再等一等，等他们再降下来。” 现在还有不少人守在梧桐派外面，因为每天银星草的价格都在变。 李香川派出伙计盯着，随时给自己汇报。 四两银子之后，银星草又涨了回去，李香川揪心得不行。 这价格忽上忽下的，有时候某天突然高了，有时候又突然低了。 直到某天，降到了二两银子一斤。 李香川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康。 周康慢条斯理的喝了杯茶，这才缓缓起身，道：“该去找庄义生谈谈了。” 他带着李香川大摇大摆的来到梧桐派。 见到庄义生时，周康开门见山。 “庄公子，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收购银星草。” 庄义生道：“下面排队去。” “呃……”周康被噎得够呛，道：“我要得多，要和你谈。” “要多少？”庄义生问。 “你还有多少？” “几十万斤吧。” “我全要了。” 庄义生这才认真起来，道：“二两银子。” “哈哈。”周康道：“庄公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要这么大的数量，难道还能和别人一样的价格。瘟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银星草也就不值钱了，你现在一定也很着急吧。” 庄义生脸色变了变：“你能出多少？” 周康道：“你肯给多少？” 庄义生想了想，道：“一两银子一斤。” 周康摇摇头：“五百文。” “这绝无可能。”庄义生道：“至少九百文。” “八百文，不能再多了。” 庄义生摇摇头。 “既然庄公子不想做这生意，那也就算了。”周康道：“告辞了。” 说着，周康起身就走。 在他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庄义生忽然道：“周公子，留步。” 周康转回头：“庄公子考虑清楚了。” 庄义生做出忍痛割爱的表情：“罢罢罢，卖给你吧，我交你这个朋友。” 周康与庄义生谈妥了，立刻派人，按照八百文一斤的价格，拉走了所有银星草。 钱货两清。 李香川对周康的决策赞不绝口，道：“东家，实在是高呀。我看你已经吃透庄义生了，你说完那句话，庄义生脸色立刻变了。” 周康淡然地摆摆手：“不算什么。” “公子，现在银星草都在咱们手里，该怎么赚钱了，公子要怎么办？” 周康阴云密布好久的心，终于见到了阳光。 “立刻派人，差一批人送到北燕，另外在京城开卖。” “那您看，咱们卖多少银子合适？” 周康想了想，道：“先定三两银子，试一试行情。” “是。” 春风堂挂出了牌子，周康沾沾自喜，想着明日门庭若市，抢购银星草的景象，就会发生在自己这里。 到时候人满为患，需不需要请衙门的人维护秩序。 第201章 瘟疫突然控制住了 第201章 大清早周康便来到回春堂，精气神满满。 “今天卖出去多少了？”他坐在堂中问。 “八百两。”李香川回答道。 “嗯？” 周康困惑了，为何才这么少。 衙门口的几位班头走进来，道：“周公子，今天好像没有太多人，我们要不先回去？” “嗯，诸位辛苦了。” 周康挥挥手，李香川走过去，一人递过去一封红包。 几个人告谢离去。 李香川又转回来，道：“公子，是不是咱们定价太高，所以客人都被吓跑了。” “会是这样嘛？”周康道：“初开始，庄义生卖到五两银子一斤，我现在才卖三两。” “那会不会是消息还没传开，别人还不知道，又都跑梧桐派去了。” “嗳，这个可能很大。”周康道：“不是还卖出八百两嘛，证明咱们的价格并不贵，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你现在就派人出去，沿街张贴，最主要是梧桐派门口，把那里的人都迎过来。” “是。” 李香川立刻着手去办。 周康心里琢磨着，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到明天明天消息传开后，肯定是大卖特卖。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周康又来到回春堂，只见这里门可罗雀，衙门口几位捕快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怎么回事，难道消息没有传开？”周康喝问道。 “这”李香川无语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东家，要不要降价？” 周康咬咬牙，道：“降到二两银子吧。” 衙门口的几个人走进来，向周康拱拱手：“公子，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周康无力地挥挥手，几个人满口道谢地走了。 第三天，周康再次来到回春堂，见门前还是没啥人。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人，衙门口的几位捕快都还在。 见到周康时，满脸堆笑： “周公子，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净拿钱不干活了。” 周康的心情愈发低落，为啥呢，为啥银星草到了自己手中，就卖不出去了。 从三两银子开始降价，降价到二两，一两每天卖出去几十斤，可周康从庄义生那里买来几十万斤的银星草，现在连仓储费都回不过来。 周康心里很是忧愁。 这一日，王府来人通知周康和李香川过去一趟。 在王府，周康和李香川见到了寿王。 “我刚刚得到消息，北燕的瘟疫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周康一惊。 寿王点点头：“北燕的动作，比想象得快啊。庄义生怎么样，我听说他囤积了许多银星草，就算卖出去一些，应该也没卖完，砸手里不少吧。” “这个应该没有。”李香川道。 “嗯？” “都被我们买了。” “啥？” 寿王困惑了：“你们为啥要卖呢？” 这个问题，直逼而来，周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如，当初他不知道，为啥要把银星草卖给庄义生一样。 梧桐派。 庄义生、绿珠和秋兰佩正在数钱。 很顺利的将银星草都卖了出去，换来的银子有大额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将碎银子换成银票，将银票换成大额银票，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庄义生享受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感。 最后清点下来，这次的销售额接近一千万两，而最初付出的成本，不过几十万两。 一夜暴富。 庄义生盘点一下目前的生意。 千古楼天天爆满，每月都能带来一定的收入。 星耀矿和草帽山的明铜矿，没有都有接近两百万的收入。 最开始不起眼的杏林堂，反而成了收入的大头。 现在各项收入加起来，每月大概能有五百万两的收入。 在俗世间已经算得上巨富，但是作为一个修仙者，五百万两也不过五百颗灵石而已。 这次倒卖银星草，自己又赚了一笔，手中有了一定的闲钱。 可以让零号提供一份新的药方，包括风火鹅和修罗虎的食谱。 数完了所有银子，绿珠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公子，你怎么知道北燕会爆发瘟疫？” “我不知道啊。”庄义生摸了摸鼻子。 “那你为什么要囤这么多银星草，一开始，我还担心公子亏钱。” 庄义生想了想道：“春秋之交，本就是疾病容易爆发的时节，如银星草这样清热解毒的药物，总是用得着的。不过北燕爆发瘟疫这种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 “原来是这样。”绿珠点点头，很显然被庄义生说服了。 秋兰佩眨着眼睛：“公子总是能比别人想得更多一些，开星耀矿的时候就是这样。” 庄义生含笑点点头，心中却想，伪装工作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一个人回到房间，随手敲了敲太阳穴。 “零号，为我准备一份药方，要每月二百万两的。” “再为修罗虎和风火鹅分别准备一份药方，每月一百万两。” 零号很快便给出方案，庄义生刷刷地写在纸上。 就这两项，庄义生每月的收入便干出去五分之四修仙的确是一件蛮费钱的事。 还剩下一百万两，可以作为应急使用。 这次赚了钱，庄义生也有些余钱。 从房间里走出来，庄义生把药方交给绿珠，道：“劳驾准备一下吧。” 有一家药铺还是方便的，绿珠可以低价买到药材，熬好了再给自己送来。 然后庄义生又冲秋兰佩道：“你去一趟中央坊市，看最近朝廷有什么山往外承包，你去包下一座，我要再开一座矿。” “又开矿！” 秋兰佩都惊了，公子这动作根本不停，挖了一座矿又一座。现在刚赚了一笔巨款，可丝毫没想过享受，立刻马不停蹄投向下一步。 这种精神，实在钦佩。 “公子有目标了，承包哪座山？” “呃”庄义生道：“你去看看吧，那座最便宜就买那一座。” “嗯嗯。” 秋兰佩将头点得像拨浪鼓一般，现在的她对庄义生言听计从。 公子说买最便宜的就买最便宜的，就算最便宜的，也肯定能挖出矿。 她却是不知道，庄义生这次就是奔着赔钱去的。 第202章 充值就能变强 第202章 又过了几天，绿珠将熬好的药液用青皮葫芦装着送过来，还有风火鹅与修罗虎的食材。 庄义生滋溜了一口，药液顺着喉咙滚入腹中，瞬间化作灵气，身体有种炸裂的感觉。 他急忙运转最庄功法，消化药力。 一段时间后，睁开眼睛，暗暗感慨道：“二百万两的药液实在太猛了。” 最庄药液已经进化到30版本，与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零号，照目前的进度，我需要多长时间突破先天，进入炼气阶段？” 三个月 零号迅速给出答案。 踏入炼气阶段，已经算是修仙者中的精英，自己和虚弱这个词已经挥手说再见。 果然，充值才是变强的不二法门。 现在庄义生已经完美解决了，修行开始太晚的问题。再过三个月，自己就可以成为一名精英修仙者。 喝完自己的药，庄义生开始着手为两只灵宠熬药。 现在秋兰佩去城里买山去了，这件事只有庄义生亲力亲为。 他烧开两台锅灶，同时为两只灵宠一起熬药，烧开井水后，将一样样药材放进去。 异香从厨房内传开，修罗虎与风火鹅闻着味便冲了过来。 半年时间过去了，现在两只灵宠，都有半人多高。 现在两只灵宠仍然处于幼年期，有一定辅助作战的能力，但效果不大。 而一只灵宠的幼年期有多长，一是取决于先天条件，二则是看后天培养。 只要舍得花钱，就能大大缩短幼年期，总而言之——充值就能变强。 为两只灵宠熬好了药液，给它们装在食盆中，两只灵宠立刻大块朵颐。 “公子，你要开矿了？” 厨房的柴草垛里传出一个声音，庄义生已经能分辨出，这是来自谢十三。 “嗯呐。” “我能不能入一股？” 谢十三道：“王五和万三都赚了钱，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呃……”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道：“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下次一定带你一个。” “公子，我对你和陛下都忠心耿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日后公子有什么吩咐，谢十三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来……” 不是这个原因，庄义生这次就是奔着赔钱去的，他又不是那种疯狂拉投资，然后赔投资人的钱。 要坑也不能坑自己人。 “你很缺钱？”庄义生问。 “嗯……确实不富裕。” 四大高手中，谢十三嗜赌如命，经常在赌场把银子赔得一干二净，所以手头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 不过庄义生最近处于富裕阶段，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丢进柴草堆中。 “东卢的事情多亏你们了，这是给你的。” “谢公子，那入股的事情……”谢十三还是有些不死心。 庄义生道：“下次，下次一定。” 柴草堆里的声音静悄悄地消失了。 “庄公子，庄公子……” 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庄义生提着勺子走出来，看到雪娘子站在院子里。 “我听说你又有开矿了？”雪娘子道。 “呃……你怎么知道的？” “我与秋兰佩碰上了，见她承包了一座山，肯定是你的主意。” 买山做什么，肯定是用来挖矿，雪娘子轻易便想到了。 猜测到这一点后，雪娘子暗暗吃惊，庄义生挣钱也太贪了。 现在他手上有两座矿，倒卖银星草又赚了钱。然后又马不停蹄开下一座矿…… “你想着挣钱是好事，但也不用这么心急，缓一缓也未必是坏事。” 庄义生已经知道缓一缓了，他这次根本不想挣钱。打了一百万的预算，就是专门用来赔。 “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我便不能来找你了。”雪娘子道。 庄义生点点头：“别人是这样，但你一定有事。” 雪娘子白了他一眼，道：“我要入一股。” “呃……” 庄义生无语了，雪娘子的目的竟然和谢十三一样。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怎么，担心我分你的钱，我出二十万两，只占两成，连这点好处都不给我？” 庄义生欲语又迟：“这次未必挣钱，万一赔了呢。” “没事，我赔得起。”雪娘子道：“你可不要忘了，我在东卢是怎样照顾你。你难道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直接上升到人身攻击。 雪娘子掏出二十万的银票，拍在庄义生手里：“就这样了，你要记得，你给我好处，我就给你好处，这次算我欠你的。” “啥好处？” 雪娘子昂起胸：“好处就摆在你眼前，你看不见而已。” 说罢，便领着侍女走了。 庄义生怀里多了二十万两的银票。 “公子，原来还可以这样。” 庄义生身边的梧桐树上，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没走。” “公子，你在东卢的事，我可是一句话都没往上面说。如果你不让我投资，假如女帝问起来……”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一张银票从头顶落下来：“公子，我不贪心，我只占百分之一的股份就好了。” 庄义生捡起来一看，得，正是自己刚才送给他的银票。 如果真的不贪心，又怎么会嗜赌如命。 罢罢罢，雪娘子有钱赔得起，谢十三啥也没付出，赔了就赔了。 通过这件事，也让他们长个教训，挣钱并不容易，庄公子也不是啥时候都灵的。 晚上的时候，秋兰佩回来了，经过这几天的忙碌，她已经敲定了这件事。 “公子，都办妥了。” “嗯，买的那座山啊？” 虽然大家投资的热情很大，已经料定庄义生可以挖出矿。但事实上，庄义生连是那座山也不知道。 “是城北的蛤蟆山，花了四十二万两，承包五十年。” 蛤蟆山…… 听听这名字，才四十二万两，比草帽山都要便宜。 那这座山得破成什么样子啊。 庄义生感觉这下妥了，没有问题了。等蛤蟆山挖不出矿，自己身上就有了完美的伪装。 只花四十几万两，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公子，你要不要去蛤蟆山看一下？”秋兰佩花出去这么多银子，心情还有些紧张。 第203章 交个朋友嘛 第203章 看啥？有啥好看的。 庄义生摇摇头，自己的时间也不宽裕呐，有这个时间喝喝茶摸摸鱼不好嘛。 “不必了，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庄义生道。 “我？” 秋兰佩一怔，公子这是要自己全权负责开矿的事嘛。 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我做得来嘛。” “肯定可以，要相信自己。” “嗯。” 秋兰佩攥紧了拳头：“我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 庄义生含笑点点头，心里却道：失望啥，我根本没报希望。 让秋兰佩忙活去便好了。 得到通知后，赵海又来到梧桐派。 “公子，咱们又有开矿了？” 赵海搓着双手，神情说不出激动。 事到如今，庄义生已经开了两座矿，庄义生是慧眼如炬，自己也肯定是金锄头啊。 在同行之间，赵海身价倍增，走到哪里都挺胸抬头。 至于挖那座山，会不会有矿，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公子看好的地方，肯定有矿啊。 “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工人，最好的设备，争取最短时间内挖出来。” 赵海想得很简单，只有时间长短的问题，而不存在能不能挖出来的问题。 “这个……嗯……完全没有必要嘛。”庄义生。 “嗯？” 庄义生道：“还是要控制成本。” “控制成本？” 赵海愣住了，从前庄公子挖矿，都是不计成本。最近赵海也听说，公子挣了大钱。 怎么赚钱之后，手头宽裕了，反而节俭起来。 富而不奢，这才是真正值得佩服的。 赵海重重地点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嗯。” 庄义生点点头，完全没必要花大价钱，应付一下，摸摸鱼，赔赔钱也就算了。 赔得太多，庄义生也有些舍不得。 这才是真正的富而不奢。 “公子，这次咱们从哪里开始挖？” 赵海又问道，之前庄义生都是指明具体方位，赵海照着挖就可以了，完全是无脑操作。 “这个嘛？” 庄义生顿了顿道：“不必事事问我嘛，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靠我？” 赵海重重地点点头，是了，虽然自己现在有金锄头的名声，但那是公子赐给自己的名声，自己其实啥都没做。 现在，也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公子已经指出那座山有矿，如果自己还挖不出来，那也就太废物了。 “其他事，你和秋兰佩聊就可以，最近我闭关练剑，没有大事不必来烦我。” 庄义生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推出去，反正注定会赔钱，赔钱也不是啥开心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办吧。 至于自己，乐得清净。 赵海又去寻秋兰佩，本来以为秋兰佩只是庄义生身边一个婢女，没想到却被委以重任。 公子身边都是人才呐。 二人经过商议，兵发蛤蟆山，都有心思要证明自己。 至于庄义生，则窝在梧桐山，每日喝药练剑喂灵宠。 到这一日，文相来到梧桐派。 “庄老弟，你太不地道了。” 刚刚见面，文相就指着庄义生的鼻子道。 “嗯？”庄义生摸了摸鼻子。 “上次你怎么答应我的，这次开矿，你为何不同我打声招呼？”文相。 “呃……” 庄义生明白了，文相也是带着钱过来投资的。 “文相，挖矿这种事不靠谱，我不是拿不准嘛，万一赔了呢。” “嗳……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这个道理我能不明白嘛。再说，本相心怀燕国，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交个朋友…… 庄义生有些懵，最近他很害怕这个词。 “这样，我出三十万两，占三成……”文相道：“回头我让人把钱送过来。” “大人，这……” “不必说了，你再说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文相道：“你要好好想想，当初你最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你啊。” 文相摆着袖子走远了，庄义生无语地盯着他的背影： 文相，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不愿意让你投资呐。 不过，文相也从自己这里赚了不少钱，该是让他赔一些了。 想到这里，庄义生浑身轻松，交个朋友嘛。 文相走后，庄义生回到房间，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杯茶，门外便响起一个声音。 “庄公子在何处……” 庄义生走出来，眼神忽然一怔：寿王。 这个老狐狸怎么来了。 寿王领着一二随从，摆手道：“庄公子还真是节俭啊，这么大的山上，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回头我送你几个家仆。” “不必，不必。”庄义生道：“寿王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嘛？”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嘛。” 庄义生一阵无语，心里猜测不明白这老狐狸的来意。 寿王目光转了一圈，庄义生身边没有仆从，连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索性就站在院子里。 “听说了嘛，东卢二皇子被贬了，被贬到离京三千里外的一处小城。” 庄义生摇摇头，他从东卢离开后，便和东卢的事情一刀两断。那里的事他没办法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件事和我有啥关系嘛？”庄义生问。 “呃……好像没啥关系。”寿王顿了顿，道：“还有一件事，北燕在边关调兵遣将，似乎想要同南燕动兵。” “这？”庄义生困惑了：“北燕不是刚经历一场瘟疫嘛，国力应该很受影响，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要战争。” “嗳……”寿王摆摆手：“打有很多种，想打装作不想打，不想打却装作想打。可以全面开战，也可以小规模摩擦。” “北燕得位不正，因为这场瘟疫，民怨沸腾，北燕才摆出要开战的姿态，把矛盾转移。” 庄义生点了点头，以政治智慧而言，自己同寿王的确差得太远了。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件事和自己也没有关系呐。 “寿王殿下，您今天过来到底找我有啥事？” “嗯？”寿王捋了捋胡须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开矿，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要入股，不为钱，交个朋友嘛。” 交个朋友？ 庄义生摇摇头，最近想和自己交朋友的人太多了。 第204章 第二位花魁 第204章 庄义生想了想，还是把寿王拒绝了。 倒不是他不想拉着寿王赔一些钱，而是他已经得到了雪娘子和文相的投资。 这次挖矿总共也用不了钱，既然想要伪装，总要赔一些钱。如果寿王的钱再进来，就完全花不完了。 自己也不能只赔别人的钱，不赔自己的钱。 寿王感觉有些遗憾。 庄义生干啥都灵，寿王也想搭一波顺风车。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没想到庄义生已经用不着了。 他的投资拉满了。 “既然如此，那这次就算了吧。”寿王颇为遗憾道：“下次，下次一定要给我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一定一定。” 寿王带着随从走了。 庄义生转身回到房间。 “庄公子，庄公子……” 外面又响起一阵呼唤声，庄义生长长地叹口气，寿王说得不错，自己真要雇几个人了。 他走了出来。 看到院里多了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她立在那里，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香丸姑娘，你这是啥意思？” 来者非别，正是百花楼的花魁香丸姑娘。 “公子，你对不起我。” 庄义生懵了，为啥香丸一副意外有了，然后和我有关系的表情。 让庄义生感觉自己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香丸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都听说了，你给了绿珠姐姐一大笔钱，让她做生意，现在绿珠姐姐成了阔人。”香丸道：“公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当初在床上……” 庄义生赶忙制止，道：“说吧，你想干啥？” 京城四大花魁，同庄义生都有些瓜葛，当然，庄义生自认为和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香丸眼瞅着绿珠脱离了风尘，现在一步步登天，归本溯源，这一切都是拜庄义生所赐。 所以香丸特意赶来，想要蹭一蹭庄义生的油水。 庄义生想要解释，这件事和自己没啥关系，绿珠是自赎自身。不过仔细想想，若不是自己，绿珠的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 这桩事他只能认下。 “绿珠可以开药房，你又能做什么？”庄义生问道。 “公子忒看不起人，难道你以为我就只会逢场作戏，卖笑娱人。”香丸道：“我也是有祖传手艺的。” “你的手艺……嗯，确实不错。” 香丸抛给庄义生一双媚眼，眉目顾盼间说不尽的风情。 然后，她又轻轻叹息一声： “我的事，我从前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我祖上是辛国人，世代经营香料铺，是宫廷御用的商家。后来，送入宫中的一批香料出了问题，全家都问了罪。是父母想尽办法，把我托付给一个亲戚。谁知道所托非人，他污了我的身子，将我卖到青楼，当初，我在一十三岁。” 说到这里，香丸圆圆的脸蛋上划过两道泪痕。 能够清清白白做人，没有谁愿意置身勾栏妓院。妓女，终究是被人看不起的。 四大花魁，看似风光，可又有谁真正把她们当人看。绿珠当年千辛万苦也要爬出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香丸用手帕拭干泪水，道：“所以我一直想着脱离青楼，把自家的香料铺开起来。” 庄义生不知道，香丸还有这番经历。他道：“你来到南燕，是不是带着家里的祖传秘方。” “没有。”香丸道：“那时我才十几岁，家里的祖传秘方我怎么接触得到。” “好吧……” 庄义生无语了，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手里还是有一笔积蓄的，不过，青楼不答应我自赎自身。我想托一个人出面。我知道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你的面子他们不敢不给。而且，其他人我也信不过。” 青楼背后往往有大人物撑腰，至于百花楼背后的老板是谁……庄义生不知道。 绿珠当初可以自赎自身，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如果碰到不好说话的主儿，像香丸这样的摇钱树，给多少钱也不会放走。 庄义生觉得，不管百花楼幕后的老板是谁，都会给自己一个面子。 他想了想，回到房间写了一封手条，道：“你拿我的条子回去给他看，他会放你走的。” “这样就可以了？公子不需要亲自去嘛？”香丸道。 庄义生道：“应该可以了，如果搞不定，我再亲自走一趟。” 香丸将信将疑，将庄义生的手条收起，告辞离去。 等香丸走后，庄义生看天色尚早，决定进城一趟。 现在梧桐派的人手严重不足，本来洗衣做饭这些事都是由秋兰佩负责，现如今秋兰佩忙着开矿的事，庄义生成了孤家寡人。 早就该雇一些人手，只是这件事庄义生一直懒得做而已。 恰好今天有些空闲，庄义生决定去城里走一趟。 庄义生盘算着，自己至少要雇三个人：一个看大门的，一个喂灵兽的，一个贴身伺候的书童。 庄义生抵达中央坊市，来到专门交易人口的区域。 用白灰画出一个个圈，头上都插着草标。有贩卖奴隶的，有卖儿卖女的，有卖老婆的，也有自卖自身的。 这些人，要么就是被人贩子拐卖，卖给人家做丫鬟童养媳，也有不务正业，把家产挥霍干净，只能卖儿卖女卖老婆。 庄义生不断转悠着，尚未找到合适的目标。 忽然，他瞥见一尊大汉蹲在墙角，头上插着一根枯草，正呼呼打着呼噜。 能做到这么坦然的也不容易。 庄义生来了兴趣，冲身边的人打听：“这人是什么来历？” “喔，你问的是他啊。”一个牙行的人道：“他是离阳郡的人，来京城投靠亲戚，听说没找到，把财产都挥霍干净了，欠了客栈一大笔银子，只能够自卖自身。” 庄义生随手敲了敲太阳穴。 进入先天境界后，庄义生身体更强壮，能提供的能量更多，零号的运算也进入新境界。 已能模糊推断出一个人的未来。 当然，未来是瞬息万变的，零号也只能运算出大概趋势。 当他目光落在大汉身上时，顿时吓了一跳： 这样一个人，未来竟有可能成为周天境界的高手。 第205章 提前预定了大佬 第205章 庄义生吓了一跳。 修仙者九个境界，开始难，中期难，往后面越来越难。 第三个阶段炼灵，周天是第九境界，六国之内，这个境界的修仙者屈指可数。 眼前这尊大汉，未来竟然可以抵达第九境界，如果不是零号这么说，庄义生绝对不相信。 庄义生还是选择相信零号。 “喂，醒一醒啦。” 庄义生走到那大汉面前。 大汉睁开眼睛，晃了晃身躯站起来，开口说话像口破钟。 “你想包我？” “咳……我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庄义生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这大汉足有两米高，满脸凶相，完全是李逵鲁智深那种风格的。 不怪他一直卖不出去，这样一尊大神，谁敢请回家里。 “在下庄义生，你怎么称呼？”庄义生道。 “肖兵。”大汉道。 “你住口，坐回去。” 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呵斥一声，冲庄义生满脸堆笑： “这位公子，家里是不是缺人用。这个肖兵，在我们店住了三个多月，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我们是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这个。” “您别看他凶，其实脾气是好的，力气也特别大，放在家里干活肯定好使。” 不管小二说什么，庄义生已经决定交肖兵这个朋友，对于未来的第九境界大佬，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庄义生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四百两。” 才四百两，这四舍五入就等于不花钱呐。 庄义生直接取出四百两银子，付给店小二，店小二喜笑颜开地走了。 肖兵站在庄义生面前，如一座大山。 “从今以后，俺就是你的人了。” “咳咳咳……” 兄弟，你说话别这么冲，我这小身板有些撑不住。 “肖兄弟，我不是要包你，我肯出钱，是看好你这个人。你以后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跟着我。” “呃，你不是想要俺呐。”肖兵挠着脑袋，表情有些困惑。 庄义生咳嗽两声：“朋友，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今天我帮了你，可能以后我也会遇到些困难，到时候希望你也能给我提供一点帮助。” “朋友嘛……”肖兵的手搁在庄义生肩膀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庄义生顿时感觉肩膀一沉，这个朋友不好当啊。 他心中一动，道：“肖兄弟，咱俩一见如故，干脆结拜为兄弟，日后患难与共。” “结拜？你看得起我嘛？” “什么话，我就是相中你这个人了。” 不等肖兵拒绝，庄义生直接拉着肖兵，在地上搓土为香，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庄义生才想起来，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岁。” “你这个样子才十七！” 庄义生看着他满嘴的胡子，暗暗感慨道，你发育太快了。 “你多大了？” “我比你大三岁。”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有人欺负你，我会帮你的。”肖兵道。 庄义生满意的点点头，妥了，搞定一位大佬。当然，他现在还帮不上自己什么忙，自己期待的是以后。 与肖兵聊了聊，得知他天生神力，但直到今天为止，尚未修行过。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来到京城投亲，也没找到，还在客栈里大病了一场，所以才沦落到自卖自身的下场。 庄义生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肖兵道：“你身上肯定没有银子，这些钱先收着，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 “我爹临死前，让我去找他一个朋友，京城没找到亲戚，接下来我想去找我爹生前的朋友。” “快走。” 肖兵拿着银票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庄义生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和一位大佬成了兄弟。 虽然未来瞬息万变，肖兵日后也许没办法成为第九境界的修仙者。 不过自己满打满算才投入一万四百两，赔也赔得起。 雪娘子说得不错，投资最关键还是投人。 这件事开阔了庄义生的思路。 他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默念道：“零号，这里还有什么有潜力的人？” 他的目光再看过去，只见一个个人头顶上，都有了颜色。 白色是没有潜力，绿色是普通潜力，蓝色是精英潜力，红色是超级潜力。 庄义生感觉脑袋有些疼了，毕竟这样的运算，还是蛮消耗能量的。 忽然，庄义生眼前一花，看到一个头顶上，冒出刺眼的光芒。这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而是橙色。 庄义生甚至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停止了零号的运算功能。 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头上长满癞子，散发着恼人的恶臭。 这样一个人，竟然有橙色潜力。 庄义生迈步走了过去，站在小乞丐面前。 “公子……” 对方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破碗。 庄义生叹了口气，道：“叫什么名字？” “小癞子。” “大名呢？” “没有大名。” 庄义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你跟我走吧，我能管你吃穿。” 小乞丐打量着庄义生，忽地噗通跪倒在地：“公子大恩大德，求求你放过我吧，小癞子身上啥都没有，只有一条贱命。” 庄义生无语了，小癞子还以为自己是图他啥，生存在这种环境，见多了阴暗的事，于是比其他人更加警惕。 像肖兵这样脑袋不好的人，想得就比较简单，自己对他好，他还真以为是自己相中了他这个人。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想得少的人就是比较好对付啊。 庄义生看着小癞子，道：“我能有啥好图你的，图你不洗澡。我是梧桐派掌门，缺一个养灵兽的，你如果愿意就跟我走，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罢，庄义生转身就走。 小癞子看着庄义生的背影，咬了咬牙，忽然冲了过来。 “公子，我跟你走。” 他心里想得清楚，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身怀大造化的人，更能抓住一闪而逝的机会。 庄义生微微点头，又搞定一个。 回到梧桐派，庄义生先让小癞子烧水洗澡，再拣一套自己的衣服丢给他。 第206章 大闹百花楼 第206章 过了一会儿，小癞子洗完澡出来，看他现在的模样，庄义生忍不住乐了。 他今年才十二岁，穿庄义生的衣服根本撑不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 回头给他买两身衣服，再想办法治好头上的癞子。 小癞子现在身上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庄义生一笑，他更加不好意思。 “公子，现在要我做什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要做的。”庄义生道：“平时喂喂灵兽，收拾一下院子，洗洗衣服做做饭，有人来了你通禀一声。” 小癞子眼睛瞪直了，这还叫没什么要做的。 庄义生也有些尴尬，仔细一想每天的事情也很多。不过这些事往常都是秋兰佩来做，这样说了，秋兰佩每天也蛮辛苦的。 本来今天打算雇三个人，结果只找到小癞子一个。既然如此，就先让他干着吧，回头自己遇到合适的再说。 与小癞子聊了聊，原来他从小是孤儿，一直在街上讨饭，至于自己的身世，完全没有记忆。 不知名不知姓不知父不知母，是典型的四不知人员。 小癞子看向山下，道：“公子，有人上山了。”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只见有人脚步匆匆上山，他认得是香丸身边的丫鬟，至于名字叫什么，庄义生没印象。 “公子，大事不好，我家小姐被扣住了。” “嗯？” 小丫鬟哭哭啼啼道：“小姐今天回去，便和鸨妈挑明了此事，谁知道鸨妈勃然大怒，打了小姐一顿，把她关进了柴房。” “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拿出我的手条？”庄义生奇怪道。 “拿出来了，没用。”小丫鬟道：“鸨妈说根本不知道姓庄的是谁，她现在要拍卖小姐的初夜，让人破了小姐的身子。” 小丫鬟哭个不停：“我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也不知怎么办，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庄义生听到这话，顿时无名火起。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吧，枉我还在香丸面前吹嘘，结果打脸打得啪啪响。 他当时就要奔向百花楼。 凉风一吹，庄义生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最近虽然赚了一些钱，但名气不大，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并不多。 所以对方没听说过自己，丝毫不奇怪。 “百花楼幕后的老板是谁？” “张桥长，他是礼部侍郎的侄子。”小丫鬟道。 果然，这种生意没有官府的人撑腰，是绝对做不来的。 名义上的老板是张桥长，其实背后的老板还是礼部侍郎。这就和回春堂差不多。 庄义生琢磨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虽然和寿王与文相都打过交道，每个人都想和自己交朋友，但彼此心里都明白，互相都不是朋友。 请他们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没有白帮忙的事，请他们出面，自己就欠了人情。 而自己最踏实的关系，还是在女帝那里。只有女帝才会无条件地帮自己。 而这件事，也不值得女帝出面。 事情有些难办了。 庄义生想了想，决定还是欠一次人情。 他一挥手，道：“你们两个，知道相府和寿王府在何处嘛？” 小丫鬟和小癞子同时点头。 “你们分别去相府和寿王府，就说是我的事。” 本来只请一位就够了，但时间比较紧，两个人也未必能走得进相府和寿王府。 只有都去请，那个算那个。 至于庄义生自己，则先奔向百花楼。 骑车抵达百花楼，已经是晚上了。晚上的百花楼比较热闹，灯火通明。 庄义生走了进去。 瞬时，几个窈窕的小姐姐便迎了过来。 “我找这里的鸨妈。” 过了一会儿，鸨妈从里面走出来，她不过四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的，是对我们这里不满意嘛。” “我要给香丸赎身。”庄义生开门见山。 “这……”鸨妈怔了怔，脸上瞬间堆出笑容：“公子原来是为这件事来到，每天想为香丸赎身的恩客太多了，我也得问一问姑娘愿不愿意。” “况且，今天香丸出去了，不在楼里。” “对了，公子是谁呐，等香丸回来，我同她说一声。” “我就是那个姓庄的。”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忽然脸色一变，迈步就往里面。 “拦住他，快拦住他。”鸨妈道。 声音落地，就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满脸凶相。 青楼是卖笑的地方，但也有人唱黑脸，遇到不守规矩的客人，这些打手就该出动了。 “滚。” 庄义生喝了一声，一步跨了出去，身体呈弧线绕到了几名大手背后。 这几个大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庄义生已经不见了。 庄义生大步往里面闯，通过零号运算着香丸的具体方位。经过刚才零号的运算得知，现在的香丸很危险。 百花楼的打手堵在前面，庄义生心情越发急躁，出手也渐渐没了轻重。 百花楼太大了，假山流水，好几进的宅子，不少客人都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 见一个青衣的年轻人往里面闯，撞翻了好几个打手。 “打得好。”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隔着窗户冲庄义生喝彩。 面前几名打手举着大棒向庄义生砸来，庄义生身子一绕，出现在他们背后，回身一脚踹出去，将一个人踹进了池塘里。 “好！” 梁苍几个人挤着窗户，忽然眼神一愣：“那是不是庄老弟？” “是他啊，他怎么发这么大火。” “咱们快去看看。” 作为太书院的超级生，梁苍几个每天无所事事，经常厮混在青楼。 庄义生闯开一条路，出现在一间柴房前，他一脚将房门踹开。 眼前的景象令他表情大变。 只见香丸被扒光了衣服，绑在一根柱子上，几个老女人，手中握着针，往她身上扎。 香丸毕竟是花魁，身子和脸蛋是珍贵的，不能有伤。而这种刑罚，不会留下伤口，并且能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羞耻心。 庄义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一个，将几个老妈子踹翻在地，解下外面的青袍，盖在香丸身上。 第207章 朋友，又是朋友 第207章 手指接触香丸肌肤的一刹那，她身子一抽搐，紧紧蜷缩在一起： “不要打我，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她还以为庄义生是青楼的人，心里已经彻底害怕了。 庄义生看到，在她莲藕般的白臂上，有一个个细密的针眼。莫说是一介女流，便是男人也未必经得起这酷刑。 百花楼下手太狠毒了。 将香丸从柱子上解下来，她身子一软，倒在庄义生怀里。 看清楚是庄义生后，鼻头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庄义生用袍子裹紧她，抱起来就往外走。 柴房外，已经挤满百花楼的打手。 冲庄义生虎视眈眈。 “滚。”庄义生道。 老鸨站出来，指着庄义生的鼻子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管黑白两道，你去打听打听去。来人，把他拿下。” “敢？” 庄义生扬起眉毛，手中握着木棍大棒等物的打手，心里竟有几分胆怯。 庄义生赤手空拳在南燕打下一片天，闯过东卢，杀过恶贼，与文相寿王谈笑风生。而且他自幼就在最底层挣扎，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身上自有一股骁勇彪悍的血性。 只是平常太谨慎了，不容易看出来罢了。 此刻恶鬼睁眼，气势逼人。 “庄老弟，庄老弟……” 梁苍赵龙虎几个人冲了过来，挤进人群，护在庄义生身前。 “嘛呢，嘛呢……”梁苍道：“百花楼是要打人是吧，打听打听去，小爷们是好欺负的嘛。” 看到这些人时，庄义生愣了愣：“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天天在这里。”赵龙虎道。 梁苍虽然上学不咋地，但厮混在青楼，对于市井之间的勾当极其了解。 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老鸨。 老鸨认得他们几个，知道都是太书院的学生，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主意。 “快去请张公子。” 张桥长，户部侍郎的侄子，百花楼背后的老板。 说是黑白两道都有势力，可没有白道的身份，又怎可能在黑道占势力。 无论如何，今天不能让庄义生把人带走，这帮学生崽子，还不知道百花楼的可怕。 想到这里，老鸨心中有了底气，她冷笑一声：“百花楼有百花楼的规矩，任谁都能随便将人带走，这里还有规矩嘛。” “我出钱。”庄义生道：“你要多少钱，让我把人带走？” 听到庄义生语气变缓，老鸨那点儿忐忑反而不见了。这么好说话，如果真有势力，又怎么会靠钱解决。 京城有钱人是多的，但并不是谁都值得百花楼认真看待。 人傻钱多不过是凯子而已。 先将这个人扣住，通过张公子的关系丢进大牢，不敲出你一半家产，别想活着走出来。 “钱？百花楼什么时候缺过钱。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惊动了我多少客人。这就不是钱的事，来人，把他拿下。” 一伙打手围了过来。 梁苍虎挽起了袖子：“庄老弟，别废话了，动手吧。” 虽然在太书院，超级生一直处于鄙视链最底端，但他们在家里，谁不是欺男霸女的主儿，打架这种事，也是丝毫不怵。 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头，双方撞在一起，庄义生怀里抱着香丸，双手不方便，只能用一双脚打人。 “干他，干他娘的。”赵龙虎大骂。 梁苍头上挨了一棍，顿时肿起一个包，更是怒不可遏。 “说清楚，到底是干他还是干他娘的。” 百花楼后院，一片乱象。 渐渐，庄义生几个人已经被堵进了柴房，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百花楼的打手，他们落了下风。 老鸨更是嚣张，道：“堵住了，一个也别放走，把他们丢进牢里。敢在这里找事，不想活了嘛。” “是谁不想活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老鸨扭过头去，只见相府大管家文福不知怎地出现在这里。 “福爷，您怎么过来了？”老鸨立刻满脸堆笑：“我立刻安排几个姑娘，去前面招待你。这里有点小事，一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在百花楼闹事。” 文福双手揣在袖中，道：“嗯，你说的他，是我家相爷的朋友。” “啥？” 老鸨脸上的笑容僵固住了。 “庄公子在哪里，庄公子在哪里……” 薛长志从外面急匆匆跑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庄义生面前。 “庄公子，这点小事，怎值得您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了，这样的东西，怎么值得您费心。” 薛长志目光转了一圈，冲着老鸨一瞪眼珠：“找死嘛，庄公子是我家寿王的朋友。” 老鸨双腿一软，差点当场晕倒——朋友，又是朋友。 她这才恍然想起来，香丸想要赎身的时候，递过来一张条子。 自己看也没看，便撕得粉碎，现在才明白，不是对方胡吹大气，是他真有这个份量。 虽然香丸是百花楼的摇钱树，但上面的人说一声，还不是该送出去就送出去。 香丸的丫鬟和小癞子从外面挤进来，庄义生把香丸交给丫鬟照顾。 拍了拍身上的土，冲薛长志和文福行了一礼：“多谢二位。” “不敢当，不敢当。” 二人急忙还礼，将腰弯得很低。 文相和庄义生一直有生意来往，不介意做一次顺水人情。而寿王最近也有心和庄义生缓和关系。 对于他们二人而言，这都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庄义生再面向老鸨，道：“我想把人带走，需要多少银子？” 老鸨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公子折煞我了，我有眼无珠，白长了一双狗眼，不认得公子。” 庄义生摆摆手，道：“我给你钱，咱们按规矩来。” “这……” 老鸨目光一转，摸不准他的脾气，她结结巴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等老板过来。” 她跪在地上，回过头瞅了一眼，忙吩咐一个打手：“快去看看，公子怎么还不来。” 一名打手急匆匆来到百花楼门口，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 “谁呀，谁呀，敢在我这里闹事，不认得张三爷是谁是吧。” 第208章 读书人的事…… 第208章 张桥长，户部张侍郎的亲侄子，绰号花虎张三。 笑傲风月场，横行市井中，弓马娴熟，能左右开弓。 是南燕京城，很不好惹的一个人。 “老板，您可算来了，后面已经闹翻天了。” “谁呀，是谁呀！” “好像是一个姓庄的，以前来这里逛过。” “姓庄？不认得，走，带我瞧瞧去。” 打手跟在他后面走：“他来了就要将花魁带走，太不讲规矩了。和我们的人动起手来，嘿，胆子倒是很大。再后来，相府的大管家也来了，寿王府的薛先生也来了……” “嗯？”张桥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相府和寿王府都派人过来了？” “是呐。” “嘶。” 张桥长倒抽一口凉气，能在京城混这么多年，还可以做到大山不倒，他当然是比较谨慎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相府和寿王府都可以派人过来，绝对不是好招惹的。 要谨慎。 “这样，你先过去，就说找不见我。” “老板，那这件事怎么处理？” “混蛋，你都没找到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 打手一愣一愣的，就看到自家老板，走到一半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这是……怂了。 自家老板往常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主儿，今天怎么回事，连对方面都没见到，就直接怂了。 他又来到后院，老鸨见到他时脸色一喜，忙问道：“老板呢？” 自家老板来了，说不定能镇住场子。虽然相府和寿王府都派了人过来，毕竟文相和寿王没有亲至，这个人的关系，也许没有那么硬。 毕竟，户部侍郎的官也不小。 打手在老鸨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鸨僵住了。 咋地回事，自家老板那么横的主儿，这次竟然连面都没敢露。 接下来怎么办，她已经知道了。 吩咐人将香丸的卖身契取过来，双手呈过去，道：“庄公子，恕我有眼无珠，这是姑娘的卖身契，您带走吧。” “多少银子？”庄义生道。 “我家小姐的积蓄还被他们抢走了。”香丸身边的小丫鬟道。 “哦哦哦，我差点忘了。我是担心她被骗，替她保管着，来人，快给姑娘取过来。” “不必了。”歪在丫鬟怀里的香丸忽然开口：“那些就算是我赎身的钱，都给你留下。” 有文福和薛长志做公证，庄义生在卖身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香丸的卖身契易主，便再和百花楼没有半分钱关系。 不过奴籍终究是奴籍，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庄义生将卖身契交给香丸，她回头烧了就是。 庄义生抱起香丸往外走，现在她身体还一阵阵哆嗦。 身后的老鸨长松一口气，今天的事情总算结束了。 “妈妈，我有话对你说。”怀里的香丸伸出手。 老鸨两步上前，攥住她的手，道：“好姑娘，以后好好的，我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是个靠得住的人。你有福享了，妈妈心里替你开心。” “妈妈，今天的事情不算完，以后我亲自和你算。” 老鸨一怔，见香丸眼睛睁开一条缝，那里面的目光如刀剑一般冰冷。 一瞬间，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 张府。 张桥长垂手而立，面前一个蓄着胡须的男人。 “糊涂，糊涂呐！”户部侍郎张拱道：“那庄义生岂是好惹的，他和陛下什么关系，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想要送给他便是，一定要得罪他嘛。” “叔叔，我是没和他照面，最后也让他把人带走了。”张桥长道：“但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目中无人，他完全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呐。” 张拱点了点头，道：“明天，你亲自过去，给庄义生赔罪，和他搞好关系。” “啥，还得给他赔罪？” 张拱冷笑一声：“去一趟，说些好听话又算什么。接下来，我会向陛下上折子，详说这件事。” “我听说，女帝和这个人的关系很好，向陛下上折子，有用嘛？” 张拱摇摇头：“你太年轻了，你以为我想难为的是他，你也以为寿王真的愿意和他交好，错了，大错特错。” 张桥长糊涂了：“侄儿愚钝，还请叔叔教导。” 张拱淡淡一笑：“时间过去太久，哪个女人应该忘了，她是怎么坐上这帝位的。” 到下次上朝的时候，女帝再次出现在珠帘后。 她神情懒懒的，做这个女皇帝，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趣。 “启禀陛下，北燕在边关聚集大批兵马，虎视眈眈，不知有何居心。”兵部方尚书出班奏道。 “你们兵部下去议一议，拿一个折子上来。”女帝懒洋洋道。 “是。” 大事小情议毕，张拱向户部一名员外郎使了个眼色。 该你上了。 提前已经安排好了，这样的事情，张拱不适合抛头露面，应该派自己的马仔冲锋在前。 奏折已经拟好，这次奏的不是庄义生，而是太书院。 借着太书院，让庄义生冒出来，再通过庄义生，挑战女帝的权威。 如果下旨惩治，便是堂堂女帝，连自己在意的人都护不住。如果你不舍得，那一国之君的公信何在。 张拱把啥事都想好了。 马仔得到指示，已经蠢蠢欲动。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太书院院长孟松长忽然出班。 “讲。”珠帘后的女帝开口。 “我太书院的学生，被百花楼的恶奴殴打，好几名弟子，都身受了重伤。”孟松长沉声道。 张拱愣住了，这个孟松长怎么倒打一耙呐，我还没开口，他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喔，竟然有这种事。” “咳咳。”张拱亲自站出来：“陛下，臣也听说了这件事，太书院本是朝廷的未来，可那里的弟子竟然公然逛青楼，还因为一个女子大打出手。依臣看，太书院需要好好整治了，参与斗殴的学生，一个也别放过。” “放你娘狗屁，逛青楼怎么了，读书人的事，不风流能叫读书人嘛。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的学生。” 张拱僵住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能口出不逊。” 第209章 庄义生初萌的野心 第209章 张拱目瞪口呆，这真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往日孟松长不是这样的人呐，儒雅随和，见谁都笑眯眯的。 而且他一般不上朝，今天却特意换上官袍，参加了今天的朝会。 是了，他早就准备好了。 大意了，大意了……张拱满脑门冷汗，自己这次失了算计。 “口出恶言？我还想揍你呢。逛逛青楼怎么了，这是读书人的本能，难道张侍郎没有逛过青楼。” “我绝不会去那种地方。” “我听说百花楼背后的老板，就是你张拱。” “陛下，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怎么，难道张桥长不是你的侄子，他在京城欺男霸女，打的就是你的旗号。” “陛下，老臣冤枉，可能是他们知道老臣是个厚道人，就冒借老臣的名义。臣马上去查，如果家里有子弟不肖，一定重罚。” “重罚，怎么，你想要用家法代替家法嘛！”孟松长吐沫横飞。 张拱结结巴巴，今天委实大意了，孟松长早就准备好了，此刻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扑过来，自己完全接不住。 张拱一派的官员纷纷下场，与孟松长舌枪唇剑。 孟松长身为太书院院长，实权不大，身份不低，也有不少人支持他。 咋地，几个学子逛逛青楼就要责罚，那我们这些当官的以后还去不去了，你这是破坏我们的娱乐生活啊。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从太书院学生逛青楼的问题，扯到青楼存在的合理性与必然性，再谈到食色性也…… 女帝在珠帘后，眼睛都瞪直了。恨不得抓一把瓜子过来嗑，这可比刚才乏味的朝事有趣多了。 “好啦，好啦。” 文相咳嗽两声：“还是请陛下定夺吧。” “陛下，百花楼实在可恶，竟敢打太书院的学生，臣提议严惩凶手，把打人者交出来。”孟松长。 “陛下，太书院学风不正，公然狎妓，臣提议彻底整顿，重罚那几名学生。”张拱。 珠帘之后，女帝正看得热闹，谁知这样就结束了。 她很是遗憾地摇摇头，道：“青楼妓馆自古就有，有人开就有人去，太书院的弟子也毕竟是人，这是人之常情嘛。” “陛下圣明。”孟松长道。 女帝又道：“不过学生还是该以学业为重，孟院长还需好好管教。” 张拱愣住，这就完了，让孟松长自己管教，那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京城的青楼也该整顿一下，张侍郎，百花楼当真和你没有关系？” “陛下，千真万确，若有半分关系，臣就脱下身上的官服。” “没有自然最好，从今日起，礼部彻查城中的青楼妓馆。” “这……”张拱将脑袋垂下，没想到因为这件事，竟牵出京城大扫~黄。 女帝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庄义生大闹百花楼的事情，已经传入她的耳中。 张拱借机发难，矛头指的其实是自己。不过被孟松长这一闹，事情稀里糊涂，庄义生的名字甚至都没有在今天出现。 女帝松了口气，这皇位不好坐呐。 ………… 梧桐派。 几日时间过去，香丸已经养好了伤。庄义生本以为她会抑郁一阵，谁知她很快便恢复如初。 谁活着都不容易，谁也没有那么脆弱。 这一天的梧桐派很平静。 秋兰佩去忙活着挖矿的事情去了，香丸带着丫鬟春香浆洗衣物。 小癞子剃了个光头，也换上了合身的衣物，正抱着木柴，给两只灵兽熬药。 自从把食谱的档次提上来后，两只灵宠的体型与日俱增。 修罗虎变成了修罗猪，风火鹅变成了一只大胖鹅。 不知它们何时才能进入成年期，拥有辅助作战的能力。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冬去春来，野草也开始发新芽。 但庄义生的心情绝不开心。 有钱无权被人欺呐。 上次东卢的事情，已经提醒了庄义生，虽然赚了一些钱，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可是，真正碰到大事，没有人把你当回事。 这次的事情，庄义生的感受更具体。 寿王和文相都给了面子，可如果他们不给面子呢。难道真靠拳脚打翻百花楼，莫说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便是有，也不能这么做。 身在俗世间，毕竟要守俗世的规则。 该是准备这些事了。 六国之内，修仙者地位尊崇。如秦笑来一人一剑，便搞得东卢皇族不得安生。所以六国朝廷，对修仙者都尊重有加，但其实提防更重。 庄义生可以走这条路，不过修行需要时间，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发展门派，培养高手，拉拢高手，这同样需要时间。 要么就是如雪娘子一般，编织一张关系人情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经验告诉庄义生，靠别人是靠不住的，你行的时候，人人都行，你不行的时候，身边的人也都不行了。 还有一条路，便是真正跻身官场，发展自己的势力。 需要这么做嘛？ 庄义生还在考虑。 “公子，山下有人过来了。”小癞子道。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见两个人影上山，其中一人正是百花楼的老鸨。 另外一个人不认得。 张桥长大步过来，满脸堆笑：“庄公子，在下张桥长，是百花楼东家，特意过来向庄公子赔罪。” 他手里提着礼物，身后跟着老鸨，口中道：“听说上次的事，我就火了。这帮奴才太不是东西，竟然连庄公子都敢得罪，瞎了他们的狗眼。今天，我给庄公子带了过来，庄公子你说句话，是要她的眼睛还是要她的手，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回头盯着老鸨：“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庄公子跪下。” 老鸨膝盖一软，已经跪倒在地，一张脸吓得苍白。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他已经得知，张拱在朝堂上发难，真还有可能信了此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敌是友，的确不好分辨。 “罢了，罢了，区区小事，又何必在意。” “庄公子大度，咱们这次也是不打不成交。” 双方寒暄一阵，张桥长告辞离去，庄义生让小癞子送一送，顺便把二人带来的礼物带着。 第210章 开战，南燕与北燕 第210章 来到山下，张桥长看着手中的礼盒，脸色变了变。 礼物没送出去，不管话说得再客气，也意味着庄义生没有放下这件事。 他重重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因为这件事，京城的青楼妓馆迎来大排查，尤其是百花楼，更是重中之重。 三天一查，五天一访，今天是安全问题，明天是卫生问题，隔天再查火灾隐患。 失了香丸，生意本就减了大半。现在又面临这种情况，生意根本没法做。 张桥长托关系花银子，可钱根本花不出去。一打听才知道，是女帝亲自下的命令。 这才是谁也不敢接他银子的原因。 庄义生可能性子随和，女帝一定是睚眦必报的主儿。 本来百花楼是一个金饭碗，现在快被女帝砸得稀巴烂。 等张桥长走后，香丸又走过来，道：“公子，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山干活了。” “嗯嗯。” 庄义生问：“你怎么打算的？” 香丸道：“我想先在城里租一间铺子，我有祖传的手艺，可以调制香水。虽然一些秘方丢了，但普通的香薰我还是懂的。” “最近，我怕是还得住在山上，这样一来，公子有什么事，我照顾也方便。” 庄义生点点头，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这算是我给你的投资，不够了再说。” 本来对于香丸的事业心，庄义生支持但并不是毫无限度。不过阴差阳错，两个人算是搅在了一起，庄义生也不能撒手不管。 不过香料铺的生意做不大，也花不了太多钱，庄义生现在财大气粗，倒也赔得起。 而且，山上只靠小癞子一个，确实也有些忙不过来，多了两个人，多少还是方便一些的。 ………… 时间一日又一日过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夜里，庄义生在屋里抄书，落下最后一个字，轻轻地吁了口气。 现在，从东卢扫描回来的藏书，终于全部抄完了。 刚开始庄义生接手的时候，梧桐派的藏书楼里啥都没有，现如今已经堆了好些。 一部分是庄义生从街上买来的冒牌秘籍。 一部分来自南燕太书院。 一部分来自东卢太书院。 当然，现在都是优化过后的版本。 忽然，一道幽香扑面，一袭红裙从窗外飘了进来，感觉就像一个红衣狐狸精。 庄义生定了定神，看到师姐站在自己面前，狐狸精可没有这么好看。 她身子一软，已经歪到庄义生怀里，眉心有个疙瘩。 庄义生伸手按了按，道：“又出事了。” “嗯。”萧别离道：“还是打起来了。” 在边关，北燕和南燕还是开战了。更确切来说，双方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结束。 在玄州天下，南燕不承认北燕，北燕同样不承认南燕，双方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严重嘛？” 庄义生问道。 “倒谈不上有多严重，双方都不想真打，北燕不过是借着这件事安抚民心，但也不得不提防，一不小心，假打就变成了真打。”萧别离道。 南燕畏惧东卢，倒是不惧北燕，反正打起来后，也是势均力敌。不拼光血本，决不出胜负。 所以，不占有绝对优势，双方都不好全力以赴。 这场战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国力是极大的考验。 “师弟，我不想干了。”萧别离盘腿坐在床上，突然冒出一句话。 “嗯？” “太累了。” 萧别离倒在床上，四肢摊开，脸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一旦打起仗，各样事情就来了。萧别离这一国之君，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状态，一个决定的错误，便是无数的人命。 而很多时候，她的命令也无法执行下去。 这涉及另外一桩事，她这个皇帝，有名而无实。 南燕这家大公司，萧别离是摆在台面上的，此外还有一个个股东。 他们是盘踞繁衍多年的世家。 萧别离继位不久，目前掌控的权力，也就是燕子坞和城防营，其他官职都被各个世家瓜分了。 所以对于寿王，她只能找个借口禁足，对于张拱，也只是借机敲打敲打。 寿王背后和张拱背后，都有一个个庞大的家族，经过数百年经营，势力早就盘根错节。 所以萧别离这个皇帝，能做的事不多，出了错还得她担着，搞不好就遗臭万年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头疼得不行。 庄义生坐在她身边，双手搁在她的太阳穴上，缓缓揉捏着。 “嗯，好舒服。”萧别离轻哼一声。 当然，小许哥的手艺毕竟没有丢嘛。 女帝悠悠道：“我们要是再回山里就好了，哪怕做一个土匪也好，也就不用和这些人斗心眼。” 当初庄义生和女帝窝在深山里，南燕朝廷需要一个皇帝，就把女帝掏了出来，推她上位，但并不会真正给她权力。 “师姐，不如我帮你夺权。” 女帝睁开一只眼睛：“怎么做？” 庄义生撇撇嘴：“我还没有想好。” “那些老不死的，把权力把握得好好的，恨不得带进棺材里，又怎么舍得让出来。” 庄义生道：“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咱们有咱们的考虑。真当你我是台子上的傀儡，就任他们摆布不成。” 庄义生不是好摆布的角色，女帝同样也不是。两个从山里走出了的小鬼，已经开始计划着蛇吞象。 真把这个燕国吞入口中。 “好呀。” 虽然庄义生还没有具体思路，但他说什么，女帝便信什么。 “等我坐稳了皇位，就把龙椅让给你，我与你做皇后。” “玩笑了，我又不是皇族，不是天下大乱，庶民是做不了皇帝的。”庄义生转念一想，道：“可以三宫六院嘛？” “可以呀。” 女帝眯眼一笑：“不过我担心你身体这么虚，到底撑不撑得住。对了，那个小妓女呢，听说她体有异香，男人闻了就忘不了，怎么，她晚上没过来陪你嘛。” 庄义生心里一激灵，我就知道，什么战争，朝堂权力这些的，都不值得女帝跑一趟。 她今天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查房。 第211章 公子，我们赚大发了 第211章 庄义生一激灵，幸亏自己坚守住了，否则被女帝抓个正着，估计自己会被当场咔嚓掉。 好险，好险，吓出一身冷汗。 是该找个借口把香丸赶走。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了。 在一个傍晚，庄义生见到香丸。她已经开始着手忙碌。在城里寻找合适的铺子，购买原材料，雇佣伙计，这样的事，一天两天是忙不完的。 “怎样，忙得怎么样？” “嗯。” 香丸脸上汗津津的，整个人却神采奕奕：“铺子已经选好了，这几天我整理了一下，记得以前家里有一种回风香，不过我只记得几样原材料，具体的方子想不起来了。” 调制香料也是需要配方的，而关于配方的事，对庄义生来说都不是事。 “来，让我看看。” 香丸将整理出来的残缺配方递给庄义生，庄义生顺势敲了敲太阳穴，然后道：“啊，原来是这个方子，我以前是见过的。” “公子知道这个药方？”香丸吃了一惊。 “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不知道和你家的是不是一样。” 庄义生取过纸笔，将零号补全的配方写了下来。 香丸打量一遍，道：“看着像，不过我记不太清了，需要配出来才知道。” “那就配出来试一试嘛。” 庄义生经常在屋里抄书，大家也都知道他喜欢看书，书看得多了，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香丸也没有多想，道：“我回头就试试。” 庄义生笑笑：“这里距离城里可不近，你这一来一回应该不方便吧，有没有想过，在城里租一处院子？” “公子是要赶我们走。” “没有，没有。” 庄义生道：“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担心你太累。” “我不累的。我住在山上，还可以给公子收拾屋子，洗衣服做做饭，公子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实在太节俭了。” 庄义生不好再说什么了。 香丸说得不错，其实大部分人身边都不止一个仆人。 陪读的，生火的，洗衣服的，牵马的…… 而庄义生身边只有一个小癞子，这简直就是苦行僧呐。 不过，庄义生也有庄义生的难处。 香丸从小在香料世家长大，大概是腌入味了，身上一股幽香，闻上去甜丝丝的。 庄义生虽然脸还很白，但已经不是当初那样虚了，闻得久了，也有些受不了。 不仅如此，经过她的手收拾过的屋子，也有一股香味。洗过的衣服，穿在身上也香喷喷的…… 庄义生每天都经历极大的考验。 “公子，雪夫人来了。” 小癞子过来禀报道。 庄义生在门派大殿和雪娘子见着了面。 “我听说你种了一批红枝药？” “嗯。” 庄义生点点头，去年冬天种下的，开春已经差不多能收获。 “有多少？” “几百亩吧。” “这么多！”雪娘子有些吃惊：“都卖给我吧。” “怎么了？” “你可知道，南燕和北燕开战了。” 庄义生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一旦开战，治疗外伤的药物便贵了起来，现在红枝药的价格已经翻了三倍。你把红枝药卖给我，我运到前线，你我都有银子赚。”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怪不得当初零号提醒自己种植红枝药。 现在，庄义生相当于供货商，雪娘子相当于渠道商，双方也已经合作过许多次，互相倒也信得过。 “这件事，你同绿珠谈就好，卖药的事情有她做主。” 雪娘子点点头，眼神看着庄义生，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庄义生道。 “这次你又赌对了。”雪娘子道：“有时候我也想，你为什么总是能赌对。挖矿是这样，种药也一样，你怎么啥都知道。” 聪明人总是能更快察觉到异常之处，雪娘子毫无疑问是一个聪明人。 但庄义生心里一点也不慌。 他哈哈一笑：“大概这就是人品吧，多行善事，老天自然庇护。当然，我也不是啥时候都能赌对，比如这次蛤蟆山挖矿，挖了这么久还没信，估计是赔了，唉。” 他还装作蛮遗憾地叹息一声。 “公子，公子！” 秋兰佩和赵海一起跑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 “大喜，大喜呀。” “咋了？”庄义生道：“慢慢说，一个一个说。”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秋兰佩兴奋道：“蛤蟆山挖到矿了，大喜呀。” “嗯？”庄义生懵圈了：“没有搞错吧？” “没有搞错，绝对没有搞错。”赵海大声道：“刚刚挖了出来，我赶紧过来向公子报喜，这次把矿石都带过来了。” 赵海从怀里取出一块石头，澄清透亮，摆在大厅的桌子上。 “这是啥？”庄义生仍旧处于懵圈状态。 雪娘子看着桌上的晶石，眼神有了刹那的迷离。果然，女人都和恶龙一样，对于这种亮闪闪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这莫非是星钻矿！” 赵海和秋兰佩同时点头。 “啥叫星钻矿？” 雪娘子道：“星钻不是金属，是一种装饰品，拥有极其坚硬的质地，刀砍不毁，火烧不焚，所以常常有永恒星钻的说法。” “每颗星钻都是天价，当然，星钻的品质也有高有低，品质太差的话，也不好出手。不知道这次挖到的星钻是……” “上品，都是上品呐。”秋兰佩激动道：“公子，我们赚大发了。” 星耀王者，倔强明铜，永恒星钻在这三者中，星钻的价格是最贵的。 庄义生想不明白，挖前两座矿的时候，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过程也是挫折重重。 这一次，自己根本没去看，看啥，有啥好看的。 可咋就这么顺利的挖到矿了，还是最贵的星钻矿。 雪娘子看向庄义生，眼里写着两个字：服了。 赵海现在还没喘匀气：“我就知道，公子肯定不会说错的。一开始还有人说，蛤蟆山能挖到啥，我都没搭理他们，他们知道啥，结果怎样，全被公子算准了。” 三人同时看着庄义生，不知怎地，却发觉庄义生此刻脸上有种淡淡的哀伤。 第212章 强者的空虚才是真正的空虚 第212章 赚了钱本来是高兴的事，为啥会感觉悲伤呢？ 三人同时摇摇头，不知这悲伤从何而起。 是了，赵海盯着庄义生颦起的眉头，觉得自己懂了。 公子早就算准蛤蟆山会有矿，所以才会让自己去开采。 既然提前知道，便不会有预料之外的惊喜。平平淡淡，反而有一种放眼天下谁敌手的空虚感。 只有强者的空虚，才是真正的空虚。 “公子，我懂你！” “嗯？” 庄义生抬起头，看到了赵海深沉的目光，颇有一种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懂个大头鬼呐。 “庄义生，你太也不对了。”雪娘子忽然道。 “怎么了？”庄义生奇怪道。 “前不久，你还不让我入股，是不是早知道蛤蟆山会挖出星钻矿，怕我分你钱。”雪娘子挑起眉毛：“幸亏我没有听你的呀，否则就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雪娘子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是沾沾自喜。 蛤蟆山自己也有股份呐，占了二成，这次也可以赚不少钱。 前段时间亏了不少，这次可以捞回来点。 “把星钻矿交给我，我认识几个大的首饰商，可以帮你换到好价钱。” 雪娘子有渠道，庄义生有货源，强强联手，稳赚不赔。 但是…… 雪娘子值得信任嘛？ “你不相信我？”雪娘子察觉了庄义生脸上的犹豫。 呃……这么明显嘛。 “没有，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庄义生呵呵笑了两声，竟然还不太好拒绝。 “公子，要不要去蛤蟆山看一看？”赵海道。 看啥，有啥好看的，庄义生心想，我已经足够失落了。 “看，一定要看。”雪娘子站起身，显得跃跃欲试：“我还没有看过星钻矿是啥样子呢。” 她回过头，看着庄义生道：“你不去嘛？” 呃……为啥有种不能拒绝的感觉。 庄义生也站起身：“走啊，我也还蛮期待的。” 几个人一起出发，前往蛤蟆山。 庄义生还是第一次过去，地方比较偏，路也不太好走。 等走近了才看到，蛤蟆山隐在几座大山中间，四面环山，它是最矮的一座。 山上已经围满了人，都是闻讯而来的京城珠宝商。 “上品星钻，真的是上品星钻！” “这种质地，这种光泽，以前根本没有见到过。” “没有想到京城附近，竟有这种品质的星钻矿。” …… 见到庄义生几个人过来，这些珠宝商赶紧围了过来。他们都想买到原矿，这样才能制造出更好的首饰，打出名气，带来利润。 这样品质的星钻，放在市场上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如果运到东卢，辛国，南楚这样的地方，更是能换来天价。 相比其他商品，首饰珠宝还有一个特点，体积不大，方便携带，价格更贵。 看到这样的场面，庄义生心里就怯了，雪娘子主动迎了上去。 看她谈笑风生，和几家珠宝商交谈，场面忙而不乱。 庄义生暗暗佩服，雪娘子还是蛮好用的。如这样的场面，自己就不是很适应。 如此说来，让她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这时，又有一波人上山，董青川，小火仙，来自神器堂的李丰，来自铁剑山的张不二……他们听到消息后，都赶了过来。 消息传得好快。 “庄公子，这么大的事，你咋一声不吭呐。”董青川道：“你提前告诉我们要挖矿，我们也好过来送份贺礼。” 如雪娘子在白雀山挖矿的时候，恨不得昭告天下，把京城的名流都请了过来。 但庄义生却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挖矿，默默地成功。 “对于庄公子来说，这种事太平常了，有啥好说的，不值得说，反正都能挖出来。”李丰道。 “等星钻挖出来，我一定要定一批。”张不二道。 对于这伙人一起过来，庄义生有些奇怪。他们主要是打造兵器和法宝，星钻不能加属性，应该用不着吧。 “你们也需要星钻嘛？”庄义生问。 “可以镶嵌在兵器上。”小火仙道。 “有啥用？” “好看。” 好吧，庄义生无语了，加魅力也是一种属性嘛。 这时，又有一波人上山，他们的打扮气质都和赵海差不多。 刚上山，就将赵海围住了。 “赵二哥，你可好久没找兄弟们喝酒了。” “忙，最近太忙了。”赵海道。 “二哥做的是大事，怎么能和咱们一样。二哥也同我们说说，您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一挖就有，一挖就有。” “嗨，我又知道啥，全都是靠我家公子，公子实在太灵了。” 这些人，都是京城挖矿的工头，和赵海是同行。本来，大家都处于一个水平线，有赔也有赚，但最近，赵海突然抖了起来。 现在俨然已经是京城挖矿界的一等人物。 “二哥，以后有啥活，可记得咱们兄弟，我已经有三个月没开工了。” “一定一定。” 庄义生此刻也被几个人围住，他们都是经营矿山的大老板，庄义生是最近才冒出来，但已经接连挖了三座矿。 三次全中。 “庄公子，最近我们有个交流会，你要不要参加一下，传授一些挖矿的经验。” “是呐，怎么可以这么灵。” “运气，都是运气。”庄义生道。 “庄公子实在太谦虚了。” “说说嘛，庄公子不要保守。” “一定让我们好好学习一下，庄公子肯定有什么独家窍门。” 庄义生想说，这次确实运气，他根本就没想着赚钱，本来就琢磨着赔上几十万两。 谁能想到，真就直接挖了出来。 意外，一定是意外，只要是意外就不会经常发生。 自己还来得及拯救一下。 庄义生回到了梧桐派。 开采的事有赵海负责，出售的事有雪娘子负责。自己落得无事一身轻。 庄义生喝药，练功，悟剑，时间又过去了几日。 “小庄，你太不地道了。” 文相出现在山上，笑眯眯地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懵了：“我又咋了。” “你还不想告诉我，我都知道了，蛤蟆山挖出了星钻矿，特别贵对不对。” 第213章 第四座矿山，我亲自挖 第213章 文相感慨道：“最近我忙着与北燕开战的事，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这么做不太好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主要投资人。” 这次开采蛤蟆山，文相占了三成，雪娘子占了两成，还有百分之一属于谢十三。 本来庄义生以为会血亏，结果大赚一笔，比之前两次赚得更多。 失了算计。 所以庄义生很失落，一来是没有伪装成功，二来少赚了许多钱。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投资了。 文相心底却是乐开了花，上次投资星耀矿，自己就赚了一笔。这次又是血赚，相府的开销都能支撑住了。 心里还感觉有些对不住庄义生，毕竟，自己只投了一丢丢的钱，却赚了这么多。 想着怎么补偿一下他，别下次庄义生不带自己玩了。 “边关的战事怎样了？”庄义生问道。 “不太好。” 文相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提起这件事，他又变得不开心了。 一旦开战，虽然只是小范围摩擦，但所有人都得支棱起来。而在最近的战争中，南燕处于绝对下风，完全被北燕压制住了。 最近有不少死伤。 庄义生想着，等红枝药收割掉，加紧给边关送过去，或许能缓解局势。 文相想了想，庄义生没提，他也不知道能给予庄义生什么。 算了，等庄义生提起时再说吧。 文相笑眯眯地过来，又笑眯眯地离开。 看着文相的背影，庄义生咬了咬牙。 伪装工作刻不容缓，必须重新展开。 如果挖一座有矿，挖一座还有矿，不要说别人，就连自己都会觉得奇怪。 这次的意外，主要问题出在秋兰佩身上，本来觉得她挺不行的，咋这次突然就独挡一面了。 所以第四座矿山，庄义生决定亲自抓。去交易大厅看一看，亲自去山上走一走，让零号运算一下，确定万无一失。 这次的赔钱预算可以稍微多一些。 庄义生决定出发的时候看到了香丸。 香丸最近很忙，比庄义生要忙得多。 “最近进展怎么样？”庄义生也顺便过问一下。 “公子，回风香已经调好了。” 香丸取出一枚小瓷瓶，揭开瓶塞，在庄义生鼻尖晃了晃。 一股奇异的香气飘过来，前调淡，后调长，随风散去，却像是依旧缠绕在身边。 “好闻嘛？”香丸道。 “好闻。” 庄义生点点头，有些话没好意思说，站得太近了，他无法分辨清楚，这究竟是回风香的气味，还是香丸身上的体香。 守在这个女人身边，想要守身如玉太难了。 得到庄义生的认可，香丸表现得很高兴：“我记不清楚回风香原先的味道，但似乎现在的香味更好，还是公子给出的配方太灵了。” 庄义生心里想，一个香料铺能赚什么钱，卖得再好，赚钱也是有限的。 自己马上要去开矿赔钱，要不要给香丸也搞一下破坏。 不过，香丸热情满满，对未来的事业寄予很大希望。自己这样破坏好嘛？ 庄义生想了想，觉得没啥不好的。 他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默念道：“零号，给我一份气味最糟糕的配方。” “等我准备好了开业，回风香一定能打开销路，到时候我也可以为公子赚钱。”香丸道。 “嗯。”庄义生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方子，比回风香更好。” “比回风香更好！”香丸睁大了眼睛：“公子怎么知道的？” “书里看到的。”庄义生道：“取纸笔来，我写给你看。” 香丸立刻小跑过去，从房间取来纸笔，庄义生刷刷把配方写在纸上。 香丸看了一遍：“这里面有几种材料还比较贵，不太好搞。” 贵了好，贵了赔钱更多。 庄义生满意点点头：“没关系，预算无上限，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投一些。” 庄义生又掏出银票，递给香丸。 香丸看到庄义生如此不计成本，心中暗暗有些紧张。公子给自己这么多银子，肯定是对这件事寄予厚望，自己怎么能让公子失望。 “公子，这配方叫什么名字？” 庄义生顿了顿，道：“就叫十里丸吧。” 一旦祭出，十里全完。 香丸握紧拳：“公子放心，我一定让所有人记住十里丸的名字。” 那几乎是肯定的，不过区别在于，以怎样的方式记住。 等香丸明白过来后，会不会弄死自己。 庄义生选择遗忘这件事，开矿才是赔钱的正事。 他蹬着自己的车，专门跑了一趟交易大厅，要来了这这个月出售的矿山名单。 “庄公子过来了。” “您这次看好那座山？” “公子，我们选中了一座山，帮我们给点意见吧。” 庄义生刚走进来，便瞬间被围住了。他一脸目瞪口呆，这是咋回事。 虽然庄义生没怎么露面，但他接连挖了三座山，三次全中，在京城挖矿界已经有不小的名气。 见过他本人的人很少，但庄义生那辆车太显眼了。 收缩压，庄义生虽然觉得自己蛮默默无闻的，但他不在江湖，江湖已有他的传说。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这次未必会买。” 庄义生摊开地图，大家都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假若庄义生在那里停留得太久，便都看过去。 “看看，是不是望月山。” “果然，我就知道这里有矿，庄公子也看好。” …… 庄义生收起地图，转身就走。 这还怎么买，如果自己选中某座山，肯定会被炒上天价。 虽然是准备赔些钱，但庄义生也没打算赔多少。 离开交易大厅，庄义生找了一处茶楼，默默翻开。 这个月一共有七座山向外出售，有高也有低，最贵的二百七十万两，最便宜的是六十万两。 当然，都是底价。 庄义生抛弃了最便宜的，注意力集中在中间层，最后选择了一座叫做太平山的地方。 庄义生骑车赶到太平山，敲了敲太阳穴，道：“零号，算一下。” 庄义生不断翻动土壤，石块，通过零号运算，换了几个方位，确认太平山并没有矿。 第214章 能大能小的通灵色子 第214章 妥了，搞掂了，肯定没问题了。 这个念头刚起，庄义生觉得又没那么确定。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却搞出奇奇怪怪的问题。 “零号，算一下，太平山还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无，这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荒山 妥了。 庄义生松了口气，这下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他回到了梧桐派，把小癞子叫到身边：“过两天，你去一趟交易大厅，把太平山买下来。” “我？”小癞子一愣，他今年才12岁。 庄义生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没有办法，秋兰佩已经露过面，同样是重点关注对象。 除了小癞子外，已经没其他人可以用，总不能让秋烈这个神经病去做吧。 反正小癞子从小在街头长大，还是有些初始经验的。这次只是去投标，也不会有啥意外。 “零号，算一下，多少钱能买下太平山。”庄义生在心里默念一声。 很快，零号便在心里报出价码：七十三万两。 庄义生得到了准确的数字后，抽了一天时间，带着小癞子来到交易大厅。 自己躲在暗处，让小癞子自己过去，把报价递了上去。 之后便回到了梧桐派，庄义生继续喝药，练功，悟剑，十几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顺利拿下了太平山。 之后，他才把赵海叫到身边。 “我们要开下一座矿了。” “什么，这么快。” 赵海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才过去几天呐。星钻矿刚刚挖掘出来，公子便马不停蹄开下一座矿，一天也没有歇。 然后，赵海眼里写满了佩服。 公子已经这么有钱了，可他懈怠过嘛，满足过嘛……从来都没有。 “公子，我错了。” “嗯？”庄义生困惑了。 “实话说，我第一次见到公子时，没有太将你放在眼里，以为公子只是胡搞一下，撞了南墙也就回头了。” “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公子虽然年轻，但眼光老道，城府深沉，真是我学习的榜样。” 庄义生咳嗽一声，虽然赵海蛮莫名其妙的，但这样的小事，就不用在意了。 赵海重重的点点头，公子一直是这样胜不骄，至于为啥没有败不馁，因为公子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这次挖那座山？” “太平山。” 庄义生已经办妥了所有手续，虽然投标的时候是小癞子去的，但办手续的时候，还需要他亲自过去。 这次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字：快。 等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自己包了山，挖了矿，没挖着，赔了钱。 那个时候，大家就会知道，我也是会失败的，庄公子也不是啥时候都灵。 自己头上的神秘光环消失了，没人注意自己了，自己就可以苟起来默默发育。 “太平山有矿嘛？”赵海道。 庄义生一激灵，赵海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觉察到了什么，开始怀疑自己了。 “当然有！”庄义生看他一眼，语气斩钉截铁。 赵海说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竟然怀疑公子。 自己哪次怀疑公子，不是啪啪地打脸，事到如今，为何还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公子放心，既然你说有矿，我就肯定能挖出来。”赵海啪啪地拍着胸口。 庄义生点点头，你的决心是好的，但这一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赵海带着自己的施工队抵达太平山，搭木屋，运输工具。 当他开始忙碌后，许多人都闻风而至。 “赵二哥，您是怎么挖矿的，让我们也学习学习经验。” “我可以在这里做监工，不要工钱都行。” 这些人都是赵海在挖矿界的同行。 赵海哈哈笑了一声：“咋地，你们都知道了？” “嗯呐，事情已经都传开了，都知道庄公子买下了一座山，以庄公子的习惯，太平山肯定有矿啊。” “不过……曾经有人在太平山挖过一次，没有找到矿石。” “他们？他们知道啥。他们有我家公子灵嘛。”赵海坚定道：“公子说这里有矿，肯定就会有。” ………… 梧桐派。 庄义生正在树下练剑，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公子，我是谢十三。” “嗯呐。”庄义生点点头：“嘛事？” “您这次挖矿，我能不能再入一股？” “不可以。” 庄义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上次他就是强塞给自己，用的还是自己给他的钱。 这次又想摸鱼，坚决不答应。 谢十三道：“公子不是说过，一次只能让一人入股嘛，这次轮到柳七了，不过她出去旅游了，她的名额能不给我？” “一次一人？”庄义生困惑了：“谁告诉你的？” “万三。” 庄义生咳嗽一声：“嗯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次不行。” 谢十三不在作声，他最近的日子过得蛮快活，虽然星钻矿的分红没有下来，但想也知道，那是一笔大数目。 自己再去赌场，就不怕输钱了。 而且，星钻矿的分红，要比王五和万三都多。 这样一比较，谢十三就更开心了。谁让他们之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呢。 想一想，还是蛮不好意思的，自己投资的钱，还是庄公子的赏赐，自己相当于空手套白狼，一分钱也没有花。 庄公子正在练剑，树上落下三粒骰子，落在庄义生面前。 “公子这是我的贴身之物，叫做通灵色子，能大能小，作为武器十分有趣。” “先天阶段就可以使用，我用的是剑，这东西用不着，就送给公子吧。” 庄义生捡起来，心想，谢十三还是有点良心的。 不过这通灵色子有啥用，出老千嘛，如果能出老千，为啥谢十三每次还会输得那么惨。 他伸手一晃，掷出三个数字，口中道：“大！” “公子，小心！”树上传出谢十三的惊呼。 通灵骰子落地之后，突然变大，一枚三点有砖头大。 一枚四点有面盆大。 一枚六点，有铁锅那么大。 庄义生冷不防，撞在上面跌了一跤。 三四六，大！ 庄义生懵了，原来这样一个能大能小。 第215章 概不退款 第215章 庄义生在三枚通灵色子中注入灵气，便意味着成为它们的主人，心念一动，能将它丢出或者收回。 谢十三已经消失了，庄义生独自熟练着通灵色子。 四五六·大。 一二三·小。 通灵色子能大能小，最大如铁锅，最小如银针。大小是由点数决定的，而点数是随机的。 彻底了解它的功能后，庄义生的内心是懵逼的。 这并不是出千的道具，还真是一种拥有攻击属性的暗器。 挺意外的。 庄义生将三枚色子收入袖中。 “公子，薛先生和周康周公子来了。” “嗯？” 庄义生抬起头，已经看到薛长志和周康出现在面前。 两人同时笑眯眯地盯着庄义生。 “庄公子，寿王托我给您带个话。”薛长志笑着道。 “咋了？” 庄义生可以说一头雾水，咱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嘛。 “公子答应过，下次挖矿让我们投资的，咋地这次一声不吭，这可有些不好呐。”周康道。 “你们也听说了？”庄义生道。 “怎么，如果不是我们得到消息，你还想不告诉我们不成。”薛长志道。 事实上，寿王是听说了庄义生挖出星钻矿的事情，他在家里气得鼻子都歪了。上次如果让自己投一笔，现在该赚多少钱吧。 这次千万不能再错过。 所以，他一直盯着庄义生的动静，在得知庄义生准备好挖矿时，他第一时间便派人过来了。 寿王忙着与北燕开战的事，暂时抽不出时间，所以便让薛长志和周康一块儿过来。 “其实我这次不需要投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无信不立，怎么能够出尔反尔。”薛长志道。 周康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一百万两，我们只要三成股份，怎么样，够意思吧？” 庄义生眼睛瞪直了，虽然最近赚了不少钱，但看到这么大数额的银票，庄义生还是有些心动。 犹豫了一下，庄义生还是拒绝了。 “这次太平山，未必能挖出矿。” 不是未必，是一定不会，庄义生提前已经算过了。 “庄公子你错了。”薛长志道。 嗯？ 庄义生又糊涂了。 “你以为我们是冲着钱嘛，不，我们是交你这个朋友。能不能挖出矿，又算什么。”薛长志道。 “对对对，如果不能挖出矿，我们分文不取。”周康。 “这次很可能会赔钱。” “我们不怕赔。” “太平山根本没有矿！” “那我们也投。” 庄义生崩溃了，啥话他都说了，可二人根本听不进去。 “说，你是说不是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寿王，就是不想交我们这个朋友。”周康慷慨激昂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庄义生还能说什么。 无可奈何，他收起银票，取出契约，答应了周康代表寿王入股。 在周康要签字前，庄义生再一次重复道：“周公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太平山如果没矿，我可是不退款的。” “知道，知道。” 周康笑眯眯地签下字，心想，瞧瞧庄义生这幅表情，肯定是知道自己要分他的钱，所以心疼了。 还不想让我投资，嘿嘿，最后，我不是照样入了股份嘛。 等着太平山挖出矿，我就等着分钱了。 收起契约，周康和薛长志挺胸抬头地走了。 他们刚走不久，小癞子又来禀报：张桥长来了。 张桥长笑着走进大厅，道：“公子，听说你要挖矿了，我能不能入一股？” “呃……” 原来他也是闻着味过来的，庄义生认真道：“太平山根本没有矿。” “嗯。” “我的钱够了，这次不需要投资。” “喔。” “不管谁都一样。” “是嘛。” 庄义生看到张桥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奇怪道：“我的话你难道没听见。” “听见了。” “那你还投资嘛？” “投。” “呃……” 庄义生愣住了。 张桥长哈哈一笑：“我刚才路上碰见了周公子，他都告诉我了，一百万两二成股份对不对。” “如果没有矿，周公子为啥要投？” “不让我们投资，是不是看不起我。” “寿王投得，我们投不得。” “说，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 庄义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张桥长哈哈一笑，也掏出一百万两银票，道：“我和周公子一样，也投一百万两，占两成股份就可以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庄义生又能说啥呢。 收了银子，取出契约，签了字，张桥长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着太平山挖出矿，自己就坐等分钱了。 “公子，文相……” “停。” 庄义生大手一挥：“不管是谁，我一概不见，你去告诉他们，我不在。” 庄义生现在突然明白，有一个门房的重要性了，不想见的人，自己可以拒之门外。 山门外，文相被堵在外面。 “我家公子不在山上。” “去哪儿了？” “小人不知道。” 文相咧咧嘴，知道这是庄义生的借口。没想到自己堂堂丞相，也会被堵在门外。 简直太过分了。 不过想一想，庄义生帮自己赚了许多钱，自己也不好生他的气。 忽然心中一动，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肯定是自己占了他两次便宜，没有给他任何好处，他心里不太乐意了。 失误失误。 自己本来是准备等他自己提的，却有可能，他是等着自己主动提供。 文相悻悻而归。 这次不能投资，该少赚多少钱吧。 文相走后不久，雪娘子又来到山上。她可不将小癞子放在眼里，直接闯入山上。 找了一圈，的确没有找到庄义生。 梧桐山委实太大了，庄义生随便找个角落一猫，谁也找不到。 雪娘子气得不轻，心想男人果然是这种生物，一旦得手，就不再珍惜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雪娘子帮星钻矿打开销路，赵海带着人在太平山挖矿，每天都有不少人参观。 香丸配制十里丸，不过这方子难度挺大，一直没有成功。 庄义生在山上喝药，练功，悟剑。 某一日，他忽然抬起头，默默道： “先天巅峰了。” 第216章 青鸟传信，桃花榜开 第216章 先天之后的下一个境界是炼气，由此步入炼气阶段。 在丹田处开辟气海，聚拢灵气，以经脉为通道运转，上修心，下修身，一步一个台阶，迈向更高境界。 上修心，下修身，修行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现今，庄义生站立山间，手中无剑，自身却如一柄剑，身躯笔直，双目如星。 略帅。 达到先天巅峰，可以为接下来的炼器境界做准备了。 于此同时，最庄功法和最庄药液都要迎来更新。 那是属于炼体阶段的东西，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新境界。 新境界，新气象，自然也要有些新东西。 庄义生琢磨，想要更新最庄功法，自然需要收集一些炼气阶段的功法，再通过零号优化。 他先后搬空了南燕和东卢两座书院，的确接触到一些炼气阶段的秘籍。 但在庄义生看来，它们既不够多，也不够强。 这件事，倒是需要从长计议。 ………… 弹指便到了阳春时节，百花绽放，天地万物生机正是旺盛。 从南边天空，飞来一只青鸟，太书院的弟子纷纷抬头，青鸟落在太书院的院子中，口中衔着一枚竹筒。 太书院院长孟松长理了理袍袖，快步上前，深深施了一礼。 才将竹筒接过来。 他摆了摆手，几名弟子捧着干枣，清水，精米，细糖上前。 青鸟懒洋洋吃了两口，然后展翅而起，又向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孟松长打开竹筒，从里面掉出一封黄绢，他扫了一眼，下意识咧了咧嘴。 一段时间后，孟松长来到相府，见到了文相大人。 文相最近正因为与北燕的战事忙得不可开交。 “启禀大人，辛国的桃花榜要开了。” “嗯？” 文相皱起眉头，和孟松长之前的反应一样，下意识咧咧嘴。 “这次辛国给我们多少名额？” “七个。” 砰！ 文相一掌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 孟松长道：“大人，名额多少都是小事。关键是我们该派谁去，前面几次，南燕的学子输得特别惨。如果再拿不出成绩，怕以后都抬不起头了。” 文相倒抽一口凉气，对于这桃花榜，南燕上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又爱又恨。 “辛国给了北燕多少名额？” “九个。” 文相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凭什么，我们南燕才是正统，北燕只是一群谋朝篡位的狗贼。” “如果这次我们的学子，能取得好的成绩，一定可以改变这件事。关键在于，这七个名额给谁。” 文相心中一动，忽然道：“我要一个名额。” “大人准备给谁？” “庄义生，你去同他说，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文相觉得该给庄义生一点好处了，这次没有给他好处，他挖矿都不带自己玩了。 自己要亲自去一趟。 在百忙当中，文相又特意抽出时间，来到了梧桐派。 小癞子堵在山门前：“启禀大人，我家公子病了。” “滚。” 文相头都没抬，直接往里面闯。小癞子跟在后面，不住道：“大人，公子真的病了，特别严重的传染病，大人……” 穿过大门，看到院子里庄义生正坐在马扎上晒太阳，旁边香丸一颗一颗剥着瓜子。 庄义生与文相目光对视，两个人都愣住了。 “哈，文相大人真是贵气逼人，您这一来，病魔顿时烟消云散，我感觉全身都有劲了。” “呵呵。”文相干笑两声，在另一张马扎上坐下。 庄义生尴尬道：“大人，太平山已开始挖矿，不需要投资了。” 文相摆摆手：“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庄义生松了口气：“那是为了啥？” “庄义生，我来问你，你想不想进入官场？” 庄义生顿了顿，他最近一直有这个心思，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在南燕，想要进入官场，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正常的科考，第二种是通过名士举荐。 后一种不属于庶民，几乎已经被世家垄断了。 理论上，凭庄义生和女帝的关系，得到一封举荐信还是极其容易的。 但问题就在这里，不管庄义生有没有本事，其他人都会觉得庄义生走了女帝的后门。 而女帝坐在那张椅子上，被无数人盯着，实在不能再有把柄落到别人手中。 也就是因为此，太硬的关系，就等于没有关系。 文相道：“青鸟传讯，辛国的科考要开了，这桃花榜三年一开，如果你能取得名次，回到南燕给你一个官职，就理所应当，谁也说不出什么。” 庄义生糊涂了，道：“想做南燕的官，为何要参加辛国的科考？” 文相白他一眼：“这件事要从八百年前说起。” 呃……这一竿子支得可够远的。 文相道：“八百年前，玄州天下，没有六国，只有一国，就是辛国。” “辛怒帝一统天下，建立强大的辛国，四海之内无不宾服。不过，怒帝的统治太过残暴，天下纷纷而反。后又经历无数动荡，才有今天六国共存的局面。如今辛国虽然还在，但已经不是那个一统玄州的辛国。” “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楚国，卢国，燕国，凉国，屠国都是辛国的臣子，所以大家在礼仪上，还是给辛国足够的尊重。” 庄义生咦了一声：“如此说，我们岂不都是……” 接下来的话庄义生没好意思说，这么说，除了辛国之外，大家都是乱臣贼子，靠造反起家的。 六国之内，辛国绝对不是国力最强的，但一定是礼仪最尊崇的。 现在的辛国，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统一天下便不用想了，他们再也回不到八百年前。便也就醉心于酒乐，礼仪，修仙。 桃花榜本是辛国的科举，三年一届，每年出的题巨难。因为每次开试，都在桃花盛开之时，因此而得名。 六国都有科举，但大家还是觉得，能够通过辛国的科举，取得名次，才是最长脸的事。 所以常有他国学子，化名去辛国参加桃花榜。到后来，辛国索性公开邀请他国的学子，以青鸟传讯，每国名额不同。 桃花榜上的名次，渐渐也就成了楚、卢、燕、凉、屠比拼国力的战场。 第217章 考试，又见考试 第217章 “这个机会可是十分难得，辛国只给了我们七个名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孟松长那里讨过来一个，特意给你留的。”文相道：“你也知道，孟松长那个人，不是很好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看好你嘛？”文相话锋一转，认真地盯着庄义生。 “为什么？”庄义生下意识问。 “因为你需要这个机会。”文相郑重其事道：“别人不知道你和女帝的感情，我还能不知道嘛。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你是什么，你只是一个草民。” 草民两个字说到了庄义生心里。 这是一个被皇族和世家掌控的世界，一介草民，难登大雅之堂。 正如东卢事件，又如香丸的事，正是因为草民的身份，庄义生才不被看在眼里。 “你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和陛下匹配的身份，这样你们站在一起时，才能让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闭嘴。”文相慷慨激昂道：“所以我给你争取了这个机会，哪怕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不公道，但我也不在乎了。” “庄义生，青春年华不过区区几年，你忍心女帝一直等待嘛。”文相淡淡道：“光阴不饶人，你要抓紧了。” 庄义生攥紧拳头道：“我一定会的。” 文相心中松了口气：忽悠住了。 “现在南燕和北燕正在开战，我们处于下风，如果你能够在桃花榜上取得名次，也能提振军心，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官，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 “你好好准备吧，过几天去太书院一趟，这件事由太书院负责。” “对了，下次开矿的时候，可要记得同我说一声，我拿着钱，一直等着帮你呢。” 临走之前，文相不忘嘱咐庄义生一句，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庄义生暗暗点头，他也需要一个机会，走上台前，让大家看到自己了。 同时，需要收集练气阶段的功法。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炼气阶段的秘籍，都属于高端机密。 而六国修仙之术，八百年前，起源于辛国。 此行，自己非去不可。 ………… 太书院，此时此刻，正在举行一场会议。 会议的主持者是孟松长，以及书院的学官。 主要议题只有一个，由谁带队参加这次辛国桃花榜。 “周浩周先生，不如就由你来带队？”孟松长。 “哎呦，实在不巧，我最近的项目正在关键阶段，怕是脱不开身。” “福乐水福先生呢？” “呵呵，本来我是想去的，但最近刚纳了一房小妾，有些腰疼，怕是难以担当这样的重任。” …… 孟松长一连点了七八个人，大家的回答都一样，都想去，但都脱不开身。 孟松长鼻翼里哼了一声：“怎么，难道要我这个院长亲自走一趟！” 房间里的人都低下头，翻书的翻书，打盹儿的打盹，假装没听见。 “其实也不是不行。”孙沐阳忽然开口。 啪！ 孟松长手搁在桌子上，道：“决定了，孙沐阳这次由你来带队。” “我……”孙沐阳都快哭了。 “就这么定了，这件事不再讨论。” 其他学官都低着头，满脸幸灾乐祸。 对于这次带队的任务，大家的态度是统一的：都不想去。 桃花榜每三年一次，南燕因为内乱，停过几次。三年前的那次，可以说输得极其悲惨，十几名学子，一个名次也没取得。 在六国之内，南燕都成了笑柄，很损国家的颜面。 出了事，总要有人负责，那么谁来负责，总不能是参加考试的弟子吧。 蠢虽然蠢，蠢也不是一种罪。算来算去，还是带队的学官负责。 一般回来之后，都得被发配边疆，在苦寒之地过日子。 孙沐阳这次多嘴，摊上了这份差事。 看到其他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心中暗恨，开口道：“院长，为燕国出力，我能拒绝嘛，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是，我的本事你也知道，如果有人想暗害我们的弟子，怎么办。所以，还需要再找一个人。” 孟松长点点头：“言之有理。” 派出去参加桃花榜的弟子，肯定是一国之精锐，免不得就会遭遇刺杀等事。所以学官还有保护他们的职责。 大家心里暗恨，这孙沐阳太损了，你自己摊上了，就把我们也牵进来。 “那么派谁去呢？”孟松长目光转了一圈。 大家都低着头，没有人说话。 “不如让我去吧。”祖彦操突然开口道。 “好！”周浩迫不及待道。 “有祖先生出手，我们就放心了。” “这样的重任，舍祖先生还有谁。” 刚才还沉默的众人，此刻纷纷开口。 祖彦操都懵了，从啥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受欢迎。 大家心里暗喜，祖彦操出来顶杠，大家就逃过一劫。祖彦操刚来不久，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干系。 “既然如此，事情便这么定了。”孟松长及时拍板，免得祖彦操反悔。 “继续讨论下一件事，该派谁去参加这次桃花榜，要知道，辛国只给了六个名额啊。”孟松长道。 “我的弟子申灰，精通铭文，有足够的资格参加。” “我一生所学，都已传授给我的得意弟子。他一定可以取得名次。” “我的弟子，已经准备了三年，就等着这次桃花榜。” 与刚才的沉默不同，学官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每个人都有得意弟子，继承自己的所学。 他们如果能在桃花榜取得名次，也是扬了自己老师的名。 刚才头疼得不头疼了，项目忙不开的也有空了，恨不得脸贴脸和孟松长站在一起。 孟松长有权力决定名额给谁。 看着眼前的场面，孟松长顿了顿，道：“既然如此，便考试决定吧。” 考试，又见考试。 反正太书院经常考试，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闲着没事来一场补考。 消息传开后，太书院的学子都兴奋起来。 六国之内，燕国被视为偏僻之地，学问很糟糕。 可是这些学生都是年轻人，年轻人的血都是热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谁不喜欢榜上有名，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218章 因为你们不一样 第218章 考试，又见考试。 平静许久的太书院又变得热闹起来。 辛国的桃花榜分为七科：术算，诗赋，经史，画道，音律，铭符阵，剑道。 所以这次太书院选拔弟子，也参考这种方式，设置了六门考试——没有经史。 这一科太难，南燕直接放弃了。 从太书院的弟子中，选拔每一门的优秀弟子，代表南燕前往辛国参加考试，以期待他们可以榜上有名，替南燕和自己老师挣脸。 最起码别太丢人。 书院的学官都忙碌起来，暗中给自己的得意弟子开小灶。 方定远报名参加了术算科的考试，他十分渴望去辛国参加考试，与六国的优秀年轻人碰一碰。 同时，心底还有一抹阴影，这阴影的名字叫做庄义生。 如果庄义生也参加考试，自己肯定赢不了。 在术算上面，方定远已经承认自己不如庄义生。 目光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庄义生。他心中有些奇怪，恰好碰到祖彦操，便问道：“祖先生，庄义生为何不来考试。” “喔，他这次不考试。”祖彦操随口道。 不考试，为啥？ 方定远困惑了，以庄义生的术算水平，前往大辛，肯定是能和六国的年轻俊杰争一争的。 这样一个人，书院不该把他遗忘啊。 忽然心中一动，方定远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原因很简单：他是庶族。 人与人是不平等的，在玄州，人大概可以分为四个等级：皇族，世家，庶民，奴籍。 皇族和世家治国，庶民则是被放牧的牛羊。 至于奴籍，一般不作为人被看待。在做官，读书，婚姻上都有诸多限制。 一国之内，那些肥差都被世家掌控，庶民也可以做官，但往往被发配到边疆。 当然，还有一种人不在其中，那便是修仙者。只要力量足够强，便能将所有规则捅个通透。 但修仙无年月，能成为强者的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在规则内。 这次代表南燕前往辛国，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南燕内部选拔考试，世家子弟人人可以参加。寒门出身的人，只有极其优秀者，才可以得到考试的机会。而最后，往往这个机会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至于庄义生……虽然赚了很多钱，但那有啥用。一介草民，完全不入流，这样的考试参加的考试都没有。 肯定是因为此，庄义生才不来参加考试。 除此之外，方定远想不到其他原因。 方定远开心了。 庄义生不来，术算科的名额肯定被自己收入囊中。 自己还可以参加其他科目的考试，证明自己的实力。除了术算之外，在符箓和音律上，方定远也是很有天赋的。 考试一科一科地进行，过程可以说如火如荼。 整座太书院，都进入了忙碌状态。 一些世家，忙着开小灶，甚至他们已经提前得知了考题，而就算考试结果出来了，在未公布之前，也可以发动家族的能量改变。 至于寒门子弟，就只能凭着头铁硬上，顺便还要帮家里喂喂猪，种种地什么的。 世道呐，从来也不公平。 一段时间过去了，前去辛国的六名弟子已经选出。太书院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仪式，每个人都焕然一新，宛若出征的将军。 到了出发那一日，大家在京城的南门外集合。 领队祖彦操，副领队孙沐阳，还有随行的几名车夫杂役。 东边日头渐渐升起来，一辆辆马车过来。 渐渐六名弟子都到齐了，眼前聚集着十几辆马车，七八十个人。 看到这一幕，祖彦操忍不住火大。 “嘛呢，嘛呢，你们是去考试还是去郊游，怎么不把整个家带上。” 这些弟子还分别带着，书童，仆役，车夫，保镖护卫。 一名弟子大概带着十几个人。 “祖先生，我家孩子没出过远门，一路上需要人照顾，洗衣的，做饭的，泡茶的，暖床的……”一名学生的父亲道，他是朝廷官员，觉得自己在祖彦操面前也有些面子。 祖彦操谁的面子也不给。 “朝廷给你们安排了，衣食住行有专人负责，无关人等全部回去，像什么样子。” “这……我家孩子只喝他书童泡的茶，其他人泡得他喝不习惯。” “那就让他死去。”祖彦操直接怼了回去：“我现在有取消任何人名额的权力。” 祖彦操心中无官场，只有学问。这些弟子的身份家族，不被他看在眼里。 众人碰了个钉子，只好带着仆役离开，让自己的孩子独自上路，临行之前百般叮咛。 人都散去了，队伍却一直没有出发。 方定远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去辛国赚名声，他凑过来道：“祖先生，我们啥时候出发？” “还要等一个人。”祖彦操道。 “还等谁？”方定远糊涂了：“人不是已经齐了嘛。” 祖彦操目光看向远方，忽然眼睛一亮：“来了。”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庄义生和小癞子从车里跳出来，来了就不住拱手：“对不住，对不住，起晚了。” 方定远奇怪道：“你来干啥？是给我们送行嘛。” 祖彦操道：“小庄和你们一样，去辛国参加考试。” “咦，不是只有六个名额嘛，庄义生又没有参加考试，为啥也能去。”方定远困惑道。 “他是特殊名额，不需要参加考试。” 方定远懵了。 凭啥啊，凭啥他连考试都不参加，就获得了名额。 本来方定远觉得，庄义生和自己不一样，根本没有考试的资格。 现在才知道，自己和庄义生的确不一样，人家连考试都不需要参加。 他不过是一个草民呐…… 方定远失落了。 “是不是我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庄义生道。 “不晚不晚。”祖彦操笑眯眯道：“现在出发正好，不冷不热的，还可以欣赏沿途的春光。” “呔。” 看到庄义生的书童小癞子，方定远道：“这次不能带仆人，大家都是独自上路，带着仆人，你是去考试还是郊游啊。” “好了。” 祖彦操咳嗽一声：“他可以带。” “为啥？”方定远崩溃了。 “因为你们不一样。” 第219章 公子好没有良心 第219章 因为你们不一样！ 方定远被怼了一下，心里下意识冒出一句话：有啥不一样？ 凭啥啊？我们都得经过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能获得前往辛国的名额。 而庄义生啥也不用做，直接就拥有资格。 自己的仆人书童都要被赶回去，庄义生却能大摇大摆带着书童。 凭啥啊！ 方定远心里不服。 祖彦操发现了他目光里的不服气，顿时板起面孔。 “你是不是有意见？” “不敢。”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啥叫不敢。”祖彦操重重地冷哼一声：“小庄的能力还需要参加考试嘛，他如果参加考试，你有机会获得名额？” 方定远不说话了，在术算方面，他服输。 “还有你张怀阳，如果小庄参加考试，在铭符箓阵法这一科目，你有机会前往辛国嘛？” 张怀阳躺枪，心想，我啥也没说啊。 “所以小庄不参加考试不是不公，反而是最大的公平，因为他太强了，强到参加考试就是对你们的不公平。” 六名弟子都看着庄义生。 “他带个书童怎么了，你没看到他身子多虚嘛。他这样的人是做大事的，难道也去做铺床叠被的小事。” 大家不说话了，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承认。 “你有他的能力嘛，你有他这么虚嘛，说，你有没有他虚，说” “我没有。” 方定远服了。 庄义生咳嗽两声，表情有些尴尬，现在的他，已经不虚了。 秋兰佩、香丸、绿珠几人为庄义生送行。 绿珠将青皮葫芦交给庄义生：“公子，药都在葫芦里，已经准备好了。” “公子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把十里丸配制出来。”香丸。 “我会和赵海一起，把太平山的矿挖出来。”秋兰佩。 “知道啦，知道啦，先回去吧。”庄义生。 方定远心里不是滋味，嘴里催促道：“还走不走呐，再不走就耽误了时辰。” 正这时，城门方向跑过来几个人。 梁苍、赵龙虎等十几名太书院的超级生气喘吁吁跑过来。 “庄老弟，你这要去辛国，咋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 “太不够朋友了。” “到了辛国，千万好好表现，替咱们超级生争口气。” 太书院的超级生，这次连参加选拔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大家表面上不在乎，心底却都窝着一口气。 怨气窝在心中，无处发泄，忽然听说庄义生将要前往辛国，大家顿时激动起来。 现在，庄义生是超级生的种子，是大家的希望之光。庄义生在辛国露了脸，大家面上也有光。 于是匆匆赶来，为庄义生送行。 庄义生一一与他们道别。 “庄公子，庄公子” 听得一片莺莺燕燕之声，大家循声音望过去，只见城门方向飘来一顶顶软轿。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从轿子中走下来。 方定远等人眼睛都瞪直了。 来自明月楼的蝴蝶姑娘。 来自回芳楼的婷婷姑娘。 再加上已经脱身青楼的绿珠和香丸。 今天，京城四大花魁都到了。 平素见到一个都不容易，今天却全看见了。 大场面呐大场面。 诸人心底也在暗暗评点着，绿珠姑娘一张瓜子脸更狐媚些。香丸姑娘体态丰腴，身材最是饱满。蝴蝶姑娘的纤腰盈盈一握，婷婷姑娘玉面无暇。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还有京城几座青楼的名角儿，今天也都到了。 庄义生被围在当中。 蝴蝶姑娘轻轻抽着鼻子：“公子好没良心，都多少天没来看过我了。” “以前在床上的时候说些暖人心窝子的话，现在穿上衣服就装作不认得。”婷婷姑娘。 大家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本来听说庄义生笑傲风月，逛青楼都不用花钱。大家心里还不太相信，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今天大家亲眼看见，亲耳听到。 传言不是假的，是真的。 大家心里服了。 庄义生大闹百花楼，为香丸出头的事，已经在青楼妓馆间传开。虽然四大花魁是互相竞争者，但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 “京城之中，追在我们裙子后面的人有好多，可谁又真正把我们当人看，只有公子一个而已。”蝴蝶姑娘眉目间说不出的不舍，化不开的深情：“公子此去，要早早回来。” “香丸姐姐和绿珠姐姐都被公子搭救了，公子什么时候来搭救奴家。”婷婷姑娘说着：“奴家的枕边一直为公子空着。” 祖彦操咳嗽一声：“有完没完，该上路了。” 他把目光移到一边，没敢再看下去。年少青春，真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走了，走了。”庄义生拱拱手：“等我回来，再挨个搭救你们。” “公子保重。” “替我们南燕争一口气。” “我们洗干净身子，打扫好床铺等着公子。” 暖春时节，道旁的柳树抽了新芽，大家纷纷折柳，投向庄义生置身的马车。 柳意留，念念不舍之意都在其中。 伴随着一道道目光，马鞭轻挥，马蹄轻扬，庄义生向南方辛国去了。 车队不过几辆马车，祖彦操和孙沐阳同乘，几名男弟子一辆车，几名女弟子一辆车，还有几辆马车，拉着仆役和一些杂物。 庄义生也见到了前往大辛的六名弟子。 术算科的方定远。 符铭符箓阵法的张怀阳。 画道方面的陆铃铛。 音律方面的唐小霜。 剑道方面的沈雪晴，她的老师是孟松长。在所有弟子间年龄最小，但却是最有可能是继承孟松长衣钵的关门弟子。 诗赋方面的是邓台，传闻他三岁习，五岁作诗，及到现在，一天能写三百首词牌，两千首诗，写一万五千字的。简直是南燕第一快手才子。 加上庄义生，一共七人。 在七人之中，庄义生是最神秘的。 现在是男弟子糊涂，女弟子困惑。 糊涂的是庄义生到底凭啥啊，为啥那些花魁见到他就一点也不高冷大气难接触了。 困惑的是庄义生到底有啥，莫非是活好。 “庄公子，我带来家里做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陆铃铛招呼道。 “点心吃得多了容易发胖，公子还是尝尝我泡的蜂蜜茶吧，清热解暑的。”唐小霜。 沈雪晴身负长剑，孤傲且美。 方定远心想妥了，这位沈雪晴来历神秘，在太书院和谁也不熟。 她肯定是高冷的，不会给庄义生面子。 “庄公子” 在一次歇脚的时候，沈雪晴走向庄义生：“听说你击败了西屠沐无双？” “喔，侥幸侥幸。” “我也想和沐无双较量较量。有时间，公子能指点一下我的剑法嘛。”沈雪晴。 “改天改天。”庄义生道：“我没有剑了。” “改天也好，公子，这是我带的花露水，驱蚊虫的，送给公子吧。” “好用嘛？” “很好用的，擦在太阳穴就好了。” 方定远，张怀阳，邓台的眼睛都瞪直了。 就见沈雪晴点了几滴花露水，在庄义生太阳穴捏着。 这是咋了！ 这个世界乱套了嘛！ 这还是他们心目中，那个高冷难亲近的小师妹嘛。 方定远心底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不好的事。 传说中庄义生那种天赋难道是真的。 第220章 沐家的凤凰 第220章 青鸟传信，桃花榜开。 收到青鸟信的不止南燕，其他各国也在安排前往辛国的人选。 西屠，沐家。 高彦一袭长袍，快步上山，迎面撞见了沐灰。 “无双呢，我帮她讨了一个名额，前往辛国参加桃花榜。”高彦兴致勃勃道：“无双已是炼气境界，这次给她一个机会，该在天下扬名了。” “小妹可能去不了。”沐灰道。 “为啥？”高彦一愣。 “病了。” “啊？”高彦吃惊道：“什么病。” “神经病。” 高彦无语。 “你看，小妹在那里。” 高彦顺着沐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方剑台上，沐无双正与人比剑。 几月未见，沐无双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也晒黑了一些。 她出剑的气势和曾经完全不同，快稳准狠，虽然是木剑却气势汹汹，很快便击败对手。 一刻也不歇息，开口道：“下一个。” “她在干嘛？”高彦奇怪道。 “赚贡献点。”沐灰无奈道。 沐家是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剑道世家，有一套完整培养弟子的系统。 完成家族任务便可以获得贡献点，贡献点可以兑换剑谱兵器修炼资源或者长辈的指点。 沐无双现在已经是炼气境界，与不如她的弟子切磋，可以换来贡献点。 沐灰道：“最近一段时间，她把能接的任务都接了，每天只睡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便都在指点其他人，一直在积攒家族贡献点。” “她想干嘛？”高彦道。 以沐无双的天赋，绝对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就算她不去做任务，其实也是一样的。 可现在，沐无双这样拼命做任务，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登上插剑岭，还给庄义生一柄剑。” 等着沐无双一次比试的间歇，高彦立刻迎了过去。 “无双，先停一停。”高彦生怕沐无双再开始下一场比试。 “老师。”沐无双向高彦见礼。 高彦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不要打了，辛国桃花榜要开了，我推荐你去，以你的剑道水平，一定可以拔得头筹。而你的术算能力，也可以争一争。” 沐灰道：“如果你太忙的话，那就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沐无双想了想道。 高彦和沐灰眼底同时一喜，去辛国转一转，换一个心情，沐无双也许就把这件事忘了。 “辛国可是一个好地方，有许多风景秀美的名地，正适合你。” “先生能不能等一等我。”沐无双道。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沐无双道：“等我去一趟插剑岭，我的贡献点快攒够了。” “这么快！” 沐灰吃了一惊，随即也就明白了。最近几个月，沐无双可是没歇着，以她的能力和她的勤奋程度，攒够贡献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妹子，你要想清楚，虽然你的本事不错，但现在登上插剑岭，还是太早了些。”沐灰道。 “嗯，我想清楚了。” 沐灰无语了。他知道，自家妹子是个心思简单的人，而心思简单的人，往往不懂得转弯。 几天之后，沐无双攒够了所有贡献点，向家族兑换了一次登上插剑岭的机会。 得知此事之后，沐家上下一片震惊。 八百年的大家族，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弟子，沐无双绝对不是天赋最好的。 但一定是登上插剑岭时，年纪最小的，也是境界最低的。 插剑岭上的名剑，都是历代前辈留下的，他们最差也是炼灵阶段。 他们随身携带的佩剑，早就养出剑灵，至少是炼气阶段才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 沐无双的确是炼气境界，可她才迈入这个境界几天呐。 “不行，绝对不可以，我不能让我沐家的天才夭折在山上。” “夫君，你快劝劝她，难道真的让她去送死。”沐无双的母亲道。 一名中年人脸色变来变去，心疼得不行。 “我绝不会同意的，谁敢让无双上山，我就打断他的腿。”胡须花白的沐家家主斩钉截铁：“三条腿全部打断。” 沐家上下的态度是一致的，就是都不想沐无双上山，因为太危险。 但是，沐无双的确用足够的贡献点兑换了这次机会，没有走后门，也不是家族的偏爱。 凭啥不让她去。 传承几百年的规矩，难道说改就改。 是沐家的人，就要守沐家的规矩。 沐无双的父亲沐长风忽然站起来，道：“我同意让无双上山。” “你疯了不成。”沐母道。 “打断你的腿，我要打断你的腿。” 沐长风长叹一声：“无双有惊世之天赋，自然要经历惊世之磨难，这种事，我们沐家见得还少嘛。她既然这么决定，我便支持她，跨过这道坎，无双未来的成就难以限量。” “不愧是我沐长风的女儿，有这个胆量，我骄傲。” 说到这里，沐长风的声音有些颤抖，一颗爱子之心，实在是太难了。 “或许，我沐家的大山里，要飞出一只凤凰了。” 大家都不再说话了。好铁还需百炼成钢，身为父母长辈，是盼着自己的子弟成龙成凤，还是盼着他们能平平安安？ 太难抉择了。 后山禁地打开，大家将沐无双送到插剑岭前。这是一座荒山，寸草不生，却插着一柄柄绝世宝剑。 剑气纵横，容不下任何生命，所以才会寸草不生。 “无双，你要想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想要什么剑，爷爷帮你寻，不要上山了。” 沐无双回头一拜，手持佩剑走上插剑岭。 大家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背影。 插剑岭的凶险在于，那些无主名剑，遇强则强，上山的人境界越高，迎来的反击便也越强。 所以，只能由沐无双独自上山，沐家纵有无数高手，可谁也没办法伴随左右，给她提供保护。 她或许会死在山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你说无双会登上第几层？” 插剑岭分为七层，越往上宝剑的品质越好，也是越难收伏，山顶孤峰之上，还有一个空余的位置，八百年来，沐家诞生无数天才，时至今日，仍无人有资格在上面插剑。 “小妹至少可以登上第二层。” “第三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我只盼着无双能平平安安下山。”沐长风道。 第221章 凤凰出山 第221章 沐无双日出时上山，如今正午早过，渐近黄昏，但她还未下山。 正发生着什么？ 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大家不敢继续想下去。 难道沐家的剑道天才，就这样夭折了！ 世间从不缺少天才，他们有的早早夭折，有的泯然众人，最后能取得成就者，其实寥寥无几。 有惊世之天赋，自然意味着比常人经历更多磨难。 难道沐无双也是如此！ “不行，我要上山！” 沐长风撑不住了，作为一名父亲，他不能让女儿出事。什么剑道天才，什么惊世成就，都没有平平安安重要。 “你们看！” 沐灰的手忽然指向前方。 众人眼睛看过去，山脚下多了一道人影。 沐无双一步一踉跄，身上多了几道伤痕，除了佩剑镜心之外，左手还多了一柄剑。 她成功了！ 她做到了！ 有史以来年龄最幼者，境界最低者，成功在插剑岭摘得名剑。 走下插剑岭，沐无双身子一晃，踉跄倒在地上。 几道人影扑了过去。 沐长风扶起自己的女儿，手指连点，一边封住她身上大穴，一边为她检查伤口。 沐无双身上七处伤口，一剑在左肩，一剑在肋下，一剑在后背…… 伤势不轻，幸运的是没有性命之忧。 沐长风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她左手摘得的名剑。 沐灰双手捧着奉到沐家家主面前：“爷爷，小妹摘得这柄剑，是什么来历？”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着沐家家主。 “这柄剑……” 沐家家主伸手一挥，剑身一道道铭文被唤醒，真气流转，绽放光辉，剑芒吞吐间，凝实宛如实质。 “……很强。”沐灰笃定道。 “二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得？”沐沅道。 “感觉。” “二郎说得不错。”沐家家主道：“这柄剑来自一百五十年前，沐家一位剑道天才，他最高修到第八境界，持此剑降妖伏魔无数，最后战死疆场，留下佩剑送回家。” “这柄剑，名曰黄雀，在插剑岭的第四层” 第四层！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 插剑岭一共七层，越往上留下的名剑越强，想要收伏也就越凶险。 本来大家以为，沐无双能在一层或二层摘得一柄名剑已经算不错。 但她已经登上了第四层，摘下名剑黄雀。 “好好好！” 沐长风整张脸激动起来：“不愧是我的女儿，不仅有惊世之天赋，还有惊世之气魄。” “年轻轻轻，便摘得名剑黄雀。日后，这柄剑将随你一起，扬名整个天下。” “我沐家的凤凰要出山了！”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说到这里，沐长风整个人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沐无双悠悠睁开眼睛，呐呐道：“那是给庄义生的。” 嗯？ 沐长风整个人愣住了，情绪刚顶上去，沐无双一句话，让他忽然有些凉。 现在他心里翻来滚去，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姓庄的小王八蛋究竟是谁！ 沐无双伤好之后，西屠挑选了二十几名精锐弟子，由高文彦亲自带队，前往辛国参加桃花榜。 临行前，沐长风把几名沐家弟子叫到身边，暗中嘱咐：此行碰不到庄义生就算了，如果碰到了，一定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 这个时候。 祖彦操一行人已经离开南燕国界，进入辛国境内。 孙沐阳向大家嘱咐着：“辛国和南燕不同，他们曾经是这片大地的主人，是玄州大陆最古老的国家。服裳华美，礼仪繁杂，你们到了辛国，不要乱说话，多说多错，容易让人看不起咱们。” 孙沐阳言外之意，便是南燕的服裳既不华美，也不如何讲究礼仪。 当然，六国之内都是这么认为的。 方定远等人点点头，来到人家的地盘，他们现在心情也有些忐忑。 孙沐阳又凑到祖彦操身边，道：“祖先生，咱们马上要辛国京城，这一路上，您也没怎么说话，要不要对弟子们急训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有这个必要嘛。” 祖彦操对这件事兴趣不大，他倒是想急训庄义生，可想了想，自己又没啥可以教庄义生的。 至于其他人…… 如果庄义生此次都没办法取得名次，其他人也是白给，何必费那个力气。 对于庄义生，他是想教但没啥可以教。对于其他人，则是根本不想教。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孙沐阳道：“至少把桃花榜的规矩告诉他们，免得他们犯错丢人。” “嗯，那下次歇脚的时候，你同他们讲讲吧。” “呃……” 孙沐阳无语了，怎么感觉祖先生对这件事热情不大。 车队沿着官道而行。 车厢内，方定远打开车窗，张望着外面的风景。 南燕是荒凉偏僻之地，在六国之内，名声不是很好。 但大辛则是这方大地最古老的国家，现在大家都有种乡下人进城的忐忑感。 “我听说辛国的名士们有三好，好酒好诗好色，尤其是辛国的青楼，据说大辛的皇帝都会偷偷去逛。”邓台道。 “是真的嘛？”张怀阳眼睛一亮。 “我也是听说的，但辛国的青楼，在六国之内都是有名气的。那些歌女模样一流，气质一流，身段一流，能吟会唱，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吹拉弹唱！”张怀阳眼睛睁大了。 “好啦。” 方定远打断他们的话：“我们此去是为南燕争光的，不是去逛青楼的，青楼……哼，青楼有什么好逛的。” 提起青楼，他就忍不住想起庄义生。想起庄义生，他的心情就灰常不开心。 这时候，前面一座石桥，有人席地而卧，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对方倒在桥头，身边还停着一头毛驴，身上醉气熏天。 如果在燕国，孙沐阳可能就直接轧过去了，但这是在辛国，他也得规矩一些。 从车上跳下来，孙沐阳道：“先生，我们要赶路，能不能让一让。” “我已经死了。”醉人道。 “嗯？” “所见之人皆无趣，所遇之事皆烦心，世上也无好酒，醉生梦死，不如死去。”醉人道。 第222章 一件好事 第222章 孙沐阳都懵了，早就听说辛国名士放浪形骸，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醉人说完话后，脑袋一低，又睡了过去。 孙沐阳不耐烦地挥挥手：“来人，抬走抬走。” 两个杂役冲过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想要将醉人搬起来。 可折腾了半天，还是挪不动分毫。 “大人，抬不动呐。” “连个人都抬不动，你们干什么吃的。”孙沐阳再挥手：“再过来俩人。” 杂役和车夫都冲了过来，抬住醉人的脑袋胳膊，可感觉就像在搬一座山，移不动一丝一毫。 “大人，还是搬不动。” 孙沐阳皱起了眉头，七八个人都抬不动，这件事肯定有古怪。 庄义生等几个人也从车上下来，见醉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大路中央，旁边那头毛驴得意洋洋地打着响鼻。 这时候孙沐阳才发现，这头毛驴也不是凡物，背上长着鳞片，应该是一种灵兽。 “这人干嘛，故意的嘛！”沈雪晴道：“给他一剑，捅个窟窿，我就不信他不走。” 醉人呼呼大睡，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沈雪晴拔出了剑，朝着他大腿就要扎过去。 “住手。” 祖彦操从车上跳下来，拦住了沈雪晴。 他几步过来，打量着地上的醉人，忽然脸色一变，忙理了理衣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莫非是大辛名士柳奉柳先生，大燕祖彦操，向先生见礼。吾等前往大辛参加桃花榜，能否请先生让一让。” 柳奉，南燕名士，好酒也好剑，经常醉得不省人事，但他偶然几次出手，都算得上惊世骇俗。 呼噜，呼噜…… 柳奉打着呼噜，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祖彦操的话。 祖彦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是名士，但我在南燕也是有名望的，你这样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六国之内鼎鼎大名的燕蛮子。 “祖先生，要不要咱们绕过去。”方定远道。 “绕，为什么要绕！”祖彦操吹胡子瞪眼：“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这条路是他们家的，我们走不得嘛。” 方定远撞了钉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弄他一剑。”祖彦操冲沈雪晴挥挥手。 沈雪晴早就按捺不住，拔剑出手，势若霹雳，孟松长这位小徒弟，的确有了不起之处。 忽然间，不省人事的醉人挪了挪腿，这一剑扎到地上。 沈雪晴愣住了，对方只挪了半寸，却完全避过了这一剑。 大家都看向祖彦操。 祖彦操没得办法。 这种人半疯半癫，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还是天性使然。但他的确挡住了大家的路，而祖彦操也赌气，根本不可能绕路。 踏入大辛，需要谨小慎微，不要故意生事。但也要顾及南燕体面，遇到事的时候也不能怕事。 “哇呀。” 庄义生忽然哀嚎一声，蹲在地上大哭特哭。 祖彦操等人都愣住了。 “这位先生既然已经死了，我等读书人，岂能让他暴尸荒野，大家一起动手把他埋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祖彦操眼睛一亮，道：“对对对，将他埋了，做好事，做好事嘛。” 心底冷哼一声：我不信这样你还不起来。 地上的柳奉抽了抽嘴角。 队伍十几个人，捧土的捧土，拣石头的拣石头，撒在柳奉身上。 过程中柳奉当真一动不动，直到桥头埋起一个土丘。 祖彦操一行人，赶着马车，直接从上面轧了过去。 等车队过去后好久，忽然土丘崩开，柳奉从里面坐了起来。 他整个人灰头土脸，头顶还挂着草屑，毛驴在旁边吃草，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这是图个啥。 “出主意的小子是谁，好生阴损，别让我再遇见他，否则我非给他好瞧。” 忽然，他目光瞥到旁边石桥上，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小字： 此地所埋之人，无治世之才，无开疆之功，无为人之德，无修道之心，故名四废坟，过往君子，切记切记。 柳奉忽然哈哈大笑，嘴里道：“这位倒也是个趣人。” 笑着笑着，忽然又哇哇哭了起来：“无治世之才，无开疆之功，无为人之德，无修道之心，四废，果然是四废。” 他时而大哭时而大笑，爬上毛驴，大哭大笑着走远了。 ………… 祖彦操心里暗爽，小庄果然是小庄，这样阴损的主意自己就想不出来。 队伍又行了一程，在一间客栈歇脚。安排食宿照顾马匹等问题，都由孙沐阳负责。 安排好所有事情，大家在楼下用饭。在这里歇息一夜，再行一程，明日就能抵达大辛京城。 正这时，又从外面走进来一伙人，双方见面，都瞪直了眼睛。 对方是北燕的人，同样是来参加桃花榜。 沈雪晴方定远等人都摸住兵器，目光犹如刀剑。 现在两国正在打仗，某种程度上，双方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南燕和北燕，互相将对方视作乱臣贼子，这次大辛桃花榜，又是另一座战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吃饭。”孙沐阳敲了敲桌面。 几人低下头去。 大家不想节外生枝，北燕的人却不肯罢休。对方的的领队，竟然直接走了过来。 他叫韩修，是北燕礼部的官员。 走了过来，也不行礼，只是嘻嘻笑着：“你们也来参加桃花榜，依我说，还是不要去的好，免得又像前几次一样，颗粒无收，平白给燕国丢人。” “你有事没有？”孙沐阳板起面孔。 “不要生气，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嘛。”韩修笑着，道：“你们这次，谁参加剑道科？” 沈雪晴抬起头，目光含着战意。 韩修冷笑道：“我北燕出了一位天才，不过廿三岁，已有先天境界。” 从北燕的队伍中，走出一人，他身材高大，脸上挂着傲气。 “我叫左轻星，如果在考场上遇见，我会杀掉你。左轻星倨傲道。 在六国之中，南燕属于各方面较差的，其实北燕也差不多。 所以每次桃花榜，两国的学子一旦碰上，名次不名次不要紧，关键在于弄死对方。 第223章 我只会两招剑法 第223章 沈雪晴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摁剑柄，当场就要动手。 左轻星负手而立，目光丝毫不惧。 “雪晴，坐下，等在考场上碰到再打不迟。”孙沐阳轻轻喝了一声。 在这支队伍中，祖彦操属于甩手掌柜，几乎啥也不管。主要负责人其实是孙沐阳。 沈雪晴悻悻坐下，心中非常不开心。 “南燕真的没人了，只能派一个女人出来。”左轻星道：“依我看，南燕早点投降算了，免得我大军南下，杀戮无辜。” “是了，他们的皇帝都是女人，根本找不到有血性的男儿。”韩修道。 “和你们同属一国，真是我们的耻辱。” “如果要打，就在考场上打，难道你们只会说些没用的废话。”孙沐阳。 “等我们在考场上碰见，一定把你打成残疾，让你后悔遇见我。” 左轻星冷哼一声和韩修转身离去。 这时，小癞子提着一壶茶从后厨出来，道：“公子，你的茶泡好了。” 冷不防撞在左轻星身上，瓷壶掉在地上，茶水溅在左轻星鞋面上。 他顿时勃然大怒，挥手给了小癞子脸上：“不长眼的狗东西，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畜生。” 小癞子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腮帮子不敢吭声。 “哼！”左轻星。 “等一等。” 庄义生突然站起来，目光看着左轻星。 “你想做什么？” “你就是北燕的剑道天才，未来的剑道星辰？” “怎么了？”左轻星神情倨傲地看着他。 “现在，我要和你打。”庄义生道：“我先废掉你这天才，免得你碍眼。” 嚯！ 南燕和北燕的队伍都瞪直了眼睛。 这个庄义生平平无奇，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没想到突然站起来，口气竟然如此狂妄。 “好。”沈雪晴。 “庄义生，坐下。”孙沐阳道：“不要生事。” 小癞子来到庄义生身边，低垂着脑袋道：“公子，我没事。 庄义生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 “小庄，慎重，这件事不值得。”孙沐阳道。 庄义生抬头看着左轻星，道：“怎么，不敢嘛？” 韩修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想活了嘛？”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左轻星道：“生死不论，死伤自负，你敢嘛！” “庄义生！” 孙沐阳加重了语气，这个庄义生，往日很好说话，怎么今天像一头倔驴，无论如何也拉不回来。 对于庄义生，大家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他能在术算科取得名次，为南燕挣回些脸面。 这个左轻星的实力摸不准，万一有个闪失，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绝不是理智的决定。 为了啥，难道就为了一个奴仆？ 奴仆不过是奴籍，打死了也不过赔些银子，因为他而冒险，实在不值得。 但在庄义生想来，这件事很值得。让他这个一向儒雅随和的庄公子，此刻也露出獠牙。 “我们去门外决斗，这里地方太小，怕是施展不开。”左轻星道。 “不必。”庄义生摇摇头：“打碎一张桌子一只碗，算我输。” “好胆！”左轻星拧起眉头：“你会为你的张狂付出代价。” 说着，左轻星缓缓拔出身上佩剑，他的剑通体漆黑，不反射一点光芒，看上去也是一柄不凡之物。 庄义生没有剑。 “公子，用我的。” 沈雪晴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庄义生。 佩剑游星，是孟松长亲手所赠，对于自己这位小徒弟，孟松长倾注了许多心血。 庄义生接过游星，在左轻星面前亮出剑。 左轻星剑指庄义生，冷冷道：“我五岁学剑，十岁便精通七套剑法，今年廿三岁，现在已经掌握三十九套剑法，乃是北燕年轻人中的剑道第一人。” “你连一柄剑都没有，你凭什么和我斗！” “你又练过几种剑法，你能掌握三十九套剑法嘛！” “和我斗，你也配！” 一剑斩来。 孙沐阳等人屏住呼吸，北燕的这位剑道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面对他犀利的长剑，庄义生接得住嘛。 庄义生动了。 动如蛟龙一般，身体呈一道弧线，绕到左轻星背后。 左轻星背后全是破绽，庄义生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一剑刺了出去，刺破左轻星的肩胛骨，血滴顺着游星的剑身流了下来。 “大胆！” 韩修勃然大怒，伸手向庄义生背后拍来。孙沐阳早有警惕，一步跨出去，硬接了这一掌。 一名北燕的礼部官员，一名南燕太书院的学官，其实都不是泛泛之辈。 庄义生好像没注意到身后，一剑刺了出去，撕拉，剑刃先穿过肌肤，再穿过血肉，最后是骨头，然后从另一端冒了出来。 庄义生猛然拔剑。 左轻星噗通一声倒地。 右臂肩胛骨被刺穿，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提不起剑，他这条胳膊，几乎已经废了。 客栈大厅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不管是南燕还是北燕，都难以接受这一幕。 这位五岁学剑，掌握三十九套剑法的北燕天才，在庄义生面前竟然没有走完一招。 的确不需要换一个宽敞的地方，因为对于庄义生来说，想要击败他实在太容易了。 一招败敌，大厅内的座椅板凳，杯碗茶碟，一件也没来得及打碎。 而庄义生已经赢了。 庄义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缓缓擦掉剑身上的鲜血，口中淡淡道： “我的确不懂三十九套剑法，我只会两招剑法而已。” 手中的手帕缓缓落地，白色手帕多了一抹鲜血，如同雪地中一束绽放灿烂的梅花。 “而对你，一招就够了。” 陆铃铛、唐小霜和沈雪晴三人眼睛已经瞪直了。 庄义生收剑还鞘，将游星剑还给沈雪晴。 沈雪晴脸皮有些发烫，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庄义生。 “公子，这方手帕是我亲手绣的，就送给你吧。” 方定远和张怀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同一个疑问： 从啥时候开始，庄义生已经如此强了。 孙沐阳眯起眼睛，只想送给庄义生四个字：干得漂亮。 刚才之所以一直压制大家，并不是他不想动手，只是担心打不过而已。 现在既然打得过，那他能给的也只有这四个字。 第224章 不可能有人啥都懂 第224章 北燕的几个人，将地上的左轻星扶起。 撕开衣服，用金疮药封住伤口。 脸色都变得非常不好看。 肩胛骨被刺穿了，就算可以养好，也无法恢复从前的实力。 左轻星这位北燕的剑道新星，相当于废了。 本来大家对他寄予厚望，期待他在桃花榜取得名次，替北燕扬名。 可庄义生轻飘飘一剑，废掉了北燕的剑道天才。 所有人看着庄义生，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好胆！” 韩修怒喝一声，浑身上下气机翻腾，恨不得一掌将庄义生拍死，方能消心头之恨。 孙沐阳负手而立，淡淡道：“刚才已经说了，生死不论，死伤自负，怎么，你们想出尔反尔？” “刚才一剑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现在他还能活着，已经是我们的人手下留情。” “同是燕国人，我劝你们要点脸吧。” 祖彦操这个时候站起来，道：“要不要与老夫过过手？” 韩修一帮人都不说话了。 祖彦操虽然啥事不管，但并不是没有用，以他的本事，关键时刻能镇住场子。 面对这位经年不出世的名宿，韩修心里也有些发怯。 只好压下心头火，将手一挥，道：“我们走。” 这伙人不再住店，转身就走。将要走出门口时，韩修忽然回头，盯着庄义生道：“你叫什么名字？” “庄义生。” “很好。” 韩修点点头，迈步离去。 一伙人坐下来，每个人都是眉飞色舞。 “公子好剑法，一剑就废了左轻星。” “我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心里好气，多亏了公子出手。” “本来就是一帮乱臣贼子，狂什么。” 面对北燕的挑衅，谁心里不是忍着一口气，如果不是庄义生出手，大家都得忍着。现在，就连方定远也是心里暗爽。 “庄公子，他好像记住你了，估计会报复。”陆铃铛道。 孙沐阳叹了口气，道：“我不想你出手，便是这个原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次桃花榜，六国英才齐聚，免不得就有天才夭折，你现在便被人知道名字，太早了些。” 小癞子在一旁低着头，道：“公子，对不起，都怪我。” “没关系的。”庄义生拍拍他的肩膀，道：“还痛嘛？” 小癞子摇摇头，眼底已经噙着泪水。忽然弯下身子，砰砰向庄义生磕了三个头，想说什么，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他自小在街上流浪，身上又脏又丑，不被人看得起。别人踹他两脚，骂他几句，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万万没想到，庄义生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替自己出头。 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当作人看待。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里认为，自己这条命已经是庄义生的。 大家在客栈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启程，又过去几天，抵达了辛国的京城。 这座城池被唤作天京，曾经是玄州大陆唯一的京城。时至今日，辛国威风不在，但天京依旧是天下第一城。 城墙长宽二十里，分为外城，内城，皇城。 庄义生几人也都换上了太书院的制服，黑底白纹，上纹燕子缠云。 走入城池，看到这里的景象和南燕的确有很大不同。街上人流熙攘，两旁是各种商铺。 这桃花榜对于辛国本地人来说，只是三年一届的科考。由乡试，府试，会试一层层考上来。 十年寒窗无人问，金榜题名天下知。 辛国各地学子再加上他国精锐，共同参与这次桃花榜，每一次都搞得很热闹。 城中的酒铺，青楼，茶馆等地，现在也是人满为患。 孙沐阳向辛国朝廷递交印信，被礼部安排到一处宅子中，这里距离考场较近。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孙沐阳把七名弟子聚在一起，给大家开一个小会。 “辛国的桃花榜一共有七个科目，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孙沐阳道：“这七门科目，大家都可以报名，可以七门全部参加，也可以只选择自己擅长的。” “七门科目，术算、诗赋、经史是笔试，考试时间也安排在前面。” “我们先讨论这三门，反正是笔试，我看大家都报名试一试，万一呢，对不对。” 对于这三门科目，孙沐阳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反正笔试也不会遇到危险。 “第一门是经史，考试时间在十天后。” “先生，经史都考什么？”陆铃铛问道。 “啥都考。”孙沐阳。 嗯？ 大家都困惑了。 孙沐阳耐心解释道：“经史这一科，本来是只考圣贤章和历史典籍。但时至今日，考试的内容已经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凡是另外六门不能考的内容，都可以丢进经史中。” “如何盖一间房子，如何种一棵树，某位圣贤若干年前说过什么话主要是考验死记硬背。困难因为考察的内容太多了，这世上有主攻一门的天才，但不可能有啥都懂的全才。” 庄义生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南燕选拔弟子的时候，只考察了六科，对于经史直接放弃了。原因就是这一门考得太杂，太多，太乱，意义不大。 “时至今日，辛国也想将这一科取消，但很多内容，不考也不合适。所以每次考试之前，辛国会公布考试内容，就摆在太书院，任何人都可以去看。” “你们如果想看的话，也可以去，不过任何人都不可能全部记下来。” 庄义生点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划定考试范围。 孙沐阳又向大家交待了一些事情，最后道：“距离考试还有些时间，这段日子，你们可以在城中逛逛。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南燕，在人家的地盘，要谨慎做人。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和人动手，遇到事情，首先告诉我，我会保护你们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去青楼，你们是来考试的，是替南燕争光的，不是来风流快活的。” 陆铃铛，唐小霜，沈雪晴同时看向其他几人。 方定远，庄义生，张怀阳，邓台四个同时抬起头，坚定道： “先生放心，我们就算是屋里闷死，无聊死，也绝对不会去青楼。” 第225章 拼一拼就拼一拼嘛 第225章 来自南燕的一行人算是在天京落了脚，分男女住在不同院落中。 大家放下行李，歇过神来，邓台开口道：“大家要不要去青楼逛一逛。” 嗯？ 其他三人都看着他，张怀阳道：“孙先生不是说，不许我们去青楼嘛？” “随口一提。”邓台道：“我听说大辛的青楼和南燕的青楼不同，里面的歌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你不懂这些，有钱也不行。庄兄，你说是不是？” “啥？”庄义生抬起头：“逛青楼还需要花钱嘛？” 邓台、方定远、张怀阳三人同时不说话。 邓台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差点忘了他的特殊天赋，自己提这件事干嘛。 “我想趁着这个时间看会儿书，做几道术算题，要去你们去吧。”方定远委实不太好色，对于青楼这些事不感兴趣。 “咳咳，我要替家父拜访一位朋友，也是不会去的。”张怀阳。 “你们看我干啥，我肯定也不会去，我只是好奇，单纯地好奇。”邓台。 然后三人看向庄义生。 “嗯，我等下去太书院看看。” 收拾好东西后，庄义生带着小癞子离开了住处，没走多远，便来到大辛的太书院。 这里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当初修仙之术，便是从此地起源。 时至今日，还有无数人来到此地朝圣。 庄义生走入其中，最近的辛国太书院格外热闹些。天下学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参与这次桃花榜。 经史科的考试内容，就在这里公布。 庄义生带着小癞子行走其中，见此地气象的确和南燕不同。 有弹琴的，有下棋的，有喝酒的，有打架的……庄义生还看到一名学子领了一群鹅，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读书。 还有一人摊开肚皮，躺在地上晒太阳。 庄义生听旁边人说，这人是太书院的学官，趁着春天，晒晒一肚子的学问。 啧，这样装，是要挨雷劈的。 庄义生寻到了此地的考官，讲明身份，是来自南燕的考生，将参加明经科的考试。 对方递给他一本书，有一扎多厚。 庄义生道：“考试范围都在书上嘛？” “对。” “看着也不多啊。” “想啥呢，这只是目录，全部内容在我身后的屋子里。” 庄义生拿着目录走了进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密密麻麻十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关于建筑、养殖、种田、造船、炼药…… 小癞子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多，哪是一天两天看得完的。” 庄义生点点头，至少需要三天。 看书这种事，庄义生实在太行了，只要翻一遍，零号就能记住。 他已经前后搬完了南燕和东卢两座藏，今天抵达了大辛，难道要将大辛的藏也搬回梧桐派。 想一想，有很大搞头。 不过，来这里看书的人并不算多。原因很简单，书籍太多了，就算取得较好的名次，也不过是证明自己记忆力强，说明不了啥问题。 还有很大可能，看过的东西一本也考不到，考到的内容一本也没看过。 如果有这种力气，倒不如养精蓄锐，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庄义生从屋里出来，自己倒也不着急，回头慢慢看就好。 接下来该去哪里逛逛呢。 这时，耳边传来几名学子的聊天。 “听说了嘛，今天满玉楼的幽幽姑娘会在楼里弹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幽幽姑娘眼光太高，没有一定才情，是无法打动她的，咱们去了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能看一眼是一眼嘛。” “嗯，也有道理。” …… 庄义生在旁边悄悄听着，渐渐听明白了，这满玉楼是大辛有名的青楼，而慕容幽幽，则是满玉楼的花魁。 南燕京城有四位花魁，但有时候四个花魁，就等于没有花魁。 这就如同四个天下第一，就等于没有天下第一。 而慕容幽幽则是天京唯一花魁，听旁人说，她歌喉一流，箫技一流，舞姿一流，才情一流……在整个大辛，艳压群芳，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庄义生心想，这肯定是扯淡，一个人怎么可能啥都会，而且还生得十分好看。 定是大辛的人互相吹嘘，以讹传讹。 今天就让自己过去，揭穿事情的真相。 庄义生带着小癞子，一路打听，来到满玉楼。 今日楼主十分热闹，各国才子齐聚此地，斗诗的斗诗，弹曲的弹曲，美人作伴，互相吹捧。 读书人不风流，如何称得上读书人。 庄义生晃了进去，入门先交了一百两银子，然后要了一个雅座，又交出一封银子——嗯，庄义生逛青楼还是需要花钱的。 “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还是我帮公子安排一位。”龟奴道。 “幽幽姑娘今日可有空闲？”庄义生又递出去一封银子。 “幽幽姑娘今日将在楼中弹琴，公子等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如果我想让她陪我呢？” 龟奴笑了笑，道：“幽幽姑娘已经有一年又三个月不曾接客，若公子写上一首诗，弹上一曲，足以打动幽幽姑娘，姑娘或许能陪公子喝杯茶。” 庄义生笑着挥挥手：“下去吧。” 庄义生坐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厅。不多时，龟奴又转过来，道：“公子，今天楼里客人太多，同样有位来自南燕的公子，能否和你拼一桌。” “当然可以……” 庄义生转过头来，猛地吓了一跳，方定远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不是去太书院了吗？” “你不是在屋里研究术算嘛？” 方定远坐了下来，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龟奴去而复返，道：“还有两位公子，同样也是燕人，你们看……” 庄义生和方定远扭过头，看到了邓台和张怀阳。 双方面面相觑，方桌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现在是两个人变成四个人。 “大家都不要说出去，只要孙先生不知道就行了。” 邓台道。 他的声音刚落地，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拼一拼就拼一拼，我们燕人都是这样不拘小节，说不定我和对方还认识呢。” 四人抬起头，看到了跟在龟奴身后，一脸兴奋的孙沐阳。 第226章 那大家就一起调查把 第226章 孙沐阳脸上的笑容僵固住。 然后渐渐板起面孔。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嗯？ 方定远四人同时皱起眉头。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种地方，果然被我逮到了。”孙沐阳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们呐……” “孙先生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张怀阳道。 “不然呢，难道我也会来这种地方，呵呵。”孙沐阳。 “这位老板，给您找的姑娘到了。”一位龟奴走过来：“这是我们这里的圆圆姑娘。” “咳咳，你可能认错人了。”孙沐阳以袖遮面。 “怎么会认错呢，刚才不是您对我说，要找个丰腴的，饱满的，现在给您找来了。” “咳咳咳。” 孙沐阳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孙先生是来调查的吧？”庄义生道。 “嗯？” “调查风土人情，刺探考试前的情报？”庄义生。 “对对对。” 孙沐阳展颜而笑：“就和小庄说得一模一样，我是来收集情报的。你们呢？” 庄义生四人同时道：“我们也是来调查的。” 五个人同时松口气。 “那大家就一起调查吧。” 方桌之上，由四个人变成五个人，大家一起坐下，互相看看，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大家抵达辛国的第一天，还啥也没干呢，就统一在青楼偶遇了。 调查？ 有啥好调查的！ 孙沐阳默默地想，虽然来到这里，他还是很想攀爬一下高峰，深入一下谷底。 其他事情，他兴趣不大。 读书人逛青楼，在六国之内都是风雅之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孙沐阳毕竟是师长，和四名学生坐在一起，他还是蛮尴尬的。 “孙先生，慕容幽幽是此地的花魁，她是不是就是咱们这次调查的对象？”邓台道。 “有道理。”孙沐阳道：“她值得好好调查，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她呢？” “她今天不是会公开弹琴嘛？”方定远道。 “你蛮了解嘛？”孙沐阳道。 “听说，听说的。”方定远尴尬道。 正这时候，满玉楼中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慕容幽幽要出来了。 二楼某处房间的门打开，一个黑衣女子走出来，脸上罩着一件黑纱，遮住了相貌。 “这能看见啥？”孙沐阳感慨道。 他们的座位，距离慕容幽幽大概一百余步，模糊看一个轮廓，几乎是啥也看不见。 孙沐阳、邓台、方定远、张怀阳伸长了脖子。 “这啥也看不着啊！” “是啊，进来一趟花不少银子呢。” “就这！” 几个人表现得很失望。 “很美。”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嗯？” “你看见了？” 庄义生笑而不语，其实他也看不太清楚，他没有那么好的视力。 只是，经过零号的运算，这个女人的身高，三围，双腿……都无限接近黄金比例。 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 不过，现在还没看清楚她的相貌，也许是魔鬼身材，魔鬼面孔。 不能亲手摘下她的面纱，心中多少还有些遗憾。 慕容幽幽坐在二楼抚琴，琴声悠悠，飘飘荡荡，在楼中回荡。 大家都做出侧耳倾听状，琴弹得好坏不重要，这样的美人，哪怕是吹喇叭，也是一样的赏心悦目。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止，大家都沉浸在刚才的琴音当中。 慕容幽幽已经准备抱琴而去。 “幽幽姑娘，小生新作了一首诗，想要献给幽幽姑娘。” “我想弹琴一曲，幽幽姑娘能否为我稍停半步。” 经过刚才的沉默后，满玉楼里沸腾起来。 这位大辛第一花魁，的确有很多粉丝。据说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登上她的秀床。 大家都期待着成为第一人，当然唯不唯一就不太重要了。 慕容幽幽没有留步，抱琴走入房间。 今天的弹琴就算结束了，大家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咋地，这样就走了，耍我们爷们不成。” “让小娘皮出来，陪爷爷喝杯酒。” 忽然间，一道不协调的声音响起，打乱了满玉楼风雅的气氛。 这是谁呐，如此大煞风景。 大家都看过去，只见一伙人坐在楼下，声音如铜钟一般，开口嗡嗡地。 “不要惹事，北凉的人。”孙沐阳道。 燕国再往北就是北凉，虽然燕人被称为燕蛮子，但肯定有比他们更豪横的，那便是北凉人。 对于礼仪文化，燕人是身不能至，但心向往之。可北凉不同，北凉是完全不当回事，而且当作笑柄。 “几位公子，我家姑娘乏了，改天再陪公子。” “咋了，她不就是一个卖的嘛，装什么装。”一名汉子大大咧咧道，仔细看，会发现他有一只眼睛是金色的。 “住口，不许你玷污我的幽幽姑娘。” “你们这帮蛮夷，又懂得什么。” “幽幽姑娘心地善良，气质高洁，根本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金眼儿一句话触犯了众怒，大家对他群起而攻之。 “怎么，难道她不是出来卖的。”金眼儿哈哈一笑。 “这……” 大家顿时不知道说啥好，如果说不是吧，确实有些违心。但如果说是，又过不了心理关。 “幽幽姑娘不一样……你知道她多辛苦嘛。” 几名北凉人不屑一顾。 鸨妈忙道：“几位大爷，想要见幽幽姑娘也不是不行，不过只能用才情打动，或者作诗一首，或者弹一支曲子……” 大家看着这几名北凉人，心想，估计他们字都认不全。 “咋地，你其实欺负爷们我不识字嘛？” 金眼儿哈哈大笑，道：“取鼓来。” 大家伙都是面面相觑，最后抬出来一面打鼓，搁在一楼大厅中。 金眼儿挽起袖子，走了过去。大家看着他，心里想着一个问题。 他到底想干啥？ 金眼儿看向二楼房间，咧嘴一笑： “北凉拓跋雷，擂鼓送给你，接下来该怎么说来着，喔，对了，请姑娘把自己卖给我，哈哈。” 说罢，鼓槌敲在上面，重重一声响，仿佛打在大家心跳上。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大家似乎看见了草原牛马，瞬间狂风大作，草卷鹰飞，两军奔马交战，枪来刀往，杀意腾腾。 这位北凉小魔王一边擂鼓一边作歌： 紫塞风高弓力强， 王孙走马猎沙场。 呼鹰腰箭归来晚， 马上倒悬双白狼！ 第227章 金眼儿擂鼓闹天京 第227章 满玉楼内所有人都懵了。 金眼儿擂鼓作歌，大漠风沙，金戈铁马扑面而来，扫清了满玉楼的靡靡之音。 这个金眼儿的鼓声太盖了。 他绝对不是啥也不懂的莽夫，凭这鼓声完全有登堂入室的资格。 香闺内，慕容幽幽面色慌张：“婆婆，现在怎么办？” 一个五十岁的妇人道：“我看他也不错，不如你就请他进来，敬他一杯酒。” “敬酒？我看到他的样子就害怕。”慕容幽幽道：“看他的样子，如果进了我的房，说不定会霸王硬上弓，婆婆，你快想个办法……” “凭这鼓声，他完全有走进这间房的资格。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各国的才子，能盖住金眼儿的风头，保住你的身子……” “他们行嘛？” 慕容幽幽隔着门缝往外看着。 现在慌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除了北凉一伙人，其他人都是垂头丧气，一脸懵圈。 对于满玉楼上下来说，这花魁就是摇钱树，难道真的让一个北凉蛮夷占了身子，那以后就不能卖钱了。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更加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于这千娇百媚的辛国花魁，我们还没吃呢，难道先让你吃到嘴里。 这金眼儿绝非怜香惜玉之辈，他是不讲理的。 大家都无法接受这件事。 铮。 一道琴音忽然响起，与鼓声交织在一起，隐隐有分庭抗礼的趋势。 “周公子，是周桔公子出手了。” “周公子出手，事情就靠谱了。” 一处雅座里，一名年轻公子张开琴，十指轻抚，端的俊雅风流，根本不是粗犷的金眼儿能够相提并论。 辛国周桔，师承琴道大家秦六指，年纪不大，但在音律上造诣很深，同样是这次参加桃花榜的学子。 周桔弹琴，金眼儿擂鼓，双方都想引导对方的节奏。 鼓声阵阵，如同千军万马，周桔抚琴，琴音如三月春风。 千军万马踏破春风。 铮地一声，琴弦崩断，周桔脸上一红，心思已经被鼓声所控制。 他不是金眼儿的对手。 又有一道琵琶声响起，琵琶急弹，如雨滴一般打下来。 “是王公子，王公子曾经一曲琵琶，百鸟不敢高鸣。” “周公子不行，王公子肯定行的。” 少顷，来自楚国王若仙的琵琶音断断续续，已经敌不过鼓声，他只是在勉强支撑。 双方在引道上的较量，已经动用灵气，声音越来越高亢，想要压过对方。 王若仙快输了。 忽然，又有一道萧声，一道笛声，数道琴瑟之音…… “柳公子出手了。” “还有李家的两位公子。” “冯公子，孟公子，欧阳公子……都出手了。” 金眼儿擂鼓不止，额头渗出热汗，他像是一头来自山野的黑熊，来到这人间繁华地，瞬间将繁华搅得粉碎。 满玉楼的书生公子，纷纷抽出佩剑，弹剑作曲，合力战金眼儿的鼓声。 但金眼儿没落得半分下风。 “他对音律的理解便这么强嘛。”方定远睁大眼睛。 “倒也未必，不过他的性子太猛了，在北冷的寒风中历练，自然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学子可比。”孙沐阳道：“靠着这股豪横之气，足以挑翻这里。今日金眼儿擂鼓闹天京，凭这件事足可六国扬名。” 方定远暗暗有些羡慕，大家来到天京，不就是为了名声来的嘛。 “可惜我不懂乐器。”方定远道。 “妙！” 庄义生沉浸在鼓声中，忍不住拍掌：“仿佛大漠风沙，都在眼前，很妙。” “你也懂乐曲？”方定远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 庄义生看到他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方定远此刻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 “那个……我应该懂还是不懂呢。”庄义生道。 方定远崩溃了，我会的你会，我不会的你还会，你不可能啥都懂吧。 这方面，庄义生的确懂。 当初在深山学艺，师姐学的是修仙之术，庄义生学的是琴棋书画，经略治世之术。 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方定远。 金眼儿擂鼓闹天京，来自北凉的雄狮，踏碎锦绣之地的繁华。 就算大家齐战金眼儿，也没有占到上风。 再这样下去，如果金眼儿不进慕容幽幽的闺房，都有些说不过去。 以金眼儿的脾气，一旦他踏入那间屋子，估计明天幽幽姑娘，就要变成幽幽夫人了。 从慕容幽幽的房间里传来一道琴声，大家心中一振，知道幽幽姑娘出手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坏事在于，如果幽幽姑娘也失败了，你怎么恬着脸拒绝对方进房。 花魁也要守花魁的规矩。 慕容幽幽的琴音时高时低，不停被金眼儿打断节奏。 她扛不住对方，整个人心烦意乱，该高的高不上去，该低的低不下来。 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败。想到这里，琴音更加凌乱，越发不成曲调。 忽然间，一道锦瑟之音响起，在慕容幽幽力有不逮的时候，扶了慕容幽幽一把。 慕容幽幽赶紧顺着弹了下去，又高了一个曲调。 那锦瑟之音，时不时出现，当慕容幽幽接不住的时候，帮她接住。 慕容幽幽越弹越畅快，就好像有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腰肢，背生双翅，扶摇直上。 她的琴道抵达了新境界。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慕容幽幽飘飘欲仙，脸上香汗淋漓。 琴瑟和鸣，宛若两只彩凤相互缠绕，已经抵达九天之上，地上的黑熊还在傻乎乎地捶鼓。 这成了满玉楼中的主旋律，而那重重的鼓声，渐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砰！ 金眼儿直接把鼓槌插到鼓中，整个人暴跳如雷，道：“谁，是哪个王八蛋，给我站出来。” 对方刚才用锦瑟之音辅助慕容幽幽，已经完全将金眼儿的风头盖过去。 “谁呀，这是谁呀？” 大家都左右看看。方定远忽然发现，身边的庄义生不知何时不见了。 “是哪位公子，能否请公子到我房中一叙。”慕容幽幽忽然在楼中开口。 一名丫鬟掀开珠帘，只见琴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空空的锦瑟。 第228章 书不是这么看的 （） 第228章 方定远一行人回到住处，抬头看见了庄义生。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见。” “肚子不舒服。”庄义生道：“所以就先走了一步。” “那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张怀阳感慨道：“北凉金眼儿无人能敌，最后不知哪一位高人出手，与慕容幽幽琴瑟和鸣，将他的鼓声压制住了。最后，慕容幽幽还邀请他入房，可惜啊，早不见这个人了。” 说话时，张怀阳的表情十分遗憾，恨自己没有抚琴的本事，要不今晚就不用回来住了。 “喔。”庄义生淡淡道了一声。 方定远打量着庄义生，他很怀疑，与慕容幽幽琴瑟和鸣者，就是庄义生。 只可惜，没有抓到证据。 “孙先生呢，他在青楼留下了？”庄义生。 “那倒是没有。”邓台。 “查到了，查到了。” 这时，孙沐阳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气喘吁吁道：“我已经查到金眼儿的来历。” “嗯？” 几人都好奇地看过去。 孙沐阳喝了口水，这才道：“金眼儿名叫拓跋雷，是北凉的小王子。此人天生神力，没有修行时，便能开一百五十斤大弓。今年二十二岁，已经是炼气境界，此行来参加桃花榜，对于剑道第一志在必得。” 拓跋是北凉皇族的姓氏，金眼儿敢来到大辛，胆子倒是好大。 他难道就不怕被弄死。 “北凉人作风蛮横，和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们最近在辛国，若是遇到了他们，要远远避开，不要生事。”孙沐阳道。 “是。” 四个人同时答应。 ………… 到第二天，庄义生没有去青楼，而是来到太书院看书。 藏书占了一大间房子，有十排书架，真正来这里看书的没几个人，对于经史科的考试，大家兴趣不大。 庄义生随手抽出一本，是关于六国的历史，他刷刷地翻着。 对于这些事情，庄义生曾经没有接触过，借着这次机会，正好补补课。 八百年前，辛怒帝一统玄州，定国号为辛，建立了强大的帝国。 但随着辛怒帝的去世，帝国便分崩离析。及到今日，形成六国共存的局面。 而六国的来历也各自不同。 比如楚国，其实本身也是辛国皇族，只因为争皇位没成功，便带着一支人马跨过大江，平复江东蛮夷之地，建立了楚国。 东卢的开国之君，原本是辛怒帝的老师，因为辅佐有功，所以被封在东海之地。 燕国的开国之君，原先是辛国朝廷的军人。 至于北凉，其实他们本来就是胡人，后来大家都反了，所以他们也干脆反了，自立一国。 到今天，六国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很脆弱，就像走在钢丝绳上一般，任何轻微的变化，都可能打破平衡，之后，便肯定是六国争霸的局面。 庄义生合上书，又抽出一本，摊开在掌心不断翻阅着。 这时，又有一波人走入房间，七八个人围绕着一名年轻书生。 对方也是过来看书的，为即将到来的经史科做准备。 双方互不干扰，庄义生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翻书。 这名年轻书生是辛国人，名叫张月山。 他在一张空白的桌子后坐下，挥了挥手，七八名仆人捧上果子点心香茶。 桌上搁着一只铜脚香炉，袅袅青烟浮起，张月山深吸一口气，瞥了庄义生一眼。 只见庄义生唰唰地翻书…… 书不是这么看的。 张月山心里摇了摇头。 这间屋子里的书籍有很多，经史科的考试内容都在其中。看，是完全看不完的，更遑论熟练的理解和背诵。 不过，也没必要全都看完。 有很多书籍的内容大概差不多，看一本就等于看了十本，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他的同伴开始展开行动，寻找判断，只挑选有价值的书籍。 另外还有人分析总结，摘要一本书中的主要内容。 最后才会送到张月山面前，由他阅读，理解，记忆。 一个团队配合默契，这才是专业的读书人，相比之下，庄义生显得太业余了。 沙沙不断的翻书声…… 张月山抬起头，看到庄义生刷刷地翻书。 他收回目光，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这种人，完全就是玷污了看书这个神圣的成语。 看书这件事，需要的是专业精神，不是你随便翻一翻，就能记住的。 如这种人，肯定是三天热度，也许到明天自己就看不到他啦。 不用在意。 第一天如此过去了，第二天上午，张月山带人来到此地。 沙沙沙…… 刚走进来，就听到一阵翻书声。庄义生换了一排书架，继续翻书。 他究竟在干啥！ 这样刷刷地翻一遍，究竟有什么意义？ 完全没有意义。 明天，明天肯定就看不见他了。 张月山坐下来继续肝书，耳边不断响起沙沙地声音。 第三天。 张月山走进来，就听见：沙沙，沙沙…… 庄义生又换了一排书架，继续翻书。 张月山已经快要暴走了。 他终于走到庄义生面前，道：“你在干嘛？” “看书啊。” “你根本就不是在看书，你是不是故意在这里打扰我，说，是不是，这就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庄义生无语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这间屋子只能你进来，不能别人进来嘛？” “你有你能在这里看书，别人不可以嘛？” “你凭什么不让！” 张月山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忽然一甩袍袖，道：“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但这样卑鄙的手段，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这次经史科考试，我肯定是第一！” 六国都参加桃花榜，但六国的目标也不同。 比如西屠，以剑道闻名，是想争一争这剑道第一的，至于其他科目，他们兴趣不大。 东卢以礼乐闻名，要争诗赋的第一，也同样对其他科目不感兴趣。 …… 至于南燕，对任何一科都很感兴趣，这也恰恰说明，它们哪一方面也不行。 第一什么的，想都不敢想，能有个名次，不太丢人就算不错了。 第229章 敌人的诡计已经被识破 第229章 人家来就是奔着第一来的，不像南燕，能够混个名次就不错了。 另外的主要目的就是恶心北燕。 南燕各方面都太弱了。 至于经史科，各国都没有太大兴趣。考试太杂太乱，主要拼的是记忆力，没有太大意义。 偏偏，辛国出了个张月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忆力好。 任何内容，翻一遍就能复述得差不多，多看几遍，就能烂熟于心。 这个本来没啥人争的经史科，他想争一争。 面对桃花榜，辛国其实也尴尬。 六国学子都来参加桃花榜，每次的桃花榜第一，都花落别家。荣誉都被他们拿走了，辛国作为举办者，最后却啥也落不着。 如果能够争取到经史科第一，纵然含金量不高，但面子上至少也能过得去。 所以对于张月山，辛国官方也提供了很多帮助。 派出专业人士帮助张月山分析总结，由张月山背诵记忆，张月山背后，有一个上百人的团队。 对于这次经史科考试，辛国朝廷志在必得。 偏偏冒出个庄义生！ 他究竟在干啥？ 张月山想不明白，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对方是别国派来，专门干扰自己看书的。 想一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否则，他难道真的是在看书，谁能看得这么快！ 哼，龌龊诡计，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再出现在房间里看书时，张月山带着两个棉花塞，干脆将耳朵堵住了。 哈哈。 敌人的诡计已经被我识破了。 至于庄义生，他换了一排书架，继续翻书。 沙沙沙…… 噪音这种东西，越是安静时，便显得越明显。如果房间里有一百个人，张月山未必会觉得分心，可偏偏只有庄义生，就难免引起张月山的注意。 就算堵住耳朵，可还是有沙沙的声音不断传来。 忍耐，忍耐…… 这是对自己的考验。 张月山强迫自己专心，渐渐已经习惯了。 时间大概过去了七天，这天上午，庄义生放下最后一本书，迈步走出了房间。 张月山一直在悄悄关注庄义生，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愣了愣。 他怎么走了？ 之前，庄义生都是在这里待到天黑，自己不走他肯定不走，自己走了，他都未必会走。 现在不过是上午，还没到午饭呢，他怎么就走了。 是了，他一定是觉得干扰不到自己，选择放弃了。 哼哼，先放弃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张月山得意洋洋，心情大振。终于，在自己坚韧的意志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现在没有人干扰自己了，自己完全可以专心地读书。 这次经史科第一，必然被自己收入囊中，整个六国都将记住自己的名字。 他摘掉耳中的棉花，捧起面前的书，忽然，他发现有些看不下去。 没有了那种沙沙的翻书声，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张月山又被干扰了，庄义生的存在是对他的干扰，庄义生走了，还是对他的干扰。 敌人简直太恶心了。 张月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伸手敲了敲桌面。 “张公子，有什么吩咐？”一名仆从凑过来。 “查一查，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历？” “是。” ………… 庄义生离开了房间，房中十排书架已经被他收入脑海。 当然不是他记住了，而是被零号扫描存储。 庄义生缓缓回味着，感觉这次收获不小。辛国果然是辛国，虽然如今不像是从前那样坚挺，但一个八百年古国的积累，绝对不容轻视。 房中的十排书架，三教九流，医卜星相无所不包。 很多书别说在南燕，在其他国家都看不到。 等回到南燕，自己再把它们抄写下来，变成梧桐派的藏书。 从这里离开后，庄义生又进入到太书院的藏。 之前的十排书架，是这次经史科的考试范围。辛国太书院的藏，才是对外开放的国家图书馆。 既然搬书，自己索性就多翻一些。 庄义生感觉自己现在像个书虫，业余时间就是翻书搬书抄书。 不如此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去青楼。 半个时辰后，庄义生出现在满玉楼。 ………… 时间弹指，眨眼间便到了经史科开考的日子。 由孙沐阳带队，南燕的七名学子同时出发。 考场外人满为患。经过层层查验，考生们进入考场。 庄义生还觉得经史科的考试，不会有人参加呢。 虽然燕、楚、屠、凉、卢五国对经史科兴趣不大，但辛国还有许多本地学子。 他们大多出身寒门，如剑道、画道、铭文等科，都需要巨大的资源投入。寒门子弟自然玩不起，他们能靠的只有死记硬背。 一本一本的翻书，一本一本的记，既没有张月山的超强记忆力，也没有庄义生脑海中的零号，只能一夜一夜地痛肝。 从青春少年肝到白发苍苍，假若能稍微取得名次，借此进入官场，便算没有辜负十年寒窗。 对于寒门子弟来说，他们能抓住的机会太少了。 张月山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瞄着，试图找到庄义生。 他会不会出现呢？ 他究竟是故意来干扰自己，还是也会参加这次经史科的考试。 忽然，张月山眼睛一亮，他找到了庄义生。 如果你不来参加就好，但你也敢参加，我将会让你体味到什么叫绝望。 他已经查明了庄义生的来历，此人来自南燕。 南燕？ 听到这两个字，张月山便没有继续了解的兴趣。来自南燕的学子，连做自己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对手应该是来自楚国，来自东卢，而不是偏僻荒凉的燕蛮子。 “月山，你准备好了没有？” 一名老者问，他是太书院的学官，某种程度上，算是张月山的教练。张月山竞争经史科第一的项目，就是他主抓负责的。 “申先生放心，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有十分信心。” 人群中总有人天赋特殊，而记忆力就是张月山的天赋。 只要握紧这件武器，自己面对任何人都无所畏惧。 在自己擅长的战场，没有人可以战胜自己。 第230章 有啥好考的 第230章 大家都排着长队通过考场的大门。除了考生之外，还有许多家长和老师，在做最后的叮咛。 这是一件大事，对于学子如此，对于辛国本身也是。 在桃花榜开考其间，辛国的治安和卫生状况，突然拔升到极高水平。 六国考团都汇聚到这座天下第一城，也是辛国炫耀国力的机会。 于此同时，也免得被其他国家看了笑话。 当年辛帝国的风光不在，但辛国还守着当年的架子不肯放下去。 庄义生顺着人群涌入考场。 考场被安排成一个个小房间，逼仄狭窄，学子们都挤在其中。只允许携带笔墨纸砚四种工具，并经过层层检查。 也就是说除了脑袋和答题的工具外，任何事物都不可带进去。 随着一道铜锣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学官们分发考题，有人摩拳擦掌，眼睛里透着饥饿。有人漫不经心，很显然抱着撞大运的心态。 张月山恰恰坐在庄义生对面，隔着十步左右，恰恰庄义生又属于那种漫不经心类型的。 张月山摇摇头，果然，庄义生之前就是来干扰自己的。 现在过来考试就是滥竽充数。 他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庄义生看着面前的考卷，厚厚一叠，足有数百道考题。 经史科的考试就是这样，考得杂，考得多，考试时间长。 从上午到下午，足有六个时辰。 过程中可以提前交卷。 考啥，有啥好考的。 庄义生已经将所有考试内容扫描存储了，就算偶有遗漏，也可以通过零号查漏补缺。 所以对于庄义生来说，并没有考不上来，或者不会考的问题。 有且只有一个问题，自己应该考到什么程度。 如果考到完美状态，把所有能答的题都答了，让六国的才子们怎么办。 木秀于林已经风必吹之，如果自己站得太高，大家抬起头，连自己背影都看不到。 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庄义生要学会隐藏实力，当然，他其实没啥实力，主要是零号的能力。 那自己应该考多少呢。 庄义生抬头看见了张月山，只见此刻的他全神贯注，堪称奋笔疾书。 顺势敲了敲太阳穴：“零号，他能答对多少道题？” 零号报出一个数值。 庄义生点点头：“让我答对的题比他多一道就可以了。” 正在答题的张月山，身上忽然一阵寒意，下意识抬起头，恰好和庄义生的目光碰撞。 咋地，想抄袭我。 张月山立刻捂住自己的考题，不过双方隔着好远距离，还有监考官来回巡视，庄义生肯定是想看啥也看不见。 庄义生收回目光，终于开始答题。 沙沙，沙沙…… 张月山又听见沙沙的声响，仿佛噩梦重新袭来。 咋地，来到考场了你还想干扰我。 张月山抬头看向庄义生。 庄义生埋着头，沙沙地写个不停。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搁下了笔，稍稍松了口气。 以张月山为标杆，就要一个尴尬的事情。他不答完，自己不知道他能答对多少。 明明什么答案都知道，庄义生偏偏还要等待张月山先答完。 干脆先睡一觉吧。 一觉醒来，张月山还在答题，双眼布满血丝，看来脑力劳动十分剧烈。 他正在酝酿最后一题，一些数目想不起来了，感觉有些脑壳疼。 忽然，他灵光一现，填上了那个数字。 张月山搁下了笔，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有问题了，这下肯定妥了，这次经史科第一，一定被自己收入囊中。 证明自己的实力，替辛国扬威。 他举手示意监考官，他不仅要争得第一，他还要提前交卷。 这才是一名学霸的素养，不然，如何同那些学渣区分。 监考官收走考卷后，张月山才在士兵的监视下走出考场。 提前交卷的考生，是没办法离开考场的，他们被安排在另外一处房间中，等所有人交卷了才能走。 这里有果子，有茶水，环境要比考场中好太多。 当张月山抵达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他是最早交卷的考生。 妥了，稳了，没有问题了。 自己这次是第一个交卷，还会考得第一，凭此事，足以扬名六国。日后步入官场，就是一份重要的履历。 登台拜相，辅佐朝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张月山抿了一口茶，心情不由得飘飘然熏熏然。 到时候骏马得骑，高官得坐，美女相陪，才是真正的人生呐。 这这时，庄义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月山愣住了，口中的茶也瞬间不香了，脑袋里瞬间冒出两个问题。 为啥哪儿都有他！ 他怎么也提前交卷了。 “阁下考的怎么样？”张月山道。 “和你差不多吧。”庄义生实诚道：“你呢？” “我还好。” “那我也还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尴尬地沉默着。 张月山暗暗心想，还好？你怎么也配还好。 和我差不多，怎么可能和我差不多。为了这次考试，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动用了多少资源。 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他却不知道，庄义生字字发自肺腑，委实是实话实说。 这时，方定远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庄义生时拱拱手。 “你考得怎么样？”庄义生。 “考什么考，有啥好考的。”方定远道：“这些题目我都看不懂，我看你交卷，我也就提前交卷了。” “反正有你顶着，孙先生也不会责怪。” 庄义生无语地摸摸鼻子。 “你考得怎么样？”方定远问。 “我也觉得没啥好考的。” 方定远点点头：“都一样。” 张月山看着这一幕，暗暗心想，这是一对学渣啊。 自己把他们放在心上，实在是浪费时间。 过不多时，张怀阳和邓台几个人走入房间。 大家互相一交流，感觉都一样：没啥好考的。 陆铃铛道：“这些题实在太难了，我根本没有接触过。” “还有建筑农业水利，我怎么可能懂。”唐小霜。 “都一样，都一样。” 张怀阳摆摆手：“反正经史科的考试不重要，大家好不容易考完了，不如晚上去青楼庆祝一下。” “同去同去。” 第231章 作弊，一定是作弊 第231章 参与这次经史科考试的考生大概有一千余人，考试结束后，所有考卷被收上来，经过糊名封装，再由考官批改。 负责批改试卷的考官团，都是由辛国的名士组成。他们大多已离开官场，对名利已经不太在乎，秉着公平公正的心态，反正六国学子，曾经都是辛国的子民嘛。 如果没有这份公正，桃花榜也无法引来六国学子参加。 同时大家也在猜测，谁将会争得经史科的第一。虽然经史科不太重要，但第一这两个字永远充满吸引力。 “诸位觉得，咱们辛国的张月山，能够夺魁嘛？”有人开口。 “那几乎是一定的。”一名考官道：“张月山少而聪慧，熟读经典，简直是过目不忘。他不得第一，谁又能得第一呢。我听说这次他还是第一个交卷的，啧啧，简直是我辛国之福。” “倒也是未必。”有一名考官道：“我听说楚国的李寒山，西屠的石长白，都参加了这次经史科的考试。” “据说北凉出了位年轻人，号称万法精通……” “唉……竞争太激烈了。” 诸人一边谈论，一边在灯下改卷，连夜改出来，然后将结果张榜公布。 “你们看，这两份考卷……有些雷同。”一名考官忽然道。 嗯…… 大家都凑了过来，在灯下将两份考卷摊开。一眼便发现了诡异之处。 经史科的考试共有三百三十三道考题，涉及许多知识，几乎无人能够完全答对。 第一份考卷，答对了一百五十六道题，这已经可以说相当不错。 第二份考卷，答对了一百五十七道题，还多了一道。 诡异的地方在于，除了这一题外，两份考卷答对的题目完全一致。 不同之处在于，第一份考卷答了二百余题，对了一百五十六道。第二份考卷只答了一百五十七题，其他地方都空白着，然后一百五十七道全对。 察觉到这一点后，大家互相抬头看看，同时意识到一件事：有人作弊。 问题在于，是谁在作弊？ 是甲抄了乙，还是乙抄了甲，更或者是甲乙合伙作弊。 但真相如何，大家都摸不准，现在也不敢拿主意。 “快去请国师大人。” 林若浦，是辛国的国师，同时也是这次桃花榜的主考官。 何满渠，大辛国太书院的院长，曾经教导当今大辛国的皇帝陛下。 是负责经史科考试的副主考。 二人几乎同时抵达。 林若浦五十有余，但一身修为，看着更年轻些，也就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何满渠则是白发苍苍，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身上没有半分老态。 在朝堂之上，何满渠以火爆脾气著称，也因此和辛国名士的关系处得相当不好，不过对于他的学问，大家也都是佩服的。 一听说有人作弊，何满渠第一时间赶到了。 嘛呢，在我的地盘干这种事，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将他的名字公之于众，让他臭名远扬。 大家将发现的异常详细向二人禀报了，又拿出两份卷子给二人看。 嘭！ 何满渠一掌拍在桌子上：“作弊，这一定是作弊。” “目前没有证据，暂时不要下决断。”林若浦道：“先打开看看吧。” “不管是谁，我都要一查到底，绝不会放过他们，干脆将他们的成绩全部取消。”何满渠气哼哼道。 桃花榜对辛国来说是大事，对六国来说也都是如此。而一旦有人作弊，性质是极其严重的。不仅要被判罪，而且张榜公开后，对六国任何一国来说，都是极大的丑闻。 在众人的注视下，何满渠亲自取刀，割开了封纸。 两个名字出现在大家眼前： 辛国张月山。 南燕庄义生。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两个名字都懵了。 张月山是这次辛国官方重点栽培的考生，倾注了许多人力，目的就是让他夺得经史科第一，为辛国争光。 刚才何满渠说啥，要将他的成绩取消。 开什么玩笑！ “一定是这个南燕的考生作弊，南燕呐，他们的历史最好成绩，是倒数第一名。” “对，就是他抄了张月山的卷子，所以答对的题目一模一样。” “他是怎么抄的，双方在考场上的距离可是不近。” “有些法宝或许能办到这一点。” “可是，有一道题，他答对了，张月山却没有答上来。” “这也简单，三百三十三道考题，他难道一道不会，恰好多出来的一道，是他会的。” 众人恍然大悟，所有困惑都可以解释了。 “南燕的人太可恶了，自己没有本事，就要抄袭别人的。” “偏偏还抄我们辛国才子的。” “绝不能放过他，现在就将他抓过来。” 大家都变得同仇敌忾。 林若浦抬起头，道：“证据，证据呢？” 众人哑口无言。 何满渠道：“国师大人，证据？事情已经很明显，还需要证据嘛。不是庄义生抄的张月山，难道是张月山抄的庄义生……” “言之有理。”林若浦道：“但还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没有办法服众。” 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这两份卷子暂且搁置，你们继续批卷，先不要说出去。” “是。” 众位考官同时答应。 大家继续批改试卷，一共一千余份试卷，十几个人同时上手，因为答案都是固定的，所以批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一天后，所有考卷已经批改出来。按照常理来说，三天内将会张榜公布。 但庄义生和张月山的事情没有查明白，现在也没有办法公布成绩。 问题的尴尬在于，如果庄义生的成绩有效，他便是这次桃花榜第一，如果庄义生的成绩无效，张月山便是第一。 如果两份成绩都无效，第一是来自楚国的李寒山。 当然，在大家想来，张月山是肯定不会作弊的。作弊的一定是庄义生，只是目前还抓不到证据。 “南燕的人简直太狡猾了。” “我以前只知道燕蛮子没有文化，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也会这么卑鄙。” 第232章 南燕实在太卑鄙了 第232章 “经史科的考试早就该张榜了，怎么迟迟还不公布。” “阿嚏。” 大厅里，孙沐阳嘟囔了一句，然后重重地打了一声喷嚏。 他挥挥手：“开会，继续开会。” 庄义生，方定远七人都聚在大厅内。 “祖先生人呢？”孙沐阳问。 “祖先生说他水土不服，身子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参加了。”陆铃铛道。 孙沐阳心底叹口气，祖彦操这个领队完全啥也不管，所有事情都要自己负责。 “算了，不理他了。”孙沐阳道：“经史科考试之后，接下来便是词赋科。词赋的考试，会限定体裁，限定主题，有时候还会限定韵脚。之前，已经对你们做过这方面训练，你们有没有信心取得名次？” 大家都不说话了。 六国之中，有些国家直接就是奔着某一科的第一来了，其他科目可参加也可不参加，意义不大。 对于各方面都弱的南燕来说，第一是不敢想，能混个名次就不错了。 所以他们是能参加的都参加，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 而诗词歌赋，大家在南燕可以自诩才子，但放在六国之内，实在不敢夸口说大话。 看到这一幕，孙沐阳就气不打一处来：“精神，精神，你们能不能拿出点精神来。现在天下英才齐聚，你们就不想着争一争，在六国扬名。” 然后，大家同时看向庄义生。 “庄公子是会写诗的。”唐小霜道。 “对对对。”方定远道：“让庄公子去争吧。” 孙沐阳目光看向庄义生：“你有没有信心。” “呃……我尽力吧。” 看到庄义生有气无力的样子，孙沐阳也很难对他有信心。 他知道庄义生在南燕曾有过名篇，但写诗这种事，偶然性很大。他上次灵，这次可能就不太灵了。 孙沐阳瞬间觉得压力山大，各方面都弱的南燕，各方面都争不过。 “大家要加把劲，把精气神拿出来，精锐？你们难道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孙沐阳攥紧拳头道：“大家要加油，要努力，给南燕争回颜面。” 虽然心里没啥希望，但孙沐阳不想在学生面前表现出这一点，他尽力为大家建立信心。 从方定远几人的面部表情看来，这么做……作用不大。 心里轻轻叹口气，他话锋一转，道：“这次经史科你们考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几个人都没说话。 “方定远，你答得怎么样？能答对几道题？” “十几道应该没问题吧。”方定远。 孙沐阳深吸一口气：“张怀阳呢？” “我也就凑合答了几道，很多题目都看不懂。” “唐小霜呢……” 孙沐阳一个个人问下去，答案都差不太多。最后问到庄义生：“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很早就答完了。” “很多题都没答，也就一般吧。”庄义生道：“不过我觉得我答得还可以。” 听到这里，孙沐阳没有继续问下去。全答上也未必能答对，何况很多题都没答。 不过南燕各方面都弱是公认的事实，也不需要大惊小怪。接受现在的事实，然后一代又一代地努力，才能慢慢站起来。 庄义生确实觉得自己答得一般，因为他可以答满分的。至于水平如何，也只能看张月山有几斤几两了。 孙沐阳对于经史科的考试，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只吩咐几人，为接下来的词赋科做准备。 至少能混个名次，不至于输得太惨。 ………… 此时此刻，林若浦还在调查经史科作弊的事。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了解，当时庄义生考试的位置，就在张月山对面。 虽然相距有些距离，但修仙者的手段五花八门，他偷看到张月山的答案是完全有可能的。 何满渠从外面走进来，道：“国师大人，张月山来了。” “嗯。” 林若浦坐直了身子，就看到张月山从外面走进来。 他毕恭毕敬向二人行过礼，垂手立在一旁。 “月山，这次经史科考试，你考得怎么样！” “弟子有十足的把握，这次可以拿到第一。”张月山攥紧拳头道。 “喔，你的信心很大嘛？”何满渠道。 张月山表情坚定，道：“弟子从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这次经史科的考试内容公布后，没有一日浪费，日日都在苦读，我不相信有谁能够胜过我。” 林若浦和何满渠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对于张月山平常的表现，他们是有所了解的。他本身有天赋，又肯用功，所以一定不会作弊。 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他不会作弊，那作弊的只能是…… “你可知道一个叫庄义生的学子？”林若浦问。 “南燕学子。”张月山道。 “你竟然知道他！”何满渠。 张月山重重地点点头，道：“我还特意请人调查过他，在的时候，他经常干扰我。” “那么这次考试中，他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林若浦问。 “异常？”张月山想了想，忽然道：“他一直看我？” “看你？”林若浦和何满渠同时问道。 “是的。”张月山道：“弟子发现，他一直偷瞄我，我还担心他偷看我的试卷，所以特意捂得很紧，所以他应该没有看到。” “唉……”何满渠长叹一声：“傻孩子，你的答案已经全被他偷走了。” “什么！”张月山满目诧异。 “咳咳。” 林若浦轻咳两声，制止何满渠继续说下去。 可何满渠完全不管不顾，道：“我们已经比对过两份试卷，你答对的，他也答对了，你没有答的，他也没有答，除了一道外。” 林若浦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这件事让张月山知道，还是太早了一些。 张月山脸上变颜变色，忽然重重地一咬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怪不得自己问庄义生时，他说和自己考得差不多，可不是差不多嘛，因为他完全就是在抄袭自己。 想起自己多年努力，盼着这个机会一战成名。可辛辛苦苦的苦果，却被庄义生偷走，情不自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第233章 给了南燕天大的面子 第233章 “南燕的人实在太卑鄙了。” 张月山咬牙切齿道了一声，忽然重重跪倒：“请二位大人与我做主，还我公道。” 何满渠双手将他扶起：“快快起来，这件事你又做错了什么，错的是南燕的卑鄙小人。” 他看到这一幕，也是又怒又恨：“老天好不公，让好人难过，让坏人逍遥。” 林若浦轻咳两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放心，有我们在，你不会吃亏的。” “是。”张月山答应一声。 “这件事暂且不要说出去，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张月山躬身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何满渠一拳打在桌子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就派人将庄义生抓起来。” “好了。”林若浦摆摆手：“这件事尚未调查清楚，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这不是明摆着嘛。”何满渠双手一摊：“肯定是庄义生抄了张月山的考卷，所以两份卷子才会如此雷同，这种事，南燕干得出来。” “证据，证据呢？”林若浦以手敲击桌面：“你有证据嘛？” “还需要证据嘛，大家心里都明白。” “大家明白不行，必须有十足的证据。”林若浦道：“你说庄义生抄袭了张月山，他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张月山都没答对的题，他偏偏可以答对！” “这……那国师觉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张月山抄了庄义生？” 林若浦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巧了？” 说出这句话，林若浦也摇摇头，觉得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何满渠想了想，道：“国师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他们是南燕呐……” 林若浦沉思片刻，随之点点头。 如果是西屠或者南楚，作弊的帽子他们不敢乱扣，对方都是六国之中的强国。 而对方是南燕，给他们乱扣帽子，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既然如此，就定张月山为这次经史科第一名。”林若浦道。 “正该如此。”何满渠道：“那庄义生呢，要不要先抓起来，把他作弊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个……暂时还是不要了，毕竟我们没有拿到证据。”林若浦道：“就将他的成绩取消吧，不要定他的名次。” 何满渠深吸一口气：“国师这么做，实在是给了南燕天大的面子。” ………… 到了词赋科开考的日子，庄义生七人来到考场。 和上一次不同，孙沐阳连送都没有送，看来他心底对七人也失去了信心。 词赋科的考试，有更多人参加。大辛，南楚，东卢都是诗才辈出，西屠这两年也有些起色。 六国之内，士子们作诗成风。相比剑道，铭文或者术算，诗词更易流传。做一首名诗，很快就可以传遍六国，是年轻人赚取名气的主要手段。 庄义生在人群中看到了张月山，没想到他也会参加词赋科的考试。 “张兄，有礼了。” 张月山袍袖一甩，转身离去。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心想，他这是咋了，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呀。 顺着人群走入考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随着一声铜锣，考题发了下来。 庄义生拆开后，发现这次的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题目只有两个字：月夜。 体裁不限，韵脚不限，限时两个时辰。 说简单，是因为限制很少，题目也不算太偏。困难在于，千古写月写夜的人太多了，想要写出新意，写出特色实在太难了。 庄义生一边磨墨，一边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答。 对于这次桃花榜，庄义生一开始就想清楚了，不再继续苟下去，要稍微展现一些实力，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同时，也不能展现得太多，免得引起怀疑。 所以可以高，但只能高出一点点。 不过诗词例外，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算自己写出一篇好诗，也可以归纳为运气太好，不会引起怀疑。 自己该写（抄）哪一首呢？ 这时候，庄义生发现，自己面前巡视的考官似乎太多了些，好像还有一个考官站在附近，专门盯着自己。 这是为啥，发生什么事了。 庄义生摇摇头，心中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 这时候，庄义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挥手在纸上落下几个字： 《春江花雨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全诗三十六句，庄义生一气呵成，举手示意考官，第一个走出了考场。 词赋科的题目很少，答题时间也短，陆陆续续便有人交卷离开。 这一次，大家不用留在考场内，可以自由离开。 方定远，张怀阳，邓台三人也离开了考场，与庄义生碰见了。 四人对视一眼，邓台道：“青楼？” “同去，同去。” 考试结束后，大家去青楼消遣一番，已经成为学子们的习惯。 大家提前交卷，就可以提前赶到青楼，占一个好位置。 如果唐小霜三人出来了，四个人再想去，就有些不太方便。 一段时间后，四人抵达了满玉楼。 找了几个姑娘，开怀畅饮，弹琴唱曲，不亦乐乎。 这时四人的想法都是一样：学习，学个屁。 当然，大家也没忘了正事，交流一下这词赋科的考试。 “邓兄，你答得怎么样？”方定远道。 “哈哈，以月夜为题，实在太简单了。我之前写过一遍，这次恰好用上。” “有把握取得名次嘛。”张怀阳道。 邓台此次的目标便是词赋，争取取得名次。不过他的才情，在南燕算是不错，放在六国之内，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庄兄，你答得怎样？” “还行。” 几位歌女在一旁陪着，道：“公子几个都是来赶考的学子嘛，能否以我们姐妹作一首诗，也让我们沾沾才气。” “让庄兄来，庄兄写诗最好。” 几人同时道。 庄义生大着舌头，手中筷子点着： “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好湿，好湿。” 方定远四人同时赞不绝口，道：“庄兄果然吟得一手好湿。” 第234章 南燕集体落榜 第234章 四名歌姬一脸懵圈。 好诗？ 这也叫好诗。 虽然身为服务行业，但她们也不是啥也不懂。满玉楼来过多少温柔多情的才子，而像这样的破诗，听一听都得去洗耳朵。 “庄兄真不愧我南燕第一才子。”邓台道。 “嗳，愧不敢当，第一才子还得说是邓兄。” 四名对视一眼：南燕来的，这就可以理解了。 在六国之内，南燕等于没文化。 可能他们那儿的第一才子就这样。 “你们喜欢这首诗嘛？” 庄义生抬起头问。 “这……” 四人不知该说什么，虽然不能挑客人的不是，但违心话实在太难说了。 “取纸笔来，这样的好诗一定要写下来。” 庄义生站起身，身子晃了晃，他有些醉了。 从怀里取出一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润了润笔尖，然后笔走龙蛇。 四名歌姬的眼睛顿时瞪直了。 “公子这首诗太大了。” “能不能赐给我，我要裱起来，挂在墙上，一天看几百遍。” “给我给我，我太喜欢这首诗了。” 四名歌姬眼睛发直，脸上发红，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好诗。 庄义生随手塞给一人。 “公子再给我写一首吧，我最近比较缺诗。” “是呐，给我们一人写一首吧。” “不行，要一人好几首。” “你们都这么喜欢？”庄义生诧异了。 “嗯嗯。” 四名歌姬同时点头。 “那就多写几首，写好几首。” 庄义生润了润笔尖，又取出一张银票，将绝世好诗写在上面。 太阳出来照山坡，姐夫小姨子把话说…… “好诗，好诗。” 四名歌姬赞不绝口：“公子再写一首，再写一首……” 半夜三更睡不着，摸头摸脚解心宽，第一摸…… “好诗，好诗。” 白日衣衫尽…… 庄义生挥毫泼墨，一篇篇好诗在笔下书写出来。四名歌姬每得到一首好诗，便喜笑颜开，看样子，应该会好好珍惜。 方定远三人开怀痛饮，也感觉庄义生的好诗越琢磨越有滋味。 包厢内，大家都很开心。 隔墙有耳，这时一名书生从门前经过，听得屋里传出的好诗下意识皱紧眉头，忍住呕吐的冲动。 “污言秽语，粗陋不堪，是谁在这里大煞风景。”年轻公子道。 “据说是南燕来的，来辛国参加这次桃花榜。”龟奴道。 “南燕来的……” 年轻公子摇摇头，这样就可以理解了。这种人就该找个山沟窝着，实在不该来这里丢人显眼。 “寒山公子要不要进去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懂得什么叫诗？”另一名紫衣公子道。 这名年轻公子便是来自楚国的李寒山，他略顿了顿，摇摇头道：“如果是东卢的石长白，倒是可以切磋一番。与这样的粗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平白污了你我的风雅。” “寒山公子曲高和寡，这些人，便是被公子教训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词赋科的考试，公子毫无疑问会是第一。” 一行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包厢内，还时不时有歌声和笑声传出来。 庄义生在满玉楼饮酒狂歌，到三更天才大醉而返。 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庄义生才悠悠醒转，脑袋嗡嗡地疼。 娘的，喝大了。 庄义生正在洗脸漱口的时候，唐小霜从外面走进来，道：“庄公子，今天是经史科张榜的日子，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下？” 庄义生还有些头疼，下意识摇摇头。 看啥，有啥好看的。自己的成绩就算不会太好，也绝不会太差，结果不值得期待。 “你们去吧，我醒醒酒……” 邓台和张怀阳去寻孙沐阳。 “孙先生，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成绩。” 看啥，有啥好看的。 孙沐阳和庄义生的想法是一样的，对这件事兴趣不大。 “你们去吧，回来把成绩告诉我就行。” 明知道考得不好，就不要去丢人了。 “去，一定要去，大家都去。” 祖彦操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祖先生，我身子不太舒服。”孙沐阳。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去了，那大家何必不远万里来到辛国，在家歇着睡觉不好嘛。”祖彦操不满道：“对学生的事，你要负起责任来，可不能偷懒呐。” 孙沐阳崩溃，自己还不够负责嘛，究竟是谁在偷懒。 “都去，大家都要去，一个也不能少。”祖彦操目光转了一圈：“小庄呢，他怎么不在？” “庄公子有些头疼，身子不太舒服，要不要我去喊他？”唐小霜道。 “身子不舒服？”祖彦操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毕竟身体重要，就让他休息吧。” 孙沐阳眼睛瞪圆，他的身体重要，自己的身体就不重要了，祖彦操能不能偏心得再明显些。 一行人一起出发，抵达太书院外，榜单贴在墙上，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 “辛国张月山，高中第一。” “南楚李寒山是第二名。” “哇，东卢的石长白才第七名。” “这次考试太难了，是呐太难了。” 人们围着榜单，参与考试的有一千余人，列在榜上的只有一百人。 十中取一，可见难度之大。 祖彦操没有往人群中挤，他的神情很淡然。 过了不多时，方定远几个绕了回来。 “你们几个考得怎么样啊？”祖彦操问。 “我们都没在榜单上。” “呵，我就知道，平时让你们用功你们不用功，现在后悔了吧。” 几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不过内心倒不如何窘迫，毕竟，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庄义生考得怎么样啊？前三有没有他？”祖彦操道。 孙沐阳摇摇头。 “咦？庄义生发挥有些失常呐。”祖彦操道：“那前十一定有他吧？” “也不在前十。” “啥？” 方定远道：“祖先生，庄义生和我们一样，也没有在榜单上，落榜了。” “什么！” 祖彦操眼睛瞪大了，满脸不可思议。他脸上的平静消失，挤到榜单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根本没看到庄义生的名字。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口中呐呐重复着。 第235章 你们竟然作弊 第235章 有啥不可能？ 孙沐阳默默地想，他冲祖彦操道：“祖先生，庄义生纵然有些学问，但和六国的天才相比，他可能还有些差距，没有获得名次，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懂得什么。” 祖彦操直接将孙沐阳怼了回去，眼神坚定道：“凭庄义生的本事，没有考到第一我就勉强接受了，可竟然连名次都没有，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能有啥子问题？ 孙沐阳摇摇头，但没敢再发表反对意见，只是道：“大概是这次发挥不好吧。” 方定远几人也不约而同点点头，对于大家来说，庄义生没取得名次，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反之才会令人震惊。 但祖彦操绝不会这么想。 “我要找经史科的主考官，查看庄义生的考卷，这里面绝对有猫腻。”祖彦操道。 “没有这个必要吧。” “十分有必要。”祖彦操。 孙沐阳想了想，查看考卷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种事时有发生。 甚至不需要通过找主考官，有专人负责这种事。 “祖先生放心，这件事由我来做，不过到时候祖先生说话客气些，咱们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咋地，我像是不会说话的人嘛。”祖彦操瞪直眼睛。 孙沐阳叹口气，还用像嘛，你本来就是。 “你们的考卷用查一查嘛？” 孙沐阳又冲方定远几个道，反正查一个也是查，查七个也是查，不耽误事。 “不必了，不必了。” 几人同时摇头，已经知道自己考得差，就没有必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差了。 一行人去到辛国朝廷的办事处，申请查阅庄义生的考卷。 偏偏，何满渠今天也在这里。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许多人都会来看榜，何满渠作为经史科的主考官，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场面。 况且，今次又是辛国的才子夺魁，他同样也觉得脸上有光。 孙沐阳将来意说了。 “你们要查谁的考卷？”何满渠瞪直眼睛。 “庄义生。” “为什么要查他的卷子？” “我们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庄义生不该没有名次，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祖彦操忍不住开口。 孙沐阳下意识咧咧嘴，你就算心里怀疑，也不要说出来呐。 “你们很有自信呐！”何满渠加重了语气。 “当然。” “不知道这自信从何而来？” “凭庄义生的能力，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 何满渠倒抽一口凉气，这完全是倒打一耙啊。 “一派胡言！” “你说什么！” 何满渠是暴脾气，但祖彦操在南燕的名声也不虚。两个人一碰面，就如针尖对麦芒，越说越呛。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名次嘛？” 何满渠冷笑一声：“因为他作弊，抄袭了别人的考卷。” “不可能，这绝无不可能。” “这有啥不可能，这种事你们南燕做得出来。” “你之所以这么有自信，就是因为你也知道这件事，甚至还参与了，对不对。” “我们不公布这件事，就是为了给你们留几分面子，没想到你们给脸不要脸。” 作弊！ 房间内还有他国的学子，也都来申请查看考卷。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一片哗然。 南燕的学子竟然作弊！ 辛国给他们留面子，他们竟然不知深浅，想要撕破这层皮，现在噼啪打脸吧。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 大家的眼睛闪闪发光，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天京，传遍天京，就相当于传遍六国。 南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抬不起头来。 作弊！ 庄义生竟然作弊。 方定远几个人都愣住了，该不会如此吧。 “一派胡言，你血口喷人。” 祖彦操现在仍然坚信庄义生，道：“绝没有这个可能，肯定是你们嫉贤妒能，取消了他的成绩，反倒诬陷他作弊。你们辛国太龌龊了。” “你们南燕卑鄙。” “你们辛国龌龊。” “你龌龊！” “你卑鄙！” 双方都是怒不可遏，互相瞪着彼此，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大打出手。 “祖先生息怒，祖先生息怒。”孙沐阳及时安抚祖彦操，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来，我们回去向庄义生问问清楚也不迟。” 说罢，他回头看向何满渠，先抱拳行了一礼。 “何大人，我们不远千里过来，是因为尊重桃花榜，也是因为尊重辛国。如果这件事有错，我们认。但如果往我们头上乱扣帽子，辛国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说罢，带着大家拂袖离去。 消息总是传得比较快，当大家走出房间，房间里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人群。 所有人都冲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便是南燕嘛！” “听说作弊被抓到了。” “大家都是凭本事来考，像这种作弊的人，真是侮辱了这次考试，也是侮辱了我们。” “听说辛国本不想公开这件事，谁知道他们偏偏去问，结果人家索性公布出来。” 孙沐阳一行人低着头，只感觉一言一语都如刀枪一般，扎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性质太严重了。 仿佛一桶大粪泼在大家身上，连累的是整个燕国。 甚至落在史册上，也会记载某年某月某日，燕国的一名学子在参加桃花榜时作弊。 遗臭万年呐。 可想而知，当这件事传回南燕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庄义生本身自不必说，孙沐阳也会受到连累。 虽然祖彦操才是这次的领队，可人家名声大，本事高，本身就不屑进入太书院做老师。 所有罪责都要孙沐阳来承担。发配边疆都是小事，严重了可能直接砍头。 关键在于，庄义生究竟有没有作弊。 一队人拦在孙沐阳等人面前。 正是韩修率领的考团。 “你们竟然在这里作弊！” “而且作弊还被抓住了！” 韩修呸地啐了一口，恶狠狠道：“燕国的人都被你们丢光了。” 南燕北燕本是一家，南燕遗臭万年，北燕也会被牵连。 所以韩修的愤怒，是真心实意的。 作弊就作弊，作弊怎么能被抓住呢。 第236章 关于庄义生作弊的事件 第236章 祖彦操一行人回到了住处。 庄义生看到他们的脸色，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我考了第几名？”庄义生问。 “没有名次。”方定远道。 “啥？” 庄义生一愣，不应该啊，难道是张月山的水平太菜。 “张月山考得怎么样？”庄义生。 “他是第一。” 庄义生更加困惑，自己答对的题目比张月山多一道，理论上他是第一，自己就没有理由是第二。可为何现在他名列榜首，自己却没有名次。 “出什么事了？”庄义生问。 几人目光闪烁，不知如何对他说起。 祖彦操忍不住开口：“他们说你作弊！” 庄义生愣住了。心道，难道自己拥有零号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应该呐。否则的话，这作弊二字又从何说起。 孙沐阳道：“辛国人说，你在这次考试中作弊，你的成绩被取消了。” “作弊？我是怎么作弊的。” “这……”孙沐阳无语了，我怎么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作弊。 “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大家都恨不得指着我们的鼻子骂。现在我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方定远没好气道，凭啥呀，庄义生作弊，却要连累我们被骂。 作弊这种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古往今来，从有考试开始，便一定有人作弊。 若说作弊，张月山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还有辛国朝廷的全力配合，这难道不算作弊。 如果不算，庄义生拥有零号也就不能说是作弊。 关键是不要被抓住。 偏偏，辛国就认准了庄义生作弊。 这件事已经传开，可想而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庄义生，孙沐阳，甚至整个南燕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所以，现在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好啦。” 祖彦操忽然开口，道：“庄义生，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有没有作弊？” 庄义生坚定的点点头：“没有。” “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如果你骗我，那我这一世英名也不要了。”祖彦操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论个明白，取消他的成绩，污蔑我的学生，这种事绝对不行。” 祖彦操当场就要出去，去找何满渠算账。 “祖先生，息怒，息怒，不要冲动。”孙沐阳忙拦住了他：“这件事肯定要调查清楚，但是怎么去做，还需要从长计议。” “你打算怎么去做？”祖彦操道。 “这……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孙沐阳叹口气，看了庄义生一眼，情知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庄义生身上。 但愿他没有真的作弊吧。 ………… 太书院，林若浦见到了何满渠，然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你怎么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了，我不是说，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我不想说呀，他们非得找上门来，我想给他们留面子也不行了。”何满渠不屑道：“要我说，说出来也不怕什么，他们有脸做，咱们还不能说嘛。” “证据，证据，我再说一遍，你有证据嘛。”林若浦以手指敲击桌面：“事情闹到这一步，南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向我们要证据，我们拿什么给他。” “事情不是明摆着嘛，再者说了，当时他要查庄义生的考卷，我能给他们嘛。庄义生明显答得不错，如果不说出他作弊的事情，就无法服众。” 林若浦无奈地点点头，他之前不想公布这件事，便是不想闹得太大。可事情到这一步，不把事情闹大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已经如此，明天便在太书院前张贴榜文，详细说明此事的缘由，告诉大家我们为何认定庄义生作弊。”林若浦。 “早就该怎么做了。”何满渠道：“他们的两份考卷要不要公布？” “这……暂时不必了，只说两份考卷雷同便可。” “嗯，我马上让人去办。” 林若浦长身站起，轻轻吁了口气。事情已经讲开了，必须将这件事坐实。不管庄义生有没有作弊，那他都必须是作弊了，此事关乎辛国的公信。 凉风吹来，林若浦身子晃了晃，忽然道：“何老，你说，庄义生会不会真的没有作弊，两份考卷雷同只是偶然因素。” “哪有这么巧的事。”何满渠不屑道。 林若浦点点头，心道但愿如此吧。 何满渠找了人来，连夜去办这件事。 在第二天天亮前，便在太书院门外贴出了榜文，详细说明了庄义生作弊的事。 人越聚越多，一字一字读着。 上面说，庄义生与张月山的考卷，有九成的雷同，而且，考试时，两人的位置很近，据张月山反应，庄义生之前便不断偷瞄他的考卷。 经过调查，庄义生作弊事实清楚，确凿无误。 此后，将取消庄义生剩下几科的考试资格，以后的桃花榜，也将永远不允许他参加。 如果庄义生是辛国子民，将会押入大牢，按律惩治。但因为他是燕人，辛国会将他驱逐出境，希望南燕自己处理。 …… 围观的学子群情激奋。 “这种人竟然还放回去，就应该让他戴上大枷，游街示众。” “惩罚太轻了。” “和这种人同场考试，简直是我们的耻辱。” “我们应该向辛国朝廷抗议，严惩此贼。” “诸位诸位，来自楚国的李寒山公子，准备做一篇诗，声讨此贼，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做得丑事。” “好，寒山公子的诗才我是相信的，我也要写一篇诗。” 六国才子齐聚天京，对于庄义生做的事纷纷不齿。一篇篇诗赋传出，声动玄州，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张月山伫立在榜文前，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张兄，息怒息怒，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朝廷已经为你做主了。”身边的人劝道。 张月山深吸一口气：“幸亏林大人神目如电，何大人公道无私，否则我的十年寒窗，都被别人偷走了。” “你应该相信朝廷，相信大人们……” “南燕的人太卑鄙了，大家要一起去找庄义生算账，你去不去……” 这时候，榜文前出现一个白衣女子，她将上面的内容详细看了一遍，不屑地付之一笑。 西屠沐无双，也到了大辛。 第237章 你们写的也配叫诗 第237章 南燕考团的住处外，已经围满了人。臭鸡蛋烂白菜等物隔墙丢过来，辛国朝廷不得不派专人来维持秩序，避免事态变得更严重。 “南燕滚出辛国！” “这里容不下你们！” …… 挡得住臭鸡蛋，却挡不住骂声，六国学子齐聚此地，隔着墙头对南燕等人痛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祖彦操止不住火气：“我要去与他们论个公道！” “祖先生息怒，息怒，我正在想办法。”孙沐阳道。 “那你想到了没有？”祖彦操道。 “没有……” 祖彦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孙沐阳没有办法，因为这件事确实不好办。 辛国由鸿胪寺负责接待外宾，南燕对这件事不满，可以向鸿胪寺反映。同时，桃花榜又是由礼部负责。而且每届的桃花榜都是大事，这一次由辛国国师做主考官。 现在榜文贴了出来，也就是说辛国官方已经为这件事定性。向谁反映，难道辛国朝廷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也有一个办法，南燕大兵镇边关，以军事力量向辛国施压。 但很明显，南燕没有这个实力。 所以，孙沐阳才一直拖到现在。 祖彦操瞥他一眼，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已经超过孙沐阳的能力。 这时，院门被推开，两名辛国官员带着几名武士走入宅子。 “来是为了通知你们，庄义生将被驱逐出境，他的考试资格被取消，限定十日内离开辛国。我们希望你们主动点，不要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驱逐出境？” 祖彦操瞪直眼睛：“凭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这是国师的决定，请不要为难我们。” 消息传到后，官员带着武士离去。 大门外，依旧是群情激愤。 “让庄义生滚出来！” “南燕，狗贼！” 院内，祖彦操几个人保持着压抑的沉默。 庄义生不仅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还会被驱逐出境。 大家还没来得及挣扎呢，人家已经拍板落锤，把大家锤得死死的。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方定远道。 “不要说了，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庄公子作弊。”唐小霜道。 “如果他没有作弊，辛国怎么会怀疑他，为什么不怀疑我。” “你的能力还需要被怀疑。”唐小霜道。 方定远无语了。 但大家心中还是有着对庄义生的埋怨。 “好啦，不要说了。” 祖彦操将手一摆，孙沐阳明显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靠自己。 “我来想办法。” “祖先生有什么办法？”孙沐阳：“他们只给了十天时间，十天之内，庄义生就要离境。” “我要找人。” 祖彦操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庄义生，为此，他不惜赌上自己一辈子积攒的名声。 我祖彦操也是有朋友的好不好。 ………… 祖彦操从后门离开，转了一圈，来到西屠考团在天京的落脚点。 高文彦见到祖彦操的时候，脸色瞬间掉下来。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来找我？” 祖彦操自顾自坐下，道：“出事了，找你帮忙。” 高文彦已经得知所发生的事情，道：“你这个学生，闹得很大啊，他怎么可以作弊呢，而且还被抓住。” “他没有作弊！”祖彦操坚定道。 “喔，你这么相信他。” 祖彦操重重地点点头。 高文彦咧咧嘴：“这件事不好办呐，辛国已经定论，想要推翻太难了。” “我来找你就是要请你出面，共同向辛国朝廷施压，要求彻查此事。” 高文彦想了想：“你再加上我，说话纵然有些分量，但恐怕也难撼动此事。” 祖彦操道：“我不仅请了你，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来找你之前，我已经传讯给他们，请他们来到辛国。” “嗯，都有谁啊？”高文彦道。 “北方的懒道人，南海的铸剑人张鲁，东海的于任还有狂刀莫丑。” 祖彦操报出四个人的名字。 高文彦倒抽一口凉气：“这些人你都认识？” 祖彦操点点头：“有些交情。” “老友，这些年来我看小你了。”高文彦道：“如果他们四个能到的话，再加上你我，的确有分量要求南燕彻查此事。但是……” 高文彦顿了顿道：“你觉得我会帮忙嘛？” “咦？”祖彦操道：“咱们是好朋友呐。” “好朋友，你怎么对我弟子的，她摔断了腿，摔断胳膊这些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这……”祖彦操道：“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这次帮了你，你可就又欠我一个人情。” 祖彦操点点头：“我认了。” 高文彦目光闪烁了一下，到他们这个层次，已经不会轻易许人，因为牵连的事情太多。 “老友，你真的想好了，这次你可是押上了一切。如果最后查明白，你的弟子当真作弊，你这一生算是毁了。值得吗？” 祖彦操毫不犹豫道：“我相信他。” 高文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算是也把我绑上了战车。” 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友是个直人，有啥说啥。他答应别人帮忙，就一定会帮忙。而对于这种人，当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也都乐意帮他一次。 ………… 几天时间过去了。 庄义生走出房间，身后跟着小癞子。 唐小霜和陆铃铛都看着他，这件事因为庄义生而起，但毫无疑问庄义生也是承担压力最大的。 大家生怕庄义生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我出去走走。”庄义生道。 “庄公子，还是不要了，很多人堵着门口，你现在出去太危险。”唐小霜道。 “是呀，还是不要出去了，祖先生已经在处理这件事。”陆铃铛道。 “不会有事的。”庄义生道。 “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就是随便走走散散心。”庄义生道。 “那你还是走后门吧，前门堵的人太多了。”方定远道。 “我又没有做错事，何必要避着他们。” 庄义生说着，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紧跟着迈步而出。 外面还有许多人，见到庄义生时，顿时眼睛烁烁放光。 “他就是庄义生！” “他还敢出来！” “滚出辛国！” “狗贼，滚出去。” 负责这里安保工作的是天京的城防营，他们立刻将庄义生护住，对学子们大声训斥。 “退后，不许上前。” 转过头又对庄义生道：“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 “我出去走走，我又不是被关押。”庄义生。 “那你自己小心，不要被打死。”城防营的头目道。 看着群情激愤的学子，小头目深吸一口气，道：“他在这里一天，就被辛国的律法保护一天，任何攻击者，都会被律法严惩。” 最近几天，为了保护南燕一行人，城防营可谓是操碎了心。学子们的想法层出不穷，往院子里丢石头的，在井水里下毒的……最后抓了几个人，才算是止住了他们的势头。 现在大家已经不再采用暴力手段，可是各种骂人的还堵在门口。 庄义生已经带着小癞子离开，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小癞子没来由有些紧张 “公子，咱们不会出事吧？” 庄义生回头看了一眼，许多学子跟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干啥。 “没事，他们不敢动手。” 不敢动手，却敢动口，他们一直尾随着庄义生，正在琢磨怎样用最严厉的言辞抨击庄义生。 声讨他的丑陋，彰显自己的伟光正。 庄义生和小癞子在路边一个茶摊坐下，茶摊老板拿起抹布：“走走走，我不做你的生意，你坐了我的凳子，我就要丢出去扔了，你喝了我的茶，我以后一壶水也卖不出去。” 庄义生和小癞子被赶出茶摊。 “好。”一名辛国学子叫道：“这就是辛国，连一个卖茶的都有正气。” “公道自在人心呐。” “我要写一首诗，赞美这位茶摊老板。” 庄义生和小癞子在街上走着，身后聚拢的学子越来越多。他们有的是来自各国的考生，有的是辛国本地的学子。 现在庄义生名声是响了，但见过他本人的还没有几个，大家都想过来看看。 “他就是庄义生嘛！” “就是他，抄袭的狗贼。” “太可耻了，这种人竟然还有脸上街。” 不知不觉，庄义生来到满玉楼。 这完全是下意识，最近逛青楼逛得比较勤，双脚不受控制就来到这里。 走入其中，要了一张座位，摆下几张银票，添了几坛好酒。 庄义生一个人自斟自饮。 外面不少学子涌进来，看着坐在大厅内的庄义生。 “他竟然还好意思喝酒。” “脸皮真厚，如果我是他，早就投河自尽了。” “燕人的脸皮就是厚。” 庄义生自动把他们的声音都屏蔽了，也不用人陪酒，一个人独饮。 在二楼包厢，恰好有一帮才子正在聚会。 “张公子摘得魁首，实在是我辈的榜样，这一杯酒我敬你。” “对亏了何大人明察秋毫，才没让那个庄义生投机取巧，要感谢也得先感谢何大人，再感谢国师大人。”张月山。 “我新作了一首诗，专门声讨庄义生那狗贼，来，我给大家读读。” 在这间包厢内，张月山，李寒山，石长白等六国几位有名的才子都在其中。 张月山端着酒杯，已经有了些醉意。 最近几天，张月山已经抖了起来。他摘得经史科第一，上面已经有人放话，将会给他一个实差，朝廷有了人，日后必定是步步高升。 同时，他也有了和李寒山等人结交的资格，才子的朋友，也必须是才子才行，一场经史科考试，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这时，楼下传来乱哄哄的声音，李寒山皱起眉头：“外面吵什么？” “我出去看看。” 张月山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庄义生。紧跟着双脚不受控制，大步下楼，走向庄义生。 “我不去找你麻烦，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你以为在太书院干扰我就是有用的。” “你以为抄袭我，就能取得名次？” “没有用的。”他大手一挥：“假的就是假的，他永远真不了，我下的那些苦功，不是你能够偷走的。” 庄义生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喝酒不喝？” “我不喝你的酒，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我喝酒。”张月山慷慨激昂道。 出事之后，他一直想将庄义生痛骂一顿，发泄心中的不满。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庄义生撞到枪口上，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李寒山几人也闻声从楼上过来。 “这位就是那个在考场上作弊，想要借着抄袭成名的南燕庄义生嘛？”一名紫衣公子道。 “我自幼饱读诗书，如今诗气都在我的五脏六腑中，你能不能抄走。”李寒山笑道。 “我八岁学琴，如今曲能通神，你也能抄走嘛？”东卢石长白道。 “我钻研术算，熬过无数日夜，你也能抄走嘛？”一位头发有些稀疏的学子道。 …… 几个人说罢哈哈大笑。 “寒山公子刚写了一首讨贼诗，就贴在太书院门口，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才子聚会，能打开话题的自然是最近的庄义生抄袭事件。 今天他们在满玉楼聚会，也是以诗会友，主题就是痛骂庄义生作弊。 而因为这件事，已经传出不少名篇，尤其是李寒山的《讨贼诗》更是被人交口传诵。 大家也因此收获了不少声望，而如果能在庄义生面前当场吟诵，自然是大爽特爽的一件事。 李寒山负手在身后，缓缓吟了一遍《讨贼诗》。 “好！” 大家拍手叫好，想着庄义生听到这首诗，肯定得羞愧至死。 可目光看过去，却见他歪在那里，一杯一杯地饮酒，完全像无事人一般。 是他根本没听见，还是脸皮赛过城墙厚。 “我还有一篇，虽然不能和寒山公子媲美，但此刻也想拿出来，请大家指正。” 石长白站了出来，缓缓吟了一首诗，也是抨击庄义生作弊。 “好！” 众人又是一篇欢呼。 “长白公子谦虚了。”李寒山道：“听到此诗不感觉羞愧者，他肯定不是人。” 看向庄义生，他还是没啥表情。 “我有一篇……” “我也有一篇……” 聚到满玉楼的才子是多的，大家你一篇我一篇，这座满玉楼，即是斗诗大会，也是庄义生的批斗大会。 可庄义生还是照常饮酒，无动于衷。 张月山纳闷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感觉羞愧？” 庄义生终于抬起头，斜睨着众人，淡淡道：“你们这也算诗？” “你们也配我抄？” “小癞子，笔墨纸砚伺候。” 第238章 你们也配我抄 第238章 小癞子取来文房四宝，在桌上铺开，仔仔细细将墨块研开。 庄义生晃了晃身躯，抄起狼毫笔，饱蘸浓墨，姿态还有些踉跄。 他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有李寒山，石长白这样鼎鼎有名的六国学子。 闻风而来，专门痛骂庄义生的学子。 还有满玉楼的歌姬。 “你也会写诗？” 李寒山抿嘴笑道：“该不会是那种姐夫戏小姨吧……” “寒山公子这话从何说起？”石长白问。 李寒山将那一日的经历简单说了，道：“后来我才知道，是这位庄公子的大作，当真是臭气熏天，臭不可闻。” 一众人听罢哈哈大笑。 “这种人也配写诗？” “简直是对文字的侮辱。” 那一日的四名歌姬也在这里，她们都笑而不语。庄义生出手阔绰，还是很讨她们欢心的。不过那又怎样，也不过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而已。 这种人在青楼层出不穷。 那一日，她们能违心夸赞庄义生几句，可是今日众学子都在，她们可不会再捧场，免得落个没文化的名声。 这种人根本不会写诗！ 甚至都不配写诗 在寒山公子面前提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且看他会出写怎样的诗，丢人会丢到什么份儿上。 庄义生身子一晃，险些跌倒，众人捂着嘴偷笑。 笔尖摁在纸上，庄义生顺势起笔，写的是豪放不羁的草书。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好字！ 李寒山心里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落笔千钧，挥洒写意，如同一个醉汉闯入大小姐的闺房，在绣榻上撒尿便溺，乱搞胡搞，端地无礼，也端地无拘无束。 单单能写出这手字，就绝对不是等闲。 庄义生继续落笔：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好狂。 这是把大家都比作了嗡嗡的蚊蝇，他自己是那睥睨群雄的林中蛙。 大家忍不住对庄义生怒目而视，这个南燕的抄袭狗太目中无人了。 庄义生咕咚咚灌了一口酒，换了一行，在纸上继续落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天京，满城尽带黄金甲 嚯！ 诸人的眼睛都瞪直了，若刚才是狂，现在就是满满的杀意。 他想干什么，他想领大军攻破天京城嘛！ 大家仿佛看到纸上跃出一个个铁甲武士，将天京城搅得稀巴烂。 相比之下，寒山公子的那篇《讨贼诗》直接被秒成了渣。 这样的诗篇怎么会出自一个抄袭狗之手。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真的抄袭了张月山嘛？ “抄的，一定是他从别处抄来的。”有人开口道。 “抄？”庄义生抬起头，醉醺醺道：“你们也配我抄？” 他再次蘸饱笔，发现纸上已经没有空白的地方，他目光转了一圈，看到厅中有一张屏风。 他提笔走了过去，笔尖落下点点墨迹。 “住手！” 满玉楼的老鸨忍不住阻止，这屏风是从楚国运来的，用的是盘丝锦，画的是梧桐细雨，十几名织工一起动手，花了上千两都不止。 可不能让庄义生糟蹋掉。 连忙给楼里的打手使眼色，让他们拦住庄义生。 “且慢。”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老鸨一愣，看到慕容幽幽走了过来。 慕容幽幽作为满玉楼的花魁，平常轻易不肯露面。也是满月楼的摇钱树，定海明珠。 没想到她竟也被引了出来。 大家纷纷看向她，只可惜她脸上还罩着黑纱，看不清本来相貌。 但只看身材和露出来的一双美目，便也知道，这是一等一的人间尤物。 “幽幽姑娘勿怪，我们正在拦阻此贼，绝不让他毁了这里的任何一物。” “此贼弄坏什么东西，由本公子赔给幽幽姑娘。” “我们立刻将他赶走，别污了幽幽姑娘双目。” 慕容幽幽看着庄义生，慢慢道： “且看他会写什么。” 庄义生在屏风上挥毫泼墨。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京长 一篇写尽，大厅内雅雀无声，大家都瞪直了眼睛，嘴唇微动，读着屏风上的字。 绝了，简直绝了！ 这样的诗篇，几百年不出世，出世定然传千年。 “寒山公子，你不是说他不会写诗嘛，只会写十八摸，姐夫戏小姨……” 李寒山不说话了，盯着屏风上的狂草。这样的诗句，若自己能写出一句，平生四万首诗不写又如何。 简直太绝了。 那老鸨脸上转忧为喜，名句可以传千古，这篇诗写在屏风上，屏风的价值也倍增。 几千两，几万两，恐怕十万两都打不住。 这手字也太妙了。 纵然老鸨不懂，也知道这样狂放的草书，不是普通人写得出来的。 “难道又是他抄的？”张月山呐呐道。 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有人替庄义生捉刀代笔，这样的诗篇谁舍得给别人。而且还是一连三篇，篇篇绝世。 有这样的诗才，其他方面就不会太弱，他真的抄袭了张月山嘛？ ………… 太书院，几名考官正聚在一起批改词赋科的考卷。 因为最近庄义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占用了人手，词赋科的成绩也一直没有出来。 现在大家连夜批改，加班加点，争取在今天把榜单搞出来。 桃花榜共有七科，国师林若浦作为主考官，此外还有七位副主考，各自负责一科。负责词赋科的人，名叫柳弄蛇，是辛国的名儒。 “这一次，有没有出几首好诗？” 改卷已经接近尾声，柳弄蛇走入房间。 “这篇《月夜独酌》颇有意境。” “这首诗也有佳句。” …… 柳弄蛇翻了一遍，道：“也是泛泛。” 以月夜为题，好写也不好写。千古以来，写月也写夜的诗篇太多了，几乎已经被人写死了。再怎么写，也超不过那些前辈大家。 这个考题就是柳弄蛇整出来的。 “看来今年的六国才子，没有谁能出类拔萃啊。”柳弄蛇叹了口气。 “柳大人，你看这篇诗。”一名考官忽然道。 第239章 只有一首诗，无法证明他的能力 第239章 “嗯，如果是一般的诗作，就不要让我看。” 柳弄蛇走过来，目光落在纸上，首先看到一个题目：春江花月夜 他继续看下去，看到了第一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柳弄蛇目光一滞，感慨道：“这首诗好大的气魄。” 已经有更多人凑了过来，看到第一句便移不开目光。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全诗三十六句，本应该很快就能看完。但大家都看得很慢，看完一遍后，又反过头重新读一遍。 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厅内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只有大家的心跳和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这样的诗也是人能写出来的！” “格局之大，气魄之雄，立意之深，简直可以光耀千古。” “毫无疑问，这便是词赋科第一。” “我都在想，我们的桃花榜，能不能配得上这首诗。” “千年之内，有此诗篇，我辈不写诗又如何。千年之内无此诗篇，我辈写再多诗又能怎样。” “盖了，简直盖了。” 良久之后，大家还在咂摸着诗中的滋味，只感觉口齿生香。 “这首诗也不知是何人所写？” “南楚李寒山或许有这份诗才。” “东卢石长白也不错。” “如果是我辛国学子就好了。”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柳弄蛇说着就要动手，他早已按捺不住。 “柳大人，不可不可。” “这样不合规矩，还有几份考卷没改完，按道理来说，应当所有学子的诗篇都看过后，在国师大人的见证下才能开封。” “好丧气。”柳弄蛇道：“看完这首诗，其他的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大家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你们还不快点改完，来人，去请国师大人。”柳弄蛇不耐烦道。 派人去请林若浦，留下来的人继续改卷。他们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本来需要三名考官交叉评分的考卷，现在一个人看过就行。 “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不用给我看了。” “你改的都对。” 看完那篇春江花月夜之后，再看接下来的诗，简直是味同嚼蜡，不堪入目。 这些也配叫做诗。 平白玷污了字。 大家心中均是如此想。 林若浦从外面走进来，他有些不耐烦道：“这么晚让我过来，又出什么事了？” 咦，为什么自己会用又这个字。 “国师大人，你看这篇诗？” 柳弄蛇迫不及待道。 林若浦接了过来，双目立刻顿住。 他本身对诗词不太感兴趣，也不是很擅长。但这首春江花月夜写得太绝了，既杀少妇，也斩萝莉，堪称老少幼通杀。 就算林若浦这种不懂诗的人也能品出其中的妙处。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林若浦呐呐重复着这句诗，半晌叹道：“光阴呐。” “国师大人，你怎么看。” “这首诗当为词赋科榜首，毫无疑问。” “我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柳弄蛇道：“国师大人，现在可以开封了吧。” “嗯。”林若浦重重地点点头。 “大家可以猜猜，这首诗是何人所写？”柳弄蛇道。 “我猜是南楚的李寒山！” “南楚李寒山有水平，但明显境界不够，我猜是东卢的石长白。” “李寒山写不出来，石长白就能写出来嘛。” “为什么不能是我辛国的才子” “好啦。”林若浦摆摆手：“不要吵了，柳大人，也不要卖关子。不管是谁，不管对方是不是我们辛国的学子，都将他定为第一名，我大辛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嘛。” 柳弄蛇笑了笑，取出割纸刀，小心翼翼割开糊名的封纸，大家都凑过去，眼睛瞪大，看到了一个名字： 南燕庄义生。 “什么，是南燕？” “会不会搞错了，是那个没化的南燕嘛。” “大概是我看错了，大家看看，这个字是燕嘛？” 一片讶异，这篇诗就是出自西屠，大家也不会如此震惊。可南燕那里是没化的代名词，民风野蛮，一言不合就选择拔刀相向。 怎么会是他们！ 是这个世界乱套了嘛。 柳弄蛇揉了揉眼睛，盯着庄义生的名字，道：“这个名字我咋感觉有些熟悉，也是有名的才子嘛？” 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人道：“他的确很有名，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是臭名远播。” “啥？” “他就是经史科作弊的那个抄袭狗。” “什么！” 柳弄蛇懵了。 有这种诗才，他必是一个清冷高洁之人，他怎么会作弊，又怎屑去作弊。 他看向林若浦：“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会事？” 林若浦双手握紧拳头，嘴唇轻轻颤抖，一向镇定的国师大人，现在状态非常不对。 怎么回事？ 我也很想问问，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林若浦就不想公布庄义生作弊的事，这件事本身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南燕的人找上门来，庄义生的成绩又被取消了，不给出理由也不行。 可现在，事情又有变化。这样一篇碾压千古的诗，竟然出自庄义生之手。 现在定不定他是第一，都是个问题。 如果定了他是第一，这篇诗肯定会传出去，大家肯定会想，写出这首诗的人，真的会去作弊嘛？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干脆认怂。承认之前认定庄义生作弊的事情是个误会，亲手推翻自己做出的决定。 这也不是不行，虽然会损些面子，但却赚一个光明磊落。 但是，曾经的第一帝国沦落到今天，武力比不过西屠，化比不过东卢，财力比不过南楚剩下的就只有些面子了。 如果连面子都不要，辛国还剩下啥。 林若浦深吸一口气，他身为辛国国师，实在是太难了。 “国师大人，要不要定庄义生为第一？” “再等等，再等等” 林若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优解。 柳弄蛇不知该说什么好，刚才国师大人还说，这首诗定为第一，是毫无疑问的事。 “他只有这一首诗，无法证明他的能力，或许是他人捉刀。”林若浦。 第240章 大孤独者必有大骄傲 第240章 “会是这样嘛？”柳弄蛇道。 词赋科考试之前，的确会有许多人押题。不过题目是柳弄蛇亲自定的，庄义生恰好押中题，恰好又有人给他提供这样一首绝世诗篇，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样的诗拿出去，短时间内就能在六国扬名。能写出这样诗的人，又怎么会替他人捉刀代笔。 林若浦了解柳弄蛇的疑问，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作弊，你听过他别的诗嘛，一个人若有诗才，就不会只有一首。只有一首诗，未必不是抄的。” 柳弄蛇被问住了，是呐，庄义生为何只写一首呢。 ………… 满玉楼。 庄义生已经不知道写了多少首诗。 他大概真的有些醉了，手中拎着墨笔，小癞子亦步亦趋，捧着砚台跟在身后。 他写在屏风上：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他写在柱子上：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他写在地板上：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况故人新拥，汉坛旌节。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 他也写在歌姬的裙摆上：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大醉狂歌，随意挥毫泼墨，每一个字都如有灵性，若癫僧，若乞丐，若幼童，若美人……观之有无上妙趣。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他们沉浸在诗词的海洋中，自身却渺小如灰尘。 庄义生写了一首又一首，有些是完整的诗篇，有些只是残句，但毫无疑问，字字珠玑，篇篇都能震古烁今。 李寒山双颊冷汗直落，他自诩六国第一诗才，可这里许多诗，自己穷尽一辈子，莫说是一首，便是一句也写不出来。 双手忍不住颤抖，见到如此多的名篇，让自己以后怎么提得动笔。 他将六国的诗才拔高到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层次，大家以后只能跟在他身后吃屁。 这些诗句很快会传出去，传遍整个六国。到时候大家就会忍不住问：这些诗句都是谁写的？ 答：庄义生 问：谁是庄义生。 答：抄袭张月山的那个庄义生。 然后大家就会想了：能写出这些诗的人，怎么会去抄袭。 会不会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 这就是庄义生的打算，琢磨了好几天，也只有用诗词破局。诗词容易流传，造成的影响也大。 莫看他此刻一番狂态，内心还是醒着的，毕竟，庄义生一直都是很苟的。 现在厅中，本来讨伐庄义生的学子均想：这些诗会不会也是他抄来的。 可如果是抄的，谁能抄这么多。 如果不是抄的，写出这样一首首诗篇的庄义生，真的会去作弊嘛。 还是抄袭张月山。 张月山他不配呐。 …… 场上最高兴的便是满玉楼老鸨，这一首首诗写出来，以后满玉楼就成了天下学子的圣地。莫说在辛国，就算放眼六国，满玉楼也是普天之下独一份。 满玉楼要出名了。 她已经能想到成名后，络绎不绝来到此地朝圣的客人。 “都小心些，别污了庄公子的墨宝，毁了一个字，我撕破你们的脸皮。”老鸨道：“还不快去，将庄公子伺候好了。” 满玉楼的歌姬们向庄义生围了过来。 “公子，我与你斟酒！” “公子，我来为你擦汗。” “公子，我为你磨墨。” …… 小癞子被挤到一旁，他完全没有用了。 庄义生忽然嗅到一阵清香，慕容幽幽捧着砚台上前。 “公子，我为你捧砚。” 庄义生打量她一眼，见她虽然脸罩着黑纱，但一双美目仍有十分风情。 忽然放声大笑，伸手揽住慕容幽幽的腰肢，将她扯到怀里，摘掉她脸上的黑纱。 一张绝世容颜出现在大家面前。 好美！ 大家都惊呆了。 传说慕容幽幽有绝世容颜，只是见过她的人很少，今日一见，方知天仙也会下凡。 冰肌雪肤，增一份太肥，减一份太瘦，不增不减刚刚好。就像是用刻刀一刀一刀刻出的绝美容颜。 可世上谁有这样的手段，能刻出这样的美人。 而这样的美人，竟被庄义生抱在怀里。 “大胆狂徒，快放开美人。” “幽幽姑娘不用慌，我去救你。” “让我来。” 庄义生忽然低下头，印在慕容幽幽诱人的红唇上。慕容幽幽身体一紧，不住挣扎，忽然发力，咬破了庄义生的双唇，这才挣脱出来。 庄义生嘴唇流着血，浑身酒气，却也丝毫不恼，只是放声大笑。 “好美，果然好美！” “登徒子，你太无礼。”慕容幽幽怒道。 却见庄义生哈哈一笑，提笔在墙上作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慕容幽幽刚欲发作，看到白墙上的这首诗，却已说不出话来。 此人的诗才堪称盖世无双。 庄义生身子踉跄，走路摇摇晃晃，他提起笔，在墙上写下了最后一首诗：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大厅内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这首诗有大气魄，也有大悲凉。 前面看不见，后面也看不见，天地悠悠，只有独自一人。 天地越大，自身便越渺小，孤独便越明显。 这首诗只有四句，写的便是孤独，已经将世间的孤独写尽了。 因为孤独，便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长歌当哭，只能痛哭流涕。 大家都感觉胸口噎着什么东西，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庄义生提笔站在那里，虽然周围有许多人，可他却像只有一个人。 他太孤独了。 有大孤独者，必然有大骄傲。 这种人怎么可能作弊，他又怎么屑于作弊。 张月山不配。 李寒山也不配。 六国的学子加起来都不配。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往前看一千年看不到同行者，往后看一千年也看不到人。 独自登山，看不到同伴，目下无人。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第241章 那满楼的诗 第241章 曲高者，和必寡。 庄义生提笔站在那里，墨滴顺着笔尖淅沥沥落在地上。 身形如同一座孤峰。 醉酒狂歌，是为狂。 目下无人，是为傲。 狂意和傲骨都是为了掩饰内心彻底的孤独。 慕容夜盯着这背影移不开目光，辛国很大，名士无数，这次桃花榜，又是六国才子齐聚。 他们或温柔，或潇洒，或意气风发，或倜傥风流 但又有几人有这份狂傲孤独。 目睹这份孤独，慕容幽幽忍不住心生怜惜，让她一个弱女子，生起呵护的心思。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她重复着这句诗，忽地心中一悲，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前呼后拥，看似热闹，但欢宴过后，仍是一片冷清。 曲高和寡，又有谁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思。于是只有念天地悠悠，独自垂泪。 唯孤独能打动孤独。 这一刻，慕容幽幽感觉自己的心和庄义生是连在一起的。 她近前几步，递出自己的手帕：“公子好像醉了，去我房间喝杯茶醒醒酒吧。” 啥？ 李寒山等人瞪直眼睛。慕容幽幽艳名远播，无数人想要摘下这朵鲜花。或用金钱，或用才华，或用权力，可她都无动于衷。 咋地，庄义生今天唐突佳人，反而让她动心了，直接邀请庄义生登堂入室。 早知道你吃这套，我们直接就上了。 忽地，庄义生身子一晃，向旁边倒去。 慕容幽幽忙扶住了他，只感觉庄义生身子沉沉的，浑身酒气。 “醉了，委实醉了。”庄义生呐呐道。 “我扶公子进房醒酒。” 然后大家就看到，慕容幽幽搀着庄义生，一步一步上了二楼，走进房间后，啪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满楼的名篇，都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这是真的嘛？ 这些诗都是出自庄义生之手。 而且，慕容幽幽还扶着他进房了。 本来许多人是跟过来骂庄义生的，最近几天，他们堵着大门骂，写诗骂，跟在屁股后面骂，可现在，脸上都火辣辣的疼。 这样一个人，真的需要去抄袭嘛？ “张公子”李寒山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他抄袭了？” “这个” 张月山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慕容幽幽将庄义生扶进了房，先按他在床上倒下，一个人泡了一壶茶。 虽然鬼使神差扶庄义生入房，但她还没有想好献身。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万一庄义生兽性大发，做出畜生般的行径 可惜自己的清白身子想到这里，慕容幽幽忍不住掌心冒汗，脸颊发烫。 “公子，喝杯茶醒醒酒吧。” 慕容幽幽鼓起勇气，忽然发现庄义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十分香甜。 本来胸中的一团火，瞬时被冷水浇灭。慕容幽幽撅起嘴，忍不住在庄义生身上踹了一脚： “畜生不如” 时间滴滴答答，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天明。 在南燕考团的落脚点，祖彦操打扮得焕然一新，理了理头顶珍贵的白发，戴上帽子，从房间中走出来。 院内，孙沐阳已经带着方定远几个集结完毕。 “人都齐了没有，都给我精神起来。”祖彦操大声道。 他已经传讯出去，估算一下路程，自己邀请的几个朋友今天就会抵达。 他要和高彦一起，向辛国朝廷施压，让他们彻查此事。 至于孙沐阳和方定远几个，则是人多力量大，有用没用先占个人多势众。 “庄义生呢，庄义生怎么没在？”祖彦操诧异道，今天的事情，庄义生是主角啊，他怎么可以不在。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小癞子，昨天两个人是一起出去的，可只有小癞子一个人回来了。 “这个那个”小癞子结结巴巴。 “说！”祖彦操加重语气。 “公子昨夜留宿在满玉楼。” “啥！” 大家都把眼睛瞪大。 我们为了你忍辱负重，挨了不少骂，把心都操碎了，你竟然还有心情逛青楼。 “这个不怪公子，公子喝醉了，是慕容幽幽把公子搀回房的。”小癞子还想为庄义生解释。 “啥，你说啥？” 孙沐阳，方定远几个眼睛瞪得更大，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地上。 这么快，庄义生就和辛国花魁睡在一起了。 抛开庄义生作弊的事情不提，对于他逛青楼的手段，大家真是一百个服气。 不服不行呐。 “简直太过分了。”方定远道：“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逛青楼。” “实在是给我们燕国丢人，我一定重重罚他。”孙沐阳气愤道。 “好了，少年慕艾，也是人之常情。小庄这时候还有这个心思，证明他的养气功夫相当到家啊。”祖彦操道：“值得你们学习。” 方定远几个不说话了，祖彦操心底那杆天平，绝对是直上直下的。 “去把他喊回来，风流也不能误了正事。” “我去。” “我去。” 方定远几个同时道。 几个人从大门离开，看着门外的情景，下意识愣了愣： 之前堵着门骂街的，今天忽然都不见了。 出啥子事了。 暂且顾不得想这个，大家一起扑向满玉楼。 早上，满玉楼一般是不开门营业的，但也有客人留宿在此地，托龟奴买了点心和果子进来。 但今天方定远几个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难道说满玉楼改营业时间了，变成朝九晚五上班。 大概是换规矩了。 这时候，就见庄义生和慕容幽幽从房间中走出来。 庄义生从上到下都是焕然一新，慕容幽幽应该是刚刚梳洗过，仍旧以轻纱遮面。 两个人之间已经不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了。 方定远几个心里凉凉的，也不知道该是如何心情。 庄义生向慕容幽幽拱手：“昨晚唐突无礼之处，还请姑娘勿怪。” 慕容幽幽冷哼一声，抛给他一双白眼。 庄义生无语了，身为服务行业，满玉楼的服务态度就这么差嘛。 方定远几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了推测，肯定是昨晚庄义生不懂怜香惜玉，让佳人不舒服了。 第242章 祖彦操和他的朋友们 第242章 “呔，庄义生你还在这里风流快活，你的事情已经闹大了。”方定远忍不住喝道。 庄义生这才看到他们，快步下楼，道：“出什么事了？” “祖先生请了朋友，要替你出头。现在他已经去了太书院，让我们来找你。” “他就是庄义生！” 大厅内的学子们同时站起来，目光看过去，表情有诧异，有不解，也有佩服…… “这是咋回事？”方定远不解道。 “不重要。”庄义生道：“咱们先去找祖先生。” 迈出几步，庄义生回过头来，看到慕容幽幽还站在二楼栏杆处。 “幽幽姑娘，在下有些事要去处理，等解决此事，再来向幽幽姑娘赔罪。” 慕容幽幽把头撇到一边，嘴里嘟囔了一句，也听不清说什么。 大厅内慕名而来的学子们已经站了起来。 “他就是庄义生嘛？” “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满楼的诗都是他作的嘛。” “今天是词赋科开榜的日子，我要去看看，庄义生在考场上做了什么诗。” “同去同去。” 等庄义生一行几人赶到太书院，发现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消息虽然不会长腿，但比马跑得都快。只不过一夜时间，庄义生醉后狂涂，写下满楼诗篇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天京。 大街小巷，人人都在念叨着这些盖世名句。打铁的，卖花的，跑堂的时不时都会嘀咕几句。可以说凡有井水处，人人歌庄诗。 肯定会有人问：这些诗是谁写的？ 就是那个抄袭的庄义生嘛？ 能写出这些诗篇的人，怎么会去抄袭。 恰好，今天又是词赋科开榜的日子。庄义生也参加了词赋科的考试。 大家都想看看，庄义生在考场上会作出怎样的绝世之诗。 词赋科的考试，前三名会张贴出他们的文章，供所有人参观。 “这次考试，寒山公子可否争第一？”有人道。 “羞煞我也，有庄义生在，第一两个字提也不要提。”李寒山道。 放榜的考官从大门中走出来，人群自动散开，直到榜单贴在墙上，大家才一股脑围了过来。 “第一名，李寒山，诗篇《月夜独酌》。” “第二名，石长白，诗篇《花下咏月》。” “第三名……” 前三没有庄义生。 前十也没有庄义生。 完整榜单上根本没有庄义生。 庄义生呢？ 他去了哪里？ 李寒山开口，道：“请问大人，这榜单上为何没有庄义生？” “庄义生因为经史科作弊，这次词赋科考试被取消了，是故没有参与排名。” 原来如此…… 石长白又道：“不知庄义生这次做得是什么诗？” “他的考卷已经被销毁了，他的那首诗没有人看到。” 什么，销毁了。 大家都惊住了。 其实场上很多人，都是奔着庄义生来的。就连李寒山都是如此，他也年轻气盛，他也心高气傲，可是面对庄义生那满楼诗篇，他想不服实在太难了。 怎么偏偏就销毁了。 就像某些监控，总是坏得恰到好处。 太书院外，已经有七嘴八舌的声音。 大门后，柳弄蛇听着学子们的议论，手心攥了一把冷汗。 在林若浦的坚持下，取消了庄义生词赋科的成绩。理由是他只有一首，不能证明他的诗才。 可是，榜单刚整理好，庄义生在满玉楼醉后狂涂的事情已经传到这里来。 刚说他只写了一首，转瞬他就写了无数首。 篇篇都是经典，每一句都能千古。 这个人如果没有诗才，谁还有诗才。 柳弄蛇本来想认怂了，反正自己负责的是词赋科，经史科的考试和自己也没关系。 但他认怂，就代表辛国认怂，辛国最后一点面子，实在不能丢了。 只好找了个借口，销毁庄义生的考卷，根本不让他的成绩作数。 但事情到此就会结束嘛？ 柳弄蛇并不这样认为。 “南燕祖彦操，求见国师大人。” “西屠高文彦，求见国师大人。” 祖彦操和高文彦出现在太书院大门外，南燕和西屠的两尊大佬同时来了。 何满渠和柳弄蛇不得不走出太书院，对于这二人，他们也不能半点面子也不给。 “二位要见国师大人，不知所为何事？”柳弄蛇道。 “为我南燕学子庄义生，我要求国师彻查此事，还我弟子公道。”祖彦操道。 “高先生呢，此事好像和辛国没有关系吧？”柳弄蛇笑道。 “我也觉得此事有许多疑点，公道二字对任何人都很重要，事关一个年轻人的前程，还是查明白些好。”高文彦道。 柳弄蛇道：“此事的原委，我们已经张榜公布，相信大家已经都看过。二位要见国师也不是不行，只是国师最近公务繁忙，怕是二位要多等几日。” 朝廷多擅长施展拖字诀，只要拖得够久，所有问题都变成了没有问题。 等庄义生被赶出辛国，这次桃花榜结束，也就没有人在关注这件事了。 高文彦向祖彦操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一旁：“老友，明显咱俩的份量还不够，连林若浦的面都见不到，你的那些朋友呢，他们到底来不来？” 祖彦操道：“按照路程推算，他们今天已经到了。” 高文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自己这位老友太容易信人了。人家说说而已，难道你还当真了。 正这时候，空中飞来一艘桃核舟，阴影压下来，大家纷纷抬起头，眼里流露出震撼。 这种类型的法宝，每驱动一次，消耗便是天文数字。 从桃核舟上跳下来一个人，身穿邋遢的道袍，他伸手一挥，将桃核舟收入袖中。 接着迈步走到祖彦操面前，道：“老友，得到你的消息，我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咋地，谁欺负你了？” 忽地长街之上跑过来一匹快马，马上一个负剑汉子，到人前时，忽然勒马停住。 他来到祖彦操面前：“祖先生，出什么事了？” 这时，又有两人相携从长街的另一头过来。 一个身材臃肿，凶神恶煞，腰上一杆刀。 一个灰袍儒者，戴着高高的冠子。 他们同时走向祖彦操，开口道： “老友，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第243章 重新考一次 第243章 北方懒道人，云游四方，不修边幅，但其实是一位丹道大家，擅长一种延长寿命的丹药，被六国贵族追捧。 南海铸剑人张鲁，活跃在南海不毛之地，是一位炼器大师，专擅炼制飞剑。天下持剑者无数，以得到张鲁一柄飞剑为傲。 东海于任，是一位饱学鸿儒，皓首穷经，以一己之力，复原了某座古国的文字。 还有狂刀莫丑，此人模样滑稽，神情丑陋，但其实最是热心肠。行走世间，除恶扬善，很有侠名。 再加上西屠的剑道大家高文彦，南燕的术算大家祖彦操。 六人齐聚此地，已经有足够的分量，让林若浦出面了。 公务繁忙的林若浦姗姗来迟，将六人请入太书院，大厅内，双方分主客落座。 “……诸位远道而来，实在是我辛国之喜，辛国还是有许多好玩有趣的地方，我可以派人带几位逛逛……”林若浦含笑道。 “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这位南燕学子的事。作弊二字，对一名学子来说实在太严重了，或许会毁掉他的一生，还是希望慎之又慎。”于任道。 “放心，我大辛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林若浦摊开手掌，何满渠递上一份经史科的考卷。 “诸位请看。”林若浦道：“这份考卷的第七十八题，第九十六题，考的是辛国的律法，庄义生却答对了。” 于任几人看过一遍，互相看了看，眼神也有些犹豫。 当初辛国一统玄州，天下用的是同一套律法，后来分裂成六国，自然是各行一套。 一个南燕学子，怎么可能答对关于辛国的法律问题，他本不应该接触过。 所以，辛国认定庄义生作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高文彦轻咳一声：“庄义生的考卷呢，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 林若浦点点头：“去给几位取来。” 何满渠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大厅。 过了不久，何满渠去而复返。 林若浦问道：“考卷呢？” 何满渠表情有些尴尬：“启禀大人，庄义生的答卷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林若浦睁大眼睛：“怎么会？” “我已派人去找，将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确实是找不见了。” “混账，手下办事的人太无能了，我一定要彻查此事，狠狠地罚他们。”林若浦怒道。 高文彦眨了眨眼睛，要看庄义生词赋科的考卷，考卷就恰好销毁了。 要看庄义生经史科的考试，考卷就恰好丢了。 恰好又见恰好…… 这也特么太巧了吧。 要知道，是有反常必为妖。现在说这件事没鬼，怕是鬼都不信。 林若浦也没有办法，毕竟没有庄义生作弊的切实证据，而如果将庄义生的考卷拿出来，也没办法让大家信服。 索性就说丢了，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祖彦操刚想发作，高文彦摁住了他，开口道：“如果只是凭考卷上的几个疑点，怕是无法认准庄义生作弊。” “还有其他证据。”林若浦道：“让张月山进来。” 不多时，张月山从外面进来，向几人一一见过礼。 “张月山，你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林若浦道。 张月山一五一十道：“礼部将经史科的考试内容放在太书院，弟子每天都去看书，在那里，天天都能碰见庄义生。” “你能去看书，他自然也能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祖彦操没好气道。 “他根本不是在看书，拿着一本书哗哗翻过。”张月山比划着庄义生翻书的样子：“天天如此，任谁看书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所以弟子怀疑，他是故意来干扰我。” 几人点点头，张月山的怀疑并不是没有理由。 “后来在考场上，他又恰好坐在我对面，一直向我这边望来。经史科的题目很多，就算全神贯注答题，时间也完全不够，庄义生还睡了一觉。而且在我答完之后，他也立刻交卷了。” “事后我问过，他亲口承认，和我答得差不多。” “那个时候，弟子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来才醒悟，他根本是抄袭了我的考卷。” 张月山的表情又痛又恨。 “好了。” 林若浦摆摆手，冲于任几个道：“我们后来查过，张月山说的都是事实。” 几个人相视无语。 祖彦操道：“这一切，也只是你们的怀疑，并没有证据。” 何满渠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证据，你能证明他没有抄袭嘛？” 祖彦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仅仅是怀疑，你们就要给他定罪。” “他肯定有问题，否则我们为何不怀疑别人，偏偏怀疑他。” 双方越说越呛火，眼瞅着就要打起来。 “好了。”莫丑忽然道：“我刚才听了好久，现在算是听明白了。” 狂刀莫丑的嗓子像破锣一般，当他开口，也就没有人说话了。 “你们是觉得庄义生没有足够的能力。”莫丑道：“祖先生是觉得他完全有能力……” “既然如此，只要庄义生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作弊的嫌疑自然烟消云散。” 大家都沉默了，细细一品，莫丑的话很有道理。 “怎么证明？”祖彦操道。 “重新出题，重新考试，考试范围还在经史科，给庄义生一个机会，证明他的能力。”莫丑道。 “好。” 没等祖彦操反应过来，林若浦就立刻道：“这件事由我来安排，我会请辛国的几位名士，当面出题考庄义生，在大家的见证下，给诸位一个交待。” “好。”祖彦操脱口而出。 高文彦想要拦阻已经来不及，他叹口气，自己这位老友实在太莽撞了。 经史科是个筐，啥问题都能往里装。这世间有谁敢说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果用巨难的题来考庄义生，庄义生肯定答不上来。 “须和经史科的考试一样，提前划出考试范围。”高文彦道。 “这个自然。”林若浦道。 高文彦还觉得不放心，目光落在张月山身上。 “你是这次经史科的考试第一，可有胆和庄义生同台竞艺？” 第244章 这个人的天赋……有些变态 第244章 高文彦看着张月山，目光有些挑衅，有些不屑。 张月山目光一炙，理了理身上衣衫，向高文彦深施一礼。 “弟子也是十年寒窗，又何惧之有。” “好。” 高文彦展颜微笑：“辛国学子也有风骨，那么就让这榜首第一和庄义生碰一碰，是非真假，一目了然。” 林若浦心底叹口气，知道坏了。祖彦操是个莽撞人，直来直去，可高文彦却是个狡诈的人，坏主意层出不穷。 本来是庄义生一个人的事，现在高文彦把张月山也扯了进来。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我等便先行告退，相信到时候一定有一个公道的结果。”于任起身道。 “一定一定。”林若浦道：“我送一送诸位。” “不必不必。” 几人从太书院离开后，于任冲祖彦操道：“老友，这里的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狂刀和懒道人也皆道：“我们也有事在身，要抓紧时间赶回去。” 祖彦操一一与三人道别，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过来处理了此事，没有多说什么，便告辞离去。 铸剑人张鲁还留在原地，道：“我倒是想看一看这场热闹。” 祖彦操抓住张鲁的手腕，笑道：“多亏了你们几个，否则我也出不来心中这口恶气。” 张鲁道：“我们来是来了，能让南燕把这件事情查下去，但究竟能不能出气，还要看一看你这位弟子的本事。” “这……”祖彦操顿了顿：“他暂时还不是我的弟子。” “啥？”张鲁道：“他不是你的弟子，你为他花这么大力气。” “暂时，只是暂时，他迟早会拜我为师的。”祖彦操道。 张鲁都懵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老友，你办事能不能靠点谱啊。” 旁边的高文彦也睁大眼睛：“你在信里说，他已经拜你为师了？” 祖彦操脸上一红，糟糕，说漏嘴了。 “现在我也有兴趣，想要见一见他了。”张鲁道。 高文彦点点头：“我也去看看他。” 三人同行去往南燕考团的落脚点。一路之上，祖彦操说起庄义生，满口的赞誉，他如何如何了不得，在术算和铭文上都有极强的天赋…… 张鲁和高文彦都有些好奇。 返回住处，孙沐阳立刻带人迎了过来：“祖先生，事情怎么样了。” “谈妥了，回头重新考一次。”祖彦操道。 “谁是庄义生？”高文彦开口问。 庄义生站了出来，眼神有些困惑。 高文彦上下打量着他，下意识咧咧嘴，看上去平平无奇呐。 可就是这个人，把天京城搞得沸沸扬扬。 自己的得意弟子沐无双被他击败，还因此染上心病。 “听说你术算方面不错，我有一题，考一考你？”高文彦。 他捡了一截树枝，蹲在地上写下一道术算题，然后道：“你能不能解得出来？” 方定远几个也都凑了出来，绞尽脑汁思索着，最后同时摇了摇了头。 实在太难了，完全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 庄义生目光看向祖彦操，自己应该会呢，还是不会呢。 “放心答，没有关系的。”祖彦操大大咧咧道。 庄义生也同样折了一根树枝，蹲在地上道：“我试着解一下。” 为了隐藏真正的实力，庄义生故意拖慢了解题速度，一段时间后，才写出正确答案。 高文彦眼睛一亮：“你竟然解得这么快！” 庄义生：“……” 祖彦操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这名弟子不错吧。” 高文彦最看不得祖彦操小人得志的样子。 “还有一题，你试着解一下。” 他又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一道术算题。 庄义生再把速度放慢，在零号的不断熏陶下，庄义生的术算水平也是水涨船高，就算不经过零号，他也能解出高文彦给出的难题。 一段时间后，他把答案写了出来。 “嗯？” 高文彦皱紧眉头：“你再试试这一道。” 两个人一个出题，一个解题，都蹲在地上，像高文彦这样的讲究人，也不介意长袍沾上泥土。 忽然，身子撞到树上，高文彦才抬起头来，他发现院内的空地，几乎已经被写满了。 密密麻麻的术算难题，有些自己都需要深思熟虑好久，可庄义生都是迅速给出答案。 这个人的术算天赋……有些变态呐。 “听说你也懂铭文，不如我出题考一考你。”张鲁开口道。 作为一代铸剑大师，懂铸剑自然懂铭文，张鲁和祖彦操交上朋友，便是因为交流这些事。 而术算又是铭文的基础。 孙沐阳命人取出纸笔，画了一道铭文，问庄义生：“这里面我故意画错了三处，你仔细看看，能找到几处。” 张怀阳凑过来，他在铭文方面也是有些天赋的。 自己看到的铭文图案，完美，和谐，完全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怎么会有错误。 庄义生顿了顿，取过笔，在纸上勾了一处地方。 张鲁哈哈大笑：“错了，看来你虽然有些天赋，毕竟没有遇到名师，还是有些不足的。” 庄义生不动声色，又勾了三处地方，最后放下笔，道：“这道铭文，错的地方不是三处，而是四处。” “绝无可能。” 张鲁垂下头来，忽然一愣，发现除了故意留出的三处破绽外，自己的确因为疏忽，画错了一处。 大意了，大意了，自己怎么能犯这样马虎的错误，这岂不是要被祖彦操取笑一辈子。 “先生是故意的吧，明明有四处破绽，却告诉我有三处……” 张鲁顿了顿，忽地哈哈大笑：“不错，我想给你提高难度，没想到我这点心思，都被你看穿了，不错，不错。” 诸人纷纷赞叹，张鲁实在太阴险了。 张鲁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暗道一声好险。 “庄义生，你可有想过，拜我为师？”高文彦忽然道。 “什么？”庄义生一怔。 “唉……”祖彦操急忙拦阻：“庄义生明明是我的弟子。” “不是还没拜师嘛？你可要想清楚，以你的天赋，如果碰到糊涂的师父，可是暴遣天物。” 第245章 比试之前的准备 第245章 “糊涂师父？” 祖彦操瞪直眼睛，高文彦就差指名道姓骂人了。 “什么糊涂，糊涂什么，关于术算，关于铭文……我都是很强的，庄义生以后想学什么，都可以同我学。” “你那两把刷子，就没必要说出来显摆了，不嫌丢人嘛。”高文彦道：“在任何方面，我都不知道比你高多少。” “嗳，高先生这样说便不对了，你是西屠人，他是燕人，他怎能离开自己的国家。”张鲁道。 “对对对，很有道理。”祖彦操忙不迭的点头，张鲁是个好朋友，如果不是他在，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不像我，本是六国散人，无拘无束，无国无家，你完全可以拜我为师嘛。”张鲁。 祖彦操睁大眼睛，啥，你也要抢生意。 张鲁淡然道：“纵然你有些炼器水平，又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如果你想学习炼器，完全可以拜我为师，我保证自己一生所学，都对你倾囊相授。” 孙沐阳在旁边愣住了。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越来越呛，把几十年前上厕所不洗手的丑事都揭了出来。 如他们这种身份，想要拜师的人不计其数，可怕是他们多看一眼都不肯。但不知怎地，见到庄义生后，三人好像疯狗似的。 这时，柳弄蛇带着几名随从从门外走进来。 “诸位，国师大人已经订好重新考试的规矩。” 说着，柳弄蛇递过来一封信。 祖彦操接过来来拆看。 柳弄蛇道：“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到时候，国师会邀请十名辛国名士，当众出题，庄义生和张月山同台竞技。” “考试范围，是太书院藏书楼中的所有藏书，绝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将消息传达到后，柳弄蛇便带人离去。 大家心底暗暗感慨，林若浦的手脚好快。 出题人是辛国安排的，不用怀疑，林若浦肯定会在其中做些手脚。 况且以太书院的藏书作为考试范围，这个范围太大了，和没有范围也差不多。 庄义生如果想赢，实在太难了。 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高文彦抬起头，看着庄义生道：“小子，你有没有信心？” 庄义生点了点头。 提前得知考试范围，庄义生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充分记忆。就算偶有遗漏，也完全可以利用零号查漏补缺。 庄义生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输的理由。 “三位先生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能折了燕国的面子。” “此事不仅关乎国家体面，也关系祖先生一生清誉。况且，我们和北燕的战事正紧，太需要这场胜利提振信心。”祖彦操道。 “好了，不要给他施加压力了。”祖彦操摆摆手道：“有小庄在，我完全放心，这次我们肯定输不了。” “距离考试还有七天时间，在这七天之内，你可以去太书院看书，能看多少看多少。”高文彦叹了口气：“可听说辛国太书院的藏书有十万册，十天时间，又怎么可能看得完。” 庄义生没有耽搁，当天便和小癞子前往辛国太书院。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搬空辛国太书院的藏书，一面是扩充数据库，另外一方面，是自己该为炼气阶段的功法做准备了。 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庄义生一头扎进藏书楼，恨不得永远不出来。 他在里面翻书，小癞子在他身边服侍，送来吃食，庄义生每天都是天黑才离开。 而这件事，已经在天京城传开。 “庄义生那个作弊的狗贼，竟然敢和张月山同台较量，他不怕被秒成渣嘛。” “那满楼诗篇也不是假的，未必他就是抄袭。” “怎么不是，诗写得好，其他方面就肯定强嘛。” “说不定那些诗也是他抄的。” “反正南燕的人就是卑鄙，南燕的人就是龌龊……” 舆论还是一边倒，没有多少人相信庄义生。理论上，庄义生在满玉楼写下满楼诗篇，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形势，原因其实很简单。 舆论被有心人操控了。 天京城掌握话语权的，就那么几位名士，只要他们随便放出几句话，风向便是一边倒。 大厅内，林若浦阴沉着脸坐着，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现在回头想想，认定庄义生抄袭这件事有些莽撞了。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南燕实在太弱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考出好成绩。 先入为主，偏见害死人呐。 但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便开弓没有回头箭，庄义生作弊也好，没有作弊也罢，他都必须是作弊了。 这一次当众考试，他只能输，不能赢。 过了不久，张月山从外面走进来，先林若浦见过礼。 “国师大人，您找我？” 现在单独面对林若浦，张月山还是有些紧张。 林若浦点点头，道：“考试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面对庄义生，你有多少信心。” 张月山认真道：“大人放心，弟子已经做好十足准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弟子一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庄义生，证明自己的实力。” 林若浦心里叹口气，你这么有信心，我倒是没有多大把握。 “对于你的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辛国的体面。如果出了意外，没办法证明庄义生作弊，辛国的桃花榜，以后也不要办下去了。” “学生省得，回去后更加用功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张月山道。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林若浦道：“这次出题的十人，都是我邀请来的，我和其中七人关系不错，这几天之内，你可以去见一见他们？” “见他们做什么？”张月山愣住了。 “让他们辅导一下你。”林若浦就差把泄题两个字说出口了。 “辅导？” 张月山更加困惑，让考试的人辅导自己，这不相当于又当选手又当裁判…… “大人是让我作弊？”张月山难以置信的吐出这句话。 林若浦板起面孔，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窍，话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嘛。 第246章 大人们的道理 第246章 辛国出名士，放浪形骸，饮酒作乐，也不怎么将辛国朝廷放在眼里。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他们对朝廷有怨气。 辛国曾经一统玄州，四海宾服，如今却落魄到和其他诸侯国共存的地步。碰见西屠和东卢这样的强国，还得低人一头。 在他们想来，这是朝廷不争气呐，应该支棱起来，收复故土，重建八百年前的帝国…… 可林若浦的难处，他们怎么会懂。 便是勉强支撑现在的局面已经极为困难，更不必提重建帝国。 那些名士不懂，便不怎么看得上现在的朝廷，平时聚会，最大的话题，就是抨击现在的朝廷，国师林若浦，更是第一个被拎出来骂的。 这次林若浦邀请了十名名士，让他们配合自己做事。肯配合的人并不多，林若浦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 现在，他已经说服了七个人。 剩下三个人，骨头特别硬，也没有啥子软肋，林若浦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七个人我已经谈妥了，抽时间，你去找他们聊一聊。”林若浦道：“这是另外三人的资料，他们有一人擅长建筑，有一人擅长律法，有一人擅长炼丹，你可以从这三个方向用功。” 张月山没有伸手去接，林若浦的手僵固在空中，顿了顿，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怎么了，你不愿意？” “弟子想凭自己的本事赢过庄义生，如果他真的作弊了，一定不是弟子的对手。如果他没有作弊，也该趁这个机会还他清白。” 林若浦冷哼一声：“你倒是光明磊落。” 张月山的身子矮了几分。 林若浦把啥事情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张月山这里出了岔子。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你很好，很不错，我以辛国有你这样的学子骄傲。”林若浦话锋一转：“但是，你想的是自己的清名，是自己的声誉，却从不肯为辛国着想。这是大公无私嘛，不，这是最大的自私。” “大人，我……”张月山脸色一变。 “如果这件事出了意外，辛国的声誉何在，有什么颜面在天下立足，以后我们国家的子民，有什么面目见人。” “你这是只为自己考虑，不为辛国考虑。” “年轻人可以为一个伟大的目标失去，但真正强大的人，却愿意为一个伟大的目标，不惜让自身沾上污点。现在看来，你还太年轻，太幼稚。” 张月山噗通一声跪倒，道：“学生明白了，多谢大人教诲。”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很欣慰。” 林若浦心里松了口气，妥了，忽悠住了。 他将那份资料递过去：“下去好好看一看，我相信经历这件事，你会迅速成长起来的。” 张月山伸出去的手颤了颤，他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何为了证明另一个人作弊，自己就要先作弊。 这大概就是大人的道理吧。 顿了顿，他还是接过了那份资料。 之后，告辞离去。 大厅内，林若浦轻轻吁了口气，想起张月山刚才的话，他还是有些欣慰的。 欣慰的是辛国还有这样的文骨。 抛开利益层面的东西，不管任何人，还都是喜欢和正义些的，更光明磊落的人交朋友。 林若浦本身是方外之人，修的是仙术，向往的是御剑行空，狂歌饮酒的逍遥。后来阴差阳错，置身官场，也如张月山一样，一身正气，想着凭双手双脚，做一些事。 但身在局中，也是身不由已，现在早忘了曾经的样子。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林若浦呐呐着这句诗，半晌叹道：“好诗，的确是好诗呐。” 一段时间后，他恢复了心绪的平静。 身为执掌一国权柄的人，他自然不可能消极太久，尽量让自己处于平静理智的状态。 在脑海中复盘这件事，几乎已经不可能有意外了。 但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张月山真的输了，自己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林若浦想了想，吩咐人将何满渠叫来。 过不多时，何满渠走入大厅：国师大人，您找我？ “嗯。” 林若浦点了点头。 ………… 时间弹指而过，转眼到了约定的日子。 庄义生终于从太书院的藏书楼中走了出来，这七天他可以说是没日没夜，有时间都泡在里面。 辛苦是值得的，现在太书院的十万册藏书，已经被他尽数收入脑海。 庄义生洗过澡换了衣服，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只不过肤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七天肝得有些狠。 “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大家一起出发了？”孙沐阳道。 庄义生和小癞子从房间中走出来，在祖彦操的率领下，一伙人一起赶往太书院。 今天的太书院，已经是人满为患。 这件事早已传开，在天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庄义生这个作弊的狗贼，竟然有胆量和张月山同台竞技，是谁给他的勇气。 大家今日来到这里，就是要看庄义生怎样被完全碾压。 以李寒山为首的六国学子，辛国的本地学子以及天京附近的名士，还有一些爱看热闹的本地人都汇聚到此地。 “来了，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大家目光都看过去，只见南燕一行人缓缓而至。 跟在祖彦操和张鲁身后的正是庄义生，今天的他一身黑裳，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狗贼！” “这个抄袭的狗贼。” “滚出辛国去。” 专门调来士兵维持秩序，分开一条道路。这些士兵是林若浦安排的，而出口伤人，恨不得将庄义生当场揍死的这些人……也是他安排的。 还未开战，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充分发挥辛国的主场优势。 庄义生表情不变，登上道路尽头的擂台。 这场比试，参赛者是庄义生和张月山。 出题人是辛国十位名士组成的考官组。 裁判是各国赴天京考团的领队，林若浦担任主裁判。 第147章 黑哨之不要碧莲 第247章 林若浦轻咳一声，把周围的声音都压下去，宣布今天的规则。 “由十位名士分别出题，庄义生和张月山轮流答题，若先答者无法答出来，便由下一个人答题。先答上来者，可以记一分。若都答不出来，双方都不计分，” “一共一百零一道考题，总分领先者获胜。” “比什么比，这个作弊的狗贼，怎么配和张公子比试。” “简直是对张公子的羞辱。” “南燕的狗贼去死。” 林若浦摆摆手，取出一个沙漏置于桌上。 “每人的答题时间以沙漏中的流沙流尽为限，如果之间无法回答，则换下个人回答。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公平公道。”诸人纷纷道。 “现在可以开始了，你们两个先通过猜枚决定次序。”林若浦道。 有一名太书院的学官上前，取出一枚竹筒，里面插着几十根白草。 他抓起一把，放到背后：“猜单双，猜对者先答。” 庄义生看了张月山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张月山还是蛮嚣张的一个人，今天却有些萎靡不振。 他敲了敲太阳穴，道：“我猜单。” “那我猜双吧。”张月山道。 学官伸出手，摊开掌心给大家看，他掌心有八根白草。 “既然张月山猜中了，便由他先答。”林若浦道。 谁也说不出什么。 庄义生却愣住了。 不应该啊，零号的计算结果，明明是九根百草，答案是单数才对。 可为何突然变成了八根。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学官在辅助张月山作弊。 庄义生眼睛瞪大，太卑鄙了吧，连决定次序这种事都要作弊。 十名出题人坐成一排，左边一人站出来道：“由我来出第一题。” 此人名叫魏良，尤善酿酒，被人称为魏夫子。 他出的题，自然是和酿酒有关。 “高粱一千斤，稻米一千斤，在秋分这一天下酒，各自出酒多少？” 林若浦翻过沙漏，道：“由张月山先答。”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大家平日没少喝酒，场上也有不少嗜酒如命之徒。 在辛国，有不少寒门弟子会在自家酿酒，可是今日汇聚到此地的人，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他们是喝了许多酒，可很多连酒怎么酿的都不知道，更不用提不同的粮食该出酒多少。 这道题实在太难了，简直不可能回答上来。 除非……你事先已经知道了答案。 张月山报出两个数字。 林若浦看向魏良，道：“魏夫子，他答对了嘛？” “完全无误。”魏夫子道罢，心底暗暗感慨，张月山的记忆力就是强呐。 “好，这一题算张月山得分。”林若浦道。 “好！” 擂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人群都激动起来。 “张公子不愧是张公子。” “别给南燕的狗贼留面子。” “碾压他！” 张月山刚答对一题，大家激动得就好像他已经取得最终胜利。 林若浦道：“下一题由庄义生先答。” 魏良右边一人站了起来，他名叫宋善，精通六国律法，辛国的法律条文，都是他参与起草的。 这也是林若浦没办法收买的三个人之一。 宋善开口道：“今有甲驾车载着空棺材回乡，遇到同乡乙搭车，路逢大雨，乙躲入棺材避雨，又遇到丙搭车，路上，乙从棺材里钻出来，丙当场吓死，请问，依辛国律法，甲乙该如何判罪。” 祖彦操当场就懵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自己脑袋里都没绕清楚，而且还要依照辛国法律，怎么可能有人答得上来。 擂台下的人群纷纷道： “狗贼，投降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大辛容不下你这等龌龊卑鄙之徒。” “滚出我们的国家。” 声音沸沸扬扬，完全把庄义生的声音盖过去了，宋善侧过耳朵，也听不到庄义生说什么。 “时间到。” 庄义生刚欲作答，林若浦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他诧异地看到沙漏中的沙子已经流尽。 不对呐，明显自己的答题时间要比张月山短得多。 同一沙漏，为何会如此。 “张月山，这一题你可会？” “弟子也不知。” “好，下一题，由张月山先答。” 林若浦除了向张月山泄露考题外，还做了其他手脚。 比如这沙漏，中央有一处机关，在张月山时，流速比较慢，在庄义生时，流速比较快。 沙漏流完大概需要三分钟，但庄义生的时间只有两分钟。 莫看只差了一分钟，旁人觉察不多，却能决定最后的成败。 而且，出题人的顺序也是安排过的，张月山先答的题目，都是比较简单的，已经被林若浦收买了。至于那三个无法被收买的出题人，都放在庄义生前面。 这样，张月山先答的题，他都提前知道了答案，一共一百零一道题目，不管怎样，张月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况且，林若浦还提前安排了一些人在场下，一旦轮到庄义生答题，就大喊，起哄，骂人，盖过庄义生的声音，影响他的思路…… 林若浦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这样想，自己根本已经没有输的理由。 第一轮已经过去了，张月山得到五分，而庄义生在各种因素的干扰下，只得到了一分。 完全被碾压了。 “好！” “不要给南燕留面子，完全碾压他。” “敢和方公子比试，完全是自取其辱。” “这种人如果说他没有作弊，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以为，那些诗都是他抄来的。” 又是沸沸扬扬的声音，祖彦操和孙沐阳几个人都面露焦急，庄义生完全不占优势呐。 庄义生也有些心烦意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受到干扰，几乎是不可能的。 冷静，冷静，冷静…… 第一轮，庄义生一直细心观察，到现在，几乎摸清楚了林若浦的把戏。 特么，吹黑哨吹到这种程度，要点碧莲吧。 必须想个办法，否则再继续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虽然自己脑海中拥有零号，但奈何人家公然吹黑哨啊。 反击，从下一轮开始，自己一定要反击。 第248章 你们欺人太甚 我就绝地反击 第248章 “停停停。” 祖彦操挥手打断，道：“不公平，这不公平。” 林若浦道：“祖先生，今天有许多人见证，何处不公，请讲出来。” 祖彦操并不是擅长口齿争锋之人，一旦着急，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 他已经感受到其中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被林若浦这么一问，便更加张口结舌。 “比不过人家，就说规则不公平，哼，人都被你们丢尽了。”来自北燕的韩修道。 现在他表面上生气，心里却乐开了花。等消息传回国，必定军心大振，在边关的战事就能讨到便宜。 “住嘴吧。” “南燕的狗贼输了还不承认。” “凭你们还想和张公子比。” 擂台下又响起一片起哄声。 孙沐阳起身站起，道：“国师大人，能不能让这些人闭嘴？” “好了，所有人不要说话。” 林若浦喝了两声，却是有气无力，台下也没人将他的话当回事。 最后，林若浦两手一摊，无奈道：“你看，民心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韩修乐得脸上都快开花了。 有时候，弱就是一种罪。这句话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玄州就这么大，六张嘴巴分蛋糕，自然有些人多分些，有些人少分些。 谁分得最少，取决于谁最弱。 林若浦的手段虽然高明，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未必没有人看得出来。 可是，在得罪辛国和得罪南燕之间，大家统一选择了后者。 谁让南燕最弱。 就连高文彦，现在代表西屠，也没办法帮腔。 孙沐阳胸口不断胀气，他们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呐，可恶气堵在胸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可以开始下一轮了。”庄义生道。 既然辛国选择欺人太甚，那他也准备好了绝地反击。 第二轮，还是由魏良先出题，张月山先回答。 第二题靠的是制曲，酿酒的好坏，酒曲是关键。魏良提供了十几种材料，从中选择几种，可以组成酒曲的配方。 看似困难，但如果提前知晓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张月山报出了正确答案，魏良确认无误。 “这一题，由张月山答对……” “等一等。” 庄义生忽然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嗯？”林若浦皱起眉头：“可他已经答对了？” “我知道，张公子可以这么快给出答案，看来对酿酒十分了解。”庄义生道：“我想问张公子，这些材料各自的作用是什么，配比是多少，酿出的酒又是怎样口感？” “这……” 面对庄义生咄咄逼人的目光，张月山下意识退了一步。第一次做坏事的人，毕竟有些心虚。 不像林若浦，脸皮早已经赛过城墙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面不改色。 “张月山，不必回答他。” “他不知道，你就知道嘛？”魏良道。 “我当然知道。”庄义生道：“一共十三种材料，它们的属性分别是……” “按照不同材料配比，可以组成三种酒曲，它们的制法分别是……” “每一种酒曲酿出的酒，口味分别是……” 庄义生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所有人都听懵了，场上变得鸦雀无声。 魏良呐呐自语：三种嘛，不是只有两种嘛。 庄义生道：“国师大人，这一题，我该得分嘛？” “这……”林若浦略顿了顿道：“按照规则来说，得分的人是张月山。”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按照真正的实力，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对于酿酒的知识的了解，庄义生明显比张月山强。 庄义生不仅给出三种配方，还说出了每种材料的属性。 这就像做菜一样，家庭主妇一样可以按照菜谱，做出一道像模像样的菜。但只有真正的大厨，才知道每种材料的性质，以及加入他们的原因。 听到林若浦的话，祖彦操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也不用比了。” 林若浦笑一笑：“规则如此，下一题，就该庄义生先答了嘛。” “不。”庄义生道：“下一题我可以让张公子先答。” 林若浦眼前一亮：“怎么，你要弃权？” “看，南燕的狗贼已经怂了。” “他知道比不过张公子，就干脆弃权认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庄义生扫了他们一眼，道：“不仅仅下一题，以后的每一道题，都由张公子先答。” 众人哗然，庄义生本来就不占优势，这下把先手让人，难道准备破罐子破摔。 “只有张公子答不上来的题，再来问我。”庄义生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高文彦故作吃惊。 “不错。”庄义生站直身躯：“我就是要告诉大家，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还会。” 场上一片震惊，连擂台下专业起哄的水军，此时也不说话了。 这个人好狂！ 庄义生知道，在别人定下的规则内，自己根本是不可能赢的。 有且只有一个办法，跳出规则外，去争取人心。 规则可以判自己输，在众人的心里必须是自己赢了。 “年轻人，我看你还是不要太张狂。”魏良开口道。 “魏夫子，我有一个问题，能否请教阁下？” 魏良冷笑一声：“怎么，你想考我嘛？” 庄义生道：“不敢，我只是想知道，魏夫子可有办法，提高酒水的烈度？” “这……”魏夫子顿了顿：“你知道嘛？” “我当然知道。”庄义生道：“烧酒，取水酒置于灶上，铁器冷却蒸气，便可酿出烈酒。” 烧酒，也就是蒸馏酒，利用水和酒的沸点不同，酿制高度数烈酒。 这个时代的酒水，大多是酿造酒，度数和啤酒差不多。蒸馏酒纵然出现了，应该也没有流传开来。 “这样可以嘛，真的可以吗？”魏良呐呐道。 “除了烧酒之外，我还知道米酒，果酒，高粱酒，地薯酒，蜂蜜酒……”庄义生滔滔不绝：“一共一十九种，你这一生才酿了几种酒，竟然敢坐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考我？” “你，你……” 魏良伸手指着庄义生，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第249章 我要一挑十 第249章 所谓名士，可以没有权，没有钱，甚至没有才华，但唯独不能有名声。 街头的乞丐也能称名士，富家一方的地主却可能只是暴发户。 魏良有一家酒庄，不拘三教九流，都可以来他这里喝酒。遇到谈得来的，分不取，遇到谈不来的，千金不卖，甚至有落魄人，在他的酒庄以诗换酒。 如此，才换来名声，成为辛国名士。 现在，他已经被庄义生怼得连底裤都不剩了，还恬着什么脸坐在这里。 难道真连脸面都不要了。 整个人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身体一抽，自己还是晕过去吧。 魏良晕了。 辛国十位名士被庄义生办倒一个，还剩九个。 林若浦方寸大乱，只剩下九人，自己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 九个人出题，两两一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不断循环。 在这九个人中，还有三个人没有安排好。 这该如何是好。 庄义生冲宋善行了一礼：“宋先生。” 林若浦有些方，怎么了，他想干啥，难道办了一个名士还不罢休，他想把剩下的九个也一起办了。 “怎么，你也想考我？”宋善一生钻研律法，也是一身正气。 “不敢。” 庄义生昂起头，冲擂台上下的人朗朗开口： “明礼以导民，定律以绳顽，刊着为令行已久，奈何犯者相继，由是出五刑酷法以治之，欲民畏而不犯作大诰” 所有人都懵了。 庄义生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场上场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在干啥！ 他到底在干啥！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大辛律，他在背诵大辛律。” 宋善听了出来，庄义生是在背诵大辛律法，而且是从头开始，全篇背诵。 听到宋善的话，每个人张大嘴巴，恨不得吞下鸡蛋。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大辛律全篇八万多字，涉及方方面面，莫说背诵，就算全部看一遍，脑袋也懵了。 怎么有这么变态的人，可以把大辛律全部背下来。 骗人，一定是骗人。 他肯定是胡背乱背，用来诈唬大家。 对，一定是这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立刻有人从藏书楼中，取出第一册大辛律，与庄义生的背诵比对。 看着看着，两只眼睛都瞪直了。 一字不差，真的一字不差。 世上的确有这样的变态。 背到一千字时，庄义生看了宋善一眼，宋善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 精研律法这么多年，对许多律法条他都了解，但他也不能全篇背诵大辛律。 但庄义生做得到。 “不要背了，不要背了。”宋善慌张道。 庄义生口中不停，宋善说得越急，他背得越快。 “不要背了” 宋善脸上哗哗地落着冷汗，在庄义生背到一万字时，他深施一礼，道：“我明白了，我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考你。” 虽然背诵条，不代表就能理解运用，但至少能说明庄义生的实力。 关于庄义生作弊的谣言不攻自破。 宋善说罢，跳下擂台，迈步离去。 庄义生目光从左往右，看向第三人。 对方名叫申计长，擅长的是炼丹。 申计长表情一慌，现在跑了一个，晕了一个，咋地你也想对我下手。 申计长下意识昂起头颅。 庄义生开口，一口气报出三个丹方。 “请问申先生，能否告诉我这三个丹方的作用？” “我不知道。” 申计长倒也爽利：“我这就走，你这三个丹方，我收下了。” 他也走了，赶紧在脑海中把三个丹方过了一遍，生怕自己忘了。 庄义生看向下一个人。 修桥的，种田的，挖河的，下棋的剩下的七个人，庄义生一个也没有放过。 刚开始他们还站着，等庄义生问完问题后，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互相看看，眼神里充满震惊。 世上还真有啥也知道的怪物。 庄义生站在擂台上，一道道目光看着他，眼神里竟有一丝惧意。 原先起哄的张大嘴巴。 准备看热闹的也笑不出来。 林若浦一张脸已经木了。 庄义生长身而立，一身黑衣，像手持两柄砍刀的恶棍，从东街杀到西街，七进七出 他一个人，把辛国十位名士都挑了。 “国师大人，比试还有必要继续嘛？” 林若浦说不出话来，呐呐道：“规则，规则” 规则能困住普通人，但困不住怪物，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庄义生竟然这么强。 就算比赛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自己可以用规则定张月山赢，也只是显得辛国很无耻。 庄义生昂起头，目光转了一圈，所有人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目光。 “谁有资格考我？谁配考我。” “谁配我抄袭，谁又有资格让我抄！” 他开口，这两句话在太书院上空回荡。 万籁寂静，没人说话。 沉默，死寂的沉默。 “我输了。” 张月山躬身行礼：“我不是你的对手。” “好好好。” 林若浦忽然赞了一声：“我辛国学子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度，输不可怕，怕的是不敢认输。” 张月山愣住了，一开始死撑着不认输的不正是国师大人嘛。 林若浦忽然抱拳，向庄义生行了一礼：“看来是我错怪庄公子了，我向庄公子赔罪。” 诸人心底纷纷感慨，国师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能向庄义生赔罪，此等风范，实在不愧是帝国之师。 “因为手下人办事不力，让庄公子遭到冤枉，我心中实在愧疚。放心，我一定彻查此事，给你，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庄义生心中感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就自罚三杯，倒是让自己不好发作。 庄义生只好道：“国师大人言重了，清者自清，一些流言蜚语，我是不在乎的。” “庄公子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气度，就算老夫当年，也绝对比不上。”林若浦赞了一声：“今日我便告诉大家，庄公子绝无作弊，经史科第一，本就是属于他的。” “现在该还给他了。” 第250章 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第250章 孙沐阳听到第一这两个字，禁不住热泪盈眶。 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在六国之中，燕地一直是没文化的代名词。桃花榜参加了多少次，能混到名次已经算不错了，值得举国欢庆。 对于第一则是想都不敢想。 终于，过了这么多年，南燕也取得了第一。 虽然是最没有价值的经史科，但已经是破纪录的头一次。 只等消息传回国内，必定是举国欢腾，现在的南燕，太需要好消息提振信心了。 一行人返回住处。 孙沐阳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事情到此，他们此行来参加桃花榜的任务，已经是超目标达成。 等回到国内，自己也是大功一件。 过往带队参加桃花榜的，十个有九个回去要受到责罚，偏偏自己这次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孙沐阳满面红光，恨不得将头仰到天上去。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兴奋，最近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实在太憋屈了，恨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现在总算是抬起头来，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祖彦操还感觉有些可惜，开口道：“那林若浦实在可恶，陷害我们的弟子，过后这件事竟提也不提。” 孙沐阳道：“祖先生，他们能还庄义生清白，已经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咱们能争取到这一步，已经极其不容易。” 祖彦操点点头，也明白孙沐阳所说的道理。 孙沐阳摆摆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咱们该商量接下来的桃花榜。” “你们商量吧，我去睡会儿。” 祖彦操摆摆手走了。 就剩下孙沐阳带着庄义生几个人。 孙沐阳一阵无语，这件事解决完了，祖彦操又成了甩手掌柜，啥事都推在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现在桃花榜的考试，只剩下剑道一科。” “这么快？”庄义生吃了一惊。 “嗯。”孙沐阳点了点头。 在庄义生为洗白自己做准备时，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桃花榜进行下去，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剑道。 方定远几人参加了其他科目的考试。 “考得怎么样？”庄义生问。 方定远，张怀阳几个人都低下头去。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他们参加了术算科，画道，音律等科目的考试，可以说颗粒无收，连个名次都没混到。 在六国之中，南燕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也完全不重要。”孙沐阳将大手一挥：“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剑道。” 桃花榜一共七科，份量也是有轻有重。 像经史科，就是比较不重要的，词赋科的考试比较容易获得名声，其他如画道，音律，铭文三科处于同一层次，再次之就是术算。 但重中之重，就是剑道。 参加桃花榜的都是年轻人，谁不想着匹夫仗剑，将对手击败。 甚至可以说，前六场考试只不过是热身赛，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剑道。 剑道科的考试，改笔试为武试，第一轮要先经历考官的考核，通过考核，才能参加复试。 第一轮，往往要淘汰一多半的人，复试便是考生之间比拼，有一套复杂的评分标准。 之后便是四强决赛，再之后，就是第一的争夺。 孙沐阳详细和大家讲述了剑道科考试的规则，怎么说呢，很复杂。 说罢，孙沐阳道：“剑道不同其他科目，虽然限制下死手，但负伤这种事，还是无法避免。你们要想清楚了，参加就要有承受风险的准备。” 方定远，张怀阳，沈雪晴三人都点了点头，道：“先生，我们有心理准备。” 孙沐阳有些欣慰，南燕弱归弱，但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心气还在。只要这口气还在，就不会一直被人看不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 “庄义生，你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庄义生一愣：“先生为何这么说？” 自己这次很大目的，就是奔着剑道科的考试来的。想要剑道实力获得提升，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实战。 这次桃花榜，六国英才齐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己怎么会拒绝。 “你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赋。免不得就引来仇视的眼神。况且，毁掉南燕的天才弟子，是任何一国都乐意看到的事。” “你如果参加，遇到的对手，肯定会下重手，下狠手，甚至故意杀了你。”孙沐阳道。 其他几个人都看着庄义生，目光中有些担忧。 按照孙沐阳的想法，庄义生取得经史科第一，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剑道科目，便没有必要参加。 如果庄义生不参加，其他人也没必要参加，反正也无法取得名次。 大家干脆打道回府，这次桃花榜提前结束。 庄义生想了想，目前自己的境界是先天巅峰，一直无法突破。而只有在重压状态下，才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想到此处，庄义生开口道：“孙先生，我想试试。” 孙沐阳点点头，感慨道：“那必然十分凶险。” ………… 城西。 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何满渠已经备好行礼，在今日，他将会离京，前往西北不毛之地。 林若浦送他送到长亭外。 “国师大人，送到这里便可以了，老朽要上路了。”何满渠道。 林若浦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有错，但无罪，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只是苦了你。” “大人不必为此事自责，的确是我莽撞了，也正好借西北的风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林若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毕竟是做错了事，哪怕事出有因，也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何满渠，便是林若浦准备的后手，一旦出事，所有罪责，由他一人承担。 现在，何满渠被发配边疆，远离繁华的天京，去往最苦最难的西北荒漠。 “请问国师，对于庄义生打算怎么办？”何满渠道：“那是个妖才呐。” “是个人才，若等他出头之日，怕是我大辛的心腹之患。”林若浦道。 第250章 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第250章 孙沐阳听到第一这两个字，禁不住热泪盈眶。 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在六国之中，燕地一直是没文化的代名词。桃花榜参加了多少次，能混到名次已经算不错了，值得举国欢庆。 对于第一则是想都不敢想。 终于，过了这么多年，南燕也取得了第一。 虽然是最没有价值的经史科，但已经是破纪录的头一次。 只等消息传回国内，必定是举国欢腾，现在的南燕，太需要好消息提振信心了。 一行人返回住处。 孙沐阳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事情到此，他们此行来参加桃花榜的任务，已经是超目标达成。 等回到国内，自己也是大功一件。 过往带队参加桃花榜的，十个有九个回去要受到责罚，偏偏自己这次立了大功。 想到这里，孙沐阳满面红光，恨不得将头仰到天上去。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兴奋，最近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实在太憋屈了，恨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现在总算是抬起头来，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祖彦操还感觉有些可惜，开口道：“那林若浦实在可恶，陷害我们的弟子，过后这件事竟提也不提。” 孙沐阳道：“祖先生，他们能还庄义生清白，已经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咱们能争取到这一步，已经极其不容易。” 祖彦操点点头，也明白孙沐阳所说的道理。 孙沐阳摆摆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咱们该商量接下来的桃花榜。” “你们商量吧，我去睡会儿。” 祖彦操摆摆手走了。 就剩下孙沐阳带着庄义生几个人。 孙沐阳一阵无语，这件事解决完了，祖彦操又成了甩手掌柜，啥事都推在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现在桃花榜的考试，只剩下剑道一科。” “这么快？”庄义生吃了一惊。 “嗯。”孙沐阳点了点头。 在庄义生为洗白自己做准备时，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桃花榜进行下去，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剑道。 方定远几人参加了其他科目的考试。 “考得怎么样？”庄义生问。 方定远，张怀阳几个人都低下头去。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他们参加了术算科，画道，音律等科目的考试，可以说颗粒无收，连个名次都没混到。 在六国之中，南燕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也完全不重要。”孙沐阳将大手一挥：“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剑道。” 桃花榜一共七科，份量也是有轻有重。 像经史科，就是比较不重要的，词赋科的考试比较容易获得名声，其他如画道，音律，铭文三科处于同一层次，再次之就是术算。 但重中之重，就是剑道。 参加桃花榜的都是年轻人，谁不想着匹夫仗剑，将对手击败。 甚至可以说，前六场考试只不过是热身赛，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剑道。 剑道科的考试，改笔试为武试，第一轮要先经历考官的考核，通过考核，才能参加复试。 第一轮，往往要淘汰一多半的人，复试便是考生之间比拼，有一套复杂的评分标准。 之后便是四强决赛，再之后，就是第一的争夺。 孙沐阳详细和大家讲述了剑道科考试的规则，怎么说呢，很复杂。 说罢，孙沐阳道：“剑道不同其他科目，虽然限制下死手，但负伤这种事，还是无法避免。你们要想清楚了，参加就要有承受风险的准备。” 方定远，张怀阳，沈雪晴三人都点了点头，道：“先生，我们有心理准备。” 孙沐阳有些欣慰，南燕弱归弱，但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心气还在。只要这口气还在，就不会一直被人看不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 “庄义生，你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庄义生一愣：“先生为何这么说？” 自己这次很大目的，就是奔着剑道科的考试来的。想要剑道实力获得提升，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实战。 这次桃花榜，六国英才齐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己怎么会拒绝。 “你不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天赋。免不得就引来仇视的眼神。况且，毁掉南燕的天才弟子，是任何一国都乐意看到的事。” “你如果参加，遇到的对手，肯定会下重手，下狠手，甚至故意杀了你。”孙沐阳道。 其他几个人都看着庄义生，目光中有些担忧。 按照孙沐阳的想法，庄义生取得经史科第一，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剑道科目，便没有必要参加。 如果庄义生不参加，其他人也没必要参加，反正也无法取得名次。 大家干脆打道回府，这次桃花榜提前结束。 庄义生想了想，目前自己的境界是先天巅峰，一直无法突破。而只有在重压状态下，才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想到此处，庄义生开口道：“孙先生，我想试试。” 孙沐阳点点头，感慨道：“那必然十分凶险。” ………… 城西。 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何满渠已经备好行礼，在今日，他将会离京，前往西北不毛之地。 林若浦送他送到长亭外。 “国师大人，送到这里便可以了，老朽要上路了。”何满渠道。 林若浦叹了口气：“这件事你有错，但无罪，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只是苦了你。” “大人不必为此事自责，的确是我莽撞了，也正好借西北的风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林若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毕竟是做错了事，哪怕事出有因，也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何满渠，便是林若浦准备的后手，一旦出事，所有罪责，由他一人承担。 现在，何满渠被发配边疆，远离繁华的天京，去往最苦最难的西北荒漠。 “请问国师，对于庄义生打算怎么办？”何满渠道：“那是个妖才呐。” “是个人才，若等他出头之日，怕是我大辛的心腹之患。”林若浦道。 第251章 树大招风 第251章 何满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于国师大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够了。 庄义生在太书院一战成名，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超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对于这样一个怪胎，不仅仅是辛国，恐怕其他国家，也要摁住他，免得他成长起来。 世上从不缺少天才，更不缺少还未成长起来便遭遇夭折的天才。 他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 “对于张月山，国师大人可有安排？”何满渠道。 “张月山是块料子，但还未经打磨，我准备将他送到最苦的地方历练，如果他能熬得过十年，没有丧失少年意气，日后可委以重任。”林若浦道。 “希望他能明白国师的良苦用心。” 何满渠与林若浦道别，林若浦取过杯酒，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先生，一路保重。” 何满渠一饮而尽，口中感慨道：“好诗，的确是好诗呐。” 这首诗同样出自庄义生在满玉楼酒后狂涂，现在已经在天京城传开。 已经有书商，将庄义生在满玉楼所做的诗集结出版，一时间洛阳纸贵，庄义生风头无两。 青楼勾栏，妓女口中唱的是他的诗。 学子酒会谈的是他的诗。 便是贩夫走卒，也会吟上两句。 据说当今辛国的皇帝陛下，也常常吟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一句。 更有人说：“如果庄义生词赋科的成绩没有取消，他必然是词赋科第一。” “第一明明是楚国的寒山公子。” “李寒山，他也配！他给庄公子提鞋都不配。” 这话传到李寒山耳中，将他臊得无地自容。他心中也承认，自己的诗才比不过庄义生。 但是，我也没有想和你比呀。 这个第一又不是我要的，是谁把我放在火上烤。 想起这件事，李寒山便对庄义生充满怨气。 也有人说了：“考试考得好有什么用，真正的实力，还是剑道比拼。” “庄义生懂用剑嘛，他恐怕连剑道考试都不敢参加。” “他如果敢参加的话，估计肠子都会被打出来。” 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庄义生将代表南燕，参加最后一科剑道考试。 一时间，满城议论纷纷。 林若浦回到国师服，换了便服，取清水净手洁面。 之后才来到内堂，刚沏了一壶茶，小道童从门外走进来。 “老爷，人已经带到了。” “嗯，让他进来。” 过不多时，对方从门外走进来，其人七尺有余，目似星辰，挺直脊背，如一棵青松。 “小人张武，参见国师大人。” 张武，出身于一座古老的剑道门派，与小师妹青梅竹马，只是张武拙于言辞，一直没有表露心迹。 后来，小师妹被一个富家子弟占了身子，怀了身孕，却遭到抛弃。 小师妹一气之下跳了崖，对方却照样逍遥快活，张武一怒之下，将对方拆成好几块。 自己则被抓进大牢。 这件事闹得很大，本来张武是必死无疑的，是林若浦过问此事，改了法无可恕，情有可原八个字。 这才将斩刑改为流刑，在军中立了几件功劳，又被调回到天京城。 目前在城防军任职，即将担任剑道科的考官之一。 “最近怎么样？”林若浦摆摆手：“坐下说，坐下说。” “小人一条命都是大人给的，大人在场，没有小人坐的份儿。” “你这个人呐，就是太认真。”林若浦道：“我听说，城防营有许多人准备把女儿嫁给你，你却不肯松口。” 张武沉默不言。 “情之一字，害人实深呐。不过，人若无情，和那些畜生走狗便没有区别了。”林若浦道：“你慢慢想吧，等你啥时候想通了，才能走出来。” “多谢大人教诲。” 林若浦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道：“过几日，剑道科考试时，你会遇到一个南燕的考生，我听说，你的阴魂剑，专门破人经脉？” 张武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废掉他？” 林若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道：“此子不除，日后怕是会酿成滔天大祸。” 张武道：“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大人吩咐便是。” 林若浦开口，这才将话说开：“废掉他，但不要让别人看出来，在第一轮，就将他淘汰出局。” “小人明白了。” ………… 北燕考团的落脚点。 “庄义生也要参加剑道考试！”韩修睁大眼睛。 “他还敢，他还敢！” 左轻星攥紧拳头咬着牙：“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韩修将手一摆：“不用着急，我已经密调两名死士进京，替换了考团中的两名弟子，只要他们在考场上和庄义生碰上，庄义生必死无疑。” 对于各国考生的真实身份，辛国不会审核得多严，一来没有必要，二来确实也做不到。 所以历年，常有替考的事情发生。达官贵族的子弟，用重金雇佣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前者需要名声，后者需要金银，如此也算双赢。 现在，传说中的替考又一次发生。 但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夺得名次，而是为了除名。 将庄义生除名。 ………… 南楚考团。 “他敢参加，他真的敢参加！” 李寒山大喜过望，激动得恨不能泪湿双目。 李寒山最近也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取得词赋科的第一，结果还不如不拿，天天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都说他占了庄义生的名额，那个第一根本名不副实。 想一想，这个人多么卑鄙，狡猾，龌龊…… 李寒山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庄义生名正言顺的打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 也让天下人看看，我李寒山并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我也是有实力的好不好。 李寒山非常有信心。 至于庄义生…… 理论上来讲，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方面用了功，另外一方面肯定会拖后腿。 庄义生在经史科的考试已经取得第一，他哪里有时间修炼剑道。 没有人可能各方面都强。 第251章 树大招风 第251章 何满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于国师大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够了。 庄义生在太书院一战成名，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超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对于这样一个怪胎，不仅仅是辛国，恐怕其他国家，也要摁住他，免得他成长起来。 世上从不缺少天才，更不缺少还未成长起来便遭遇夭折的天才。 他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 “对于张月山，国师大人可有安排？”何满渠道。 “张月山是块料子，但还未经打磨，我准备将他送到最苦的地方历练，如果他能熬得过十年，没有丧失少年意气，日后可委以重任。”林若浦道。 “希望他能明白国师的良苦用心。” 何满渠与林若浦道别，林若浦取过杯酒，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先生，一路保重。” 何满渠一饮而尽，口中感慨道：“好诗，的确是好诗呐。” 这首诗同样出自庄义生在满玉楼酒后狂涂，现在已经在天京城传开。 已经有书商，将庄义生在满玉楼所做的诗集结出版，一时间洛阳纸贵，庄义生风头无两。 青楼勾栏，妓女口中唱的是他的诗。 学子酒会谈的是他的诗。 便是贩夫走卒，也会吟上两句。 据说当今辛国的皇帝陛下，也常常吟诵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一句。 更有人说：“如果庄义生词赋科的成绩没有取消，他必然是词赋科第一。” “第一明明是楚国的寒山公子。” “李寒山，他也配！他给庄公子提鞋都不配。” 这话传到李寒山耳中，将他臊得无地自容。他心中也承认，自己的诗才比不过庄义生。 但是，我也没有想和你比呀。 这个第一又不是我要的，是谁把我放在火上烤。 想起这件事，李寒山便对庄义生充满怨气。 也有人说了：“考试考得好有什么用，真正的实力，还是剑道比拼。” “庄义生懂用剑嘛，他恐怕连剑道考试都不敢参加。” “他如果敢参加的话，估计肠子都会被打出来。” 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庄义生将代表南燕，参加最后一科剑道考试。 一时间，满城议论纷纷。 林若浦回到国师服，换了便服，取清水净手洁面。 之后才来到内堂，刚沏了一壶茶，小道童从门外走进来。 “老爷，人已经带到了。” “嗯，让他进来。” 过不多时，对方从门外走进来，其人七尺有余，目似星辰，挺直脊背，如一棵青松。 “小人张武，参见国师大人。” 张武，出身于一座古老的剑道门派，与小师妹青梅竹马，只是张武拙于言辞，一直没有表露心迹。 后来，小师妹被一个富家子弟占了身子，怀了身孕，却遭到抛弃。 小师妹一气之下跳了崖，对方却照样逍遥快活，张武一怒之下，将对方拆成好几块。 自己则被抓进大牢。 这件事闹得很大，本来张武是必死无疑的，是林若浦过问此事，改了法无可恕，情有可原八个字。 这才将斩刑改为流刑，在军中立了几件功劳，又被调回到天京城。 目前在城防军任职，即将担任剑道科的考官之一。 “最近怎么样？”林若浦摆摆手：“坐下说，坐下说。” “小人一条命都是大人给的，大人在场，没有小人坐的份儿。” “你这个人呐，就是太认真。”林若浦道：“我听说，城防营有许多人准备把女儿嫁给你，你却不肯松口。” 张武沉默不言。 “情之一字，害人实深呐。不过，人若无情，和那些畜生走狗便没有区别了。”林若浦道：“你慢慢想吧，等你啥时候想通了，才能走出来。” “多谢大人教诲。” 林若浦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道：“过几日，剑道科考试时，你会遇到一个南燕的考生，我听说，你的阴魂剑，专门破人经脉？” 张武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废掉他？” 林若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道：“此子不除，日后怕是会酿成滔天大祸。” 张武道：“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大人吩咐便是。” 林若浦开口，这才将话说开：“废掉他，但不要让别人看出来，在第一轮，就将他淘汰出局。” “小人明白了。” ………… 北燕考团的落脚点。 “庄义生也要参加剑道考试！”韩修睁大眼睛。 “他还敢，他还敢！” 左轻星攥紧拳头咬着牙：“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韩修将手一摆：“不用着急，我已经密调两名死士进京，替换了考团中的两名弟子，只要他们在考场上和庄义生碰上，庄义生必死无疑。” 对于各国考生的真实身份，辛国不会审核得多严，一来没有必要，二来确实也做不到。 所以历年，常有替考的事情发生。达官贵族的子弟，用重金雇佣有天赋的寒门子弟，前者需要名声，后者需要金银，如此也算双赢。 现在，传说中的替考又一次发生。 但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夺得名次，而是为了除名。 将庄义生除名。 ………… 南楚考团。 “他敢参加，他真的敢参加！” 李寒山大喜过望，激动得恨不能泪湿双目。 李寒山最近也很不容易，好不容易取得词赋科的第一，结果还不如不拿，天天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都说他占了庄义生的名额，那个第一根本名不副实。 想一想，这个人多么卑鄙，狡猾，龌龊…… 李寒山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庄义生名正言顺的打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 也让天下人看看，我李寒山并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我也是有实力的好不好。 李寒山非常有信心。 至于庄义生…… 理论上来讲，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方面用了功，另外一方面肯定会拖后腿。 庄义生在经史科的考试已经取得第一，他哪里有时间修炼剑道。 没有人可能各方面都强。 第252章 剑道比试·死亡之组 第252章 西屠考团。 沐无双取出背上一柄剑，用棉布裹着，缓缓打开，布中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与凡铁没有区别。 宝剑自侮，这正如某些人一样，初看平平无奇，但关键时刻绽放的光辉，会亮瞎所有人的狗眼。 名剑黄雀。 自从来到天京后，沐无双一直在院子里窝着，什么经史科，词赋科……她连看都没有兴趣去看。 她的目的只是剑道。 辛国有很多有名的景点，也有很多有趣好玩的地方，但不知怎地，沐无双好像突然对这些失去了兴趣。 只是常常取出黄雀，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 南燕考团。 庄义生去寻张鲁，将两截断剑递给他：“张先生，我的佩剑折断了，不知有没有办法修复？” 张鲁取过来仔细端详，咂舌道：“这柄剑设计得很巧妙呐，不需要多少灵气，便能将其收为剑丸。” 张鲁一眼就能看出寒蝉剑的妙处，不亏是南国铸剑大师。 “剑上的铭文已经被破坏，几乎已经没办法修复。” 庄义生心里有些失望，张鲁的话，和小火仙说得差不多。现在剑道科的比试就在眼前，自己连一柄剑都无，只能用普通的制式长剑。 “不过……” 张鲁话锋一转：“别人不行，可我是谁啊，南海第一，多少人求我给他们铸一柄剑，我如果做不到，怎么称第一。” 庄义生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张鲁不愧是祖彦操的朋友，说话风格一样一样的。 “把这柄剑留下，一个月后给你。” “多谢先生。”庄义生道：“不知有什么是在下能做的。” 天下没有白帮忙的道理，就算张鲁是祖彦操的朋友也不行。 如他们这种人，比较讲究交易，一物换一物，既不想欠别人的，也不想被欠。 谈交情，只能和真正的朋友。 张鲁想了想，道：“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这……”庄义生迟疑了：“我比较喜欢自学成才。” “哼。那就取一百万两，算作酬金。” 张鲁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却被庄义生拒绝了，心里也是不太舒服，故意难为一下庄义生。 一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拿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庄义生从怀里取出银票，毕恭毕敬递给张鲁。 “有劳先生了。” 张鲁顿了顿，心里一声卧槽，这货这么有钱呐。 要少了。 ………… 时间飞逝，眨眼便到了剑道科考试的日子。 各国学子，再加上辛国本地学子，有三百余人参加考试。 在开考之前，首先要经历抽签分组。 提前准备好竹签，从一到十编号，抽到同一编号的竹签，便自动分为一组。 同组考生接受同一考官的考核。 剑道考官都是辛国本地的剑道名家，至少炼气阶段起步。 考核弟子，以一炷香为限，对方能撑过一炷香，便算是经过初试。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大放水。考官用的是木剑，学子用的是铁剑。 看你长得好看，心生欣赏，就让你过了。或许，看你长得好看，就心生不满，狠狠地抽你一顿。 这种事也是有的。 “如果击败了考官会怎样？”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家纷纷扭过头去。 是来自北凉的金眼儿。 诸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个人口气好大，竟然想打考官。 考官至少是炼气阶段，都得压着境界考核弟子。而参与剑道比试的弟子，至多也就是炼气初期，境界差着十万八千里。 怎么可能打得过！ 金眼儿目中无人，果然一身野性。 负责分组的学官连眼睛都没抬：“你可以试试。” 金眼儿咧嘴笑了笑，目光转了一圈，忽然大步向庄义生走来。 “你分在哪一组？” 庄义生看了看手中的竹签，上面刻着一个玖。 “可惜了，我分在第一组，没办法和你碰上。”金眼儿大咧咧道：“我听说你是个天才，而我恰好喜欢糟蹋天才，如果你和我遇上，我会好好修理你的。” 庄义生眉毛一扬：“不在桃花榜中，也可比，不如你我先试一试？” 金眼儿略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你这个性子，我倒是喜欢，不必着急嘛，等场上碰到再打不迟。” 庄义生看着他转身离去。 这个人外表野蛮，其实心思缜密，未来或许是个劲敌。 今日六国英才齐聚，倒是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 第一天分组完毕，三百余名考生，共分为十组，每组三十几人。 分组名单已经贴了出来，包括负责考核他们的考官，大家都围在外面。 第九组，考官张武，考生：南燕庄义生，南楚李寒山，东卢石长白…… 众人睁大眼睛，这简直就是死亡之组，三十几人中，没有一个明显弱的，有很多都是决赛圈才会出现的种子选手。 好像淘沙一样，罕见地把几个重量级选手淘到一个筐里。 “庄公子……” 庄义生一回头，看到李寒山站在自己身后。 “现在人人都说，我这词赋科第一是占了庄公子的，而我则是名不副实。” “这次我们恰好分到同一组，可以更早地遇到，我也期待，和庄公子光明正大的交手。” 庄义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寒山已经转身走了，肩膀轻轻抽动，看上去……有些兴奋。 李寒山正在压抑自己的兴奋，心里只想大吼一声，天道助我。 自己终于有了和庄义生公平交手的机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终究只是纸上文章，大丈夫就该用手中剑，决个高下。 现在只期盼着庄义生通过第一轮的考核，免得连和他碰上的机会都没有。 第九组的考官名叫张武，来自城防营的一名剑道教头。 名不见经传，之前没有听说过，应该只是被拉过来凑数的。 不用在意。 自己要回去好好准备，为即将到来的考核做准备。 庄义生也准备撤了，自己连一柄剑都没有，还要去铁匠铺买一柄长剑。 这时候，他看到沐无双向他走来。 这个妮子准备干嘛，难道是准备找我算账。 自己还是避一避嘛，免得又克了她。 第252章 剑道比试·死亡之组 第252章 西屠考团。 沐无双取出背上一柄剑，用棉布裹着，缓缓打开，布中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与凡铁没有区别。 宝剑自侮，这正如某些人一样，初看平平无奇，但关键时刻绽放的光辉，会亮瞎所有人的狗眼。 名剑黄雀。 自从来到天京后，沐无双一直在院子里窝着，什么经史科，词赋科……她连看都没有兴趣去看。 她的目的只是剑道。 辛国有很多有名的景点，也有很多有趣好玩的地方，但不知怎地，沐无双好像突然对这些失去了兴趣。 只是常常取出黄雀，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 南燕考团。 庄义生去寻张鲁，将两截断剑递给他：“张先生，我的佩剑折断了，不知有没有办法修复？” 张鲁取过来仔细端详，咂舌道：“这柄剑设计得很巧妙呐，不需要多少灵气，便能将其收为剑丸。” 张鲁一眼就能看出寒蝉剑的妙处，不亏是南国铸剑大师。 “剑上的铭文已经被破坏，几乎已经没办法修复。” 庄义生心里有些失望，张鲁的话，和小火仙说得差不多。现在剑道科的比试就在眼前，自己连一柄剑都无，只能用普通的制式长剑。 “不过……” 张鲁话锋一转：“别人不行，可我是谁啊，南海第一，多少人求我给他们铸一柄剑，我如果做不到，怎么称第一。” 庄义生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张鲁不愧是祖彦操的朋友，说话风格一样一样的。 “把这柄剑留下，一个月后给你。” “多谢先生。”庄义生道：“不知有什么是在下能做的。” 天下没有白帮忙的道理，就算张鲁是祖彦操的朋友也不行。 如他们这种人，比较讲究交易，一物换一物，既不想欠别人的，也不想被欠。 谈交情，只能和真正的朋友。 张鲁想了想，道：“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这……”庄义生迟疑了：“我比较喜欢自学成才。” “哼。那就取一百万两，算作酬金。” 张鲁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却被庄义生拒绝了，心里也是不太舒服，故意难为一下庄义生。 一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拿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庄义生从怀里取出银票，毕恭毕敬递给张鲁。 “有劳先生了。” 张鲁顿了顿，心里一声卧槽，这货这么有钱呐。 要少了。 ………… 时间飞逝，眨眼便到了剑道科考试的日子。 各国学子，再加上辛国本地学子，有三百余人参加考试。 在开考之前，首先要经历抽签分组。 提前准备好竹签，从一到十编号，抽到同一编号的竹签，便自动分为一组。 同组考生接受同一考官的考核。 剑道考官都是辛国本地的剑道名家，至少炼气阶段起步。 考核弟子，以一炷香为限，对方能撑过一炷香，便算是经过初试。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大放水。考官用的是木剑，学子用的是铁剑。 看你长得好看，心生欣赏，就让你过了。或许，看你长得好看，就心生不满，狠狠地抽你一顿。 这种事也是有的。 “如果击败了考官会怎样？”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家纷纷扭过头去。 是来自北凉的金眼儿。 诸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个人口气好大，竟然想打考官。 考官至少是炼气阶段，都得压着境界考核弟子。而参与剑道比试的弟子，至多也就是炼气初期，境界差着十万八千里。 怎么可能打得过！ 金眼儿目中无人，果然一身野性。 负责分组的学官连眼睛都没抬：“你可以试试。” 金眼儿咧嘴笑了笑，目光转了一圈，忽然大步向庄义生走来。 “你分在哪一组？” 庄义生看了看手中的竹签，上面刻着一个玖。 “可惜了，我分在第一组，没办法和你碰上。”金眼儿大咧咧道：“我听说你是个天才，而我恰好喜欢糟蹋天才，如果你和我遇上，我会好好修理你的。” 庄义生眉毛一扬：“不在桃花榜中，也可比，不如你我先试一试？” 金眼儿略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你这个性子，我倒是喜欢，不必着急嘛，等场上碰到再打不迟。” 庄义生看着他转身离去。 这个人外表野蛮，其实心思缜密，未来或许是个劲敌。 今日六国英才齐聚，倒是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 第一天分组完毕，三百余名考生，共分为十组，每组三十几人。 分组名单已经贴了出来，包括负责考核他们的考官，大家都围在外面。 第九组，考官张武，考生：南燕庄义生，南楚李寒山，东卢石长白…… 众人睁大眼睛，这简直就是死亡之组，三十几人中，没有一个明显弱的，有很多都是决赛圈才会出现的种子选手。 好像淘沙一样，罕见地把几个重量级选手淘到一个筐里。 “庄公子……” 庄义生一回头，看到李寒山站在自己身后。 “现在人人都说，我这词赋科第一是占了庄公子的，而我则是名不副实。” “这次我们恰好分到同一组，可以更早地遇到，我也期待，和庄公子光明正大的交手。” 庄义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寒山已经转身走了，肩膀轻轻抽动，看上去……有些兴奋。 李寒山正在压抑自己的兴奋，心里只想大吼一声，天道助我。 自己终于有了和庄义生公平交手的机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终究只是纸上文章，大丈夫就该用手中剑，决个高下。 现在只期盼着庄义生通过第一轮的考核，免得连和他碰上的机会都没有。 第九组的考官名叫张武，来自城防营的一名剑道教头。 名不见经传，之前没有听说过，应该只是被拉过来凑数的。 不用在意。 自己要回去好好准备，为即将到来的考核做准备。 庄义生也准备撤了，自己连一柄剑都没有，还要去铁匠铺买一柄长剑。 这时候，他看到沐无双向他走来。 这个妮子准备干嘛，难道是准备找我算账。 自己还是避一避嘛，免得又克了她。 第253章 第一轮考核 第253章 当沐无双过来时，庄义生已经开疾跑溜了。 沐无双怔了怔：为啥他要躲自己？ 难道还在介意自己折毁他佩剑的事？ 沐无双握住黄雀的剑柄，摇摇头，心里也想不明白。 ………… 庄义生溜到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铁匠铺，买了一柄长剑。 这只是普通的凡铁铸造，耗银三十二两，上面没有铭刻铭文，和菜刀差不多。 自己的寒蝉剑，要一个月之后才能修好，这段时间，先用这柄剑顶一顶。 剑与剑是不同的，持剑者往往都有自己惯用的佩剑，像熟悉自己的情人一样熟悉它的身体，大小，尺寸，硬度…… 些微之差，甚至可能决定生死，必须了解到一定程度，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佩剑是剑客的第二条生命，这句话一点不假。 回到住处后，庄义生便抓紧熟悉刚买来的佩剑。 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一天。 因为抽签分组过后，明天便是剑道比试正式开始的日子。 庄义生在院内走剑。 第一式背刺之剑，关键在于步法，寻找对方剑法中的破绽。 第二式安静之剑，正面战斗中作用不大，主要是暗杀偷袭。 第三式爆发之剑，直到现在，庄义生也没摸到关窍所在。 今日的重点，是熟悉铁剑本身。对招式的领悟，庄义生已臻化境，很难再有进益。 方定远，张怀阳，沈雪晴几个都围了上来，庄义生练剑，他们在旁边看。 只要这仨人和庄义生一起参加剑道比试，剩下唐小霜，陆铃铛和邓台三人，确实是不擅长剑道，参加也是送人头，所以就没有参加的必要。 三人中，方定远和庄义生同样分到第九组，其他两个人在另外的组别。 大家情不自禁想起，庄义生第一次练剑，不断摔跤的样子。 现在才过去多久，他便可以一剑击败左轻星。出剑自然而然，已经是毫无破绽——至少以大家目前的境界，现在看不出来破绽。 走了四五趟剑，庄义生停了下来，体悟刚才的收获。 这柄铁剑太轻了些，提在手中轻若无物，难以全力发挥。 而且造型也不太科学，挥动时呼呼有风。 其他缺点还有很多，毕竟只是三十几两银子买来的，将就着用吧。 “庄公子，不如在比赛前，你我先切磋一下。”沈雪晴站出来道。 “这……” “好。” 庄义生还来不及说什么，方定远便道：“大家互相切磋一下，也能有个提高。” 庄义生本来想拒绝的，但大家都很热情，他也是盛情难却。 不要显得自己太不合群。 “那就切磋切磋，互相提高。” 方定远道：“沈姑娘第一个，我做第二个。” “我排第三。”张怀阳道。 他们三人当中，沈雪晴的境界最高，已经是先天境界。 而方定远和张怀阳都还只是后天境界，与庄义生差得很远。 庄义生必须压着境界和他们打。 想赢太简单，想输不容易，想要打得有来有往，赢得又不是太明显，就太难了。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分别击败了三人。 但大家脸上都没有多少落败后的灰心丧气。 方定远握着剑，心里还有些激动。 自己不如庄义生，这是提前便知道的。但自己能和他打这么久，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 庄义生可以一剑击败左轻星，那看来，自己应该也差不离。 如果这次庄义生可以在剑道考试中，取得一个较好的名次，那自己应该也能取得名次。 想到这里，方定远对未来充满信心。 时间飞逝，眨眼便到了第二天。 孙沐阳带队，大家一起来到考场。 考场搭了十座擂台，每座擂台上有一名考官，同组考生依次上去参加考核。 撑得过一炷香的，便进入下一轮，撑不过的直接淘汰。 庄义生和大家一样，依次排队等候着。 第九组第一个被考核的人是李寒山。 占据第一，往往不占什么优势。 后来者可以观察考官的招式，摸清他的套路脾性，看他是走大放送路线，还是走铁面无私路线。 第一个考核的学子，则是啥都不知道，那么就有些紧张。 但李寒山毫不紧张，坦然走上擂台。 双手抱剑，躬身行礼。 “楚国李寒山，请先生指教。” “请。” 张武惜字如金，只吐出一个字。 李寒山拔剑出鞘，第一时间向张武发起抢攻，擂台周围挤满了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第一轮复试，也是了解其他对手的机会。 熟悉他们的招式，研究他们的弱点，等再遇上时，便可以有心算无心。 有些国家，会设置专门的智囊团，来做这些事。 南燕则是完全不需要，对于他们而言，被淘汰了不亏，通过就是血赚。 还费心研究别人，有那个必要嘛。 李寒山出剑如雨，密不透风，正是南楚的西风剑法。 此剑讲究一个快字。 先把输出掏出来，一顿输出丢不死，死的就是自己。 也算有独到之处。 庄义生在擂台旁观战，暗暗吸收西风剑法的精髓。如果自己多看几种了不起的剑法，也可以补充零号的数据库。 考场计时用的是特制的香，一炷香大概五分钟。 李寒山靠强输出撑过了一炷香。 张武收剑而立，道：“你过关了，下一个。” 李寒山躬身行礼：“多谢先生。” 擂台下响起一片欢呼。 “寒山公子不愧是寒山公子。” “他是不可能被淘汰的。” “这个九组第一，看来非寒山公子莫属了。” 应付考核，其实有很多办法，比如一味拖时间，反正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甚至有专门的培训班，研究出许多拖时间的办法。 但李寒山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了硬碰硬的方式，为自己夺得复试资格。 当然，庄义生看得出来，张武还是放水了，如果他真的想击败李寒山，哪用得着五分钟，剑也就够了。 不过李寒山同样有资格骄傲。 他大步走向擂台，向庄义生拱了拱手。 “庄公子，我在后面等你。” 第254章 年轻人没有武德 第254章 庄义生拱手还礼，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但同是年轻人，庄义生也不是甘居人下之辈。 遇上了就比一比嘛。 李寒山之后，下一个登上擂台考核的是东卢石长白。 之后是方定远。 …… 一个接一个，庄义生排在较后面的位置，倒也不必着急。 现在每座擂台都很热闹，周围挤满了人。 有些考官比较好说话，看着差不多，就让你过了。 有些考官则是铁面无私，淘汰率比较高。 现在十座擂台，哪座擂台比较好通过，哪座擂台比较残酷，大家心里也已经有了数。 如庄义生即将面对的张武，就属于中间层，既不会太放水，遇到有实力的也不会太严苛。 “我通过了，我通过了……” 方定远跳着走下擂台，激动地拍了拍庄义生的肩膀。 庄义生心里松口气，方定远都可以通过，自己肯定没有问题。 毕竟，方定远的实力和自己差着十万八千里。 正这时候，从一号擂台传来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向那个方向挤去。 “出什么事了？” “北凉的金眼儿打伤了考官！”有人回答道。 “什么！” 诸人倒吸一口凉气。 考官的实力肯定比考生强的，但金眼儿竟然能击败考官！ 大家都挤到一号擂台，看到金眼儿站在擂台上，手持一柄重剑。 他面前倒着一名考官，肩膀被豁开，现在是鲜血横流。 金眼儿睥睨地看着众人，然后不屑地摇摇头。 那狂妄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们，都不行。 “没有想到，金眼儿竟然有炼气期。” “周师傅就是小看了他，才吃了大亏。” “这一下，周师傅估计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航是天京城本地的一名武馆的教头，这次被聘请过来，担任考官。 谁知冷不防，竟然被考生击倒。 现在他气得胡子都快要立起来了，倒在地上一只手指着金眼儿，气冲冲道：“年轻人，你没有武德……” “好了，老周不要说话了。” 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他抬了下去。 “你为何要出手伤人！”一名学官冲金眼儿呵斥道。 “刀剑无眼，没收住。”金眼儿笑道：“弟子打了考官也有罪嘛？” 对方语迟，确实没有这个规定。毕竟，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北凉金眼儿实在太狂了。 有人暗暗嘀咕着，这次剑道比试，第一怕是非他莫属。 因为金眼儿击伤考官，一号擂台的比试暂时中止，又紧急找了个人充当考官，才算继续考核。 庄义生又回到九号擂台前，现在三十几个人，已经考核了一多半，张怀阳被淘汰，方定远通过。 下一个便轮到庄义生。 排在后面是有好处的，毕竟，考官也是人，体力也会消耗。 但有好也有坏，坏处在于，人比较疲惫的时候，心情就不怎么好。 万一考官下重手的话，没几个考生撑得住。 庄义生登上了擂台，抱剑行礼：“南燕庄义生，见过先生。” 张武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开始了。” 一根香点燃，已经开始计时。 只要香燃尽前，自己还没有被击倒，就算是通过了考核。 在开始的一刹那，庄义生立刻展开进攻，一招背刺之剑，绕到张武的防御空白处，然后刺了出去。 忽然眼前一花，张武只往前迈了一步，便避开庄义生的攻击。 庄义生见势不妙，立刻后退，砰的一声，木剑斩在擂台上，打出一道黑印。 庄义生退到擂台边缘，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张武果然好强，他如果不放水的话，恐怕任何一人都无法通过。 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撑过一炷香时间。 庄义生想要拖，但张武却没打算拖，他已经向庄义生逼来。 庄义生施展绕字诀，躲开张武的攻势。 擂台下还有不少人在观战，包括李寒山在内。 李寒山现在已经将庄义生当作主要对手，现在趁这个机会，观摩一下庄义生的战斗，摸清他的招式。 可庄义生根本不打，让他也有些丧气。 “打不打呀，躲什么。” “有点骨气好不好！” “果然，南燕的人已经怂了。” 擂台下响起喝倒好的声音。 庄义生也没办法一直绕下去，毕竟张武不是普通人。他本身就出身剑道名家，又在军中历练，现在的剑招摆脱花俏，变得更简单更直接。 铛地一声。 两柄剑撞在一起，庄义生忽然掌心一寒，似乎一股阴寒的力量钻入体内，手臂一阵冰冷。 这一剑好重。 这好像不是在考核弟子，倒是想要下死手。 庄义生看了张武一眼，若有若无，从对方身上嗅到一股杀气。 又是一剑向自己袭来。 又快又准又狠。 庄义生赶忙避开，姿势狼狈，已渐渐有些不支。 李寒山咧咧嘴，怎么感觉张武出手，比刚才重了许多。 张武心里也没办法不着急，一炷香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果自己不早下决定，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而要下重手，还不被其他人看出来，就实在太难了。 现在李寒山等人只是有个揣测，但庄义生身在场上，感觉更加清晰。 这个张武绝对是想废了自己。 现在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考核，已经危及生命，自己也要拿出真正的实力。 第一轮考试，大家都会隐藏实力，庄义生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情况突变，庄义生也得和对方硬碰硬了。 张武一剑刺来，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像是要把庄义生圈起来。 对方的境界高过自己，庄义生根本没有胜算。 像这种学子击败考官的事，实在是太罕见了。 好在，自己撑过一炷香就好，现在一炷香已经过半，最多还剩下一两分钟。 面临最后的一分钟，张武出剑更急，一剑又一剑刺来。 庄义生时而绕开，时而以铁剑格挡，每一次碰撞，都有一道寒意传过来。 令他手脚发冷。 他的剑，有古怪。 其他人都在擂台下看着，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 李寒山可以用抢攻撑时间，方定远也能拖过考核。 但庄义生……明显已经撑不住了。 第255章 第一轮考核通过 第255章 张武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必须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不能被人看出，自己是想要废了庄义生。 但没有想到，庄义生竟然这么有韧性。 自己出剑越来越犀利，有几次已经不加掩饰。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被庄义生躲过了。 他躲得很狼狈，但还是躲过了，张武的剑，险些刺入他的身体。 庄义生就地一滚，躲过袭来的一剑，抬起头，与张武目光对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为什么？”庄义生下意识地问。 张武没有回答，只是出剑的速度快了几分。 不为什么，只能怨你命不好吧。国师大人与我有活命之恩，我这一条命早就是国师大人的。 他让我往东，我便会往东，他让我往西，我便会往西。 他让我废掉你，那我就亲手毁掉你。 哪怕牺牲我的一切。 距离一炷香燃烬，只差一剑，那便用最后一剑解决问题。 阴魂剑·阴魂不散。 木剑之上，缠绕着一层黑气，普通的木剑，已经坚实如金铁，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庄义生斩来。 一剑化数剑，庄义生就感觉剑光缭乱，自己仿佛被一道道鬼影包围，密不透风。 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庄义生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的零号开始运算，从繁复的剑影中，运算出一条生路。 那条生路一闪而逝。 庄义生一步跨了出去，身体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精准。 他从张武的剑光中钻了出来。 现在已经出现在张武背后。 庄义生掌握的背刺之剑，专门就是从背后捅人。 现在这个角度，这个姿势……庄义生如果不捅一下，实在不合适。 他一剑递了出去。 张武有了片刻的失神，因为庄义生竟然不见了。他竟然摆脱了阴魂不散的纠缠。 这一剑密不透风，如果没有修炼过阴魂剑，绝不可能知道该怎么躲避。 难道说这个人，练过本门的阴魂剑。 正在他发怔的时候，忽然背后一痛，他下意识反应，肌肉绷紧，挡住这一剑，往前迈了一步，背后已经有血流出来。 铛。 铜锣响起，一炷香燃烬。 庄义生通过了考核。 擂台下的人都睁大眼睛。 难道说，庄义生也击败了考官？ 可刚才他抵挡得十分狼狈，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淘汰了。 怎么这时候又突然能击伤考官。 大家现在都糊涂了。 几名学官登上擂台，冲张武道：“张将军，不要紧吧？” “皮外伤，不打紧。” 张武说着，看了庄义生一眼。 庄义生现在浑身热汗，张武刚才的攻击绝不是考核，是要废了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想杀死自己。 以庄义生的脾气，非得暴打对方报复过来不可。 可惜现在还打不过。 庄义生跳下了擂台，忽然双脚一软，刚才的战斗实在太激烈了你。 “庄兄，庄兄……” 方定远和张怀阳赶忙过去想扶住他。 “庄公子，庄公子……” 二人慢了一步，陆铃铛和唐小霜已经迎了过去，一左一右搀扶住庄义生。 方定远和张怀阳已经伸出手，可是完全没有机会靠近。 糟糕，竟然忘了这小子该死的天赋。 “庄公子，你没事吧？”唐小霜和陆铃铛关切地问道。 “没事，有点虚。” 张武是边关军营中历练出来的，一些皮外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连包扎都不需要，他便继续考核剩下的学生，不过，接下来的考核，他出手便重许多。 剩下的学子中，一个通过考核的也没有。 ………… 天黑之后，张武出现在国师府。 他跪倒在林若浦面前，低着头道：“属下无能，办砸了差事，请大人责罚。” “言重了。”林若浦摆摆手：“庄义生在你的剑下撑过了一炷香？” 张武道：“他的剑法很怪，能避过我的阴魂剑，在同龄人中很强。” 林若浦道：“此人智才近妖，又有如此剑道天赋，日后怕是会成为辛国的劲敌。” 话锋一转，林若浦问道：“你的阴魂剑有没有伤到他？” 张武点点头。 “几剑？” 张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七剑。” 林若浦松了一口气：“中了七记阴魂剑，现在不察，寒毒日后必定会深入经脉，等他由炼体突破到炼气阶段，说不定就是毒发身亡之日。” 看了张武一眼，道：“做成这件事，你也算大功一件。往后有什么打算？” “小人听国师大人吩咐。” 林若浦想了想，道：“在城防营做一个教头，有些委屈你了，我还是想派你到军中，好好历练一番，日后能够统领一军，只不过，这样你会吃很多苦头，你害怕嘛？” “为大人做事，小人不怕吃苦。” 林若浦点点头，对于张武的未来已有安排，如果他能够打入军方，将会是自己砸入军中的一颗重要的钉子。 ………… 北凉考团的落脚点。 金眼儿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考团中的所有人都垂手立在他面前。 在这支队伍中，他才是主角，所有人都是随从。 “第一天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对手？”金眼儿道。 “启禀小王子，南楚的李寒山，东卢石长白，以及西屠的沐无双，都有一定的实力。” “沐无双，一个女人也配做我的对手。”金眼儿道：“对了，那庄义生呢，他的实力怎样？” “他……” 对方略迟疑了一下，道：“他第一轮撑得很难，差一点就被淘汰了，只是考官体力不支，才被他勉强蒙混过关。” “唉……” 金眼儿显得很是失望：“本以为是个对手，没想到这么不值一提，可惜了。” “庄义生，李寒山，石长白都在第九组，最后，他们之中，也只有一人能成为殿下的对手。” “可惜了。” ………… 庄义生回到住处，休息了很久，还是两脚发软，身体一阵阵发冷。 难道是生病了…… 零号提醒宿主，遭到了敌人的暗算，现在寒毒入体，不及时清除，会有性命之忧 庄义生一激灵：“有办法治嘛？” 有 零号的回答很简洁。 第256章 只需要一招 第256章 “怎么治？”庄义生道了一声。 零号迅速提供了一份药方：每日一服，连服七日，便可清除体内寒毒 庄义生松了口气。 敌人实在太可怕了，不知不觉，自己竟中了暗算。 不过自己和张武无冤无仇，他没有动机向自己下这样的死手，估计是幕后有人主使。 庄义生将小癞子唤到屋内，将药方写给他：“去城里抓些药回来，记得，分几家药铺去抓，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得了风寒，其他不要多说。” “是。” 小癞子拿着药方走了。 庄义生躺在床上，幸亏有零号及时提醒，否则自己一条命，就得搁在辛国。 果然树大招风，自己刚露出点本事，敌人就要冲自己下死手了。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祖彦操走进来。 “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嘛。” 庄义生道：“不是受伤，是得病了。我已经吩咐小癞子去抓药，不打紧。” “没有事我就放心了。”祖彦操忽然意识到什么，道：“你让小癞子去抓药，你自己写的药方？难道你还懂医术？” 庄义生轻咳两声：“略懂，略懂。” 祖彦操啧啧称奇：“不愧是我的学生呐，竟然啥都懂。那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再和我说。” 祖彦操刚离开不久，陆铃铛、唐小霜、沈雪晴三人又走进来，对庄义生一阵嘘寒问暖。 然后，方定远、张怀阳和邓台也过来了。 最后是孙沐阳。 庄义生把话重复了好几遍：没什么大碍，已经吩咐小癞子买药去了，不打紧。 “怎么就病了呢。”方定远道：“我也和张武打了，你看我就完全没事。” “大概是我身子比较虚吧。” 庄义生心想，我能和你一样嘛，张武肯定对你放水了，对于我，他可是下死手。 方定远点点头，庄义生身子一直都很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现在打一场，他就衰成这样。也有可能……他没有那么强。 想到这里，方定远有些沾沾自喜，他一直期待着能赢庄义生一次，没有这样一次体验，他心里实在不服气。 孙沐阳清了清嗓子，道：“安静一下，我再吩咐你们一些事。” 大家都做洗耳倾听状。 孙沐阳道：“第一轮考核已经结束，明天便是第二轮。第二轮是同组内斗，两两比拼，最后一组只有两个名额。” “第二轮共选出二十人，重新分为四组，每组只选出一人，就是最后的四强。” “四强之间再角逐第一。” 孙沐阳顿了顿道：“你们的对手名单已经出来了，庄义生对石长白，方定远对李寒山，沈雪晴对辛国杨升。” “我……” 方定远道：“我怎么打得过李寒山。” “尽力而为，如果不敌，就认输投降。” 孙沐阳的回答很简单，然后目光看向庄义生：“明天就要与石长白比试，你的身体无碍吧？” 庄义生倒不是完全不能用剑，只不过实力受些限制罢了。 “先生放心，我也尽力而为。” “嗯。”孙沐阳道：“输了也不打紧，咱们趁早打道回府。” 过了不久，小癞子从外面买药回来，将药熬好给庄义生送过来。 喝过药之后，庄义生感觉一道热力在体内散开，热力渗入经脉当中，身体经历一阵疼痛。 出了一身透汗，之后感觉轻便许多。 已经可以下床，庄义生在屋里走了一趟剑，感觉虽然不能施展全力，但已能发挥七八成实力。 至于输赢如何，就要看石长白的实力了。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众人一起赶到考场。 人差不多已经聚齐，大家守在擂台旁，等待今日的出场顺序。 看到庄义生一行人后，李寒山主动走了过来。 方定远心中一凛，立刻挺直脊背。李寒山是他今日的对手，对上他，自己实在没有自信。 他这个时候过来干嘛，是赛前放狠话环节嘛。 自己也不能怂。 没想到李寒山根本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很遗憾，今天咱们没办法打一场。” 庄义生道：“或许还有机会碰上。” 李寒山摇了摇头：“下一轮要重新分组，我们未必能分到一起，除非，你能和我一样进入四强。” 方定远在旁边瞅着，这个李寒山对自己完全忽视。 他轻咳一声，道：“我才是你今天的对手。” 李寒山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抱歉，我没有研究对手的习惯。” “……”方定远。 “期待和你在四强相逢。” 李寒山对庄义生道了一声，说罢，扬长而去。 方定远心底一片草泥马。 出场顺序很快便定了下来，第一轮是李寒山对方定远。 庄义生和石长白的对决在第二轮。 李寒山与方定远登上擂台，相对而立。 方定远双手抱剑：“请了。” 李寒山却根本没有看他，目光遥遥看着天空。 “你本不是我的对手，战胜你只是为了遇见我想遇到的人。” “你尽管向我出手吧，十招之内，擂台上只会剩一个人。” 方定远心里好气哦。 但想一想，委实也打不过人家。 打得过打不过总是要打一下，燕人有被打死的，但没有被吓死的。 他轻喝一声，一剑向李寒山刺来。 李寒山摇摇头，这也太平常了。自己已经是先天境界，马上要冲刺炼气境界。 而看方定远出手，只有后天境界。从他的招式步法判断，他练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剑法。 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和我斗。 只要他的剑刺来，自己轻轻一避，再挥手反击，就可以将他击败。 只需要一招！ 想到此处，李寒山脸上微微一笑，只用一招败敌，方才显出自己的本事。 他的剑已袭来，距离胸口三寸。 李寒山正欲闪避，忽然左脚一麻，竟在关键时刻抽筋了。 可方定远的剑已在面前，他连剑都没有抽出来，狼狈用左手抵抗。 方定远自己都懵了。 李寒山一动不动，就好像等着自己来戳他。 他到底想干啥。 顾不得多想，既然你让我戳，那我就戳戳戳戳…… 第257章 剑的锋芒 第257章 李寒山倒地不起，裁判宣布方定远获胜。 我赢了？ 方定远睁大眼睛，咋地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我赢了！ 方定远现在才接受这个事实，立刻挺剑而立，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我竟然不知道。 他瞥了李寒山一眼，淡淡道：“对于你一招就够了。” 李寒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 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在关键时刻抽筋，然后兵败如山倒，自己一点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李寒山是被担架抬下去的。 擂台下也是一片哗然。 方定远竟然以黑马姿态，击败了种子选手李寒山。 庄义生也是懵逼。 他看了李寒山一眼，道：“李公子，没必要这么放水吧。” 李寒山躺在担架上，当场自闭。 放水！ 我根本没有放水好不好。 本来自己还想在后来的比赛和庄义生，已经事先撂了狠话。 结果在这一轮，自己就被淘汰了。 有何面目见人。 两眼一闭，身子一抽，自己还是晕了吧。 昏迷的李寒山被抬走了。 方定远从擂台上跳下来，得意得像凯旋的大将军。 本来以为自己不如庄义生，现在看来，自己也不差呀。 甚至，可能比庄义生还强一些。 “我已经赢了，接下来就看你了。”方定远得意洋洋道：“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喔。” 庄义生和石长白登上擂台，二人相对而立。 石长白看着庄义生：“听说你昨日病了？” 消息传得好快！ 庄义生心中一凛。 各国都在关注一些重点学子，庄义生自然也在其中，他得病的消息散出去，已经被有心人掌握。 打一场怎么就生病了，他难道非常弱。 现在大家揣测着庄义生的真正实力。 或许，他本来就不强。 石长白就是这么想的。 在战略上轻视对手，在战术是绝对重视的。 面对庄义生，他没有掉以轻心。 “偶感风寒，不打紧的。”庄义生挥了挥掌心剑。 “请了。” 石长白声音落地。 二人几乎同时向对方发动进攻。 石长白的剑又快又直，符合东卢剑法的套路。庄义生再次施展绕字决，打算从对方的破绽处发动进攻。 可忽然间，石长白拉远了和庄义生的距离。 背刺之剑，专门寻人破绽，可也要够得着才行。 庄义生愣了愣。 他知道背刺之剑的诀窍了？ 石长白冷冷一笑，再次扑了过来，又瞬间拉远和庄义生距离。 这种风筝战术，本是庄义生擅长的，现在石长白却用在庄义生身上。 他已经猜测到庄义生的套路，正在用实践验证这种猜测。 背刺之剑虽然有奇效，但绝不是无法破解的。 石长白正在想办法，克制背刺之剑。 庄义生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中暗暗感慨，这桃花榜，果然是英才齐聚。如石长白这样的聪明人，很快就能意识到背刺之剑的软肋。 这提醒庄义生，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自己绝对不是最强的。 几番实践后，石长白已经摸清楚庄义生的套路，背刺之剑的关键在于步法。 只要自己打断他的步法，他就没办法绕啊绕的。 石长白从这个方向着手，屡次向庄义生发动进攻，逐渐将庄义生逼到劣势。 庄义生没有动用零号，自己与石长白旗鼓相当，如果这个时候还动用零号，怕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拐杖。 他要用自己的办法破局。 擂台下还有很多人观战，陆铃铛，唐小霜，孙沐阳，当然还有方定远。 至于张怀阳和邓台两个，去给沈雪晴加油去了。 “庄公子看上去有些危险呐？”唐小霜道。 “怎么，对上石长白就不行了。”方定远淡淡道：“我遇上李寒山，可只用了一招呐。” 包括东卢的考团，也在一旁观战。见到石长白压制住庄义生，纷纷在下面叫好。 “看来这个庄义生并不怎么行。” “他已经快输了。” “当然不是石公子的对手。” “这个人的剑法，怎么看上去有点熟悉？” 黄展堂皱起眉头，他是这次东卢考团的领队。 庄义生假扮许慎，藏得住身姿习惯，却藏不住剑法。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黄展堂一时还没想起来。 庄义生处于绝对劣势，却是弱而不倒，非常有韧性，并未被击败。 此刻，他已经展开反击，除了背刺之剑外，自己还有第二剑——安静之剑。 安静之间的奥秘在于收敛气息，将力量在一点爆发。 但它还有第二种奥义，便是藏。 剑招缥缈，如果对方根本摸不清你的剑从何处来，自然怎么抽怎么有。 这的确是一种适合偷袭的剑法，第二层奥义，便是面对面偷袭。 关键时刻，庄义生领悟了安静之剑的第二层。 他开始变招。 石长白正在得意，现在距离自己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庄义生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忽然之间，庄义生的剑招一变，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看不清他的剑。 眼花缭乱。 与阴魂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看都看不清，自然无法克制。 庄义生击退了石长白的进攻，忽然身子一晃，再次施展背刺之剑，绕到石长白身后。 石长白刚欲回头，庄义生的剑已经搁在他肩膀上。 “你输了。”庄义生心平气和道。 石长白身子一僵，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他举手认负，裁判宣布庄义生获胜。 庄义生收剑入鞘，道：“承认。” 石长白拱手还礼，道：“这次是我输了，若下次碰上，输得就未必是我。” 胜负本就是一线之间，真正全力拼杀，谁生谁死都是偶然事件。下一次，石长白就能摸清楚庄义生的套路，寻找克制的办法。 庄义生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你怎么能以为，我只有两种套路。 石长白从擂台上跳下来，面对黄展堂，表情倒也坦然。 “院长，我输了。” “输了不打紧，下次再赢回来便是。” 黄展堂点点头，仰头看了庄义生一眼。 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庄义生是谁。 剑的锋芒是藏不住的。 第258章 双双晋级 第258章 庄义生和石长白打完之后，其他擂台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南燕三人的战斗全部结束。 大家又聚在一起。 庄义生经过一番力战，击败石长白，获得晋级名额。 沈雪晴对上辛国杨升，周旋一番后，不敌对方，在这一轮被淘汰。 战绩最佳的是方定远，他只用了一招，便击败李寒山。 彻头彻尾的黑马。 现在他恨不得将头昂到天上去，如果有尾巴的话，肯定也会高高竖起。 终于，自己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我方定远，也是可以和六国的精英比一比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孙沐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虽然沈雪晴没通过这一轮，而方定远却通过了，有些出乎预料。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好的。 庄义生和方定远双双进入第三轮，现在已经是二十强。 而且庄义生还取得经史科第一。 这一次桃花榜，南燕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等自己回到南燕，铁定是大功一件，甚至自己的名字，也会被记入史册。 现在，大家都等待着第三轮考试的分组。 第三轮是分组大乱斗，五人一组，最后只能由一人晋级，其他四人全部被淘汰。 孙沐阳道：“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分进一组。” 方定远道：“先生，如此一来，我和庄义生岂不是要内战。” 孙沐阳道：“内战总比两个人都淘汰强，你们两个可以联手，击败其他人，最后名额不管落到谁手里，都是一件好事。” 有些话，孙沐阳并没有说。 能够通过第三轮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如果庄义生和方定远不能分到一组，恐怕两人都会被淘汰。 合力抢到一个四强名额，也算是不错。 可方定远绝不会这么想。 咋地，难道自己就没有本事，和庄义生一较高下。 两个人分不到一起那就罢了，如果真的分到一起，自己一定要和庄义生争一争。 谁弱谁强，在剑下决个结果。 孙沐阳带领大家一起等待，可一等二等，却一直没有消息。 咋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打听打听。” 过了不久，孙沐阳又转了回来，道：“先回去吧，今天不会出结果了。” “怎么了？”方定远问。 孙沐阳咧咧嘴：“北凉那个金眼儿，把他的对手打死了。” “啥？” 诸人都是一惊。 虽然说刀剑无眼，擂台上比试，受伤是难免的。但大家都会留着一些力气，击败就可以了，击杀则完全没有必要。 “莫非对方的实力很强，和金眼儿旗鼓相当，打急眼了，最后金眼儿没收住手。”庄义生问。 “并不是，对方只是辛国本地一名普通的学子。”孙沐阳道：“和金眼儿的实力差着很多，金眼儿出手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裁判想拦，根本没拦住。” “这……” 诸人同时咧咧嘴。 “走吧，回去再说。” 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辛国的本地学子，已经聚拢起来，要向朝廷施压，请求严惩金眼儿。 关键是金眼儿做事太恶劣了。大家都是来考试的，年轻人好勇斗狠，争一争也没关系，但也不能要对方的性命。 比如李寒山和庄义生，其实也是惺惺相惜，并不是一定要弄死对方。 现在辛国朝廷也在为难。 如果严惩金眼儿，他的考试资格肯定会被取消。可以他的实力，的确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正因为如此，第三轮的分组结果才迟迟出不来。 “孙先生，依你看，辛国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庄义生问。 孙沐阳摇了摇头：“不好说，看吧，估计天京城又有大乱几天了。” 说着，他又道：“这件事和咱们关系不大，趁着这段时间，庄义生和方定远俩个好好研究剑法，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两人点头称是。 等孙沐阳走后，大家聚在一起又热闹起来。 “方公子今天大展神威，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咱们去青楼怎么样。”邓台道：“我诗兴大发，正准备做几首诗。” “这样好嘛，孙先生嘱咐我好好练剑。”方定远道：“庄兄去不去。” “咳咳，身体不好。” “理解理解。” 几个人商量一番，抛下庄义生之后，一起往青楼去了。 庄义生一个人留下来练剑。 与石长白的战斗，让他明白，自己的短板其实还有很多。 碰到了解自己的敌人，很容易被击败。 必须想个办法，补全自己的短板。 他敲了敲太阳穴，道：“零号，我该怎么补全短板。” 零号拉出一道数据，最后提示道：宿主应该锻炼一下剑道基本功 所谓基本功，便是握剑，出剑，站桩……庄义生就是基本功太弱，上次沐沅已经提醒过自己。 “我应该怎么做？” 练 脑海中出现一幅幅图像，庄义生的模拟图像，在脑海中挥剑。 庄义生依样学样，一个人在院子中，不断地挥剑。 刺，砍，斩，削……每一个姿势都不断重复，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在庄义生练剑的间歇，小癞子凑过来：“公子，该喝药了。” 庄义生现在体内寒毒未清，完全清除需要七天，现在才是第二天。 喝完药之后，等着药力在体内化开，庄义生继续开始练剑。 其他人都去逛青楼了。院子里只剩下陆铃铛、唐小霜和沈雪晴三人。 她们凑了过来，在一旁候着。 “庄公子果然辛苦，现在还练剑。” “庄公子最开始练剑的时候，一直摔跤，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成为年轻人的佼佼者。” “他们都去逛青楼，庄公子还在练剑，庄公子……不会是不行吧。” 几个人窃窃私语，等到午夜时分，方定远三个才回来。 同时也把外面的消息带了回来。 据他们所说，外面已经因为金眼儿的事情闹大了。 北凉考团的住处外面，现在围满了人，大家纷纷叫嚷着，交出凶手，替死者偿命。 本来辛国就不怎么看得起北凉，将他们当做化外蛮夷。 又闹出这种事，自然是举国沸腾。 第259章 第三轮考核·大乱斗模式 第259章 这件事闹得很大。 被金眼儿杀死的学子，他的父母已经赶到天京城。抬着棺材堵在北凉考团外面，要金眼儿这个杀人凶手偿命。 对方也是辛国的大家族，能让子弟修习剑道，并且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这一点，寒门子弟是万万做不到的。 家族向朝廷施压，动用了经年不动用的人脉。 辛国学子联合起来，集体向朝廷抗议。 官场民间两轰动。 趁着这段时间，庄义生每天吃药，练剑，渐渐清除了体内的寒毒。 “解决了，解决了。” 这一天，孙沐阳大踏步从外面进来，道：“终于有结果了。” 接着，孙沐阳目光转了一圈：“方定远他们呢？” “方定远他们去青楼了。”唐小霜道。 “哼。” 孙沐阳道：“快去把他们找回来。” 过不多时，方定远三个从外面溜了回来。身上都带着酒气，站在孙沐阳面前，人人都低着头。 孙沐阳瞥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关于金眼儿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怎么处理的？”方定远问。 “没有处理。”孙沐阳。 “呃……” 几个人都懵了。 “金眼儿的成绩有效，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试，关于第三轮的分组名单也出来了。”孙沐阳。 几个人互相看看，表情都有些茫然。 庄义生之前涉嫌作弊，便恨不得掀翻天，如果不是最后自证清白，差点被赶出辛国。 这次金眼儿打死对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啥事也没有。 孙沐阳道：“金眼儿的身份不简单，拓跋氏是北凉的皇族，他是一位王子，这次来到辛国，就是专程镀金来的。” “况且……”孙沐阳顿了顿道：“辛国也惹不起北凉。” 北凉在大陆的最北方，与不毛之地接壤。民风彪悍，环境艰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北凉的骑兵乃是大陆首屈一指的存在。 北凉铁骑一直虎视眈眈，想着挥师南下，一统江山。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辛国自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至于南燕，自然不可能与同北凉相提并论。 庄义生心底叹口气，当真是形势比人强，南燕国力不行，各方面都低人一等。 孙沐阳轻咳一声，道：“第三轮考试，分为甲乙丙丁四组，我已经把名单带了回来。” 大家都凑过来看，方定远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把自己和金眼儿分到一起。 他虽然没有和金眼儿分到一组，但是，也没有和庄义生分到一组。 甲组：杨升，肖河…… 乙组：金眼儿，沐无双…… 丙组：庄义生，北燕沈涛，北燕楚强…… 丁组：方定远…… 第三轮是大乱斗模式，每组五人，登上同一座擂台，最后只能有一人晋级。 庄义生目光落在名单上，金眼儿竟然和沐无双分到一组。 北凉重剑碰上西屠剑道，也不知谁弱谁强。 西屠剑道，六国公认第一。 到了第二天，大家一起赶到考场，相比之前几日，考场上聚集了更多人。 对于金眼儿的事，辛国官方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普通学子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有一多半人是为这件事来的。 金眼儿可以在擂台上打死别人，但是，别人可以在擂台上打死他。 现在大家都期盼着，可以有人在擂台上痛殴他一顿，打不死至少也能打成重伤。 庄义生也想去旁观乙组的比赛，嘱咐沐无双小心些，不过，四场比赛同时进行，自己也没有这个时间。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从过往的事情来看，自己如果不去，沐无双顶多就是输了。自己如果去了，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庄义生登上了擂台，擂台上还有另外四人：来自北燕的两人，来自东卢的一人，来自南楚的一人。 庄义生的思路很清楚，对于这种大乱斗模式，肯定是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 自己一定要苟，苟到决赛圈，再爆发全部实力，成为最后的获胜者。 随着裁判宣布开始，另外四人忽然同时向庄义生发动进攻。 庄义生一阵懵逼。 这是咋了。 自己没招谁没惹谁，什么时候拉了这么多仇恨。 来自北燕的沈涛和楚强，已经不是本来的他们。韩修密调两名死士来到辛国，替换沈涛和楚强，其目的就是在擂台上废掉庄义生，扼杀这个即将成长起来的南燕天才。 东卢的这名学子，事先得到黄展堂的示意，要给庄义生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剩下的南楚学子，他的原因很简单，单纯就是看庄义生不顺眼。 庄义生本来想苟，但现在已经没办法苟了。 暂时没有动用零号，他想试试自己本身的实力。 四柄剑同时斩向他，将他堵在擂台一角。 庄义生身子一晃，从敌人攻击的缝隙闯了出去，然后连环刺出两剑。 并不是敌人越多，就越难以应付。 如果没有经过训练，互相之间没有默契，反而会相互影响，最后的结果是一加一小于二。 北燕的沈涛和楚强，出身于同一个组织，有一定的默契。但另外两人，则是完全没有默契，甚至他们还想找机会，先阴掉对方。 这样的配合，自然是破绽百出。 庄义生可以轻松穿过他们的包围圈，再找机会反杀。 沈涛和楚强率先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向另外两人发动进攻。 二人正琢磨着怎么相互配合，将庄义生放倒。 结果，冷不防攻击来自身边。 一人大腿负伤，一人肩膀负伤，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沈涛和楚强这才回过头来，合力攻向庄义生。 两个人的进攻，比四个人的进攻，给庄义生带来更大的压力。 今天有四座擂台在比试，大部分人聚集在金眼儿所在的擂台。 其他三座擂台，围观的人都很少。 但韩修带领的北燕考团却在这里。 北燕和南燕虽为一国，却又是注定的敌人。 团战可以输，对方必须死。 第260章 基本操作 第260章 现在两国正在交战，谁如果能在桃花榜上压倒对方，就能提振军心，在正面战场上取得优势。 所以，韩修才会密调两名死士过来，二人都有先天巅峰的实力，就算弄死庄义生也在所不惜。 有金眼儿的前车之鉴，在擂台上弄死庄义生也不算什么。 反正南燕和北燕之间，也是一笔糊涂账，真正闹出人命，其他各国也不会插手。 他们甚至会觉得，南燕和北燕之间越乱越好。 孙沐阳带着其他人也都在擂台下，看到庄义生被完全压制，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一对二，对方的实力和庄义生差不多，庄义生不占任何优势。 现在大家都不敢说话，生怕庄义生分心。 至于韩修，现在则是得意洋洋。 “弄死他！” “不要手下留情。” 左轻星也大喝，庄义生一剑废了他一条的胳膊，现在他恨得牙痒痒，如果有可能，真想亲手杀死庄义生。 此仇不报，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最好的结果，便是庄义生死在擂台上。对于一个死人，他自然不可能继续恨下去。 庄义生现在把所有事物都忘了，左轻星和韩修凶狠的表情，擂台下乱糟糟的声音…… 这些都与他无关，眼前只有自己的敌人。 对方逼得很近，沈涛打断庄义生的步法，楚强寻找机会进攻。 庄义生的背刺之剑完全被限制住了，石长白能看出来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南燕高手的眼睛。 庄义生的处境很艰难，他已经开始负伤，或许下一刻，就会命丧当场。 但直到现在，庄义生还没有动用零号的辅助战斗系统。 克制与反克制有时候是一枚铜板的两面，水能灭火，但一壶水灭不了大火；火能克水，一把火焚不尽大河滔滔。 关键还在于谁更弱谁更强。 速度和力量，只要自己在这两点上强过对方，他们就无法克制自己的背刺之剑。 庄义生用着剑，体内灵气滔滔运行，如大河之流水。越流越急，越流越急……似乎身体也觉察到危险，正在寻求新的力量。 危险和机会永远相伴相生。 沈涛和楚强对视一眼，觉得差不多了。在他们的不断消耗下，庄义生越来越虚弱，是时候收割他的性命，结束这场战斗。 之后，二人会立刻离开辛国，之后的事情怎样，已经与他们无关。 二人同时动手，一人攻击庄义生下盘，一人攻击庄义生上身。 招招都是奔着要害去的，这不是切磋，这是生死相争。 铛。 两柄剑撞在一起，庄义生的铁剑上，出现一道裂纹。 沈涛一惊，自己这一剑，竟然被庄义生接住了。 紧跟着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道传来，沈涛虎口一麻，掌心剑险些脱手。 庄义生爆发的力气，要比之前强上许多。 在关键时刻，他突破了先天巅峰，抵达了炼气境界。 喝了这么久的药，他距离突破早就是一步之遥，差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今天在生死的高压下，庄义生摸到了这一丝契机，于是一脚破门，提升境界正如水到渠成。 甚至他一直没有动用零号，就是为了这种高压状况，激发身体的潜能。 突破一个新境界后，如同大闸放水，实力有一段时间的溢出，等度过这段时间，境界回落，才会处于正常水平。 所以现在的庄义生，比普通炼气期还要强一些。 他一脚跨了出去，沈涛和楚强已不可能限制他。 背刺之剑再次施展出来，体内滔滔不绝的灵气注入剑身。 砰地一声，铁剑竟然碎成无数截，如散弹枪一般，打在二人身上。 二人重伤倒地。 人事不省。 裁判宣布庄义生获胜。 韩修和左轻星同时睁大眼睛，下巴恨不得掉在地上。 本来庄义生已经必死无疑，谁知道庄义生竟然突破了。 看上去，好像是沈涛和楚强推了他一把，如果没有这二人，庄义生也没办法突破得这么轻松。 “哈哈哈。” 孙沐阳仰天大笑，笑得十分慷慨：“对于北燕的乱臣贼子，就是该这么做，庄义生，你还是下手太轻，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们。” “谁是乱臣贼子，你们才是！”韩修。 孙沐阳冷哼一声：“手下败将，也敢在这里狺狺狂吠。” 韩修语结，是了，说再多也无用，输了就是输了，言语上的争锋，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看着庄义生，孙沐阳越看越满意，拍了拍庄义生的肩膀：“加油，也许咱们南燕，也会出一名剑道第一了。” 虽然庄义生已经取得经史科第一，但那个第一比较水。只有剑道第一，才是真金白银，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都是响当当的。 而南燕，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前三十。 现在已经是创纪录了。庄义生再进一步，就可以创造历史。 庄义生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断剑，继续接下来的比试，自己还要再买一柄铁剑。 方定远从远处凑了过来，孙沐阳看他一眼，道：“输了嘛，不用难过，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方定远道：“赢了。” “啥？”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方定远。 “方定远，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可不许撒谎。”孙沐阳。 “我真的赢了。”方定远道：“孙先生，你这么说，好像不相信我。” “呃……倒不可以这么说，对了，你是怎么赢的。” “其实，我也说不好。” “我知道。” 邓台道：“方兄上台，第一时间便晕了过去。擂台上可是一阵大乱斗，等方兄再醒来，只剩下最后一人还站着，却已经是伤痕累累，体力耗尽，所以方兄轻而易举取得了胜利。” 张怀阳道：“方兄这招示敌以弱，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深得兵法精髓。” “哈哈。”方定远哈哈一笑：“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剩下几个人都是目瞪口呆，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浮现四个字：这样也行。 方定远一路摸鱼，竟然摸到了四强。 庄义生心底咯噔一下，心道：莫非你才是主角。 第261章 炼气阶段 第261章 孙沐阳看看庄义生，再看看方定远，按道理来说他该高兴，双双晋级四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但是，方定远竟然也能晋级，实在令他觉得诡异。 挥挥手，似乎想要驱散什么，总之，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应该是吧…… 甲号擂台的战斗也已经结束，辛国的杨升晋级，这同样是一匹比较黑的黑马。 然后是庄义生和方定远。 唯一还没有结束战斗的，是丙号擂台。 大家同时挤了过去。 擂台之上，其他人都倒下了，只剩下和金眼儿和沐无双还站着。 倒在地上的两人，伤痕累累，血流一地，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据说受了极重的伤，都是被金眼儿所伤，他出手不留情，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还有一人，在第一时间，就跳下了擂台。 虽然被人耻笑，但却完好无损。 只有沐无双抵住了金眼儿的进攻。 金眼儿用的是一柄双手重剑，每一次挥剑，整个身体都跟着旋转，势大力沉。 沐无双承受不住这种力道，一直被压制。但她就像风中青松一般，虽然随风摆动，却是屹立不倒。 高文彦也在擂台下，紧紧盯着擂台上的战斗，表情倒是不如何紧张。 一旦沐无双遇到危险，他随时准备出手。 沐无双是他的得意弟子，这次能不能争得第一，倒是无所谓，高文彦不需要这个名声，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但金眼儿敢伤害他的弟子，他丝毫不介意当场处决了对方。 北凉铁骑无双，西屠的剑道也不是白给的。 六国之内，西屠是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不将北凉放在眼里的。 什么北凉小王子，高文彦才不会在乎。 金眼儿如旋风一般地进攻，手中重剑旋转，忽地，他收剑后退，道：“妹子，你不行的，认输吧。” 沐无双眼底有一丝不服气。 “无双，下来吧，你已经输了。” 沐无双跳下了擂台。 庄义生也看了出来，金眼儿的实力，要比表现得更强。再打下去，沐无双必败无疑。当然，金眼儿虽然豪横，但也是有脑子的。 他知道谁惹得起，谁惹不起。 同时，庄义生心底也松口气，沐无双平安跳下擂台就好，自己这次没有克他。 沐无双单脚落地，忽然眉头拧起，脸上浮现一抹痛苦。 “无双，你怎么了？”高文彦。 “崴到脚了。”说着，沐无双看了庄义生一眼。 庄义生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 四座擂台的比试都有了结果，庄义生，方定远，杨升，金眼儿四人晋级。 之后便是分组抽签，择日再战，决出最后的获胜者。 抽签结束后，庄义生与杨升一组，金眼儿对上了方定远。 大家不免为方定远捏了一把汗。 沐无双怎么样，同样不是金眼儿的对手，方定远上去，岂不是送人头嘛。 “方兄，不若你提前认输吧，那金眼儿下手凶狠，万一有个好歹……”邓台道。 “提前认输？”方定远摇摇头：“难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是金眼儿的对手？” “这……” 邓台语迟，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难道还需要证明。 “邓台说得有道理，打不过就认输，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孙沐阳道：“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他必须为方定远的安全负责，方定远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一旦他有个好歹，不管自己这次表现多么好，回到南燕肯定全部白给。 不单单方定远，像庄义生、唐小霜、张怀阳等人也一样。 所以孙沐阳说，要为每一个学生负责，倒也不是假话。 方定远哈哈一笑，道：“先生放心，我纵然不是金眼儿的对手，也要拼命试一试。输不可怕，怕可就是一辈子。” 孙沐阳一阵无语，真如果和金眼儿碰上，你估计就没有一辈子了。 ………… 得到抽签结果后，众人又回到大本营。 回来之后，庄义生抓紧时间熟悉着刚刚突破的境界。 炼气阶段有三个境界：炼气，返虚，通灵。 现在庄义生体内丹田处，出现一个气旋的雏形，缓缓旋转，引导体内灵气运行。 等气旋完全成型，就可以迈入下一个境界：返虚。 现在，他对周遭的反应更敏锐，对身体的控制更精确，似乎四周围的空间中，充满着一个个小虫子，正嘀嘀咕咕，窃窃私语什么。 感觉有些奇妙。 跨入一个新的境界后，庄义生的实力也上了一个台阶。 需要新的功法，新的药液，以及新的招数…… 同时，也需要更多的金银。 庄义生感觉，怕是南燕的生意，支应不起自己目前的消耗了。 等回到南燕，自己还得寻找新的发财致富的道路。 顿觉压力山大。 庄义生叹了口气，还是继续练剑吧。相比做生意，还是练剑省心又省力。 他去找了一趟张鲁，问一问自己的寒蝉剑修得怎么样。 张鲁还在修。 大师的脾气都比较大，庄义生也不好多催促。 他把小癞子叫了过来，吩咐他去街上给自己买一柄铁剑。 小癞子从住处离开，拐到一处铁匠铺，为庄义生买了一柄铁剑。 抱着剑走在街上，看到街上有卖艺杂耍的，便立在旁边瞧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当小癞子意识到这一点后，转身就往回跑。 冷不防撞在一人身上，怀里的剑撞翻了对方手里一个瓷瓶。 “哪里来的小孩，没长眼睛嘛，跑这么快干什么。”一个丫鬟道。 “出什么事了。”旁边轿子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启禀奶奶，一个过路的小孩，撞碎了您的五彩瓶。” 轿中人探出头来，打量了小癞子一眼，心底升起一股亲近。 “让他走吧，不过是个小孩子，看他摔伤了嘛，给他一些银子。” 小癞子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话，他知道这种大人物，最看不起自己这种人，出手也狠。 现在对方没有追究，他捧起剑就大步跑远了。 轿中人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大概也这么大了。 第262章 狂到人人皆欲杀 第262章 小癞子将剑带了回去。 庄义生试了试，比之前那柄剑重了一些，还需要重新适应。 从普通铁匠铺买来的普通铁剑就是这样，又不是前世流水线生产出来的，纯手工制作，每柄剑都有差别。 庄义生继续在院子里走剑。 一面是为了适应新的铁剑，另外一方面还是继续磨练剑道的基本功。 时间飞逝，眨眼便到了最后决赛的日子。 今天大家都聚在考场上。 比试分上午和下午，上午场两两决斗，获胜者参与下午的比试，决出最后的获胜者。 剑道第一花落谁家，将会在今日有个结果，而这一届的桃花榜，也将画上句号。 今天，辛国国师，包括一些皇族也都出现在考场上。 首先进行的是庄义生和杨升的比试。 杨升是辛国本地的学子，名不见经传，但这次比试，却像是开了挂一般，一路晋级，最后成为四强。 桃花榜就是这样，许多公认的才子，可能早早就淘汰，一些小人物，却能走到最后。 庄义生和杨升登上了擂台。 一番周旋后，庄义生击败了杨升。杨升这匹黑马虽然比较黑，但确实没有庄义生黑。 擂台下一片欢呼，主要是来自南燕一行人。 至于其他人，表情则有些不自然。 南燕这次太猛了，竟然有两个人走入四强。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过往表现。 难道南燕一直在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到这一次，他们不装了，他们摊牌了…… 大家不得不重新估计南燕的实力。 桃花榜上的成绩，是国力的一种体现，所以各国才会对桃花榜如此重视。 最纳闷的还是林若浦，张武已经用阴魂剑暗算庄义生，寒毒入体，平日不会察觉，可一旦由炼体阶段步入炼气阶段，寒毒便会集体爆发，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可庄义生在擂台上的表现，已经明显是炼气期，怎么还好像没事人似的。 这就好像他一直期待一场惊喜，最后却是啥也没发生。 庄义生走下擂台，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方定远和金眼儿的比试。 大家围着方定远，满脸都是忧心忡忡。 “方兄，打不过就认输，不丢人。”邓台。 “看到情况不对，就抓紧跳下擂台。”张怀阳。 “要不然，你不要登台了，咱们直接认输吧。”唐小霜。 …… 方定远昂起头：“你们莫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必输无疑。” 大家都不说话了，这还用说，这不是明摆着嘛。 但方定远绝不会这么认为。 为什么我明明是凭实力走到今天的，你们都以为我是个混子。 今天，我就要打你们的脸，让所有人晓得，我方定远是个什么人。 他跳上了擂台。 盯着金眼儿，眼神里是滔滔战意。 来吧，让我们硬碰硬地打一场。 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北凉金眼儿又如何，难道我就怕了你。 我方定远同样一身是胆，同样不是好惹的。 “来！” 金眼儿来了。 方定远倒下了。 只是一招碰撞，方定远便被撞飞出去，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擂台上。 金眼儿咧嘴一笑，口中吐出两个字：“废物。” 他像是评价方定远，又像是对南燕所有人说的，更好像评价在场所有人。 忽然眼神一厉，举剑向方定远砍来。 “不好，他要下死手。” 孙沐阳脸色一变。 金眼儿已经杀了一人，辛国的人他都敢杀，更何况是各方面都不如辛国的南燕。 他早就警惕着这一幕，第一时间跳上擂台。 庄义生也跳上了擂台。 手中铁剑一挥，斩向金眼儿的手腕。 金眼儿被击退，咧嘴一笑，又举着大剑向庄义生斩来。 孙沐阳抱着方定远跳下擂台，立刻检查他的伤势。 外表看上去，方定远没有任何伤口。但他的脸上，呈现一种妖艳的桃花色。 受了内伤。 两个人境界差得太远了。 金眼儿的劲力传入方定远体内，摧枯拉朽风卷残云一般，对他的经脉，对他的五脏六腑，都造成很大伤害。 方定远命悬一线。 “先生，我是不是不行了……”方定远呐呐道。 “闭口，不要说话。” 孙沐阳手指连点，封住方定远周身要穴，传灵气进入他的体内，为他梳理体内暴走的气息。 方定远果然不再说话，整个人陷入失神状态。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他靠运气走到今天，运气自然是实力的一部分，可不能真的把运气当作实力。 如果这么认为，会输得很惨。 “原来我差得这么远。”方定远呐呐道。 “先生，严重嘛？”庄义生在擂台上喝道。 “没事，死不了。”孙沐阳回答一声。 现在的方定远，也就剩下死不了。 庄义生看了金眼儿一眼，剑招忽然凌厉起来，招招不离对方的要害。 “好狠！” 金眼儿嘎嘎一笑，手中重剑抡开，如一头重甲鳄鱼，庄义生的剑不仅伤不了他，而且他还随时准备反击。 “所有废物都该死，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么臣服，要么去死。” “这就是你的道理嘛。”庄义生连续出剑，口中道：“在我眼里，你何尝不是废物。” “杀了他！” “杀了他！” 金眼儿在擂台上杀了一个，重伤了好几个，虽然辛国朝廷忌惮北凉的实力，没有敢拿他怎么样。 但大家心里还是没办法咽下这口恶气。 现在大家都窝着一股火，将所有希望搁在庄义生身上。 “庄公子，杀掉他，不要手下留情。” “杀死这个北凉杂种。” “将他大卸八块，替我兄弟报仇。” 擂台下聚集着上千人不止，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一道道声音汇聚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 杀了他！ 杀了他！ 声音滔滔，仇恨从四面八方涌来。 金眼儿披头散发，一只瞳孔是黄金色，他双手握着重剑。 他站在仇恨正中央，他又何惧之有。 狂到人人皆欲杀，他依旧杀意不改。 庄义生掌心握剑，同样激起了想杀人之心。 “停。” 裁判打断了二人：“停止打斗，你们的比试在下午。” 第263章 最后的决斗 第263章 像是两匹奔马被勒住缰绳，庄义生和金眼儿的较量被打断。 两人站在擂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目光碰撞，空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 两个年轻人，都动了真火，此刻无比渴望放倒对方。 擂台下，还是人声鼎沸。 大家太渴望能灭掉金眼儿了，现在被生生打断，谁心里都不舒服。 “杀了他！” “替亡者报仇。” “打死这个北凉蛮夷。” 金眼儿不屑一顾，他本就目空一切，擂台下的这些声音，又怎会被他看在眼里。 忽然一名女子开口，道：“国师大人，今天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这场比试来的，干脆现在就开始，又何必要大家多等几个时辰。” 对方坐在罗伞下，一身紫衣，身上纤尘不染，看上去大概三十余岁。 林若浦躬身行了一礼，道：“长公主言之有理，只是还要看看两位学子的意见。毕竟，北凉拓跋雷刚打过一场，怕他体力撑不住。” 拓跋雷哈哈一笑：“打一个废物，还需要耗力气嘛。” “庄公子意下如何？”林若浦又道。 庄义生冷哼一声：“我等得急，我的剑怕也等不急。” “好，果然都是少年英雄，既然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便不拦阻你们了。”林若浦笑道：“稍事休息，二位便在擂台上放开手脚比一场。” “好。” 擂台下响起一片欢呼。 他们有些是看不得金眼儿如此狂妄，希望庄义生压住他的风头。而有些纯粹是看热闹的，擂台上你打我，我打你，随便弄死一个，才称得上刺激。 庄义生跳下擂台，许多人都将他围住了。 孙沐阳道：“你心中有几分把握？” “庄公子若是觉得敌不过，就跳下擂台。”邓台。 “庄公子一定要将北凉蛮夷打爆。”沈雪晴。 “庄公子……” 李寒山这个时候挤了进来，拱手道：“北凉金眼儿忒也残暴，若让他取得剑道第一，我等将无容身之地。现在只剩下庄公子一人，庄公子一定要打败他。” “我们的全部希望，都寄予庄公子一身。”石长白也道。 “不要饶了他。” 天下六国，楚，燕，卢，辛，屠五国，原本就是一国，而北凉则是塞外的蛮夷。 金眼儿无法无天，这次来到辛国，专程就是打脸来的。 面对北凉，其他各国又必须抱成一团。只是大家从未想过，会将希望搁在一个燕人身上。 庄义生冲周围的人拱拱手，抬起头，金眼儿已经站在擂台上。 他持剑而立，一脸轻蔑的笑容。 庄义生也跳上了擂台。 双方相对而立，随着裁判一声开始，金眼儿率先发动进攻。 他本就是嚣张跋扈的性子，所相信的道理，自然也是先下手为强。 让他等，他自然是不屑于等的。 重剑如车轮般斩来，砰地一声，在擂台上砸出一个豁口，而庄义生已经退到七步外。 这几日庄义生一直打磨基本功，反应能力比往常又上了一个台阶，若像以往，想要躲过这一剑，怕是不太容易。 庄义生没有动用零号，他也是炼气期，金眼儿也是炼气期，如果动用零号，算是欺负人了。 用自己的实力硬扛金眼儿，未必做不到。 几轮交手后，庄义生已经摸清楚了金眼儿的风格。 他出招势大力沉，走得是莽夫路线，管你什么套路，先吃我一套再说。 庄义生擅长步法，寻人破绽，之后再一招破敌。 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和金眼儿硬碰硬的。 因为碰不过。 擂台上，庄义生一直被撵着跑。 许多人都为庄医生感到揪心。 很明显，庄义生打不过金眼儿呐。 “南燕的狗贼怂了。” “他不是咱们小王子的对手。” “小王子，杀掉他。” 北凉考团的人不断起哄，为金眼儿摇旗鼓吹。 孙沐阳一行人脸色变得不好看，现在他心里暗暗祈祷，赢是不敢想的，输也不要紧，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方定远已经被揍成重伤，庄义生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同时，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幻想着庄义生能暴揍金眼儿，替方定远，替南燕出气。 但是，这可能嘛…… 一味地打下去，金眼儿没摸到庄义生，心里也有些烦躁。 “难道你只会跑嘛！” 庄义生冷笑一声：“再跑下去，赢得必定是我。” 金眼儿一怔，读懂了庄义生话中的含义。自己的进攻如狂风暴雨，消耗的力气也比较多，而庄义生则是保守打法，此消彼长，随着时间拉长，自己肯定会输。 这个燕人好卑鄙。 趁着他发怔的功夫，庄义生忽然跨步，身子如一道圆，绕到金眼儿背后。 背刺之剑·斩！ 金眼儿一激灵，周身忽然聚起一道护体罡气，闪闪发光。 庄义生这一剑没斩进去。 他竟然还有这一招。 金眼儿身子一晃，抡大剑向庄义生斩来。 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庄义生的形势又变得凶险。 擂台下的诸人，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会儿是庄义生压住金眼儿，一会儿是金眼儿压住庄义生，两个人打得有进有出。 现在则完全看不出来谁弱谁强。 金眼儿的强悍是公认的，但庄义生也能打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大家的预料。 南燕这一代，也出了个未来可期的剑道天才。 庄义生本就有不错的武道天赋，现在越打越感觉如鱼得水，剑道之路上，有一块好的磨刀石是重要的。 金眼儿是一块好的磨刀石。 忽地，他蹂身一变，躲到金眼儿视线死角，一剑刺了出去。 金眼儿反应很快，但还是被这一剑划破脸颊，瞬时流出血来。 他擦了擦脸颊，鲜血满手，瞪着庄义生，如草原上的怒狮。 “你敢伤我，你竟然敢伤我！” 金眼儿真的怒了，他是什么人，体内流淌着黄金之血，是草原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即将照耀整片大陆。 庄义生算是什么东西，他也有资格让高傲的雄狮流血。 双手握剑，周身萦绕一阵金色气息，挥舞大剑斩向庄义生。 第264章 接剑·黄雀出鞘 第264章 炼体阶段，其实还属于武道范畴。 跨入炼气期后，已经是修仙范畴，可以和这方天地产生联系，操纵空间中的灵气。 庄义生刚刚踏入炼气期，对这一点理解还不深。 当然，金眼儿跨到这个境界也没多久。 不过，他体质特殊，体内流淌着一种金色灵气。一旦激发出来，身体表面会形成一道金色光甲，同时，速度和力量倍增。 面对庄义生，金眼儿本不想动用这个能力，谁不想留两手底牌。 但这个小子太可恨了，他竟然和自己战得旗鼓相当，他凭什么和自己打得旗鼓相当。 他不配！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金眼儿已经动了杀心。 庄义生退后，与金眼儿拉远距离，整个人显得风轻云淡。 “如你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和我并肩而立。” “你只有臣服，或者去死！” 金眼儿每一剑，都打出一道剑气，威胁着庄义生的生命。 庄义生表现不变，一边淡淡道：“我却听说，越缺乏什么的人，越想要表现什么。” “内心藏着怯懦的人，才要不断告诉别人，自己很强大，很残暴，很不讲道理。” “如我，就完全不需要，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足够强了。” 庄义生看着金眼儿的眼睛：“现在我很好奇，你内心究竟藏着什么？” 金眼儿一剑斩来，剑气在擂台上斩出剑痕。 “聒噪！” 庄义生急忙躲开，循循善诱道：“愤怒往往是为了掩饰恐惧，告诉我，你在恐惧着什么？” “会不会恰好相反，你内心藏着一个小孩子，软弱无助，不敢面对其他人。” 金眼儿挥剑越来越急，这个男人太讨厌了，如苍蝇一般嗡嗡的，那些话传入他心底，令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没有！” 金眼儿似乎想要把所有力气都砸在庄义生身上。 不管有还是没有吧 庄义生心里道了一声：反正该结束了。 金眼儿出招已经乱了，乱就容易露出破绽。 而庄义生的背刺之剑，专门寻人破绽。 他已经跨出一步，避过金眼儿的一剑，然后连踏七步，绕到金眼儿背后。 背刺之剑刺。 一剑刺中金眼儿背心。 可就如同刺中钢板上一样，金眼儿毫发无损。 金眼儿一剑抡了过来。 庄义生再避，再绕后，再刺 砰！ 铁剑刺中金眼儿后背，发出金石之音。 激发体内的金色灵气后，他的防御竟然如此坚固。 对方太强了，自己破不了防。 而自己的铁剑之上，已出现裂纹。 这柄凡铁铸造的铁剑，无法适应炼气阶段的战斗。 庄义生每一次攻击，都冒着一定的风险。说不定他下一次就无法得手了，反而会被金眼儿击中。 而一旦被击中，自己可没有金眼儿变态的防御力。 怎么斩破他的防御呢？ 庄义生心中咯噔一下，心底冒出一剑：爆发之剑。 至强的爆发一剑。 不过关于这一剑，庄义生一直没摸到窍门，现在还不会用。 砰！ 又是一剑打在金眼儿后背上，金眼儿反身挥剑。 庄义生举剑格挡，两柄剑撞在一起，灵气碰撞，咔嚓咔嚓声响，庄义生手中铁剑一下断成数截。 他的剑碎了。 金眼儿眼前一亮，战意瞬时飙升。 你连剑都没有，怎么和我斗。 你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连和我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他如雄狮一般扑了过来。 庄义生只有躲闪的份儿，他的实力远没有到飞花摘叶皆可杀人的地方，何况他现在手中连根草都没有。 两手空空，面对的却是草原上的雄狮。 “好了，结束了，我们输了。” 孙沐阳大喝，他已经不想再打下去，现在已经足够好了，再打下去，庄义生非死不可。 裁判却是无动于衷，目光看向高台上的林若浦。 林若浦淡淡道：“少年人争强好胜，现在让他认输，他估计是不愿意的。” 孙沐阳眼神一厉，对方明摆着是想庄义生死在擂台上。 目光转了一圈，大家都对擂台上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 他们都希望南燕冒出的这位天才可以死在擂台上。 否则一旦等他成长起来，对任何一国都是一种威胁。 孙沐阳心里一凉，这就是六国，互相算计，勾心斗角。信奉的是强者为尊，拳头大的有道理。 而南燕的拳头一直不算大。 他只能冲庄义生：“庄义生，跳下擂台，咱们认输。” 庄义生无动于衷，虽然已经处于绝对劣势，手中连一柄剑都没有，但他还是不想认输。 他还想赢。 如果不想赢，又为何要登上这座擂台呢。 “庄义生接剑。” 正这时，一道脆声响起，沐无双将背后的剑抛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向庄义生。 上面缠着的白布散开，一柄长剑出现在左右人眼中。 名剑黄雀。 今日，黄雀出鞘。 冥冥之中，庄义生感觉自己似乎和这柄剑有些缘分。 他身体腾空而起，却接这柄剑。 “机会！” 金眼儿眼睛眯起，瞳孔里爆发一道寒光。 这岂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诛杀庄义生，就在此刻。 一剑斩向庄义生腰部，要将他拦腰斩断。 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剑。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盼望着庄义生死。 哪怕，金眼儿将庄义生杀掉后，大家会一起声讨金眼儿。 说时迟那时快。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庄义生身在空中，几乎已避无可避。 突然之间，从他袖口掉出三粒色子。 六、六、六！ 三个六，大。 金眼儿冷不防撞了上去，将三粒色子撞飞。 可这一剑，却也没有斩中庄义生。 庄义生已经接住了空中的黄雀，落在擂台之上。 周围人都站了起来，张大嘴巴：这样也行！ 大家都看向林若浦。 林若浦表情有些尴尬：“理论上，剑道比试是不可以动用法宝的。” 大家一片哗然，那岂不是说，庄义生已经输了。 但是，剑道比试，庄义生连一柄剑都没有，这也不合规矩呐。 林若浦轻咳一声：“继续看看吧。” 第265章 获胜 第265章 庄义生握住了剑，感觉像是握住一条毒蛇，不断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控制。 名剑有灵，想要征服它，必须拿出一点实力才行。 庄义生将自身灵气注入剑身，长剑微颤，仿佛黄雀轻声鸣叫。 好剑！ 再不是铁剑那般滞涩，可以顺畅的注入灵气，剑芒吞吐，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唯一的缺点，便是它目前尚未臣服自己，有些不太听话。 金眼儿挥舞重剑斩过来。 “去。” 庄义生一剑斩了出去。 光芒陡射，剑光将金眼儿逼退。 虽然我一直绕后，但你不能觉得我只会绕后呀。 庄义生开始反压金眼儿。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手握铁剑，庄义生只能发挥七八成实力，但手握黄雀，他却能超常发挥。 金眼儿感觉生猛许多。 现在他还无法完全控制这柄剑，一旦被他完全掌握，自己的赢面就变得很小。 金眼儿想到了输这个字眼。 怎么会！ 我怎么可能输给他。 这个念头让他有些愤怒，身上金光一荡，挥舞着重剑，更用力的砸来。 庄义生对黄雀的控制，还没办法得心应手。 猛则猛矣，但精准度却差了些。 庄义生不断将体内灵气注入黄雀，想要将其驯服，可这柄剑性子很倔，不会轻易屈服的。 丹田内的气旋，旋转越来越快，仿佛要将庄义生整个人抽空。 庄义生手中剑越来越重，竟有几分提不起来，像是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爆发之剑？ 福至心灵，庄义生忽然悟到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一直无法领悟爆发之剑。和境界有关，也和剑有关。 之前的寒蝉剑也承受不起爆发之剑，而不到炼气阶段，也无法将全部灵气注入剑身。 更重要的是，这一剑的启动，还需要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就是，强烈的好胜心。 你有多想赢，这一剑就有多快，爆发的力量就有多强。 不过，之前庄义生一直没有遭遇过这种高压状况，自然也无法领悟这一剑。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感受到了压力。 现在手中剑越来越重，这一剑不释放也是不行。 金眼儿的剑招越来越急，狂风暴雨般向庄义生袭来。 就这样吧。 一剑斩出，赢不了对方，输的就是自己。 “去。” 面对扑过来的金眼儿，庄义生挥动了掌心剑。 你以为我就不想赢嘛！ 这个念头升起，所有力量被点燃，长剑散发出磅礴的气息。 金眼儿目光一滞，就感觉一团火向自己袭来。 这是绝对压倒的力量，让金眼儿感觉有些窒息。 “不好！” 擂台下，金眼儿的两名护卫同时跳上擂台。金眼儿杀谁都不要紧，但金眼儿本身绝对不能遇到任何危险。 而这一剑，已经可以威胁金眼儿的生命。 孙沐阳和祖彦操也窜了出去。 双方的力量在擂台上碰撞，擂台下的诸人纷纷躲避。 祖彦操本事不弱，一身修为已臻化境。小王子身边的贴身扈从也是高手，不如此，他也没有胆量这么狂。 两方大佬的硬碰硬，掀起冲击波，顿时间树摇风动，旗杆哗啦啦倒了一片。 一段时间后，擂台上才安静下来。 只见金眼儿倒在地上，身上被数道剑气所伤，伤痕累累，双目紧闭。 庄义生拄剑而立，一张脸已经惨白得没有人色。 但是，他还立着。 打到这个程度，也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林若浦觉得有些为难了，这该判谁获胜。 若是判庄义生获胜，但他违规了，在战斗中使用法宝。可若是判金眼儿获胜，现在金眼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实在也无法服众。 他目光转了一圈，发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是了，这些学子也希望庄义生获胜，毕竟，金眼儿太狂妄，得罪的人太多。 林若浦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的剑道第一，便是南燕庄义生。”林若浦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庄义生，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怎么是他！ 怎么可以是他！ 一个燕人！ 之前，大家都希望庄义生获胜，但真的是他后，大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南燕弱得太久了，突然给他们一个第一，让大家感觉有些不配。 这正是林若浦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将庄义生放在火上烤。 捧杀！ 这个荣耀我给你，你接得住嘛。 “三日之后桃花林开启，各科第一，可以进入桃花林悟道。” “七日之后桃花宴，宴请各国学子。” 宣布这两件事后，林若浦带人离去。 擂台上，庄义生身子一晃，倒入孙沐阳怀里。 “你没事吧？”孙沐阳忙问。 “有点虚……” 释放爆发之剑后，身体会进入一昼夜的虚弱期，这个时间内，莫说提剑，连走路都疼。 “虚是正常的，你不是一直都虚嘛。” 孙沐阳松了口气，没有性命之忧便好。 大家带着庄义生回到住处，庄义生和方定远都躺在病床上。 庄义生是比较虚，身体其实没事，慢慢就可以恢复过来。 方定远则不一样，他受了极重的伤，现在命算是抱住了，但还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孙沐阳又一次热泪盈眶，终于，南燕也可以在桃花榜上抬起头来。 当年，孙沐阳年轻时，也参加过桃花榜，输得那叫一个惨，被六国才子轮番暴揍。 到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他恨不得马上回国，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但是，还不能，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时候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了。”孙沐阳道。 大家都聚在一起，包括虚弱的方定远。 “每届桃花榜，任何一科获得第一的人，都有机会进入桃花林参悟道法。” “先生，这桃花林是什么地方？”邓台道。 “是怒帝的陵墓。”孙沐阳道。 “嗯？” 大家都困惑了。 “事情要从八百年前说起。”孙沐阳道：“也要从辛怒帝说起。” 大家都没有说话，房间内只有孙沐阳一个人的声音。 大家也没想到，孙沐阳一杆子竟然支到八百年前。 第266章 青春总爱少年郎 第266章 辛怒帝是个变态的人。 是他结束了长达三百年的乱世，扫平烟尘，将战旗插在极北之地，西北荒漠，南海之滨，东海之巅，一统玄州。 直到今日，人们行走在宽阔的官道上，使用着统一的文字，还会怀念这位千古一帝。 同时，他也是一个变态，独夫，暴君，弑兄者，人妻收藏家…… 在他之前的时代，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在他之后的时代，还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在他身处的时代，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无敌了。 而晚年，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对手出现了，这个对手的名字叫做岁月。 多年征战生涯，在他的体内留下许多暗伤，头发白了，牙齿软了，就算在床笫之间，也变得有心无力…… 一代雄主，终于敌不过岁月这两个字。辛怒帝是古往今来最接近神的存在，但他毕竟还不是神，在时间之刀的切割下，依旧软弱无助。 晚年的辛怒帝，变得暴躁易怒，残忍好杀，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 他派出方士，去寻找长生不老之术，大部分都是无疾而终。 直到八百年前的那个晚上，西北有神星天降，夜空亮如白昼，神星降落在西北荒漠中。 神星降落的区域，以三百里中心，草木鸟兽发生异变。 有些走兽忽然生出翅膀，可以口吐火球，有些忽然化为人形，成了妖怪。 大部分生灵，都死了，存活下来的只是少部分。 辛怒帝派三千先遣军进入调查，最后无人生还。 他又派了一万精锐部队，结果，也没有人活着走出来。 …… 前后辛怒帝共投入十万人马，最后一次，更是由当时的辛国国师，辛怒帝的胞弟……等重要人物带队。 如果这一次，再没有收获，辛怒帝已经决定御驾亲征，前往那片未知之地。 他一直在皇宫中等待着，但首先等到的不是远方传来的好消息，而是自己的死亡。 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也有人说，他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害死的，当世的辛国，已经承受不起这种无底线消耗。 终止这位暴君的最后疯狂，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 而在辛怒帝死后，他派出的最后一批人马，竟然有人活着回来了。 一万大军，最后只剩下几十人。其他人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没人知道…… 后来，便是帝国崩塌，辛怒帝好不容易建立的帝国，在他死后十年内便分裂了。 然后便是灵气复苏，修仙文明崛起，经过无数征战，有了玄州今日的局面。 往事如烟，历史的真相隐藏在烟雾中。回首那段历史，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没人说得清楚。 ………… 孙沐阳复述那段往事，最后道：“最后生还的那批人，带回来一种繁妙复杂的符文。他们回来后，将这些符文刻在石碑上，这些石碑一共七十二块，现在就立在怒帝的陵墓上。” “据说，解开这些符文的奥秘，便能领悟修仙大道，至于上面究竟有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桃花榜一共七科，只有各科取得第一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桃花林，参悟这些石碑。至于咱们南燕，因为一直考得不怎么样，所以还没有人进去过。” “据说，这些石碑上有许多奥秘，天赋越高者，领悟的东西越多，就算领悟不了也没关系，看一看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一次，庄公子分别取得了经史科第一和剑道第一，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带另外一个人进去？”唐小霜问。 “嗯……还是一个。”孙沐阳。 “为什么？”唐小霜。 “我咋知道为什么，规定如此，桃花林又不是我家的。”孙沐阳。 唐小霜不再说什么。 这次桃花榜，一共选出六人：庄义生是经史科和剑道第一，李寒山是词赋科第一，金眼儿是音律科第一…… 三天后，六人将进入桃花林观碑悟道。 ………… 桃花开得正艳，暖风熏得人欲醉。 山脚之下，聚集了太多人。 各个青楼妓馆的姑娘，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有不少名门望族…… 能在桃花榜上夺魁的少年郎，未来必然会有一番成就——如果没有早早夭折的话。 青春总爱少年郎。 桃花静静开放，沿着山脉，宛若一条长龙。 山下，便是千古一帝的陵墓。 如果怒帝在天有灵，看到眼前这一片热闹的景象…… 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吧。 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 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没几年就玩完了，后辈子孙也不争气，沉迷于歌舞华服美色，完全忘记了老祖宗当初的文治武功。 今天上山的六人，竟然连一个辛国的学子都没有。 林若浦丢不起那个人，根本没有出席，只是派了柳弄蛇来主持这个仪式。 庄义生六人聚到一起，金眼儿竟然已养好了伤，只是看上去还有些虚弱罢了。 他盯着庄义生，眼神十分不善。 庄义生根本不屑一顾，狂啥，不服气的话再揍你一顿。 总是赢了的人比较有底气。 柳弄蛇开口道：“今天，你们六人可以登上桃花林，但记住了，悟不透的东西不要硬悟，早早下山，这是为了你们好。” 庄义生表情有些困惑。 李寒山在旁边道：“我听人说起，这桃花林中的石碑，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如果心志不坚的人，很容易深陷其中，变得疯狂。所以，只能是每一代中的聪明人，才有资格进入桃花林。” 他话锋一转，又道：“庄公子，你觉得你可以参悟几块石碑，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李寒山心里很不服气，他这词赋科第一的名头，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擂台上又没和庄义生碰到一起。 现在，非常想和庄义生比一比。 其实大家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都是年轻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谁不想争一争呢。 如果桃花榜还有第八科，眼前观碑悟道就是第八科，看看谁能登顶，站在同龄人中的最高处。 第267章 观碑悟道·隐藏的第八科 第267章 当年，最后的生还者走出未知之地，将带回来的符文刻在石碑上，一共七十二座。 此中奥秘，可以抵达仙途。 只是怒帝没有等到那一天，他的生命已经结束。 这七十二座石碑立在怒帝的陵墓上，算是某种祭奠——也可能是嘲笑。 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东西，投入十万大军，耗费人力物力无数，现在就摆在你眼前。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呐！ 喔，原来你已经死了，你看不到了。 过去那么多岁月，当初做这些事的人是如何心情，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庄义生六人沿着小径上山，走入桃花林中。 这些桃树，是怒帝死后种在山上的，朝廷禁止任何人靠近这片桃花林，就算战乱年代，各路诸侯也没有人破坏桃林。 如今已经过去八百年，桃树的生机仍然旺盛，每一棵桃树上，都挂满粉色红色的花朵。 上山不久，就遇到第一块石碑，六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 庄义生的目光落在上面，只见石碑上刻着的图案，像是一团云朵，栩栩如生，好像会从石碑中飘出来。 很妙。 但这图案同修行有什么关系呢？ 庄义生想了想，没有想清楚。 想不清楚不要紧，自己可以先记下来，等回到南燕，再慢慢研究。 他已经准备向下一座石碑走去。 “这石碑中的美人，刻得还真是妙呐。”李寒山感慨道。 “什么？”庄义生停住脚步，回过头问：“你看到了美人？” “当然，国色天香的美女，她还在对我笑。”李寒山面露红光。 “可我看到的却是一团云。” “什么云和美人，明明是草原上的风。”金眼儿道：“我仿佛看到万丈狂风向我吹来，草原上显出一头头牛和羊。” “不对，不对，明明是美人，你看她在笑，她正在笑……”李寒山。 庄义生皱紧眉头，又与另外三人交换意见。 六个人，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庄义生看到了云朵，李寒山看到了美人，金眼儿看到的是一阵风。 还有一池水，一棵大树，一个鬼脸。 有资格进入桃花林观碑悟道的，都是聪明人，至少不是很傻。 眼下，六个聪明人都感觉困惑了。 石碑上的图案究竟是啥？ 大家的目光再落在石碑上，庄义生表情一变。 刚才的云朵不见了，现在变成了一团火，熊熊燃烧，似乎想要焚灭一切。 刚才六个人看到六种不同的事物，还勉强可以理解。但刚刚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看到的东西，就发生巨大改变，这便令人毛骨悚然。 这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庄义生抬头看向其他五人，通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们的感受和自己一模一样。 “我知道绘画中有一种技法，通过光影的变幻，使不同角度看到的事物都不同。”一个年轻人道：“但是，石碑上展现的技巧，已经远超我的理解。” 庄义生点点头，道：“这位兄台说得很有理，不知该如何称呼？” 对方盯着他：“你不认识我？” “呃……我应该认识嘛。” 李寒山道：“这是我南楚的李根生，是这次画道科第一。” “喔，失敬失敬。” 这次桃花榜一共出现六个第一，关于他们的名字，已经传遍六国。 只不过，庄义生那个时候，正因为作弊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对于其他科目的第一，的确没啥认识。 李根生心底冷哼一声，这明显是看不起我呐。 大家继续端详着石碑，想要破解其中的奥秘。 现在石碑上展现得古怪，完全不符合科学。 但是……未必不符合玄学。 玄学也是要讲究基本法的，改编不是瞎编，戏说不是胡说。 庄义生推测，这石碑上的图案只能有一种，但根据光影，角度，观察者的心态不同，会呈现种种变化。 庄义生领悟到这一点，大家的智力水平差不多，其他人也都猜到了。 大家都开始参悟石碑。 先观想再参悟。 每一种图像，云朵，烈火，大风，水流，美人……都能给观察者带来很多好处。让他们理解自己的剑道，加深对修仙的理解。 多记住几种，就多收获几种。 庄义生也开始参悟。 但他的角度和其他人不同，多记住几种？为何不全都记下来。 万变不离其宗。 恰恰，零号就擅长利用庞杂的数据，追本溯源，恢复事物本来的模样。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脑海中的零号开始运算。 其他人参悟，都是静坐不动，庄义生不断移动位置，来回穿梭。 他究竟在干啥？ 金眼儿五个人都困惑了。 难道是悟性太低，啥也看不出来，所以故意捣乱。 很有可能。 干脆大家一起毁灭他算了，五人联手，庄义生必死无疑。 庄义生不断移动，一会儿看到云，一会儿看到火，一会儿看到虎头。 收集的图像越多，零号的运算速度便越快，能够越早出现结果。 忽然，脑袋一阵生疼，零号的运算，正消耗身体的能量。 跨入炼气境界后，普通运算，已经无法给庄义生带来压力。 但这一次运算石碑，庄义生又有了第一次的疼痛感。 这说明，石碑中的信息量很大。 庄义生取出青皮葫芦，抿了一口药液。 身上有药，心中不慌。 一段时间后，李寒山站了起来：“这只是第一块石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我要往前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不知李兄悟到了几幅图案？”李根生问。 “只有五种。” “五种！”李根生倒抽一口凉气：“我只悟到三种。” “我才悟到两种。” “第二种图案我还没看明白。” 金眼儿大手一摆，不屑一顾道：“我悟到了六种，六种啊。” 诸人一惊，这个北凉蛮夷，竟然有如此强的悟性。 “庄兄，你悟到了几种？”李寒山。 庄义生还在唰唰地变换着方位。 “喂，那小子，问你话呢？”金眼儿道。 庄义生停下脚步，抬起头道：“你说啥？” 金眼儿表情一怯，把头扭到一边。 庄义生心里道：手下败将，你在我面前装啥。 第268章 庄义生开始前后左右移动 第268章 对于这种猛人，只要打服一次，一次就够了。 如果不服，就多打几次。 李寒山又一次道：“庄兄，不知你悟到了几种图案？” 庄义生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这么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大家睁大眼睛：才一种。 这个人的悟性这么差嘛。 是了，一定是如此，他觉得太丢人，所以提都不好意思提。 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是了，每个人都有短板。庄义生记忆力惊人，剑道上又能压制金眼儿，难道在悟性上，他也是变态的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嘛。 他们并不知道，通过零号的运算，庄义生追本溯源，已经还原出石碑的本来模样。 只有一种图案，却有十四种变化。 掌握了一，就掌握了十四。 所以，提数字还有意义嘛。 大家继续走向下一座石碑。 半路途中，突然伸出一根树枝，攥住了庄义生的脚踝，将庄义生吊在空中。 几根树枝伸过来，将庄义生抱了进去。 庄义生一惊，祭出黄雀，斩断几根树枝才闯出来。 摆脱束缚后，依旧是惊魂未定，看着身周的桃树道：“这些桃树……是活的。” 其他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李寒山轻咳一声，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桃树天长地久，似乎有了灵性，专爱和学子开些玩笑。不过，它们并不会伤人，只要小心些就好。庄公子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庄义生的确是不知道，因为孙沐阳没有和他提，孙沐阳应该也不了解。 至于其他五个人，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们没有提醒庄义生，专门就是等着看庄义生的笑话。 庄义生从桃树丛中钻出来，身上已经沾满桃花。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捡了几朵桃花，模样也有些滑稽。 大家走到第二块石碑前，依之前的方式参悟石碑。 庄义生又开始了左右移动。 对于他这番行为，其他人感觉非常无语。 你自己悟性差，不能打扰大家啊。 这种人，人品大大地坏。 李根生站起来，摇摇头，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李兄，如果撑不住，就先下山。”李寒山道。 李根生摆摆手，还不想如此放弃。 参悟这些石碑，对心力是极大的消耗。不单单是李根生，其他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庄义生一张脸更白了，只是和其他人的原因不同，主要是零号的运算比较消耗能量。 幸亏他有药，可以及时补充能量，不至于中途崩殂。 李根生撑不过，提前下山去了。 ………… 山下还围着许多人。 各国考团，包括辛国朝廷，都在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 桃花林就是隐藏的第八科，参赛者只有六人，将决出六人中谁的悟性最强。 悟性将决定未来的成就。 李根生第一个下山，他的老师立刻迎了上去。 “先生，我……” “不要说话，沉下心来，专心体悟。”对方道。 “是。” 李根生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消化自己在山上的收获。或多或少，都是收获。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山上。 下一个下山的会是谁呢？ 在桃花林中的时间长短，本身是没有限制的。因为一个人的心力就是隐形的限制。 如果不在心力耗尽前下山，被石碑上的图案影响，就会陷入疯狂状态。 况且，那一株株桃树，已经有了妖性，趁你虚弱的时候，就会摸你一把。 撑不住了还不下山，无异于自寻死路。 时间过得很快，在天黑之前，又有两人下山。 到现在，山上只剩下庄义生，金眼儿和李寒山三人。 现在大家也在推测，他们三人，谁能够撑到最后。 山上。 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寒山和金眼儿脸色发白，眼睛发胀，庄义生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 “你还不下山？” “你怎么不下去？” “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撑不住会死的。” 庄义生滋溜一口药液：“我没事，我有药。” 李寒山和金眼儿都已经濒临极限，庄义生的状况确实还好。 虽然他看上去是最虚的，但庄义生已经虚习惯了。 现在的状况，对他而言，司空见惯，实在不算啥。 三人已经走到第十七座石碑，七十二座石碑，连四分之一都没有看完。 “我听说，曾有人一连看过三十六座石碑，没想到，我和前人的天赋差这么远。”李寒山道。 “看得多有什么用，必须记得住。”金眼儿道：“像某些人一样，瞎转乱转，又有啥用。”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不断移动方位，正在对第十七块石碑进行破解。 李寒山强力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参悟第十七块石碑。 可双眼一阵阵发昏，石碑上的图案，像是化作一个个美女，向他扑来。 不行，自己撑不住了。 这不是勉强的事，继续勉强下去，自己很容易神智崩溃，下半生成为一个疯子。 他看了看金眼儿，再看了看庄义生，没说什么，一个人走下山去。 山上只剩下庄义生和金眼儿两人。 庄义生向第十八块石碑走去。 “你去干嘛？”金眼儿忍不住问。 “这块石碑看完了，我去下一块。” “看完了？”金眼儿道：“看完没有用，你还要记住，还要悟透……你不能这样啊。” 庄义生无语了，听金眼儿的语气，很关心自己呐。 他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金眼儿忙迈步跟了上去，虽然第十七座石碑，他连一种图案都没有悟出来。 但是他不想认输。 草原上的雄狮，生来便高人一等。轻易不肯服输，何况他已经在庄义生手中输过一次。 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来到第十八座石碑前。 庄义生开始前后左右移动。 金眼儿感觉有些眼晕，盯着石碑，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已经撑不住了。 庄义生看了他一眼，有些于心不忍。 兄弟，你不能和我比，我有外挂呀。 “不如你先下山？” “不行，我绝不会认输，我一定可以坚持下去，坚持到底。” 哇呀！ 忽然，金眼儿身子一晃，吐出一口鲜血。 第269章 他究竟什么时候下山 第269章 金眼儿下山去了。 毕竟，他虽然好胜，但更加要命。 山上只剩下庄义生一个人，夜也黑了下来。 庄义生瞬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脚下就是千古一帝的陵墓，万一他突然跳出来吓自己一跳…… 想到这里，庄义生就觉得毛骨悚然。 周围还有一棵棵桃树，面对庄义生，像是一群老色批看到穿着超短裙的美女，枝叶蠢蠢欲动。 早知道该让金眼儿多留一会儿的。 现在只剩下自己，心里还有点瘆的慌。 不过这桃花林进入是一次性的，出去后，便不能再进来。 一块块石碑，组成巨大的藏宝库，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 反正天色已黑，自己先睡一觉，明天继续观碑。 ………… 山下还有许多人。 大家都盯着山上。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道。 金眼儿踉踉跄跄上山，北凉的两名高手立刻围上来。 现在的金眼儿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 北凉高手立刻取出一颗药丸，放入他口中，随着药力化开，金眼儿脸上才出现血色。 “小王子，您看到第几块石碑？” “第十八块。”金眼儿虚弱道。 “我家小王子竟然已看到第十八块石碑。”北凉高手大声道。 “这种天赋，百年内已经能排入前十。”另外一名北凉高手道。 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过来，这个北凉蛮夷的天赋，竟然这么强嘛。 李寒山等四人下山后还没有离去，他们听到这话，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差距实在太大了。 “庄义生呢？他还在山上嘛？”孙沐阳道。 金眼儿回头看了一眼，道：“是的，他还在山上。” 孙沐阳眼睛一亮：“难道庄义生的悟性这么强。” “他根本没有悟性。”李根生道：“大家都在潜心观碑，他左右前后移动，也不知道干啥。” “他就是在干扰大家。” “故意的。” 几个人添油加醋一说，大家都听明白了桃花林中发生的事。 啥，庄义生的悟性竟然这么差。 自己悟不出来，就前后左右移动干扰大家。 “人品怎么可以这么差。” “这是人干的事嘛。” “雕虫小技，跳梁小丑。” 众人纷纷抨击庄义生的人品，一时间吐沫横飞。 孙沐阳也是脸上发红，心道，悟不到就悟不到，你可不能这么搞呀。 然后大家同时冒出一个疑问。 “他为啥还不下山？” “难道是担心太丢人，所以想多待一会儿。” “有啥用，不是你在山上待得越久就越有用，关键看你的收获，收获！” 人群纷纷散开，对于庄义生的行径十分不屑。 反正他悟性这么差，也不值得大家关心了。 孙沐阳还和其他人一起等在山下。 天都黑了，庄义生差不多也该下山了。 这一夜过去了，庄义生还没有下山。 又一个白天过去了，庄义生同样没有下山。 孙沐阳在山下等得有些毛了，这究竟是咋回事。 “先生，庄义生会不会遇到危险了？”唐小霜。 “我们要不要上山看看？”陆铃铛。 “不行呐，没有辛国朝廷的允许，我们都没有资格上山。” “放心，他这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的。”邓台道。 几个人守在山下等待。 其他人假装对这里的事情漠不关心，但其实都在悄悄地关注着这里。 毕竟，庄义生在经史科考试中，展现了惊人的记忆力。 又能在剑道比试中战胜金眼儿。 对于这种人，说他没有悟性，实在没啥说服力。 一天了，庄义生没有下山。 两天了，庄义生没有下山。 三天了，他还没有下山。 他到底在干啥！ 所有人的心情都紧张起来。 林若浦在国师府来回转着圈子，心里像是悬了一颗石头，七上八下的。 他却是知道，每一块石碑都含有丰富的信息，而一个人的心智是有限的，几乎没有人，可以将七十二座石碑完全消化。 难道这个记忆力变态的疯子，在悟性上也是如此变态。 林若浦想不明白，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 静室内，黄展堂端着茶杯静坐，杯中水已经渐渐凉下来。 石长白从外面走进来：“先生，庄义生还未下山。” 黄展堂手腕轻轻一颤，杯中茶差点洒出来。 “第三天了……” “是的，第三天了。” “三百年前，西屠高丽河在桃花林中待了一天一夜，下山后，创立高山剑派，威震西北百年。” “一百年前，南楚冯雪，在山上待了两天半，下山后，拿出十八道铭文，让南楚一跃成为强国。” “可是……庄义生已经在山上待了三天。” 黄展堂呐呐道。 “先生，我听说，庄义生在山上前后左右移动，根本没有观碑，他可能就是在拖延时间，故意的。”石长白道。 黄展堂摇摇头，道：“对于这个人，还是要重视起来呐。” 于此同时。 西屠考团，北燕考团，北凉考团，南楚考团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议题只有一个：庄义生到底啥时候下山！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桃花林，时间每过去一秒，他们的心情就揪紧几分。 当然，最揪心的还是孙沐阳一行人。 现在大家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庄义生会不会死在山上？ 这可是怒帝陵墓，闹出啥稀奇古怪的事，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些奇怪。 到这一天黄昏，大家还在山下等待着。 唐小霜抬起头，忽然指着山上道：“你们看，那是庄公子！”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庄义生站在山顶位置，守着最后一块石碑。 太阳从西边落山，落日的余晖洒在山坡上，满山的桃花随着清风晃动，像是一树树燃烧的火苗。 庄义生一身青衣，站在山顶，山上仿佛也有异样的光辉。 他在最高处，身上光明如火。 “原来他还活着。”孙沐阳松了口气。 “没有死就好。”张怀阳道。 天黑之前，他下了山。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天京城。 他下山了！ 他终于舍得下山了。 他一共在山上待了五天。 八百年来时间最长的。 第270章 五天五夜 第270章 庄义生躺在床上，身子一阵一阵发冷，就像五天五夜没有睡觉一般。 太虚了。 在桃花林中，零号不断运算，消耗的能量大大增加。 现在，青皮葫芦里的存货已经用完了，他也掏空了身体。 祖彦操，孙沐阳几个人围着他，看到庄义生现在的样子，一阵阵揪心。 庄义生这是要完呐。 “药，药。”小癞子捧着药进来：“公子，您的药来了。” 庄义生把药方给小癞子，让他紧急抓药，药熬好后给庄义生送来。 庄义生将碗中药一饮而尽，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化开，温润干涸的经脉。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 太及时了，再晚一点，自己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 付出是值得的，五天时间，庄义生已经接受了七十二座石碑上的所有内容，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完全消化。 辛国最重要的珍藏，马上就要被自己搬走了。 看到庄义生缓下来，祖彦操才关切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还撑得住。”庄义生虚弱道。 “你在山上收获怎样，我听说，你啥也没悟到，只知道前后左右移动，干扰别人悟道。”孙沐阳道。 庄义生睁大眼睛，这话是怎么传出去的。 他想了想，也没有对孙沐阳说实话。 “谣传而已，我的悟性虽然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差。在山上的收获，还是有一些的。” 孙沐阳大喜过望：“有收获便好，过去这么多年，咱们南燕终于也能从桃花林中带走点东西了。” 他尽力想也想不到，七十二座石碑，都已被庄义生装入脑袋中。 这时候，邓台跑了进来：“启禀先生，西屠高文彦来看望庄公子。” “快快有请。”祖彦操道。 高文彦走入了房间，庄义生挣扎着起身，取出黄雀剑。 “高先生，沐姑娘呢，多谢沐姑娘的赠剑之恩，现在这柄剑用完了，要还给沐姑娘。” “她已经走了。”高文彦道。 “走了？”庄义生道：“那这柄剑呢？” “这柄剑本来就是她送给你的，她说之前折断你一柄剑，现在用这柄剑还你。” “给我的？” 庄义生怔了怔，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控制了黄雀剑，更能体会到这柄剑的好处。 像这样的名剑，摆在外面不是值多少钱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到。 可沐无双就这样送给了自己。 庄义生不知道该说她财大气粗还是什么。 “区区小事，不用在意。”高文彦笑着道：“小友，我和彦操是好朋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呵呵，对了，这次在山上收获怎么样？” “咳咳，倒是有点收获。” “听说你病倒了？” “累的，我身子一直很虚。” “喔。” 高文彦眼珠转了转，道：“这柄剑你先留着，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西屠看看，我感觉，无双可能有话想对你说。” 庄义生点点头，沐无双送自己这样一份大礼，无论如何，自己也该当面表示感谢。 张怀阳从外面跑进来：“祖先生，孙先生，来了，国师来了。” 声音刚落地，林若浦和柳弄蛇便相伴从外面走进来。 孙沐阳表情有些狐疑，他们这个时候来干嘛。 虽然林若浦表面上一直冠冕堂皇，但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相处绝对不算愉快。 这个时候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若浦哈哈笑着：“庄公子，在山上的经历怎么样，七十二座石碑，可是我辛国的宝物，之所以对外开放，是因为大家本是一家。入宝山，你不会空手而归吧？” 庄义生轻咳两声，把对高文彦说得话又说了一遍： 有收获，但收获算不上多。 “祖先生，孙先生，来了……”邓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把话说清楚，谁来了。”孙沐阳。 “来了，都来了。” 东卢黄展堂和石长白，南楚的李寒山和李根生，以及北燕的韩修和左轻星，还有北凉的金眼儿…… 简而言之，该来得都来了。 孙沐阳困惑了。 六国之中，南燕一直属于比较弱的存在，这次抵达辛国，也没谁把他们当回事。 咋地这次庄义生一出事，所有人马不停蹄地都过来了。 他们是抽风了不成。 屋子里瞬时挤满了人，大家其他事不管，就围着庄义生看。 聊天的重点，都是两件事：庄义生在山上的收获怎么样？ 他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虚？ 一段时间后，诸人相继离开。 留下孙沐阳几人一头雾水：他们到底来干啥？ 其实这些人都是为一个目的来的：调查清楚庄义生在山上的收获。 庄义生下山的消息传开后，几乎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他究竟在山上干了啥，竟然窝了五天。 有一种可能，他悟性太差，因为害怕丢人，所以啥也没干待了五天。 但山上的石碑，含有丰富的内容，只要是修行者，就不能忍不住不看。而一旦观想这些石碑，脑海必然会思考分析。 这就像一个男人被七十二个一丝不挂的美女包围，在一起待了五天五夜。他出来后，说自己啥也没干。 搁谁谁也不信呐。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的悟性变态，在山上有了了不起的收获。 当然，大家都没敢去想，他已经消化了七十二座石碑。 两种状况，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关键是庄义生现在还这么虚。 真相是什么？ 难道庄义生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 这个世界，走的是精英路线。人多未必力量大，一名强大的修仙者，一剑能挡百万师。 过往的历史告诉大家，在桃花林中待的时间越长，下山后的成就越大。 而庄义生竟然待了五天，这已经破纪录了。 一旦让他返回南燕，等着他日后成长起来，恐怕对六国而言，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办？ 当然是宁杀错不放过，他就算不是天才，杀了也就杀了。如果他真的是，可是提前消弭了一场灾难。 只是孙沐阳等人对这些事了解不深，暂且还揣测不明白其他人的用意。 第271章 关于药 第271章 房间内，林若浦不停地绕着圈子。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国师大人养气功夫第一，大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但今天他的心乱了。 “国师大人，是因为庄义生的事烦忧嘛？”柳弄蛇道。 林若浦点了点头：“他是经史科第一，剑道科第一，而我们知道，词赋科第一本来也该是他的。” “其他四科他是没有参加，他如果也参加的话，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好。” 柳弄蛇脸上一变：“国师大人的意思是，他参加另外四科，也能取得较好的成绩。” “我没有这么说，但对于他的能力，我们不能低估。”林若浦道：“这样一个人，进入桃花林空手而归，我是不相信的。” 柳弄蛇重重点了点头，消化着林若浦话里的消息，心情绝对不平静。 理论上，一个人不可能各方面都强的。但庄义生展现的能力，已经超出大家的认知。 若等他回到南燕，日后冉冉升起，对大家来说绝不是好事。 国师大人就是为这件事烦忧。 柳弄蛇想了想，道：“这个人既然留不得，为何不干脆除掉他。” 林若浦将手一摆：“一个年轻人有些天赋，日后未必就会怎样。我们向他下手，岂非丢了一国的体面，传出去也不好听。” “事情做得隐秘些，不会有人知道的。” “嗯……你有啥办法嘛？” 柳弄蛇窃窃私语了一番。 ………… 黄展堂坐在屋内。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递过来一封密信。 他独自在灯下拆看，然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南燕欺人太甚！ 信中，是关于庄义生的资料，他在南燕所做的事，包括和女帝的关系。 现在黄展堂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庄义生就是许慎，许慎就是庄义生。 这个年轻人，化名进入东卢，掀起风雨，这是把所有人当傻子耍呐。 欺我东卢无人。 半晌，黄展堂将密信在灯上焚尽，叹了口气，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今夜无眠的不仅仅是林若浦和黄展堂。 北燕韩修，南楚考团，北凉金眼儿，西屠高文彦……都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 新的一天到来了。 庄义生从极度虚弱状态恢复到虚弱状态，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他将小癞子叫到身边，任务只有一个：买药。 现在的庄义生，还是离不开药。 得到吩咐后，小癞子拿着药方走了。 刚出门，他就被一双双眼睛盯上了。 现在庄义生是重点关注对象，他的贴身书童自然也是。 小癞子走进第一家药铺，买了一部分药材。 为了避免药方暴露，他会分几家药铺买药。 他刚离开不久，就有一名黑衣人走进药铺：“刚才那个小孩买了什么药，同样给我抓一份。” 这名黑衣人刚走，又有一个灰衣人走了进来：“刚才黑衣人买了什么药，同样给我抓一份。” 他刚走不久，又有一个蓝衣人走进来：“刚才……” “你是不是要之前灰衣人，黑衣人以及之前那个小孩买的药？” 蓝衣人尴尬地点点头：“嗯。” “给，已经给你抓好了。” 然后是第一家药铺，第二家药铺……小癞子一连走了七家药铺，才把所需的药物买齐。 回到住处后，庄义生已经梳洗打扮整齐。 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 每届的桃花榜结束时，辛国会在春分宫主持一场晚宴，招待各国学子，算是为这次桃花榜画上一个句号。 之后，庄义生就可以愉快地回到南燕。 “公子，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有人盯着我？”小癞子道。 小癞子虽然年纪还小，但自幼在街上长大的他，见惯了人情险恶，对所有人都存着提防，所以警惕性十分强。 庄义生想了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也不需要过多关注。 “公子，他们会不会把药方偷走？”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 庄义生还有第二套保险措施，他让小癞子买的药，可以组成一张假药方，而真药方隐藏在假药方当中。 所以，就算他们把所有药物凑齐，熬出的药吃了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毕竟，庄义生还是蛮苟的。 “熬药去吧，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东西。” “是。” ………… 国师府。 一名黑衣人悄然入内：“国师大人，药都凑齐了。” “嗯？” 林若浦顿时眼睛一亮：“走，一起去看看。” 国师府有专门的丹室，林若浦本就是位一等一的炼丹大家。他能够上位，就是因为进献一种可以延年益寿的灵丹。 所以对药材的事，他非常懂。 一口丹炉已经准备好，用的是无烟的松香木，几个药童立在一旁。 黑衣人道：“所有药材都在这里，据属下得知的可靠消息，庄义生就是吃了这种药，没过多久便下床了，身子一天比一天灵便。” “只不过，虽有药材，却不知道怎么熬制。” 林若浦撇撇嘴：“你们不知，我却知道。” 他熟知药性，不管什么药物，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该如何处理。 林若浦已经有很久没有亲手熬药了，今日忽觉有些手热，竟然挽起袖子，亲手处理原材料。 一段时间后，一锅药已经熬好，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蓝色的。 众所周知，蓝，就是强的代名词。 林若浦都忍不住亲自试药了。 “国师大人，还是要谨慎，提防对方有什么奸计。”黑衣人道。 “嗯……” 林若浦顿了顿，如果这药方有什么问题，自己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需要找人试药才能发现，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个炼药大家学艺不精。 不过，安全起见，自己还是不要冒险。 “找一个奴隶过来试药。” 黑衣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干啥不行，竟然怀疑国师的能力。 “我愿亲自试药。” “喔，你不怕这药中有毒？” “如果药中有毒，国师一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对于国师大人的能力，丝毫不怀疑。”黑衣人。 林若浦舒坦了。 “那你就试试吧，莫说没毒，就算有毒，我在这里，你也不会出事。” 第272章 味道好极啦 第272章 黑衣人名叫杨邦富，是林若浦手下一名死士，专门处理一些特殊事件。 从各个角度而言，都特别好用。 现在他手捧一碗新鲜出炉的药液，心情又激动又紧张。 这简直就是投名状，喝了它，以后国师就把自己当心腹了。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怎么样？”林若浦立刻问。 “味道好极啦。” 这话刚说完，就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像是吞了十万根针。 八尺高的汉子，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一阵阵地抽搐。 “国师，国师……救我。”他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于此同时，大小便失禁，身下流出一番秽物。 “咦！” 林若浦忙捂住口鼻，挥挥手道：“抬出去抬出去。” 杨邦富被抬走了，丹室内安静下来，可空气中的恶臭还是驱之不散。 好歹毒的庄义生，竟然使阴招。 可惜了我这座好端端的丹室，现在浪费了。只能毁掉重建一座了。 林若浦负手走出来，也有一份侥幸。 幸亏自己没喝，否则丑态毕露的就是自己了。 想一想，庄义生实在太损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 在北燕考团，东卢考团，西屠考团，南楚考团……都有人腹痛如绞，大小便失禁，在地上滚来滚去。 ………… 南燕考团。 庄义生喝过药之后，感觉神清气爽，他换上了统一的制服，和大家站在一起。 “马上要出发了。”孙沐阳道：“过了今天桃花宴，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祖先生人呢？”孙沐阳问道。 “祖先生说他不喜欢凑热闹，今天就不去了。”邓台道。 “随他去吧。” 孙沐阳道，反正祖彦操一直就是这个状态，凡事漠不关心，但没他确实也不行。 “大家出发。” 孙沐阳大手一挥，大家一起出发，前往桃花宴。 桃花运的举办地点在春分宫，届时除了各国学子，朝廷官员，辛国名士外，辛国皇族也会出面。 关于春分宫，其实也要从八百年前说起。 当年，辛怒帝一统天下后，在天下各地建立了二十四座行宫，按照二十四节气命名。 立冬，他可以在极北之地观雪，夏至，他可以在东海观潮…… 空间上，他占据玄州，时间上，他霸占一年二十四节气。 二十四座行宫，收藏着天下的宝物，美女。甚至，当初辛怒帝修建直道，挖通运河，也并不是为了帝国考虑，而是将二十四座行宫相连。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代，一统天下后，辛怒帝将天下人当作牛羊，而他则是牧羊人，挥舞着鞭子，进行残酷的统治。 这也是为何，在辛怒帝死后短短十年内，帝国的统治便被推翻了。 推翻帝国后，二十四座行宫，成了大家哄抢的宝库。烧了几座，抢了几座，时至今日，尚且保存的不过区区几座而已。 春分宫便是其中之一，经过历年的修缮，早已不是当初的面貌，但从一些细枝末节上，依旧能看出当初辛怒帝的气魄。 大家抵达了春分宫。 林若浦姗姗来迟，不知道为啥，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北燕左轻星没来，北凉金眼儿身边少了一个高手，西屠高文彦身边少了一名弟子，南楚…… 他摸摸鼻子，应该和自己没啥关系吧。 “圣旨到。” 在大家落座后，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呼声，一个大太监，领着两名小黄门进来。 诸人纷纷起身，虽然是辛国的皇帝，心里不当回事，但表面上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 在众人面前，太监宣读了圣旨。 这位窝在深宫，据说对长生之术非常感兴趣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出宫，但给大家送来了祝福。 首先回望过去，然后立足现在，最后展望未来，希望桃花榜越办越好。 最后，他对今次桃花榜各科第一，送来了一份礼物——也可以说是赏赐。 赏赐李寒山文房四宝，赏赐金眼儿一枚玉笛，赏赐庄义生一套新衣…… 六人上前接受了赏赐。 李寒山，金眼儿几人昂首挺胸，脸上露出红光。其他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是一份荣耀，六国之内，只有他们六人可以享有。 庄义生的心情和其他人不同，手捧着新衣，他心里琢磨着：这位辛国陛下，很抠啊。 宣读完圣旨后，晚宴才正式开始。 庄义生捧着新衣回来，张怀阳几个都羡慕地看着他。 “庄兄，能不能借我穿两天。”张怀阳道。 “喜欢嘛，卖给你，你出个价？”庄义生无所谓道。 “这个……”张怀阳咧咧嘴：“我估计买不起。” 庄义生将新衣交给小癞子，让他收起来。 这时候，一名紫衣女人领着两名黄衫婢女进来，林若浦长身而起，将主座让给他。 大殿之中，也有许多人纷纷起身。 庄义生心里困惑，道：“孙先生，这女人是谁啊，这么大来头。” “辛国的长公主，身上有怒帝的血脉，来头当然大。”孙沐阳道。 大家都困惑了。 “孙先生，辛国皇族，不该都有怒帝的血脉嘛？” “不是这样的。”孙沐阳摇摇头：“怒帝姓牧，辛国皇族姓甄，又怎么会是同一血脉。” 大家越来越糊涂。 孙沐阳道：“当年怒帝驾崩后，帝国马上迎来大乱，虽然辛国在乱世中保存下来，可后来登上皇位的，已不是怒帝的子孙，而是他的女婿。” “至于怒帝的子孙，则迎来大屠杀，人们对怒帝恨之入骨，也就迁怒到他的子孙身上。” “但奇怪的是，凡是杀人的人，后来都纷纷暴毙。有人传说，怒帝临死前降下诅咒，凡是屠杀他后代的人，都不得好死。” “时至今日，怒帝当年的血脉，只保存下这一支。这位长公主姓牧，不是皇族，却血统纯正。” “莫说是林若浦，就算六国的任何一位皇帝见到她，也不敢摆架子。” 六国皇族，辛国的皇族姓甄，东卢的皇族姓玉，燕国的皇族姓萧…… 但在八百年前，只有一支皇族，他们姓牧。 第273章 一曲奏罢，技惊四座 第273章 历史是笔糊涂账。 辛怒帝驾崩后，由一位驸马继位。继位不久，就被杀了。再继位的是这位驸马的一位儿子。 其实他并非公主所生，已无怒帝血脉。 但他篡改了历史，声称自己乃是嫡出，身上有一半牧家的血。 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位长公主姓牧，名叫牧乐乐，她这一支的确是怒帝的后人，已经传承八百年。若生下男儿，便由他继承爵位，若生下女儿，则只娶不嫁，依旧以牧姓传承。 辛国皇族，需要她这一支的存在，表明自己在法理上，继承的是怒帝的统治。 很乱。 宴会在歌舞中继续，奏乐的是宫廷中的乐师，献舞的是满玉楼的花魁慕容幽幽。 今日她揭开面纱，一舞倾城，所有人都看呆了。 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话：世间竟有这样的绝色！ 一曲终了，林若浦轻轻抚掌，大家都安静下来。 “今日场上有各国名士，北凉拓跋王子刚刚取得音律科第一，今日可否献上一曲，让大家得闻天籁。” 金眼儿长身而起：“取琴来。” 手下人捧上胡琴，金眼儿饮了一大口酒，大马金刀坐在大厅中。 紧跟着悠悠扬扬的乐声响起，大家像是感受到草原上扑面而来的风。风吹草地见牛羊，后面是纵马的猎人，然后一轮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条大河变得金黄，河水顺流而下，牧人在河边饮马喝酒…… 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身处温暖的中原，像是感受到塞外的豪放。 庄义生暗暗感慨，这个金眼儿不简单呐。他不仅擅长豪放霸道的风格，同样擅长细腻婉转的乐律。 当然，懂音乐的都不是傻瓜。 一曲终了，大家仍沉浸其中，回不过神来。 “好，好，好。” 林若浦拍掌：“北凉金眼儿，果是人中龙凤。既然如此，吾便将慕容幽幽赐给你。” 金眼儿瞬时眼睛一亮，他好酒好肉也好色，早已垂涎慕容幽幽的美色。 “你可愿意？”林若浦看向慕容幽幽。 慕容幽幽瞬时脸色一变。 她想说不愿意，可当朝国师问她，她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 再红的头牌，也是出来卖的。 长公主轻咳一声，道：“国师这个决定唐突了，自古美人都爱少年郎，你怎知厅中，没有人想和拓跋王子一较高低，争一争这位美人。” “长公主教训得是。”林若浦哈哈一笑：“那就比一比，以歌助兴，谁若赢了，就能将美人带走。” 这是公然将慕容幽幽当作宝物，价高者得。 其实也不算啥，晋时豪富石崇让美婢给客人敬酒，客人不喝，他便一刀将美人杀了，非逼得客人下不来台才行。 至于他刀下的美人，又有谁真的在乎。 把人不当人的时代太多了。 听到林若浦的话后，诸人都是眼前一亮，盯着慕容幽幽的身子移不开目光。 可是要和金眼儿比试音律，谁又能比得过他。 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在下愿意一试。” 李寒山出列，取出瑶琴，献上一曲。 林若浦点点头：“也有独到之处。” 但是和金眼儿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东卢，西屠，北燕的学子都试过了，无法撼动金眼儿的地位。 好在，今日不仅有学子，也有辛国的名士。是真名士自风流，不风流如何称名士。 一名叫做秋白的名士站出来，用竹笛吹上一曲。 一名叫做韩江的名士弹了一曲琵琶。 …… 林若浦一一评点，大家才发现，这位国师大人竟然深谙乐理，对于曲中真意，一言就可以点破。 就算他不说，大家也明白，这些人和金眼儿相比差距很大。 之后，平静了一段时间，再无人敢出面。 金眼儿哈哈一笑：“这美人看来是我的了。” 说着，他站起来，魁梧的身躯像草原上的魔怪。 慕容幽幽脸色巨变，却是无计可施。 “慢。” 庄义生忽然开口，道：“我来试试。” 咦？ 大家都移过来目光，就连孙沐阳等人也不例外。 “庄公子竟然还懂乐理？”林若浦诧异道。 “略懂。”庄义生道：“取琵琶来。” 厅中本有乐师，忙把琵琶捧上来。庄义生接过后调了调丝弦，沉默了一会儿。 金眼儿冷哼一声，庄义生打断他的好事，他心情十分不爽。 林若浦心里却咯噔一下，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啥都懂吧。 庄义生正在想，金眼儿用草原上的气象，此曲气魄很大，想压住太难。 他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主意，手指缓缓拨弦。 这一曲唤作山头雪。 那时候，师父刚刚去世，自己和师姐相依为命。 那一年山上下了一场大雪，自己在山下为人写对联换了一些食物。等他回到山上的木屋后，却发现师姐不见了，地上还有一些凌乱的兽印。 那时他快疯了，一个人在山上找了好久，不停地呼唤着师姐的名字，完全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遭遇野兽后更加危险。 后来找到师姐，原来她是进山打猎，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直到今日，庄义生也记得那一刻的狂喜和安然。 这一曲是关于思念的。 由琵琶演奏出来，大家好像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点点雪花打在身上，一个人狼狈不堪在山上行走，不停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一曲终了，大殿内鸦雀无声。 长公主已经湿了眼眶，目光看向庄义生，竟有几分心意相通的感觉。 这个人心底应该也有思念的人。 林若浦的心情绝不平静，庄义生竟然这么猛，记忆力好，懂剑道，还会弹琴。 金眼儿倒也坦荡：“我输了。” 他本来想给庄义生捣乱的，可在此曲响起时，自己竟然也沉浸其中，把所想的事情都忘了。 慕容幽幽呆呆地望着庄义生，心中痴痴想到：原来是他。 之前，他便拂过一曲，救了自己，时至今日，那曲调还常常在梦中响起。 长公子轻轻抚掌：“妙极，妙极，看来还是庄公子技高一筹，今日可以抱得美人归，现在幽幽姑娘是你的了。” 第274章 一壶酒 第274章 慕容幽幽脸颊发红，一步一步摇曳着走向庄义生，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 几乎所有人目光都瞪直了，盯着她的腰肢。 已有不少人想当场拔刀杀了庄义生。 这小子太招人恨了。 辛国的第一花魁，就这样被他收入囊中。 慕容幽幽走了过来，冲庄义生行了一礼，欲语还休。 唐小霜和陆铃铛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慕容幽幽这幅样子，潜台词是已经准备跟庄义生走了。 同时，对庄义生又多了几分佩服。 庄公子不愧是庄公子，在南燕逛青楼都不需要花钱，来到辛国，也能将花魁斩于马下。 果然，这种男人才是值得追求的。 站得较近，庄义生也是一阵头晕目眩。 美丽逼人。 他退后一步，与慕容幽幽还礼。 “姑娘言重了，今日盛友嘉宾，在下奉上一曲，能博姑娘一笑，已经心满意足，其他事便不要提了。” 诸人都是一愣：啥意思，他这是拒绝嘛。 怎么可能，慕容幽幽这样的美人他也拒绝，除非他不是男人。 再说了，你不要你给我呐。 慕容幽幽眼底有一丝黯淡：“公子不带我走？” 庄义生道了声抱歉，伸手从她耳边摘下一朵珠花：“这支珠花，我便留下做个纪念，我会记得姑娘的。” “我懂了。”慕容幽幽点点头：“听公子的曲声，心里应该已有中意的人，公子此刻想念的应该是她吧。” 庄义生尴尬地笑了笑：“姑娘倒是我的知音。”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门外，似乎想要穿破层峦叠嶂，回到那片故土。 此刻，他已归心似箭。 纵是倾国倾城貌，终究抵不上当初的相濡以沫。一曲勾动情思，眼前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却也不算什么了。 长公主轻轻抚掌：“庄公子怜花却不采花，倒是一位至诚君子。” 林若浦心里有些不舒服，咋地，他是至诚君子，自己就是辣手摧花的阴毒小人。 花花轿子众人抬，庄义生很明显不捧场呐。 你这么会做人，就显得大家不会做人了。 这个时候，林若浦离开了一会儿，来到了内厅。 柳弄蛇早已在等待，手中捧着一壶酒：“国师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调配出的阴阳五花酒。” 林若浦接过来检查一番，然后轻轻点头：“可以了。” 柳弄蛇道：“国师大人，这酒灵嘛，会不会失效。” “灵嘛？”林若浦抿嘴冷笑一声：“只需要一滴，便是坐怀不乱的苦修僧，也会化作欢喜佛。这壶中有半斤酒，若是喝下肚，怕是佛祖都守不住。” 林若浦收起脸上的表情，道：“待会儿把这壶酒送过去，想办法让庄义生喝下，其他事情准备好了嘛？” “都已经妥当了。”是柳弄蛇道。 “放心去办吧。” 林若浦又回到大殿中，此处依旧歌舞热闹。片刻后，有一名婢女送来一壶酒，摆在林若浦面前。 林若浦不动声色的调动壶嘴方向，笑道：“慕容姑娘天香国色，庄公子怜花惜玉，来来来，用本官的酒敬庄公子一杯。” 林若浦从壶中倒出一杯。国师亲自斟酒，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庄义生离席而起，走到林若浦面前。慕容幽幽双手捧着酒杯：“庄公子请。” 林若浦笑盈盈地看着二人，心跳却没来由停滞了几秒。 一滴阴阳五花酒，连神仙都扛不住。只要庄义生喝下这杯酒，事情就有谱了。 关键时刻，不会出意外吧。 庄义生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妥了，没有问题了。 林若浦脸上笑容绽放，哈哈一笑道：“郎才女貌，不错不错。” 庄义生抿了抿嘴，味道不错：“多谢国师大人赐酒。” 林若浦感知着庄义生身上的变化，这阴阳无花酒喝入肚中后，一时三刻体内就会有变化，男女皆可食用。 可现在庄义生心跳也不快，呼吸也不重，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被柳弄蛇那个乌鸦嘴说中，酒失灵了。 他又道：“好事成双，再敬庄公子一杯。” 慕容幽幽再次捧起酒杯，送到庄义生面前，庄义生一饮而尽。 这次肯定没问题了吧。 林若浦松了口气：“庄公子，感觉怎么样？” 庄义生啧啧赞叹：“国师大人的酒，味道很好。” 又没事！ 林若浦道：“庄公子果然海量，我来敬你一杯。” 大家看着这一幕，心里啧啧称奇。国师大人果然爱才，竟然亲自给庄义生敬酒。 不远处的黄展堂皱起眉，心中揣测着：林若浦今天抽什么疯。 他一直悄悄关注着庄义生，发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细节。 林若浦给庄义生喝的酒都是从一个酒壶中倒出来的，但自己喝的酒，却来自另外的酒壶。 为啥？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只是黄展堂还想不明白，里面到底有啥问题。 现在林若浦和黄展堂想得一样：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慕容幽幽敬他喝了两杯，林若浦又给他倒了一杯，后来还有两人过来。 现在半斤阴阳五花酒，几乎都灌入了庄义生嘴里。 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头牛现在也得暴躁疯狂。 可看庄义生的样子，完全就像没事人。唯一有点摇摇晃晃，大概是有点醉了，和阴阳五花酒关系不大。 林若浦懵了。 这是咋子情况，他看了看庄义生干干净净的下巴，心里咯噔一下：庄义生会不会是不行！ 仔细想想，这个可能性很大。 正常男人谁会对慕容幽幽不感兴趣，正常男人，谁会不受阴阳五花酒的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便泡汤了。 “醉了，醉了，我出去方便一下。” 庄义生摆摆手，从大殿中离去，一个人踉踉跄跄来到一处树林。 他身后跟着柳弄蛇，盯着庄义生的背影。 “大人，要不要动手？” 一名黑衣人道。 “再等等，看他晕不晕，不要把动静闹大。” 柳弄蛇压低声音道。 柳弄蛇身后还跟着黄展堂，他听着前面几个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明白他们想干啥。 黄展堂挥手抛出一枚石头，隔着二百步远，啪地打在庄义生后脑上。 庄义生噗通晕了过去。 黄展堂撇撇嘴，不就是想让他晕嘛？ 费那个劲干啥。 第275章 这不是明摆着嘛 第275章 “大人，晕了，晕了。”一名黑衣人指着前方道。 柳弄蛇眼睛一亮，挥挥手道：“赶紧弄，别让他醒过来。” 他领着两名黑衣人上前，发现此刻庄义生昏迷不醒。 庄义生虽然有些本事，但面对境界强过他许多的黄展堂，的确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更何况对方还是出手偷袭。 莫说庄义生，就连柳弄蛇和两个黑衣人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药效发作了吧。 “抬走，抬走，快点。” “小点声，别发出声音。” 在柳弄蛇的指挥下，两名黑衣人抬起庄义生，一路沿着小径，穿过重重假山，最后来到一处房间前。 吱呀一声，门打开一条缝，一名黄衫女子探出头来。 “大人，不会出事吧。” 这黄衫女子，正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之一。 “嘘，小点声，你的兄长还想不想在军中升职了。”柳弄蛇道：“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你就说庄义生醉酒调戏你，记住了，其他的事情不要说。” 黄衫女子想起自己那位在军中郁郁不得志的兄长。 虽然长公主身份尊崇，但权力委实没有多少。 这次付出一点名声，交换一些权力，也是划算的。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婢女，也无所谓啥名声。 “那快把他抬进来吧。” 这是一间柴房，柳弄蛇将庄义生丢了进去，然后扬长而去。 黄衫婢女关好门，摆好庄义生的身体，将自己的衣服搞得凌乱些。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在自己身上搞点伤痕出来…… 正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黄山婢女衣衫半解，将门拉开，口中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吩咐嘛……嗯，你是？” 黄展堂站在门外，一掌拍在黄衫婢女头顶上，她立刻脑浆迸裂，身子无声倒地。 黄展堂将门带上了。 陷害就陷害，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参与这样的大事。女人又知道什么，被别人一问，岂不就是露出破绽。 既然辛国朝廷不懂得这一点，自己就帮他们补上这一刀吧，也让事情变得绝对些。 ………… 前殿，歌舞继续。 邓台左右看看，道：“庄义生出去上茅房，怎么过去这么久？” “是有点儿久哈。”孙沐阳抿了一口酒，道：“小癞子，去找一找你家公子，我们该回去啦。” 过了今天，大家就可以快快乐乐回到南燕。 “是。” 小癞子答应一声，走出大殿，过了好久，他才从外面回来。 “先生，没看到我家公子。” “嗯？这个庄义生跑哪儿去了。”孙沐阳不满道：“春风宫又不是一般的地方，他胡闯乱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们都去找一找吧。”张怀阳道。 “嗯，赶紧找到他。” 邓台张怀阳和小癞子三个，又在外面转了一圈。春风宫很大，有数千亩，想要找一个人的确不容易。 过了不久，三个人都回来了，一无所获。 “他去干啥了，莫非提前回去了。” 这时候，已经有客人退场。像这样有外交性质的晚宴，大家都是适可而止，不会闹得特别出格。 长公主此时也发现，自己身边的婢女兰香不见了。 “她去了何处？” “启禀奶奶，刚才还在这里，一眨眼就不见了。”另一名婢女丁香道。 “这妮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长公主道。 等到晚宴散场，长公主还是没寻到兰香。 林若浦道：“公主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长公主道：“我那婢子贪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着急，找一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他一挥手，殿中的武士已经冲了出去，在春分宫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找不到，你们这帮奴才，再仔细找找。” 又重新搜寻一遍，一名走到柴房门口，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本来提前安排的剧情是这样，他推开门，兰香冲过来，发现衣衫不整的庄义生，正好捉奸在床。 然而事实却出乎预料，庄义生的确还醉着，而地上的兰香已经成了死人。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大人，大人！” 有人急匆匆跑到大殿。 “嗯，发生什么事了？” “兰香她，她……她死了？” “啥？”林若浦也懵了。 “她怎么死的！”长公主也问。 “屋里还发现了庄义生，好像是他因奸不允，醉酒杀人！” “啥！” 孙沐阳腾地站起来，酒意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一起赶往事发现场。 庄义生迷迷糊糊醒来，还是感觉脑袋有些疼。 他随手一抓，掌心湿漉漉的，抬起头，看到门口围满了武士。 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庄义生，你好胆子，竟敢在春分宫杀人。”林若浦跳了出来。 “我……”庄义生一头雾水。 庄义生躺在地上，衣襟敞开，兰香倒在地上，脑骨迸裂，血流了一地。 “兄弟，你够猛的啊，送上门的不要，喜欢自己摘果子吃。”金眼儿道：“原来你爱这一口呀。” “不会吧，慕容姑娘都被他拒绝了，怎么会对别人下手。” “这种人就是伪君子，表面上装得人五人六，其实内心都是狗粪。” “太不是东西了。”黄展堂道。 “我不耻与这种人同席。”韩修道。 …… 长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手指不停颤抖。怒帝血脉传承到今天，她这一支啥都没有，就剩下面子了。 今天，庄义生竟敢杀她的婢女，这简直就是在她面子上撒尿。 “长公主息怒，我绝不轻饶了此贼。”林若浦嫉恶如仇道：“来人，把他押入大牢。” 几名武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慢。” 孙沐阳站出来道：“抓人之前，是不是要先把事情查清楚。” “查清楚，有什么好查的，这不是明摆着嘛。”韩修道：“一定是这小子见色起意，醉杀了这姑娘。” 诸人纷纷附和。 “说不定他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谁会陷害他呀。” “都别说了。”林若浦道：“诸位远道而来，都是我辛国的客人，我必定好礼相待。” “但要在我这里杀人，绝对不行。” “来人，带下去。” 第276章 被人陷害，身陷牢狱 第276章 “绝对不行！”孙沐阳伸出手阻拦。 “怎么，孙先生在这里还想动手。”林若浦语带威胁道：“在我辛国杀了人，就有辛国的王法处置。” “来人，送孙先生回去。” 一队武士冲了过来，将孙沐阳等人围在当中，手都摁着刀柄。 孙沐阳想了想，没有敢动手。 真如果动手，也是半点便宜也讨不到。 一队武士与其说送，倒不如说押着大家回到住处。 祖彦操和张鲁正在饮酒，看到几人回来，笑道：“怎样，今夜玩得开心嘛。” “祖先生，大事不好，庄义生被抓起来了。”孙沐阳焦急道。 “什么？” 祖彦操嘴里的花生米顿时不香了：“又出啥事了？” 孙沐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祖彦操沉默片刻，立刻道：“陷害，这绝对是陷害。” “也说不好，他喝醉了酒，男人嘛……”张怀阳道。 “闭嘴，小庄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祖彦操斩钉截铁道。 陆铃铛和唐小霜一头，她们平时和庄义生接触最多，庄义生一直对她们彬彬有礼。 她们甚至都怀疑庄义生是不是男人。 如果他真的兽性大发，也该是冲她们来，而不是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婢女。 她凭啥！ “小庄现在在什么地方？”祖彦操。 “应该是被他们抓走，关进大牢了。” “糊涂啊，人落到他们手中，没有事他们也能弄成有事。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我……” “好啦，不用说了。”祖彦操直接把他的话打断，道：“我一会儿不在，就出这样的事。” “现在跟我走，先把庄义生抢回来。” 祖彦操大手一挥，带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刚推开大门，发现整个院落，已经被武士们包围。 “干什么，这是做什么！”祖彦操大怒。 武士统领道：“抱歉，我们奉命在此处保护你们，不许外人靠近。” “是保护，还是囚禁？”孙沐阳道。 “奉命行事。”武士统领道。 孙沐阳心底一凉，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被切断了。 现在成了聋子瞎子，外面发生什么根本无法知道，更不必说思考什么对策。 “谁敢拦我，谁能拦我！” 祖彦操怒不可遏，迈步就要往外闯。 蛮有蛮的好处，大家默认他们可以不讲道理。 长此以往，这成了一种优势。 “祖先生留步。” 柳弄蛇出现在大门口。 “干什么，当然是去救我的弟子，你们为何要关押我的弟子。” “祖先生，你为何明知故问，他在我辛国做了坏事，难道我辛国的律法还管不了他嘛。” “这件事，我自然会去调查，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祖先生是信不过我们嘛。”柳弄蛇道。 祖彦操心想：何止是信不过，我甚至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老友，我们先回去吧，此事稍安勿躁。” 张鲁从里面走出来冲祖彦操道。 柳弄蛇赶忙行礼：“见过张先生。” 张鲁根本没有还礼，硬把祖彦操拽了回去。 “你拉我做什么，让我和他们拼一场。”祖彦操气愤道。 “好啦，你都多少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别再被揍了。”张鲁道：“这件事急不得，从长计议。” “你说得我何尝不知道，可小庄在他们手中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他们可以颠倒黑白，弄假成真。” ………… 庄义生被丢入了大牢中。 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石壁，只有一扇铁门，上面有一个通风口。 庄义生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稳了稳心神，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 尼玛，被算计了。 关键是为啥要算计我呢，又是谁在幕后操纵。 庄义生想不明白原因，自己这段时间，在辛国的都城没招谁没惹谁，咋地会有人冲自己下黑手。 不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从牢房中脱身。 既然对方是故意陷害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这条路就走不通。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把证据杵到对方脸上，对方也可以假装看不见。 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 要不干脆越狱出去？ 自己这一走，泼在身上的脏水就洗不净了。不过不重要，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庄义生也不是很在意。 庄义生开始分析越狱的可能性。 他被押进来时，穿过了五道门，又拐过一条条小路。 理论上，普通人是记不得这条路的，但庄义生不同，他拥有零号。 “零号，还原一下路线。”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零号开始运算，复原庄义生进来的路线，再从这些路线，推算整座牢房的建筑构造。 因为宿主接触的区域较小，无法复原出牢房的全貌 “有没有办法让我离开？” 一段时间后，零号给出一条逃跑路线。 庄义生咧咧嘴：“很难，凭我现在的能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如果宿主多收集一些牢房的数据，零号可以推算出牢房的全貌，或许可以提供难度更低的路线 以宿主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再进行一次运算 庄义生现在没有了药物的补充，无法随时随地补充能量。 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收集数据，复原牢房的全貌，让零号运算出一条可执行的逃跑路线。 干脆走了一了百了，等自己回到南燕，辛国的这些破事，自己也不关心。 庄义生从铁门的窗户中伸出手，用手指感知风吹来的方向。 风从左边吹来，也就是说，出口在左边。 左边除了吹过来的风，还有人。 吱呀呀声响，铁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身材不高，三角眼的男人站在门口。 “庄公子有礼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罗，是这里的牢头。” 庄义生拱拱手：“久仰久仰。” 唐罗笑道：“一个埋在土里的死耗子，怎么会有人记得，庄公子是客气了。不过对于庄公子的大名，我确实如雷贯耳。” “以一人之力打败十位名士，剑道第一，满玉楼酒后狂涂，写下满楼诗篇，那些诗词我想起来，还是口齿生香。” 第277章 黑狱 第277章 “酒后之作，不值一提，拿出来贻笑大方，让阁下笑话了。”庄义生笑道。 “随便写写，便震惊了天京。庄公子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看得出来。”唐罗道：“至少你到了这座大牢，还笑得出来。” “这座大牢，很有讲究嘛。”庄义生道。 “来头很大。”唐罗点点头：“这座大牢是怒帝建造的，怒帝是个了不起的人，时至今日，还能从这一砖一瓦中，感受到他老人家当年的气魄。” 唐罗目光扫视着整座大牢，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充满柔情。 “八百年过去了，他老人家以前订下的很多规矩都废了，这座天京城，也是拆了又建，建了又拆，早不是当初的样子。”唐罗道：“不过这座大牢，却留了下来，历代的皇帝陛下都很喜欢。” “这座大牢就是当初怒帝囚禁敌人的黑狱，你想一想，能成为怒帝的朋友不容易，想成为他的敌人也很难呐。” “老人家是个有手段的人，懂得炮制自己的敌人，铁打的汉子，来到这里，都成了软脚虾。”唐罗兴致勃勃道：“你可知道，老人家都传下来些什么刑具？其实没有多复杂，只有一句话，只要你不把人当人。” “见过杀猪嘛，人们一边杀猪一边说笑话，只要你这么想，他们就只是一群猪。”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果然很有智慧。” 唐罗点点头：“这就是老人家的高明呐，咱们是比不了的。” 他看着庄义生，道：“所以，招吧，你还等什么？” “招什么？”庄义生道。 “招供你是怎么醉酒失德，杀了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唐罗道。 “你要对我用刑？” “我这里其实只是走一遍流程，你现在招供，你省事我也省事。等我用完刑你再招，结果还是一样的。” 唐罗取出纸笔，摊在庄义生面前：“你来写还是我来写，我听说庄公子的字也是相当不错。” 庄义生知道，一旦自己签字画押，那便是板上钉钉事情，以后自己跳进海里也洗不清。 背后暗算自己的人，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件事办成铁案。 所以这份口供绝对不能写。 唐罗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你是个痛快人，可以让我省一些力气，没想到，最后还是得动手。” “来人，给庄公子点菜吧。” 有狱卒取出一份单子，摆在庄义生面前。庄义生看到单子上写得密密麻麻： 三仙归天，九牛入海，爆炒竹笋…… “啥意思？”庄义生道。 “你是初来乍到，我就顺便给你点一道，作为开胃菜。比如这个寸草不生，就是把你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掉，当然不是我来做，我干不了这种粗活，是有人帮你做。” 庄义生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底却一阵阵发憷。 他毕竟是个人，还没有修炼到铁骨铮铮的地步，疼了也哭，喝酒也吐。 这要是唐罗给自己整一桌大菜，自己肯定是撑不住呐。 “你不会对我动刑。”庄义生道。 “嗯？凭什么，凭你长得好看嘛？”唐罗笑道。 庄义生笑而不语。 唐罗维持着脸上的冷笑，心底却咯噔一下：这小子，不太好忽悠呐。 他不是不能对庄义生动刑，而是动刑不能被人看出来，毕竟，屈打成招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哼，你以为我的手段就这些，你是小瞧了我唐罗，也是小瞧了这座黑狱。”唐罗道：“给人动刑，而不被看出来的办法，我多的是。” “来人，带走。” 庄义生被押着离开牢房，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审讯室。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刑具展，各种各样堆积在一起。 庄义生不禁啧啧称奇，而想到这些刑具将用在自己身上，庄义生同时又心里打鼓。 于此同时，脑海中的零号，正借助庄义生双眼所见，推算整座牢房的构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收集到足够数据，才能策划逃生路线。 “庄公子，来试试吧。”唐罗道。 “有什么把戏？” “开胃菜，小把戏。” 唐罗挥挥手，招呼几个狱卒给庄义生用刑。 首先将庄义生一条腿吊在空中，不多时便气血翻涌，脑袋昏昏发疼。 唐罗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泡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还和庄义生聊天。 “此情此景，庄公子能不能赋诗一首？” 庄义生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你妹！ 唐罗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拿到庄义生的口供。 偏偏还不能用重刑，现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小把戏，一点也不过瘾。 ………… 一天时间过去了。 祖彦操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圈子。 现在他们被彻底封锁了，外面啥情况一点也不知道，说不定庄义生已经被弄死了。 孙沐阳几个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因为他们连大门都出不去。 “我要写信，给我的老伙计，给我的老朋友，就算欠下天大的人情，也在所不惜。” 祖彦操回到屋里，把仅剩的几张符纸找出来，唰唰地写信，一只只纸鹤腾空而起。 祖彦操站在院子里，看着飞向四面八方的纸鹤，暗暗咬牙。 用不了三两天，我的朋友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林若浦，你惹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祖先生，你的纸鹤被拦截了。”邓台道。 “嗯？” 祖彦操睁大眼睛，目光看过去，见自己释放的传信纸鹤，一只只坠落。 这真是拉了一道防火墙，祖彦操断网了。 过了不久，院门被推开，武士统领走进来，送来几枚纸鹤。 “刚才我在外面，看到有东西飞出去，可不要丢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特意给你们送过来。” 武士统领站直身体：“诸位放心，你们在天京城一天，你们的安危就由我们负责，一草一木都不会有损失。” 祖彦操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同时，心底又有一丝无力感：彻底被封锁了。 这是被断网了呀。 第278章 请杀庄义生 第278章 三天时间过去了。 祖彦操心里愁啊，一根一根地揪着头发。 时间每过去一天，情况便越严重。现在四面都是高墙，他们出不去，外面也一点消息都传不进来。 祖彦操心里清楚，等消息再传过来，肯定是他们已经坐实了庄义生的罪状，到时候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可现在大家啥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国把刀子一点点磨得飞快，然后将庄义生咔嚓掉。 国师府。 林若浦密见了柳弄蛇。 “怎么样，拿到庄义生的口供没有？”林若浦。 柳弄蛇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唐罗正在抓紧办这件事。” “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没有拿到口供，他是做什么的，难道不舍得给庄义生动刑嘛！”林若浦道。 “国师大人恕罪，唐罗也有难办的地方，给庄义生动刑，又不能被看出来，他有些放不开手脚。” 柳弄蛇道：“这件事就算没有口供，也是不离十，庄义生翻不了案。” 他当然翻不了案，如果叛案的人想定他的罪，他就算三头六臂，七十二变，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林若浦还是感觉心里不踏实，差了一份口供，终究无法形成闭环，将庄义生的罪证坐实。 “大人，您还要在长公主处想想办法，只要她想杀，谁还敢留！” 林若浦点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吩咐唐罗尽快弄，有手段就使出来，别缩手缩脚的。” “是。” 林若浦从密室走出来，来到了中堂。 这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北燕韩修，东卢黄展堂，南楚，西屠，北凉…… 林若浦一一与众人见礼，道：“在我辛国境内，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令人难堪。更何况此事还与长公主有关……” “国师大人言重了，此事是那庄义生胆大包天，怪不得国师大人。” “我们今天过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韩修道：“请杀庄义生。” “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他竟然连长公主的人都敢碰，实在是穷凶极恶。”黄展堂道。 “唉，我辛国是讲王法的地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庄义生杀害的是普通人，也一样要认罪。” 诸人纷纷道：“国师大人果然公道。” 大家今天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请杀庄义生。 庄义生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天道。 林若浦拍着胸脯道：“诸位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这件事，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的众人，这才一一告辞离去。 高文彦独自走在街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最后鬼使神差，竟来到南燕考团的住处。 既然来了，索性就进去看看。 武士统领上前道：“高先生，特殊时期，为了保护南燕考团的安全，任何人不能靠近。” “什么话，是保护还是关押，他们一点自由都没有嘛。”高文彦不屑道：“滚开，别逼得我动手。” 武士统领不敢再说什么，高文彦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见到高文彦时，祖彦操揉着鼻子快哭了出来。 “老高啊，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祖彦操忙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祖彦操没好气道：“大家都向林若浦要求，立刻斩杀庄义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相信过不了几天，就有结果了。” 祖彦操心里一凉，道：“小庄肯定是被冤枉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搞明白，什么人要冤枉他。” “什么人？”高文彦冷哼一声道：“所有人。” “嗯？”祖彦操一头雾水。 高文彦道：“树大招风，庄义生最近的表现，已经像麻袋中的锥子，快藏不住锋芒了。” “这一场陷害，他们的手段远没有高明到毫无破绽，只要仔细查一查，想查出真相，还庄义生清白，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但真相重要嘛，这就是一场公然的谋杀，所有人都是行凶者。” 祖彦操一颗心彻底凉了，呐呐道：“如果所有人想让他死，那他肯定活不成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慌了，现在大家都像笼子里的麻雀，想飞却飞不起来。 最后还是孙沐阳道：“高先生既然说这番话，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教我？” 高文彦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一个聪明人。 他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翻案，只能去找一个人。” “长公主？” 高文彦点了点头。 “可死的是她身边的人，她现在肯定对庄公子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帮忙呢？”陆铃铛道。 “其实不然。”高文彦道：“长公主身份特殊，这次明显是被人利用了。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一个普通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真在乎。” “正因为死的是她的人，庄义生才有不得不死的理由。现在所有人乐意成全此事，但长公主不同，如果找到她，将此案彻查下去，还有机会还庄义生清白。” “第一她身份尊贵，第二她又是事主，她想要查下去，没人敢拦着，也没有理由拦着。”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高文彦所说，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可我们被困在此地，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就算知道这个办法，现在也做不到。”孙沐阳道。 高文彦两手一摊：“这我就爱莫能助了，我今天过来，也是冲着多年的交情，可不是为了南燕。” 紧跟着他话锋一转：“凡事都可以商量嘛，他们现在也只是说保护，而不是囚禁，商量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说得对！”祖彦操腾地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出去，我看谁敢拦我。” 祖彦操心底窝了一团火，迈步就往外闯，大家拦也拦不住。 走到门外，武士统领拦在门外，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番。 祖彦操直接开炮，挽起袖子，就差当场动手。 孙沐阳道：“我们远道而来，并不是犯人，阁下如此欺人太甚，南燕国力虽不强，也不惜一战。” 第279章 逃出生天 第279章 孙沐阳真的怒了。 嘛呢！ 关在这里，如囚犯一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先将大帽子扣了上来。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孙沐阳在这里，代表的是一国体面。 南燕就算不太强，也不惜豁出命来干一场。 武士统领的态度缓和了。有时候对方的态度，决定于你的态度。 当你足够硬的时候，对方自然会软下来。 “诸位言重了，我们在这里都是为了保护大家，这样，我立刻去禀告上司，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这里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没过多久，柳弄蛇赶来了。他走到门口，看到祖彦操和孙沐阳双目喷火，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心中一凛，知道事情不太好办了。燕蛮子火气旺，真如果动起手来，把事情闹大，也不是己方愿意看到的。 “柳大人，准备囚禁我们到什么时候，为何不干脆把我们丢入大牢，岂不是方便。”孙沐阳道。 “言重了，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们是绝对自由的。” “好，那我现在就要出去。”祖彦操道。 “这个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柳弄蛇道：“只是最近天京城不太平，你们若有个闪失，我们也担待不起。这样，你们需要用什么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一定让诸位满意，大家在院子里喝喝茶晒晒太阳不好嘛？” 孙沐阳冷哼一声，道：“这还是囚禁！” 柳弄蛇心里有些忐忑，确实也不好逼急了他们。将他们关一天，关两天还好说，绝不可能一直关下去。 也怪唐罗，怎么到现在还没拿到庄义生的口供，否则，哪有这么多事。 “这样，大家可以自由进出此地，但必须有我们的人提供贴身保护，你们也知道，现在整个辛国对你们恨之入骨，这也是为了保护大家。” 孙沐阳点了点头，继续闹下去，未必会取得更好的结果。 只要能离开这里，大家就能为拯救庄义生做努力。 柳弄蛇走了，他得去催促一下唐罗，赶紧取得庄义生的口供。 ………… 黑狱内。 庄义生已经撑了三天三夜。 表面上他毫发无伤，但已经经历了黑狱内种种诡异的酷刑。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 从一间牢房到另一间牢房，唐罗一直用各种刑罚熬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的精神熬光。 人在极度疲惫的状况下，会变得暴躁易怒，意志会不自觉变得虚弱。 此刻给庄义生一个枕头，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唐罗又一次出现在庄义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庄公子，我要对你说声佩服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撑这么久。” 庄义生咧咧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撑这么久。总觉得再撑一撑吧，再撑一撑吧，然后就撑到了现在。 唐罗内心已经接近暴走，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将各种酷刑在庄义生身上用一遍。 柳弄蛇已经来见过他了，可以说大发雷霆，狠狠地将唐罗训了一遍。 命令他尽快将庄义生的口供搞到手，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蹲下身子，冷冷道：“我承认我一开始小看了你，但进入这座黑狱，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接下来你肯定撑不住的。” “我再试试吧。” “好，那我就让你试试。”唐罗怒道：“来人，将他带入死棺。” 听到死棺两个字，狱卒脸色也是一变，他们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可仍然对那个地方充满恐惧。 “庄公子好像还不明白，你们给他聊聊死棺是个什么地方。”唐罗笑着道。 一名狱卒道：“死棺是黑狱内的禁闭室，只能容下一个人，绝对安静，绝对黑暗。走进去后，连转身都不能。想站着却抬不起头，想蹲着，却根本蹲不下去，在里面过一天像是过一辈子。” 唐罗冷笑道：“给庄公子讲讲，一个人最多在死棺里待几天？” “如果是普通人，在死棺里待一天就崩溃了，出来后，像狗一样跪地求饶。也有人在死棺里待了十天，出来后，他就已经疯了。” 唐罗哈哈大笑：“庄公子怎么是普通人，肯定能多待几天，说不定能打破记录。” 说着，语气变缓，道：“庄公子，现在招供还来得及。” 庄义生抬起头道：“我想试试。” “好，就让他试试。”唐罗伸手重重地冷哼一声。 两个狱卒托起庄义生，穿过长长的甬道，把他带到一处牢房。 打开铁门，将庄义生塞进了死棺中。啪地一声，门从外面关上。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刚开始还好些，但紧跟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地漫长。 正如狱卒所说，站也站不起来，蹲也蹲不下去，必须保持着古怪的姿态，身体十分难受。 可本来应该崩溃的庄义生，脸上却浮现一抹笑容。 在这三天内，他被带到不同的牢房中用刑，通过零号的运算，已经复原了黑狱的全貌。 撑起屋顶总是需要用到柱子，虽然见不到柱子，但也知道有这样一根柱子。 零号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推算出黑狱的全貌。 掌握黑狱的建筑全貌后，它已经给庄义生提供了一条逃生线路。 这座黑狱，是怒帝当年所建。怒帝当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他在世时，灵气尚未复苏。所以这座黑狱，是为低武时代建造的，他没有预料到之后的高武文明。 就算怒帝那样的人，也受限于时代。 还有一点，怒帝是一个很苟的人。 他把无数敌人送入了黑狱，用各种残酷的刑罚对待他们。心里忍不住会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被关入黑狱该怎么办。 那岂不是作茧自缚，自食恶果，自己挖矿自己埋……要被人笑话一万年。 所以作为一个很苟的人，怒帝在黑狱里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退路。 只要找到这条路，就可以轻而易举从黑狱脱身。 当然，在怒帝死后，这条密道就无人知道了。 但零号通过运算，分析黑狱的建筑构造，已经找到了这条密道。 密道的入口，就在死棺内。 第280章 长公主 第280章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他娘的，我走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庄义生在黑暗中摸索，渐渐摸到头顶处石壁有一处凸起。 就是这里了。 这是怒帝事先布置的机扩，只要按一定方式开启，就可以打开密道。 当然，零号虽然有超强的运算能力，但也并不是啥都知道。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一掌拍碎，任它什么机关，全部白给。 时间过去八百年，怒帝已经被时代抛弃了，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八百年后，有人可以用肉掌拍碎石头。 庄义生蜷缩身体，手臂缩起，然后啪的一掌拍了出去。 只听咔嚓一声，如同灯罩被打碎一般，紧跟着，头顶的石壁缓缓裂开一道缝，出现一个空洞。 庄义生可以抬起头了。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等他爬上去后，石壁缓缓闭拢。 密道竟然在死棺的顶部，这却是没有想到的。 这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可以容一人爬行。庄义生继续往前走，前方竟然出现一处石室。 这里有药物，有清水，有衣物，有兵刃…… 肯定是怒帝给自己准备的，这个人还真是苟啊，把所有事情都想到了。 但过了八百年，这些事物也都变质损坏了。 庄义生现在最缺少的是睡眠。 他盘腿坐在地上，运转体内的灵气，丹田处的气旋缓缓转动，从周天中吸收灵气。 没有药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吸收能量，补充身体。 ………… 一段时间过去了，唐罗再次来到牢房。 “过去多久了？”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他有没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动静。” “大概是睡着了。”唐罗道。 虽然死棺内的环境，几乎不可能睡着，但人在极度疲惫的状况下，怎么不能睡呢。 “把他弄醒，想睡，没有那么容易。” “是。” 狱卒拿着铁棒，咚咚敲在铁门上，死棺内部的空间，恰好形成一个声场。 可以想象里面疲惫不堪的庄义生，该是多么难熬吧。 等这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你别变成疯子就好。 想到这里，唐罗忍不住笑出声来。 ………… 牧王府。 “公主殿下，南燕的人已经在门外等了一天，要不要见他们？”一名婢女道。 “不见不见。” 长公主没好气道。 他们竟然还有脸来见我，不将他们全部打杀了，已经是我法外开恩。 事实上，她对死去的婢女，倒没有太多感情。 终究是一个奴婢，在人前说上两句，加几滴眼泪，也就能换一个仁慈之名。 不过，杀了她婢子，却能安然无恙，她这位长公主，也是脸上无光。 天下本就是牧家的，如此说来，六国都是乱臣贼子。 虽然现在也没有人说，还江山于牧家。但对于怒帝的血脉，大家养起来，给他们几分面子，维持表面上的光彩，也是对所有人有利的事情。 如果这面子都不干净了，她还有啥呢。 得到吩咐的婢女走到前门，见到她出来，孙沐阳立刻凑上去。 “姑娘，公主殿下可有空闲？” “回去吧，我家奶奶说了，今天不见你们。” “那明天？” “明天奶奶去庙里上香，给兰香祈福，你们回去吧。” 说着，婢女便走了回去，大门在她身后关上。 看着紧闭的大门，孙沐阳等人心里凉了半截。 又是一天时间过去了。 大家虽然能够走出来，但还处于严密的监视下，来到长公主处，也吃了闭门羹。 “今天见不着人了，我们等在这里也是白等，先回去吧。”张怀阳道。 诸人叹了口气，心知张怀阳说得有理。 “今天就先回去。”孙沐阳道：“明天再想办法。” 大家都欲返回，唯有小癞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还不走嘛？”唐小霜道。 “是不是见不到公主，公子就没有救了？”小癞子问。 唐小霜心底一黯，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长公主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那我就等在这里，直到见到她。” “你等在这里有什么用，你只是一个奴仆，长公主见到你，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邓台道。 而小癞子不再说什么，就杵在那里，如一根旗杆一样，瞧上去傻乎乎的。 大家心底感慨：这倒是一个忠仆。 这个时代讲究主辱臣死，如果庄义生当真出了事，小癞子可能还会殉主。 他既然愿意杵着，就让他杵着吧，一个奴仆，也无人真正在意。 黄昏日落，小癞子杵在门口，夜深露重，他还是一动不动。 府中，长公主懒洋洋歪在罗汉床上。 “人都走了嘛。” “都走了。”婢女答道。 “走了就好，省得碍我的眼。” “人都走了，就剩一个小孩还守在门口。” “哼，南燕的人真也无耻，把一个小孩搁在这里，做什么，苦肉计嘛。”长公主道：“小孩，多大了？” “十岁左右吧，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却也说不好。”婢女答。 长公主脸上表情停滞了几秒，心里感觉七上八下的。 她曾有过一桩婚事，对方是辛国的名士，堪称文武双全。 不过，做了牧家的驸马，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一生衣食无忧，可以坐享荣华。 但也没办法入朝为官，领兵打仗。空有一腔抱负，却啥也做不了，只能混吃等死，捱过一天又一天。 真有志气的男儿不想这么活。 后来他便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长公主忧思过度，自己的独子也被人偷走了，不知是死是活。直到现在，长公主还常常以泪洗面，每年都要做一套新衣，想着等到某天他突然回来了，自己儿子不会没有衣服穿。 连带着，现在她遇到年纪差不多的男童，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今夜也不知怎地，长公主忽然觉得心绪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 林若浦一直派人盯着南燕一行人，生怕他们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大人放心，他们去了长公主处，结果吃了闭门羹，现在只有庄义生的书童还候在那里。”柳弄蛇道。 第281章 久别重逢 第281章 “啥？” 林若浦发出一声轻笑。现在还未拿到庄义生的口供，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忧。 同时心里也明白，长公主是唯一的意外因素。只要他那里不出事，就不会出现意外。 “国师大人，长公主那里您还要多催促一下，只要她开口想杀庄义生，就没人能留。”柳弄蛇道。 “嗯，我今夜就去一趟牧王府。” 林若浦换上官府，着人备轿，立刻赶往牧王府。 一段时间后，他见到了长公主牧乐乐。 “国师大人这个时候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下官是为庄义生的事情而来。”林若浦道。 “他不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吗？” “是这样，不过这贼人骨头很硬，现在还未招供。” “到了黑狱还未招供。”长公主颦起眉头：“国师大人，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有隐情？” “嗯，下官也在派人查，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事情由国师亲自过问，我心底是放心的。” “对于此事，各国的反应很大，他们都向朝廷要求，尽早杀了庄义生。”林若浦道：“已经有京城的学子抗议，庄义生不死，民怨难消。” 长公主心想，我牧家竟如此得民心嘛。她道：“只要事情查实，就尽早结案，以慰民心。” “是。” 得到长公主这句话，林若浦就如同得到尚方宝剑，可以干脆利落地办案，将庄义生早早咔嚓掉。 日后若有人问起来，自己尽可以推到长公主身上。 她要杀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怒帝血脉，我也不能不给面子…… 林若浦告辞离去。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 这一夜长公主睡得并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早早便醒来。 等到天亮之后，她梳洗打扮整齐，换了一身素衣。 今日，她要去城外庙里上香。 准备妥当后，抬着轿子出门，一队人前呼后拥。 小癞子一直跪在门外，此刻脑袋晕晕沉沉，看到轿子抬出来，他立刻冲了过去，口中大喊道：“冤枉，我家公子冤枉……” 他自幼在街上流浪，又会说什么话，只知道自家公子绝不会做出那种事，便口呼冤枉不止。 看着这个又瘦又丑的小孩扑过来，壮实的仆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滚，连奶奶的轿子都敢拦，不想活了么。” 长公主坐在轿子内，问道：“出什么事了？” 婢女丁香道：“是南燕的小孩，在这里拦轿喊冤。” 长公主不耐烦道：“将他赶走，别在这里烦我。” “是。” 丁香冲着家丁挥挥手：“赶紧弄走，别扰了奶奶。” 得到主人的命令，几名恶仆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啪啪在小癞子脸上打了两个耳光，小癞子顿时嘴角裂开，脸颊肿起一块。 这种事长公主遇到太多了，都知道她心地良善，很多在门前乞讨的，也有招摇撞骗，骗到公主头上来的。 可今日不知怎的回事，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胸口一阵阵发堵。 她打开轿帘，向外面张望一眼，就见两个家丁拎起一个小孩，不时在他身上踢一脚，摔一个耳光…… 长公主心里一阵阵不舒服，就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似的。 “等一等。”长公主忽然道。 丁香忙止住车队，道：“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让那个小孩过来。” 丁香挥挥手，几名家丁又将小癞子抬了过来。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道：“冤枉，我家公子是冤枉的，请救救我家公子吧……” 长公主隔着车窗看着他，见他很瘦很小，脑袋上一根头发也没有。 现在脸也肿了，嘴里也流血了，衣服也破了，看着便让人心疼。 “你抬起头说话。”长公主道。 小癞子抬起头来，与长公主对视，不知怎的，心里却涌起难过的感觉。 只感觉对方的五官模样，好像很熟悉似的。 “大胆，不得无礼。”丁香喝道。 小癞子忙低下头去：“姐姐勿怪，我只是感觉，奶奶长得真好看。” “混账！” “好了。”长公主摆摆手：“童言无忌，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来，我来问你，你是庄义生的书童？” 小癞子点了点头。 长公主道：“这庄义生果真无耻，这么小一个孩子，让他跑前跑后的，他怎么受得了。” “不是这样的。”小癞子道：“我自小在街上流浪，是公子看我可怜，才将我收留在身边。” “你怎么在街上流浪，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 长公主笑道：“人都有父母，你连父母都不知道，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启禀夫人，我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喔，原来是这样。”长公主问：“那你怪他们嘛？” “有时候也怪，但大概，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听到这话，长公主心里酸溜溜的：“你这么小就能这么想，当真不错。” 丁香看了看日头，道：“奶奶，再不走，恐怕就误了时辰。” 长公主与小癞子越聊越投机，就像是久别重逢一般。 她摆摆手道：“回府，改天再去。” 呃……丁香一阵无语，这么大的事，公主说不去便不去了。 作为牧王府的传人，长公主平生衣食无忧，就是比较闲。 想起什么便是什么，反正都是混吃等死，一辈子这么长，也不差这一天。 一队人费了很多力气准备好，现在刚出发，又打道回府。 长公主坐在厅里和小癞子聊天，问他街上的经历。 小癞子说起曾经，怎样被人毒打，怎样饿肚子，有一次偷了一个包子，却挨了一顿打，不过那个包子很好吃，现在想想还是值得的。 长公主越听越心酸，也抹了几滴眼泪，她道：“你的命真不好，这样，不如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反正你之前的主人，马上就要死了。” 小癞子低下头，眼圈也红了，啪啪落下泪水。 “求奶奶大慈大悲，救救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绝对是被冤枉的。” “嗯？” 长公主皱起眉头：“他都要死了，你还愿意跟着他，他对你很好嘛？” 第282章 母子相认 第282章 “对我很好嘛？” 小癞子仔细回忆着，平素庄义生也没让自己少干活，又是打扫，又是熬药，还得养两只灵兽……工作压力还是蛮大的，倒也谈不上格外优待。 可心里还是感觉，庄义生与其他人不同。他看自己，不是看只猫，看只狗，而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这对于自小在街上流浪，吃够了各种苦头的小癞子而言，实在是太过珍贵。 因为只有在庄义生的目光下，他才感觉自己像个人。 想到此处，他不禁鼻头发酸，眼底啪啪落下泪来。公子若当真走了，以后就没有人这样对自己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口中道：“夫人开恩，我家公子绝对是冤枉的，求您救救他吧。”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起来，快快把他扶起来。”长公主道。 丫鬟丁香上前，道：“我家奶奶可怜你，快起来吧。” 小癞子已经泣不成声，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丁香两只手搀着他，小小年纪，力气竟然蛮大，一时竟然扶不起来。 长公主忽然瞥到，他的手腕上有道道伤痕。 “等一等，你胳膊上是怎么回事，是庄义生虐待你嘛？”她问。 小癞子摇摇头，道：“是在街上讨饭时，被人打伤的。” “过来，让我看看。” 长公子将小癞子拽到身边，挽起他的袖子，发现他双臂上，有一处处大大小小的伤疤，看着便让人心疼。 “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长公主道：“身上还有嘛？” 小癞子没敢说话，低着头，脸颊滚烫。 “小小年纪，还害羞了。” 长公主捏了捏他的脸颊，低头的瞬间忽然一愣，瞥到他脖子上有一道伤疤，如同蚯蚓一样，让人看着可怕。 忽然，长公主一张脸如同见到毒蛇一般，结结巴巴道：“你，你……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好像是自小就有，大概是胎记吧。” 丁香嗤笑一声：“这明显是疤痕，怎么可能是胎记。” “闭嘴。” 长公主忽然喝了一声，转头对小癞子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后背？” “嗯？” 小癞子一时之间有些窘迫，他从未与人说过这么多话，现在有些紧张。可眼前这个女人给他一种亲近感，让他生不起一丝提防。 婢女丁香也是一头雾水，公主殿下今天是怎么了。 小癞子心怀忐忑地转过身来，慢慢解开外面的衣衫，撩起后背的衣服。 长公主盯着他的动作，一直没有移开目光，只见红色的伤疤从脖子上延伸，一直到后背，看上去触目惊心。 身后久久没有动作，小癞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扭过头来，忽然发现，长公主双目通红，噙着热泪。 “夫人您是怎么了？” 长公主忽然摊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小癞子下意识想要反抗，可长公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愣住。 “我的儿，为娘总算找到你了。” 婢女丁香在旁边一脸懵逼。 长公主将头搁在小癞子肩上，泪水啪啪落下来，多年的委屈，在此刻全部倾泻出来。 十二年前，长公主刚刚诞下孩子时，她的丈夫却不告而别。 长久，长公主都处于悲伤当中，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一腔怨气，都发泄在幼子身上，心里想着，你不是狠心抛下我嘛，我便杀了你的孩子，让你后悔终生。 她用金钗抵着幼子的心口，最后却终究下不了狠心。 但也常常虐待自己的儿子，在他身上划下一道道伤口。 她的公婆见了，知道长此以往，这个孩子非得折磨死不可，便从她这里将孩子要了过来。 后来因为意外，孩子被拍花子抱走，之后便是生死不详。 孩子留在身边时，长公主百般虐待，但等真正失去了，才发现自己爱子之情之深。托了很多人，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却一直没有线索。 今次，她见到小癞子便觉亲近，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才明白，这是上天将自己的儿子送回来了。 至于小癞子，则仍是稀里糊涂。 “夫人，我……你……”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傻孩子，我是你娘呐。” “娘？”小癞子开口，道出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字眼。 丁香在旁边道：“奶奶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错的。”长公主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疤，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看他的鼻子眼睛，和他的父亲长得多像吧。” 丁香也没见过长公主的夫婿，此刻点点头道：“嗯，是挺像的。” 她看着瘦瘦小小的小癞子，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是长公主的儿子。 一个高高在上，可以说六国最尊贵的血脉。 一个无比卑微，在街上讨饭为生的弃儿。 这是真的嘛，该不会是上天开的一次玩笑吧。 小癞子也是同样心情，这个消息就像惊雷一样摔在小癞子面前，直接把他砸懵了。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从记事起，自己就在街上要饭，饥一顿饱一顿。母亲这个字眼对他是遥远和陌生的，看别人有父母，心里也谈不上羡慕。好像默认接受一个事实，自己天生便无父无母。 结果今天她真的出现了。 而且是高高在上的怒帝传人。 他如坠云里雾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迷迷糊糊中，响起一件事，瞬间找到了方向。 “夫人，能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嘛？” 长公主颦起眉头：“要叫娘。” 丁香道：“奶奶，小爵爷刚刚回来，可能一时还不太能接受，要给他时间。” 长公主点了点头：“你想救庄义生，他对你怎么样？” “公子待我极好，与我有活命之恩，求求夫……求求您，救一救他吧，他绝对是被冤枉的。” 长公主详细询问了小癞子与庄义生相遇的经过，最后点了点头。 “他既然将你送过来，这次就饶他一命。” 莫说庄义生是冤枉的，就算真是他杀了人，长公主想不杀他，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记得，庄义生不再是你的主人，我沐家拥有六国最高贵的血脉，没有人配。”长公主最后道：“你也不叫小癞子，你父亲曾经给你取过一个名字，你叫牧曜。” 第283章 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第283章 南燕考团的住处。 大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完全没有办法了，长公主的路走不通，大家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现在人人都要杀庄义生。 各国使者都向大辛朝廷施压，说庄义生不死，无法保全牧家的颜面。 学子走上街抗议，言辞凿凿，不杀庄义生不足平民愤。 …… 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这场谋杀，大家热切期盼庄义生早点去死。 回天无力。 “我再去找长公主，堵在她家门口，就不信他不出来。”祖彦操恶狠狠道。 “没有用的。”孙沐阳道：“据说那个女人很不好说话，和她说什么都没用的。”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 孙沐阳呐呐道。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庄义生的案子别有隐情，但大家都巴不得他去死，也就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来说去，还是南燕国力太弱，就算出了一位天才，也保不住。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北凉、西屠……，绝对不会闹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他心中藏着恨，只想找个机会将这口恶气发泄出来。 这时，院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队黑甲武士冲了进来。 干嘛？ 害死庄义生还不罢休，辛国还要冲我们下手嘛。 这时，小癞子从门外走进来。 大家差点没认出来他，只不过一夜不见，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一顶帽子遮住光秃秃的脑袋。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说在那里守着嘛，是不是贪玩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张怀阳没好气道。 “好了，他一个小孩子你怪他做什么。”陆铃铛道：“饿不饿，厨房给你留了饭。” “大胆，不许对小爵爷无礼。” 跟在小癞子身边的丁香喝道。 “小爵爷？” 大家都糊涂了。 小癞子兴奋道：“祖先生，孙先生，我家公子有救了，长公主已经答应救公子。” “什么？”大家睁大眼睛。 孙沐阳道：“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小癞子脸上微红：“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说，我是长公主的孩子？” “啥？”大家的眼睛睁得更大。 丁香道：“千真万确，他便是我家奶奶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庄义生对小爵爷有恩，我家奶奶答应，这次饶他一命。” “那她现在在哪里？”祖彦操迫不及待地问。 “我家奶奶已经去找国师大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庄义生就会被放出来。” 简直是喜从天降，一时之间，大家竟没办法相信这个好消息。 张怀阳几个盯着小癞子，表情有些诡异，万万没想到，庄义生身边的小书童，竟然跃上枝头变凤凰。 而且，是最尊贵的怒帝传人。 大家赶紧回忆，平素有没有得罪过他，若是那句话遭他心里不痛快，身为牧王府的传人，大家现在可是惹不起他。 ………… 国师府。 林若浦见到了长公主。 “公主殿下匆匆而来，是问庄义生的事嘛。殿下放心，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马上可以处死庄义生。” “这个……”长公主道：“其实倒也不急。” “嗯？”林若浦道：“之前公主不是说，要早些处死庄义生，让兰香在九泉之下瞑目嘛？” “千万别……” 长公主下意识伸出手，像是要阻拦什么。 庄义生的性命她当然不在乎，但她刚刚找回儿子，为了能让儿子开心，庄义生是万万不能死的。 话又说回来，庄义生的生死他不在乎，兰香一条命当然也没那么重要。 “我是找人问过，庄义生之前人品不错，这件事会不会另有隐情，仓促结案，怕是冤枉了好人。还是应该再查一查，再问一问？” “隐情？” 林若浦当然知道有隐情，因为就是我安排的。当然，至于兰香是怎么死的，他其实也有些糊涂。 只不过，长公主忽然抽风，要查这件案子。这件事那是经得起查的，查来查去，千万不要查到我头上。 他顿了顿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往往大奸似忠，越是平日里表现得仁义，内心往往阴暗。这种人，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长公主想了想，忽然道：“实不相瞒，我的儿子找到了。就是庄义生身边的书童，他对我儿子有恩，这次万万不能死。” “找到了，怎么会找到呢！”林若浦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会抛出这样一个重磅消息。 “也是缘分，大概是上天可怜我，重将他送回我身边吧。” “会不会搞错？” “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错。”长公主笃定道，忽然又问：“知道这个消息，国师好像不替我高兴。” “高兴，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若浦脸上笑眯眯，心里一通暴走。这件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会中途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而且还是这样怪事。 假若长公主不想杀庄义生，这件事还当真难办了。 “国师记得，千万要还庄义生清白，不可让他出事。” “是是是。” 林若浦送长公主离开，回来后，不停在房间中转着圈子。 事情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杀庄义生，让他离开黑狱，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真相大白。 到时候，自己怎么经受得起这场风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让庄义生死在牢里，人一旦死了，所谓真相，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若浦想到此处，差人将管家叫到面前。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 林若浦本来想让他把柳弄蛇找来，仔细想了一想，时间紧，任务重，自己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备轿，我要去一趟黑狱。” “是。” 乘上一顶软轿，林若浦不多时抵达黑狱。从古至今，这座黑狱都是为了关押一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犯人。 到大狱门口时，林若浦有些犹豫。 现在自己是朝中大臣，执掌国事，简直可以说如日中天。但曾经也有许多如日中天的大臣，在风头正劲的时候，被抓进这座黑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座黑狱对自己而言，有些不太吉利呐。 第284章 凭空消失 第284章 林若浦最后还是没有走进黑狱，而是唐罗从里面出来了。 二人在黑狱外一处密室见面，屏退左右，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个人时，唐罗跪下来向林若浦行礼：“参见国师大人。” “嗯。”林若浦连眼皮都没有抬，道：“庄义生最近怎样？” “启禀大人，他被丢进死棺内，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估计已经快疯了。” “喔？他还没死。”林若浦淡淡道。 唐罗心底咯噔一下，国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死？岂不是说，他早已经该死了嘛。 难道是策略变了？ 唐罗跪在地上道：“大人不要他的口供了？” “咳咳，口供自然需要，没有口供，如何做成铁案。” 唐罗顿了顿，觉得自己领悟了林若浦话里的意思。只需要口供，如果庄义生不愿意写，那就伪造一份。 国师大人的意思应该是伪造一份口供，然后在黑狱内除掉庄义生。 “大人，如果他死在黑狱，会不会有人怀疑？” 林若浦怒了，这个地耗子怎么这么糊涂，他啪地拍在桌上：“问起来就说他是躲猫猫，不可以嘛？” 唐罗心里一激灵，忙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他从密室中退出，走入牢房。 这座黑狱是怒帝所建，一共三层，地上一层，地下两层。 而庄义生则是被关在最黑暗的第三层。 他沿着长长地甬道，一路来到死棺处，吩咐了这里的狱卒，其他人不许靠近，只带了两名自己最信任的狱卒。 今天，将由他们亲手送庄义生上路。 “头儿，今天有任务了？”一名狱卒道。 “嗯。” “这次目标是谁？” “庄义生。” “头儿，怎么送他走？” 唐罗想了想，道：“送他上路，但又看不出伤痕，就用仙人植树吧。” “是。” 三人来到死棺处。 唐罗屈指敲了敲铁门，里面传来嗡嗡的声响。 “咋地回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已经死了？” “有可能。”唐罗点点头：“如此的话，倒是省了咱们的力气。” 两名狱卒抬了一口水缸过来，还有几麻袋的沙子。 等将庄义生揪出来后，将他倒栽葱插在水缸里，然后填上沙子。 这样不出一时三刻，庄义生便会命归黄泉，而且从外表看上去，还没有任何伤痕。 这种方式谓之仙人植树，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庄义生死于植树活动。 唐罗准备了纸笔，等处死庄义生后，让人准备一份口供，拿着庄义生的手在上面摁个手印。 到时候口供也有了，庄义生也死了，赚个死无对证，任谁也翻不了案。 一切准备妥当后，唐罗道：“好了，把门打开吧。” “嗯。” 一名狱卒上前，用钥匙打开锁，将沉重的铁门拉开。 唐罗脸上笑盈盈的，心想你再狂，也马上就要死了，我看你还狂不狂得起来。 随着铁门缓缓打开，唐罗脸上的笑容僵固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看错，死棺内空空如也，除了一地石屑外，其他啥都没有。 死棺前的三人对视一眼，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恐惧。 良久没人吭声，半晌，才有一名狱卒道：“头儿，庄义生是不是鬼啊？” 唐罗一张脸瞬间灰了。 他们蜗居在黑狱的第三层，被人称作地耗子，干的是丧尽天良的事。虽然平时显得自己啥也不怕，但夜深人静，总也会扪心自问，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神。 如果真有鬼神，以他们做的事，便是下十次油锅都不够。 “混蛋，这世界根本没有鬼。” 唐罗走进死棺，上敲敲，下摸摸，的确没有找到出口。 当庄义生离去后，石壁便自动合拢了，连一道缝隙都没有。 真的像是他凭空消失一般。 事情超出了唐罗的理解范围，凭他的能力，已经解决不了。 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这个时候，林若浦还没有走。虽然知道自己不适合长时间待在这里，但没有拿到确切消息前，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大人，大人……” 唐罗闯入了屋子，脸色煞白。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林若浦放下茶杯，心想唐罗办事速度很快嘛。 “大人，庄义生没了。” 没了就没了呗，目的就达到了。可为何你这样一副表情，人是你害死的，你又不是死了爹。 “口供呢？” “没有口供。” “嗯？” “大人，庄义生没了，不见了，消失了？” “啥！” 林若浦腾地站起来，幺蛾子又来了。 为啥呢，庄义生身上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事。 唐罗结结巴巴，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明白之后，林若浦也顾不得吉利不吉利，直接走入黑狱。 不多时，来到死棺前，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里面。 “八百年来，有人从黑狱里逃走嘛？” “绝对没有。” 林若浦点点头：“那庄义生就是第一人。” 良久的沉默后，唐罗问：“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林若浦内心是接近崩溃的，这件事同样超出他的认知。 关于庄义生是怎么走的，这件事可以慢慢查，更关键的是，该怎么对天下人交待。 如果拿到庄义生口供，他死了就死了，纵然有人怀疑，也可以说得通。 但现在庄义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是编，也该编一个理由吧。 “找，给我花大力气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吩咐完这件事，林若浦心底突然冒出一股无力感： 庄义生这混蛋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 且说庄义生从死棺中爬出来后，中途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后，便沿着甬道继续往前走。 这条密道竟然十分长，一直走了很久，才见到光亮，出口竟然在城外一口水井处。 庄义生左右看看，发现这里竟然是怒帝陵墓附近。 怒帝果然大手笔，挖掘这样一条密道，贯穿全城，竟无人知晓。 自己该想一想下一步计划了。 反正天京城不能回了，干脆一走了之，其他事也不必关心。 第285章 关于如何给庄义生翻案 第285章 庄义生已经决定打道回府。辛国这一堆破事实在太破了。 他找了几个小孩，一人递给他们一片梧桐叶，让他们带到城中去。 之后，他便一人独行，踏上了返程的路。 ………… 城里已经闹翻了天。 孙沐阳等人，已经知道事情有缓。天天堵着林若浦让他交人。 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总让我们见一面吧，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关键是林若浦根本没办法交人，他也不知道庄义生在什么地方。 如果庄义生活着，那就把人放了，这一次我认栽了。 如果庄义生死了，就把庄义生的罪证坐实，来个打死不承认。 问题的尴尬在于，他不见了。 本来，林若浦也不必把南燕的施压放在眼里，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小癞子抖起来了。 他已经与长公主相认，顿时一步登天。对于沐家传人，六国心底都不当回事，但谁也不能不给面子。 现在他换上锦衣，本来是伺候人的，如今有十几个奴仆伺候。 辛国的皇帝陛下听闻此事，还特意将他召入皇宫。 言谈之中，牧曜不停落泪，陛下好奇，便随口问了问。 牧曜便将庄义生的事情说了。 这位多年不理朝政的修仙皇帝，亲自过问了此事。牧曜已经受了很多苦头，现在他终于回家，怎么能让他再受委屈。 如果庄义生是冤枉的，就尽早还他清白，如果庄义生当真杀了人…… 其实也没太多所谓，毕竟是一个婢女，他立了这么大功，杀一两个婢女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林若浦顶着天大的压力。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他这一国之师，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咬咬牙亲自登门来到南燕考团的住处。 大家见到他时，表情都非常不善，经过这些事情，现在大家连表面上的伪装都不屑于做了。 “祖先生，在下有礼了，不知最近怎么样？” “不好。”祖彦操直接怼了回去。 “国师大人很少来这个地方，今天怎么过来了，莫非是为了庄义生的事？”孙沐阳问。 林若浦点了点头：“能否借一步说话。” 三人来到内堂，祖彦操忍不住问道：“庄义生现在怎么样了？” “这……” “难道他出事了？”祖彦操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目好像喷火一般。 “也不好说出事了。”林若浦咧咧嘴道：“不见了。” “什么？”祖彦操和孙沐阳同时皱紧眉头。 林若浦道：“虽然我们将庄公子抓了起来，但也是为了保护他，毕竟，民怨太大，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我保证，在大牢里，庄公子一点苦头也没吃。” “呵，对于你们保护的手段，我们深有体会。”孙沐阳冷笑道。 林若浦不愧城府深沉，脸色丝毫不变。 “其实谁想杀庄公子呢，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是绝对不愿意的。也是各国的压力太大，权宜之计而已。” “关一段时间，我便想找个借口将庄公子放了。今天我过去看的时候，出了件怪事，庄公子竟然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要说庄公子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呐，八百年来，没人可以从黑狱走出来，庄公子是第一个。” 孙沐阳和祖彦操都是一头雾水。 “莫非是你们在大牢里暗杀了庄义生，所以交不出人来。”孙沐阳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会随便杀人呢。” 林若浦道：“我来是将此事告知二位，我们本来也要放庄公子走的，但他性子太急，自己竟然就走了，呵呵。如此也正好，倒是省了一桩事。” 孙沐阳和祖彦操看到林若浦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颠倒了黑白，同时一阵恶寒。 “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孙沐阳沉声问。 “依我看……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绝对不行。”孙沐阳立刻道：“我们必须确保庄义生安然无恙，你们得把人交出来。” “第二，要还庄义生清白，哪怕他死了，也不能顶这污帽子。” 林若浦咧咧嘴，知道想要轻描淡写的抹过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诸位放心，我回去一定差人去找，将庄公子平安找回来。至于庄公子的清白问题……也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林若浦起身告辞。 “国师稍等。”孙沐阳忽然道。 林若浦慢慢回过头来，眼神看着他。 孙沐阳沉声道：“今次我们在辛国的遭遇，我会铭记于心，我大燕子民，也永远不会忘记。” 看着他的眼神，林若浦心中明白，这件事自己已经将南燕得罪惨了。 最近一段时间，各国对南燕的轻视已经不加掩饰，如果可以开战的话，南燕怕是会不惜代价与辛国一战。 当然，现在他们还没有这个实力，可是以后呢……谁能保证，南燕永远是个弱小的国家。 这样想想，害死庄义生的计策，并不是错误的。 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他认真地向孙沐阳拱拱手，给朋友，或许是给一个未来的对手。 他急匆匆走了。 这时，邓台从外面走进了：“两位先生，刚才过来一个小孩，送来一片梧桐叶，还向我要十两银子。” 梧桐叶？ 孙沐阳眼睛一亮，庄义生是梧桐派的掌门，梧桐叶就是他的标志。 如此说来，他真的还平安。能够安然无恙从黑狱中脱身，想想也觉得可怕。 “那小孩现在在哪里？” “被我赶跑了。”邓台道：“一片梧桐叶，就想换十两银子，真当我傻嘛。” 孙沐阳和祖彦操看着他，看上去，的确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 林若浦回府之后，立刻派出人手，全城搜寻庄义生。 直到现在，他对庄义生怎么消失的，还是一无所知。 对于这次能不能找到庄义生，也是没抱太大希望。 至于还庄义生的清白…… 怎么还？ 南燕实在太嚣张了，这不是得寸进尺嘛。 这时候，一位幕僚走了进来，道：“启禀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小爵爷想要回南燕。” “啥？” 林若浦立刻睁大眼睛。 第286章 认祖归宗 第286章 林若浦开始变得坐立难安。 辛国是怒帝一手打造的，牧乐乐是怒帝传人，那么怒帝传人是不是一定要待在辛国？ 其实不是。 今天的辛国早已不是八百年前的辛国，但沐家传人，依旧拥有很大声望。 不管任何一国，都希望他们在本国居住。而他们随便去到一个地方，也可以迅速拉起一国。 辛国现在还剩点啥？也就剩个名头，名义继承了怒帝的衣钵。 如果牧家传人再走了，他们当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牧曜绝对不能离开，一定要将他哄高兴了。 林若浦咧咧嘴，如此，还必须想个办法还庄义生清白。 这件事同样不好办。 一开始，是辛国信誓旦旦，把庄义生抓进大牢的。而现在却要亲自翻案，帮庄义生洗白。 说出去也没人信呐。 除非……有人顶罪。 林若浦使出他的拿手好戏，绞尽脑汁开始编。 ………… 又是七八天时间过去了。 各国考团相继离开，南燕考团是离开得最晚的，但也开始返程。 十几个人，几辆马车，吱吱呀呀，沿着官道前行。 一路之上，各人的心情都有些低沉。 这一次桃花榜，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却也让大家明白，南燕在六国之中是个怎样的地位。 抬不起头呐！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庄义生去了何处。 现在他仍是下落不明，生死不详。 长长的官道之上，一个年轻人独自跋涉。 前面赶车的车夫，忽然睁大眼睛：“孙先生，祖先生，你们看，那是不是庄公子？” 孙沐阳和祖彦操探出头来，盯着对方的背影，孙沐阳道：“快些，赶上去？” “庄公子，庄公子……”车夫已经忍不住喊出声。 庄义生扭过头来，在看清楚来人后，咧嘴笑道： “原来是你们呐。” 祖彦操直接从车上窜了下去，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庄义生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胳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祖彦操长长地松了口气。 几个人将庄义生围在当中，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甚至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怎么出来的？”孙沐阳问。 “我看他们不对劲，就想着一走了之，索性自己逃了出来。” 孙沐阳不知道该说啥，那可是黑牢呐，怎么能说走就走。 但庄义生没有细说，他也没有再问。 “我的东西呢？”庄义生道。 “都在车上，都在车上。”唐小霜道：“我帮你收着呢。” 庄义生接过自己的百宝囊和青皮葫芦，都挂在腰上。祖彦操另外取出一枚剑丸，递给庄义生： “你的剑修好了，老张让我转交给你。” 寒蝉剑失而复得，庄义生手腕一翻，将它收入袖中。 祖彦操又取出黄雀剑，递给庄义生道：“老张临走前，特意给你准备了剑鞘。” 庄义生将黄雀剑绑在背上。 他被关入黑狱时，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带进去。不过，辛国虽然要害命，却不至于谋财，这些东西都是由南燕考团暂时收着。 现在，庄义生的装备算是全部回来了。 他目光转了一圈，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咦，小癞子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庄义生心想，小癞子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见我回来，也不知赶紧过来。 “唉，现在可不能再称他为小癞子，他是尊贵的牧曜殿下。” “嗯？” 庄义生皱起眉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孙沐阳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这位书童可不简单，竟然是长公主失散多年的儿子。现在他已经认祖归宗，未来肯定会继承牧家的爵位。” “这次也多亏了他，否则事情也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其实如果你不走的话，大概很快也能被放出来了。” 庄义生倒不这样认为，在别人手里，总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性命更踏实。 当初他初次遇到小癞子时，零号便提示他有大气运，庄义生也没想到，小癞子的气运竟然这么强。 怒帝传人，可以说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啥子世家豪门，放在面前都不好使。 本来还以为要一直顶着臭帽子呢，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洗白了。 庄义生问：“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只能找替罪羊呗。”方定远道。 经过这段时间，他的伤已经好了，可以下地走动。 “根据辛国朝廷发布的消息，那婢女是春分宫一个杂役害死的，你当时喝醉了倒在花园中，他便将你丢入柴房，想要嫁祸于你。” “这个杂役被满门抄斩，听说祖坟还被挖开鞭尸。” “调查此案的官员，也被撸下去不少，黑狱中的唐罗，被流放到三千里外。” “就这样了？”庄义生问。 “就这样了。”方定远道：“不然还能怎样，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 庄义生点点头叹道：“是呐，只是一个婢女。” 死掉的只是一个婢女，辛国已经撸了不少的官员，已经可以说服天下人。 至于谁是凶手，并不会有人真的关心。 那个被满门抄斩的替罪羊，更加不会有人在意。 这便是六国呐。 庄义生悠悠地叹了一声，可大家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春走夏来，天地气象一片热闹。 这一生轻叹，也注定不会被听见。 ………… 辛国，天京城。 今天要发生一件大事，一大早，长公主便将他从床上唤起，在丫鬟的伺候下，为他换上新衣。 “阿妈，今天为什么这么正式？”牧曜道。 “你总算是回来了，需要到祖陵祭拜，也算是正式认祖归宗。” “凡沐家子孙，九岁之后，都需要进入祖陵，请祖宗赐福，这是怒帝的遗旨，子子孙孙都要遵守。” 牧曜穿上新衣，由一顶软轿抬着出门。 今天既算他认祖归宗，也算是他请求怒帝赐福，这件事动静很大。 宫中那位修仙皇帝，亲自赐下新衣新帽，由礼部官员主持这场仪式，各国使团都会送来礼物。 在怒帝的陵墓前，看着洞开的石门，牧曜有些忐忑。 “一直往前走，看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必怕。”牧乐乐道：“沐家子孙都会经历一次。” “阿妈，会看到什么？” “其实啥也看不到。”长公主压低声音道。 第287章 来自八百年前 第287章 怒帝临死前，交待了这条遗言：后辈子孙，九岁之后，要进入陵中祈福。 大概也是担心坏事做得太多，死后没人与他扫墓。 牧曜即将经历的事，牧乐乐曾经经历一次。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进入陵墓中心，然后等上一会儿，再走出来。 当然，为了保持牧家的神秘感，里面的真实经历是不会对外人讲的。 所以，关于此事，外界有很多传说。说是里面霞光飞舞，五颜六色，还能见到怒帝的灵魂…… 牧乐乐将灯笼点亮，交到牧曜手中，道：“这是祖宗传下来的灯笼，每一代，都由父母点亮灯笼，这是规矩。你提着灯笼进去，不过记得，在灯笼熄灭前，一定要出来。” “如果没有出来呢？”牧曜忍不住问。 其实也不会有啥事…… 牧乐乐心中如此想，但没有如此说，只是道：“不要问，记住我的吩咐便是，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绝对不可违背。” 牧曜提起灯笼，紧张地手腕轻轻颤抖。不管牧乐乐对他说什么，但第一次，总是紧张的。 在乐师的乐声中，他提着灯笼上前，陵墓的石门打开，里面的黑暗透出来。 他一个走了进去。 走得远了，身后的光便渐渐追不上他，只有手中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四周围是干净整齐的石壁，脚下是凌乱的脚印，是之前走入陵墓中的人留下来的。 身后的风呜呜吹进来，这种环境下，形成奇怪的声响。像是地狱中的恶鬼，在牧曜耳边窃窃私语。 他毕竟才12岁，也不可能不害怕。 其实对于最近的经历，牧曜一直有种如坠云里雾里的感觉。 自己真的是怒帝传人，有普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嘛？ 牧曜觉得这一切不真实，相比牧曜这个名字，小癞子才是真正的自己。 连带着，对牧乐乐也没有太多感情。只是牧乐乐太过热情，他也不好拒绝。 虽然现在穿着新衣，但他仍感觉自己是误入盛宴的外人，面前是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能吃几口就多吃几口，等被主人发现了，就吃不到了。 胡乱想着心事，倒是不如何害怕了。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大概已经走到陵墓深处。 前面忽然没有路了，通道尽头，有一副石壁，上面刻着男人的画像。 他坐在龙椅上，身披龙袍，腰上佩剑，双目半睁，仿佛俯瞰天地。 这便是怒帝。 真正的千古一帝，八百年后，依旧回音不绝。注视着这幅画像，似乎就能看到他老人家，当年一扫天下的雄心壮志。 “这就是我的祖先嘛？” 小癞子呐呐的想，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血脉中似乎某些东西被触动，心跳加快了几拍。 嗡嗡地声响，也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小癞子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尽力保持清醒，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道人影从石壁中走出来。 他轻轻俯身，盯着面前的小癞子，发出一声叹息。 仿佛是在说：怎么可以这么差。 但自己还能等多久，已经等了八百年，难道还不够嘛。 那么，就是他了吧。 至少八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能容纳自己的。 虚影张口双臂，像是要将小癞子紧紧拥抱，也像是要将他吞入口中。 小癞子忽觉脑袋一阵阵生疼，似乎脑袋被割开，有人正往里面注入什么。 紧跟着，霞光万道，五颜六色……这些东西全都看到了。 一段时间后，他的身体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紧皱眉头，半睁着眼睛，似乎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 “原来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消化完脑海中的信息，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这样一个世界，才值得我大展拳脚。” 而此刻，他手中的灯笼，已静悄悄熄灭。 ………… 祖彦操一行人，经过舟车劳顿，成功回到南燕。 庄义生首先回了梧桐派。 这些日子不见，梧桐派变得更荒芜了。 没有办法，一共三个人，庄义生一走，直接将人气带走三分之一。 秋兰佩正要下山，忽然与庄义生撞个正着，眼睛顿时一亮：“公子回来了。” 庄义生摆摆手，不用喊那么大声，好像有人会欢迎似的。 秋兰佩身后，一只黑虎和一只大鹅奔跑着过来了，看上去憨憨地。 庄义生在厅中坐下，秋兰佩捧着茶过来，道：“公子，我与你烧水洗身子吧。你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庄义生抿了口茶，道：“不着急，最近家里怎么样？” “绿珠一直在卖药，生意还算不错，等她过来，由她给公子报账。” “花满庭姐妹的戏班，也一直很受欢迎。” “赵海一直在挖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直没挖出来。” 庄义生心里笑笑，能挖出矿才有鬼呢。我已经再三确认过，那里绝对没有矿。 不过赵海也当真有韧性，没想到现在还在挖。 “让他停一停吧。” “嗯，肯定是他挖错地方了，只要公子稍微一指点，就能挖出矿来。”秋兰佩道。 庄义生白了她一眼，心道：你想多了。 “香丸那里呢，她最近怎么样？”庄义生道。 “她……”秋兰佩道：“她最近太惨了。公子交给她的配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配置出的东西，味道奇臭无比。” 庄义生忍住心底的开心，这哪里是没有成功啊，而是成功了就这样。 “唉，人都有失败的时候嘛，嘱咐她也停一停，回头来见我。” “是。” 现在两桩生意都赔了钱，庄义生心想妥了，没有问题了。 这就是最好的保护色，之后一段时间，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事了。 在秋兰佩的服侍下，庄义生洗过澡，换过衣服，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现在才算是真正的回来了。 秋兰佩想起一件事，问道：“公子，小癞子呢，他怎么没有一块儿回来。” “你说他啊。”庄义生道：“他最近抖了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是一等一的红人。”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凭自己和小癞子的关系，以后见面了，他肯定会好好关照自己。 第288章 新的层次 第288章 回归南燕之后，庄义生才算是松了口气。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各样生意有条不紊的发展，又帮自己赚了不少钱。 包括太平山的矿和交给香丸的十里丸，都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这两件事可以停下了，赔钱赔得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一直赔下去。 把最近赚得钱归拢起来，庄义生略微算了算，现在他的总资产已经超过一千万两。 可以继续下一步的修炼了。 现在庄义生已经迈入炼气境界，功法和剑法和他日常服用的最强药液，都要迎来升级。 而庄义生在辛国这段时间，也扩充了零号的数据库，再加上怒帝陵墓上的七十二座石碑。 已经完全可以进行下一步运算。 庄义生屈指敲了敲太阳穴，道：“零号，先帮我运算一份新的药。” 片刻之后，零号给出了一份新的药方，这次不是药液，而是一种灵丹。 涉及新的知识领域了，不过不太重要，先看看配方。 庄义生骑上车出发了，专门去找了一趟绿珠。 最近不在南燕，不知绿珠已经换了宅子，门前立着石狮子，出入有仆人照应。 见到绿珠后，庄义生将配方交给她，道：“凑一下吧，尽快交给我。” 绿珠取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摊开在桌上，道：“凑不齐。” “嗯？” 庄义生皱起眉头，咋地凑不齐呢，自己可以拿钱去买啊。难道是绿珠抖起来了，脾气也大了，不像之前那样好说话了。 “这丹方涉及三十六种药物，其中有几种药物只是辅药，想要凑齐也不困难。关键是三味主药，绿草菇，青皮衣，麻布根。这三种药，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就算我托关系，也只能凑很少的量，那也是天文数字。” 原来是这个原因……庄义生点点头，道：“花钱没关系，要怎么才能凑齐？” 庄义生心想，我现在是缺钱的人嘛，我也可以称得上巨富了。 “这三种药，只掌握在一些修仙门派手中，用银子买不到，凑齐一份，大概也就五六百灵石吧。” 庄义生张大嘴巴，下巴差点跌在地上。 一万两白银才能兑换一枚灵石。但真正兑换时，并不是这个价格，还需付出一定溢价。有时候溢价几千两，有时候甚至会溢价一倍。 五六百灵石，就是五六百万灵石，自己手中这点银子，根本不够使用几次。 这涉及另外一件事。 在修仙文明未崛起之前，银子还是蛮值钱的。一两银子就可以买许多东西，普通人家一年十几两银子就可以过得不错，一名朝廷大员的年俸，不过几百两银子。 但随着修仙文明的崛起，整个世界进入轰轰烈烈的修仙时代。掌握强大力量的修仙者，成群结队，怀揣利器，进入前人未涉足的区域。 雪山之巅，大海深处，荒漠高原……人类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 一座座银矿被发现，开荒者带来大批的金银……如此八百年，造成银价暴跌。 现在普通百姓，每年的生活费和之前倒未有太多区别。但对于修仙者来说，一些珍贵物品，只支持用灵石交易，银子，大家是不认的。 庄义生用短短一年时间，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几乎已达到世俗的顶峰。但对于修仙者而言，他也才刚刚跨过门槛。 他的财富也是，他的境界也是。 跨入炼气境界，普通的药物已无法支撑他修炼，有再多也用处不大。而一些珍惜的灵药，普通银钱也买不到。 所以被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庄义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向这些门派买的话，价格不能商量嘛？” 绿珠摇摇头：“你说的这三种药物，恰好被一家叫做仙云山的门派垄断了，我与他们接触过一次，那叫一个眼高于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些灵药，是他们垄断控制的手段，有钱都未必卖，何况是降价。” “这……” 庄义生咧咧嘴，垄断垄断，自己一直追求垄断，现在被别人的垄断给控制住了。 “既然不能买，那咱们自己能不能种？”庄义生忽然道。 “种？”绿珠皱起眉头：“这我倒是没有想过，不过这些灵药，对环境，土壤都有极严苛的要求，难度很大，咱们能种得出来嘛？” “可以搞些种子嘛？”庄义生道：“种的事，我来想办法。” “嗯，不是大批量的采购，只是一些种子的话，应该没问题。” “尽量搞吧。” 庄义生道：“把之前的药方凑一份，熬好后给我送过来。” 庄义生把青皮葫芦搁在桌上。 “嗯。” 绿珠点点头，见庄义生已经起身，她道：“你要走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做饭，至少吃顿饭再走。” “不吃了，药熬好后送到梧桐派，我着急用。” 庄义生起身告辞，绿珠一直追到他大门外，瞧着庄义生的背影，下意识撇撇嘴。 药药药，成天只知道吃药，眼睛都瞎了，补得再好有什么用。 ………… 庄义生回到了梧桐派。 买药的事情遇到困难，这倒是出乎庄义生的预料。 现在修炼用的药凑不到，修炼进度便被严重拖慢了，强化功法和剑法意义不大。 只能寄希望于绿珠搞来种子后，自己可以尝试着种出来。 回到梧桐派后，赵海恰好等在这里，见到庄义生时，整个人灰头土脸。 “公子，赵海给您丢人了。” “喔，什么情况，具体说说。” “我最近一直在太平山挖矿，挖一个坑没有，挖一个坑没有，不像公子之前，一挖一个准，现在我才知道，我和公子实在差得太远了。” 庄义生笑了，淡然地摆摆手：“挖不出来，就挖不出来吧，暂且停了吧。” “停了？”赵海睁大眼睛：“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先停一下，收拾一下我们手头的这几座矿，忙碌这么久，你也要休息休息。” “停了……” 赵海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知道自己让庄义生失望了，所以把自己的工作都停了。 庄义生其实一点都不失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无所谓希望，自然不会失望。 第289章 关于十里丸的效果 第289章 赵海灰头土脸地离开后，立刻停止了太平山的挖矿工作。 多日来的辛苦，人力物力的投入以及大量的金银都打了水漂。 赵海心里不舒服呐。 他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监督梧桐山，草帽山和蛤蟆山的挖矿工作。 他心里揣测，是不是自己这次没做成事，让公子失望了，所以他将自己雪藏了。 其实庄义生倒是没有这样想。现在三座矿山，再加上其他生意，每个月都能带来不错的收入。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所以庄义生赚钱的心思便没有以前那样迫切。 现在他已经将最强功法优化，以适应目前的境界。优化过的最强功法，吸收灵气的速度大幅度加快，但是…… 还是没有吃药来得快。 所以庄义生现在的目标，是如何更可能多的获得修炼资源。 这一日，他正在屋里抄书，从辛国搬回来的书，也要抄下来，放在梧桐派的藏。 忽然，周康急匆匆地过来了。 见到庄义生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太平山怎么停了？” 庄义生道：“因为没有矿所以就停了。” “怎么会没有矿，怎么可能。” 庄义生一头雾水，道：“挖矿这种事，本来就是碰运气，挖到了是运气，挖不到才正常。” “这……” 周康忽然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庄义生说得有道理呐。谁也不敢说保证能挖到矿，像雪娘子之前赔得多么惨，最后不也是抹抹脸认了。 敢挖就得认赔啊。 可是，之前庄义生挖矿一挖一个准，雪娘子，文相都跟着挣钱了。 而自己这次投了一百万两，结果却是血本无归。 周康忽然变了表情，道：“庄公子，你看我赔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补偿我一点。” “补偿？” 庄义生皱起眉头，这孩子想啥呢。他清了清嗓子道：“周公子，咱们可是签了契约的，你的投资用于采矿，挖出来我给你分成，挖不出来你我都认栽。” “之前，我有没有拦过你，说了太平山未必会有矿，你不听呐。” “这次不仅你赔了钱，我也赔了不少。” “而且……”庄义生顿了顿道：“之前你没有投资，我一挖一个准，怎么偏偏这次你投资，我就亏了呢？” “这……是我的原因？” “我没有这么说，但命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周康在庄义生处铩羽而归。 等到回到寿王府，将经过说罢之后，又被寿王一通训斥。 “庄义生实在太不像话了。” 寿王余怒未消，挖不出矿这种事，他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难道庄义生就不能自己掏钱出来，弥补我的损失。 他为什么不来讨好我奉承我，和我搞好关系。 太不像话了。 周康道：“这个庄义生，根本没有将舅舅放在眼里，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了，不要说了。” 寿王打断了周康的话，但心中其实认同周康的话。是该给庄义生一点颜色看看了。 不过，现在的庄义生还有些不好对付。 庄义生最近没出山，并不知道山下已经闹翻了天。 南燕考团这次参加桃花榜，可以说凯旋而归，庄义生分别取得经史科和剑道比试的第一，就连方定远也闯入了四强。 这是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整个燕国都可以说扬眉吐气。 孙沐阳干脆连升三级，祖彦操也获得许多赏赐。 这次参加桃花榜的七个学子，都有功劳。 关键是庄义生。 在桃花榜取得的成绩，在南燕同样是有效的。 如果庄义生想要进入官场，已经有足够的资格，而他已经向文相表达过想要出仕的念头。 至于给他一个什么官，现在还在讨论中。 寿王心底冷哼一声，有我在，你这次千万别想着如愿以偿。 ………… 时间一日一日弹指而过。 庄义生窝在山上，每天抄书练功，虽然闭门不出，但山下也有风吹过来。 现在京城之内，讨论得最热闹的除了桃花榜，还有一件事，便是边关的战事。 据说是吃了败仗，民怨沸腾，因此，抓了不少人入狱。 这一日，秋兰佩道：“公子，香丸来了。” “她怎么来了，不见不见。” 庄义生知道她是为了十里丸的事情而来，在庄义生想来，这件事不成就不成了，干脆放弃算了。 没想到香丸还颇有韧性，十里丸失败了，她不觉得是庄义生给的配方有问题，反倒一直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总觉得是自己哪个步骤没有处理好，才导致了十里丸的失败。 秋兰佩将香丸回了，香丸只能蔫蔫的离开，一路上充满自责。 庄义生挖矿，挖得盆满钵满，庄义生指导绿珠卖药，绿珠一步登天。 为什么偏偏到自己这里，自己却干不成呢。 难道是庄义生的问题，不，肯定是自己的缘故。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没有想到。最近庄义生避而不见，大概是想让自己去想，自己去悟。 最近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悟……然后没有任何收获。 香丸回到自己的香料铺，店里只有两名伙计，都是香丸雇来的，一个叫玉雀，一个叫云霞。 至于生意……则是完全没有生意。 香丸闷闷地想，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时，有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他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目光转了一圈，落在柜台上。 “店里有啥子香囊，好的，不太贵的。”男人道。 香丸看着对方，实在不像是会用香料的人。 香丸这家香料铺，和药铺不同，普通人家逢年过节用艾草熏熏屋子也就够了。 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买些香料，或用来熏衣，熏屋子，或者制成香囊随身携带。 所以注定销量不会太高，一般来说，也是女人买的多。 好不容易来给客人，香丸亲自接待，道：“客官哪一种，我们这里有槐花香，茉莉香，薄荷香……” 叫做陆大勇的男人瞬间被问糊涂了，脸颊有些红。 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懂这些，那都是娘娘腔用的。 第290章 关于十里丸的效果（二） 第290章 香丸走后，庄义生取出一个瓷瓶摆在桌上。 这是他特意祝福秋兰佩，从香丸处要来的一粒十里丸。 据说气味极其之差，对于这一点，庄义生心知肚明。因为就是他特意嘱咐零号，要一种气味最糟糕的配方。 心里知道肯定很糟糕，但究竟有多糟糕，庄义生也没有体验过。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庄义生也不例外。 现在他和秋兰佩凑在桌子旁，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盯着中央的瓷瓶。 “你试过嘛？”庄义生问道。 秋兰佩摇摇头：“听说过没试过。” “害怕嘛？”庄义生问。 “公子不怕，我也不怕。” “那我就打开了。” 庄义生用力揭开了瓶塞，初开始还没有啥感觉，转瞬间，就感觉一种异样的味道传出来。 就算把发臭的豆腐尸体泔水全部凑在一起，所散发的味道，也不敌十里丸的十分之一。 简直太难闻了，难闻得根本无法形容。 这绝对是庄义生平生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他差点当场抽过去。 秋兰佩一张脸已经青了，捂住口鼻道：“盖上，盖上……” 她已经用袖子捂住鼻子，可根本不管用，这气味还是会往身体里钻。 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把啥都能吐出来。 气味已经传到外面，修罗虎和风火鹅两个，瞬时如临大敌，以最快的速度逃窜。 灵兽的智力不能和人类相提并论，但力量速度和感知能力，还是远超人类的。 也就是说，它们的嗅觉更加敏锐。 院子里，秋兰佩的父亲秋烈，正在一下一下地撞树，他脑袋不清楚，今天又抽风了。 忽然，他感觉脑袋嗡地一下，诧异的看着周围： 我在干啥！ 气味随风飘散，虽然不至于真能飘十里，但也可以飘到很远的地方。 后山赵海正在监督挖矿，他最近心情不好，身体也有些不舒服，近日有些鼻塞。 忽然间，他感觉豁然畅通，紧跟着，一股怪味传入体内。 好难闻。 …… 庄义生好不容易堵住了瓶塞，源头被封住了，可那恶臭还是驱之不散。 太臭，太臭…… 庄义生洗了澡，换过衣服，可是那味道还是无处不在。 秋兰佩看着庄义生，满脸埋怨，公子为啥一定要玩这种东西。 现在大家身上都是这种味道，也不知道气味啥时候能散去。 “那个我下山躲躲，过几天再回来。”庄义生已经准备开溜。 “我也去。”秋兰佩心想，没理由让我自己在这里受罪。 ………… 香料铺。 陆大勇最近很忙。 他出身行伍世家，祖传三代都是武将。 他爹告诉他，只要好好当兵，好好打仗，就能有一个好前程。 这话也是他爷爷告诉他爹的。 他爷爷曾经做到过边关守将，他爹曾是杂牌将军，到他这一代，只是一个五品散官。 在兵部挂一个职，有官没权，只有逢年过年，去部里领点鸡蛋大米。 但最近机会来了。 朝廷与北燕的战事吃了败仗，撸了一批大官。有人下去，就要有人上去。 陆大勇听说，最近朝廷正准备起用一批武将，他便各处奔走，想要讨个差事。 这次得知某个大人物的女人能说上话，就准备买份香料送过去。 只是他哪里懂得这些。 “客官是准备送人嘛？”香丸道。 “嗯呐，看出来了？应该买哪种比较合适。”陆大勇道：“好的，但又不太贵的。” 香丸咧咧嘴，心想这个人肯定是买了香料去骗女人，不舍得花钱，但又充阔。 对于这种人，香丸见的多了。 恰恰好，香丸这里卖的都不太贵。 “那你可以试试栀子香，甜而不腻，或者是荷叶香，有清风拂面之感。” 陆大勇没有想过，一种香料还有这么大讲究。他好奇地问道：“都是花香，那有没有烤鸡的香？” 香丸被问懵了，最后道：“你为啥不直接去买只烤鸡。” “哈，说得也对哈。” 陆大勇挠挠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看到柜台上放着一排瓷瓶，随手取过来一个，拿住了就要打开，道：“这是啥味道，瓶子倒是很好看。” “唉，不要。” 瓶中放的就是十里丸，香丸配制了一批，摆在这里，一粒也没卖出去。 当然，她也不敢往外卖。 香丸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紧跟着，一股味道从瓶中窜了出来。 陆大勇自己吐了，他根本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堵上，赶紧堵上。” 陆大勇好不容易把瓶口堵上，气味才稍稍可以承受。 “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 香丸忍不住道：“你这蛮人，可是给我惹了大祸。” “咋了？” 两名伙计玉雀和云霞用手帕堵着口鼻过来，道：“东家，人都来了。” “来了，什么人？”陆大勇奇怪道。 紧跟着，一群人已经从外面闯进来。 对门开面馆的，隔壁茶楼的，说书的，唱曲的，还有绸缎庄…… “又来了，我的客人刚坐下，就被你们冲走了。” “还有我今天的卤料全部废了。” “你们说怎么办？” 大家气势汹汹，一条街的店家都到了。十里丸一旦打开，效果就是这么猛，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香丸以手扶额，还能怎么办，赔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让伙计从后面取钱过来，一一赔付给大家，他们三天内损失的生意，都由香丸赔偿。毕竟，这十里丸的效果，也就持续三天。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家才一一散去。 香丸无语地看着陆大勇，咋办，这笔钱让他赔，他也肯定是赔不起。 其实不仅街上的店家有损失，还包括香丸自己，店里的所有香料，都要毁了重制。 陆大勇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看了看桌上的瓷瓶，道：“这个药这么猛嘛。” 香丸冷哼一声，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这个药，卖嘛？”陆大勇道。 “嗯？” 香丸皱起了眉头，十里丸的味道多么厉害，他又不是没有体验，为啥还要买。 “卖，一万两白银一粒，你买得起嘛。” “这么贵。”陆大勇咧咧嘴：“我现在买不起，你等着，我回头肯定会过来买。” 第291章 古怪杀虫剂 第291章 陆大勇在兵部只是闲差，没事点个到，有事开个会。不过他一直没放弃钻研专业。 他是个军人，他从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关于此次边关战事的失利，陆大勇也分析过。当然，战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是骑兵。 北燕从北凉处购得三千匹良马，组成虎豹骑，一日之间奔袭千里，摧枯拉朽，风卷残云，几乎无人可挡。 这才是战败的主要因素。 十里丸的味道很猛，对自己如此，对敌人也是一样呐。 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克制北凉的虎豹骑。 完全有得搞。 现在陆大勇信心百倍，如果自己能够获得启用，很有把握在战场上打一个胜仗。 就差一个机会了。 “这种药可要给我留着，千万不能卖了。”陆大勇冲香丸。 “嗯呐。”香丸心道：我就算想卖，也卖不出去呐。 信心满满的陆大勇大踏步走了，就好像他已经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一般。 香丸有些发懵，半晌才道：“你们说，他是不是有些傻。” 玉雀依旧用手帕堵着鼻子：“嗯，看上去憨憨的。” ………… 庄义生出现在绿珠的宅子。 “你怎么来了？”绿珠吃了一惊，随即捂住口鼻：“你身上究竟什么味道。” “唉，别提了，我在这里躲一躲。” 庄义生本来没打算来这里，他的原计划是去太书院躲一躲，自己在那里还有一处宅子。可身上的气味如影随形，这要是被女同学撞见，自己的人设可就崩了。 无奈，只好来绿珠处暂住几日。 绿珠掩着口鼻，满脸嫌弃道：“进来吧，快洗洗澡去。” 庄义生和秋兰佩都尴尬得无地自容。这十里丸虽然是香丸配置的，但追本溯源，还是自己给她提供的配方。 庄义生现在也算是作茧自缚。 不过这也表示，自己之前的计划成功了。 十里丸的效果已经是如此之猛，应该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算丢入下水道，也是污了排污设施。 彻底失败。 如此也可以告诉别人，我庄义生也不是做啥都行的，我也有失败的时候。 庄义生心里坦然了。 他窝在绿珠的宅子，绿珠也不再去杏林堂。晚间，庄义生在院里纳凉，绿珠悄悄凑了过来。 “你不嫌弃我身上的味道？”庄义生道。 “是还有些味道。”绿珠道：“但你没有发觉，你身边没有蚊子嘛？” 咦！ 庄义生这才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是夏天，蚊蝇还是比较烦人的，但说也奇怪，在自己十步之内，的确一只蚊子都没有。 大概是蚊蝇也承受不起十里丸的臭味吧。 庄义生心想，这算十里丸的一个附带作用，不过问题不大。 三天后，庄义生身上的气味才渐渐散去，他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简直可以说如获新生。 像这样的破药，怎么会有人卖，脑袋抽风了不成。 庄义生心里踏实了。 同时，绿珠也带过来一个好消息。 自己炼丹所需的三种灵药找到了。 大家凑在一起，庄义生端详着桌上的三种灵药： 绿草菇是一种菌类，瞧上去绿油油的。 青平衣是一种苔藓类植物，生长在潮湿阴暗的环境，覆盖在地上薄薄的一层。 麻布根就简单许多，类似于生地，生在地下。 费了一些力气后，绿珠还是将三种药物搞到了。 “花了多少钱？” “五百万两银子。” “就这么点量，他们就要五百万两，他们怎么不去抢。”庄义生怒道。 绿珠叹口气：“抢钱哪有卖药快，你还别生气，就这我还是托了关系。仙云山只卖给关系户，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 庄义生托着下巴，这么一丢丢，就需要五百万两，更不必说用来炼丹。 靠买是不行的，只能想办法自己种。 “这三种灵药的生长所需的环境极其复杂，是仙云山的不传之秘，咱们种得出来嘛。”绿珠道。 “对别人来说很复杂，对我来说……” 庄义生顺势敲了敲太阳穴，不多时，零号便提供了种植方案。 果然…… 庄义生开口继续道：“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已经有了种植方案，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如何构建药材所需的生长环境。 而说到种田，庄义生的梧桐山上，有一波人是专门负责种田的。 庄义生和秋兰佩以及绿珠，一起返回梧桐树。 现在庄义生的手下，赵海负责挖矿，花满庭负责唱戏，绿珠负责卖药……秋兰佩是内务总管，几乎啥也管，也可以啥都不管。 上到洗衣做饭，下到传信报讯。 现在绿珠身边，前前后后有几十个人伺候着，可庄义生身边，还只有秋兰佩一个。 绿珠道：“这怎么忙得过来，回头我找几个人过来。”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本来我是有个小癞子的，后来，他不是被拐走了嘛。 大家来到后山药田，负责这里的是黄大风。 他见庄义生三个过来，忙跑过来，憨憨地笑道：“公子，大喜啊。” “嗯，喜从何来？”庄义生困惑了。 黄大风道：“就在不久前，不知道怎地，山上突然传来一股怪味，那个味道难闻的啊……” 庄义生摸摸鼻子，算起来正是他打开瓶子，释放了味道。 可为啥黄大风这么高兴，难道他有啥奇怪的癖好。 “过了两天，您猜怎么着，药田的虫子都死光了。”黄大风道：“本来一亩药田，需要两个人干一天除虫，但现在所有药田都除完了虫，这样就剩下一大笔钱。” “而且这次除虫特别彻底，我估计今年的药田，肯定能大丰收。” 黄大风滔滔不绝地说着。 庄义生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代，自然环境还没有被破坏，各种野生动物还是蛮多的，自然也包括各种昆虫。 虫害之事，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哪块地里不生虫啊。 可是，十里丸的味道太差了，连虫子都受不了。 不好，自己的计划要坏。 秋兰佩抬起头，一脸佩服地看着庄义生： “公子，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嘛。” 第292章 太平山绝不会有事 第292章 “嗯呐，哈哈。”庄义生干笑两声：“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黄大风一怔，道：“这都是公子的安排？” “当然。”秋兰佩道：“是公子给香丸姑娘提供了配方，又是公子亲自打开，我一直想不明白公子的用意，原来目的在此。” 秋兰佩看着庄义生的眼神，已经不能用佩服来形容，那简直就是接近信仰的崇拜。 黄大风处于懵圈的状态，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猛。 庄义生看向绿珠，希望她是唯一清醒的那个。 绿珠也正看着庄义生，道：“我没想到公子您深谋远虑到这个地步。” 庄义生险些当场阵亡，他摆摆手道：“这样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秋兰佩、绿珠和黄大风对庄义生更加佩服，瞧瞧，公子一点也不骄傲，似乎大家的称赞对他而言是一种惩罚似的。 这种胸怀，这种气度，怎能不让人望而生叹。 “还是聊正经的吧。”庄义生冲黄大风道：“需要你种一些东西。” “公子要种什么？” “种什么不重要。”庄义生道：“怎么种才重要，你要首先搞一个山洞，严格控制好环境。” 零号已经提供了三种灵药的种植方案，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都生长在同一种环境中。事实上，三者是相伴而生。 青皮衣繁殖在松木上，松木中生长出绿草菇，而麻布根开出的花，又可以给它们提供养分。 怪不得仙云山垄断了这三种灵药，因为这三种药，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药。 这是仙云山的不传之秘，但在零号面前，无所谓什么秘密。 他将种植方案提供给黄大风，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挖一个山洞，把松木抬进去，再渐渐种植青皮衣、绿草菇和麻布根。 在山洞当中，可以严格控制通风，气温，湿度。 而说到挖洞，就不得不提起赵海。 庄义生让人将赵海找过来。 赵海大步跑过来，道：“公子，矿里忽然发现一件怪事。” “嗯？”庄义生心想，这又出啥幺蛾子了。 赵海道：“工人在山上挖矿，本来虫子很多的，还有老鼠什么的，可突然间，飘过来一股怪味，然后，这些虫子就都不见了。” 黄大风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都是公子的安排。” “公子的安排？”赵海诧异地看着庄义生。 庄义生轻咳一声，隐隐感觉，十里丸的作用快捂不住了。 也怪不得别人，怪只怪自己让零号提供配方时，说了句特别糟糕。 凡事凡物，不怕普通，就怕特别。只要做到极致，总会有些用处。 大意了，大意了。 幸运的是，消息还没有传开，目前仅限几个人知道。而十里丸驱虫的作用，应用方向比较窄，不会有大问题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庄义生对赵海道：“我让你过来，是要你挖个洞，你和黄大风沟通商量吧。” 让黄大风和赵海慢慢尝试，一直试验下去，总会有成功的可能。 等着三种灵药种出来，自己就可以大踏步地开始训练了。 交代完这里的事情后，庄义生又回到了前山，却没想到，前山已经有人在等待。 户部张侍郎的侄子张桥长。 “庄公子，太平山的矿，为何不继续挖下去了。” 原来是为这件事来的，庄义生差点忘了，他在太平山也有投资。 然后，庄义生又把对周康说过的话，对张桥长说了一遍。 张桥长明显不服，但不服也没有用呐。寿王的人都被怼了回去，何况你张桥长。 等张桥长走回，庄义生歪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现在，关于十里丸的计划眼看要坏，幸运的是，太平山保住了，还可以为自己提供保护色。 庄义生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太平山的计划不会也会坏吧。 他想了想，然后淡然地摇摇头：太平山绝不会有事。 这时，赵海从外面走进来，道：“公子，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可以在太平山再试一下。” “试什么，有什么好试的！” 庄义生顿时如临大敌，咋地，我就这一件事了，你还要给我坏掉。 赵海低着头，道：“我知道，我的眼光根本无法和公子相提并论，只要公子稍微指点一下，告诉我哪里可以挖出矿，我一定能挖出来。” 庄义生懵了，赵海这是干啥。 赵海已经得知，张桥长来找过庄义生，听说二人的言辞十分激烈。 仔细想想，公子心里一定生气吧，这次是自己给公子丢人了。 公子只要出手，从不会空手而归。就算奇臭无比的十里丸，现在也找到了作用。 偏偏自己负责挖矿，就遭遇了失败。 到底是为啥？ 赵海揣测着，缺少的就是公子的指点，只要他稍稍指点一下自己，自己肯定能成功。 庄义生现在心里想的是：你就别给我惹事了。 他看着赵海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你听好了，太平山绝对不会有矿，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公子，我……” “现在，出去！” 庄义生直接将赵海赶了出去。 赵海站在院子中，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庄义生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重，到底是因为啥呢。 现在，太平山几乎已经成了他一块心病，不整明白了，他干啥都提不起精神。 黄昏时分，他又一个人来到太平山。 太平山的工人已经撤空了，只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矿坑，当然，都没有挖出矿。 赵海坐在山上，一个人吹着晚风，可以说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太平山的另一边，有一伙人窝在这里。 其中一个白须老者，俯瞰着周围的地势道：“此地龙盘虎踞，根据钱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推算，正是适合他的一等一的福地。” “你们看，夕阳落山，一缕金光刺破乌云落在山上，根据钱老爷子的八字，再由一刻钟，金光落在何处，何处就是老爷子的福宅。” “这便是传说中的金龙点穴，百年难得一遇。” 大家的目光看过去，心脏一点点揪紧，随着时间推迟，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西斜。 山上，赵海伸了个懒腰，奇怪地看着天空： 这道光，为啥只照我。 第293章 太平山也出事了 第293章 黄昏时分，乌云遮住了夕阳，一道金光从云照下来，恰好落在赵海身上。 赵海迷迷糊糊抬起头，见到此种奇妙的情景，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就要吟诗一首。 “吟……” “吟……” 大概吟了五分钟，一直没有吟出来。 “这位先生……” 正在赵海决定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见山下走过来一群人。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 一个国字脸，阔口方鼻，一身锦衣的中年人。 以及十几名随从。 赵海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太平山做什么，这可是我家的山头。” 中年男人抱拳道：“在下钱金堂，正要向先生打听这座山有没有主人，主人是谁。既然是阁下的山，那就太好了。” 赵海一头雾水，不过钱金堂这个名字，让他隐隐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钱金堂道：“敢问先生，这座山卖嘛？” “啥？” 赵海糊涂了，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 钱金堂笑道：“你尽管开价，我相信，价格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不卖。” “嗯？”这一次换钱金堂困惑了。 赵海已经想起来面前的中年男人是谁，离州钱家，世代经商，如今已经积累了泼天的财富，就和他们的姓氏一样，这个家族特别地有钱。 他们为啥对太平山有兴趣？ 肯定是因为太平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果然呐！ 赵海感慨颇多，公子从来不会看错，之所以太平山还没有挖出矿，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罢了。 老赵，你不能放弃呐。 赵海悄悄给自己打气。 钱金堂道：“这位先生……不必急着要走，需要多少钱，您开口就行，我想钱应该不成问题。” 转身要走的赵海又扭过头来：“你们买太平山做什么？” “这……” 钱金堂欲言又止，不想对赵海说出真正目的，免得对方坐地起价。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其实我心里明白。” 已经知道了……钱金堂睁大眼睛。 “而且，这座山是我家公子的，我也做不了主。” “敢问贵公子是？”钱金堂问。 “梧桐派掌门，便是我家公子。” “他买下这座山，也是准备阴宅嘛？” “嗯？” 赵海一头雾水，这都啥跟啥呀。 ………… 他从太平山离开后，便回到了梧桐派，不顾夜色去找庄义生。 庄义生正在抄书。 “公子，我刚才去太平山了。” 庄义生握笔的手颤抖了几下，你能不能让我歇会儿，又去太平山干啥。 “在山上我见到了一波人，是离州钱家的人。” 离州钱家？ 作为半个生意人，庄义生对这个家族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这和我有啥关系。 “他们说话莫名其妙，奇奇怪怪，一直说着阴宅福地什么的。”赵海道：“公子，我想问一下，你买下太平山，也是为了给自己准备阴宅嘛？” “滚。”庄义生猛地抬起头来。 “公子，我……” “赶紧滚。” 庄义生将赵海赶了出去，好端端地，他为什么要咒我。 赵海蔫蔫地从屋里出来，心想，这有什么的呀。 在这个时代，大家相信死后还有来世，重视死后的阴宅有时候要甚于生前的宅邸。 一国之君刚刚登基，就开始给自己修陵墓。普通人老去之前，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副棺材板。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如果能在生前修好坟墓，也是有福气的一件事。 这有啥不能聊的，公子为啥就生气了。 这一夜如此过去，转眼到了次日天明。 庄义生刚刚起床，山下便来了一波人，正是昨日太平山上的钱金堂一波人。 双方见过面，见过礼，钱金堂开门见山道：“关于太平山，不知庄公子打不打算出手？” “嗯？你们为什么会对太平山感兴趣。”庄义生奇怪道，他事先让零号算过，太平山不仅没有矿，而且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 它就是一座破山荒山，根本没有投资价值。 钱中堂道：“庄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连你的手下都已得知，庄公子更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我知道啥？”庄义生。 钱金堂叹口气，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实不相瞒，家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特意请来欧阳先生，为他老人家置办一处阴宅。” 白须白发的老者扶须而笑，道：“老朽欧阳璞，珑州人士。” “久仰久仰。”庄义生客气了两句，对于这个名字是在从未听说过。 钱金堂道：“欧阳先生是珑州的风水大师，知天文晓地理，能掐会算，尤擅观山寻龙之法。” 欧阳璞道：“经过我的观察，京城附近有一条龙脉，绵延数千里长。有道是葬在龙尾，生在龙头。阁下可知道，这一条龙脉的龙尾在何处？” “太平山？”庄义生此刻大概已经听明白了。 欧阳璞点点头。 钱金堂道：“这是在下的一番孝心，能否请庄公子行个方便。” 庄义生略略迟疑，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万万没想到呐。 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太平山竟是一处风水宝地。 的确，太平山山上山下都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它存在本身，对某些人而言就价值连城。 “公子觉得五百万这个价格怎么样？” “啥？”庄义生睁大眼睛，为了盖座坟，钱家这么舍得花钱嘛。 “如果公子不满意的话，价格好商量，你看六百万怎样？” “嗯？” “七百万，只请庄公子成全我一片孝心。” “这……” “八百万，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如果庄公子也看中了这处地方，置办阴宅，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不必说了，我卖。” 庄义生道，我卖给你还不行，求求你不要咒我。 双方签了契约，在朝廷处办了手续，将太平山移到钱金堂的名下。 办完这件事后，钱金堂十分高兴，冲庄义生道：“这次多谢庄公子成全，日后若有所需，庄公子不必客气。” 庄义生不仅获得了八百万的收益，而且还得到了钱家的交情。 他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只是，这太平山我只有五十年的使用权，卖给你们也是一样的。” 第294章 彻底把人得罪了 第294章 “庄公子有所不知，对于朝廷向外开放的山头，即便五十年到期之后，所拥有者也可以优先续租。到一百年之后，便可以长期拥有，每年只需要缴纳少量的租金。” 对于这一点，庄义生当真不知情，有人以十年计，有人以百年计，庄义生看不了那么长远。 钱金堂又道：“一百年风云变幻，未必有百年王朝，也未必有百年家族，我们只需做好眼前事便可以了。” 庄义生感慨颇多，钱金堂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眼光气魄自然与常人不同。 他揣着八百万两银票回到了梧桐派。 看着怀里的银票，庄义生不知自己该喜该忧。 喜的是这次赚钱了，又获得一笔不错的收入，虽然是一次性的。 忧的是，自己这次的保护计划，又他娘的失败了。 太平山已经是这样，至于十里丸，以庄义生估计，也捂不了多久。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就像麻袋里的锥子，总会刺破麻袋，露出锋芒来。 搁在十里丸上也一样。 庄义生长出一口气，有时候想赔点钱，咋地也这么难。 现在庄义生赚钱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迫切，因为他的财富积累已经到一定的数目，再多，也没有太大意义。 接下来想要做的事，钱的用处也不大。 钱是个好东西，但它并不是这个世上最有力量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权力。 而在这个时代，代表最强力量的东西，还有剑。 有了权力，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剑修得厉害，也一剑能挡百万师。 ………… 庄义生一座山换了八百万两，消息已经传开，又引起不小的轰动。 现在，秋兰佩看庄义生的眼神，已经自带滤镜。公子举手投足间，便谋兵布阵于千里之外。 实在是太生猛了。 赵海也是暗暗感慨，怪不得我一直挖不出矿，原来玄机在这里。本来这次眼瞅着就要赔钱了，可庄义生一翻手，就大赚了一笔。 事情传开之后，张桥长和周康闻讯而来，见到庄义生时，满脸堆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庄公子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庄义生道。 “没有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分钱吧？”周康和张桥长同时道。 “分钱，分什么钱？”庄义生一头雾水。 “分太平山的钱呐，我们都听说了，这次卖了八百万两。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也能把本钱抽回来。” “其实我还怀疑过庄公子，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庄公子运筹帷幄，于无声处落笔，却原来文章在这里。”张桥长笑着道。 “是有这么一件事？”庄义生奇怪道：“但这和你们有啥关系。” “咦！” 周康睁大眼睛：“你不能不讲道理啊，我们明明投了钱，现在也赚了钱，为啥不让我们分钱。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我这个最讲道理，一诺千金，言出不二。”庄义生一摆手：“取契约来。” 秋兰佩将两份合约带过来，庄义生摊开桌上，招招手道：“来来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们的钱用来挖矿，也只是用来挖矿，而你们的收益，也只能从挖矿上来。其他事情，和你们无关。” 周康和张桥长睁大眼睛，合约上还当真有这一条。 “你们要不要查账，看你们的钱有没有被挪用。”庄义生挥挥手道：“唤赵海过来，取账本来。” 一叠账薄搁在桌上，庄义生将手一推：“二位要不要看一看，一厘一毫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康不懂看账，张桥长略懂一些，但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明白，他只是粗略地翻了翻，感慨道：“庄公子的账记得这么细嘛？” 庄义生笑笑：“我这个人比较规矩。” 周康和张桥长对视一眼，知道这种事就算打官司，也丝毫没有赢的可能。 而遇到一般人，凭周康和张桥长家里的势力，也不需要打官司这么繁琐。可庄义生这个人……有些不同。 两个人再次铩羽而归。 本来大家赔了钱，庄义生也赔了钱，周康和张桥长心情还好受些。 现在郁闷的是，庄义生明明挣了钱，自己却赔得血本无归。 “这个庄义生实在过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周康气愤道。 “他哪里是看不起我们，是看不起我们身后的人。”张桥长叹道。 “我已经刻意和他搞好关系了，可他却仍然是目中无人，忒也猖狂。” “周公子不必动怒，这等小人，得志便会猖狂。我这就回去禀报叔父，定要给他些教训。” “是呐，这个人再狂下去，京城那还有咱们容身之地。”周康道：“我也回去告诉舅舅。” 两个人兵分两路走了，心里已经恨上了庄义生。 梧桐派。 庄义生将该收拾的东西收拾起来。 雪娘子今日也恰好上山。 “我听说你和钱家的人成了朋友？”雪娘子道。 “呵，朋友。”庄义生感慨道：“我最近的朋友太多了。” “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我还一直期待一个机会，与钱家搭上关系。” “再说吧，我和他们也不太熟。”庄义生道。 两人闲聊一番，雪娘子听闻了周康两家的事。 她轻轻捂着胸口，幸亏自己没有投钱，否则自己这次岂不是也亏了。 紧跟着又皱起眉头，道：“他们想要分钱，便分他们一些，你现在也不缺钱，为何不借此机会，和他们搞好关系。” 庄义生叹了口气，他倒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瞅着那两人便心情不好。 还有一个原因，庄义生道：“最近钱紧了。” “应该不会吧，你最近不是赚了许多钱嘛？” 庄义生点点头，是赚了些钱不错，但花钱的地方也多。最大的开销，便是后山种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每次损失的原料都是天文数字。 但不试验也不可以，庄义生还指望它修炼呢。 听说庄义生要尝试种植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三种灵药，雪娘子颦起眉头，道： “你这样做，可是有些冒险呐。” 第295章 他人向北我向南 第295章 “是担心我赔钱太多嘛？”庄义生道：“我心里有谱，我日常收入还算可以。” “我不是怕你成不了，我是担心你真的成了。”雪娘子道。 “嗯，此话怎么讲？” 雪娘子颦起眉头道：“你仔细想想，这三种药是那家门派积累力量的主要手段，对方一定视作禁脔，旁人碰不得。一旦被你得手，你猜对方会怎么做？” “这做生意的事，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雪娘子摇摇头道：“人与人做生意，两方有了矛盾，可以诉诸王法。国与国做生意，靠的是军事实力，聊不来的事，就打一仗。那么，与这种修仙门派做生意靠的是什么？” 庄义生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显然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足够的实力做支撑，就算有了好东西，自己也守不住呐。 “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雪娘子道：“这件事做不成是破财，真的做成了，可是丢命呐。” “我再仔细想想。” 庄义生犹豫了。摆在他现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苟下去，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富家翁；第二条路是向这个世界的最高力量发起挑战，但却要冒极大的风险。 苟，这条路庄义生走过，走得并不是很舒服，辛国的经历，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冒险，庄义生还没有试过。 “你要不要停下来？”雪娘子问。 “再试试吧，也未必就能成功。” 看着庄义生脸上的表情，雪娘子已知道他心中的决定。虽然感觉比较欠考虑，不过男人嘛，总要有些血性。 她顿了顿，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嗯？” 雪娘子道：“我收到可靠消息，朝廷这一次会派你到前线。” “我都没有信儿，你竟然已经知道消息了？”庄义生诧异道。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雪娘子道。 对于雪娘子的人脉，庄义生是佩服的。 “具体官职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有极大的可能，会派你到战场上去。”雪娘子道：“我来，是要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庄义生道：“什么事？” 雪娘子道：“帮我杀掉冯厌。” 冯厌，曾经有可能成为雪娘子丈夫的男人，后来加入北燕，成为北燕的大将军。 “为什么？”庄义生下意识问。 “不必问为什么。”雪娘子道：“我要你现在就答应。” 庄义生被雪娘子的目光注视，最后举手求饶道：“好吧，我答应你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亲手杀掉冯厌。” 雪娘子长身而起，道：“这件事我托给你，如果你做成了，我有好处给你。” “给银子嘛？” 雪娘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的人就是你的。” 说罢，她径直离去，屋内只留下一阵余香。 庄义生下意识抽抽鼻子，最后叹道：“人非草木呐。” ………… 雪娘子独自下山，走出房间后，整张脸已如冰霜。 南燕和北燕互相是不死不休的仇敌，都以消灭对方为追求。 不过暗地里，其实也是有交流的。自从开战以来，前线打得火热，双方的高层也一直在谈判。 前线战场的失利，令南燕在谈判桌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北燕已经开出条件，如果要和谈，南燕必须答应北燕开出的条件。 其中一条便是：南燕交出雪娘子，让她与冯厌完婚。 多少年了，难道自己还是谈判桌上的筹码，可以交易的货物。 雪娘子擅长做生意，但擅长的事，就一定要喜欢嘛。而她更不喜欢，把自己成为生意的一部分。 雪娘子已经动了杀心。 双方的谈判仍在拉锯阶段，一场战役的失利，并不代表一场战争的输赢。 南燕还想打，所以谈判还未有最后结果。 但如果再输一次，怕就要彻底认输了。 现在整个兵部都在为前线的战事忙碌，因为战事失利，兵部方尚书自请降罪，更有一批官员被治罪。 现在急需调一批武将上前线。 许多武将都在为此事奔走，但是，他们奔走的目的不是上前线，而是恰恰相反，托关系走后门，只求一件事： 千万别让自己去呐。 现在战势极其不利，北燕坐镇的是大将军冯厌，又有北凉的骑兵支持。 这种情况，谁上都一样，铁定是输了。输了肯定要治罪。 如果大家窝在京城，自然啥事没有，可真如果上战场，岂非是自讨苦吃。 所以大家都想撤。 但偏偏有一个人和大家不同。 在大家都忙着撤的时候，陆大勇正四处托关系走后门，想要调到前线去。 方尚书在书房内见到了陆大勇，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真想去前线？” 陆大勇重重地点点头：“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下官想要杀敌立功。” “你难道不怕死，现在的形势，可是对我们非常不利？” 如果有人想要上，方尚书肯定巴不得，但陆大勇如此特殊，方尚书想要搞明白原因。 “军人保家卫国，乃是职责所在，岂可畏难怕死。” 方尚书咧咧嘴，他这么慷慨激昂，该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况且，此战我们未必会输。”陆大勇道。 “啥？”方尚书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能赢？” “当然可以赢，不为了赢，我为什么要上战场。” 现在方尚书糊涂了，因为他不能分辨，陆大勇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句句都在理，可听上去却特别刺耳。 “你有什么理由？”方尚书现在真想听一听了。 陆大勇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没有亲临战场之前，下官也不敢妄言。” 他很鸡贼地想，这是自己的杀手锏，升官发财全靠它了，怎么可以泄露给别人听。 被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方尚书一辈子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是打过仗杀过人的，但面对陆大勇，他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出牌了。 最后，他稳了稳心神道：“陆大勇，你的忠心我看到了，也希望你的能力能配得上你这份决心。我已经决定，封你为神猛将军，领一营人马，支援前线战场。” 第296章 监察御史 第296章 任命陆大勇为神猛将军的消息已经传开。 陆大勇整个人亢奋起来，开始在军营中挑选人手，组建队伍，准备武器物资，为奔赴前线做准备。 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只等在前线获胜，自己就可以抬起头做人。 陆家世代从军，祖祖辈辈的荣光将在自己身上重现。 但兴奋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神猛将军这个名头听上去很猛，但其实只是杂牌将军，官封五品。临阵封官，很明显就是让他送死去的。 这一次送不送死不一定，但背锅几乎是肯定的。 杂牌将军也可以组建自己的队伍，只能够率领七八百人，有时候这种情况，兵器和盔甲都需要自己准备。 但这一次，方尚书没有难为陆大勇，给他配齐了兵马和物资。 毕竟对方已经那么惨了，就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难为对方。 在同僚内部，大家看陆大勇上蹿下跳，就像看一个傻瓜一般。 “听说了嘛，他还放出大话，这次铁定能打胜仗。”一名官员抿了口茶道。 “我一天听八遍，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种人连基本的形势都判断不清楚，怎么上阵打仗，他怕是还不知道，这次他就是背黑锅去的。” “长胳膊拉不住短命鬼，没救了。” “可惜了，老陆人还是不错的。” 陆家也是世家出身，虽然自己的家族势力不甚大，但也有一定的势力。 没有一定的势力，他不可能做到兵部官员。 但陆大勇一支，在家族中不受待见，对家族的事务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现在已经坐了冷板凳。 对于派他上前线这件事，大家可以说弹冠相庆，这个碍眼货终于要消失了。 …… 对于这些声音，陆大勇自然没有听见，他现在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等队伍组成后，他来到了香丸的香料铺。 “老板娘，我要的东西，你给我留着嘛？” 香丸皱起眉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嘛。” 陆大勇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搁在桌上，凑齐这些钱可不太容易，他甚至变卖了一些军用物资。 “我就这么多钱了，你能不能赊给我一些。”陆大勇挺直胸膛：“我是朝廷封的将军，我不会赖账的。” 香丸道：“就是你们喜欢欠账。” “呃……” 陆大勇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香丸话锋一转，道：“这位将军言重了，上次我只是开个玩笑，什么香料也用不了一万两。那东西你还要嘛？” “那我这一万两，可以买多少？” “你要多少？” 香丸取出几十个瓷瓶，每个瓷瓶中都要一粒十里丸，她最近的存货都在这里了。 陆大勇大喜，接过来就想要验一验货。 “千万别……” 香丸急忙伸手阻拦，一旦打开，自己就又得赔钱。 “那这个放在瓶子里不会有问题吧？”陆大勇还是比较细心的。 “不会的，瓶塞是用油浸过的，放在里面，可以保存很久。” 作为吃过十里丸苦头的人，香丸很明白，让十里丸失效，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就好，那就好。” 陆大勇将十里丸收入包袱里，喜气洋洋地走了。 等他走后，香丸琢磨了很久，自言自语道：“这东西还真能卖出去。” 虽然不知道他买来干啥。 ………… 几乎是同时，庄义生也收到了朝廷的任命，是文相亲自送过来的。 “庄公子，我来向你道喜呐。” “我有什么喜事？”庄义生道。 文相笑道：“是朝廷的任命下来了，以后庄公子在御史台任职，封监察御史，七品官。庄公子刚入官场，就是七品官，未来前途无量呐。” “当然，按庄公子在桃花榜的表现来说，这个官职还有些略小。” 庄义生困惑了，雪娘子不是说自己会进入军中嘛，怎么最后跑到了御史台。 看来，雪娘子也有不灵的时候。 御史是完全靠嘴吃饭的，啥事都不管，但啥也可以说。 干得好了，谁也敬你三分，干不好，就一辈子吃灰。 把自己送到御史台，究竟有何用意。 “这一次，你领监军之职，与部队一起奔赴前线。” 嗯？ 庄义生皱起眉头，原来玄机在这里，如此说来，雪娘子的消息也不算有误。 “监军一职十分重要，联络着朝廷和前线，你肩上的担子可是很重。”文相嘱咐道。 “敢不尽心尽命。”庄义生双手抱拳道。 文相点点头，有些话他不好冲庄义生说，希望庄义生自己能领悟到。 监军的确十分重要，武将领兵在外，难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需要有人跟在身边，监督着对方的行为举止。 是朝廷和前线的联络官。 虽然官阶不高，但在前线几乎啥都可以管。 不过于此同时，也比较容易担责任。如果不懂装懂，胡乱发言，很容易影响前线指挥的作战。 庄义生的前任，就是因为胡乱说话，致使部队孤军深入，中了敌人的埋伏圈。 前线总指挥廖长空气急之下，一刀将他咔嚓掉了。 出了这种事，朝廷震惊，但最后却也没有治廖长空的罪，毕竟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不管怎样，先打完这一仗再说。 谁不知道廖长空是个火爆脾气，杀了也是白杀。 这次将庄义生送到前线，是寿王和户部张侍郎一力促成的。 年轻人血气旺，到了前线他能够不乱发言嘛。如果惹怒了廖长空，又是一刀给咔嚓掉。 就算没惹怒廖长空，但吃了败仗，他回来后，也要吃罪。 不过，既然蹈身官场，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总是要会一会的，文相希望庄义生明白这一点。 “还有一件事。”文相道：“封你为御书房行走，陛下托我传来一封口谕，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她。” 之前的庄义生，连进宫的权力都没有，所以女帝才要偷偷摸摸来看他。 但有了这个身份，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宫，然后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陛下传下这份旨意，大概是想你进宫看她。”文相道。 庄义生点点头：“我懂。” 第297章 全员恶人八十三 第297章 文相给庄义生带来了官服印信，并且带来了女帝的口谕，召他入宫。 庄义生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宫了。 他在秋兰佩的侍候下换上官服，对镜自揽，却也是仪表堂堂，英气逼人 秋兰佩叹道：“公子换上这身衣服，显得更精神了。” “嗯。”庄义生道：“我一直就是这么神经。” 他立刻就要进宫。 准备妥当之后，山下忽然过来一波人。 以方定远为首，梁苍赵龙虎跟在后面。 超级生和特长生混在一起，这倒是蛮罕见的事情。 方定远到了之后，便与庄义生道恭喜。 庄义生封了官，方定远也不例外。这一次，他是随军校尉，担任运粮官之职，主要负责后勤。 此中还有一桩缘由。 关于庄义生进入军中，很多人是反对的。女帝明显是傀儡皇帝，庄义生又是她的亲信，庄义生进入军队，岂非说明，女帝要在军队中发展实力。 比如寿王，张拱等人极力反对，但兵部方尚书却极力支持。 原因无他，他的儿子在桃花榜上表现不错，如果压着庄义生，岂非也得压着自己的儿子。 双方唇枪舌战，最后才给庄义生一个监军之职。 这明显就是背锅去的，战事失利，第一个拿他问罪。 给方定远的官职是运粮官，负责后勤工作，又不必上前线，明显就是刷资历去的。 对于这个安排，方定远不是很满意。你应该派我上前线呐，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安排在后勤，怎么能施展我的能力。 不过聊胜于无吧。 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来向庄义生道喜，经过辛国的行动，双方的关系已不像之前那样糟糕。 至于梁苍一行人，来到梧桐派后就俨然以主人自居。 “庄老弟，你不够意思啊，这样的好消息，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怎么，怕我们让你请客嘛。” “大家都是朋友嘛，好朋友。”梁苍道：“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知道分享一下。” “怎么分享？”庄义生奇怪道。 “当官不是那么容易的。”赵龙虎道：“首先，你需要有一位师爷，帮你处理书面工作，几名杂役，处理日常的琐事，置办一顶软轿，你现在代表的是朝廷的体面，此外还有煮茶的，熬药的，背行李的……没有几十个人做不来。” “需要这么麻烦嘛！”庄义生睁大眼睛，他初涉官场，对这些规矩还不太懂。 “麻烦嘛，一点也不麻烦。”梁苍道：“除此之外，监军可以组建一支百人以内的执法队，毕竟，有些事你一个人也做不来。” 庄义生点点头，梁苍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咱们都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嘛。” 庄义生闻弦歌而知雅意，忽然明白了几人的用意。 “你们也想上战场？” “哈哈，卖命的事谁敢干呐。” “这次不是为了帮忙嘛，纯帮忙。” …… 梁苍几人都是出身财阀家族，很有钱，没有权。也是想着趁这个机会进入官场，日后做生意也方便，所以得知庄义生封官后，才一窝蜂地赶过来。 自古钱都离不开权，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有支持的官场代表，但支持外人，总不如自己人来得方便。 庄义生哈哈一笑：“诸位来得正好，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既然各位已经来了，那我就厚颜开口，这件事拜托诸位了。” “老弟放心，都交在我们身上。” “帮你办得妥妥的。” ………… 京城，雪娘子的宅邸。 婢女小穗从外面走进来，道：“夫人，人都到齐了。” “嗯。” 雪娘子站起身，从屋里走出来，她今日一身黑衣，表情有些严肃。 院子中央，站立着一排黑衣人。 他们身材有高有矮，模样也各自不同，但表情却是一模一样的凶狠，周身一股煞气。 这些人都是雪娘子重金聘来的，实力大抵都在先天阶段，已是武道的极限。全员一共八十三人，其中不乏江洋大盗，亡命之徒以及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花了雪娘子不少钱。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伪装跟随在庄义生身边，贴身保护，并且寻找机会，刺杀北燕冯厌。”雪娘子道。 听到雪娘子的话后，人群忽然一片哗然。 冯厌乃是北地大鳄，莫说他在战场上的作战能力，据说他本身已经是炼气巅峰的修行者，擅长使用一柄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有一人开口笑道：“夫人天姿国色，没想到杀气这么重。让我们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夫人给出的银子似乎有点少。” 雪娘子掠过人群看着他，见他脸上有一块刀疤，目光盯着雪娘子，表情肆无忌惮。 “你想要多少？” “我的胃口很大，怕是夫人满足不了我。”说这话时，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雪娘子低声问：“他是谁？” “常龙，来自西屠。”雪娘子身边一名黑衣护卫道。 雪娘子抬起头，道：“常龙，你的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你与嫂子私通，被官府打了五十大板，要沉进池塘淹死。你杀了同族，逃了出来，一直浪迹天下，又犯下许多大案，现在手上也有许多人命。” 众人哗然，谁知道这支队伍中，还有这么猛的主儿。 常龙却是表情不变，脸上带着笑容，让刀疤显得更加狰狞。 “但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是你与嫂子私通所生，算下来，她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你可曾回家看过她？” 常龙忽然脸色大变，道：“她在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 雪娘子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在雪娘子的目光对视下，他渐渐低下头来。 “求夫人不要害她。” 雪娘子道：“你按我的吩咐做事，我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如果我听说你在路上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也莫怪我翻脸无情。” 她的目光缓缓转了一圈，众人纷纷侧过头去，这个诱人的女子，此刻竟令这群亡命徒有些畏惧。 “你们也是一样，完成任务，余生荣华富贵不算什么。就算你们死了，你们的妻儿父母自有我来养。” 第298章 燕国旧事 第298章 全员八十三名恶人，在雪娘子的面前低下头颅。 这个女人很诱人，他们却不敢动一点心思。 “阿苦。” 雪娘子道了一声，刚才的黑衣护卫站了出来： “属下在。” “这一次由你带队，贴身保护庄公子。” 阿苦脸色一变，四名黑衣护卫跟在雪娘子身边，为雪娘子挡住了许多暗杀。 无论何时何地，想要威胁到雪娘子，必须踏过他们的尸体。 像这样单独行动，还是第一次。 “我的事不用担心，你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庄公子，有机会的话，杀掉冯厌。”雪娘子道：“另外，保护好自己。” 阿苦双手抱拳：“属下遵命。” ………… 庄义生终于进宫了。 他换了官服，来到宫门外，已有宦官在此地等候，引着庄义生入内，穿过外面的广场，来到内宫。 此处有一名女官等候，身材高挑，表情高冷。 “庄大人请。” “在这深宫之中，不敢称大人，姐姐请。” 女官引着庄义生入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御书房外。 这里是女帝的办公地。 庄义生步入其中，女帝坐在软榻上，面前是一堆奏折，长发垂落，表情有些疲惫。 见到庄义生入内，瞬时眼前一亮，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御书房伺候的几名女官有些为难，一人道：“陛下，这有些不合规矩。” 女帝花容月貌，庄义生青春正少，如果庄义生刚入宫，两个人就单独相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呐。 恐怕到明日，普天下都会怀疑两人有苟且。 不用怀疑，两个人本来就有苟且。 女帝美目竖起，冷哼一声道：“滚，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几名女官这才离去，出去后不忘将门带上。 待人都走后，女帝表情瞬时一变，委屈道：“师弟，我最近日子好苦。” 庄义生道：“事情不好办。” “嗯。” 女帝重重地点点头。 桌上这一堆奏折，便是关于此战的报告。战争不仅仅是兵部的事，需要各部门配合。 送到前线的士兵，源源不断的粮草，兵器盔甲，伤亡士兵的抚恤……无不考验一国之力。 所以有人说，一场战争的胜败，在战争未开始前便已决定。 南燕明显还不够强。 但同样的道理，北燕和南燕的水平差不多，为何他们可以在战场上，取得压倒性优势。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背后有北凉。 女帝见到庄义生后，便将肚里的苦水倒了出来。她得知庄义生参加桃花榜回来，便迫不及待要去见她。 主要是因为被一封封奏折缠住，实在脱不开身，才一直捱到现在。 相思难熬。 女帝上上下下将庄义生打量几遍，盯着他穿在身上的官服，最后道：“还蛮合身的，就是官阶有些小。” “我本来想给你封王的，只是他们不答应。” 庄义生摸摸鼻子，这怎么可能嘛，就算辛国一行，自己有些功劳，但距离封王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只有你封了王，我们的身份才能相配嘛。”女帝嘟起嘴道。 “混着混着，就能混起来了。”庄义生道了一句。 “那我还要等多久呐。”女帝悠悠叹道。 “也等不了多久。” “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以三年为期，现在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女帝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道：“这次的事情不太好办？” “不好办，根据目前的局势分析，我们的输面很大。”女帝道。 “这次派你到前线，也是想送场功劳给你。”女帝道：“可他们不给你领兵，只让你做监军，师弟，不如你不要去了，我另拣一桩差事给你。” 庄义生道：“若是人人能打赢的仗，也就无所谓功劳。” “必输的仗，就是让你背黑锅去的。”女帝也并不傻，已知道朝臣的用意。 庄义生叹口气，和自己一样，女帝何尝不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 有必要提一提当年燕国的那场内乱。 本来燕国在六国之中，不算最强，但也没有弱到谁都能够踩一脚。 转变从一个女人说起，也就是萧别离的亲娘，曾经的大燕吴皇后。 先帝体弱，长年卧床，而朝廷大事都由吴皇后大权独揽。 这也罢了，古往今来内宫干政的事也不算少。 关键是她不仅贪权，而且贪色。 养了一名男宠，名叫姚松然，此人出入后宫，旁若无人，渐渐编制出庞大的势力，最后被封为镇国公。 而国公之位，并不能满足一个男人的野心，他已经开始垂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先帝的几个儿子，都被他暗中杀了，下毒的下毒，坠楼的坠楼……先帝本来身子就弱，一共也没有几个儿子，就都这样惨死了。 直到先帝病故之后，姚松然的野心再也不加掩饰，终于让国内掀起了战火。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女帝躲入山中避祸，与庄义生相识。 连年战火，大燕分为两个阵营，一方以姚松然为首，一方是反姚联盟。 一方在北，一方在南。 后来姚松然就被杀了，杀他的正是他手下的亲信——一个男宠总是不被人待见的。 对方暗中得到北凉的承诺，只要他杀掉姚松然，就可以得到北凉的支持。 这个人是这么相信的，但他刚刚称帝，就又被身边人咔嚓掉了。 最后是吴太后出面，立了自己的内侄为帝，吴姓也就成了北燕皇族。 至于反姚联盟这边，也都是蠢蠢欲动，想着为自己家族谋一个帝位。 但看到南燕那边谁称帝谁被咔嚓掉，心里也是怯了，最后还是把深山中的萧别离找了出来，各大世家把她推到皇帝的位置上。 六国女帝，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时至今日，便有南燕北燕并立的局势。 大燕原本有七州之地，南燕占了南方四州，北燕占了北方四州。 这一次的战火，便烧在离州和阳州之间。 南燕和北燕在实力上也是势均力敌，现在双方互相骂娘。 北燕有吴太后的旨意，是她扶持的吴氏为帝。 南燕萧别离虽然是女人，但也是先帝的骨肉。 所以，双方都说自己是正统，对方是叛贼。 第299章 奔赴战场 第299章 双方吵来吵去，天天吵，吵到现在也没有吵出个结果。 也不可能有结果。 嘴上吵不赢的事，只能战场上见个胜负。 女帝虽然被推上台面，但在世家豪门眼里，却也不过是牵线木偶。 由她站在台上，出了事由她来扛，有好处的时候，她背后的各个家族，便磨刀霍霍，准备大块朵颐。 人分为三流九等，最下等的人终日忙忙碌碌，供养着上等人。 一眼望过去，都是绿油油的韭菜。 本来大家都是这么安排的，心想一个女人岂不好操控。 但燕国的女子，从来不是容易摆布的主儿。 萧别离她娘，把燕国搞得一团糟，萧别离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自从登基以来，做得还算不错，已有一定的声望。 她渐渐已经要摆脱掌控。 这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隐藏在暗处的大家族蠢蠢欲动，已经展开反制。 包括这次与北燕的战事，各个家族守着自己的算盘，不愿意让出利益，投入战场，如此才造成前线的节节败退。 庄义生领监军之职上战场，啥事都管不了，但出来背黑锅肯定是第一。 已经有不少人暗处准备，只等前线吃了败仗，便纷纷上书，朝廷民间两处施压，借机砍掉庄义生的脑袋。 杀庄义生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打女帝的脸，提醒她手脚老实些。 前线兵马紧张，京城暗潮汹涌，凶险程度丝毫不输真正的战场。 ………… 庄义生要出发了。 这一次，朝廷调了五营人马，共三千人支援离州战场。 每营都有一位将军，总负责人是……陆大勇。 庄义生作为监军，加上梁苍和赵龙虎等人，加起来有二三十人。 出发的前一天，大家聚在梧桐派，在做最后的准备。 “这次咱们一起上战场，敌人肯定望风而逃。” “我还想亲自杀敌，砍几个敌人的脑袋。” “那北燕冯厌，见到我们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非常热闹。毕竟只是监军，也不用上战场。 没啥风险，倒是可以混一个履历。 正热闹的时候，雪娘子忽然来到山上，冲庄义生招了招手。 庄义生走了过去。 “听说你这次上战场，还没有自己的扈从队伍？” 庄义生点点头，他的确有权力组建自己的执法队，不过时间紧，庄义生最近也比较缺钱，就没有做这件事。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雪娘子笑着冲远处挥挥手。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见雪娘子手指的方向，首先出现的是他的四名黑衣护卫。 黑衣护卫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庄义生睁大眼睛，惊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这群人穿着整齐的黑甲，迈着统一的步伐，身材却是有高有低，有胖有瘦。 有人脸上刻着一道伤疤，有人瞎了一只眼，戴着黑色眼罩，有人身上遍布刺青。 不单单庄义生惊呆了，梁苍赵龙虎也是目瞪口呆。 这群人是来砸场子的嘛。 阿苦迈着方步向庄义生走来，递上一份花名册，道：“全员八十三人，已经集结完毕，请庄公子点阅。” “他们……”庄义生还没回过神来。 “放心，他们都是好人。”雪娘子道。 “好人嘛……” 庄义生瞅瞅手中的花名册，再瞧瞧面前凶神恶煞的一群人。 我咋就那么不相信呢。 “阿苦，给庄公子介绍一下。”雪娘子道。 “是。” 阿苦走上前，道：“这人名叫罗兴，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庄义生看着面前这个矮胖身材，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 “是呐，俺就是教书先生。”罗兴大声道。 阿苦继续道：“这人叫常龙，是糊顶棚的，最是老实巴交，你打他一巴掌，他都不说话。” 刀疤脸常龙露出狰狞的笑容：“是呐，俺最老实了。” “这个人是挖煤的。” “这个人是杀猪的……” “好了。”雪娘子摆摆手道：“让庄公子慢慢了解吧。” “是。”阿苦答应一声，最后总结道：“他们都是好人。” 雪娘子心想，为这些人安排职业，也不知道安排得可靠些。这些人里面，除了那个杀猪的，有谁像是真的。 “事情就这样了，这一次由阿苦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便是。”雪娘子道。 庄义生捏着花名册，看着面前这八十三人，既然雪娘子送来这份重礼，自己还是收下吧。 ………… 到了次日。 庄义生跟随大部队一起出发。 大家离开京城，一路向北，直扑离州战场。 前线战士紧急，急需新生力量支援，上峰已经下了命令，限期十五日内赶到。 这五营的人马，总负责人是陆大勇，但也仅仅是名义上。 大家都是平级，凭什么听你的。 可如果出了事，陆大勇是第一个被丢出来的。 你是总负责人，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至于你指挥不动大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偏偏途中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难行，日程铁定是被耽误了。 陆大勇不断催促，可其他四营的将军，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陆大勇只好去找庄义生。 “庄监军，你快去催催他们，等咱们赶到了，仗也就打完了。”陆大勇道。 庄义生行的是监军之职，主要工作是联络朝廷的军队，另外一方面，看到军队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他都是可以管的。 所以理论上，庄义生是可以管的。 但是，他们不把你放在眼里，就会把我放在眼里嘛。 看庄义生还慢吞吞的，陆大勇道：“这场大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你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今夜就停了。” “怎么可能嘛。现在正逢雨季，没有十天半月停不了。”陆大勇道：“这要是上面问起来，你我可都逃不了干系。” 庄义生叹了口气，该管还是要管一管的。 他和阿苦一起，来到另外一顶帐篷，看到其他四名将军，正在一起赌牌九。 陆大勇气得都冒烟了，他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前线正在打仗，你们还有心情赌钱。” “嘛呢，嘛呢。” 一名大胡子将军抬起头来：“我刚摸到一手好牌，全被你搅合了。” 第300章 决战到天亮 第300章 “当个芝麻绿豆点小官，还真把自己当个屁了。”一个干瘦脸的将军把牌九摔在桌上。 “赶赶赶，都是倒霉鬼，赶着送死呐。”脸上有颗黑痦子的将军道。 …… 四人盯着桌上的牌九，根本没有正眼看陆大勇。 陆大勇指挥不动他们四人，只能向庄义生求助：“庄监军，你快说句话，耽误了时辰，咱们都担待不起。”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四人也没有瞧自己。他们不把陆大勇放在眼里，同样也不会将自己当回事。 阿苦立在庄义生身后，冷声道：“我家主人奉皇命监军，军法无情，有违抗军令者，先斩后奏。” “嗳……” 庄义生笑着摆摆手：“这话严重了，都是自家兄弟嘛。现在天降大雨，也赶不了路，大家消遣消遣也没有什么。” “你……”陆大勇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来来，带我一个。”庄义生自顾自在桌旁坐下。 四名杂牌将军表情稍有缓和，看来这小子是个守规矩的人，不太敢出头。 “既然庄监军有此雅兴，那咱们就一起乐呵乐呵，赌牌九太麻烦，咱们直接掷骰子吧。”络腮胡子的将军道。 “好好好，赌牌九四个人也玩不开。”庄义生冲阿苦招招手：“取钱。” 阿苦取出一叠银票搁在桌上。 四名杂牌将军眼睛都瞪直了，没想到庄将军这么阔。 四人对视一眼，同时都有了主意。 这是一头肥羊呐，遇到肥羊，岂有不宰之理。 “来来来。” “庄监军平时玩嘛？” “倒是第一次。” “那就由庄监军坐庄，正好监军也姓庄。” 几个人打得火热，陆大勇在一旁杵着，恨不得一刀一个，把他们都咔嚓了，连带着庄义生一起。 本来拉着庄义生过来管事的，结果他也同流合污了。 庄义生开始摇骰子，之后再由四人下注。 几轮下来，庄义生输了几千两银子，对面四人却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心里都乐开了花，庄义生是个憨憨呐。 眼见他脸上发红，呼吸加重，得知他已经赌迷了心。 “监军不要着急，先赢后输不算赢，先输后赢才是真的赢。” “来来来，决战到天亮，咱们谁也不要走。” “我今天还不信了，咱们继续来。”庄义生抿了一口茶。 “来来来。” 四人已经决定痛宰这只肥羊。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道：“继续继续，下注下注，下好离手。” 本来风挺顺的，可接下来的形势便急转直下。 他们押大，庄义生便摇小，他们押小，庄义生便摇大，有一次还摇出豹子，大杀四家。 在零号的加持下，庄义生该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想要啥就可以来啥。 他们刚刚赢回来的钱，都跑到了庄义生面前。 “运气挺好。”庄义生叹道：“果然是先赢后输不算赢，先输后赢才是赢呐。” 对面四人都已经输红了眼，不停地下注。 那络腮胡子的将军第一个输光了钱，脸膛有些发红。 “王将军没钱了嘛？” “哈，最近手头有些紧。” “手头紧你与我说呐，我手里有钱。”庄义生拿起一叠银票拍到他面前，道：“都是自家兄弟，继续继续，今天可不要坏了兴致。” 几轮下来，庄义生大杀四方，四人都欠了他的钱。 最后甚至将兵器和盔甲都押给了庄义生。 一个时辰后，庄义生抿了口茶，道：“阿苦，四位将军欠了多少钱？” 阿苦道：“王林将军欠了五万四千两，周桐将军欠了三万六百两，孙德长将军欠了四万两，李圆将军欠了六万七百两。” “庄监军是要将我们的账抹了吗？”王林道。 庄义生白了他一眼，道：“写个字据吧。” “这……” 四人面面相觑，周桐道：“没有这个必要吧，大家就是玩耍一下。” “对我来说，钱是钱嘛？”庄义生道。 四人表情稍缓，李园道：“是了是了，庄监军义薄云天，视钱财如粪土。” “那是命。”庄义生加重语气道：“别的事都好商量，但欠我的钱不行。” “咱们不都是自家兄弟吗？” “什么自家兄弟，我和你们熟嘛。”庄义生道。 “这……” “阿苦，让他们打欠条，有敢不从者，军法伺候。” “是。” 阿苦往前迈了一步，身上气息涌动，杀气毕露。 四人心中一突，这竟是一个罕见的高手。 于情，四人确实欠了钱，于官，庄义生有辖制他们的权力，于力，四人也打不过阿苦。 只好无可奈何地打下欠条。 庄义生收到百宝囊中，笑道：“今天就这样了，有机会咱们兄弟再继续。” 四人可不想再与庄义生做兄弟了。 “庄监军，能不能先把兵器和盔甲还给我们，这无兵无甲，我们也算不上将军呐？” 庄义生哈哈一笑：“等什么时候钱凑够了，自然会还给你们。” “况且这一路向北，路途劳顿，我帮你们带着兵器和盔甲，你们也可以走得快些。” 陆大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刚才还无比猖狂的四人，现在都已经蔫了。 忽然，陆大勇察觉了什么，扭头看向帐篷外。 “雨停了。” “真的停了嘛？” 庄义生带着阿苦走出帐篷，见这场连绵大雨嘎然而至，长风吹过，月朗星稀，凉风袭人。 “当真停了，天地清明呐。”庄义生拍掌道：“连我这心情也好了许多。”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大队人马继续拔营。 本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四位杂牌将军，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早早就起来了，将自己的队伍集结完毕。 都围在庄义生身边： “庄监军，昨晚睡得舒不舒服？” “我出门时带了一些好酒，晚上要不要一起喝点？” 他们手下的士兵都是一头雾水，四位将军平日里不是说，庄义生是银样蜡枪头，只是一个样子货嘛。 咋地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他们没法不转变态度，前线廖长空，是个火爆脾气，他吃了败仗，正没处发火呢。 等赶到前线，见到四人没有兵器盔甲，肯定啥也不问，直接把庄义生咔嚓了。 他们现在必须把庄义生侍弄舒服了，盼望着，他心情变好，早点把兵器和盔甲还给大家。 第301章 亲临战场 第301章 队伍继续出发，因为下雨的缘故，已经误了日程，所以只能日夜兼程。 可这样算下来，等赶到前线，至少也要耽误三天时间。 现在陆大勇指挥大家加紧赶路，就是为了把这三天时间抢出来。 但大雨过后，道路泥泞难行，就算拼命赶，行军的速度依旧快不了。 被逼无奈，陆大勇只有去找庄义生。 “咋又找我？”庄义生道。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来找你商量。要是误了日程，廖将军可不会饶了我们。” 庄义生也没有办法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事会担责任，管事也会担责任。 那自己也别藏着掖着了，索性管一管。 “就没有什么近路嘛？”庄义生道。 “我对附近的道路也不太熟。”陆大勇道。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玄州全貌的地形图，是当年怒帝统一天下后派人绘制的，精度还算不错。 现在这份地图在辛国有一份，南燕只有残片。 但是，庄义生前后搬过南燕、东卢和大辛三国的国家图书馆。 恰恰看过这份地图。 他让零号给他提供一份路线图，零号瞬间便给出答案。 “转道往西，穿过河牛镇，从那里经过。” “好。”陆大勇又问：“庄监军怎么知道的？” “看书。”庄义生道：“只要你看的书多了，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陆大勇挠挠头：“俺平时倒是不怎么读书，有空向庄监军请教请教。” 他按照庄义生的吩咐改道，绕路往西，从河牛镇过。 “怎么会突然抽风改道？” “谁知道呢，反正出了事有他们顶着。” “不怕不折腾，就怕瞎折腾，这俩人就会折腾，到时候廖将军责罚下来，砍了他们的脑袋。” 他们这次能带兵支援前线，其实也说明，他们是家族中不受待见的存在。 对于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所以一路上才打不起精神来。 他们并不是不想赢，是因为知道赢不了。 反正赢不了，去了前线也是受罪，还有可能丢了性命，既然如此，跑那么快干嘛。 现在四人的小把柄落在庄义生手里，表面上还得对庄义生保持客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队伍改道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大家的赶路速度大大加快了。 四人本来憋着看庄义生笑话呢，可抄了一条近路，耽误的三天时间又被抢了回来。 但四人的兵器和盔甲还没要回来。 他们天天缠着庄义生，好话说尽，再接近前线大营时，总算是讨回了自己的兵器和盔甲。 四人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可欠条还在庄义生手里握着，让他们悬着的心没办法踏实。 ………… 离州大营。 队伍集结在一起。 廖长空站在点将台上，缓缓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大营。 “我这个人最讲规矩，谁如果坏了规矩，我就对他不规矩。” 军营正中央竖了一杆大旗，太阳高悬，将影子拉长。 “午时三刻，影子正北的时候，如果援军还没有赶到，耽误了我的时辰，不管是谁，不管他有什么背景，我都饶不了他。” 四名刽子手站在旗杆下，人人都有八尺高，膀大腰圆，赤果着胸膛。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影子由西偏北，时间仿佛有了声音，心脏紧紧揪起。 廖将军这是又起了杀心呐。 上一任监军，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来到这里后愣冲大爷，胡乱说话。 最后廖将军一怒之下，把他给咔嚓掉了。 朝廷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廖长空直接给朝廷递折子，让朝廷不必派监军过来了，但朝廷还是派了人来。 这一次将日期定得死死的，廖将军恐怕要找个借口，再把几个人咔嚓掉。 随着日头偏移，影子越来越短，廖长空粗糙的脸皮上，露出一抹狰狞。 雨天路迟，耽误日程也是难免的事。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过看廖将军的意思，肯定是想把这件事往大了办。 “将军……” 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道：“启禀将军，京城的支援队伍到了。” “到了？” “距离大营还有五里之地。” 廖长空顿了顿道：“那就是还没到！差一刻差一息都是没到。战场之上打起仗来，你比敌人晚一刻到，那行嘛，那是丢脑袋的事情。” “我的军中必须讲规矩，午时三刻，影子正北，迟了不到，便开刀问斩。” 大家都在等待着，刽子手已经磨刀霍霍。 正此时，远方出现一杆旗帜，然后一个个人头冒了出来。 庄义生和陆大勇带着援军准时抵达。 陆大勇向廖长空行了一礼：“启禀将军，神猛营陆大勇，前来支援，幸没有误了时辰。” 廖长空从鼻孔里重重冷哼一声。 “大家都在啊。”陆大勇目光转了一圈，挠挠头道：“大家都在呐，是来欢迎我们嘛，哈哈，太客气了。” “安营扎寨，晚上来我营帐开会。” 廖长空长身而起，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挥了一下。 趁着陆大勇五营人马安营扎寨的功夫，廖长空回到了自己的军帐。 大帐之中，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白费功夫了，没杀成。”廖长空道。 “王爷吩咐过，这次一定要借机要了他的性命，至少，也要给他安上一桩大罪。”灰衣书生道：“他屡次三番坏王爷的好事，女帝又派他到军中，如果再不想办法除掉，任他在军中发展势力，女帝的手就可以伸到部队中。” 廖长空皱起眉头，道：“我是军人，只懂得带兵打仗，还要参与你们这些破事。” “将军这么会打仗，这次怎么输了呢？”灰衣书生道。 廖长空脸上肌肉不停抖动，虎吼道：“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灰衣书生低下头：“抱歉，没忍住。” “滚，现在给我滚出去。”廖长空用马鞭指着对方：“再不走，我现在咔嚓你。” 灰衣书生名叫白掰栢，是寿王派到前线来的，啥都好，就是管不住嘴，看到啥事不吐槽两句，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将军，这不仅是寿王的意思，也是四大家族的意思，希望将军上些心。” 第302章 炮灰团 第302章 夜晚，廖长空的大帐内灯火通明。 各营将官以及军师幕僚都聚在此地。 包括庄义生，他坐在廖长空的右手边位置，距离核心很近。 “给新来的介绍一下目前的形势。”廖长空懒洋洋道。 一名谋士站了起来，他是廖长空的贴身幕僚，叫做丁聪太。 丁聪太道：“现在双方在前线集结了数万人马，北燕由冯厌亲自领兵，更有三千精锐虎豹骑。” “自从上一次失利之后，北燕趁虚而入，我方人马不得不退后十里之地。现在我们的离州防线已经出现缺口，饮马坡更是重中之重。” “一旦饮马坡失守，离州防线便面临崩溃，北燕兵马可以长驱直入。” “所以，廖将军才会亲临战场指挥，万万要守住饮马坡。” 廖长空摆摆手：“都听明白了是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失去的地盘夺回来，把缺口堵上，都给我想想办法。” 众人在大帐内议论，过程中，庄义生一言不发。 他有出席会议的权力，却没有发言权。监军嘛，主要是监督主要将官，万一你们一起密谋造反呢。 至于打仗的事，轮不到庄义生乱说话。 会议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庄义生都快睡着了。 “庄监军，醒一醒，醒一醒。” “干嘛，会开完了？”庄义生悠悠醒转。 丁聪太咧咧嘴，脸上努力堆出笑容：“庄监军，我们决定突袭北燕的营寨，您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庄义生皱起眉头，这是要我的口实啊。如果我说没有问题，你们这次突袭失败，责任岂不是要我来扛。 “抱歉，赶路太辛苦，我刚才眯了过去。”庄义生咧嘴笑道：“再说打仗的事，我是行外人，全靠大家了。” “急行军突袭，就要防备北燕的援军，北燕虎豹骑行军速度极快，一旦战斗开始，敌人一定会从这条路突袭。”廖长空指着地图上的某处，道：“虎豹骑一定从这条路经过，需要有人守住这里。” 他看向陆大勇：“我们兵力不足，恰好援军抵达，你可愿意领兵守住此地。” 陆大勇腾地一下站起，道：“末将万死不辞。” “好，陆大勇接令。”廖长空丢出一枚令牌：“命你守住八里桥，一旦失守，定斩不赦。” “末将接令。” 众人都板起脸，努力不让脸上出现任何表情。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这个陆大勇是不是傻？ 三千乌合之众，竟然想挡住虎豹骑，这个陆大勇是没有脑子嘛。 不过廖将军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会议散去后，廖长空单独将庄义生留了下来。 “廖将军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庄义生。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廖长空道：“这次能否成功，八里桥是关键。我想让庄监军随军前往，督促军事，庄监军不会觉得有问题吧？” 庄义生道：“都是军务，我省得的。” “那就拜托了。” 庄义生离开大帐。 廖长空敲了敲帅案：“好了，出来吧。” 白掰栢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将军安排妥当，小人佩服。” “妥了吧，没有问题了吧？”廖长空道：“三千虎豹骑如狼似虎，能敌一万精兵。三千乌合之众，只会成为铁蹄下的肉泥。” “那就妥了，没有问题了。”白掰栢道：“那么廖将军，你真的要突袭北燕营寨嘛？” 廖长空沉默不语，看着面前的军事作战地图，最后叹道：“这场仗还是要往赢了打呀。” 陆大勇带着命令回到营房，就像滚水落到油锅里，瞬时间炸开了锅。 “嘛呢，人家让你送死你就去送死，你自己没有长脑子啊。” “早说应该让我去，那姓廖的给我这个命令试试，我当场就给他掀桌子。” “蠢货，脑子有坑啊。” 大家都出身燕国的世家豪门，互相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对于廖长空，大家可能是光屁股长大的，互相也算不得陌生。 “诸位，诸位……”陆大勇道：“我何尝不知虎豹骑的利害，但我们未必没有胜算，诸位放心，这一战咱们绝对能赢。” “说你脑袋有坑，真的是夸你了。”李园道：“你根本没有脑子。” “谁爱去谁去，我反正不去。”王林道：“我肚子不舒服。” “我头疼。” “我腿抽筋了。” “我哪儿都疼。” 四人开始找各种理由推脱，潜台词只有一个：坚决不去送死。 “陆将军，王将军……”营帐外响起丁聪太的声音：“我奉廖将军之命，带人来协助大家拔营。” 陆大勇五人从营帐中走出来，忽然吓了一跳，见外面是全身披挂的士兵，手中握着兵器。 王林四人干咽了一口吐沫，让他们暗地里骂娘可以，但真的和廖长空对着干，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廖将军知道你们赶路辛苦，所以特意派大家来协助你们，将军还是很体恤你们的。” 众人心里一突，廖长空的潜台词很明显，自己不搬，他就要协助大家搬。 至于是搬东西还是脑袋搬家，那就说不好了。 大家一起动手，很快便整理完，诸人刚刚安营，就必须立刻启程。 庄义生身边有八十三人的执法队，动作还是蛮快的。 打仗是件辛苦事啊。 庄义生暗暗感慨，而这种辛苦还是可以承受的，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战场上掉了脑袋。 诸人启程赶往八里桥。 心里都藏着怨气，对于廖长空他们不敢发火，所以都把怨气发泄在陆大勇身上。 “就是一头猪，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命令。” “他连猪都不如。” “他还说肯定能打赢。” “赢？” “他知不知道这个字是怎么写的，恐怕他只会写死字。” 一路上骂骂咧咧，两天后，抵达了八里桥。 这是一条宽有六丈的长河，河上有一座石桥。 陆大勇正观察着附近的地形。 长河由东往西，斜斜过来。 己方在石桥的东南方向，敌人很有可能从西北过来。 “过河扎营。” 陆大勇开始发号施令。 第303章 开战 第303章 “啥？” 王林气得胡子都快竖了起来：“过河扎营，这是嫌咱们死得不够快嘛。” “疯了，彻底疯了，没救了。”周桐道。 “要去让他们去，我反正不去，我不能让我的战士冒险。”李园道。 …… 陆大勇只得求助庄义生：“庄监军，他们不听我的军令呐？” 庄义生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赶路还可以，让他们送死，凭欠条也不管用呐。” 陆大勇无计可施，只有率领自己的队伍过桥扎营，而王林四人，则根本没有过桥。 不仅如此，他们还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关键时刻，物资可以丢，兵器盔甲能不要，但命不能丢。 “队长，听说虎豹骑是由冯厌的义子率领，他们都骑着马，咱们跑得再快，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啊。” “我为什么要跑得比马快，我跑得比你快就够了。” “呃……” 队伍扎营完毕，李园四个人聚在一起，悄悄商量着什么。 “真如果跑起来，咱们肯定没有马跑得快。”李园道：“到时候，咱们就把桥毁了，让那个憨蛋挡在前面，咱们抓紧时间撤。” “是，老李说得有道理。”王林嘿嘿笑道：“廖长空把咱们当炮灰，咱们就把陆大勇当炮灰。” “高，实在是高。” 于此同时，陆大勇正在战场上巡逻。 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只等虎豹骑冲过来，他就释放生化武器，给敌人造成巨大慌乱。 不过，骑兵的冲刺速度还是蛮快的，万一来不及造成影响怎么办？ 他还在琢磨着…… 不过打仗这种事，又岂有稳赢不输的道理，终归是要冒一些险。 陆大勇不怕冒险，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太久。 想着即将到来的战斗，陆大勇身上的血也变得火热起来。 庄义生和梁苍、赵龙虎等人窝在营帐内。 “我听说，那北燕的虎豹骑十分厉害。率领虎豹骑的杨展飞是冯厌的义子，由北凉提供兵器和马匹，还请了北凉的教官。” “厉害怕什么，咱们就是把厉害的灭了，才显得兄弟们的本事。” 一伙超级生聚拢在一起，年轻人火气旺，面对即将到来的虎豹骑，也是战意满满。 庄义生叹了口气，他们尚未见识到战争的残酷，只在京城中打过几次群架，等见到虎豹骑，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他悄悄离开了大帐，阿苦凑了过来。 “公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一旦发生危险，我们会第一时间保护您离开。” “保护我？” 庄义生道：“我还需要保护嘛？” “这是夫人的吩咐，保护您是我们的第一任务。” 庄义生撇撇嘴，我也是用剑的好不好，真的打起来，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刚才还在说梁苍几个，其实庄义生也是一样。他也是年轻人，同样年轻气盛，也想在这场战争中捞几件功劳。 想到此处，庄义生轻轻扣住黄雀剑，已有几分跃跃欲试。 ………… 饮马坡大营。 廖长空正在调兵遣将。 在八里桥埋下一枚钉子，但那不是布局的全部，真正的目的在廖长空心底装着。 “胡远，你领一支人马，突袭北燕大营，黄昏抵达，日落之后发起进攻。” “井虎，你领一支人马垫后，若战斗不利，随时支援。” “黄升，你负责坐镇本阵。” 胡远和井虎点起兵将，立刻出发，兵贵神速，他们一刻也不敢耽误。 “将军，我来坐镇军营，您做什么？” “点八千人，我去一趟八里桥。” 廖长空俯瞰着桌上的军事地图。 在他腹内的计划中，突袭北燕大营只是一个诱饵，埋伏在八里桥的三千炮灰也是一个诱饵，廖长空的真正目的是北燕的三千虎豹骑。 这支部队游弋在两军战场中间，机动力迅速，战斗力强，给廖长空造成很大困扰。 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来个包饺子，一网打尽。 至于陆大勇率领的三千人，本身就是废物，也就让废物也发挥一些价值。 能用三千乌合之众换来三千虎豹骑，这笔买卖太赚了。 廖长空亲率部队，前往八里桥。 此夜，突袭北燕大营的人马抵达，双方在夜间开战，昏天黑地，也分不清敌我。 驻守本阵的军官千里传讯，给四处游荡的虎豹骑。 杨展飞得令之后，第一时间赶往战场支援。 而八里桥是必经之地。 “杨将军，前方有南燕的人马，他们在八里桥扎营。”一名斥候报道。 “对方有多少人马？” “看他们的营帐，大概在三千之数，都是步兵。” 杨展飞目视远方，他提前已经得知情报，有一批援军赶到前线，大概，就是这群人。 “这定是南燕的诡计，正面打不过，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杨展飞挥挥手道：“儿郎们，冲过去，如果有什么诡计，就踏破他们。” “是。” 自从开战以来，三千虎豹骑投入战场后，就如同一根长矛一样，到处捅窟窿，堪称无往不利。 一场又一场战役，将这柄长矛磨得越来越快。 眼前不管有什么障碍物，都可以一下捅个通透。 ………… 大家聚拢在八里桥，等了一天两天，没有敌人过来，渐渐松了口气。 敌人也未必从这儿走，自己吓自己，别再吓出病来。 忽然间，远处传来咚咚的响声，就如同打雷一般，可抬起头，天空却是万里无云。 “来了。” 陆大勇瞬时激灵起来。 庄义生伸手摁在地上，感受着土壤的震颤，脑海中的零号立刻开始运算。 “来了。”庄义生道：“有三千一百九十二匹马，距离还有十里。” “来了！” 庄义生抬起头，果然被廖长空说中，敌人的虎豹骑的确从此地经过，正快速向这边杀来。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陆大勇挥舞着长枪，喝令手下士兵。 “全体都有。” 王林大喝：“准备开溜。” 一桥之隔，却是两拨人，摆出不同的姿态。 “保护好庄公子，保护好庄公子。”阿苦道。 八十三员恶人将庄义生护在当中。 第304章 就这 第304章 “你们围着我干嘛。”庄义生道。 阿苦带着八十三恶人将庄义生团团围住。 “公子，这是夫人的命令，我们要保证您毫发无伤。” “滚开。” 庄义生手中的黄雀剑出鞘，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我也是用剑的好不好。” “保护公子，公子掉一根汗毛，要你们脑袋。”阿苦大喝。 众人跟着庄义生，将他团团围住。 庄义生心里发狠，雪娘子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在战场上还这么听话。 可以说眼里只看得见庄义生，却看不到敌人。 大家冲过石桥。 响声越来越大，都是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敌人越来越近。 陆大勇大喝：“全体都有，把嘴巴和鼻子堵住。” 大家都晕了。 现在大敌当前，将军不选择撒丫子逃跑，也不选择丢掉兵器，然后撒丫子逃跑，竟然让大家捂住口鼻。 这又是抽什么疯。 庄义生看到陆大勇站在高处，从手中取出一个瓷瓶。 咦？ 为什么这个瓷瓶看上去这么熟悉。 庄义生忽然想到什么，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觉得陆大勇身上有股味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眼瞅着陆大勇已经准备释放大杀器。 “快堵住口鼻，快。” 庄义生体验过十里丸的恐怖，至今心有余悸。 忙撕破衣服的下摆，将口鼻挡住。 当然，面对十里丸的杀伤力，这点防御措施用处很有限。 “庄公子，这是干啥？” “庄老弟，为啥要捂住鼻子。” 梁苍和阿苦一波人都糊涂了。 “快快，来不及解释了。”庄义生道。 众人还不知道为啥，但庄义生的话大家还是听的。 各人忙想办法堵住口鼻，一个个都成了蒙面大侠。 陆大勇的队伍中，也有一波人听从陆大勇的命令，想办法将口鼻挡住。 远处的骑兵已经从地平线冒出头来，三千匹快马全速前进，荡起一阵阵烟尘。 大家渐渐看得仔细。 这些战马模样狰狞，耳朵上长满鳞片。 它们是由北凉在不毛之地培育出来的，身上有妖兽的血统。 经过驯化之后，速度极快，能够经得起长途奔袭，在战场上，不亚于一位先天高手。 靠着这支队伍，北燕在战场上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此刻他们杀了过来。 杨展飞坐在马上，看到八里桥的景象，只能用一团糟形容。 “乌合之众。” 杨展飞冷哼一声，靠这样的杂牌军，还想挡得住我的铁骑。 “全速前进，踏平此地。” “是。” 三千壮士齐声答应，速度又提了一个档，双方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 杨展飞握紧长枪，已经能想到之后的大杀特杀，人头滚滚而落的景象。 这幅画面让他心跳加速，血液火热。 陆大勇也战意盎然，手握瓷瓶，随时准备释放。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还差一些东西…… “差一阵风。” 陆大勇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庄义生带着他的执法队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眼神一怔，庄义生就好像读懂了自己的心意一般。 “你看，风来了。” 庄义生抬起手，食指指向前方。 经过零号运算，那阵风恰好过来，从他指尖划过。 陆大勇眼睛睁大，正好趁着这阵风，可以将十里丸的破坏力发挥到最大。 他猛地扒开瓶塞，然后用最大的力气丢了过去。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行了，兄弟。”庄义生拦住他的胳膊：“差不多够了。” “够了吗？” “够了，你没看大家已经吐了起来嘛。” “哇！” “哇！” 陆大勇回过头，身边哇哇声一片，就像跑入蛤蟆窝一样。 杨展飞骑马的速度很快，此刻他的体内就像有一座火炉，正在熊熊燃烧。 三千虎豹骑人人都是如此，三千座火炉组成一座巨大的火山。 这团战火像是灭世之火，将会焚灭一切。 杀意蒸腾！ 忽然，杨展飞抽了抽鼻子，这是啥子怪味。 马匹的速度是很快的，味道越来越重，杨展飞像是在茅坑泡了十天一样，而这个茅坑好像在自己胃里。 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往外吐。 杨展飞是个很有意志力的人，在战场之上，自己就是杀人机器，任何生理痛苦都可以忍受。 但今天，他有些不好忍。 连他都有些不好忍，何况是身后的士兵。 就算士兵能够忍受，他们座下的战马毕竟是畜生。 而妖兽混血嗅觉更加敏锐。 就像是修罗虎和风火鹅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时一样，它们只想跑得越来越远才好。 虽然已经被人类驯服了，但面对这种惨绝人寰的味道，它们的野性被唤醒，第一时间就是逃离这股味道。 马背上的武士已经控制不住他们的坐骑，被掀翻在地许多，也有被马匹带着狂奔的…… 乱了，全都乱了。 现在是人在吐，马在吐，人撞在马上，马撞在人的身上…… 纵然杨展飞见多识广，但这幅场面还是把他搞懵了。 现在他已经被掀翻在地。 开口大吼，还没吐出一个字，便哇哇地吐起来。 实在太冲了。 陆大勇率领的队伍都懵了。 不是说虎豹骑战斗力很强嘛！ 不是说百战百胜嘛！ 不是说他们是战场上恐怖的恶魔嘛！ 就这？ 就这！？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对战场有幻想，有期待，也有畏惧。 而虎豹骑在战场上的传说，听得他们耳朵都起茧子了。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军人的真正样子。 可结果…… 现在吐得和一帮孙子似的。 这还不如我们嘛。 如此说来，所谓英雄，所谓传说，以讹传讹者居多，真正碰上了也就那样。 “弟兄们，干他娘的。”陆大勇大吼，然后又哇哇哇吐了出来。 药力太猛了，就算自己提前有准备，还是扛不住。 “冲……哇。” 回答的将士也吐了起来。 双方混在一起，都是吐一阵打一阵，中间战马奔腾，搞得一团糟糕。 王林一波人本来想撤的，见到这一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提着兵器冲了过来。 一旦进入十里丸的范围，也哇哇吐了起来。 第305章 那个不会用剑的大官 第305章 于此同时，廖长空正带领士卒赶路，距离八里桥还有半天路程。 按照他的推算，北燕大营遇袭，游弋在外的虎豹骑必定会前往支援。 八里桥的三千炮灰必定挡不住。 他将时间卡得刚刚好，等自己抵达时，陆大勇率领的三千炮灰，必定会成为马蹄下的肉酱。 虎豹骑虽然强悍，但杀这么多人，也是会消耗体力的。 而刚刚剿灭一波敌人，虎豹骑必定会松懈下来，回味胜利的滋味。 那个时候，廖长空带领士卒杀出，给他们带来致命一击。 自己抵达时看到的景象，一定是陆大勇、庄义生的尸体倒在地上，敌人正踏在他们脑袋上大笑。 当然，敌人并不知道，那正是要他们命的时候。 “快些赶路！” “全速行军，懈怠者立斩不赦。” 廖长空骑在马上大喝，在他的命令下，士兵都如同上足发条一般。 赶路赶路再赶路。 ………… 八里桥的战场，可以说听取哇声一片。 人在吐，马也在吐，马在跑，人也在跑…… 十里丸强虽强，但它的伤害是无差别式范围攻击。不分敌我，都是一个字——吐。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还提着兵器战斗。 本来己方的三千人，是绝对敌不过三千精锐虎豹骑，莫说一换一，就算十换一都是赚的。 可十里丸一旦祭出，也别说谁强谁弱了，大家都很糟糕。 不管你是精锐还是炮灰，都被拉到了同一水平线。 更何况还有一匹匹战马，如推土机一般，在战场上撞来撞去。 同样的形势，双方的感受是不同的。 对于陆大勇一伙人，大家本来预想的，能逃得一条命就算是最好结果。可现在战场变成这个样子……那大家已经赢了啊。 而虎豹骑预想的结果：大军杀到，敌人落荒而逃，然后大家就和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但事实却是这样，对他们来说，这场战斗大家已经输了啊。 “杨将军，局势不利，我们先撤吧。”杨展飞的副将道。 “撤！” 杨展飞紧皱眉头，一眼望过去，己方的人死了不少，伤了不少，关键是战马，也跑散了不少…… 这何止是不利，这是已经败了啊。 虎豹骑投入战场后，指哪儿打哪儿，未尝一败。 却没想到，第一场败仗竟然是这里。 杨展飞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只是败在这里……他心里窝囊啊。 瞧瞧这是一群什么人，他们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嘛。 杨展飞心里不服，就算要撤，临走前，也要啃下对方一块肉。 他目光转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庄义生道：“杀了他，杀了那个大官。” 战场之上，大多人都身披盔甲，只有庄义生没有披甲，而在所有人中，他的官服最华丽。 还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不是大官谁是大官。 如果失败是必然，那将对方首脑斩了，也算是输得没有那么难看。 本来大家在战场上没有目标，但杨展飞这一声大喝，就好像灯塔指明了方向，人群都向同一个地方围过去。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阿苦急得大喊，心里也有些埋怨庄义生。好好在后面窝着不行嘛，为何要上前线冒险。 他要是出了事，夫人绝对不会饶过自己。 公子？ 杨展飞嘴角抿起一抹冷笑，看庄义生苍白的脸颊，肯定是被酒色挖空了身子。估计他是某家的纨绔公子，送到战场上镀金来的。 今天我就杀了你，好好打南燕的脸。 “冲啊，杀啊，弄死他们的大官。”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杀了那个不会用剑的大官。” “保护好公子。” “哇哇哇” 十里丸的作用还未消失，大家都是顶着恶臭冲锋。 杨展飞从正面冲了过去，八十三恶人形成一堵墙，将庄义生护在后面。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杨展飞冷笑一声，忽然大喝道：“耶律先生，动手！” 从队伍中突然窜出一个黑甲男人，披头散发，看上去像是北凉打扮。 耶律良，北凉派来支援的教官，传授虎豹骑骑术，自身在战场上弓马无双，是炼气阶段的高手。 他混在人群中，避过锋芒，决定出手偷袭，然后一招毙命。 杨展飞的攻击是假，耶律良的偷袭才是致命的。 此刻，他已经冲过屏障，距离庄义生只有十步之遥。 中间没有障碍物。 庄义生表情一变。 耶律良桀桀一笑，年轻人，真正的战场不是你想的那样。想要在战场上镀金，先要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 “耶律先生，抓活的。” 杨展飞大喝一声。 这个大官，肯定很有背景，把他俘虏了，谈判桌上一笔重要筹码。 现在耶律良进入敌人腹心，根本没有人能阻挡他。 而这个面色苍白的大官，虽然也提着剑，但很明显是样子货，他可能鸡都不会杀。 所以此时此刻，抓活的，要比杀掉他更有意义。 “好。” 耶律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本来握着的双刀，又收到了背后。 “与我走。” 他隔空一掌，向庄义生抓来。 庄义生有些发怔，他在干嘛？在我面前，竟然敢不用兵器。 这是看不起我嘛？ 还是他想送死？ 既然如此，那你的性命我便收下了。 电光火石之间，庄义生动了。 不动是战场上白白嫩嫩的小白兔，一动就如同猛虎下山。 他也大步流星地冲向耶律良。 看上去，双方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正飞奔向对方，然后给对方一个重重的拥抱。 但庄义生手里还有一柄剑。 名剑黄雀。 他的剑递了出去。 这一剑唤作爆发之剑，最强之剑的第三招。 庄义生如同手中握着一团火药，在递到耶律良面前时，嘭地一声爆炸。 耶律良眼都花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感到风从身体中流过，带走滚烫的血。 “你的剑原来这么快。” “不是说，你不会用剑嘛。” 撂下这最后两句话，他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地。 庄义生拔出剑，任剑上的血一滴滴淌下来。 为啥你会有这种错觉。 不会用剑我上战场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找死的。 第306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306章 一剑刺了出去，巨大的能量爆发，剑气乱走，虽然只有一剑，但耶律良却像是中了无数剑。 他就这样死了。 死不瞑目。 杨展飞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不是说这个大官不会用剑嘛！ 谁这么说的！ 呃……好像是自己这么认为的。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认为庄义生是个不懂剑的大官，耶律先生也不会选择收起兵器…… 那么就算会输，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大意了呀！ 如此也怪不得耶律良死不瞑目。 惊呆的不止杨展飞。 常龙等八十三恶人，本来还以为庄义生是个被女人包养，专门吃软饭的小白脸呢。 大家最近还一直在揣测，这个小白脸有什么本事。 “原来公子这么生猛！” 在八十三恶人中间，原来被保护的那个，才是最强的。 庄义生现在已经虚了。 爆发之剑强虽强，但消耗过大，使用后，自己会进入一定时间的虚弱期。 在这段时间，自己弱得一批。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在短暂瞬间发生。 在回过味来以后，八十三恶人立刻向庄义生靠拢，将耶律良突破的缺口堵上。 在他们心目中，战斗可以输，自身可以死，但庄义生绝对不能有事。 “撤！” 杨展飞咬着牙下达了这个耻辱的命令。 自己必须接受失败了。 陆大勇率领队伍进行最后的阻截，然而己方士兵在吐，敌人也在吐，包括陆大勇自己也在吐。 双方都毫无战意。 “水，水。” 有人意识到什么，忽然大喊了一声，向那条河冲去。 水能隔绝空气，大家跑到河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然后…… 刚才像是站在茅坑旁边，现在则是像直接跳进了粪坑里。 “为什么会这样！”有人仰天大吼。 陆大勇把头扭到一边，他刚才一时没忍住，往河里丢了一颗十里丸。 双方都在从战场上分离。 ………… 廖长空正在加紧赶路。 他一直推算着时辰，当他抵达战场时，不能太早，也不可太晚。 想要对时机精准把握，就需要派斥候来回打探消息。 他这一刀要给得刚刚好。 可是接连派出去两支斥候小队，都没有按时返回。 是出什么事了吗？ 廖长空皱紧眉头，心中猜测，一定是八里桥的战斗正激烈，就连斥候队伍也被卷入了战场。 “全速行军。” 他又一次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 命令下达后，他下意识抽了抽鼻子：这是什么怪味。 队伍向前方进发，距离八里桥越来越近。 “前方是什么人？”廖长空在马上道。 “启禀将军，好像是咱们的人。” “嗯！” 廖长空板起脸，莫非是临阵脱逃，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一刀一个，把你们全部咔嚓掉。 一伙人被堵住了。 “让你们守住八里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做了逃兵！”武将喝道。 “启禀将军！”陆大勇从人群中窜出来，道：“我们守住了八里桥，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嗯，胡说八道，谎报军情，拉下去斩了。”廖长空坐在马上，眼睛都没眨一下。 想啥呢，凭你们一群炮灰，能够击退虎豹骑的进攻。 连编瞎话都不会。 “将军饶命，末将说的千真万确，我们真的挡住了敌人的进攻。”陆大勇重复道。 “哼。”廖长空揉了揉鼻子：“你们身上什么怪味？” 他目光转了一圈，看到庄义生被人扛在背上。 “他是怎么了？”廖长空问道。 “监军晕倒了。”陆大勇道。 “怎么会晕倒呢？” “莫非是晕血！”亲卫队长笑道。 廖长空摆摆手，纨绔子弟，没见过大场面，第一次见到杀人，吓晕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并不值得嘲笑。 让廖长空感觉不舒服的是，庄义生竟然还活着。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大勇战败而逃，庄义生督军不利，先将他们抓起来。” “是！” 他的亲兵喝道。 “将军，我们真的打赢了虎豹骑，庄监军还一剑斩杀了敌军一位重要人物。” 呵。 廖长空冷笑一声，这陆大勇为了活命，真是啥瞎话都编得出来。 凭你们能击败虎豹骑，为啥不说你单枪匹马闯入皇宫，把北燕皇帝的人头砍了下来。 撒谎也要讲基本法的好不好。 “先抓起来。” 廖长空的亲卫冲过来，将陆大勇五花大绑。 他们也向庄义生冲过去。 “保护公子！” 阿苦带领八十三恶人，将庄义生护在中央。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嘛？” 亲兵队长喝了一声，回头看了廖长空一眼，等待他的指示。 廖长空挥挥手：“有人违抗军令，格杀勿论。” 赵龙虎站了出来，道：“我们是朝廷派遣，归御史台管辖，将军的军令落不到我们头上。” 廖长空深吸一口气，还是有明白人的。 但是，你们难道不知道，上一任监军是怎么死的。 “将军，我们真的打赢了胜仗，不是逃跑，是战胜。” 被紧紧绑住的陆大勇喊道。 他心里想不明白，为啥廖将军动不动就要用军法处置自己。 “哼，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死不悔改，一定要见到棺材才落泪。” 廖长空道：“那我们就去前方看看，到时候我看你说什么。” 陆大勇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 廖长空观察入微，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看到这一幕后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陆大勇确实有点畏惧，关键是有可能的话，他实在不想再回到八里桥附近。 那股味道太可怕了。 但现在性命攸关，其他事也不能计较太多，只好再回到毒气中心。 知道这一点后，陆大勇又扯住一块布料，将口鼻捂住。 虽然用处不大，但也聊胜于无。 他这是在干啥？ 廖长空想不明白，是某种仪式嘛，临死前都要这么搞一搞。 他想不明白，却也不愿多想下去。 今日，借机杀掉庄义生和陆大勇，只是捎带手的事，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北燕的虎豹骑。 那才是让他蠢蠢欲动的目标。 如果计划成功，自己除掉虎豹骑，趁着新胜之威，杀掉庄义生，也没人会说什么。 第307章 八里桥大捷 第307章 一次行动，两个目标全部完成。 廖长空很满意自己的计划。 至于陆大勇，廖长空对他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是不走运，闯入了廖长空的射程范围。 队伍急行军赶路。 沿途遇到的溃兵越来越多，他们都差不多模样：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般。 都这样了，陆大勇还说自己没有败。 哼，等我赶到战场，就先斩你们的狗头。 队伍继续前进，距离八里桥越来越近。 那气味越来越难闻，廖长空不停抽着鼻子，包括他坐下的战马，也发出不安的躁动。 终于抵达八里桥。 骑马立在桥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廖长空整个人愣住了。 这都是啥跟啥呀。 只见人倒在地上，马也倒在地上，河里还飘着一些尸体。 虎豹骑呢，他们去了哪里，难道这些战马就是虎豹骑留下的，是了，三千乌合之众是没有资格配马的。 一阵风吹了过来，廖长空抽了抽鼻子，这究竟是啥味啊，也太难闻了。 哇呀一声，廖长空也吐了起来。 他扛不住，座下的战马也扛不住，猛地失惊，将廖长空掀翻马背。 “将军，将军！” 亲兵围了上来。 廖长空稳住了身形：“不用慌，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把我的马抢回来。” 亲兵跑过去追马了，进入毒气中心，他们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带陆大勇！” 陆大勇被带了过来。 还包括王林、周桐、李圆四个人。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虽然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复原了战斗经过。 廖长空有些懵，当然，也可能是被臭气熏的。 他很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噩梦，难道陆大勇说得是真的，他们真的击退了虎豹骑的进攻。 这怎么可能，派来做诱饵的三千炮灰，竟然反过头把精锐击退了。 廖长空不愿意相信，可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相信。 目光落到陆大勇身上，他忽然大手一挥：“还不快给陆将军松绑！” 虽然很想趁机弄死陆大勇，但一双双眼睛看着呢，他明明打了胜仗，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慢。” 陆大勇昂起头，道：“凡事都要说明白，绑是为何绑，放又是为何绑，不讲清楚弄明白，我要和你打官司，打到兵部，打到陛下面前。” 陆大勇心里也不舒服，嘛呢，真以为你可以一手遮天了，在朝廷我也是见过大官的。 廖长空哈哈一笑：“是我错怪陆将军了，我亲自给廖将军松绑。” 他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别给脸不要脸。” 本来廖长空带领八千人想要承担主攻任务，现如今，只能打扫战场了。 大家救治伤员，清点伤亡，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虎豹骑跑散的马匹圈回来。 庄义生是一天之后醒过来的，队伍已经在返回大本营的路上。 “大家快来看，庄兄弟醒了。” 梁苍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庄义生感觉脑袋还有些疼，赶忙往嘴里送了些药。 爆发之剑太猛了，以后自己要悠着点。 “现在情况怎么样？” 闻听庄义生醒来后，廖长空第一时间赶来了。 “庄监军没事吧，你昏迷的时候，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担待得起。” 梁苍等人板起脸，他们可亲眼看见，廖长空当时准备将庄义生问罪。 现在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关于此战的战报，我已经写好了，准备报给朝廷，请庄监军过目。” 廖长空将战报递了上来。 这一战，击退战无不胜的虎豹骑，消灭敌人五百人，俘虏一百人。更重要的是，俘虏了七百多匹北凉战马，估计对方的战马损失，应该在一千左右。 这些战马现在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但好好调理，就可以恢复过来，能够组成一支骑兵营。 来自北凉的战马，有妖兽的血统，是战场上谁也无法轻视的力量。 这一战，完全可以用大捷来形容。 上奏朝廷的战报，大体上还算不差。不过此战的起因，被说成是廖长空的安排，至于他送陆大勇三千人当炮灰的事，自然提也不提。 庄义生扫了一眼，递还给廖长空道：“将军有心了。” 廖长空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庄义生提出不同意见呢。 “关于庄监军所杀那人，也基本调查清楚了。他是来自北凉的骑兵教官，也就是他，亲手训练了虎豹骑，杀了我们很多人。” “对方可是有炼气中期的实力，我没有想到，庄监军的剑法也如此犀利。” 庄义生叹口气，对方死得太冤了，如果公平交手，自己的赢面其实不大。 “这一点我会在战报中奏明，为监军请功。” “将军费心了。” 见到庄义生对自己的奏报没有意见，廖长空放心了。 “那监军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廖长空告辞离开，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帐。 白掰栢闪了出来。 “将军真要给庄义生请功？” “我有什么办法，无数双眼睛看着，我把它们的功劳抹去，让我如何做将军。” 身为军人，廖长空也不想贪别人的功劳，有些事情，是需要底线的。 “况且，庄义生也可以向朝廷奏报，他有这个资格，我想瞒也瞒不住。” 白掰栢沉默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但庄义生是女帝的人，这一次，是想限制女帝的实力扩张，这份功劳送给他，我们就更难做了。” “战场之上，他落到我手中，我想让他死，有一万种方法。这次没有成功，下次让他死就可以了。” “嗯……”白掰栢顿了顿道：“不仅仅要他死，还要把他的名声搞臭，让他身败名裂，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廖长空沉默着，身为一军之将，他习惯了战场上用刀子说话，至于这种暗地里的龌龊事，实在令他厌烦。 可他身后同样有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在局中，他也是身不由己。 “报！” 一员斥候急匆匆闯入营帐。 “启禀将军，饮马坡急报，北燕冯厌亲自领军，压向我方本阵，胡远井虎两路大军都被击溃了，本阵危急，黄升将军快守不住了。” 第308章 两军对垒 第308章 廖长空一张脸瞬间白了。 他以炮灰团做诱饵，想要伏杀虎豹骑。 但虎豹骑何尝不是南燕的诱饵，引饮马坡大军出动，然后直袭本营。 战争就是这样，你以为敌人钻进了你的圈套中，却有可能，你正往对方的圈套中钻。 当然，冯厌可能也没料到，精锐的虎豹骑竟会被击溃。 离州防线是辛苦布置，上一次战斗的失利，已经被对方撕破缺口，饮马坡正当其锋，一旦饮马坡失守，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整个离州防线就面临全线崩溃。 饮马坡绝对不能丢。 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加紧返回本阵，盼望着一切还来得及。 留下陆大勇一波人押着此战的战利品。 返回大本营的路上，廖长空动用了轻易不动用的灵鸽，把八里桥之捷的战报送回京城。 两地之间的路程，庄义生走了十几天，但通过精心培育出来的灵鸽，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把消息传回去。 兵部方尚书接到了战报。 嘛呢，竟然连灵鸽都用上了，是又吃了败仗，所以往京城要支援嘛。 根据现在的形势判断，很有可能是这样。 唉…… 方尚书每次收到前线的战报就发愁，不是要钱就是要粮，要么就是要兵。 一次两次……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场仗再打下去，非得把国库掏空不可。 他在灯下拆开了战报，仔细看了一遍，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他怕看错了，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不会吧。 这竟然是一封捷报。 击退虎豹骑，歼敌数百人，俘虏战马七百匹。 还击杀了一名北凉教官！ 从开战至今，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收到捷报。 啪！ 方尚书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庆祝，一定要好好庆祝。 大战至今，接连失利，整个南燕都人心惶惶，大家琢磨着，北燕会不会打过来，一统燕国。 现在太需要一个好消息振奋人心。 “来人，去请文相，寿王，王将军来议事。” …… 一段时间后，文相几人聚集在兵部。 “听说打了胜仗？”文相瞪圆眼睛，他等这个好消息，已经等得太久了。 “捷报，打了一场大胜仗。” 方尚书将刚送来的战报给诸人看。 几人传开一遍，轮到寿王时，他下意识裂起嘴，这还和庄义生有关系。 “好！”文相拍掌道：“我没有看错他，将他送到前线，果然立了一个大功。我们和北燕打仗，北凉一直暗地里动手动脚，也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那个……”寿王道：“我之前提议将庄义生派到前线，文相不是极力反对嘛？” “我又不是第一天看好他，他能有今天，离得开我的帮助嘛。” “二位，二位。”方尚书道：“二位可不要忘了，庄义生这次有功是不假，但真正的功劳在陆大勇，陆大勇可是我提拔上来的。” “我看好他很久了，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这次有机会，他果然就派上用场了。” 方尚书得意洋洋道，不过他还有些遗憾，这场功劳，廖长空为啥不知道给自己儿子一点呢，我的儿子也上战场了啊。 看来这个廖长空不太会办事呐。 寿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想让庄义生送死，借机斩掉女帝的手脚。 咋地，刚把他派过去，他就立功了。 “陛下知道了嘛？”寿王问。 “我已经派人给陛下送过去了，相信明天赏赐就会封下来。” 文相长长地出了口气，最近，他正主持同北燕谈判的事。 有道是战场上打不赢的东西，谈判桌上也谈不来。 北燕步步紧逼，要南燕割让五城之地。 而因为这一战，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来。 这封消息传开后，可以说举国欢腾。朝廷也在推波助澜，在官方文件中，把北燕说得不值一提，见到己方的士兵就屁滚尿流。 和陆将军率领的精锐相比，虎豹骑就是一堆乌合之众呐。 而关于他们的封赏，也加急送到前线。 而在南燕与北燕之间的谈判中，南燕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一一把北燕的条件驳回，以前你们不是说，不给就自己动手拿嘛。 现在你们过来拿呀，又不是打不过你们。 双方心里其实都明白，战争不到一定程度，谈判也不可能有结果的。 真正的关键，还是在战场上。 因为八里桥的意外，虎豹骑败退，没有按计划缠住廖长空。 廖长空带领大军及时赶回，支援己方大本营。 北燕见已不可能竟功，便暂且撤兵，在距离饮马坡十里外扎营。 双方相距极近，已经刺刀抵着刺刀，就差一战了。 陆大勇率领队伍，也返回了大本营。 现在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 关于陆大勇，他的官阶抬了一级，朝廷给他认证了，可以名正言顺的统治五营人马。 庄义生特赐亮铜锏一对，在军营当中，可以辖制三军，上到统帅，下到士卒，可以说杀就杀，先斩后奏。 权力大了，肩上的胆子自然也就更重了。 包括梁苍赵龙虎等人，也都有赏赐，他们家里也使力气，趁着这次大捷的机会，家里又使力气，都混上了官身。 至于廖长空，作为一军统帅，这次却一点赏赐都没有，只是口头嘱咐了几句，让他再接再厉。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上次战斗的失利，也并没有罚他。二来，是因为方尚书还介意他没有分功劳给自己儿子。 廖长空倒是不太介意，他作为离州边关统帅，也不是谁说拿下就能拿下的。 最近他正忙着调兵遣将，运送粮草物资过来。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饮马坡便是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 双方都按兵不动，可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冯厌已经亲自赶到北燕大营，坐镇指挥这一战。 “父帅，末将无能，请父帅降罪。” 见到冯厌时，杨展飞便跪了下来。 冯厌在大帐中开始处理军务，中间人来人往，杨展飞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滚远一些，别碍事。”冯厌连头都没有抬。 杨展飞从营帐里跪到了大帐外。 第309章 武将单挑 第309章 大帐内人来人往，纷纷军务如雪片般汇集到此处。 杨展飞跪在大帐外，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 冯厌不让他动，他便不敢动。 “杨将军怎么会跪在这里？” “你还不知道，他吃了败仗。” “虎豹骑竟然也会被击败，对方一定是南燕的精锐之军吧。” “听说是一群杂牌部队。” “这……杨将军可是够丢人的。” 嘀嘀咕咕的声音，从一张张嘴巴里说出来，传到了杨展飞耳朵里。 他跪在地上如一块石头，双目紧闭。 耻辱呐！ 自己现在就像是被鞭尸，众目睽睽，每一道目光都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掴在身上。 奇耻大辱，不过如此。 一直到落日西斜，营寨内点起篝火。 一名幕僚从大帐内走出，弯着腰道：“杨将军，大帅让你进去。” 杨展飞跪伏入帐，冯厌坐在帅案之后，他已年过五旬，可精气神强壮得像个年轻人。 “你可怪我？”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冯厌冷哼一声道：“你是我的人，出了事我自然要重重罚你，不如此，如何令将士信服。今日你受的耻辱我知道，但这何尝不是我的耻辱。” 杨展飞眼眶瞬间红了，以头触地，只恨今天挨在身上的鞭子还不够多，还不够重。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样。”冯厌道：“战场上丢的人，就要在战场上拿回来，明日我让你去两军阵前叫阵，你可有胆量？” “属下绝不辜负父帅嘱托，明日定斩敌军几员大将。” 现在杨展飞心里好像有一团火，这是耻辱之火，不痛痛快快打一场胜仗，杀上几千人，这股火是不会熄灭的。 ………… 次日天明，庄义生正在营中睡觉，他一般是晚睡晚起，生活习惯一时也改不过来。 他的工作其实还是蛮闲的。行军打仗之事不用他关心，也就是每天在军营里转转，监督廖长空有没有造反，看看谁有什么毛病，记录在小本本上。 忽听得外面战鼓声声，庄义生从营帐里钻出来。 “咋了，北燕打过来了？” 阿苦道：“启禀公子，不是打过来了，是北燕杨展飞在外面叫阵，要我军大将出来单挑。” 咦！ 庄义生睁大眼睛，竟还有这么热闹的事情嘛。 如果是真实的历史，两军武将单挑是极罕见的，可以说千载难逢。 但是，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修仙者投身战场，千人敌万人敌也并不是传说。 普通士兵是自动步枪，修仙者就是巡航导弹，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两军阵前，如果能击杀对方武将，一来可以提振军心，二来，也能消灭对方的强大战斗力。 庄义生和梁苍等人来到两军阵前看热闹。 “等回到京城，咱们可以好好地吹吹牛。”赵龙虎兴奋道。 “去到青楼中，和那些小娘子说说，他们非得听愣了。”梁苍道：“那些小白脸根本不可比，庄老弟，我不是说你啊。” “啧，如果我能上阵，杀几个敌将就好了。”李东阳道。 当然，他也仅仅是说说而已，他们只是为了镀金，又不是为了送死。 少年热血是真的，怕死贪生也是真的。 两军阵前，杨展飞骑在马上耀武扬威，他身后的士兵破口大骂。 “南燕的叛贼，敢不敢和杨将军打一场。” “你们的胆量都喂了狗嘛。” “他们只是一群没胆量的狗贼。” “如果怕了就早早投降，省得让老子们动手。” …… 骂声不止，但南燕这边却是按兵不动，一个出阵的都没有。 庄义生开口道：“咱们的人怎么不上啊，就让他们在这里骂阵，太丢人了。” “大概是打不过吧。”赵龙虎道：“我听闻这杨展飞是冯厌的义子，冯厌座下一共十个义子，这杨展飞排行第七，本事却是最强。” “廖将军大概是觉得上去了也是丢人，索性便不派人过去。” “嘿，我如果有本事，就一刀过去，把这小子宰了，不让他这么猖狂。”李东阳道：“可惜我没有这本事。” “那你说了岂不是白说。” 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让他们上阵，他们是绝对不去的。 杨展飞耀武扬威地立在阵前，其实心里有些慌。 他现在好战心切，急需一战洗刷耻辱。但南燕一直不派人出战，自己在这里晃悠半天也没啥用。 他们在想啥呢，难道是自己骂得不够狠嘛。 目光扫视着南燕战阵，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了庄义生。 “那个人，你可敢出阵与我一战。” 庄义生刚刚抵达前线不久，行的又是监军，不怎么显眼。直到现在，杨展飞还不知道庄义生的名字。 “我？”庄义生愣住了。 “别看了，就是你。”杨展飞道：“出来和我打一场。” 庄义生没有想到，自己混在人群当中，还是被他一眼发现了。 自己就这么闪闪发光嘛。 “庄老弟，他点你的名字了，要你出阵。”赵龙虎道。 “你上不上？”梁苍。 庄义生摇摇头，想啥呢，赢了也没有啥意义，况且未必能赢。 “莫非你怕了不成！”杨展飞在马上喝道。 庄义生拱手道：“这位将军，我只是随军监军。” 只是监军嘛？ 杨展飞皱起眉头，只是监军就把耶律先生杀了，这个监军很猛啊。 “滚蛋，败军之将也配言勇。” “忘了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梁苍等人以及八十三恶人团已经开骂，污言秽语如井喷一般。 “喔，原来杨将军是被一位监军打败了。” “我还以为杨将军是个人物，却原来……” 杨展飞身后的自家士兵已经开始嘀嘀咕咕。 杨展飞一张脸瞬间红了。 “庄监军，对方既然点名叫阵，不若你上前试一试。”廖长空骑在马上道：“放心，若有闪失，自有某来救你。” 庄义生摇摇头：“打不了，头疼。” 廖长空本来盼望着把庄义生送上战场，最好是被杨展飞咔嚓掉。 不过，庄义生的确有拒绝的权力，他的职位，并不需要出战。 第310章 大杀器 第310章 “两军阵前，既然对方点到了阁下，阁下试试也无妨。”廖长空道：“输了也没有关系。” 廖长空心想，输了就拿你问罪，至于死在战场上，那自然再好也没有。 庄义生道：“廖将军，从古至今，哪有监军上战场的道理。况且，我也不会使战场上的兵器。” “陛下不是赐下一对金锏嘛？” “还没有开始练呢。” 廖长空坚持要将庄义生送上战场，庄义生坚决不答应。 “呔！男子汉大丈夫，做人爽快一些。”杨展飞道：“是男人就打一架，你要做那娘们，就算我没说。” 庄义生抬起头，道：“手下败将。” “你！”杨展飞的脸又红了。 庄义生道：“和我打，你还不配，除非让冯厌出来，我才肯会一会他。” 很明显，在庄义生的眼里，杨展飞和他不是同一档次，不值得他出手。 但在冯厌眼里，庄义生同样不值得他出手。 所以，庄义生才敢这么说。 杨展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开骂，他身后的士兵，又开始了语言攻势。 谁被这样骂，心里也都不舒服。南燕士兵的怒气值，正在一点点的蓄积。 众人心里均想：将军应该派人上啊，把对方痛揍一顿，难道是怂了，害怕了，觉得干不过人家。 廖长空心里琢磨着，这样一直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事。 很容易影响军心，也影响一军之帅的形象。 不过，庄义生不愿意出战，自己手下的几员武将，也未必是杨展飞的对手。 “井虎何在！” “末将在。” “你可敢去会一会他？” “某家等将军的命令已经多时。” 井虎拍马闯了出去，两军将士发出震天欢呼。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如果大家挨了一天，廖长空最后收兵回营，岂不是少了一场热闹好瞧。 井虎是廖长空座下的大将，喜欢直来直往，为人特别蛮。 两方都开始擂鼓助威。 “胡远。” “末将在。” “你最好准备，随时接应他，井虎恐怕不是对方对手。” “是。” 胡远骑在马上，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杨展飞憋着一股气，面对井虎，自然全力以赴。 十个回合之后，已经取得压倒性优势，再努把力，就可以一枪结果了对方性命。 “娃娃莫狂，某来会会你。”胡远已经闯了出去。 他从井虎手中抢过杨展飞，双方厮杀在一起。 井虎在一旁攻了过来。 胡远本来琢磨着，打不过你就撤呀，没想到井虎留下来没撤，现在两个人打杨展飞一个。 杨展飞年轻气盛，以一敌二，又何惧之有。 胡远和井虎曾经也是猛将，但现在年纪大了，心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旺盛了。 两个人一起出手，竟然还被杨展飞压了一头。 廖长空在马上暗暗点头：这员小将很猛啊。 他心中悄悄制定着计划，开口道：“黄升，该你上了，把他们接回来，两个人打一个，也不嫌丢人。” 黄升骑马冲了过去，又抢过杨展飞，结果胡远和井虎也不撤，变成三人战杨展飞。 大家都看得出来，杨展飞气力已经不足，再坚持下去，他必输无疑。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耗到残血，你想过来收人头，这绝无可能。 谁也不想让军功。 杨展飞越打越猛，半点没有示弱。 北燕的士兵已经开始骂娘。 “要点脸吧，三打一。” “南燕都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嘛。” “一敌三杨将军都没有落下风。” “杨将军真乃猛将。” “不要给他们面子，弄死他们。” …… 这些话传到杨展飞耳朵里，他就像磕了血瓶，整个人都精神。 配得上自己的，该是这样的话语啊。败军之将，自己今天就把这个称呼还回去。 他越来越猛，竟然把三个人的势头都压了过去。 最后，三个人铩羽而归，身上都负了伤，慢走一步，就要将性命丢在了沙场上。 北燕士兵都精神起来，擂鼓不停，声音越来越大。 南燕这边却都像霜打的茄子，丢人呐，三个打一个还没有打过。 廖长空自己都没脸见人了，三个打一个竟还被人打了回来，你们怎么不直接去死。 也省的在我面前碍眼。 现在士气低落，军心已经受到极大影响。 “陆大勇！” “末将在。” 陆大勇凑了过来，自从八里桥之战过后，陆大勇等人身上总有一股怪味，现在味道虽然散了，但大家的固有印象还在，看到他们还觉得是臭的。 所以他们的队伍，离大军的距离比较远。 “命你上阵会一会敌将。” 陆大勇虽然有祖传的武艺，但学得凑合，现在仍然是炼体境界。 “将军，末将和他差着境界，怕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临战先怯，你是怕了敌将。”廖长空冷喝一声：“我先拿你问罪。” 虽然逼不得庄义生，但廖长空还是可以逼迫陆大勇的。 陆大勇无奈，只能接令。提着自己的大刀上了战场。 他这杂牌将军，连一匹战马都配不上。 见到他出来，北燕的将士都笑了起来。 “瞧瞧，南燕没人了，派了这样一个人上来。” 杨展飞在马上也忍不住笑，道：“呔，那将官，你还是回去吧，换个能打的和我打。” 陆大勇昂起头，道：“呸，败军之将也敢在我面前废话。” 杨展飞认了出来，上次在八里桥击败自己的就是陆大勇。 他脸上连羞带愧，在陆大勇面前，的确也狂不起来。 同时怒火中烧，自己的耻辱不就是他送给自己的嘛。 今日自己就将他咔嚓了，以消心头大恨。 “呔！” “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把你的人头送上来。”杨展飞在马上大喊。 陆大勇确实也不知道该咋办，真打也不是对手。 不如再出绝招。 他从怀里抓起装着十里丸的瓷瓶。 杨展飞在马上看见，顿时脸色大变，又想起那一日被支配的恐惧。 “停，你准备干啥。” 王林和周桐几个也慌了，忙道： “陆将军，没有必要。” “收了神通吧。” 第311章 刺杀计划 第311章 陆大勇把东西拿出来，两军都慌了。 “不要，别。” “陆将军收了神通吧。” 十里丸不分敌我，一旦祭出来，两军将士都要遭殃。 经历过那一日的人，实在不愿再经历一次。 “嗯？”陆大勇道：“你不是要和我决战嘛？” “那个……”杨展飞顿了顿：“今日乏了，择日再战。” 北燕鸣金收兵。 陆大勇又把十里丸收了起来，还挺好使，对方不战而退，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廖长空也没有想到。 他已看出来，杨展飞的体力已接近极限。派陆大勇上去，牺牲掉他，耗光杨展飞的体力，自己再亲自出马，杀死杨展飞。 陆大勇虽然死了，但他死得值。 可结果北燕退兵了。 南燕也鸣锣收兵。 此后几日，北燕常常在军前骂阵，廖长空有时候派人出战，有时候不派人出战。 他正忙着调兵遣将，各路军镇支援饮马坡大营，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这一日夜里，廖长空回到了大帐，白掰栢又不知从那个角落闪了出来。 “将军，有消息送到。” 白掰栢递上一封密信，廖长空在灯下拆开来看。 密信来自京城，是关于北燕的情报。 被庄义生所杀的那个耶律良，还有一位兄长，名叫耶律松。 对方是北凉狼堡的主要成员。 所谓狼堡，和南燕燕子坞性质差不多，负责情报，暗杀，破坏。 听闻兄弟丧命疆场后，他带领十二匹灰狼赶来，目的只有一个： 击杀庄义生，为兄长报仇。 按日程推算，他近日就会抵达战场。 送给廖长空的这封密信讲明了此事，并且让廖长空为北凉的刺杀创造条件。 阅完之后，廖长空抬起头，道：“这是谁的意思？” “大家的意思。”白掰栢低下头来。 “难道，朝廷还有人和北燕有联系。” 白掰栢呵呵笑了一声。 廖长空沉默了。 北燕和南燕的关系很复杂。 双方绝对是死敌，以消灭对方为目标。 同时，却又有说不清讲不明的复杂关系。 北燕的皇帝是吴太后的侄子，南燕的皇帝是吴太后的女儿。 说起来，两位皇帝还是表兄妹的关系。 而更令人尴尬的事实是，北燕的那位吴太后，现在还活着。 两国士族之间的关系就更复杂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在两国敌对的状态下，士族将算盘打得啪啪响。 这世上没有千年的王朝，但有千年的家族。 不管是侄子当皇帝，还是女儿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关键在于，选择谁自己的利益更大。 如今的局势，前线在打仗，朝廷在谈判，士族在勾勾搭搭。 这次北凉狼堡的情报，南燕几乎没有可能知道。之所以能出现在廖长空手中，原因只有一个，是北燕送来的。 北燕和南燕的士族联手，要完成这场针对庄义生的谋杀。 “这些破事，究竟什么时候是个结束？”廖长空。 “等庄义生死了。” “他死了事情就结束了？” “还有下一件事。” 廖长空很想把白掰栢弄死，没有结束的，庄义生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人。 只要自己身在家族，就是家族的一把刀，永远要为家族效力。 “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谁才是敌人。” 白掰栢两手一摊：“挡路的都是敌人。” 廖长空冷哼一声，道：“你们怎么安排的？” 白掰栢道：“庄义生待在大营中，狼堡也无法下手。只有想办法让他离开大营，单独行动，到时候遇上耶律松率领的十二匹灰狼，他必死无疑。” 最近廖长空也在想办法弄死庄义生，他一直怂恿庄义生对战事出谋划策。 监军既然说得这么好，这么对，那就派你去执行任务吧 什么，你竟然失败了，害我损失几千人马，我一刀咔嚓了你 这就是廖长空的计划，但庄义生真的很苟，老实本份地做一个监军，对于两军打仗的事漠不关心。 这让廖长空想杀他也没有借口。 “这次……如果他不答应呢。” “那就给他一个不能拒绝的借口。”白掰栢道。 ………… 庄义生每天在军营中闲逛，他当然不会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也在悄悄分析着两军局势。 现在双方按兵不动，都在不停地增兵，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旦开战，此处便会爆发决战。 “庄公子，今天北燕又来了一支增援队伍。”阿苦道。 庄义生走入营帐，站在军营的高处瞭望。最近几日，他一直派人盯着对面军营，详细统计他们的援兵数量。 “这几天他们不断派兵增援，现在已经有三万人马。”梁苍道。 “大场面呐大场面，一旦打起来，一定是大场面。”赵龙虎兴奋道。 庄义生远远看着，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他敲了敲太阳穴，道：“零号，分析一下。” 一瞬间，零号给出一连串的数据，包括敌人的营帐数量，粮草物资，营寨的布局…… 庄义生琢磨着这份数据，忽然眼睛一亮，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粮草！ 对方不断派士兵增援，但运粮部队却没有增加。 如此只说明，敌方大营根本没有三万人马，每天过来的增援队伍，都是骗局。 对面的大营只是一个幌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庄义生立刻去找廖长空。 廖长空也正打算去找庄义生。 “监军匆匆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庄义生道：“将军，敌军可能有诈？” “嗯？” 庄义生道：“近日，敌军的部队一直在增援，运粮队伍却没有增加，我怀疑，对面的大营可能只是一个幌子，吸引我方注意，对方真正要攻击的地方，或许不是这里。” “喔？” 廖长空睁大眼睛，原来你还关心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啥都不干呐。 他沉思片刻道：“监军派了斥候打探？” 庄义生摇摇头。 “那庄监军是怎么知道的？” 庄义生道：“我从军营瞭望，亲眼看见的。” “哈。” 廖长空摇摇头道：“双方相隔十里，乃是目力之极，你只能看个大概，又怎么看得清是援兵还是运粮队。” 第312章 虚虚实实 第312章 “这……” 庄义生也没办法告诉他，通过零号的分析，虽然隔着十里，但自己的判断也不会有误。 “况且，冯厌是何等人物，如果他要做计，又怎么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庄义生无语了。 廖长空又道：“事实上，我最近一直有派斥候盯着北燕大营，他们来了多少增援队伍，我都了如指掌。” “但他们的粮草？” “粮草可以随身携带嘛，一名士兵携带十天的粮草，足够撑到这一战结束。” 廖长空淡然地摆摆手，面对战争，庄义生还是太年轻太幼稚。 庄义生不知该说什么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做了。 廖长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和你有啥好聊的，你是一个外行啊。 “今日我恰好有件事找庄监军。” “将军请吩咐？” 廖长空道：“刚得到消息，黄风关有人克扣军饷，险些闹成兵变。当此时节，怎么可以闹出这种事，要烦劳庄监军走一趟了？” 离州一线，共有五座军镇，组成抵挡北燕的屏障。 其中腊月关不久前被北燕攻破，导致防线出现缺口，如今腊月关已经是北燕进军的中转站。 黄风关也是五座军镇之一，距离这里较远。 克扣军饷，士兵哗变这两件事，恰好都在庄义生的职责范围。 庄义生道：“如此我便走一遭，只不过廖将军，我对你说的事，你可千万要放在心上，谨慎一些总没有错的。” “知道了，知道了。” 廖长空无所谓地摆摆手，又道：“前往黄风关，要通过一段交战区，不过现在战势严峻，决战随时会爆发，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庄监军。” “不碍事的，我可以带领我的执法队上路。” “那我就放心了。”廖长空开口道：“我先祝监军一路顺风，解决了黄风关的事，监军要早早回来，我这里可离不开你呐。” 庄义生离开大帐，立刻点起人手，携带自己的执法队前往黄风关。 亲眼看着庄义生离开，廖长空松了口气，解决了，没有问题了。 白掰栢出现在他身后。 “去办吧，庄义生将会前往黄风关，他只有百余人，在路上伏击便是。” 白掰栢答应一声，他立刻会将消息传递出去，公开庄义生的行程。想要杀他的人闻风而至，会在路上围追堵截。 “会不会出现意外，听说他的剑法很强。”白掰栢。 “再强也是一个年轻人，他身边的执法队又是没上过战场的新手。”廖长空道：“以后这件事，不要再烦我了。” 这件事解决掉后，廖长空像是拍死一只苍蝇一般痛快。 自己终于可以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和冯厌打一场了。 廖长空是离州防线的统帅，冯厌是阳州防线的统帅，两个人算是老对手了。甚至于，在年轻时他们二人就认识。 那时候燕国尚未分裂，二人自幼相识，在学堂里斗，在官场上斗，在修行上也斗。 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分出个胜负。不过在别人眼里，自己好像不如冯厌似的。 这一次就放开手脚斗一斗，分出个胜负。 廖长空独自坐在大帐中，琢磨着庄义生的话，忽然觉得心绪不宁。 对于庄义生的话他不屑一顾，但万一是真的呢。 对面的北燕大营只是一个幌子，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别处。 现在廖长空集中兵力在饮马坡，其他地方防守正是薄弱，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必败无疑。 而以冯厌的阴险狡诈，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廖长空琢磨着，临阵指挥的将帅，又怎可大意，要尽可能消灭所有危险因素。 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很简单，打一场就够了。 想到此处，廖长空命人将井虎叫了过来。 “将军有什么吩咐？”井虎道。 “你今夜带一支人马，去偷袭北燕大营。”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全力以赴。” “不。”廖长空摆摆手：“这一战许败不许胜，重要的是摸清敌人的虚实。” “是。” 井虎离开后，立刻点起三千兵马，都是军中精锐。 在子夜时分，井虎带领士兵冲了出去。 十里距离，还是蛮近的，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 廖长空又命令胡远和黄升点起兵马，随时准备接应井虎。 之后，他一直在大帐中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廖长空也在揣测着，此战的胜负如何。 “报，报！” 大帐外忽然有一名小校闯进来，道：“将军，北燕的人马杀过来了。” “什么！” 廖长空走出大帐，目光向北看去，只见夜色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影。 北燕的士兵追在后面，井虎跑在前面。 “擂鼓，接应井将军。” “是。” 战鼓擂响，黄升和胡远带领士兵冲杀出去，与北燕士兵站在一处。 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北燕士兵退去，南燕也鸣金收兵，回归本阵。 陆大勇带着人打扫战场。 井虎前去袭营，丢掉了几百人命，两军开战，又损失了几百人命。 天亮之后，所有将官都聚在大帐内。 “北燕大营的兵力如何？”廖长空道。 “我们前去偷袭，刚开始敌人没有察觉，还占了一些便宜。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刻扑杀过来，至少有上万人。”井虎心有余悸道。 “混蛋。” 廖长空伸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庄义生这个王八蛋，他随便一说，自己竟然信了。 如果庄义生还在这里，自己可以直接用这个借口将他咔嚓掉。 可惜，庄义生已经走了。 也怪自己，自己是三军统帅，统兵打仗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听一个外行的。 向朝廷禀报，重重地参庄义生一本。 虽然，他马上就要死了。 廖长空深吸一口气，目前的伤亡还在可承受范围。 “传令下去，继续往饮马坡增兵，督促后方，多运些粮草过来。” 廖长空已经决定了，暂时把庄义生的事情丢了，集中全力，和冯厌斗一场。 ………… 北燕大营。 冯厌也有些侥幸，幸亏南燕的袭营在昨夜发生，如果再等几天，自己就快把士兵撤光了。 第313章 狼堡行动组 第313章 兵者，诡道也。 如果双方兵马正面碰撞，己方就算能赢，也必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并不是冯厌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正面对抗，而是以大营为诱饵，引得对方兵力聚集，自己再趁机攻击别处。 每天都有增援部队过来，每天都有运粮队离开，有很大一部分士兵，混在运粮队中间撤离。 来的人少，走的人多，同时多扎营帐，多布灶火，每天开饭的时候，看上去很热闹，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 虽然有南燕的斥候盯着，但他们不敢离得太近，也不可能看出破绽。 昨夜南燕的偷袭，吓了冯厌一跳，幸亏自己还剩点人，否则非被拆穿不可。 不过通过这件事，更可以让南燕打消疑虑，自己接下来的手脚，不妨动作大一些。 冯厌传下军令，命令士兵加快动作，争取在三天内，把士兵搬空，只留下几千人虚张声势。 他将杨展飞叫到军帐中。 “交给你一个任务，北凉有人过来了，你带一千虎豹骑，去配合他们执行一次刺杀任务。” “刺杀？” 杨展飞脸色一变，身为军人，自己的理想是在战场上击败敌人，父帅应该把最危险，最难打的仗交给自己。 现在让自己去刺杀，还是配合别人，杨展飞感觉自己的荣誉遭到玷污。 “怎么，你不愿意？”冯厌道。 “不敢。” 杨展飞道：“只是刺杀某人，未必需要孩儿亲自出马。我愿意留下来，主持这座大营，与南燕周旋。” “这件事我会派别人去做，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北凉狼堡完成任务。” 杨展飞不敢再说什么，点头称是。 这座大营搬空之后，还需要留下一些人，在南燕面前唱戏。 这个任务同样重要，且危险。在杨展飞想来，这样的任务就应该交给自己呐，我不怕危险。 但很显然，冯厌并没有这个打算。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失利，自己在父帅心中已经不受重视了嘛。 杨展飞不敢继续多想，点齐一千虎豹骑，悄悄离营去了。 冯厌又唤另外一人进来，对方名叫柴让，同样是他的义子之一。 留下来唱戏的任务交给了柴让。 “父帅，咱们下一步会攻击哪里？” “这并不是你该关心的。” “是。” 柴让没敢多问。他只知道，自己留下来只是一个幌子，重中之重，还是冯厌亲自领兵，即将攻击的要点。 但直到现在，冯厌尚未泄露。 而冯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南燕五座军镇之一的黄风关。 ………… 庄义生带着他的执法队，正在向黄风关移动。 队伍走得很轻松。 对于梁苍赵龙虎等人来说，他们就是来观光旅游的，现在能够远离战场，自然再好也没有。 对于八十三恶人来说，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庄义生，只要庄义生没事，那就啥问题都没有。 对于庄义生来说，他倒是想在战场上立几件功劳，但是，他一个监军，立了功也肯定会被别人抢走，说出话也没人听。那就索性抱定咸鱼状态，有机会更好，没有机会自然也无所谓。 只不过，行军赶路还是蛮辛苦的，大家连匹马都没有，只能靠两条腿步行。 “庄老弟，咱们大概还需要走多久呐？”梁苍问道。 庄义生脑海里有一份地图，他按照目前的速度推算，赶到黄风关，至少还需要五天。 “公子，用不用对他们说一声，现在是军中，还是要守些规矩，若任他们这样下去，有损公子的威严。”阿苦道。 庄义生摆摆手，我有啥威严呐，也就不用自己骗自己了。 继续往前走，就会进入双方的交战区。在双方大军之间的地段，经常有斥候活动。 斥候小队间互相厮杀，是大战开启的前奏，类似于：插眼。 “公子，咱们要不要小心些，免得与敌人的斥候小队碰上。”阿苦道。 “怕什么？”庄义生道：“正面作战我们不行，难道几支斥候小队也敌不过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传我的命令，进入交战区之后，主要任务就是打敌人的斥候，埋伏击杀，不留活口。” “对嘛，这样才有意思。” “如果啥也不干，我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咱们也杀个痛快。” 阿苦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梁苍等一群超级生已经兴奋起来。 他心底无奈的叹口气，还真是本事越小，声音越大。 队伍已经进入交战区，庄义生开启了猎杀模式。 他不是远离敌军范围，而是悄悄靠近，以围杀对方的斥候为目标。 在距离庄义生不远的一处山谷中，一队黑衣人抵达。 为首一人身材不高，一张娃娃脸，可眼神却很凶悍。 他就是耶律松，北凉狼堡的头狼，身后十二匹灰狼，是他这次行动的帮手。 他与兄弟耶律良都是孤儿，被北凉官方培养，都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只是后来耶律松被选中，进入狼堡。 这么多年来，已经执行过许多次刺杀任务。 这一次，不仅仅是上面的任务，也是为了复仇。 “大哥放心，只要碰到那个人，我们一定杀了他，让大哥可以报仇。”身后一名灰狼道。 耶律松道：“据可靠情报，那个人已经离开军阵，正赶往黄风关，而这座山谷，便是通往黄风关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埋伏在这里，对方肯定会钻入我们的圈套。” “而且，北燕也派出了兵马支援，辅助我们完成任务。现在，大家只需要守在这里，他就会送上门来。” “是。” 队伍开始隐蔽埋伏，十三个人像是树叶落入山林中，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耶律松闭目养神，耳朵却竖起，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夜过去了。 …… 可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这是咋了，难道目标迷路了。 现在耶律松困惑了。 庄义生正兴奋地展开他的猎杀计划，对于赶路，兴趣不大。 第314章 你们三个被我包围了 第314章 庄义生也找不到人。 交战区的地形以平原为主，偶有山丘，站在高处看过去一览无遗。 庄义生能看见别人，别人自然也会看见他。 斥候小队猎杀的对象只是斥候小队，再如何说，庄义生的执法队也有一百余人。 敌方斥候看见他的时候，干脆就撤了，没人会来碰这颗钉子。 庄义生感觉有些丧气，本来想着闹一场呢，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连个人影都摸不到。 “公子，咱们还是早些赶路，及早赶到黄风关。”阿苦道。 在阿苦想来，抵达黄风关就安全了，庄义生的安全是第一任务。 “嗯。” 庄义生点点头，忽然竖起耳朵，听到了模糊的马蹄声。 他将手摁在地上，通过细微的震动声，零号能分清楚对方的人数。 有一千余人，正向这边赶来。 “隐蔽，隐蔽。”庄义生道：“有大部队过来了。” 庄义生只想猎杀斥候小队，一千人的大部队，不是他能够啃动的。 大家开始隐蔽，同时心里想着：哪有人呐，附近连个鬼都没有。 不过对于庄义生的命令，大家还是照办的。 一百余人躲入附近的密林中。 几乎刚刚藏好，就见杨展飞领着虎豹骑从远处经过。 还真有人！ 大家睁大了眼睛，公子的耳朵真灵啊。 庄义生没有注意其他人的表情，盯着虎豹骑的背影，心里琢磨着：他们这是干啥去。 现在他并不知道，这波人就是为了杀他来的。 庄义生本来想跟上去的，但刚冒起这个念头，敌人就跑远了。 得，两条腿不可能追得上四条腿。 “赶路，赶路。” 庄义生挥挥手，零号开始了运算，帮庄义生分析一条较近的道路。 从此处前往黄风关，当然不可能只有一条路。 耶律松之所以会守在山谷，是因为他觉得庄义生肯定会走安全的路，而安全的道路，肯定是靠近南燕控制区的道路。 但庄义生没有这样选，反而贴近了北燕控制区。 他们守了一天，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摸到。 “人呢，人去了哪里！” 耶律松焦躁地想着。 “老大，他们会不会走别的路过去了。”一名手下道。 “不可能。” 正这时候，一名在高处眺望的手下道：“来了，人来了。” 耶律松松了口气，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他肯定往这里走。根据我对目标的性格分析，他肯定走安全稳妥的道路，这是大学问，你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老大，来的好像不是目标。” “嗯？” 杨展飞拍马来到山谷前，挥挥手，队伍整齐地停住。 根据冯厌的吩咐，对方会在这座山谷伏杀。 他开口道：“虎豹骑杨展飞，北凉的朋友，出来见个面吧。” 耶律松一个翻身，从一块大石头后窜出来，拱拱手道：“狼堡首领座下第十九头狼。” 根据杨展飞知道的消息，狼堡一共有四位首领，分别负责不同的任务，首领之上是狼王，首领之下是头狼，头狼座下又有灰狼，黑狼两种。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啥喜欢把自己当做畜生，杨展飞想不明白。他是战场上的将军，喜欢硬碰硬，对于这种背地里的阴损勾搭，十分看不起。 至于耶律松，因为出身北凉，对于附庸于他们的北燕也十分看不起。 所以双方就处于互相看不起状态。 杨展飞道：“碰到人了没有？” 耶律松道：“我们堵在这里已经一天了，尚未发现目标。” “我会派斥候在附近巡逻，一旦发现目标，斥候就会回报消息，我再通知你们。”杨展飞挥挥手。 身后一员手下送上一只白鹰。 “这只掌鹰是我喂熟了的，它只要认得你的气味，下次就会找到你，百里之内，传递消息都是很快的。” 杨展飞最后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帮助你们，如果是你们发现目标，不要擅自行动，及时通知我们。” 耶律松呵呵一声：“倒也没有必要，你们只负责传递消息就可以，杀人的事情由我来。” “那样最好。” 杨展飞冷哼一声，道：“弟兄们，我们走。” 一千精锐战马穿过山谷离去。 “狂个啥，骑的马还是咱们北凉的。”身后一名灰狼道。 “好了，任务要紧，他们这次只是工具。”耶律松道。 北凉给了北燕很多支援，包括战马，兵器以及一些技术。但北燕就会感激北凉嘛？ 其实不是。 北凉又不是做善事的，给的每一笔支援，都需要北燕付出代价。被北凉养着的北燕，也必须永远屈服北燕。 为了保持这种关系，北燕皇帝还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北凉皇帝为妃。 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耶律松也放弃了在山谷的蹲守，一段时间后，他放飞了白鹰。 白鹰回到杨展飞手中，如此，两人就算加上了好友，可以通过白鹰传讯。 于此同时，庄义生已经越过山丘，向黄风关靠近。 “庄老弟，你瞧瞧前面，是不是北燕的斥候？”梁苍指着远处道。 庄义生从树林里探出头来，顿时眼睛一亮，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支。 “全体隐蔽，都不要动，让我来。” 庄义生喝了一声，生怕把猎物吓走了。 他单独冒了出来，缓缓向敌人靠近。 对方一共有三人，正在河边给战马饮水。 在相距一百步时，对方发现了庄义生。 “呔！”庄义生一下跳了出来：“你们三个被我包围了。” 三名斥候都懵了。 心想这人是不是傻，你一个人怎么包围我们三个。 “大哥，好像是个傻瓜。” “看身上的穿着，应该是南燕的大官，抓活的。” 三人立刻跃上马，向庄义生窜了过来。 庄义生微微眯眼，腰上的黄雀剑出鞘，整个人跃起，向马上一人斩去。 能够作为斥候，毕竟是机警之人，本事也必然不弱。但很可惜，北燕还没有强大到，以炼气高手做斥候的程度。 他们和庄义生还有很大差距。 另外两人瞧见庄义生出手，便知道不好，当机立断，分别从不同方向逃跑。 这就是斥候的基本素养，关键时刻抛弃同伴，将消息带出去。 第315章 我应该选射手啊 第315章 庄义生很轻松击杀了对方。 另外一边，阿苦带人提前埋伏，堵住了一人，并将对方生擒活捉。 “公子，还有一人跑了，不过逮住了一个舌头。”阿苦道。 “问一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庄义生道。 “南燕的狗贼们，老子宁死不降，不用枉费心机。”被活捉的这名斥候道。 “公子，交给我们审，保管他什么都撂。”常龙凑过来道。 “嗯，你们这么有信心？”庄义生道：“记得留活口。” “是，公子要问什么？”常龙道。 “问清楚他们从哪儿来的，北燕有什么动向？” “是。” 常龙一帮人显得很兴奋，欢呼着将这名斥候抬走了，庄义生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 过了一段时间，常龙等人回来了。 “启禀公子，我们得到一个重要情报。”常龙道：“他们是杨展飞派出来的，目的就是打听出我们的动向，为了刺杀公子。” “刺杀我？”庄义生糊涂了：“我有什么好刺杀的。” 要刺杀也是刺杀将军，智囊这种重要人物，可我只是一个监军呐。 “他好像也不知道，听这名斥候说，北凉的狼堡也出动了。” 庄义生摸摸鼻子，我这么重要嘛，我为何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把他带过来，我再问问。” “嗯……怕是带不过来了。”常龙道：“能见到的也只是一部分身体。” “啥，你们把他杀了，不是说要留活口嘛。” “这……一时没忍住。”常龙搓着手道。 庄义生无语了，谁告诉我，他们都是老实人的。 战场之上，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不过对于俘虏，能不杀还是不要杀。 “有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问清楚了，对方的大本营，在距离此处二百里的一座山谷中。” “嗯？” 庄义生皱起了眉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北燕没有在附近屯兵啊。 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自己临行前察觉到的那件事。 根据脑海中的地图分析，那座可能屯兵的山谷，距离黄风关只有一日路程，一旦扑杀出来，黄风关不可能守得住。 而其他军镇，也不可能来得及支援。 当然，仅凭一名斥候的话，还无法确定。 除非，亲自过去看一看。 只是一瞬间，庄义生便有了决定，他道：“我想去看看。” “公子，咱们不去黄风关了。”阿苦。 “不去了。” 庄义生摇摇头，事有轻重缓急，相比之下，克扣军饷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 “公子，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过去，恐怕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察觉。” “谁说我们一起去了，你们先返回本阵，我单独行动。” 庄义生一个人目标小，行动也方便，以他炼气境界的实力，其实也不惧遇到敌人。 “这万万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公子冒险。”阿苦。 “这肯定不可以。” “我能够送死，也不能让公子去。” …… 没想到庄义生刚说完，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庄义生眨眨眼睛，他们对自己这么忠心嘛。事实上，他们当然不是对庄义生忠心，他们是忠于雪娘子。 如果庄义生出事，他们的下场，肯定比死了更惨。 “公子，还是我找两个人去吧，公子也不能凡事都自己冒险。”阿苦。 庄义生想了想，道：“他们行嘛。” “应该没有问题。” 阿苦走入恶人团中间，很快选了两个人出来，一个绰号石中鼠，一个绰号火里飞狐。 都是擅长疾行隐蔽之术的恶贼。 他们换上斥候的衣服，恰好又俘虏了两匹战马，准备妥当后，便同时出发了。 庄义生和大家一起在原地等待。 这一来一去，就算一切顺利，也最少需要一天路程。 在这段时间，大家只能百无聊赖地等待，等得有点无聊。 “庄老弟你看，有头鹰。”梁苍指着空中道。 “如果能射下来，打打牙祭就好了。”赵龙虎道。 “这有何难。”李东阳哈哈一笑：“瞧我的。” 得知这次要前往前线，李东阳特意置办了全套的家伙事，包括一套弓箭。 弓是好弓，箭是好箭，不过这射术嘛…… 嗖，距离射中目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那头白鹰在空中盘旋，像是故意示威一般。 “长毛畜生，疯了不成，让我来。”赵东阳气愤道。 他当然也不行。 八十三恶人，都是恶名昭著之辈，坏事没少干，手上也有些本事。 但是，这弓箭之术，属于战场上的武艺，他们平时用不着。 “难道咱们连一只白毛畜生都奈何不得。” “让我试试。” 庄义生接过弓箭。 “老庄，你连射箭都会。” “公子射的准嘛？” 庄义生缓缓拉开铁弓，他的确是第一次摸这种武器，但是…… 零号可以帮他瞄准目标和释放的时机，而跨入炼气阶段后，庄义生的力气也足够。 嗖地一声。 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 空中的白鹰似乎也觉察到危险，展翅想要逃，但怎么可能逃得了。 轰地一声，一箭砸在它身上，直接将它轰烂了。 众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公子实在是太猛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箭把白鹰轰烂了，大家想要吃烤鹰的愿望没办法实现了。 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没有人会说，大家只是接连拍手叫好。 庄义生也吓懵了。 原来我的箭术这么强啊。 这当然不是他箭术强，拥有零号的辅助，庄义生就像是开了自瞄挂一样，一打一个准。 早知道这样，我练啥子剑法啊，我应该当射手啊。 站桩输出，三秒一个人头。 “你这副弓箭我先借用一下。”庄义生直接将李东阳的武器没收了。 ………… 另一边，耶律松窝在一棵松树上等候，时不时看一眼天色。 “这都一天时间过去了，咋姓杨的还没有消息传来。”一名灰狼抱怨道。 “我就知道，北燕的人都靠不住。” “老大，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还等嘛？” “等。”耶律松开口道：“只要耐心地等，总会出现的。” 第316章 一定要杀你 第316章 杨展飞也在等。 那名斥候逃回来后，已经将遭遇庄义生的事情禀报。 杨展飞立刻放出掌鹰，与耶律松通报消息。理论上来说，耶律松该回复消息，然后双方一起向庄义生处移动。 但等了这么久，还没有等到回信。 怎么回事？按照掌鹰的速度，传递消息还是蛮快的。 北凉做事果然不靠谱。 不管他们了，自己单独行动，反正自己有一千精锐虎豹骑，庄义生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给他踏破了。 杨展飞发号施令，队伍开始向庄义生移动。 庄义生正在等待探子的回报，忽然，又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颤声。 敌人又来了，距离此地大概十里左右，这次明显是冲着这个方向来的。 “隐蔽，隐蔽。” 庄义生一挥手下达命令，他率领的执法队开始躲避。有的躲到树上，有的钻入草里，有的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几乎是刚刚躲好，远处的骑兵队伍便赶到了。 “人呢，人在何处？”杨展飞在马上喝道。 “将军，这里有脚印，还有血迹。”一名武将道。 杨展飞从马上跳下来，检查了一下，点点头：“这里有他们留下的痕迹，看来他们的确在这里活动过，他们跑不远，走，大家一起去追。” “是。” 一千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他们走远了，庄义生才从草里冒出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呐，就是冲着我来的，这要是碰上了，自己肯定像鸡蛋撞石头一样，碎个稀巴烂。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阿苦、梁苍等人都凑到庄义生身边，听他拿主意。 庄义生大手一挥：“赶紧撤。” 现在还考虑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难道等着被对方无双割草嘛。 不过，自己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不打听到山谷屯兵的确切情报，自己也没法放心回去。 “向山谷转移，等拿到情报后，咱们就返回大本营。” “是。” 一行人上路了，庄义生走在最前面带路。他脑海中有地图，零号可以随时为他标明位置，让他明白自己置身何处。 而庄义生也可以根据马蹄的震动，提前感知到追兵的来路。 追兵来了他就隐藏，追兵走了他就冒出来赶路。 这样，庄义生就像开着导航，而且还有雷达报警功能。 夜里，庄义生撞见了那两名探子，他们去得快，来得也快，两匹马都快跑死了。 “情况怎么样？”庄义生立刻问。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不过山谷附近，的确有大兵活动的痕迹，数量不少。” 妥了。 庄义生现在已经认准冯厌有诡计，饮马坡的大营只是幌子，对方的真正目标，应该是距离此处最近的黄风关。 必须赶快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廖长空，离州五座军镇，已经被北燕攻破一座，如果黄风关再被打破，离州防线便彻底崩溃了。 “返回大本营。” 庄义生大手一挥：“赶紧赶路。” “公子，要不要去黄风关报个信？”阿苦问。 “嗯，有道理。”庄义生道：“那就派你去吧。” “我……”阿苦一怔：“我要留下来保护公子。” “放心，有这么多人在，我不会有事的。”庄义生取出一枚金锏，道：“你用这枚金锏证明身份，碰见不服的，打杀了便是。” 没等阿苦再说什么，庄义生直接把金锏塞到他手中：“就这样定了。” 终于把这个碍眼货弄走了，他走了，自己想做些什么也方便。 大家兵分两路，阿苦持金锏去黄风关报讯，庄义生带队返回大本营。 阿苦一个人目标比较小，荒山旷野，刻意找他都不容易找到。 庄义生有导航雷达，可以提前避开杨展飞虎豹骑。 一路之上有惊无险，平安躲过了他们的搜寻，然后加速返回大本营。 杨展飞还带着人在附近转着圈子，可奇怪的是，庄义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咋找都找不到。 “人去哪儿了呢？” 他使劲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庄义生已经加速赶路，一天一夜后见到了南燕大本营。 “将军，将军……” 井虎闯入大帐：“庄监军，庄监军……” “怎么，他死了嘛？”廖长空道。 “没有，他回来了。” “啥，回来了！” 廖长空一惊，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狼堡行动，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向来不会空手而归嘛。 怎么就让庄义生活着回来了。 而且以日程推算，庄义生应该刚刚赶到黄风关才是。 看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北凉狼堡也是徒有虚名。 庄义生已经闯入大帐，这两天他几乎没有怎么休息，抓紧一切时间赶路。 “庄监军，你怎么回来了？”廖长空故作吃惊道：“刚才我还关心你的生死。” “不聊这个了。”庄义生摆摆手：“紧急情况，咱们面前的大营只是一个幌子，北燕真正的目的是攻击黄风关。” 咋又聊这个啊…… 廖长空心想，还有没有点新鲜的，上次我就是听了你的，突袭北燕大营，结果丢了几百条性命。 “庄监军，你赶到黄风关了？”廖长空。 “没有。”庄义生摇摇头：“路上得知这件事，就抓紧时间赶回来了。” “嗯？” 廖长空皱紧眉头，大手一挥道：“来人。” 一队士兵闯入大帐。 “将他抓起来。” 庄义生一愣，道：“廖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廖长空冷哼一声：“我派你到黄风关，可是你半路返回，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不遵我的军令，自有军法伺候。” “来人，拉下去砍了。” “廖将军，廖将军……” 一队人已经向庄义生扑来，庄义生也怒了，锵的一声，黄雀剑出鞘。 “谁敢？” 剑气吞吐，庄义生伸手就要杀人。 “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庄义生冷笑一声，道：“姓廖的，我是朝廷钦封的监军，御赐金锏，虽然权力不如你大，官阶也不如你，但也不是你说斩就能斩的。” “今日老实告诉你，北燕已经调兵遣将，眼看三军就大祸临头，你蠢不要紧，别害得无辜士卒陪葬。” 第317章 击掌为约 赌头争令 第317章 嘭！ 廖长空重重拍在桌案上：“你说什么，反了你了。在我的大营里，我连杀个人都不能嘛。来人，带下去砍掉。” “谁敢！” 庄义生举起金锏：“御赐金锏，如圣亲临，我有先斩后奏之权，胆敢冲撞者，格杀不论。” 围住庄义生的士兵怯了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不敢违抗廖长空的军令，也同样不敢冲撞这条如朕亲临的金锏。 我们招谁惹谁了，你们大人物要不要先吵明白。 庄义生也火了，道：“姓廖的，如此重大的军情，你置若不顾，是什么道理。难道你和北燕有什么勾结，想要叛变投敌嘛。”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一顶大帽子扣过去。 廖长空有些心虚，他当真和北燕有些勾结。 “狗屁军情，分明是你怕遇到北燕，半路跑回来，害怕被罚，随便捏造了一条情报。”廖长空道：“你以为我没有侦查过嘛，对方大营屯有重兵。” 梁苍等人候在大帐外，听到这里面的动静，呼啦啦闯了进来，将庄义生护在当中。 “嘛呢，嘛呢，我们辛辛苦苦带着情报回来，你竟然还要罚我们。” “狗屁将军，怪不得老吃败仗。” “造反，你们是造反嘛！”廖长空气急。 双方都涌入大帐中，大帐内快挤不下了。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空气中充满火药味。 双方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对付，现在这层窗户纸索性也不要了。 廖长空真想一口气，把他们都咔嚓掉。但庄义生手持御赐金锏，身份特殊，况且八十三恶人铁了心保他，一步也不退。 双方因此僵持不下。 “且慢。”廖长空的幕僚丁聪太站出来：“二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有屁快放。”廖长空。 丁聪太冲庄义生道：“庄监军，依你所言，对面北燕大营只是一座空壳子，敌人的兵力已经转移。” “千真万确。” “狗屁。”井虎道：“我们日日夜夜盯着，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转移。” 丁聪太摆摆手，示意井虎不要着急，他又对庄义生道：“那么，庄监军可敢领一支兵马，去闯一闯对方的大营，如果真是一座空壳子，一试便知。” 庄义生想了想，道：“如此也好。” “依我看，带三千兵马如何，真如庄监军所说，敌人纵有留守部队，也不会超过这个数目。”丁聪太。 “好。” “但是……”丁聪太道：“如果事实不是如此呢，这三千士兵可是狼入虎口。” 现在庄义生已有十分把握，道：“我赌我项上人头。” “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丁聪太道：“现在就给庄监军准备兵马。” “慢。”廖长空道：“君无戏言，立下军令状，如果你这次害我损兵折将，我的军令不饶你。” 诸人都是一惊，庄义生赌上人头，如果真的消息有误，那他这颗人头就保不住了。 “慢。”庄义生也道了一声。 “怎么，不敢了。”井虎和胡远几员大将道。 庄义生冷笑一声，看着廖长空道：“我输了敢赌上人头，如果我说得没错呢。” 廖长空面有犹豫。 “怎么，廖将军不敢了。” 廖长空冷哼一声，道：“取我的兵符来。” 他道：“我的兵符押在这里，凭我的兵符可以调动三军。今日若是我输了，便把兵符交给你，以后我的每一条军令，都要你批准才可以。” 廖长空统率三军，每一条命令，盖上兵符才算生效，如此，也避免有人假传军令。 真把兵符交给庄义生，就相当于廖长空头上多了一尊太上皇。 “好。”庄义生道：“击掌为约。” 二人在大帐中三击掌，签下军令状。庄义生的人头和廖长空的虎符，都押在了上面。 庄义生走出了大帐，在这座大营中，他谁也调动不了，能调动的也只有陆大勇率领的三千炮灰。 人已经凑齐了，聚拢在庄义生面前。 丁聪太道：“庄监军，你第一次领军，要不要我给你托付托付？” “好。” 丁聪太轻咳一声，面向众人道：“弟兄们，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前去攻打北燕的大营。是的，你们一定在想，对面有万人马，让我们三千人过去，岂不是去送死嘛。对了，但让你们送死的不是我，也不是廖将军，而是这位庄监军。” “是他说对面只是一座空营，一意孤行，我们拦不住啊。如果你们死了，被杀了，不要怪我，也不要怪杀死你们的人，更不要怪廖将军。要怪就怪庄监军，是他让你们送死的。” 三千士兵一片哗然，顿时炸开了锅。 丁聪太冲庄义生道：“庄监军我给你托付完了。” 庄义生真想一脚踹死他。 但现在说啥都是废话，等真相揭晓时，才知道谁输谁赢。 庄义生手持金锏，重重一挥：“进攻。” 三千士兵都不想送死，奈何军令如山，他们也违抗不得，只能一直骂娘。 “倒了血霉了，我早就看这个姓庄的不顺眼。” “我就算变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等碰到敌人，咱们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丁聪太露出得意的笑容。妥了，没有问题了，军心涣散，你要是这样都能赢，那我就把丁字倒过来写。 大帐内，廖长空注视着兵马离去。 庄义生冲到敌方营寨，肯定面临敌人大军的扑杀。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还有我的军法等着他。 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白掰栢闪现在廖长空身后。 “怎样，没有问题吧。杀一个人还需要动用狼堡，在我的军营中，我杀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廖长空道。 “将军有这样的妙计，为何不早点用。”白掰栢。 廖长空眼皮跳了跳，忍住弄死白掰栢的冲动。 “来人，备马。”廖长空道。 “将军是要准备支援他嘛？”亲卫队长道。 支援个屁，廖长空心想，我就是去看看，他是怎么被弄死的。 他没有携带士卒，只带着自己的亲卫，黄升，井虎几员大将，也骑上战马，一起去看热闹。 第318章 只有射手才是真理 第318章 庄义生率领三千炮灰团出发。 身后一群人在骂娘。 王林几个人也在抱怨。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样一支队伍，根本不可能打仗。 唯有陆大勇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庄义生凑到他身边：“陆将军，那种十里丸还有嘛？” “啥是十里丸？”陆大勇奇怪道。 好吧，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却非常得心应手。 庄义生也不知道，自己制造的糟糕药丸，竟会有这么大杀伤力。 现在看来，两条赔钱计划，都已经失败。 “就是那种散发恶臭的药丸？” “喔，还有。”陆大勇道：“监军的意思，是不是我一旦碰到敌人，就赶紧丢出去。” “不。”庄义生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能不用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当然，该用的时候，你也别客气。” 庄义生实在不想再被十里丸支配一次，那种气味，想一想都会做噩梦。 队伍向敌方大营进发，十里地还是蛮近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其实庄义生心里也有些发虚，虽然判断几乎不可能有误，但凡事都怕万一。 况且，炮灰团几乎不可能打仗，敌人但凡留点兵力，自己就扛不住。 脑袋已经压在这件事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庄义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赶路。 廖长空和井虎、胡远几人，带着自己的亲卫跟着后面。 各自都板着一张脸，看着庄义生率领的队伍，就像看一群死人一般。 以三千人就敢冲对方大营，这摆明了是找死啊。 井虎现在还记得，自己那天偷袭敌营时，面对的是怎样的反攻。 北燕士兵的战斗力很强，这就是他对敌人的认知。 “将军，你看他已经虚了。”黄升笑道。 廖长空从鼻翼中冷哼一声，小小一个监军，就敢与我叫板，这一次，便让你知道，死字应该怎么写。 “庄监军，快些赶路，敌人大营马上到了，你们三千人已经被北燕大营包围了。”井虎在马上大笑。 “去得晚了，敌人就逃跑了。” 炮灰团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对于距离北燕大营越来越近，已经压在对方营寨门口。 当此时节，也不能后退，庄义生站了出来，口中道：“呔，北燕的叛贼听着，你家庄爷爷在此，不想死的，快些投降。” 此时此刻，留守北燕大营的柴让，正在营寨门口张望。 他心里有些发怯，上次不是已经应付过去了嘛，怎么这次又过来了。 现在大队人马已经撤离，只剩下小部分人马虚张声势。 打是肯定不能打的，只要一打肯定露馅。 只是不知道冯将军那边准备好了没有，如果被南燕察觉到什么，辛苦计划就付诸流水。 拖，只能拖下去，为冯将军争取时间。 庄义生喊了一声，北燕大营没有人搭理他。他身后的三千炮灰不会听他的，能听他的，只有他随身携带的执法队。 庄义生让他们一起叫骂，把敌人骂出来。 各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向敌人展开精神攻击。 骂了一阵，也没啥效果。 庄义生暗暗有些着急，他们不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队伍后面的廖长空却皱起眉头，以北燕的脾气，早就该冲杀出来，怎么可能允许庄义生骂到现在，难道真的有鬼。 他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被庄义生说中吧。 庄义生命人取过来铁弓，张弓搭箭，瞄准营门上一名武将。 零号帮他分析风速，目标位置，庄义生只需要把弓拉满就可以。 『放』 零号一声提示，庄义生随之松开弓弦。一箭飞走，灌注灵气后，空中如一颗流星。 来势汹汹。 柴让察觉到了危险，急忙取过盾牌，挡在自己面前。 嘭。 炙热的攻击如一阵燃烧的火焰，庄义生释放了惩戒射击。 重重地撞在盾牌上，盾牌上出现裂痕，一股巨力顺着传来，柴让身体一阵，差点倒翻下去。 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已经受了内伤。 此人好厉害的箭法。 队伍后，廖长空等人齐刷刷地倒抽一口凉气。 庄义生竟还有如此了得的箭法！ 为啥从来没有听说过。 论学识，可以取得桃花榜经史科第一。 论剑法，能够一剑斩杀耶律良。 论弓箭，相隔五百步，可以射中营门上的敌人。 他到底还有啥是不会的。 廖长空整个人惊了。 豪爽！ 庄义生暗道一声，自己就该做个射手啊，学啥子剑法。有零号的辅助，自己只需要射射射就可以了。 真男人就该射射射！ “箭来。” 李东阳递上一支羽箭。 庄义生再次拉弓，嗖的一声，羽箭飞了出去，营门上一名喽啰跌了下去。 精准。 如果普通人，开弓射箭，最多一百步，但庄义生跨入炼气阶段后，力气大了好多，射程可以达到五百步。 射程之内，便是真理。 “箭来。” “箭来。” “箭来。” 羽箭嗖嗖地飞出去，百发百中。 柴让惊了，这还怎么打。他还不知道，南燕大营中来了一位神射手。 他居高临下往远处看，发现廖长空等人都骑在马上，以『睥睨』的目光看向这里。 “怎么，南燕的大将都来了。” 这肯定不是试探，这是全力进攻啊。 之所以只有三千人，肯定是他们的诡计，想引我出去，埋伏在别处的士兵再冲杀出来，把我全部杀尽。 南燕简直太狡猾了。 但我不会上当的。 现在也别想着拖时间了，赶紧撤吧。 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柴让捂着胸口，挥手下达命令：“撤。” 守在营门外的炮灰团，一直没等到动静，忽然有人报道： “监军，敌人从后方撤了。” “撤了，有多少人？”庄义生道。 “好像只有几千人。” 庄义生眼睛一亮，道：“快追。” 果然被自己料中，这座大营就是用来骗人的。 本来想着逃跑的炮灰团，没想到敌人先逃了。 痛打落水狗大家还是会的，人人争先恐后，如狼似虎般冲进了北燕大营。 庄义生举着弓箭，李东阳专门负责给他递箭。 庄义生就负责不停的射射射…… 第319章 捷报 又见捷报 第319章 北燕大营就这样被击溃了。 炮灰团如狼似虎地扑进去，柴让带领兵马丢盔弃甲从另一端跑出来。 就像是直胡同赶猪一样，直接赶走了。 “穷寇莫追！” 庄义生命令执法队传令，打到这种程度，就不用再追了，再追下去意义不大。 炮灰团停下来，他们看着四周，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 谁说庄监军领着我们来送死的，明明是领着我们打胜仗的。 大家先战胜战无不胜的虎豹骑，又摧枯拉朽击溃北燕大营守军，在自己面前，他们逃得像兔子一样。 打仗嘛，原来这样容易。 为什么这么容易战败的敌人，廖长空却带人打了这么久，还吃了一场败仗，他们可真够菜的。 陆大勇已经下令，收割北燕大营中的物资。虽然粮草兵器等重要物资留下得不多，但这一顶顶营帐，都是值钱的东西。 北燕为了诓人，搭了一座又一座营帐，本来的计划是撤退时烧毁的，但这次袭击比较突然，他们来不及做收尾工作。 现在都被炮灰团占领了，这一顶顶帐篷都是军功。 清点战场，北燕丢下了几百具尸体，其中被庄义生射杀的就有二十余人，这很好辨认，只要身上插着羽箭，便就是他杀的。 庄义生挥挥手，有零号辅助，当射手好是好，但每一箭都全力以赴，他现在也有些虚。 他走向廖长空，而这个时候，廖长空一张脸已经绿了。 还真被庄义生猜着了。 击溃北燕大营，识破冯厌的阴谋，单独杀敌二十人……这他娘的传回京城，又是大功一件呐。 本来准备让庄义生去死的，可他的功劳越立越大。 庄义生冲廖长空伸出手。 廖长空脸上肌肉抖了两下，伸手一挥：“取我的兵符来。” 他倒是愿赌服输之人，倒也坦荡磊落。 将兵符交给庄义生，相当于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一个枷锁，以后他发布的军令，都要看庄义生的脸色。 庄义生通过不了，就会被打回去重做。 “瞧瞧，谁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我们送情报回来，你就完蛋了，不行了，你凉凉了。”梁苍一帮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 “好了。” 庄义生摆摆手，看着廖长空道：“廖将军下一步有何打算。” 廖长空沉下心神，他和庄义生的矛盾属于内部矛盾，啥时候处理都不迟。 重中之重，还是想办法打赢这一仗。 既然摆在自己面前的大营是一座空营，那庄义生带回来的情报就是真的。 冯厌真正的目标是黄风关。 黄风关的兵力几乎都被抽调到这里，防守力量十分薄弱。 “现在去支援黄风关，已经来不及了。”廖长空道。 “我已经让人把消息带给黄风关守将。”庄义生道。 廖长空点点头，两地相距较远，大队人马行军，速度更慢。 而且，人家打哪儿自己就去哪儿，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绝对不能落到对方的节奏中。 “当此时节，只能赌一赌。”廖长空看向北方道：“打腊月关，把腊月关夺回来。” 腊月关本来就是南燕的军镇，只是现在被北燕占领了。 冯厌集中兵力偷袭黄风关，他的兵力也不是凭空爆出来的，必定会抽调腊月关的兵力。 也就是说，腊月关没有多少守军。 抢时间，抢在对方攻克黄风关之前，打下腊月关，到时候，就算黄风关丢了，也可以切断对方的后勤支援。 那就还有得玩。 想到这里，廖长空体内的鲜血变得滚烫起来。打仗嘛，哪能不玩命，赌输了倾家荡产，赌赢了则一步登天。 “全军进发，除了必须的物资外，全部放弃，不惜一切赶到腊月关。” 廖长空此刻雄姿英发。 黄升在一旁冲他使了个眼色：“将军，兵符……” 廖长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兵符输给庄义生，想要下达命令，还要通过庄义生。 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 他尴尬地扭过头，冲庄义生道：“庄监军意下如何。” “我听将军的。” 庄义生不对廖长空的决定做评价，免得担责任，但也不会将兵符还给廖长空。 大军开始向腊月关进发，现在廖长空已经有五万人马，蜿蜒如一条长龙。 路上庄义生写了一封战报，将最近的消息，通过灵鸽传回京城。 灵鸽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大军还未抵达腊月关，京城的方尚书已经收到消息。 他拆开来看，顿时睁大眼睛： 捷报，又见捷报！ 随之，他的眉头皱紧，虽然这是一封捷报，但前线的局势并未缓解，反而更加紧张。 如果廖长空的计划失败，被冯厌攻破黄风关，前线危矣。 那这封消息，还要不要按捷报发？ 当然。 只要胜负没有揭晓，那每天都要有捷报，老百姓需要这样的消息。就算真的输了，也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失败说成胜利。 而且，陆大勇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他立了功，自己脸上也有光。 他立刻决定，给陆大勇重重讨一份赏，他在前线，就先送到他家里。 另外，让方尚书生气的是，这封捷报上，又没有自己儿子的名字。 廖长空不会做人也就罢了，庄义生你可是我儿子的同学，听我儿子说，你们关系很好，顺带提一嘴你会死嘛。 我的儿，你在前线到底干啥呢，咋一点功劳也捞不到呢。 …… 京城，陆大勇家。 陆大勇虽然是陆家的人，但他们这一支人丁单薄，再加上陆大勇的脾气，所以很没有人缘，现在已经被边缘化了。 家里一妻三个儿子，住在城中的偏僻处，靠着陆大勇的俸禄，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肯定也吃不饱。 包括这次去前线，其实也是被家族推了出来，送到前线当炮灰。 这一日，陆夫人正在屋里织布，忽听得门外有人叩门。 “嫂嫂，嫂嫂……” 几名女眷从门外涌进来，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 陆夫人知道这几位都是自己的同族妯娌，不过在以往，他们绝对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更不必说登门拜访了。 第320章 腊月关前 第320章 她们住的是大宅子，出入有仆人伺候，怎么会来自己这破地方。 “这就是嫂嫂织的布吗，嫂嫂手真巧。” “改日我要跟着嫂嫂学学，在咱们家，属嫂嫂的手艺最好。” “这是我日常用的珍珠粉，特意给嫂嫂带一包。” …… 陆夫人有些懵，咋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是陆将军家里嘛？” 外面又传来声音。 陆夫人迎了出去，见几位穿着官衣的人。 “见过夫人，我们是工部营造署的，陆将军在前线立了功，陛下传了旨意，要在京城为陆将军起一座宅邸，夫人可有什么要求。” 陆夫人一头雾水：“我没有接到圣旨。” “这要等陆将军凯旋归来再封，我们提前过来看看，免得到时候忙乱。” “嫂嫂果然好福气，朝廷都出钱给你们修宅子。” “我早就说过，陆大哥不是池中之物，瞧瞧，全被我说中了。” …… 现在陆夫人一下懂了，这些往日正眼都不看自己的妯娌，为何会对自己态度大变。 原来是这样。 陆大勇连立两桩大功，已经吸引了许多人注意，家族对他的态度也在转变。 陆家之前倒也不是刻意冷落陆大勇，只是你没有啥价值，培养你干啥。 但现在不同了，陆大勇回到京城，必定会被封赏，正是南燕军中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日后是要委以重任的。 家族的资源自然会向他倾斜，如此两相助力，他未来的成就会到哪一步，当真不好说。 不过，陆夫人依旧有些担心，打仗的事，是要死人的，只盼着自家丈夫能够平安回来就好。 京城之中，王林，周桐，李园等四人家中，这一幕也在上演。 莫看他们在庄义生面前，拽得像二五八万一样，但其实也是被家族边缘化的存在。 但是，随着前线立功，他们在家族眼中的价值已经不一样了。 ………… 宫中。 女帝站在窗前，看着北方。 陆大勇，王林、周桐几人是她封的，她能动用的资源不多，也就是盖座房子，赐一件兵器。 这些事虽小，但象征意义重大，这也表示，女帝向他们几人抛出了橄榄枝。 当然，凭几人的功劳，目前还不值得如此封赏。 但女帝真正想封的人是庄义生，他们几个人算是已捆绑在一起，抬高他们就等于抬高庄义生。 军队，果然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所以虽然再舍不得，但这次还是放庄义生走了。 只要庄义生再立几件功劳，自己就可以给他爵位，到时候二人再在一起，就显得顺理成章。 当然…… 女帝轻轻叹了一声：“要平平安安才好。” ………… 离州。 大军抵达腊月关。 廖长空毫不犹豫，命令士兵发动进攻，自己亲自出现在战场，让士兵不顾一切往前冲。 不顾一切，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腊月关。 这几乎是这一战的关键。 遭遇了腊月关守军的顽强抵抗，一时之间还有些困难。 廖长空回到了临时营寨。 白掰栢又闪了出来：“庄义生的事……” “庄义生，庄义生……”廖长空将茶杯砸在地上：“我现在在打仗，你少来烦我行不行。” 白掰栢不动声色，道：“眼前这一战，不过决定几座城池，庄义生若不死，危及的可是整个帝国。” “嗯？” “将军难道忘了吴太后的事。” 廖长空沉默了，大燕之所以分裂成两国，就是因为吴太后宠爱男宠，如果庄义生真的立了功，回头与女帝成亲，他会不会成为姚松然第二。 现在的南燕已经没有实力冒险了。 “战事紧急，我没有心力对付他了。”廖长空道。 “我已经为廖将军安排好了。” “嗯？” 白掰栢低语，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廖长空摇摇头：“这么危险的任务，他是不会去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好了。” “嗯？”廖长空皱紧眉头：“你啥都安排好了，不如这元帅的位置，你来做好了。” 白掰栢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没忍住：“如果是我，应该不会把兵符输给人家。” “滚！” 廖长空爆发了。 庄义生窝在营寨里睡觉，他又闲下来了。领军打仗这种事，他自认为比不过廖长空，也就不要瞎发言了。 廖长空走入了他的营帐，道：“庄监军这么辛苦，是昨夜分析局势，睡得太晚嘛？” “嗯，差不多吧。”庄义生道：“将军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廖长空道：“只是目前有件任务，离开庄监军，没人能完成。” “啥？” “我们现在全力攻打腊月关，虽然守军顽强，但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无非是伤亡多少，付出多少代价罢了。” “你们就没有在腊月关留个后门？”庄义生问道。 “啥叫后门？”廖长空道。 “就是打造一座坚不可摧的军镇，但留一个后门，以免被敌人占领后，自己打不进去？” “还可以这样啊。”廖长空吃了一惊，然后摇摇头：“我之前没有想到。” 两人相顾沉默片刻，庄义生问：“廖将军有啥任务交给我？” 廖长空道：“我现在忧虑的就是冯厌统领的兵马，他如果半路返回，我军孤注一掷，再腹背受敌，此战便必败无疑。” “所以，需要有人带一支兵马，前去阻截冯厌的兵马，如果他杀回来，将他拦住，为我军攻打腊月关争取时间。” “这个地方就在葫芦口，由庄监军领着陆将军的兵马，堵住葫芦口怎么样。” “不怎么样。”庄义生摇摇头。 “嗯……” 廖长空被噎得够呛，他本以为庄义生马上就要答应了，没想到庄义生直接怼了回来。 庄义生又不傻，炮灰团能打啥仗，况且冯厌领着几万精锐，碰着了就是一个死。 送死的事情自己不能干。 “廖将军，我只是一个监军，监军你懂不懂，我已经帮你打了两场胜仗，你能不能自己解决点问题。” 廖长空骂了无耻，庄义生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两场胜仗的功劳，他自己就全占了。 “况且，我帮将军保管兵符，我要走了，谁帮你传令。” 第321章 军令如山 第321章 庄义生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廖长空就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 我堂堂三军主帅，现在兵符都输给你了，六国之内，就没有比我更丢人的。 他气冲冲地回到营帐，白掰栢正等着他。 “怎么样？” “他拒绝了。”廖长空没好气道：“这个人鸡贼得要命，这么危险的任务，他怎么可能答应，他又不傻。” “我便知道他不会答应，我都安排好了。”白掰栢道。 “你又安排好了！”廖长空睁大眼睛：“你干脆改名叫白安排好了。” “将军，这次绝不会有意外，能想到的，我都已经想到了。” 白掰栢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听罢之后，廖长空点点头。 “这次应该没有意外了。” 攻城战进行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无法在城头插旗，在一个黄昏，战斗终于进入中场休息阶段。 蓄积力量，准备更猛烈的进攻。 军营中，井虎一身戎装，身后十几人被绑在柱子上。 “打仗就是玩命的事，弟兄们把后背交给你，你要对得起兄弟。那些临阵脱逃的软蛋，我最看不起。”井虎道：“这十几人，都是畏战惧敌，转身向后逃的，来人，砍了他们的脑袋。” 十几名刽子手站在后面，挥舞大刀，咔嚓声响，人头滚落在地。 目睹这一幕的士兵都惊了，有些人和被砍头的人还认识，可说咔嚓就咔嚓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接下来开战，绝对不能逃了，宁肯死在敌人手中，也不能死在自己人刀下。 传回家乡，祖宗十八代都抬不起头呐。 “带下一批。”井虎一挥手，又有一波人带了上来。 “那些鼓吹敌人威风，煽动军心的人，比逃兵更可恶。他们耽误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性命，而是一支队伍的存亡，这群人一样是斩立决……” “公子，大事不好。”常龙闯入营帐：“井虎要杀梁苍和赵龙虎。” “什么？”庄义生腾地一下坐起：“凭什么啊。” “公子去看看吧，现在他们被绑在法场，马上要行刑了。” 庄义生连鞋都顾不得穿，直接跑了出去，就见法场上，梁苍和赵龙虎两个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抹布，口中呜呜说不出话来。 刽子手磨刀霍霍，马上就要动手。 “刀下留人。” 庄义生闯了过去：“停停停，干嘛呢，为啥要砍我的人。” 井虎咧嘴一笑：“原来是监军的人，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军法无情，任谁犯了军法，都是一样。” 庄义生紧皱眉头：“他们犯了哪桩军法？” 井虎道：“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敌人如何如何了得，灭我们的威风，这种人不斩，留着也是祸害。” 庄义生咧咧嘴，他知道梁苍和赵龙虎嘴不是很好，自以为有我在后面撑着，说点啥也没关系。 却不知道，庄义生有时候也撑不住啊。 这种事可大可小，庄义生不能看着他俩被砍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井虎将军，军法无情，但他们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轮不到你们来斩吧。” “监军，在这里军法大过天，凡是影响战斗的人，都逃不过。莫说他们，就算是庄监军犯了错，也是一样。” 他们自然不敢冲庄义生开刀，只能动他身边的人，但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庄义生来的。 庄义生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冷静再冷静。 千万不能冲动，冲动就陷入了对方的圈套。 “井虎将军说得对，说得有道理。”庄义生道：“但这是砍头的大罪，你说斩便斩，是不是太过轻率。毕竟我是监军，你也该问问我。你要砍他们的脑袋，可有证据。” “带人证。” 井虎拍拍手，几名老卒被带了上来。 “你们都听见了什么，告诉大家听听。”井虎道。 “我亲耳听到，他说廖将军是猪，根本打不赢胜仗。” “他还说廖将军当初喜欢的女人，爱上了冯厌，所以廖将军才对冯厌恨之入骨。” 庄义生眼睛睁大，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廖长空，竟还有这种八卦。 “好啦。” 井虎轻咳一声：“大家都听到了，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他面向庄义生：“监军，人证都在这里，我杀人杀得不冤吧。” 庄义生看着这几名老卒，知道肯定是井虎安排的，但这些话，也像是梁苍和赵龙虎说的。 “你们怎么就不知道看着他们点。”庄义生低声对李东阳道。 “这些话，他们一天说八百遍，这次他们突然下手，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他俩已经绑起来了。”李东阳道：“啪的一下，很快。” 庄义生无语了。 井虎道：“庄监军，你看该怎么办？” “先把他们两个嘴巴放开，我亲自来审。” 井虎一挥手，堵住两人嘴巴的破布被扯开。 “老庄，帮忙啊！” “你再不帮忙，我们就没命了。” 二人当真被吓住了，此刻只能求庄义生救命。 庄义生一挥手，走到二人面前，道：“住口，说，你们有没有说廖将军是猪。” 二人都低下头去。 “混蛋。”庄义生大骂：“廖将军是猪的事，也是你们能说的，现在你们给廖将军道歉，大声告诉我，廖将军是不是猪。” “不是。” “大声点。” “廖将军不是猪。” “大声点，重复一百遍，告诉所有人。” “廖将军不是猪，廖将军不是猪。” 二人扯着嗓子，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很快嗓子就要哑了。 井虎脸上冒出三道黑线，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 庄义生道：“这次是井将军法外开恩，饶你们一条性命，来人，给他俩松绑。” “嗳……”井虎睁大眼睛，你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停，我没说放了他俩啊。” “井将军，你刚才不是说差不多得了。” “我是说别让他们喊了，没说放过他们。” “不让他们喊啥。” “廖将军不是猪。” “什么，难道你说廖将军是猪，老井，就算廖将军打了败仗，你也不能这么想啊。” “我没有。” “好了。”庄义生道：“井将军没说不放，现在放了吧。” 第322章 最凶险的安排 第322章 井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抽过去。 人呐，还能不能要点脸，平日咋没看出来，庄义生竟然如此没有底线。 “停，停！” 井虎挥舞着大手：“庄监军该不会是想胡搅蛮缠，就把人救走吧。” 执法队已经冲过去，将梁苍和赵龙虎解下来护在当中。不管怎样，先保证二人别被咔嚓掉。 “拦住，拦住点。”井虎道：“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士兵呼啦一声涌上来，成群结队，在外面团团围住。 中央执法队护住梁苍和赵龙虎，外面是井虎麾下的大头兵。 “嘛呢，嘛呢。”庄义生挥舞着金锏：“围攻执法队，井将军是想造反嘛，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朝廷。” “他们两个触犯了军法，任何人不能把他们带走。” “你当真要杀？” “当真要杀！” “果然要杀？” “果然要杀！” “好。”庄义生大吼一声，挥舞着金锏：“我看谁敢，御赐金锏在此，我一个个砸烂你们的脑袋，谁敢说一个不字。” 双方势同水火，谁也不肯相让。 梁苍和赵龙虎看着这一幕，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庄义生太够兄弟了。 这时，廖长空姗姗来迟。 “何事在此喧哗！” “将军。” 井虎拱手行礼，然后立刻道：“此二人违反军令，依律当斩，可庄监军拦着不让，鼓动手下反抗。” “竟有这种事。”廖长空大吃一惊，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庄义生头上：“庄监军，这是何道理？” 庄义生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装啥子装，这件事要不是你安排的，我把庄字倒过来写。 “他们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要砍他们的脑袋，廖将军的军法如此严苛嘛。” “虽然只是两句话，但却惑乱了军心，影响了士气，如果此战输了，他们负不可推卸的责任。”井虎道。 廖长空两手一摊：“说得有道理，庄监军，我是想放他们一马，但是军法无情啊。” 二人一唱一和，就要锁死梁苍与赵龙虎的罪，将他当场咔嚓掉。 “不错，他们有罪，大大的有罪。”庄义生忽然道了一声，紧跟着话锋一转：“所以我要将他们带回京城，好好审问，查清楚他们犯了什么罪，牵连多少人，到时候一刀一个，谁也不放过。” 不管怎样，先护住二人再说。等撑过今日，到时候要杀要剐，就由庄义生说了算。庄义生完全可以高高举起，再轻轻落下。 井虎没词了，庄义生太能狡辩，自己完全说不过他。 “怕是没有这个道理吧。”廖长空缓缓道：“军中做事，容不得这些弯弯道道。今天放了他们，可以。但以后我的军令还行不行得下去？” “以后再有人犯了错，我拿什么罚他们，难道也要将他们三堂过审，一遍又一遍的审问嘛？” 他指着地上一颗颗人头：“莫说这些活着的人，怕是死了的人心里也不会服。” 庄义生注视着地上的血泊，下意识咧咧嘴，在他赶到之前，井虎已经咔嚓了一批人。 很明显呐，这些人就是杀给庄义生看的。人死不能复生，庄义生来了，也没办法把人头按回去。 他们杀得，你的人就杀不得嘛！ 这样庄义生就无话可说。 庄义生暗暗着急，这件事怪不着梁苍和赵龙虎。对方就是冲他来的，只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他们两个，也没啥用啊。 忽然心中咯噔一下，庄义生隐隐猜到什么。 他目光转了一圈，见廖长空看着自己，似乎期待自己说些什么。 “不如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 廖长空脱口而出：“军法无情人有情，监军既然这么说了，我不能不给监军面子。现如今，需要有人阻截北燕的援军，这样危险的任务，一时找不到人手，以监军之计，该如何是好？” 庄义生道：“我随军出发，在葫芦口伏击，为大军进攻腊月关争取时间。” “好。”廖长空道：“我为监军送行。” 廖长空与井虎对视一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庄义生领着炮灰团的人马，火速离开大营，前往葫芦口。 廖长空送他们送到营门口。 “庄监军放心，你需要坚持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必定攻破腊月关，前去支援你们。” “一定。” “军中无戏言。”廖长空言之凿凿。 廖长空把庄义生送走了，同时，他也像送走一块心病一般。 妥了，没有问题了。 支援？我肯定不会去支援你们的。 他回到了大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想尽办法，尽快攻克腊月关。 只要抢在冯厌前头攻克腊月关，那此战自己就胜了七分。 白掰栢已经在等待他：“廖将军，我安排得不错吧，庄义生这次必死无疑。” “嗯。” 以三千炮灰团阻截冯厌的大军，结局肯定只有一个。就算敌人平推过去，也可以把他们推平。 “庄义生死后，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廖长空知道，杀死庄义生，绝对不是京城那些世家豪门的目的。 “因为他的失误，害得三千将士全军覆没，在京城已经安排好了名士发声。到时候举国百姓，都会将此战失败的原因推到庄义生头上。” 白掰栢略有些凶狠道：“不仅要他死，还要他遗臭万年，到时候民怨汹汹，女帝的皇位也不安稳。” 廖长空拧起眉头，道：“此战还没有输。” “还能赢嘛？”白掰栢道：北燕背后有北凉撑腰，源源不断的战马和物资运进来，而我们已经快要打不起了。” “只要北燕拖下去，我们就必输无疑，更何况，现在的局势，也与我们不利。” “现在谈判桌上，还是僵持阶段，我们已做好割让离州五城之地，向北燕求和。” 廖长空一张脸变得非常难看，身为家族的一员，他必须为家族的利益考虑，哪怕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身为军人，他对赢这个字眼，有超乎常人的执着。 第323章 兵临城下 第323章 现在就靠着离州防线与北燕分庭抗礼，一旦割让离州五城，南燕在边关将无险可守。 到时候北燕大军进驻，相当于一柄刀搁在脖子上，刀什么时候落下，可就要看人家脸色了。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将军莫要担忧，纵然北燕打过来，也没有什么所谓，您还可以做将军。”白掰栢道。 廖长空抬起头：“你可知道，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砍掉你。” 白掰栢拱手拜了拜，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看来，廖长空这句话并未吓到他。 ………… 庄义生和陆大勇一起，率领炮灰团向葫芦口进发，有一天半天路程，已经抵达目的地。 陆大勇安排队伍在此地布防。虽然廖长空逼迫庄义生领军，但真正的指挥者还是陆大勇。 庄义生站在高处俯瞰此地地形。 葫芦口夹在两座山丘之间，中间可以容四辆马车并排通过。 说是险地，其实也不如何险。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如果冯厌的大军压过来，自己该怎么挡。 根本没有道理挡住啊。 这时，赵龙虎和梁苍走到庄义生面前。 “庄兄……” 梁苍刚欲开口，赵龙虎扯了扯他，他才改了称呼。 “监军，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们一条命就丢了。” “嗳……” 庄义生摆摆手，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和二人没有关系，反而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两个。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便见外了，以后也别再提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称呼便可。” 二人本来心里觉得挺对不住庄义生，如果不是他们，庄义生根本不需要冒险。准备了许多道歉的话，结果完全用不着。 “好兄弟！” 二人感觉不尽，眼神里充满着敬意。 “庄兄，你说咱们能守得住嘛？”李东阳在一旁道。 执法队的所有人都环绕着庄义生，等待着庄义生的答案。 庄义生沉默半晌，说出一个答案：“估计够呛。” “那怎么办，难道要死在这里？”一伙人关切道。 “这是什么话，既然咱们接下了这个任务，自然要拼死完成，就算丢掉性命又算什么，这才是军人的荣耀。”李东阳慷慨激昂一番，冲庄义生道：“老兄，我说得对不对。” “这……”庄义生顿了顿：“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撤。” “嗯？” 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人敢这么说，没想到庄义生竟会主动说出口。 虽然也想借着这次战争立几桩功劳，但庄义生没想过送死。他从没有想过，为了这场战争，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如果庄义生真是一名军人，那他一定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他内心，真的一点军人的荣誉感都没有。 “好了。”庄义生道：“还是要守一守的，撑到廖长空攻破腊月关，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等实在守不住的时候再撤，当然，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是。” 众人一齐答应。 陆大勇正在安排队伍布防，在平地挖掘壕沟，阻挡敌军骑兵，占领制高点…… 和庄义生想得不同，他还是想胜利的。 于此同时，腊月关前，廖长空正命令士兵卖力攻打。 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城墙下多了许多尸体，也严重考验着腊月关的城防能力。 “进攻，进攻，进攻！” 廖长空挥舞着大刀在城下指挥。 “将军，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太危险，交给我们。”井虎和黄升几人道。 “怕什么！”廖长空大吼：“今夜子时，一定要拿下腊月关，在城头插旗。” 腊月关是廖长空一手打造的，城高墙厚，就是要打造一座攻不破的城池。 现在，自己亲手打造的武器落到敌人手中，被敌人反过来对付自己。 廖长空咬牙道：“早知道留个后门就好了。” “将军，什么叫后门？”胡远问道。 “嗯……”廖长空指着面前的城池道：“如果我们当初在此地挖一座密道，就算被敌人占领，我们通过密道杀进去，轻而易举就能将城池夺回来。这密道就是后门。” 胡远眼睛睁大：“高，实在是高。” “这是将军想到的嘛，跟在将军身边，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廖长空咳嗽一声，道：“废话不多说，先给我卖力拿下。” “是。” 腊月关的兵力，大部分被冯厌抽走了，现在完全是靠坚固的城墙撑着。 但任谁都知道，城池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区别在于，要付出多少代价罢了。 腊月关守将钟离丑，也是冯厌的义子之一。他留下来驻守腊月关，本来以为这是一份闲差，没想到敌人会冲杀过来。 快守不住了。 “传信给义父，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他。” 通过掌鹰传信，把消息绑在鹰腿上，为了保证消息准确传到，一口气放出了三只掌鹰。 掌鹰飞过高空，地上的山川河流，都变得无比渺小。 渐渐接近黄风关，由高空看下去，城墙下聚集了太多兵马。 冯厌携带四万大军，兵临黄风关，眼看就要发动进攻。 而黄风关的局势和腊月关差不多，也没有多少守军。 “将军，将军……” 一名小校闯入军帐，道：“刚刚收到腊月关收到的消息，廖长空正在率兵攻打。” “什么！” 冯厌脸色一变，忙接过消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怎么就打过去了呢。 难道自己的计划提前泄露了。 冯厌心思电转，正加紧分析这件事。 “义父，腊月关并未有多少守军，肯定守不住的，我们加紧回去支援吧。” “腊月关一旦丢了，咱们近日的辛苦算是泡了汤。” “那怎么办，眼看黄风关就要到手了，难道白白放弃。” “必须拿下它，不能放弃。” “两个都想要，两个都有可能丢，至少腊月关在咱们手里，咱们还可以周旋。” 大帐内乱糟糟一片，大家各抒己见，冯厌却一直没有说话。 “腊月关不能丢。”冯厌将手一摁：“黄风关也要夺。” 第324章 十里丸再次立威 第324章 “这……” 营帐内略微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人道： “将军，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如果兵分两路，攻打腊月关和黄风关可能都不够，黄风关兵力虽少，但他们若顽强抵抗，也非一时半刻能够拿下的。” “是呐，分兵是兵家大忌，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将军三思。” 营帐内又是乱糟糟一片，冯厌并不是不知道这是兵家大忌，可已经打到这个程度，让他放弃任意一处，他都心有不甘。 大家都有机会发表意见，但冯厌是主帅，还是要靠他拿主意，也要靠他担责任。 冯厌大手一挥，道：“好了，不必说了，我领两万人马，回防腊月关，剩下的人留下来，全力攻打黄风关。” “是。” 众将士一起答应。 小孩子才做选择，但冯将军都想要。 他点起两万人马，火速行军，以最快速度赶往腊月关。 支援腊月关，葫芦口是必经之地。 “将军，将军……” 一名小校急匆匆跑到陆大勇面前：“来了，他们来了。” 陆大勇立刻道：“敌方有多少人？” “粗略估计，有两万人马，属下看到了冯厌的帅旗。”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次竟是冯厌亲自领军。冯厌能够坐镇边关，指挥与南燕的战斗，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陆大勇眯起眼睛：“全军都有，准备战斗。” 过去这几天，陆大勇已经安排兵将挖好了防御工事。 葫芦口扎起一座营寨，前面挖着一道道壕沟。 庄义生也提起铁弓，战斗开始，他这神射手也得发挥作用。 李东阳跟随在他身边，随时准备给庄义生递箭。 远远看过去，敌军的旗帜已经从远处冒出头来。 斥候在前面探路，骑兵先行，步兵垫后，中间是攻城的辎重。 早有斥候探明了此处的伏兵，所以冯厌领着大军缓缓而来，倒也不急不躁。 两军互相碰着了面，大战一触即发。 “将军，前面有南燕的兵马，目前不知有多少人，大概在几千数。”斥候报到。 冯厌在马上挥挥手：“问他们降不降，不降的话就推过去。” 冯厌的目的是腊月关，没有时间耽搁在这里。 一员大将骑马来到阵前，口中大喊道：“呔，你们是哪路人马，我家元帅仁慈，给你们一个投降的机会，不然的话，三通鼓响，便踏平了你们。” 庄义生弯弓搭箭，一箭射在马前。 这将官吓了一跳，如此看来是不想活了。 冯厌在马上挥手：“推过去。” 陆大勇站在队伍最前方，居高临下看着攻过来的人马。 冯厌亲自领兵，必然带的都是精锐，看他们的模样，人如龙马如虎，身上有昂扬的战意。 再看看己方，一共三千人，还没开战呢，大家先怯了。 这还怎么打，根本没办法打嘛。 虽然对于此战寄予厚望，但是，陆大勇也不是没脑子蛮干的货。 凭自己这些人，可能第一轮冲锋就被人击溃了。 一名修仙者，能在战斗中发挥很大作用。冯厌手中肯定有高手的，但自己这边……一个都没有。 没办法了，他握紧怀里的瓷瓶，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他了。 北燕大军这边，一名黑须长发的年轻人跳出来，道：“父帅，在赶到腊月关前，还是保持实力要紧。面前乌合之众，不足为惧，父帅给我百人之队，我先杀他们个七零八落，父帅在这里安心观赏便是。” 这年轻人名叫审刀，也是冯厌的义子。 冯厌略略沉吟，道：“也好，便命你打头阵。” “得令。” 审刀一招手，他的一百亲卫如云朵般聚在他身后。 “弟兄们，随我杀敌。” “杀！” 一百人齐声怒吼。 审刀的队伍，在战场上属于特别行动小组，人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有修为在身，单兵作战能力极强。 在战场上，宛若虎入羊群一般，走到哪儿灭到哪儿。 伴着战鼓之声，一支队伍冲杀过去。 面前的敌人，在他的眼里都是待宰的肥羊。 这时候，就看到对方指挥官从怀里摸出个瓷瓶，然后拔开瓶塞丢了出去。 这是啥？ 审刀心底冒出疑问。 紧跟着，一股巨臭无法形容的气味袭来，并不能简单用臭来形容，而是根本难以忍受。 只要嗅到一丝，就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太难了。 审刀脚下一软，然后哇哇地吐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杨展飞说的古怪物品？ 上次杨展飞吃了败仗，审刀还嘲笑过他。啥，气味难闻，咱们军人，脑袋都可以掉，有啥味道是承受不了的。 现在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还真是承受不住。 不仅仅是他，他身后的特别行动组，也哇哇吐了起来。 当然，遭到折磨的不仅仅是他们，包括陆大勇背后的队伍也是一样。 十里丸一旦祭出，不分敌我，一个也别想逃。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陆大勇是根本不想动用的。 气味随风飘然，渐渐飘到冯厌面前，冯厌抽了抽鼻子。 这是啥怪味，也太难闻了。 他座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变得不安。 身边武将都面有难色，他们很想劝一劝冯厌，是不是暂且退兵避一避。 但是，现在是打仗，兵贵神速，大家必须第一时间赶到腊月关。 咋地，一点气味都承受不住，你还是军人嘛。 十里丸的气味吹到这里时，已经淡了许多，可就算这样，冯厌还是想吐。 他强忍着，心里想着，咋就没有一个人，劝我暂时退一退呢？ 难道非要我亲口说出来，我是三军主帅，我不要面子嘛。 强忍恶臭，他将手一挥：“全军进攻。” 士兵开始向前推进。 虽然恶臭难闻，但也不是一点战斗力没有。上一次，陆大勇可以靠此击败杨展飞，主要是杨展飞太过轻敌，见到人就骑着马往前冲，后来战马失惊，互相冲撞，踏死了许多人。 所以冯厌让杨展飞罚跪，倒也不算委屈他。 现在就是抢时间，咬着牙也得往前冲。 士兵如兽群一般涌了过来。 嗖地一声。 一箭从远处而来，审刀刚抬起头，羽箭就从他的脖子中穿过。 第325章 决战葫芦口 第325章 一箭夺命，审刀大好年华，一身本事，结果就这样倒下了。 凉凉了。 “妙极。” 李东阳哈哈大笑，瞧对方的穿着，肯定是个大官，杀了他又是一桩功劳。 虽然说人是庄义生杀的，但自己在旁边递箭，应该也有功劳。 “好箭，庄兄，你真的好箭呐。”李东阳大声喊，说完又哇哇吐了起来。 庄义生咧咧嘴，话都是好话，但听上去如此不顺耳。 “箭来。” “好。”李东阳道：“我帮你记着数呢，回头向朝廷要功劳。” 庄义生抽弓搭箭，继续寻找目标。 现在他就像个狙击手，在高处制敌，敌人一旦进入他的射程，便逃不脱一个死字。 当然，射箭也是比较消耗体力的，庄义生也得节省体能，只拣对方的主要目标下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敌兵纷纷乱乱地涌上来，炮灰团的士兵拼命阻挡。 但无论敌我双方，都被十里丸影响，战斗力变得非常低。 “进攻，进攻，进攻。” 冯厌在后方指挥，不断挥动手中的大刀，身后的传令兵挥舞旗帜，将他的命令传递出去。 冯厌想要用人数优势压倒对方，不过三千乌合之众，大手一挥，推也能够推平了。 但他低估了十里丸的影响，士兵用各种方式阻挡气味，但用处都不是很大。冲杀一阵子，都得哇呀呀吐一阵子。 战场之上，生死置之度外，全力以赴收割敌人的性命。 但是，沉浸在这种气味中，真是任何战斗的都没有。 “杀，杀，杀！” 冯厌手中大刀挥舞。 我方指挥战阵的人是陆大勇，他面对冯厌这位成名多年的北燕名将，毫无畏惧，只是不断丢出怀里的十里丸。 这个时候，他简直就是一头扁鹊。 双方都深陷于他释放的恐惧中。 “庄监军，我们该撤了。”陆大勇忽然道。 “撤？”庄义生一愣，他觉得以陆大勇的性情，会选择力战到底呢。 “咱们的目的是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是消灭敌人，可以边撤边打嘛。”陆大勇坦然道：“况且，咱们的人也没办法打仗。”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炮灰团三三两两聚在一团，毫无战斗意志。在同样糟糕的环境下，让他们和敌军硬碰硬，也是必输无疑。 既然打不过，干脆就跑。 “撤，撤，撤。” 陆大勇下达了命令，炮灰团的士兵这次反应很快，立刻聚拢在一起，抓紧时间开溜。 “敌军撤了。” “大将军，敌军撤了。” 手下人纷纷涌上来，向冯厌汇报这个好消息。 “乌合之众，不值一提。”冯厌大手重重一挥：“给我追，杀光他们。” 他们被绊在这里太久了，一群废物，凭什么绊住我精锐的战士。 这令冯厌感觉恶心。 一定要拦住他们，一刀一个，全部咔嚓掉。 大队人马涌了过来，冯厌也在前进。 紧跟着，他皱紧眉头，喉结动了两下，正强忍着什么。 冯厌觉察到了，自己之所以感觉恶心，并不是因为溃兵，而是无处不在的气味。 凑近些才意识到，原来是如此刺激。刚才自己的士兵，就在这样的气味中战斗，他们也太不容易了。 现在冯厌的忍耐也到极限。 不行，自己是三军统帅，自己是无数士兵的偶像，所有人都可以吐，偶像绝对不能吐。 自己要替他们撑着。 哇呀…… 冯厌没撑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没有好多少。 “前进，身为军人，连这点痛苦都撑不住嘛。”冯厌恶狠狠道。 身为军人，大家还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力，伟大的军人荣誉感抵抗，但他们座下的战马，只是一群畜生，它们可无所谓什么荣誉感和意志力。 面对这种难以忍受的气味，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撤退，绝不轻易涉足。 冯厌率领的队伍，面临着极大的考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将军，要不要咱们先撤退，等气味散去。”有人提议道。 冯厌冷哼一声，现在就是在和廖长空抢时间，等？他根本等不起。 “不如我们绕行别路。”又有人道。 “有更近的路嘛？”冯厌问。 “这……没有。” “有差不多的路嘛？” “这……还是没有。” 冯厌举头望向前方，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一摁：“不管怎样，今日突破葫芦口。” 等突破这里，就可以摆脱这种噩梦般的气味。 冯厌下令，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捂住鼻子往前冲。毕竟，就算再难忍受，总也比丢掉性命要好。 队伍艰难又缓慢地前进。 陆大勇正率领队伍撤退，他们撤退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因为跑不快就要被杀了。 过程中，他不断丢出十里丸，给敌人施加减速和虚弱状态。 追击的敌人苦不堪言，心里都在想着，这什么时候是个结束。 “给我一枚。”庄义生道。 陆大勇丢过来一个瓷瓶，庄义生将它绑在箭柄上，对准敌人后方，拉开了弓弦。 放 随着嗖的一声，羽箭飞了出去，呈抛物线式，向敌人后方落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落向冯厌头顶。 “偷袭，有人偷袭。” “保护将军！” 忽然有一人跃起，手中大刀猛地挥起，一刀将羽箭斩为两段。 “段将军好本事！”众人纷纷赞道。 “有我在这里，谁也休想伤害义父。” 羽箭一分为二，落在地上，绑在尾端的瓷瓶掉在石头上摔碎。 紧跟着，浓郁的气味冒出来，整个将大家包围了。 “哇……” 大军的中部炸开了锅，谁也顾不得考虑太多，第一时间就是逃离。 冯厌一张脸已经绿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心底恶狠狠地想着，如果被他抓到始作俑者，他一定将对方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从军这么多年，啥场面没见过，但今天一定是最悲催的一次。 冯厌感觉自己身为军人的尊严遭到了玷污。 庄义生随大军一起撤退，他们加快了脚步，也是极其不容易地撤离了葫芦口范围。 第326章 走投无路 第326章 即便脱离葫芦口范围，依旧被北燕兵马咬住了尾巴，他们没打算这样放过大家。 纵然因为十里丸的作用，他们的战斗力被拉得很低。 庄义生想着，这时如果有一支兵马横空杀出，会不会就能摧枯拉朽击败冯厌的兵马？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因为一旦闯入十里丸的范围，同样会受到影响。 陆大勇不断丢出十里丸，阻碍对方的前进速度，全靠这样，大家才没有被敌人吞没。 “你还有多少？” 庄义生心想，陆大勇挺靠谱啊。也不知道他这次带了多少，丢了这么久还没有丢完。 “快没了。”陆大勇压低声音道。 “嗯！”庄义生睁大眼睛。 陆大勇也没有办法，他本来计划着，让十里丸发生奇效。但没想到自己手下的士兵根本不能打，全靠十里丸顶着。 顶到现在已经极不容易，他快要顶不住了。 冯厌带着队伍，艰难地从葫芦口挤了出来。 大家本来计划着，通过葫芦口就可以摆脱这种恐怖的气味。但就算逃离毒气范围，大家的衣物头发上，还沾染了许多。 庄义生现在已经知道，至少经过三天时间，气味才会完全散去。 冯厌快被逼疯了。 他伸手一指，口中恶狠狠道：“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队伍向他们冲了过去。 陆大勇率领的队伍，根本无法和敌人相提并论，而且在空旷地带，他们被咬得很紧。 想走也走不了。 “将军，咱们的支援什么时候到，撑了这么久，支援该来了吧。” “应该快到了，大家再等一等。” ………… 腊月关，凌晨。 随着东方露出鱼肚白，大战接近尾声，廖长空率领的队伍，终于在城头插旗，士兵涌入腊月关。 腊月关失而复得，敌人被打退了。 这一刻廖长空感慨万千，自从上一战失利后，自己一直抬不起头来，中间又夹着庄义生等乱七八糟的事。 现在，自己又将腊月关夺了回来，那丢的脸，受到的指责，全部不算什么了。廖长空整个人，一下子敞亮了。 “痛快呐痛快！” 廖长空心底暗暗感慨。 “将军，钟离丑弃城而逃，井虎将军已经追出去了。” “穷寇莫追，让他回来吧，先安好城防。” “将军，城中的兵器粮草都在，没有被钟离丑毁掉。” “好好好。” 随着一个个好消息送过来，廖长空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大军经过一场鏖战，正是疲惫不堪，急需休息调整。 “传我的军令，命令三军休整，今日黄昏，支援黄风关。” “慢。” 一旁的白掰栢突然伸出手。 “咋地，你想教我打仗？” “不敢。”白掰栢道：“只是我们现在出去，岂非恰好支援了庄义生，如果他还没有被杀死。” 廖长空一高兴，差点把这件事忘了。送走庄义生后，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现在黄风关形势危急，以我对冯厌的了解，他必定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半路伏击，我军就可以取得上风，甚至全歼敌军。” 白掰栢道：“黄风关应该也不差这一天，大军刚经过一场大战，腊月关失而复得，难道不该庆祝一下。犒劳三军，士气昂扬，到时候支援黄风关也不迟。” 廖长空仔细想了想，白掰栢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是该办一场庆功宴犒劳大家。 他安排好城防，免得敌军偷袭，之后搬出美酒，杀猪宰羊，与城中将士一起庆祝。 人人开怀大笑，品尝着胜利的美味。 ………… 陆大勇正带领大家伙逃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厌率领的部队像是发疯了一般，紧咬着大家不放。 他们也不去支援腊月关了，似乎认准了一件事，先灭掉陆大勇等人再说。 “杀，给我杀，杀死他们。” “不要让他们逃了，一个也不放过。” 大家跑得气喘吁吁，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凭他们的脚力，根本不可能甩脱追兵。 “将军，将军，前面有座峡谷。”王林大声道。 “走。” 人群慌不择路地闯了进去。结果去到里面一看，陆大勇整个人都凉了，这是一条绝户路，峡谷的另一端根本没有出口。 “那么多条路，你为什么偏偏走了一条绝路。” 众人纷纷对王林抱怨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往这里来过。”王林辩解道。 “庄监军不是认路嘛？” “唉，忘了。”庄义生摊手道。 “布防，布防，守住入口。”陆大勇指挥道。 队伍开始紧急集合，堵住峡谷的入口。 现在陆大勇身上的十里丸已经用完，没办法再发挥作用，也就是仗着峡谷的地形，勉强撑一段时间。 但谁都知道，大家撑不了多久。 “唉，实在不行只能投降了。” 周桐抱怨了一句，说完之后，立刻闭上嘴巴。 庄义生还在这里呢，他可是监军，周桐这句话动摇军心，庄义生当场把他咔嚓了，谁也没有话说。 偷偷看庄义生脸上的表情，发现庄义生并没有发作，只是皱眉沉思着。 是呐，大家还可以投降呐。 先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人要是死了，就啥也来不及了。 “打，打死他们，一个活口也不留。” 山谷外，冯厌大声吼着。 从他的声音中，就能听出满满的杀气。 庄义生闭上了嘴巴，投降还是算了吧，不是不想投降，只是看冯厌的意思，是不会允许大家活着的。 退无可退，毫无战斗力的炮灰团，也得拼死一战。 敌人不断往里面闯，峡谷入口堆了许多尸体。 真正的战争，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山谷外，冯厌亲自坐镇指挥，手中大刀挥舞，仿佛敌人就在眼前，他可以一刀砍成两段。 “冲，冲进去，把他们全部杀光。” 经年在战场上厮混的冯厌，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发怒。敌人如果堂堂正正地击败他，他也不会这样。 但是，敌人的手段太龌龊，太无耻…… “将军，这里只有小股敌人，不足为虑，我们还是支援腊月关要紧。”有人道。 第327章 真成炮灰了 第327章 冯厌恍然大悟，是了，自己的目标是腊月关，并不是这群乌合之众。 但他们太恶心了，不灭了他们，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打，打下他们，别放他们走。”冯厌发了狠心。 士兵再次对峡谷展开冲锋，誓要消灭了这波人。 但峡谷入口狭窄，太多兵力也无法发挥作用。况且炮灰团虽然战斗力低下，但兵临绝地，也只可拼死一战。 没有办法速胜。 “将军，杨将军到了。”有喽啰报来。 “好，来得好，让他来见我。”冯厌道。 杨展飞从马上下来，便飞奔到此处，屈膝便跪。 “孩儿见过父帅。” “庄义生就在峡谷中。”冯厌道。 “啥？” 杨展飞瞪直了眼睛，最近几日，他一直在附近游荡，目的便是搜寻庄义生。可庄义生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咋找都找不到。 可为何庄义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冯厌堵到了。 “我留给你一支人马，你堵在这里，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是。” 杨展飞立刻答应。 “记得，你在他们手上吃过败仗，这是你洗刷耻辱的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孩儿定当全力以赴，誓死完成任务。” 冯厌留下几千人给杨展飞指挥，自己接管了虎豹骑，然后带着大队人马直扑腊月关。 “将军，人撤了。” 峡谷内，有人发现了外面的动静。 “冲，冲出去。”陆大勇下达命令。 士兵向外冲锋，但刚冒出头来，就被杨展飞的人堵了回来。 “杀，给我杀。” 杨展飞大声吼着，他现在杀意很浓。自从上次吃了败仗，便一直抬不起头来。 今天终于有个机会摆在面前，他怎肯轻易放过。 “堵回去，把他们堵回去。” 炮灰团想要往外冲不容易，杨展飞想要冲进峡谷，当然也不容易。 双方互相撞着面，在峡谷入口留下许多尸体。 但杨展飞率领的兵马，毕竟还是比炮灰团强不少，双方碰着面，吃亏的永远是炮灰团。 “不行了，大家撑不过去的。” “要不干脆投降吧。” “廖将军呢，他不是说来支援我们嘛，为什么还没来。” “是呐，怎么还不来。” “是不是抛弃我们了，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投降，我要投降，我想活着啊。” …… “投降！” 峡谷外指挥的杨展飞狞笑一声：“太晚了，今天不接受投降，我要你们全部去死。” 他的话，彻底断绝了大家的希望。 双方碰撞，各自有尸体留下，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峡谷入口便多了一具具尸体。 于此同时，腊月关正在举办庆功宴。 廖长空坐在主座，黄升，胡远，井虎等军中将官坐在两旁。 廖长空举起酒杯，未语先泪。 “这第一杯酒，敬京城的陛下。” “第二杯酒敬在座的诸位，没有你们，我们夺不回腊月关。” “第三杯酒敬战死的英灵，他们都是燕国的英雄，永远不该忘记他们。” 三杯酒饮尽，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光。 胡远起身站起，口中道：“我要代表所有人，敬将军一杯，此战能够获胜，全靠将军指挥若定，识破敌人的阴谋。” “如果不是将军判明局势，选择攻打腊月关，我们怎么可能将腊月关夺回来。” “如此魄力，绝非一般人能有。” “此战竟功，全赖将军。” “我们大家一起敬将军一杯。” 殿内文武纷纷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 廖长空哈哈一笑，道：“大家共饮此杯。” 殿内一片欢庆，有乐师舞姬演奏歌舞，大家其乐融融。 ………… 峡谷内，炮灰团还抱有最后的期待。 “又熬了一天，援军应该到了吧。” “我估计差不多了。” “可能是腊月关战事吃紧，等他们打破腊月关，应该就会来支援我们。” “那应该很快了。” 呼啦啦声响，兵器碰撞的声音。 “集合，集合，敌人又攻过来了。” “这帮混蛋就不能歇会儿嘛。” “我的刀呢，谁把我的刀换了，这把缺口的刀不是我的。” “杀呀，杀。” 在黎明时分，峡谷内又发生一轮战斗。 在各自抛下一些尸体后，双方偃旗息鼓。 陆大勇急得口干舌燥，正在队伍中巡查，检查兵器，物资，以及伤亡情况。 战斗到现在，队伍已经减员数百人，还有更多的伤员。 如果被一刀咔嚓了还好说，关键这些伤员，缺脚的，缺手的，还有脸上被砍了一刀的。 庄义生临时充当了军医，通过零号的指点，再加上炼气阶段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他用钢针和棉线帮助大家进行伤口缝合。 但缺少药物，这种手段能撑多久，庄义生心里一点也没有把握。 死亡每时每秒都在发生。 王林几个转了回来，他垂头丧气道：“看过了，这里没有出口。” 陆大勇派他去寻找别的出口，结果这就是一条绝路，除了杨展飞堵住的地方，大家出不去。 没有办法了。 庄义生已经让零号运算过，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零号拥有超强的运算能力，却也无法凭空造物。 还能撑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而大家一直期盼的支援，以庄义生估计，可能永远不会来了。 “火，他们在放火。” “混蛋啊。” “大家准备战斗。” 陆大勇大声吼着，现在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一直打不下这座山谷，杨展飞也有些着急。他想了个办法，让士兵收集干柴，堵死这些峡谷，要把这些人都熏死。 大火熊熊燃烧，将峡谷入口的尸体烧成焦炭，浓烟滚滚而来，涌入峡谷当中。 不过峡谷中空间还是蛮大的，大家有周转的余地。 杨展飞这个计策，作用其实并不大。而大火过后，杨展飞也无法迅速展开进攻，倒是给了大家喘息的时间。 已经是兵临绝地，想其他的也无用，纵然毫无战斗力的炮灰团，也必须拼命的厮杀一场。 他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并没有太多为国为家的打算。 就是靠着这个念头，大家撑了一战又一战，撑过去一天又一天。 第328章 兵败如山倒 第328章 冯厌的兵马已抵达腊月关，在城下聚集。 “来得这么快！” 廖长空站立城头，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本来他还打算着主动出击，于野战击败冯厌。 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这让廖长空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 “将军，敌人立于旷野之中，既无援军也无粮草，他们嚣张不了太久。”胡远道。 “只要我们拖下去，敌军必败。”周桐道。 “嗯。” 廖长空点了点头，只要占领腊月关，此战自己就占了七分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 “布好城防，莫要大意轻敌。” “是。” 众人同时道。 抵达腊月关后，冯厌立刻展开第一轮攻城。双方激战。第一次，只是试探性进攻，在城下抛下几百具尸体后，便暂且退兵，开始安营扎寨。 廖长空在城头指挥，道：“我军伤亡多少？” “禀将军，只有几人被流矢击中，并未有太大的伤亡。”井虎道。 “看对方的意思，是要做持久战的准备。”廖长空道。 “大概是他们也觉得攻不破腊月关，所以只能收兵。”胡远道。 廖长空点点头，道：“稳住城防，先与他们拖几天。” “是。” 他已得到战报，黄风关已经被北燕兵马攻破。 但这不重要，黄风关的战略意义远远比不上腊月关，只要腊月关在自己手中，自己还是占了主动权。 现在冯厌大军压过来，却已经成功孤军，想要消灭他们，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双方暂且偃旗息鼓，廖长空回到府中休息。 今天他心情高兴，睡前还特意喝了一壶酒。 他与冯厌做了许多年的对手，一直是输多胜少，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往往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一战，自己就可以笑到最后。 怀揣着美梦，他渐渐睡了过去。 一直到夜半三更，外面突然响起喊杀声，廖长空从床上惊醒，见到窗外火光一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廖长空道。 “将军，敌人……敌人杀进来了。” “什么？” 廖长空一惊：“城门被打破了？” “不知道啊，到处都是他们的敌人。” “取我的披挂来。” 廖长空从床上站起，伺候的小卒服侍他穿戴盔甲。 现在他们都慌了，完全摸不着什么情况，就听得外面的喊杀声，似乎到处都是敌人。 “滚开。” 廖长空一把将他们推开，也不穿盔戴甲，拎着自己的兵器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杀声一片。 刀光，火光，杀声，喊声，纠缠在一起，乌泱泱一片，向廖长空涌来。 廖长空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大声喊着，却得不到答案。 “将军，东门失守。”井虎跑了过来。 “将军，西门失守。” “南门失守。” “北门失守！”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座山，沉重地压在廖长空肩头。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攻进来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答案。北燕的兵马就像是神兵天降一样，突然冒了出来。 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兵马，城中守军摸不准情况，有不少人在慌乱中被砍了脑袋。 廖长空忽然哇呀惨叫一声，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 诸人纷纷涌了上来。 北燕的士兵在腊月关杀人放火，一个个如狼似虎，如入无人之地。 兵败如山倒。 城中士兵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等廖长空悠悠醒转，北燕士兵已经将将军府包围了。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打进来的。” 大家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廖长空就像一座活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 “到现在了，你们都不知道敌人的手段！” 廖长空哇呀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现在他恨不得一刀一个，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人都咔嚓了。 但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兵败如山倒，廖长空攥紧拳头，只感觉四个字：无力回天。 我太难了。 怎么好端端地，自己已经占了绝对上风，结果说翻盘就被人翻盘了。 最可怕的就是这样，明明已经输了，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武器，主动走出来，我们接受你们的投降。”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滚蛋，老子死也不会投降的。” “廖将军，何必如此固执，现在我们派使者进去，希望你先听听我们的条件。” 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廖长空睁大眼睛：“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旁个，竟然是白掰栢。 “我投降了。”白掰栢表情非常坦然。 “你……” 白掰栢道：“冯将军托我给你带个话，只要你答应投降，到北燕还保持同样官阶，一样令你带兵打仗。” “你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我是南燕的将军，怎能归顺北燕。” “将军此言差矣，南燕北燕本是一家，迟早会重新在一起。区别在于，是南燕吞了北燕，还是北燕吞了北燕罢了。” “谁做皇帝，对我们来说有区别嘛。”白掰栢道：“我相信，以将军的本事，就算加入南燕，一样会受到重用。” 廖长空一张脸黑得像铁。 白掰栢继续道：“将军，现在大势已去，除了投降之外，没有其他路好走。现在他们已经围住这里，只要杀进来，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你以为我怕死嘛？” “将军是不怕死，难道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嘛。” “家族，家族……又是家族。” 廖长空心头无名火起，如果不是你一直怂恿我对付庄义生，也未必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哐当一声，拔出佩刀，一刀向白掰栢头上砍去。 “将军，你……” 白掰栢人头落地，血从腔子里喷了出来。 廖长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早就想咔嚓你了，现在终于痛快了。 利用这段时间，他反思自己此战的错误。 攻破腊月关后，自己轻敌大意，被敌人所趁。 面对冯厌，自己贪功急进，也失了方寸。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则是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一直被拖着，去对付庄义生，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战争上。 第329章 冲锋，冲锋，冲锋 第329章 夜从四面八方压过来，黑压压一片。 白掰栢的尸体倒在地上，躯干在这里，脑袋咕噜到另一边。 他终于和这个世界拜拜了。 空气中还有刺鼻的血腥味。 刚品尝到胜利的滋味，转瞬便跌入黑暗的谷底。 一切来得太快了。 战场之上，胜负就在翻掌之间。 现在，北燕人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冲杀进来。 白掰栢说得不错，只有投降一条路走。 不，还有一条路，便是战死。 廖长空昂起头：“战事至此，我已没有活着的余地。此战罪全在我，与诸位无关，诸位若要求活，我绝不阻拦。” 大殿内的残兵败将聚拢在一起，只有区区百人。 井虎开口道：“将军莫说这样的话，死则死矣，大丈夫何惧一死。” 廖长空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大家都看着他，没有一个人避让，目光坚毅，视死如归。 “好，诸位随我最后厮杀一场。” 事情到这一步，廖长空心里倒踏实了。什么家族，什么胜负全都抛开，身为军人，不是干干脆脆地杀死敌人，便是干干脆脆地被敌人杀死。 生死都要痛快。 他带领着残兵败将从大殿中走出。 外面密密麻麻都是北燕士兵，他们已经杀红了眼，盯着廖长空的目光，像一头头饿狼。 “廖兄，若你愿意归降，我可许你高官厚禄。”冯厌开口，夜色中能看到一张坚毅如铁的脸。 廖长空置若罔闻，伸手一挥：“儿郎们，随我冲锋。” 百人成阵，廖长空一马当先，带领所有人冲锋过去。 冯厌摇了摇头，将手一摁：“杀。” 第一轮冲锋很快被堵了回去，百员战士，被杀了一半。 聚拢剩下的人，廖长空挥动大刀： “冲锋。” 他们再一次被堵了回去。 剩下的五十人，又被斩杀一半。 “冲锋。” 第三轮冲锋，廖长空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人。 “冲锋。” 第四轮冲锋，除了廖长空外，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冲锋。” 他抡动大刀，虽然只有一人，但身后好像还跟着千军万马。 “冲锋。” “冲锋。” “冲锋。” 一个人在战场中央，被敌人团团围住，刀枪招呼在他身上。他将大刀抡开，眼睛睁大，须发皆张。 “冲锋，冲锋，冲锋。” 口中不断嘶吼着，宛若一头困兽，身上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淅沥沥流下，双足所立之地，已经成了红色。 “冲锋，冲锋，冲……” 一柄长枪捅入了他的心脏，廖长空力气越来越弱，喉结咕咚两下，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冲……” 他圆睁双目，呆呆地看着四周，生命的最后时刻，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心中忽然冒出个名字，他心底叹了口气。 庄义生，我对不起你呐。 九泉之下，咱们遇见了，我再向你赔罪。 咔嚓，七八杆铁枪扎进他的身体，倒是支撑住了他将要倒地的身体。 死而不倒。 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 庄义生当然还没有死，但他身边已经死了太多人。 三千炮灰团，战斗到现在，只剩下五百余人。 活着的这些人，也是人人身上有伤。 在过去的这几天内时间内，大家经历了期待，愤怒，绝望，乃至最后的视死如归。 陆大勇凑到庄义生面前，到现在，他这个指挥官身上也负了伤。 “庄兄弟，我们撑不过去了，凭咱们现在的兵力，挡不住敌人下一轮的进攻。” 庄义生点了点头，绝望，伤痛，饥饿折磨着每一个人。 现在敌人随便涌来一支百人小队，也能将大家咔嚓掉。 没有办法了。 能想的办法庄义生都想了，也让零号运算过，但依旧没有脱困的法子。 最后的结局，大家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我们等待的支援可能不会到了。”陆大勇道。 “嗯。”庄义生对这件事，已经不报期待。 陆大勇道：“庄兄弟，你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你能活下去，帮我照看一下妻儿，我孩子多，我要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陆大哥，莫说这种话，大家一起冲出去，总是有办法的。” 陆大勇摇头笑笑：“我已经想过了，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都死在这里。如果有机会的话，庄兄弟能走就走。” “你活着，也让死去的兄弟心里有个寄托。也告诉大家，他们最后都是战死的，没有一个孬种。” 庄义生沉重地点点头，他心里更清楚，此战不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于自己人背后捅刀子。 死的太屈。 铛铛的兵器声从峡谷入口传来。 “来了，来了，那帮孙子又打进来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兔崽子们，把兵器提起来，不要装死。” 又一轮激战开始了。 杨展飞指挥士兵往峡谷里冲，大家拼死堵住入口。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可能就是最后一战，大家已没有力气，支撑下一场战斗。 待在山谷里是不行的，只会被敌人慢慢杀死。只有拼尽力气冲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峡谷入口成了死人巷，太多的人和尸体堵在这里，兵器碰撞发出铛铛的声响。 庄义生站立在高处，手中张弓，一箭，一箭，又一箭…… 每分每秒都有伤亡，战斗的最后，大家都是在用血肉之躯拼杀。 “冲，冲，冲。” 炮灰团发出愤怒的虎吼，知道已无生路，倒是背水而战，爆发出可怕的杀伤力。 竟然竟北燕士兵堵了出去。 大家已经闯出峡谷。 杨展飞冷冷一笑，口中道：“杀。” 闯出峡谷就是生路嘛？并不是如此。你们窝在峡谷中，我的士兵发挥不出来战斗力，等着你们真闯出来，我倒是方便大开杀戒。 刚刚闯出去的炮灰团，完全被围住了。 “杀。” “杀。” “杀。” 杨展飞不断挥旗，每一轮绞杀，都能让炮灰团减员。 “冲，冲，冲。” 陆大勇指挥着大家，拼命想要闯出一个缺口，却像潮水遇到堤坝一般，狠狠地被堵了回来。 战斗到现在，庄义生手都要麻了。能射箭的时候射箭，不能射箭的时候就拔剑，他的体力面临极大考验。 “全军都有，向东突围，跟老子一起杀出去。” 第330章 二当家 第330章 陆大勇下达了冲锋的命令，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冲锋。 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手中的兵器抡开，想要斩出一条生路。 杨展飞挥舞旗帜下令，先令士兵避开他的锋芒，再突然合拢，成绞杀之势。 他亲自出马，手握长枪，一枪向陆大勇刺来。 “小心。” 庄义生眼疾手快，一步迈了出去，抓住杨展飞的枪杆，一收一推，将杨展飞推了出去。 “兄弟，你救了我一命。”陆大勇一身冷汗。 杨展飞长枪一甩，向庄义生砸过来。庄义生以手中金锏抵抗，两者在空气中发出碰撞声。 庄义生只感觉一道巨力传来，自己险些脱臼。 他和杨展飞的实力本身就差不多，但是连日力战，现在体力没剩下多少，已经落了下风。 杨展飞狞笑一声：“上次想打你没打成，今天我便试试你手上有多硬。” 二人捉对厮杀在一起，庄义生力气越来越弱，已经被杨展飞完全压制住。 杨展飞枪势如龙，在他胸前划开一道口子。 他开怀大笑：“什么桃花榜第一，我看也不过尔尔。” 现在，他已经清楚了庄义生是谁。 庄义生眼底露出一抹凶狠，再次扑了过去。如果是自己全盛之时，就算不依靠零号，也可以弄死对方。 但现在他体力消耗极大，手脚都变得无力，即便眼睛可以看到，身体也有些跟不上了。 他已经被完全压制，形势越来越凶险。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杀死在这里。 正在此时，远处山坡埋伏着一支人马，远远盯着这里。 他们是附近的山贼，已经藏在这里好几天了。 “这啥时候打完呐，等他们打完，咱们好去抢些兵器盔甲。”一个光头汉子道。 “估计快结束了，你看那个小白脸快要不行了。”一个女人道。 “拿枪的倒是个高手，二当家，你说你打得过他嘛。” 秃头男回过头，见自家二当家突然站起来，向战场跑了过去。 “二弟！” “二当家。” “你去干嘛，别去送死呐。” 远远地，跑过来像一阵黑旋风，又如同是一尊大黑熊。 他边跑边喊，口中道：“前面可是庄大哥，是不是我庄大哥……” “嗯？” 不少人都扭过头去，心里琢磨着，这人是跑过来送死的嘛。 庄义生正在激战当中，不敢分心，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瞬时眼睛一亮： 肖兵！ “好兄弟，快来助我。” 此人不是旁个，正是在京城自卖自身，后与庄义生结拜的壮汉肖兵。 他天生神力，足有两米身高。此刻，手持一柄车斧，挥舞着便闯了进来，如同一架移动战车。 冲开一条道路，跑到庄义生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我见到你好开心。” “哎呦……” 庄义生没被杨展飞打死，差点被他拍死，痛苦地咳嗽起来。 “大哥，你受伤了，是他伤的你嘛。” 肖兵盯着杨展飞，露出野兽食人般的表情。 “找死。” 杨展飞冷哼一声，一枪递了过来。 肖兵一步跨上前去，抓住他的枪杆子，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 说是轻轻一拽，但杨展飞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向他倒去。 肖兵手中的斧头挽了个花，咔嚓一声，将杨展飞脑袋磕成两半。 所有人都懵了。 杨展飞一个回合便被肖兵斩了。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啪地一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庄义生那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喊一声：“冲，冲杀出去。” 本来已经绝望的大家，又重新燃起希望，拼命向外冲杀。 半山坡上的秃头汉子暗骂一声：“二弟实在太不理智了，怎么能够和当兵的打起来呢。” “大当家，现在怎么办？”女人问。 “还能怎么办，反正已经打起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弄死。” 秃头汉子大骂一声，拎着人马冲杀出来。 “休伤我二弟。” “二弟，大哥来救你。” “我们来了。” 这话听在北燕士兵耳里，都是一惊：怎么，还有伏兵。 杨展飞一死，他们已经没有了主心骨。该杀该逃，完全不知道。再加上远处的山贼突然出现，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在陆大勇等人心里，再不拼命就要死在这里，那怎么能够不拼命呢。 更何况，肖兵此人，天生就是战场上的魔头。 他将庄义生背在身上，手中大斧抡开，碰见一个宰一个，碰见两个宰一双，谁也拦不住他。 大杀特杀一番，北燕兵将已经四散而逃。 肖兵这才将庄义生放在地上，关心道：“大哥，你没事嘛？” 秃头男在旁边咳嗽一声，心道，我不是你的大哥嘛，你咋又冒出一个大哥。 “二弟，这人是谁啊，看着很年轻呐。” 肖兵道：“当初我沦落京城，是庄大哥为我赎身，救了我一条性命。” “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秃头男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庄义生有些虚弱，道：“好兄弟，你不是投亲戚去了嘛，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我后来没找到他们，便回了家乡，四处打仗，我就上山落了草。”肖兵道：“庄大哥，这是我在离州的大哥。” 庄义生和秃头男目光碰了碰。 秃头男拱手道：“黑风寨黄亮，人们都叫我黑风大王。” 庄义生同样拱手，自报家门。 “你们下一步有何打算？”黄亮道。 陆大勇等人对视一眼，虽然大家是炮灰团，但最起码也是军人，大家也不愿意同山贼厮混在一起。 不过，毕竟他们救了大家，大家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绝。 “我们还是先返回腊月关，去和大队人马会合吧。” “可是，腊月关已经被北燕占领了，你们是要去投降嘛？”黄亮。 “啥！”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陆大勇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肖兵冲庄义生道：“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随我一起上山吧。” 黄亮在一旁不停咳嗽，当兵的看不起土匪，他们这些土匪，也不想和当兵的混在一起啊。 第331章 全线崩溃 第331章 “咋地，你不想我大哥上山？”肖兵睁大眼睛。 “喔，没有，不敢不敢。”黄亮立刻道：“是你大哥，便是我的大哥，我怎么会不欢迎，我高兴还来不及。” 肖兵冲庄义生道：“大哥，和我一起上山，我来背你。” “不用了，我能走路。”庄义生道。 “我来背你。” 肖兵不管不顾，已经将庄义生扛在背上，他大踏步往前走，很快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黑风寨就在附近，两国边关，常有山贼出门，他们的目标，是打劫来往两国的商队。 黄亮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手下有上百号人，作为山贼而言，已经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自从得到肖兵之后，更是如有神助，在方圆百里，已经是山贼这个行当的佼佼者。 这次两国交兵，他们也想发一笔战争财，抢些兵器盔甲什么的。 肖兵将庄义生背到山上后，把他撂到一个土炕上，然后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拎过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你，给我大哥治病。” 这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应该是山寨的郎中，面对肖兵，根本不敢说个不字。 “二爷，我的包袱没带。” “那你还不快去取。” “二弟，二弟……”庄义生虚弱道：“我自己可以治。” “喔。”肖兵挠了挠脑袋。 “你先给我烧些热水烈酒来，再取些跌打损伤的药物……” 庄义生伤在胸口，再进一寸，杨展飞的枪便挑破了他的五脏六腑。 肖兵取来热水，庄义生清洗伤口，敷上草药，用白布将自己包起来。 现在失血过多，庄义生目前很是虚弱。 “大哥，我还能做什么？” “你帮我打听一下，看山下是什么情况？” “是。” 肖兵从屋子里走出来，点了两个人：“你，还有你，进去伺候我大哥，他要吃便吃，要喝便喝，如果他有半点不顺心，我就砍掉你们的脑袋。” 两个人赶紧进屋，一点也不敢得罪肖兵。 肖兵叉腰站在大门口，道：“我大哥吩咐了，让你们去下山打听消息，现在所有人都下山，帮我大哥打听消息。” “嗯？” 黄亮睁大眼睛，我才是黑风寨的老大对不对，咋地，庄义生刚来，就全得听他的。 寄人篱下懂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他轻咳一声上前：“二弟……” “怎么，你嗓子不舒服？” “呃……没有。” “你不愿意听我大哥的吩咐？” “我……不敢。”黄亮挠挠头，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所有人都听好了，立刻下山去打探。” 庄义生躺在床上，身上冷一阵热一阵，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山寨的郎中照顾他，端茶倒水，熬药换汤。 肖兵一天过来三趟，最后恨不得睡在屋门口。 “我大哥怎么样了，怎么越治越糟糕，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大哥。” 郎中叹道：“他身上的伤倒还好治，关键是心里的伤，现在他无精打采，心如死灰，再这样下去，伤病会越来越重。” “听不懂。”肖兵道。 “呃……”郎中无语。 “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治好我大哥？” 郎中道：“他身上有伤，又流了太多血，你有办法，就去给他找些伤药，再打些野兽来进补。” “好，我明白了。” 肖兵当天就出去了，跑到山里抓野兽，又四处抢劫伤药。 今天打来一只野猪，明天背过来一只灰狼…… 庄义生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的，倒是便宜了陆大勇这些人。 就这样每天进补，他的伤势倒是渐渐好转，只不过整个人还很虚弱，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郎中捧着一碗药汤进来，道：“二当家打来了一头猛虎，熬了虎骨汤，你快服下吧。” “多谢先生了。” “将军看上去似乎有心事？”郎中道。 庄义生轻咳一声：“见了太多死人了。”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两国打仗，大人物争来争去，遭殃的都是些小人物。”郎中道。 “是呐，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庄义生叹了一声。 一碗热汤入腹，体内一股热力化开，倒是有了些力气。 庄义生勉强走出屋外，见外面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懒洋洋的。 “庄监军，庄监军……” 陆大勇，梁苍几人凑了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庄义生道。 陆大勇叹了一声：“只剩下三百几人了，许多人身上都带着伤，断手断脚，下半辈子只能做个废人。” 庄义生也不知该说什么，炮灰团三千余人，打到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王林，李园等人已经战死沙场。 幸存之人中，大部分人是庄义生的执法队，以及梁苍等十几个超级生。 前者是比较苟，后者是比较弱，战场冲锋时都不敢在强，如此倒也保全了性命。 “庄大哥，庄大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黄亮兴奋地从山上跑下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残兵败将。 胡远、黄升等等，都是军中的将官。 “庄监军，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胡远等人围了上来。 “你们……”庄义生顿了顿：“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胡远和黄升未语先叹，胡远道：“本来还是好好的，我们已经打下了腊月关，结果冯厌的兵马突然杀出来，击溃了我方大军。廖将军率领井将军，宁死不降，力战而死。” 庄义生糊涂了，道：“他们是怎么打入腊月关的？” “不知道。”胡远和黄升同时摇头。 庄义生一头雾水，都打到现在了，怎么失败的还不知道。 腊月关被打破后，胡远和黄升落荒而逃，一直在附近游荡。 残兵败将，几无立锥之地，这次碰到了黄亮，就被拉上山来。 “庄监军，现在腊月关被北燕拿下，黄风关也落到敌人手中，离州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 “现在冯厌聚集大批兵马，正准备大举进攻。” 黄升和胡远同时道： “请庄监军领兵，统率我们，否则这些溃兵，都将成为敌人刀下之鬼。” 第332章 临危背锅侠 第332章 “我？” 庄义生咳嗽一声：“我初涉疆场，一没有领过兵，二没有打过仗，有什么资格率领大家。” “监军此言差矣，现在北燕兵马其势滔滔，离州防线崩溃，他们将大举南下。值此时节，三军无帅，人心惶惶，监军应该站出来，统领三军，稳住局势。”黄升道。 “你们不也是将军嘛，为什么不能站出来？”庄义生。 “我们……” 胡远和黄升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摇头道：“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监军不可再推辞，此事关乎士兵性命，关乎国家安危，关乎我离州还能不能守得住。监军非为一人，乃是为了苍生。” “愿监军为苍生考虑，担此重任。” 胡远身后的一帮残兵败将同时道。 庄义生道：“诸位说得有理，可我只是监军，从古至今，没有监军领兵的事，这于情于法皆不合。” “监军大人，廖将军的兵符可还在身上？”胡远问。 庄义生从怀里掏出兵符：“嗯，还在这里。” “这就是了。”胡远道：“现在廖将军已经归天，他将这兵符交给你，便是说明，他出事之后，军权由监军执掌。这是莫大的信任呐，监军万不可辜负廖将军的嘱托。” 庄义生咳嗽一阵，这兵符明明是我赢过来的，当时廖长空弄死我的心情都有，又说什么临终嘱托。 诸人一劝再劝，一定要庄义生执掌兵权不可。 “监军，该吃药了。” 梁苍和赵龙虎捧着一碗药过来。 庄义生顿了顿，道：“诸位稍等我片刻，等我吃完药再谈。” 三人进了屋中，梁苍还把门关上了。赵龙虎立刻道：“老兄，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嗯？为何。” “你糊涂啊，你以为是好事呢，他们根本没安好心。”梁苍道：“这一战已经败了，离州防线崩溃，多少人力物力都化为幻影。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要负责的，谁来负责？” 赵龙虎接茬道：“本来该廖长空负责，但他已经死了，听他们说起，死得也算一条汉子。这种人，肯定是要树碑立传的，不能由他负责。” “那就只能有他下面的人负责，胡远，黄升几个人，肯定是做了逃兵，上面怪罪下来，他们肯定要掉脑袋。现在把你推上去，就是让你背黑锅。” “这是一颗烫手的山芋，千万不能碰。” 庄义生愣了愣，看着二人道：“往日看不出来，你们竟然很懂。” “你别忘了，我就是做生意的，这种害人的事，我们从小到大见得多了。”梁苍道。 “失敬失敬。” “你考虑清楚了？” 沉默半晌，庄义生轻轻嗯了一声。 他从屋里走了出来，黄升胡远等残兵败将同时迎了过去。 “监军大人想得如何？” “此事关系重大，监军万万不可推辞。” 又是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诸位，诸位……” 庄义生摆摆手，道：“取我的金锏来。” 赵龙虎抱着庄义生的金锏过来，庄义生举在空中，道：“御赐金锏，代天行罚，仗打成这个样子，你们都有罪。” 诸人低下头没有说话，他们当然不承认自己有罪，可上面肯定是要怪罪的。 把庄义生推上去，不就是为了扛罪嘛。 “今日我许你们戴罪立功，你们愿意让我拿兵权，我便拿兵权。”庄义生道：“但我有言在先，若有令不尊，临阵脱逃者，我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妥了，没有问题了，有庄义生这个背锅侠在，大家的罪责至少能减轻一成。 胡远和黄升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庄义生还是太年轻，太幼稚，轻而易举就钻进了我们的圈套。 你以为我们是为你好，其实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到时候回到京城，你砍脑袋，可和我们无关。 “公子，公子……” 远处又传来声音，阿苦和一帮人跑了过来。 “公子，我可算见到你了，还以为你出事了。”阿苦见到庄义生，险些哭出声来。 “你是怎么回事？”庄义生道。 阿苦道：“我奉公子命令，去黄风关传讯，城中守将朱卯得知消息后提前布防，但奈何兵力薄弱，北燕又攻得太紧，朱卯力战殉国，城破之后，我和其他人一起逃了出来。” “一直逃到此处，到今日才碰见公子。” 说着，阿苦递上金锏，道：“公子，我已将消息传到，特来复命。” 庄义生让梁苍托着这枚金锏，道：“好，你没有事便好。” 他抬起头对众人道：“现在两枚金锏都在我这里，我可以先斩后奏，诸位若是不从，可莫怪我不讲情面。” “一切听监军吩咐。” 庄义生将手一挥：“现在，下山。” “大哥，我随你一起下山。”肖兵站出来道。 黄亮在一旁不断使眼色，可肖兵完全看不见。 黄亮心里不太痛快，你们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咋地，临走的时候，还要把我的人拐走。 他是盼不得庄义生等人赶紧走，但他舍不得肖兵离开。 “黄寨主，是舍不得我家二弟嘛？” “喔，不敢不敢，他在我这里屈才了，下山可以建功立业，这我是知道的。”黄亮道：“说实话，我巴不得和你们一起下山呢。” “那不如黄寨主随我一起走，我现在缺人？” “这个……我山寨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走不开，可惜了。”黄亮道：“别的事，别的事我一定帮忙。” “眼下还真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还真有啊……黄亮睁大眼睛，我只是客气客气，你这个人咋听不出来呢。 “眼下我有许多伤员，先养在贵山寨，一切劳烦黄寨主，等事成之后，我上奏朝廷，许黄寨主一个官职。” 黄亮满心不情愿，我这寨主做得好好的，可不想当什么官。 “咋地，你不愿意？”肖兵道。 “愿意，愿意。”黄亮道：“二弟，我这可是全看你面子，什么官不官的就算了，日后你混好了，常来看看大哥就好了。” 说到最后，黄亮有些心酸：“你可要记得，普天之下，你不只有一个大哥啊。” “一定。” 肖兵的大手搁在黄亮肩上，差点将他拍进土里。 第333章 互相甩锅 第333章 兵败如山倒。 前线战败的消息在最短时间内传到京城。 先由灵鸽传递简报，再是羽令兵千里传讯，带来最详细的战报。 伴随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有人说离州已经彻底沦陷，北燕在边关聚集三十万大军，准备一步一步打过来，三个月之内就可以打到京城。 说不定今年过年之前，南燕就要换主人了。 举国震惊，人心惶惶。 有关系有门路的变卖家产，逃奔别国；有些与北燕暗通款曲，保证城破之后，自己家族的势力和地位…… 但更多的还是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他们既不知道真相，也对即将到来的大乱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命运，希望在大厦崩塌时，能得到一二命运的垂青。 南燕打破了逢五上朝的惯例，召集文武百官在大殿之上，紧急议事。 “此战之败，全在廖长空，他刚愎自用，才导致兵败。我向陛下请令，定廖长空的罪。” “廖将军已经殉国，他有罪？他有什么罪！难道战死沙场的有罪，尔等高谈阔论的有功。” “至少，我没有送无辜将士去死……” 战败之后，各方势力已经开始推卸责任，也借这个机会互相打压。 朝堂之上，吵成了一锅粥，恨不得当场动起手来。 “好了，好了。” 寿王开口道：“前线的详细战报已送了过来，我相信诸位都已经看过。” 兵部一位郎中站了出来，道：“战报中写明，廖将军派庄义生领兵，在葫芦口阻击北燕兵马。不过，他们未完成有效拦截，三千兵马全军覆没。北燕兵马直抵腊月关，这才是战败的主要原因。” “什么，他区区一个监军，有什么资格领兵！”一名朝中老臣大声道。 “他……毕竟是陛下的人。” 来了，终于来了。今日朝会的目的，绝对不是廖长空，大家矛头所指，是珠帘之后的女人。 “胡闹，简直是胡闹！国家大事，岂可任人唯亲。” “难道我燕国旧事又要重演嘛！” 群声滔滔，语言化为锋利的枪矛，大家终于统一战线，把武器指向同一人。 珠帘之后，忽然响起响动声，诸人心中一动：怎样，女帝沉不住气了嘛。 “庄义生死了嘛？” “派去阻击北燕的兵马全军覆没。” “我问他死了嘛？” “启禀陛下，队伍全军覆没，不过没有收到关于庄义生的战报，他现在暂时只是失踪。” 靴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珠帘轻响，女帝竟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这当然不合礼仪，但现在谁都忘了开口，大殿内乱糟糟的声音，竟然安静了几分。 女帝一身红衣，红唇冷面，站立在最高处，气势像是俯瞰整个帝国。 她太美了，不是那种庸庸碌碌的美，而是那种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心折。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当初，将女帝推上帝位，大家也是承担着很大压力。毕竟，六国之内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之所以能下定决心，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她长得像个皇帝。 如果她真的是个丑八怪，或者膀大腰圆，这皇位也落不到她身上。 她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要叩拜。 “朕要御驾亲征，前往离州。”女帝轻启红唇：“方尚书，现在国内可以调集多少兵马。” “这……”方尚书懵了。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本来大家打算以庄义生为武器，借机敲打女帝，让她安心做好傀儡。 但女帝好像完全弄不明白状况，已经闯下这么大祸了，她似乎还想把祸闯得更大些。 “陛下，万万不可。” 在短暂的沉默后，朝臣一股脑地涌上来发言。 “北燕有新胜之威，此时如果与他们决战，我军必败。” “离州防线崩溃，整个离州无险可守，拿什么和他们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身份尊贵，怎可冒险抵达前线。” 虽然各大世家，找各种机会限制女帝的权力。但是，他们并不想把女帝推下皇位。 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需要一个皇帝来平衡，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而这个皇帝根基越浅，背景越弱，越能让大家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他们并不想女帝去送死。 “朕已下定决心，调集兵马，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 “万万不可。” 文臣武将同时劝道。 “如果北燕气焰嚣张，朕便在他们气焰最嚣张时击败他们。” “如果离州无险可守，朕便在旷野上击败他们。” 女帝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无论各大世家打的什么主意，但她对皇位和权力真的不感兴趣。 心中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人而已，天大地大，他的事最大。 现在他下落不明，女帝已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要赶到前线。 对于她的决定，大家肯定是不支持。 现在各大世家正想办法限制女帝的权力，又怎么会让她领兵。 更何况，以北燕现在的声势，去了岂不是送死。 今日的朝会，便在争吵中散去。 寿王回府之后，周康已经等在这里好久。 “舅舅，都准备好了。”周康道。 “嗯，安排得怎样了？” “我已经联络好燕国的名士，他们将同时发声，掀起民愤，共同声讨庄义生。” “好，就这么办吧。” 安排早已在暗地里展开，这段时间一直在蓄势，等到今天之后，终于全面爆发。 所谓名士，就是啥活也不干，坐而论道，高谈阔论，被世家豪门养着。 但他们在民众之中，有很大的声望，渐渐已经成为世家豪门的发声筒。 现今，在茶馆，在酒楼，在青楼，在太书院，有许多人都在讨论着前线的战事。 “三千人就那样死了，思之心痛，寝食难安，这是误国的罪人呐。” “我恨我没有文武艺，不能保家卫国，致使庸人在朝。” “大师在流浪，小丑在庙堂。” “罪人，国之罪人。” “我听闻，这人是女帝的情人，是女帝提拔上来的。” “啊，怎么会这样，朝廷大事，岂容儿戏。” 第334章 和谈 第334章 “国家大事，千万大燕儿郎的性命，都成了一个女人送给情郎的礼物嘛。”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我等何以立足。” “大燕有志之士，要联合起来，抒发我们心中不快，让天下人知道，大燕也有好汉子，也有热血郎。” “去召集那些烈士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的丈夫，孩子，父亲，要替他们讨回公道。” …… 群情激奋，民怨沸腾。 一传十十传百，千千万万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包围了梧桐派，冲向了杏林堂，挤进了花满庭唱戏的戏楼…… 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庄义生的产业，包围这里，口口声声，要讨一个公道。 要他们还回父亲，还回孩子，还回丈夫…… 乱了，全都乱了。 前线战败，总要有人为此担责。 恰好庄义生率领的炮灰团全军覆没，就像推到骨牌一般，大家都愿意相信，是他导致了失败。 民怨总要有发泄的通道，至于真相，并不会有人真的关心。 兵败如山倒，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一座大山也向庄义生狠狠压过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他已经死了，也要挖出来鞭尸。 事件越闹越大，就像水丢进油锅里，轰轰烈烈炸了起来。 一手操纵这些的寿王静静欣赏着这一幕，不错，庄义生这一年来生意做得不错。 但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没有权力支撑的金银，不过是纸搭的房子，风一吹就散了。 可惜，他永远没机会明白这个道理了。 在这种情况下，女帝御驾亲征的打算，自然无法成功。被各大世家辖制的她，没有办法调动兵马大军。 现在不把她推下皇位就不错了，更不必说让她领兵。 但寿王还有别的烦心事，现在的他，也谈不上有多开心。 他想限制女帝，但是他并不想吃败仗。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也并不是寿王愿意看到的。 本来不是说小范围摩擦嘛，怎么打着打着，离州就丢了。 北燕其实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想借着战争，缓解一下因为瘟疫带来的糟糕形势。简而言之，就是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 结果打着打着，就打胜了，不是小胜，而是大胜，南燕也实在太不抗揍了。 对于战败的原因，寿王倒是很明白。 各个世家攥着自己的利益不舍得放出来，你推我，我推你，都想从这场战争中获得利益，而不想付出。 现在好了，锅差点都碎了，最后大家都没饭吃。 想到这件事，寿王便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刀一个，把所有人都咔嚓掉。 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女帝御驾亲征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去了也是送死。 既然打不了，就只能谈。 其实自从开战以来，和谈一直在进行。前线在打，后方在谈，随着兵败，北燕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幸亏这种丢人的事由文相来办，用不着自己抛头露面。 想到此处，寿王长长地松了口气。 北燕的和谈使团已经进京，由吴牧亲自带队。 他们坐着撵车，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入京。 城中百姓列立在两旁，看着他们的眼神，有愤怒，同样也有畏惧。 吴牧身在车中，目睹这些眼神哈哈一笑。 “这些人同样是我大燕的子民，只等王师凯旋之日，便可以收回故土。” 韩修在车中道：“王爷这次如果能够谈成，可是大功一件，不过我们现在军威正盛，为何不一鼓作气的打下去，何必要与他们谈。” 吴牧摇头笑道：“这便是你不懂了，所谓围城必缺，谈只是给他们一个希望。对于我们而言，想打的时候可以打，想谈的时候可以谈，至于南燕，战场上打不赢的东西，谈判桌上也拿不下来。” 北燕使团进京之后，双方便展开和谈。在谈判桌上，吴牧如狼似虎。 什么，这座城不想给我们，那我们就打下来。 开出一系列条件，从城池，到兵器，粮草，简而言之，便是割地赔款。 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是每位参加和谈的南燕官员共同的感受。 然后他们又开始恨上庄义生，如果不是他导致前线兵败，大家也不会抬不起头来。 丢人呐。 北燕开出条件，从今往后，北燕为尊，南燕为次，北燕为兄皇帝，南燕为弟皇帝。这各样事情上，南燕都要低北燕一筹。 如果南燕不愿答应，北燕便拒而不谈，反正耗着吧，前线还在开战，北燕士兵如狼似虎的攻城略地，再不谈，说不定我们的士兵就打到京城了。 到时候你们想谈也没办法谈了。 对于北燕开出的过分条件，文相只有屈辱地答应，所差，不过是在一些具体细节上磨来磨去。 “这一条……”文相愣住道：“你国皇帝赏赐冯厌将军完婚，为何出现在两国和约上。” 吴牧道：“相爷忘了，冯将军的夫人，一直滞留在南燕，如今光阴荏苒，也该让他们完婚了。” 文相当然知道这件事，当初这件事闹得很大。他道：“两国交战，与一个女人无关，有必要定在国书上嘛？” 吴牧道：“文相，钱粮土地都割了，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呢？” 文相沉默了，前线打不赢，谈判桌上也抬不起头来。 当初，雪娘子拒绝与冯厌完婚，被南燕当做榜样，各样荣誉给了不少。 现在主动把她交给北燕，那么以前做的事又算什么。 自己打自己脸嘛。 沉默片刻后，文相开口道：“既然已有婚约，你们将人迎回去便是，我们不会派人阻拦。” 北燕可以这么做，但他们不会这么做。不如此，怎么狠狠地打南燕的脸。 吴牧开口道：“还是文相送过来更好，如此才合礼法。”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好，我给相爷时间，但只怕冯将军不会给你太多时间。我家将军痴等夫人多年，说来也是一往情深。现在，他势如破竹的南下，主要目的，便是接夫人回家。” 吴牧略顿了顿，道：“此时宜早不宜迟。” 第335章 前线总指挥 第335章 宜早不宜迟。 文相心里明白，这份合约一旦签下，刀就搁在了南燕的脖子上，什么时候落下，就要看北燕的心情了。 他当然不想答应，可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前线打赢了，自己又何必左右为难。 现在答应是慢刀子，不答应是快刀子。 只能暂且低头，稳住目前的糟糕局势。 丢人呐。 自己还要派人去说服雪娘子，让她答应成全这桩婚事。 两国交兵，却要牺牲一个女人换来和平，这份合约，实在屈辱呐。 ………… 吴牧来到雪娘子的宅邸前，首先见到的是两员手持巨棒的大汉。 他吃了闭门羹，没有见到雪娘子。雪娘子已经传下令来，若是有人敢乱闯宅邸，便乱棒打杀。 他看着拦门的大汉，没敢往里面硬闯。可心中实在不服气，冲着门口大喊： “夫人不必着急，我家将军正势如破竹的南下，相信很快就能打到京城，到时候就可以接夫人回去。将军思夫人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团聚了。我家陛下已经赐下一座宅邸，让你们二人完婚，那座宅邸很大，很华丽……” “打走，打走……” 府中，雪娘子将茶杯摔在地上，门口大汉一拥而上，赶走了吴牧和他的随从。 大厅内，雪娘子玉面涨红，胸脯不断起伏。 她很少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这一次，也当真威胁到了自身安危。 婢女小穗领着几名青衣仆从走了进来。 “怎样了，他们怎么说？”雪娘子迫不及待的问。 “启禀夫人，都问过了，吏部王大人说他没有参与这次的和谈，对于夫人爱莫能助。” “平原王闭门不见。” “张大人近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朱大人……” …… “滚，你们都与我滚。” 雪娘子又摔碎茶杯，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她已经提前得知消息，便开始发动自己的关系网，想要自救。 但是，这些人全都装聋作哑，没有人肯出面为自己说一句话。 “混蛋，往日拿了我那么多钱，结果都养了一群白眼狼。”雪娘子怒道。 “夫人，这些人往日拿我们的钱，都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不如用这些把柄威胁他们。”婢女小穗道。 雪娘子摇摇头：“事已至此，不是一家一姓的存亡，那些把柄不管用的。” 小穗道：“若是庄公子在这里，绝不会像别人一样，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雪娘子道：“你倒是信他？” 小穗低下头道：“公子是个信人，小穗看得出来。” “别提他了，现在，他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雪娘子叹口气。 虽然没有传来庄义生的死讯，但他率领的炮灰团已经全军覆没，庄义生怎能独活？怕已成了铁蹄下的肉泥。 “算了，燕国不能再待了，我们先撤。”雪娘子道。 “夫人，夫人……” 门外的守卫跑进来，道：“忽然来了一队官兵，将我们的宅邸围住了。” “什么！” 雪娘子一惊，俏脸变得更加苍白。 彻底没办法了。 凉凉了。 她从未像今日一样，感觉孤立无援，十余年光阴编织的人脉网，原来是如此脆弱不堪。 庄义生，你究竟是生是死，当初你许我，若无人肯帮我，你便来帮我。今日，你又身在何处？ ………… 庄义生还活跃在交战区。 与之前不同，现在他身后已有近万人马。 在黑风寨被推举为三军之帅，手持兵符，又有两柄御赐金锏，庄义生已经是实质上的离州防线总指挥。 虽然这离州防线已经不复存在。 北燕兵马在冯厌的率领下，像是拔牙一般，一颗一颗地拔掉南燕的军镇。 腊月关和黄风关已经被北燕占领，白虎关守将顾勇不战而逃。 白虎关也被北燕占领了。 南燕在离州，只剩下两颗门牙。 这两颗牙一旦被拔掉，之后北燕虎狼就可以一马平川。 在这方土地上，南燕的残兵败将是多的。败军不如犬，他们流浪在这片土地上，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落网之鱼。 现在只想着逃命，求活，面对敌人的刀枪，也只能用天灵盖去扛。 庄义生下山之后，不断与他们遭遇，所带领兵马，如滚雪球一般扩大。 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万人。 “庄监军，现在咱们有人了，监军打算何时启程回国。”胡远道。 “能将一群残兵败将，收拢到如此地步，监军真乃神人也。”黄升道：“现在咱们逃回去，已经是更有把握。” “逃？”庄义生愣住：“我们为何要逃？” 胡远和黄升更愣，睁大眼睛道：“不逃，那做什么？” “自然是打仗。”庄义生道：“身为军人，我们不打仗做什么。” “呃……” “这……” 二人都说不出话来，不是没话说，而是一肚子话，不知先挑那句说。 咱们已经被打成了这个鬼样子，要么逃命，要么投降，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你，竟然还想战斗。 这是担心死得不够快嘛。 “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辈都该死，现在我也算半个军人，也与你们一样有罪。”庄义生道：“军人之罪，当然要以战功来洗刷，不漂漂亮亮打几个胜仗，怎样以男儿之躯立在世上。” 疯了，彻底疯了！ 胡远和黄升同时想道。 “怎么，二位不是这么想的？”庄义生扭头问道。 “不，当然不。” “我们和大人想得一模一样。” “逃跑，那是狗贼才会做的事，我早就想捅了北燕他娘的。” 二人斩钉截铁，慷慨激昂。 这时，庄义生身后的梁苍和赵龙虎才将金锏收起。 仗打到这个程度，二人也洗去了身上的纨绔，变得刚毅许多。 现在他们替庄义生刺锏，代行军令，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把他脑袋打开花。 现在庄义生重新打乱了队伍，每千人设一营，每百人设一队，每十人设一伍。 他传令于营长，营长传令于队长，队长传令于伍长。 这些人员，都是庄义生在零号的辅助下，千挑万选出来的。可以保证自己的指挥能够如臂使指。 更可怕的是，庄义生通过零号，已经给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建立了信息。 包括他们的身高，体重，性格，战斗力，伤情。 所有一切都存于庄义生的脑海中。 这便是大数据。 第336章 饥饿的孤军 第336章 队伍在大地之上游动，蜿蜒若一条长龙相仿。 “监军，监军……” 胡远和黄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庄义生走在队伍最前方，身后是捧着金锏的赵龙虎和梁苍，然后是肖兵和背弓箭的李东阳。 “我们没有粮食了。”胡远道。 “是呐，现在的粮食，最多支撑一天，明天就得断粮。一旦断粮，士兵非得哗变不可。”黄升道。 “咱们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队伍，千万不能再散了。依属下拙见，咱们应该向后方转移。” “对对对，先补充粮草，等恢复实力，再好好与敌人干一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不过一个意思： 别再抽风了，赶紧撤吧。 虽然心里明白，等撤到后方，还不知有多少柄刀准备砍庄义生的脑袋。 “我知道了。” 目前，庄义生掌握着每个士兵的情况，自然知道他们体力如何，还能够支撑多久。 胡远和黄升有些懵，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让大家赶紧逃。 “监军，咱们已经没有粮食了。”胡远担心庄义生没有听懂。 “嗯。” “监军准备怎么补充？”黄升道。 “抢。” 庄义生只吐出一字，却同时吓倒了胡远和黄升两人。 这就是庄义生补充粮草的方式嘛，果然简单粗暴。 但是，可行嘛？ 胡远和黄升很怀疑，这支仓促拉起来的队伍，是否还有战斗力。 庄义生一直在寻找敌人。 阿苦率领的执法队，改做斥候小队，散出去寻找敌人。 “监军，监军……” 常龙等人跑了过来，道：“监军，前方十里处，发现一波南燕兵马，应有七八百人，看来是敌人的运粮小队。” “好。” 庄义生道：“加紧行军，吃掉敌人。” 队伍开始向前方跋涉，北燕的运粮小队还慢悠悠地走出来，没料到这支队伍突然杀出。 然后便如砍瓜切菜相仿，歼灭了这支敌军。 足足缴获了十几车粮食。 “发财了，发财了。” 大家都有种农夫喜获丰收的感觉，这十几车粮食，大家往山洞里一猫，也能吃好长时间。 “监军，你看我们发现了谁？” 梁苍把一个人带到他面前，庄义生睁大眼睛：“方定远？” 方定远遍体鳞伤，见到庄义生时，直接哭了出来。 “兄弟，我的亲兄弟，我终于遇见你了。” 庄义生有些尴尬，心道，咱俩好像没有这么熟吧。 一直等他哭完了，庄义生才道：“方公子，何以落得如此地步？” 方定远虽然也参加了这次战争，但他只是运粮官，待在后方，本不需要冒险。 可随着战事失败，他也只能和大家一起仓皇逃命，最后做了俘虏。敌人瞧他细皮嫩肉，估计是个大家子弟，所以没有要他的命，等着南燕拿钱赎回。 但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庄兄，他们一直逼问我的身份，如果他们知道我爹是兵部尚书，一定会拿我要挟。但我真的没有告诉他们，我方定远不怕死……”说着，方定远又哇哇哭了起来。 哭了很大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问道：“庄兄，你也吃了败仗是吗？” 庄义生点点头：“我们聚拢了一些人，想和北燕再打一场，把丢掉的面子争回来……” “好！”方定远变得激动起来：“庄兄，我赞成你的举动，就该和他们好好打一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我愿意跟着你，和你一起打仗。” 庄义生：“可你身体？” “都是些皮外伤，不要紧，庄兄你别忘了，我也是用剑的。” 说着，他冲庄义生双手抱拳，道：“南燕白虎关第七营运粮官方定远请求归队。” 庄义生打量他一番，道：“好。” 方定远哈哈大笑，拍着庄义生肩膀道：“在辛国你我并肩作战，大杀四方，今天咱们又肩并肩，手联手，让北燕知道你我兄弟的厉害。” 庄义生感觉有些不适应，啥时候，我变得和你这么熟了。 这个时候，陆大勇正带人缴获战利品，把敌人身上的兵器盔甲扒下来，武装到自己人身上。 “监军，咱们这次缴获，有十几车的粮食，咱们赚大发了。”胡远和黄升兴奋道：“这下不用发愁饿死了。” 庄义生嗯了一声，道：“现在开始进食，填饱肚子后，每人携带三天干粮上路。” “三天？”胡远睁大眼睛：“那剩下的呢。” “原地焚毁。” “啊，为啥呀！” 莫说胡远和黄升，就连陆大勇等人都懵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食是作战的重中之重，现在大家好不容易缴获了粮食，为啥又要毁掉。 庄义生也没有解释，道：“诸位让我做指挥，有令不遵，当场咔嚓掉。” 梁苍和赵龙虎又站了出来，看着他们怀里的金锏，大家都选择不再说话。 没有办法，谁让大家需要庄义生背锅呢，现在还需遵守他的命令。 大家敞开了肚子吃，因为吃完这一顿，只能带三天粮食，能多吃点是点吧。 “只有一刻钟吃饭时间，违抗军令者斩立决。” 斩立决，又是斩立决。 大家加快了速度，填饱肚子之后，又往身上装粮食，每人只能携带十斤粮食。 伍长监督士兵，队长监督小队，营长监督各个队伍。 一个士兵多拿了粮食，从伍长到营长都要受到惩罚。 庄义生把方定远叫到身边：“我给你个任务，你做监粮官，有人多拿粮食，你告诉我。” “又是监粮呐。”方定远不太开心：“庄兄，你应该把最难，最危险的任务交给我。” “放心，会有仗给你打的。” 将剩余的粮食一把火烧个干净。除此之外，还缴获了一匹战马，拨给执法队使用。 至于拉车的驽马，在战阵中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庄义生直接令人咔嚓掉了。 把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庄义生带领队伍离开。 现在庄义生不着急，队伍中的士兵却都着急了。 他们身上只有三天粮食，真可谓吃了今天没有明天。 得赶紧找到敌人呐，不然大家都要饿死了。 第337章 破釜沉舟 第337章 阿苦率领的执法队，成了大家恭维的对象。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大家的眼睛和耳朵，如果没有他们，大家就发现不了敌人。 在第二天下午，阿苦又在平原上发现一小波敌人。 这次还没等庄义生吩咐，队伍已经开始急行军，在与敌人遭遇之后，一股脑地扑杀过去。 这支北燕队伍也有些懵。 在兵败之后，南燕可以说毫无战斗力，十几个北燕士兵，就能追着上百人跑。 但今天他们面临的队伍有些不同，一双双眼睛绿油油的，就像饿汉看到一丝不挂的美女。 他们的行动告诉敌人，他们好饿。 饥饿的饿，不是饥饿得想要胜利，而是饥饿得想要食物。 但效果是一样的，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杀死敌人，他们才能活着。 很轻松便歼灭了敌人，然后还是打扫战场，搜刮兵器盔甲，补充自身携带的干粮。 还是只准携带三天干粮。 有人偷偷多拿粮食，被方定远抓到了，送到庄义生面前，庄义生亲自执法，砍掉了他的脑袋。 包括伍长，队长，营长，一起受到惩罚。 大家都没敢说话，庄义生让他们见识到了军法无情，就连梁苍等人，看庄义生眼神也多了些畏惧。 他身上多了一种叫军威的东西。 他真的是来打仗的，并不是说说而已。 之后，大家主动遵从庄义生的吩咐，没人再敢往身上多藏粮食。 想要饿不死怎么办，只能寻找敌人，杀死敌人，搜刮他们身上的粮食。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斥候派出去探路，寻找敌人，大家急行军赶到，消灭敌人。 之后十几日内，他们消灭了七八波敌人。 几乎获得了全面的胜利，伤亡是极有限的。 打着打着大家发现，北燕士兵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他们也会畏惧，也会逃跑，受伤了也会惨叫。 我们，并不是不能击败他们。 军心在一点点聚拢，士气在一点点提升。 虽然他们遇到的敌人，都只是北燕的小股部队，最多也没有超过一千人。 但没有人会关注这些细节，当大家习惯了胜利，就自然而然想要胜利。 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也有人和方定远一样，想胜利，想打败敌人，出一口恶气，想要争脸。 之所以以前不这么想，是因为觉得做不到而已。 但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大家渐渐觉得，这件事未必做不到。 现在在南燕官方看来，庄义生是失踪人员，朝廷根本不知道他已拉起了一支队伍。 至于北燕，他们正在势如破竹的推进，源源不断将后方的粮草，武器，攻城器械送到前线。 至于他们身后的土地，已经打完了，占领了，是绝对安全的安全地带。 不管是南燕还是北燕，都不知道，这片区域多了一支近万人的队伍。 所以庄义生可以接连取胜，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在半个月后，这支队伍的存在，终于被北燕知晓了。 冯厌正调集兵马粮草攻打南燕的城池，这些都需要从后方运来，可渐渐，有很多支队伍都消失了。 经过逃回了的人禀报，他们遇到了南燕的队伍，被敌军击败了。 大帐内，看着面前的作战地图，冯厌迷糊了。 这片土地已经被占领了，怎么又冒出一支队伍。 战场之上千变万化，他也不可能掌握所有细节。 经过汇总，他渐渐已得知真相，原来自己后方，多了一支逃兵组成的队伍。 柴让站出来道：“不过是一群溃兵，狗急跳墙，又能做什么事。孩儿愿意领兵，前去剿灭敌人，为义父打扫后方。” “好，你需要多少兵马？” “三千之数足矣。” “我拨给你五千步兵，你速去速回，不要耽误时间。” “孩儿遵命。” 柴让手持令箭走出大帐，点起了兵马，火速离营。 提前派出斥候队伍，确定庄义生部所在位置，大军便一股脑地压了过去。 当柴让发现庄义生时，庄义生也已经意识到敌人的到来。 “报，后方发现敌人，约有五千数，看他们的行军方向，是冲着我们来的。”阿苦将敌军的动向带了回来。 “敌人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不足五十里。”阿苦道。 陆大勇道：“打他娘的，怕什么。” “是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经过连日的征战，现在大家士气很旺，面对即将到来的敌军，没有半点畏惧。 但庄义生还在考虑。 在战略上轻视敌人是对的，但在战术上绝对要重视敌人。 是取得了几次胜利，但面对的都是后勤队伍，己方在人数上还占了优势，如此焉有不胜之理。 但这次面对的敌人，却是北燕的精锐，对方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能不能打，能不能赢…… 庄义生心里并没有把握。 他敲了敲太阳穴，让零号辅助运算一下，很快零号就给出了结果。 以两军现在的情况，如果正面遭遇，己方可以胜，但也必定是惨胜。 这样的结果不是庄义生想看到的。 庄义生忽然心中一动，忙道：“避雨，想办法避雨。” 大家抬头看着天空，孤零零飘着几朵云彩，这样的天气，怎么会下雨。 不过庄义生现在军威正盛，他说啥是啥吧，也没有人反对。 大家在一块凸起的山崖下避雨，刚刚躲好，乌云便滚滚而来，一场大雨席卷而下。 幸亏大家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非沦成落汤鸡不可。 阳光既照义人，也照不义的人。大雨既落在这里，同样也落在那里。 正在急行军的北燕兵马，一头撞进了暴雨中。 此刻是夏秋之交，天气依旧燥热，加上急行军赶路，人人都是满头热汗，再然后，兜头的暴雨砸了下来。 大雨凄迷，已经无法赶路，柴让只能先让大家搭起营帐避雨，过程中，已经是浑身湿透。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过后，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士兵纷纷脱下身上的盔甲晒干，擦拭手中的兵器。 柴让看着这一幕，情知士兵如果穿着湿漉漉的盔甲打仗，这种天气，非得生病不可。 第338章 痛击敌军 第338章 到时候染上伤寒，一传十十传百，大营中泛起瘟疫，比千军万马还要恐怖。 而提起瘟疫……北燕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有上次的瘟疫，也没有今天的战争。 现在也只得先收拾好了，再行赶路。 柴让也吩咐裨将过来，为他卸甲。 在他的队伍中，普通士兵都穿皮甲，只有将官才有资格穿铁甲。 经历了一场大雨，雨水顺着盔甲缝隙流进来，柴让现在也是浑身难受。 大家原地清理，把身上的甲胄脱下来，有些高高挂在树上，有些晾在石头上。 柴让的铁甲处理起来更加麻烦，需要用软布一点一点擦干，抹上桐油，像这样经常包养，才不会生锈。 柴让啐了一口，罢了，且留你们多活几时。 别等我遇到你们，到时候我一定咔嚓咔嚓…… 正这时候，四野突然喊杀声四起，一个个南燕士兵，宛若饿狼一般窜了出来。 大家手持兵器，口中大喊大叫，宛若有千军万马。 北燕军心巨震。 柴让完全没有明白，这群人是怎么杀出来的。 他去提大刀，大刀被手下拿过去擦干了，他去穿盔甲，盔甲还晾在石头上。 最后，只好提着佩剑，穿着贴身小衣冲杀出来。 四面都是敌人。 这场战斗对于北燕士兵来说太过突然。 他们不知道是该去穿盔甲，还是该先战斗，更或者是逃命。 庄义生带人冲过来，人人都有杀人的心，如狼似虎，大杀特杀。 敌人不必被杀得丢盔弃甲，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穿甲戴盔。 如同推倒骨牌一般，敌军的劣势越来越明显，最后只能选择仓皇逃命。 只用了一个时辰，便结束了战斗，放倒了上千敌人，柴让带着小股部队逃亡，还有更多人被打散了。 大家也抓紧时间休息，补充食物和水。相比之前的战斗，今天才是一场彻底的胜仗。 对于经历过一场溃败的大家来说，太需要这样一场胜利发泄仇恨。 就连胡远和黄升也沉浸其中，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能够胜利，谁又愿意失败。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庄义生，眼神中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是他提前预料到这场暴雨，吩咐大家躲雨，又在大雨将停未停之时，率领大家紧急赶路。 恰好碰见北燕兵马原地休整，毫无战意，如此才轻而易举取得胜利。 而他对敌军的动向判断，堪称精准。 庄义生正在战场上巡逻，通过阿苦的情报，得知敌军的出发地点，加上行军速度，再根据这场大雨，他才可以得知敌人的具体位置。 现在战斗结束了，大家把缴获的兵器盔甲武装在身上，这一万残兵败将，装备越来越精良。 “弓箭，别忘了弓箭。” 庄义生大声吆喝，在战场中，弓箭的杀伤力太强大了。 “监军，我们还缴获了十几匹战马。”陆大勇道。 “嗯，拨给斥候们使用。”庄义生道。这群队伍是步兵，仅有的几匹战马，也是将官使用的。 “要不要给监军留一匹。” “不必了。” 以庄义生现在的境界，虽然短程冲刺不如马匹，可是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还是双脚更加方便。 至于马匹，就留给更加需要的斥候吧。 现在普通士兵看着庄义生，眼神里既有畏惧，也有崇拜。 这十几天内，庄义生和大家同住同吃同行，大家只戴三天干粮，庄义生也是如此。大家杀敌，庄义生也冲锋在前。 绝没有弟兄们上，然后他躲在后面的事情。 所以，大家心里都是信服庄义生的，庄义生的命令才可以彻底执行下去。 “大家随我一起出发。” 看到休息得差不多了，庄义生挥动了令旗。 “喏。” 一呼百诺。 ………… 北燕大营，冯厌正在分析目前的局势，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这场胜仗既在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外，现在离州防线的钉子几乎已经被拔出，源源不断的物资送进来。 之后自己就可以大规模的推进，然后便是胜利胜利胜利…… 身为军人，谁不喜欢胜利呢。 等打完这场仗，自己在六国之内，也算得上名将了吧。 “报……”小校报了进来，道：“柴将军回来了。” “回来得这么快！”冯厌吃了一惊：“现在柴让的能力这么强嘛，说速去速回，便速去速回，轻而易举便将敌人打败了，很能干吧。” “这……”小校愣了愣：“柴将军好像打输了。” “啥？”冯厌睁大眼睛。 柴让是自缚双手走进大帐的，双手困在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小衣，头发凌乱，靴子里都是泥。 “末将有罪，请父帅责罚！”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冯厌现在都没回过来神，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胜败只是兵家常事。可面对一帮残兵败将怎么会输。 就算输了，也不能输得怎么惨！ 柴让说完了事情经过，冯厌听在耳中，脸上肌肉不停颤抖。 五千人呐！ 就这样被打散了。 比兵员更重要的其实是兵器，无兵无甲，怎么上阵杀敌，现在盔甲被人夺走，相当于直接减员五千人。 虽然在势如破竹的推进，一路攻城略地，但是，占领的地盘太多，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有效资源。 北燕有些吃不下了，这才是他们为何要与南燕和谈。 计划是先稳住局势，等把打下的地盘消化了，再一步一步的推进。 现在减员五千人，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用兵当需谨慎，区区一场大雨，便失了防范，如此怎可为将。” 旁边一个刺耳的声音，来自冯厌的义子之一，他名叫董世杰。 柴让是牙碎了往肚子里咽，但没办法，仗打输了，自己也抬不起头来。 “父帅，孩儿愿意领兵，消灭这股溃兵，为父帅解决后患。” “好。” 冯厌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不快压在心底，无论如何，先消灭敌人要紧。 “我给你五千人，你前去杀敌，敌人狡猾，此战务必谨慎。” “是。” 董世杰得令出帐，点齐人马后，扑杀了出去。 第339章 赢得一败涂地 第339章 董世杰去得快，回来得更快。 五千兵马，他只带回来一千余人，他本人则是丢盔弃甲，焦头灰面，胡子都烧掉半截。 “咋了？”冯厌睁大眼睛。 董世杰满脸悲催：“末将由斥候探明敌军位置后，便火速行军，向敌人杀过去。行到一山谷处，敌人忽然杀出，四面放火，将我军围在当中。” “形势危急，末将不愿士兵白白牺牲，拼死厮杀，为北燕保全了一千兵马。” 柴让在一旁撇撇嘴，逃跑就逃跑，有必要说得这么好听嘛。 他懒洋洋道：“为将之道，谨慎为先，敌未动，我先动，对于敌军的一举一动都需掌握。如此轻率，小瞧敌人，又岂能做一军之将。” “呸，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那是天时，如果不是碰到大雨，我早就灭了他们。你是中了敌人的计谋，这怎么比，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混蛋，不如你我先比一场，看谁赢得了谁。” “来就来，我难道怕你不成。” 两个人撸胳膊挽袖子，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好了。”冯厌重重喝了一声：“都给我住口，还不嫌丢人嘛，要点脸吧。” 二人吓得都不敢再说话。 “现在我军正在势如破竹的推进，南燕望风而逃，我军士气如虎，可你们却接连打了两场败仗，平白损伤我军士气，就算砍掉你们的脑袋，也难消我心头之气。” 二人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末将知罪，请父帅责罚。” 冯厌冷哼一声，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事情有些难办了。 这次发动与南燕的战争，北燕只出动了五万兵马，因为谁也没想打这么大。 结果一打就打赢了，现在南燕的边关五座军镇，已经占领三座，剩下的金水关和银蛇关也是说拿下就能拿下。 冯厌手上的兵力有些不够用了。 战胜之后，北燕举国欢腾，紧急调集十万兵马，正向这边赶来。不久之后，就要通过腊月关，进入南燕国界。 没料到，半路杀出一支拦路虎，一群残兵败将组成的队伍，竟然接连击败我军两员大将。 “对方的指挥官是谁？”冯厌问。 “启禀将军，应是庄义生，原先只是一名监军。” “是他？”冯厌皱起眉头。 “将军，这庄义生正是南燕派来前线的监军，此人曾在桃花榜上，胜过北凉小王子，力夺桃花榜第一。” “原来是此人。”冯厌这才想起，自己还和北凉一起配合，进行过一次针对庄义生的谋杀。 “一介监军，从未上过战场，竟然有如此能力，倒是罕见。”冯厌道。 “关于此人，将军有何良策？”幕僚问道。 “现在援军未至，我们先放过金水关和银蛇关，集结兵马，先将这群残兵料理了。” “调虎豹骑去吧，让他们缀住这支队伍，不可轻举妄动，先缀住便可。”冯厌道：“胡唯一，由你领军。” “是。” 这胡唯一也是冯厌的义子，自从杨展飞丧命疆场后，虎豹骑的归属一直是个问题。 这是一支精锐的队伍，自然要由最能干的人领兵。 冯厌的几个义子之间，一直在争。 这次让胡唯一领兵，岂非冯厌最看好他。 柴让和董世杰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柴让，董世杰，我命你二人各带五千兵，等虎豹骑追上敌人后，你与他一起完成合围，你三人配合消灭敌人。” 冯厌深吸一口气：“你们三个是我最看好的人，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孩儿遵命。” 三人同时跪下。 ………… 庄义生领兵活跃在敌后，几乎已经切断了敌人的补给通道。 现在队伍养得很肥。 北燕源源不断运来物资，本打算补给前线的士兵，结果则变相补给了庄义生的队伍。 一万人已经是全套皮甲，全套兵器，缴获的战马完全装备斥候队，阿苦率领的斥候队，一人已经能拥有两匹战马。 陆大勇、胡远、黄升等人看着面前的队伍，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这可是一支溃兵呐。 在短短时间内，竟然武装到这个程度，就算想也不敢想，却是真的发生了。 大家聚拢在庄义生身边，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我们接连阻截敌人的补给线，连续几场胜仗，肯定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胡远道：“接下来到来的队伍，便不再是虾兵蟹将，北燕要集中力气对付我们了。” 庄义生嗯了一声。 “那个……”黄升道：“监军，咱们是不是该返回了？”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黄升觉得差不多已经够了。收拢败军，保全实力，就算是庄义生，回去后估计也不用砍头了。 再不走，等敌人的大部队冲过来，这一万人与对方正面对抗，估计也是输多胜少。 人要懂得激流勇退，不能给点阳光就灿烂，一定要把全部身家都赔进去，才肯罢休嘛。 要知道，廖长空就是在大胜之后，麻痹大意，才落得一败涂地。 庄义生道：“冯厌快不行了。” “嗯？” 大家诧异地看着他。 庄义生率领大家，虽然取得几场小小的胜利，但真正的赢家，还是北燕。 年轻人，你不要以为几次侥幸，就可以和成名多年的名将相提并论吧。 “这话从何说起？”胡远道。 庄义生道：“战争发展到现在，我们没有想到，北燕其实也没有想到。只是以五万兵马，便敢进入南燕国界，打下的地盘需要留下士兵驻守，继续攻城需要兵力，再加上一路下来的伤亡，满打满算，冯厌手上还能有多少兵马。” 他抬起头道：“估计不足三万之数。” “冯厌太贪了，将战场铺得太大，现在在我眼里，冯厌的防线四处透风，到处都是漏洞。” 众人沉默无语，都琢磨着庄义生的话。经过庄义生分析，似乎处于弱势的是冯厌军，而不是己方。 大家从未想过，在战争中，因为不断的胜利，竟会导致最终的失败。 “监军下一步攻击哪里？” 第340章 再迎虎豹骑 第340章 “这个……我还没想好。” 嗯…… 周围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庄义生分析得头头是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有了克敌制胜的办法。 通过庄义生的分析，大家已经知道，看似强大的北燕并非不可战胜。他们将摊子铺得太大，防线可以说四面透风。 但这并不代表，庄义生率领的队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胜。在正面对抗中，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硬仗…… “监军，发现一支骑兵队伍，正向我们赶来。”斥候带来了最新情况。 来了，北燕被打得措手不及之后，握紧拳头带来的反扑，终于在此刻到来。 庄义生及时下达了命令：“逃！” 队伍开始上路，在平原上展开急行军。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很快，胡唯一率领的虎豹骑已经出现在大家身后。 人人如临大敌，骑兵在战场上拥有可怕的杀伤力，庄义生率领的都是步兵，根本没有办法克制。敌人只需要几个冲刺，就可以将队伍击垮。 不过胡唯一追上来后，并没有发动进攻，只是缀在队伍后面。 胡唯一看着对方全副戒备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瞧，敌人只是一群溃兵组成的队伍，见到我声势如虎的虎豹骑已经怯了。 就这样的队伍，还能击败柴让和董世杰，他们两个也真够菜的。 “将军，咱们进攻吧，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打垮他们。”副将在一旁道。 “等等，不着急。”董世杰道：“父帅有令，要柴让和董世杰的队伍到齐后，才能发动进攻，现在咱们先盯住了，稍安勿躁。” “嘿，等他们到了，岂不是要和他们分功劳。这群乌合之众，凭咱们虎豹骑的两千人就能对付。” 听到副将的话，董世杰心里痒痒的。副将说得不错，明明自己可以战胜敌人，为何还要和另外两人分功。 不过冯厌的命令，他也不敢轻易违抗。 庄义生见对方一直没有发动进攻，大概也揣测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肯定是先尾随咬住，再等大部队赶来。 不管他们了，先撤。 庄义生下达了撤退命令，队伍开始启动。 “将军，敌人撤了。”副将道。 “嗯。”胡唯一下令：“从他们身边经过，先吓他们一吓。” “是。” 副将一声呼喝，虎豹骑开始全队冲锋，马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噼啪之声，就像一串急急的鞭炮一般。 庄义生的队伍慌忙停住，举起兵器，做好战斗准备。 他们并未正面冲锋，而是擦肩而过，发出一阵耀武扬威的笑声。 战场之上，四条腿的就是比两条腿的强。 “取弓箭来。”庄义生喝道。 李东阳将背上的弓箭递给庄义生，庄义生抽弓搭箭，脑海中的零号开始辅助运算。 嗖地一声，羽箭离弦而去，正在嚣张狂奔地胡唯一顿觉被杀意锁定，下意识低下头去。 羽箭从他头顶飞过，将他身边一人射落马下。 “箭来。”庄义生又道。 因为有零号的辅佐，庄义生箭法精准，五百步内堪称必杀。 他连射七箭，箭箭杀人。 身边的肖兵背着十几杆短矛，见到庄义生出手了，他也没有忍住，空手投掷，准头自然和庄义生差很多，但射程比庄义生更远。 胡唯一浑身冷汗，差点就被飞箭结果了性命。 “撤，先撤，撤退五里。” 看到虎豹骑远遁，大家士气盎然，一万战士发出声声虎吼，恨不得扑过去灭了敌人。 “走。” 庄义生再次下达了撤退命令，队伍开始转移。 后方，虎豹骑远远地缀了上来，通过上次的教训，他们已经不敢离得太近。 但庄义生想要甩脱他们，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确定庄义生部所在位置后，胡唯一已经传讯给柴让和董世杰。 让他们在庄义生部行军的路上埋伏，只等庄义生带领队伍经过，便一股脑地扑杀过来。 柴让和董世杰各率领五千人，再加上骑兵配合，庄义生所率的这支残兵败将组成的队伍，根本经不起一轮冲锋。 现在，庄义生正一点一点地走入圈套。 猎人快要收网了。 “停。” 庄义生下达了命令，吩咐斥候道：“去前方五十里外探探，看是否有埋伏？” “是。” 斥候小队出发了，大家原地驻扎。 胡唯一跟在后面，心里纳了闷，咋地庄义生就这样停住了。 就好像提前预判到前方有埋伏似的。 斥候去得也急，回来得也急，不多时便将情报带了回来。 “启禀监军，果不出监军所料，前方五十里的山坡上，有北燕兵马埋伏。” “果然如此嘛。”庄义生忙问：“敌人有多少人？” “至少有七八千人马，具体人数不详。” “这就对了。”庄义生点点头道。 “监军，怎么对了？”胡远问。 庄义生没有回答他，挥挥手道：“队伍转向，向南走。” 跟着这支队伍的胡唯一纳了闷，你咋就突然转向了，我前面已经布好圈套了。 也没有办法，只好火速传讯柴让与董世杰，让他们换个地方埋伏。 自从被敌人的骑兵缀上后，庄义生就知道敌军的大队人马正在赶来。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他便推测到敌人可能在前方埋伏。 通过零号的运算，便能得知敌人有可能的埋伏地点。 斥候探路，已经验证了庄义生的猜测。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通过零号运算，知晓敌人的埋伏地点，也不再需要斥候验证，庄义生只要避开就好。 现在在这片大地上，庄义生在前方，胡唯一率领虎豹骑跟在后面，柴让和董世杰的兵马尚未露面，却已埋伏在前方。 只是在快要落入圈套的时候，庄义生总是能提前避开。 两方势力，四支队伍，在这片平原上绕着圈子。 庄义生灭不了虎豹骑，虎豹骑灭不了他，而北燕的大军却一直无法圈住庄义生。 四支队伍，现在都很崩溃。 直到这一夜，庄义生前面出现一片山川。 “走，过山。”庄义生下达命令。 胡唯一犯了难，他的骑兵在平地上是很强的，但是在充满大树的山地，也完全施展不开。 第341章 直扑大营 第341章 “将军，现在只能把柴将军和董将军的人马调过来，进山搜寻。”副将道。 胡唯一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除此之外，他总不能放弃快马，徒步进山。真要是与敌人遭遇了，凭他的两千人也未必打得过。 紧急传讯，柴让和董世杰的人马姗姗来迟。 三方见着面，就开始互相埋怨。 “咋回事，让我们埋伏一个地方不是，埋伏一个地方还不是，溜猫呢，大队人马行军是件简单的事嘛。” “那你们怎么不说，是你们埋伏得不好，被敌人的斥候看到了。” “那不是我，我的队伍都很听话，特别隐蔽，绝对不会被敌人察觉。” “放你妈的狗臭屁，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 经过一番埋怨，诅咒，谩骂之后，董世杰和柴让的队伍才入山搜寻。 至于胡唯一，则绕远路寻找敌人。 中间有一段失联期，他们跟丢了敌人，摸不到敌人的下落了。 三人重新聚拢在一起，摊开作战地图分析敌人的动向。 他们会去哪儿呢？ 庄义生率领队伍游荡在这片土地上，似乎也没啥目的性，既不向后方转移，也不去攻击城池。 这次突然失踪，他们会转移到哪里呢？ 柴让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说，他们会不会去这里？” 他指向地图上某处，另外两人瞳孔放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该不会怎么恐怖吧。 柴让所指的位置，正是冯厌驻守的北燕大营。 柴让，董世杰和胡唯一带了三支队伍出来，大营中正是兵马空虚的时候。来自国内的十万兵马，此刻尚未抵达前线。 三人脸上同时流出冷汗。 “传令，传令。”胡唯一把斥候唤到身边：“火速传讯，提醒冯将军小心敌人袭营。” “是。” “咱们也赶快回去，别被敌人炸了大营。”柴让道。 三支兵马，同时向北燕大营转移。他们分析过去这几天的经历，庄义生一直带领大家转圈子，可活动范围，却是距离北燕大营越来越近。 关于这件事，他肯定老早就想好了。 三只猫抓一只耗子，没想到耗子把猫耍了，他的目的，竟然是毁了猫巢。 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回防，避免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但是，一切还来得及嘛？ ………… 此时此刻，庄义生已经率部抵达北燕大营。 趁着夜色，埋伏在暗处。 从这里看过去，一座座营帐错落有秩，相互联系，又互相分割。 一处着火，也蔓延不到其他营帐。 就算遇到大雨，也不会淹了营地。 单凭这一点，就知道冯厌这成名多年的名将，并不是浪得虚名。 他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 北燕大营的营帐很多，看上去似乎有很多兵马。但以庄义生估计，里面不会有太多人。 但估计仅仅是估计，会是事实嘛？ 现在就需要赌一把。 庄义生通过零号的分析，已经得知敌方大营防守最薄弱处，从此处进攻，效果最好。 黑夜里，庄义生沉声道：“诸位，多日辛苦，我看在心里。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战。今日我与大家一起冲锋，一起杀敌，一起拼命。” “监军吩咐便是。” 各营长官同时道，经过这段时间，他们已对庄义生有很深的信赖。 “大家随我冲锋，人人一束茅草，进去了便四处放火。” “只准前进，不准后退，伍长退，队长斩伍长，各营长官退，人人皆可斩之。” “喏。” 众人低声道。 “现在……”庄义生深吸一口气，感觉涌入身体的空气都在燃烧：“冲锋。” 大营内，冯厌正在抚琴，他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将官，马上能打仗，下了马也懂琴棋书画。 最近一段时间冯厌很闲。 南燕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只剩下金水关与银蛇关，并不是自己不想打，只是不着急打而已。 只等着来自国内的十万援军到了，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进攻。 还有啥可担心的，还有啥可着急的？ 冯厌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所以在沙场之上，暗夜之中，他还有心情喝喝酒弹弹琴，谈笑间攻城略地。 人生雅事，不过如此。 酒已微醺，琴兴正浓，冯厌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正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慌乱的声音。 他的琴音被打断了。 “出什么事了？”冯厌没好气道，心情有些不开心。 不多时，巡逻官急匆匆跑入大帐：“将军，将军，有人袭营！” “啥？” 冯厌懵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袭营。 金水关已经被打怕了，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杀出来。 “敌人从哪里来，是从金水关嘛？” “不是，是从后方来的。” “什么，后方哪还有敌人。” 在冯厌想来，后方的敌人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至于庄义生所率领的残兵败将，自己派出了三支队伍，难道还收拾不了。 在他的认知中，庄义生部已经被消灭了。 那还有什么敌人，怎么会有敌人。 可敌人，偏偏出现了。 冯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从土里冒出来的鬼兵。 他宁愿相信有鬼，也不愿意相信庄义生绕过所有人，直扑他的老巢。 冯厌手持兵器冲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火光滔天。 庄义生率领人马冲进来后，也不求杀人，只是四处放火。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束茅草，庄义生有一万人，就是有一万个火种。 一座座营帐被点燃，陆大勇带人扑向敌人的粮草，肖兵带人扑向敌人的武器辎重。 乱了，全都乱了。 冯厌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抽过去。 庄义生所料不差，他虽然搭了一座又一座营帐，但他的兵力确实都调出去了，现在的确没有多少人。 而半夜三更，冯厌都放松到弹琴喝酒了，他的士兵又会警惕到什么程度。 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冯厌毕竟是冯厌，他也是一场场战争拼杀出来的。 手持大刀，口中大叫：“我是冯厌，儿郎们不用怕，随我一起杀敌。” 嗖！ 一枚羽箭凭空而至，冯厌一刀砍断，心中道了声好险。 “冯厌死了，冯厌死了……” 南燕兵马人人大喝起来。 第342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第342章 冯厌死了。 最开始有人喊出第一声，然后就像炸了锅一般，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出现人传人现象。 闯入这里的南燕兵马，共有将近一万人，一万人同时喊出四个字： 冯厌死了。 大家头顶像是齐刷刷的弹幕飞过，刷的都是这四个字。 听在北燕士兵耳里，感觉像是雷霆相仿。 什么！ 冯将军死了。 那大家还拼什么命，赶紧逃命要紧。 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我还没有死，我没有死！” 冯厌扯破喉咙大喊着，可又有什么用，在这样的夜里，他的声音很快被吞没了。 大营里有许多人，他也不能每个人都解释一遍。 亲卫将冯厌护在当中，免得他被暗箭偷袭。亲卫队长道：“将军，我们撤吧。” “撤？！” “是呐，撤吧。敌人把粮草烧了起来，大军没有物资，咱们不得不撤了。” 冯厌目光看过去，见大营中到处都是火光，粮草，辎重等已经化作熊熊大火。士兵四散而逃，毫无战意。 南燕士兵闯了进来，个个如狼似虎，杀人如砍瓜切菜的相仿。 难道就这样失败了。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出来，敌人能从后方杀过来，而他为了虚张声势，将营地建得很大，这也导致了一旦遭遇袭营，士兵不能尽快集结，无法组成有效抵抗。 “撤！” 冯厌下达了这个命令，忽然喉头一甜，哇呀吐出一口鲜血。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亲卫忙扶住了他。 冯厌心里太窝囊了。 自己不是一直在胜利嘛，摧枯拉朽地进攻，南燕毫无抵抗之力。只要援军一到，自己就可以势如破竹的南下。 怎么就败了呢。 嗖…… 一道羽箭从他头顶飞过，冯厌吓了一跳，目光看过去，见远处有一个年轻人，张弓搭箭，又是一箭飞来。 他就是庄义生嘛！ 当真好年轻。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碰着面。 啪地一下，他就带人从后方杀过来，很快呐。 此情此景，他只能说一句：年轻人太不讲武德了。 冯厌在亲卫的掩护下撤退，大营人马死伤无算，四散而逃。 “赢了，赢了！” 人群在杀戮，火光照在脸上，渐渐，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少，大家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打赢了这一仗。 不知有多少人热泪盈眶，从兵败如山倒，被人追得像死狗一样，再到集结兵力，重拳出击，一举摧毁敌人大本营。 这一切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发生。 人群在庄义生面前聚集，一万人伤亡有限。 “胡远。” 庄义生喝道。 “末将在。” “你将伤员送到金水关，再让守将调一万兵马给我。” 胡远愣了愣，前一条命令他很懂，但后一条命令他困惑了。 庄义生还要增兵。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还不满足，他还想杀人！ 够了吧，可以了吧，不要再抽风了吧，现在收手就已经足够好了。 但是，现在庄义生表情如铁铸，看着这张脸，胡远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末将遵命。” 庄义生想了想，胡远未必有能力调兵，他又道：“方定远，你持我的金锏走一趟，金水关不够，就去银蛇关调兵，有多少调多少，尽快送到我面前。” “是！” 方定远得令，和胡远一起前往金水关。 庄义生整顿幸存人马，朝着冯厌逃跑的尾巴追了过去。 ………… 金水关守将孟虎令，在腊月关，白虎关，黄风关先后失守后，他可以说已经被切断了联系，已经成为一支孤军。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北燕大营，他心里愁啊，苦啊，这样下去，城破是迟早的事情。 整座城池已经被冯厌封锁了，消息传递不出去，只能一日一日苦苦熬着。 到这一日，他正在房中长吁短叹，忽然有副将传令。 “将军，将军，北燕大营乱了。” “啥？” 孟虎令腾地一下站起来：“怎么会事？” “不知道啊，只见北燕大营火光冲天，喊声四起，应该是有人袭营。” “袭营？” 孟虎令一脸懵逼，谁袭营，这附近那还有南燕的队伍。 朝廷的援军还未到，就算到了，也必须通过金水关。 况且，孟虎令也知道，朝廷估计不会派援军来了。 因为在高层的某些人眼里，离州五座军镇已经被放弃了，再打也是输，为啥还要白白牺牲。 可是，北燕却遭遇了袭营。 这是怎么回事？ 奸计，一定是奸计！ 孟虎令心头狠狠地想到，肯定是北燕见拿不下我这座金水关，便使出了引蛇出洞之计，想要引我出关，不费吹灰之力打下这里。 哼哼，做你娘的春秋美梦，我老孟也是打过仗的好不好，这样拙劣的计谋，我怎么可能上当。 “将军，城下来了一队人，为首之人，一人自称是廖将军座下胡远，一人自称是方定远，乃是兵部尚书之子。” 孟虎令吓得膝盖一软，咋地回事，当真见鬼了不成。 他要去确认确认。 胡远他是认得的，确认了胡远的身份，方定远的身份自然不用怀疑。 “二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孟虎令是一头雾水。 “闲话休说，且调一万兵马给我，我有急用。”方定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本来孟虎令完全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但对方是兵部尚书之子，又手握御赐金锏，孟虎令也不敢得罪。 “可是我金水关，没有那么多兵啊。” “那就从银蛇关调兵。”方定远对于这位征战沙场的老前辈，丝毫不懂得谦虚。 胡远在一旁道：“廖将军在临死之前，已经将兵符交出，他有调动边关守军之权。” 孟虎令凑了六千兵马，又紧急传讯银蛇关，冯厌兵败之后，对于金水关的封锁便荡然无存。 双方共凑了一万兵马，加紧送到庄义生处。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孟虎令也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听胡远和方定远的描述，他嘴巴张得越来越大，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一群残兵组成的队伍，却逆转了这场战役的胜负。 然后，他立刻准备笔墨纸砚，向朝廷汇报。 第343章 前线捷报 第343章 孟虎令刷刷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朝廷的官方文件，关于前线的最新战报。 另外一封信写给兵部方尚书，告诉他，你儿子找到了。放心，由我照顾他，现在活蹦乱跳，白白胖胖的，不用感谢我…… 两封信通过灵鸽和羽令兵传讯，加急送往京城。 消息跨过山山水水，送到了兵部方尚书手中。 方尚书最近很烦，看到来自前线的战报更是烦上加烦。 还能怎么回事，又吃败仗了呗，然后管朝廷要人要粮要支援。 可是，我儿子还下落不明呢。 现在的他忧心忡忡，烦不胜烦。 但他现在是后勤总指挥，来自前线的战报，也不能不看。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鼓劲，这才将泥封拆开。 老方，挺住。 坏消息已经足够多了，你还怕什么。 第一眼他就愣住了，然后赶紧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确定无误，这竟然是一封捷报。 北燕大营遇袭，冯厌已经退兵。 该不会是假的吧。 难道是孟虎令被敌人俘虏了，所以假传消息。 还是说这消息在半路被敌人调换了。 …… 可是，北燕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方尚书紧急通知朝廷几位高层来兵部议事。 寿王，文相以及几位重要官员抵达兵部，将消息传阅。 “这不会是真的吧？”寿王道。 “现在只是灵鸽带来的简报，详细战报还在路上，这两天就会送到。”方尚书解释道。 “好，好。”文相突然激动起来，拍手称快。 “相爷何必如此激动？”寿王道：“现在不是还没办法确定消息的真伪嘛？” 文相道：“这是真的，肯定是真的，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在场众人都不再说话，大家心里都明白，文相最近和北燕谈判，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大家也没有办法，这种丢人的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不是文相，那就得是大家。 “相爷，稍安勿躁，大家再商议一下。”寿王道。 “商议？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文相道：“这肯定是真的，因为我看到了庄义生的名字，我特别相信他。” “庄义生？”寿王皱起眉头：“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方尚书道：“孟虎令带来的战报说，是庄义生组织起溃兵，袭击了北燕大营，才导致冯厌退兵。” 刚才寿王只是看了一个大概，没有看仔细，他忙又接过来，果然发现了庄义生的名字。 一颗心沉了下去。 “庄义生不是死了嘛？” “具体情形，需要详细战报到了才知晓，不过根据这份简报，此事肯定和庄义生有莫大关系。”方尚书道。 “那就按捷报发吧。”文相道：“现在我们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 “嗯。” 沉默片刻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北燕的刀搁在脖子上，谁心里都不快活。现在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太需要好消息提振人心。 这封来自边关的战报就像一封强心剂，注入了大家心底。 吴牧再与文相谈判时，发现南燕谈判团趾高气扬，和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从前对于北燕提出的条件，他们都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而这一次，却敢公然反驳。 “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 “离州土地，一寸也不会让，我大燕儿郎，愿意用鲜血守卫土地。” …… 吴牧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相轻咳一声，道：“对于前线最新的战报，王爷还没有收到吧。” “嗯……” 吴牧毕竟是在南燕，消息传递不便，对于最新发生的事，他目前还不知道。 “还是让你们的人给你汇报吧。”文相道。 吴牧等人从馆驿走出，看到大街上人潮涌动，街上贴着榜文，所有人都在庆贺。 “发生什么事了？”吴牧问。 韩修挤进人群中看了看，转过头道：“王爷，他们说前线打了胜仗，冯将军撤兵了？” “假的，这肯定是假的。”吴牧道：“南燕就会懂这些小把戏，用假消息蛊惑民众，哼，等我们大军打过来，看他们还能瞒多久。” 话是如此说，吴牧一颗心却莫名慌乱起来。 与北燕使团谈完后，文相还专门去了一趟雪娘子的府邸。 “最近街上有些不太平，我专门派了士兵来保护，请夫人千万不要误会。” “北燕是提出了过分条件，但我当时就严词拒绝了。让他们不要痴心妄想，我们就算打完了，拼光了，也不会牺牲夫人。” “两国交兵，是男人们的事，牺牲一个女人换来的和平，宁死不要。” …… 文相慷慨激昂一番就走了。 雪娘子有些糊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夫人……”小穗从外面走进来：“外面的士兵撤了。” 雪娘子一头雾水地走上大街，看来来往往都是庆祝的人。 “夫人，前线好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消息传回国后，已经大范围散开，现在京城百姓都在庆祝，朝廷也有意推波助澜。 战场上打不赢，大家在其他地方也抬不起头，现在总算有胜利的消息传来，才可以长长地出一口恶气。 有人高兴，也有人不高兴。 一间昏暗的屋子内，摆着几张椅子，除了寿王外，还有其他几位老人。 南燕四大家族，韩廖陆方的头面人物，都来到这间屋子。 除了代表韩家的寿王外，其他三人都未在朝中出仕。但朝中不少要员，都出身于他们的家族。 四大家族背后，还有许多附庸的小家族。家族与家族之间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已经牢牢把控官场。 身在燕国，想要进入官场，必须拜入四大家族门下。 “今天大家都到了，就聊一聊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吧。” “嘿，本来想利用庄义生，警告女帝老实点，没想到竟被他立了大功。” “本来不是挺顺利的嘛，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咋又冒出来了，还打了胜仗。” “力挽狂澜，拯救离州一线，这场功劳太大，他要是进入军中，谁也说不出话来。” 第344章 御驾亲征 第344章 “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手伸到军中，如果他们手里掌了军权，可就不太好控制了。” “打赢这一仗，声望太高，咱们拦不住。” 众人都沉默了，大家并不是不想打胜仗，保住离州，也是四大家族共同的利益。 但胜仗不该由庄义生来完成，这同样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四大家族互相也斗来斗去，而当他们的利益受到威胁时，他们会选择一致对外。 “寿王一直没有说话，是不是已经有了法子？” “呵呵，有法子，但不好办。”寿王道。 “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寿王道：“前线打赢了终究是好事，也符合大家的利益，但是，一定要是庄义生打赢的嘛？” 诸人一愣，这几天，前线的最新战报已经送过来，这件事和庄义生有莫大关系。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寿王道：“他不过是一介监军，根本没有兵权。” “可是前线的战报？” “前线的战报也可能有误嘛。”寿王道：“这不是问题。” “寿王说得不错，官方消息可以由我们发布，但是，民间呢，如果消息传开，我们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我们抢先发布，占领先机。”寿王道：“大家想一想，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看孟虎令就不错，他困守孤城，挡住北燕的兵马，难道这就不是功劳嘛。” “呸，他有什么功劳，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家定远便不错，他可是冲锋在最前线。”方家家主道 “他还太年轻，难以服众。” “什么年轻，庄义生不就年轻嘛，明明他能做到，为什么我家方定远做不到。” “可是人家是真的，你的孙子是假的。” “依我看胡远不错……” 众人又开始吵了起来，寿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四大家族就是这样，一旦碰到利益，就像苍蝇碰见血一般涌上去。 这次战争也一样，如果不是他们互相争来争去，也不至于输到这种程度。 寿王心底又涌起一股冲动，一刀一个把他们都咔嚓了，然后四大家族就变成了一大家族。 “依我看，就定胡远吧，他毕竟参与了所有战斗，派人与他暗中通信，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可以是可以，但百姓会相信嘛？” “把事情做得缜密些，不会有问题。”寿王道：“你说，他们是宁愿相信一个征战沙场的老将，还是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众人纷纷点头，寿王的安排还算妥当。 “另外，多收集一些庄义生的黑料，在他害得三千人白白牺牲上做文章，把他们的家属聚起来，拉拢几个带头的，在庄义生回到京城之前，先将他的名声搞臭。”寿王冷哼一声：“这种事还需要我教嘛。” 众人暗中抚掌，寿王的这个计划，简直太妙了。 经过这次会议之后，四大家族开始同时发力。 此后，在朝廷的官方文件中，再没有出现庄义生的名字。 他好像凭空消失了。 另外，国内的名士开始发声，众人力捧胡远。 “腊月关被攻破，胡将军力战，保全了南燕的有生力量。” “在敌后活动，收拢溃兵，一举击败敌人。” “大智大勇大谋。” “恨不能为胡将军门下走狗。” 在青楼，有人为胡远作诗，在茶馆，有说书先生添油加醋： 话说，那胡远胡将军为人最是忠义，拳打离州，脚踢北燕…… 众口铄金，前线的战争在继续，后方已经捧出了一位英雄。 至于庄义生，则几乎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许多人都围着梧桐山破口大骂。 人们需要英雄寄托信仰，人们也需要罪人搁置愤怒。 现在，胡远供大家来信仰，庄义生则是人人都恨不得踏上一脚的罪人。 寿王一手策划了这一幕，对于事情的发展很满意。 妥了，没有问题了。 想靠一场胜仗就插手军队，想什么呢。没有四大家族点头，就算你打了胜仗，也分不到任何功劳。 “王爷，王爷……” 文相急匆匆从外面跑过来，满头热汗。 “咋了？相爷何必这么着急？” 寿王琢磨着，难道文相要来替庄义生拔份儿。不过文相是好对付的。 他是庶族出身，并不算世家豪族。说来，文相这个丞相，还是女帝的母亲吴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 但后来文相又是反对吴皇后最强烈的，说来也是一件破事。 “王爷，王爷，陛下不见了！” “啥？”寿王睁大眼睛。 自从女帝有了御驾亲征的念头后，她几乎已经被软禁在宫中，大小事务她接触不到，兵权自然也不会给她，她能发动的力量极其有限。 但女帝毕竟是女帝，你们不给我兵马，我便一个人去。只有一个人，也可以是御驾亲征。 “昨夜不见的，天一亮就找不到人了，应该是奔前线去了。” “胡闹，废物，为什么不将陛下拦住。” “不是不想拦，可是谁拦得住呐。” 寿王无语了，女帝不仅是一国之君，同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 至于她究竟有多强，寿王都摸不准。 “王爷，现在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呐。”文相现在已经是方寸大乱。 “先封锁消息……”寿王顿了顿，摊上这样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陛下，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前线走一趟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四大家族不希望女帝手伸得太长，但也不能没有她。没有她在前面撑着，大家如何大快朵颐地分蛋糕。 但女帝是不懂这些规矩的，她随时都可以掀桌子，让大家都没有饭吃。 文相和寿王一起封锁消息，文相坐镇京城，寿王则急匆匆上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前线。 空中，一头白鹤穿过浮云，一路向北。 白鹤背上有一道红衣，手中握剑，鲜衣胜血。 那帮混蛋，竟然敢软禁我，真想把你们一刀一个咔嚓掉。 虽然坐上那皇位，但对于治国安邦，实在不感兴趣，她真正擅长的，还是用剑说话。 现在，终于回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上。 师弟，等我，师姐来救你。 第345章 诈破腊月关 第345章 击溃北燕大营，导致冯厌败退，的确取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 但现在，远没有到庆祝的时候。 离州防线的腊月关，白虎关和黄风关仍在北燕手中。 腊月关是重中之重，腊月关守不住，则边关五座军镇难守。边关五座军镇被攻破，离州无险可守。 所以，现在胜负还未见分晓。 冯厌败退之后，心中好恨，好怒。但他还没有输，只要返回腊月关，等着国内的援军到了，重整旗鼓，我还可以重新杀回来。 到时候，关于这一战的耻辱，我会千倍百倍还回来。 所以，他带领残兵败将，正加紧往腊月关赶。 途中与董世杰，柴让，胡唯一遭遇，真恨不得把他们脑袋都拧下来。 干什么吃的，集结三支队伍围杀庄义生，最后却被他溜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返回腊月关再说。 “胡唯一，你带着虎豹骑阻截对方追兵。”冯厌下令：“董世杰，柴让，你们随我一起去腊月关。” “是。” ………… 庄义生也明白这一点，击溃北燕大营后，他收拢兵马，立刻赶往腊月关。 必须抢时间，将腊月关拿下来。 但是，腊月关还在北燕手中，冯厌去了是欢迎，自己去了则是痛击。 就算腊月关并未有多少守军，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拿下的。 庄义生手中这点人马，也无法发动一场攻城战。 必须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庄义生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所有人都有，换上北燕的盔甲号旗。” 庄义生命令传达下来，陆大勇已经知晓了庄义生的目的，他是想诈开腊月关的城门。 大家已经缴获了不少北燕的物资，身上的皮甲多是来自北燕，只需要稍微换一换令旗就可以。 关键是时间，大家能在冯厌之前赶到腊月关嘛。 双方都在抢时间。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中道：“零号，算一下。” 零号开始分析附近地形，选择一条最近的路线。再根据冯厌的行军速度，推算他抵达腊月关的时间，两相比较。 就算抄了近路，庄义生也要比冯厌晚半天时间。 没有办法了。 如果等冯厌回到腊月关，那自己将近一个月的辛苦，完全都是无用功。 腊月关不在自己手中，这场仗就不算赢。 庄义生想了想，心里道：“抛开所有不必要物资，只携带必备兵器，我要如何才能超过冯厌，提前抵达腊月关。” 零号经过运算，给出了一个答案：只能携带八百人。 带着大批队伍一起抵达是不可能的，只能减少队伍规模，携带八百人抵达腊月关。 可八百人够干啥的，只能寄希望于诈开城门，如果计划失败，那几乎是送死。 可夺不回腊月关，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给。 庄义生狠了狠心，决定赌一把。 他开始点将，肖兵是绝对不能少的，这是一员悍将，然后是黄升，梁苍，赵龙虎，阿苦，常龙……都是队伍里能打的。 陆大勇道：“监军，不带我去嘛？” “没有你，别人压不住队伍。”庄义生道：“你带领着剩下的人，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是。” 到现在，已无人怀疑庄义生的决定，庄义生说啥是啥。 庄义生带着八百人出发，人人作北燕军打扮，只携带一柄短刀，沿着近路赶往腊月关。 冯厌也在抢时间，胡唯一带着虎豹骑阻截。 胡唯一很快发现了陆大勇率领的队伍，陆大勇如临大敌，却发现对方没有攻击的打算。 陆大勇的目的只是吸引对方注意，敌人不攻击，他也不攻击，也不太着急赶路。 胡唯一的目的是阻截对方，见到对方不着急，在路上慢慢悠悠地，他就更加不着急了。 敌人赶路速度这么慢，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大勇见到敌人被拖在这里，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双方都觉得，这次任务太轻松。 庄义生此刻却在拼命。 他日夜兼程地赶路，一刻也不敢停，终于，在三天后抵达腊月关前。 按照冯厌的行军速度，自己应该提前了他们一天。 而这一天时间，自己是用性命抢出来的。 成功抵达后，庄义生没有冒进，先让阿苦去打探一下腊月关的情况。 阿苦去而复还，将腊月关的情报带了回来。 情况比庄义生想得稍微好一些。 北燕大营被击破后，溃兵四散而逃，渐渐就有一些汇聚到腊月关下。 腊月关的北燕守将名叫甄志成，他卡得很严。溃兵中有一部分是他认识的，但让谁进去不让谁进去，都是个问题。 如果放了一部分人进去，其他人肯定会闹意见，干脆，谁也不放进去。 现在这些人都聚在腊月关下，吵吵嚷嚷，意见很大，甄志成快要撑不住了。 庄义生道了一声好，越乱越好，乱了自己才好浑水摸鱼。 他将八百人分成几波，先由黄升带着一批人过去，一波一波混到腊月关下。 庄义生带着肖兵最后赶到，现在腊月关下已经汇聚了几千人。 这些人分属于不同的队伍，人群乱糟糟一片，谁又认得谁啊。 “开门啊，让我们进去。” “姓甄的，你有胆量开门啊，打开门，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再不开门，我们就打进去。” 庄义生和他的八百人混在队伍中间，声音吵得很大。 “这个姓甄的怕了南燕，想让我们都去死。” “太卑鄙了，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 有人看着庄义生有些奇怪。 “这位兄弟，看着有些面生，你是那支队伍？” 庄义生咳嗽一声：“我家将军是杨展飞……” “听说他被弄死了。” “是呐，我们成了后娘养的。” “兄弟，我同情你。” 大家都吵了起来，声势越来越大。 甄志成也不得不站在城门上：“诸位，现在敌我形势不明，说不定就有人混在你们中间，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借口，绝对是借口。”庄义生道：“我们才多少人，就算混进去一二人又能做什么，南燕有这么傻嘛。” 第346章 同样的套路 第346章 “诸位，诸位……”甄志成在城门上扯着嗓子大喊：“大家的难处我知道，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门绝对不能开。这样，我会通过箩筐，将食物和水放下去。” “滚蛋！” “无耻啊姓甄的。” “你等着吧，等轮到我的时候，我一定想办法弄死你。” 在庄义生的怂恿下，城门下骂声一片。 “大家把城门砸开，他不开门，我们就自己打进去。” “来啊，兄弟们咱们一起动手。” …… “谁敢靠近城门一步，无论敌友，全部杀死。”城墙之上，甄志成下达了命令。 “姓甄的，你娘的有种。”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大家吵吵嚷嚷一片，但也没人敢真的攻打城门，毕竟只是一群败军，也没啥真正的底气。 庄义生混在人群中，尽量让自己不太显眼。他心中暗暗咧嘴，这个甄志成不好对付啊，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他仍然咬紧牙关不开门。 这也正常，根据当前的局势，甄志成的确没有啥开门的理由。 倒是自己小觑了北燕的兵将，如果他们随便哄哄就能上当，也不会将北燕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想要甄志成开门，只有一个办法，等到冯厌亲至，或者是冯厌的可靠信物。 可惜这两种办法庄义生都不可能做到。 如今只有捱着，捱到冯厌的兵马慢慢靠近。 一天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天未亮，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胡唯一率领虎豹骑抵达，他设法拖住陆大勇率领的队伍后，在对方不可能追上的情况下，便撤退与冯厌汇合。 冯厌命令他提前抵达腊月关，帮助甄志成一起协防。 快马加鞭，他要比冯厌的队伍率先到达。 “开门，我奉冯将军之名，协助腊月关城防，快点把门打开。”胡唯一在马上大喊。 “胡将军，没有冯将军的命令，我不敢开门啊。” “混蛋，睁大你的狗眼，冯将军佩剑在此，再不开门，老子就打进去。”胡唯一在马上道。 庄义生低着头，心道：这真的就是比假的横啊。 甄志成不敢得罪胡唯一，何况对方的确有冯厌的佩剑在。 如此才肯放下吊桥，派士兵打开城门。 城门口的一群残兵败将，一股脑地往前涌。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老胡，是我啊，我还请你喝过酒呢。” …… 胡唯一挥舞着马鞭：“先把这些人赶开，别让南燕的奸细混进来。唉，那个小白脸，我咋看你有些面熟呢……” 庄义生目光一厉，口中爆喝一声：“动手。” 人群中混入的八百人，刷刷拔出短刀，劈砍开一条道路，一股脑地涌入城门。 变故来得太突然，谁也没预料到，而庄义生带领的这八百人，又是份外能打的。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占领了城门，肖兵仗着蛮力，砍断吊桥，关上大门，放下门槛石。 “随我冲！” 庄义生手中黄雀剑出鞘，知道已是绝地，除了努力拼杀，无别的路能走。 炼气高手的派头拿了出来，且砍且杀，淌出一条血路，杀上了城门楼。 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了这里。 “监军，监军，你看我们抓到了谁。”黄升跑过来道。 庄义生眼前一亮，看到甄志成被俘虏了，现在被五花大绑。 运气运气，俘虏这员大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要轻松许多。 “是谁抓到的？” “我。”黄升哈哈大笑。 俘虏敌军一员大将，可是大功一件，能给自己增加不少军功。 “好，我记你一功。” 甄志成虽然被俘，但却立而不跪，气势不倒。 “甄某可以做俘虏，但要知道，是败在何人之手？” “我是庄义生，怎么，折辱你了？” 甄志成上下打量庄义生一眼，慢慢道：“原来就是阁下，竟然如此年轻，败在阁下手中，我心服口服。” “先关起来。” 庄义生吩咐一声，紧跟着开始布防。 接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既要担心胡唯一带兵冲杀进来，也要担心城中守军反扑。 必须撑到陆大勇率领大队人马抵达，自己的任务才算完成。 不过，杨展飞带领的都是骑兵，并不擅长攻城战。 至于聚集在城门下的溃兵，也可以说毫无斗志。 咋地，刚才进城不让我们进，现在要打仗想起我们了。 那么，需不需要验明正身啊，万一我们里面混有奸细呢。 一伙人装模作样进攻了一会儿，没有形成丝毫的威胁。 至于城中的守军，的确包围上来，但因为甄志成在敌人手中，也是投鼠忌器。 蛇无头不走，兵无将不行，他们的攻击，被庄义生拦下了。 庄义生自以为的艰巨任务，比想象中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南边来了一队人马，冯厌率领的大军到了。 董世杰和柴让带领的一万人，加上冯厌沿途收拢残兵败将，目前已有两万之数。 冯厌不愧是老江湖，吃了这样一场败仗，看士兵的样子，竟还有士气。 胡唯一赶紧纵马跑过来：“父帅，那甄志成守城不力，被庄义生趁乱混入城中，拿下了城楼，俘虏了甄志成。” 庄义生！ 冯厌睁大眼睛，他不是在我屁股后面跟着嘛，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 上次袭击我的大营，他也是莫名其妙出现。 难道世界上不止一个庄义生，他懂得瞬间移动不成。 三言两句弄明白发生的事，冯厌真想把胡唯一一刀咔嚓了。 派你来是协助驻防的，不是让你把敌人带进去的。 息怒，息怒，冯厌不停呼吸，压抑心中的怒火，现在稳定军心要紧。 “父帅，给我一支兵马，庄义生只有几百人，我相信一个时辰之内，能够拿下城头。”胡唯一恶狠狠道。 “不着急。” 冯厌淡淡地摆摆手，目睹着城楼上的庄义生：“他既然想进城，那就让他进城好了。” 柴让和董世杰眼前一亮：“父帅难道想如上次那般？” “同样的套路，不能用两次吧。” “只要用得好，用几次又有什么关系。”冯厌淡淡道。 第347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密道 第347章 “他们怎么不进攻呢？” 庄义生站在城楼上，心里纳了闷。他最担忧的问题，便是冯厌大军杀到，集中全力攻城。 只有八百人，纵然仗着城门地利之便，也必定是一场血战。 庄义生已经做好死战力战的准备。 可是，他想象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冯厌屯兵在城外，竟然开始扎营。 他想啥呐。 现在前后都被封锁，对方完全成了一支孤军，这样不需要打，耗也能耗死他们。 事有反常必为妖，冯厌做出反常举动，庄义生没有松口气，反而揪起了心。 “监军，上一次我们已经攻下腊月关，但冯厌的队伍突然杀出，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黄升亲历了那一战，至今思来仍心有余悸。 “突然杀出？” 庄义生皱起眉头，回头盯着脚下的腊月关。居高临下，腊月关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座城关并不大，但战略位置却极其重要。此刻庄义生看过去，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他忽地抿起嘴角，心底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庄义生之前问过廖长空，说腊月关有没有什么后门，廖长空回答没有。 也的确是没有，但冯厌比较狡猾，廖长空没有，但他有啊。 占领腊月关后，他发现了一条暗渠，稍加挖掘，便与内城的河道相连。 上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入腊月关，将廖长空一窝端了，导致防线彻底崩溃。 到现在，黄升一窝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不知道，庄义生知道啊。 关于密道…… 上次在辛国，庄义生被丢入黑狱中，一条谁也不知道的密道，都没有逃过零号的运算。 庄义生觉得，没有人比他更懂密道。 此刻目光看过去，落日西斜，云雾渺茫。埋在地下的暗渠，肉眼是看不见的，但暗渠之上的空气密度，温度，湿度自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再加上光线的折射……只要稍稍运算，零号就能勾勒出暗渠的走势。 冯厌果然好歹毒，他肯定是想将我的大队人马引入城内，然后故技重施，把南燕兵马一窝端掉。 可是，你家庄公子不是廖长空。 同样的套路，在我面前行不通。 庄义生心中大定，他已经猜到冯厌的用意。 ………… 在冯厌扎好营寨不久，陆大勇率领的兵马才姗姗来迟。 行军途中，他与方定远率领的兵马相逢，金水关和银蛇关紧急筹集了一万兵马，现在派了过来，陆大勇目前所率领的兵马，已经有将近两万。 “来了，来了！” 黄升在城门上大喊起来，他道：“监军，冯厌肯定会展开攻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急。” 庄义生淡然地摆摆手，如果是正常情况，冯厌趁势打过来，城门的确会守不住，毕竟己方只有八百人，还得防备城中的守军。 奈何，冯厌的贪心不止于此，他想要用最省力的方式，把大家一窝断掉。 那么，无论如何，陆大勇都可以轻易入城的。 在看到陆大勇率领队伍看到时，北燕兵马果然开始调动。 “柴让，你率领三千人，去阻击敌军。” “董世杰，你率领三千人，在柴让之后行动。” “胡唯一，你率领虎豹骑接应。” 冯厌开始发号施令。 “是。” 三人同时答应：“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他们三个围猎庄义生，还被庄义生跑掉了，甚至北燕大营也因此被端。 实在太丢人了，他们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洗刷耻辱。 “不，这一战许败不许胜，你们要放他们入城。” 呃…… 三人都有些困惑，然后瞬间醒悟过来，道：“末将得令。” 陆大勇正带领兵马赶路，远远就看到柴让率领兵马冲杀过来。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凭自己的兵马，真的能与冯厌率领的队伍正面对抗啊。 但也没有办法，必须努力拼杀一场，抢入腊月关，才有唯一的胜算。 接下来必定是一场血战。 陆大勇甚至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 柴让被轻而易举击溃了，没有形成有效拦截，然后是董世杰，最后是胡唯一率领的虎豹骑。 北燕精锐齐出，都在陆大勇的一个冲锋下溃败。 陆大勇困惑了，随之昂起头来，心中有些得意。 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 两万人马有惊无险地入城，与庄义生会合，然后对城中守军展开反杀。 这时候，城外大营中点起焰火，直冲天际。 城中守军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困惑。 “冯将军命令我们撤军。” “为啥呀？” “不知道啊。” “那咱们撤不撤？” “撤。” 甄志成不在，便由副将发号施令，队伍开始从北门撤退。 庄义生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已经完全拿下腊月关。 全军上下一片欢呼。 夺回来了，终于夺回来了。 腊月关在自己手中，离州防线就守得住。切断了冯厌的支援，他们就是一群孤军，只有被慢慢磨死的资格。 太难了。 大家心潮起伏，有些人更是抹起眼泪，从抬不起头的溃兵，到获得这一场大胜，中间过程实在太不容易了。 “监军，我们要庆祝，好好地庆祝一番。”黄升红着眼眶道。 “嗯，当然，应该这样。” 庄义生下达命令，整顿城防，腊月关已经被烧过一次，北燕接手之后，打扫过一遍，重点加固了城墙。 到当天夜里，腊月关已经是歌舞升平，声乐动天。 北燕大营。 董世杰悄悄来到冯厌身边，道：“父帅，城中开始庆祝了。” “嗯，这么快。”冯厌叹了口气：“年轻人还真是沉不住气呐，难道不需要过几天，好好稳固一下城防。” “他小小年纪，怎有父帅的城府。”董世杰道。 冯厌点点头：“年轻人还真是……如此也好，咱们今夜就动手。”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动。” “走。” 夜幕中，北燕大军开始悄悄调动，转移到距离腊月关不远处的山地中。 此间有一座山洞，原来是瀑布垂落，汇成河流，流入腊月关。 但修筑腊月关时，将腊月关的入口堵住了，又因为上流断水，这里成为了一条旱河。 第348章 完了，全完了 第348章 陛下就是灵啊。 冯厌心中暗暗感慨。 以腊月关为饵，消灭南燕的有生力量，是北燕皇帝陛下制定的作战计划。 冯厌依样执行，占领腊月关之后，发现了这条暗渠，改造成密道，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 也就是靠着这条计策，自己取得了绝对上风。 如果不是庄义生…… 提起庄义生，他便暗暗咬牙。 不过，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和陛下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今天，自己便彻底击败你，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绝望。 冯厌下令，将山洞入口的石头搬开，士兵有序涌入。 他们身上都带着短刀，放弃长枪长矛，免得在山洞中误伤。并且每名士兵，都携带着干燥的茅草、火油，进入腊月关后，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四处放火。 所谓袭营，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套路。 冯厌已经可以想象，当腊月关四面火光冒起之后，庄义生该是怎样的绝望吧。 此刻他一定还在狂歌狂饮，听说庄义生诗才不错，说不定还会趁机作一首诗。 年轻人，你马上就要从云端跌入谷底。 真想亲眼看看，到时候你是怎样表情。 冯厌想着，便要走入山洞。 “父帅！” 董世杰道：“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做吧，孩儿要与庄义生有个了结。” 冯厌顿了顿：“也好，你便走一遭，大胜就在眼前，但你也小心谨慎，不可疏忽大意。” “孩儿省得。” 董世杰亲自带队，带领一万人马涌入山洞。 “柴让，你带领剩余人马守在城门下，等董世杰闯入城中，打开城门，你便带队杀进去。” “是。” 冯厌开始发号施令，所有人马安排妥当。 董世杰带着队伍沿着地道跋涉，很快，便接近密道出口。 此处被封住了，出口就是腊月关的内城河。 河流恰好是入口的最好伪装，上次用过一次后，这次还能用。 董世杰挥挥手道：“来，将这里挖开。” 几个士兵上前。 “小心些，入口刚打开时，会有水涌进来。” 董世杰不忘嘱咐一声，他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现在是黎明时分，也是一个人最疲惫的时候，庄义生一波人参加过庆功宴之后，说不定现在正呼噜呼噜做着美梦。 而他们将在睡梦中迎来自己的失败。 封住密道的土堆被挖开了，水立刻涌进来，很快漫过大家的膝盖。 “不必慌，这里的地势比较高，水漫不过多少。”董世杰道：“挖，再挖大一些。” 轰！ 河水倒灌而入，彻底涌进来。 “不用乱，慌什么，肯定没不过腰。”董世杰大吼。 河水很快没过他的胸口。 董世杰感觉身体有些不受力，密道中的士兵，变得东倒西歪。 不应该呐。 腊月关的内城河没有这么大的水量，难道是上次大雨，水位线涨了。 “闯，往外闯。”董世杰道：“闯出去就好了，外面肯定没人，他们还不知道咱们进来了。” 董世杰开始带领士兵往外游动，逆流而上，还是比较费力气的。 外面渐渐可以看到天光，董世杰心中充满了希望。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肯定是美好的。 自己眼前的天光，简直就代表了胜利呐。 他闯了出去，迎接他的不是胜利，而是长矛。 一见到有人冒头，便狠狠地扎了过来。 董世杰吓得浑身冰冷，险之又险，自己也得被敌人的长矛杀死。 他又被堵回了山洞。 就刚才瞥那一眼，岸上站满了士兵，人人全副盔甲。 什么醉得不省人事，沉浸在美梦中，人家早就准备好了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难道提前知道了这条密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大家挤在密道中，涉水冒出去，在水下挥不动兵器，上去就是送死。 “撤，撤，快往后撤。” 董世杰口中大喊，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直捣黄龙的计划，可能会导致彻底的失败。 进来时可以秩序井然，撤退就不一样了。 前面的士兵往后撤，后面的士兵不知道咋回事，还想往前挤，人挨人，人挤人，乱得就像早高峰时的地铁站。 乱了，彻底乱了。 这时，柴让守在城门前，正等着城中的信号。 只要城门一打开，自己就可以冲进去，挥舞大刀，大杀特杀。 不过等着等着，一直没有等到城中的火光和喊杀声。 这是咋了，咋还没有动手。 忽然间，吱吱呀呀声响，吊桥放下，城门缓缓打开。 “来了！” 柴让顿时精神起来，手中的兵器挥了挥，已经准备好大开杀戒。 董世杰这次做事很妙啊，一点动静也没闹出来。 城中的守军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呢，自己马上就要冲杀进去，一刀一个，把他们全部咔嚓掉。 城门终于洞开，但迎接柴让的不是董世杰进攻的旗号，而是大队人马冲杀出来。 庄义生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黄雀剑。 这是咋回事？ 柴让完全不明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反应过来后，才组织人马进行反击。 庄义生根本不顾不得他们，留下肖兵带队，自己则杀奔山洞的入口。 必须将山洞里的人都堵住。 也只有他认路。 冯厌还在等待着凯旋的消息，他心里也窝着一口气，不过经过今天，自己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忽然间，杀声冲天，庄义生带着队伍杀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有些懵。 庄义生不管不顾，指挥着士兵冲锋。 冯厌根本没有想到战场会发生在这里，所以根本没有布防，而且山地之中，骑兵不便行动，已经留在城门了。 庄义生留下一千人守在城中，一万人马应付柴让，剩下的兵马都扑杀到这里。 “抢攻，抢攻，抢住这里。” 兵力远远胜过冯厌，冯厌根本挡不住。 庄义生占领了山洞入口，挥了挥守在的黄雀剑：“守住这里，一个也别放出来。” 北燕的一万精锐，全都被堵在了山洞中。两端只需要几百人，就能够堵得密不透风。 冯厌心头窝气，哇呀吐出一口黑血。 完了，全完了。 第349章 箭来，箭来，箭来！ 第349章 太阳出来了，洒下道道金光，大地已经变得温暖起来。 但冯厌一颗心已经彻底凉了。 “将军，撤吧。”亲卫队长道。 “撤？”冯厌开口，嗓音有些发哑。 他内心一把火烧着，快把身体烧干了。 “是呐，等咱们回到北燕，再领大军过来。”亲卫队长道：“我们的援军快到了，十万精兵，足够踏破腊月关。” 冯厌摇了摇头，他知道不一样的。上次虽然大营被攻破，但战争还未结束，自己还有胜算。 而这一次，一万精兵被堵在地道中，成了待宰的牛羊，凭剩下的兵力，已经无法对庄义生造成足够的威胁。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自己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撤。” 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不甘心呐。 在亲卫队长的保护下，冯厌开始向远处逃遁。 这时，庄义生已经占领了山洞入口，命令士兵守住这里。 只需要几百人就可以堵住，庄义生又派陆大勇去支援城门前的战斗。 等解决了柴让，自己就站稳了胜局。 一番大战，终于要结束了。 “公子，冯厌跑了。”阿苦凑到身边道：“杀不杀。” 庄义生想起雪娘子对自己的交待，此时此刻，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了。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大战马上就要结束，自己该用冯厌的人头，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了。 “追！” 庄义生带领一支人马冲杀出去。 冯厌骑马跑在后面，庄义生带人双腿跑在后面。 双方都脱离了主战场。 只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他们被冯厌甩了很远。 “将军，他们追过来了。”亲卫队长道。 “追？” 冯厌回头看了一眼，见庄义生手持一柄利剑，跑起来嗖嗖的，很快呐。 “他竟然还敢追！”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 “他不知道我会功夫嘛。” 冯厌下令：“掉回头去，杀了他。” 冯厌率领亲兵，向庄义生扑杀过去。 “别个不问，唯诛冯厌。” 庄义生大喊，他身边的队伍也大喊。但冯厌的亲兵，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忠心耿耿，就算自己牺牲，也要保护冯厌。 极其不好对付。 庄义生命令人马拦住亲兵，自己却奔冯厌去了。 手持黄雀剑，在冯厌压到马前时，他突然跃起，一剑斩出。 “下马。” 冯厌的兵器是一柄大刀，一刀砍了过来。 “跳梁小丑，也敢与日月争辉。” 嘭地一声，庄义生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一条胳膊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似的。 没人告诉我，冯厌这么猛啊。 除了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名将，冯厌还是一个不错的高手，陷阵杀敌这种事，他是不害怕的。 现在满腔仇恨，恨不得将庄义生千刀万剐，庄义生有胆量冲过来，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刀将庄义生的佩剑震飞，第二刀又砍了过来。 刷刷，几道人影扑了上去，将他从马上撞下来。 这是庄义生身边的执法队，是雪娘子派来的八十三恶人团。 他们都是老江湖，经历数番大战，到现在竟然一员不损，也是极难得的事情。 冯厌手中刀一轮，把他们全部震飞，大踏步向庄义生冲来。 又有一波人扑了上去，拦在他面前。 还是八十三恶人团，他们的表情简直视死如归。 庄义生心中纳闷，这群人想杀冯厌的心情，似乎比自己还要迫切。 视死如归，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死。冯厌大刀挥过，留下几具尸体。 战场上，人是这么容易死。 而一个人又是那么不容易死。 砍掉了腿，砍掉了胳膊，甚至身子被砍掉一半，他们还在地上爬动。 战场从来就是这么残酷。 庄义生此刻已经回过身，伸手一搭：“箭来。” 身边的李东阳将弓箭递到他手中。 庄义生张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 嘭地一声，灵气力量爆发，打在冯厌右肩。 恶人团一起动手，使短刀的，使匕首的，使双剑的…… 冯厌的佩刀被打落在地。 但这依旧无法阻拦这支猛虎，他势如破竹地前进，谁想拦阻他，都只能留下尸体。 “箭来！” 庄义生爆喝，又是一箭射了出去。 “箭来！” “箭来！” …… 他高声大喊，每一箭都竭尽全力，冯厌虽有护体罡气，但在一箭又一箭的重击下，防御已快被攻破。 而每一箭的机会，都是恶人团用生命为他争取的。 这群人视死如归，悍不畏死地冲锋，兵器被打落，便用身体抱住冯厌，用牙齿撕咬。 庄义生和他们相处日久，却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一个战壕的兄弟，此刻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奸诈的，歹毒的，卑鄙的，机灵的……都在他眼前被杀死。 庄义生无法阻拦他们的死亡，只有不停放箭。 “箭来，箭来，箭来！” 一箭又一箭，咚咚打在冯厌身上。 冯厌终于扫平了眼前的道路，八十三恶人被他全部消灭了，眼前已没有别的敌人。 他盔甲被打落，披肩散发，赤手空拳，如同一只血虎。 现在，自己可以杀死这个年轻人了。 “箭来。” 庄义生用尽所有力气，射出了最后一箭。 在冯厌举起拳头向庄义生冲过来时，这一箭，刺入了他的心脏。 冯厌身子一晃，眼底的不甘和愤怒都熄灭了，噗通一声倒地。 庄义生也噗通蹲坐在地上，刚才的几箭已经掏空他的力气，甚至于说，已经是超极限发挥。 没有力气了。 他目光看过去，周围横七竖八都是尸体。八十三恶人拼尽最后的力气，没有一个人活着。 就这样结束了嘛。 正在这时，一道红衣从天而降，落在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抬起头，慢慢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师姐。” “陛下，是陛下！” 众士兵噗通噗通跪倒，山呼万岁。他们没有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会亲临战场。 萧别离看着庄义生可怜兮兮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揽入怀里。 “别怕，没事，我来了。” 庄义生倒在女帝怀中，忽然哇呀一声哭了出来。 第350章 女帝凶猛 第350章 庄义生再醒过来，已是在腊月关，更确切来说，是在女帝怀里。 他太累了。 连续不断地射箭，掏空了他的力气，而一场场大战则耗尽了他的心力，尤其是看到一个个人死在面前…… 此刻赖在女帝怀里，女帝拍在他的脑袋，道：“没事了，没事了……” 外面响起喊杀声，从很远的地方传到这里。 “又怎么了？” 庄义生突然坐直身体，从刚才的虚弱不堪，到现在双目爆射寒光，两种状态无缝切换。 “在你昏倒之后，我们将北燕的兵马冲散了，重新占领了腊月关，现在北燕的援军到了，正在集中全力攻打城门。”女帝道。 “我昏过去了多久？”庄义生道。 “已经三天了。” “这么久！” 庄义生挣扎着就要起身，女帝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你不要乱动，我已经调了离州和石州的三万兵马，他们后天就能抵达，腊月关已经没事了。” 庄义生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现在的腊月关，已经是一级战斗状态，兵马集中在北门，阻挡北燕十万大军的进攻。 这支队伍由吴起率领，他是北燕的一位亲卫，是朝中的掌权派。 由冯厌打开腊月关的缺口，吴起率领兵马长驱直入，很明显他就是来捞军功的。 可世事总是出人预料，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南燕，竟然能聚起力量反扑，将冯厌给灭了。 眼瞅着到手的军功就如此没了，吴起心里着急啊，现在他亲临战场指挥，口中恶狠狠道：“打，给我打下来。” 自己手中有十万大军，腊月关总共才有多少人，只要把这座城关拿下了，南燕将一败涂地。 女帝和庄义生一起登上了城门。 “参见陛下！” 众士兵齐喊。 黄升凑了过来，道：“陛下，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必。” 女帝伸手一摆，伸手往前跨了一步，站在城垛旁。 她显得风轻云淡，对于城楼下的敌军视若无睹。 城门上的南燕将士，却都如吃了大力丸一般，现在陛下已经来了，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势头，那自己还怕什么。于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要命般攻击城下的敌人。 黄升，陆大勇等人都急坏了心，陛下九五至尊，如今亲临战场，万一有道流矢飞箭，不小心伤了陛下，掉一根头发，划破一点皮，那就算把他们脑袋砍一万遍，也赎不清自己的罪孽。 “现在情形如何？”女帝问。 “启禀陛下，北燕由吴起指挥，他们的攻势很猛，如果援军再不到，估计咱们快守不住了。”黄升道。 “我们这支队伍，已经大小经历十几战，现在都是疲惫不堪，他们也需要休息。”陆大勇道。 “勿慌。” 女帝喝了一声：“朕与你们破阵夺旗。” 说罢，她忽然纵身一跃，直接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陛下！” 黄升和陆大勇几个，一时都懵了，根本没回过神来。 “师姐。” 庄义生也没料到啊，紧跟其后，也从城头上跳了下去，锵琅一声，黄雀剑已经在空中出鞘。 城门上几个人都慌了，黄升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打开城门，把陛下抢回来。” 且看女帝一身红衣，手中长剑一荡，便斩开一条道路。她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滚到哪里，便烧到哪里。 北燕的大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阻击。 战场之上，不管是南燕还是北燕的将士，这个时候都愣住了。 “陛下这么猛的嘛！” 这便是一位修仙高手，在战场之上的可怕之处，千人敌或万人敌，并不仅仅是虚言。 他们在战场上，就像是战略武器一样，能带给敌人有效的杀伤。 至于女帝现在究竟有多强，庄义生心里也没谱。 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若稍有个闪失，也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师姐，回去吧，回去吧。” “差不多够了，都瞧我了，瞧我了。” “师姐……” 女帝杀出一条血路来，北燕将士无人能挡。 咔嚓一声，吴起的帅字旗被她一刀斩断。 这实在是太猛了。 吴起睁大眼睛：“表妹……” “表你大舅妈。” 女帝的母亲吴太后，是吴起的亲姑姑，这样算起来，两人的确是亲戚。 女帝一剑砍了出去，剑气纵横，向吴起斩来。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险之又险，在牺牲几条性命之后，吴起的头盔被斩落，保住了脑袋。 抬起头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吾头尚在否。” 这时候，陆大勇已经带人从城里冲了出来，将女帝护在中央。 至于庄义生，他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跳下城楼时就崴了脚，几乎没啥战斗力。 最后，还是被女帝提了回来。 庄义生现在也算有些实力了，但在女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呐。 趁着这番进攻，北燕的攻城部队，暂时被击退了。关键是吴起被吓破了胆，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但就算这样，迎接大家的依旧是一道难关。如果吴起恢复过来，不惜代价攻城，那大家是否能在援军抵达之前守住腊月关。 一直靠女帝冲阵，总也不是个办法。 “不如，我们放他们进来。”庄义生忽然道。 诸人都是一愣，陆大勇第一个醒悟过来，道：“监军难道是想故技重施？” 庄义生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不太好吧。”黄升道：“同样的套路，岂能一用再用。” “唉，只要用得好，也没有什么所谓嘛。”庄义生道。 这的确是兵行险着，放吴起入城，万一他已知晓密道的存在怎么办。那么，发生在冯厌身上的噩运，将会在庄义生重新发生一次。 不过庄义生估计，吴起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冯厌是孤军深入，对于密道的存在，一定会保密。他向北燕朝廷千里传讯，就有泄密的风险。 所以这个秘密，可能只是有限几个人知道。 那么自己的计划，就有成功的可能，将吴起的十万大军一窝端了。 “好，就这样定了。” 女帝亲自拍板，双眼炯炯闪着亮光，她体内的冒险因子觉醒了。 第351章 张冠李戴 第351章 离州和石州的兵马正向前线调动，日夜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腊月关。 本来只是一场小摩擦，但打到现在倾两国之力，估计谁也没有想到。 自从女帝出宫之后，朝中大批官员也奔赴前线。 胡远见到了寿王。 单独会见。 “下官参见王爷。” 胡远很激动，难道是自己打了胜仗，寿王也知道这件事了，准备提携自己。 “坐，坐……” 寿王摆摆手：“胡将军力挽狂澜，撑大厦于将倒，该是我向你见礼才对啊。” “王爷折煞下官了。” 寿王轻咳一声，开始步入正题：“你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腊月关被攻破后，是你聚拢残兵败将，保持军心不散。” “带领大军在敌后活动，切断了敌人的供给通道。” “又兵出奇招，一举击溃北燕大营。” …… “现在，举国欢腾，多少名士书生为你作诗，许多大家闺秀盼着嫁给你这位大英雄，呵呵，就连本王也有些羡慕呐。” 胡远越听越困惑，许多事情他都参与了不假，但若说功劳，主要是蹭了庄义生的，若说主要指挥官，那是庄义生，不是自己啊。 “为国为家，下官责无旁贷，不过这些事都是庄义生做的，下官不敢称首功。” “嗯？” 寿王皱起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你吗？” 胡远刚想否认，忽然发现寿王的表情变了，刚才温暖如春风，现在肃杀如寒冬。 他咧咧嘴：“是我嘛？” “我觉得是你。” “这……” 胡远沉默了，对于寿王的用意，他目前还不明白。 寿王缓缓道：“廖将军以身殉国，离州一线需要一位总指挥，我觉得是你最好。” 胡远一下子昂起头来，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就顶替了廖长空，成为离州的土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一想不久前，自己还如落水狗一样，担心着会不会因为兵败被砍掉脑袋，眨眼之间，这就一步登天了。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其他几家会同意嘛？” 他说的是南燕的四大家族，寿王一个人的意见，不能代表大家。 “这是大家的共同意见。” “只是……”胡远犹豫了一下：“前线有不少士兵，参与了战斗，他们是庄义生一手拉起来的，庄义生在他们之间有很大威信，他们都知道，这功劳是庄义生的。若等他们回到京城，怕堵不住他们的嘴巴。” “那便不让他们回到京城。” 胡远一愣：“寿王难道是想将他们都咔嚓掉？” 寿王白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只需要命令他们原地驻军，守住离州，该封的封，该赏的赏，他们不会闹出什么事的。” 胡远点点头，知道寿王打算对前线和后方做一个切割。 后方由名士发声占据舆论阵地，四大家族在庙堂出手，处理朝廷的官方文件。 除了第一封战报外，庄义生的名字已经在南燕的官方文件中隐去了。 反之，则是力捧胡远，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都往他身上推。 现在在京城后方，已经将胡远捧到天花板之上。 寿王看胡远还有些犹豫，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贪庄义生的功劳？” “不敢，不敢。”胡远道：“下官自然唯王爷马首是瞻，只是，觉得事情还有些难办。” “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寿王道：“现在在京城之中，已经有许多名士对庄义生口诛笔伐，百姓都是很好忽悠的。” “等过上一两年，就算大家明白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寿王悠悠道：“一盆污水泼在新衣服上，就算洗得再干净，新衣服也不是新衣服了。” 胡远双手抱拳：“但凭王爷做主。” “况且……”寿王缓缓点头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现在都是未知之数。 ………… 文武百官齐聚前线，带着大部队一齐往前赶。 来到腊月关城下，忽然听得城中的杀声震天。 庄义生故技重施，将腊月关卖给吴起之后，他从密道潜入。 本来还担心吴起知晓这密道，所以庄义生很谨慎，提前派人探了探路，如果吴起有防备的话，他准备中途重新挖掘出一个缺口。 这对于拥有零号的庄义生而言，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庄义生高估了吴起。 吴起根本不知道密道这回事，打破腊月关后，他觉得胜利在望，所以全军上下，都松懈了下来。 冷不防庄义生率领伏兵杀出，十万大军，落荒而逃。 发生在廖长空身上的厄运，又发生在他身上。但发生在冯厌身上的事，没能在庄义生身上发生一遍。 恰在此时，离州与石洲的援军赶到。 庄义生得到生力军支援后，更是抖擞精神，将吴起赶跑还不放心，一股脑地扑杀过去。 他们闯出了腊月关，进入北燕境内，直扑北燕的边关要塞白石关。 又破蛇口关。 最后直扑北燕的边关重镇黄泥城。 北燕和南燕的国力其实可以说旗鼓相当，如果没有北凉在后面撑着，北燕或许还稍弱南燕。 凑集十万大军，已经是他们国力的极限。 在被庄义生端掉之后，白石关，蛇口关以及黄泥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驻军。 庄义生打下黄泥城之后，才收住了兵马。 陆大勇黄升等将士凑在他身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表情。 赢了，从一场大败，到一场大胜，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目光看向庄义生所在位置，见他此时此刻，并无多少表情，只是麻木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本来庄义生想用冯厌的人头，为此战画上一个句号，却没有想到，句号之后，还有三个感叹号。 现在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须知兵者乃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呐。” 看着满目疮痍，庄义生长长地叹了一声。 身边的众人听到这句话，默默地低下头，摘掉了身上的头盔。 忽然间，在城墙上的死人堆里，几个人影突然向庄义生扑来。 第352章 战争的尾声 第352章 耶律松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他执行刺杀任务进入南燕，但一直无法确认庄义生的位置，咋找都找不到。等能找到他了，他又整天窝在军营中，身边有大批人马跟随，耶律松想动手也没机会。 再不动手，庄义生都要打到北燕京城了！ 不过，一个好杀手总是有耐心的。 耶律松从来不缺乏耐心。 他一直在等，一直在忍，直到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提前得到情报，庄义生将会攻打黄泥城，他与手下身穿北燕军服，躲入死人堆中。 现在，庄义生取得了胜利，大战之后，精神和身体都完全松懈下来。 说不定他正美滋滋地咀嚼胜利的滋味。 而杀机就在此刻爆发。 在他灵魂升上云端时，一刀结果他的性命，给予他最黑的黑暗。 机会转瞬即逝，耶律松是个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他动了。 还包括他手下的十二头灰狼。 十三个人十三柄刀，扎向同一个目标。 寒芒闪过，然后是噗嗤噗嗤，利器捅入身体的声音。 一共响了十二次。 耶律松惊愕的发现，在庄义生身边的一些小兵，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实力。 自己身边的十二头灰狼，在一眨眼间毙命。 南燕，燕子坞。 燕子坞一直没有放弃对庄义生的保护工作，不管他是在大辛，还是这次亲临战场。 他们乔装成普通小兵，不断变换身份，混在庄义生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在最危险的时候，给予庄义生提供保护。 现在，时候到了。 耶律松盯着庄义生的背影，从始至终，他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行动嘛，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伏击陷阱。 糟糕！ 心中吐出这两个字，他转身就要逃。 逃跑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为下一次伏杀做准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一个杀手的职业道德。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宛若天上的一轮下弦月。 月光斩入了耶律松的身体。 庄义生回过头去，视线的尽头，看到一道红衣身影，手中握着利剑。 “参见陛下。” 城门上下，所有将官都俯下身来，山呼万岁。 很少有人知道，女帝本身就是燕子坞行动组的一员，而在整个燕子坞，她可能才是最强的。 这次女帝出宫，整个燕子坞也参与了行动。 寿王，兵部方尚书，以及朝中几位大员，都大跑了过来，俯身跪倒。 寿王凑了过来，道：“陛下，前线的战事已经结束，这里毕竟太危险，陛下还是随我们一起回京吧，善后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 女帝轻轻嗯了一声，伸手一指庄义生。 “你随我一起回京。” “陛下，庄监军近日辛苦，正需要休息。况且，前线许多事，还需要他吩咐。”寿王又道。 女帝摇了摇头，道：“不，我要他与我一起回去。” 寿王想了想道：“既然陛下如此吩咐，微臣只得遵命行事。” 兵部方尚书来到庄义生面前，道：“庄监军，请将兵符还给我。” 直到现在，兵符还握在庄义生手中，现如今仗打完了，自然该还回去。 已经为女帝准备好车撵，就在城墙之下。她来的时候急匆匆脚踏白鹤，走的时候自然不用如此着急。 庄义生与她一起步上大撵。 城中兵丁，得知庄义生将要离去，纷纷从各处赶来。 列立在大道两旁，人人手持兵刃，表情庄严肃穆。 庄义生透过车窗往外看，这些兵将再也忍不住，有人大喊出声： “监军，一路保重呐。” “别忘了我们兄弟。” “监军岂是那样的人，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监军尽管吩咐便是。” …… 乱糟糟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汇成一道磅礴的洪流。 寿王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咧咧嘴。 果然不该让庄义生进入军队，太容易收买人心了。可是没有想到，只让他做一个监军，他仍可做到这一步。计划让廖长空咔嚓掉他的，结果廖长空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自己被咔嚓了。 现在这些兵丁，就连陛下都不看在眼里，眼中只有庄义生。 庄义生一呼百应，说让他们砍谁他们就砍谁。 世家多年经营，辛辛苦苦编织出一张大网，所有人都在网内。既然进入网中，就要守规矩。 但世家最害怕什么？ 军阀。 因为军阀不讲规矩。 幸亏呐幸亏，寿王心中暗暗有些侥幸，自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庄义生此次回京，等待他的绝非鲜花和掌声，而是山呼海啸般的指责。 众口铄金，自己要用一万张嘴，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在女帝的车队离开后，兵部方尚书开始发号施令。 有功的赏，有过的罚，仗打到这个地步，便不必刨根问底，可以说人人都有一份功劳。 胡远升为平远将军，任腊月关守将，总揽离州防线。 陆大勇杀敌有功，任黄风关守将。 黄升任白虎关守将。 虽然白虎关和黄风关目前还在北燕手中，但他们现在已是孤军，拿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 各人都有封赏。 而如果细心就会发现，除了胡远需要返回京城外，所有人都是立刻上任，不必回京述职。 而参与这次战争的兵丁，都被打散了，排乱了，调遣到别处，不再驻守离州。 这是有些问题的，如陆大勇，自然是统率自己之前的队伍，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朝廷有朝廷的安排，以大局为重，也不是他们可以讨论的。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后，寿王等人立刻紧急返回京城。 他们加急赶路，日夜不停，虽然后出发，但比女帝更早抵达。 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作出安排。 至于女帝，她与庄义生同行，自然不着急赶路，一路之上游山玩水，抵达京城的时间，足足比寿王晚了十天。 再远的路也总会有终点。 已远远能看见京城的大门。 女帝脸泛红光，眼神充满期望：“等回到京城，我便封你为王，到时候你我大婚，再没有人可以说三道四。” 庄义生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初大燕分为两国，主要原因就是吴太后重用男宠。 已经发生过的事，朝武会让它再发生一次嘛。 庄义生下意识摸摸鼻子，难道，现在自己在其他人的认知中，也是……男宠？ 第353章 阻拦在城门前 第353章 庄义生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车队缓缓前行，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而女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亢奋。 对于两人之间的阻碍，她未必不明白，她只是不在乎。 什么盘根错节的世家，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什么根深蒂固的成见。 她全都不在乎，她习惯斩断。 一剑斩断。 “庄义生，还我儿子命来。” “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 正在这时，大撵外突然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启禀陛下，前面有人堵住了城门，很多人。”侍卫队长隔着大撵道。 女帝皱起眉头，和庄义生一起走出大撵。 只见城门口挤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足有上千人。 见到女帝出来，他们表情明显怯了怯，下意识就要跪拜。 “果然呐，女帝任人唯亲，提拔自己的男宠领军。” “就是这样，才害得三千战士白白牺牲。” “他们在黄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人群中有十几个人低声说着，一传十十传百，在人群中已经炸开了锅。 是这样嘛！ 在庄义生抵达京城之前，已经有流言传开，说女帝任人唯亲，提拔啥能耐都没有的庄义生。 本来还有人不信，但现在看到庄义生和女帝乘一辆车撵回来，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肯定是这样啊。 大家虽然还低着头，但眼里已经埋着恨，这恨是对女帝的。 我们把孩子、丈夫、父亲交给你，派到前线打仗，可你得把他们的命当回事啊。 如果是死在敌人刀下不算什么，但死在自己人手中，他们死得太委屈。 “请女帝给我们主持公道。” “对，主持公道。” “追究庄义生的责任，杀了他，杀了他给我们的儿子偿命。” “儿子，你死得太冤了。” …… 在一些人的怂恿下，人群又变得沸腾，纷纷攘攘的声音向庄义生席卷而来。 庄义生只是工具，女帝才是目的。 语言能够杀死人嘛？ 庄义生不知道，但他此时此刻，的确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像什么话。”女帝冷哼一声：“来人，赶开一条路来。” “是。” 大撵周围的侍卫，立刻就要动手。 “等一等。” 庄义生赶紧道，女帝这才摆摆手：“怎么了？” 女帝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她也远远说不上爱民如子，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理，平民的命贱如草，割完一波还有一波。 所以在她想来，用刀剑开出一条道路，才是正常的。 不过，庄义生觉得，这可能才是那些幕后人的用意。真的在城门前打伤了人，那么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而今日的场面，庄义生也没有预料到，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低估了一些人的无耻。 “交给我，我来处理。” 说着，庄义生跳下了车撵，冲众人道：“我是庄义生，你们有什么话对我说？” 人群稍微平静了片刻，然后又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他就是庄义生，他还有脸站出来。” “太无耻了，我真的低估了他的无耻。” “我的孩子牺牲了，他却白白胖胖的，啥事都没有。” “还有公道嘛，还有天理嘛。”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杀了他，为我儿子偿命，杀了他……” 上千个声音，汇成了同一个声音，所有人咬牙切齿，发自真心的想杀了庄义生。 不杀，不能平民愤，不杀，不能正天理。 似乎杀了他，就天下太平了，杀了他，整个世界都好了。 侍卫将庄义生护在中间，表情紧张：“公子，你还是先回车上吧，这里太危险，交给我们处理吧。” 众怒如火，如果场面失控，大家一股脑冲上来，把庄义生给揍死了，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大家都很怕。 “让开。” 庄义生往前跨出一步，走到人群面前。 侍卫队长看在眼里，心想庄义生实在太弄不清轻重缓急了，这你要被弄死了怎么办。 人群举起拳头，群情激愤，口中高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儿子偿命。” “还我儿子命来。” …… “你儿子叫什么？” 庄义生忽然开口，问一个喊得最大声的人。 对方是个老者，年纪很大，精神头却很旺盛。但与庄义生对视的刹那，明显有些心虚。 周围人纷纷看向他，是呐，这个老头特别活跃，但他死在前线的儿子究竟是谁，却谁也没听过他儿子是谁。 “我儿子叫黄大牛。”老头突然道：“他就是跟着你上前线，死在了沙场上，被你活活害死了。” 说着，老头哇哇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道：“儿呀，你死的太惨了。” 庄义生摇摇头：“队伍中并没有黄大牛这个人。” “你胡说，我儿子随你一起去前线战死了，你怎么能说没有这个人，难道前线每个人你都认得？” “我当然认得。”庄义生道：“队伍中，一共有三十七个姓黄的，他们分别来自黄风村，黄家岗，张家庄这三个地方。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他来自哪里？” “对对对，我们就是黄风村的。” “我们是黄家岗的人。” “我们是张家庄的。” “这个人不是我们村的啊。” “也不是我们那儿的。” “对啊，你是哪里的。” 这老头脸上变颜变色，扭头就想往人群中钻。被侍卫队长一把揪出来：“说，说清楚讲明白让你活，说不清楚讲不明白，今天你就是死路一条。” 老头被摔在地上，脸上冷汗直流，他是别人花钱雇来的，仗着能言善辩，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庄义生的记忆力太变态了，所遇到的每个人他都记得。 也不是庄义生记得，是零号的存储，一个名字对于它而言就是几个字符。 老头已经无话可说，只得开口大叫：“打人了，庄义生让人打人了。孩子啊，你死了，他们还得难为我啊。” 侍卫队长才不管他聒噪，伸手一挥：“抓起来，好好审问明白，看他究竟有什么居心。” 第354章 下马威 第354章 “抓人啦，抓人啦。” 老头大喊着，结果被捂住了嘴，然后五花大绑，被提溜了起来。 “还有谁？”侍卫队长大声道：“有谁闹事的，法不容情，先将你们抓起来。” 人群稍稍安静了片刻，其中有一些人眼睛却闪闪发亮，心中暗道：记下来，赶紧记下来，回头便散播消息，说庄义生仗着权势，抓捕阵亡战士的亲属。 这时，有一个小妇人大着胆子上前，道：“大人，俺是黄家岗的人，俺丈夫叫黄二狗，你知道他嘛？” “黄二狗？”庄义生点点头：“他年纪不大，脸上有一颗痦子，随我一起上战场，杀了三个敌人。” “对对对，就是他，他死在了哪里，我现在还没见到他的尸骨。”小妇人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谁说他死了。”庄义生道：“他还活着，现在还在养伤，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来。” 大家与杨展飞部死战，堪称全军覆没，但总还有人活着，而这黄二狗，就是其中之一。 “啊，他没死，他还活着。”小妇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情，喜极而泣道：“这真是太好了，我还能见到他。” 人群又乱了起来，同时向庄义生涌来。 “我的儿子叫孙矛，他还活着嘛？” “我的丈夫叫王才。” “我兄弟叫李田……” …… 他们纷纷涌过来，向庄义生询问自己亲人的消息，期盼着得到他们还活着的消息。 依靠零号庞大的数据库，庄义生可以记住每一个人的信息。 可大多数人都已经牺牲在战场上，就算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身上也大多落了残疾。 庄义生没有办法满足这些人的期待。 三千炮灰团，是由京城开赴前线，他们的亲人也多在这里。聚在城门口堵庄义生的这批人，都是为了庄义生害死炮灰团的事。 但现在，庄义生可以说清楚每个人的相貌，脾气以及在战场上的表现。 从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将这些人视作战友，同样为他们的死而痛心。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那种不将人命当回事的纨绔嘛。 大家心中对他的恨意没那么重了。 “大家别被他骗了。”有人高声喊着：“为什么我们的亲人都牺牲了，他却好端端地，一点伤都没有。” 人群中，又有人开始煽动起来。 诸人都看向庄义生，心想是呐，战场上那样残酷的环境，庄义生咋一点事都没有，小脸看上去反而更白了。 “你们胡说，我大哥没少杀敌人，受的伤不比任何人少。” 旁边的肖兵大喊了一句。 庄义生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肖兵道：“大哥，你为何不让他们看看你身上的伤。” 李东阳道：“是呐，咱们也没少杀人，我和你合作，对不对。” “我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背后还得吃这冷刀子。”梁苍气愤道。 “抛头颅洒热血？”人群中有人起哄道：“我看是抛别人的头颅，洒别人的热血吧，至于你，则是一点伤没有，一点血没流。” “对，他就是到前线捞军功的，用我们亲人的命，成为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恐怕连刀都没摸过……” “孩啊，你死得太委屈。” 人群又开始变得杂乱起来。 女帝立在大撵之上，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对于这些人，一剑杀了不就是了，也只有庄义生愿意和他们废话。 她忽然拔出剑，一剑斩在庄义生身上，剑气凌乱，庄义生上衣纷飞，却丝毫没有伤到他的皮肤。 女帝的剑法堪称恐怖。 庄义生赤着脊背站在人群前。 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庄义生身上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大大小小一道道伤痕，这些伤口明显是最近造成的，还结着血痂，宛若怪兽咧开的血口，看上去让人恐怖。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样一个人，像是没打过仗，没上过战场嘛。 他能够活到现在，真可以说是运气。 肖兵解下外套，披在庄义生身上，大声道：“瞧瞧，看看，我们受的伤不必任何人少，他每一次冲锋都在最前方，你们又知道什么。” 庄义生摆摆手，往前跨了一步，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人群安静下来。 “死的是你们的亲人，同样是我的战友，你们难过，我也不开心。其实我和你们想的一样，没有人该白死，没有血该白流，这次我回来，便是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看看究竟是谁害死了他们，是谁将人命当儿戏。” 众人一愣，本来大家是来向庄义生讨债的，可听庄义生的语气，他才是那个债主。 “大人，我儿子真是被别人害死的？” “是谁，谁害死了他们？” 人群之中，有某一人脸色突变。 他是今天这场事情的策划者，组织起这件事，就是要在庄义生未入城之前，便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拼命往庄义生身上泼脏水，到时候他百口莫辩，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心里可是知道，庄义生率领的炮灰团之所以全军覆没，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廖长空答应的支援根本没给。 而廖长空背后，则是四大家族的授意。 但没有想到，庄义生这次根本没打算唱小白菜，他要唱的是包公案。 大家本来想害他，他磨刀霍霍，却已经准备好了三口利刃。 这人先是一惊，随之在心里啐了一口：呸，你可知道你的对手是谁？ 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南燕官场。 年轻人，太幼稚，太自不量力。 “大人，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儿子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庄义生拱拱手，道：“诸位，是非总有论断，我相信会真相大白，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现在，我要入城，诸位是不是与我让开一条道路。” 人群悉悉索索，散开一条路，女帝的车撵这才缓缓驶入城中。 “走，随我回宫。”女帝道。 庄义生道：“我还是先回去一趟。” 女帝摇了摇头，很明显没得商量。 李东阳几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咂舌，庄义生伤得这么重，还要进宫服侍陛下。 看来，这男宠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第355章 夫人，请自重 第355章 庄义生在皇宫待了三天，才被女帝放回来。 回到梧桐派之后，庄义生发现山上人丁兴旺了许多。 “公子！” 秋兰佩迎了过来，道：“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伺候您洗澡吧。” “洗不了。”庄义生摆摆手，他现在身上全是伤口，一段时间内沾不了水。 女帝把他拎进皇宫，全身上下都给他抹了药，皇宫中的药总是更高级些，距离伤口愈合也用不了太久。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庄义生问。 秋兰佩道：“是绿珠送来的，她说你身边缺少人照顾，便买了些仆役过来，钱她都已经付过了。” 庄义生点了点头，绿珠之前便与他提过这件事。本来自己还有个小癞子，结果他被留在了辛国，山上山下只有秋兰佩一个，确实也忙不过来。 庄义生回到屋内，沏了一壶茶，稍稍恢复一些力气。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各样生意怎么样？”庄义生问。 “不太好。” 秋兰佩摇了摇头：“听说公子在前线吃了败仗，很多人把梧桐山都围住了，持续了好长时间。” “他们不知怎的，知道杏林堂和四方楼是公子的生意，便有人带头抵制，现在两桩生意都受到影响。” “至于矿山那边，受到的影响倒是不大。” 说着，秋兰佩忧心忡忡：“公子，真的是你害得大家吃了败仗嘛？” “什么话。”庄义生喝了一声：“本公子岂是那样的人，明明是我带着他们打了胜仗。” 说罢，庄义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就连秋兰佩都差不多信了，可见流言已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秋兰佩会相信，一来是前线和京城距离遥远，消息也传不到这里。 二来，以庄义生和女帝的关系，比较像啥也干不成的纨绔子弟。 人们愿意相信，就按照他们所愿意的去想象。 今日的满城风雨，的确出乎庄义生的预料之外。 自己在前线打了胜仗，他们想吞自己的功劳也就罢了，竟还要毁自己的名声。 这些人的无耻，的确难以想象。 自己也该想办法反击，舆论阵地这一块，你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 庄义生想了想道：“你去把花满庭姐妹喊过来，我有事与她们商量。” “是。” 秋兰佩离去后，庄义生独自一人在山上闲逛，山上添了仆役，看着也热闹许多。 庄义生一个悄悄琢磨着。 活在这个时代，一味地苟是行不通的。随着自己的实力增长，自然会侵犯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攥在手中的利益，谁舍得让出来的，他们会争，会抢，会杀，会夺…… 那自己该怎么办，如果自己不甘心一辈子忍气吞声，就得与他们争，与他们抢，与他们夺。 身在局中，自己也不得不争啊。 现在自己还未回到京城，他们便为自己准备了一盘大棋，现在，是该自己落子了。 这时，雪娘子带着黑衣护卫从山下走上来，一见到庄义生，便两眼烁烁放光。 如果不是顾忌周围还有旁人，恐怕她会扑过来，将自己生吞了。 “不请我喝杯茶。” 庄义生摆摆手：“请。” 坐在掌门大殿内，有仆人上过茶，庄义生冲雪娘子拱拱手，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是我无能，你交给我的人，我没有活着给你带回来。” “无妨。”雪娘子摇摇头：“他们与我签的是死契，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关于他们的后事，我都已安排妥当了，他们会死而无憾的。” 死而无憾嘛？ 庄义生摇摇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大概事情就是这样，雪娘子觉得没问题，死的人未必觉得有问题，偏偏庄义生觉得有问题。 “你杀了冯厌？”雪娘子忽然发问。 庄义生点点头。 “你们先下去吧。”雪娘子摆摆手。 黑衣护卫和伺候的仆役下去，大殿只剩下两人。 雪娘子冲庄义生躬身一拜，道：“请受我一拜，这件事我多谢你。” 庄义生赶忙扶住她：“夫人不必多礼，原本是职责所在，况且，你的人也出了不少力。” 伸手搀扶时，不小心触到她的雪腕，庄义生下意识想要松开，却被雪娘子反手握住了。 庄义生一怔，发现雪娘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已说过，杀了他，我便是你的人。” 庄义生吞吞吐吐道：“这样不好吧。” “怎么，你嫌弃我？” “这个……不敢。” 雪娘子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是跌倒了地。北燕大军南下，要用她做和平的礼物，南燕甚至派兵包围了她的庄园。 过往积累的关系，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如果不是庄义生在前线杀敌建功，她恐怕已经被打包整齐，给送到了北燕。 多少年了，还是把她当做货物，不将她当人。 虽然雪娘子喜欢交易，可她并不喜欢自己是交易的商品。 而往往，一个人最所擅长的，恰恰是他最讨厌的。 庄义生与雪娘子正在推搡，庄义生也没料到，过往雪娘子还是蛮矜持的，今天却不知怎地。 “夫人，请自重。” “夫人……” 正这时，秋兰佩领着花满庭姐妹走进来，看到拉拉扯扯的二人，顿时捂住眼睛。 “不好意思，我们啥都没看见。” 庄义生轻咳一声，赶紧把雪娘子的手放开。 雪娘子冷哼一声，看脸上表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庄义生则是尴尬地咳嗽一声，道：“非要拉着我看手相，经过我百般劝说，改划拳了。” “公子不必解释，我们懂我们懂。” 三人一同道。 花满庭道：“公子，今日唤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庄义生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道：“需要你们拍一出新戏。” “又有新戏。”花满庭道：“这次是关于什么的？” “关于打仗。” 庄义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一番，道：“你们先回去准备，回头我把本子送过去。” 花满庭姐妹点头答应，二人告辞离去。 秋兰佩也有别的事要忙，暂时离开了。 庄义生看向雪娘子，咂舌道：“你还不走啊？” 第356章 唇枪舌战 颠倒黑白 第356章 庄义生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雪娘子哄走，面对这个女人，他感觉压力很大。 雪娘子走后不久，绿珠又过来看望，并且给庄义生带来一个好消息。 之前他留下命令，让黄大风培育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现在几个月时间过去了，这项研究终于成功了。 如今已经收获了不少，就存储在梧桐山。 等绿珠将其他药材送过来，炼制成最强之丹，庄义生就可以回到一边吃药一边修炼的快乐时光。 自从药断了之后，庄义生仍在修炼，但修炼进度却非常不理想。 只要有了药，自己就可以加快修炼进度。 他立刻让绿珠将药材送过来，自己要琢磨炼丹的事。这是一个好消息，把庄义生其他不快都冲淡了。 ………… 皇宫之内，又到了朝会的日子。 相比上一次的一锅乱粥，这一次却显得其乐融融，一片和睦。 今日朝会的主要目的，便是庆祝战争的胜利，然后论功行赏。 结果是胜利的，那么凡是参与此战的人，便都有一份功劳。 各大世家之间，私底下已经谈好了。把各家子弟，安排在合适的位置，这又涉及交换和妥协。 世家与世家之间，并不是团结的，他们也争吵了无数遍，才有现在的利益划分。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能令大家满意的。 珠帘之后的女帝，一直没有作声。 对于朝会的前半段，她几乎没有参与。等已要落下尾声，她才忍不住开口： “为何没有看到庄义生的名字？” 大殿之上出现片刻的沉默，然后有人迈步出列：“启禀陛下，庄义生此战并未立功。” 女帝眉头立刻皱起，道：“你说什么？” 即便隔着珠帘，也能感到女帝那滔滔的杀意。这名小官下意识一缩肩膀，不过他本就是被推出来挑事的，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 “启禀陛下，庄义生此战不仅无功，反而有罪，是他的失误，害得三千士兵白白牺牲。臣斗胆，请陛下降罪。” “你说什么！” 珠帘后的女帝已经站了起来，杀气宛若实质。 寿王站出来道：“启禀陛下，现在京城议论纷纷，都要向庄义生讨个说法，现在民怨纷纷，不将他治罪，怕是难以平息。” 女帝冷哼一声：“朕来问你们，腊月关被破之后，是谁聚拢兵将，切断北燕的后勤。” “启禀陛下，乃是胡远带兵所为。”有人站出来道：“此乃真义士，大丈夫。” “胡远？”女帝气极反笑：“那又是谁兵出奇招，击溃北燕大营。” “当然还是胡远。” “腊月关呢，腊月关是被谁打下来的，我记得胡远当时还在金水关吧。” “陛下，是黄升啊。” “那么，冯厌又是谁杀死的？”女帝的声音越来越重。 “自然还是黄升。” “一日之间连下两关，打下黄泥城的，也是黄升嘛？”女帝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陛下，那是您啊。”寿王道。 女帝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就像虚弱状态下的庄义生。 她太气了。 这些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庄义生整个人抹去了。 这一场大战，庄义生掏空心血，守住了离州防线。可在这些世家嘴里，庄义生却消失了。 不仅消失了，他们还要置庄义生于死地。 “启禀陛下，庄义生此战有罪无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不死，将士在天之灵难以瞑目。” “因为他的失误，害得三千将士白死。如果不是他，胜利或许来得更早一些。” 女帝心底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庄义生，北燕的钢刀，都要搁在你们头顶上了。 她本非能言善辩之辈，而这些人的行径，超出她的认知，让她愣了好大一会儿。 朝堂上下的文武，还在纷纷议论着。 “庄义生这个人，太不中用了。” “带兵打仗是大事，他没有丝毫经验，不败才没有道理。” “我当初就说过，不该让他去的，没人听啊。” “请陛下杀了此人，给天下一个公道。” 庙堂之上，有文武大臣掌控官方文件，庄义生的名字被隐去了。 庙堂之下，燕国名士纷纷发声，对庄义生口诛笔伐。 女帝仿佛看到一口黑锅像自己盖了过来。 黑，真?黑。 身为一国之君，她真的没有办法嘛？ 当真没有。 往日，各大世家还给她几分面子，而今天，已经接近于明牌。 不得不明牌，如果真的许了庄义生功劳，看着一尊军阀崛起，自己这些人那还有立足之地。 他们又变得团结起来，世家的利益已经受到严重威胁。 女帝气极反笑，现在看过了，刚才的论功行赏，就像一场分赃大会吧。 最底层的士兵上阵打仗，却成了这群人争夺利益的筹码。 便是女帝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但是，她还有剑。 嘴上说不明白的事，便用剑来了断。 女帝提着剑，从珠帘中走了出来。腰上佩剑，锵琅一声出鞘： “你们要公道，朕便给你们公道。” 提着剑向寿王脑袋上砍过去。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堂堂一国之君，要持天之剑，以高山为脊，长河为锋，精兵强将忠臣谋士……如此，与一介匹夫有甚区别。” “救命，救命啊。” 这商讨国家大事的大殿，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成体统。寿王虽然也有修为，却不敢向女帝出手。 殿中武士也一样，他们向女帝亮出兵器都不敢。 大家只有抱头鼠窜。 最后，寿王几乎是逃出皇宫。 他心里一阵阵后怕，好险呐，差一点自己就被咔嚓了。 “王爷，您最近还是不要上朝了，在家里躲一躲吧。”身边的幕僚道。 “嗯。”寿王点点头，忽然道：“你说我躲在家里安全嘛？” 幕僚不再说什么，以女帝的脾气，她提着剑杀上门来，也不是啥做不到的事。 不过寿王心里并不沮丧，反而有几分高兴。女帝表现得越失态，她的权威落得越狠。 那么权力在世家手中握的越踏实。 等天下都没人将她当回事的时候，就可以有人取而代之。 第357章 冷刀子 第357章 寿王很快恢复了镇定，道：“你去通知周乐道，让他在士子中间散布女帝今天在朝堂上的行为，三天，不，两天内我要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周乐道是南燕有名的大儒，门下弟子无数，诗才极好，辩才无双，擅长写长赋。这员大将，被寿王牢牢掌握着，负责发动这次舆论战。 “是。” “另外，对庄义生的攻击不能放松，宣传他如何借着女帝上位，并说他是如何不忠，沉迷于美色，那些人喜欢听这些。” “是。” “还有，那些伤亡战士的家属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堵住梧桐派的大门，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是，不过……”幕僚犹豫了一下：“我们上次派过去煽动闹事的人，被庄义生当场揭穿，抓起来不少。” “这是好事呐。”寿王道：“赶紧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就说庄义生蛮横嚣张，抓捕烈士的家属，使英雄流血又流泪。” “是。” 幕僚告辞离去，立刻按照寿王的吩咐做事。 这下多处出击，在民间掀起民怨，倒逼庙堂，而庙堂则被寿王等人牢牢掌控，至于女帝，已掀不起多大风浪。 妥了，没有问题了。 寿王暗暗想着，隐约有些兴奋。通过这次事件，一来打压了庄义生向上的势头，二来，也该让女帝明白，这朝堂不是她说了算的。 身为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觉悟。 幕僚下去后，便开始按照寿王的吩咐做事。 周乐道得到命令后，立刻吩咐自己的弟子，他们在不同场合发声，大肆宣传女帝在朝堂上所作所为。 “女帝疯了。” “不应该吧……”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在朝会时砍人。” “为啥呀？” “说是，寿王秉公执法，要治她那小情人的罪，她恼羞成怒，所以才……” “嗳，国家岂能交给这样一个人。” “多亏了寿王扛得住啊，当时那柄剑离他只有几寸，结果你猜怎么着，寿王脸色一点没变，坚持要处理庄义生。” “好样的。” 于此同时，那些阵亡将士的亲人，又被煽动起来。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让外人混进去，而是花钱收买了一批人。 这些人起到带头作用，围在梧桐派门口，成天破口大骂。甚至堵住衙门的大门，要状告庄义生，如果朝廷不处理庄义生，他们绝不肯罢休。 就这样，没过几天时间，便闹得满城风雨，民怨似火，要将庄义生焚为灰烬。 世家豪门发动了他们的力量，带来的攻势堪称可怕，不管庄义生有多大本事，势必在世家强大的车轮下被碾为齑粉。 庄义生这两天正闷在山上，研究最强之丹的事。 现在药材齐了，配方也有了，就差炼丹了。 但关键在于，庄义生不懂炼丹。 最强之丹已经属于灵丹层次，需要专业的炼丹师。庄义生要么去请一位，要么自己成为。 他决定去太书院逛逛。 走出房门才发现，今天的梧桐山，变得冷清许多。 “他们人呢？”庄义生问。 “公子。”秋兰佩为难道：“现在骂你的人太多，这些仆役在这里干活，回去后还要被邻里说三道四，他们父母都不让他们来了。” “好吧。” 庄义生叹了口气，绿珠刚送过来仆役，自己还没用几天呢，结果，就都走光了。看来，自己也是个没福之人呐。 庄义生骑车前往太书院，大门外聚集了许多人。 看到庄义生，便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姓庄的，还我儿子命来。” “都是因为他，害死了我们的亲人。” “我们的亲人都死了，他却活得好好的，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庄义生路过众人，赶往太书院。 来了，他就感觉和过往的气氛不同。之前他每次来太书院，不说夹道欢迎吧，但最起码女同学们，还是格外热情的。 可今天，所遇到的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庄义生，你怎么还敢过来。” 祖彦操小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一个没人的小屋。 “祖先生，这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你不知道？”祖彦操道：“现在满城风雨，都说你在前线害死了几千人，有这么回事嘛？” 庄义生摇摇头：“没有。” “好。”祖彦操一巴掌拍在庄义生肩膀上：“我信你了。” 现在自己是人人喊打，可自己只说了两个字，祖彦操便信了，庄义生心里还有些感动。 “其实关于这件事，还有别的动静，是李东阳他们几个说的，说前线的胜仗都是你打的，当然，他们说得也格外夸张了一些。”祖彦操道：“书院里有人说你是罪人，他们说你是功臣，互相谁也说不服谁，便打了一架。” “李东阳他们几个气不过，还想着去衙门告状，后来他们家里来人了，便将他们带回去了。” 庄义生点点头，情知他们几个已经被封口了。虽然他们几个超级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有钱无权终究被人欺，只要上面稍微一施压，他们的家族便扛不住。 现在的庄义生，可以说孤立无援境界。 “你最近小心些，别在街上活动，我听说，有人要对你不利。”祖彦操道。 “我心里有数。”庄义生点点头，道：“祖先生，我这次过来，是想请一位炼丹师，帮我炼制一份丹药。” 祖彦操想了想，道：“这件事怕是有些难办，你现在的名声，不会有人愿意接这单生意。这样，你可以把药材和配方给我，以我的名义找人。” 庄义生抱拳道：“多谢先生。” 说来，祖彦操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不图名不图利，完全是出于对晚辈的一腔热忱。 庄义生心中也是感激不尽。 “祖先生放心，我马上派人送过来。” “别送到这里。”祖彦操道：“我在京城找个地方，然后再通知你，事情做得隐秘些，别被人知道了。” 庄义生嗯了一声，他万没想到，敌人的攻势已到如此地步。 第358章 状告庄义生 第358章 最近一段时间，文相正忙着和北燕的谈判。 很频繁地谈判。 “南燕所占领的城池和土地，一寸也不会让出去。” “谈可以，打奉陪，首先要问我十万铁血儿郎答不答应。” “阵亡的将士，他们的血不能白流，北燕必须给一个交待。” …… 台词还是从前的台词，只是换了一个人说。文相心里敞亮呐，自从前线打了胜仗，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开条件的人。 不同意，不同意便打过去。 现在吴牧则成为那个垂头丧气，在谈判桌上直不起腰的人。 文相曾经体味过的屈辱，他都得品尝一遍。 委实说来，南燕开出的条件并不算过分。第一，所有已占领的土地归南燕所有，第二，北燕支付战争赔款。 另外则是交换俘虏。 对此吴牧可以理解，辛辛苦苦打下的土地，换谁也不可能还给对方。 但是，黄泥城是北燕在阳州的重镇，北燕一共三州之地，真把黄泥城给了南燕，就像一枚钉子扎入北燕心腹。 如同眼中钉和肉中刺。 吴牧想要反对，却没有底气。前线吃了败仗，十万精兵被打散了，北燕元气大伤，已经聚集不起这么多的兵力。 现在他这位谈判使官，只能一点一点磨一些细节。 谈判进行得越来越频繁，自己每一次都在文相的高压下承受屈辱，至于文相，却仿佛乐在其中，很乐意与自己谈判。 今天的谈判结束了，吴牧回到馆驿，开始写信，向北燕朝廷汇报谈判的进展。 文相回到相府，则像是洗了一场热水澡一般，浑身痛快。 “相爷，周乐道求见。”管家道。 “是他？” 文相摇了摇头，对于四大家族正在做的事，他当然也知晓。 他本是庶族出身，知晓四大家族已经把控官场，寒门子弟向上爬的不容易，内心可以说深恶痛绝。 但在有一点上，他和四大家族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也并不希望庄义生手握军权。 吴太后宠信姚松然，导致燕国内乱，几多年兵荒马乱。 这种事不久前才发生过，千万不要再发生一次。 因此，他不耻四大家族的所作所为，却也保持了沉默。 现在，周乐道找自己做什么。 文相本来想拒绝，但他今天心情不错，想着见一见也无妨，正好看一看他们有什么打算。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周乐道来到文相的书房，他长得当真好相貌，一派仙风道骨，白须飘飘。 “草民周乐道见过相爷。” “周先生客气了，先生著书立说，为我燕国培养多少俊杰，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文相道：“不知周先生今日过来，是为了何事？” “我要告状。” “嗯？”文相道：“我这里是相府，也不是办案的衙门，要告状该去县衙，刑部，大理寺，不该来我这里呀？” “我要告的人太厉害，怕他们不敢接。” “先生此言差矣，在我们南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只要犯法，一样要被治罪。”文相呵呵一笑：“不知先生要告的是什么人？” “庄义生。” 文相吓了一跳，心中暗道糟糕：坏喽，把自己问掉里面了。 “这庄义生与先生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这便怪了，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告他。” “老夫此次状告庄义生，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地间的正气，为了战场上无辜牺牲的三千铁血，他们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死于奸诈小人手中，却死也不能瞑目。” 周乐道慷慨激昂一番，又道：“大人，这是我亲手所书的状纸，请相爷过目。” 文相立刻有了决定，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不能接。 他呵呵一笑道：“先生大才，我是有所耳闻，只可惜，这封状纸该递到兵部，不该送到我这里来，我是没运气领教先生的锦绣文章了。” 周乐道已经自顾自打开：“上面还有三千烈士亲属签下的血手印，这都是他们的心声，请文相过目。” 摊开很长的一幅，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文相下意识眉头，这哪里是状纸，这是要置庄义生于死地的血盆大口啊。 本来文相觉得，四大家族只是要贪庄义生的功劳，看这个姿态，他们是想干脆将庄义生弄死啊。 太过分了吧。 你们打压庄义生也就罢了，竟还让他去死，能不能要点脸。 周乐道开口道：“我听闻相爷和庄义生有生意上的往来，莫非是因为此事，所以护着他？” “什么话，谁说的！”文相拍案而起：“谣言，绝对是谣言，本相一心为国，功名利禄如粪土，我怎么会做这些事。” 文相暗暗心悸，如果自己不接下这封状纸，肯定到明天，周乐道占领的舆论阵地，就该公开宣扬这件事，说自己和庄义生同流合污。 咋地，打压庄义生还不罢休，自己这位庶族出身的丞相，也是他们的目标嘛。 周乐道双手捧着状纸，递到文相面前，文相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低着头，态度却步步紧逼。 文相知道，他是想把自己一起绑上战车，在这件事上，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他轻叹一声，接过了状纸，攥紧拳头道：“先生说的话，句句在我心里。我一定彻查此事，还天地正气，还世间公道，让三千壮士瞑目。” 周乐道告辞离去。 转身便投入青楼当中。 这里名士齐聚，都在等待着他，见他进来，同时起身欢迎。 “先生，可否将状纸递上去？” 周乐道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便掀起一阵欢呼。 “好！” “先生为了正义，甘心得罪背景雄厚的庄义生，置个人安危于不顾。 “真乃是大智大勇大义，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先生那篇文章，当真是文采惊艳，我读过一遍，便觉得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我要替先生宣传这篇文章，要天下人都知道，南燕也有硬骨头，也有不怕死的读书人。” 第359章 绝杀计 第359章 “为国为民，为了三千枉死的英灵，我无怨无悔。”周乐道慷慨激昂道。 “好！” 青楼内的众人齐声喝彩。 “周先生是南燕读书人的脊梁，若南燕人人如先生，何愁天下不平，故土不能复。” “我敬先生一杯。” “先生大德大勇，小可有诗一首，以赠先生。” “王公子的诗才是极好的……” “好。” 青楼内一群读书人推杯换盏，穿红着绿的青楼姑娘点缀其间，时不时有欢语声从房间中传出。 由周乐道主导，各方势力暗中推波助澜，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已渐成铺天盖地之势。 现在街头巷尾，茶馆青楼，都在议论这件事。说起周乐道出面状告庄义生，人人都翘起大拇指。 就差最后一击，就可以为这场大戏画上圆满的句号。 庄义生受到了很大影响，做好与祖彦操商量好的事情后，他就被堵在梧桐派出不了门。 山上的仆役之前已经走了，后来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包括矿山的工人也走了许多，庄义生的几座矿山，现在都处于停工状态。 这一日，山下忽然来了一批官员，身后还跟随着武士。 “见过庄大人，是文相派我过来的，请庄大人协助查一件案子。” 庄义生一头雾水：“请我查什么案子？” “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周乐道把你告了。” “告我什么？”庄义生又问：“对了，周乐道是谁啊？” “是关于前线的战事，告你渎职。” 庄义生扫了一眼，发现今天不仅有相府的人，还有兵部，大理寺，御史台甚至刑部。 三省六部，差点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庄义生没料到，对方下手这么凶狠，贪自己的军功还不罢休，这是要打得自己永世不能翻身呐。 他顿了顿，然后道：“我陪你们去。” 因为目前他还是朝廷的官员，对方并未给他上镣，而此事由文相主导，他也并不想做得太过分。 秋兰佩急匆匆跑过来，道：“公子，公子……” 庄义生摆摆手：“无碍的，我去去就回。” 庄义生被带到大理寺的监狱，单独一间牢房，里面收拾打扫得也算干净。 “大人放心，这里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您需要什么，可以吩咐小人，小人会给您送来，绝不让大人吃半点苦头。”将庄义生带来的官员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堂？” “很快，很快，大人不必着急，我相信会很快的。” 将庄义生关起来后，这件事情便搁置起来，也无人问，也无人审，虽然庄义生没受什么苦，但日子这样一天一天熬下去，也是有些无聊。 寿王想得很清楚，此事办不如不办，就这样拖下去，拖成既定事实，到时候大势所趋，庄义生无罪也是有罪。 趁着庄义生被关进牢房的这几天，花满庭的戏班上演了一出大戏。 戏中的将军困守孤山，苦苦等不来后方的支援，一个又一个战士牺牲，后方却大摆宴席，欢歌痛饮。 虽然戏班也受到一定的冲击，但还是有些忠实的观众，大家觉得应该将花满庭与庄义生一分为二地看，毕竟，花满庭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和庄义生同流合污嘛。 大家坐在戏台下，看得津津有味，渐渐便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这戏台上演的，不正是京城最近在讨论的事嘛。 按主流说法，是因为庄义生的无知无能，害得三千战士惨死。 但按戏台上的说法，却是别人故意陷害他，将三千战士当做牺牲品。 人，总是喜欢抬杠的。 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应该将庄义生千刀万剐。但与此同时，就会激起一些人的逆反心理。 咋地，你们都这么认为，我偏偏不这么想，方才显得我见解独到，鹤立鸡群。 现在戏台上演的戏，完全给了大家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庄义生有罪的声音还是占主导，但私底下已经有了些别的声音。 而花满庭的大戏唱了几天后，便开始改由幻影石放映，在各个大的广场，城外的村落，人们聚在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没有几日时间，便已闹得尽人皆知。 名士掌握着舆论阵地，但名士影响的只能是名士，而底层的一些人，他们其实是不读书的。 他们不读书，就不会发声，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看法。 相比那些拗口的诗词文章，还是一出好戏更能打动他们。 现在，这块名士看不上的舆论阵地，已快被庄义生占领了。 周乐道亲自过来向寿王寻计。 “王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周乐道三言两语，将最近发生的事同寿王说了一遍，寿王听罢也是皱起眉头。 他本来想蓄几天势，然后以民意倒逼女帝，到时候不仅不给庄义生封赏，还要治他的罪。 可是没想到，庄义生窝在牢房里也不闲着，竟然想利用幻影石搅局。 “王爷，如果再不想办法阻止，我们多日的辛苦便白费了。” 寿王点了点头，忽然道：“你说戏里演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乐道沉默了，他当然知晓真相是怎样。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一桩冤案，正如郭老师的那句话：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是冤枉的。 但那又怎样！ 他开口道：“为国为民，老朽不惧自身沾上污点，都是为了国家嘛。” 寿王心里啐了一口，这混蛋装了一辈子大尾巴狼，装到最后自己都相信了。 自己不久前还给他送去两名十六岁的少女，看他现在的样子，嗯，果然有点虚。 寿王摆摆手，道：“不，戏台上的东西始终是假的，那么场戏，谁会觉得戏里的东西是真的。庄义生拿不出证据，便是说破天也无用。” “现在我便派人，封了他的戏楼，所有放出去的幻影石，全部以朝廷的名义收缴，私藏者有罪，暗自传播者有罪。” 虽然已经想过他们够无耻，但庄义生还是低估了。 嘴巴上说不过，他们便会堵住你的嘴巴，不让你说话。 第360章 大堂会审 第360章 寿王吩咐下去后，手下人立刻雷厉风行展开行动。 首先，有人在戏院吃坏了肚子，花满庭唱戏的戏院被封，暂停营业。 然后，便是全城封禁幻影石，任何人私藏传播，都会被治罪。 …… 一套组合拳下去，庄义生提前制定的计划，便打了水漂。 周乐道没有对手了，可以任性的散播消息，指责庄义生所办的错事。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庄义生已经被关入大牢一个多月。 这一天，终于到了文相开堂问案的日子。 到这一天，大理寺的衙门前挤满了人。这些人有的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有的是三千阵亡将士的亲属。 为了拉起大家的同情人，他们每个人都披麻戴孝，脸上一副哀容。 “周先生来了，周先生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远处来了一顶小轿，待走近了些，周乐道从轿子里面下来，所有人立刻围了过来。 “周先生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先生，我等是来为你助威的，不管对方有什么背景，有什么权势，你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们。”一个士子慷慨道。 …… “诸位，诸位……”周乐道拱拱手：“老朽已经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还怕什么，任他权势滔天，我自一腔正义，所为，就是为了枉死的英灵讨一个公道。” “好。” 人群齐声喝彩。 周乐道迈步而入，走入大理寺衙门。 大堂之上，文相坐在一旁，上面坐的是大理寺负责审问此案的官员。 除此之外，兵部刑部御史台都派了人过来。 庄义生立在一旁，这几日没怎么动弹，他倒是有些胖了。 “瞧瞧，这就是庄义生，他还活得好好的。” “今日这样的场面，他还半点不怕，凭什么，凭他背后有女帝撑腰。” “太嚣张了。” “肃静肃静。”主审官拍了拍惊堂木：“现在由本官来文案，诸人不得喧哗。” “原告，你因何要状告庄义生？” “启禀大人，小民非为己身，乃是为了三千枉死英灵，状纸之前已经呈上。”周乐道。 主审官嗯了一声，又问庄义生：“庄义生，他告你渎职，害死了三千人，你可有什么话说。” 庄义生选择沉默。 现在，主审官是他们的人，原告是他们的人，围观的平民是他们的人，炮制证据的也是他们的人。 说啥，有啥好说的。 庄义生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你瞧瞧他无话可说了。” “是无地自容，还是不屑，是不是觉得背后有女帝撑腰，不管怎样，都治不了他的罪。” “太猖狂了，太傲慢了。” “也只有周先生有胆量，敢挑衅他这样的权贵。” “肃静，肃静。”主审官又拍了拍惊堂木，道：“关于原告所告之事，兵部可有话说？” 兵部的代表站出来，道：“我们详细地查过。众所周知，庄义生此次只是监军，并无领兵之权，但他却仗着权势，逼迫廖将军交出兵符。” “啊，这是怎样的嚣张，堂堂边关统帅，都得在他的逼迫下交出兵符。” “当真是朝里有人好当官。” “我根本没法想象。” “太可怕了。” “肃静肃静。”主审官道：“大人请继续。” “关于葫芦口一战，由庄义生领军，他的任务是阻击北燕兵马。但最后，却导致全军覆没，没有成功阻拦北燕兵马，也导致了腊月关被二次攻占。” 堂下众人一片恍然。 “我反正不知该说什么。” “太令人震惊了。” “世上竟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 那些阵亡战士的亲人，已经呜呜哭了起来，堂下悲声一片。 对于这一幕，主审官也没有办法，只得任他们哭诉。 庄义生不得不说话了，他再不说话，就要被别人把罪证坐实。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庄义生道：“能否为刚才说的话负责？” “鄙人姓郑名傲，任兵部员外郎。”他道：“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调查的。” 庄义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 “葫芦口一战，我方有多少兵马？” “明知故问，是由京城派遣的三千人，他们的亲人都在此处。” “我再来问你，北燕方有多少兵马？” “当时冯厌正攻打黄风关，他分兵攻打腊月关，应该有两万兵马。” 庄义生点点头：“这就是了，三千对两万，你是觉得我的兵都可以以一敌十，凭三千兵，就可以消灭冯厌统领的精锐嘛？” “这……”对方语迟。 “我的任务是阻击，不是消灭，那我再问你，当时我拦了多久，冯厌领兵赶到腊月关时，腊月关有没有被廖长空拿下？” “当时……” “当时腊月关已经被廖长空夺回，是廖长空无能，没有守住腊月关。” “那如果你们再多守几天，给廖将军准备的时间？”郑傲。 “多守几天，我干脆将敌人全部消灭，那要廖长空又有何用。”庄义生冷哼一声：“我手下的士兵已经打残了，死光了，你们还要我怎么守？” 郑傲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杨展飞是被谁杀的，这桩功劳记在了谁身上？”庄义生忽然问。 郑傲有些慌乱，他本来是准备治庄义生的罪，至于其他一些细枝末节，他怎么能记得。 杨展飞死了，他当然知道，至于这场功劳落到了谁身上，他现在也不清楚。 但肯定和庄义生他们无关。 “好了，好了。” 主审官拍了拍桌子，心中暗道，兵部派出来的人不行呐，口齿上也争不过庄义生。 “大人，这是兵部的案卷。” 郑傲呈了上来。 主审官翻看一遍，道：“关于你说的，都有案卷做证据，我们会仔细考虑的。” 郑傲坐回到椅子上，脸上还有些发红。不管没有关系，主审官都是自己的人，庄义生说啥大家都可以没听见，只收集对己方有利的证据。 他又看向周乐道，道：“先生可有什么要说的？” 第361章 以正义之名 第361章 周乐道为这一天已经准备良久，他整了整衣衫站出来，开口冲众人道： “老朽今日状告庄义生，不是为了己身，而是为了三千惨死的英灵。他们抛家舍业前往前线，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却无辜丧命于小人之手，还请各位大人主持公道。” “先生大义。”主审官道：“先生说这番话，可有什么证据？” 周乐道：“我有证人。” “宣。”主审官喝了一声。 一名中年人走上堂：“小人廖吉，是我家将军的马夫，小人可以作证，庄义生来到军营后，仗着监军的身份，又有陛下御赐的金锏，处处要挟廖将军，军中大小事务都被他把控了，最后甚至夺走了廖将军的兵符。” “竟有这等事！” 堂上堂下众人都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胆廖吉，你可知道你说的什么话，信口胡说，小心本官的大刑伺候。” 廖吉跪在地上：“启禀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说着，廖吉呜呜哭了起来：“我家将军夙兴夜寐，日日想的便是击败敌人，取得胜利。奈何，庄义生有御赐金锏，将军所做的事，处处受制，完全施展不开，这才导致一败再败。” “你怎样证明你的话？” “启禀大人，不仅仅小人，军中还有许多人，能够证明小人所说的话，他们为了正义，都肯站出来证明此事。” “好，带人证。” 又有十几个人被带上大堂，都是军中的大小人员。庄义生也很震惊，对方竟然可以拉过来这么多人，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闲着。 这些人一起作证，言说庄义生是如何嚣张跋扈，廖长空在他的打压下，是如何忍气吞声，如何处处受制，根本无法调动兵马。 “好了，画押吧。” 十几人在供状上签下名字，当堂指证庄义生。 “这样说，竟是因为庄义生，才导致了前线兵败。” “任人唯亲的下场呐。” “太可怕了。” “被他害死的岂止三千人。” “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 “大人，小人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廖吉道。 “讲？” “有两人触犯了军法，廖将军本来要治他们的罪，结果庄义生倚仗权势，生生地保了下来。” “还有此种事！”主审官满目震惊：“来人，把人犯带上来。” 过了不久，梁苍和赵龙虎被带了上来，之前，他们和庄义生一样，也被丢入大牢中。 此刻被带上堂来，还未问话，两个人便破口大骂。 “混蛋啊，老子在前线千辛万苦打仗，你们在后面暗算老子。” “干你老母啊。” …… “大胆，到了此处，还敢咆哮公堂！”主审官大怒。 堂下围观的士子纷纷发声。 “瞧瞧，到了这里还这么嚣张，可想而知，他们在军中该多么猖狂吧。” “估计军中上上下下都被他们掌控了。” “黑，实在太黑了。” “廖将军太冤了，被这样一群人把控，打仗焉能不败。” 堂下死者的家属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主审官审问一番，拿到了口供，反正他们提前已经炮制好了，今天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审问完毕后，他看向文相，道：“文相大人，现在已经审问清楚，大人看该如何处置？” 文相沉默片刻，道：“他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台看该如何处理？” 御史台方面的官员站出来：“此事发生在兵部，应该由兵部定夺才对？” “既然是大理寺主审，自然该由大理寺宣判。” 兵部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一个尴尬的事实是，大家合力治庄义生的罪，但都不想出面砍最后一刀。 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事实是怎么回事，万一有一天庄义生翻案了，谁给他定罪的人，谁就要承担责任。 “诸位大人，老朽还有话说。”周乐道又站了出来。 “讲！” “此人罪大恶极，不死不能平民愤，不死不能慰英灵，不死不能匡正道。”周乐道拜倒在地：“请将此人处死。” “请将此人处死！” 门外的士子纷纷发声。 “请将此人处死！” 围堵在大门外的民众也纷纷跪倒在地。 “请将此人处死。” …… 文相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震惊。寿王出手太凶狠了吧，贪了庄义生的功劳，打压庄义生还不罢休，他竟然想让庄义生去死。 主审官冲文相道：“大人，还是由您来定夺吧？” 文相抬起头，发现一双双眼睛正看着他，门下还有许多士子带头发声，要将庄义生处死。 人人都想杀人，还是以正义之名。 然而这最后一刀，还要自己来做。自己也被迫，要参与到这场谋杀中。 文相试图开口，却发现双唇似乎有千钧之重。 “既然这样……” “谁要杀我大哥！”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一声大喝。一道人高马大的身影冲进来。 正是肖兵。 来到京城后，肖兵就不见了，他按照庄义生的吩咐，原路返回了离州。 现在他又回来了。 除了肖兵之外，还有一群人，足足有数百个。 “谁要治我家监军的罪！” “监军，我们来为你做主。” …… “谁，是谁在本官的大堂上大声喧哗。”主审官大喝道：“赶出去，将他们赶出去。” “大人，没法赶啊。”衙役班头咧咧嘴道。 “咋了？” “大人，你自己看吧？” 主审官目光看过去，见数百个人挤进来，他们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脸上有长长的疤痕。 不约而同，他们都穿着南燕的军服。 这是一群战场上的残兵。 葫芦口一战后，幸存人员大部分被安置在黑风寨养伤，之后，还有许多残兵败将被送到了黑风寨。 庄义生本来想回到京城便妥善安排他们，结果回京后便遇到这种事，导致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肖兵把这些人带了回来。 他们挤了过来，看到庄义生时，不约而同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然后同时低头。 “见过监军。” “嗯。”庄义生点点头，摆摆手道：“都起来说话。” 第362章 我有残兵三百 第362章 庄义生一声令下，三百残兵同时站起，动作整齐划一，倒是将众人吓了一跳。 “儿呀，是你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自己的亲人，看到他断了手，现在已成了残疾。 “娘！” 双方见面，皆是抱头痛哭。 人群中纷纷有人与自己的亲人相认，有些是父母找到儿子，有些是妻子找到丈夫……本以为已经是生死两隔，现在重新见面，堂下哭声一片。 “孩子，是庄义生害得你嘛。” “我们聚在这里，就是要治他的罪，你和我们一起。” “什么话，为什么要监军的罪？” “不是他把你们害成这个样子的嘛？” “明明是监军救了我们。” 人群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你们竟敢诬告监军大人，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大哥，大哥，不要揍我。” 聚在这里的人群，其中不少是被人花钱收买了，然后煽动别人一起过来。不然，也不会聚得这么齐。 但现在，他们的亲人活着回来了，不仅不怪庄义生，反而对庄义生感激涕零。 这是咋回事？ 这些人不该对庄义生恨之入骨嘛，为何又恰恰相反。 “庄监军身先士卒，带领我们打仗，如果不是他，我们都得白白牺牲。” “你们还要告监军，还有天理嘛，还有王法嘛。” “要告就该告廖长空那个王八蛋，是他答应了我们的支援，迟迟没有到。” …… 事情越来越乱，眼看就要把一些丑事揭出来。主审官脸色大变，忙拍惊堂木：“肃静，肃静，先将这些人带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我们说话嘛。” “要治监军的罪，我第一个不答应，谁砍他的头，我就砍他的脑袋。” “老王虽然只剩下一只手，也能为监军再杀几个人。” “告诉你们，我们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许多批。前线的兄弟听说你们治庄监军的罪，正向京城赶来。” …… 乱了，全乱了。 主审官暗暗焦急，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绝对出乎他的预料，现在该如何收场。 不是说封锁消息嘛，咋地离州前线都知道了。 这件事要怪，也怪周乐道。他状告庄义生的那篇文章写得太好了，自己也沾沾自得。 对于这样的好文章，岂可不加快传播，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前线。 这群当兵的粗人，本来是不读书的，一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 顿时一个个都怒了，立刻抛下所有事情，向京城赶来，要替庄义生讨个公道。 大堂之上沸沸扬扬一片，三百残兵吵闹着要把大堂拆了。 他们心中太气愤了，在前线拼死拼活打仗，血都快流光了，结果还有人在他们背后捅刀子。 主审官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人。”周乐道开口道：“我看他们是被庄义生蛊惑了，可见此人是如何狡猾。” “蛊惑你个娘。” “我先废了你。” …… “拦住，赶紧拦住。”主审官赶忙道，现在他心里有些埋怨周乐道： 知道你能言善辩，但不该说话的时候别说话，这群大老粗岂是听你啰嗦的人。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呐。 何况你还没理。 如果他们把你脑袋拧下来，你说怎么办，他们为了打仗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杀了你，估计也不会被治罪。 “文相大人，您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主审官没有办法了，只能向文相求救。 文相现在已经想与四大家族解绑，关键是他们做事太过分，已经让文相感到厌恶。 “依我看，此案案情复杂，不是一日两日说得清的，择日再审吧。” “对对，改日再审。” 主审官一拍惊堂木：“将庄义生暂时收押，现在退堂。” 然后不管堂下再吵什么，他都不管了，麻溜地开溜了。 回到后堂喘匀了气，急忙去向寿王报讯。 寿王正在王府等着好消息，他道：“怎么，事情办妥了？” “没有。” “咋了，又出什么事了？”寿王有些吃惊，我都安排得这么周密了，咋你还没有办妥。 “启禀王爷，本来事情挺顺利的，可有一帮丘八突然杀过来，事情全乱套了。” 寿王听完了对方的汇报，下意识皱起眉头。 这一幕，的确出乎他的预料。 但发生这样的事，并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想弄死庄义生的心更加强烈。 瞧瞧，庄义生这才打了几场仗，便已有这样的威望。如果不早早将他扼杀在摇篮里，日后的南燕，怎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寿王道：“先将事情拖下去，拖到无人问津的时候，再一刀咔嚓了他。庄义生靠着几个残兵，就想翻天嘛，哼，他想得太简单了。” 虽然是以三千英灵的名义处死庄义生，但没有人真的将他们的性命当回事，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整个朝廷，都被四大家族牢牢把控，不在于庄义生有什么证据，只在于四大家族想做什么。 手中有权力，口中便有真相。 现在四大家族想让庄义生死，他就必须死。 不过，四大家族也没有想到，庄义生竟然这么有韧性，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 不过没有关系，这都无法影响最后的结果。 于此同时，在方府，也正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谈话双方，一方是方定远，一方是方尚书以及方家的族长。 “话都与你说了多少遍，此事无关我们家族利益，关乎的是国家和黎民百姓，你怎么不听劝呢。”方尚书苦口婆心道。 “我只知道，庄义生有功，无罪，您让我说假话，我做不到。”方定远坚持道。 “这怎么能是假话，这怎么是假话，这……”方尚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方定远道：“父亲从小就教导孩儿，说话做事都要堂堂正正，现在父亲又叫我污蔑别人，孩儿不知该怎么办，孩儿困惑了。” “我困惑你麻！” 方尚书一掌就要拍在他脑袋上。 “好了。” 方家族长道：“既然他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他了。” 第363章 此事非庄义生不可 第363章 “暂时将他禁足在家，让他安生一段日子。”方家族长道。 方尚书举起的手无力落下。 方定远被带了下去。 方尚书叹了口气：“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事情不必这么麻烦，治庄义生的罪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一群残兵突然杀出，打乱了大家的计划，让事情又有了变化。 所以才要方定远出面，当众指证庄义生，可方定远竟然拒绝了。 完全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不怕，定远能坚持己见，不被我们的话动摇，才是大丈夫的样子，方家有他，我觉得很好。” 方尚书一怔：“父亲您不生他的气？” 方家族长摇了摇头：“大丈夫就该如此，如果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人云亦云，我怎么放心把家族交给他。” 虽然大家干的是龌龊的事，但每个人天性都喜欢正直多过卑劣。 抛开利益，估计没有人愿意和龌龊的人做朋友。 “那庄义生的事该怎么处理？” “放心，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动不了几天了。”方家族长道：“什么证据，民心我们完全都可以不在乎，因为我们手里握着权力。” …………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方尚书立刻赶往兵部，与文相一起，协助办理和谈的事。 至于庄义生，则被丢在牢中，这件事被无限期搁置。等一直搁到无人问津，无人关心，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庄义生咔嚓掉。 而经过这段时间，谈判已经接近尾声。 北燕答应割地，赔偿战争赔款，交换俘虏。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小到不能再小，却令所有人都为难。 “为啥，他们为啥提这个要求！”方尚书道。 “我们不答应他们，打，打过去。”寿王大喝道。 “王爷，咱们刚经历一场大战，不能再启战事了。” “和吴牧好好谈，我就不信这个小小的要求，他一定会坚持？” “谈了，吴牧也没有办法，这是北燕将领的事，吴牧做不了主。” “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寿王，文相，方尚书以及朝中几位重要大臣，都聚在一个房间内，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满布。 为的却是一件小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可以说一点也不复杂。 谈判几乎已经结束，北燕答应了南燕提出的条件，双方签订和约。 但是，前线的士兵，土地，俘虏，总要有人接受吧，双方之间会进行一场交接仪式。 这是一个特别荣耀的事，四大家族都在争，由谁出面，肯定会名留青史，千古传扬。 对于这样的美事，四大家族就像饿狗见到肉一样，恨不得马上扑过去。 但问题来了，北燕方面的意见很简单，他们只向打败他们的人投降，其他人，他们不认。 为此，方尚书好话说尽，甚至答应在和约上做一定的妥协。 可是，北燕前线那些领兵的将领，都是死脑筋，他们只认庄义生。 换了别人，他们不服。 还有一个尴尬的问题在于，事到如今，黄风关和白虎关还在北燕手中。 南燕占领腊月关之后，也没有再进攻这两座被北燕占领的军镇。 其实也不用打，他们已经被切断向外的通道，困守孤城，迟早会投降的。 南燕和北燕订下的和约是，这两座城关的将领开门投降，南燕放他们回去。 而他们，也是只认庄义生，派别人去，他们根本不搭理。 混蛋，手下败将，也想让我投降，问问你配不配。 事情就难办在这里。 “文相，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寿王忽然开口道。 “啊。”文相像是睡着了，此刻才醒过来，揉了揉脸道：“既然他们要求是庄义生，那就让庄义生去呗。” 寿王心里啐了一口，心道你装什么糊涂，庄义生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莫说不让他去，就算让他去，他会答应嘛。 现在文相一颗心已经向庄义生偏移，让庄义生掌权，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但现在四大家族掌权，绝对不是好事。 而且，你们还想害我。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嘛。 反正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和我没啥关系，我还是尽早脱离关系的好。 寿王道：“就不能再与北燕谈谈嘛？” “已经谈过不止一次了，甚至都妥协了一些利益，再谈？难道我们真要把已占领的土地让出去。”文相道。 “这……” 寿王无语了，如果真的因为内斗，把千辛万苦打下的土地让出去，传出去南燕就彻底成了笑柄。 “那本王亲自去前线接受土地，怎么，他们认庄义生，就连本王都不认嘛？”寿王气愤道。 “估计够呛。”方尚书道：“毕竟，您也没打败他们。” “怎么，难道本王就不懂打仗嘛？” 寿王冷哼一声，心想自己也是文治武功，一身本事，也算得上高手，庄义生能做到的事，我就做不到嘛。 “王爷，吾国还打得起战争嘛？你不要忘了，北燕背后还有北凉。”文相悠悠道。 寿王再次无语。 北燕与南燕势均力敌，但北凉是个可怕的敌人。他们的铁骑，就算放在六国之内，也称得上强大。 刚刚经历一场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所占领的土地还未来得及变现，南燕其实也是国力空虚。 而且开启新的战争，必定是财力物力人力的投入。四大家族把控的朝堂，舍得把自己的东西往外拿嘛。 打，是万万不能打了。 谈，就只能由庄义生出面。 寿王昂起头：“难道真的要将庄义生放出来？” 文相道：“王爷还有别的办法嘛？” “这……” 寿王叹了口气，的确是没有半分了。 他好不容易才将庄义生关起来，顶着很大压力，费了很大辛苦，眼看就要将庄义生弄死了。 咋地，还要将庄义生再放出来。 关键在于，庄义生绝非一个心胸宽阔之人。他逮住这个机会，会轻易放过自己嘛。 寿王顿了顿，道：“相爷，还是您去走一遭，请他出山吧。” “我？”文相忽然咳嗽起来：“我病了，怕是担不起这份差事。” 第364章 请他出山 第364章 “病？”寿王道：“你怎么病了？” “王爷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病了。” 相已经想清楚了，坚决不掺和到你们那堆破事中，及早与你们划清界限。 寿王心中暗恨，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你还吃了三大碗米饭呢。 寿王心里明白，相这是撂挑子了，他不想干了。 目光转了一圈，房间内的诸人一一避开，不与他的目光对视。 “你们说句话啊，事到如今，非得庄义生不可，谁去把庄义生请出来。” 众人喝茶的喝茶，发呆的发呆，像是没有听见寿王说的话。 “既然人关在大理寺的牢里，就由大理寺放他出来吧？”寿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嗳人关在大理寺，但又不是大理寺抓的。”大理寺方面的负责人道：“庄义生是御史台的人，就该由御史台出面。” “我们御史台和这件事无关呐，他虽然是御史台的人，可连御史台衙门在哪里恐怕都不知道。”御史台方面急忙摆脱干净。 “与北燕谈判由礼部负责，该由礼部出面吧？”寿王又道。 礼部方面的官员急忙摆手：“我们只是被推到台前，真正拿主意的还是各位大人，这件事我们负不起责任。” “这个不去，那个不去，怎么，你们要本王亲自过去嘛。”寿王气急败坏。 诸人心中均想，这未必不行呐。 “王爷，我有个主意，庄义生关在牢里，未必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我们给他上点手段，先以砍头吓唬他，再给他点甜头，不愁他不听话。”方尚书道。 “呵，你冲庄义生耍这手段，庄义生沾上毛比猴都精。”相道：“突然把他抓起来，又突然把他放出来，他只要猜一猜，就能猜到答案。” “他这么能猜嘛！”寿王。 “嗯，他挺能猜的。”相点点头。 “那相爷说该如何是好？”寿王道。 相道：“依我看，还是寿王亲自走一遭吧，这才是真正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诸人纷纷点头：“此言有理。” “你们” 寿王心中暗恨，这就是世家豪族，遇到利益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关键时刻，一个能扛事的都没有。 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好，我去就我去，我去请庄义生出马。” “王爷为国为民，忠义两全。” “此事非王爷不可，除了王爷，旁人他也办不到。” 寿王冷哼一声，不是很想搭理他们。 “给我准备一下，我去见庄义生一面。” “是。” 寿王开始为此事做准备，在他去之前，相先去见了庄义生。 他跑到大理寺大牢，在牢房内见到了庄义生，双方一见面，相就猛扑了过去。 “庄义生，我可算见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相恨不得抱头痛哭。 庄义生一头雾水：“相爷，相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相抹了抹眼泪，道：“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为什么我不帮你。” “相言重了。” “不，我必须向你解释清楚，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被他们绑架了。” “嗯？” 相开口道：“是呐，他们控制了我，如果我帮你出面，他们会连我一起收拾，所以我不得不暂时选择潜伏。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营救你，最近在我的努力下，终于被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现在我们与北燕的交接仪式，由你亲自出面。过不久，寿王就会来请你，记得我的话，抻，抻得越久，你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说到最后，相拍了拍庄义生的肩膀：“现在，你明白我对你的心了嘛，咱们的交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相已经决定悄悄站到庄义生一边，暗中扶持庄义生，成为他对付四大家族的工具。 交情？ 庄义生心里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自己朋友不少，关键时刻肯与自己帮忙的，一个也没有。 “相爷，我明白了。” 现在庄义生大抵已经明白朋友两个字的含义，当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就会有许多朋友。 反之亦然。 “好，我会铭记这份情谊的。”相道：“那我先走了，记得，别对寿王说，我来见过你。” 相离开后不久，寿王就来到大牢中，道：“最近，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启禀王爷，相不久前来过，刚走。” “他，他来做什么？”寿王摇摇头，难道相是替自己来说情的。 如此说来，相的脚步站得很直嘛。 他迈步走入了大牢。 刚见到庄义生第一时间，就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庄义生，我可算见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庄义生一头雾水：“王爷，您这是” 寿王恨不得抱头痛哭。 “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为什么我不帮你。” 庄义生隐隐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在我的努力下，我终于想到办法救你了，现在，你明白我对你的心了？”寿王擦着眼泪，偷偷瞄着庄义生的反应。 知道这次任务不简单，以庄义生的小肚鸡肠，肯定会百般刁难自己。 现在，时辰到了，庄义生会怎么做呢？ 庄义生表情倒是很平淡：“我有几个条件？” “讲？” “第一，恢复我的名誉。” “这完全没有问题，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寿王拍着胸脯道：“冤枉你的人实在太坏了。” “第二，我的那些兄弟，包括梁苍赵龙虎，还有被你们关进牢里的，那些残兵，他们为了此战受了很多伤，该给他们的都给他们。” “当然！”寿王道：“怎么能让英雄流血也流泪，我知道有许多反抗压力，但没有关系，我扛得住，再大的压力，也由我来扛。” “第三，葫芦口一战的真相，要公布于众，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不能白死，谁参与了此事，我需要一个交待。” “绝无可能。” 寿王立刻道，自己也参与了此事，咋地，你想把我一起处理掉。 第365章 开始反击 第365章 “混蛋，他这是狮子大开口。” “处理，他打算处理谁，他马上要被砍头了知不知道！” “我给他脸了，我就要砍了他，大不了和北燕打一场。” …… 王府，寿王冲着空气破口大骂。 幕僚薛长志立在一旁，一直不敢吭声，直到寿王坐下来，他忙递过去茶杯： “这个庄义生实在太嚣张了，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我现在就去吩咐，是要向北燕使团表达我们的态度嘛？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等，回来。” 坐在椅子上，寿王又挥了挥手。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寿王沉思片刻，道：“你去列一份名单，凡是参与此事的人都要列出来。” “这……”薛长志咧咧嘴：“难道真要按庄义生说的办？那可都是我们的人呐。” “先准备出来，我自有安排。” “是。” 薛长志奉命离去，寿王一个人坐在那里，整个人变得有气无力。 他有一种感觉，这次似乎又被庄义生掌控了局势。 本来好端端的，已经快要把庄义生弄死了。结果北燕又闹出幺蛾子，还非庄义生不可。 说来也是尴尬，南燕要费力搞死自己的功臣，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北燕，反而认这位英雄。 现在可算好了，自己费力把他抹黑了，现在还要亲自动手给他洗白。 寿王心里憋屈呐。 薛长志奉寿王的命令离开，立刻便开始整理名单。 这件事很好办，因为本就是自己安排的，现在把各条线上的人找出来实在太容易了。 得知此事后，众人纷纷站了出来。 “薛大人，是要请功嘛？” “您可别忘了我，我当初出了很大力呢。” “一定要在上面签上我的名字。” “一定嘛？”薛长志有些困惑。 “一定一定，薛大人，这是我花重金买来的茶叶，先给您尝尝。” “唉，那好吧，茶叶我就不收了。”薛长志无奈地叹了口气。 名单很快便整理好了，送到寿王面前。 寿王扫了一眼，也是吃了一惊： “竟然这么多！” 名单之上，足足有上百人。 “计划此事的，负责此事的，还有一些行动的人，都在上面了。”薛长志道：“这是全部。” 寿王顿了顿，抄起笔在上面划掉几个名字，又填上了一些名字。 “王爷，真要按庄义生说的做嘛？” 寿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便干脆做到底。 趁机，也可以攥取一些利益嘛。 把其他家族的名字填上去，也可以打压一下他们。 寿王顿了顿道：“咦，这上面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啊？” 薛长志脸色顿变，他可是知道，名字填上去，自己的命都没了。 噗通一声跪倒：“王爷，我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上有父母，下有妻儿。” 寿王将笔放下：“哈哈，我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 薛长志一张脸才由红转白，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想说什么，舌头都有些打结。 “好了，你的功劳我记得，你先下去吧。” “是。” 薛长志倒退着离去。 寿王抄起笔，将薛长志的名字又填了上去。 “放心，你的父母妻儿我会帮你照顾的。” 事情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一点血不出，寿王也舍不得薛长志，但不是没有办法嘛。 寿王整理好名单，又与四大家族的其他几位主事人碰着了面。 他将名单拍在桌子上，道：“看看吧，庄义生提出的条件，不处理不行了。” 几人看了一遍，房间内一片震惊。 “怎么可能，我的亲侄子你也要处理。” “还有林忠，他跟了我二十年了。” “我就想问问，是庄义生要杀，还是你要杀？” “什么话！”寿王勃然大怒：“现在正是团结一心的时候，你们竟然还怀疑我，就是因为这样，咱们才屡战屡败，团结啊，诸位，团结啊。” “反正林忠不能杀。” “我的人也不能杀。” “……” “都不能杀，那随便找几个人出来好了。”寿王道：“能骗过庄义生嘛，你们瞧瞧，薛长志的名字也在上面，他可是我的心腹呐。” 诸人沉默下来。 “我今天把这份名单拿出来，不就是让大家商量嘛，商量，商量一下。” 众人开始根据这份名单展开争论，如此一来，答不答应庄义生的条件反倒不重要了，因为都想把己方的名字取下来，把其他三家的名字往上填。 互相争执，骂娘，几天之后，才将这份名单定下来。 本来上百人的名单，直接扩充了一倍，要杀的人变得更多了。 于此同时，在京城已展开对庄义生的洗白工作。 周乐道在青楼展开雅集，来的都是城中的名士。 “先生慷慨大义，已经传遍六国，南燕有先生，南燕之幸，百姓之幸，我等之幸。” “尤其是先生状告庄义生的那篇文章，可以说声震千古，说真的，我已经能够完整背下来，时时拿出来吟诵。” “我敬先生一杯。” 正这时候，门突然被撞开，几名披甲武士闯了进来。 “谁是周乐道！” “拿下！” “你们要干什么，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竟敢抓周先生，不想活了嘛。” “不慌，不慌。” 周乐道摆摆手，慢慢将茶饮尽，站起来道：“我就是周乐道，如果我有罪，自有王法可以治我。” “顺便说一句，我是寿王的客卿。” “对，就是寿王让我们来抓你的。” “啥？” “带走。” 周乐道瞬间被五花大绑。 “兄弟，商量一下，我要见寿王，诸位……” “先带走。”带队的武士一挥手。 房间内的其他名士，都立刻闭上嘴巴。 “怎么，你们是他的朋友？” “不熟，完全不熟。” “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是路过的。” “其实我非常不耻老贼的为人。” 一群人纷纷出声。 武士队长忽然喊住，道：“等一等，我们还要抓几个人，看你们里面有没有？” “你们要抓谁，我都认识，我检举，我立功，我揭发。”周乐道大喊道。 第366章 镇北侯 第366章 京城已经展开大搜捕。 重点是之前公开发声的名士。 谁嗓门最大，谁闹得最响，这次抓得最狠。 他们按照安排做事，现在事情结束了，正等着邀功请赏呢，结果等来的却是破门而入的武士。 有人吃饭时被抓，有人在床上被抓…… 他们被抓时喊的话都差不多：“你们敢抓我，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替王大人做事。” “我替王爷做事。” “我是替……” 武士抄起锤子，直接将他们的嘴打烂了。 “哼，这个时候，还想诬陷好人。”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 朝廷也贴出了官方文件，为此事正声。 言说庄义生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是以周乐道为首的一批人，被北燕指使，诋毁我们的英雄。 因为此案，数百人被砍头。 话说这周乐道没挨到上刑场，他被抓到大牢后，根本没上刑，便四处攀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事。 什么骨气尊严文人气节，一点没露出来。 然后他就死在了大牢里，死于腹胀。 当这件事情快接近尾声时，庄义生走出了大牢。 文相，寿王等人守在大牢外。 文相道：“庄义生，陛下的旨意下来了，命你去前线交接，另外，封你为镇北候，封地在黄泥城。” “封这么大？” 庄义生吃了一惊。 文相咧了咧嘴，这哪里叫大，你可不知女帝陛下在朝堂上发多大火。 女帝破口大骂，差点把寿王骂化了，寿王在朝堂上满头冒汗，差点成了笑柄。 按照女帝的脾气，是要直接将庄义生封王的，然后和庄义生成婚，这才是她的如意算盘。 也就是大家使劲压，才改封候，等着庄义生立了功劳，再给他封王。 “庄义生，国事为重，你火速赶往离州，勿要耽搁。” “是。” 寿王在一旁道：“庄公子此次入狱，闹得满城风雨，几百颗人头落地，京城流血三日方尽。” 庄义生虽然不知外面的情形，但也能猜到具体发生什么。 砍了几百颗脑袋，其中难免有冤枉的，而与此事有关的真凶，也未必真的砍尽了。 但与四大家族抗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易，庄义生也需要时间。 毕竟，此事最大的元凶，不就站在自己面前嘛。 庄义生抬头看了眼天色，道：“战场上几万人都杀了，区区几百颗脑袋不算什么。” 寿王一怔，忽然从庄义生身上感觉一股寒意。他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见到庄义生的情景，那时自己在马车上，庄义生站在路边，还有些茫然和稚气。 但今天的他，已有一方诸侯的气势。 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能让他成长起来，否则，岂有我等立足之地。 一定要杀，这次杀得没错，错在杀得不够快，不够狠。 下次，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 寿王低下头，眼底杀意更浓。 “公子，我来接您回去。” 秋兰佩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把雨伞。 “嗯。” 庄义生答应一声，将纸伞撑开在头顶：“要变天了，诸位，我先行一步。” 寿王下意识抬起头，心道：这么好的天气，咋能说变天就变天。 忽然间彤云密布，北风像刀子一样割人，鹅毛大雪飘飘摇摇就落了下来。 抬头看过去，庄义生撑着纸伞，一步一步走入漫天风雪当中。 ………… 庄义生回到梧桐派，便开始着手安排前往离州的事。 他回到京城没几天，就被丢入了大牢中，今天是刚出来，可又要出发了。 文相已经差人送来官服和印信，庄义生这御史没做几天，摇身一变成了镇北候。 绿珠，香丸，黄大风，赵海，花满庭等人都候在梧桐派。 他们听说庄义生入狱，也是急坏了心，今天知道庄义生出狱，本来大家是想去接的，为了避免把声势搞得太大，才都候在这里。 “我要出发了，我的封地在黄泥城，这两天就要出发。” “以后不能称公子，要改称侯爷了。没想到公子这官没做半年，就当了侯爷。” “那么公子差点被砍头，你怎么没看见了。” “是呐，公子做了常人做不了的事，也吃了常人吃不了的苦。” “公子去了黄泥城，我们是不是也要一起去？” 对于这件事，大家也是各有心思。 如花满庭等人，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繁华，至于边关，则是苦寒之地。但对绿珠和秋兰佩来说，自然是庄义生去到哪里，她们跟到哪里。 庄义生摆摆手，道：“你们都不必去，这里的生意需要人照看，你们也走不开，这次我自己去就行。” 秋兰佩吃惊道：“公子，难道我也不陪着你嘛？” 庄义生摇摇头：“我去那边安顿好了，再接你过去。” 秋兰佩很失望地点点头。 绿珠也很失望，只是没表露出来，另外她还带过来一个消息。 庄义生之前让祖彦操帮忙找人炼的药，现在已经炼好送过来了，也是花费了一大笔金银。 这够三个月的药量，庄义生又可以愉快且快速的修炼了。 提起这件事，庄义生忽然想起一事，下意识敲了敲脑袋：“我差点忘了，也不能说一个人不带，我还是得带一批人走。” 绿珠和秋兰佩的眼睛瞬时闪闪发亮。 庄义生看向黄大风，道：“你选一批人，陪我一起去。” 自己去了黄泥城也得修炼呐，修炼就需要药，而种药这种事黄大风比较懂。 “公子，到时候你不需要人挖矿嘛？”赵海道。 “到了再看吧。”庄义生道：“需要的时候，我再调人过去，反正来回也没有多远。” “是。” “大哥，让我陪你去吧。” 房间里另外走进来一人，肖兵嗡着嗓子，像一口破锣。 “你想嘛？”庄义生问。 “我还行。” 庄义生道：“那你就按照你想的做，不用一定和我在一起。” 这可是未来会成为第九境界的大佬，万一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影响他的机缘呢。 所以，让他自由发育就行，喜欢跟着自己就跟着自己，喜欢去别的地方，就去别的地方。 咋弄都行。 第367章 天高皇帝远 第367章 “公子，雪娘子来了。” 庄义生才把众人安排好，还没清静一会儿呢，秋兰佩便又从外面跑进来。 “她咋又来了，不见不见，就说我不在。” “怎么，不想见我。” 庄义生的声音刚落地，雪娘子就从外面进来了。 “不敢，我忙，等我忙完了，我说过了这几天，就去拜访。” “等忙完这几天，你就去黄泥城了，你当我不知道。” 庄义生赞了一声：“你这消息蛮灵通。” “我来就是与你商量这件事。”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心道，我与你有啥好商量的。 “请吧。” “我听闻此事之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了。你是不是还以为这是好事，我实话与你说，黄泥城是鬼门关，你如果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庄义生皱起眉头，道：“此话从何说起。” 雪娘子道：“黄泥城是什么地方？” “是我打下来的。” 雪娘子点点头，道：“腊月关，金水关，银蛇关，白虎关，黄风关这五座军镇，共同组成离州防线，阻挡北燕南下。然而这黄泥城，却在防线外。” “北燕吃了这场败仗，肯定不甘心，他们迟早会派兵攻打，快则一年半载，迟则年，以你的人缘，你觉得到时候会有人发兵救你嘛？”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心道，我的女人缘还是不错的，要不，你也不会一趟趟地来找我。 “再说黄泥城的环境。”雪娘子道：“黄泥城并没有什么资源物资，用寸草不生来形容，一点不过分。这座城池本来的用途，就是北燕驻守边关的将士，用来安置家属。” “而且，你知道安排给你的黄泥城驻军，都是什么人？” “请讲？” 庄义生的情报渠道，还没有雪娘子来得清楚。 雪娘子道：“这些人，都是这次战争，被俘虏的北燕兵丁，他们接受改编后，现在归你指挥。” “你想一想吧，现在你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能用的资源也没有。你领地的百姓，都是北燕军人的家属，而你统领的士兵，则是来自北燕的降兵……” 庄义生以手扶额，刚才雪娘子说这是鬼门关，当真是一点不假。 何止鬼门关呐，背后恐怕还有十八层地狱。 沉默半晌，雪娘子道：“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还会去嘛？” 庄义生叹了一声：“如此说来，我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果然如此，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 庄义生下意识与雪娘子拉远距离，面对这个女人，自己要谨慎。 “其实，黄泥城倒也不是一点价值没有。”雪娘子道：“出了离州防线，再过两道关卡，就是黄泥城，这是沟通南北两地的重要通道，不过，因为南燕和北燕一直处于战争状态，这条商路已经封锁了。” “等你到了黄泥城，我送货过去，你我互相配合，自然有利可图。” “你不是不和北燕做生意嘛？”庄义生问。 “那是以前。”雪娘子道：“现在冯厌死了，我没有心理包袱，与谁做生意不是做。” 雪娘子道：“日后我们强强联手，一定可以大赚特赚，来，你我击掌为誓。” 庄义生看着她杵在空中的纤纤玉手，下意识往后撤了撤，随之拱拱手道：“多谢。” 雪娘子瞥她一眼，道：“不解风情，罢了，我要走了，你不来送送我。” “请。” 庄义生起身站起，跟在雪娘子身后，雪娘子忽然身子一软，向后倒来。 “哎呦……” 庄义生下意识将她扶住。 忽然感觉雪娘子缠到他腰上，在庄义生脸上蜻蜓点水一吻，啪地一下，很快呐，庄义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顿时如临大敌：“你，你……怎么能够不讲武德。” 雪娘子瞥他一眼，摇曳着身躯离去。 庄义生暗叹一声，这个女人杀伤力太大，自己差点就被她打破防御。 好在，自己马上就要溜去黄泥城了，这个女人想缠也缠不住自己了。 黄泥城虽然糟糕，但最起码没有母老虎。 雪娘子走后，庄义生终于静下心来，可以安心收拾东西。 绿珠送来的最强之丹可以放在青皮葫芦中，是这次必须带上的。 还有自己的两柄剑，黄雀和寒蝉。 其他便没有什么必需品，不过是一些日常衣物。 正琢磨着，修罗虎与风火鹅凑到庄义生脚下。经过这段时间不计金银的投入，两头灵兽已经从幼年期步入成长期，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索性也将它们带在身边，可以为自己提供帮助。 正琢磨着，外面有了动静，秋兰佩从外面跑进来。 “公子，有人过来传旨，说陛下宣您入宫。” 庄义生走出房间，见两名女官候在外面。 “庄大人，陛下让我们来接您。” 庄义生拱拱手，道：“姐姐们请。” 两名女官头前带路，一路进入皇宫，走到一座大殿前，庄义生忽然止住脚步，道：“这是陛下的寝宫吧？” “是，陛下就在里面等你。” 庄义生鼓了鼓勇气，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迎面便看到一道人影，女帝立在窗前，一套贴身素衣，勾勒出饱满的身材。 她身材本就高挑，此刻更显亭亭玉立。 庄义生有些紧张，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好，小孩子长大了。”女帝盈盈一笑。 庄义生赶忙行礼：“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安康。” “怎么，怕我吃了你，来，喝酒。” 宫中早有酒席，已早已备下，都是宫中的琼浆玉液。 “陛下，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岂不是更好。”陛下道：“这是圣旨。” 二人杯来盏去，杯下肚，庄义生便熏熏欲醉。女帝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头都搭在了庄义生肩上。 身子渐软，呼吸渐热。 “陛下，陛下……” “师姐，师姐……” 萧别离本来的计划，是借着这次，直接给庄义生封王，然后二人顺利成婚，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休，今天直接将他拿下。否则等他去了黄泥城，可真就天高皇帝远了。 第368章 出发黄泥城 第368章 萧别离身体渐软，呼吸渐热，一双藕臂缠住庄义生脖子，脑袋靠得越来越近。 庄义生也有些情动，他最近一直在修炼，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虚了。少年慕艾之心，也是在所难免。 他忍不住扶住萧别离的肩头，只觉心中一荡，呼吸有些急促。 “嗯？” 迷醉的萧别离忽然睁开眼睛，注意到庄义生衣领有一抹绯红。 “咋了？”庄义生有些困惑。 “这是啥？” 萧别离看仔细了，却是女人的胭脂无疑。顿时一股无名火，冲至天灵盖。 “这是……” 庄义生根本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萧别离却根本不容他解释，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一个漂亮的背摔，庄义生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混蛋啊。” 萧别离气急了，对庄义生拳打脚踢。自己这些天朝思暮想，结果你还敢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庄义生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况且解释起来，也未必解释得清楚。 拳脚功夫上，又实在不是萧别离的对手，只能忍受一顿暴虐。 女官们守在外面，只听得寝宫内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 “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胡闹，陛下正在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岂容打扰。” “关键时刻，什么关键时刻？” “你太年轻了，你还不懂。” 殿内的声音越来越重，哎呦哎呦之声连绵不绝，女官忍不住皱起眉头，脸上热汗直流。 陛下这新瓜初破，也不知节制身体，千万别弄坏了身子。 “来人。” 殿内忽然响起女帝的轻吼。 一众女官这才推门而去，眼前的场面吓了他们一跳。庄义生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女帝立在一旁，也是气喘吁吁。 这是弄啥呢，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把他给我丢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见他。” 庄义生被七八个人抬着，一直抬出了皇宫，然后嗵的一下砸在地上。 话说回来，这还是庄义生第二次被赶出皇宫。 大家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却也在暗中揣测着。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得罪了陛下。” “看来这男宠也不好当。” 庄义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爬回梧桐派。 关键是他现在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也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不好琢磨。 本来定好的出发的日子，又往后推了几天，因为庄义生还要养伤。 等到了这一天，庄义生带上黄大风等一批人，出发赶往黄泥城。 等出了城门，还没走多远，就见路上窝了一群人，见庄义生过来，他们纷纷都站了起来。 “监军要往哪里去，不管我们了吗？” “我们想和监军一起走，监军去哪里我们去哪里。” 这群人正是从前线赶回来的三百残兵。 庄义生骑着他的自行车，见这一幕忙走过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听说监军要往黄泥城，也不知道您具体哪天出发，就一直候在这里。” “朝廷不是已经安排好你们了吗？” “嗨，我们现在断手断脚，已经成了废人，谁还会把我们当人看啊。” “我们想跟着监军，只有监军看得起我们。” 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已经成了残疾。 “前往黄泥城福祸不知，你们要跟着我，可会吃苦头的？” “我们不怕吃苦，只要监军不抛下我们，我们就一直跟着您。” …… 庄义生道：“那大家就一起上路吧。” 这群人腿脚不便，带上他们之后，赶路的速度自然被拖慢了。 行了有一两日，从后面赶过来一支车队，停在庄义生旁边。 雪娘子从车里探出头来，顿时吓了庄义生一跳。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雪娘子一笑如百花绽放：“我准备开辟新的商路，自然要去看看。我决定了，以后亲自坐镇黄泥城，还要镇北侯多照顾啊。” 庄义生懵圈，本以为到了黄泥城，就可以摆脱雪娘子了，没想到她打蛇随棍上，却是越缠越紧了。 “来，上车？”雪娘子隔着车窗道。 庄义生摆摆手：“不敢，不敢，我愿意和我的兄弟在一起。” “德性，又不是没上过。”雪娘子冷哼一声：“我迟早会让你主动上的。” “来人，我们先走。” 雪娘子后来居上，从后面超车了。 庄义生一行人，则是慢吞吞得走在路上。不得不慢，带着这三百残兵，不慢才奇怪呢。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庄义生距离前线已是越来越近。 随着他距离越近，离州防线的人便越是心慌。 胡远现在是离州防线的总指挥，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占了庄义生便宜，蹭来的军功。 本来说好的，庄义生会死在京城。没想到他不仅没死，反而又来了前线。 唉，寿王办事不牢靠啊。 “将军，他现在距离咱们这儿，只有三天路程了。”副将道。 “嗯，传我的命令，让他先去黄风关和白虎关，主持受降仪式。”胡远狠了狠心道：“另外，通知所有人，谁也不可以出城迎接庄义生。” “我们和黄风关与白虎关谈了很久，现在一兵一卒也不给庄义生派，靠他一个人，真的行嘛？会不会被宰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寿王的命令啊。” “寿王？” 副将道：“我听说，这次是寿王亲自把庄义生从大牢里放出来的，又封他为镇北侯，两个人的恩怨不是已经过去了嘛？” “过去？”胡远冷哼一声：“你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不明白他们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胡远心里却明白，这一次对付庄义生，已经相当于明牌了。以后绝不会收敛，反而会更加凶狠，更加惨烈。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现在庄义生刚到离州，寿王就命令自己给他一个下马威。 日后庄义生常驻这里，必然是步步为难。 第369章 万兵参见 第369章 “老大，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离州防线，怎么没人来接咱们呐？” “是呐，监军现在可是侯爷，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净水泼街，黄沙漫路，咋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路上，三百残兵啰啰嗦嗦道。 正这时，前面有一员斥候，快马奔向这里。 “来了。” “我就说嘛，他们不敢不给咱们面子。” “说不定现在正准备着呢，生怕接待得不妥帖，不及时。” “板起脸来，如果他们接待得不周到，咱们就给他们脸色看。” 斥候快马奔来，待来到庄义生面前，从马上一跃而下。 “见过镇北侯，我家胡将军令，让侯爷先去黄风关，再去白虎关，接管这两座军镇。” “什么？” “我们来了，连口水都没喝呢，你就让我们去办事。” “姓胡的懂不懂规矩，这是完全不将我们侯爷看在眼里呐。” 斥候道：“这是胡将军的命令，也是朝廷的意思，现在形势紧急，请侯爷恕罪。” 说罢，斥候骑上马迅速离去。 “真他娘的混蛋。” “胡远是忘了他的功劳是怎么得的，他站在我面前，看我抽他不抽他。” “好了。” 庄义生摆摆手：“咱们先去白虎关看看。” 白虎关守军张聪，是冯厌的十义子之一，冯厌死了，白虎关被围，他已经成了一支孤军。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守，还能守一段时间。 最近胡远也派人攻打过，但张聪顽强，再打下去，也是损兵折将严重。 张聪已经接到北燕朝廷的命令，反正投降肯定是要投降的，但在投降之前，要先坚守一段时间，让北燕的事情不要办得这么顺利。 撑到现在，张聪已快撑不住了。 庄义生一行人抵达了白虎关。只见围绕着白虎关，搭了一圈营帐。 负责此地的守南燕守将声称病了，没有出来迎接庄义生。 “真他娘的给他们脸了。” “小心老子杀进去，咔嚓掉他们的脑袋。” “我家将军忽染重病，请侯爷恕罪。”副将道：“现在请侯爷去招降北燕兵马。” “走吧。” 庄义生随着他们来到城门前，只见城门前的守军兵甲林立，摆出要大干一场的姿势。 庄义生昂起头道：“城里的人听真，我奉皇命而来，奉命接管此城。” 一员身披盔甲的将军走上城头，高声喊喝：“城下站的是什么人，我誓与此城共存亡，城在人在。” 庄义生一挑眉毛：“我是庄义生，怎么，向我投降，委屈你了？” 张聪顿时一激灵，道：“原来庄将军到了，请恕在下无礼。向庄将军投降，张某是服气的。请您稍等，我这就下令全城士兵放弃抵抗，打开城门。” 身边一群南燕兵丁暗暗咧嘴，这座白虎关多难对付吧，我们打过，也谈过，然后呢，人家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 结果庄义生一到，对方立刻五体投地，打开城门投降。 人的名树的影，因为人家知道，他们是被庄义生打败的，而不是你们。 城门洞开，城中的守军依次走出，将兵器盔甲摆在一旁。 张聪接受检查后，来到庄义生面前。 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感慨道：“庄将军在战场上挥斥方遒，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 庄义生还了礼：“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是侥幸而已。如张将军这样孤军困守，却丝毫不显颓废，才是真英雄，好汉子。” 张聪瞬时满面红光：“多谢庄将军夸奖。” 一旁有人小声道：“我家监军被封为镇北侯，即将前往黄泥城，已不是将军。” “喔喔，怪我，我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张聪道。 “无碍的。” 庄义生摆摆手：“好生照顾张将军，不可对他无礼。”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我们便去黄风关看看。”庄义生道。 “庄将军，喔，庄侯爷……”张聪道：“黄风关的守将是我的好兄弟，我陪你一起去，肯定能说服他。” “如此也好，有劳张将军了。” 一队人立刻前往黄风关，抵达城门后，此地守将已经准备好投降，放下兵器，走出了城门。 胡远得到消息后，暗暗咂舌，嘛呢，我在这里几个月了，都没有解决问题，庄义生来这一趟，几天之内就完全搞定了。 这样显得自己很无用呐。 “他们接下来去了哪里？”胡远问。 “启禀将军，他们一行人，马上要从腊月关经过，前往黄泥城，与北燕举行交接仪式。” 胡远暗自琢磨着，这一次，自己是不得不现身了。 他吩咐手下，庄义生通过腊月关时，不许任何人迎接，谁也不许去见他，若有人违抗，便军法伺候。 至于他自己，则谎称生病，坚决不露面。 庄义生通过了腊月关，一路抵达黄泥城，在黄泥城前，与北燕方面举行了交接仪式。 双方交换了俘虏，北燕支付赔款，便交付黄泥城方圆的地图，上面绘着城池，山脉与河流。 庄义生是南燕方面的代表，但具体细节则是由胡远来办。 经过一套繁琐的程序后，北燕方面的代表黯然而归。 南燕方面，胡远率领大军，要运送物资回去。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胡远挥了挥令旗，道：“出发。” 只见大军一动不动。 “咋地，没有听见是嘛，让他们出发。” 副将喊得嗓子都破了，可大家都像是聋了一般，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出发，出发。”胡远大吼：“他们怎么了，是想违抗军令嘛。” 数万人看向同一个方向，在那里，庄义生正一点一点从双方交接的台子上走下来。 “参见庄监军！”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第一声，然后便起了连锁反应，很快，几万人同时高呼起来。 “参见监军。” “参见侯爷。” “参见公子。” …… 很快，无数道声音汇成一道声音，数万人整整齐齐，同时向庄义生跪倒。 “疯了，他们都疯了。”胡远气急败坏地举着鞭子，摔在一个个人头上：“你们都想死嘛，起来，给我起来。” 第370章 破破的城 第370章 “起来，都给我起来。” 胡远气急败坏，手中的鞭子都快摔断了，但数万兵丁整齐跪在地上，没有人听他的号令。 “反了，反了。”胡远大声道：“这是要造反呐。” 士兵整齐跪倒，像是被风吹得倒伏的麦田，指的是同一个方向。 庄义生这才回过头来，摆摆手道：“都回去吧。” 刷地一声，队伍整齐站立，同时转身。 胡远又惊又怒，离州防线的兵丁只知道有庄义生，而不知自己，那自己这个边关统帅究竟算什么。 杀，一定要杀，这个人留不得。 忽然注意到庄义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顿时一激灵，忙低下头去：“侯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庄义生道。 胡远咬牙切齿，自己这两条腿，怎么就不听使唤，庄义生看自己一眼，自己就膝盖发软。 胡远收拾队伍回去，而庄义生则走入了黄泥城。 黄泥城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穷，第二印象是特别穷，仔细一看，真的特别穷。 这座城池的主要作用是军事作用，作为白石关和蛇口关的后备基地。来自后方的兵马和粮草运往前线，需要从这里中转。 城中的居民，也多是随军家属。 这是一个依托战争存在的城池，现在战争结束了，北燕撤兵，这座城池已经失去了它的最大价值。 其他价值？庄义生目前还没找到。 百废待兴呐。 庄义生在今日接收了黄泥城的驻军，当看到自己的队伍后，庄义生有些懵。 这支队伍大概有五千人，人人脸皮发白，眼睛发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支队伍，就是被庄义生堵在密道中的北燕兵马，后来被南燕收编了。 在密道里堵了好几天，不见天日，只有鲜血和尸体陪伴，连动一动都不敢，许多人都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所以，分给庄义生的这支队伍，大多有点精神不正常。 “先歇着吧。” 庄义生结束了继续阅兵的心情，再看下去，会打击自己对未来的自信心。 从兵营离开，庄义生才来到自己的镇北侯府，就看到一伙人正在修房子。 “嘛呢，嘛呢？”庄义生道：“停一停，谁让你们来的。” “大人，不是您派我们来重修侯府的嘛？”工头跑过来道。 “我？我什么时候派你们来的？”庄义生奇怪道。 “是您夫人吩咐我们的？” “我夫人，我什么时候有夫人？”庄义生更加困惑。 工头看向庄义生身后，忽然眼睛一亮：“您瞧，您夫人不是来了嘛？” 庄义生回过头来，结果也没太出乎预料，不是雪娘子还能是谁。 她比自己提前到了一段时间，来了就给自己修房子，庄义生看过去，现在侯府的规模，比之前扩大了一倍不止。 庄义生挠挠头，这头母老虎当真不好对付呐。 当庄义生抵达黄泥城时，在北燕京城，也正进行着一场谈判。 谈判双方，一方是北燕朝廷，一方是北凉代表。 “现在南燕兵马已经进驻阳州，如果他们挥师北上，北燕也无力阻挡，为了北燕的安全，我方愿意派驻兵马，帮助北燕抵抗，只需要北燕支付一定的军费。” “贵方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守卫边疆，人人有责，我北燕儿郎，也绝不会惧怕敌人。” “不是怕你们守不住嘛？” “劳动贵国兵马，陛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就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不怕麻烦。”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双方你来我往，态度都客客气气，北凉摆出一副热心肠，爱帮忙的姿态，而北燕却一副自力更生，绝不求人的态度。 因为谁都知道，军队是保证国家主权的重要手段。如果任别国的部队驻扎在本国，那北燕这个国家还算一个国家嘛。 北燕愿意支付一定的代价，换得北凉的支持。但是绝不愿意将主权拱手让人，成为北凉的附庸国。 北凉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派兵马入驻，然后向北燕收取军费。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北燕岂非成为给北凉打工的。 所以，无论朝中上下，态度都是一致的：绝不答应。 双方经过一轮轮谈判，北凉摆出了最后姿态。 “实不相瞒，此事还有别的原因。”北凉代表道：“我家小王子在辛国，被庄义生所伤，此仇，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一次，将会由他亲自领兵，找庄义生报仇雪恨，请阁下顾忌这一点，行个方便。” “我等愿为小王子效力，立刻就派人，展开针对庄义生的行动。” “不必，我家小王子喜欢自己动手。” 借口，绝对是借口。 想报仇你找他打一架啊，带上几万兵马，那能叫喜欢亲自动手嘛。 北燕方面知道，北凉真正的目的不是庄义生，应该是北燕的国土才对。 如果真的打开国门，让他们进来，怕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他们赖着不走怎么办。 难道北凉想兵不血刃，就吞掉北燕。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好歹我们也是六国之一，而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蛮夷罢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将是国耻。 北凉的态度越来越强硬：“这些年来，我们给了你们多少支援，战马，粮草，物资，我们计较过这些嘛，从来没有。” 北燕方面默不作声，是从来没提过，但钱你们也没少要，这些年强买强卖，已经快把北燕掏空了。 如果不是这样，北燕也不会着急发动针对南燕的战争，结果一败涂地。 “这一次，我们主动答应出兵，是看在大家多年的友谊，可不是图别的。” “况且，我家小王子为了报仇的事，茶不思饭不香，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咋地，你是想害死我们家小王子嘛。” “那个我们会准备一份礼物，送给贵国王子，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形势比人强，在对方面前，北燕抬不起头来。 最后经过谈判，北燕向北凉支付一笔军费，并准备将北燕陛下的第三公主嫁给北凉小王子，算是暂时安抚住了对方。 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没完！ 第371章 前往蛮荒之地 第371章 庄义生在侯府住下了，三百残兵成了府中的厨子、园丁、家仆。 另外吩咐黄大风，择日便开始种药，保证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的供应，这样自己的修炼就不会中断。 安排好事情，庄义生看向雪娘子，道：“你还不走？” “我初来乍到，你让我去哪儿。”雪娘子道：“你这侯府这么大，我借住一下也不可以嘛，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支付租金。” 庄义生摆摆手，还是罢了吧，你这又送房又给钱的，搞得自己好像被包养了似的。 雪娘子提前庄义生抵达，除了给庄义生修了一座房子，还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清点了土地人口库银，也是她打着庄义生的名义，及时封锁了仓库，才没让胡远把仓库搬空。 否则，庄义生现在接收的就是一座空城。 庄义生心中对雪娘子还是感激的。 “第一步你打算从哪里入手？”雪娘子问道。 “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雪娘子道：“仓库里还给我们留了三个月的粮食，但现在已经入冬，要在明年开春后播种，距离收获也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存粮明显不够。” “先从国内运过来，撑过这段时间，等着庄稼收获，就能支撑过这段困难时期。” 雪娘子道：“那用得着你提醒，我已经安排人做了，再有几天时间，第一批粮食就会运过来。” 庄义生暗中点了个赞，这雪娘子办事果然妥当，能替自己省不少心。 不行，自己不能被她的糖衣炮弹收买了。 小庄，苟住！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黄大风带着人开辟药田，种植那三味珍惜药物。 雪娘子派人从国内运粮过来，虽然黄泥城没粮，但庄义生有钱呐。 另外，她死皮赖脸的也在城主府住下了，摆出了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姿态。 这两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倒也不着急。在这段时间，庄义生每天吃药，练剑，日子一日一日过去。 到这一日，黄泥城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是愈发冷了。 “侯爷，侯爷” 有一个仆役用一条腿从外面蹦进来，道：“侯爷，有人来看您，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庄义生道：“我这种人怎么还有朋友，他们是哪里来的？” “好像是京城来的。” “走，一起去看看。” 庄义生走在前面，这名家丁走在后面，他名叫孙小毛，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腿，现在走路只能用一条腿蹦跶，蹦得还挺快。 庄义生来到大门外，看到了祖彦操、唐小霜和陆铃铛一行人。 祖彦操见到庄义生便哈哈大笑：“小庄，没有想到吧，我们来看你了。” 庄义生急忙拱手，道：“祖先生，快快有请。” 众人随着庄义生走入侯府，一伙人指指点点。 “当真没有想到，这才一两年时间，庄公子已经成为一方诸侯。” “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我当初便说，庄公子是被冤枉的，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大家走入大厅，分主客落座，庄义生这才问道：“祖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祖彦操捋了捋胡子道：“我们打算进入蛮荒之地冬，收集一些天材地宝，恰好你在此处，便顺路过来看看你。” 黄泥城已经属于边关，这里距离蛮荒之地已经近了。而蛮荒之地，妖兽出没，很危险，当然也能有很多收获。 比如妖兽，灵药，宝石，妖兽蛋 每年冬天，妖兽都要准备过冬物资，这个时候，杀它们，收获最是丰厚。 所以每年各国都有不少人团，在冬天时，前往蛮荒之地宝。 话说，秋兰佩的父亲秋烈，便是因为在蛮荒之地，与妖兽的战斗中受了伤，才导致得了失心疯，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祖彦操这次带队，挑选书院的优秀弟子前往蛮荒之地冬，也是为了让弟子们经受实战训练，免得在温室中长大，不经腥风血雨。 庄义生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不若我和祖先生同行。” “怎么，你也要去？”祖彦操道。 庄义生点点头，他想要修炼，就要掌握炼丹术，而想要炼丹，则需要掌握异火。 有了异火就方便了，自己炼丹炼器都用得着。 这次前往蛮荒之地冬，说不定能收获一簇异火。 “庄公子肯随我们一起去，真是再好没有。” “有庄公子在，我们就放心了。” 祖彦操还未答应，陆铃铛和唐小霜便纷纷点头，热烈欢迎庄义生的加入。 “你这里走得开嘛，会不会耽误你的事？”祖彦操道。 “无碍的，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祖彦操点点头：“如此也好，我也看看你最近修行得怎样。” “怎么，要走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雪娘子从外面缓缓走了起来。 唐小霜和陆铃铛顿生敌意，但在看到雪娘子胸前的风景后，又有些自叹不如。 这个女人，很豪横。 “是呐。”庄义生道：“索性现在也无事，我也出去转转。” 趁此机会，也正好躲一躲雪娘子，让他冷静一下，不要再盯着自己不放。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就出发。”祖彦操道。 庄义生倒也无甚要准备的，带上两柄剑，以及修罗虎和风火鹅。 它们长这么大，也是该见见血了。 队伍当天就出发，由祖彦操带队，从黄泥城离开后，前往蛮荒之地。 八百年前，神星天降，灵气忽然在这个世界复苏。同时也导致各种野兽异变，而蛮荒之地，便是人类未能涉足的区域。 那里的植物动物，皆有种种妙用，于此同时，也是妖兽盘踞之所在，有很多危险。 祖彦操道：“进入蛮荒之地后，大家都要提高警惕。妖兽很危险，但最危险的还是人。每年冬天，各国都会派出人团，杀人夺宝的事屡见不鲜。” “是。” 庄义生初涉此地，也是又新鲜又紧张。 “这一次你们只是体验一下，孟松长已派了他的大弟子前来，咱们先与他汇合。” 第372章 妖兽长城 第372章 一行人一路往西，人烟越来越稀少，直到前方出现一座城关。 “这里便是百里关。”祖彦操冲大家解释道：“当初蛮荒之地突然冒起大批妖兽，大辛举倾国之力，修筑了这道万里长城。也因此掏空了国力，导致后来分裂为六国。” “不过直到今日，大家还在享受着这道长城带来的好处。”祖彦操道：“八百年来，六国互相打来打去，但谁也没有放弃对妖兽长城的坚守，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妖兽长城被攻破，迎接大家的将会是灭族之祸。” “而六国的修行者，也常来此地，一为修炼，二也是为了保护人族江山出一份力。” 祖彦操一边走一边说，继续往前走，已渐渐变得热闹。 到了百里关，此地热闹非常，来来往往都是修行者。 他们大多领着灵兽，身上背着兵器，腰间挂着百宝囊。 庄义生还看到几个炼灵阶段的修行者，这可是极罕见的。 他们由这里出发，在蛮荒之地猎杀妖兽，回到这里，交换收获，以战养战，凭此提高实力。 庄义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而百里关距离黄泥城很近呐。 “在这里大家都要小心，这里高手很多，没人在乎你的身份家族，一切靠实力说话，有些人，我也得罪不起。” 众人点头称是，来到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谁也不敢摆大小姐公子哥的架子。 “祖先生，咱们要不要先在这里休息一天，等到孟院长的大弟子到了，我们再出发。”唐小霜道。 “不必了。”祖彦操道。 “为啥？” “比较贵。” 祖彦操的回答比较言简意赅，在这里，修行者与修行者之间交易，要么以物换物，要么使用灵石。 在这里住上一天，每人需要一颗灵石，折合白银一万两。 虽然大家都不缺钱，但住一夜就要一万两，还是有些肉疼。 大家在关外搭了帐篷，等到明天天一亮，便出发前往蛮荒之地。 周围还有许多帐篷，密密麻麻一片，看来，就算在修行者当中，穷人也是不少。 这一夜如此过去，到了次日，庄义生刚从帐篷里醒来，便听得外面响起说话声。 他走出帐篷，看到队伍里多了三个人，为首一人方口阔鼻，脸上神采飞扬。 “庄义生，你醒了，我与你介绍一下。”祖彦操笑道：“这位就是孟院长大弟子，名叫叶蓝，一直在妖兽长城修炼，如今只差一步，就要跨入炼灵阶段。” 叶蓝打量庄义生一眼，拱拱手道：“久仰。” 庄义生赶忙抱拳还礼。 叶蓝身边还有两人，一个名叫周幸，一个名叫韩慎，也是他的同伴。 这次孟松长千里传讯，摆脱叶蓝照顾大家，叶蓝便拉来二人帮忙。 韩慎扫了庄义生一眼，道：“你就是庄义生，我听说你打跑了北燕，被封为镇北侯，你看看，如果我有机会领兵，能不能也封个侯爷啊？” “嗨，除非你也有女帝撑腰。”周幸在一旁笑道。 这韩慎也是燕国人，听名字便知道，他属于四大家族中的韩家，和寿王是一个家族。 这次四大家族在庄义生面前吃了瘪，韩慎心里暗恨，可惜我没在啊，如果我在的话，直接就把他给咔嚓了 这些人长久在妖兽长城修炼，与家族的联系已不算紧密，却是世家手里最重要的底牌。 庄义生一挑眉毛，道：“无论在战场上还是现在，大家都可以碰一碰？” 嚯！ 韩慎的眼睛睁大了，我什么境界你什么境界，你也敢和我叫板。 这个人是没有经历过现实主义教育呐。 “好啦。”叶蓝忽然喝了一声：“我让你们来，是与我帮忙，如果你们不想帮忙，自可离开。” 韩慎和周离顿时都不再说话。 “好了，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赶紧出发吧，别耽搁了时辰。” 一行人这才收拾行囊，从百里关通关，进入蛮荒之地。 叶蓝多年以来，一直在妖兽长城修炼，论在蛮荒之地的生存经验，就连祖彦操也不如他。 如此，孟松长才专门写信，让他照顾大家。 进入蛮荒之地后，诸人脸上都好奇地看着四周。 大家感觉到，在蛮荒之地，灵气变得更加充沛且不稳定，空气中仿佛藏着一条条灵气白虫，在不安分地游动。 身为修行者，对四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 大家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一点。 “大师兄，来到这里，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唐小霜问。 “保护好自己。” “嗯？” 大家都怔了怔。 叶蓝道：“如果遇到妖兽，由我们负责照顾，你们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蛮荒之地的妖兽有强有弱，你们都是新手，就算遇到比较弱的妖兽，也未必能够对付。杀死妖兽，是能收获一些材料。但如果被妖兽伤到，你们的命可只有一条。” “那遇到较强的妖兽呢？” “跑。”叶蓝的回答更加简洁。 能够在蛮荒之地活下去，千万不要幻想着自己可以一扛死，该认怂时就认怂，才是一个优秀猎人必备的素质。 庄义生在琢磨着别的事，进入蛮荒之地，自己能感受到灵气分布。而灵气越密集的地方，越有可能出现宝物。 比如灵药，宝石，异火当然，也有可能是妖兽。 风险与收益总是相伴相随。 只要让零号运算一下，自己就能找到宝物。 不过和大家走在一起，总是限制太多，自己也没有办法放开手脚行动。 但以祖彦操的性情，是绝对不会放自己单独行动。 这太危险。 庄义生随手在树上摘下一颗果子，一边吃一边想办法。 “呔！你怎么能乱吃东西，这里的东西受了灵气熏染，说不定会有剧毒。”韩慎大喝。 “我看过了，没事的。”庄义生道。 “看过了？你懂什么，你是第一次来到蛮荒之地，这里面的植物和关内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庄义生点点头，大冬天还有这红彤彤的果实，的确是不一样，不过味道还不错。 之前，庄义生已经让零号算过，这果实没毒。 第373章 他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 第373章 庄义生这么苟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是让零号提前算过的。 叶蓝急忙走过来，检查之后长松了一口气：“这只是普通的果实，没毒。而且因为生长在灵气充沛的蛮荒之地，口感不错，还能够补充体力。大家可以多携带一些路上吃。” 祖彦操这才带人采摘，摘下来后放入百宝囊中，以后的路上可以用来充饥。 但韩慎还不愿罢休，道：“那是你运气好，你不可能每次都运气好，万一吃了有毒的果子，不仅你没命，还会连累我们。” “太没有经验了。” “新手都是这样。” 韩慎与周幸一唱一和，两个人像是说相声一般。 “你们针对我？” 庄义生顿时勃然大怒：“老子不过吃了一颗果子，你们便啰里啰嗦，老子不和你们一起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庄义生扭头就要走。 “庄公子，算了算了，不至于。” “瞧我了，都瞧我了。” 大家急忙打圆场，祖彦操拉着庄义生不松手，坚决不让他离开。 祖彦操也有些纳闷，庄义生平时不这样啊，还是蛮好说话的。难道说升了官，脾气也变大了。 想一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庄义生下意识咧咧嘴，我本来想找个借口单独行动，你这不是耽误我发财嘛。 只能想别的办法。 “好啦。”叶蓝挥挥手：“他是第一次，第一次大家都没有经验嘛，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队伍继续出发，一路之上，一只妖兽也没遇到。 大家本来提高警惕，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结果啥都没有发生，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妖兽？”唐小霜问道。 叶蓝笑了一声，道：“我们现在只是蛮荒之地的外围，这里附近很少出现妖兽，想要碰见妖兽，需要深入其中。当然，我们最好也不要遇到，里面的危险，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 “在这里，大家可以采一些草药，有很多东西，是关内所没有的。” “喔，原来是这样。” 唐小霜心里叹息一声，叶蓝在她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本以为你们活跃在妖兽长城，是与妖兽搏杀的战士，结果只是三个采药的。 大家大失所望。 叶蓝三个已经开始忙碌开来，手中握着药锄，开始在四周围寻找有价值的草药。 将草药采回，有些自用，有些与旁人交换，凭此获得修行物资，至于妖兽，他们也是很少遇见。 毕竟，在蛮荒之地外围就能随处碰见妖兽，那妖兽长城的局势就太紧张了。 大家也随着他们一起采集草药，此地的草药要远强于关内，普普通通一株草药，都含有充沛的灵气，带回去能有不错的收益。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开始借助零号的运算，搜寻附近的草药。 找着找着，便渐渐与大部队脱离。 四周围的灵气有多有少，凡是灵气聚集处，一般都有宝物。 庄义生便据此寻找灵药，走了不久，便看到一棵枯树的树心中，有一颗硕大的蘑菇。 整体已成石质，触手有些温热，宛若玉石一般。 祖彦操正带着大家愉快地采药，忽然一抬头，发现庄义生不见了。 “庄义生呢，他去了哪里？” “不会被妖兽吃掉了吧。”韩慎道。 “不是说，这附近没有妖兽嘛？” “偶尔也会遇见一两只。” …… 正这时候，庄义生从远处回来，手中捧着一颗硕大的石蘑菇。 “小庄，你去哪里了，可把大家担心坏了。” “我去采药去了。” “私自脱离团队行动，太没有规矩了。” “迟早会把大家害死的。” “采药，你又懂什么采药，别采到毒药回来。” 韩慎这时才注意到庄义生手中的石蘑菇，顿时睁大眼睛，脸上出现哇塞的表情。 “这是……” “碧蓝石菇。”周幸忍不住道。 叶蓝也凑过来，道：“碧蓝石菇在蛮荒之地外围几乎遇不到，这种草药含有丰富的灵气，直接食用，或者与其他药物搭配，炼成灵丹，都有诸多妙用。而石化程度越高，含有的灵气便越多，价值便也越高。” 其他人都艳羡地看着庄义生，韩慎和周幸两个，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个姓庄的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就碰到了这种品质的宝物。 相比之下，大家采的哪里是药啊，根本就是草。 祖彦操也哈哈大笑：“没想到小庄运气这么好，看来，这次在蛮荒之地，你会发大财了。” 周幸和韩慎两个心里一咯噔，运气！有人第一次来到蛮荒之地，就被妖兽杀死了，而有些人第一次过来，啥也不知道，却能收获到宝物。 这就是运气因素。 在蛮荒之地，大家都信这个。 难道庄义生真是一个有福运之人。 “意外，这肯定是意外。”周幸道：“只有第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他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对，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韩慎点点头。 两个人都这么说，却不约而同关注着庄义生。 只见庄义生快走几步，忽然走到一处杂竹前，挥舞着药锄，将竹子砍倒。 “咋滴，你又发现宝贝了？” “这都是普通的竹子，不可能有宝物的。” “撞了一次大运，还以为自己一直能碰上。” …… 庄义生将杂竹砍倒，只剩下最后一棵，上面发黄枯萎，只有最下面一截是碧绿色。他取出寒蝉剑，小心捅破一个洞，立刻有绿色的液体流出来。 瞬时间香气扑鼻，大家都觉神清气爽。 “这是！”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咋滴，庄义生有发现宝物了。 “这是翡翠酒。有一种叫做绿蚁的昆虫，喜欢在竹中酿酒，这种酒天然而生，每一滴都值一颗灵石。” 此刻，就连叶蓝都有些不淡定了，大家混迹在妖兽长城，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但常常也是一无所获。 太远的地方不敢去，太近的地方都被人找遍了。 庄义生这第一天过来，就寻到这么多宝物。 难道他真的身怀大气运。 第374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374章 庄义生取出青皮葫芦，将藏在竹中的翡翠酒小心收入葫芦中。 韩慎和周幸看在眼里，他们本来还期待着庄义生不懂如何处置，把这种天材地宝浪费了，想看庄义生的笑话。 没想到庄义生懂得还挺多。 是了，如果不了解这种宝物，又如何能够发现宝物。 接下来的行程中，韩慎几个人一直盯着庄义生。 庄义生往东走，他们快走几步，走在庄义生前面。 “让我看看这几棵树？” “这颗石头莫非是宝物？” …… 几个人一边悄悄打量着庄义生，一边关注着四周。 踢踢这颗石头，动动那棵树，这都不是宝物啊，那庄义生为啥往这边走。 庄义生转悠了一圈，唰的一声，叶蓝带头又都往西去了。 对西面区域展开拉网式搜索，恨不得挖地三尺，连一根草，一粒沙都不肯放过。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庄义生的运气不好使了。 庄义生无语了，这种状况，自己这还咋找宝物。莫说无法发现，就算发现了，也肯定抢不过他们呐。 风火鹅和修罗虎跟在庄义生身后，跑得一颠一颠的，来到这种环境后，它们两个都如鱼得水。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通过零号的运算，探知附近的灵气分布。再根据灵气分布，探寻有价值的宝物。 跟在庄义生身后，一时半会儿没发现宝物，大家也不再关注庄义生。 庄义生快走几步，看到一棵大树上有一窝鸟巢，他一跃而上，将鸟巢从树上摘了下来。 大家都凑了过来，见鸟巢里有一颗金蛋。 “这是！” 诸人再次睁大眼睛，又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脸，经常这个表情，容易导致面部肌肉僵硬。 “叶兄，你给介绍一下吧。”韩慎都快麻木了。 “这应该是七尾鸡的蛋，七尾鸡产下的蛋，有红、黄、蓝三色，黄色越重，品质越好。现在这枚蛋已快成金色，价值……很贵就是了。” 叶蓝也懒得介绍下去，越是介绍，便越感觉扎心。我在蛮荒之地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种级别的宝贝呐。 这庄义生的运气咋这么好呢。 唉，自己刚才咋就不盯着他呢，如果一直盯着他，这枚金蛋就是自己的了。 接下来，自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庄义生就像球场上控球的球员一样，被十几个人严防死守。 “庄公子……”唐小霜悄悄凑过来：“我一直对你不错吧？” “嗯？”庄义生把金蛋放入百宝囊中，不知道她为啥说这个。 “你运气这么好，怎么不知道指点我一下，这么半天了，我还没有任何收获呢。”陆铃铛道。 “咳咳。”陆铃铛同样凑过来，狠狠瞥了唐小霜一眼，又冲庄义生道：“庄公子，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她是陆家的人，我才是一直对你好的那个人。你得记得指点我呐？” “好啦，好啦。” 祖彦操道：“大家都是一个团队，在这种复杂的环境，更是要互帮互助。小庄啊，接下来由你来带路吧？” “祖先生，我不认路。” “没什么，你就凭感觉，凭感觉随便走，我相信你。”说着祖彦操又压低声音：“你帮我看一看，附近有什么宝物，提前告诉我？” “我看就让镇北侯带路吧。”叶蓝开口道：“我信得过你。” 有些人比较衰，连累着身边的人一块儿倒霉。而有些人运气比较好，能让大家一起发财。 庄义生这刚来就发现了三件宝物，这肯定是有大气运的人呐。 大家跟着他，也能蹭点运气。 接下来的路程中，庄义生就像是开了挂一般，不断地发现宝物。 庄义生就像是摘桃子似的，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连带着唐小霜几人，也有了不错的收获。 可怜叶蓝三个，本来想跟着庄义生蹭点红利，但庄义生手太快了，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有庄义生做对比，他们对一些普通物事也失去了兴趣。 “祖先生，我得回去一趟。” “啊，为啥要回去啊，我看你收获不错啊，为什么不多找一些。”祖彦操道。 “嗯，我的百宝囊满了，需要回去百里关，处理一下身上的东西。”庄义生道。 呃…… 其他人不知该如何表情了，这才多久，庄义生就把百宝囊装满了。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个，我们打算继续往里走一走，今夜可能会在蛮荒之地露营。”叶蓝道：“你明日过来，找得到我们嘛？” “我可能会在百里关多待几日，不如我在百里关等你们。” “如此也好。”叶蓝心想，有庄义生在身边，实在是太扎心了，不如和他分开。 今次庄义生的收获够了，不想继续寻宝了，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告辞。” 庄义生拱拱手，带着风火鹅和修罗虎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他停下脚步，长长地松了口气。 终于把他们摆脱了，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寻宝，再不用苟来苟去。 他随手敲了敲太阳穴，本想让零号算算附近的宝物分布，忽然表情一怔，开口道：“二位既然跟过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为何要躲躲藏藏？” 两声冷笑响起，周幸和韩慎忽然出现在庄义生面前。 “不愧是镇北侯，果然机灵，这样都能发现我们。” “二位一路跟着我，是担心我的安全，所以特意跟过来保护嘛？” “哈哈。” 二人同时大笑，韩慎忽然收起笑容，道：“不错，我们这样一路保护你，你不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嘛？” “多谢。”庄义生立刻道。 “只是谢谢嘛。” 周幸道：“你找到许多好东西，我们还没有什么收获，难道不需要拿出来分享一下？” “喔，原来是这样。” 庄义生道：“应该，应该，你们要什么？” “算你懂事，都拿出来吧，让我们挑一挑。” 周幸和韩慎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得意。他们悄悄跟过来，就是奔着杀人夺宝来的。 蛮荒之地遍地危险，杀了他，抢走他身上的东西，搞个神秘失踪，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二人头上。 第375章 发现异火 第375章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只挑两样有用的。”周幸道。 “遇到旁人，可就没有我们这么好心了，不仅要你的东西，还得要你的命。”韩慎道。 “这么危险嘛？”庄义生懵懂道。 “是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蛮荒之地。” 韩慎和周幸对视一眼，心底同时道：新手果然是新手。 你运气好，能找到宝物又怎样，可是你没能力守住啊。 最后辛辛苦苦，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等他把东西交出来，两人就把他咔嚓掉，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掏出金蛋，周幸和韩慎顿时睁大眼睛，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件宝贝，我是应该给你，还是给你呢？” “给我！” “给我！” 二人同时道，恨不得伸出手来，从庄义生手中夺过来。 “好，我好好感谢你们。” 庄义生忽然伸手一捏，挥手将金蛋丢砸了出去。 周幸和韩慎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往后躲。 蛮荒之地的天材地宝，都是灵气聚集之产物，而灵气，说穿了就是一种能量。 能量这种东西，是会爆炸的。 轰地一声。 庄义生丢出去的金蛋炸开，平地之上，出现一个大坑。 周幸和韩慎幸亏躲得及时，否则非得重伤不可。即便如此，二人也是灰头土脸。 趁这个时候，庄义生已经带着两只灵兽逃跑。 “人呢，人去哪儿了？”韩慎大喊。 “追，他跑不远。” 二人顺着庄义生留下的气息追去。 庄义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远处狂奔。周幸和韩慎都是在蛮荒之地历练过的，单独碰见一个，庄义生都未必能对付，更何况是俩人一起出手。 对于逃跑，庄义生还是蛮有经验的。之前与蛮荒之地开战，把杨展飞的腿都遛断了，杨展飞都没找到他。 周幸和韩慎全力搜寻，自然要催动灵气，通过零号，庄义生能察觉到四周围的灵气波动，所以提前避开。 周幸二人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搜寻庄义生，要躲开他们，只需要隐藏气息就够了。 这里便需要用到安静之剑。 到此时，庄义生才感知到安静之剑的妙用，与修行者为敌，隐藏气息太有用了。 周幸和韩慎找了半天，一直到天黑，都没找到庄义生。 他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韩大哥，咱们先回去吧。” “若是找不到他，被他说出去，我们怕是一辈子也别回燕国了。” “说出去也未必有信，何况这里还是蛮荒之地，他不死在我们手中，也得死在别人手中。” “那我们先回去，再不回去，该让叶蓝怀疑了。” ………… 庄义生在荒地里窝了一会，感觉周幸两个没追过来，他才悄悄走出来。 人心险恶，经过四大家族的事情，庄义生对这一点已有体会，也不会太吃惊。 有机会再报仇，自己现在抓紧时间去寻找宝物了。 庄义生让零号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转道往西走，算是渐渐深入蛮荒之地。 一路之上，不断能遇到天材地宝，庄义生或是丢入百宝囊中，要么直接食用，或者丢给风火鹅与修罗虎两只灵兽。 庄义生的境界和两只灵兽的境界，都蹭蹭地往上涨。 这样十几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已突破炼气境界，达到了返虚境。 在这里升级便是快啊，怪不得天下修行者都前赴后继，前往蛮荒之地。对修行者而言，红尘滚滚都可以抛下，只有实力才是唯一值得追求的。 到这一日，根据零号的指引，前方十里外，有一处灵气聚集。 庄义生领着两只灵兽前进，忽然眼睛一亮，见前方瀑布旁有一树盛开的梅花。 红彤彤一片，在荒芜的蛮荒之地，看上去更加喜人。 更出奇的是，朵朵梅花，花蕊都燃烧着火焰。 如同点了一树明灯相仿。 梅花火，是蛮荒之地的一种奇物，从地底汲取火气，但梅花绽放时，火蕊也会同样绽放，只会燃烧三日，三日之后，梅花烧尽，异火也会消失。 这便是庄义生这次想要寻找的异火。 世上异火有几百种，品质有高有低，属性也不相同。而这种梅花火性质温和，最适合拿来炼丹。 已经找到了目标，庄义生没有着急，而是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这种宝物对于修行者有很大吸引力，对于妖兽也是一样。异宝附近，说不得会埋伏着妖兽，它们一边对宝物感兴趣，同样借机猎杀被宝物吸引过来的修行者。 蛮荒之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猎场，人在打猎，妖兽也是一样。 他没有着急靠近，先是敲了敲太阳穴，通过零号查看四周。 忽然眼睛一亮，看到梅花旁，一块石头有些奇怪。 三眼蟾蜍，口中能喷射毒液，中者肌肤溃烂。它通体呈黝黑色，在这蛮荒之地，就是最好的伪装色，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这是它的手段之一，常常无声无息发动攻击，令敌人毙命。 但庄义生不同，庄义生有零号。 既然已经提前发现了它，那对庄义生来说，就无所谓危险。 庄义生双手举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他现在已经是返虚境，力气还是蛮大的，石头在他手中，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噗通砸在三眼蟾蜍身上。 这蟾蜍正做着春秋美梦，结果突然遭到重击，肠子差点吐出来。 庄义生已经带着风火鹅和修罗虎赶到，一顿乱杀，将重伤的三眼蟾蜍击杀。 它的尸体倒在地上，圆鼓鼓如一个球一般。 这对修行者而言棘手的三眼蟾蜍，对庄义生来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这一切，全靠零号提前发觉了敌人。 庄义生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收取异火。 他挥剑将梅花树砍倒，一团团火苗如同有灵性一般，飞向庄义生。 庄义生小心翼翼的避开，直到砍倒树桩，在树干中央发现一团跃跃跳动的火苗。 这才是梅花火的火种。 庄义生将剑插在一旁，小心释放出灵气，将火种包裹，试图吞入体内。 第376章 吞噬异火 第376章 灵气相当于修行者的另一种感官，当庄义生用灵气包裹梅花火时，瞬间便感觉到一股燥热之意，仿佛用手紧紧攥住一束火苗。 吸收异火是一个复杂且危险的过程，庄义生到处翻书、搬书，已经积累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他用灵气包裹着异火，使异火保持一个身体可接受的温度，同时也不让火种熄灭。 这就要了解异火的构造，用相反的力量克制它。 这需要丰富的知识，且有一定的危险，一般都需要师长在一旁护持，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每年都有许多人想要吞噬异火，结果被异火反噬。 这便是玩火自焚。 但庄义生有零号，零号擅长的就是分析和运算，它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梅花火的基础构造，模拟数万次，提示庄义生该用怎样的方式反制。 庄义生用灵气举起异火，张开口将它吞下。 顺着呼吸，渐渐来到丹田位置，包裹异火的灵气，已有被同化的趋势。 而炼化异火，则是用异火同化体内所有灵气，并且保持在身体可接纳的程度。 很热。 像是吞了一万斤的炭，这种痛苦需要庄义生自己扛，零号就起不到作用了。 腾地一下，他全身衣物已开始燃烧，头顶都冒起了小火苗。 修罗虎吓了一跳，风火鹅却凑过来，开始舔食庄义生身上的火苗。 庄义生噗通一声，跌入了身后的瀑布寒潭当中，瞬时间，白茫茫的水蒸气冒出来，整座水池像是被煮沸了一般。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才从里面爬出来。现在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也是一丝没有。 浑身毛发都被烧光了。 修罗虎和风火鹅立在一旁，看庄义生像是看一个怪胎一样。 实在是太丑了。 庄义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衣物穿在身上，幸亏提前有准备呐，否则自己只能果奔了。 到现在，庄义生已经彻底驯服了异火，它在体内变得温顺，不会伤到自己，但可以伤到别人。 他屈指一弹，一抹血红色火苗在指尖跃跃跳动。 庄义生忽然拔出黄雀剑，挥手一斩，这次打出的剑气，竟然有一丝炎火之气。 火气很旺呐。 庄义生低头扫了一眼，表情有些无语，这都是炼化异火的副作用，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他将剑收入鞘中，带着风火鹅与修罗虎继续出发。 寻找到异火，庄义生的目的已可以说达成，但蛮荒之地遍地是宝，对庄义生来说尤其是如此。 通过零号，自己可以更快的寻找到宝物，而宝物就是修炼资源，资源越多，实力提升得越快。 在这里，庄义生的境界蹭蹭地往上涨。 他打算在这里再待十几天，等与祖彦操等人汇合，就可以打道回府，回到黄泥城做自己的镇北侯。 通过零号，分析附近的灵气波动，找到灵气聚集处，自己可以去寻宝。 灵气聚集处有大有小，小处只是普通的宝物，只有灵气大量聚集的地方，才是自己的目的地。 庄义生根据零号的指引，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十几里路，到达了目的地。 他看到面前的物事，表现有些无语。 面前是一片赤红的荒地，中央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如火炉中的炭一般，乃是遍体通红。 石中火。 此火藏在石心之中，如同女子怀胎一般，要经历上百年的孕育，一旦成熟，将会燃烧起熊熊大火，将方圆百里烧成赤地。 这又是一种异火。 庄义生有些懵，自己现在已经拥有梅花火了。但石中火火性刚猛，最适合炼器，现在遇到了，岂可错过。 能不能吞噬两种异火？ 庄义生回忆自己看过的资料，没有这方面的先例。 但也没说不行。 “零号，帮忙运算一下，我能不能吞噬两种异火？” 一段时间后，零号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庄义生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附近有守宝的妖兽。这石中火比较刚，轻易靠近它的，不管是人或兽，都容易导致引火烧身。 这倒是省事了，自己可以直接吞噬。 庄义生刚准备动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把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然后赤条条的走向火种。 现在一丝不挂，被别人看见了，一定以为他是变态，幸亏附近没有人。 庄义生走过去，将火石砸开，中间一簇小火苗冒出来，蹦跳着想逃。 百年孕育，它已有灵性。 庄义生用灵气包裹住，没让它逃走，开始按照之前的流程吞噬异火。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受了些痛苦，成功将石中火吞噬。 现在他体内已有两种异火，同时，这段时间长出的胡子头发，又被异火烧干净了。 唉 庄义生穿上衣服，继续寻宝。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又来到一处山谷，看着面前一只蹦蹦跳跳，脑袋上有三簇火苗的小鹿彻底崩溃了。 这又是一种异火。 没办法了，开始脱衣服吧。 接下来的路程中，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其他宝物庄义生寻到不少，但都是金蛋和翡翠酒这个级别的，有些留着，有些直接吃掉。 而其他一些上点档次的宝物，统统都是异火。 庄义生一共收集了十二种不同品质的异火。 这让他有些崩溃，难道自己真是有气运的人，想找啥就来啥。 可这次来得也太多了吧。 弹指光阴，庄义生来到蛮荒之地，已经一个月时间。 到这一日，他正展开自己愉快的寻宝活动，前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们辛苦寻到的宝物，为什么要给你们。” “混蛋，无耻，你们就是一群强盗，土匪！” “年轻的姑娘，你大概不懂蛮荒之地的规矩，在这里拳头大就是道理。” “我们不是土匪，强盗，我们只是修行者，修行者看上的东西，自然要拿到手。” 庄义生悄悄靠得近了，发现果然是祖彦操一伙，现在他们与另外一伙人遭遇了。 在过去的这一个月时间，他们也是有些收获的，现在都收在身上。 然后就与另外一伙人遇见了，对方想要夺宝。 第377章 破军门 第377章 而这也是蛮荒之地的常态，在这里有宝物猎人，也有打猎宝物猎人的猎人。 唐小霜和陆铃铛等一伙人很急，他们能在修行道路上取得一定成就，并且有机会参加这次蛮荒之地行动，最起码说明，他们出身都不低。 可以说，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没人敢欺负他们。 但这里是蛮荒之地，什么家族背景都不好使，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 而他们的实力不太硬。 对方只有三个人，看身上简单利落的打扮，应该是经常厮混在蛮荒之地。 为首一人有三撇胡须，看他展露出来的气息，已是炼灵阶段的高手。 很强。 己方也只有祖彦操能够抗衡，可祖彦操虽然也是炼灵阶段，可他擅长的是术算和铭文，对于战斗本身并不擅长。 三个人站在那里，对己方呈包夹之势，带来很大的压力。 叶蓝一张脸铁青，开口道：“我等是燕国人，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可否留个名字？” “破军门张横，这个名字够吗？” 听到破军门这三个字，叶蓝就不说话了。世间三家修仙门派高高在上：仙云山，破军门，大罗教。 破军门便是其中之一，这个门派修炼近身武技，擅长炼器，放出来行走江湖的弟子，作风豪横，实力可怕。 “好，我们把东西留下。” 叶蓝咬牙答应，取出百宝囊，将最近收集到的材料搁在空地上。 “祖先生，我们真要这么做？”唐小霜道。 祖彦操也是脸色铁青，半晌，长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们惹不起他们，先将东西留下。” 祖彦操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也得照做。 大家取出贴身的百宝囊，都如叶蓝一般，将收集到的材料放在空地上。 这些宝物，都是大家最近千辛万苦收集到的，对个人而言极其珍贵，有些还冒了一定危险。 现在都得给人家。 大家心里愤恨，一个个都铁青着脸。 张横三人则抱肩立在一旁，这样的事他们常干，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走。” 叶蓝一咬牙，想要带着大家离开。 “等一等。” 张横旁边一女子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叶蓝道。 这女子指着陆铃铛道：“她留下，我身边还差一个伺候的丫鬟，我看她就不错。” 张横捋了捋三撇胡须，上下打量着陆铃铛，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是不错，那就让她留下吧。” “你们休想！” 陆铃铛顿时勃然大怒，她在京城，出入有十几个仆役伺候，现在让她给别人做丫鬟，打死也不愿意。 祖彦操马上站出来，道：“老朽祖彦操，请三位给我一个面子，这次是我带着他们来的，必须一个不差的带回去。” “呸。” 张横啐了一口：“你在我面前，也配提面子。” “你们……” 祖彦操本就火气旺，现在也是怒了，他一直混迹在俗世间，没想到真正的修行界如此混蛋。 “祖先生！” 叶蓝伸手拦住了他：“形势比人强，破军门咱们得罪不起。” 他又劝陆铃铛：“陆小姐，跟着他们也未必是坏事，虽然受些苦，但也有机会成为破军门的正式弟子。日后修为大成，也是因祸得福呐。” “你……” 陆铃铛诧异地看着叶蓝，本以为他是一个正直人，结果，他竟反过来劝自己。 是了，正直人在蛮荒之地是活不长的。而能和周幸与韩慎厮混在一起，他又能正直到哪里。 “你们混蛋。” 唐小霜破口大骂：“想让姑奶奶给你们做丫鬟，做你娘的春秋美梦，你们给我端洗脚水还差不多。” 虽然一直和陆铃铛关系不睦，但关键时刻，她也愿意挺身而出。 在她的带动下，其他人也是大骂张横三人。大家在京城都是养尊处优，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叶蓝三人却是脸色大变，赶忙制止，这群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他们混在蛮荒之地，可是知道破军门的可怕。 张横一张脸慢慢变得僵硬，道：“好，很好。” “师叔，山上还缺一些挖矿的奴隶，不如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年轻女人道。 “好，这个提议不错。” “阁下，此事与我们无关。”叶蓝忙道：“我们和他们不熟。” “是是是，完全不认识。” “你们可以离开。”张横冷哼一声：“但他们休想走。” 大家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叶蓝三人说走就走，急忙和大家伙摆脱关系。 现在己方就一个祖彦操，还没啥战斗经验，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经历过实战。 完全是白给。 张横一挥手，掌心灵气聚集，如一张大网向大家压过来。 巍峨如一座大山相仿，大家承受这样的压力，膝盖忍不住发抖，也就祖彦操勉强能撑得住，至于其他人，则已忍不住要跪倒。 “对于新手，要先教教你们蛮荒之地的规矩。” 张横身边的年轻女子道。 恰在此时，一道燃烧的剑气砸来，刺向张横手背。 张横没有防备，手上一痛，施加给众人的束缚解开。 他目光看过去，见一光头汉子，提着一柄剑从一棵大树后跳出来。 “好胆，你是什么人，破军门的闲事你也敢管。” 祖彦操长松一口气，拱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了。” “小兄弟？”庄义生愣了愣：“祖先生，是我啊？” “你是……” 庄义生吞噬异火，把头发眉毛胡子都烧干净了，现在还没有长出来，而且他又新换了衣服，祖彦操一时之间也没有认出来。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认出他是庄义生。 陆铃铛和唐小霜都瞪圆了眼睛：“庄公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嗨，一言难尽呐。” 周幸和韩慎两个，下意识躲到叶蓝身后。他们没想到，庄义生竟然还活着，而且看上去，实力提升不少。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二人加害他的事情说出来。 张横扫了他一眼，对他的实力已有判断，随之冷笑一声：“小东西，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嘛。” 第378章 三圣地 第378章 庄义生持剑而立，道：“不是太岁头上东土，是太岁爷想动你的土。” 张横冷哼一声，怒极反笑：“年轻人，不要修行两日，便不知天高地厚，你才什么境界，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不就是炼灵阶段嘛，又不是没有杀过。” 话是这么说，但庄义生内心还是止不住紧张，他是在东卢杀过炼灵阶段的高手，但对方身受重伤，相当于扑到他的剑上，庄义生几乎也没做啥事。 张横可是全盛状态，隔境如隔山，庄义生没有任何胜算。 “师叔，莫与他废话，让我直接杀了他，这样的小杂碎，不值得您老人家动手。”身边的女子道。 “嗯，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让他太痛苦。” “是，师叔仁慈。” 那女子挺身站出，手中握着两杆鸳鸯短枪，竟然不是剑，这在修行者中，是极罕见的事情。 这也是破军门的风格，他们推崇以力破道，喜欢杀戮，也擅长杀戮，行事风格火爆，倒也不拘于剑。 庄义生略微拱手：“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哼，你也配问我的名字，杀了我，我告诉你。” 女子冷喝一声，两杆枪已经向庄义生杀来。 庄义生有些无语，都已经杀了你，你还怎么告诉我。 这女子丝毫不讲江湖规矩啊。 庄义生也算领略到修行界残酷的一面。 女子动的同时，他也动了。 今日不同往日，这不是切磋，这是生死相争。他早已开启零号的辅助作战系统，分析着女子的一举一动。 身高，体重，三围 零号已开始模拟女子的动作，在她出招之前，庄义生已经可以提前预判她会刺向那里。 一切尽在掌握。 庄义生出招了，完美避过对方的进攻，一个闪身出招在对方面前，双方距离不过一拳。 女子愣了。 庄义生是怎么在她密不透风的进攻下，完美突破她的防御，来到她面前。 趁她发愣的功夫，庄义生没有愣，而是闪电般出手。 这次不是剑，而是重拳。 拳锋带着火焰的气息，一连串重击，砸在女子身上。 女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被动防守。 张横也愣了，他没有想到，庄义生竟然这么快，可以说一个回合都没有，柳梦便完全被他压制。 看到庄义生对柳梦重锤，他怒火中烧，当场就要出手：“竖子敢尔！” 庄义生将柳梦砸趴下，用膝盖摁在她背上，制住她无法行动。 寒蝉剑出鞘，抵住她的喉咙，抬起头，眼神像是狼崽子般凶狠。 “动一动，我要她的命。” 张横已经酝酿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看到这一幕，生生地收住。 憋得相当难受。 “年轻人，不要冲动，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嘛？”庄义生问。 张横摇了摇头，心想这人莫非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历。 “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谁，杀了就是杀了，我怕你什么。” 张横一阵无语，在与庄义生眼神碰撞的刹那，发现对方看似歇斯底里，眼神却很平静。 这是一个杀过人，也不害怕再杀人的。 “呵呵，我们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我想你是误会了，这样，你放开他，我答应你，绝不会追究此事。” “你是当我傻嘛？”庄义生冷笑道：“现在，你们立刻离开此地，在我确认安全后，会放她走。” “如果你不放人呢？” “不放就不放，你只能选择信我，你有得选嘛？”庄义生道。 张横怔了怔，忽然笑道：“好，我们走，我们走，我像你是应该信得过。” 他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吸引了庄义生的注意力。另外一人却避开庄义生的视线，然后突然出手。 “小心！” 祖彦操等人大喊。 就算庄义生没有提防，零号也一直替他警惕着四周，对于另外一人的小动作，早就提醒了庄义生。 庄义生抽出寒蝉剑，然后又从柳梦的背心刺入，血立刻涌出来。 庄义生斜眼看着另外一人：“你想让她死嘛？” 对方脸上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此人名叫钱协，是柳梦的师兄，二人朝夕相处，关系早已超越了师兄妹。 这次由张横带队，在蛮荒之地历练，本觉得不会遇上危险。对于庄义生，也没有正眼看待，谁知对方是个狠角色，趁着柳梦轻敌，第一时间制住了他，令两人的拳脚施展不开。 张横黑下脸，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得罪破军门的代价。你的家，你的国，有准备承受破军门的怒火嘛？” 庄义生挑了挑眉毛：“听上去是个很可怕的存在？” 张横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凡人，又知道什么，修行两天，就以为自己是修行者了吗？六国之上，还有三家，我破军门立派八百年，就是你们的皇帝，见到我也必须恭恭敬敬。” “现在你动柳梦一根头发，我要你全家陪葬，她留一滴血，我要你举国披麻戴孝。” “现在，你放了她，恭恭敬敬跪在我面前，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么仁慈嘛？” 庄义生冷笑一声，捏了捏身下柳梦的头发，感慨道：“没想到你这么贵，一根头发就值这么多。” 柳梦完全动弹不得，口中呜呜大叫：“魔鬼，你个魔鬼” 现在，她已感觉到生命危险。 张横面对这一幕无动于衷：“年轻人，我没有同你开玩笑，你还年轻，无知者无畏，但无知不代表不会死。” 祖彦操心中是明白的，在玄州大陆，六国组成世俗圈，修仙门派组成另外一个圈，双方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而仙云山、破军门与大罗教被称为三圣地，超然世外，却拥有恐怖的实力。 当初秦笑来一人一剑就可以搅得东卢不得安宁，而破军门却有几百，几千个秦笑来级别的高手。 这不是六国之内，任何一个国家能扛得住的。 在这个世界，如庄义生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修炼，可以修炼到炼气阶段。 但从炼气阶段开始，一些功法资源就被三圣地垄断了。 这才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第379章 火爆的庄义生 第379章 在俗世间，炼体阶段的修行者是常见的，炼气阶段就算得上高手，但炼灵阶段平常就难遇见了。 而炼灵阶段的修行者，在三圣地只能算中等高手，算不得顶尖层次。 这也是大家如此忌惮破军门的原因。 张横的话未必只是恐吓，他是能做到让得罪他们的人亡国亡家。 庄义生也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气，他忍不了。 让他如叶蓝等人一般装孙子，他是做不来的。 “既然如此……”庄义生顿了顿：“那就都杀了吧。” 张横一怔，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杀我，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 庄义生抬起剑，从柳梦的后背刺入，正对着心脏位置。 柳梦已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她活跃在蛮荒之地，可是没少杀人，但死亡轮到她身上，还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她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敢！” 张横的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怎么，还真有人敢冲破军门动手。 庄义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剑捅破了柳梦的心脏，趁着张横发愣的功夫，一剑刺了出去。 如唐小霜等人还不明白状况，看到庄义生诛杀柳梦，恨不得拍手叫好。 而叶蓝三人立在一旁，脸都要吓白了。 庄义生究竟在干什么，连破军门的人都敢杀，他是疯了不成。 这要是破军门追究起来，他们三个都要遭殃。 三人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恐惧。 赶紧跑吧。 别愣着了。 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三人转身就跑，速度蹭蹭地，至于身后发生什么事，他们完全不关心，也不敢关心。 说时迟那时快，庄义生一剑刺向张横，张横道一声找死，一掌拍了过去，要将庄义生拍成肉泥。 这一掌拍了个空。 庄义生在空中忽然转向，这一剑刺向了旁边钱文协。 钱文协也不是白给的，他早就防备着庄义生，这种把戏在蛮荒之地只能算小手段。 他拔出剑就要还击，他很重视敌人，柳梦犯过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可就在集中精神关注庄义生的刹那，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杀机。 埋伏的修罗虎伶俐地扑上来，在他背心扑上两爪，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他回剑向身后斩去。 风火鹅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一翅扇火，一翅扇风，风火齐至，向他面门扑过来。 两只灵兽已经与庄义生签订契约，与他心意相通，庄义生早就料到会动手，所以提前让它们埋伏好。 现在埋伏启动，杀机到了。 被风火鹅偷袭的刹那，钱文协的视线被遮挡，同一时间，庄义生的剑到了。 又快又冷的安静之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修行者纵有超越常人许多的神通，但心脏被刺穿，一样会凉的。 钱文协身体噗通一声倒地。 张横直接惊了。 这是第二个了，都是短暂交手，电光火石间便被杀。 都说破军门行事作风火爆，但庄义生显然更火爆些。 祖彦操等人也愣了。 庄义生平常不这样啊，这是咋了，难道说剃了光头，他也变厉害了不成。 张横则是又惊又怒，破军门本身也是等级森严，自己带来两名弟子历练，结果却双双毙命，自己回到门内，也要被严惩。 除非，亲手把杀人的人碎尸万段。 “你们都要死，一个也别想活！” 他狂吼着，双臂摊开，手中多了一柄犬齿重剑，剑锋挂着倒刺，显然是件凶恶的武器。 离得很远，已能感受到那强横的气息，炼灵阶段的高手，绝对不是白给的。 “动手呐。” 庄义生吼道：“杀不死他，咱们都得死。” 唐小霜等十几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从小养尊处优，也做过欺负人的事，但杀人这种事距离他们还是蛮遥远的。 但今天的场景，却逼得他们不得不长大。 好在杀人这种事，想学起来也很快。 庄义生要他们动手，那就一起动手。 祖彦操挺身而出，勉强抵挡住了张横，其他人施展手段，将攻击狠狠砸在张横身上。 修罗虎和风火鹅两个，也在一旁卖力气，经过这段时间的成长，他们已经拥有一定的实战能力。 砰砰砰砸在张横身上，显出肉眼可见的灵气波动。 “快些啊，我快撑不住了。” 祖彦操大吼，他这种非战斗职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极其不易。 庄义生也不敢离张横太近，他忽然灵机一动，开始在远处用异火砸。 梅花火，石心火，鹿头火，白骨火…… 一连十二种异火，轮番攻击。 祖彦操有些愣，普通人拥有一种异火，已经极为不易，庄义生咋这么多。 他这段时间，究竟有啥奇遇。 张横也有些懵逼，庄义生所展现的手段，远超普通人的认知。 这为祖彦操争取了时间，但也没有争取太久，张横一掌将他拍飞，祖彦操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他身上气息爆发，手提犬齿重剑，宛若一尊邪神。 森林中掀起一阵狂风，众人被掀翻在地。 “还有谁！” “我改注意了，我不会让你们痛快死去，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都得给我死。” …… 众人感觉到了张横的可怕，大家全力出手，竟然都没能制住他。 当真是隔境如隔山。 庄义生也有些慌，他没有料到，张横这么豪横，自己杀秦笑来的时候，似乎挺简单的啊。 “零号，算一下。” 庄义生急忙求助零号，让它帮忙运算出一个杀死张横的办法。 因为张横不死，大家就都要死。 庄义生忽然向远处逃去。 “想走。” 张横冷喝一声，跨步就追。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能走，我非要将你千刀万剐不可。 他已跨出七步，眼看庄义生就要陷入他的攻击范围。 忽然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照着他天灵盖刺来。 张横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来。只见一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斩向他的脑袋。 慌张间用剑遮挡，但对方的剑法很灵，绕开之后，直接在他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第380章 都杀了 第380章 此女非别，正是来自西屠的沐无双。 她修为有所成后，孤身一人来到蛮荒之地，恰好撞见这一幕。 于是施展援手，这招从天而降的剑法，狠狠向张横砸来。 张横根本没有防备，他怎么可能想到，偷袭之后还有偷袭。 这个突然杀出的女人，又是什么人，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 庄义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突然狂奔，将张横引到最恰当的攻击位置。 现在沐无双的攻击已经迎了上去，自己也别闲着。 “动手啊。” 庄义生大吼一声，自己率先扑过去了。 风火鹅与修罗虎也扑过去了。 唐小霜和陆铃铛等人也扑杀过去。 祖彦操从地上爬起来，也尽全力攻击。 …… 砰砰砰。 一连串攻击，砸得张横晕头转向，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瞬时鲜血直流。 张横心里憋屈呐，他本来还是挺强的，就算庄义生这些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太强，心中就难免轻敌，可庄义生组织的一连串攻击，打得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等到他想还手的时候，已经是身受重伤。 轰的一声，一股灵气波动翻开，飓风掀起，把庄义生等人掀翻在地。 张横立在当中，咬牙切齿，一脸怒容。 庄义生大惊失色，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没有死。 张横又怒又恨，身上的伤口带来新鲜的痛感，他真想一掌一个，将庄义生他们拍成稀巴烂。 可他的伤势已经极其严重，再不走，很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 赶紧撤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他们不是燕国的嘛，等自己回去养好伤，就杀到燕国，灭他们满门。 双脚一踩地，张横原地飞起，踩着树枝远遁。 庄义生等人想追，也追不上，况且，他也不敢追。 刚才实在太惊险了，若非沐无双恰好经过，大家非得交待在这里不可。 庄义生爬起身，向沐无双拱了拱手：“多谢沐姑娘出手相救。” 沐无双看着庄义生，立刻皱起眉头：“你现在可真够丑的。” 庄义生下意识摸摸鼻子，没想到沐无双第一时间关注的竟是这个。 他被异火烧成了光头，胡子眉毛也都没有，此刻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沐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沐无双道：“我修行遇到些问题，要找一种材料，来蛮荒之地碰碰运气。” 蛮荒之地很大，也有很多危险。如果是寻找一种特定的材料，真不亚于大海捞针相仿。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而言，对拥有零号的庄义生来说，不管要找什么，总是比其他人更便利些。 别人救了自己一命，之前还有赠剑之情，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帮忙的。 但庄义生内心有些犹豫，自己好像有些克她，每次遭遇都不会有好事，这次刚见面，就惹上了一个炼灵阶段的高手。 祖彦操为诸人检查伤口，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人的伤势并不算太重。 “庄义生，咱们这次没能杀了他，让他逃掉了，日后怕是会酿成滔天大祸。”祖彦操。 庄义生诧异道：“有这么严重嘛？” 祖彦操点点头：“破军门作风霸道，旗下高手无数，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件事。” “你们怎么得罪了破军门？”沐无双吃惊道：“便是我们，也不敢与破军门做对，沐家每年都要向破军门缴纳一定物资，才不会受到他们的欺凌。” 庄义生咧咧嘴，他没有想到，形势竟然如此严重。 堂堂西屠沐家，在六国之内是屈指可数的存在，可都要向破军门缴纳保护费。那自己这个梧桐派掌门，放在对方面前，岂不是白给嘛。 他一发狠心，开口道：“现在张横受了伤，一定会找地方养伤，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凭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陪你一起去。”沐无双立刻道。 祖彦操道：“也好，面对重伤的张横，你们一起动手，未必没有机会，但切记要小心。我们要先回去了，这片蛮荒之地，实在太危险了。” 对于祖彦操这个非战斗职业来说，今天的经历足以让他铭记终生。反正大家已采集到不少材料，可以打道回府了。 庄义生则和沐无双一起出发，循着张横留下的气息追去。 他受了伤，空气中难免有鲜血的味道，通过零号的分析，庄义生可以一路锁定追踪。 ………… 且说那张横，远遁之后并没有逃出多远，找了一个山洞藏住。 立刻开始疗伤，先服下贴身携带的丹药，然后运转体内灵气。 身上伤口渐渐愈合，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越想越气。 本来自己能赢的，一百个庄义生也不被他看在眼里，可因为轻敌的缘故，却是阴沟里翻船。 等我好了，非得把你们大卸八块不可。 心中愤怒，运气便出了岔子，一股无名火搁在胸口，既无法发泄出去，也发现凭空消失。 张横心中一凛，再如此下去，自己可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他忙收敛心神，不去想其他的，认真梳理体内灵气。 这时候必须全神贯注，任何一丝意外，都可能将他推入深渊。 正这时候，耳边响起脚步声，一道人影走入山洞。 对方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满脸稚气，可眼神却是老态龙钟，显得很古怪。 张横心中发狠，真想一巴掌拍死对方，这样一个小孩，在他面前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但对方不仅没走，反而渐渐靠近，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张横。 “你受伤了？” “是不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很着急吧。” …… 曾经的小癞子，今天的牧曜，体内有一个苍老灵魂的他，缓缓拔出剑，向张横刺去。 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敢！ 张横懵了，咋今天这么多变态，对方完全不将自己这个炼灵高手看在眼里呐。 在于对方的眼神接触的刹那，张横有些心惊胆战。 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无情，完全视人民如草芥，这根本不该是一个小孩子对待人命的态度。 一剑刺了进去，在张横最关键的时刻。 第381章 山谷大蜘蛛 第381章 “叛徒。” 牧曜口中吐出两个字，弯腰摘下张横腰上的百宝囊。 忽然皱起眉头，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段时间后，他才平静下来，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小东西，还很顽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消失。” 将百宝囊收在身上，他从山洞中走出，很快与自己的随从汇合。 作为牧家的唯一传人，他来到蛮荒之地，自然有许多人陪伴，都是辛国派出来的高手。 他们都不知道这位少主人刚才做什么去了。 张横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流了一摊，鲜血的味道又引来附近的妖兽。 修行者的血肉含有充沛的灵气，是它们最爱的美食，几只妖兽争抢，很快，张横的尸体就剩下了几根骨头。 等庄义生和沐无双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山洞里一堆光秃秃的骨头，和张横之前身上的衣物。 “他死了？” 庄义生愣了愣：“发生了啥？” 确认尸骨是张横无疑，庄义生抛出了这个疑问。 沐无双也是一头雾水，她目光转了一圈，道：“蛮荒之地遍地危险，他受伤之后，没有自保能力，死在别人手中，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庄义生点了点头，沐无双的分析合情合理。 不过，他也有些疑问，自己和沐无双在一起，总是有坏事发生，这次咋运气这么好，难道是自己转运了。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别让他们怀疑到咱们身上。” “嗯。” 二人离开山洞，走出好远，庄义生这才问道：“你来蛮荒之地是为了寻找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找？” “黑莲。”沐无双吐出两个字。 庄义生调取零号存储的数据，很快便有了答案。 黑莲，属于火属性法宝，扎根在地势低洼之处，从大地之中汲取火气。品质越好，黑色越重，真正成型的黑莲，是彻底黑色，如煤炭一般。 这种灵宝本就罕见，而且用处比较偏。 他看着沐无双，道：“你受伤了？” 沐无双点点头：“练功出了岔子，需要用黑莲的药性化解体内的血毒，这次我独自过来，也是碰碰运气，黑莲是不好找到的。” “没关系，我帮你找。” 沐无双嗯了一声，倒是没有说什么。 找东西这件事，零号还是蛮擅长的。庄义生开始在脑海中模拟黑莲的灵气波动，据此为信号，锁定黑莲的气息。 方便是方便，不过零号也是有范围限制的，目前是十里之地。 庄义生开始运算，经过分析运算，附近并没有黑莲这种宝物。 “走吧，我们去前面碰碰运气，这附近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沐无双好奇道。 “感觉。”庄义生笃定道。 沐无双也没有追问，跟在庄义生身后。 庄义生领着他的两只灵兽，沐无双带着她的白雁。 每隔十里，庄义生便停下来运算一次。对二人目前的境界来说，赶路并不算什么。 只是每次停下来运算，都比较消耗能量。 好在这里是蛮荒之地，遍地是宝物，庄义生一边寻找，一边采集其他宝物，可以吃的，直接吞入腹中吸收能量。 沐无双震惊了。 蛮荒之地她不是第一次来，但像庄义生这样，如此迅速快捷的找到宝物，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里就好像他的后花园一般，哪里有宝物，他不需要靠近便知道。 “你吃呀，这些东西大补的，对提升实力有帮助。”庄义生捧着一堆蘑菇道。 沐无双无奈地摇摇头，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她不能吃。 现在体内有了血毒，不灭掉血毒，她就没办法继续修行。 庄义生叹了口气，道：“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黑莲，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修行了。” 庄义生不断进食灵药，境界蹭蹭地往上涨，修罗虎和风火鹅也得到好处，同时包括沐无双的白雁。 一直有天材地宝养着，现在它几乎已经被庄义生收买，天天贴着庄义生，一副谄媚地表情。 这一幕沐无双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当初自己与白雁签订契约，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很长时间，这白雁对自己都爱搭不理。 可这才几天，就对庄义生这个态度，看来也是个没骨气的。 二人一路往西走，越来越深入蛮荒之地，所遇到的宝物也越来越多。 庄义生盘算着，自己要是能在蛮荒之地待一年，估计突破炼灵阶段也不是啥问题。 这对庄义生来说诱惑很大，跨过炼灵阶段，才真正算得上高手呐。 到这一日，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忽然脸上一喜，道：“有了。” “有了？在什么地方？” “往南走。”庄义生道。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庄义生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沐无双不知道庄义生的感觉从何而来，一路往南走，行了没多远，前方出现了一座山谷。 根据零号的运算，黑莲就在山谷中。 “小心些，这山谷的灵气有些乱，可能会有危险。”庄义生道。 “我也不是第一次，怎么会不知道。”沐无双也握紧了剑。 二人又吩咐各自的灵兽，让它们安生一些，不要惹出乱子。 小心翼翼地走入山谷，看到眼前的情景，庄义生忽然愣住。 只见一张硕大的蛛网，方圆有几千米，完整笼罩了山谷上空。 蛛网之上，有一只几丈大小的蜘蛛，正稳稳当当地趴在上面。 庄义生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沐无双也咽了口吐沫。 二人慢吞吞地退出山谷，庄义生看着沐无双道：“蛮荒之地，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蛮荒之地啥不可能有，只是我之前也没有遇见过。”沐无双心有余悸道。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你要的黑莲。”庄义生道。 “要不咱们再去别处看看，说不定也能遇到黑莲。”沐无双道。 就连沐无双这样的狠人都退缩了，这可是极罕见的事。 “再想想办法吧，别处也可能没有。” 庄义生有些挠头，现在打是肯定打不了的，凭那只蜘蛛的体型，庄义生和沐无双绑一块也是白给。 正这时候，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庄义生回过头来，见一群黑衣护卫，拥着一个小孩子。 “小癞子。” 庄义生顿时眼睛一亮。 第382章 故人重逢 ap58039382章 庄义大笑着走过去，牧曜身边的随从喝ap58003： “ap58066是ap58094ap58071人，ap58083ap58008ap58094ap58071！” “不要误会，我们认识的，朋友，好朋友。” 庄义生走到小癞子身边，大力把他抱在怀里举高高，又ap58069下来，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家伙，ap58066可是拽了起来，ap58093近不错吧？” 牧曜的ap58125ap58011极其不自ap58084，ap58090过小癞子的记忆，他自ap58084ap58056ap58003庄义生是谁，从ap58035也ap58129照顾自己。ap58068是，他是ap58094ap58071人，当年一统ap58115下的暴君，他怎ap58071可能给人ap58008奴仆。 这是耻辱，必须洗刷。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冒起时，忽ap58084内心出现不安分的声音，ap58108个倔ap58099的小东ap58059，又开始ap58015抗了。 混蛋啊！ 牧曜紧皱眉头，脸上出现痛苦的ap58125ap58011。 “ap58066怎ap58071了？” 庄义生察觉了小癞子的变化，他的眼神和之ap58035似乎有ap58032不同。 在庄义生的注视下，牧曜瞬时感觉到了危险，他避过庄义生的眼神，努力挤出一个ap58115真无邪的笑容。 装得也不太像。 庄义生拍了拍他的脑袋，ap58003：“如ap58043出ap58094ap58071ap58089了，一定要和我说。” 牧曜在心底又给庄义生记上一笔。 牧曜身后一名中年人站出来，冲庄义生拱拱手，ap58003：“在下白望江，这ap58042负责ap58100护少主。” 庄义生抱拳还礼，ap58003：“ap58066们这ap58042过来，是有ap58094ap58071ap58072务嘛？” “我的ap58072务是ap58100护少主。”白望江ap58003：“少主已开始修行，ap58115赋极佳，如今已是炼气境界。” “这ap58071快！” 庄义生吃了一惊，自己和小癞子分开还不到半年，他竟已跨过了炼体境界?这个人的修炼ap58115赋当真是变态。 当ap58084，身为沐家的传人?他能获得的修行资源是多的。ap58106要修行资源能够源源不断供应，境界就可以蹭蹭地往上涨。 “我们陪着少主历练，无ap58000间来到ap58123处，ap58081ap58103山谷中的气息判断，里面应该有宝物?我们ap58083进去探探。” “是有宝物。”庄义生ap58003：“除ap58123之ap58048?还有一ap58106大蜘蛛。” “蜘蛛有ap58094ap58071好怕的。”白望江ap58003。 “不是普ap58090的蜘蛛，是一个ap58023ap58053大的蜘蛛。”庄义生用手比划着。 “再大能有多大?一个大男人还害怕蜘蛛。” 牧曜身后的随从笑ap58003。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ap58125现有ap58032无语。 “好啦?我们进去ap58061ap58061。”白望江ap58003：“少主，ap58066跟在我们后面。” “走。” 一队人走入了山谷。 片刻之后，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来?脸上的ap58125ap58011和庄义生与沐无双之ap58035差不多。 “怎ap58071?一群大男人?难ap58003还怕蜘蛛。” “ap58066没有告诉我们有ap58108ap58071大啊？” “我没有说嘛?ap58023ap58053大。”庄义生双手画了一个圆。 一群人都不再说话了，互ap58033大眼瞪小眼。 一段时间后?白望江才开口ap58003：“少主?这ap58106蜘蛛比较棘手?我们去ap58053处碰碰运气吧。” 牧曜盯着山谷?眼神有ap58032炙热?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ap58003：“我们进去，ap58083办法杀了它。” 白望江有ap58032崩溃?少主的ap58010令不可违抗，ap58068他们也不愿ap58000送死。 庄义生也有ap58032困惑，小癞子为何一定要进入这座山谷。 “庄ap58096子?ap58066可有ap58094ap58071办法？”白望江ap58003。 庄义生之ap58035就在琢磨，顿了顿ap58003：“我觉得这头蜘蛛?一定是怕火的。” 诸人纷纷点头。 “ap58108我们可以ap58069起一场大火，将它赶走。不过，ap58069火的话，会不会毁掉山谷中的宝物。”白望江ap58003。 庄义生ap58056ap58003黑莲本就是汲ap58128地心之火，本是不怕火烧的，至于其他宝物，他也不太关心。 “大家砍一ap58032木头，堵住山谷，ap58069火把大蜘蛛熏出来。”白望江ap58003。 十几个人一起行动，有胆量进入蛮荒之地的，至少也是炼气境界，大家的力气还是蛮大的。 用手中的兵ap58113咔嚓咔嚓砍倒大树，一个人就可以拖过来，丢在山谷ap58035，ap58129快，就堆了一座树山。 “ap58069火吧。” 白望江ap58003：“大家都小心ap58032，免得大蜘蛛冲出来，伤到了大家。咱们不和它动手，把它逼出来就是。” ap58010ap58106有一条，谁也不敢冒险，莫说丢了性ap58010，就是伤条胳膊伤条腿，都是不值当的ap58089ap58011。 牧曜的手下一起行动，有人ap58069火，有人鼓动灵气，掀起狂风。 ap58129快火势冲ap58115，滚滚黑烟升起，在风的作用下，ap58126山谷涌去。 山谷之内，出现诡异的动静，像是大山ap58111推倒一般。 “小心ap58032，它要出来了。” 诸人急忙散开山谷入口，ap58106听得轰轰隆隆压土机的声音。 砰地一声。 山谷ap58035的火山ap58111撞开，一头庞ap58084大物窜了出来，火星ap58016溅，木炭横飞。 大家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不至于ap58111这点小场面误伤。 可ap58120下来闯出的大蜘蛛，还是吓得大家亡魂皆冒。 蜘蛛有八条腿，每一条腿都像是钢筋一般，它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辆移动大货车。 太恐怖了。 “不要激怒它。”白望江压低声音ap58003：“等它走了，大家再进去山谷。” “大人，它好像冲我来了。”一名随从ap58003。 “不用怕，蜘蛛的视觉ap58129低，它是靠震动感觉，就算是妖兽也一样。”白望江ap58003：“ap58106要ap58066屏住呼吸，不要动，它不会ap58061见ap58066的。” “ap58066说得ap58129有ap58003理，ap58068它真的冲我来了。” 这名随从哇呀大叫一声，转身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这ap58106蜘蛛像是开了疾跑一般，速度嗖嗖地，忽ap58084从口中吐出一股粘液，落在他的大腿上。 “啊！” 这名随从惨叫一声，整条大腿开始腐烂。 众人心都惊了。 “跑啊。” 庄义生大吼一声，带着沐无双往远处逃。这ap58106蜘蛛绝对不是大家现在可以对付的。 ap58106能够加速逃跑，人群ap58016散逃离。 这ap58106大蜘蛛在山地里乱窜，大树在它面ap58035吱呀呀翻倒。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庄义生才稳住神，他ap58086头ap58061了一眼，ap58003：“没有追来吧。” “没有。”沐无双ap58003。 “其他人呢？” “不ap58056ap58003，都跑散了。” 庄义生扶住胸口，不停地喘气。 沐无双ap58003：“咱们还是去ap58053处找找吧，这ap58106蜘蛛咱们对付不了。” 第383章 大火烧山谷 第383章 就连沐无双都怕了，打不过就认怂，是一个优秀修行者的必备素质。 “咱们再杀回去，趁大蜘蛛还没有回来。” “现在？”沐无双心有余悸。 “走。” 庄义生发了狠心，带着沐无双重新返回山谷，他们逃跑时很快，回去得也很快，不多时便重新来到山谷前。 “你觉得它回来了吗？”沐无双问。 庄义生心里也有些打突突，道：“应该没有吧。” 山谷入口余火未熄，庄义生和沐无双在身上罩了一层灵气防护，踏过余火闯了进去。 山谷内空荡荡的，那只大蜘蛛果然还没有回来。 呼。 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笑。 这蛮荒之地的危险，现在二人才算有所体会。修行者前赴后继抵达此地，能有巨大收获，却也同样冒着巨大风险。 山谷之内，有一具具白骨，有人的骨头，也有妖兽的，有些骨架十分庞大，看上去生前也是极恐怖的存在。 但都被大蜘蛛吃干净了，只剩下一具具白生生的骨架。 这只大蜘蛛在蛮荒之地应该也是一尊大佬。 “咱们赶紧把黑莲采了，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庄义生道。 沐无双嗯了一声，迅速确定黑莲的位置，和庄义生一起扑了过去。 这朵黑莲生长在一颗妖兽头骨中，花开两朵，都如墨色，靠近的刹那，感觉到一股燥热之意。 “这竟然是一朵并蒂莲。” 沐无双就是奔着黑莲来的，立刻取出工具，将黑莲采下，收入了百宝囊中。 “好了没有？” “好了。” “赶紧撤。” 二人飞速向山谷外跑去，就这时候，白望江大吼着跑过来。 “来了，来了……” 双方撞在一起，庄义生诧异道：“啥来了？” “它，它，它又回来了。” 白望江指着身后，连话都说不完整。 不等他说完，庄义生已经看见了，那只大蜘蛛，又重新出现在山谷入口。 “你们怎么又把它领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它一直跟着我们。”白望江彻底乱了。 “那你们不能将它领到别的地方，为何偏偏往这里来。” 白望江表情一怔：“我忘了。” 庄义生恨得牙痒痒，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如果他们没来，自己就带着沐无双撤了。之后再见到这头蜘蛛，肯定要躲到八百里远。 趁着说话的功夫，大蜘蛛已经近了。 众人立刻四散而逃，大蜘蛛的仇恨明显已经拉满了，死命的追着大家。 “往外跑。” 庄义生喊了一声，现在山谷上空，是一张铺天盖地的蛛网，只有入口一条道路。 大家都想办法往外走，能逃出去几个算几个。 忽地一声，大蜘蛛喷出一口蛛网，恰好堵住了出口。 “火来。” 庄义生吼了一声，砸出一团异火，落在蛛网上。 可这蛛网，不知是如何材质，竟然遇火不焚，看这光景，没有一时半刻，是烧不坏的。 “剑来。” 沐无双冷哼，身上佩剑出鞘，一剑斩在上面，竟然只斩断了几缕。 “走啊。” 庄义生扯住她的肩膀，往旁边一窜，那只大蜘蛛喷出一口粘液，落在二人刚才的存身处。 沐无双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就差了一点，自己就得交待在这里。 现在山谷的出口被封死了，那只大蜘蛛倒是显得从容起来，它爬到蛛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家，很偶尔地喷出一口粘液。 所落之处，山石都被腐烂。 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它正戏耍着它的猎物。 像大蜘蛛这种层次的妖兽，说不定已经开启灵智，论智慧程度，未必比人类差。 这也是它的可怕之处。 牧曜身边十几名护卫，现在只剩下七八个，有将近一半死在大蜘蛛口中。 在它的面前，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幸存下来的这些人，也仅仅是因为运气好。 但接下来，大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嘛。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中默念：“零号，分析一下。” 零号开始借助庄义生的双眼，分析大蜘蛛的数据，很快得出结论。 这只大蜘蛛，有接近周天境界的实力，极可怕的速度，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和近似于强硫酸的粘液能力。 太可怕了，几乎没有胜算。 “现在怎么办？”沐无双无计可施，只能问庄义生。 “火。” 庄义生喝了一声：“这只大蜘蛛怕火，咱们只能用火烧，否则都得死在这里。” 白望江已经被吓跑了胆，难得的是，庄义生此刻还有一二分理智。 庄义生拍了拍牧曜的肩膀：“别怕，我会带你离开。” 然后他不断地砸出异火团，在山谷内四处放火，这只大蜘蛛不知捕猎了多少年，这里积满了骸骨，此刻都燃烧起来。 熊熊大火，冒起黑烟，大家将灵气罩在身上，抵达着周围急速升高的温度。 那只大蜘蛛变得不安分起来。 趁这个时候，大家挤到出口处，各样攻击纷纷砸在上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个人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忽然间，封住出口的蛛网被打破一个缺口，大家争先恐后地闯了出去。 一股脑地跑出几十里地，大家才累得瘫倒在地上。 “没有追来吧？”庄义生倒在地上问。 “没有。”白望江不住地喘气。 “情况怎么样？”庄义生问。 白望江目光转了一圈，忽然一怔：“少主呢，少主去了哪里？” “他刚才没和我们一起跑出来嘛？” “不知道，我没有看见啊。” 之前，大家都慌了，一有逃生的机会，就立刻不管不顾地往外跑，谁顾得上彼此啊。 现在大家一看，发现牧曜根本不在身边。 很有可能，他还留在山谷中。 “大意了。” 庄义生一拍脑袋，说了照顾他的，关键时刻还是把他忘了。 “我再回去一趟。”庄义生立刻道。 “回去。” 众人都惊了，刚才有多么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谁还敢回去呐。 “庄公子，少主可能和我们跑散了，他未必留在山谷中，要不我们先在外面找找。” “那估计，他到时候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第384章 魔笛 第384章 白望江彻底凌乱了，那头大蜘蛛根本不是大家能够对付的，庄义生现在回去，岂不是送死。 但庄义生心意已决，取出一颗灵丹放入口中，补充消耗的体力。 “我回去看看，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着。” 沐无双立刻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也回去吧。”白望江咬了咬牙，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如果庄义生把牧曜救出来，牧曜知道他们没有参与营救，等待他们的下场，估计和死也差不多。 当然，在他们想来，牧曜现在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在庄义生的带领下，一伙人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来到山谷前，看里面还冒着黑烟，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白望江松了口气，道：“估计少主已经死在妖兽口中，唉……” “我进去看看。”庄义生道。 白望江立刻睁大眼睛，咋地，都这样了你还要进去，你是作死没够嘛。 “庄公子，没有必要冒险吧。”白望江道。 庄义生摇摇头：“他还是个孩子，总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你们如果怕了的话，可以留在外面。” “这……”白望江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要进去了，如果有危险，大家随时逃。”庄义生又冲沐无双道。 沐无双轻轻嗯了一声。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接应庄公子。”白望江立刻道。 “本来我们想和庄公子一起进去的，既然庄公子这么说了，那我们只好守在这里。” “庄公子保重。” …… 庄义生提着剑，跨步走入山谷，在迈入山谷前，他先在身上罩了一层灵气罩，挡住周围的高温。 他心里也打着突突，真正面对那头大蜘蛛，一百个自己绑一块儿，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寄希望能够找到小癞子，把他带出山谷，自己也就算达到目的。 山谷内四处烧着火，浓烟蔽日，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情景，也看不见那头大蜘蛛。 它会不会又跑到别处去了，如果这样那就最好，趁它不在家，自己赶紧找人。 “零号，算一下。” 庄义生心底道了一声，根据周围的灵气波动，确定牧曜的位置。 忽然眼睛一亮，据零号的反馈来看，牧曜竟然还活着。 这小子命真大。 庄义生根据零号的指引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入一个山洞中。 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道人影，庄义生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好小子，我找到你了。” 牧曜忽然回头，眼底杀机绽放，在发现是庄义生后，杀意才稍稍收敛。 “你怎么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吃惊。 “我担心你呐。”庄义生道：“幸好你没事，快走，和我一起出去，趁着大蜘蛛不在家。” “为了这，你就又回来了。”牧曜的眼神有些玩味：“世上还真有你这种人呐。” 庄义生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正欲琢磨，忽听得背后一声巨响，那大蜘蛛从外面探出一个头来。 他顾不得想其他，立刻抓住小癞子，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大蜘蛛的粘液攻击。 “这是什么地方？” 庄义生诧异地看着身处的山洞，这个山洞入口小，里面宽阔，像是一口倒置的锅。在山洞内，有一个个磨盘大小的圆球。 “这是！” 庄义生睁大眼睛，忽然心底发凉，这些圆球，好像是蜘蛛卵，看得仔细，还能瞧见里面一只只等待出壳的小蜘蛛。 自己这是闯入了蜘蛛巢里。 一只大蜘蛛已经不好对付，偏偏闯进一窝小蜘蛛中间。现在，大蜘蛛正拼命扩大入口，眼看就要闯进来。 庄义生一颗心彻底凉了。 “你躲哪里不好，为何偏偏要躲到这个地方。” 一颗颗蜘蛛卵已到成熟的边缘，被庄义生和牧曜惊动，刺激了它们的孵化。耳边洒洒地响声，一头头小蜘蛛从里面窜了出来。 它们刚破壳而出时，身体还是白色，刚和空气接触，就瞬时发黑。 然后摩擦地面，吱吱呀呀向庄义生和牧曜冲过来。 庄义生毛骨悚然，手中握着黄雀剑，不停地砸出去。 忽然轰隆一声，山洞入口被撞破，大蜘蛛闯了进来。 它张开大口，嘴里呼呼噜噜，一腔黏液就要喷过来。 庄义生一颗心彻底凉了。 没办法了，完全没办法了。 这时，牧曜忽然转身快走几步，从山洞之中，捡起一根竹笛，一步跨在庄义生面前。 “小心呐。” 庄义生大骇，小癞子这时不要命了。 忽然间，小癞子手持竹笛，发出呜呜的响声。 周围瞬时间安静下来，山洞之内，不管还是大蜘蛛还是小蜘蛛，都在往后退，似乎在面对什么极可怕的事物。 山谷之内，只有小癞子悠悠的笛声，曲调简单，但韵味悠长，似乎藏着很多东西。 庄义生盯着小癞子的背影，却是困惑多过劫后余生的欣喜。 他心中已经可以确定，小癞子的确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想一想白望江之前的话，他们根本不是无意间路过这座山谷，他就是奔着山谷内的竹笛来的。 这竹笛又有什么来历。 牧曜收住笛声，四周围的蜘蛛又有些蠢蠢欲动，他回过头来，目睹庄义生脸上的表情，瞬时明白了什么。 “家族记载，这蛮荒之地有件宝物，可以控制妖兽，我这次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件宝物。” 庄义生点点头，小癞子是牧家的人，还是唯一的传人。作为曾经的怒帝传人，他知道一些什么家族秘密，也在情理之中。 但盖在心头的那片阴霾，仍是挥之不去。 白望江和沐无双等人守在山谷外，都是心慌意乱。忽然间，听得山谷内响起巨大的动静，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山谷入口。 只见一头庞然大物，从山谷中缓缓走出。 “大蜘蛛，那头大蜘蛛又出来了！” 诸人大骇，大蜘蛛又重新出来，岂不是说明牧曜和庄义生已经手挽手凉凉了。 “跑呀。” 大家大吼一声，立刻就要往远处逃跑。 “等一等。” 沐无双忽然道了一声，她第一个注意到，庄义生和牧曜立在大蜘蛛的背上，看似已经将这头蜘蛛降伏了。 第385章 路见不平 第385章 庄义生和牧曜从大蜘蛛背上跳下来，二人受了一些皮外伤，但也不甚要紧。 那头大蜘蛛恭顺地杵在牧曜身后，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恐怖姿态。 白望江和沐无双愣了很长一段时间，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望江回过神来，急忙带着手下人围住牧曜，对他嘘寒问暖。 “少主人，您没事吧。” “刚才可是担心坏我了，知道您没有出来，我第一时间就想救您。” “现在见到您没事，我也放心了。” …… 从始至终，牧曜不置一词，对于其他人的奉承，他没有半分动容。 庄义生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小癞子自小在街上流浪，受尽苦楚，忽然成为牧家少主，他应该有些不习惯。 但看他的样子，却是习惯得紧，似乎从小就是养尊处优长大，对于别人对他的态度，没有半分不自然。 “发生什么事了？”沐无双凑过来。 庄义生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回头再给沐无双解释。 至于小癞子，自然不屑于冲白望江解释什么。 两队人继续同行，一路往西去了，路上庄义生继续收集宝物，用来提升实力。 沐无双已经将黑莲服下，化解了体内的血毒，血毒化去后，她可以继续修行了。 将另一朵黑莲取出来交给庄义生，道：“这朵黑莲你收起来吧。” “你留着吧，万一再用得上呢。”庄义生道。 沐无双嘴角抽了抽，道：“你这是盼着我再出问题嘛？” 呃…… 庄义生一阵无语，只好默默地将黑莲收入百宝囊。 回头让零号运算一下，或许可以发挥其他作用。 大家继续前进，到这一日，来到一条大河前。 “少主，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就是星坠之地。”白望江道。 “不能进去看看嘛？”牧曜道。 白望江忙道：“八百年前，神星天降，从此修仙者崛起。当初，怒帝派了好几波人马进去星坠之地查看，最后，只有几人生还。” “星坠之地的妖兽，比其他地方更加恐怖。这八百年来，也有一些人进入星坠之地，但从没有人活着回来。” “少主，您可千万不要冒险。” 牧曜白他一眼，道：“放心，我只是随便说说，明知送死的事，我怎么会去做。” 白望江这才长松一口气。 但牧曜看着眼前的星坠之地，眼神却有些炙热，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进入星坠之地。 星坠之地既是灵气的起源，也可以说是未知之地，至于星坠之地有什么，世上无人知道。 年轻人，谁不想探清楚这背后所藏的奥秘。 庄义生看着大河之后的迷雾，现在也是同样心情。 真想进去看看呐。 “少主，咱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说不定会有妖兽从里面闯出来。”白望江道。 “嗯。” 几人开始打道回府，一路之上，白望江都在向大家描述星坠之地的可怕。 “当初，怒帝派了几万人前往蛮荒之地，简直就是让大家送死。幸亏啊，最后他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牧曜抽了抽鼻子，道：“如此说，他死得好了？” “当然。” 白望江不假思索道：“根据史书的记载，怒帝当时在位时，百里无人烟，人们易子而食，大家都生活在他的恐怖统治下，后来他突然暴毙，大概也是老天开眼……” 白望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只说怒帝是如何如何残暴，如何如何没有人性。 却没有注意到，牧曜的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正这时，迎面走过来一波人，挡在大家面前。 “诸位等一下，我们是破军门的人，你们可有看见我们的同门？” 庄义生和牧曜同时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为此时的心有灵犀感到困惑。 “别问他们了，张师叔走了这么久，还没有音讯，他们也未必知道，咱们赶紧去别处找找吧。” 庄义生和牧曜不约而同地摸摸鼻子。 这伙破军门的弟子急匆匆走了，牧曜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有一抹恨意。 却是无人瞧见。 庄义生和大家也要分开。 牧曜一波人，打道回府，要返回辛国。 至于沐无双，已治好体内血毒，要返回西屠。 庄义生已同她说了，现在自己在黄泥城做镇北侯，距离西屠还是蛮近的，沐无双有空闲的时候，可以过来转转，两个人能切磋剑法。 与众人道别之后，庄义生带着修罗虎与风火鹅独自上路。 这段时间不断进食天材地宝，两只灵兽都胖了好多，像是两座肉山。 能量堆积在体内，尚未完全消化，等它们消化掉体内能量，说不定就可以进入成熟期。 到时候，就可以辅助庄义生作战。两只上品灵兽，还是极其恐怖的。 十几日后，庄义生抵达百里关，算是离开了蛮荒之地。 跨过妖兽长城，天地灵气顿时淡了许多。 庄义生继续往前走，按照他现在的赶路速度推算，再有七八日就可以抵达黄泥城。 这一日，庄义生在一棵柳树下歇脚，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些灵药进食。 正有些困意，忽然听得刀剑之音，庄义生举目看过去，只见平原之上，一伙黑衣人，正追逐一个妙龄少女。 黑衣人出手凌厉，都是浸淫武道的高手。 那少女手中用的是剑，只是还未老道，明显已经落于下风，只能且战且逃。 庄义生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时候。 他振剑而起，跨过去，几步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将那女子拽在自己身后。 “一群大男人，难为一个弱女子，有些不应该吧。” “混蛋，滚开，不要多管闲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这件闲事，我庄义生偏偏要管了。” “你是庄义生？” 黑衣人顿时大骇。 “怎么，你们认识我？” 庄义生有些无语，怎么，现在自己这么有名嘛。 “我们走，庄义生，你记得，这件事会有人找你算账。” 第386章 北燕三公主 第386章 黑衣人撂下狠话，立刻飞奔远离，似乎多留片刻，庄义生就会变成食人的恶魔，一下一个，把所有人都给咔嚓掉。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心想，我现在名声这么大嘛，只要报出名字，这些人就会吓得远遁。 他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女子。 对方年纪并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现在衣衫狼狈，脸上挂着泥土草屑，但能看出来，未来必然是一个美人。 “他们为什么追你？” 少女也在打量着庄义生，心脏突突地跳，见庄义生双眉狭长，瞳孔清澈，非但不是传说中的吓人，甚至还有些俊美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 “吴……梧桐。” 女子忽然改口，眉目间有些狡黠。 “他们为什么追你？” 自称梧桐的少女低下头，道：“我家在北燕也是大户人家，但因为做生意折了本，债主找上门来，父母要拿我抵债。我心里不痛快，便逃了出来。” “喔。” 庄义生点点头，道：“那你也怪可怜的。” 说着，他便转身向远处走去。 梧桐急忙忙跟了过来，道：“公子，我现在孤苦无依，你不带着我嘛？” 庄义生叹口气，道：“我还有我的事要做，带着你怕是不方便的。” 庄义生已看出这女子说的话不详不实，这女子衣着华丽，形容气度都不是不同人能有的。再看追她的那群黑衣人，各个身手都不错。 她的债主是什么人呐。 就连她的名字，估计也是假的。 庄义生轻易看出了她话里的破绽，却也没有点破，这世间事有很多，自己也不至于每一件都要刨根问底。 大道朝天，大家可以各走一边。 女子却一颠一颠地跟在庄义生身后。 “公子，我不怕的，我能够为你洗衣做饭，什么都可以做。”梧桐道：“你不能丢下我，丢下我，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庄义生也不睬她，自顾自往前走，脚步飞快。那女子努力跟在身后，忽然脚下一软，噗通跌了一跤。 等她抬起头，看到庄义生已经走远了。 此刻已近黄昏，夜幕渐渐落下来，女子坐在原野上，感觉四周围凉飕飕的，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名叫吴彤彤，看姓氏便知道，是北燕的皇族。 她便是北燕的三公主，要嫁给北凉小王子和亲。 里里外外谈妥了，她嫁给北凉小王子，双方达成条件。吴彤彤这位三公主，便是和平的代价。 生于皇族，从小养尊处优，享受常人不能享受的，但该牺牲的时候，也得牺牲。 这便是皇族的命。 可总有人不认命，吴彤彤便是这样一个人。她骗过了看守，独自从皇宫逃了出来，一路逃到这里，追她的那些人，都是北燕皇族手中的密卫。 恰恰撞见了庄义生。 就是这个人打败了北燕的队伍，害得自己必须去和亲。 传说中，他凶神恶煞，好色如命，每顿饭要吃十斤牛肉，每天需要三个女人，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 不如此，怎么能够击败北燕。 吴彤彤心里琢磨着，如果自己跟在他身边，找机会杀掉他，也算为北燕报了仇。父皇是不是便不让自己去和亲了…… 结果，自己却被抛下了。 四周围黑漆漆的，吴彤彤又从地上站起，朝着庄义生离去的方向追去，一段时间后，又看到了庄义生的背影。 二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段时间后，庄义生抵达了黄泥城。 “侯爷，您回来了。” “今晚要吃什么，我给您杀两头牛。” …… 侯府的三百残兵顿时都激动起来。 庄义生这次离开了两三个月，已经是冬去春来，黑土地里冒出绿草芽。 雪娘子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庄义生时愣了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庄义生被异火烧光了头发，到现在还未长起，所以模样看上去有些奇怪。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呀？”庄义生问。 “一切还好，我从京城运粮过来，再过一二月，就可以播种，黄泥关就能自给自足。” 雪娘子道：“另外，黄大风似乎已经将你要的药种了出来。” “这么快。” 庄义生又惊又喜：“让他过来见我。” 药种好了，自己就可以开始炼丹，现在已经拥有异火，不必再假手别人。 不断有灵药供应，自己就可以尽快进入炼灵阶段。 到时候才算是真正的高手。 “侯爷。” 一个残兵从外面走进来，道：“外面有一个小女孩，说是跟着侯爷一起回来的。” “小女孩？”雪娘子眼皮跳了跳。 “不用管她。”庄义生想了想又道：“如果她饿了，就给她饭吃，其他不必管她。” “是。” 雪娘子问：“什么小女孩，难道被你迷住了？” “北燕来的，看上去有些秘密，我也没仔细问。” 说罢，庄义生一怔，心道，自己为啥要向雪娘子解释这个。 雪娘子从怀里取出梳子，站在庄义生的椅子后，为他梳头。 庄义生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表示自己和雪娘子井水不犯河水。 但鼻尖嗅得淡淡的香气，似乎一只只馋虫往庄义生胃里钻。 庄义生没舍得，心道，等下次自己再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吧。 到黄昏的时候，黄大风从外面走进来，道：“侯爷，您要的药都带来了。” 庄义生看他带过来的药物，绿草菇和麻布根都有上百斤，青皮衣则少一些，但也足够庄义生炼丹了。 “这么多？”庄义生也有些吃惊。 “这要多亏公子，如果不是公子告诉我们种植的方法，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在城里搭了三座暖房，每个月都有上百斤的产量。这些我都处理好了，都是上品。” 庄义生点点头，现在自己算是打破了仙云山对这三种药物的垄断。 可以通知绿珠，让她送些其他药材过来，免得以后自己开始炼丹的时候，其他药材供应不上。 现在黄泥城还有些材料，自己可以开始炼制第一炉丹。 第387章 第一炉丹 第387章 侯府中竟然有丹房，这是庄义生没有想到的。这座镇北侯府是雪娘子帮忙建造的，庄义生全程没有参与。 雪娘子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庄义生来到丹房，开始炼第一炉丹。 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已经送了过来，还包括三十余种辅助药材。 炼药需要异火、原材料以及炼药知识。 庄义生已拥有前两种，至于炼药方面的知识……庄义生搬了许多书，脑海中早存储了海量知识。 第一步是处理原材料。 庄义生先熬煮绿草菇，直到熬出药液，再加入数种材料，将药液熬成果冻状。 再分别处理青皮衣和麻布根。 是药三分毒，处理药材是祛除其中的毒性，保留精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庄义生分别处理完三十六种材料。 颇费了一番力气，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庄义生感觉还有些力气，并不觉得疲惫，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在三脚丹炉内加入两桶井水。 屈指一弹，一蓬火焰在指尖升起，落在丹炉下。 庄义生用的是梅花火，此火属性温和，不伤药性，最适合拿来炼丹。 先在丹炉中加入麻布根，直到井水一点点煮沸，水变成淡黄色，庄义生又在其中加入绿草菇。 …… 按照不同的温度，加入不同的药材。 这是一个颇考验耐心的过程，庄义生一方面要控制丹炉下的异火，一方面要注意材料的炼化程度。 不知不觉三天时间过去了。 这三天中，庄义生一直守在丹房，没有移动地方。 到开炉的时辰，他忽然收住梅花火，操纵灵气掀开丹炉。 丹炉刚打开一道缝，便有异香飘出来，瞬时间，丹房内满室生香。 嗅在鼻尖，顿觉神清气爽。 不多时，丹炉的屋檐上挂满麻雀，几只耗子从洞里钻出来，跳墙过来几只野猫……它们贪婪地嗅吸着香气。 修罗虎和风火鹅杀过来，散发的威势把它们都赶跑了。 雪娘子从外面走进来，道：“我知道炼丹时不能分心，这三天没有来打扰你，成了嘛？” 庄义生将丹炉打开，一百零八粒最强之丹安静地搁在丹炉中，晶莹剔透，如同有灵性一般，让人见之心喜。 “成了？” 雪娘子叹了一声，随之用诧异地眼神看着庄义生：“你第一次炼丹，就能够成功，莫非，你炼丹方面的天赋竟然这么强。” 炼丹是件撞运气的时候，有时候成丹多，有时候成丹少。对于新手来说，第一次炼丹，总要毁几炉材料，如果能够出一颗丹，就可以宣告跨入炼丹师行列。 雪娘子虽然没有修为，但她京城做生意，这些事情是懂的。 但庄义生也是第一次，就可以出一百零八颗灵丹，而且颗颗质地均匀，都是丹中上品。 这种天赋，太过匪夷所思了。 庄义生撇撇嘴，倒不是他天赋有多高，而是炼丹过程中，有零号全程辅助，庄义生根本就是个工具人。 普通炼丹师炼丹，要全神贯注丹炉内的变化，精准的控制火候，同时需要好几个助手。就连最简单的计时都是个问题，有些炼丹师用滴漏，有些炼丹师用燃香，更多的是靠经验。 经验多少，决定一个炼丹师的水平高低。 而这些对庄义生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在他着手炼丹之前，零号已经开始模拟无数遍，庄义生只要按最正确的时间投入材料就够了。 如此一来，炼丹的难度大大降低，但也令庄义生相当没有成就感。 庄义生取出青皮葫芦，将刚出炉的最强之丹一颗颗丢入其中。 一边在脑海中复盘这次炼丹的收获。 炼丹是容易的，简单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有零号在，庄义生可以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率。 每批材料可以出一百零八颗最强之丹，自己每天消化三颗，炼一次丹足够支撑一个月。 唯一的问题就是比较耗时间，一炉丹需要三天三夜不眨眼，耗神也耗力。 庄义生琢磨着，日后自己也找几个助手，帮自己处理原材料，这样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从丹房内走出来，庄义生吩咐人烧了一桶热水，他身体浸在桶里，缓解连日来的疲惫。 现在第一炉丹已经炼好，日后只要原材料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自己就可以一直修炼，不用等过了今年，自己就可以顺利突破炼气阶段，成为炼灵阶段的高手。 再通知绿珠，从国内运一些药材过来，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三种药物可以自己种，其他辅助药材需要从别处购买。 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庄义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忽然嘭地一声，门从外面被闯开，一员残兵站在门口。 “侯爷，出事了。” 庄义生吓了一跳，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粮食，是粮食。” 庄义生穿好衣服，从屋里走出来，雪娘子已等在门外。 庄义生道一声好险，幸亏刚才自己洗澡时，闯进去的不是雪娘子。 除了雪娘子以外，还有几名雪娘子手下的伙计，却都是鼻青脸肿。 庄义生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粮食被抢了。”雪娘子道。 “谁抢的，是土匪嘛？”庄义生问。 “不是土匪，是腊月关的守军。” “嗯？”庄义生皱起眉头道。 雪娘子手下的伙计道：“是腊月关的人抢了我们的粮食，他们不仅抢粮，还打了我们的人。他们还说，以后见我们一次抢我们一次……” 庄义生接手的这座黄泥城，其实一穷二白，需要从关内运粮过来。这件事，一直是雪娘子在办，庄义生花钱，雪娘子靠她手上的商路运输。 雪娘子道：“其实在你没回来之前，腊月关已经扣了我们几次粮食，通关要支付一定的费用，其他人都是一成，轮到我们时就是两成，这两次越来越贵，有时候运一万斤粮食，倒是有一半被腊月关扣走了。” “这一次，他们干脆抢粮了。” 庄义生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最近我老老实实修炼，没招谁没惹谁，你竟然敢抢我的粮食。 “好，我去看看。” 雪娘子道：“我陪你一起去。” 一辆马车备在侯府门口，庄义生和雪娘子上了车，立刻赶往腊月关。 临走的时候，庄义生瞥见吴彤彤还守在侯府门外，庄义生也没有去理她。 ………… 且说那胡远成为离州防线总指挥，驻扎在腊月关。 现在刚刚开春，正是一年当中粮价最贵的时候。去年因为打了一场仗，离州屯兵开垦的田地都荒废了。 如此导致粮价比往年更贵。 不仅仅庄义生缺粮，其实胡远也缺粮。给朝廷递了几道折子，但都如泥牛入海，粮食一直没运过来。 可于此同时，庄义生的粮队却能源源不断地运过来。 谁也没想到庄义生竟然这么有钱。 胡远已经得到上面的授意，卡住庄义生的粮食，给他制造一点困难。 凡是前往黄泥城，必须通过腊月关，胡远觉得，自己扣下几车粮食，也是情理之中，完全可以理解的。 于此同时，庄义生已经抵达了黄泥关，与雪娘子一起来到将军府前。 “等见到胡远，先由我来说话，这种场面我最擅长。这次，我们必须谈妥一个数字，否则，他次次卡要，我们撑不起。” “嗯。”庄义生道。 雪娘子是商场的高手，懂得如何与人谈判，只要这次见到胡远，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烦请通报一声，我们要求见胡将军。”雪娘子冲门房道。 “我家将军病了，任何人都不见，请回吧。”门房提前已得到胡远的吩咐，先让庄义生吃一个闭门羹。 “姓胡的，你给我滚出来。” 雪娘子低着头，正在心底想对策，忽然间，身后响起庄义生的虎吼。 声音飘飘摇摇，传入将军府，胡远端着一杯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你不出来，我便打进去。” 大门外又有声音传来，现在的庄义生，中气十足。 “他是威胁我嘛，他是不是在威胁我。” 胡远站起来，在屋里不住转圈子。 “将军不必着急，我已经看清楚了，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女人，您现在是前线总指挥，一切都是您说了算，您不必怕他。” “怕他，我说怕他了嘛？我为什么要怕他，告诉你，我谁都不怕，哪怕他是庄义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胡远心里好像有个倒计时。 “有一炷香了吗？” “他会不会打进来。” “打进来后，他不会杀了我吧。” …… 胡远忽然一咬牙，大步从屋里跑了出去，他一路跑到大门口，看到庄义生抬脚刚要踹门。 “下官胡远，参见镇北侯。” 庄义生冷哼一声：“胡远，你现在好威风，好气派啊，我想见你，都见不到了。” “不敢，不敢。”胡远脸上冷汗直流：“下官的确有些公务要忙，不知侯爷驾到，快请，快请。” 庄义生和雪娘子相伴走入将军府，来到中堂，庄义生自顾自坐在主座，胡远垂手立在一旁。 雪娘子也没有落座，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有想到，胡远在庄义生面前，竟然如此胆怯。 按道理来说，庄义生虽然是镇北侯，但胡远才是实权将军，手中几万兵马，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说你扣了我的粮食？”庄义生挑眉问。 “啥，竟有此事，我完全不知道啊。” “嗯？”庄义生瞥了他一眼。 胡远瞬时胆战心惊，下意识将头低下去几分。按道理来说，他是不必害怕庄义生，可面对庄义生，他总是想起庄义生在战场上的模样。 当时庄义生带着一万残兵败将，将北燕打得落花流水，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他身边一个跟班而已。 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仍挥之不去。 他紧张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下官不知，下官马上就去查。” “嗯，我给你时间。” 庄义生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 见庄义生没有当场拔出剑咔嚓了自己，胡远稍稍松了口气。 一段时间后，胡远又从外面走进来，道：“启禀侯爷，都查清楚了，是有这么一件事，那都是一群子做的。现在军粮紧张，他们都饿坏了肚子，见到粮食就好像见到亲娘一般，把粮食都抢跑了。” “现在人呢？”庄义生道。 “下官正在查，一旦查到真凶，绝不放过他们。” “那么粮食呢？” “估计都被吃进肚里了，现在找也找不到。不如侯爷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一定给侯爷一个交代。” …… 胡远已经想好了，自己给庄义生来给一推二六五，啥也不知道。怎么，他难道还真能咔嚓掉自己。 在战场上你或许有些能力，但在官场上，我才是老油条。 而且过去这么一会儿，他在庄义生面前已经镇定下来，不像之前那样紧张。 是呐，我没有理由怕他啊。 啪！ 庄义生一掌拍在桌子上，身体腾地一下站起。 “姓胡的，你好大胆子。” 胡远膝盖一软，差点给庄义生跪倒，若不是身边的幕僚扶住他，他差点就跪了。 不是说了不怕嘛。 胡远手心攥了一把汗。 “你给我来这一套，当老子是好糊弄的嘛，我告诉你，一个时辰之内，粮食找不到，我拿你是问。” 啪地一声，庄义生把佩剑拍在桌子上。 “大胆。” 胡远身边的幕僚道：“你好大胆子，竟然敢这样对我家将军说话，小心我家将军一声令下，让你人头落地。” 庄义生怔了怔，诧异地盯着这位年轻的幕僚。 啪。 胡远回过神，狠狠一个耳光摔在他脸上。 “放肆，侯爷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幕僚被打蒙了，心道，将军，我是在替你出头啊。 “我和侯爷是生死交情，我们兄弟一块儿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还不快滚下去。” 说罢，胡远又冲庄义生道：“小孩子不懂咱们的交情，请侯爷不要怪罪。” 庄义生不置可否，道：“我的粮食呢？” “找，我现在就去找，一个时辰之内，我一定给侯爷找到，然后亲自派人送到黄泥城。” 第388章 异火本质 第388章 “嗯。” 庄义生起身站起，道：“胡将军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那我就先走一步。” “这就要走嘛？” 胡远吃惊道：“我已经吩咐人备下酒席，准备好好招待侯爷。” “饭就不吃了，改日改日。” “我送送侯爷。” “不必。” “一定要送，一定要送。” 胡远一直将庄义生送到城门外，看到他上了马车，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容易呐，终于将这尊瘟神送走了。 “将军，你好像很怕他？”刚刚挨了一个耳光的幕僚问。 “怕？我为什么要怕他，我这是出于尊重。他不讲礼貌，我难道也不讲礼貌。” “是是是，有道理。”幕僚问：“那粮食怎么办？” “凑吧，凑齐了赶紧给他送过去。”胡远道：“还有，以后凡是黄泥城的物资，不要再收通关费。” “呃……”幕僚道：“将军，咱们要不要参他一本。” “参他什么？” “参他抢我们的粮食，我们就说那是我们的军粮，是给士兵用的，现在都被庄义生依仗权势夺走了。由属下来起草，肯定能狠狠地搞他一次。”说这些话时，幕僚的表情有些恶毒。 胡远想了想，随之摆了摆手。 上次都把他整进大牢里了，结果怎样，还不是八抬大轿把他请出来，四大家族撞了一鼻子的灰。 对于庄义生，朝廷现在也不想管，当然，想管也管不了。 同时，他也无法得到朝廷的任何支持。 自己还是不要搞他，不痛不痒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怎么折腾也没用。 ………… 庄义生和雪娘子赶着马车，回到了黄泥城。 “侯爷，腊月关刚刚把粮食给我们送来了。” 刚来到侯府外，便有一员缺了一只眼的残兵跑出来。 “这么快！” 庄义生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胡远动作这么快，自己这刚回来，粮食就已经到了。 “是呐，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还说了，以后咱们的货物，他们都不收取关费。” 这头独眼龙残兵，表情很是兴奋。 “好了，先将粮食拉到仓库，派人看管起来。” “是，已经有人去做了。”独眼龙道。 庄义生和雪娘子走入侯府，在大厅里坐下，从青皮葫芦里取出一粒最强之丹，丢入了口中。 每天三粒，境界蹭蹭地往上涨。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庄义生靠在椅子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雪娘子道：“这批粮食运到，就可以撑到春粮播种。距离播种还有一个月，现在我们就要开始开垦田地，去年打仗，黄泥城的田地都荒了。” 庄义生嗯了一声。 “我已经给绿珠去信，让她选一批人过来，协助你炼丹。” 庄义生暗中赞了一声，雪娘子办事就是妥当，自己想到的她都想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现在自己倒是有些舍不得她离开了。 有她这个全权负责的二把手，自己这个一把手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既然是这样，那最近我就无事可做了，可以想干啥干啥？” 雪娘子秀眉一挑：“你想干啥？” 庄义生下意识身子往后一缩，心道，反正不是你。 “还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雪娘子道。 “说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闲的。” “黄泥城的情况你也知道，人稀，地也稀，土地贫瘠，而且每年冬长夏短，种地也长不出多少粮食。恰好，咱们又位于两国交界，北燕对你虎视眈眈，而你手下的兵是什么情况，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这一点我是明白的。”庄义生用手扶住额头。 “所以如果只是种田，黄泥城保持现状已不易，等北燕打过来，咱们就只能弃城而逃了。所以想要自保，必须有所发展，对于黄泥城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 “嗯，我一直在想。” “不如你再挖两座矿？”雪娘子试探地问道。 “嗯呐，我考虑一下吧。”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还挖矿啊，感觉一点也不新鲜。 现在，他的财富已堆积到一定程度，再多也没有意义。 不过，自从自己来到黄泥城之后，黄泥城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状态，都是靠原先的生意输血。 也要给黄泥城找点产业。 “让赵海派批人过来吧，我们下个阶段开始挖矿。” “嗯？” 雪娘子也愣了愣，她本来就是随口说一说，想要挖矿，哪有那么容易。可感觉庄义生的口气，似乎想挖哪儿就挖哪儿。 庄义生觉得，抽空自己去黄泥城附近转一转，看有什么能挖的矿。 与雪娘子谈完之后，庄义生转悠了一圈，又来到侯府的丹房。 闲着无事，索性琢磨一下怎么炼丹。 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团血红色的火苗，这是庄义生炼丹所用的梅花火。 他取出一种药材，用灵气操纵，悬浮在空中。火焰燃烧，药材中的杂质迅速被燃烧干净，只剩下药中的精华。 他取出一个瓷碗，将药精收入其中。 然后，盯着指尖的异火发怔。 对于炼药来说，庄义生是一个新手，但因为有零号在，庄义生的炼药水平已经可以算是宗师中的宗师。 啥药方零号都可以运算，由它辅助，庄义生啥药都可以炼。 所以，庄义生对于炼丹已经没啥兴趣，他关心的是异火。 这异火，究竟是一个啥东东？ “零号，算一下。” 零号开始进入分析运算状态，通过庄义生的感觉，分析梅花火的构造。 一副画卷在庄义生脑袋中突然展开，就像点开一款几十g大小的超大型游戏，庄义生瞬间感觉cu过载了。 庄义生脑袋一阵阵疼。 他身体的能量瞬间被抽空了，庄义生又有了第一次运算，整个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而对异火的分析数据刚刚展开一半。 这一小撮梅花火，到底有多大信息数据啊？ 庄义生赶紧往嘴里晒了几颗最强之丹，补充被消耗的能量。 一段时间后，他才稍稍平静下来，摊在地上，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 第389章 炼丹狂人 第389章 庄义生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十几颗最强之丹，才算是勉强补上被消耗的能量。 “零号，继续运算。”庄义生狠了狠心道。 零号继续分析梅花火，同时不断从庄义生体内抽取能量。 庄义生感觉虚的时候，便往嘴里塞一颗最强之丹。 两个时辰过去了。 等他从丹房出来的时候，整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雪娘子看到他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庄义生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似的，没有一点生命力。 “你干啥了？” 雪娘子心里糊涂，自己这白生生的大活人，庄义生视若无睹。他自己去丹房窝一会儿，就把自己搞得这么虚。 到底干啥了。 “修炼的事。”庄义生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雪娘子道：“别人修炼，都是越炼越厉害，怎么你修炼，把自己越炼越虚弱，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庄义生摇摇头：“你给绿珠的信寄出去了嘛，让她再送些药材过来。” “你又要开始炼丹了？” 庄义生嗯了一声。 上次炼了一百零八颗丹，一天三颗，本来可以撑一个月。结果这一运算，对最强之丹的消耗又上去了。 自己还得继续炼丹。 而且，对梅花火的分析还没有彻底完成。 雪娘子通知绿珠，让她送药送药材过来，并且让赵海派人过来挖矿。 至于庄义生，则是每天炼丹，吃药，运算，分析梅花火。 这段时间，把自己搞得很是空虚。 消息传到了京城。 冬去春来，梧桐派也披上新绿。 秋兰佩坐在门槛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天空。 “秋姑娘，人都准备好了，您看有没有什么话，让我给公子带过去？” “嗯，你要走了？” “是呐，公子传信过来，让我带人去黄泥城挖矿。”赵海表现得很是兴奋。 秋兰佩心里叹了口气，公子一走三五个月 对于绿珠，对于赵海都有吩咐 可对于自己，却一句话都没有。 公子是把自己忘了嘛。 也不知他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睡得习不习惯，吃得香不香 没有自己照顾，公子怎么可能开心。 秋兰佩真想舍了这里 去黄泥城照顾庄义生。但这里许多生意 公子留下自己照看，自己也不能辜负公子。 “你等一下 我给公子准备了一些东西。” 赵海候在门口，看到秋兰佩搬了一堆东西过来 宛若一座小山相仿。 他下意识睁大眼睛：“这么多。” “嗯，这枕头是公子平时枕的，换了枕头他睡不惯。” “这是我亲手做得果酱 公子吃惯了。” “这” “好吧。” 赵海忙摆手：“我带我都带上。” 反正挖矿的器械也要带过去 这点东西装在车上 也不算什么。 于此同时 绿珠也在给庄义生准备药材。 都是炼制最强之丹需要的辅助药材，这段时间 绿珠屯了许多。 “东家 药材都已经备好了 您过目一下。”掌柜在一旁道。 绿珠点点头：“不必看了 我信得过你。另外多备一些 公子以后可能会需要很多。” “是，是。”掌柜道：“不过有两种药材涨价了 涨了将近一半。” “为什么会涨价？” “好像是产地遭了旱灾，今年产量比较少。” “那就多屯一些，公子用得着。我走之后 杏林堂就交给你了，不要出岔子。” “是 东家，您要的人手已经选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走。” 庄义生每天炼丹，吃药，运算，熬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但付出是有回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庄义生终于将梅花火的数据完整分析出来的。 现在一副巨图展开在庄义生的脑海中，庄义生一点一点地思考着，渐渐已有些心得。 异火的本质仍是灵气，而灵气的本质是一种粒子。 因为不同的组成方式，构成固定的结构。 这种结构类似于铭，而这就是庄义生擅长的领域了，铭，符箓，阵法，说白了是一种东西。 基础粒子构成基础铭，不同的铭组合，形成不同的异火。 这种梅花火，涉及一百二十八种基础铭，不同铭组合，其间繁复已到难以计数的地步。 怪不得零号要运算这么久。 庄义生揉了揉眼睛，算完了似乎也没啥用，白白消耗这么多能量。 忽然心中一动，庄义生想到一点。 灵气粒子组成基础铭，不同的基础铭组合，形成异火。 世间所有异火都是这样的。 自己拥有基础铭，再通过零号的运算，推导出不同异火的组合形式，就可以知晓世间所有异火。 知晓便能够拥有，拥有了之后，自己就可以卖出去。 修行者想要获得异火，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走访世间，寻找活动；另一种办法，是通过遗传。 这两种办法，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获取基础铭。 两种办法，都不算太好的法子，后者可遇不可求，前者需要冒很大风险，有时候还可能丢掉性命。 如果自己掌握这种技术，可以向别人传授异火，肯定能带来巨大财富。 这不再是赚普通人的钱，是赚修行者的钱。 修行这件事，比较缺钱。 想到这一点，庄义生忙道：“零号，算一下，能否向别人传授异火。” 宿主目前能提供的能量不足，无法完成运算 这还是庄义生跨入炼气阶段后，零号第一次提示能量不足。 看来这是一个大工程，同时也说明比较有研究价值。 零号可以为宿主提供简化版，简化整个过程 庄义生没想到还有简化版，简化版虽然不如正式版，但主要功能还是有的。 零号进入运算状态，开始模拟梅花火的构造，因为之前已经分析过，这一次比较简单。 很快，便向庄义生提供了方案，如何将简化版梅花火传授给别人。 庄义生掌握了十二种异火，梅花火只是其中一种，甚至不是最珍贵的。 只要全部分析，就可以拥有十二种简化版异火。 但这需要海量的能量。 没有办法，继续炼丹吧。 庄义生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炼丹狂人。 第390章 异火贩子 第390章 庄义生把自己搞成了炼丹狂人，每天窝在丹房里不出来。 直到赵海一波人抵达黄泥城，他才从丹房里出来。 关键是药材也用光了。 赵海看到庄义生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随之鼻头发酸，揉了揉眼睛。 “公子，你吃苦了，这里果然是苦寒之地，看你把自己搞得这么虚。” “习惯了。”庄义生道：“情况怎么样，路上顺利嘛？” 赵海立刻站直身体，道：“启禀公子，这次我带了十几个人，都是挖矿的好手。各种器械也都带来了，公子手上有人手是嘛？” 庄义生点点头，黄泥城还有一万神经病兵呢。 “那就没有问题了，随时可以开始挖矿，公子，咱们这次从哪里挖？” “嗯，我还没有开始找。” “嗯？” 赵海睁大眼睛，都还没有开始找，你就让我带人过来。还有这么多设备，一路舟车劳顿，可是费了很多力气。 他愣了片刻，感慨道：“公子做事，还真是不同凡响呐。” “我回头就去找找，你先歇一歇，不着急。” “是。” 赵海点点头，心里想，听公子的意思，他好像随便找找就能找到似的。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这几日自己在黄泥城附近逛逛，随便找一座矿给赵海挖。 这时，侯府外响起马车声。 “什么动静？”庄义生问。 “喔，应该是绿珠夫人到了，我们一起出发的，不过我们快一些，先他们一步。” 说着话，绿珠已从外面走进来： “公子，东西到了，放在……” 绿珠看到庄义生时，表情也是一怔，随即露出和赵海之前差不多的表情。 “公子，您受苦了，我就知道，没有我在身边，您肯定不会照顾自己。放心，这次我带了药过来，给公子好好补补。” “药材到了，搬进来就好，放到丹房里。” 雪娘子闻声从里面走出来，目光与绿珠对上，双方目光碰撞，都觉得彼此有问题。 绿珠上下打量着雪娘子，心道，公子现在这么虚，不会是被这个女人搞的吧。 庄义生见到绿珠，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京城的生意我都吩咐好了，我特意过来，怕公子吃苦。” “千里投奔，路上一定挺辛苦吧。”雪娘子道。 绿珠婉转一笑：“见到公子再辛苦也不觉辛苦。” 赵海在旁边杵着，恨不得端一盘瓜子过来嗑着吃。 “咳咳。” 庄义生狠狠地瞪他一眼。 “公子，秋姑娘托我给你带点东西过来，比如这枕头，她说是你睡惯的。” “咳咳。” 庄义生又赶紧咳嗽几声：“东西先搬进来，我要的人呢，到了没有？” 绿珠点点头：“人已经到了，都是我花高价请来的。” “嗯，人带到丹房，我先见一见。” 绿珠一共找来三十几个人，女多男少，在药师这个行业，女性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庄义生打量着他们，他们也打量着庄义生。黄泥城被视作苦寒之地，没有人愿意往这里走，之所以他们肯过来，原因也很简单——绿珠给的钱多。 “你们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帮我处理原材料，先考一考你们吧。” “还有考核嘛？” “之前没说啊，早说我就不来了，跑这么远。” “考就考，我们也看看他的水平。” …… 绿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自己辛苦把这些人带过来，但他们对庄义生一点也不尊重，也显得之办事不利。 “随便考一考吧。”庄义生道：“每人一种材料，通过的留下，没有通过，或者不愿意参加的送路费，双倍路费。” 庄义生命人给他们准备工具和药材，这需要一段时间。反正庄义生也没打算都留下，留下七八个人就好了。 丹房内待考核的人聚在一起，有些人想留下，有些人则有别的心思。 “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破啊。” “是呐，来之前咱们不知道啊。” “我有个主意，咱们随便折腾一下，等被淘汰了，还能挣一份路费回去。” “这个主意很棒。” ……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和绿珠从外面进来，三十几个人处理的材料，都摆在他们各自面前。 庄义生一一看了一遍，最后只留下七个人，四男三女。 “你们留下吧，以后协助我做事，日后工作估计会很忙。你们表现好得话，我会传授你们炼丹术。” “我们学不会炼丹术。” 一个男人道。 “嗯？为什么学不会。”庄义生奇怪道。 “那是因为他们天赋不行，终生只能做炼药师，没办法成为炼丹师。” 被淘汰的一批人道。 “你们不也和我们一样。” “但我们认命。” 庄义生表情有些诧异，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个名叫蒋林的男人道：“启禀侯爷，我们天赋不行，没机会吞噬异火，无法拥有异火，便无法将药材提纯到一定程度，所以只能是炼药师，而无法成为炼丹师。” “喔？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众所周知，侯爷不知道嘛？” “我不知道。” 庄义生摇摇头：“天赋差的事，我不是很了解，我天赋一直很好。” 呃…… 蒋林沉默了，感觉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其他六个人也是同样表情，实在是太扎心了。 炼药师炼的是药，是给普通人准备的。而炼丹师炼制灵丹，是为修行者准备的，两者简直可以说是天地之别。 其中关键便是异火。 想要拥有异火，第一要找到火种，第二是身体能够容纳异火。 这两者都需要一定的机缘，运气和财富。 蒋林这批人就是没资格接触异火，只能做一名炼丹师。 “异火嘛，这个问题简单。” 庄义生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蓬火苗。火焰血红，红得发黑。 蒋林等人看着这一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紧跟着，庄义生又是一弹，指尖冒出一股石心火。 “哇！” 所有人都发出整齐的声音，庄义生竟然拥有两种不同的异火。 然后，庄义生接着弹手指。 又是一缕异火出现在指尖。 …… 每出现一次，大家就感觉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第391章 传授异火 第391章 庄义生有十根手指，每根手指的指尖都有一缕异火，掌心还各有两团火，一共十二种属性不同的异火。 蒋林他们被来来回回扎了十二刀。 这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这批人想获得一种异火都不能，庄义生竟然拥有十二种。十二种，他们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选一种？”庄义生道。 “我？”蒋林怔住了。 庄义生点点头：“随便选，算是新员工的入职奖励。” “侯爷，异火没办法用这种方式获得，除非杀死对方，才能获得别人体内的火种。” “这么残忍嘛？” 其他人纷纷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庄义生的天赋强虽强，但对于一些基础知识，实在是太无知了。 “嗯，我知道。”庄义生道：“但是，选一种？” 庄义生知道蒋林所说的，如果异火可以通过传授的方式获得，那么大家也没必要前赴后继去蛮荒之地送死了。 异火的本质是灵气粒子组成基础铭文，基础铭文的复杂组合形成异火，基础铭文固定不变，不可被破坏。 修行者获取异火的过程，是寻找火种，获取异火中的基础铭文，再领悟它们的组合方式。 之所以拥有异火者不能传给别人，是因为修行者拥有的异火，不如火种中的信息量大，修行者无法获得太多有用信息，所以不能参透，领悟。 提到领悟两个字，就涉及到玄学了。现在普天之下的修行者，对于修行法决，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知道如何使用它们，但不能理解它们。 而庄义生已开始研究灵气的本质，因为零号的存在，他又有研究透彻的可能。 通过零号的运算，庄义生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简化了异火，本来梅花火拥有一百二十八种基础铭文，庄义生简化到七十二种，同时基础铭文的不同组合方式，庄义生也用零号研究透彻了。 蒋林现在根本不敢相信，他犹豫了半晌，试探地道：“我选梅花火。” 身为一名向往成为炼丹师的炼药师，他怎么可能不选梅花火，毕竟梅花火是与炼丹最搭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其他异火我还没有搞定呢。 庄义生屈指一弹，一团简化版梅花火悬浮在空中。 蒋林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天赋不行，此生都将止步在先天境界。几乎已没有获得异火的可能，现在哪怕只有一道光，他也会努力争取。 释放出体内仅有的灵气，包裹住空中的异火，尝试将其吞入体内。 过程竟比想象中顺利，庄义生释放出的异火温和，顺从，没有一丝暴躁气息。 一段时间后，蒋林成功吞噬了异火。他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缕淡红色的火苗。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蒋林满目热泪，险些陷入疯狂状态。他做梦都想获得异火，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梦想成真。 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 没想到真的成了。 不是蒋林成了，是庄义生成了。他通过他自己的方式，将自己拥有的火种传给了别人。 对于整个修行界而言，这几乎已是划时代的事。 有些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说到处理原材料，他们的水平不比蒋林差啊。只是他们嫌弃黄泥城，不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侯爷，我们也行，我们也可以留下啊。” “重新考核一次，我肯定会过关。” “侯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 “你们被淘汰了。” 庄义生道：“目前我不需要太多人手。留下的人好好表现，表现好了，异火会作为奖励。” 他又冲蒋林道：“你获得的只是简化版的异火，和完整版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嗯嗯。” 蒋林赶忙点头，他在刚才吞噬异火的过程中，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反正有总比没有强，而他天赋不强，如果是完整版异火，他也未必能够平安吞噬。 虽然是简化版，但也简化了过程，降低了难度。 “开始工作吧，先把材料处理了。” “是。” 以蒋林为首的七个人，立刻开始忙碌。他们之前对这份工作也不太满意，主要是冲着钱多。但现在，得到异火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努力表现，争取机会。 至于蒋林虽然已获得异火，但他还有别的贪图，庄义生能传他异火，自然能给他更多的东西。 剩下那批人，一味纠缠，最后被三百残兵哄出了侯府，还有人窝在门口，准备死缠烂打。 ………… 忙完他们的事情后，庄义生和赵海离开了黄泥城，开始寻找挖矿的地点。 庄义生拿着一柄铁锹，这里走走，哪里看看。 “公子，咱们到底在哪挖啊。”赵海亦步亦趋地跟在庄义生身后。 “着急什么，我不是正在找嘛。” “能不能找到，这附近有矿嘛？” “应该会有吧。” 黄泥城地处偏僻，又挨着蛮荒之地不远，北燕就算挖矿也挖不到这里来。 所以，这里还是一片未被勘测过的处女地。 只要是没被别人玩过的，就一定有上手的价值。 庄义生这转了一圈，已经发现了好几处矿源。他之所以没有下手，是因为他现在眼界开阔了，普通的矿山已经看不上。 一个下午过来，庄义生找到了十几处，他敲了敲太阳穴，心里道：“零号，算一下，哪一处最有开采价值。” 片刻之后，庄义生有了答案。 他一把将铁锹扎在地上，道：“就从这里挖。” “公子，靠谱嘛？” 庄义生白了他一眼：“肯定靠谱。” 赵海立刻站直身体：“是的，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公子。” “赶紧动手吧。” 赵海立刻让人守着铁锹，谁也不能移动地方。到了第二天，他带了人手和设备过来，庄义生又从兵营里派了人手过来。 至于庄义生则又开始了他炼丹狂人的生活，每天炼丹吃药，用零号分析数据。 蒋林七个人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他们处理材料，手都要快磨出茧子来。 谁也没想到，庄义生竟然精力这么充沛。 第392章 又缺钱了 第392章 镇北侯府，雪娘子和绿珠坐在中堂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干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经常这样嘛？”绿珠忍不住还是开口了。 “不是经常。” 绿珠松了口气。 “是一直。”雪娘子道。 “呃……” 绿珠彻底无语了。她辛辛苦苦来到黄泥城，心里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庄义生一头扎进丹房里不出来，忙得没黑夜没白天的，绿珠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 现在绿珠放心了，别看雪娘子凑这么近，其实也没啥机会。另外一点是，自己也没啥机会。 “他这样下去，不会搞出什么病吧。” “说不好。” 庄义生真·炼丹狂人，没日没夜的熬，就连蒋林等人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们七个人一起处理材料，都供不上庄义生一个炼丹。 庄义生炼丹速度太快了，每天刷刷地炼，一个人都快赶上一条生产线了。 一段时间下来，蒋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太累了，这样下去，咱们撑不住啊。” 私下里，几个人聚在一起悄悄嘀咕。 “是呐，现在侯爷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完全不给我们休息时间啊。” “嘘，别说话，侯爷自己不是也没有休息嘛。” “是呐，他已经是一方诸侯了，还这么努力，相比之下，我们差得太远了。” “我告诉你们，跟着侯爷，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你们看到了嘛，侯爷每次炼丹，都是百分百成功率。我听说，就算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也避免不了失败。” “是啊，侯爷还有十二种异火。” “听都没有听说过。” “放心吧，只要干不死，我们一定有好前程的。” “我担心的是，有一天我们先过劳死了。” …… 庄义生来到丹房，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过侯爷。”七个人同时道。 庄义生摆摆手，现在的他蓬头垢面，胡子都好几天没刮了，丝毫没有一方诸侯的气质。 他没时间客套，把蒋林叫到身边：“最近怎样？” “多谢侯爷栽培，我一定不辜负侯爷的照顾，肯定会好好努力。” “炼丹的流程你知道嘛？” “我？” “能炼丹嘛。” “炼丹……” 蒋林又愣住了。 “熟悉一下流程吧，今天先开一炉试试，你们协助他。” “我来炼丹？”蒋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嗯呐。” 庄义生每天炼丹，补充能量，以供零号运算。十二种异火轮流分析，这是一个庞大的过程。 如果蒋林可以接手，自己就可以把时间省下来去做别的事。 他总不能真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炼丹。 更关键的一点是，从京城送来的药材越来越少，已经供不上庄义生炼丹所需。 所以才要把这个任务交给蒋林。 蒋林已经开始兴奋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自己就可以承担主要工作了。 天天跟着庄义生炼丹，所有流程他都已经烂熟于心。只是第一次上手，他有些紧张。 一段忙碌的工作后，到了开炉的时辰。蒋林搓着双手，用工具开启丹炉。 “成了嘛？” “有多少颗？” …… 所有人都凑了过来，这次虽然是蒋林炼丹，但他们也参与了。跟着庄义生，他们只负责处理原材料，但辅助蒋林，他们要承担更多的工作。 这第一炉丹，算是他们集体完成的。 蒋林小心翼翼，将最强之丹一粒一粒的收入瓷瓶中。 仔细数了一遍，共有七十二颗。 “同样的材料，侯爷可以炼一百零八颗，一颗不多，一颗也不少。” “我们怎么能同侯爷比，看侯爷的手段，他至少是宗师级别，甚至我都没见过哪个宗师比他强。” “深藏不露，他藏得太深了。” “快去给侯爷送去吧，别让他等着急了。” 蒋林忙将灵丹送过去，庄义生脱离了忙碌的灵丹生活，休息了几天。 现在整个人已经收拾过一遍，梳了头刮了胡子，整个人从头到尾焕然一新。 只不过因为一直运算消耗能量，搞得整个人有点虚。 而以目前的情况判断，他估计还会虚很长时间。 “好了嘛？” “都在这里了，请公子过目。” 庄义生接过来一看，数量差了很多，品质也差了些。蒋林炼丹，果然不如自己亲自炼丹呐。 他放到嘴里一颗，慢慢嚼着，也差不太多，勉强能用，至少为自己剩下了时间。 “很好，以后继续炼丹吧，多努力一些。” “是。” 蒋林眼睛一亮：“侯爷，真的好嘛？” “嗯，是不错。”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炼丹，就得到了侯爷的夸奖，看来在炼丹这条路上，还是大有可为的。 “侯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绝不辜负侯爷。” 庄义生也有些困惑，自己随便说一句，他怎么就这样兴奋。 蒋林下去炼丹了，不多时之后，绿珠又从外面走进来。 “我正好要去找你，最近药材怎么会事，好像一直运不过来。” “公子，药材涨价了。” “涨价了？”庄义生道：“之前没有囤一些嘛？” “囤了。” “然后呢？” “被你用完了。” “呃……” 庄义生沉默了一会儿，最近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修炼，也没有关注其他，没想到自己消耗量这么大。 “那药材怎么会涨价呢？”庄义生道。 绿珠道：“公子所需的辅助材料，本就用处不大，所以也没有太多人种植。今年公子这里突然这么大需求，而且，加上天气原因，今年产量又比较低。所以价格涨得厉害。” “而且，我们的钱有些不够了。” “咋，钱还不够了？”庄义生眼睛瞪大。 “公子，这半年多您可一直在花钱，往黄泥城运粮，买药材，还有修罗虎与风火鹅吃的药，之所以能办得这么顺利，可都是拿钱往外砸。现在钱不太够，就砸得不太顺利了。” “而且，您又很久没挣钱了，我们都是花以前挣的钱，有出无进啊。” 庄义生挠挠头，没想到一件事两件事都赶在一起了。 自己现在还要想办法挣钱。 第393章 拥有异火不是梦 第393章 “搞钱。” 庄义生长身而起，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果然呐，钱是修行之本。 没想到自己都被发配到这蛮荒之地了，还得为搞钱而努力。 “让赵海来一趟，问问他挖矿挖得怎么样了？” “不用让他来了。”雪娘子道：“我知道情况，现在还没挖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只有卖异火了？”庄义生道。 “异火？卖给谁？” “当然是修行者。” 庄义生也想明白了，都到现在了，自己不能再挣普通的人钱。要挣也得挣修行者的钱，修行者用的都是灵石。 “怎么卖？”雪娘子开口问道，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黄泥城离百里关不远，去那里做宣传，就说黄泥城有异火出售，便宜实惠，性价比超强，先到先得。” “你去拉人，我准备一下。” 庄义生把宣传工作交给雪娘子，自己则为出售异火做准备。 异火想要卖给别人，总不能庄义生一个个传授，这太浪费时间了。 得想个别的方法。 庄义生琢磨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主意。 他又来到了丹房。 蒋林等人正在处理药材，见到庄义生，同时停下手中的工作。 “参见侯爷。” 庄义生摆摆手：“停一下，我们今天炼一种新丹。” 蒋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的丹方了，自己岂非又有新东西可以学。 跟在侯爷身边，果然一直有收获。 “侯爷，这次炼什么丹？” “异火丹。” 庄义生已经让零号提供了丹方，把火种藏在丹药当中。主材料是庄义生提供的简化版异火，以及面粉。 用十几种药材组成载体，用来容纳火种。 复杂的流程都被零号逐步分解，分解成一个个小环节，大而化小，难而化易。 费了一天时间，庄义生练好了第一炉梅花火·异火之丹，一共制成三十六枚，百分百成功率，果然不是盖的。 灵丹通体血红，红得发黑，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燥热之意。 蒋林瞪直眼睛，道：“公子，吃下这丹丸，就能获得异火嘛？” 世人朝思暮想的异火，没想到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获得，这简直是跨时代的技术。 蒋林用几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庄义生，却见庄义生只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现在开下一炉吧。” 炼制完梅花火版异火丹，接下来还有石心火。一共十二种异火，庄义生目前分析完成了三种。 能往外卖的也就这三种。 与此同时，雪娘子的宣传队已经抵达百里关，开始往黄泥城摇人。 百里关有许多商行，来自六国各地，专门向修行者收购他们在蛮荒之地的收获，同时也会出售一些修行者必需品。 大家都有固定的活动场所。 雪娘子的宣传队抵达了。 “你想拥有异火嘛？你想从炼药师成为炼丹师，从此一步登天嘛。” “不需前往蛮荒之地，不需冒着生命危险，只要你来黄泥城，从此拥有异火不是梦。” “只需要一百灵石，便宜实惠，先到先得。” …… 除了人们口耳相传，还在百里关显眼的地方贴了传单。 异火两个字还是比较抢眼的，修行者谁不想拥有异火，就算不用来炼器炼丹，用来烧烤也是蛮不错的嘛。 大家挤在传单前，看完一遍后，人群一片哗然。 “谁，那混蛋是谁，站出来，我当场抽死他。” “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嘛，当我们是傻子嘛，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黄泥城在什么地方？” “听说是南燕新封的一个侯爷，就在黄泥城了，这幺蛾子估计是他搞出来的。” “哼，任他在凡间搞东搞西我们不管，但搞到我们头上，我绝对不放过他。” 大家看过一遍，议论一番，人群便匆匆散去。但还是有几人留在传单前。 病急乱投医，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电线杆上的老军医没用，但每天还是有人打电话。 “我要去黄泥城看看。”传单前，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咬着牙道。 “师兄，您真的要去，这明显就是骗人的。”旁边一个少女道。 “我要去看一看，如果他们敢骗我，我就砸了黄泥城。”说这话时，男人眼底发狠。 “师兄，咱们可没有多少灵石了。”少女道。 “师父临终前，让我继承苍月门，我一直无法获得异火，怎样将苍月门发扬光大。如果黄泥城没有结果，我就只能再去蛮荒之地碰碰运气。” “去，一定要去。”少女道：“咱们一定要去黄泥城，上次师兄去蛮荒之地，差点把命丢了，可不能再冒险了。” 这二人出身苍月门，男人名叫席洋，少女叫李蜻蜓。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波人，想要去黄泥城碰碰运气。 且说此时的黄泥城，雪娘子支应起一家店铺，专门售卖异火丹，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庄义生所炼的丹药。 雪娘子坐在柜台后，困得都快要打瞌睡了，宣传队已经派出去好久，可还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 这帮人实在太不中用了，回头就把他们炒了。 想自己也是在南燕和东卢都呼风唤雨的人物，结果却沦落到在这苦寒之地看柜台。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庄义生。 可庄义生一心扑在炼丹上，对自己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视若无睹，雪娘子真想戳瞎他的双眼，反正留着也无用。 不过雪娘子之前做生意，便是为了一张巨网，到关键时刻，能有一片遮蔽之地。 而现在有了庄义生，他一个人便抵一张大网，雪娘子对于做生意，倒是不太如何上心了。 熬着便熬着吧，说不定某一天，庄义生眼睛就能看见了。 正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客人，一个络腮胡和一个少女。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获得异火？”这络腮胡正是苍月门席洋。 “嗯呐。” 好容易碰见一个客人，雪娘子表现也不太热情。 “你想要哪一种，选一个吧。” 席洋和李蜻蜓瞪直眼睛：还能选啊。 第394章 简化版异火大卖 第394章 “目前只有三种，一种是梅花火，一种是石心火，一种是鹿鼎火。”雪娘子推出三个瓷瓶：“选一种，每颗一百枚灵石。” “竟然有三种。” 席洋和李蜻蜓眼睛瞪得更大。 “这个，怎么用？”席洋平白有些紧张，看雪娘子的态度，不像是骗子，骗子没有这么横的。 “吃了。” “一定能获得异火嘛？” “未必，看运气吧。” 席洋看着面前三个瓷瓶，不自在地搓着双手，他有些期待，同时他也担心被骗。 这么多年辛苦，再加上苍月门的祖业，也就凑一百枚灵石。 这要是被骗了，自己就啥也没有了。 “我们能不能先试试，试完了再给钱。”李蜻蜓道。 “不行。”雪娘子的回答言简意赅。 “好，我要。” 席洋咬了咬牙。 “师兄！”李蜻蜓在一旁不停使眼色。 席洋假装没看到，不论真假，都要试一试，否则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干啥。 他取出百宝囊，将一枚枚灵石从里面取出来，每一枚灵石都差不多大小，有八棱的，有六角的…… 雪娘子数了一遍，感慨道：“质地不咋地。” 席洋微微有些脸红，灵石纯度越高，能兑换的银子越多，席洋拿出的灵石，一枚灵石只能兑换九千多两。 “你这灵石不纯，我这异火也不纯，提前与你说明，都是简化版的。”雪娘子道：“选一种吧？” “我选梅花火。” “嗯，试试吧。” 席洋接过瓷瓶，打开之后，一粒拇指大小的灵丹落入他掌心中，细细感受一番，能体会到其中的异火气息。 “师兄……”李蜻蜓欲言又止。 席洋一咬牙，将异火丹放入口中。李蜻蜓紧张地盯着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一段时间后，席洋缓缓睁开眼睛。 “师兄，怎么样？”李蜻蜓忙问。 “成了，我成了。” 席洋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团火苗。 “真的成了。” “苍月门有救了。” 两个人险些抱头痛哭，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走南闯北，几次在蛮荒之地把命差点都丢了。 现在终于搞到了异火，既不用冒险，也不用送命，只需要筹集一百枚灵石。 钱，果然是修行之本。 一段时间后，席洋师兄妹才平静下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异火，区区一枚丹药就可以搞定。 他躬身向雪娘子行了一礼：“见过夫人，在下苍月门席洋，苍月门本身也是炼丹炼药的门派，但我从未想过，能将异火藏于丹药之中。我想知道，是谁炼制的这异火丹，我能不能见见这位高人？” 雪娘子差点笑出声来，你想见，我还见不到呢。 “如果你们需要异火，随时欢迎，如果是别的事，就不要聊了。” 雪娘子直接下了逐客令。 席洋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因为人家卖的是真货，就该这样。只有那些骗子，卖假冒伪劣产品的，才上赶着阿谀奉承。 席洋和李蜻蜓兴高采烈地走了。 雪娘子派出去的宣传队虽然被许多人当作骗子，但还是有些人，想要碰一碰运气。席洋和李蜻蜓之后，又有几个人来到黄泥城购买异火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散了出去。 “听说了嘛，黄泥城有卖异火丹，吃了就能拥有异火。” “假的吧，这种明显骗人的鬼话怎么有人当真，你不会以为我会上当吧？” “那个李大胆知道嘛，他就买了一颗，然后就拥有了异火。” “李大胆！他也配，我修炼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 消息传开之后，人群乌央乌央地聚到黄泥城。一开始很多人不信，但随着获得异火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没有办法不相信。 有人得到异火之后，再告诉自己的朋友。 “黄泥城有异火，速来。” “急急急。” …… 消息口耳相传，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瞬时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来到黄泥城的人越来越多，也带动了别的消费，有人在黄泥城租赁商铺，开了酒楼客栈，贩卖衣服食物酒水…… 黄泥城渐渐有了人气。 而庄义生每天则刷刷地炼丹，最强之丹可以由蒋林代劳，但异火丹的主材料是火种，必须由庄义生亲自来。 而蒋林七个人，已每人都获得了一缕异火。 “侯爷，我们能不能吞噬两种异火？”蒋林问道。 “应该可以吧。” 庄义生能拥有十二种异火，那么其他人拥有两种，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我能不能试试？”蒋林忐忑地问道，他可知道，每粒异火丹都需要一百枚灵石，对于蒋林而言，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试试吧。”庄义生随口道了一声，反正每天都炼很多，试一颗两颗也不打紧。 蒋林没有想到，庄义生答应得如此痛快。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蒋林特意看了看黄历，选定黄道吉日，这才准备吞噬异火。 他选择的是鹿鼎火，深吸一口气，将异火丹放入口中。 其他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他，蒋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风险由他来承担，他可以，那大家自然也可以。 一段时间后，蒋林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成功了吗？” 所有人赶忙问道。 蒋林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团火苗，又是一弹，手上出现第二缕小火苗。前者是淡红色的，后者是青色的。 成功了，他同时拥有了两种异火，完美共存。 蒋林仔细想了想，过程竟然很顺利，融合得很完美。 大家都露出又兴奋又羡慕的眼神，蒋林可以成，那大家也可以成啊。 这件事，也很快在黄泥城传开：原来一个人不仅能拥有一种异火。 吞噬异火需要冒很大风险，吞噬第二种，风险指数呈几何时上涨。 找到一种异火都难，更不必提吞噬两种异火。偶尔有这么做的，结果也被异火反噬了。 但经过庄义生简化后，吞噬异火的难度大大降低，这让拥有两种异火成为可能。 修行者不乏有钱的，已经购买过异火丹的，又卷土重来，有人恨不得直接买三种。 第395章 三圣地·大罗教 第395章 修行者中也有没钱的，毕竟，一百灵石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没钱也想获得异火怎么办？他们只能用从蛮荒之地收集到的天材地宝来兑换异火。 短短时间内，庄义生积累了天文数字的灵石，以及堆满几个屋子的天材地宝。 这些宝物可以直接用来获取灵气，庄义生每天忙着进补，然后用获得的能量供零号运算。 只要能量跟得上，零号啥都能算。 现在已经分析完第四种异火，正在分析第五种。相信把十二种异火全部分析完成，也不需要太多时间。 这一日，黄泥城来了一位老夫子，白发苍苍，手中拄着拐杖。 看上去就像是街上随便一推就能跌倒的老人，但看到他衣服上的图案后，街上的修行者却自动避开。 当然，大家不是因为担心他倒在地上讹人，而是因为他衣服上的图案，代表着一个门派——大罗教。 三圣地之一的大罗教。 老人拄杖缓行，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一步一步来到异火店铺前，迈步走了进去。 雪娘子今天恰好在店里，发现这老人进来后，店里立刻变得很安静。 “老板娘，我要一粒异火丹。” 老人从身上数出一百枚灵石，一个一个数得很仔细。他取了一颗，放入口中，仔细咀嚼着，像是位美食家，在品尝菜肴的味道。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不错，不错，我能不能见一见炼此丹的人。” 若是换做旁人，雪娘子可能都懒得搭理，但她看得出来，这老人不太简单。 “老先生，我家主人忙，没有时间见外人。” 老人拱拱手，道：“老夫姓白，大罗教白柴，这个名字，是不是能见一下你家主人。” “大罗教白柴。” 这个名字出现，让所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有人紧张地上前，开口道：“在下玄风门孔亮，参见白长老。” “白长老是我从小的偶像，能见到白长老，晚辈死也甘心了。” …… 这还是在修行界有头有脸的，其他人自觉身份低微，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不过能与白柴同处一室，他们也觉得脸上生辉，回头可以吹一辈子。 雪娘子虽然不知道白柴是谁，但她也听说过大罗教。知道三圣地在修行界是什么级别。 “先生稍等，我这就让人去请。” …… 一段时间后，蓬头垢面的庄义生从外面进来，刚进来口中就忍不住道：“谁啊，为啥非要见我，不知道我忙吗？” 雪娘子不断给庄义生使眼色，悄悄指了指旁边的白柴。 白柴扫了庄义生一眼，叹道：“果然是一位炼丹狂人，这些丹药都是你炼的，不错，不错。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大罗教。” 周围人眼睛都红了，那可是大罗教，传说中的三圣地。 玄州之内，六国并立，六国之上，还有三圣地。 那才是真正执掌这个世界的存在。 普通人想要加入三圣地，就算把头磕破也没用，但现在，三圣地之一的大罗教，竟然主动邀请庄义生。 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庄义生也愣了愣，下意识道：“让我加入？是请我去做教主嘛？” 呃…… 白柴脸上的笑容僵固住了，庄义生这一句话，让他愣了很久没反应过来。 这都哪儿跟哪啊。 不过白柴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很快平静下来，开口道：“年轻人果然有气魄，你可以先做我的弟子，如果表现优异的话，日后也未必没有机会成为教主。” 诸人眼睛都红了，三圣地啥时候对别人这么客气过，果然呐，人比人就是要气死人。 庄义生道：“与你做弟子，你能教我啥啊？” 白柴扶须而笑：“年轻人不要太目中无人，大罗教掌握的知识，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八百年积累，底蕴深不可测，你虽然有些天赋，但只有在大罗教，才不会辜负了你的天赋。不信的话，我可以考你几个问题。” “请。” 白柴微微一笑，年轻人还是见识太少，怎知道大罗教的底蕴，我随便考你个问题，你就回答不上来，然后抱着大腿，求着我加入大罗教。 这种事情，白柴见多了。 “那好，既然你擅长炼丹，我就问你一个炼丹方面的问题。” “其他也行。”庄义生道。 “好，那我来问你，蛇心果中一共能分离出几种毒性？” “十七种。”庄义生脱口而出。 白柴一怔：“为啥是十七种。” 庄义生分别将方式和每种毒的属性报了一遍，然后问道：“不是这样嘛。” “是吧？” 白柴有些不确定，大罗教也才分离到第九种，真的可以分析出十七种嘛。 他轻咳一声：“其实炼丹不是我的专业，我擅长的是炼器。” “我都行，我都擅长。” 白柴微微有些脸红，又问了几个问题，庄义生对答如流。 白柴有些尴尬了，怎么就难不住他，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啥都擅长。 庄义生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问你个问题吧，看你有没有答案。” “呵呵，年轻人果然是，果然是……竟然想考我。” “你知道这异火丹是怎么炼的嘛？”庄义生问。 呃…… 白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庄义生这一句话，直接扎到了他的心窝子。 这不是废话嘛，如果我知道的话，还来找你干啥。 “那个，这个……有些事情大家可以讨论嘛，互相交流学习，你愿意成为大罗教的长老嘛，做不了师徒，大家也可以做同门嘛。” 庄义生撇撇嘴，交流啥，有啥好交流的。 他冲雪娘子道：“以后别啥人都让我见，我忙，没那么多时间见随便的人。” 随便的人…… 白柴眼睛瞪直了，自己堂堂大罗教的长老，走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就算是六国的皇帝，见到自己也不敢摆架子。 咋地在庄义生嘴里，自己就成了随便的人。 屋里许多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假装没瞧见白柴。 这大罗教看上去，并不怎么样嘛。 第396章 全力破解异火丹 第396章 白柴咳嗽两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很轻松就假装刚才啥也没发生。 “阁下可否将异火丹的配方卖给我，我相信价格一定能让你满意？” 白柴这次的目的就是异火丹，如果能收庄义生为徒，异火丹的配方自然属于大罗教。在被庄义生拒绝后，他才选择直接购买配方。 “不卖。” 庄义生心想，这老头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异火丹日进斗金，赚的都是灵石，自己修炼提升境界全靠它，怎么会傻到往外卖。 白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冷冷道：“年轻人，我劝你考虑清楚。从没有人能拒绝大罗教，而你已经第二次这么做了。” 庄义生两手一摊，道：“就算我把配方给你，你也学不会。” “你给我配方我就能学会。” “你学不会。” “我学得会。” …… “不卖。” 在两个人快要陷入复读机模式时，庄义生急忙将话题拉回来，干脆简单地用两个字拒绝。 白柴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不该小觑大罗教，就算你不给我配方，大罗教也可以自己破解。到时候，你就知道大罗教的厉害，喂，你别走，你干嘛去……” 在白柴说这番话的时候，庄义生已经转身走了。自己很忙的好不好，怎么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白柴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你很快便会明白这么做的代价。 他伸手一拍柜台，道：“每种异火丹与我取十枚。” 雪娘子不敢怠慢，现在庄义生已经破解四种异火，每样十枚，就是四十枚，也就是四千枚灵石。 白柴从百宝囊中取出灵石，搁在柜台之上，很大的一堆。 店内的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大罗教果然是财大气粗呐。 玄风门孔亮眼前一亮，立刻迈步上前，道：“白前辈是要破解异火丹嘛？” 白柴嗯了一声，将异火丹收入百宝囊。 孔亮眼睛更亮，大罗教破解异火丹，岂非是与庄义生捉对。能与大罗教做对手，也是庄义生的造化。而自己有幸目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是脸上增光。 自己还不赶紧拍马屁，和大罗教扯上关系。 “白前辈觉得多久能够破解异火丹？” 白柴摆了摆手。 “五天。” 孔亮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五天时间，就能破解异火丹。大罗教还真是强啊。” 白柴刚想反驳，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也不好意思说，大罗教没有那么强。 孔亮站直了身体，道：“白前辈您放心，我立刻会告诉所有人，大罗教五天就要破解异火丹，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罗教的了得。” “这个……那个……” “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孔亮拍着胸脯，他心想大罗教要立威，自己忙着宣传，岂非也和大罗教搞好了关系。 白柴不知道说啥好了，他的确想要破解异火丹，但是他也没有把握，五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在玄州世界，三圣地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技术优势。如果六国使用的兵器是自动步枪，那么三圣地已经掌握一仓库的洲际导弹。 所以六国任何一国，都不能和三圣地抗衡。 三圣地也从没有放弃技术的研究，八百年的技术垄断，他们的底蕴是恐怖的。 而修行者人人趋之若鹜的异火，自然也在他们的研究范畴。 一直在研究异火，做了许许多多的实验，但收获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现在，这门技术被庄义生掌握了。白柴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正确答案，想知道解题过程还不简单嘛。 他用飞剑传讯，将购买的四十枚异火丹传回大罗教总部。大罗教的核心成员，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全力破解异火丹。 与此同时，孔亮也在煽风点火，这个消息很快在修行界传开： 大罗教要以五天时间，破解异火丹，让世人了解他们的恐怖。 一时之间，从极北之地到南海之滨，天下修行者讨论的都是这件事。 “喂，你觉得大罗教能做到嘛？” “呵，八百年了，大罗教想做那件事情没做到，依我看，甚至不需要五天。” “说得也有道理，我不该怀疑大罗教。” “我劝你一件事，赶紧去买几颗异火丹备着，等大罗教研究出来，异火丹肯定会涨价。” “是是是，我差点忘了。” ……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天下修行者都在等待他们拿出大罗教版·异火丹。 然后，大罗教连个屁都没有。 又是五天过去了。 然后又五天。 咋地了，这次大罗教怎么哑火了，不灵了。 天下三圣地，仙云山在北方，破军门在南方，大罗教最是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在何处。 但三圣地有个共同点，就是距离蛮荒之地都很近，这样才方便他们获取各种修行物资。 大罗教隐与群山之中，山上立着祖师爷像，历代弟子经过时都会止步行礼。 很少有人知道，大罗教的开派祖师，就是玄州世界灵气复苏时，世间第一个掌握异火的人。 因为第一缕异火，才有大罗教八百年之传承。 而今天，整个大罗教同样也在为异火挠头。 “快点，你们干什么吃的，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一点成果都没有。” 负责炼丹的萧长空长老把嗓子都喊哑了。 “长老，不是没有收获，异火丹的主要成分我们已经分析出来了。”一名弟子道，他一辈子扑在炼丹上，为此熬秃了头，也有一身见识本领。 萧长空冷哼一声，听他们这么说，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的，异火丹的主要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但你们分析的结果是啥：面粉，枸杞，黄连，糖…… 大哥，我是要炼丹，不是做月饼啊。 大罗教拥有超强的技术积累，在最短时间内，已经分析出异火丹的成分，包括各样材料配比。 但他们尝试着复制时，出来的是点心，而不是异火丹。 味道还算不错。 第397章 异火者联盟 第397章 现在白柴窝在黄泥城，等待来自总部的最新消息。 就等着消息传来，狠狠打庄义生的脸。 结果一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又一个五天过去了…… 他啥也没等到。 这不是打庄义生的脸，是打自己的脸呐。 萧长空心里也埋怨白柴，你说你搞技术就搞技术，搞不到可以偷可以抢可以骗，但为啥一定要吹牛呢。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大罗教要在五天之内破解异火丹，五天已经过去了，仍然破解不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丢人呐。 对异火丹感兴趣的绝对不止大罗教一家，事实上，几乎在同时，破军门和仙云山都已通过手段获取异火丹，展开轰轰烈烈的破解工作。 三圣地的对手也只能是三圣地。 三家都在抢时间，要在另外两家之前破解异火丹。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三方都没有吭声。 很显然，他们都被异火丹难住了。 ………… 庄义生每天炼丹，吃药，运算，卖出去的异火丹兑换成灵石和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直接用来补充能量，灵石兑换成药材，用来炼制最强之丹。 庄义生瞬时拥有了海量的修行资源。 修行是钱的事，只要资源跟得上，猪都能飞上天。 在这种状态下，庄义生的境界每天都有提升，对十二种异火的分析工作，也在稳步进行。 到这一日，庄义生吃饱药之后，在自己的静室之内进入修炼状态。 脑海中零号高速运转，正在分析异火，星云涌动，一道道数据闪烁，宛若雷电。 轰然一声，最后一种异火被破解，庞大的数据流释放，庄义生瞬时感觉脑袋嗡嗡地疼。 终于，完成了。 到现在十二种异火破解完成，完整的异火被分解为一道道基础铭文。 本来，十二种异火在庄义生体内各自割据一方，需要用到那种，那种就冒出来。 在分解完成后，它们融为一体，等需要时再临时组合。 分解十二种异火，获得基础铭文，而将基础铭文重新组合，获得的异火就不止十二种了。 十二种异火在庄义生体内已经融会贯通。 庄义生长身而起，轻轻哈了口气，感觉有股热意。 感觉不错。 除了将十二种异火融会贯通外，庄义生的境界也提升了不少，不知不觉，他现在已经是通灵境，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抵达炼灵阶段，成为修行者中真正的高手。 庄义生忍不住感慨一声，有钱真好。 今天一个阶段性的目标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可以集中全力提升境界，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忙碌。 庄义生梳洗一番，从侯府中走出，打算在黄泥城逛一逛。 最近的黄泥城变得很热闹，来来往往以修行者居多，他们的到来，又带动了别的消费。 庄义生刚接手时，黄泥城一穷二白，但现在已经有了人气，开始变得蒸蒸日上。 这些人都是被异火丹吸引而来的，三圣地都在破解异火丹，所以派了人驻守在此地。 其他小门派虽然比不上三圣地，但也想碰碰运气，看能否破解。 还有许多人，单纯是为了购买异火丹。庄义生拿出异火丹来卖，每天店铺前都是人满为患，说来庄义生也真是良心，在这种状态下，竟然也没有涨价。 开始是一百枚灵石，到现在仍是一百枚灵石。就算他把价格涨上去，虽然会让许多有需要的人买不起，但也一定有人愿意出高价。 所以大家现在都争着囤积一些，若等三圣地破解了异火丹，肯定不是现在这个价格。 他们肯不肯拿出来卖都是一个问题。 庄义生在绿珠的陪同下，来到了异火商铺。 见到庄义生进来，许多人纷纷行礼。 “见过侯爷，侯爷肯将异火丹拿出来买，当真是造福一方。” “在下大雪山陈东，想要请侯爷赴宴，侯爷可一定要赏脸。” …… 庄义生笑着与大家还礼。 诸人看在眼里，心想庄义生连大罗教都敢怼，对于大家倒是很客气，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难以亲近。 正这时，从店铺外走进来三个人。 一人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背着双手趾高气扬。 一个中年人，身穿蓝衫，很是消瘦。 一位中年美妇，看着四十余岁年纪，风韵犹存。 “谁是此地主人？” 白发苍苍的老头道。 庄义生拱拱手，道：“在下庄义生，敢问三位是？” “老夫孙连天。” “在下周莽。” “韩莲莲。” 三人自报姓名，孙连天道：“我们来自异火者联盟，想要邀请阁下加入？” 庄义生怔了怔，满脑门问号：“异火者联盟，是个什么东东？” 雪娘子在一旁不断给庄义生打眼色。 韩莲莲娇滴滴笑一声：“这异火乃是天地之灵，拥有异火者都是一方有造化的人。异火者联盟，便是天下异火者共同的组织，大家守望相助，分享交流心得。” “我们三位都是异火者联盟的副会长。”周莽道。 庄义生喔了一声，道：“那三位找我有啥事？” “年轻人，你摊上事了你知道嘛？”孙连天。 “摊上大事了。”周莽。 “很大的事。”韩莲莲。 庄义生一头雾水，道：“请三位为我解惑？” “年轻人，你真是太无知了。”孙连天道：“本来这异火，只有少数人能够拥有，大家相处愉快。现在你这样往外卖，随随便便的人也能拥有异火，落到坏人手里怎么办？” “异火者联盟建立的目的，就是防止异火者为恶。你这样做，却是挖开了祸水的堤坝，为千秋万世种下祸胎。” “太可怕了。”周莽和韩莲莲同时摇头。 “那么三位的目的是？”庄义生渐渐有些明白了。 “我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帮你消灭祸胎。”孙连天。 “以后你这异火丹，不要再往外卖了，如果人人拥有异火，那成什么世道，世道就变坏了。”周莽。 “你加入异火者联盟，把炼制的异火丹交给我们，有可能的话，我们让你当副会长。”韩莲莲道。 第398章 黄泥城惨遭封杀 第398章 庄义生懂了。 异火的主要作用是炼丹和炼器，天下异火者自发形成一个组织，主要目的就是守住大家的蛋糕，不让其他人染指。 如果天下异火者多起来，分蛋糕的人就多了。 庄义生炼制异火丹的这段时间，许多人都拥有了异火，或者用来炼丹，或者用来炼器。 这导致现在六国之内，灵丹和法器的价格直线下降，原材料的价格却直线飙升。 异火者联盟的利益已经受到侵犯。 所以才有今天孙连天三人登门。 庄义生想了想问：“我把异火丹卖给你们，你们给多少钱？” “自然比你的售价便宜些，毕竟我们要得多，放心，我们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孙连天道。 “那你们往外卖什么价？” 感觉庄义生已经渐渐上道了，周莽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考虑，每一个获得异火的人，我们都要层层筛选，确保他不会做坏事，这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卖得贵一些难道不应该嘛？” “应该应该。”庄义生点点头。 看到庄义生如此上道，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你店铺里的异火丹我们就都带走了，至于灵石嘛，回头给你。”韩莲莲道。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孙连天笑眯眯道。 店铺内的其他客人，神色都有些黯然，一旦庄义生和异火者联盟谈妥，那他们想要再获得异火丹，肯定是千难万难。 需要找关系，拼人脉，给管事人送礼。 哪比得上现在，只要你有一百灵石，随时能获得异火。 “那个”庄义生忽然道：“外面排队去？” “排队，排啥队？”孙连天三个都愣住了。 庄义生道：“打开门做生意，谁来买都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钱 你们想买，就到外面排队 大家按规矩来。至于其他，就免谈了。” 孙连天陡然一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劝你认真考虑过再说话。”周莽神色不善道。 韩莲莲咯咯一笑：“年轻人，火气很旺嘛？” 庄义生不是很想搭理他们，转身挥挥手道：“继续继续，大家继续做生意 先来后到 一个个来。” 店内的其他客人都松了口气，赶紧凑到柜台上 有人一口气把十二种异火丹都买齐了，因为不知道啥时候就买不着了。 孙连天三个立在一旁 看到庄义生根本没搭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并将为此付出代价。”孙连天道。 “异火者联盟有三千名异火者组成 掌控上千个门派 无数家商铺 从今天开始，异火者联盟将封杀你。” “不会再有一家药铺向你出售药材 不会有任何一家法宝店铺向你出售材料 甚至 你想买一粒粮食 都要比从前贵十倍。” “你会后悔的。” 最后 韩莲莲道了一声，三个人迈步离开。 庄义生顿了顿 道：“他们真有这么厉害嘛，还是吹牛？” 雪娘子点点头：“他们好像真有这个实力。” 从黄泥城离开后，异火者联盟便宣布了禁令 从此封杀黄泥城。 不仅仅是封杀黄泥城，凡是与庄义生有生意往来者 都在封杀的行列。 各种消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黄泥城。 首先，一直为绿珠供货的几家药材商，从前上赶着和绿珠搞好关系，现在也宣布不再与杏林堂有任何生意往来。 庄义生在京城挖得几座矿，从前都找好了买主，但现在他们宁愿支付违约金，也不再购买矿石。 甚至运往黄泥城的粮食，都找不到货主了。 庄义生，绿珠和雪娘子聚在侯府，他们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他们被整个世界封杀了。 雪娘子叹道：“你不该那样回绝他们，他们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未必没有周旋的余地。大不了送他们几百枚异火丹，让他们把条件放宽，只要我们懂得妥协” 庄义生一摆手，打断了雪娘子的话：“如果我懂得妥协，我又何必修仙。” 雪娘子一怔，不知该说什么。 绿珠立刻道：“公子好样的，封杀便封杀，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我和公子一起过苦日子，我不怕的。” 雪娘子咧咧嘴，自己本来也想这么说的，结果被绿珠抢先了。 若庄义生真懂得妥协，又何必等到今天。也正是如此，雪娘子才愿意舍弃富贵，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遭罪。 “我也支持你。”雪娘子急忙表态：“只是现在的情形，你打算怎么办？” 庄义生想了想，道：“首先要保证自给自足，今年的春粮种下去了嘛？” 雪娘子点点头。 “先填饱肚子，剩下的就是修行资源，没人卖给我们，我们就去蛮荒之地找。”庄义生站起身来，战意满满：“不过是一个异火者联盟，难道还真能让我趴下不成。” 正这时，一员残兵蹦着来到中堂：“启禀侯爷，大罗教的人求见。” 白柴走入中堂，笑眯眯道：“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只要阁下愿意与大罗教合作，我大罗教便宣布向黄泥城解禁。在大罗教面前，异火者联盟不算什么。” 天下以三圣地为尊，异火者联盟虽然有些势力，但还是不如三圣地。 庄义生道：“如何合作？” “异火丹的配方，你愿意就交出来，如果不愿意，以后便专门为大罗教炼丹，大罗教绝不会让你吃亏。” 庄义生想了想，大罗教的条件和异火者联盟差不多啊。 “如果我想这样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和异火者联盟合作，我还能混个副会长。” 白柴怔了怔，随即道：“庄先生，你怕是仍不了解大罗教的势力，你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如果你不与我们合作，再能撑几天都不好说。”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没有选择。”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加重了语气。 正这时，那名一条腿的残兵又蹦了进来。 “侯爷，破军门和仙云山的人一起来了。” 庄义生顿了顿，笑道：“你看，除了大罗教，我也有别的选择。” 第399章 眼前有高山 第399章 破军门、大罗教和仙云山同时到访，既在意料之外，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这次针对黄泥城的封杀，三家门派也没少推波助澜。如果没有三圣地出手，单单凭异火者联盟一家势力，无法将黄泥城封得这么死。 把庄义生逼上绝路，到时候开出任何条件都是施舍，庄义生都没办法拒绝。 三家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三家同一天出现，还是令人有些意外。 “庄先生，千万不要答应大罗教，我仙云山开出的条件，绝对让你满意。”仙云山的人道。 “仙云山又能开出什么条件，你们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破军门的人道。 “你们破军门便好，自家的长老死了都找不到凶手。”仙云山方面的人道。 庄义生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三家势力一见面，就开始互相揭老底，戳心窝子。 三圣地的对手只能是三圣地，他们互相之间，也是斗得不可开交。 “这个白柴，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当初他修行遇到瓶颈，生生给人扫了三个月的院子，才换来一粒灵丹。” 白柴老脸通红，道：“你便比我好多少，我告诉你们，这个人叫柳周，与他的外甥女私通。” “放你娘的狗屁。”来自仙云山的柳周勃然大怒：“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嘛。” 白柴两手一摊：“大家都这么说。” “好了，好了。”来自破军门的罗盖道：“都少说两句，都一把年纪了，说这些好嘛。” “你闭嘴。” 白柴和柳周同时说道。 “你原来只是一个奴仆，偷了主人家半本法决修炼，被发现后险些打断双腿。” “后来拜入破军门，修炼有成后，杀了原主人全家。” “这种事，岂是人干得出来的。” …… 三个人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场大打出手。 庄义生、绿珠、雪娘子立在一旁，就差抓一把瓜子了。 一段时间后，三人才冷静下来，互相看对方都不是东西。 “姓庄的，开个条件吧，只要你愿意交出配方，仙云山不会亏待你。”柳周道。 “破军门别的没有，有的是钱。”罗盖道。 “我大罗教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 …… 庄义生拱拱手：“多谢各位抬爱，只是这配方，我就算给了你们，你们也学不会。” “呵，还没有我破军门学不会的东西。” …… “是真的学不会。” “莫非说，这异火丹有什么奥秘？” 周盖开口问道，白柴与柳周二人，都侧过来耳朵。 “的确有奥秘。” “什么奥秘？”三人几乎同时问道。 “这个奥秘就是我。”庄义生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只有我亲自炼丹，才能完成异火丹，其他人学不会。” “哼。” 柳周拍案而起：“我诚心诚意与你做交易，你竟敢戏耍我。” “看来你还是不够惨，等你再找我们的时候，就绝对不是这个价。”周盖道。 白柴也缓缓站起身，道：“这是你第三次拒绝大罗教。” 说罢，三人几乎同时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雪娘子叹道：“这下糟糕了，同时得罪三圣地，咱们没有活路了。” “不得罪他们又怎么办？难道加入嘛？”庄义生问道。 雪娘子点点头：“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加入任何一家，都可以得到他们的庇护，咱们的日子不必再过得这么难。” “然后和他们一样，垄断上层技术，将其他人当韭菜？”庄义生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旧势力围绕餐桌，任何一个刚冒出头的新人，都是他们打压的对象，打压不了就拉拢。从此自己也能成为旧势力的一员，和他们一起打压新人…… 这明显不是庄义生想要的。 他已经做好了与旧势力战斗的准备，深吸一口气，胸腔似乎成了发动机，燃烧的都是战意。 “准备一下吧，如果他们不给我们，我们就自给自足。” 庄义生琢磨了一会儿，首先要解决的是粮食问题，只要先填饱肚子，其他油盐煤炭等问题，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眼下春粮要收，夏粮要种，黄泥城人口不多，做到自给自足也没啥大的问题。 之前卖异火丹，囤积了许多灵石和天材地宝，就算自己被封杀了，用灵石也买不到东西，但仅凭存储的天材地宝，自己的修炼也不会被耽误。 实在不行，自己就算去蛮荒之地采药，也难不住自己。 庄义生琢磨着，三圣地和异火者联盟想要封杀自己，虽然对自己有些影响，但问题也不大。 他继续炼丹，吃药，提升境界。虽然遭遇了封杀，但异火店铺的生意似乎没有受太大影响——很大一部分，都是被三圣地和异火者联盟买走了。 这一日，炼丹间歇，庄义生正在休息，蒋林悄悄来到庄义生面前，表情吞吞吐吐。 “咋了，有事说话？” “启禀侯爷，是这样的，有人悄悄找到我，想要让我做内奸，把异火丹的配方给他们。” “配方你知道嘛？”庄义生问。 “知道啊。”蒋林立刻站直身体，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侯爷给我的，我是个惜福之人，我绝不会背叛侯爷。”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庄义生道：“你可以把配方给他们，卖个好价钱，到时候我给你提成。” “侯爷是在考验我嘛，我绝对不会的，不管多么艰难，我都同侯爷站在一起。侯爷在哪呢，我在哪儿，侯爷就是天，侯爷就是地……” 庄义生本来想利用配方，赚一笔钱，但蒋林坚定地认为，这是一种考验，他坚决不同意。 其他六个人和蒋林也是同样心思，认为这是某种考验，不肯去这么做。 三圣地再加上一个异火者联盟，在联手将庄义生逼上绝地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对异火丹的破解工作。 他们能发动的力量，已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力量，一位位经年不出世的高手出山，开始进行破解工作。 异火丹成为横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座山。 这座山，他们翻不过。 第400章 太难了 第400章 大罗教总部。 各个研究小组动员起来，展开轰轰烈烈的破解工作。 一段时间过去了…… 萧长空将各个小组的负责人叫到一起，将桌子拍得砰砰响。 “枉你们一个个将自己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成果呢，拿出点成果出来，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大罗教的七八位长老围着桌子排排坐，过往他们一个赛一个的爆脾气，但今天却都是一言不发。 没有办法，破解不了异火丹，就没有说话的底气。 “萧长老，大师兄出关了。”这时候，有一名弟子急匆匆跑进房间。 “喔！”萧长空瞬时眼睛一亮：“快快去请。” 大罗教大师兄，名叫叶凡，今年不过四十岁，在修行界，这个年纪并不算大。 叶凡是这一代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一位。而修行这件事，有时候要靠天赋的。 这群老古董解决不了的难题，叶凡或许能做到。 “启禀萧长老，大师兄已经着手破解异火丹，他需要一批人协助，争取最短时间内破解异火丹的奥秘。” “好好好，不管他要什么都支持他。”萧长空道：“一切为破解异火丹服务。” 庄义生认为，在这个时代，修行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句话有道理，但并不绝对。至少在三圣地不是，从很多年前开始，三圣地已经开始着手研究灵气本质。 八百年时间，积累是恐怖的。 萧长空对叶凡寄予厚望，不惜人力物力，辅助他破解异火丹。 他明白，这个时候，破军门和仙云山肯定也没有闲着。 破军门派出了由万丹之祖之称的欧阳离，仙云山由掌门人亲自挂帅，组成研究小组。 三圣地都在抢时间。 一天时间过去了， 五天时间过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 萧长空等啊盼啊，结果叶凡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萧长空忍不住了，要去看看叶凡研究得怎么样。 等再见到叶凡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只见叶凡披头散发，神情枯槁，见到萧长空时，他睁着死鱼般的眼睛，吐出了三个字： “太难了。” 萧长空心底一凉，知道叶凡被难住了，这座高山，他没有跨过去。 “仙云山和破军门有动静没有？” 萧长空走出房间，问身边的弟子。 弟子摇了摇头：“启禀萧长老，都没有消息传来，看来他们也没有破解异火丹。” “异火者联盟呢，他们有三千异火者，不是最擅长异火嘛？” “也没有。” 萧长空不由自主地叹口气，真这么难嘛。可事情有些奇怪了，就连三圣地都无法破解的技术，区区一个庄义生为何能掌握。 “长老，干脆将庄义生抢过来，严刑拷打，逼他把配方交出来。”弟子献计献策。 “抢？”萧长空冷哼一声：“你以为仙云山和破军门是吃干饭的嘛，我们一旦出手，他们肯定会同时攻击我们。” 三圣地三足鼎立，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既互相合作，也互相竞争。这也是大罗教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的原因。 沉思片刻，萧长空咬了咬牙：“等，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肯定会过来求我们。” ………… 庄义生正在黄泥城愉快地炼丹。 天可崩，地可裂，海可枯石可烂，关键是药不能停。 “公子……” 赵海快步从外面过来，庄义生把刚处理好的原材料丢进丹炉中，道： “出什么事了？”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赵海道：“公子说得果然不错，照着您指明的地方往下挖，果然挖出了矿石。” 庄义生撇撇嘴，这有啥好奇怪的，经过零号的运算，挖不出来才奇怪呢。 “这次挖了什么出来？” “公子请过目？” 赵海双手捧上一块矿石，黑底红纹，质地坚硬，入手却有些温热。 “这是啥？”庄义生问。 “启禀公子，这是龙鳞石，可以说是天下最硬的材料，最适合用来打造护甲。不过，龙鳞石太硬了，不可雕琢，不可冶炼，往往只是取巴掌大小，镶嵌在盔甲上，当作护心镜。” “嗯。” 庄义生点点头，他挖矿一挖一个准，什么样珍贵的矿石都见过，现在已经没有新鲜感了。 “去找雪娘子，让她找人卖出去，换粮食回来。” “嗯，我已经通知夫人了。” 雪娘子已得知挖出龙鳞石的事，龙鳞石算得上珍稀材料，她立刻着手，寻找客户。 雪娘子之前的生意是做得很大的，可以说人脉遍天下。但这一次，她过往熟悉的客户，统统拒绝了她。 七八天时间过去了，信递出去一封又一封，却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黄泥城被三圣地封杀了，被三圣地封杀，就等于被整个玄州天下封杀。 庄义生之前挖出的矿石都卖不出去，这次挖出来的龙鳞矿也一样。 这一日，庄义生、雪娘子、绿珠、赵海聚在一起，大家也终于感受到被封杀带来的压力。 庄义生摆摆手：“卖不出去便卖不出去吧，至少异火丹还能换钱。” 雪娘子道：“虽然异火丹能换来灵石，但灵石换不来粮食，一些大的粮商都不卖给我们，我们要买粮食，只能花高价买。” “春粮不是要收了嘛？” “嗯，就在这几天了。” “那就撑几天，撑过这几天就好了。” 庄义生吩咐完之后，又回到丹房炼丹。 这天夜里，庄义生正在睡觉，忽听得外面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雪娘子一边捶门一边大喊。 庄义生吓了一跳，雪娘子克制了这么久，难道终于克制不住，开始迫不及待了。 他小心翼翼打开门，伸手护住胸脯，试探地问道：“出啥事了？” 却见雪娘子满面焦急，花容失色。 “大事不好。”雪娘子道：“咱们的粮田着火了。” “啥？” 庄义生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穿好衣服，急匆匆赶到粮田。 黄泥城的田地都在城外，此时已经入夏，本来麦田就要收获，却见城外火势熏天，万亩良田，成了一片火海。 第401章 都等着看他笑话 第401章 赵海正要组织一万神经病兵救火。 三百残兵大叫着： “粮食。” “我们的粮食。” …… 现在黄泥城已经陷入缺粮危机，就等着这些春粮缓解燃眉之急。 而且，黄泥城附近土地贫瘠，种粮不易，都是大家一桶一桶地挑水，才算是熬到现在粮食丰收。 现在一把大火，全烧没了。 庄义生急忙制止赵海他们救火，都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了，还救啥子救，别再把性命搭进去。 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万亩良田化为灰烬。 庄义生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 这也太卑鄙了。 这件事，庄义生不用想也知道是三圣地干的，再加上一个异火者联盟，除了他们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本来，这些粮食是派兵丁看守的，但一万神经兵能守住啥，他们不把自己弄丢就算不错了。 本来三圣地封杀黄泥城，还属于经济战，在阳谋范畴。但现在出这种下作的法子，就过于卑鄙下流了。 肯定是想将自己逼上绝路，然后让自己回过头来抱他们的大腿。 不当人也。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熄灭，本来就要丰收的粮食，现在成了灰。 几个人坐在大厅内，脸色极其不好看。 雪娘子、绿珠几个神情是绝望。 黄泥城现在的存粮，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一旦断粮，那就有一万多张嘴嗷嗷叫要饭吃，一天也撑不过去呐。 “能不能与朝廷商量一下，让他们送些粮食过来？”绿珠道。 “这几乎不可能。”雪娘子道：“朝廷被四大家族把持，这个时候，他们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又怎么会帮我们。” “那怎么办？”绿珠叹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嘛。” 雪娘子道：“如今之计，只有我变卖家财，高价买一批粮食过来。但就算是这样，也撑不了太久。” 绿珠心里咯噔一下，这雪娘子好果断，生意做得这么大，为了庄义生，竟然肯舍弃万贯家财。 这也太壕了吧。 绿珠打量着庄义生，心底啧啧称奇。庄义生也不知有什么天赋，女帝巴不得把他娶回皇宫，民间又有这样一个女土豪，随时准备包养他。 难道庄义生天生就是吃软饭的命格。 相比之下，自己那点财力根本不算啥。 “不用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庄义生忽然站起来，怒气冲冲道。 大家一愣，这才发现，庄义生脸色虽然也很难看，但和大家不同，不是绝望，而是愤怒。 “现在这境地，你又能想什么办法？”几人同时问。 “怎么没有办法，他们不是封杀我们，不和我们做生意嘛。那我就搞出点新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和我们做生意。” 雪娘子道：“三圣地传承八百年，对于灵气的理解领先整个世界一大筹，又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做不到，咱们可以做到。” “当然有。” 庄义生已经狠下心肠，决定和三圣地掰掰手腕。 三圣地的技术领先整个修行界，但自己则领先三圣地。 庄义生在大厅内踱步，半晌后开口，道：“现在黄泥城的粮食能撑多久？” 雪娘子想了想，道：“最多半个月。” 庄义生嗯了一声：“赵海，你去把龙鳞石取来，同时昭告天下，半个月之内，黄泥城要出售一套由龙鳞石打造的胡家。” “这！” 赵海睁大了眼睛，作为一个挖矿的，他可知道龙鳞石的厉害。普天之下，不知多少修行门派，想要用龙鳞石打造护甲，但他们做不到。 天下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庄义生能做到嘛。 赵海连夜让人把龙鳞石带过来，这些天不断挖矿，到现在也不过挖到十八斤。 因为龙鳞甲质地坚硬，都是一点点砸下来的，送到庄义生面前，也不过是小小一箩筐。 庄义生本来没把龙鳞石当回事，但现在，看来是要靠它破局了。 他屈指一弹，指尖冒出一团石心火，庄义生驱使石心火冶炼龙鳞石。 烧了一炷香工夫，石头才微微见红。 太硬了。 庄义生感慨一声，随即战意满满，龙鳞石硬，自己就比它更硬。 龙鳞石之所以无法冶炼，简单来说，就是熔点太高，就连最适合炼器的石心火也拿它没有办法。 庄义生关上门开始研究，既然石心火的温度达不到，那自己想办法提高温度不就是了。 “零号，算一下，如何提高异火的温度？” 零号开始进入运算状态。庄义生容纳了十二种异火，分析完成后，得到它们的基础铭文，这些基础铭文重新组合，又可以形成新的异火。 对庄义生来说，石心火远远不是最强的。 先搞到可以融化龙鳞石的异火，再让零号设计一副盔甲图，还需要搞到几种辅助材料…… 这件事庄义生全程自己完成，没有让任何人参与。 蒋林几个人暗暗感慨，没想到公子除了炼丹，竟然还会炼器。 于此同时，雪娘子已经将消息传开，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家门派关注着黄泥城，所以没费多大力气，消息便传遍五湖四海： 半个月之内，黄泥城将出售一套由龙鳞石打造的盔甲，这次只支持粮食交易，价高者得。 消息传到了三圣地。 “哈。” 萧长空口中发出一笑：“这个人被逼疯了吧，用龙鳞石打造盔甲，八百年来都没有人做到，他竟然想做到。” “病急乱投医，已经走火入魔了。”几个擅长炼器的长老道。 “看着吧，他会碰壁的，到时候还得回过头来求我们。”另外一名长老道：“萧长老这条计策高啊，只是区区一把火，就让走投无路。” 萧长空捋了捋胡子：“话不要这么说，黄泥城的农田被毁，只是天意，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这把火就是他派人放的，但这件事再如何说也不怎么露脸，萧长空也不愿承认。 “年纪轻轻，有些傲气也是情理之中，等他撞破头时，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萧长空笑着道：“到时候，我会亲自去一趟黄泥城，我想，那时候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现在，我们就等着看他笑话吧。” 第402章 龙鳞一号 第402章 七天时间过去了。 庄义生终于从屋里走出来。 雪娘子、绿珠等人都候在门外。现在的情况已经火烧眉毛，每过去一天，大家的心忧便加重一倍。 眼瞅着余粮撑不了几天了，如果龙鳞甲成不了，黄泥城真就没有办法了。 “成功了吗？”雪娘子忙问。 “成了。” 庄义生长松一口气，过去七天，他又虚了不少。炼器也是一件消耗能量的事。 “真的成了。”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一同闯进房间，第一时间就被架子上的龙鳞甲吸引住视线。 质地纯白，上覆血纹，一道道铭文，宛若天然生成，曲折流动，有一种迷人的美感。 大家的眼神停留在上面，一时间忘了移开。 “真的成了？”赵海睁大眼睛：“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话？”庄义生撇撇嘴：“没看我现在这么虚嘛，都是为了打造这套护甲。” 在过去的七天时间内，庄义生提高异火的温度，熔化了龙鳞石，通过零号设计了一副图纸，并且在上面刻下了铭文，增强护甲的属性。 “哦哦哦。”赵海道：“我不该怀疑公子，我只是没想到，世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竟然被公子解决了。” “侯爷炼丹已经这么强了，竟然还擅长炼器。”蒋林几个也是啧啧称奇。 “这是世上第一套由龙鳞石打造的护甲，请侯爷给它起个名字吧？”蒋林道。 庄义生顿了顿，道：“就叫龙鳞一号吧。” 然后又冲雪娘子道：“想办法卖出去吧，我……歇会。” 这几天没黑夜没白天的熬，真把庄义生累坏了，庄义生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至于龙鳞一号，就交给雪娘子来处理吧。 雪娘子在城里搭了一座木台，命人将龙鳞甲抬了出来。 有不少人都关注着黄泥城，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龙鳞甲现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木台前便围满了人。 “假的，一定是假的。” “根本没人可以炼化龙鳞石。” “就连三圣地都做不到的事，他凭什么能做到。” …… 声音乌泱泱一片，大家纷纷抛出自己的质疑。 雪娘子双手往下压了压，让赵海出来，穿上这套龙鳞甲。 “诸位，他并无修为，现在只穿着这套护甲，炼灵阶段以下，谁能伤到他，赏金一千灵石。” 嚯！ 诸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嘴巴都瞪圆了。 一千灵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黄泥城对这套护甲，这么有自信嘛。 “让俺来试试。” 一个魁梧大汉跃上高台，诸人一见，都是脸色一变。 此人名叫石金明，擅长虎炮拳，双拳有千斤之力，磨盘大小的石头，他都能一拳砸裂了。 “哈哈，这一千灵石，俺就拿走了。” 他握起双拳，拳头之上灵气燃烧，宛若火焰一般，紧跟着一拳砸在盔甲之上。 赵海心里也有些忐忑，他虽然有些蛮力，但的确没有修行过，只靠龙鳞一号，自己扛得住嘛。 紧跟着轰的一声，赵海只感觉胸口一热，随之这股力量似乎被化去，然后啥也没有发生。 反倒是石金明感觉手腕有些发麻。 “怎么了，老石是不是没用力。” “他一定是和黄泥城串通好了。” “太卑鄙了。” …… 嘭，嘭，嘭…… 石金明恼羞成怒，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赵海胸口，十几拳过去了，赵海啥事没有，石金明险些累得虚脱。 “你下去吧，不要再配合他们表演了。这一千灵石，让俺拿走。” 又有一人跳上高台，他绰号千斤刀，拔刀出鞘，砍在赵海肩头，结果赵海纹丝不动。 “下去吧，你也是他们雇来的托。” “不要企图骗过我们。” “让俺来试试。” …… 一个又一个人跳了上去，冲着赵海拳打脚踢，有用刀的，有用剑的，鼓荡灵气，砸在赵海身披的龙鳞甲上。 一天时间过去了，没有人能伤到他。 两天时间过去了，没有人伤到他。 三天时间过去了，没有人能打破龙鳞甲的防御。 ！！！ 所有都震惊了。 大家必须接受一个事实，这真的是一套由龙鳞石打造的护甲，开天辟地头一次，有人熔化了龙鳞石。 赵海没有修为，穿着它就可以抵挡炼灵阶段的全力攻击。 如果换一个修行者穿上呢，可以用灵气催动护甲上的铭文，将龙鳞甲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那么，炼气阶段穿上它，是否就能挡住炼灵阶段的攻击，假如是炼灵阶段穿着它呢…… 根本无法想象。 这是一件大杀器啊。 所有人都心动了，看着龙鳞甲像一群饿狼看见肉，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穿上它之后去蛮荒之地寻宝，就不必再害怕那些强悍的妖兽。碰到仇家和敌人…… 现在大家想的都是一件事，如何才能得到它。 雪娘子及时宣布，三日后，将在黄泥城公开拍卖龙鳞甲，只接受粮食交易。 消息瞬间传遍了六国，又传到了三圣地。 “假的，一定是假的。”萧长空大声道。 “长老，龙鳞甲在黄泥城摆了三天，根本没人能打破它的防御。” “那些人不能是黄泥城雇来的嘛？”萧长空气冲冲道。 手下人无语了，黄泥城找一个两个演员还是有可能的，总不能所有人都是他们雇来的吧。 “长老，长老……” 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跑过来道：“破军门和仙云山的人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萧长空皱眉想了想，道：“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萧长空见到了破军门和仙云山的来客。 “二位此次可是为了黄泥城而来。” “正是如此。”来自仙云山的吕松道：“对于黄泥城拿出的龙鳞石，萧长老有什么想法？” 萧长空沉默了。 三圣地统治玄州世界这么多年，大家的实力其实差不多。 而如果谁得到这套龙鳞甲，面对另外两家，就能取到优势。 所以对于这套龙鳞甲，萧长空可以说志在必得。 “二位的意见呢？” 来自破军门的张胜道：“黄泥城之所以拿出这套龙鳞甲，是因为想换粮食，他们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第403章 拍卖会 第403章 “他们最多也就再支撑几天，到时候得不到粮食，就会走投无路。”吕松也道。 “那依二位的意思是？”萧长空道。 “这次拍卖会我们都不要参加，只要我们不参加，那套龙鳞甲就没用，他得不到粮食，就得玩完。”张胜道。 “不仅仅是我们三家，其他门派也是一样，谁如果参加这次拍卖会，就是我们的敌人。”吕松道。 说罢，二人同时看向萧长空，道：“大罗教的意思是？” “当然。”萧长空一拍桌子，加重语气道：“庄义生已经坏了规矩，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区区一套龙鳞甲算什么，打败他才是我们的目的。二位放心，这次拍卖会我们大罗教一定不会参加。” “仙云山也不会参加。”吕松道。 “破军门也不会参加。”张胜道。 “并且我要通知异火者联盟，命令他们不许参加。” “谁如果参加，谁就是三圣地的敌人。” “到时候庄义生走投无路，还是会回来求我们。” “哈哈。” 大厅内，响起三人欢快的笑声。 ………… 黄泥城，眨眼便到了拍卖龙鳞甲的日子。 这一次是露天拍卖，由蒋林主持，到这一天，街上已经挤满了人。 萧长空也出现在人群当中，他乔装打扮过，看上去像一个整日耕作的老农。 “呔。” 忽然有一只手落在他肩上，萧长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到吕松站在自己身后。 “大罗教不是不参加嘛？”吕松问道：“萧长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长空一怔，随即道：“大罗教当然不会参加，我这次专门过来看看，谁敢破坏规矩，与我大罗教公然为敌。” “喔。” “吕先生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萧长空道。 “呃……我和萧长老的目的一样，就是要看看，谁敢买下龙鳞甲，就是我仙云山的敌人。” “那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看吧。” 蒋林站在台上摆摆手，让周围的声音安静下来，然后冲众人道： “今天要拍卖的东西，我想大家已知道，不需要我再多介绍。现在拍卖开始，这次只接受粮食交易，无底价起拍。” “我出一万斤粮食。” “我出两万斤。” “……” “十万斤。” 开始极其热闹，直到一直炒到八十万斤，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并不是其他人对龙鳞甲不感兴趣，而是大家凑不到太多粮食。自从庄义生把龙鳞甲抛出来，整个修行界都轰动了，大家都在想法设法筹集粮食，为拍卖会准备筹码。 也因此，市面上的粮价涨了许多。 萧长空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看：“他们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收到三圣地的通知，竟还敢参与拍卖？” 吕松摇了摇头：“人心不古，世道变坏了。你看这些人，都没敢用真名，都是改名换姓参加拍卖，既不想得罪三圣地，也不想放弃龙鳞甲。” “太卑鄙了。”萧长空狠狠道。 “张大狗，出价一百万斤粮食。” 又有人喊价，把价格抬到了三位数。 “等一等。”吕松忽然道：“这个张大狗，我怎么看着面熟，他不是你们大罗教的人嘛，原名张守白。” “有嘛？”萧长空摸了摸鼻子：“你认错了吧，可能只是长着像。” 萧长空心底咧咧嘴，不是说，让他们准备一个面生的嘛，怎么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王二黑，一百五十万斤。” “咦！”萧长空眼睛睁大：“这个王二黑不是你们仙云山的人嘛，他原名叫王远月。” “没有，没有，我们仙云山根本没有这个弟子。”吕松道。 “孙大壮，二百万斤。” 萧长空和吕松同时一怔：“破军门的人。” 两人都不说话了，心里想的都是一件事。 啥攻守联盟，啥共同的敌人，都是放屁，说来说去，都没有利益来得重要。 庄义生只是疖癣之患，有些麻烦，但不必太在意，三圣地需要集中全力对付的敌人，只能是另外两家。 面对龙鳞甲，谁也不会放弃。而三家想到的主意，竟然一模一样。都是忽悠另外两家不要参与，然后自己派一个小弟子参加竞拍。 现在几乎已经被拆穿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加价，加价。”萧长空咬着牙道：“一定要把龙鳞甲搞到手。” 几斤粮食算什么，重要的是龙鳞甲。 “五百万斤。” “六百万斤。” “七百万。” …… 数字一点一点往上涨，很快变成了三圣地之间的角力。 大家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太卑鄙了，你们三圣地让我们不要参与，自己却争来争去。 能不能要点脸啊。 “我听说是大罗教派人烧了黄泥城的农田，应该取消他们的拍卖资格。” 在吕松的示意下，仙云山开始揭大罗教的老底。 “是仙云山决定要封杀黄泥城，既然封杀黄泥城，仙云山就不能和黄泥城做生意。” …… 三家吵来吵去，恨不得大打出手。 “大辛牧家，出价一千万斤。”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大家忍不住扭过头去，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一支队伍刚刚过来，为首一头青牛，青牛背上一个少年。 天下只有一个牧家，便是怒帝这一支，而来的这个少年，就是怒帝的唯一传人——牧曜。 这次龙鳞甲，把他也吸引过来了。 萧长空冷喝一声：“大辛又如何，难道你们辛国想要与三圣地为敌嘛？” 吕松和张胜也表达了同样的态度。 三圣地站在这个世界顶端，六国并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青牛背上的牧曜抬起头：“我从不惧与任何人为敌。” 不知怎地，面对这个十余岁的少年，萧长空三人都感觉呼吸一滞，似乎正被一条恶龙注视。 “一千万斤，这是我的出价。”牧曜重复了一遍。 “小小年纪，要懂得尊重人。”萧长空道。 “你会后悔的。”吕松。 “整个辛国会为此付出代价。”张胜道。 牧曜视若无睹，嘴里嘟囔了四个字： 一群叛徒。 第404章 龙鳞匕 第404章 是个人都能看出牧曜对三圣地的不屑。不仅是不屑，而是愤怒，他的双目当中，藏着怒火。 今天的拍卖会所有人都没敢用真实身份，就连三圣地都不例外。 毕竟是他们定下的规矩，他们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唯有牧曜，大张旗鼓，摆出了怒帝传人的气派。 这是完全不将三圣地放在眼里呐。 不过，他毕竟是怒帝的唯一传人，就连三圣地这些人，八百年前也是怒帝的子民。 牧曜出现后，他便开始疯狂抬价，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对于这套龙鳞甲，牧曜是志在必得。 价格一直抬到三千万斤，才渐渐没人喊价。 三千万斤粮食，总价值倒是不贵，毕竟，粮食种下去明年还会长出来，这套龙鳞甲卖出去了就真没有了。 不过，一时之间凑齐这么多粮食，谁也有些困难。 最后的角逐者，只剩下大罗教和牧曜。 双方的出价几乎一模一样。 谁也不愿再往上抬价，也谁都不愿意放弃龙鳞甲。 “让黄泥城决定，你们想要卖给谁？”来自大罗教的萧长空开口，言语里带着威胁。 牧曜坐在青牛背上，整个人一言不发。 蒋林也没有想到，拍卖会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现在他有些处理不了，只能将雪娘子请出来。 结果雪娘子也处理不了，只能把庄义生请出来。 蓬头垢面的庄义生赶到现场，道：“嘛呢，出什么事了？” “启禀侯爷 现在两家争执不下，都想要龙鳞甲 出价还一模一样，他们让我们决定卖给谁。” 庄义生看了看牧曜，再看了看大罗教方面的人。 萧长空有些心虚，他之前调查过，这个牧曜曾经是庄义生的书童 他们两个是有交情的。 而大罗教和黄泥城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糟糕。 明摆着庄义生心里更偏向牧曜呐。 他开口道：“大罗教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 同时，你要知道决定的代价。” 庄义生顿了顿 道：“那就卖给张大狗吧。” 萧长空顿时眼睛一亮，同时心里也敞亮了。张大狗就是大罗教的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庄义生怂了啊。 果然啊，在三圣地面前，任你再倔再犟 都得低下头来。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 那需要费这么多力气。 萧长空呵呵一笑：“我早就说了 不管你的任何决定 我们都是大力支持的，以后想卖什么东西 我们都可以合作。” 既然庄义生已经认怂了 大罗教也不介意投桃报李 把庄义生拉拢过来 也算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仙云山和破军门的人嗤之以鼻 这个萧长空也忒不要脸了。 牧曜有些发怔，庄义生的决定在他意料之外。 “好好好。” 蒋林也觉得 得罪辛国总比得罪大罗教好一些。看来侯爷是当真开窍了。 张大狗取出十只竹筒，每只竹筒中有三百万斤谷物粮食。单论价值来说，存储粮食的竹筒甚至比里面的粮食更值钱。 为今日拍卖会 大罗教做了充足准备，他们才是真正对龙鳞甲志在必得的人。 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 张大狗得到龙鳞甲之后，转身便走，萧长空派出了八名炼灵阶段的高手保护，第一时间返回大罗教。 萧长空心里美滋滋，得到龙鳞甲，大罗教的优势就比仙云山和破军门高出一大截。 以后争一些地盘和宝物，大罗教就能压他们一头。 至于付出一些粮食，粮食算什么啊。 仙云山和破军门两家也暗暗发狠，他们不是不想要龙鳞甲，只是没有大罗教准备得充分。 庄义生这样做，岂非是变相向三圣地低头了。在三圣地中间，他最终选择了大罗教，以一件龙鳞甲向大罗教投诚，而黄泥城也得到了粮食，渡过了这次危机。 双方都有台阶下，面子上都过得去。 牧曜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现在也懂这些事了。” 萧长空却是心满意足，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冲庄义生道：“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大罗教做客，教中许多弟子，都想与你交流交流。” “一定一定。” 庄义生开口，倒是非常礼貌。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诸位，诸位，今日还有第二件拍卖品。” 本来诸人已经打算撤了，没得到龙鳞甲，都有些垂头丧气。一听还有第二件拍品，心中都有些好奇，会是什么东西，难道又是一件龙鳞甲。 就连蒋林和雪娘子都不知道这件事，好奇地看着庄义生。 “铛铛铛。”庄义生取出一柄红色匕首，道：“瞧一瞧，看一看，用龙鳞石打造的龙鳞匕，世上只此一件，此宝有一样妙处，专破龙鳞甲。” “啥！” 本来没多大兴趣的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牧曜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情。 萧长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了。 自己刚买了一套龙鳞甲，庄义生便抛出一件龙鳞匕，那自己刚刚花的钱算什么。虽然说粮食不值钱，但一下凑这么多，也是颇费力气了。 如果龙鳞匕到了仙云山或者破军门手中，那自己龙鳞甲的优势就没有了。 “诸位，我这次急大家所急，想大家所想，这件龙鳞匕，不再局限于粮食，支持灵石交易。或者，与灵石等价的天材地宝也可以。” 一听这话，仙云山和破军门的人都激动起来，对于这件龙鳞匕，肯定要搞到手。 拥有这件龙鳞匕，以后就不怕碰上大罗教了。 大罗教萧长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件龙鳞匕，肯定要搞到手啊。 否则，刚才的龙鳞甲岂非白买了。 庄义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在这个时候把龙鳞匕拿出来。 太无耻了吧。 本来还以为庄义生准备投靠自己了，结果完全不是这样，他心肠坏得很，这是将大罗教当冤大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笔账自己一定要和他算清楚。 “一千灵石，大罗教出价一千灵石。” 萧长空开口喊价，没办法，先把龙鳞匕搞到手，再与庄义生算账。 第405章 杀心骤起 第405章 最后，这件龙鳞匕卖出了八千灵石，仍旧被大罗教拍下。 得到这件匕首后，萧长空一刻也不停留，立刻返回大罗教。 萧长空亲自带着两件装备去见教主。 大罗教教主徐庭云端详着龙鳞匕和龙鳞甲，手指在空中虚划，琢磨着上面的铭文。 半晌之后，他闭上眼睛，依旧在思索。 渐渐，才睁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启禀教主，龙鳞甲花了三千万斤粮食，龙鳞匕花了八千灵石，如果不是仙云山和破军门抬价，本不需要这么多。”萧长空道：“属下无能，没有把这件事办好，请教主责罚。” “好了。”徐庭云开口道：“一些灵石和一些粮食都不算什么，大罗教还吃得起这个亏。” 他的视线停留在两件装备上，道：“让我困惑的是这两件装备上的铭文，这些铭文……我看不懂。” “呃……” 萧长空一怔，竟不知此刻该如何表情。 大罗教的开派祖师，是世间得到异火的第一人，而今天的这位教主，掌握传说中的南明离火，他本就是一个极擅长炼器的人。 但现在他却说，看不懂龙鳞甲和龙鳞匕上的铭文图案。 “教主，我现在就将它们拿下去，集全教之力破解，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克。” “嗯。”徐庭云点点头：“这件事自然要去做，我也会亲自参与。我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萧长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徐庭云道：“今天他拿出一套没人能打破的龙鳞甲，又能拿出一件攻破龙鳞甲的兵器，明天呢，明天他再拿出什么东西，我们还要不要买，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结束。” 萧长空沉默了，他已明白徐庭云话中的意思。 三圣地掌握的修仙法门，领先整个玄州大陆，所以可以压着六国，把六国百姓当做韭菜。 现在，庄义生掌握的技术明显领先三圣地，所以他是在将三圣地当韭菜啊。 只有割过别人韭菜的人，才知道被割韭菜是多么可怕。 萧长空缓缓抬起头，道：“所以这个人留不得！” “不，不要这么着急。”徐庭云道：“如果能拉拢，还是要拉拢的，实在拉拢不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是，我明白了。” 萧长空离去后，立刻安排大罗教破解上面的铭文。 现在擅长炼丹的破解异火丹，擅长炼器的破解龙鳞甲和龙鳞匕上的铭文，整个大罗教已经动员起来。 于此同时，仙云山和破军门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对于庄义生，我得不到他，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掉他。 ………… 黄泥城。 庄义生几人正在清点此次的收获。 三千万斤粮食已经堆满了所有仓库，还让城中士兵临时挖了几个粮仓，用来存放粮食。 靠这些粮食，黄泥城吃上几年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灵石，则可以用来兑换天材地宝，供庄义生自己修炼。而且，灵石本身也是一种能量来源，可以用来驱动法宝。 按照庄义生目前的修炼进步，很快就可以抵达炼灵阶段。 诸人都松了口气，经过一连串操作，三圣地对于黄泥城的封杀危机已经迎刃而解。 “我们的粮食，需不需要派人看守起来，以防三圣地使下三滥的手段。”雪娘子道。 庄义生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现在，庄义生已经了解到，三圣地这波人是没有底线的，他们怎样卑鄙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不过要派谁去呢？ 因为零号的存在，庄义生面对三圣地有技术优势，但是，他手下却没有足够的人手。 唯一可以被当作战斗力的，也就是他自己。 这时，一员残兵蹦蹦跳跳走进来，道：“启禀公子，牧王府的人求见。” “牧王府，那岂非就是牧曜？”庄义生顿了顿，道：“快快请进来。” 在侯府的茶室内，庄义生见到了牧曜。 他身躯挺直而立，虽然身材不高，却又一种深沉的气质，让庄义生看得啧啧称奇。 “好久不见？”庄义生道：“找我啥事？” “我要定制一套龙鳞甲。” “咦。” 庄义生怔了怔，笑道：“亏得你想得出来，买不到，就单独找我，也是，你这么矮，之前的那套你也未必能用。” 牧曜撇撇嘴：“我会长高的。” 不知怎地，今天的牧曜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上次见面，庄义生便有这种感觉。 “为了这套龙鳞甲，沐家可以支付报酬，灵石或者其他宝物都可以，只要你开价……” 庄义生摆摆手。 “怎么，你担心我出不起价？” 牧曜开口，他有几个秘密，藏着一些宝物，便是为这次归来做的准备。 “废什么话。”庄义生开口道：“你想要，我送你一套便是了，提什么钱。” 牧曜刚准备开口，拿出一件庄义生绝对无法拒绝的宝物，听到庄义生这话，却忽然愣住了。 沉默半晌，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你这样的人，现在很少见了。” 当然，八百年前也很少见。 “开始干活吧。” 庄义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见你，你就这么高，怎么一直没长高，按道理来说，在你这个年纪，长起来还是蛮快的。” 牧曜心里叹口气，自己这具身体，想要长高太困难了，有得必有失啊。 庄义生带着他来到侯府的炼器的地方，角落里还有一堆刚挖掘出来的龙鳞石。 庄义生搓着双手，准备开始工作。 “你修炼得是什么功法？”庄义生随口问了一句。 牧曜顿时一激灵：“你问这个做什么？” “量身定制嘛。”庄义生道：“预先知道你的功法，才能据此定制。” “原来是这样。”牧曜呐呐了一句。 “否则你以为呢？” “我和你想得一样。” 牧曜挤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庄义生仔细看着，感觉和从前还是有些不同。 大概是居移体养移气，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气质自然不一样。 庄义生聚起异火，熔化龙鳞石，开始为牧曜炼器。 第406章 龙鳞甲二号 第406章 叮叮当当，房间内响个不停，龙鳞石在异火之下，渐渐熔化成型。 牧曜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现在他已知道，普天下的修行者都尝试过用龙鳞石打造兵器，但他们做不到。 可坚硬的龙鳞石在庄义生手中，就像橡皮泥一样，想搓圆搓圆，想揉扁揉扁。 首先用异火清除龙鳞石中的杂质，尽可能地提高原料的纯度，再加上十几种辅助材料，提高龙鳞石的韧性。 先打造一个个小部件，再在上面刻上铭文，最后将所有部件组装起来，才能完成一套龙鳞甲。 现在只有庄义生掌握冶炼龙鳞石的方法，他在上面绘刻的铭文又领先整个时代，还是根据牧曜的个人数据量身定制，里外里一算，卖几千灵石也不算贵。 庄义生手里忙活着，扭头看了牧曜一眼，道：“你不睡会儿，我这里还需要几天时间。” “喔，我不困。” 牧曜睁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他有别的心思，正在努力记忆炼器的步骤和配方。 没想到这样的秘密，庄义生就让自己在旁边看，也不知道他是有恃无恐，还是没心眼。 “你一边炼器，还能说话，不怕分心嘛？”牧曜忽然道。 “喔，无碍的。” 牧曜心中暗暗诧异，他可知道炼器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必须全神贯注，心无杂念，就这样还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率。打造一件装备，至少需要准备三份材料，能成功一件，就算得上炼器宗师。 但看庄义生不慌不忙，虽然手上不停，神情却有些漫不经心。 他这炼器水平究竟有多高呐。 其实炼器的所有技术和步骤都是庄义生提供的，庄义生也就是执行一下，至于专注……根本不需要他专注。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了，庄义生日夜赶工，完成了最后一个部件，并将它组装完成。 “来，我帮你穿上。” 牧曜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我自己来就行。” 庄义生拍拍他的脑袋，道：“同我还客气什么。” 牧曜也不好拒绝，身体僵硬的杵在那里。当庄义生来到他身后时，他全身肌肉收紧，生怕庄义生在背后一刀将他咔嚓掉。 当然，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很快，他已披好护甲，整套护甲白底红纹，牧曜虽然身材不高，但穿上龙鳞甲，顿时也显得威风八面。 庄义生又取出十二柄龙鳞石打造的飞刀，道：“捎带手为你做的，你用着最合适。” 护甲上已经预留了安置飞刀的地方，双臂各有两柄，胸前有两柄，后背有两柄，大腿上有两柄，还有两柄在小腿处。 “试一试，感觉怎么样？”庄义生道。 牧曜伸展双臂，感受穿上龙鳞甲后的感觉，第一个感觉就是轻盈，不过十几斤重，却完美地覆盖了全身。 整套盔甲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丝毫不影响自己的行动，这便是量身定制的好处。 他尝试释放出灵气，灵气沿着护甲上的铭文流动，有一种宝剑在鞘中，杀机半露的感觉。 龙鳞石本就质地坚硬，轻易不可被摧毁，再加上十二把龙鳞飞刀，现在是攻防兼备。 牧曜现在是炼气阶段，但穿上这套龙鳞甲，就算在炼灵高手的手中，也有逃生的可能。 而自己跨入炼灵阶段，也用不了多久时间了。到时候…… 牧曜眼底有些发狠。 “要不要找个空旷的地方试一试？”庄义生道。 “不必试了。” 牧曜道：“我很满意。” 现在牧曜心底痛快，他一生都在追求超过生命本身的力量，到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这种强大的感觉。 牧曜不肯试试，庄义生还是蛮遗憾的，为牧曜量身定制的这套龙鳞甲，他个人还是蛮满意的。 这三天他日夜赶工，也是疲惫不堪，他往嘴里塞了几颗最强之丹，补充消耗的能量。 “那你随便逛逛，我去睡会儿。” 庄义生一觉睡到天黑，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 绿珠这时走了进来，道：“公子，牧曜走了。” “这就走了嘛？” 庄义生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不说句话就走，很不懂礼貌呐。 “临走前，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公子，说是感谢公子为他打造的护甲。” “啧，这小子……” 庄义生叹了一声，最后他还是留下了酬金。 绿珠递过来一面铜镜，是牧曜留下的。庄义生只要让零号运算一下，便能知晓它的功用。 他手腕一翻，忽然感觉四周景物变幻，自己本来在房中，现在却置身在一片旷野中。 心念一动，有寒风大雪，心念再动，又有飓风火山…… 转瞬间，庄义生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心中暗暗称奇。 经历了这么多，但在绿珠眼中看来，从始至终，庄义生没有移动过地方。 据牧曜留下的名字，这面铜镜叫做千幻镜，铜镜所照，可以将修行者的心神照入镜中，如果不知破阵之法，便会永远迷失在里面。 庄义生心中一动，自己正在想办法保护仓库，有了这面铜镜，岂非就有了主意。 只靠一面铜镜是不够的，自己要多搞几面，在仓库周围一挂，谁进来都得迷失在阵中。 铜镜的材质并不罕见，很容易复制，关键是上面的铭文，才使一面普通的铜镜变成了千幻镜。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心底道：“零号，优化一下。” 很快零号便给出了千幻镜的铭文数据，庄义生仔细翻了一遍，不禁有些吃惊。 翻过那么多书，庄义生现在也跨入炼器领域，对于这个世界的铭文水平，庄义生还是蛮了解的。 玄州世界的水平，其实也就那样，庄义生因为零号的存在，掌握的技术已经超越整个时代。 而千幻镜上的铭文水平，竟然和零号提供的差不多，零号试图优化，也没能优化几处。 这就让庄义生感到震惊。 这面铜镜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牧曜手中。 牧曜是怒帝在世间的唯一传人，莫非这面铜镜，是怒帝留给自己后代的。 作为当年一统玄州的暴君，他给自己后人留下几样宝物，也算是情理当中。 第407章 十八千幻镜 第407章 庄义生开始着手复制千幻镜，他从仓库中寻找合适的材料——这些材料都是用异火兑换的，能吃的庄义生都吃了，不能吃的都堆积在仓库中。 庄义生打磨铜镜，再在上面刻下铭文，用灵石作为能源。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一共打造了十七面铜镜，算上牧曜留下的，一共十八面。 庄义生把这些铜镜全部挂在粮仓，无死角，全覆盖，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靠近粮仓，都会被影响。 雪娘子和绿珠几个跟着庄义生，见他这里挂一面，那里挂一面，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公子，凭这些就能对付敌人？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绿珠问。 “不必了。” 庄义生心里琢磨着，试啥，有啥好试的，反正零号已经运算过，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放置灵石，启动阵法，整座粮仓都被铜镜覆盖。 “好了，咱们回去吧。” 几个人跟在庄义生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眼，心中还有些不太确定。 回到侯府之后，庄义生琢磨了一阵，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三千万斤粮食已经运到，自己不必再为粮食发愁，接下来的发力点还是放在修炼上。 多卖几件超出时代的装备，换来修行资源，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知不觉，庄义生便睡了过去。 夜里，黄泥城寂静无声，因为除了守城的一万神经兵之外，城中根本没有多少平民，到了晚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动静。 只是今夜有些例外。 在一处黑暗的角落中，萧长空与白柴都是一袭黑衣，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有信心嘛？庄义生此人很是狡猾，万万要小心。”萧长空道。 “放心，我最擅长隐匿气息的办法，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次还和上次一样，一把火烧了嘛？”白柴拍着胸脯保证。 萧长空摆摆手，上次的事情就不要一提再提了，反正也不怎么露脸。 他递给白柴一枚竹筒：“这次不烧了，最近粮价蛮贵的，把他们的粮食悄悄取回来。” “阁下的意思是偷？” 萧长空撇撇嘴，话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白柴答应一声，然后便原地消失，等他再出现时，已经在黄泥城的粮仓前。 “月黑风高，小心火烛。” 更夫敲着梆子，几队士兵来来回回巡逻。 白柴看了一眼，不屑地摇摇头。这样的防守，相当于没有防守，被自己一眼就看穿了。 就像一个美女看似穿了衣服，但在自己眼里，其实啥都没穿。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自己想要完成任务，就如同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 眨眼间，白柴已经跨过围墙，跃入粮仓中。 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有一面铜镜，白柴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嗯，蛮帅。 白柴大步往前走，推开粮仓大门，取出竹筒，在灵气的催动下，粮仓中的存粮主动落入竹筒中。 又走了几座粮仓，将所有粮食取走十分之一。 这样就算完成任务了。 白柴琢磨着，萧长空该多给自己几枚竹筒，一夜间就能盗走所有粮食。 现在粮价暴涨，自己抛出去也能换回些财宝。而且完成了这次任务，必定是大功一件，能从门派换来更多的修行资源。 想着这些，白柴心里美滋滋。 他迈步往外走，又走到刚才跳下来的位置，下意识往铜镜中看了一眼。 一阵凉风袭来，白柴顿时一激灵。 镜中自己还保持刚才落地时的姿态，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移动地方。所谓的开门取粮，完全都是他的想象。 一道凉意直接从天灵盖到脚底板，白柴浑身发冷。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幻术，一定是幻术！ 白柴立刻掐诀念咒，连发三个法咒： “破，破，破！” 片刻之后，白柴平静下来，区区幻术，只是雕虫小技，不算什么。 这一次他警惕下来，处处提着小心，再次来到粮仓，取出竹筒盗粮。 有啥？不过是小小的幻术，就能难倒我嘛，太不将大罗教放在眼里了。 白柴得意洋洋地往外走，忽地一恍神，发现自己还在铜镜前，根本没有进去盗粮。 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现在，是在现实，还是仍在幻觉中？ …… 脑海中冒出一个个自相矛盾的念头，纷至杳来，白柴忽然感觉脑袋一阵阵疼。 一次又一次，他不断往外闯…… 十次，百次……最后，白柴也不知道自己转悠了多少圈。似乎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特别小，小到只有一座粮仓，自己转来转去，始终转不出来。 ………… 庄义生昨天睡得早，醒来得更早，到他这个境界，每天不需要多少睡眠，便能保证神完气足。 “公子。” 绿珠闯进来，道：“粮仓里抓住了几个人。” “咦，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庄义生吃了一惊道：“几个人呐？” “七八个吧，您快进去看看，我们都不敢进去。” “哇，这么多。” 庄义生带着人来到粮仓，首先关闭了阵法，这样他才敢进去。 首先抓住了白柴，现在的他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发直，身子发硬。 “白先生，白先生……” 白柴哇了一声，呐呐道：“我现在是否仍在镜中？” 这一夜他被困在这里，差点搞得精神崩溃，庄义生再晚来一会儿，估计他直接就疯了。 不过修行者还是有境界的，他用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恢复了过来。 庄义生把另外几个人也一块儿抓了，一起丢进黄泥城的大牢中。 这些人有仙云山的，有破军门的，也有异火者联盟等几个势力。 互相见面，表情都有些尴尬。 他们不约而同地过来盗粮，然后一股脑的都没抓了。 都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手下弟子一大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以后没脸见人呐。 “放心，这区区的牢房困不住我们，等我们恢复实力，就立刻闯出去。” 说着话，庄义生从外面端了一锅粥进来，道：“喝了吧，喝了就安全了。” 第408章 勒索到我们头上了 第408章 “喝？喝什么！” 白柴几个人立刻警惕起来，他们昨天耗了一夜，灵气都耗光了，到现在脑袋还是嗡嗡地疼。 “药，当然是药。”庄义生道。 “什么药！” 庄义生道：“此药名曰化气散，只需要喝一碗，三天内都没办法聚拢灵气，你们喝了吧，喝了保平安。” “大胆！” “如此折辱我们，你想过后果嘛。” “现在快快放我们离开，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 灵气是修行者的根基，若体内没有灵气，他们和普通人并无太大差别，庄义生想要断他们的根，白柴一帮人怎么可能答应。 “看来你们是都不想答应了。”庄义生双手负在身后，道：“既然这样，那就都杀了吧。” “你敢！” “大胆狂徒。” “我如果掉一根头发，整个黄泥城都要陪葬。” …… 白柴道：“你不怕大罗教的报复嘛？” “呵。”庄义生冷哼一声：“把你们杀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谁知道。” “这……” 白柴一愣，如果庄义生真给自己来个打死不承认，大罗教方面，也不好承认自己曾派人过来盗粮。 三圣地因为高高在上，所以嚣张跋扈，但他们毕竟还是要脸的。 要么喝了化气散，彻底沦为阶下囚，要么被庄义生直接弄死，眼前只有这两条路，没有别的选择。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需要庄义生多废话。 白柴第一个站出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热粥，捧起来灌入腹中。 想自己堂堂大罗教长老，竟被逼入这般境地，奇耻大辱呐。 自己一定要将这味道铭记于心，日后千倍百倍地还给庄医生。 他咂摸着味道，就感觉热粥滚入腹中后，周身灵气像是雪遇到热水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香。” 半晌，白柴突然吐出两个字。 “是呐，真的好香诶。” “我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你说，会不会是咱们饿坏了，所以吃啥都香。” “不会，大家都是有境界的，几天不吃饭也不成问题。” “此粥闻起来沁人心脾，谷物的醇香和药材的苦涩味道完美融合，就像徜徉在长满小麦的农田中。” …… “咳咳。” 白柴不住地咳嗽，止住大家的讨论。要点脸吧，这是耻辱的味道啊，看你们的意思，一碗不够，还想喝第二碗。 你们还有半点成名高手的气度嘛。 “这耻辱的味道，我要牢牢地记住。”白柴举起碗：“来，再给我盛一碗。” “我也再要一碗。” “一碗不够，我怕记忆不深刻，让我多记住点耻辱。” …… 庄义生走出大牢，赵海正候在外面。 “公子，三圣地的人来了，来管我们要人。” “来得这么快。”庄义生道：“走，会会请他们去。” 来自大罗教的萧长空，来自仙云山的柳周，来自破军门的罗盖以及其他几家门派的负责人，都出现在中堂中。 互相见面，表情都有些尴尬。 大家不约而同，同时启动了针对庄义生的行动，然后被庄义生一锅端了。 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黄泥城也没有啥战斗力，肯定不会失败啊。 结果一等二等，没人回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出事了，纷纷过来堵门要人。 至于庄义生用如何手段做到的，现在他们还不清楚。 正琢磨着，庄义生已经从门外走进来。 诸人纷纷站起，表情一个比一个可怕。 “庄义生，快把人交出来。” “敢说半个不字，我拆了你的侯府。” …… 几个人都是炼灵阶段，境界比庄义生高一个台阶，此刻鼓荡体内灵气，一时间中堂内狂风大作，花瓶也摔下来破了两只。 庄义生还真有些扛不住。 “诸位，诸位……” 庄义生道：“先冷静一下，你们要找什么人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少装糊涂。”萧长空冷哼一声道：“人就是在黄泥城丢的，肯定与你有瓜葛，赶快把人交出来。” “喔，人是在黄泥城丢的，就和我有瓜葛，黄泥城虽然是在下的封地，但每天人来人往，每个人我都要负责嘛？难道三圣地想不讲道理。” “这……” 萧长空一怔，知道庄义生是打定主意不认账，而他也不能承认，自己的人，是去盗粮然后失踪的。 三圣地不讲道理的时候多了，可也不能摊开来说。 几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抓住他打一顿。 庄义生又道：“人走丢了，诸位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放心，我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帮着大家一起找。只不过，我最近比较忙，也没有什么人手，这找起来耗费人力物力，不知道这损失……” “怎么，你想勒索我！”萧长空腾地站了起来。 “不敢，不敢。” 庄义生忙摆手：“我也是热心肠，想帮个忙嘛，如果你们不需要那就算了。” 屋里几个人沉默了。 现在，大家知道人在庄义生手中，庄义生也知道他们知道，可这件事情偏偏不能摊开来说。 来自仙云山的柳周试探地问：“不知找到人，需要多少东西？” “三千灵石怎样？”庄义生道：“我尽力。” “你休想！” “谁给了你的胆量，敢敲诈三圣地。” “不想活了嘛。” 一时间，众人将牙咬得嘎吱嘎吱响。 这世道当真变了嘛，以前都是三圣地敲诈别人，今天庄义生竟然敢敲诈三圣地。 灵石实小，此恨实大。 “诸位，息怒，息怒。”庄义生摆摆手：“就算你们不肯出钱，我肯定也会帮忙找的，只是你说这人走丢了，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如果找不到，诸位也不要生气，给我一点时间。” 萧长空等人心都乱了，庄义生几乎已经将话挑明了，如果不给钱，人肯定是找不到的。 几个人从侯府离开，聚在一起，都是气不打一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诸位，这笔灵石你们交嘛！” “我肯定不交。” “混蛋王八蛋才交。” 第409章 聚灵阵 第409章 几个人骂骂咧咧一番，然后各自散去，回头自己想办法。 灵石？肯定是不会交的。 不在多或少，而是三圣地丢不起这个人。 萧长空咬牙切齿的想着，同时也有些忐忑。 交钱是有些丢人，可是不交钱呢，难道人就一直被庄义生扣着。 这次教主派自己来解决黄泥城的问题，自己办了几件事，都办得不是很理想。这件事若传回门派，会对自己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三千灵石也不是拿不出来。 回头可以让白柴补上来嘛。 当然，这件事不能自己出面来办。记得白柴有一房小妾，让她出面去找庄义生，自己假装不知道。 如此一想，倒觉得事情不算特别严重，除了有些丢人外。 可若不按这个办法解决，就容易把事情闹大。事情一旦闹大，自己损失得怕是更多。 萧长空已经打定主意，立刻派人寻来白柴的小妾，给她三千灵石，由她出面去做这件事。 钱一旦交出去，当天白柴就出现了。 “怎样，你没事吧，在里面没有受苦吧？” “没有，庄义生没有胆量难为我们，不仅如此，他还每天熬粥给我们喝，哈哈。” “那就好。”萧长空道：“你先躲一阵子，其他门派的人还未放出来，他们还不知道我把你赎出来了，暂时不要走漏消息。” “嗯？”白柴怔了怔，道：“里面已经没人了啊？” “啥？”萧长空困惑了。 “是呐，我们都被关在一起，其他人早就被放出来了，我是最后一个。最早走的，是仙云山的吕松。” “这群王八蛋。” 萧长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上次自己见到柳周，他还愁眉不展，说不知道怎么救人。 结果你他娘的早就把人捞出去了，在我面前演戏呢。 ………… 黄泥城，侯府。 庄义生面前堆了如山的灵石，有贩卖异火丹的收获，有上次卖龙鳞匕的八千灵石，还有这次从三圣地身上得到的几万灵石。 灵石是修行界的硬通货，可以为各种阵法提供能量，也可以直接吸收其中的灵气。 庄义生想了想，道：“把这些都兑换成灵药，如果换不了的。” 这件事自然要交给绿珠来办，现在庄义生吃药不停，修炼不止，按照目前的进度推断，再有一个月，自己就能跨入炼灵阶段。 修炼进度还是蛮快的。 绿珠道：“现在灵石太多，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兑换成灵石。” “无碍的，不必太着急，用不完的就存起来，慢慢兑换，至于剩下的灵石……” 庄义生看着桌上的灵石，如果不用出去，实在有些不开心。 忽然心中一动，脑袋里冒出一个主意。 现在除了炼丹，炼器，庄义生又涉足阵法这个领域。 在粮仓布置下一座幻镜之阵，就把三圣地的高手一窝端了。 他们可都是炼灵阶段的高手，自己若平日碰上他们，可一个也打不过。 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人会使用工具。 自己何不在侯府布置一座阵法，以灵石来驱动，使灵气循环往复，居住在其中，有病治病，无病防身。 反正左右无事，庄义生想到便展开行动。他在侯府里走了一遍，将侯府的整个建筑布局印在脑海中。 随之，敲了敲太阳穴，道：“零号，给我提供一份方案。” 瞬时，零号便给出了改造方案。 这座阵法的名字叫七星聚灵阵，将灵石布置在侯府的七个方位，以侯府中的流水连通。至于效果，自然要等完成后才晓得。 庄义生拎着锄头出发了。他现在力气很大，体力很足，也不需要麻烦外人。 在侯府挖开通道，水流组成一座阵法，灵石作为能源。 绿珠、雪娘子都不知道庄义生在搞什么，只看他把规规整整的侯府挖得一团糟。 又一日一夜光景，庄义生完成了所有工作。 雪娘子和绿珠看着他，都是一脸无奈，庄义生这么能挖，回头还得找人来修。 庄义生现在专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心无外物。 他将最后一颗灵石搁好，以自身灵气为引，启动了整座阵法。 存储于灵石中的灵气被激发，只觉蓝光一闪，随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 雪娘子呐呐问，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感觉整个身体轻盈许多，本来今日早起还有些头疼，现在也完全轻快了。 其他几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 “公子，你是否做了什么？”绿珠问了一声。 “嗯。”庄义生点点头，与他们说了一遍。 诸人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雪娘子感慨一声，道：“这座阵法是不是很费灵石？” “倒也还好。”庄义生道：“灵石中的灵气被激发，循环往复，不过消耗是再说难免的，每天也就七颗灵石吧。” 雪娘子咧咧嘴，一颗灵石就是一万两白银，这一天七万两，说贵也不算贵，说便宜，委实也不算便宜。 好处自然是有的，每天七颗灵石，侯府所在的空间内充斥着灵石，就算不是修行者，身在其中，也可以延年益寿。 风吹不进，酷暑难亲，每日里都是神清气爽。 庄义生在这种环境中修行，修行进度要比以往更快。 又过了几日，聚灵阵已经彻底运转，城中的草木长得更加灵秀，河水中多了几尾锦鲤，屋顶之上多了几只彩鸟。 当然，也多了些老鼠，野猫，蝙蝠…… 风火鹅和修罗虎客串了捉猫的工作，每天将侯府闹得鸡犬不宁。 到这一日，庄义生很罕见地从侯府出来，忽然发现，侯府四周围，多了许多修行者。 他们盘腿而坐，正在打坐调息，神情很是专注。 “嘛呢，嘛呢？”庄义生诧异道。 雪娘子道：“好几天前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吗，这些人都是修行者，我也不敢把他们赶走。” 庄义生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人，是在蹭自己的灵气啊。 侯府是庄义生的地盘，他们自然不好进去，但凑在围墙边，也可以蹭到一些灵气。 第410章 洞天福地 第410章 天地间的灵气分布是不均匀的，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 六国境内也有灵气分布，灵气充裕的地方被称为洞天福地。但八百年过去了，那些好地方早被人占了，再加上修行者不间断地汲取灵气，所以六国境内灵气匮乏。 蛮荒之地因为人类尚未涉足，仍充斥着大量灵气。但蛮荒之地妖兽纵横，也无法安心修炼。 那些相对安全，可以修炼的区域，同样被各大门派占了。 庄义生修炼起来很快，但其他人哪有他这样的造化，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修行都是一件无所不用其极，却又进度缓慢的事情。 这次他布置一座聚灵阵，也是兴趣使然。聚灵阵以灵石为能源，吸纳周天中的灵气，相当于一座小洞天。 人在其中，随时被灵气熏陶，修行者修炼进度加快，普通人也可延年益寿。 等于庄义生装了个路由器，免不得有些灵气逸散出府外，这些人都是过来蹭网。 庄义生嘀咕了一句：我说最近网速咋有些慢。 啥都能忍，蹭网绝不能忍。 自己辛辛苦苦挖坑，每天七枚灵石养着，辛辛苦苦给自己搞出一座小洞天，怎么可能让别人蹭网。 诸人见到庄义生，都有些尴尬。毕竟蹭人家的灵气，也不是啥露脸的事情。 但没有一个人因为不好意思而离开，修行本就需要无所不用其极，你要是要脸，就不要修行。 “诸位，诸位” 庄义生忽然有了主意，喊了两声 把大家的吸引力吸引过来。 诸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心想庄义生难道要赶大家走。 “诸位放心 在下从来是急人所急，助危扶难，我是不会赶大家走的。”庄义生道：“只不过，大家在大街上修行，总有些不伦不类。为了帮助大家 我决定在黄泥城开辟一处洞天福地 任何人都可以进去修行，只需要缴纳一定的租金。” 诸人听到这话 同时都心动了。是呐，如果有办法的话 谁愿意坐在大街上修行。 如果也有一间房子，可以安安稳稳修炼，自然再好也没有。 “贵嘛？” “不贵 一点也不贵。”庄义生道：“现在就可以报名 先到先得 前一百名交定金 享受九点九折优惠。” 庄义生宣布完之后，便回到侯府 为这件事制定计划。 他却不知他的话抛出来后 在城中已引起轩然大波。 谁都想拥有一处洞天福地 可以加快修炼进度。在这个世界 境界就等于钱 而钱能换来更多的资源，如此正向循环 越来越强。 但同时大家都晓得，灵气不能凭空而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庄义生布置一座聚灵阵 每天需要花费大把灵石。他在其他地方布置聚灵阵，也同样需要灵石。 如果价格太高 大家可以直接换成灵药修行，也不需要多此一举。 所以，大家最关心的就是租金。最好是租金不要太高，但灵气又能满足需要。 没有人不动心，但也没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大家都在关注，都在等待。 而庄义生已经着手展开行动。 他在城东划出一片区域，身为黄泥城的领主，理论上方圆百里的山川土地都属于他。 引护城河的水进来，作为灵气流通的通道。 这件事就需要用到一万神经兵了，让他们打仗肯定不行，但挖沟绝对没问题。 河水的走势就是一座巨型铭，中间一处处节点，与一座座房屋相连。 庄义生接手的黄泥城本就是一座空城，许多房屋都空置了，此刻正好拿来废物利用。 庄义生自然没有心思，为他们重建一座座房屋，那样太费力气。 等所有工作完成时，庄义生亲自来到现场。 除了庄义生、雪娘子绿珠以及施工的神经兵以外，还有许多修行者聚拢到这里。 他们想要看一看，庄义生搞出的这一切，效果究竟怎么样。 赵海来到庄义生面前，道：“启禀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庄义生所谓地摆摆手。 赵海点点头，他理了理衣服，开口大喝道：“挖开堤坝。” 他一声令下，封堵的堤坝被放开，河水引了进来。 随着水流灌入，这座大型聚灵阵也同时被启动。 身处周围的人，同时感受到充沛的灵气，每一个汗毛都似乎舒展开。 “好爽！” 有人忍不住低吟出声。 庄义生拍了拍身边的风火鹅，翻身踏在风火鹅背上，风火鹅展开双翅，凌空而起。 在蛮荒之地吞噬了许多灵药，庄义生有一直好好养着。 到今天，风火鹅已经将灵力完全消化可以骑了。 庄义生身在高空，目光往下看去，只见这座大型聚灵阵有几千亩，包括三千处院落，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大乌龟。 灵气蒸腾，玄龟上升起七彩霞光。 “天地异象，天地异象！” 有人忍不住高呼出声，这是只有洞天福地才会产生的异象。 庄义生真的凭一己之力，把这里升级了。 现在每个人都巴不得住在这里面，就算站在外面，大家已经感受到充沛的灵气。如果能住在里面修炼，修行一日，怕是抵得过外面十日。 而且，这里还有个好处，距离蛮荒之地比较近，大家去蛮荒之地寻宝，把这里当个基地也算是不错嘛。 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拥有如此充沛的灵气，租金肯定是天数字。如果太贵的话，大家还不如去蛮荒之地冒险。 人人都这么想，可同时也期盼着，租金不要那么贵。 庄义生骑着风火鹅飞在空中，微风拂面，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忽然若有所思。 远处的山，近处的河，脚下的大地，头顶的云 天地万物似乎在对他低语着什么。 半晌，庄义生呐呐自语了一声：“灵游境了。” 修行者九个境界，前期炼体，中期炼气，后期炼灵。 庄义生自从开始修行后，喝的是最庄之药，练的是最庄之功，用的是最庄剑法。 如今弹指三年光阴，他已是炼灵阶段的灵游境。 水到渠成，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第411章 开盘售罄 第411章 跨入灵游境后，修行者可以驭剑行空，隔空御剑，十里杀人。 虽然仍有层层阻碍，但这天地万物，对修行者的限制越来越少，可以畅游宇内，无拘无束，故曰灵游。 庄义生心念一动，忽然从风火鹅背上跃下，呼啸一声，黄雀剑出鞘。 脚踏黄雀剑，在空中盘旋一圈，这才缓缓落在地上。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绿珠雪娘子望着庄义生，只觉他的气质和从前已是不同，明明就站在面前，却似乎隔着云雾，令人看不真切。 公子御剑，青衣临风，端的是俊才非凡。 “你又突破了。”雪娘子呐呐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现在已是灵游境。” 周围的修行者听到这话，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庄义生才多大年纪啊，已经是炼灵阶段的高手。而对于许多人而言，大家一大把胡子，还在炼气阶段挣扎。 他修炼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 事实上，只有有足够的资源，不计代价的往里填，任何人的修炼速度也可以这么快。 换个说法，大家惊讶的是，他怎么这么能挣钱。 既然他挣钱这么快，肯定属于黑心商人行列，这次的租金肯定不便宜。 这让许多本不富裕的修行者，暗暗捏了一把汗。 “请问前辈，这里的租金究竟要多少钱？” 有人大着胆子问，不少人其实已经打了退堂鼓，这么好的地方，自己肯定住不起。 做生意的事情，庄义生已经全权交给雪娘子。她此刻站了出来，取出一幅规划图。 图上有每处院落的位置。 每个人都挤过来看，见图上的院落有些标黄，有些标蓝，有些标红。 “每处院落的租金都不同，分为黄、蓝、红三等 均价是每月一枚灵石，回头我会把这份图发给大家。” 庄义生布置这座聚灵阵 每月需要三百枚灵石，灵气浓度与侯府相比，还是略差一些的。 一共有三千座房屋，按均价一枚灵石，如果都租出去的话 每月就是三千枚灵石进账。 这还是账面数字 如果三千名修行者住进黄泥城，他们吃饭喝水都要花钱 给黄泥城带来的利益根本无法计数。 庄义生负责布阵，雪娘子负责卖 为了今天，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特意调了伙计过来，提前对他们培训了话术 对三千处院落的资料烂熟于心。 将规划图每人发一份 雪娘子带着大家的参观这处小洞天。 在外围就能感受到充沛的灵气 步入其中 感觉又是不同。 灵气好像是一个个小蝌蚪，快活地畅游自己身周 简直无处不在。 “这里的灵气 就算比蛮荒之地也不遑多让啊。” “蛮荒之地到处都是妖兽 哪有这里住得舒心。” “我要一套 我一定要一套。” 有意愿的人 立刻有雪娘子的伙计负责接待。 当场签订契约，缴纳一年租金。 三千座院落 位置也有好有坏，灵气稀薄程度也有不同。 修行者中有缺钱的，也有不差钱的 那些好地方，自然被更多人看中。 而灵气最浓 位置最好的地方被称作楼王。 大家转了一圈，发现位于阵法中央，被称作甲二号的院落灵气最浓。 “我要甲二号。” “我也要甲二号。” 几名修行者举着灵石，把负责签约的伙计堵住了。 “姓赵的，你想和我争。” “争就争，谁怕谁。” “我把价格提高一倍！” “一倍，你看不起说，我提两倍。” 伙计只是普通人，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修行者哪里扛得住。 雪娘子忙走过来，道：“诸位，我们这里并不是价高者得，甲二号每月租金二枚灵石，一次性支付一年，这个价格不会涨的。” 诸人听到这话，心中均想，黄泥城公道啊，如果是价高者得，大家怎么争得过那些有钱的。 刚才大家还觉得庄义生是黑心商人，看来是想岔了。 “夫人，既然价格不变，那我们都看中了，最后该给谁？” 雪娘子道：“我们按先后顺序，谁先交付了定金，就有优先选择权。” 诸人一怔，刚开始大家都担心庄义生搞不出来，所以缴纳定金的并没有几人。 早知道我们早缴了，当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谁，是谁第一个缴了定金，现在就可以将甲二号纳入囊中。” 一个女子怯生生站出来，她名叫钟离悔，是修行界无门无派的一位散人。 “钟道友，你是怎么有先见之明，知道提前缴纳定金，是不是你提前已经看出来了些什么？” 钟离悔摇摇头，道：“我只是一时冲动，没有忍住。” 诸人各自扼腕，女人的购物欲望都是很强烈的，啥都想试试。钟离悔这一时冲动，就要把楼王收入囊中。 雪娘子取出登记簿比对，确定是钟离悔无疑。 “阁下要不要租住甲二号，当然，其他地方也可以，你是第一个缴纳定金的，除了已经租出去的，你都可以选。” 钟离悔站在那里沉默不言，一时犹豫不定。 大家心中好奇，这还有啥好犹豫的，赶紧拿下啊。 “阿悔，你在考虑啥，难道甲二号你不想要。”她的好友秦玉道。 “我当然想要，但一月两枚灵石，我怕承担不起。” “阁下如果不想要，可以把名额让给我，我出十枚灵石补偿姑娘。” “十枚，我出一百枚。” 秦玉压低声音道：“阿悔你糊涂呐，住在这里，修行速度肯定比以前更快，跨入炼灵阶段也不成问题。” “你没有看出来嘛，这些院落都是稀缺资源，租出去就没有了。就算你暂时不需要，可以租下来，转手让给别人，就能让给别人。” “况且，还有一件事你没意识到，咱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人，修行起来有多难。这里有三千处院落，如果都住进来修行者，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等处出交情了，修行路上也多个朋友。” “当然，如果你实在付不起，我可以和你合租，租金咱俩一人一半。” 听到这话，大家暗道秦玉无耻，你只需要支付一枚灵石，就相当于和秦玉共享了这处楼王。 第412章 借粮 第412章 庄义生开辟的聚灵阵，刚开盘，就售出去一多半。 照目前的势头看来，全部出手也用不了太久时间。 这件事全权有雪娘子负责，她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几千名修行者聚拢在一起，总有谈不拢的时候。有人因为同时看上一处院落，互相争执不下，雪娘子也无法调解，最后双方约定在城外较量，由胜负决定。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有几天，三千处院落便都有了主人。百里关的修行者也被吸引过来，他们闻风而至，可等他们到的时候，三千处院落已经占满。 有人开出高价，想要一处院落。这里距离百里关这么近，日后自己可以将黄泥城作为一个落脚点。况且，这里聚集了如此多的修行者，大家在一起交流心得，自然对修行大有帮助。 可竟然没有一个人舍得出手，对修行者来说，钱算什么。境界才是根本，只要有了境界，还愁没钱嘛。 就连大罗教、仙云山和破军门也有弟子在这里租了几处房屋。 大罗教白柴带着他心爱的小妾，舒舒服服住在这里。每天喝酒修炼，与其他人交流切磋，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意味。 庄义生趁这个机会，又大赚了一笔。 而跨入灵游境后，庄义生的最庄功法，最庄灵药都要面临升级。 从前的功法和药，已经无法支撑他现今的修炼。 最庄之丹升级之后，花销比以往更多，而庄义生的修炼速度也无法避免的慢了下来。 炼灵阶段三个境界：灵游，合道，周天。 往后走，路越来越难，灵游境与合道境的差距，甚至比炼气阶段与炼灵阶段的差距更大。 庄义生之前囤积的灵石和灵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有些入不敷出。 这一日，庄义生正在屋中修炼，下人忽然过来禀报。 “启禀侯爷 腊月关来人了。” “他们来做什么？”庄义生有些奇怪。 “小人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前院等着 胡远亲自过来了。” 庄义生暗暗吃惊，想了想，道：“让他们等一等，我稍后就过去。” 胡远与两名幕僚等在中堂，刚走入侯府 他I便感觉到无处不在的鲜活灵气。 进入官场 享受人间富贵荣华，但在修行之路上 注定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这当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偶尔思之 还是有些遗憾。 如果自己能住在这里，境界再突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看见了，黄泥城多了许多修行者 就算在大燕的京城 也见不到这么多人啊。 偶尔见到一个两个 也肯定是趾高气扬 一副把凡人当做猪狗的姿态。 可在这里，他们一个个心平气和 这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安居乐业。 想当初庄义生接手黄泥城时 那可真可谓啥都没有。而且朝廷也切断了对黄泥城的供应 不给他提供任何支持。 但黄泥城还是照样发展起来 这才多久啊 就发展得这么热闹。 正这时，庄义生从外面走进来。 胡远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见庄义生周身气质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多了一股出尘之气。 此子凡间已经留不住了。 “侯爷已经突破了？”胡远呐呐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也才不久，坐 坐下说。” 胡远心头震惊不已，庄义生在短时间内 把黄泥城发展得这么热闹，而且自己的修行竟然没落下。 这让胡远很是羡慕。 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胡将军军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胡远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所来的目的，忙道：“实在是有事相求，最近离州缺粮，想要向侯爷借一批粮食。”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胡远也不会过来向庄义生借粮。 今年粮价暴涨，再加上风不调雨不顺，收成也不算太好。 现在已经由夏入秋，军粮却一直筹措不到，所以胡远才会过来向庄义生借粮。 说来，这件事还和庄义生有些关系。 他拍卖龙鳞甲，只支持粮食交易，各大门派都在筹集粮食，一下将粮价炒了起来。 这件事过去后，各大门派索性囤货居奇。 现在，不仅仅是离州，整个燕国，乃至六国，都面临着缺粮危机。 经过这件事，庄义生通过龙鳞甲换得一笔粮食，各大门派通过抬高粮价赚一笔，双方都有得赚。 真正被割韭菜的，是六国百姓。 “这件事嘛” 庄义生顿了顿，他现在囤积了许多粮食，吃也吃不完，借给他们一些也不算什么。 “等一等。” 雪娘子听到消息后，风风火火闯进来，她生怕庄义生一时心软，把粮食借了出去。 “借粮当然可以，毕竟侯爷也是大燕的官，只是，我们现在也缺粮。” “你们也缺？”胡远睁大眼睛。 “是呐，缺粮缺得紧，现在我们都是勒紧裤腰带，侯爷本人，一天只吃一碗白饭，有时候还不吃。”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自己那是因为终日修行，把吃药当做了吃饭。 胡远无语了，雪娘子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知道现在黄泥城富得流油。 “所以借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空口无凭，我们粮食借出去，你们要是不认账怎么办？” “夫人的意思是？” 雪娘子顿了顿，道：“若有一些补偿就好了。” 庄义生虽然仍是南燕的人，但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算是独立出去。 况且，四大家族真拿不出粮食嘛？未必，怕他们是自己捂着粮食想赚钱，然后来打庄义生的秋风。 雪娘子就是怕庄义生不知他们的诡计，落入四大家族的算计。 胡远明白，雪娘子这是要补偿，当然有补偿，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 “自然没有白白借粮的道理，我知道黄泥城缺人，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万农户，只有侯爷答应借粮，我可以把人送过来。” 雪娘子听罢之后，呵呵笑了两声。 有人才有财，以前黄泥城的确比较缺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三千修行者已经住进了黄泥城。 第413章 祸心又起 第413章 三千修行者住进黄泥城，他们不可能孤身一人，加上仆人，书童，妻妾……算在一起，给黄泥城带来了数万人口。 修行者中也有缺钱的，但缺的是灵石，金银他们是不缺的。 这批人来到黄泥城后，很是刺激了黄泥城的消费。 许多贩卖法宝丹药的商人，已经将店开到了黄泥城。 第一家酒楼 第一家绸缎庄 第一家首饰铺 第一家青楼 …… 庄义生收税都收到手软。胡远说黄泥城缺少人口，但现在已经不缺了。 以后聚拢的人肯定越来越多，黄泥城的局势肯定越来越好。 胡远准备把一万农户送到黄泥城，来了就是几万张嘴，不仅没啥帮助，反而会拖累黄泥城的发展。 胡远打的好主意，结果没哄过雪娘子。 “依夫人之见，该如何补偿才好？”胡远咧咧嘴道。 …… 二人还在讨论的时候，庄义生已经撤了。反正由雪娘子同胡远谈判，自己肯定吃不了亏。 约有一个时辰，胡远悻悻离去，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与雪娘子的谈判没有谈拢。 也几乎没有可能谈拢，现在胡远能给的，黄泥城根本不需要，而黄泥城真正想要的，胡远和他背后的四大家族肯定也不会给。 最后雪娘子狮子大开口，把胡远给吓走了。胡远离开的时候，神情还十分不舍。在镇北侯府就待这么一会儿，自己的身体便感觉轻快许多，最后如果不是雪娘子下了逐客令，他真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对于雪娘子开出的条件，胡远没有资格答应。回到腊月关后，他立刻手书一封，八百里加急传回朝廷。 现在朝廷上下，完全被四大家族掌控。 而因为这封密信，四大家族的头面人物再次聚在一起。 “本来不是挺好的嘛，将他发配到边疆，朝廷便是你我说了算。我听说他被三圣地封杀了，为此我还特意喝了一杯。”陆家的负责人道：“还以为他就要完了，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他又活蹦乱跳的？” 方家家主叹了口气：“他太能折腾了。” “现在当怎么办，再给他几年时间，等他卷土重来，怕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陆家家主道：“王爷，你快拿个主意，这个人，留不得！” 寿王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令胡远向他借粮，就是一次试探。如果他答应了，我们可以用软刀子慢慢磨死他。如果他不答应，就只能来硬的了！” “结果他果然拒绝了，还借此要挟朝廷，想要封王。” 诸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若庄义生封了王，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他头上的那人，偏偏对他一往情深。 到时候噩梦成为现实，大家还怎么压制他。 “绝不能答应他的条件。” “到了玉碎瓦全的时刻，请王爷拿个对策出来吧？” 事实上，四大家族一直没有放松对庄义生的关注，毕竟，世家想的是长治久安，把任何危险扼杀在药篮中，他们晚上才可以睡得着觉。 将庄义生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切断对他的所有支持，在任何人想来，庄义生也肯定玩完。 谁能想到，没有多久他就发展了起来。而且，就算惹上了三圣地，竟然也可以全身而退。 这便有些可怕了。 寿王顿了顿，抛出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北燕对收复黄泥城有没有兴趣。” 诸人一怔，瞬时都明白过来了。 四大家族虽然牢牢把控着南燕朝廷，但和北燕也是有联系的，甚至他们有许多亲戚都在北燕官场。 上一次的败仗，让北燕元气大伤，民间也议论纷纷。他们做梦都想收复黄泥城，平息民间乱嚷嚷的声音。 如果北燕大军压过来，南燕这边做壁上观，甚至暗中再给北燕通风报信，到时候，黄泥城肯定守不住。 想明白后，诸人纷纷竖起拇指。 “妙，妙，妙，王爷这招借刀杀人，果然高明。” “便这样办吧，及早灭了他，我也能睡个安稳觉。” “该与北燕谈谈了。” …… 这件事由寿王亲自来办，他通过特殊渠道，将消息递给了南燕官方。 “他们有这么好心！姓韩的我从小看着他，一肚子坏水。” “消息还要再查再探，不要中了南燕的诡计。” “南燕的人果然卑鄙。” 北燕的文武官员根据此事展开讨论，也是七嘴八舌，一时拿不定主意。 对于黄泥城，他们当然想收回了，对外可以宣示实力，对内可以安抚民心。 况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听任庄义生发展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 所以不管是北燕还是南燕，双方高层都想灭了庄义生。现在庄义生已经成为双方共同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但北燕也在考虑。 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现在委实有些打不起。 六国之内，北燕的领土本就贫瘠，也没啥特产，种地也长不出来啥粮食。 去年打了一仗，几乎已经快把国力打空了。况且，今年的粮价又比较贵。 所以，他们的皇帝现在都得勒紧裤腰带了，哪还有力气打仗。 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件事要烦忧。 来自北凉的迎亲队伍，已经抵达北燕京城，要将三公主接回去。 但问题在于，三公主不见了。 北凉小王子拓跋雷，本就是火爆性子，拿住这件事不肯罢休。 “跑了？她能从深宫中跑出，若说不是你们故意放走，怕是鬼都不会信。” “还偏偏跑到黄泥城，那里现在是庄义生的地盘嘛，恰好，我和庄义生还有一笔账要算。” “现在，我十万北凉健儿就在关外，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打过来，踏平黄泥城。” “我帮你们收复黄泥城，我自己娶走老婆，我和庄义生之间的仗也算清楚了，一举三得，你们为啥不答应！” “是不是你们和庄义生有勾结，快说，是不是！小心，我十万精兵杀过来。” 负责接待的北燕官员，根本无法面对拓跋雷，只能层层上报，报给北燕皇帝知晓。 而现在这位皇帝，心里也苦啊。 第414章 各怀鬼胎 第414章 北燕皇帝吴亮，是吴太后的内侄，少时沉默寡言，好华服美色，并未显露过什么出奇才能。 只是比较苟。 燕国内乱，多少人迅速上台又迅速下台，英雄换了英雄，最后，倒是平平无奇的吴亮苟到一个皇帝的位置。 但这个位置不好坐。 在他上面，有吴太后垂帘听政，把持着军政大权。在下面，还有世家豪族的人把控着北燕的方方面面。 况且，国境线上还有北凉虎视眈眈。 北燕立国之初，就是因为获得了北凉的支持。说白了，它根本就是北凉的附庸国。 作为附庸国的国君，吴亮哪里能直得起腰说话。这一次，吴亮要沦落到卖女求和的地步。 现在，北凉十万铁骑就在边关，嘴上说要帮助北燕拿回黄泥城，但谁都知道，黄泥城只是一个幌子，吞并北燕才是他们的目的。 吴亮最近很愁，答应他们吧，自己这国君便成了幌子，从此北燕彻底沦为北凉跑马的牧场 可若是不答应，北凉直接打过来，自己也绝对扛不住。 很愁，这几日他鬓边也多了许多白发。 “陛下还在为北凉的事发愁？” 北燕皇后捧着一杯香茶过来。 吴亮的目光落在皇后的面颊上，目光才柔和了一些，他叹了口气：“北凉狼子野心，这次几乎是摆明了，想要对北燕下手。” 皇后犹豫片刻，道：“依臣妾的看法，答应他们也未必不行。” 吴亮摇头笑了：“女人果然是女人，怎懂得其中利害，北凉的兵马若是进入我国境内，此后，我北燕国将不国，君将不君。” 六国之内，是有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但北燕只是一个小国，吴亮与皇后更是结发夫妻，在这皇宫之中，他也就能与皇后说说真心话。 所以，对于皇后的提议，吴亮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生气。 皇后再开口道：“陛下，我们还有得选择嘛？” 吴亮脸上表情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他也不用这样发愁了。 皇后又道：“既然没有办法，便顺了他们的意，他们要打黄泥城，便让他们去打。” “还是不行。”吴亮摇了摇头：“等他们打下黄泥城，一定会回过头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引虎吞狼，狼没有灭掉，反而养虎成患。” 北燕皇后郑重道：“北凉拓跋雷或许是一头猛虎，但黄泥城庄义生可未必是狼，他打得下黄泥城是引虎吞狼，如果打不下，可就是关门打狗了。” 吴亮眼睛亮了亮，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目的。 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只能顺从，引北凉拓跋雷和庄义生打一场。如果拓跋雷打不下黄泥城，十万铁骑陷入战场，也是对国力的重大打击。 到时候北凉吃了败仗，无力南下，北燕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不，还是不行。” 吴亮摇摇头，道：“黄泥城才多少兵力，不过一万人马，拓跋雷这次可是领兵十万，大军南下，黄泥城朝夕可破，庄义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但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北燕皇后道：“庄义生也不一定挡不住，当时在面对北燕的战争中，他能够创造奇迹，这次未必不能。” “况且，北凉算是孤军深入，后勤通道可都在我们手中，我们若是在背后动些手脚……” 吴亮表情一怔：“你是说与庄义生联手？” 北燕皇后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问题。庄义生在战场上大败北燕，占了他们的地，但庄义生目前在黄泥城好好的，并没有侵犯的意思。 而北凉却是迫在眉睫，随时想对北燕动手。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吴亮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这件事未必没有搞头。 当然，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既然没有办法，就只能铤而走险。 吴亮来到华阳宫，密见了吴太后，得到吴太后的同意后，他才展开行动。 首先要做的是保密，目前仅限吴亮、皇后与吴太后三人知道。 然后，吴亮下旨，命丞相与拓跋雷谈判。北燕同意借助北凉的力量，消灭庄义生。但目前北燕也比较穷，怕是没有实力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拓跋雷得到消息后大喜过望，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兵不血刃进驻北燕。至于没有粮草，也不是啥大问题，反正拿下黄泥城后，整个北燕就是自己的跑马场。 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北燕放开国门，北凉十万铁骑浩浩荡荡冲黄泥城杀来。 在北凉大军进入北燕国境后，立刻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 国土之上，有了他国的兵马，那这个国家还是国家嘛。 百姓们咬牙切齿，朝武暗暗与北凉贵族取得联系。任谁都看出来，北燕要保不住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家要抓紧为自己安排后路。 北凉兵马进入北燕后，抢夺财物，糟蹋妇女的事屡有发生，在民间激起更大怨恨。 在北凉方面想来，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来帮你打仗的，咋地，拿你们点东西算啥。 对此，吴亮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隐忍，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庄义生身上。 吴亮派出密使，与庄义生取得联系。 来自北燕的密使，首先找到了隐居在黄泥城的吴彤彤。 这位三公主本来想找机会刺杀庄义生，用庄义生的人头，换取自己的自由身，甚至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美色的准备。 但庄义生根本不搭理她，吴彤彤只好选择等待。 因为黄泥城渐渐发展起来，也不缺少挣钱的机会。她租了一间屋子，雇了几个工人酿酒，生意竟然还颇有起色。 知道来自北燕的密使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我已经准备好了。”吴彤彤道：“我会想办法亲近庄义生，获取黄泥城的动向，到时候大军杀过来，我会把情报送出去。” “我还可以在酒里下毒，送到前线犒军。” …… 对方怔了怔，道：“三公主你可能误会了，这次不是要你获取黄泥城的情报，而是把我们的情报送给黄泥城。” “啥？” 第415章 兵临城下 第415章 吴彤彤彻底懵了。 她想不明白，北凉帮着北燕打黄泥城，自己身为北燕的公主，为啥要帮庄义生。 直到密使对她详说利害，她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 吴彤彤立刻挺起胸膛：“我准备好了。” 南燕北燕本是一家，吴彤彤也是北燕姑娘。燕地姑娘，往往敢爱敢恨，做事爽利。有吴太后把一国祸祸成两国，又有萧别离成为六国之中唯一的女帝。 身为燕地姑娘，吴彤彤也日日想着干一番大事业，让她去做和亲的工具人，她是不愿意的。 得到命令后，她假借着送酒的名义来到侯府，然后便自爆身份，要求见到庄义生。 庄义生对她还有些印象，毕竟，脑海里装着零号，想要忘记也有些困难。 在了解她的真实身份后，庄义生还是愣了愣。 早猜到她有些背景，没想到背景如此了不得。 “这次登门，我是有要事与镇北侯商量，事关黄泥城的生死存亡。” 庄义生奇怪道：“何出此言？” 吴彤彤把自己所知道的，同庄义生说了。最后道：“我父皇秘密传信与我，让我做两地之间联络的使者。我会将北凉军的最新动向传给你，父皇也会暗中下手，限制他们的粮草运输，只要镇北侯能将战事拖下去，拖得越久越好。” 就连吴亮也没有信心，庄义生可以挡得住来自北凉的铁骑。只寄希望他能够拖下去，把北凉拖垮。 庄义生自己也没有信心呐，北凉铁骑十万，而在六国之内，北凉又是分外能打的，凭自己一万神经兵，还都是北燕的战俘，估计还没有交战，就做鸟兽散，还怎么打仗。 如今之计，只能向关内调兵，在北凉铁骑未杀到前，组成防线。 “还有一件事，父皇让我暗禀镇北侯？” “讲？”庄义生道。 吴彤彤压低声音道：“你们南燕朝廷，有人要害你，有人暗中递信，煽动我们起兵攻打黄泥城，想要借刀杀人，将你置于死地。” “这……” 庄义生愣了愣，看来借兵也几乎不能借到了。 虽然明知如此，但该做的事情要做。 庄义生写了一封奏折，加急递给朝廷，言说北凉大军来犯，要朝廷派兵支援。 四大家族收到奏折后，可以说击掌而庆。 支援？傻瓜才会给你支援，这件事本就是我们搞出来的。 现在北凉大军杀到，我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朝廷回复了庄义生的奏折，言说庄义生放心，朝廷正在调集兵马，筹集粮草，给你的支援已经在路上。 就让庄义生怀抱希望等着吧，反正肯定等不到。 四大家族用的计策是借刀杀人，借北燕的刀杀庄义生。 而北燕的计划是关门打狗，用庄义生耗干净北凉的国力。 四大家族觉得，自己的利益是和北燕一致的，于是悄悄联系了北燕。北燕方面觉得，自己的利益是和庄义生一致的，于是和庄义生取得联系，顺手把四大家族卖了。 而在其他人看来，北凉又与北燕的利益一致。 乱了，全乱了。 一场战争，涉及到方方面面，关系错综复杂。借刀杀人，关门打狗，引虎吞狼……就算身在局中的人，也未必看得明白。 至于北凉的计划……他们根本没有计划，因为他们足够强。 拓跋雷率领十万精兵南下，一路日夜行军，在他想来，黄泥城根本没有能力抵挡，自己拿下黄泥城，也就和取个快递差不多。 去了就可以拿到手。 然后就能在北燕赖着不走，慢慢将北燕吞下。 算盘打得噼啪响，拓跋雷一颗心激动起来，整个人已经迫不及待。 日夜行军，没有一月光景，北凉大军已压到黄泥城城下。 面前这座黄泥城，弹指可破。 庄义生也在城内下了安民告示，言说要打仗了，请各家各户注意安全，不要在城外乱走，免得殃及池鱼。 想走的可以抓紧时间走，等战争开始，黄泥城便要禁止出入。 …… 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 黄泥城，小洞天。 一名书童急匆匆跑过，推开了一处院落的屋子。 屋中，一位白须老者正在炼丹，手中异火吞吐，炉中的丹液不断发生反应。 “先生，马上要打仗了。” “啥？” 老者皱起眉头。 书童道：“外面已经传开了，北凉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两日就会开战。” “这不是捣乱嘛。”老者道：“我的丹药马上就要炼成了，可是一点都不能被打扰，这要是打起仗来，岂非打扰我炼丹。” 他顿了顿道：“你拿我的剑去见北凉的指挥官，让他们等我三天，等我炼好灵丹再打。” “是。” 小书童捧着宝剑出城，不多时来到北凉大营外。 拓跋雷磨刀霍霍，此刻正在召开动员大会。给所有士兵都打上鸡血，再挑选一个黄道吉日，然后就可以开战。 拓跋雷想得很美。 “启禀殿下，营外有一个书童求见。”属下禀报道。 “一个书童，我为何要见他？” “据他所说，他是黄山先生的书童。” “啊！” 拓跋雷惊呼一声，亲自跑出去迎接。这位黄山先生，出身就在北凉，在北凉有活神仙之称。 他一生精研剑法，剑道无双，同时热爱炼丹，不过炼丹天赋不怎么样。 拓跋雷见到了书童，道：“黄山先生竟在黄泥城中？” 书童点点头道：“先生正在炼丹，能不能与将军商量一下，等三日之后，他炼成丹再进攻？” “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拓跋雷立刻拍着胸脯。 对方也不是要与庄义生出头，只是因为专心炼丹，不想被打扰，说话又客客气气的，咋地，凭黄山先生的面子，三天也等不了嘛。 好饭从来不怕晚，等上三天也没有什么。自己正好可以多准备一些，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虽然敌人很弱小，但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自古骄兵必败，何况面对的还是庄义生。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拓跋雷挑选黄道吉日，准备兵发黄泥城。 这时，营外又多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 第416章 一剑更挡十万兵 第416章 拓跋雷点齐人马，正要对黄泥城发动攻击，马前突然多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 “在下藏宝山管事，参见北凉殿下。” 拓跋雷忙从马上下来了，藏宝山可以说六国最大的商行，别人买不到的东西，他们能够买到。别人卖不出的东西，他们能够卖出去。 势力遍布六国，与诸多门派都保持着良好关系。 也是一个拓跋雷得罪不起的存在。 “敢问先生，何故拦我兵马？” “有事禀与殿下知，黄泥城有位客人，向我藏宝山订了一批矿石，这几日就要送到，一旦开战，商路必然受阻。能否请殿下等我们将矿石送到，晚几日再开战。” 拓跋雷无语了。 又等！ 我已经等了三天，你还让我等。十万兵马囤积在这里，一人一天一斤粮，每天都要十万斤。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没有生气。 “军情紧急，不可耽误，放心，一旦开战，我有信心一天之内解决战斗，到时候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 “嗳……”来自藏宝山的管事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难道我藏宝山连几天的面子都没有嘛？” 拓跋雷沉默了。 对方话虽然说得客气，抱着一副商商量量的态度，但实话实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和拓跋雷商量。 这些大门派，往好听了说是研究所，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无法无天无政府的私人武装。 自己家大业大，得罪不起呐。 “几天？” “三天。” “好，我等三天。” 拓跋雷咬了咬牙，不就是三天时间嘛，自己等得起。 “来人，鸣金收兵。” 拓跋雷悻悻道。 “殿下，咱们今天不打了嘛？”副将问道。 “嗯，没看到今天天气不好嘛，暂且收兵，等天气好了再打。” 副将抬起头看着天空，只见万里无云，晴空如洗……这样的天气还不好，那什么才算是好天气。 啧啧，殿下可能是完美主义者，对天气的要求真高。 城门之上，庄义生看着这一幕也很奇怪。 北凉大军压境，他先准备让一万神经兵挡一挡，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也要亲自上阵。 拓跋雷大张旗鼓，摆出一战定胜负的姿态，怎么就突然收兵了。 庄义生挠挠头，想不明白原因。 不过还好，自己还有一个内奸，庄义生立刻通知吴彤彤，让她去打听一下。 吴彤彤也很尽职尽责，只要能做事就行，不管是害人救人她都能接受。 北凉军中，有北燕的随行人员，悄悄把情报递给他。 于此同时，四大家族也在悄悄向北燕递信，把黄泥城的详细情报一五一十告诉对方，声称黄泥城现在没有士兵，一打一个准，你们赶紧动手啊。 可是等来等去，对方就是不动手。 四大家族心里烦恼啊，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拓跋雷已经等了不止一个三天，他心中更加烦恼。 今天这个要炼丹，明天这个要炼器，后天这个的老婆要生孩子，大后天他家的灵兽要配种…… 黄泥城有三千修行者，谁家每天没有点事，而修行者又属于格外矫情的，这个喜静，那个喜闹，我不能看见红色什么的…… 直到现在，拓跋雷才意识到事情的难处。如果想要打下黄泥城，就绝对不能惊动这些人。可如果不惊动这些人，就根本没办法动手。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我？”拓跋雷将北燕的随行官员叫到身边。 “启禀殿下，我们之前说了呀，黄泥城不好打，不好打。是您胸有成竹，说来了就能拿下……”对方已经提前备好了说辞。 “这……” 拓跋雷揉了揉脸，他虽然豪横，但并不鲁莽，心中已有了退兵的打算。 “殿下，您不能退呀，多少北燕百姓，知道您要收复失地，都是奔走相告，说您是活菩萨，天兵天将下凡……” “您要是走了，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失望。” “现在六国都传开了，您要与庄义生再决雌雄，您要是就这样走了，岂非被六国耻笑。” …… 拓跋雷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架到这个份儿上。他狠了狠心，不就是一个庄义生嘛，我还拿不下来他。 “传我军令，今夜突袭黄泥城。” “子时发动进攻，破晓时分我要登上城墙。” 拓跋雷真的怒了，他这头北凉猛虎，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十万士兵连夜调动，兵器摩擦盔甲，发出噼啪声响。 刀出鞘，马悬铃，今夜就要发动战争。 “都准备好了嘛？” 拓跋雷再对各营将官做最后的动员。 “喏。” “杀敌立功，就在今夜，今夜谁先爬上城墙，赏金十万。” “喏。” “此战许进不许退，退后者斩立决。” “是。” 哗啦啦兵器出鞘，拓跋雷身背重剑，第一个走出了帐篷。 忽然间，南方天空宛若一颗启明星被点亮。 越来越亮，直逼拓跋雷面门而来，待离得近了，大家才看清楚是一柄剑。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队伍瞬间乱了。 只见这柄飞剑来到拓跋雷面前时，忽然停住，呼啦一声，在他面前斩出一道横线。 “我家主人正在府中修行，忽然心血来潮，感知北方有杀伐之气。我家主人正在修炼的关键时刻，凡是跃过这道界限者，斩立决。” 拓跋雷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面前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剑童。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嘛呢，嘛呢，我十万大军如狼似虎，是个人说拦就拦的嘛，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我家主人姓秦名师。” 拓跋雷倒抽一口凉气：“秦剑皇也在黄泥城？” 这位秦剑皇已经成名多年，曾在蛮荒之地，降伏妖兽无数，怎么他也住到了黄泥城。 大家就看到，刚才还像斗鸡一样的拓跋雷，慢慢低下头来。 不得不认怂了。 就像洲际导弹悬浮在自己头顶，自己拿着冲锋枪，就不要讲什么战士的荣耀了。 实力差得太远，精神力量是起不到作用的。 “请问剑皇何时有闲，我们可以发起攻城战呢” 小书童转身便走：“等我家主人离开黄泥城的时候。” 第417章 我不配 第417章 拓跋雷气得牙痒痒的。 等他离开黄泥城的时候！ 修行者的性格都是很抽风的，今天要风，明天要雨。心情好了，可能今天就离开，心情如果不好，可能一辈子就在黄泥城窝着了。 咋地，你在黄泥城住一年，我就要等你一年，你在黄泥城住十年，我就要等你十年嘛。 那这场仗我还打不打了。 拓跋雷回头看着身后的十万大军，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收兵。” 本来斗志昂扬的士兵，现在也像一盆冷水泼在头顶。 大家受过艰辛训练，是精锐中的精锐，为此战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并不畏惧死亡。 只要开战就能赢啊，偏偏没办法开战。 十万精兵，都像肿大的气球一样，憋了一肚子气，却不知道怎么发泄。 心里憋屈呐。 当然，最憋屈的还是拓跋雷。他天生的暴脾气，一直目中无人。但暴脾气也是分人，起码在秦剑皇面前，他没有发脾气的资格。 现在黄泥城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拿不住，又舍不得。 “殿下！”副将禀报道：“咱们的军粮已经所剩不多，最多再支撑七天。” “只剩下七天嘛？”拓跋雷吃了一惊：“该送到的粮草为何没有送到？” 这支大军的粮草，由北凉提供，北燕负责运输，穿过山山水水，抵达前线。 “据北燕方面说，是洪水泛滥，冲毁了道路，他们正在努力修路，路一旦修好，就加急运过来。” 拓跋雷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自己这支孤军，后勤通道在北燕手中，如果再拖下去，不是能不能打下黄泥城的问题，是这支军队会被拖垮的问题。 不能再拖了，是战是撤，必须趁早决定。 拓跋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主意，道：“唤耶律先生来，我要与庄义生下一封战书。” ………… 这一夜，庄义生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黄泥城的修行者也并没有打算告诉庄义生。 修行者超然物外，除了自身的事，其他啥事都不关心。他们对庄义生既没有敌意，也不在意。 但是，这段时间在黄泥城住得不错，庄义生这个房东虽然收费高昂，但服务也算不错，大家都很满意。 既然住得不错，就没有必要换房东。所以有意无意间，大家还是愿意出手护持黄泥城一二。 当然不是冲着庄义生，单纯是感觉住得不错。 转眼到了次日天明，庄义生刚刚梳洗干净，赵海便急匆匆跑进来。 “公子，今天天刚亮，就从城外射过来一封信，是拓跋雷给您的战书。” “喔！” 庄义生随手接了过来。凡事都要讲究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所以大家都喜欢在做啥事前，都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拓跋雷是蛮夷啊，他啥时候也学会了这套臭毛病。 只见信上写得清楚： 『辛国一别，吾思君良久，不知君今日进境如何』 『为避免刀兵牵连百姓，免苍生涂炭，愿与阁下城外一战，一战定胜负』 『试问今日之宇内，是谁家之天下』 …… 庄义生看完了，雪娘子、赵海、绿珠、吴彤彤几个都看着他。 “信上写得什么？”大家几乎同时问。 “他要找我单挑。”庄义生愣了愣，道：“他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突破了吗？” ………… 城外，北凉兵马搭起一座高台。 “殿下的计策当真是绝妙，邀庄义生在城外一战，那就没有人可以护住他。” “除非庄义生假装缩头乌龟，只要他肯出城，就让他有来无回。” …… 几个幕僚围着拓跋雷拍马屁，拓跋雷挺着胸脯，心中也很满意。 “殿下，要不要让士兵埋伏在四周，只要庄义生敢来，就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一位幕僚道。 “怎么，你觉得我赢不了他？”拓跋雷反问了一声。 “这……属下不敢，不敢。”这员幕僚顿时汗流浃背。 “不必担心，我在辛国输给他，只是意外，这次我一定要赢过来，让世人明白谁才是年轻一辈中真正的剑道第一人。”拓跋雷背着重剑，整个人意气风发。 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这苍穹都能斗破，世上根本无人配做他的对手。 “让士兵在城外骂战，一直把庄义生骂出来，免得他自量不是我的对手，在城里做缩头乌龟。” “是。” 众幕僚同时答应。 这时，偶然有人抬起头来，看向黄泥城方向，就见南方出现一个亮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庄义生骑着风火鹅出现在半空中。 他背后是黄雀剑，黑发垂髫，一双眸子中毫无感情，说不上是冷漠还是懒散。 风火鹅扇着双翅，空气中一股暴躁的味道。 拓跋雷倒抽一口凉气，口中吐出两个字：炼灵。 拓跋雷天赋很好，也一直够努力，但他现在的境界也仍然是炼气阶段。 距离炼灵阶段还差着很远呢。 咋地庄义生已到这一步了！ 没人告诉我啊。 这还怎么打，自己碰上炼灵高手，肯定是必死无疑。 空中，庄义生抬起冷漠的眸子，道：“你想挑战我？” “你也配！” 撕拉！ 空气中好像有无形的剑气划过，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凉。 “我不配。”拓跋雷道。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自己殿下，心想他是不是被人借尸还魂了，他躯壳里装的，根本不是自家殿下。 这么干脆直接的认怂，怎么可能是他。 没有办法，拓跋雷也不想认怂，但实力差得太远，无意义的抗争没有意思。 在修行路上，庄义生已经有资格做自己的前辈。 “前辈放心，我这就撤兵，立刻撤，马上撤！” 决定认怂后，拓跋雷要比任何人都来得干脆。 空中，庄义生缓缓拔出剑，地上的诸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庄义生一剑缓缓斩了出去，轰的一声，地面上出现一个深坑。 接着，他骑着风火鹅扬长而去。 拓跋雷看着自己面前的深坑，再看看空中的庄义生，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不在一个层次了。 第418章 大战在即 第418章 拓跋雷已经在安排撤兵的事。 北燕方面的代表凑过来，道：“殿下，我看兵丁正在收拾营帐，您这是要撤啊。” 拓跋雷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催促：“快些，快些，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勿要耽搁。” “殿下，咱们不能退啊。”对方跟在拓跋雷屁股后面，道：“兴师动众，已经兵至黄泥城，如今一仗未打，就这样收兵，传出去，岂非成了六国笑柄。事关殿下的声誉，殿下一定要再思再想。” 拓跋雷忽然回过头：“要不你打？” “这”对方不吭声了。 拓跋雷冷哼一声，不是很想搭理他。 他心里也并不想退兵，可不退兵也不行呐。 黄泥城住了三千尊大神，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不开心，北凉也并不想与如此数量的修行者为敌。 而且，庄义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抵达了炼灵阶段 如果把十万大军拉在旷野上，双方面对面打一场，庄义生肯定必死无疑，耗也能把他耗死。 但庄义生肯定不会傻到正面对抗，如果他展开游击战，切断北凉大军的后勤，刺杀军中重要人物那被耗死的只能是十万大军。 所以不是打不过，是完全没法打，拓跋雷只能无奈地选择撤兵。 这次打仗，是雷声大雨点小，轰轰隆隆声势搞得很大，最后啥也没有发生。 拓跋雷心里不舒服呐。 北燕方面的计划是尽可能的拖住北凉军队，然后再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将对方置于孤立无援境地。 现在眼瞅这个计划就要成功了，他们怎么可能让拓跋雷撤兵。 如果打道回府，十万大军进入北燕国境，那北燕一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殿下，如果黄泥城不能打，咱们可以打别的地方呐？”对方狠了狠心道。 “嗯？”拓跋雷皱起眉头：“打别的地方？” “是呐，过了黄泥城，就是白石关和蛇口关，这两座军镇，都曾经是北燕的地盘，现在被南燕占领。过了这两座军镇，便是腊月关，是南燕的离州防线。” 拓跋雷心动了。 是呐，自己没必要打黄泥城，完全可以绕过黄泥城直接打别的地方。 那么，黄泥城是不是一定要打？ 拓跋雷很快给出了答案：不是。 黄泥城是可以直接绕过去的。 谁也不想兴师动众，聚集十万大军，最后无功而返。拓跋雷偏偏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他要在这一战中捞到足够的资质。 这又事关他未来对帝位的争夺。 “好，三军听令，兵发蛇口关。” 拓跋雷下达军令，改撤退为进攻。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心，北燕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庄义生，虽然计划变了，但我们的合作是不会改变的。 庄义生毕竟是南燕的侯爷，又将这个消息透漏给胡远，让他们做好准备，北凉大军要杀过来了。 胡远得到消息后付之一笑，庄义生怎么会知道，四大家族和北燕是合作关系，这次十万大军攻击黄泥城，本来就是我们撺掇的。 北燕怎么可能打我们。 一定是庄义生派来的求援消息，迟迟得不到回应，他心里着急，所以想出了这个主意。 “随时关注黄泥城的动向，我们继续按兵不动。” “是。” 在离州一地，胡远完全是土皇帝，山高皇帝远，虽然有四大家族高高在上，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的日子过得还是蛮开心的。 这一天夜里，胡远正抱着新纳的舞姬呼呼大睡，忽然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大帅，大事不好，北凉军杀过来了。” “啥！” 胡远猛然惊出一声冷哼，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什么情况，北凉军不是已经撤军了嘛，怎么会突然杀过来。” “大帅，我们都上当了，拓跋雷撤军是假，转移是真。他直接绕过来黄泥城，向蛇口关扑了过来。” “现今蛇口关已经被他们占领，他们已向白石关转移，根据目前的情形判断，他们拿下白石关也用不了多久时间，很快就要杀到腊月关。” 乱了，大厅内过来议事的兵丁都乱了。 北凉军战斗力强，在六国之内是公认的。而南燕士兵的战斗力弱，也同样是公认的。 现在以强凌弱，对方又有十万精锐，打？拿什么打。 人家有狼牙棒，我们用天灵盖硬顶嘛。 “庄义生太卑鄙了，北凉军转移的消息，他们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们。” “定是嫉恨我们没有支援黄泥城，所以蓄意报复。” “卑鄙，简直太卑鄙了。” 大家都慌乱得没了主意，急需一个替罪羊寄托大家的恐惧和愤怒，因此，庄义生顺利成章地被拎了出来。 胡远懊悔不已，庄义生哪里是没有通知，甚至在北凉转移之前，他已经将这个消息递了过来。 是自己没当一回事，根本没有向下传达这个消息。 到时候复盘这场战争，庄义生肯定会向朝廷说明这件事，到时候自己的人头估计就保不住了。 “先令大军扎稳阵脚，不要被北凉军所趁。”胡远道：“我这就向朝廷禀报。” 战士紧急，胡远用最快的方式，将消息传到京城。 四大家族得到消息后，和胡远一开始的态度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嘛！ 我们和北燕是合作关系，他们不可能攻击合作伙伴。 随着一封封战报十万火急传到京城，大家才无奈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北凉军真的打过来了，已经先后拿下蛇口关和白石关，现在屯兵在腊月关关外。 以北凉军的战斗力，拿下腊月关也用不了多久。 四大家族都慌了。 如果败在北燕手中，大家还可以做顺便，换个主公，他们依旧能做世家。 可大家同北凉可没有交情，北凉蛮夷，又是闻名的六亲不认。 他们如果打杀过来，肯定是从上到下洗净，南燕的家族势力一扫而空。 寿王急忙向胡远传令，让他拼尽一切可能，在腊月关拦住北凉军。 同时又把四大家族聚拢在一起，都到这个时候了，大家也别再吝啬了，能往外拿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第419章 都被庄义生劫走了 第419章 起初是四大家族勾搭北燕，想要借北燕的刀杀庄义生。 然后北燕想要利用庄义生，将北凉大军耗死。 北凉军则是想借着这次行动，侵略北燕，扩张自己的国土。 至于庄义生则是啥都没干，拓跋雷直接绕道而走。 拓跋雷知道黄泥城打不了，就选择进攻其他地方，直扑腊月关而去。 腊月关一旦被打破，十万北凉军长驱而入，北燕方面根本不可能抵挡。 战争按照四大家族的设想开启，却绝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 引火烧身，自食恶果，作茧自缚……这些词都可以形容他们的行径。 现在四大家族都慌了神。 再捂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不舍得拿出来，那么等北凉军打过来，大家一起玩完。 四大家族终于开始认真起来，家族最优秀的弟子被派往前线，锁紧的库门被打开，里面的粮食多到已经发霉…… 他们终于做到了有限的团结，开始共抗强敌，北凉军势如破竹地进攻，被挡在腊月关外。 这个时候，吴彤彤来到了镇北侯府。 见到庄义生后，她行了一礼，道：“见过侯爷，我带来了父皇的最新旨意，关于下一步的合作计划？” “嗯？”庄义生道：“接下来该怎么合作？” 吴彤彤道：“现在北凉军正在攻打腊月关，而他们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送往前线的粮草，都是由北燕方面负责，下一步合作，就是由侯爷配合我们劫粮？” “配合你们劫粮？”庄义生愣了愣。 吴彤彤道：“这件事不能让北凉知晓，否则北燕也承担不起北凉的怒火。接下来，我会通知侯爷运粮路线，侯爷过来劫粮，以此骗过拓跋雷。” 庄义生感慨一声：“这是谁的主意？” “正是父皇。” “陛下是个妙人。” 庄义生送走了吴彤彤，点齐黄泥城的一万神经兵，自己也披挂整齐。 最近一直搞研究，很久没有体验过军营生活了。 “出发！” 带领大军出发，有一日光景，赶到黄泥城外的黑水河。 负责运粮的北燕军队已经等待太久了。 “大家小心，黄泥城过来劫粮了！” “姓庄的，不要逃，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杀啊！” “跑啊！” 战斗很快结束了，庄义生拉着剩余的军粮返回黄泥城。 北燕方面押送的粮草都是由北凉提供的，不是北凉不想让北燕负责，而是北燕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草。 而这批粮草，其实大多都是茅草，真正的粮食只占了一成。 九成粮食都没北燕拉到别的地方赈灾了，庄义生抢走一成。 双方合作默契。 庄义生带领手下的神经兵屡次出击，抢夺粮食存进黄泥城的粮仓，而北燕方面也有好处。 今年因为天气等各种原因，粮食欠收，粮价暴涨，各地都闹起灾荒，有了这批粮草，他们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双方合作愉快，各有好处。 有人占便宜，就一定有人吃亏。 腊月关下，拓跋雷正在卖力攻打。现在四大家族已经到危急存亡之时，他们也不得不拼力抵抗，因此，拓跋雷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腊月关。 可粮草却迟迟没有运到。 再这样下去，军中就没有余粮了。 拓跋雷把北燕方面的代表叫到大帐中。 “怎么会事，为什么粮食还没有到！”拓跋雷劈头盖脸大骂。 “启禀殿下，我们的军粮都被庄义生劫走了。” “今天被他劫走，昨天被他劫走。”拓跋雷道：“庄义生一共有多少兵力，怎么每次都劫得这么准。” 北燕代表不吭声了，你有能耐，你也没有拿下黄泥城啊。 拓跋雷气不打一处来，他手下十万大军，开始不可抵挡，但十万兵马没有粮食，是没办法持续战斗的。 而腊月关又颇有韧性，死了命抗争，也并非一时半刻就可以拿下的。 “殿下，不如我们回过头来，先把黄泥城打下来，保证后勤供应？”北燕代表提出建议。 拓跋雷冷哼一声，他不是不想打，后方有一颗钉子，后勤被切断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黄泥城怎么打？ 三千修行者住着那里，让自己无法攻城。庄义生现在又已是炼灵阶段，也是不好对付。 “粮食绝不能再有问题了，再被劫走，我拿你人头。” “是，是。” 北燕代表哆哆嗦嗦回应。 拓跋雷下了狠心，接下来只有全力攻打腊月关，腊月关是有粮食的，只要拿下了，就可以暂时缓解危机。 一边让十万大军日夜攻城，一刻也不休息，这样带来的伤亡是惨重的。 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后方的粮草增援，这一次的粮食，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 终于在这一天夜里，北凉军打破城门，登上了城墙。 拓跋雷松了口气。 妥了，没有问题了，拿下腊月关事情就成功一半，最难的事解决了。 忽然间，城内火光冲天，照得四周围亮如白昼。 拓跋雷心中一惊：“那里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看方位应该是腊月关的粮仓。” “什么！” 拓跋雷大吃一惊，忙道：“快去救火。” 胡远在撤退前，做了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便是烧毁了库存粮食。 等大火被扑灭时，拓跋雷看到的只是一地狼藉。 胡远一颗粮食也没给他留下。 现在怎么办！ 军中的粮草已经撑不住了，况且，不顾一切地攻城，虽然占领了腊月关，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现在一个个伤员，不住哀嚎，流血不止。为这些人治疗，又需要用到草药。 可后方的支援却迟迟不能抵达。 “报！” 北燕代表急忙忙跑来。 拓跋雷眼睛一亮：“怎么样，粮草运到了。” “启禀殿下，我们运来了许多粮食，有草药，还有随行医师。” 拓跋雷大喜道：“好好好，现在这些物资在哪里？” “被庄义生劫走了。” “啥！”拓跋雷睁大眼睛。 “庄义生太卑鄙了，他们伏击了我们的运粮队，把所有物资都劫走了。” 拓跋雷眼红心热，忽然拔出剑，搁在这位北燕代表身上。 第420章 镇北王 第420章 拓跋雷又不是傻瓜，到现在也差不多明白过来。 怎么可能嘛，自从开战以来，后方一粒粮食也运不到。庄义生一抢一个准，他有那么大能耐嘛。 北燕和庄义生一定达成了某种约定，双方合作，被坑的是自己。 太卑鄙了吧。 我在前线出生入死替你们打仗，你们竟然谋划我。 剑搁在北燕代表的肩上，对方故作慌张，瞳孔里却没有多少畏惧。 “你不怕死嘛？”拓跋雷问。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对方噗通跪倒：“不是兄弟无能，是庄义生太狡猾啊。” 对方的表现很是无能，但无能也是一种伪装。不得不说，拓跋雷就是先入为主的被对方欺骗，才会一步一步走入北燕的圈套。 强者有强者的逻辑，弱国也有弱国的生存方法。 哪怕卑躬屈膝，哪怕丢弃尊严和为人的体面，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人从步入北凉军大营开始，就知道计划有被识破的那一天，他已经准备好了牺牲。 整个北凉军都瞧不起他，而他也在完成这场表演，骨子里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你们这些人啊，将会被你们看不起的人害死。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种成就感。 北燕虽然穷，穷骨头还是有几根的。 看着对方的眼神，拓跋雷忽然明白什么，冷哼一声道：“我成全你，留下你的名字吧。” “江琦。” 拓跋雷一剑斩下去，好大一颗人头落地，鲜血喷了一地。 虽然在肉体上毁灭了对方，但拓跋雷却并不觉得自己是胜利者，相反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杀了江琦，算是彻底和北燕撕破脸了。也表示接下来，更不可能有一粒粮食送到。 现在自己距离北凉，有十万八千里，没有援军，没有粮草，没有后方…… 这场仗怎么打。 他心头笼罩了一层阴云。 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必败无疑。只能继续打下去，以战养战，只要有粮草，北凉军就是不可战胜的。 在打下腊月关后，拓跋雷一刻也没有耽搁，将伤员留在腊月关，他带着剩下的兵马扑入南燕，直逼白虎关而来。 这一次，他们不为占领，只为掠夺。 十万大军，变成了十万强盗，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慌张败退白虎关的胡远，组织起第二道防线，面对拓跋雷扑过来的大军，选择避战不出。 打破白虎关，拓跋雷就可以直扑南燕腹地，到时候他们以战养战，再无人可以限制他们。 现在胡远已经明白过来，拖！只要能拖下去，胜利就属于自己。 见白虎关不可速胜，拓跋雷又转移到别的地方。 黄风关，金水关，银蛇关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 胡远很慌张，只要任何一座城池被打破，拓跋雷就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而他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将每座城池都保得固若金汤。 拓跋雷也很慌张，北凉军面临极严重的缺粮危机。再不能取得胜利，迎接自己的只有败亡一条路。 双方都是强弩之末，都在这次战争中全力以赴，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和人命。 谁撑得过最难的时候，谁就将取得胜利。 于此同时，胡远八百里加急，递了一封信给庄义生，目的只有一个：请庄义生出兵。 面对这次战争，四大家族都开始往外掏东西。就算这样，也未必能扛得住北凉的进攻。 现在庄义生手中还有一万生力军，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投入战场吧。 面对胡远的求援信，雪娘子代表庄义生干脆直接地拒绝了。 庄义生接受黄泥城后，可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支持。 面对拓跋雷的兵临城下，朝廷可没派一兵一卒。 而且，这次战争，本就是四大家族撺掇了。 现在你们引火烧身，倒是想起黄泥城了。 就算庄义生答应出兵，事后，四大家族肯定将黄泥城晾到一旁。 这种事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怎么还可以傻乎乎地出兵呢。 一封封求援信递到黄泥城，信中的措辞越来越恳切，越来越急迫。 但黄泥城依旧按兵不动。 任何人都明白，庄义生在等着朝廷开条件。 “他想要什么，我们能给他什么！他现在还不出兵，是等着京城被北凉占领嘛。” “事关家国存亡，他仍袖手旁观，这个人太恶毒了。” …… 四大家族的头面人物聚在一起，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好了。”寿王道：“他想要什么，你我都清楚，不封他王爵，他是不会派遣一兵一卒的。” “封王！” 诸人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一旦封王，手上又握有重兵，这朝廷可就不是咱们说了算了。” “还有办法嘛？”寿王道：“这总比北凉军杀过来的好！” 诸人沉默下来，只得同意。 由寿王起草，盖上女帝的大印，封庄义生为镇北王。 官服印信和圣旨一起送到黄泥城，庄义生领旨谢恩。 “王爷，您何时能出兵，前线快撑不住了。”负责颁旨的官员问。 “今日出兵。”庄义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为这一天，庄义生已经等待太久，同时也准备太久。 一万神经兵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出兵。 点起兵马之后，庄义生出发了。他座下骑着修罗虎，头顶盘旋着风火鹅，浩浩荡荡杀向关内。 拓跋雷也得到消息，立刻领兵向庄义生扑来。 他们之间的胜负，该有个结果了。 等他扑过来时，庄义生带领的部队却忽然不见了。 庄义生本身就擅长在战场上捉迷藏，何况跨入炼灵阶段后，零号的运算能力更强。 拓跋雷在后面追，庄义生在前面逃，又有风火鹅提前察知敌情，无论如何，拓跋雷也找不到庄义生。 他想战，庄义生不想战。 关键是，庄义生也不觉得，一万神经兵有正面作战的能力。 双方在旷野上绕着圈子。 但是，庄义生拖得起，拓跋雷拖不起。 就像一个普通人和专业运动员赛跑，专业运动员再厉害，也扛不住十天没吃饭。 现在就算兜圈子，也可以把拓跋雷兜死。 第421章 胜利之后 第421章 拓跋雷再次体会到被庄义生支配的绝望。 上次兵临黄泥城，是想打不能打。 这次是能打却打不着。 原因有所不同，但结果一样，都是没办法和他正面对抗。 拓跋雷心里愁啊。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自己的队伍拖不了几天了。 无奈，他重新下令，放弃和庄义生一决胜负的机会，重新扑向白虎关。 在野战上打不了，就只能打阵地战。 拓跋雷开始不惜代价地攻城。现在，就连他这三军指挥，每天也只能吃一张粗饼，更不必提普通士兵。 这给白虎关带来很大压力。 拓跋雷愁，他们也很愁，面对的是凶名在外的北凉军，能不能撑下去，能撑多久，大家心里都没谱。 人心惶惶。 胡远提着刀子行走在城墙上，咔嚓斩了许多脑袋，只有靠杀威把士兵控制住。 一旦士气被敌人压倒，己方便再无胜算。 但是，能撑得下去嘛？ 胡远心里也没谱。 一日一日攻城，北凉军轮番上阵，日夜不停地攻打白虎关。他要让在腊月关发生的事重新降临白虎关。 可白虎关一旦被攻破，自己背后可没有第三道防线了。 “杀，杀，杀！” 胡远喊得嗓子都哑了，口中大喝：“临阵脱逃者斩立决。” 今夜，北凉军三次攻上城墙，然后又被堵了回去。 白虎关的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说不得再多一把力气，就要倒了。 一直撑到黎明。 “将军，将军……” 副将急匆匆地跑过来，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敌人又杀过来了！”胡远心里一紧，北凉军再发动一轮猛攻，自己可就撑不住了。 “不是，是镇北王来了。” “谁？” 胡远现在还不熟悉这个称号。 副将伸手指着远处，胡远举目望过去，见远处出现一队人马，狼烟动地，旗帜高高举起，上书两个大字：镇北。 镇北王。 “哪个镇北王！” “还能是哪个，正是庄监军呐。” “啊，还有此事，我竟不知道。” “监军来了，我们就好了，监军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城墙上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随之声音越来越大，监军两个字不断被提及，最后小溪汇成洪流。 “监军！” “监军！” 整座白虎关都在高呼着这两个字。 胡远吓了一跳，咋地这是要哗变呐。 自己用刀子砍，用棒子打，都没办法让士兵提起士气，可庄义生出现后，连面都没漏呢，士兵的心就拧成了一股绳。 士气如山如海，成一片汪洋姿态。 当初庄义生领着大家打仗，拒北燕于腊月关外。当初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现在再如何也已经成为一支小队的队长。 而那些没有经历过的，道听途说，耳朵也磨出了茧子。 现在，庄义生再次出现了。 当初，他可以带着大家止住败局，获得胜利，这次一定也可以。 庄义生就是定海神针，定住了人心。 “杀啊！” “杀！” 声音一个赛一个大，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士兵，又因为庄义生的到来，生生续了一口气。 莫说这些士兵，胡远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见到庄义生出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身子一下坐在地上。 这段时间他熬得太狠，肩上扛着如山的担子，现在庄义生出现，自己终于可以将这担子卸下去了。 此消彼长，庄义生的出现，成了压垮北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没填饱肚子还要打仗送死，世间岂有这样不公道的事。 “跑啊。”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却喊出了所有人内心的想法。凶名在外的北凉军，面对庄义生的到来，选择了逃跑。 数万兵马做鸟兽散。 白虎关城墙上的兵丁看到这一幕暗暗感慨：监军不愧是监军，打都不需要打，就把敌人吓跑了。 人人高呼，呼啸出声。 “拦住，拦住！” 拓跋雷举着剑大喊，可一个带走十个，十个带走一百个，士兵的溃败立刻引发连锁反应，随之兵败如山倒。 没有救了。 拓跋雷心如死灰，自己不是撑到最后的那个人，胜利也并不属于自己。 他心中一发狠，口中大喊道：“来人，和我一起上，杀了庄义生，泄我心头之恨。” 在战争的最后，他还想要带走点什么。 现在带着最后的死忠，他扑杀了过去，不灭庄义生绝不甘心。 庄义生在人群中远远瞥了他一眼。 身下骑着修罗虎，头顶盘旋着风火鹅，眼神冷淡漠然。 就是这一眼，让拓跋雷一颗心彻底亮了。刚才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才恍然想起来，庄义生已经是炼灵高手。 打？ 自己根本没资格和他打。 逃吧，其实也没啥不甘心的。 于此同时，白虎关的城门也已经打开。 “不许开门！” “是谁打开的城门！” 胡远大声呼喝着，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白虎关士兵士气正盛，现在杀气旺盛。 队伍冲杀出去，在庄义生的指挥下，撵着北凉军的尾巴扑杀过去。 逃跑的北凉军已经组织不起反抗力量。 在这片区域内，庄义生带兵追了北凉军十天十夜，直到将他们都杀散了。 庄义生这才返回黄泥城——黄泥城现在没有兵力防守，别被北燕趁机占了。 回到黄泥城后，吴彤彤向庄义生道别，欢天喜地的准备返回北燕京都。 在北燕、南燕和庄义生的联手下，如狼似虎的北凉军终于被干趴下了。 拓跋雷成了土匪，暂时还没有返回北凉。得知此事后，北凉皇帝大发雷霆，不断向北燕施压。 北燕一开始就装糊涂，我们不知道啊，粮草是被庄义生劫走的，和我们没关系。 北凉逼得急了，他们就摆出决战到底的姿态。而损失十万大军的北凉，也没有再发动一场战争的能力。 北燕终于可以安稳发育几年，吴彤彤也不必嫁到北凉和亲。 吴彤彤郑重其事的向庄义生道别，并送上一叠书信，道：“这是父皇让我转交给你的，如何处置，看你的态度。” 庄义生翻过来看，是四大家族递给北燕的密信，涉及四大家族中十几位大人物。 第422章 婚期已定 第422章 有了这些信件，就可以证明四大家族和北燕勾结，到时候公之于众，必定会引起民愤，将是自己对付四大家族的重要武器。 吴彤彤道：“父皇让我与你带句话。” “嗯？”庄义生道：“讲？” “阁下若在南燕待得不开心，北燕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父皇保证，阁下在南燕享受的待遇，北燕一点不差。”吴彤彤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道：“我虽然不是女帝，但至少也是公主，父皇一直想为我择一驸马？” 庄义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人小鬼大。” 吴彤彤撇撇嘴，她已经努力假装自己是个大人，按照大人的方式说话做事，可在庄义生眼里，还是被当作小孩子。 吴彤彤告辞离去，大门外，早有一队黑衣人在等候。 “参见公主殿下。” 吴彤彤一言不发，走上了马车。 车内，有一人身穿华服，眉目低垂。他是北燕的太子，吴彤彤的皇兄，名叫吴海。 “见过皇兄。” 吴海嗯了一声，道：“东西都交给他了？” 吴彤彤点点头。 吴海道：“这样便好，庄义生得到这些东西，肯定会想办法对付四大家族，他们是越乱越好。对了，也该把消息散出去了，让四大家族提前知道这件事。” “是。” 把与四大家族来往的信件交给庄义生，北燕当然也没按好心，盼着庄义生可以和四大家族斗起来。 坐山观虎斗，他们才好从中渔利。 此时此刻，庄义生正整理着手中的信件。四大家族与北燕来来往往的信件都在这里。 “报！” 一员残兵蹦蹦跳跳走进大厅，道：“启禀王爷，陛下的密使到了。” 庄义生走出门外，见一名女官站在天井中央。 庄义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翻了一下脑海中零号的记录，认得这名女官，正是女帝身边贴身伺候的。 除此之外，还有四人，三男一女。 “参见公子。”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庄义生瞬间意识到他们是谁： 王五，柳七，万三，谢十三。 庄义生怔了怔，道：“你们能在我面前露面了？” 万三道：“陛下下了旨意，由我们来接公子回去。” 他们四人出身鱼龙卫，一直为庄义生提供贴身保护。现在由女帝降旨，他们才敢在庄义生面前露出本来面目。 那名女官开口，道：“陛下密旨，宣镇北王入京，择日与陛下完婚。” 庄义生长长地松了口气。 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地王侯，黄泥城也算得上一方势力，现在有些斤两，可以与四大家族抗衡。 这几年的折腾，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好，我收拾一下，这几天随你们一起回去。” “陛下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就能出发。”女官道。 “这么急？”庄义生吃了一惊。 女官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我收拾一下。” 庄义生将要离开的消息已经传开，府中上下人等开始为他收拾行李。 其实也并无有多少要收拾的，不过是把丹房和矿山的事情交待一番，留雪娘子看好家。 雪娘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自从来到黄泥城后，庄义生便一门心思扑在钻研上，对于自己这活色生香的美女，好像根本看不见似的。 东西收拾齐全，庄义生和女官以及王五四个一起出发。 刚走出侯府大门，就见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镇北王是要走了。” “听闻镇北王要与女帝成婚，我等特意备下一份礼物，算是送给王爷的贺礼。” …… 堵在门前的，都是住在黄泥城的修行者。庄义生现在掌握着异火丹、聚灵阵、龙鳞甲三种垄断技术，大家也想和他处好关系。 所以闻听此事，都纷纷赶过来，备上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 雪娘子将礼物收下，登记在礼单上。 “镇北王一路走好。” “我在离州还有几名弟子，我已经提前吩咐过他们，在路上接待王爷。” …… 诸人一直将庄义生送出城外，庄义生这才骑上修罗虎，其他几个人都骑着快马，几人一同返回京城。 此时此刻的京城，女帝早已召集礼部的官员过来，为这次婚礼做准备。 朝廷上下的文武官员，都是不赞成女帝和庄义生成婚的。 但现在，庄义生已经是一方势力，手握重兵，前不久又打跑了十万北凉军。 他们倒是想反对，但却没有这个勇气，万一庄义生领着大军打过来呢。 谁扛得住？ 自从庄义生前往黄泥城后，女帝便被四大家族架空了。也就是借着这次机会，她才稍稍夺回一些权力。 女帝的婚事，不仅对南燕，甚至对整个六国而言，都是一件大事。 各国使臣，也纷纷送上贺礼。 至于朝廷内部，已经忙碌开来。在京城选择一山清水秀之地，为二人打造一座行宫。司天监选择良辰吉日，礼部和尚衣台为女帝打造服饰，在成婚当天，单单女帝穿的衣服，都要换上七八套。 萧别离本人，对这个皇位并不感兴趣，但她对这场婚礼很感兴趣。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待够久了。 京城上下，从宫里到宫外，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 有人开心，便有人不开心。 四大家族正在为这件事烦忧，他们聚在一起，再次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绝对不能让陛下和庄义生完婚，否则日后那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反对，怎么反对？他这次打败了十万北凉军，声望如日中天，我们谁能反对。” “怎么是他打跑的，为了这一战，我们投入了多少，我家有好几个子弟牺牲在战场上。” “是我们将北凉耗光了，庄义生再来吃现成的。” 提起这件事，大家心里就窝火。如果大家没出力也就算了，而这一战，四大家族确实是出力了，损失还不少。 但事实上，如果庄义生不肯出兵，仅凭四大家族的力量，也未必能打赢北凉军。 反正最后仗打赢了，天下人也记得是庄义生做的。 第423章 我怎么听不明白 第423章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寿王拍着桌子道：“现在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是该想个办法解决问题。” “庄义生已经从黄泥城出发了，按他赶路的速度，最多半个月他就会抵达京城。而我已经得到消息，庄义生手握咱们与北燕通信的信件。” 众人一片哗然。 “这些信怎么会在庄义生手中。” “如果到时候他公之于众，我们该如何是好！” “原来，他这次回京，不仅是为了给女帝成婚，还要找我们算账啊。” …… 诸人沉默下来，不由自主想起庄义生上次被丢入牢中，出来后就大开杀戒，还逼得四大家族不得不杀。 上次是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现在他手上有兵有人，还有如日中天的声望，到时候把这件大杀器拿出来，大家要一起玩完。 “绝对不能让他回到京城。”有人恶狠狠道。 “只能在半路上杀了他，一了百了。” “杀？怎么杀，我得到消息，庄义生现在已经是炼灵阶段，身边还有两只上品灵兽。就算派出去千军万马，也未必杀得了庄义生。” 能对付炼灵高手的，只能是炼灵高手。可就算集中四大家族之力，也派不出足够的人手。 而且，这件事情不能闹得太大。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嘛？”诸人心里也开始犯愁。 “我看也别想办法了，大家赶紧撤吧，否则等庄义生抵达京城，肯定一个一个找我们算账，现在咱们谁拦得住他。” 四大家族犯了难，他们牢牢把控着朝堂，一代又一代传承，这南燕朝廷快成了他们的家族企业。 同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家族中没有出现露脸的人物，否则怎轮得到庄义生攥取名声。 现在庄义生名声有了，境界有了，地盘和兵力有了，已经严重威胁到四大家族的存续。 “要不我们和庄义生谈谈，四大家族再多一个，变成五大家族也没有什么。” “我与庄义生接触过，他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况且他还年轻，这一次绝对不会和我们合作。” “杀也杀不了，谈也谈不拢，那我们能怎么办。” …… 几人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只好各自散去，大家回头再想办法。 寿王回到了王府，心里也是发愁。他已经努力弄死庄义生了，为此想了许多主意，最后庄义生还是发展起来了，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对付了。 “舅舅，慎哥和幸哥回来了。”周康忙迎过来。 “他们两个回来了？”寿王顿了顿，道：“回来便回来吧，等下让他们在内堂见我。” “是。” 韩慎是寿王的侄子，周康是他的外甥，他们都属于四大家族中的韩家。 有人在朝中任职，有人在修行路上攀登。 提起他们两个，寿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二人选择了修行者的道路，未来成长起来，也是家族的重要力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花费了家族许多资源，可二人的境界还是不上不下。 若他们也有庄义生的水平，自己怎么用得着如此发愁。 在内堂，寿王见到了他们二人。 韩慎和周幸一同站起来，向寿王行礼。 “坐吧，坐吧。”寿王摆摆手：“这次回来干嘛，又是要钱来的。” “这……” 韩慎搓着双手，尴尬道：“叔叔，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次遇到破军门的人，差点把命都丢了。若不是庄义生……” “嗯？和他有什么关系？”现在寿王提起庄义生的名字就感觉头疼。 “他把破军门的人杀了。” “什么！”寿王腾地一下站起来。 “千真万确，我们两个亲眼所见。”韩慎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你们可有证据？” 寿王摆摆手，心道算了，三圣地做事，那还需要证据。 正在发愁如何对付庄义生，没想到韩慎把好消息就带回来了。是的，四大家族没有足够的高手对付庄义生，但破军门有啊，只要他们想杀庄义生的话。 而破军门也是想杀庄义生的，只是他们缺少借口而已。 现在借口有了。 “韩慎，周幸，你们两个去破军门走一趟，把消息带给破军门，让他们动手，绝对不能让庄义生活着回到京城。” “我们……” 韩慎和周幸心里发怯，破军门的人被杀，他们也算是见证者，会不会被破军门迁怒。 身为修行者，对高高在上的三圣地，难免不心怀畏惧。 “这是家族交给你们的任务，必须完成！” “是。” 二人只能无奈答应。 ………… 庄义生一行人走在路上，距离京城愈发近了。 “王爷，再有两三日路程，咱们就能抵达京城。”女官道。 庄义生嗯了一声，屈指算起来，自己离开京城已经一年有余。 “陛下如今怎样？” “陛下一切都好，只是日夜惦记着公子。这次公子回来，陛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庄义生叹口气，心想，我也可以安心了。 这时，女帝也正心乱如麻的等着庄义生。 “他回来了嘛？” “启禀陛下，按日程推算，还需两三日路程。” “那我怎么还没有得到消息？” “可能还在路上吧。”属下女官道。 “不行，朕要去城门等他。” “陛下，万万不可，婚礼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见面。现在婚期已经定下来，等镇北王回京，就可以完婚，陛下何必着急这一日两日。” 女帝叹口气，也只得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她回过身来，看到大殿之中，已经摆满了为婚礼准备的物品。 有新做的嫁衣，也有为庄义生所作的绣锦鱼鳞袍。 她看着这些，不知不觉呆住了神。 庄义生几人行在旷野之上，只觉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忽然间，庄义生脸上笑容凝固，远远看过去，空中一团人影袭来。 对方从天而降，忽然落在庄义生面前。 破军门罗盖。 “庄先生，我等你多时了，你与破军门的账，该算算清楚了吧。” 庄义生愣了愣，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第424章 出鞘的杀人刀 第424章 “阁下何必装糊涂。”罗盖道：“破军门张横，钱协，柳梦三人前往蛮荒之地寻宝，后来下落不明。现在我们已经查明，他们三人死在了你手中。” 庄义生呵呵一笑：“笑话，蛮荒之地妖兽肆虐，想要寻宝就要做好被妖兽所食的准备，你们说是我就是我？每天死在蛮荒之地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我杀的。” “我有证据。”罗盖道：“韩慎周幸两个人你可认得？” 庄义生脸色变了变，因为他知道韩慎、周幸与叶蓝三个，亲眼看到自己杀人，这件事想赖是赖不掉的。 看见庄义生脸上表情，罗盖便已明白过来。 “阁下看来是认下了，如此的话，就随我走一趟，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白此事，破军门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喔喔，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庄义生做恍然大悟状：“我在蛮荒之地是遇到几个人，他们自称来自破军门，开口便要夺我的宝物，还要抢我的人做奴隶。依我想来，破军门是三圣地之一，断不会有如此行径。” “况且，若真是破军门，本事也不会如此不济。杀了也就杀了，不过是三个冒牌货。” “不论如何，还是请阁下随我走一趟。” 罗盖呵呵冷笑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庄义生所说的。 破军门想冲庄义生动手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是不想用强，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假如用强，大罗教和仙云山肯定会跳出来。 现在知道庄义生杀了人，他们迫不及待就跳出来了。 弄死庄义生，绝对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还是想将庄义生囚禁在破军门，压榨他脑海中的知识。 庄义生叹道：“可惜了，我身上还有要紧事，没办法陪你走这一趟。” “你听我的语气，是在与你商量嘛？”罗盖冷冷道。 “凭你区区一人，怕也未必做得到。”庄义生道。 他现在也是炼灵阶段，还有修罗虎与风火鹅两只灵兽，天上地上都能打，区区一个罗盖，不被他放在眼里。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玄州。”罗盖道：“但我问一句，你是想同破军门为敌嘛，你身后的燕国，敢与破军门为敌嘛？” 破军门的高手是多的，如罗盖这样的炼灵高手，只要有一百个，就可以碾压南燕。 庄义生顿住了，心中暗暗想到：看来这次京城，自己是不能回去了。 他扭头对女官和王五几个道：“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解决一下。” “公子，你不随我们回去了？”王五几个大吃一惊。 女官道：“陛下可等了你好久，现在眼看就要到京城？” 庄义生摆了摆手，目光从始至终盯着罗盖。 “公子，我们随你一起留下，不就是破军门嘛，我们不怕他。” 王五几个道。 说是不怕，但心里也在打鼓。他们四个都是炼气阶段，在普通人中算得上高手，但放在修行界，实在不算什么。 “你们先回去，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如果庄义生孤身一人，不介意同三圣地闹一闹，可如果把南燕一起绑上战车，自己将必败无疑。 不能连累其他人白白牺牲。 他冲罗盖道：“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不错，人的确是我杀的，想杀我，你随我来。” 说罢，口中呼啸一声，座下的修罗虎得到号令，转头向远处狂奔。 罗盖冷哼一声，身子踏风追赶，紧紧缀在庄义生身后。 王五几个人想追赶，可在眨眼间，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义生说得不错，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庄义生与罗盖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罗盖既没有追上庄义生，却也没有被他甩脱。 有一个时辰的光景，二人已经奔出几百里地。 来到一片荒野处，庄义生忽然停下，回头望着罗盖。 罗盖气喘吁吁，眼神盯着庄义生，往嘴里塞了一颗灵丹。 庄义生是骑着修罗虎，而罗盖则是利用灵气狂奔。罗盖也知道，庄义生并非易与之辈，同等境界较量，丝毫之差，可能就会决定生死。 “能不能打？”庄义生语气轻佻地问。 “怕你？” 罗盖也想和庄义生打一场，庄义生在炼器和炼丹方面，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但具体战斗力怎样，还没有人见识过。 声音落地，罗盖已经扑杀过去。他的兵器是一双拳套，挥动双拳时，拳头上有血红色光泽。 “火。” 庄义生道了一声，忽然有一团异火凭空出现，拦在罗盖面前。 炼灵阶段的修行者，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灵气变化，这团异火出现之前，罗盖已经预判到。 他身体一绕避开，紧跟着出现在庄义生面前，双拳狠狠砸来。 庄义生施展背刺之剑，出现在罗盖背后，手中黄雀剑狠狠刺了过去。 罗盖背后一痛，身体下意识扑倒，背后已经豁开一道口子。 忙运转灵气，止住身上的伤势，回过头来，眼神里露出一抹凶狠。 如果是切磋较量，自己已经输了。但如果是生死相争，那还有得打。 他重整旗鼓，再次向庄义生扑来。这次已经提前防备庄义生的背刺之剑，庄义生再难一招败敌。 “零号，算一下。”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 零号进入辅助作战模式，分析着罗盖的一举一动，他完全被看穿了。 庄义生的境界变强，能提供的能量更多，零号的运算能力也更强。 在这种状态下，罗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他屡次三番地扑上来，结果都是轻而易举的被庄义生击败。 庄义生往嘴里塞了一颗灵丹，道：“还打不打，现在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罗盖气喘吁吁，感觉有些绝望。明明二人的境界差不多，庄义生却完全可以压着他打。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间，罗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破军门做事，从不逞匹夫之勇，我的任务只是拖住你，你该不会觉得，今天来的只有我一个吧。” 第425章 绝不回头的人 第425章 庄义生举起头来，感觉空中有三团杀气逼近。根据他们的气息判断，至少也都是炼灵高手。 罗盖冷笑着，今天破军门出动了四位炼灵阶段的高手，庄义生纵然强悍，也要符合基本法。 没道理他能做到一打四吧。 庄义生也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他的选择很干脆：逃。 口中呼啸一声，翻身踏上风火鹅，风火鹅展翅高飞，修罗虎在地上狂奔，一路往西去了。 他刚走不久，空中的三道人影已经落地。 “人呢，人在哪里？”三人同时大喊道。 罗盖手指着远处，道：“他走了。” “走？怎么能让他走了。” “你连留住他都做不到嘛。” 罗盖一脸无语，心道，我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快追，千万别让他走脱。” 破军门出动了四位长老，都是炼灵阶段，专门执行这次追杀任务。 杀不是目的，目的是擒住庄义生，将他囚禁在破军门。日后的漫长岁月里，将庄义生脑袋里的东西压榨干净。 庄义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路，可罗盖四人还是紧紧地咬住自己。 他知道三圣地一直想打自己的主意，局势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动手的。现在借口找到了，破军门便迫不及待出手。 庄义生自量也有些本事，但他没有自负到可以强大到与破军门为敌。 人家是八百年积累，而自己才发展几天呐。 想要活，必须想一个办法，为自己寻一条求活的路。 庄义生忽然从空中落地，开始从百宝囊中取东西。 “他落地了。”在身后追赶的罗盖忙大喊道。 “我就知道，他跑不了多久的。” “快追，别让他再走了。” “追上他，抓住他，掌门的目的是抓活的。” 四人争先恐后，几十丈的距离一跃而过，罗盖刚才被庄义生走脱了，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抢先擒住庄义生。 嗖！ 空中一道疾鸣，庄义生回过头，一剑斩了出去。 隔空御剑，速度极快，飞行过程中燃烧着杀气。 罗盖没有预料到这一招，匆忙间用圈套抵挡，一直退后十丈，才卸去这一剑之威。 此刻，其他三位长老已经杀到，将庄义生围在中央。 庄义生伸手一招，黄雀剑去而复还，飞回庄义生手中。 此刻，罗盖四人的目光落在庄义生身上，见他身上多了一套盔甲。白底红纹，就像是采火烧云炼成。 “龙鳞甲！” 四个人眼睛都瞪直了，眼神里流露出贪婪。 庄义生曾经打造过两套龙鳞甲，一套卖给了大罗教，一套是为牧曜量身定制。 而庄义生这么苟的人，岂能不为自己准备一份。这套龙鳞甲三号，是庄义生根据自己作战习惯定制，做工更精良，铭文更高级，防御能力更强。 “我先试一试。” 罗盖身子扑上去，一拳砸了出去，灵气在拳锋凝聚，如举了一团火球，狠狠地砸在庄义生身上。 轰然一声，庄义生身子不摇不晃，罗盖的攻击消弭于无形。 罗盖暗暗吃惊，自己这一拳至少用了七八成力气，就算伤不到庄义生，庄义生也不该挡得这么轻松。 偏偏他就挡下了。 这不是庄义生的本事，只说明这套护甲特别的强悍。 四人见到这一幕，并不畏惧，反而心中贪意更胜。 修行者免不了打架的，越是境界高，要用到的资源便越罕见，免不了要争要夺。如果多了这套盔甲，与人抢夺资源的时候，就多一些筹码。 破军门作为一个传承八百年的势力，内部等级也是十分森严。境界高，天赋佳，能够分配到的资源就更多。 所以如张横死了，大家并没有多少伤心，因为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资源。 现在看到庄义生这套盔甲，四个人都动了心。如果能将庄义生降服，这个人送回门派，他身上的盔甲，自然属于打败他的人。 谁手快就是谁的。 “我来！” “我先来。” …… 四个人都按耐不住，几乎同时向庄义生出手。 庄义生运转体内灵气，催动龙鳞甲上的铭文。铭文彻底被激发，身体表面笼罩一层红色光环。 轰然一声，四人的攻击同时砸在庄义生身上。 等灵气波动散去，大家这才发现，庄义生站在原地几乎没有动弹，可四人的攻击尽数被庄义生接下。 这套盔甲这么强嘛！ 四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换我来。” 庄义生喝了一声，黄雀剑脱手而飞，现在他已有隔空御剑的实力，有效范围是十里。 当然，距离越近，控制就越强，黄雀剑的威力便越大。 此刻施展开来，粼粼都是剑光。 “小心！” 罗盖喝了一声，不敢有轻敌的心思。 几个人打成一团，庄义生身披龙鳞甲，大部分攻击都能被它挡下，而他的剑势，却不是几人可以拦住的。 罗盖暗道一声：在这样打下去，形势要糟糕呐。 破军门派四人出来，便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理，可没有想到，四人竟然奈何不得庄义生。 再继续下去，反倒有可能被庄义生所趁。 当然，毕竟是以一敌四，庄义生虽然装备上占了优势，但想要击败四人也不太可能。 他的确可以拖下去，一直把四人拖垮。可庄义生又药，罗盖四人同样有药，况且时间一旦拖长，敌人的帮手赶来，自己是插翅也难逃。 “走了。” 庄义生一剑斩开一条路，踏上修罗虎，带着两只灵兽，一路往西去了。 “追，快追。”罗盖大喊。 “追什么追，追上去难道被他杀了？”另外一位长老道。 几人都不说话，刚才的战斗中，庄义生就像一块石头，硬得让大家不知从哪里下手。 “只能通知门派，增加人手了。” 罗盖嗯了一声，也得接受这个事实。庄义生的龙鳞甲太厉害，大家奈何不得他，只能向门派求援。 而门派的高手一旦出动，庄义生身上的龙鳞甲，就没有大家的份儿了。 最关键之处在于，如果消息走漏，被大罗教和仙云山所知，破军门就失了先机。 第426章 那个年轻人 第426章 庄义生骑着修罗虎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数百里地，察觉破军门的人没有追来，他方才停下来。 往嘴里塞了十几颗灵丹，补充消耗的灵气。 现在该往哪儿去呢？ 京城是不能去的，集南燕一国之力，也未必能与破军门抗衡。 至于黄泥城，其实也是一样。黄泥城真正的战斗力，只有自己一个。 庄义生举目四望，竟有一种天下之大，却无立锥之地的感觉。 凭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和破军门抗衡。而且，破军门想对自己动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他们找到下手的借口，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必须想一个求生的法子。 庄义生目光看向西方，自己能去的地方有且只有一个：蛮荒之地。 对于很多人来说，蛮荒之地都是危险和机遇并存。那里虽然可以找到许多宝物，但也活跃着许多妖兽，就算炼灵阶段的高手，在蛮荒之地也得加倍小心。 可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却是自己的机会。妖兽既会威胁自己，也同样限制了破军门的高手。 这样一来，自己的危险反倒是小了。 庄义生重新骑上修罗虎，拍了拍它的脑袋，口中道：“出发。” 修罗虎闷吼一声，四蹄迈开，向前方奔去。它的速度极快，崇山峻岭对它而言如同平地一般。 至于风火鹅则飞在空中，紧紧跟随在后面。 就这样，又奔出去几百里，前面出现一座山峰，山上多了一道人影。 “道友，请留步。” 庄义生顿时一激灵，摆出战斗姿态，背上的黄雀剑已经蠢蠢欲动。 来人是大罗教萧长空，看他的样子，在此地已经等了好久。 瞧见庄义生这般模样，萧长空摆摆手，道：“道友不要误会，我在这里专程等候阁下，就是为了给阁下指一条生路。” 庄义生见四周围没有其他人，才稍稍放松警惕，但黄雀剑依旧保持随时能够出鞘的姿态。 “给我一条生路？不知生路在何处？” 萧长空笑着点点头：“破军门虽然难缠，但对我们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只要阁下答应加入大罗教，大罗教可以庇护阁下一生一世。” “是这样嘛？”庄义生冷笑一声：“怕一生一世都要为你们大罗教做奴隶。” “话没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萧长空道：“阁下有惊世之学，我大罗教有八百年积累，强强两手，仙云山和破军门也不算什么。日后，吞并了他们，也不算什么难事。日后阁下是有功之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岂不快哉。” 修行者追逐的是超越生命本身的力量，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对世俗间的权力感兴趣。与千万人中，我在追高处，一怒一笑，皆可杀人，试问天下几人能不动心。 萧长空的计划并不是空想，利用大罗教的强势，再加上庄义生掌握的技术，吞并仙云山和破军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就没有三圣地，也没有六国了，只剩下大罗教一家独大。万万人都将成为大罗教的子民，被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统治。 庄义生也有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人。 庄义生顿了顿，道：“这并不是我要走的路。” 萧长空一怔，道：“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还是个年轻人。”庄义生忽然道。 “嗯？”萧长空愣了愣，没有听明白庄义生话中的意思。 “对于一个年轻人，你说这些大道理是不顶用的。我只走我想走的路，你描述的那些前程太远大了，我不喜欢。” 萧长空沉默半晌，道：“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了，不能做朋友，就只能做敌人了。” “请了。” 庄义生伸手一招，黄雀剑出鞘，落在他掌心中。 因为他还是个年轻人，仿佛只要握紧剑，就无所畏惧。 萧长空佩剑出鞘，一剑斩来，又直又快，不愧是大罗教的高手。 铛！ 清脆一响，庄义生趁机远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又飞回萧长空掌心，他手腕微微震颤，这一剑比拼，自己并未占据上风。 “真的是个年轻人呐。” 萧长空感慨一声，飞身而起。 既然庄义生没有答应自己的条件，那大罗教也将加入追杀庄义生的行列。 庄义生脑海中的东西是大杀器，大罗教得不到他，也绝不能让破军门或者仙云山得到。 ………… 破军门总部。 “怎么，四位长老出手，都没有留住他。” 得到消息后，破军门掌门大发雷霆。 “启禀掌门，那庄义生有一套龙鳞甲，我们的攻击都被它挡下了。”罗盖低垂着头道。 破军门掌门万山青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变得极其感慨。 “据说仙云山和大罗教已经得到此事，他们已经装备向庄义生出手了。” “快，一定要快，一定要在另外两家之前截住他。”万山青道：“四位长老不够，那就派出十二位长老，如果不能把庄义生擒回山门，就杀掉他，不能让他落到在别人手中。” “是。” “报！” 一名弟子跑入大殿：“启禀掌门，仙云山掌门和大罗教掌门到了。” “他们来做什么？” 声音落地，两家掌门人已经走入大殿。 仙云山掌门沈翠。 大罗教教主徐庭云。 万山青急忙起身，道：“二位老友好久不见，是那阵风把你们吹来了。” “唉。”未曾开言，徐庭云先叹了口气：“我听闻张横张先生被人杀了，实在太狠毒了。老友你放心，我大罗教已经派出人手，一定要帮你买拿住庄义生。” 沈翠道：“我们仙云山也派了人。” “呃……”万山青怔了怔：“其实不用帮忙，我们可以处理的。” “不，我们一定要帮忙。” “真的不用。” “一定要。” …… 万山青心里暗骂一声，两个老混蛋。庄义生是一块肥肉，谁都不肯放过，这两个混蛋，闻着味就过来了。 我破军门至少还牺牲了一员长老好不好，你们也想趁机抢人嘛。 砰地一声，万山青重重一拍桌子。 “加派人手，再派出去四名长老。” 第427章 八方风雨 第427章 破军门派出了十六名炼灵阶段高手，仙云山和大罗教两家差不多也是这个数目。 三圣地同时对一个人出手，这可是大手笔。 八百年来头一遭。 整个玄州为之轰动。 单单三圣地，就派出了四十余名炼灵高手，除此之外，其他小门派也是蠢蠢欲动。 表现最积极的就是异火者联盟，他们是一家相对松散的组织，没有与三圣地抗衡的资格。但也一直在等待着更近一步，让三圣地成为四圣地。 这次抓住庄义生，就是他们的机会，利用庄义生掌握的知识，他们可以一跃而上，成为四圣地。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虽然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抢走庄义生。但能借此机会讨好三圣地，也是不错的。 于是纷纷加入这场围猎当中，最后各门各派的人手加起来，出动的炼灵高手竟有上百人。 这样的实力，就算平定一国也足够了，而现在，只是对付一个人。 通往蛮荒之地路上遍布杀机。 整个六国都在关注着这件事，街头巷尾，茶馆酒楼，谈论的也都是此事。 “听说了嘛，平河三老被打败了。” “平河三老又是什么人物？” “嚯，你连他们都不知道，可真够孤陋寡闻的。” “那平河三老，活跃在南楚境内，仗着自己是仙云山的附庸，抢劫过往的客商，坏事做尽。这一次他们上赶着拍仙云山的马屁，三个老家伙同时出马，他们最擅长水上作战，在黑水河摆开大阵。后来怎样……” 酒楼内诸人越听越感兴趣，忙问道：“后来怎样？” “他们所谓的阵法，被庄义生一眼看穿，半个时辰内破阵而出，平河三老重伤。” “好。” 众人齐齐赞了一声。 天下修仙者，都急急加入这场追杀中，因为他们可以从中获得利益。 但在普通民众间，大家都是心向庄义生，不仅仅是南燕，包括南楚，大辛，西屠……甚至包括刚刚被庄义生击败的北凉。 原因很简单，天下苦三圣地久矣。 这群修仙者目中无人，将普罗大众当作猪狗一般，庄义生作为平民的代表，狠狠地击溃他们，大家都感觉出了口气。 消息不断传来，大家分享着最新情报。 “青竹山驭蛇君被击败了。” “还有风火山庄的五兄弟，伤了仨残了俩……” …… “跑了这么远，他到底打算去哪儿啊？” “我得到准确消息。”一个男人压低声音道：“他准备前往蛮荒之地！” “嚯！”众人一片惊呼。 “三圣地出手，几十家门派，上百位炼灵高手，或许只有逃亡蛮荒之地，他才有一条生路。” “听说许多高手已经准备在蛮荒之地伏击，只要庄义生赶来，他就必死无疑。” 大家都抱着吃瓜心态，这件事在六国闹得沸沸扬扬。 ………… 南燕皇宫。 女帝一身红衣，背上负剑，眉目如刀剑一般冰冷。 在她面前，跪倒了一大片人，有贴身服侍的女官，有被她掌控的鱼龙卫，这些对她都是忠心耿耿。 在外面是文武大臣，以及无数持戈的卫士。 在女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已经摆明了态度：朕要出宫。 虽然四大家族将女帝当作摆设，但没了她还真的不行。于是所有人都拦在大殿外，广场之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陛下，万万不可呐。三圣地出手，上百名高手，绝不是南燕可以抗衡。”文相跪在地上。 “陛下一人，身系山河万里，百万百姓，陛下当为苍生考虑，不该为一人丧一国。” “陛下三思。” 众人一起跪倒。 “你们懂得什么？”女帝冷冷道：“你们把朕当君主，朕却只是一个女人。山河万里，百万百姓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皇帝，我不做了，你们谁愿意做谁做，别挡着我救人。” 说罢，她摘掉头上的金冠，长发垂落。女帝迈步而出，身子扶摇而起。后宫飞出一只白鹤，女帝在空中踏上白鹤，遥遥已不见踪影。 大殿外的文臣武将，只能看着女帝的背影干瞪眼。 这南燕国内，不止庄义生一个能打的，女帝想要走，谁都留不住。 寿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南燕危矣。 事情闹到这一步，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而和以前一样，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事件已超出他的控制。 ………… 大辛，京城。 牧曜待在院子里，把玩着手中的几件小玩意。 牧乐乐从院外走进来，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竟有几分不敢接近。 虽然名义上是牧曜的母亲，但牧乐乐渐渐发现，对于自己这位儿子，她却有些看不懂。对方年纪不大，身材不高，却有一种专属帝王的威严。 仿佛那位八百年的怒帝，隔着时空投影在他身上。 见到牧乐乐进来，牧曜只是抬起头，却也并未行礼。 牧乐乐这才大着胆子靠近：“我的儿，事情你也听说了，你该不会有啥想法吧？” “我能有什么想法？” “那人毕竟是你曾经的主人，待你也算不错，这次他惹了大祸，你该不会想着……” “放心，我不会救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牧乐乐拍着胸脯，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生怕牧曜脑袋一热，要去帮庄义生。那可是三圣地，就算辛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呐。 既然牧曜没有这个想法，那自然再好也没有。 “不过，我还有笔账，去找他们算算。” “谁？算什么账。” “三圣地。” 牧曜长身而起，一群扈从无声现身，立在他身后。 牧乐乐也不明白，为啥自己派给牧曜的护卫，现在都对牧曜忠心耿耿，自己的话也不怎么听了。 有的人天生就有领袖气质，作为一位曾经一统六国的帝皇来说更是如此。 他踏出了长公主府。 而此时，府外已经围满了武士。 林若浦亲自带队，沉声道：“请小公爷回府。” 对于这位怒帝传人，辛国朝廷一直在关注着。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他现在还一个劲地发展势力。 第428章 诛魔大会 第428章 这还了得！ 辛国现在的皇族，法理上还是从牧家继承来的，这若让他发展起来那还了得。到时候这皇位是让还是不让。 所有危险必须扼杀在摇篮中，趁着这次机会，辛国皇族决定该出手时就出手。 林若浦拦在门前，道：“请小公爷回府，三圣地绝非我们能招惹的。” 牧曜脸色不变：“你想拦我？” 林若浦身子不动，已经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如果我偏要走呢？” 林若浦道：“臣心系国家安危，任何危害到辛国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与我做敌人？你也配。”牧曜不屑一顾道。 林若浦暗中挥手，武士无声上前。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弄死算了，此子野心不小，如果留下来，迟早会酿成大祸。 林若浦心想，你狂什么呀，曾经你就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能捧得起你，自然能踩得下去。 牧曜忽然负手在身后，口中一声呼啸，一头大蜘蛛缓缓从侯府的大门上露出头来。 盯着下面的武士，像盯着可口的食物。 林若浦一惊，这样等级的妖兽，怕已抵得上炼灵境界的高手。牧曜何时得到了这样的强助，自己竟然完全不知情。 把这样一头大蜘蛛隐藏在府内，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他竟然能隐藏得这么好。他才多大年纪，为何竟有如此城府。 看来他盘算这一日不是一天两天了，皇族想要找个借口对付他，他也在找借口对付自己。 现在双方都要爆发了。 “我与你们的账，该算一算了。” 大蜘蛛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中。 是日，大辛爆发内乱。身为怒帝传人的牧曜，带着妖兽蜘蛛闯入皇宫，将大辛皇帝赶下皇位，皇宫血流成河，牧曜自立为帝。 八百年了，大辛皇权，再次回到牧家。 ………… 黄泥城。 雪娘子正在盘算着，能动用多少金银，牺牲多少利益，才能请来足够的高手。 但银子可以雇用普通人，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无用，更何况，这次还是与三圣地为敌。 没人敢接她的单子。 “实在不行，只能出手我们掌握的技术，或许能换来一二家门派相助。”雪娘子叹道。 “没有用的。”绿珠叹道：“现在知道是和三圣地动手，他们都吓跑了。况且有些东西，只有公子掌握，咱们都不知道。” “蒋林他们几个呢？” “别提他们了，他们差得太远了。” 两人又沉默下来，现在消息已经传到黄泥城，大家都知道庄义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二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待着，眼睁睁看着公子去死，不行，我一定要去救公子。”绿珠道。 “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雪娘子叹了口气。 莫说眼下只有两个女人，就算千军万马去了，也敌不过百位修行者啊。 “出事了，出事了。” 赵海慌张从外面跑进来，道：“大事不好了，矿场那边被破军门的人封了，他们说公子杀了他们的人，要我们赔偿。” 雪娘子和绿珠脸色一变，终于，三圣地要冲黄泥城下手了。 之后，又有坏消息传来，出售异火丹的店铺被大罗教封了。黄大风种药的地方被仙云山占了。 至于这座府邸，也被三圣地联手封锁，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现在他们还没有做得太过分，并非是因为他们有廉耻心。而是三圣地之间互相克制，暂时还不想开战。 一旦对庄义生围猎成功，就是瓜分庄义生遗产的时候，到时候如果分赃不均，三圣地互相开战，怕也是无法避免。 雪娘子本来想帮忙的，现在干脆被堵在府中出不去，算是彻底死心了。没有办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 妖兽长城已经聚拢了太多人。 以三圣地为主导，几十家门派参与，上百名炼灵高手执行，他们已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 庄义生一路闯关破将，许多赫赫有名的修行界高手，竟然都没有拦住他。这没有让大家打退堂鼓，反而让大家想杀人的心更明确。 此子已经如此了得，日后成长起来实在太可怕了，必须尽快尽早的除掉他。 大罗教徐庭云、破军门万山青、仙云山沈翠三家教主，也出现在妖兽长城，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一众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半点担心。 如此多的高手聚在这里，庄义生插翅难逃，也没有啥好担心的。 “千里烟胡青已经缀上了贼子，胡先生一身追踪的好本事，只要他盯上的，从没有人逃得掉。” “需要提防贼子逃往其他地方。” “放心，沿途都有人盯着，千里之地，都是我们的人。谁先发现了庄义生，其他人立刻就能赶到，到时候庄义生落入陷阱，他必死无疑。” …… “此子实在太可恶了，就连破军门的张前辈都敢杀，我一定要擒住此人，为张前辈报仇。” “听你的语气，和张横很熟？” “呃……倒不是很熟，只是心向往之，未尝谋面。不过，为了天地间的公道，为了人心的正义，就算素未谋面，我也要为张前辈报仇。” “好。”有人击掌叹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是同样心思，都是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 徐庭云站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感慨道：“好哇好哇，修行界好久没有人心这么齐过，看来公道自在人心。” 万山青心里很是无语，我用你们帮忙嘛？你们一个个上赶着过来，啥为了正义，还不是图谋庄义生本身，不想让他落在我们手中。 “今日盛事，足以流传千年。万道友，大家好不容易聚齐，我看你可为今日盛会起个名字，也让后人铭记。”仙云山沈翠道。 啥名字？臭不要脸大会嘛？ 万山青顿了顿道：“既然今日大家都是为了降服庄义生而来，百年来此地有降妖大会，今日便叫做诛魔大会，专门为降伏庄义生这魔头。” “好。” “今日便诛杀这魔道，还天地清明。” 第429章 以正义之名 第429章 “报！” 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启禀三位教主，丹青生发现了庄义生，已经将他拦下了。” “好。”万山青道：“传讯各地，立刻赶去，就在那里擒杀庄义生。” “是。” 原地升起几颗信号弹，白日焰火，璀璨如日月，一瞬间，方圆数百里的修行者同时得到信号。 大家各显神通，向同一个地方赶去。 此时此刻，庄义生已经赶到妖兽长城，眼前景色忽然一变，一条大河向他袭来。 庄义生瞬间被冲得人仰马翻，还呛了几口水，正努力稳住身形，忽觉得脚上一痛，从水底冲出一头鳄鱼咬他的脚。 水底出现一只只凶兽，向庄义生冲来。 “零号，算一下。” 庄义生一剑斩出，自己还在城墙下，什么大河鳄鱼，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多了一个手持墨笔的男人。 “能在一炷香内冲出我这画中世界的，你是第三个。” 丹青生宋宝，以画入道，若一时不察，进入他的画中世界。他可以将攻击与画阵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提笔绘山河，微草可杀人。 但庄义生掌握的零号，专门擅长分析周遭细节，宋宝的画阵，在第一时间就被庄义生识破了。 “假的就是假的，他真不了。”庄义生默默握紧剑：“凭你也想拦我？” “不止我一个，今天来了许多人。”宋宝道：“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声音落地，庄义生已感知到周围的灵气波动。只见一道道人影，如同流虹一般从远处赶来，降落在地。 有人骑着灵兽在高空飞行，有人御剑而行，有人脚踩疾风 他们很快就到了，上百名炼灵高手，将庄义生团团围住。 手中的剑，剑光吞吐不定。 座下的灵兽，摇晃着头颅，神态狰狞可怖。 修罗虎和风火鹅发出闷吼，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气势还是被压了下来。 “就是你杀了我张横张兄弟，我与张兄弟神交许久，今日便让我杀了你，替张兄弟报仇。” 一员大汉冲了过来，他手持双刀，施展开来，如同车轮相仿，向庄义生滚过来。 “莫老大好样的。” “黑虎寨双刀破雪的功夫，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灭了他。” 人群纷纷喝彩。 庄义生轻扬身体，在大汉水泼不入的刀法中瞧得空隙，然后一脚踢在大汉的额头上，紧跟着在空中转向，重重一脚踹在大汉的小腹，大汉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飞出去好远，才砰的一声落地。 庄义生一路闯光，数次面临生命危险，但也是以战养战，战斗经验提升许多，再加上零号的辅助，现在在他眼里，这员大汉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看来莫老大也不怎么样嘛？” “我就说了，这种蛮力是行不通的。” “让俺们三兄弟试试。” 燕家三雄跳了出来，他们算是破军门的附属门派，精研剑法，家传三才剑阵。一旦施展开来，方圆十丈皆是杀机。 “好了，贼子已经陷入阵中。” “天地人三才剑阵施展开，庄义生端无活路。” 却见庄义生轻轻扬手，口中喝了一声：“斩。” 一剑斩出一道空隙，庄义生跃出阵中。零号擅长分析，只要是阵法就有破绽，任何阵法在庄义生面前都是白给。 大家惊呼一声，没想到这天地人三才剑阵轻易被庄义生破了。 在他头顶早有人等待。来自南楚的剑仙林飞羽，照着庄义生头顶一剑斩下来。 “贼子哪里逃。” 瞬时间，又有七八人闯了过来，围攻庄义生。 庄义生的活动范围被大大限制住，只见他左突右进，如入无人之地，十几人的围攻，竟然奈何不得他。 这恶贼这么强嘛。 大家心里都升起感叹。 “停。” 万山青忽然开口，轻轻一声，止住了大家的攻势。 庄义生持剑而立，往嘴里塞了十几颗灵丹。一路从东打到西，庄义生都是靠灵丹撑着，但到现在为止，他身上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 零号纵然强大，但也要靠能量撑着，如果能量消耗干净，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 万山青看着庄义生，道：“此地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任你通天本事，今天也逃不出。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放下兵器，我破军门愿意给你一条生路，只是将你终身囚禁，却不要你的命。” “万掌门好公道。” “掌门宅心仁厚，我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庄义生纵然强悍，今天也肯定逃不脱。他什么时候被擒，也只是时间问题。 仙云山沈翠开口，道：“如果阁下信不过破军门，可以来我仙云山，我仙云山一定会主持公道。” 大罗教徐庭云道：“加入我大罗教也可以，是人都会犯错，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万山青心底不满，关键时刻，你们竟然拆我的台。 当然，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仙云山和大罗教不是过来做好人好事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庄义生抢走。 上百名炼灵高手，分成三股势力，代表三圣地和他们的附属门派。 还有一些杂鱼，单纯是过来凑热闹的。 “你们都要杀我？” 庄义生目光缓缓转了一圈，道：“我有何罪之有？” “你杀我破军门的弟子，这件事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嘛？”破军门罗盖大喊。 “不错，人的确是我杀的。”庄义生道：“但前因是他们想抢我的东西，我被迫反击，又何罪之有。” “一派胡言。” “我知道张横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此子狗急跳墙，已经开始胡说八道，想要污蔑张前辈。” “太可恶了。” “为了正义，为了公道，一定要杀了他。”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声讨庄义生。 看着这一幕，庄义生轻轻摇了摇头。 有人说道理越辩越明，这其实是一句屁话，因为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今日大家聚起了许多人，又有几个真心是为张横报仇。 第430章 往事 第430章 报仇只是一个借口，大家图谋的是庄义生掌握的东西。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有人都明白，但没有人敢说一句公道话，哪怕他们满嘴仁义道德。 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往往没啥道德。 到处都是正能量的地方，往往也没啥能量。 现在庄义生被围在当中，大家对他虎视眈眈，抱着同一个目的。 庄义生低低笑了一声：“这个修行界实在糟糕透了。” “万掌门，不用和他废话，让我动手杀了他。” “我和张兄是生死之交，让我来，我要为张兄报仇。” “他杀了张横前辈，今天绝对活不了。” …… 上百人同时大吼。 这时，忽然有一道笑声传来，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了场上的气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 一头大蜘蛛从远处出现，它身体高高跃起，再重重落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就用这个姿势迅速靠近，地上的修行者迅速避开，这若被大蜘蛛砸中，不死也得重伤。 离得近了大家才看清楚，蜘蛛背上还有几个人。一个小小少年，身穿绣龙袍，头戴紫金冠，做帝王打扮。 看上去有些诡异，也有些可怕。 在庄义生眼里，现在的牧曜非常陌生，同时心底也有几分感动。 “你不该来的，因为你来了也无用，不过你能来，我现在很开心……” “停！” 牧曜忽然道：“你想多了，我不是来帮你的。” “呃……”庄义生怔住。 “你是什么人？”万山青喝道，他没有想到，今天还有人敢来砸三圣地的场子。 牧曜不置一词，仿佛万山青根本不配问他的名字。 而此刻，万山青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牧曜的身份，也知道他已经篡位成功。 “我当是谁，不过是世俗间一位帝王，也配在此地聒噪。这是修行界的地盘，不是你的金銮殿。” 牧曜扫了他一眼，道：“你这乱臣贼子的后人，也配在我面前说话？” 万山青一怔，不知牧曜哪来的这么大口气。 面对众人，牧曜淡淡道：“我首先要澄清一件事，张横是我杀的。” 庄义生心里感动，虽然小癞子不承认来帮自己的，但他确实是来帮自己的。 瞧瞧，我庄义生也是有朋友的好不好。 现在庄义生只想敲锣打鼓，向普天下人宣扬这件事。 说出这句话，其他人也没有多大反应，本来嘛，张横的死并不重要，庄义生本身才重要。 “不过，这件事你们应该也不在乎，不过朕所做的事朕也不介意承认。”牧曜道：“朕这次的目的，是找你们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万山青道。 “八百年前，你们答应给朕，却还没有给朕的东西。” 周围一片哗然，都不知道牧曜说的是什么。万山青、徐庭云、沈翠三人的脸色却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可是怒帝传人，关于一些往事，难道他真的已经知道了。 三人却不知道，牧曜不仅仅是怒帝传人，而是八百年那个苍老生命的借尸还魂。 “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忘了，如今的三圣地，曾经只是一群叛臣。”牧曜仰头叹了一声：“事到如今，该还天下人真相了。” “真相是什么？”庄义生赶忙问。 现在他几乎已经确认，今天的牧曜不是小癞子，两者的气质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过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现在的小癞子体内，有另一个灵魂。 既然牧曜赶来，自己赶紧递一个话茬，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除了庄义生之外，场上同样有好奇心的人不在少数。 关于那个秘密，场上知道的人太少了。 “八百年前，神星天降，怒帝曾经派出人手探寻未知之地。”牧曜此刻也想起来，现在自己不是怒帝，这个最重要的秘密不能暴露。 “你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有人忍不住道：“怒帝为了寻找长生之术，前后派出十万人马，最后只有十几人活着走出未知之地。” 说到这里，大家忍不住感慨，幸亏幸存者返回时，怒帝突然暴病而死，否则那个暴君得到修行法门，会闹出怎样的事情来，谁也不敢去想象。 八百年过去了，那个男人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可见他当年是多么恐怖。 “那你们是否知道，当初幸存者返回时，怒帝其实还未死？” “你们是否知道，最后的幸存者在未知之地发现了什么？” “你们可知道，就是那些幸存者中的某些人，创立了三圣地？” 牧曜连问三个问题，众人一片震惊。牧曜抛出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改变历史。 在历史记载中，幸存者返回时，怒帝暴病而亡，他怎么死的？没人知道，怎么会这么巧，没人知道。 如果说他当时没死，后来却突然死了，那他的死亡就太蹊跷了。 而且，最后那批幸存者，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修行者的起源。他们在未知之地遭遇了什么，没人知道。 大家同样不知道，今天的三圣地，竟和那批幸存者有莫大的关系。 时间，隐藏了太多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庄义生道。 “呃……”牧曜顿了顿：“因为我得到了一封怒帝临终前的遗书，上面详细描述了当年发生的事。” 庄义生通过牧曜脸上的表情判断，牧曜在说谎。 不过，这个理由也足以让大家信服。 是呐，他是牧家传人，得到怒帝一些遗物，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当年发生了什么？” “是呐，到底真相是什么？” 众人纷纷发文，好奇心攥住了大家的心，对付庄义生倒是显得不太重要了。 就连万山青、徐庭云、沈翠三个也投过去好奇的目光，因为对于过去的一些事，他们了解得也并不清楚。 牧曜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浮云，这时，众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沧桑之意。 可他看上去，明明还如此年轻，却给人一种在土里埋了很久的感觉。 第431章 甲 第431章 牧曜缓缓开口，说起那段埋藏在八百年前的历史。 为了探索未知之地，怒帝先后派遣了十万兵马，如果换一个人，可能就收手了。 但他是一统玄州的怒帝，所作所为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最后一次，他派遣了自己的国师，自己的同胞兄弟，辛国的镇国将军…… 如果这一次还不成功，他将拖着苍老的身躯御驾亲征。 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胸怀里仍有雄心壮志，没有什么能让他却步。 这批人走入了蛮荒之地，之后的见闻，都是幸存者回来转述的。 最后一批探索队足有上万人，他们怀揣着巨大的恐惧，因为在他们之前的探索队，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如果不是对怒帝的忠诚以及恐惧，没有人会自寻死路。 在进入蛮荒之地后，身边的将士不断有人领悟异能，有人变得铜皮铁骨，有人掌握了奇怪的火焰，有人可以用肉掌摧毁岩石…… 这种事情初次发生，让人惊喜，也让人忐忑不安。 拥有奇怪能力的自己，还算一个正常的人嘛？ 但这终究是好事，让他们有能力应付未知之地的危险。 可随着越来越深入，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掌握超能力的人群，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他们变得越来越暴躁。有人狂吐鲜血而死，有人肉身直接爆裂，有人开始攻击同伴…… 经过八百年的发展，现在大家已经意识到，这是在灵气充盈的环境下，自身不知如何疏导灵气，被灵气反噬。 但当时的人们不明白，但身边一个个同伴突然暴毙，或者开始厮杀同伴时，可想而知他们陷入了怎样的恐惧。 但总有人活下来。 探索队中的一些人，还是抗住了灵气灌体带来的影响，他们活了下来，并且领悟了运用灵气的法门。 那大概是修行功法最早在这个世界出现。 但等待他们的并非坦途，未知之地还有许多危险。 强大的妖兽，诡异的环境，随时都会夺走他们生命。 最后还是有一些人走入了未知之地中央，见到了那颗从天而降的『神星』。 “那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 而这其实也是所有人心里想问的问题。八百年了，没有一个人告诉大家真相，现在真相就在眼前，让人如何不好奇。 牧曜白了他一眼，道：“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是呐，人家明明就要说到，你为什么要打断。” “就这么一会儿，也等不了嘛。” “实在太不应该了。” 众人纷纷指责，开口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满面涨红，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究竟是什么？” 最后大家还是忍不住问。 “是一个人。”牧曜轻声道。 “人？” 所有人都懵了。 “或者说是一套盔甲。” “盔甲？” 大家还是一脸懵圈。 “据他们回来后带来的消息，他们当时见到后都震惊了。那套盔甲是人的形状，但它的结构，上面的花纹，整体的材质，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远超这个时代，远超整个世界。” 众人都在思索牧曜的话，大家都在想象，如果是自己亲眼见到那一幕，会是怎样心情。 他们肯牺牲一切换一个机会，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西方，对那片未知之地充满向往。 “那套盔甲究竟是什么存在？”来自破军门的万山青忍不住问。 修行者有些类似研究员，对于真理，对于未知总是充满向往。 “不知道。”紧跟着，牧曜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不过，我所得到的消息是：它是活的。” “活的！” 大家睁大眼睛，都不知该如何描述此刻心情。 “怎么是活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回来后就是这么告诉我的。”牧曜道。 “告诉你？”庄义生发问。 “喔，是告诉当初的怒帝，朕是牧家传人，他们就相当于间接告诉我了。”牧曜瞥了庄义生一眼，自己差点说漏嘴了。 “后来呢？” 没有人关注这个细节，大家还是更关注后来的真相。 “当时他们见到它时，它的确还活着，因为它开口说话了。” “啊！” 众人一片惊呼。 “它说了什么？”这是大家更关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牧曜道：“但我推测，这幅盔甲，应该向那些幸存者，传授了修行的法门。” 众人想象着那一幕，作为一万人中，最后的十几名幸存者，他们已经隐隐领悟了何谓修行。就像一群蛮夷捧着一本天书，根据经验揣测某个字符的含义。 这时，有个存在出现，详细向他们阐述了天书上的每一个字符。 这对他们带来的触动，丝毫不亚于给黑暗中中的人带来圣火。 那是天启般的一幕，只发生在十几人中间。 这批最后的幸存者，都是人群中的聪明人。他们被怒帝选中，又能够在灵气灌体中活下来，便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如饥似渴的吸收神秘盔甲传授的知识，在最短时间内吸收掌握。 他们当然不可能完全掌握盔甲所传授的知识，但他们所了解到的东西，已经让他们明白：世上有更强大生命的存在。 拥有漫长的寿命，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强大的力量。 与普通人类相比，他们简直可以称之为『神』。 于此同时，怒帝深植于他们体内的恐惧就不算什么了。 他们是将会成为神的生命，而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个五十多岁，被病痛折磨，身上还会散发异味的普通老人。 那么还需要忠于他嘛？ 幸存者之间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甚至是激烈的搏斗，他们本是同生共死走到这一步，建立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感情。 可面对超脱生命本身的诱惑，没有人不动摇。 最后，他们的目光盯上那套传授他们修行法门的盔甲。 盔甲本身，就是世上第一件法宝。盔甲之上的铭文，值得他们一生参悟。 于是这些人大打出手，将这套盔甲拆碎。 也或者，盔甲本身就是一个人。 第432章 那就动手吧 第432章 为了争夺盔甲，这些人大打出手。 玄州世界的人们第一次掌握超凡能量，却是向自己相依为命的同伴出手。 最后，他们活着走出了未知之地。 而垂垂老矣的怒帝，还在深宫中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宝物，他们会交给一个人世间的帝皇嘛。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马上就要死了。 回去路上，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中途有三个人离开。 剩下的人回到了大辛的京城，见到了怒帝。 他们描述了自己在未知之地的经历，但拒绝交出所得。重病垂危的怒帝，虽然打下了一座座城池，但奈何他们不得。 因为这些人，手中掌握着真正的力量。 怒帝感到愤怒、恐惧、以及嫉妒。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再加上激烈的情绪，更加剧了他的病情。 这批幸存者中，还有他的同胞兄弟。 在怒帝垂危之际，他走到病榻前，告诉了他另外一个法子：借尸还魂。 用七十二座石碑镇住怒帝的灵魂，若干年后，如果有一个能容纳他灵魂的身体走入坟墓，他的灵魂将借此重生。 这个安排瞒过了所有人，因为没有谁希望看到这个暴君重生。 怒帝觉得，自己的等待不会太长，当时他还是有很多后代的。 却没有想到，自己等待这一天，足足等待了八百年。 而怒帝并不知道，当初他的兄弟安排这一切时，只是尽了最后一点心意，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没有人能容纳他的灵魂。 奇迹之处在于，小癞子出现了。 这位暴君，又重新现身于世。 当然，在对众人的描述中，牧曜隐瞒了这个事实。到现在，他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风评。 他只是着重强调了另外一件事： “有人夺走了盔甲的头颅，建立了大罗教。” “有人夺走了它的躯干，建立了仙云山。” “有人夺走了它的左手，建立了破军门。” “这三个人没有返回京城，中途便逃之夭夭，他们就是三圣地的开派祖师。” 诸人一片讶异，没想到三圣地背后，竟藏着这样的历史。 牧曜继续说道：“有人夺走了它的兵器，建立了西屠，所以西屠剑道无双。” “有人夺走了它的右手，建立了北凉。” “有人夺走了它的左腿，建立了燕国。” “有人夺走了它的右腿，建立了东卢。” ……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现在的三圣地以及六国的创立者，竟然就是当初走出未知之地的幸存者。 一切都和八百年前从天而降的神星有关。 说到最后，牧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八百年来，他也憋屈得不行。 这次重获新生，他就是要大展拳脚，重新续写八百年前的征程。 “你们都曾是牧家的子民，现在却自立一教，自立一国，不遵王命，甘心做乱臣贼子。”牧曜冲众人道：“现在我以怒帝传人的身份下旨，如果你们仍愿奉我为主，你们所办的错事，我便既往不咎，让你们随我一起，打下玄州。” 众人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从牧曜口中得知当年发生的事，的确是很有价值的消息。 但也仅限于如此了。 八百年过去了，足够称得上沧海桑田。当年那批幸存者所做的事，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如果换做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让那位暴君活着，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 “小朋友，我劝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大人，时代变了，你不会还没有睡醒吧。” “现在这个时代是拳头说了算的。” …… 面对众人的嘲笑，牧曜并未有多少动容，似乎这一幕，本在他的预料当中。 “恰巧，我也很擅长用拳头说话。”牧曜道：“看来八百年过去了，时代也没有怎么改变。”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今天的正题，这次诛魔大会，本是冲着庄义生来的。 “既然如此，一个魔头是诛，两个魔头也是杀，那就一起处理掉吧。”万山青道。 “如果到今天，还有人坐着复国大梦，那就送他去死吧。”徐庭云道。 牧曜冷笑一声：“我便知道今天免不了要动手的，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他身下的大蜘蛛忽地抬起头来，嘶地一声，吐出一团粘液。 庄义生曾和这头大蜘蛛战斗过，知道它的了得之处。至少相当于九境的修行者，在场许多高手，能赢过它的当真不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牧曜当不当庄义生是朋友，现在他们的敌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两人的目的显着不同。庄义生的目的是逃命，而牧曜这幅架势，明显是找茬来的。 庄义生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帮着牧曜一起动手，还是找机会开溜。 还是先看看再说。 骑着大蜘蛛的牧曜，很明显比庄义生强一些，因此，也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大蜘蛛在人群中乱闯，模样手中一枚笛子，发出奇怪声响，凡是接近的人，不可避免被其影响，感觉头晕脑胀，竟感觉控制不住自身的灵气。 牧曜今天敢过来，还是有些依仗的。 当初那副盔甲被拆碎，大部分被人取走了，但还是有些小零件散落各地。 利用这断时间，牧曜已经收集了一些，现在这枚竹笛，便是其中之一。 吹响之时，能够迷人心智，控制妖兽。 万山青见到这一幕，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忽然出手，一剑斩了过来。不愧是破军门的掌门，如今已经涉足第九境界。 在玄州世界，可以说是最强的几个人。 所以对于今天围猎庄义生的事，他并不是很看在眼里，反正只要他出手，庄义生肯定走不脱。 再加上一个牧曜也是一样。 庄义生有利用的价值，牧曜也一样。他知道很多事情，抓回去好好审问，说不定能问出些别的东西。 一剑脱手而出，直接将是大蜘蛛的头颅洞穿了。 “好。” 众人齐声道好，万山青不愧是万山青，一剑便能降伏第九境的妖兽。 第433章 能量石 第433章 这头大蜘蛛跟着牧曜从蛮荒之地到辛国，又从辛国到了这里，结果一剑被万山青咔嚓了。 牧曜还是托大了，没将三圣地看在眼里。你若想要报仇，完全可以选择各个击破，没有必要在今天上赶着送死吧。 庄义生心想，这还怎么打，再打下去，两个人肯定都得死在这里。 “走啦。” 庄义生喝了一声，手持黄雀剑向外冲杀。 大家都关注在牧曜身上，与之相比，搁在庄义生身上的压力便小了。他用手中剑，斩开一道生路。 回头看了一眼，牧曜已经陷入三圣地的围攻当中。 牧曜其实是个装备党，最近一段时间，收集了许多小物件，以此傍身。若论真实战斗力，其实他比不得庄义生，甚至可以说差得很远。 论对敌经验，他就更差了。 大家把他当做强者，同时向他出手。而在大蜘蛛死后，慌乱间，牧曜已经手足无措。 众人心中困惑，这个怒帝传人，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啊。 “疾。” 一声轻喝，黄雀剑飞来，斩断牧曜周身的攻击。 庄义生飞身而至，横剑一挥，道：“走。” 好在牧曜并非搞不清形势的人，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只有先求脱身，以求后事。 他口中呼啸一声，手中抓了两把龙鳞刀，短刀在空中飞舞，如同他的另外两只手臂。 这武器还是庄义生为他打造的，看牧曜的样子，现在已经运转随心。 本来今日的场面，凭庄义生是绝无法脱身的。牧曜的出现，稍稍为他分担了一些压力。 二人一个向前，一个负责背后的攻击，又有修罗虎与风火鹅一旁协助，倒是配合默契。 在这种状况下，竟将严丝合缝的包围圈，硬生生挤出一道缝隙。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走了。” “一起抓住。” 万山青几人也亲自下场，三位教主级别的高手，凭他们一人，就抵得上百位炼灵高手。 “疾。” 牧曜轻喝一声，十二柄龙鳞飞刀同时飞出，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若有灵性一般，随着牧曜的指挥斩杀敌人。 万山青长剑一横，一道剑气如墙，挡在庄义生面前。 零号早已进入辅助作战状态，万山青刚一出手，便分析他的灵气轨迹。 庄义生一眼望过去，这一剑之上足有七处破绽。 他连斩三处，将万山青的攻势化解。 万山青微微发怔，自己这一招出手，想来无人能解，也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功夫。 可庄义生轻松一招，便化解了，自己的进攻完全没有对他起到效果。 这个年轻人这么强嘛。 庄义生和牧曜都身披龙鳞甲，牧曜十二柄飞刀指挥如意。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口水，二人身上可都是好宝贝，都想杀了二人，夺走他们的宝物。 当然，这心思不会有人说出口。 “杀了他们，为民除害。” “为张横报仇。” “为了正义。” 人人低吼着，攻势一波又一波。庄义生和牧曜纵然强悍，也逃不过这包围圈。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与庄义生捉对一战的实力，更何况还有万山青、沈翠、徐庭云三位教主级别的高手压阵。 也就是仗着体内零号，擅长寻人破绽，他才可以坚持到现在，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快要耗尽，而身上已无补充灵气的丹药。 再打下去，自己耗也要被耗死。 除非 庄义生忍不住看向西方，一堵高墙拦路。 除非跨过妖兽长城，进入蛮荒之地。那里灵气充盈，到处都是天材地宝。到时候自己以战养战，也可以和三圣地兜圈子。 可眼前群雄拦路，这堵高墙更显得高不可攀。 嘭！ 背后重重遭了一击，庄义生哇呀吐出一口鲜血。 大罗教徐庭云出手了。 在关键时刻，庄义生不该分心。徐庭云突然出手，连龙鳞甲的防御都没有挡住。 教主不愧是教主。 徐庭云一击竟功，然后便袖手立在一旁，所有人也都停下攻击，看着包围圈中央的庄义生。 也看着牧曜。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大罗教愿意大开方便之门。” 庄义生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抬起头冷哼一声：“好胆。” 徐庭云摇摇头：“无药可救了。” “动手。” 上百人同时低吼。 大罗教、破军门、仙云山三家都想招揽庄义生，但庄义生一个也不打算加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留了。否则庄义生加入任何一家，另外两家都会不开心。为了避免分赃不均，干脆杀了也就死了，这样三家都很满意。 庄义生握紧剑，还能够坚持多久，他现在也不清楚。 修罗虎和风火鹅立在一旁，打到现在，它们两个也是伤痕累累，但都保持着战意，并没有半分退缩。 这时，牧曜取出一枚淡蓝色的宝石，伸手递给庄义生。 “这是什么东西？”庄义生道。 “不知道，我还没有琢磨明白。”牧曜道：“是那副盔甲的一部分。” 庄义生伸手接住，握在掌心便能感受到其中充沛的灵气。 牧曜不知道这枚宝石的作用，但庄义生让零号分析一下，就很快明白了。 一具盔甲最重要的部位，便是能量源。这枚宝石，就是盔甲的能量石只是一部分。 它本身就是一个能量容器，上面的铭和聚灵阵有几分相似，可以从周围吸取灵气。 直到今日，它本身仍有充沛的灵气。 庄义生将能量石印在龙鳞甲上，铭流转，开始从能量石中吸取灵气。 从其他人眼里看过去，庄义生周身萦绕着七彩光芒。 他本身也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黑发放肆生长，双目变得深邃，气息变得极不安分。 就如同当初那些初入未知之地的死士一般，灵气浸体，是好事也是坏事。 如果不能承受，被灵气反噬，那便是灵气胀体而死。 庄义生忽然抬起头，口中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 万山青、沈翠、徐庭云三人脸色巨变，同时脱口而出：“小心。” 在他们的感知中，庄义生的危险指数大幅提高。 第434章 一拳 第434章 庄义生手提黄雀，挂起一道长虹，一剑斩出去，划开十余丈的剑气。 这一下，麻雀变凤凰。 灵气是修行者战斗的基础，灵气充盈，则战斗力强。这一枚能量石，直接把庄义生的境界提了好几级。 “走。” 庄义生并没有被灵气反噬，仍旧保持着理智。他提着黄雀剑开路，牧曜跟着他后面，面对气焰如此嚣张的二人，谁也不敢阻挡，二人硬生生闯出一道生路。 “莫要放他们离开。” “拦住他们。” “动手。” 万山青、沈翠、徐庭云三人同时动手。三柄剑压了过来，剑势如山，砸向庄义生。 庄义生横剑推了出去，带动自身的灵气。 轰然一声，四股力量在空中炸开，万山青三人忍不住倒退一步，相反，庄义生仍然大步向前。 诸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这么猛嘛。 这一剑的势头，竟然把三家教主压了过去。 这当然不是庄义生的本事，而是龙鳞甲上镶嵌的那块宝石。 诸人都有些眼馋。 夺过来，一定要将它夺过来。 贪心肆虐，冒出来便是杀心，大家重整旗鼓，向庄义生扑杀过去。 庄义生现在像个没得感情的战争机器，只是不停地挥剑，每一剑斩出，都在平地上带出一道深沟。 一口气杀到妖兽长城下。跨过这道墙，便是蛮荒之地，任谁也知道，等到了那里，形势就会变得不可控，到时候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到。 要除掉庄义生，最好就在此时此刻。 三家教主亲自上场，由他们主导战斗。可镶嵌能量石的庄义生，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可以无休无止战斗。 便是三家教主的势头，也被压下去了。 “拦住他，莫让他闯出包围。” 万山青已经意识到，能量石不可能真的取之不尽，它又不是永动机。 现在庄义生势头正猛，强扑上去，不过是增加无谓地伤亡。 拖，拖下去，只要拖得足够久，胜利肯定属于己方。 嘭。 被堵在城墙下的庄义生，飞也飞不起来，闯也闯不出去，只好一下一下的砸墙。 长剑在墙上落下剑痕。 大家看在眼里，人人均想，庄义生是疯了不成。 这妖兽长城是当年为阻挡妖兽而建，又经过不断加固，高有三十丈，厚有十丈。 他这样想把城墙砸倒，当真是痴心妄想。 既然他愿意砸，那就让他砸吧，反正累死了活该。 牧曜看在眼里，也有些于心不忍，现在的庄义生就像一头困兽，在用脑袋撞牢笼，怎么可能撞开嘛，最后还不是头破血流。 “还是不要砸了。” 庄义生根本没有搭理他，仍旧一下一下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轰，轰，轰！ 每一下都竭尽全力，灵气的力量在城墙上炸开。 建筑中有应力这个概念，力如水流一般在建筑物中流动。简单来说，只要砸在关键部位，建筑物本身就像杠杠一样，将力成倍地扩大。 庄义生已经通过零号的运算，找到了这一点的位置。 剩下的，便是不断向其施加力量。 一次，两次……不断重复。 众人本来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心态，忽觉地面在轻轻震颤，随之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这堵高墙已到被摧毁的关键。 庄义生回头看了一眼，冷冷道：“今天，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一拳超人。” 他整个人高高飞起，灵气在拳锋聚集，然后狠狠地砸在墙上。 没有人阻拦他，大家虽然不相信，但总有些好奇，似乎在期待他真的可以办到似的。 轰！ 庄义生的拳头砸在了上面，力量在流动，又向同一处聚集，直到城墙上的某处，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强的力。 然后地动山摇，轰然崩塌。 尘烟动地，所有人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他真的做到了。 一只拳头竟然砸倒了坚不可摧的妖兽长城。 这还是人的力量嘛。 怕是第九境都办不到。 “走了。” 庄义生大喝一声，牧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也被震住了。 二人一前一后，从城墙崩塌处闯了出去。 竟然无有人阻拦，大家还处于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 这便是科学的力量，只修玄学的人是不会懂的。 “追，快追，绝不能让他逃掉。” 万山青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大喝。众人纷纷醒悟，跨过城墙废墟，追向前方。 前方就是蛮荒之地。 那里充满未知数，危险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就算是第九境，也不敢高声语。 在这群人离去后不久，一只白鹤从天而降，白鹤背上有一女人，缓缓落地。 这里刚经历一场大战，到处都是战斗过后的痕迹。 她抽了抽鼻子，重新踏上白鹤，同样进入了蛮荒之地。 ………… 庄义生和牧曜一口气逃出很远，见追兵一时没有追上来，他们方才在一棵大树下停下脚步。 咔嚓一声，庄义生身上的能量石碎成几块，从龙鳞甲上剥落。 庄义生伸手一搓，将它们揉成飞灰。 毕竟不是取之不尽，之前一番大战的消耗，彻底把它抽空了。而没有能量的能量石，也就是块普通石头。 风火鹅和修罗虎凑在庄义生身边，伸出舌头舔庄义生的手背。 庄义生宠溺地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忽地打出两个法印，砸在两只灵兽的额头上。 风火鹅和修罗虎身体僵了僵，眼神随后恢复清明，看庄义生的眼神，多了几分陌生。 “你取消了它们的契约印记？”牧曜难以置信道。 庄义生点了点头，拍了拍修罗虎和风火鹅，口中轻声道：“你们走吧。” 两只灵兽之所以肯跟在庄义生身边，是因为契约绑定，双方是主从关系。所以，哪怕是战死，它们也会挡在庄义生前面。 但现在，庄义生竟亲手解掉了双方之间的契约，还给两只灵兽自由身。 野兽毕竟是野兽，没有契约约束后，它们又一次恢复了野性。 埋头低吼一声，似乎在向庄义生告别，然后缓缓走入了蛮荒之地深处。 “为何要这么做？”牧曜忍不住问。 第435章 第435章 庄义生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牧曜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像你这样的烂好人，会死的很惨的。” 庄义生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你也走吧。” “我走？”牧曜一怔，道：“你不保护我了。” “跟着我，只会把你害死。”庄义生道：“我负责把他们引开，你找机会开溜，反正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对付我，至于你，他们兴趣反倒是不大。” 牧曜微微动容。 庄义生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活着。” 牧曜难以置信的盯着庄义生，脸上神色变幻，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半晌后才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呃……”庄义生怔住。 “你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想让我把他们引走，你好自己求活。” 庄义生愣了半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口中道一声：“傻孩子。” 这种行为，对牧曜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堂堂千古一帝，率领大军扫平玄州，万万人都是他的子民，可庄义生竟然将他当做一个孩子。 “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就我去把他们引开，你先躲在这里。”庄义生站起身来。 “等一等？” “又怎样？”庄义生问：“要不你先开溜，他们若追来了，我拦在这里，为你争取时间。” 牧曜犹豫不定，他重活第二生，曾经手下有许多臣子，倒也都是忠心耿耿。 但牧曜心里明白，这种忠诚大多来源于恐惧。而为了让他们忠心辅佐自己，他用了太多的手段。 他这一生，可以说在不停地斗争中生存。知晓人心，利用人心，驾驭人心…… 而对于庄义生，他根本没想过拉拢对方。但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庄义生的确是以一个兄长的姿态出现。 难道说他真的是个好人？ 牧曜本身不是啥好人，他接触到的人也一样，长此以往，他就习惯以自己的心理揣测别人。 他更愿意相信，对方这么做，是藏着什么阴谋。 一时之间，他的思维逻辑有些错乱。 庄义生确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最后无奈道：“你在这里躲着，我去把他们引走。” 说罢，庄义生长身而起，脚踏清风，已离开了此地。 牧曜藏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怀疑庄义生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等下，追兵会不会就杀到自己这里。 远处响起了打斗声，随之打斗声越来越远，已经往别的地方去了。 直到此刻，牧曜都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 三圣地不肯放过庄义生，就算他逃到三圣地也是一样。 庄义生现身之后，便立刻与他们相遇了，否则，以庄义生对灵气的感知，其实是可以避开追兵。 庄义生一旦现身，对方就紧咬着不放。万山青三位教主亲自出手，而且，他们也预感到人手有所不足，又从门派调了新的高手过来。 本来觉得一百炼灵高手足以对付庄义生，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只能增派人手。 这次增援的人手，都是三圣地中真正的高手。有些少年成名，然后就一直在深山中修炼，平时很少在人间行走，这次为了对付庄义生，算是第一次下山。 三圣地总共有十位九境高手下山，专为围猎庄义生而来。 庄义生已无法甩脱他们。 好在蛮荒之地环境复杂，他还有周旋的余地。 但随着九境高手赶到，庄义生的余地越来越少。 直到，他被围入蛮荒之地深处。 背后是一条大河，而大河之后充满迷雾，便是修行者绝不可涉足的未知之地。 在他面前，三圣地的高手已经赶到。 经过连日的战斗，庄义生已经是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势可以用灵气疗伤，但不间断地战斗，对他的精神是极大的折磨。 而通过与庄义生的交手，大家也明白，庄义生虽然很狡猾，但绝不是不可战胜。甚至与同境界相比，他也并非太强悍。 更何况，今天围猎他的人之中，单单第九境界，就有十余位。 现在大家甚至在想，出动这么多人手，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庄义生，事到如今，我还可以给你机会。”万山青开口：“只要你愿意被破军门终身关押，我可以给你活路。” “活路？” 庄义生冷笑一声，默默抬起头来。 被这眼神注视，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路走来，他不知杀了多少人，剑上已经沾满鲜血。 而大家也明白，这次围猎庄义生，本身其实并不占理。 不过是人多势众，把黑的说成白的。 如果他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发起困兽之斗，大家都要小心他临死前的反扑。 庄义生忽然起身，用最后的力量站起身，转身飞向大河。 大河之后，便是未知之地。 “不好，他要闯入未知之地。” “拦住他，不能让他得逞。” 众人的兵器脱手而出，砸向庄义生后背，庄义生在空中转身，举剑格挡。 借着这力道，身子加速了几分，噗通一声坠入未知之地的迷雾中。 未知之地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禁区，八百年来有不怕死的修行者闯进去，但没有人活着走出来。 到现在，这样做的人越来越少。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庄义生竟然会闯入未知之地。 他这岂不是自己找死嘛。 是呐，他是宁死不降。 万山青、沈翠、徐庭云三人互相看看，一时都拿不定主意。 “还要不要追？” “追，如果让他活下来，将后患无穷。” 大家一定要杀死庄义生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有复仇的本事。 “闯入未知之地，他还能活下来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经过一番交流，三人达成一致：追，哪怕他闯入未知之地，也要杀了他。 忽然间，未知之地的浓雾散开一道缝，一头黄金色的恶狼现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紧跟着一只三头雕扑过来，与黄金狼战在一起。 双方激烈的碰撞，声势滔天。 众人心里不断打鼓，仅凭这两头妖兽展露的气质，就算第九境界上去了也是白给。 这还怎么追？追进去岂不是送死。 “还是暂且让人守在这里，如果他出来，就立刻传递消息。”沈翠道：“至于追进去，我看还是不要了。” 众人纷纷点头，因为谁也不愿意送死呐。 正这时，一道红影从远处飞来，她身下一只白鹤，在接近未知之地时，发出痛苦的悲鸣，竟然忽地落地。 未知之地的恐怖，令它违抗了主人的命令。 那道红影一往无前，闯入了迷雾当中。 第436章 壹号 第436章 庄义生走入了未知之地。 这里仿佛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迷雾，与世隔绝。 因为零号，他可以敏锐地感受到天地气息的变化，提前避开一些危险。 但他的日子依旧过得很难。 这里的危险实在太多了，避了这个，却来不及避那个。 按道理来说，当初那套盔甲已经被取走，未知之地失去了最大的危险源，应该也没啥危险了。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当初那些野兽刚被灵气异化，还不习惯自身的力量，有些甚至被灵气反噬。 而现在过了八百年，修行界在进步，未知之地的妖兽同样也在进步。有些奇怪生命，都可能活了八百年，甚至会开启灵智——那才是真正的老妖怪。 在这种环境下，就算第九境界都是白给，何况庄义生还没有那么强。 现在庄义生的日子，可以说东躲西藏，在夹缝中生存。 好在未知之地灵气充盈，庄义生修炼速度大大加快了，照这种态势，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抵达第九境。 站在整个修行界的顶点。 未知之地并不荒芜，相反还充满生机。因为灵气的作用，动植物都发生奇怪的变化。 几米高的狗尾巴草，小山大小的蛤蟆，庄义生来到这里，仿佛误闯巨人国。 ………… 轰轰烈烈的诛魔大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所有人都在津津有味讨论着这件事，但也就是持续了几个月，便无人再提及。 世界又回到原本的轨道，三圣地统治着修行界，六国统治着世俗间。 牧曜悄悄回到了辛国，躲在深宫内不出来，专心提升自己的境界。 三圣地暂且没有关注他，因为他们正忙着瓜分庄义生留下的遗产。 黄泥城不断有三圣地出手，三家势力拍了几次桌子，差点撕破面皮，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 仙云山得到了黄大风开辟的药田，见到了大量的绿草菇、青皮衣和麻布根。 看到满仓的药材，仙云山方面的人都愣住了。 这三种药材一直被仙云山垄断，是他们发家致富的主要渠道，现在竟然被庄义生悄悄掌握了。 经过审问黄大风等人，他们惊讶地发现，庄义生掌握的种植技术，竟比他们还要先进。 “怪不得有几味炼药的辅助材料价格暴涨，原来是被他买走了。” 关于这个秘密庄义生一直没有泄露过，但炼制最庄之丹，需要一些辅助材料。这些材料恰好和仙云山的所需重合，之前仙云山还在纳闷，为啥这几种材料涨得这么邪乎。 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而黄大风一伙人，自然被他们掳回去种药了。 黄泥城的龙鳞矿被大罗教占了，包括赵海等挖矿的工人。 出售异火丹的店铺，被破军门占了。所有异火丹被破军门卷走，普通修行者，再无法轻易得到异火丹。市面上，一枚异火丹被炒到天价。 至于庄义生炼丹炼器的房子，还有蒋林等七人，则是被三家瓜分了。 三圣地最感兴趣的技术，分别是龙鳞甲、异火丹以及聚灵阵。 三圣地都派高手入驻了黄泥城，这里完全成为三家的研究基地。由此吸引更多的修行者前来，在庄义生走后，黄泥城反而变得更加热闹。 至于雪娘子绿珠等没啥价值，又不愿归顺三圣地的人，则是被赶出了黄泥城。 他们占了黄泥城还不罢休，就连南燕京城的梧桐派也没有放过。 秋兰佩等人被驱逐，修行者闯入这里。 庄义生到处搬书，优化过后填满了藏书楼，现在这些人闯进来，将一本本藏书翻开，惊讶地发现，各种秘籍上记载的修行法门，远超这个时代。 大家就像挖到一座金矿一样，不，挖到一座金矿，没有这些秘籍对大家的诱惑更大。 为了这些秘籍，修行者之间大打出手，那一段时间的南燕京城，经常爆发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许多平民因此蒙难。 直到三圣地后知后觉，派人赶到，才算是稳住了局势。 但还是有不少秘籍流传出去，为了一本秘籍，经常爆发暗杀夺宝这样的事。有人偶然得到一本秘籍，便在短时间成为修行高手。 至于南燕本身，因为女帝失踪，也无暇处理此事。 三圣地疯狂地瓜分庄义生留下的遗产，他们都吃得好饱。 一些跟随三圣地，参与诛魔大会的修行者，也多少落到些好处。 整个修行者开始轰轰烈烈研究庄义生留下的遗产。人群中是不缺乏聪明人的，庄义生已经让他们看到了更高处，他们只需要埋头追赶便是。 有些东西被他们破解，在短短时间内，修行界的整个水平被提了一大截。 但更多东西，还是他们难以琢磨的。比如龙鳞甲，异火丹，聚灵阵这三种，直到如今，还没有被修行界掌握。 三圣地的任何一家破解掉任何一种，都可以借此压倒另外两家，将三圣地变成一圣地。 这需要时间，或许是十年八年，或许是几百年。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八个月。 夜半三更，徐庭云从房间中走出，他感觉头晕脑胀，摇摇头，被夜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大罗教的工作重点，在破解龙鳞甲。由徐庭云亲自带队，加派人手加入研究中。 日夜不停的研究，总算有些收获，但龙鳞甲真正的秘密，还未完全解开。 太难了。 徐庭云时不时发出这样感慨。 他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庄义生还活着就好了，那么，大罗教得到的东西肯定比现在更多。 可惜让他逃入了未知之地。 应该已经死了吧，应该吧，毕竟除了八百年那批幸存者，之后再没人能活着从未知之地走出。 既然死了，也不用想太多了。 徐庭云摇摇头，准备回房间继续研究。 正这时候，他心中忽有所感，忍不住抬头看向北方。 北方有一颗星星其大如磨盘，散发着深蓝色的光芒，忽地从天而降，像是出现第二颗月亮，将整个大地照耀得亮若白昼。 神星天降！ 八百年后又一次出现了。 这时，大江南北，六国百姓，三圣地，世间许许多多门派，都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脸上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困惑。 神星天降，降落在北方某座山上。 这是一具金色盔甲，身体表面有郁金香花纹。盔甲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脑袋，面部的金属外壳收拢，露出一个成年男人的面孔。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几分陶醉。 “多么新鲜啊，最原始的灵气。” 紧跟着，他敲了敲太阳穴，嘴里嘟囔了一句：“壹号，算一下。” 第437章 我来了我统治 第437章 未知之地，正在一堆草丛中做伏地魔的庄义生也抬起头，看向北方那颗流星，表情随之愣住了。 八百年前，一颗神秘的流星砸在未知之地，导致整个世界灵气复苏，玄州世界跨入修仙时代。 八百年后，第二颗神秘流星出现，又会带来什么呢？ 这两者之间究竟何种关系，又从何处而来？ 忽地，庄义生脑袋一痛，脑海中的零号吐出一句话： “他来了。” “什么他来了，他是谁？”庄义生忽地一怔，看着北方那颗流星：“你认识他？” ………… 玄州世界，一道道流虹拔地而起，扑向流星降落的方向。 大家已经从牧曜口中，得知了八百年前的那段往事。一具盔甲，造成了六国并立，创造三圣地。 现在，第二次神星天降出现了。 这就是机会呐。 重新洗牌的机会。 天下苦三圣地久矣。 凭啥是三圣地高高在上，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如果自己也能从这次神星天降中获得什么，岂非就有机会推翻三圣地，或者成为其中之一。到时候居高临下，俯瞰整个世界，日子岂不快活。 身为修行者，谁没有几分野心，大家都想争取这次机会。 于是一道道人影飞起，用最快速度赶往北方。 就连六国，也派出精锐，想要趟一趟这次浑水。 大家都在抢时间，这种事，比的就是谁更快。 如果腿脚慢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仙云山距离最近，沈翠带人第一时间赶到了。 他们刚刚落地，大罗教和破军门的人也先后到了。 三方互相见着了面。 徐庭云扫了一眼，心道好哇，上次诛魔大会，你们才派出来多少人，这次为了抢宝物，竟然派出了十几位第九境高手。 果然，上次你们都隐藏了实力。 好在我大罗教也是一样。 沈翠笑道：“诸位，这是我仙云山的地盘，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料理，诸位请回吧。” “你仙云山的地盘？”万山青冷笑一声：“咋地，上面写着你的名字，你喊他他会答应嘛？” 沈翠摇头笑道：“万掌门，大家都是一大把年纪，没有必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吧。” “既然你也知道幼稚，有些话就别说了。”徐庭云道：“这一次，我们大罗教必须分一杯羹。” 沈翠收起笑意，冷冷道：“仙云山弟子听令，方圆百里立为禁区，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万山青和徐庭云同时挥手，身后的弟子已经摆出战斗姿态。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大家也没必要假惺惺，不就是动手打一场嘛，谁又害怕谁。 八百年来，三圣地少不了明争暗斗，现今维持表面上的平衡，其实都巴不得赶到对方。 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候，其他门派的修行者也已经赶到，足有上千人。 玄州世界，在修行界里有一号的，现在该到的也已经到了。 “你们也想分一杯羹嘛？”徐庭云冷冷道。 “滚。”万山青开口，更是言简意赅。 “这里已经是仙云山划定的禁区，擅入者死。”沈翠。 普通修行者，没有和三圣地抗衡的资格，但面对巨大的诱惑，谁也不甘心这样离开。 大家还是开始后退，退到一个不会激怒三圣地，但又不算太远的距离。 沈翠没有把重点放在他们身上，而是打量着面前的高山，表情有些困惑。 关于八百年的那次神星天降，大家当然都没有经历过，但留下来的记载许多。八百年后人们还在讨论着，耳朵都快磨出茧子。 据说那一次神星坠地之后，立刻带来巨大反应，神星坠地处的动植物，都发生巨大改变。就算未靠近中心，也会被影响。 但这一次，四周围很平静，好像啥都没有发生。 “发生啥了？” 三圣地的三家教主都在揣测着，三人互相看看，一起向山上攀登。 很快，便上了山，见到面前一个圆形的深坑。 除此之外，啥都没有。 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发生了啥？”沈翠道。 “他走了。”徐庭云道。 “走？”万山青道：“他逃走了？” 正这时，三人心中忽有所感，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同一个方向。 一具盔甲从大树后绕了出来，嘴巴开合，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万山青三人没有听懂。 他们三个已经被盔甲吸引住视线，然后再也移不开。 盔甲，又见盔甲！ 这和牧曜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八百年后是一具盔甲，八百年后还是这样。 就是这套盔甲，创造了三圣地。现在一具完整的盔甲摆在眼前，如果可以得到手，那简直就可以唯吾独尊。 万山青三人眼底的贪婪已经无法掩饰，三人都在提防着彼此，先下手为强，如果要动手的话，谁也不愿落后。 破军门、大罗教、仙云山的高手已经在向山上靠拢。 处于远处的修行者，也不顾沈翠的禁令，飞速向这里靠近。 在三圣地眼皮底下，大家自然不幻想可以得到完整的盔甲，可如果打起来把盔甲拆碎了，就算得到一枚手指头，都足够令人感到刺激。 『盔甲』表情有些无奈，嘴里嘀咕一句：“我忘了语言不通这回事了。” 他敲了敲太阳穴，道：“壹号，翻译一下。” 『盔甲』再开口，已经是万山青能听懂的语言，字正腔圆，嗓音迷人。 “抱歉，赶路太累了，我刚才睡了一觉，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嘛。” 这次万山青能听懂了，但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盯着他身上的盔甲，早忘了盔甲里面还装着一个人。 『盔甲』摇摇头：“看来力量让你们疯狂啊。” 他顿了顿又道：“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王蛇，现在我来了，我将统治你们。” 万山青噗嗤一声笑了，道：“你先接我一剑，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他一剑斩了过去，落在盔甲之上。 可紧跟着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九境的攻击，哪怕只是试探，也绝非轻易可以抵挡的。上一次，万山青一剑就斩杀了一头大蜘蛛。 可这一次，落在王蛇的盔甲上，却像是啥都没有发生，就连声音都消失了。 第438章 灵气起源 第438章 就像将一块石头丢入深井中，随着石头的下坠，大家都期待听到落水的声音。 然而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像石头一直在下坠，却永远不会触底似的。 深，深不可测。 “仅仅是这样嘛，原来你们才到这个层次。”王蛇道：“现在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力量？” 他伸出手，从盔甲的掌心飞出一个纽扣状的物事，落在万山青的额头。 紧跟着，万山青如同通电一般颤抖，身体瘫软在地。 飞行物重新落回王蛇的掌心。 他整个人表情轻描淡写，好像啥都没有发生。 万山青昂起头，痛苦地望着王蛇：“灵气，我的灵气，消失了！” 诸人倒抽一口气凉气，都像是坠入冰窟一样全身发冷。 万山青可是第九境界，是整个修行界最顶端的存在。可他在王蛇手中，轻飘飘地便倒下了。 整个人的灵气被抽空，灵根都断了，现在这堂堂破军门的掌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王蛇可以对万山青做到这一点，对其他人也是一样。 沈翠、徐庭云几人都觉得膝盖发酸，后脑勺一阵阵地吹凉风。 大家争先恐后的赶到这里，本来是想分一杯羹，然而，或许王蛇才是那个想大块朵颐的人。 “我来了，将会统治这里。”王蛇大声宣布：“你们可以选择臣服，或者死去！” ………… 未知之地。 庄义生盯着前方，死死地盯着。 但其实他面前啥都没有，除了空气。 “你有问题。”庄义生认真道。 这些话，他其实是对脑海中的零号说的。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东西，但这都是善意的。”零号回答道。 庄义生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零号自称自己是个纳米机器人，拥有超强运算能力的智能机械生命。 但庄义生不相信，一个机械生命会懂得主动隐瞒，更不会用善意来形容自己。 “说吧，坦白些。”庄义生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小姐，先生，或者其他？” 零号在脑海里回答道：“我是我们那个星球的公主。” “呃……”庄义生吓了一跳：“详细聊聊吧？” “还记得你从牧曜口中听到的那个故事嘛？” 庄义生嗯了一声。 “我就是那套盔甲。”零号道：“严格来说，是机甲。” “嗯？”庄义生顿了顿，随之困惑道：“不对啊，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告诉我，你来到这个世界一千多年了。” “……我当时怕你联想，所以稍稍改变了数字。” 庄义生无语，你稍稍改变了一下数字，害我好久都弄不明白真相。 不过在很久之前，庄义生就察觉到零号有些不对。它有时候是个莫得感情的机械生命，有时候会冒出一两句很有哲理的话，在自己面对危险的时候，还会主动帮自己。 现在真相大白了，它是一个生命，应该用她来代替它。 “仔细聊聊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我的家乡说起。”零号在脑海中对庄义生进行陈述：“那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人类可以通过科技，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两个相隔万里的人，可以面对面通话，在你看来，这一定是匪夷所思吧。” 庄义生心想，这有什么啊。他点点头道：“嗯，我还蛮震惊的。” 零号继续道：“我的母亲是国家的皇帝，同时，她也是最伟大的科学家。她本来已经准备现身真理，可因为一场意外，还是有了我。” 对于零号母亲的意外，庄义生不方便做出评价。 “但我很小的时候，身体就得了重病，医生判断我活不过十岁。” “为了延长我的生命，在我七岁那年，她将我的灵魂转存在云端，希望有一天研究有了成果，可以让我复生。” “当时，我们的科技主要有两个方向，一是人工智能，一是增长人类的生命。” “但两个研究方向上，都没有太大的收获。” “当时，我母亲的地位正受到威胁，因为一些理由，她宣称研究出了真正的智能生命，并在所有人面前公布于众，利用这件事，母亲巩固了权力，收获了所有人的拥戴。” “但没有人知道，她并没有创造生命，她只是把我的生命转化为电子形态。” “我的灵魂可以畅游云端，享受无拘无束的自由，但同时我也没有办法拥有普通人能够拥有的情感。” “母亲许诺我，有一天她会为我找到合适的载体，让我重新变成人。” 庄义生心想零号的母亲也是一个狠角色。 “略过这个话题吧，说说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庄义生问。 “马上要说到了，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可不可以有点耐心。” 庄义生无语，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意识到零号并不是在自己对面，他又开口道：“请。”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灵气的起源。”零号道。 庄义生打起来精神。 “事实上，虽然科技已经高度发达，但人类从未有停止追寻超凡力量的脚步。更漫长的寿命，更强壮的身体，更英俊的模样……你应该也知道，在那些富豪的支持下，每年都有大笔资金投入研究，这些人就算每年换一个器官，也无法改变他们日渐衰老的事实。” “但很长时间以来，在这一点上都一无所获。直到……” “直到什么？”庄义生忍不住问。 “直到某一天，一座实验室内发生意外爆炸，爆炸导致一种新的物质诞生。” “那就是灵气粒子？” “是，但也不是。”零号道：“严格来说，是灵气粒子的一半。” “怎么讲？” 零号道：“经过我们后来的研究表明，灵气粒子可以分为阴阳两部分。实验室产生的只是阴粒子，阳粒子存在于自然中，只有两者结合，才会产生能量。” “随着灵气复苏，世界主要分为两派，一派坚持要让人人掌握这种力量，另一派是一些旧势力，他们觉得，这种神明般的力量，只有自己有资格拥有，至于那些普通人，不配得到这种力量。” 第439章 再相逢 第439章 “你可能想象不到，在我的家乡，发达的科技并未带来公平或正义，而是已阶级分明地分成两个世界。上等人拥有更漫长的生命，基因改良后的外貌，强壮的身躯，如果他们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更换自己的器官。” “下等人住在胶囊公寓中，吃着人工合成的食物，用各种娱乐产品麻痹自己。他们大部分工作，都可以被机器所取代，他们的生命本身，并无太大意义。” “这有啥想象不到的。”庄义生道：“公平正义或许只是一个伪命题。” “但上等人虽然高高在上，但也难以避免他们的后代是蠢货，基因选择也无法完全避免这个问题。下等人虽然生活在垃圾堆里，偶尔也能出现惊才绝艳的天才。两个世界的壁垒坚硬，但也并不是不能被打破，虽然很难。” “确实很难。”庄义生道。 “可灵气力量若被上层社会垄断，这壁垒将会坚不可摧，甚至会割裂为两个不同的种族。” “新的势力崛起，便有重新划分利益的诉求，固有的结构会被打破。”零号省略了这个过程，道：“最后，内乱爆发了。我的母亲坚信知识共享，灵气若被少数人把持，世界将越来越糟糕。” “反叛军包围了皇宫，在最后关头，母亲将我的载体存储到一具机甲中，启动了发射键。” “至于目的地，是她本来就选中的，作为未来的殖民地。” “然后，我就来到这个世界，降落时发生了一些意外，机甲本地坠毁，自身携带的阴粒子逸散，与这个世界的阳粒子结合，形成灵气。” “灵气粒子会不断产生阴粒子，再与自然中的阳粒子结合，于是导致了这个世界的灵气复苏。” “我本来的目的，是在这个世界组建一支大军，然后反杀回去。结果，就遇到了那些人。” 零号沉默片刻，道：“原来，人性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庄义生同样报以沉默，最后道：“你不该对人性抱有信心。” “我将关于灵气的知识传授给他们后，他们拆毁了我的身体，现在我的本体是一只纳米机器人，只需要一点太阳能就可以维持能量。” “八百年来，我一直飘荡在这个时间，见了许多人和事，我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类，但因为之前的事，我很难再相信别人。” “那你为何会选择我？”庄义生问。 “我本来的目标，是你的师姐，女人对女人总是容易有好感的。但是，她太强大了，一个拥有太多的人，往往不懂得珍惜，而那个时候，你很弱。”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难道我被你选中，就是因为我弱。” “还有一个原因，我太孤独了。”零号道：“八百年孤零零地游荡，太孤独了，如果选择错误了，那就以错误来结束吧。” 庄义生道：“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一段时间后，庄义生问道：“这次降临的星星，是什么东东？” “八百年间，家乡会发生什么，我也并不清楚。”零号道：“但我猜测，他这次的目的应该是掠夺资源。” “掠夺？” “灵气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灵气的总数目，取决于天地间的阳粒子。而八百年的时间，估计他们应该已经将家乡的灵气开采干净了。这次到来的目的，是掠夺资源。” “你必须采取行动，阻止他，相信我，他一定会对这个世界做非常糟糕的事情。” 庄义生道：“我现在就去。” “不是现在，现在的你还很弱。” 庄义生再次被打击到。 “抓紧时间吧，你的时间并不多，而他现在，应该也正在寻找我。” 庄义生本来准备苟一段时间的，看来要加快进度了。但在成为修炼狂人前，自己还得做一件事。 “能知道你的真名嘛？”庄义生问：“零号应该不是你的名字？” “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称呼我，我是世上第一台真正接近理想态的智能生命，我的命名就是零号，独一无二的零。” 庄义生重复一遍：“那你本来的名字是？” 零号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奈道：“按照这个世界的语言，应该是：琉璃。” “很好的名字。”庄义生提起剑：“现在开始修炼吧。” 零号将庄义生的修炼之路重新整理了一下。 玄州世界的修行理论是人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和零号掌握的有很大不同。 现在零号已经暴露真实身份，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修行的主要目的，是用灵气改造身体，不断强化自身。 按照零号的评级，一共有四等。庄义生目前的境界，算是第三等，距离最强的第一等还差得很远。 好在未知之地并不缺乏灵气，只要抓紧时间修炼，他的修炼进度还是蛮快的。 但这远远不够。 想要更快地修炼，就需要更多的灵气。而在未知之地，除了天地中本身逸散的灵气，更多的灵气都被妖兽吞噬了。 庄义生想要加快修炼进度，必须打这些妖兽的主意。 当然，一些强横的存在，庄义生是敌不过的。他只能选择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通过这种手段逐步变强。 等他能够打遍未知之地无敌手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出山了。 本来庄义生的日子就很难，在执行这个计划后，更是变得难上加难。 未知之地的妖兽是多的，但要寻找和庄义生实力相当的，就太不容易了。一不小心，就会捅出大篓子，庄义生经常被一堆灵兽追着屁股赶。 好在有零号的分析预警，最后还都算是有惊无险。 这一日，庄义生正被一只大螳螂追着跑，忽然听得前面密林深处传来打斗声。 大概又是那两只妖兽打起来了，惹不起惹不起，自己还是赶紧避开吧。 “前方好像有你的熟人。”零号提醒道。 “熟人？” 庄义生心想，我哪有啥熟人，我有的只是仇人。 但在好奇心的作用下，庄义生还是凑了过去。 只见密林之后，一道红衣人影正在和一头恶鲨搏斗。 “师姐！” 庄义生整个人僵住了。 第440章 神降之日 第440章 萧别离也瞥见了庄义生，隔空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庄义生也开始提速，他没有想到，萧别离也闯入了未知之地。 也不知她过来多久了，未知之地处处危险，幸亏她没有出事。 萧别离与恶鲨搏斗，像是一台人形自走切割机，手中剑为工具，在恶鲨身体表面切割出一道道伤痕。 鲜血挤着鳞甲的裂缝而出，喷喷洒洒，像一台洒水车。 在庄义生以最快速度奔过来时，萧别离最后一剑刺入恶煞的天灵盖，灵气在恶鲨脑海中爆炸，将它的脑浆炸成稀巴烂。 轰然一声，恶鲨倒在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吓了一跳，心想：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猛啊。 女帝从鲨鱼背上跳下来，来到庄义生面前。 “小心。” 庄义生忽然喝了一声，见女帝背后，一头黑白相间的大猫向女帝扑来。 他提着剑立刻冲了过去。 大猫一个急刹，冲着庄义生裂开嘴，露出满口獠牙。 “不用担心，它是我的宠物。”萧别离摁住他的肩膀，将她拉到后面。 “你的？宠物？” 却见黑白猫立刻收起獠牙，用水缸般的脑袋，蹭了蹭女帝，姿态十分谄媚。 庄义生僵在当场。 很明显，女帝已经和这头黑白猫签订契约，一般来说，与妖兽签订契约都是在它刚破壳时。妖兽年龄越大，实力越强，野性越重，往往宁死不从。但这头黑白猫显然已经是成熟期，与它签订契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女帝做到了。 萧别离立在庄义生面前，扯扯他的胳膊，捏捏他的耳朵，然后才道：“没有事就好，你这次惹的祸太大了，可把我吓坏了。” 庄义生此时才问：“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为了找你。” 女帝将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她为了寻庄义生，来到未知之地。想要在这里找一个人是极其困难的，未知之地到处都是强横的存在，便是女帝，也必须绕着走。 如此就是半年多时间，她不断与妖兽搏斗，日子倒也并不无聊。 庄义生听着，身上一阵阵的冒汗，不知多少修行者，来到这里都是有来无回，女帝竟然可以活到现在，实在太不容易了。 幸亏她没有出事。 庄义生忽然想到什么，道：“师姐，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玄州世界有危险。” “危险？”萧别离道：“你是说那颗大星星嘛？” “大星星？嗯，就是他，他这次的目的是统治玄州，掠夺灵气，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统治玄州？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萧别离道。” “呃……”庄义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应该是个很强大的对手，如果他足够厉害的话，倒是可以碰一碰。” “可以碰一碰，一定可以。”庄义生道：“不过现在我们还碰不起，需要一些时间。” “你的计划是？”萧别离道。 庄义生目光挪向一边，看向旁边那只倒下的恶鲨，口中吐出两个字：“打猎。” 庄义生和萧别离在未知之地展开了修炼。两人一起打猎妖兽，再从妖兽身上获取有价值的物品。 灵气存于天地之间，被妖兽吸收，化为身体的一部分。直接取用，要比从自然中吸收更快捷。 二人通力合作，配合默契，境界蹭蹭地往上涨。而令庄义生郁闷的是，自己已经有零号的辅助，但就算这样，境界也始终被萧别离压了一头。 庄义生只能感慨，天赋这种东西，没有道理可讲的。 他一刻也不停地修炼，因为零号已经提醒过，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而现在玄州世界是什么情况，他也没有可能知道。 ………… 玄州世界，北凉京城。 王蛇接近了这里，一个人站在城门下，金色机甲的外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整座京城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无数士兵全副甲胄，守在城门之上。弓兵张弦，最精锐的骑兵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城一战。 但每个人心底都藏着恐惧，哪怕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人。 恐惧永远来源于未知，而王蛇展现的力量，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一群人从远处跑过来，扑倒在王蛇面前。 “大人，我是青风门的掌门，带领门下弟子参见大人。” 王蛇顿了顿道：“你们……是要投降？” “我等愿意效忠大人，为大人鞍前马后。” “三圣地奴役我们太久，幸亏大人从天而降。大人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大人来了，苍生就有希望了。” 一群人跪在地上，屁股翘起很高。 清风门的掌门昂起头，观察着王蛇脸上的表情。 王蛇展现的力量，已经震惊了整个玄州。现在是人心惶惶，至于究竟该怎么做，大家还都在考虑。 但总有人反应快，想要第一时间抱紧王蛇的大腿。王蛇的到来，表示秩序要重写了，而就算当狗腿子，也是有先来后到的。 谁跑得最快，谁分到的权力就越多。 王蛇笑了，地上的众人也都笑了，笑得很灿烂。 王蛇抬起手臂，掌心一团灵气聚集：“我这个人不喜欢叛徒。” 轰！ 灵气爆发，所有人在冲击波下荡然无存，啥都没有留下。 城墙之上，有许多人吓得当场跪倒。 皇宫。 北凉皇帝一身素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拓跋雷跪在他面前，空旷的大殿中，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北凉要降了。”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个决定，但亲耳听到，拓跋雷还是觉得心痛如绞。 “父皇，真的不能打嘛？” 北凉皇帝摇了摇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国家，而不是以一个人为敌，我们的防线对他而言，形同虚设，打，也不过是无谓的牺牲。” 拓跋雷道：“投降就会有好结果嘛？” 作为以蛮横作风闻名六国的北凉来说，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屠城这一关键战术。有时候屠灭一城，比打下十座城起到的作用都大。 但同时，他们也清楚，就算是投降，卑微地跪在地上，也未必能换来怜悯。 北凉皇帝沉默半晌，道：“总是要活着吧，活下去才有希望。” 第441章 奴隶 第441章 拓跋雷像吞了一万根针一般痛苦，北凉可以立国并不是没有依仗的。 在战争中，北凉都是战死人数最多，投降人数最少，有时候明知必败，仍旧冒死冲锋。这一点，是六国任何一国都比不了的。 但现在，北凉却要投降，做六国中的第一个。 拓跋雷知道，这份耻辱，将会永生永世笼罩在北凉子民身上。 “等下我会传皇位于你，你代表北凉出城投降。”北凉皇帝道：“而我，将在这里自尽。” “父皇！”拓跋雷脸色骤变。 北凉皇帝摆摆手：“总要给后人一些希望，让他们知道，以前有人曾经反抗过，我北凉不是都是孬种。” “儿臣愿意做这件事。”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难。”北凉皇帝道：“你代表北凉投降，必定要承受千古骂名，我年纪大了，选了一个轻松一些的，更困难的就交给你。” 拓跋雷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沉默。 “记得，可以投降，但永远别放弃希望，在有机会的时候做些什么。” 拓跋雷忽然道：“如果永远没有机会呢？” 北凉皇帝沉默了，半晌后才道：“那就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 拓跋雷退出了大殿，北凉皇帝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扫视四周，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北凉信奉强者为尊，当年这位皇帝可以继位，也是压过了一众兄弟。继位之后，励精图治，雄心万丈，想着扫平宇内，一统玄州。 以南燕北燕为跳板，打下西屠、东卢、大辛南楚。 这些都是计划好的事情，但随着王蛇的降临，一切按下了终止键。 没有办法，敌人的力量太强大了，绝非自己可以抗衡的。 现在，自己的生命也将终止。 当日，拓跋雷代表北凉出城投降，献上了玉玺地图。 同时，北凉皇帝在皇宫中以身殉国。 王蛇走入了皇宫，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又走了下来。 “不是很舒服，你们没有想过加个垫子什么的嘛？” 拓跋雷沉默不答。 “好了，我这个人还是很随和的，只注重实质，不注重形式。只要你们听令，我会给你们好处的。” “请大人吩咐。” “首先传告所有人，我来了，让他们臣服于我。” “第二件事，不久我会给你一份矿产分布图，你让你们国家的所有人一起挖矿。” “所有人的意思是？”拓跋雷问。 “就是所有人，字面意思，怎么，我的话很难懂嘛，还是对于这一点，你们这里的语言有别的解释？” “这绝不可能。” 朝武官员纷纷开口，大家本来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换人了，但大家还可以做贵族。 可听王蛇的意思，他根本不是要统治，而是奴役北凉。怎么，难道所有文臣武将，都要去挖矿嘛。 “我是在与你们商量嘛？”王蛇开口问。 顿了片刻，他又道：“我也知道杀人立威的事，我是不是先屠杀一城，以后的事情就可以顺利些，我要从哪里开始呢，或者说从这里开始？” 诸人都沉默了。 拓跋雷躬身道：“我等愿意从命，我现在就去安排。” “刚才大人说，如果我们服从命令，就可以给我们好处，不知这好处是？”北凉的丞相问。 “让你们活着，难道不是好处嘛？”王蛇认真道。 大殿内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觉得后背嗖嗖发凉。 “喔，还有第三件事。” 王蛇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个看似随和，但却将大家当作猪狗的妖人，又会提出怎样的过分要求。 “出趟院门，自然要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王蛇笑着道：“有什么风味美食，都献上来吧。” 来自王蛇的命令，瞬间传遍了六国三圣地。 之后，南燕投降，北燕投降，西屠摆出了反抗的态度，王蛇亲自赶到，屠了半座城，前后只花了一个时辰。 然后，西屠也向王蛇投降。 东卢投降，南楚投降——大辛是最后一个投降的国家，牧曜被人赶出了皇宫，随之，大辛也向王蛇投降。 很短时间内，六国已经不复存在，因为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统治者。 之后，王蛇宣布，组建新的管理机构，这个机构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挖矿。 六国开始轰轰烈烈的挖矿，大家按照王蛇指明的地点挖矿，总是可以挖到矿石。 然后又按照他的吩咐建造炼矿厂，提炼矿石。 六国之内，不管男女老幼，不管是终日埋首的农夫，还是曾经庙堂上高谈阔论的文官，都开始在矿场搬石头。 新的规则被建立，以前那些所谓的出身学问都没有用了，在现在，有力气才是硬道理。 就算是修行者，也不得不去矿场上干活。 “还有天理嘛，还有公道嘛。”矿场之上，一个修行者突然把手中的石头砸在地上，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曾经是个贵族，修为天赋又极其不错，出入都需要十几个仆从照顾，就差把饭喂到嘴里。 但现在，却要在这里搬石头。 谁也不知道王蛇在想什么，就算奴隶也是有高低贵贱的好不好，难道我这种修行者，要和那些卑贱的人一样搬石头。 寿王悄悄凑到文相身边，开口道：“相爷……” 文相摆摆手，道：“在这里咱们都是一样的，已经没有什么相爷了。” 寿王道：“相爷，这些下去不是个办法呐，每天都在死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了。” 文相抬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 是的，大家的差距太大了，大都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寿王道：“相爷，你不能这么想，他只要不是想把所有人杀干净，我们就有谈判的余地。” “王爷有什么主意？” 寿王道：“我打算同王蛇谈判，要求提高我们的待遇，减少工作量，提高伙食质量，每月要休息一天。当然，这需要大家的帮助，我想要相爷支持我。” 第442章 三步走 第442章 野心家永远不死心，寿王私底下搞起了小串联，很快，便联合了几处矿场，以罢工的形式向王蛇抗议，要求提高待遇。 消息通过拓跋雷传递给王蛇，作为第一个投降的国家，拓跋雷现在是这个临时朝廷的主要成员。 “那就都杀了吧。”王蛇的回答言简意赅。 “都杀了？”拓跋雷面带惊讶，用得着这么简单粗暴嘛。 “这是命令。”王蛇道。 “是。” 拓跋雷离开，他知道，王蛇的命令必须服从，这是自己现在还能活着的原因。 王蛇可以一句话杀死别人，同样能杀死自己，在他眼底，人和人没有区别，反正都不被他当作人。 这次不按他的命令杀人，那被杀的就是自己。 王蛇心里，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事儿。 他一个人站在大殿中，视线落在某处。 在那里摆着一台机甲。 玄州世界将它称为盔甲，其实是见识浅薄了，严格来说，这是一台机甲。 统治六国后，王蛇得到了零号机甲的五个主要部分，并努力将它们拼凑在一起。 虽然还残缺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出一台机甲的雏形。 一直盯着它，王蛇的目光有些痴迷。 这是来自八百年的技术，世上第一台灵力机甲。八百年过去了，许多技术都显得有些落后，但从这上面，依旧能看到设计者的一些奇思妙想。 这是女皇掌握的技术嘛，果然，配得上最伟大这三个字。 可惜，不是完整版，许多零件都缺失了。 接下来，该向这个世界的三圣地动手了，将这套机甲补充完整。 零号已经离开八百年，不知道她的家乡目前是什么情况。 以女皇为首的守旧派战败，之后是新锐派掌权。然而，他们之间的团结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便分崩离析。 现在，灵气这种力量，仍旧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少数人越来越强，多数人越来越弱。 而垄断带来的必然是独裁与落后，所以这八百年来，灵气科技并未有什么进步。 目前，在零号的家乡，少数一部分人因为灵气的作用，已经无限接近于神明。 但更漫长的生命不代表永生，更强大的力量并不代表最强，无限接近神明毕竟也不是神明。 世上的灵气总量是有限的，人的贪心是无限的。 为了获得灵气，一方面大家想要向外太空开拓，一方面也对别人拥有的灵气虎视眈眈，爆发了几次堪称毁灭世界的大战。 在那里，战争已经不再是几万人十几万人的投入，而演变成单对单的决战。 一个灵气强者，比得上百万大军。 而王蛇本人就是一次战争中的失败者。 他选择了逃亡，抵达这里，积蓄力量，然后重新杀回去。 他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玄州世界的坐标，然后将这里作为目的地。 他没有想到，这里竟会给他这样大一个惊喜。 这里有如此充沛的灵气，而守护它们的人竟然如此弱。 他们配嘛？ 他们不配。 王蛇的计划分三步走： 第一步是开采矿石，准备原材料。 第二步是制造灵气采集器，收集整个世界的灵气，包括那些修行者…… 在王蛇的家乡，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修行的，修行是贵族的特权。而在玄州世界，竟然普通人也有机会接触灵气。 这实在太过分了。 所以在王蛇眼里，玄州世界修行者拥有的灵气，都是要献出来的。 第三步，就是打造一台巨型机甲，是机甲，同样也是飞船，将载着自己掠夺的资源杀回去。 而现在王蛇要做的事，是四处走走看看，拍照打卡，品尝当地美食，安慰自己战败后失落的心灵。 ………… 大罗教。 作为三圣地中最隐秘的门派，他们的总部一直没有向外公开，在今天，终于打开了山门。 徐庭云坐在主位，教中的九境高手都出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闻风而来的九境高手。 “启禀掌门，仙云山沈长老到了。” “快快有请。” 沈翠领着教中高手走入大殿，徐庭云起身相迎。 “沈兄，你能来实在太好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能来。”徐庭云有些激动。 沈翠道：“徐兄，你这话便是错了，难道只有你大罗教有壮士，我仙云山就没有硬骨头。” 徐庭云道：“敢问沈兄这次带了多少高手，对付王蛇，必须是九境高手。” 沈翠道：“连我在内，一共一百二十八位，仙云山多年积累，都在这里了。” 徐庭云暗暗咂舌，藏得真特么深啊。 多少次试探合作斗争，都没有摸清楚仙云山的底牌，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吓了徐庭云一跳。 “掌门，破军门的人到了。”又有弟子从殿外跑进来。 三圣地的高手都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世家豪门，无门无派的散人以及一些小门派的高手。 西屠沐家，南楚李家，小叶刀秦锋…… 这些人无不是成名多年的宗师，有些在大家的印象中甚至都已经死了。但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大家都出现了。 最后，在大罗教的总部，竟然聚起了六百八十七名九境高手。 徐庭云道：“诸位已经是我玄州最后的脊梁，是生是死，全靠这一次。如果这一次输了，我们就再没有任何机会。” “徐掌门不需多言，该如何做，尽管吩咐便是。” “我已经活了一百二十余岁，早就活够了，无非一死而已。” “我们如果怕死，今天也便不会来这里了。” “好好好。”徐庭云连道三声：“大家能放下过往的恩怨，共抗强敌，足见我玄州的义气。既然如此，老夫就斗胆安排了。” “徐掌门请讲。” 徐庭云缓缓开口道：“王蛇此贼强悍，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必须集中一切力量，争取每一分胜算。” “必须在王蛇没有放松防备的时候偷袭，应该有人先佯攻，试探出他的弱点。当然，这一部分人，是肯定要牺牲的。” 徐庭云接着道：“这一部分人，由老夫来带领。” 第443章 最后的反抗 第443章 王蛇离开了北凉，一路游山玩水，仿佛来到自家后花园。 现在整个世界都在轰轰烈烈地挖矿，而王蛇本人却在旅游。 新世界总是有许多新鲜的东西，这里的建筑，文字，音乐，生命形态都能给他许多新的刺激。 这是在原先的世界所感受不到的。那里太苍老，太腐朽，也不剩下多少生命力。 王蛇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一日，他路过一座桥，停下来，利用机甲拍照，存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 变故在突然间发生，本来好端端一座石桥，突然从中间裂开，向下坠落。 王蛇一时不察，坠入水中。 两道剑气从水底刺来，直刺他的双眼。 机甲的面罩自动合拢，王蛇身体向上。 这时候，水流的温度在急速降低，瞬间达到结冰的程度。 足足十丈的水流被冻成冰，机甲的下半身冰冻在水中。 攻击在这个时候全面爆发，一蓬黑油从天而降，覆盖机甲的上半身。 这是火油，拥有不安分的力量。黏稠的火油带来刺鼻的气味，在机甲上盖了厚厚一层。 火焰腾起，瞬间把温度提到极高的程度。 一面降低温度，一面不断泼下火油。 实实在在的冰火两重天。 隐藏在暗处的六百七十八名九境高手都站了出来，第一时间，用自己的最强手段攻击王蛇。 为了避免被王蛇感知气息，他们都躲在远处，尽量收敛气机，直到此刻，才完全跳出来。 已经提前演练过无数遍，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部位，同一部位至少有十余人盯着。 一个人累了，就换另一个人上，车战，无缝衔接。 被换下来的人立刻在一旁补充灵气，几十家门派，把本门秘而不传的灵药都拿了出来，最近一直在疯狂炼丹。 徐庭云说得不错，这已经是玄州世界最后的希望，最后的脊梁。 是赌上一切的一战，如果输了，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末日。 说时迟，那时快！ 一切仅仅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陷入寒冰中的王蛇缓缓飞了起来，拖着十丈长的寒冰飞了起来。 火还在燃烧，寒冰却不可避免地融化，淅淅沥沥落下水来，像是下了一场雨。 攻击砸在机甲外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升到百米高度，这已经是九境高手御空的极限。然后，他还在上升，二百米，三百米……到这个时候，他在空中只是一个蚂蚁大小的黑点。 大家努力升空，想要把攻击砸在他身上，却有些鞭长莫及。 王蛇就用这样赤果果的高度优势，表达了对这场伏击的不屑。 灵气在机甲表面的铭文中流动，身上罩了一层蓝色的光辉。 下半身的冰块剥落，如一场雨般降落下来。 上半身的火焰熄灭，所有污垢仿佛都洗净了。 他开始降落，到一个大家视线能看清的高度。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机甲表面完好无损，甚至一个白印都没有。 六百七十八名九境高手，提前布局，筹划良久，竟然连表面的防御都没有打破。 众人心底无可避免升起绝望的情绪：这样一个存在，真的是自己可以打败的嘛。 是否，向他投降，表示效忠，才是更好的选择。 王蛇掌心有能量聚集，蓝色光焰吞吐不定。 “逃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随之转身向远处逃奔。 轰！ 王蛇的攻击倾斜而下，像是下了一阵光雨，蓝色的能量束如同水滴一样乱窜，嗖嗖地，有人跑出去好远，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洞穿，然后噗通一声倒地。 一段时间后，王蛇才缓缓落地，在他周身，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有鲜血的味道，以及不安分的灵气波动。 “太可惜了，这么多的灵气。” 随之，王蛇愤怒道：“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同日，附近一座城池十万平民被屠杀干净，没有目的，只是为发泄心中的不快。 经此一战，玄州世界的脊梁彻底被打断了，之后，再未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力量。 从北到南，一座座矿场被建立，所有人都投入挖矿这项工作中。开采出来的矿石被运到同一处，大地上印出深深浅浅的车辙，不断有人累死在道边，无人掩埋，就成了一具具白骨。 玄州进入彻底的黑暗时代。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永远看不到黎明。 就这样，两年时间过去了。 未知之地。 庄义生敲开最后一根牛骨，将里面的骨髓吸溜干净，然后咚地丢到一旁，牛骨碰撞山石，发出清脆声响。 山崖的避风处有一座木屋，木屋旁有山泉流过，在其下是一座悬崖。 从上往下看，悬崖下已经堆满了白色骨头。几只妖兽围着骨头堆，想要蹭一点食物。 这两年时间，庄义生在未知之地可是没少祸害，从南打到北，从东打到西，翻遍了未知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从一开始在夹缝中生存，到后来主动出击，直到现在，未知之地的妖兽已经被他搜刮遍了。 站在悬崖边，吞咽掉最后一丝肉沫，感觉其中的灵气在体内化开，滋补着血肉。 现在庄义生体内的灵气，已经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就像一个水杯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了。 庄义生不知道从那里着手了。 按照玄州世界的境界，庄义生已经超越九境，按照零号提供的标准，他现在应该属于第二等，距离第一等也只是一步之遥。 “是该出山了。” 望着悬崖下的山景，庄义生轻轻叹了一声。 萧别离走到他身后，轻声道：“你准备好了。” “嗯。”庄义生扭过头来，眉宇间神采飞扬：“苟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出去看看了，师姐，你陪我去？” 萧别离目光转了一圈，看着山间小屋流水，能在未知之地扎稳脚跟后，二人就建了一座木屋，布局设置一如他们当年躲在山上时一模一样。 其实躲在这里也蛮好，山下的生死存亡，萧别离并不关心，她本不是心怀天下之人。 如她这样风风火火之人，此刻却又几分犹豫。手搁在小腹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庄义生并没有察觉到，萧别离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第444章 出山 第444章 以前未知之地在庄义生眼中，是神秘危险的代名词，但现在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也没啥好危险的。 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他和萧别离走出了未知之地。 未知之地的所有妖兽都张望着，心里都在问： “走了嘛？” “真的走了嘛？” “真的走了！” 所有妖兽喜极而泣，这两年时间，庄义生和萧别离可把大家祸害惨了。这对雌雄大盗，手段狡猾，作风残暴，多少盘踞一方的妖兽，都被他们打得东躲西藏，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他们嘴里的食物。 现在他们终于走了。 大家再不用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出来。本来这么多妖兽聚在一起，肯定免不了打一场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妖兽之间的交流就是用牙齿和利爪。 但今天太欢乐了，大家把这一点都忘了，这一天，简直成为未知之地的和平之日。 ………… 蛮荒之地，几道人影鬼鬼祟祟。 “来了嘛？” “还没有来。” “上嘛？” “上吧。” 夜里，明月在天，几个人影从地洞里钻出来，嗖嗖地跑到一颗大树下，采集树下的蘑菇。 这时候，远处响起咚咚地脚步声。大家都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趁着月光，能看到远处来了一只妖兽，黑白相间的一只大猫，在大猫背上还有两道人影，一男一女，一人着青，一人着红。 人群中有一人脸上变颜变色，忙将头埋下去。 庄义生也愣住了，忽然冷笑一声，道：“万掌门，你是在这里埋伏我嘛？恰好，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地上的那个人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努力将自己打理得体面些。可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稍微重力些，便听得刺啦一声，裤腿被扯下一大截。 “没想到镇北王还活着，老夫也不知该是忧是喜，罢了罢了，现在我已是一介废人，镇北王要做什么，尽管出手便是。”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他笔直站立，神色安然，就这样孤傲地站在夜风中，露出一条黑乎乎的小腿。 庄义生愣了一段时间，释放出气机感知对方的气机，惊讶地发现，对方体内，当真无有任何灵气。 “堂堂破军门万掌门，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此人不是旁个，正是破军门万山青。当初对付庄义生的主要人物。 本来庄义生对三圣地是充满怨气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是情理之中。可看到万山青混得如此惨，报仇的心思自然也就没剩多少了。 只剩下震惊。 万山青苦笑一声：“那还有什么破军门，那还有什么万掌门，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玄州旧民。” 庄义生和萧别离从黑白猫的背上跳下来，道：“万掌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惨呐。” 万山青未曾开言，先长叹一声。 “两年前有天外来客降临这个世界，试图统治玄州。老夫作为破军门掌门，怎么能容忍这件事，当时第一个举剑抗敌。” 说到这里，万山青咳嗽了一声，当时他之所以出手，是为了图谋对方身上的东西，倒不是如此大义凛然。 不过事到如今，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萧别离问。 “然后对方释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瞬间，便抽走了我身上的灵气，断了我的灵根。” “这么强。”萧别离咂舌。 庄义生敲了敲太阳穴，向脑海中的零号询问。据零号所说，那应该是一种灵气吸收器，算不上很新的技术。 庄义生心底稍稍松了口气，既然零号这么说了，就证明这种武器不算很强。之所以可以轻松击败万山青，大概是万山青不了解这种攻击手段，着了对方的道。 “后来呢？”庄义生。 接着，万山青便说起后来发生的事，玄州世界组织了几次反抗，但根本没有起到作用。事到如今，王蛇操纵的临时朝廷，正对世界进行残酷的统治。 不听号令者，便要成为刀下亡魂。 如万山青这种不愿意投降，也确实没啥太大价值的人，就跑到了蛮荒之地，在地洞中生存，采摘山间的野物为生。 就算这样，还要躲着无处不在的巡逻军，如果被碰上了，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庄义生和萧别离听罢咂舌不已，虽然早已想到玄州世界会很惨，但二人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惨。 萧别离看向庄义生：“玄州六百七十八名九境高手，都没有击败他，你还要去嘛？” “你要去挑战王蛇？”万山青听到后一愣。 庄义生点了点头：“是想和他碰一碰。” 万山青看着庄义生，半晌后才道：“庄先生，我们当年对你不起，没想到你竟然还愿意为我们出头？” 庄义生摆摆手：“唉，话说错了，我不是为你们出头，是单纯看他们不爽。而且，你们已经足够惨了，岂非恰好说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呃……” 万山青不知道该说啥才好，庄义生的话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听在耳中，真是份外扎心。 “庄先生，我好心劝你一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王蛇的强悍，绝非我们能抗衡的。我看得出来，你比以前强了许多，但和王蛇相比，应该还有很大差距。” “那依万掌门所说，我们该怎么办？” 万山青一时语结，是呐，挑战王蛇死路一条，而苟延残喘，活成自己这个样子就是正确的选择嘛。 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庄先生能放下过往的恩怨，实在令人钦佩。” “停。”庄义生道：“只有恩没有怨，是你们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住你们，不要把我们相提并论，你们不配。” 一瞬间万山青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索性便不说话，俯身拜倒：“先生请受我一拜。” 庄义生摆摆手，道：“好了，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提了。你只要告诉我，王蛇在哪里？” “我不知道。” “嗯。” 万山青道：“不过我可以帮忙打听，我还是认识几个人的。” 第445章 时代变了 第445章 自从万山青被抽空灵气，灵根被断，成为一个废人后，他就从修行界高层出局了。 现在更是沦落到在地洞中苟延残喘，所以如今的他，也不认识啥人了。 最多，也就知道附近几处聚居地。 他带着庄义生和萧别离出发了。 在路上向庄义生介绍道：“我知道有一处聚居地，有几百人，挖了几十个地洞，他们的消息比较灵通。” 约走了上百里路，万山青道：“就在前面了，我先去看看。” “嗯，小心些。” 万山青表现得很积极，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多大用处，而在地洞中龟缩的日子，他早就活够了。 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找到一个地洞入口，未曾开口，先感觉一种奇怪的燥热。 “老张？”他压低声音喊道。 “老张。”他稍稍提高音量。 “老张！” 万山青找了几个地洞，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忍不住闯了进去，之后马上惨叫着跑了出来。 庄义生再看到万山青时，发现他满头冷汗，整个人失魂落魄。 “咋了？”庄义生问。 “死了，都死了。”万山青答道。 “嗯？” 庄义生皱起眉头。 万山青的熟人都熟在了地洞中，全身烂透，通过他们的死相判断，应该是在外加热，他们被堵在地洞中出不来，然后全员被烤死了。 死相极其残忍。 “这一定是执法队干的。”万山青咬牙切齿道。 “执法队？” 万山青道：“他们是玄州世界的叛徒，有些还是修行界成名许久的人物，但现在都投靠了王蛇，成为镇压我们的工具。这些人手段残暴，一旦被他们发现，比死还难受。” 庄义生点点头，二鬼子比鬼子更可恶嘛，从来都是这样。 他目光转了一圈，下意识抽了抽鼻子，道：“他们还没有走远。” 说罢，庄义生和萧别离已经跳上了黑白猫。 “先生你要去做什么？”万山青道：“咱们的目标是王蛇，在挑战王蛇前，要注意隐藏自己。隐忍，一定要隐忍呐。” “你走不走？”庄义生在黑白猫背上问他。 “走，走。” 万山青忙爬上黑白猫。 黑白猫开始加速，按照庄义生的指引赶路。庄义生和萧别离在黑白猫背上站得稳稳当当，万山青却不住摇晃，紧紧抱住黑白猫的尾部。 灵气没了，力量也就消失了，也多亏多年灵气强化身体，让他比常人略强一些，否则，他非被甩到地上不可。 前方出现一队黑甲士兵，每个人都以面具遮面，看上去是在模仿王蛇的装束。 庄义生在他们面前停下，拦在路中央。 “是庄义生！” “他还活着。”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因为人人都戴着面具，庄义生也认不出他们是谁，不过这些人显然是认得庄义生的。 当初诛魔大会，参与的人有许多，庄义生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庄义生开口道：“尔等都是玄州子民，为何为虎作伥。所作所为，不怕祖宗在九泉之下为你们感到羞耻嘛。” 对方冷哼一声，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如今玄州已经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又何错之有。” “既然如此。”庄义生顿了顿道：“那就都杀了吧。” “呵呵。” 几人发出古怪笑声，为了方便管理，王蛇也丢下些东西出来，这些人获得后，实力顿时暴涨。 虽然这两年玄州处于黑暗时代，但修行界的整体水平，还是比以前提高了一大截。 “庄公子，时代变了，现在要杀你不需要再出动上百名九境高手，我们十余人足矣。” 庄义生无可奈何地撇撇嘴，他双手垂落，掌心忽然多了一柄剑，整个身体如箭一般弹射出去。 很快，动作干净利落，抛弃了华而不实的御剑，黄雀剑一直没有离开掌心。 而对于执法队来说，庄义生简直太快了，快到摸不到他的踪迹。 只看到空中一道残影，再回过神来，就感觉身上一凉，然后血就从身体里面喷涌而出。 弹指间，执法队的十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只有最后一人还站在原地。 他握剑的手瑟瑟发抖，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只见庄义生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青衣，刚才杀了十几个人，一滴血也没有落到他身上。 “留你一条命，是回去给王蛇带一句话。”庄义生缓缓将剑收入鞘中：“告诉他，我来了，让他仔细些。” ………… 这人慌慌张张逃回去，将消息报给拓跋雷，又通过拓跋雷报给王蛇。 拓跋雷见到王蛇的时候，王蛇正在大殿中组装一台机甲。 就是八百年前零号坠降的那一台。 扫平六国，镇灭三圣地，现今，王蛇几乎已经将这台机甲组装完成，所差的一些小零件，也可以找到替代品。 这是零号机甲，也是整个世界第一台机甲，算是原型机，充满了原始气息，有一种古典美。 拓跋雷将自己得到的消息报给王蛇。 “他，他是谁？”王蛇奇怪道。 “庄义生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当初曾击败过我一次，玄州三圣地联手诛杀他，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他还活着。” “这种小事，也需要禀报给我知嘛？” 王蛇摇摇头，觉得拓跋雷忒有些小题大做，庄义生纵然有些本事，但也是在玄州世界，他怎么和自己比。 他更关注自己的计划。 王蛇的三步走计划，如今已经进行到第二步，建造大批灵气收集器，从天下各处收集灵气，也对不肯投降他的修行者进行追杀。 这无可避免地需要用到人手，王蛇手下的组织结构就变得更复杂些，不像一开始挖矿那样简单粗暴。 “既然他还算有些本事，那就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效忠我，如果不的话，就抽走他体内的灵气。” 王蛇随口下令，因为在他心里，当真没有将庄义生当回事。 王蛇下令，拓跋雷执行，执法军得到命令，已经展开对庄义生的追杀计划。 而通过各种渠道，庄义生重新回到玄州世界的消息已经传开。 第446章 兵临城下 第446章 “听说了嘛，他还活着。” “谁？” “那个男人。两年后，他又回来了，要挑战王蛇。” …… 低低窃语的声音，发生在不同地方。自从王蛇降临后，世界便被分割成一个个不同的区域，互相独立，无法传递消息。 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传递进来了。 “是真的嘛！” “他真的要挑战王蛇！” “他能做到嘛。” 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就和飞蛾一样，骨子里有趋火的天性，见到一点点光亮，都忍不住扑过去。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光亮是火烛还是太阳。 与此同时，王蛇麾下的执法队已经扑了过去，对庄义生进行围杀。 庄义生跨过了妖兽长城，已经到达玄州境内。 黑衣执法队突然杀出，拦在他面前。 “庄义生，王上有令，你若愿效忠吾王，免你之死。” 庄义生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让零号分析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徐庭云？”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黑衣人道。 庄义生笑笑不说话。 因为有零号的存在，见过面的人庄义生不会忘记，便是听过他的声音就不会认错。 庄义生已经百分百可以确认，眼前这人便是徐庭云无疑，曾经的大罗教教主。 “堂堂徐掌门，为何沦落到与人做走狗的地步。” 对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继续否认，更没有因为庄义生的话生气，只是道：“大势如此，我等只是顺势而为。不明局势者，只有死路一条。” 当初徐庭云联合天下九境修行者，对王蛇发起伏击。也就是那一战，让他见识到了王蛇的实力，也彻底摧毁了他心中的幻想。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曾经他是最激烈的反抗者，如今他便是王蛇最忠实的走狗。 “你若愿降，可以不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王蛇道。 庄义生冷笑一声：“你也与我告诉他，我会亲自找到他，拆散他的骨头。” “不见棺材不落泪。”王蛇道：“你会知道，我曾经体会了怎样的绝望。” 庄义生的剑已经擎在掌心。 就在忽然间，徐庭云以及他的手下向庄义生出手，从身上飞出一枚枚纽扣大小的物事，如黄蜂一般向庄义生扑来。 脑海中的零号已经提醒庄义生，这便是灵气吸收器，一旦与身体接触，就可以吸收修行者体内的灵气，就算灵根也不会放过。 此物并不难应付，当初万山青就是不知道这种手段，才着了他的道。 庄义生抖索手中剑，剑光如爆阳一般射出一道道光芒。靠近他周身的灵气吸收器，瞬间被绞成粉末，哗啦啦落了一地。 “还有手段嘛？”庄义生问：“尽管使出来。” “动手。” 徐庭云咆哮一声，握着手中剑奔过来。 萧别离抱着剑与黑白猫立在一旁，没有插手的打算，也就是庄义生一人，应付这队黑衣执法军。 在未知之地，庄义生与各种奇奇怪怪的妖兽战斗，几乎每天都不休息。 所以他提升的不仅仅是境界，还有战斗经验。 更何况他脑海中还有可以分析预判敌人走位的零号。 对方的攻击已经被庄义生看穿了。 他出手必杀人，剑剑都是对方要害，力气不大，但效果极好。 不断有尸体扑倒在地，很快就只有徐庭云一人还持剑站立。 毕竟是九境高手，当初还是大罗教教主，岂是易于之辈。 可是，面对一个可以提前知晓他出手方位的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有胜算。 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被庄义生轻而易举地击中破绽，剑轻轻划过，在他身上刮出一道道伤痕。 直到他已伤痕累累，再无继续战斗的力气。 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抬起头看着庄义生，目光是说不出的凶狠。 “你比两年前更强了，两年前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但没有用的，就算这样，你依旧不是王蛇的对手。” “我试过的，没有用的，真的没有用。” 血水从面具的缝隙中落下来，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现在，你杀了我吧。” 徐庭云闭上双眼，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庄义生却一直没有出手的打算，开口道：“你走吧。” “你不杀我？”徐庭云睁开眼睛奇怪道。 “你走吧，回去告诉王蛇，让他准备好。” 说罢，庄义生已经踏上黑白猫，和萧别离已经远离。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徐庭云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二人一宠消失在视线尽头。 庄义生战败徐庭云的消息很快传开，拓跋雷又指挥执法队，在他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围追堵截。 但庄义生就像一柄长矛一般，将包围圈捅了个通道。 而现在，庄义生已经知道王蛇所在的位置，他仍在北凉京城，从全天下采集到的灵气，都是送往那里。 庄义生距离北凉京城越来越近。 普天下人已经得知庄义生归来的消息。 有人说他这次回来，就是找三圣地报仇。 有人说他在未知之地修得奇怪本领，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功。 还有人说他已臻至境，遇强则强，要向王蛇发起挑战，向修行界的最高点发起征程。 …… 众说纷纭，因为亲眼目睹的人毕竟是少的，大家只能以讹传讹。 不过流言中也有真相，大家至少总结出一个事实：庄义生这次出山，是找王蛇麻烦的。 而他现在的本领，应该非常不错。 从妖兽长城到北凉京城，沿途需要经过许多城池，这些城池都被王蛇开拓了矿场。执法军挥舞着鞭子，指挥着奴隶挖矿。 庄义生走到哪里，便灭到哪里，刚刚出山不久，他双手已经鲜血斑斑。 执法军的攻势越来越强烈，但也没有能阻挡住庄义生的脚步。 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自从王蛇降临后，天下人便分为四个部分，一部分是奴隶，成天挖矿，一部分是执法军，选择了效忠，还有一部分人是反抗军，做着游击队的工作。 最后一部分人如万山青一样，既不愿效忠，也没有能力反抗，只好窝在地洞中生存。 现在，所有人都擦亮双眼等待着。 第447章 还不够 第447章 庄义生已来到北凉京城，至于萧别离，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他孤身一人站在城墙下。 六国虽然本是一国，但风情民俗自有不同，这一点也体现在城墙上。 北凉京城伫立北方苦寒之地，一切从实用出发，抛弃了不必要的装饰，城墙高耸入云，古朴坚实，被北地的风一年一年地吹着。 黑衣执法军立于城墙之上。 王蛇降临之后，大家才意识到一个事实：这本该是一个修行者主导的世界，千军万马其实没多大用处。 一人能挡百万师，在这里不是一句虚言。 看着城头的黑衣执法军，庄义生深吸一口气，然后道： “让王蛇出来，或者我进去。” 刷刷刷，几道人影从城墙上飞下来，落到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撇撇嘴，果然，打完了小怪，才能见到真正的boss。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他手中剑一横，剑意吞吐不定，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悍然出手。 眼前七人拦不住他，在短暂时间内，已经被庄义生击中要害。 庄义生往嘴里塞了些从未知之地采来的天材地宝，他也知道今天的对手强悍，必须让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 举目望向城墙，竟然看到一个熟人，此刻拓跋雷一身黑衣，也在看着他。 二人对视一眼，拓跋雷从城头飘然落下，落在庄义生面前。 庄义生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堂堂北凉金眼儿，竟与人做了狗腿子，之前实在没有瞧出来。” 拓跋雷并未因庄义生的话而动怒，这和庄义生之前遇到的执法队一样，似乎投降王蛇之后，身上便罩了一层套子，可以自动屏蔽言语攻击。 他只是道：“庄义生，你没死我很高兴，我们之间的账，该算一下了。” 长久以来，庄义生对于拓跋雷都是个梦魇般的存在，他兴师动众，打算在桃花榜收割声望，结果被庄义生压了一头。 他挥师十万，打算作为自己征战沙场的开始，也被庄义生摁住脖子打了一顿。害得拓跋雷很久都抬不起头来，做了一阵子土匪才算是回国。 拓跋雷心里很想问一句：怎么老是你。 现在再次相见，虽然物是人非，但二人之间的敌对关系却没有改变。 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双方没有废话，已经战在一起。 拓跋雷算是第一个臣服王蛇的，得到的好处也最多。以王蛇的见识，从手指缝落下些东西，也足够他受用。 这段时间，他的境界也是蹭蹭地往上涨。 他双手握剑，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豪放风格。庄义生却恰恰相反，攻击风格轻巧干净，这与他打仗时的风格差不多，能偷袭的时候必然偷袭，能用阴谋诡计的时候，绝对不正面对抗。 拓跋雷的剑转来转去，如一个风车相仿。庄义生则是能避则避，尽量不出手，出手必须产生效果。 拓跋雷像一个硬抗硬上的战士，庄义生则像个刺客。 庄义生心里暗暗吃惊，拓跋雷提升很快啊，竟然可以和自己打得不相上下。看来，拓跋雷最近没少跟王蛇学东西。 但也该结束了，自己这次的目标是王蛇，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拓跋雷身上。 想到这里，庄义生开启了零号的辅助作战系统，速度又往上提了一个台阶。 他可以预判拓跋雷的出招，然后每一剑都插在他的破绽处。以综合实力而言，庄义生确实是比拓跋雷更强。 拓跋雷完全被压制住了。 按道理来说，拓跋雷此刻就该暂避锋芒，然后庄义生乘胜追击。 可拓跋雷似乎丝毫意识不到这一点，摆出了悍死冲锋的态度，明知必败，却依旧毫不后退。 庄义生心里吃惊，没有必要这样吧，你不过是个狗腿子，跟着王蛇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有必要这么忠心嘛。 都说北凉人悍不畏死，庄义生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就是这样嘛，就是这样嘛。” 拓跋雷一次次挥剑，每一剑都用尽全力，摆出了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姿态，脸上肌肉狰狞，不停闷吼着。 “还不够，还不够！” 庄义生避过他的攻击，瞅准破绽，身子挤了进去，贴身靠，全身如绷紧的弓，然后力道忽然爆发。 轰！ 拓跋雷被砸倒在地，可手中依旧握紧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庄义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往嘴里塞了棵药材补充灵气。 “还不够，还不够……你和他相比，还差得很远。”拓跋雷虚弱道。 庄义生不再睬他，回过头看着城门，忽然大声道：“让王蛇滚出来。” 城墙上的黑衣执法军人心惶惶，见到庄义生击败拓跋雷后，早有人去报给王蛇。 王蛇此时正在大殿内研究零号机甲，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至于庄义生……他是听说过一些消息，可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是一个当地的土着，再有能耐，又能强到什么程度，交给手下人处理就好了，让他们互相残杀，不要打扰自己做正事。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走到第二步，从各地采集到的灵气运过来，存储在北凉京城。 王蛇觉得已经差不多可以开始第三步，建造一台超大型机甲，作为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飞船。 “报，启禀大人，庄义生杀过来了，已经击败了拓跋雷。” “杀过来便杀过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蛇不得不分心，神情有些不愉快：“你们自己去处理便好。” 城外，庄义生踏地飞起，直接越过城墙，一路来到皇宫上空。 “姓王的，你与我滚出来了，你家庄爷爷来了。” 大殿内，王蛇嘟囔了一声：“我又不姓王。” 紧跟着，他直接走出大殿，身子腾空而起，浮在了半空中。 直到现在，庄义生才算是真正和王蛇见到了面。 见他身上罩了一层金色机甲，身高约有二米，真实身高不详。 这机甲仿佛就是他的真身，从来是衣不卸甲。只看机甲外的纹饰，便有一种玄妙难算的感觉。 没有任何犹豫，王蛇出手了。 一枚枚纽扣大小的灵气吸收器飞出，向庄义生涌来。 第448章 惊喜 第448章 庄义生是见识过这种武器的，上次他就遇到过。 但经王蛇手中使出，自然威力倍增。数百枚灵气吸收器向庄义生卷来，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无论庄义生如何躲避，都始终追在庄义生身后。 “斩。” 庄义生喝了一声，黄雀剑出手，将空中一枚枚灵气吸收器击得粉碎。 他身上骇出一身冷汗，若自己有半点不察，被一枚灵气吸收器近身，万山青经历的事就要在自己身上重演。 最后，庄义生总算是击破了所有灵气吸收器，但也耗了不少灵气。王蛇只是这一招，就将自己逼得如此窘迫，他接下来的攻击，自己真的能扛得住嘛。 庄义生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虽然一路走来，听得对方如何了得，庄义生也从没有轻视过对手。 可真正对上，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对方很强，强到高不可攀的地步。 庄义生攥紧了剑，王蛇的第二招会是什么呢，自己究竟能不能挡得住。 王蛇看到庄义生躲开了，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然后他抬起了手，又是一群灵气吸收器发射出去。 庄义生吃了一惊，本来他还防备着王蛇的第二招，可没有想到王蛇根本没有第二招——或许是觉得没必要，他只是把同一招用了第二遍。 接下来或许还有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每一次庄义生必须全力以赴，如果自己稍有不慎，中了一枚，那自己就直接凉凉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庄义生已经有了决定，零号分析灵气吸收器的飞行轨迹，从中找到一条通道。 然后提高自己的速度，从中窜了进去。 近身，只有近身才能给王蛇带来伤害。 庄义生已经窜到王蛇面前，他眼中一喜，手中捏好的攻击已经放了出去。 王蛇微微皱眉，然后抬起掌心，酝酿的能量束爆发。 零号分析对方的攻击，庄义生疯狂走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王蛇颦起眉头，叹道：“有些意思。” 然后一拳砸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已经超出庄义生的理解，庄义生胸部狠狠中了一拳。 幸亏他身上还穿着龙鳞甲，否则这一招非得把他的五脏六腑摧毁不可。 便是如此，龙鳞甲也承受不住王蛇的重击，上面出现裂纹，庄义生胸口压了一口血。 王蛇没有兵器，他身上的机甲就是他的最强兵器。 能够提高他的速度，增强他的力量，逮住庄义生一顿暴揍，庄义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现在才理解拓跋雷的话，为何说自己还不够。 在玄州世界的力量体系中，庄义生的确算得上足够强，可王蛇不同，王蛇是超出体系的。 这还怎么打！ 庄义生已经做出决定：逃。 不能上还硬上，那就是送死了。先逃过这一劫，回去后再想办法。 可王蛇怎么会让他走。 瞅得空隙，庄义生用最快速度逃窜，刚抬起头，王蛇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冷笑一声，一拳砸了下来。 庄义生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这是要凉凉了。 不知怎地，王蛇伸出去的手却缩了回去，冷笑道：“正好试试我的新玩具。” 声音落地，一物从大殿中飞来出来，这正是王蛇修复的零号机甲。 四处收集，终于将零号机甲散落的部件收集齐了，再加上王蛇的技术，现在已经完全修复好了。 对于这台新玩具，王蛇爱不释手，今天是个机会，拿庄义生当做陪练。 只见它悬浮在空中，身体有些接近女人的体态，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美，同时，金属机身中也藏着澎湃的力量。 庄义生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如坠冰窟，一台机甲自己都打不过，何况是两台。 看来这次彻底要凉啊。 “我能控制它。” 脑海中突然响起零号的声音。 庄义生心中一动。 这台机甲本来就是零号的载体，当初坠落在未知之地，被玄州世界的人拆散了。但零号的本体只有头发丝大小，玄州世界的人自然不会察觉。 现在双方重新见着了面。 “我需要脱离你的身体，重新入侵机甲的控制系统，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庄义生心想凭自己和王蛇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如果有一台机甲相助，自然不同。 不过就是些时间，自己可以为零号争取。 王蛇操纵零号机甲，向庄义生发起进攻，作为原型机，零号没有啥花里胡哨的外设武器，它的真正强大之处在于近战。 庄义生不敢和它近战，努力控制距离，防止被它近身。 这时候庄义生脑后一痛，一滴血流了出来，人在空中，自然也无人察觉。 现在，寄生在庄义生体内许久的零号，终于脱离了他的身体。 庄义生已无法再和零号沟通，自然也就失去了它的辅助作战系统。 现在完全是靠他的个人能力和零号机甲战斗，打得很狼狈。 零号操纵纳米机器人入侵机甲，至于进度如何，庄义生也无法知晓。 他只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零号争取更多的时间。 王蛇悬浮在空中，操纵着零号机甲，庄义生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陪练，确实没有当回事。 约有五分钟时间过去了。 正觉得无力抵挡的庄义生，忽然见面前的零号机甲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成功了！ 时隔八百年，零号终于夺回了自己的躯体。 庄义生和零号已经共生许久，早有默契。 这时候，零号机甲一拳砸过来，落在庄义生胸口。 庄义生身体借势下沉，轰隆一声，砸碎一间屋子。 王蛇招了招手，零号机甲飞到他的身后。 他降低了高度，看着尘埃中的庄义生已经奄奄一息。 “就这样而已嘛，我以为你会给我带来惊喜呢。” 他伸手一握，一枚灵气吸收器飞了出去，既然庄义生已经败了，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不过他一身灵气，千万不要浪费掉。 这时，他身后的零号机甲忽然双眼一眯，双拳如鼓般砸了过来。 地上，庄义生双眼猛然睁开，身体如一条毒蛇般弹了出去。 王蛇想要的惊喜到了。 第449章 琉璃公主 第449章 零号是有灵魂的，可不是一个成天为庄义生出谋划策的工具，庄义生让她算一下，她就算一下。 当年被迫逃亡，坠落在玄州世界，好不容易遇见几个活人，然后又被他们活生生拆碎了。 可想而知，她这八百年过得多么郁闷。 现在重新夺回身体，为了这一招，她忍了八百年。 现在是将全部郁闷，都发泄在王蛇身上。 王蛇也没有料到，刚才自己还控制得得心应手的零号机甲，会突然摆脱控制，攻击自己。 庄义生窜了上来，手中拎着剑，剑尖挑着一团火。 庄义生一直在打磨身体，可对于异火的修炼也没有落下。 此刻挑起一团异火，温度极高，用力砸在王蛇脸上。 只有他的面部没有被机甲覆盖，也是庄义生唯一可以攻击的弱点。 零号也没有放弃进攻，一拳一拳砸过来，每一拳都打得机甲震颤。 机甲的对手只能是机甲，王蛇穿着机甲，全境六百余位九境高手都没有打破他的防御，零号一拳就做到了。 庄义生举起一团团异火，砸在王蛇身上，一刻也不肯放松。 若等王蛇反应过来，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王蛇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开始自动防御，面罩合拢，护住要害，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与零号拉开距离。 此刻他才稳住身体，零号的连番痛击，已经让他受了内伤。 这还是他降临之后的头一遭。 本来嘛，王蛇降临玄州世界后，一路像氪金玩家走进贫民窟一样，随意乱杀。 竟然有人能伤到他。 王蛇盯着零号机甲，再看看庄义生，心里有些困惑。 虽然他的技术很强，境界也很高，但不代表他的智商就高。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也没琢磨明白。 零号机甲浮在空中开口：“王蛇，做叛徒的滋味如何？” 王蛇脸色一变：“琉璃公主，您还活着！” 零号浮在空中，双臂负在身后，声音是电子合成音，语气极端冷漠，仿佛不夹杂任何感情。 “小王蛇，见到我为何不跪。” 曾经的王蛇，是女皇的亲卫，许多秘密事情他都参与了。但在与叛军作战时，他却临阵反戈，令女皇陷入绝境。 也因为如此，王蛇才能得知玄州世界的坐标，也知道这里是零号逃亡的目的地。 但他不知道的是，零号机甲被拆得粉碎，零号却还活着。 他是先入为主，如今见到零号出现在自己面前，便瞬间想明白了。 毕竟曾经做过叛徒，不是啥露脸的事情，此刻见到零号，难免有些心虚。 但却也只是一瞬间，他瞬间冷静下来，道：“琉璃公主，你还活着，非常好。女皇当年掌握了许多奥秘，如今都失传了，作为她最心爱的女儿，我想您一定是知道的。” “不如你我联手，统治这个世界，再以这个世界作为跳板，反攻故土。” “八百年了，有些技术已经成熟，如今我已有办法让您重获新生。” 庄义生心里咯噔一下，虽然零号智商很高，但智商高并不代表情商高，万一她被王蛇说动呢。 而且，一个科技比较发达的地方，人情味自然很淡薄，估计也不能以这个世界的道德标准要求零号。 零号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背叛者不能得到信任。” 庄义生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还好，零号仍和自己站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擒住你，自己读取你的数据库。” 声音未落地，王蛇便已经出手了。速度提到极致，一拳砸向零号脑袋。 他根本没有寄希望能够说服零号，刚才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分散零号的注意力。 但零号是一台电子生命，她可以多线程操纵，分散了注意力也没有用。 双方打在一起，都是拳拳到铁，抛开了一切花哨的手段，用最有力最简单的方式进攻。 大巧若拙。 庄义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管是零号的速度还是王蛇的速度，都不是自己能赶上的。 原来自己和他们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庄义生提着剑加入了战团，与零号一起协力对抗王蛇。 如果换一个人，此刻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但庄义生毕竟是庄义生，他也不是白给的。 零号在正面对抗，庄义生绕后攻击，有时候用剑打，有时候用异火砸。 虽然很难对王蛇造成伤害，但多少也能起到些效果。 王蛇却是不慌不乱，闲庭信步，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零号忽然一个闪身，向庄义生扑来，拦腰抱住庄义生，飞速向远方逃遁。 “怎么了？”庄义生吓了一跳。 “我的能量不够用了。” 这台机甲是王蛇刚刚组装完成，并没有准备充足的能量，撑到现在已经快消耗得差不多。 零号机甲身上的铭文可以从周围吸收灵气，但是，这里也不是蛮荒之地，空气中并未有多少灵气。 失去能量的机甲，和一堆废铜烂铁也差不多。 庄义生也慌了，道：“要不你吃点药？” “我不行的。” 零号有三种吸收能量的方式，一种是自然充能，一种是通过灵石，不过这两种方式，目前看来都不太现实。 还好有第三种。 她拥抱了庄义生。身上的机甲零件发出铛铛响声，像是一块冰融合了，将庄义生包裹在其中。 又重新在庄义生身体表面组装完成，他的双手、双脚、胸部、脑袋都披上了甲胄。 整个人也高了许多，有接近两米的身高。 庄义生握了握手，有一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似乎现在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座山。 王蛇已经扑杀过来。 庄义生扭过头来，冲他勾了勾手指。 “来。” “走。” 零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目前，我们只有一成胜算。” “呃，你为什么不早说。”庄义生心里悲愤莫名：我这刚刚装完啊。 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庄义生想走已经不太容易。 王蛇欺到他面前，一脚踹了过来。 咚！ 庄义生踹了一脚，双方撞在一起，空气中发出巨响。 第450章 逃 第450章 零号是来自八百年的技术，属于原型机。王蛇操纵的壹号，就是根据她改造而来。 两者相比，还是王蛇稍微强一些。 更何况，王蛇给自己准备了许多能量石，但零号机甲的能量石——是庄义生。 这根本没得打嘛，多拖一秒，自己就有可能走不了。 所以庄义生边打边撤，根本不敢恋战。 但王蛇不会让他走，本来，王蛇对庄义生不太在意，庄义生体内纵然有些灵气，也没有到令王蛇另眼相看的地步。 但零号不一样。 她是世上第一台电子生命，拥有超前的技术，在她逃亡前，女皇将许多技术都存储到她体内，然后销毁了备份。 独家技术，总是有异样的诱惑力。 王蛇觉得，如果自己掌握了这些技术，等到反攻故土的时候，肯定就多了几分胜算。 所以，他对零号是志在必得。 庄义生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不能够持续作战，而正面对抗，自己也比不过王蛇。 操纵机甲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这些能力都是从自己体内吸取，庄义生感觉整个人特别虚。 难道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虚这个字眼。 他往嘴里塞了一堆天材地宝，借此拖延时间，努力和王蛇保持距离。 现在两台机甲在北凉京城的上空，庄义生看了一眼周围，也没有能逃的地方。 他忽然看向天空，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解决表面温度过低的问题？” “当然。”零号回答道：“我是跨过太空而来的，怎么了？” “没啥，就是想起一个熟人。” 王蛇已经出现在他背后，一拳将庄义生砸落到地上，庄义生翻了几个滚，砸塌几间房屋，方才罢休。 王蛇降低高度，双目寻找着庄义生的位置。 轰隆隆声响，庄义生突然从另一栋房屋中破墙而出。 “想走。”王蛇立刻追过去：“你走得了嘛。” 他攥起拳头，一拳将庄义生砸到土里。 然后又拎起庄义生，一个冲天炮，将庄义生打到半空中。 庄义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对方的速度力量武器装备，都远远强过他。他就像猫爪下的老鼠一样，不管怎样逃命，都被人玩弄于股掌间。 “去你妈的。” 庄义生爆了一句粗口，从天而降砸向王蛇。 王蛇一拳砸了过来，庄义生借此远遁，噗通一声，坠入护城河中。 王蛇随后便到，悬浮在河面之上，分析判断庄义生目前的位置。 忽然伸出手，河水暴起浪花，他将零号机甲提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岸边。 居高临下地盯着零号机甲，口中冷漠道：“你逃啊，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零号机甲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王蛇。 王蛇忽然感觉有些不对，降落在地上，伸手提了提，猛地发现，庄义生并不在里面。 自己这是被耍了。 虽然实力很强，并不代表他的智商就高于庄义生。 在王蛇想来，任何人得到这样一具机甲，都不舍得放开。就像王蛇日夜穿着壹号机甲一样。 但庄义生的心思很直接，如果这台机甲救不了自己，那他就是一具铁壳子，有啥子好留恋的。 用零号机甲吸引王蛇的注意力，庄义生则带着零号溜了。 他和零号刚分开没多久，眼下又重新合体了。 “追，他跑不远。” 王蛇向整个城池下令。 现在，庄义生已是他通缉令上的第一人。 ………… 庄义生正在水底潜游，精神越来越疲惫，浑身上下已经不剩下多少力气。 操纵机甲消耗了许多灵气，而被痛扁了一段，他已经是身受重伤。 但现在他根本不敢露头，一旦露头，肯定被王蛇拎出来痛揍一顿。 就是在这种紧张、恐惧、疲惫、疼痛的状态下，庄义生一步步往前跋涉着，最后忽然身子一横，整个人昏了过去。 零号不断在脑海中提醒，想要唤醒庄义生。但完全没有用处，庄义生毕竟是人，他又不是机器人。 朦朦胧胧间，庄义生感觉自己被人捞了出来，身上的水分被擦干，似乎装进了一个箱子里。 这是打算把自己埋了嘛 庄义生默默地想。 等庄义生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地窖中，周围黑乎乎的，一点光亮也看不见。 “你醒了？” 忽然一蓬火苗点燃，庄义生眼前多了一张脸，庄义生吓了一跳，然后吃惊道：“牧曜？” 牧曜点点头，周围悉悉索索的，还有几道人影。 “这里是什么地方？” “暂时安全的地方。”牧曜回答道。 庄义生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牧曜摇摇头：“是拓跋雷。” “他？” 庄义生吃了一惊。 “他救了你，又把你交到我们手中，临走前留给我一句话？” “什么？” “他说，他虽然很不喜欢你，但也承认你是有些本事的，如果玄州还能有人击败王蛇，那这个人一定是你。” 庄义生摸了摸鼻子，叹道：“承蒙他看得起。” 没有低落太久，庄义生瞬间打起精神，道：“小癞子，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我死了，或者投降了？”小癞子呵呵笑了一声：“世人都可以投降，唯独我不能降，就算玄州还有最后一人在战斗，那也肯定是我。这土地，曾经都是朕的土地呐，朕怎么能够投降。” 庄义生咳嗽一声，道：“你冷静一些，你也不是王蛇的对手，还怎么战斗。” “确实是。”牧曜叹了口气，道：“正面对抗，我们的确不是对手，但我们可以做破坏工作，摧毁他们的矿场，破坏他们制造法器。能做十分就做十分，能做一分就做一分，总不能闲着。” 说这些话时，牧曜双眼闪闪发亮。有些人，天生需要敌人，如果没有敌人，他们反而会寂寞。 牧曜就属于这种人。 牧曜和他所属的队伍，就是传说中的反抗军。他们不愿投降，也不愿过苟延残喘的日子，能够对抗，他们就正面对抗。 不能对抗，他们就悄悄反抗。 暗地里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破坏王蛇的生产。 第451章 反抗军 第451章 玄州很大。 王蛇作为入侵者，把三圣地和六国这样显眼的目标，来来回回打好几遍都没有啥问题。 但入侵是一回事，管理是另外一回事。玄州有几千万人口，王蛇需要他们给自己挖矿，制造灵气收集器，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需要组建执法军，消灭反抗军。 这些人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很难，可王蛇想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也并不是轻易能办到的。 辛国投降了，牧曜并没有投降，他一直是反叛军的首脑，正面打不过，他就背地里搞破坏。看着他的眼睛你就知道，想让他投降，怕是比登天都难。 “你来了就好，这里还有些你的熟人。” 牧曜将烛火放在高处，空间里的光线亮了几分，庄义生看到，一张张脸正看着自己。 方定远、祖彦操……角落里，有一个人眼睛明亮地看着自己。 “沐无双？”庄义生轻呼一声。 沐无双冲他点了点头。 “你也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庄义生吃惊道。 “我还活着，也没有投降。” 沐无双平静道，几年未见，沐无双整个人显得沉着许多，可眼底的光彩却更明亮了几分。 祖彦操道：“小庄，我们听说你要挑战王蛇，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庄义生摇摇头：“最后还是败了。” “嗳。”祖彦操摆摆手：“王蛇的强大众所周知，你能从王蛇手中逃生，已经极其不容易。你是与他交过手的，向我们说一下过程，这王蛇可有什么弱点？” “弱点嘛？”庄义生呐呐叹了一声。 地窖内许多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与王蛇交手，对庄义生也是巨大的打击。他没有自负地认为自己必胜，但至少也该打得有来有回。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在王蛇面前，自己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 如果不是零号突然获得机甲，最后又是拓跋雷救了自己一命，庄义生现在差不多已经凉凉了。 “王蛇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强大。”庄义生道：“他的速度和力量，都绝非我们能比。还有他身上的盔甲，可以辅助他作战，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你是说，他身上的盔甲有灵性？”祖彦操道。 “灵性？”庄义生顿了顿道：“也可以这样理解，更确切来说，那应该是一套战甲，有自己的能量系统，可以从周天中吸收灵气，完全服从王蛇的指挥，将王蛇的战斗力成倍扩大。” 诸人听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 王蛇已经足够强了，他的战斗力又扩大好几倍，那应该到怎样一个量级。 大家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能坚持到现在，还依旧有反抗之心的人，毫无疑问，都是性情刚强之人。 可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就算大家的精神是铁，也难免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似乎了解得越多，便越是无力。 坚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难的是，大家不知道这何时是一个尽头。 “如果我们也能拥有这样的机甲就好了。”祖彦操叹了一声。 牧曜道：“说这些有什么用，王蛇对他的机甲视若生命，一刻也不舍得脱下来，我们怎么可能搞到手。” 对于大家来说，机甲还是不可理解的事物，在大家认知的范围外。 庄义生琢磨了一会儿，道：“也未必没有办法？” 诸人一怔，都将目光搁在庄义生身上。庄义生是一个擅长制造奇迹的人，关于这一点，已经不需要举例说明，大家都见识过。 难道这一次他又能创造奇迹。 庄义生道：“如果他不给我们，我们就想办法自己制造。” 这次和王蛇作战时，庄义生就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按部就班地提升实力，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在没有这么多时间的前提下，可以给自己加装备。 做一个装备党也是不错的嘛。 “机甲的图纸我可以提供，同时，需要用到很多材料，还有炼器师，铭文师。”庄义生道。 “没有问题。”牧曜道：“我们之中，有许多人都擅长做这些事，至于原材料，我们可以去抢。” 王蛇降临玄州后，便驱使所有人开始挖矿，把地底的矿石都挖出来。 王蛇虽然强，但看守这些矿场的人，不可能人人都强。反抗军想要下手，总能找到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便着手开始办吧。”庄义生道：“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图纸，这段时间，你们也准备一下。” 大家都兴奋起来，开始联络各地的反叛军，让他们为抢材料做准备。 有时候大家并不是不能忍受黑暗，只是害怕黑暗深处没有光。而庄义生的出现，又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庄义生补充了一些天材地宝，治疗自己的伤势。 等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与零号对话，让零号提供一份图纸。 制作机甲，并不需要用到太复杂的技术。无非就是打磨一个个零件，在上面刻下铭文。 玄州世界一直没有出现机甲，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而零号的家乡之所以会产生机甲，是因为大家已经将本土的资源开采得差不多，因此将目光投向外太空。机甲设计的本来目的，是作为航空服，后来又被投入到战场上。 机甲有两种，一种是载人式，一种是无人机模式。 至于零号机甲，是两种类型的融合。既可以无人驾驶，也可以成为修行者的护甲，辅助修行者战斗。 庄义生这次主要制造的是无人机类型。 同时，他的脑洞大开。 在零号的故乡，机甲一开始的产生，是作为航空服，自然都是人形的，后来便一直陷入这个套路。 但既然是无人机，就没必要一定要模仿人体。可以模仿野兽，鸟类…… 此刻，反叛军已经开始轰轰烈烈地打造机甲。 庄义生将技术传出去，掌握异火的炼器师都可以打造，上面的铭文，也由庄义生提供。 而此时此刻，王蛇也在打造机甲。 第452章 全民机甲 第452章 人们不停的挖矿，原材料运到北凉京城，在这里制作一台台灵气收集器。 这些灵气收集器就像是大章鱼一样，被运到世界各个位置，吸收天地中的灵气。 采集到的灵气再运回去，王蛇驱使着奴隶，一台巨型机甲正在建造中。 这是王蛇反攻回去的重要资本。 玄州虽好，但最多被当作后花园，只有故土，才是容纳他野心和抱负的战场。 而这个世界，也没啥值得他正眼看待的对手。 对于反抗军正在做的事情，他甚至可以说漠不关心。 每一间屋子，都免不了闯进来几只虫子，看到了，随手拍死也就算了，没有人会啥也不干，每天专门抓虫子。 在王蛇眼里，反抗军就是一些虫子。 除了庄义生…… 更确切来说，是和庄义生在一起的零号。零号所掌握的一些技术，才是王蛇真正感兴趣的。 王蛇已经命令执法军，在全世界范围内搜寻庄义生。如果抓到了，一定要活着给自己带回来。 ………… 叮叮当当。 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响起这样的声音。只要掌握异火，懂得铭文的修行者，都在打造机甲。他们的技术都是来自庄义生，没有好的材料，便用稍次一些的材料。质量跟不上，就用数量取胜。 在王蛇的强权统治下，大家已经苟且偷生了太久，如今看到点希望，必然会全力以赴。 庄义生也在打造机甲。 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在南楚往南的十万大山中，这里也是反叛军的临时基地。 王蛇的总部在北凉京城，反叛军活跃在南方，也算是避其锋芒。 铛铛，铛铛。 锤子敲在金属上，为机甲做最后的定型。山谷内，已经是一个小型工厂，庄义生担任总工程师，祖彦操等人在一旁协助。 牧曜来到庄义生身边，安静的立在一旁，注视着庄义生在机甲上镶刻铭文，一直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庄义生才注意到牧曜就在身边。 “怎么样了？”牧曜问。 “再有三天，这台机甲就可以完工。” 牧曜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台，再有几个月时间，我们就能制造十几台机甲，再加上其他地方，我们能有数百台机甲，到时候或许就能有与王蛇一战之力。” 庄义生嗯了一声，没有给牧曜肯定的答复。 他目光看着自己正在打造的机甲，这是一台人形机甲，右手持着长矛，左手是一面盾牌，提醒有一丈大小，比零号机甲和王蛇驱使的机甲大一些。 大说明技术还不成熟，一些零件没办法做到精细。 这是条件限制，自己制造的机甲和王蛇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凭借数量真的能够取得优势嘛？ 关于这一点，庄义生没有啥信心。 到一定的高度，量变是无法引起质变的。 真的可以凭借堆数量，战胜王蛇嘛？ 现在全天下的反抗军正在风风火火地制造盔甲，将希望寄予这一战，而作为此事的发起者，庄义生本人倒是没啥信心。 这个心思他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大家的希望之火好不容易点燃，他又怎么忍心扑灭呢。 至于牧曜，他天生就是个战斗狂，你给他一块石头，他都敢向装甲车冲锋，和他说这些又有啥用。 “你能不能抽空，也为我打造一台机甲？”牧曜压低声音问。 “嗯，没有问题，你有什么要求？”庄义生心想，不过是将无人模式改为载人模式，也不费啥力气。 “高大些，威武些。”牧曜道。 庄义生看了他一眼，过去两三年时间，牧曜已有十五六岁，但他的身材，还是和从前一样高，看上去有点古怪。 看来如他这种人，也有看不破的执念呐。 完成手头这台机甲，庄义生就打算为牧曜量身定做一台，如他所说，高大些，威武些。 同时，庄义生心底也在苦苦思索，该如何才能战胜王蛇。 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而且还有智能机械的战斗辅助，只要有灵气，他就能无休无止的战斗。 似乎完全没有弱点。 又过去了几天时间，第三台机甲制作完成。 庄义生登上山峰，举目向远处眺望，却啥也没看到，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山下。 “你在等什么人？”沐无双见到他的样子问。 庄义生嗯了一声：“师姐还没有回来。” 上次挑战王蛇，庄义生孤身前往，萧别离藏到了别的地方。 双方有私下联络的方式，是庄义生在未知之地制作的小工具，就算相隔千里万里，也能够传递消息。 被牧曜等人救出来后，庄义生已经向萧别离传讯，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师姐不会出事吧。 萧别离是一个战斗天才，如果不启动零号的辅助作战系统，庄义生和她交手也没有任何胜算。 按道理来说，萧别离就算遇到执法军，也不会发生意外。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玄州是王蛇执掌的世界，如果师姐发生危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沐无双听明白了庄义生的担心，立刻道：“这里需要你，你走不开，我帮你去找找。” “你？” 沐无双点了点头。 “外面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找一个人，大海捞针，更是不容易。” “我一个人才方便行动，就算遇到执法军，也能够自保。”沐无双道：“现在玄州的危亡，都在于你，你不能分心，这件事就让我去办吧。” 庄义生对于萧别离，的确是放心不下。想来想去，只好道：“那你小心些。” 他递给沐无双一面铜镜，道：“你轻敲这面铜镜三下，如果师姐收到了，就能够回应你。” “嗯。” 沐无双将铜镜贴身收好，当天便提着剑出发了。 她的白雁，已经牺牲在与王蛇的战斗中，如今是孤身一人，目标却也小了许多。 庄义生仍控制不住内心的忐忑，但大事要紧，他只有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专心投入到机甲的生产中。 到这一日，山谷内忽然拉响警报。 第453章 暴露位置 第453章 “敌袭，敌袭。” 有人大喊道：“执法军过来了。” 庄义生从山洞里窜了出来，与牧曜等人聚在一处。 “什么情况？” “刚才发现了执法军，他们发现了我们，现在准备溜。” “追，绝不能让他们走了。” 庄义生提着剑窜到空中，他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在前方发现执法军的踪迹。 这队人马是王蛇派出来的，满世界寻找庄义生，意外地找到反抗军的临时基地。 这里藏了许多人，他们也不敢发动攻击，打算先撤退，然后再聚拢援兵。 庄义生已经冲过来，拦在他们面前。 “诸位，留下吧？”庄义生道。 “庄义生！” 大家一愣，本以为发现反抗军基地，已经是一条大鱼，没想到大鱼之后还有大鱼。 “庄义生，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回去，从此效忠大人，可以饶你不死。” “是呐，现在是大人的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王上如此看重你，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庄义生摇摇头：“无可救药。” 他已经出手了，手中剑划过空气，响起尖锐的啸声。 等牧曜带着人赶过来时，庄义生已经落到地上，身边躺着几具尸体。 “怎样，都解决了？”牧曜问。 庄义生点了点头。 牧曜暗暗纳罕，庄义生的本事，比之前又厉害了许多。七八个敌人，他弹指间便消灭了。 祖彦操掀开他们的面具，盯着一个人的脸庞若有所思：“老张曾经也是铁打的汉子，怎么现在也做了叛徒。” “你认识？”牧曜问。 “不太熟。”祖彦操道了一句，又替他遮上面具。 事实上，在王蛇展现出绝对实力后，投靠到他的麾下，才是大多数的选择。牧曜这样的变态不提，如祖彦操这样，能够坚持反抗到底的，才是少数派。 几人又回到了山谷。 牧曜道：“虽然人都被截住了，但执法队之间有传讯方式，说不定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诸人心中一紧，祖彦操道：“眼下该怎么办，难道要转移？” 这里本来就是一处临时基地，是随时可以放弃的那种。 但又岂是说转移就能转移的，为了制造机甲，许多材料都在这里。就算要转移，如果执法队盯住了这里，大家想走也不容易。 “不必走。”庄义生忽然道。 “不必走？”其他人都看着他。 庄义生点点头：“暴露便暴露，只要不是王蛇亲自过来，就算千军万马也可应付。” 众人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有信心。就算执法队聚集了许多高手，可大家都处于同一水平线，打起来也不担心。 “假若王蛇亲至呢？”祖彦操抛出一个疑问。 “那便在此地决战。”庄义生沉声道。 众人恍然大悟，大家磨刀霍霍，不就是为了与庄义生决一死战嘛。要么是打到王蛇老巢，要么是王蛇打过来，其实都是一样的。 差的只是时间。 “凭我们现在的准备，有与王蛇决战的资格嘛？”牧曜道。 庄义生摇摇头，没有说话。 在牧曜的计划中，再多给己方一些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尽可能多地生产机甲。到时候用机甲大军淹没王蛇，假若将决战的时间提前，己方的准备必然有所不足。 面对王蛇，就算做足十全准备，也未必有胜算，何况是仓促迎战。 “我们还有别的法子选嘛？”庄义生抛出一个问题。 大家一片沉默。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王蛇强过大家太多了。现在转移也不行，应战也并非妙计，却也只能放手一搏。 牧曜绝非一个缺少决断的人，他瞬间有了决定：“加快进度吧，执法队或许会来，或许不会，如果执法队来了，王蛇肯定也会出马，到时候，准备决战。” “是。” 小小年纪，他已经有如此气质。 这时候，一人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沐姑娘回来了。” 庄义生瞬时站了起来，看到沐无双走进山洞，与离开时相比，沐无双狼狈许多。 “找到了没有？”庄义生迫不及待问。 沐无双欲言又止，道：“你的师姐……” “怎样了？” “被王蛇抓走了。” “什么！” 庄义生大惊失色。 事情是这样的： 庄义生挑战王蛇时，萧别离就在北凉境内，她一直关注着庄义生的消息。 后来庄义生下落不明，萧别离也不知道庄义生去了何处。 她虽然很莽撞，但也知道如果自己去挑战王蛇，肯定是必败无疑。 她只是活跃在北凉京城，打探庄义生的下落。如果庄义生出事了，明知必败，她肯定也会挑战王蛇。 北凉京城是王蛇的老巢，附近有大批执法军活动，萧别离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据沐无双打探到的消息，萧别离已经被王蛇擒住。 庄义生大惊失色，道：“我要去北凉走一遭。” 牧曜道：“现在！我们还未做好准备，你现在过去，岂不是送死嘛。” 庄义生摇摇头：“我意已决，就算是送死，我也必须去了。” 庄义生可是了解王蛇的性情，如果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他杀人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般。 师姐落到他手中，每过去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一面是强敌，一面是自己视若生命的爱人，庄义生没有选择，明知山有虎，也必须虎山行了。 “既然如此。”牧曜道：“决战的日子就提前吧。” ………… 话说萧别离十分强悍，执法军在城墙下发现了她，派出十几队人马围捕，却都被她杀得七零八落。 最后若非王蛇出马，还真擒不住她。 在王蛇的绝对力量下，她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量，被一掌拍在地上。 “如果你愿意效忠我，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王蛇最近手头缺人，对于萧别离这样的高手，自然愿意揽入麾下。 萧别离抬起头，口中啐了一声：“我去你大爷的。” 燕地女子泼辣，如此可见一斑。 王蛇摇摇头：“既然如此，你便去死吧。” 他抬起右手，掌心的能量束蓄势待发。 第454章 那就出发吧 第454章 千钧一发之际，拓跋雷突然跳了出来。 “大人，此人杀不得。” “怎么，你想拦我？”王蛇问道。 拓跋雷脸上瞬间布满冷汗，他可知道，自己在王蛇心底，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有一句话不顺他的意，会把自己一起杀了。 “不敢，只是此人留着还有用。” “会有什么用？”王蛇道。 “此人与庄义生关系匪浅，可以利用她引诱庄义生前来。” “喔，有用嘛？” 王蛇修为极高，已快修到孤家寡人的地步。现在，他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对于人世间的感情，他是不信的。 他自己没有，也不相信别人会有。 “有用，庄义生此人做事冲动，感情用事，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不管千里万里，都会赶来。” 王蛇顿了顿，道：“那就听你安排，先将她关起来，看他会不会上钩。” “是。” 拓跋雷松了口气，命人押着萧别离，将她丢进宫中一间高楼中。楼上刻着禁锢铭文。 萧别离也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以前，她做事风风火火，自然不害怕，可现在，自然和曾经不同。 “这次多谢你了。” 王蛇不懂，萧别离是懂的，这次是拓跋雷救了自己。 人多眼杂，拓跋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派重兵守在楼外。 离开之后，他立刻将消息散布出去，很快便传遍了全天下： 萧别离被关押在北凉皇宫，如果庄义生不敢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沐无双得到消息后，着急赶回来，将消息递给庄义生。 庄义生心乱如麻。 自从王蛇降临之后，杀人如割草一般，动则摧毁一城，几万人蒙难。 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总有种隔窗看雪的感觉。如今威胁到自己亲近的人，庄义生方才意识到，玄州世界的人们，正承受着怎样的苦难。 “小庄，你的心乱了，不如先歇歇。”祖彦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祖先生！”庄义生抬起头：“我该怎么办？” “先去睡一觉，等养足精神，再去找王蛇麻烦。” 祖彦操将庄义生领了下去，关心则乱，一向从容的庄义生，此刻也乱了方寸。 他被丢到屋里，祖彦操打算让他好好睡一觉。可庄义生翻来覆去，那里睡得着，生怕这一夜过去，师姐已经遭遇不幸。 他索性坐起身，开始调息打坐。 让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内视自身，观察灵气在体内缓缓运转。 庄义生年纪并不大，如今却可摧山裂石，凌空虚渡，这些奇异的能力，都是依靠灵气。 但灵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庄义生听零号介绍过，其实也没太琢磨明白。 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为何能予人奇妙的力量。 庄义生静下心来，灵气在体内如河水般流淌，他细细感受每一丝变化。 灵气在滋补他的身体，缓解精神的疲惫，大约两个时辰后，庄义生睁开眼睛，感觉神足气满，身体的疲惫已经恢复过来。 他再无困意，迈步走出房间，只见四野一片漆黑，山谷内错落在几间木屋，大部分人都躲在山洞中。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等到黎明天亮，大家便会一起出发，攻向王蛇的老巢。 “你觉得咱们能够胜利嘛？” 身侧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庄义生扭过头去，看到沐无双缓缓走过来。 庄义生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见识到王蛇的强大实力后，他心里已很难产生自信。虽然大家都在轰轰烈烈地制造机甲，可庄义生并不觉得这样就能打败王蛇。 这次拯救萧别离，也是处于本能，甚至抱着生则一起生，死则一起死的念头，至于胜算，庄义生心底并无有多少。 但他从未向任何人暴露过自己信心不足，处于黑暗中的人，总是需要点希望支撑的。如果把这点光都给掐灭了，人是会发疯的。 可此刻大战在即，面对沐无双，他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 沐无双静静立在他身边，沉默片刻道：“此是千百年未有之局面，关于前路，我有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队伍里每天都有人离开，他们本来都是最英勇的战士，后来却选择了背叛。每一次背叛，我们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两年，我们苦苦支撑不易。” 人都是会变的，对于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谁能一直坚持下去。就像庄义生遇见的徐庭云，曾经他坚定地反抗王蛇，后来也投降了。 如牧曜那样的神经病，毕竟是少数。 “我们会胜利的。”庄义生忽然道。 “嗯？”庄义生忽然这么斩钉截铁，沐无双也有些吃惊。 “王蛇降临以来，虽然许多人都选择了为虎作伥，但还是有些人没有放弃，比如你们，比如我们……玄州世界总有几根硬骨头的，在我们之前有，在我们之后也有。” “世道变得如此糟糕，是谁也没想到的，我们总不能每天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事实是，它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身处这样的世道，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手中的火把举得更高，或许这火会熄灭，但总有后来者，接过这薪薪之火。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 庄义生最后道：“总会胜利的，哪怕这胜利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 沐无双静静看着庄义生，发现他瞳孔愈发明亮，仿佛有一颗星辰在他眸子里。 庄义生往日性情随和，便是发脾气的次数都很少。后来投身疆场，又遭逢巨变，他也不得不杀人，但总称得上仁慈二字。 但如果扒开他外面的柔软，便会晓得，他有一颗比铁更硬的心肠。 不为物喜，不因己悲，不管世道如何波澜起伏，诡谲变化，保持一颗真心不变，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这样的人，足以称得上君子。 二人并肩而立，后来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天光渐渐亮起来。 牧曜搓着双手走出来，看到二人时眼睛一亮。 “你们起得倒早。” 人群悉悉索索从各个角落走出来，大战之前的夜里，无眠的并非只有庄义生和沐无双二人。 惶恐有之，悲怆有之……但大家最后的决定还是一样。 像牧曜这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兴奋的毕竟是少数，他目光转了一圈，道：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第455章 机甲群 第455章 日夜不停，如今庄义生也只制造了四具机甲。 如今它们静静站立，金属机身在朝阳下淌着光芒。 庄义生走过去，机甲的胸腔自动开启，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庄义生迈步踏入其中，机甲缓缓合拢。 牧曜也进入了自己的机甲，如他所言，又高大又威风。 至于另外两台机甲，则是无人机模式，可以通过零号远程操控。 四台机甲已经蓄势待发。 庄义生忽然觉得肩上一沉，祖彦操的声音响起：“带我一程。” 沐无双也登上另一台无人机甲，将它当做载具。 “出发。” 轰隆一声，机甲的脚底发出蓝色光焰，四台机甲同时腾空而起。 其他人也是各施手段，有些攀附在机甲身上，有些御剑而行，有些干脆在大地上疾奔，一路翻山越岭。 能参与这次事件的，都是有些本事的，至少能跟得上行军速度。 至于那些实力差一些的，就只得留在原地。如果此次行动失败，他们就得躲起来，把火种传下去。 四具机甲在空中飞行，一路从南到北，大地之上的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反抗军的队伍，不止山谷一处，他们的指挥者，也并非牧曜一人。 事实上，凡是敢与反抗，没有屈从与王蛇暴力的，都可算得上反抗军。 打着同一面旗帜，却不属于同一个组织。 之前，牧曜同诸人传递过消息，大家最近都在生产机甲。 此刻都看到了横空而过的机甲。 “为什么是今天，不是说半年之后再集合嘛。” “为什么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的机甲还差条胳膊。” “走了，走了，再晚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走，去和王蛇干一架。” …… 声音在各处响起，一艘艘机甲拔地而起，加快速度，缀在庄义生身后。 庄义生回头看了一眼，也是骇了一跳。 只见这些机甲奇形怪状，有八条胳膊的，有两个头的，有长着翅膀的……甚至还有啥也不长的，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球。 庄义生将打造机甲的技术传出去，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叮叮当当地敲机甲。 每个人都大开脑洞，有人觉得越大越厉害，便搞出两三丈的身躯，有人觉得手多了打架厉害，便搞出十只手。 庄义生也只不过打造了四台机甲，可分布于天下的反叛军一起动手，汇聚的数量足有上千台，已经可以组成一支机甲大军。 还有许多缺胳膊缺腿的，这是事发仓促，他们没有完全准备好。 牧曜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暗想：有如此数量，未尝不能和王蛇一战。 上千台机甲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从高空飞过，飞向北方王蛇的老巢。 此时此刻，王蛇正在打造他的机甲。 北凉皇宫几乎已经被拆平了，中央仰面躺着一具机甲，足有上百丈身躯。 这台机甲，就是王蛇反攻故土的重要武器，眼看就要完工了。 机甲的身体，是王蛇采集玄州世界的矿产，金中选精，精中再选精。机甲内部有一个个小方格，用来存储灵气。 这是一台可以用于战斗的武器，也是一艘飞船，同时也是一座巨型仓库。 王蛇正在机甲的头颅位置忙碌着，这是机甲的控制中枢，也是驾驶舱。王蛇正在安装通信系统，尝试与自己留在故土的属下联系。 在他的故乡，王蛇也是有同伙的。 这一次，自己将杀回去，把所有敌人踩在脚下。 想到这一点，王蛇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就像用锋利的刀划开空气一般。 这声音不是一道两道，而是成百上千道，所有声音汇聚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北凉京城的执法军抬起头，只见从南方飞来一艘艘金属怪物，成群结队，遮天蔽日，像漫天的乌鸦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 高楼之上，萧别离隔窗看到这一幕，道：“他来了。” 拓跋雷站在门外，也看向了南方，道：“你好像并不如何惊讶。” “我在这里，他肯定会来，有什么好吃惊的。”萧别离平静道。 拓跋雷没有想到，在如今的世道，人与人还有这样的信任。 萧别离在这里，庄义生便肯定会出现。正如庄义生发生危险，萧别离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收回心思，目光依旧看着空中，呐呐道：“来是来了，但这次能成功嘛。” 短短时间内，庄义生聚集这么多机甲，组成一支机甲大军。对于他的能力，拓跋雷是佩服的。但距离王蛇越近，越能了解他的强大，每想到和这样强大的敌人做对手，拓跋雷总忍不住身体颤抖。 现在庄义生杀过来了。 遮天蔽日的机甲群悬浮在空中，从其中发出一声声闷吼。 “王蛇，滚出来，你爷爷来了。” “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老子要把你拆碎了。” …… 拥有机甲后，大家的实力都增加了数倍，便是初入炼灵境界的修行者，也有超过九境的实力，更不必提原本就是九境的强者。 可以说，玄州世界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糟糕，但大家的实力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强大。 现在大家充满信心，觉得肯定能把王蛇拆成稀巴烂。 王蛇驾驶着壹号机甲，从巨型机甲的眼睛中窜了出来，悬停在空中。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也愣住了。就像看到一群蚂蚁举起米粒运输，这群玄州世界的土著挺能折腾啊。 但也仅仅如此，在他眼里蚂蚁永远是蚂蚁，哪怕它们能举起超过自身体重几倍的重量。 他咧嘴冷笑一声，金属合成声从壹号机甲内部传来。 “庄义生，没想到你真的敢来。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去死吧。” 面对机甲大军，他竟然率先发动了进攻。 速度极快，肯定超过了音速，空气中响起一阵爆响。 若论速度，所有机甲都不如他，顿时有几台机甲被他从空中撞落。 庄义生迎了上去，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像挑战风车的勇士。 第456章 决战之日 第456章 仅仅是一个照面，庄义生就被撞飞了。啪的一下，对方速度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庄义生飞出去数百米距离，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才算是稳住身形。 然后又立刻冲了过来。 为这一战，大家已准备许久，心中也知道，如果这一战失败了，往后可能再没有机会组织起一场像样的反抗。 今日便是分胜负定生死的时候，大家再无退路。 王蛇在机甲群中横冲直撞，没有启动别的武器系统，仅用速度和力量杀人。 这是赤果果的炫耀，他在用这种方式展现他的强大。 根本没有人能与他抗衡。 在庄义生的指挥下，队伍开始合拢。 所有机甲都是按照庄义生提供的技术制造的，内部有通讯系统，关键时刻，零号可以接管他们的控制权。 上千具机甲三百六十度包围王蛇，然后包围圈一点点缩小。 王蛇不停往外撞，他摧毁一台机甲，便有另外一台顶上来，没有人后退。 包围圈越来越小，像是一个坚实的圆，将王蛇紧紧锢在当中。 王蛇的活动范围被极大限制了。 他的速度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庄义生等人开始攻击。 灵气凝成的能量束冲击在王蛇身上。 王蛇开始躲避。 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他滑得像一条鱼，在缝隙中穿梭 庄义生有零号，但王蛇有壹号，论层次还是零号略强一些，但论计算能力，双方其实不相上下。 只是玄州世界的力量层次太弱了，王蛇根本用不着。 现在他用着了，也说明他被逼到了险境。 众人都很兴奋，大家一直在战斗，从没有停止过反抗，但也从没有将王蛇逼到狼狈境地。 今天做到了，或许击败他摧毁他也只是一步之遥。 王蛇心里很郁闷。 这么讨厌的虫子，为什么会这么烦人。 他经历过一次失败，在故土被人打得像条狗一样，这次抵达玄州世界，其实是逃避一位可怕的敌人。 他只能一直胜利，任何不利都会令他想起上次的失败，想起自己是怎样的屈辱。 可曾经的屈辱是强大的敌人赐予他的，这些卑微的虫子怎么有资格。 这些低等生命，只配趴在地上，恐惧卑微地将身体放低。 “你们去死！” 王蛇发出一声闷吼，壹号机甲的武器系统被启动，眨眼间，他从机甲的背部拔出一柄长刀。 刀尖镶嵌着蓝色宝石，能够发射出能量束。 刀光一闪，挡住了大部分攻击，然后蓝色的能量束爆发，向天空射来。 一台机甲的胸口被洞穿，里面的人自然也已经死掉了。 庄义生看到这一幕，心中道：“零号，接过控制权。” 零号开始发动，无形的信息束释放，连接每一台机甲的控制系统。 身在机甲中的众人，忽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了。他们吓得肝胆俱裂，还以为是王蛇动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上千台机甲出现短暂的停滞，然后胸甲开启，里面的人掉了出来。 大家都有些本事，急忙在空中稳住身形，纵然有些本事差些，也只是摔了一下，并未有大碍。 他们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机甲。 只见一台台机甲在空中展现出高难度动作，这绝非他们力所能及。 现在，零号已经接管了所有机甲的控制权。 上千台机甲就有上千颗大脑，虽然庄义生可以把命令很快传递给他们，但各人在执行上，必定会有一定差别。 现在好了，零号接管了控制权，上千颗机甲共享同一颗大脑。 以零号的算力，莫说控制一千台机甲，便是再多一倍，也完全没有问题。 机甲在空中组成阵型，仿佛有声音在说：我来组成头部…… 我来组成躯干 …… 一台庞然大物在空中成型，看似是一千台机甲，却好像只有一台。 庄义生从未像今天这般拥有力量。 他的攻击正式展开。 轰轰，一道道攻击砸向王蛇，王蛇在空中高速躲避，并且试图反击。 零号的算力比壹号机甲还是强一些的，这个时候便显现出来了。王蛇释放的攻击，庄义生总是可以提前避开，而他可以预判到王蛇的位置，提前释放攻击。 十次有九次能够击中。 王蛇不断遭受攻击，机甲的力量已经可以威胁到王蛇，他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变慢。庄义生眼睛一亮，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依仗零号，自己可以将优势滚雪球般扩大，直到摧毁他。 真的可以取得胜利嘛，就在今天！ 王蛇试图拉近与庄义生的距离，利用强横的力量摧毁。 庄义生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自己本来就是远程英雄，为啥要和你近战。 近千具机甲同时发动攻击，击打机甲的要害部位，王蛇就算强，此刻也有些撑不住。 地上的众人也发觉了这一点，现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已经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 “好，好样的！” “干死他，干死这个龟儿子。” “弄他！” 群情激愤。 这段时间，大家太憋屈了。本来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王蛇降临后，彻底将桌子掀翻。 大家只能东躲西藏，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如今还活着的这些人是幸运的，同时又是不幸的。 不幸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亲友、挚爱的人死去，或者成为叛徒，却什么都做不了。 “杀死他。” 有人忍不住低吼，不知不觉眼底已经流出热泪。 照现在的趋势发展，王蛇要被无限风筝死。 “王蛇，纳命来。” 在零号的操控下，近千台机甲同时开口，近千道金属合成声汇聚成一道，这声音仿佛无处不在。 王蛇被牢牢地限制住了。 大家的心脏不由自主攥紧，期待庄义生给王蛇带来最后一击。 胜利，仿佛就在眼前。 “混蛋。” 被一群低等生命逼到这种程度，王蛇觉得耻辱。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手中大刀一甩，能量束乱走，攻向庄义生。 空中的机甲分离又聚合，躲避了能量束的攻击。 而此刻，空中的王蛇已经不见了。 “不好，他逃到那个大家伙里面了。” 第457章 就这样失败嘛 第457章 地上躺着一台巨型机甲。 它的身躯太大了，大到一时之间，大家竟然没发现这是一台机甲。 庄义生心中一凛，知道必须阻止王蛇。王蛇选择此时启动它，表示这台机甲一定拥有恐怖的能量。 他的实力本就非常恐怖了，再强上加强……后果如何，庄义生根本不敢想象。 在零号的操纵下，所有机甲同时发动攻击，一道道灵气凝成的能量束轰向王蛇的背部。 是同一点！ 只有零号才有这样的能力。 王蛇背部机甲已经出现裂纹，它的动作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再近一步，自己或许就能彻底摧毁他。 而此刻，王蛇忍着剧痛，从眼睛钻进了巨型机甲的头颅。 庄义生操纵机甲攻击巨型机甲的眼睛，它的双眼缓缓合拢，屏蔽了一切攻击。 接着又重新睁开，双眼爆射寒光。 紧跟着，它庞大的身躯开始活动，先是脑袋，然后是双肩，接着双腿膝盖收缩，双臂在地上一撑，直接站了起来。 庞然大物。 那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呼吸。甚至忘却了和王蛇之间的深仇大恨，心中下意识感慨着：天地间竟有这样的造物。 巍峨如一座大山，整个身躯是力量与美的完美结合。 这还是人的力量嘛。 便是神明也不过如此吧。 大家下意识对王蛇有一丝钦佩，甚至可以说是崇拜：原来人类的力量，竟能到这种程度。 他一个人，完成了接近神的事。 巨型机甲站在那里，顶天立地，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 庄义生心脏也在砰砰打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挥所有机甲组成人形，也是顶天立地的一尊巨人。 “杀。” 庄义生低吼。 “杀！” 所有机甲同时低吼。 就像战场上的武士，狭路相逢，只能痛快拔刀。 双方狠狠地撞在一起。 “散。” 知道根本撞不过，所以在接触的刹那，零号便操纵机甲分离，躲开巨型机甲的攻击。 巨型机甲身子一旋，一拳摧毁了数台机甲。 它身躯庞大，速度竟然出人预料地快。 原因也很简单，它身上的动力源足够多，手脚四肢能以诡异的方式活动。 庄义生根本没有力量应对。 而现在操纵巨型机甲的王蛇都快要气疯了。 是的，巨型机甲拥有恐怖的力量，但根本不是为庄义生这些人准备的。从始至终，这些低等种族在他眼里都是一些虫子。 巨型机甲实力恐怖，发动起来也需要消耗巨量的灵气。 为了这些卑微的爬虫，自己竟然要消耗辛苦收集来的灵气。 摧毁他们，一定要摧毁他们。只有彻底的摧毁他们，才能发泄心头之恨。 巨型机甲开始狂暴输出，仿佛有无限大招，可以随意释放。 空中一台台机甲被摧毁，就算零号拥有超强算力，也无法躲避这无差别覆盖式攻击。 一千台机甲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照这种态势，快撑不了多久了。 众人刚刚才看到点希望，现在直接跌落谷底。 王蛇太强了。 面对这样强悍的对手，仅仅举起兵器反抗都需要勇气，更不必提战胜他。 目睹着眼前的这尊庞然大物，大家都被震撼了。 不行了，我们是不可能胜利的，这可是比肩神明的力量。 此时此刻，庄义生还在想办法。 “零号，能否引爆他体内的灵气，从内部摧毁他。” 脑海中星云涌动，零号给出了答案：“他存储灵气的单位都是相对分离的，就算摧毁一处，也不会影响其他部位。” 庄义生操纵机甲在空中躲避，又道：“那你能否入侵，控制它的指挥系统。” “不能，控制程序是用不同语言编写的，我的进攻对他无效。” …… 拥有一个超强机械生命的好处是，对于一些事可以提前知晓。但坏处在于，如果结果注定是糟糕的，你连鼓起勇气试一试都没有。 人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可以不放弃希望，因为凡事都有意外。 可零号已经告诉他了，没有意外，王蛇操纵的巨型机甲就是不可战胜的。 就这样失败了嘛。 庄义生心底浮起一丝绝望，甚至涌起一种冲动，主动送到王蛇面前，让他杀死自己。 死了就一了百了，身后事自然有他人去烦忧。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艰难，前者更需要勇气。 高楼之上，拓跋雷静静注视着这一幕，道：“结束了，我们还是失败了。” 屋内，萧别离正举起拳头一下一下砸着墙。 她要冲出去，从天而降，如之前无数次一样，救庄义生于水火。 “没有用的。”拓跋雷扫了她一眼：“这屋子有王蛇刻下的铭文，那是我们不能理解的技术，他禁锢了这里，除非他亲自出手，或者他死，否则你走不出这里。” 萧别离怒目圆睁，拳头上渗出了血，她隔窗看过去，庄义生还在做最后的反抗。 “如果这次失败了，会怎样？”萧别离问。 “王蛇马上要走了，回到他来的地方。临走之前，他会留下一些机甲，继续奴役这里，让我们给他挖矿，收集世界的灵气，直到将这个世界挖空。” 拓跋雷呐呐叹了一句：“那是永远看不到光的黑暗。” 萧别离没再说什么，开始重复自己之前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地砸墙。 她要和庄义生在一起，同生，或者共死。 某种程度上，她是幸运的，因为她还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相比之下，庄义生是不幸的，因为零号已经告诉他，没有希望了。 任何他能想到的办法，零号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庄义生被重重击中，身子被砸在地上。 从空中坠落时他还在想，就这样失败嘛？ 就这样失败了。 巨型机甲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仿佛顶天立地的神明，轻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不是轻蔑，因为真正的轻蔑连轻蔑都不屑于给。 这是彻底的无视。 这些卑微的虫子，怎么有资格得到他的轻蔑呢。 现在，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他想要赐予谁幸运谁就幸运，他想要让谁痛苦，谁就痛苦。 因为神，从来不讲道理。 第458章 至暗时刻 第458章 经过刚才的战斗，整座北凉皇宫几乎被夷为平地。 王蛇就这样站在那里，睥睨天地的姿态，坚不可摧的金属外壳，强大的火力系统，仿佛无限的能量储备。 这样的敌人，又岂是能够战胜的。 而现在，他已经准备给这些卑微的虫子，带来致命一击。 真的没有办法了嘛。 庄义生躺在地上，金属机身困住了他的身体，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心头也被绝望覆盖。 零号已经给出了最优决策：逃。 “逃？” “今天已无胜利的可能，只有离开这里，保存实力，或许才有希望。” “或许？” 零号沉默片刻，道：“我拥有的技术并不输于王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打造出更强大的武器，战胜他。” “足够的时间需要多久？” 零号沉默了，没有给出答案。并不是她不知道答案，而是她知道，那必定是一个庄义生无法接受的数字。 “走得脱嘛？”庄义生又问。 王蛇的速度远远胜过自己，而自己又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自己真的想逃，王蛇也未必肯放自己走。 “利用其他人为你争取时间，还是有逃脱的可能。” “其他人？”庄义生目光转了一圈，发现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们和自己同样绝望，只是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期待自己站起来继续战斗。 “要牺牲他们嘛？” “牺牲是有意义的。” 零号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与机械融为一体，她纵然有情绪，但她毕竟无法像一个人类一样考虑问题。 牺牲是有意义的。 庄义生也懂这句话，知道零号做出的选择，必然是最优选择。 这些人里有他的朋友，也有曾参与过诛魔大会的……但不管怎样，因为同一个敌人，大家还是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看着他们的眼睛，你忍心牺牲他们嘛。 更何况，那栋高楼上，还有他最爱的女人。 就像勇者解救被恶龙囚禁的公主，公主还在高塔中等待，这个时候，你总不能说抱歉，我现在打不过，回去睡一觉，吃完饭再来打过。 那他还配是个勇者嘛。 哪怕是无意义的牺牲，庄义生也不会容忍自己做出这般耻辱的决定。 他也是热血男儿，桃花榜上力压群英，沙场之上吞狼逐虎，名字喊出来，响当当硬邦邦。 他也不怕死。 生死是大事，但总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 不过一死而已，他又何惧之有。 而这个时候，零号已经操纵着他的身体腾起，向远处逃遁。 “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但零号根本没有听他的命令，固执地采取了行动。 机甲是庄义生的利器，此刻也禁锢了他的身体，庄义生根本无法发力，自然挣脱不开。 “抱歉，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决定，那就由我来替你做这个决定，你现在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想逃？” 王蛇冷笑一声，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容易，毁灭一个人的精神更难。而今天他做到了，这条卑微的虫子，在见识自己的强大能力后，已经不敢反抗了。 他做出来耻辱的决定，选择了逃跑，一如自己当初的决定一样。 地上的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同时都愣住了。 庄义生怎么逃跑了！ 不应该呐。 “果然呐。” 高楼之上，拓跋雷悠悠叹了一声，忽然涕泪满面。 一直以来，他将庄义生视作对手。但在心底，还是对庄义生有些钦佩的，这次王蛇降临，他更是将希望寄托在庄义生身上。潜意识里认为，如果庄义生做不到这件事，那世间就没有人能做到。 而现在，被他寄予厚望的人，也选择了逃跑。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都无法掩盖他内心的胆怯。 玄州世界最硬的骨头就这样被折断了嘛。 “彻底没救了。” 拓跋雷痛哭失声。 空中，庄义生一直没有放弃反抗。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回去也没有意义，我已经计算过，我们的胜算接近于零。” 接近于零的意思是，只要王蛇不是突然发疯，自己抽自己，那他就不会输。 他采集天下矿场，收集了整个世界大半灵气，都存储在巨型机甲身上。 只要灵气不绝，他就能一直战斗。 看似只有一个人，却像在和整个世界战斗。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被击败。 所以逃，的确是最优选择。 庄义生一直是按零号的决定做事，所以一路顺风顺水，挖矿他是第一名，修炼他的速度最快，战场上他也是最可怕的存在。 历史告诉他，听零号的话没有错。 但这一次，他有自己的决定，他会按自己的想法办事。 身躯不断挣扎，虽然无法阻止零号，但也严重拖慢了速度。 零号必须尝试说服他：“你想要和一个拥有无限能量的人战斗嘛？” “如你所说，他已经将整个世界的灵气采走了，我们就算逃跑，也不可能再获得如此数量的灵气，对嘛？” 零号沉默片刻：“以后失败，总比现在就失败好。” 庄义生很恼怒，零号竟然私自做决定。零号也很恼怒，明明我说得是对的，他为什么不听我的。 庄义生真的在认真考虑，他一直很苟，并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扑过去送死的人。 甚至于说，在发起这次行动之前，他就不抱什么希望，试图从别的角度想办法。 在于零号的对话中，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会是什么呢？ 庄义生皱眉苦思，忽然眼睛一亮，是了，是灵气。这个词，是最频繁被提起的。 “灵气是否就是王蛇的力量之源？” “是。” “拥有无限灵气的他，是否就是不可战胜的？” “是。” “那么……”庄义生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灵气能否消失？” 零号沉默了，她从没有想过，庄义生会问出这个问题。 消失有很多种，修行者修炼时将四周围的灵气吸收叫消失。 王蛇吸收破军门掌门体内的灵气，那也叫消失。 但那只是灵气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并不算彻底地消失。 庄义生所指的，是真正的消失。 零号立刻调动最大算力运算，一段时间后，给出了重锤般的答案。 “能。” 第459章 最终一战（结局） 第459章 灵气本来就是在实验室中，因为意外诞生的，后来便开始自动蔓延，很快就不可控制。 八百年来，在零号的故乡，从没有停止对灵气的研究，但因为实验室的数据都被女皇藏起来了，直到现在，大家的研究工作也没有什么突破。 实验室的最初数据，藏在零号体内。 这些年，她也一直在研究，试图破解灵气诞生之谜。 没啥收获。 就像一男一女睡一觉，生出的孩子就有灵魂。而实验室里的科学家想破头，也制造不出有生命的东西。 现在她也只是了解到灵气粒子这个阶段。 但灵气是从无到有，那能不能从有到无。 答案是，能。 因为保留着灵气产生的最初数据，想要反推这个过程是容易的。 零号道：“需要一座法阵，重新分解灵气，将灵气粒子还原为阳粒子和阴粒子。” 庄义生又重新杀了回来。 留在北凉皇宫中的众人，大呼不可思议，刚才庄义生不是逃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刚才是方便去了。” “或者是突然想起家里还烧着水。”有人脑洞大开地想到。 飞到皇宫上空，庄义生与机甲脱离，他从空中落了下来。 此刻零号接过了控制权，所有机甲重新启动，组成方阵，与巨型机甲战在一起，为庄义生争取时间。 地上的人都围了上来，还未开口，就被庄义生打断了。 “我需要时间，不要打扰我。” 他抽出黄雀剑，以剑犁地，开始在地上刻阵。 这是一个方圆百丈大小的巨型法阵，涉及数千个微型铭文，不能有任何错漏。 每一剑都必须精准，不能有任何差池，其难度，不亚于高空走钢丝的时候，再开一局王者，还要保证五杀。 好在，庄义生的铭文、炼丹、炼器天赋都是很强的，在太书院他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大家都不知道庄义生在干啥，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还在与王蛇战斗的机甲群，想不明白，庄义生在地上，怎么能隔空操纵机甲。 这是因为，庄义生此时已经和零号分离，正在战斗的是零号。 零号操纵的机甲群，本就不是巨型机甲的对手，现在也只为争取时间。 王蛇疯狂乱杀，轰轰隆隆，一台台机甲被摧毁，数量越来越少。 而此刻，庄义生还在专心致志的画阵。 这种湮灭法阵第一次在世上出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没有零号的协助，庄义生是全靠记忆力绘制出法阵。 很难。 这也恰恰说明了他变态的记忆力。 零号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她在空中通过机甲问道：“我快要撑不住了，你还有多久？” “马上。” 零号操纵最后的机甲扑上去，本来出征时上千台机甲，此刻只剩下十几台。 但仅仅这十几台机甲，依旧在向王蛇发起冲锋。 王蛇只是一拳砸下来，它们便纷纷砸落。 而此刻，庄义生的法阵尚未完成。 需要的时间可能只是一分钟，或者四十秒。但零号再没有力量，操纵机甲，为庄义生争取时间。 “我需要时间。” 庄义生大喊道，却连头也没有抬，到现在，他不能分心。 地上的众人互相看看彼此，根本不知道庄义生在做什么，却听懂了他的话。 他需要时间，那就给他时间。 “我来。” 祖彦操第一个冲上去了，他本不是战斗职业，此刻也得提起刀上战场，用自己的最强力量攻击巨型机甲。 巨型机甲像捏死虫子一样将他捏死了，最后可能只争取了一秒钟的时间。 “我来。” 沐无双挺身而出，身子高高跃起，沐家的凤凰，发出此生最强的一剑。 巨型机甲弹弹手指就将她弹飞了。 它正走向庄义生，距离越来越近。 “我来！” 牧曜站了出来，这位千古暴君，野心勃勃，却也不是怕死的汉子。 “我来。” 仙云山沈翠。 …… 一个个人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一分钟有多久？ 抽根烟需要一分钟，喝杯酒需要一分钟，有时候发会儿呆，一分钟就过去了。 但现在如果问在场的人，他们会说，这一分钟是用血争取来的。 玄州世界最热的血。 巨型机甲距离庄义生越来越近，庄义生没有回头，好像不知道来自背后的危险。 “我来。” 拓跋雷从高楼上跳下，他不想再苟了，如果这一战死了，那就死了吧。 他跳到巨型机甲肩头，用自己的重剑扎了下去。 其实连机甲的防御都没有扎破。 巨型机甲只是抖一抖肩膀，就将他甩落了。 “叛徒。” 王蛇嘴里道了一声。 在玄州世界，拓跋雷被视作头号叛徒，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而在王蛇嘴里，他现在也成了叛徒。 这个时候，庄义生完成了最后一剑，整个法阵成型，他走到法阵中央的位置，将体内的灵气注入，作为启动法阵的能量。 灵气流转，一道亮光一闪而逝。 成功了。 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他成功完成了法阵，没有分心，没有任何错误。 哪怕他现在已经泪流满面。 他抬起剑，指着巨型机甲，口中道：“汝，可敢入我阵中。” “怕你何！” 巨型机甲迈步闯了进去。 可就在涉足法阵的一瞬间，他忽然察觉到了异样，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向滔滔大河般，奔向空虚处。 湮灭法阵以灵气启动，湮灭的同样是灵气。 就像在天地间点了一把火，这火会焚灭一切灵气。 巨型机甲很强大，他的力量来源于灵气，而现在，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湮灭。 轰隆！ 巨型机甲猛地倒在庄义生面前。 差点将庄义生砸死，当然，也包括机甲头部的王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王蛇抓狂地想到，终于，玄州世界出现了他不能理解的事物。 力量消失的不仅仅有巨型机甲，还包括王蛇本身。 他挣扎着从机甲头部爬出来，抓狂地望着庄义生：“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庄义生毁灭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这时候，体内的灵气正在飞速流逝，本来被灵气强化的五脏六腑，也无可避免地变得虚弱。 王蛇飞速脱掉身上的壹号机甲，现在灵气消失，就连这机甲的重量，他又快撑不住了。 咚。 刚刚脱掉机甲，就有一拳重重砸来，砸得他鼻子流血。 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曾经被灵气强化的身体，就算刀剑砍在他身上，也不会伤害到他。可现在一只拳头，就能让他流血。 “混蛋啊。” 王蛇闷吼一声，但因为没有壹号的翻译功能，这些话庄义生已经听不懂了。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抓头发，插眼睛，踹下阴……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场事关世界存亡的战争，最后竟和街上两个地痞斗殴差不多。 他们体内的灵气也在消散，法阵影响的不仅仅是法阵，而是不停向外扩散，直到世上再无灵气为止。 大家都变弱了，也变虚了。 而在虚这个领域，庄义生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就像一个二货把敌人拉到同一水平线，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庄义生所用的就是这个战术。 现在两个人都很虚，庄义生取得了压倒性优势。他骑在王蛇身上，冲着他的脸一顿猛砸。 两个人从地上打到巨型机甲体内，然后又打出来。 有时候随手捡起地上旁人遗落的兵器，有时候是刀，有时候是剑，有时候是棍，有时候是枪…… 而在武技这个领域，庄义生擅长各种武器。 周围的人还处于震惊中，初觉不可思议，现在也想不明白。 不过大家都看懂了，王蛇不行了。 “冲啊。” “弄死他。”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王蛇被拎了出来，他浑身淤青，七窍流血。这时候，一人一拳一人一剑，都能把他打得稀巴烂。 有时候，国与国的战场，前线的几万人都牺牲了，但对敌人的首脑，却要守之以礼。 好在，修行界不是这么彬彬有礼的地方。 大家争先恐后地砸拳，刺了一剑又一剑，最后，他的确也是被砸成了稀巴烂。 临死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是一帮虫子啊。” 也没有人听懂，然后他就被乱拳捶成了烂泥。 终于结束了。 庄义生从人群中挤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放倒，这个时候他啥也不想干。 因为这把，灵气会渐渐从玄州世界消失，大家都是凡人，再没有修行者，或许一些深山老林中，还能藏着一些灵气，但也影响不了大势。 或许若干年后，灵气会再次出现在这世上，但那些，就与自己无关了。 现在，庄义生只想躺着睡一觉，啥也不要想。 忽然，一张脸杵在他面前，挑起眉梢望着他。 “师姐。” 庄义生刚爬起来，忽然发现萧别离的肚子已经隆起，到现在，她的身子已经藏不住了。 灵气化为虚无，禁锢萧别离的铭文也就失效了，她可以走出来。但因为有了身子，又没了灵气，所以她只能慢慢走下来。 走得很慢，可方向一直没有变过。 庄义生挠挠头，感觉自己以后想歇着也不容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跑开了，萧别离跟在他身后，见他翻开一具具机甲的废墟，敲敲这个，喊喊那个： “零号，你在不在，出来呀？” 几乎将所有机甲翻了个遍，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庄义生脸上的表情又沉默下来。 零号当然没有死，她只是失去了能量。以灵气为能量的她，灵气消失，她也就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也不知道她在那一具机甲体内，如果她还是附身自己，纵然不能运算了，以后还可以聊聊天。 但没有能量的她，就连完成附身也做不到。 或许她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没办法回答了。 一时之间，庄义生有些惆怅。 萧别离站在他身边，却也不知道，此刻他在难过什么。 这场堪称灭世的灾难，就这样结束了，此后许多年，世间再无修行者。 只有一线深山老林中，还有一些人，掌握着种种异术，他们自称仙人，却很少在世间行走，据说是担心沾染红尘俗气。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与现在无关。 这一刻，大家都平静下来，注视着天边漫天的云霞。 萧别离默默地牵住庄义生的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在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有力的跳动。 ………… 巨型机甲头部，一枚红灯闪烁，这是收到消息的提示。将信息流翻译成文字便是： “王蛇，你的手下叛变了，暴露了你的位置。” “你跑到天边我也会找到你的。” “哈哈，我来了。” “哈哈哈哈” “我来了。” “哈哈哈……”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