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侠饶命》 作者:神秘男人 内容简介: 侠客打马长桥过,身后追着风雨之滂沱,他觉得自己像一簇不熄灭的火。 锲子 玉龙雪山,此界最高峰,终年积雪,狂风不绝,千百年来人迹罕至。 巍峨雪山,直入高空,寒光曜日,尽显雄伟壮观之态,这等胜景,自古至今,却罕有人欣赏,却是一种憾事。 此即,雪山之巅,狂风依旧,咆哮的风声如同远古莽兽在奋声狂吼,震动着云霄。 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飞舞,在劲风中编织成一面遮蔽天日的白网,笼罩四方。 寒意侵袭下,高约数千丈的玉龙雪山带着股冷峻圣洁的美感。 而就在这终年被恺恺白雪覆盖的山巅之上,却有一人盘膝端坐,丝毫不惧此地的严寒、死寂。 头戴黑玉冕旒,十二串旒珠遮住了那威严的相貌,明黄帝袍盖不住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之气,九龙缠身,龙眸自带一股俯览苍生之意。 这是一位人间帝王,大乾皇朝的开创之主,横压此界百年的一代传奇——赵东青! 乾者,天也! 大乾即为地上天国。 自前朝乱政,诸侯分裂,天下陷入纷乱战火之中。时势造英雄,平民出身的赵东青趁势崛起,短短三十余年,即横扫天下,建立了大乾皇朝。 此后数十年,大乾施行外王内圣的政策。 外,诸将东征西讨,疆域扩充足有前朝十倍有余;内,施行教化,休养生息,短短十余载,大乾已是经济繁荣,人才辈出,为外征之地提供教化管理人才。 甲子之后,大乾疆域东至无垠荒漠,西达万里莽山,南扩十万大山,北拥无尽江海。 疆域之广,民生之强,历朝历代无有能及! 地上天国,大乾当之无愧! 而文韬武略的传奇皇帝赵东青也与此时退位,称太上皇帝,而在外界,世人则称这位以武立世的他称之为武皇帝! “一百二十年了!” 苍凉之声缓缓响起,声音不大,却压的四方疯狂咆哮的风声几不可闻。 冕旒之下,隐隐有神光开阖,一股充塞天地的霸道之气,也随着赵东青睁开的双眸腾然升起,迫开四方风雪,在头顶天际撕扯开一片洁净蓝天。 “真的是太久了!” “吾皇万岁千秋,区区百年,对您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随声望去,却是位跪倒在地的人影,人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如不细看,实不易被人察觉。 “可我已经等不及了!” 赵东青微微眯眼,眼眸绽放的神光之中,隐隐透着股癫狂。 “千万年太久,我怕到时候我已经迷失,不再记得自己来时的地方,也会忘掉曾经的恩怨。” 顿了顿,他才轻轻开口。 “你说,我会成功吗?” “吾皇欲行之事,自是无有不成!” 后方的声音略带急切,充满着一种盲目的崇拜感,似乎绝不允许有人质疑赵东青的能力,就算是他本人也不行! 伴随着后方提起的声音,那人身上的白雪也被音波震开,露出下面一身紫红色宦官服饰,和那双手前伸,平稳托举的一柄古拙长刀。 长刀样式古拙,色泽黝黑,全长约三尺三寸,刀刃锋锐,闪烁着刺骨寒芒,虽是死物,却也让人不敢直视。 此刀名曰天刀,曾经是赵东青随身之物,后来赠与好友刀圣岳山,成为天刀门镇教之宝,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他的手中。 “呵呵……” 赵东青轻轻一笑,不在言语,只是微抬头颅,眼眸透过身前的珠玉冕旒,越过浓密飞雪,直视百里之外。 “他们来了!” 刀光! 锋锐的刀光出入无间,穿梭于漫天飘雪之中却不沾分毫,速度惊人,却未曾激起丝毫风波。 刀光一闪而逝,瞬息千丈,倏忽间已是来到山巅之前。 “赵兄,久违了!” 刀光逸散,山巅之前的虚空之中却有一人浮现。 那人脚踏虚空,御风而立,宛若传说中的仙人。 魁梧的身材,披散的长发,麻衣披身,芒鞋虚踏,明明生着一副英伟的相貌,却偏生不修边幅,彰显着此人不拘泥外物的性格。 “岳山,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太上皇,还不下跪!” 未等赵东青开口,他身后的太监身上已是升腾起一股锋锐的杀机,直逼那虚空而立的男子。 即使对方乃是当世顶尖强者,跪地不起的太监依旧毫不畏惧,而且看其动作,竟是下一瞬就要动手。 “算了!” 赵东青朝后微微摆手,制止了身后人的动作,又朝着前方的岳山轻轻一叹。 “我们有五十多年未曾见面了吧?” “五十七年四个月单八天。” 岳山冷冷开口。 “你还是那般无趣,不苟言笑。” 冕旒下,赵东青的嘴角似乎轻轻一扯。 “若是你得知自己的宗门、亲友,都被曾经的至交好友杀绝,想来也绝不会笑得出来!” 岳山语声冰冷,双眸中似乎有怒火闪动,在赵东青和那太监手中长刀间转动。 “赵兄,天刀本归你所有,你要取走,天刀门也无话可说,甚至就算你要取我性命,岳山也绝不会还手,但灭绝天刀门上下三百一十三口,手段却实在是太过霸道狠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吾皇要取他们的性命,那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敢反抗,已是灭族大罪!” 太监尖细的叫声再次响起,也让岳山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烈。 “好,好得很!赵兄自登基之后,行王霸之道,果真是越来越断情绝欲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岳山,你之所以不如我,就是狠不下心!对别人、对自己,都是如此!” 赵东青缓缓从山巅立起,微转头颅,扫向四方,身上那股霸道之意,越发惊人,巍峨雪山,在他脚下竟似乎也被压的畏缩起来。 “既然都来了,那就别躲着了!” 音如闷雷,响彻天地之间,震荡的音波,也把四方数道人影给逼出真形。 “葛小乙,你竟然也来了?” 看到其中一人,赵东青的声音也略显诧异。 “好友所托,不得不来!” 一个身材瘦长的年轻人脚踏虚空朝着武皇帝躬身一礼。 青布长衫,后背药篓,几叶青翠欲滴的树叶从药篓之中偷偷探出头来。这位名叫葛小乙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都带着股通透劲。 葛小乙看上去年岁不大,却是药神谷的当代谷主,因为体质的缘故,药神谷的青木长生诀被他推陈出新,达到了前人从未到过的境界,其后自创的不死神功,更是名列当世绝学榜前十的位置。 据闻,不死神功一旦真正大成,真的有可能做到长生不死! “陛下若能收手,小乙绝不敢得罪!” 望着山巅之上的武皇帝,葛小乙更是真心实意的开口,他自小就生于大乾皇朝的统治下,对这位开国君主、曾经的圣明皇帝,自幼濡慕,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却要与对方兵戎相见。 “武皇帝认准的事,从未半途而废过,小乙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位手持玉箫的俊美男子紧随其后踏雪而来,在葛小乙身旁站定,双手拱起,朝着赵东青遥遥一礼。 “浪子柳轻侯,见过陛下!” “多情浪子柳轻侯,你不守着你的百花山庄,竟然也来了。可惜,百花国自今日之后,没了主人,怕是多了不少悲凉!” 赵东青语带遗憾,轻轻摇头。 多情浪子柳轻侯,曾经的豪门柳家七少爷,现今百花山庄的庄主,年少多金又英俊潇洒,仪态非凡。 当然,最让人艳羡的,则是他遍览群花的艳福。天下无人不知,百花山庄的诸多女主人,每一位都是艳丽多姿,位居花魁榜上的绝色。 能得众美归心,柳轻侯自是不凡。 此人天资聪慧,多才多艺,堪称精才绝艳,弹琴吹箫、下棋品茗、书画诗词柳轻侯样样精通,甚至就连烧菜做饭都是天下一绝。 不谈他的相貌风度,单论武艺,这位多情浪子柳轻侯也超越了诸多前辈,可与当世顶尖强者相提并论。 传自三百年前一代奇人无忧子的三百年功力,更得寒泉淬体、烈火焚身的无极真身,让柳轻侯足可傲视群雄,玉箫剑法更是得了魔门音杀之术的精髓,伤人于无形。 “有劳陛下费心,来之前,轻侯已经处理好后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陛下所做诗作,轻侯深以为然。大义当前,个人生死,实在无足挂齿。” 眼望武皇帝,一身贵公子打扮的柳轻侯手腕一紧,掌中寒玉箫已是隐隐欲动。 “陶崇,你也来了!” 赵东青未曾理会一脸提防的柳轻侯,把目光再次一转,看向他身旁的一位儒衫老者。 老者满脸褶皱,肤色黝黑,一脸的困苦之色,即使腰别精美的金银带,指带价值连城的白玉扳指,依旧不像位富家翁,倒像是深耕田地的老农。 商业之神、金钱之子、富贵闲人,武林绝顶高手,这位陶崇有着诸多名号,却只有武皇帝的好友在他心目中分量最重。 “赵兄,你已坐拥天下,如今此举,又是何必?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自己打下的盛世江山,毁于一旦?” “你知道的,我一生所愿,就是要回去。” 看着面前的老友,赵东青的眼神也显出一抹柔和。 “这里有你的家人,有你的亲友,更有着偌大的天下等着你守候,难道这些还不够?” 陶崇声音一提,身躯更是激动的轻轻颤抖,似愤怒、似激动。 “那里有我的未了之事,不解决,我日日都在遭受折磨。” 赵东青眼神渐渐变冷,肃杀之意横扫四方,众人对视,都觉心中一凉,当下再无劝阻的打算。 “明举,在大悲寺待的如何?“ “阿弥陀佛,有劳陛下过问,明举一切安好。” 回话的却是一位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和尚慈眉善目,眼带笑意,正自双手合十、一脸温和的朝着赵东青点头示意。 “对了,周明举现今改了法号,无心。” “无心,无心……” 赵东青默念两遍,这才微微额首。 “我说过,你是天生做和尚的料,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看淡世事之人。” “当初陛下说的可是小僧天生无情,只适合做和尚。” 无心和尚笑着开口。 “曾经是我见识浅,不知佛门真意。” 赵东青毫不忌讳的低头认错。 “不过你当初能够舍弃娇妻美妾、高官厚禄的诱惑,执意投入佛门,这个决心我一直都很佩服。” “陛下精通佛理,却无一颗向佛之心,可惜,可惜!” 无心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惜的,况且,我就算要出家,也要找张道长才是。你说是吧?张符元!” 赵东青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人,神色才真正的显出一抹凝重。 在他眼中,面前六人虽然都是一时俊杰,但真正能让他视为大敌的,只有这最后一人! 刀圣岳山有着心结,对着自己实力无法尽展。 葛小乙和柳轻侯年岁太轻,虽有无穷潜力,但远不能让他放在心上。 陶崇修炼的一身笨功夫,除了抗打,实在上不了台面。 至于无心,此人其实也是一个传奇,当年乱世之时,他也与赵东青一般起事,只是后来被赵东青收复,立朝之后,做了文官,其后看破红尘,当了和尚,虽然实力高强,但命多舛途,浪费了太多时间。 只有面前的这位道门真圣,活了四百多岁的在世神仙,才是赵东青的大敌! 张符元相貌清癯,如同中年,却偏生长着满头的雪白长发,一枚木簪把白发在脑后挽成道稽,拂尘、阴阳鞋、太极袍,一身清爽的道士打扮。 清澈的眼眸映照天地,漫天飞雪环绕下,透体而出的飘渺之意让道人几如画中走出的仙长。 道门真圣,武林神话,张符元! “如若陛下愿来,小道乐意之至。” 张符元拂尘一扬,打了一个稽首。 “免了,我有心愿未了,遮住了心头清明,却是看不破红尘纷扰。” 赵东青洒然一笑。 “陛下有何心愿,可否告知,如若可能,我等愿助一臂之力!” 葛小乙接口。 “此事确实需要你们帮忙,不过,确需留下性命。” 赵东青语气淡然。 “就如你灭绝魔门、屠戮武林一般?” 岳山冷冷开口。 “然!” 赵东青点头承认。 “陛下体内真气如滔滔江海,无有尽绝,放眼古今,无一人能敌,看来陛下是修炼了魔门的吞天大法。” 张符元突然开口。 “张道长好眼力!” 冕旒下,赵东青轻轻一笑。 “不对啊!吞天大法虽然强大,却不能统御诸多杂乱气息,陛下气息虽强,却精纯无比,怎会是吞天大法?” 葛小乙的不死神功最善感应气息,当下紧皱眉头。 “尔等知道什么,吾皇天资超绝,吞天大法上那区区窒碍,岂能难得了吾皇!” 太监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人却没有无视,脸色反而越来越凝重。 普天之下,武学修炼的就是精气神三者,其中气之一关最难积累,因而魔门的吞天大法虽有偌大缺陷,却依旧名列绝学榜前排位置,如若真的能够修正其中的缺点。 那么…… “上千魔门高手,无数江湖豪杰,陛下灭其满门,看来就是为了修炼这吞天大法吧?” 无心双手合十,面上的慈和笑意也尽数收敛。 “不错!” 赵东青单手须抬,轻轻看向自己的右掌。 “这门功夫乃是我耗费几十年精力苦心所创,我称之为七情六欲纵横法!” “七情六欲纵横法?” 张符元眼眸闪动,突然低声一叹。 “看来外界传闻不假,陛下您已经疯了!” “疯了?” 其他几人悚然一惊。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疯了!” 赵东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诡异,眼眸中的神光也越来越癫狂。 “这门功法不仅仅吞噬他人真气,还可吞噬他人精血、元神!精气我还有法可控,但元神却太过神秘,待我发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杀了太多人,早已无法挽回了!” “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这门七情六欲纵横法会逼着我去杀人!现今我只有两条路可走,死,或者完成心愿。” “这个心愿纠缠了我的一生,那就是回去,回到那个我来的地方去!” 天际风声呼啸,飞雪盘旋,数道身影与虚空之中静静矗立。 “陛下,请赐老奴一死!” 尖细的声音打破宁静,伴随着赵东青一掌遥遥击出,那太监身躯瞬间干瘪,浑身上下连同身上的宦袍齐齐化作烟气,被赵东青纳入掌心,消失不见。 “现在,杀了我,或者让我成功!” “铮……” 岳山单手一伸,雪山之巅刀光升腾,瞬息间撕裂天地,直斩而下! “轰隆隆……” 玉龙雪山,与大乾皇朝文玄宗皇帝三十七年,轰然倒塌,寒流涌出,冰冻万里,造成此后大乾长达几十年的缺粮、衰败。 而传闻中的武皇帝和其他几位当世至强者,自那日起,就再未重现世间。 001 三兄弟护宝入浑栾 新朝六十一年六月初三,星期五,晴,易动土、出殡。 岐山县。 “咯吱……” 黑暗之中,密封的石门被人用铁锹缓缓撬出一道缝隙,两缕光晕从缝隙之中透入这埋藏千年的黑暗之中。 “别急,先等里面的瘴气放出去再说。” 门外的人并没有着急着进来,一个略显老态的声音制止了另一人拼命撬动门缝的动作,让内里浓郁的黑暗自发的渐渐变淡。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人似乎已经等的心焦。 “老爷子,好了没?” 这个声音还有些稚嫩,应是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宁迟一刻,莫争一分!这是你爹用自己的性命给你留下的教训。” 老者的声音猛地一肃,外面再无声音响起。 良久,撬动声才再次响起,伴随着缝隙的扩大,两道笔直的光柱也开始朝里来回晃动。 “咔……” 某一刻,推动的门扇撞在某处机关关卡之上,发出枢纽转动之音,外面两人的动作一僵,却未曾迎来预料中的机关陷阱。 “呼……,看来时间太久,这里面的机纽都已经坏了。好运气,好运气!” 老者舒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再次撬动石门,毕竟如今的宽度已经足够两人入内。 “进去!” 这是座古墓。 墓主何人已经不可考,但定然是千年前两宋时期一位等阶不怎么高的将军。 在多功能头顶灯的照耀下,不大的墓穴一目了然。 左侧兵甲、右侧器皿,后方还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殉葬之物。 正中,则是一副略超规制的棺椁。 “咦,这里怎么会有把刀?” 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光芒随之落在棺椁之上,那里有一柄黑糊糊的半截刀身,露在棺椁之外。 “不会是有人已经来过了吧?” 理论上来说,埋葬的时候,是绝不会有人把一柄刀插入棺椁之上的。 除非,是后来人有意而为,意在破坏风水。 “不像。” 老者的声音紧随其后,灯光更是朝着上方完好无损的穹顶照去。 “上面没坏,里面的东西也没碰,这倒是真的奇怪了?莫不是这刀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管它哪,咱们又不是考古的,能够得宝才是重点。” 年轻人嘿嘿笑着,一边从背后翻出一个包裹,从中掏出一件件事物。 “老爷子,这次我来开棺?” “唔……,好。” 老者还在沉思,闻言微微点头,此行本就是为了培养年轻人,让他增加些经验。 “等下把刀拔下来,我好好看看。” 半日之后,这座藏于深山的墓穴就被两人搜刮一空。 伴随着一阵越野车咆哮之声,一道扬起的灰尘蜿蜒如蛇,朝着远处的城池快速奔去。 ****** 九月二十五,星期日,阴,不宜出行。 浑栾市。 天空中一片阴沉,如同沉重的铅色,望之让人心情压抑,更是带着股疯狂的躁动。 “栾,出自姬姓,是黄帝的后裔,封地浑象,所以这里就被后人称之为浑栾之城,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上下起伏的越野车内,发丝打理干干净净的江老爷子靠在后座,一边侧首看着外面的风景,口中一边讲着古。 “混乱之城吗,我知道!” 年轻人江上舟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剪了贴皮平头,浓眉大眼,一身的利落干脆。 “我喜欢这个地方,空气里都带着股让人躁动的味道!” “龙哥,你哪?” 他口中的龙哥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位男子,身躯健硕,宽大的衣衫也遮不住他那膨胀的肌肉,此时正自眯着眼四处观望,如同一头巡视领地的猛兽。 “哪里可以捞到钱,我就喜欢哪里。” 龙哥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十分刺耳,据说是曾经当兵在沙漠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嗓子。 “有钱也要看在哪里花啊!在混乱之城,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换个地方,哪有这般自在?” 江上舟笑着开口。 “混乱之城可不安全。” 龙哥脸色紧绷。 “哈……,对别人来说不安全,对龙哥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江上舟咧嘴一笑,又朝着身旁看去。 “虎哥,你喜不喜欢这里?” “我听大哥的。” 虎哥坐在后排,一人占得位置堪比江家爷孙俩,如果说龙哥还只是生的健硕,那么这位虎哥就是一位巨人了! 宽大的越野车,虎哥坐在里面竟是显得十分逼仄,此时低着头,满脸横肉的大脸正自对着江上舟呵呵轻笑。 “切,就知道你这么说。” 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江上舟也没心情在追问开车的三狼,扫眼朝着车外看去。 “宾利?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还有这种车?” 不远处一辆造型有些低调的豪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一些郊游的学生。” 江老爷子虽然年老,一双眼睛却是十分老辣,直接寻到隔着树林的那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口中发出艳羡的感叹。 “年轻真好!” “老爷子,你不会是在后悔让我退学了吧?我告诉你,我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江上舟一脸警惕的看过来。 “闭嘴!” 没好气的回瞪了孙子一眼,江老抿着嘴,转首朝前望去。 “三狼,快到了吧?” “快了,就在前面。” 开车的年轻人回了一句,就不再开口。 三狼不像他的两位兄长,身材略显瘦弱,一向沉默寡言,不过据说身手不错,还有着一手飞刀绝技,到也不会让人小觑。 “江老,都到这里了,可以说下这次的客人是谁了吧?” 阿龙开口。 “浑栾市富力集团的王老板,这个人喜欢一些小玩意,不过道上对他的传闻不怎么好,这不才要你们帮忙照看一趟。” 江老笑了笑,又从衣衫内兜取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按阿龙你的规矩,这是中间的这部分,结束后有剩下的三分之一。” 阿龙贪财,江老深知,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坏毛病,只要能把事情办成,钱,本就是要大家一起赚才是最好。 “谢了!” 阿龙双眼一亮,利落的接过,当场撕开清点起来。 “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能劳动你们三兄弟大老远跟我跑这一趟,辛苦了!” “有钱,万事好说!” “到了!” 三狼打断了两人声音,越野车转入一个密林停下,而在不远处,一座荒废的庙宇在林叶间若隐若现。 “姓王的倒是找了个好地方,浑栾市怕也只有这里的空气算的上新鲜。” 江老下了车,拄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黑亮拐杖,仰天深吸一口气。 “三狼!” 阿龙在空地处抖了抖退,舒展着筋骨,对着一旁的三狼使了个眼色,三狼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他处行去。 “江老,咱们走吧!” “好,阿舟,拿上东西。” 江老眼神扫过远去的三狼,也不追问,当下顿了顿拐杖,招呼一声江上舟,四人提着一个包裹朝着那庙宇行去。 “咯吱……” 破旧的木门显然少于修葺,推庙开门带出尖利刺耳的摩擦之声。 眼前是个宽大的院落,落叶堆满了地面,蛛网覆盖了角落,碎裂的菩萨像倒在正中,未入大殿,都能观察到那八面漏风的破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人一老,就有些迷信,江老掘了一辈子的坟,此时竟然看不得寺庙荒废、菩萨受苦。 “他们已经来了,在后面。” 阿龙低头看着脚下,眼光追逐着某些不起眼的痕迹,绕向后院。 “那我们也走吧!” 江老定了定神,一整衣衫,示意两兄弟在前面带头前行。 脚踏落叶,转过大殿,一排低矮的房屋当即入眼。 后面显然被人提前打扫过,落叶不见,中间房屋的门前还有八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人笔直站立,守在两侧。 “呵……,这位王老板好大的排场!” 江上舟嗤笑一声,他虽年幼,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却还是首次见到这般讲排场的人。 在他眼中,王老板算不得大富大贵,排场却是不小。 “浑栾市不同其他地方,这里的安保,可算是富贵人家必不可少的一环。” 江老倒是毫不奇怪,解释了一句,就朝着那房屋行去。 “几位,不好意思,按规矩要检察一下。” 一个黑衣人迎了过来,语气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客气。 “随意,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就算了。” 江老一指江上舟手中的包裹。 黑衣人来回打量着四人,主要是把目光放在阿龙、阿虎两兄弟身上,闻言点了点头。 “当然。” “请!” 片刻后,四人被引入了屋内,隔着屏风,有浓郁茶香,清雅檀香飘来,让江老精神一振。 “好茶,好香!” “江老果真是见多识广。” 一个大胖子从屏风后转出,双手伸开,一脸热情的朝着江老张开怀抱。 “王仁,欢迎江老。” “王老板,久闻大名。” 江老手中拐杖挺起,挡住对方上前拥抱的热情,笑眯眯的开口。 “今天,不止王老板一个人吧?” “哈哈……,果然瞒不过江老!” 王仁哈哈一笑,挥手让人撤去屏风。 “我来为您介绍,这位是为民集团的大公子,孙良玉孙公子。” “王老板客气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叫公子?江老叫我小孙就行了,江老的大名,我可是久闻了!” 屏风内,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时淡笑着摆手,虽然口中说着客气话,却毫无起身迎接的意思。 “为民集团?原来是浑栾市首富家的大公子,久仰久仰!” 江老脸色一正,把手中拐杖收起,朝着那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 为民集团的创始人孙为民,在浑栾市可是一位传奇人物,通吃黑白两道,几乎算得上是只手遮天, 只不过,在江老眼中,这位孙大公子却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面色焦黄,双眼散光,五指指甲色泽暗淡,说话间身上的肌肉还有些细微的抽动,这一切都表明,面前这位孙大公子在服食朝廷严厉打击的禁品五石散。 ‘可惜,虎父犬子!’ 江老的心思,孙良玉并不知晓,却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当下连忙摆手。 “江老客气了,坐,坐下说。” “谢过孙公子。” 江老江湖经验老辣,知道面对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代应该如何应对。 “茶水不急,两位先看看我们带来的东西如何?” “嗯……,也好,其实我也很好奇的。呵呵……呵呵……” 孙良玉扯着嘴角,发出有些神经质的笑声。 “王老板,请张先生过来品鉴一下吧。” “好。” 这种事,自然要有内行人在场才可。片刻之后,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就被请进屋内,与众人一一谦让之后坐了下来。 “阿舟。” “是,爷爷。” 江上舟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家老爷子的身后,左右龙虎兄弟相伴。 撤去茶水,摆上包裹。 轻轻扯开包裹,七件大小不一的锦盒当即呈现。 “几位请看。” 江老扫了一圈,在看到围了一圈的黑衣大汉时,眉头微微一拧,却仿若未觉的把几个锦盒一一打开。 “全都是两宋时期的好东西,完好无损的珍品!” “这是一把刀吧?” 孙良玉第一眼就瞄准了最大锦盒之中摆放的东西,音带迟疑的开口。 这是一件黑糊糊的东西,微带弧形,隐隐能够看出是个刀型物体。 “咳!没错,是把刀。” 江老干咳一声,笑着解释。 “因为年代久远,以前有没有很好的保养手段,所以这把刀就慢慢变成这个摸样。” 这位孙公子一看就是外行,这七件东西,最不值钱的就是这把看不出造型的长刀,也只有外行人,才会第一眼就看上这个东西。 他故意说的不甚清楚,就是为了试探对方一二,在发觉孙良玉和王仁都是连连点头,心中也是一松。 这样,就只需对付这位姓张的鉴定师了。 “孙公子,这把刀确实年代久远,但是否是两宋时期的倒是未必。” 果然,姓张的老者轻轻摇头,指着刀身缓缓开口。 “这柄刀的造型不像宋制,而且上面没有铭文,锈迹腐蚀的也太过厉害,并无多大价值。” “长得太丑,这个算了!” 孙公子皱了皱眉,对这把刀他本就没看在眼里,此时更是不喜。 王老板在一旁笑笑,也不搭话。 看来今日的东道主并非王老板,而是这位富家公子孙良玉啊! 江老点了点头,又从一个锦盒之中拿出一盏青釉色的圆盘子。 “南宋釉青盘,薄胎、釉光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缺口,直径十四厘米,雕花精致,造型完美。” “曾经有件相差不多的藏品,去年上过京城的嘉善拍卖会,当时成交的拍卖价是三百一十七万!当然,咱们这件只要一百二十万即可。” 江老说完,把东西放下,打眼朝对面三人看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价钱从来不是问题。” 孙良玉扫了眼江老手中的盘子,看上去普普通通,远不如自家吃饭的碟子,不过有人就吃这一套。 “张先生,给长长眼。” “是。” 老者慢吞吞的伸手,细细打量,手边的各种器具来回施展,良久才缓缓点头。 “真品。” “好!” 孙良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右手习惯性的在身旁寻摸着什么,却未能碰到,换来一脸的遗憾。 “我家老爷子马上就要大寿了,我正寻摸着给他一件寿礼,我看这东西就挺合适。” “噗……” 后面的江上舟嘴角一抽,发出一个低沉的回响,当下死命的把头低起,压住那冲到嗓子眼的狂笑。 东西的真假暂且不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要把墓里面抛出来的东西当寿礼送人的。 那人真是你亲爹? 他真想好好问问对方。 他虽反应不慢,瞬间压住了声音,别人却也不是聋子,离得那么近,孙公子当然也听出他笑声之中的古怪,当下脸色一沉,就要发飙。 “呜嗷……” 外面突兀响起的一声狼啸,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王老板,这附近有狼吗?” “当然……” 王仁急忙摆手,还未言语,对面的几人已经齐齐变色,有了动作。 “阿虎!” “啊!” 随着阿龙一声大吼,阿虎身躯一抖,脚下狠狠一踏,整个人就如一头巨象般,朝着一侧破败的墙壁狠狠冲去。 阿虎身高足有两米三四,手臂比周围黑衣大汉的大腿还粗,此时猛然爆发,大地都为之轻轻一晃,本不牢靠的房屋更是瑟瑟发抖。 一位黑衣人伸手似乎想要阻拦,却被他单手一摆,给甩飞数米开外。 “轰……” 本就不甚牢固的墙壁经他一撞,瞬间四分五裂。 “你们干什么?” 孙公子一脸赤红的直起身子,单手死命的舞动。 “给我拿下他们!” “江老,走!衙门的人把这里包围了!” 阿龙脚步挪动,身如莽龙,呼呼两拳击出,身旁围过来的两个黑衣大汉二话不说就被击倒在地,动弹不得。 “阿舟!” 江老的反应也不慢,双手一动,桌上几件值钱东西已经收好,包裹一扔,甩向江上舟。 “孙公子,我看你们挺喜欢这件釉青盘的,就送给公子了。阿龙,刀给你!” 三人对视一眼,在他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沿着阿虎迫开的洞口,朝着后方穿去。 “孙公子!” “废物!” 孙公子盯着围过来的黑衣人,狠狠的怒吼一声。 “还有你,没用的东西,还他妈鉴定大师!” “碰!” 价值百万的釉青盘当场被摔得粉碎。这东西,自然不会是真的。 “孙公子,息怒,息怒。” 王老板扭动胖乎乎的身子,一手拿着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孙公子双眼一瞪。 “我来找我弟弟出来踏青赏景,还能犯着法了不成?” “是,是!” 王仁连连点头,只是脸上的汗珠却是奔涌不停。 庙宇后方,四道人影正自忙命狂奔。 “衙门的人!” 阿龙眼角的余光扫过树林中那一闪而过的制服,牙关不禁一咬。 对上道上的人,他并不畏惧,但衙门的人却代表着朝廷,就算他再能打,也不敢招惹。 “大哥,怎么办?” 阿虎憨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庞大的身躯,加上一定程度的硬气功,竟是硬生生在这密林之中压出一条道路出来。 “去那些学生郊游的地方,趁乱逃!” 江老手拿拐杖,一蹦一跳跟在身后,速度竟是丝毫不慢。 “阿虎!” “我知道了,大哥。” 前方的阿虎身躯一转,改变方向,朝着远方奔去。 “里面人的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莫要做无谓的抵抗,赶紧出来投降!” 大喇叭的声音遥遥响起,一辆越野车也被拖了出来,爬服在一株巨树上的三狼朝着下方微微撇嘴,把身子隐藏起来。 002 遭劫难七仙入神魂 浑栾市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暗沉,阴云密布,让整个城市不见天日。 久看天际,人心自然而然的会感到压抑。 郭客抬头看了看天,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摆弄着身前的肉串、鲜虾。 今天是市一中高三七班集体外出郊游的日子,作为班级内少有的会烹饪的男同学,他自然不可能缺席。 这里位于城区郊外,前方有条浑栾市少见的清澈溪流,水流舒缓,周围绿树成荫,乃是一处绝佳的郊游所在。 耳边同学嬉戏不断,睡眠严重不足的郭客却打不起一点精神。 “郭客,你看。” 一个热烘烘的身体从一侧靠了过来,那肥硕肉身带来的沉重压力,让郭客身子一斜,手上的铁签差点扎中手指。 “看什么啊?” 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郭客没有一点兴趣的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看那里,看那里!” 身旁的人显然有着极为顽固的有福共享精神,两手按着郭客的脑袋,朝着某个方向拧去。 “你放手,你放手!” 郭客微微挣扎,待看到远处的场景之时,也是忍不住眼神一直,喉咙微微滚了几滚。 那个方向有一位美女,正停下山地车,朝着这边走来。 高三的学生,年纪不过十七八,大部分人的身量远还未长开,但这位却是一个例外。 张小冉,虽然她的名字里有个小字,但其实她本人却绝对不小,不论哪里,都不小! 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一双笔直顺溜的大长腿,裸露在外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玲珑身姿,前凸后翘,绝对是一位超前发育的性感尤物。 再加上今日精心的打扮,铮亮的小皮靴,对学生来说有些夸张的超短裤,上衣虽然普普通通,但有着那伟大胸怀的突出,让今日的她分外撩人。 “真骚!” “狐狸精!” “真他妈好看!” 耳边有着某些女同学的碎碎念,当然也少不了同桌好友朱续才毫无文采的感慨。 “算了吧,她看不上你的。” 郭客摇了摇头,虽然惊艳于张小冉的打扮身材,他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人人都爱美,长得好看的人大部分都喜欢打扮,既能满足自身的审美也能得到他人的艳羡目光,只不过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她穿那么少难道不怕感冒? “就是因为知道看不上,所以才要趁现在多看看啊!” 朱续才双眼瞪得笔直,如勾子一般,像是恨不得从张小冉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呵呵……” 郭客无精打采的笑了笑,低头继续摆弄身前的东西。 “小冉,这边!” 小河边立着两个沙滩躺椅,一柄遮阳伞,一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正自躺在其中一张上面,此时看到走来的张小冉,眼睛一亮,急忙起身招了招手。 这位明显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也是本班的学生,只是他的身份较为特殊。 孙良辰,浑栾市首富家的二公子。 有人说,在混乱之城讨生活,一半的人都要看首富孙为民的脸色。 别的地方郭客不清楚,但他们这个班级里的学生,却早早就形成了一个围绕这位富家公子打转的团体,没有加入的,也只是不够资格。 “他倒是真会享受!” 见到张小冉挪动脚步走了过去,朱续才才一脸醋意的低声嘀咕。 “有钱的特权。” 郭客也是俗人,眼中当然也有着妒忌。 “万恶的金钱!” “没错,早晚有一天,我要征服这万恶之源!” 朱续才豪情万丈,郭客在一旁附和着连连点头。 相比起其他班级的学生,他们这个班级因为有着孙良辰的存在,心理普遍都较为早熟,对于金钱的概念也比较现实,比别人也少了些单纯。 “郭客,人都到齐了,你那里快点啊!” 两人羡慕妒忌恨的对象朝着这边招了招手。 “哎,好的。” 郭客急忙换上一脸狗腿的表情,朝着那边回了句,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两个档次。 “帮忙,把架子撑起来。” “嗯,多弄些肉。” 朱续才直起肥硕的身躯,看着身前的肉串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 “知道!” “李玉,把啤酒饮料拿出来,架好桌子,我车里有些零食,拿出来分分。” “哎!” 孙良辰躺在躺椅上,指挥着同学们来回忙碌,让他与其他人,明显的区分开来。 严格上来说,孙良辰算不上一位十分跋扈的富二代,只不过从小在众人小心翼翼的拥簇下长大,让他多了些傲气,日常行事当中,总让人觉得他有些瞧不起人。 郭客的动作十分利落,一手烤串,一手煎摊,虽然比不得大厨,但也游刃有余。 酒,对于混乱之城的男人来说,乃是必不可少的生活调剂品,这里的人虽然年纪都不大,却大部分都有过醉酒的经历,就算是女同学,也少有只喝饮料的。 张小冉端着杯玻璃杯,来到郭客面前,递了过来。 “昨晚干嘛去了,两眼黑眼圈。” “兼职打工,比不得你们。” 郭客一手接过,抽个空挡给自己灌了半杯。 两人熟识,不仅仅是因为是同班同学,还因为他们同住一楼,乃是常年楼上楼下的关系。 “肉串烤的不错。” 张小冉只是随意一问,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那烤的吱吱冒油的肉串上面。 “想不到你那么能吃肉?” 郭客反转一把铁签,撒好孜然等物,递了过去。 “羡慕吧?怎么吃都不胖!” 张小冉扭了扭自己纤细的腰肢,得意一笑。 “这可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们男人还是要壮实点才好。” 光吃不长肉,对于身材有些消瘦的郭客来说可算不得什么优点。 “切!” 张小冉撇了撇嘴,拿着肉串转身离开。 “这里还有啊,不够的过来拿!” 郭客大声吆喝。 “郭客,别放孜然了,我不喜欢那个味,配料拿过来,想吃什么我们自己撒。” “ok!” 比划了一个手势,郭客继续低头忙碌。 郊游野炊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都是年轻人,就算有位特殊的,趁着酒兴也很快放开了胸怀,谈笑声渐渐高昂起来,气氛越来越热烈。 眼看着身旁的材料渐渐减少,食物下去的速度越来越慢,郭客也开始缓下手上的动作,时不时的挑些东西填着肚子。 “喂……喂……” 大喇叭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搅入众人的谈笑之中。 “那边的人,赶紧离开,赶紧离开,这里不安全!” 一辆皮卡从大道之上压着缓坡驶了下来,天蓝色的大喇叭探出车窗,朝着这边遥遥大吼。 “怎么了?” “这里不让聚餐吗?” “等下我们把东西收拾干净不就行了,至于赶人吗?真是扫兴!” 众人窃窃私语。 郭客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与一群同学朝着那处看去。 “李玉,你去看看。” 孙良辰皱了皱眉,挥手招呼身边身高马大的李玉过去问问情况,看样子被扫了兴致,让这位孙公子很不愉快。 “好嘞。” 李玉做着孙良辰的狗腿,算是得了势,最善于做的事就是仗势欺人。 当下一马当先,越过十来个同学,朝着那皮卡奔去。只是行到半截,却傻了眼。 只见那皮卡里的那人从里面拿出一个警示灯,放在了车顶上面。 “警察?” “喂,说的就是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附近有危险分子逃窜,赶紧离开!” “呼……” 车里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还未等到聚餐的同学们反应过来,两团黑乎乎的影子,已经从车后的树林中狠狠的砸了出来。 速度太快,让人根本看不清黑影是什么东西,只看到其中一团,笔直的撞在皮卡车的驾驶舱侧面。 “彭!” 偌大的皮卡车猛地一颤,轰然翻到在地,喇叭滋滋之声从倒地的车厢内响起,内里的司机却没了反应。 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枯木树桩,硬生生的印入车厢一侧。 “啊……” 另一团小一些的黑糊糊东西也从天而降,砸落空地,激起尘土,引起混乱,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瞬间就在同学群中响起。 “哗啦啦……” 餐桌被混乱的人群高高掀起,酒瓶子、饮料罐子、佐料碟子接连坠地,在那地面杂乱的脚印上描绘着五彩多味的图案。 一个个身影左倾右倒,纷乱、嘶吼,一帮子年轻人,乱成一团。 “二少爷!” 停在不远处的宾利车上,腾的穿出两道身影,直冲那一脸慌张的孙良辰。 作为孙家少爷,他身边自然有着贴身护卫,而且身手都很厉害! “砰!砰!” 而在树林之中,紧随两块枯木之后,一个巨汉也从中狂奔而出,巨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容,加上那震动地面的狂暴气势,让场中的学生们越发惊慌失措,左右不分的奔向四方。 “扑通……扑通……” “啊!救命啊,我不会水!” 不会水你还往河里跳! 在场中,郭客应算是镇定的,看着一群乱糟糟的同学,气的急跳,却也不敢越过混乱的人群,前去救人。 “拦住他!” 冲过来保护孙良辰的两位安保左右一分,一人拉着孙良辰推开身边的同学朝后飞退,一人在腰后抽出一根短棍,吼叫着迎向那巨汉。 “砰……” 没人看清交手的情况,但那黑衣安保却在第一时间仰天倒飞而回,重重的摔倒在地,当场晕了过去。那大汉的凶猛,可见一斑! “警察,给我住手!” 这时,又是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一侧穿出,速度惊人,如同一头猎豹,来到近前脚下一点,单膝已经狠狠朝着巨汉胯下顶了过去。 “啪!啪!” 巨汉身躯虽大,却并不笨拙,侧身躲过,猛地出拳砸去,两人瞬息间多次对撞,身着警服之人腿法凌厉,势如开山,却不敌巨汉神力,对撞中踉跄倒退,但那巨汉前冲的速度也因此顿了下来。 “阿虎,让开!” 巨汉闻言身躯一蹲,一个身影已经从他背后跃出,狠狠一脚,飞踹而出。 “砰……” 皮鞋根部撞在交叉的双臂之上,拦截之人头颅一扬,身躯已经翻滚着朝后倒去,压出一连串的尘土。 “开枪,开枪!” 这时又有人从树林中穿出,咆哮着举起手中的武器。 “别开枪,有人!有人!” “管他妈的!给我干死他们!” 有人制止,但也有人已经怒火上冲,失了理智,举枪欲射。 “噗!” 刀光一闪,一柄飞刀命中那持枪之人的手腕,锋利的刀刃直接贯穿那柔嫩的肌肤。 “啊!” “小心!” “在那里,开枪,开枪!” “啪,啪,啪!” 一连串的枪声过后,那处树林似有重重的坠地之声响起,随后再无声音。 “中了没有?” 有人停下脚步,小声问道。 “别管了,小陈那里已经坚持不住了,快去帮忙!”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一拍问话人的脑门,提着一根电棍就冲了出去。 同时他的口中还有急切的叮嘱。 “都别开枪,这里都是学生。下个人去河里,有个人掉里面了!” 而此时的郭客,早已手脚并用朝着河边的芦苇荡之中冲了过去。 “啪!” 在一个轻微的落水之声后,他已经紧贴着着河岸,隐藏下身形。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在这里都能遇到火拼。不过,那个巨汉挺厉害的啊,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红灯区的豹子头?还有那警察,好像是个女的?身手真他妈利落!’ 浑身激动的郭客拼命伏低身子,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股脑的往外涌。 ‘躲在这里应该没事了吧?那几个人应该是想趁乱从衙门人手下逃走,躲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 相比起最新时髦的警司称呼,郭客还是习惯称呼衙门。 心思转动,他的心跳也微微平缓,外面的吼叫声虽然还有,却很明显正在渐渐远去。 ‘没事了,没事了!’ 拍了拍胸脯,郭客悄悄拨开身前的芦苇,朝着外面偷偷看去。 余光一黑,他猛地抬头,却见一柄黑糊糊的东西正自从天而落,直冲自己背部而来。 “我艹!” 身躯一翻,左臂已经条件反射的朝着上方迎了过去。 “滋啦……”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变的极为缓慢,一柄黑色的长刀从天而降,划破郭客的衣衫,擦过他手臂的肌肤,一抹殷红的血液透体而出,沾染在长刀之上。 “啪!” 郭客身躯一僵,整个人犹如电击,两眼渐渐翻白,仰躺着身子倒了下去。 黑暗中,有星光闪烁,数颗星辰映入脑海,其中一颗最为黯淡的,悄然裂开。 轰…… 脑海一炸,两眼一闭,郭客再无意识。 ****** 大道之旁,江老一身萧瑟的立在树木的阴影之中,眼神呆滞的看着道路正中那跌倒不起的身影。 一辆宾利咆哮远去,渐渐没了影踪。 “阿舟……“ ****** 密林之中,浑身淤青的巨汉阿虎正自在自己身上涂抹着药液,一路狂奔,都是他开路,自是少不了擦着蹭着。 阿龙则是斜靠着一株大树,眯着眼默默喘息,平复着体内的气息。 他虽出力不多,却都卡在关键时候,就连手里的黑刀都当作暗器扔了出去,费的心力也绝对不少。 “啪。“ 远处一声脆响传来,让两人身躯一紧,不过下一刻,他们的神情又变的放松起来,甚至脸上还露出一抹笑意。 “三狼,你来晚了。” 阿虎笑呵呵的转过头,脸色却是猛地一变。 “你中枪了?” 那从阴影中走来的身影有些踉跄,腰间、大腿处的衣裤更是被血液浸湿。 “没。” 三狼并未靠近,找了棵大树贴着站定,语气古井无波。 “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擦着了。” “嗯,等下我们从山那边出去,给你找药。” 阿龙点了点头。 “不用了。” 三狼低着头,闷声开口。 “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场中的气氛猛地一滞。 “你就这么急着走?” 阿龙的语气压抑着怒火。 “大哥,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爹还想让我传宗接代。我们说好的,这是最后一次,好聚好散。” 三狼低着头,面容在晃动枝叶下洒落的光晕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次的钱还没有拿到!” “没关系,我可以不要。” 场中再次陷入寂静。 “刺啦……” 阿龙猛地一手撕开自己的上衫,没有找拉链,直接从中掏出所有的钱来,狠狠的甩了过去。 “滚!” 三狼身躯僵立不动,半天才弯下身子,一一把钱捡起,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的阴影行去。 “三狼,以后我们到哪里找你?” 阿虎猛然直起身子,朝着三狼的背影遥遥喊道。 远处的身影顿了一顿,却没有回话,只是把身子微微蜷起,渐渐消失不见。 “狗永远是狗,就算改了名字,也做不成狼!” 阿龙一手紧扣大树,拧着身后的树皮扭曲变形。 003 精神病戏言诊郭客 朦朦胧胧之中,郭客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不连贯的怪梦。 在梦中,有着繁华的都市、忙碌的人群,还有着古老的城池、优雅的古人。 有着飞速穿梭的汽车、热闹喧嚣的夜店,也有一苇渡江的侠客、结伴而行的书生。 而他自己,则有时候化身早九晚五的打工一族,有时候又摇身一变,化为端坐庙堂之上的古时帝王,身着明黄龙袍,俯览着天下苍生。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这也不过是一场奇怪的妄想,但在梦境最后,一抹刀光乍然闪现。 “咔……” 碎裂的梦境分化千万碎片,旋转的铮亮刀身之上,映照出那满是英气的面庞。 面容犹在眼前,清晰无比! “吾儿岳山,三岁习武,五岁摸刀,十岁学有所成,今日乃是小儿十三岁的生日,特来见过天下英豪。” 宽广的平台上,一位青衫老者轻捋短须,语气隐带自豪环顾四方。 “今日在场的青年才俊,都可下场与小儿一会,但凡能够赢个一招半式,天刀门愿赠黄金千两!” 洪亮之声,震荡四野,也激起无数喧哗。 这一日,共计对决三十九场,却未有一人在少年岳开手中刀下走过三招! 江湖大哗!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郭客的美梦,挣扎着身子从床上爬起,他迷迷糊糊的就来到门前,扭动门把打开门来。 “郭客,你没事吧?” 张小冉靓丽的身影立在门前,关切的声音脱口而出。 “没……没事。” 晃了晃脑袋,郭客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哪里不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我了,我以为……,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小冉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一手扇着脸,想及昨日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慌了神,走岔了路,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郭客强笑一声,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热乎乎一片。 不会是感冒了吧? “对了,昨天同学们都没事吧?“ “我能联系的都联系了,当时一片混乱,索性没人出事。哦,盈盈扭到脚了。“ 张小冉扫了扫郭客上下,美眸中渐渐变的惊奇起来。 “没注意啊,郭客你身材其实很不错嘛!以前我一直认为你太瘦来着。” “呃……” 郭客一愣,这才响起自己迷迷糊糊中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就出来了,形象有些不雅。 不过,我知道自己太瘦,但你这吐槽也太损人了吧! “算了,你没事就好,我只是出于同学一场的份上,来看看你,你别多想。” 张小冉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转身,长发飞扬,留下一个娇美的背影,在噔噔的脚步声快速离去。 “我没多想。” 郭客无语的摇了摇头,低头嗤笑一声,却被眼前的东西给吓了一跳,不禁发出一声惊叫。 “艹!” “我珍藏多年皮包骨头的肋条哪?怎么就突然就变成六块腹肌了!” ………… 简陋的客厅,木凳方桌,一柄黑糊糊的长刀横放在桌面,刀上的锈迹不知为何已经神奇的消失不见,只是看上去还是很不起眼。 昨日,郭客于深夜醒来,发觉自己依旧躺在河边的芦苇荡里,这把刀就落在身侧,当时迷迷糊糊捡起刀就回了家,其间的过程已是记得不太清楚。 后面,就是那诡异的两段梦境了。 凳子上,郭客已经坐在这里发呆了将近半个小时,眼神依旧满是迷茫。 这位十七岁的独居少年有着一头乱糟糟如鸡窝的头发,相貌倒是棱角分明,算不得英俊,但也中等偏上,只是少有打理,让他看上去极不起眼。 身躯肌肉有着优美的线条,六块腹肌紧紧绷起,让他那看上去有些纤细的身板充满了爆发力。 只是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昨日,自己还是一位弱不禁风的瘦弱少年! “这把刀?那不是梦?“ 看着面前的长刀,郭客喃喃自语。 虽然梦境之中的情景他已忘得七七八八,却也记得眼前这柄长刀曾多次出现在梦境之中。 “我不会被什么老妖怪附体了吧?” 想及某些恐怖的传闻,郭客忍不住浑身一抖。 “不要自己吓自己,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干笑一声,郭客打定主意立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咕噜噜……” 肚子里五脏庙开始翻腾,当务之急顺理成章的改成了填饱肚子。 站起身子,左腿一迈,步伐却变的歪歪扭扭,身躯随之一斜,更是直接扑到在地。 “怎么回事?” 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子,郭客却惊恐的发觉,自己的手脚似乎不怎么听自己的使唤! 明明想伸右手,偏偏左手有了动作,明明要屈膝撑地,偏偏变成满地打滚。 只见就在这不大的客厅里,一个少年正自匍匐在地,左右扭动着身躯,时而蛙泳、时而鱼跃,四肢乱蹬,拼命挣扎了半响,才超前移动了十来公分。 “你赢了,你赢了!” 良久,气喘吁吁的郭客彻底服了软,不在挣扎,开始尝试着配合身躯的动作。 左手按地,右腿蹬,身躯摇摇晃晃,终于从地上直了起来。 行走如蹒跚婴儿,双手左右摇摆,伴随着厨房里一振叮叮当当乱响。半响之后,满身是汗的郭客才端着一盆白面条走了出来。 他也不想用盆,奈何手上不受控制;他也不愿意吃白面条,却根本不敢摸刀。 手筋鼓起,千辛万苦才完好无损的把面放在桌上,郭客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面条,郭客精神涣散,开始由身上的不正常回忆起昨日的古怪梦境。 第一个梦境十分模糊,但却很完整。其中有几段关键的东西,还算清晰。 梦境中的主人,一开始是位现代都市的白领,来自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 地球?没听说过。 因为一把刀,这个人出现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些像古时候,但多了些强大的武者。 想及梦境之中那些飞天遁地的高手,郭客心头也是一热,谁年轻时候没有过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想象。 在梦中,那人依仗着地球人的知识和经验,崛起于异世,最终成为武学宗师、九五至尊。 其后,一个七情六欲纵横法的东西出现在梦境之中,随后就是一片混乱,最终伴随着黑暗和一抹刀光。 嗯,除了最后有些不同,这不就是朱续才常看的课外书上面描写的故事吗? 至于第二个梦…… ‘呲……’ 右手无意识的一抖,桌上的长刀已经落入掌中,超前虚劈一记,身前发出破空之声,两米开外的窗帘无声无息被从中刨开。 “……“ 郭客两眼呆滞,一滴冷汗从额头缓缓低落。 “我要见医生!“ 心中低吼的郭客,并为察觉,在他沉思的时候,他的气质与往常几乎判若两人。 端坐在那小凳上的身躯稳如山岳,吃东西的速度不算快,却很稳,稳的吓人! 每一次下筷都只挑出一条面条,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白面条,在他嘴里却仿佛时在品尝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面下的很烂,但在他的筷子下,却没有一根从中断开,看似缓慢,一大盆面条却眨眼功夫就下去了一半。 最后,一盆面不剩一根,就连面汤都被他喝的一干二净,没有丁点浪费。 明明是很吝啬的行为,在他做出来,却自然随意,带着股让人心折的大气。 ****** 王强是是精神病医院的一位资深——病人。入院七年多,目前正处于恢复期,属于那种一旦确定情况稳定,就可以出院的状态。 只是最近数年没有回过家一次,王强思家心切,这几日趁着新朝建立的七日长假,偏僻的市精神病院不少人休了假期,他寻得一个机会,偷偷出了病房,跑到了楼下的诊疗区。 在这里,他准备换上一身大夫的衣服,瞒过门岗,偷溜出去。 这时,二楼李江李大夫的办公室,他正躲在屋内慌慌张张的换着衣服。 “梆梆……梆梆……“ “谁?“ 尖叫声从屋内响起。 门外的郭客头一扬,忍不住一手掏了掏有些发痒的耳朵,这位李大夫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大夫,我是来看病的。“ “哦……“ 屋内声音拉长,伴随着几声干咳,一个如朝廷广播中响起的缓慢的浑厚之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 郭客眨了眨眼,再次扫了一眼墙上白字黑字贴着的大夫介绍,缺了照片,只有简历。 李江,资深精神病诊治专家,曾任京城301医院主任医师。 ‘原来是京城的人,难怪普通话那么标准。’ 小声嘀咕了一句,郭客扭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洁白干净的诊治房间,一张长且宽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早已落时的大头电脑,里面坐着的李大夫有些不修边幅,一头比郭客还要大一圈的鸡窝头下,是一双略带神经质的眼睛。 这个时候,那双眼睛正自来回审视着脚步蹒跚靠过来的郭客。 “李大夫。” “嗯,是你来看病。” 男高音再次响起。 “是我。” 郭客点了点头。 “你什么病?” “我……,我这不是请您给看看是什么病吗。” “哦!” 王强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我当然不知道,我要知道还找你干嘛。’ 郭客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干笑一声,点了点头。 “那好,坐下。说说吧,都有什么症状。” 王强绷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里面,遮住自己那光溜溜还未来得及更换裤子的大腿。 “大夫,我怀疑我有病。” 郭客拉过凳子,别别扭扭的坐下。 “不用怀疑,到了这里的人,十成十的都有病!说说吧,怎么发觉的。” 王强冷哼一声。 “那个,我做了一个梦,但那梦是在太真实了!我还……” “那就是精神分裂症!” 只凭这只言片语,经验丰富的王强大夫就直接下了定论。 “现在就看看你是早期还是晚期了。” “这还有早期晚期吗?” “当然有!” 王强双眼一睁,瞪着郭客,似是责怪他缺乏基本的常识。 “就像我……那个我这里一个病人曾经的临床,他脑袋里出现轻微的幻听,就属于早期。” 郭客觉得面前这位大夫的表述很有问题,你直接说有一个病人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多扯两层的关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那中期哪?” “中期。” 王强得意一笑,彰显着自己经验的丰富。 “到了中期,眼睛里大概率会出现另外一个人,他还会和你说话,陪你聊天,跟你争吵,但其实,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啊!” 郭客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胸膛。 幸好,幸好,自己应该是早期。 “至于后期,那就厉害了。我……我这里的一位病人,就是后期,脑袋里的那人,已经开始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啊!” 郭客一声惊叫,直接站了起来。 “你啊什么啊,给我坐下!” 王强脸色一虎,发挥着精神病大夫的威严。 “是,是。” 郭客两眼慌乱,左右打着摆子坐了下来。 “大夫,晚期的能不能治好?” “当然能!” 王强洒然一笑。 “别说晚期,就是终末期,也能治好!” “还有终末期?”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阶段,你别打岔!我……那个有个叫王强的病人,精神出现多次后期分裂症状,现在不已经快好了。呸呸呸,是已经好了!” “真的?” 郭客只觉着自己的心脏就如在蹦极一般,忽上忽下,刺激极了。 “当然!” 王强在诊治台下翻了翻,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 “这本书,看过没?” 郭客探过头去,‘超级无敌万界至尊修行高手系统’一排大字映入眼前,当下连连摇头。 “没看过。” 作为一个三好学生,他并不怎么看课外书籍。 “那你应该看看。” 王强撇了撇嘴,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边开口。 “这本书就是根据我病人的妄想写出来的,这其中,详细描述了这位病人分裂出的富家公子、哑巴、太监、女人、牛、一根棍子的症状,虽然病情严重,多有反复,但经过他多年的顽强抗争,终于从中清醒了过来!” “嘶……” 郭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指了指大夫的手指。 “大夫,您的手指指错地方了。” “啊!” 王强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鼻前的手指,心头突兀的燃气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 ‘卧槽!’ “啪!啪!啪!“ “大夫,你干什么?” 郭客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大夫拼命的自扇耳光,那力气看的他自己都觉脸痛、牙痛。 “没事,给自己提提神,清醒一下。” 王强咧着嘴,在左侧腮帮微鼓的情况下口中继续发出男高音。 “咱们继续。” “呃……好,好。” 郭客面上一扯,强行压住要离开的想法,把即将脱离椅子的屁股再次按了下去。 “大夫,我就是想问问,晚期的话,应该怎么治?” “晚期,那时候已经不能只吃药了,需要限制人身自由,强制诊治!” 王强脸色一肃。 “具体……怎么做?” 郭客暗叫不好。 “具体……” 王强嘿嘿一笑,以一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把你绑在床上,给你打针,关在没人的屋子里,不让你乱跑,每天在小黑屋里给你讲故事。” “……” 郭客脸色骤变。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嘿嘿……,精神病也是病,当然需要打针吃药。不过嘛,咱们这种病有些特殊,有时候不用这些手段也能好,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 郭客忽略了王强口中的咱们、少见这些词语,一脸激动的挪动椅子,朝着大夫靠了过去。 “具体怎么治,大夫!” “那就是不治!” 王强猛地一拍身前桌面。 “只要你心里明白,你眼前见到的、心里想的,都是幻觉,接受他,以强大的内心不让自己迷失,他就会慢慢消失不见。” “可……可我觉得那人不仅仅是幻觉啊!” “不是幻觉,难道还是真的不成?就像我……那病人,他说自己在修仙,你让他施个法术出来?” “我这出现的似乎是个古人。” “古人也行,你让他作首诗看看!” 郭客一愣,坐直身体,竟是认真的翻阅起梦中的记忆。 不一会,他抬起头来。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 “行了,我看你应好好该补习一下语文课本了。” 王强翻着眼挥手制止了郭客的朗诵,一手拿过身旁的铅笔、病例。 “住院吧!” “呼……” 一阵风吹过,王强抬起头,只看到房门在那里来回摆动,面前的人影却是消失不见。 “遭了,我不会又犯病了吧?” 004 俏陈歌栾城初上任 “滴,学生卡。” 精神病院位于城郊,附近的路上只有一路公交车通过,导致车里人挤得熙熙攘攘。 “往里挤挤,往里挤挤啊,里面有座位。” 司机师傅嘶吼着,拼命往里加塞。 车门前有一个光头大汉独霸两个人的空间,眯着眼,像是在审视着上车的乘客。 “借过一下。” 侧着身子挤过大汉的位置,再往里走了两步,郭客就再也难移寸步。 车辆前行,郭客一手握住上方的护栏,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身前的老太太紧紧抱着自己的绣花包裹,两个打着耳钉的黄毛正自嘻嘻哈哈的逗笑,一位妇女一手护着身前的孩子,一手紧握上方的护栏,过道上就立着十来人,把整个车厢挤得满满。 坐着的乘客或沉睡、或低语,浑不觉这时候应该腾出座位,让给有需要的老人孩子。 ‘浑栾市,齐州十七个地级市之一,连续十年被评为齐州最不适宜居住的城市。’ ‘犯罪,是这个城市的主色调;善良,是这个城市人丢弃的品德;追逐金钱和权力的欲望,是笼罩混乱之城上空经久不散的阴云。’ 耳边似有广播中某些愤世嫉俗之人的怒吼,郭客耸了耸肩,把注意力从后方某位女士的大长腿上收回,开始关注起他自己的状况。 经过几个小时的适应,郭客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刚才给自己诊治的医生很明显精神不太正常,但自己的情况也绝非通常的心理疾病! 郭客很清楚,虽然梦境之中的东西大都记不清楚,但有些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 尤其是,有一套刀法,最为清晰,就如铭刻在自己骨子里一般。 问心刀诀! 这是那位名叫岳山的少年曾经施展过的功夫。 八十一式刀法,只是一想,就从脑海之中一一划过,让他的身躯闪过一片酥麻。 眼角的余光一花,郭客双眼猛地一眯。 隔着两个身位的那位黄毛依旧还在和同伴侃侃而谈,但他的一条手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位护着孩子的妇女身侧。 在那里,一个黑色小皮包正被轻轻拉开拉链,两根手指灵活的探入其中,正自往外捏起一叠钞票,鲜红的纸钞已经露出皮包一角。 “小偷!” 郭客一脸正气凌然,右手一伸,口中已经发出一声充满正义的大吼。 “有小偷!在哪?在哪?” “快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 “别睡了,别睡了!” 霎时间,车厢内乱成一团。 而那妇女,也发现了不对,一手牢牢护住自己的皮包,拉着孩子朝着远离黄毛两人的方向退去。 “他妈的,晦气!” 黄毛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愣了一愣,才张口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身躯顶开隔在两人中间的人,朝着郭客走了过来。 “小子,你有种!” 三角眼闪烁着寒芒,黄毛一手按住郭客的肩膀,朝后就是猛地一推。 “走!” “喂,你干什么?” 有人看不过去,从车座上站起来,发声制止,去被身旁的同行人给拼命扯了下去。 “别管闲事!” “停车!” 车门前的大汉猛地转首,直盯司机。 “嘎吱……” 司机二话不说,脚下猛踩刹车,一头扭向窗外,不敢回望那大汉凶狠的目光。 “把门打开!” “拉他下来!” 两个黄毛围了过来,车内的其他人纷纷避让,拥挤的车厢竟是瞬间给腾出一个空来。 “小子,你不是很有种吗?下去,咱们好好聊聊!” 三角眼的黄毛扯着嘴角,一手拽向郭客的鸡窝头,另一个偏瘦的黄毛则是冷笑着巡视四方,好似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一般。 “你们想干什么?” 郭客心脏砰砰乱跳,脚下踉跄后退,强强避过伸来的手掌。 他求助的眼光朝着车厢内看去,却得来一片的回避、讥笑和冷漠。 那种种眼神,让他心中一寒。 “呵……,我们想干什么?当然是奖励你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勋章啊!” “你他妈给我下去!” 黄毛当胸一脚猛踹,郭客只觉自己胸口一沉,已经东倒西歪的被踹到门前,被门前大汉一手拉住,直接拉出了车门。 “给我过来!” 三人推搡着少年,朝着某个狭小黑暗的小巷行去。 客车车门缓缓闭合,留下车厢内一群无动于衷的乘客。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啊!” 车内,有位老者一脸不忍的叹息着。 “吆,您老现在知道残忍了,刚才您干嘛来着,那位大姐都没吭声,我们凭什么多管闲事?” 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 而那位妇女,则是冷着脸,一手捂着孩子的双眼,一手抱着皮包,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啪!” 一只手掌拍在那人的脑后,发出清脆的回响。 “给我闭嘴!” 清脆的声音,带着冷厉的寒意,让说话那人身躯忍不住往里一缩。 “司机,再开下门!” 一双大长腿迈过众人,来到车门处,针织鸭嘴帽、白色运动衣,这位身着短裤、皮靴的靓丽女子轻拍闭合的车门。 “姑娘……” “警察!” 女警从裤兜里掏出证件,轻轻一晃,司机连忙闭上嘴,再次按下开门的按钮。 ****** 两侧的高楼遮住了光晕,让这小巷经年不见阳光的照射,潮湿、阴暗从内里涌出,腐蚀着水泥铺就的地面。 狭小的巷口,就如噬人猛兽张开的巨口,吞吃着一切见不得光的事物。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腐臭气味,弥漫着整个小巷,越往里越浓郁。 “你们想干什么?” 小巷内,郭客滚动咽喉,身躯不停的踉跄后退。 “你刚才不是挺有勇气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连站都站不稳?” 生就一双三角眼的黄毛推搡着郭客,让他再次倒退数步,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传来‘啪唧啪唧’的溅水之声。 “你别动手啊!” 郭客心气不足的大叫。 “我他妈就动手,你能怎么着?你能怎么着!” 黄毛快步上前,两手来回拉扯着郭客那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啊!” 郭客吃痛,忍不住双手猛地朝前一推,把对方推了一个踉跄。 “卧槽!你他妈竟然敢还手!” 黄毛定住身躯,随后就是豁然大怒,口中大骂一声,整个人已经冲了过去,手一甩,狠狠抽向郭客的脸颊。 “啪……” 郭客条件反射般的手腕一抖,竖掌如刀,挡在身前,刀锋恰到好处的磕在对方的手腕上。 “啊……” 黄毛面上一拧,口中竟是发出一声满是痛楚的闷哼。 “我操!” “刘子,没事吧?” 晃晃悠悠跟在后面的大汉皱了皱眉,嘴上刚刚燃起的香烟也停了下来。 “哥,我没事。” 三角眼甩了甩手,再次看向郭客,面上已是满是狰狞。 “涛子,给我废了他!” “好嘞!” 另一位黄毛轻笑着接口,手掌再腰间一抹,掌中竟是多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 “小子,今天算你倒霉,废你一条手,算是让你长个教训!以后别他妈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你们,不能……” 看到动了刀子,郭客脸色当即变的惨白,手脚似乎都在发软,口中的话也是结结巴巴,只有胸口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别他妈废话,上!” 三角眼怒吼一声,挥手让同伙出手。 “哼!” 同伴轻哼一声,快步上前,一手使个花招,另一手直扎郭客手臂。 他们作为身经百战的三只手,手上的速度向来极快,惯使刀子,在这条道上下手也是有名的狠辣,当下自然也不会给郭客客气。 “啪!” 似乎是两声,又似乎是一声响声,其他人还未回过神来,那持刀冲上去的黄毛已经浑身软绵绵的倒在了郭客身前的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 三角眼大嘴张开,后面大汉挂在嘴角的香烟也无声坠地。 黑暗中,郭客心中的吃惊也丝毫不比他们两人稍弱,就在刚才,就在那黄毛快速冲过来的时候,他只觉着自己脑门一懵,一道亮光闪过,身躯已经做出了反应。 左腿轻迈,腿部肌肉轻轻一抖,右手已经如同一根鞭子般抽了出去,一甩一斩,抽飞袭来的小刀,斩向那人的脖颈。 两下碰撞,却只有一个声音发出,整个过程迅如闪电,却又形如流水,不仅不显暴力,还有股自然优雅的美感。 “呃……” 张了张嘴,却见身前的两人已经齐齐大吼一声,同时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一把小刀,一个硕大的拳头,一前一后出现在自己的眼眸之中,映入脑海。 动作无力、姿势僵硬、毫无威胁! 脑袋里似乎有轻蔑一笑,郭客脚步连踏,气势如出洞蛟龙,双手如刀轻轻绕身一旋,他已在狭窄的小巷内轻松没过那两道身影。 “啪!啪!” 三角眼黄毛两眼泛白,身躯僵直的倒地,后方的大汉则是直接离地而起,重重的摔倒在地。 不过,相同的,都是两人全都在与郭客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呼……呼……” 轻松解决敌手的郭客身躯一松,在这小巷之中手柱双膝大口的喘气。 此时的他浑身颤抖、冒汗,双眼中激动的光晕却是越来越烈,一股想要炸裂的感觉在胸腔内回荡。 如不是浑身哆嗦,控制不住,郭客觉得自己绝对会扯着嗓子在这里狂声大吼! 那不是梦,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都是真的!真的! 那刀法,那飞天遁地的功夫,都是真的! “警察!不许动!” 巷口的大喝和疾奔的脚步声让郭客猛然惊醒,回头看了看晕倒在地的盗窃三人组,他脸色一变,脚下一点,整个人已经朝着后方的黑暗处没去。 “啪啪……啪啪……” 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小巷中间,陈歌弯着身眯着眼朝着地上的三人看去。 “吁……” 片刻后,一个响亮的口哨声从她口中发出。 “啧啧……啧啧……,想不到,想不到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虎?还学生卡?” 以她的眼力,自是看得出来,下手之人的身手远远比这三人高明的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赤手空拳解决掉三个人,出手拿捏的分寸也是恰达好处,刚刚击晕,这是位高手!’ 一手托着光洁的下巴,陈歌双眼之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有趣,有趣!浑栾市果然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来了三天,竟然就遇到两批有趣的人。” “叮铃铃……叮铃铃……” 腰间响起手机铃声,陈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显示号码,不禁摇头一笑。 “喂!” “小陈,你去哪了?你怎么没在医院?”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满是焦急,带着关切。 “我没事,只是轻微的肌肉拉伤,用不着住院。” 陈歌打了哈哈,眼角的余光扫过脚下,又对着电话里的人开口。 “王队,我这里碰到三个小偷,晕了,您来处理一下吧。地址是……” “你把人打晕了?只是小偷,下手用不着这么重吧?” 电话里的人声音隐带不悦,却似乎忌讳着什么,不敢大声训斥。 “王队,你别冤枉人啊,这可不是我干的!是他们自己触了别人的霉头。” 陈歌大喊着冤枉,她一开始倒是打算抓个现行,可这次真不是她动的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在医院好好养伤,你要出了事,你爹不得扒了我的皮!” “还有,不是我说你,昨天你做事就是太冲动了,那两人一看就不好惹,你怎么能二话不说就冲出去?你才刚来,就连配枪都没分,至于这么不要命吗?” 电话里,那人絮絮叨叨,却难掩其中的关切。 “王叔,我知道了!” 陈歌一手扶额,满脸无语。 “对了,医院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定好了,要去三叔家坐一坐。” “你要去孙宅!” 电话里的声音猛然往上提了八度,震得陈歌急忙把手机离的自己远远的。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去孙家的话带上我的吗?你怎么能够把你王叔给撇下?” “王叔,王队长!我这是私人关系,去看看自家三叔,带着您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那可是首富孙家的宅子,我可是做梦都想进里面转转,你竟然不带我,真是难为我疼你一场!“ 即使没有亲眼看见,陈歌也能想象的出电话那边的王队长是什么表情。 “第一次登门拜访,带着外人不合适。这样吧,反正我在市里要经常去三叔家串门,趁其他的时间,我再带王队进去转转,怎么样?” “你说的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陈歌翻了翻白眼。 “别忘了,这里有几个人需要处理,挂了啊!” 不等对方回话,电话已经被她直接挂掉,翻了翻电话簿,挑出其中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嗡……嗡……” 响了两响,电话就被接通。 “喂。” 一个清澈通透的女子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嫂子,我,陈歌,我到栾城了,你来接一下我吧?” “啊!小歌,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你在哪里?我这就让人过去接你。” 声音在这里顿了顿,又急急改口。 “算了,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说了地址,放下电话,陈歌对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位耸了耸肩,迈步朝着小巷外面行去。 朝前行了没有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在路旁停了下来。 “雷克萨斯,这是嫂子的车?” 陈歌两眼大亮,来回巡视着车身,一位用大墨镜遮住半边脸颊的女子从车上下来,闻言摇了摇头。 “是良玉的,我哪懂什么车啊!有的开就行了。你要用的话,我让良玉送你。” “算了,我怕我会被我爸打死!” 陈歌摸了摸鼻尖,一脸的遗憾。 “嘻嘻……,上车吧,咱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好嘞!” 陈歌一笑,打开车门,迈腿坐了进去。 油门无声开启,黑色的轿车渐渐远去,只有两人的对话声若有若无。 “小歌,你已经调到衙门里了?” “前天晚上刚到的,昨天就出了一趟任务。” “前天到了怎么没通知一声,你三叔可早就盼着你来了。说起来昨天也是巧了,良玉、良辰他们俩出去郊游,竟然碰到了匪人。” “哦,那还真巧,昨天我也碰到了两个身手蛮厉害的家伙。” “小歌,你做警察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 005 忆往昔郭客思慈父 “呜嗷……” 畅快的吼叫释放着郭客内心的激动。 高低不一的房屋从两侧飞速退去,在暗沉无光的天幕下,一道身影正如攒射而出的利箭般沿着狭小的巷道急速狂飙。 身影高低起伏,上房、跃顶,攀爬、起跳,灵活如猿猴,迅猛如苍鹰,就算是世间最顶尖的跑酷选手,面对此人怕也要自愧不如。 郭客迈动双腿,舞动手臂,畅快淋漓的仰天长嚎,激起一片喧嚣。 “这是谁家的畜生没有拴紧,知不知道吓着我们家孩子了?” “他妈找死啊,吼什么吼!” “打电话报警,郊区就能随便搅人清静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咆哮声在身后此起彼伏,远去的郭客却已早不在意。 此时的他,心脏急促跳动,浑身热血沸腾,耳边只有呼呼响起的劲风之声。 狂奔的他身如利箭、脚踏疾风,一个起落就已穿出数米多远,奋力一跃,竟是直接越过两栋房屋中间的间隔。 跃下一座低矮的房屋,沿着道路狂奔,尽头一转,一堵高约四米有余的砖墙猛的挡住了去路。 兴奋之中的郭客脚下不停,速度反而再次一增,临到近前一脚猛点墙面,身躯陡然拔地而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越转越高,在力尽之时一个转折,翻身间已是姿势优雅的越过高墙。 “啊!” 脚下一软,郭客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低下头去,却发现落下之时一位经由这里路过的小姑娘被他蹭倒在地。 “小妹妹,你没事吧?” 那小姑娘不过八九岁年纪,正自背着一些针织品沿道路叫卖,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给吓了一跳,背篓里的东西都洒了一地,幸好身上没受什么伤。 “没……没事。”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怯生生看了眼郭客。 “抱歉啊,跑的太快,一时没注意到你。” 郭客挠了挠头,蹲下身子帮忙捡起东西。 “大哥哥,你是爬墙头过来的吗?” 小姑娘蹲在地上,抬起头,一脸奇怪的看了看身后那高高的墙壁。 这么高,这人是怎么爬过来的? “不是,不是。” 郭客干笑一声,也不解释,手上捡起一个面具,却发觉上面被沾了一些黑色的污水,应是卖不了价钱了。 当下把有污垢的一面遮住,笑呵呵的朝着小姑娘问道。 “小妹妹,这东西怎么卖的?” “六块钱一个,十块钱两个,这是我奶奶自己亲手编的。” 小姑娘双眼一亮,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疑惑。 “卖给我行吗?” 郭客把玩着手上的面具,这是一件编制物,是由一种纤细的褐色藤条编制而成,拿在手里十分舒服,但外形实在算不上好看。 “当然行!” 小姑娘狠狠点头,又推过来背篓,小手在里面翻动。 “您还要点别的吗?十元两件!” “好啊,那我再挑一件。” 背篓里面的东西都是用一样的藤条编织出来的东西,样式不少,但都一如刚才的面具一般,不怎么上相。 从中挑了一个小小的花篮,付了钱,郭客笑着谢过小姑娘,才转身离去。 他并未着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浑栾市最为繁华的中心街。 凤羽大厦,浑栾市最为著名的综合性大厦,主要以出租办公为主,也有会展、观光、酒店等其他业务。 整栋大厦共计六十八层,总高二百三十六米,两层地下车库,可供停泊车位一千多辆。 当然,这栋大厦的业主就是为民集团。 十三层,在四座宽敞的办工区域夹角,有这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小房间,‘信立咨询事务所’的金黄招牌有些倾斜的挂在门顶上方。 郭客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推门入内,房间内的事务一目了然,正中两座沙发加上一件茶几,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角落一个小小的隔断,里面就是事务所的具体办工之处,门侧一旁还立着一个小小的茶水间,让这间事务所稍稍提升了一点档次。 “余大叔。” 郭客提着花篮,朝着沙发上一人点了点头。 余信利,信的是利益,身材微胖,秃顶,不过经常顶着假发,是这间事务所的主要负责人。 至于公司的次要负责人,就是事务所的帮工兼打杂兼小弟的郭客了。 这间所谓的事务所,其实就是民间所说的侦探社。 “有客人啊!” 房间内除了余大叔外,对面还坐着一位衣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男子带着个金丝眼镜,五官端正,身躯修长,看上去文质彬彬,很符合目前成熟老鲜肉的概念。 “小郭,这几天你不是请了假,有事不来了吗。” 见到郭客,余大叔站起身子笑着开口。 “我想借用一下电脑。” 有外人在,郭客的态度就变的有些拘谨。 “嗯,等下你去用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的好朋友,郑慕心。” 余大叔一指对面的中年男子。 “他可是申城日报大名鼎鼎的文字记者,主要负责经济板块。” 申城乃是新朝的经济核心之地,地位仅次于政治核心京城,申城日报是当地前三的报社,这位又负责的是经济板块,看来是位很有能耐的人。 “郑叔好!” 郭客礼貌的弯了弯身子。 “好,好。” 郑慕心点了点头。 “老郑,这个孩子其实你应该也听说过。” 介绍了对方,余大叔又指着郭客朝着郑慕心笑着开口。 “哦!” “我们浑栾市十年前那位救火去世的大英雄郭贾仁,就是他爸爸。” 余大叔一指郭客。 “哦!” 郑慕心双眉一挑,再次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边郭客。 “郭嘉仁的事迹,可是由我前任主编亲手撰写的稿子,当年我刚入报社,看的第一篇英雄事迹,就是关于你爸爸的,他对我的影响可是很大啊!” “可惜,可惜!你爸爸做了那么多好事,却要等到去世之后,才被人知晓。” “他可是浑栾市当年的十佳英雄人物之一,就算是最近几年也经常被人在报纸上提起,也不枉小郭爸爸默默无闻做了一辈子的善事了。” 余大叔轻轻一叹。 “哦,小郭,我们是有感而发,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 郭客摇了摇头,他小时候可是没少听到这些谈论,虽然最近几年少了许多,但也已经听习惯了,并不会再引起他的伤心。 “那你去里面用电脑吧,正好在这里看着店,我与老郑要出去一趟。” “好。” 目送两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门,郭客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放下手中的花篮,进了那小小的办工区域。 他到这里来,自是为了在网上寻找自己目前情况的答案,看看有没有相似的案例,或者解决的办法。 很明显,搜索的结果让他一脸沮丧。 对于他的精神状况,有些案例较为相似,但却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凭空让他多处一份记忆的。 尤其是改善了他的体质,一夜之间做到曾经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更是从未有过。 除此之外,他还搜索了一下自己脑海中能够记起的某些东西。 关于地球的叫法从未出现过,所谓的天刀门倒是有不少,但都是某些武侠小说中虚构的门派,有两个叫岳山的古人,却都不会什么武艺。 “啪!” 重重的按下关机键,在闪烁的屏幕前,是郭客阴暗不定的面容。 夜晚,白炽灯下的房间依旧亮如白昼。 黑乎乎毫无特色的大刀横置桌面,微眯双眼的郭客正自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刀身。 这把刀有些像古时候的唐刀,只是要宽了一些,刀背也厚了一些。 刚才郭客仔细的量了一下这把刀,得出了以下数据。 刃长:83cm 柄长:28cm 刀身宽:4.2cm 刀背厚:1.1cm 刀重:4kg 这把刀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金属打造的,重量方面有些偏重,算不得很锋利,但足够结实,至少郭客试了目前所有能试的办法,都没能破坏这把刀的外形。 放下刀,他闭上双眼,默默沉思。 经过今天白天一整天的奔波,他已经能够确认,自己脑袋里并未多出另外一个人出来。 有的,是脑海中那段记忆对自己身体造成的影响。或许,还可能影响了自己的性格。 比如,早晨的时候,自己的一些动作总是做不完整,就在于自己原有的习惯与昨天夜里记忆力那人的习惯造成了冲突。 相比起来,记忆中那位名叫岳山的年轻人,肌肉记忆更为强大,也更加合理。 没有发生恐怖故事中的夺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于身体的不适,郭客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适应,原有的习惯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从一开始的站都站不稳,目前他已经可以做到简单的运动,只是有时候还是感到十分的别扭。 “问心刀诀!” 睁开双眼,郭客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身前横置的长刀之上。 “哧……” 手上条件反射似的朝前一抹,长刀已经在手,刀身更是斜斜朝上指了出去。 问天刀诀——起手式! “铮!” 长刀颤鸣,刀光乍现。 霎时间,只见屋内人影翻滚,刀影翻飞,寒光如飞雪,裹住那不停腾挪辗转的身影。 十来平的客厅,对于一位成年人来说应该算的上狭小,但此时的郭客不停跃动,却毫无窒碍之感。 只见他辗转腾挪无不如意,刀身施展上下由心,凌厉的刀光瞬息间铺满整间房屋,长刀呼啸,却没有伤及到屋内任何一件物品。 “嗡……” 良久,场中人影消散,郭客直立当场,手中长刀轻轻颤抖,似乎是在释放着自己幽闭经年的憋屈。 “爽!” 静立片刻,郭客才一展面颊,口中长舒一口气息,房间内十来只飞虫接连坠地而亡。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做过这等一动手,刀光纷飞杀敌无数的梦境,却不想,今日竟然真能得以实现。 不,自己一直没有忘记过这个梦想。 就如那人一般! 想及脑海中的人影,郭客眼神一动,放下长刀,急急奔向自己的卧室。 片刻后,一个满布灰尘的木箱就被他从床底拖了出来,拉到了客厅之中。 “咔……” 扭动开关,缓缓掀开木箱,一股埋藏多年不见天日的潮湿气息当即扑面而来。 木箱里面被他分成左右两部分收纳东西,左侧是一件十年前十分流行的黑色大风衣,右侧则是一些奖状、勋章,和一些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文件。 这些东西都是郭客父亲留下来的,一直被郭客收藏在箱子里。 在郭客的记忆里,自己父亲的形象有些模糊,他大部分对父亲的了解,都是从外人的口中得知的。 在母亲去世后,郭嘉仁并未再次娶妻,而是选择独自抚养小郭客。 在郭嘉仁的一生之中,身为为民集团一位普通工人的他,暗中资助成功了几十位大学生,每年收入的大部分,都捐献给了慈善机构。 他乐于助人,街坊邻居对他都是称赞有加。 他勤于工作,年年都被评为集团优秀员工。 他做善事从不宣传,直到去世之后,他的事迹才从他人的口中传扬出来。 面对混乱之城邪恶的势力,郭嘉仁从未放弃过抵抗,面对威胁,他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集团的利益,郭嘉仁拒绝了种种诱惑,为了百姓的福祉,身为普通人的他来回奔走。 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他还在拼搏于火场之中,拯救着一个个生命。 郭嘉仁的一生,生前济济无名,无人所知,死后却荣耀加身,得到无上光荣。 世人对他的相貌并无印象,却是浑栾市阳光一面的象征。 有人称他为,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大英雄。 在这一份份报纸之上,描绘着郭嘉仁完美的形象,也给郭客从小就竖起了一个榜样。 他是英雄的孩子! 自己长大之后,也要做一个大英雄! 一份份剪报被郭客铺在眼前,一枚枚勋章被他排成两排,一张张奖状被他铺满地面。 “我要学我的父亲,做一个英雄!” “不,我要做侠客,黑夜中行侠仗义的侠客!” 黑色大衣轻轻一抖,被郭客披在肩头,手中拿刀,他快步来到卫生间。 在镜子面前比划了几下,郭客微微皱眉。 “似乎,差了点什么?” 皱眉沉思片刻,他猛地一拍脑门,随即转身奔向客厅,取了一物,再次反身回来。 把手上的藤枝面具往脸上一盖,镜子中那人的双眼闪过一抹亮光。 “完美!” ****** 安静的茶室内,余大叔和郑慕心正自对坐,各自品着身前的香茶。 “老郑,就算查出来你想要的东西,可心也不可能和他离婚的。你这又是何必哪?” 虽是静室,余大叔却没办法静下心来。 “没关系,你先帮我把东西弄到再说。” 郑慕心轻轻一笑。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愿意招惹麻烦!” 余大叔紧皱眉头,一脸不悦的开口。 “放心,不会有麻烦的。” 郑慕心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十万,算是定金。” “哼!” 余大叔轻哼一声,却并未去接支票。 “你知道的,我那前任主编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在他笔下,死人能活,恶人也能当英雄。而他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有部分钱没办法解释,所以我怀疑,一直都有人暗中操纵他做事。” 眼见好友不接,郑慕心一脸无奈,只得小声说了一句。 果不其然,余大叔当即皱起眉头。 “你那位前任主编死的不明不白,你心里难道没有点数?” “呵呵……,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 郑慕心不答,整了整衣服,缓缓站起。 “你该帮我。” “摊到你这种朋友,我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余大叔一脸恶狠狠的开口。 “好了,我先走了,报社有一个新人安排到我这里,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郑慕心转过身去,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那阴暗的天空,啧啧摇头。 “你们这儿的天,实在太暗了,就算是大白天,都没有太阳露头。” 006 侦探社余叔陷龙城 隐于云海之中的高山,山间古色古香的院落,院内盛开的桂花飘来淡淡的清香,场景如梦如幻,让人迷醉。 院落某处,一位老者正自笔直立在场中,叮嘱着面前还一脸稚嫩的负刀少年。 “山儿,你已年满十五,是时候该下山历练了。” “山儿绝不会坠了天刀门的名声。” 少年岳山斩钉截铁的开口。 “不,不必执着于所谓的名声,行走天下,最重要的是增加江湖经验。” 老者缓缓摇头,又一手伸来,轻指少年的胸膛。 “你要记得,相比起你手上的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以你的武艺,就算是老一辈的高手,也没有几个能够压的下你,但江湖险恶、人心莫测,有时候心计远比武艺来的重要,也更可怕。” “活着回来!” “是,父亲!” ****** “哗啦啦……” 清水冲洗着面颊,冰凉的水花让郭客精神一振,从残留的一丝睡意之中清醒过来。 拿起旁边的毛巾随意擦拭了一下脸,他在镜子面前轻轻的舒展着筋骨。 ‘劈里啪啦’如同细微的鞭炮响声从体内响起,这代表着他对自己肉身的掌控越来越熟练。 “最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大道理,现实在学校里已经听够了,在梦里竟然还要接受教训。”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算常年一个人独居,郭客也没办法真正理解梦中那人口中所谓的人心。 拍了拍脑袋,把昨夜闪过的梦境抛到脑外,看时间已经不早,打理了一下自己,他推门就走了出去。 郭客所住的地方本是为民集团一个工场的住宅区域,后来工厂搬到了城市郊区,这里就又有了新的规划。 相比起后起的建筑,他这里原本的住宅房屋显然已经跟不上形势。 五加一的楼层,没有电梯、没有燃气,大部分线路还裸露在外。破旧的八栋楼房,就挤在这一大片靠近市中心的时尚住宅区当中。 楼房每层四户,分成两大两小,大的有一百多平,小的只有五十多平。 郭客的住处就是五十多平的小住房,房子还是郭嘉仁去世后,厂里奖励给他的。 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已失灵,也没见物业过来修理,上下楼一片漆黑,有时候大白天都要提着手电筒才能安稳通行。 郭客住在三楼,张小冉一家则住在一楼,张妈把屋子前半截改成了化妆品店,张爸则每日去城外上工,一家人努力生活。 这个时候,在张小冉家的门前空地上,正簇拥着十来个附近的住户,正自激烈的议论着什么。 “郭客!” 坎肩、内衬、短裙,一身靓丽的张小冉看到郭客,在不远处遥遥招手。 “这边!”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郭客迎了过去,脸带疑惑的开口。 “张贴的告示,咱们这要拆迁了,你不知道?” 张小冉也是一脸的惊奇看过来。 “为民集团要把咱们这里拆了重建,左边的小公园连上那边的商业街,咱们这里重建住宅区,说是建三十三层的大高楼!” “确定了?” 郭客一愣,这个消息从去年就开始传,传到现在都没有信,他都快要忘记了。 “上个月就已经确定了!” 张小冉得意一笑,凑过来小声开口。 “我从孙良辰那里提前就得到了消息,还让我爸在这里提前买了一套房子。” “哦!那你们家要发了,恭喜恭喜!” 郭客真心实意的道贺。 “不知道能补偿多少钱?” “要什么钱啊!要房子才是实在。” 张小冉瞥了一眼郭客。 “现在房价涨那么快,升值的速度比什么都挣钱!” “说的也是。” 郭客没什么经济头脑,但也知道现在的房价在一直涨,房子越来越值钱,不过报纸上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一起去逛街吧?我约了咱班的几个同学。” 新朝庆典的七日假期马上就要过去了,今天又确认了好消息,张小冉可是从她爸妈那里得了一大笔的奖赏。 这位姑娘,向来不是存得住钱的主,自是要好好的消费享受。 “不了,我还有事。” 郭客摇了摇头。 “切,无聊!” 少了一个提东西的帮手,张小冉不禁撇嘴。 郭客无父无母,所需要的东西都要自己去挣,自然不像张小冉一样有大把时间等着消遣。 信立咨询事务所。 “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屋内郭客的思绪。 “请进。” “你好,请问余信利余先生是在这间公司吗?” 推门进来问话的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西装笔挺,肩头挎着一件公文包,平平无奇的五官上带着股年轻人的冲劲。 这人左右环视的眼神似在探寻,让心中正思考秘密的郭客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目光。 “对,你是谁?” “哦,我是来自申城日报的周明志,与余先生约好了今天在茶厅见面,不过余先生没有应约前去,所以我来问问情况。” 原来是记者,难怪眼神那么奇怪。 郭客恍然,起身与对方握了握手。 申城日报,前几天余大叔那位姓郑的好朋友好像就是这家报社的人。 “余大叔不在,要不然你留个电话吧,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不能现在打一个问问吗?” 周明志皱眉。 “抱歉,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比较特殊,有的时候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 郭客笑着摇头,余大叔的名片上只有公司的电话。甚至,就连他的随身手机上,也没有家人的电话号码。 “哦!” 周明志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名片,余先生那里应该有我的电话。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郭客,目前在这里兼职打工。” 郭客接过名片,随手翻了翻,样式普普通通,是最便宜的打印店打印出来的东西。 看样子申城日报的记者,日子过的也不宽裕。 “郭客,过客,名字不错。” “呵呵……” “那么,我就不多呆了,等余先生回来,麻烦你通知一下就行。” 周明志没有多待的意思,也没解释自己找余大叔有什么事,坐都没坐就要告辞离开。 “客气了。” 送走对方,郭客反身坐下,还未坐稳,玻璃门又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我来你们这里干嘛?”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的烟熏味道。 “豪哥!” 只是这熟悉的味道,就让郭客知道了来人是谁,急忙站起身子迎了过去。 “您坐,我去给你沏茶。” “我喝不惯那东西,白开水就行!” 来人摆了摆手,就如同进了自己家门一般把身子往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躺。 “生意不错啊,刚才我见有客人过来了,你们这里不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吗?” 这人是位身高马大的大汉,光着头,抽着烟,头顶纹着郭客不认识的花纹,虽然穿着一身正装,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混混气息。 此人本名叫什么,没几个知道,道上的人都称呼他叫豪哥,背靠江湖大佬三眼鹏,负责着市区里几家酒店夜总会的安保工作。 “都是豪哥照顾。” 郭客笑着开口,并端来水杯。 “豪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可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余大叔千叮万嘱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 “老余哪?” 豪哥不答反问,口吐一口烟气。 “余大叔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豪哥有什么事先跟我说也行,等余大叔回来我再转告。” 郭客接口,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站定。 “也行!” 豪哥扭了扭粗壮的脖子,想来也不愿在这种地方多待,当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温热文件夹。 “帮我找一个人。” “哦!在浑栾市,还有豪哥找不到的人?” 郭客双眼一动。 这位豪哥背后的三眼鹏被人称之为混乱之中黑暗中的老大哥,权势之大,怕是不比那位首富低多少,找人竟然会用得着外人出场? “有人最后见到她,是在城里的红灯区,那里是豹子的地盘。” 豪哥皱着眉,狠抽一口香烟。 “哦!” 郭客恍然。 三眼鹏虽然势力很大,但总有不服的人,红灯区的豹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事牵扯到混乱之城暗中的两大巨头,余大叔的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放心,只要找到人,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而且,我保证,绝对没人知道消息是从你们这里传出去的。” 豪哥闷头抽烟,让室内片刻间就徘徊了一层烟气。 “豪哥,其实这种事,衙门的人最擅长。” 郭客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行!” 豪哥把头一摆。 “这人手上有案子,还是个人贩子,见不得光。” “明白了。” 郭客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好干,还是那句话,只要找到人,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豪哥皱着脸,再次长吐一口烟气。 “对了,帮我再注意一下一个最近夜里经常出现的神经病。” “嗯?神经病?” 郭客一讶,这是精神病医院的事吧? “有照片吗?” “没照片,但我画了一副。” 在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豪哥铺在桌上。 “就是他!” 郭客低头一看,脸上只有一片木然。 却见那白纸之上,一位头顶斗笠、身披风衣、背负长刀的瘸子正朝前狂奔。 面前的这副画像,充满了异次元的抽象感,四肢干瘪如木条,却偏偏空白着一双超级大的脸。 “火柴人?” 郭客试探着开口。 “屁的火柴人!” 豪哥抬头大骂。 “是一个蒙着面的神经病,这两天让我下面的几个人都进了衙门,有人看到他走路一瘸一瘸的,应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瘸子,好找不好找?” “这样的条件,应该不难找。” 郭客摸了摸脸,心头一片尴尬。 瘸子?看来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还是有待加强。 还有,神经病!自己明明是在做助人为善的好人好事好伐?看来以后要多去你那里逛逛了。 “那就好,走了!” 豪哥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豪哥,喝口水再走吧?” 郭客一脸的殷勤。 “哼!” 豪哥瞥了眼郭客,不屑的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喝就不喝,神气什么?” 等人影走远,郭客不屑一笑,扫了眼那副手绘漫画,一摆手扫进垃圾桶里。 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取出里面的东西,一个身材微胖的妇女照片首先映入眼帘。 “好一个大众脸!” 一股熟悉的感觉上浮心头,让郭客心中一乐。 “这种渣渣,最好还是死了干净。” 嘀咕一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文件看了一遍,信息很简单。 姓名:顾长云 性别:女 年龄:48 浑栾市本地人,十年前离开,不知所踪,上个月回到浑栾市,最后被人出现的地点是红灯区的凯旋门酒吧。 “古怪!“ 文件中有许多地方语焉不详,比如这顾长云为什么失踪十年?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又得罪过什么人,让她回来之后再次失踪?她又与三眼鹏有什么关系? 这些文件中都无一告知。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断了郭客翻阅文件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办公电话前,一个熟悉的号码显示在显示屏上。 “余大叔!“ “滋啦……滋啦……” 对面并没有人声响起,只有一些杂音传来。 “余大叔?” 郭客眉头微微一皱,再次开口。 “龙城后巷,过来收尸!” 冰冷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让郭客脸色猛地一白。 一条黑暗的小巷中,污水横流,泥泞满地,一位微胖的身躯斜躺在地。 身下,是大片沾染了血水的污泥。 手机碎裂的零件,四下溅开。 ****** 市中心医院,急救室等候处。 郭客垂着头,坐在长椅上一声不吭,乱糟糟的头发下,市一脸的木然。 “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进,还有那熟悉的声音隐隐传来。 郭客抬起头,起身迎了过去。 “姨,小曼。“ “我爸怎么了?你怎么没事?“ 面前的少女满脸泪花,朝着郭客大吼。 “小曼!别这样。“ 身材丰满的妇人双眼通红,一手拉住自家女儿,声音哽咽的摇着头。 “小郭,报警了没?“ “余大叔不让报警。” “出了这种事,他说不报警就不报警,你傻啊!” 余小曼扯着嗓子大吼,要不是母亲拉着,估计她已经扑到郭客身上开挠了。 “那里是龙城,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把人打成这个样啊!” “小曼,够了!” 妇人把声音一提,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儿。 “你爸出事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下!” “滋……” 恰在这时,急救室的自动门打开,一位手术大夫从里走了出来,帮郭客解了围。 “大夫,怎么样了?” 三人同时围了过去,急忙开口问道。 “病人多处骨折,腹部更是被利器贯穿,索性没伤到内脏,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失血过多,正在输血,问题不大,你们安排一下住院的事吧。” 大夫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开口。 “小郭,你去一下,这个卡里有钱,我和小曼在这里等你余大叔。” 妇人微微松了口气,眼眶却是越发通红。 “好。” 郭客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勾起余小曼的怒火,点了点头就按医生的安排去了缴费大厅。 病房安排在外科七楼,四个床位,目前房间内只有一位病人。 郭客按照护士的吩咐,取来一样样等下需要的东西,就坐在那里默默发呆。 “阿狗,阿狗,我看到一家要转让的面馆。” 一位年轻的护士从外面小跑着进了病房,在看到郭客之时歉意的点了点头,又急忙朝着唯一的病人走去。 “哪里的?” 那位病人年岁不大,名字也是古怪,闻言撑起身体,开口问道。 “在市一中的后巷,位置好,价钱也符合你的要求。” 女护士拿着一张报纸,朝着其中的广告板块指去。 “是挺好的。” 阿狗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秀秀,你能不能帮我去谈一下?” “啊?” 小护士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知道的,我现在不方便出去。” 阿狗大腿和腹部都扎着绷带,朝着名叫秀秀的护士苦笑。 “可是,我没做过这种事的。” 秀秀两眼慌乱。 “而且,那么多钱。” “没关系,我相信你。” 阿狗抽着凉气,翻着自己的衣服。 “我怕晚了面馆就会被人接走了,价钱合适的可是难找的很,再多我就付不起了。” “我做面很好吃的,一旦接手,肯定能挣钱。” 名叫阿狗的年轻人呵呵笑着,虽然躺在病床上,却带着股勃勃朝气。 看着阿狗清秀又不乏坚毅的面貌,秀秀只觉自己心口乱跳,面颊发烫。 “那……那好吧。” 007 蒙面客黑夜初显踪 夜,无星无月。 起伏的山峦,就如一头头匍匐在大地上的猛兽,欲要择人而噬。 劲风呼啸,让密林枝叶如波浪般抖动,在漆黑的夜色下映出斑斓涟漪。 山腰间有人声鼎沸,在橘黄色的烛火照彻下,黑风山寨亮如白昼。 一株千年古树之上,岳山笔直的身影死死钉在树顶那纤细的枝干之上,他那仍旧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凌厉的杀机。 背后长刀微微颤鸣,似乎是在期待着等下刀锋染血的激情。 “黑风十六怪,为祸乡野十余年,杀人无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种人,该杀!” “铮!” 长刀出鞘,刀声惊鸣,锋锐的刀光划破密林,撕裂夜空,带着股一往无前之势,直入那黑夜中唯一的明亮地。 ****** 同样的夜。 淅沥沥的细雨如同千万条银丝,从天空飘落。 微风吹来,细雨倾斜,在半空荡漾,如丝如缕、如烟如雾,就如一层薄纱,盖向下方的城池。 大地上,七彩霓虹灯闪烁,让这雨雾更添一分旖旎。 这里是龙城后巷,连接着混乱之城鼎鼎大名的红灯区,著名的不夜之地。 弯曲成s形的红灯区,长度不过一公里,却有着几十家娱乐场所,且家家兴旺。这里是浑栾市最繁华的街道,也是混乱之城最为黑暗的地方。 一座大楼的顶端,全副武装的郭客犹如一尊雕塑般半蹲尖顶之旁,背后黑色的风衣随风飘扬,面具下黝黑的眸子如锐利的鹰眼,默默注视着下方杂乱的街道、巷口。 在那里,罪恶每天都在上演。 “有人抢劫,有人抢劫啊!” “叫,他妈的你再叫!” 黑暗的巷道中,一位大汉狠狠一脚踹飞身前的西装男子,上前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皮包。 “钱哪?刚才你取的钱哪?” 翻了翻皮包,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汉明显怒火上涌,再次上前两步,狠踹对方。 “放在哪了?赶紧给我交出来!” “大……大哥,那是我老板让我取的钱,我已经给他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没钱,我真的没钱啊!” 西装男子倒在地上,不停朝后挪动着身躯,一边大声的痛哭求饶。 “我艹!” 大汉显然不吃这一套,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大力气竟然做了无用功,不由得越发恼怒。 当下张口轻呸一声,大脚抬起,再次朝着地面上的男子狠踹过去。 “没钱,没钱还把自己打扮的像模像样,白费老子的时间!找死!” “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手表、腰带,值钱的东西都给我……” 他气势汹汹,却没注意到头顶上方那从天而落的黑影。 黑色的风衣震开雨滴,郭客身躯旋转,右腿运转如刀,无声无息的斩向大汉头颅一侧。 “砰!” 四下里雨滴崩散,魁梧大汉只觉自己脑袋一懵,整个人已经离地而起,腾飞数米,重重的砸到在地,毫无知觉的晕了过去。 至始至终,他都未察觉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起来吧。” 面具下,郭客的声音平稳沙哑,毫无感情波动。 似乎,刚才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幻觉。 西装男子还在惊愕,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慌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清理身上的污垢,就脚步踉跄的朝着外面跑去。 “也不说声谢谢?” 目送对方远去,郭客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 但这几日的经历,也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位突兀出现的蒙面背刀神秘人,并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 心中的惊慌失措,让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的离开这里。 低头看了眼扑到在地,昏迷不醒的大汉,郭客轻轻抬手托住下巴。 “喝!” 无人的巷道中,他单手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最后高举头顶,腿部弯曲,做英勇无畏之姿。 “他是正义的化身,罪恶的克星;他是黑暗之中市民默默的守护者,混乱之城被压迫者的救星!” “他就是……” “黑衣侠?” “背刀侠?” “蒙面侠?” “……,要不然叫黑侠怎么样?” 以一种古怪姿势立在场中片刻,郭客四十五度角仰望高空,给自己临时加着戏。 “算了,起名废!” 感觉想到的几个名字都差了点意思,郭客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姿势,他的身躯往上一穿,脚踏墙面,整个人已经再次升入上方的屋脊,藏身于黑暗之中。 ****** “别,别过来!” “小冉,我怕。” “呜呜……呜呜……” 四个小女生哭哭啼啼的抱成一团,神情里满是惊慌失措,眼中、脸上分不清泪水和雨水。 她们的雨伞早已被人打落在地,单薄的衣衫被细雨沁湿,露出里面泛着健康光泽的娇嫩肌肤,诱人犯罪。 “小妹妹,别害怕,哥哥不会伤着你们的。” 一位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比划着一把小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的肌肤,口中笑嘻嘻的开口。他们前后各有两人围了过来,不断压缩着张小冉四人能够移动的空间, “这皮肤、这身材,哥哥们怎么舍得伤了你?会心疼的!” “四对四,天作之合啊!” “小妹妹,跟我们一起去耍耍吧?舒服的紧哦!哈哈……哈哈……” **的笑声不断响起,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也在不停的靠近。 面前四女一脸的慌乱和无助,越发能够激起围上来四人心中的兽性。 经验丰富的他们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挣扎,这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满足。 “救命啊,救命啊!” 张小冉扯着嗓子大叫。 她现在悔恨万分,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这么晚回去,再不济,也不会拒绝孙良辰的护送。 今天,是她同班同学钱盈盈的生日,宴会过后,孙良辰带着一帮关系不错的同学来到了这里的ktv玩耍,玩的兴起,一不小心却是误了时辰,结果出来不久就碰到了这种事。 “你叫啊!在这里,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嘿嘿……嘿嘿……” 这个笑话很老,但对方却觉得很好笑,只是张小冉四个却绝对笑不出来。 “我要这个!” 嬉皮士青年如同扫视猎物一样打量着四女,最后一舔嘴唇,指向身材发育最好的张小冉。 “其他的你们挑。” “光哥眼光够毒,不过等下玩够了,也让兄弟们尝尝鲜。” “当然。” 嬉皮士咧嘴一笑,一摆手。 “上吧,小心点,别伤着了,要不然等下就不好玩了。” “好嘞!” 一个性急的早已等得不耐烦,闻言双眼一亮,已经*笑着扑了过去。 “小妹妹,来吧!” “啊……” 惊叫声划破黑暗,却不能传出这藏污纳垢的小巷。 一出惨剧,眼看就要在这里上演。 “啪!” 恰在这时,一个巴掌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正中扑来那人的后脑勺。 “呃……” 那人身躯一僵,当即顿在原地,脚下踉跄的打着转,似乎想看看是什么击中了自己,只是最终还是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小四!” 嬉皮士脸色一愣,眼神扫过地面上那半块砖头,手中握着的小刀已被死死攥紧。 “是谁?” “是我!” 小巷本已不怎么见光,此时上方更是有黑影笼罩而来,让下方彻底陷入黑暗。 “呼……” 纯粹的黑色风衣猎猎飞舞,一道背负长刀的人影绕空旋转,在急促而又有序的脚步声中,瞬息间划过其他三人。 “啪!” 地面污水流淌,满是泥泞,除了一些被人丢弃的废弃物外,眨眼间又多了三条倒下的身躯,溅起水花四散。 在场之中,没人能够看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从天而降的身影,神乎其神的把其他人都放倒在地。 “报警吧!” 看着四人,郭客发出沙哑单调的声音。 片刻后,抱成一团的四女才打了电话,小巷中也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那个……,谢谢。” 张小冉偷偷看了眼那半边身子隐于黑暗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开口。 “……” 没有回答,但也没有离开。 面前的四人都是熟面孔,郭客自然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抛下她们。 “大……大侠?您怎么称呼?” 刚才一直躲在后面的钱盈盈同学此时却仿佛胆子大了许多,挤到张小冉前面,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郭客。 “天黑了,早点回家,别在外面乱逛。” 郭客不答,嗓音依旧。 “是,是!” 盈盈连连点头,又继续寻找着话题,似乎对蒙面的郭客十分感兴趣。 “大侠,今天是我生日。” “嗯。” 黑暗中,头戴面具的男子默默点头。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前不久还去蹭了一顿饭,不过你们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大侠,我们能合个影吗?” “盈盈!” 张小冉一把拽住好友,脸色惨白。 虽然对方救了她们没错,但看这人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正常人,她自然不能让好友犯险。 “哎呀,小冉,大侠救了咱们,咱们不应该谢谢人家吗?合个影怎么了?” 盈盈大为不满的扭过头来。 “那……什么,看大侠的样子,很明显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就别捣乱了!” 张小冉干笑着开口。 大侠?都什么年代了,你就别戏精上身了好不好? “是这样吗?大侠?” 钱盈盈却是一愣。 “警察来了,你们早点回去。” 面具下,钱盈盈眼中仰慕的目光让郭客身心舒畅,却不得不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故作淡漠的开口,同时身躯后退,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哇……,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果然不愧是大侠!” 钱盈盈一脸花痴状。 “你够了啊。” 张小冉一脸无语的白了对方一眼。 “确实,确实,好帅啊!” “酷毙了!” 身后两人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让张小冉头颅一懵。 “喂,你们正常一点好不好,现在什么时代了,那种打扮一看就不正常好不好?” “什么嘛?大侠当然就要这样,要不然应该怎么样?小冉你怎么这么无趣啊!” “就是,就是!” “你……你们……” ****** 急促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传来,把手持拐杖的老者逼在夹角。 “老头,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带头的大汉穿着一身定制的西装,魁梧的身材在这件制服下依旧灵活。 “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手捏黝黑拐杖,缓慢后退,被七人包围,虽然让他眉头紧皱,脸上却并未露出慌乱之色。 “呵……” 西装大汉不屑冷喝。 “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行!” “你们是职业打手?” 老者双眼一眯。 “他们付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 “哦!” 大汉双眼一睁,略显诧异的打量了一下老者。 “看不出来,老头子还是道上的人。可惜,这次还真不是钱的事!” “要人命?” 老者轻轻捏动手中的拐杖。 “那倒不至于,不过您老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大汉脸色变冷,微微摆手,身后六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围了上来,其中三人更是各自摸出一根精钢短棍。 虽然对手是个老头,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警惕,确保万无一失。 “没得商量?” 老者做着最后的挣扎。 “您觉得哪?” 大汉没有继续废话,身躯后退,一手前挥。 “上!” 六人同时前冲,三个拳头、三根钢棍,分别招呼老者身上不同的位置,他们分工明确,出招凶狠,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次的配合。 对方一出手,老者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就算他有些手段,却也绝不可能敌得过面前六人的配合,更何况,剩下的那人依旧在旁虎视眈眈,也绝不容易对付。 拼了! 年轻时候的血性再次从体内燃起,老者已经按住拐杖上的机关枢纽。 “滋……” 眼前火花溅开,一柄突兀出现的长刀瞬间划过三根钢棍,三个大汉手腕一颤,手中钢棍已经抛向高空,身躯更是踉跄倒退。 刀影闪动,悄然一转,如寒风吹拂,同时扫在另外三人的胸膛。 “彭!” 即使是刀背,硬生生挨了郭客一记的三人依旧不好受,一口气没上来,就头晕眼花的朝后退去。 “七个人打一个,还是一位老人家,过分了吧?” 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客淡淡开口,虽然只是一人,却让对面七人齐齐变色。 ‘最近传闻的那个疯子?’ 虽然不过短短几日,但江湖道上,却已经有了这位蒙面怪客的传闻。 风衣、长刀、古怪面具,这时他的标志。 “上!“ 最后方的大汉眯眼咬牙,猛地从身上拔出一物,口中更是大吼。 一声令下,退下来的六人再次前冲,这一次,他们虽然全都赤手空拳,但态度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 牙关紧咬,面容狰狞,眼中更是带着股疯狂。 全力以赴,拼死一搏! 面前这人是不是疯子没人知道,但是个很能打的高手,却是无人质疑! “枪?“ 对面那人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也让郭客双眼一缩。 下一刻,他身躯一绷,整个人几乎化作一道残影,瞬息间撞过六人的防线,一刀劈在那枪身之上。 “咔……“ 枪身碎裂,持枪之手也震出鲜血。 “啊!“ 惨叫声不断,六个大汉在这蒙面怪客面前,就如柔弱的婴儿,只是被对方用力一撞,就倒向了地面,痛哭哀嚎。 而那位大汉,更是被郭客一记手刀,直接劈晕过去。 “老人家,这个城市不适合养老。” 解决对手,郭客也是心里一松,他可没有半分把握挡的下枪子。随后回首朝着老者一笑,虽然对方看不见,却不妨碍他展露善意。 “报警吧!” “谢谢!” 老者收回惊讶的目光,认认真真的朝着郭客鞠了一躬。如果没有对方,他今日难逃一劫,想做的事也再也没了机会。 “不客气!” 微微摆手,郭客的身影再次没入黑暗。 片刻后,老者再次出现,已是一家面馆的门前。 面馆不大,生意也不太好,只有两个人占了一张座位,在那里蒙头吃喝。两人都很壮硕,其中一位几乎就是一个巨人。 “江老,你来晚了!” 阿龙端起一杯啤酒,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 “路上出了点意外。” 江老在两人对面坐下。 “三狼哪?”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阿龙面色木然,身旁吃喝不停的阿虎动作却是猛地一顿。 “可惜!” 江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发出一声长叹。 “江老,说吧,找我们什么事?” 阿龙朝着面馆里面招了招手。 “老板,油泼面再加一碗!” “好嘞!” “阿舟去了。” 江老脸色暗淡,语声幽幽。 “我们老江家绝后了!” “节哀。” 阿龙一愣,阿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看了过去。 “老板,来瓶白酒,度数高点的。” “来了!” 酒满上,江老端着酒杯,依旧是一脸暗淡。 “阿舟是个好孩子,我不该带他走上这条道的。” “他走的时候很痛苦、很难受,他本来不用遭这些嘴的。” “我要给他报仇。” 他的声音不大,就如飘在风里,阿龙阿虎却不怀疑对方的诚意。 “我们不会招惹衙门的。” 虽然可怜对方老来无依,但阿龙也不想找死。 “不是衙门。” 江老缓缓摇头。 “我们的交易,被人提前告诉了衙门里的人,那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哦?” 阿龙眉峰一挑。 “第二天,王仁就从衙门里走了出来,我带来放在车里的那些东西,也都被他以低价吃了下去。” “王仁?黑吃黑?” 阿虎闷声开口。 “呵……,人家可是有正经生意的。” 阿龙冷笑。 “江老,现在该谈谈价钱了。” “我只有一个孙子,只要你们帮我完成心愿,我的家产,都给你。” 江老抬起头,直视对方。 阿龙呼吸一滞,猛地一拍桌面。 “成交!” “三位,你们要的油泼面。” 热乎乎的面条,满碗红光的辣椒油,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呼……呼……” 阿虎大口吹了两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拔去。 “没三狼做的好吃。” “是吗?” 江老低头,看着眼前的面条,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年轻人的相貌。 “我记得他一直说想要开个面馆来着。” “可惜,以后没有那个口福了!” 008 大富豪齐聚同学会 “根据既往的规律,新朝刚建立的时候,上下阶级并不分明,上下的通道都很畅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阶级会渐渐分明,上升的通道越来越窄,寒门也越来越难出贵子。” “在以前,有很多人出身普普通通,却能靠着各种机遇、拼搏,成为我们口中的人上人。但最近十年,咱们看看,这样的人越来越少!阶级固化,越来越明显。” “五年前,朝廷新规,学校规划学区,没有学区房就不能在附近的学校上学。规定的好坏暂且不说,但却实打实的推高了学区房的房价,天然就把那些没钱的穷人拒之门外,就算是成绩好也没用。” 高三七班,历史王老师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无外乎,只要认真学习,在哪里都能发光、有出息!” “不过,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的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王老师手拿教杆,朝着西北方向一点。 “小学,市里面的七家重点小学,挤了咱们市五成以上的小学生,他们为什么都要争着往里挤?因为教育水平!” “小学初中直升,说这个你们怕感受不深,那我说说初升高的升学率。” 王老师一脸严肃,扫视着班级内的学生,左手一弹,半截粉笔头直奔某位昏昏欲睡的男同学头顶。 “我们一中的新生,有八成来自市里的三所重点初中,而像西区穷人聚集的实验中学,去年只有两个人考上咱们一中!几率有多小,你们应该明白。” “而考大学,浑栾市九成九的重点大学学生,都出在咱们市一中!” “你们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上好初中,就考不上好高中,不上好高中,就考不上好大学!” “而在如今这个阶级越来越固化的社会,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你的成就也就有限的很!” “别跟我说辍学的当老板,后来雇名牌大学生,那是二十年前的故事!” “参照西方的经验,阶级固化的标志,就是教育,变的越来越贵!” 他喘了口气,慢慢平稳语气,看着下面一群一脸懵懂的学生,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同学们,你们都已经不小了,有些事应该明白,这个社会,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在一中,你们已经天然超过了很多人,一定要珍惜!”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校园内瞬息间欢声一片。 王老师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最后加了一句。 “你们已经高三,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多努力、多珍惜。现在下课,郭客,你跟我来一下。” 课堂下,朱续才用手肘轻戳同桌。 “郭客,你胆子够大啊!王老师的课你也敢打瞌睡,我看你等下惨了。” “朱续才,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郭客,你放心,王老师好说话的很。” 前面的钱盈盈扭过身子,鄙视了一眼朱续才。 “我哪有幸灾乐祸,我这是关心同学好不好?” 朱续才叫着屈。 “那我可真要多谢你了!” 郭客朝他翻了翻白眼,直起身子,推搡着对方。 “让让。” “小心点。” 这一次,他却是真心实意。 历史王老师五十来岁,精神倒是挺好,不过头上已经多了些白发,他除了历史老师的身份,还兼任着他们班的班主任。 没错,王老师一直说班主任是兼职。 “王老师。” 郭客低着头,弓着身,老老实实的站在办公桌对面,静等挨训。 “郭客,你最近是不是有事?” 王老师放下教案,一脸严肃的看来。 “啊……,没有,没有。” 郭客连连摇头。 “唔,那就好。” 王老师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成绩也不差,最后一年,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知道的,王老师。” “你知道,那为什么最近上课老是不认真听讲?上课打瞌睡,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王老师声音一提,怒意上脸。 “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向我反应你的问题了,你每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都不用睡觉的吗?” “……” 郭客表情一滞。 “你很有潜力,我希望你也不要浪费。” 皱着眉,上下看了眼郭客,乱糟糟、缺乏打理的头发,一身校服洗的发白,王老师心中不禁一软。 “我听说你在外面做兼职?” “王老师,我不会影响学习的!” 郭客抬起头,急忙开口。 “我没说不让你做,增加些社会经验也是好事。只不过,你的重心仍然要放在学习上。” 王老师摆了摆手,制止了郭客的解释。 “如果,你的经济上真的有困难,老师可以想办法帮帮你。” “谢谢王老师,我目前还过得去。” 对于王老师的好意,郭客也是心中感激,只是目前他并不缺吃喝。 “嗯,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你回去吧,好好学习。” “嗯。” 低着头,返回班级,一路上郭客也是心中感慨,在这高中三年,王老师可算尽职尽责。 只不过,上课打瞌睡,自己也很无奈啊! “哗……” 喧哗声从前方的班级内响起,几乎震碎了玻璃。 “怎么了这是?” 推开门,班级内的学生都是一脸的激动,孙良辰那里更是簇拥了一大堆人。欢呼雀跃,一片喜气洋洋。 “你回来了,没事吧?” 朱续才在座位上招了招手。 “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朱续才做着夸张的姿势,拍着胸膛。 “对了,刚刚的消息,后天是孙良辰的生日,有聚会。他包下了整个大富豪,到时候咱们有的玩了!” “又是生日聚会?” 郭客一愣,钱盈盈的生日才刚刚过去,这又有生日跟上了。 “你不会不想去吧?大富豪啊!咱们班的同学都会去的。” 朱续才较为熟悉郭客的性格,看他的反应,不禁猛的睁眼。 “不止咱们班,其他班的同学也有,人数不少。” 钱盈盈也从前面转过头来。 “你不会也去吧?大富豪可是在红灯区,你们前几天不是刚在那里出过事吗?” 郭客看过去,钱盈盈四人出事的消息可是在全校通报过的,老师们专门叮嘱学生夜里最好不要出门,有些地方更是重点标注的禁区。 “这次不一样,孙良辰答应会把我们安全送到家的,而且,小冉好像和孙良辰……,嘿嘿……,所以,谁出事我们也不会出事的!” 钱盈盈嘿嘿一笑,一副你们懂的的眼神。 “哦!” 郭客点了点头,看来张小冉和孙良辰交朋友了。 “你不会真的不去吧?” 两人看过来,就如在看一个异类。 “我有事,去不了。” 郭客摸了摸鼻子,自己正忙着做大事,怎么可能掺和你们这些小孩子的聚会? “你每天都忙什么哪?天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忙着拯救世界。” “切!” 迎面两根手指竖起。 郭客虽然没有在拯救世界,但确实很忙,放学之后就直奔医院而来。 “嚓……嚓……” 削皮器沿着苹果划着优美的线条,在身后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果皮,中间没有丝毫断裂。 接受了记忆里的刀法,让郭客对自己力量的操控精细入微。 “小郭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我在医院里待的无聊,现在看着你削苹果竟然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余大叔躺在病床上,长叹一口气。 病房里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另外一位名叫阿狗的青年,前天就出了院,据说在郭客学校后面那里接了家面馆。 “最近事务所有没有接生意?” “没,我在的时候没。” 郭客递过去苹果,摇了摇头。 “姨说要把事务所给关了。” “关了干嘛去?我这一辈子就这点长处,难道这把年纪还要再重新学门手艺?” 余大叔撇了撇嘴。 “当然,你这几天也别往那里跑了,我不在,接了生意也干不了。” “嗯,医生怎么说?” 郭客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出院,怕是还要一两个月。” 余大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眼中仍有余悸。 “对了,那时候到底怎么回事?” 郭客装作一脸随意的问道。 “你别问了,这种事你少搀和。” 余大叔摆了摆手,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呆,顿了顿,才一脸迟疑的开口。 “小郭,我记得孙家的二公子孙良辰是你同班同学吧?” “没错!” 郭客点头。 “他过生日,聚会你是不是要去?” “这个,还没确定。” 余大叔似乎话中有话,让郭客的回答有了新的不确定。 “小曼要去,说是他们包下了整座大富豪。” 余小曼也是一中高三的学生,只不过和郭客不在一个班级,不过孙良辰的关系,也不止一个七班。 “我也听说了。” “那个……” 余大叔张了张嘴,最好还是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啃了一口苹果。 “余大叔有事?” 郭客寻摸了一下,才继续开口。 “用得着我的话大叔就说,我不会弄出岔子的。” “嗯……” 思绪半天,余大叔才缓缓开口。 “是有件事。” “我有一件东西,放在大富豪一位女公主身上了,在她的鞋跟里面。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帮我取出来?” “好啊。” 郭客轻笑。 “吃水果。” “注意安全,不行的话别勉强。” “我知道。” ****** “啪!” 孙家大宅,厚厚一叠的报纸被陈歌甩手仍在身前的案几上。 《震惊!蒙面怪客再现踪迹!》 《黑夜里的侠客?无视法律的狂徒?他到底属于哪一种?》 《今日追踪,蒙面客到底是谁?》 《求问,您是否支持蒙面客的做法?》 《一个目无王法的疯子,何以在短短一月,掀起浪潮?》 一个个醒目标题出现在报纸头条,各种毫无证据的揣测就这般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各家报纸的封面。 “蒙面怪客?姐姐,你也在看他的新闻?” 轻灵通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身雪白长裙的白晓琴像一阵风般飘了过来。 在陈歌眼里,白晓琴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身子太虚,缺乏锻炼,怕是一阵风都能吹走。 “想不看都难!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他的名字,却连个正经照片都没有。” “你说,是不是根本就没这个人?所谓的蒙面怪客,只是有人杜撰出来的?” 白晓琴端着咖啡坐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文雅气质,与一身运动装、气势凌厉的陈歌恰好相反。 “这不会,最近衙门里进了好几批人,都是这位的手笔。” 陈歌一手指了指报纸上拿黑糊糊的身影,眼中带着兴奋。 “不知道这人倒地是什么摸样?据说很能打,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交手?” “小歌,我觉得你最好转个文职,整日打打杀杀的,太危险,尤其是在浑栾市。” 精心打扮着的白可心在不远处遥遥开口。 今日的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美人鱼长裙,披着件白色的小披风,尽显时尚丽人的魅力与优雅。 翻了翻面前的饰品,她取出一件一箭穿双心的水晶项链做搭配。 “怎么样?” 直起身子,转了几圈,白可心朝着两女征求着意见。 “姐姐怎么打扮都好看。” 白晓琴笑眯眯的开口。 “嘴甜的丫头。” 可心翻了翻白眼,于无意中,展露风情。 “这可不是晓琴嘴甜,是事实。嫂子天姿绝色,可是当年的大众情人。” 陈歌直起身子,伸了伸自己纤细有力的腰肢。 “咱们走吧?” “小歌,你真的就穿这身衣服?你这么好看,不打扮打扮实在太可惜了。” 可心微微皱眉。 “打扮什么?这样就挺好,走吧,别让三叔他们等急了。” 陈歌摆了摆手。 “再说,你们去龙城,我去大富豪,用不着那么隆重。” 今日是孙良辰的生日,孙为民在龙城宴请上流客人,而孙良辰自己的朋友,都请去了大富豪。 而陈歌,显然是不愿意去龙城,参加那所谓的‘上流’聚会的。 “我也要去大富豪,那些生意人太无聊了,还是找同学玩有意思。” 白晓琴高举双手。 “好吧!” 可心一手轻捂额头,看着两人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是不去龙城,但那里有孙家的主人孙为民在,两女总要上去坐一坐,等结束这里的应酬,赶到大富豪的时候,这里已经乱哄哄一片,近百个年轻人占据了大厅,在那里乱吼乱叫。 跳跃的光圈、疯狂的噪音、混乱的节奏、拥挤的人群,都让陈歌忍不住摇头,白晓琴更是咧着嘴,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一向文静的她,已经怀疑自己决定来这里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咱们去里面。” 这外面的人,怕是孙良辰自己都根本叫不上名字,而真正的亲朋好友,自是有专门的单间招呼。 越过混乱的人群,陈歌似是看到了什么,脚步停了停,眯眼朝着某处看了看,随后把白晓琴送到房间,就再次走了出来。 沿着大厅转了一半,她在洗手间的门前停下脚步。 “喂,小子,刚才你去后面干嘛去了?” “我没干嘛?” 在混乱的噪音中,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只是听不清晰。 “没干嘛?鬼鬼祟祟的,不会是偷东西了吧?” “我只是迷路了,着也要管?” 郭客双手一摊,把身子贴在墙面。 刚才他看到余大叔所说的人,追到了后面,只是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这两个保安看见,就给拉到了洗手间审问。 “迷路?呵呵……,那你可真会走!” 面前的人很明显不相信郭客的胡扯,后台那里可不是迷路就能走进去的,况且郭客还不是醉酒状态。 “给我蹲下,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 “我可是孙为民的同学,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做我告诉他没你们好果子吃!” 郭客试探着大叫。 “艹!孙少爷同学,好大的面子,我告诉你,今天来的都认识孙少爷,只不过孙少爷认识的,都在包间里面了!” “一个混吃混喝的东西,竟敢他妈的威胁我!” “给我蹲下,把东西拿出来!” 高一些的保安从腰间抽出棍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打算。 “喂!” 而在此时,陈歌也终于确认里面那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当下推开门,轻轻敲了敲门板,朝着郭客看来。 “学生卡?” “啊?” 郭客一愣,左右看了看,确认对方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忘了,那辆公交车,你发现了小偷。” 陈歌提醒郭客。 “呃……,你认错人了吧?” 郭客眨了眨眼,想起来,却没有承认。 “小妞,你们认识?” 一高一矮两个围着郭客保安扫了眼陈歌,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 “那正好,你朋友在这里犯了错,你来帮他道个歉吧?陪哥俩在这玩玩。” “呵……” 陈歌抖肩轻呵。 “垃圾!” “你说什么?” 两人猛的变色,身材矮壮的那人更是上前一步,伸手扯向陈歌的衣服。 “嗯!” 陈歌双眼一眯,单手陡然一伸,穿过对方的手臂,紧贴在那人的头颅一侧,身躯轰然发力,狠狠的把对方头颅朝着一侧按去。 “砰!” 人头撞在合金定制的门板,发出一声锣鼓般的巨响,矮壮保安身子一软,就如同烂泥般瘫了下去。 “呼……” 陈歌并未就此罢手,脚下一蹬,身躯就如同一头猎食的雌豹般穿了出去,一脚猛踹,另一位一米八的对手就直接离地倒飞,撞在后面的玻璃门上。 “呼啦啦……” 无数玻璃碎片坠落在地,反射出多彩光晕,巨物落地,更是震得脚下的地面发出颤抖。 而那保安,则是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直不起身来。 “呃……” 郭客大口张开,眼中的惊讶倒也不全是装出来的。 他确实未曾想到,面前的这位美女身手这么厉害,而且出手更是凶狠,毫不留情。 “咱们见过吧?” 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两人,陈歌又把身子凑到郭客面前,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 “那个……,应该没有吧?警官。” 郭客身子后仰,和对方拉开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陈歌眉头一挑。 “您的警官证露出来了。” 郭客一手轻指对方衣兜。 “哦!” 陈歌低了低头,把证件往里塞了塞。 “咱们真的没见过?” “没有,绝对没有!” 郭客连连摇头,他对警察一直都是敏感的很。 陈歌腰间震动,在取出电话的时候依旧一脸狐疑的盯着郭客,只是接了电话,眼神猛地就是一肃。 “尸体?好的,我马上赶过去。” 放下电话,陈歌抿了抿嘴,一手轻拍郭客的肩膀。 “同学,好好学习,别和不三不四的人乱混。” “我知道,多谢警官!” “嗯,我走了,有时间一起喝酒……,呃……,口头禅,习惯了。再见!” 陈歌摆手。 “再见!” 郭客也挥手告别。 女警走后,郭客双肩一耸,拧开身旁的开关,搓洗着双手。 只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在女警在时,那两位保安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却都偷偷的爬了起来,各自捂着伤口正一脸阴狠的盯过来。 “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半边脸颊高高鼓起的矮壮保安拔出腰间的棍棒,恶狠狠的盯着郭客,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恶狼一样围了过来。 郭客则是不慌不忙的从一旁抽出纸巾,擦拭双手。 “是吗?” 转过身来,他咧嘴一笑,一脸的天真烂漫。 009 寻踪迹纷拥化工厂 城西西郊,栾城河。 二十年前,这条河流还清澈见底,映照日月,是附近居民浆洗衣物,周围孩童玩水嬉戏的常来地方。 不过随着最近这些年城市工业化的发展,排出的废水填满河道,整条河的河水早已经变成漆黑一片。 再加上周围居民随意抛弃的垃圾,环卫处理的不上心,直接导致河面上常年漂浮着一层五颜六色的废弃物。 塑料袋、易拉罐、啤酒瓶、废纸、各种各样无法辨识的生活垃圾躺满河面,会同下面的污水,一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迎风一起,传遍周遭数里,不知遭了多少人的谩骂。 时至中午,天色暗沉,黄色的隔离带早已沿着河道拉开,十来位头戴口罩的警员正在这处河滩边忙碌不停。 分管刑侦的王队长蹲在泡的发白的三具尸体旁边,来回审视着尸体上传达出来的信息。 “王队,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陈歌接过递来的口罩,一边皱着眉往脸上套,一边开口询问。 “这两人在咱们衙门里有记录,市三区有名的混混,有过几次打架斗殴的经历。” 王队没有回头,只用手指指向脚下的其中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都是男性,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虽然尸体长时间落水,被泡的发白发胀,但依稀能够辨认他们生前那健壮的体格。 “身上的伤口都是刀伤,最少是被八个人围攻,下的是死手,你看这里,颈动脉、心脏,都有刀口划痕。” 王队双手在尸体上来回比划。 “下手够狠,这种人可不多。” “那这位是什么情况?” 陈歌一指另外一具尸体,她虽然年轻,但跟在她父亲身边,也是久经这种场景,面对死尸毫无惧色。 她所指的,是个女尸,身材肥胖,长相普普通通,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那一种。 但这女尸身上的伤痕却是与众不同,也是因此吸引着陈歌的注意力。 “这个人的身份正在查。” 王队轻轻抿了抿嘴,眼神变得凝重。 “这人生前肯定遭受了严刑拷打,而且看她身上的伤痕印记,绝不是一两日的时间留下来的,最少也经过了半个月!” “你看,她的手腕、脚腕这里,都有着很深的勒痕,看来应该是一直被人非法拘禁在某个地方。” “无法无天!” 陈歌牙关紧咬,口中发出怒吼。 “小陈,浑栾市绝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人命,在这里真的很不值钱。” 王队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每个月,浑栾市都有数起人命案子,这还是放在台面上的,不为人知的,更多! “王队,查到了!” 不远处一位警员抱着台笔记本奔了过来,把其中一个文件调出来。 “应该就是她!” 衙门里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人设档案,显然这位女尸的身份也不普通。 低头看去,果不其然。 黑白照片下,是一位嫌疑人的档案。 性别:女 姓名:顾长云 栾城本地居民,长富大厦纵火案的重大嫌疑犯,曾因贩卖人口进过监牢,目前的身份是在逃人员。 “长富大厦纵火案!”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字,王队长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恍惚。 “十年前的那个案子。” “我听说过这个案子,据说浑栾市还因此发现了一位杰出人物。” 陈歌伸过头来,轻轻开口。 “杰出人物?你说的是那个叫郭嘉仁的无名英雄吧?” 口罩下,王队长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也不再言语,扭身又朝着地上的尸体看去。 “一个失踪的犯罪嫌疑人,被人拘禁在一个地方严刑拷打,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口中小声嘀咕,同时探手在尸体肩头捻起一条黑糊糊的线条。 白色的手套上,这黑糊糊的东西分为鲜明,刺鼻的味道,就算隔着口罩依旧让人反胃、隐隐欲吐。 “小秦,这东西你认不认识?” 随着王队长的一声高喊,旁边一位年轻警员就放下手上的动作走了过来,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给出了确定答案。 “是化工厂的残留物。” “上游有化工厂?” 陈歌抬头,朝着河流的上游看去,林木深处,尽是黝黑一片。 “有,而且不止一家!” 小秦摇着头,叹着气。 “你以为浑栾市的天气一直都是现在这样的吗?还不是这些化工厂乱排乱放的后遗症。” “我记得这几年化工厂的排污措施都有了改进。” 王队长一手摩挲着下巴,轻轻开口。 “没错!” 小秦双眼一亮。 “根据最新的环保标准,污水里不能出现这种化学残留物。除非,他们根本没按要求改进净化设施!” “净化设备很花钱吧?” 王队长问道。 “很花钱!” 小秦点头。 “但罚的更狠!所以大部分还是装了,就算是装个样子,但也不会排出这种东西。没装的大部分都是小工厂,去年都给罚的关了门,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富力化工!” “哦?” 王队长眉头一挑,随手扔掉手中东西,冷冷的开口。 “那就查一下这家化工厂。” “这个……,怕是有些不方便。” 小秦却是有些迟疑。 “怎么?” 陈歌皱眉。 “难道他们还敢阻拦衙门执法不成?” “这还真有可能。” 小秦苦笑。 “富力化工曾经可是咱们市的明星企业,代表着咱们市的形象。它的现任老板王仁关系也很硬,这几年交的税也够多,上面怕是不会同意咱们查它的。” “只是配合调查,应该没问题吧?” 王队长皱眉。 “富力化工王仁?没听过啊!” “富力化工原来不是这个名字,原来是叫‘为民化工厂’,是为民集团的资产,后来卖给了王仁,不过为民集团现在仍然占着一部分股份。” “为民集团?” 王队长口中嘀咕了两句,神色陡然一暗,精神都变的有些颓废。 摆了摆手,他意兴阑珊的开口。 “报上去,先试试吧。” 在他身后,陈歌眉头微皱,到了现在,她才发觉,似乎三叔家的影响力远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 ****** 屋顶的灯泡因常年未曾更换,表层已经多了一层黄褐色的物质,灯光橘黄、暗淡,更是随着不稳的电压时不时的闪烁两下。 破旧的四方桌,饭菜的油渍早已渗入桌面,即使再怎么擦拭,也抹不去那层油光。 板凳经过多次钉补,四条腿早已不是原来的摸样。 墙壁上的贴纸,是几年前的报纸,几张明星海报,被定在入眼可及的地方。 这是郭客的家,虽然破旧,却温馨舒适。 灯光下,人影晃动,‘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的从郭客的手中传来。 坚韧的人造皮革一片片的落地,不大一会,巴掌宽的一段皮带就从他的手中修剪而出。 放下剪刀,拿起针线,把一段段的皮带连接在一起,缝上钉扣,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精神全神贯注。 坚硬的皮革,在他的针下被轻易贯穿,如同破布。 郭客打算做一个皮扣,系在身上,然后把刀扣在皮带上。这样就省的用布条勒系,浪费时间,还不雅观。 前几天,他在一个垃圾桶里捡到了这几块废弃的皮革,就有了这个打算,今日正好抽这个时间完成它。 作为一个孤儿,身无余粮,衣服上的缝缝补补都是自己动手,郭客的手艺算不上好,但足够完成任务。 咬住线头,打上死扣,来回拽了拽,这条由四段颜色各异的皮革组成的皮带就告一段落。 “郭客,你真厉害!” 咧嘴笑着,自我夸奖了一句,他又拿出些漆料,准备给皮带涂抹一层,要不然太过难看,拿出去也丢了自己蒙面怪侠的面子。 生活的艰辛,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的磨难,身为一位有底线的侠客,他也不屑于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嗡……嗡……”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好!” “郭客吗?我,周明志,你还记得吗?” 对面传来的声音有点嘴角露风,不是怎么清晰。 “哦,是你啊。” 郭客点头,把电话夹在脖子,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在皮带上涂抹着黑糊糊的漆料。 太过艳丽,不符合自己低调的习惯。 “余先生说,东西在你手里。” 电话里继续传来声音。 “没错,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郭客手上一顿,眼神的余光扫向桌上不远处的一张内存卡,那是昨天他在大富豪的战利品。 “李记茶楼,你知道这个地方吧?” “知道,余大叔常去。” 半个小时之后,已经续了两壶茶的周明志终于见到了气喘吁吁的郭客。 首次,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贫穷! 这是郭客给他的第一印象。 乱蓬蓬的头发,是因为洗头的时候不常用洗发液,导致发质受损,不在柔顺。 衬衣上的广告字说明这是某家商场的附赠品,即使如此,那字样也被经常浆洗而显得模糊不清。 身上的长裤绝不会超过三十块钱,布样更是十几年前流行的土黄色,如今几乎很少见到。 黑色布鞋下面的那层橡胶不见踪影,只剩下薄薄的两层鞋底,怕是走在路上都会硌脚。 清爽! 这是郭客给周明志的第二个印象。 头发很乱,但却很干净,发丝上没有油,身上也无异味。衣衫虽破,却洗的很干净,并没有沾染污垢油腻的窝囊。 尤其是年轻人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充满着朝气,明亮的双眼更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真。 这是一个一见就让人生出好感的年轻人。 “郭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周明志站起身子,朝前伸手。 “坐!” “哦……,周大哥也坐。” 郭客略显局促的开口,对不熟悉的人不善言谈一直是他的一个缺点。 笑着摆摆手,他有些好奇的指了指对方高高鼓起脸颊,难怪电话里感觉周明志说话露风,看样子伤的可不轻。 “周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打了。” 周明志苦笑一声,他这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你们浑栾市实在太乱,我只是旁边路过的,都能被人揍一顿。” “呵呵……,习惯了就好。” 郭客笑着开口,无视对方翻着白眼,从身上掏出一张内存卡递了过去。 “余大叔要我取的东西。” 这是一张16g的内存卡,能够保存不少东西,被余大叔藏在了某位女士的鞋后跟里面。 “里面的东西,你看了吧?” 周明志从身后的包里掏出架照相机,把内存卡塞入里面,细细观看起来。 “看了……” 郭客脸一红,那里面的激烈场面,说实话给了他很大的冲击,难怪余大叔一般不让他碰有关外遇的案子。 十七岁的少年,在某些方面还缺少经验。 “郑叔哪?” “郑前辈……” 周明志闻言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色更是渐渐变暗。 “其实今天我来,除了拿回这件东西之外,还有件事希望余先生帮忙,只不过……,哎!” “哦,余大叔最近没办法接活。” 郭客点了点头。 “那个……,郭客,你还认不认识这里其他信得过的侦探?最好是能打的,一个打十个的那种。” 周明志眼珠转动,把声音压低,小声开口。 “周大哥要做什么?一个打十个,周大哥以为这是拍电影啊!能一对三的都是高手了,还得是空手的情况。” 郭客一脸无语。 不过,一个打十个,对别人来说很困难,对他来说却算不得难事。 “……” 周明志张了张嘴,无奈得叹了口气。 “周大哥有心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别看我年纪小,但干这一行,也有几年了。” 看对方一脸纠结,郭客主动开口询问。 “这个……” 周明志皱着眉,思考了半响,似乎才下定了决心,一脸凝重的朝着郭客看来。 “我怀疑,郑前辈出事了!” “嗯?怎么说?” 郭客神情一凝,少年的侠义心升起。 “这次我们来浑栾市,其实是暗中查探富力化工污染违法的事。但就在前段时间,我们的进展刚刚有了突破,郑前辈却突然就不见了!” 周明志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所以,我怀疑,是富力化工的人,把郑前辈给非法拘禁在什么了地方!” “上报衙门了吗?” “我没有证据,报了警也没用,况且,富力化工背靠为民集团,就算是衙门的人怕也不敢得罪。” 周明志摇头。 “一点消息都没有?” 郭客皱眉。 “那倒也不是。” 周明志摇了摇头,继续开口。 “郑前辈最后给我的消息,是在富力化工下面的一家运输站附近,那家运输站不怎么常用,但安保却很严密,所以……” “所以你怀疑,郑叔就被他们困在那里?” 郭客开口。 “有很大的可能!” 周明志狠狠点头。 “这样啊!” 郭客点头,沉思片刻,朝着周明志看去。 “这件事,余大叔不能出手,但我能!” “你?” “怎么?周大哥信不过我的实力?” 郭客轻轻一笑。 “我跟着余大叔三年多,自问还是有些经验的,况且,事到如今,现在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郑叔如果真的出事,时间还能拖吗?” “……,说的也是!” 周明志无奈得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运输站在哪里?” “城外栾城河上游。” “那我们就去那里找人!” “什么时候?” “现在!” “不做些准备吗?” 周明志有些不放心。 “用不着。” 郭客一脸自信的摇了摇头。 周明志张了张嘴,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有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010 飞来苑江老欲寻仇 对于周明志来说,浑栾市的夜,要比别的地方黑很多,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觉得现在自己根本就不用扑倒在地,对面楼上的人估计也看不到自己。 “你有什么计划?“ 他扭头,看向身侧那模糊的身影。 “抓个人过来,问一下。“ 郭客回答,声音中又带着疑惑开口。 “你确定是在这里?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安保?” “确实是这里。” 周明志虽然点头,语气也是有些奇怪。 “前几天不是这样的,会不会人都在里面屋子里躲着?” 他们卧倒在树丛,不远处是一个运输站,不大,只有一栋三层的破旧楼房和一个不对外公开的加油站。 楼房很长,每一层都有十来个房间,这个时候漆黑一片,只有边角两间屋子开了灯光。 不高的围墙把运输站圈起,只有两个人影蹲在门口,时不时的聊上两句,样子随意。 运输站很静,也不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咱们怎么抓人?” 周明志回忆了一下郭客的身材,身高不矮,但体格太瘦,加上自己的话估计能够ko掉看门的其中一位。 偷袭的话,倒也有可能击倒两个,不过抓人……,怕是行不通。 “走了一个,好机会!” 郭客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运输站的大门轻轻一指,身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穿了出去。 “你别动,在这待着。” “你小心点!” 周明志心头一紧,在身后小声叮嘱。 同时更是从腰间拿出手机来,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打电话报警! 黑夜里,运输站大门沐浴在灯光之中。 仅剩下的一位黑脸保安百无聊赖的在门口打转,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在摞在一起的几块砖头上坐了下来。 “没意思,明天给老大说说,把我也掉走吧,都没人了,守着它干嘛?” 深吸一口香烟,抬着头,烟气从鼻孔冒出,一圈一圈在身前旋转。 “呵呵……” 轻笑一声,他似乎在为自己的技巧感到自豪。 “呼……” 眼前一黑,一个麻袋瞬间把他罩入其中,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郭客紧随其后,一躬身,已经麻利的扛着麻袋速度飞快的跑了回来。 顺便还给了麻袋里的人一记,让里面的哼唧声彻底消停。 从出现,到罩头、扛人回来,整个过程郭客用时不超过五秒,动作干净利落,怕是有人在场都来不及阻止,让一直全神贯注观察这里的情况的周明志大嘴张开,目瞪口呆。 浑栾市的人都是那么疯狂的吗?就连高中生都是蒙人的熟手? “走,快走!” 郭客飞奔而来,压着嗓子越过周明志,直奔密林深处。 片刻后,密林深处。 周明志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背靠着一株大树拼命的喘气,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尽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而在他对面,扛着一个人的郭客却是神清气爽,把麻袋往下一放,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是谁?有本事放了我,咱们面对面的干上一架!” “啪!” 郭客随手一巴掌,扇在在麻袋上顶出的圆滚滚物体上,压着嗓子朝着周明志开口。 “你问问他!” “问?问什么?” 心跳急促的周明志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愣了一愣,才‘啊……’了一声清醒过来。 “对,问问,是要问问。呃……,他要是不回答怎么办?” 麻袋里,随即传来一声冷哼。 “不回答?” 郭客眨了眨眼,转过身去,猛地一拳砸在麻袋上。 “我叫你不回答!” “我叫你不回答!” “我叫你不回答!” 他的拳头很硬,力气也足够大,麻袋里那人当场就发出凄惨的叫声。 索性他们现在离的运输站已经很远,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哥……哥……,别打了,别打了!” 三两记拳头,就让麻袋里响起求饶叫苦之声。 “不打?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郭客举着拳头,轻轻吹了吹,举拳就要再揍。 “郭兄弟,郭兄弟!” 周明志急忙扑过来,抱住郭客的手腕,看着他强笑着开口。 “停手,停手,先别打,那什么……,咱们还没问哪,没问哪。” “……” “那你先问!他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再教训他!” 郭客干笑一声,放下手来。 “兄弟,你问,你问,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麻袋里,那人的声音已经变了摸样,更是朝着周明志的方向讨好着连连点头。 “那我问你,你们这里是不是抓了个记者?” 周明志蹲下身子,一脸凝重的开口。 “记者?没有啊!” “嗯?” 郭客声音一沉,那麻袋就是猛地一抖,急忙转变话音。 “是抓了一个人,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记者!” “那人长的什么样?” 周明志精神一振,上去猛地抓住麻袋,来回晃动。 “别晃,别晃,我头晕!那人应该三十多岁,带着个金丝眼镜,长的挺秀气的。” “是郑前辈!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被你们绑在运输站里面?” “说!” 郭客也蹲下身子,脸色渐渐变冷。 “没有啊,运输站的人昨天就都已经撤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看大门的。” 麻袋里那人蜷缩着身子,小声开口。 “今天中午的时候,还有警察过来看了看,里面怎么可能藏人?” “警察来做什么?” 郭客好奇问道。 “听说是下游河滩发现了几具尸体。这件事我可是真的不知情啊,我只是一个看大门的。” “那郑……那个记者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 “彭……” 郭客一拳砸了过去,麻袋当即朝着后面翻了几翻。 “还不老实!” “大哥,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小的胆小,还晕血,这种事他们不会让我掺和的。” 麻袋里,那人惨嚎,身子来回乱滚,躲避着郭客的殴打。 “那你知不知道有可能的地方?” 周明志扑过来,按住麻袋,一脸急促的追问。 “可能的?” “说!” “飞来苑,飞来苑!听说王老板在飞来苑的宅子里有个暗室,专门解决那些不听话的人。飞来苑后山,也容易处理尸体!” “西山飞来苑!那片富豪住宅区?” ****** 王强从十五岁起就开始出来打拼,经过二十年的拼搏,现在已是雄踞浑栾市红灯区的一方大豪。 他喜欢看演义小说,古时的话本中,有一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人称豹子头,仗义疏财,有侠义气概,王强最是欣赏,因而出道之时他就自号豹子头! 如今,红灯区豹子头早已不是当年初出道时的那位无名小辈,手里的劣等烟、散沽酒也变成了雪茄、茅台。 年轻时的那股冲劲,也渐渐变得沉稳,虽然不在亲自动手,但他身上的威势却是日渐浓重。 常人几乎不敢直视! 就如现在,他的本家堂兄、富力集团的王老板,就战战兢兢的立在他的对面,低着头,任由汗水沿着满是肥肉的脸颊不停流淌,也不敢擦拭。 这里是飞来苑,王仁的宅子,但主人却像是坐在那里的豹子头王强! “嗡……嗡……” 腰间的电话轻轻震动,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拿起电话,豹子头的脸色猛地一正,贴耳接起,对着电话不停的点头说是。 片刻,电话挂点,豹子头的表情才变的舒缓起来,从新拿起雪茄。 “算你运气好,那女的死了。” 他眯着眼、吐着气,看着雪茄的烟气在眼前徘徊,面无表情的开口。 “呼……” 对面的王仁身子一软,几乎当场瘫倒在地。 “那就好,那就好!” “哼,没用的东西!” 瞥了对方一眼,豹子头不屑冷哼。 “明明设好的套,都能差点让人把鱼饵叼走,你倒是好大的本事!” “阿强,这真的不赖我!事发突然,我们也不知道三眼鹏会派出那么多人来!当时的情况,留下活口根本就不可能。” 王仁叫着屈,浑身肥肉乱颤。 “事情做的差了,就要长长记性,别给自己找借口!幸好那女的死了,要不然有你的好受!” 豹子头脸色紧绷,声音一冷。 “是,是。阿强你教训的对!” 王仁谄笑得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绝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要不是自己堂弟是豹子头,他就是个屁! “你说,那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三眼鹏这般拼命?” 豹子头眯着眼,半是思索,半是询问。 “这个……,就连那女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我实在是猜不出。” 王仁连连摇头,脸色又是一变,阴冷残忍。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打算,都难逃孙老板的手掌心,这次死定了!” “逼到死角里的野兽,最是危险。顾长云身上的东西,对三眼鹏来说,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他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她找出来。” 豹子头能够走到今天,自然有他自己的江湖经验,品着雪茄沉思片刻,他一指王仁。 “虽然顾长云死了,但她身上的线索也别断了,你继续找下去。” “是。” 王仁连忙点头。 “好好做,孙老板最近打算出售几家场子,我给你留意着,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直起身子,豹子头舒展筋骨,将近两米的魁梧身躯里,传来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好,好!我就知道,跟着阿强一定不会错!” 王仁谄笑,双眼几乎成了一条缝。 “呵……,走了!” 豹子头轻笑,一摆手,房间内至始至终守在一旁的四个黑衣人同时迈步,簇拥着他朝外行去。 “阿强慢走,我送你!” 王仁弯着腰,在后面相送,等到看到两辆黑色的奔驰远远离去,才真正的大喘了一口气。 “阿仁,没事了吧?” 身后,一位貌美妇人抱着个婴儿在别墅门前站定,看着王仁,一脸的担忧。 “没事了,没事了。” 摆了摆手,王仁肥脸上满是笑意。 “咱们回家,今天加餐!” 随后声音又是一提,朝着后院大吼。 “阿肖,看好院子,今天我不见客!” “是,老板。” 护院的声音遥遥响起,似乎还夹杂着某些杂音。 “阿仁,要不然咱们别在这做了,每天担惊受怕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钱够了,去哪里不能好好过日子?” 美妇转身入屋,声音飘来,带着忧虑。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句话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是某些人说说而已,现在我他妈是深有体会!” 王仁一脸沮丧的摇头。 “走?走到哪儿去?我怕一离开这个位置,就会被查个底掉,不知道要背多少黑锅!” “咱们还是好吃好喝,老老实实的睡吧……” 关门声响起,意味着这栋院落、别墅彻底与外界隔绝。 凌晨三四点,是大部分人睡眠最深的时候。 三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越过飞来苑的安保,出现在王仁的宅子前。 “江老,我的规矩您应该知道,不杀女人,不杀小孩。 阿龙盯着眼前的三层别墅,小小院落,闷声开口。 “我知道。” 江老死死抓紧手中的拐杖,把牙关咬紧。 “真是便宜了他!” “那么,阿虎,动手吧!” “哎!” 阿虎应了一声,从后背把一个大包翻过来,放在地上轻轻打开。 一样样工具,琳琅满目的展现在三人眼前。 孙宅。 外面的天色还很黑,寄宿在这里的陈歌已经按时起床,换上一身运动装,推门走了出去。 天已转冷,呼吸间,冰冷的寒意驱逐了睡意,让她精神一振。 原地蹦跳了几下,她开始沿着外面的跑道朝远处跑去。 ‘富力化工,王仁,他的宅子好像也在这边,顺便去看看。’ 心念一转,她的脚下已经开始加速。 同一时间,城市当中,一夜未睡的蒙面怪客也身如厉箭,朝着飞来苑的方向飞奔而来。 身旁街景飞速闪过,郭客心中满是歉疚。 “王老师,我也不想上课打瞌睡的,但真的,您的学生在救人!人命关天啊!” 011 混乱夜三方乱纷争 黑夜,不仅仅遮住了日光,还会激起了人心的恶念。 某些人,那见不得光的一面,在黑夜之中就可能会偷偷露出獠牙。 罪恶,每一夜都在这个城市上演,一如往日。只是今日发生的地点,出现在了号称十分‘安全’的富豪区! 阿龙脸色冷峻,手中的三棱军刺无声无息的贯入安保的咽喉。 他手中的军刺做了去光处理,在夜色下不会反射丁点寒光,低调却更加的危险。 “呲呲……” 动脉贯穿后,血水溅射,发出细微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的声响。 他化身黑夜中的刺客,在视线的盲区突兀出现,一击致命!出手毫不留情! 四个人,一分钟,他的杀戮速度快的让人发指。 别墅内沉睡的人,不会察觉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人突破了所谓的安全防线,进入了大厅。 也许是这辈子亏心事做的太多了,王仁睡觉很轻,夜间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被惊醒。 所以,在他卧室的房门被人撬开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就睁开了双眼。 迎面而来的,则是那如同巨人般的魁梧身影。 “谁……” “唔……唔……” 一只大手掐断了他的声音,王仁被捂住嘴,扣着头颅,从温暖的被褥里给拖了出来。 “反应挺快的吗?” 阿龙靠在光滑的墙面上,一手把玩着手里的军刺,看着在阿虎手中拼命挣扎的王仁轻笑。 “这么点地方设了三层安保,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这么缺乏安全感?” “你们是谁?” 咽喉抵着冰冷的刀刃,让他不敢大声开口。 黑暗中,王仁并没有认出阿龙的长相,但身后的巨人却给他一种熟悉感,只是急切之下,他还没有想起来。 “王老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过去多久,就把老头子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啪!” 灯光打开,照耀着大厅如同白昼,一位身着中山装的清癯老者缓步迈了过来。 满脸憔悴的老者,双眼中尽是杀机! “江老……” 王仁脸色一白,他虽富有,却是野路子出身,自然明白对方在他面前展露相貌代表着什么。 这是要不留活口! 目前唯一值得他庆幸的,是因为孩子太小,怕夜晚哭闹打扰他,妻子陪着孩子在另一间卧房休息,没有和他住在一起,倒是有可能免遭一难。 “江老,何必这样?我有钱,您要是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虽然浑身肥肉乱颤,但他依旧强自镇定着开口,希望缓和着双方的关系。 “咱们之间,可不仅仅是钱的事!” 江老扭动拐杖,前头一根锋利的短刺铮然探出,被他轻轻举起,接过阿虎的班顶住王仁的咽喉。 “江老,只是几件古董,用得着用人命来抵吗?” ‘哗’,冷汗涌出,瞬间沁湿了蚕丝睡衣,露出王仁满身的肥肉。 他盯着眼前的凶器,战战兢兢的开口。 “古董,我下面有不少,您老尽管拿,但求绕过我这条小命。” “江老,你一个人如何?我们四处转转。” 这个时候,阿龙从背后摸出一个编织袋,朝着江老示意一下。 “你们去忙吧,我虽然老了,但收拾一个胖子还用不着别人帮忙。” 江老脸色冰冷,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好,阿虎,拿好东西,咱们走。” 阿龙似也十分放心丢下一个老者,朝着阿虎招呼一声,已经朝着上面的客房冲了过去。 刚才,他已经看到那屋里的保险柜,楼下几件房间里似乎也有不少好东西。 大厅内,对话依旧继续。 “王老板,我孙子死了,因为你报了警,所以他出了车祸。” 江老居高临下站定,语声悲凉,干瘦的身躯满是萧瑟、孤单,眼中则是毫无感情的淡漠、冰冷。 “我只有这一个孙子,老江家,绝后了!” 拐杖前移,尖锐处轻易撕裂王仁咽喉处的肥肉,朝着里面的血管探去。只要轻轻一捅,江老就有把握让对方死的彻彻底底! “不……不……,其实那件事根本不关我的事!” 感受到咽喉处的刺痛,王仁瞳孔猛地大睁,胯下已经湿漉漉一片,大厅内尿骚味四溢。 “不关你的事?” 江老冷笑。 “真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孙公子,孙良玉做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王仁声音变形,语声惶恐而急促,给自己争夺着那仅有的一线生机。 “您不知道,我虽然名义上是富力集团的大老板,但其实也只是一个给孙为民打工的,我手底下公司挣的钱,大部分都要交给孙老板的!” “我就是孙老板身边的一条狗,都是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没得选的!” “是吗?” 江老脸色不变,手上的动作依旧缓缓迁移,迫的王仁不停后仰咽喉,以求活命。 “真的,真的啊!” 王仁压着嗓子嘶吼,两眼之中已经涌满泪花。 “你不信去看看我家的古董,您带来的东西,只有两件不值钱的在我家,其他的都在孙家大宅!” “孙家?孙为民?” 江老动作停顿,眼眸低垂,语气悠悠。 “没错,害死您老孙儿的真正罪魁祸首是孙家的大公子,不管我的事。” 王仁趁机悄悄往后挪动身躯,把咽喉稍微脱离利刃的威胁。 “江老若是想复仇,应该找孙家,找孙良玉。我……我能帮得上忙的!” 求命心切,其他的他已经顾不得了,现在能逃过一劫再说。 “是吗?你都知道些孙家的什么情况?” 江老垂眼,冷冰冰的双眼直视王仁。 “我知道很多,我知道很多的!” 王仁连连点头,只求一线生机。 “那说说看!” 江老把拐杖再次朝前一点,逼住对方。 “说的好,没准老夫可以饶你一命!” “我说,我说!“ ****** 夜色漆黑,林影朦胧。 陈歌沿着跑道迈动双腿,呼吸着新鲜空气。 飞来苑的路灯并没有节约用电的说法,因而她不虞前路漆黑,奔跑不便。 常年习武,良好的运动习惯,让陈歌有着让绝大部分男子都为之羡慕的体力。 数里跑道,对她来说不过是热身运动。 五指扣地,身如羚羊,陈歌跑动的身姿优美而富有爆发力。 “有灯?” 王仁别墅门前,陈歌的身形缓缓停下。 她本来打算等运动过后,天色亮了,再来登门拜访,不过既然现在对方别墅里开着灯,那也就不必再等了。 “叮铃铃……” 在门前站定,按下门铃,别墅内铃声随之响起。 “江老!” 别墅内,听到铃声,阿龙带着阿虎从二楼探头,一跃而下,朝着江老急急一吼。 “这就完事。” 江老微微皱眉,谁能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叫门。 “小赵,怎么看门的,没听见外面有人叫门啊!” 伴随着沉闷的推门声,楼下突然有声音传来,让大厅里的三人都为之一呆。 “怎么回事?” “楼下有暗室!阿虎!” 一声低吼,阿龙阿虎已经朝着地下室扑去。 但他们却忘了,二楼的卧室里其实还有人! 在门铃声中,女主人揉着朦胧睡眼,推门走了出来。 “谁啊?这么早叫门?” 睁开眼,大厅里的一幕让她呼吸一滞。 “啊!” 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惊起夜鸟无数。 “呼……” 别墅后院。 郭客贴着地皮,就像一根厉箭,正自朝着别墅飙射。尖叫声入耳,郭客脸色一变,脚下猛然提速,临到近前,一跃数米,黑色风衣包裹着身躯,径自从二楼的玻璃窗撞了进去。 “哗啦啦……” 玻璃碎成千万片,光影缤纷之中,他的身影也出现在别墅之中。 入眼处,身旁一位身着睡衣的美妇犹在尖叫,而大厅里,已经有一人躺在血泊之中。 “杀人了!” 首次亲眼见到杀人现场,郭客的心跳也禁不住猛的一顿。 下一刻,那道朝着地下通道快速奔去的身影吸住了他的目光。 “想跑?” 身躯从二楼一跃而下,身如苍鹰,五指成爪,郭客朝着那身影后背扣去。 “杀人凶手,留下来吧!” “江老低头!” 接应的阿龙此时正贴着墙角,第一时间看到了郭客下扑的身影,当下一声狂吼,双脚一蹬,整个人就唰的一声就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双腿发力,身如劲弓,单臂为箭,他把全身的气力汇聚在一点,阿龙无比凶狠的一拳就朝着那黑影砸去。 “啪!” 拳掌碰撞,郭客身如灵燕,在半空中轻轻一旋,已经卸去劲道,不退反近贴上了阿龙的身躯。 阿龙也反应迅速,当下收力提膝,猛撞过去,只是无奈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被郭客轻轻一靠,就失了重心,朝下跌去。 “砰……” 身在半空,郭客动作再变,虚空三折,左腿如鞭般狠狠抽在阿龙的身上,把他重重踢飞到楼道一旁。 “大哥!” 刚刚转过身来的阿虎双目一睁,一声狂吼,双手一抱,已经把角落里的一件两米高的花瓶艺术品举了起来,朝着郭客狠狠砸去。 百余斤的花瓶,在他手中竟像是沙包一般,激起劲风,呼啸而来。 在他眼中,蒙面的黑衣人身躯灵活的不可思议,明明刚刚落地,却轻而易举的避过花瓶,速度骇人的继续冲了过来。 “呵!” 阿虎打眼一扫,单手猛的扣住身旁一件鼎状物体,大吼一声,提着就迎面冲了过去。 鼎色暗黄,重达数百斤,迎面一砸,激起的劲风就让四方桌椅板凳纷纷离地,飞向后方。 房间内,劈里啪啦一阵乱响。 “好大的力气!” 面对如此悍勇的大汉,郭客也是忍不住心生惊叹,只不过,动作太过笨拙! 迎着大鼎,郭客虚不受力的单掌轻飘飘的按了上去,黑色的风衣呼呼作响,他的身影借力轻轻一旋,横向转动的大鼎已经脱离了阿虎的掌控,并带着一股旋转之力,反向撞了回来,。 “砰……” 阿虎身躯后仰,鲜血脱口喷出,被笨重的鼎身反推着倒退数米,狠狠撞在墙壁之上。 坚硬的砖墙,竟是硬生生被这股巨力撞出了一个人形凹陷。 “阿虎!” 刚刚直起身子的阿龙双目圆睁,瞳孔内有血丝冒出,就欲上前拼命,却被一旁的江老一把拽住。 “走!赶紧走!” “想走?” 面具下,郭客冷笑,正要追赶,对面的江老却是一点拐杖,三点寒芒陡然迎面而来。 寒芒锋锐,速度惊人,让郭客双眼一眯,急忙变动身影躲避过去。 “咣当……” 而在此时,背后的大门也被人一脚狠狠踹开,纷乱之中,陈歌一跃而入,眼见尸首,当即朝着场中最为显目的黑衣人大吼。 “警察,不许动!” 而此时,郭客已经顾不得理会,对面的三人差不多快退入到地下通道中。 “别想跑!” 口中低喝,眼前却有寒芒再现,让郭客不得不再次却步,而背后的陈歌,也已双脚蹬地,飞扑而来。 此时的她,已经认出面前黑衣人的身份,自然不敢轻视。 身在半空,深吸一口气,陈歌气血凝聚,身躯陡然绷紧,肌肤表面表层更是硬若牛皮。 硬气功!聚气术! 双法施展,让她在这一刻体力提至巅峰,筋骨堪比山岩。 双腿如鞭,抽打的空气,连环无影、凶狠无比的踹向郭客头颅。 “呼……” 身前人影旋转,黑风衣猎猎作响,陈歌双眼一眯,还未回过神来,只觉腿部发软,已经被郭客当胸一脚踹了回去。 “啪!” 翻滚落地,疼痛却激起了她心中的戾气,心中一声怒吼,右手已经扣住了身旁的大理石桌面。 “起!” 一百公斤的大理石桌面,被陈歌一手提起,如抛铁饼般朝前投掷出去。 桌面旋转,双腿跟在后面连连抽打,让它前进的速度再加一筹,激起的劲风,让屋顶的水晶灯来回晃动,疾风呼啸,哗啦啦作响。 陈歌并未就此罢休,旋身一扫地面,手中也多了两根坚硬的桌腿,大吼一声,紧跟着桌面冲了上来。 而郭客前面,江老一抛手中拐杖,怒吼的阿虎也再次抛出一件巨型花瓶,拦住郭客。 “呵!” 夹在正中的身影双手一分,身如立地青松,一接花瓶,一接台面,身躯一旋,两件沉重而急速飞来的巨物就被他稳稳拿在手中,手中的花瓶也把陈歌逼退回去。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杀人犯往下面逃去了!” 面具下郭客一脸无奈,同时放下东西伸手朝着二楼一指。 “不信,你问她!” “杀人了!杀人了!“ 二楼,美妇这时终于发出了声音,扯着嗓子大吼,一手更是指向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抱歉!“ 陈歌双手举棍身躯僵在原地,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那个……,一起下去追?” “不必!” 郭客摆了摆手,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 “他们逃不掉的!” “呃……” 陈歌一脸不解的眨了眨眼。 “为什么?” “难道他们还能不出来?等天亮了,你们衙门的人来了,他们更是插翅难飞!” 面具下,郭客淡淡一笑。 “……,这位大侠,你没听说过人车分离吗?下面有车道!” 面具下,郭客脸色一僵。 我们小区不兴这一套的…… 贫穷限制了我的推断力! 012 俏记者施计寻怪客 “王队,一共有三个犯罪嫌疑人,开着辆抢来的黑色奔驰,车牌号是……,他们刚刚闯出了飞来苑,目前正朝着城中方向逃窜!” “富力集团的王仁已经遇害,包括他在内,死者一共有八位,七位安保。” “在王仁家中的暗室里,还发现了一位被困者,据他说自己是申城日报的记者,叫郑慕心。嗯……,这里也需要支援。” 陈歌拿着手机,一边通话,一边扫视着现场。 别墅大厅内一片凌乱,碎裂的玻璃、花瓶碎片铺满地面,四散的座椅板凳东倒西歪,上方的水晶吊灯也落下来不少水晶片。 大厅正中,王仁肥硕的尸首无声仰躺在地,双眼死白,表情似有不甘。 尸首下流淌的血液蜿蜒出奇怪的形状,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就如有人在地面上绘出诡异的图案,看上去分外瘆人。 被解救的郑记者则是双手抱肩蜷缩在一张沙发上,眼带惊慌,身子还时不时的颤抖一下,看来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妇人蹲在那里抽提,也顾不得哄劝身旁哭闹的孩子,被惊动的安保、四下的邻居更是早已围满别墅,杂乱声此起彼伏。 “对了,我在这里还碰见那位蒙面怪客,对,他……走了,我没有拦住。” “啪!” 关掉手机,面对眼前的混乱,陈歌也是忍不住一手轻柔脑门,喃喃自语。 “杀人案,绑架案,还有那个黑衣怪客,今天可都挤到一起了!王仁……,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陈歌满脸苦恼之时,此时的郭客,正朝着城中方向狂奔。 在确认郑记者安全获救之后,他就离开了别墅。 飞来苑作为浑栾市富豪居住区,具有着极佳的地理位置,环境优雅、道路通畅,而且距离城市也不远。 幽静的道路,往往也代表着曲折,逃走的三人虽然开着车,郭客依旧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够在前面截住他们! 因为,他走的是直线! 树枝晃动,郭客的身影如飞燕、如厉箭,轻灵之中又不乏急速,在树林之中化作一道黑影,飞速穿梭。 “呼啦啦……” 穿过密林,眼前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恰好疾驰而过。 “是他们!”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足够他确定车内里的人正是自己追踪的目标。 脚下不停,来自异世界的轻功身法惊鸿步让郭客轻轻一点地面,就能穿出六七米远,低矮的房屋翻身即过,奔跑于高楼之巅,如履平地。 抄着近路,果然渐渐靠近目标。 大道上,郭客极扑而下的身躯,与前方的奔驰车相隔不过十来米。 “这个变态!这他妈也能追得上?” 奔驰车内,阿虎扭头看着后方那道狂奔的身影,声音中满是震惊。 “阿龙!” 江老坐在副驾驶座上,脸色凝重的看向司机阿龙。对方的身手他们都见识过,只要被缠住,他们三个就绝没有逃走的可能。 “没关系,前面是条直路,他追不上的!” 阿龙冷冷一笑,手上不断变换挡位,油门踩到底,在发动机轰鸣声中,车速猛增。 后方,眼见奔驰车增速,与自己的距离渐渐拉开,郭客双眼一眯,身躯悄然发生变化。 在阿虎的眼中,后面黑衣人的身子突兀一矮,双腿同时蹬在地面。 “轰……” 一声闷响,黑衣人脚下的大地,就如藏了炸药一般,轰然炸开。 坚硬的柏油马路瞬间炸出一个浅坑,郭客的身子就如一枚炮弹,被这股冲劲推着朝前飞速飙射,人在半空,腰身一旋,背部长刀已经被他拿在掌中,旋身一甩,长刀就化作一道半月乌光,朝着奔驰车飙射出去。 刀身还未离手,空气中就响起历啸之声,宽敞的街道上劲风大作。 脱手的瞬间,乌黑的半圆划过街道,闪动间横平切入奔驰车车内。 “咔嚓……” “趴下!” 一声大吼,车厢内的三人已经把各自的身躯缩入车座下,头顶逼人寒气一闪即逝,而上方的车顶则是瞬间脱离车身,腾空抛起。 “咣……当……” 铁板撞击着地面,拍打着一侧的隔离栏,最终重重插入花丛之中。 刀光沿街道划过一道弧线,复又回转到郭客手中。 而那疾驰中的奔驰车只是轻轻晃了一晃,依旧速度惊人的朝前行驶。 黑暗的长街上,阿虎从车坐下站起,伸起中指朝着后方停下的身影拼命的比划。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再追啊!再追啊!” 咆哮声在风中晃动,咧嘴大笑的阿虎嘴角一抽,伸手在后背一抹,手上鲜血淋淋。 “艹!” 他的身子太过魁梧,刚才却是被擦到了背部,回想刚才,即使久经生死考验,他的心中也是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意。 “江老,现在怎们办?” 阿龙的声音也是微微带颤,他们之前怕是从未想过,有人竟是单凭一己之力,一瞬间就让轿车变成了敞篷,就连车把都被硬生生削去一截。 这可是奔驰! “去丽华酒店,那里是三眼鹏的地盘,衙门的人不会乱来。” 江老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强自镇定的开口,迎面冷风一吹,让他忍不住猛打一个喷嚏。 “阿嚏!” ****** 街道上,郭客孤零零的身影兀自驻留,片刻后才带着疲倦缓缓挪开。 他并没有记忆中岳山体内精修十几年的真气,体格虽强,却也耐不住整夜的狂奔,此时早已疲倦。 “哎,又是八块钱!” 脚下的一双布鞋早已千疮百孔,脱下拿在手中,郭客摇头苦笑。 他很穷,银行卡里的资产不超过一千块钱,三天两头的换鞋,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至于买双好点的,郭客也曾看过某些名牌跑鞋,但动辄数百甚至上千的价格,让他彻底打消了念头。 而三四十一双的跑鞋,耐用程度还不如这种便宜、实惠的千层底。 对他来说,来钱其实也很容易,随便在某些坏人身上拿出一些,都能让他过上不错的日子,只是这位心有正气的少年,不愿自己纯洁的侠义之心被金钱污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坏人的钱也是不能碰的…… 赤脚行在冰冷的地面上,奔波一夜的郭客佝偻着身躯,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今天好像有王老师的课,要不然找个地方眯一会吧,上课睡觉的话又要挨训。” “啊……” 口中嘀咕,困意也随之用来,一个哈欠,双眼已经满是泪花。 “救命啊……救命啊……“ 若有若无的呼救,让郭客猛的停下脚步,心头的睡意也是猛地一清。 扭动脖颈,全神贯注,远处的呼救声变的越来越清晰。 “呼……“ 黑色的风衣在夜幕下迎风招展,郭客的身影也在原地消失不见。 “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的女子贴着墙根,挎着一个大号单肩包,扯着嗓子朝天大叫。 她长相艳丽、身材也不错,打扮更是暴露,黑抹胸、超短裤、亮皮鞋,外面罩着一件皮质大风衣,浓妆艳抹,把自己的性感诱惑发挥到了极点。 “咕噜……“ 围着的三个大汉有人忍不住,咽喉滚动了一下,不过立马缩了缩身子。 “嘿嘿……,小妞,别怕,哥哥不会弄疼你的。“ 带头的大汉嘿嘿笑着,只是听起来分外干巴,毫无激情。 “啊!“ 女子再次一声尖叫,叫声分贝惊人,让面前的三人都猛捂耳朵,而女子也趁机从包围中跑了出来,沿着巷道朝外面狂奔。 “啪啪……啪啪……“ 小皮鞋拍打着地面的泥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追!“ 对视一眼,三人在后面奔跑着追来,口中更是嘻嘻哈哈,调笑个不停。 “小妞,打扮那么暴露,不就是出来找男人的吗?何必跑哪?哥哥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是啊,是啊!别看我们身高马大的,其实心底里温柔的紧。” “来啊,跑什么啊!” *笑着的三人不紧不慢的追赶,却未曾发现头上那道越来越近的黑影。 “呼……” 风声猎猎,后方的一人耳朵一动,猛然转首,就见一个满是污泥的大脚迎面踹了过来。 “我艹!” “啪!” 耳膜一涨,头颅嗡嗡作响,大汉原地转了几圈,一手高高举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软软的瘫倒在地。 击倒一人的郭客并未就此罢手,身形一穿,双手已经分别扣住了前面两人的肩头。 “大侠饶命!” 其中一人身躯一僵,看到突然出现的蒙面怪侠就是一声怪叫。 “我们不是……” “啊……” 话音未落,惨叫声已经接上。 翻滚的身躯重重的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让两人只顾呼痛,再也顾不上解释。 “没事了!” 拍了拍手,郭客压着嗓子开口。 “大侠,看这边!” 却见前方逃跑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更是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单反,‘咔咔……‘几个闪光,就给直立当场的郭客来了几张全景照。 “呃……” 蒙面下,郭客双眼呆滞,仍有困意残留的他,还未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个意思?’ “大姐,先别照了,我腰扭了!哎呦……哎呦……,疼啊!” “何姐,医药费要给报销啊!” 地上的两人哎呦呼痛,竟是与那女子熟识。 “大侠,我是浑栾报社的记者,何语琼,我……我是你的粉丝,咱们俩合个影吧?” 那女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地上两人的呼痛一般,小跑着迎了过来,就欲拉扯郭客。 “这不是抢劫?你们在演戏?” 郭客闪身避过,面具下一脸无语,有怒火,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呃……,不是,不是。” 何语琼干笑着一声,慌忙摆手。 “我知道这么做很不好意思,但我们报社真的很需要您的照片,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 “抱歉,抱歉啊!” “伤了人,我不负责。嗯,他们只是肌肉扭伤,问题不大。” 郭客无语的摇了摇头,朝着地下一指,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用负责,不用负责。” 何语琼急急摆手,又是一脸讨好的笑着靠了过来,香气扑鼻,双眼带媚。 “大侠,能合个影吗?” “不能!” “签个名可不可以?” “……” 郭客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默默转过身去,朝着黑暗之中行去。 “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大侠果然不愧是大侠!” 看着郭客渐渐离开,何语琼的双眼中尽是濡慕。 “照片,照片!” 打开单反,点了几下,一张张照片看的何语琼情不自禁的裂起大嘴,呆在那里傻乐。 “何姐,何姐!咱先不忙着看照片,先看看弟兄几个怎么样?我感觉浑身都麻了!不会有后遗症吧?“ 地面上,一位大汉哼哼唧唧的开口。 “哎!担心什么,大侠都说没事了,那就肯定没事了!再说,你见几个被大侠抓住的人受伤的?别担心。”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就叫救护车!” 翻了翻白眼,何语琼撇着嘴的从皮包里拿出手机。 “那个……” “还有什么事?我这不正要打电话了吗?” “那个,是我!” 郭客干咳一声。 “大侠!” 何语琼一蹦三尺高,一脸兴奋的抓住郭客的衣袖。 “您同意和我合影了?” “那个……合影的事先不忙,你先放手,先放手。” “哦!” 理了理思绪,面具下,郭客的脸蛋有些发红,但依旧迟疑着开口。 “那什么,你刚才说,你们报社很需要我的照片?” “当然!不仅是我们报社,整个浑栾市的报社都在求您的照片,现在都已经报价到两千一张了!” 何语琼一脸兴奋的开口。 “两千?” 郭客身躯一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这还只是普通得照片,首发封面的话一万一张也很正常。” 何语琼一脸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一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语琼似乎听到了对方声音中的微微颤抖。 “何……何记者。” 郭客干咽了一下口水。 “你拍我照片,我是不是有肖像权啊?” “呃……,大侠不会是想让我把照片删了吧?” 何语琼一脸的为难之色。 “不是,不是。” 郭客摆了摆手,身躯下意识的躬起。 “我是觉得,这照片没我你也拍不成,功劳怎么着也该有我一份吧?” “……” 何语琼眨了眨一双大眼,长长得眼睫毛来回晃动。 “咱先不说那一万的,就说两千的,是不是应该分我一部分?” “好像……是?” “不是好像,是一定啊!” 郭客双手一拍,语气微扬。 “你拍了几张?” “四张……” “四张,那就是八千,这样,咱俩对半分,你分我四千,怎么样?” 郭客探过头来,打着商量。 “可我没带那么多现金。” “你带了多少?” “两千多。” “两千也行!” 郭客毫不迟疑的点头。 片刻后,拿过钱的郭客笑眯眯的和对方摆手,光着脚啪唧啪唧跑向远方。 只是在何语琼心中,此时的他再无刚才那股神秘而英武的气质。 “哎……,我的英雄,我的偶像……” 何语琼仰面朝天,喃喃自语,只觉自己得小心脏咔嚓一声碎成了八瓣。 013 安宁地依然起波澜 丽华酒店,顶层,这里的空间被打通,只有一个房间,宽敞的房间内,装饰极尽奢华。 这里是三眼鹏朱标的一处私人住所,虽然很少来,却只为他一个人敞开。 在十年前,这里是混乱之城最高的地方,站在窗前,可以俯览整座城市。 当时,三眼鹏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坐在窗前,品着美酒,俯览着整座城市,三眼鹏朱标的权欲心会得到最大的满足。 只不过后来,随着朝廷的发展,他的路子渐渐萎缩。随后孙家发迹,孙为民手中的龙城会馆、凤羽大厦更是都已盖过了这座丽华酒店。 自那以后,三眼鹏的身影就越来越少出现在这栋房间内。 这一日,三眼鹏罕见的再次出现在这栋房屋的玻璃幕墙之前。 他已不在年轻,甚至脸上已经生出了些许的老年斑,不过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双眼仍然锐利,衣服发丝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板。” 门前,一位黑衣制服大汉放下手中的电话,迎了过来。 “人走了!” 三眼鹏的声音低沉浑厚,自带着一股威严。 “走了,出了点小意外,阿豪被一个想要强闯进来搜查的女警打伤了。” 男子低着头,一脸恭谨的开口。 “呵……,看来都知道我要倒了,就连一个衙门丫头都敢朝我张牙舞爪!” 三眼鹏眼眸微微微眯,语声一沉。 “老板,据说,那个女警是孙为民的侄女,最近一直住在孙宅。” 黑衣人微微抬头,声音平稳,却满是杀机。 “要不然,我带人做了她!” “孙为民的侄女?” 三眼鹏转过身来,眉头一皱。 “孙为民是孤儿……,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似是想到什么,他的神色猛地一暗,单手无力的摆了摆。 “不要碰她,你记住这一点!” “是!” 黑衣人眼神闪了闪,没有追问缘由,低头应是。 “关医生那里什么情况了?” 三眼鹏挪动脚步,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随之走了过来,在一旁斟茶倒水。 “小八虽然逃了回来,但伤势太重,关医生说希望很小。” 黑衣人声音一沉。 为了救那一个女人,他的兄弟在豹子头手中折损不少,却只得了两个字的消息。 “尽力而为吧!” 三眼鹏闭上眼,身躯后仰,陷入柔软之中。 “银行……银行……“ “你去查一查,十年前顾长云和郭嘉仁都在哪个银行办过业务,那件东西,我们一定要拿到!” “是!” ****** 午后,上学路上。 蓝白双色的市一中校服,在大街上比比皆是,而能够把这身衣服穿的吸人眼球,还是需要一定的天赋。 张小冉无疑是一位天赋出众的人,即使是普普通通的校服,在她身上似乎也提升了几个档次。 有很多女同学,私底下都怀疑张小冉暗中改动了校服,要不然在她身上衣服怎么会这么贴身?凹凸有致? 两人并列行走,睡眼朦胧的郭客无疑成了张小冉的反例,让人下意识的忽略过去。 “郭客,你知不知道最近你在学校里的表现,让很多人都看不过眼。” 张小冉一手拽了拽背后的书包,一边扭头看向郭客。 “知道啊,王老师说过了。” 郭客一脸的无精打采。 “不只是学习!” 张小冉脸色一沉,小脸虎着。 “你想想,这些日子,同学们的聚会你参加过吗?课外集体活动,你表现积极吗?很多同学都说你特立独行,不注重集体概念。” “王老师说的,高三学生,首要注重学习,课外活动不要过多参与。” 郭客揉了揉眼,强自提起精神。 “注重学习?你还好意思说!” 张小冉翻了翻白眼,脸色又是一正,一脸认真的看着郭客。 “郭客,咱们班和其他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咱们班有孙良辰!” 说起这个孙良辰这个名字,张小冉小脸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和孙良辰交男女朋友的事,怕是一个学校都传遍了,也用不着否认。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和孙良辰做朋友?而一旦和他做了朋友,下半辈子几乎都不用愁了!” “呃……,没那么夸张吧?上了大学,各奔东西,能不能继续联系还是两说。” 郭客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那是其他人!” 张小冉跳脚。 “孙良辰能一样?他可是孙家的二公子,孙家资产可是有上……最少上百亿!他们家的资产遍及各行各业,你明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很有钱呗,有钱了不起啊!” 郭客撇嘴,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架势。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 张小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过来。 “有钱当然了不起!有钱人,天生就能拥有其他人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交朋友不用钱啊?你以后结婚、生孩子、孩子上学、住院治病,哪里不用钱啊?你辛苦拼搏一辈子,有可能还不够人家一天的花销来得大!” “你想的太多了吧?” 随着张小冉一连串的教训,郭客的嘴巴忍不住慢慢张开,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我们只是学生而已,只要好好学习不就行了!你这……这属于朱续才说的三观不正!” “三观不正?” 张小冉轻轻一哼,冷语三连击。 “天真!无知!幼稚!” “是你太早熟了好不好?年纪轻轻的,整天就把钱放在嘴上,能不能有点理想之类的东西?” 郭客开始反过来教育起对方。 “书上都说了,钱这东西,没必要看的太重,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 “那也至少是大部分!不,应该是绝……绝大部分!” 张小冉昂着头,就像一头骄傲的天鹅。 “还有,别没事老看书,尤其是那些网络小说,早晚看成书呆子。” “……” 郭客张了张嘴,却发觉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无法交流。 年少又纯真的他,目前还无法理解金钱所代表的意义。 “不过,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和我说这些了?” “你知道富力集团吗?” 张小冉脸色一暗,身躯似乎都挨了一截。 “富力集团?” 郭客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听说过啊!” “富力集团的老总前段时间被人杀了,化工厂又被检查出来不符合环保标准,违法施工。目前工厂已经停工停产,所有的工人都停职了。据说,就算工厂能恢复运转,也会裁掉很多人,我爸……,总之,我们家现在得情况困难了。” 张小冉小声开口,语气有些消沉。 “不对啊!你爸不是在为民化工上班的吗?” 郭客一脸疑惑的开口。 “为民化工就是富力化工,当初为民集团不愿意继续化工厂的业务,所以打包出售了出去,早就改名了好不好。” 张小冉一脸讥笑的看向郭客。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呵……呵呵……” 郭客一手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那……你不是和孙良辰做朋友吗?你爸的事可以请他帮忙啊。” “你现在知道有钱人的作用了!” 张小冉翻了翻白眼。 “我……我是想过,但我怕要是让孙良辰帮忙的话,他会看不起我,以为我是那种贪图他家钱的人。” “哦!” 郭客恍然,点了点头。 “那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 张小冉声音一提,又变的有些不怎么自信。 “当然,他们家有钱,我更喜欢。” “……,哎呀!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郭客拧着眉头,使劲的摇了摇脑袋。 “是不是成熟了都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靠近学校,张小冉就不在开口,剩下的时间脸上满是愁容,神情更是不停得挣扎变换。 郭客摇了摇头,领先几步跨入班级。 班级内一如往日,孙良辰附近围着一群同学,其他人三三两两的看书谈笑。 “郭客!” 看到郭客进了班级,李玉从孙良辰身边站起身子,朝着他招了招手。 “嗯,有事?” 郭客放下书包,抬头看去。 “对,明天下午孙良辰邀我们去西山聚会,你去帮忙弄点吃的吧。” 李玉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抱歉,我明天还有事,去不了,要不然我介绍一个人怎么样?” 郭客摇了摇头,他说介绍人到非推脱,事实上确实有不少其他班级的同学托郭客让他来给孙良辰做菜来着。 “有事?” 李玉眉头一皱。 “你没爹没妈的,能有什么事?” “……” 郭客脸色一沉,怒意从心中升起,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臭? 他却不知,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早已让很多人看不顺眼。 所有人都围着孙良辰打转,就你清高!有事叫你,你不去,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他们难免会有怒气。 张小冉提醒郭客,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股抵触。 不等郭客发飙,李玉已经冷着脸再次开口。 “真不去?那么不给我们面子?”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样子,先把自己的嘴巴洗干净再说话!” 郭客在座位上转过身子,眼中已经露出寒光。 看来,有必要让某些人长长教训,省的以后再给自己招惹麻烦! “良辰哥?” 李玉抿着嘴,朝着孙良辰看去。 孙良辰正坐在自己座位上,把玩着一个最新型号的手机,对两人的对话似乎丝毫不感兴趣。 此时李玉望来,他也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就继续摆弄自己手中的电子产品。 “强子,走,给他长长教训!” 得了许可,李玉咧嘴一笑,对着后面的一位同学一摆手,两人分开其他人,就朝着郭客走了过去。 冯锡强,班级内体格最壮的同学,一米九的个头,一百公斤的重量,就这体格,不用动手就能镇住某些学生。 “李玉,你干什么?” 而这时,刚刚放下书包的张小冉大叫一声,迈步就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要是打架,我就去告诉王老师!” “小冉!” 李玉皱眉,压低声音开口。 “你别护着他,小心孙良辰不高兴。” “你……” 张小冉张了张嘴,朝着放下手机看过来孙良辰看了一眼,终究拗不过心里面那道坎,使劲摇了摇头。 “我是副班长,班级里不能打架!谁也不行!” “你!” 李玉脸一黑,脚下却是有些筹措,他虽然被孙良辰经常带在身边,却也不敢对张小冉使脸色。 “算了,李玉,你们回来吧!” 恰在此时,后方的孙良辰开口,给他解了围。 “哼!算你运气好!” 朝着郭客冷哼一声,李玉这才转过身子,回转自己的座位。 而至始至终,班内已经到了的其他同学,却是无一人开口制止、阻拦。 对着张小冉点了点头,压下心头怒火的郭客缓缓坐下,心头却是一片冰凉。 他不是害怕,而是悲于其他同学的冰冷无情。 返回座位的李玉依旧脸色难看,眼珠转了几转,他阴阴一笑,转头朝着孙良辰嘀咕了几句。 待到孙良辰点了点头,他就从后门走了出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市一中,后巷。 这里靠着一中,后门也是常年打开,一间间餐馆、服装店、理发店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每当学生放学,这里都是人满为患,丝毫不弱某些商业街道。 此时,在一家面馆内。 脸上有着一个刀疤的年轻人正端着碗面条呼呼大吃,同桌的其他三人,也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嗡……”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打断了他的动作,让他眉头一皱,待看到来电号码之后,抹了抹嘴,接通手机。 “潘哥,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哎!咱俩什么关系,有事情你直说。” 潘哥对着手机大笑一声。 “是这样,孙少爷看一个人不顺眼,想让你给他点教训。” 电话里,有声音传出。 “让孙少爷看不顺眼,就是让我潘子不好受!李玉,你说,是谁?” “是我们班一个同学,叫郭客,下午放学我带你认认。对了,孙少爷说,要给他个教训,但也不能打的太狠,要不然有个人脸色会不好看。” “你放心,做这一行,我有分寸!” 潘哥点了点头,随后挂了电话,朝着里屋一提声音。 “老板!” “哎,几位吃好了,四碗面,一共二十四块钱。” 一位走路有些瘸的年轻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白色的厨师服,一脸的笑意。 看来这位即是老板也是厨子。 “嗯,价钱还可以。” 潘哥点了点头。 “都是卖给学生,讲究个经济实惠,一碗面挣不了多少钱。” 年轻的面馆老板笑着点头。 “是实惠,不过不管你挣多少,我们的钱却是不能少了。” 潘子拿起一根牙签,剃着牙。 “你们的钱?” 面馆老板一愣。 “小子,不认识潘哥?这一片,都是潘哥罩着的!” 一位耳朵打洞,吊儿郎当的年轻人直起身子,朝着面馆老板微微昂头。 “一月一千,拿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 面馆老板轻轻一笑,本来微微弓着的腰板也直了起来,虽然声音带笑,眼中已是变的一片冰冷。 “砰!” 餐桌被人死劲一拍。 “什么意思?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我还真是不太明白。” 面馆老板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收敛。 “阿狗,怎么了?” 后面窗帘一掀,满脸面粉的秀秀从后面探出头来。 “没事,没事!” 阿狗猛地转身,连连摆手。 “没你妈*” “砰!” 一张餐桌被潘哥高高举起,狠狠抽打在阿狗后背。 “阿狗!” 瞬间,不大的面馆内,扑倒在地声、惊叫声、碗筷落地声响成一片。 “哥,哥,我给钱,我给钱!” 瘫倒在地的阿狗蜷缩着身子,忍着对方的拳打脚踢,大声讨饶。 “早他妈干嘛去了!我呸!“ 街道上,人来人往,面馆内,杂乱一片,即使有着停顿的脚步,也是轻轻摇头,远远离去。 在这个城市,除了那个黑夜里的疯子,绝大部分人的信条,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014 心彷徨深夜遇李鬼 “听说你招惹孙良辰了?” 朱续才来得迟,没有看到上课前的那一幕,在听到别人的嘀咕之后,才一脸担忧的看向郭客。 “没有,只是李玉嘴巴有些不干净,起了点争执。” 郭客双手托脸,睡眼朦胧的摇了摇头。 “得罪李玉,就是得罪孙良辰啊!他就是孙良辰的狗腿子,你这下惨了!” 朱续才压低着声音,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郭客睁开眼,朝着对方一笑,一脸轻松。 “李玉可是小心眼的很,我怕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最好让张小冉在孙良辰身边给你说说好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求饶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朱续才却是放不下心,小声的支着招。 “好了,我知道了,上课了,认真听讲。” 郭客翻了翻白眼,支起一本书挡在脸前,整个人趴在书后,默默养着精神。 “你……” 朱续才指了指郭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上课的时间十分枯燥,不过对于迷迷糊糊中的郭客来说,却过的很快。 “郭客,咱们俩一起走!” 放学的铃声一响,不远处的张小冉已经收拾好东西,朝着郭客招呼一声,同时朝着后面的李玉狠瞪了一眼。 “好啊!” 张小冉的心思郭客自然明白,当下一笑,也不拒绝点头答应。 他不怕事,但也不想招惹麻烦,尤其是在学校里。 只不过在大门口,还是有麻烦主动找上了门来。 “你就是郭客吧?” 一位脸上有着一道斜斜刀疤的男子拦住了两人去路,男子满身酒气,眼神凶狠,问话声更是带着股轻佻。 “是我,你是?” 郭客停下脚步,眼睛微眯,扫过对方脸上的刀疤,某个在附近传的很响的名字当即浮出脑海。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学校!” 一旁的张小冉身躯紧绷,小心翼翼的靠着郭客,声音虽大,却毫无底气。 “同学别怕,我只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同学。” 潘子朝着张小冉轻轻一笑,才朝着郭客伸出右手。 “潘春,道上的人都叫我潘子。” “郭客。” 郭客伸手,双掌一握,当即感到对方手中那越来越大的手劲。 ‘呵……’ 心中冷笑,手上轻轻用力,对面的潘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力气不小啊,难怪那么嚣张!不过,你都这么大了,还整天躲在娘们后面?” 潘子一拉郭客,贴着郭客耳边小声开口。 “那好,有时间我单独去找潘哥会会?” 郭客咧嘴一笑。 “哦?有胆色,那我等你!” 潘子双眼一亮,松开手掌,轻轻拍了拍郭客肩头,才一脸潇洒的转身离开。 “郭客,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待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去,张小冉才松了口气,朝着郭客追问。 “没什么。” “没什么?” 张小冉的眼里是明显的不信。 “我听说过他,刀疤潘子,附近的混混头子,听说在学校附近做生意的,都要给他交钱才行。” “这种人,不必理会!” 郭客摇了摇头,眼神渐冷。 “咱们走吧。” “嗯,你以后一定要避着他点,我明天就给孙良辰说说,让他管好李玉。” “那可真是多谢了!” 郭客一笑。 “谢什么,咱们同学那么多年,我不帮你谁帮?” 张小冉咧嘴一笑,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帮了大忙。 待到两人回到小区附近,小区门前正自围了一大群人,一眼扫过,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吵闹声、喧哗声,沸沸扬扬。 “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跑了过去。 “我们在化工厂干了几十年,给孙老板、王老板挣了多少钱?现在一句话,就把我们辞了?还有没有天理?“ “退休金、社保、保险,你们怎么说?” “大半辈子都在厂子里,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咆哮声、哭泣声,接连入耳,也让两人渐渐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区里的人大多都是化工厂的工人。 富力化工在王仁死后,又被彻底搜查,查出了以前不知为何没有发现的一大堆问题,现在工厂面对的已经不只是停工停产的问题了,而是巨额的罚款、破产和清理产业! 原本的工厂工人,更是全部以一种很低的价格被买断工龄,自寻出路。 而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还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公愤。 其缘由,是破产的富力化工,乃是被为民集团接手的,成交价低的可怕,其中的大部分更是都交了罚款,这才是工人们赔偿金很少的原因。 “天杀的资本家,丧尽天良的为民集团!我们一开始就是为民化工厂的工人,当初你们把我们卖给富力时候,说的好好的,说干到年限退休,给我们养老,给我们治病!现在又便宜收回工厂,低价买断工龄,把我们赶走,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这么多年的社保、保险,我们怎么续?我刚给孩子贷款买的房子,我怎么还钱?” “在化工厂打工,我们哪一个不都是一身是病,你们看看,这里有活过五十的人吗?” “你们挣了那么多钱,都是我们出的力!做人,要讲良心的啊!” “都他妈给我闭嘴!” 一声大吼,从一个大喇叭中传来,一位衣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被十几个大汉围在中间,脸红脖子粗的站在场中大喊。 “我今天来,是给你们下通知,不是他妈的让你们来提意见的!” 他伸手前指,一个个点过周围的人。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病捞子,没一个像人样的!公司要你们有什么用?贴钱养老送终啊?” “我今天告诉你们,钱,就是这么多,爱要不要!不要就给我滚!” “姓刘的,你个黑心的,你也是厂子里的老员工啊!怎么能……” “我呸!” 那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脸鄙视的看向说话那人。 “老子早就不是厂子里的人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那么傻?活该一辈子受罪!” “刘权!” 人群哄闹,声震四方,却改变不了里面那人冷漠无情的表情。 “滚,都给我滚!咱们走!” 刘权整了整衣衫,朝着一群工厂员工白了一眼,迈步就朝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片刻后,车辆启动,人群还在喧嚣,把那汽车挤得满满当当。 “我告诉你们,好狗不挡道!” 车窗缓缓落下,刘权冷着脸说了一句,就是猛踩油门。 “嗡……” 轿车前穿,众人慌忙避让。 “切!” 车座上,刘权不屑冷笑,再次提速,却不想前方一人躲得慢了点,竟是被刮蹭在地,跌倒在车前。 “艹!” 一声怒骂,刘权推门走了出来,提脚就朝挣扎起身的那人狠踹过去。 “他妈找死滚远点!” “姓刘的,我给你拼了!” 跌倒在地那人体格也算雄壮,还未爬起身就被人再次踹到,不禁怒火攻心,吼了一声,朝着刘权就扑了过去。 瞬息间,场中乱成一团。 “爸,爸!” “是张叔。” 张小冉在人群外哭喊,郭客也是一皱眉头,但场中人太多,情况也太混乱,根本无法挤进去。况且,他还要护着一个劲往里冲的张小冉。 “别进去,放心,张叔没事的,咱们人多。” “欧蛙欧蛙……” 半响后,衙门的车队出现在小区门口,十来个警员一拥而上,把混乱的人群拉扯分开。 一位满面威严的男子走上前来,问明情况,挥手就把几个参与斗殴之人押上了衙门的车队。 “爸!爸!” 张小冉大叫,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按入车内,眼泪都涌出了眼眶。 “小冉,别过去!” 一位老者拦住去路,小声劝着。 “你爸是后动的手,属于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去找你妈,一会一起去衙门看看,走走关系,很容易就能出来。” “好,好,宁爷爷。” 张小冉抹着泪,再也顾不得郭客,扭头就朝着家里的方向奔去。 混乱的小区门口,人群渐渐稀疏,原来化工厂的工人,个个唉声叹气,却是无法可想。 郭客在原地驻留半响,摇头叹了口气,反身回了自己的房子。 车内,面色威严的男子翻了翻手中的档案,朝后座一扔。 “搞定!” 后座阴影之中,坐着的男子面上有块青色胎记,破坏了他的长相,这道胎记在浑栾市道上也是鼎鼎大名。 红灯区豹子头的左右手,青皮段凯! 张得顺,富力化工车间班长,妻子李晓,独女张小冉……,一些简单的介绍和一张彩色照片,在掀开的文件上分外醒目。 “常队长,事成之后,我有重谢!“ 后座的青皮收起文档,朝着前面递来一根香烟。 “谢什么谢,跟我客气什么?“ 常队长摆手轻笑,接过香烟。 “你又看上人家媳妇了?“ 他知道,青皮有个毛病,特爱搞良家妇女,多次委托自己帮忙。 自己出手抓家里的男人,然后女人会七绕八绕去找青皮说情,到时候青皮要人、自己要钱,一举两得。 最后男人得已放回去,一家和睦,女人丢了身子也不会说,反而会感恩戴德,而他们俩也在其中捞上一笔,事情完美解决。 这其中,人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 至于那一家人的损失…… 这种人没钱没势也没关系,有点损失有谁会在意? 这种事,他做的就熟架轻,不知道多少回了,面上绝对让人看不出丝毫不对来。 “那女人是不错,不过这次不是,是她女儿。” 青皮也摸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 “当然,要是那女的主动找上门来,我也不客气。” “哈哈……,原来你这次是想母女双杀!” 常队长大笑。 “说笑了,是我们家小少爷,他与这家的小丫头玩了有一段时间了,却总是没能上手,心里有点着急,这不是我给推一推吗。做人手下的,就要急人所急。” “孙二少爷,原来如此!” 常队长点了点头,黑色的车身渐渐消失在车道之上。 ****** 夜已深,郭客再次换装蒙面怪侠。 今日的他心中早已积蓄了满腔的怒火,只待发泄! 刀疤潘子,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他目前所住的大概位置。 黑夜中,他无声无息的越过一座座高楼、屋舍,直扑目的地。 “呲……” 锋锐的刀芒一闪而逝,把一个小混混的手掌给死死钉在墙壁之上。 “啊……” 呼痛声刚刚开口,对面的蒙面客单手劈下一记斜刀,就把对手砸晕过去。 房间内一共五个人,如今四个已经晕倒,只有脸色惨白的刀疤潘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他的双腿关节,各插了一柄锋锐飞刀,刀入骨骼,情景凄惨,也不知双腿废了没废。 “呲……” 蒙面客从墙壁上拔出飞刀,缓步移到潘子面前。 “认识我吗?” “认识,蒙面怪侠。” 潘子嘴唇抖动,双手高举。 “大侠饶命!” 在他印象当中,这个疯子是背着把长刀的,而且出手从未真正伤过人。 但此时,长刀变成了飞刀,同屋其他四人,更是没有一个完好无损,下手之残忍狠毒,让久混道上的他都忍不住心生寒意。 “放心,我的规矩,是不杀人的。” 蒙面客压低声音,在潘子身上抹去飞刀上的血迹,慢慢插回腰间。 “但学校附近,不应该有你这种人!” “我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 潘子慌忙开口。 “不,这还不够!” 蒙面客微微摇头。 “你要进去,最少也要关几年,可我缺少证据。” 锋利的飞刀,刮蹭着潘子的脸颊,先是冰冷后是温热,一抹鲜血缓缓沿着脸颊朝下流淌。 面具下,那人的双眼冒着幽幽绿光,就如丛林之中的野狼,残忍、无情。 “别……别……” 刀锋贴着脸颊骨滑动,潘子却不敢一动分毫,双眼中几乎溢出泪花。 “我……我有证据!” “那好,拿出来,我们报警。” 蒙面客收起匕首,语气依旧淡漠的开口。 半响后,打晕潘子,再在桌面放下一叠文件,蒙面客施施然朝外走去。 踏出门栏,冷风吹来,蒙面客身躯猛地一僵。 “谁?” 黑暗的角落之中,又是一人走了出来,一样的面具、一样的风衣,身材也差不多,只不过背后多了一柄长刀。 郭客挠了挠头,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那个……,你面具在哪买的?” 对面那人显然也很不自在,冒着别人的名行事,还被人逮着,想来也是尴尬的紧。 “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哦,多少钱?” “三十,五十块钱俩。” ‘……?’ 面具下,郭客嘴巴大张,想大喊你上当了,却是没有开口。 “大侠?” “你走吧!” 摆了摆手,郭客的目光扫过对方的右腿,虽然对方极力隐藏,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位要不是腿上有伤,就是个瘸子。 “那……告辞?” “嗯!” 黑夜里,两个蒙面人擦肩而过,各分东西。 015 蒙面客暗夜起杀机 十二月二十三,星期六,阴,忌嫁娶、开市。 阴暗的天空下,有零星灯光闪烁,在疾风之中,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风,如猛兽般在咆哮,疯狂的摇动着树木枝叶。 呼啸的劲风,吹打着窗扇,碰撞时络绎不绝,布条猎猎声终不绝响。 这里是二元庙,浑栾市最著名的城中村,藏污纳垢之所。 “救命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位赤脚女子奔跑在狭隘的巷道之中。 女子发丝凌乱,神色慌张,浑身上下只披着一层白色薄纱,肌肤若隐若现。 在那肌肤之上,有着道道血红的鞭痕,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既能打的够痛,也不会真正伤了身子。 “救命啊!” 女子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救,奈何在这疾风之中,声音实在太过微弱,附近也有听到的,但回应的则是重重的闭门关窗之声。 前面一处交叉口,猛地穿出一位冷面男子,二话不说,举掌就朝着女子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那女子狠狠跌倒在地,半边脸颊更是瞬间鼓起。 “臭娘们!到了这里还敢逃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怒骂声中,男子一手拽住女子的头发,不顾对方的呼痛、惨叫,硬拉硬拽朝着原路返回。 “呜呜……呜呜……” 哭叫求饶都不管用,女子彻底放弃了抵抗,痛哭无力,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已麻木,心中只有绝望。 不知何时,拖拽的步伐突然停顿,男子口中的咒骂也停了下来。 “蒙……蒙面怪侠?” 艰涩的声音从男子口中发出,地上的女子身躯一僵,猛的转头,却见在巷道不远,一位黑衣蒙面的怪人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把人放下!” 蒙面怪侠声音低沉,似乎压抑着怒火,让男子身躯一颤,情不自禁的松开抓着头发的手。 “救命,救命!” 吴佩绝望的心中再次燃起一股希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朝着蒙面人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 蒙面怪侠把女子拉到背后,朝着男子开口。 “呵呵……,大侠你不知道,这女人欠我们家钱,却没办法还,说好的在这里做点事抵债,到了地方她却翻脸不认账。您说,这不能全怪我吧?” 男子强笑着开口。 “他骗人!” 吴佩尖声大叫,手腕颤抖着朝对方指去。 “我们是被人骗来的,他们在网上说这里招人,工作轻松,钱也多,但是……,呜呜……呜呜……” “你们?” 蒙面怪客双眼一眯,朝着身后的吴佩看去。 “还有别的人?” “有!” 吴佩哭红着眼,狠狠点头。 “和我一起的一共三个,其他地方的还有不少,他们把我们困在屋子里,不给我们饭吃,还打我们,呜呜……” “在什么地方?” 面具下,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大侠!你想干什么?” 对面的男子突然声音一提,似乎有了底气。 “这里是三眼哥的地盘,我告诉你,就算是豹子头在这里,也要给我们三眼哥面子!” “顺子,住口!”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吴佩回首,却见十来个大汉竟是从黑暗中涌了过来。 完了! 这一刻,她的心中满是绝望。 但希望,也在下一刻点燃。 “大侠,我给您面子,这女人你可以带走,今天的事,就此了结,怎么样?” 开口说话之人就是三眼,吴佩第一天来的时候见过,据说是因为对方额头上有道伤疤,所以才被叫做三眼。 往日里,这位三眼最是凶狠,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吴佩竟然觉得对方的声音里似乎有着畏惧。 他在害怕? 害怕这个蒙面怪人?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放过自己?那我同学和其他人怎么办?他会不会答应? “其他人,在哪里?” 面具下,男子的声音依旧冷漠,就如腊月寒霜,让人浑身一颤。 “怎么?真的不给面子?” 三眼咬着牙,眼神渐渐冰冷。 “兄弟们,亮家伙!” 一柄柄大号西瓜刀,即使是在着黑衣里,依旧闪亮,绽放着寒光。 “大侠,不要欺人太甚!” 三眼举着刀,扯着嗓子大叫,似乎是在给自己增加底气,只是语气却丝毫没有往日的凶厉。 “垃圾!” 面具下,那人的声音似在咆哮。 “砰!” 吴佩只觉眼前一花,黑影闪过,远处还在大叫的三眼已经离地飞起,狠狠的抛向远方。 他的身躯还未落地,又有两人倒向两方,重重的撞向两侧的墙壁。 蒙面人的身影就如一头凶狠的猛兽,但凡碰上的对手,无一都像触电一般,被狠狠甩开。 刹那间,人影纷飞,闪亮的西瓜刀在场中无序飞舞。 “啪……啪……” “啊……” “啊……” 落地声络绎不绝,那一个个往日在吴佩心中凶狠残暴的大汉,此时在着蒙面人面前就如柔弱的婴儿,短短片刻,就四肢变形扭曲,一个个躺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嚎叫。 而在后方,那一开始拉拽自己头发的男子,早已脸色发白,身躯颤颤巍巍。 “大……大侠?” “砰!” 一块半截转头旋转着飞出,掠过吴佩的身侧,重重的撞在对方胸膛。 在吴佩的眼中,一切就如电视中的慢镜头,男子离地抛起,口吐鲜血,重重的砸倒在地,身子甚至还弹了一弹。 “人在哪里?” “大……大侠?” 吴佩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陡然眼眶一红,跪倒在地嗷嚎大哭起来。 “先起来,先救人!” 面具下,那人的声音再次变的低沉,却又温和。 “是,是!” 翌日。 二元庙,暗坊卖*案惊爆整个浑栾市,各大报纸纷纷刊登,而蒙面怪侠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各大报刊的头条。 曾经威风一面的三眼,彻底失势。 黑暗的一面,许多人同时噤声,混乱之城,表面上竟是猛然一静。 而蒙面怪客,也正式在官方报纸上,登名为‘侠’。 ****** 茶室,房座。 这里四壁装饰精美,又相对封闭,最适合洽谈生意或者亲朋好友小聚。 茶香扑鼻,周明志盘坐正中,专心对付着眼前的茶水,他的动作不怎么熟练,却足够招呼面前的这两位业余爱好者。 郑慕心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一侧,侧着头,透过窗扇,静静的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来往人群,眼神飘忽。 “嘿……,我还以为找到人了哪,又是一阵乱猜,这标题也是够了!” 对面的余信利今天没带假发,秃着头,把手中的报纸往茶桌一摔,讥笑着摇头。 郑慕心低头,报纸上那加黑加粗又描红,分外显眼的标题当即映入眼帘。 “震惊,蒙面怪侠的身份竟是……” “堂堂的栾城日报,官家机构,竟然用这种标题做头条,真是世风日下。” 郑慕心皱眉摇头。 “也不尽然!现如今,传统的报纸行业已经渐渐没落,不想点法子吸引人,怕是没人会买他们的报纸。” 余信利笑着开口。 “大浪淘沙始见金,文章始终要以内容为王,纸媒没落,更要以专业,提供更加优质的信息服务,才能保证地位。他们的这般做法,无异于自掘坟墓!” 作为资深记者,郑慕心对目前各大报社的情况也有研究,也想过如何找寻出路。 “呵呵……,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好的名字,别人翻都不会翻你的文章,还……,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余信利的论调。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身子虚了点,动不动就咳嗽。” 余信利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你该在医院多住几天的,等调养好身体,再出来。” 郑慕心语声之中似有责备。 “现在都几月份了?再在医院躺着,过年我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再说,医院那个无底洞,再多钱也堵不住啊!” 余信利撇了撇嘴。 “你哪?医生怎么说的?” “呵……,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没关系,在衙门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郑慕心扶了扶新换的金丝眼镜,淡笑开口。 “还是早点回你们申城吧!在这里,孙家树大根深,想搬倒它,不是你一个小记者能够做到的。” 余信利直起身子,一脸正色的开口。 “浑栾市不比其他地方,很多时候是根本不讲规矩的!” “不!” 郑慕心摇头,眼神深沉。 “虽然我被困了一天,但也确定了富力集团里面确实有很大的问题,这些问题,原本都是为民集团的!” “那又如何?” 余信利不屑一笑。 “现在富力集团已经被清算,以前的事也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想从这里面搬倒孙家,扳倒为民集团,那是做梦!” “孙为民家资丰厚,手底下产业众多,以他以前的作风,绝不可能只有富力集团一家有问题。” 郑慕心裹了裹厚厚的羽绒服,微微吐气。 “只要用心,总能查出他的不对来!” “你这是在玩命!还带着小周,对孙为民来说,他一个手指头都能碾死你们!” 余信利声音一提,隐带怒意。 “他在明,我在暗,有机会的。至于小周……” 郑慕心扭头,看向周明志。 “我觉得郑前辈的做法很对。” 周明志抬头一笑,一脸的真诚,犹如初生牛犊,无所畏惧。 “天真!” 余信利冷哼一声,茶室随即陷入沉默。 “余先生,郑前辈,喝茶!” 周明志斟好茶水,给两人端来,也缓和了一下室内的气氛。 “谢了。” 余信利叹了口气,接过茶水默默品着,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才幽幽开口。 “浑栾市很危险,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 “怎么会?” 周明志手上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 “报纸上说,因为蒙面怪侠的存在,浑栾市最近两个月可是犯罪案件最少的时候。” “怪侠……,确实,有了他在,城里某些人确实少了一些小动作。” 余信利点了点头。 “不过,这位蒙面怪侠拿下的人,都是些小偷小摸,大部分进去关几天就会出来,根本无济于事!” “那些真正该进去的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明面上不偷不抢,衙门都那他们没办法,怪侠又能怎样?而且,我听说,他前段时间对付西区黑霸的时候,受伤了!” “你想说什么?” 郑慕心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身为一个记者,又是对方的好友,他对余信利的语气格外敏锐。 “暴风雨前的宁静。” 余信利看向窗外,眼神深邃。 “最近一周,浑栾市暗中至少发生了三起事故,出人命的那种!三眼鹏已经老了,实力越来越弱,红灯区的豹子头则是势头凶猛,不管是维护自己的地位,还是确定新的龙头位置,他们俩早晚都会火拼一场。” “哦?” 郑慕心闻言,却是双眼一亮。 “也许,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余信利盯着他,缓缓摇头,随后感觉到腰间震动,低下头来。 “不疯魔,不成活吗。” 郑慕心一笑。 “我接个电话。” 余信利比了个手势,接通手机,随意的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直起身子。 “小郭说店里来客人了,我就不陪你们聊了,什么时候回申城,我送你。” “做朋友的,就这么巴不得我走吗?” 郑慕心苦笑。 “确实,我可不想受你连累!” 余信利虎着脸冷声开口,一紧自己的衣服,朝着茶室外面走去。 推开门,迎面冷风袭来,让他忍不住一缩身子。 “咳咳……” 身躯微微躬起,朝着对面的大厦迈步,余信利考虑着天已经冷了,看来该加衣服了。 室内。 “前辈,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周明志暖着茶,小声开口。 “你先四处转转,我等下要去赴个约。” 郑慕心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柔柔一笑,笑容中竟满是希冀、柔和,就如要去面见久违的妻子。 周明志扫眼看去,那是一枚一箭穿双心造型的钻石戒指。 不过,郑前辈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压下心头的疑惑,他缓缓点头。 016 寻踪迹混乱导火索 星期六,余大叔已经出院,郭客一如既往的赶来信立咨询事务所兼职,这是他目前资金的唯一来源。 事务所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他只负责看门、招待客人,做些‘文员’工作。 真正的老板余大叔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一般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会露面。 今天事务所就来了客人。 这是一位身材丰腴的妇人,五官标致,肌肤白嫩细腻,混不像四十多岁的妇女。 披肩的波浪形金黄卷发有着耀眼的光芒,精美的貂皮大衣裹住身躯,让这位妇人带着股端庄大气。 只是眼眸中的忧郁、慌乱,坐立不安的姿态,让她少了些往日的风度。 郭客认得这位冯姓妇女,在一年内来过两次事务所的人毕竟不多。 “冯姨不要急,余大叔马上就到,你的麻烦他一定能够解决的。” 郭客还记得对方不喜欢茶水,有些别扭的端来杯白开放在对方面前,温和一笑。 “嗯,我不急。” 虽说不急,但那来回摆动的手腕,不停摩挲水杯的动作,都泄露了她心中的忐忑与焦躁。 郭客点了点头,没在开口,在沙发上微眯双眼,缓缓调整着体内的气息。 他受了伤! 是枪伤,正中左侧肩膀,事后取出子弹,只做了简单的消毒,没有经过专业的医疗处理,他如今能够使力,已是十分勉强,急需休养。 前日,他在某位热心女记者的引导下,去了西区黑霸的地下坊市。 那是一个比三眼的二元庙还要肮脏的地方,浑栾市流通的朝廷禁品五石散有三分之一都来自这里。 癫狂的瘾君子自然也不会害怕他这个蒙面怪侠,当时足有几十个人朝他疯狂围攻,而黑霸的手里更是有着三把枪支。 那是郭客第一次受伤,也给他提了个醒。 他的能力有着极限,面对枪支,也会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冯姐!” 余信利推门入内,头上也带上了假发,盖住了秃顶,朝着冯姓妇女低头,制止了对方欲要起身的动作。 “坐,咱们坐下说,小郭,你去帮我买些东西回来。” 余大叔并不让郭客接触自己的工作,或许,这是他对郭客的一种保护。 因而,虽然在这里兼职了几年,郭客依旧保有着一份少年的真趣。 郭客点头,接过钱告辞离开,等带着一些文件纸张回来的时候,那位妇女已经离开。 沙发上,余大叔叼着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任由烟雾在眼前徘徊。 “姨说你现在不能抽烟。” 郭客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口提醒对方。 “不抽烟,我没办法思考问题,这是老习惯了,没那么容易改的。” 余大叔抖了抖肩,再次轻咳两声,止住咳声,他眯眼朝着郭客看来,带着长辈的关切。 “小郭,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高三主要是复习,巩固和提升前面的东西,没多少新知识。” 对于自己的学习,郭客还算有些自信,虽然这段时间夜里奔波,但成绩并未下降。 “嗯,你这孩子聪明,比小曼强,她……,哎!” 一说起自己的女儿余小曼,余信立就感觉自己的眉心发疼,腰部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阵不适。 “咳咳……咳咳……“ “余大叔,你怎么样?要不要回医院看看?” 郭客端来热水,关心的问道。 “医生也说了,在家修养就行,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大事。” 摆了摆手,想及刚才的案子,余信利又是皱眉。侧首看了看郭客,他寻摸片刻,才缓缓开口。 “小郭,你对西区熟不熟?” 西区?我前两天一直在那里打转,那里虽然道路杂乱,不过还难不倒可以高来高去的他。 郭客笑着开口。 “还可以,路都认识,余叔想说什么尽管开口,你忘了,那个内存卡我都给取出来了。” “嗯……” 余信利点了点头,一指桌上的一个文件。 “你看看这个。” “好。” 郭客点头,当即拿起文件掀开,几张七寸彩照首先入目。 照片上是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带着个眼睛,身量很高,只是有些干瘦,显得弱不禁风。 “这不是刚才那位冯姨的丈夫吗?” 对方今年来了两次事务所,一次是要调查自己女儿男朋友的情况,一次就是让调查自家老公有没有出轨,因而郭客也认得这照片上的男子。 “难道他丈夫又有新欢了?” “不。” 余信利摇头。 “她丈夫失踪了,我怀疑……他可能被人绑架了,甚至,已经死了!” “嗯?” 郭客一愣,从文件上抬起头来。 “怎么说?” “徐守礼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吧?” 余信利抿着香烟,低声开口。 “知道,锦华公司的财务。” 郭客点头。 “一个公司的财务,却住着豪宅,养着小三,甚至就连女儿谈男朋友,都要防着对方贪图他们家钱财,你觉得他是一个普通的财务?” 余信利轻轻一笑。 “对啊!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 郭客双眼一亮,不说其他,单是徐守礼的家,怕都要价值好几百万,单凭工资,他一辈子也买不起! “你知道锦华公司是干什么的吗?” 余信利不答反问。 “好像是和房地产有关。” 郭客低头,翻了翻资料。 “不用翻了,是和房地产有关没错!锦华公司主要的业务是给为民集团的房地产项目提供支持,从钢筋水机、砖瓦框架,到一应进场的工人团队,它都有参与。” 余信利在沙发上微微直起身躯,思绪转动。 “像前段时间出事的富力化工,它们生产的涂料也要经过锦华的手才能进入为民集团的地产项目。” “这种事,为民集团为什么不自己做?倒一手,岂不是赚的少很多?” 郭客看着文件,回想自己了解的情况,心里却是有了些疑惑。 “呵呵……,因为为民集团嫌弃这些东西脏,它可是要洗干净,走正道的。而给锦华公司打交道的,没有几家身上干净,为民集团怎么会插手?” 余信利冷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干净的公司来做?难道一定要用他们的东西不成?” 郭客皱眉,依旧是不解。 “在浑栾市,有几家公司是真正干净的?况且,为民集团起家也不干净,这些东西很多原本就是它的,现在想甩,也没那么容易。” 余信利点了点烟灰,盘起二郎腿。 “那这和徐守礼又有什么关系?” 郭客眨眼,继续追问。 “锦华的财务一共有七个人负责,其中大部分都是吃干饭的,不管实事,徐守礼则是干实事的一个,他知道的东西,一定很多很多。” 余信利仰起头,看着上方洁白的天花板,声音飘忽。 “锦华公司的法人是王强,也就是红灯区的豹子头,锦华出事,豹子头就没办法洗干净。” “有人要对付豹子头?” 郭客手上一紧,他多次在夜间在红灯区游荡,不过豹子头好像从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他也找不出下手的借口。 “刚才徐守礼老婆说,最近徐守礼多次说有人要害他,豹子头绝对不会任由他出事的,但他还是出事了!” “在浑栾市,有谁敢跟豹子头作对?” 郭客拧起眉头,喃喃自语。 “有啊!三眼鹏,还有那位黑夜怪侠,他如果真的是正义心爆棚的话,说不定就会出手。” 余大叔理所当然的给出答案。 “三眼鹏有可能,那位黑衣怪侠……,应该,不会吧?” 郭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强笑一声。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他的拥护者。不,按你们这些年轻人说法,是叫什么粉丝吧?” 余大叔扭头看过来,又是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些粉丝不是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吗?叫什么?黑夜怪侠,黑粉?” “不……,我不是他的粉丝!” 郭客黑着脸,面无表情的开口。 “嗯,是粉丝也没什么,但别那么狂热就好,昨天我看大街上就有他的两个狂热粉丝,那可真是……” 余大叔啧啧摇头,不知如何形容。 “咳咳……,余大叔认为,有人绑架了徐守礼,用来要挟豹子头?” 郭客赶紧转移话题。 “很有可能啊!” 余信利长舒一口气。 “他老婆要我们找到他,却没有要求带回去,显然也有些预感。所以,我们只要在第一时间把徐守礼的情况传给她,就能拿到钱!”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绑架徐守礼,或者把他杀了,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在哪啊?” 郭客皱眉。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不必要知道谁绑了他,绑到哪里去了,我们只要能在徐守礼有消息的第一时间,在其他人还没有通知他老婆的时候,抢先一步,把消息交给她就行。” 余信利轻轻一笑。 “西区有一个人,叫耗子,他消息灵通!你去找他,把这些给他,到时候一有消息让他及时通知我们就行。” 郭客接过余信利递来的手袋,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刚才那位妇女留下的定金。 这买卖,硬是做的! ****** 西区的耗子,消息灵通,郭客曾听余大叔提到过几次,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拿着地址,郭客拿起自己的装备包裹,施施然进了西区。 约定的地方在西区的一片棚户区,这是一片几十年前的建筑,被岁月剥落的外皮,裸露的砖墙,一切都是那么破败腐朽。 一进街道,迎面而来的就是不知从哪传出的腥躁恶臭,屎尿味流溢,让人禁不住大皱眉头。 “啪啪啪……” 破旧的木门在郭客掌下来回晃动,惊得下方两只老鼠沿着墙脚飞速逃离。 这人真不愧叫耗子,住的地方可真是有够窝囊的。 “谁?” 尖利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还有那乱七八糟的碰撞声。 “信立咨询的,余叔和你通过电话了吧。” 郭客贴着门缝朝里回话。 “哦,姓余的还是第一次让外人来见我。” 屋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熏天酒气中,一个身材干瘦的矮子从屋里探出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郭客。 “钱哪?” “在这,我们要找……” “我知道。” 耗子打断郭客的声音,一把夺过郭客手中的纸袋,当即扭身在黑暗里检查起来。 “嘿嘿……,巧得很,你们要找的人我还真知道他在哪里。” 肩膀抖动,耗子一边数钱,一边开口。 “哦!在那里?” 郭客本以为事情到此就会结束,却是没想过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线索。 “前两天,他被青皮的人带走,谁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但昨天晚上,突然有很多人在找他,其中就包括青皮的人。” 耗子转过身来,倚着门边,小眼睛微眯,面上满是缺少打理的胡须。 “你是说,青皮本来把他抓走了,但又被他逃了出来?那他现在在哪里?” 郭客试探着开口。 “具体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在西区,就在后面那一片地方。” 耗子朝着后方遥遥一指。 “今天早晨,那一片过去的都是熟人!你如果胆子够大的话,跟在他们后面,估计还能见到你们要找的人。” “哦,那谢了!” 郭客抬头,朝着远处眺望。 “我去看看。” “嗯?” 耗子一愣,抬头认真的看了眼郭客,咧嘴一笑,不知道是讥是讽。 “小伙子,有胆色!” “彭!” 话音刚落,房门已经闭合。 “……,我要是自己找到人的话,钱是不是不用付那么多啊?” 郭客张了张嘴,奈何屋里却是没有丝毫回音。 耗子说的没错,那一片确实多了很多闲散人士,一个个体格强壮、眼神阴狠,通常情况下,他们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换上一身蒙面套装的郭客身躯贴着屋顶,浑身气息收敛,远超常人的感知,让他在这狭小的巷道中来回飞掠,却能保证不惊动任何一人,就如白日之中的鬼魅。 “人找到了,你去通知大哥!” 某一刻,下方不远处一个细微声响落入耳膜,屋脊上的郭客陡然停下脚步。 脚下一点,身形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飘去,无声无息的掠过看守的两人,没入那破旧的厂房之中。 厂房内蛛网密布,灰尘满地,最里面是一排简易房屋,靠着角落的一间房屋屋门打开,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里面瑟瑟发抖。 “徐守礼?” 郭客压低声音,缓缓靠近,屋里那人抖动的越发厉害。 “我是来帮你的,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郭客停下脚步,把声音放缓。 此时的他,已经能够看清屋里的情况。 确实是徐守礼没错,只是他早已不复照片上的风度雅致,头发杂乱、衣衫破碎,还有一只脚没有穿鞋。 破碎衣衫下,那肌肤有着道道血痕,望着屋外的双眼更是带着股惊恐和慌张。 看来他虽从青皮的手中逃了出来,却受了不少折磨。余大叔分析的很好,却忘了豹子头会对自己人抢先下手。 “你认识我吗?” “认……认识。” 徐守礼声音嘶哑,看着郭客缓缓点头,眼中的惊恐也开始恢复正常。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 郭客在原地不动,朝着对方伸手。 “有我在,也没人能害你!起来,我们出去。” 屋里的徐守礼呆了呆,郭客也没有催促,静待他自己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到屋外。 “彭!” “人在这里!”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狠狠踹开,一群大汉一拥而入,其中更有人扯着嗓子大吼,只是在看到郭客之时,却是全都陷入沉默。 “这人,我要带走!” 郭客一指身后的徐守礼,淡然开口,语气却不容质疑。 对面无人应答,二十来位大汉像都是哑巴一样默不作声。 017 风云起烈火燃乐场 西区。 青皮坐在黑色的奥迪后座,闷头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的烟蒂不停丢在车窗外,已经成了一小堆,被风一吹,来回打转。 这里已经靠近市郊,房屋低矮,巷道狭小,比之某些城镇道路也有不及。 杂乱无序的建设,让这里的道路犹如迷宫,居住与厂房混杂,更是拥挤着八方来客。 一个人要是躲在这里面,一定很难寻到。 而他要找的人,却就藏在这里面,而且他还一定要找到! 烦闷焦躁,只得用香烟来排解。 车窗内,青皮的双眼来回扫射,只待看到不顺心的地方就去发泄发泄。 斜对面是一家不上档次的宾馆,此时正有一男一女从里面相拥而出,男子文质彬彬,女子蒙着头,却难掩那姣好身姿。 待看到那女子之时,青皮脸色一呆,大口张开,就连嘴里叼着的香烟都已忘记。 “艹!” 等那对男女打了车,远远离去,青皮才回过神来,扭曲着脸怒骂。对方虽然蒙着脸,那身材却太有标志性,难以瞒过他的双眼。 “好好的富家太太不当,竟然出来偷男人?” 口中骂骂咧咧,他的脸上也浮出一抹阴冷、*邪。 “早晚有一天,老子也要狠狠干你一顿!” 想及某些不雅的画面,他的胸口就是一片燥热。 “老大!” 驾驶座上的小弟捂住手机,扭过头来。 “干嘛?” 被打断了思绪,青皮不由怒吼。 “老……老大,人找到了。” “找到了?那还不赶快走,叫人!” 踹开车门,青皮大手一挥,游荡在西区的一干小弟瞬即朝着目标位置涌了过去。 “记住,能抓就抓,不行的话,就……咔……” 在咽喉比划了一下,青皮冷冷开口。 “是,大哥!” 脚下快速奔驰,片刻后,一群人已经涌到一处废弃的厂房之前。 而在这厂房门前,除了青皮的两个人之外,竟还有着另一帮人,两方对峙,相持不下。 “老大,是毒蛇的人!” 有人认出对方的来历,小声在青皮耳边嘀咕。 “干掉他们,咱们进去!” 冷冷一笑,青皮示意了一下,手下人已经朝着那两个欲要退走的毒蛇手下冲了过去。 “彭……” 破旧的厂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灰尘飞扬之中,一群人一拥而入。 “在这里!” 一人先是兴奋的吼叫一声,随后厂房内就陷入沉默,一个个嚣张的大汉,突然变成了老实可欺的绵羊。 “怎么回事?” 后方的青皮扒开人群,待到看情里面的情形之时,面色也是忍不住一僵。 他们要找的人确实就在面前,只是在他身旁,还有一人。 面具、风衣、长刀,形影单只,却镇的在场二十来个大汉一动不动。 “这人,我要带走!” 面具下,那人的声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你可以走,他要留下!”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伴随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毒蛇!” 三眼鹏手下的得力干将毒蛇,在浑栾市的道上也是位传奇人物,曾经拿着一把西瓜刀,砍翻了十几个人。 而蒙面怪侠…… 青皮双眼闪动,默不作声的朝后退了退,让开位置。 一群人涌了进来,带头之人身高马大,气势汹汹,一双三角眼闪着寒芒,分外骇人。 “你是谁?” 郭客转过头来,看向来人。 “毒蛇!” 来人冷着脸,单手一晃,一柄匕首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他的手指,随着他的动作在指间跳跃,犹如杂耍。 “你有意见?” “有!” “彭……” 场中人影一晃,似乎有刀光闪过,原本还气势嚣张的毒蛇瞬间贴着地面,飞出了十几米远。 从厂房正中,直接滑到门外对面的墙角下。 在他的胸膛处,衣衫开裂,犹如利刃划过,却未伤肌肤,只是毒蛇却已经变成了死蛇! “大哥!” 毒蛇有着两只獠牙,最是凶恶,让人忌惮。 三眼鹏手下的毒蛇也有着一对獠牙,与他生死不离,三人联手,就算是红灯区的豹子头都不敢直面锋芒。 此时两人齐齐大吼,一人一把西瓜刀就冲了上来,不谈威力如何,但是凶狠之气,就让人心中生畏。 郭客斜跨一步,身躯恰好出现在两柄西瓜刀的正中,双手朝着两人的手腕一按一托,冲来的两人就已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动作,反向砍向了对方咽喉。 “咔……” 即使已经收了力,即使只是刀背,但这一记,依旧让两人直接瘫倒在地。 “大……” 后面的几人举着钢管、西瓜刀,正欲配合前冲,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当即卡住了嗓子,脚下更是根生了根一样难以挪动。 “大……大……大侠!” 开什么玩笑,毒蛇他们仨可个个都是一个打好几个的存在,三人联手,几乎比他们所有人都强,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放倒了! 而且对方的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就把三人干趴下,想来料理他们也用不了多大力气。 “还有谁有意见?” 郭客收起手腕,扫视全场,淡淡开口。 “没……没有。” 青皮强笑一声,一摆手,老老实实的把大门让了出来。 两人前行,后面所有人都低着头,恭恭敬敬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片刻后,一条黑暗的小巷中。 “青皮为什么抓你?” “……” “毒蛇为什么也要抓你?” “……” “不解决这些问题,你永远不会安全!” “扑通!” 徐守礼双膝跪地。 “大侠救我!” “我怎么救你?” 郭客低着头,眼神中满是无奈。 他如今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可以欺之一方了,以这人的软骨头,不管是落在毒蛇还是青皮的手上,一定有什么说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我……,我不想死!” 徐守礼跪在地上,双眼不停的垂泪。 “我要是说了,我一定会死的!还有我妻子、我儿子、女儿,他们也都不会放过的!” “呜呜……呜呜……” “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会放过你?” 郭客皱着眉。 “至少,我的家人不会出事。” 徐守礼悄悄抬头,小声开口。 “哈……,那我救了你,你却什么都不说,救你又有什么用?” 郭客仰天无语。 “您是大侠,做好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徐守礼跪在地上,一脸讨好的开口。 “我……” 郭客伸手一指对方,手指打颤,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等着!” 一转身,留给对方一个背影,郭客朝着一个公用电话行去。 “喂。” “你好,浑栾日报何语琼。” “是我。” “大侠?” 对面的声音猛然一低,还带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能出来一趟吗?” “能,能!” 半响后,这处黑暗的巷道内,女记者何语琼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定。 “很明显,他身上有着锦华公司甚至其他公司的违法证据,很有可能威胁到豹子头,所以才会被针对。” 徐守礼蹲在那里默不作声,不回应也不否认。 “交出证据,他死定了!甚至还很有可能连累家人。不交出来,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在你手里,你又问不出来什么。啧啧……”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郭客双手交叉在胸前,闷声开口。 “你想扳倒豹子头?” 何语琼不答反问。 “如果他犯了法,理应受到惩罚!” 面具下,郭客轻声回应。 “人人都知道他不干净,那有怎么样?还不是住着豪宅,开着豪车,养着美女。” 何语琼耸了耸肩,继续开口:“不过以你的风格,怕是查不出他什么的。罢了,上报衙门吧!” “衙门?” 郭客抬头,眼神闪动。 “是啊,这种事应该如何处理,他们比你我有经验的多,在衙门里,他也会很安全。” 何语琼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好,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 点了点头,郭客转身离去,留给两人一个追至不及背影。 “喂……” 当然,他没忘记通知余大叔巧遇徐守礼的事,确保第一时间把消息交到徐夫人的手上。 ****** 夜幕降临,黑暗再次笼罩浑栾市。 一片片灯光相继暗淡,道路上行人渐渐稀落。 而红灯区,则迎来了它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刻,七彩灯光,伴随着激烈的音乐,疯狂舞动。 这里是夜场,燃烧荷尔蒙的好去处! 高高的屋顶上,一身黑衣的郭客一如既往的坚守岗位,凝神注视着下方那些黑暗的巷道。 双眼扫过人流不断的红灯区,面具下郭客不为人知的皱了皱眉头。 似乎,有哪里不对? 三天了,自从徐守礼的事之后,这个城市的阴暗面,突然变的寂静起来。 往日里,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红灯区得醉酒客人,似乎都变的老实许多。 有人说,这是他的功劳,但郭客却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而今天,那股不对劲得感觉终于升到了顶峰。 “哗啦啦……” 下方,一个夜场正门,几个厮打得汉子撞碎了玻璃窗,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夜场内得安保也赶了过来,一群人在霓虹灯下大吼大叫,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得架势。 “啊!” “杀人了!” 凄厉的叫声,从街道那一头响起,郭客闻声飞跃,在上方屋顶伏下身子,却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正捂着腰部,在地上抽搐。 身下,是汇成一片的鲜血。 没救了! 郭客眼神一暗,在扫过男子长相之时,却是猛然一愣。 这人他见过,也是锦华公司得一位财务,和徐守礼一般都是公司财务得主要负责人!好像还有着其他的背景。 “轰!” 大地颤抖,火光漫天! 无数玻璃窗扇纷纷碎裂,招牌路灯接连坠地,这一刹那,更是不知多少人踉跄倒地。 屋顶上,郭客猛然回首。 却见刚才的那个夜场,轰然涌起冲天火光,跃动的火焰,照耀着缤纷人影入魔狂舞。 “我的腿!我的腿!” 坠落的招牌砸在数人身上,有的已经晕了过去,有的还在下面挣扎,哭喊着呼救。 “啊!” 碎裂的玻璃,不知道戳伤了多少人,混乱得人群,更是不知有几人被不停践踏。 哭叫声、呐喊声,络绎不绝,混乱,覆盖了整个红灯区。 楼顶,郭客目光呆滞得缓缓起身。 面对这冲天火光,混乱的人群,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救人,救人啊!” 下方,一人的大吼惊醒了郭客,眼神一凝,他的身躯已经跃下屋顶,单刀一挑,坠地得招牌已被立起。 脚下不停,他整个人就如疾风一般,朝着那火光跃动得夜场冲去,那里面,还有不少人被困! 丽华酒店,顶层。 三眼鹏朱标手那一杯红酒,朝着远处得那团火光遥遥一举,放在唇间轻抿一口。 “老板,查出来了,十年前郭嘉仁在富民银行办了一个保管箱业务,至今未取。” 身后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得走到近前,低声开口。 “富民银行吗……” 018 问心意持刀平乱世 风威火猛,泼水成烟。 冲入夜场的郭客只觉双眼烟熏无法视目,喉咙如火燎,呼吸间都是刺痛。 那道道火舌吐出有数米之远,不论何物,舔到就着,‘劈里啪啦’的爆响充斥耳膜。 真实的火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在这里,无法呼吸、无法视物,如没有惊人的意志力和快速的反应力,一旦陷入火场,定然难以逃脱。 “天刀——御风式!” 郭客屏住呼吸,长刀旋转,舞起寒光瑞雪,初始如清风扑面,后面越舞越急,隐隐有劲风鼓荡,却终究不离长刀数米之内。 劲风之下,附近的烈焰浓烟被尽数排开,也让郭客能够看清四下里的环境。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足有二十多个,其中有几人捂住口鼻在地上来回蠕动挣扎,大部分却是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砰……” 手中微微一动,旋风徘徊,也让城中的空气猛然一清。 “快走!” 烈火并不会就此熄灭,反而会借助风势越发狂猛,但短时间的空隙足够救下不少人。 长刀挑动,身旁地下的四人当即被郭客施展巧力丢出门外,身躯兔起鹘落,再次提起两人朝外狂奔。 几个还有些意识的,也趁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朝着大门踉跄而逃。 四次回转,郭客风衣尽毁,面具也是一片漆黑,竟是硬生生冒着火把大厅里的人全都拖了出来。 “大侠,楼上还有人,我哥们都在三楼的包间,他们还没逃出来!” 最后一趟奔出屋外,还没有来得及喘气,一个满脸熏黑的年轻人就拽住了郭客。 “大侠,救救他们!” “三楼!” 这个夜场一共就三层,郭客昂头,狂躁的火舌已经在那三楼窗扇之间吞吐不定。 “在哪间?包间里还有多少人?其他包间还有没有人?” “304,其他的包间我也不知道。” 年轻人眼中含泪,一脸的急切。 “让人拿东西准备接人!” 郭客回首,附近的人群已经不在慌乱,有不少人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我上去!” 脚下一点,郭客已经再次冲入火场,长刀在身前飞舞,他整个人就如旋转的劲风,顶着烈焰呼啸着冲上二楼。 一扇扇房门被接连踹开,竟也有一间屋内还有人,也许是这个包间防护较好,虽然烟气弥漫,火势却并不怎么大。 几个打扮时髦的小姑娘蜷缩在身子抱成一团,在那里哭哭啼啼。 “砰!” 数米长的沙发被郭客一脚踹出窗外,斜斜的靠在外面的墙面上,烈火上涌,就要把沙发淹没。 “小心了!” 而此时,郭客收起长刀,一手拉住一人,不管她们的啼哭挣扎,就朝外抛了出去。 二楼算不得高,再加上柔软沙发的缓冲,几个人仅仅受了点擦伤,就平安落地。 三楼,此时的火势最猛,足有两个房间有人,男男女女十来个,还有意识的都挤在角落哭喊不停,也不怕浪费力气。 “咔……” 房屋一晃,竟是产生了倾斜。 “跳,朝下跳!” 外面,几个加厚的垫子被人摞在一起,足有一人厚,几个人正挥舞着手臂朝着楼上大喊。 奈何,此时屋内清醒的人,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呼叫。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浑身乏力的郭客踹开房门,干咳着冲了过来。 第二日,红灯区夜场起火,自是登上了各家报社的头版头条。 《夜场深夜起火,蒙面侠舍身相救!》 《由明达夜场的木制结构,警惕公众场所易燃物的危险!》 《昨夜明达夜场起火追踪,目前死亡人数已达六人!》 《明达夜场负责人羁押,股东纷纷噤声!》 龙城会馆,身为一方大豪的豹子头老老实实束手而立,等候着面前老者静静的品阅桌上的报纸。 “你怀疑是朱标做的手脚?” 孙为民刚刚过去知天命的岁数,看上去比年轻时候慈和很多,但豹子头却不敢丝毫小觑面前的这位浑栾市首富。 “是!明达夜场的火,起的太快、太猛,根本不符合常理。而且,当天锦华公司的一个财务也出事了,他事先就受到过三眼鹏手下的威胁。” “嗯,看来他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更何况是他。” 孙为民眯着眼,默默的再次拿起一份报纸,头也不抬的开口:“你有什么想法?”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豹子头脸色一冷。 “嗯。” 孙为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 斜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就如大地上那接天连地的烽火。 山峰之巅,年已三十的岳山默然而立,眼忘下方的烽火,眼中尽是悲切。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一人在他身后悠然长叹。 “一日之间,三城皆破,魏军屠戮百姓,不下三十万!烧杀抢掠,无有不做!” “而这,只是七军之一!” “大夏将倾,乱世已然来临,岳兄,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命丧黄泉?”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严肃。 岳山面无表情、音毫无波动的开口:“朝代更替,每隔数百年就是一个轮回,此乃天意,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哈哈……,天意?” 身后之人哈哈大笑,声音肆意飞扬,豪气直冲云霄。 “天下之纷乱,在人心贪欲,在制度腐朽,却独独不在天意!岳兄的问天刀法号称直指天道,却不知这个天道是人心,还是真的天道?” 岳山默然。 “岳兄,我知道你心怀热血,有任侠之心。却不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今天下大乱,百姓深受其苦,恰是岳兄直问本心之时!” 身后之人侃侃而谈,一句句就如重锤般,敲开岳山自我封禁的心绪。 “你欲何为?” 猛然转首,岳山直视身后的男子。 此人面貌平凡,武力也算不得出色,却是一个让他为之钦佩的奇人。 赵东青! 虽然如今天下甚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字,但岳山相信,能在这个时代留下名号的,必有此人! “秦失鹿,天下共逐之!扫平天下乱世,舍我其谁!” 赵东青倒提手中长刀,上前两步,托在岳山面前,双眼直视对方。 “岳兄,收下此刀,与我一起开创盛世!平天下、安黎民、兴国运,如违你我约定,赵东青甘愿俯首岳兄刀下!” 微风吹过额前发丝,岳山看到的是一双满是野心和真诚的眸子。 ****** “咳咳……” “哗……” 洗手池前,郭客低头干咳,夹杂着血丝的污垢被流动的清水缓缓冲走。 抬起头,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精神差到了极点。 浑身肌肉酸疼,肩部的伤口更是再次裂开,嗓子如火燎般传出刺痛。 简单的挺身直立,郭客都要咬一咬牙。 火场救人并不轻松,高温和烟气的灼烧也无法避免,若不是体内有了一丝真气的支撑,郭客当时都未必能够坚持的下来。 在浑栾市的夜间,蒙面怪侠也已经两天没有在现身了。 大侠也需要休息! “砰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来了!” 揉了揉嗓子,郭客回了一声。 打开门,门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张叔。” 面前这位是张小冉的父亲,一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曾给过郭客不少帮助。 “小郭,咱们下去走走?” 张叔搓了搓手,表情似乎有些羞赫。 “哦,好的。” 郭客点了点头。 下了楼,出了小区,前面的张叔只是迈步前行,却一句话不说。 “那个,张叔找我有事?” 眼看着就要偏离上学的方向,郭客忍不住主动开口。 “那个……” 张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小郭啊,你知道小冉和孙良辰交朋友吗?” “知道。” 郭客点头。 “是男女朋友的那种。” “嗯。” “是要奔着结婚去的那种。” “我知道,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张叔,我不排斥高三学生谈恋爱。” 郭客以为对方是害怕自己乱嚼舌根,急忙表明立场。 “不是!” 张叔摆了摆手,干笑着开口:“我是说,小冉既然和别人谈了朋友,再和你一起上学放学就不合适了。” “呃……” 郭客愣了一愣,当即点头:“我明白了,张叔,我不会影响小冉和孙良辰谈朋友的!” “你真的明白?” “我真的明白!” “小郭,我不是刻意针对你,但你要知道,孙良辰家里……很有能耐的。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张叔有可能现在还在衙门呆着哪。” 想起某些事,张叔身躯一抖,高大的身躯瞬间没了气势,曾经在郭客眼中无所不能的张叔,突然间就成了一个市侩小人。 郭客并不清楚对方那两日是怎么度过的,但自打出来之后,张叔就再无往日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一遇风吹草动,就畏畏缩缩,比女人还要胆小。 “我明白。” 郭客轻轻叹了口气。 “抓小偷,抓小偷啊!” 两人交谈间,正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救。 抬眼望去,一个瘦高男子正抓着一个粉红钱包疯狂前窜,后方则是一位妇女扯着嗓子大叫。 “张叔?” 郭客眨了眨眼,朝着张叔看去。 在以前,对方遇见这种事,定然是二话不说就拦住小偷的去路,但如今…… “小郭,你要记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管闲事!” 果不其然,张叔一脸严肃的拉着郭客朝路边靠去:“有些事,一旦沾到身上,是根本说不清的!就像我,明明是正当防卫……,哎!” 郭客一愣,他知道张叔性情有些变化,却无法接受,一指朝着这里逃窜的小偷:“他是小偷,是在做坏事,张叔你不是说过……” 张叔绷着脸,一动不动:“做坏事,自然会有老天惩罚,用不着我们出手!” 郭客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也不挣扎,只是在那小偷离的近的时候脚下轻轻一点,一枚石子陡然飞起,撞在那人的脚踝之上。 “啊!” 小偷吃痛,当即跌倒在地。 “看,看!老天爷出手了吧!老天爷……” 张叔一脸兴奋的大叫,却见那小偷猛然抬头,怒瞪过来,当即哑嗓,高大的身躯猛地一缩。 张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郭客头一低,眼眸低垂。 来到学校,人流涌动,却隐隐透着股紧张的气氛。 “郭客,你知道吗,学校要施行封禁制了!走读生没有特别情况,都要住校,放学时间也禁止外出。” 朱续才拉着还未坐好的郭客,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啊!” 郭客一愣:“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朱续才声音一提,又压低凑了过来,小声开口:“现在浑栾市多乱?夜场的大火还没过去,石料厂就发现了几具死尸,还有弄猪饲料的工人暴动,据说死了不下十个人!” “这些消息,压都压不下来!” 郭客没有吭声。 这些事都发生在这两天,好似浑栾市被蒙面怪侠压制数月的怨气突然爆发了一般,接连出现了多场人命事故。 这还是明面上无法压下去的,暗地里的比这更多!每个人的神经都高高提起,夜晚的道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也难怪,学校要执行封禁。 “我要见王老师。” 朱续才一脸讶异:“你见王老师干什么?” “请假。” “你又请假?” 朱续才的眼神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关心。 “咳咳……” 郭客低头干咳几声,在手绢上咳出几道血丝,随之没好气的白了朱续才一眼:“你要是像我这样,也能请假!” 朱续才哑然。 王老师不仅批了假,而且还给了二百块钱让郭客赶紧去医院查一查,让心里有鬼的他都不敢抬头。 从后门出了学校,郭客没去医院,而是在一家面馆坐了下来。 “老板,牛肉面一碗!” 热腾腾的牛肉面,牛肉虽少却十分鲜美,面条更是充满嚼劲,香气扑鼻,让人胃口打开。 最近缺乏营养补充的郭客大口开吃,没有察觉到店老板瘸着腿在对面坐了下来。 “小兄弟。” “唔……” 郭客抬头,带着一嘴面条。 “听说你们学校要执行封禁了?是不是真的?” 店主探头,一脸的关切。 郭客语气不清的点了点头:“是啊!” “哎!这下生意难做了!” 年轻的店主唉声叹气,却不影响郭客的吃喝。 “老板,结账!” “哦,八块钱。” “不是六块吗?” 郭客瞪大双眼。 “涨价了!” 对方一脸的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涨的?” “就刚才。” “……” “老板,你这样做生意会失了人心的!找钱!” 郭客没好气的甩出一百。 “都快饿死了,哪还顾得上人心。” 店老板摇了摇头:“你有没零钱?我找不开。” “没有,要不记账吧!” 有是有,就不给你! “不用,我去给你换开!” 店老板嘴一咧,拿着钱走了出去。 019 陷囹圄恶计谋水寨 “多少钱?” “六百。” 服装店老板的声音不容置疑。 “你抢劫啊!” 郭客一蹦三尺高,几乎要当场骂街:“这种衣服最多二三百,你卖六百?” 确实,眼前这黑色的昵子大风衣样式落伍,质量堪忧,放在往日,二三百都未必见的有人会要。 “我这是正宗利民牌的,和黑夜怪侠同款!想买的人多的是,你爱要不要!” 油光满面的店老板挺着肥肚腩,一副价钱就是如此,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 “呵……,样式一样、质量比你好的风衣多的是,你这是趁机提价!” 郭客狠狠的收起钱包,彻底放弃了在这里购买新战袍的打算。 他虽然衣服毁了,急需更换装备,却也不会当冤大头! 店老板也不急,任由郭客转身离开,只是在背后小声开口:“我先声明啊!利民的场子早就已经关了,我这里是市场上仅有的存货,说不定哪天就绝版了,以后想买都买不到了!” 说来也巧,这时正好有几个年轻人从不远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店铺门前。 “老板,你们这里是有黑夜怪侠的同款风衣吗?” “当然!” 老板一指自家招牌,‘黑夜怪侠同款风衣’八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还是市场里唯一正版的一家!” “给我们来三件!” “六百一件。” “钱不是问题!” “哼!” 打脸成功,店老板看向郭客的眼神满是讥讽。 郭客冷哼一声,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有什么了不起,别人是黑夜怪侠穿什么他们就买什么,自己却是买什么黑夜怪侠就得穿什么! 而且,别人又没给自己代言费,凭什么自己就得只穿一家的衣服? 等老子有了钱,一天一件新款式的战袍,哭死你们这些黑了心的商家! 在市场里转了几圈,郭客才平复怨气在一家门市前站定。 高领风衣,双面羊绒,加长加厚,样式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总价才不到四百块钱。 虽然比原计划的贵了一些,但有了前面六百的做铺垫,郭客竟然觉的占了不小的便宜。 “这料子……,啧啧……,摸起来真舒服。” “这样式……,穿起来真好看。” 没什么见识的郭客在镜子前来回打转,想夸一夸平生第一件大额衣服,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什么形容词。 “是啊,帅哥这身板,和这衣服简直是绝配!出去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对了,帅哥需要面具吗?” 年轻靓丽的售货员一边恭维着,一边推销自己的产品。 虽说郭客一身不上档次的地摊货,一看就是个穷逼,但她绝不会小觑疯狂粉丝们的购买力,依然在极力推销自己的东西。 “面具?” 郭客转过身来,眨了眨眼:“什么面具?” “这种啊!” 售货员在柜子下面一翻,一个褐色藤条编制而成的面具就出现在手中。 “单卖五十,和风衣成套买的话可以便宜二十。” “啊……,黑夜怪侠同款面具?” 郭客嘴角一抽。 这是有涨价了吗?不是五十块钱俩吗? 售货员点头:“没错!这种面具以前只有一个老太太在编,她家的最正宗,这段时间市场上都卖疯了!听说那老太太一家也跟着发了财。” 郭客揉了揉鼻子,闷声开口:“你们这里不会还卖着刀吧?” “哎!刀可是管制品,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怎么会卖那种东西?” 售货员使劲摆了摆手,话音刚落,就探过身子,在郭客耳边小声嘀咕:“当然,你要是真心想买,我也能帮你找到路子。” “咳咳……” 门外一个轻咳打断了售货员的推销。 “哎呀!是陈警官啊!今天又是你看场子?” 售货员转头,朝着门外的一个女警热情招呼,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假。 “别乱推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坏小孩子怎么办?” 陈歌没好气的推开对方,朝着郭客勾了勾手指:“过来!” “哦!” 郭客老老实实收起衣服,跟着走了出去:“警官,你找我有事?” “今天不上课?“ “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身体不舒服?” 陈歌扫了眼郭客,在他惨白的脸上顿了顿,才点了点头:“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在家休息,别出来乱跑。” “是,是。” 郭客忙不迭的点头。 “叫什么名字?” “……郭客。” 在是不是用假名间挣扎了一下,郭客选择了诚实。 “哦,你是孙良辰的同学。” “是。” “学习成绩怎么样?” “……那个,警官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这般被人查户口,让郭客感觉分外不自在。 “呵……” 陈歌轻呵一声,一手按在郭客肩头,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同学,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年纪的人,都有盲目追星的一个阶段。但是!那个人可不值的学习!” 她一手轻指某家门面上黑夜怪侠的超大图案,轻拍郭客肩膀。 “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歪路。” “是,是,警官。” 郭客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是。 只是他的敷衍,却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个英雄?” 郭客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那个,我只是觉的他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也要有分寸。” 陈歌摇着头:“况且,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就算他很厉害,也不行。” 她没有就此多说,但很明显对于这位超脱于法律之外的蒙面怪客极为担忧。 “对了,警官不是管刑侦的吗?怎么……” 郭客见状,急忙转变话题。 下一刻,对方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 ‘确实,自己是干刑侦的,现在竟然成巡警了!说是在这里找黑夜怪侠的线索,实则就是不让自己碰案子啊!’ 陈歌幽幽长叹:“哎,说来话长啊……” 郭客可没心情听对方的感慨,手指前方,当即开口告辞:“那什么,警官,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最近没事别出来乱跑,有时间一起喝酒。” “一定,一定!” ****** 换上崭新的风衣,带上经受烟熏火燎变的有些黢黑的面具,背部扣上长刀,郭客再次出现在浑栾市黑暗的巷道之中。 黑色的过火砖裸露在外,宽大的砖缝显示着曾经的工匠是多么的不负责。 郭客立在墙边,从砖缝之中捏出一张卷成一卷的字条,在身前轻轻展开。 纸面上秀丽的笔迹,让人丝毫看不出书写之人是一位满腹野心的美艳女记者。 “唔……” 抿嘴沉思片刻,郭客扭身来到一处无人的公共电话之前。 “嗡……嗡……” “喂!”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何语琼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是我。” “大侠!” 对面当即响起一片杂乱之声,似乎还伴随着挪动脚步的声响。 郭客压低声音开口:“你找我有事?” “这不是两天没见大侠现身了,所以想问问您的情况。您没事吧?” 郭客停下声音,扭了扭头,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正常:“我没事,休息两天。” “原来大侠也需要休息啊!” 何语琼的调笑,也让郭客打消了心中一闪而逝的疑惑,随即开口:“最近城里面发生了不少事,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是有一些。” 何语琼哑着嗓子开口:“听说是豹子头和三眼鹏起了矛盾,两面相互打了起来。” “是吗?” “应该是。” 电话两面都静了下来。 “大侠,你有一身好武功,如今浑栾市又恰逢最混乱的时候,正是你一身武艺得以施展的大好时机啊!” 何语琼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的开口:“扫平乱世,弭盗安民,这才真正的大侠所为啊!” “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郭客毫不客气的泼过去一盆冷水:“这种事自然有衙门去做!况且,怎么扳倒他们?抓住他们严刑拷打,逼问出来他们的犯罪事实?” 何语琼诺诺发声:“也不是不行……” “闭嘴吧你!” 郭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样自己和罪犯有什么区别?这不就是典型的持强凌弱吗?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别,别!” 对面声音一急,片刻后才有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我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人贩子的,不过目前还没确定,等我哪天确定了,通知你?” “好!” 人贩子? 郭客眼神一厉,缓缓点头:“有消息了通知我,还是原来约定的地方。” “好!” 挂了电话,何语琼猛然瘫倒在光滑的地板上,大口喘气,额头尽是汗滴。 “啧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位大侠的声音。让他抓我,严刑拷打,呵呵……” 身后,调笑声轻飘飘的传来,却让何语琼身躯一颤,脸色僵硬的转过身来。 “豹哥,我那是开玩笑的。” “别紧张,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豹子头端坐沙发上,叼着雪茄,在那里吞云吐雾,在他身旁,八个大汉一声不吭的守护。 这里是龙城会馆,豹子头的办公室! 而何语琼作为本市仅有的能够拍到黑夜怪侠照片的人,自然是被他‘请’过来的。 何语琼跪在地上,一脸讨好的抬起头:“豹哥,您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照办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马?” “别急,等事情彻底办妥了,再走也不迟。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豹子头放下雪茄,给身旁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当即就提着一个文件箱走了过来。 “啪!” 放在身前的文件箱开关打开,只是这清脆的声响,就让何语琼身躯一颤。 “打开!” “是,是!” 何语琼连连点头,鬓角的发丝不知何时都已被冷汗沁透,一道道的垂了下来。 打开文件箱,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些可怕的东西,倒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钞票先让她心肝一颤。 “一百万现金,外加一套一百三十平的房子。” 豹子头眯着眼,转动手种的雪茄,缓缓开口:“这只是预付金。” “大……大哥。” 何语琼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眼神慌乱,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您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做好事!” 豹子头一舔嘴角,嘿嘿一笑:“知道龙潭水寨吗?” “知道。” 何语琼点头。 她当然知道,在浑栾市怕是没人不知道。 龙潭水寨是浑栾市唯一一处可以和龙城会馆相提并论的高档娱乐场所,而且成立时间还要早上几年。 位于城南水郊的它占地辽阔,环境优美,里面亭台楼阁皆仿古制,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而且全都是顶尖标准,是很多富豪聚会游玩之地。 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消金窟!财富制造机! “知道它是谁的吗? 豹子头开口问道。 何语琼摇头:“不知道!“ 浑栾市很少有人知道龙潭水寨的背后老板是谁,但肯定使个大人物。 不过现在,何语琼却是有了些猜测。 “不知道就算了。“ 豹子头也没有打算告诉何语琼,只是朝着那文件箱一点:“那里面有个文件,你要告诉那位大侠,三天后的晚上,我要在龙潭水寨看一出好戏。” “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何语琼连连点头。 豹子头点了点头:“听说你弟弟在申城上大学?那里的花销可不少,需要什么东西吗?我替你送过去?” “不……不用!” 何语琼双眼呆滞,缓缓底下头去。 020 闯水寨恶境擒三凶 龙腾水寨位于城南水郊,本是一片荒地,水洼遍布,耕种建筑无一适合,后来却不知被谁承包了下来,在上面填土挖坑,硬生生修建了一座仿古的水上城池。 水中有芙蓉荷叶,窗前有绿柳青松,飞檐斗拱隐于其间,居于其中,可谓是野趣十足。 只是在何语琼的口种,在这秀丽风景之下,却是满满的人间罪恶。 “据我查探,龙腾水寨的背后大老板就是浑栾市暗地里的老大三眼鹏朱标!” 何语琼递来一个文件夹,一脸凝重的开口:“浑栾市将近一半的毒品,都是从龙潭水寨里流出来的,二元庙从各地坑蒙拐骗过来的漂亮姑娘,也都是送到这里面去服侍人。” “水寨暗中设有赌场,每天的流水都有成百上千万,迎接的客人更是非富即贵!” “吃喝玩乐,你只要能想的到的,这里面都有!这些年网上传的地下斗场人命互博的视频,也是从龙潭水寨流出来的。” “据说,很多朝廷高官、达官显贵,都是这里的常客,有这些人的庇佑,三眼鹏这些年才能有恃无恐,牢牢坐在浑栾市地下龙头老大的位置!” “这些年,浑栾市失踪的妇女,有很多都是进了这里面。破家富豪、人命官司,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都沉在龙潭水寨的水底。” “真是……,无法无天!” 郭客翻阅着文件,面具下眉头紧皱。 他不反对有钱之后的享乐,甚至某些心甘情愿的皮肉交易他也只是在心底里谴责,不会做出什么举动。 但利用金钱权势占据他人财产、威胁伤害他人性命,破坏规则,就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过…… 郭客轻拍手上的文件:“你这些东西应该交给衙门才对。” “呵……,这些都是推论,根本没办法直接当作证据的。” “而且,衙门的司长宋锋,就是三眼鹏朱标的多年好友,他每年都不知从龙潭水寨捞了多少好处。” 何语琼撇了撇嘴,又一脸诡异的探过头来,小声开口:“还有,我查到,新任府尹的夫人,也经常出现在龙潭水寨。” 省内大员为总督,市级则为府尹,浑栾市府尹上任才刚刚两年,夫妻二人经常牵手登上本地的报刊新闻。 郭客脑海中闪过一位身材略显丰腴的中年妇女,当下猛一咧嘴:“这你也能查到?” “我追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可惜,都是些猜测,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何语琼眼神闪了闪,笑着开口:“怎么样?大侠,这种事你既然知道了,总不会不管吧?” “可这东西太复杂了,我就算想管怕也无能为力。没有证据,我就算抓住人也没用啊!” 郭客皱眉,他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救一两个人还行。但像这种情况,他却是不知到如何处置。 何语琼却对此早有准备,把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指上面的三个人:“大侠可以从这几个人下手。” “徐远,付家兄弟,他们三个是龙潭水寨不夜城的实际管理者。同时,也都是衙门通缉的犯人!” “犯人?” 郭客垂下目光,文件上是三个挨着的通缉令,三张彩色照片,相貌清晰无比。 姓名:徐远 性别:男 年龄、身高、体貌特征、户籍住址…… 简要案情:新朝五十五年一月九日玥市槐区三人命案凶手,新朝五十六年七月十三日德市小屯镇一家七口灭门案重大犯罪嫌疑人,新朝五十七年…… 姓名:付祖南、付祖信 案情简要:贩卖人口、违法经营赌坊、七件人命官司。 警惕:以上三人性情残忍,俱习有一定的武艺,社会危害性极大! “三个人,有些麻烦!” 合上文件,郭客凝神细思,片刻后转首看向何语琼:“你确定他们现在都在龙潭水寨?” 何语琼重重点头:“当然!水寨的不夜城顶层就是他们的办公室,大侠你到那里一看就知道。” “那好,我就跑一趟。” 郭客收起文件,又一脸严肃的压低声音:“抓住他们,衙门那里是不是会有赏金?” “……” 何语琼眼神闪过一抹恍惚,呆了呆才缓缓额首:“有。” “有多少?” “一个人十来万吧……” 何语琼也不是很确定。 “一个人十来万,三个人加起来的话不就是快五十万了!嘶……” 郭客牙缝了穿着凉气,双眼直视何语琼:“等发了赏金,咱俩平分,怎么样?” “……好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有,有!” 何语琼猛一提神,从背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数码照相机:“进了里面,帮我拍些照片,到时候咱们就能直接告上衙门。哦,最好有某些大人物的照片。” “好!” 郭客接过相机,在手里翻了翻:“这东西不便宜吧?” 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谈钱?这让我觉的你很low啊…… 何语琼一脸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的回道:“还行吧,四五千块。” “四五千!” 面具下,再次传来惊讶之声,让何语琼一脸无语。 这位大侠,现实中一定是个穷逼! 片刻后,郭客的身影远远离去,何语琼却依旧停在阴暗的巷道中,一动不动。 “成了?” 黑暗中,几个身影渐渐靠近,当头之人面上有块青色的胎记,正是豹子头身边的青皮。 “嗯。” 何语琼闷闷的声音传回。 “嘿嘿……,算你老实。” 青皮来到近前,一手挑起何语琼光滑的下巴,眼神中露出**之色。 何语琼一脸厌恶的扭过头去,冷冷开口:“我先回去了,有了消息我再通知豹哥。” “哼!” 青皮冷哼一声,暗骂对方不识抬举,不过目前还有用得着对方的时候,他也不愿做的太过分,当下摆了摆手:“滚吧!” 眼看着何语琼渐渐离开,青皮才转首朝着身后一人看去:“能追踪到吗?” “可以,他正往龙潭水寨方向赶,走的是直线,速度很快!” 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个平板,看着上面的红点显示,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讶:“这家伙,简直是个变态!” 青皮嘴角一撇,冷声开口:“叫人吧,多准备几把喷子,如果他回来就趁机收拾了他!” “是!” ****** 本来准备捆人的绳子捆上了衣服,光溜溜的郭客此时正托着衣服长刀在冰冷的湖水里朝前跋涉。 腊月寒冬,湖水冰冷,就算是以他的体制,也是脸色发白,不停的哆嗦。 来之前,他可从未想过会面对这种情形。 龙潭水寨,东西长2.5公里,南北长4.7公里,绝大部分是水域,陆地建筑以四象划分。 整体由月亮湾、不夜城、湖中小筑、观景台四部分组成,其中月亮湾是招待贵客的地方,不夜城是个销金窟,湖中小筑负责宾客的住宿,观景台则是纯粹的游玩之地了。 只是来到这里郭客才发现,通往不夜城的通道共有四处,每一处都有一段长长的水上木桥,两头各有岗亭值守,确保不会有外人闯入。 从这里偷偷进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强闯必定会惊动里面的人。 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走水路。 半个小时之后,郭客顺利的在不夜城岛屿一处登岸,哆哆嗦嗦的擦干身子换上战袍。 运使轻功,脚踏石道,就如猫踏棉絮,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郭客矫健的身姿在黑夜中就如狸猫、夜鹰,穿梭在黑暗之中,轻巧的避过那一个个监控摄像头。 片刻后,那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真切的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占地数万平的豪华建筑,成塔形,六层,塔顶是一枚直径米许的光源,不停的绽放出七彩光华,洒在四周。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即使隔着数百米依旧让郭客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在不夜城四周,还有着几座二三层的建筑,把它拱卫其中。 目光上移,六层的墙壁,全是透明玻璃组成的落地窗,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不少晃动的身影。 “呼……” 长出一口气,面具下的眼神渐渐变的古井无波,浑身气血平稳流动,却不乏爆发力,这一刻,郭客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砰!” 脚下一踏,泥土迸溅之中,郭客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线条,朝着那高高的楼房飙射而去。 “凌云步!” 腿部筋肉爆发,体内真气流转,前穿的身影陡然朝上升起,一跃足有六米高,脚下一点墙壁,身躯借力再次朝上攀升。 接下来手足并用,郭客就如一只壁虎一般,紧贴着墙壁瞬间穿到了顶城那透明玻璃的正下方。 微微平复呼吸,他单手朝上一伸,贴在玻璃表面,掌劲猛然爆发! “砰……” 巨大的玻璃瞬间粉碎,郭客却并未趁机进入,而是缩身向下,藏在了一个凹陷处。 “怎么回事?”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上方响起,随后就是一片逐渐靠近的杂乱脚步声。 有人探头朝外看了看,并未发现郭客的身影:“远哥,怕是这玻璃不结实,被声音震坏了。” “我就说咱们这里不能用玻璃窗,信二哥还不听。” 有人嘀咕。 “现在怎么办?让人来换新的?太他妈冷了!” “这个时候,找谁换?再说,这么大的玻璃,要进城定制才行吧。” 杂乱声中,一开始的威严声音再次响起:“算了,小刘、小李留下,其他人先下去,今天先换着值班。” “好嘞!” “哎……” 上方乱哄哄一片,怕是不下十来个人,黑暗中郭客依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确定上方确实只有两人之后,他才手脚一按墙壁,整个人猛的弹了上来。 “呼……” 劲风鼓荡,值守的两人刚刚听到声音,还未转身,一人已经倒地,另一人看着横在咽喉处刀刃也是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 “大……大哥饶命!” 郭客压低声音:“徐远在吗?” “在……在楼下!” “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不要耍花招!” 郭客扫眼打量四周,这里是监控室,几十个大屏幕把下面几层的情况拍摄的一清二楚,甚至某些卫生间都能看到。 剩下看守的两人都是文质彬彬的,自己拿下的这个更是胆小,却不知道是怎么在这里看场子的。 长刀一动,冰冷的刀刃让对方身躯一颤,裆下竟是直接湿了一大片:“好……好……” 对方老老实实拿起手边的传呼,按下按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徐哥,楼上有点情况,您上来看一看吧。” “知道了!” 对面只说了一句,就没在吭声。 郭客把另一人藏起,按住这人的肩头,把他拉到门口,贴着墙壁站定。 片刻后,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打开,一位西装笔挺的壮汉踏步走了进来。 “小……” 口中刚刚吐出一个字,徐远就察觉到不对,往身前猛地一扑一滚,一手同时摸向腰间的电击棍。 “砰!” 脑后一沉,伸到腰间的手夜无力垂下,他直接晕了过去。 “反应倒是挺快!” 郭客翻过对方的身子,确认就是通缉令的徐远,几年过去,这位看上去竟然比照片上还要年轻。 看来在这里,他日子过的不错。 “大侠?” 值守的那人直到现在才看到郭客的形象,当下大口张开,眼神更是有惊有喜,无法描述。 “我是你偶像!” “……” “不对,我是你……” 郭客再次把刀顶住对方咽喉,打断声音:“住口,现在让付家兄弟上来。” “好,好!”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郭客的粉丝,对方当即点头,就连再次通话的声音都变的正常许多。 “南老大、信二哥,徐哥有急事找你们,在顶楼。” “嗯!” 也不知是谁回了一句,随后就没了动静。 片刻后。 “咔……” 两人先后入内,郭客闪身而出,刀光一闪,劈向来人。 “砰!” 两人接连倒地,郭客眼中却是毫无喜色,而是猛然转首。在他身后竟然还有两人,相貌相似,正是通缉令上的付家兄弟。 糟了! 都怪这门隔音太好! 郭客瞬间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蒙面怪侠!” 付家兄弟其中一人惊叫一声,双手一扬,十来枚梅花镖已经电闪而出,朝着郭客直射而来。 “崩……” 机扣响动,六枚袖箭更是后发先至,映入郭客眼眸。 而付家兄弟却是趁机飞退,朝着门外逃去。 “看来只能硬拼了!” 无奈摇头,郭客手腕一抖,身前已经洒出一片缤纷刀光,瞬间把袭来的暗器尽数淹没。 与此同时,刺耳的警铃声,响彻了整个不夜城! 021 混乱夜官匪俱欢饮 寒夜,夜阑人静。 在靠近龙潭水寨不远的一处狭隘道路上,有着点点火星忽隐忽现。 在漆黑的夜色中,分外显眼。 “王队,别抽了吧!这要是万一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藏蓝色制服包裹着陈歌的身躯,紧身长裤,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即潇洒又富有美感。 清爽的短发、利落的身段,让她有着一种女性身上少见的飒爽英姿。 身材干瘦的王队长则是蹲在路边,闷闷开口:“发现了正好,老子正不想掺和进去!” 在他的脚下,有着七八个烟蒂杂乱丢弃,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心思很重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烟瘾。 “今天可是会有大案子的。” 陈歌一屁股蹲在对方身旁,精神昂奋,与王队长的暮气恰好相反。 “呸!” 王队长轻呸一声:“就算有也该归姓常的管,我们是管刑侦侦察的!竟然把我们拉过来堵枪子,他奶奶的……” 陈歌眨了眨眼,她们下午接到情报,说这里晚上会有事故发生,当时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现在看王队的表现,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龙潭水寨的水很深?” “当然!” 王队狠抽一口烟,一脸愤恨之色:“最好今天没事,要不然……,我可不想早死!” 陈歌秀眉轻蹙:“我听说,司长和府尹今天都在水寨里做客?” 王队点头:“没错,不只是他们,还有不少达官显贵。而且,豹子头、三眼鹏,他们今天也在。” “他们两个竟然凑在了一起?” 陈歌美眸一睁,满脸惊奇:“这是要干什么?” 王队长丢下烟蒂,再次掏出一根,无奈的发声:“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城里被他们俩搅的那么乱,府尹当然是想办法摆平了。” 陈歌不屑冷笑:“靠这种办法摆平,有什么用?” “能摆平就不错了!” 王队长叼着香烟,声音有气无力:“这段时间,弟兄们都快累成狗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抓到他们的证据,把他们统统都送进大牢!” 陈歌咬着牙,单手虚空一攥。 “呵……” 王队长口中响起一声轻笑,却是没有搭腔。 突然,远处一个警报声响彻整个夜空,数道远距离照射灯撕开夜幕,在高空晃动。 “真的出事了!” 王队长双眼一睁,猛地直起身子,口中的烟也掉落在地:“是不夜城,还好,还好!” 陈歌急吼吼大叫:“队长?” “知道!” 虽说不愿意看到有事发生,但真到时候,王队长也瞬间做出反应:“叫人,封住去往不夜城的四个入口!小陈,你……你带队进去搜查。” “记住,进去后不要乱来啊!” “是!” ****** 今日的龙潭水寨分外热闹。 月亮湾的停车场内,几十辆豪车有序摆放。 这些车,不仅仅有着高昂的价格,有不少还代表着高高在上的地位。 浑栾市府尹夏图、衙门司长宋锋、督察……,一应城中高官,今日几乎尽数到访。 银行行长、地方烟草局负责人也是这里的常客,此时自是不会缺席。 而一辆迈巴赫,则是最为吸引众人的眼球。 因为这辆车的主人,是与此地老板三眼鹏向来水火不容的豹子头王强! 宽敞的房间内,有着奢华的装饰,庞大而又不乏精致的桌椅,一应摆设,绝不弱于某些传闻中的奢豪酒店。 此时,代表着浑栾市权力巅峰的一群大人物,正自有说有笑的踏入房间。 夏府尹年不过四十许,就能坐上如今的位置,自是意气风发。 多年的酒场生涯,让他早年的健硕身姿早已消失不见,啤酒肚高高鼓起,面上肌肉横向伸展,但依稀还能看出他年轻时候的英俊。 有传闻,这位夏府尹能够有今日,主要靠的是他那为一方总督的老丈人。 而他能够攀上那位,自是因为年轻时的英俊潇洒,百巧手段,屡获了某位女士的芳心。 传闻真假暂且不理,但此人惧内之事,在浑栾市却是传播甚广。 “坐,都坐!” 挥手间,个人依序而坐,老而精悍的三眼鹏恰与身材雄壮的豹子头面对面。 司长宋锋在女侍的帮助下脱下长衣,拉过椅子朝着朱标哈哈一笑:“朱老板,今日打算怎么招呼我们?” 三眼鹏笑的文质彬彬,丝毫不像一位道上的大豪:“好酒好菜,自是少不了宋司长的,我那里珍藏的自酿酒你眼馋不少时间了,今日就拿出来招待怎么样?” “哈哈,看来我今天是蹭了夏府尹的光了!” 宋锋笑容满面,娴熟的热场,有些凝固的气氛也随之变的缓和起来。 “今天可不是我的面子。” 夏图笑着,身上肥肉乱颤:“应该是王兄弟的面子才对!我听说,这是王兄弟第二次进龙潭水寨?” “府尹客气了。” 豹子头抱了抱拳,客客气气的开口:“没错,自打小子年轻的时候来过这里,这还是第二次进朱老板的地盘。” 说话间,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就已被人不停端上,每人身旁都有一个女侍负责招呼。 三眼鹏端起酒壶,起身亲手给众人一一满上,在王强身边稍微一顿:“王兄弟以前来过我这水寨?怎么我没有印象?” “不怪朱老板记不得,那时我王强只是一个泥里打滚的小混混,上不了台面。” 王强虚挡一记,端起酒杯回道:“当初本想着跟在朱老板身后讨口饭吃,谁知饭没吃到,就被朱老板的手下给赶了出去。” “自那日之后,王强就一直以朱老板为目标,奋起直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朱老板同席喝上一场!” “王兄弟豪情万丈!” 夏图鼓掌轻笑:“今天王兄弟请放宽心,没人敢赶你走!就算是朱老板也不行!” “夏府尹说笑了!” 三眼鹏连连摇头,走向下一位:“可惜,可惜!当日老朱不在,要不然也不会让王兄弟这杯酒等到这个时候。” “哈哈……,两位都是本地豪杰,彼此神交十几年,其实都早已是朋友!今日之后,想喝酒还不是有的是时候?” 熊行长广於交际,此时端起杯来,朝着两人招呼:“来,我敬两位一杯。” “熊行长客气了!” “干了!” 众人都明白今日宴会的意义,自然不会揣着肚量,纷纷上场,朝着三眼鹏和豹子头频频举杯。 菜没吃两口,酒已经下去了几瓶,场中的气氛也渐渐热烈。 “各位,今天咱们不谈公事,我就想知道,各位过年的时候打算去哪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图一脸醉意的扫视全场:“出去转转,还是在家陪着老婆孩子?” 有人轻笑开口:“府尹说笑了,大过年的,谁还出去转?不都是躲在自个家里品品年味。” “是啊!是啊!” “说的没错。” 夏图点头,声音陡然一肃:“所以,这个年,不能乱!谁乱,就是不给我,不给各位面子!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 “王兄弟,朱老板?” 王强直起身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府尹放心,我今后一定管好自己的手下弟兄,绝不会给您添乱子。” “如违此言,就如此杯!” “咔……” 陶瓷酒杯被王强硬生生捏碎,更有几滴鲜血从掌心滑落。 “哎,王强,你这是干什么!” 夏图语带责怪,但眼神中却透着股满意。 “夏府尹,老朱年纪大了,是没有王兄弟那般力气了。但维护本市安宁,却是每一个市民的责任,老朱自然也不例外!” “话不多说,诚意都在酒里!” 三眼鹏也直起身子,换了一个大号酒杯,满下之后,对着全场转了一圈,一饮而尽。 “好,朱老板好酒量!” 王强带头鼓掌,瞬间,场中气氛热烈到顶点。 “嗡……” 恰在此时,喧哗声从窗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更是直奔宴会所在。 “怎么回事?” 大好气氛被一扫而空,夏图脸色一冷,府尹的威严让所有人为之噤声。 “砰!” 房门打开,几人相继奔到自家主子身旁,在耳边嘀咕。 “朱老板,黑夜怪侠出现在不夜城,掳走了徐远和付家兄弟,后面警察就到场了!” 黑衣阿豪脸色凝重,贴着三眼鹏耳边小声开口:“咱们人中有叛徒,硬盘被人趁乱偷走了!” “……” 三眼鹏身躯一晃,再次定神看向豹子头之时,双眼已经满是猩红。 “豹哥,事情顺利,东西也到手了,还有意外收获哦!” 青皮贴着豹子头,朝着夏府尹那里使了使眼色:“那位的夫人,今天正好在不夜城寻乐子,仗着身份了得,不愿意躲起来,被一群警察逮了个正着!嘿嘿……” 主位处,夏图脸色发青,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下。 “你……说……什么?” “夫……夫人……” “啪!” 夏图猛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扇在对方的脸上,浑身之力而发,那人当即跌倒在地,嘴角鲜血流淌,躺在地上却是不敢吭一声。 “朱标!” “在!” 朱标身子一颤,也顾不得怒视豹子头,直起身子,束手立在当场。 “呼……呼……” 夏图大口喘气,双眼通红,怒瞪了对方半响,才猛一咧嘴,笑容分外扭曲:“记得你说的话,这段时间别闹事!” 朱标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王强!” 这一次,夏图的声音越发恼怒,却也不得不再次压制怒气:“你也一样!” “当然!” 王强缓缓起身,一脸正色的开口:“自今日以后,我王强只要闹事,就任由府尹您随意处置!” “哼!走!” 一脚把身后的大椅踢飞,夏图捞起衣服,带着一股酒气直冲屋外。 王强一整自己的衣衫,朝着对面的三眼鹏淡淡一笑:“朱老板,多谢款待。” “砰!” 身后房门渐渐关闭,盖住了那疯狂的怒吼,王强脸上笑意展开,他知道,三眼鹏朱标,彻底完了! ****** 漆黑的夜色下,一道臃肿的身影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密林之中飞奔。 郭客背着一人,双手各提一个,一跃数米,速度丝毫不亚于奥运短跑冠军。 “砰!” 半响后,三个昏迷的人被他随意抛在地面,这才蹲下身子大口喘气。 “呼……呼……” “竟然有衙门的人?差点被劫了胡!” 想到不久前的场景,郭客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说实话,要是衙门的人朝他开枪的话,他肯定已经把手里的人扔下不管了。 幸好,看来自己给衙门的印象也不算太差,那个女警只是朝着自己吼了几嗓子,却没拔枪。 “那么……现在应该通知她了。” 缓了片刻,郭客扫了眼地上的三人,缓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 “喂。” “大侠?” “嗯,人我抓到了,你开车过来一趟吧。对了,领了奖金别忘了分我一半。” “当然!你在哪里,要不然还在老地方集合吧?” 郭客看了看方响,点了点头:“也行!” “那好,我挂了!” “嗯!” 挂断电话,郭客面具下的双眼陡然一暗。 “哎……” 踏出电话亭,他的精神似乎变的分外低落,身躯就如失去了力气支撑一般,弯下了背部。 缓步来到昏迷的三人面前,郭客蹲下身子,从腰后取下崭新的数码照相机。 凝神细看片刻之后,他手腕轻轻一抖,几颗螺丝已是脱落下来。 “哗啦啦……” 一大堆零件之中,一个小巧的追踪仪被郭客用手捻起,放在眼前。 “其实,我还是一位侦探助理……” 声音幽幽,没有得意,只有落寞。 022 无挂碍轻身重上路 公寓七楼,一片漆黑。 赵末心身前放着一架九五式自动步枪,自个纹丝不动的平躺在铺了棉被的地面上,透过窗扇的缝隙,静静关注着三百米外的那条街道。 在新朝,枪械管制十分严格,他手上的这把东西,就算是在混乱之城的地下也绝不会超过三把。 有它,再加上一手在国外战场厮混多年习来的枪法,才有了赵末心在浑栾市今天的地位。 他算不上一位杀手,却很向往电视电影里那些阻击爆头的主人翁。 在以往,他也多次出手,成功击杀过目标,却从未有过多大的满足感。 思及原因,他觉得是下手的人身份不行! 身分太低,一个个都是小喽喽、小头目,上不了台面,就算一枪爆头也没什么成就感。 不过今日不同! 今天他的目标是黑夜怪侠! 只要杀了他,自己绝对能够在浑栾市扬名立万! 这并不容易,先不提对方那被人夸的神乎其神的武功,就是跟他抢这个活的人,就不止一批。 而那两批人,也不是善茬! “注意,目标即将出现!”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赵末心心神一紧,透过夜瞄装置,死死锁定那条小巷。 “目标距离出现不足五十米!” “差不多还有三十米!” “快了,快了!” 艹!一点都不专业! 赵末心咧嘴,精神却是不敢丝毫放松。 “啪……” 巷道口水洼四溅,一条皮包骨头的杂毛狗四蹄撒欢的出现在赵末心的眼眶中。 “嗯?” “姓王的,怎么回事?” “滋……” 耳机中声音滋啦停顿声,让赵末心心头一凉。 “走!” 一个打滚,赵末心已经卷起铺盖,收起枪盒,准备转移地点。 他不打算下楼,这个时候出去明摆着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是干嘛的。 他还租了另外一间公寓,里面有床,有女人,足够他快活的过到第二天。 “咔……” 房门打开,一个蒙着面具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藏的挺严实啊?” 赵末心高举双手,强笑一声。 “呵呵……,误会!” “砰!” 郭客毫不客气的一拳撂倒这最后一个老鼠,拖拽着他下了楼去。 “警察吗?我发现有几个人非法持枪,地址在……,对!对!你们快点。” “咔……” 放下电话,夜风吹来,在脚下打着旋。 ****** 晚间十二点已过,大多数地方都已陷入黑暗,这片住客稀疏的高档住宅区尤其如此。 何语琼依旧穿着一身正装,姣好的身姿在制服下衬的凹凸有致,活力十足。 只是她的眼眸之中,却是一片茫然、死寂,就如一个毫无灵智的活死人。 她形影单只的站在落地窗前,呆呆的朝着远方眺望。 直到那一个身影出现在楼下,她的眼眸中才再次泛起一抹生机。 心中即惊恐失措,也有着轻松、解脱。 “嗨!” 草坪上,那黑衣蒙面男子举着右手,打着招呼,就如登门拜访的好友。 “这里环境不错!” 打开门,郭客四下环顾着房间内的环境,房间内有现下最时髦的装修,家具齐全,还配送全套的家电。 何语琼神色复杂的跟在郭客身后,附和着点头:“确实不错,我以为豹子头送我的会是毛坯房哪,我还苦恼过装修的钱该怎么挣。” 郭客挠了挠头,回首看去:“其实,以你的那个……姿色,要住好房子应该不算难事吧?” “是不难。” 何语琼强笑一下:“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要送我房子。不过我那时候多天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现在吗……,不知道他那里还缺不缺人。” “呵呵……” 郭客轻笑,笑声过后,又是一声长叹:“我不知道,做个好人竟然那么难!” “坐!” 何语琼耸了耸肩,拉来两个椅子并排放在落地窗前,双眼迷离的看着面前的蒙面人:“你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英雄,真正的大英雄。” “……” 郭客坐下,看着窗外:“所以,是豹子头让你做的?” “没错。” 何语琼点头:“他拿我家里人要挟我,我……我没办法拒绝。” “嗯。” 郭客点头。 何语琼双手一紧,神情忐忑的开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我都是大英雄了,能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样?” 郭客再次叹了口气,侧首看向对方:“不过,如果就这么放了你的话,我实在不甘心!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没有提前发觉不对的话,很可能就活不过今天!” “对不起!” 何语琼低下头,双眼垂泪:“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郭客翻了翻白眼:“把泪收起来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我是感动的。” 何语琼抬起头,双眼通红,嘴角却是带出了笑意:“我这样害你,你都能放过我,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郭客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开口:“是豹子头要害我,不是你,这我还分的清的。” “大侠。” 何语琼抹着泪,却止不住泪水外涌:“您真是一个好人!” “能不能别老来这一句。” “嗯!” 何语琼端正身躯,平复着呼吸,挨着郭客坐下:“大侠,你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会要做这个哪?当然,我不是说这个不好,只是,你好像很穷。” 不是好像,是真的很穷! 郭客眨了眨眼,透过玻璃窗遥望外界,神情悠悠,开始回忆起往昔。 他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听人说,他小时候身体很弱,每日灌药,能活下来,几乎算是一个奇迹。 郭客的家庭并不富裕,长年累月的服药,对他父亲来说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但就算如此,他父亲依旧没有放弃他。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父亲似乎每天都很忙,整日不在家,所有关于父亲的事,几乎都是旁人告诉他的。 作为一个英雄的儿子,郭客觉得自己不应该玷污父亲的光辉。 而且,自父亲去世后,身边的人待他都很和善,王老师曾说,郭客的人生,就如污泥之中的莲花。 但实际上,这个城市,有着太多的黑暗。 赌博、抢劫、毒品……,衙门和匪徒勾结,打架斗殴更是常事。 据说,在浑栾市,找不到一家没有被人打劫过的商铺。 对于郭客来说,这样不对,所以在有了能力之后,他就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 所以,他悠悠开口。 “也许,我天生注定就要当一个好人。” “呃……” 即使红着眼,何语琼依旧觉得牙根酸涩,一脸尴尬。 “那……大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呵……” 郭客嘴角一撇,从腰间拿出那个数码摄像机,眼中尽是看透一切的大智慧,语声急速的开口:“索尼黑卡rx,售价一万多,可不只是四五千,你一个月才多少钱,舍得买它? “还有,以你贪财的脾气,抓住人的几十万赏金你竟然也不跟我计较,很明显不正常!” 何语琼小嘴大张,瞠目结舌:“就这样?” “这还不够!” 郭客瞪了对方一眼,又缓了口气:“当然,在我抓人的时候,竟然有警察出场,我要是再发现不了古怪,就是真的傻了。” “有警察?” 何语琼眉头一皱:“怎么会?” “怎么不会。” 郭客冷笑:“很明显,对于豹子头来说,拿下三眼鹏才是重中之重,对于我,不过是添头罢了。能得手最好,得不了手也算不了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何语琼依旧不解:“在今天之前,我还从没来过这里。”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郭客在她后领一摸,一个小巧的追踪器就出现在他的双指中间。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你。” 何语琼失笑,笑容中有着放松:“其实我一直想劝你,以你的能力,以恶制恶才是最好的做法,你不是衙门的人,没必要束缚自己。“ 郭客摇头:“我的武功,首在约束,明悟本性,其后才能随心所欲。” 他此言不假,记忆中岳山的问天刀诀虽然名叫问天,实则问的是自己,明白了自己,才算大成。 况且,郭客实在做不成那些事…… “有点像和尚的清规戒律。” 何语琼双眼中带着精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武功?” “也许有吧!” 郭客起身,舒展着筋骨:“夜深了,我该走了。” “不多待会?” 何语琼低声挽留,面上已经一片通红,姿势也变的有些扭捏。 “也好。” 郭客摇头,直起身在何语琼身前站定:“等下可能有些疼,你别害怕。“ 何语琼脸上红晕更胜,声音都开始带着微微的颤抖:“我……我不怕。“ “那就好!“ 郭客点头,转身来到窗前,单手前伸,贴在落地窗表面,劲气勃发。 “砰!“ 万千碎片缤纷落下,寒风呼啸而入。 何语琼身躯一颤,冷意沁体,让她心中的躁动越发明显:“没必要这么刺激吧?” “你想什么哪?” 郭客转过头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捞,已经把何语琼给抛出窗外。 “啊……” 惊叫声。 “彭!” “滴滴……滴滴……” 汽车的警笛撕裂寂静的黑夜。 郭客轻飘飘的落下,朝着平躺在车顶的何语琼轻轻一笑:“醒来后,转到省院吧!这里,不适合你了。” “你……” 何语琼挣扎着张了张嘴,就见到郭客轻轻探手在自己脖子处一按,当即有黑暗袭来,彻底昏迷了过去。 “哎!” 黑夜中,郭客守了守风衣,弓着背,踏着旋风,带着寂寥,缓缓没入到黑暗当中。 ****** 迈巴赫在道路上疾驰,前后各有两车簇拥。 车窗打开,豹子头叼着香烟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脑后,身躯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抖动。 青皮一脸兴奋的坐在身旁,大嘴咧开,露出满嘴的黄牙:“大哥,这次三眼鹏死定了!” “呵……,没错,他死定了!想不到夏府尹……,呵呵……” 豹子头伸出右手,拿出口中的香烟,轻吐一口气:“这次,不只是我们,就算是官方,也不会放过他!” “可惜,大哥答应年前不能动手,要不然咱们新年就能贺贺了!” 青皮一脸的遗憾:“等大哥收拾了三眼鹏,浑栾市道上就是大哥您说的算了!到时候,就算孙老板的位置,也未必……”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抽在青皮的后脑勺。 “闭嘴!” 豹子头面上含煞:“以后再敢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是,是!” 青皮咽了咽吐沫,忙不迭的低头。 “孙老板待我们有大恩,不可不恭敬!” 豹子头狠抽一口,朝着窗外长吐气息:“我们能有今天,全赖孙老板提携,你心里面别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是!” 青皮老老实实的低头,恰好腰间震动,当下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一眼,才敢取出接听。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 “大哥,针对黑夜怪侠的计划失败了。” “哦!” 豹子头双眉一挑,犹如猛兽乍起:“人哪?” “进了衙门,有枪在,怕是不好弄出来。” “嗯,那个女人哪?” “被人从三楼丢了下来,重伤,不过没死,晕了过去,在医院躺着哪。” “呵……,这家伙原来也够狠的啊!” 半截雪茄被抛出车窗:“别忘了提醒夏夫人,她落在警察手里,可都是黑夜怪侠的功劳!” “是!” ****** 丽华酒店,顶层。 幕墙之前,三眼鹏的身躯依旧笔直。 “豹子头不会就此罢休,夏府尹也不会放过我,那些人被我逼迫过的人,更会巴不得把我碎尸万端。” “但有一个人能救我!” “谁?” 问话声从后方传来:“在浑栾市,得罪了他们两个,还有谁能救你?” “孙为民!” 023 年节时龙城孙家宴 关于过年的谚语有很多,从曾经的二十一烧房子,到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都带着股热闹劲。 随着时代的发展,节奏的加快,如今人们过年早已不是从二十一开始了。 但二十七往后的几天,家家的行程,依旧是排的满满登登。 腊月二十七! 郭客一大早就依约来到张小冉家,帮忙和面、择菜,准备吃食。 虽然三年前,郭客就开始独自一人过年,但每逢二十七八,都会去亲近的邻居长辈各家转转,登门拜访,讨个喜庆。 张妈围着围裙,脸上喜气洋洋:“小郭,今天尝尝阿姨跟李姐新学的菜,东北名菜回锅肉!” 回锅肉是川菜…… 郭客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笑着点头,在一旁打着下手。 对张妈来说,今年是个好年景! 张大叔在孙良辰的帮助下,已经在为民集团找到了新的工作,工资还不低。 他们手里还有着两套房,虽然其中一套还供着房贷,但拆迁在即,眼瞅着就是一大笔财富。 再说,张小冉和孙良辰做了男女朋友,就算邻里之间有很多人说闲话,但万一事成,那可就真是攀上了枝头的凤凰,好日子都在前头。 日子有了盼头,自然心情舒畅,笑容满面。 屋内三人一边忙碌,一边谈笑,温意早把屋外的严寒彻底隔绝。 “爸,妈!” 门帘掀开,穿着一身雪白羽绒服的张小冉从门外蹦了进来,手拿粉色的手机来回摇摆:“孙良辰叫我去参加他爸爸在龙城会馆举行的宴会。” “啊!” 对着一盆面团拼命用力的张大叔猛地抬头:“那还问什么,快去啊!换上你妈给你准备的过年新衣服。” “可……可我有点害怕,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家的人。” 张小冉神情有些忸怩:“要不,妈你陪我去吧?孙良玉说宴会有很多人,可以带人去的。” “我,我不行,不行!” 张妈一手指着自己,连连摇头:“我这样子,怎么能去参加他们那什么聚会?” 张妈年轻时候生的也是十分标致,不过后来在工厂打工早早染了病疾,落的五痨七伤,自带一股暮气。 再加上缺乏保养,年龄明明不到四十,却满头白发,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太太。 “要不然……我去?” 张大叔停下手上的动作,神情中还带着股激动,不过片刻后又是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去了,见到了孙老板怎么开口?万一丢人了怎么办?” “要不然,让小郭陪冉冉去一趟怎么样?” 张妈小声提议,三人随之把目光转了过来。 郭客眨了眨眼:“我去?不好吧。” “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张小冉双手一拍:“孙良辰是咱们同学,你去也好说话。” “对,对!就是这样。” 张妈点头。 倒是张大叔在郭客身上扫了扫,眼神中带着丝担忧,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郭,你替我们跑一趟吧,冉冉也有个伴。” 张小冉不等郭客回话,就奔向了自己的房间:“那好,我去给孙良辰回个电话,他让人开车接我们。” “郭客,你也回去换身好点的衣服。” 郭客点头:“好。” 张妈小声嘀咕:“还要专门让人接?我们打车过去不就行了,用不着让人跑一趟吧?” “你懂什么。” 张大叔咧着嘴,难掩脸上骄傲的笑意:“他们有钱人花钱养着的司机,干嘛不用!那些人还说咱们家冉冉坏话,现在都见父母了,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郭客得庆幸自己今年手头宽裕,添了身新衣服。 灰毛衣、牛仔裤、加绒皮鞋,外面套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以他的年龄来说有些暮气,却符合郭客自身的审美。 “你这是什么搭配?” 张小冉一手捂着额头,仰面朝天、一脸无语:“我爸那个年纪才这么穿好不好!” “我觉的还行。” 面前的张小冉却是让郭客眼前一亮。 高跟中靴、紧身长裤,衬着她修长紧致的双腿,洁白的毛衣表面泛着点点星光,及腿得长外套让她利落中不乏性感。 这身打扮,即显出了张小冉身姿的高挑,身段的玲珑,略显亮丽的颜色也让她带着股青春时尚,简直就像走下杂志封面的模特。 “阿姨给你买的?” 郭客一脸讶异,阿姨一身土气,想不到眼光挺好的吗。 “当然不是!” 张小冉皱了皱鼻子,轻轻一哼:“孙良辰给我买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确实好看!” 郭客一脸欣赏的点着头:“想不到孙良辰那么会买衣服,难怪我看他穿的都很贴身。” “不只是好看,还很贵的。” 张小冉原地转了个圈,在寒风中缩了缩身子:“车来了,咱们走吧!” 豪车接送,这还是郭客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很艰难的才在车上按下心中那东摸西摸的小心思。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驶入龙城会馆,沿着幽静的车道再次前行了几分钟,才真正停在了会馆大门。 “两位请。” 竟然还有人给开车门! 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郭客再次小小感受了一下有钱人的豪华待遇。 “小冉!” 这时不远处也有一辆车停下,一个如同雪精灵一样打扮的女子下了车来,朝着这边挥手打招呼。 “白晓琴!” 张小冉也挥着手,迎了过去,又一指郭客介绍道:“这是我邻居兼同学,郭客。” “哦!郭客同学,我是白晓琴,很高兴见到你。” 白晓琴一本正经的伸过手来,话音刚落,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不太适应这么正式的场合。” 郭客也笑:“我也是,白晓琴同学,我在校联欢会上见过你,你表演的黄梅戏很好看。” 白晓琴在市一中很有名气,长相漂亮、多才多艺,朱续才还专门收集了她的一些照片当作收藏。 如果他们学校真有所谓的校花的话,怕是非她莫属。 “是吗?” 白晓琴微微收敛笑意,笑的矜持:“我是要考艺术生的,这算是我的强项。” “同学,又见面了!” 又是一个熟人从车上下来,抬手朝着郭客打着招呼。 看到来人,郭客也是一愣:“警官,你也来这……” 来人却是与郭客有过几面之缘的女警,不过今天没穿制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装,倒是让郭客眼前一亮。 这位警察大姐长的也挺好看的吗!能撑起短发的女生可是不多见。 就是皮肤差了点! 年纪也大了点! “我三叔的宴会,我当然要来。” 陈歌伸出右手:“好像还没介绍过,我叫陈歌。” “哦,我叫郭客!” 郭客急忙握手,下一刻就觉手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 试探我? 心思转动,下一刻他已经按耐住筋肉的发力,脸上更是装出一副吃痛状。 “我记的你名字!” 陈歌手上抖了抖,见到对方脸色有些发白,才干笑着收回手掌,声音中带着歉意:“抱歉,习惯了,等下请你喝酒!这次是真心的!” “你客气了。” 郭客甩了甩手腕,维持着吃痛的表情:“陈警官好大的手劲!” “是你太弱了,缺乏锻炼!” 陈歌一拍郭客肩头,朝着身后的几人招呼一声:“走吧,咱们进去。” 郭客回首,这才发觉车上又下来两人,一位姿态端正的女士,一位两三岁的孩子。 白可心! 这位可是曾经的大明星,有着大众情人的称呼,又成功嫁入豪门,郭客自然不会不认识。 那孩子,应该就是白可心和孙良玉的儿子了。 入了大门,富丽堂皇犹如宫殿般的大堂瞬间就让郭客傻了眼。 身旁的张小冉更是呼吸一滞,右手已经死死攥住郭客的衣袖。 “每次来龙城会馆,都会给我一种进入皇家宫殿般的震撼感,孙叔叔在这里,可是下了不小的手笔。” 白晓琴朝着两人侧首轻笑:“我还记得第一次来,小心翼翼的什么都不敢碰,就怕毁了什么东西赔不起。” “是吗……” 张小冉明白对方的好意,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只是她只觉着脚下发飘,怎么着都有股不实在感。 郭客也是一脸感慨:“这地毯真好,踩在上面就跟踩在云彩上一样,脚下发飘。” “这不是地毯的问题吧?” 张小冉翻了翻白眼。 “不是吗?” 郭客弯下腰,揉了揉双腿:“好像还真不是。” “扑哧……” 张小冉咧嘴一笑,在郭客的插浑搭话中,心情也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而白可心的下一句话,差一点让她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晓琴,小冉,小歌,跟我上去见一下爹爹吧。” 陈歌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陪着这位同学。” 张小冉朝着郭客投来求助的眼光。 不过,对此郭客却是爱莫能助,只得一耸肩,摊开双手。 见面途中没有发生意外,孙为民和颜悦色,给张小冉的印象极好,尤其是那一个不容拒绝的大大红包,更是让她暗地里乐开了花。 谈话一直都在张小冉晕晕乎乎中进行,直到有人敲门,她才像丢了魂一般回到郭客身边。 “老板!” 豹子头目送几女离开,才来到孙为民身前站定。 “嗯。” 孙为民拿起身旁的一张纸签,淡淡开口:“东西都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豹子头点头:“老板,我有些不理解,硬盘里的东西都是三眼鹏费尽心机得来的,可以要挟住很多人,我们何不自己留着?” “邪门歪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孙为民轻轻摇头:“那东西,就像一个双刃剑,指着别人的时候,也对着自己。依靠这种手段起家,初始尚可,但也自绝了前程。” “是。” 豹子头低下头。 “你不要不以为然。” 孙为民似乎有着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这可是我年轻时候得来的教训。” “歪门邪道可用,却不可持!” 豹子头声音一提,重重点头:“是!” “收下了礼物,想来他们也会念着你的情,到时候朱标的东西,你也可以大方的开口要,不必小心翼翼。” 孙为民摆动着书签,眼神开始微微眯起:“不过朱标这人心性狠辣,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最近一段时间他真的没有动作?” “确实没有。” 豹子头也是一脸疑惑:“他的手下这段时间被我们盯得很死,不过,我觉的有些古怪。” 孙为民皱眉:“在良玉、良辰身边,你再找点人。” “老板你的意思是……” 豹子头脸色一变:“他好大的胆子!” “困兽犹斗,千万不要小瞧这个时候的朱标。” “是!” “你下去吧!” 关上房门,豹子头脚下生风朝着楼下行去,孙老板的安排,他都会第一时间确认执行。 “青皮,你去哪里?”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让豹子头脸色一紧:“看你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大哥。” 青皮夹紧双腿:“尿急,我去趟卫生间。” “滚!” 豹子头脸一虎:“赶紧回来,孙老板有事安排!” “是,是。” 青皮连连点头:“您知道,我很快的。” “去你的!” 豹子头大手虚伸,笑骂一句。 青皮离开豹子头,急匆匆的来到卫生间,左右环视了一眼,伸手把一个施工维护的招牌横在门前。 “哗啦啦……” 一位丽人正自清洗双手,即使盯着后背,那苗条身段都让青皮感到自己浑身燥热不堪,眼神不由自主的下移。 “少夫人!” 白可心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眼神中不禁带着股厌恶,她曾经十分熟悉这种眼神。 “什么事?” “没什么事!” 青皮笑嘻嘻的靠了过来。 白可心俏脸一肃,声音猛地一提:“站住!你想干什么?” “夫人,您这是干嘛?惊动了外面可就不好了。” 青皮心头一跳,却觉得越发刺激:“您和那位在外面小旅馆的时候,我可也没有喊外人啊!” “你说什么?” 白可心娇躯一晃,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我说什么,您能不知道?” 青皮笑嘻嘻的贴过来,一手已经按住了那挺翘的臀部,深深吸气:“夫人身上真香。” “你滚开!” 白可心身上鸡皮疙瘩乍起,猛的一推青皮,脚步踉跄的奔向外面。 “艹!” 后方,青皮双眼眯起:“臭婊子,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在老子下面!” 024 踏归途银行遇劫匪 “来,咱们干杯!” 宴会一角,郭客和陈歌的脚下已经放了几个空瓶。 都是好酒,而且都是白酒!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酒量! 往日里难得的好酒在这里可以随意品尝,又有一个能喝的作陪,今天陈歌可算是喝的尽兴。 郭客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能喝,接连几杯下肚,竟然只是浑身燥热,醉意始终熏熏,未曾迷失理智。 体内那一丝真气如潺潺流水,在体内循环一周,就带去八分醉意。 至于身边的这位女警,可真是实打实的好酒量了! “郭客!” 不知何时,醉意熏熏的张小冉才在孙良辰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哦,好的。” 郭客直起身,感觉脚下发飘,这才知道喝了那么多,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揉了揉肚子,他才发觉一直喝酒,竟然没怎么吃东西。 回望了一圈那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郭客心中暗道可惜,早知道先填饱肚子再说,瞎客气什么! “郭客,喝那么多,你路上小心一点。” 孙良辰一直不喜郭客,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当下他扭头看向张小冉:“小冉,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张小冉面上一喜,却也有些羞涩:“这……你不是还有事的吗?” “没关系……” “我送他们回去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脸醉酒熏红的陈歌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一手搭在郭客肩头,满脸笑嘻嘻:“这位同学酒量不错,我喜欢。” “姐,那好吧!” 孙良辰摇了摇头,看向郭客的眼神越发不喜:“我去叫车!” “姐姐有什么事?” 待到坐上车,张小冉才依依不舍的和孙良辰挥手道别,把注意力放在同行的人身上。 “啪!” 陈歌满脸笑意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存钱!小冉你也有吧。” “嗯。” 羞涩加上醉意,让张小冉脸上越发红润:“孙叔叔真大方!” “哈哈……” 陈歌眯着眼大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最喜欢三叔了,每到过年,我就是不回家也要来三叔家转一圈。” “那先去银行,还是先送我们回家?” 郭客从前面转过头来,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首富的过年红包,怎么着也得好几百吧? 不,应该上千! 甚至好几千! 我有多少年没领过红包了?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去年陈歌爸如果答应的话,她可是会入手一辆豪车的。 张小冉提议:“回去路过富民银行,姐姐,我们去那里行不行?” 陈歌手一挥,满嘴酒气在车内流窜:“行!” ………… 富民银行。 商业街十字路口,门前开阔,古旧的欧式建筑,十六根两人合抱的柱子撑起高高的穹顶。 如是平常时候,这里还会有准备新婚的伴侣在门前拍摄婚纱照。 不过年节十分,这里的人流格外多,就少了份浪漫,多了些热闹。 司机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缓缓停下,三人随即下车。 “小冉,你也要存起来吗?” 陈歌揉了揉面颊,让自己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嗯!” “咱们进……” “轰……” 震天轰鸣陡然想起,大地也随之一颤,张小冉脚一软、身躯一晃,就惊叫着朝着地上倒去。 陈歌身躯一抖,原本脚步虚浮的架势陡然一变,气势凝聚,双脚沾地如生根般牢牢站定。 而她身后的郭客则是身如杨柳轻轻一摆,踏足无声,仿佛御风而行一般出现在张小冉身旁,把她搀扶起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刹那,无人察觉。 下一刻。 “啊!” 一声凄厉的惊叫,就如打开了某个开关,轰天的喧哗声在银行内部乍起,裹向四方。 “抢银行啦!” 这声音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是惊是恐,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形态,只有惊人的分贝,宣告着此人气息的充足。 “哗……” 霎时间,乱哄哄的人群就如进了狼的羊群,一窝蜂的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跌倒、惨叫、哀嚎,混乱席卷四周。 “彭……” 银行一侧的落地玻璃窗轰然碎裂,两个胸口冒血的男子从内跌飞出来。 “啪……啪……啪……” 零碎的枪声不停响起,伴随着安保的倒地,凄厉的惨叫,让人群越发疯狂。 “小心!劫匪有枪!” 陈歌一手拉住惊慌失措的张小冉,就朝着车后藏去,这个时候一片混乱,车根本开不起来。 左右警惕的扫了一圈,陈歌陡然发觉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猛的朝张小冉看去:“郭客哪?” “他……他……他在那!” 张小冉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单手朝着后面一指。 陈歌转首看去,就见郭客就跟惊慌失措的兔子一般,屁股一甩一甩的扎入人群,眨眼就消失不见。 “靠!” “咱们也走!” 心底怒骂一声,陈歌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拉着张小冉就要朝远处逃去。 “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扫过四周,划过地面,让两人的脚步猛然一顿,再次缩回身子,躲在车后。 “这群疯子!” 陈歌怒骂,偷偷从车后探头看去,却见一群蒙面人正各提麻袋、手提箱等物从银行内鱼贯而出。 当首两人虎背熊腰,双手又大又长,一人拿着手枪不停点射,一人狂笑着激发手中的老式冲锋枪。 他们并没有刻意取人性命,只是在扩散着混乱,枪声虽然急促,但并没有几个人真的中枪。 “快点!” 蒙面人中有人大吼,与此同时,两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已经打横着穿了出来,停在这群人的面前。 “上车,快走!” 陈歌躲在车后细细观察着这群劫匪。 这群劫匪不算司机的话足有八个人,人人手上的东西都绝不下十公斤,脚步举动却是丝毫没有影响,打眼一扫,竟是没有一个是弱手! 尤其是当首那位拿手枪的,最是恐怖,指哪打哪,比之军队的神枪手怕也差不到那里去。 不过,此人给陈歌的感觉竟是有些熟悉。 “嗡……” 面包车显然经过了改装,轰鸣声中,两车一东一西,分成两个方向逃去。 嗯? 机会! 陈歌精神一提,转首朝着张小冉急急开口:“你上车,报警!别乱跑。” “姐……” “我去看看!” 不待对方回答,陈歌已经猛踏地面,整个人就如豹子一般传了出去。 她追的是后一辆向西开的车,这辆车里没有那个拿手枪的高手,对她来说要安全不少。 而且,这里有近路! 彭! 脚步震踏,地面颤抖。 陈歌弯背如弓,双腿筋肉抖动,浑身骨骼齐鸣,双眸似眯非眯,浑身精神全都关注于眼前。 前窜的身躯紧贴地面,一步数米,弹身电射间,身周劲风猛刮,耳边呼呼作响。 “嗡……” 几分钟后,前方那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沿小路狂冲的陈歌双眼一亮,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提升到顶点,就如疯狂的猛兽,煞气逼人! “喝!” 身躯乍停,陈歌一手陡然扣住路旁贴着墙壁的一根儿臂粗细的钢管。 七米多长,以几道钢丝箍住的钢管在她奋力一拽之下,竟是硬生生从墙面上扯了下来。 “喀拉拉……” 一阵乱响之中,陈歌屈膝躬身,牙关紧咬,一口气息轰然在体内炸开。 手臂瞬间一片殷红,狂甩的手腕几乎出现残影,手中的钢管已经呼啸着朝前穿了出去。 在那巷道口,一辆面包车正呼啸而过。 “彭!” 惊人的贯穿力,直接捅破了面包车前面两侧的车窗,七米长的钢管横隔车身,更是顶入对面的墙壁。 “滋……” 面包车瞬间失控,在道路上疯狂旋转,轮胎摩擦地面,划出一道道圆弧般的漆黑痕迹。 “六子!” “彭!” 一人一脚踹开后车门,从中咆哮着冲了出来,手拿冲锋枪就要扫射。 “老子干死你!” 吼声未落,两团黑糊糊的东西已经激射而来,正中他手中的枪身。 “哒哒哒……” 枪管上移,沿墙壁击打出一排枪眼。 袭来的黑影,却是两块半截板砖。 陈歌紧跟其后,身带疾风,猛的撞入此人怀中。 “彭!” 大汉身躯后仰,重重撞在面包车之上,巨力让那车身都产生了倾斜。 “艹!” 撞在一起的两人疯狂厮打,陈歌发招急猛、奔雷如电,丝毫不像一位女子。 对手虽身宽体壮,气力充沛,但近身短打竟是被陈歌给死死压制。 此时车内也再次下来两人,没再蒙面,其中一人还是位身材高挑的女人。 至于车前座的两人,怕是一时半会无法恢复行动。 “阿萨,你去帮忙。” 女人一手拎着件手提保险箱,一手提着把武士刀,面色铁青的看了眼陈歌,迈步就朝前奔去。 “彭!” 而此时陈歌一个手刀,狠切对手脖颈,把对方砍晕过去,就欲追赶。 “站住!” 名叫阿萨的男子身材也是十分精悍,黑衣、布鞋,下巴上胡茬子足有四五寸,偏西方的面孔,双眼尤其凶狠。 此人一手拿着一把匕首轻轻甩动,壮硕的身躯,脚下移动依旧轻灵,一起一伏,似乎随时都能发动功击,让陈歌不得不停下脚步。 “散打!” 陈歌微微吐气,舒展着筋骨,平复着气息。 “呲……” 阿萨进步一踏,双手连环,两把匕首如飞舞的蝴蝶般缠向陈歌。 这人脚步灵活,手法凶狠,目标所指的尽是人体要害,一旦命中,不死也要重伤! ‘高手!’ 陈歌身躯一紧,竟是不退反近,双拳横冲,硬切对方的双腕。 截拳道! “哼!” 对方鼻间轻哼,手上动作越发迅捷,两人身躯瞬间交错,急促的碰撞声犹如皮鼓。 陈歌小腹一凉,衣衫已经裂开一道细微的口子,而对手双手轻颤,手中的匕首也是有些拿捏不稳。 初交手,两人不分高下。 ‘再来!’ 两人都是心性坚忍之人,二话不说再次冲在一起,寒光闪烁,腿影翻飞,在激烈的碰撞中径直冲入道路一侧的商铺内。 “彭!” 玻璃碎裂,货架倒塌,片刻后,两个身影左右分开。 其中一人单腿扭曲,竟是一时直不起身来,但即使如此,那人依旧一声不吭,挣扎起身。直到陈歌提着门前的灭火器朝着他头上狠砸两下,才算彻底老实过去。 片刻的交手,就让陈歌满脸汗珠,不得不依靠着货架大口喘气,恢复体力。 一抹左侧肩头,掌中一片鲜血,如果偏移两公分,已是划过她的咽喉。 “嘶……” 痛楚直到此时才传回脑中,她却顾不得休息,随手拿了包纸巾按住伤口,再次奔向街道。 沿着那女子逃走的方向追去,却是越走越偏,渐渐路人稀疏,渐入那些阴暗狭小的巷道。 “踏……” 阴暗的小巷,七个无所事事的男子缓缓围了上来,拦住了陈歌的去路。 “我是警察,正在追捕抢劫银行的劫匪,麻烦让开!” 陈歌不打算和这群人纠缠,奈何对方却不愿放过他,七把铮亮的西瓜刀悄然出现在这群人手中。 陈歌眼带警惕的悄悄后退:“你们是一伙的!” “砍死她!” 一人大吼一声,咆哮着就冲了过来。 “跑!” 她毕竟不是那位黑夜怪侠,正常情况下赤手空拳面对七个拿着西瓜刀的大汉都要吃力,更何况现在? 扭身就逃,双眼寻视四周,找寻着趁手兵器。 且战且退,一群人渐渐跑远。 而巷道另一端,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却停下了脚步。 只因在她身躯,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怪侠?” 女子的嗓音有些奇怪,看向郭客的眼神也是带着股好奇,却没有这里的坏人常有的惊恐。 “看来你不是这里的人。” 郭客点头:“放下东西,自缚双手。” “嘻嘻……” 女子轻笑,音调虽怪,却也十分动听,她的骨架有些宽大,身材更是性感,此时扭动身躯更是诱人:“大侠,难道你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你可算不上弱女……” “铮!” 眼前刀光一闪,寒意凌人,刀锋甚至有撕开郭客风衣之感。 这个女人的刀法之快,竟是郭客在这个世上仅见。 难怪她不怕自己,这是有持无恐啊! 可惜…… “叮……” 郭客屈指轻弹,临到身前的刀刃瞬间偏离,斩向身旁的虚空。 唰! 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 025 再交手惊见旧时物 自龙潭水寨事后,郭客发现浑栾市的官方媒体对黑夜怪侠的看法突然发生了转变。 从原来的偏善意、支持,到如今的质疑、斥责,诘问他罔顾法律的个人英雄主义莽撞行为,改变的突兀、诡异。 不过就算如此,城中黑夜怪侠的拥趸依旧不在少数。 怪侠套装节节攀升的价格,也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街道上也是时有侠客出没。 “借用一下!” 一股清风刮过,一位扮演黑夜怪侠的男子只觉身上一凉,面具和背后的风衣就已消失不见。 男子一脸呆愣,看向远方那一跃数米的盗贼身影:“……是偶像吗?” ………… 面包车副驾驶座上,阿龙一把扯下脸上的头套,大口喘气,双眼中尽是兴奋:“果然,干什么都没抢银行来钱快啊!” 在后面,袋子里的钱和金银首饰,价值不下千万! “龙哥,等这次的活结束了,咱们去别的地方也来这么一票怎么样?” 开口说话的是后座的一个年轻人,身材精悍,光头,脸上有两道交叉的伤疤,自带一股凶悍之气。 这人绰号冷面,身手不错,敢打敢拼,是阿龙特地从外地找来的合伙人。 他还带了两个同伴,一同参与了今天的行动。 “可以考虑。” 阿龙咧嘴一笑,一拍开车的阿虎:“开快点,回去好好玩一场!” “好嘞!” 阿虎的身材太过明显,因而并未参与行动,而是做起了后援。当下一踩油门,改装过的面包车呼啸着挤入车道。 “刺激!混乱之城真他妈是个好地方,下次有时间,一定要在这里多呆几天才行。” 冷面扭动脖子,扫视着周围的店铺,某一刻,眼神陡然一顿:“那是什么东西?” 却见车道斜前方的屋脊之上,一个黑影正自如利箭般朝前飞掠,看方向,竟是直奔他们而来。 “是他!” 阿虎也已看到来人,当下脸色一变,猛打手中的转向盘,朝着另一条车道冲去,同时大吼出声:“都坐好!” “怎么回事?” 冷面三人身躯一歪,忙不迭稳住身形,语气已经隐隐带着股怒意:“干什么?” “那是黑夜怪侠。” 阿龙扭过头来,咧嘴一笑,笑意中却是满满的苦涩:“这里的特产,不过通常白天不露头!” “彭!” 一个肘击,身旁的车窗就被阿龙轻易捅碎,利落的把半截身躯探出车外。 “啪……啪……” 手枪连点,后方的墙面上当即出现了两个洞口,而那黑衣人却是身如鬼魅,身在半空也能变换身形,避开射击。 “他妈的,这也行!” 阿龙眉头一皱,眼神越发凝重,在疾驰的汽车上手腕依旧平稳,枪口随着黑衣人的动作悄然变换。 “啪!” 枪声一落,阿龙猛地缩回车内。 “大哥,中了没?” 阿虎大吼,他对阿龙的枪法信心十足,但那人却实在太过强悍。 “没!” 阿龙脸色冰冷,迅速的换下弹匣:“小心点,他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龙哥,他只有一个人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冷面三人虽然也听过黑夜怪侠的名声,但显然对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力量缺乏了解,此时见前面两人一脸的凝重,心中自是不以为然。 “这人不一样!” 阿龙缓缓摇头,双眼警惕的扫视四方:“你没碰见过他,根本不了解……” “小心!” “滋……” 开车的阿虎陡然发出一声大吼,换挡、急打转向盘,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牙酸。 一股焦糊味传来,看样子这车是报废了。 “砰!” 而在他们车前,一个巨大的石盘从天而降,硬生生扎入公路地面,深达一尺! 刚刚阿虎的反应只要慢上一刹那,那石盘怕就会落在他们的车上。 “下车!” 一声大吼,阿龙身旁的车门已经被他一脚踹开,手枪连续点射,把那道忽左忽右的身影逼回远方。 “我来!” 冷面冷哼一声,从车后捞出一把冲锋枪,狞笑一声,就朝着前方扫射过去。 “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让黑衣人就如白日魅影一般接连变换身形,最终不见踪影。 “哈哈……,来啊!你他妈的不是挺厉害的吗?有本事出来啊!” 冷面狂笑,眼神中却尽是冷静,毫无癫狂之色。 他很清楚,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这个黑夜怪侠的身手,定然十分恐怖。 只是目前表现出来的速度、身法,就让他心头发寒,彻底打消了与这人正面争强斗狠的心思。 “呲……” 几道破空声响起,阿龙身躯一滚,就听身后的车身上传来清脆的碰撞声音。 回首一看,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小石子竟是硬生生印入车体,车身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 “嗯……” 而不远处的冷面,则是闷哼一声,手中的冲锋枪当啷坠地,枪管前面似乎也凸了起来。 “呼……” 趁此机会,郭客的身影电闪而出,真气加持,凌云步划过道道残影,直落冷面身前。 “杀!” 冷面左右,他的两个同伴齐声大吼,一拳、一匕首同时拦在郭客身前。 阿龙默不作声的举起手枪,双眼微眯,接连扣动扳机。 “唰!” 郭客脚步一变,身躯宛如在冰面滑行,连踏四步,已是避过子弹、拳匕,出现在冷面身后。 弯身,侧踢,腿如巨斧,带着忽忽劲风,斜劈而来。 冷面的反应也是不差,扭身、双手交叉,筋骨勃然发力,挡在身前。 “砰!” 拳腿相撞,郭客借力飞退,再次变换方位,而对方则是身躯盘旋,径直滚到十米开外的对面街道上,躺地哀嚎。 “大哥!” 郭客出现的方向就在阿虎身前,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对手,当下一声大吼,双臂一张,宛如熊抱,一下把郭客给箍在怀中。 他身躯魁梧,更有天生神力,这般一抱,别说是人,就算虎狼猛兽怕也受不住骨骸碎裂而死。 但面对郭客,他却只图能够钳制对方一瞬间,好给阿龙开枪的机会。 他这一抱,却发觉不对,怀中的人就如泥鳅,滑不溜手,浑身力气就如用在了空处,让他失去重心,脚下猛一趔趄。 “砰!” 郭客回身旋转,单掌猛按阿虎腰肋,他那几乎有二百公斤的雄壮身躯,瞬间离地,直奔阿龙而去。 “啪!” 阿龙面色一变,却不敢接阿虎,脚下一点,猛的连退数步,手枪始终稳稳握在掌中,以防郭客突袭。 “呼……呼……” 郭客见无机可乘,身形变换,再次出现在另外两人身侧,对方的反击在他眼中就如儿戏,一手一个,就像扔沙包一样再次朝着阿龙抛去。 相比起他人,拿着手枪的阿龙对他的威胁,始终是最大! 阿龙再次后退,却没注意脚后多了一个台阶,身躯一晃,已是暗叫不好。 “哗……” 明明是一只肉掌,在阿龙的眼中却仿若刀光,从身前两人的缝隙中斩出,后发先制出现在他的身前。 “咔……” “砰!” 枪支碎散,阿龙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洒而出,至于胸口,却是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就没了知觉。 “大哥!” 挣扎起身的阿虎双眼一红,顾不得嘴角血迹,大吼着就冲了过来。 “呵……” 面具下,郭客冷笑,迎着对方的一拳单掌轻飘飘按了过去。 “啪!” 劲力转换,郭客脚下的路面猛然碎裂,而阿虎也被他轻轻一拧,单手提起,举在了头顶。 两人身材迥异,对撞下,郭客却是轻而易举的占据上方。 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住手!” 对面街道传来的大吼,让郭客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 “放开,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却见冷面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他满面鲜血,单臂无力下垂,但另一个手却死死扣在一个小女孩的咽喉。 不远处,一对夫妻正攀着门栏朝这边看来,双眼含泪,满是急切,却不敢靠近,只是在那边哭泣、哀求。 “啪!” 郭客松手,任由阿虎从头顶坠地:“放了她!” 面具下响起的冰冷声音,让冷面身躯一紧,但此时的他却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阿山,阿超!” “龙哥、虎哥?” 疾呼声中,四人挣扎着爬起。 不过,短短片刻,他们已经没一个完好无损,全都浑身是伤。 尤其是阿龙,全靠阿虎搀扶,才能直起身子。 “弄辆车来!” 冷面给伤势较轻的阿山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经由刚才的枪击、乱战,周围的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还有几辆车车门敞开,不见了主人,倒是方便了他们。 “你们跑不了的!” 郭客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放你妈的屁!” 冷面大吼,看了眼地上被毁的冲锋枪,再次怒骂一声:“艹!” “大哥,快上车!” 阿山驶来车辆,眼中尽是焦急、惊慌:“我听到警车的声音了。” “艹!” 冷面狠狠一锤车窗,拽着小女孩就钻到里面:“快上来!” “他怎么办?” 阿虎一边上车,一边看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郭客,只觉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大不了一拍两散!” 冷面大吼,手上的动作猛地一紧,那小女孩本就瑟瑟发抖,这时更是忍不住哭嚎起来。 “哭,哭你妈*啊!” 哭声让冷面心中越发焦躁,大吼一声就伸手狠扇了过去。 “啪!” 阿龙伸手拦住,脸色绷紧:“别打小孩。” “呵……,龙哥倒是心善啊!” 冷面咬着牙:“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开车!” 阿龙扭头,看向窗外的郭客,声音一提:“怪侠,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不是专门去劫银行的。那人要的东西没在我们手里,你拦住我们也没用!” “咱们各退一步,你别追,我们等过了两个街之后就放了这孩子,怎么样?” 郭客默不作声,定在原地。 “怪侠,不要逼人太甚!以我们的手段,就算你能杀光我们,我们也能拉几个路人垫背。害的别人平白受死,你也不想吧?” 阿龙忍着痛,脑门发汗,朝着郭客述之以情,叙之以理,争取着生机。 郭客冷声开口,声音凝聚成线,追上汽车,渡入阿龙耳中:“我见过你,杀害王仁的凶手。” 阿龙摇头:“我没杀他,同样是受人所托。怪侠你如果再耽误的话,那边的人可就逃了!” “你先放人!” 郭客开口,却没追上去。 “好!” 阿龙点头,又挣扎着从腰后摸出一柄手枪,比划了比划:“我相信大侠不会食……嘶……言的。” “龙哥?” 冷面皱眉。 “放人!” 阿龙声音一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也要活下去才行。” 冷面冷哼一声,朝着开车的阿山使了个眼色,待车速变缓,打开车门就把小女孩推了下去。 “哇……,妈妈……,妈妈……” 在小女孩的哭声中,车辆越行越远。 郭客并未追赶,诚如对方所说,如果逼得急了,他没办法保证他们不会伤及无辜,尤其是那个家伙手里有枪的情况下。 ****** 女子的刀法很不错,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是实打实的杀人刀法。 刀也很好,现代科技精工打造,绝对可以削铁如泥。 只是她的运气不怎么好,碰上了郭客。 “这不可能!” 被人一指弹开刀刃,女子瞬间变色。 不过此女反应也是迅速,一踮脚,手一抖,武士刀就如毒蛇出洞般,急点郭客咽喉, “叮!” 郭客再次屈指一弹,刀刃轻抖,化了一个圆弧,绞向郭客手腕。 “不错!” 借力使力,对方简简单单的两招,却有着劈、刺、绞招式的精华。 “叮!” 剑刃方向再变,女人面色凝重,脚步随之变换,手中武士刀连连挥出,没有多少花俏,却是实打实的凌厉。 她的一手刀法尽得老师亲传,曾一人一刀连斩十三持刀大汉,自问单论刀法,道上没几个能强过自己。 却不想…… 刀光飞舞,速度越来越快,女子的心却是越来越寒。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之所以坚持那么久,只是别人未曾发力而已! “撒手!” 手腕一颤,武士刀果真脱手飞出,女子脸若死灰,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记斜刀斩在自己脖颈,也提不起还手的精神。 砍晕对方,郭客才把注意力放在这女人脚下的保险箱上。 “咦……” 面具下,郭客的双眼透着惊疑。 这个保险箱,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小巷之中传来,肩头满是鲜血的陈歌在郭客面前停下脚步。 她手中多了根钢管,但后背也多了道刀口。 “是你!” “嗯。” 郭客点头,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一副冷漠高人姿态。 风衣下他的衣服只是翻了过来,在熟人面前,很容易露馅。 “神奇什么!” 陈歌撇了撇嘴,鼻子朝前嗅了嗅:“这酒味……,怎么那么熟悉?” 待警察赶到,一切收拾妥当,郭客和张小冉才坐车接了陈歌,把她送往医院。 “小子,你刚才跑哪去了?” 陈歌躺在后座,没好气的看着前面的郭客,鼻子抽了抽,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报警去了!” 郭客一脸的理所当然:“老师说了,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告诉警察。” “我就是警察!” “呃……,我忘了。” 026 叹年夜尽职侠客行 在郭客小时候有限的记忆中,父亲身边似乎也有着一个手提式保险箱。 不过那个年代,保险箱制式单一,有相同的也是正常。 很快,这件事就被郭客淡忘过去。 反而是窗外的雪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下雪了!” 自二十七晚,雪花悉簌簌落下,停一阵下一阵,这场冬雪竟是接到了年关。 从初始的六角精灵,到后来的鹅毛柳絮,雪越下越大,挂满了枝头、屋檐、楼房街道,给整座城池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衫。 在余大叔家,郭客意外的看到那位申城来的记者郑慕心,这位外地来的大记者,似乎要扎根本地,大过年的竟然都没回去。 余大叔拉着郭客,皱眉打量着他:“怎么没换身厚衣服,舍不得花钱?” 郭客一身的衬衫外套,深秋都已经有些不合适,更何况如今这飘雪季节。 “没事,我火力旺,不冷。”郭客轻笑着开口。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不过还是要多加身衣服,钱不够跟我说。” 余大叔羡慕的拍了拍郭客肩膀,挽留道:“今年在我这里过吧?小曼还能有个伴。” “哼!” 后方,余小曼轻哼一声,一脸不满。 她对于自己父母都很喜欢的郭客,天然的带着股敌意,由来已久。 郭客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忙吧。” 辞别对方,郭客收紧衣服出了门。 踏着积雪,迎着雪花,他在‘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中朝着自家小区行去。 路不近,郭客却只想一个人走回去。 他不喜欢过年,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真切的感到一股孤单。 这会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孤儿。 孤零零的感觉,没有感受过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郭客曾在孤儿院呆过一段时间,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早早的就谈了对象,走了歪路。 之所以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陪伴,需要他人的关注,不管是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郭客不行,他是英雄的儿子,命中注定要做一个好人,他不可以做坏事。 什么是好人? 书里有写,老师有教。 虽然在余大叔身边学会了圆滑,但郭客依旧有着自己的底线。 踏雪留痕,道路上,郭客的孤零零的身影笔直而寂寥。 “把东西放下!” 刻意压低又带着股狠厉的声音从一条小道内响起:“快点,要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郭客脚步一停,迈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小道内,张大叔正手提一袋东西颤颤巍巍的靠在墙边,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大哥,东西您拿走,不过里面有我给我老婆孩子买的礼物,能不能留下?” 他打开口袋,里面除了几条烟、两瓶酒之外,还有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去你妈的!” 对面的男子一脚把张大叔踹到在地,上前就去拎东西。 “大哥,您发发善心。” 扑到在地的张大叔不待从雪地上爬起,就跪着拽住了那人的裤腿:“那东西不值钱的!” 此时郭客也来到道口,看清了场中的情形,心中不禁轻轻一叹。 打劫的男子约莫四五十岁,面黄肌瘦,身材矮小,体重怕不足百斤,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简直就像个走投无路的乞丐。 而张大叔身高足有一米九,相对来说绝对称得上魁梧,即使对方拿着把小匕首,他如果反抗,那人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而现在,他竟是跪倒在地,哀求着对方给自己留下一点东西。 “去你妈的!” 劫匪再次一脚踹来,虽是把张大叔再次踹倒,却不想自己的裤腿还被人拽着,身躯一歪,竟也跌倒在地。 这还未完,随着倒地,他手中的匕首也脱手飞出,恰恰落在张大叔的身边。 “好机会!” 郭客双眼一亮。 张大叔也看到了身躯的匕首,一把捞住,沾着一身白雪从地上爬起。 那劫匪本就弱小,此时见到张大叔拿了自家兵器,心气当下就是一弱,刚刚爬起来的身子都缩了一圈。 “你……你想干什么?” 张大叔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手上的匕首,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古怪,下一刻,‘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 他双手托着匕首,双眼含泪的望着对方:“大哥,您行行好,把我给老婆孩子的礼物留下,我给您磕头了!” 他真的在给对方磕头,双手、双膝和头,一起着地,古称五体投地! 远处的郭客脚步一顿,胸口陡然觉得发堵,气息不畅,身躯也跟着晃了晃。 “嘿……嘿嘿!” 劫匪呆了呆,才嘿嘿笑出声,猛地上前一步,夺过匕首,再次一脚把张大叔踹倒在地。 “去你妈的!没用的废物!” 拎起东西,以他的体格竟是十分吃力,歪歪斜斜的朝着道口奔来。 在看到郭客之时,他面色一冷,一手挥舞着匕首,口中大叫:“让开,要不然捅死你!” “砰!” 郭客飞起一脚,正中这人胸口,直接把他踹飞四五米远,捂着肚子在雪地里打滚。 后方,还在哭嚎哀求的张大叔急忙爬起,朝着这里跑了过来。 “是你,小郭!” 双眼一亮,他捡起袋子,拉着郭客就朝外面跑去:“走,走!咱们赶紧走。” 郭客跟在对方身边,皱眉开口:“张叔,你怕什么?我们还打不过他?” “不是打过打不过的问题!” 张大叔放缓脚步,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开口:“就算打的过又能怎样?进了衙门,谁打的谁?咱们有理也说不清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年轻,我还有一家子要养,做事可不能那么冲动!” 郭客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才再次前行,并换了个话题:“张叔,今天怎么还出来?” “公司统一发礼品。” 张大叔咧嘴一笑,一脸得意:“应该是孙良辰的面子,我的礼品和经理一样多,顺便买了些新年礼物。” 说完一拍头,看向郭客:“小郭,忘了给你买了。” “我就算了。” 郭客摇头,指了指对面的超市:“说起来我也该买些东西,就不和您一起回去了。” “哦,好。” 张大叔一提手上的袋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泥土:“你小心点,就算过年咱们这里也不安全。” “嗯” 郭客点头:“我知道。” ………… 大雪飘飞,郭客再次戴上面具,披上风衣,孤零零的立在高高的屋顶之上。 寒风吹来,风衣猎猎作响。 下方的街道上行人稀疏,路灯下一片洁白,白的刺目。 “小偷!” 有人扯着嗓子大叫,随即就见到两个消瘦的男子奔入巷道,朝着黑暗之中快速冲去。 “站住!” 陈歌一个猛扑,把其中一人按倒在地,待制服之后,另一人已经奔出老远。 “啪!” 一枚石子陡然击在那人脚腕,伴随着一声痛呼,他直接跌倒在地,啃了一嘴白雪。 “大过年的还偷东西,找着挨揍!” 满腔怒气的踹了地上的人一脚,陈歌捡起地上的钱包,对后面的一位妇女扬了扬手。 “哐当……” “哗啦啦……” 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巨响,陈歌抬头,就见上方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待到她赶到地方的时候,就见在一家首饰店的门前已经有两个蒙面人躺在地上打滚。 玻璃窗碎裂的碎片在路灯下闪烁着缤纷之光,黑夜怪侠的身影则是笔直的立在窗前,朝里观望。 “大侠,大过年的也不休息?” “你不也一样。“ 郭客没有回首。 陈歌笑着迎了过来,随着郭客的眼神朝里看去:“怎么,要买个首饰送给爱人?” “不,随便看看。” 郭客摇头,买,是买不起的。 至于爱人…… 他之所以停在这里,是觉得眼前的首饰有些眼熟。 “那是一位法国设计师的作品,名叫心伤,不过这里的一定是仿制品。” 陈歌在郭客身旁停下脚步。 “仿制品?” 郭客惊疑,珠宝这东西也有仿制品吗? “嗯,虽然我不记得设计师的名字,却知道他的习惯,那就是出自他手中的每一件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陈歌点头:“而正品,我见过。” 心伤是一个成套的作品,一枚戒指、一个项链,都是一个一箭穿双心的造型,作品还有一个专门的凄美故事。 “大侠,喝一杯怎么样?” 陈歌摸出手机,准备拨打衙门里的电话,同时对郭客发出邀请:“我车里有好酒!” “你能上得来,就喝!” 郭客转过身来,眼中闪过笑意,脚下一点,身躯已经升入上方屋顶。 几次之后,就攀上不远处一座古楼之巅。 “好啊!” 陈歌双眉一挑。 古楼大门紧闭,分六层,高约二十米。 郭客登顶十分轻松,让陈歌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上去没多么难。 待到她亲自往上爬的时候,才知道有时候事情真的要看是放在谁身上。 没有当场打退堂鼓,已经是她胆气十足! 尤其是四层之后,屋檐光滑,遍布积雪,陈歌也不得不借助外物,才上了顶层。 至于古楼之巅,那片瓦之间的立足之地,她却是打死也不会上去的。 “喂,下来吧!上面多冷。” 陈歌抖着腿,依着栏杆朝上吼:“你不会是怕我吧?” “切!” 郭客翻身跃下,单手一伸:“酒。” 说实话,站在上面是够酷的,但这天寒地冻的,也是够冷啊! “给。” 陈歌把腰后的大号塑料瓶子拿下来,看对方眼神不善,急忙开口:“这里面可都是五粮液,我从有钱人家聚会上倒进去的。” 郭客灌了一口,就如热火入肚,浑身寒意瞬间一消。 “呼……” 吐出的气息,如同白色的云雾,笔直如箭,划过虚空,直射数米才缓缓消散。 “厉害!” 陈歌轻轻击掌,双眼大亮:“我叫陈歌,从小练武,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大侠你这般高强的武功。” “喝酒。” 郭客不答,只是把酒递过来。 “我告诉你,武功我不如你,但酒量那就不一定了!” 陈歌嘿嘿一笑,当下也不追问,你一口我一口,塑料瓶竟是直接下去了一半。 途中,陈歌变换着角度想从郭客身上问出些什么,奈何郭客始终不发一言,让她尽数做了无用功。 倒是关于她自己的事,郭客多了些了解。 比如,单纯的不喜欢回家见自己父亲,就申请了过年职岗! “嗝……” 酒意上冲,陈歌忍不住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开口:“你别得意,我前不久认识一个人,喝酒一定比你厉害!” 郭客轻笑,继续抿了一口。 呵……,我虽然没怎么喝过酒,但想在酒量上压下自己,还真不太可能! “你……你别不信,下次,下次我叫上他一起!” 陈歌醉醺醺的开口,身子一斜,酒朝着地上跌去。 “呼……” 郭客急忙伸手,屈臂把她拦住。 而陈歌醉眼一亮,右手已经摸向郭客脸上的面具。 “啪!” 郭客眼神不变,收手拍开对方,任由她跌倒在地。 倒地的陈歌也不生气,只是躺在那里呵呵傻笑,看来她确实醉的不清。 ****** 丽华酒店,顶城。 今日的三眼鹏朱标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软瘫在柔软的沙发上。 “江老哥,咱们俩来一杯?” “我心脏有问题,胃也不好,喝酒,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老拄着拐杖,立在三眼鹏常在的位置,低首俯览着整个浑栾市。 “不能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眼鹏自顾自的起了一瓶白酒,呵呵一笑:“大过年的,就留下咱们两个老的,真是凄凉。” “你在国外还有个儿子。” 江老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三眼鹏:“而我,什么都没了!” “我也想帮你。” 三眼鹏端起酒杯,未饮似乎就有了醉意:“但可惜,你我找的人,都没成功。” 江老死死盯着三眼鹏:“银行里的东西真能致孙为民死地?” “应该可以。” 三眼鹏抿了抿嘴,又无奈摇头:“可惜……” “不用可惜。” 江老在对面坐下,脸色冷淡:“我知道你不会就此罢休的,而现在能够帮你的,只有我!” “江老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副身板,还能做些什么?” 三眼鹏嗤笑一声:“我觉的我还是早早做些后路,现在外面那群人,就跟一群饿狼一样,就等着过了年把我分尸哪!” “老了,往往就意味着不怕死,人一不怕死,能做的事就会很多。” 江老用拐杖顿了顿地:“你也不用跟我耍心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里的东西的。” “……” 三眼鹏的眼神渐渐变冷,声音也如寒风一样在屋内卷动:“没错,我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能便宜外人!” “砰!” 酒杯碎散。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更何况我!” 027 十字路折翼俏天使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 郭客背着书包,低头翻阅着报纸,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自过了年之后,浑栾市的暗地里的形势陡然一紧,各种牛鬼蛇神一窝蜂的蹦了出来。 偷盗、打砸、抢掠,在这个城市时时上演。 郭客这段时间也是忙个不停。 可惜,却没落到一个好名声。 《我们不需要黑夜怪侠!》 《浑栾市的混乱因何升级?以暴制暴的后果!》 《今日揭秘,它因何见不得光?》 所有的媒体,全都把这些日子的混乱根源指向郭客,似乎全是因为他,浑栾市才搞得那么乱! 看着这些报纸,郭客也是心生烦闷,常有撂挑子不干的打算。 他不信这些人不明白事情的缘由。 明明是有些人想吞下三眼鹏的势力,结果遇到了反抗、抵制,还有某些人的分赃不公,这才有今天的混乱。 结果坏名声却都落在自己头上! 这些耍笔头的家伙就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想想也是郁闷! “来了啊,同桌。” 朱续才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带着股深沉的怨气。 “嗯。” 郭客下意识的回了个声音,一抬头,差点被对方的形象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 眼前的朱续才跟去年放假的时候彻底大变了样。 脸庞肿了一圈,卷起的白纱巾如同帽子般罩在头顶,一副重伤病人的摸样。 “哎!” 朱续才叹了口气,小小年纪竟也有了几分沧桑:“我们家的店铺被人抢了,我想拦住,结果……” “你这样还来学校?” 郭客探过头去,细细观察着他的伤势:“还是去医院养养吧!” “前两天刚才医院出来。” 朱续才抽了抽鼻子,眼眶甚至红了一红:“现在问题不大,静养就行。” “静养就在家养着啊!” 郭客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以你的成绩,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我现在申请了住校!” 朱续才翻了翻白眼:“经过这回事,我爸妈打算不在浑栾市干了。去南方,已经把房子卖了,他们先去那边看看情况。” “南方,看来你打算报考南医大了。” 郭客点头。 朱续才虽然其貌不扬,但成绩优越,只要正常发挥,朝廷顶尖大学不提,好一些的大学还是很有把握的。 “对了,你爸妈没事吧?” 朱续才的父母开了家小商品店,郭客曾经去过几次,两人的性格很好。 “他们没事。” 朱续才撇了撇嘴:“只有我有事!” “遇到这种事,别强出头,报警就好。” 郭客无奈的摇了摇头,规劝了一句:“对了,你们家买保险了吗?” “买了,不过没人告诉我!” 朱续才一脸的郁闷。 如果早知道有保险,他才不会强出头。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没这档子事,他们也未必想走,也算因祸得福了!” 说完又是一脸狠狠:“都怪那什么黑夜怪侠,把世道弄的那么乱! “这个……不应该怪他吧?” 郭客干笑一声,心里面满是苦楚:“浑栾市乱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以前可没这么乱!” 朱续才瞥了眼郭客书桌上的报纸:“你也看报纸了,以前咱们这里乱就乱,但没出现那么多持枪打劫的吧?那些人拿枪,还不是为了防备他!” “……” 郭客无语,干硬的转移话题:“钱盈盈怎么还没来?她可是从没来那么晚的。” “你忘了?” 朱续才投来疑惑的眼神:“她是艺术生,去参加京城学校的校招去了。” “我一直以为她说着玩的,她那长相……” 郭客双眼一睁,脑海里浮现钱盈盈同学那圆圆滚滚的丰腴身材。 “你不会以为艺术生都得是张小冉那样的吧?” 朱续才翻了翻白眼:“钱盈盈手提琴拉的很好,你忘了咱们校联欢会上她都有上台的。” “我对这不懂。” 郭客摇头,他没什么艺术细胞,音乐这东西,更是欣赏不来。 “郭客,朱续才,你们有没有见到孙良辰?” 正在两人趴在桌子上有一句没一句闲唠得时候,张小冉急匆匆得跑进教室。 “没有,怎么了?” 郭客抬头。 “孙良辰要杀李玉!” 张小冉气喘吁吁,胸膛的起伏也让朱续才大嘴张开,目不转睛。 “什么!” 声音一落,两人悚然一惊,急忙直起身子。 郭客急急开口:“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直都是好好的吗?” 张小冉急的跳脚:“哎呀,别管那么多了,先帮忙把他们找到再说!” “好,好!” 郭客点头:“你有没有告诉老师?” “我不敢,万一……” 张小冉脸色一白。 她害怕万一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孙良辰岂不是要坐牢? “我去告诉老师!” 朱续才猛地直起身子:“你们去学校周围看看。杀人,张小冉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就算是在浑栾市,学校里的命案也绝对少见! “我去后门。” 后门地势复杂,郭客脚程快,可以快速的寻找一遍。 “那……那我去前面。” 张小冉张了张嘴,看了看两人,眼眶一红,猛地朝外面冲了出去。 告诉她这件事的是孙良辰身边的吴吉。 似乎是李玉家出了事,所以他偷了孙良辰的什么东西,惹得他大怒,扬言要杀了李玉。 而在学校里,能够劝住孙良辰的,只有张小冉。 脚步匆匆的来到学校前门,张小冉只觉自己心慌意乱,一颗心虚不着地,就如去年自己父亲出事的时候一样。 张父出事,是孙良辰出手相救,而出来后的张父性情大变,也让张小冉心中的依赖从张父转移到孙良辰的身上。 如果孙良辰出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对孙良辰的感觉是真爱。 在见过孙家家长之后,她甚至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孙家的儿媳妇。 虽然她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地里说着她的坏话。 但张小冉并不介意,她一直是个性情直爽的姑娘,当她确认自己是真的喜欢孙良辰的时候,没人能够阻拦她。 在慌乱之中,她不知奔跑了多远。 远处,是一个行人稀少的十字路口。 可以看到那里围着一群人,闹哄哄的声音从中传来,隐隐有着熟悉的身影。 “李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良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让凉风给燥热的身子降着温:“视频在哪?” “你救救我爸,我就给你!” 满嘴是血的李玉跪倒在地,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左眼更是高高鼓起,看上去凄惨无比。 “良辰哥,我跟了你那么久,从没开口求过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求我?” 孙良辰弯腰,呵呵冷笑:“你他妈是在威胁我!” 话音一落,他又放缓声音。 “你吃我的喝我的,你爸能有今天也是老子给的!他敢背叛我们孙家,是他自讨苦吃!李玉,把视频交给我,看在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份上,对你,我可以不计较!” “你先救救我爸……” “艹!得寸进尺了还!” 孙良辰一脚狠狠踹出,把李玉踹的满地打滚。 “别以为拿着那东西就能威胁我!吃点花酒,玩几个女人,对我来说算的了什么?” “你就算交到衙门里,他们也得乖乖送到我的手里来!” 孙良辰一脸怒气,确实,如他一样的富二代,天然会受到很多诱惑,年轻时稍不注意,就会犯下错误。 这些诱惑,有很多甚至是别人有意给他下的套,年轻人又能有几个能够抵挡住那股冲动。 孙为民对于孙良玉疏于监管,所以造成他大哥一身的毛病,等到孙良辰的时候,就放了很大的心思。 只是,他自己的手下本就不干净,讨好小少爷的手段也就可想而知。 那视频里,就有着孙良辰往日里见不到的那不堪入目的一面。 一直以形象良好示人的孙良辰,自然不容许这东西流落到外面! “你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父亲怎么看你?张小冉还会和你好?” 李玉趴在地上,声音软中带硬:“我们家对你来说不过是狗屎一样得东西,对我们下手,也是脏了你得手,何不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呵呵……” 孙良辰上前一步,一脚狠踩在李玉背上:“拍马屁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你放心,我爸是个开明的人,允许年轻人犯上一两次错误的。至于张小冉,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真的会娶她吧?” “你怕还不知道,她爸之所以进衙门,就是青皮替我做的事!” “所以,把东西交出来,是你最好的选择。” “辰哥……” 有人拉了拉孙良辰的衣袖。 “干嘛?” 孙良辰猛然转头,恰恰看到那一个熟悉的俏脸,神色不由得一僵。 “孙……孙良辰?” 张小冉觉的脚下似乎踩了棉花,整个人飘忽忽没有一点实在感,声音也如失了真一般,在耳边旋绕。 “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你怎么来了?” 孙良辰脸色绷紧,声音也是有些扭曲:“小冉,你听见我刚才说的了?” “我……” 张小冉身子晃了晃,看着面前得孙良辰,心中一片酸楚,良久才艰涩一笑,试图给自己做些明知不可能的挽留:“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孙良辰脸色一冷,朝着她一摆手:“你回去吧!” “你……” “滋……” “小心!” 耳边纷乱乍起,几人得眼眶陡然大睁,孙良辰猛冲一步,朝着张小冉狠狠一拽,借力扑向街道一旁。 “彭!” 十字路口,一辆低调的宾利疾驰而过,擦过张小冉侧腰,压过李玉,奔向远方。 身躯离地而起,撕裂感、麻木感让张小冉分不清楚到底从哪里传来。 只觉着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地,头颅起伏,眼前的景色渐渐失真、模糊,最终陷入纯粹的黑暗之中。 “叫救护车!” 扯着嗓子的嘶吼在十字路口回荡! 028 冷雨夜杀心蒙神智 烈火焚城,火光与落日争辉,映的天际满是红霞。 废墟之中的城池,有着一排排兵丁有序而过,肃杀之气,刺骨心寒。 广场之上,一身白衣的岳山立于赵东青身侧,眼中透着不忍。 “赵兄,宁王该杀,但何必株连他人?宁王府上下三百余口,绝不大部分都是懵懂无知的奴仆妇人,何不饶他们一命,也可彰显你的仁慈?” “岳兄,慈不掌兵!” 赵东青回首一笑,笑容就如他身上那冰冷的铠甲,透着斑斑血腥。 “活与世间这烘炉之中,没有人是无辜的!宁王在拒开城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和伴他而生之人的命运!” “来人!” “在!” “杀!” 随着赵东青一声令下,三百余头颅滚滚而下,鲜血流淌,铺满偌大的广场。 岳山双眼茫然,只觉自己心口砰砰跳动,满腔纷乱的情绪无处抒发。 “继续带人过来!” 而赵东青依旧面色冷峻,再次开口下令,又有百余人被拉入广场。 “将军,小人自起事就跟随在您身边,还望将近念在小人尽心追随的情份上,饶小人一命啊!” “大人,那一吊钱真不是我拿的,是有人陷害我啊!” “姓赵的,我们跟你混,就是图个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就玩个女人,你就翻脸不认人,你好没义气!” 场中,背缚双手跪倒在地的都是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军汉,他们有的临阵退缩,有的贪墨钱财,有的不尊军令,都有应罚之理。 但是…… “赵兄,罪不至死啊!” 岳山幽幽一叹,却知自己的劝阻根本无法改变对方那坚如磐石的心意。 “军令如山!” 果不其然,赵东青声音的冷酷,就如腊月寒风,即使周遭烈火汹汹,也压不下那股寒意。 “今日的杀戮,是为了整顿军纪,以后才会少杀!” “岳兄,你心有任侠之意,却不够狠!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不够狠,这是你的缺点!” 大手一挥,赵东青冷声开口:“杀!” 刀光滚滚,人头落地,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岳山的双眸,也让睡梦之中的郭客悚然惊醒。 ****** 二元庙! 曾经的老大三眼进了监狱,但根源依旧,混乱仍在持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之中也再次生出了新的帮派。 在这处破旧而又宽大的厂房内部,简陋的帐篷里摆放着简单的道具,一男一女正在上演着某些不雅的画面。 在一旁,一个摄像机正自尽职尽责的录着画面。 十来个打扮随意的男子四散在房屋之中,酒瓶、饮料,各种瓜子碎屑四下丢弃。 “老大,这盘带子怎么样?” 角落里,尖嘴猴腮的小春蹲在电脑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家老大,彪哥。 “这女的哪里找来的?反抗的不够味啊!我们拍的是强*片,不是他妈的让她来享受的!” 彪哥一脸不满的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去找个清纯点的过来。” “老大,您这要求也忒高了,又要良家妇女,又要清纯点,又要演技好。咱们这条件,凑活凑活就得了!” 小春在一旁嬉笑:“以您的想法,咱们除非是来真的。” “真的,也不是不可以!” 彪哥双眼一亮,轻轻舔了舔嘴唇:“你去找个目标,彪哥我亲自出演男主角!” “彪哥,您说真的?” 小春双眼一亮:“我这里还真有一个目标!咱们随时都能动手!” “他妈的,我看你是早就动这个念头了!先去把浩子叫过来,他这个摄像师可少不了。” 彪哥在小春头顶拍了一巴掌,笑着骂了一句。 “好嘞!” 小春直起身子,朝着外面跑去:“浩子,没吸粉吧?没吸的话赶紧滚过来!” “咣当……” 外面陡然响起一声巨响,似乎是厂房大门倒塌的声音,让奔跑的小春猛地定住脚步。 “怎么回事?” 彪哥怒吼一声,‘噌‘的一声从身旁拔出一把西瓜刀:“是那个兔崽子不长眼,敢来老子的地盘闹事!” 话音未落。 “彭……” 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撞塌门户,跌入屋内,蜷缩在地不停的哀嚎。 “浩子?” 小春原地一跳,急忙朝着后面招呼:“兄弟们,都操起家伙!” “啪!”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踏着门板,进入这隔断之中。 起身的十来人本已握住手边的兵器,气势汹汹,这个时候看清了来人,神情却是猛地一僵。 “怪……怪侠!” “操他妈的,管他什么怪侠,都跟老子上!” 彪哥怒吼一声,一脚踹飞眼前的桌子,举起西瓜刀就冲了过来。 其他人对视一眼,眼神都是一缩,一握手中兵器,齐吼吼的冲了上来。 上就上,谁怕谁! 反正黑夜怪侠只逮人,不杀人,就连重手也没听说几次,这要是还不上,那就把脸丢大发了!以后在道上还混不混? 只是他们却没察觉,今日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格外的冰冷。 “噗!” 黑衣人闲庭若步而来,彪哥手中的西瓜刀就瞬间反转,笔直的捅入他的腹部,在背后透出寸许染血刀刃。 “杀!” 小春手拿钢管,狠狠砸下,却见对方单手一抖,棍棒已经脱手而出,落在对方手中。 侧身猛甩,小春脸色瞬间煞白。 “彭!” 臂膀的骨头不知道断成几截,他整个人更是打横着飞出五六米远,才跌倒在地。 “噗……” “砰砰……” 碰撞声,刀刃入肉声,鲜血喷洒声,连成一片。 短短片刻功夫,原本场中还活蹦乱跳的十来人,已经齐齐倒在了地上。 扭曲的骨骼,染血的刀刃,让这黑暗中的房屋格外冰冷。 “哥……哥,饶命!” 一个小混混身躯颤抖,双眼惶恐,手中的钢管坠地也是不知,脚下踉跄后退。 “砰!” 黑衣人上前一步,一手按在头颅一侧,轰然发力,小混混一头撞上侧方门板,当场晕了过去。 “呜呜……呜呜……” 帐篷中,有女子的呜咽哭泣声隐隐传来。 黑衣人反转身躯,停在捂着腹部,双眼惊恐的彪哥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三眼鹏朱标在哪里?” “大……大侠!” 彪哥身躯一颤,声音也变的结结巴巴。 “你知道的。” 黑衣人把手放在彪哥身前的刀柄之上。 “我知道,我知道!” 彪哥脸色一白,顿时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片刻后,黑衣人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屋子的伤重患者。 “叫救护车!” “报警!” 彪哥的吼声在屋内响起。 眼前的杀戮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 只要结果是正确的,过程又何必计较? 郭客立在屋檐下,身躯笔直,静静的看着外面淅沥沥从天而降的细雨。 陷入沉思。 夜色已深,这处僻静的院落越发清幽寂静。 心中的杀意,却是前所未有的浓烈! 背后的长刀,如同感应到他的杀意一般,自发轻颤,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鲜血。 “嘀嘀……” 三辆漆黑的奔驰依序开入这座小院,中间的那辆车门打开,一脸阴沉的三眼鹏从中踏出。 身旁早就有人撑起雨伞,护送着他踏入屋舍。 屋内燃着檀香,有人沏着茶水。 即使处于落难的状态,三眼鹏的生活依旧优越。 人人都知道,他做了一辈子的坏事! 但是,他却偏偏能够享受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房屋阴暗的角落中,郭客的眼神越来越冷。 浑栾市之所以那么乱,就是因为有着三眼鹏这种人的存在,要想世道安宁,这种人就必须除去! 如果自己早一些动手,可能就会少了很多的麻烦。 “嗡……” 刚刚坐下的三眼鹏还没有来得及多做休息,来电显示的号码就让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姓江的!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三眼鹏朱标双眼怒睁,冲着手机大吼:“你想给你孙子报仇,为什么要开我的车!”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拦住了警察,才让你们三个活到现在的!”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他怒气冲冲,语声急促,疯狂的朝着手机吼叫。 “朱老弟,何必那么大火气?” 电话里江老的声音依旧舒缓:“我这是在帮你下定决心。况且,你觉的我就算不开你的车,这个时候孙家人出事,孙为民会把帐算在谁的头上?” 三眼鹏当然清楚,孙良辰因伤住院才多久,真相尚不清楚,他已经真切的感受到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股权、财产冻结,监视瞬间增加数倍,甚至就连法院的传票据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孙为民的权势一旦启动,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把他彻底撕碎! 这些时日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只是盯着三眼鹏这块肥肉的人太多,让孙为民有所顾忌。 而一旦确认是三眼鹏对孙良辰下了手,孙为民绝不会放过他! “你想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三眼鹏捂着电话,挥手让其他人退出房间,缓缓坐下。 “你是混道上的,解决问题当然要用道上的法子。” 电话里,江老的声音清晰传来:“老虎亮起獠牙,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你这般老老实实的跟人谈条件,真以为到最后你什么都没了的时候,他们会放过你?” “天真!” “谈条件,还有可能留条命在,跟孙为民硬拼,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眼鹏冷哼一声,眼神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混了那么多年,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江老轻叹:“浑栾市的道上,谁不知道你三眼鹏年轻时候的手段,你好像比孙为民起事的还要早吧?豹子头更是你的后辈。” “而现在,呵呵……” “你不必激我!” 三眼鹏双眼一眯,声音压低:“我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像你这样乱来,刮蹭了一下衣服,真是好大的能耐!” “呵呵……,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嘀……” 电话从对面挂断,三眼鹏眯着双眼,单手死死捏着手里的手机。 “姓江的,希望你能逃得出去!” “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进来的?” “让开,我们要见朱标!” 屋外,喧哗声猛然响起,声音急促,还伴随着短暂的打斗之声。 “啪!” 三眼鹏一掌扇飞案几上的茶盏,怒意上脸:“我还没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羞辱我吗?” “砰!” 话音刚落,屋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一身制服的王队长首当其冲,对着三眼鹏瞬间拔出腰间的手枪。 “站住,举起手来!” “警官,有逮捕证吗?强闯民宅,我可是……” 三眼鹏不屑冷哼,却被人中途急吼吼的打断。 “没跟你说话!” 王队长双手握紧手中枪,一脸警惕的看着三眼鹏身后:“别乱动啊!你功夫再好,也躲不过枪子的!” 三眼鹏神情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身后传来的一股冰凉杀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警官是来抓人的吗?” 郭客压低声音,立在三眼鹏身后,随着枪支的转动缓缓移动着身躯:“我刚刚听到这位朱老板在商量怎么杀人哪。” “你胡说!” 朱标大喝,身躯却如钉如地面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胡说?” 郭客轻笑:“诸位警官,有关三眼鹏朱标的传闻,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吧?” “这种人,警官难道不管?” “做了坏事,只要有证据,自有法律的制裁!怪侠,你别一时冲动,毁的是你自己。” 王队长把声音放缓,同时给身旁的陈歌使了个眼色,两人左右分开,准备包抄对方。 “我明白了!” 郭客点头:“原来你们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救人的!” “呵呵……,真不愧是百姓的救星,来的可真够及时啊!只是不知,在这位朱老板行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怪侠,你要相信法律!” 陈歌举着枪,神色变换:“放下刀,不要冲动,我们一定会把违法的人绳之于法的。” “是吗?” 郭客冷笑:“我听说你们警队的常队长,领着几千块的薪水,却住着上千万的豪宅。” “放你娘的屁!” 一人在窗外大吼。 “开枪!” “别!” “啪啪……啪啪……” 屋内刀光乍现,残影流转,伴随着屋顶一声巨响,黑夜怪侠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良久,小院内再次恢复宁静,衙门中的来人也尽数退去。 屋内。 三眼鹏朱标捂着手臂,脸色铁青的端坐椅凳之上。 在他的手臂上,赫然是一个枪伤! “老板,医生过来了!” “嗯。” 三眼鹏轻轻点头,牙关紧咬。 “是你们逼我的!” 029 随心意难言不逾矩 又是阴天,阴云如幕布,把天空压低,似乎站在大厦顶点都能触摸到那灰色的天空。 沉重的阴云,也让人的心情自然低落,就如有沉甸甸的重物压在心头一般。 寒风呼啸,让路上的行人不自禁的收紧衣衫。 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在昏迷了几天之后,张小冉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双眼发呆的看着那屋顶洁白的墙面。 “阿姨。” 郭客提着苹果进来,小声唤醒趴在床头的李阿姨,轻轻开口:“小冉怎么样了?” 病床上的张小冉虽然醒了过来,却是双眼呆滞,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 “截瘫。” 李阿姨抬起头,脸色惨白,精神虚弱到了极点,声音更是呆板的如同机械。 “双下肢截瘫……” “医生说,以后小冉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了,呜呜……呜呜……” 一开口,李阿姨就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声音呜咽,但通红的双眼之中,却早已哭不出眼泪来。 病床上,张小冉的双眼似乎动了动,就再没了反应。 郭客立在原地,手里的水果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张小冉。 十七岁的少女,正值天真烂漫的季节,却突遭这种磨难,以后的日子更是都要依轮椅而生。 往日那活泼的身影再不能见。 只是想想,郭客就觉心中酸楚,侧过头去,不忍直视病床的张小冉。 “白小姐,小冉在这个病房。” 张大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几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对了,孙良辰没事了吧?” 外面声音微弱,但郭客双耳敏锐,依旧能够听的分明。 “张叔叫我可心就行。” 白可心那柔和甜美的声音轻轻响起:“良辰只是蹭到了一点衣服,没什么事。倒是小冉……,哎!” “小冉……” 张大叔的声音有些变形,似乎带着哭腔:“我们家小冉以后怕是……” “张叔,你放心!我们会请最好的大夫,全国最优秀的专家,一定能把小冉看好的。” 白可心宽慰着,脚步停下,几人也来到了门口。 “张先生,住院治疗的事您不用操心,孙先生已经嘱托我们全权办理。” 又有一个声音干脆的男子开口:“就算小冉姑娘的伤势不能恢复,为民集团也能保证三位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 “住口!” 白可心带着愤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张经理,等下麻烦你不要跟着进去了。” “白小姐,根据医生的论证,这位姑娘的伤几乎……” 那人似乎想要解释,却中途停了下来,想来是被人制止了。 “滋……” 房门打开,神情俱疲的张大叔引着白可心走了进来,门外几位西装笔挺的男子立在那里,悄悄朝里探看。 “阿姨,小郭也在。” 白可心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又朝着张小冉看去,眼中尽是怜惜。 “小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的张小冉一声不吭。 白可心顿了顿继续开口:“你放心,我已经请了京城的专家,你的伤会没事的。” “白小姐,小冉心情不好,你别介意。” 张大叔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句。 “没关系,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白可心轻轻摇头:“对了,孙良辰来过了吗?” “这……” 张大叔脸色一滞,似有难言之隐。 “滚!” 而孙良辰这三个字,却是刺激到了一直沉默张小冉,猛然尖叫起来:“你们给我滚!” 刺耳的声音瞬间充斥整间病房,并朝着外面奔涌而去,让这宁静的病房充斥着沸反盈天的怨气。 “我不要你们孙家的东西,不用你们给我看病,也不用你们装好人,你们给我滚!” 病床的张小冉神色癫狂,身躯在病床上来回抖动,双手更是抓住身边的枕头、水杯等物朝着白可心狠狠扔来。 “小冉!” 李阿姨神色慌乱的站起身子,双手却不知如何安抚。 “小冉,你冷静一下。” 郭客上前一步,一手按住张小冉的肩头,柔和的劲力轻轻压下,按住了她的动作。 “小冉,这是怎么了?” 白可心慌忙躲避着袭来的物品,但仍旧被水杯溅出的水弄湿了衣衫,显得狼狈不堪。 “滚!” “给我滚!” 虽然身躯不能动弹,但张小冉口中依旧可以怒骂:“你们孙家没一个好东西!孙良辰那个&*%&&……,害了我爸,还拉住我挡车!” “我咒他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呜呜……呜呜……” 怒骂到最后,变成痛哭,身躯却无力动弹,只得任由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床铺。 郭客默默松手,一声不吭的立在床边。 白可心脸色尴尬,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短短只言片语,却包含着不少信息。 在她的印象中,孙良辰虽然有时候顽劣,但相比起他那哥哥,却要懂事的多。 想不到,背地里似乎也有那见不得人的一面。 “张叔,阿姨,你们好好陪着小冉。” 她强笑一声,悄悄退到门边:“看样子是良辰惹小冉生气了,我回去会好好训他的,一定让他来和小冉道歉。” “滚!” “赶紧滚!” 张小冉嘶吼,似乎又要发作。 “白小姐,你先走吧。” 李阿姨脸色愁苦的推搡着白可心:“小冉我们自己会好好看着的,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来了。”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说话间也不愿意看向白可心,只是朝外赶人。 “那……那好。” 白可心笑容僵硬的点着头:“阿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一定办到。” “好,好!” 李阿姨低着头,敷衍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就拉过房门,把白可心一群人关在门外。 “小冉的病需要他们家帮忙。” 张大叔在一旁诺诺开口:“治病的钱,也是他们给垫的,我觉的……” “我不用他们给我看病!” 躺在床上的张小冉又嘶吼起来:“妈,扶我起来,咱们回家!我不用他们家的钱!” “好,好!” 李阿姨急忙弯下腰劝慰:“咱们不用他们的钱,但你身上的伤总是要治的。” “乖,小冉听话,别生气,别生气。” 说这话,李阿姨眼眶一红,声音又是变的哽咽起来。 “我苦命的孩子啊!” “妈!” 张小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出来,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哭泣。 郭客在一旁站立不安,小声跟张大叔说了一声,就告辞离开了病房。 突逢大难,张小冉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往日的灵动彻底消失不见,神情中尽是疯狂。 张家人的无助,郭客也是无能为力,就连劝慰都不知该从何开口。 ****** 夜色漆黑,路灯稀落。 一辆红色的奥迪a4正自匀速前行,左前轮胎陡然发出异响,一个大摆,当即横在路边。 “怎么回事?” 好听的女声从车内传来,带着些许的睡意。 “好像是轮胎爆了,我先去看看。” 车门打开,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下了车,趴在前轮检查起来。 轮胎干瘪,银亮的钉帽呵呵在目。 “倒霉了,谁那么没教养,在这大马路上放钉子!” “砰!” 脑后一痛,男子瞬间趴在地上,背部更是被人死死踩住:“死胖子,说谁哪?” “你们是谁?干什么?” 车内响起尖叫,随后就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妇人走了下来。 妇人的生活应是不错,衣衫质地明显与地摊货不同,即使是冬衣,依旧很好的衬托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年岁不小的她,因为经常保养的缘故,依旧姿色出众,更多了股成熟的魅力。 “呦呵!哥几个,运气不错啊!今天看来咱们不仅有外快,还能爽上一场!” “嘿嘿……” 拦在车前的是四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此时尽拿有趣的眼神扫视着妇人。 “你们想干什么?” 妇人身躯一缩,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身在浑栾市,她又怎么没听过这里的黑暗。 “快跑!” 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猛然拱背,顶开踩着他的小混混,大叫一声,就朝后方跑去。 那里有大路、有摄像头,这个时候还有人流,一旦到了那里,想来这几个小混混也不敢出手。 “干!” 一人怒吼:“亮子,废了他的腿!” 话音刚落,一人已经尖叫着冲了上去,满脸都是兴奋的朝着男子双腿狠狠挥去手中的钢管。 “啊……” 惨叫声被人一脚打断。 男子双腿扭曲,蜷缩在地,脸红脖子粗的拼命喘气,脖子上的那一脚,对方丝毫没有留力。 “把他们拉到巷子里!” 染着绿毛的年轻人招呼一声,两人围住拿妇人,一人拉住男子的一条腿,不管不顾的就拽向黑暗之中。 “你们先拿钱,我先玩玩。” 绿毛按住妇人的嘴巴,让她无法呼救,嘿嘿一笑,就伸手去扯对方的大衣。 “呜呜……呜呜……” 妇人眼眶含泪,拼命的挣扎,只是身躯娇弱的她,如何挡得住对方的力气。 “呲……” 外套脱落,内衬被撕出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绿毛眼一红,呼吸也变的沉重起来。 手上用力,就要再次撕扯,却不想手一抬,就被一人死死攥住。 “你妈!” “啪!” 绿毛的骂声还未落,整个人已经跌飞数米,在地上惨叫起来。 他的手腕,扭曲变形,一节带血的白骨,甚至凸出了皮膜。 朦胧中,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 “怪侠!” 旁边正在行凶的三人看到来人,呼吸都是一滞,当下急忙松手,在脸上挤出笑脸。 “误会,误会!” “是谁下的手?” 郭客拉起中年男子,冰冷的双眸扫过他那扭曲的断腿,淡淡开口。 “大……大侠,是我下的手。您放心,我下一次一定不敢了,这位身上的伤,我给治,我给治!” 那名叫亮子的年轻人干笑着开口,虽然心里紧张,但他却并不十分惧怕。 他们都清楚,黑夜怪侠来了,犯罪行为就代表停止,接下来自有警察接手。 对于他们这些衙门的常客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 “是你!” “是。” “咔!” 名叫亮子的年轻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下面那扭曲的断骨,惨叫声顿了顿才撕裂夜空。 “啊……” “亮子!” 有一个讲义气的,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匕首,就朝着郭客冲了过来。 “噗……” 迎面一抖一绕,那磨得铮亮的匕首已经划破来人的衣衫,在肩部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口。 鲜血喷溅,人影跌倒在地。 尽剩的那人身躯一颤,尿意奔涌,瞬间涌出体外,热乎乎的沿着裤管滴落地面。 “报警吧!” 郭客回首,却见那抱着衣服的妇人身躯一抖,竟是不敢直视过来。 ………… 陈歌再次拼命爬上古楼,双腿酸软的拼命呼吸。 良久,她才上前一步,朝着上方顶端看去:“你昨天想杀三眼鹏朱标?” “他不该杀?” 寒风中,郭客蹲在楼顶,任由披风抽打着瓦片,眺望在漆黑的夜色。 “他该不该杀,不是你说的算!” 陈歌声音一提:“二元庙那里是你动的手?你以前下手没有那么狠的!” “是以前太轻了。” 郭客声音轻缓,落在陈歌耳中却让她悚然一惊。 “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好事。” 郭客低下头,轻轻耸肩:“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惩恶扬善!” “那不是你应该做的。” 望着上面的怪侠,陈歌浑身渐渐发冷,就如看到一个即将张开獠牙的怪物。 “律法的目的,不就是惩罚坏人吗?只有惩戒,才能震慑某些人心中的恶念。” 郭客回答的理所当然。 陈歌却是急急的开口:“但你不是律法!你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谁有资格?你吗?你们衙门的局长都要听别人的话,要不然就当不成这个局长!难道指望你们?” 郭客嗤笑一声。 陈歌朝着上面大吼:“你这是单凭自己的善恶去处决人!谁给你的权力!” “我做的是好事,这我分的清清楚楚!“ 郭客猛地直起身子,冷声开口:“以暴制暴,才适合现在的浑栾市!” “也许你说的对,浑栾市需要雷霆手段扫荡这里的污浊,但暴力不应该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 郭客尝试着放缓声音:“你和我们不一样。” “常人需要快意恩仇、做事随心所欲的梦想,这是用来发泄现实的苦闷。而你不同,你有着别人梦想中的一身本领,需要的却是克制。” 说话间,陈歌双眼一缩,放在郭客肩头风衣那暗淡血迹之上,说话时,已经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杀人了?” “杀了又如何?” 陈歌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声音渐冷:“我会抓你进牢房!” “就凭你?” 郭客冷哼一声,转身跃入黑暗,消失不见。 面对黑夜,陈歌驻留良久,才喃喃自语:“制定律法的目的不是惩罚,惩罚只是手段。” 030 遇访谈怪侠引争论 这一日的天边,罕见的露出了一点阳光,就连街上的行人似乎都提了些精神。 浑栾市本地的电视栏目今日看点,此时正在有序的进行着录制。 这次是一个户外访谈计划,有着嘉宾,访谈节目的常客,电视达人,来自市学院的耿立教授。 摄像机就位,各部门配合人员一一到场。 导播检查了一遍,对着镜头前的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开始! “耿教授,您怎么看黑夜怪侠?” 田记者当即举起话筒,递到身材圆滚滚的中年教授身前。 他们站在街道上,自是格外引人瞩目,更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当然,这自然有工作人员出面拦截,确保镜头前不会出现事故。 “他是一个性格偏执的人!” 耿教授咳了一声,缓缓开口。 他作为知名人物,自是多次被人问起过关于黑夜怪侠的看法,来之前更是做了预习,确保说话条理清晰,不影响自己的形象。 “性格偏执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往往听不下别人的劝阻,执意而行。这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却是祸事!” “哦!” 田记者声音一提:“那以耿教授看,黑夜怪侠现在的做法,是好事还是祸事?” “如果是年前的黑夜怪侠,他行事还有分寸,帮助衙门抓抓流氓,缉拿一下罪犯,提供犯罪分子的线索什么的,这自然是在做好事。” 耿教授先是夸赞了一番,随后脸色又是一肃:“但是,最近一个月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个市民应有的权利、应尽的义务!” “动辄废人四肢,出刀伤人,私用刑法,他这是要把个人的意志凌驾于律法之上!是违法的行为!” 耿教授年纪也不小了,大声咆哮几句,就让他脸红脖子粗,呼吸变的粗重起来。 “嘘……” 围观人群传来‘嘘’声,显然有人不赞同这个观点,不过对此他们也早有预料,节目丝毫不受影响。 “耿教授,就像刚才您说的,黑夜怪侠在去年还不这样,最近为什么突然变的出手那么狠了?” 田记者换了个身位,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 耿教授点了点头,开始一本正经的瞎蒙:“依我看,去年黑夜怪侠刚刚出现,虽然那个……武艺高超,但对于朝廷律法仍然心存敬畏,所以做事下手有着分寸。” “但过了这么久,朝廷依旧对他一无所知,他心中的敬畏渐渐消弱,而城市的混乱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减少,所以他开始蔑视律法,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其实现在还算好的!我怕等过段时间衙门依旧对他无能为力的话,他的内心会渐渐膨胀,从偏执走向偏激,如果这个世道没像他追求的那样,最终会拿起屠刀,让人人畏之。” 田记者倒吸一口凉气:“依您这么说,他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没错!” 耿教授点头:“所以我建议,衙门要尽快把黑夜怪侠缉拿归案,免得他做出更可怕的祸事。” “所以,您的观点是?” 看周围的人群有些躁动,田记者抓紧时间做起总结,有些话回录影棚再补拍不迟。 耿教授一脸正色的开口:“我的观点是,黑夜怪侠正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如果他看到这个节目,我希望他尽快前去衙门自首,不要一错再错,最后走到无法挽留的罪恶深渊!” “谢谢!” 深深鞠躬,耿教授抢了田记者的台词。 “呃……,好!耿教授说的好!” 田记者急忙鼓掌,电视台的随行人员自是纷纷附和,只是围观的人一个个一脸漠然,掌声也是寥寥。 “那下面,咱们随意采访几位路人,看看他们都对黑夜怪侠又有什么样的看法?” 田记者左右看了看,上前几步,拦住一位路过的买菜年轻人。 “年轻人,请等一等。” “叫我吗?” 年轻人相貌平平,身高不低,就是身材略瘦,睡眼朦胧的,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看他左手米面、右手菜肉,满满登登的,应该是刚从前面的市场走出来。 嗯……,拿那么多东西,看上去还不吃力,这小伙子力气不小啊! 田记者扫过对方,心中略有计较,当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对,叫的就是你。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我们做下简单的采访。” “呃,那好吧。” 年轻人转了转身子,似乎有些不适应被摄像头对准,不过倒是没有拒绝。 年轻人都这样,不会拒绝人。 “小兄弟贵姓?” “我姓郭,郭客。” “郭客,过客!这名字有意思。” 田记者一笑,习惯性用闲话拉近着彼此的距离:“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郭客点头:“对,在读高三。” “高三啊,成绩怎么样?要考大学了,这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啊!” 田记者‘哦’了一声,就听后边导播轻轻一咳,立马扫去杂念,开始干正事。 “咳咳……,那个,郭客同学,你怎么看黑夜怪侠?” “啊?” 郭客闻言一愣,看一圈人都在看着自己,砸吧砸吧嘴,才小声开口:“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应该?” 田记者一脸疑惑:“你有别的看法?” “不,那他就是个好人。” 郭客急忙摇头。 一旁的耿教授插了一句:“年轻人,你为什么觉的他是好人?” “惩恶扬善,难道不是好人?” 郭客双肩一耸:“难道您不这么认为?” “扬善是好事,惩恶做的过了,就不是好人了。” 耿教授脸色一虎,似乎觉得不应该让这个年轻人沉迷于黑夜怪侠表现出来的幻像之中:“以我们现在的律法,路见不平一声吼是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要分情况了。” 郭客呆了呆,迷糊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这俩意思差不多吧?” “差多了!” 耿教授一脸严肃:“比如说遇到强女支,阻止报警是对的,把人阉了,就过了!” “呵呵……,耿教授真幽默。” 田记者在一旁干笑。 却不料耿教授狠瞪过来:“我这可不是幽默。你难道不觉的以那位表现出来的性格,这种事真的做得出来?” “呃……” 田记者一呆。 “哼!依我看来,黑夜怪侠滥用私刑,就绝对说不上是个好人!” 耿教授定眼看向郭客:“年轻人,你现在觉得哪?” “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 郭客面无表情的开口。 “哎!你这孩子。” 耿教授急了:“他怎么是好人了?他拿刀伤人,无视法律,还……” “你们怎么回事?” 郭客也是急了,差点原地起跳:“你们问我什么看法,我就说自己什么看法不就齐了!哦,跟您想的不一样还不行!合算着,我还非得跟您一个看法才行?我们年轻人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看法了?”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耿教授一脸尴尬:“我是觉得,黑夜怪侠是在做好事,但太执着与做好事了。咱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这要是被他逮着了,一刀砍过来,岂不是冤枉?” 郭客摆手:“犯点小错,他怎么可能会拿刀砍你?” “那可说不准!” 耿教授撇嘴:“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这么干?” “哼!” 郭客冷笑:“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干?” “嗯?” 耿教授一愣,嘴巴利落的开始犟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 “好了,好了!耿教授,咱们换一个人提问,换一个。” 田记者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话痨发作的耿教授,朝着旁边行去。 那里有个大妈。 “大妈,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我们……” “不能!” 大妈头也不回,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迈步而去。 田记者脑仁一涨,只觉着今天的节目是哪哪都不顺利! ****** 自打学校实行封禁制度以后,晚上还回家的同学已经寥寥无几。 学校周边的生意更是大受影响。 放学后,郭客出了校门,习惯性的挑了个近道,就朝着自己的秘密据点行去。 公园的围墙轻松越过,此时的他虽不能踏雪无痕,但落地无声还是可以做到的。 前几日一场冷雪过后,公园内这个时候已经含有人至,郭客倒也落得轻松。 “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 口中哼着歌,郭客的动作飘逸潇洒,在枝桠横生的小树林之中轻轻掠过,煞是好看。 只可惜,无人有这个眼缘。 “自由的风呀自由的鸟。” 来自记忆中的歌曲节调舒缓、意蕴优美又不乏深沉,让他也时不时的会哼上几句。 “滋……” 急促刹车的生音打断了郭客的兴致,刚刚翻过一处低矮的围栏,就见一辆汽车从前方的大道上呼啸而过。 透过车窗,隐隐能够看到里面似有人影挣扎, 在后方,更有两个大汉压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朝另一辆汽车冲去。 “快点!” 司机降下车窗大声催促,看样子这群人应是与前面那辆车是一伙的。 绑架!还不只是一个人! “这也太大胆了吧!” 郭客双眼一睁,这里靠近学校,路边可还是有人的,光天化日…… 好吧,这种事发生在浑栾市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站住!” 郭客大吼一声,加速两步,朝着汽车就冲了过去。 “干什么?” 两人中其中一人猛然回首,怒瞪过来,待看到郭客之时,脸色又是轻轻一变:“是你?” “豪哥?” 郭客一呆,难怪看着背影有些熟悉,原来是跟着三眼鹏混的小头目光头阿豪,他还是余叔侦探社的常客。 “小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滚吧!” 豪哥皱眉挥手,同时车上的人也开始按起喇叭。 “豪哥,那是我朋友,给个面子?” 郭客探了探头,就看到嘴上贴着胶带的白晓琴一脸惶急的朝着自己看来。 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屁的面子!别说你,就算是你家老板亲自开口,也放不了人。” 豪哥怒骂一声,一推郭客,挥手就让人赶紧上车。 “豪哥,我报警了啊!” 郭客后退一步,掏出手机,以做威胁,同时心中也是暗恼,附近的人明明看到这里出了事,竟然一个个都装成没事人一样。 “报警,你报吧!” 豪哥听了之后不禁没恼,反而还笑了笑:“你报警,还省的我们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客脑中电光一闪:“是三眼鹏让你们来抓的人?” “三眼鹏是你能说的吗?” 豪哥眼神一冷:“赶紧滚,要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好,好。” 郭客双手高举:“杰哥请便。” “算你识相!” 豪哥轻哼一声,反身就上了车。 那边,原本眼中还带着些希冀的白晓琴这次双眼彻底没了精神,看向郭客的眼神更是尽是绝望,甚至就连挣扎都停了下来。 汽车擦着身体远去,郭客的脸色猛然一冷,身躯移动,看似缓慢,却瞬息间跨过十余米的距离。 他倒不是不能救下白晓琴,但如此一来,前面的那辆车就很可能追不上了。 一边打着电话,他的身躯也在阴暗中不停跳跃,片刻后郭客就出现一处大厦顶端,站在这里,可以把周边环境尽收眼底。 换上藏在这里的风衣,带上面具,背上长刀,面具下的双眼开始渐渐泛起冰冷杀机。 似乎,一旦穿上这件衣服,他原本开朗活泼的一面,就尽数收敛起来一般。 从高中生郭客,变成黑夜中的正义行刑者——黑夜怪侠! 风衣招展,黑夜怪侠就如一头翱翔天际的苍鹰,眼带冰冷寒光,带着猎猎风声,朝远处那疾驰的车辆扑去。 031 大酒店血拼豹子头 世纪大酒店。 这里是大崩牙邓华的地盘。 酒店内空间宽阔,共分三层,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舞台,二三楼成阶梯状,每一层都有着一圈精致的隔间、卡座。 大崩牙也算浑栾市道上的老人了,手下势力也不小,一直和三眼鹏不怎么对付,目前自然已经和豹子头连起了手。 时至旁晚,酒店内已经熙熙攘攘,东西结合的混搭装饰在以前很流行,现在却是早已落了伍。 此时,在舞台上,正有几个身材高挑、衣着暴露的西方女子在那里扭来扭曲,奢靡之音伴随着七彩霓虹灯,让这里不像酒店倒像个夜场。 当然,很多人一直都把这里当作夜场来看的。 “豹哥,楼上请!” 衣装笔挺的小弟恭恭敬敬的引着豹子头一行人踏上三楼,进了一个大隔间,隔着围栏,自上而下能把下方的舞台看的清清楚楚。 “几位先坐,我去通知老板。” “去吧!” 青皮挥手,这边豹子头已经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随手起了一瓶桌上的酒水。 六个制服大汉守在门口左右,就如一尊尊雕塑一般纹丝不动,气势威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大崩牙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青皮利落的给豹子头满上酒水,一脸鄙视着朝下看去:“东不东、西不西的,把酒店开成夜总会,整个浑栾市也就他一家了。” “我听说,他这里就连找来的女人都不干净,但凡兜里有点货的,怕也不到这里来!” “呵呵……” 豹子头轻笑,端起酒杯在鼻间嗅了嗅,瞬间就没了兴致放了下去。 “阿廖、大驹、大崩牙,他们三个起事都不晚,如果真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被三眼鹏压的一直抬不起头来。” “不过,也幸好如此,要不然孙老板也看不上咱们。” 青皮点头:“豹哥说的是。咦,这人真是不禁念叨,您看,那是大驹那伙人吧?” 豹子头闻声朝下看去,就见一行人正刚刚踏入大厅,当头一人是个剃了平头的大汉,休闲装,衣衫下浑身肌肉高高鼓起,正自抬头看来。 朝着下面打了个招呼,豹子头轻轻一笑:“阿廖一向利落,今天竟然比大驹来得还晚。” “哗啦……” 片刻后,隔间被人一把拉开,大驹咧着嘴大笑着走了进来:“豹子头,给你介绍一位我新认识的兄弟,张超!” “张超,认识认识这位,豹子头,以后就是咱们这里的这个了!” 大驹一脸夸张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把一人扯了进来。 这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材健硕,五指骨节宽大,有着明显的老茧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通透、百无禁忌,让豹子头瞬间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是个敢打敢杀的好手,只要给他一个机会,浑栾市定然有他的立足之地! 豹子头从椅子上站起,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张超,我记住了。” “以后还望豹哥多多提点。” 张超咧嘴一笑,面对浑栾市如今的龙头老大豹子头丝毫没有惧意。 “你是大驹的人,我想帮你怕也没有机会。” 豹子头大笑:“当然,小兄弟要是愿意到我这里来,我是扫榻欢迎!” “这你就别想了!这家伙可是我一手挑中的,除非我死,要不然是走不了的。” 大驹也是哈哈大笑,显然对张超十分满意:“对了,阿廖那家伙去哪了?” “大驹哥,阿廖哥还没来。” 青皮在一旁接口。 “没来?” 大驹双眼一眨:“怎么会?前不久通电话的时候,他就说已经到了!” “嗯?” 豹子头脸色一沉。 “铮……铮……” 激昂之音在楼下响起,却是不知何时,那奢靡之音已经换成了节奏激烈的琵琶曲,十面埋伏! 舞台中扭动的西洋女人更是消失不见,楼下那喧哗的吵杂声更是变成了一片肃杀。 “不好!” 豹子头一声大叫,猛然扑倒在地。 “哒哒哒……哒哒哒……” 机枪扫射的声音从侧方传来,立在场中的数人瞬间身子打摆,身中数枪倒地。 豹子头加上大驹带的人,一共十来个,这一下,就有一大半躺在了地上。 大驹首当其冲,脑门中弹,死的不能再死! 倒是那张超反应敏锐,瞬间扑在一个沙发座椅后面,逃过一劫。 “大哥!” 青皮匍匐在地,在枪声中扯着嗓子大吼:“三把枪,一把狠的!” 豹子头躺在地上,闭眼听着枪声和从四面而来的急促脚步声,闷声开口:“我吸引注意,你去给我拔掉他们!” “好!” 青皮眯着眼,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稳稳握在手里。 豹子头深吸一口气,正要有所动作,不远处的张超已经提前发难。 “啊!” 大吼声中,长达近三米的沙发被他一把扛起,猛地顶在隔间一侧的木板之上。 “轰……” 木屑纷飞,沙发继续翻出七八米,压倒十来个冲来的大汉,而张超也如虎入羊群,冲入人群之中。 而就在这短短片刻功夫,整个酒店里就轰的涌出了近百大汉。 他们人手一把西瓜刀,从隔间、卡座甚至卫生间之中冲了出来,疯狂咆哮着涌向三楼的隔间。 张超出手狠辣,动辄坏人四肢、取人性命,动作威猛、却又不乏灵巧,在一群人中间弓着身左冲右撞,也让远处的枪手不敢随意开枪。 吸引力,瞬间被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好机会! 青皮双眼一亮,脚尖点地,整个人就如狸猫般冲了出去,手枪几个点动,就放倒了一个枪手。 豹子头狞笑一声,往地上一人腰部一摸,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西瓜刀。 “杀!” 一声大吼,他直接从三楼跳到二楼,单刀一劈,硬生生把一人头颅削了下来,喷溅的鲜血,仿佛让他回到十几年前的时候。 三楼对面,隔间门扉敞开。 一位黑衣壮汉一脚踹开身前的栏杆,朝着下发那人群中厮杀的豹子头大吼:“豹子头,送你两件礼物!” “啪!” 两个染血的人头被他用力抛下,在木质地板上来回翻滚。 那两个人头双眼怒睁,似有悲愤,却是一早就约好的阿廖和大崩牙! 至于那黑衣壮汉,也是熟人,三眼鹏的得力干将——快刀周杰! “是你,好啊!看来三眼鹏这是豁出去了!” 豹子头双眼一眯,狠狠砍倒眼前两人,在喷溅的鲜血中倒退两步,咬紧牙关。 “哈哈……” 周杰仰天一笑:“逼急了,兔子还要人,何况我们!你们怕都忘了我们老板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弄出那么大场面,你们也跑不了!” 豹子头一边厮杀,一边大吼,眼前血浆飞溅,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他的身上、脚下已是被鲜血侵染。 他们倒不是忘了,而是没有想到三眼鹏竟然那么大胆! 如今不同往日,朝廷威严日重,再出人命官司往往都是大事,就算是浑栾市,也有几十年没出现过大场面的火拼了。 不是不能,是不敢! 而像今天这样的,就算在二十年前,也不多见!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周杰双眼猩红,猛一挥手:“兄弟们,上,剁了他们!” 话音未落,他本人已是捞起两把西瓜刀,大吼一声从三楼跳了下来。 “杀!” 张超拳法高超,身前没有一合之敌,但对方人多势众,不过片刻功夫也是身中数刀,浑身鲜血,只得依仗身法拖延时间。 青皮几人边打边退,目前还站着的已经不过三人,而且个个身上挂彩,勉力支撑,不过万幸那三个枪手也被解决。 而此时的豹子头,正与快刀周杰拼命厮杀,两人之间刀光飞舞,时不时的带出道道血花。 虽然单论武艺周杰远不如他,但豹子头的对手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彭!” 一个酒瓶被人狠狠甩来,正中豹子头头颅,脑门一仰,肩头已经再中一刀。 刀刃划过骨头,传来艰涩之声,也让他手臂瞬间失去力气。 “彭!” 一脚踹飞周杰,豹子头也是踉跄倒地,在地上滚爬挣扎着避开四方的砍击。 挣扎起身,背后再中一刀,却似乎已经没了痛觉。 扫眼四周,满是鲜血,倒地之人虽然不少,但身前这些疯狂之人、染血刀刃,也让豹子头的心沉到谷底。 “这次死定了!” “他妈的,拼了!” 频临绝境,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气,怒吼一声,甩着膀子不管不顾就朝对手冲了出去。 “叮……” 双刀相撞,刀刃扭曲。 “呲……” 刀刃划过衣衫、肌肤,带出道道血水,没有惨叫,只有来自心底的咆哮。 “轰……” 巨响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关上的大门轰然裂开,一辆越野车猛地冲入大厅。 “豹哥,撑住!” 有人大吼,随即一群人从车上,从门外,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崭新的西瓜刀,再次挥起。 ****** 夜色渐黑,两辆汽车沿着偏僻小道疾行。 灯光化作两道光柱,照耀着前路,也给郭客指明方向。 “吱……” 伴随着刹车声,车辆停在了一处荒废的院落之前。 积雪已经融化,院落内地面满是泥泞,枯枝碎石遍布,还夹杂着些许的脚印。 “把她们拉进来!” 豪哥压低声音吼着,同时院落内也有四个人迎了过来。 车上下来几人,除了白晓琴之外,还有一位年纪不小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并没有被封住嘴,但呼吸深沉,却是已经陷入沉睡当中。 “豪哥,这次真的不会出事吧?” 一人压着白晓琴,一边小声开口:“我记的,孙为民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如果……” “闭嘴!” 豪哥猛地回头,狠盯了了他一眼:“孙为民又能怎样?他一个生意人,难道还敢和咱们死磕不成?” 他当然知道孙为民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人,但这是朱老板安排的任务,他说什么也要完成。 缓了缓,他又小声开口:“你放心,咱们又不是要他孙子的命,只是让他帮咱们老大一个忙,事后自然会把人完好无损、客客气气的送回去。” “豪哥别介意,这小子没办过事,心里胆小。” 一人笑嘻嘻的摸了摸那人的头发,朝着豪哥点头哈腰:“等事成了,浑栾市还是咱们朱老大的地盘,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呵……” 豪哥口中吐气,大手一摆:“进屋吧,外面也够冷的,冻着咱们几个倒是无妨,要是把这位小少爷冻到了,那可就惨了!” “是,是!” 那人点头哈腰。 “呜呜……呜呜……” 一直被封住口的白晓琴又开始了挣扎,口中更是发出呜呜之声。 “艹!” “这娘们又不老实!要不是看你是孙老板的亲戚,我他么早一巴掌扇飞你了。” 一人怒骂,猛地一扯白晓晨身上的绳子,却没注意到她那低落的眼神,竟涌出狂喜之色。 “呜呜……” “你还叫!” 那人脸色一怒,挥手就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啪!” 高举的手腕猛的定在高处,不得动弹。 那人脸色一僵,缓缓转首,却发觉不知何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竟是出现在他们几人正中。 “黑夜怪侠!” “哗啦啦……” 一瞬间,竟有三把手枪指了过来。 这在新朝,绝对是大手笔! 豪哥握着枪,缓缓后退:“怪侠,这不关你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对于黑夜怪侠,他自然知道武艺高超,但要说他能挡住枪子,他却不相信。 不过不管怎么说,离得远一些,总是安全许多。 “真的是黑夜怪侠,嘿嘿……,竟然还能找到这里,看来能耐不小啊!” 有枪在手,就算是面对黑夜怪侠,他们也不会太过紧张。 况且,对于黑夜怪侠的传闻很多,但对方始终是肉体凡胎,不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 有枪,他应该也会害怕的吧…… 就连白晓琴,此时眼中也满是忐忑,再不复一开始的希冀和狂喜。 “放下枪,束手就擒!” 面具下,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艹!你他妈不是傻子吧?没看见老子手里的是什么吗?枪!枪你知不知道?” 一个小混混拧着眉大叫,看向黑夜怪侠的眼神就如在关怀智障儿童。 “放下枪,束手就擒!” 面具下的声音有条不紊,平稳如初。 “艹!” 那小混混低吼一声,手上一紧,就要不管不顾扣动扳机。 只是在这一刹那,他的眼前似乎有一刀黑芒乍现,手上再用力之时,竟是失去了知觉。 那是什么? 好快…… “啪!” 一个断手轻轻坠地,让在场所有人脸色煞白。 “放下枪,束手就擒!” 平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如一记记重锤,砸在豪哥几人的胸口。 “啊……,我的手!” 在这道划破黑夜的凄厉惨叫声中,那黑衣蒙面怪客的身影,深深的印入在场众人的心中。 032 三眼鹏大豪终落幕 “咣……” 玻璃门碎裂,几个打扮怪异的男子冲进店铺,手持砍刀大吼:“打劫,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道路之上,一个女子正携包而行,却没注意到后方一辆摩托正疯狂加速而来。 “拿来吧!” 咆哮声中,开车的男子猛地拽下女子肩头的挎包,呼啸而去。 而那女子,则是被瞬间袭来的大力拉扯,狠狠地扯倒在地,摔的一身於伤。 痛呼声、惨叫声,紧接着响起。 “我的包!” 黑暗的小巷之中,一对夫妻被人持刀逼在角落,不仅钱财尽无,就连衣服也只剩内衣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红灯区,嘈杂声、纷乱声更是从未停歇。 挥舞的棍棒从街头延伸到街尾,还伴随着不停的怒骂和咆哮之声。 这是浑栾市的日常写照,不过,今天又有些不同。 今天的浑栾市,似乎格外喧哗,报警电话从早响到晚,衙门的人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在城市里疲于奔命。 这当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傍晚时分,两辆黑色的奥迪静悄悄的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如同观众一般欣赏着周围的混乱。 “这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 三眼鹏朱标叼着香烟,眯着眼在车内朝外看去:“那时候小孩子不可以一个人出门,女人也一样,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不过,那时候机会也多!只要敢打敢拼,运气好又没死的话,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朱老板的经历,就是一个传奇,阿狸可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 一位杨柳细腰的女子在一旁贴了过来,声音软糯:“不过,咱们一定要走吗?” “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先躲一阵子总是没错的。” 三眼鹏拍了拍女子的翘臀,轻轻一笑:“当然,如果事情顺利,这浑栾市依旧给我朱标留着位置。” “嘻嘻……” 女子娇笑:“没了豹子头他们几个,这浑栾市还不是您说的算?孙老板再有钱,难道还敢触您的霉头。” 在女子看来,浑栾市首富不过是一个代号,这里真正有权势的,应该还是面前这位才对。 一个生意人,再有钱又能怎样? “嘿嘿……,你太小瞧孙为民了。” 三眼鹏摇头一笑:“他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不夸张的说,在浑栾市,他就是天!” “那么夸张吗?” 女子噘嘴:“以阿狸看,您才是这里的天才对。” “呵呵……” 三眼鹏轻笑,双眼眯起,回忆起往昔:“十年前,浑栾市有个衙门局长很有能耐,想整治这里的治安环境,当时抓了不少人,混黑道的,人人自危!当然,我也一样,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吗。” 他狠吸一口香烟,缓缓吐了口气:“那位可比现在单打独斗的黑夜怪侠有威慑的多了。不过,可惜的是,他招惹了孙为民。所以,他死了!而且死的无声无息,官面上甚至没起丝毫风浪。” “不会吧?” 阿狸脸色一呆:“难道他还能压下朝廷不成?” “呵呵……” 三眼鹏脸色阴冷:“浑栾市一半的税都是为民集团交的,市里十几万人靠着他吃饭,这里朝廷官员的工资能不能按时发放,都要看他的想法。” “新任的官员,来到浑栾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孙宅。” “你说,他厉不厉害?” “嘶……” 阿狸倒吸一口凉气,又一脸担忧的看向三眼鹏:“既然他那么厉害,您还绑他的孙子?” “要不然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三眼鹏双眼一挑:“况且,世纪大酒店那么大动静,也只有他能压的下去。” “可是,您难道就不怕孙为民以后的报复吗?” 阿狸依旧是一脸担心。 “怕,当然怕!” 三眼鹏突然一笑:“不过,就像你刚才说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生意人而已!” “阿狸不明白。” 阿狸眨了眨眼:“您刚才不是说,在浑栾市,孙老板就是天吗?” “他是天,但前提是浑栾市有我们这些人在!” 三眼鹏舔了舔嘴角,轻轻冷笑:“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浑栾市之所以那么乱,孙为民可是功不可没!只有乱起来的浑栾市,才有他今天的地位。” “所以,他才会扶持豹子头!他需要我们这些人做些他不方便做的事。” “没有我们在,他早就被朝廷那群人给五马分尸了!” 女子贴着三眼鹏扭动娇躯,嘴巴微微翘起:“阿狸还是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三眼鹏被对方激起火气,手上的动作也变的重了一些,呼吸更是开始变的急促:“你只要知道,豹子头他们一死,孙为民就不能把我怎么样就行。” 阿狸双眼泛花,娇喘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能耐大!” 后座传来异响,前面的司机却是至始至终不动分毫,似乎后面的春光尽数不在一般。 直到三眼鹏衣兜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 从那处柔软直起身子,三眼鹏接通电话,脸色也恢复正容。 “老大,计划失败了!豹子头来了援兵,我们的人已经撑不住了!” 电话里,那人声音急促,还伴随着几声或高或低的惨叫声音。 “艹!” 三眼鹏怒骂一声,狠狠一锤身旁的坐垫。 “啪!” 利落的挂断电话,他朝着司机使了个眼色:“走,先出城再说。” “好的,老板。” 司机点头,按了按喇叭,前面那车当即缓缓发动,两辆奥迪无声无息的朝着出城的方向驶去。 “嗡……” 手机再次响起,三眼鹏盯着来电显示半响,才紧着眉头接通了电话。 “喂!” “我们已经把孙为民的孙子和他儿媳妇的妹妹抓住了,朱标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里急促的声音响起。 “你打错电话了!” 三眼鹏咔吧一声的挂断电话,猛地降下车窗,把手机朝着外面狠狠扔去。 “走,快点!” “是!” 汽车再次加速,呼啸着驶入市道。 新朝基建完善,浑栾市同样道路众多,不过片刻,就已经能够要要看到通往城外高速的大道。 “彭!!” 恰在此时,一个侧方疾驰而来的货车突然出现,猛地撞在前面那辆奥迪的侧面,横在道路正中,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咣……” 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从货车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探首看了看前方干瘪的车辆,男子又把目光放在三眼鹏所在的车上。 “朱老板,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 男子轻笑,一手把玩着一把m500转轮手枪,这种枪,可猎杀猛兽。 “阿龙?” 三眼鹏缓缓降下车窗,双眼冰冷的直视对方:“当初我真不该救你们!” “朱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你的人情,在那次抢银行的时候我们兄弟已经还了。” 阿龙摇头轻笑:“而现在,我们为孙老板做事,说实话,比起你来,孙老板可要大方的多了!” “大哥,别给他废话!” 阿虎冷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把那要有小动作的司机按到在地。 “那边来电话催了。” “也罢!” 阿龙双肩一耸:“朱老板,上我们的车吧?” ****** 漆黑的夜色中,小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密林中冷风呼啸、树叶飞舞的声音响起。 阿豪跪在地上,双手被紧紧缚在后背,低头不敢看向身旁的那人。 “咔!” 黑夜怪侠一手握碎贴在阿豪脸胖的手机,冷冷一笑:“到是机灵!” 手机有录音,奈何对方根本没有上当。 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的白晓琴:“警察怎么说?” “我没报警。” 白晓琴低着头,对刚才出手狠辣的黑夜怪侠显然是十分畏惧。 “嗯?” 黑夜怪侠声音一提,就让她猛打一个寒颤,急急开口:“我打给了我姐,她叫人来了。” “有事情,找警察。” 黑夜怪侠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善,让白晓琴不得不再次举起手机:“那……我再打个电话。” “算了!” 摇了摇头,想来以孙家的能耐,也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需要多久?” “很快。” 确实很快,来的除了一脸焦急的白可心之外,还有四车全副武装的警察。 要在今天这种情况抽调这么多警力,足以说明孙家人的权势。 而此时的黑夜怪侠,也悄然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抱住妹妹,白可心又哭哭啼啼的看向自己的孩子。 随行的陈歌接过沉睡的小男孩,检查了一下,心头就是一松:“嫂子不用担心,就像他们说的,睡醒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白可心的声音带着颤颤巍巍的哭腔。 “夫人,都怪我,没看好小少爷。” 保姆在一旁自责,更是一手狠狠朝自己脸上甩去。 “啪!” 事发突然,没人拦住,这一下打的结结实实,听着都能感觉得到有多痛。 白可心制止对方继续自残的动作,摇了摇头,满脸凄苦的开口:“算了,这件事不怪你,都是我不好。” 陈歌则拉过一旁依旧心有余悸的白晓琴,小声宽慰几句,又问道:“晓琴,你见到黑夜怪侠了?” “嗯。” 白晓琴点了点头,眼神下意识扫向不远处的断手,又立马转了过来,眼神中尽是惊惧。 对她来说,近在眼前断人手臂的场景,实在太过恐怖,足够在心里留下阴影。 “哎!” 陈歌朝那边看去,口中发出一声轻叹。 片刻后,一切收拾妥当,一行人压着绑匪上了车。 陈歌坐在后座,与王队长并肩。 “王队,你怎么看黑夜怪侠?” “他吗……” 王队长正拿着手机检索着文件,闻言停下动作,拧眉思索:“他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并不叫黑夜怪侠,而是被人称作疯子、神经病、怪客来的。” “哦!” 陈歌一讶:“为什么?” “你想啊,一个人,蒙着面具拿着刀在城市里乱穿,怎么看也不正常吧?” 王队长一摊手:“而且,他做好事,不求名、不求利,单纯只做好事,这也不符合常人的逻辑。” “也许……,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陈歌试探着开口:“行侠仗义,这不是不少警员的梦想吗?” “你也说了,是梦想。” 王队长侧身看过来:“但实际上,我们不可能做到的。” “至于说他是个好人,确实,他是个好人!一个普通人,生活处处受约束,如果有了他那一身武艺,我觉的能够老老实实的遵守法律就算不错了,而他却用来行侠仗义,确实了不起。” “不过,你不觉的他太过执着了吗?” “执着?” 陈歌陷入沉思。 “是啊,执着于正义。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纯粹的光明和黑暗一样,都会使人目盲。” 王队长长吟了一句。 陈歌轻笑:“想不到王队还有那么好的文采?” “我年轻时候可是青年来着。” 王队长双眼一睁,又是长长叹息了一声:“可惜,现在痴迷于网络,堕落了啊!” “也别那么说,网文也有好的。” 陈歌摆了摆手,自觉地转回话题:“那王队是觉得,黑夜怪侠会为害?” “不知道。” 王队长耸了耸肩:“不过,他是一个不受监管的力量,万一失控,怎么办?” 陈歌默然。 “其实我倒是很好奇,这个黑夜怪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行侠仗义,或者说做一个好人?” 王队长陷入沉思:“莫非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为什么不是网络小说?” 陈歌提出异议。 “哎,你不懂的。” 王队长白了她一眼:“现在网络小说讲究做事随心所欲,开后宫、当大反派才是主流,好人不吃香的。” “呃……” 陈歌一脸呆愣,似乎无法理解:“算了,就算他失控了,反正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那可不一定。” 王队脸色一暗,眼神闪过恍惚,小声喃喃自语:“谁没有做过错事的时候啊!” 033 一日行魍魉一扫空 凌晨五点。 结束一晚游荡的黑夜怪侠开始返回据点,在那里换回校服,回家洗漱后施施然开门上学。 早操、早课,趁着还有些精神,郭客借过同桌的课堂笔记,把书本翻了翻,巩固一下学业。 早餐在学校吃。 至于中午上课的时间,郭客看似身躯挺的笔直,实则双眼紧闭,呼吸深沉,陷入到沉睡当中。 这门坐着都能睡着的绝技,让同桌朱续才叹为观止,上课的时候更是因此每每分心。 应该是老师对郭客已经彻底绝望,就算明知道他在课堂上睡觉,也是置之不理。 临到高三,又是下半学期,只要某些学生不捣乱课堂秩序,老师一般都是随他们! 这样的人,在老师眼里已经是自甘堕落,没什么前途了。 “郭客,郭客!” 迷迷糊糊中,郭客被人摇醒,睁开朦胧的睡眼,是朱续才那带着惊奇的一张大脸。 “怎么了?” 嘟囔了一句,就见朱续才双眼大亮的开口:“郭客,你认识二班的白晓琴?” “唔……” 郭客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见过两次,不过不熟悉。怎么了?” “她找你!在门口那。” 朱续才的声音带着股不可思议。 “嗯?” 扭过头去,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映入眼帘,洁白的羽绒服映衬下,白晓琴的肌肤越发娇嫩。 冬衣臃肿,穿在身上一般都不怎么好看,而门前的那位女子,显然是个意外。 “找我?她找我什么事?” 郭客眼带疑惑。 “是啊,她找你什么事?” 朱续才重复了一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嫉妒:“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位的。” “别胡说,我跟她根本不熟。” 郭客摇了摇头,起身朝门外走去。 “郭客同学。” 白晓琴的声音客气中带着疏远。 当日她被人绑架,郭客也恰好在场,虽然开口拦了一下,但被人一吓唬就不再出声,让她的印象极差。 当然,她也知道这并不能怪郭客,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是武艺高强的黑夜怪侠。 但当时的情况,白晓琴难免会心生埋怨。 郭客看着对方:“你找我有事?” “嗯。” 明知道自己被人绑架,连关心一下都没有,让白晓琴对他的感官更差:“我想去看看小冉,你知道她家吧?” “知道。” 郭客点头,张小冉目前已经出了院,在家静养,白晓琴要去拜访并不奇怪。 不过,以她的身份,怕是不会受到欢迎的。 “什么时候去?” “放学后吧。” “好,到时候在校门口碰面。” “嗯。” 两个人一个不愿多谈,一个睡意未醒,交谈了两句就彼此分开。 对着朱续才敷衍了两句,郭客两眼一闭,再次陷入迷迷糊糊之中。 放学后,校门口,两人汇合。 自打遇到了绑架,白晓琴的安保工作也被孙家人排上了日程。 两辆车,四个身高马大的安保,时刻不离的守护着这位小姑娘。 “阿姨!” 敲开张家的房门,白晓琴客客气气的对着李阿姨躬了躬身:“我是小冉的同学,今天来看她的。” 郭客跟在一旁,手里帮忙提着礼品,对着李阿姨问询的眼光点了点头。 “进来吧。” 郭客放下礼品,并没有跟着白晓琴进张小冉的房间,而是看向了李阿姨:“阿姨,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毛病了,不用。” 李阿姨摇了摇头,一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对了,这位同学我怎么没见过?” 像白晓琴这种长相气质的,但凡见过一次,通常都不会忘掉。 郭客压低声音,小声开口:“她是白可心的妹妹。” 李阿姨脸色一僵,朝着里屋看了看,最后口中发出无奈的叹气。 “小郭,以后你就别再带她过来了,小冉不喜欢见到孙家的人。” “抱歉,我以为……” 郭客张了张嘴,一脸迟到的歉意。 “小冉性子倔。” 李阿姨转过头去,顺手打扫起屋里的卫生:“我们之所以出院,就是不愿意花孙家人的钱。就连小冉他爸还在孙家的公司上班,都是瞒着她的。” 郭客拧眉:“这……,阿姨,孙家应该做点赔偿的。” “我们现在只想离得他们家远一点,至于赔偿不赔偿的,小冉反正已经这个样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李阿姨满面凄苦。 张小冉的病情经过了来自京城的专家会诊,依旧希望渺茫,没有截肢,已经是他们做了最大的努力。 郭客没在吭声。 曾经,他最喜欢来张家,欢笑是这里的日常。 而现在,屋内一片阴冷,人人满脸颓废、心伤,让人不愿也不敢久待。 “走,你给我走!” 里屋里传来尖叫声,两人急忙赶过去,恰好看到白晓琴一脸狼狈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 一个抱枕砸在门框,透过缝隙,能够看到那轮椅之上发丝披散的纤细身影。 在阴暗的灯光下,这曾经满是少女粉色的房间显得各外阴森。 “关上门。” 李阿姨拉出白晓琴,把门关上,看也不看白晓琴,就朝外推搡:“这位同学,你走吧!” “阿姨,阿姨!” 白晓琴脚步踉跄,坚持顿住脚步:“我来其实是有别的原因的。” 李阿姨摆手:“不管什么原因,我们不想听,你走吧!” “阿姨!” 白晓琴坚决不退,更是一把握住对方手腕:“小冉的成绩不算差,学校的老师希望她参加高考。” “以她现在的情况,学校可以申请特殊生补助,上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小冉还可以振奋起来。现在她这样,不是个办法!” “高考?” 李阿姨脸色一怔,眼中越发凄苦:“她这个样子,还怎么参加高考?” “可以的!” 白晓琴重重点头:“可以的!大学里有残疾人专用车道,有补助,只要小冉想,一切都可以的!” “残疾人?” 李阿姨身子晃了晃:“是啊,小冉已经是残疾人了。” 话音未落,两行泪珠已经滑落脸颊。 “走吧!” 郭客摇了摇头,朝着白晓琴使了个眼色,只是对方依旧是一脸倔强。 两人最终还是被赶了出来,就连礼品也被李阿姨扔了出来。 这让白晓琴明白,只要和孙家但凡有一点关系,他们都不待见! 行在路上,两人同样是低头不吭声。 白晓琴轻轻吐气,缓解了一下刚才的郁气,并偷偷看了眼身旁一脸落寞的郭客。 “那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面对那些人,你也做不了什么。” 她以为郭客是在内疚与当天的事,所以对着她一直不敢开口说话。 “嗯……,哦!” 郭客晃了晃,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在说些什么:“我没放在心上。” “你!” 白晓琴气息一滞,差点没被噎着:“那你一路上怎么不说话?” “困,精神不好。” “呵呵……” 白晓琴嘴角抽了抽,打算不在搭理对方,行了几步,她停下脚步:“你不用送了,车就在前面,有安保在,我也不会遇到危险。” “哦!” 郭客点头:“我去前面超市买点东西,不是专门送你的。” “……” “再见!” 白晓琴一甩手中的果篮,留给郭客一个后脑勺:“不,再也不见!” “呃……” 郭客翻了翻白眼:“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 超市就在前面不远,不大,只有两间房,不过菜米油盐到时一应俱全。 “老板,算算,多少钱?” 一个黄毛提着个袋子甩在桌上,浑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来回晃悠。 “白酒、烟、巧克力、泡面……,一共四百三十三。” 胖乎乎的老板娘拿着计算器来回点动,最后得出结论:“给四百三吧!” “哦!” 黄毛点头:“那就拿钱吧!” “嗯……,你什么意思?” 老板娘一呆,就见一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咽喉。 黄毛脸色狰狞的盯着她:“我说,拿钱!没听明白吗?” “好,好!” 老板娘脸色一白,身子颤抖,双手哆哆嗦嗦的就去拉收钱抽屉。 “四百三,别拿错了!” 黄毛狞笑一声,一手把玩着匕首,眼中尽是兴奋:“咱讲规矩,说多少就拿多少!” “老板,面怎么没有散装的了?” 里面的郭客大吼。 黄毛扭头往里回吼:“艹!没散的拿成袋的不就行了,你个穷逼!” “袋装的贵啊!” 郭客提着一袋十公斤的面粉,朝着柜台走过来,似乎没发觉这里的情况有些不对。 黄毛扭了扭头,看了看手里的匕首,陡然咧嘴一笑,抬腿就朝过了走过来:“小子,你……” “彭!” 郭客甩手,十公斤的面粉猛地砸在前台木桌之上。 巧得很,那面粉正好甩过黄毛的两只手,和那把匕首,正正全都压在下面。 鲜血从面带下缓缓渗出。 “啊……” 黄毛大口张开,就要发出惨叫。 “三十八是吧?” 郭客从怀里掏钱,胳膊上扬,恰恰定在黄毛咽喉,让他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翻着的白眼。 “呃……,是,是吧?” 老板娘捏着钱,来回打量着两人,也不知是该收钱还是给递钱。 “给你。” 把钱放在桌台,郭客干脆利落提起面粉就走,甩起的面粉袋更是正中黄毛头颅一侧。 “彭!” 黄毛侧身而倒,脑门恰好砸在桌角,当即两眼一翻,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而此时郭客的关门声,也随之响起。 “呃……” 老板娘看了看门口,又探头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黄毛,只觉脑海一片凌乱。 一碗面条,一大盆菜,郭客一边开吃,一边翻看着最新的报纸。 《质问警方:黑夜怪侠何时归案?》 《犯罪率下降,是谁之功?》 《以恶制恶,法治社会的耻辱!》 时事每天再变,郭客却已经能够做到报纸上对自己的褒贬淡然看待。 下午依旧回学校,醒的时候看书学习,困的时候则闭目休息。 放学后,前往凤羽大厦,信立咨询事务所。 至于晚自修,郭客从未上过。 “兄弟,今天干一场怎么样?” 街角,有人拉住朋友,递过去香烟:“这几日兄弟兜里紧,都快半个月没去夜场耍了!” “不行!” 朋友推拒香烟:“有那家伙盯着哪。” “浑栾市那么大?他抓住咱们的几会都可以买彩票了!” 那人压低声音吼叫:“怎么着,你还想找份工好好过日子不成?” “我现在就在找工作。” 朋友有气无力的白了他一眼:“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一旦被抓,下场什么样你该知道。” “刘子还在家里躺着哪,那条腿以后怕是都不能走路了。那家伙可跟衙门的人不一样,可是真敢往死里下手的!” “艹!” 寒风中,两人瑟瑟发抖,看着过往的路人双眼通红,却不如往常一样敢伸出手去。 郭客扫过两人,紧了紧衣服,进了大厦。 “小郭,生日快乐!” 一进门,余大叔就甩过来一个小礼盒。 “今天我生日?” 郭客接过,神色也是一愣:“我都忘了,谢谢余大叔。” 余大叔摆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看看喜不喜欢?” “驾驶证!” 郭客嘴巴一咧:“谢谢!” “十八岁,可以领证了。咱们浑栾市就是这点好,有钱,什么事都能办成。” 余大叔一拍身前的文件:“好了,开始干活,这是委托公司给的资料,看看这家伙的背景。” “好嘞!” 晚八点,大厦熄灯,郭客锁门。 一刻钟之后,黑夜怪侠出现在城市之中。 红灯区,后巷。 “大……大侠饶命!” “咔……” “啊!” 骨骼断裂声、惨叫声同时响起。 “你手里的五石散,是从哪里得来的?” “啊!” “说!” “啊……,城西财神庙,我们都是到那里去拿!” “那是谁的地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听说,我只是听说,是豹子头的场子。” “豹子头?” 面具下,那双眼寒光渐盛。 034 龙虎劫身世现端倪 市一中后巷,面馆。 面馆就是面馆,没有多余名字,招牌也很简陋,不过生意倒是不错。 店老板是个跛脚的年轻人,叫阿狗。 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阿狗正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椅板凳。 二手的东西,因为经常使用,表面有层发亮的油垢,怎么擦也擦不掉。 不过阿狗依旧擦拭的很用心,灯泡、墙面、角落,他不放过店内一丝一毫藏污纳垢之地。 看得出来,他是个勤劳的老板。 “咣当……” 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寒风透过缝隙吹入小店。 “欢迎光临!” 阿狗殷勤的招呼,转过身,脸色陡然一僵。 进来的两位客人身材魁梧,尤其是其中一个大汉,简直就是位巨人。 “两碗面!” 阿龙闷声开口,声音沙哑,一如沙漠中的散风。 “好……好。” 迎着阿虎那复杂的眼神,阿狗嘴角抖了抖,放下手上的东西缓缓去了后厨。 “两位坐,喝酒吗?” 老板娘从后面出来,接过阿狗的工作,神色有些忐忑的招待这两位看上去有些不怎么面善的客人。 “要,度数高点的。” 阿龙拉了个椅子坐下,眼神扫过老板娘鼓起的小腹:“你是这里的老板娘?” “嗯。” “老板娘怀孕了?” 阿虎本要坐下,闻言猛的一停,下意识就往怀里掏贺礼。 不过手摸到怀里,才憨笑两声,双眼不知是何情绪的坐了下来。 “是。” 老板娘拿了瓶二锅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几个月了?” “五个,比较显怀。” 说实话,陌生男人问这话有些唐突,不过老板娘并不介意,眼里尽是笑意。 “五个月,倒是不慢。” 阿龙拧开酒瓶,给两人倒满酒杯,轻轻笑了笑,就不在吭声。 片刻后,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牛肉块大肉多,让看到的老板娘忍不住撅了噘嘴。 心里更是嘀咕:刚才他们好像没说要牛肉面,等下算账的时候会不会不认账? 做完饭的阿狗没如往常一样返回后厨,而是在老板娘身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大汉闷头吃喝。 虽然阿龙阿虎吃的很慢,但面总有吃完的时候。 “老板,多少钱?” “二十……” “算了,算了!不用了。” 阿狗摆了摆手,打断了老板娘的声音。 “那不行!” 阿龙直起身,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小本买卖,这么做生意怎么养家?” “大哥说的是。” 阿狗低头,强笑着开口。 “钱放这了,不用找了。” 那一叠鲜红的钞票,让老板娘脑袋一晕,急忙拒绝:“不行,不行,用不了那么多!” “拿着吧,就当是提前给弟妹肚子里的孩子的礼物钱。” 阿龙压下老板娘的手,朝着依依不舍的阿虎招了招手:“走了!” “哎!” 阿虎点了点头,又朝着老板看了一眼,最后把头一低,朝着门外走去。 在门前,阿虎身影一顿。 “三……,阿狗,我们走了。” “嗯。” 店门打开,两人越走越远,阿狗来到门前,呆呆的站着。 “你认识他们?” 老板娘在身后抱住阿狗,心里面突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似乎身前人要离开自己一般。 “……” 良久,阿狗摇了摇头。 “不认识。咱们回屋吧,外面冷。” “好!” “嗡……” 电话声响起,老板娘取出电话,放在耳边,眉头紧锁,不停的点头。 阿狗小声问道:“怎么了?” “城西财神庙发生了事故。” 老板娘放下手机,一脸的不舍:“很多人受伤,医院人手不足,让我回去。” “要不然,找个机会把工作给辞了吧,你身子也不能这么辛苦。” 阿狗皱眉提议。 “不行!” 老板娘摇头:“店里生意还不行,再说医院有产假,到时候生孩子也方便。” “没事的,我先过去了!” 摆了摆手,老板娘蜷缩双手,朝着外面的大道跑去。 那里有公交车。 ****** 龙城会馆,九层。 “两位,欢迎欢迎!” 豹子头伸开双手,大笑着迎向龙虎兄弟:“前几日身子不便,让两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老板客气了。” 阿龙淡笑着寒暄:“这几日还要多亏您的照顾,我们兄弟俩才能玩的尽兴。” “见外了不是,叫什么王老板,叫我阿豹就行!” 豹子头一指三人,哈哈大笑:“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龙、虎、豹,不如两位就在浑栾市待下如何?我豹子头绝不会亏待兄弟的!” “浑栾市虽好,不过却有个大麻烦。” 阿龙摇头:“麻烦不除去,心里面总是个疙瘩,出去溜溜都不自在,还是算了。” 豹子头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当下也是无奈的一叹。 “哎!那黑夜怪侠就跟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不止兄弟,道上的朋友都是满肚子的苦水。” “不过,这正是两位一展身手的时候啊!能在他手上逃过一劫的,目前整个浑栾市,只有两位啊!” “不敢!” 阿龙阿虎对视一眼,相继苦笑:“那家伙实在太过可怕,我们兄弟实在是无能为力,王老板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实两位也不必太过担忧。” 豹子头拉着两人来到大厅坐下:“现今他已经惹了众怒,道上的人对他的悬赏已经超过千万,衙门里也张贴了告示,百姓更是涌在衙门门口抗议游行,他早晚完蛋!” “可惜,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阿龙双肩一耸:“听说王老板的一个场子又被他挑了?” “哼!” 豹子头脸色一冷,重重的一摔手中酒杯,咬牙切齿的开口:“等我逮到那家伙,定让他生不如死!” “算了,不提他了,扫兴!咱们上酒菜,就当我提前给两位朋友践行了!” “哎,王老板,我们来之前吃过了,就不必了!” 阿龙上千拦了一下:“结了账,咱们有机会再聚。” “哦!龙兄弟不给面子?” 豹子头双眼一眯。 “怎敢!” 阿龙大笑:“只是我们兄弟俩天生胆小,在浑栾市实在待不下去,只想着赶紧离开,过我们的小日子。” “哈哈……,龙兄弟到是直爽。” 豹子头笑了笑,当即从座位上直起身子:“也罢!龙兄跟我走一趟吧,孙老板在楼上等你。” “这……” 阿龙扭头看向阿虎。 “怎么?” 豹子头看着阿龙的动作忍不住发出嗤笑:“就这两步远,龙兄弟难道还有什么担心不成?” “那倒不是。” 阿龙起身:“孙老板大名,一直耳闻,来到这里不能见上一面,确实是一件憾事,王老板请!” “阿虎,你先等我一会。” “请!”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后面跟着四个黑衣壮汉,直奔顶楼。 “嗡……” 感应门自动打开,脚下软垫精致华美,价值不菲,屋内摆设更是典致,就算阿龙这个大老粗都觉的赏心悦目。 来到宽阔的大堂,阿龙正自疑惑为何这里不见别的人影的时候,豹子头轻轻举起了双掌。 “啪!啪!” 掌声刚落,一侧的墙壁缓缓裂开,几道身影映入眼帘。 正中一人手脚紧缚,浑身鲜血的坐在大师椅之上,口中塞着个布团,正看着阿龙发出‘呜呜’的挣扎之声。 即使那人满脸於伤,面容模糊,阿龙依旧看的分明。 “江老!” 豁然转身,阿龙直视豹子头:“王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豹子头迈步在一张老板椅坐下,眼神已经一片冰冷:“富力集团的王仁是我本家,我应叫他堂兄!” “彭!” 巨力轰然在脚下爆发,地面陡然一晃,阿龙二话不说,整个人已经腾出数米,直冲豹子头而来。 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明白,对方这是要那他问罪! 既然如此,再开口一切都是废话。 只有动手,才能求一生机! “停下!” 一人大吼,脚下如油般贴地滑了过来,单掌一撩,掌风呼啸,拦在阿龙身前。 “死!” 阿龙的身躯如蛟龙转动,双腿带风,咆哮着撞向来人。 “彭!” 人影乍分,阿龙身躯停顿,而对手则是连退数步,直退到豹子头身旁。 而在两人的脚下,那精美的地毯在巨力蹂躏下早已四分五裂,炸成一团团丝絮。 “上!” 一声大吼,屋内的其他八位大汉也是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都带有呼呼劲风之声。 他们这群人,都是道上敢打敢拼的好手! “彭!” 阿龙被众人围困,身法却越发狂猛,迎着来人不闪不避,硬抗硬打,虽然身中数击,但也轰碎一人的咽喉,踢碎一人的下档。 “硬气功!” 张超双眼一眯,再次闷喝一声,踢拳冲去。 他师从高人,武学精湛,本是看不起野路子出身的阿龙。 但一交手,他却知对方虽然招式单调,但威力却实在骇人,再加上他那一身的硬气功,如果单对单的放对,他竟未必是这人的对手! 不可小觑任何人! “咔!” 借助几人围攻,张超瞅准时机,一把扣住阿龙左臂,掌中发力,硬生生把那臂膀扭断。 断裂的染血骨茬穿透肌肉,裸露在外,分外渗人。 而断臂的阿龙则是一声不吭,只是紧咬牙关,甚至借机一个肘击狠狠撞在一人的胸口,再次放倒一人。 他的一拳一脚都有偌大威能,每一个倒下的人,九成九都不会再起来! 短短片刻,竟有五人被他放倒在地,就连张超眼中竟也露出一丝丝的惧意。 “噗!” 一把武士刀悄然出现,猛的贯穿阿龙肚腹,铮亮的刀身透过身躯,不染丝毫血液。 豹子头手腕一横、一拉,锋锐的刀身瞬间切过那相对柔软的身躯。 “我……咕噜……” 阿龙身躯踉跄,张嘴满是血沫,一手捂腰,却根本不可能阻止五脏、血液的洒落。 “我兄弟……会为我报仇的!” “不劳龙兄操心,等下我就送你兄弟去见你!” 豹子头一手持刀,冷冷开口。 “呵……” 阿龙张了张嘴,陡然从咽喉处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撞向身后的落地窗。 “哗……” 玻璃碎裂,寒风呼啸涌入屋内。 “倒是个汉子!” 豹子头迎着寒风上前一步,眼神深沉:“可惜,从这里掉下去,在九楼的你兄弟根本看不见!” “去,把下面那个也清理掉!” “老大,那他怎么办?” 有人一指口中呜呜作响的江老。 “小少爷说了,要开车撞,而且一定是宾利车。” 豹子头回过身来,把刀递给手下:“去安排吧!” “是!” ****** 东山净月湖高尔夫球场,沙地障碍区。 豹子头背着球杆包,亦步亦趋的跟在孙为民身后。 “事情解决的不错!” 孙为民扭动手腕,淡淡的开口。 “是老板教导的好。” 豹子头低下头,又小声的开口:“三眼鹏他们几个死后,他们手里的东西被不少人分吃,我们要不要出手?” “蛋糕不能吃全,要不然容易惹人嫉妒,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扔了就扔了吧!” 孙为民轻轻一笑,转身在竿包里挑了一根球杆,拿在手里挥了挥,加深着手感。 豹子头悄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对方一眼:“可,这会让市里多不少势力,会乱很多。” “混乱之城如果不乱,岂不是名不副实?况且,这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孙为民立好姿势,猛地一挥球杆,白色的高尔夫球划过一道弧线,坠落在远处的草坪之上。 杆不碰沙。 “好球!” 豹子头击掌。 “呵呵……” 孙为民轻笑,似乎对着一击也很满意。 “银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两人继续前行,豹子头低头汇报:“据三眼鹏身边的人说,十年前有个叫郭嘉仁的,在富民银行存了件东西,一直未取,他之所以让人抢劫银行,就是要找这个东西。” “郭嘉仁……” 孙为民脚步一顿,仰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半响无语。 良久,他的声音才缓缓吐出:“阿强,你应该记得这个人才对。” 豹子头当然记得,在他之前,跟在孙为民身边的,就是这位。 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老板,需要把东西取出来吗?” “富民银行,那个老骨头的地盘。” 孙为民抿了抿嘴:“你打算怎么办?” “银行里也有我们的人,可以先尝试偷,实在不行就抢。” 豹子头躬身开口。 “不用那么麻烦” 孙为民摇摇头:“郭嘉仁身边有个孩子。” “那个痴哑……” “已经好了。” 孙为民示意对方低头,再次换了一根球杆:“他当了半辈子人贩子,最后还是砸手里一个。做个好人,呵……” “彭!” 白球斜飞出去,地面上青草乱溅。 这杆球打的不怎么样! 035 闹衙门银行突来电 “咄咄咄……咄咄咄……” 急促的剁击声伴随着的是那上下飞舞的菜刀。 稍微带着点肥稍的猪肉在菜刀下飞速变的稀烂。 肉泥上下翻动,刀光来回飞舞,菜刀稳稳在手,节奏丝毫不乱,声音有序悦耳,在郭客的手中,剁肉馅似乎也成了一门艺术。 而在肉眼无法查知的地方,他手中菜刀瞬息数记的斩击下,每一击都恰到好处的停在案板之上,千百次的斩击,不差分毫! 这是如同机械般的精准节奏,超越了常人的想象,也代表着郭客对于身躯力道的掌控,已经达到某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今天是礼拜天,而这里是张小冉的家。 李阿姨想给张小冉包顿饺子,却担心剁不好肉馅,张叔又不在,因而邀了郭客过来帮忙,中午伙在一起吃饭。 室内阴暗,只有大厅里的电视在绽放着幽幽的光晕。 电视里,新闻报道的声音缓缓传来。 “昨日,有两位悍匪出现在本地的龙城会馆,警方接到通知后急速赶往,在会馆安保人员的协助下,成功击毙了悍匪。” “据警方发言人称,这两个悍匪性情残忍嗜杀,在警方未曾赶到现场的时候突然发难,会馆安保多人遇难,最后更是负隅顽抗,拒不投降,警方无奈,只得选择当场击毙!” “在此,警方强调,如果遇到这种悍匪,普通人不要试图独自擒拿,应该及时报告警方,反馈信息,协助捉拿,以免遇到危险。” “最后,警方感谢龙城会馆安保人员的协助,对遇难人员表示哀悼。遇难安保警方会授予英雄勋章,家人则会得到慈善机构的捐助,愿他们地下安息!” 画面停滞,最后由两个一脸不善的男子画像作为收尾,出现在电视屏幕之上。 郭客侧身看来,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这两人他见过,还打过两次交道。 能在他的手上逃走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他们还逃脱了两次。想不到,最后还是落到警察手里。 “又有人死了,就算有黑夜怪侠在,该乱的还是乱。” 李阿姨一边摘菜,一边小声开口。 “已经好多了。” 郭客翻了翻肉馅,回了一句,李阿姨在那边叹了叹气,不在吭声。 ‘以后会更好的!’ 在心中,郭客默默加了一句。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打击罪犯,同时也在收集着证据,主动出击。 一旦证据到手,他就会直接拿下违法之人,伙同证据一起放在衙门门口。 迄今为止,已经有六个道上的老大被他送进了监狱。 浑栾市道上的人人人自危,但在郭客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一方大佬豹子头王强的犯罪证据他还没有拿到,浑栾市首富身上似乎也不干净,那些个官员,背地里更是藏着肮脏。 这都需要一个个清理! 虽然麻烦,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但郭客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让违法的人受到惩罚,做一个好人,他从未放弃。 “小郭,馅子剁好了吗?” 李阿姨的声音响起。 低头看了看肉馅,提刀黏连,郭客轻轻点头:“快好了。” 馅料调好,李阿姨擀面皮,郭客动手包饺子。 “小郭,你这手可真灵活。” 看着一个个标准的饺子在郭客手中眨眼浮现,李阿姨眼带羡慕,口中发出真心的赞叹。 “呵呵……” 郭客轻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阿姨,他感觉敏锐,虽不是医生大夫,却也能隐隐感觉到李阿姨身上有一股衰败之气。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真切无比,他曾几次劝说李阿姨去医院检查检查,只是对方当面答应,不一会儿就忘的一干二净。 三个人,吃不了多少,李阿姨端着饺子进了张小冉的房间。 “小冉,出去吃吧?”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那轮椅上的人影轻轻晃动头颅,李阿姨只得无奈叹息。 郭客拿起筷子,吃起饺子也是满嘴没味。 这时,电视里的画面猛地一转,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插播一条最新新闻,就在刚刚,衙门门口,迎来了数百人的游行队伍,他们在大声抗议黑夜怪侠滥用私刑的违法行为。” 记者语声急促,随着画面转动,乱哄哄的嘈杂音随之响起。只见数百人拥挤在衙门大门口,堵塞了交通。 “警方包庇黑夜怪侠!” “还我亲人的双腿,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你们要把黑夜怪侠绳之於法!” 在疯狂的咆哮声中,混乱的人群蜂拥而上,疯狂拍打着衙门铁栏杆,十几个警卫脸色苍白的顶着大门,身躯不停地晃动。 “我们要见局长!我们要见府尹!我们要见黑夜怪侠!” 无数人在大吼,衙门里不停的有警员出动,举着一个个防爆盾顶住大门,场面一片混乱。 “各位,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有一个警方官员模样的男子站在一辆警车上,举着个喇叭大喊:“我们警方一直在全力缉拿着黑夜怪侠,从未有过放松!” “我们一直与市民站在一条战线,对于滥用私刑的行为坚决抵制,黑……” “去你麻痹!” 一个臭鸡蛋飞来,正中发言人的下巴,把他的声音中途打断。 这个臭鸡蛋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 瞬间,无数西红柿、鸡蛋、剩菜剩饭一窝蜂的从天而降,落在一干警员的身上,让他们的衣服开起了染坊。 咆哮声,更是再次扬起。 “他出现多久了?你们衙门一直干什么吃的?” “我看黑夜怪侠就是衙门的人!” “冲进去,把这里面给砸了!我看黑夜怪侠敢不敢出现?能把我们怎么样?” “对,对!他要是不出来,我们就从这条街开始砸!一直砸到他出来为止,他不是行侠仗义吗?那他就出来啊!” 有人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当下除了一部分冲击衙门的人外,还有不少人一窝蜂的冲向周边的店铺。 纷乱声、喧哗声,响成一片。 还有那哭喊声,挣扎声,就连电视里的画面都开始晃动起来,片刻后镜头倒地,想是摄像机被人摔在了地上。 无数奔跑的双腿在电视上来回晃动,混乱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李阿姨,我出去一趟。” 郭客停下手上的动作,朝着里屋招呼了一句。 李阿姨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开口:“什么事这么急着出去?先把饺子吃完再去吧?” “不了!” 郭客摇摇头,放下碗筷就朝门口行去:“阿姨和小冉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哎……” 李阿姨伸手,却见郭客已经急急打开门,朝外奔了出去。 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一碗水饺,她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怎么这么急?” “咳咳……” 捂嘴轻咳,掌心一热,待她伸出手来,掌心中已经多了一些血痰。 “……” 李阿姨脸色一暗,悄悄去洗手间洗去手上的污垢。 ****** 待到郭客赶到衙门附近的时候,这里的一条街道已经是一片狼藉。 碎鸡蛋、烂菜叶、七零八碎的水果铺满地面。 街道两边的店铺更是遭了难,玻璃窗碎裂,大门没有几家完好无损,里面的东西东倒西歪,被人胡乱丢弃。 也不知衙门用了什么手段,此时嘈杂的人群已经稀疏,街尾朝廷的宣传人员更是大声传递着府尹的指示。 无外乎是必定会擒拿黑夜怪侠,给市民一个交代。 道路两旁,尽是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和收拾店铺的老板雇工。 当然,也少不了三三两两的警员。 “小子,过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来,拉住郭客:“去喝酒!” “陈警官。” 郭客扫视对方,对方身上的制服满是褶皱,些许蛋液沾着鞋面,帽子斜斜扣在头顶,发丝也有些凌乱,看上去形象有些不太好。 两人敲开一家大门紧锁的饭店,直上二楼靠窗的单间,这时郭客才试探着开口:“刚才这里很乱?” “比你想象的还乱!” 陈歌面色铁青,拧开瓶盖也不用杯子就往肚子里狠灌了一口。 “局长那个老家伙都快气疯了,要不是府尹出面,不知道还要乱多久。” “府尹也来了?” 郭客抿嘴,虽然没在现场,但看下面的场景,简直就如匪徒过境一般,只剩下一片狼藉。 “当然来了。” 陈歌嗤笑:“要是再乱下去,他这府尹还能不能做得下去还是两说。” “这事有人在背后操控!” 郭客冷着脸,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今天的情况十分反常,虽然城市中对于黑夜怪侠的指责每日都有,但民愤要形成这样的规模,绝不容易! 如果说没有人组织,郭客打死都不信。 而那人的目标,自是逼着黑夜怪侠现身! “嗯?你倒是蛮聪明的吗?” 陈歌有些意外的看了郭客一眼:“可惜,胆子太小,没点担当,要不是还有点酒量,简直一无是处。” 她与郭客见过几次,了解不多,但也有些印象。 银行劫案的时候,弃同伴于不顾,独自逃跑,白晓琴遇到绑匪的时候,更是被人几句话唬的不敢吭声。 亏得她一开始还以为郭客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当然,说实话,郭客当时的应对都算是正常,但陈歌却是很看不起。 “你们知道今天的事背后有人操纵?” 郭客并不介意对方的看法,而是开口追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就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有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并不确定。” 陈歌耸肩,语声又是一重:“但是,黑夜怪侠的做法已经出格,却是事实!引起民愤,也是真!” “滥用私刑,废人手脚!他的做法,也是在挑衅警方,无视律法。不把他抓住,今天这样的事只是个开头。” “他只对坏人出手!” 郭客微微低头,只觉胸口一股火在熊熊燃烧,却无处释放。 朝廷的人不支持他,身边的人谈起黑夜怪侠也是十分抵触,现在就连普通百姓都开始发动抗议,但自己做的事明明都是好事! “可他没有这个权利!” 陈歌抬头,盯着郭客:“我知道有很多人把黑夜怪侠当做偶像,甚至认为他是浑栾市的救星,但他不是!” “他最近一个月捉拿的罪犯,赶得上你们衙门一年!” 郭客声音冰冷,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衙门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你要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嗤……” 郭客冷笑,一脸不屑。 陈歌放下酒杯,有些担忧的看着郭客:“你还是一个学生,相信的应该是朝廷,而不是那个有些偏执的黑夜怪侠。” 郭客抿了一口酒,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已经不小了,知道是非黑白。” “说你几句,还不服气。” 陈歌端起杯子,示意一下:“来,碰一个。” “彭!” 冰冷的酒水下肚,心口的烈火却越发炽热。 “黑夜怪侠,是个好人!” 他声音很重,似乎是在给自己增加信心。 “没人说他不是好人。” 陈歌眯着眼,看着窗外:“不过嘛,古人都说过,过刚易折,做人嘛,圆滑一些也没毛病。” “这是你一个警察应该说的?” 郭客一脸的不屑。 “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上脸了!” 陈歌白了他一眼:“太过极端,往往不好,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 郭客不吭声,只是在那里闷头喝酒,直到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喂?” “您好,您是郭嘉仁的儿子郭客吧?” 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从电话对面响起。 郭客一愣:“对,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富民银行的经理杜成。” 电话里,那人的声音缓缓传来:“最近我们在清理以前资料的时候发现,您父亲十年前在我们这里存了一件东西,一直未取。” “如果方便的话,您来办一下手续,把东西取走吧。” “嗯?” 郭客拿着手机,点了点头:“好。” 036 大而不倒孙为民 富民银行,古色古香的欧式建筑。 此时银行里办业务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三人排队,倒是门前的广场上有着不少人游玩,还有一对新人在拍摄婚纱照。 “郭客?” 大堂内,一位头发打着发蜡的中年男子朝着这边招手。 “你是?” 郭客上下打量着对方,衣装笔挺,身材长相都是普普通通,不过有股成功人士般的精神劲。 最主要的是,这人他确认自己不认识。 “杜成,咱们前不久刚通了电话。” 来人伸出右手,脸带笑意:“我见过你的照片。来得挺快啊,开车过来的?” “我哪开的起车,打车来的。” 郭客摇头,握手的同时开口:“我爸以前存过一样东西?” “没错,身份证带了吗?咱们到这边办一下手续。” 杜成点头,引着他来到里面的贵宾室,看他动作,似乎比郭客还要着急。 “带了。” “那好,你先坐,我去把材料拿过来。” “好。” 材料不少,但十分齐全,其中还有某些郭客本以为需要自己单独办理的证件,不过现在只需要签字按手印就可以了。 还有杜成的热情招待,丝毫不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而懈怠。 这都不得不让郭客感叹,富民银行能够在本地与朝廷四大行并列,确实有它的优秀之处。 至少服务,绝对一流。 因为年前的一场劫案,有些东西单独搁置在一个大号保险柜里,而钥匙则由银行行长保管,流程也变得有些复杂。 不过杜经理安排的都很妥当,一序列的签字画押、拿钥匙,等郭客从保险地库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件老式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样式很熟悉,就是郭客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 “要去哪里?我送你!” 杜经理掏出车钥匙,一脸的热情。 郭客摆手婉拒:“不用麻烦了。” “哎,客气什么,我也是正好下班。” 杜经理笑着在前引路,不容拒绝:“再说,你父亲可是咱们浑栾市的英雄,为英雄的儿子服务,是我的荣幸。” “您太客气了。” 郭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得接受对方的好意。 杜经理把车倒到郭客身边,降下车窗开口问道:“回家还是去哪里?” “回家。” 看着后座的那位大汉,郭客的脚步轻轻一顿,随后又淡笑着坐了上去:“这位是?” “我朋友。” 杜经理转动方向盘,脸上毫无异色:“今天约好了下班一起去转转。” “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吧?” 郭客似乎有些过意不去,表情中带着年轻人的腼腆。 “不耽误。” 身旁的大汉闷声开口,咧嘴一笑,满脸横肉抖动,估计能吓哭小孩:“正好顺路。” “叔叔好,我叫郭客。” 郭客笑着伸过手来:“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大政。” 大政蒲扇般大的手掌捞了过来,和郭客握在一起,就像拎着一个小孩。 他的眼角余光扫过保险箱,低头示意了一下。 “小兄弟,那里面是什么,能不能打开看看?” “密码锁,我也不知道密码,恐怕得请人来开才行。” 郭客摆弄了一下保险箱,老式的密码锁,对他来说这其实算不得麻烦,跟在余大叔身边,他别的不在行,开锁的技巧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现在并不适合打开…… 车辆前行,车内三人都是眼神闪烁,表面上却是嘻嘻哈哈一片祥和,。 “在这里停一下吧。” 在一处偏僻的路口,大政轻拍前面的座椅。 杜成点头:“好。” “大叔有事?” 郭客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咱们似乎走错路了。” “是啊,所以下来看看路,你也下来吧。” 大政咧了咧嘴,一推郭客。 “好。” 点了点头,郭客推开车门,下了车还未站稳,前面的杜成就猛地一拽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的小道之中。 小道即窄又深,里面一片漆黑,脚下污垢横流,更有股刺鼻的怪味传来,想来里面定有不少人留下的排泄物。 “两位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郭客一手提着保险箱,一边淡笑着后退,身形渐渐隐于黑暗之中。 “没什么意思。” 大政咧了咧嘴:“把东西交给我们吧!” “这是我爸留下来的。” 郭客一提手中的保险箱,笑着开口:“不合适交给你吧?” “合适的很!” 大政眼神渐渐变的狠厉:“小子,不要自讨苦吃!” “别给他那么多废话,赶紧拿了东西回去交差!” 杜成在后面皱起眉头,开口催促。 “知道了。” “哎!” 郭客双眼一睁,猛地朝他们后面一指:“你们后面有人!” “嘿嘿……” 大政冷笑:“小子,这都是老子小时候玩剩的手段!” 郭客摊了摊手:“好吧,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哔哩啪啦……” 突兀间黑暗中电光闪烁,后面的杜成就如癫痫发作一般,身躯抖动,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上!” 与此同时,两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猛冲大政,一人挥拳、一人踢腿,分别击向他的后脑勺、腿腕。 “嘿!” 大政反应也是不慢,背后风声响起,已经猛地转身,双手大张,一把捞住袭来的两人。 手臂用力,一撞一分,偷袭的两人就被他甩到两侧,头晕眼花的撞在墙壁上。 两个人,不堪一击! 而对面,则是一个手拿电棍的蒙面怪客,四肢粗壮,大肚挺起,倒也气势十足。 “怪侠?冒牌货!” “冒牌货也能拿下你!” 对面的冒牌货压低声音,闷声开口,微胖的身躯稳稳站地,一看就知比刚才两人强上一筹。 大政张口往地上轻呸一声,把身子弓起,准备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啪!” 后面一个保险箱狠狠砸来,正中他的后脑勺。 坚固的箱体加上那股重力,让大政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当我不存在啊!” 郭客上前踹了对方两脚,这才看向前面的‘黑夜怪侠’:“余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样你也能认得出来?” 面具下响起惊诧之声,面具摘下,正式信立咨询事务所的余大叔。 “大叔该减减肥了。” 郭客指了指他那犹如怀胎八月的大肚子。 “嘿嘿,这次还真亏有你。” 余大叔揉了揉肚子,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放松一笑。 刚才他差点以为事情要搞砸,他虽然会上那么几下子,手里还有东西,但却丝毫不觉得能够搞定对方。 此时另外晕晕乎乎的两人也回过神来,摘下头套,却是申城来的郑慕心和周明志。 “这是怎么回事?” 郭客再次问道。 “这件事你还是别知道的为好。” 余大叔摇了摇头,伸手拿过郭客手里的保险箱。 郭客并未阻拦,只是眉头轻蹙,侧首朝着小道外面看了看:“又有人过来了。” “嗯?” 三人一呆,就听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正急速朝着这边靠近。 “快走!” 余大叔压低声音,拉着郭客就朝小道深处急奔。 “站住!” 后面有人大吼,人影憧憧,脚步纷乱,怕是不下十来个。 前方有岔道,余大叔把手一摆:“分开走,回去后在事务所汇合。” 说完他一推郭客、周明志,自己在原地朝着后面大吼,吸引着后面的注意力:“一群白痴,追的上爷爷算你们厉害!” 他的声音响亮,瞬间吸引了追击之人的注意力,随即转身,和郑慕心朝着另一条巷道奔去。 不过郭客并没有走远,而是随后轻轻弹出一枚硬币,恰好击中后方的一个垃圾桶。 撞击声响起,后边追击的人群在岔路口一顿,当即分出一部分朝着这边追了过来。 几个月不见,周明志体质好了不少,一路狂奔,竟是没有像当初那般气喘吁吁。 有着郭客带路,他们轻而易举的摆脱追踪,于一个小时之后赶到了事务所。 “他们还没来。” 周明志拿过纸杯,不停的往口中灌着凉水,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郭客扫眼望了一圈,神色凝重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一说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 周明志摇了摇头:“郑前辈得到消息,你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其实,我也是前天刚刚从申城赶回浑栾市的。” “他想要的东西?我爸认识郑记者?” 郭客皱眉,今天发生的事可谓是古怪至极,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缘由。 而问题的关键,则是他父亲放在银行里的那个保险箱。 “不对!” 郭客猛然顿住来回走动的脚步:“余大叔根本就不想我们参与进去。” “叮铃铃……” 他的话音未落,事务所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余大叔的电话号码。 “余大叔!” “小郭,你们没事了。” 电话里余大叔的声音一松,不待郭客回答,就继续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不过目前还不能告诉你,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再给你详细说说。” “对了,你报个东西失窃的警吧,省的麻烦。” “余大叔……” 郭客张口,对面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脸迷茫的郭客。 ****** 电话对面,是一间设备简陋的出租房,房间内只有一个台式机电脑算值点钱。 木板床上,保险箱已经打开。 一叠叠旧版纸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保险箱内,纸钞香气,引人犯罪。 箱体一侧,放置着一个长条锦盒,打开来却是一支长相奇特的人参。 “三百万人民币!” 郑慕心一手划过这些纸币,脸泛冷笑:“十年前能有这些钱,比现在的千万富翁还要稀罕!” “报纸上说,郭嘉仁一直很穷。” 余信利蹲下身子,来回摸索着箱体:“我和他见过两次面,感觉也不像是个贪图钱财的人。” 郑慕心脸色阴沉,声音冰冷:“你一个私家侦探,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见得还少了?” “嗨!我是觉得小郭怪可怜的,他一直都把自己的父亲当做偶像,做事从不行差踏错,要是知道了真相,指不定会受多大打击。” 余信利手腕一停:“找到了,这里有个暗层。” “刺啦……” 暗层打开,一个淡黄色的文件袋当即入目。 “打开看看!” 郑慕心迫不及待的拿出打开,里面有一张张收据、一个账簿、一个光盘。 郑慕心拿起账簿,随意一翻,脸上就浮现惊喜之色。 “找到了!” 而余信利则拿起光盘,放在一旁的电脑里面。 幽幽的光晕在房间内亮起,几个人影缓缓浮现在显示屏幕之上。 半响过后,两人已经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对着床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你的人信不信得过?” 余信利脸色严肃:“这可是要命的东西。” “你放心,我相信他,就和相信你一样。” 郑慕心拿出手机,对着账簿一张张的拍摄照片:“况且,我也不会只发给他一个人。” “用匿名发,多发几道,以你在报社的关系,肯定能把这些东西披露出去。” 余信利在屋内来回踱步:“不过,你觉得真的能扳倒孙为民?” “为民集团侵吞朝廷资产,勾结社会人士为非作歹,只要上面有心,他死定了。” 郑慕心冷冷一笑:“尤其是孙良玉,嗑药、杀人,视频都在,他怎么翻身?”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余信利坐在床上,轻轻一叹:“为民集团,这么多年有多少人想扳倒它,但都倒在了它前面。” “这次不一样!” 郑慕心轻轻一笑,眼中精光闪烁:“天道好还,正义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这次我既能报当年破家之仇,又能让正义得以宣扬,岂有失败的道理!” ****** 一日后。 孙为民轻轻挂上电话,提起球杆走向草坪。 “有些人总是不明白,为民集团从来就不仅仅是我孙为民一个人的,它还是浑栾市的支柱,郡府的明星,无数人的钱袋子、饭碗。” “大而不倒,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彭!” 高尔夫球直入高空,用的劲力之大,让一旁的豹子头也情不自禁的绷紧身躯。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真是可笑!” 037 劫地霸余家遭劫难 棋盘上黑白分明,厮杀已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执棋之人,一个善于长谋,一个精于近身短打,棋到中途,就已陷入胶着状态。 不过,对弈的两人倒是一脸的轻松,争胜负却又不执着。 屋内,除了身为棋手的岳山和赵东青之外,还有着几位将士,一位麻衣老者立于场中。 “回赵王,唐将军伤势已经稳定,修养十日,当能下地行走,只要精心调养,年余之后恢复体力巅峰,当无问题。” 麻衣老者躬身开口,虽白发苍苍,声音气息却不亚壮年男子。 “有劳葛老了。” 赵东青放下棋子,分心望来:“葛老身为当代药王谷谷主,一身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世所敬仰。我对医道所知了了,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大将军过奖了!” 葛老再次躬身:“将军但有所问,老朽无有不言。” “我曾听人言,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以葛老看,此言如何?” 赵东青缓缓开口。 “此言大善!” 葛老双眼一亮:“不知大将军听谁所言,此人医术已近大道!将军可愿为老朽引荐?” “前人所言,人,葛老是见不到了。” 赵东青摆手。 “可惜!” 葛老轻轻一叹:“此言当为医道至理!奈何当今天下,可治已病已是了了;以老朽之能,也只算得上可治欲病;至于治未病,可称医道圣者!” “何为未病?” 赵东青开口问道。 “未生之病。常人虽体态康健,但人体复杂,体内也定有不适之理,上医可治。” 葛老开口。 “此言大善!” 赵东青击手拍掌:“所谓上医医国,治国之道与医道也是相通。” “新朝初立,设严苛法度,定礼仪廉耻,不就是设下人体机制,以防来日朝廷病入膏肓!” “将军所言甚是。” 这下,不知葛老,就连其他人也陷入沉思之中。 “不过,朝廷虽有严苛法度,完善礼仪,却防不住小人作祟,贪官枉法,国遂生出病端。” 赵东青停下手上的棋子,朗朗开口。 葛老沉思,缓缓接口:“人亦有五脏轮回,阴阳协调之理,却也难防五贼侵体,风寒伤身,此乃无解医理。” “朝廷有刑法制度,用以诊治病痛,奈何却要在病端滋生之后方可下手,如此看来,当是下医了。” 赵东青轻笑。 “不然。” 岳山轻轻摇头:“有礼义廉耻,定人心纲常,可治欲发之症,当为中医。” 赵东青点头,又看向葛老:“葛老,若人体百病滋生,但有下医手痛治手、脚痛治脚的手段,能否得健壮体魄?” “不能!” 葛老摇头:“如此治法,只是表面没了病症,实则内里毒气暗藏,缓缓积蓄,下次发作,病症往往会更重。” “然!” 赵东青点头:“治理一国也是如此,只治已病,不过是除去表面毒害,难以除根。下次病症越发严重,直至病入膏肓,烽烟四起。” 岳山点头:“朝廷数百年一个轮回,当是此理!” 葛老也是常常一叹:“天道轮回,人力始终有所极限,岂能求得万世不易的道理。” “那倒未必!” 赵东青举起棋子,淡然放下:“古有仙人传说,可长生不死,今亦有道门真圣、陆地神仙,可与天争命,国朝又为何不能万世不易?” 在场众人不再开口,这个问题太大,他们也没有资格接这个话头。 “葛老,若一人毒瘤遍体,病入膏肓,应当如何诊治?” 赵东青再次看向葛老。 葛老沉思片刻,才一脸严肃的开口:“抽髓换血,刮骨割肉,于寂灭之中可有几分机会重获新生。” “善!” 赵东青看向窗外:“当今天下就如那病入膏肓的病人,只有狠得下心,舍去百病缠身的身躯,才可重获新生。” “而四大家族,就是依附于天下之上的最大毒瘤。” 他语声轻缓,但场中的气氛却是猛地一滞,似乎就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孙家以商贾起家,其后经营矿产、马匹、军资,历经三朝而不灭。每当天下纷乱之时,其必定以军资资助看好的豪强,得从龙之功,天下稳固,必囤积物资,哄抬物价,以此获取高额回报。” “三朝朝堂之上,有其资助的官员,军中将领,有孙家的兄弟好友,历代宫廷,孙家女子更是出了数位皇后,就连我也受其资助,身边的玲珑,也是孙家嫡女。” “他们做的好生意,却如依附于朝廷百姓身上的毒瘤,以天下资粮壮大几身,每当朝廷败坏,再另择其主。难怪世人有言:没有千年的朝廷,却有千年的世家!可惜……” 声音停滞,屋内呼吸不可闻。 “霍正心!” “属下在!” 一位披甲将士跨出行列,单膝跪倒在地。 “我命你携兵三千,围剿永信孙家,你意下如何?” 赵东青眼神冰冷,俯视对方:“我知你于孙家三少爷为结义兄弟,如若你不愿下手,我可以换人。” “王……王爷。” 将士低着头,身躯轻轻颤抖。 “属下虽于保陵结拜,却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你去还是不去?” 赵东青并未理会他表露忠心,依旧面无表情的追问。 “属……属下愿往!” 那将士声音哽咽,脸颊下的地面更是有不少泪滴跌落:“只求王爷能够饶过保陵妻儿性命。” 赵东青声音一重:“其妻若愿改嫁,可!其子不行!” “……” “属下领命!” 将士重重低头,身躯瘫软,似乎失去了浑身力气。 “岳兄。” 赵东青轻轻额首,转头看向岳山:“孙家供奉流水神剑赫连望岳,剑法通神,要劳烦岳兄走一遭了。” “流水剑之名,我也久有耳闻,正要一会。” 岳山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放下手中棋子,摸上一旁的长刀。 翌日,夜。 无数爆裂箭划破夜空,直落那占地数千亩的广阔庄园。 烈火熊熊之中,上万人一夜丧命,延续千年的孙家在彻底除名,领兵将领霍正心引刀自裁,满地废墟之中,只有岳山独自而立,满心疲惫。 “生于当世,何人无辜?” ****** 夜晚八点,钱文堂从酒场之中脱身而出,赶回家中。 妻子陪着女儿去学习手提琴,还没有回来,偌大的家中,显得空落落的。 “哎!” 伸了伸懒腰,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包,去了洗手间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待恢复精神之后,拿起文件包,钱文堂看了看里面一打崭新的钱币不禁轻轻一笑。 推开书房,习惯性的走到书桌旁,把钱币放进一旁的立式保险箱里。 “嗯?” 钱文堂摸了摸保险箱里面的东西,脸色突然一变。 次序不对,有人碰过里面的东西! “咔……” 一个白色的劣质手套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一个副区长助理,每个月工资不过三千多,你是怎么存的下这么多钱?买得起这些东西的?” 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却是不知何时,一位蒙面怪人出现在房间里,出现在他的身侧。。 在他们面前的保险箱内,有着钱币几十万,金砖七块,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一盒,高档手表三件。 此外,还有两套房产证证书。 “怪侠……” 钱文堂干咽了一口吐沫,想起这几日不停有朝廷官员落网被抓的事,只觉身上一片冰冷:“这……这些东西,都是我替别人保管的。” “是吗?” 面具下,黑夜怪侠轻轻一笑,另一手拿着一些文件扬了扬:“你知道的,我前几天去了你们区下面的那座财神庙一趟,你猜我从里面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钱文堂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衣。 “他们给你好处的证据,每个月至少都是上百万!” 黑夜怪侠轻轻翻开文件,让钱文堂的心渐渐落到谷底:“这些钱你一个人应该吃不下吧?还有谁?” “不……,我不知道!” 钱文堂跌坐在地,身躯颤抖的往后倒退。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 黑夜怪侠双眼微咪,再次压低声音开口:“城西财神庙里面卖五石散的背后主使是谁?” “……” 钱文堂嘴巴咧开,表情似哭非哭:“你应该猜得到的。” “豹子头?” 黑夜怪侠扭了扭脑袋:“可我没有证据。” “我也没有!” 钱文堂双眼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你放了我吧,钱我只得了很小的一部分,我上面有老人,下面有孩子,我……我不能出事的!” “那些毒品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家庭?他们就可以出事?” 黑夜怪侠对他的求饶嗤之以鼻:“口供也是一个证据,如果你愿意指证豹子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指证他……” 钱文堂苦笑:“把你手里的东西交上去我只是坐牢,指证他我可是会死的!”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黑夜怪侠闷声开口。 “那我孩子哪?我妻子、我爹妈哪?” 钱文堂紧咬牙关:“我是不会指证他的!” “你……” “咔……” 外面有人把门打开,脚步声紧接着响起。 “爸,我们回来了!” 欢快而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让屋内的两人猛地变色。 ‘钱莹莹?’ 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钱文堂猛地爬起来朝外面大叫:“别进来!” “咣……” 他的话显然迟了些,门扉已经打开,钱莹莹那满是迷茫的表情出现在灯光之下,瞬间大变。 “哗啦啦……” 黑夜怪侠一震风衣,身后的玻璃窗轰然碎裂,随后就见他一手擒住钱文堂,一手提着保险箱,猛地撞向窗扇,跃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爸!” 惊叫声在后面响起,带着满满的惊恐。 半个小时之后,昏迷的钱文堂抱着打开的保险箱和一大堆文件出现在衙门门口。 ****** “啦啦啦……啦啦啦……” 余小曼结束同学聚会,一蹦一跳的往家赶去。 浓郁的香水味,遮不住她身上的那股酒气,不过这两日她爸爸不在家,却是不用担心挨训。 沿着楼梯往上走,耳边是楼下邻居们的吵架声,不时的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那是余小曼的朋友小蕊家。 据小蕊说,他爸爸工作地方的老板被黑夜怪侠送进了衙门,爸爸失业,于是在家整日醺酒,两个长辈也就因此整天争吵,有时候还会咒骂几声那个黑夜怪侠。 “哎!可怜的小蕊。” 余小曼一副大人模样的摇了摇头,心里面却是在幸灾乐祸。 谁叫以前小蕊的罪过自己,我才不会可怜你,活该! 上了楼,不顾母亲的催促,余小曼一头扎进自己的屋里,扑倒在柔软的床上。 门一锁,任由母亲在外面拍门,也不起来。 酒意上来,余小曼迷迷糊糊竟然就趴在那里睡了过去,直到寒意上来,让她打了个哆嗦,才恢复一点精神。 嗓子干哑,如火再燎,让她再也无法睡的下去。 打了个酒嗝,余小曼从床上爬起,起身就要去外面找些水喝。 “咣……” 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那熟悉声音的吃痛之声。 “余信利去哪了?” 一个男子的冰冷声音从外面响起,让余小曼猛打一个寒颤,瞬间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你们是谁?你们知不知道……” “啪!” 余妈欲要开口,却被人一掌扇在脸颊,给中途打断。 大厅里,张超大马金刀的端坐椅子上,一手拽着一位妇女的头发,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既然没在家,那就打个电话吧,大姐!” “呸!” 余妈也是一个烈性子的人,张口就朝着对方吐了过去。 “呵!” 张超摸了摸脸上的吐沫,轻呵一声,随后双眼神色一厉,猛地一手提起身下的座椅,朝着余妈背部狠狠砸去。 “彭!” 一个女子,如何承受的了他的那股巨力,当场脖颈一扬,哀嚎一声瘫倒在地。 “亮子,给余信利打电话!再不回来的话,就准备给他老婆收尸吧!” “远飞,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他有一个女儿的。” 张超朝着屋里的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随后再次坐了下去,一脚更是踏在余妈头顶,在上面轻轻碾动。 “倒是有骨气,我倒要看看你丈夫舍不舍得你!” 屋内一片凌乱,鲜血在地板上缓缓流淌,余妈躺在地上,大口张口,双眼直直的盯着余小曼的房间。 “彭!” 房门被人一脚踹来。 躲在床下暗柜里的余小曼身躯颤抖,双手死死的无助嘴巴,任由脸颊上泪水横流。 038 瘾君子辣手怒杀妻 郭客从没想过,当个大侠竟然也能那么累。 本以为有了一身武功,会像话本小说里那样过上行侠仗义、逍遥自在的日子。 谁曾想,现实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并不是所有人的都希望生活中有个大侠出现! 恰恰相反,他的出现,挑战了混乱之城现有的规矩。 朝廷的官方报纸把他指责成一个目无王法的狂徒,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道上的一帮混混,把他当做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城中百姓,则视他为一个破坏他们正常生活的罪犯。 抗议黑夜怪侠的游行在继续。 因为他的存在,很多人送进了监狱,这些人有权有势更有钱,养活着不少市民、雇工。 而今,这些人失去了工作,家里没了经济来源,仇恨自然而然的被有心人引到黑夜怪侠的身上。 下面的街道上,满是涂鸦的黑夜怪侠招牌被丢弃在地,这又是一条被游行的暴乱分子洗劫过的街道。 郭客立于屋顶,胸中火焰熊熊,似要焚烧一切,双眼却是一片冰冷,如若心死。 他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没有改天换地的豪情,心中的底线又让他难以无视为恶之人逍遥自在。 憋屈、悲愤、不甘,让他心里时刻处在挣扎之中。 “嘀嘀……嘀嘀……” 腰间的手机发出警报声音,郭客一脸木然的拿出手机,双眼猛然一缩。 咨询事务所出事了! 脚下一点,身躯如离巢飞燕般跃入高空,虚空转折,似利箭般直奔凤羽大厦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信立咨询事务所门前。 玻璃门碎裂,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玻璃散碎落在地面,在朦胧月光下反射着微光。 屋内,一片狼藉,文件洒满角落,内里的电脑则是消失不见。 郭客站在门前默默沉思。 凤羽大厦安保优良,一般人很难进出。 这一层其他公司的办公处并没有遭到破坏,而余大叔的事务所和其他公司相比,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是有人专为事务所而来! 不,应该是专为余大叔而来! 遭了! 郭客双眼一动,猛的折身,朝着楼下飞速冲去。 余大叔很可能有危险! ****** 龙城会馆,地下三层。 大厅内几张台球桌早已搬到一旁,留下了正中一片宽敞地带。 “滴答……滴答……” 鲜血沿着裤腿、皮鞋,缓缓低落地面,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滩小小的血洼。 铁链拉扯着手臂,把一个衣衫破碎浑身鲜血的男子高高吊起,时不时鼓起的肚腹说明着下手之人还特意给他留了那么一丝气息。 男子的形象极为凄惨,身上造成的伤口更是不知换了多少件工具。 屋内橘黄的光晕,本是象征着柔和、舒缓。而此时,却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啪啪……” 脚步声从外面响起,片刻后,十来道身影簇拥着一位面色焦黄的男子围了过来。 “就是他?” 孙良玉双眼挑起,伸手一指,在灯光下五指指甲的色泽更为暗淡。 “没错。” 豹子头在他身后轻轻点头:“他叫郑慕心,申城日报的记者,家里曾经做过五金生意,不过因为欠了为民集团的钱,因而破了产。” “就因为这个,就他妈跟我们作对?” 孙良玉呵呵冷笑,身躯轻微颤抖,神情癫狂,双眼之间也是毫无焦点。 随手捞起旁边的一根台球杆,他咧嘴一笑,就狠狠捅向满身鲜血的郑慕心。 “曹尼玛!” “噗!” 球杆直入身体数寸,郑慕心身躯一抖,一股鲜血就如流水般沿着球杆淌了出来。 “艹!艹!” 神色癫狂的孙良玉并未就此罢休,手上动作不断,拿着根球杆就如疯子般不停捅戳,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性命。 良久,待他身躯脱力,手脚发颤的时候,才把球杆往地上一抛,上前狠踢了几脚才告罢休。 “呼……呼……” 因为经常服用五石散,孙良玉的体质极差,短短片刻,身上就冒出了一身虚汗。 后方当即有人推来座椅,递上洁白的毛巾。 “问出来什么没有?” 拿着毛巾胡乱的擦拭着头脸,孙良玉声音带着哆哆嗦嗦的开口。 这是服用五石散的后遗症,身体的肌肉有时候会不怎么受控制。 “还没有。” 豹子头低下头,果不其然,迎来的就是孙良玉愤怒的咆哮声。 “废物!” “咯……咯……” 而在此时,那吊在正中的郑慕心突然嗓子滚动,似有声音传来。 “你,过去听听,他想要说什么?” 孙良玉一指身后的一个小弟,大叫着指挥。 “是,大少爷。” 那人躬身,急忙跑到郑慕心身边,把耳朵贴了过去。 “咯……” 郑慕心挣扎着抬起头,在满面青肿的脸颊上奋力睁开双眼,扫过众人,看向孙良玉的眼神尤其复杂。 不甘、悲愤、妒忌…… “给我个痛快!” 他声音嘶哑、抖动,气息虚弱,却也能让人分辨的一清二楚。 “好啊!” 孙良玉两眼一睁,双掌一鼓,身子跟没有骨头般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来,来到郑慕心身边,如同神经质一般不停的点头。 “把谁向你透的密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真……真的?” 郑慕心声音微微一提。 “当……然!” 孙良玉扯着嗓子,转身张开双手,癫狂大笑着开口:“我是谁?孙良玉!为民集团的大公子,什么身份?说话还能不算数?” “好。” 郑慕心拼命的咽下一口血水,狠狠点头:“我说!” “是谁?” 孙良玉豁然转身,双眼精光外露,面上肌肉抖动。 “青皮钱明。” 郑慕心小声开口。 “嗯!” 孙良玉双眼一眯:“你没骗我?” “呵呵……” 郑慕心干笑两声,眼带扭曲的盯着对方:“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出我说的是真是假。” 孙良玉头颅一扬,双眼间一片迷茫,喃喃自语:“没错,没错!是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我他妈早就该猜得出来!” “青皮,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大少爷!” 郑慕心的声音很小,青皮并未听清,但却能感觉到不妙,当下猛地冲出来,跪倒在地:“不要听他挑拨离间,小人绝不会出卖孙老板的。” “我去你码的吧!” 孙良玉一脚踹去,正中青皮正脸,把他一脚踹倒在地。 “你个反骨仔,我早就看你不对劲!” 话音未落,他已操起地上的球杆,狠狠的抽打了过去。 “啪……啪……” 这种球杆长且硬,在一个成年手中威力绝对不小,两下过去,青皮的一条胳膊就已经使不上劲了。 “少爷,不要上当,青皮对您对孙老板绝无二心。” 豹子头上前一步,一把捞住球杆,皱眉开口。 “混蛋,你给我放手!” 孙良玉双眼一瞪,大声吼叫:“不是他是谁?是你?是我?还是我爸?” 银行保险箱的事,就连具体的执行人都不清楚,得悉秘密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这都能被人截胡,秘密定然是从这几个人身上泄露的。 豹子头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就见对面的孙良玉就要发飙,无奈只得撒手。 诚然,如孙良玉所言,得悉秘密的,只有青皮最有可能泄露。 另一边,青皮趁此机会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扑在郑慕心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陷害我?” 他双眼通红的大吼,死死的盯着对方:“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他大声咆哮,宣泄着心中的不解和惊恐,待到认真看着郑慕心长相的时候,神情却是猛一恍惚。 “不……,我见过你,见过你的!” “当然见过,前几天我们不是刚见过面吗。” 郑慕心淡淡一笑,眼神冰冷:“抱歉了兄弟,我实在熬不住了。” “你……” “噗!” 一把西瓜刀猛地从青皮背后捅入,直接从前胸贯出,露出几寸染血刀刃。 “呃……” “噗!” “我叫你出卖我,我捅死你个反骨仔!” 孙良玉一手按住青皮后背,手中西瓜刀不停捅戳,刀刀见血,鲜血喷溅的他满脸都是。 扭曲的面部表情,癫狂的双眼神情,喷溅的鲜血,疯狂的动作,让此时的孙良玉分外骇人。 “不……” 青皮跌倒在地,奋力挣扎着朝外攀爬,但随着孙良玉的一声大叫,当即就有数人无声无息的围了过来,把他硬生生按倒在地。 “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孙良玉不停的挥舞西瓜刀,口中更是疯狂的咆哮。 “呼……” 良久,他手中一软,西瓜刀才当啷坠地,身躯摇摇晃晃,却是没能直起身子,直接跌坐在地。 “爽快!” 咧嘴痴痴一笑,他任由身下鲜血成河,侵染衣裤,也是丝毫不顾忌。 “不……不是我。” 趴在地上满身鲜血的青皮微微抽搐着身躯,面颊贴地,双眼无神的盯着上分的郑慕心。 脑海中电光一闪,他猛的睁大双眼。 “是……” “是谁?” 孙良玉一脚揣在他的脸上,撇嘴冷笑:“你他妈倒是说说是谁?” “是……夫人……” “我艹!” 孙良玉双眼一睁,怒火中烧,原本无力的身躯里陡生一股愤怒之力,瞬间捞起一旁的西瓜刀,猛的一刀砍在青皮的面颊之上。 “咔……” “啊……” 刀刃扭曲,地上的青皮双眼大睁,身躯抽搐,却是满脸不甘的咽了气。 “收拾收拾!” 蹲在那里拼命喘气,待到气息平稳,孙良玉才冷冷挥手,带着满身血迹坐回自己的座位。 “少爷,这人怎么办?” 有人一指吊着的郑慕心。 “刷……” 豹子头单手一挥,身后一人手中的西瓜刀就破空而出,直入郑慕心咽喉。 “一起收拾了!” 豹子头声音冰冷,虽无孙良玉满身鲜血的狰狞,威视却是更胜一筹。 “哼!” 孙良玉瞥了豹子头一眼,冷冷一哼,也不言语。 两位老大不吭声,手下却不愿在这里多待,各自分工,清理现场。 青皮被拖走,郑慕心的尸体也被放了下来。 “等一下!” 待到尸体从身前拖过的时候,孙良玉双眼一眯,猛的抬手。 “是,少爷。” 孙良玉扭动脖子,眯着眼,看向郑慕心尸体的左手。 在那手指之上,正有一个一件穿双心造型的钻石戒指在绽放光芒。 “呵……,这家伙,挺有品味的吗。” 孙良玉咧嘴一笑,同样伸出左手,在他的无名指上,恰恰也有一个同样造型的戒指。 来回扫视着两个戒指,孙良玉的表情渐渐呆滞。 心伤,世界上只有一套,其他的都是仿制品。 而正品…… 戒指单独摆放,通常看不出来什么。 但当真假两个被放在一起时候,谁是仿品,一眼望去,在也毋庸置疑! 当然,孙良玉手上的仿品也不是没有优点。 至少,那绿光就比另一个纯粹。 “啊!” 咆哮声在地下室响起,一个癫狂的人影四下乱冲,不停的破坏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瓷器碎裂、桌椅翻倒、门扉撞烂。 “少爷,少爷!” 豹子头冲向对方,却不敢出手拦截,唯恐伤到对方。 “开车,开车!” 孙良玉双眼赤红,朝着他大吼:“给我去开车!” “开车,好,我这就去开车。” 豹子头连连点头:“少爷,你要去哪?” “回家!” 孙良玉面上肌肉抖动,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他妈要回那个贱人在的地方!”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疯狂的奔驰直冲孙家别院。 浑身是血的孙良玉提着把西瓜刀就冲入屋内。 一脚踹开房门,孙良玉混不顾保姆惊恐的眼神,和那在地上嬉戏的孩子,扯着嗓子大吼。 “贱人,你给我出来!” “怎么了?” 刚刚洗漱完的白可心出现在屋内,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洁白的睡衣,娇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让她犹如女神下凡。 “啪!” 一个满是鲜血的手指被孙良玉抛在白可心的脚下,手指上戒指光芒犹在。 白可心身躯一晃,脸色陡然煞白。 “他……他怎么了?” “贱人!” 孙良玉嘶吼:“到现在还关心他!你觉得哪……” “啊……” 白可心双眼猛一涣散,惊叫一声,不管不顾的就扑向孙良玉,双手伸开,发丝散乱的尖叫:“我跟你拼了!” “你……” 孙良玉提着刀,来回晃动手臂,最终还是未能捅出去,嚎叫一声,与白可心厮打在一起。 “咣……” “哗啦啦……” 两人在屋内滚动,不知多少东西遭到损坏。 直到某一刻,白可心身躯一摊,陡然失去了力气。 “贱人,婊子!” 手拿西瓜刀不停颤抖的孙良玉跪倒在地,一边嚎叫,一边跪在地上痛哭。 大堂内的保姆正用双手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浑身颤抖着不敢吭声。 039 夜三更杀机汇龙城 孙家别院。 满地血泊之中,孙良玉身躯颤抖的跌坐在地,面上眼泪横流。 身前躺着的是当年费劲心思娶来的妻子。 因为她,这位花花公子多年未曾出入花丛,却不想,今日竟亲手夺去了她的性命。 “贱人!婊子!” 他不停的咒骂,声音中更是带着些许的颤抖。 此时此刻,没人能够知晓孙良玉心中到底是何心情。 “你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 “想的美!” 孙良玉跪在地上大叫,神情癫狂:“我要你家,你身边的人,都给你陪葬!” “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做错事的代价!” 一边神经质般的大叫,孙良玉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 “孙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里传来恭敬的女声。 孙良玉咬紧牙关,对着电话低吼:“白晓琴哪?” “少爷放心,白姑娘很安全,已经进房休息了。” 对面以为孙良玉在关心妻妹的安全,急忙开口。 “睡?谁他妈叫她睡的!她还能睡得着!” 孙良玉从血泊中爬起来,对着手机大叫:“把她给我拽起来,拉到会馆里!老子今天送她去见她姐!” “是,少爷。” 虽然不知孙良玉为何发火,对方却不敢多做打听,当即应下。 放下电话,孙良玉依旧面目狰狞,满腔怒火似要焚烧一切。 待看到一旁的保姆孩子时,他双眼闪动,猛然疯狂的大叫一声,犹如失心疯一般提着刀就冲了过来。 “啊……” 保姆惊叫一声,抱着孩子就朝外跑去,却不想脚下一滑,关键时刻竟是跌倒在地。 “救命啊,救命啊!” 求救声急促惊恐,奈何四周却是无人应声。 “砍死你,我砍死你!” 咆哮着的孙良玉猛扑过来,挥舞着西瓜刀疯狂的朝下劈砍,鲜血瞬间朝着四方喷溅而去。 保姆满脸惊恐的大叫,拼命朝外爬,企图逃离身后的恶魔,只是不停劈砍的西瓜刀让她的动作渐渐迟缓,生命最终渐渐停息。 保姆怀里的孩子大声哭叫,眼中尽是父亲满脸染血的狰狞表情。 良久,孙良玉手中的染血西瓜刀停在孩子的面前,眼中终于恢复了一死清明。 “哭,就知道哭!没出息的东西!” 哭声入耳,怒火再次上涌,孙良玉怒吼一声,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那刚满三岁的孩子惊叫一声,当即浑身颤抖,牙关磕磕碰碰,缩在血泊里拼命的憋住哭声。 偌大院落里,只有满身鲜血的孙良玉沉重的呼吸声。 ****** 待到郭客赶到余大叔家所在小区的时候,那熟悉的单元下面已经挤了不少人。 嘈杂的声音,激烈的争论隐隐入耳,让郭客脸色猛的一变。 把身上的东西随意的放在屋顶,郭客从上面穿入楼道,直奔那熟悉的房门。 门前有七八人围住,小声嘀咕,不时看向屋内的表情都带着股不忍。 “爸……妈……,呜呜……” 哭声断断续续的入耳,郭客身躯一晃,顿了顿才猛的扒开人群冲入屋内。 “爸……妈……” 入眼处,有那熟悉之人在抱头痛哭。 房间内一片凌乱,餐桌板凳四分五裂,玻璃碎片更是铺满地面。 尤其触目惊心的,是那仰躺在地,毫无气息的两具尸体。 两人的体表看上去似乎并无多大伤势,但在郭客的双眼中,他们内里的骨骼却是遭受重创,已经挪移变形,贯穿了五脏六腑。 余小曼跪在两人之间,声音已经嘶哑变形,身形孤零零尽显无助。 “年轻人,别进去,会破坏现场的,等警察来处理。” 有人欲要拉住郭客,却被郭客轻轻一震,给摆脱了过去。 “哎!你这孩子!” 身后有人不悦大叫。 冲入屋内的郭客拼命呼吸,想压下心头的悲痛和怒火,双眼却是越来越红,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跪在地上,他单手贴在余大叔心口,把体内微弱的真气拼命的渡入对方体内。 “彭……彭……” 心脏在玄妙的真气刺激下恢复跳动,奈何,肋骨贯穿心脏,让它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压榨着体内仅剩的生机。 “咯……” 余信利猛然睁开双眼,喉咙里传出干涩之声。 “爸!” 余小曼身躯一僵,猛然转首,满是泪花的双眼中涌出狂喜。 “醒了,醒了!” 门外有人惊叫:“衙门的人来了没?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而屋内,郭客的脸上依旧一片阴沉。 他很清楚,这只是回光返照,余大叔已经无救了! “郭……” “余大叔,是谁做的?” 郭客咬紧牙关,闷声开口,强制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不……” 余信利面上肌肉抖了抖,看着郭客轻轻摇头,随后又拼命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小曼,小曼……” “爸,爸,我在!我在!” 余小曼跪在地上挪近身体,想伸手,却不敢。 “小郭,不要让她……” 余大叔拼命张口,嗓子里隐隐有血沫涌现,让他的声音难以辨清。 “我明白,我会看着她,小曼不会有事的。” 郭客重重点头,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对方的眼睛。 “爸,爸!你会没事的,我叫救护车了,救护车马上就要过来了。” 余小曼跪在地上,眼泪横流,心中依旧带着股希望。 “呃……” 余大叔张了张嘴,想伸手摸摸女儿,最终还是无力垂地。 “听话。” 话字若有若无,声音渐渐沉寂,眼中的生机更是猛然暗淡。 “爸!”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余小曼当即哀嚎一声,眼前一花,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倒在地。 郭客轻轻探手,把余小曼扶住,双眼却已经挪到余大叔的右手之上。 就在刚才,余大叔趁短暂的恢复气息之时,手指变动,伸向某处,留下线索。 这肯定不是指给他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摇头阻止郭客追问凶手是谁。 线索,留给的是衙门的人。 郭客循着方向看去,那里是一个翻倒在地的黑色钱包,紧贴着墙角。 钱包里空空无也,边缝却有些色泽不对。 郭客轻轻揭开皮革,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当即入目。 ‘gps定位追踪器!’ 把定位器捏在手中,郭客的双眼渐渐变冷,当下把余小曼放在沙发,就一声不吭的冲向屋外。 凤羽大厦。 郭客拿起定位机器,双眼朝着龙城会馆的方向望去,冰冷的双眸下,是如浪潮般涌起的磅礴杀机。 自得到一身武艺之后,郭客一共起过三次杀意。 第一次,在二元庙,那群人囚禁少女,利用她们给自己创造财富。 那是他首次想要杀人,不过当初他才刚刚得到武艺,心中对杀人犹有畏惧。 第二次,张小冉车祸,这是他身边人首次遇难,让他怒火中烧,只想着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事后,冲动消失,他恢复理智,但再遇到违法行为之时,出手就不在顾忌,动辄伤人,出手无情。 也因此,黑夜怪侠开始让人抵制。 而这一次,郭客心中的杀意更胜。 ‘杀罪人,杀贪官,杀掉一切,只要他们罪有应得,我本意又是好的,就没有什么不对!’ ‘没有证据,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岂不是太过可笑!’ 背后长刀轻颤,铮鸣声若有若无。 夜上三更,天黑无月,正是杀人好时节! ****** 市一中后巷,面馆。 夜已深,面馆内却再次升起橘黄色的灯光。 面馆老板阿狗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到后厨。 在屋角那堆破烂之中翻了半天,从中提出了一个破旧木箱。 回首看了看里屋,妻子仍在安睡,阿狗低垂双眼,把木箱在工作的面板上轻轻打开。 箱内,一枚枚飞刀整齐排放,飞刀保养的很好,即使被主人长时间弃之不理,依旧锋锐。 阿狗把飞刀一一取出,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面板之上。 药水、皮布、机扣,一件件东西接连掏出,把面板摆满。 飞刀之上涂抹药水,可以遮去反光特性,让飞刀更加隐秘,这是阿龙交给他的技术,军队里常用的手段。 袖口、鞋顶、皮带、关节,阿狗在身体每一个地位都放置上机关,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激发飞刀。 不足二两的飞刀,在十指之间转动,也让他渐渐恢复那曾经的熟悉感。 “嘶……” 某一刻,飞刀脱手,在屋内划过一道弧线,轻轻贯入面带之中,不发丝毫声音。 飞刀的力道不算太大,却足以贯入人体咽喉,取人性命。 收好飞刀,套上外衣,身前的面案上只有一张报纸留存。 报纸正面,几日前的一则新闻赫然在目。 《悍匪陷龙城!》 两悍匪遭龙城会馆安保截杀,命丧当场! 悍匪的黑白照片印于报纸正中,满脸横肉,面目狰狞,却让阿狗久久不愿移目。 “大哥,二哥,你们放心,你们的仇,阿狗会给你们报的!” 良久,阿狗才轻吐一口气息,提起面板上那狭长锋锐的剁刀。 “呼……” 里屋声音响起,让阿狗的动作猛然一僵。 “这么晚了,怎么又起来了?” 脸色有些苍白的阿秀揉着双眼,迷迷糊糊的开口。 阿狗转过身,朝着妻子轻笑:“我睡不着,再看看明天需要准备的东西,你身体不舒服,先睡吧。” “有什么好准备的。” 阿秀撇了撇嘴,走来倚在阿狗身上,似乎并未注意身体接触地方的些许不适。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爸妈过两天说要来一趟。” “哦!” 阿狗微微一愣:“你怎么没有提前说,我也好准备准备。” “我怕你不高兴,过年的时候我爸妈对你说的那么难听,这次来怕是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阿秀摸了摸丈夫的脸颊:“你放心,我肯定是和你站一边的。” “呵呵……” 阿狗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妻子:“不要为难,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却娶了二老的宝贝女儿,自然让他们不高兴。” “这没什么,他们说什么,我听着就是,等咱们孩子出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再去拜年,到时候我就不信二老还说什么。” “去你的!” 阿秀轻拍对方一记。 “好了,去睡吧。” 阿狗轻轻开口:“面不多了,我又睡不着,出去看看。” “这么晚了?” 阿秀皱眉。 “没事,去去就来。” 阿狗一笑,哄着妻子回了床上,待到对方呼吸深沉,才缓缓起身,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裹,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出了门的他并未发觉,床上的妻子再次睁开双眼,侧过身来,眼中尽是担忧。 ****** 龙城会馆,顶层。 壁炉内果木燃烧,有清香飘来,也让室内带着股暖意。 只是此时的白晓琴,却是身躯蜷缩,心头泛着微冷。她不知为何自己会被人从床上拽起,但下意识的已经感到不妙。 几个大汉立在房间角落,虽然不曾言语,但那冷冰冰的眼神,更是让她不自禁的收紧衣服。 “啦……” 屋门打开,两人在前,满身鲜血的孙良玉在后,依序进入房内。 “少爷,这就是那个保险箱。” 藏在阴影之中的张超走了出来,身旁的案几之上放置着一个老式保险箱。 “知道了!” 孙良玉冷冷扫过,转瞬就把目光放在白晓琴身上,眼神幽冷。 “姐夫。” 白晓琴畏畏缩缩的站起身子,小声开口。 “呵……,姐夫!” 孙良玉耸肩轻呵,双眼又开始显得癫狂起来:“小姨子,你过来!姐夫疼你!” “啊?” 白晓琴一呆,反应微微一顿,迎面就见那边的孙良玉捞起一把椅子砸了过来。 “我他妈叫你过来,你愣什么楞!” “啊!” 白晓琴惊叫,急忙躲闪,仍被带过衣衫跌倒在地。 “摄像机带了没?” 孙良玉朝着她轻呸一声,扭头看向身旁一人。 “带了,少爷。” 那人挎着包,闻言从中取出一个摄像机来。 “好,好好录!完事了少爷有赏!” 孙良玉狞笑一声,当即就去扯身上的衣衫。 “姐夫,你干什么?” 倒在地上的白晓琴惊慌开口,身躯不停后退。 “干……你啊!我的小姨子!” 孙良玉咬着牙,一字一字开口,满面狰狞。 “嘀嘀……嘀嘀……” 一旁的张超腰间突有传呼声响起:“有人入侵,有人入侵!” “啊……” 惨叫声响起,声音噶然而止…… 040 闹龙城怪侠终落幕 日上三更,夜黑风高。 后方不远就是热闹喧哗的红灯区,而龙城会馆则是无声无息的孤傲矗立,与那处浑浊毫不同流。 这里实行的是会员制,外来人员通常禁止入内。 而每一位龙城会馆的会员,都是市里鼎鼎大名的人物,有官员、有富商、有名人,他们聚集在一起,默默操纵着上百万人口的命运。 有人说,混乱之城最安全的地方,不是衙门,而是龙城会馆! 进入龙城会馆,就算是衙门的人也无法申请到逮捕令! 其威之盛,可想而知。 但偏偏,今日有人要捋一把虎须! 会馆周遭,在那茂密的绿植之中,一个匍匐在地的身影正在快速前进。 黑夜中,他灵活的挪动着身躯,避开一个个监控摄像头,朝着那占地广阔的会馆靠近。 “呲……” 一个隐蔽的暗哨似乎察觉到不对,正要发声,却被一枚飞刀贯穿喉咙,当场咽气。 蒙面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悄悄扶正对方即将跌倒的身躯,不发丝毫声音,四下环视片刻,猛地穿向会馆侧面。 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光滑的墙壁竟是没能阻拦他的动作,手脚并用,此人竟是无声无息的跃到会馆三层。 这里有个观景阳台,上方更有两人值守。 而此时,伴随着机扣声响,两个人同时捂住咽喉,倒在了地上。 “呼……” 蒙面人深深吐息,同时回收飞刀,把身躯贴在墙壁,在看到内里无人之时,猛地穿入厅堂。 七楼,是豹子头长居的地方,也是他的目标。 飞刀暗隐,一个个身影接连瘫倒在地,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 而目的地,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嘀……” 就在这一刻,尖锐的警笛声陡然响起,龙城会馆瞬间灯火通明。 闯入者并不清楚,会馆安保有着多层交叉,他冲入的速度虽快,却终究有着破绽。 至少,十分钟间隔的汇报机制就能让人察觉到不对。 “有人闯入!” “哗啦啦……” 纷乱之声陡然响起,通道一头也恰好出现了一队五人的安保。 “黑夜怪侠!” 对面数人看到蒙面人,脸色大变,猛地大叫出声。 迎接他们的,则是五把幽暗而迅疾的飞刀。 “噗……” 飞刀腾空,在蒙面人毫不保留的力道之下,直接贯穿了他们的咽喉,带出点滴血花。 “彭!” 五人同时倒地,也意味着冲入会馆的蒙面人彻底显露行踪。 “是黑夜怪侠!拿枪!拿枪!” “在四楼!” “关闭电梯!锁死楼梯!所有人集合!所有人集合!” “快,快!” 监控室内,安保经理脸色绷紧,手拿传呼机不停传达着命令。 “兹拉……” 四楼某处的摄像头遭到破坏,前面的监控瞬间一片雪花。 “经理?要报警吗?” 有人开口问道。 “……” 经理握紧传呼,心中挣扎,报警意味着他们的无能,而不报的话…… “轰……” 脚下一颤,某个监控画面里陡然涌起滚滚火焰,瞬息间,又有不少摄像头失去效果。 “炸药!” 经理面上一抖:“报警,赶紧报警!” 七楼,豹子头并没有休息。 青皮跟了他那么多年,如今冤死,他心里自然也不会好受。 警报声响起,他的面上反而露出一丝狞笑,提起手边的一把武士刀,跨步就出了房门。 “大哥,是黑夜怪侠!” 有人急匆匆的跑来。 “嗯?” 豹子头面色一沉,这个人的名声实在太大,在道上的传闻中更是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话人物。 甚至,龙城会馆的安保因为他单独进行了二次升级。 “叫兄弟都抄起家伙!不要节约子弹,看到不对,就给我狠狠的打!” “是!” “轰……” 下方爆炸声响起,周边玻璃轰然碎裂,震动的数人身形晃动。 “这家伙不是用刀的吗?” 豹子头下盘稳固,在爆炸中身躯稳如山岳,只是耳膜嗡嗡作响。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枪声响起,在安保频道之中,更是传来无数的杂乱声。 “有人受伤,有人受伤!” “三分队失去联络,三分队失去联络!” “啊……,我的腿,我的腿!” “……” “我好像打中他了……” 一人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哪?” “他退到二楼去了!” 一楼礼堂,二楼大厅,空间都十分的宽阔,但边角都有隐蔽之地供人歇息、交谈。 “地下室的人围住一楼,其他人朝下压制!不要让他逃了!” 豹子头通过耳机下着命令,同时缓步朝着下面行去,面上甚至露出一股笑意。 看来,黑夜怪侠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吗? 如果能够拿下黑夜怪侠,死再多的人,在豹子头看来都是值得的。 这些时日以来,黑夜怪侠就如他眼中的疯狗,死死缠着豹子头的生意,让他每一夜都难得清静。 “呼……” 频道内,呼吸声深沉,正自人心振奋的时候,突兀的,所有人猛然陷入寂静之中。 “我……我好像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楼,一个贴着墙壁的安保绷紧身躯,心跳急促的朝四面扫视。 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突兀的浮现在脑海之中,让他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就如被猫盯上的老鼠! “我……我也是。” 另一边,有人同样发声,双手死死握紧手里的枪械,似乎这样会多些安全感。 “闭嘴,人就在二楼,躲着不敢出来,哪有什么不对!” 监控室,安保经理对着电视屏幕大吼,却不知为何,脑门上滑落一滴汗滴。 “邪门……” “轰……” 巨响暴鸣! 一楼大门,那坚固的古木木门轰然爆裂,无数木屑咆哮着涌向礼堂,横扫四面八方。 “哗啦啦……” 陶瓷、玻璃、水晶灯,同时爆散开来。 礼堂里几十人呼吸同时一滞,身躯瞬间被飙射的各种碎片划出道道血口。 狂风呼啸,劲风几乎能把人吹的离地飞起。 而在这狂风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浮现,背负长刀、单人独立,却带着股无边威压。 “啊!” “哒哒哒……哒哒哒……” 有人承受不住心中那股恐惧,眼眶猛睁,已经不管不顾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飙射,场中的人影就如破布一般四分五裂,化作道道残影,涌向四方。 “啊!” “去死,去死!” 监控室里一片雪花,只有那疯狂的咆哮声充斥着整个频道,伴随着的,还有一个个痛哭惨叫之声。 “别乱开枪!” 豹子头在频道内大吼,却止不住那急促的枪响。 “他冲上来了!” 有人大吼,枪声再起,惨叫、咆哮更是充斥着耳膜。 在监控室的安保经理面颊肌肉抖动,眼睁睁的看着那从一层、二层、三层的监控、灯光一一而灭。 视频的末端,往往是那飙射的鲜血,倒地的安保,他却无能为力,心中只有一片胆寒。 那道模糊的身影,就如一头吞噬一切的恐怖巨兽,所过之处,一片残骸! “四层、五层……” “躲起来!都躲起来!” 豹子头疯狂大吼,双眼慌急。 只听那不下几十人的惊恐大叫,已经让他心惊胆战,心无斗志。 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猛地冲到自己的房间。 他这位堂堂一方大佬,纵横浑栾市几十年的存在,竟连与对方碰面的勇气都已不在! 楼梯! “轰……” 坚固的防爆门被人一刀劈开,一人如同卷动的狂风,沿着楼梯朝上狂飙。 所过之处,监控一一而灭,短短十来个呼吸,就已冲入顶层。 “彭!” 门扉踹开,蒙面风衣的男子缓步踏入楼道。 他浑身上下衣衫整齐,仿佛刚才的厮杀混乱与他丝毫无关一般。 “咕噜……” 张超立在门前,喉咙滚动,在心底强提一口胆气,才抱拳开口:“八极拳张超,请指……” “啪!” 来人猛一伸手,一巴掌扇去,张超就已经斜飞数米,一头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彭!” 一脚踹去,房门洞开,几个大汉当即咆哮着冲了过来。 “啪……” 撞击声接连响起,冲上来的几个人瞬间离地飞回,身在半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黑夜怪侠!” 蜷缩在角落里的白晓琴惊喜的大叫。 “你……你想干什么?” 而远处的孙良玉则是颤颤巍巍的开口。 “呼……” 人影晃动,那十几米外的黑夜怪侠就如瞬移一般突兀的出现在孙良玉面前,单手一伸,带着手套的手掌已经掐着脖子把孙良玉提了起来。 面具下,那双眼眸一片冰冷。 “咯……咯……” 孙良玉嘴唇抖动,嗓子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有眼中的惊恐透着求饶。 郭客扭动脖颈,一手举着孙良玉跨步移动,在不远处的保险箱前停了下来。 保险箱上放着一个张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漆黑。 郭客轻轻一碰,屏幕亮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浮现在视频播放器正中。 “嗯?” 双眼一动,郭客下意识的点开继续播放的按钮。 “孙少爷,白召是白可心的三叔,他最疼白可心,两人的关系比父女还好。” 画面中那人轻笑:“我已经安排人让他染上了五石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动找上门来的。” “好,做得好!” 年轻时候的孙良玉哈哈大笑,同时接过对方手里的一把西瓜刀,猛地砍向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头颅。 “曹尼玛!竟敢骗老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郭嘉仁,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少爷您放心,我一定清理的干干净净。” 视频中,那人笑的冷森,眼神冷漠,与记忆中、传闻中,毫不相像。 “咯咯……” 吊着的孙良玉双眼泛白,口吐白沫,而双眼呆愣的郭客却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视频继续播放,一个个场景接连浮现,某人的另一面,清晰的展现在郭客的面前。 残忍、冷血、无情、无恶不作…… …………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要做个好人。” “你为什么一定要做个好人?做人,有时候也是难得糊涂,你难道不明白?” 有人在他耳边发问。 “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 梦中,那人的身影已经模糊,声音却深深的刻在幼年郭客的脑海里,经久不忘。 “噗!” 心潮激荡,体内真气逆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经从郭客口中喷了出来。 染血的面具脱离面颊,跌落地面。 “扑通……” 郭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眸之中尽是迷茫,意识一片混乱。 在他的脚下,是不知何时丢弃在地的孙良玉,他双眼大睁,身躯僵直。 “郭……郭客?” 不远处,房间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的白晓琴小嘴大张,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 七楼。 “他在哪里?” 豹子头压低声音开口。 “去了顶层,那里没有监控。” 安保经理面色呆滞的对着传呼发出声音:“完了!” 是完了! 这里就算死再多的安保,他也不会有事,但楼上的那位少一根手指头,他就绝对活不成! 豹子头沉默。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说上去救人…… 别开玩笑了! “噗!” 耳边声音轻响,让豹子头猛生警觉。 “怎么了?” “大哥,好像有人进来了?” 身旁一人小声开口,同时轻指那露出缝隙的房门。 “阿飞!小韩!” 豹子头微微提起声音,喊向不远处的两人,黑暗之中,却是无人搭腔。 “老大,不对劲!他不是上去了吗?” 身旁的小弟哆哆嗦嗦的开口,豹子头的脸上同样也不好看。 “呲……” “叮……” 武士刀一横,黑暗中一柄飞刀当即磕飞出去。 “呲……” “嗯!” 急促声接连响起,豹子头朝前猛扑,身旁的小弟却没那么敏捷的伸手,咽喉一凉,当即倒地。 “是谁?” “咔!” 豹子头大叫,武士刀狂舞,奈何屋内太过黑暗,依旧有着一把匕首划过他的大腿,撕裂内里的筋肉,让他不得不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呼……” 暗影飞扑,豹子头手腕一松,武士刀坠地,再次中招,但双眼却是一亮,猛的大叫:“找到你了!” “咔哒……” 灯光亮起,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身影尽显无疑。 “黑夜怪侠?” 心头一凉,对方则是二话不说,猛的从腰后拔出一柄狭长的菜刀,飞扑而来。 “不,你不是!” 刀光闪烁,豹子头疯狂暴退,虽然被划破肌肤,心中却是狂喜。 这是个冒牌货! 畏惧一去,胆气陡生,豹子头狂吼一声,已经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咔咔……” 机扣连响,豹子头气势威猛,竟也不乏灵活,身躯陡转,瞬间避开飞刀,一手捞住对方手腕。 “咔……” 手臂白骨突出肌肤,面具下那人当即闷哼一声,挥刀逼退豹子头。 “嘿嘿……,好胆!” 豹子头狞笑,脚尖一点,地下的武士刀当即入手。 “我倒要看看你这冒牌货,是什么玩意!” “叮叮……” 武士刀长且锋利,在豹子头的手中尤其凌厉,刀光闪烁,瞬间在对手身上划过数到伤口。 鲜血侵染衣衫。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豹子头占据上风,不忘开口询问。 “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面具下,对方声音冰冷。 “呵呵……,死到临头,竟还那么大口气!” 豹子头冷笑,话音刚落,面色却开始变的渐渐僵硬:“你做了什么?” “你猜?” “刀上有毒!” 豹子头咬牙开口,面目狰狞。 “倒是聪明。” 面具下那人轻笑,虽有痛楚,却透着股痛快。 “啊!” 大叫声响起,屋内的两人瞬间冲在一起,翻滚、扭动,鲜血喷溅。 狂吼渐渐停歇,一人也终于失去了浑身力气,跌倒在地。 “呵呵……呵呵……” 阿狗一手驻地,疯狂喘息大笑:“豹子头,也没那么了不起吗?” “咣当……” 房门打开,几人持枪冲了进来。 “警察,举起手来!” “阿秀……” 阿狗闭上眼,默默念了一句,猛的举起菜刀扑了过去。 “彭!” 枪声响起,那手举菜刀的男子颓然倒地。 041 意消沉壮志换侠隐 在红灯区的西面不远,有条古时遗留下来的护城河。 虽是位于城中,这条河的河水却也从未有过清澈的时候。 河中满是浑浊的废水,刺鼻的腐臭气味让人闻之欲吐,迎风直飘百米,附近居民不胜其苦。 各种塑料袋、易拉罐、餐盒、用过的避用套等物铺满水面,在夜色灯光下,不时闪起粼粼微光。 “咣当……” 满是铁锈的垃圾桶来回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 一个黑褐色的面具被人丢弃其中,下面则压着一件皱皱巴巴的黑色风衣。 油桶高举,汽油哗啦啦的淋在上面。 “真的要烧了吗?” 白晓琴套着件白色的羽绒服,身上脸上虽有些污垢,依旧不减身上的那股灵性,就如一个跌落尘土的精灵。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旁的郭客,低声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嚓……” 火石摩擦,郭客手中的打火机生起明火。 微弱的火焰随风轻轻摇晃,在黑夜中显出他那僵硬呆板的面部表情。 对身旁的声音仿若未闻,只见他单手轻甩,火焰就落入面前的垃圾桶之中。 “呼……” 剧烈的火焰串起,铁桶内的东西当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焚化。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响起,更有点滴火星蹦出桶外,象征着某些东西在世间彻底逝去。 “……” 白晓琴张了张嘴,眼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不过看了看身旁的人,终究没有开口。 长刀在手,今日刚刚畅饮鲜血的刀身泛着幽幽火光,透着股渗人骨髓的寒意。 与去年刚刚到手时候的毫不起眼相比,此时的这把刀,终于恢复了几分梦中的神采。 奈何…… “噗通!” 长刀脱手飞出,当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满是污垢的河水之中。 “啊!” 白晓琴捂住小嘴,禁不住小声惊叫:“这你也扔?” 事到如今,她也终于想明白,面前这位黑夜怪侠,不知为何,是准备洗手不干了! 郭客依旧默不作声,只是缓缓提起脚下的保险箱。 “这个也要烧了吗?” 白晓琴一脸好奇的问道。 经由对黑夜怪侠的好奇、恐惧、感激,再到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她对对方已经从心中感到股亲近,甚至是依赖。 “旧版的纸币,还能不能用?” 郭客面无表情的开口。 “应该……不能吧?” 白晓琴张了张嘴,见郭客就欲扔出手中的保险箱,当即加了一句:“不过在银行里可以换成新的。” “……” 那就不烧了…… 郭客手上一顿,缓缓点头,开始站在原地对着面前的火焰发呆。 “那个……” 白晓琴悄悄看了郭客一眼,小手拧紧衣角:“谢谢你啊!我以前还误会你,你别生气。” 郭客不吭声。 “可是,为什么啊?” 白晓琴伸手指了指两人身前燃烧的火焰。 郭客依旧不吭声。 “呵呵……” 白晓琴干笑,停下嘴巴。 “警察到了,你回去吧!” 郭客扭头,朝着龙城会馆的方向看去。 “这……” 白晓琴张了张嘴,眼中流出不舍,可惜换来的则是对方的无视。 “那……我过去了。” 她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下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等到伊人远去,眼前火焰渐息,久久矗立在河边的身影才终于有了动作。 默不作声的行在街道上,心中空洞,双眼无神,郭客似乎与外界彻底脱离一般。 “吱……” 不知何时,一辆闪烁着警示灯的车辆停在了他的身旁。 车窗降下,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警从里面探出头来:“喂!小家伙,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 郭客仿若未闻,依旧低着头,一个人行人单只的孤独前行。 “喂,问你话呢!” 陈歌在车里大喊,却不见回声,不禁咧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小家伙,夜里一个人可不怎么安全。” 她扫了眼郭客手中的保险箱,朝着自己的车辆示意一下:“上我车吧!姐姐稍你一程。” 没人应声。 “郭客!” 陈歌声音一提:“礼貌懂不懂?见了熟人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 身前的人脚步一停,终于抬起了头,露出那一双无神的双眸 “谢谢,不用。” “你有心事?” 陈歌轻轻挠头:“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心思?不会是失恋了吧?小家伙,我告诉你,失恋这回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无人应声。 “要不然姐姐陪你喝酒解闷?不过,得等我忙完事情。” “不用。” 郭客低下头,再次朝前行去。 “不要那么无情吗?” 陈歌上前两步,拦在他的身前:“再说,你一个人半夜三更的提着它也不安全。” “麻烦……让让!” 郭客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眼中隐隐有股怒意勃发,声音更是变的重上许多。 一个人心情沉重的时候,往往不喜欢身边有个话痨。 “好!” 陈歌耸肩,侧身让过位置。 郭客前行,就在越过对方的时候,陈歌右手一探,速度迅捷的摸向郭客手中的保险箱。 拿了你的东西,看你跟不跟我走? “啪!” 声音清脆,陈歌一呆,却是自己探出去的手被人一巴掌轻轻扇飞出去。 “咦?” 心中一讶,她皱眉再次出手,目标则是挪到了郭客的肩膀,手中更是使出了近身擒拿的小巧功夫。 她身为女子,力道不及男子,但身体柔韧性却佳,近身短打,尤其擅长,擒拿手更是一绝。 在往日抓贼的过程中,无往不利! 不过今日,却明显不太一样。 “呼……” 眼前人影轻轻移动,明明往东,陈歌手上动作变换,却发觉对方却是往西挪动。 手上一空,竟是再次失手。 她双眼一眯,眼神已经开始变的凝重起来,同时双手探出,迅疾而有力的擒向身前的男子。 眼前一花,郭客已经迈出步伐,离开了她的双手间距范围之内。 “这不可能!” 陈歌双眸大睁。 人手多么敏捷,两个人贴身,一个人要想摸到对方,对方根本避不过去。 更何况,她还精通擒拿手法,怎么可能连身前的大活人都摸不到边? “站住!” 一身大吼,陈歌扭身跨步,一手扣向郭客肩膀,同时双腿发力,猛冲而来。 “呼……呼……” 双手擒拿招式变换,身前的人影却如鬼魅,任她手段尽出,竟也摸不到边。 “呵!” “啪!” 脚下发力,鞋底当即崩开,陈歌单腿如鞭,猛抽而来,劲风呼呼,显然已经使出了全力。 人影晃动,鞭腿再次落空,不过这次她已经丝毫不觉的奇怪。 霎时间,腿影翻飞,爪印变换,陈歌矫健的身姿瞬息数变,齐齐朝着郭客涌去。 “够了!” 一声低沉的怒吼,那如同鬼魅的身影猛然定住、凝实,单手前移,正正按在陈歌的腰挎处。 掌中发力,身在半空的女子当即飞出数米,笔直的砸在路边的黑色车体之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彭!” “嘀嘀……嘀嘀……” 碰撞声响起,感应警声撕裂夜空,与那一闪一闪的警示灯交相呼应。 “咳……咳……” 仰躺在车身的陈歌浑身酸痛,有气无力的干咳两声,半响才从车身上挣扎着直起身来。 “艹!” “要不要那么用力?” 双腿一软,若不是扶住车身,她估计自己已经毫无形象的跪倒在地。 扭过头去,刚才的身影自然早已消失不见。 “不会是他吧?” “小陈,小陈!” 车内传呼几内有声音响起,声音急促、激动,甚至还带着股颤抖。 这在往日,几乎不会发生在这位性格稳重的队长身上。 “我们抓住黑夜怪侠!不……,应该说是姓常的击毙黑夜怪侠了!” “啊?” 陈歌一呆,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郭客离去的方向。 ****** 市一中后巷。 阿秀披上棉衣,从床上爬起。 她怀有身孕,又在经常人满为患的浑栾市医院工作,身体早已提出了抗议。 面色惨白的阿秀来到前面,拉开店铺的卷帘门,外面的街道上漆黑一片,只有自家门前孤零零的灯光。 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紧了紧衣服,阿秀轻咳几声,再次费劲的把卷帘门拉下。 在浑栾市,个人的安全没人会放松。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为客人准备的二手椅子上,扫视着四周干净清洁的店面,阿秀面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自己的丈夫是个细心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十分完美,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困难都是暂时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对这一点,阿秀深信不疑。 为此,她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在没有得到他们祝福的情况下选择了结婚。 阿狗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位完美的丈夫。 除了……,他藏在心中的秘密。 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些东西,阿秀忍不住轻蹙眉头。 时间流逝,久坐的他渐感无聊,于是起身打开了屋角的电视。 “兹拉……” 画面浮现,却是个新闻节目。 “最新消息,黑夜怪侠今夜强闯龙城会馆,伤数十人,死亡人数尚未公布。” “又是黑夜怪侠!” 阿秀轻笑,她其实挺喜欢这个人的,虽然阿狗没说,但她也知道阿狗肯定也是欣赏的,甚至他还偷偷藏了一件那套东西,他以为自己藏得很严实…… “因其手段残忍,拒不认捕,警方选择当场击毙!” “这就是黑夜怪侠的真面目,特插播这条新闻,寻找知情人线索。如证明他的身份,第一位提供正确信息的知情人,可获得警方一万元的奖励!” 阿秀身躯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小口大张,双眼间满是惊恐。 电视画面中,那熟悉的人眉心打着马赛克,双眸紧闭,面无生机。 “哗啦啦……” 座椅翻倒,阿秀已经毫无知觉的瘫倒在地,只有身下鲜血渗出,与眼眸中流淌的泪水沿着光滑的地面蜿蜒。 “老板娘,老板娘!快开门啊!” 门外,卷帘门被人不停拍击,大叫声越来越远,渐渐悄无声息。 ………… “我就说那孩子靠不住,大半夜的也不在家,我家阿秀一个人出事都没个招呼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飘荡,忽远忽近。 “幸亏咱们提前来了几天,幸亏有人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哎!这个天杀的畜生!可怜我家阿秀,怎么就看中了那么个玩意!” 有人哭着哀嚎。 “阿姨,你们先别哭,咱们先把医药费付了吧?” 护士长刘姐的声音响起。 “付什么付?” 女声声音一提:“她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出了事,你们医院不管治啊!” “再说,她丈夫还没来哪,凭什么让我们给她付?” “阿姨,医院已经垫付不少了。现在的情况是,阿秀肚子里的孩子急需做手术,你这样做,我们很难办的!” 刘护士长苦着脸开口。 “有什么难办的!” 女声再次提起:“大不了不救了!一个孽种,他父亲都不要,怪得了谁?” “这……” 刘护士长一脸为难:“要不然,您给阿秀丈夫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阿秀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没他电话!” 阿秀妈妈翻了翻白眼,这边扭脸,当即看到闭眼却泪水涌出的阿秀。 “女儿,你醒了?” 阿秀爸爸靠近身子,难得的放缓语气:“给……阿狗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干什么去了?” “阿狗……” 阿秀缓缓睁眼,眼神迷茫,只有泪珠沿着眼角不停滚落。 “阿狗……,唔……” 护士长上前两步,握住阿秀的手腕:“阿狗怎么了?阿秀你慢慢说,别激动,你身子不能这么受刺激!” “请问,这里是方秀秀的病房吗?” 后方房门有人轻敲,几人扭头,却是一位面色木讷的中年男子。 “你是?” “我是栾城日报的记者吴严伟,这是我的记者证。” 男子弯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同时朝着病床上的方秀秀看去。 “三十四床,这位就是方秀秀女士吧?” “记者,你找我女儿有什么事?” 阿秀爸爸皱眉直起身来,心中泛着嘀咕。 “奥!我是为了方秀秀女士的丈夫而来的,他昨天因杀人被警察击毙……” 吴记者开口。 “什么!” 阿秀妈妈的尖叫声响起,瞬间打断了吴记者的声音:“他杀人?犯法?这个小贱种!” 说着猛地转身,语声急促:“阿秀,妈早就说过,那个小瘪三靠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别留了,妈给你出钱,打掉他,咱们回去再找个好人家!” “这位女士……” 吴记者似乎觉察到自己做了错事,脸色有些难看。 阿秀咬着嘴唇,声音哽咽:“孩子,我要留着。” “混账!” 阿秀爸爸脸色一紧,当场怒骂:“留他干什么?杀人犯的孩子,以后也学不了好!” 说完冷冷一哼,一脸不屑:“况且,你有钱做手术吗?有钱养孩子吗?开店那么久,你们挣了多少?前段时间不是还想找我借钱吗?哼!幸亏没借给你门!” 阿秀躺在床上,嘴唇抖动,呼吸急促,却只有泪水不停涌出,口中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也不知她是悲、是怒? “够了!” 吴记者闷声开口,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 “方女士如果需要钱的话,我可以提供!不仅是我,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资助!” “毕竟,方女士的丈夫……,绝不应该受到两位这样的侮辱!” “你说什么哪?” 阿秀妈妈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他一个杀人犯……” “像方女士丈夫这样的杀人犯,我觉得应该多多益善!” 吴记者冷声开口,缓了口气,才看向方秀秀,语气更是变的柔和:“方女士,不知道能不能谈一下您的丈夫?” “对了,这位护士,你通知医生准备手术吧。钱,需要多少,我来出。” “好,好的!” 护士长虽不知道原因,却也猛松了口气,看了眼方秀秀,急匆匆的出了病房。 病床上,阿秀泪眼朦胧的看着洁白的墙顶,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 “他叫阿狗……” “他开了家面馆……” “他做的面很好吃……” “呜呜……呜呜……他是个好人……” 痛哭声响起,在病房内不停回荡。 042 理后事南方来亲人 一夜梦醒,惊爆全城。 今天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如同一层雾霾般遮在所有人的心头。 而城中的喧哗,则似乎要沸反盈天,掀开天际。 《黑夜怪侠的落幕!》 《从英雄到罪犯的演变,耿教师细评黑夜怪侠的心路历程!》 《龙城会馆之殇》 《今日看点,你眼中的黑夜怪侠?》 《偏执的英雄,理应受到指责!》 一夜之间,各大媒体、报社、电视,纷纷登上了黑夜怪侠被击毙的新闻。 一时间,有人喜、有人叹。 不少藏污纳垢的夜店白日里也开了门,放起了礼炮,响声不绝。 酒水管够,人数不限,红灯区的各大幕后老板们已经忍不住提前开始狂欢起来。 各种优惠大活动,更是创了这么多年的记录。 各大酒店的宴会,直排到一个礼拜之后,城中身有污泥的豪富、官员、混混,就如撒了欢的羔羊,满城乱窜,欢笑不停。 而对于黑夜怪侠心存善意的普通人,则是轻轻摇头,继续过着自己得过且过的日子。 唯有些许热血未息的年轻人,还会悼念一番这位曾经短暂改变过浑栾市的蒙面怪人。 ………… 城南监狱中,光头豪哥拍着大腿,指着电视大叫:“我就说,黑夜怪侠是个坡子,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 街道上,一家专门出售黑夜怪侠同款面具的店铺拉上了店门。 小女孩把手中仅有的面具扔出屋外,这才免去了某些人敌视的目光。 ………… 在某些人的要求下,黑夜怪侠的招牌、制服,一一消失在浑栾市的市场内。 假以时日,掌握权势的人相信,人们终究会把那个人给彻底忘记。 ****** 至于郭客,在睡梦中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再次化身岳山,双手托刀,行走在天刀门狭长的山道之上。 “门主,您真的决定弃刀归隐?” 缥缈之声从山巅云雾中缓缓响起,落入已经一脸沧桑的岳山耳中。 数十年过去,经受江湖磨砺,朝堂倾辄,亲人离世,岳山早已身心疲惫,再不复往日的潇洒随意。 “习刀数十年,初有一腔热血,希冀着能以手中刀,扫平乱世,荡清人间污浊。” 岳山停下脚步,朝着身后淡然看去。 “其后深陷人世苦海,虽得一身武艺,却挣扎于鬼魅人心、纷乱世事之中,始终不得超脱。” “现如今,岳山终于明白,自己的刀法,始终只是刀法,对于世道人心,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的刀,可以改变的只有自己。” “问天刀诀,问的也从来不是天,而是自己。” “门主……” 那人声音幽幽,刀圣岳山对于如今的天刀门来说,必不可少! 有岳山在,天刀门才是举世闻名的名门大宗,就算是新朝强势,也会对天刀门留有敬意。 刀圣的名号,更是直逼武林神话,有他坐镇,天刀门的兴盛指日可待。 门中上下,无人理解岳山的决定! 对他们来说,岳山的归隐,就是对天刀门最大的背叛! 甚至,就连他的归隐之路,门中也只有寥寥几人愿意出面。 奈何…… 岳山心意已决,无人能够劝阻。 “既然门主心意已决,那么,就留下天刀,请自决去路吧!” 声音落下,就见一柄长刀破空而来,直入山巅,而那山道之上的人影,则是在问心岩边,缓缓消失不见。 ****** 从床上爬起的郭客首先给学校里打了电话,随后就赶到衙门,把余小曼接了回来。 往日朝气蓬勃的余小曼遭逢大难,整个人精神落魄,如同失了魂,走路摇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飞一般。 “我答应余大叔照顾你。” 郭客在前面带路,面色呆板,看气色,也不比余小曼好上多少。 “现在,我们先办理余大叔的后事,你给阿姨家的亲人、朋友通知一下吧。” 余大叔父母去世的早,孤零零一人,早年更是混迹街头,没什么亲人。 至于后来做了私家侦探,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郭客也不打算通知。 倒是余小曼妈妈,听说原本是南方富贵人家的女儿,当初两人成亲,更是和家里人闹得很僵,不怎么来往。 不过,现在人都走了,关系再差,作为仅有的亲人,也应该通知一声。 而且,余小曼以后的生活,也需要亲人陪伴,由郭客照顾,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你在听吗?” 身后一直没有传来声音,郭客于是转过身去,看向余小曼。 “嗯。” 余小曼抬起头,双眼空洞,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要办灵堂,要看衙门通知什么时候可以处理尸体,办理证件。就咱们两个人,白事的宴席就不用办了,只要把人通知到了就行。” 郭客和余小曼并排前行,一边慢慢开口:“对了,跟学校请假,别忘了。” 他说的熟练,语气平淡,却不知,这都是这些年不为人知的苦难磨砺而来。 余小曼静静地听着,不言不语,不知何时,突然就泪如雨下,眼前一片迷茫。 郭客在一旁没有劝慰,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到对方眼泪流尽,才牵住余小曼的小手,继续前行。 小区里有居委会,大妈们也帮着张罗白事,余小曼只管跪在那里宣泄悲伤。 一连三日,不时的会有人前来祭拜,大部分都是余小曼妈妈的朋友同事,还有些街坊邻居。 直到这一日,灵堂即将收起的时候,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士踏入房门。 这位女士约莫三十多岁,相貌端庄,举止都带着股让人心折的风度,一身黑衣应是特意为丧事准备的,衣领袖口处都绣着古式的纹路,严肃中透着典雅。 上过香,她眼眶微红,屈膝蹲到余小曼的身前。 “你叫小曼吧?我是你小姨,苏瑜,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她轻轻一笑,遮去眼中的悲伤:“你姥姥姥爷有事,不方便过来,让我把你接回去。” “小姨?” 余小曼看着对方,眼神中满是陌生,侧首看了看门边的郭客,她轻轻摇头:“我家就在这,我不走。” “小曼!” 苏瑜轻轻皱眉,环视四周,缓声开口:“你爸你妈已经走了,你的亲人都在南边,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也放心不下。至于这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会让人处理的。” “我爸没说过我有姥姥姥爷。” 余小曼低着头,小声开口。 “你……” 苏瑜脖颈一扬,顿了顿才缓缓吐气,再次放缓声音:“你爸没说过,你妈难道也不提?姐姐……” 她声音一噎,眼中似乎就要落泪,强行压下去,声音已经微微变形。 “姐姐性子虽傲,但一直都想带着你回去相认的。只是她夹在你爸和你姥爷中间,一直很难做。” “我不去。” 余小曼低着头,声音强硬。 苏瑜皱眉,盯着她看了半响,才轻轻一叹,似乎是想起了自己那执拗的父亲,性格刚硬的姐姐。 “算了,我也不逼你,你自己慢慢想想。” 缓缓起身,她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你们进来,这两天跟在小曼身边,帮忙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 “是,小姐。” 屋外至始至终都站着两个黑衣男子,闻言态度恭敬的低下头,他们立在那里身躯挺直,一动不动,不像是普通的安保人员,到有点像军人。 “不用麻烦了。” 郭客扫过两人,轻轻摆了摆手:“这里,我和小曼可以处理的。” 他看的出来,这位苏瑜的家境应该挺好,心里其实也是希望余小曼能够接纳对方。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接受或者说暂时不愿意,他自然要站在余小曼一边。 “哦!” 苏瑜直起身,上下审视了一番郭客,也不坚持。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还要在这里呆上几天,每天都会来看看小曼的。” “走了!” “我送您。” 送到楼下,苏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若有深意的看向郭客。 “郭客?” “我是。” 很明显,这位苏瑜女士,来之前已经了解这里的情况,甚至有可能对郭客都做了一些了解。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让小曼跟着我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郭客心里也很认同,只是对方说话的语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高高在上,不容许拒绝,也不接受异议。 不过,想到余小曼妈妈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态度,也就不难理解了。 果然不愧是姐妹俩! 或许,她们的父亲也是如此,才会有外孙女不认姥爷的这一幕。 当下轻轻摇头:“小曼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应该劝劝她!” 苏瑜伸手,从身旁一人身上取下自己的挎包,从中掏出一张支票:“你说服小曼,这是报酬。” “苏阿姨,我会尝试劝说小曼的。” 郭客拦住递来的支票,轻轻摇头:“不过,小曼的性子比较执拗,我没什么把握。” “我听说过你爸爸的事。” 苏瑜看着郭客挑了挑眉毛,把支票收回:“你很不错,不愧是英雄的孩子,想来也不会阻止小曼亲人相认的。” 郭客眼神一沉,低头伸手:“苏阿姨慢走,我不送了。” “我相信你能够让小曼改变心意的。” 苏瑜轻笑,朝着外面摆了摆手,当即就有一辆大众辉腾无声无息的从不远处驶了过来。 “其实,我觉的由我劝说,远没有苏阿姨劝说的好。” 郭客忍不住再次开口,也让苏瑜停下脚步。 “怎么说?” “除了你们,小曼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她毕竟还小,身边需要亲人陪伴。” 郭客看着对方,语声缓慢:“我了解她的心情,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最容易接受别人的善意。” “作为她仅有的亲人,我想苏阿姨多用些时间陪陪她,她会接受你的。” “唔……” 苏瑜低下头,陷入沉思:“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谢!” 她抬起头,眼神真诚的看向郭客。 “不用客气,我一直把余大叔当做亲人的。” 郭客退后一步,目送对方离开。 几天之后,一间咖啡馆内。 郭客再次见到了这位来自南方的苏女士。 此时的她,面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让四周的的顾客都为之神夺。 “小郭,谢谢你,你的建议很有用!”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修身长衣,把成熟女人的风度尽显无疑,声音中带着感激。 “小曼现在已经不再把我当做外人了,我觉的,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同意跟我回去了。” “我也看得出来,小曼这两天精神好了不少。” 郭客点头。 “可惜,我现在需要马上回去,要不然……” 苏瑜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幸好,现在都有手机,联系也方便。只不过,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小曼了。” “我答应余大叔的事,一定做到。” 郭客自然义不容辞。 “我相信你。” 苏瑜嫣然一笑,这几日的交往,她对郭客也有了了解。 在她眼中,郭客绝对值得信任。 君不见,这几日郭客一直精神颓废,就跟死了自己亲爹一样,眼中的悲痛迷茫更是从未消失过,这情感可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我姐姐她们的事,我已经问过衙门,他们说凶手已经伏法,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先让小曼跟你住一段时间。” 郭客点头,他也是有这样的打算。 在浑栾市,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实在太不安全。 “另外,这个电话你记着,有事打过去,他会帮忙的。” 苏瑜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名片鎏金,材质不凡,却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刻在正中。 “好!” 郭客再次点头。 “还有这个。” 苏瑜再次掏出一张支票。 “苏阿姨,这个就不用了。” 郭客推脱。 “哎,这不是给你的!” 苏瑜拍了拍郭客手掌:“接下来还不知道小曼要在你这里呆多久,吃穿什么的总是需要花钱的。你一个高中生,手里能支撑多久?” “钱不多,拿着吧!” 郭客张了张嘴,只得接过支票:“那好吧。” “对了,小郭,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瑜笑着端起咖啡,示意了一下:“要不然,大学报考阿姨那边的城市,以后的工作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不了,我准备报考申城的大学。” 郭客摇头。 “申城啊!” 苏瑜点头:“京城之外就是申城,那里确实机会比较多。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回学校了?” “嗯,这段时间学习有些荒废,快高考了,我需要静下心来认真复习一下功课。” 郭客放下杯子,不怎么习惯咖啡的味道。 “那么,祝你学业顺利!” “谢谢!” 043 归校园小曼入乱场 这几日同在一个屋檐下,郭客算是彻底了解了余小曼的性格,同时也是感到大为头疼。 余小曼的性格,有着她父母双方的缺点,却偏偏没有他们的优点。 她接受了余大叔的放荡不羁,却没能学到他身上的谨慎细致。 她接受了苏阿姨性格中的刁蛮任性,却没有继承她的专心好学、自强自足。 衣服不会洗,饭也不会做,甚至就连家里的卫生她都从不打扫。 精致这两个字,从不是余小曼姑娘的标签。 现在,两人一起住在郭客的家里,郭客父亲的房间腾出来让给了余小曼。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生活仍要继续。 上学、考试,是他们这个年龄必不可少的生活节奏。 “吃完饭去上学,等下把你的书包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收拾好。” 郭客敲了敲饭碗,提醒着一脸睡意的余小曼。 “知道了!” 对方嘀咕了一声,继续埋头扒饭。 “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卫生。” 郭客皱起眉,侧过头去,不忍看到对方那发丝散落、不修边幅的样子。 “你自己的屋子,不要指望我给你收拾!尤其是衣服,还有,内衣裤自己动手洗,别往洗衣机里放!” “麻烦!” 余小曼翻了翻白眼,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我吃饱了!” “你碗里还没吃完哪?” 郭客睁眼,指着对方身前那小半碗米粥。 “吃不了了!” 余小曼单手往嘴上一抹,麻溜的去了洗手间。 “你……” 郭客咬着牙,忍不住一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他真的怀疑,余小曼真的有十八岁?她以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收拾利落,再看那边的小曼姑娘,染成三种颜色的头发,高筒皮靴、肉丝袜外套短裤、小皮夹,身上手上零零碎碎的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十足一个不良少女的打扮。 “老师就没说过你?” 郭客推开门,脸色冷淡的扫了眼身后,那正在举着镜子涂抹鲜艳口红的余小曼。 “他说我就一定要听吗?” 余小曼冷笑,甚至还不屑的瞥了郭客一眼:“年轻人,就要有性格,要与众不同!你看看你,扔在大街上,怕找都找不到。” “呵呵……” 郭客嘴角抖动,摇头把门锁死。 下了楼,依旧是去张小冉家拜访了一下。 一段时间过去,张小冉的精神渐渐有了些起色,不再如以前一样心若死灰的样子。 有时候,李阿姨也会推着张小冉去附近的公园里转一转,看一看外面的风景。 甚至,关于高考的事,张小冉也有了些想法,已经在家拿起了书本。 学校,她是肯定不愿回去的了,不过据李阿姨所说,高考,张小冉可能会参加。 “啊哈!” 几日不见,又圆了一圈的朱续才伸开双臂给了郭客一个大大的熊抱。 “郭客同学,欢迎再次回到校园!” “怎么回事?班里气氛好像不怎么对劲。” 郭客翻了翻白眼,挣脱对方,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小声开口。 往日里,班内的气氛总是热热哄哄的,同学间互相打闹嬉戏,怎么几天没来,竟然突然冷清了起来。 “那里,看看,是不是有位没来?” 朱续才朝着后边使了使眼色。 郭客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班级内影响力最大的,无外乎是孙家的二少爷。 “怎么了?” “他家里出事了!” 朱续才神神秘秘的开口:“因为黑夜怪侠。” “什么事?” 郭客头也不抬,仿若首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自动回话。 “孙家的大少爷,出事了!” 朱续才压低声音,一脸的夸张表情。 奈何,他找错了目标,郭客的表情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切!没趣。” 摆了摆手,朱续才才再次开口,也不再继续装神弄鬼:“孙大少成了植物人,据说是缺氧造成的脑死亡。哎!这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活着,总之,是黑夜怪侠下的手。” “对了,黑夜怪侠死了你总知道吧?” “听说了。” 郭客坐下,翻开书本,虽然这段时间他自闭心田、不问世事,但这种事情他不想听也不可能。 大街上,十个人里面九个人谈的就是黑夜怪侠,另一个则是在旁听。 “那你知不知道,黑夜怪侠就是咱们学校附近的人,你应该还见过!” 朱续才继续开口。 “哦?” 郭客抬起头,眼中终于生出了一丝好奇:“是谁?” “后巷面馆的那位老板,叫阿狗的那位,你不是说过他们家面很好吃吗?说起来,咱们学校附近自从他开了面馆之后,确实是没再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 朱续才用肩膀拱了拱郭客:“你最近都不看新闻的吗?电视、报纸上都有他的照片。” “这几天比较忙,没关注。” 郭客摇头:“你说那么多,和咱们班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朱续才眉头一挑:“有些同学觉得黑夜怪侠是个英雄,有的则觉的,他是个罪有应得的罪犯!” “呵……,有了分歧,自然就玩不到一块去了。没打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对了,你对黑夜怪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郭客把书掏出来,重重的放在书桌:“借你的课堂笔记用一下,我复习一下功课。” “哦!想通了,知道要好好学习了,那以后就不要再课堂上睡觉了。” 朱续才调笑了一句。 “嗯,不睡了。” 郭客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趁还有些时间,看能不能再提高一下成绩。” “不是吧,你真的想通了?” 倒是朱续才被郭客的严肃惊到了,一边开口,一边从书桌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郭客,有人找!” 门口有同学大叫,还伴随着细微的嘻笑声。 郭客昂首,当即看到那宛如精灵般的娇俏女生。 “白晓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她的?” 朱续才双眼一睁,一手更是死死的扣住郭客的肩膀,大有不回答就不放手的架势。 “我和她不熟,你知道的。” 郭客耸肩,摆脱对方,这才缓步来到班级门口。 “有事?” “那个……” 白晓琴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来回扭动,只觉自己心口怦怦直跳,几乎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我……我现在住校了!” 呸呸!怎么说起来这个了? “哦!住校也好,只要不出去,一般都不会有事。” 郭客点头。 “对了,还有……还有……” 白晓琴悄悄抬头,对方明明长相普通,却依旧让她心跳加速,声音结结巴巴。 “还有什么?” “你那个,丢到河……” “打起来了,后面操场打起来了!” 一声大叫,把白晓琴的声音中途打断,也让整个班级都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 “是钱莹莹,钱莹莹跟人打起来了!” “快去看看!” 一群人一涌而出,冲向后面的操场,郭客和白晓琴对视一眼,也随着人流来到后面。 操场上,厮打在一起的几人已经被人拉开,但犹在面对面大吼大叫。 “你再说,再说!” “我就说,就说!他就是个怪胎!跟那些监狱里的罪犯一样,是个变态!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钱莹莹扯着嗓子大叫,长发散乱,神情疯狂。 “啊!别拦着我,别拦着我!” 另一边也都是女同学,其中一人尤其激动,哭嚎着,就要上前再次厮打。 “哎!钱莹莹爸爸被黑夜怪侠抓进了监狱,她妈妈也因病住进了医院,一家人瞬间毁了,难怪她对黑夜怪侠那么怨恨。” 朱续才挨到郭客身边,小声嘀咕,打架的人已经拉开,那边也有老师赶了过来,自然不用他们瞎掺乎。 “对面的是四班的王霞,她们家好像得到过黑夜怪侠的帮助。哎,她们俩都是艺术生,以前还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来着,想不到……” “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 郭客叹了口气,瞥了眼身旁的同桌。 “我这不是和白同学说一下情况吗?” 朱续才翻了翻白眼,又是一脸热情的看向白晓琴:“白同学,你觉得黑夜怪侠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 白晓琴一愣,情不自禁的看了郭客一眼,顿了顿才小声开口:“应该……是个好人吧?” “我也这么认为!” 朱续才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可惜,我们班很多同学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 白晓琴一脸不解,在她的感觉中,在学生中,黑夜怪侠的支持者应该占到多数。 “因为孙良辰啊!在我们班,说黑夜怪侠的好话,可是公敌!只能暗地里支持。” 朱续才耸肩,又看向郭客:“郭客同学,你对黑夜怪侠有什么看法?” “我……” 郭客看着不远处那撕心歇底哭喊着的钱莹莹,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就跟钱莹莹说的,他就是一个怪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幸好,他已经死了!” 他声音缓慢、平稳,一旁的白晓琴却身躯一紧,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 “你看吧,白同学,郭客以前也是支持黑夜怪侠的,现在也不敢这么说了。” 朱续才在一旁炫耀着开口。 “是,是吗?” 白晓琴强笑一声。 “对了,你来找郭客有什么事?” 朱续才难得跟白晓琴说话,此时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没什么,就是见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过来看看。” 白晓琴轻轻摇头,把原本的计划压在心底。 ****** 学校后门。 郭客并不知道,在学校里与他刚刚分开的余小曼并没有进入教室,而是从后门再次走出了校园。 “小曼,这几天苦了你了!” 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从路边走了过来,在眼角挤出几滴泪珠,上前抱住余小曼。 “走,跟姐姐去放松放松,千万别把心思都放在心里,那样容易伤到身体。该哭哭,该笑笑!” “雅姐,我想请你帮我打听几个人。” 余小曼强笑着开口,跟对方亲近中透着些疏离。 “没关系,雅姐带你去见彪哥。” 雅姐眉头一挑,笑眯眯的挽住余小曼的手臂,朝着不远处一辆粉色轿车走了过去。 “彪哥现在可是浑栾市道上的大哥!以前在二元庙混,现在接了几个场子,手底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妹妹手段高明,彪哥肯定欢迎!” 方雅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这个,就是彪哥送给我的。” “雅姐,我不要钱,我就是想找几个人。” 余小曼眼中一亮,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欲望,轻轻摇了摇头。 “知道,知道!不管你想找什么?找彪哥,准没错!” 雅姐熟练的启动汽车,朝着远离学校的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地下夜场之中。 灯光晃动,人群狂欢,嘶吼咆哮声不绝,更有几个衣着暴*的女子在台上摇头摆尾,点燃着气氛。 “最近这段时间,自从那个人出事后,场子里不分昼夜都有人来。看来,都是以前压抑太久了!” 方雅在前面带路,一边大吼,如果不这样,身旁的人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那个人?” 余小曼皱眉。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彪哥不让我们提他的名字。” 方雅摊手:“其实有什么?他都已经死了。这边来!” 转过一条通道,进到这间屋子里,外面的声音已经丝毫传不进来。 这是一件监控室,十几台显示屏毫无规矩的挂在墙上,裸露在外的电线在屋子里四下里蔓延。 “彪哥!” 端坐在那里的彪哥身高马大,胳膊上绣着青龙纹饰,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 “就是她?” “没错!” 方雅急急点头:“小曼可是家学渊源,开门溜锁那是顶尖的好手!” “雅姐?” 余小曼皱眉。 “听话,你要办的事一定没问题。” 方雅扭脸劝慰了一句。 “是吗?” 彪哥冷眼扫了过来,朝后一摆手,一人已经抱着一个小号的保险柜走了过来。 “打开它!” “小曼,快!” 方雅眼睛亮起,催处着余小曼。 “那……好吧!” 既然有求于人,余小曼也知道是该显示一下自己的作用。 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保险柜,凝神拧动开关,不过短短片刻,咔哒一声,保险柜就在她手中打了开来。 “呼……” 余小曼轻呼一口气,心中也是感到庆幸,幸好开关简单,不用工具她也能打开。 “啪啪……啪啪……” 那边,彪哥轻轻鼓掌,眼中忍不住带着赞赏。 “不错,不错!那就留下吧,小春,去给她办个入职手续。” “是,老大!” 一个左手看上去有些别扭的瘦子闻言走了过来。 “彪哥,我只是想找几个人。” 余小曼迟疑着开口。 “找人?” 彪哥咧嘴:“没问题!不过,先把入职手续填了再说。你放心,只要你找的人在浑栾市,我肯定能给你找的到!” 044 四方动天刀复归身 室内阴暗,只有一台老式的笔记本还在费力的工作,幽幽光晕,照亮着那不足两个平方的地域。 “郭嘉仁,你这一辈子专做坏事,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也会做做好事?” 屏幕上,郭嘉仁端着个瓷碗,正小口小口的喂着一个痴哑儿童。 一位相貌普通的妇女站在一边,冷言冷语:“因为这孩子的父母?” “我只是想做个好人。” 郭嘉仁手腕一僵,良久才闷声开口。 而那儿童,则是至始至终不哭不闹,双眼呆滞,给吃的就张嘴,不给也不要,与常人家的孩子毫不相像。 “做个好人?” 顾长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泪都快笑了出来:“你做了一辈子的孽,下十八层地域都嫌富裕,现在想做个好人了?” 笑了两声,她又是面容一紧,冷声开口:“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这孩子我要带走,他身上的麻烦你我都清楚,一旦出事,就算是孙为民也保不住你!” “他这个样子,你想卖给谁?谁会要?” 郭嘉仁面无表情的继续喂着孩子。 “我有门路,申城有个叫什么长生的,好像在收。怎么?你不乐意?难道你还想养着他不成?” 顾长云抿起嘴。 郭嘉仁放下空荡荡的碗筷,头颅低垂,轻声开口:“这是我欠他们家的。” “哼!” 顾长云死死盯着郭嘉仁半响,才猛然转身,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去。 屏幕中陷入寂静。 良久,郭嘉仁才拿出一个纸巾,轻轻擦了擦那儿童的嘴角。 “要做个好人。” …… “咔……” 门锁声响,郭客当即轻轻抬头,合上电脑。 房门打开,满身酒气、双眼迷离的余小曼晃晃悠悠的进了屋内。 “你去哪儿了?” 郭客站起身,冷声开口:“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放学的时候为什么没在校门口等我?” “那么多问题?你好烦啊!” 余小曼使劲的摆了摆手,满嘴酒气:“你又不是我爸妈,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答应过余大叔,要照顾你。” 郭客皱着眉,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楼下,一辆喷涂着五颜六色的汽车正驶向远方。 “照顾我?就凭你?” 余小曼醉眼朦胧的上下打量着郭客:“算了吧!你别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了!” 郭客沉默,半响才轻轻开口:“你有心事,可以说出来。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可以告诉苏阿姨。” “说什么?” 余小曼身子往下一软,斜躺在长凳子上,一脸的不屑:“道上的事,你们都不懂!” 郭客面色一紧,声音甚至开始微微变冷:“你跟那些人混去了?” “混?” 余小曼眉毛一挑:“没错,你是好学生,听老师话,我就是在混日子!” 郭客盯着对方,态度强硬:“别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对你没什么好处!” “要你管!” 余小曼脖颈一扬。 “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以后放学我们要一起回来!晚上也不准出去!” “你……” 余小曼还要犟嘴,不过看着杵在那里的郭客,想起这几日的相伴,还有到这时候都没有休息等着自己,心中不禁猛的一软。 当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算了,随你吧!放学一起就一起,不过中午在学校你可不能缠着我。” “我没那个兴趣。” 郭客松了口气,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洗洗澡,好好休息,苏姨来电话了,让你报考东南大学,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她可以想办法让你去上。” “哦?” 余小曼抬起头:“东南大学,那个重点本科?” “嗯!” 郭客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苏姨家的情况,但想来应该家境不错。如果你有什么事不方便对我说,可以跟她说。” “知道了……” 余小曼眨了眨眼,慢慢陷入沉思。 …… 接下来日子,就如郭客一年以前一样,平平淡淡,如流水般缓缓逝去。 在余小曼看来,郭客性格木讷,少言寡语,平日里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学习成绩更是与自己天差地别。 就像是父母口中经常听到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不过,余小曼却很是看不起郭客。 胆小、懦弱、没有担当、没有血性! 不像是热血旺盛的年轻人,倒像是了无生趣的耄耋老者。 两人同行,在路上遇到小偷、劫匪的时候,余小曼往常都会帮着叫喊一声。 而郭客,每次都是事不关己,头也不扭、眼也不眨的继续前行。 这种性子,就算学习再好,余小曼也看不起! 这些时日,郭客中午已经不再返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学校复习功课,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 而余小曼,则就可以趁机前去彪哥的地盘,做做溜门撬锁的行当,顺便耍上一耍。 待到学校快要放学的时候,她再来到校门,装作无事一般和郭客一起回家。 而自闭心田的郭客,竟是从未察觉,这也让余小曼越发的对他不屑。 有人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只是有些东西,却无法抹除。 宁静的日子一直在临近高考的某一个周末停顿。 …… “郭客。” 一人敲开房门,朝着郭客轻笑,眼神中却带着股憔悴:“小曼在你这里吧?” “周大哥。” 来人却是申城日报的周明志,郭客急忙引着入了屋内。 “快进来,小曼在这里,我去叫她。” 周明志此来,自是为了悼念余信利夫妻,至于为何到了现在才来,想来也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见过余小曼,周明志拉着郭客下了楼。 此时已经入夏,周明志却依旧披着件宽大的风衣,时不时的更是守一守衣角。 “郑前辈也去了,和余先生一起。” 他嘴里叼着烟,低声长叹:“你应该猜得出,是因为你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那个箱子。” “衙门下了通告,余大叔遇害的案子已经破了。” 郭客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信吗?” 周明志撇嘴轻哼:“有些事不适合告诉你,不过,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 郭客看着对方,闭口不言。 “郑前辈出事之前,曾经给我发了一个文件。” 周明志看了眼郭客,眼神中似乎闪过奇怪的意味。 “文件中记载着某些人犯罪的证据,前辈当然不会只发给了我,但过去了这么久,那人始终没有出事。” “这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 郭客摆手,制止了对方的话头:“周大哥,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分心。” “你……” 周明志讶异,侧首看向郭客,似乎对他的反应无法理解。 良久,他才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了,我这次来,是想借一借余先生的某些东西的。” “还有,这个网址,你留着,没事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一张纸条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个在郭客眼里有些奇怪的网址。 “好!” “再过几天,会有件大事发生,如果我出现了意外,希望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就像留下遗言,周明志重重的拍了拍郭客的肩膀,才跨步离去。 ****** 礼拜一。 学校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衙门的人沿着街道挨家挨户的走访。 “听说死人了!” 有人小声嘀咕:“一个高三的女学生,家在附近,每天走读,谁知道昨天晚上就出了事!” “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身上全是伤,也不知道是被那个天杀的祸害的?造孽啊!” 声音遥遥响起,即使微弱,却控制不住的转入郭客的双耳之中。 “咳咳……” 弯下腰,郭客闭上眼,不停的咳嗽,甚至有血沫涌出体外。 “你没事吧?” 余小曼虽然不喜郭客的性子,但却视他是自己目前最亲近的人,见他这个模样,不由的慌了神。 “没事!” 郭客轻轻摇头,挣扎着直起身子,脚步踉跄的朝着校园奔去。 “听说了吧?” 班内,朱续才双手托脸,双眼无神:“以前黑夜怪侠在的时候,咱们学校附近就连小偷小摸都不怎么见过。” “这是衙门的事!” 郭客抹去嘴角的血沫,闷声回答。 “是啊,本来就是衙门的事,不过在衙门不给力的时候,就需要有黑夜怪侠这样的人出面了。” 朱续才一脸的颓废:“可惜,黑夜怪侠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报上说,记者采访的时候,怪侠的妻子都不知道丈夫的身份,可见当黑夜怪侠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郭客,有人找!” 门边又想起呼声。 看到来人,朱续才已经没了多大的反应:“又是白晓琴!你要是和她没什么猫腻,我就去吃屎!” “那你口味够重的。” 郭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朝着门外走去。 “有事?” 今天的白晓琴,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精神憔悴,双眼红肿。 在她的身旁,倚着墙壁,还立有一个黑色的长条木箱。 “珂珂是我们班的。” 她一开口,就让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偏僻的校园一角,只有清风来回徘徊。 “抱歉!” 良久,郭客才慢慢的开口。 “其实我知道,这怪不到你。” 白晓琴语带哽咽,双眼之中更是要涌出泪水:“可是,你本来已经改变了这里,给了别人希望,为什么要放手?” “我没那么伟大!” 郭客轻轻摇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遇害,每天都有人在犯罪,我改变不了什么的。” “至少,如果你在,浑栾市就不会那么乱,珂珂也就不会死!” 白晓琴声音一提,双眼逼视郭客,眼眸中甚至带着股怒火。 郭客侧过身去,不与她对视:“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些的话,你可以怪我。” “……” 白晓琴低下头,双肩轻微耸动,哭泣声若有若无,直到许久才抹去泪水,一指墙上的木箱。 “我从河里把那个东西捞出来了,现在还给你。” “这又何必!” 郭客皱眉,眼神落处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心头一动:“钦差要巡视浑栾市?” 却是校园一角,升起了一条红色标语:热烈欢迎钦差大臣贾正巡视浑栾市! “嗯,两天后。” 白晓琴在他身后轻轻点头:“我听说,好像是有人在网上告了上任府尹和……为民集团。” “两天后……” 郭客双眼一眯,一手轻轻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 彪哥的场子里。 一身修身服饰的方雅仰躺在沙发上,叼着根香烟在吞云吐雾。 余小曼拿着工具正不停地对着一件一人多高的保险柜使劲。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是他们休息的时间,晚上才是场子活跃的时候。 “小曼,你要找的人彪哥帮你打听了。” 方雅吐着眼前,缓缓开口,那边余小曼的动作当即顿住。 “找到了?” “嗯,找到了。” 方雅点了点头:“远飞、亮子,这两人是外地来的,跟着大佬张超混。” “张超?” 余小曼直起身子,她现在也不是对浑栾市道上迷茫无知的人,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自三眼鹏、豹子头等上一辈的大佬一一去世之后,目前浑栾市道上最有权势的人,就是张超! 她没想到,自己的仇人竟然有那么大来历! “幸好,这两人都死了。要不然的话,你想报仇,门都没有!” 方雅轻笑:“你运气好,一开始彪哥还准备把你拿下,交给超哥处理,还是我辛辛苦苦拦下来的。” “雅姐,谢谢你了!” 余小曼一惊,急忙开口道谢。 “咱们姐妹俩,客气什么?” 方雅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样吧,高考过后,姐姐给你庆祝,开个大party!” “这……” “别拒绝,要不然就是不给姐姐面子!” “那好吧。” 余小曼其实也是个爱玩的性子,只是最近身边有郭客盯着,她自己也不怎么有兴致。 这个时候有了借口,半推半就的就应了下来。 “对了,雅姐,你认识超哥吗?” “吆喝!想攀高枝啊?” 方雅调笑一句,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不过,姐姐还真认识,这里还有我和超哥在一起的合影哪!” “在哪?” 余小曼急忙探过头去,手机翻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映入眼帘,让她双眼一眯,恨意深藏。 “对了,过两天龙城会馆有宴席,邀请了城里面的大人物,超哥也在场的。” 方雅挑了挑眉毛:“想不想去?姐姐有门路的!” “真的吗?” 余小曼做出一脸的兴奋状:“那太好了!” 045 上使到冷言讥刁民 深夜,尖锐的电话铃声把郭客从睡梦中惊醒。 “郭客,我妈……我妈晕倒了,你快点下来!” 张小冉慌乱而急促的声音让郭客猛的一惊,匆忙在身上套了件衣服就奔出门去。 踹开张家的房门,客厅内一片漆黑,只有张小冉的房间里有着暗淡的光晕。 房间里李阿姨已经瘫倒在地,张小冉也从床上爬到了地上,正在满脸泪水的哭嚎、眼中尽是无助和惊恐。 “小冉,你别激动,我们先送阿姨去医院。” 郭客弯下腰,压下心有的慌乱:“张叔哪?给他打电话了没有?” “我爸上夜班,还没回来。” 张小冉大哭着开口,双手抱着李阿姨不停的呼喊,奈何怀里的人始终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怎么了?” 睡意朦胧的余小曼也被惊醒,来到下面看到这一幕只觉浑身一凉,双手猛的捂住嘴巴。 “小曼,你推着小冉,我先带李阿姨上车。” 郭客抱起李阿姨朝外奔去,他脚步急速,上半身却稳如泰山,丝毫不见晃动。 片刻后,车辆发动,四个人急冲市医院。 忙碌从深夜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中午,病床上的李阿姨才睁开眼睛,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而在过道里,张家父女却是脸色惨白,眼露惊恐,身躯摇摇欲坠。 “慢性白血病,现在已经进入加速期,随时都有可能进入急变期,情况很不乐观。” 医生摘下口罩,眼带遗憾的看着面前的这对父女。 张叔年龄不大,却已经头生白发,一脸的憔悴,女儿坐着轮椅,衣衫单薄。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 关于白血病,也就是血癌,医生已经讲了很多,话里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劝他们放弃治疗,准备后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 张叔双眼呆滞,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病情报告单,似乎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病人应该从事过冶金行业的工作,体内有重金属中毒的症状,这种情况长期残留,就有可能诱发白血病。” 医生叹了口气,带上口罩:“如果是早期,提前发现的话,其实还有得救。” “我说过要做体检的!我说过的……,她偏偏心疼钱!” “呜呜……” 张叔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子,一个大男人在那痛哭,柔弱的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至于张小冉,早已双眼迷茫,似乎已经生无可恋。 生活,对某些家庭来说,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磨难。幸福的家庭可能不会永远都幸福,但不幸的家庭,往往很可能会越来越不幸! 不远处,余小曼侧过身子,不忍再看,只是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人的凄惨,也让她忆起了自己的不幸。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他们。” 郭客长呼一口气,拿出车钥匙,朝着余小曼开口:“钥匙给你,慢点开。晚上,我有可能不回去了。” 张小冉和李阿姨两个人都需要照顾,各种检查、跑腿,也不是张叔一个人可以忙的过来的。 车是余大叔留下来的,而余小曼则和郭客一样,都在生日那天得到了驾驶证当做的生日礼物。 看着余小曼拿着钥匙离开,郭客微眯双眼,脑海中想起昨日苏瑜打来的电话。 “郭客,你最近注意一下小曼。” 苏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也让郭客不得不认真起来。 “怎么了?” “这两天,小曼在从老胡那里了解一个叫张超的人。” 老胡是苏瑜在浑栾市的关系,郭客手里也有他的电话,生意做得也不小,在浑栾市也有些权势。 “张超?” 郭客托住下巴,想起某个被他一巴掌扇飞的路人。 “对!据老胡说,这个张超在你们那里很有能耐,招惹到他会有很大的麻烦。” 苏瑜在电话对面点头。 她本以为有老胡照看,小曼在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想不到她要招惹的人,连老胡都不敢多谈。 “我怀疑,我姐姐的死,很可能和这个张超有关,小曼估计是想报复他!这孩子……” “我知道了。” 郭客捏住手机,静静点头。 “郭客,你一定要看好小曼,让她不要一时冲动。我现在脱不开身,等过两天高考结束,我就赶过去把她接来。” 苏瑜只字不提报仇的事,显然也是对张超束手无策,她们家就算有些手段,也都在南方,在浑栾市根本施展不开。 况且,作为生意人,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那些目无王法的亡命之徒。 “你放心,小曼不会出事的。” 合上手机,郭客侧首,在他房间一角,有着一个微微鼓起的包裹,和那柄失而复得的长刀。 ****** 下午五点,龙城会馆的停车场里已经摆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豪车。 一位位浑栾市上层人物接连出现在会馆之中,彼此热情的打着招呼。 与底层百姓自扫门前雪的情况不同,这些把持着浑栾市经济、政策的人物,更为团结。 围绕着为民集团、孙为民,他们拧成一股绳,裹挟着上百万的百姓,与朝廷某些内部大员联系紧密,形成一个看似分散,实则牢不可破的整体。 曾有很多人妄想打破这个利益集团,但每每都是撞得头破血流,而对方却是丝毫无恙。 会馆一层的大堂有专人接待,一位位西装笔挺、打扮靓丽的男男女女相携入内,参加着这场专为欢迎钦差贾大人而来的晚宴。 灯光璀璨,各种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点缀其间,墙壁的绘画、脚下的软毯,都让这座会馆充斥着一股高贵、典雅的气息。 一瓶瓶耳熟能详的高档酒水随意的摆满桌面,由数百厨师精心配制的吃食琳琅满目,各种糕点、瓜果更是精美而又新鲜香甜。 优美、舒缓的琴声轻轻响起,伴随着厅中的举杯换盏,低声言笑,彰显着男士的风度翩翩,女士的靓丽多姿。 三楼以下,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彼此来往频繁,四楼则多出了许多沙发、桌椅,可供人坐下歇息,慢慢商谈。 而五楼的单间之中,则有着真正把持城中诸多要害的达官显贵。 “贾大人,这位就是张超,这家会馆的现任老板,是位很有能力的年轻人。” 孙为民虚指推门而入的张超,大声朗笑着做着介绍。 端坐主位的贾正是一位相貌刚硬的中年男子,眼神犀利,当下盯着张超微微额首。 “张老板,好本事,年纪轻轻就有了这番事业,以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朝廷目前就需要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带着股威严,让人下意识的躬身细听。 “贾大人过奖了!” 张超面色红润,心潮澎湃,他初下山,也曾想过要出人头地,但谁能想到,机会竟然来的那么快? 稳了稳神,他才朝着四方拱了拱手:“张超能有今日,全赖孙老板提携,府尹大人的开明,如没有两位在,哪有小子的今天?” “哈哈……,张老板客气了,您的能耐,我是见识过的,以后的日子,我们衙门还要多多仰仗你哪!” 衙门的宋司长咧嘴大笑,上前揽住张超,一副亲如兄弟的态度。 “坐吧,招呼人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 孙为民摆了摆手,当即就有人在长桌最后,添上了一把座椅。 这把座椅,就象征着张超以后的地位。 按理来说,他是不够资格的,但孙为民开口,自然值得这一个座位,一如当年的豹子头。 “谢孙老板!” 张超再次拱手,眼中更是带着股感激。 “陆大人,陆大人,拜托拜托!” 就在这时,门前突然响起嘈杂之声,声音不大,却让向来喜欢安静的钦差贾大人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府尹夏图察言观色,当即冷声开口。 “咣当……”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子当即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陆大人?” 张超起身,脸色阴沉的看向其中一人:“这人是谁?竟敢纠缠陆大人?” 两人之中,其中那位有些秃顶的男子却是路政司的司长陆鸣。 另外一位,却是无人识得。 “步胜,你给我松手!” 陆大人猛地一抖手臂,这边厢另一人一看屋里那么多人,其中更都是自己熟知的大人物,也是心中惊慌,不敢继续纠缠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夏图扫了扫两人,冷声质问陆鸣:“身为朝廷命官,竟然没有一点风度!” 他不知缘由,也不认识那名叫步胜的男子,只得把怒气往陆鸣身上发作。 “府尹大人……” 陆鸣脸色一僵,还未等他解释,那位步胜已经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钦差大人,府尹大人,孙老板,我其实也不想打扰诸位,只是生意难做,实在是没有办法。” “哦!” 贾钦差眉毛一挑,轻声开口:“身为朝廷官员,自是要服务百姓,步老板生意有什么难做,尽管开口。” “这……” 步胜语声迟疑,悄悄看了看身旁的陆鸣,却见对方也是一脸漆黑,眼睛似有惶恐流露。 “贾大人,您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这点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行了。” 夏图侧首轻笑着开口。 “哎!我坐汽车来的,睡了半天,有什么劳顿的?” 贾正一开口就顶的夏图一脸僵硬。 “况且,事关百姓,就没有小事,我身为朝廷命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夏大人你说,是不是?” “呃……,是,是!” 夏图强笑。 “听见了吧,步老板,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只要合情合理,我们自然会为你处理。” 贾正的话,给了步胜些许信心。 当下躬了躬身,小声开口:“我叫步胜,是万通物流在浑栾市的负责人。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车缴费太多,所以想让陆大人通融通融。” “什么通融?” 陆鸣大怒:“你自己的车违规上道,该交多少就交多少,要是都像你这样通融,我们工作还做不做?交通什么时候才能顺畅?” 贾大人皱眉:“步老板,你这要求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我觉的你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整理自己车队身上。” “大人,不是这样的啊!” 步胜哀嚎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我们一开始是好好开车的,可陆大人在我们要过的街上多安了十几个摄像头,这一罚都是十几倍的罚啊!而且,超重、超载,每天的检查,陆大人的规矩也不公平啊!” “胡说!” 陆鸣怒吼:“你哪只眼看到我按摄像头了?你去街上看看,那个摄像头不符合路政规划?” “是,摄像头现在是没了!” 步胜也是急了,跪在地上朝着他大吼:“那还不是我答应了你行的那什么包月的办法,一个月一辆车五千的包月费?还有我公司里那些人,都找你的人上的岗,这才撤的摄像头?” “姓步的,你别乱说啊!我……我告你诽谤!” 陆鸣明显慌了神,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步胜,气势显得有些外强中干。 步胜气急上头,继续不管不顾的大吼:“这也就罢了!一个月五千就五千,但你三天两头提价是什么意思?半年不到,你就提到八千,我们公司上上下下,现在都是给您陆大人打工的了!” “彭!” 坐在上手的夏图猛的一拍桌案,大吼出声。 “够了!” 场子一静,似乎就连空气都静滞了一般,良久无人发声。 最后,还是孙为民轻轻一笑,朝着钦差贾正拱了拱手,打破寂静:“贾大人,这件事您看?” “依我看。” 贾正眯眼,看向陆鸣,声音一厉:“陆大人这个路政当的可是失职的很!” “钦差大人!” 陆鸣身体一晃,‘扑通’一声跪在步胜身旁,神色慌张:“您别听他胡言乱语,他……他这是诽谤、诬告!” “钦差大人,我可以为我说的每一句话打包票!” 步胜则是一脸狂喜,兴奋的大叫:“我手里,有着陆鸣这半年来交给我的收据。” “哦!” 贾正面色不变:“是吗?” “是啊,是啊!” “彭!” 再次一声巨响,却是贾正一手拍在了桌案之上。 “大胆刁民!竟敢行贿犯上、腐蚀朝廷基层官员!朝廷这些年之所以政令难行,为何?难在基层官员无法行之有效,又为何?就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存在!” 只见他猛然起身,满面怒气,双手狂舞着大吼:“你们这些腐蚀朝廷基层官员的不法奸商,才是政令施行的最大敌人!” “宋司长。” “在!” “拉下去,好好审审,看看他还祸害过我们多少的朝廷官员!” “是!” 宋司长一招手,当即就有两人围了过来,一左一右夹住步胜,拉出门外。 而至始至终,步胜都是双眼大睁,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在被拖出门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才是一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再没一丝一毫的力气,双眼只剩下一片死寂。 046 刀染血问身道过客 拉走了闹事的人,屋内的气氛陡然变的缓和起来。 调笑声、戏谑声不断。 路政司的陆大人更是自罚三杯,用来谢罪,引来众人的掌声。 酒不醉人人自醉,以张超的酒量,往常饮下的这点酒水不过是开胃菜,此时却已是醉意醺醺,脸颊通红。 众人言谈,必是动辄掌控上千人命运的大事,千万级别的生意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张超解开外衫,敞开怀,笑的畅快肆意,只觉着这种一言一行都能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太给力了! 难怪夏府尹那么快就参与到一起,当初这位可是被派来搅局的高官。 只可惜,在金钱、女人、权势的种种诱惑下,这位年纪尚轻的夏府尹,并没有如他任职时宣的誓那般忠诚。 还有那位贾钦差,看刚才的情况,也是再买孙老板的一个面子,所谓的彻查为民集团,怕也是走个过场了。 朝里有人说浑栾市是朝廷的一块顽疾,但在张超看来,这混乱之城,却是一处风水宝地! “昨天,有个西凉饮食公司的找到我那里,说是部门给他办的证不全。” 食药监的刘大人哈哈大笑:“这家伙真是没点眼力劲,办可以,他东西送来了吗?” “是那个叫巴什么的吧?” 工部的王大人接口大笑:“他也找过我,说是一切都符合规矩,设备安全什么的玩意都合格,让我下面的人给他签字。” “呵呵……,什么玩意!” 王大人轻呸一声:“我看他就是在别的地方给惯得!我不好好查查他,我的王字就他妈倒过来写!” “哈哈……哈哈……” 众人同时大笑,有人笑指王大人:“你倒是不吃亏,王字倒着写难道就不是王了。” “王大人说的在理。” 笑罢,刘大人一脸赞同的点头:“你看看外面的那些官员,还是咱们朝廷的官员吗?面对商人,一个个跟孙子似的讨好,我这里可不侍候!” “嘀嘀……嘀嘀……” 众人谈笑间,张超腰间有声音响起,他告罪一声。起身后退几步,在无人的地方接听。 “老大,有个女人拿着把刀子偷偷混了进来。” 电话里手下轻笑:“据她说,她是找老大您报仇来的。”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 “啪!” 电话那头有挣扎声响起,随即就被人一巴掌打断,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找我报仇?” 张超轻笑:“给谁报仇啊?” “一个叫余信利的。” “嗯?” 张超笑容一收,眼中寒意流露:“看好她,我这就下去。” “是!” 挂上电话,张超脸色阴沉,举步正要过去告退,陡然停下来脚步。 他缓缓扭身,凝神看向身旁的一副壁画,那是一副西方女子的肖像,只是其中的一只眼睛看上去有些古怪,不怎么搭配。 “咔……” 泥塑掉落,一个隐藏在眼睛下面的摄像头被张超轻轻扣了下来。 他的动作并未避人,场中其他人看的真切,谈笑当即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是脸色紧绷,死死的盯着张超。 “这是怎么回事?” 孙为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张超猛打一个寒颤。 “呼……” 就在这时,不远处角落里一个负责安保的男子陡然跨步,直奔大门冲去。 “想跑?” 张超双眼一眯,猛一咬牙,整个人已经贴着地面冲了过去。 他步伐迅捷,一点一扣就是数米,整个人就如一根突兀飙射的历箭,瞬间追到那人身后。 “彭!” 旋身猛踢,腿风呼啸,窗扇上玻璃脆响,而那想要逃走的男子更是直挺挺的倒飞回来,重重的砸落地面。 鲜血从那人的面颊一侧渗出,滴落地面,躺在地上的男子身躯抽搐,口中咯咯作响。 “留活口!” 宋司长猛然起身,拦住张超接下来的动作:“问一下,谁让他做的!” “嗯。” 张超点头。 “张老板,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贾大人脸色阴沉,他一向以刚正面示人,如果刚才那一幕传出去,对他的前途几乎是打击性的毁灭。 “抱歉!” 羞恼、愤怒在心中激荡,让张超忍不住浑身打颤:“是我管理不周。” “张老板刚刚接过会馆的生意,难免有遗漏的地方。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就好。” 孙为民叹了口气,主动开口缓和着场中的情况。 “张老板,你先下去吧,把事情问清楚再来。” “是!” 张超压下心底的怒火,躬身提起地上的男子,转身离去。 “咯吱……” 还未等他推门,两扇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一道漆黑的声音悄然出现在门扉之前,拦住了张超的去路。 无形的气场,犹如实质一般扑面涌来,那冰冷的双眸,看着他就如再看一个死人。 张超遍体一凉,口中的牙齿已经忍不住上下碰撞,磕磕作响。 “黑……黑夜怪侠……?” “是我!” “啪!” 脚下劲力爆发,张超身躯陡转,二话不说就朝屋内狂奔,势头狂猛,好似后面有猛兽追赶一般。 “铮!” 身后有刀声轻颤,刀光乍现,身在半空的张超瞬间被刀光划过,而他仍旧狂奔了数步,直到来到酒桌之前才强强停下脚步。 “咯……咯……” 他微微张口,面容扭曲。 下一刻,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脖颈正中。 “噗……” 血水喷溅,头颅滚落,正正掉在下面的一个餐盘之中。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撕裂寂静。 ****** 昏暗的夜色下,城市在灯光中显得有些迷离。 街道上,随着一人的摆手,一辆出租车停靠路边。 “去哪里?” “龙城会馆附近。” 后座的客人声音低沉,让司机忍不住瞥了眼车内后视镜,镜子里,那人带着件宽檐帽,把面容遮掩的严严实实。 在他的身侧,还放着件旧式的公文包,包身微鼓,看样子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古怪!’ 司机心中嘀咕一声,利落的发动汽车。 “对了,龙城会馆周围戒严,你要想去那附近的话,最好有个准备。” “嗯,离会馆越近越好,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司机摆手,对方的客气,也让他稍稍放下了一些心中的谨慎。 “你不知道,今天钦差上使来,全城的达官贵人都在龙城会馆聚会,迎接上使。” “嗯,您不会是也是那里的客人吧?” “我是要去里面。” 后面的那人轻轻一笑:“只是没有受到邀请而已。” “啊?” 司机笑容一滞:“您真会看玩笑,没有邀请,怎么可能进的了龙城会馆。” “那也未必。” 那人轻笑。 司机干笑两声,再也不在开腔。 而后面的那人则从身上摸出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缓缓打开。 点开浏览器,输入网址,屏幕上陡然漆黑一片。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却拿它寻找光明。” 一串白色的字体,出现在屏幕之上。 “滋……滋……” 画面一转,一个奢华的房间出现在屏幕之上,画面上的人,都是浑栾市的上层人物。 有府尹、有衙门的司长、有为民集团的董事,更有今天刚刚来到浑栾市的钦差。 “事关百姓,就没有小事。我身为朝廷命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夏大人,你说是不是?” 钦差大人的话,让宽檐帽下的郭客轻轻展眉,只是接连来的发展,并未如意料中的上演。 前来求情的步胜被当做搅局之人赶走,房间里的酒宴也算是正式开始。 酒宴中的几人言谈甚欢,但看着屏幕的郭客,眼眸却是越来越冷。 “马上就到会馆了,您要在哪里停?” 司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郭客降下车窗,透过暗夜眺望着不远处那种辉煌的殿堂。 “就在这里吧。” “啊?什么?” 司机看向四周:“这是大道,不能……” “我艹!” 一声惊叫,却是在后视镜中,那人突然化作一道黑烟,从车窗穿了出去,飘向远方。 一张纸钞缓缓落下,而司机显然已经不在关注,激动的双眸,直直望着那朝着龙城会馆鬼魅般穿梭的身影。 “黑夜怪侠,黑夜怪侠!” 他大声叫喊着,面容扭曲,宣泄着心中的激动、兴奋。 “他没死!没死!他坐我的车了!哈哈……哈哈……” ****** 龙城会馆,监控室。 两个女人被围在一角,一人双手捂脸,闷头痛哭,一人则是畏畏缩缩的,看着里面的人通话。 大汉挂了电话,狞笑着转过身来。 “小娘们,好大的胆子!” “大哥,大哥!这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啊大哥!” 方雅哭嚎着趴在地上,冲过去双手抱住对方的大腿,梨花带雨的仰面看着对方。 “是这个小贱人自己偷偷带来的东西,我是无辜的啊!” 她扭动身姿,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勾人的眼神,扭动的腰肢,让室内的几个男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我也相信不关你的事。” 负责这里的大汉嘿嘿一笑,弯腰托起方雅洁白的下巴:“不过,这件事老大亲自过问,我也不好插手啊!” “大哥……” 方雅的声音能让男人热血沸腾,衣领间的那抹白腻面积也越来越大。 “你帮忙说句话,妹妹心里就是感激不尽了。” “哈哈……,我这人不喜欢玩什么心啊这些虚的,就喜欢实实在在的。” 大汉大笑,伸手在方雅身上揉捏了一把:“你说,我要帮你了,你拿什么谢我?” “当然是大哥你想怎么谢,就怎么谢了。” 方雅眼神迷离,双腮熏红,把自身的优势展露的淋漓尽致,让大汉几乎无法自制。 “彭……” 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外面响起,打断了室内的旖旎气氛。 “怎么回事?” “轰……” 不远处的防盗门轰然巨响,四周的墙壁更是发出扭曲的挣扎声。 “咔!” 一道亮光闪过,防盗门砰然被人踹来,烟雾弥漫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步入内。 “黑夜怪侠!” 本已抄起家伙的安保齐齐睁大双眼,心头一片冰冷。 恍惚间,前段时日龙城会馆的灾难似乎就要重演。 “当啷……” 不知是谁丢下了手中的钢管,就如打开了一个开关,各种兵器齐齐坠地。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三把手枪。 “兹拉……” 如蝴蝶般飞舞的刀光在室内闪烁,晃眼即收。 “彭!” 黑夜怪侠手中的长刀似乎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刀尖划过的地方,监控室内一个个机箱就如点燃了炸弹一般,轰然碎裂。 “有没有打印机?” “有,有!” 负责人僵在原地,急急点头,眼神拼命的往角落里瞟:“在那里,在那里。” “哦,谢了。” “不客……” 眼一花,男子一头栽倒在地。 在方雅和余小曼看来,场中的黑夜怪侠只是轻轻一晃,其他人就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随后,一个公文包放在了她们面前。 “把这里面的东西打印出来,有多少纸,打印多少份。” ****** 周明志躺在地上,头颅阵痛,耳中蒙蒙作响,双眼已经无法视物。 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 房间里的枪声、吼叫声、惨叫声,渐渐低落,只有那不明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孙为民。” 这是黑夜怪侠的声音,低沉、有力,也让周明志明白是谁取得了胜利。 “你……你想怎样?” 孙为民的声音压不住他心中的惊恐。 周明志挣扎着起身,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那黑夜怪侠掀开了自己的面具。 下一刻,一个惊讶、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是你?” 那是属于孙为民的声音。 难道,孙为民认识黑夜怪侠? “看来你认识我。” 黑夜怪侠遮上面具,微微额首:“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可以回答。” 孙为民咽了咽唾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黑夜怪侠一脚按住。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他不在挣扎,开始讲条件。 “你觉得可能吗?” 黑夜怪侠冷声开口。 “你想知道的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 孙为民死死盯着对方:“你甘心吗?” 不要答应他! 周明志在心中大吼,拼命的朝上爬起。 “既然这样。” 郭客轻轻低头:“那就算了!” “不……” 刀光闪过,那雄踞浑栾市几十年的一方大豪,终焉落幕。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一个人权势再大,在死亡面前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你没事吧?” 一股温热的力量涌入体内,让周明志瞬间恢复了些许精神。 “应该还可以。” 心中惊讶了一下,他撑起身体,拉过一个板凳坐了上去。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仅仅扫目一望,周明志就觉得看不起屋里的情况绝对不算是一个坏事。 “你受伤了?” 黑夜怪侠的腹部有个醒目的枪伤,并未避过周明志的目光。 “小事。” “你为什么消失那么久?” 周明志试图换一个话题:“浑栾市需要你。” 黑夜怪侠缓步来到落地窗前,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城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初我的选择是做黑夜怪侠,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你的选择?” “我选择做一个过客。” “可,可浑栾市需要你!” 周明志挣扎着起身,朝着对方身旁迈步:“你就那么狠心?” “看天气预报了吗?” “啊?” 黑夜怪侠抬起头颅,眺望夜空。 “明天是个晴天。” 047 艳阳升懦夫怒抄刀 如果说前段时间警方击毙黑夜怪侠,引起全城轰动的话,那这次的事件,惊动的就是整个朝廷! 全民哗然! 举朝震惊! 这是新朝自创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惨案、大案! 朝廷钦差、一方大员、十几位执政一方的肱骨之臣,尽皆丧命! 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有人说,是黑夜怪侠下的手,甚至有当日在场的人直言见到了黑夜怪侠本人。 更有上百份的文件被他洒落在龙城会馆附近。 文件内,记载着为民集团勾结朝廷官员的资料、浑栾市这些年暗地里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种种记载,让人悚然而惊。 事到如今,事情早就压制不住。 很多被人拼命掩盖的东西,一遭掀开,尽皆露在阳光的暴晒之下。 而朝廷的反应,也是迅速。 夜晚出事,当夜就有官员连夜赶至,第二日就已经接手了浑栾市的控制权。 各部门同时运转,全力压制事态的恶化。 同时,现场的资料,浑栾市内部的混乱无序,各种目无法纪的勾当,也尽数呈现在朝廷上层人的眼中。 在朝廷眼中,浑栾市就是个毒瘤,而此时,恰恰是个铲除的最好机会! 进驻浑栾市的朝廷官员再次暴增,附近的军队更是拔营而起,直接接手了浑栾市的各部门的安防工作。 衙门首当其冲,内里的人员被尽数控制。 网络、报纸、言论,同时受到严密监管。 事发的房间内。 暗沉的血液沁满了地面,一具具尸首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入眼处尽是断头残肢,血腥味扑鼻让人作呕。 场景惨不忍睹。 十几个衙门中人正在沉默无声的忙碌,王队长立在正中,脸色惨白,胃里不停的翻腾。 陈歌则是双眸通红的跪在孙为民的尸首之前,愤怒、悲伤的眼神来回晃动。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随即就见一伙明显比在场众人档次高上一级的衙门中人出现在门口。 “我是。” 王队长神色一凝,急忙迎了过去。 “现在这里交由我们接手,物证、人证,全都备案转接。另外,浑栾市衙门的人,都要暂时停职,接受检查!” 说话之人脸色肃然,声音强硬,态度丝毫不容拒绝。 “……” 王队长扫了眼对方胸前的标志,脸色一暗,轻轻点头:“是,长官。” 对面这些人中,等级最低的都能压他一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老实实在文件上签了字,自有人接手这里的工作。 下了楼,天色已经微亮。 车辆发动,王队长扫了眼后座的一位陌生同行,轻轻一笑:“兄弟,给家里打个电话没什么问题吧?” “最好不要!” 后座那人拍了拍手中的档案,回道:“如果一定要的话,王队身上会多出几道审查程序,你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 “王队身上干净的很!” 陈歌在一旁闷声开口。 “希望如此。” 那人微微降下身旁的车窗,眺望高空:“你们浑栾市,实在是太暗了,据说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个晴天。” “是啊!” 车辆前行,王队长轻轻一叹:“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说话间,天空中那红艳艳的太阳已经悄悄露头,一缕朝阳划破阴云,照落大地。 雾气如幕布一样缓缓拉开,整座城市渐渐显露在这金色的阳光之下,一片通透。 “滋……滋……”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目前府衙已经公布龙城会馆之事的最新进展。” 车上的广播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中响起。 “一个假托黑夜怪侠的神秘组织于昨夜闯入龙城会馆,残杀了前来执行公务的钦差和府尹一干人等,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行事残忍,毫无人道!” “目前朝廷已经广发通缉,擒拿罪犯。新任浑栾市衙门司长,更是立下军令状,七日之内定然把罪犯捉拿归案。” “此事的最新进展,我们会全程追踪,实时报道,感谢收听法制频道。” “假托?” 陈歌冷笑:“除了他,还有谁能一个人闯入龙城会馆,在二十多位持枪精锐保镖的保护下杀死所有人?” “一个人?” 后面的那人眼眉一挑:“你确定是一个人?” “现场有活口。” 王队长叹一口气:“而且,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确实只有一个人。”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也许吧!” 后座那人眯上双眼:“不过,我们接到的报告,是黑夜怪侠早已经被警方击毙。这次的行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集体犯罪行为。” 在他的面前,那打开的文件夹上,赫然写着一个古怪的网站地址。 网址下面,是它的宣传标语。 “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我们是黑夜中的侠客,正义的守护者。” ****** 两日之后,衙门里的某个房间内。 陈歌从容起身,和对方轻轻握手,这宣告着对她的审查终于告一段落。 “王队!” 出了门,就见王队正一个人靠着墙壁闷头抽烟。 陈歌不禁宽慰一笑:“我就说他们多此一举,你怎么可能会有事?” “呵呵……” 王队干笑一声,压下心头的那股不适。 他自己清楚,他身上其实并不干净,只是其他人更脏,相比起来,他的事倒是可以让人接受。 在朝廷不愿牵连太广,他自己又可以提供很多资料的情况下,这才得以脱身。 这对他个人来说,是件幸事,但对作为执法者的衙门来说,却是一件可悲的事!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岔开话题,王队扔了烟蒂,看向陈歌:“在市中心医院,你找他有事?” 陈歌面色一紧,眼中怒火狂涌:“当然!” 油门轰鸣,道路两侧的场景飞快后退。 王队长急忙扣上安全带,脸色铁青,他已经开始担忧,别刚出衙门,就进了交管局。 在陈歌的一路狂飙下,市中心医院片刻即至。 医院大厅,郭客辞别了张叔一家,刚刚踏出电梯,就见远处一人疯狂冲来。 “郭客!” 陈歌咆哮一声,全力一拳已经砸向郭客面门。 “你干什么?” 郭客当即后退,下意识的就要反击,不过眼神一动,就把这股冲动硬生生的制止了下去。 这里人多眼杂,一旦露出不对,就意味着他以后的麻烦永不会断。 “你给我去死!” 对面并未停止动作,借力拧身,鞭腿裹挟着劲风,抽向郭客脸颊。 “啪!” 脆响声响起,陈歌猛的一呆。 竟然中了? “啊!” 郭客在原地顿了顿,脑海里瞬间有几十个碰瓷画面接连闪过。 下一刻,他就如影帝附身般,表情夸张的仰天惨嚎一声,双手高举,身子缓缓的朝着地面躺去。 “干什么?干什么的?” 不远处有保安奔来,提着电棍大叫。 “警察!” 陈歌掏出警官证,朝前一亮。 “啊!” 下一刻,她就觉自己双腿一紧,已经被人牢牢抱住。 惨嚎声再次响起。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啊!” 凄厉的哭喊声震耳欲聋,不用扩音器都能让三百米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那惨叫声,更是让人闻着落泪,潸然泪下。 “没有天理啊!警察当街打人了啊!” “你……” 陈歌大怒,奈何双腿被人抱着,根本挣扎不开,本想蹲下身子给他几拳,却身躯一晃,直接朝着地下倒了下去。 “我艹……” 跌倒在地的她并没罢休,身躯一扭,就缠在郭客身上,双拳如风,疯狂砸了过去。 很明显,她还学过柔术。 只是郭客虽然不敢使力,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挣扎,双手乱爬,两个人就在地上撕打在一起。 他看似王八拳一般乱出,却每每都落在陈歌脸上,倒是陈歌,使的力不小,却总是用不到对的地方。 “住手,都住手!” 直到这个时候,王队才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拼命的把两人从地上拉扯开来。 “小陈,怎么回事?” “他……他就是黑夜怪侠!” 陈歌衣衫不整,满脸青肿,指着郭客大叫。 “什么?” “黑夜怪侠?” 场中瞬间一静,下一刻,纷杂声四起,围过来的众人当即把目光都投向了郭客。 就连王队,也是一脸惊讶的朝着郭客看来。 “喂!” 郭客一脸恼怒状,指着陈歌大叫:“你别乱说啊!黑夜怪侠不已经被你们击毙了吗?” “你再乱说,我告你诽谤啊!” “是啊,是啊!黑夜怪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他这还是个学生吧?” “对啊!不会是抓不到人,就诬陷别人吧?” “嘘,别乱说。” 周围嘈杂声响起,那一个个敌视的眼光,自是针对的事陈歌两人。 “咳咳!” 王队干咳一声,一拉陈歌的衣服:“小陈,没有证据,别乱说啊!” “王队,真的是他!” 陈歌大急:“我和黑夜怪侠交过手、喝过酒,除了他,没人符合条件!” “哦!哦!哦!” 郭客指着陈歌大叫:“我听到了什么?有警官和黑夜怪侠喝过酒?你这是……那什么行为?” “勾结犯罪分子!” 人群中有人开口。 “对,对!” 郭客一拍手掌:“就是这个!” “小陈,你确定?” 王队却知道陈歌的性格为人,知道她不可能乱说,眼神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当然!” 陈歌狠狠点头:“我的功夫王队应该清楚,但那天用尽全力,也不是他一招的对手!除了黑夜怪侠,还有谁有那么好的身手?” “就是他,杀了三叔!” “你别以为你是孙为民的侄女就能胡说八道!” 郭客冷着脸开口:“说话,要讲证据的!” “孙为民的侄女。” 人群中再次掀起喧哗。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他是不是黑夜怪侠。” 王队高举双手,压下四周的声音:“就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愿不愿意印证一下?” “什么办法?” 郭客眯着眼,缓缓开口。 王队盯着郭客,一字一字的开口:“前天,闯入龙城会馆的那个人,腹部中弹。” “没错!” 陈歌双眼一亮:“他身上一定有伤口。” “那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哪?” 郭客冷笑。 “不可能!” 陈歌大吼,身躯已经蠢蠢欲动。 “没有,就说明你是清白的。” 王队拦住陈歌,直视郭客。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如果我身上没有,你们就是诽谤,难道就不需要负责任的吗?” 郭客哼了一声。 “好!” 陈歌上前一步,重重点头:“如果没有,我就任你处置,怎么样?” “哦?” 郭客眼眉一挑,顿了顿才微微点头:“可以啊!” 话音刚落,他已经掀起衣衫。 六块腹肌彰显着他身躯的健硕,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丝毫疤痕。 ****** 深夜,张小冉和李阿姨已经沉睡。房间里,只有张叔一个人在吞云吐雾。 他们今天在郭客的帮助下出了院。 张叔本名张得顺,意味着得到顺利。 奈何,半生坎坷,日子、生活,就从未顺利过。 以前他也是爱强的性子,只是结婚有了家庭,再加上去了一次衙门,仅剩不多的锐气就被人消磨一空。 如今事事忍让,却依旧避不过老天的折磨。 “老张,你也知道,孙为民一死,咱们小区的拆迁计划就没影了,你那套房子,也不值钱了。” “我劝你,把那套还供着的房子也卖了吧,要不然这日子都没发过!” 街坊的话言犹在耳。 在与妻子商议之后,他们决定,病,不治了! 跟着自己大半辈子的妻子从未图过什么,现在为了这已经频临破碎的家,更是拒绝了那仅有的一线生机。 烟火忽明忽暗,寂静无人的角落,张得顺默默催泪。 “哗啦啦……” 抽屉里一叠文件被他默默拿起。 即使没有打开灯光,他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这是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是前阵子他参加一个工程公司帮着给办的。 上面写着,投保人如果意外死亡的话,可以得到保费两百万! 放下文件,张得顺默默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街道上一片漆黑,城市这几日夜间戒严,也没有行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渐渐清晰。 张得顺顿了顿脚步,继续来到那矮桥之上。 “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张得顺猛一回头,就见一人缩着身子正朝着这边飞奔。 那人奔的焦急,显然没有注意到默不吭声的张得顺。 “哎呦!” 两人撞在一起,那人跌倒在地,发出吃痛的声音。 “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走路不吭声?” “对不起,对不起!” 张得顺连连抱歉,弯腰帮着对方捡拾掉落的东西。 “滚开!” 那人一脚猛踹,把张得顺踹倒在地,胡乱的把东西一收,就要离开。 “等一下!” “干嘛?” 黑暗中,那人怒吼。 “常队长?” 张得顺小声开口。 “你认识我?” 常队长默默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 他和王队长不同,身上的问题根本不经查,这是在寻机会逃离浑栾市。 “认识,认识!” 黑夜之中,无人知道张得顺的表情:“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我不管你是谁,别挡道!要不然老子捅死你!” 常队长低吼。 “呵呵……呵呵……” 张得顺的声音不知是哭是笑,似乎是在嘲笑着命运的滑稽:“那就来吧!” “彭!” 黑夜中,两个人影撞在了一起。 048 闯乱场郭客显辣手 群山料峭,草木枯黄。 此处有孤峰突起,直插云霄。 白云凯凯之中,三五山峰点缀,犹如仙境。 一人脚踏芒鞋、身披麻衣、长发披散,静立山峦之巅。犹如一块亘古永存的石像,饱受日月风霜侵蚀,依旧不改颜色。 “戾!” 一头凌鹰冲开云雾,双翅带起丝丝缕缕的烟气,鹰爪一探,把一只仓鸟擒入爪中。 凌鹰在高空旋转,几口吞下猎物,鹰眼望向远方,再次发出一声鸣叫,双翅一震,直冲静立不动的岳山而来。 鹰爪锋锐,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区区肉身,更是可以轻易撕碎。 作为翱翔于天际的王者,凌鹰没有克星,也无所畏惧。 “嘶……嘶……” 虚空之中,突然有气息涌现。 刀气如丝,纠缠成网,本是消磨万物的凌厉杀机尽数收敛,凭空缠绕,瞬间把那凌鹰捆缚。 刀气侵入筋肉、骨骼,短短片刻,犹在挣扎的凌鹰就如驯服数年的飞禽一般,展翅落在岳山肩头,静立不动,就连眼珠都如凝固了一般。 高空之中,罡风依旧,浩荡不休,一人一鸟,却始终佁然不动。 下方,半山腰处。 背负长刀的一男一女正迎着罡风拼命的朝上攀爬。 他们双眸通红,眼泛愤恨,一边攀爬,一边朝着高空嘶吼。 “天刀门弟子付大有、申夏,求见师叔祖!” “武皇入魔,祸乱苍生。” “天刀门三百一十三口尽数灭杀,恳请师叔祖出山,灭杀此魔!” “戾!” 凌鹰飞腾,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犹如石刻般的男子,朝着远方急速远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岳山微微抬头,仰望那浩渺天际:“赵东青往往能出惊世直言,我能有今日突破,全赖赵兄点悟。” “只是,你若想找我,何必下此辣手?” “轰……” 天际云层震荡,忽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浮现,四神兽仰天咆哮,百里烟云瞬间一空,浩渺天际,一览无遗。 天际下,一道刀光横跨千丈,斩破虚空,以一种惊世骇俗的速度,直奔西北那玉龙雪山。 某一刻,浩荡刀光倾斜而下,如天道轮转,刀出,天地动! 而在那刀光之下,一个晶莹剔透的拳头悄然浮现,犹如开天辟地的创世神灵,轰然撕裂刀光。 “轰……” 天地俱震,一黑一暗之间,场景再换。 这里群山环绕,生机盎然,山谷内四季如春,花红柳绿终年不绝。 一处房屋内,一位白衣老者面色凄苦的弯下身子,把一个婴儿轻轻抱起。 “可怜的孩子,葛典真是丧心病狂,竟拿自己的孩子做起了验证!” “谷主,还有的救吗?” 声音响起,婴儿似有所觉的微微侧首,那是一位面目慈和的貌美妇人。 “不论是万毒宗的毒人,还是葛典所创的药人,说是人,实则肉身入药,灵智寂灭,已经算不得真正的生灵了。” 老者轻轻摇头。 “啊!” 妇人一手捂嘴,再次低头,眼中尽是不忍。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希望葛典那疯狂的想法是正确的。” 老者抱着孩子朝外走去:“我会以宗门至宝阴阳印稳住他的生机,保持他的灵智,看他能否真的能够撑过六岁的大劫。”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师兄叫他小乙,还未真正起名。” “小乙,那就叫他葛小乙吧!” 屋外阳光刺眼,首次来到外面的葛小乙,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 郭客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几日前体内新生的真气极其特殊。 原来气血激荡引起的内伤被轻易抚平,身躯上的枪口更是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快速复原。 葛小乙的不死神功果然不同凡响! …………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举国瞩目。 浑栾市为了保证高考顺利,甚至在这种时局动荡的时机动用军人在各个主要路口保持警戒。 考试时间两天,一大早,郭客就催促着余小曼收拾东西,检查考试用品。 用完饭,两人提前就赶到了考场外面。 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高考就是一个人生的分水岭。 成绩的好坏、大学的优秀与否,都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一个人以后的生活。 新朝建立已经过了六十二年,上下阶层的通道渐渐变的狭隘,再不是以前那种敢拼敢闯就有可能成功的时候。 如今,要想跻身上流,一个高等学府的身份几乎变的必不可少。 考场上,一切井井有条,严肃紧张的气氛始终绷得紧紧,就连郭客都收敛了心思,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中午结束,对答案,备考,吃饭,然后和余小曼分开,各自进入自己的考场。 下午五点,数学考试结束。 郭客在心中默算自己的考试成绩,脸上不禁露出微笑,不出意外,成绩应该会超出预期。 这个时候,考场之外的人群已经渐渐稀疏,郭客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不禁微微皱眉。 扫视四周,他朝着远处一人走去。 “张老师,您见余小曼了吗?” “小曼?” 张老师面露不悦:“她这段时间不好好来学校也就罢了,今天下午甚至都没进考场!” “这孩子,我知道她家里出事,但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张老师后面的话,郭客并没有听清,脸色已经铁青一片,心中恼怒、自责种种情绪一拥而上,双耳中嗡鸣不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老师已经离开,周围渐渐空无一人,直到这时,余小曼才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奔了过来。 “你在这里啊!” 余小曼强笑着开口:“我一直在外面等你来着,呵呵……” “够了!” 郭客猛然抬头,拼命的呼吸才压下心头的那股冲动。 “看来,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啊!” 余小曼张了张嘴,神情不停变换。 ………… 两人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站住。 郭客率先开口。 “我答应过余大叔要照顾你。” “我知道!” 这句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余小曼当即一脸不屑的摆手打断郭客:“这些天在你那里吃住睡,真是麻烦你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郭客轻轻一叹,看着余小曼,心里也是有些自责:“因为某些事,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对你过多关注,这是我的不对,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切……” 余小曼嗤笑。 郭客没有在意,继续开口:“你还小,心里有事不适合憋着,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尽管开口,我可以帮你处理。” “我知道你想给余大叔报仇,但现在仇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其他心思?” “说的跟自己有多大本事一样。” 余小曼一脸的不屑:“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的事,会自己看着办的。” “是吗?” 郭客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那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啊!” 余小曼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朝着头发遮盖的侧脸捂去,慌慌张张的开口:“不用你管!” “昨天我看了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在网上贷了十万块钱,还不起,所以跳楼自杀了。” 郭客侧首,不再给她压力:“她并不知道,虽然十万块很多,但她父母还是能拿的出来的。有时候,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严重性并不一样。” “所以,你的事,不应该憋在心里,说出来,也许我可以替你解决。” “呵呵……” 余小曼的脸上再次浮现不屑,她最是看不惯郭客那股我成熟、我厉害、我胸有成足,你哪哪都不行的样子,虽然这都是她自己的意*。 “那好,我告诉你也行!” 她微微昂首,一脸的桀骜不驯:“我也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不过不是十万,而是一百万!我现在需要把我家的房子卖了抵债,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百万?” 郭客眼眉一挑:“你怎么会借别人那么多钱?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有什么花销啊?” “这你别管,我就问你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 余小曼冷眼斜视:“你不是要替我爸爸照顾我吗?不是挺能说的吗?” “这样啊……” 郭客沉思片刻,轻轻额首:“那我们就走一趟吧。” “去哪?” “去你借钱的地方。” …………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一个地下夜场。 五点多钟,夜场还没有开门,只有几个看场子的小混混百无聊赖的守在里面。 “呦呵,这不是小曼姐吗?” 一个头发打理成五颜六色的瘦子迎来上来:“怎么?这么快就把钱凑齐了?” “这里是谁管事?” 郭客拦下余小曼,上前一步,淡声开口,同时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夜场的环境。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工厂,还有这各种钢筋设施,经过简单的改装,成了夜场,有着一股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野性气息,更能激发人心的欲望。 “这是你找来的小白脸?” 瘦子没有搭理郭客,继续看向余小曼:“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能够拿的出那么多钱的货色啊!” 自打进了夜场,余小曼就缩起了身子,心生恐慌,再也没有在外面的那股傲气,此时虽然心中厌恶对方,但也是不敢强硬。 甚至,在心中她已经暗暗后悔,就算讨厌郭客,也不应该让他搅进来,他一个老实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用犀利的言语来说服他们? “他是我妹妹,我要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郭客把余小曼拉到身后,再次开口。 “哦!” 瘦子恍然:“早说嘛!等会。” 说完朝后面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拿起传呼,通传了一声,片刻后,那人点头,瘦子才冷笑着带着两人朝里走去。 还是余小曼一开始来的那处监控室,屏幕乱七八糟的挂着墙上,裸露在外的电线四下蔓延。 雅姐躺在彪哥怀里,以一种狠毒的眼神瞪着余小曼。 当初,她差点被余小曼害死,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彪哥?” 郭客站定。 “我是。” 彪哥扫了眼郭客,眉头一皱,他不喜欢郭客身上那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过这种小人物,也就是个样子货,一戳就破,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想来第一个哭的就是他! 当下咧了咧嘴:“房产证带了吗?” 郭客开口:“彪哥,据我妹妹说,她从没有从你这里借过钱。” 彪哥冷笑,不屑轻哼:“她说没借过就没借过啊!白纸黑字上面写着,手印签字样样齐全,就算是告到衙门也是老子在理。” 郭客声音不变,继续开口,似乎真的是打算就这样说服对方:“那是我妹妹给你工作签的合同,发的工钱,而且也不是一百万,只不过从你这里领了一千多块而已。” 很显然,这位彪哥一开始就玩起了花招,瞄准了余小曼的房子,至于雅姐,自然也不是好心,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至始至终就是一个围绕余小曼的圈套、陷阱。 “艹!该多少钱就给老子拿多少钱,别他妈浪费老子时间!” 彪哥狠拍桌子,朝着郭客大吼,同时,一旁的小弟更是冷笑着围了过来,大有看郭客笑话的意思。 余小曼身躯一缩,已经瑟瑟发抖起来,她中午来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见到这种场景,心中越发惊恐。 郭客轻叹一声,拍了拍余小曼的肩头。 “彪哥,就没别的解决办法?” “别的办法?” 彪哥盯着两人冷冷一笑:“这样吧!你妹妹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身材还凑合,年纪也不大,在这里陪人睡个十年八年,也能把钱抵了!” 余小曼身躯的颤抖越发严重,甚至就连头颅都不敢抬起来了。 “彪哥,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你这是在逼我啊!” 郭客上前一步,探手向彪哥擒去,声音冷淡如初:“何必哪?” “艹!你想干什么?” 一人大吼,从侧面冲来,一拳砸向郭客脸颊。 这人身高马大,拳力凶狠,最是喜欢挥舞拳头,尤其是迷恋拳头砸落别人脸盘上的那股感觉。 这一刻,他面容狰狞,似乎已经看到郭客脸颊扭曲,牙齿和鲜血起飞的精彩场景。 “彭!” 拳锋一折,却是直直的砸在他自己的鼻梁骨之上。 鼻血喷溅! “啊!” 惨叫声响起。 “小子,竟敢动手?” 除了郭客,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吃惊,尤其是余小曼,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郭客竟然敢动手? “给他张张记性,舌头留下来!” 彪哥脸色一黑,闷声开口。 话音刚落,当下已经有人一声大叫,从身旁摸起一把西瓜,直接朝着郭客捅了过来。 “噗……” 铮亮的西瓜刀撕裂衣衫,贯入肉体,从后背透出寸许长的染血刀刃。 只是中刀的不是郭客,而是那持刀的小混混! “曹尼玛,都给老子抄起家伙!” 彪哥心头一凉,这年轻人竟然还是个心狠手辣的练家子!当下一把把怀里的雅姐扔飞,他拿起一根钢管就砸了过去。 四周众人刚刚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吼叫一声,各持兵刃冲了过来。 如果给他们一点时间,想来他们一定不会做出此时的选择。 奈何,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郭客站在余小曼身边,身躯轻侧,避开迎面而来的钢管,侧方的西瓜刀,单手一挥,两样东西已经返回各自主人的身上。 钢管贯穿彪哥的腹部,直入后方的墙壁,咚的一声扎入墙体足有半尺,力道凶狠,堪比古时候的劲弩。 西瓜刀则斜入侧方那人的大腿,刀身撕裂肌肉,直接贯穿了腿部。 两个赤手空拳的男子冲了上来,身躯陡然离地而起,重重的撞在墙壁之上,当即就是火花带闪电,浑身抽搐的从墙上滑了下来。 四周西瓜刀闪烁,郭客拉着余小曼左右轻轻挪动,一手不时挥舞。 眨眼功夫,屋里已经血流成河,八九个人浑身凄惨的躺在地上,惨叫声、呼通声,连成一片。 “啊!” 后方还有人从外面冲来,举刀大吼,入眼处表情却猛的僵在脸上,双腿更是扎了根一样定在原地,被郭客眼光一扫,瞬间一身冷汗。 “大……大……大哥饶命!” “当啷……”,西瓜刀坠地。 “彪哥,字据在哪?” 彪哥腹部贯穿,手脚微颤,再次看向郭客,对方的身影已经渐渐和某个人渐渐重合。 “是……是你?” “嗯?” 郭客轻轻皱眉:“字据!” “啊!在,在我抽屉里,抽屉里。大侠尽管拿,尽管拿!” 彪哥身躯一颤,甚至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忙不迭的主动拉开抽屉,拿出字据。 郭客接过字据,缓步来到屋角,一脚踹出,那机箱当即爆裂开来。 没有这个东西,这里的监控也无法保存下来。 “走吧!” 郭客朝着那边僵立不动,目瞪口德余小曼轻轻开口。 “啊!” “啊?” 从震惊中惊醒,余小曼再次看向郭客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老老实实的跟在郭客身后,正要出门,她猛然想到一事:“等……等一下,万一他们要是报警怎么办?” “不,不会!” 彪哥在后面疯狂摆手,一脸的惊恐,唯恐对方回头:“我们不会报警的!不会的!大侠请放心!” “走吧!” 郭客轻轻摇头。 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他的指纹信息,就算报警,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他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049 卷末(上) “咔吧……” 保险箱轻轻打开。 一沓沓老式钱币整整齐齐的码放,另一侧则放置着一个锦盒,锦盒里自是那支奇异人参。 郭客取出人参,凝神观望半响。 体内真气运转,不死神功的特性渐渐改变着他的身躯、血脉。 在暗淡的夜色下,郭客的肉身宛如白玉,内里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良久,一滴蕴藏着浓郁生机的药血从他心口悄然涌现,缓缓流向指端。 “哒……” 血液透体而出,落入身前的瓷瓶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血滴圆润,在瓷瓶中滚动,不沾不黏,更有股清香涌现,极其特异。 “呼……” 郭客大口喘气,身躯也恢复原状,只是脸色要比一开始要苍白一些,精神也有些憔悴。 很明显,即使拥有不死神功,炼出这滴药血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 顿了顿,他才开始继续有了动作。 药血和人参结合,经过各种手段炼制,足足四个小时之后,三粒内蕴点点星光、宛如艺术品般的药丸才宣告炼成。 药丸鹌鹑蛋大小,水晶般通透,细嗅无味,看上去像是儿童玩的弹珠,实则却内蕴不可思议的能量。 收好药丸,郭客带上面具,披上风衣,悄然破窗而出。 ****** 黑夜之中,张小冉依旧没有睡眠。 她靠在床头,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的暗淡月色,心若死寂。 年初,她下肢残废,心若死灰,几次想到过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对她来说,前路一片黑暗,想来天塌下来怕也不过如此。 在父母朋友的陪伴下,张小冉渐渐振作了精神,甚至拿起了课本,心中再次涌现对生活的渴望。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母亲查出得了血癌。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生活永远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生活并没有在这种时候给她带来一丝曙光,有的只是更大的打击! 父亲遇害了! 深夜路遇妄图逃走的警方犯人,两人双双而亡! 此时的张小冉,早已欲哭无泪。 对她来说,人,已经死了;家,也已经毁了!希望,渺无踪迹! 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唯一的一丝慰藉,也在白天宣告破灭。 “张先生的保险是特殊险种,只包括他上工程的时间段,并不包含请假在家休息的时间。” “所以,张先生遇害,我们公司不予理赔。” 保险公司电话里的声音冰冷无情,也彻底击碎了张小冉心中的那丝希冀。 父亲死了,母亲无钱医治,自己双腿残废。 张小冉盯着月光,眼神渐渐变的怨毒。 老天爷,你是何其残忍!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出现,遮住了月光。 张小冉双眼一缩,就要大叫,那黑影已经迅疾的拉开窗户,穿入屋内,伸出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嘴巴上。 “嘘……” 来人熟悉的面具,让张小冉心情微微一松。 黑夜怪侠,不管他人对他的评判如何,但这人肯定不是个坏人。 回过神来,她又暗自冷笑,自己一家已经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要动!” 面具下,那人声音低沉,单手轻轻往自己身上一抚,身躯就平躺在床上。 “你想干什么?” 张小冉轻轻开口,更是侧首看了看临床那酣睡的母亲。 最近这些天,李阿姨每次睡眠都需要借助安眠药,甚至,张小冉多次害怕,母亲会在睡着的时候无声无息的离开自己。 这个家庭,满是悲凉。 郭客并没有回答,而是运指如飞,在张小冉身上点了几点。 瞬间,张小冉就发现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了,甚至,就连身子都不能动弹。 她心中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很神奇。 下一刻,对方的手中贴在了她的腹部,隔着薄薄一层睡衣,那股热力可以清晰感知。 这让张小冉感到羞恼。 但这股感觉瞬间就消失不见,眼中只有一股惊异。 她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正从对方的掌中涌入自己的体内,沿着某种规律在体内来回流转。 莫非,这是传闻中的真气? 真气勃勃流转,却每每都在腰椎处停顿下来,无法下行。 只是每一次流转,那处窒碍就会发生些许的松动。 张小冉隐隐有些激动,她猜到对方在做什么,心里更是再次生出一股希冀。 “啪!” 郭客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敲击张小冉的腿部,单手拂过的地方,那肌肤内部渐渐泛出一丝活力。 双腿不停的在掌中揉捏,上下齐齐而动,体内的那股窒碍越发松动,而一股久违的感觉也悄然浮现在张小冉的心头。 “腿……有……有知觉了!” 她眼眶一红,当即就有泪水涌出,无声哭泣起来。 “波……” 某一刻,张小冉体内陡然响起一声轻响,窒碍破开,真气潺潺涌入下肢,一点点的激活着腿部的活力。 面具下,郭客满脸是汗,身躯更是发出不易察觉的轻微颤动。 只不过,他的双眼之中,终究是露出了欣喜的神采。 良久,他才轻轻收回手掌,解开张小冉身上闭封的穴道。 看着张小冉,他轻轻一笑:“你可以先尝试着活动活动,不过不要太用力,这几天我还会来。你放心,已经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 “谢……谢谢!” 张小冉语声哽咽,脚趾动弹,肌肤贴合衣裤的感觉,让她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双腿,真的有了感觉。 “不用谢。” 郭客轻轻摇头,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一粒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珠子的药丸显露出来。 “有开水吗?” 他压低声音开口。 “有,有!” 张小冉连连点头,双眼通红的朝着床角一指:“在那!” “嗯。” 郭客点头,熟练的拿起水杯,倒了半杯开水,轻轻晃动,让水变的温热。 随后,他缓步来到李阿姨的床前,手指点动,在对方睡眠之中,轻轻把药丸渡入口中。 扶起身子,李阿姨不自觉的吞咽了几口温水,才复又把对方放下。 至始至终,张小冉都在静静地观看,心中激荡,想问,又不敢问。 “过两天,等阿……等你母亲身体好一些,再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郭客看了看窗外,初升的朝阳已经开始露头。 “别灰心,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050 卷末(中) 一大早,不用郭客催促,余小曼就已经早早的起了床。 今日的她换下了那身浑身叮当乱响的衣服,取下了耳环,理顺了头发,脸上也没有涂抹那浓厚的粉底、唇膏。 一身素净的衣服,洁白的运动鞋,粉嫩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让她竟是透着股少女纯真般的可爱。 “这样多好!一个干净的女孩,偏偏打扮成那种样子。” 这样的打扮和神采,让郭客双眼一亮,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是吗?” 余小曼笑的有些羞涩,轻轻扭了扭身子,她身量不高,不过身材有致,发育的也不错,已经很有一些女性的魅力。 “那我以后就这样打扮好不好?” 她声音带着讨好,满脸的希冀的看着郭客。 “嗯,比以前强多了。” 郭客轻轻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这个给你。” “给我?” 余小曼接过来:“为什么?” 郭客解释道:“这是苏姨前段时间给你留下来的生活费,我没有用到,你拿回去吧。” “这……” 余小曼一脸的迟疑:“要不你留着吧,我有钱。” 余大叔夫妻两人有着不少存款,再加上处理后房子,剩余的钱对余小曼来说足够花销。 况且,苏瑜那边的人更是富足,既然接走余小曼,自然也不会没有资助。 “你拿着吧,女孩子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一些。再说,你在那边一个人,还是多备着些钱为好。” 郭客摆了摆手,跨步朝外面走去:“走吧!” “郭……郭客。” 身后的余小曼陡然伸手。 郭客停下脚步:“怎么了?” “那个……,我要是在那边过的不好,能不能回来?” 余小曼低下头,双手扭着衣角,一副小女儿姿态,小心翼翼的开口。 “当然可以。” 郭客轻笑:“不过你上大学,我也要去申城,到时候,这里肯定也要卖了。” “嗯!” 余小曼抬起头,展颜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下了楼,一辆奔驰已经在楼下等着。 苏瑜从车上下来,笑着搂住余小曼:“看来你在这里住的不错,比前段时间有精神多了!” “嗯,好像也漂亮了。” “小姨。” 余小曼低下头,和对方下意识的保持了一些距离,朝着郭客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 虽然已经认了亲,但亲密的关系总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建立起来的。 苏瑜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谈笑几句,就拉着余小曼上了车,辞别了郭客。 车辆前行,余小曼降下车窗,朝着后方眺望,眼中尽是不舍。 “小曼,你和小郭关系不错?” 苏瑜坐在她的身旁,轻笑着开口,她能看出余小曼眼中的依赖,但心里面却不怎么赞成。 既然父母同意接纳余小曼,就意味着小曼以后的人生会渐渐与郭客越行越远。 她不反对余小曼和谁关系亲密或者谈恋爱,但两个人接触的不同,也会渐渐失去共同语言,不需要她多说,余小曼自己就会慢慢和以前的朋友断了联系。 不用她来做恶人。 “嗯。” 余小曼轻轻点头,心中突有一种冲动,想要下车,回到郭客身边。 而那边,郭客已经对着远去的车辆招了招手,返回楼上去了。 “哎!” 轻轻一叹,车窗缓缓合上,渐行渐远。 ****** 送走余小曼,郭客返回家中,拿起那件保险箱,再次下了楼。 今天雾气浓重,车行缓慢,路上行人也是稀疏,空气都带着股湿漉漉的感觉。 行在寂静狭小的街道之上,眼前一片迷蒙,只有脚步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那急促的呼吸声和低微的哭泣声。 郭客停下脚步,顿在原地。 有人在仓皇奔逃,而且还抱着一个孩子。 “呼……” 雾气之中,一人冲了出来,却是郭客的熟识,孙家的二少爷孙良辰! “郭客?” 看到郭客,孙良辰满是慌张的脸上也是一愣,随机眼中一喜,急急的奔了过来。 “郭客,有人要杀我!” 他语声急促,隐隐带着股颤抖:“我家里人,全死了!全死了!” 手脚慌乱之中,他已经把怀中的孩子塞到郭客手中。 “你带着他赶快走,求求你了!” 看上去,孙良辰十分恐慌,眼中更是满满的哀求。 孩子郭客见过,在白可心身边,当时很机灵的一个孩子。不过现在,这个小男孩双眼呆滞,神情木讷,让人看了都会心疼。 “你报警了吗?” 郭客接过孩子,缓声开口。 “报警?报警!” 孙良辰张了张嘴,满脸的苦涩:“警察会保护我吗?” “哒哒……”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孙良辰脸色猛的一变,一推郭客,就朝远方冲去。 “快走!” 郭客定在原地,眼神变换。 看样子自孙为民死后,孙家遭遇了大变,就连一向不管事的孙良辰有人都不愿放过。 摇了摇头,他没打算插手,抱起孩子,继续朝前行去。 雾气中,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缓步行来,这人相貌平平,手提公文包,就像一位平平无奇的上班族。 两人交叉而过。 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咦!”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面露惊疑,一手更是轻轻抬起,手中的匕首光滑无光,不染一丝血迹。 “怎么会?” “就连孩子都不放过,太过了吧?” 郭客也顿下身躯,轻声叹气,缓缓转过身子。 “哦!倒是走了眼。” 中年男子悄然转身,毫无杀机的轻轻一笑:“想不到还遇到个练家子。” 他虽然笑的轻松,但浑身筋肉已是悄悄绷紧。 他是刺客,是杀手,而且还是行业里的顶尖存在,刚才那一式无影匕,还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失过手。 所以,虽然对面只是个年轻人,他却不敢丝毫大意。 “既然阁下插手,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这件事就此打住,怎么样?” “口不对心!” 郭客轻轻摇头,刀圣岳山的问天刀诀直指人心,他虽没有梦中那人的玄妙,却也能从对方的身体反映中看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他想从公文包里掏东西,给自己致命一击! “哼!” 男子抽身飞退,一手没入包中,就要朝着郭客扣动扳机。 “啪!” 虚空有气流震爆,郭客轻轻收回拳头,提起身下的保险箱,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身后,那人笔直的退出八米开外,重重的撞在一株大树之上,胸腔凹陷,头颅低垂,再无丝毫生机。 051 卷末(下) 慈济孤儿院。 老院长已经满脸老年斑,手脚微微颤颤,生命已经临近了终点,即使以郭客现在的手段,也是无力回天。 “这是为民的孙子?” 郭客点头:“院长认识孙为民?” “认识,认识!” 老院长长长吐了口气,动作缓慢的从身前柜子里拿出一张老旧的照片出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郭客探过头去,却见照片上是三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合影,其中右侧一人,和孙良辰有着几分相像。 “他们三个,是院里出来最优秀的人。” 老院长用干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照片,浑浊的双眼中流露思念。 “这人是谁?” 郭客指了指左边那个孩子,这人与陈歌有着几分相像,虽是询问,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叫爱民,姓陈,他有个可爱的小女孩,昨个儿还过来看了看我。” 老院长慈和一笑,又想起一事,一手轻轻指了指桌上的保险箱。 “小郭,你确定要把钱都捐了,我记得你好像过的挺紧张的啊?” “院长放心,我要去申城上学了,家里的房子会处理掉,卖的钱足够我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了。” 郭客开口。 “哦!” “那我就放心了!” 老院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 “你们在干什么?” 郭客站在自家门口一脸激动的大吼。 “郭客是吧?” 一位戴着眼镜的西服男子站在屋里,冷眼看了过来:“这房子是慈善机构奖励给你父亲的,本来要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办理转移登记手续。” “不过嘛……” 他声音微顿,才继续开口:“因为你父亲的某些事,机构决定追回奖赏。所以,这房子现在我们要收回。” “什么?” 郭客目瞪口德的看着闯入屋内的这群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递过来的文件给看完。 好吧,郭嘉仁的英雄形象因为他散发的东西被罢免,曾经的所得自然也要收回。 “那个……” 郭客一脸干巴巴的开口:“房子收回,这屋子里的东西总是我的吧?” “是。” 眼镜男扶了扶眼睛,点了点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给你三天时间,把房子腾出来,怎么样?” “三天?” 郭客一呆:“能不能宽限几天?” 对方毫不客气的摆手拒绝:“不能,目前住房紧张,这个房子我们另有安排。” “……” 郭客眼珠一转,立马又有了注意:“您看啊!后来的人,肯定也要操办家具,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把我这东西都买下来?这样两面都方便。” “你的东西?” 眼镜男环视一圈屋里的摆设,重点是那大头疙瘩电视、老式的容声牌单开门冰箱、缺角的座椅板凳。 “说实话,你这东西就算留在这里,新房东也会嫌弃碍事的,还要花钱找人清理。” “啊!” 郭客一脸悲愤,上前打开电视:“怎么可能,这都用的好好的!你看我这电视,都没什么雪花!” “兹拉……兹拉……” 电视屏幕上就如在下雪,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呵呵……” 眼镜男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脸上的肌肉:“你这东西,没人会要的!” “谁说的?” 郭客大眼一睁。 ………… “老板,你看看,这都能值多少钱?” 郭客点头哈腰的把废品站老板迎进房间,态度极为热情。 “你这东西,还用着?” 废品站老板一身破破烂烂,浑身恶臭,却在嫌弃郭客的东西。 “在用,在用!用的好好的哪!你看。” 郭客却毫不介意,小心翼翼的打开电视,雪花闪过,地方台主持人正热情洋溢的宣读着浑栾市最新的治理情况。 “呼……” 郭客暗松一口气。 “现在都是液晶电视了,你这疙瘩头给别人也没人要。” 废品的老板满脸的不屑:“这样吧,五十块钱!” “啊!” 郭客大口张开:“五十?你也太黑了吧?” “黑?” 废品的老板忍不住撇了撇嘴:“我这是实诚价,你这东西本就不值钱,我还要费半天劲给你搬下去,雇人的工钱都不知道够不够!” “雇人?工钱?” 郭客眨了眨眼。 片刻后,他背上冰箱,提着电视,一脸傻笑的看着废品店老板:“老板,您看这样行不行?” “……” 废品店老板目瞪口呆。 ****** 张小冉家,李阿姨满脸红光,一脸热情的招呼着几位打扮洋气的男女进入房间。 “李阿姨,小冉真的没事了?” 白晓琴小声问道。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李阿姨笑了笑,又要垂泪:“可惜,她爸看不到了。” “阿姨,我们能去看看小冉吗?” 白晓琴伸手,朝着张小冉的房间一指。 李阿姨当即点头:“可以,可以啊!” “不用了,我自己出来就行。” 房门打开,神色有些虚弱的张小冉轻轻的从房间内挪了出来。 “小冉,你真的没事了?” 白晓琴大喜。 “嗯。” 张小冉轻轻点头,又朝着不远处那位一身时尚打扮的女子看去:“斐斐姐,多谢您了。” “不用谢!” 大明星周菲冷着脸摆了摆手:“我和可心情同姐妹,所以晓琴也是我妹妹,她要我帮的事,我一定会帮!” “况且,你能从瘫痪站起来,也是一个爆点,自带流量,你和晓琴组成一个组合,以后出道也有好处。” “只不过,晓琴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你这几年只能先跟在我身边了。” “嗯。” 张小冉轻轻点头,眼神坚定:“我会好好努力,不让菲菲姐失望的!” ………… 衙门。 陈歌挂上电话,闷头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又在和你老爸生闷气?” 王队长在一旁吞云吐雾:“其实,回申城对你的发展更好,现在你也立了功,回去就能升职,这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可是,我还没抓住他!” 陈歌咬牙。 “算了吧!” 王队长轻轻摇头:“你肯定认错人了,郭客的情况咱们都查了多少遍了?没有问题。” “再说,这几天你天天跟踪他,发现不对了?” “没有吧?” 房间内陷入沉默,只有陈歌死死抓住一张传真,一脸的不甘。 在那传真上,是她的调令。 调回申城! ………… 市中心医院。 周明志穿着一身病号服,在窗前伫立。 他的一只眼蒙上了眼罩,彻底的失去了观察这个世界的能力。 “很遗憾,你的眼睛无法恢复了。” 有人在他背后出声。 “没关系。” 周明志轻轻开口:“失去了一个眼睛,我看东西反而能更加清楚。” ****** 这一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郭客背着包裹,怀揣申城理工大学录取通知书,迎着日光,踏上了新的征程。 001 离去的火车 途径浑栾市的火车并不多,因而不管是在什么季节,车厢内往往都是人满为患。 破旧的站台,早已人满为患,人头攒动,喧哗声沸沸扬扬,就连指挥人员的大喇叭都压不下去。 郭客扛着自己的包裹,随着拥挤的人流挤入车厢,好半天才找到被人占据的座位。 这是位二十出头的女性,粉红的长衫,靛蓝的牛仔裤,相貌普普通通,暗黄的皮肤和粗糙的手掌,彰显着她生活质量的不佳。 被郭客打扰,让她有些不乐意,不过看了郭客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就坐到了对面。 对面同样是两位女性,相差不大的年纪、打扮,看样子她们是三个人同行,却只买到了两张坐票。 “需要帮忙吗?” 与郭客相邻的男子看了看他背后的包裹,放下手中的书籍,想要伸出援手。 这包裹实在太大! 里面有着郭客的两套棉衣、三套夏装,内衣裤、鞋袜若干,更有些许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电子工具。 足有一人环抱,重达一百多斤。 “不用。” 郭客轻轻摇头,单手把包裹塞进上面的行李架上,整个过程轻松如意,让看过来的几人暗自心惊。 这个年轻人好大的力气! “谢谢了。” 郭客坐下,朝着邻座看来,这才明白为何刚才的女性有些不乐意离开了。 这就是位大帅哥啊! 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光洁白皙,五官棱角分明,发丝、衣衫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身上还带着股香水的味道。 在火车上也不放弃阅读,这么精致又有内涵的男生,可不多见。 “客气了,我也没帮上忙。” 对方摆了摆手,复又低下头来,朝着手中的书籍看去。 郭客扫了一眼,书名是《外科医生临床基本功》,从年纪上看,这位应该是一位医学生或者是实习医生。 “嗨,帅哥。” 对面一位扎着两根马尾辫的姑娘朝郭客一脸热情的开口:“你是要去哪里的?” 对面三人中,要数这位最为出挑了,身材尤其出众,坐在那里都比别人高上一截。 “申城。” 郭客轻笑,他除了去买东西,还很少被人叫做帅哥过。 只是他并不清楚,此时的他已经和一年前的形象截然不同了。 复杂的经历、梦中的传承,让他身上有这股有别于这个年龄的沉稳气度,神奇的内力,更是让他的体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相貌算不上多么出众,但圆润光洁的肌肤,清澈通透的双眸,都已经让他有了对女性不弱的吸引了。 要不然,刚才那位也不会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怨气全消,老老实实的坐到对面。 “真巧,我们也是去申城的!” 马尾辫伸出手来:“我叫侯茜茜,你叫什么?” “郭客。” 郭客也伸出手来,和对方握了握。 只不过在这车上的,十个人里面有八个是去申城的,实在算不上多巧。 “郭客,你去申城干什么?我们在广浦路上卖厨房用品的。” 这位侯茜茜看样子是位性格外向的女性,也是,卖东西的,怕也没几个是闷葫芦。 “我去上大学。” “你是大学生?” 侯茜茜双眼一睁,郭客身上的气质,让她下意识忘却了他实际上的年龄:“没看出来啊!对了,你的皮肤真好,用的什么化妆品啊?” 对面三人直勾勾的盯着郭客,显然这个问题,才是她们真正想问的。 可惜,她们失望了。 郭客双手一摊:“我从没用过化妆品。” “啊?怎么会啊!” 侯茜茜三人难掩心中的失望,满脸的遗憾。 “真让人羡慕!” “那么好的皮肤,竟然是个男人,要是女生的话都可以去拍美容广告了。” 三人叽叽喳喳,嘀咕成一团。 这时火车也缓缓启动,开始驶离浑栾市。 郭客朝着窗外看去,此时天际刚刚开始变暗,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天边,给外面的大地楼房披上了一层红纱。 从未有过的,郭客突然发觉,原来浑栾市也有那么美丽的时候,让人心生依恋。 在记忆中,郭客从未远离过浑栾市,此时把一切撇清,即将离去,心中却有了些不舍。 深呼一口气,扫去心中的杂念,郭客缓缓闭上双眼。 前往申城的火车还需要行驶将近十个小时,在这逼仄的车厢内,时间尤其显得漫长。 幸好,对面的三位女孩性格开朗,时不时的说上几句,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显得太过无聊。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倦意上涌。 就算是她们,也耐不住身体的疲倦,渐渐低垂头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郭客依旧精神充足,估计几日几夜不休息也没问题,当下依靠在靠背上,开始默默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计划。 处理完全部家当,再加上原本剩下的钱,目前他的全部资产有五千多块。 而他报考的申城理工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需要学费五千块,住宿费一千二。 不算其他,就这些,他的钱都不够! 现在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郭客需要自己解决这段时间的住宿,还要想办法挣够以后的生活费。 看来需要找工作啊! 无奈的摇摇头,郭客开始寻摸着自己能够干些什么。 私家侦探,他已经不打算再做了。 服务生?各种学徒? 不行,工资太低,而且短期的话别人也未必会要。 自己会开车,技术也不差,也许自己应该找一个司机的工作。 还有,医术…… 这点备用,无证行医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怕也没有什么医院敢雇他。 “咳咳……咳咳……” 侧后方有咳嗽声传来,不用睁眼,梦中的经验就告诉郭客这是异物恰在嗓子的反应。 “老头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有人开口,声音尖细,呼吸急促而无力。 声音不对! 郭客睁开双眼。 果不其然,下一刻,焦急的呐喊已经响起。 “老头子,老头子,你别吓我!” “大娘,怎么了?怎么了?” “吃东西恰到嗓子了,这是什么果子?” “拍他背,拍他背!” “给他喝水,把东西顺下去!” 瞬息间,嘈杂声接连响起,不少人围了上去,开始设法帮助。 只是从那呼吸声中,可以听出,众人的帮忙并没有让情况变好,反而变的越来越差。 身旁读书的男子也站了起来,朝着后方看去,此时一看情况紧急,急忙大吼:“都散开,别围到一起,我是医生,我来看看。” 002 挣钱的想法 男子跨过郭客,急匆匆的赶到后方。 出事的是一位老者,此时正双手掐着脖子,面色青紫的躺在座位上,不停的挣扎着身体,看样子情况十分严重。 身旁的老太太一脸焦急,神色慌张,双手来回舞动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气道异物梗阻!很有可能已经完全阻塞了气道! 男子神色一凝,当即疏散人群,并上前把老者扶起,站在他的身后,采取海姆立克法展开急救。 气道异物梗阻造成的气道完全阻塞,从危险程度上来说,仅次于心脏骤停,几分钟甚至一分钟之内都会让人丧失意识,心跳也会随之停止跳动。 男子的急救手法很熟练,接连以拳眼用力向后上方冲击老者的上腹部。 老者大口张开,嗓子里嘶嘶作响,奈何就是无法把嗓子里的异物排出。 “遭了!” 急救中的男子满头大汗,虽然依旧还在施展急救,但却知道事情怕是要遭了。 急救法短时间内没有效果,通常情况下接下来效果也不会得到改善。 郭客起身轻轻摇头,同时悄悄从桌上拿起一颗瓜子,双指扣住,陡然一弹。 “啪!” 无人察觉处,瓜子撞在老者腰间的某个穴位之上。 “咳!” 老者猛然躬身,浑身筋肉都突兀一颤,气道更是一抖,在体内气息的冲击下张口就把口中的异物吐了出来。 “啪!” 异物急速落地,黏连在车厢底部。 除了果核之外,那异物上还带着年糕一类的东西。 ‘难怪急救一直没有效果,原来还有年糕!’ 男子放下老者,看着对方那渐渐平缓的呼吸,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后怕。 海姆立克法除了不适于两岁以下的儿童,同样不适用于年糕之类东西导致的异物梗阻。 现在救过来还好说,万一没抢救过来,说不定会有多少的麻烦。 这种事,可是三天两头的出现在报端头条。 “小伙子,谢谢你了!” 老太太扶着老者,看着对方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眼泛热泪的朝着男子点头。 “好样的!” “这小伙子不止人长得俊,医术也是顶呱呱。” 赞扬声响成一片,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瞬间整个车厢都响起了掌声。 众人对善意的行为,总是不吝啬于掌声。 “梁大夫,你真厉害!” 侯茜茜三人看着回来的男子几乎两眼泛花,齐声称赞,看来她们已经认识了。 “算不了什么,只是急救的基本功,而且……,嗯,刚才也是有些侥幸。” 男子笑着摆了摆手,同时把老太太答谢的山果、糕点放在桌上:“一起吃吧?” “呃……,算了,算了。” 侯茜茜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摆手。 刚才那场景,实在让她们对眼前的食物没有胃口。 “兄弟,一起吃。” 男子却没发觉不对,继续朝着郭客发出邀请。 “谢了。” 郭客道了谢,也不客气,拿起枚山果就放在了嘴里。 “梁先生是医生?” “实习医生。” 男子轻笑:“我叫梁世泽,现在在申城曙光医院实习。” “郭客。” 两人握了握手,也算相互认识了。 “曙光医院,我听说过的,在整个新朝都很有名的,梁大夫真厉害!” 对面一位女生惊讶着开口。 “只是在医院实习,还不一定能够留的下来。” 梁世泽摇了摇头,神色也是有些沉重,好的医院,永远不差医生。 “梁大夫医术那么好,肯定能留的下来。” 侯茜茜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某事,双眼再次泛花:“我们老板的妻子去年做了个手术,据说专门请来京城的一位大夫,只是出诊费就有十几万哪!” “出诊费?” 同行的一人开口:“医生还要那么多出诊费的吗?” “手术不是在京城做的,让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总要给点辛苦费吧?” 侯茜茜翻了翻白眼。 “确实是这样。” 梁世泽对此最有发言权,当即点了点头:“有很多医院的医生不具备实施复杂手术的能力,而病人又无法移动,通常情况下都会邀请优秀的医生前去做手术,这就需要额外的出诊费。” “哇!原来医生那么能挣钱?一个手术就十几万?” 占据过郭客位置的女士长大嘴巴,一脸的吃惊。 她并不清楚,十几万对某些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多。甚至,一套衣服的价钱,都不止这个数。 “那也不是,这种情况毕竟较少,大部分医生的工资算不上多高,尤其是实习生。” 梁世泽轻笑着摇头:“和其他国家相比,咱们新朝的医生待遇其实算不上好。” “已经很好了!” 侯茜茜一脸的羡慕:“病人有病,还不得求着你们医生,我们老板为了给老板娘治病,保险什么的报销完,前前后后还花了一百多万哪!” “是啊,有钱人为了治病、为了活命,再多钱都会舍得花的,毕竟生命无价吗!” “以后梁医生会不会也会出诊?一次十几万,我的天……” 三个人咋咋哄哄,梁世泽也只是轻笑,心中自然得意自豪,只是像那些出诊费十几万,他现在也只能想想罢了。 “病人在哪里?” 就在这时,有列车人员带着几人急匆匆的赶到这节车厢,四下扫望。 却是刚才老者出事的时候,有人通知了列车人员,只不过现在很明显已经用不着了。 “已经没事了。” 那位出事的老者站起身来,朝着列车人员歉意的摆了摆手,又一指梁世泽的方向。 “多亏了这位年轻人,要不然,我老头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哦!” 几位赶来的人员朝着梁世泽看去。 “这是我应该做的。” 梁世泽急忙起身,一脸谦逊的朝着几人点了点头。 “小伙子,你是医学生?” 来的几人中,有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声音洪亮,显示着他气息的充足。 “现在是实习医生,在曙光医院实习。” 梁世泽仔细看了对方几眼,声音有些迟疑的开口:“您是谷老?” “是我。” 老者点头,又是呵呵一笑:“曙光医院,倒是巧了。” “真的是您!” 梁世泽面上惊喜交加:“听说您要来我们医院,我们科室的主任都已经等不及了。” “哦,你在哪个科室?” “我现在轮到急诊,我们主任叫解帆。” “解帆。” 谷老轻轻点头:“我记得他,很有才华的一个人。” “是,是。” 梁世泽连连点头,几乎已经忘了身在哪里。 半响,谷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了几句,才在列车人员的陪同下去了卧铺。 “那位老人家很厉害吗?” 还未等人走远,侯茜茜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很厉害!朝中顶尖的医术高手!” 梁世泽打了个很形象的比方:“比如说刚才的出诊费,好的医生需要十几万,而谷老可能就需要上百万,这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去,有没有时间。” “哇……” 惊叹声响起。 梁世泽一脸喜意,刚才他通报了姓名,也算给谷老留了个好印象,一时善举,也许就可以在他留院的时候,发挥作用。 而此时的郭客,也从几人的交谈中有了挣钱的想法。 有钱人,为了治病,总是不吝啬于花钱的。 003 第二粒丹药 申城,又称沪市,是当今朝廷的始发地。 也是新朝的经济、金融、贸易中心,有着许多世界第一的造物、创举,是新朝的超级城市。 “这么高的房子,以后要想在上面跳来跳去,怕是不可能了。” 郭客昂着头,看着那一座座宛如要直插云霄的钢铁建筑,心头满是遗憾。 除了房子高点,人多点,街道干净点,申城给郭客最大的感觉,就是安全感。 这里的人,似乎都有着浑栾市的人没有的安全感。 “两块!” 报摊上厚厚的一沓报纸,估计卖废纸都能卖上一块钱,现在却只卖两块,真够便宜。 郭客一脸的感慨,同时不忘递过去两个钢镚。 《申城信息报》 这是这个报纸的名字,对开报,版面上密密麻麻印刻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其中最主要的,则是各种各样的招聘信息、广告。 看来这报纸就是靠这来钱的。 打开报纸,郭客拉了拉帽檐,彻底遮住脸颊,一边悄悄巡视着周围的人流、车辆。 他并不是要做坏事,恰恰相反,他要做好事,治病救人! 当然,顺便也给自己挣点学费。 这里靠近申城曙光医院的大门,病患极多,有钱的人更是不少。 没用多久,郭客就寻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停在不远,后车车座上坐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正自闭着眼在那打盹。 “老先生,买药吗?” 郭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车旁,倚着车身,压低声音开口。 “嗯?” 李长生眉毛一挑,从假寐中睁开双眼。 前座那高大魁梧的司机正要起身,被他单手虚按,制止了下去。 与此同时,四周几辆车辆内也有人缓步走了下来,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并未继续靠近。 帽檐下,郭客眼神动了动,倒是没想到,这条鱼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 “你卖的什么药?” 李长生缓缓升起车窗,只留下不大的缝隙,这才朝着郭客开口问道。 “可以治你身上病的药。” 郭客毫不介意对方的戒心和一帮子保镖,继续轻笑着开口:“老先生心脏不太好吧?” “你怎么知道?” 李长生双眼一动,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郭客,只是郭客经验丰富,脸始终挡的结结实实。 “看出来的。” 郭客隔着车窗一指对方:“你脸带浮肿,气息衰弱,间歇性的还喘上几口,心脏跳动缓慢无力,浑身精气更是不足,各种方面总结起来,就是你心脏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哦!” 李长生轻轻一笑:“你年纪轻轻,倒是好本事,单凭肉眼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老先生不相信我说的话?” 看着对方的表情,郭客轻轻皱眉:“您别怪我危言耸听,以我看来,你现在的情况,绝对坚持不了一年,心脏就会承受不住。” 李长生脸色不变,他当然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知道病情的严重性。但同样的,他也知道这种病几乎没得治。 又是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骗子! 缓了缓,李长生才轻轻开口:“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买我的药,保管你药到病除!” 郭客单身一伸,一个小木盒出现在他的掌中,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枚添加了他药血的丹药。 “真的?” 李长生降了下车窗,伸过手来。 “当然是真的!” 郭客递过木盒:“效果如何,老先生一试便知,不灵不要钱!” 他并不担心对方赖账,毕竟他要的钱对对方来说绝对不多,甚至还可能不如对方一个人情来的划算。 “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李长生转动着木盒,再次升起车窗:“说吧,多少钱?” “如果您一定要给钱的话,那就十……就一万吧!” 郭客手指变换,最后竖起一根食指。 “一万?” 李长生失笑,笑的甚至有些苦涩:“倒是真的不多。” 为了自己的病,他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东西,甚至根本无法用金钱来估量。 而现在,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竟然说只要一万块,就可以根治他的病! 呵呵…… “对您来说,这些钱确实不多,不过对我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隔着车窗,郭客却没察觉到对方心思的不对,依旧笑着开口。 “你知不知道。” 车内的李长生昂起头颅,缓缓开口:“售卖假药,是什么罪?” 郭客脸色微变:“老先生什么意思?” “新朝律法:生产、销售假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致人死亡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李长生熟练的念诵了一遍律法,才侧首朝着郭客看来:“年轻人,你走上了一条错路。” 郭客隔着车窗定神看了对方片刻,才轻轻一笑:“看来老先生是不相信我的药有效。” “也罢,就当我没遇见您,把药给我,咱们就此别过!” “哪有那么容易?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车内,李长生慢悠悠的晃着手里的木盒,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四周一直盯着郭客的几人,已经快步冲了过来。 “好!好!” 郭客指着车窗,连连点头。 “你别后悔!” 说完他扫了眼四方的摄像头,强行压下破窗抢东西的冲动,狠狠地握了握拳头,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有一位保镖妄图拦下,却被他一拳撂倒,随后几个加速,就让后边的人追之不及,消失不见。 “哦!还是个练家子。” 车内的李长生眼眸一缩,他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百战精锐,竟然被人一拳撂倒?当下冷声朝着前座的司机开口:“查一下,最近有谁泄露过我的病情!” “是!” 司机低头,无声的拿起手机,编辑起短信发了出去。 而在这时,从曙光医院内,也有一人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李董,您久等了!” 这人一身白衣,应是为医生,在他胸牌上刻着姓名。 薛丁睿,下面赫然是主任医师! 此时这位主任医师正满头大汗,一脸的焦急,毫无形象的弓着身,忙不迭的道歉,并把一个文件递了过来。 “这是您要的东西。” “算了!” 李长生再次降下车窗,冷着脸把手里的木盒递了过去:“把这个东西检查一下。” “这是什么?” 交换了一下物品,薛医师呆呆的看了看锦盒里那艺术品一样的药丸。 “一个药骗子留下来的东西,说是能治我的病!” 李长生冷冷一笑,一挥手,奔驰车无声滑动,驶向远方。 “能治李长生的病?” 薛丁睿单肩一耸,无语苦笑:“这人该是多么无知。” 004 患病的心脏 薛丁睿拿着木盒反身回了医院,并未察觉后方那再次悄悄出现的郭客。 “薛主任,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 刚刚踏入医院大厅,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就扑倒在他的面前。 “咱们可都是一个村子的啊!” “柱子、弟妹,先起来,起来再说。” 薛丁睿一脸无奈,心中甚至有怒意上涌,刚才就是因为他们的纠缠,让他几乎误了李董事的时间,不过在这里人流众多,显然不方便发作。 “孩子的病我一直在想办法,先上去,上去说,别在这里耽误其他人。” “好,好!” 这对夫妇衣着朴素,满脸沧桑,看上去年龄比薛主任还要大上一圈。 至于他们怀里的孩子,应是六七岁的年纪,只是神色憔悴,精神萎靡,躺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 夫妇俩一脸希冀的从地上爬起,簇拥在薛丁睿的身后上了电梯。 “娃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小的时候医生应该给你们说过吧?” 作为医院内顶尖的主任医师,薛丁睿自然有着自己的办公房间。 “好像说了。” 柱子喃喃回道。 “好像?” 电梯门打开,薛主任迈步跨出,嘴里哼了一声。 “说了,是说了的。” 孩子妈抹着泪开口:“不过当时医生说这不用看,会慢慢好的。谁知道……” “有些先天性心脏病确实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薛丁睿回首看了眼那孩子,又轻轻摇头:“不过,这孩子的情况显然不是,并发症都已经那么严重了。” “啊!” 柱子两人脸色大变:“薛主任,您一定要救救孩子啊!” 他们在下面的县城经过诊断,被判定为重症心脏病,新朝只有几家医院可以诊治,想到村里早年出来的薛丁睿,他们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 “呼……” 薛丁睿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放下手中的木盒,长吐一口气,这才闷声开口:“他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做手术的,而且最少要分成三次,每次最少八万,如果肺血管发育不好,还要做分流,另加五六万。” “这,只是手术费!额外的费用也不比手术费少,总共下来,应该用不了一百万。” “啊!” 两夫妻脸色大变:“那么多?不是说一个手术只要四五万吗?” “那要看什么手术,在哪里做。” 薛丁睿拉过椅子,稳稳坐下,当了那么多年医生,他已经见多了各种病患和患者家人。 “普通的心脏手术,以现在的技术确实花不了多少钱,不过你们的这个手术不一样。而且,你们这个手术目前在国内只有几家医院能做。” “要花那么多钱吗?” 柱子低头,看着怀里孩子无神的双眼心脏就是一阵抽搐。 “钱能买命,已经不错了!有时候,有钱也没用!” 薛丁睿忍不住皱起眉:“如果你们要做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住院,也会适当的减免一部分费用。” “噗通!” 孩子妈猛的跪在地上,头颅撞地,发出重重的碰撞声:“薛主任,您可怜可怜我们,救救孩子吧!” 薛丁睿眉毛一扬,他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没钱,还想治病,相求他解决。 他眼神不变,几十年的医生生涯除了给了他一身精湛的医术之外,还给了他一颗冰冷的心脏。 “这个手术不是我来做,你们求我也没用。” “薛主任,能……能不能少花点钱?我们家东拼西凑,把家里的老院都卖了,也只凑了十万块!” 柱子也晃晃悠悠的跪了下去,一个大汉子双眼包泪,跪在那里哭哭啼啼:“您发发慈悲,救救孩子吧!他才七岁啊!” “你们起来吧。” 薛丁睿轻轻摇头,眼带遗憾:“最低五十万,低于这个数,我也无能为力。” “薛……薛主任,除了做手术,还有别的办法吗?” 柱子声音带颤:“比方说,中药。” “呵!” 薛主任轻呵一声,意味不明:“如果你愿意,那你也可以去试试,说不定会有效果的。” “孩子才七岁啊!薛主任,您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啊!” 孩子妈显然就认准了薛主任,哭喊着在地上挪动,跪倒在薛丁睿的面前,拼命的拉扯着他的衣服。 “办法就是我说的,想办法筹钱治病。” 薛丁睿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开始渐渐变冷。 “不!” 孩子妈猛然大吼,几乎把薛主任给拽到在地。 “弟妹,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 薛丁睿眉头一皱,闷声开口,孩子妈在地上一僵,不在撕扯衣服,整个人就跟没有骨头一样瘫倒在地,闷声哭泣。 “孩他妈,走吧!” 柱子低垂头颅,浑身无力的从地上站起,五十万,对有些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一顿饭的花销,而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不,我不走!” 那妇女瘫倒在地,拼命的摇头:“孩子都要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薛主任,需要帮忙吗?” 而这时,房间的吵杂声,引来了两位保安。 “帮忙把她拉出去吧!” 薛丁睿无奈的摆了摆手。 “不!我不走!” 挣扎声响起,这个妇人看上去瘦弱无力,但挣扎起来,两个身高马大的保安竟也一时片刻拉不动她。 瞬时间,三人纠缠在一起,整个房间内乱成一团。 “咣当晃啷……” 桌椅板凳倒成一片。 “等一下!” 薛丁睿连连后退,看着场中的情景眼角抽搐,眼神扫过桌上的木盒,心中一动,陡然大吼一声。 “弟妹,这样吧。这里有个药,新出的,还没经过验证。不过也许能够治这孩子的病,别说我不顾及情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啊!” 妇人停下动作,不在挣扎,脸上开始浮现一抹希冀:“真的?” “只是有可能而已,如果过几天孩子病情不见好转的话,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其他的办法吧。” 薛丁睿摇了摇头,连连摆手,只盼着对方赶紧离开。 “谢谢,谢谢!” 两夫妻抓住对方的手连连道谢,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木盒,退出房间。 房间内,薛丁睿一脸无语的摇头,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薛医生。” 电话对面,响起一个有些古怪的声音。 “麦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薛丁睿脸色一正,甚至下意识的整了整衣服。 “你说。” 麦克的声音有些疲倦,应是时差的关系,那边这个时候还是深夜。 “明年三四月份,我需要格雷克医生来一趟申城,做一个心脏移植手术。” 薛丁睿正色开口。 “心脏移植,就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人?我记得他的血型很罕见啊,这么快就找到配对成功的心脏了?” 电话里,麦克的声音有些惊奇。 “嗯,已经找到了。” 薛丁睿点了点头:“格雷克医生那里,你能不能搞定?” “可以!” 麦克语气很轻松:“当然,钱要到位。” “钱不是问题。” ****** 过道内,一家三口如获至宝的捧着木盒,于郭客擦身而过。 郭客面无表情的扫过三人手中的木盒,背过身去,左手把报纸按在墙壁上,口中咬下笔帽,右手在报纸某个招聘信息上画了个圈。 永生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因业务需要,特招聘以下人员…… 005 有趣的话术 永生制药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因业务需要,特招聘以下人才。 区域经理三人,待遇……,要求…… 招商经理三人,待遇……,要求…… ………… 电话销售人员若干,待遇:实习期两个月,每月三千,无提成,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法定节假日休息,双休。 要求:不限性别、不限学历,年龄十八至六十岁,口舌流利,有销售经验者优先。 “申城的工资就是高啊!双休还能有那么高的工资,而且,要求竟然那么低!” 郭客一脸的感慨,在浑栾市,月工资三千块已经算是可以的工作了,在申城,竟然几乎没什么要求。 一个月三千,再加上双休的时候兼点职,开学前足够他挣够学费了。 通过电话,经过转了几趟公交车,郭客扛着他那巨型的包裹,出现在一栋大厦下面。 按照地址上了四楼,刚出电梯,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就涌入脑海。 “您好,我是永生制药公司的销售,我注意到前段时间您了解过减肥产品?” “对!对!对!” “那好,您感兴趣的可以随时给我们来电。” “我怎么会骗您哪?我们永生制药是大型上市公司,多少医院在用我们的产品,还能没有保障?” “减肥药、减肥茶、瘦身汤,我们这里统统有卖!而且我们是大公司,售后有保证!” “王医生您好,上次那批器械用的怎么样?还有多少?需不需要再备一些?” “好的,好的!再见!” 乱哄哄的声音,在这隔音良好的楼层内来会回荡,无形中就给人带来一股紧张感。 推门入内,这是一个足有二百多平的大型空间,一张张座椅依序排列,由木板隔成一个个卡座,一位位男男女女端坐其中,各自拿着张记满电话号码的纸张,不停的拨打着电话。 “您是?” 一位带着厚厚镜片的女性出现在郭客面前,眼神重重的扫过他那超大的包裹。 应该是职业习惯,这里人说话总是用尊称,即使是面对年龄比自己小的陌生人。 “你好,我是来面试销售的,刚刚打过电话。” 郭客急忙回应。 “哦!” 对方哦了一声,随后面无表情的朝着里面一指,转身走去:“跟我来吧。” “好的。” 这里是一个简单的隔间,正中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有几盒开封的药品,还有位四十多岁的大妈正坐在那里,拿着个文件不停的默读。 “把东西放这吧!” 眼镜女一指屋角,同时坐在大妈对面,示意郭客坐过去。 “知道我们公司吧?” “这个……,不太清楚。” 郭客脸带羞赫,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给忘了! “没关系!” 对方却是毫不在意,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递给郭客。 “咱们公司是永生制药,上市大公司,我们主要代理销售公司的产品。” 郭客恍然,原来是代理销售公司。 至于永生制药,他不清楚,却知道有个永生集团的十分有名,曙光医院好像就有它的股份,永生制药应该就是它下面的子公司。 “你先把这东西看一下,然后跟大妈练习练习,觉得可以的话,就去外面打电话,正式上班,手续下班时候办。” 眼镜女一指郭客手里的文件,随后二话不说,推门就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问姓名,没记年龄,也没要身份证,三两句后竟然就告结束。 这公司里的人,似乎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到蛮符合郭客对销售公司的印象。 “小伙子,刚到申城?” 大妈放下手里的文件,朝着郭客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那巨大的包裹,暴露了郭客现在的境地。 “是啊,申城的工作倒是挺好找的。” 郭客点头,他一开始还以为要经过多次考核来着,想不到随便一问,甚至没问姓名,就这样就能留下来。 “是啊!这么大公司,竟然连我这老妈子都要。” 大妈再次一笑:“咱俩练练?” 这个练练当然不是比划手脚,郭客举着手里的文件开口:“我先看看。” “不用看,简单的很!” 大妈一脸豪气的大手一挥:“你坐对面,演客人,我当销售人员。” “呃……,好吧。” 郭客愣了愣,这位大妈倒是满适应这里环境的吗? 坐到对面,打开文件,一个特殊的词语出现在他的眼前。 话术! 这东西他从余大叔口中可是听说过不少次,似乎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想不到这里也能用得着。 细想一下,好像也对,销售公司吗,当然要精通话术。 “您好!” 对面的大妈已经演上了。 郭客定了定神,也按照文件上的顺序接过话头:“您好。” “我是永生制药的销售,我注意到您前段时间关注了我们公司的减肥产品?” 大妈已经不用低头看文件,更是提醒着郭客:“小伙子,回答点有难度的。” “哦,好的。” 郭客低下头,依序寻找:“我不用减肥,应该是我太太看的吧?” 好吗,女朋友都没有过,现在已经有太太了! “不知道您太太目前有没有购买减肥产品,有什么效果?” 上钩了,大妈蜜汁自信的一笑。 “买的就是你们公司的产品。” 郭客继续往下念,在几个选项中挑中了一个高难度的:“但是一直没什么效果。” “没效果?” 大妈眉头一挑:“我们公司的产品经过朝廷的质量认证,几万人的实验,绝不会有问题的。您太太是不是没有按时服用我们的药品?” “没有,按时服用。” 郭客摇头。 “在服用我们药物的时候,是不是还服用着其他药品?如果这样的话,很容易发生药物冲突的。” 大妈紧追不舍。 “没有,只服用你们一家的。” 郭客继续摇头。 “那在服用的期间,用没用暴饮暴食?” “没有?” “有没有吃过榴莲?” “这个……应该没有。” “有没有感冒发售过?我们的药和感冒药也容易发生冲突。” “没有,我太太身体一直很好。嗯,就是胖了点。” “那您太太还在服用我们的药物吗?坚持服用,中途不得中断,是我们药物起效的基础。” “没停过,一直用你们家的。” “那有没有吃过很多水果?” “这个,好像有。” 郭客迟疑着开口。 “这就对了!” 大妈一拍桌子,一脸的激动,唾沫横飞,口臭味直扑郭客脸面:“您不知道,我们这个药,跟很多水果都会发生抵消反应的,不只是榴莲。” “呃,总之我太太吃了你们的药没有效果,那我干嘛还要买?” 郭客做着最后的挣扎。 “先生,您太太已经服用了这么长时间了,马上就要见到效果了,您难道要半途而废?” 大妈双眼大睁,似乎你要不买我们的药就连良心都过不去一样:“好的身材,对一个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您一位成功人士,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身段优美,这样出去也有面子啊!” “……” 郭客一脸呆滞,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再买一个疗程的。” “这就对了!” 大妈重重点头:“请记住我们,永生制药西布曲明减肥药,您完美身材的最佳伴侣!” “啪!” 伴随着大妈口中模仿的电话挂断声音,这套销售流程宣告结束。 “小伙子,怎么样?” “厉害,厉害!” 郭客比着大拇指,同时在桌上拿起一盒开封的药品,在手里翻了翻:“这就是咱们卖的减肥药?” “对,我们新人可以试用一盒的哦!售价388块哪。” 大妈神神秘秘的一笑:“当然,小伙子你这身材用不着。” “呵呵……” 郭客轻笑,一边捏起一粒黄色的药品,放在嘴里舔了舔。 “噗通……噗通……” 体内气血加速,心脏陡然快了半个节奏。 郭客脸色一僵。 “大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太太吃药太多,心脏有些不太舒服,我得马上回去看看她!” 郭客一脸正色,扛起自己的包裹,毫不停留的推门就走,留下屋内那一脸呆滞的黄牙大妈。 006 买来的证件 “哗啦啦……” 水龙头内流水清澈,冲刷着手上的污垢,也带来了一股清凉,让人精神一震。 郭客对着镜子甩干双手,朝着镜子里的人轻轻一叹。 申城与浑栾市就是不一样,强抢钱财的没见过,诱人上当的花招倒是不少。 他在应聘销售之后,还去了一家安保公司,谁知道到了那里,却是个黑中介! 看来,申城也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在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也没少有肮脏的事。 眼光扫过,卫生间墙壁上随意张贴着的那一个个小广告相继入目。 重金求子! 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 开锁电话…… 代办各种证件!? 郭客眼神一愣。 “虽然知道应该没用,但是,试试也无妨。” 小声嘀咕了一句,郭客记住上面的电话号码,扛着包裹在外面大街上拨通了电话。 “喂!” 对面的声音有些凶悍,似乎是赌牌输了一般。 “你们那里代办证件?” 郭客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错。” 对面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你想办什么证?” “医师资格证。” 郭客回答。 “八百!” 对面回答的毫不迟疑。 “这个证件,我希望短时间内查不出来毛病。” 郭客自然明白,这种证件不可能是真的,不过也不能太过糊弄。 “这也简单。” 对面轻轻一笑,倒也信心十足,只是价钱又是一变:“一千八!” “需要我提供什么东西吗?” 郭客精神一提,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不怎么可能,依旧愿意盲目的相信。 “带着照片过来就行了。” 对方似乎在抽烟,吧嗒了一口才继续开口:“你记一下地址,别忘了带上钱!” 片刻后,郭客挂上电话。 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临近午后。 再次转了几次地铁、公交,待来到对方指定地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这是一处老式住宅区,房屋老旧,一点也不符合申城对外的光鲜形象。 地址是一出开锁铺子,除了一位年轻人正在那里忙碌外,里面还有三个大汉围在一起在玩着扑克牌。 地面上有不少空酒瓶,桌上的烟灰缸内满是烟蒂,整个铺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老板!” 郭客推门入内:“办证,通过电话的。” “哦!” 打牌三人组中的光头男子抬起头颅,透着烟雾上下打量着郭客:“医师资格证?” “对!” 郭客点头。 “先说好啊,你这年纪,要是出了事,怕也跟我们的证没什么关系。” 光头继续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见郭客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低低一笑:“先拿八百,照片。” “好。” 郭客也没讨价还价,径直把钱和照片递了过去:“需要多少时间?” “等一会就行!” 光头借过钱,朝着那边的年轻人就是一吼:“苗子,先干这个活。” “兄弟,随便坐。” 年轻人接过照片,面无表情的看了郭客一眼,转身就去了后面。 屋子里其他三人继续打牌,郭客则拉了个凳子做了下来。 根据他眼前看到的推算,这家开锁铺子,除了明面上的开锁配钥匙之外,业务应该不止代办各种证件。 应该还兼职私家侦探、打手追账一类的,倒也算半个同行! 时间不久,那年轻人就走了过来,把一个红色的小本本递给光头。 “嗯。” 光头打开小本本,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东西朝着郭客一抛:“兄弟,东西好了,剩下的钱拿来吧。” “倒是挺快的。” 郭客也为对方的速度惊讶的一下,不过待看清手上东西的时候,不禁捂了捂额头。 他一手捏着证件,在眼前轻晃,一脸的无语:“老板,您这也太过耍赖了吧?” “怎么?医师资格证,而且除非有人去发证地查询,绝不会出现问题的。” 光头眉头一挑,脸泛凶恶状:“兄弟,出门在外,别给自己惹麻烦啊!”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也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冷眼朝着郭客看来。 “算了!” 郭客起身,随手把证件揣进怀里,直接无视了在场几人:“那八百就当是我犯浑的惩罚,送你们了。” “咔……” 房门自动锁死,光头冷笑着站起身来:“兄弟年纪轻轻,忘性倒是挺大啊!八百只是定金,还有一千没拿哪?” “怎么?” 郭客后退一步,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你们还想用强,难道就不怕衙门的人?” “呵呵……” 光头冷笑:“这里附近连个摄像头都没有,无凭无据的,衙门的人来了又能怎么样?” 郭客神色一松,缓缓点头:“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 “彭!” 在光头眼中,对面的年轻人似乎只是轻轻一晃,自家一个兄弟已经被他按住头颅,狠狠地撞在下方的实木方桌之上,顿时鼻血横流,惨声哀嚎。 “我艹!” “啪!彭!” 接连两响,三个大汉都倒在了地上,毫无反手之力,只有那缩在角落里的年轻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郭客。 “希望那八百块钱可以够你们的医疗费。” 郭客一脸轻松的拍了拍手,弯腰提起自己的包裹,朝着门外走去。 至于为何生意没有谈拢…… 走出门外的郭客拿出那证件,只见在封面那新朝国徽下面,医师执业证之前,多了一个字。 兽! 光头说的没错,兽医师资格证才刚刚开始在新朝通行,未曾联网,除非到证件所发地查询,要不然还真容易发现假冒的。 只不过,这个证,没法给人看病! “我好像记得,有需要它的的工作。” 郭客从包裹里翻出报纸,来回翻了翻,终于在一个旮旯角落里看到了一则招聘信息。 大福养牛场,因业务需要,特招聘驻场兽医两名,联系电话:********* 这个广告倒是有意思,没写要求,没写报酬,也没有地址,就一个电话号码。 不过郭客依旧拨通了电话。 “你好!” 对面的声音清脆悦耳,倒是让过客一愣。 “请问,你们那里招聘兽医吗?” “对,记下地址,你来吧!” 对方利落的回答。 郭客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太晚了吧?” “没关系,不管应没应聘上,都管你一顿晚饭,住一晚上。嗯,车费不报销。” 有饭吃,还管住,郭客当即点头。 “好!” 007 出道的兽医 周大福养牛场! 晚八点多钟,天色已黑,郭客扛着包裹出现在这家占地广阔的养殖场门前。 两扇铁质的大门紧紧关闭,上方弧形的铁圈缠绕出养牛场主人的姓名。 “这名字……,贵气!” 郭客嘴角一抽,这才上前拍门叫人。 这里已经是申城郊区,周围没什么居民区,只有零散的几个村庄,就连申城如此发达的公交车,也只有一辆经过这里。 难怪对方会许诺管住一宿,就这偏僻的地方,稍微在城里一耽误,怕都要误了时辰。 “咣当……” 铁门破旧,开门声咣当作响,一位一身灰衣的老大爷从里面把门打开。 大爷身量不高,四肢却极其粗大,单手推着铁门,显示着他身体内那强劲的力道。 “大爷,我是来应聘兽医的。” 郭客恭恭敬敬的开口。 “嗯,进来吧。” 大爷上下扫视了郭客一圈,点了点头,引着他朝里面一排亮堂的房屋走去。 “没做几年吧?” 以大爷的经验,兽医们个个浑身异味,衣衫不整,像郭客这样的,极其少见。 “是……是啊。” 郭客干笑一声。 “进来吧!” 这一排房子都是以前的砖瓦房,不过里面倒是装修的不错,铺了地板,干净整洁,只是那股饲料、牛粪味,怎么也无法彻底清除。 宽敞的房间内还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吃饭,见到两人进来,纷纷打了声招呼。 这也让郭客意识到,这位老大爷竟然就是这家养牛场的老板,周大福! 吃饭中的一位女性,更是放下碗筷,走了过来。 “爸,就是他?” 女性身材高挑,长发及腰,一身白衣,相貌极其出众,年龄应是三十出头,正拿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郭客。 听声音,就是电话里的那位。 “嗯。” 大爷点头,随后朝着郭客看来:“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谈谈?” 郭客张了张嘴,想要表示吃完饭再说其他不迟,只是还未等他开口,那位女性已经抢先开了口。 “先谈谈吧,吃饭不急!” 郭客撇嘴。 在浑栾市,有句俗语,他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那好吧!” 周大爷点了点头:“走,咱们去牛棚!” 养殖场里一共有十几排单列式牛棚,牛棚比地面要高上三四十厘米,应该是为了方便排水。 每一排都长达百米,彼此间距也不近,通风良好,里面牛的数量也不少,哼叫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据周大爷说,他们这个牛场,每年出栏数可达两千多头。 郭客暗中估算了一下,以现在的牛市,这家牛场的年产值应该在四千万以上! 牛大户啊! 到不愧大福这个名字。 “咱们这儿,养殖的都是肉牛,不过一般不管宰杀,我兄弟专干这行。” 周大爷一边走一边开口介绍:“这是我女儿,周楠,是个医生,以前在京城,现在调到申城曙光医院来了。” “未婚!” 最后两个字,周大爷说的很重,显然对此十分介意。 “哦!” 郭客点头,还以为这位也是兽医来着,谁知道人家实打实是给人治病的。 曙光医院,倒是真巧。 “你真的是兽医?” 而此时的周楠,看向郭客的眼神却有些怀疑。 实在是他的面相太过年轻。 不管是兽医还是医生,年轻的往往都不怎么让人信任。 “这是我的证件。” 郭客急忙递过自己八百块钱买来的证件。 谁知对方只是随手一翻,就没了兴致。 “不管是什么医术,都不能只是纸上谈兵,要落到实处才算是真有本事。” 几人在一个较短的牛棚前站定,周楠从兜里拿出个口罩带上,率先掀门走了进去。 至始至终,她的态度都十分冷淡。 “臭丫头,也不知道多带几个!小郭,你别介意,这丫头就这臭脾气。” 周大爷哼了哼,又朝着郭客看来:“对了,没问题吧?” “没事。” 郭客摆了摆手,些许异味,他还不放在心上。 况且,一旦应聘上,以后更是要习惯。 “嗯,走!” 周大爷点头,两人相继入内。 这个牛棚里面很干净,牛的数量也少,并且分成了几批彼此分片隔开。 “这都是病牛,找畜牧局的人看了,大部分都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不过有些怕是不行了。” 周大爷语带感慨,拿着粗糙的大手一个个抚摸过牛栏里那无精打采的肉牛。 “可惜老杨不在,要不然也能提前发现问题,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样子。” “郭客,你来看看这头牛。” 那边的周楠,已经在一头无精打采的肉牛之前停了下来,朝着郭客招手。 “嗯。” 郭客快步走了过去。 周楠一指面前的黄牛,脆声开口:“就用它来当考验了,合格就录用!你都看出些什么?” 面前的这头牛精神萎靡,鼻翼煽动,肋部不停起伏,呼吸就如拉风箱般,杂音很重。 郭客掀了掀黄牛的眼皮,瞳孔散大,眼球突出,口中的唾沫呈泡沫状。 单手按了按黄牛颈部,郭客就后退一步,轻轻开口:“他中毒了,慢性的。” “小郭,行啊!” 周大爷双眼一亮,他虽不懂医术,但跟牛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也能分辨出一二来。 况且,这头牛还经过了专家的诊断,确实是食物中毒,应该是吃了什么发霉的东西。 不过,当时专家可是看了大半天,做了很多检查,多次筛除,才得出的结论,而郭客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看,就直接下了定语。 语气肯定,更是没有丝毫迟疑。 “那该怎么治?” 周楠的神情也是一缓,语气也不在冷冰冰。 以现在的兽医,诊病最难,而一旦确诊,如何治疗都已经有了一定之规,郭客能够确诊,在他们心中,其实已经过关了。 只是,接下来的变化,显然出乎两人的预料。 郭客轻轻一笑,从兜里摸出手机:“等我上网搜一下!” “……” 场中气氛一滞。 周楠脸色僵硬:“你都知道得了什么病,难道还不知道怎么治吗?” “其实……” 郭客早有对策:“我在老家都是用土办法,拿些草药什么的治病,现在肯定用不着了。” “呵……” 周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原来你还是兽医之中的中医!” “我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只是麻烦一些。” 郭客挠了挠头。 他能说,自己治病主要靠体内精炼出来的药血吗?有病来一滴,一滴不行就来两滴? “不用了,我来告诉你怎么治!” 周楠冷哼一声。 “你不是给人治病的吗?” 郭客倒是一讶。 “谁说给人治病的就不能给畜生治了?” 周楠扫了眼郭客,正要开口,就被外面一声大吼给中途打断。 “老板,不好了,小树又被人给打了!” 008 神奇的手法 待到三人匆忙走出去时,牛场的大门附近已经围了十来个人。 牛场内明亮的白炽灯被尽数打开,把那处照耀的犹如白昼。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人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其他人则在一旁咋咋呼呼,却没一个能真正起到作用的。 “都散开,别围在一起,打电话报警了没有?” 周楠快步冲来,扒开人群,在大吼声中跪倒在地,开始检查起地上人的伤势。 “小树不让报警。” 有人低声开口。 “不让报警那就叫救护车啊!都傻愣着干什么?” 周大爷也是气急,这边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各自拿起电话。 “小毅打电话,其他人都给我住口!上一边呆着去!” 周大爷不愧是管着几千头牛的男人,一旦发作,气势凌人,全场当即禁声。 郭客跟在他的后面,不发一言,静静垂首朝着地上那人看去。 “嘶……嘶……” 地上名叫小树的人年纪不算大,剃着个平头,头上破口已经结了血痂,面上满是血痕,斜躺在地面,口中嘶嘶作响,身躯还不时的抽搐两下。 周楠在一旁不停的翻动着他的衣衫、发丝,检查着伤口,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楠姐,你的急救箱!” 这时,一个小姑娘满头大汗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更是提着一个医用急救箱,看着地上的人,她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 “还是瑾丫头脑瓜子灵活!” 周大爷赞了一句。 “撕拉……” 而此时的周楠,已经快速打开了急救箱,拿出红药水、碘伏消毒液,弹性绷带,消毒、撕开纱布,朝着年轻人的腿部缠绕过去。 “三处刀伤,不过幸好不算严重,消毒止血就行了。” 周楠一边快速的动作,一边开口:“就是他身上还有重物击打的伤痕,肋骨这里恐怕有断裂,看样子要好好养养了。” “腿……我的腿……” 地上的小树吸着冷气,突然开口。 “你放心,你的腿没事,伤口不深。” 周楠白了他一眼:“都这么大人了,还改不了跟人争强斗狠的毛病,小谨要是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旁边站着的小姑娘俏脸一红,关切的眼神中也露出一抹羞涩。 “那个,周……周小姐,这位脖子的后面,好像有点不太对。” 而此时,郭客突然上前一步,小声开口。 “姐,我……我腿没知觉了!” 而小树,也再次挣扎着开了口。 “嗯?” 周楠脸色一变,急忙掀开小树的衣领,下一刻,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在小树挨着地面的脖子处,那肌肤之上,赫然有着一片巨大的青色痕迹。 而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小树的颈椎极有可能发生了扭曲变形! 再联想到小树说,他的腿没了知觉,周楠心中已经咯噔一跳。 “遭了!” 脊椎骨折,加上不管是伤到了脊髓,还是伤到了神经,都是极为严重的情况。 稍微有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人体的瘫痪,轻点的也会影响到四肢的灵活度。 而且,极难恢复! “叫救护车了吗?” 周楠猛然转首,朝着一人急吼。 “叫了,叫了!” 那人急忙点头:“他们说一会就到。” “爸,这里急救车能不能直接去曙光医院?” 周楠又看向周大爷。 “可以的……吧?怎么,小树的伤很严重?” 周大爷略带迟疑,下一刻已经满是担忧。 “嗯,应该是颈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需要用手术恢复椎管口径,让神经顺利通过,但受损麻痹的神经,只能通过药物和运动让它自行恢复,治疗期内一旦没有恢复过来,神经就会因为缺血发生萎缩软化,影响身体正常运作。” 周楠脸带急躁,语声急促,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小树的伤势,神情越发低沉:“这种情况,关键就在早期的恢复,最好去曙光医院,我可以请老师来做这个手术。” “啊!” 一旁的小女孩双手捂嘴,忍不住发出惊叫,一双大眼更是几乎涌出泪水来。 “楠楠,没别的办法了吗?” 周大爷脸色煞白,小树不仅是厂子的工人,还是他本家三叔的孙子,三叔专门托他照顾,小树出事,他恐怕也无颜再见家乡的亲戚了。 “去曙光医院,这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周楠压下心中的慌乱,恢复往日在手术室的冷静,轻轻调整小树的姿势,免得伤势更加严重。 郭客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直到现在才上前一步,压抑着心中小小的兴奋,轻声开口:“要不然,我来吧!” 身怀绝世医术,没有办法施展,其实也是一种憋屈,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你?” 周楠的眼中自然满是不信任:“你别添乱就行。” 虽然看上去她态度高傲,但若是认识她的人,定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是京城第三军区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她有着自傲的本事。 只是,在郭客眼中,她处理伤口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低劣,也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这里太偏,去医院还不知道多久。” 郭客摇了摇头,弯腰蹲下,一手已经放在小树后颈之上:“你放心,没事的。” “你干什么?你别乱动啊!你知不知道……” “咔……” 一声脆响,地上的小树头颅瞬间扭成了九十度,周楠两眼一黑,几乎当场晕了过去。 “你神经病啊!” 待回过神来,她已经顾不得形象,直接扯着嗓子大吼起来,满头长发来回舞动。 “别激动,别激动!” 郭客单手轻按,看是动作舒缓,却压得周楠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这位,你觉得怎么样?腿有感觉了吗?” “有了,有感觉了。” 周楠嘴唇颤抖,就要破口大骂,地上小树的回应,却让她张开的嘴直接哑了嗓子。 低头看去,小树虽然依旧满脸血痕,但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怎么可能?” 身上一松,周楠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扑过去,开始检查着小树后颈的伤势。 伤痕犹在,但扭曲感已经不见。 “你蒙的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颈椎骨折实在是牵一发动全身,一般医生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没有拍片之前,偶尔也会出现轻伤当场重伤的情况。 只是郭客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彻底傻眼。 “咔吧!” 郭客的手掌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只是在胸前一抚,小树胸口的起伏就恢复了原状。 手指在创口处来回捏动几下,那渗血的纱布也停下来血液的侵染,划过淤青,似乎就连那於痕都变淡了不少。 周楠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像在观看神迹,双眼一片呆滞。 良久,她才一脸迷茫的眨了眨眼。 “你不是兽医吗?怎么还管给人治病?” 郭客一笑:“你是医生,都可以给牛治病,我一个兽医,给人治病有什么稀罕的?” 009 牛场的日子 房间内此时就剩周大爷和郭客两人,周大爷翘着腿,郭客坐在对面,手里端着碗热乎乎的西红柿鸡蛋面。 “咳咳!” 周大爷以干咳两声,当做开场白。 “咱们这儿的驻场兽医,一个月基本工资五千,干得好,奖金加一千,管吃管住,不忙的话一周可以休息一天,忙的话,下一周补上,你看怎么样?” “好,好!” 郭客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果然,身上有门手艺就是好找工作啊!而在浑栾市,六千绝对属于是高工资,也超出了郭客的心理预期。 “先说好啊!” 周大爷又正了正身子:“咱们只是口头约定,没合同,钱你放心,但那什么五险一金的,就不交了。” “没问题。” 郭客对此毫不在意。 “嗯。” 周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在你之前,咱们这的兽医老杨是个老人,平常除了看看牛,不干事。” “不过你年纪轻轻的,太闲着也不合适。牛场如果哪里缺人,你也给顶顶,当然,到时候我给你算工钱。” “这也没问题。” 郭客歪了歪头,也同意了下来,从短暂接触来看,这位周大爷并不是一个奸滑的人,这点从养牛场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 “嗯,大致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其他的以后咱们慢慢接触。” 周大爷放下腿,看着郭客:“你哪?有什么要求没?” “这个……” 郭客放下碗,小声开口:“其实我是今年的大学生,所以我只能在这干到快开学的时候。” “哦!” 周大爷对此竟然没有多么的惊讶,只是来回的点了点头。 “才刚上大学,没想到你那么年轻。” 郭客气质成熟,确实不怎么像大一新生。 “这样吧!” 他一拍大腿:“干一个半月,工资一万,剩下几天你也可以住在这里,怎么样?” “大爷,您好像对我要走没什么意见啊?” 郭客倒是好奇起来,一般来说,短期工总是不受人待见的。 “嘿嘿……” 周大爷轻笑:“以你的本事,在我这里也是屈材。” 郭客恍然,看来对方是把自己当做刚到申城,在他这当临时落脚的人了,一开始就没指望郭客能够在这里长干。 “对了,小郭你平常有什么爱好?” “爱好?没有。” 郭客摇头。 “喝酒吗?” “有时候喝点。” 周大爷点头,当即起身从后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五粮液出来。 “今天多亏有你在,给钱俗气了点,这酒就当谢礼了。” 看出郭客想要拒绝,周大爷又摆手按住:“我肝功能不好,从前年开始就断酒了,这东西放在我这也是馋人,送你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 郭客当下不再客气,一笑接过。 ……………… 就这样,郭客正式成为了周大福养牛场中的一员。 这里的工作,总结起来就是喂料、打扫牛棚卫生、运送粪便、消毒,检查有无疾病。 其中最后两种,与郭客这位兽医息息相关,不过大部分不用他亲自动手。 牛厂里的品种,主要是鲁西黄牛,另外,周老板就是鲁州人士。 给牛治病,其实跟给人治病也差不了多少,也是使用各种药品、针剂,这方面,郭客是个外行。 不过有着当天那次的大显身手,也没人敢小瞧他,在短暂几日的适应之后,郭客就算正式融入到牛场的环境之中。 虽然不懂现在的医学,但郭客眼力出众,什么牛得了什么病,看一眼、摸一下,就确诊无疑。 至于如何治,就算没有教科书辅助,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治疗。 用上现在的医药,他在旁验证,不对的话及时调整,一来二去,也明白了各种药物的搭配效果,进展迅速。 “这头牛先别喂那么饱,给他们洗洗胃,缓几天再说。” 牛棚里,郭客一身白衣,那位名叫小瑾的姑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当做助手,一一把他的话用本子记下。 “你看,这牛明显比其他的牛兴奋、狂躁,还流口水,很明显不正常。” “你摸摸它的肚子,这里……这里,使劲按,里面是不是有些硬块,这是消化不好,你看看它的粪便,比较稀吧?” 小瑾姓赵,赵文瑾,名字很好听,其实文化程度不高,也是周大爷的老乡介绍来的,是位老实姑娘。 小姑娘模样不算差,不过在这牛场工作,一身异味是难免的,也缺乏打扮,因而就显得有些土。 她对郭客,则是实打实的尊敬,不止是因为郭客救了她心上人,更是因为跟在郭客身边,她自己也是受益匪浅。 不足十天功夫,在郭客的指导下,她已经能够分辨出病牛的不少症状,并能够对症下药。 缺乏的,只是那种长时间积累出来的自信和经验。 此外,在给牛打针方面,她也是外行。 每次看着郭客面无表情的站在黄牛的身旁,利落的下针、输液,不管再怎么兴奋狂躁的黄牛,经由郭客往身上一按,立马都变得老老实实,赵文瑾就是一脸的惊奇。 “郭师傅,你难道不怕它踢你吗?而且,在您面前它们怎么这么老实?” 赵文瑾站在一旁,一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模样。 “我反应快,它踢不着。至于它们为什么老实,你可以归结为我天赋异禀。” 郭客自然不能教坏学生,言必又特意提醒:“没我在,你别一个人给牛打针,很危险的。” 虽然口中说着危险,郭客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小郭,你来看看这头牛。” 大门打开,周大爷在门前大吼,身边的板车上,躺着一头一动不动的牛犊。 “怎么了?” 郭客摘下手套,踱步走了过去。 “病牛,你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是被人投毒的话,今天就宰了它加餐。” 周大爷指着那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牛犊。 郭客上前,蹲着仔细检查了一遍。 “麻烦一点,不过能治。” “真能治?” 周大爷舔了舔嘴:“可惜了!” “您还差这几口牛肉?” 郭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 周大爷摆了摆手:“这头牛是国外进口来的,肉质顶尖的品种,就是长得慢点。老韩花大钱进了一批,到家养了两天全都死了,没死的几个也都这个熊样,差点没把他气出心脏病来。” “哦!” 郭客点头。 周大爷拍了拍郭客肩膀:“小郭,你要真治好它,等你大学毕业,也能换上不少钱了。” “大爷,你什么意思?” 郭客心头一动。 “这牛我也没花钱,治好了是因为你的功劳,它当然就是你的了。” 周大爷倒是大方:“对了,等下你跟小瑾进城一趟,帮我送一趟货。” “好。” 郭客蹲在地上,摸着黄牛,轻轻点头。 010 李家的疯子 “嗡……” 钥匙转动,面包车打着,发动机浑厚低沉的嗡鸣声就让郭客一愣。 “这车经过改装了。” 周大爷把几箱东西放在后面,关上车门:“小树那小子整天就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 郭客点头,招呼着小谨上车,熟练的一打方向盘,就直奔城中而去。 牛场虽然不负责杀牛,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两家酒店供应优质的牛肉,这就需要他们送达。 这种事一直都是那位周小树的工作,不过他现在住了院,自然需要别人代劳。 两家酒店,都是西餐厅,名字也十分别致,融汇了东西方两面的特性。 静觅西餐厅、乐悦坊西餐厅。 精美的装修、雅致的环境,尤其是那昂贵的价格,算是让郭客大开了眼界。 两家离得很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只是绕上一圈,就需要半天的时间。 等到两人送完货返回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阴暗了。 一路上,难得进城的小谨一直都是精神昂奋,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时,面包车已经下了城市主道,行入车辆罕至的偏僻道路。 “前面好像出事了?” 小谨探着头,朝着远处眺望。 在那里,有着六七辆跑车停在一起,十来个打扮时尚的男男女女围成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嗯。” 郭客扫了一眼,本要驱车驶过去,待看到里面的情况,当即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 一辆奥迪横在路边,车体遭受重创,侧面有着深深的凹陷,车窗玻璃碎裂,内里一片狼藉。 司机满脸是血的趴在转向盘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则是一位孕妇,头颅一侧同样也是满是鲜血,下身流血不止,不过还有些意识,妄想挣扎着起身,全身上下却使不出丝毫力道。 “嗡……嗡……” 跑车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渐渐在不远处停顿。 孕妇双眼流泪,本已绝望的内心再次升起一道曙光,费力的张嘴,就想呼救,外面已有声音传了过来。 “喔喔喔!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有人在车外兴奋的大喊大叫:“车祸!车祸啊!” 孕妇嗓子一甜,一股血沫涌出嘴外,浑身痛楚之中,心中更是添了一股悲凉。 有些人,不仅没有同情心,而且还喜欢把自己的快乐放在别人的痛楚之上。 “哗啦……” 车门打开,碎裂的玻璃纷纷落地,如珠环跳动,声音悦耳,却仿佛是在给车主人奏响丧钟。 “司机没气了!” 在孕妇迷茫的双眼中,探头进来的男子年纪不大,却满脸邪气。 他看着车内两人的眼神,更是毫无同情心,只有着那股深入骨髓的癫狂。 “撞得挺严重啊!颈椎都断了,腰肋也断了好几根,这得是多大仇啊!” 年轻人对一旁还有喘气的孕妇不理不睬,倒是对死去的司机很感兴趣,一脸兴奋来回翻动着他的尸体。 看他的手法,竟也十分的专业。 “乐哥,够了吧!” 有人在外面大吼:“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接着赛车吧?” “你懂个屁!” 名叫乐哥的年轻人扭头大吼:“活人天天见,死人你一辈子能见几个?” “而且,这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在!” “乐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李疯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乐哥胆大,我们可没你这个兴致。” 外面响起咋咋哄哄之声,都在笑话着同伴,对车内重伤垂死的孕妇,却是毫不在意。 这是一群漠视人命的年轻人。 “喂!” 车边的年轻人没理外面的人,径自敲了敲车门,朝着孕妇额首开口:“还有气没有?” 孕妇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只有些许的血沫涌出。 “哦!你惨了!” 年轻人嘿嘿一笑:“看样子你肺部或者气管也受了伤,而且脑袋的问题也很严重。” “啧啧……,还有你的腿,估计也是没得治了!” “哎!你说你这样得,就算救活了,活着也是个悲剧,要不然还是死了得了!” “咯咯……,救……救我!” 孕妇嗓子滚动,胸腔不停的起伏,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 “还能出声啊!” 年轻人双眼一亮,兴奋涌现:“有趣,有趣。” 他正了正身子,认真打量了一下孕妇,才开始一脸正色的开口:“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 他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就当没遇见你,你在这里等死。” “二!” 他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我把你从车里拽出来,送你去医院,途中你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你选哪一样?” 孕妇有些发青的嘴唇来回抖动,呼吸急促的看着年轻人:“我……我不要……死。” “哎!” 年轻人双眉一挑:“你看,这不就跑题了吗?” “这里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面包车停在旁边,车上一男一女走了下来。 “没长眼睛啊!没看见出车祸啊!” 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斜眼瞅了瞅两人,满脸不屑的哼了哼。 “是你们干的?” 赵文瑾一脸的怒气。 “吆喝!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做的了?嘴长你脸上就是让你顺便乱喷的,我告你诽谤啊!” 对面有人嬉笑大叫,更是引来不少起哄声。 “小谨,别激动。” 郭客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肩头,出事的车那么严重,他们的车却完好无损,事故理论上应该和他们没关系。 当下快步来到奥迪车之前,打眼一扫,他就把目光放在那孕妇身上。 “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救护车?” 年轻人在一旁嘿嘿一笑:“浪费那资源干嘛?反正是活不成了。” 他那轻佻的语气,让郭客忍不住微微皱眉。 “咔!” 孕妇身旁的车门被郭客拽开,单手点动,劲气打入体内,闭塞住血脉,孕妇身下的流血出当即停顿了下来。 “太太,您放心,会没事的。” 口中宽慰一句,郭客已经把对方抱了起来,迈步朝着自己的面包车走去。 “等一下!” 车旁的年轻人双眼一讶,急忙双手一伸,拦住郭客的去路:“你刚才怎么做到的?那种情况的大出血,不可能那么容易止住的!” “滚开!” 郭客一脚踹开对方,招呼一声小谨,迅速的上车,扭转车头,径自朝着城中方向驶去。 “李乐,想不到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后方,有人调笑着年轻人,换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艹!” 李乐从地上爬起,猛踹了一脚同伴,怒气上涌,让他的脸庞扭曲变形:“我说她得死,她他妈今天就活不成!” “都给我上车,把那车给我拦住!竟敢踹我,我他妈要他的命!” 嘶吼声中,他已经红着双眼,发动了车辆。 011 疯狂的飙车 微暗的天色下,路上已经有车主打开了车灯。 在这车流稀少的双向四车道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以一种绝不符合它体型的姿势,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陡然从下面的车道冲了上来。 车辆轰鸣,在一位车主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面包车飞驰而去,留下一路风尘。 “现在的人,真是疯狂,这得超速多少了?” 司机轻轻摇头,一脸感慨。 语声未完,前方的轰鸣声就让他脸色猛的一变,当下急打转向盘,朝着路边靠去。 “嗡……” “嗡……” 七辆炫酷的跑车,接二连三的穿出,从他车旁飞梭而去,离得最近的,甚至已经紧靠他的车身。 那极致速度带起的劲风,甚至让他的车身都产生了晃动。 “草他妈!赶着去死啊!” 心惊肉跳的车主在车里大吼,哆哆嗦嗦的拿起身旁的香烟放在嘴里,狠吸一口,压了压惊。 他也只是在这里吼吼,能开的起跑车的人,非富即贵,也不是他能够招惹起的。 面包车上,郭客面色肃然,体内真气有序流转,加持在五官感应之上。 声波、气浪,远处的道路,四周的场景,共同描绘出一幅立体的画面,浮现在他的感应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连面包车内部发动机运转的情形,车轮摩擦地面的情况,都能一一掌控。 即使是当世顶尖的车手,在掌控力上,也绝不可能超过此时的郭客。 而后方穿出的跑车,则让他微微皱眉。 他们想干什么? “张老三,你上前面截住他!” 后面跑车上彼此都有着对讲机,李乐看着前面的面包车,冷笑着下了指令。 “好嘞!” 一辆黄色的跑车猛然加速、变道,出现在面包车之前,同时侧方和后方,也有车辆贴了过来,把面包车朝着路边逼去,迫使郭客降下车速。 “他们想干什么?我们在救人啊!” 后座的小谨正照顾着那位孕妇,此时看着四周,忍不住焦急的大叫起来。 “小谨,坐好!” 郭客脸色不变,声音却有些严肃,提醒了一声,他猛踩刹车。 “彭!” 车身猛晃,后面的跑车躲避不及,已经迎头撞了上来,面包车后车厢当即出现一个凹陷。 而前方、侧方的车辆继续前行,也空出来后面的空隙。 “轰……” 轰鸣声再响,面包车陡然加速,成蛇形贴着侧方的跑车冲了上去。 对方也反映敏锐,两辆车同时加速,彼此紧贴着朝前狂冲。 “贴,贴上去!” 李乐在对讲机中兴奋的大吼,以他们现在的这种速度,一旦遇到阻碍,十成十的会发生侧翻。 而跑车,绝对比臃肿的面包车有着优势,而且,他们都是专业的! “嘿嘿!” 那辆车内的年轻人也是兴奋的一笑,不顾一旁伴车女郎一脸惊恐的表情,猛打转向盘,朝着面包车就贴了过去。 “彭!” 两辆车一触即分,跑车疯狂旋转着,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而那面包车,则是在车道上划出一个个蛇形,在车轮快速摩擦导致变形的声音中,继续平稳前行。 “我艹!” 同时好几声怒骂在跑车里响起。 “干!” 李乐脸色扭曲,狂踩油门,红色的跑车已经直奔郭客的面包车尾部而去。 “你们小心!” 郭客闷声开口,同时不停的变换着方向,试图避过后方车辆的撞击。 只是,虽然经过改装,面包车在性能上也是远远比不过这帮跑车。 挂最高档,油门就算踩死,他也无法摆脱对方。 “他们疯了吗!” 面包车内,小谨一脸惊恐的大吼,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做法。 “坐好!” 郭客声音一提,同时急打转向盘,车身贴着一辆跑车,借助那股依靠力,猛地冲入一条单向三车道之上。 后方,一辆跑车打着旋的撞进一片花圃,车轮疯狂转动,却也无法从里面挣扎出来。 “郭师傅,我们走错道了!这是逆行!” 小谨一手紧扣着座椅,心惊胆战的看着一辆辆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只觉着心脏几乎来到了嗓子眼。只是她没发现,到了这条道上,后面的跑车再也不能紧紧跟着。 “你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郭客头也不回的开口,神情依旧不变,还有精神宽慰那位孕妇:“太太,你会没事的。对了,如果晕车的话,你就说一声。” “没……没事。” 孕妇则早就闭上了双眼,斜靠在座位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那好,我开始加速了!” 郭客点了点头,档位一拉到底,油门轰鸣,面包车车速再次暴增。 臃肿的面包车,在车流之中飞速穿梭,各种匪夷所思的技巧,接连上演,与后方跑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在这逆行车道,那群跑车就算再怎么疯狂,也不可能把速度提的很高。 而郭客,即使这种车速,依旧能够应付的游刃有余! “乐少,算了吧!” 橘色的跑车早已停在路边,年轻的司机一手搂着女伴,一边对着传呼开口:“那家伙把个面包车开那么溜,肯定是个职业赛车高手,咱们根本追不上。” “给我闭嘴!” 传呼中有人怒吼,随之就是挂断的声音。 “邵哥,我们以后要不然别和乐少在一起玩了,我这小心脏,实在是受不了啊!” 一旁的女伴把身子贴过来,娇声娇气的开口,眼中全都是后怕。 “哎!年轻人,就应该找找刺激。” 邵哥却有些不以为然,狠狠在女伴身上亲了一口,才笑着继续开口:“况且,有李乐在,我们也不会那么太显眼。” “何必哪?” 女伴不依不饶的扭着身子,让邵哥呼吸渐渐变的沉重起来。 “乐少虽然是永生集团的少爷,但也不是真的永生啊!但他玩起来,简直就是个疯子,真的是不要命的!” “哈哈……,你怕了?” 邵哥一把抱住女伴:“你放心,李乐再疯,哥哥总是有分寸的,跟着我,别乱跑,就不会出事的。” “况且,我家的生意,也需要李家的照顾。” “嗯。” 女伴娇哼一声,满面春*。 在远方,郭客依旧面无表情的驾驶着自己的面包车,朝着不远处的医院靠近。 而后方,一辆大红的跑车,在惊天轰鸣声之中,疯狂冲了过来。 “呵……” 郭客轻轻摇头,车身猛然一甩,露出前面的一辆箱货。 “嘀嘀……嘀嘀……” 汽车鸣叫声响起。 跑车车身陡转,两辆车擦身而过,箱货轻轻晃了晃,而那跑车,则斜斜的扎入草丛之中,余势不减,继续冲出了几十米远,撞到一株大树之上才停了下来。 012 衙门的再遇 “姓名?” “郭客。” “性别?” “男。” “年龄?” “十八岁。” 警员秦聪放下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略显意外的看了眼对面不动声色的郭客。 “常来衙门?”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郭客轻轻摇头。 在一阵马路追逐之后,虽然郭客平安吧孕妇送入医院,但也受到了衙门的邀请。 当然,那一伙开跑车的小青年,也一并进了衙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闹出了不小的麻烦。更是因为,那位孕妇的车祸,有些不太一样。 那竟是位被通缉的罪犯所致! “哦!” 秦聪摸起一旁郭客的身份证,仔细对照了一下,神情放缓:“不用担心,你这是为了救人,也没发生交通事故,扣分应该少不了,处罚倒不至于。” “希望是这样。” 郭客轻笑点头,看对方的架势,衙门这里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交管那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边两人的对话,也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 “我说警官,他故意逆行,扰乱车道,驾驶的车辆还是非法改装车,你们不会就这样把他放了吧?” 李乐昂着头大吼,脸上、身上满是血痕,却依旧不减他身上那股癫狂的姿态。 “那不属于我们管。” 秦聪眼神不动,继续低头观看着档案:“我们主要是询问这位发现事发车祸时的情况。” “倒是你!李少爷,你们几个冲撞道路,造成多人受伤,恐怕没那么容易出去。” “嗯?” 李乐豁然站起,双眼愤怒的盯着秦聪:“你这是什么意思?罪魁祸首你们不管,我们几个无辜的路人你却扭住不放?你这是刻意针对!我要告你们区别执法!” “得了吧!” 秦聪嗤笑:“你李大少可是我们这的常客,你还无辜?当路上的监控不存在啊?” “彭!” 李乐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眼神透着狰狞:“姓秦的,你很能啊!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出门就被人撞死!” “李乐,你这是在威胁一位警察?” 秦聪怒吼,脸色铁青,眼中却带出了股惧意。 他知道,李乐这个人就是个疯子,这种事他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怎么会?” 李乐狞笑:“我这是关心警官而已。” “你叫李乐是吧?” 郭客突然开口。 “嗯。” 李乐扭脸看过来,脸色阴沉的一笑:“没错,我保证,你以后一辈子也不会忘掉这个名字的。” “你知不知道。” 郭客皱眉看着他,眼神厌恶:“你好像一条狗哎!而且还是条疯狗!” “彭!” 衙门里的办公桌被疯狂的李乐猛然掀起,他低吼一声,双手抄起身下的板凳,就朝着郭客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艹尼玛!” “李乐,你干什么?” “给我住手!” 忙碌的一干警员脸色大变,急忙大吼,只是明显已经来不及阻拦。 不过…… 半空中的板凳被郭客随手一拨,凳子瞬间倒转而回,重重的落在李乐的头顶。 “彭!” 头破血流。 郭客高举双手,一脸的轻松:“各位警官,你们都看到了啊!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躲了一下!” 说话声中,他脚步挪动,恰好踩在倒地的李乐手上,让他再次发出吃痛之声。 “哗啦啦……” 这边和李乐一起来的人不干了,齐齐站起,更是各自抄起手边的家伙,眼看着一场大乱就要在这庄严的衙门里上演。 “都给我坐下!” 一声怒吼,陡然响起,就如加持了扩音器一般,震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陈局!” 看到门口的一男一女,一干警员急忙站起,那边的几个小青年也是眼神一缩,原本耻高气昂的气势也收敛了起来。 “艹!” 只是来人虽然气势不凡,但明显压不住精神不正常的李乐。 只见他从地上爬起,手拿一杆钢笔,就朝着郭客的胸腹捅了过来。 “啪!” 郭客伸手扣住李乐手腕,手掌用力,脸色渐渐冰冷。 “你在找死!” 郭客微咪的双眼,透着股凌厉杀机,让李乐浑身一凉,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惊恐。 只是随即,怒火上涌,疯狂再次淹没了理智。 “有本事,你动手啊!你动手啊!” “来,这里!捅下去就行!来啊!” 李乐一手拍着自己的脖子,贴向郭客,压低着声音吼叫,赤红的双眼怒瞪而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一个富家公子,简直比混子还要混! 他被人称作疯子,倒是名副其实! 郭客双眉一挑,扫向四周,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上涌的杀意。 他当然不畏惧杀人,只是在这里明显不可以。 “开玩笑的。” 郭客松开手,轻轻拍了拍李乐的脸颊,似笑非笑的开口:“杀人,我怎么敢哪?你说是不是,李家的少爷!” 他的手掌拍击对方的脸颊,用力不大,声音却极其清脆,确保大厅内所有人都能听到这打脸声。 “你……” 李乐单手死死攥紧手中的钢笔,鼻翼煽动,胸腔快速起伏,猛然大吼一声,甩动手臂,钢笔直奔郭客咽喉而去。 “给我去死啊!” 他疯狂吼叫,不顾一切,满脑子就要杀了面前这人。 郭客冷笑,他刚才不敢动手,是害怕担责任,不过,现在吗…… 正当防卫虽然认定困难,但他绝对有把握保证自己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要求! “啪!” 一只手臂扣在李乐的肩头。 “彭!”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李乐直接瘫倒在地。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躺在地上的他犹在嘶吼。 摔倒李乐的那人轻轻摇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别做梦了,我出手晚一点,你已经死了!” 直起身来,这人双眼冰冷的盯着郭客:“想不到,你也来申城了?” “是啊!陈警官。” 郭客轻笑:“真巧啊!想不到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一点也不巧。” 陈歌冷笑:“我现在就在这里当差。” “小歌,你们认识?”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却是刚才一声制止场中混乱的那位男子。 这人年纪已经不小,但身材魁梧,体格雄壮,显然不能以一般的老年人看待。 “认识,浑栾市的一位朋友。” 陈歌转头,朝着郭客单手一引:“这是我爸,申城有名的警探,只要他盯上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 “就算是浑栾市的黑夜怪侠,也不行!” “是吗!” 郭客脸色不变,伸手和来人轻握:“郭客,伯父好。” “嗯,好!” 陈爱民习惯性的扫视一眼郭客,松手又拍了拍郭客肩膀:“不错,见义勇为,值得表扬!” “伯父过奖了。” “秦哥,把这案子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陈歌朝着那边开口。 “好啊!” 秦聪愣了愣,急忙点头:“不过目前来看,车祸是场意外,是褚亮在路上的随意所为。” “是吗?我会再仔细确认一下的。” 陈歌看了眼郭客,心中却是不怎么相信。 013 有趣的手段 夜已深,街道亮起盏盏路灯,照耀的整个城市亮如白昼。 而这处衙门里,此时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李乐那群人都已经被人安排接走,倒是郭客,依旧留在侯问室里,被铁栏杆隔离在衙门的一角。 “我以为申城会和浑栾市不一样哪,现在看来,也差不了多少!有钱有势的,都可以无视规矩。” 郭客倚着铁栏杆,低声感慨。 “我们也是按程序做事。” 秦聪收拾着文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车经过非法改装上路,这是事实,交管那边不让放人,我们也没办法。” “你也别那么大怨气,规矩是有权势的人定的,某些无伤大雅的地方,自然会方便他们。” “呵……” 郭客耸肩:“秦警官,你倒是看得开。” “没办法啊!” 秦聪拿着文件拍了拍铁栏杆:“就算是制度完善的西方国家,这种事也无法避免,更何况咱们新朝初立,现今的制度,比十几年前,已经算是不错了。” “其实,你也可以找人来保释你。你父母哪?” “我是个孤儿。” 郭客淡淡开口。 秦聪一愣,当即满脸歉意:“不好意思!” “没关系。” 郭客摆了摆手。 “秦哥,知道你是学律法的,不过你跟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了,这人不会把律法当做一回事的。” 陈歌走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从秦聪手中接过文件,翻阅的同时,更是瞥了眼郭客。 “小陈,你对小郭有很深的成见啊!” 秦聪奇怪的看了眼陈歌:“见义勇为,我看小陈人就很不错。” “是啊!很多人都说过,他是位大好人!” 陈歌面色冰冷,拿着文件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样子,她今天是打算守着郭客,不下班了。 “走了!” 秦聪爱莫能助的朝着郭客耸了耸肩,摆手告辞。 “再见!” 郭客对这位三十来岁的秦警官也是蛮有好感的。 有正义心,却又不偏执于正义,能够理性客观的看待眼前的不公平。 如果当初自己能有他的这种心性,也不至于弄成那种情况。 “你认识冯壬振?” 埋头办公桌文件的陈歌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郭客看来。 “谁?” “就是今天那辆车上的死者,被你救下的孕妇的丈夫。” “不认识。” 郭客摇头,又无奈的看着陈歌开口:“陈警官,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过路人,看到那位恰好需要帮助,就出手帮了帮而已!” “是吗?” 陈歌不置可否:“那你知道,冯壬振是干什么的吗?又是谁杀了他吗?” 郭客摇头叹气,转过头不准备搭理她,想改变一个人的成见,可不是容易的事。 “冯壬振是长生器械的一位研发人员,造成这次车祸的则是警方通缉的一名罪犯,叫褚亮!” 陈歌却不管郭客吭不吭声,继续开口:“目前来看,这是一场意外车祸。” “所以哪?” 郭客双手一摊:“这根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 陈歌抿着嘴角,微皱眉头,她现在也觉得这次的事应该和郭客没什么关系。 但从她多方收集来的资料来看,这场车祸,似乎也没有表面显露的那么简单。 “你知道永生集团吗?” 思绪杂乱之下,陈歌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朝着郭客开口,似乎想借助对方的回答来理清思路。 “永生集团?” 郭客眉头一挑,他来申城时间不长,但却多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知道?” “听说过几次,怎么,这次的案子还和永生集团有关系?” “冯壬振所在的长生医药器械公司,就是永生集团下面的一个子公司。” 陈歌陷入沉思:“而李乐,则是永生集团董事长李长生的孙子。” “更巧的是,就在前两天,冯壬振想状告他自己的公司,刚刚被停了职。” “我明白了!” 郭客点头:“所以,现在你怀疑是李乐买凶杀人,给自家公司铲除祸根,所以他才会出现在现场,就是确认车里面的人死没死。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希望我救下那位孕妇。” “道理说的很通,可是,你觉得李乐有那个智商吗?” 陈歌冷笑。 李家的疯子,就算杀人怕也想不到雇凶! “也是!” 想到李乐的表现,郭客也是摇头,一位富三代,能混成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也是个奇葩。 “哗啦啦……” 门帘卷动,一群人从外面涌进衙门。 “倒霉催的!这都大半夜,竟然还能赶上这种事!” 两位警员满头怒火,狠瞪了几眼压来的几位大汉:“都给我老实点,今天先在这里呆一晚,不老实的话,明天全送拘留所!” “小卫,这是怎么回事?” 陈歌皱眉站起身来。 “嗨!” 一位警员满脸晦气的摇了摇头:“一群喝酒上头的小混混,街头斗殴!” “陈姐,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处理完的!” “没关系,你们慢慢来。” 陈歌眼眉一挑,悄悄挪到郭客身旁,小声开口:“这里有监控,等下别下狠手!” “嗯?” 郭客一讶。 这是什么个意思? 不过没等多久,他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衙门里并不负责关押人,只有一个暂时关押人的侯问室,一般小打小闹教训一顿就放出去,严重点的就需要转到拘留所。 只是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这群人显然只能暂时在这侯问室呆上一夜,一切都需要等明天处理。 “哗啦……” 铁门打开,七位壮汉分成两拨走了进来。 一边三位,一边四位,本是彼此敌视的眼神,进来后却悄悄汇在了一起,冷眼朝着郭客看来。 而外边,处理完几人的警员早已下班,陈歌往嘴里扔了块口香糖,给郭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吹着泡泡去了后面。 “小子,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那边的四人组率先发难,其中一人扯下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精装的肌肉,走起路来,胸肌微颤。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郭客双手交叉在胸前,咧嘴一笑:“认识李乐吗?” “李乐?” 那人皱眉:“别管什么乐,今天你他妈都注定要倒霉了!” “果然,那家伙也没这个智商。” 郭客轻轻摇头。 014 周楠的告诫 本以为今天就会这样结束,谁知待到半夜,又有人走进了衙门。 “陈警官,多谢你了!” 周楠一脸的谢意,握着陈歌的双手轻轻晃动。 她本以为来得这么晚了,今天肯定无法提人,谁知却遇到了好心人。 “你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陈歌轻轻摇头,朝着一旁的侯问室扫了一眼:“再说,他走了,这里也能少些麻烦。” 此时的侯问室,除了郭客还站着之外,其余的七位大汉,早已瘫倒在地,外表没什么伤,口中却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从他们口中,郭客也得知,是一位名叫方邵的年轻人指使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好好教训一下郭客。 而那位方邵,就是李乐一群人之中的一员。 手续办妥,待到周楠、郭客两人出了衙门,已是深夜,天空一片黑暗,街道上只有幽寂灯光,了无行人。 夜风吹来,周楠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长衣。 “抱歉,其实小谨他们一早就给我来了电话,只是医院恰好安排了一个手术,直到现在我才忙完。” “没关系。” 郭客摇头:“应该是我要说抱歉才对,周大爷的那辆面包车,恐怕不好提出来。” “救人要紧,车子提不出来就算了。” 周楠哼了哼:“都是小树那家伙,没事乱改,说过他多少次,就是不听!” “也幸亏车子被他改了改,要不然今天恐怕也没能那么及时。” 郭客扭身看来:“对了,那位孕妇怎么样了?” “母女平安。” 周楠一笑,面颊上有梨涡镶嵌:“她们真是好运气,遇到了你这位妙手神医。” 对于郭客的手段,她是亲眼见过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打破了她的常理认知。 “过奖了!” 郭客闻言,也是松了口气。 上了车,周楠急忙打开暖气,开车的同时不忘提议:“郭客,你真的不考虑学医?” “我对医学不感兴趣。” 郭客轻轻摇头:“况且,我会的东西,跟你们学的也不一样。” “那真是遗憾!” 周楠发动车辆,遗憾的叹着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一些医学院。想来以你的手段,应该可以让他们破格录取。” “算了!” 郭客还是摇头,想起某事,他又好奇的问向周楠:“周姐,你对永生集团了不了解?” “永生集团?” 周楠眉头一簇,眼泛厌恶,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好感:“你问它做什么?” “哦!今天开跑车的一位年轻人,十分嚣张,据说是永生集团的一位少爷。” 郭客开口。 “是吗?我也听说李家有位年轻人性子十分乖张跋扈。” 周楠点了点头。 顿了顿,她才缓声开口:“这些年,新朝的医药行业发展迅猛,尤其是民营集团,其中永生集团最为亮眼。” “不说永生集团,就算是永生集团控股的几家子公司,大部分都是上市公司。其中,永生制药、长生器械、永生医疗,最为出众。” “永生制药!” 郭客皱眉插了一句:“那家生产减肥药的?” “永生制药确实生产减肥产品,在市场上也占有很大的份额,不过我没用过。” 周楠正了正身姿,语气里倒是有着几分自豪。 她的身材几乎完美,确实用不到。不过,减肥产品一向是市场的宠儿,对某些人来说必不可少! “我记得,周姐所在的曙光医院,也有永生集团的股份。” 郭客又看了过来。 “没错!” 周楠脸色一沉,肃声开口:“曙光医院,一直都有着半官方的背景。只是前两年,医院和市场对接,引入了外界的资本,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永生集团。” “哦!” 郭客点头。 周楠打着转向盘,继续开口:“永生集团是市场化的公司,与官方的医院不一样,追求的是利润。” “医院追求利润,不都是这样吗?” 郭客奇怪的开口,在他印象中,医院一直都是一个吸纳钱财的怪物。 一个人但凡病重,进去之后就很可能倾家荡产! “不一样的!” 对于郭客的误解,周楠也是有些无奈,只得摇着头解释:“医院为了维持自身的运转,追求必要的利润这没问题,但过分追求利润,就不对了。” “同样的,作为医生,也不应该只是把医生当做一份挣钱的工作。在这方面,我们和永生集团产生了分歧。” “你们?” 郭客把握住了重点。 “对,我们,老院长一系!” 周楠点头,继续开口:“老院长德高望重,而代表着永生集团的副院长则掌控着医院的财政,两人的分歧,更是关系到医院内每一个人的福利待遇、工资薪酬。” “渐渐的,很多医生都占到了副院长的那一边。这两年,曙光医院的人均工资,提高了将近百分之五十,这都是副院长一系的功劳。” “百分之五十!” 郭客双眼一动,当即缓缓点头:“难怪!” 现在的人,一切都以利润说话,谁给的钱多,就听谁的,理所应答。 只是很显然,三十多岁的周楠却十分幼稚的不认同这个理论。 “老院长独木难支,医院大权旁落,担心以后曙光医院会成为像莆系医院那样的私营医院,所以就邀请了我和我老师谷老过来。” “这样啊!” 郭客张了张嘴,一脸无语的摇头:“想不到你们医院里也有那么多权利斗争,真是……” “是啊!” 周楠长长吐了口气:“不管到了哪里,都有纷争。” 说完,她侧首看向郭客:“对了,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 郭客一指自己的鼻子,见周楠点头,才迟疑的开口:“我觉的,你们副院长也没错吧?那么多人都站在他那边,肯定有些道理的。” “唔……” 周楠抿嘴,虽然没说什么,眼神却是一暗。 良久,她才幽幽开口:“郭客,你知道吗?刚到曙光医院的医生,需要接受一个副院长他们安排的培训。” “是吗?” 郭客不解的看过来,不知她说这个干什么。 “我也参加了。” 周楠声音低沉:“参加培训的医生有很多,来自申城各个地方的医院。” “你知道培训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郭客接口,虽然想着应该是一些医学经验,但看对方的表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是如何提升医院的利润!方法包括却不限于,隐瞒无足轻重的病情、如何推荐利润高而效果一般的医疗产品、一次性手术如何分成多次操作、修改病例、根据病情开设要价贵的医药……” “不……不会吧?” 郭客脸色煞白,口中结结巴巴。 “事实上,现实远比这些要黑暗的多!” 周楠脸色阴暗:“郭客,能够见义勇为,说明你是个好人,小树的事,也证明了你的高超医术。我希望,你又遭一日真的行医的话,能够守住基本的道德底线。” 015 小树的邀约 “哞!哞!” 牛场内低沉有力的叫声此起彼伏,眼前的牛犊在欢快的跳跃,带着股初生的朝气。 相比起牛场里其他的牛,郭客正在喂养的这头牛明显有些不一样。 同样的天数,这头牛要比别的小上一号,同样是黄色的毛发,它的也比较浅。 相对的,也活泼很多,一天到晚的都很不老实。 经由郭客亲自搭配的混合饲料,让这小牛犊吃的欢快,一边吃还一边叫上两声,似乎在抒发自己愉悦的心情。 看着这小牛犊,郭客的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郭师傅,你在这里啊!” 小瑾紧绷着小脸,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拿手里的草料不停抽打着牛栏,一副满腔怨气的模样。 “怎么了?心情不好?” 郭客扫了眼对方,好奇的开口:“你家小树又惹你生气?” “别提他!” 小瑾眉头一皱,扭过身去。 “呵呵……” 郭客轻笑,看样子是小树又惹她生气了,他们两个,倒是一对欢喜冤家,经常吵闹,不过和好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到了现在,郭客已经习惯,不会再费力的去劝说。 只是,今天惹小瑾生气的,不只是小树。 “郭师傅,你知不知道,刚才刘大叔他们两口子正背着你嚼舌根?” “哦!” 郭客不动声色:“他们说我什么?” “说你混饭吃,白领那么多工资!” 小瑾一脸的愤恨:“他们只看到没有病牛,就觉得你不用干活就能领工钱,却不想想,要不是郭师傅你每天巡视牛场,牛能不生病吗?” “不让牛生病,这才是真正的大本事啊!” “嗯!” 郭客点头。 “郭师傅,你不生气?” 小瑾一脸的不平衡:“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算了!” 郭客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反正我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就让他们说去吧。” “哦!” 小瑾把嘴一撅,一脸的不乐意,鼻子里哼了哼,就走进牛圈在小牛犊身上忙活起来。 她从郭客身上学来一手给牛按摩气血的功夫,理论上牛身上的小毛病经她一按,都能消退。 “对了,郭师傅,你教我的这个手法,是不是也可以在人身上使啊?” “嗯,是可以,不过人身跟牛比起来较为柔弱,下手的时候不要那么重。” 郭客点头,这本就是给人用来活跃气血的手法。 “怎么,你给小树按了?” “按了!” 提起这事,小瑾就是一脸的怒气:“他还夸我来着,比什么什么园的小花按的还好!” “她按的好,你找她去啊!” 小瑾一脸的愤愤不平。 “呵呵……” 郭客干笑两声,心头一阵无语。 “小郭师傅!” 巧得很,这边刚提到小树,就看到他远远的跑了过来。 “小瑾你也在啊!” “哼!” “呃……” 小树挠了挠头,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理亏,急忙转移话题:“小郭师傅,等下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找到你大学可以兼职的工作了。” “哦!” 郭客双眼一亮:“那可多谢你了。” “谢什么谢!” 小瑾直起腰来:“要不是郭师傅你,他指不定还躺在哪家医院的床上哪!” “呵呵……,小瑾说的对。” 小树再次挠头。 ………… 小树所说的地方,位于申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傍晚时,这里已经闪烁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远处的一个个夜市,也率先接连开张。 相比起浑栾市,申城的酒吧一条街要正规很多,也没什么暗地里的势力,偶尔三两个小混混,也不敢在这里胡闹。 不过,酒精通常都伴随着某些欲望,有酒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女人。 酒和女人加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就容易导致混乱,混乱的夜生活,也容易滋生某些病端。 所以,在这里工作,就需要一些证明自身安全的证明。 提供证明和诊治疾病,就需要诊所。 在这条街的街尾,就有两家私人诊所,其中面积较小、位置较为隐蔽的一家,就是某些无钱诊病的流莺常去的地方。 诊所的老板是小树的远方表舅,头发有些稀疏,啤酒肚高高挺起,大圆脸、小眼睛,看着街边女性眼神,始终带着股色眯眯的样子。 “表舅,这就是救我的那位神医!郭客。” 夜市的摊位上,小树拉着郭客做起了介绍。 “王长奎,那家诊所的老板兼医生。” 王长奎一指不远处的诊所,朝着郭客伸来自己油乎乎的大手。 “郭客。” 郭客伸手。 “小郭很年轻啊!” 王长奎招呼着两人坐下,笑呵呵的开口:“如果不是小树开口,我都不敢相信,你竟然精通中医正骨,看来是家学渊源啊!” “一般一般。” 郭客摇头轻笑。 他看得出来,对面这位虽然笑意和善,其实对他的医术并不怎么相信,此话只是问问他是否来自传统的中医世家。 这也正常,按照常理,一个年轻人,除非来自中医世家,自幼学习医术,否则怎么可能精通正骨。 “表舅,我告诉你,小郭师傅厉害着哪!” 小树却没察觉,依旧在那吹嘘着郭客的技术:“我们那的楠姐,你知道吧,京城大医院的著名大夫,都对小郭师傅的正骨技术赞不绝口!” “周楠,我知道那丫头。” 王长奎没问出什么,当下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点头:“先点菜,咱们边吃边说。” 夜市上的东西算不上干净,却能让人胃口大开。 肉串、龙虾、蔬菜,加上一杯杯冰镇的啤酒,一溜烟的摆上,由王长奎率先开饮。 “小树,你等下不开车吗?” 郭客端起酒杯,奇怪的看向小树。 “哎!” 小树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一口下去半杯:“喝完酒,就去附近的场子耍一耍,今天不回去了!” “没错!” 王长奎咧嘴一笑,笑意*荡:“等下舅舅陪你!小郭,看你的样子,没怎么去过酒吧吧?今天我带你去开开眼,看看一些你平常绝对见不到的东西!” “哈哈……哈哈……” 大笑声透着股畅快,只是笑声未完,就被两个急匆匆奔来的人给打断。 “王医生,你赶快去看看,阿霞又犯病了!” 016 夜场的怪病 夜海酒吧! 这里的霓虹灯模仿着海洋的模样,如波浪般此起彼伏,时而柔和,时而狂暴。 此时时间还早,夜场里没有几个人,在一间包间内,一位衣着暴*的女子浑身无力的斜躺在沙发上,姣好的身段一览无遗。 只是这身段曼妙的女子,脸色却极其难看,即使涂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也掩不住眼眸中的那股憔悴之色,精神恍惚。 “王医生,怎么样?” 夜海的老板是位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名叫袁岳,每天都是一身的名牌休闲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据说这是位富二代,自幼游走欢场,对这行熟悉了,就开了这家夜海。 “先吃点药看看吧。” 王长奎收回拨弄阿霞眼皮的双手:“应该是疲劳过度,这几天她没好好休息吧?” “是啊!” 在阿霞身旁,还有位女伴,一样的浓妆艳抹、打扮暴*。 “连着有一周了,阿霞都没怎么休息,也不是她不想睡,她是睡不着,躺在床上就是不停的打滚。” “我会给她开一点镇定的药。” 王长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带迟疑的开口:“如果过两天情况还不见好的话,就送大医院吧!” “啊!” 阿霞的同伴轻轻叫了一声,就连躺在那里意识模糊的阿霞也是身躯微动。 在她们看来,小病小灾的,下面的医生都能看,一旦去大医院,就是了不得的事,很可能是大病! “那么严重吗?” “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 王长奎轻轻摇头:“表面上她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就是精神疲劳,不过病因找不到,总吃药也不行啊。” “对,王医生说的在理。” 酒店老板袁岳当即点头:“这样,这两天阿霞也不能坐台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嗯。” 躺在沙发上的女性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表舅,表舅!” 这边,小树悄悄拉了拉王长奎,朝着一旁的郭客使了下眼色。 “哦!” 王长奎双眼动了动,看了眼一脸沉思的郭客,试探着朝他开口:“小郭,你要不要也看一下?” 他并不认为郭客能够看出什么,就算他真的来自中医世家,能把正骨学好,已经十分难得了,再精通其他的医术,以他的年纪,怕是不可能。 “怎么?这位也是医生?” 袁岳转过头来,看向郭客。 “是啊!小郭师傅医术高明的很!来自那个什么……,中医世家!” 小树急忙开口,只是却忘了给自家表舅留点情面,让王长奎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原来是郭师傅!” 袁岳点头:“要不然郭师傅也帮着诊断一下?” “好!” 郭客并没推迟,他其实也对这位阿霞的病情十分好奇。 至少,在他的梦境之中,就从没有遇见过这种奇怪的病情。 浑身无力、精神恍惚,但并不见明显的气血衰败症状。 几人让开空隙,让郭客来到阿霞近前,弯腰伸手按住对方的脉搏。 他一脸的严肃,也影响了场中的气氛,让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片刻后,郭客皱眉放下手腕。 “小郭,看出什么没有?” 王长奎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被郭客身上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收敛起心中小觑的心思。 “她似乎是……中毒?” 郭客抬起头。 “中毒?” 袁岳的脸色猛然一变:“不可能!我们这里的酒水很干净,从没出现过事!” “小郭,你别乱说啊!” 王长奎也是紧张起来,一旦确诊中毒,这就是要砸老板的场子。 “不,不!我说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中毒。” 郭客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继续开口:“是那种,那种重金属中毒。” “重金属中毒?” 王长奎一脸茫然,他虽然是医生,通的却是妇科和普外,毒,却是他的知识盲区。 郭客伸手,虚按阿霞的下腹部位置:“她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金属物品。” “嗯?” 场中的几个人脸色先是变的有些古怪,随后慢慢变的阴沉起来。 “节育器!” 阿霞的同伴脸色狰狞:“两个月前,阿霞在那个九龙怀仁医院做的手术!” “这……” 王长奎抬起头,看了看袁岳几人:“要不然,去大医院做个检查吧,如果真的是是重金属中毒,阿霞体内的某些东西会反映出来异常的。” “嗯!” 袁岳缓缓点头,随机又道:“我记得,做这个手术的,有好几个人,其他人哪?” 阿霞的同伴脸色再次一变:“有两个不干的,阿芳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那群混账东西,知道他们贪财,想不到往身体里放的东西都那么糊弄!” 袁岳眯着眼,狠狠开口。 ………… “哈哈……哈哈……” “小郭,有你的!你这医术,没的说,就是这个!” 包间内,王长奎端着酒杯哈哈大笑,对着郭客用力的竖起大拇指。 “我就说嘛,小郭师傅医术高明!” 小树嘿嘿轻笑,酒劲上头,满脸红晕:“表舅,我给你找的大夫,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王长奎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我给你弄个助理的身份,一周两天,一月三千!别的另算!小郭,怎么样?” “那就谢谢王老板了。” 郭客笑着端起酒杯,先灌了一口,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位王长奎,喜欢别人叫他老板,却不喜欢别人叫他医生。 “谢什么谢,今天的事,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王长奎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就要去点首歌。 “哗啦……” 房门打开,夜场老板袁岳亲自带了一排的姑娘走了进来。 “三位,随便挑!今天消费的一切都算我的,算是答谢,你们尽管嗨!” 他这边一挥手,自有服务生端来新的酒水。 “袁老板豪气!” 王长奎双眼一亮,一指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就是她了!” 小树也嘿嘿笑着,点了一位。 郭客眉头挑了挑,本不愿掺和,却被袁岳亲自点了位坐在身边。 “郭师傅,这位可是新来的,还是大一新生哦!” 袁岳探着头,靠近郭客的耳朵,小声开口,又笑容古怪的拍了拍郭客肩头,这才扬长而去。 夜场的公主理论上只是陪着喝酒,但实际如何,却是未必了。 “听说,你也是大学生?” 坐过来的女子名叫小莹,身材有些偏瘦,在这灯光闪烁的地方很不显眼,只是离得近了,却能发现,她的长相倒是不差。 相比其他人,她脸上的粉脂也少,可以看得出,年龄确实不大。 不过,一身的风尘气十足。 只见她一手叼着香烟,一手拿着酒瓶,朝着郭客挑着烟熏眉:“帅哥,来一杯,说不定咱俩以后还是同学哪?” 郭客轻笑,正要举杯,却被对方压了下去。 “哎!这种杯子,喝起来没劲!咱们换这个!” 两个扎啤杯端了过来,重重的放在郭客面前。 “好啊!” 郭客眉头一挑。 片刻之后,郭客脸色不变的放下酒杯,而面前这位豪气的酒场女子小莹,则是一头扎到了桌子底下。 017 神奇的丹药 曙光医院。 薛丁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面前跪倒在地的一家三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 “薛主任,我们一家三口,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了!” 柱子双眼通红,猛然用力的以头叩击着地板,身旁的母子同样伴随,只听重重的磕头声就在屋内接连响起。 “起来,赶紧起来!” 薛丁睿急忙上前搀扶,脑海里却是一片雾水:“你们……你们这是……” “薛主任!” 柱子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薛丁睿的衣袖,脸色激动的泛红:“当初,我们还以为您是在拿那药丸糊弄我们哪,现在想想,我是真该打!” “谁知道……谁知道……” 他声音颤抖,激动的半天发不出音来。 孩他妈在一旁接口:“我们吃了您给的药,就回去了,准备找个中医大夫给拿点药治治孩子。” 其实,他们当时心中几乎已经放弃了自家孩子的治疗,选择中药,也只是宽慰自己的内心而已。 “谁知道,好不容易找了个名医,还没等拿了药来服用,孩子就一天天的见好了!” 孩他妈双眼含泪,表情像哭,也像笑,只有那发自内心的激动、感激,丝毫做不得假。 “好了?” 薛丁睿精神一个恍惚。 “是啊!我们俩都不敢相信!” 柱子两口子紧紧抱住孩子,双眼一片通红。 “我们又在县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事!我儿子的心脏好好的!没毛病!” “他们还说我家孩子一直都这样,不可能得过心脏病!我呸!他们哪懂得薛主任您的高明医术!” “对了,对了!” 柱子想起一事,急忙从身后把一个包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锦旗出来。 “这是我们专门拜托人给您写的锦旗。” “嗯。” 薛丁睿呆呆的接过锦旗,锦旗打开,上面“仁心妙手、华佗在世”八个大字赫然在目。 “病真的好了?” 薛丁睿蹲下身子,朝着那沉默寡言的孩子看去,面色红润,脉搏有力,确实不像有心脏病的样子。 “确实好了!” 柱子狠狠的点着头:“这都多亏了您啊!” “啪啪……啪啪……” 激烈的鼓掌声在门外响起,早就围过来的医生护士们齐齐鼓掌,为薛主任、为现在的这一幕祝贺。 “那个……” 薛丁睿舔了舔嘴角:“为防万一,你们在这里再拍个片吧,我再给看看。” “好,好的!” 柱子连连点头:“麻烦您了,薛主任。” “不麻烦,不麻烦!” 薛丁睿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样,检查能做的都做了,钱从科室里拿。” 不久之后,心电图、血常规、心脏彩超……,一样样检查报告都放在了薛丁睿的面前。 同样的,两个月前柱子拿来的检查报告也一一摆放在了一起。 两相对比,区别分明。 “不可能,不可能啊!” 薛丁睿皱着眉头,声音甚至都已经带上了些许的颤抖:“这……这怎么会?” 机器当然不可能出问题,当初那孩子的病也是他亲自确认过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而现在,这片子里的心脏,明明就是一个健康完美的心脏,毫无当初的畸形! 即使是当世最顶级的医生,最完美的手术,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除非,心脏移植…… 不,不会! 那孩子身上根本没有心脏移植后的排斥反应。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药?” 良久,薛丁睿才从满桌的检查报告中抬起头颅,双目无神。 “咔……” 不知何时,房门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 “薛主任,干什么哪?敲了那么多次门都不出声?” 伴随着开门声,一位身材魁梧的身影闷声开口,率先踏入办公室内,身后几人接连入内。 “副院长,李董!” 看到来人,薛丁睿慌忙把桌上的东西一拢,神色慌乱的站起身来。 头前那人,正是曙光医院前两年调来的副院长任千材,西方著名医学院毕业,申城第二医科大学名誉教授,新朝院士,心脑病方面的专家。 他去年才刚刚过了五十岁的生日,这个年纪,在现今的医药行业,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抱歉,刚才想事情,走神了,走神了!” “呵呵……,难怪薛主任能够有今天的实力,做事那么入神,不出头才是真的没有道理!” 永生集团的董事李长生在后方轻笑:“晚上有个宴会,咱们这些人,一起坐坐吧!” 薛丁睿扫过一圈,来人都是各科室的主任,也都是副院长一系的人,只不过和一个月前相比,少了几位。 看样子,老院长邀请谷老头来,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 已经有人反水了! “好的!” 薛丁睿当即点头。 聊了几句,一行人相继告辞,办公室内,就连李长生的几位贴身保镖也退了出去。 “格雷克医生那里,没什么问题吧?” 李长生来到窗户之前,眼神贪婪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李董放心。” 薛丁睿站直身躯,在他身后重重点头:“那边已经回了话,空出了明年一个月的时间,绝不会出问题。” “嗯。” 李长生转过身来,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薛主任办事,我一向放心。” “对了,李董。那个……” 薛丁睿张了张口,身躯不自在的挪动了两下。 “怎么了?” 李长生淡淡一笑:“薛主任还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缺钱?还是需要我帮忙?” “不,不!就是……” 薛丁睿咽了咽唾沫,这才小声开口:“您还记得前段时间您给我的那粒丹药吗?” “丹药?” 李长生皱了皱眉,回想了片刻,眼中才露出恍然之色:“我想起来了!怎么,研究出来什么没有?” “没……没有!” 薛丁睿急忙摇头,悄悄侧了侧身子:“只是那个药有些奇怪,我想问问李董当初是从哪得来的,看看能不能多收几粒,仔细研究一下。” “一个药骗子的东西。” 李长生嗤笑:“像那种药,估计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弄出来的。” “那能不能找到那个药骗子?” 薛丁睿急忙开口。 “嗯?” 李长生双眸一动:“好,我会让人找找的。” “好,好!” 薛丁睿急忙点头。 李长生轻轻摇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薛主任,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啊!” 薛丁睿脸色一僵,慌忙摇头:“不会,不会!” 离开薛丁睿的办公室,李长生在电梯上闭上双眼,轻轻吐了口气。 “俞白。” “董事。” 身后之人把身一躬。 “薛丁睿有事瞒着我,你去查一查,看看是什么事。” “是!” 018 诊所的工作 有人说过,女人都是水做的。 郭客以前一直不以为然,不过现在却是觉得说这话的人很有先见之明。 到了今天,郭客在牛场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需要先去王老板的诊所实习几天,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等正式升入大学,再去上班。 小瑾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从一大早一直到现在,就没有过停顿。 这让郭客无法理解。 就像他没参加的那场高中同学毕业聚会,据说也有很多女同学当场大哭。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们女人的感情不要太丰富了吧! “别哭了,我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的,不说你们,我的牛还在这儿养着那。” 郭客的话有些讨打的嫌疑,小瑾当下忍不住撇了撇嘴。 “郭师傅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牛的!” 那个牛字,她刻意咬的很重。 周大爷过来拍了拍郭客肩膀,倒是没多说什么,相比起女人,男人的感情就较为内敛。 他也没有挽留,正如他曾经说的,以郭客的本领,在牛场呆着,实在是大材小用。 坐上车,一路赶往诊所,待赶到的时候,恰好下午四点多钟,正是诊所开始营业的时候。 地处酒吧街,诊所每天都要营业到第二天的凌晨两三点,白天自然就开门晚了一些。 王长奎的诊所,临街向阳,只有一间房子的面积,上下三层,其中第三层是卧室。 一楼处,迎门的货架紧贴墙壁,药物不算多,品种倒也齐全,侧方一个小门,通往楼上。 药架前有一个一米高的玻璃柜,里面也放着一些药物,侧方则是一个诊台,血压计、听诊器等等东西都摆在上面。 平常的时候,王长奎和另一位已经辞职的医师就在这里坐诊,往常还有位马阿姨帮忙,今天应是有事,却是没来。 此时的诊所内,拥挤着十几位打扮清凉的女子,一位位满身风尘气息,看到郭客进来,更有几位直接露出挑逗的目光。 “小帅哥,也来这里看病啊?” “要不要姐姐给你检查检查?姐姐经验丰富哦!” 调笑声不断,在这面积不大的诊所里更是免不了肢体碰撞。软香入怀,让郭客也是忍不住脸色一红。 “啧啧,帅哥脸红了哎!” “不会还是个雏吧?晚上找姐姐,有红包哦!” “嘻嘻……嘻嘻……” 看到郭客的表现,这些人的调笑越发肆无忌惮。 “去去,别捣乱!” 王老板在里面直起身子大吼:“小郭,你帮忙把这些东西发给她们,挨着叫号。拿了东西赶紧走,闹哄哄的,我还做不做生意?” 他手里拿着一沓小本本,朝着郭客挥手。 那里面是hiv检测报告,这条酒吧街坐台女子必备的一种证件,酒吧的老板,只认街尾两家诊所给出的诊断。 这也是王老板诊所的绝大部分收益来源。 “原来是新人啊!小帅哥,我们以后身上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可得仔细的给检查哦!” “王老板,您别光顾着自个的生意,有时间也来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啊!” “屁!只喝酒,把我当凯子啊!” 王老板也不弱势,若不是此时还有病人要看,他怕是能和这群女人斗上个几百个回合。 郭客挤过人群,其间难免少不了摩擦,不过他倒地定性过人,没闹出什么笑话。 “蒋佳慧!” “我,我!”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高举双手,露出光滑的臂弯,肌肤色泽诱人。 有时候,郭客很不理解,这些人的姿色并不差,为什么愿意做这种工作? 他到不是看不起,而是世事如此,常人本就对酒吧坐台的小姐有着歧视。一旦入了这行,以后的生活难保不会有很多麻烦。 “给你。” 郭客心中摇头,手上却未停顿,单手轻抛,手中的小本子就恰好落在对方的掌心之中。 “苏雨荷!” “在这!” “接好!” “高心俞!” “这!” “嗯。” 他手速惊人,抛物更是即稳又准,倒是很快把这群人打发了出去。 “小郭,换上这身衣服,你在下面坐诊。” 王长奎从柜子里掏出一件白大褂递了过来,又指了指药柜前面那狭小的坐诊台。 “好!” 郭客点头,随手披上衣服。 此时的诊所内,只剩下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至始至终都低着头。 长发下垂,还带着口罩,让人无法辩知相貌。 王长奎拿起桌上的病例,朝着女孩开口:“你跟我上去,别害怕,不痛的。” 郭客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病例,无痛人流那四个大字格外清晰。 看着女孩乖巧无比的跟着上楼,郭客忍不住轻轻摇头,以他的眼力,判断一个人的年龄绝不会相差多少。 而这女孩,才刚刚十六岁出头,不过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学生而已。 想不到…… 放下心中的感慨,郭客倒了杯热水,在诊台后坐下,桌上除了几本男性杂志之外,还有本《妇产科学》。 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就让郭客陷入其中。 相比起梦境之中的记忆,现今社会的医学更为精细,分支众多,也没有那些阴阳五行难以理解的抽象理论。 两者对比,有着梦境之中顶尖医道高手的经验,郭客相互印证,倒也看的如痴似醉。 诊所的病人并不多,直到晚上九点多钟,也只有两个感冒发烧的进来拿了药。 “东西不知道放哪,就给我打电话。” 待到确认郭客都熟悉这里的情况后,王长奎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就要去酒场开始自己潇洒的夜生活。 “王老板还是节制一下的好,你现在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最好多锻炼下身体。” 郭客看了眼王长奎,发出劝告。 “哎!” 王长奎却是不以为然。 “人生在世得尽欢!我年轻时候没钱,现在有点资本了,不好好耍耍,到老了想玩怕都没有精力了!” “还有你,小郭,那天我看你放的不开啊!白瞎了你一身好酒量。” 劝告无用,郭客只得摇头。 等送走王老板,郭客继续翻阅着那本妇产科学,这里的病人大多都是看这些病,以后少不了要用。 “咔……” 推门声响起,郭客微微抬头,看到来人,眼神不禁轻轻一变。 进来的是位女人,身材高挑,曲线优美,棕色的波浪发透着股静怡,精致的五官,双眸内敛而稳重。 铮亮的皮鞋,服装带着正装和休闲两种特性,外面还披着件大风衣,显得气质成熟、大气。 嗯…… 半年多没见,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啊! “医生?” 申城日报的记者何语琼语带质疑。 确实,诊台后坐着的这人,年纪实在太轻,不像是一位能够独自坐诊的大夫。 “是。” 郭客轻轻额首,眼神淡然。 何语琼歪了歪脖子,不知为何,对方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甚至就连心里的那股慌乱,都悄然平静了下来。 019 陌生的故人 不远处酒吧一条街灯火通明,霓虹灯光芒耀眼,人流络绎不绝。 街角处,诊所内灯光柔和,两人相对而坐,寂静无声。 何语琼把受伤的脚踝放在对方腿上,看着面前的年轻医生轻轻揉捏着淤肿之处。 对方的手掌间似乎有着奇特的魔力,一股温热渗入肌肤,不仅缓缓散去了脚踝处的淤肿,还让何语琼娇颜微红,心跳悄然加速。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医生,年纪不大,相貌也算不上出众,气质倒是不错,这种男人一般都很耐看,再加上心中那股奇怪的熟悉感,一时间她竟是看的入了神。 “没什么大碍,骨头没伤到,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不知何时,郭客抬起头看了过来:“你穿的这种鞋子,不适合快速奔跑。” “哦!” 何语琼侧了侧身子,避开对方的目光,身子略显不自在的动了动:“那个,需要多少钱?” “我给你拿点药,你给个药钱就行了。” 郭客摆摆手,转身在药柜上拿了盒跌倒药喷雾下来。 “三十,里面有说明书。” “谢谢了!” 何语琼利落的交了钱,却不急着离开:“我在这里坐一下,不会耽误你做事吧?” “没关系。” 郭客一脸的随意。 “医生贵姓?你手艺真好,一按就不疼了!” 这是何语琼发自内心的称赞。 “我姓郭,叫郭客。” 郭客搬着凳子坐回会诊台,复又拿起桌上的书籍:“只是一些搬运气血的按摩手法,算不上什么。” “郭医生谦虚了!” 何语琼客客气气的开口。 心中却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的记者经验,关键时候竟然不知道怎么搭讪了! “对了,郭医生在这里工作不少时间了吧?”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郭客放下书,轻笑着开口:“今天还是我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 “啊!” 何语琼张了张嘴:“第一天上班?” “是啊!” 郭客点头:“何记者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吧?” 何语琼脸色一变,豁然站起:“你怎么知道我姓何?你怎么知道我是记者?” “别激动,别激动!容易伤到患处。” 郭客双手虚按,同时指了指何语琼的裤兜:“那是你的记者证吧?” “啊!” 何语琼低头,不由得满脸通红。 这是什么时候露出来的? “咳咳……” 轻咳两声,她才满脸尴尬的坐了下来。 片刻后,她强行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开口:“其实,我的确有些问题想问问郭医生。” “你问吧!” 郭客双手交叉:“不过我也是刚来,有些事怕是还没你知道的多。” “呵呵……” 何语琼干笑,她本想着自己的问题会在医生这里得到答案,不过此时已经不怎么抱有希望了。 至少,对面前这位不报希望了。 “郭医生,你有听过这里有谁在体内放置节育器的吗?” “节育器?” 郭客一愣:“你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那什么……” 何语琼伸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掩盖下心中的不自在。 她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面对一位心有好感的男性谈这些事,心里也是有些尴尬。 “前段时间,南方报社有个新闻,说是有几位女性因为植入了某个公司的节育器,导致胯骨韧带坏死,眼前产生幻觉。” “这个公司的产品在我们市各个医院里也有流通,所以我来这里问问。” “你也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一些女性,那个……生活作风方面,有些随便,为了方便工作,可能就会在体内植入这东西。” 而且,这种事,良家妇女显然不容易开口,而风月场所的女性,相对来说会看的很开。 “巧的很!” 郭客往椅背上一躺,缓声开口:“前几天,我来诊所面试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例这样的情况。” “真的?” 何语琼精神一震。 “嗯。” 郭客点头:“不过,据我所知,这件事他们打算私了。” “这种事怎么能私了?” 何语琼脸色一变::“这种东西因为是大公司生产出来的,在医院里流传很广,一旦出事,就绝不会只是一个两个!南方的事他们还能狡辩只是个案,如果加上咱们这里的,就说明他们公司的产品有严重问题!” “这种事,不报告出来,受害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她从挎包里拿出纸笔,看着郭客:“郭医生,你能把那位病人的情况告诉我吗?我去找她!” “告诉你没什么问题。” 郭客语声一顿:“不过,我这个人怕麻烦,所以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何语琼理解郭客的想法。 很多人碰到这种事,都是有多远躲多远,郭客能够这么轻易的告诉她,已经算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好!” 郭客点头,当即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匆匆记下东西,何语琼起身就要告辞。 那么长时间没见,她依旧没改变自己那风风火火的性子。 郭客略带感慨的目送她来到门边,又看她急急忙忙的退了回来,一脸的慌张。 “郭医生,有坏人在外面追我,能不能让我在这里避一避?” “你从这里上三楼。” 郭客一愣,当即朝着一旁的楼梯一指。 “谢谢,谢谢!” 何语琼忙不迭的开口道谢:“您真是个好人!” 郭客摇头,自己从她身上可是得了不少好人卡。 就在何语琼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就有三人推开了诊所的大门。 “看病的,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这么高,长的挺标致的。” 进来的三人个个人高马大,一身的匪气,其中一人闷声开口,伸手比划时,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没有。” 郭客坐在诊台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没有?” 大汉皱眉靠近郭客:“外面的人怎么说看到刚才有人进来了?” “有人进来了,也有人出去了,这里每天都是进进出出的,很正常。” 郭客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三位如果不看病的话,就麻烦出去吧,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意。” “小子!” 三人中有一人敞着怀,双手猛的拍在诊台上,一脸凶悍的看向郭客:“你很嚣张啊!” “这位先生,我看你火气很大,需不需要我给你开点去火的药?” 郭客面上云淡风轻,只是侧了侧头,避开了对方的口臭。 “你!” “算了,算了,老三,咱们走吧!” 首先开口的那人拍了拍对方肩头,摇头示意他不要闹事。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申城的治安,比浑栾市强上太多,就算是这种人,也不敢随便用强。 “小子,以后走路小心点!” 那位老三兀自不忿,朝着郭客指指点点。 对此,郭客只是回以淡笑。 等了半响,楼上的何语琼才从楼梯处悄悄探出头来。 “郭医生,太谢谢你了,下次来,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不用。” 郭客轻轻摆手:“况且,你下次来我也未必会在这儿。” “啊!为什么?” “因为,要开学了!” 020 宿舍的同学 “土木工程的新生这边,这边!” “应用物理的学弟学妹!到这里来。” “材料学!” “…………” “电子信息工程的……” 郭客脚步一转,寻声走去。 电子信息工程的接待处,几位学生会的学长学姐正在大声的吆喝。 申城理工大学校门前的小广场上,人来人往,人流拥挤,简直比浑栾市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据说,申城火车站那里,申城各个高校都在那里设了的招待处,人比这里还要多的多! 拿上地图,学长引着郭客来到自家的学院附近,随手把宿舍楼指了出来,就急匆匆的回了去。 并没有美女学长亲自接待的情况出现。 404宿舍。 申城理工大学,作为新朝教育振兴计划中的一所大学,不仅是教育资源,其他的资源也是极其丰富的。 一个宿舍内,只住四个人。 此时的404宿舍内,已经有两人提前到来,正在整理各自的床位。 其中一人身高马大,肤色偏黑,衬衣下腱子肉凸显,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尤其显目。 “又来一位。” 这位同学放下手中的东西,憨笑着朝郭客伸来手掌:“周平原,南季人,健身爱好者。” “看得出来。” 郭客伸手一握:“郭客,浑栾市来的,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浑栾市?” 周平原眼神一动:“我知道这个地方,据说挺乱的。” “现在好多了。” 郭客放下自己的包裹,占了右侧靠里的一个空床。 “我叫吴迪。” 另一位刚刚收拾好东西,正端起水杯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着水。 这位身材倒是不矮,只是太瘦,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鼻梁上挂着个眼睛,镜片极厚,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不过现在人都称呼为,书呆子! “我是本地人,爱好吗?平常没事就在网上写写小说。” “作家啊!” 周平原应该也是头次听到吴迪说起自己的爱好,一脸的赞叹:“我就佩服你们这些脑子有货的,我打小语文就不好,作文从没得过高分。” “爱好不同而已。” 吴迪摇了摇头,又一脸羡慕的看了看周平原一身的健壮肌肉:“我还羡慕你有一个好身材哪。” “我也挺喜欢看小说的,吴迪写的什么?有时间欣赏欣赏你的大作。” 郭客在一旁轻笑,手上也开始摆放自己的东西。 “科幻类别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吴迪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表情还有点小小的羞涩。 “你是写小说的?” 此时门外又有一人出现,这位新人相貌不差,就是气势有些凌人,用周平原家乡的话来说,有点能逗! 一身光鲜亮丽的服饰,皮鞋铮亮,身旁的拉杆箱也很引人瞩目,显然家境十分优越。 在一群不怎么注重打扮的男同学中,这种形象是很容易分辨的。 “传统小说还是网络小说。” “网络小说。” 吴迪转过身:“只有一个空位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在哪都一样。” 对方轻轻耸肩:“我叫袁威,也是申城本地人,家里搞文化产业的。” “哦!” 三人一起点头,只是怕他们没人明白这个文化产业是什么玩意? “要帮忙吗?” 周平原态度热情。 “东西不多,我一个人可以。” 这位袁威虽然有些傲,但性格总体还算可以,拉杆箱打开,里面的东西,就让吴迪两人的眼睛猛的一亮。 “这种游戏本,怕是不少钱吧?” 吴迪双手抚摸着那光滑的笔记本表面,就如触摸着爱人的肌肤,让一旁的袁威忍不住咧了咧嘴。 “几万吧,我姐送给我的。” “有钱人啊!” 周平原在一旁叹息:“我们以后吃大户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袁威耸了耸肩,从箱里摸出一条中华香烟出来。 “哥们,来一根?” “不会?” 吴迪摇头。 “不抽。” 周平原对此十分抗拒。 郭客也摇头拒绝。 “没劲!” 袁威撇嘴:“告诉你们,烟酒是社会交往必不可少的东西,你们都该练练。” 他随手撕开一包,叼上一根,熟练的打着火,在一旁自个抽了起来。 “吴迪,你写的网络小说,是那个网站的?有时间我给你打赏。” “那可谢谢了!” 吴迪咧嘴一笑,他看的出来,对方家境优越,应该是不差钱。 而他自己的成绩又很差,这种支持自然是多多益善。 “起点中文网。” “你每天码多少字?” 看来袁威对网络小说也有了解,倒是不亏是家里搞文化产业的。 “两三千,我写的慢。” “那你写的有点少。” 袁威习惯性的撇嘴:“我追的其他书,每天都要一万字左右。” “写小说,不能以字数的多少来看。” 吴迪皱了皱眉,他虽然是写网络小说的,却不喜欢让人以码多少字评判自己的水准。 “呵……,你们这些网络写手,不都是自称码字的吗?码字不多,算什么本事?” 袁威轻笑。 “我们是作家!不是码字的!” 吴迪脸色一肃,坚持着自己的作家尊严:“网络作家也是作家!” 袁威白了他一眼:“成绩很差吧?” 吴迪脸一黑。 打人不打脸啊! “得了,我有空看看你的书。” 袁威一挑烟灰,信心十足的开口:“我看书十几年,从小白到老白,从什么都看到挑书看,一本书成绩怎么样,我看十章就能看得出来!” “到时候,我给你指点指点。” “那可真是多谢了!” 吴迪却是一脸的兴致缺缺。 “别不信!” 袁威吐着香烟:“你们这些网络写手,讲究的就是套路,套路用得好,节奏跟得上,只要把握住这两点,成绩都不算差,文笔什么的都不重要。” “我们是网络作家!” 吴迪再次强调:“我觉的你对我们有些误解。我们写小说,不仅仅只是为了成绩。” “有意思。” 袁威眯着眼,透过烟气看向那瘦瘦的袁威:“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成绩那么差了。” “哼!” 吴迪轻哼。 周平原在一旁鼓掌,岔开话题:“哥几个,晚上咱们出去聚聚?” “好啊!” 袁威点头。 “郭客?” 吴迪朝着郭客看来。 “别去太贵的地方。” 郭客摸了摸自己并不富裕的钱包。 “兄弟,寒酸也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袁威扫了眼郭客,眼光一一划过那廉价的衣衫、破旧的被褥,十年前样式的被单,在心中翻了翻白眼。 “咱们几个大男人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找个女寝联谊怎么样?” 他想了想,开口提议。 “怎么找?” 这下吴迪和周平原来了精神,眼冒精光。 “我一个妹妹也上大一,找她!” 袁威掏出手机,轻轻一晃。 021 房间的卡片 吴中精致料理。 地处城郊,环境优美,周围的房价丝毫不比城中心便宜多少,环境却要好上许多。 也就是所谓的富人区! 这里就是袁威挑选的他们今天聚餐的地方。 这是一家自助餐,主打海鲜,菜品丰富齐全,各种鲜榨果汁、提拉米苏等等都是随意取用。 同样的,价钱也是感人,每位三百六! 八个人,就是将近三千块! 默默计算完价钱,郭客站在料理店的大厅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价格,真是恐怖如斯! “他们来了!” 袁威从旁边座位上站起身来,朝着刚进门的四位女生招了招手。 进门的四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恰是风华正茂,即使不施粉黛,那股青春气息也能让店里的很多女性眼露妒忌。 四个人,花红柳绿,各有风姿,极为难得的是,长相都不算差。 尤其是左侧第二位的女子,眉清目秀,朱唇皓齿,肌肤细腻,淡蓝长裙透着股优雅宁静,让人一见难忘。 “袁三哥。” 女子朝着这边轻轻点头,俏颜如花绽放,仿佛就连房间里的光线都亮了一个等次。 “袁威,你们俩什么关系?” 周平原双眼发直,手脚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袁威衣袖,小声问道。 “她爸爸的妹妹嫁给了我爸爸的表弟。” “呃?” 周平原眨了眨眼,没能及时理顺这个关系。 袁威瞥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别打她注意啊!她以后会是我女朋友的。” “以后!” 吴迪在一旁小声开口:“那就是现在还没定,我们也有机会喽?” “人贵有自知之明。” 袁威扫了眼吴迪那干瘦的身材,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我觉的你还是把目标放低一点比较符合实际。” “靠!” 吴迪翻了翻白眼。 “咱们上楼吧,楼上有包间。” 袁威主动迎上去,打着招呼,同时彼此介绍了一下两面的人。 男生这边有袁威、吴迪、周平原,最后再加上一位不怎么吭声的郭客。 女生那边,最为耀眼的那位名叫李灵玉,其她三人分别叫许红莹、秦沐雨、卫娜。 郭客和那位许红莹交错了一下目光,彼此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巧得很,两人竟然见过。 夜海酒吧,他是客人,对方则是位被他喝趴下,满身风尘的坐台女。 她竟然真的是大一新生,而且两人还入了同一所学校。 看到郭客,许红莹也是心中一慌,眼神不停闪烁,不过好在看郭客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渐渐平复下心情。 再次看向郭客的眼神中,已经带出些许的感激。 “坐!” 这顿饭袁威掏钱,自然由他安排座位。 大圆桌,他和李灵玉相邻,周平原和许红莹挨着,其他四人面对面而坐。 都是年轻人,一开始可能还有些拘谨,等上了菜,喝了点酒,那股距离感就已飞出九霄云外。 这么快拉近彼此的距离,怕也只有这个年纪往下的人才会有。 在这种时候,看一个人的性格最是真切。 袁威有些傲气,颇有些颐指气使,不过并不算过分,时而还会维护着男生们的尊严。 吴迪是个话痨,逮到一个话题就能扯个半天,倒是不愧为写小说的,语汇量丰富。 周平原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在女生面前却是十分拘谨,动不动就红脸,没少挨了许红莹的调笑。 女生方面,李灵玉好像家世也不一般,举止有度,待人接物丝毫不像个年轻人。 谈笑间不会遗漏任何一位,也没对谁显得太过热情,就如一尊放在柜子里的精致艺术品,虽然好看,却也让人难以靠近。 秦沐雨是位艺术生,擅长舞蹈,身体的柔韧性惊人,性子还带着点天真。 她明明很喜欢吃眼前的东西,却都是浅尝而止,唯恐影响自己的身材,克制力倒是不错。 卫娜则有点爱慕虚荣,言谈必定说名牌、时尚,对各种娱乐八卦新闻最是感兴趣。 至于许红莹,酒场上当属她最为豪气,端起酒杯,除了郭客之外,谁都不惧,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也是有她,这顿饭才吃的那么热闹。 “唰唰唰!” 郭客手中餐刀挥舞,身前的螃蟹当即四分五裂。 “厉害啊!” 袁威带头鼓掌:“想不到郭客你还有这么一手!” “小意思。” 郭客轻笑,随即起身把盘子递向李灵玉:“美女,请笑纳。” “嘻嘻……” 李灵玉捂嘴轻笑:“谢谢了。” “不用谢,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 郭客学着电视上的姿势,微微弯腰,风度翩翩。 “呵……” 袁威脸色一冷:“郭客你眼里不会只有小玉一个人吧?你把其他美女放哪了?” “是啊!” 卫娜率先撇嘴:“我也要吃!” “我也要,我也要!” 秦沐雨把手举高,许红莹也顺便凑个热闹。 “乐意效劳!” 郭客姿势优雅的坐下,手中刀叉齐舞,片刻就把复杂的食材料理的井井有条。 “厉害!” 周平原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智若愚,当即端来一大堆东西,放在郭客面前,既能让他施展才华,也没时间纠缠女性。 “能者多劳,你不会拒绝吧?” “不用那么狠吧?” 郭客翻了翻白眼。 “要,当然要!” 一群人纷纷起哄,彻底把他的拒绝压下。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色漆黑,一群人醉意醺醺,才算告一段落。 其后还有兴致的,继续冲向不远处的歌厅,其他人则是回了各自的去处。 而其间,一男一女不知何时勾搭在了一起,彼此搂抱着进了一家情侣酒店。 周平原撕扯着衣衫,只觉着自己浑身燥热,呼吸沉重。 通红的双眼,追逐着那道优美的身姿,在房间里来回的转动。 “我先洗?” 许红莹舔了舔嘴唇,那股性感,让周平原嗓子一干,慌忙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灌了几口。 “嘻嘻……” 许红莹轻笑,衣衫飞舞,悄然飘入洗浴间,那抹光洁,让周平原忍不住嚎叫两声。 终于…… 老子今天要脱处了! “你不要偷看哦!” 磨砂玻璃里面传来娇羞的声音,周平原又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禽兽不如的道理,当下三两下把自己脱的精光,一脸兴奋的冲了进去。 一分钟后,伴随着一个古怪的大叫,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姓周的,你也太快了吧?” 女伴的调笑声,对周平原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侮辱,他脸色燥红,拿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套上两件,就急冲冲的冲出了房门。 “跑什么啊?” 许红莹裹着毛巾走出洗浴间,撇了撇嘴:“处男不是说都很快的吗?” 哼了哼,她的眼神扫过房间电视柜上的几张名片,随手拿起一张,眼神微动。 九龙怀仁医院,至尊龙卡! 凭此卡,可免费享受本院价值八百元的泌尿生殖系统体检(含:血常规、血型测定……)。 凭此卡,还可享受手术八折优惠! 022 李家的大宅 李灵玉当晚并没有回宿舍,她在这座城市,有着最少三处的住所。 自己的小别墅,父母共同的家,还有今天要去的地方,李家的老宅子。 现在的人喜欢在网上探讨某些富贵人家的豪宅,其中最有名的自是几位新进的互联网富豪。 他们的豪宅,占地广阔、装修奢华、风格独特,价值更是不菲,让人艳羡。 而李灵玉却知道,那些房子虽然都不错,但绝对算不上顶尖。 顶尖的豪宅,不仅仅代表着昂贵的房价,还要有着悠久的历史,深刻的内蕴。 李宅就是一处这样的地方。 李宅前身乃是前朝时期一位贵人的府邸,这些年经过多次修葺,融古典和现代为一体,占地广阔,更有风水大师指点,可藏风纳水,聚财生气。 私家车在庄园内穿过一段幽静的小道,缓缓在一座古式的豪庭前停下,李灵玉下了车,小跑着奔入大厅。 只有在这里,她才会透露出些许少女的性子。 “大哥!” 宽阔的大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式家具,装修、雕刻、灯饰都恰都好处。 柔和的灯光下,一位身着休闲装的男子正坐在大椅上翻阅着报纸。 听到声音,男子抬头,露出那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的脸颊。 他是李灵玉同父异母的哥哥,李求安! 李家二房李永福的大儿子,同时也是李长生年纪最长的孙子。 李求安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留学,回来还不到一个月,据说会接手家族的一部分生意。 “灵玉回来了!” 李求安收起报纸,朝着李灵玉温和一笑:“怎么样?上大学的感觉如何?” “还行!” 李灵玉歪了歪小脑袋,想到刚才的饭局,眨眼点头:“同学们都挺有趣的。” “那就好。” 李求安朝着楼上指了指:“爷爷在上面,你去见一下吧,你一定要住校,以后怕是不能经常回来了。” “嗯。” 李灵玉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就听到远处房屋内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 还有那熟悉的咆哮声。 “二哥今天也在?” 李灵玉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自己这位大伯家的哥哥,打小对方就喜欢欺负她。 “是啊!” 李求安坐下身子,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他前两天又闯祸了,爷爷这次是大发雷霆,要关他禁闭,说直到他老实后才会放他出去。” “李乐会变老实?” 李灵玉撇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算了,这事我们也管不着。” 李求安摇了摇头。 李灵玉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一口气,才朝着楼上走去。 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尤其是在面对自家最疼爱的孙女的时候。 面对李长生,李灵玉也不在维持在外面的那副端庄模样,放开心扉、笑容满面的谈起今天的见闻。 宿舍同学的各自性情,联谊男寝的有趣,看似平淡的一天,被她说的波荡起伏。 “爷爷,你不知道,男寝那边有个叫郭客的,可厉害了,手里的刀叉舞的跟杂耍一样。” “还有个叫吴迪的,是个话痨,嘚不嘚个不停,卫娜都小声跟我抱怨过。” “呵呵……” 李长生坐在一旁轻笑,又不忘叮嘱了一句:“有时间,是应该和朋友多玩玩,不过你也小心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爷爷,我知道的!” 李灵玉点头。 “李董!”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进来!” 李长生声音一提,随即有人推开房门,露出中年男子那精悍的面容。 他是跟在李长生身边几十年的贴身助手,俞白,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看样子是有事情要禀报。 “爷爷,那我先下去了。” 李灵玉乖巧的起身。 “嗯。” 李长生点了点头。 待到李灵玉离开,俞白反锁上房门,这才挪步来到李长生的面前。 “李董,关于薛丁睿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哦!是什么?” 李长生轻抬头,语带好奇。 俞白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对方,才把手里的文件轻轻递了过来。 “李董,注意下身体。” “嗯?” 李长生眉头一挑,诧异的接过文件。 文件打开,两个截然不同的心脏照影的照片彼此相对。 “哗啦……” 纸张翻阅,李长生的表情渐渐凝重。 片刻后,他手腕一抖,双眼瞳孔猛然扩张,意味不明的吼声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 “李董,根据我们查到的,这很可能就是事实。” 俞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长生,眼神中闪过一抹惋惜。 “咔……” 文件夹猛然发出脆响,端坐大椅上的老者身躯猛然颤抖起来,面部表情更是扭曲变形。 “嗬……嗬……” 怪异的声响,从李长生的嗓子中涌出。 “李董!” 俞白急忙上前,迅速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和药,强行灌入李长生的口中。 伴随着俞白有序的怕打,推拿,良久,挣扎声才告一段落。 李长生的呼吸也缓缓恢复平静。 再一次贴近死亡,让李长生越发贪恋此时的空气。 “啪!” 他一把抓住俞白的手腕,双目死死的盯着对方。 “李乐哪?” “少爷有亮子贴身看着,不会有事的。” 俞白低声开口。 “他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 李长生大喘着气,胸腔不停的起伏,衰竭的心脏竭力的吞吐着血液。 良久,李长生才算彻底恢复冷静,并从椅子上坐起,缓步来不远处的到落地窗前。 “所以,那粒丹药,可以治我的病?” “理论上有效,但李董,不一样病,用药也不一样,那粒丹药对这位病人有效,对您,则未必。” 俞白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话不至于刺激到对方。 “呵呵……” 李长生低头,笑声苦涩:“怎么会没有效!那药的效果,简直就是让死去的心脏再次焕发生机!一切的疾病,都彻底消除。” “那是多么健康的心脏!” “完美的心脏。” 俞白在身后滚动了一下咽喉,强行岔开话题:“薛丁睿以私人的名义偷偷报了警,警方截取了医院附近当时那段时间的监控视频。” “不过,因为时间太长,只有几个监控还有那个时间段的视频,那人也很警觉,至始至终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警方那边目前还没什么进度。” “给郭局长打电话,就说我要请他吃饭。” 李长生转过身来,直视俞白:“那个人,一定要找到!” “是。” 俞白把头低下,重重应是。 “那,薛丁睿那边?” “先不要动他,先不要动他……” 李长生压低声音,按在椅背的手掌,青筋已是高高鼓起。 023 医院的偶遇 九龙怀仁医院,主打男科、妇科、整形。 今天的医院门前,有三辆大客车依序停下,一位位衣着简朴的中老年男男女女从里面走了下来,扫眼一望,不下百余人。 “诸位父老乡亲!” 怀仁医药的实力干将兼主治医师谢锦来,举着大喇叭站在医院门口,激情并茂的做着讲话。 “为庆贺本医院创建七周年,为答谢父老乡亲这么多年的支持,我们方院长特举办今天的优惠活动!你们今天所有的体检费用,全部免费!” “如果需要治疗,我们医院也会在原有费用的基础上,打八折!” “呱唧呱唧……” 热烈的鼓掌声响起,一群来自农村来的大爷大妈都是一脸的感激。 好医院啊! 专门下乡给农民谋福利,包接包送,免费检查,晚了的话还管顿中午饭,这才是真正的良心医院啊! “好,咱们现在进去!” 谢锦来挥舞着手臂,满面红光的维持着队形。 “挨着拿号,都按顺序来,别急,别急啊!” 片刻后,医院大厅里已是挤满了人群,一群医生护士们忙忙碌碌的奔跑。 周平原拉了拉自己的帽子,缩了缩身子,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 来之前,他心中还有这嘀咕,以为这里会是一家小诊所,谁知却是家大医院,看着眼前忙碌的情况,也彻底打消了他心头的疑虑。 他的身材实在太过出众,在这群大爷大妈之中,尤其是吸引眼球,不一会就吸引了一人主动迎了过来。 “小同志,哪里不舒服?” 这是位慈眉善目、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声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我……那个,您看。” 周平原有些扭捏着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 九龙怀仁医院,至尊龙卡! “哦!” 医生接过卡片,随手放进兜里:“有这东西是可以在我们这里免费检查。不过,你哪里不舒服,最好做个针对性的检查。” “能不能换个地方?” 周平原看了看四周,大厅里人流拥挤,有些话让他说不出口。 “你跟我来。” 医生表示理解,点头一笑,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男科。 房间里还有位妇女,也是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挂着个眼睛,脸色严肃。 “坐!” 男医生看出了周平原的不自在:“梁医生也是男科的医生,你不用忌讳。” “……” 身高马大的周平原有些扭捏的坐下:“是……是这样的。” “我……我可能早泄。” “可能?” 男医生还没开口,女医生已经挑眉看了过来:“不是可能,你就是早泄吧?那么大个子,怎么会有这毛病?” 周平原脸一红,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你去拍个片子。” 男医生朝着周平原宽慰一笑,态度温和:“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钱……” 周平原来自西北偏僻的地方,家庭不怎么富裕,对于金钱的反应也是十分敏锐。 “你不是带了卡吗?检查不用钱,挂个号就行。” 男医生一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周平原脸色一松,急忙道谢,随后拿着一张条子出门去做了化验、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 男医生一脸严肃的看着检查报告,头颅不停的点动。 “大夫,怎么样?” 周平原心中忐忑,小声的在一旁开口。 “小同志,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男医生放下报告,声音严肃。 “啊!” 周平原脸色一变,心跳已然加速。 “你这是由前列腺炎引起的*功能障碍!” 男医生做出诊断:“发现的还算及时,不过需要赶紧做手术,要不然轻则影响夫妻生活、竟子成活率低,重则可能就会危及生命。” “啊!” 周平原脸色一白,浑身血液瞬间倒流,身躯一片冰冷,只有心跳砰砰作响,双耳间一片嗡鸣,医生下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女医生从一旁探出头来,冷声开口:“年轻人,这时候发现,算你运气好。要是晚上一两个月,说不定一辈子都没办法要孩子了。” “啊!” 周平原此时,心头已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大夫,这个手术……” “放心,只是一个小手术,几分钟就完,花费的话……” 男医生看了眼女医生,调整了一下口中的数字:“总共下来也就三四千吧!” “三四千。” 听到这个数字,周平原倒是心中一松,因为大城市消费高的缘故,来之前父母给了他不少钱,三四千,他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的。 “大夫,我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行!” 男医生点头,又提醒一句:“抓紧时间做决定,晚了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了。” “年轻人,看你年纪不大,是大学生吧?” 女医生开口。 “是的,大一新生。” 周平原坐在那里双眼恍惚,条件反射性的点了点头。 “大一新生。” 女医生双眼一动:“正好,你们大一开学不是要军训吗?趁这个时间,把手术做了,我们给你开个条子,也能请个假。” “没错!” 男医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只是个小手术,下了手术台就能走,其实也不用着人陪。你那么大,还有什么不能拿注意的” “那……那好吧。” 周平原早已心神慌乱,整个人如同被人随意摆布的木乃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样,你先去交两千块钱的押金。” 男医生低下头,开始办住院手续。 迷迷糊糊出了房间,就有两位护士迎了过来,周平原耳边嗡嗡作响,脚下就如踩了棉花般,身躯发飘,眼前的一起,也像蒙了层白纱一般。 “大爷,您这是慢性肝炎,需要治疗!您是住院哪还是拿些药?今天确定的话,我们医院有折扣。” “大妈,你的气管不太好,拿点药吧?” “叔,肛肠病可不能拖,拖一天难受一天,在我们这做个小手术,几天就好!” “…………” 热热闹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平原就如大海里的浪花,心神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没有片刻功夫得到安稳。 晃晃悠悠的到了缴费处,身躯僵硬的从兜里拿出卡,身前的一道身影让他猛地眨了眨眼。 “许……许红莹。” “啊!”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许红莹猛然转身,再看到周平原之后,小手忍不住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吓死我了!” 顿了顿,她眼神古怪的开口:“你也在这里看病,难道……你那里不好?” “嗯。” 周平原脸一红,低下头:“要做个小手术。” “哎!” 许红莹摇头叹气的拍了拍周平原的手臂,她身材太矮,想拍肩膀够不到。 “这下咱们可真是要共患难了!” “怎么,你哪里也不好吗?” 周平原虽然语气关切,但心中竟然有些安慰,想及这里,心中当即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下。 真他妈无耻! “宫颈糜烂。” 许红莹咬着牙,双眼也是闪过一丝慌乱:“医生说也是需要做个小手术。” 024 病人的质疑 十天军训,晃眼间过去。 下午半天的休息功夫,宿舍里躺满了筋疲力尽、饱受折磨的大一新生。 “今天晚上出去大吃一顿,怎么样?” 吴迪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开口。 都是半大小子,精力旺盛,稍微休息会就能恢复元气,现在虽然浑身没劲,却也不耽误晚上的尽兴玩乐。 “我有兼职,这两天不行。” 郭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着前往酒吧一条街的诊所上工。 “兼职?干什么?” 袁威斜靠在床头,取了根香烟叼在口中,有些好奇的看向郭客。 郭客家境不好,他们都清楚,只是那么早就找到了兼职,也是够快的。 “坐诊大夫。” 郭客换好衣服,看上去精气十足,和一干有气无力的其他同学截然不同。 “坐诊大夫?” 两人一愣。 他们倒是知道郭客会些医术,在军训时有人扭伤了身子,郭客当时可是大展身手,吸引了不少女同学们的注意力。 只是,当坐诊大夫,这就有些夸张了吧? “是啊!” 郭客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又朝着旁边的空床扫了一眼。 “周平原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袁威点着香烟,没好气的哼了哼:“借了我五千块钱,不会是玩携款潜逃了吧?” 这当然是玩笑话。 “他说这两天就会回来。” 吴迪倒是和周平原联系很多,对他的情况也较为了解。 但也只是知道他住了院,要做一个小手术,却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手术,说去看看,也不让去。 “等他回来了,再一起聚吧。” 郭客提议。 “好!” 袁威点头,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屏幕,皱着眉翻阅起吴迪的科幻小说。 “你要是不喜欢看,可以不看,没必要勉强自己。” 吴迪在一旁撇嘴,他最是看不惯袁威对着自己的小说那副看不下去还要硬看的模样。 “那不行!” 袁威叼着烟开口:“我这人有点轻微强迫症,不看完没办法发表意见。” “随你!” 吴迪翻了翻白眼。 “其实啊,我看书快得很。上千章,几百万字的书通常也不够我半天看的。” 袁威倒是来了谈兴:“可惜,你这本书写的枯燥无趣,味同嚼蜡,每次看一点都要睡着。” “呵呵……,我的书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人给了好评!” 吴迪一脸的不服气。 “是啊!总共也就十二个人评论。” 袁威咧嘴。 “你们聊,我先走了。” 郭客在一旁摇了摇头,不打算掺和进他们两人的斗嘴,开口辞别。 “嗯。” 身后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声,郭客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待赶到诊所的时候,王老板这边也是刚刚开工。 诊所内除了王老板之外,还有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正拿着扫把在忙碌着。 “小郭来了,这是马大姐。” 王长奎一身酒气,下身只套着件大裤衩,露出满腿的腿毛,见到过客,当即朝着那位马大姐一指。 “小郭是吧,看着真年轻!” 马大姐放下手里的扫把,一脸惊奇的上下打量着郭客。 她前几天就知道了诊所里来了位兼职的年轻医生,却没想到竟然那么年轻,这才刚出医学院吧? 殊不知,郭客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 “马姐好!” 郭客客客气气的点头。 “哎,好,好!” 马姐一笑,十分爽朗。 “小郭,正好,我这里有位病号,是你最擅长的,等下你给看看。” “好!” 郭客点头。 王老板摸出手机,随即拨通了电话。对面接通,说了几句,就订了下来。 应是离得不远,那位病人没过多久就赶了过来。 这是位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由着一位年轻女子搀扶着,移动困难的进了诊所。 “吴老哥,慢点坐,慢点坐!” 王长奎一脸热情的迎了过去,帮忙搀扶着对方慢慢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情况,看上去好像比前几天更严重了啊?” “哎!” 男子叹气,一脸懊恼:“前两天去看了位老中医,做了个针灸推拿,当时感觉是轻了,谁知道第二天差点没起来床!” “王老板,你说的那位高人在哪?” “在这。” 王长奎一把拉过身旁的郭客:“吴老哥,你别看他年轻,但出身中医世家,正骨手法可是一绝!” “他?” 男子一愣,眼中已是有怒意涌现。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郭客,但压根就没有想到,王长奎信誓旦旦给自己介绍的大夫,竟然就是这位年轻人。 “王老板,你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他费劲的拍了拍椅背,扭身朝着身旁的女孩大声开口:“小夏,咱们走!” “嗯,爸。” 年轻的女孩也是一脸怒火,他们急匆匆的赶过来,满怀希望,却觉得被人戏弄,自然无比的恼火。 这些医生,都是钻进钱眼里了,病人在他们眼中就不是病人,而是挨宰的肥羊! “吴老哥,吴老哥!” 王长奎慌忙上前一步,伸开双手拦住两人:“先别急着走啊!我王长奎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没把握的事,怎么可能会给你推荐?” “王老板,是你这撒的谎,太过分了!最起码,你找个年纪大点的也行啊!” 男子费力的撑起身体,气急败坏的跺脚。 “吴老哥,小郭的技术,那可是实打实的。你不信,问问夜海酒吧的老板,他可以作证!” 王长奎使劲的拍着胸膛,打着包票,好似真的很了解郭客的技术一样。 “这样吧!第一次治疗,免费!” “免费我们也不治!” 同行的那位女子瞪大双眼:“前几天我爸还能自己走路哪,现在这样,就是被你们这群庸医给害的!” “小夏,咱不能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啊!” 王长奎脖子一挺:“你们有没试过,怎么知道小郭就是庸医?” “这还用试?” 小夏冷笑着指了指郭客:“就他这年纪,能是正儿八经的医生?有证吗?” “你……” 王长奎一滞。 “几位别激动。” 郭客暗自摇头,起因终究是自己,当下上前一步,缓声开口:“治不治,在这位先生,不过质疑我的医术倒是不必。这位应该是腰椎间盘突出吧?” “没错!” 小夏头颅一昂,她自然以为是王长奎提前告诉的郭客。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位先生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怕是大小便功能都已经出现了障碍。” 郭客继续开口:“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普通的保守治疗,你们如果去大医院的话,他们应该会建议你们做手术吧?” “对……对。” 两人对视一眼,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硬气。 他们确实去过一次医院,但手术费太高,让人却步,打算先用别的方法试试。这件事,他们还从未对外人说过。 郭客淡然开口:“所以,如果不愿意做手术,可以在我这里试一试,如果不行,再做手术也不迟。” 025 治病的手段 吴强生终于还是决定在这里试一试。 他和妻子都不是申城本地人,只是在这里开了家水果摊,没有申城的医保,要在这里住院做手术的话,花销实在太大。 而如果回老家,先不提依旧不算少的花销,只是耽搁的时间、生意的损失,就不知道有多少。 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不同意入院。 对于普通家庭的人们来说,一场大病,代表的很可能就是家境情况的转折。 郭客的眼力和自信的气度,让吴强生稍微有了点希冀,准备做最后一次的挣扎。 如果再不行,就去医院做手术! 而那位名叫小夏的女孩,犹自一脸愤愤,双眼盯着郭客,就跟盯着仇人一样。 很显然,她压根就不相信郭客的医术。 “把外套脱了,趴下。” 诊所的二楼,有着两张病床,和几台简陋的机器,一行人挤了上来,郭客指着其中一张病床开口。 “爸!” 小夏似乎想做最后的挽回,却被吴强生摆手拒绝,费劲的趴在了病床上。 腰椎间盘突出最常见的症状就是腰背痛、坐骨神经痛,通常是由退化性变或者外力压迫导致的疾病。 通常人们选择的疗法,都是通过各种手法,改变腰椎盘的相对位置或部分回纳,减轻对神经的压迫。 其间辅助药物,食疗,运动,加以改善,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做手术。 在这方面,中医的正骨推拿、舒缓经络,比西方强行改变脊椎位置的手法有不少优势。 只不过,真正精通正骨推拿的医生并不多见,相较于市场上真假难辨的中医师,对于病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场的赌博。 赌对了,一切好说;赌错了,没疗效那都还是好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没你想象的那么痛。” 看着趴在那里的吴强生双手紧握,身躯绷紧,郭客忍不住笑着摇头。 “你来吧!” 吴强生却是不信,依旧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嗯。” 郭客点头,也不掀开衣服,一巴掌已经拍了下去。 “啪!” “爸!” 病人还没什么反应,身旁的小夏已经双眼大睁,惊叫了起来。 只不过开始动作的郭客已经没心思理会她,掌中发力,瞬间刺激的吴强生腰椎部气血汇聚,筋肉颤抖。 指尖点动,吴强生只觉腰部一热一麻,那里的身体部位立马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觉。 疼倒是不疼,但那股肌肉挪动、骨骼在体内细微挪动的古怪感觉,却让他头皮发麻,几乎以为自己被人分了尸。 想要动弹,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移动能力,甚至就连开口说话,都十分费力。 “吴先生,你这种病,不应该拖,越拖越难治。” 郭客一边慢慢调整他的腰部脊椎,一边缓声开口:“你这腰疼的毛病,应该有几年了吧?” “嗯。” 吴强生张了张嘴,闷声开口:“整天搬东西,一点腰腿疼,没注意。” “这可不是一点。” 郭客摇头:“说实话,最近这些天你能睡得着觉,我都挺佩服你的。” 吴强生眼一红,幸好趴在床上,没人看见。 腰痛,多少次让他深夜而醒,但一次次的都被他强行压下去医院的冲动。 孩他妈在得知他腰痛的时候,也只是关心影不影响生意,问题不大,就让他先忍着,实在不行,就让街角的老中医给按一按。 这不是无情,而是社会底层人生活的真实写照。很多人可能不相信,但却是身边的事实。 “日子都这样。” 吴强生闷闷开口。 “有病早点看,花的钱也少。” 郭客摇头,没有多劝,只是轻轻把对方背部的肌肉骨骼理顺:“好了,先试着站一站。” “这么快?” 吴强生倒是一愣,那么多次推拿,要数这次最快。 “这不是重点。” 郭客移开身子,去旁边洗了洗手,再回过头来,吴强生已经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爸,你没事吧?” 小夏在一旁伸来手臂,一脸的担忧。 “轻松了很多。” 吴强生一手按着床板,缓缓撑起身体,眼中已经升起一抹喜意。 “我感觉,好多了!” “爸,前两天你也这么说的!” 小夏依旧不放心。 “不,不一样的。” 吴强生晃动着双手,轻轻扭动腰部,一股活力从体内涌出:“真的,真的轻松了很多。” “吴老哥,我没说错吧?小郭虽然年轻,但技术却是一顶一的!” 王老板在一旁终于松了口气,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郭客肩膀。 “那个……钱?” 吴强生停下动作,微微迟疑了一下。 “钱不急!” 王老板一脸大气的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等过几天确认有效果了再说!况且,你这病,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好的。” 郭客在一旁眼神动了动,没有开口。 “那,那就多谢你了!” 吴强生心里也是有点没底,上次也是感觉轻松,结果第二天差点没能起来床。这次虽然感觉不一样,但结果如何,谁知道哪? “郭医生,多谢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认认真真的跟郭客道了谢。 “不用客气。” 郭客淡然一笑,又叮嘱了几句:“接下来几天别干重活,辛辣、油腻的别吃,多吃肉类和营养丰富的,过两个星期,再回来让我看看。” “是,是!” 吴强生连连点头,一旁的小夏则是紧绷着脸,一声不吭。 待送走吴强生之后,马大姐自然是一阵的夸赞,倒是王老板,拉着他急匆匆的上了楼。 “小郭,你有把握吗?” 他这个时候,倒是问起了郭客有没有把握了,也不知刚才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放心,他已经没事了。” 郭客自然是一脸的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 王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过瞬间又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他已经没事了?” “嗯。” 郭客点头:“变形的地方已经纠正,炎症和黏连的情况也很轻,一次就能治好。” “小郭,你糊涂啊!” 王老板一脸懊恼,右手握拳,狠击左掌,神情激动。 “怎么了?” 郭客一脸茫然。 “你怎么能治好他?” 王老板扭曲着脸,双手打颤。 “呵……” 郭客眼神古怪:“王老板,你这话说的,我不治好他,难道还要杀了他不成?” “你还不明白?” 王老板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郭客:“你一次就治好了他,下次怎么收钱?” “你该多治几次啊!最好让他十天半月就来一次,这样才能细水长流啊!你懂不懂?” 郭客双眼一眯,神情渐渐淡漠。 “哎!算了,算了。这事也怪我,没提前给你说清楚。” 王老板摇头叹气:“下去吧,今天咱俩一起值班,我得好好教教你。” 026 诊所的劫匪 王长奎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这一点郭客心知肚明。 从他敢招聘没有执业医师证的人诊病,短暂接触的言谈,都能看出他那漠视法律的性子。 但郭客本以为,他只是性格随意,但作为一名医生,基本的医德总是有一些的。 他却忘了,王长奎从不喜欢让人称呼他为医生,而是王老板。 称呼的差别,代表的就是根本追求的不同。 正骨推拿之法,大都耗时良久,徐缓缓图之,但有心而为,和无心之举,两者天差地别。 郭客摇头轻叹,换做半年前自己的性子,听到刚才那话,早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正义的铁拳了。 现在吗…… 算了! 毕竟还要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 下了楼,王老板从诊台抽屉里摸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有着几个电话,随手递给郭客。 “这几个电话,你记在手机里,设定成快速拨号。” “这是哪的电话?” 郭客好奇问道。 “医院急救室的。” 王老板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开始喷云吐雾,同时伸手在纸上挨着指来:“这个是九龙怀仁医院,这个是五洲中医医院……,最后这个,是曙光医院的。” “这是干什么用的?” 郭客拉过凳子,在对面坐了下来,一一记下这些电话号码。 “有些病人,咱们没法治,或者情况紧急,必须送往医院,遇到这种情况,就给他们打电话。” 王老板口中吐着烟圈,轻轻一笑:“有提成的,九龙怀仁医院给的最高,一位病人五百。” “还有这种操作?” 郭客一愣,只感觉匪夷所思,在这里,病人竟然还能用来买卖?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病源的多少代表着科室的收入,谁家医院不希望自家多进几个病人啊。” 王老板翻了翻白眼,一副你见识少的模样:“我以前在乡下诊所当大夫的时候,县城几家大医院每年都要有几个酒场,就是为了让下面的大夫多给他们打电话。” “呵……,你知道一个地方120的电话,值多少钱吗?它能让两家医院打起来!” “曙光医院也这样?” 郭客皱着眉,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 “嗯,它们家以前倒是不做,去年刚开始的。” 王老板转动香烟,摇着头继续开口:“不过,它们不怎么缺病号,给的提成也不多,一位只有一百。” “只有一百的活,王老板也接?” 郭客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王老板倒是没听出来,反而耸了耸肩,解释道:“严重的病,其他医院根本治不了,出了事,可能还会连累咱们。” 大概是看出郭客眼中的不悦,王老板点了下烟灰,又加了一句:“我这算是讲良心了,有个妇儿医院的,提成不比九龙怀仁底,不过医疗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咱能祸害孩子?” 最后一句,他声音一提,仿佛这样就提高了自己的道德水平一般。 “打这些电话,我有提成吗?” 郭客摸着手机,淡声开口。 “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提一成。” 王老板砸吧砸吧嘴,没好意思让郭客白干活:“还有,申城治安虽然好,但这条街上还是经常会有喝酒斗殴的人存在。以前,跌打损伤的病,我是不接的。” “现在吗,但凡你能治好,诊费你占三成。怎么样?” “没问题。” 郭客没兴趣讨价还价,当即点头。 “那就好。” 王老板一笑:“今天你当我副手,先看看我都是怎么当大夫的。” 说是看看,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些小毛病,感冒发热的,通常都是直接拿药走人。 直到在傍晚的时候,诊所才来了一位腹泻的患者,挂了两瓶生理盐水。 “小郭,你来。” 王老板开了单子,招呼郭客一声,这边郭客就取来头孢忙碌起来。 也是幸亏在牛场的一段时间,让他对各种针剂系统的了解了一下。 熟练的配药,手法稳准狠的扎入手背血管,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连那患者都忍不住赞了一句。 殊不知,这还是郭客第一次给人挂吊瓶。 “漂亮!” 王老板哈哈一笑:“果然不愧是出身中医世家,手法就是利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等下你来坐诊,我在一旁看着。” 也是巧的很,没过多久,诊所里又进来一位捂着侧脸、吐字不清的患者。 这位是刚刚拔了长歪的智齿,需要挂几天点滴消炎,医院里花费太贵,所以打算在这里做。 郭客流利的操作流程,让王老板连连点头,彻底放下心来。 待到晚上,又来了两位看妇科的女性,这方面王老板就是专家了。 让郭客意外的是,马大姐竟然也可以看,而且还是熟手。 送走病人,安排马大姐去买夜宵,王老板见郭客对那两位女性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始叮嘱起郭客来:“小郭,这街上坐台的女人,能不碰就别碰!” “哦!” 郭客一脸诧异的看过来,他倒是对这兴趣不大。不过,这句话由你这位欢场老手来说,有些不合适吧? “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王长奎拍了拍郭客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你别觉着她们可怜,说起身世来都是迫于无奈,有个不上心的弟弟,重病的父母,上学时候成绩好却不得不中途退学,我告诉你!这种故事我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 王老板抿着烟冷笑:“这群人,就他妈是一群婊子!” 郭客忍不住挑了挑眉,王老板这反应有些大了啊! “放心吧,王老板,我就是有这心,也没这消费能力。” 郭客双手摊开,让自己那全身上下不值二百块的衣服尽显无疑。 “钱可以挣,错,可不能犯。” 王老板看了眼郭客,一脸正色。 “知道了。” 郭客摇摇头,转身坐下翻看起那本妇产科学来。 “饭来了!” 人未到,音先至,马大姐提着几个盒饭,一脸喜气的踏入诊所。 她倒不是高兴开饭了,马大姐一般不在这里用餐,她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而是王老板的夜宵时间,代表的就是她下班时间到了。 “马姐走好!” 郭客客客气气的在门前挥手道别,恰好看到远处的酒吧一条街的方向有些混乱。 “算了,不管我的事。” 摇了摇头,转身回屋,这边王老板也打开了一个个盒饭。 一荤一素,两盒米饭,家常菜,除了热乎没什么优点。 “来吧!吃完我出去一趟,到点了你直接上楼休息就行。” “嗯。” 郭客点头,看来这位刚刚劝说自己不能沾花惹草的王老板,又要去夜场去耍了。 “刚才我见酒吧街那里有点乱,你小心点。” “没事,那里整天都有喝多酒的人耍酒疯。” 王老板拿出瓶喝了一半的不知名白酒,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喝点,提提神。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干了几年了,从没出过事。” 他话音刚落,郭客的眼中就露出古怪的眼神。 “咣啷……” “哗啦啦……” 一声巨响之下,诊所的玻璃门碎成无数片,缤纷落地,脆响连天,不停弹跳的碎玻璃,反射着不远处缤纷的霓虹灯灯光,煞是好看。 响声中,一道黑影冲入诊所,手中铮亮的匕首来回舞动。 身边的王老板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那人一脚踹飞,头颅磕在药柜上,眼前一片星光。 “不要动!” 来人趁势侧身,一把擒住举箸不动、好似惊呆的郭客,匕首顶住他的咽喉:“给我老实点!” “别激动,别激动!” 郭客把双手慢慢举起,眼睁睁的看着一位熟悉的女警持枪冲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 027 熟悉的伤者 陈歌毫无疑问是一位负有正义感的警察,对于追捕逃犯孜孜不倦。 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褚亮的下落,却依旧没能提前制止他的犯罪行为。 正义的怒火在胸中燃烧,让她血液沸腾,奔行迅捷,对不远处的逃犯紧追不舍。 她并不担心会跟丢褚亮,唯一担心的,是在她拿下对手之前,他会威胁到其他的路人。 有时候,你越担心什么,事情越往哪里发展。 “咣啷……” 玻璃门碎裂,眼看就要被枪瞄准的褚亮撞碎一家诊所的玻璃门,持刀冲了进去。 陈歌心中一紧,再次提气,紧随其后从碎裂的玻璃门跃入诊所。 “警察,不许动!” 陈歌举枪大吼,却意外的发现被挟持的人竟然是位老相识,眼睛眨了眨,她的心中陡然松了口气。 “别过来啊!再过来我一刀捅死他!” 褚亮把身子缩在郭客背后,一手持匕首,顶住郭客咽喉,声音凶狠的朝着对面的警察开口。 “别激动,别激动!” 郭客高举双手,口中喃喃,一副标准的被劫持形象。 “褚亮,放下刀,你是逃不了的!” 陈歌举枪大喊,丝毫没有在意郭客此时的情况。 “放你娘的屁!” 背后的劫匪大骂,随即一推郭客的身子:“你要是不想他死的话,就给我把枪放下!” “呵……” 陈歌轻呵一声,扭了扭脑袋,活动下筋骨,等放松完毕,才斜眼看向郭客:“这位人质,你放心,我曾经可是在警校枪击比赛中得过第一名的,指哪打哪,绝不会误伤你!” 嗯? 藏在郭客身后的劫匪似乎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这是什么个情况? 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啊! “警官,可他现在藏在我后面,你也指不着他啊!” 郭客高举双手,无奈苦笑。 “咔……” 陈歌抖了抖枪身,一脸自信:“那是你见识少,拐弯的子弹,你没见过吧?”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哪!” 郭客身后的劫匪有些慌了神,这不会是碰上一位弱智警察了吧? 看着不像啊? 她不会真的不管人质的安全吧? 那边躺在地上装死的王老板也偷偷睁开一只眼,不过立马又闭了过去,似乎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惨剧。 “不要吧,警官?” 郭客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放心!” 陈歌摆出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对准郭客:“准备好,我要开枪了啊!” “我艹……” 背后的劫匪张口就要大骂,只是声音刚刚出口,就卡在了嗓子里。 “算你狠!” 郭客轻轻摇头,把身子从劫匪的手中挣脱出来。 而背后的那人,则身躯僵直的定在那里,眼眶怒睁,一动不动。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知道郭客不可能有事,但这眼前的一幕也是出乎陈歌的意料之外。 “点穴?” “哪有什么点穴,不过是定滞气血的运劲法门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动了。” 郭客耸肩,他的梦境传承之中的功法虽然神奇,但里面确实没有点穴这门功夫。 “哼,手段倒是不少。” 陈歌冷哼一声,毫不领情的上前给劫匪扣上手铐。 “小郭,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啊!” 装死的王老板以一种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腾的一声从地上跃起,一脸惊奇的打量着郭客。 郭客继续耸肩:“不是有句话说,自古医武不分家吗。” “你还是医生?” 陈歌动作一顿。 “看来你眼神不怎么样。” 郭客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来自医学世家,精通正骨推拿,要留个电话吗?什么时候骨折的话可以联系我,给你打八折。”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歌当然知道郭客的身世,医学世家和他根本擦不着边。不过他这人很神奇,正好去看看那位的情况。 “你跟我来,这里有位伤者,你来看看。” 拉住郭客的手臂,陈歌就往外跑。 “干嘛?” 郭客抖手挣脱。 “小郭,跟着去看看,有病人干嘛不去。” 王老板这话,听着倒是蛮有责任心的。只是,他怕是不是发自善意。 三人出了诊所,王老板一脸心疼的看了下自家的玻璃门,再回头时,另外两人已经奔出老远。 郭客跟着陈歌,快步来到酒吧街中段,这里有人群簇拥,声音纷纷扰扰。 围成一圈的众人眼神,有的惊恐、有的兴奋,还有的忐忑不安。 “让让,让让!” 陈歌大吼着分开人群:“这里有医生,让他先看看。” 人群围着的地方,有两位警员隔离开几个见方的面积,一人扑倒在地,身下满是鲜血,还有位白大褂蹲在一旁,检查着地上人的情况。 “沈医生,怎么样?” 陈歌上前一步,先问提前赶来的医生。 沈医生,听王老板说,这条街上另一家大型诊所的坐诊大夫就姓沈,应该就是他了。 郭客定眼看去,这位沈医生竟然长相蛮帅的,三十左右的年纪,褪去了年轻人的轻浮,也没有中年人的老态,恰是一个男性最巅峰的时候。 棱角分明的五官,鼻梁上挂着个近视眼镜,也让他显得文质彬彬。 “恐怕不行了。” 沈医生摇了摇头,语带遗憾:“失血过多,就算救护车来了,怕也赶不及了。” “啊!” 虽然早有预感,陈歌依旧脸色一白。 “我来看看。” 面对伤者,郭客也没了刚才的轻浮,蹲下身子,先把手贴在地上那人的颈部。 “这位是?” 直起身的沈医生一脸疑惑的看向陈歌。 “他叫郭客,也是位医生。” 陈歌应是认识对方,随口答了一句,就蹲在了郭客身边,希冀着他这里能有不一样的答案。 “身中七刀,三刀要害捅击,四刀砍伤,下手的人就是要杀人,根本没留手。” 沈医生摇头叹息,表示这人没得救了。 郭客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挪了挪伤者的脸颊,染血的侧脸让他一愣。 “周明志?” “你认识他?” 陈歌精神一提,朝着郭客看来。 “认识,申城日报的一位记者。” 郭客眉头微皱,又再次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简直是三刀六洞啊,这是什么仇?下手够狠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的起玩笑。” 陈歌怒视过来。 “呵……” 郭客翻了翻白眼:“刚才拿枪指着我开玩笑的是谁啊?” “你……” 陈歌一滞,下一瞬间就回过神来:“你能救他?” “能!” 郭客点头,又是把脸一皱:“看来这次真的要大出血了!” 028 奇怪的伤者 周明志的手臂、大腿、背部都有深浅不一的砍伤,胸口、上腹部、左肩则是被利器贯穿,凶器就留在现场,是一把沾满鲜血的西瓜刀。 沈医生经验丰富,赶到现场的之后急忙包扎伤口,止住了出血。 只是周明志身上多处动脉开裂,短时间内流血量过大,再加上腹腔里多个器官遭到破坏,胸口处的心脏似乎也不行了,所以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者生机消逝。 这种情况,别说是他,就算是朝内知名的急救大夫,也不可能在这里把人救下来! 而郭客却说自己能! 沈医生不相信,王老板也不相信,甚至就连心中一喜的陈歌也是将信将疑。 只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郭客直言不方便被人观看的诊治过程,在场中人必须要有一人陪同,这也是为了保护他。 本以为郭客会选择沈医生或者王老板,至少他们能够帮上点忙,谁知他选择的却是陈歌! 此时的周明志已经抬到了诊所的二楼,被郭客仰躺着放在一张病床上。 “嘶……” 郭客十指点动,瞬间止住血液,指尖轻轻一划,沈医生用的止血带、橡皮管就一一裂开。 “肝脏裂了,大肠也断了,啧啧……,你帮我扒开这里。” 郭客面无表情的摇着头,同时不忘指挥着在一旁站着的陈歌。 他把所有人都赶了下去,只留下陈歌帮忙,主要是因为她猜到自己的身份,有些手段就算显露出来也没什么。 而如果让其他人看见的话,怕是会惹出大麻烦来。 “你真的行吗?” 陈歌犹有担心。 “你这话问的有点迟了啊!” 郭客翻了翻白眼:“快点,别傻站着。” 陈歌深吸一口气,带着一次性手术手套,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上前扒开那上腹部的创口。 “可以了!” 郭客眯着眼,把两根手指探入腹腔之中,轻轻按在那受损的肝脏之上。 现在医学中,对于施展手术要求严格,首先就要确保手术人的情况适应手术条件,各种术前准备、针剂、麻醉,也都是为了手术的顺利进行。 而郭客却无需那么麻烦,传自药王谷的十三飞星定身手法,则能让人体适应各种极端的情况。 条件简陋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就如现在! 肝脏损伤,往往有较大的血管严重受损或者组织失去活力,需要切除部分肝脏。 郭客的双手就如复杂的手术仪器,牵引血流,清除积血,粘合内脏。 人体内的复杂器官,在他的手中,就如随意揉捏的面团,不死真气刺激着细胞起死回生,肉眼不可查之处,奇迹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至于肠子,他只是理顺,止住了上下段情况的恶化,缝合的事,就交给医院去做了,他对这不擅长。 一切看上去都有条不紊,只不过,周明志的生机依旧在渐渐变弱。 失血过多,心脏受损,这才是这次救人的关键! “你把头转过去。” 郭客给陈歌使了个眼色。 “干嘛?” 陈歌好不容易压住心头的恶心,就迎来这种要求。 你早干什么去了? “等下有些恶心,你确定要看?” 郭客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轻拨开周明志胸部的刀口,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跳动缓慢的心脏。 “谁稀罕!” 陈歌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瞬间把头转了过去。 “手放这,把这里扒开。” 手指间黏糊糊的感觉,让陈歌知道自己应该是在撑开伤者胸部的伤口。 鼻尖轻嗅,一股有些腻的香甜味从背后传来,只是闻了闻,就让陈歌气血沸腾,精神瞬间一振。 皱了皱眉,她终究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后面的郭客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甚至就连鬓角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别偷看了,转过来吧!” 瞥了眼陈歌,郭客悄悄擦掉指尖的血迹,声音有气无力,眼眸中尽是疲倦。 “你刚才搞什么了?” 陈歌睁大双眼,盯着郭客:“怎么跟刚和妖精打完架一样?” “什么意思?” 郭客一脸迷茫。 “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陈歌撇嘴,低下头去,却赫然发现,刚才还一副垂死模样的周明志,脸上竟然有了些血色。 原本的惨白荡然无存! “你做了什么?” 她猛地抬头,再次问道,已经是一脸的惊奇和不可思议。 “这你就别管了。” 郭客低下头,双手按在周明志的肩头,给他对上骨头,整合肌肉,顺便转移话题。 “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人为什么要杀他?” “还不清楚。” 陈歌双眼一眯,对于郭客,她倒也没有隐瞒什么:“抓住的那人就是褚亮。” “褚亮?” 郭客的印象中,已经没有了这个名字。 “前段时间你遇见的那次车祸,就是他动的手。” 陈歌提醒了一下。 “哦!” 郭客恍然。 陈歌继续开口:“我们本以为他会逃到外地,谁知道他一直都藏在申城,这次被人偶然发现,我们立马就赶了过来,恰好就碰到他行凶杀人!” “这人不是个疯子吧?” 郭客皱眉。 “当然不是!” 陈歌回道。 “那他杀人肯定就是有原因得了?” 郭客直起身子,走到一旁冲洗双手。 “没错。” 陈歌点头,一脸沉思:“今天抓住了褚亮,应该会得到答案。”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郭客摆了摆手:“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你叫人把他抬下去吧!” “他真的没事了?” 陈歌一指昏迷的周明志。 “死不了。” 郭客转过身来,眼神意味不明:“也许,他还能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队长!” 就在这时,楼下的一位警员突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并扯着嗓子朝陈歌大吼:“褚亮死了!” “死了!” 陈歌一惊,随即猛地朝郭客看去。 “不关我的事啊!” 郭客双手一摊,朝着那警员问去:“他怎么死的?” “服毒,他嘴里面藏了毒!” 警员开口,脸色分外难看。 “嗯?” 郭客单手摸了摸下巴,想不到,这种电影里的桥段,竟然真的在他的眼前上演了。 看样子,这件事不简单啊! 切! 关我什么事? 029 医院的情况 曙光医院,手术室。 外面等候的陈歌几人一脸紧张,里面的情况不仅仅代表周明志个人的安危,还关系着他们手中案子接下来的进展。 而手术室内,气氛却出乎意料的有些活跃。 主刀医师是来自普外的新晋主治医师周楠,她现在做的是肠吻合术。 “这次急诊科失策了啊!” 器械护士小月笑的一脸轻松:“看上去伤势挺严重的,忙不迭的就往我们这里送,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是啊!” 麻醉师盯着仪器,有一搭没一搭的借口:“当时看着病人的情况,我还以为送错科室了哪。心口一刀,这不是心外该接的活吗?” “肠钳。” 周楠盯着下面的肠子,虽然没有分神,但态度也是十分轻松。 目前来看,患者的身体特征没有明显的问题,就好像浑身鲜血都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几乎不用输血! 他们好几次检查设备,才确认事实就是如此,这位好似曾经大出血的患者,并不缺血! why? 不仅仅如此,就如急诊的人所说的,这位心口中刀的伤者,心脏竟然完好无损! 难怪急诊的人也是一脸诡异,显然现场的情况和他们的仪器发生了矛盾。 至于现在,肠吻合的全层间断内翻缝合加间断垂直褥式内翻缝合法,对周楠来说毫无压力。 “主任,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止血情况有些怪怪的,绷带好像没什么用?” 助手检查着周明志的手臂处的伤口,好奇的摸了摸那撕裂的肌肉。 来之前,这上面的止血绷带很不符合标准,却神乎其神的没有血液外流。 “确实,应该还用了某种中医针灸方面的技术,用来激发人体自动防御机制的手段。说起来,跟这种止血方法相似的手段,我曾经见过一次。” 周楠手上的动作轻轻一顿,眼露疑惑:“没那么巧吧?” “哦!是周主任认识的人吗?” 助手双眼一亮:“用的是什么手法?” “我也不清楚,确实是很神奇。” 周楠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过,那人说这种手法很难学,没有普及的可能性。” “除非……” “除非什么?” 助手急忙追问。 “除非,想学的人是个武林高手。” 周楠抬起头,即使带着口罩,也能让人感觉得到她脸上的古怪笑意。 “这……,他是故意不想教吧?” 助手脸一暗:“中医里面确实有些了不起的地方,不过这么固步自封,早晚被淘汰。” “这倒不是。” 周楠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我试过他教的手法,一样的动作,我用出来,确实没什么效果。要不然发表个医学评论、多个研究方向,总是没问题的。”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人还真有可能是被他救的。” “是吗?” 助手似乎还是有些不怎么相信。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急诊科的解帆主任,他女朋友好像是大明星欧阳晴哎!” 女麻醉师看气氛好像有些不对,急忙换了一个话题。 “欧阳晴?那个经常演清纯玉女的?” 果不其然,对于娱乐明星的八卦,没人不感兴趣,就连男性也不例外。 “是啊!我听实习的小梁说的,昨天有个长得很像欧阳晴的人,专门去急诊找过解主任哪。两个人在主任办公室里,神神秘秘在一起了半天。” 女麻醉师双眼眯起,嘿嘿轻笑:“可惜了啊!咱们院那么多人眼馋着解主任这位美男子,这下全都没指望了。” “那可是欧阳晴啊,如果是我,我也肯定会选她啊!” 助手一边观察着周楠的动作,不忘注意着手术情况,一边开口:“听说,欧阳晴一年的收入,有好几千万哪。” “是啊!” 器械护士小月麻利的准备着手术工具,在一旁接口:“明星挣钱真是容易,咱们这拼死拼活,救死扶伤,一个月拿那四五千,想想真是够可怜的。” “好了,别羡慕别人了,这也是人家的本事。” 周楠起身,白了小月一眼:“而且,只是像,未必是真的,你们别乱传啊!现在艺人的工作室对谣言很重视的,小心惹上官司。” 提了提神,她大声开口:“准备一下,结束肠吻合,开始下一个程序!” “是!” 几人点头,打起精神。 除了时刻危及生命的手术,手术室的氛围并不如平常人想的那样严肃。 相反,时刻绷紧心情,并不利于手术的进行。 而且,医生经常守在手术室里,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也需要言语的调剂。 凌晨一点。 周楠结束了工作,在洗手间冲洗完双手,轻揉自己的脑门,缓解着手术后的疲倦,朝着院外走去。 “周医生,你真是太厉害了,今天那么严重的病人都能抢救过来!” 实习医生梁世泽竟然还在加班,见到一身疲倦走过来的周楠,急忙举起大拇指称赞。 周楠相貌气质俱都不凡,而且单身,自然是他这种男性向往的伴侣。 即使知道没什么希望,但留个印象总是没错的。 “应该是昨天了。” 周楠抬手看了看手表:“而且,那人只是看上去严重罢了,其实……” “其实,问题不大。对了,那个病人是哪家诊所做的急救?急救的手段很厉害啊!” “听说是酒吧街旁边的一家诊所。” 梁世泽接口,又有些不解的开口:“不严重吗?我看那人心口都被捅透了。” “胸口确实是被捅透了。” 周楠脸色古怪:“但那人的心脏没事。” “嗯?” 梁世泽一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莫不是前后各一刀? 或者是……,心脏长偏了? “事实就是这样!” 周楠耸肩:“他的心脏不仅没事,而且健康得很。嗯,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的心脏,就算是职业运动员都比不上。” 朝着目瞪口呆的梁世泽摆了摆手,周楠举步离开。 这个时间,医院大楼虽然依旧灯火通明,外面则是早已是漆黑一片。 迎着冷风,周楠先上了自己的车子,随后冷笑着拿起电话,给某人拨了过去。 “喂……” 片刻后,满是困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大姐,现在几点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你是成心的吧?” “欧阳晴,我就是成心的!” 周楠冷笑:“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姐妹了?要不是我听同事说起,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回申城了!” “啊!你们同事看见我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猛地一提。 “不会乱传吧?” “切!” 周楠撇嘴:“没看清,应该不会,不过你要小心点,解帆在我们院里,可是受欢迎的很。” “受欢迎又能怎样?能和我比吗?” 电话里声音娇嗔:“当然,要是你起了坏心思,我倒是真要当心一点。” “去你的吧!” 周楠翻了翻白眼:“对了,你不是说你最近腰椎不好吗?我给你介绍一位医生,擅长推拿正骨。” “好啊!我这几天贴膏药贴的我一身怪味,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可要找个靠谱的大夫啊!” “这个人靠谱到是靠谱,就是年轻些。” “啊!年轻就代表不靠谱啊!” “去你的!爱去不去” “嘻嘻……” 熟悉的笑声从电话里响起,也冲散了周楠一身的疲惫。 030 同学的争执 为了庆祝周平原同学顺利出院,申城理工男生404宿舍,准备为他举办一个聚餐。 出钱的、找地方的,自然是宿舍的土豪哥,袁威,袁大公子! 为了给周平原养身体,他们这次不准备吃自助餐了,换了一家鲁菜馆。 在八大菜系中,鲁菜似乎不怎么出名,但这一菜系,实则是八大菜系中历史最悠久、技法最丰富、难度最高,也是最见功力的一大菜系。 土豪袁威应该跟这家鲁菜馆的老板熟识,明明很高档的酒店,硬生生让他整出了一盘毛豆、一盘花生,就跟街边摊一样提前开吃起来。 周平原此时还没来,装修豪华的单间里只有宿舍的其他三人。 “你的书我看完了。” 袁威掰开一颗花生,往嘴里扔了颗豆子,斜眼瞅了下对面的吴迪。 “写的还行,就是成绩不咋地。” “还行?” 吴迪翻了翻白眼:“能得到袁大公子这个评价,我这半年辛苦,也算值了。” “别急,我还没说完。” 袁威拍了拍双手,那纸巾擦拭下手掌:“你的书,结构倒是完整,文笔也不能算差,毕竟是网文吗。” “只是,你这里面的故事实在不讨好,难怪没人喜欢。” “怎么说?” 吴迪眼神动了动,身体忍不住前倾。 袁威虽然嘴臭了些,但有时候见解确实挺独到的,尤其是对网络小说这一行,一本书看个开头,他就能把它以后的成绩预测个七七八八。 对于他的建议,吴迪就算不想听,也不得不重视。 “你看啊!” 袁威正了正身子,开始指点起吴迪:“你让书里面主角的妹妹嫁人,这就很不对。” “不嫁人,难道要让她孤独终老?” 吴迪一愣。 “嫁女啊!这可是网文中的大忌!网络小说,女人只能是男主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袁威一脸正色。 “可她是主角妹妹啊!” 吴迪睁大双眼。 “妹妹也不行!” 袁威一瞪:“不管是姐姐、妹妹、女儿、阿姨大娘的,只要是女性,都不能往外送。” “呵呵……” 吴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面颊,也不反驳。 “还有啊。” 袁威继续挑着毛病:“你书里最后刚好有一段,在船上的时候,有一家人去了一个危险的小岛,主角下船去救人,这个剧情也很不妥。” “这里有什么不妥的?” 吴迪再次一愣,这是很平常的剧情吧。 “哪里不妥?” 袁威冷笑:“看来你还是没懂网文的实质。” “那一家四口跟主角有什么关系?就请吃了一顿饭,说了两句话,主角凭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岛上救他们?” “难道要见死不救?这还有两个孩子哪?” 吴迪也有些急了:“再说,也不是很危险啊!只要小心一些,以主角的能力,不会出现危险的。” “幼稚!” 袁威白了他一眼:“把自己陷入危险去救人,你这主角怕不是圣人啊,代入感你懂不懂?谁会把自己代入这种主角里?” “是你三观不对吧?” 吴迪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难怪你成绩那么差!” 袁威冷笑,继续找茬:“还有一段,主角挣钱的那一段,明明可以多赚点,你怎么能让他不在乎钱哪?为了良心把利益让给其他人?纯真的少年?简直就是幼稚!” “你接着说!” 吴迪把脸绷紧,也不反驳,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袁威倒是兴致勃勃,继续开口:“还有,单女主也就算了,女主方面,这不就是一个圣女婊吗?” “圣女婊?” 吴迪挑了挑眉:“怎么说?” “你把她设定成一位心思缜密的智者,却又加上天真纯洁仁慈善良大爱无疆的标签,这是什么怪物?” 袁威的表情有些夸张:“你这不就是说一个成功的商人竟然是一位慈善家吗?你不觉得这个人设比你的科幻小说还让人感到梦幻吗?” “说起人设,我又要说说了!” “主角的人设!”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让他心性善良,不贪图钱财,不留恋美色,一心带着社会的科技进步,这种人设,你觉得有人会喜欢吗?” “还有没有?” 吴迪坐在对面,冷着脸开口,表情很明显不对。 袁威也不知道看没看到,不过估计以他的性子,就算知道吴迪心里有气恐怕也不会在乎。 “吐槽点很多,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总之,你这本书扑街定了!” 袁威摆手。 “嗯,这我也知道。” 吴迪点头:“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是你来写的话,你会怎么写?” “我来写?” 袁威一指自己的鼻尖,潇洒一笑:“既然你真心实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如果我来写,我肯定写他得到奇遇之后在学校被人看不起、在社会上被人轻视、被富二代打压、被对手针对,然后再来几个配角,一一把事情引出,最后主角依仗着奇遇,一一打脸。” “好得很!” 吴迪面无表情呱唧呱唧的鼓了鼓掌:“能不能细说一下,你这么说,也很俗套。” “俗套不怕!” 袁威脖子一梗:“为什么俗套,就是因为接受的人多!” “就像主角前女友那段,你一扫而过,要是我来写的话,我肯定写一下她的心里描写。比方说,以前看不起主角,跟他玩玩,谁知道他其实那么有钱,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分手,现在他那么有钱,自己就算倒贴别人也不会要了。” “通过这种反派心里的懊恼,激发读者的爽感,再在旁边加个配角女,通过心里活动鄙视一下前女友,还能增强一下爽感。” 吴迪依旧面色不变:“你这是在宣传金钱至上的价值观吧?不怕误导了别人?” “误导?” 袁威咧嘴大笑:“这还用误导,这就是现实好不好。” “倒是你,小说了也没什么打脸富二代、勾结高官的描写,只凭自己本事成功的事,才不现实对吧?” “还写什么人类文明的进步,面对黑暗宇宙的恐慌,社会的层次发展。我的天,你这是网络写手,这些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吗?” “我最讨厌这种小说,好好的升级、装逼打脸不写,偏偏去探讨一些什么高深的道理。这种书,扔书堆里我都不看!” “彭!” 一声巨响,瞬间打断了袁威的进行表演。 吴迪面色铁青的从对面站起,双手死死按住桌面:“你够了啊!” “我幼稚,我天真!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是一个成年人说的吗?” 吴迪扯着嗓子大吼,仿佛在宣泄着许久以来的情绪:“贪图美色、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见死不救,毫无道德底线!难道只有这样的人才算成熟?才算不幼稚?才算成长?才不无知?” “认为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没有道德,都不是靠自己的本事成功?一定有幕后交易,大人物的提举,有这种看法的人,才是真正的无知、无能、幼稚!这都是无能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好不好?” “你干嘛那么生气?” 袁威身子后仰,有些惊讶于吴迪的态度:“我们看个小说,就是放松放松,当然喜欢轻松无脑的了?你只要找到我们的爽点,我们看小说的就打赏你两个,不都是这样吗?” “我他妈是个网络作家!” 吴迪嘶吼:“作家!” “是一个通过作品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不是给你制造爽点的写手!” “你是看不起写手,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看小说?” 袁威挽着袖子从座位上站起,脸色紧绷:“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活该扑街!早晚饿死!” “你们是不是要想打架?” 坐在一边一直被人无视的郭客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要不要我让开位置。” “不用!就他那小身板,还不够我活动身体的。” 袁威冷哼一声,又看向郭客:“对了,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郭客耸肩起身:“我去看看周平原来了没有?” 031 舍友的病情 周平原来的很及时,就像是掐着点赶过来的,正好卡在房间里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 “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来,你们就已经吃上了。” 不过个子高大的人,反应一般都迟钝了点,没能注意到针尖对麦芒的袁威、吴迪,首先看到的是那一桌子的毛豆、花生壳。 “谁叫你来那么晚?麻烦看看表,今天最不应该迟到的就是你吧?” 袁威哼了哼,也不知道是跟谁发泄怒气,一屁股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一身女人的香气,不会是去哪里鬼混了吧?” “嘿嘿……” 周平原嘿嘿一笑,老脸一红,急忙摆手转移话题:“点菜了没?没点的话赶紧叫人啊!” “你不会是真的找女人去了吧?” 吴迪的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快,这眨眼功夫两人似乎就已经和好如初,倒是抓住周平原不放。 “是又怎么样?我就不能有个女朋友啊!” 周平原脖子一梗,双眼一瞪,实在忍不住顶了回来:“你们羡慕妒忌恨啊?” “你有女朋友?” 郭客却记得周平原说过自己单身来着,转念一想,不由的眨了眨眼:“不会是那个许红莹吧?” “对哦!” 袁威在一旁击掌:“那天聚会,你们俩就搞到一起去了。那天回来那么早,我还以为你们没戏了哪?” “哼哼……” 周平原哼哼两声坐了下来,虽然没回答,但也算坐实了答案。 “手脚挺利落的啊!这才开学几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 吴迪倒真是有些羡慕,忍不住看了看身体壮硕的周平原,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健健身了。 不求身材像周平原那样,跟郭客的体格差不多也行啊。 郭客在一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一身风尘的许红莹非是良伴,观她气色、姿态,也早就不是完璧。 不过这个时代,很多人对这种事看的很开,他胡乱开口,别人倒未必会领情。 “许红莹挺不错的,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还会来事,酒量估计比我还大,周平原你以后有福了。” 吴迪这才是标准答案,让周平原嘿嘿连笑。 “我不这么看。” 袁威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臭:“许红莹给我的印象不好,女孩子家没点矜持,有些……,反正就是不好。” 他本想说放荡,但终究还是顾忌着舍友的面子,口下留了点情面。 “莹莹的性子确实是开放了点,不过也是她家里的原因,看似要强,其实也挺可怜的。” 周平原眼一沉,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好了,好了。今天这顿饭,即为你出院,也为了庆祝你名草有主,咱们先点菜吧?” 吴迪打着圆场,郭客这边已经拿起了菜单,刚才他研究了一下,早就相中了几道美食。 “太极豆腐、芙蓉鸡片、白扒四宝,我要点这几个!” 郭客把手举高。 “你倒是嘴挑,一个人就占了仨。” 袁威从郭客手里夺过菜谱:“芙蓉鸡片就算了,这家的厨师做的味道不怎么样,换个雨前虾仁,你们再点几个。对了,最后上个孔府宴中的诗礼银杏,这个不错。” 看样子袁威是这里的常客,吴迪和周平原两人翻了翻,两眼一片茫然,最后还是由袁威自己看着办,又加了两个才算完事。 “说起女朋友,袁威你一直没有找吗?” 周平原端起茶壶给没人倒水,顺便问了袁威一句:“以你的情况,找女朋友应该不难吧?不会真的认准李灵玉了吧?” 袁威虽然嘴臭了点,但长相不差,而且家里很有钱,自个还有辆跑车停在校园里,可谓是某些人眼中的高富帅。 像这种人,在周平原印象中,身边应该女朋友轮换着来才对。 “呵……,除了玉儿,其他人都是些庸脂俗粉,我能看在眼里?” 袁威冷笑。 “是别人受不了你那嘴巴吧?” 吴迪讽刺了他一句。 “你懂什么?” 袁威侧首,瞥了眼吴迪:“我只是不想,要是想,身边能少得了女人?” 郭客在一旁开口:“说起来,我看那天的卫娜,对你好像就很有意思。” “卫娜,那个很会打扮的女的?” 周平原想了想,才忆起卫娜是谁。 “卫娜有男朋友的。” 袁威哼了哼,一脸的不屑:“不过你们不知道吧,那天过后,她一直偷偷跟我联系着,估计我一开口,她就能一脚踹了她那男朋友。” “别说的那么难听。” 吴迪皱了皱眉,不过卫娜爱慕虚荣的样子,确实让他印象很深。 “一群庸俗的人!” 袁威伸展双臂,仰坐大椅之上,一脸落寞:“她们一个个不是贪图我的亿万家产,就是看中了我英俊的皮囊,没有一个真正理解我的内心。” “哎,寂寞啊!不知玉儿妹妹何时能明白我的心意?” “噢!” 三人一起狂呕。 “马上要吃饭了,你是不是要我们先提前清清胃啊!” 吴迪疯狂吐槽。 “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你们不喜欢听,也没办法。” 袁威耸肩,收回自己的精彩表演:“对了,周平原,今天你能不能喝酒?没酒挺没劲的。” “少喝点没问题,我这是小毛病。” 周平原一脸的随意。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术?神神秘秘的,你越不说,我心里越不踏实。” 袁威脸色一正,看上去终于正经了一些。 “是啊,一个宿舍的,以后在一起好几年哪,有什么不好说的?” 吴迪首次跟袁威站在统一战线上。 周平原脸色有些尴尬,端起茶杯灌了几口,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就是,就是那个前列腺有点小问题。” “前列腺?” 郭客眉头一皱。 在他眼里,周平原气血通畅,精元稳固,不像是那里有毛病的人。 “你不会是,那里不行吧?” 袁威脸色古怪,吴迪虽然没有开口,眼神也是极为诡异。 “已经没事了!” 周平原声音一提:“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只是有点炎症,进行了手术,现在一切正常!” “你怎么知道正常了?” 袁威怪笑:“是不是你找女朋友试过了?” “咳咳……” 周平原一口茶水卡在嗓子了,满脸通红的在那干咳不止。 “看来是的。” 吴迪也嘿嘿直笑:“没问题就好,都是男人,没谁会笑话你的。” “哈哈……哈哈……” 对面的袁威当场给吴迪拆台,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够了啊!” 周平原脸色一黑:“其实病情挺严重的,要是晚一些,可能真的不行了。这几天,我可一直都是心惊肉跳的。” “抱歉,抱歉!” 袁威揉了揉脸,强行止住笑意,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确实不对。 “你在哪家医院看的?” 郭客却是沉声开口:“他们真的给你做手术了?” “嗯。是一家叫九龙怀仁的医院,检查没要钱,手术费和住院费倒是不少。欠着袁威的五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哪?” 周平原苦笑。 “没关系,我不急。” 袁威笑着摆手。 “九龙怀仁?这家医院的名声可不太好。” 吴迪是申城本地人,听到这个医院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想起某些不好的传闻。 “能有什么不好的,能把病治好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能没病给找出病来不成?” 袁威笑着开口,他身家豪富,对这些歪门邪道,却是从未有过了解。 “那还真说不准。” 郭客脸色一沉,没有刻意隐瞒,直言开口:“据我所知,有几家医院,确实会给没病的人开出有病的诊断。” “九龙怀仁医院,就是其中之一!” 032 真假的病情 “菜来了,菜来了!先不说别的了,咱们开吃!” 吴迪大声招呼着,试图岔开话题。 “不错,这里的菜味道都不错,你们今天有口福了。周平原,你也别瞎担心,那种事情,就算真的有,也不一定会落到你的头上。” 袁威也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 周平原脸色僵硬的干笑两声,魂不守舍的拿起筷子夹了两下,手腕晃了晃,却是没能夹住那菜。 “这种事,不是真的吧?” 他无法放下心思,只得选择放下筷子,抬起头,脸色有些惨白的看向郭客,眼神似乎也带着些许的希冀,想得到一个希望中的回答。。 郭客耸了耸肩,没有吭声。 “这种事,就算是真的,也肯定是罕见的很!我就从来没听说过!” 袁威在一旁开口。 “你是富家公子,衣食无忧,看病也有私人医生指导。有些事,你是不会知道的。” 吴迪白了他一眼。 “啪!” 袁威把筷子猛地往碟子上一放,脸色阴沉:“有完没完,今天这饭还吃不吃了?” “吃,吃!” 郭客急忙伸出筷子:“都别说了,这菜味道确实不错,筷子都动起来,尝尝!” “这个菜叫什么来着?” 吴迪也歪着头,做出佯装思考的样子:“白扒四宝!对不对?鲁菜我就知道一个海参、一个转什么大肠,其他的连名字都名听过。” “那是你见识少。” 袁威冷笑:“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尝尝我最喜欢的海参三大件。”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海鲜,大鱼大肉的我肠胃也受不了。” 吴迪却是有些挑食。 “有的吃就行了,有你挑拣的分吗?” 袁威一脸的鄙视。 “他们怎么能这样?” 周平原低着头,没因两人的插诨打撒提起精神,而是精神颓废,口中喃喃个不停。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子?” “周平原,你也别瞎担心,说不定你身体真的是有些问题哪?对了,郭客可是可以独自坐诊的大夫,让他看看你的情况。” 吴迪急忙给郭客使了个眼神。 “不管你以前有没有问题,反正你现在健康的很。” 郭客往嘴里舔了口菜:“所以啊!你不用胡思乱想,顶多就是多掏了点钱的事。” “是吧!” 袁威笑了起来,开口提议:“那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咱们今天好吃好喝,等下一起去歌厅嗨一晚!庆祝庆祝!” “呵呵……” 周平原摇着头,低声闷笑,笑声中甚至带着点哭腔。 “你们知道吗?” 他抽了抽鼻子,继续开口:“一开始他们说总共下来也就需要四千多块钱,可是,刚做完手术,我的钱就已经花光了!” 他猛的抬头,那么大一个男子汉,竟然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落泪。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尿管,挂着尿袋,跟袁威打电话借的钱!借了钱,还是我一个人就这样下去交的款!”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们知道吗?” 周平原声音哽咽,语气悲凉。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没人吭声。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啊!” 周平原一声嘶吼,猛地抓住身旁吴迪的肩膀:“他们是医生啊!救死扶伤的医生啊!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做?” “周平原,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吴迪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周平原抓住疼的:“我们刚才是说的玩的?” “真的?” 周平原豁然抬头。 “真的,真的!” 袁威在一旁急急点头:“你先把吴迪放开,千万别激动!” “哒!” 郭客的手掌已经按在周平原的肩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周平原抓住吴迪的双手就松了下来。 “老师还有流氓,父母也会打孩子,有几个没有医德的医生,没什么好奇怪的。” 郭客缓声开口:“就当是个教训,你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我们给你参考参考,也许,未必是他们有意害人也说不定。” “对啊!” 袁威更是一脸豪气的摆了摆手:“我那五千块钱,你不用还了,这总行了吧?” 周平原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浑身就像没有骨头一般,闻言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哼了哼。 “他没事吧?” 吴迪揉着自己的肩膀,把椅子拉的离周平原远远的,这才问向郭客。 “我没事。” 不用郭客回答,周平原已经抬起了头,虽然精神依旧憔悴,但看上去却也正常了许多。 “你们想听,我就说说。”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能不能换成白的?” “要不然,还是喝茶吧?” 袁威提议。 “喝点酒没什么问题。” 郭客知道周平原的身体状况,当即摆了摆手。 当下,茶水换成了酒水,周平原拿在手里,直接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片刻后,他把自己的经历徐徐道来,其间只把许红莹隐瞒了过去。 “男性的第一次,通常都很快,这不算什么毛病。不过单凭这一点,也不能说你真的没病。” 吴迪缓声开口。 郭客却知道周平原身体没事,只不过他的诊断,缺乏信服力。 “喏!” 袁威举着手机晃了晃,脸色也很不好看:“从我查的资料来看,单凭尿检,是没办法确诊前列腺炎的。更别提,查出那什么功能障碍了。” “彭!” 周平原身子一晃,酒杯已经落在了地上。 “真的是这样?” 吴迪脸色一变。 “我艹!” 袁威也是一脸的怒意,端起酒杯狠灌了一口。 “这叫什么事啊?我他妈活了那么大,还头一次听说世上还有这种事?” “那,我这手术……” 周平原喃喃。 “应该是给你划个口子再缝上,没关系,不影响身体健康。” 郭客猜测。 “呵呵……呵呵……” 周平原苦笑,随后又是大笑,最后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 吴迪跟袁威都把头扭了过去,不忍再看。 “还有,女的,女的那里是不是也能查出问题来?” 良久,周平原止住笑声,抬起头看向郭客。 郭客抿了抿嘴:“据我所知,女性的客户,在九龙怀仁医院才是大头。他们的机器里,有很多女性的病例,只要他们想,都能改一下名字,然后拿出来当做有病诊断。” “他们这不是犯法吗?难道就不怕法律吗?” 袁威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能证明?” 吴迪冷声开口:“你再去检查,肯定没病啊!这不就是被他们给治好了吗?” “我艹!” 袁威再次怒骂。 “算来,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咱们不醉不归!” 郭客摇了摇头,举起酒杯。 “不醉不归!” 吴迪扯开衣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小说断更了!” “屁!你那小说根本就没人看!” 袁威依旧不忘讥讽吴迪两句,也端起了酒杯。 周平原抬起头,看着同宿舍的三人,眼眶一热,强笑两声,也端起酒杯。 “干了!” 033 减肥的同学 申城理工大学,荷叶池。 说是池,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小一点的人工湖了,绕池一周的距离,甚至让同学中很多马拉松爱好者都表示满意。 清晨五点钟,黑暗尚未散去,路灯灯光随风摇曳,一人已经早早的来到了湖边。 来人身高约有一米八,体格修长、匀称,身上的衣衫在这个季节则略显单薄。 千层底的布鞋,浆洗的有些掉色的衣衫,显露着此人在财产的窘迫。 只有那怡然自得的姿态,通透纯粹的眼眸,让这位年轻人多出了份与他人不一样的风采。 “大学生活,确实比高中要宽松多了。” 轻轻活动着筋骨,郭客悠然感叹。 在他的高三学年度,有着复杂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离奇经历。 碰到了奇遇,有了一个古怪的梦境,身上更是莫名其妙多了一身功夫,为了坚持自己的正义,他每天奔波,整日忙的神魂颠倒、没空休息。 现在想想,当时的日子,过的还真是有够紧迫的。 而现今毫无压力的悠闲生活,则让郭客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背负双手,沿着湖边踱步,他看似随意的动作,一呼一吸间却有着奇特的韵律,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之为天人合一的罕见状态,在郭客的身上却是显的稀松平常。 在这种状态下,他体内的真气流转更快,前几日耗损的精气也可以尽快回补,滋养肉身。 “哒哒……哒哒……” 跑步声在身后响起,即使是这个时间,依旧有人早早的起来,开始了晨练。荷塘池,也不独属于郭客一人。 叶识雪迈动着双腿,控制着体内的呼吸,正沿着荷塘池缓慢的奔跑。 前方踱步的年轻人让她微微侧目,明明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只是个背影,竟然让她感到有些舒服,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对方。 好笑的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也泛起花痴了?不会是因为昨天看的言情小说吧? 看来言情小说真的不能多看,看多了,再聪明的人都可能会犯傻的。 在跑过对方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 相貌倒不算多么出彩,不过气质挺好,这样的人一般都较为耐看。 转过头去,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叶识雪开始缓缓加速。 继续奔跑出一段距离,一个最近几天经常碰到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她又来晨跑了? 看了眼对方的身材,叶识雪忍不住抿嘴一笑。 既是赞赏对方坚持不懈的毅力,也是为自己身材的完美而感到骄傲。 前方同样是位女同学,不过身材肥硕,肩宽腰圆,以叶识雪的估计,对方以不足一米六的身高,能有着不会低于一百五十斤的体重! 这种身材,确实应该锻炼锻炼。 迈着轻快的步伐,叶识雪从对方身旁如风般飘过,留下一个意蕴不明的笑意。 对方似乎理解错误,两眼一翻,回了一抹眼白。 “呵……” 叶识雪心中轻呵,当即就要加快脚步,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风一般的女子! “噗通!” 一声巨响,让叶识雪心头一跳。 什么鬼? 猛然转身,却见身后的那位女同学已经扑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原来刚才的白眼不是使给自己的。 叶识雪心思电转,第一个反应过后,惊恐随后就到。 “啊!” 尖叫声响起,她已经一脸慌乱的退回来跪倒在地,双手不知所措的来回舞动。 “你……你没事吧?” “我来看看!” 耳边有声音响起,眼前一花,一人已经出现在叶识雪的面前,正是刚才的那位男同学。 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郭客探手,把住晕倒在地的女同学脉搏,眉头当即就是一皱。 气血混乱,心跳紊乱,这个人情况竟然是十分危急。就算是朝着对方体内渡入真气,也只能减缓危险爆发的时间。 若是几天前,还能用血救人,不过现在吗…… 再说老用血救人也不是法子,万一被人发现,说不定就被人当成唐僧,人人都想着来一口。 “要赶紧送她去医院,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啊?” 叶识雪愣了愣,手忙脚乱的在身上乱摸了一通,才回过神来:“可,可我没拿手机!” 她晨跑的时候,身上不喜欢戴着其他的东西。 “没拿就去叫人啊!” 郭客一脸无语,看上去挺伶俐的小姑娘,怎么感觉反应那么迟钝。 “好,好!” 叶识雪慌忙起身,这个时候倒是想到了一点:“我有车,要不然我开车送她去医院吧?这样快点。” “好。” 郭客眼神一亮:“你开车去南门等我,我先带她过去。” “南门?” 叶识雪一愣,这里距离南门可有段距离,对方带着这样一个人过去,怕是不方便吧? 郭客没给她时间犹豫,一弯腰,双手已经托起昏迷的女同学,脚步一蹬,就穿向一旁的小树林。 抱着一个人,他的速度依然很快,甚至就连姿势也十分好看,让叶识雪真正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风一般的男人! 待到叶识雪在女生宿舍楼下叫嚷着让人抛下手机、钥匙,驱车来到学校南门的时候,郭客已经在门前等待。 “我来开车,你坐后面。” 郭客毫不客气的接过驾驶座,油门一踩,这辆粉色的宝马就直冲距离学校最近的曙光医院而去。 “她怎么样了?” 叶识雪在后座扶着那位女同学,看着对方昏迷的样子,依旧是心惊肉跳。 “气血……” 郭客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顺便把意思转换成对方能够理解的语言:“血压升高、心跳过速,身体有明显水肿,肠胃功能也出现了异常。” “啊!” 叶识雪一惊:“那么严重?” “也不算太严重。” 此时的郭客倒是一脸轻松:“毛病虽然多了点,但只要控制住,都不致命,就怕她出事的时候身边没人,救护车来的不及时。”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认识她?” 叶识雪抬头,眼带疑惑的朝着郭客看去。 郭客摇头:“不认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其实算是半个医生。” “半个医生?” 叶识雪重复了一句,也没深究这个问题,现在最重要的事身边的病人。 “那你知道她这是什么病吗?” “她没病。” 郭客朝后看了一眼:“她只是吃了些不应该吃的东西。” “什么东西?” “减肥药!” 034 借钱的郭客 “滋……” 宝马车司机此时显露出他高超的驾驶技术,在这种急速的漂移状态下,依旧把车稳稳停在空余停车位正中。 “下车!” 拉开车门,叶识雪首先晃晃悠悠的走了下来,手扶车门在旁边大吐特吐。 “我先去急诊,你在后面跟着。” 郭客弯腰把里面的女同学抱出来,并给对方留了一句。 “嗯,嗯。” 叶识雪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似的依靠着宝马车,就连郭客何时离开都没能注意到。 待到她恢复过来,赶到急诊科的时候,恰好看到郭客正跟一位实习医生有说有笑的聊天。 看样子,这位男同学还真是位医生啊。 “你来了!” 郭客也看到叶识雪,朝着对方招了招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梁世泽梁医生。” “梁医生,她叫……” 郭客声音一顿,这才想起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姓名。 “你是郭客的姐姐吧?你们俩长的真像。” 梁世泽上前一步,已经抢先开口,眼中更是带着亮光的伸出手来。 叶识雪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美人! 身材高挑,黑白分明的运动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隐隐勾勒出挺直匀称的曲线,上衣紧绷,凸显着女性的骄傲,腰腹收紧,尽显身材的黄金比例。 精致的五官,扎在身后的长发,细腻的皮肤更是仿佛在绽放光泽,这种女性,只要见过一面,就无法忘怀。 在申城理工,如果评选校花的话,大三管理学院的叶识雪定然榜上有名。 细看两人的长相,确实有些相像,难怪梁世泽以为她是郭客的姐姐。 “叶识雪,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郭客?” 叶识雪伸手跟对方轻轻一握,顺便瞅了眼郭客,别说,还真有点像。 “那位同学怎么样了?” “哦,已经送过去急救室了。” 梁世泽脸色一正:“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度过了危险期,也会安排到重症监护室全程监控,你们最好提前做下心里准备。” “啊?” 叶识雪闻言一愣,转首看向郭客:“你刚才不是说她没什么危险吗?” “理论上是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只不过人体复杂,谁也说不准。” 不用郭客开口,梁世泽抢先解释了一句。 “你们和病人什么关系,等下有可能会让你们签字。” “我们是同学。” 叶识雪顿了顿,继续开口:“只是同学,甚至就连那人姓什么,是哪个年级、住哪个宿舍也不清楚。” “这就难办了。” 梁世泽皱眉:“你们最好跟学校问一下她的情况,家属不在场,如果出现异常的情况,我们也会很麻烦。” 医院有专门的绿色通道,在没有家属,病人又昏迷的情况下优先救治,但这需要主任、院长的签名,根本不适用于紧急情况。 “同学不可以代签吗?” 郭客好奇的问了一句。 “紧急情况下,可以倒是可以。” 梁世泽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郭客:“不过,这种事是需要担责任的。” “你不会真的要签吧?” 叶识雪也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惊异。 现在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亲无故的,怕是没人会愿意担这个责任。 “只是危险的情况才会需要有人签字,我觉的,应该用不到。” 郭客脸色轻松的摆了摆手。 “可是万一哪?” 叶识雪眉头一挑,继续追问。 “哪有那么多万一?” 郭客轻笑。 “梁医生,又有病人过来了!” 远处护士的呼喊,打断了三人的对话,同时门外救护车警笛声不断,一片杂乱声紧接着就传了进来来。 “你们先看看,我先忙去了。” 这次来的病人看上去不少,梁世泽也顾不得再招呼两人,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准备上场。 “嗯,你忙你的。” 郭客点头。 “对了,还有这个。” 梁世泽一拍脑门,把一张纸条递了过来,随后就急匆匆朝着外面奔去。 “那么多病人?” 叶识雪看着门口推进来的那一个个担架,还有那不停的呼痛声,不禁微微侧过头去,不忍再看。 “看样子是工地上出了事,都是些外伤。” 郭客扫了眼,下了断语,随后又拿起纸条,朝着叶识雪抖了抖:“医院要咱们先给她交上住院押金。” “多少?” 叶识雪接过字条,随意的扫了眼上面的数字。 “五千。” 郭客抿了抿嘴,提议道:“要不然,咱俩凑一凑?” “可以啊!” 叶识雪点头。 郭客干咳两声,似乎是有些尴尬,小声开口:“我出一千,你出四千,怎么样?” “为什么?” 叶识雪双眉一挑,她倒是不在乎这些钱,只不过,凭什么啊? “你有宝马车开,肯定是有钱人,我没钱。” 郭客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 叶识雪却不吃这一套,一甩头发:“你一个大男人,难道好意思占我的便宜?” “等那位同学醒过来,她还会把钱还给我们的。只是一时救济,也不算占便宜。” 郭客岂是一般人,脸皮的厚度让他绝不会轻易脸红。 “呵……” 叶识雪耸了耸肩,上下打量了一翻郭客,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 一个大男人,面对自己,就算兜里没钱,这个时候也应该装一装吧? 顿了顿,叶识雪才淡淡开口:“好吧,我拿四千。” 郭客嘿嘿一笑,搓着双手继续开口:“那个……能不能把我那一千也先给垫上。” “嗯?” 叶识雪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鼓起:“你有没有搞错?你那一千也要我垫?” “你看,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其他东西。” 郭客干笑。 “电话!” 叶识雪从包里拿出手机。 郭客老老实实的把电话号码说了出来。 叶识雪拨通电话,对面响了半天,才被人接通,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谁啊?” 郭客听得出,对面是吴迪的声音。 “是郭客吗?” “他不在,你是谁啊?” 听到是个女声,声音还很好听,吴迪精神猛地一振。 “谢谢。” “咔……” 电话挂断,叶识雪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回包里。 长发一甩,一脸的豪气:“走,随我交钱去!” 035 致命的减肥 周媛媛醒来的时候,距离她晕倒,已经过去了两天,父母在病床一旁哭的双眼红肿,不停抽泣。 期间,有好友、老师前来看望。 叶识雪闻询也赶了过来,对于这位救命恩人,周媛媛一家自然表达了万分的感谢。 至于没来的那一位郭姓同学,他们也是问了电话,打过去表达了感激之情。 对于自己为何晕倒,周媛媛也有些猜测,与叶识雪转述郭客的诊断相互印证过后,她已经确认。 就是自己前段时间买的减肥药有问题! “叫你不要乱买,你不听!现在好了,身体出问题了吧!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当时要是来的稍微来晚一些,很可能就已经没了啊!” 周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月的工资本就不高,对于周媛媛花那么多钱买减肥产品从一开始就不乐意,此时更是借故宣泄着怒火。 他脸颊扭曲,双手舞动,口中愤愤不平。 “也是怪你妈,当时也不知道劝劝!” “这怎么能怪我?” 周母在一旁哭天抢地的叫起屈来:“媛媛的身材都这个样了,难道不该减减肥?吃点减肥药怎么了?那么多人吃,谁知道到了媛媛这里就出事了?你就是心疼你那点臭钱!” “好了,你们别说了!” 周媛媛终于忍不住,坐在病床上大喊了一声,摆动的手臂甚至差点挣脱了手上的吊瓶。 “乖女儿,别激动,别激动,妈不说了,不说了啊。” 周母神情一慌,急忙开口劝慰,唯恐惹得女儿生气,医生可是专门叮嘱过,女儿需要静养。 周父哼了一声,扭过身去,也不再吭声。 “妈,我手机哪?” 周媛媛喘了口气,可是摸索自己的手机。 “你要手机干什么?” 周母的脸上有些不悦:“医生说让你静养,最好不要碰手机来着。” “我发个朋友圈。” 周媛媛皱眉:“和我一起买减肥药的,还有好几个同学哪,我得提醒她们一下。” “还有那永生制药,他们的产品出了问题,我不得问问怎么回事?” “对啊!” 周父猛然转身,双眼大亮:“女儿,我们告他们!不仅要让他们退回买药钱,还要让他们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 “这样可以吗?要不然就算了。” 周母有些担忧,毕竟是小家小户,一听说打官司就有些心怯。 “妈,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周媛媛怒意上冲:“他们是大公司,不知道有多少人买过他们的减肥产品,多少人受害哪?况且,您女儿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没错!” 周父双手握拳,狠狠挥舞:“永生制药可是大公司,如果出现这种丑闻肯定会影响他们的业绩,我们还能借机会多要点钱。” “爸!” 周媛媛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们找上永生制药,永生制药的法务人员已经率先出现在她们面前。 ………… 就在第二天。 “您好,我是永生制药法务部的林峰。” 这是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头发打着发蜡,胡须刮的干干净净,手提一件黑色的公文包,标准的一副商务人士的打扮。 只是在他身后,还有两位身材魁梧的西装大汉,戴着墨镜一动不动,显的分外骇人。 放下水果篮,林峰从一旁拉过一个看护椅,对着周媛媛的病床坐了下来。 “看上去,周女士恢复的不错。” “哼!假惺惺的做给谁看?你们来的倒是很快,我们也正想着要去找你们!” 周父冷哼一声:“我女儿就是买了你们的药,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应该怎么办吧?” “对于周女士的遭遇,我们也表示十分同情,但这并不能表示,你们就可以污蔑我们!” 林峰先是客客气气的表示了关切,随后脸色一冷,当场就翻脸。 “我们永生制药自创建以来,就一直以维护百姓健康为宗旨,服务社会为己任,更是曾多次被评为新朝、州府级别的先进单位。” “我们的荣耀,是上千兢兢业业的工作、科研人员拼搏出来的,绝不容许别人污蔑!” “切!满嘴官话,你唬谁啊!” 周父虽然心中气势一弱,但表面上依旧硬气十足:“我女儿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服用了你们的那什么西布曲明减肥药,这就是你们的责任,别想抵赖!” “没错!” 周媛媛躺在病床上给父亲撑腰。 “谁告诉你们,周女士的病,跟我们的药有关了?” 林峰冷冷一笑,转首跟身后一位黑衣大汉勾了勾手指:“你去请这里的解主任过来一趟。” “是!” 黑衣大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你们别想否认!” 周媛媛心中咯噔一声,强自撑起自己的身体:“我前段时间,就吃了你们家的药,别的什么都没做,就出现了这种事,不是你们的责任,还是谁的责任?” “那倒未必!” 林峰冷哼:“我们怎么知道,你在服用我们药的时候,有没有服用过其他药物?而且,和我们的产品有抵触的东西可是不少,谁知道你有没有犯没犯过?” “你……” 周媛媛一家三口怒火上涌,却被那黑衣大汉冷哼一声,硬生生不敢动弹。 “怎么了?” 门前人影晃动,急诊科的主任医师解帆带着两个实习医生走进屋里。 “解主任。” 周父急忙上前一步:“你可要为我们评评理啊!” “解主任当然要评理。” 林峰淡笑着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我想问问解主任,这位周女士的突发病症,是不是一定能确诊为是服用了我们公司的减肥产品导致的?” “这个……” 解帆一愣,面色露出迟疑。 “解主任,你说啊!” 周父抓住解帆的双手,拼命的摇晃。 “这个……,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这位病人因为肥胖,原本就有很多突发疾病的隐患,所以是不是减肥产品的问题,我这边也没办法给出答案。” 解帆悄悄看了眼周父,随即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你们好好养病,我还要去别的病房转转。” “解主任!” 周父脸色一白,还想伸手拦截,就被一位黑衣大汉给拦了下来。 “怎么样?听明白了吗?” 林峰冷笑着坐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畜生!” 周父大骂,周媛媛则脸色惨白的依靠在母亲的怀里,两眼呆滞的一声不吭。 “辱骂他人,需要负什么责任来着?” 林峰侧了侧头,轻呵一声:“算了,这个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但是!” “周女士在朋友圈散播我们永生制药的负面消息,造成恶劣的影响,甚至因此让我们多家经销商退款退货,总金额达八十多万元,你们是不是该负些责任?” “什么?” 周父脸色一白。 “你胡说!” 周媛媛猛地从母亲怀里蹦起:“我只发了一个朋友圈,就几十个人看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林峰冷哼:“你发了别人就不能转发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打个电话,就能让你蹲牢狱!你信不信?” “你……你们……” 周媛媛伸手指着林峰,手指轻颤,上下牙齿不停碰撞,终于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036 买药的经历 对于医院里发生的事,郭客并不知情,自那日过去之后,他几乎就把那件事彻底给忘了。 此时的他,正在申城最大的中药市场里游逛。 来自葛小乙的梦中传承,自然不会仅仅是不死真气和凝练药血的法门。 更主要的,则是那浩如烟海的医家典籍、万千药方和玄妙医理。 能年纪轻轻,就成为传承数千年的药王谷谷主,葛小乙岂是泛泛之辈? 对于医道的理解,他可是被称之为药王谷数千年来的第一人! 郭客此行,就是准备采购一些药材,按照梦中的传承,自己动手先炼制一些丹药试试手。 他总不能动不动就滴血救人? 第一次炼制药物,郭客不打算炼多复杂的,先以专治刀、枪、跌倒诸伤的金疮药和强筋锻骨的百宝丹为主。 另外,有可能的话,再配制一种杀人放火必备用品,化尸水! ………… 四周弥漫的都是草药的奇特香气,身边则是人流不断,大包小包的草药不断的从这里分散出去,散落到申城大大小小的中医药铺子里面。 这里的药材铺子大都成建于四十多年前,房屋老旧,装药材的东西也很随意,有的更是直接以一个个开口的麻袋展露在外,任人挑选。 打眼一扫,这里不怎么像中药市场,倒像是给饭店食堂供货的佐料铺子。 实际上,很多佐料批发客,就是来这里采购产品。 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显眼,郭客却很满意这个地方。 齐全的药材,足可以提供他想要的东西。 据说,申城将近七成的中药材,都是来自于这个药材批发市场。 在这里,郭客已经逛了将近一个小时,有时候还会朝着店铺老板询问几句,倒是对大部分中药材都有了些了解。 没办法,梦境传承中的药物,跟自己所在这里的药材根本不一样。 有的长相形状倒是差不多,药性却是天差地别,这都需要郭客化身神农,亲自入口体验药性,和记忆中的某些东西一一对照。 幸好,药材虽不一样,药理却是相通,换个名字,更换几种药材,一样能够炼制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逛了半天,郭客终于踏进了一家药材铺子。 相比起其他的铺子,这家相对要正规一些,一样样药材摆放整齐,药材的名字、药性也一一记在一旁,让人对此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不少中成药,和一些处理后的药材粉末,以供选择。 “大叔你坐。” 随声望去,在药房侧门,坐着位问诊的医生,年龄不大,开方拿药却十分娴熟。 旁边有几位病人坐在那排队,都是些中老年患者。 如今中医没落,也只有年纪大一些的,西药疗效不明显的人,才会选择服用中药,这是新朝的普遍情况。 郭客进了门,先是围着各种药材转了一圈,不时的拿起一个品尝品尝,并没急着采购药材。 “这位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看郭客一直不吭声,还白吃自家东西,虽然不值钱,但看着也是别捏。 店里的售货员终于看不过去,主动迎了过来,站在郭客身旁客客气气的开口。 “我想要点三七、草乌、红花、当归……,其中红花二两、当归二两七钱,防风一两……” 郭客拍了拍手,直起身子开口。 “您稍等一下!” 售货员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妈,记性根本跟不上郭客的语速:“我去拿纸笔,记下来。” “好的。” 郭客点头。 片刻后,售货员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禁心头犯晕:“先生,您确定是要这些吗?” 采购很多种药材的她也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商户间的大宗交易。而这位,每一样都只要一丁点,几乎没有一个超过三两的。 有的更少,比如麝香,只要一克。 当然,麝香较贵,一克也需要八百多块。 “很确定,麻烦给我抓药吧。对了,再给我拿一个便宜点的研钵和一个小药剪。” 郭客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好的。” 售货员呆了下,随即点头,另外招呼了一人,两人一分,各自拿药。 拿药,过称,打包,整个过程,郭客都全程监视,有时候还会皱皱眉,表示对药材的不满意。 这个时候,梦中的葛小乙似乎附在了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其实,悄然从体内散发。 那是对医药之理发自内心的自信! 虽然没说话,但郭客锐利的眼神,却让两个售货员全程紧张,老老实实的拿药,不敢吭声。 看着郭客,她们就像在面对自家那位行医几十年的老板一样,尤其是看待药材的眼神,简直不要太相像。 片刻后,一大摞药材已经包好,仅剩的两样则需要医师亲自去取。 售货员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小踱步来到正开方的医生面前:“杨医生,有位客人需要点麝香,川贝母货架上也不够了。” “哦!” 医生这时刚刚给一位中年男人把完脉,正在思考着药方,写到半截,却僵在原地,皱起眉头。 “稍等一下,我把这个方子开完。” 抬起头,他朝着郭客不好意思的一笑。 “没关系,你忙。” 郭客摆手。 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谁知这位医生不知道是被打断了思路,还是有什么难处,举笔半天,就是没有下手继续开方。 “独活20,熟地18,补肾壮骨。”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医生双眼一亮,忍不住赞了一声:“没错,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他猛然抬头,才发现给自己打开思路的,竟是刚才的买药少年。 “是你!” 转瞬间,眼色就变得有些复杂:“厉害啊!” “算不了什么。” 郭客摇头:“就算没有我提醒,你也应该能够想得出来。” “那不一样。” 医生写下药方,交给身旁的售货员去取,本人则站了起来,跟郭客握了握手:“杨勇琼,不知道怎么称呼?” 他自家人明白自家事,也许没有郭客提醒,他真的能想通过来,但这也是因为他诊过病人,多次印证得来的。 而对方,则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药方和一旁的病人,就能看透自己开药的思路,并提供点拨,只是这般见识,就不是自己能比得了的。 “郭客。” 两人虚握一记。 “我爷爷老是说我不是学中医的料,开方单板,不知变通,天分不足,以后成就也有限。” 杨勇琼看着年轻的郭客,略显落寞的摇着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学中医果然讲究悟性。” “那也未必。” 郭客苦笑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举动,竟然打击了对方。 他能有今天的水平,可不是什么悟性、努力而来的,而是纯粹就是靠作弊。 “算了,我给你拿药。” 杨勇琼摇了摇头,一脸落寞,转身去了里院拿药去了。 037 愚蠢的威胁 拿药的时候,杨勇琼的爷爷也露了一面,是位慈祥的老者,整个谈话挺让人愉悦的。 当然,最值得高兴的,是原本价值将近四千的药材,杨老爷子做主三千卖给了郭客。 这也让郭客几乎榨干的钱包,再次有了些许的富裕。 可惜,高兴的心情在校门口就宣告结束,被人强行打断。 “稍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对着面前的商务男比划了一下手势,郭客从兜里拿出电话接通。 “喂!” “是我,叶识雪。” 叶识雪的声音似乎有些急躁、愤恨。 “嗯,有事。” 郭客的声音依旧随意。 叶识雪声音一重:“你知道周媛媛的事吗?” “她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郭客扫了眼对面的男子,面色不变。 “不是。今天中午,长生制药的人去找周媛媛了。” 电话里,叶识雪的声音冰冷,即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也能猜得出她此时的脸色。 “因为周媛媛发了一个朋友圈,长生制药的人,以她损害商品声誉罪,说要告她,并让她赔偿经济损失。” “哦!” 郭客点头:“然后哪?” “周媛媛气急之下,当场晕倒,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叶识雪声音依旧。 “她现在怎么样了?” 郭客脸色不变,再次扫过对面的男子,眼神已是变的淡漠冰冷。 “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叶识雪继续开口:“也许是长生制药的人也害怕把她逼得急了,并没有继续为难周媛媛。只是让她删了朋友圈,并在朋友圈和长生制药提供的公众号上发表了认错宣言。” “狗屎!” 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位漂亮姑娘嘴里说出的话。 “还有,他们从周媛媛那里问到了你的事,我担心他们会去找你,你小心点。” “谢了,我没事。” 郭客嘴角微翘,轻轻点头。 “万一,他们真的去找你,记的给我打个电话。” 叶识雪在电话里哼了哼:“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能一手遮天?” “好,如果碰到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郭客点头,随后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郭客?” 对面的商务男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是我,你们是谁?” 郭客提了提双手的药包、手机,示意没有办法握手。 “我叫林峰,来自长生制药法务部。” 林峰淡笑着收回手掌,同时习惯性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衣服的档次很低,家境很差。 作为一位普通的大一新生,面对社会上的成年人和自己身后的两位大汉,眼神始终未见变化,心性成熟。 手里的东西传来浓浓的中草药味,看来懂一些医术,难怪当时会说出那种话。 “长生制药?” 郭客微微额首:“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那里谈,怎么样?” 林峰朝着不远处的一间西餐厅一指。 “好啊!” 郭客点头。 ………… 学校附近的西餐厅,主打的就是温馨、实惠,档次自然就上不去。 好在,环境还行。 “咔嚓……咔嚓……” 郭客手拿药剪,轻轻的处理着手上的药材,动作稳定,神情一丝不苟。 “你们先下去吧。” 看着对面座位上的郭客,林峰眯了眯眼,在心中哼了一声,对着身后两人摆了摆手,整了整领带上的别针,才一脸正色的坐了下来。 “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了?” “哦?为什么找我?” 郭客拿起一个药材,轻轻吹掉上面的尘土,并未拿正眼看对方。 “减肥药!” 林峰声音一重,身躯前倾:“前几天周媛媛出事,你在事实尚未清楚的情况下,就把事情放在我们公司生产的减肥药身上,这可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我不明白你在说的什么。” 郭客耸肩,换了一种药材开剪:“不过周媛媛的事,我确实知道,她难道不是因为吃了你们的减肥药出的事吗?” “当然不是!” 林峰声音一提:“我们的产品,绝对的安全!”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郭客抬起头,淡笑着看过来:“我记得你们的减肥药上写着很多的禁忌来着。” “不要岔开话题!” 林峰声音一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周媛媛信以为真,在朋友圈发布我们产品的不良讯息,给我们公司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 “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当时说了你们减肥药有问题?” 郭客扫了眼对方胸前的那枚别针:“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有恶意诽谤的嫌疑,会给我个人带来多大的不良影响?” “你!” 林峰脸色一滞。 好半响,他才冷哼一声,伸手关闭了别针上的录像。 同时,他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副彬彬有礼:“郭客,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管好自己的嘴,别胡说八道!” 他扯开衣领,态度粗鲁的冷声开口:“有时候,你的一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你根本无法承受的后果。” “啧啧……” 郭客似乎没发现对方的变化,手中依旧“咔嚓……”声不断,口中则是啧啧作响:“林……林什么来着,你刚才这句话,是不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 林峰坐直身子,一整衣衫:“我只是作为过来人,好心的给你提醒一下。”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家。” 郭客轻轻一叹:“看来,我是有些天真了。” “没错,你总算明白了点道理。” 林峰居高临下的一笑。 郭客仿佛来了谈兴,抬起头,对着林峰开口:“你知道吗,我来自浑栾市。” “那又怎么样?” 林峰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无法在气势上压制对方,还屡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这种感觉,让他分外反感,因而才会选择用这种野蛮的方式,想要压倒对方。 可惜,对方似乎软硬不吃,反倒是自己,一直被人牵着走。 “浑栾市一直被人称作是混乱之城,我以前也是以为,除了浑栾市,别的地方肯定没有那么黑暗。” 郭客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惜,出来了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繁华的申城,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是不少,只是更加隐蔽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峰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我没心思给你多废话!我最后警告你,管好自己的嘴!别给自己找麻烦!” “呵呵……” 郭客轻笑,再次吹了吹手中的药材:“林先生火气很大啊!我看你双眼赤红、额头发青、肤色有异,这种状况,很容易出现急性心梗,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彭!” 林峰猛拍桌面,大声怒斥:“郭客!看来你没有长记性!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不能怎么样你?” “你太天真了!” 冷哼声中,林峰转身而走,大步朝着门外行去。 身后,郭客轻轻摇头,朝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请给我来样点心。” 点心的样式十分好看,味道也不错。 郭客拿起一旁的刀叉,慢慢的品尝,同时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那人猛然捂胸,浑身僵直的倒了下去。 瞬间,惊叫声,杂乱声,响成一片。 只有郭客所在的位置,始终显得舒缓、宁静。 “有时候,你的一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你根本无法承受的后果。看样子,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啊!” 038 再次的诊病 又是一周的周末,对于申城理工大部分学生来说,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学后的一次放松。 而对于某些家庭不富裕的学生来说,则是必要的挣取金钱的机会。 “周平原哪?” 郭客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朝着周平原的床位看去:“一大早就没见到他。” “估计是跟他女朋友鬼混去了。” 袁威抱着电脑,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游戏。 “不是。” 吴迪停下码字,转过身来开口:“他也找了个兼职,去上班去了。” “什么?” 袁威一愣,就连手上的游戏都顾不得了,在座位上扯着嗓子仰天大吼。 “有没有搞错!别人宿舍一到星期天,就是逛吧撒欢的,咱们宿舍倒好,四个人里面有三个兼职的,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两个好不好?” 吴迪翻了翻白眼:“你和我都闲着啊!” “呵呵……” 袁威瞥了眼吴迪:“那你把小说停下,咱们今天出去转转,我请客。” “那不行!” 吴迪当即转身:“我可不能断更,这是原则性问题。”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郭客无语的摇了摇头,他也搞不清楚,袁威和吴迪两个人,怎么就跟前世有仇一样,只要是在一块,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赶到诊所,上周破碎的玻璃门已经换上新的,诊所墙壁上更是多了一些大字画。 祖传中医,正骨推拿! 下面有一排排的文字,详细介绍了郭客的收费情况。 总体而言,差不多就是第一次八百,其后半价,复杂的情况另外算。 好吗,没经过自己的商量,王老板就已经安排妥当。 王老板、马大姐都在,准备了一下,一天的工作也就此开始。 “郭大夫,我又来了!” 没过多久,上周的那位腰椎间盘突出的病人吴强生就跨入诊所。 这一次,他没有靠别人搀扶,独自一人进来,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与上一周一脸的暮气判若两人,看到郭客后更是一脸激动的握手。 “郭大夫真是神医啊!神医啊!” 当天他回去之后,就明显感到身体情况的好转,但还是担心是不是只是一时的好转,一直等过了两天,他才终于肯定,自己的身体真的好了! 多少时日的疼痛一遭摆脱,那种轻松,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不足为外人道。 “吴老哥,现在不说我坏话了吧?” 王老板坐在一旁嘿嘿连笑。 “怎么会?怎么会!” 吴强生顿足:“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的难听了些,王老板莫怪!也是多亏了王老板,请了郭大夫这样的神医,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哪!” “知道谢我就好。” 王老板懒洋洋的起身:“既然确认了疗效,那就把上次的钱给了吧。对了,这次也让小郭给你看看,巩固巩固。” “对,对!” 吴强生连连点头,弯腰就取钱包:“等下次来,我一定给郭大夫送上一个锦旗!” “第一次八百,往后都是半价,看你是我们这里的第一位客人,就收你一千吧。” “不贵,不贵!” 吴强生对此没有丝毫意见,他这一年多来,在这腰上花的钱,估计都已经上万了,却一直未见好转,这些钱,他自然不会在意。 “对了,我今天还约了位朋友,等下就会过来,他腿脚不好,麻烦郭大夫也给看看。” “没问题!” 王老板代替郭客开口,更是大手一挥:“小郭的医术没的说,一定给整治的妥妥的。” “看看再说。” 郭客淡笑开口,把手边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吴先生,我先看看你的情况。” 在他的手边,有着各种各样的药材,有的已经处理完毕,有的还在处理。 在此之前,他已经和王老板商量好,他自己配的药,从诊所里卖出去,王老板抽两成,其他的都归郭客。 至于药物的安全问题,是否适合销售,王老板丝毫没有考虑。 检查了一下,又刺激了一下吴强生的背部肌肉,激发里面的潜力,变换了几次体位,让他的腰椎骨骼充分活动了一遍,相当于做了一次深度按摩。 “好了,下来走走吧!” 郭客冲洗了双手,就看到一脸舒畅的吴强生在一旁轻轻扭动着腰部。 “郭医生,说实话,我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敢这么扭腰了。” 吴强生一脸的感慨。 “吴先生,虽然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不代表你以后还会没事。相反,如果你继续保持高强度劳动的话,你复发的可能性更大。” 郭客叮嘱了一句:“所以,以后怎么样维持身体的健康,才是关键。” “哎!” 吴强生笑意收敛,轻轻叹气:“尽量吧。” “小郭,来客人了!” 楼下响起王老板的喊声。 郭客无奈摇头,他实在很不理解,为什么王老板一定要把进来诊所的病人,叫做客人? 就如他自己一定要郭客称呼他为王老板一样。 楼下的来人,果然是吴强生的熟人。 郭客检查了一下,两者的情况很不一样,这位是腿部骨头受伤。 “你这是重物撞击导致的骨折,还有一点碎骨在,虽然不太明显,但已经影响了正常的运动。” 病人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打扮干净利落,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看上去比吴强生还要年轻一些。 姓韩,据说是经常在吴强生的水果摊买东西,一来二往就熟悉了。 “两种方案。” 郭客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去医院进行手术,他们会给你把断的骨头锯开,取下碎骨,然后植骨、固定,最后恢复完整再拆卸钢板。” “那第二种选择哪?” 这位病人皱了皱眉,似乎不怎么钟意这个选项。 “第二种,就是我帮你理顺骨头,用夹板固定,但是你的骨骼增长会有些变形,断处会变粗。” 郭客说出第二种选项。 “能不能不用夹板?” 病人抬头看向郭客,他关心的重点,倒是出人意料,不过他随后就给出了答案。 “我需要工作,不能带着夹板。” “这样啊!” 郭客沉思片刻:“也行!我看你的工作应该不累,只要注意一下,问题不大,不过同样的,以后骨骼变形,也有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很严重吗?” 病人有些担忧。 “不会太严重,就是在跑步、走远路的时候,会比一般人承受力弱些。” 郭客开口。 “那没关系,就选第二种吧!” 病人松了口气,他这个年纪,也不会想着什么强力运动了。 “那好,小郭,你带他上去。” 王老板一拍手,又凑到郭客耳边,小声开口:“没必要说第一种选项。还有,别一次就治好,让他多来几趟。” 郭客没有吭声,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送走了这位客人,等到天色一黑,王老板和马大姐就各自离开了诊所,本以后今天也就到此结束了,谁知就在后半夜,又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诊所面前。 车门打开,一位带着大号墨镜的女子在几人陪同下,走进了诊所。 039 来往的众人 “咯吱……” 玻璃门被人推开,两男两女踏入诊所,环视一周,目光就放在了正自研磨药材的郭客身上。 瞬间,就有三人把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介绍的人提前打过招呼,但这大夫也太年轻点了吧!医生,向来都是中年之后人的舞台! “买药还是看病?” 郭客停下手上的动作,也看向来人。 在他看来,这是一群蛮奇怪的组合。 一位披着风衣、带着大号墨镜的神秘女子,身旁立着一位眼中尽是审视的男人,这男人郭客看着还有些眼熟。 两人身后,还有一男一女,男子体格健壮,下盘稳固,面上没什么表情,看样子像是个保镖。女性则三十出头,气质成熟,双眼锐利,一看就是性格强势不好招惹。 从衣着上看,应该是有钱人,而这种人,通常不会出现在这种小诊所里的。 “你就是郭客?” 墨镜女身旁的男子皱眉开口:“我们是周楠医生介绍过来的。” “哦!” 郭客恍然,周楠给他通过一次电话,说是会有一个朋友要来这里看病。 “是哪位身体不舒服?” “晴晴,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位成熟的女性猛然开口:“我给你介绍的那位医生其实也不错。” 闻言,郭客摇了摇头,垂首继续手上的动作。 欧阳晴的表情则是有些迟疑,不过对于好姐妹的信任,还是占据了上方。 “彤姐,要不然看看再说吧,反正都已经来了。” “晴晴!” 彤姐脸泛不悦,不过还是挨不住对方一脸的哀求,终于放缓了语气:“那好吧!解帆,等下你可要帮忙看着点。” “那是当然。” 曙光医院急诊科的解主任轻笑着握住欧阳晴的柔荑,连连点头。 “小大夫,你给我们晴晴看看吧!” 彤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朝着郭客开口,语气傲慢:“治好了,钱自然少不了你的。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敢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哒!” 郭客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把药杵放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人都能够活那么大年纪,也真是奇迹! “抱歉,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 “要不然?” 彤姐眼眉一挑。 郭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过去:“那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耳朵不好使,刚才没听清楚。” “你!” 彤姐一怒,还要发火,双眼跟对方一个对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话音刚到嗓子,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紧咬牙关,一字一字的开口:“给我们晴晴看病!” “你就是用这种语气请人看病的?” 郭客声音淡漠。 “哼!晴晴,咱们走!” 无形的怒气上涌,让彤姐猛然跺脚,扯住身前的墨镜女就要离开。 “彤姐!” “怎么?你一定要不听话?” 彤姐脸色僵硬,声音冰冷,她可不是一般的经纪人、助理,而是足可以影响欧阳晴前程的存在。 欧阳晴闻言一呆,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拉扯着出了诊所。 解帆看了看郭客,也是轻轻摇头,估计也是不看好郭客的医术,当下没有选择挽回,跟着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功夫,面包车就带着匆匆而来的四人呼啸而去,眨眼间不见踪迹。 “这都叫什么事?” 郭客无语摇头,继续摆弄起自己的东西。 “咯吱……” 不过片刻,诊所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两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老板人不在?” 其中一人扫了一圈,似乎是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才把目光放在郭客身上。 “王老板出去了,你如果找他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郭客抬起头,看着两人,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 这是两个带着大檐帽的男子,一身仿制外国知名品牌的运动服,身躯摇晃,眼神不正,让郭客想起浑栾市的某些混混。 “以前没见过啊!新来的?” 其中一人肤色较黑,朝着郭客轻佻的抬了抬下巴。 郭客摸不清对方的来路,只得轻轻点头回道:“嗯,刚来没多久。” “是老板的亲戚吧?” 对方继续追问。 莫非是冲着王老板来的? 郭客摇头:“不是,只是恰好碰到这里招人,来试了试。” “是这样啊!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出来打工怎么没找身边人?这样不是安全许多?” 对方似乎挺关心郭客的情况,招呼中透着热情、关切。 郭客嘴角含笑:“外地人,在申城没什么亲戚朋友,有的活干就行了。” “这样啊!” 对方点头:“那你忙,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郭客托起下巴,看了看屋角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就在刚刚那不大一会的功夫,刚才的那两人,七次扫过摄像头的位置。 而且至始至终,都以大檐帽遮住了脸庞,让摄像头无法直视他们的长相。 “古怪!” 嘀咕了一句,郭客摇头继续忙碌。 兴许是今天真的不适合工作,没过多久,又有一人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郭客,真的是你?”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周明志大笑着走了过来:“一开始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一位同名同姓的人,想不到真的是你!” “你的伤好了?” 看到对方,郭客也是双眼一亮,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在申城,他的故人可是不多。 “好得差不多了!” 周明志小心翼翼的拉过椅子坐下:“医生说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对了,你不是大夫吗?你给我看看。” “嗯。” 郭客点头,示意对方把手伸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我怎么没听余先生说过?” 周明志一边伸手让对方把脉,一边好奇的开口。 郭客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你也知道,我以前跟着余叔做私家侦探的,免不了跌打损伤,就自学了一下医术。” “那你天分不错,给我治病的医生都说你处理的伤口很好。” 周明志点头,看样子,他并不清楚郭客医术的水平。 “你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 郭客松开脉搏,眼泛古怪笑意:“伤口虽然还没完全愈合,但养几天应该也就行了。别的没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了,怕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是吧?” 周明志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经过这次的事后,我好像力气大了很多。” 他弯起手臂,捏了捏自己的弘二头肌,兴奋的挥了挥。 “不会是那几刀,没捅死我,反而激发了我的潜力吧?” “谁知道哪?” 郭客双手一摊:“对了,那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给捅上了?” “哎!” 周明志笑意收敛,轻轻摇头:“你还是不要打听了,知道的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哦!我这次来,也是要提醒你,你救了我,很可能会被人盯上,最近小心一些。” “看来你的麻烦不小。” 郭客轻笑,笑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还别说,刚才这里就来了两个古古怪怪的人。” “嗯?” 周明志猛然抬头:“真的?” “是啊!” 郭客点头,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 周明志听完郭客的话,眉头一皱,当即起身。 为防万一,他不能在这里呆了,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人盯上,若是连累了郭客,那才是罪过! “你小心点,别告诉别人我来过。” 叮嘱了郭客一句,他急匆匆的就奔出诊所。 黑暗中,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吊在他的身后。 040 突发的急症 黑夜之中,周明志正神色慌张的朝着远处奔跑,距离远处的酒吧街越来越远。 明明身后没人,但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让他心惊肉跳,尤其是在靠近酒吧街的时候,更是如寒芒倒刺扎在背上一般,让他几乎血液凝固。 来不及过多思考,甚至没有时间呼救,他已经反身狂奔,夺路而逃。 他的直觉没有错,两个黑影紧随其后,从酒吧街游荡的人群中穿出,径自朝着他追来。 这两人很明显精通追踪之术,脚下无声,身形隐藏在黑暗和监控的死角,悄无声息的靠近周明志。 只不过有些与往常不同,虽然他们紧追不舍,不给对方留下丝毫的喘息呼救的功夫,但过了许久,竟然还是没能把周明志了结! “二傻,从西面包抄!” 耳机里响起老大的声音,一人奔跑的方向一变,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周明志包抄过去。 可惜经验丰富的他们,再次失了手。 “怎么回事?这家伙难道是行家?” 有人疑惑的开口。 “不像啊!” 老大小声嘀咕:“这家伙挑的路,可都不是行家会选的。而且他那样子,哪里像行家?” “这家伙体力真他妈不错,不是说被褚亮捅了几刀,刚刚出院吗?” “管他有什么鬼!前面都没人了,咱们直接怼上去,我看他娘的往哪儿跑!” 二傻憨声开口。 “艹!想不到二傻也有聪明的时候。” 老大一笑:“就这么办,都别藏了,用帽子遮住脸,小心点摄像头,把他给我逼到胡同里!” “呼……呼……” 胸腔急速起伏,呼吸如风箱煽动,周明志脚步一停,眼眶不禁猛然收缩。 就在他前方,这条胡同的巷口,两个身影猛然出现,在灯光下,他们手中那狭长的物体,更是闪闪发光。 刀! 被这东西捅过一次,周明志可谓印象深刻,还没等对方靠近,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传来阵痛。 “呼……呼……” 急速的奔跑,让周明志的嗓子跟火疗似的生疼,心中的惊恐,则让他浑身冰凉。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脸上带着到刀疤的老大提刀缓缓走过来,大口喘气,显然也是累的不轻。 “救,救命!” 呼救声,终于从周明志的口中涌出,奈何干涩的嗓子,让他的声音早已失真。 “现在想到救命了?早干嘛去了?” 有人嗤笑,同时前二后四围了上来。 实则不是周明志刚才不想呼救,而是这一路狂奔,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一丁点的喘息功夫,他但凡气息稍微有些不匀,就有可能被人追上捅上两刀。 周明志到底不是一般人,数次死亡临身的经历,让他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大大减少。 当下牙关一咬,胆气一壮,低吼一声,就朝着前面的两人冲了过去。 “我跟你们拼了!” “小样!” 老大单手把玩着西瓜刀,刀光闪烁,煞是好看。 他没干这行之前,可是从顶尖安保行列里退下来的,一手刀法,尤其惊人。 对付一个普通人…… 我艹! 这是什么情况? 却见狂奔而来的周明志,双眸赤红,浑身热气蒸腾,白色的烟气缠绕全身,脚下一踏,直接就冲出好几米远,整个人就跟深林里的暴熊一般,狂冲而来。 那股气势,直接让老大双眼一瞪,几乎当场卡壳。 “彭!” 三条人影一触即分,刀光染血抛飞,而两人也重重的砸在巷道两边,就跟软泥一般缓缓滑落地面。 至于那周明志,则是继续飞速狂冲,片刻后就不见了踪影。 “老大!” “海哥!” 另一面的四人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惊叫着奔了过来,把那躺在地上拼命喘气的两人给扶了起来。 “嘶……嘶……” 老大贴着墙壁,口中抽气不止:“肋骨断了,别碰哪里!艹!这是碰上硬茬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 有人开口:“我们继续追?” “追个屁!” 老大怒骂:“那家伙扮猪吃虎,你们能保证拿下他?” 他刚才虽然有分心、小觑对方的缘故,但现在的伤也是实打实的,周明志的战力,显然跟预估中的不同。 “先打电话,让他们的人过来给我治伤!” “是!” 当即就有手下摸出手机,在一旁拨通了电话。 老大继续吩咐:“还有,顺子、二傻,你们俩去那家门诊,把那小医生给我抓过来。如果他不老实的话,就做了他!” “是!” “现在就去!” 老大显然怒火攻心,急需宣泄,大吼着赶着两人离开。 ………… 诊所里的郭客并没有因为周明志的异常而为之所动,继续研磨着自己的药材。 他不怎么担心周明志,有了上次他大耗的精血,周明志的体质显然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就算不通武艺,对上三五个人,也绝对不在话下。 在浑栾市,还有可能出现意外,在治安良好的申城,能够强行拿下周明志的,恐怕不多。 “看样子,明天还要买个煎药的砂锅。” 看着身旁处理好的药材粉末,郭客小声嘀咕了一句。 “咯吱……” 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又是两人走了进来。 大檐帽、运动衣,其中一人还是前不久来过的那位。 看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看样子累的不轻。 “二傻!” 来过一次的那人朝着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位名叫二傻的汉子当即应了一声,搬起凳子就来到了摄像头的下面。 “两位,需要帮忙吗?” 郭客拍着手,从诊台后走出来,面容带笑,声音柔和。 “不用!” 一人拦住郭客:“我兄弟一个人就可以。” “哦!” 郭客傻傻的点头,也不强求。 “咔……” 那边,二傻虽叫二傻,手脚却很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在遮住脸庞的同时把摄像头给卸了下来。 看到同伴拆了监控,另一人冷冷一笑,单手在腰间一摸,已经按在藏身此处的匕首把手之上。 “滋……” 刀光一跃而出,就要朝着郭客逼去。 “哒!” 胸腔一麻,男子的身躯当即僵直原地,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最后的一个印象,就是郭客那淡淡的微笑。 “噗通!” 二傻卸下摄像头,傻笑两声,转过头来,就见自己的同伙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我是医生!。” 郭客站在一旁,脸色严肃:“依我看,你这位同伴应该是癫痫发作,看他脸色突然蜡黄,很可能胆脏也出现了问题,需要急救!” “啊!” 二傻当即慌了神:“那怎么办?” “别急,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郭客一脸镇静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是九龙怀仁医院吗?我这里有一位病人……” 041 院长的演讲(为舵主1or2加更) 九龙怀仁医院。 二傻正守在同伴的病床前,来回的措着双手。 “医生,真的没事吗?我看他挺严重的,诊所的小大夫还说最好做个深度检查。” “检查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白大褂双手揣在兜里,脸上泛笑:“你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事,痉挛已经过去了,现在就是胆囊有些炎症,打点消炎药就没事了。” “真的?” 二傻似乎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 白大褂不悦开口:“怎么,你还巴不得你同伴情况很严重不成?” “不是,不是!” 二傻连连摆手。 “那就这样吧!你先去把钱交了,随时观察着你同伴,醒了之后叫我。” 白大褂摆手,转身离开。 身后自是二傻的千恩万谢,不停作揖。 白大褂作为九龙怀仁医院的大夫,良心自然是早就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之所以不把情况说的严重些,那是因为对胸部开刀,可不是简单的事,尤其是对方还是癫痫患者,一不小心就可能搞出人命。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他们医院从来不做! 若不然,能挣的钱他岂会不挣? 当然,检查肯定是深度的,毫无遗漏的。 “二傻,顺子怎么样了?” 这边白大褂刚走,二傻这边一位名叫强子的同伴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医生说没事了。” 二傻憨笑一声,用手挠了挠头。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顺子,强子本还有些担心,闻言不禁松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啊!” 二傻瞪大双眼,一脸迷茫:“我们正准备朝那小大夫下手哪,顺子突然就浑身抽搐,嘴里还吐着沫沫晕了过去。” “啪!” 二傻双手一击,一脸的激动:“对了,那小大夫可是个好人啊!给顺子做了检查,还叫了救护车,咱可不能再害他了!” “你他妈小点声!” 强子一把捂住二傻的嘴,四下扫视的一边,才放下心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他伸手探了探顺子的呼吸,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二傻一愣:“医生没说啊?” “那医生都说什么了?” “说是让我去交钱!” “我艹!” 强子双手疯狂的揉头,同时不忘跺脚:“你他妈能不能问清楚点!” “算了,你去下面交钱,我去问!” “那你再给我点钱。” 二傻手一伸。 “哼!” 一张卡重重的甩在二傻手上。 第二天一大早。 睡眼朦胧的二傻被强子强行推醒。 “你去买点吃的,顺便买点水果回来,多买点。” 强子打着哈欠,侧首看了看病床上的顺子:“二傻,你说顺子的脸色是不是比昨天更黄了?” “没看出来。” 二傻揉搓着双眼,迷迷糊糊的扫了一眼:“顺子怎么还没醒过来?” “是啊!” 强子托起下巴:“我再去问问医生。” 两人一个下楼买东西,一个去了医生办公室,可惜的是,办公室没人,医生都去参加院长亲自召开的晨会去了。 ………… 九龙怀仁医院六楼。 偌大的大厅里,挤得满满堂堂,一个个白大褂相互交头接耳,谈论着医院最近的营业情况,各自业务的进展。 “小点声,院长来了!” 有人小声提醒,这时院长周怀仁也推开大门,跨步而来。 周院长已经年过六十,不过精神面貌却如同壮年,声音浑厚有力,双眼精光四射。 据说,周院长花了大价钱专门请了私人医生、健康护理,每天的饮食、运动,都有专门的人安排,这才能保养的这么好。 “咳咳!” 周院长干咳两声,当做开场白。 “诸位同仁,诸位朋友,九龙怀仁医院,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各位的辛苦。” 短暂的停顿之后,演讲正式开始。 “我的故事,相信在场的诸位大部分都听说过。今天,我再简略的说一次。” 他低下头,沉思片刻,给足众人坐好听讲的准备,才继续开口。 “四十年前,我不过是一个莆田大街上一个跟着师傅卖狗皮膏药的小厮!而现在,我却有着五家大型的医院,十几家门诊、科室,每月净利润上百万!” “我是如何做到的哪?” 周院长淡然一笑,笑意中带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强势。 “不屈服!不认输!我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 “没有这个信心,你干什么都不可能成功!而一旦拥有这个信念,你就已经走在了成功的道路上!” 这套演讲,是周院长专门请人策划的,以一个贫家小子如何成功致富的故事为典型,激发听众的激情。 数年的演讲生涯,也让周院长对这套话术的理解,深入精髓。 何时语调应该上扬,何时声音应该加速,如何能更大程度的渲染人心,他都驾熟就轻。就算是某些搞传销的,怕也要自愧莫如。 “我当初发现,狗皮膏药不挣钱,治花柳病才是致富的妙门!” “为什么?” 听众们支起耳朵,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周院长的过往故事当中。 “一,得了花柳病的人,通常自身都不干净,不会对外宣传。二,能得这种病的人,通常不差钱,你想啊!那个时候,没钱的能有几个会找女人的?第三,这种病,治不好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可是,我也不知道谁得了花柳病?我又怎么让人找上门来哪?又如何让人掏钱?” 周院长眼神幽幽,意思似乎已经超脱了时空的界限,重返那年轻时的黑白画面,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很简单!” “我从外地,找了几个得病的女人,然后让她们接客,客人是谁,我就去找谁,还有他的妻子、情人。” “就这样,在一个月之后,我就得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故事继续,在周院长精彩的演绎下,一群人听的如痴如醉,热血沸腾,丝毫没有理会其中的道德问题。 现在这个社会,只有有钱人,才叫成功,你道德高尚,那算个屁! “啪啪……啪啪……” 半响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一干白大褂全都满面红光,似乎跟随者周院长,一同行走在他的故事当中。 “诸位同仁们!我知道,你们都跟当初的我一样,渴望成功!我给大家分享经验,不只是为了我个人的致富,还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帮助大家走向成功!” “我已经成功了!我现在做的事,是帮助你们成功,参与到你们走向成功的人生当中,这样,才是我今天所做事的意义所在!” “院长讲得好,大家鼓掌!” 医院的实力干将谢锦来急忙带领大家鼓掌,瞬息间,掌声一片。 “好,好!” 周怀仁平举双手,朝下虚按。 “诸位先停一停,停一停。” 掌声停歇,周院长的脸色也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他知道,只是打鸡血是没有用的,还需要鞭子的鞭策、金钱的激励。 下面开始鞭策! “我对诸位其实是很满意的,但是,最近我发现,诸位懈怠了!懈怠了啊!” 周怀仁一脸懊恼,就如同看到自家的孩子学习不努力一般。 “就在刚刚,我上楼的时候,竟然看到有病人家属买外卖、买水果!” “这怎么可以?” 周怀仁脸色一冷:“进了我们医院,怎么还能让他兜里有钱买水果、外卖?只要进了我们医院,不榨干他们兜里的一分钱,这就说明你们的无能!” “咣……” 激情澎湃的演讲被人中途打断,一位护士气喘吁吁的撞开大门:“不,不好了!病……病人死了!” 042 舍友的兼职 “怎……怎么会?” 二傻跟强子呆呆的站在病床旁,看着自家的同伴口中不停淤出白色的泡沫,身躯僵挺。 就在短短的片刻功夫,顺子就在他们的眼前彻底失去了生机。 “医生,医生!” 二傻一声咆哮,脸红脖子粗的就冲向医生办公室,大门被他一脚踹开,露出里面空荡荡一片。 “医生都他娘的死哪去了?” “先生,您别着急,我们已经让人去叫医生了。” 护士站里有小护士急声开口,只是这个时候又如何劝阻的了暴怒的二傻,反而会成为他发泄怒火的焦点。 “我艹!” 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已经跃入护士站,单手掐住女护士的脖子,提将了起来。 手臂上、脖子上、脑门上突出的血管,煽动的鼻翼,让二傻此时的形象分外骇人。 “咯……咯……” 女护士一脸惊恐、双腿乱蹬,双手拼命的撕扯着二傻的手臂,却是无济于事,呼吸渐渐困难,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够了,二傻!” 强子咬着牙,上前按住二傻的手臂:“别冲动,先通知下老大,告诉他这里出事了。” “强子!顺子死了!” 二傻猛回头,双眼怒瞪同伴。 “我知道!” 强子一把抓住二傻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开口:“你现在杀人,一样逃不了!先放手,你放心,顺子不会白死的!” “呼哧……呼哧……” 二傻胸腔不停的起伏,猛然怒吼一声,把手里已经昏厥过去的女护士抛在地上。 “你们院长在哪?我们要见院长!” 强子拍了拍二傻肩头,冷然转身,看向一帮惊慌失措的护士。 医院出现这种事故,反应自然迅速,在二傻揍了一顿医生之后,今日恰好也在场的周院长终于选择了出面。 “两位,出现这种事,我也很痛心。” 周怀仁坐在办公桌对面,拿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必须要承认,在这件事里面,有我们医院的失职。” “彭!” 二傻拍桌子起立:“这就是你们他娘的事!顺子一直都是好好的,一进你家医院,怎么就没气了?” 这没道理啊?医院这边也是不结,从检查的情况看,那人确实不该死啊! 当然,这时候说这有些晚了,不该死也死了。 “两位悲痛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 周怀仁双手虚伸,似乎想要压下二傻的满腔怒火:“但你们想想,我们只是吊了瓶点滴,这事……” “怎么?院长想推卸责任?” 强子坐在一旁冷哼,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那股冰冷的眼神,却让周怀仁分外不自在。 似乎在对方眼里,自己就跟一头待宰的猪羊一般,哪哪都能下刀。 “当然不是!” 周怀仁挪动了一下身子,声音一提,脸泛悲切:“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商量着补偿病人家属损失,心中哀悼,希望能够换得病人家属的原谅。” “这还像句人话。” 强子点头:“一百万!” “什么?你们这是讹人!” 谈判桌当然不可能只有三人,医院里还有两位代表和门口立着的保安。 闻言,医院干将谢锦来已经咆哮着起立:“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和死者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他家属吗?” “我们完全可以代表顺子的家属。” 强子嘴角微动:“你们就说吧,一百万,行不行!” “这位兄弟,一百万,和一条人命比起来,自然算不了什么。但这件事,我们医院并没有做错什么,这种惩罚,实在太多了些!” 周怀仁苦着脸开口:“要不然这样,十万块,这件事就此了结!” “你他娘的打发叫花子啊!” 二傻再次拍桌子起立,怒发冲冠。 “院长,您这是再跟我讨价还价吗?” 强子也是冷笑。 “我们医院也是做生意,而且还是救人命的生意,出现医疗事故在所难免,该赔的,我们也会赔,但两位的要求,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 周怀仁无奈摊手。 “没错!死个人就赔一百万,当他是大熊猫啊!现在让人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谢锦来冷哼。 “一百万,可杀不了人。” 强子小声嘀咕了一下,随后才缓缓点头:“那这样,五十万,怎么样?” “还是太多!” 周怀仁眼眉一挑,强行压下表情的变化,继续摇头。 “那你说多少?” 强子按住身旁欲要起立的二傻,面无表情的开口。 “最多三十万!” 周怀仁竖起三根手指。 “…………” “成交!” 强子虽然点头,声音却透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 结束商谈之后,强子蹲在顺子死去的房间门口闷头吸烟。 二傻就跟犯病似的在医院通道里来回转悠,一位位医生、护士纷纷躲避,就跟遇到了什么猛兽一般。 “二傻,要走去一边去,别在老子身边晃悠!” 强子把烟蒂往地上一扔,朝着二傻怒吼,宣泄着心头的怒火。 “去你娘的!” 二傻瞪了对方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扭身下楼。 只是满头怒火的二傻并未注意到,在楼道里游逛的他,却被一人盯住。 在某一个无人的角落,监控摄录不到的地方,一身白大褂的周平原小跑着拦住二傻。 “先生,您是今天那位出事病人的家属吗?” 他跟做贼似的左右环顾,小声开口。 “干嘛?” 二傻双眼一瞪,虽然身躯比不得周平原高大魁梧,气势却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 “这个,这个给你。” 一个包裹被周平原塞进二傻的怀里。 “什么东西?” 二傻皱起脸,就去翻里面的东西。 “是那位去世病人拍的片子。” 周平原小声开口:“这位病人是胆裂,不是胆囊炎。”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看没有人,继续开口:“我听说,医生是准备给他吊几天吊瓶,反正从病情上分析,短时间内死不了人。等病情严重了,再让病人转院。” “这样,主治医生的业绩,还能提升一些。” “业绩?” 二傻一脸迷茫的眨了眨眼。 “你不知道!” 周平原脸上泛着冷笑:“这个医院里的医生,是靠业绩计算收入的。他的病人花的钱越多,他挣的钱也就越多!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你们好好治病!” “我操你娘!” 二傻双眼一瞪,当场就要暴走。 周平原先是一愣,你骂我算什么事? 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小声叮嘱:“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你放心!” 二傻盯着周平原,使劲的拍着胸膛:“你是好人,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了上去。 病房门前,强子接过二傻手中的东西,扫了一眼,冷冷一笑。 “先拿着吧,到时候让老大看看。” “你放心,顺子的事,没完!” 043 陈歌的审讯 衙门,询问室。 灯光暗淡,摆设简陋,狭小的空间幽寂的环境,最是能影响人的情绪。 对面的女子身着警服,眼神锐利,虽然没有吭声,但已经无形中带来一种压迫感。 郭客自修炼了天刀刀法之后,心神澄净,但凡一丝涟漪,都可精确掌控。 一踏入这个房间,他就明白,这里定然是按照心理学的某些知识,设计的灯光强弱、墙壁色彩和房屋摆设。 目的,自然是打破被审讯之人的心理防线,完成审讯的目标。 只不过,这种方法,对于郭客丝毫无用! “我在法制混乱的浑栾市呆了十几年,从没进过衙门,想不到来到治安良好的申城,短短几个月,就是第二次进入这里面了。” 郭客一手轻扣桌案,声音哒哒作响,既打破了宁静,也借此给了对方的心理做出反击。 “那正是因为浑栾市的治安环境差,才让某些违法犯罪的人逍遥法外!” 陈歌提起文件夹重重的往下一磕加重语气:“但是,在申城,没人能够枉顾律法!” “呵……” 郭客摇头轻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把我拉到这,名义是协助调查吧?你这样子,好像我是罪犯似的。” “哼!” 陈歌冷哼。 “把一位协助调查的无罪良好市民,关在这种地方,是你们执法衙门应该干的事吗?” 郭客继续轻笑,态度轻松,就如懒散的客人在咖啡厅品尝甜点,悠然自得。 “那是因为外面人满了!” 陈歌睁着眼说瞎话,气势也不由得弱了下来,不得不强行扯回话题。 “下面我问你答!” “好啊!” “姓名?” “郭客。” “性别?” “男。” 郭客的档案,陈歌早就背的滚瓜乱熟,当下也没继续再问,唰唰唰把下面的东西都填了进去。 “为什么杀人?” 她猛然抬头,精心设计的灯光,让陈歌此时的眼神分外锐利、明亮,似乎能够堪破人心。 而对面的郭客,则是洒然一笑,轻敲桌面:“能不能来杯水?我有些口渴了。” “彭!” 陈歌拍桌而起:“郭客,你别嚣张!” “陈警官,你觉得现在咱们俩,到底是谁嚣张?” 郭客双手一摊。 “你……” 陈歌一滞,瞪了郭客半响,才一脸愤恨的坐了下去。 “林峰,你认识吧?” “不认识,没听说过,他是谁?” 郭客一连三摇头。 “就是他!” 一个照片从陈歌手中甩了出来,落到郭客面前。 照片上是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打扮倒是十分利落,正是长生制药法务部的林峰。 “是他啊!” 郭客的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我见过他,前几天在学校门口,他死了?可惜啊!” “你为什么杀他?” 陈歌身躯前倾,直视郭客:“我知道,你杀人不会没有理由的!” “陈警官。” 郭客无语叹气:“你别以为你是警察,就可以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陈歌面色冷淡的坐回位置,没有理会郭客的冷言冷语,继续开口:“急性心梗!毫无道理的急性心梗!” “警官,这世界上没有毫无道理的急性心梗,如果他本人身体没问题,怎么可能出这种事?” 郭客先是摊手,又是一脸的惋惜:“还真是可惜,当时我在咖啡店吃点心,没有看见,要不然说不定能帮上忙。” “当时你在场,他又是为了威胁你才去的,所以,别告诉我这是一场意外!” 陈歌闷声开口:“郭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心性纯真的少年,就算后来心思复杂了些,但终究还有着底线。” “但现在,你难道就连别人的一句冷言冷语都受不了吗?这样下去,我不敢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的没有水?” 郭客仿佛没有听到陈歌的话,伸手扯了扯衣领,自说自话:“你们也太抠了吧!” “你……” 陈歌呼吸一急,有些贫瘠的胸脯来回起伏。 “咣当……” 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郭客,你没事吧?” 两个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其中一人快步来到郭客身边,来回检查着他的情况。 “我没事,叶学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却是叶识雪,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脸上浓妆艳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郭客,眼神中尽是好奇。 同时,伴随着两人的入内,一股酒香也弥漫开来。 “我听说你被警察带过来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眼见郭客没事,叶识雪忍不住松了口气,同时皱眉看向陈歌,冷声开口:“这位警官,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同学关在这里?”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陈歌站起身来,虽然相貌身材都不及叶识雪,但气势肃然,让人望而生畏,叶识雪身旁的那位小姑娘更是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过等反应过来,就是大怒,当下上前一步,直视陈歌:“你知不知道叶姐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脱了这身警服!” “哦!” 陈歌眼眉一挑,声音一重:“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上次说这种话的二代,现在在哪个监狱关着哪?” 陈歌声音冷肃,气势凝然,对着小姑娘陡然发难,当即就让对方脸色一白,气势落入下风。 “玲玲,你别说话。” 叶识雪一拉好友,横在陈歌面前:“不管我们怎么进来的,你又有什么道理关我同学?” “我从没关过他。” 陈歌双手一摊:“你们推门的时候,难道房间上锁了?” “强词夺理!” 叶识雪冷哼:“那现在,我要带我同学离开,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 陈歌缓缓坐下:“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放心,等我的问题问完了,自然会完好无损的送这位同学回校。” “咳咳……” 门前有人轻咳两声。 陈歌扭头看去,却是衙门里的同事秦聪。 “陈队长,把人放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嗯,这是局长亲口说的。” “嗯?” 陈歌挑眉,这次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叶识雪两人。 看样子,这两人的背景很不简单啊! “你们是郭客的朋友?” “没错!” 叶识雪点头。 “巧得很,我也是他的朋友。” 陈歌伸出右手:“认识一下,陈歌。” “是前任朋友!” 郭客从对面站起,出现在陈歌面前:“现在吗,陈警官一直把我当做仇人来着。” “前任?” 叶识雪两人眼中泛起疑惑,心中八卦之魂更是熊熊燃烧起来。 “叶识雪!” 终究,她还是伸出手来,跟对方握了握,同时还狡猾的补充了一句:“现任朋友。” “呵……,你们倒是蛮有夫妻相的。” 陈歌趁势把叶识雪往身边一拉,嘴唇对着对方的耳朵,小声开口:“小心郭客,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手上沾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 松开手,陈歌热情招呼:“我送你们!” “不用!” 叶识雪眼带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扭身就走。 044 回程的小偷(推荐票加更) 衙门里,似乎时刻都有股让人紧张的气息,一出来,叶识雪两人就表现出眉头舒展,身心放松的状态。 “郭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叶识雪舒展了一下筋骨,伸手指向同行的女孩:“卢玲玲,我的好朋友,打小在一起的好闺蜜。” “闺蜜?” 郭客略显诧异,这个名叫卢玲玲的女孩身材娇小玲珑,年龄看上去可是比叶识雪小多了。 “郭客,叶学姐的同学。” 伸出手去,两人轻轻一握,冰凉和顺滑的感觉出现在感知之中,还有那复杂的气血状态。 原来如此…… “我知道你!” 松开手,卢玲玲娇笑一声:“能让识雪表现出那么关心的男人,可不多见。” “玲玲,找打是不是?” 叶识雪佯装生气,举手就要打。 “难道不是?” 卢玲玲笑着跳开:“酒会才刚开始,你就把一群朋友丢在那,这么急着赶过来。我怕等我有事的时候,你都不会有今天那么关心。” “你还说!” 叶识雪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难怪她们两个一身酒气,原来刚才在参加什么酒会,郭客暗自点头。 “好啦,开个玩笑,不跟你闹了。” 卢玲玲摆了摆手,又朝着郭客看来:“郭客同学,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们在一起玩的朋友,自身的性格是一部分原因,家庭的背景,同样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因素。 而能被叶识雪看在眼里,在卢玲玲看来,郭客应该也是有些背景才对。 “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叶识雪拍了朋友一记,她虽不知道郭客的情况,却也猜得出他的家境并不好,并不愿提及这种可能惹人难堪的事。 “我是孤儿。” 郭客淡然一笑。 “孤儿?” 这下不只是卢玲玲,就连叶识雪也是有些诧异,同时卢玲玲也注意到了郭客俭朴的衣着。 呵…… 这样子就没戏了,还以为识雪真的找了个男朋友来着。 卢玲玲暗暗摇头。 富家小姐相中贫家男孩,对普通人来说是梦幻中的美好爱情故事,对于她们这些家庭的人来说,却是不值得推崇的莽撞行为。 这不仅仅是上等阶层的鄙视,更多的则是出于现实的考虑,富家女嫁给穷男孩,这种事在她们圈里也曾上演过。 但无一列外,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爱情刚来的时候,会迷失人的心智,而等结了婚,朝夕相处,彼此各方面的不合适,也就会一一凸显出来。 教育的差距、爱好的不同、日常行为的不一致,都会慢慢消磨那美好的爱情,最终搞得由爱到恨。 相反,富家公子娶贫家女的,倒是没有出现过那么多的问题。 “对了,叶学姐怎么知道我被警察带过来了?” 郭客想起一事,当即问道。 “是周媛媛打过来的。” 叶识雪顺了下肩头的长发:“警察除了找了你,还问了她。” “这样啊。” 郭客点头。 “说起来,你和刚才那个女警又是什么关系?从姐弟恋到相爱相杀?” 卢玲玲眼中的八卦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当然不是。” 郭客无语摇头:“可能是她对我有些误会。” “看来误会还不轻。” 叶识雪在一旁重重点头,对方竟然说郭客是个双手染血的杀人惯犯? 回想当初两人相遇的过程,郭客主动救人,交押金,甚至还考虑过代替病人签字。 这种人,说他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凶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对了,现在咱们怎么办?回酒会?” 卢玲玲朝着停车场的方向一指,脸色一呆:“遭了,姓黄的把我们送过来,不会自个先走了吧?” “我好像记得,是你让他先走的吧?” 叶识雪一脸疑惑的看过来。 “是吗?” 卢玲玲眨了眨眼。 一刹那,两人全都蒙圈,看样子醉意让她们的意识并不怎么清醒。 “算了,打的吧!” 叶识雪提议。 “那我坐公交,回学校。” 郭客点头,不忘表达谢意:“这次多谢学姐了。” “谢什么谢!” 叶识雪摆手:“我又没帮什么忙。对了,要不然我们也回学校吧,一起。” “好吧!” 卢玲玲打了一个哈气,酒气弥漫:“不过真的要坐公交车啊。” “你要是愿意等的话,就打的吧。” 叶识雪看向那边驶来的公交车,白了闺蜜一眼。 “我只希望,公交车上还有座位!” 卢玲玲无奈叹气。 可惜的是,让她失望了,公交车上人虽然不多,但真的却没有了空余的座位。 车辆摇摇晃晃的前行,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两位富家女,也并没有表现出不食五谷的情况,公交车也不是没有做过。 “嘘……” 说话途中,卢玲玲突然比划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同时悄悄往后面伸手轻指。 “有小偷!” 叶识雪扭头看去,正正看到一人正把手放在另一位沉睡的乘客兜里。 “小偷!” 她双眼一睁,直接大吼一声,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郭客无语的摇了摇头,你现在叫,恐怕是有些早了。 果不其然,那人猛地收回手来,毫无惧色的回瞪过来:“说谁哪?瞪谁哪?” “你就是小偷,我们刚才明明看见了!你都把手伸进这位大叔兜里了。” 卢玲玲也跟着大吼,满脸的正气。 那位熟睡的大叔也已惊醒,闻言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兜,挪动身子,远离小偷。 车内众人齐齐看了过来,敌视的目光,自然大都放在小偷的身上。 没人会怀疑叶识雪两个姑娘会撒谎。 “别他妈乱说话,你问问他,少东西了吗?” 小偷面对众人的敌视,却是显的理直气壮,毫不示弱,并朝着两女大吼:“再说,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看到了?” 那位大叔看了看两方,干笑两声,摆手劝和:“算了,算了,我也没少东西。” “我也看到了,这位确实把手伸进了别人兜里。” 郭客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可惜,他知道,就算他这么说了,也是没用,警察做事,都是要将证据的。 “你说看见了,就是真的!你们就是一伙的!” 小偷冷笑。 “好了,好了!” 司机在前面大吼:“下一站偷东西的那人下车,别让我报警啊!” “哼!” 小偷狠狠的哼了一声,倒也没有顶嘴,只是用阴冷的目光扫过三人,就在下一站下了车。 “欧耶!” 取得胜利,卢玲玲朝着叶识雪鼓掌欢呼。 叶识雪朝着郭客微笑点头,心里更是认定郭客心地善良,绝不可能会杀人。 这种人会双手染血,简直可笑! 045 染血的双手 下了车,郭客停下脚步。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买点东西。” “那好。” 叶识雪点头,三人挥手告别:“有时间一起聚聚,电话常联系啊!” “好啊!” 郭客点头。 这种客气话,他自然不会当真,如果他真的打电话过去,请人吃饭,说不定还会被人心中嘲笑。 当然,他也没那个钱! 目送两人远去,郭客这才转过身子,朝着后方那僻静的小道走去。 抬头望了望天,隐隐有阴云汇聚,看样子明天会有雨水落下来。 沿着这条道继续前行,行人渐少,位置也越来越偏僻。 直到来到一处阴暗的小巷之中,郭客才停下脚步,朝着后面看去,淡然开口。 “出来吧!跟了那么久。” 声音未落,两个身影就从巷口出现,冰冷的双眼,直视郭客。 这两人赫然是刚才公交车上的乘客。 “小子,胆子很大吗?明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竟然还敢往这边来?” “你们是刚才那个小偷的同伙?” 郭客摩挲着下巴,语声平静:“你们跟在我后面,想干什么?” “当然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又有一人从对面冒出来,双手扶膝,在那里拼命的喘气,竟然就是前几站地提前下车的那个小偷。 “在车上挺能啊!英雄救美啊!我呸!” 小偷怒骂,并朝着地上狠吐了一口唾沫。 “本来只是想跟着你们看看有没有机会,现在吗,当然要干点别的了!” 这边一人也是嘿嘿冷笑,同时给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左右分开,汇同那边的小偷,三人朝着郭客包围过来。 “小子,老老实实把身上的钱叫出来,让我们揍上一顿,别自讨苦吃!” 对面两人在伸手在腰里一抹,两把铮亮的匕首就出现在手中。 伴随着匕首闪烁的寒光,让两人的面目分外狰狞。 “不,不,最好不要动刀!” 郭客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轻轻摆动。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 后方的小偷嘿嘿冷笑,大手一挥:“哥几个,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知道!” 对面的两人冷冷一笑,当即冲了过来,并用匕首朝着郭客逼来。 毫无规律摆动的两把匕首,杀伤力明显不足,但这种手段,威慑力却最是恐怖。 “嘶……” 伴随着刀光闪烁,一声轻响响起。 瞬间,四人中就有三人呆在原地。 天色虽暗,场中的情景却依旧能够让人看的分明,却见原本还在同伴手里的匕首,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腹部,深入腹腔。 尤其骇人的是,那匕首更是划破衣衫,在腹部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透过那鲜红的血肉,一截小肠正悄悄从腹腔内挤了出来。 “我说过,不要动刀的。” 郭客一脸遗憾的摇头。 “哒哒哒……” 匕首还在手中,被捅的人却成了自己,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口,那人已经浑身冰冷、口舌打颤,说不出话来。 “亮子!” 同行的两人同时大吼,惊怒交加,竟然忘记了郭客表现出来的古怪,反而更加凶猛的冲了过来。 这一次,那小偷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匕首。 “呲……” “铮!” 两道寒光一闪而逝,一人双眼惊恐的仰躺在地,胸部上下裂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内脏。 而那小偷,则双手左右伸展,身躯紧贴墙壁,浑身冒着冷汗不停颤抖。 在他伸展的双手正中,各有一把匕首扎入掌心,贯穿了手掌,余势不减的钉入墙壁之中,也把他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嘘……” 郭客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出禁声的手势。 三人本要惊叫大喊,却陡然心中一凉,硬生生把声音卡在嗓子眼。 “打电话叫救护车吧,放心,死不了人。” 郭客淡然开口,并对着钉在墙上的十字形小偷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手势,小声默哀。 “阿门!” 他下手很有分寸,他们的伤口看上去骇人,实则下刀精准,堪比顶尖的外科手术,只要不乱动,一个简单的缝合,就能治好。 而之所以弄出狰狞的伤口,不过是震慑罢了,就如和他们拿着匕首来回舞动的目的一样。 ………… 巷口。 叶识雪和卢玲玲分别捂住自己的嘴巴,把身躯死死的贴在墙壁上,浑身打颤,双眼间尽是惊恐。 谁能想到,她们一时的好奇,竟然目睹了这种恐怖的场景。 “报……报警?” 卢玲玲微弱而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 “嗯,嗯!” 叶识雪慌忙点头,一手颤抖的在包里来回拨动,半响才颤颤巍巍的从中拿出手机。 “嘀……嘀……” 两声按键之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郭客淡笑着探过头,朝着手机屏幕上看去:“是要报警吗?” “啊!” 两声刺耳的包涵惊恐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不,不是!” 卢玲玲脸色煞白,嘴唇狂抖:“我……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对,对!” 叶识雪低着头,疯狂的点头,根本不敢拿正眼看向面前的郭客。 “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 看着面前的两女就跟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瑟瑟发抖,郭客忍不住失笑。 “就算报警也没事,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至始至终,我可都是正当防卫。” “那匕首上面,也没有我的指纹。” “啊!” 两人一愣,叶识雪终于敢抬起头来。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郭客双手一摊:“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失手,要是警察来了,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啊!” 两女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朝着一旁挪动了一下脚步,离得郭客远了一些。 叶识雪柔柔的点头:“好,好的。” “那么,再见!” 郭客礼貌的一笑,挥手告别。 等到郭客离开,远处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两女还没从混乱的清醒过来。 “玲玲,是他做的吧?” 叶识雪攥着手机,语带迟疑的开口。 “应该,好像,或许吧?” 卢玲玲三连疑问。 “那,那我们还报不报警?” 叶识雪的声音越发迟疑。 “报什么警啊!” 卢玲玲像是惊醒过来一般,陡然大喊:“那几个人明显是针对咱们来的,郭……郭客是在帮咱们啊!” 一开口,她的精神也变的昂奋起来,俏脸通红,双眼泛花。 “况且,就算报了警,警察也没道理抓他吧?就像他说的,他是正当防卫。真酷!” “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识雪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啊!” 卢玲玲一拉对方手腕:“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就当做了一个噩梦,忘了最好。” “噩梦!” 叶识雪苦笑,脑海里不由回荡起前不久陈歌小声的告诫。 “小心郭客,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你根本不知道他的手上沾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 046 矛盾的争执 “吴迪,出稿费了吗?” 这天下午,袁威突然开口。 “出了。” 吴迪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 “郭客,工资发了没?” 袁威点头,又朝着郭客看去。 “发了。” 郭客摸了摸裤兜,里面有这个月王老板发的工钱,将近五千大元。 “哥几个,什么意思不用我说吧?” 袁威满意一笑:“是吴中料理,还是鲁菜馆?” “要不然,还是街边摊得了!” 郭客提议。 袁威提的两家,三个人一顿饭一千块钱恐怕都下不来,而且还不包括酒水。 吃个饭,在他看来,没必要花那么多! “我赞成!” 吴迪举手:“二比一,就街边摊,学校后门的那家张老板烧烤就不错。” “不是吧?” 袁威撇嘴:“咱能不能上点档次,再说,这天再去大街上,也不合适啊!” “那就食为天?” 吴迪改口,这几天天气确实有点冷了。 食为天是学校旁边的一家非著名小饭店,两层楼,八个单间,三个人一二百的消费,对大学生聚会来说,正好合适。 “好!” 郭客点头。 “呵呵……” 袁威面无表情的笑了笑,也不强求:“吴迪,这个月稿费多少?” “……” 吴迪冷着脸关上电脑:“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够喂你吃饱的!” “有没有四百?” 袁威站起身,舒展着筋骨:“就你那点支持者,我很怀疑你能继续坚持下去。” “全勤就有六百!” 吴迪咬着牙开口。 “哦!” 袁威恍然:“我说哪,你为什么宁愿少出去,也一定要坚持每天码字,原来就是为了挣那六百全勤!” 说完又是一脸感慨的摇头:“可怜啊!竟然靠着全勤维持收入,你这种不就是网站的拖累吗?” “你能不能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请你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吴迪脸色铁青。 袁威说的没错,他确实主要靠全勤,而且就算加上全勤,他这月的稿费,也不过刚刚过了八百。 “恼羞成怒了!” 袁威嘿嘿连笑,眼瞅着吴迪要爆发,急忙转移话题:“要不要给周平原打个电话?” “不用!” 吴迪冷哼:“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艹!” 袁威一脸愤恨,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妒忌:“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郭客整理了一下东西,大手一摆:“出发!” 袁公子自然是要单间的,虽然他们只有三个人,也点了八道菜。 “超额了啊!” 吴迪对着满桌子菜叹气,不忘鄙视袁威:“点那么多菜,你吃的完吗?” “听你说话,就从骨子里透着股贫穷。” 袁威举起筷子来回舞动,宣讲着自己的富贵习惯:“菜,是用来品的,吃完、吃干净,那是穷人的习惯!” “老祖宗留下来的节约传统,到你嘴里也能变的那么不堪。” 吴迪翻了翻白眼,朝郭客看去,欲要拉拢己方的支持者:“郭客,你怎么看?” “你们有没有听见耳熟的声音?” 郭客不答,反而支起耳朵,朝着后面的墙壁靠去。 “什么声音?” 袁威好奇的挪过来,把耳朵贴在墙壁。 可惜,除了门外隐隐传进来的杂声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们在吵架!” 郭客歪了歪头:“你们觉得我们该不该过去?” “谁啊?” 吴迪夹了块糖醋里脊,在嘴里不停砸吧:“你不会听错了吧?我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是周平原他们俩。” 郭客从椅子上做起了:“过去看看吧,我听他们俩吵的挺凶的。” “真的假的?” 袁威还在用耳朵贴着墙壁拼命倾听:“我怎么一丁点都没听到。” “过去看看。” 吴迪舞动筷子,往嘴里塞满各种精肉,声音也失了真。 “咦……” 袁威咧嘴:“你真恶心!” 难怪袁威没有听到,周平原两人所在的单间,与他们的还隔着一间。 等到三人敲门入内后,正看到周平原、许红莹他们一男一女脸红脖子粗的互相对视。 “这是怎么了?” 吴迪一手抹着嘴,一边开口:“小两口吵架了?” “你能不能吃完再说话?” 袁威一脸嫌弃的往一边挪了挪身子。 “真巧啊!你们也在。” 有了三人在,周平原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微微一松,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周平原更是像找到了救星一般,把三人拉过来:“莹莹,要不然让他们给评评理!” “哎!” 袁威使劲摆手:“你们两个的事,别找我们啊!” 郭客和吴迪连连点头,夫妻吵架帮哪边都不好,这点常识他们还是懂得的。 “我走了!” 许红莹更是一把捞起自己的小包,扭身就朝外面走去,看脸色,很不高兴。 “哎!” 三人想拦,却不方便,那边的周平原噘着嘴,像是怒气未消,也不拦截。 “这是怎么回事?” 吴迪无语:“不会是因为我们,她才走的吧?” “不是!” 周平原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狠狠的灌进肚子里,双眼泛红。 “我真是不明白,她就那么缺钱花吗?” “怎么了?” 郭客试探着开口:“当然,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哼哼……” 周平原哼哼了半天,也没吭声。 “这样,把菜端我们屋里,咱们慢慢聊。” 袁威摆手:“就算你想醉酒,哥几个也都陪着你!” “对,这次我……和郭客请客。” 吴迪终究没有胆气说出独自掏钱的话来。 “谢了。” 袁威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好,这件事你们也给拿个主意。” 一群人挪了屋,这边周平原一边灌酒,一边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们为了报复九龙怀仁医院,所以专门在里面找了一份兼职,现在你们手里有证据,证明九龙怀仁医院在不法行医。” 听完周平原的话,吴迪双眼大亮,急忙从兜里掏出纸笔,哗哗哗的写了起来。 “这故事,精彩啊!恩怨情仇、曲折离奇,一一俱全,灵感,我的灵感都快从天灵盖冒出来了!” “啪!” 他的天灵盖被袁威一巴掌扇了下去。 “你想着把证据交给警察,以报仇泄愤!而许红莹则想着用这些东西要挟医院,让他们给你们钱?” “没错!” 周平原重重点头,一脸愁苦:“莹莹实在是太倔了!我们两个大学生,怎么能对抗那么大一家医院?这不是把自己往火窑上烤吗?这种事,应该交给警察处理啊!” “许红莹家很穷?” 郭客好奇开口。 “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我家也没钱啊!但她为了挣钱,这也太大胆了吧?” 周平原使劲拍着桌子。 “现在的你们的主要问题是,许红莹想要用这东西挣钱,你则想交给警察,惩治医院。” 袁威点了点头,做出总结:“其实,这事并不矛盾。” “不矛盾吗?” 周平原一愣。 “确实不矛盾。” 吴迪抬起头,嘴角挂着菜。 “不矛盾。” 郭客耸肩。 周平原傻了眼。 047 失踪的女生(推荐票加更) “谁说你手中的东西,只能在九龙怀仁医院手里换到钱?” 袁威悠然开口。 周平原心头一跳,脑海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却怎么也没有抓住那道灵感。 不由开口问道:“还能在哪换到钱?” “很多。” 吴迪开口。 “报社、记者、自媒体、九龙怀仁医院的对头,甚至是衙门。” 郭客的声音紧随其后。 周平原大口张开,看着面前的三位舍友,一股智商被人扔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觉悠然而生。 “艹!” 心中喜怒交加,当下无声胜有声,周平原直接端起酒杯,狠狠的往嘴里灌了进去。 “这种事,我可以帮忙!” 袁威坐直身体,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 “你?” 周平原满嘴酒气,反应也跟着慢了半拍。 “你忘了,他们家是搞文化产业的。” 吴迪白了眼袁威:“袁氏集团,下面可是有着好几家刊登各种八卦消息的不入流报社的。” “呵……” 袁威不屑冷笑:“你眼里就只有别人的缺点?”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自媒体、新闻、报社,我都能给你找到关系。不仅能帮你们卖个好价钱,还能让九龙怀仁医院得到应有的惩罚!” “好,好!” 周平原激动的连连点头,同时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我跟莹莹打个电话。” “嘀……嘀……” 电话是拨过去了,可惜对面没人接听。 “呵呵……,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没关系,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周平原一脸尴尬的接连拨了三次手机,无奈对方全都选择了拒接。 “哎!” 袁威摇头叹气:“你看你人高马大的,怎么在个女人面前这个熊样?” “男人嘛,就该让着点女人。” 周平原倒是不以为耻,反而嘿嘿一笑,一脸的幸福感。 有件事他并没说。 就在前几日,他在九龙怀仁医院兼职的时候,碰到一位模样蛮漂亮的小姑娘,那位小姑娘也是刚刚诊完病,精神恍惚,脸色惨白。 周平原看着于心不忍,于是偷偷把医院的内幕告诉了她,对方千恩万谢的离开。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这段时间他也做过不少,但这位小姑娘和别人不同,是个有恩必言谢的性子。 在大医院再次做了检查,确认自己身体没毛病之后,小姑娘专门来道谢,态度热情,缠着周平原要请他吃饭。 而这一幕,恰好被许红莹看见,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这几日每次不高兴了,就拿那小姑娘讥讽周平原。 就连刚才的争论,其中也有不少那位小姑娘的缘故。 “东西在哪,我们看看。” 郭客这时开口。 “我这里只有一些可以复制的文件,其他的东西都在莹莹那里保管。” 周平原滑动手机,把一个隐藏的文件夹找了出来,递给三人。 郭客接过手机,三人围在一起,翻阅起文件,没人吭声,只有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假的吧?” 吴迪眼神晃动,似有惊恐之色:“我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编!” “都是真的。” 周平原摇头叹息:“说实话,我当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不愿相信。” “不管是真假,这肯定是大新闻!” 袁威神色肃然:“而且是肯定会大暴特暴的新闻,标题一定要加上‘震惊’二字!” “借助义诊下乡的名义,坑骗乡村老人,无病可以诊出病来,小病当做大病治,把明知没有疗效、甚至对人体会产生危害的东西给人使用……,枉顾他人生命,一切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为追求。” 郭客的声音渐渐低微,甚至就连他那原本古井无波的心神也开始泛起涟漪。 “这种医院,简直是把医院里的恶事给做绝了啊!” “是啊!” 周平原连连点头:“这种医院不倒,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难哪!” “你先联系许红莹,我去打个电话。” 袁威站起身来,走向门外,开始联系自家的门路。 对于媒体新闻行业来说,这种新闻,这种独家内幕,可是会互相争抢的好东西。 “郭客,吃!” 吴迪看似干瘦,却有个好胃口,见事情跟自己没了关系,当即指挥起郭客开吃。 周平原拿着电话,不时的拨打过去,等到最后,实在等不下去,给几人说了一声,就去了许红莹常去的地方找她去了。 天色渐暗,三人已经回到了宿舍。 郭客已经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吴迪坐在不远处写着小说,袁威则罕见的没有玩游戏,而是做起了正事——联系人马。 “彭!”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门前站着的则是一脸煞白的周平原。 “怎么了?” 郭客猛然起身。 “莹莹,莹莹联系不上了!” 周平原神色慌乱,声音更是微微颤抖:“我打她电话,关机,我问了卫娜,她也没在宿舍。” 他嘴唇发青,双眼甚至要留下惊慌的泪水:“我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不在,都没人!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会不会是她故意躲着你?你不是惹她生气了吗?” 袁威开口。 “不会的!” 周平原拼命的摇头:“就算我惹她生气,她也不会那么久不留信息的。” “你们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郭客直起身来,声音沉稳的开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没有找?” “没了,没了!所有的地方我都已经找过了,甚至就连她妈妈的电话我都打了!没有人在啊!” 周平原带着哭腔。 “要不然,报警吧?” 袁威提议。 “不行!” 郭客摇头:“时间太短,警察不会受理的。” “那怎么办?” 周平原大叫。 “有没有这种可能,许红莹带着文件,自个去和九龙怀仁医院的人交换去了。” 吴迪开口:“这样,周平原你想想,如果许红莹真的这样做的话,会选择什么地方交换?”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周平原猛然抬头:“市中心广场!那里人多,还有警察巡逻,他们不敢乱动,曾经莹莹说过。”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袁威脸色一沉:“那就是九龙怀仁医院的人,派人绑架了许红莹。” 周平原脸色一白,身躯更是轻轻一晃。 “别急!” 郭客伸手按住对方:“这样,你先把你手里的东西给袁威,让他发给各家报社杂志、媒体,然后你们去市中心广场,找找看有没有许红莹。” “那你哪?” 吴迪看过来。 “我认识一位正义感爆棚的警察,我想她会帮忙的。” 郭客举起手机,轻轻晃了一晃。 048 被劫的记者 南方,一个无名小村庄。 一场隆重的葬礼正在这里举行,唢呐、二胡的声音哀怨凄凄,去世家属一行人更是哭声震天。 他们哀悼的,是小村庄最近这些年唯一一位考上大学的学生,还是位女性。 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家里人自是悲痛不已。 自打三年前,这个女孩毕了业,每年都往家里寄来近十万的工钱,成为了家里的经济支柱。 他们家,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成了家人和整个村子的骄傲。 甚至,就连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也以她为榜样,以考上大学为目标。 她这次回来,本以为只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休息几天,谁曾想,人竟然就这么去了! 骤然之下,她的父母差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所谓的成功女孩,考的大学非常一般,干的工作,更是见不得光。 而在女孩去世之后,她原来上班地方的同事,也前来悼念,只是有些奇怪,他们竟然分成了先后两拨,态度也十分古怪。 在葬礼一旁,和一群面色粗糙的村民不同,就有两位来自大城市的西装男子,他们就是女孩的第二波同事。 相同的年龄,这两人显然要比村民们显得年轻很多。 此时,其中一位男子正面色严肃的朝着远方拨打着电话。 “喂,怎么样了?” 电话刚刚拨通,对面就想起焦急的问话声。 “经理,我们来晚了!” 男子低头,一手捂住话筒,小声开口:“人确实是因为身体内植入了节育环出的事,不过检查报告、样品,都被一个女记者给带走了。” “女记者?” 对面声音一冷,似乎对这个称呼印象深刻。 “对!” 西装男点头,确认了对方的想法:“就是申城日报那个姓何的女人!” “我知道了。” 对面沉默片刻,才再次传来声音:“你把那边的事处理干净,别让他们的家人乱说。” “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西装男连连点头。 “那好,处理完赶紧回来!” “是!” “咔……” 电话挂断。 ………… 申城,火车站。 经过两天三夜的长途奔波,何语琼终于走下了火车。 迎着清晨的寒风舒展筋骨,即使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申城天气骤寒,依然挡不住她心头的火热,面色都因为激动而变的红润起来。 “小姐,坐车吗?”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司机探出头来,一脸热情的招揽着生意。 “嗯,去申城报社。” 何语琼点了点头,拉开车门,跨步踏入后座。 “您是记者?真是想不到啊!”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何语琼,啧啧赞叹。 据说,有七成的出租车司机都有话痨属性,这位似乎也是话痨中的一员。 “嗯。” 只可惜,满心疲惫的何语琼却没兴致跟他交流,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您坐好,半个小时就到。” 司机也看出了对方的精神不佳,当下不再多话,一踩油门,车辆就穿入大道。 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眯一会。 何语琼张口捂嘴,打了一个满是困意的哈欠,身躯往后一扬,开始眯着眼假寐。 时间一分分过去,假寐中的何语琼突然抿了抿嘴,面色无常的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某个人拨打了过去。 “喂。” “何记者,你回来了?” 对面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 “嗯。” 何语琼轻轻点头,手指在触摸屏上轻轻滑动:“我现在正在往报社赶,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到。” 对面的声音不易察觉的顿了顿,才再次响起:“那好,我在报社等你,不见不散。” “那,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一个短信也紧随着发了出去。 何语琼深吸一口气,悄悄把一旁的公文包往怀里抱紧了一些。 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眼何语琼,没有吭声。 又过了几分钟,车辆行驶的方向越来越偏僻,何语琼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师傅,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 司机淡然一笑:“我这是在抄近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你安全送到的。” “是吗?” 何语琼朝前探着身子,似乎是在观察前面的路况:“那我看看路。” “呲……” 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出现在何语琼的手中,白色的气体带着灼热的火辣,瞬间扑在司机的面门。 “啊!” 辣度高达二十八万的催泪喷射剂,更是让司机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滋……彭……” 出租车在偏僻的道路上横向打滑,斜斜传出十几米远,径自撞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之上。 “咣……” 片刻后,何语琼费力的推开车门,一扭一拐的下了车,朝着远处逃去。 她明白,距离真正的安全还早的很! 在出租车后方,始终有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远远跟随,这时候更是从上面跳下四个大汉,快步冲向腿部受伤的何语琼。 女人,还是一位腿部受伤的女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几位大汉的追赶。 “呲……” 反抗中,防狼喷雾再立奇功,又有一人惨叫起来。 他以为这种东西,闭着眼睛就会没事,却是想的有些天真了! 只不过,何语琼的战果也就到此结束。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砸来,正中她的脑门,木棍斜飞出去,她也双眼犯晕的仰躺落地,手里的东西也跌落地面。 “嘿!幸亏后面有咱们跟着,要不然今天这事还真可能搞砸了!”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下一刻,身躯一轻,何语琼已经被人提着扔进了一个不见光亮的地方。 “他妈的,他妈的!辣,辣啊!” 外面,有人在咆哮,惨叫声让头脑发晕的何语琼苦中作乐的咧了咧嘴,随即彻底陷入到昏迷之中。 “去给他那几瓶矿泉水。” 砸晕何语琼的男人朝着身后一人开口,那人当即奔向车辆,从后备箱取出水来,给司机冲洗。 “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这里得手了。” “是!” 小弟点头。 ………… 一处公寓之中。 周明志挂断手机,果不其然收到了一个求救短信,随即打开了一个定位软件。 在他一旁的桌案上,还静静放置着一套在浑栾市极有名气的制服。 一件黑色的大号风衣,加上一个褐色的面具。 049 黑衣的怪人 傍晚,天色微暗,在申城城南的郊区,一辆警车停了下来。 陈歌下车,凝神朝着四周看去,这里一片荒芜,野草在深秋已经开始变的微黄,在寒风中轻轻摇摆。 “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这附近。” 她弯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地上的泥土:“这辆车的压痕是新的。” “能来这里的人,不多吧?” 郭客眺望四周,这边没什么好风景,垃圾成山,只在远处有几栋十几层高的烂尾楼孤零零的竖在那里。 “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陈歌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毕竟,申城的人实在太多了,哪个角落都有转的。” “但经常来的,肯定不多。” 郭客伸手丈量着地面上的车印,并伸手指着其中一道印痕开口:“这辆车,在这条路上经常出没。” “嗯!” 陈歌双眼一亮,细细观察地面上的车印,不由暗暗点头。 “没错,这到是一个线索。” “我打电话回局里,让人调出这条路连着的监控,看看最近哪辆车经常来这里,查一查它的车主。” “时间来不及了!” 郭客摇头:“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可以认定是绑架了,如果他们灭口,可不会留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况且,万一他们的车来路不正,怎么办?” “那就沿着这条车印追!” 陈歌深吸一口气,抬头朝着道路前方看去,偏僻的泥土路,曲折蜿蜒,不知通向哪里。 “走吧!” 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开车,两人追踪着车印,沿着道路不停前行。 “哒……” 脚步停下,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车印到这里就没了! 前面的路尽是碎石,就连人头大小、半米来高的也比比皆是。 别说是车,就算是人,行走也十分不便。 而这里凌乱的脚印,也四下散开,根本无法追踪。 “如果从这里下车的话,他们不会带人走太远!” 陈歌眯着眼沉思,眼眸巡视四周:“那边的几栋烂尾楼可能性最大!” “你我心有戚戚焉!” 郭客拽了句古文,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走吧!” 陈歌刚刚开口,就发觉身躯一轻,整个人就跟飞起来一般,冲向五米高空。 劲风扑面,让她几乎当场发出惊叫。 幸好,紧紧扣住她背部温热手掌,让她瞬间稳定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以一种惊世骇俗的速度朝前飙射。 高低起伏的碎石路,在郭客的面前就如坦途,脚尖一点,两人就越过数米的距离。 劲风撕扯着衣衫,发出烈烈之声,陈歌眯着双眼,扭身朝着郭客看去。 对方单手背在身后,五官立体,眼眸深邃,脚下如踏清风,姿势优雅,宛若飞仙,此时看上去丝毫不像凡俗中人。 这样的画面,让陈歌的内心,似乎也在这时候变的柔软起来。 不过,想到自家三叔死时的惨状,她心中又是一凉。 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可是在几十个身怀枪械的强力保镖护卫下,悍然击杀了一群朝廷大员的存在! 让人惊恐的,也不仅仅是他的武艺,还有那肆无忌惮、无视律法的性格! 就如前几日网安抓捕的两个技术顶尖的黑客,他们的技术,如果不受监管,自身性格又肆无忌惮的话,就很可能会对社会照常极大的灾难! “啪!” 脚步落地,郭客就如钉子一般钉在原地,由急速瞬间变为静滞。 “怎么了?” 陈歌压下那股不适,疑惑的开口,这里离那边的烂尾楼还有一段距离。 “有人!” 郭客声音凝重:“看来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我看看。” 陈歌脸色一正,拿起腰间的简易型收缩望远镜,朝着那边的烂尾楼看去。 随着郭客的手指移动,三个不易察觉的人影出现在镜头之中。 “再靠近一些。” “好!” 郭客伏低身子,拉着陈歌朝前移动,待到再次停下的时候,即使不用望远镜,也已经能够看到那边的三人。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下来,他们隐藏在碎石之后,并不容易被人发觉。 “嗯?” 本在静静观察的陈歌突兀扭头,一脸诧异的看向另外一处地方。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用猜,我也看到了。” 郭客抿嘴,眼露疑惑。 他怎么过来了? 却是在另一个方向,这边看守三人的目光死角处,一个黑衣蒙面人突兀出现,正飞速的朝着烂尾楼狂奔。 虽然蒙着脸,身上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但郭客依旧能够分辨得出这人的身份,竟然是周明志! “你认识他?” 陈歌皱眉看向郭客。 “当然认识。” 郭客重重点头,好像这问题很不应该一般:“他不就是黑夜怪侠吗,我们申城的名人。看来他也知道这里有人绑架了,所以赶来救援,果然是大好人!” “呵……” 陈歌撇嘴冷笑,任由郭客胡说八道。 两人的谈话,没有影响到那位黑夜怪侠的动作,只见他在看守三人的目光死角,辗转腾挪,时而快跑、时而跳跃,姿势虽不好看,却也动作灵活,逐渐逼近烂尾楼。 在离着楼房还有十来米的地方,有着一圈锈迹斑斑的护栏,高度将近两米。 那位黑夜怪侠显然不打算低头从下面过,脚步加速,在离得近前,猛然大腿发力,脚下一点,整个人一跃而起。 跨越式跳高! “噗通!” 黑衣蒙面人计算失误,脚下差了一点没过栏杆,直接一头栽倒地面。 在废墟中掀起一片灰尘。 “呃……” 陈歌张了张嘴,砸吧了一下嘴巴:“你这届粉不行啊!” “我不认识他!” 郭客面无表情的开口:“被发现了!” 这种动静,要是没被人发现,才是奇怪。 不过周明志到底经过异化,摔得那么狠,竟然丝毫无恙,爬起身来就朝楼上继续冲去。 这边的看守三人急忙拦截,其中两人手拿钢管,另一人倒提西瓜刀,倒也是十分骇人。 而黑衣蒙面人,则是横冲直撞,竟是硬生生在挨了两棍的情况下冲上了楼去。 “倒是小看了他!” 陈歌神色一凝:“这人好大的力气,好强的体格!” “走吧!该我们了!” 郭客脸色不变,伸手扣住陈歌肩膀,两人如清风一般,毫无声息的飘向烂尾楼。 上架的感言 刚刚收到通知,明天上架。 上架加更说过一次,先不多说。 借此机会说点别的。 开书两个多月的时间,期间我想过很多,现在看着上架站短,可谓是五味杂陈。 第一卷,为了过审,为了不被那啥,我连黑*社*会这三个字都不敢写,明明是宣扬正义的故事,却连社会人士、官员如何作恶都不敢写,说起来都是无奈。 也只有在卷末的时候,草草点了两笔,还因为某些关系,显得有些匆忙。 成绩不好,大家都清楚。 看看每天寥寥无几的收藏增长字数,我心中是悲凉的,这本书似乎注定要扑。 责编劝过我让我结束,重开一本,我没答应。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下责编游龙,就算成绩不好,他也从没有放弃过这本书。 就在现在,我们这本书还在仙侠分类强推推荐。 至于成绩怎么样?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几天总共增加的收藏人数,还没有倒数第四名一天增加的收藏多。 第一卷结束的时候,我好几次有股冲动,把这本书断掉。 不过我不甘心,还有好多我想写的,而且还有不少书友默默地支持,放弃的话于己于人都不负责。 ………… 诉苦完毕,心里面也舒服很多,总之,还请诸位多多支持。 你们不放弃,我也不放弃! 稿费多少先不论,这本书肯定会要继续写下去的。 而且,为了成绩好,我会更加努力的更新。 明天上架,两章保底,三章加更,不要嫌少,我要留些存稿以备每天持续加更,做到每天加更三章。 加更细则再说一遍,打赏一万,加更一章,目前欠四章。 推荐票满一千,加更一章。 月票满五十,加更一章。 订阅二十,加更一章。 不要担心我会欠更,我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我会专门写一本不上架的书,用来补偿各位。 最后,汇报一下本书目前的成绩,收藏人数3544。 050 废墟的战斗 “不要杀人!” 临到上楼,陈歌再次正色提醒。 “你开什么玩笑!” 郭客满脸正气:“我可一直都是良好市民,杀人?我连只鸡都没杀过!我是专门来救人的!” “我是认真的!” 陈歌气急:“就算真是劫持,也不是死刑,你也没有资格杀人!” “安啦,安啦!” 郭客一脸随意的摆手:“快点上去吧,我听着上面都已经打起来了。” “你最好清楚,要不然你就等着亡命天涯吧!” 陈歌再次警告,至于捉拿郭客归案,她还有自知之明。 就在两人交谈的短短片刻功夫,上面的动静已经从细微变成了咣当作响。 十几层的烂尾楼,没有楼梯,这群人隐藏的地方自然不会很高。 三楼,将近五百平的地方被人用木板随意的隔开,不知道从哪里接来的电,让几个小房间亮起暗淡的灯光。 其中一间漆黑的房间里,隐隐还传来哭泣的声音。 角落里,几个汽油桶堆在一起,屋顶吊着几千斤的生锈铁架,让这里的环境简陋中又透着野蛮。 几个人各拿兵器,围上了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人,一人二话不说,提棍就砸了过去。 “咣……” 黑衣蒙面人不闪不避,单手抓住对方,手臂猛甩,那人竟是被他直接扔出五六米远,重重的撞在那堆汽油桶上,口中不停的发出惨叫。 看他的样子,估计骨头断了不少!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会过来,你们最好赶紧把人放了!” 面具下,周明志压低声音,闷声开口,面对这十几人,他虽紧张,心里却并不害怕。 这段时间的锻炼,让他信心爆棚,况且他身上的东西,也不是闹着玩的。 而他沉稳的气势,也让围过来的人面面相觑,竟是形成了对峙。 “好小子,有胆识!” 角落里,三个西方人一直未动,这时其中一人扔下手中的纸牌,狞笑着站了起来。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最为重要的,则是他那将近两米的身高,和魁伟雄壮满是威慑力的身材。 “赖特,你一个人行不行?” 坐着的一人闷声开口。 “没问题!” 赖特脸色轻松的摇了摇头,扭头对着一人招手:“你,去外面看看。” 他并不怎么担心警察,先不说这里四下辽阔、地势复杂,他们更是有着几个备用的逃走路线,要想在这里抓住他们,不是一件易事。 况且,这么点时间,就算他们抓的人失踪了,警方恐怕也不会受理,这个蒙面的家伙,极有可能是在吓唬他们。 “蒙面的家伙,你叫什么?” 赖特双手握拳,相互碰了碰,高大的身材,也给了周明志一定的压力。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面具下,周明志冷笑,双手一探,带着铁箍的拳头就露了出来。 “来吧!” “嘿嘿……” 赖特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对手,冷冷一笑,陡然滑步出拳,击向周明志侧脸。 “唰……” 周明志的反应也不慢,侧身、扭腰,勾拳。 没中! 对方不仅有着魁梧的体格,还有着灵活的步伐。 而周明志一时的失手,自然躲不过经验丰富的对手双眼,趁机贴身肘击,重重击在周明志后背。 赖特很清楚自己这一击的力道,就算是一头凶狼,他这一下也能击断脊椎。 至于这个人…… “咣……”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赖特脸色猛然一变,只觉肘部关节几乎当场脱臼。 “fuck!” 赖特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家伙里面竟然裹了一层盔甲! 周明志也不是没有影响,身躯踉跄前冲,对面两人看有机可乘,一人锁链,一人钢管,就狠狠的抽了过来。 “彭!” 周明志双手抱头,不管不顾的直冲其中一人,狂暴的力道从肩部涌出,直接把那人顶飞七八米远,摔在地上惨叫不止。 “让开!” 赖特脸色铁青的大吼,身躯一晃,直冲周明志,简洁的步伐,狂猛的力道,让他再次和对手纠缠在一起。 鞭腿、拳击,赖特左右出击,既能避开周明志的反击,更是不停压制着他后退。 “狗屎,去死吧!” 攻击中,赖特更是疯狂大笑。 他知道,自己的对手虽然力气大的惊人,背着一身铁皮也不见影响,但攻击手段却不怎么样,几乎就是一个外行! “哼!” 不停后退的周明志身躯陡然一定,肩膝肘垮一松,手臂前后一晃,气势也随之一变。 八极拳! 这门拳法最擅长近身靠打,拳法酷烈,而周明志这段时间则专修其中杀伤力最凶狠的招式。 至于防护,完全用不着! “彭!” 双拳终于碰在了一起,有着铁箍的帮助,周明志当即占到上风,身躯一靠,拳、肘、膝接连发力,足有二百多家的赖特,当即被他轰的离地而起。 “fuck!一起上!” 那边的西方人眼见不对,直接咆哮一声,准备展开群殴。 “警察,不许动!” 一声大叫,从楼梯处响起,陈歌一跃而上,双手握枪,瞬间让场中的情形一滞。 看样子,武功再高,也没有枪有威慑力!即使枪里只有几颗子弹! “你是不是动手的时候,都要先喊一句?” 郭客出现在陈歌身旁,小声开口。 “那当然,这是规矩。” 陈歌一脸严肃,下一瞬,脸色就是大变。 “去死!” “呼……” 一物袭来,却是一个内里有些晃荡的油桶被一位西方人抱起,朝着陈歌扔了过来。 “快去救人!” 陈歌神色一乱,对这种东西开枪就是找死,催促郭客的同时,她自己也滚向一旁。 “上!” 劫匪这边,当即有三个人扑了过来,陈歌贴着地面滑动身躯,正要按规矩提枪鸣射,一个鞭腿就抽在了她的手上。 “啪!” 手枪落地,两个西方人狞笑着围了过来。 “高手!” 陈歌神色一凝,翻身站起,身躯已经处于似崩非崩的状态,精神集中,情形一触即发。 至于此时的郭客,则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哭声传来的房间里。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满是各种废弃物品,怪味更是让人作呕。 房门打开,除了鼻青脸肿、口中塞着毛巾不停抽提的许红莹之外,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昏迷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郭客眼神一动,先是帮助许红莹松绑,再叫醒何语琼。 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一屋子犹如小孩子般的打架。 051 杀人的技术 楼层里,此时早已混战成一片。 一群人围着周明志围殴,让他根本毫无还手的余地,如不是他体质特殊,又内套盔甲,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而这边,陈歌与两个身高马大的西方人也是战况激烈。 别看陈歌的身材相对于对手来说纤细柔弱,但战斗起来,却是势头凶猛,拳脚凌厉,劲风呼啸之中,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她们三人的战斗,也容不下他人参与,倒是一时半会不会出现差池。 “快带她们走!” 周明志此时已经顾不得掩饰声音,在人群中朝着郭客这边狂吼。 只是他不叫还好,一叫,自然就有人注意到了郭客三人。 “抓住他们!” 刚才被周明志击倒的西方人挣扎着爬起,指挥一人冲向郭客。 在他们看来,郭客一脸柔弱的样子,双手还搀扶着两个女人,自然无需注意。 倒是陈歌,眼泛焦急,想要提醒郭客不要杀人,对手却根本不给她机会开口。 “臭小子,给我放手啊!” 那位冲来的男子手拿砍刀,脸色狰狞,还未近身,两女就吓得瑟瑟发抖。 “唰……” 眼看着砍刀就要临身,两女的尖叫声也刚刚响起,冲来的男子陡然脚下一滑,‘呲溜’一声就冲向了角落那堆油桶。 “咣当……” 人歪桶倒,汽油咕噜咕噜的就从桶口流了出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就弥漫了整个楼层。 “黑夜怪侠,小心!” 郭客似乎从未察觉到刚才的危险,还有时间朝着那边的周明志提醒。 在暗自赞叹郭客的大胆之时,何语琼也一脸惊奇的看向那边不停挨揍的黑夜怪侠。 对于浑栾市的黑夜怪侠,她可是有交情的,当初自然时时关注。 得知黑夜怪侠的身份其实是面馆老板阿狗,并被击毙的时候,她还暗自心伤了好久。 不过后来又有传言,黑夜怪侠没死,身份成谜,她也陷入了迷惑,毕竟她也没见过黑夜怪侠的真面目。 但不管事实如何,那边挨揍的这位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黑夜怪侠。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何语琼小嘴大张,这声音她熟啊! 这不就是自己同事周明志吗? 他怎么穿上了黑夜怪侠的衣服?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场中又生变化。 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震动影响,挂在墙顶的那个巨型铁架,陡然一晃,从上面坠落下来,正中周明志身旁,那位刚刚爬起的西方男子身上。 虽说距离不高,但几千斤的东西落下来,也是当场把他砸晕,更是让周明志和一群劫匪从中分开。 还有更巧的,许红莹不知怎么左腿一迈,正好碰到一个板凳,在那板凳上,恰好有着一个燃烧着的蜡烛。 蜡烛诡异的在地面上滚动,正正停在了那些汽油涌来的方向。 “不要!” 陈歌双腿疯狂踢出,腿影翻飞,硬生生逼退对手,借机朝着郭客这边冲来。 “轰!” 烈焰轰然穿出,并伴随着细微的爆裂之声,被铁架隔开的一帮劫匪,瞬间陷入烈火之中。 “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当即响起,声震四野。 “郭客!” 陈歌双眼怒睁,瞳孔中血丝涌现,朝着郭客失声大吼。而心中则是惊恐交加,浑身冰冷。 郭客耸肩,态度随意,更朝着对方身后使了个眼色:“小心,后面来人了!” “去死!” 身后劲风呼啸,陈歌脖颈上汗毛炸起,危机感让她陡然侧身,一掌斜出。 “啪!” 拳掌交击,陈歌吃力不助,连连倒退,对手也是身躯一晃,到退一步。 而就在这时,一个圆滑的碎石子突然滚了过来,正巧停在这人的脚下。 “呲……” 脚下一滑,此人直接仰着身子,朝后面倒去。 在那地面上,一根钢针赫然矗立,尖头寒光闪烁。 “噗!” 钢针洞穿头颅,在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正中,透出几公分的染血寒光。 “赖特!哈里斯!” 仅剩的那位西方人不可置信的大叫,两位同伴,在枪火连绵的战场都未出过事,却在这里死的如此的滑稽! “郭客!” 陈歌一脸悲愤的大吼,却没人明白她的意思。 “警官,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抓住他。” 郭客朝着那位连连后退的西方人示意:“他要逃了!” “别想跑!” 架子对面的周明志一跃而起,冲向对方。 而那人连连后退,却忘了这里是烂尾楼,四周根本没有围墙,再退到楼层边缘的时候,回过神来已经迟了。 “彭!” 他被周明志一把推下了楼,不过以这种高度,应该摔不死人。 “郭客!” 陈歌狂奔两步,来到郭客面前,双手死死的握住郭客的衣领,眼眸赤红。 “我说过,不要杀人!” 看着眼前的郭客,陈歌的心中有愤怒、有无奈,而更多的则是恐惧。 郭客的双眼,通透、澄澈,就如一弯清可见底的清泉,纯真如稚子。 但就是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挥手间,取人性命,而且丝毫不现端倪。 杀人,对他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让陈歌发自内心的颤悚,这可是杀人,不是杀畜生!他怎么能够这么冷静! 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 自己曾经视他为偶像,当他是朋友的。 他曾经坚守正义,心性良善,眼中有激情、有天真灿漫、有烦恼,却独独没有如今的古井无波,冰冷纯粹。 现在,在陈歌的眼中,郭客几乎就是一个冷血的杀人恶魔! 而且,还是无人可以制裁的存在! 看着陈歌,郭客也是心中感慨。 眼前的陈歌和曾经的自己何等想象? 一样的坚持正义,就算是面对邪恶,也不愿违背心中的坚持,脱下自己身上的层层枷锁。 初来时的大声提醒,头一次想开枪,也不是对着劫匪,而是要鸣枪示警。 她明知道自己实力不足,依旧坚持。 正义、律法、规矩,在她的心中最大,绝不容许逾越,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跟当初的自己,何等的相似。 只不过当初自己身怀高超武艺,在面对不公,在心中的悲愤之时,想的是要撕开一切、毁灭一切。 而陈歌,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惊恐、无助和哀求。 望着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郭客的内心也不禁泛起涟漪。 “警官,这种火,是烧不死人的,你难道不要救人吗?” 侧首,郭客轻轻耸肩。 ………… 九龙怀仁医院,医院的得力干将谢锦来正在拼命的拨打着电话。 “接啊!院长你快点接啊!” 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电话在桌上不停震动,而主人却只能躺在地上不停‘嗯嗯’的挣扎。 “彭!” 一个铁锤落下,把手机砸成稀巴烂。 二傻轻呸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052 被绑的院长 一处不知名的地方,灯光摇曳,四周的窗扇全以黑色的幕布遮盖,不朝外界渗透丝毫灯光。 房间里,有白色的塑料布、简洁的手术台、与医院里同样充斥着的福尔马林气味。 九龙怀仁医院的周院长,就被人绑到了这里,双手缚在背后,嘴里塞着毛巾,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罩。 “彭!” 身躯一扬,周院长就被扔到一张椅凳上,头套被人一把扯下,突然而至的白炽灯光芒也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下一刻,‘呜呜’的挣扎声,再次响起。 “还乱动!” “砰!” 一个硕大的拳头狠狠击来,正中周院长的鼻梁,在脆骨折断的声音中,鼻血横流。 “唔……” 吃痛声,从毛巾的缝隙传出,周院长挣扎的身子,也立马老实起来。 “咣当……” 不远处,有人把一盆规整的冰块放在地上,伸手在碎冰中来回晃动,“赫拉拉”之声不停传来。 “周院长,咱们又见面了!” 强子从黑暗中迈步走出,冷笑着看着周怀仁,并上前一步,狠狠拽出他口中的毛巾。 “是……是你?” 口中长时间被堵,会让人面部肌肉僵硬,骤然恢复正常,会有疼痛传来,导致声音失常。 周院长此时的情况就是如此,明明想大声呼叫,却无能为力,只得双眼惊恐的盯着强子等人。 “看来周院长记性不错,还记得我!” 强子点头。 “这位……这位大哥。” 周怀仁咽了咽唾沫,声音慌急的开口:“你兄弟的事,我们不是已经了解了吗?” “了解?” 一人从一旁穿出,狠狠一拳锤在周怀仁的胸口,直接打的他张口吐血。 “我呸!我兄弟是被你们这群庸医给害死的!哪有那么容易了解?” “二傻,别下那么重手,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有人淡淡开口,随即一干人左右分开,一位理着板寸的精悍男子缓步踏入灯光笼罩的范围。 大汉面色淡漠,却能指挥这群无法狂徒,自然不会是一般人,周怀仁拼命喘气,压下胸口的刺痛,抬头看向来人,挣扎着求饶。 “放……放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好啊。” 大汉轻轻点头,并从黑暗中拉过一个凳子坐在周怀仁的对面。 “那就把欠的那七十万先还上吧!” “欠的七十万?” 周怀仁一愣。 “啪!” 强子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冷声开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不,不用!” 周怀仁顾不得脸部吃痛,急忙摇头,此时他也已想明白,这七十万是怎么来的。 当初这位强子要自己赔给他们一百万,而他只答应了三十万。 悔不当初! 他心中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下来啊! “七十万,我给,我给!” 周怀仁连忙点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不用那么麻烦!” 老大一挥手,几张银行卡就被人递了过来:“这是在你家找的卡,哪一个里面有钱,把密码说出来就行。” 周怀仁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看了这群人,最终咬着牙,把其中一张卡的密码说了出来。 片刻后,有人开口:“老大,里面有二百多万!” “多的,就当孝敬几位。” 周怀仁一脸谄媚的笑意。 “挺懂事的吗?” 老大淡然一笑,朝着后面大喊:“六子,既然周院长已经开口了,那就把钱都转过来吧!” 随后他又转过头来,笑对周怀仁:“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不用,不用!” 周怀仁连连摇头。 “呵……” 老大挺直身躯,并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却并不点燃。 “周院长,你可知道我们是干哪一行的?” “不……不知道。” 周怀仁老老实实的摇头。 “其实,我们说起来还算同行。” 老大咧嘴一笑:“都是从得病的人身上发财。” “是吗?” 周怀仁干笑一声,难怪这里的环境跟医院那么像。只不过,这群人也不像是医生啊! “不过我们有一点不一样。” 老大竖起一根手指:“我们通常只做有钱人的生意。” “这样啊!” 周怀仁绷着脸点头,心中却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危险的警兆。 老大继续开口:“你猜,我们具体是干什么的?” “我猜不出来。” 周怀仁扫视四周,脸色越来越白。 “我看你已经猜出来了。” 老大嘿嘿一笑,身躯前倾,死死的盯着周怀仁:“你想的没错,我们是做人体器官买卖的。” “咣……” 又是一桶碎冰块被重重放在了地上,就如一记重锤,瞬间撕裂了周怀仁的心理防线。 “大哥,不要……不要啊!我身上的东西,不值钱!不值钱的!况且,你兄弟的病不怪我们啊!” “啪!” 一张医院拍的片子被人甩在周怀仁的脸上。 老大冷冷开口:“好好看看,我兄弟是胆裂!不是胆囊炎!你们为了多挣点钱,乱下针、乱下药,害得耽搁了我兄弟的病,这才让他死的!” “不,不!” 周怀仁神色慌乱的摇头,拼命推卸责任:“是那医生,那医生干的!跟我没关系!” “哗啦……” 远处的一个布帘被人拉开,一张手术台和那上面鲜血淋漓的尸体豁然落入眼中,即使有消毒水的气味,也无法掩盖那股血腥。 那人赫然就是当初给顺子诊治的医生。 “啊!” 周怀仁扯着嗓子大叫,神色慌乱,双眼目无焦距,几乎当场失了智。 他医术虽然不高明,但沉浸这一行一辈子,眼力又岂会差了。 刚才那一眼,周怀仁看的清清楚楚,那医生的心脏、肾脏、眼膜,身体上但凡值钱的东西,全都被人卸了下来! “叫吧!喊吧!” 老大直起身子,冷声开口:“可惜,没人会来救你!” “等……等一下!” 周怀仁身躯陡然一僵,急急大吼:“我认识李长生,我认识李长生!” “嗯?” 灯光下,有几人脸色陡然一变,老大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认识李老板?” “认识,认识!” 周怀仁连连点头:“我们是好朋友,我还跟他在一起吃过饭哪!” “老大?” 强子上前一步,小声开口。 “等我打个电话。” 老大摆手制止了强子,缓步走到黑暗之中。 片刻后,电话被人接通,老大在远处小声说着什么,并不时的点了点头。 “咔!” 电话挂断,老大再次踱步出现在周怀仁的面前。 “看来你说的没错,你果然认识李老板。” “是吧,是吧!” 周怀仁咧嘴失笑,面上鲜血和泪花一塌糊涂,只是心中狂喜的他,却并未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冷漠。 “可惜啊!” 老大遗憾的摇了摇头:“李老板不是我放了你,而是,彻底的解决你!” ………… 李宅。 李长生挂断了电话,在他的面前,一个平板电脑上,是几家报社传来的明日即将刊登的最新消息。 其中,各家的头版头条,都有一个瞩目的名称。 九龙怀仁医院! “俞白,进来一下。” 在桌上按了一个按钮,片刻后李宅的管家兼李长生的助理俞白,就走了进来。 “董事。” “你去做一下工作,就说永生药械生产的某些低质不符合要求的产品,被人私下售卖,对于这种人,公司会追责!另外,让永琪把卖出去的东西,都收回来!” 李长生神态自然,随口下了指令。 “是!” 第二日,一篇《震惊,九龙怀仁医院中的黑暗内幕!》的文章,就从各家报社、媒体、公众号上流传出来。 053 聚会的偶遇 贤和庄园。 这是一家低调却又奢华的酒庄,迎来送往的人,俱是高官显贵、文人雅士。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说没有资本进去吃上一顿,怕就是它的名字都未必能听说过。 而对于吴迪等人来说,如果不是认识袁威,怕是在他们三十岁之前,也不可能踏足这里。 “最便宜的一壶茶都要六百八!” 吴迪拿着菜单连连点头:“果然,这种地方,都是专坑sb的存在!” “咳咳!” 袁威冷着脸咳嗽了两声。 “请客的人还在这哪,能不能嘴上留点德!” “靠!” 吴迪甩手把菜单扔了过去:“你点,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钱,我看着这价钱就来气。” 他当然来气,自己一个月的稿费,也就只够喝一壶茶的,而且还是最便宜的那一种! “袁三哥,我来吧。” 这次聚会,除了郭客宿舍的四人之外,还有许红莹宿舍的四位。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庆祝许红莹脱难。 前几日,许红莹逃出来,和周平原抱头痛哭,两人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搞得一直不看好两人的袁威都心一软。 这时接过菜单的,自是李灵玉。 扔出菜单的吴迪并未住口,而是转身朝着一身旗袍的服务员小姐姐看去。 这位服务员年岁不大,身姿优美,面上略施粉黛,眉如远山青黛,相貌算不上多么出众,但与这身旗袍、这里的环境,却恰恰想和相称。 “美女,你们在这里当服务员的,一个月能领到多少工钱?” 吴迪一脸的好奇。 美女柔柔一笑,透着这个年纪才会有的出芽般妩媚,就如同几十年前的富家小姐走出了黑白画框,来到了吴迪面前,让他忍不住心头一跳。 “不好意思,这是秘密。” “这也是秘密?” 吴迪笑了起来:“那不知道我来这里应聘做服务生的话,能给多少工钱?” “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收女性。” 美女笑的腼腆又有些勾人。 吴迪眼眉一挑:“不对啊,我刚才在外面,看见有男生来着的。” “那是安保。” 美女伸手捏了捏胸前的铭牌,让吴迪几乎不忍移开双眼:“你看,我们的衣服上面都有标注。” “那好,我要是应聘安保的话,能有多少钱?” 吴迪点头。 “不好意思。” 美女轻轻捂嘴,双眼几乎弯成月牙:“像先生您这样的,恐怕应聘不上我们这里的安保。” 吴迪脸一黑。 “哈哈……哈哈……” 袁威拍着桌子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其他几人也是忍俊不禁,笑看吴迪的表情。 “好了,不知道这位美女贵姓?能不能认识一下?我叫吴迪,申城理工的大一新生。” 吴迪虽然尴尬了一下,但美女当前,也顾不得理会其他人,一心一意勾搭着服务员小姐姐。 “申城理工?” 美女双眼似乎闪了闪:“原来是高材生,我叫柳月燕。” “可不可以留个电话?” 眼见有戏,吴迪急忙乘胜追击。 “我们这里不让带电话。” 柳月燕轻咬嘴唇,弯下腰小声开口:“不过,我可以把我的电话告诉你。” “吧嗒……” 袁威手里的菜单跌落桌面,面目呆滞的看着吴迪笑容满面的记录对方的信息。 “没道理啊!我来了这里那么多趟,怎么就没碰到过这种事?” “菜点好了没?别让人家姑娘一直等着。” 这边吴迪收起手机,反倒开始催促起袁威来。 “哼!” 冷哼声中,吴迪在李灵玉标注的菜单下面加了几个,递给柳月燕。 “就这些了。” “请稍等!” 柳月燕躬身退下,吴迪依依不舍的目送。 “看够了没有?” 袁威冷哼。 “没看够!” 吴迪转过头来,瞪了袁威一眼:“还有,你刚才说话怎么那么冷淡?让人做事,难道不应该加声谢谢。”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卫娜扭身朝着两人大吼,有女生在场的情况下竟然在讨论其他女生,也太没眼力劲了吧!转身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么,现在九龙怀仁医院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被查封了,很多里面的医生都被抓起来了。” 许红莹撇嘴:“可惜院长失踪了,估计是见机不妙,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产全都抄没,就这还不够罚款的哪。” 袁威冷笑:“对了,郭客,你问没问你那位警察朋友,那群绑匪结果怎么样了?” “死了两个西方人,其他人都受了点伤,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事。” 郭客端起身前一千多一壶的茶水,往嘴里灌了一口,毫无优雅美感,砸了咂嘴,满嘴苦涩。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专业做坏事的吗?” 秦沐雨缩了缩身子,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天,提起这种事,她依然犹有惊吓。 “应该是吧。” 郭客耸肩:“据说是医院里每年会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而他们则专门负责处理医院的事故。你们也知道的,这种医院,医闹是常有的事。” “可是,那位记者又是怎么回事?” 许红莹额头还贴着消肿贴,双手抱着周平原粗壮的胳膊,她也算是劫后余生了,要不是她把东西放在别的地方,当时恐怕就已经遇难。 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们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倒是洒的好一手狗粮! “这个医院有一个植入手术,植入人体的东西不安全,那位记者查到了一些资料,所以就被他们盯上了。” 郭客放下水杯,眼神眯起。 他并未完全说实话,根据陈歌的透露,何语琼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甚至,抓何语琼的人,跟抓许红莹的虽然都要九龙怀仁医院的参与,但实则是两帮人。 而周明志那里更严重,他本来是追查几件拐卖人口的生意,谁知道却捅出了一个贩卖人口器官的境外组织。 这些都是陈歌告诉他的,看样子,陈歌似乎想借助郭客的手段帮忙查一查。 可惜…… 郭客如今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 “哎!真可怕!” 即使只是他透露的这些皮毛,依旧让在场的几人连声感叹,为某些人的手段感到害怕。 尤其是几个女生,这时候心里竟是迫切的想要找个男朋友,寻求保护。 “彭!”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远处一个假山上陡然响起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扔在了上面。随后,一个让人发自内心厌恶的咆哮声紧接着响起。 “滚!笨女人,给我赶紧滚!” “二哥!” 李灵玉皱眉。 “李乐?” 袁威摸了摸脑袋,身躯下意识缩了缩。看样子,他似乎很怕这位李家的二公子。 “算了,不管我们的事,咱们吃咱们的。” “对,不用管他。” 李灵玉也是轻轻一笑。 “啊!” 一个女生的惨叫声响起,同时更有玻璃、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 “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去看看!” 李灵玉脸色一肃,急忙起身。 “一起吧!” 袁威苦着脸站了起来,怎么说也是亲戚,遇见了不过去,实在不好看。 054 李家的孩子 “啪!” 李乐一巴掌甩在一个面色焦黄的女人脸上,这般还不解气,又是一脚当胸踹去。 “乐哥,乐哥!” 一旁的方邵等人急忙拉住李乐,这才让那女人免遭了这一腿。 细看此女,虽然面色焦黄、形容憔悴、衣衫朴素,但原本的姿色并不差,甚至可以说的是绝佳。 即使现今发丝散落,气色不佳,但依旧能够吸引人的眼球,甚至让人心生怜惜。 只可惜,这其中不包括李家的疯子,李乐! “李乐,你救救他吧!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女子虽然被李乐一巴掌扇的脸颊鼓起,依旧哭喊着冲了上来,不管不顾的抱向李乐的大腿。 “我呸!” 李乐被四五个人按住身子,动弹不得,只得张口朝着女人狂吐:“你一个婊子、贱人,谁知道怀了谁的种?想赖上我,我告诉你,没门!” “不,不!” 女子疯狂摇头,泪水朝着四下甩落:“他是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他才半岁,才半岁啊!你要救救他啊!” “呵……” 李乐冷着脸轻呵,随即猛地一挣身子:“松开,都他妈的给我松开!” “乐哥,乐哥你别冲动,我这就叫人把她赶走。” 一群年轻人本就以李乐为首,当下不得不微微松了一下他的身子,在旁劝说。 “去你妈的!” 李乐却是毫不领情,趁着对方松懈的功夫,一拳把对方揍趴下。 随后一把抓住那女人的头发,硬生生的提到自己面前,癫狂的双眼怒瞪对方。 “我告诉你,他就算是我的儿子,也死定了!” 他的另一只手里,抓着一张心脏照影在女人眼前狂抖:“这种病,没得治!” “不,不会的。” 女人泪眼朦胧,疯狂摇头:“李乐,你们家那么有钱,肯定能治好他的。” 她猛然抓住李乐的双肩,拼命摇动:“你只要治好他,我绝不纠缠你,真的!我离你远远的,远远的!” “你听没听明白我说的话!” 李乐咬着牙,神色疯癫的盯着对方:“这种病,没得治!你还是领着他回家等死吧!或者,你干脆直接掐死他,省得他多受罪!” “李乐!” 一声尖叫,在不远处响起,却是闻声赶来的李灵玉等人,此时李灵玉浑身打颤,牙关紧咬死死的盯着李乐。 “谁让你出来的?把人放下!” “是你啊!” 李乐侧过头来,斜视李灵玉,手中依旧拽着女子的头发,还示威般摇了摇。 “怎么?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二哥的事都敢管了?” “乐哥,先把人放了吧,影响不好。” 袁威在李灵玉身后小声开口,看他气势,不像劝说,倒像是在求人。 “你谁啊!” 李乐挑眉,满脸不悦的审视过来:“这里有你什么事?该哪来哪去!” “乐哥,我是袁威,小时候跟着你身边玩过的。” 袁威小心翼翼的开口。 “袁威?” 李乐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咧着嘴点了点头:“是你,小三啊!” 虽然这个绰号不好听,不过袁威还是点了点头:“是我,乐哥,咱先把人松开吧。” “我呸!” 李乐张口就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李乐!” 李灵玉深吸一口气,直接拿出手机:“把人放下,要不然我就跟爷爷打电话!” “打啊,你倒是打啊!” 一听到要打电话,李乐仿佛又受到什么刺激,陡然咆哮起来:“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狂怒的他,一把把女人甩在地上,提脚就踹了过去,姿态疯狂,丝毫不像正常人。 他虽精神不正常,但体力却比常人还要强壮,两脚下去,那女人已经口角渗血。 “乐哥!” 旁边的人一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闹出人命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彼此对视一眼,方邵猛然咬牙,率先大吼一声朝着李乐扑去。 “按住他!” “别让他乱动!” 一群人狂扑过来,李乐则是回身疯狂厮打,也许精神不正常的人往往别的地方有着优势,这边四五个人,竟然一时压不下他。 “彭!” 一声闷响,李灵玉倒提着一根假树木棍,手忙脚乱的退了回来。 而李乐,则是双眼翻白,一手朝着李灵玉晃动着指了指,当场晕了过去。 “我艹,那人是谁啊?怎么跟个疯狗似的!” 郭客几人一直在后方遥遥跟着,这时看的目瞪口呆的周平原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嘀咕。 “他叫李乐,是李灵玉大伯家的孩子,他们这一辈排行第二。” 卫娜小声接口:“李灵玉小时候挺喜欢这个二哥的,不过后来嘛……,李乐在他们那群人中有个绰号,叫做疯子!” “惹不起,惹不起!” 吴迪连连摇头:“我告诉你们,这种人你们要是在路上遇见了,一定要远远的避开,疯子杀人可是不犯法的。” “你说什么哪!” 秦沐雨皱眉看过来:“灵玉说过,他二哥精神没毛病!” “这话你信?” 许红莹在一旁撇嘴。 “呃……” 秦沐雨一滞。 这边厢,李灵玉也走了过来,一脸歉意的看向众人:“抱歉了,今天的聚会我恐怕要失陪了。”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 郭客摆手。 “我也要去一趟。” 袁威摸了摸鼻子,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你们几个在这玩吧。” “那有什么意思?” 吴迪撇嘴:“正好,这顿饭钱也省了,咱们出去吃。一样的钱,玩的更痛快。” “恐怕不行。” 袁威耸了耸肩:“已经点了菜,不能退的。” “啊!” 几人一脸的心疼,看样子,不仅仅是吴迪对这里饭菜的价钱有着抵触。 ………… 夜,李宅。 李家人齐聚一堂,就连李乐虽然脸色僵硬,也没再乱动。 李长生兄弟三人,大兄早夭,三弟前些年去世,留下来的孩子大部分都在长生集团任职,不过关系毕竟远了一层。 李长生生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李永寿在李乐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妻子有精神病,常年待在疗养院中,不曾在场。 二儿子李永福,本事不大,却是个风流种子,两个孩子李求安、李灵玉也不是一个母亲。 李永琪,李长生三女,前些年嫁入了书香世家的袁家,育有一子。 据传,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融洽。 李长生端坐主位,正满脸带着慈和的笑意,抱着一个娃娃轻轻摇晃。 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是李乐的孩子。 “几个月了?” “六个月单十天。” 满脸憔悴的女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小声开口。 “嗯,好,好!” 李长生一手逗弄着孩子,一边连连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曾月容。” 女子回道。 “嗯,这孩子哪?” 李长生点头。 “还……还没取大名,我一直叫他小宝。” 曾月容小声接口。 “小宝,小宝。嗯,确实是个宝贝的孩子。” 李长生摸了摸孩子的小手,轻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难为你了,是我们家的责任。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他治病的,小宝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 曾月容双手捂嘴,已经泣不成声。 “谢什么谢,这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孩子!” 李长生佯装生气,朝着她摆了摆手:“你去坐,永琪,在你身边加个凳子。看好李乐,别让他犯病!” “好的,爸。” 李永琪点头,态度热情的拉着曾月容做了过来。 “对了,永琪。既然求安已经回来了,你就把你手里的东西分一分,长生药械交给他,你先管理永生制药。” 李长生的视线从孩子的身上挪开:“这样,你也能多点时间回家陪陪孩子,别整天跟志建吵架。” “好!” 李永琪低下头,声音僵硬,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顶撞。 况且,谁让长生药械最近出了一摊子烂事,这都是因为她管理不善。 “一切都听爹的。” “那么,开饭吧!” 055 富翁的手掌 九龙怀仁医院的医疗黑幕事件,就如在平静的水潭里丢下了一块石头,影响的范围,远不仅仅只是这一家医院,一个申城。 几日的平静,不过是预示着此后一段时间的惊天震荡。 始作俑者周平原、许红莹两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并未透露身份,甚至还有时间和朋友聚会玩乐,但黑暗揭开,自有无数正义人士朝上扑了过来。 曾经在九龙怀仁医院治过病的,上过当的,在媒体记者的深扒下,一一彰显。 医院的黑幕,更是带着血淋漓的字样,一一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其中的每一个病例,背后都有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心酸往事。 医疗安全,关系到身边的每一个人,出了这种事,百姓的愤怒、惊恐,急需宣泄。 几日之后,朝廷的彻查正式开始! 一瞬间,市场上就有十几家大型医院暂停营业,小门诊关门的更是不计其数,就算开门的,也是战战兢兢,唯恐倒了霉。 就连郭客,都休息了两个礼拜。 除此之外,滥用中药、庸医害人的事件频频曝光,也让中药批发市场日渐冷清。 百草堂,话说这个名字在整个新朝的中药铺子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谓烂俗了。 而申城的百草堂,通常指的就是中药市场的一家批发铺子,杨老爷子的地盘。 杨老爷子本名杨炳忠,还有个字,德明,曾经是一位乡下郎中,后来拜了一位老先生为师,正统的学习中医,渐渐有了名声,后创下这个百草堂。 这段时间,郭客经常出入这里,既是因为这里的草药齐全,也是因为杨老爷子的金口玉言,他来拿药,要比别的地方便宜不少。 “郭先生,你来看看这个孩子。” 说话的是杨老爷子的孙子,杨勇琼,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怎么了?” 郭客今天来,是杨老爷子专门给他介绍了一位病人,病人还没到,他正自在一旁拿着医书观看,闻言放下书,走了过来。 “你看。” 杨勇琼对面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孩子三四岁,不哭不闹,很没精神的躺在妇女的怀里。 “这孩子得了麻疹,几天前我给他以宣透治疗,但过了这几天,病症不禁没见消减,反而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杨勇琼皱着眉,满脸不解。 “是吗?” 郭客探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看了看口腔,掀开衣角看了下皮肤,当即微微点头。 确实是麻疹。 身体有些发热,口腔有白色的斑疹,皮肤上也有些淡红色的斑丘疹。 诊断没有问题,那就是药方不对症了。 思考片刻,郭客缓缓开口:“应该是这几天申城连续阴天下雨,所以导致宣透无功。” “对啊!” 杨勇琼猛然击掌,不过接下来就是挠头:“那应该怎么用方才好?” “热从湿化,用通阳利湿法,脾湿开热越,逼出疹毒。” 郭客微微迟疑,做下定论。 “嗯……” 杨勇琼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豁然开朗,双眼大亮。 “没错,没错!就应该这么办!” “啪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后方响起,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踱步走了过来。 “小郭不仅用药严谨,竟然还能根据气候做出变通,小小年纪,真是了不得啊!” 杨老爷子赞了一句,又对着自家孙子摇头叹气,就连批评的精神都没有。 “没什么,活学活用罢了。” 郭客笑了一句,又看向杨老爷子身旁的一人:“这位就是卢先生吧?” “没错,是我!” 这位卢先生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宽大的运动装,剃着平头,其貌不扬。 不过他身材魁梧,骨节宽大,眼神尤其犀利,身上应是有着一身不弱的武功。 “想不到郭大夫那么年轻,如果不是刚才看到你露了那么一手,恐怕我都要质疑你的医术了!” 卢先生名卢祖望,说话间含笑伸手握来。 两人一触即分,却也让郭客忍不住看了看他的手掌。 “看来郭大夫看出来了。” 卢祖望摊开右手,与常人不同,他的手掌宽大且扁平,宽大是因为先天因素,扁平则是里面的骨头出现问题了。 “年轻时候争强斗狠,跟人比武,手上受了点伤,当时不以为然,后来却是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这手已经用不上力了!” “里面坐吧!” 杨老爷子没让两人的交谈继续,手一引,当先朝着后院行去。 “卢先生请!” “郭大夫请!” 有杨老爷子在,几人竟也显得有了古风,谦让一下,一同朝着后面行去。 “卢先生武功应该不错吧?” 郭客有些好奇的开口,虽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但卢祖望的体质,却是他所见之人中最好的一位,也不知道在新朝的武术行业,算什么档次。 “年轻时候还行,现在吗,那么多年没动过手,怕是身子骨都已经生锈了!” 卢祖望摇了摇头。 “别听他瞎说。” 走在前面的杨老爷子没好气的回过头来:“这小子年轻时候可是整个新朝都有名的武术高手。那个,叫什么来着?” “斗拳门!” 卢祖望苦笑着提醒了一句。 “没错,就是那个斗拳门。” 杨老爷子重重点头:“新朝初立,朝廷说要弘扬传统武学,所以创建了一个斗拳门,当初里面一共就七位武术师傅,都是新朝顶尖的高手,这小子就是其中之一。” “哦!想不到卢先生竟然那么厉害!” 郭客面上惊讶,心中却是一叹,看来这个世上并没有自己梦境中的那些武林高手。 卢祖望这种程度,在他的梦中世界,也只算是刚刚入流的武林人士,只能在某些小帮小派厮混。 当然,在这个世界应该算是很厉害的,以一敌十,绝对不是问题。 “厉害什么!” 卢祖望一脸无趣的摆了摆手:“现代社会,武功再高,也挡不过枪子。习武,也就是强健身体罢了。” “那也不错了。” 杨老爷子转过身子,闷声开口:“没有你这身武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开那么大的公司?” “我那也是运气好。” 卢祖望哈哈一笑。 “怎么?卢先生还做着别的生意?” 郭客问道。 “你不要小看他。” 杨老爷子在前面继续开口:“他名下的产业,可是不少。单单一家安保公司,就几乎接手了申城两成左右的保全业务,别看他不起眼,却是一位实打实的亿万富豪。” “真的,想不到啊!” 郭客一脸诧异的看着卢祖望,他到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亿万富翁也有那么平易近人的。 “只是靠着以前的关系起的家,运气的成分占大半。” 卢祖望倒是不以为意。 他有着军方的背景,早年接手了一批批退下来的军人,朝廷又提供了帮助,能发展到现在,确实运气的成分挺大。 但就算如此,也无人敢小觑这位。 “坐!” 进了后庭,杨老爷子招呼坐下,郭客这才伸手开始正式的诊断。 “尺挠骨分裂,掌骨、多角骨也变形了。” 郭客轻轻皱眉。 “怎么样?能治吗?” 杨老爷子探身开口。 卢祖望则是苦笑一声,看样子并不抱有希望。 也是,他这个手,看了十几年了,经手了不知多少知名的正骨大夫,却是没一个能够治得了的。虽然杨老爷子说郭客医术不错,但年纪在这里放着,他是无论如何也没什么信心的。 “我先看看。” 郭客双手不停调整着卢祖望的手腕、五指,一边分心开口:“卢先生这个毛病已经不早了,为什么不找西医看看,如果下钢丝的话,应该不算麻烦。” “下钢丝、打钢钉,我这手还是我的手吗?” 卢祖望摇头:“我亲眼见过,北腿谭怀就是因为一个轻微骨折,结果一身的功夫都废了!” “看来卢先生还是放不下你这一身功夫啊!” 郭客轻笑。 “练了一辈子,哪能说放下就放……” “咔……” 一声脆响。 “哎!” 卢祖望双眼一瞪,猛地挺身而起。 “怎么了?” 杨老爷子急忙走过来。 “我……我手好了!” 卢祖望张了张嘴,看着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掌,来回伸握,虽然还有些不适,但那曾经消失的感觉,已经悄然回来了! 056 药品的价钱 “真的好了?” 杨老爷子也是一惊,他虽然知道郭客精通正骨,但其实今天邀他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却没想到,他真的能治好卢祖望手上的顽疾! 而且,还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真的!是真的!” 卢祖望满面红光,一脸的激动,指掌间重现的活力,让他激动地心情迫切的想要释放。 话音落下,他眼神陡然一凝,身形一晃,已经疾如鬼魅般穿出,手一伸,虚空中甚至有爆响传来。 郭客眼前一亮,在他眼里,卢祖望的实力并不算什么,但这手武艺,却是实在不错。 出手无声,神出鬼没,速度极快,只有在劲力爆发之时才有爆响传来。 八卦掌、游龙步,身随意转,掌出如风。 这是把武功修炼到骨子里的表现。 卢祖望脚下一滑,身躯陡然掠过数米的距离,出现在郭客眼前,变掌为拳,当头一拳砸下。 他眼神炙热,拳意高昂,拳风未至,那股凌然之机就刺激的郭客皮肤微微一麻。 “呼……” 拳影擦着郭客身侧划过,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卢祖望也晃身停下步伐,胸腔不停起伏,猛吐一口气息。 “痛快!痛快!” “啪啪……” 郭客面色不变,双手轻击,开口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他并未虚言,在他看来,卢祖望的功夫确实不错,就算体内没有真气,单凭这身武艺,在梦中的那个世界,应该也能混个三流的名号了。 至少,算是入流了! “郭大夫,谢谢了!” 卢祖望没来大恩不言谢的那一套,满脸激动的来回握拳、伸手,瞬即又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勾云龙形玉佩,塞到郭客手中。 “这东西,就当诊费了!郭大夫不要嫌弃!” “这个……” 郭客倒是没有嫌弃,能被一位亿万富翁贴身佩戴的东西,怎么着也该值不少钱吧? 不过到底值多少钱? “是那件红山文化的勾运龙形玉啊。” 杨老爷子此时给他解了惑,上前两步,眼带回忆的开口:“我记得,当初你是花十来万买来的,现在怕要有上百万了吧?” 上百万! 郭客呼吸一滞,天见可怜,他长这么大,兜里的存款从没出现过五位数。 而这件东西,可能直接让他的资产越阶上升到了七位数! “去年有一件和这东西差不多的玉佩被拍卖,成交价是一百八十多万。” 卢祖望状似随意的扫了一眼,顺便观察着郭客的表情。 “一百八十多万!” 郭客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心头一颤,这得买多少双布鞋啊! “这,太贵重了吧。” “贵重什么?不过是一个死物而已,怎么能和我的手相比!” 卢祖望似乎很满意郭客的表情,虽然心中也有一点不舍,但能治好自己的手,才是关键。 “小郭,留下吧,他也不差钱。” 杨老爷子收回目光,劝了一句。 “是啊,收下吧!” 卢祖望握了握拳头,又关心起手上的情况:“郭大夫,我的手以后是不是就没事了?” “哦!最近别做太剧烈的活动,容易伤到骨头。” 郭客叮嘱道:“这样,我这里有几颗强筋锻骨的百宝丹,你每周服用一粒,一个月之后应该就用不着了。” “谢谢,谢谢郭大夫!” 卢祖望握住郭客的手掌,连声道谢。 “你客气了。” 郭客摇头,手里紧紧抓住玉佩,心里的激动,也不比对方少。 “爷爷。” 这时,门前有人影晃动,却是在前面值班的杨勇琼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喜色。 “永生制药的人来了。” “他们来了?” 杨老爷子面上一呆:“没提前打电话啊!” “哎。” 杨勇琼急急摆了摆手:“没打电话就过来,这不是说明他们重视这件事吗?” “这样。” 杨老爷子顿了顿,朝着郭客两人开口:“你们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看看。” “您忙!” 两人急忙开口。 待到杨老爷子离开,卢祖望又从兜里拿出自己的钱包,从中取了两张卡片出来。 “郭大夫,这是我的名片。” 鎏金名片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卢祖望。 郭客虽然不怎么通书法,却也能看得出这三个字很有水准。 名片背面,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电话号码。 “这一张,是我开的一家健身房会员卡,有闲暇的时候,郭大夫可以拿着它去锻炼锻炼身体。” 望武健身中心,郭客有些印象,似乎在学校附近就有一家,这是一家连锁健身中心。 看来卢祖望的生意不少。 “那就谢谢了!” 郭客谢过,接下。 连上百万的东西都收了,这点东西自然不用客气。 “郭大夫的正骨不知学自哪里?” 两人再次坐下,卢祖望激动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一边活动着手掌,一边好奇的开口。 “因为我手上的关系,这些年我也拜访了不少正骨大家,却只有郭大夫治好了我的手掌。” “师傅是个小地方的医生,没什么名气。” 郭客轻笑开口。 “真是山野间有奇人啊!” 卢祖望深深感叹,想起一事,摸着手掌的动作也轻轻顿了顿:“我有一位生意上的朋友,颈椎脱位,不知道郭大夫能不能治?” “那要看具体情况。” 郭客凝神开口。 颈椎是连接头颅、躯干的关键地方,血管、神经有诸多交叉,稍有不慎,就可能弄个高位截瘫,就算是他也不敢直接夸下海口。 “这样,我先联系一下我朋友,到时候劳烦郭大夫去一趟,你看怎么样?” 卢祖望开口。 “当然可以。” 郭客轻笑点头,能做卢祖望生意上的朋友,定然也是一位有钱人,不知道诊费能出多少? 果然,还是有钱人的钱好挣! “彭!” 隔壁房间传来的突兀响声让两人同时扭头。 “老爷子,您是想钱想疯了吧?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竟然要价上千万,还要以后的收益分成?你做梦哪?” 这个女声尖利、刺耳,让人忍不住皱眉。 “你怎么这么说话?” 杨勇琼的声音响起,也是大吼:“你们那脑金颗粒,滋生堂口服液,没什么用处都能卖那么大价钱,我们这药方可是实打实的有效果,怎么不值那么多钱?” “呵……” 那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中满是鄙视:“我们的产品卖得好,是因为它能滋阴补肾,强身健脑,促进生长发育,帮助大脑开发,功能齐全,几百块一瓶也有人买!你这东西能干什么?弄个创可贴吗?能卖几毛钱?” “你……你们那是骗人!” 杨勇琼气急大吼。 “骗人?” 女声似有不屑:“骗人又怎么了?他们乐意买,你管得着吗?我们公司每年给朝廷上缴十几亿的税收,难道靠卖你这创可贴?” “滚,你给我滚!” 杨老爷子的咆哮声响起:“我就算把这药方捐出去、撕了、扔了喂狗,也不卖给你们这群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老家伙,你说什么哪?就你这价钱,留着给自己陪葬吧!” “你……你……” “爷爷,爷爷!” “郭大夫,我去看看。” 卢祖望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 “一起吧。” 郭客揣好玉佩,跟着起身。 057 满意的调查(月票五十加更) 待到两人来到隔壁的时候,杨老爷子才刚刚从急喘之中平复过来。 “咔……” 卢祖望拍掌推开房门,神色肃然的朝着屋里看去:“杨老,需要帮忙吗?” 这个房间内除了杨家爷孙外,还有四人,三男一女,两站两坐。 坐着的一男一女,男子西装笔挺,女人浓妆艳抹,打扮时尚,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刚才那尖利的嗓门,想来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了。 “要,要!” 杨老爷子咬着牙,动作迟缓的伸手,就要赶人。 “杨老,您先别生气。” 对面的男子伸手虚按,拦下杨老爷子的话头:“您看,您的药方,在市面上有很多种重合的,疗效也是相差不多。况且论起名声,它们在市场上流传多年,更占优势,您手中的方子,实在没您想象的那般珍贵。” “我们的百草药在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上的功效,比市面上流传的那些都要强!” 杨勇琼冷着脸开口:“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就算了!” “杨先生,我们很有诚意!” 男子再次开口,并一脸的歉意:“刚才我同事说话不好听,两位别见怪,实在是因为你们的要价太高!” “哼!” 杨老爷子冷哼:“我的东西,我知道应该卖多少钱。” “杨老的医术我们很佩服,但要说卖东西吧,您就未必比得上我们了。” 男子自信满满的一笑,伸手一指身边的女性:“我同事王丽,去年是益佳口服液的销售主管,目前负责开发我们公司的新项目。” “在她在任的时候,益佳口服液去年的销售额,达到一亿多,几乎成为我们公司的又一拳头产品。那您知道,益佳的方子是我们多少钱买来的吗?” “益佳口服液?” 杨勇琼皱眉。 “益佳口服液,健康长寿的贴身伴侣。” 王丽头颅一昂,口诵一个广告词:“只是为了这句广告词,我们就花费了上百万!但那方子,也不过是一万块钱从一个乡下郎中那里买来的。” “你们那是骗人的东西!” 杨勇琼再次闷哼:“夸大宣传,以次充好,这种生意绝对不可能长久!只有实实在在的疗效,才能永不褪色。” “呵……” 王丽头一昂,翻了翻白眼,已经懒得理会一脸愤怒的杨家二人。 “两位,我们开公司,是为了挣钱,什么药好卖,什么药能够帮助我们挣到钱,我们就卖什么药,这就是市场经济。难道我们公司没有好方子?还是凭我们的实力买不到好药方?” 男子淡然一笑:“不是没有,不是不买,是这种东西没有经济价值,就如杨老手中的方子,虽然疗效可能确实比别的强一些,但能够创造多大的利润价值?” “两位,你们之所以找上我们,想来也是看中了我们公司的名声,这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但你们提出来的价钱,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估。要知道,现如今,药效不是重点,重点是宣传!” “药效弱一点,只要有我们的宣传,一样能够大卖。所以,你们的药方,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你的道理倒是很多。” 杨老爷子闭上眼,冷声摆手:“卢老板,麻烦您请这几位出去,多看他们一眼,我都怕脏了我的眼。” “哼!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王丽愤然起身,张口就骂。 “啪!” 卢祖望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女人还来不及惨叫,就翻滚着身子落到了门外。 “看来你家里人没教育你什么叫尊老爱幼!” 卢祖望冷哼一声。 “你怎么打人啊!” 那位男子惊叫着起身。 “你也给我出去!” 卢祖望上前一步,单手扣住对方肩膀,手中一发力,直接就给丢出门外。 另外两个站着的,似乎是保全,不过被卢祖望一瞪,差点跌倒在地,当即踉跄的就退到了门外。 “你竟然打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那位名叫王丽的女子侧脸高高鼓起,嘴角渗血,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卢祖望大喊大叫。 “哼!” 卢祖望上前一步,虽然没有开口,气势却让外面的几位心头一凉,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 “滚!” “走,走!” 男子一拉同事,小声开口:“先出去,出去再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报警也要先避过这一劫再说。 看着这四人仓皇的掏出后院,卢祖望才叹着气转过身来:“郭大夫,让你看笑话了。” 郭客轻笑:“没有,卢先生的那一巴掌,我看的也很舒服。嗯,打心眼里感到舒服。” “哈哈……” 卢祖望仰头大笑:“其实我一般不打女人,但这种女人,不打她我都手痒!” 有了这么一茬子事,百草堂显然也不能再呆了,两人谈笑几句,就跟杨老爷子告辞,走到门外,郭客才知道卢祖望也是有人陪着来的。 价值数百万的豪车停在门外,两个黑衣大汉守在左右,看着卢祖望做进车里,那边还在咆哮着要报警的王丽也哑了嗓子。 她眼珠子不停滚动,片刻后小声嘀咕着把手机收起,显然也是不打算报警了。 郭客并没有答应卢祖望的同车邀请,他今天还有事,休息一段时间的诊所正式开业,需要他去坐诊。 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郭客一会放兜里怕丢了,一会拿手里怕忘了,最后还是选择挂在了脖子里,贴身收好。 ………… “王老板哪?” 诊所里只有马大姐一人,正自拿着抹布擦拭着药架,不见王老板的踪影。 “昨个喝晕了,现在还没醒哪。” 马大姐直起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对了,小郭你还不知道吧,前天晚上这里有个酒吧着火了,当时那个乱啊!可惜你不在,要不然咱们这里还能收几个扭伤的病人。” “那真是可惜。” 郭客摇着头,坐回诊台。 “咔拉……” 玻璃门被人推开,两个带着明显黑眼圈的女人走了进来,斜瞅了眼郭客:“今天是你上班啊!” 呆了那么久,这边的人也都差不多认识了郭客。 “对。” 郭客点头:“你们喝多了?” “是啊!” 一女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往椅子上一趟:“你给看看,我没事吧?怎么老感觉恶心、呕吐,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我和她一样。” 同伴扭动屁股,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两件大风衣下暴露的衣服,尤其诱人。 “我看看。” 郭客上前一步,没用细看就下了定论:“你们酒精中毒了,挂几瓶点滴吧,怎么喝那么多?” “艹!” 一人张口怒骂:“说起来我就来气,昨天来了一帮疯子,竟然拿脸盆灌酒!还发什么抖音短视频!” 郭客嘴角一抽,竟然还有这操作。 “对了,小郭,你把这个填一下。” 马大姐也递过来一张纸条,是关于申城街道现今工作群众满意度调查的问题。 应该是因为前天的火灾。 郭客沉思一下,就要下笔。 “你等下,王老板说都要往好的地方填。” 马大姐拦了一下。 郭客一愣:“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 马大姐咧了咧嘴:“前些时候,一个食品卫生也要写个这东西,王老板写的对卫生不满意,第二天就有卫生局的人来检查,看看他哪里不干净。” “……” 郭客面色一僵。 “哈哈……哈哈……” 后面的两个女酒鬼拍着大腿狂笑。 058 老板的家事(推荐票一千加更) 给两个陪酒女挂上吊瓶,刚坐下没多久,又进来了一位病人。 “郭大夫是吧?” 这是位十八九的年轻人,穿着身酒店服务生的制服,看上去有些腼腆。 郭客见过不少酒吧街的服务生,大多和他一样年纪都不大,学历也不高。 “坐!” 郭客看他腿脚不方便,拉过凳子让他坐下。 “腿怎么了?” “前天扭到了。” 年轻人咬着牙坐下:“去了医院,说是要动手术矫正,我没钱也不敢。” “我看看。” 郭客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他的左腿和腿踝部位:“变形了,你到挺能忍。” “嘿嘿……” 年轻人挠了挠头:“郭大夫,能治吗?” “能治。” 郭客指了指墙上的价钱:“八百,有没有?” “有,有!” 年轻人急忙点头:“八百我还能拿的出来。不用开刀,那就太好了!” 郭客一边动手,一边开口:“除了腿之外,你的肝脏功能也不好,这段时间是不是出现了食欲减退、腹胀的症状。” 年轻人急忙点头:“是啊!我还专门买了一些保健品,推销员说吃了之后可以养胃护肝,调节肠道来着。” “哦!” 郭客抬头:“你什么时候买的?” “一周前吧。” 年轻人露出思索状:“一群人来这里搞促销,原价一千多的现在只卖一百八一瓶,我买了三瓶,够两月用的。” “以后别吃了。” 郭客轻轻摇头:“你的症状现在越来越严重。” “啊!” 年轻人一愣,下一刻就要大骂无良奸商,不过还没开口,腿部的疼痛就让他脸部扭曲起来。 “嘶……” 时间隔了那么长,腿上的肌肉已经鼓了起来,郭客也没办法让他不疼。 “我给你拿些金疮药,等下抹在鼓起来的地方,轻轻揉一揉,让药力渗进去。” 郭客直起身来,示意一下:“走一下吧,里面的骨头已经没事了。” “我试试。” 年轻人龇牙咧嘴的站起来,走了两步,虽然还是疼,但疼的感觉显然已经不一样了,至少走路不用变形了,不禁满意的连连点头。 “大夫,谢谢了!” “客气,你拿钱我看病。” 郭客反身,从药架上取下自己寄放的金疮药,递了过去:“正骨八百,药五十,八百五。” “好的。” 不管是医院还是诊所,都没有还价这一说,病人只有老老实实的交钱。 “对了,我的肝脏……” “咔……” 玻璃门被人重重推开,刺耳的声音让郭客担心它下一刻都会碎掉,也打断了年轻人的问话。 门开,三男一女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女人身材肥硕,腰部的肉被腰带一勒,几乎落到了跨下面去,三个大汉全都赤肘、纹身,一看就不是正经来路。 她环视一圈,闷声大吼:“姓王的哪!” “您是哪位?” 马大姐最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一跨步拦了过来。 肥女冷哼一声:“我是他前妻的姐姐,你哪位?” “前妻?” 马大姐气势当场一弱:“我就一打工的。” “一打工的装什么样!” 肥女大手一伸,直接把马大姐退到一边:“姓王的,你给我出来,我妹妹住院了,你赶紧给我掏医药钱!” 郭客跟面前的病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疑惑,既然都是前妻了,怎么还来要医药费? “咣当……” 楼上面一片混乱,片刻后,睡眼朦胧头发四下分散的王老板就套着个大裤衩走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毛病!” 他扯着嗓子朝进来的四人大吼:“都已经离婚了,怎么还能跟我要医药费?” “呸!” 肥女张口狂喷:“你上个月给我妹妹买的那什么蛋白粉,就是吃了那东西,我妹妹才住的院,我不找你找谁?” “蛋白粉?” 王老板想了想,猛地咧嘴一笑:“我那是给我儿子买的补品,她吃干嘛?她肾脏有毛病,吃那不是活该出问题。” “好啊!” 肥女四人脸色大变,怒气上涌:“你一早就知道我妹妹不能吃那东西是不是?你这是故意害她!” “别张嘴就害谁?我可是医生!” 王老板冷笑:“钱,我有!但给她,休想!” “哼哼!” 肥女上前一步,竟然出乎郭客的意料,没有动手,而是冷哼两声:“姓王的,你是不是不想去看你儿子了?” “你……” 王老板脸色一变,伸手指着对方,紧咬牙关半天不吭声。 “出去,都出去,我们外面去说!” 半天后,他‘腾腾腾’的上了楼,披了件军大衣,就下了楼来,推搡着几人走了出去。 “呃……” 郭客木讷着脸看向马大姐:“马姐,王老板家庭情况蛮复杂的吗?” “是很复杂!” 马大姐虽然年纪不小,但依旧有着女人的八卦热情,探过头来一开口,立即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那两个挂吊瓶的都来了精神。 “王老板以前是乡下卫生室的头号医生,娶了个蛮漂亮的老婆,本来生活和和美美的,结果……” 马大姐说到关键地方,当即一顿,神神秘秘的环顾几人,来了一个神断章。 “你们猜怎么着?” 郭客做起合格的哏眼:“怎么着了?” “他有一天发现,他老婆以前是在大城市当陪酒女的,还是那种在各个酒店走穴的陪酒女!” “真·走穴!” 马大姐作为一个成熟女人,说这话毫不脸红。 至于在场诸位,郭客自控力惊人,其他三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里工作,也是见的多了,对这没什么敏感,也没人意外。 倒是那边打吊瓶的两个女人,小声呸了呸,也不知道是在呸谁。 看几人反应不大,马大姐显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重整旗鼓,继续开口:“王老板以前老实啊!天天受媳妇欺负,但看在媳妇漂亮的份上也就忍了。但发现自己头上戴了不知道多少顶帽子后,家里当即就反了天。” “后来哪?” 腿上有伤的小哥也忘了自己肝脏问题,急忙接口。 马大姐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道:“后来,两人离了婚,而王老板因为打媳妇,孩子也判给了女人。” “不过,我听王老板说,这个女人对他儿子很不好,动辄打骂,每次他去看儿子,回来都要大哭一场,一个大男人,怕也是真的伤心了。” “原来是这样啊!” 郭客点头,难怪王老板经常逛吧,还十分敌视这里的女人。 “咔拉……” 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王老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盯上马大姐:“管好自己的嘴,别那么八婆。” “是,是!” 马大姐连连点头。 王老板哼了哼,才看向郭客:“小郭,你接着值班吧,我再睡会。” “你去吧!” 郭客点头,看着对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关爱。 可怜的娃啊! “那个,郭大夫,我的肝……” “哦!” 郭客抬头:“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去中药铺子拿点药吧,这里没治你病的。” “谢谢,谢谢!” 年轻人连连道谢。 059 花姐的教导(为堂主流云书侠加更) “嗯啊……” 娇喘声从简陋的床上响起,娇躯扭动,薄薄的衣衫似乎已经无法掩盖那白腻的肌肤,勾人心神。 “好了。” 郭客在一旁冲洗着双手:“腰椎虽然已经调整过来,但你平常的坐姿习惯还是要改正,要不然你这种病,该犯还是会犯的。” “犯就犯吧。” 女子烫着金黄色的波浪发,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一举一动都透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看着郭客轻咬嘴唇,双眼蒙着雾气:“你按的那么舒服,我都巴不得再让你多按几次。” “呵……” 郭客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楼下交钱!” “切!” 女人脸上的春意瞬间消散:“都是老主顾了,也不见打个折,要不然你以后做我生意我也给你便宜些。” 郭客转过身来,脸色淡然的看向对方:“这里不是我当家,你要真想打折,可以找王老板。” “那个死胖子!” 女人撇了撇嘴:“最近几天他找了个新欢,现在身边可没老娘的份了。” 郭客耸肩:“那真是可惜。” 这个女人叫做花姐,本名叫什么郭客并不知道,但在这条街上,却很有本事,不少陪酒女,都是她介绍过来的。 “小郭。” 这时楼下响起王老板的声音。 郭客应了一声,和花姐一起走了下去。 王老板今天换了身西装,头发上还打了发蜡,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在他身旁,还有位女人,三十多岁,气质文雅,看上去有些柔弱,不过身上同样有着酒店陪酒女特有的烟酒香气。 以郭客的经验,这是位刚下海的良家,看来自己昨天是白可怜王老板了,他这日子过的挺潇洒的。 花姐扭动腰肢,瞟向王老板:“王老板,这是有了新相好,就把我给忘了?” “别乱说话!” 王老板脸色一虎:“这次的四百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小气!” 花姐脸色一变,愤愤不平的从包里抽出四张钞票,甩了过来:“留着给你新情人看病用吧!” 听说花姐很有钱,甚至靠着自己的本事在申城买了一套房,买什么名牌包包的向来大气,却不知道为什么看个病还要讨价还价。 “切!没一点口德。” 王老板撇嘴,利落的收好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大红喜帖,递给郭客:“下个月十号,小树、小谨他们俩结婚,这是请帖。” “哦!” 郭客脸色浮现笑意,伸手接过:“上次去牛场,他们可是没说啊!” “我也是刚知道,还是亲戚哪。” 王老板也是撇嘴,顿了顿,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又看了看郭客,干咳两声:“那个,小郭,今天晚上你不用值班了,天一黑,你就直接回学校吧。” “好啊!” 郭客眼神一动,朝着那女人看去,对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竟是显得十分羞涩。 “那祝你们夜生活玩的开心。” “你小子。” 王老板笑骂:“在这里一段时间,也会说荤段子了。” 郭客摇头:“这可算不上。” 王老板两人拿钥匙出了门,花姐却没有离开,而是拿起一根女士香烟抿了起来,坐在郭客对面不时的喷云吐雾。 郭客斜眼看过来:“你怎么还不走?” “借你家门面用一用。” 花姐熟练的朝着郭客吐了个烟圈:“别急着赶人,你家老板答应过的。” “那你随意!” 郭客双手一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能提前下班,他自然也不愿意久待。 片刻后,玻璃门被人再次推开,十几个打扮朴素的女人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些女人,身上还穿着十年前的老旧款式衣服,有的扎着马尾辫,有的头发直接拿皮筋箍住,一个个面色微黄、神情忐忑,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屋里。 花姐拿着香烟看向领路的男人:“就这些?” “嗯。” 男人点头:“今年还能再来一批。” “就这样吧!” 花姐嘴角动了动,眼神看向十几个女人,就如牧羊犬在审视自己的羊群一般。 “咳咳!” 她轻咳两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眼神一凝,花姐整个人的气势也猛的一变,自信、成熟、性感,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绽放着成功人士的风采。 “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 她声音平稳,内蕴坚定不移的力道,配合她此时的神采,就算是在这小小的诊所中,也如演讲大家一般:“但是,你们要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来?为了挣钱!” 花姐的声音铿锵有力,感染力十足,明亮的双眼,更是时刻注视着面前的几位小姑娘,观察着她们表情的细微变化:“所以别嫌弃自己的工作不干净!而且,我告诉你们,别看有些城里人表面上打理的挺干净的,其实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病啊!我们不同,我们一个月检查一次,绝对不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的。” “再说,我们这一行有什么不好。我们既能帮助家乡脱离贫困走向富裕,又能解决了城里人夜生活单调的苦恼,顺便还能宣传一下那方面的安全知识,一举多得。简直就是为国为民,舍小我为大家啊!” 花姐口若悬河,不仅是是一位称职的老鸨,还是位奋斗在女***教育前线的斗士!甚至就连收拾东西的郭客,都忍不住被她的演讲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那个,花姐。我们真的能挣说好的那么多钱吗?”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十几个姿色不同的女子纷纷朝着花姐看去,显然,这才是她们关心的重点。 花姐收回高高举起的手臂,略显尴尬的咳了咳道:“你们放心,绝对只多不少。不过你们也要记住,我们这行属于服务行业,过来的客人都是咱们的金主,可不能顶撞,就算客人的要求有时候有些奇怪,我们也要以宽容的心多多担待。就如母亲包容自己的孩子,上帝看待自己的子民一样!不要动怒,不要生气,要温柔,要微笑!” “我们知道,您说过,我们要做的是服务业的典范吗。”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子点了点头,一脸的凝重,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重大的事业一般。 “没错!服务业的典范就是我们的追求!” 花姐一脸肃穆,表情庄严。 有人还是有些担心:“花姐,我们以后回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笑话?” 花姐冷笑:“我当初也有这个担心,直到我在申城买了房子,三百万全款!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当面笑话过我!” 你也知道是当面没有,郭客在后面撇了撇嘴。 060 晕倒的病人 从酒吧街,回学校,中途需要转一次公交车。 郭客依靠着站台,眯着眼静静养神,在他的兜里,大红请帖悄悄探出了头。 里面是手写的隶书,由牛场非著名大书法家周大爷亲自书写,字体方劲古朴,很是好看。 据说,周大爷以前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不过在早年赶上了灾难,一家人当了知青,落户农家。 这手字,本还有提升的可能,也就这样废了,倒是养了一手好牛! 养神中的郭客,并未中断对外界的感应,反而会因为心神的宁静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就如此时,他虽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到不远处一个人的气息略显突兀的发生变化。 “噗通!” 郭客轻轻睁眼,侧首望去,却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两眼翻白,直接跌倒在地。 看她双眼紧闭,呼吸沉重,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 “啊!” 惊叫声响起,就如孤狼入了羊群,一群人轰的一声四散开来,瞬间就给那老太太留下大片的空隙。 “她晕倒了!” “我没碰她啊!她好好站着,就突然倒了。” “是啊,是啊!” 没人想起来救人,第一反应则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怎么没有人救人啊?” 终于有人想起这事,可惜,也没见说话的人动手。 郭客刚刚碰到笑贫不笑娼的演讲,现在又看到这种见死不救的冷漠,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这冷漠的社会! “她怎么了?” 不过,就算是再冷漠的社会,终究还是有人在发光发热,这不,就有一条倩影就从郭客的眼中穿出,蹲在了老太太的身旁。 女人掐着老太太的人中,焦急的大喊:“她晕倒了,快打救护车啊!” “对,对!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少人拿起了电话,只可惜拨打救护车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在精神昂奋的录制视频。 哎!什么世道! 郭客耸肩,朝着那边走去,伸手跟那女人打了个招呼:“老板娘,真巧啊!” “啊!” 方秀秀抬起头,有些愣神的看向面前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我在浑栾市市一中上过学。” 郭客轻笑着蹲下,面前的这位却是那位面馆老板阿狗的妻子方秀秀,他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方秀秀每天招呼那么多客人,却是不记得郭客。 “哦!” 方秀秀点头,却也顾不得跟郭客交谈,继续按压老太太人中。 “你这样不行的。” 郭客轻轻摇头:“她胸口起伏缓慢,说明心跳微弱,应该按压心脏和做人工呼吸。况且,她脑袋应该有些问题,按压人中也会有危险。” “啊!” 方秀秀先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双手交叉,以标准姿势按压老太太心脏,并不时的人工呼吸。 她是护士出身,这套流程做的很熟。 片刻后,老太太的情况有所减缓,但神志依旧昏迷。 又等了一会,救护车驶来,给病人放上便携式心脏监视器,抬上担架,招呼方秀秀上车。 郭客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一脸焦急的方秀秀一把拉住。 “怎么了?” 郭客开口。 方秀秀眼中带着哀求,小声道:“那个,这位同学,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医院,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给解释一下。” “呵……” 郭客失笑,原来她也害怕被人讹上,不过反正没事,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啊!” 其实方秀秀倒也不用过于担心,虽说讹人的情况经常见报,但这里紧邻交叉路口,四周监控充分,就算没有目击证人,只要一调监控,也能知道当时的情况。 曙光医院急救室。 负责这个病人的是解帆。 解帆拿着片子,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郭客,显然也是认出他是那位年轻的正骨医生。 不过他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谈起老太太的情况:“病人是因为低血糖,导致肌张力不足,引发脑供血不充分,因而意识丧失,目前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她体质太差,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昏厥,最好让她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不对吧!” 郭客一直依靠着墙壁跟方秀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此时双眼一眯,缓缓开口:“如果按你说的,她应该已经清醒了才对。你没有给她拍脑部ct吗?” “用不着……” 解帆先是皱眉,随后又低下头去,沉思片刻才猛地看了眼郭客,二话不说,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等他再次赶过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凝重,看向郭客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病人颅内出血,需要立即做手术!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郭客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我们都不是,只是路过伸手帮了一下的路人。” “那么严重吗?” 方秀秀脸色一白:“能不能先抢救?” “不行!” 解帆皱着眉摇头:“她的情况很不妙,再加上身体素质太差,有很大的可能挺不过手术,像这种情况,医院里是不会通过紧急救助的。” “医生,医生!”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急匆匆的奔进了急诊大厅,一辆惊慌的大叫:“我妈在钟屏路晕倒了,送到这里来了,她现在在哪里?” “您是病人家属?” 解帆双眼一亮,急忙带着两个实习生迎了过去:“你先跟我来一趟。” “呼……” 看着他们急急忙忙的离开,方秀秀在一旁忍不住松了口气:“希望人没事。” “生老病死,每个人难免都会有这一遭。” 郭客在一旁开口:“看开点,其实也没什么。” 方秀秀一脸诧异的朝着郭客看来,像是想不到郭客竟然那么成熟:“你真的在浑栾市市一中上学?” “当然!” 郭客点头:“现在在申城理工。” “理工?” 方秀秀的表情越发惊讶:“你不是学医的?” 看刚才的情况,郭客的诊断,似乎比那位急诊大夫还要准确、厉害。 “学过一段时间中医。” 郭客侧身,让开一辆担架:“他们要上手术台了,我们要跟过去吗?” 方秀秀点了点头:“嗯,去看看吧。” 手术室在七楼,这是一场联合手术,主刀是神外的一位主治医师,急诊这边有人辅助。 “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妈!” 电梯里,老太太的儿子双眼通红,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拼命的朝那位主治医师兜里踹去,看那厚度,应该有四五千,相当于郭客目前一个月的工资了。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负责这场手术的主治医师年纪也不小了,头上有了些白发,身材瘦高,面色严肃的伸手推开钱:“钱我们不能收,这是犯法的。” “大夫,您收下吧!” 老太太的儿子见对方不收,却是直接跪了下来,哭喊着求人收下。 郭客在后面张了张嘴,这种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还有人求着别人收钱来着。 “那好吧!” 老医师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把钱接过来:“在外面等着,别着急。” “好,好!” 见对方收了钱,病人儿子的面上也带出了喜色,大夫既然接了钱,自然一定会好好给做手术的。 “呜……” 隔离门自动闭合。 门内,老医生把钱递给身后的一位护士:“等下你出去的时候,把这些钱交到病人的住院费上。” “好的,谷老。” 护士点头。 “准备器械。” 谷老迈动步伐,声音有条不紊:“不用开颅,从鼻腔下刀,手术预计时间四个小时,小李,你们负责确保病人的身体情况坚持完手术。” “是!” 所有人都面色不变,一丝不苟的做着准备工作。 神外和心外与其他手术不同,手术时间不仅较长,而且手术途中绝对不可以分神,只要有一点差池,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所以,在执行这样的手术时,没人敢乱说话。 061 劈空的掌法 老太太是农村人,有三个儿子,老二在老家种地,赶来的这位是老大。 在城里的两兄弟都是司机,其中老三还是某位大人物的专职司机,两人手里头也算富裕,因而就想着把寡母接过来享享福。 可惜老太太过惯了农村的日子,进了大城市,哪哪都不习惯,享福不成,住了一段时间,反而弄了一身的病。 期间两兄弟也带着老母来医院看了看,拿了些药,但老太太迷信中医,坚持要服用中药。 “哎!” 老大对着郭客两人叹气:“老三不知道在哪认识了一位老中医,说是医术高明、很有名气,我们就带我妈去看了看,花钱拿了些药回来。” “谁知道,那老家伙就是个骗子!” 老大一脸的愤恨:“一万多块的药,不仅没起到作用,还让我妈的病越来越严重。我妈也是鬼迷心窍,一定坚持要用他的药,这不,今天跟我吵了一架,就一个人跑了出来。” 说完,他又是一把握住方秀秀的手,满脸感激的开口:“幸亏姑娘你好心啊!要是再晚一些,我妈……,我怕都没脸在见人了!” 讹人的事情并没有上演,让方秀秀松了口气,此时听到对方的话,又是气愤填膺起来。 “有些庸医,最是害人!很多明明还能救的病,让他们一治,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是啊,是啊!” 老大连连点头,满脸颓丧。 郭客靠着窗台,眺望着城市傍晚的景色,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唠叨。 “大哥!” 电梯门刚刚打开,一人已经冲了过来,双手按住老大急急开口:“咱妈哪?” 说话这人四十来岁,与老大相貌有些相似,应该就是老三了,这位老太太倒是好福气,有几个孝顺儿子。 “进手术室了。” 老大苦着脸开口,在看到对方身后的几人时,瞬间就怒火上冲:“好你个骗子,你竟然还敢来!”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 一个身着中山装、脚踏老布鞋的老者迈步走出电梯,额下一把美髯,道骨仙风,倒是好一副隐士高人形象。 这人走出电梯,丝毫不惧老大的怒火,神色淡然的扫了两人一眼:“是你弟弟一定叫我来的,怎么?我现在已经来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吧!” “你!” 老大怒指对方:“你个老骗子,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狂吼一声,冲了过去。 奈何对方既然敢来,自然不会害怕他用强,在那老者身后,电梯里鱼贯而出四个黑衣大汉,其中两人伸手一拦,就把老大给架了起来。 “怎么?想打我?” 老者冷冷一笑:“知不知道打人犯法?想进衙门?” “你个骗子,老骗子!” 老大被人架住,手够不着,就拿脚踢,却被人死死按住,只得破口大骂:“我要告你!让你以后休想骗人!” “呵呵……” 老者轻捋胡须,淡然一笑:“告吧,你尽管告!你若能告赢,算你有本事。” “老夫行医那么多年,治好的高官显贵不计其数,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如果真惹我生了气,你们以后就别想在这申城混了!” “放屁!” 老大怒吼:“就凭你这个老骗子!还行医多年,你早他妈被人捅死了!” “无知!” 老者右手一抖,手中把玩着一个八卦罗盘:“你去问问,申城上层的人物,谁不认识我堪风测水、妙手回春柳熙元。” “那家的老三,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丢了工作,你信不信?” 后来的老三脸色铁青,虽然一脸的愤怒,但竟是真的不敢还口。 “老三?” 老大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弟弟。 “大哥,算了!” 老三苦笑一声:“咱们也没证据,打官司也打不赢。” “算你识相!” 柳熙元背负双手傲然一笑。 “不过区区一万多块钱,能让老夫长眼,就算是给你们面子,竟然还想讹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走!” 老者自信满满而来,潇洒而去,只是目前电梯还没来,他只能带着四个黑衣大汉,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七楼,上楼虽然累,下楼却也算不了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人?” 被几人气势所迫,方秀秀刚才不敢大声开口,此时眼见对方都要走了,才遥遥伸手,一脸不甘的虚拍一记:“这种人,我恨不能一掌把他们拍死!” 郭客倚着窗台,闻言屈指一探,一道劲风无声无息的击中一个黑衣大汉的腿腕。 “哎呦!” 一声惊呼,大汉的身躯当即踉跄朝前趴去,身处楼梯,前面的人被他一扑,直接朝下倒去,伸手乱挥,更是把身旁的人也拽的站立不稳。 眨眼睛,五个人就滚成一团,骨碌碌的从七楼滚到六楼,四个大汉龇牙咧嘴的呼痛,而那道骨仙风的柳熙元,则已经嘴歪眼斜的发不了声,口中只有白沫不停的往外冒。 “厉害!” 郭客朝着方秀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隔空掌力?” “啊!” 方秀秀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掌,双手在身前乱晃:“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干!” “知道你什么都没干。” 郭客轻笑:“天已经不早了,老板娘,我先回学校了。” “哦,哦!” 方秀秀看了看楼梯处惨叫的一群人,急忙跟了郭客两步:“一起,我也该回去了,小良还让邻居看着哪。” 郭客上了电梯,回头问道:“怎么?老板娘的孩子没家里人照顾吗?” “没。” 方秀秀苦笑一声:“阿狗没有家人,我家人……,其实还好,有很多人给了帮助。我现在工作的医院,都让我带着孩子上班。” “这样。” 郭客看着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回到宿舍,屋子里冷冷清清,只有袁威抱着个手机坐在床上来回的按动。 “人哪?” 郭客一脸的诧异,通常这个时候,吴迪都会在这里写小说的。 “哼哼……” 袁威一脸不愤的哼了哼:“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跟我们单身狗玩不到一起了。” 郭客一愣:“吴迪也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还记得那次贤和山庄的女服务员吗?” 袁威抬起头,满脸说不清的嫉妒:“就是她,这两天就好上了。” “那么快!” 郭客坐在自己床上,摸着下巴开口:“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袁威照常鄙视:“就你那样,没钱、没貌,去哪找女朋友?” “那也不一定,周平原和吴迪不也找到了吗?倒是你,袁家的公子哥,现在还单着身。” “我那是眼光高!” 袁威一脸愤愤的扔下手机:“你看着,只要我想,肯定比你先找到女朋友。” 062 学校的记者(月票一百加更) 第二天,郭客晨跑结束,在宿舍里翻看着学习书籍,大学虽然比高中的学习情况轻松很多,但也不是随便玩玩就能毕业的。 况且,郭客对这些知识很感兴趣。 “404郭客,楼下有人找!” 宿舍楼外面的大吼,让整个404宿舍的人都动了起来。 “稀罕啊!” 袁威扔掉手机,两步就就来到了窗台边,朝下看去:“竟然还有人来找郭客的?” “我艹!” 下一刻,袁威脸色大变,一个怒骂声已经脱口而出。 “怎么了?” 周平原揉着朦胧的睡眼,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美女!” 袁威转过头来,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郭客:“还是两个!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昨天还说郭客不可能找到女朋友,想不到打脸来的那么快! 只是睡了一觉,就有美女主动到男寝找上门来,而且一来就是俩! “说什么哪?” 郭客放下书,来到窗台朝下面的两女招了招手,眼中也是有些疑惑:“她们找我有什么事?” 吴迪顶着两个黑眼圈,闷闷开口:“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可以替你。” “你这家伙。” 袁威一脸不屑的指着吴迪:“已经有女朋友了还那么花心,要去也是我去啊!不对啊,我怎么觉着那两个人有点眼熟?” “你们得了吧。” 周平原一推郭客:“快下去吧,让美女久等,可不是绅士风度。” 郭客下了楼,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位美女手牵手在不远处俏生生站着。 高挑的那位,五官精致、肤色洁白,眼神四处扫视,就是不怎么往郭客身上放,显得有些畏缩。 矮一些的那位模样可爱,大眼睛、高鼻梁,就是气色不怎么好,看着郭客的眼神中尽是兴奋。 却是叶识雪和卢玲玲两女。 “你们,找我有事?” 郭客当然不觉得对方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几乎不会发生交叉。 “嗯嗯!” 卢玲玲连连点头:“你吃饭了吗?要不然,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郭客看了两人一眼,点头答应:“也好。” 两女虽然都是有钱人,但也没有一大早就去酒店吃饭的习惯,而是来到了学校食堂。 “是这样。” 食堂餐厅里,卢玲玲一脸兴奋的在板凳上挪了挪身子:“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 郭客要了碗粥,一个蛋,两个包子,放在眼前:“我能什么地方帮到你的忙?” “有啊,有啊!” 卢玲玲连连点头,甚至就连闺蜜不停撕扯她的衣袖也不在乎:“我想请个贴身保镖,我觉的你就很合适。” “保镖?” 郭客抬起头,朝着两女后面坐着的四位大汉示意了一下:“你不是已经请了吗?” 叶识雪这时已经放弃了阻拦闺蜜的打算,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挖着豆腐脑,双眼豪无焦距的发着呆。 “他们不行!” 卢玲玲摇头:“太显眼了,而且他们功夫也没你厉害啊!” “你说晚了。” 郭客其实也挺满意这个工作的,能有美女相伴,想来工资也不低,可惜…… “我现在已经有了兼职,没有时间当保镖了。” “啊!” 卢玲玲满脸的失望:“你有兼职了?做什么的?” 郭客开口:“医生。” “医生?” 卢玲玲眨了眨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还是医生?” “对,他是医生。”叶识雪点头确认。 卢玲玲有些不满的瞪了眼闺蜜:“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叶识雪翻了翻白眼,告诉你? 那天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要不是我按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找他了,我能告诉你关于他的事? 郭客在一旁缓声开口:“如过你一定要找保镖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人,可以介绍给你。” “不用了。” 卢玲玲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你真的不能挤出点时间吗?就一个多月的功夫。” “哎!郭客既然说了没时间,你干嘛还勉强别人。” 叶识雪声音欢快的扯了扯闺蜜衣袖,她可是打一开始就不同意卢玲玲来找郭客的。 在她看来,郭客本人就是一个很危险的恐怖分子,放在身边,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偏偏卢玲玲,自小就崇拜强有力的男人,即使明知道危险,依旧跟飞蛾扑火一样冲了过来。 郭客剥着鸡蛋,好奇的开口:“你怎么会需要保镖?有什么事不能找警察吗?” 申城的治安可是好得很,恶性事件极其罕见,他来到这里那么久,还真没碰见几宗。 卢玲玲双手托脸,有气无力的开口:“是我爸,说是最近身边会有些麻烦,怕连累到我。” 叶识雪小声安慰了一下闺蜜:“不会有事的,反正你也不乱跑。” “郭大夫!” 这时,又有一个女声从不远处响起,三人寻声望去,却是一位正装打扮的干练女性。 “何记者。” 郭客一笑:“真是巧啊!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问点东西。” 何语琼笑意莹莹的挨着郭客坐下,却没发现对面卢玲玲那满脸的不悦:“那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来,我怕是……,哎!想想都是后怕。” 郭客摇头:“那天可没我什么功劳。” “那天是哪天?什么事啊?”卢玲玲双眼一亮,转眼已经忘了郭客身边位置被人占据的事。 “这位是?”何语琼看向郭客,他们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 “我同学。” 郭客伸手介绍:“卢玲玲、叶识雪,如果你想问我们学校的事,她们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真的?” 何语琼二话没说就掏出一个本子:“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周媛媛的学生?” “嗯?” 叶识雪一愣,忍不住朝着郭客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认识。” 何语琼不动声色的看着叶识雪:“据我所知,周媛媛同学曾经在朋友圈里发表了一篇质疑永生制药减肥药的文章,并经过多次转发,是这样吗?” “是这样。” 叶识雪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那件事却是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当即点头:“不过,她受到永生制药公司的人威胁,所以把文章删了,还道了歉。” “你是觉得她受到了威胁?” 何语琼双眼一动:“为什么?” “好了。” 卢玲玲拦住两人,冷声开口:“这种问题,你应该找那位同学去问。” “其实……” 何语琼叹了口气,把本子放下,一脸无奈的开口:“我已经找过周媛媛了,但她说,从没有过这事。” “既然她说没这事,那问我们有什么用?”卢玲玲轻哼一声。 “我觉的,叶同学说的,应该是真的。” 何语琼并没有动气,而是举起自己的本子,轻轻摇了摇:“从我查到的消息看,永生制药的减肥产品,曾经出现过多次健康事故,其中两人更是因此丧命。但,没有一件登上过报纸。” “这和我们没关系!”卢玲玲犹自强硬,语气冰冷。 “好了,饭吃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郭客把饭碗往前一推,淡声开口。 063 情侣的餐厅(推荐票一千加更) “你认识叶识雪和卢玲玲?” 一回到宿舍,郭客就被袁威截住:“她们俩哪个谁是你女朋友?” 在郭客走后,他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楼下的两女是谁,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 叶识雪家里背景很深,不过和他不是一个圈子。卢玲玲倒是见过几面,好像因为身体不太好,不怎么经常露面,也不熟悉,因而他才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既然知道她们,就应该猜得出,她们俩哪一个都不可能是我女朋友。” 郭客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关心我的事,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得了。” “哎,别灰心。” 袁威理解似的拍了拍郭客肩膀:“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她们的。卢玲玲也就罢了,叶识雪家里的背景可不一般。” “我记得我说过,前段时间,咱们学校有个女生跑步的时候昏迷晕倒了,当时是我和叶识雪救的她。” 郭客看袁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不隐瞒,说了一下认识的经过:“至于卢玲玲,她和叶识雪是闺蜜。” “哦!” 袁威恍然。 这边吴迪关上电脑,来到洗手间敲了敲门:“周平原,好了没,我要用一下。” “没事,进来吧!” 周平原闷声开口,吴迪推开门,就见对方正在修整着自己的头发,随手拿起香水,往自己身上喷起来。 “一个个骚包的,还喷香水?”袁威一脸的鄙视。 “呵呵……” 吴迪口笑面不笑的回了一句:“别羡慕,我们都是有女朋友的人。” “艹!” 袁威比划了一下手指,转头看向郭客:“郭客,今天我请客,有美女作陪,不请他们俩!” 吴迪冷笑:“跟谁稀罕似的。” “好啊!”郭客自然不会拒绝。 中午,诚如袁威所说,他今天还真请了两位美女来,而且还暗示其中一位就是准备介绍给郭客做女朋友的。 “这位是李珊珊,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位是赵之桃,珊珊的朋友。” 面前两位女生,来自临校艺美学院,艺术生嘛,身材长相一般都不俗,这两位尤其出挑。 李姗姗蹬着小皮靴,肉丝袜,短皮裤,一副热辣打扮。 身旁的赵之桃则柔顺很多,一件大外套把自己裹得紧紧,只有略显苍白的小脸蛋露在外面,朝着两人轻笑,笑容甜美可亲。 这位,就是袁威给郭客准备的对象。 “走吧,咱们去梦幻餐厅。”李姗姗不仅衣着打扮热辣,性子也是开放,第一次见面,就定在了主打情侣招牌的梦幻餐厅。 看来想促成一对的,不只是袁威一人。 梦幻餐厅距离学校不算远,不过郭客还是第一次来,毕竟是主打情侣的。 餐厅内以淡紫色为主色调,配以粉红,亮度不高,营造出了一种温馨、舒适、浪漫的氛围。 座位多以对坐、单排,两人的私密空间为主,少有四人或者多人的位置。 “服务员,先来四杯果汁!”一落座,袁威当先招手。 服务生来到近前,弯腰问道:“请问您是要冰镇的,还是常温的?” 袁威微微思索:“冰镇的吧,喝的爽。” 郭客拦了一下:“两杯冰镇的,另外两杯给加热一下吧,温热最好。” 李姗姗双眼一亮,在下面提了袁威一脚:“还是郭客同学知道照顾人,你也不问问,就请我们喝冰水啊!” 袁威苦笑着求饶:“一时大意,一时大意,是我不对!” 李姗姗白了对方一眼,才看向郭客:“郭客你是哪里人?袁威可是很少介绍朋友给我们认识的。” 郭客淡笑:“我来自浑栾市。” “浑栾市啊!” 赵之桃轻轻抿嘴:“听说那里挺乱的。” “还好。” 郭客点了点头:“现在没那么乱了。” 李姗姗眼睛闪了闪:“那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咳咳……” 袁威捂嘴,干咳两声,更是偷偷瞪了李姗姗一眼。 郭客却不以为意,脸上的淡笑不变:“我是个孤儿,家里没其他人。” 本以为这样说,对方会兴致大减,谁知道对面两女闻言却是眼神一亮,满脸的好奇。 “你是孤儿啊!” 李姗姗托着脸,一脸的可爱:“那你以前的日子一定很难过。我们桃子家里是做家具的,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家具厂,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好啊!” 郭客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饮料,放在几人面前:“有时间一定去见识见识。” 袁威朝着李珊珊使了个眼色:“那个珊珊,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李珊珊撅了噘嘴,似乎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端起饮料站了起来:“好吧!” 两人换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 李珊珊吸了口饮料,斜视袁威:“你这次叫我出来,不会是想泡我吧?” “怎么?不行啊!” 袁威冷声开口:“除了我,你看看你身边还有谁会要你?” “切!” 李珊珊很不文雅的比划了一下手指:“想泡我,我还看不上你哪,老娘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 袁威毫不奇怪:“是哪个当红小生?要不要我给你送个信,认识认识?” “好啊!” 李珊珊双眼一亮,身躯忍不住前倾过来:“是鸿途文化的赵谦,你能请他出来聚聚吗?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谦?” 袁威皱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来:“他应该还没出道吧?” 李珊珊一脸的鄙视:“练习生才是潜力股,你懂什么?” “好吧。” 袁威狠吸了一口饮料:“我尽力。” “还用尽力,一个小小的练习生,你袁三少爷一句话不就搞定了。” 李珊珊采取激将法:“别告诉我不行啊,你家可是专干这一行的。” “哼哼……” 袁威却是不吃这一套,哼哼两声,不做回答。 “算了。” 李珊珊也知道面前人的性子,强催没有,眨了眨眼,换了一个话题:“这个郭客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很少介绍外人进圈里面的。” “我舍友。” 袁威砸了砸嘴:“人不错,你不是说桃子正想找个男朋友吗,我觉的郭客蛮合适的,就带过来试一试了。” “看来你很看好他啊!” 李珊珊点了点头,她知道虽然袁威看上去性子混不吝,嘴巴还很臭,但眼光却有独到的地方:“你另外两个舍友哪?合不来?” “怎么会?” 袁威昂首,自信满满:“我这性格,开朗大方,待人热情,在哪混不开?只是他们俩都有女朋友了。” “哦!” 李珊珊来了好奇心:“给我说说,你的舍友都是啥样的?” 袁威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 “说嘛,说嘛!” 李珊珊抓住袁威的胳膊,娇嗔道:“人家想听。” “咦……” 袁威一副恶心的模样,使劲抖了抖身子:“你真肉麻。” 李珊珊脸色一冷,拎包就要起身,状似真的生了气:“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带人走了。” “服了你了。” 袁威按下对方:“我说还不行吗。” “哼!” 李珊珊昂首:“小样,还治不了你。” “我那两位舍友,一个性子豪放,就是有点粗心眼,如果没点运气,身后也没人推着,怕是成就有限。” 袁威拼着饮料,眼露思索,小声的开口:“另一位文采不错,心里也有想法,和我很谈得来。可惜,他有女朋友了,要不然我会把他带来介绍给圈子里的女性认识,算是个潜力股。” “切!” 李珊珊撇嘴:“说的好像我们桃子任人挑拣似的,要不是她最近出了点事,你以为像那边那位无父无母的,能入的了她的眼?” 064 无形的装x(为堂主lor2加更) “你怎么说话哪!” 袁威脸色一紧,心里却是真的动了怒:“成不成看两人谈的怎么样,我舍友是个孤儿难道就低人一等了!” “生什么气啊!” 李珊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实话,像郭客这样的,以后毕了业,也就是一个打工的,年入百万怕就是到头了。” “桃子如果真的看中他,立马能让他少奋斗几十年不止,难道这不是他的福气?” “彭!” 袁威重重的放下饮料,脸色阴沉的站了起来:“看来我们今天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再什么见!” 李珊珊一把把袁威拉回座位,朝着远处的郭客两人使了个眼色:“你看,他们俩聊的挺投机的,你想干嘛?棒打鸳鸯不成?” 袁威略显筹措,忍不住低声开口:“感情的事,两厢情愿互相尊重才行,如果桃子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势待人,这就是看不起我朋友,以后也成不了。” “那可未必!” 李珊珊眉头一挑:“桃子家资丰厚,郭客却身无分文,前途无亮,难保不会甘愿入毂,你觉得被人看不起受不了,别人却未必会在意。现在这社会,有钱才是硬道理!” “…………” 袁威冷着脸,闷不吭声。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对!” 李珊珊探过头来,嘻嘻一笑:“难得啊!不过,你怎么和这种人交上朋友的?你不是向来都欣赏那些视金钱如粪土的理想者吗?” “郭客……” 袁威皱着脸,一脸苦思:“他有点不一样。” 李珊珊双眼一亮,兴趣大增:“他怎么不一样了?难道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特殊倒是没什么特殊,只不过……” 袁威瞥了对方一眼,又悄悄看了看远处的郭客:“只不过,郭客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每天有说有笑的关系应该很不错,但他总是给我一股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嗯?” 李珊珊眨了眨双眼:“怎么说?难道他只是表面上装作跟你很好,其实就是想利用你抬高自己的阶层?” 袁威一脸无语的看着李珊珊:“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么肮脏?还抬高自己的阶层?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啊!都不带沾地的。” “嘻嘻……” 李珊珊嘻嘻一笑:“你还别说,在我们学校,有很多人叫我小仙女来着。可惜,本仙女看不上他们。” “呵呵……” 袁威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巴。 “别岔开话题。” 李珊珊双眼猛地一瞪:“你这舍友郭客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可是要为桃子负责的!” “明明是你跑题的好不好。” 袁威一脸无语,随后又是脸色一正,悄悄探过头来,小声开口:“我告诉你,你别乱说啊!其实,我挺怂郭客的,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总是有点害怕。” “嗯?” 李珊珊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古怪的看着袁威:“总有点原因吧?” “原因……” 袁威抿着嘴,再次小声开口:“有一天啊!夜里。我睡不着,所以就睁开眼发呆,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李珊珊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穿的衣服有点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我发现。” 袁威声音古怪:“郭客也没睡,正一个人抱着头躺床上发呆哪。” “嗯?啊?” 李珊珊愣了半天,才一脸古怪的盯着袁威开口:“你有病吧,夜里睡不着醒过来,多正常的事。” “是挺正常的。” 袁威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可我终究的,郭客有点怪怪的。不仅仅跟我,跟宿舍里其他人,他好像都淡了一层,没有表现的那么亲密。” “会不会,是因为他是个孤儿。” 李珊珊单手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我听说,无父无母的孤儿,通常心理都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俗称精神疾病。” “那不是俗称好不好!”袁威反驳了一句。 “不行!” 李珊珊突然摇头,就要起身:“我得给桃子提个醒,这种家伙,太危险,万一犯病了怎么办?” “喂喂喂……” 袁威一把拉住她:“你干嘛,谁告诉你郭客有病的?你别乱说话好不好!” “明明是你说的!”李珊珊怒指对方。 “我只是要说,郭客可能因为家庭的缘故,心思较深,不怎么真正显露心意。” 袁威一脸的无奈:“你想哪儿去了。” “那也不行!” 李珊珊执拗的想要起来:“心思藏得深,一样危险,桃子的前任,就是这样骗了她的身子,一走了之的。” “你说什么?” 袁威一愣,随后脸色就是大变:“桃子有过男朋友,还失了身?你这是让我朋友当接盘侠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 李珊珊顿在原地,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桃子有男朋友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像我们这年纪的,有几个没交男朋友的。至于失身,艹!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流行守身如玉不成?” “可……可……” 袁威结结巴巴的开口:“可你们这是在找我朋友当接盘侠啊!” “又不是找你来当,你管得着吗?” 李珊珊回顶过来:“他们自己愿意,有你什么事?要我说,要不是桃子刚刚流了产,她能看得上你那舍友?像他这种,以往根本靠不上桃子的边好不好?” “你……你说什么?” 袁威身子晃了晃:“桃子……刚刚流了产?” “你可别乱说啊!” 李珊珊竖起手指,在身前轻轻摇晃:“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艹!” 袁威张口怒骂,愤然起身,大步朝着郭客两人的位置走过去,伸手就招呼走人。 “郭客,走了!” “哦。” 郭客轻轻抬头,又对着面前的少女点了点头:“今天就这样吧,以后多注意点身子,我们先走了。” “多谢郭大夫。” 桃子红着脸站起身来,双手握住郭客的右手,满脸的感激:“以后您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玩,我爸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希望你能给看看。” 郭客站起来点头:“好啊,有时间我会过去一趟的。” “谢谢,谢谢!” 桃子用力的甩动着手臂。 “嗯?” 看着眼前一副和睦的情况,袁威一脸的呆愣,顿了顿,才悄悄把郭客拉到一边,小声的开口:“这是怎么个情况?她怎么叫你大夫起来了?” “我本来就是个大夫。” 郭客整了整衣衫,有条不紊的开口:“她叫我大夫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医术很好?”袁威皱起眉头。 “算不上多好。” 郭客斜眼看过来:“不过一个人刚刚流产,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呃……” 袁威表情一滞,干笑两声:“这事我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不会给你介绍的。” “明白,明白。” 郭客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开了,一行四人也出了门,这时几人彼此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两女对郭客的态度,更是热情中带着好奇。 尤其是性格外向的李珊珊,甚至恨不得趴在郭客身上检查他的情况,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样,我和桃子还要去购物,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李珊珊掏出自己的宝马车钥匙,依依不舍的朝郭客摆了摆手:“再见,郭大夫,有时间一定再聚啊!” “嗯,再见!” 郭客摆手。 “滋……” 恰在这时,一辆价值上千万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的停在四人身前不远,车门打开,一身正装的卢祖望走下驾驶座。 卢祖望看了看四人,一脸正色的朝着郭客轻轻躬了躬身子:“郭大夫,药麻烦你走一趟了。” “不麻烦。” 郭客摆手,转身朝着三人告辞:“那我先走了。” “哦!好,好的。” 袁威愣了愣,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自己的郭客被人恭恭敬敬的请上车,豪车在自己面前呼啸而去。 “那个……那个是中安安防的卢老板吧?”李珊珊双眼迷茫的朝着袁威看来。 “好,好像是。”袁威转过脸,面无表情。 李珊珊脸色一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 袁威重重点头:“幸好吴迪没在这,要不然我就要成为他书里的反面典型了!” 065 富贵的庄园 幽静的小道上,豪车平稳的前行,即使已经入冬,这里依旧满布绿意。 各种长青植物植于道路两侧,由专人负责养护,花费巨资,只单单为了让庄园的主人看到时能够心情舒畅。 车内,卢祖望给郭客介绍着庄园的主人情况:“这里是宁家的老宅子,宁家是新朝开朝时起来的豪门,现今的家主叫宁傅,就是今天我要带你去看的病人。” 郭客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不知多深的树林,如果不是卢祖望提醒,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竟然只是一处宅子的外围。 “看样子,他们家很有钱。” “有钱?” 卢祖望失笑:“这么说也没错,他们家确实有钱。宁傅的大儿子开了家房地产公司,总资产接近千亿;二儿子在西方做金融,可操控的资产更是惊人,就算是最没出息的三女儿,也经营着好几家娱乐公司,涉及到影视媒体的方方面面。” “千亿!” 郭客脑海里一懵,这是什么概念? “根据去年新朝的统计数据。” 卢祖望侧首看过来,淡声开口:“新朝资产超过千亿的公司,共有八十三家,就算加上一些统计不完整的,总数也不会超过两百家。” 也就是说,这位宁傅的大儿子所创的公司,就是仅次于这两百家的存在! 郭客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在我们新朝,有权就代表着有钱!” “也不尽然。” 卢祖望摇了摇头:“新朝开朝时候的家族何其多?如今还健在并保持地位的,也不过四五家罢了。子孙不努力,再好的家世背景,也是无用。” “反之,如果你有本事,富贵、权利、拥护,都会自动找上门来。” “现在的很多年轻人,总是在网上叫嚣,满腹牢骚,好似很多成功商人都是有背景才能起来的,他们之所以不成功,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背景而已。” 郭客挑眉:“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 卢祖望缓缓开口:“他们只是搞反了关系。你要明白,不是因为有背景他们才成功,而是因为他们的成功,所以才会有了背景。” 郭客沉思片刻,默默点头:“受教了!” “当然。” 卢祖望又轻轻一笑:“有背景的人,往往更容易取得人们口中的成功,也就是有钱。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郭客也笑:“对我来说,有钱就代表着成功。” “不!” 卢祖望摇头,一脸正色的看过来:“郭大夫,你的医术,已经证明了你的成功。” 郭客客气了一下:“卢先生过奖了。” “到了!” 古式的大门,有着新式的自感应开关,应该是提前打了招呼,车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驶入院落,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庭院深深,古树高耸,屋檐下青苔斑驳,在日光照耀下,明暗交错,透着股穿梭于古老时光的幽静与庄严。 过拱门,踏回廊,两人行入一处小花园中。 这是古式园林般的建筑,细节处却有着古典与现代的结合,既有古式的幽静高雅,又不会让阴气过于湿重,一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 弯曲而粗壮的榕树下,有着些许落叶,几张椅子左右摆放,精致的茶几上,茶壶里还有些许的热气蒸腾。 “坐,我们在这里等一下。” 卢祖望伸手引了一下,带着郭客在榕树下坐下,亲自举壶斟茶。 “卢先生客气了。” 郭客拦了一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好吧。” 卢祖望没有谦让:“不过不用管我,我不喜欢喝茶,大老粗一个,品不出那个味来。” 郭客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茶壶也放了下来:“正好,我也一样,倒是给主人家省了些茶水。” “哈哈……哈哈……” 卢祖望仰头大笑了起来:“郭大夫,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欣赏你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 郭客淡笑。 “嗡……” 腰间的震动让卢祖望停下笑容,朝着郭客使了一个手势:“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你请便。”郭客伸手示意。 卢祖望拿起电话接通,只是听了两句,脸色就立马一变,眼神分外复杂。 他朝着郭客示意了一下,拿着手机朝着花园外面走去。 行了良久,来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地方,卢祖望这才深吸一口气,再次把电话放在自己的耳边。 “卢先生,经过诊断,我们医院可以接手您的女儿,治疗她的病。”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有些生硬,似乎是吐字不清,而卢祖望却知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面说话的人并不是新朝人。 “你们确定能治好我女儿的病?”卢祖望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卢先生,您女儿的病对我们来说并不算问题,问题出现在移植源上,您也知道,你们新朝对于人体的捐献十分落后,移植源很紧缺。” “那怎么办?” 卢祖望脸色越来越白:“你们不是说,只要我出够了钱,一定能够治好我女儿的病吗?” “您放心,这点我们可以保证。” 电话里的声音自信满满:“有我们出具的证明,可以插队给您女儿提供供体。况且,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不知道为什么,卢祖望突然脸色惨白,双眼紧缩。 “没错。” 电话里声音再次响起:“有时间的话,您来我们这里一趟吧,我们之间签个协议。” “好。” 卢祖望就如失了魂一样,连连点头:“好的,长生医院,我知道地方。” “那就好。” 对方当即开口:“卢先生最好年前来,我们争取年后给您女儿做手术,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拖得越晚,晚,也越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 卢祖望低着头,呆呆的看着脚下的落叶:“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好,卢先生再见!” 电话挂断,卢祖望手背血管高鼓,额头青筋冒起,手中猛然用力,掌中的手机瞬间被他抓爆。 066 无奈的离去 郭客坐在榕树下,抬头静静的看着天际。 此时已近腊月,寒气早已席卷而来,透过冥冥之中的感应,郭客可以提前感知到天气的变化。 至于精准度,只要掐指一算,他就能准确的说出三天后几时几刻会降雨几分几厘,到几时结束,远超天气预报。 这种奇异的能力,是在一个月之前,悄悄出现在他的身体内的。 随着梦境的深入,他的实力也在一步步的增强,或许,真的有一天,郭客也能成为像梦境中那几人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天地间无穷之力加身。 “呜……” 远处的院落里,隐隐有箫声响起,声音婉转舒缓,如潺潺清泉,自然而然的流入心底。 郭客从椅子上站起,微微眯起双眼,似已沉浸在这箫声之中。 箫音渐扬,舒缓渐渐开始急促,期间刻意夹杂着的沙沙杂音,让箫声多出了一股苍凉空旷的意蕴。 声音转折,苍凉化作悲切,箫声呜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悲切,双眼含泪。 “好箫声。” 短短片刻,箫声已逝,余音袅袅,犹在耳边徘徊,让郭客忍不住开口轻赞。 他虽不通洞箫,但梦中的葛小乙,却与多情浪子柳轻侯是好友,曾经多次听过对方演奏乐器。 当然,远处院子里的箫声虽然动人心弦,堪称郭客有生以来亲耳听到的最优美的音乐,但与柳轻候相比,依旧是远远不如。 在那梦境之中,柳轻候箫声一起,能使大地回春、严寒降临,也可让枯木起死回生、百花争相开放。 那已非是人力所为,而是大道之音、天籁之音了。 远处那人不及柳轻候,倒也未必是对方天资不如,而是不知前路。 “可惜!” 郭客摇头轻叹,如果能在这个世界,听到柳轻候那般的乐声,才算是不枉此生。 “奥利弗医生,多谢您专程从国外赶来,我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一个爽亮的女声出现在郭客的感知当中,更有几个脚步声距离这边越来越近。 “宁小姐,您不知道,我为了请奥利弗医生过来,废了多大的功夫。”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郭客还有些耳熟,当下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 头一人再次开口,声音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彤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我想我妈应该多让你负责一些东西。” “呃……” 彤姐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说的那么直接,声音略显尴尬:“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是你工作之外的事。” 对方却很认真:“你有这个心,我们宁家也会感激,而有能力的人也该多担一些责任。” “多谢宁小姐,多谢宁小姐。” 彤姐笑声欢快,在前方的回廊引路,转入小院:“奥利弗医生,这边走。” 几人转入院落,看到郭客的同时,郭客也看清了这群来人。 一行九人,领头是两位女士,其中之一就是给郭客留下很深印象的彤姐,前些时日就是她带着周楠朋友到他那里问诊,不过因为态度不好,所以被郭客拒绝。 另一位年岁不过二十出头,打扮的却很成熟,修身西装,棱角分明的五官不苟言笑,气势冰冷中透着强势,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宁小姐了。 她们身后的几人,有男有女,其中两人一身黑西装,身材高大,分别立在左右,应该是保镖。 另外五位则都是西方人,应该是一个团队。 医生团队! 这种私人的医生团队在新朝还未兴起,但在西方某些地方,却是一个流行趋势。 西方的国度,医疗发达,同时医疗的费用也是格外的高昂。 这种情况,就成就了某些专门为富人建设的医疗机构,其中的消费,骇人听闻。 新朝的媒体多次抨击过西方的这种现象,称之为脱离民众的医疗制度,却不妨碍新朝的富人不停地涌向那些地方,寻求治疗。 “你是谁?” 宁婉珍停下脚步,双眼直视郭客,眼眸中自带一股审视意味。 “这里的客人。” 郭客看了看他们的身后,没见卢祖望回来,只得双手一摊:“这里的人请我来看病。” “是你!” 彤姐的反应要慢了一拍,这个时候才认出郭客,当下脸色一黑:“你一个小诊所的无证大夫,竟然坑蒙拐骗的宁家来了!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怎么?” 宁婉珍扭头看向彤姐:“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 彤姐一脸狠狠的点头:“前段时间晴晴腰不好,就是被人介绍到他那里诊的病。他就是一个骗子,一点本事都没有,专靠坑蒙拐骗!” “这位妇女,请慎言。” 郭客脸色一冷:“我从没给你带的人看过病,至于我的医术如何,也用不着你来评判!” “那好!” 宁婉珍点头,直视郭客:“你在哪所学校毕的业?” 郭客摇头:“我没上过医科大学,这里的主人请我来,是因为我擅长的是正骨推拿。” “正骨?” 宁婉珍再次点头,继续追问:“那你是跟随学的医术?这总能说吧?” “不好意思。” 郭客还是摇头:“教我医术的人没什么名气,就算说了,你们怕也不认识。” “哈……” 彤姐原地一蹦,满脸狂喜的指着郭客:“不打自招了吧!你就是个骗子!” “宁小姐,这位难道也是给宁老诊病的医生?” 五位西方人之中,有一位新朝话说的挺好,此时耸了耸肩,插了一句:“我觉的,请这样的医生来,对病人实在太不负责了!” 他到没有鄙视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 郭客的年纪放在这里,病人的情况又是那么严重,就算是他们也未必有把握,交给这种三无医生,确实显得有些不负责任。 “这位小大夫!” 宁婉珍看着郭客,特意在那个小字上加重了一下语气:“我不知道谁请你来的,不过,目前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郭客轻易脚步,双手负在身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你这是要赶我走?” “不!” 宁婉珍缓缓摇头:“是请你走!” 她一招手,身后的两位保镖之一,就跨步走向郭客,手一伸,恭恭敬敬的开口:“先生,请您离开!” 对方虽然语气冷漠,但态度客气,郭客自也不会生气,当下不失礼貌的点了点头:“那好,宁小姐再见!” “再见!” 宁婉珍没有问郭客姓名的意思,目送郭客走出院子,才引着几位西方人朝里面行去。 郭客踏出院子,恰好看到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卢祖望走了过来。 看到郭客,卢祖望不禁一呆:“郭大夫,你怎么出来了?” “不好意思。” 郭客淡然一笑:“这家的病人我无能为力。” “这样啊!” 卢祖望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不过瞬间扫去:“麻烦你白跑一趟,应该我说不好意思的才对。” “我的时间,哪有卢先生您这位亿万富翁的时间珍贵。” 郭客一笑:“咱们走吧。” “好。” 卢祖望点头。 067 惨烈的事故(月票一百五加更) 申城,中广小街。 这里是一条美食街,曾经名气很大,不过如今却已败落,街道上更是行人了了。 日上正午,暖阳驱散了腊月的寒意,两辆面包车无声无息的停在了街道的两个路口。 “下车,拿好东西。” 其中一辆车内,陈歌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枪套,手一挥,率先跳下了车。 一行七人,全是便衣,大衣下则全副武装。 根据他们追踪的消息,一群境外的贩卖人体器官组织,就藏着这条街上。 俏江南,是一家经营了十几年的饭馆,里面虽然不怎么干净,菜的味道倒还不错,能够吸引的住老主顾。 两辆车的警员四下分开,悄悄围住这家饭馆。 一个警员凑到陈歌身边,小声开口:“应该就是这家饭馆的楼上。” “一组负责疏散人群,二组守好周围的逃跑路线。” 陈歌面色不变,小声在传呼机中下达指令,长腿一迈,踏入饭店:“其他人跟我上去,小心。” “是!” 一群人各自分开,其中六人鱼贯而入,在服务员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上了楼。 二楼有着几间单间,三楼整个的一层,则在半年前租给了外地人。 后面有个电梯,不过此时自然已经被他们停用,六人直接来到三楼,围住大门。 “叮咚……” 陈歌整了整头发,按响门铃,其他五人贴着墙壁,一声不吭。 门铃响后,却没人前来开门,陈歌皱了皱眉,再次按下门铃。 “队长,里面会不会没人?” 一个警员比划了一下手势:“强攻?” 陈歌点头,让开位置:“阿亮,你来!” 名叫阿亮的年轻人得意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些小零件,在门前摆弄了片刻,就把这坚固的防盗门该悄悄打开。 “彭!” 六人猛冲屋内,举枪四下环视。 屋内的墙壁上被人加了厚厚的两层防音隔板,这样里面就算再是喧哗,也不会惊动外面。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片白色的布帘悬挂,遮住了一个狭小空间。 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弥漫着整间楼层。 “唔……唔……” 轻微的挣扎声,从那些布帘格挡之后传来,几人对视一眼,悄悄围了上去。 “哗啦……” 白布扯开,里面是一个医院常用的担架,一位身材肥硕的女人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白布,口中正不停的发出呜呜之声。 “她怎么了?” 有人上前一步,伸手按向这个女人。 “别动!” 陈歌声音一提:“禁声,听,她身上好像有东西。” 几人呼吸一顿,果不其然,一个细微的滴答声,悄然浮现在他们的耳边。 陈歌小心翼翼的掀开女人身上的白布,里面的情况当即入眼,她的脸色瞬间就是猛地一白。 “炸弹!” 一个精密的仪器,被人巧妙的安装在女人的心口,在撕裂的胸腔正中,伴随着女人的心跳缓缓起伏。 撕裂的胸腔、裸露的五脏,精密的仪器,所有的一切,拼抽成这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唔……唔……” 女人张开嘴,发出痛苦的喘息,呼吸声更是猛然变的急促起来,那跳动的心脏更是加速起伏。 “不好!” 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好,这玩意很明显是何女人的心跳连在一起的,这时心跳加速,那仪器上面一个数字也陡然开始了跳动。 一百秒! “快,赶紧疏散附近的人群!” 根本来不及联系拆弹专家,至于救人更是妄想! 这种精密的玩意,也超过了他们所学的知识,一声狂吼,六个人已经朝着屋外冲去。 传呼机中,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只用了五十秒,所有人都被他们狂吼着推出了门外。 “跑!往远处跑!” 陈歌大吼,刚要迈步,一个细微的哭声陡然从餐厅的卫生间方向传来。 还有人! 陈歌双眼一跳,来不及多想,身躯已经化作一股狂风,折身冲了回去。 八十秒,陈歌抱着孩子冲出卫生间。 外面的街道上,早已陷入了混乱。 心脏疯狂的跳动,陈歌腿部的筋肉死死绷紧,助她跑得更快、跳的更远。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的缓慢起来。 直到某一刻,一声巨响响起。 “轰……” 惊天动地的暴鸣,狂涌的白色气浪,瞬间震碎了几十米以内的玻璃。 陈歌抱着孩子,身躯蜷缩,离地直飞数米,重重的落在地面,余势不减,朝前再次滑出数米。 此时的她,双耳失聪、双目失明,身躯浑身上下尽是刺痛。 灾难并未就此结束,伴随着爆炸声的,还有那坍塌的房屋,和四下飙射的各种碎物。 “队长小心!” 刚刚恢复了一些知觉的陈歌双眼迷茫的抬起头,就看到一块巨大的楼板从天而降,斜斜的朝着她和怀中的孩子砸了下来。 “快躲!” 一个人影从侧方扑来,陈歌两人被人推开,而对方则被狠狠砸到在地。 楼板一侧破碎的木框,更是深深的斩入那人的手臂,直接从肘部一切两段。 “轰……” 房屋彻底倒塌,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住了那鲜血断肢。 陈歌抱着孩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双眸也由呆滞渐渐变的尖锐。 “叫救护车!赶紧安排救护车!” 吼叫声中,她伸手拼命去掀那楼板,但此时浑身是伤的她,又岂能搬动这般重物。 在四下弥漫的烟尘中,一个个警员冲了上来,开始救助伤者。 周围伤势不重的,也纷纷上前帮忙。 “小树,小树!” 远处,一个手捧鲜花的女人哭喊着奔了过来,身躯踉跄跪倒在楼板之前,无力的朝上推动着重物。 一个小时之后,申城的各大新闻媒体,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因为房屋年久老化,饭店管理不善,中广小街发生严重的煤气爆炸事故。” “据悉,此次爆炸目前已有一人死亡,六人重伤,轻伤者还在统计。” “多家房屋受损,其中最严重俏江南,更是直接坍塌,所幸当时有警员在场执行任务,紧急疏散了人群,减少了市民的安全和经济损失。” “最新报道!” “这次救助伤者,一共联合了申城七家大型医院,分别收容患者,其中最为严重的两例病人,被送往了曙光医院紧急救治。” 曙光医院,手术等候大厅。 小谨蹲在门口,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的拨通了手机:“郭师傅,小……小树出事了。唔……唔……” 068 频死的恐慌(为舵主我欲充钱快乐齐天加更) 手术室。 主刀医师、助手、护士,人人都是一脸严肃,没人有时间再开玩笑,只是相邻手术室的两个重伤之人,就需要各个科室的很多人展开联合救治。 形式十分紧张。 隔壁的手术室里,心外的陈可冀正修补着患者心脏的创口,普外的周楠做着辅助,在心脏缝合之后,一点一点的挑出病人体内的玻璃。 而这个手术室,骨科大夫丁恩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无力的放下手中的器械。 在他身前的病人,左臂齐肘而断,骨茬惨白,带着些许血痕。 颅骨骨折,颅内出血。 肋骨多处断裂,肝肺被断骨贯穿,内脏遭重力压迫,严重受损,脊骨分散性损伤,椎管破裂,骨刺刺伤神经。 再加上失血过多,即使经过紧急抢救,内部的脏器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谷老。” 丁恩朝着正在准备做开颅手术的谷老轻轻摇头:“算了,救不回来了。” 谷老侧首看了看仪器上的一个个数字,也是微微摇头,把东西一一放好:“推到重症监护,叫病人家属过去一趟吧,打个针,还能让他说几句话。” “好的。” 手术护士点头,转身出去通知家属。 两天后,本是周大福牛场里两个年轻人大喜的日子,今天小两口携手来中广小街找个认识的厨师,准备自己人动手做宴席,好好热闹热闹。 谁能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这对热恋的年轻人,即将阴阳两隔。 重症监护室里。 机器的滴答声不断,仿佛在给某人奏响丧钟。 躺在病床上,面部高高鼓起,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的小树正在拼命的喘气。 “呼……呼……” 他的声音嘶哑,如风箱扇动,每一次吐气,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一点点带走着他的生命力。 到了现在,他已经明白,这已经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点时间。 悔恨,在心中徘徊。 懊恼,让他眼眶里涌出泪花。 “小树,小树!” 小谨趴在病床前,双眼含泪,声音嘶哑,看着面前的未婚夫,只知道拼命的摇头,想着这只是一场噩梦,一旦醒来,就会看到完好无损的未婚夫。 手臂打着绷带的陈歌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双眼死寂。 “瑾……” 小树挣扎着开口,猛然间就是泪如雨下:“我……好后悔!我不该救人的,不该救人的!” 他身躯颤抖,拼命的挣扎,看向后面陈歌的眼神,更是带着满满的怨恨,和发自内心的嫉妒。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当初要冒着危险去要救他们! 我们互不相识! 自己要死了,什么都没了,小谨…… 而她! 却会好好的活着,享受自己本应该享受的世界。 看着面前的未婚妻,小树双眼已经模糊,只有嗓子里还在‘嗬嗬’作响。 陈歌抿着嘴,依旧是一声不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句老话看样子并不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明做了见义勇为的善举,现在心中却是满是悔恨。 陈歌无法在内心中指责对方,只有一片悲凉。 扪心自问,换做是她自己,就算那孩子得救,却要自己失去生命,自己又会如何想? 怕也和面前这个年轻人差不了多少吧!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面对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每个人都会自私的。 “小树!” 一个焦急的叫声响起,刚刚下了手术台,手术服还未换下的周楠已经急急的赶了过来。 来到病床前,她也是停下了脚步,即使见过很多重症的患者,亲眼目送不少人无奈逝世,但轮到自己身边人的时候,她依旧是心中恐慌。 不过,她毕竟是一个医生,对着已经见惯,承受能力要强上不少,当即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的监护的护士开口:“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 护士轻轻摇头:“最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嗬……嗬……” 病床上的小树再次挣扎起来,小谨一脸的慌乱,双手抓住他完好的手臂,想宽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楠上前一步,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朝着护士摆了摆手:“你去照顾一下别的病人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那好吧。” 护士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开,态度淡漠。 在这里,她送走了太多的人,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没了多余的感慨。 兴许,身旁一个人的离世,还没有她明天给孩子去学校交奶钱来的重要。 你对着秋色在伤风悲秋,他对着远处大声咆哮,远处的人嬉笑怒骂,这边送葬的人锣鼓齐鸣。 人人都有自己的欢喜悲伤,也许你在竭嘶底里的痛苦哀嚎,别人却只嫌弃你吵了他的耳朵。 世间的事,大抵如是。 周楠看了看陈歌,似乎不明白这位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也没有多问。 她在等,等小树从绝望中清醒过来,留下遗言。 绝望终究会淡去,小树呆呆的躺在床上,任由懊恼、悔恨来回的席卷心灵。 慢慢的,无尽的悲凉从心底涌现,看着面前的爱人,他再次痛不欲生,这次却不再是愤恨,而是不舍、眷恋。 “咔……” 监护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护士走了一圈,似乎有些奇怪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摸了摸脑门,再次走开。 而在她的身后,落脚无声的郭客悄然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 陈歌看向郭客,眼带审视,更是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郭客也是有些好奇,怎么到哪都能看到这位,当下耸了耸肩:“送送我朋友,不行吗?警官!” “哼!” 陈歌冷哼一声,眼中更有怒火涌出,开玩笑也要看时候,这个时候是能开玩笑的吗? 周楠上前一步,眼带苦涩的朝着郭客点了点头:“你来了,来了也好。” 小谨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郭客:“郭师傅,小树……小树他不行了!唔……唔……” 不开口的时候她已经止不住泪水,这下一张嘴,更是忍不住趴在小树身旁闷头大哭。 陈歌眼眸一动,倒是没有想到郭客竟然也认识这位见义勇为的年轻人。 “我看看。” 郭客深吸一口气,跨步来到小树的身边,伸手在他脑门、胸口按了一按。 收回手掌,郭客拉上围帘,把这个小小的病床圈住,随后有扭头看向陈歌:“陈警官,麻烦你帮忙看一下,不要让人进来。” 陈歌眼带谨慎:“你想干什么?” “你猜!” 郭客转过身来,朝着小树看去:“怎么样,有没有说遗言?” “你……” 小树本已绝望,心思最是敏锐,听郭客似乎有着讽刺,心中一怒,猛然张口。 “哒……” 郭客脸色不变,趁机手指轻轻一点,小树心口陡然一挑,一股温热,瞬间涌向全身,来到嗓子里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看样子没有。” 郭客挽起袖子,脸色一正:“没有,那就留着吧。” 069 郭客的救治(为书友1or2加更) “你在做什么?” 周楠靠近郭客,脸上有着惊讶和不可置信:“你打算救他?这……” 她不敢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因为这可能是小树唯一的希望。 但对于小树的情况,她更加清楚,这种伤势,根本就不可能救得过来。 而相较于她,陈歌和小谨的反应则是不一样,小谨一直有些盲目的崇拜郭客,这时更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万万不会质疑,看着郭客的动作,双眼中尽是希冀。 至于陈歌,在她看来,郭客身上本就藏着很多秘密,就算有奇迹出现在他的身上,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 郭客伸手在小树的身上来回点动,口中不停:“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势,一般都能救活。想死,哪有那么简单?了不起重伤!” “只不过小树内脏受损严重,不足以支撑手术,这才没救。其实小谨你学过的那套推拿气血的方法,就能帮助小树激发体内的潜力,短暂延续他生机,努努力,说不定就能帮他撑过去手术。” “啊!” 小谨呆呆的抬起头。 “啊什么啊!你不会一直以为那东西只能用在牛身上吧?” 郭客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屈指轻轻一划,食指当即破开一道血口,七滴药血隐于指尖,悄悄渡入小树的体内。 只不过他的动作能够瞒得住小谨和周楠,却被时时刻刻注视着他动作的陈歌看在眼里。 那股奇异的香气,让陈歌鼻尖轻耸,瞬间想起曾经郭客抢救周明志的时候。 当时,她同样闻到了这股香气。 有着药血的入体,小树的精神猛然一震,虽然不能开口,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就如注入了几个动力源泉,不停的给自己渡入能量。 心脏的跳动开始有力,肺部的呼吸,也开始平稳,身体的一切反应,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电子仪器前,周楠嘴巴张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不断变化,最后几乎不亚于平常人的数据。 “其实说起来,医学的研究还没有多少年,我们对于人体的了解还很匮乏,在我看来,大部分动手术的疾病,都是无奈之举。换个零件,并不意味这疾病的消除。就算换了之后,也需要服用大量抗抑制类药物,远不如人体自愈系统来的奇妙。” 郭客轻轻整理这小树的身体,通过劲力的挪动,轻轻整合他体内骨骼的扭曲,靠着药血的刺激,修复着一些内脏的破损。 “不过,这也没办法!一般人,人体本就脆弱,自愈力也有极限,通常更是牺牲某些功能来实现。” “内脏没什么问题了。” 收回手,郭客的脸色有些严肃,单掌轻轻贴到小树的天灵穴,真气缓缓渡入他的脑内,小心翼翼的纠缠住里面的出血位置。 “真……真的没事了。” 周楠结结巴巴的开口,头颅在仪器上和小树的身上来回移动,脑海里波涛汹涌。 陈歌上前一步,皱着眉头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是用你的……” “咦!” 郭客轻咦一声,打断了陈歌的话:“陈警官,你破相了啊!啧啧……,真不小心。” 却见在陈歌的左眉上面,一道裂口延伸入鬓角的发丝,划破了细腻的肌肤,细看之下,隐隐透着些白骨,显得有些狰狞。 “小伤。” 陈歌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裂口,也不再提郭客血液的事:“不碍事。” “确实。” 郭客点头:“反正你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多加一道口子也没关系。” 陈歌脸色一黑。 其实说起来,陈歌的长相不差,而且属于那种靓丽的类型,只是眉毛略浓,有些飞扬,明明五官俏丽,却带着股利落和干净的气质。 尤其是那头短发,很少有女生能够带的起来。 不过郭客虽是调侃,实则也没说错。 对别的女人来说,脸上多到疤定然是不完美,面相往往会一下降低几个档次,但放在陈歌脸上,却并不显眼,就如郭客,刚才就下意识的忽略过去。 有些人,并不以面相取胜。 随着郭客的手掌渐渐脱离小树的天灵穴,一股血雾也被真气缓缓带了出来。 “呼……” 轻轻松了口气,郭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滴,在他的鬓角,几根白发悄悄冒了头。 他指着断臂,看向目瞪口呆的周楠:“这手臂应该能接回来吧?” “啊!” 周楠一愣,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能,丁大夫是新朝知名的骨科专家。而我们新朝的断肢续接技术,在整个世界都是顶尖的。” 郭客点头:“确实了不起。对了,小树,你可以开口了,别太用力。” “我……” 小树张了张嘴,声音依旧嘶哑,但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我真的没事了?” “怎么可能?” 郭客失笑:“你这样子,不躺个一年半载估计都下不了床。” “那……那就是说,我,我不用死了!” 小树声音一颤,双眼中已经有泪水涌出:“我不用死了……” “死不了!” 郭客摇了摇头:“不过后天你的婚事,肯定完蛋了,我觉的你应该把订的东西赶紧退了,要不然钱就白花了。” 陈歌冷着脸开口:“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吧!” “对了!” 郭客转过身子,直视陈歌:“我都忘了问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是因为救得我,才受了伤。”陈歌眼神一软。 “这我就要说你了。” 郭客转过身教训小树:“救人也要量力而为,看什么情况下能救,什么人该救!” 后面的陈歌脸色再次一黑。 “呵……” 小树强笑一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有时候,本来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人啊……” 周楠上前摸了摸小树的额头:“我带你回手术室,把手臂给你接上。” “不要提我!” 郭客转过身,朝着门口行去:“陈警官,你是不是有位浓眉大眼的同事?” “是有一个。” 陈歌跟上,小声开口:“怎么了?” “我在上来的时候,看他在帮人抬担架,照顾病人,很积极很热情的。” 郭客忍不住一笑:“可惜,他却没发现自己也需要救助。” 陈歌脸色一白:“他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身体受伤的情况下,身体会自发的激发某些东西,让人精神昂奋,忘记痛楚,这是一种自发的保护机制。” 郭客伸手推开门,朝外行去:“你同事就是这样,面色红润,看上去精神旺盛,实际上体内可是大出血。” “啊!” 陈歌身躯一晃,直接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不用那么着急。” 郭客遥遥招手:“对了,今天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煤气爆炸!” 陈歌的声音飘来,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郭客耸肩:“切,不愿说算了,跟谁稀罕听似的。” 侧首看向窗外,寒风吹拂之下,零碎的雪花正自缓缓飘落。 “下雪了啊!” 070 郭客的儿子 冰雪寒夜,阻人路途,街上行人了了。 在申城理工附近的食为天饭店里,却是热闹非凡,聚会一场接着一场,永不间断。 学校年底放假,不管有钱没钱,这时候都会和同学朋友们出来聚聚,食为天这种价格不高不低的场所,恰恰合适。 包间,404宿舍的男生们再次聚在一起。 当然,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有四位女性。 周平原的女朋友许红莹,吴迪的女朋友柳月燕,此外就是应许红莹和袁威而来的李灵玉和李珊珊。 李灵玉和李珊珊也是朋友,她们的圈子很小,就算不熟,也彼此认识。 这几人中,有几人家资不菲,不过都是年轻人,还没有养成那种有钱人高上一等、没钱人阿谀奉承的架势。 几人在一起,也很谈得来。 李珊珊尤其对郭客很好奇,言谈间不停地打听着关于郭客的情况。 李灵玉应是郭客见过的女性之中相貌最佳的一位,身上有种袁威所说的仙气,即使挨得很近,巧笑嫣然间也跟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至于吴迪的女朋友柳月燕,打扮的很精致,手中的小挎包还是时尚名牌,以郭客曾经当过侦探助理的眼光看,价格应上了五位数。 还有那项链、耳环、手表,一个个都价值不菲,也不知道她一个服务员,是怎么消费得起这些东西的。 “我们准备先回莹莹家,先看看她妈和她弟弟,然后我再从那里回家。” 周平原挠了挠头,说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还买了两瓶太极药酒,花了将近一千块钱!” “怎么?” 许红莹搂着周平原的手掌微微用力:“你不舍得?那就算了,把东西退了就是!” “没有,没有!” 周平原连连摆手求饶:“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有点贵了。” “太极药酒,在央视和各大电视台打广告的那个?” 柳月燕笑眯眯的开口:“听说对女性身体很好,买未来岳母欢心,花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也是。”周平原笑着点头,这个时候,在女性面前可万万不能小气。 “郭客。” 李珊珊看向郭客:“你是大夫,你觉得这种在电视上打广告的保健品效果怎么样?” “这个东西我没用过。” 郭客笑着摇头:“不敢乱说,不过保健品只是辅助作用,最好不要过度依赖。” “其实还好啦!” 李灵玉插了一句:“目前人们的生活水平渐渐提高,也开始注重生活质量,保健品这几年能够盛行,也是有它的原因和需求的。” 她家里就有一部分这种生意,她自然也有过了解,很多宣传语、计划书,也都是看过的。 对于保健品行业的情况,也看的比较深远,只不过,却没有真正的深入了解。 她没有,桌上却有人有用心调查过。 “保健品是不错。” 吴迪皱起眉头,缓声开口:“不过据我查看的资料,目前市面上大部分保健品都存在虚假宣传、过度夸大保健效用的情况,有些保健品,甚至直接当做药品来销售,这都是新朝政策明令禁止的。” “没有吧。” 李灵玉笑的有些勉强:“这种情况,肯定是很少才是。” 除了李珊珊和袁威,其他人并不知道李灵玉的身份,只知道家里很有钱,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家里就有售卖保健品的业务。 “对,对!” 袁威连忙点头,在一旁袒护起李灵玉:“吴迪你别乱说,保健品这东西还是很好的,我过年也准备买一些给家里的老人。” “我没乱说啊!” 吴迪有些奇怪的看着袁威,感觉他这反应也太过了吧? “我最近在写作上,需要这方面的资料,很认真的查了,市面上的保健品,几乎全都有虚假宣传的情况。就比如咱们这里的永生制药……” “咳咳……” 袁威猛咳两声,一副被酒呛到的模样,使劲的拍着胸脯,满脸充血般通红。 “你别乱说。” 郭客声音平静的开口,引得袁威暗暗比划了一个识趣的手势,只是郭客下一句,却让他真的呛到了嗓子。 “我以前碰到过一位吃了永生制药减肥茶出事的女同学,就因为在网上发了个朋友圈,差点没坐牢。” “我也只是多说一句,就被别人法务部的人直接找上门来威胁。” “咳咳……” 袁威脸红脖子粗的拍着桌子,惹的404的其他人一脸古怪的看过去。 至于李灵玉,笑的则是有些勉强,李珊珊在一旁绷着脸,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袁公子,你没毛病吧?”就算是关心,吴迪的话里依旧带着刺。 “你才有毛病哪!” 袁威怒吼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吃菜,吃菜!这个梅菜扣肉不错,是我小时候吃的那个味。你们女生应该多吃,这肥肉肥而不腻,还能美白养颜。” “这东西那么肥,还是你自己吃吧!” 李珊珊配合着撇了撇嘴:“对了,郭客你过年的时候有什么打算?回老家?” “不。” 郭客笑了起来,一脸的愉悦:“我答应兼职的老板帮他守半个月的铺子,工资很多的。” “为了点钱,就连年都不过了。” 袁威皱了皱眉:“值得吗?”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吃喝不愁。” 吴迪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有郭客的本事,我也去兼职了。再说,过年我也不能断更的!” “哈哈……”袁威大笑两声,表达了自己的畅快。 “嗡……” 一个电话震动的声音响起。 “你们聊,我接个电话。” 是郭客的电话,他放下筷子,朝着几人笑了笑,掏出手机走出包间。 接通电话,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您好。” 对面的声音柔糯绵软,很是好听:“请问您是郭客郭先生吗?” “没错,是我。” 郭客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莫非是什么销售电话?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郭先生,您儿子丢了!” “嗯?啊!你说什么?”郭客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 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么柔糯:“郭先生,您儿子有可能被人劫走了!” “等一下!” 郭客开口制止了对方:“你找的是我对吧?” “你是叫郭客吗?” “没错!” “家住浑栾市?” “是这样。” 郭客张大嘴巴。 “那就是您没错了!” 对方声音一重:“您寄养在儿童福利院的郭小小小朋友,在昨天晚上被两人劫走了!老院长也因此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啊!” 郭客一惊:“老院长没事吧?” “嗯?” 对面那人似乎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再次开口,已是充满了不可思议:“郭先生,您关注的地方错了吧?” 郭客在这边点头:“没错,老院长没事吧?” “咔……” 对面那人猛地挂断了电话,隔着电话,郭客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怒气。 071 小郭的建议 虽然对方生气挂断,不过最终还是又打了回来,把事情的原委跟郭客重新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态度,显然比刚才要冷漠了很多。 看样子,对方是把郭客当成了抛弃亲生儿子冷血无情的父亲了。 郭客当然没有儿子,女儿也没有! 不过和老院长联系在一起,倒是让郭客想起一个小男孩。 浑栾市孙家孙良玉的独子! 孙良辰被人追杀,当时把孩子交给他照顾,郭客转交给了老院长。 至于郭小小…… 大概是老院长担心有人报复孙家,牵连到那无辜的孩子身上,所以就托名在父母一栏里写上了郭客的名字。 “老院长,送那里的孩子,也可以无父无母的,你当初是怎么想的?” 郭客摇了摇头,他到不怎么担心那孩子的安全,先不说对方和自己无缘无故。 就是偷孩子的那人,也很有可能是他自家的亲叔叔孙良辰。 不过,如果真的是你伤到了老院长,那你就倒霉了! 眯着眼,郭客在心中轻轻开口。 ………… 酒吧街,诊所。 郭客正在给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诊病。 与常人不同,这个小女孩双目呆滞,口角流诞,看上去毫无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生气和活力。 她是王老板新欢雅姐的孩子,是一个天生痴傻还伴随着先天性癫痫的小女孩。 叫豆豆! “小郭,怎么样?” 王老板、雅姐两人一脸忐忑的坐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郭客。 “心智的问题,主要是大脑发育不全。” 郭客收回手掌,凝眉开口:“我开一副药,可以慢慢减缓癫痫的发作,过上两年,兴许她的心智可以慢慢恢复成正常孩子的模样。” “真的!” 王老板面上惊喜交加,他都已经打算给孩子做手术了,通过手术破坏脑内与癫痫发作有关的区域,这样虽然会有些后遗症,但总比一直痴痴呆呆,最后癫痫无法控制为好。 “是真的。” 郭客低下头,开着药方:“不过王老板你们真的准备一起回家过年?” “是啊!” 王老板朝着雅姐态度温和的摆了摆手:“小雅你帮我先收拾一下东西,我看着孩子,等拿了药,咱们下午就回去。” 雅姐就是前段时间,郭客见过一次,那位刚刚下海踏入欢场的女人。 雅姐气质文雅,曾经还留国学,通晓两门外国语言,不过后来家道中落,跟着的丈夫又是个嗜酒的,渐渐就颓废了起来。 有了女儿,却是先天痴傻加癫痫,需要长时间的服药,才能控制病情不会恶化。 丈夫嫌弃她们累赘,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们。 幸好雅姐自己也有些本事,勉勉强强还能顾得住家,只不过身边跟着个傻女儿,想想就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了。 最终,她走上了下海陪酒的日子。 至于她和王老板怎么勾搭上的,郭客并不了解,但可以看得出,王老板是真心待她的。 “你不知道,小雅会俄语还会法语,当她用法语朗诵诗歌的时候,那种……” 王老板眯着双眼,双手来回舞动,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那种感觉我说不清,但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就是我的另一半!没有她,我的人生就不会完整!” “王老板。” 郭客递过去药方,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剥着橘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找这里面的女人嘛?这里的人都不干净!” “小雅不一样!” 王老板接过药方,拼命的摇头:“小雅和她们不一样。” “看得出来。” 郭客看了看不远处正收拾东西的雅姐,点了点头:“说话温柔,相貌气质都很好,我真奇怪她怎么会看上你?” “嘿嘿……” 王老板也不生气,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有时候,缘分就是来的那么突然。” 郭客摇了摇头,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看来王老板跟雅姐在一起时间长了,说话也变得文雅起来了。” “做人嘛。” 王老板歪了歪身子,挺着大肚子开口:“就应该用诗词陶冶一下,要不然整天在钱窝里打滚,那该多无趣。” “真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郭客轻笑:“看样子,爱情果然有着神奇的力量。” 其实这样的王老板,郭客自己看着也舒服,以前的他,浑身浊气,精神萎靡,还整日酗酒,本人就是个医生,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西装笔挺,精神抖擞,只是健康状况就比以前好上许多。 “长奎,你的电话!” 雅姐叫了一声,又想起一事,朝着郭客问道:“对了小郭,昨天豆豆吃饭的时候突然吐了,没事吧。” 郭客示意琴姐不用紧张:“应该是受了点凉气,吃冷的东西了吧?” “是啊!” 琴姐皱着眉点头:“一时没看住,吃了几个西红柿。” “没事。” 郭客摆摆手:“孩子的体质不差,吐出来就好了,没什么问题。” “彭!” 远处的王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把一个玻璃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满脸怒气的朝着电话里咆哮:“你休想!我告诉你,刘艳,以后除了我该付的钱,其他的我一分都不会多给你!” “姓王的,你别后悔!” 应该是王老板不小心按到了免提键,手机里尖锐刺耳的声音屋子里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刘艳,你别吓唬我!” 王长奎解开衣领,脸红脖子粗的继续朝手机大吼:“我现在有新的妻子了,和你没关系了!你要是再虐待亮亮,我就上法院告你,转移监护权,到时候你还得给我钱!” “姓王的,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就如七日回魂的厉鬼,让郭客忍不住大皱眉头。 这种人,精神似乎已经不怎么正常了。 “咔!” 王老板挂断手机,在原地拼命喘气,直到雅姐走过去轻轻安慰,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下午送走了王老板一家人,马大姐也请了假,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到过完年的这一段时间,这里就是郭客的地盘了。 回屋,打开一个手机音乐播放软件,在优美的音乐声中,郭客拿起书籍慢慢翻阅起来。 “咔……” 某一刻,玻璃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在一位酒吧街服务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王姐。” 服务生一脸兴奋的朝着身边的女人介绍:“这位就是郭大夫,前段时间我肝脏不好,就是郭大夫给配了服药,现在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 “郭大夫?” 女人看着年轻的郭客,轻轻皱了皱眉:“真的假的?这也太年轻了吧!” “真的!” 服务生重重点头:“王姐,你别看郭大夫年龄不大,但医术却是高明的很,尤其是正骨,可是顶尖的!” “两位有事?” 郭客关上音乐软件,朝着两人看去。 巧了,那女人他还认识,在百草堂见过一面,是一个卖保健品的!很厉害! 不过对方显然没认出他来,只是声音淡漠的开口:“我有一位朋友,肝脏不怎么舒服,想要拿个中药方子调理调理,听小杨说你挺厉害的。” “不敢,不敢。” 郭客轻轻摆手,一脸的谦虚:“其实我只是会些正骨的手法,开方拿药不是我的特长,这位的病症,也只是我恰好碰到过而已。” “哼!” 王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就知道没用!”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中医。” 郭客下一句话,让她顿住脚步:“谁?” “一位叫柳熙元的老先生,人称堪风测水、妙手回春,很有名气的。” 郭客重重点头:“我觉得你应该找这位老先生去看看。” “唔……” 王丽眯眼,缓缓点头,似乎也觉得这人听上去很是靠谱。 072 罕见的病症(月票两百加更) 冬雪飘柔,如棉絮般从天际飘落,落入山野、落入良田,也落入这繁华的城池之中。 临近年关,这一场大雪,似乎也在为新年的到来而助兴。 仅仅半天的功夫,这座城市就已是银装素裹,满目皆白。 申城,作为一座以外来流动人口为主的大型城市,一到了这个时候,城中的人流瞬间稀落。 即使是往日夜间繁华的酒吧街,也变得冷清起来。 “滋……” 一辆低调的私家车平稳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诊所门口,一行三人依序下了车,其中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提前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 然后,他才恭恭敬敬的引着那一老一少进入诊所,态度一丝不苟。 “郭大夫。” 中年男子关上门,再次快步来到郭客身边:“快过年了,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是你啊!” 郭客认得这位,自己刚来这里没多久时碰到的病人,姓韩,腿不好:“谢谢了,你腿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 韩姓中年连连摆手:“多亏郭大夫妙手回春!” “客气了。” 郭客谦虚了一句,朝着一进门就没出声的那两人看去:“这两位是?” 这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女,老者套着件貂皮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面目威严,即使因为年龄的原因需要拐杖助力,依旧身躯挺直。 他自一入门,就凝神打量着这家诊所,面上看不出喜怒形色,只是在看到墙上的价格表时,动作微微一顿。 在他身旁的少女模样俏丽,气质柔顺,只是气色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在洁白的羽绒服映衬下,更为突出,这种柔弱而病态的苍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她一直伸手挽着老者的手腕,似乎是在搀扶对方,但在郭客看来,老者年纪虽大,体质却丝毫不比她差多少。 韩姓中年伸手引向两人,朝着郭客介绍:“这是我家老爷,小姐。” 郭客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对方,想不到他不仅打扮像个管家,本人还真是一位管家,老爷小姐这种称呼,在这个时代可不常见。 不过看这一老一少,不管是气质还是打扮,倒确实都带着股富贵气。 “老先生请坐。” 郭客伸手一指椅子:“两位谁先看病?” 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两人,身上都有毛病,尤其是那女孩,气血衰败,是很严重的神伤之状。 “我家老爷颈椎不好。” 韩管家小声开口,眼中带着谨慎:“麻烦郭大夫掌掌眼,看看能不能治。” “好。” 郭客点头,缓步走出诊台。 这边,老者也在少女的帮助下,解开了身上的貂皮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情景,也让郭客面上一愣。 “郭大夫,您看。” 韩管家叹了口气:“我家老爷颈椎脱位,这些年全靠这东西撑着了。” 郭客眯着眼,一声不吭。 韩管家所说的东西,是一件精密的金属器具,绑在老者胸膛,上方环绕着老者的头颅下侧,当做支架,把老者的头颅撑起。 而透过金属器具,能够看到,老者的颈椎部位十分柔软,就跟没有骨头一般,如果拿掉这东西,怕对方直接头颅耸拉,立马不能呼吸了。 郭客单手托着下巴,小声开口:“这是很严重的颈椎脱位,已经完全没有支撑力了。” “没错!” 老者第一次开口,声音倒也浑厚,满是威仪,显然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我这病好几年了,很多医院都不敢治,就怕一不小心就弄成高位截瘫。” 韩管家在一旁强笑着开口,似乎对郭客也没什么信心:“郭大夫,这伤……不好治是吧?” “也不是。” 郭客轻轻摇头:“只是这种情况,很罕见的。” “小大夫,你能治?” 老者再次开口,虽问能不能治,但只听声音,就知道他心中毫无希冀的心思。 “能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客直接点头,而且态度轻松:“我先把这个东西给你脱下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解开对方脖子下面的那金属器具。 郭客手法很快,待到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支撑老者头颅的器具已经被他解了下来。 而老者的头,也只能依靠着郭客的手掌托着,才不至于歪下来。 “郭……郭大夫。” 韩管家一看这一幕,声音已经带出了颤抖,脸色更是发白,伸手想拦又不敢打断郭客的动作:“您小心一些,要是实在不行,就……就算了!” 一旁的少女也是双目圆睁,似乎全没想到郭客说出手就出手。 “小心啊!” 至于老者,早已不能说话,但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看来也是十分惊恐。 “你们放心,没事的。” 郭客倒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手上一动,一手已经扣住老者的脑袋,一手捏住他的脖子,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猛然往上一提。 “咔……” “啊!” 韩姓男子和那少女猛然惊呼,双眼中的惊恐,几乎快要涌出眼眶。 “你……你怎么!” 少女手腕打颤,使劲的指着郭客,声带哭腔:“你怎么那么大胆!” 韩管家更是身躯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他只是偶然间提了一句这里的正骨技术不错,老爷小姐一时好奇就赶了过来,实则一开始就没想过对方能治好老爷的病,更没打算让他动手。 这一下脆响,在韩管家耳中,不仅仅宣示着自家老爷完蛋,他自己甚至他的家人也会跟着遭殃! 郭客眉头一皱,收回手掌,一脸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不是你们要我治病的吗?” “可……” “云儿,不可无理!” 端坐那里的老者猛然抬手,双眼间由恐慌化作无穷的惊喜:“我……我的脖子,有感觉了!” “啊!” 管家小姐同时一惊。 郭客摇了摇头,转回诊台:“老先生脖子位置的肌肉保养的很好,这几天别活动过大,过几天就正常了。” “还有,诊费八百!” “八百!” 老者坐在椅子上,闭上眼,轻呵一声,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朝着少女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给大夫诊金,韩管家,我们回去。” 回去二字,他说的很重,更是带着股振奋之意,多年顽疾,一朝解脱,兴奋之情已是难以言表。 “是!” 韩管家双眼发亮的看了眼郭客,才过去开门,引着老者出了诊所。 “八百?” 少女留在诊所,双目炯炯的盯着郭客:“那么便宜?”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多给一些。” 这个病案,对郭客来说,也就是罕见一些,实则算不了什么,此时已经拿起书,混不在意的再次观看起来:“给多了,我是没意见的。” “那好吧!” 少女咬了咬牙,除了拿出一千块的现金之外,还从腰间取下了一件饰品:“这个东西送你,当做报酬!” 郭客放下书,朝着那小饰品看去,这是一枚玉质的小小树叶,晶莹剔透,纹理清晰,就像把树叶整体缩小了几倍一般。 具体是何材质,郭客却是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他抬头,朝着少女看去。 “乐器啊!” 少女眼睛眨了眨:“以前古人吹树叶也能发声,不过这是玉质的,跟真的树叶不太一样。” “哦!” 郭客点头,随手拿起放在嘴边。 少女脸一红,正想说些什么,一股微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已经从郭客的嘴边飘出。 这声音空旷、寂寥,竟跟真的风吹树叶声相差无几,让少女当初呆滞。 “不行,对这东西不擅长。” 郭客吹了两下,就停了下来,葛小乙也会吹树叶,不过自然比不上柳轻候。 “你……你……” 少女却是满脸的惊讶,伸手虚指郭客。 “小姐,老爷叫您。” 韩管家的喊声在门外响起。 “好,好!” 少女悄悄收回惊讶的眼神,再次深深看了眼郭客,这才转身离去。 郭客随手把玩了一下树叶,放入兜里,继续看书。 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正骨而已。 073 消失的竹筷(推荐票一千加更) “咕噜咕噜……” 电磁炉上,鸳鸯锅里的汤水已经沸腾,两种火锅底料夹杂在一起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开。 外界雪花纷飞,屋内暖如春日,恰是最适合吃火锅的季节。 对于常人来说,独自一人生活定然无趣、寂寞,内心深受孤独的煎熬。 不过对于自幼孤身一人的郭客来说,这种情况,他早已习惯。 肉丸、鱼丸、各种配菜一一下入汤锅,郭客轻轻晃动漏勺,准确的把握着火候和各种菜色的成熟度。 麻汁蘸料早已准备妥当,正是要到了一饱口腹之欲的时候。 “咔……” 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人带着疲倦,在门前轻轻抖掉身上的积雪,缓步踏入屋内。 “唔……,真香!” 何语琼冻的通红的鼻子轻轻嗅了嗅,提声赞了一句。 “何记者?” 郭客抬起头,把温度降低了一些,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你们记者过年不放假的吗?” “和人约好了,在这里汇合。” 何语琼跺了跺脚,摘下自己的手套,朝着暂时当成饭桌的诊台走来:“倒是你,放假了也不回家吗?还要在这里值班?” “我一个人生活,人到哪,哪里就是我家。” 郭客移过来一张椅子,示意对方坐下:“和谁汇合?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 何语琼搓了搓双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多问郭客的家庭情况:“约的周明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新闻,趁着过年,看能不能引起更多人关注。”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郭客起身,从后面架子上去了一双未曾用过的筷子,冲洗了一下:“你还在查减肥药的事?看样子进展不错。” “是有一些。” 何语琼谢过,接了筷子,面上略显红润:“根据我这段时间跑的地方来看,长生制药的减肥产品确实有问题。我还专门问了专家,他们减肥药里面的成分,很多都是违法的。” “我们联系了外地的几位记者同行,帮忙收集了不少东西,到时候会统一刊发,长生制药,他们挣得就是人命钱!” “人命钱?” 郭客在对面坐下:“怎么说?” “他们的减肥药,确实可以减肥,但其中的有些成分,是影响人体的药物,在临床服用上,医生都要按照病人酌量增减的,而他们的减肥产品,可不管这些。” 何语琼脸色严肃,继续开口:“从目前我知道的情况看,因为服用他们公司的减肥产品,已经有七个女生丧命!而他们为了继续挣钱,隐瞒事实,用挣来的一少部分钱打通关系,压下这些新闻,不是人命钱是什么?” 郭客点头:“确实很黑!” “是啊,有时候。” 何语琼轻轻的叹息:“我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明知道自己的产品有问题,依旧不管不顾的往外销售,只为了多挣些钱!” “这种事,我也不明白。” 郭客耸了耸肩。 “对了,还有他们家生产出来的保健品,也存在夸大疗效的情况。” 何语琼拿着筷子捞了捞汤锅里的东西,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这种事很普遍,市面上大部分的保健品都是靠打广告、夸大宣传来吸引人,这种事,早晚会闹大,也不知道新闻局里会有什么说法。” “你们做记者的,倒真是劳碌命、帝王心啊!” 郭客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是挺佩服你们的,不惧危险,报道真相。” “哎!” 郭客的夸赞,并没有让何语琼高兴多少,反而脸色渐渐暗淡起来:“记者,其实也不都是这样的。” “哦!” 看出对方不开心,郭客也不多问,举起筷子就准备招呼她用菜,这才发觉桌上只有一碗麻汁蘸料。 “你先吃着,我去再调一碗。” “不用不用!” 何语琼连连摆手:“匀给我一点就行了。” “那可吃不饱。” 郭客摇头起身:“吃火锅没有蘸料,就没什么味道,用不了多久,你先吃着,别让菜煮过了。” 招呼一句,郭客举步朝着楼上走去,调料用品,都在上面。 何语琼自是连忙道谢,却没着急着吃,只是把电磁炉停了下来。 “嗡……” 包里的手机响起震动,何语琼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电话号码,选择了接通。 “何记者……” 电话里,周明志的声音有些吃力。 “是我。” 何语琼神色一凝:“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 周明志在对面抽着冷气:“碰到几个人想跟我动粗,已经解决了。不过,今天肯定赶不过去了,你小心点,我觉的我这里的事没那么巧。” “好,那你注意安全。” 何语琼呆了呆,简单了说了两句,就挂断了手机。 “咔……” 恰在这时,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冷风夹杂这雪花,飘入这狭小的诊所。 四个大汉缓步踏入屋内,虽然天气寒冷,外面飘着雪,这四人依旧穿得不厚,其中一人更是光着膀子,露出手臂上的青龙纹身。 “你们是来拿药的吗?” 何语琼小心翼翼的站起:“这里的医生不在,我去叫他,你们先坐下等一等。” “不用了!” 一人憨声开口,同时朝着身后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当即转身,把诊所的卷帘门从里面拉下来。 “我们找的就是你!” “找我?” 何语琼脸色一白,强笑着开口:“你们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啊!” 此时,她的右手也已经悄悄伸进包里,握住了那防狼喷雾剂。 “你不用认识我们,我们只要认识你就行了。” 那位光着膀子的大汉摇摇晃晃的来到何语琼面前,猛然伸手,把她伸入包里的手腕给死死拽住,冷声开口:“申城日报的何语琼,何记者!” “嗯!” 被人擒住手腕,何语琼吃痛闷哼,此时倒也强硬起来,咬着牙开口:“你们想干什么?危害他人安全,非法劫持,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呵……” 大汉晃着头轻呵:“我们还真不知道,要不然找个地方,何记者跟我们哥四个好好讲讲?” “你……” 何语琼奋力的挣扎:“你快给我放手!” “放手!” 对方声音一冷,双眼微咪,眼眸中杀意涌现:“臭婊子,别不识好歹!要不然,废了你老子一样交差!” “哒……” 楼梯上声音响动,郭客端着一小碗蘸汁走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他轻轻皱眉:“把人松开。” 抓住何语琼的大汉冷哼:“小子,别多管闲事!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把人放下,赶紧滚。” 郭客把蘸汁放下,面色淡然的开口:“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 “臭小子!” 一个大汉一声狞笑,抄着拳头就朝郭客走来:“老子要是不走,你又能怎么着?” “嘶……” 一声轻响,在郭客的身前,桌子上少了一根筷子。 而在那大汉的额头,一枚竹制筷子,深深扎入他的头颅,从后颅骨探出数寸染着丝丝鲜血。 074 记者的猜测(为书友作业纸加更) “刚……刚子?” 光膀大汉嘴唇抖了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转动僵硬的头颅,入眼处是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眸。 心头一凉,一声大吼已经脱口而出。 “跑!” 不管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眨眼间就杀了一个人却是确凿无疑,而且手段定然防不胜防! 他打招呼逃跑,本人却是一缩身子,把何语琼拽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 而他的两个同伴,反应也是不慢,同时转身,就要朝大门处奔去。 恐怕,他们此时的心思,都在埋怨刚才为什么要作死,偏要拉下卷帘门。 “嘶……” 同样是一声轻响,这次倒下的却是三个人,郭客身前的桌子上也没了竹筷。 即使是那位拉住何语琼当挡箭牌的大汉,也身躯僵滞的倒了下去。 大汉眼角的余光,这世间最后一个镜头,就是他的两个同伴,同时身躯僵硬的扑到在地。 ‘好兄弟,就当同生共死!’ 曾经的誓言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最后全都化作一片深邃的黑暗。 “彭!” 三人倒地,在他们的头颅上,各有一根竹筷贯穿颅骨,只是光膀大汉与其他人不同,是从一侧的耳朵斜斜贯入。 会转弯的子弹没有,会转弯的竹筷却能在郭客手中得以实现。 “咯咯咯……咯咯咯……” 牙齿急促的碰撞声从何语琼的身上传出,她弓着身,支着架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四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她眼前眨眼丧命,对何语琼来说,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恐怖。 极致的惊恐,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躯冰凉,立在原地僵滞不动。 “不要害怕,没事的。” 郭客转身,在诊台下摸索了片刻,从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出来:“你要是紧张的话,就坐下来放松放松。” 郭客的声音,飘飘乎的遁入耳膜,也让何语琼稍稍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挪动僵硬的身子,不敢去看郭客,只是心惊担颤的开口:“你……你杀人了!” “很明显!” 郭客耸肩,同时拔开瓶口,对着身下的一具尸体轻轻滴了几滴黑褐色的液体。 这是他特制的化尸水,气味刺鼻,效果却十分惊人! “丝……” 奇怪的声音响起,那液体一碰上尸体,那尸体就跟经受烈火烘烤的蜡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起来。 只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那一具壮硕的身体,就化作一滩黄水,在地上静静流淌。 “啪……” 何语琼脸色惨白,身躯摇晃的往后一退,猛地撞在餐桌上,让那火锅汤水四下乱晃。 “小心!” 郭客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朝着何语琼招呼:“别弄倒了火锅。” 他一提醒,何语琼自然而然的转头,只见鸳鸯锅里,一个鲜红似血,一个混黄如下面的尸水,一经联想,胃中的沸腾,再也遏制不住。 “哇!” 何语琼小口大张,猛然弯腰,便朝着地板狂吐了起来,呕吐物与那流淌的尸水混合的气味,越发刺激着她的肠胃。 “啧啧……” 郭客站在场中,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眉大摇其头。 对着其他的尸体滴了几滴化尸水,他转身来到楼上,拿了些清洁工具走了下去。 此时的何语琼,已经浑身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呼吸粗重,双眸无神。 郭客推了推她的身子,把扫把、拖把递过去:“这些给你,打扫一下地面。” 他则找来一个铁桶,把地上的衣物一一挑起,扔进桶里,浇上汽油,打着打火机。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极其顺溜,神情全身轻松,好似处理过不知多少遍一般。 一旁的何语琼悄悄瞥了眼郭客,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打扫着卫生,只是身躯始终远远的避着郭客。 也不知此时的郭客,在她心中已经是什么模样。 火焰在熊熊燃烧,也带走了刚才四人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吃饭?” 踢了踢铁桶,郭客再次拿出两双筷子,朝着何语琼示意了一下。 何语琼脸色惨白的摇摇头:“不……不用了。” 眼角的余光扫过火锅,她的胃部再次翻腾,一弯腰,吐出来的却全是酸水。 “那算了!” 看她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自己也没了胃口,郭客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站起:“走吧,我送你离开。” “咣……” 何语琼立马起身,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又急急点头:“谢谢,我这就走,这就走!” “对了。” 郭客一拍脑门,想起一事:“刚才的事,何记者不会说出去吧?” “不,不会!” 何语琼慌忙摇头,顿了顿又音带苦涩的开口:“况且,说出去,怕也没人信。” 诚然,如果有人告诉她,有一个人身不动脚不抬,就用四根筷子杀死了四个大汉,怕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那就好!” 郭客点了点头,拿起何语琼的手套递过去:“咱们走。” 拉起卷帘门,外面风雪依旧寒风刺骨。 郭客没有多加衣衫,背负双手,一声不吭的跟在何语琼身后慢慢朝前移动。 “那……那个……” 经过那么久,何语琼对于郭客的害怕也淡了很多,至少,她很清楚,对方并没有要杀他灭口的意思。 “郭大夫,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谢。” 郭客声音轻缓,眼神飘忽,似乎在欣赏着这漫天飞雪:“你以后也小心一点。其实,干你这行没必要那么拼命,最好不好找一些麻烦的新闻。何必哪?人这一生,都是为自己而活,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 何语琼脚步一顿,语气郑重的摇头:“我老师教过我,作为记者,就要用自己手中的笔,消除世间的不公平。” “呵……” 郭客在身后轻笑,笑意不明:“我小学的老师还教过我要做个好人来着,其实他本人就是个酗酒打老婆的恶霸。” “有车来了,我就不送了!” 前方出租车平稳驶来,停在何语琼面前:“小姐,上车吗?” “上。” 何语琼点了点头,再回头,身后那人已经踪迹全无。 司机显然是个话多的人,一边发动车辆,一边朝着后面开口:“小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来,也不怕危险?” “不。” 何语琼轻轻摇了摇头:“我朋友送我过来的。” “你朋友?” 司机朝着外面看了看:“没有啊,就你一个人。” 何语琼一笑,无精打采的开口:“那是你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呵呵……” 司机也笑了:“小姐你真会开玩笑,这雪路上就你一个人的脚印,怎么可能会有人送你。” “怎么……” 何语琼转头,声音当即哑住,半响才把后半截吐出来:“可能……” 她眨了眨,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开始在脑海中回想郭客的相貌,更是把双手伸出来,放在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人影脸上,遮住他的脸颊,只露出双眼。 一个熟悉的形象,渐渐与脑海中的人物重合。 “啪!” 何语琼猛击双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兴奋的满脸通红。 “是他!肯定就是他!” 前面的司机手腕一颤,悄悄咽了咽唾沫,这位模样不错的姑娘一会指着空地说有朋友,一会在后面两手乱比划的样子,真的吓到了他。 075 疯狂的李乐(为书友正气浩然哟加更) 大年三十,这是一个举朝欢庆的日子。 不过,百姓能有今日,少不了很多人默默无闻的工作。 在他们彻夜狂欢,亲人团聚之时,还有很多人依旧坚守着岗位,守卫着这片安宁。 警察,就是其中之一! 衙门。 陈歌揉着肩膀走出侯问室,不停的唉声叹气。 “怎么了?” 秦聪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给着亲朋好友转发着新年问候,斜看陈歌:“刚才那人怎么回事?疯了?” “呵……,看来你刚才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发你的拜年短信了。” 陈歌轻呵,回到坐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用秦聪开口询问,自己就已说了起来:“刚才抓进来的那位,是永生集团家的李乐,李疯子!” “是他!” 秦聪双眼一睁,当即放下手中的手机:“这大过年的,他不在家好好过年,又闹什么乱子了?” “开车跟别人蹭上了。” 陈歌撇嘴:“结果把人打进了医院。” “那人可真倒霉。” 秦聪一脸遗憾的摇着头:“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李家的疯子。” “不是对方要招惹他!” 陈歌抿了口水,一脸无语的开口:“是李乐蹭到了别人的车,那人只是说了一句气话,就被他开着车追了八条街!” “下了车之后,他又拿着把扳手追了别人两条街,途中还踢死了一家人养的吉娃娃。” “你当时是没在场,啧啧……” 陈歌不停的摇头:“那李乐当时就跟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就连我都差点没制住他!” “呵呵……” 秦聪咧着嘴大笑:“听你说的,好像蛮有趣的样子。” “一点也没有趣!” 陈歌双眼一瞪,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是气愤填膺:“李乐就是个疯子,一路上至少伤了四个人,那位司机更是被他打断了好几根肋骨!直接送进了医院。” “这种人,就该把他关进牢里,一辈子别出来!” “小歌!”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衙门门口响起,随之更有几人伴随着寒气踏入警局。 “爸!” 陈歌站起身,领头那人却是这里衙门的局长,她的父亲陈爱民! 秦聪也站了起来,朝着陈爱民开口:“局长!” “嗯。” 陈爱民点了点头,看向陈歌:“李乐哪,有人来接他回家。” “接他回家?” 陈歌声音一提,怒气上扬:“凭什么?他可是伤了人的,不行!” 陈爱民脸色一沉:“不行也得行!” 眼看父女俩就要争吵起来,一人从陈爱民身后走出,轻笑着开口。 “这位是陈队长吧!” 这人却是李长生身边的俞白:“我家少爷其实有着精神疾病,按规定,是可以出来的。” “呵……” 陈歌冷呵一声:“你说他有病,他就有病啊!” “咳咳……” 秦聪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小声开口:“陈队长,要说别人可能会没病装病,但这个李乐嘛……,我觉的可能还真有点精神问题。” “这位警官说的是。” 俞白朝身后一摆手,一人已经把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来:“我们家少爷母亲就是精神病,现今还在疗养院中接受治疗,她们家也有着遗传病史。” “您看,这是医院为我们家少爷开出的诊断证明。” “就算他是精神病。” 陈歌接过文件,还没细看,就已重重开口:“精神病人在妄想的支配下伤人,也是要判刑的!” 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也是看情况的。 “呵……” 待看清上面的文字,陈歌更是忍不住鄙夷一笑:“长生医院开的证明?真是……” “行了!” 陈爱民冷着脸摆了摆手:“那位送到医院的司机已经开口不追究这件事了!等李乐出去,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就行了,在这里占着位置算什么事!” “爸!” 陈歌眉头拧紧。 “我知道你怀疑别人造假。” 陈爱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我们是警察,凡事都要讲证据!” 秦聪急忙在一旁打着圆场:“那个,我来给李乐开门,我这里有钥匙。” “咣当……” 铁栏杆打开,为了安全,手上还带着手铐的李乐正蹲在角落,懒洋洋的一抬头,看到俞白,脸色陡然大变。 “滚!给我滚出去!” 李乐狂叫着扑了过来,把门复又重重的关上,双眸通红的盯着俞白:“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少爷!” 俞白无奈的叹了口气:“别闹了,咱们回去吧,老爷还在家里等着你过年哪!大过年的,你也不想和家人分开吧?” “我不回去!” 李乐瞪着对方,重重开口:“我要坐牢!我就不回去!我知道,李长生那老头子要杀我!我回了家,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呃……” 秦聪回首看了看陈歌,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看样子,他是觉得李乐精神确实不正常了。 “少爷,您说的是哪里话!” 俞白哭笑不得的伸手:“咱们回去吧,老爷待您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你?” “他就是要害我!我爹就是被他害死的,现在他又要来害我了!” 李乐紧紧抓住铁栏杆,神情癫狂的看着外面的一群人,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冷漠。 那股冷漠,让他心如火灼,内心的慌乱、惊恐、悲愤等等情绪无处发泄。 “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乐猛然昂头,朝着铁栏杆狠狠撞来,撞击声沉闷有力。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李乐狂吼,头顶的血水朝着脸颊蔓延,狰狞的双眸,透着极致的癫狂。 “少爷,少爷!” 俞白脸色大变,急忙招呼后面的人:“赶紧的,赶紧的拦下少爷!” “彭!” 李乐瞪着双眼,再次用头撞向铁窗,用力之大,让那铁栏杆都摇摇晃晃。 “彭……彭……” 撞击声不断,鲜血流淌不止,但李乐却是一声不吭,只是一味的在那自残,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发泄他心中的狂乱情绪。 “啪!” 一个手臂拦在他的头颅之前,被重重撞在栏杆上,陈歌咬着牙,差点没痛的叫出声来。 后边的陈爱民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按住李乐的后颈,微微发力,疯狂的李乐就双眼泛白,直接晕了过去。 “看样子,他真的病的不清!” 秦聪搀扶着陈歌后退,朝着昏迷的李乐连连摇头。 076 求生的医院 曾月容正在沉睡,儿子的婴儿床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对于李家来说,她似乎就是一个外人,虽然表面上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但实际上没人真正的跟她亲近。 她出身不好,父母离异,当初稀里糊涂的得了李乐欢心,还以为是钓中了金龟婿。 谁能想到,这位李家的公子,家资豪富的富二代,是个根本不可理喻的疯子! 没人能够接受得了他! 甚至为了躲开他,曾月容宁愿舍弃有可能得到的李家儿媳妇的身份。 可她舍得了财富,却舍不了肚子里的孩子。 尤其是孩子落地,一天天长大,越发让她不舍,最后为了孩子生命的延续,母爱的本能让她忘记了对李乐的恐惧,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刚刚过完年,李家的年夜饭在李乐的败兴下,也没人吃的高兴。 连带着,就连她也受到了一家人的淡漠对待,李灵玉更是准备早早的就回学校住宿。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带着孩子,李宅虽大,却仿佛没有曾月容母子俩的地方。 睡眼朦胧之中,曾月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孩子的婴儿床前。 她身躯一缩,瞬间紧绷起来。 在昏暗的夜色下,那人影默默矗立,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眸子,隐隐有光晕流转。 “李乐?” 曾月容小声开口。 “你醒了!” 此时的李乐似乎清醒了很多,声音不在暴躁、急促,而是变得平稳。 “你……你怎么没睡?” 曾月容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靠近自己的孩子,唯恐李乐暴怒,伤害了孩子:“你是想出去吗?爸说过了,最近几个月不会再放你出去了。” “呵呵……” 李乐冷冷一笑,眼中似乎又有癫狂涌现,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直视曾月容,缓缓开口:“你曾经说过,你会相信我的,对不对?” “对……对啊!” 曾月容干咽了一口唾沫,当初她就是因为这句话,投入到了李疯子的怀里。 李乐盯着对方,冷声开口:“那我说,李长生想害我,你信不信?” 又来了! 曾月容心中一提,把声音放缓:“我信,我当然信。不过我觉的,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只是暂时!” 李乐声音一重:“只要我还在李家,我就永远不会真正的安全。” “我要逃出去,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 曾月容声音略显迟疑,瞬间就发觉李乐来到了爆发的边缘,急忙开口:“我当然是愿意的!可是,可是宝宝,可是宝宝的病还需要李家来救。” 她一点点的靠近李乐,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缓声开口:“我们是一家人,对吧?宝宝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抛弃他的,对吧?” “可他的病,是没得治的!” 李乐咬着牙指着摇篮里的孩子:“除非给他换一个心脏,要不然他根本活不到两岁!” “那就换一个心脏啊!” 曾月容紧紧的抓住李乐的手腕:“以你们李家的能力,肯能能给他换一个心脏的。” “你不明白。” 李乐还是摇头:“他这是身体先天性缺陷,不仅仅是心脏病,就算换了一个心脏,也活不久!” “那能活多久?” 曾月容脸色一白:“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李乐冷着脸开口:“肯定活不到成年的时候。” “那也比现在好啊!” 曾月容双眼含泪,死死握住李乐的手腕:“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拼尽全力去保护对方才对,你说对吗?” 李乐默不作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摇篮里的孩子,默默发呆。 良久,他才转过头来,看向曾月容:“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还有我妈,我不会抛弃你们的。” “嗯!” 曾月容泪流满面,重重点头。 ………… 南山,长生医院。 这是一家新朝长生集团和外国联合兴建的集医疗和研究为一体的顶尖技术性医院。 在申城,这所医院的名字并不怎么为世人所知,但在富贵人家的眼力,这所医院的名声,比申城任何一家医院都要来的大! 各种国外进口的药品,很多国内还未引进,却可以有效治疗各种疾病的药品和技术,都可以通过这所医院得到。 如治疗各种罕见疾病的基因药物,这里几乎成了进入新朝市场的仅有一个入口。 一辆劳斯拉斯沿着山道快速朝着医院靠近。 司机认真的看着路,后面的父女俩则是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 “爸。” 卢玲玲心中忐忑,迟疑着小声开口:“在这里,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能的!” 卢祖望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柔和一笑:“你放心吧,等过上几个月,你就再也不用过每天痛苦的日子了。” “可我听说。” 卢玲玲侧首看了看外面的密林,声音压抑着害怕:“换了身上的东西之后,会一辈子服药的。” “没有那么夸张。” 卢祖望轻轻一笑:“况且,人不还是一辈子都要吃饭,都一样的。” “你别害怕,这里有全申城,甚至是全新朝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你的病,一定会康复的。” “嗯。” 卢玲玲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半响后,车辆停在一处环境优美的医院门前,两人下了车,在护士的引导下进了医院。 卢玲玲被护士领到自己这段时间需要居住的房间,而卢祖望则来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中,在西方进修回来的申医生正在观看着卢玲玲的各种检查报告。 “卢先生。” “申医生。” 两人握了握手,没有过多的寒暄,申医生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片子,介绍着接下来的计划。 “卢小姐身体先天不足,肾脏和肝脏都必须替换,这两个手术要分开进行。” “要花多久的时间?”卢祖望长吐了一口气息。 “最快也要两个月。” 申医生伸出两根手指:“我们会先给卢小姐做肾脏移植手术,她的肾脏经过长年的透析伤害,急需更换。在这个手术完成之后,我们对她观察一个月,确认身体合适的情况下,再进行肝脏移植,理论上来说,挨着那么近不好,不过卢小姐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好吧,麻烦你们了。” 卢祖望闭上眼,缓缓点头:“钱我会转到你们的账上。” 077 制度的叩问 曙光医院的谷老和周大福牛场的场主周大爷家其实是世交。 两家早年都落了难,结局则各有不同。 周大爷家扎根农村,办起了牛场;谷老家则有几人靠着高考,再次崛起。 谷老学的是现代医学,精修神外,年轻时曾在国外大型医院就诊多年,经验技术都是顶尖的存在。 直到年近五十,他才带着一身荣誉回归新朝,为新朝的医疗舔砖增瓦。 周楠是外科医生,却能成为谷老名义上的学生,自然是沾了两家关系的光。 “楠楠哪?” 说话的是谷老的小女儿谷葵藿,因为母亲是西方人的缘故,她的五官棱角分明,眼眸带着深邃还带着些许的蓝色,身材高挑,堪比模特。 她也是一位医师,和周楠一样,也是修的外科,同样没走她老爹的路子。 “她在厨房。” 周大爷朝着厨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跟小郭他们准备饭菜哪,你去看看吧。” “好嘞!” 谷葵藿笑眯着脸站起来,朝着厨房奔去,气质活泼,丝毫不像一位已经年满三十的女人。 “怎么?” 周大爷看向对面默默品茶的谷老:“你女儿还是不准备回新朝来?” “嗯。” 谷老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无奈和理解:“新朝的医疗水平太低,毕竟才刚刚起步,远不如那边来的有吸引力。” “况且,新朝对于医生太过苛刻,医疗制度也不健全,在那边其实她能过的更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舍弃外面的优渥条件,回到医疗技术相对匮乏的新朝的。 “不会啊!” 周大爷笑着发出质疑:“我去过你们那边一次,那边的医院给我的印象可是一点也比不上国内。” “你说的是那次感冒。” 谷老也知道这件事,当即笑了起来:“医疗服务和医疗技术并不能等同。” “哼!” 周大爷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有好的医疗技术,却没有好的服务水平,不给人看病,那有个屁用!” “我想起来当年那事心里就来气。只是一个小感冒,挂的还是急诊,竟然等了半天!而且只是说了三句话,拿了一点药,就花了我好几万块钱!真他妈黑!跟新朝根本没法比!” 周大爷虽是出身书香世家,但大半辈子跟牛打交道,早就没了祖辈的文雅。 “从这一点来说,新朝确实比西方强上不少。” 谷老放下茶杯,缓缓点头:“但这同样也是在压榨医生的潜力和成长空间。西方的医生,待遇优渥,个人时间富裕充足,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选择进修、学习,而新朝,对待医生就太过苛刻了!” “新朝的医疗制度,太偏向普通民众了!” “本就应该这样!” 周大爷闷哼一声:“医生就是给人看病的,老想着挣钱,哪还有什么医德。” “不应该这样的!” 谷老皱眉叹息:“前些年,朝廷压低诊费、手术费,没有合理管控医疗保险支出,让一人公费全家就诊,医保之中还有很多昂贵药物吗。这些表面上看上去是为了百姓,实则是断了医疗制度的健康运转,枯本竭源。” “你不能要求每一位医生都是舍己为人的圣人,他们也有家庭,也需要财富,也想要更好的生活水平。当初被逼无奈之下,不是很多医院都出了以药养医的丑闻吗?” “朝廷这些年也看出了不对,及时修改了政策,增加了医生们的合理收入,但还远远不够。” “你是医生,当然站在医生这边说话。” 周大爷冷着脸开口:“我倒觉得,医生就应该好好监管,你看看去年那些莆系医院,那些事,看看我都觉得肝疼!” “那只是少数!” 谷老声音一沉,对于莆系医院,每一位正当的医生同样会深恶痛绝,他们不仅仅挣了黑心钱,也毁掉了很多好医生辛辛苦苦建立的医生形象。 即使他们只是医生队伍里的一小撮! “这样的医院,是该狠狠的打击,但现在市面上媒体报社的攻击,打击范围就太大了。” 谷老再次开口,已经是满脸的无奈:“现在所有的私立医院都成了他们的打击对象。他们怎么就没看到,很多私立医院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 周大爷满脸不屑:“私立医院就是朝着挣钱的方向去的,一群只想着挣钱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人。” “周老弟,你这话太过了啊!” 谷老声音一重:“曙光医院也是私立医院!” “你们不一样。”周大爷绷着脸摆了摆手。 “怎么不一样?” 谷老哼了一声:“新朝的公立医院,保证的是百姓最基本的医疗,确保医疗体系的完整。而私立医院,本就是它必不可少的补充,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私立医院的技术水平,都处于新朝的中上位置。” “就拿曙光来说吧,我们的主治医师,有很多都是从公立医院退下来的教授专家,我们给出的待遇是公立医院的三倍!” “对于病人来说,去公立医院,专家门诊排队能排一星期之后,就诊却只有短短两分钟,就会被人轰出来。而私立医院,同样的大夫,多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有更好的服务水平。” “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医生,不论是为了解决医疗难题,完善新朝的医疗体系,私立医院,都必不可少!” “你那么激动干嘛。” 看着对方一脸激动的模样,周大爷心里也是有些发虚:“我只是说莆系而已,像他们那样的,难道不该从根上铲去?” “你……,哎!” 谷老瞪了对方一眼,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外人来说,关心的只有自己的身边事,对于所谓的医疗行业的思考,没有什么意义。 他站起身,朝着窗外的牛场看去,缓缓开口:“周老弟,你的牛场里,肯定少不了病牛吧?” “这是当然。” 周大爷也走了过来,又满脸自得的点了点头:“不过,有我和小谨在,咱们这个牛场的病牛在附近牛场里,是比例最小的!” “牛场有了病牛,是牛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谷老眯着眼,小声问道。 “有时候是我的问题,但有时候有些牛本来就有病。”周大爷皱起眉头。 “你说的没错。” 谷老转过身来,脸色沉重的开口:“出现害人的医院,有时候也不单单是某些医生的问题,而是制定新朝医疗制度的那些人,管理不善,没有尽到心!” “呵呵……” 周大爷干笑两声,猛地一指窗外:“看,牛肉炖好了,咱们开饭吧!” 谷老在他身旁默默摇头,看样子,自己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 078 美女的挑衅(推荐票两千加更) 牛场里的菜,自然少不了牛肉。 酱牛肉、筋头巴脑、牛肉炖土豆、红烧牛腩、牛肉汤。 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谷葵藿在饭桌上来回比划,夸赞着周楠:“还是楠姐做的菜有味道,比我在国外吃到的好多了。” “那应该是肉质的问题。” 周楠笑的有些谦虚:“而且,也是郭客的刀工好,要不然我也做不出今天的菜来。” “对对!” 谷葵藿连连点头:“郭……郭客的刀工真好,爸你没看到,郭客拿着刀,唰唰唰的,比我导师做手术还精准。” “哦,是吗?” 这下就连谷老都好了奇,抬头看了眼郭客,见对面几人连连点头,不由得惋惜了一句:“可惜,听说你是兽医,也许该正式学一下医术,将来做个手术大夫。” “咳咳……” 周楠干咳两声,把放在嘴边的牛腩放下,笑容有些古怪的开口:“老师,其实郭客还好啦,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嗯。” 谷老皱了皱眉,郭客毕竟是外人,他不好多说,只是沉着脸看向周楠:“那天的事你真没看清?当时监护室里可没有别人。” 周楠自然知道老师说的是什么,微不可查的扫了眼郭客无奈的摊开双手:“老师,我说过多少遍了,确实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模样,监控里不同样也没出现那人的长相嘛。” “真是奇了、怪了!” 谷老皱起眉,给自己舀了一勺牛肉汤,慢慢品起来。 “你们说的是年前哪件事吧?” 谷葵藿双眼一亮:“曙光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病人的奇迹复苏,这件事我都在国外的一下医学八卦杂志上看到了,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哪?” “是真的。” 谷老抬起头,拧眉不解:“可是,很没道理啊!” “是啊!” 周楠扫了眼郭客:“确实没道理,小郭,你觉得那个手术是怎么回事?” “我连你们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客面色不变的夹起土豆:“吃菜,这个炖的不错,真的很好吃。” “对,对!” 周大爷也开口劝让:“吃菜,吃饭的时候,咱们就不提那什么工作的事了。尤其是什么手术之类,我听到就没胃口。” 虽说如此,不过这顿饭终究还是没能吃的尽兴。 隔壁屠宰场的老工人郑大姐听说他们这来了在新朝都知名的医生,特意找上门来,希望谷老他们看看自己的丈夫。 这次就诊,结果无疾而终。 郭客开口告辞,周楠和性格外形的谷葵藿相邀着送郭客前去站台。 路上,积雪融化,道路略显泥泞。 “保健品害人不浅啊!” 迎着冷风,周楠甩了甩跑到脸前的发丝:“郑大姐丈夫的病,其实一开始还是可以治好的,谁知道他们竟然相信了保健品的宣传,买那什么滋生堂口服液喝,结果把病情拖成现在这种情况。” “是啊!” 谷葵藿在一旁连连点头,语声中带着埋怨:“他们也真是的,骨癌如果真的那么好治的话,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化疗的费用实在太高,以他们的家庭情况,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郭客却很了解他们的心思,在一旁缓声开口:“而且疗效也不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服用这种保健品,有可能治好他们的病,没人不会动心的。” “你懂什么!” 谷葵藿一脸不悦的瞪了眼郭客:“骨癌本来就是一种顽固性疾病,临床效果始终不佳,这是基本的常识,相信保健品,那就是在自我欺骗好不好!” “葵藿,你怎么说话哪?”周楠一拉好友的手臂,声音更是一重。 “好啊!” 谷葵藿当即一蹦,满脸戏谑:“我刚才就看出来你们俩不对劲了,果然,我一试就试出来了吧!说都不让说,是不是已经好上了?” 她用肩膀轻轻顶了顶周楠,嘻嘻轻笑:“我说刚才在病人家里,你有疑问不问我爸,却偏偏问他,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郭客当时也看了郑大姐丈夫的病,他确实无能为力,除非更换全身骨头,要不然这种病根本没得治。 当然,如果葛小乙复生,以他的手段,确实可以起死回生,但郭客目前并无那么大的能耐。 “你胡说什么哪?” 周楠在一旁俏脸通红,伸手朝着对方虚拍,偷偷看了眼郭客,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其实郭客医术挺好的,你只是不了解罢了。” “好,他一个兽医,能好哪去?” 谷葵藿撇了撇嘴:“难道比我爸还要好?我爸都治不好的病,他就能治好?” “不一样的好不好。” 周楠气急,强行给自己找着借口:“老师主修神外,郭客是中医,也许对病人的情况有不一样的看法哪?” “楠楠。” 谷葵藿一脸伤心的看着周楠,好似影帝附身:“你果然变了,爱情已经冲昏了你的头脑,竟然开始质疑起你恩师的医术,而且还是为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你……,不理你了!” 周楠羞的浑身发烫,却不知道怎么否认,只得一拉郭客肩膀,快走两步:“咱们走,不理她。” “啊!” 后面的谷葵藿犹在自己的表演:“我的好姐姐,你现在难道连我都不要了吗?” “你够了啊!” 周楠气急反笑,忍俊不禁的朝后笑骂一句:“快点走了,这里的公交可只有一趟,晚点了要等很久的。” “切!” 谷葵藿头一昂,快跑几步追了上来,看向郭客:“郭客,原来你是中医啊,周大叔还说你是兽医来着,我还奇怪,楠楠怎么会喜欢一个兽医。” “你还说!” 周楠伸手虚拍。 “嘻嘻……” 谷葵藿朝着旁边一躲:“不过,你的医术真的那么好?竟然让楠楠对我爸都不那么信服了?” “我都说了。” 周楠在一旁接口:“是问问郭客的看法,中医毕竟和咱们学的现代医学有些差别。” “呵……” 谷葵藿轻呵一声:“说实话啊,我是不怎么相信中医、印医的,我觉的,现代医学,才是正路。” 她一直接受西方教育,常年不在国内,对中医缺乏信任也不奇怪。 不说谷葵藿,现今很多人,都开始慢慢否定中医,至少,不会盲目的信任。 “中医能有流传那么多年,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周楠理了理头发,声音飘忽:“其实,我一直也是不怎么信任中医的。” “那就是因为郭客,你才信的。” 谷葵藿声音一提,再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郭客。 她一开始其实是开玩笑的成分巨大,不过现在看来,周楠对郭客的态度,真的很不一样! “郭客。” 她上前一步,轻拍郭客的肩膀:“作为楠楠的好朋友,我觉的我对你缺乏必要的了解。” “这样吧,我来考考你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郭客摇头。 “那不行。” 谷葵藿连连摇头,此时三人已经靠近站台,站台附近还有几人在这边等候。 她伸手朝着那边的几人轻轻一点,开口道:“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们中医有望问切问要诀。” “我们就已那边的那几人为例,做个小游戏,我们通过观察他们的情况,来得到信息,谁说的全面、完整,谁就赢,如何?” 079 意外的收获 站台处一共有七个人在等候,其中有带着孩子看上去像是一家人的三口,两个年轻人,一中一老衣服上带着腻子粉的工人。 三人没有靠的太近,免得指指点点的被人敌视。 谷葵藿昂着头,一脸的傲气:“怎么样?你一个大男人家,不会连这都不敢吧?” “葵藿,算了!” 周楠倒是挺希望见识见识郭客眼力的,不过还是小声的拦了一下:“这种比法,也看不出医术的高明。” “你别说话。” 谷葵藿制止周楠的声音,斜视郭客:“说吧,敢不敢?” “无所谓敢不敢的,只是没什么意思。” 郭客摸了摸手机,计算了一下时间:“这样吧,我看你挺有钱的,咱们来赌一把怎么样?就赌一……不,五百块钱,输家给赢家,如何?” “好!” 谷葵藿双眉一挑:“说话算数,你先来!” “不,不!” 郭客忍住笑意,轻轻摇头:“还是你先来吧,我怕我说过之后,就没你说的份了。” “吓唬我?还是想占我便宜?” 谷葵藿皱眉,先说的那一个,肯定吃亏,万一别人说他也看出来,你怎么否认? 不过这难不倒她。 轻轻一笑,她径自开口:“我先说就我也先说。” 她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了那边几人片刻,才缓缓伸手,朝着那一家三口一指:“这家人的男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出头,皮肤很差,皱纹、色斑明显,双眼又血丝、黑眼圈,说明他经常熬夜。” “他头上戴着的是假发,站在那里精神也不怎么集中,有时候眼神恍惚,习惯性的点动手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个程序员。” “不错嘛!” 郭客略显意外的点了点头:“继续。” “呵……” 谷葵藿白了他一眼:“等下你别说其实我也看出来了这一套。” “不会,肯定不会。”郭客摇头。 “接下来是他的妻子。” 谷葵藿面朝那边继续开口:“他的妻子应该做过整容手术,下颌两侧有些细微的缝合伤口,这说明她做的是下颌骨整形削骨手术。” 说完女人,谷葵藿并未住口,继续说起那个孩子:“他们的儿子有些虚胖,明显是营养过剩加缺乏运动的后果。看他时不时的还咳嗽两下,应该是感冒了,而且已经引起支气管炎症。” “葵藿,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他的周楠也看出来了,但这一点却是不敢确定,即使是小孩因感冒引起的支气管炎十分常见。 “哈……” 谷葵藿兴奋的挑了挑眉:“楠楠没看出来?那是你没注意,刚才孩子的妈妈把一个输液贴扔到了垃圾桶里,这自然是因为刚刚打过吊瓶。普通的感冒,可用不着打针。” “原来是这样。”周楠恍然。 “就这些吧。” 谷葵藿没在继续,侧首看向郭客:“剩下的留给你,省的咱们产生纠纷。” “别急。” 周楠拦了一下,眼神跃跃欲试:“我也来。” “你也来?” 谷葵藿眼珠子动了动,点了点头:“好啊,不过说好了,可不能偏心,愿赌服输,要掏钱的。” “你少小瞧人。” 周楠瞪了对方一眼,转过身,眯眼朝着那两个年轻人看去,顿了顿,她才缓声开口:“从衣服上看,他们是附近希望初中的学生,面相相似,应该是亲戚关系。” 这是猜测,接下来才是医生的诊断。 “左边的那个小男孩右腿活动不便,不像是摔倒的,应该是活动过量,导致延迟性肌肉酸痛。他的左臂习惯性后缩,活动时还经常做出下意识保护性动作,以前肯定受过伤,比如骨折之类的。以他这种年纪,这种习惯会很容易修正,所以左臂的伤应该发生在半年之内。” “嗯!” 谷葵藿托着下巴,默默点头。 “右边那个小孩双眼有些发黄,胆脏不好,身材干瘦,是因为营养不良,但他身上衣服和手表都不便宜,身上也很干净,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应该是不好好吃饭净挑食。” 周楠继续开口,声音已经有些严肃:“他有些驼背,经常揉肚子,看来肠胃功能也不好,这孩子,家里人真该好好教教他!” “还有吗?” 谷葵藿问了句,看了看周楠的表情,就笑了起来:“看来你也不比我强,这些我都看出来了。” “谁知道你看没看出来?” 周楠呸了她一句:“是不是耍赖,你自己清楚。” “我当然清楚。” 谷葵藿纤腰一扭,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郭客:“郭大夫,现在该你了。” “嗯,是该我了。” 郭客点了点头,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喏,先转五百块钱过来。” “为什么?” 谷葵藿手往后一藏,瞪向郭客:“凭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赢,我还有没说的哪。” “我肯定赢的。” 郭客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样:“你难道是怕我贪了你的钱不给你?你放心,周医生在这,我不会不认的。” “呵……” 谷葵藿冷呵一声,还要开口,就被周楠拉住:“先给他,你放心,他要是输了,我替他给你,怎么样?” “哇……,楠楠,你可真是变心了。” 谷葵藿皱着眉摇头,更是一脸气愤的把手机掏出来:“喏,这就转给你。” 片刻后,‘叮’的一声轻响,郭客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 “说吧,郭大夫!” 谷葵藿斜着眼看着郭客:“我告诉你啊,你最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相好的。” “说什么哪!”周楠白了她一眼,经过几次调戏,她也不再脸红了。 “那我说了。” 郭客轻咳两声,一脸正色的朝着最后剩下的一中一老两位看去。 “这两位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主要负责简装的墙壁粉刷,他们身上的东西就是腻子粉。” “嗯。” 两女点头,这点很明显。 “健康情况吗,都挺一般,年纪大的有些职业病,肺不好、背也不好,估计也就能赶上三十年,就得回家养老。” 郭客继续开口:“年轻一些的好一点,不过抽烟喝酒严重,双眼发红,这样继续下去,估计跟老师傅差不了多少就得退休。” “其他的吗,就没什么了。” “就这?” 谷葵藿一脸诧异的看向郭客:“你不会以为这些我们俩看不出来吧?” “当然还有!” 郭客回瞪了她一眼:“你说的那一家三口,男的确实是程序员,年纪是三十三;女的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妹妹,年龄是三十,小孩是女人的孩子,今年四岁。” “啊?嗯!” 谷葵藿双眼圆瞪:“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当然知道。” 郭客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还有,你眼光很有问题啊,那孩子虽然胖了点,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娃!” “真的?” 谷葵藿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当然是真的!” 郭客收起手机,朝着过来的公交车走去,同时不忘跟那边的几人打着招呼。 “刘大哥,刘姐,你们也进城啊?小赵,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 “是啊,小郭,你也回去。” “对,对,咱们一路,车钱我来掏,今天沾了你们的光,挣了点小钱,千万别跟我客气。” “嗯?” 080 家庭的闹剧 待到郭客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其他三人早都已经到齐,正自在那边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干嘛哪?” 郭客带着微笑,往自己床铺上一趟,伸展着筋骨:“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呦呵!” 袁威笑眯眯的看过来:“怎么?咱们的郭大夫这是发财了?罕见啊!” “过年值班,收益不少。” 郭客摸了摸自己的钱包,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么多年,自己的存款终于实现了五位数的突破! “那我们得好好挑个地方。” 吴迪转过身子,摸着下巴开口:“我最近去过一家荣香馆,里面的菜不错,价钱也不算太贵。” “看来过年这段时间,你过得也挺滋润的。” 袁威瞅向吴迪:“怎么着,郭客都请客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我可是知道,你过年的时候得了一笔不少的奖金来着。” “哎!” 吴迪没有向往常一样跟袁威斗气,而是一脸无语的摊了摊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谈个女朋友竟然花销那么大,奖金,转手就没了。” “那就是没办法请客了?” 袁威一脸遗憾的摇着头:“看来,这人都是见色忘义的,有了女朋友,就没兄弟了。” “好了。” 郭客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岔开两人的话头:“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哪?周平原怎么一直皱着眉,不高兴啊!” “正要和你说。” 吴迪收敛愁思,正色看向郭客:“袁威女朋友许红莹,是单亲家庭你知道吧?” “好像记得说过。”郭客托起下巴,小声开口。 “放假的时候,周平原去看了许红莹的家里,印象吗……,她们家的情况,很难说。” 吴迪摇了摇头,看向周平原:“你给说说,打算怎么办?分了?” “要分?” 郭客一愣,去年他们两人可是经历过生死劫难,整天腻腻歪歪在一起的,只是去了女方家一趟,竟然就要分手? 这得是什么家庭情况? “分是不会分的。” 周平原无奈的摇着头:“不过莹莹她那个妈,真是奇葩,我就从没见过像她那样的!” “怎么?” 郭客一脸好奇的开口。 “他妈……她妈就不把莹莹当个人,就跟牲口一样使唤。” 一提起这事,周平原就是满脸怒火,气愤填膺:“莹莹还有个弟弟,心脏不好,需要长年累月的服药,总之就是个药罐子,每年的药费就十好几万!这钱,大部分都是莹莹来出!” “周平原,你可要想好啊!” 袁威一脸凝重的开口:“你要真和许红莹在一起的话,她们这一家子可就是你的累赘了!以你们家的经济水平,怕是也伺候不了她们。况且,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我不管。” 周平原还处于热恋的状态,任何的反对,都只能让他越发离不开许红莹。 “不管有多么困难,我都要和莹莹在一起。” “佩服!” 吴迪朝着周平原拱了拱手:“咱们先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去吃饭,难得郭客请客。” “走!” 郭客从床上站起,摆手出门。 下了楼,从侧门离校的话,需要经过女生宿舍。 四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女生宿舍那边的杂乱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走,过去看看。” 袁威是个好热闹的性子,遇见了这种事,自然不会放过。 头一扭,他已经率先改变方向,朝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行去。 走了没多远,那边的吵闹声渐渐清晰,郭客双眼始终微微眯着,不动声色。而周平原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脸色则是猛然一变,急匆匆的就朝着那边围城一圈的人群冲去。 此时,在那人群正中,正有两个女人在彼此厮打着对方,或者说一方正被另一方厮打。 两人中,一人穿着花袄、棉靴,一身土气,面黄肌瘦,头发乱糟糟的就如街边要饭的乞婆。 另一人打扮倒算时尚,只是一身劣质的赝品服装,显然手里也不宽裕,在厮打之中,女人的头发早已散开,凌乱的四下分散,彷如疯子。 “许红莹,你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就连考上大学也是老娘掏的钱!” 乞婆抓住许红莹的头发大吼:“我养你那么大,现在有出息了,傍上别的男人了,就不要你娘家人了是不是?” “杨萍!” 许红莹直呼母亲的名字,虽然手上不敢使力,但也在拼命的挣扎,她毕竟年轻,力气打上不少,两人纠缠在一起,乞婆一时也占不了便宜。 “我从六岁就在家刷锅洗碗打扫卫生!十三岁之后就再也没花过你一分钱!” 许红莹嘶吼,乱发下双眼赤红,精神癫狂:“这些年,你说说都是谁花谁的钱?我弟弟的药钱,你的生活费,都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哪来的?” 乞婆冷笑:“还不是你个小贱人卖身子得来的,你这身子都是老娘给的,钱难道不也应该归我?” “哗……” 此话刚落,周围就是一片哗然,许红莹性子外向,周围认识她的人不少,女性的八卦天赋一经施展,各种发散式的猜测,已是接连不断的涌现。 “贱人,想攀别的男人,丢下老娘跟你弟弟,我告诉你,没门!” 乞婆犹在大吼,双手死死的抓住许红莹,无论如何也不松开:“我告诉你,你生是我杨萍的女儿,死也是我的女儿,别想撇下我们娘俩!” “啊!杨萍,你个恶魔!” 许红莹疯狂的大叫,身躯更是跪倒在地,不停的以头撞地,片刻间脸颊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把我身子带走!全都带走!” “杀了你!你想的美!” 乞婆冷笑:“你死了,谁给你弟弟挣医药费?” “啊!” 许红莹跪在地上嘶吼着,双手使劲的拍打着地面,似乎想把自己这身皮肉都甩下来,还给眼前的这个恶魔。 “莹莹,莹莹!” 这时,周平原也已赶到,分开人群,快步来到许红莹的身边:“伯母,你怎么闹到学校里来了?” “就是你!” 乞婆双眼一瞪,伸手抓向周平原:“你个小痞子,竟敢想抢走我的女儿,我告诉你,没门!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她上大学,是要给她弟弟挣钱当医药费,你别想分上一分一厘。” “够了!” 周平原声音一提,满脸怒火:“伯母,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 乞婆先是一呆,接下来就是往地上一躺,嗷嚎大哭。 “苍天啊!大地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我好不容易养成才这么一个女儿,她这就要抛弃他的老母幼弟,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我怎么那么可怜啊!请老天爷降下雷电,劈死这对狗男女吧!” “呜呜……呜呜……” 人群中,袁威嘴角抽动:“这就是许红莹的妈?我的妈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听周平原说,许红莹他妈早年是个妓女,许红莹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后来她妈嫁给了一个男的,生下来一个带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男孩,男人去世后,一家人的负担都放在了许红莹的身上。” 吴迪在一旁小声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她妈不同意许红莹跟周平原的事,害怕她把她们娘俩撇下,这不,就闹成这样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袁威连连摇头,叹息不止。 周围更是人声嗡嗡,不停的议论着什么。 “学校来人了,咱们让让。”郭客看了看远处急匆匆跑来的学校安保,悄悄退后一步。 081 第三粒丹药 父母也不都是慈爱的,也有可怕的、恐怖的,足可以让孩子造成人生阴影的存在。 小时候,许红莹极其佩服哪吒的勇气,他刮骨削肉,只为了舍弃父母的生养之恩。 许红莹也曾割腕自杀,其后醒来,却发现哪吒还是乖乖的成了守护在李靖身边的孩子。 事实证明,父母之恩,就算你死,也无法抛弃,她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 曙光医院。 周平原陪着许红莹来到住院部,看望她那有着心脏病的弟弟。 病床上,这个名叫许生的男孩已经十五岁,但发育迟缓,就跟七八岁的孩子一般。 他脸色苍白,看着两人的眼神毫无神采,就如看着陌生人一般。 心外的医师正在旁边给男孩做着检查,半响后才示意两人走出病房。 “大夫,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许红莹头上有伤,精神不振,杨萍跟许红莹现在就如仇人一样,自然没在一起。 在一旁的周平原,就当起了病人家属。 “情况很不妙。” 陈可冀是知名心外医师,经他手里治疗的心脏病患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他轻轻摇头,缓声开口:“药物已经不怎么起作用了,两个月之内,如果还是供不上供体的话,那我只能说遗憾了。” “大夫。” 许红莹猛然抬头:“在我们前面,还有几个人?” “七个。” 陈可冀伸出七根手指:“不过供体有限,你们从好几年前就已经开始排,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几个合适的供体。两个月,我觉的你们应该有些思想准备。” 以目前新朝对人体的供应,没一个新出的供体,都有几十人在排队,很多时候,都是还没排上,人已经去了。 对此,医生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轻轻拍了拍周平原的肩膀,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身带着几位规培生离开。 “两个月……” 许红莹一脸呆呆的靠在周平原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有时候都巴不得他早点死。现在,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没事了,没事了。” 周平原抱紧对方,小声安慰:“有我在,有我在哪!” “其实。” 许红莹闭上眼,忍住泪水滑落:“就算有供体,我们也没办法做手术,几十万的手术费,我们又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周平原没有吭声,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有老老实实的听着就好。 “你会和我分手吗” “说什么哪?肯定不会。” 周平原郑重摇头,别人都觉得许红莹丢人,袁威看不起她,吴迪也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女朋友生活的很可怜。 “咱们先回学校,跟学校请个假,你弟弟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顿了顿,周平原安慰了一句,现在他是不会让女朋友跟杨萍再在一起的。 “嗯。” 许红莹点了点头。 在公交车上,许红莹侧首看着周平原:“你在干什么哪?一直按手机。” “我问问郭客。” 周平原头也不抬的回答:“你也知道,他也会一点医术,袁威说还很厉害。” “是吗?” 许红莹没有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她弟弟的病从一出生就带着,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去了多少医院,在她心中怕是早已经失去希望:“他怎么说?” “他说……” 周平原抬起头,脸上有些诧异:“他说在他床头柜里有一粒丹药,可以拿过去给你弟弟吃。他在值班,没在宿舍。” “嗯?” 许红莹夺过对方的手机:“你没跟他说我弟弟是什么病吗?丹药?” 手机上的信息明明白白,周平原也说的很清楚,甚至还发了几张心脏照影的图片过去。 而郭客的回答也很简单,明明白白,指出的就是那粒丹药。 “要不然……” 周平原声音略显迟疑:“我们试试吧?总没有什么坏处。” “那好吧。” 许红莹脸上却没有喜意,只是默默点头:“我去请假,你去拿丹药。” “好!” 在学校门前,两人下了车,手牵手入了学校,只是他们并未察觉,有几双眼睛已经盯住了他们。 在郭客的床头柜里,周平原找到了那一粒丹药。 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内,静静放置着一粒丹药。 药丸有鹌鹑蛋大小,水晶般通透,内里有点点星光,细嗅无味,就跟小孩子手里玩的弹珠一般,像个艺术品多过像丹药。 收起木盒,出门。 在办公楼下汇合了许红莹,两人准备再次乘车返回医院。 “就是这一粒。” 丹药的魅力,让许红莹迷醉了一刹那,随后又是不可思议的碰了碰:“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肯定能吃。” 周平原脸上也带着不自信:“应该没问题,怎么着,郭客也不会害我们才是。” “嗯。” 许红莹点了点头,挽住周平原手臂,长吐一口气:“咱们回去吧。” “嗯。” 在学校门前,周平原皱起眉,朝着四周几个大汉看去:“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许红莹一愣。 “不知道。” 周平原绷着脸,朝着那几个人看去:“这几个人似乎是针对我们来的。” “怎么会?” 许红莹也发觉了不对,干笑两声:“我们最近又没的罪过什么人。” 虽说如此,他们还是准备加快脚步,赶紧上车。 只是他们的反应,明显刺激到对方,五个大汉,瞬即从四周围了过来,其中一位头戴毡帽的大汉更是冷笑着来到两人面前。 “两位,还记得我吗?” 那人把毡帽往上轻轻一抬,露出里面的相貌出来。 两人一惊,双眼忍不住大睁:“是你?你怎么没进监狱?” 面前这人,却是九龙怀仁医院曾经的保安队长,姓赵,两人自然见过几次。 “进去了,怎么没进?” 赵队长冷哼几声:“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啊!幸好,老子没什么事,出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 周平原把许红莹拦在身后,冷声开口:“这里可是学校,我看你是又想进去了!” “我呸!” 赵队长朝下猛吐一口口水:“这几个月来,我天天都在监狱里想着你们,不让你们好受,我他妈就不姓赵!” “兄弟们,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赵队长一声大吼,几个人就围了过来,他们手里没有砍刀,但却有收缩功能的钢鞭。 “莹莹,你快走。” “不行!”许红莹使劲摇头。 “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离学校那么近,他们不敢下狠手的,我往学校保安那边跑。” 周平原一推许红莹,大吼一声,朝着对方冲去,他人高马大,对方虽然有五个人,但一时也不敢轻易迫近。 082 谨慎的失手(推荐票三千加更) 在吴迪打过来电话的时候,郭客正在给一位小姑娘做人工流产手术。 小姑娘今年十七,对某些东西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并不知道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 她今天来做手术,身边只有一个女同学陪着,并不见家人和男性伴侣。 在做手术的过程中,她更是时不时的哭泣出声,双手捂脸,不敢看向郭客。 “好了,起来吧,以后小心一点。” 手术结束,郭客冲洗着双手,语气有些淡漠的安慰了对方一下,这才给吴迪回拨过去电话。 从他口中郭客得知,学校门口的事情闹得很大,周平原和围殴他的五个人都被带进了衙门。 在许红莹带着学校保安赶过来的时候,五人中有一个人倒下了,估计受伤不轻,当场送去了医院急救。 下手的自然是周平原,他夺来一根钢鞭,狠狠抽在了对方的后脑勺。 至于周平原自己,脸上肿了一道,身上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下,总之事情闹得很大,学校方面很生气。 据袁威打听到的消息,学校可能会重罚周平原,甚至,很有可能会开除他的学籍。 郭客摇着头,挂断了电话。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被周平原抽了一记的那人,还未送到医院,人已经没了!在申城出了人命,可都是大案。 下了楼,小女孩已经交了钱离开,下面雅姐正坐在那里默默发呆,傻女儿蹲在地面上摆动着玩具。 “雅姐,有心事?” 郭客坐回自己的诊台,小声开口。 “啊!小郭啊。” 雅姐眼神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眉头:“长奎打来电话了,还是没能见到孩子。” “兴许是那边想让王老板多拿点钱。” 郭客开口:“那孩子都八岁了吧?那么大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自打过年回来,王老板在他前妻那儿,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儿子,这成了他和雅姐的心病。 “我们已经去好几趟了,东西也拿了不少,总不能把人藏起来,不让见见吧?” “还说把孩子卖给人贩子了,说什么都不让见人。” 雅姐眼眸低垂:“都是自己的骨肉,那女人怎么能那么狠心啊!” “人贩子也不会要那么大的孩子。” 郭客摆了摆手,笑着开口:“她就是吓唬吓唬你们,没事的。要实在不行,就让王老板去告她,说不定还能把孩子的监护权给要过来。” “哎!再说吧。” 雅姐轻轻摇头,一脸沮丧。 ………… 曙光医院。 周平原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许红莹自然还是要回到这里照顾弟弟。 病房里,杨萍已经趴在儿子的病床前睡着了。 这个女人,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脸上才不会那么狰狞。 许红莹倒了杯温水,拿出放着丹药的木盒,在病床前呆了一阵,寻摸了两下丹药,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病房,并未选择给弟弟服用。 对于手里的丹药,她并不放心,弟弟的病情已经这样了,吃个药就好的事她想都没有想过。 更大的可能,则是因为吃药引起不适,加重病情,让他走的更早。 求了十几年的医,她对这些东西还是了解一些的。 心内科。 心外动刀,心内用药。 主治医师薛丁睿此时就正在给一位老太太开着药。 “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医生开的波立维这些药需要长期服用,至少也得过个半年一年的才能酌量渐少用药。” 有时候薛丁睿也是很无奈,明明说的很清楚,有些人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在这期间,你怎么能停哪?” “忘了。” 老太太脸色有些白,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双眼已经有些浑浊:“有时候就想不起来,等想起来的时候就吃一点。” “你这样不行的。” 薛丁睿摇着头,面无表情的开口:“把闹钟定好时间,手机什么,提醒你按时吃药。” “我不会弄。”老太太双眼一耸拉。 “不会弄就叫你儿子女儿的帮你弄。”薛丁睿白了她一眼。 老太太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强撑着开口:“他们都忙,没时间。” “那没办法了。” 薛丁睿冷着脸递过来卡片:“去交钱,重新拿药,再出现问题,就继续动刀吧。” “下一位!” 声音落下,一位精神有些憔悴的小姑娘坐了下来。 “你有哪里不好?” 薛丁睿扫了她一眼,继续拿起手边的一张心脏照影看了起来,态度显得有些散漫。 “大夫,我……我没病。” 许红莹看出对方有些生气,急忙拿出装着丹药的木盒递了过来:“我就是想问问,我弟心脏有问题,我朋友给的这个药,吃了没问题吧?” “什么药?” 薛丁睿在心中轻呵一声,把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遮去,随手掀开木盒。 “咔……” 一个熟悉的丹药映入眼帘,刺激的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瞳孔猛缩,右手紧握的片子更是死死的攥入掌心,甚至划破了他的手掌,点点血液悄悄朝下低落。 “大夫,怎么了?” 许红莹察觉到对方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不禁心中越发忐忑。 “这……这药……” 薛丁睿强行压下手腕上的颤抖,让声音尽可能的显得平静:“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朋友送的。” 许红莹心中一紧:“大夫,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吗……” 薛丁睿抿了抿嘴,双眼微咪:“得了心脏病,最好不要乱吃药,尤其是一些不知成分的药。有可能还有得治的病,因为乱服药就坏了身子。” “还有,我们国家对售卖销售假药管理也很严格,这东西吗……” 他悄悄看了眼许红莹,把木盒拿起,往自己身边放了放:“你还是不要留着了,容易出问题。” “啊!” 许红莹脸色一呆,瞬即点了点头:“那谢谢大夫了,这药……” “这药先放我这儿吧。” 薛丁睿声音带着些强势:“我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成分。” “好。” 许红莹没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也好。” 待到看着许红莹走出门,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薛丁睿的脸色才猛然一变,瞬间从椅子上蹦起,快步把门从里面锁死。 惊喜、狂热、不可置信,各种情绪一一浮上脸颊,再也无法遏制。 “是那个丹药!真的是那个丹药!” 激动的喃喃自语脱口而出,薛丁睿手脚颤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旁,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卷时常翻阅的病案记录来。 打开文件,一张张照片,一个个数据,还有最新的跟踪检查效果,无不在告诉他,这粒丹药,创造了什么样的奇迹! 083 李乐的一家(月票250加更) 李宅。 李求安用完午餐,正自坐在沙发上,端着台平板查看着最新的医学资料。 至于李乐,阴沉着脸在屋内晃悠,两个保镖时刻不离的守在他的左右。 偌大的庭院宅子,精心打理的优雅环境,身在其中,却只能让人心情阴郁。 “看这有什么用!” 李乐晃悠到李求安的身边,一脸的鄙视:“新朝外的刀头三万多,国内的七百!都是一次性的,那个傻逼医院会买国外的?” “咱们新朝生产的刀头是真的一次性,而国外的就算使用一百次也不会出现问题。” 李求安皱起眉:“这是医院制度的问题,我觉的应该改改。” “哈……” 李乐脸上的鄙夷越发明显,看着李求安的眼神就如再看一个智障儿:“你一个买假药、买便宜器械的,还想着什么医院制度,你怎么不上天啊!按你说的,都用国外的、都用好的,新朝的医疗器械工厂早他妈倒闭了!” “李乐!” 李求安胸膛高高鼓起:“你嘴里能不能干净点!” “我不干净?” 李乐张开大嘴,伸到李求安面前,舌头啊啊啊的往外伸:“你看看,我这牙冠、牙质,哪里不干净?你给我挑挑?” “彭!” 就算是手里是精密的电子设备,李求安也忍不住往桌子上甩去。 “这家没法呆了!” “爱呆不呆,不呆滚蛋!” 李乐疯狂叫嚣:“好好在那国外靓妞陪着,美女睡着,你回来干嘛?跟你那个心思歹毒的姑姑争老爷子遗产?” “够了!” 李求安面上一红,挺身而起:“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这个家,早晚被你逼得没人你才满意!” “李求安!你说谁逼谁?” 李乐一蹦三尺高,要不是身后两个保镖按着,估计都能扑到李求安的身上去:“是你那废物老爹、恶毒姑妈逼死了我爸,现在还想逼死我!你们姓李的就没一个好人!” 他态度癫狂,面目狰狞,让人望而生畏,楼上的曾月容本想抱着儿子出来转转,这时吓得赶紧朝楼上跑去,唯恐触碰到李乐的霉头。 下方的咆哮并未休止:“李求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高材生,我呸!当年抄我试卷的是谁?脑壳尽是水的玩意,就你还敢说我,我艹…………” “李乐,李乐!” 对方口中的满嘴污垢,让李求安捂着胸口拼命喘气,只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他两脚,可他也知道,论打架,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疯子的对手。 不仅仅是打架,在很多方面,这个别人眼中的疯子,其实都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 可惜,脑袋有问题! “嗡……” 一辆高调的宝马车横直的停在宅院大门,一个人下了车,满脸狂喜的朝着宅子冲来。 两个保安紧跟其后,死死的盯着对方,唯恐他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来。 “李……李少爷。” 薛丁睿抱着皮包,拼命的喘气,面上的兴奋溢于言表:“李董还没回来?” “薛……薛主任吧?” 李求安虽然回来没多久,但已经把自家的关系网记得七七八八,当下整了整衣服,挥手让保安退下:“你找我爷爷有急事?” “有,有!” 薛主任慌忙点头,从包里把一个文件夹拿出来:“丹药,丹药治好了心脏病。”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下面的文件:“我现在手里又有了一粒,李董,李董有救了!” “你说的什么?” 李求安眉头一皱:“我爷爷有心脏病?” 那边的李乐刚刚挣脱保镖的钳制,上前两步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翻,就是一脸的冷笑。 “姓薛的,你脑袋进水了,这种事你也相信?还丹药,这他妈就是两个人好不好!” “不,不!” 薛丁睿激动万分的摇头:“这上面的数据,就是一个人!千真万确!” 他趴在桌子上,扒开文件,挑出两张数据来一指:“这是我亲自做的检查,一个是必须动手术的心脏,一个是健康的心脏。” “现在的那个人,不仅仅心脏没有问题,就连原本的很多疾病隐患也一并消除了!比一个健康人还要健康!”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求安也是来了兴趣:“你所说的丹药?” “屁!” 李乐张嘴呸了一口:“你听他满嘴乱喷,丹药,他怎么不说是仙丹?” “仙丹,那就是仙丹!” 薛丁睿猛然一把抓住郭客,双目圆瞪,神情激动的无法自制:“我亲眼看见的,这疗效,就是仙丹!” “我已经打电话给李董了,他马上就会回来,你们马上就会见到奇迹了!” “我爷爷回来了。” 李求安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看去。 门外,低调的豪车还未挺稳,后车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李长生脚下略显踉跄,正自朝着宅子快步奔来,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李董回来了!” 薛丁睿面上一喜,他知道,过了今天,自己在李长生心中的地位再不一般。 光明的前程,正在朝着自己招手,自己再也不用过着前些天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你说的丹药哪?” 李乐幽幽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在这。” 薛丁睿从怀里掏出木盒,一抬头,一个黑影已经落在他的脑门。 “咣……” 花瓶碎裂,薛丁睿满脸鲜血的倒了下去,身躯抽搐,意识全无。 “李乐,你干什么?” 李求安身子一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乐弯腰捞起薛丁睿手中的木盒,反身就朝楼上跑去。 他这一下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两个保镖都没能来得及阻拦。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刚刚来到门前的李长生双眼一睁,已经指着李乐的背影发出竭嘶底里的嘶吼。 “快,快!” 俞白加快脚步,招呼着场中发呆的保镖,和身后的几人,朝着楼上的李乐冲去。 “彭!” 李乐一脚踹开曾月容睡房的房门,面红耳赤的扯着嗓子大吼:“曾月容,你个白痴女人,给我出来!” 房间里并没有人在,李乐咬着牙,一边狂吼,一边往上跑。 顶楼,观景台。 曾月容心惊胆战的挪到内厅,朝下看去:“李乐。” 她的声音很小,下面那狂吼的李乐却仿佛自有感应一般,瞬间就抬头朝着上面的她看过来。 “李乐,把东西给我!” 李长生的吼叫在更下面响起,更有七八个保镖朝着李乐狂奔。 “给我滚蛋!” 价值百万的巨大花瓶、古代的架子,被李乐一脚踹倒,沿着楼梯往下滚去,也阻拦了一下保镖的追赶。 “进去,快进去!” 李乐面目狰狞的推着曾月容进入观景台,反手把门关上,顺手用旁边的两个铁棍别死门把手。 “药,药!” 手忙脚乱的打开木盒,李乐拿起里面的丹药就往曾月容怀里的孩子嘴里塞去。 “你干嘛!” 孩子嘴小,丹药卡在嗓子,不能下咽,李乐还要用手往下按,却被曾月容吼叫着避开。 “咣……” 身后的大门猛然往里凹陷,几个高大的身影在不停地对着门狂踹。 “李乐!” 透过玻璃,能够看到李长生那颤颤巍巍的身影。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伸出右手,看着李乐的双眼尽是哀求:“李乐,把丹药给我。这样,你没事,我也没事,孩子我们还可以在想办法!” “怎么样?” “水,水!” 李乐身子乱转,双手在耳边来回挥舞,仿佛要把李长生的话给远远的甩开。 “李乐,只要把药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出去,我绝不会多管。月容,你劝劝他,把要给我,你以后就是李家的媳妇,你们俩,可以得到我所有的财产!” “所有的财产!” 李长生扯着嗓子大吼。 “咣……” 观景台角落里一个密封式鱼缸被李乐一拳轰碎,满手的鲜血捧着不怎么干净的流水,缓缓渡入孩子的口中。 “咕噜……” 丹药入肚。 “轰……” 大门被人踹开。 084 舍友的劫难(为书友我欲充钱快乐齐天加更) 衙门。 周平原脸上有着一道斜斜划过脸颊的红肿,鼻梁处尤其肿的厉害。 许红莹坐在对面,两人中间并没有铁栏杆隔开,目前周平原还是正常的正当防卫,并不需要羁押。 “药你弟弟吃了吗?效果怎么样?” 周平原抽着鼻子,闷声开口,一说话,脸上肌肉动弹,就会引起痛感。 “我没给我弟弟吃。” 许红莹拿起桌上的红药水,轻轻的给周平原脸上涂抹,一边小声开口:“我拿药问了下医生,医生说不让吃,怕会引起不好的后果。” “这样啊……” 触碰感,让周平原吸了一口凉气,当下缓缓点了点头:“也是,你弟弟那种情况,吃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你做的很多。” “还有。” 许红莹声音一重:“医生说我们新朝对制造和销售假药处罚很严厉的。我专门查了一下资料,真的罚的很重,有的甚至要坐牢,就算有药效没批准的药也不能销售的。所以,你以后最好警告一下郭客。” “知道。” 周平原点头:“其实他本人就是一个三无医生,被人一查就能查出问题,他的事,你也别往外乱说。” “知道了,你别乱动,都抹偏了。” 许红莹扭了扭周平原的脑袋,制止住他的动弹。 “咳咳……” 衙门的警员秦聪在一旁咳了两声,示意两人看过来。 “事情大条了。” 秦聪撇了撇嘴,一脸不悦:“被你打伤的那个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脑死亡没得救了。” “啊!” 两人脸色一变,瞬间煞白。 “所以。” 秦聪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们需要认真处理,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还要检察院那边调查,我们再重新录一下口供。” “好,好……” 周平原嘴唇发白,声音也有些哆嗦。 “那么,从你们回到学校开始吧。” 秦聪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你们当时离开学校准备去哪?什么时候碰到的那群人。” 许红莹看周平原十分紧张,所以强行接口:“我们当时拿了药,准备去医院看我弟弟。” “你别说,叫他说。” 秦聪摆摆手:“拿药?拿的什么药?” “我……” 周平原张了张嘴,思绪微微一顿,才继续开口:“我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得了一个治疗心脏病的药,所以想给莹莹弟弟服用试试。” “别乱用药。” 秦聪皱了下眉,在纸上写写画画:“继续。” 许红莹看向周平原,被对方轻轻摇头,给制止了话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接下啦…………” 周平原继续开口,把接下来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一遍。 秦警官关注的重点,就是几人打架时候的举动,甚至还详细询问了当时周平原心中的想法。 良久,记录才告一段落。 “啪!” 秦聪合上文件夹,站起身来:“走吧,现在你也不能在这呆着了。” “警官。” 许红莹连忙站起:“我男朋友不会有事吧?” “很难说。” 秦聪摇了摇头:“虽然是他们围殴你们,但他们挑选的地方并没有摄像头,挑出来的监控只有短短几秒钟出现你们的画面。所以,能不能判个正当防卫,真的很难说。” “啊!” 两人的脸色再次一白,许红莹还在挣扎:“当时在场的有很多同学,还有人拍了视频哪!那都是证据,证明是他们想打我们的!” “我知道他们是想打你们。” 秦聪也很无奈:“但这也不意味着你们就能杀人,是不是?就这样吧!” 摇了摇头,他挥手示意周平原跟上。 先是关入侯问室,一个小时之后周平原就在许红莹满脸泪花的注视下转入了看留所。 又是两个小时,周平原被人从看守所里提了出来。 这是一处狭小的房间内,灯光阴暗,气氛压抑,让人情不自禁的收缩身体,心生畏惧。 “周平原周先生是吧?” 对面除了一位警员之外,还有一位西装笔挺、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脸热情的迎着周平原坐下,双手托着名片递了过来:“鄙人俞白,这是我的名片,现今是长生集团的董事助理。” “长生集团?董事助理?” 周平原一脸疑惑的翻了翻手中的名片,不动声色的坐下:“你找我什么事?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正当防卫。” “不,不。” 俞白连连摆手:“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周平原精神一提,已是打起精神,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侦探剧、衙门剧、监狱剧,可是周平原的挚爱,关于审讯虽然没碰过,却是看过不少,可算是经验丰富。 “是这样的。” 俞白双手握了握,似乎在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据你女朋友说,你曾拿了一个不知名的药丸给她,是吗?” “是又怎样?”周平原声音一重。 俞白双眼直勾勾的定在周平原:“我就是想问问,那种药周先生还有吗?我可以出钱买?” 周平原不屑开口:“余先生,私自贩卖、销售假药,可是要判刑的,您是嫌我现在的情况不够麻烦是吧?” “周先生,我是真心诚意要买的。” 俞白皱眉,小心翼翼的开口:“一百万!一百万一粒怎么样?” “一百万,量刑的话肯定很重吧?” 周平原点了点头,声音猛然一提:“你是不是跟那群人是一伙的?想害我?没门!” “不是。” 俞白目瞪口呆:“我是真心诚意来买药的?您要是没有,把制药的大夫介绍给我也可以啊!” “没有药,我也不认识那什么大夫!你在大街上转转,说不定运气好就在哪个小门诊碰到他哪。” 周平原绷着脸,毫不松懈:“药,那也是最后一粒!” “周先生,我真的很有诚意!” 俞白重重点头,直接掏出支票:“一千万,一千万一粒!怎么样?您只要开口,我立马就给您开支票!” “呵……” 周平原已经懒得搭理对方,一千万一粒药,这人精神有病啊!况且,一个助理,能做主拿出一千万?你当我傻啊! “这样,我们可以赠与您长生集团的股份,价值一个亿的股份!如何?” 俞白还在坚持。 “警官。” 周平原侧首,看向旁边的警察,冷笑着开口:“能不能把这位脑袋有问题的董事助理请出去,跟他在一起,我怕我会降智啊!” “…………?” ………… 曙光医院,重症监护室。 心外的陈医师正在检查着昏迷不醒的李长生身体情况。 片刻后,他对着李求安、李永琪几人点了点头:“目前没什么问题了,等长生医院来接人吧。” “谢谢您了,陈医师。”李永琪面无表情的道了谢,猛然一摸胸口,身体轻轻晃了一晃。 走出病房,助手小刚一脸疑惑的看向陈医师:“主任,那是心脏的排异反应吧?那人以前做过心脏移植?” “嗯。” 陈可冀默默点头。 “可他的病例上,没有这一项记载啊!”小高挠了挠头,这种重大疾病,可都是要记录在病历上的。 陈可冀随意的摆了摆手:“管他哪,那是长生医院的事。” 085 记者的请求 最近王老板是跟他前妻扛上了,门诊也不管了,带着雅姐娘俩在前妻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守上了。 门诊这里,自然是让郭客有时间就过来守着。 郭客也没意见,能够每天挣钱,他目前巴不得如此。 “哗啦啦……” 卷帘门拉下,郭客掏出钥匙锁上,准备趁着这点功夫出去吃点东西。 “郭……郭客!” 远处何语琼俏生生的站着,朝着这边伸手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了?” 郭客收好钥匙,朝着那边走去:“吃了没?没吃的话一道,我正准备吃点东西。” “吃过了。” 何语琼柔柔一笑,想认真打量郭客,又有些不敢。 “别跟我客气。” 郭客一脸认真的开口:“我请客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真吃过了。” 何语琼重重点头,跟在郭客后头往前走,半响才鼓起勇气,小声开口:“那个……,郭客,你知不知道黑衣怪侠?” “知道啊。” 郭客面无表情的点着头:“我可是浑栾市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 “老板,来一碗米线。” 郭客朝着街边铺子的老板招了招手,也把何语琼嘴边的话打进肚子里:“一碗啊,你说过不吃的。” “嗯,不用招呼我。” 何语琼收了一下窄裙,姿势文雅的坐在郭客对面。 这条街与酒吧街交错,却没有那里的繁华,有的只是一家家小吃铺子,和沿街摆放的小摊点。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气还有些冷,蹲在外面吃饭的人并不多,两人周边也就没什么人。 到是远处那里,有一个做活动的,搭了个大台子,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产品,销售员正自在上面努力的吆喝着。 “各位,我们的这件八卦磁疗仪,可以自发产生有益人体的电磁场!” 销售员嗓门洪亮,即使不用大喇叭,周围的人一样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穿上它,有病治病,没病养身!” “我有一个客户,腰椎间盘突出,十几年的老毛病了。找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中医西医、中药西药,那是吃了没遍,但是哪,一点用没有!” “但是,自打他用了我们这个八卦磁疗仪,背也不痛了,腰也不疼了,十几年的老毛病,哎!他就这么好了!” 销售员一拍大腿,激动的几乎要当场蹦起来。 台下,还有人在四周发着传单,其中就有一个小姑娘走到了郭客两人身边,把一张宣传广告递了过来。 “郭客,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何语琼小声开口,更是偷偷看了看闷头大吃的郭客:“是关于一些人贩子的事。” “这种事,找我有什么用?” 郭客抹了把嘴,面无表情的开口:“有困难,找警察啊!” 那边的广告声继续打响。 “今天,我们的产品,不要九九八,不要六六八,凡是今天参与我们活动的顾客朋友们,一律会员价加折上折,一百零八!” “可我没有证据。” 何语琼的声音有些急促:“没证据,警察是不会抓人的。” “没证据,那就找证据。” 郭客继续闷头大吃:“你不会让我一个小医生,去代替警察吧?” “为什么不行?” 何语琼声音一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郭客:“我们把那些人贩子抓住,绳之於法,这不是你以前做的吗?” “不要乱说。” 郭客抬起头,白了她一眼:“我一直都是守法良民,从没抓过什么人。看样子,你是认错人了。” “就算认错了。” 何语琼摇了摇嘴唇,继续开口:“可你也很厉害啊!你既然知道了有人落难,需要帮助,肯定要去帮忙的啊!” “呵呵……” 郭客冷笑,停下手上的动作,把桌上的广告纸拿起了,递给对方:“喏,你看看这上面写的。” “怎么了?” 何语琼一脸疑惑的看去,上面只是一些配着图片的广告词,很正常,在她眼里,只是有些夸大效果罢了。 “各位朋友,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世界上很多疾病,其实都是以人体的自愈系统自动康复的。比如某些癌症奇迹,就是这样实现的。” “而人体自愈功能,趋于保守,没有彻底激发我们的潜能,这才造成很多病难以治愈。但现在,我告诉你们,好消息来了!我们永生制药的滋生堂营养液,经过科学家实验证明,可以最大程度的激活人体的潜能!” 销售员举着自己的广告纸,指着上面一人的照片大声开口:“诸位看,这一位先生,本来是屠宰场的一位普通工人,结果得了骨癌,为了给他治病,家里可是倾家荡产啊!” “但自从他服用了我们的滋生堂营养液,病情逐渐减轻!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 “听到了吗?” 郭客朝着那边轻轻一笑,继续捞起碗里的米粉。 “怎么了?” 何语琼依旧不解:“他只是夸大了疗效而已。” “呵呵……” 郭客搅动舌头,眼神淡漠:“这个人,我认识,我曾经在一家牛场上班,跟他是邻居。” “现在吗,这个人前天已经死了,因为吃了这个药,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 “什么?” 何语琼脸色一白:“既然这样,你怎么揭穿他们?” “揭穿?” 郭客淡漠一笑:“有用吗?这种事,每天在你我身边发生不知道多少次,我管的来吗?” “你要明白,天下恶人恶事多了,你是管不来的。浑栾市曾经出现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试图一己之力改变现状,呵呵……,可笑!” “可是浑栾市已经好多了啊!” 何语琼一脸凝重的盯着郭客:“黑夜怪侠是英雄,浑栾市每一个心中有良知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哼……” 郭客轻哼一声,招呼老板结账:“是,黑夜怪侠是英雄。我不是,所以有事千万别来找我。” “你怎么能这样啊!” 何语琼跟着他站起来:“我知道你就是他,我认得你!你别想否认!” “那是你认错了。” 郭客加快了脚步,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对于身后何语琼的苦苦哀求置若罔闻。 “你走吧!这里是诊所,来的是病人,像你这种人,我们是不欢迎的。” “彭!” 何语琼拦住门,态度强硬的对着郭客摇头:“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把人救出来。” “不走,那就呆着吧。” 郭客冷着脸推门入内,懒洋洋的坐回自己的诊台位置:“先说好,这里可没有你的茶水。” “郭客,你变了!” 何语琼上前两步,双手按住诊台,眸子带着痛心和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郭客掏了掏耳朵:“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这是那些失踪孩子的照片,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孩子,就要与家人分开,你看看他们的眼神,你难道不觉得痛心吗?” 何语琼掏出一沓照片来,甩到郭客身躯,双眼泛红的朝着他低吼。 “痛心。” 郭客抿了抿嘴:“那你去问问拐卖儿童的,去问问外面那些卖假药挣黑钱的,他们为什么不痛心?” “你……” 何语琼伸手指着郭客,突然悲意上涌,只想着痛哭一场:“你怎么这样?” “我本来就是这样。” 郭客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门口在那边,想哭出去哭,不送。” “你……” 何语琼身躯一晃,瞬间已是泪如雨下,满心希望而来的她,来时心泛热切,满心激动。 她知道,只要面前这人出手,那些孩子就一定会得救。 而面前这人,更一直都是她心中的偶像,正义的化身。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如此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深深的绝望。 “你不是他!” 何语琼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朦胧的看着郭客缓缓后退:“他不会这么冷血的,你肯定不是他!” “彭!” 推门声重重响起,她已经弓着背、抹着泪奔向远方。 何语琼再也无法让自己在这里待下去。 “哼!” 看着对方的背影,郭客意味不明的耸了耸肩,随手拿起桌上的照片,就朝着身旁的垃圾桶里扔去。 “嗯?” 手上的动作一停,他眯着眼,把其中一张照片拿出来,放在身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上的某一个孩子,目前应该叫郭小小。 086 神奇的手段 孤儿院的老院长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虽说以他的年纪和体质,出现这种事也是正常。 但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那些抢掠孩子的人的原因。 在郭客成为孤儿的一段时间,老院长曾是郭客黑暗生活中的一盏明灯,如今既然知道坏他性命的人在哪,郭客没道理不去。 出租车上,何语琼拼命的抿着嘴,遏制着自己发自内心的笑意。 微微侧首,她看向郭客的眼神,更是犹如娇颜之花初初绽放,格外动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语声缓慢,却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喜悦,眼中的光芒更是热切:“有你在,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可以直接去他们那里要人!” “我不是为了救人。” 郭客摇了摇头,放弃解释的打算:“算了,你先说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那里吧?” “荣华街!” 荣华街是申城的一条商业街,街道上商铺林立,极为兴盛,当然,这里的地价房租自然也不便宜。 在繁华的前街后面,是一排卖小饰品、文艺品的店铺,街道则相对狭窄。 何语琼带着郭客,径自来到其中一家,指着里面的大肚子男老板道:“就是他,他前段时间跟那群人有过接触,肯定知道那些人在哪里?” “小姐。” 男老板正躺在一个大师椅上剔牙,闻言奇怪的看来:“你在说什么啊?不买东西?” “不买。” 郭客上前一步,单手把他提起来,沿着里面的楼梯,朝着二楼走去:“我们找你问点东西。” “喂,喂!你给我放手!” 店老板脸色一变,伸手朝着郭客拍打,却发觉自己竟然用不上多少力气,就连说话声,都变的十分虚弱:“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虽然口中说着报警,但看他脸色,却是吓得不轻,甚至不敢正眼看向郭客。 以郭客如今的实力,虽然做不到岳山的百里追魂,但精神压制,气息压迫一个普通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说!” 何语琼从后面跳上来:“你前段时间帮人买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你说什么哪?” 男老板脸色一变,犹在强硬:“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什么买孩子?” “你别想耍赖!” 何语琼指着对方低吼:“我知道你帮人买孩子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报警?” “报警?” 男老板咧嘴一笑,满脸的不屑:“你报啊!正好让警察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这种事情,买卖双方都是不会承认的,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 而且,据他所知,前段时间买孩子的那一家人,早就不在申城了。跨城抓人,可不是简单的说说就行的。 “你!” 何语琼气急,伸手拼命的指着对方乱抖,口中却说不出什么。 “他们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 郭客把对方拉直,直视男老板,声音平稳的开口:“说?” “说什么说?” 男老板心里有些害怕郭客,急忙把脸侧过去,口中虚张声势:“我不是说的玩的,你再不放手,我真的会报警的啊!” “看来是本地人。” 郭客点头,拉着他来到墙上粘贴的一张申城地图前:“他们住在哪个方向?” “你自言自语什么?” 男老板一脸古怪的看着郭客:“我什么都没说啊!” “东边?西边?南边?” 郭客盯着对方的眼神变化,口中不停:“看来是南边了。” “南边那里?” 他一手指向地图,轻轻滑动,同时通明刀心时刻感应着对方心中的变化,猛然在某一处一停。 “看来是这里。” “你……,你乱说什么?” 男老板干咽了一口唾沫,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用你开口。” 郭客把对方拉近,眼神中似有刀意隐隐:“我能听到你在说什么!” “那么,现在是具体的位置。” 他回头,朝着何语琼示意一下:“打开手机,把这里的位置放大。” “你……你不是人,不是人!” 而此时的店老板,在郭客刀意的压迫下,精神则是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癫狂,来回拼命的晃动脑袋,双眼惊恐的盯在郭客。 他心里明白,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面前这个人,不仅能一伸手,就让自己无法动弹,还真的能够读到自己的心思。 “何记者,愣着干什么,快点。” 郭客没有理会店老板,而是开口催促了一下愣在原地的何语琼。 “哦,好。” 何语琼呆了呆,才再次反应过来,急忙打开手机,调出里面的地图递了过来:“给。” “不是给我,是给他!” 郭客无奈开口:“说吧,他们在哪里?这次是你主动开口,还是我来问。” “我说,我说!” 店老板此时对于郭客的恐惧,已是深入骨髓,闻言连忙点头,急急开口:“他们在南城废品站,他们就在那里面躲着!真的,真的!我不骗你!” “我知道你没骗我。” 郭客松开手,任由对方跌落地面,眼神淡漠的朝下看了一眼,利落的转身下楼:“走,去南城废品站。” 出租车上。 何语琼神情有些忐忑,时不时的看看郭客,最后还是没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小声开口:“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是读心术?” “读心术我是不会。” 郭客侧首看向车外的场景,淡然开口:“不过从一个人眼神中分辨他说的真假,细微的心情变化,还是能看出来的。” “真的啊!” 何语琼一脸的惊喜:“原来你还有这本领,太好了,这不是专门抓坏蛋的吗!” “你竟然不害怕?” 郭客饶有兴致的看向何语琼,一般人得知别人有这种堪比读心术的能力,怕是会退避三舍,想不到面前这位何记者却是一脸的振奋。 想了想,郭客轻轻摇头:“其实也没什么,一些心理学家和识别面部表情的高手也能做到。况且,现在有专门测谎的各种仪器,要做到这种程度也不难。” “你说的好像挺轻松似的。” 何语琼撅了撅嘴,白了郭客一眼:“这种事,我活那么大,也只在你身上见到过。” “呵……” 郭客收起眼神,开始仰躺后座闭目养神:“那是你见识少,到了地方叫我。” 南城废品站位于城郊,是一处超大型废品垃圾处理场,如果没有亲自过来,申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繁华的都市边缘,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一座座垃圾山高达百米,冲天的刺鼻气味,弥漫不知道有多远。 入眼处,一个个衣衫破烂的人手拿蛇皮袋,在垃圾山上不停翻找着什么。这多人就是靠着这一片延绵很远的垃圾堆生活,甚至是发财致富! “郭客。” 何语琼早早就给自己带上了口罩,既能遮住臭味,也能让人看不出她的长相:“你就这样去行不行?要不然我们买个面具怎么样?我刚才看见那边的小铺子里有卖西游记面具的。” 黑夜怪侠吗,总是不能露面的。 这个秘密,何语琼下意识的也不想让别人分享。 “不用。” 郭客脚步一停,陡然轻轻洗了一口气。 下一刻,细微的声响就从他的体内升起,在何语琼的眼中,面前的郭客就在她眼前悄然发生变化。 柔顺的五官开始变的立体,仿若刀削斧凿,修长的身材更是变的有些魁梧,淡漠的双眼显得有些深邃,微抿的嘴角,还带着一股凌厉。 内敛不在,豪气绽放。 眨眼间,郭客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仅是模样,还有身上的气势。 何语琼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但面前的这个人,只是静静站在,却仿佛比那天空还高,比那山岳还稳,就如一把擎天立地的刀刃,虽锋芒内隐,却依旧让人无法直视。 郭客立在原地,缓声开口:“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岳山,天刀岳山!” 087 无情的手段(推荐票四千加更) 在这一座座垃圾山之中,生活着一群异类。 他们有的手脚残缺,有的天生聋哑,无法从事正常的工作,而这片巨大的垃圾山,就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宝藏。 而且因为身体的缺陷,让他们很多人根本无法与外人沟通,即使是朝廷的管理人员,也无法给他们交流,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他们在这里生存了。 只不过,除了这些人之外,在这垃圾山中,还藏着另外一堆人。 那是一伙十来人的团伙,他们用废弃的铁架、棉毡,在垃圾山中搭建了一个个简陋的帐篷。 在那帐篷里,有着他们圈养的几十个孩童。 没错,就是圈养! 他们,就是所谓的职业行乞人! 圈养的孩子大部分同样都有些着身体缺憾,这对常人来说是缺陷,对他们这个团伙来说却是优势。 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扩大这个优势。 同样的,他们有时候也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就如他们圈养的孩子,有些原本也并非没有完整的家庭。 “咔嚓……咔嚓……” 脚下尽是废弃的塑料纸屑,踏在上面,每一步的声音都绝不相同,却也绝不好听。 “应该就是这里。”何语琼抿着嘴开口,眼中已经有着怒火燃起。 就在不远处,那一排简陋的帐篷旁边,一位身高马大的大汉正自手拿皮带,狠狠的抽打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娃。 如今天气已经开始升温,女娃身上依旧裹着厚厚的棉衣,破破烂烂的衣衫此时早已被皮带抽打的七零八碎,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一道道狰狞可怖的血痕清晰可见。 “钱哪?今天收来的钱去哪了?” 大汉一边抽打还一边咆哮:“你个废物哑巴,是不是又把钱给我弄丢了!” 女娃看样子早已习惯了对方的抽打,蜷缩着身子,躺在垃圾堆里,不时的张嘴‘啊啊’痛叫几声。 在那双本应天真纯粹的眸子中,没有绝望,有的只是一片迷茫和逆来顺受的呆滞。 “买卖人口。” 施展移筋换骨之法的郭客,某种程度上已经能够做到相随心转,此时的变化出来的长相,就是梦中的那位刀道圣者——岳山! “问一下。” 低声开口,郭客脚步一迈,整个人已经跨过十余米的距离,出现在那位大汉身边。 “啪!” 他的手掌轻轻拍在对方的肩头,一手拿着一张照片伸到对方眼前:“里面的这几个孩子,你见过吗?” “你谁啊?” 大汉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瞪眼就朝郭客大吼,只是看郭客形象魁梧,不禁稍稍弱了一点气势:“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滚吧!” “看来你见过。” 郭客并未理会对方的虚张声势,把照片一收,一脚已经踹了出去。 “彭!” 大汉应有一百七八十斤,却被郭客随意的一脚直接踹飞十米开外,重重的砸落地面,翻滚的身躯,更是粘上不知多少污垢垃圾。 “噗!” 躺在地上的大汉猛一张口,一口鲜血已经喷洒而出,内脏更是如刀搅一般疼痛,只觉着自己此刻几乎生不如死。 “谁啊!怎么回事?” 外面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帐篷里人的警觉,两个棉毡被人从里面掀开,几个人已经从里面率先冲了出来。 “强子!” 入眼的一幕,让几人双眼一红,其中三人吼叫一声,就朝着郭客冲来,其他几人则返回帐篷,估计是拿家伙事了。 何语琼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有面前这位在,要担心的应该是对手才对。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小声的开口提醒:“郭客,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对面的三人已经冲了过来,其中一人握拳击来,张口怒吼:“曹尼玛,竟敢找我们的麻烦!找死!” “啪!” 郭客随意上前迈步,一掌扇出,叫嚣的那人已经斜斜飞了出去,头颅在脖颈上转了两圈,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外两人还未回过神来,也一人挨了一脚,跟着那位强子作伴去了,就连口中喷出的鲜血,也是大差不差。 “小心,点子扎手!” 强子躺在地上,费力的提醒着同伴,而进屋的那几人,也招呼了所有人涌出来,眨眼功夫,就有七个人各持兵器围上了郭客。 如今除了外出的几人外,这是他们这一伙的全部人员了。 其中还包括两位身材壮硕的妇女。 直面一群人的郭客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是再次拿出照片,指着其中的一个孩子开口:“这个孩子,是谁劫来的?” “曹尼玛!是老子动的手,怎么……” “呲……” 郭客脚下轻轻一点,一根钢丝已经破空而出,笔直的贯穿那人的咽喉,由下而上,从天灵穴穿出,也打断了他的叫嚣。 “那么,还有谁?” 郭客面色不变,继续开口。 “小刘。” 一位妇女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那人身躯僵直的倒地,满脸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去你妈的!” 这群人不仅心性凶悍,而且脑袋似乎也缺了根筋,靠近郭客的那人一声咆哮,握着手里的钢管就朝郭客头顶抽去。 钢管舞动途中,那人只觉手中一空,钢管竟是以更快的速度落回他自己的脑门。 “彭!” 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那根两指粗细的钢管已是狠狠的镶嵌在这人的头颅正中,点滴脑浆、血水,沿着光滑的截面,缓缓滑落。 “啪!” 身躯倒地,声音就如一击重锤,猛地砸在在场众人所有人的心头。 “当……当家的?” 其中一位妇女跟这人显然关系不一般,嘴唇抖了抖,眼中猛然泛起癫狂:“我给你拼了!” 一声咆哮,她手拿一柄锈迹斑斑的西瓜刀就冲了过来。 “麻烦!” 郭客轻轻摇了摇头,对这群人的顽抗倒是有些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右手轻轻一抖,斩击而来的西瓜刀已经落入掌中,刀光与虚空连闪,乍然消散,而那冲来的妇人,也顿在原地。 “噗……” 妇人身躯之上,有裂痕浮现。 下一刻,血水喷溅,一群人还未来的及惊呼,那一个大活人,已经在他们的眼中化作一堆肉块滚落到地面的垃圾之中。 干净利落的大卸八块,真真正正的在他们眼中上演! “哇!” 后方的何语琼脸色一白,猛然就是张口狂吐,只是她却忘了,自己脸上还带着口罩。 乱七八糟的东西,夹杂的刺鼻的气味,瞬间堵住了她的口腔,恶心感,让她不顾一切的朝后狂奔,摘下口罩扔的远远的。 即使经过一次郭客杀人灭迹的事件,她依旧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此时的场子,除了郭客之外,再也没人敢在动弹,所有人都是双眼骇然的看着面前这位身材魁梧,辣手杀人毫不变色的凶人。 “咕噜……” 有人干咽了一口唾沫,被郭客眼光一扫,已经小便失禁,裆下湿漉漉一片。 “这个孩子,是谁下的手?” “是强子,是强子!” 仅剩的那位妇女指着一开始的那位大汉嘶吼,神情癫狂:“不管我们的事,一切都是他做的,不管我的事!” “鼓噪!” 不见郭客如何作势,只是眉头一皱,那妇女已经胸腔凹陷,整个人倒飞数米,落在地上喘了两下,就昏了过去。 其他人身躯一颤,就连牙齿碰撞的颤抖都不敢发出。 郭客缓步来到那位强子的面前,指着照片上的孩子淡声开口:“这孩子哪?” “我说,我说!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强子哆哆嗦嗦的开口。 郭客淡漠的眼光闪过几人,眼神中似有讥笑:“你猜!” 半响过后,待到何语琼再次靠近这里的时候,场中除了郭客之外,已经再无一人还站着。 地上的人,即使没死,似乎也已经彻底的疯了。 “呼……” 郭客立在场中,长舒一口气息,心思已经回到梦中那个策马江湖,快意恩仇的世界。 088 恐怖的刀法(为书友20171021010952179加更) 回程的出租车上,何语琼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照片:“他们是受另外一批人所托,专门去浑栾市绑的小孩?” “嗯。” 郭客坐在她身旁默默点头:“这群人很谨慎,据那个强子说,这是一批境外贩卖人体器官的团伙,他们也不知道这群人的藏身地址,只是猜了个大概位置。”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这个小孩?” 何语琼抬起头,眼带疑惑:“为了钱吗?就算是为了得到人体器官,也不用那么麻烦吧?” “因为血型。” 郭客闷声开口:“这个孩子的血型很罕见,想来也是因为这点,他们才会盯上了他。” “哦!” 何语琼恍然,不过看着郭客,她的心中依旧有着疑惑:“你跟这孩子是什么关系?看上去你很关心他啊!”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郭客轻轻摇头:“我关心的是,到底是谁绑的他。” “这不都一样吗?口是心非。” 何语琼脸带笑意的瞥了他一眼:“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怎么找?” 郭客转过头来,正视何语琼:“这件事就要靠你了,你去问。” “啊!” 何语琼小口大张,素手指向自己的鼻子:“靠我?” “嗯。” 郭客重重点头。 ………… 西陵路,五味斋。 这是一处商业街和居民区交叉的地方,五味斋这种名字的饭店,一听就是老牌子,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价钱不贵味道还好,很受附近人的欢迎。 这一日,一位打扮靓丽的女记者正自手拿一张照片,挨桌问着食客人问题。 “您好,这孩子叫郭小小,听说最近在附近出现过,您见过他吗?” 何语琼眼眸微红,音带恳切,再加上她这楚楚动人的表情,就如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实在让人无法拒绝,甚至就连大堂的经历都不好意过来赶人。 “没有,没有。” 可惜即使如此,被询问的人苦苦思索,依旧是遗憾摇头,没能得到消息。 “谢谢啊!谢谢。” 何语琼抽了抽鼻子,她倒不是假装痛心,实则一想想这么小一个孩子被卖给人体器官贩子,她就真切的感到心痛。 询问继续,从日上中午,已是临近傍晚,何语琼沿街询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尤其是人流量多的餐厅、接口。 如今,她已嗓子干哑,精神憔悴,模样越发可怜,甚至走到街上,自发吸引一些好心人前来围观。 直到某一刻,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才脸色一喜,谢过身边的好心人,朝着附近一棵树下乘凉的某人走去。 “找到了?” 何语琼音带雀跃,问了这么久,她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孩子失踪了哪。 “嗯。” 郭客点了点头,目光追寻着远处的一道人影,悄悄吊上:“找到了,你辛苦了。” “没事,人找到就好。” 何语琼摇了摇头,往自己嘴里狠灌了几口矿泉水,又眼神古怪的看向郭客:“那孩子叫郭小小?” 姓郭,而且郭客表现的那么关心,要说他们俩没关系,何语琼是一个头发根都不信。 “以前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确实叫郭小小。” 郭客示意何语琼跟上:“你别乱想,我和他没有关系。” “呵……,我看你是心虚吧!” 何语琼紧跟两步,又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离得太远了,要不要跟近一些?” “不用。” 郭客摇头:“这人很警觉,万一被发现,就不妙了。” 他步伐轻缓,即使追踪的那人老早就已经转弯不知去向,依旧不疾不徐,态度自然,和逛街的行人一般无二。 居民楼内,一个人沿着楼梯快速奔跑,片刻后就已来到四楼。 跨出楼梯,在四零二门前按向门铃,他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同伴开门之后,迅速闪入屋内。 “老大,不好了。” 房间里一片洁白,满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这人进入屋内,朝着里面的一人急急开口:“刚才我在街上,看见有人再找那个小孩,就是李董要的那个小孩。” “哦!” 老大转过头来,却是曾经绑架九龙怀仁医院院长的那人,他脸色凝重:“你看清楚了?是条子吗?” “不是。” 手下摇了摇头:“是一个女记者。” 说完还舔了舔舌头,脸上挂上**的笑意:“还是一个蛮漂亮的女记者。” “怎么办?老大。” 有人从后面的黑暗中走出来,闷声开来:“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先等一等。” 老大伸手制止对方的提议:“不可能是衙门的人,要不然小四不可能那么容易发现。先看看情况,那个记者现在在哪里?” “在……” “叮咚……” 门铃声响起,房间内所有人齐齐陷入寂静。 老大眯着眼,朝后摆了摆手,一人当即退入黑暗,调开电脑上的监控。 片刻后,一男一女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是她!” 小四双眼一睁,指向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她就是我见到的那个女记者。” “曹尼玛!” 有人对着小四大骂:“小四,你这是被人跟上了,我艹!” “别慌。” 老大直起身,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枪械:“三眼,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老大。” 名叫三眼的男子摇了摇头:“这附近只有这两个人。” “哦!” 老大冷笑一声:“看来是碰上专门盯梢的硬点子了。二傻,放他们进来,其他人准备一下,料理了这两个人,咱们换地方。” “好嘞!” 小四双眼一亮,又是搓了搓手:“老大,那女人,能不能等兄弟们玩过之后,再处理?” “去你妈的!” 老大笑骂一声,一巴掌扇在对方头顶:“要玩,也该是老大我先玩才是。” “您先,您先,当然是您先。” 小四连连点头,一脸献媚的笑意:“等您玩腻了,兄弟们再上。” 门开,郭客看到面前的二傻,倒是眼神微微一动。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能碰到一位熟人。 没有迟疑,他迈步入内,何语琼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经过加厚处理的房门在后面重重关闭。 “看来孩子不在这。” 郭客左右环视,最后把目光盯向那位主事人老大:“孩子在哪?是谁让你们下的手,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些。” “呵……” 老大双眼一耸,大眼一瞪,一脸好笑的看着四周:“你是不是傻?还是分不清情况?让我死的舒服些,好!敢问阁下是哪位?国产凌凌漆啊!” “在下,天刀岳山!”郭客双手抱拳,丝毫不以对方的戏谑为意。 “天刀?” 不仅仅老大,在场所有人全都失笑,老大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你叫天刀,那你刀哪?” “杀你们,何须天刀!” 郭客单手一身,远处厨房里的菜刀已经破空而来,落入掌中:“菜刀足以!” 刀光一闪,背后举棍偷袭的二傻身躯一僵,直接从中裂成两半。 “我……艹!” 老大脸色一变,身躯猛然后退,腰间手枪电闪般落入手中,朝前猛的扣动扳机。 这个动作,他做了不下上万遍,已是深深的刻入他的骨髓之中,成为下意识的动作。 “叮……” 郭客手中菜刀一晃,刀刃与子弹相撞,当空爆出连串火花。 声落,刀刃不伤分毫,子弹一分为二,叮当落地。 屋内,瞬间死寂无声。 089 杀人的医院(为书友人族罱落加更) “开……开玩笑的吧?” 死寂的房间中,终于由脸色惨白的老大磕磕绊绊的开口打破宁静。 只是他眼中流露的惊恐,却明明确确的说明,眼前的场景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黄铜色的子弹在地面滚动,二傻两半的尸体更是透着狰狞,原本觉得好笑的那人,手提菜刀,真真正正在他眼前劈开了子弹。 “跟他拼了!” 角落里一人大吼,伸手就要把枪。 在老大眼中,面前那叫岳山的大汉,闻声头颅微转,身躯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他急忙朝着刚才呼喊的同伴看去,却见在那角落,同伴还未掏出腰间的手枪,头颅已经缓缓的从颈上滑落。手提菜刀的身影,静静立在他的身旁。 “彭!” 圆滚滚的头颅,在洁白的地面上滚动,渲染出一道血红的痕迹。 即使他们中很多人都解剖过人体,见过很多次比这还要恐怖的画面,但眼前的一幕,却还是深深的刺激到他们。 死亡临身的感觉,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啊!” 一人遏制不住心中的惊恐,陡然大吼,疯狂抄起身边的手术刀,眼露癫狂的朝着郭客砍去。 “兹……” 刀光一闪而过,光芒优美而动人,划过手臂,轻柔舒缓却毫不窒碍,又是一人缓缓倒下,想来也不可能再次爬起。 “是谁让你们绑架的那个孩子?” 郭客的表情至始至终未有变化,如今的声音也依如刚才,但威势却是天差地别。 “嗯?” 电脑旁,一人的小动作让郭客轻轻转首,微咪双眼直视对方:“不要乱动!” “可……可……可……” 那人上下牙关不停碰撞,手指距离下面的按键不足一寸,却再也不敢按下去。 她额头的汗滴,更是如雨般下滑,瞬间就浸湿了内襟。 “刚子!” 老大咬着牙,陡然一声大喝,手指再次扣动扳机,只是这次不再对准郭客,而是瞄向跟着他进来的何语琼。 而听到老大的声音,紧挨着屋角站立的那人,猛一弯腰,朝着身下的一个炸弹摸去。 他明白老大的意思,这个名叫岳山的大汉,实力恐怖的非人,而且下手狠辣,要想从对方手中活命,只有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寻求生机。 一人开枪杀人阻拦时间,一人拿炸弹要挟对方,只要有一瞬间的机会,他们就有一点点可能会成功。 “砰!” 手枪虽然激发,却早已不是对准何语琼的位置,持枪的手臂跌落地面,枪火激发,子弹钻入墙壁。 那弯腰拿向炸弹的那人,眼中带着惊喜,手指已经触碰到炸弹开关,却再也无法有所动作,额头一道裂痕悄然浮现,最终无声跌落地面。 旋转一圈的菜刀再次出现在郭客手中,这次他不在手下留情,脚步挪动,身影如幻影般绕屋旋转,眨眼间,除了断臂的老大之外,这帮人再无一人存活。 “说,是谁让你们绑的孩子?” 毫不收敛的精纯刀意透眼涌现,彻底击碎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片刻后,郭客抛下手中的尸体,来到电脑前。 随着里面一个个文件的打开,郭客也忍不住绷紧了嘴角。 这群人,倒是死有余辜。 脸色惨白的何语琼在一屋子尸首中轻轻挪动身子,一点点的靠近郭客。 人的适应性真是强大,跟着郭客,面对这一屋子尸体,她现在虽然还有些害怕,但竟然已经开始习惯。 “那个……” 她靠近郭客,小声开口:“永生医院,我也听说过,是永生集团和国外大型医疗机构合建一所集医学研究和治疗为一体的综合性医院。” “想不到,他们竟然会通过这种手段,购买人体器官,给人治病。” 通过刚才那位老大的叙述,两人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是一伙专门为永生医院提供人体素材的团伙,郭小小就是因为血液特殊,才被人盯上,如今已经劫到永生医院去了,并未在这里。 “是啊。” 郭客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世上的事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有时候就算是亲眼见到,也难以相信。” 郭客此时已经恢复原本的相貌,身上也没了刚才的霸气。 他一边查看着电脑里的资料,一边回望何语琼:“说起来,你年前的时候不是也在追查长生集团的事吗?怎么没信了?” “我……” 何语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和周明志把资料报上去之后,就没了回信。周明志不死心,想着趁过年的时候把消息放出来,引起人们的关注,只是还没等他正式动手,就被报社开除了。” “我算是运气好,芳姐看我可怜,才给我留了条后路,扔给我几个没影的案子让我调查,幸好……,有你帮忙。” “你们就这样算了?” 郭客摸了摸下巴:“这种事,应该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吧?” “关键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何语琼一脸的无奈:“或者说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是它们做的恶。如果没有报社的全力支持,扩大影响力。我们私下里发稿的话,很容易被人盯上,到时候一个状纸,就可能让我们吃牢饭吃一辈子!” “呵……” 郭客轻呵一声,突然双眼一眯,把电脑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放大:“他就是李长生?” 屏幕上,是一位面相有些慈和的老者。 “没错啊!” 何语琼弯了弯腰,看向郭客:“怎么?你跟他有过节?” “有,当然有!” 郭客牙关紧咬,一脸愤恨:“他还欠我一万块钱没给哪!” “嗯?” 何语琼双眼一呆,随后肩膀就是一垮。 果然,黑夜怪侠一旦谈起钱的事,立刻形象全无! ………… 长生医院。 卢玲玲穿着病服、拖鞋,沿着宽广的通道缓缓前行。 这里室内的温度常年如一,新鲜空气流通,确保里面始终保持在一种对人体最有益的情况。只是医院内不论是病人还是护工都很少,空旷的通道内,只有她一人在缓慢而行,虽有灯光,依旧寂寥。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卢玲玲的身体情况日趋平稳,已经到了快要进行手术的时候。 而时间越临近,她的心情越发绷紧。 她不敢跟父亲说,只有在睡不着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出来走走,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沿着通道渐渐前行,走不了多远,卢玲玲就要捂着胸口,喘息一会,才能继续前行。 这一次,她走的有些远,应该是到了医院的另一个区。 远处病房里一个细微的歌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听声音,唱歌的似乎是一个孩子。 好久没有碰到新的病友了,卢玲玲抿了抿嘴,心情有些高兴,缓步朝着那病房走去。 “爸爸,爸爸,我们去哪儿呀!” 充满纯真的歌声从房间内响起,卢玲玲靠着门边,悄悄敲了敲门。 “小朋友,一个人啊?” “嗯。” 房间里的男孩应该在七八岁左右,正自拿着一根彩带在折碟幸运星,他对卢玲玲同样充满了好奇:“姐姐,你也是这里的病人吗?” “是啊!” 卢玲玲走进病房,在男孩身边坐下,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这是幸运星吗?” “是啊!” 男孩手指灵巧,眨眼间就把彩带折成了一个幸运星:“我妈妈说,等我折完一万个,不仅可以许一个愿望,还可以出去见我爸爸喔。” “一万个啊!” 卢玲玲睁大双眼:“那么多?” “不多啊!” 男孩往窗户上一指,那里有一个个幸运星宝瓶,里面装着满满的幸运星,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看,我已经折了七千多了,再用不多久,我就可以折够一万个了。” “你真厉害!” 卢玲玲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对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 小男孩嘴一撅,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小手在自己肝脏部位比划了一下:“医生说,我这里面有条虫,需要把它取出来。” “这样啊!” 卢玲玲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脑袋:“别怕,姐姐这里面也有条虫,也要做手术,我们一起相互鼓励。” “真的吗?” 男孩抬起头,满脸的童真。 “当然是真的。”卢玲玲重重点头,看着对方,她心中的恐惧竟然也减轻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叫卢玲玲。” “我叫王亮亮。” “可不可以教给姐姐折幸运星?姐姐可以帮你折?” “好啊,好啊!” 090 奇怪的组合 衙门,局长办公室。 陈歌挂断了跟周明志的通话,双眼眯起,在座位上坐的笔直。 不知等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脸严肃的陈爱民大步走了进来。 “有事?” 他没有在意有人会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作为衙门的楷模,陈爱民身上似乎从未有见不得人的隐私。 “有!” 陈歌重重点头:“我得到消息,长生医院今天会举行一场手术,需要用一个人的命来救另一个人。” “你听谁说的?” 陈爱民脸色一变:“长生医院,消息准确吗?” “是一个叫周明志的人,我相信消息没有问题!” 陈歌双眼直视父亲:“爸,我需要搜查令,需要带人进长生医院搜查。” “……” 陈爱民没有吭声,只是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交叉双手放在桌上,陷入沉思。 “爸?” 陈歌皱起眉头:“你在考虑什么?手术就在今天,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行。” 陈爱民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长生医院是朝廷级别的知名医疗场所,而且还是与国外合资的企业,要是贸然搜查它,影响很大。” “影响很大?” 陈歌一脸的不解,似乎想不到这话会出现在自己父亲口中:“能有多大?难道比人命还重要!” “需要证据!” 陈爱民直视陈歌:“确凿的证据,才能去查他!而且,对这种地方下搜查令,几乎就相当于我们对他国办事处出动警队,就算是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小歌,你要明白,长生医院不仅仅涉及医疗行业,还会牵扯到他国外交。” “爸!你在胡说什么哪?” 陈歌双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猛然顿住身子:“你是不是怕担责任?怕因为这件事丢了你这局长的位置。” 陈爱民坐姿身躯,直视自己的女儿:“随你怎么想。总之,搜查令,我是不会出的!” “爸!” “出去!” 陈爱民猛然朝外一指,同时对着外面大吼:“秦聪,把陈歌的手枪扣下,取消她今天的行动!” “蹬蹬蹬……” 秦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站在门前,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一对面红耳赤的父女,老老实实的朝陈爱民敬了一礼:“是!” 目送一脸气愤的陈歌走出办公室,陈爱民呆了很久,才猛然身躯一垮,再无刚才强硬的姿态,眼眸低垂,就如一位孤独无助的老者。 良久,他才拿起手边的电话,朝着某几人拨打了过去。 ………… 下午,申城锣鼓巷。 陈歌换上了一身便服,出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院落门口,敲响了房门。 “陈警官。” 开门的事申城日报前记者周明志,他看到陈歌,双眼一亮:“怎么样,警方批准行动了吗?” “还用问?” 身后一人轻佻的声音响起:“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没戏了。” “是吗?” 周明志一脸认真的看着陈歌,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是真的。” “没错。” 陈歌深吸一口气:“但那是因为长生医院干系重大,我们警方也不能在别人随意的一句话下就对它展开搜查,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得了吧!” 里面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就是怕麻烦,怕担责任,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张全,够了!” 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里面响起:“请陈警官进来吧,想来陈警官到了这里,也是支持我们的行动了。” 陈歌拧着眉头踏入小院,进入正堂。 在这里,除了周明志之外,还有四人,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是西方人。 徐孝天,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据说是it行业从事人员,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张全,海城人,二十出头,是个计算机天才,染了一头的黄头发,性格跳脱,尤其爱顶撞陈歌,似乎很不喜欢她的警察身份。 另外两个西方人,一个叫查理.辛,三十出头,一身的肌肉,动作敏锐,应该是这群人当中的武力担当。 另一位身材高挑、打扮性感的女性叫做达丽尔,作风开放,却很可能是个手法高明的小偷。 再加上周明志,这群人在陈歌眼中,就是一群危险分子,还是随时准备抢劫银行的那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歌环视一圈,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周明志的身上:“聚在一起有什么目的?” “警官,我们可都是好人!” 张全坐在椅子上,姿势轻佻的一摊双手:“我们发现有人作恶,所以通知你们警方,难道还不行吗?” “陈警官。” 徐孝天拦在张全身前,对着陈歌缓声开口:“我知道你对我们不信任,但事到如今,你们警方不愿意行动,要想救人,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我同意去救人。” 陈歌双手交叉握了握:“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有其他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绝不会。” 徐孝天轻轻摇头:“陈警官不信任我们,是因为你还不熟悉我们。但这位周记者,你肯定有过了解,他是一位正直的记者,他能够自愿加入我们,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们对人无害。” “陈警官。” 周明志靠近两步,小声开口:“他们是一个叫黑暗守望者的组织,去年我在浑栾市的时候与他们有过接触。以我和他们的接触来看,他们除了名字起的中二点,似乎对社会并无恶意。” “身处黑暗,守望光明。” 徐孝天双手伸开,脸上一片虔诚:“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却用它寻找光明。” “咳咳……” 说完台词,他似乎也是有些尴尬,干咳两声,才继续开口:“其实在以前,我们这种名字很高大上的,只是最近几年,才显得那么……那么中二。” “够了,够了!” 陈歌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伸手制止了对方的做作:“先不说这些,我们先计划一下怎么救人吧!” “好!” 徐孝天点了点头,看向张全:“调出来长生医院的地形图。” “好嘞!” 张全脚下一滑,推着板凳就来到一侧的电脑前,只见他在电脑上找了找,就把一个医院的地形图展露出来。 “喏,这个就是。” 这是一个三维的立体图形,可以随着鼠标来回挪动,甚至放大其中的细节。 “陈警官。” 徐孝天指着图像开口:“长生医院虽在山上,却有着三套电力系统,确保里面的用电平稳。” “这间房子里有信号屏蔽装置,所以进去之后,我们的人没有办法往外面发送消息,报警也不行。” “这里是档案馆,如果我们想扳倒这家医院,必须进去那到里面的资料。” “而这两层,则是手术室,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今天晚上,长生医院会进行两场手术。其中一场就是我们收到的消息,另一场就算是我们也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我们进入长生医院,要兵分三路,毁掉里面的信号接收装置、拿到档案、救人!” 陈歌双眼一眯。 她听得很清楚,对方把救人放在了最后! 091 混乱的医院 傍晚,长生医院。 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般穿过山间道路,在医院大门停下。 两位警员从车上一跃而下,其中一人从文件包中掏出搜查令,直奔医院大门而去。 “停下!” 医院大门紧闭,四位安保跨出岗亭,伸手拦住两人,丝毫不以对方一身的警服而畏缩:“干什么的?” “警察。” 手拿搜查令的警员面相刚硬,眉毛粗重,是在衙门任职半辈子的张宗海。 他绷着脸,直视对面:“我们接到消息,长生医院可能在做违法的人体器官移植,我们要进去搜查。” “就凭你们两个!” 岗亭队长冷笑一声,队长肩头的传呼招呼两声,眨眼功夫,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安保就从医院内涌出。 一位西装大汉绷着脸从里面走出:“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搜查令是谁下的?” “怎么?你们要拒警?” 张宗海面色一冷:“不要以为你们在这里做事,衙门就不能管你们!” “呵!” 西装大汉冷呵一声,看向张宗海的眼中尽是鄙视:“警官,我只是怀疑你手中的搜查令是不是真的?还有,你这身警服谁知道是不是偷来的?” 他大手一挥:“拿下他们!” “你们敢!”张宗海两人倒退一步,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枪支上面。 “我们有什么不敢?” 西装大汉嘴角一翘:“要不要我给你们的局长打个电话,问一问这搜查令是怎么回事?或者,直接打给州府衙门、总警监!” “你!” “我什么我?” 西装大汉再次上前一步,双眼直视对方:“我告诉你,新朝那位的儿子都在我们这里就诊过,州府大院里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我们这里的病号?你明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伸手狠点张宗海胸口,用力之大,让他连连后退。 “我看你这个警察是不想干了!搜查我们?谁他妈给你的胆子?就算是你们局长要来我们这里,他也要给我老老实实的排队!” “嘀嘀……嘀嘀……” 嚣张的叫嚣被腰间的传呼打断,大汉眉头一皱,选择了接听,急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队长,不好了,有人闯入医院!” “嗯?” 大汉脸色一愣,随后就是猛然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回去,把进去的耗子给我逮出来!” 一声怒喝,他再次转首,双眼冷冰冰的直视张宗海二人:“别让我知道你们和这件事有关系,要不然……” “赶紧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大喝声中,一群人快速退入医院,可以防弹的自动玻璃门缓缓关闭,把两个警员给晾在外面。 “海哥?” 张宗海后面的警员小声开口:“我们还进去吗?” “算了。” 张宗海摇了摇头:“局长已经进去了,现在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可是……” 后面的警员小声开口:“我发现他们身上有枪!这是禁止的!” “那又怎么样?” 张宗海白了对方一眼:“再说,就是因为他们有枪,我们上去才是送死,一切等局长出来再说。我们离远点,别让他们盯上了。” ………… 长生医院地下车库。 来自中二团队黑暗守望者的一群人正从一辆救护车内依序走下来,一人一身白大褂,围在一起再次确认计划。 “东西都放进耳朵里,虽然我们有车里面的东西在,但进了上面,信号估计也好不了。” 徐孝天拿出一个小巧的耳机塞入耳朵,伸手在身前比划:“我和查理去监控那边,把装置毁了,接手他们的系统;陈警官和达丽尔去档案室,拿资料;周明志,你一个人去上面的手术室,要小心一点。” “知道!手术室也没什么安保,我只要破坏手术就行,很轻松。” 周明志点了点头,又看了眼陈歌,现在的计划是临时改变的,本来去上面救人的应该是陈歌,谁知道她突然一定要和周明志换一换,去了档案馆。 至于张全,这位电脑天才并未出现在这里,而是远程操控,要等他们接管了监控室、毁掉仪器才会上场。 “好了,废话不多说,都检查一下各自的东西,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 再次确认了一下,余孝天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摆,一行人沿着通道朝上行去。 这里安防严格,每一层都有不一样的密码锁,如果没有身份证明,是禁止入内的。 当然,这难不倒经验丰富的中二队伍,早就准备的仿制身份卡,足可以让他们进入自己想去的地方。 “嘀……” 电子门打开,两个保全随之倒了过来,一声不吭的跌落地面。 “fuck!” 查理靠门最近,当场低声咒骂。 “怎么回事?” 陈歌上前一步,蹲下身子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脉搏:“只是晕了过去,没什么事。嗯……,今天这里除了我们,还有人闯进来?” “张全,张全!” 徐孝天后退两步,召唤起外面的张全:“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我现在两眼一抹黑,能发现什么不对?” 张全轻佻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你们进去把那东西毁了,让我进去,我才能知道发生什么。” “算了!” 徐孝天咬了咬牙,脸色凝重的看着其他几人:“情况可能有些不对,你们要小心一点。” “知道!” 周明志握了握双手,心中有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昂奋,这种电影里的桥段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真他妈刺激! ………… 山间道路上,一辆商务型奔驰正自朝着长生医院驶来。 这是郭客两人从器官贩子那里找来的车,车牌号还能随意更换,甚至车身的颜色也能选择变化,算是很高科技了。 车内,何语琼正在整理电脑上的资料,一点点的转到自己的云盘,并分享给某些信得过的朋友同行。 这些资料虽然骇人听闻,但并没有证据,目前只能当做猎奇来看看。 “这是长生医院的地图。” 最后,她调出一个医院的平面图,示意郭客看一眼:“你能看懂吗?” 地图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红点,各种横七竖八的线条,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不懂。” 郭客十分实在的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只要知道,去四楼的安置区就行。” “嗯。” 何语琼点头,也对,有郭客在,强闯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是那个老大的身份卡,好像只能在某些医院里某些地方转悠。看来,这个长生医院真不简单!” 两人态度轻松的聊着天,越过一辆下山的警车,片刻后就停在了长生医院的大门前。 老大的身份卡起到了作用,两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毫无阻力的进了医院一楼。 片刻后,通道内三个昏迷的安保让两人彼此对望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092 医院的乱战1(推荐票加更) 医院内,警笛声突然长鸣。 “警告,警告,有外来人员闯入,所有医务人员,请尽快返回各自岗位,禁止擅离!” “请医务人员不要随意移动,请医务人员不要随意移动,以免发生危险!” “警告,警告……” “呵……” 徐孝天摇头冷笑:“这里竟然是医院,我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军事基地。” “徐,那是你没去过我们那里。” 查理轻轻一笑:“在我们那里,很多医疗机构的安防,可是丝毫不比军方重要基地差的。就如这活的买家梅奥药业,就比这里高上几个档次。” “在这方面,新朝确实比你们落后。” 徐孝天点了点头:“不过再落后的地方,也有可取之处,更何况新朝潜力十足。要不然,梅奥也不会想要长生集团的东西。” “是这样没错。” 查理脚步一顿:“有人来了,还有不少。” (注:以上对话,请诸位自行翻译成英语。) “嗯。” 徐孝天点头,五指一伸,四颗漆黑弹珠已经在指掌来回转动。 “嗖……”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中的弹珠已经穿出老远,在接连碰撞中滚入前方转弯的通道。 “噗……” 浓郁的白色烟气陡然从弹珠之中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通道,烟气内更有刺激人体器官的物质,一群安保被烟气一冲,接连跪地咳嗽、身躯瘫软、无力阻拦,任由两人轻松通行。 ………… 另一面,周明志的行动倒是极为顺利,一路上不见有丝毫拦截,本来标注有安保的位置,也被人提前放倒。 “砰!” 枪声在前面响起,周明志瞬间警觉,把身躯一缩,猛的躲入一面墙壁之后。 “我们是警察,你们这是在袭警知不知道?” 有人在前面怒吼,也让周明志心中恍然,看样子是警方动了手,难怪一路上那么通畅。 不过相对于很多人畏惧的朝廷势力,这家医院里的安保却是丝毫不怂,枪声依旧,而且越发急促。 “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显然让警员的一方无法前进,从周明志眼中,甚至已经能看到三个人正靠着侧前方的护士站台不停后撤。 虽然他们身着便衣,但应该是真的警方人员。 “嗯!” 一位警员身躯陡然一颤,却是一枚流弹经过墙壁的弹射,落到了他的大腿上,瞬间就有鲜血飙出。 “大刘!”同伴急忙回身看来。 “我没事,你们小心点。” 大刘脸色发白,一手压住大腿,开始从腰包里掏出东西包扎急救。 “草他妈!” 一人口吐脏话,手下再不留情:“干!” 他们三人每一位都是衙门的精锐,跟着陈爱民出生入死几十年,绝不只是简单的警员。 这般被人火力压制,施展不开手脚,尤其憋闷,此时更是同伴受伤,一声怒吼之下,再也不在顾忌伤及无辜,悍然拔枪射击。 这次活力全开,虽然他们目前动手的只是区区两人,但依旧把对面几人给死死压制,甚至明显占到上风。 周明志身体贴着墙壁,心中的激动早已淡去,惊恐再次浮上心头。 他可从没想到,在一家医院里竟然也能碰到枪战!而且还那么刺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从侧面出现,握着手枪,小心翼翼的朝着护士站靠近。 他的位置恰好是几个警员的死角,再加上他移动小心,除了躲起来的周明志,竟是没人发现。 “要遭!” 周明志心头一跳,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几次想要动手,临到最后的关头又是心中一怯,止住步伐。 “妈的,不管了!” 眼看对方就要瞄准那边的警员,周明志猛一咬牙,在心中低吼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彭!” 他的力道绝对不小,两人撞在一起,在地上滚出七八米远,对方手里的手枪走火,也不知滑落到了哪里。 “艹!叫你拿枪打警察!我打死你!打死你!” 周明志占据上风,在枪声的刺激下,心情可谓是极其昂奋,一手按住对方,王八拳就是一阵乱舞。 “小心!” 一位警员在旁拉了他一把,也避过一枚流弹,上下打量着一身白大褂的周明志:“你是这里的医生?” 刚才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很明显十分危险,这位能出手相助,定然是自己人,就算是这里的医生也是位心有善念的好医生。 “不,不是。” 心情激荡的周明志满脸通红,身躯缩在诊台后还有些发抖:“我是记者,来这里救人的。” “哦!” 警察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再次看了他一眼,彻底放心心中的担忧。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长生医院的事,就是一位记者通知他们的。 “没子弹了!” 另一人猛然缩回身子,脸上有懊恼也有庆幸:“那边好像也没了!” “咣当……”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花瓶就被人抬起,朝着这边扔了过来。 陶瓷碎裂,四人从中逃出,对面几人也冲了过来,快速逼近,不给他们缓息的功夫,显然是担心他们还有剩余的子弹。 果不其然,两方都没了子弹。 “咔咔……” 一位警员轻轻捏了捏手腕,冷笑一声:“没了枪,我看你们还怎么办?” “小心点,他们还有七个人。” 同伴一脸的谨慎,己方这边一位伤者需要扣除,记者的战力在他们心中自动忽略,他们两个打七个身高马大的安保,可绝不轻松。 “我来对付俩!” 只不过他们显然小瞧了周明志,只见他一脸兴奋的握了握拳头,低吼一声,已经率先冲了过去。 “喂!你行不行?” 一位警员伸手,还要劝阻一下,就见周明志已经顶着两个人,狠狠的撞在对面的墙上。 只听那碰撞声,就知道他的对手绝不好受! “想不到,这是位高手啊!” 警员脸色一喜,和同伴挺身而出,和其他五个人对撞在了一起。 警方的手段,直接、干脆,擒拿手专卸关节,一击命中,两位警员更是各种高手,以二打五,稳占上风。 片刻后,地面上多了几个鼻青脸肿的安保,一个个不是晕倒,就是再无战斗力。 而这一边,两个警员也受了点轻伤,受伤的大刘更是无力瘫倒在地。倒是周明志依旧活蹦乱跳,仿佛就连体力都没有消失多少一般,让人艳羡。 “走吧!上楼救人。” 一人喘了口气,把受伤的同伴抬入角落,举步就要朝楼梯跨去。 “叮……” 就在这时,本应禁止启动的电梯再次发出声音,电梯门在三人眼前缓缓打开。 一位一身西装的四五十岁男子从中迈步走了出来。 这人其貌不扬,剃着平头,骨节较之常人略显宽大,眼神尤其犀利,他走出电梯,扫视全场,最后放在三人身上。 “你们就是闯进来的人?” “没错!” 周明志上前一步,冷哼开口:“你是这家医院的人,我劝你不要助纣为虐,赶紧劝上面的人把手术停下来!” “哦!” 那人缓缓点头:“原来你们是想打断上面的手术?” “不” 警员摇头:“我们是救人。” “一样。” 那人握了握手掌:“在我看来,你们就是在杀人。想上去可以,先过了我这一关。” “呵……” 周明志轻呵一声,一脸好笑的看着对方:“大叔,你是不是傻!你睁开眼看看,我们仨哪一个也能轻松放倒你!” “哦,是吗?” 那人脸色不变,只是嘴角微微一动。 下一刻,只见他脚步一滑,身在数米开外的身影就陡然消失不见,瞬间出现在周明志身侧。 “嗯?” 周明志双眼一睁,猛然屈肘朝着侧方顶去。 “啪!” 对方一掌上撩,正中周明志肘部麻骨,瞬间让他手臂瘫软。 那人势头未绝,单肩一顶,周明志整个人已经离地而起,还未回过神来,胸口剧痛接连传来,他整个人已经倒飞七八米远,重重的撞在墙壁之上,口喷鲜血跌落地面。 “我艹!” 眼前一黑,周明志差一点当场昏厥。 093 医院的乱战2(月票300加更) 相较于其他两路人,由两位女士组成的队伍虽然一路上不声不响,进度却势如破竹,走在了最前沿。 陈歌的身高放在新朝女性之中已经算是高挑,但与同行的达丽尔相比,却依旧矮了一截。 在身高方面,西方女性尤其有着优势。 不仅仅身高,达丽尔的身体柔韧性,也极为惊人。 据她说,是因为练过瑜伽。 “四个人。” 前行的达丽尔伸出手指,朝着陈歌勾眼一笑:“我们一人两个,怎么样?” 达丽尔五官分明,身材凹凸有致,作风外向,深蓝的眸子尤其勾人,不说男人,就算是同为女性的陈歌有时候都难免心动。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好。” 陈歌收回眼神,直视前方,再次确认:“没问题。” “喂!” 前面的四个安保手提电棍,朝着两人大吼:“你们是哪个岗位的?没听见喊话?” 她们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又都是女性,显然是被人误解成脱离岗位的医务人员。 达丽尔眯着眼朝着前面一笑,对面四人立马呈现放松的姿态。 “啪!” 达丽尔眼一亮,手一伸,竖起成刀,斜斜就砸向一人的咽喉;同时脚下一滑,左腿点地、右腿电闪般弹射而出,撞向另外一人的太阳穴。 这两下攻击同时到位,两个身高马大的安保也同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待达丽尔收回姿势,那边的陈歌也紧接着放倒了对手。 不过相比起达丽尔的优雅迅捷来,她这边就显得有些单调蛮横了,狠狠一拳击晕一人,另一人则是用手臂箍住,憋住气息,致人昏迷,手段可谓粗暴,毫无美感。 “走!” 看着脸红脖子粗弄倒对手的陈歌,达丽尔轻轻一笑,甩头继续前行。 也许是医院内动乱的地方太多,某些地方更是动用了枪支,把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们一路上竟是再也没有遇到阻碍。 在靠近档案室的位置时,需要动手的地方已经不多,大部分是破解各种电子设备、密码锁。 而这,都是达丽尔一一出手。 在她的白大褂下,腰间有着一个小皮包,里面有着各种机器设备,破解密码、打开封禁的大门,两人接连破关。 “啵!” 最后一道门户,达丽尔忍不住轻咬嘴唇,在口罩下发出一记飞吻。 只是她高兴的显然有些早了。 大门推开,一队十人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当即入目。 显然,他们就是专门负责这里的安全守卫,并不参与外面的事务。 看到打开门的两女,这队安保也是有些呆愣,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两女对视一眼,瞬间生成默契,同时动手,两条大长腿轰向离得最近的两位安保。 “彭!” 两个人倒飞出去,砸到一片,同时她们身后大门也紧接着闭合。 全力动手的达丽尔就如一头噬人的狸猫,脚下无声,出手却迅疾无比,每一击都快的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迅捷的动作,同时也爆发力十足,足尖点在一人胸口,那近二百斤的大汉,硬生生被她一脚踢开,半响缓不过气来。 柔软的身躯,更是让她如灵蛇般在人群中穿动,手足并用,眨眼间放倒三人。 而陈歌的动作则较为直接、凶狠,直拳、肘击、侧踢,硬气功注满全身的她,四肢就如钢铁,而且不知疼痛,腿影翻飞,当场就把两人轰飞出去。 而她那充满暴力的动作,也吸引了更多的对手,几个人手提电棍就围了过来。 待她满脸大汗把对手解决的时候,达丽尔已经进了档案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嘀嘀……” “能听到吗?能听到吗?” 耳机里传来张全清晰的声音,这表明徐孝天那一路的计划已经成功。 “能听到。” 达丽尔从包里掏出东西,扣向身前的硬盘:“我们这里的任务成功了,我这就读取文件,把东西上传给你。” “啪!” 一只手掌按在上面,打断了她的动作。 陈歌面无表情的把硬盘挪到自己面前,小声开口:“先不忙,我要跟周明志通下话,问一下人救下来没有。” “你干什么?” 达丽尔眯起双眼:“我们可是……” “嘶……” 一柄锋锐的刀刃划过陈歌腰间,即使她早已心有提防,依旧被划破衣衫,露出里面的肌肤。 陈歌衣衫下的肌肤并不像平常女子般娇嫩顺滑,反而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你们果然有问题。” 刚才虽然极其危险,但陈歌依旧面色不改:“这是证物,需要我们警方保管。你们如果想要这里面的东西,先帮我把人救出来。” “艹!” 耳机里响起查理恼怒的声音:“达丽尔,干掉她,把东西夺回来!” ………… 另一边,待到周明志摇晃着脑袋,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时,场中的战斗也已经彻底结束。 两个警员,被卢祖望一手一个掐着后颈,轻轻发力,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你竟然还能站的起来?” 看到起身的周明志,卢祖望也是略显诧异,以他刚才的力道,对手能不晕倒就算体格强健了,这人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当然,喷了口鲜血的周明志看上去情形也不怎么好。 周明志此时也是心中骇然。 他自打身体变异之后,可算是信心大增,尤其是经过几场战斗,对于自己的实力更是充满了自信。 在他眼中,除了那黑夜怪侠之外,怕也没几个能和自己单挑的存在。 而刚才的那一下,却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教训。 不过想起这人所做的事,周明志又是怒火中烧。 “呸!” 他张口吐掉口中的血沫,握拳朝着对方怒吼:“老家伙,想收拾我,没那么简单!” “硬气!” 卢祖望淡然点头,脚步一点,整个人就化作一道线条,直冲周明志。 途中他手臂一伸,单张击出,速度惊人,却没有丝毫声息,掌心内蕴的力道,则能震碎青砖。 “啪!” 周明志举拳格挡,身体瞬间再次酥麻,失去反抗能力,被人再次两掌轰飞。 对方这次下手的力道显然更重,身在半空,周明志已经痛的忍不住嘶吼起来。 “哒……” 后背一沉,却没有碰到重物的感觉,而是身躯一转,被人伸手接住,重又站到了地面。 “卢先生?” 一身尘土,衣衫也有些碎裂的陈爱民出现在周明志身侧,一脸凝重的看向卢祖望。 “陈局长!” 卢祖望双眼一眯,身上也没了刚开始的那副轻松模样。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卢先生!” 陈爱民迈步上前,声音中带着遗憾:“收手吧!” “你不明白的。” 卢祖望缓缓摇头,眼中有深深的痛楚流露:“我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却日日遭受痛苦的折磨,而我只能每天干看着,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你根本不会感受!” 陈爱民脚步一滞,眼神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恍惚,最后幽幽一叹:“我明白的。” “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才要制止你继续犯错。” “那好!” 卢祖望冷呵一声,伸手扯下身上的西装,面色冷峻的立在场中:“今天正好见识见识所谓的衙门第一高手!” “我也早就想见识见识曾经的八卦游龙卢先生的实力!” 陈爱民脸色一正,身躯陡然绷紧,在周明志眼中,明明对方没有什么变化,却仿佛猛然高大了一截一般:“听闻卢先生手上受了伤,一直未能复原,甚为遗憾。前不久听到先生功力恢复,我还想登门拜访。” “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 卢祖望单手前伸,一手后撩,脚下轻轻移动:“来吧!” “轰!” 一声巨响,却是陈爱民单脚一躲,地面上那坚硬大理石地板当即浮现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 狂暴的力量,更是推着他瞬间跨过两人的间隔,单拳直击,几乎轰出气爆之声。 “好!” 卢祖望双眼一亮,脚下连踏,虽是后退,却姿势如龙,蓄势待发。 “啪……” 背部顶到墙壁,卢祖望退无可退,身躯随之陡然一摆,犹如青龙摆尾,全身之力汇聚掌心电闪而出,托向对方的拳锋。 “彭!” 两人的对撞,直接在场中激起一股劲风,细小的风旋,贴着地面旋转。 四方的玻璃,齐齐晃动,护士台中的纸片,更是被劲风一激,哗啦啦的漫天飞舞。 周明志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后退一步,贴近墙壁。 场中纠缠的两人突兀分开,身法、掌法皆不如人陈爱民单手一撩,护士台那重达几百斤的大理石台面已经被他单手扣住,如门板一般朝着卢祖望砸去。 “轰……” 翻飞的掌影,闪动的身形,还有那当空碎裂的台面,如疯如魔的两道身影,让周明志双眼一瞪。 “我艹!” 口中的一声惊叫,也让他回过神来。 “机会!” 被陈爱民死死缠住的卢祖望显然已经顾不得自己,周明志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避开两人的战场,寻了一个机会,身躯一闪来到上一层,身份卡一划,整个人已经进入手术等候区。 094 医院的乱战3(为月票350加更) 另一边,郭客跟何语琼也陷入到了麻烦之中。 不是因为他们遇到了危险。 而是…… 他们迷路了! “这是什么鬼地图!” 何语琼差一点把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当场砸碎,一脸懊恼的看着四个方向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根本分不清自己应该往哪里走,自身又身处何方。 “算了!” 在一旁的郭客也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头:“看不懂就别看了,拿着它,我感觉还不如不拿的好。” “也是。” 何语琼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把笔记本放回包裹:“那我们现在往那边走?” “东边。”郭客往东边的方向一指。 “为什么?”何语琼有些奇怪郭客为何回答的那么确定,明明两人都迷了路。 “因为那里有枪声。” 郭客收回手指,朝着那边行去:“有枪声的地方,应该离我们要找的地方没多远。至少,还能找个人问问。” “对啊!”何语琼双眼一亮。 至于有枪的地方危险,有郭客在,怕是刀山火海她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嘀……” 身份卡刷在禁闭门上,片刻后,毫无反应。 “怎么会?” 何语琼一呆,再次上前刷卡,声音响起,电子仪器上依旧红灯闪亮,不见绿光。 “算了。” 郭客摇头把她往后拉了拉,状似随意的一脚已经踹出。 “轰……” 一脚之下,整个房屋似乎都晃了一晃,而那坚固的大门也仰面倒地。 不过这门倒真是结实,就算倒了,依旧没坏,反而把旁边的墙壁给拉扯了下来。 不过不管是门倒还是墙倒,对两人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只要路通了就行。 这边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两人一转弯,就看到四个手拿电棍的安保二胡不说的冲了上来。 电棍上细微电光闪烁,显然已经处于激发状态。 没有确认身份,也没有别的废话,这群人选择了直接动手。 “呼!” 下劈的电棍,带着呼呼风声,两根交叉,也锁死了郭客前行的路途。 这里的安保队伍,看来也是一流的存在。 “彭!” 后面的两个安保眼睛眨了眨,把刚才的一幕在脑海中回放,似乎没什么不对,那为什么前面的两个同伴突然就头碰头的倒下了哪? “留一个怎么样?”郭客侧首看向何语琼。 “好啊!”何语琼笑着点头。 “说什么哪?” 一个安保双眼一瞪,提棍就抽了过来。 “啪!” 郭客单手一扬,面前的安保就跟风吹落叶一般,飘向十几米外,一声不吭的落在地面。 “咕噜……” 剩下一人喉结滚动,手一松,电棍落地,脸上更是露出讪讪笑容:“大侠,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动手。” 郭客轻笑,为对方的识趣表示满意:“我们要去安置区,你知道怎么过去吗?” “那不是我们负责的地方,这里管的很严,我也没去过。” 安保强笑开口,见郭客脸色一沉,立马把声音一提:“不过我知道大概位置,我这就带你们去!” “好。” 郭客点头:“你在前面带路。” “好的,好的。” 安保连连点头,转过身,老老实实的带路,还唯恐两人跟不上,侧着身子在前引路,表现的极其狗腿。 “走快一点。” 郭客头颅轻抬,示意对方加快速度:“不用管我们,我们跟得上。” “好,好。” 安保继续点头,忙不迭的转过身子,朝前跑去。 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几个通道,前方再次响起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安保低着头的双眼一动,悄悄朝后看了一眼,见后面的一男一女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猛然一个加快脚步,转过弯去。 眼前是一队十人全副武装的安保队伍,其中两人的腰间还别着枪械。 这人双眼一亮,一边狂奔,一边激动的大喊:“快来,这里有两个外来人,赶紧抓住他……”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风飘过,身前的十个人齐齐一翻白眼,当场倒地。 郭客的身影出现在一地昏迷的安保当中,回首看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 这人手脚打颤,裆下湿漉漉一片,口舌打架般磕磕绊绊:“没说什么,就……就是咱们……咱们该直行,不该拐弯。” “哦!” 郭客点头:“那你还等什么,走啊!” “是……是……” 闻言他立马低下头,身躯一斜一拐的退回原来的道路,在脚下留下一道湿哒哒的印记。 “走快点。” 郭客在后面小声开口,前面带路的这位立马加速狂奔,老老实实的在前领路,丝毫不敢分心。 ………… 手术等候区。 周明志快步来到门禁出,刷卡想要进入里面的限制区。 “嘀……” “嘀……” 电门没有反应。 “徐大哥,徐大哥!” 周明志摸住耳机,声音焦急的开口:“你能听见吗?能听见吗?” “……滋……” 杂声闪过,最后化作清晰。 “能听见。” 徐孝天的声音似乎不怎么愉快:“怎么了?你那里什么情况?” “我这里打不开门!” 周明志在门前焦急的来回转悠:“就是那个进去手术室的电子门,你那边能够帮我打开吗?” “不行!” 张全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我试了,那个门没有远程遥控装置,只能让人在里面打开。” “啊!” 周明志一呆,心中越发急躁,明明打开门就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谁知道到了这里却碰了壁,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没关系。” 徐孝天把自己的声音放缓:“我们已经拿到长生集团的罪证,可以彻底击垮长生集团,让它以后不能继续作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刚才我查了一下资料,里面做手术的另外一人,就是长生集团的李长生。” “呵呵……,他估计没有想到,就算他手术成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也要在牢里度过了。” “可是,这里面有一条人命啊!”周明志低着头咆哮。 “周,我们已经尽力了!” 查理的声音响起:“我们阻止了他继续作恶,守护了我们的坚持。” “等一下!” 监控室内,徐孝天陡然停下对周明志的对话,连接上陈歌那边。 “徐孝天,你们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把人救了,我可以考虑拷贝一份给你。” 档案室内,满头大汗、一手扭曲变形的陈歌把达丽尔踩在脚下,大口喘气:“还有,让我跟周明志通话,我知道,你们切断了我们的联系。” “咔……” 声音停顿,耳机中再无声响。 “彭!” 监控室内,查理一拳重重的击在身前的电子仪器上,朝着徐孝天怒吼:“徐,你找了一个好搭档!” “我也没想到。” 徐孝天冷着脸开口:“本以为可以把这件事甩在衙门的身上,谁能想到达丽尔竟然没能收拾掉她?” “现在怎么办?”查理双眼圆睁。 “帮她打开手术室的大门。” 徐孝天咬着牙开口:“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徐大哥,你真的以为我们把人救出来,她就会把东西给我们?” 张全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我可不这么认为。还是打电话给那边的人,停止做空长生集团的计划吧,要不然咱们可就亏大了。” “咦……” 盯着监控器的查理陡然发出惊疑之声。 “怎么了?”张全开口。 “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嗯?” 095 幸运的孩子 卢玲玲呆呆的坐在手术等候室内,父亲卢祖望陪在她的身旁,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因为体质的关系,她的发质并不好,即使用了很多昂贵的洗发品依旧如此。 为了不那么显眼,她有时会把头发染成其他张扬的颜色,虽然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她做风不正当。 “没事的,做完手术,你的病就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痛了,说不定还能长高一些哪。” “哪可能!” 卢玲玲翘起小嘴,笑的依旧艰涩:“我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会再长高?” “那可不一定。” 卢祖望咧嘴一笑:“二次发育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自己的女儿一直把自己的身高当成憾事,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小姐,我们先打一个镇定剂。” 护士小姐推着小车走了过来,小声开口:“你不用担心,打完针之后,就不会害怕了。” “嗯。” 卢玲玲点了点头。 打完针,她坐在等候区松软的大椅上静静等待召唤,卢祖望则在远处跟主刀医师小声的说着话。 在针剂的作用下,她心中的忐忑渐渐平复,心绪也变的平稳,眯起眼,甚至就连以前未曾察觉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是她吗?” 窗户那边,有人小声开口。 “嗯。” 另一人应该是点了点头:“就是她,有钱人家的女儿,真是羡慕。” “有什么可羡慕的。” 头一人低笑一声,声音中也不知是何情绪:“有钱人是想要什么都有,就连人命都能买。但没有我们,他们不也得眼睁睁的等死?” “说的好听。” 另一人嗤笑:“我们还不都是给有钱人打工的。哎,可惜了那个孩子,才八岁,就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嘘……” 头一人制止对方:“别乱说。” 声音一顿,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中也带出了惋惜:“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让他悄悄的去吧。我看他这几天玩的还挺开心的。” “是啊!” 一人轻笑,笑意莫名:“马上就能出院了,出院就能见到自己的爸爸了。呵呵……,真他妈可笑。” 听声音,说话的这人是个女人,却想不到竟然会说出这种脏话。 只有身边的人都教养良好,卢玲玲听了之后,忍不住抿了抿嘴。 “卢小姐,请跟我进来吧。” 主刀医师朝着这边走来,伸手往里面的手术室一引。 “好的。”卢玲玲点了点头,最后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给对方留下一个放心的微笑,踏入里面的限制区。 “先换一身衣服。” 长生医院里面的设备不仅齐全,而且全都是世界顶尖,就连医生也是如此。 换好衣服,卢玲玲躺在床上,被人推着往里走,头顶上,灯光一个个划过。 莫名的紧张,再次浮现心头,即使是药物,依旧没能全部压下去。 “卢小姐,你先稍等。” 来到手术室,一位护士弯下腰,小声开口:“医生要先稳定一下隔壁的那人。” “嗯。” 卢玲玲躺在床上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道:“隔壁也有病人要做手术吗?” “病人?” 护士的笑容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没错,不过那位的手术很简单,用不了多久就会好。” “你这孩子,怎么乱跑啊!” 有人在外面低吼:“快点回来,先把麻药打了。” “我还差三个幸运星,医生叔叔,你能不能等我把幸运星折好,再给我打麻药?”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开口,让躺在手术台上正自眯眼的卢玲玲猛然睁开双眼。 “折什么幸运星,先做手术,做完手术再说。” 这声音卢玲玲记得,是自己的主刀医师,不过对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始终和和气气,从未这般严厉过。 “不要,不要啊!我妈妈说过,一定要折够一万个才行的。”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更是带着些许的挣扎:“我就差两个了,就差两个了!” 卢玲玲抿嘴一笑,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的快,这么短时间,又折成了一个。 她挪了挪头,朝着女护士看去:“为什么不让他再折一个,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有什么用!” 护士冷冰冰的开口,看向卢玲玲的双眼满是冷漠:“折不折对他都没什么效果。真以为折够一定的数量,就能实现愿望?天真!” “他只是一个孩子。” 卢玲玲皱了皱眉,下意识的问道:“这孩子得了什么病,也需要做手术。” “心脏病。” 护士冷着脸撇了撇嘴:“心脏不好,跳的太快了,需要让它慢下来。” “心脏病!” 卢玲玲闭上眼,不再开口。 片刻后,主治医师已经安抚了隔壁,一脸郑重的来到这间手术室。 “先出来一下,医院里面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做一下动员,所有人在做手术的途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乱。” 主治医师声音威严,大手一摆,屋内的所有人当即老老实实的跟了出去。 偌大的手术室内,只有卢玲玲孤零零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她闭着眼,不知何时牙齿已经紧紧咬住了嘴唇,微不可察的哭泣之声,从鼻腔中隐隐传来。 紧闭的双眼中,更有滴滴眼泪悄然滑落。 “有钱人想要什么都有,就连人命都能买到。” “才八岁,就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心脏病!” “医生说,我这里有条虫,需要把它取出来。” 那位置,明明就是肝脏! “我叫王亮亮。” “妈妈说,等我折完一万个,不仅可以许一个愿望,还可以出去见我爸爸喔。” “呜呜……呜呜……” 手术台的少女哭泣着、颤抖着,从上面缓缓坐起,睁开朦胧的双眼,她脚步踉跄的奔向隔壁。 隔壁的手术台上,那孩子已经被打了麻药,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一个幸运星宝瓶就放在一旁。 天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依旧满怀希望,睡梦中还带着笑意。 “亮亮。” 卢玲玲抽了抽鼻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伸手把对方小心的抱起:“咱们回家,姐姐送你找爸爸。” 抱着孩子,拿起一旁的幸运星宝瓶,她猛然转身,疯狂的朝着外面奔去。 踩下开关,紧闭的电子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顾不得理会门前那位神情有些呆滞的男子,卢玲玲带着孩子继续朝下狂奔。 楼下。 实力尽数恢复的卢祖望武力终究略胜一筹。 到了现在,他已经取得了胜利,浑身伤痕的他,跪倒在一片狼藉之中,握紧拳头,一拳拳的朝着下面力气尽失,毫无反抗之力的陈爱民击去。 “彭!” “彭!” 他的每一击,似乎都用尽了全力,却也显的那么虚弱,再无往日的那般力道十足。 “爸!” 卢玲玲颤颤巍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卢祖望猛然回头,双眼呆滞的望着卢玲玲,晃了晃脑袋,才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你……你怎么……” “爸。” 卢玲玲抱着孩子在那里拼命的摇头,消瘦甚至有些干瘪的身躯摇摇晃晃:“爸,我不治了,这个病我不治了啊!” 声落,她猛的跪倒在地,哀嚎大哭起来。 096 医院的混战4 “咣……” 伴随着一声巨响,坚固的大门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 “轰……” 巨响过后,大门撕扯着墙面,直飞数米,才重重落地,砸倒一片医务器材。 三个人影紧跟在门后,飞舞着冲入大厅,分别撞在墙壁、玻璃幕墙之上,碎裂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就已是一片狼藉。 “啊!” “快逃!” “快逃啊!” 被阻隔在外的慌乱声、惨叫声直到此时才传进这片区域,更是与接连不断的碰撞声相映相合。 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惨叫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个弓着腰,舔着脸的安保极其狗腿模样的先行踏入大厅,引着其后的一男一女进入他们的目标区域。 “大侠,就是这里了。” 安保一脸谄媚的笑意,弯着腰指着头上的标志:“这里就是安置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的地方。” “嗯。” 郭客跨过对方,点了点头:“那么,也就是说,你没用了。” “啊!” 对方一呆,随后就是双眼一睁,开口大叫:“别,大侠,不要啊……” “哒!” 一根手指轻轻扫过他的后脑勺,这位辛辛苦苦的引路人当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郭客停下脚步,打眼扫视这片区域。 这里外围的安保,早已被一路横扫而来的两人料理干净,里面只剩下几位哆哆嗦嗦的护士,各自躲在一个个角落,一声不吭,唯恐引起他的注意。 “我来。” 何语琼从郭客后面现身,主动拿出照片,指着上面的郭小小,挨个询问:“你们见没见过这个人?” 郭小小年龄不过四、五岁,在这里极少出现,她们只要见过自然不会忘记。 “见……见过。” 一人蹲在角落满脸惊恐的点头:“他被送到手术室,去给人当备用血源了。” “备用血源?” 何语琼眉头一皱:“是要抽他的血吗?可他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 就算是去献血,也有最低年龄限制的,这么小的孩子,大量放血就是要他的命! “手术室在那里?” 郭客一手提起女护士,语声淡漠的开口:“是谁要用他做备用血源?他自己难道没有血液存储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看到郭客,女护士身躯猛地就是一僵,头颅跟拨浪鼓一般拼命摇晃:“我只是在这里打工的,护士长知道,她知道!” 随着女护士伸手一指,远处角落里一个肥肥胖胖的身影猛地就是一颤。 片刻后,年约四十的护士长拨动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快速的往手术室放下狂奔,虽然身后两人未曾催促,她也是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在奔跑。 “想不到,竟然会是李长生!” 何语琼在后面感叹:“他竟然和郭小小一个血型,而且还都是很罕见的血型。” 话音刚落,她又是咬着牙一脸愤恨的开口:“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可能手术中供血不足,但拿一个孩子的命做替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就连买卖人体器官,他都能做的出来,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郭客摇头:“李长生,长生,长生!看来他对这两个字的执念真的很重。” “哒……哒……” 声音响起,两人前面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位浑身是伤的大汉,大汉的脸上青紫成片,左眼肿胀几乎看不见眼球,正自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来。 “嗯?” 郭客挑了挑眉毛,对方虽然破了相,但还不妨碍他辨识出来:“陈局长?” “怎么,你认识他?”何语琼贴过身子,好奇的开口。 “认识。” 郭客点了点头:“衙门的局长,号称铁面无私还是什么的,叫陈爱民。” “是他!” 何语琼双眼一动:“我听说过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 郭客轻轻摇头,与对方贴身而过:“不必管他,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就好。” “嗯。” 何语琼点头,两人转过路口,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大厅。 大厅里,一对父女正自抱头痛哭,在两人的身旁,还有一位一身手术服的男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只有胸口的些许起伏,证明在他的活力。 “呃……” 何语琼张了张嘴,有些呆愣:“这里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是啊!” 郭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面前的两位竟然又是熟人,这不就是卢祖望和卢玲玲吗? 他们都姓卢,啧啧…… 摇了摇头,他再次开口:“不必管他们,我们就当是过客。” 当下不在慢行,他伸手扣住何语琼的肩头,脚下轻点,整个人就如风中柳叶一般,朝着楼上飘去,两人的速度看似缓慢,却瞬间越过了那位气喘吁吁的护士长,出现在楼上的手术室限制区内。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响起,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通道尽头狂奔而去。 “那个……” 何语琼抿了抿嘴,双眼迷茫的侧首朝着郭客看来:“我刚才好像看见周明志了?” “我也看见了。” 郭客耸肩,一脸的古怪:“看来今天这家医院真是热闹。” “是啊……” 何语琼皱起眉,自打周明志被报社开除之后,就心灰意冷,自己也联系不上他了,谁知道他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 “走,我们也去看看。” 郭客继续迈步,两侧的景色呼呼后退,片刻后,一处四面玻璃包围着的手术室出现在两人眼前。 在手术室一旁的小房间内,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正躺在病床上,陷入沉睡。 在他的左手手腕部位,有着一条输血管连接,右手手腕,挂着吊瓶,不停的滴下液体。 “找到了。” 郭客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放松,脚下一迈,整个人已经出现在那孩子身前。 伸手在孩子手腕一按,闭目沉思,瞬即手指轻弹,输血管和吊瓶瞬间与他脱离连接。 输血管虽在,却并未放他的血,看样子,这次手术这孩子只是以防意外而已。 “孩子没事吧?” 何语琼也快步赶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脖颈,感受到里面的跳动,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事,咱们去那边看看。” 郭客轻轻摇头,而此时隔壁的手术室,也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却见不知何时,破门而入的周明志手中,多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进入手术室,二胡不说,提刀就朝着那主刀医师捅了过去。 “唰唰唰……” 连捅三刀! “啊!” 那人一声惨叫,手上的动作一松,双手捂着腰肋缓缓朝着地面倒去。 手术台上,李长生的胸部已经被手术刀划开,一颗严重病变的心脏正自在血窝中缓慢跳动。两件手术器材,斜斜的落在血泊之中,伴随着心中的跳动此起彼伏。 “我是不会让你把他救过来的!”周明志盯着手术台上的李长生,一脸怒意的狠狠开口。 长生集团所做的恶,足以让李长生下十八层地狱,救他,简直在就是犯罪! “*&……%&*¥#。”地上的那人挣扎着开口,声音有气无力,却包含无尽的委屈。只不过,换来的则是周明志的一脸茫然。 这为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说的不是新朝话,也不是英语。 “他在说什么?” 周明志皱眉看向一旁吓得手脚哆嗦的助手,冷声开口。 “他……他说……” 助手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远离眼前这位杀人恶魔:“他说,你不让我救他,捅他就好了,捅我干什么?” “……” 周明志脸色一僵,回过神来就是一脸恼怒的朝着对方狠狠呸了一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别人的命给他做手术。一样该死!” “起开!” 他大吼一声,推开一旁的一助、二助,来到旁边的手术台前,把上面的那人背在后背,朝着手术室外面狂奔而去。 看其背影,却是有些慌乱…… 097 医院的混战7(推荐票加更) 陈爱民身上的伤绝对不轻,卢祖望的八卦掌内劲暗藏,即使他的硬气功也是抵挡不住。 曾经的斗拳门一代宗师,毕竟不是虚名,即使手上的功夫荒废了那么多年,他这位衙门第一高手,依旧不是对手。 强悍的掌劲,几乎彻底摧毁他的身躯。 此时的陈爱民,浑身筋肉酸痛,身体多处骨折,左臂无力的耸搭在一旁,脸部的青肿更是让他只能以一只眼睛看路。 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前行,他缓慢的靠近着目的地。 一路上警报声不断,却独独不见安保人员出现,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并不知道,今天这所医院来了一个怪胎,一个人就吸引了大半的武力,而且一路横冲直撞,让安保系统严重受损,以至于几乎彻底瘫痪,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地方。 “嘎……滋……” 厚重的大门被陈爱民费力的推开,里面除了躺了一地的安保,远处坐在那里发呆的一个人也让他猛地顿住脚步。 “小歌?” 陈爱民小声开口,声音中竟是有些畏惧和忐忑。 这位铁面无私的陈局长,一生强势,多次面对生死关头也未曾变过神色,此时睁着的眼睛里,却有着惊恐流露。 坐在那里的陈歌手边是一个硬盘,脚下是一摞文件,而在她的手中,就拿着一个翻开的文件。 “爸!” 她也听到了开门声,转身看到父亲,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有着只是一片惨白,眸子里甚至透着绝望。 “你一直都知道的,是吧?” “不……” 陈爱民嘴唇抖动:“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 陈歌双眼一闭,眼眶中已经有泪珠沿着脸颊悄悄滑落:“所以,我六岁那年,被树枝戳穿腹部,你就是用别人的命救得我?” “那孩子当时已经没救了!” 陈爱民猛然大吼,单拳紧握着朝前挪动脚步,眼眶怒睁,一脸的激动:“他已经没救了!你当时双肾都需要着急更换,又没有合适的供源,那时候我没有选择!” 他盯着陈歌,压抑着声音怒吼:“小歌,为了你,我没有选择的!” “有。” 陈歌睁开眼,泪眼朦胧的盯着父亲,低声开口:“你可以选择不救我!” “不可以因为个人的利益而伤害他人!永远,永远都不可以!这是你教我的,这都是你教给我的!” 最后一句的重复,她拼命的嘶吼。 “把东西给我。” 陈爱民嘴唇颤抖,缓缓把自己还能动弹右手伸了过去,声音中更是带着哀求:“小歌,把东西给爸爸!” “不!” 陈歌抽了抽鼻子,止住眼泪,后退一步:“我不能给你,我要交给衙门。” “小歌。” 陈爱民再次上前一步,右手颤抖,曾经在陈歌眼中高大魁梧、无所不能的身影此时是那么的弱小、无助。 “你一旦交上去,爸爸,爸爸这一辈子就毁了!” “把东西给我,就当爸爸求你,求你了!小歌!” “哒……” 陈歌脚步后移,身躯已经贴到了墙壁,泪眼模糊之中,她再次拼命的摇头。 “不!” “为什么?” 陈爱民猛然怒吼:“我做了那么多该做的事,我救了那么多人,任职警员以来,我尽心尽力,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当时那孩子已经没救了!而你,我唯一的女儿,我是为了救你,救我唯一的女儿!难道这都不可以原谅!” 陈歌紧闭双眸,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咬破了皮肤,咬出了鲜血。 “因为你没有报警!” 她声音哽咽的开口,带着浓浓的无助:“你明知道这家医院在做的事,却一直没说!” “如果你当时要是说了的话,这些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此而死!” 陈歌缓缓竖起手中的文件,语气低沉:“你应该想得到的,你明明知道的!你见到了恶,却没有阻止。” “就像三叔!” “咔……” 陈爱民脚步顿住,手臂也僵在半空,久久不动分毫。 良久,他才无力的放下手臂,从怀里掏出一枚手机,抛向陈歌。 “这个手机,可以联系到外面。” 他无力的把身子贴在墙壁,双眼无神:“打吧,打电话报警,让他们来抓我。” “你……” 陈歌接住手机,却呆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你在心软?” 陈爱民朝着陈歌看来,再次跨步逼近:“如果你真的心软,心疼爸爸的话,就把东西给我。” “不!” 陈歌猛然咬牙,伸手按亮屏幕。 “小歌,你知道吗。” 陈爱民一边挪步,一边小声的开口:“你自小就说长大后做一个像爸爸一样正直的警察,在学校里,一直把我当成你的骄傲。其实,我也一直以你为荣。” “我的女儿,从不比别人差,她虽是女儿身,却比我这个做爸爸的都强!我不能做到的事,她却能做到。” “不……不要再说了!” 陈歌摇着头,泪水涌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按下手机键盘。 “嘀……” “嘀……” “嘀……” 三响之后,只剩下拨通。 “小歌,你娘去世的早,我又每天在忙,整日不在家,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你,对你缺乏关心。” 陈爱民眼泛柔情,缓声开口:“你以后就是一个人,要自己……。呵……,你那么独立,就算爸爸不在,也可以照顾自己。” “也许,你应该找一个男朋友,你那么优秀,肯定会有一个更优秀的男朋友陪着你的。这样,就算爸爸不在,也会安心了。” “不要说了!” 陈歌手指放在手机上,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呼叫的按钮,只是拼命的摇头:“不要再说了。” “打吧,给衙门打电话吧。” 陈爱民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着这件事,甚至不敢靠近这里。你说得对,我见到了恶,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就是犯罪。” 声音落下,整个房间内陷入静滞之中,只有那个呼叫键是那么的显眼。 良久,陈歌手腕一颤,双眼紧紧闭合。 “不!” 手一松,那手机脱离掌心,朝下落去。 “啪!” 一只大手接住了电话。 陈歌抬起头,泪眼朦胧之中,陈爱民的身躯再次缓缓挺直:“你说的对,长生医院的事,我视而不见。你三叔身上不干不净,我也选择了漠视。” “小歌,我一直教育你如何做一个正直的警察,可惜,我自己却没能做到,选择了退缩。” “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到!” “嘀……” 呼叫键在他手中按下。 “彭!” 后方的大门猛然被人踹开,三根锋利的尖刺,呼啸着朝着这边飙射而来。 “小心!” 陈歌双眼一睁,猛推陈爱民,而陈爱民则是趁机一甩陈歌,把她扔到一旁。 “噗……” 尖刺贯穿陈爱民胸腹,一脸冰冷的徐孝天和查理也双双踏入了大门。 “上!夺过来硬盘!” 098 医院的混战6(为月票四百加更) 徐孝天身形之快,快如鬼魅,行动飘忽,竟有着道家几分御风的意境。 在他们这支队伍之中,真正的高手,竟然是他! 看着陈歌,徐孝天脸色阴沉,他已经让陈歌和周明志通了话,言明手术室已经打开,救人不成问题。 但正如张全所猜测的,陈歌立马翻脸不认人,提也不提交出硬盘的事。 甚至威胁他们,如若抢夺证物,就是跟衙门作对! 殊不知,他们此行的任务目的,一则是接了外国医疗机构的活,获得长生集团的某些研究资料。 二则通过做空长生集团的股票,在国外上市的股票市场上大赚一笔。 三则,则是组织上面的要求,需要通过扳倒长生集团,让申城的某位大人物一系彻底垮台。 如若不能拿到硬盘,他们的计划就是彻底失败! 至于陈歌的要挟,对于他们这些行走在暗处,就连身份都是假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投掷利刃,悍然出手,徐孝天丝毫不顾及伤及人命。 临到身前,他的十指如莲花盛开,指风犀利,如一根根利刃,戳向陈歌身体要害。 道家青莲指! 这是古式功夫,与现今的格斗方式相比,花招较多,杀伤力不足,但在徐孝天施展出来,却恐怖异常。 “爸!” 陈歌双眼一红,警队普及的硬气功瞬间遍布全身,身躯绷紧,内部肌肉虬结,不闪不避,当头一拳朝着徐孝天轰了出去。 拳未至,劲风威压已然近身。 这一拳,虽然比不得陈爱民,但徐孝天也不是卢祖望,若是生受这一击,不死也得躺下! “哼!” 徐孝天皱眉闷哼,变指为掌,斜斜划出,如刀斧利刃、镰刀过草,迅疾无比的斩在陈歌手腕。 “唰……” 他的斩击速度惊人,竟然有破空之声响起,一击之下,陈歌手腕当即高高鼓起,青肿一片。 只是军方的硬气功本来就有削弱痛感的功效,再加上陈歌此时怒火攻心,手上的痛楚仿若未闻,提膝跨步,一记侧踢带着呼啸风声直奔徐孝天腰肋。 “好!” 面对这一击,徐孝天脸色不变,只是口中轻赞一声,身躯一缩,浑身之力陡然涌入掌中,一掌击出。 他掌劲内敛,专气致柔,看似无力,与鞭腿相撞,却发出一声暴鸣。 “彭!” 两人各自后退。 陈歌脚下踉跄,身躯已经有些不怎么自然,而徐孝天则身躯摇摆,轻飘飘退后数步,虽然退的远,却毫发无伤。 “好一个陈警官。” 即使占据上风,徐孝天也忍不住脸色一沉,他能有今天的实力,可绝非轻而易举得来的,想不到面对一个小小的警员,竟然也不能轻易收拾。 达丽尔倒是输得不亏! 而此时的查理,则已经拍醒达丽尔,伸手朝着硬盘抹去。 “把东西放下!”陈歌猛然怒吼,迈步前冲,双拳连续击出。 “彭……彭……” 查理动作一收,绷着脸提膝朝着陈歌撞去,他体格魁梧,浑身肌肉,力道自然强悍,与陈歌接连碰撞,短时间内竟也僵持不下。 这边的徐孝天已经拿起了硬盘,随手放进后背的背包里,一手则捡起陈歌手里掉落的文件。 “啧啧……” 看了几眼,他忍不住轻轻摇头,啧啧出声。 “原来,这就是咱们新朝衙门的好局长和他女儿啊!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他摇晃着文件轻轻摇头:“为了自己女儿的命,竟然害了另一个人。” “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呵……” “你给我闭嘴!” 激斗之中的陈歌猛然大吼,身躯在硬气功的加持下猛然微微一涨,腿部大筋抖动,一个鞭腿直接让查理倒退两步。 而她本人则是脚下一迈,带着呼呼的劲风,直冲徐孝天而来。 “怎么?” 徐孝天抬头冷笑:“这种事,你们做的,我们就说不得?” 说话途中,他身如杨柳,在陈歌疯狂的拳风中来回摆动,虽然看似危险,竟是每次都险险避过。 “徐,不要拖延时间了,赶紧收拾掉她!”查理在远处大喊。 “我也想!” 徐孝天嘴角一抽:“可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别顾忌面子了,一起来吧!” “哦!” 查理眉头一挑,他知道徐孝天的实力,他自己都不能再对方口中得到这个评价。 看来这个女警,竟然比自己还要厉害! 他却是不知道,他自己对于新朝的传统武学没什么了解,面对徐孝天神妙的功夫,十分实力怕发挥不出七分来。 而陈歌不同,衙门中还是有不少修炼新朝传统武技的。 “好!” 低头闷喝一声,查理双拳一握,大步朝着陈歌冲来。 硬气功向来擅长正面刚,收拾比自己弱的对手无往不利,但在对手比自己强的时候,就缺少了灵活性。 三人几次对撞,陈歌的左臂就被徐孝天一掌击中,掌劲渗入,当即一片酥麻,再无战斗力。 愤怒的陈歌做着垂死挣扎,却无力挽回现状,反而被查理一腿提中胸腹,整个人脱离地面,砸倒侧方的文件柜,让一屋子满是狼藉。 “咳咳……” 陈歌单手撑起身躯,低头狂咳,咳出来的却全是血水。 “算了吧,你不行的。” 徐孝天把手里的文件往陈歌身上一甩:“你老爸是罪有应得!你吗,就算了,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我们不杀你!” “这……这是怎么了?” 门外再次传来声响,却是背着一人的周明志。 他把人放在地上,一脸呆愣的踏入屋内:“徐大哥,你怎么能……” “不是我,是咱们的陈警官言而无信。” 徐孝天当即摆手:“还有,你不知道吧。这位陈警官小时候也在这家医院做过手术,用别人的命救了自己。” 他朝着躺在一旁气息奄奄的陈爱民努了努嘴:“喏,那位就是咱们铁面无私的陈局长。” 他上前一步,怕了怕周明志的肩头:“认清现实吧,靠他们,我们是揭穿不了罪恶的。” “加入我们,才是真正的守望光明!” 周明志身躯顿在原地,眼神渐渐呆滞,他朝着陈歌看去:“陈警官,这是真的?” “周明志,夺回来他们手里的证物!他们不怀好意的!”陈歌艰难的撑起身子,朝着周明志大吼,眼神看向一旁的父亲,更是突然泪如雨下。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周明志嘴唇煽动,低头苦笑:“呵呵……,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们。” “咳咳……”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咳声,也打断了周明志继续抒发自己那深切的情感。 何语琼俏生生的出现在门边,一手放在嘴边轻咳,随后抬起头来,不好意思的朝着看过来的几人笑了笑,伸手轻轻指了指徐孝天背后的包裹:“那个,不好意思,能把那东西给我吗?” “嗯?” 徐孝天先是一愣,又是一脸古怪的笑了起来:“呵呵……,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谁给你的勇气?” 099 医院的混战07 “你最好还是把东西给她。” 声音落下,抱着孩子的郭客就从后面缓步走来,和何语琼肩并肩立在一起。 郭小小还未清醒,被白色的包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一个小小的脸蛋露了出来。 此时,屋子里的人,几乎全都是一身白大褂,却没一位是这里正经的医生。 而且,这一路走来,他们俱都风尘仆仆,一身狼藉,白大褂自然也早早就变了颜色。 只有郭客、何语琼两人,依旧是一身洁白,全身上下不染丝毫灰尘,就连脸上的口罩都未曾移动分毫。 “何语琼?” 何语琼的声音,周明志自然熟悉,他呆呆的转过头,看着两人,音带疑惑的开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至于何语琼身边的郭客,他虽然没有变换形貌,却改变了声音,一时间周明志也未能认出来。 “呵……” 徐孝天耸肩一笑:“想不到还是位熟人。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查理,我们走!” “好!” 查理扶起达丽尔,点头朝前迈步。 “把东西留下。” 郭客一手轻揉怀里的孩子脑门,一边淡然开口:“东西留下,你们可以离开。” “fuck!” 查理皱眉,憋了半天的火气正好无处发泄,忍不住低骂一声,一手扶着达丽尔,一手已经狠狠的朝着郭客抽去。 “啪!” 巴掌击打在脸颊之上,只听声响,就让人感到肉疼,只是倒下的显然不会是郭客。 徐孝天和周明志两人双眼一睁,就看到自家的同伴仰面朝天,倒了过来,当场昏迷了过去。 “高手!” 徐孝天脸色一凝,脚下左右一分,双手抱拳一脸正色的朝着郭客开口:“在下肺山徐孝天,未请教?” “东西留下,人可以滚了。”郭客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多搭理对方的意思。 “你……” 徐孝天脸色一白,心中气急,不禁猛一咬牙,再次闷声开口:“既然阁下不愿暴露身份,那我们就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 声落,他不等郭客回答,脚步一滑,已经身如清风飘到他的身边,十指一展,犹如绽放的莲花,层层叠叠的朝着郭客迎头罩来。 指法看似美轮美奂,却内涵杀机,凌厉异常。 古式青莲指法——三叠浪! 面对这位实力不知深浅的对手,徐孝天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指法之中的杀招! “啪!” 一声脆响。 同样的一个巴掌,同样的仰天倒地,对于郭客来说,这位手法花俏的男人,跟刚才的那位几乎没什么区别。 “嘻嘻……” 何语琼在一旁轻轻一笑,急忙弯腰,把对方后背的包裹取下,拿出硬盘放在自己的包里。 果然,选对大腿,才是事情成功的关键! 要不然,今天的事哪有那么轻松? “郭客?” 那边的陈歌猛然抬头,朝着郭客看来。 “这你都能认得出来?” 郭客双眼一动,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之所以变换了声音,就是不愿理会这里的事。 只是想不到,陈歌竟然这么敏锐。 “郭客!” 陈歌脚步踉跄的朝着郭客奔来,双手伸出,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泪眼朦胧中,她声音急切的开口:“快,快救救我爸!” 慌急之下,她甚至没能发现郭客怀里的孩子是谁。 “救他?” 郭客眼神淡漠,只是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怀里孩子的头顶:“为什么?” “郭客!” 陈歌拉着郭客,声音颤抖的开口:“我爸是做过错事,但他不该死的,不该死的啊!你救救他吧!” “就算救回来,又能如何?” 郭客面色不变:“让这位铁面无私的陈局长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下半生?日日遭受别人的指责?” “不,不!” 陈歌身躯软软的朝下跌落,双膝跪在地上,拼命摇头,任由眼泪不断滑落,只是声音哽咽的摇着郭客的衣衫:“郭客,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 “陈警官。” 而此时的何语琼,则早已来到陈爱民的身旁,弯腰检查起他的情况。 她曾经学过一些护理,自然分得清陈爱民现在的情况,当下低头一叹:“陈局长心脏贯穿,加上血流过多,根本不可能救得回来的。” “不,不!” 陈歌泪眼朦胧的拼命摇着头,一手猛指一旁的周明志,大叫的开口:“周明志你都能救,小树那么重的伤你也救回来了,我爸你肯定能救得回来,你为什么不救我爸?为什么!” “我……” 一旁的周明志闻言一呆,不仅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尖。 他也突然想起,当时那人确实捅过自己的心脏,只不过医生说自己的心脏并未受伤。 难道,那是郭客的手段? 他低下头,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伤疤。 “晚了。” 郭客遗憾的摇了摇头,侧首朝着角落里的陈爱民看去:“他已经走了。” “不!” 一声嘶吼,陈歌猛然抬头,双腿拖着地面,朝着角落里的陈爱民快速爬去。 在头颅低垂的陈爱民身旁,陈歌双手伸开,想碰,却不敢碰,只是跪在那里大哭着摇头,双手颤抖的一点点靠近。 “你真的能救活他?”周明志脸色有些发白的朝着郭客靠近。 “他已经死了。” 郭客摇头:“能救回来死人的,只有神仙。”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郭客制止了周明志的声音,朝着那边的何语琼打招呼:“走了!” “等一下!” 周明志猛然开口,伸手朝着郭客后面的墙角一指:“那个人哪?” “谁啊?”郭客侧首。 “就是我从手术室救回来的那个人啊!” 周明志一脸的着急:“他刚才还在那里的。” “你说李乐啊!” 郭客挑眉:“他自己走了。” “走了?” 周明志拼命拍着自己的大腿:“你怎么能让他走啊!他可是李长生想要的人!” “呵呵……” 郭客干笑两声。 不让他走,难道还留下他请吃饭不成?没趁机给他一巴掌,自己已经算是大慈大悲了。 转过身,郭客迈步朝着医院外面行去。 后面,何语琼紧紧跟随,房间内悲凉的哭声,离着两人越来越远,渐渐不可闻。 100 医院的混战(完) 夜,无风无月,一片漆黑。 医院内,灯光依旧柔和,照耀的通道、厅堂与白昼无异。 “咔嚓嚓……” 李乐一身手术服、赤足,双眼空洞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之中。 他刚刚返回了手术室,见到了那心跳彻底停滞的李长生。 那个噩梦,终于惊醒! 他也明白为什么当年父亲为何而死,那个死亡的威胁,更是为何再次缠上了他。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和自己的父亲都拥有与李长生同一样的血型。 二十年前,一场心脏病! 让李长生除了移植心脏,别无活下去的其他办法。 为了活命,李长生取下了李乐父亲的心脏,替换到他自己的身上。 同时,他也创办了这所与国外合作的长生医院。 为了活命,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李长生在那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 为了活命,为了获得更大的资源,心中偏激的李长生,创建的这家长生医院,诞生之初就带着对这世间的浓浓恶意。 而父母当年的精神刺激,也让李乐自那时起就如坠梦中,精神失常,渐渐成了他人口中李家的疯子。 “呵呵……” 脚下是碎裂的玻璃,赤足踏过,当即在身后留下一道血红的血痕。 李乐垂首低笑,心中空荡荡一片。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走出医院,他就能获得新生。但偏偏,此时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意。 “死了……,都死了!” 明明心智清明,但此时的李乐,外在的表现却仿佛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警告,警告!” 头顶的报警器陡然闪烁起红色的警戒眼色,呆板的声音,似乎也变的急促起来。 “毁灭倒计时开始!” “10,9,8,7……” 李乐迷茫的双眼渐渐收缩,神智重新回归躯壳。 他停下脚步,朝着前方看去,那是一条不知延伸多远的通道。 身后,倒计时的声音一点点的逼近,渐渐复归为零。 “呵……” 李乐轻轻一笑,倒转身躯。 在那身后,激荡的劲风呼啸而来,让满地玻璃来回滚动,各种纸屑迎风飞舞,李乐双眼大亮,迎着劲风伸开双手。 “轰……” 烈焰如火龙出渊,从地底而来,咆哮着吞噬着一切,墙壁、玻璃、钢铁在它面前,纷纷融化。 炽热的高温,让虚空变形、扭曲,入眼处万事万物,尽皆化作虚无。 眼前的场景美轮美奂,也让李乐微微翘起嘴角,眼中流露出沉醉之色。 “轰……” 烈焰涌过,那瘦弱的人影瞬间化作飞灰。 ****** 医院大门处。 卢祖望抱着孩子,踏出大门。 寒意袭来,让他忍不住紧了紧身躯,回首看向自己的女儿,他眼带关切:“玲玲,外面有些冷。” “爸,我没事。” 衣衫单薄的卢玲玲摇了摇头,此时的她双眼通红,已经微微肿起:“咱们走吧,我想回家。” “好。”卢祖望点了点头,一个大男人,竟也不敢回首去看自己的女儿。 一行人出了门,迎着夜色来到车前,卢祖望打开车门,放进去孩子,也把卢玲玲牵着进去,这才回过头来,最后一次看向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之处,这家追求长生的医院。 门口处,再次出现两道身影。 “呼……” 何语琼走出大门,伸展双手,大口的呼了一口气息。 “还是外面舒服!” 她扭动脖颈,活动筋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进医院,我就紧张。” “都一样。” 郭客紧跟在她身后,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医院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还是外面新鲜。” “那是因为这里是郊外、山区。” 何语琼伸手摘下面上的口罩,嫣然一笑:“要是在城里面,空气怕也不怎么好闻。” “咦,那不是那对父女吗?” 她指着卢祖望那边,好奇的开口:“他们是什么人?郭客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郭客摇头,没有多言的意思,迈步朝前跨去:“咱们走吧!” “别急啊!” 何语琼一拉郭客,让他放缓脚步:“后面还有人哪,咱们不等等他们?” 说话间,后面的周明志也奔了出来,他背后扛着达丽尔,双手也是一手一个,却是坚持着不抛弃不放弃原则。 “周明志,你们的车哪?” 何语琼朝对方发出邀请:“要不然和我们一起走吧?” 周明志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缓缓摇头:“不了。对了,那个硬盘,你准备怎么处理?” “当然是报社和衙门一人一份了。” 何语琼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不用担心,我会多发几家报社的,这里的事,瞒不下去的。” “这样最好!” 周明志点头,又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郭客,兴许,他也猜到了郭客的身份。 毕竟,出身浑栾市,武力又强的变态的人,让人无法不联想到黑夜怪侠。况且,细细想想,郭客身上确实也有很多疑点。 “陈警官出来了。” 何语琼再次朝后看去,声音带着些许的悲悯:“可惜了。” “走吧!” 郭客再次前行,途中身躯微微一顿,待到背负亡父的陈歌临到近前时,开口发出邀请:“要和我们一路嘛?” 陈歌双眼呆滞,目光无神,闻言微微侧首,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客,良久才缓缓点头。 “好!” “那就走吧!” 郭客开口,正要举步前行,心中陡生一股极其危险的警兆。 眉心一凉,一股寒意从头颅沿着脊椎滚落,让他身躯一炸,陡然转身。 “轰……” 大地震颤,山林晃动,一股突然而出的烈焰,咆哮着撕扯碎这座占地广阔的医院,余势不绝,继续直冲千米高空。 橘红的烈焰,照耀的半边天际一片红霞,激荡的劲风,更是沿着山腰呼啸着冲向四面八方。 一瞬间,不知多少树木拔地而起,多少山石分崩离析。 卢家父女刚刚发动的车辆直接离地而起,砸入山林,更远处的警局车辆则是噼里啪啦一片乱响,车辆翻滚着跌下山坡。 医院大门,几人同时回头,看着那狂卷而至的烈焰、飓风,俱都眼露绝望。 “不死神功——无生无量!” 危急关头,郭客的身躯陡然发生奇异的变化,整个身体瞬间晶莹剔透、宛如白玉,脚步一踏,四方虚空齐齐一震,单掌前伸,一个环绕众人数米的无形气场当即产生。 “彭……” 烈焰在众人身前疯狂舔舐,却在临近身周数米的地方朝着两侧飞速划去,周遭尽是赤红,而一群人所处的位置,竟然就连高温都未曾有所感觉。 “彭!” 一大块地板咆哮着砸来,也在接触气场的一刹那就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碎石颗粒,朝后飙射而去。 郭客单掌之下,在众人身周,竟是硬生生创造了一个飞速旋转的封闭气环,把所有的外物,尽皆格挡在外。 “这……这……” 周明志大嘴张开,口中结结巴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 何语琼则是双手捂住小嘴,看向郭客的眼中尽是迷醉。 而一脸死寂的陈歌,双眸也忍不住微微一动,朝着郭客看来。 这种实力,简直就已非人! “轰……” 咆哮声不断,一块块巨石从上方滚落,在烈焰之中朝着大门处压来。 “彭!” 山石接连破碎,而郭客的身躯,也有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满头的黑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银白。 体内的真气,更是疯狂的消耗,已是到了需要压榨肉身之力的地步。 “咔……” 几根粗壮的钢筋贯入气场,却没有能像一开始那样划开,而是直入数寸,才中途断裂。 “彭!” 大地一晃,郭客身姿不动,环绕周围的气场却已经收缩,紧贴众人。 不知过了多久,咆哮的火焰渐渐开始平息,大地上一道道裂缝不知何时已经浮现。 而一面黑乎乎的墙壁,也越过烈火,出现在郭客眼眸之中。 “彭!” 体内气血激荡,郭客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直接脱口喷出。 成型的气场,瞬间崩散。 “小心!” 耳边似乎是陈歌发出的惊呼,随后郭客就觉得自己身躯一轻,带着孩子跟何语琼一起朝着侧面跌去。 “彭!” 巨响过后,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则被一块巨石,把那位背着亡父女警砸入其下。 101 幸运的女孩(月票450加更) 曙光医院,住院处。 “哎!” 病床上,郭客正手拿一堆碎裂的玉屑,一脸真切的悲伤:“我的一百多万,就那么没了!” “咳咳……” 对面,永生集团负责处理这次事故的李强干咳两声,面色不善的开口:“郭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对您的身体造成了不必要的伤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能随意的讹诈我们!” “根据我们的了解,你账户里的财产数量,怕是还没有五位数,价值一百多万的玉,是不可能出现在您脖子上的。” “你什么意思?” 郭客怒了,坐在病床上拼命拍打着床栏:“看不起人啊!我告诉你,我这块玉,是文物!是古董!送我的人说过,价值绝对超过一百万!” “算了。” 李强合上手里的档案,暗自撇了撇嘴,掩盖下心中的不屑:“对于郭先生的补偿,我们会经过司法公正的,至于您手里的东西到底价值多少,我想这需要专业人士的鉴定。” “呵呵……” 郭客冷笑:“希望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你们能干脆利落的付钱。” “郭先生,你放心。” 李强傲然起立:“我们永生集团可是新朝前二十的医疗公司,虽然医疗行业不像新兴的网络行业、房地产行业那么有名气,但也绝不会少了您那一百来万的。” “当然,前提是您手里的东西,真的值那么多钱!” 他转身迈步,在来到病房门前的时候,又回首加了一句:“对了,我觉的有必要提醒一下郭先生,玉质物品,一旦损毁,是无法计算文物和古董价值的,只会看它本身的价值。” 说完,他推门离开。 “你什么意思?” 郭客脸色猛的一白:“你给我回来!你说,你们是不是想赖账!” “算了吧。” 何语琼坐在他身旁双手掩面,似乎觉得有些丢人:“我觉的你应该不至于那么缺钱花吧?” 她有时候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钱,郭客就形象大变。 “那可是一百万!” 郭客一脸的愤愤不平:“不是一两百,当然,一两百也不能便宜他们。” “你要不要起来,我扶你出去走走?”何语琼干脆直接的改变话题。 昨天那场爆炸,郭客虽然被陈歌救下,最后还是腿上受了伤,现在就跟一个普通的病人没什么两样。 “扶我起来吧。” 郭客也跟着叹了口气:“把拐杖给我,我试试自己能不能走?” “大夫说,你最少要躺一个星期,要不然还是用轮椅吧?”何语琼建议道。 郭客头一耸拉,有气无力的开口:“我也是大夫,不过我觉的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走走了。” “好吧。” 何语琼双肩一耸:“你是大夫,你最大。” 侧过身子,在何语琼的搀扶下,郭客缓缓起立,双手肋下各自夹住一根拐杖,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 “比我想象的要轻松一些。” 郭客尝试着朝前挪动了几步,并无什么问题。 何语琼先是小心翼翼的守着他,不过片刻后就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拐杖一旦入手,郭客就跟用了十几年的腿疾病人一般,熟练的很。 “你想先去哪儿?我陪你。” “陈歌怎么样了?” 郭客挪动拐杖,走出病房:“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嗯。” 何语琼点了点头,当初陈歌的情况可惨得很,几乎身躯扁平,要不是郭客施展起死回生的妙手,怕就连进重症监护的可能都没有。 “那就算了,我自己走走吧!”既然没醒,郭客自然也不会打扰,挪动拐杖眼中医院的通道慢慢的活动。 “嗡……” 腰间的手机惊醒了何语琼,她看了郭客一眼,走到远处接了电话。 片刻后,她一脸歉意的小跑回来:“那个,报社那边叫我有事。” “有事你就去吧。” 郭客空出一只手摆了摆手:“我这里不用你照顾。” “那好。” 何语琼点头:“我下午再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我虽然是病人,但还没有那么娇贵。” 郭客轻笑:“随便就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何语琼连连摆手:“其实,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感觉还挺新鲜的。” 郭客的脸当即一沉。 那边的何语琼已经笑嘻嘻的摆手告辞,走向电梯。 孤儿就是这点不好,有事的时候,身边没人照顾,最是麻烦。 至于郭客宿舍里的那几位,目前他们正忙着其他的事,郭客并未谈起自己的情况,免的他们分心。 沿着通道缓行,中途一间病房的熟悉面孔让郭客停下脚步,来到门前轻轻敲响房门。 里面的人回望了一眼,看到郭客也没有吭声,继续半躺在病床上发呆。 “卢玲玲。” 郭客自己推门入内,淡笑着朝着对方打着招呼:“真巧啊,你也在这个病区。” “你怎么也在?” 卢玲玲终究不能无视故人,双眼无神的看向郭客,目光尤其落在他的双腿上:“你的腿怎么回事?” “哎,上山游玩,被石头砸了。” 郭客摇头叹息:“也是该着倒霉,算了,不说了。你哪,怎么回事?” “我……” 卢玲玲张了张嘴,猛然轻呵一声,继续开口,声音中满是死寂:“我快死了!” “快死了?” 郭客皱眉,侧身坐在她的病床一侧:“怎么回事?如果不妨碍的话,跟我说说。” “……” 卢玲玲坐在那里发呆,郭客本以为她不会再次出声,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她又幽幽的开了口。 “我从小身体就有病,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我爸妈个子都很高,只有我一直跟发育不全似的。” “哦!” 郭客点头,起身费力的在旁边给卢玲玲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你继续。” “每逢阴天下雨,我就会浑身疼痛,吃一点不对的东西,就要打好几天的吊瓶。因为我的病,我妈很早就得了抑郁症,结果去的比我还早。” 卢玲玲端着水杯,脸上似哭似笑,双眼中泪水悄悄滑落。 “去年,我爸告诉我,我的病可以治了。” 她扭头看向郭客:“你知道吗,我那时候高兴坏了,一连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你不会理解一个自小靠吃药长大的人,她对身体健康的渴望。” “后来……” 卢玲玲抬起头,泪眼朦胧之中,一连串的场景接连闪现,一一化作话音,脱口而出。 ………… “所以,你救了那孩子?” 郭客接过杯子,再次虚了一杯温水,接水时,手腕一颤,一点鲜血落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他不该死。” 卢玲玲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医生说,他身体没病,只是有些受凉。”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幸运星?”郭客的眼神落到了卢玲玲的床头柜上。 在那上面,有着一个幸运星宝瓶,里面还有着两根彩带。 他挪动身躯,把里面的彩带取出。 “怎么折的?能不能教我?” “可以。” 卢玲玲喝了口水,流着泪点了点头:“只差两个就够一万个了,那孩子说,只要折够一万个,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真的?” 郭客笑了起来:“正好,他的病已经好了,这个愿望可以转给你。来,我们一人一个。” “好啊!” 卢玲玲擦了擦眼泪,接过郭客递来的彩带:“是这样折的,很简单吧?” “确实很简单。” 看着卢玲玲手中的幸运星,郭客轻轻点头:“你有什么愿望,可以趁机许了。” “有用吗?”卢玲玲眼泪不止,甚至已经懒得去抹,任由它不停滑落,只有拼命喝水,来掩饰自己的难过。 “兴许……” 郭客把自己手中的幸运星放入宝瓶:“加上我这一颗,就会有用的哪。” “是吗?” 卢玲玲咬住嘴唇,陡然低头,闷头痛哭起来。 102 医院的曙光 “郭客!” 刚刚走出卢玲玲的病房,一脸焦急的周楠就推着个轮椅快步迎了过来。 “你来帮我看看一位病人。” 她眼眶发红,似乎刚刚哭过:“你救救他,他不能死的!” “哦!” 郭客任由她把自己放在轮椅上,推着朝电梯的方向而去:“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听,但我还是要说,这个世界上,没人是不能死的。” “他是我们的院长!” 周楠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既然是老人。” 郭客被他推入电梯,缓声开口:“那就更应该明白,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周楠不在吭声,只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等到电梯门打开,再次推着郭客快速朝前移动。 这里的病房有些像重症监护室,各种医疗监控器械围绕在病床周围。 中间的一个房间内,医院里的几位老人正围在一起,小声的对着病床上的那位老者说着话。 “是他?” 周楠刚刚推开病房的门,郭客已经摇头,轻摆手掌:“不用看了,把我推回去吧。” 那人气血衰败,已是大限将至,并非是得了重病。 “周医生?” 一位中年男子从病床边站起,眼眶通红的看着两人:“怎么?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那位神奇的大夫?” “是!” 周楠低下头,苦笑一声:“看样子,他并不能再次创造奇迹。” “楠楠,你带他先出去吧。” 郭客此时满脸憔悴,头发发白、发质枯燥,谷老并未认出他来。 当下摆了摆手,让周楠退下。 她带来一位病人给老院长诊治,如此荒唐,谷老没有开口训斥,已经是大度。 周楠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推着郭客缓缓离开。 在通道内,她终于停下脚步,朝着郭客再次问道:“你真的治不好老院长?” “他的时候已经到了。” 郭客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是会一些医术,但并不是神仙。” “有人说过,医生只不过是一个修鞋匠,缝缝补补让人凑活着再用,但旧鞋子,始终还是要被丢弃的。” “老院长……” 周楠张了张嘴,最终喟然长叹,低头不语。 ****** 病房内,医院的一位位老人相继退了出去,只留下薛老院长和他的孙子,刚才的那位中年男子薛尚见。 薛老一辈子给人治病,最后的时间,应该留给自己的家人。 “爷爷。” 薛尚见抽了抽鼻子,压下心中的难怪,伸手握住老人皮包骨头的手掌:“你感觉怎么样?” “呼……呼……” 薛老艰难的摘下口上的氧气罩,呼吸粗重,带着细微的沙沙声:“加点药,没问题的,我希望……” 他声音缓慢、虚弱,几乎让人无法听闻,但依旧在努力的开口:“我希望……,自己最后一点时间,是清醒的。” “好的,爷爷。” 薛尚见红着眼点头,在一旁熟练的往点滴里打入药剂。 “医院……医院……” 薛老费力的上下滚动喉结:“医院的报告。” “在这里,在这里!” 薛尚见急忙拿起一旁的文件,双手翻开:“爷爷,我念给您听。” “呼……好……”薛老闭上眼,缓缓点头。 “是这样。” 薛尚见眨了眨眼,让泪花不至于模糊自己的双眼:“这几个月,我们医院的情况比较好,收入增加了两成,床位又增加了七十多个,病……” “不!” 薛老手腕猛然一伸,干瘦的手掌死死扣住薛尚见的手掌:“不……不是这样的。” “爷爷!” 薛尚见放下文件,双手握住对方:“你有什么指示吗?我记下来。” “不……” 薛老缓缓摇头:“那些话,不应该你来说。” 他费力的开口,甚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只是终究无奈的躺了下去,双眼疲倦的朝着自家孙子看来。 “那并不值得骄傲……,也不应该炫耀……,呼……呼……,作为医生,不应该以这些为荣。” “爷爷!” 薛尚见双眼一红,忍不住再次低下头:“医院要收益,医生要收入,我们避不开的。” “那也应该……应该由院长来说!” 薛老身子颤抖着开口:“你是医生,医生不该……不该这样的。” “爷爷!” 薛尚见猛然抬头,通红的双眼中,开始出现反抗:“我以后也会是院长的。” 病床上的薛老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挪动手臂,往对面的一个柜子里轻指:“把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好的,爷爷。” 薛尚见低下头,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从中取出来一个包裹。 “打开。”薛老在床上挪动了一下头颅,药力的作用,让他的精神短时间不会迷失。 薛尚见闻言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的笔记本、病例文案,在最下方,还有这一个平板电脑。 “我们几个老家伙,每一个人走的时候,都有……” 薛老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药力的刺激让他肌肉有些发痒:“都有留下自己的药案,这个……这个就是我的。这几十年,几十年我经手的病例,都在里面。” “爷爷……” 薛尚见抬起头,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爷爷病重的那几天突然变得那么焦急,每日都要拿着平板电脑做着记载。 “现在的东西很先进。” 躺在病床上的薛老枯瘦如柴,身躯怕是还没有一个儿童重,他咧着嘴一笑:“我给医局提了建议,想着……嗬嗬……” “爷爷!” “我没事,没事!” 薛老费力的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想着做一个病案联通的网站,所有医院的病例,可以……可以共享!” “所有的研究资料,也可以……可以在上面开放,这会方便很多人,医生、病人,都能用它了解新朝最新的研究,缓解……缓解病人看病难的问题。” “爷爷!” 薛尚见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流下泪来:“我们只是一个小医生,影响不了这些的!这些年,您提了多少提案?有一个通过吗?” “您说要改善医生的进阶制度,减少乡下医生的论文数量,可有人理会过?没用的,爷爷!” “会有用的。” 薛老嘴唇煽动:“孩子,心中不要有埋怨。我们一直都在变好,一直在变好。” “爷爷,现在的人都在追求钱,不再像以前一样了。”薛尚见坚持着摇头。 薛老默然。 片刻后,他才慢声开口:“也许你是对的,把曙光,建设成高级……,呵呵,这个词我不喜欢。建设成好的医院,专精的医院,只为有钱人服务。” “普及医疗,是公立医院应该做的。私立医院,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优势。” 薛尚见低声开口:“私立医院,是公立医院的补充,要解决的是疑难杂症,需要设置门槛,挡下收益低、普及的病症。” “而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精力放在提高医疗服务上面,高价聘请专家教授级别的医师。” “医生要有精湛的技术,这是对的。” 薛老不自然的动了动眼颊,在药力作用下,他已经无力控制身上的肌肉:“但还要有颗仁心。没有它,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医生。” “爷爷,您这种话,现在没人会认同的。”薛尚见摇头苦笑,为自己爷爷的顽固赶到悲哀。 “会的,会的!” 薛老似乎在笑:“我虽然学的现代医学,却很……很喜欢中医的理论,大医……精诚,医者……仁心。” “用,用西方的话来说。就是……就是,每一个医生心中,都住着……住着一位天……天使,天使。” “爷爷!” 薛尚见双眼一红,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医院叫做曙光吗?” 薛老双眼迷茫,眼前似乎出现了年轻时候那群人朝气蓬勃的相貌,没等薛尚见回答,他就继续开口:“曙光,希望之光。这是申城的第一家私立医院,它……代表着当时医疗系统的希望,也是病人的希望。” “孩子,帮我背一下医生的誓言,我想再听一遍。” 最后的一刻,薛老满面红光,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着薛尚见的双眼,满是熠熠星光。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薛尚见高举双手,缓慢开口,看着床上的老人渐渐闭合双眼,声音未曾停顿。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低沉的声音,犹如丧钟,给这位坚守誓言一辈子老人,送行。 103 郭客的故事 郭客正在接听电话。 电话是宿舍里的袁威打过来的,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嘈杂,袁威更是用大吼来代替说话。 “郭客,你在哪儿哪?是不是不讲义气,怎么就突然不能来了?” “我受伤了。” 郭客坐在轮椅上无奈的摊了摊手,即使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目前还站不起来。” “怎么搞的?” 对面的袁威一愣,随即立马开口:“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紧?” “问题不大。” 郭客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活力:“被山上一块大石头压的,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能出院。” “还有,你让我发的,我都已经转发了,还让一个记者朋友帮忙写了几篇稿子,等下发给你看看。” “你还认识记者?” 袁威倒是一愣:“行吧,把稿子发过来。你那里真的不用我们过去?” “不用。” 郭客摇头:“先把你手上的事情做好再说,我可不希望大一还没结束,就送一位朋友去了监狱。” 袁威和吴迪他们目前再为解救周平原四处奔波。 得益于袁威的家庭背景,他们收集来的各种资料、视频,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对于正当防卫的讨论,也掀起了一股热潮。 而事情的焦点周平原,是否可以免除罪责,让检察院放弃起诉,或者被判正当防卫,也成了事情讨论的焦点。 目前的进度,倒是朝着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看样子检察院方面,很有可能会迫于现今舆论的压力,放弃对周平原的起诉。 这边刚刚挂了电话,身后的周楠也接到通知,老院长薛老走了。 周楠沉默不语的推着郭客来到窗前,朝着下面看去。 医院门口人流熙熙,救护车接连不断,一位位病人被送到医院,也有一位位病人得以痊愈,踏出了医院的大门。 对某些人来说,进入医院,面对的就是生死大劫,一旦没有度过,就代表着彻底脱离这个充满了悲喜苦乐的世界。 “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哪?” 周楠理了理自己鬓角的长发,幽幽发问:“如果人不会死,是不是就会少了很多烦恼,也会少了很多的争斗。” “上天安排众生的生老病死,我想定然有它的道理。” 郭客自己转动轮椅,面向周楠:“如果没有死亡,人们不会懂得珍惜,也不会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需要。” “呵……” 周楠低头轻呵:“你倒是很看得开。难怪你明明有那么好的医术,却不怎么愿意出手救人。” “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郭客再次转动轮椅,面想玻璃窗台,透过玻璃,似乎坐在轮椅上的,变成了一个浑身通透的年轻人:“是关于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好啊!” 周楠双手抱肩,缓缓点头:“正好今天我不用上班,有的是时间。” “我的这位朋友名叫葛小乙。” 郭客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他出身医学世家,但却是一个可怜人。他的父亲之所以生下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一个想法,以人成药,可治百病!” 周楠皱了皱眉,对郭客话中的意思不太理解,不过却能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葛小乙一出生,就面临生死的劫难,幸好,谷主心善,施展神功,让他苟活了几年。” 郭客幽幽轻叹:“对每一个人来说,只要长辈心善,童年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那这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周楠可以猜到那孩子不会有事,要不然也不会有郭客口中的故事,但郭客的语气充满了感染力,让她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紧张起来。 “六岁,葛小乙的灵智才刚刚从懵懵懂懂之中诞生明悟,就再次陷入了生死之难。” 郭客眼眸低垂,仿佛化身葛小乙,陷入那股沉痛的记忆之中:“还是谷主爷爷出手,以自身的余生,延续了葛小乙的生命。” “谷主爷爷好算计!他已命不久矣,活不了几年,而舍弃自己,却能让葛小乙再续十岁,这份买卖,岂不是十分划算?” “寿命的事,怎么能算得清?”周楠皱眉。 “是啊!” 郭客点头:“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一分一秒都不可多得。能够舍弃自己性命的人,不论是何理由,都算得上伟大。” “那,那个葛小乙,真的只活了十六岁?”周楠低下头,心中有些忐忑的开口。 “当然不止。” 郭客轻轻摇头,也让周楠松了口气,幸亏这个故事没有那么悲伤:“如果他只活了十六岁,怕也不会认得我这个朋友。” “葛小乙是个天才!” 郭客声音中带着羡慕:“有些人,总是与众不同,天生具有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天赋,如一个叫做柳轻候的人,如葛小乙。” “是啊!” 周楠赞同的点了点头:“谷葵藿就是一个外科天才,明明比我还小,有时候我还要向她问问题。” “天分虽然重要,但自身的努力也必不可少。有时候,甚至比天分还要重要。” 郭客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却是赵东青记忆中的那位武林神话张符元。 这位梦中的传奇人物,小时却一直被人说成天资愚笨,难成大器。 却不想,数百年过去,多少惊艳的一代天骄都一一陨落,却只有这位武林神话依旧健在,历经朝代更替,淡看云起云落。 “那葛小乙接下来又如何了?”周楠转回话题。 “六岁的葛小乙沉浸于谷中药术典籍的书海之中,因为体质原因,他对于药物本质的理解,远超他人,不过区区数年,就已弱冠之龄,成为了医道大家。” 郭客继续开口:“而且,在他大限将至的那一年,他成功找到了办法,让自己的性命得以延续。” “啪!” 周楠轻轻击掌,仿佛跟随郭客陷入故事当中:“他真厉害。” “没错!” 郭客点头:“他真的很厉害!厉害到超过了那个山谷的创始人,超过了一代代名震天下的先祖。甚至根据自身的不同,独创了一门匪夷所思的功夫。” “功夫?” 周楠看向郭客:“就是你会的那一种?很厉害的吗?” “很厉害!” 郭客点头:“你想象不到的厉害。” “而更厉害的,则是葛小乙见到世间无尽病痛,心中万分不忍,竟然创造了一门可以治疗所有病痛的奇异法门!” “哦!” 周楠皱起眉头,一开始的故事她还能听得下去,现在已经偏向玄幻了。 “可惜,他可以治疗人身百病,却难医鬼魅人心。” 郭客却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开口:“有些人,为了让葛小乙给他们治病,手段尽出,毫无人性!” “直到有一日,葛小乙发现,救他们一人,却会变相的杀死很多人。” “所以,这位年轻的医道圣手,开始质疑心中的善念,开始思考生老病死的根本缘由。” 郭客轻轻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他也终于知道,死亡,有他存在的必要性。” “而他,这位宅心仁厚、救死扶伤的医道圣手,也亲手给人带去了死亡。” 故事讲完,周楠也告辞离开,只有郭客依旧静静的端坐轮椅之上,直面那光滑干净的玻璃。 104 李家的应对 长生大厦。 在这所独属于长生集团的庞大建筑内,一场事关整个集团生死的董事会正在紧急召开。 虽说是董事会,但长生集团实则是家族企业,李家所占股份牢牢占据着主导地位。 李永琪坐在主位,不时的轻咳几声,轻揉自己的胸部,缓解体内的不适。 前段时间,因为听信人言,她前段时间可是吃了大亏,如今身体情况也只是刚刚好转。 一想起那件事,她的眼神就是一冷。 幸好,事情已经解决,欺骗自己的那人,也得到了惩罚。 匀了匀呼吸,她侧首看向一旁的一男一女,一脸阴沉的冷哼开口:“你们爸爸今天不会来了!刚得到的消息,他带着几亿的资产,直接跑路去国外了。” “呵呵……,想不到,我这个二哥还有这心思,竟然早就有了跑路的准备!” 说话间,李永琪又是一脸愤恨。 她向来看不起自家二哥,却不想这一次走的干净利落的,却是他! “什么?” 李灵玉脸色一白,猛然从座位上站起:“他……他怎么能这样?” 李求安则是脸色发黑,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这样做,我觉的一点也不奇怪。” 李永琪一脸不屑的开口:“还算他有点良心,把自己名下的股份都转给了你们。” “李总。” 下面坐着的其他董事有人安耐不住,开口插了一句:“现在先不谈这些的时候吧?我们先商量一下,公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 李永琪头颅一昂,一脸傲气:“有人想扳倒我们,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公司目前有上万员工养活,朝廷为了他们,也不会立马跟我们翻脸的。” “可是,可是事情闹得太大了!” 一位秃顶的董事苦着脸开口:“我老早就说过,好好的做我们的医药生意,你们不听,一定要走歪门邪路。现在好了,长生医院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收场?” 最近两天,关于长生医院实则是杀人医院的内幕,可是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当然,这件事如今已经被人强行压了下去,就连报社、媒体,也被下了禁令。 “那都是我爹的事!” 李永琪毫不伤心的撇了撇嘴:“他都已经死了,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就得了。” “况且,医院都已经没了,就凭他们几句话、一些猜测,能拿我们怎么样?硬盘,谁知道他们的硬盘从哪来的?” 她依旧是死鸭子嘴硬。 不过在场人都知道,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一个硬盘,也足够搞死长生集团了。 之所以有人压下这件事,不过是怕牵连太深,却不是为了保住长生集团。 况且,不只是长生医院,长生集团的其他部门业务,也不干净! 贿赂医院、劣质药械、减肥茶、保健品虚假宣传,这些东西,分分钟都能让他们破产! 一场围绕长生集团的行动,也在慢慢展开,长生集团这条大船,时时刻刻都有倾覆的可能。 “最近这段时间,各部门的业务收缩一下,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业务,先停下来。” 李永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下达指令:“然后我们做事也高调一点,各种慈善活动、申城十强集团选举、朝廷优秀医疗队伍的头衔都争一争,名头越望,想搞我们的人越要掂量掂量。” “我不同意!” 李求安猛然举手,冷声开口:“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而且,我们现在的路子本来就是错的,我觉的正好趁这个机会修正过来。” “彭!” 李永琪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长桌之上,脸色阴沉的看了过来:“求安,你才回来多少时间?对我们公司的业务了解多少?就敢质疑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 “姑姑,我也觉的这样做也有不妥。” 李灵玉在一旁弱弱开口,这两天,她也从不少地方听到过别人对长生集团的讨论,也开始真正的关心自家的产业。 对于一个心性还有些纯真的少女来说,自家公司的某些东西,真的让她难以接受。 “好啊!” 李永琪点头:“你们兄妹俩是翅膀硬了,准备……” “彭……”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来,巨响声也打断了李永琪接下来的怒吼。 几位衙门人员,一脸严肃的出现在门口,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惊。 “李永琪女士!” 一位警员手举通缉令,朝着李永琪冷声开口:“你涉嫌买凶杀人,我们现在根据新朝法律,对你实行拘捕!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 李永琪脸色一白:“谁说我买凶杀人了!你们有什么证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和你们衙门的总警监都是好朋友!” “抱歉!” 警员收起通缉令,冷声开口:“这种通缉令,就是我们总警监下的。” 李永琪呼吸一滞,双眼猛然大睁。 她此时才想起来,为何自家的安保没能提前通知自己,偌大长生集团,怎么会让人直接闯到董事会也没人吱声。 就算是衙门的人,也不应该这样才对! 她转头,看向一干董事会的人,猛然咬牙:“是谁?是谁干的?” “姑姑,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李求安站起身来,冷声开口:“买凶杀人,你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李求安!” 李永琪双眼一睁,张牙舞爪的就朝对方扑去,看样子,不在他身上挠下几块肉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抓起来!” 那边的警员一声大吼,几人当即行动,上前把李永琪给当场制住。 “姑姑,你手下的王丽向公司做了汇报。” 李求安长吐一口气息:“你花公司的钱,买凶杀了一个名叫柳熙元的老中医,甚至威胁她的性命,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报的警。” “呵……,你也真是,这种钱竟然也不舍的自己出?” “啊!” 李永琪趴在地上大吼:“李求安,你陷害你姑妈,不得好死,会不得好死的!” “带走!” 带队的警员皱了皱眉,挥手让人压走李永琪,再朝着李求安警了一礼,才告辞离开。 会议室的隔音效果极佳,一关上门,外面的嚎叫就再也无法听见。 “下面,会议由我主持,诸位没什么意见吧?”李求安挪到诸位,缓缓坐下。 李灵玉双眼茫然的看着一切,突然发觉自家的大哥竟然如此陌生。 一干董事彼此对视,本来还有离开打算的,也慢慢坐了下来。 “那你就说说吧!反正公司是你们李家说的算。” “我们以医药起家,就不能忘本。” 李求安打开手中的文件,冷静的点亮身后的显示屏,仿佛刚才的事就是一个无聊的插曲:“保健品、劣质药械,虽然能够短时间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润,但并非长久之道。” “只有坚持根本,我们才能站的稳,走的远,扛得住压力。” “首先,为了活下去,我们要把所有威胁到我们集团的恶瘤切掉,保健品、减肥药、不合适的医疗器械,统统舍弃!” “朝廷已经准备对我们动手,我们公司的很多资产也被冻结,但,还有些东西我们还能动用。” “这些!” 李求安指了指背后的几个药物名称和所属个人、机构,继续开口:“这些药,我们一定要拿下来!我们公司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它们了。” “这些药里面,有些属于医药研究机构,我们需要拿到一部分的所有权,个人的,则尽可能的全款购下。” “李……李总。” 下面有人举手:“咱们公司的账户,现在怕是没办法动用大额款项。” “没关系!” 李求安脸色不变:“不用现金,用其他资产。车,房,股票等等……” “下面,我来安排一下任务。” “李灵玉!” “啊!” 李灵玉一呆,条件反射般站起:“我在。” “这个名叫百宝丹的药方,在你学校一个名叫郭客的人手中,你一定要把它拿下来。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底线我等下会告诉你。” “王叔,百草堂有一个百草药,曾经跟我们联系过,不过当时的接触不怎么好。您和他们家有些渊源,帮忙再联系一下……” 不知何时,李灵玉浑浑噩噩的走出会议室,脚下都有些发飘。 接连的变故,让她心绪混乱,茫然不知所措,甚至仿若身在梦中。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显得那么陌生。 或者,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他们…… “嗡……” 腰间的手机传来震动。 “喂……,借钱?借多少?你总共需要多少?” “七十万,没关系,我都帮你付了,反正……反正这些钱以后怕也不属于我们了。” 苦笑着张了张嘴,李灵玉挂断电话。 105 后记上(为月票五十加更) 病房内,郭客与一位警员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病床柜,柜上放着一个文件。 “签了吧,快点签了我好回去交差。”警员朝着文件点头示意,声音还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警官。” 郭客砸吧砸吧嘴,小声开口:“我可不可以不签?” “你觉得哪!” 警员双眼一瞪,随后朝着旁边招了招手:“来,过来,叫爸爸!” “粑粑!”一个双眼呆滞的小男孩走了过来,面朝着郭客面色木讷的开口。 “噗呲!”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就像是起了个头,门边站着的两人直接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这两人自然是同宿舍的袁威、吴迪二人,既然知道郭客住了院,他们自然不会不来。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进了医院,看到的却是眼前这有趣的一幕。 “警官。” 郭客一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脑门:“你真的觉得我是他爸爸?你看看我俩的年纪!” 对面的警员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郭客。 此时的郭客,精气耗尽,一脸的憔悴,头发灰白交杂,额角还有着皱纹,看上去没有四十也得三十七八。 而这孩子,刚刚五岁! “大了点,不过也正常。” 经过缜密的思虑,警员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门口的两个家伙刚刚止住的笑声,又再次上扬起来。 袁威更是一边笑,一边弯着腰开口:“郭客,想不到啊!你竟然是这种人!” “没错!” 吴迪在一旁附和着点头:“你竟然瞒着我们在外面有那么大一个儿子,竟然不告诉我们,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彭!” 一声巨响,却是这位警员实在受不了两人那鼓噪的笑声,使劲拍了拍病床柜。 随即一脸严肃的看向郭客:“你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想认?还有,我警告你,这孩子的身份已经跟你绑定了,以后他要是有事,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警官。” 郭客探过身去,一脸的哀求:“这孩子真不是我儿子。” “是吗?” 警员冷笑一声,一点病床柜上的文件:“那为什么他的监护人一栏,写着你的名字?” “还有……” 他扭头看向那个孩子,朝着他缓声开口:“孩子,你叫他什么?” “粑粑!” 呆滞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 袁威上前一步,眨了眨眼:“郭客,这孩子不会真的是你儿子吧?” “怎么可能?” 郭客大叫:“这孩子明明就只会喊这两个字。” “怎么不可能?” 警员紧跟着大吼:“我告诉你,今天你就算是不签,也摆脱不了跟这孩子的血源联系!” “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的爸爸,真是让人心寒!” “……” 郭客大嘴张开,来回闭合,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反驳。 “签了吧!” 吴迪上前抱住那孩子:“你看着孩子,长得多俊,白白嫩嫩的,跟你差不多。你放心,放在宿舍里,我帮你照顾。” 兴许是这孩子遗传了他妈妈的基因,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即使才刚刚五岁,依然有了一副好面相。 “没错!” 袁威更是使劲拍了拍自己胸膛,一手逗弄着孩子:“孩子放心,有叔叔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 看着那边两眼泛花的舍友,郭客嘴角抖了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警员气呼呼的踏出病房,文件上的字,最终还是被郭客签了。 只不过他那表情,十分的不情愿。 而且言道,一旦等孩子的亲人醒过来,就会把孩子交出去。 这种散漫的态度,几乎让警员当场爆发,要给这位无良的爸爸一个深刻的教训! 病房内。 吴迪抱着孩子,双眼精光闪动,竟是灵感如潮,思如泉涌:“抛弃亲生儿子的知名高校大学生,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母亲,可怜的孩子……。啊……” “咦,不对啊!” 注意到孩子双眼之中的呆滞,吴迪中途打断了自己的感叹:“郭客,这孩子是不是神志有些不清楚?” “嗯。” 郭客躺会床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精神受到刺激,导致大脑功能失调,认知、情感、意志和行为出现障碍,也就是精神出了问题。” “啊!” 袁威一惊:“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 郭客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无精打采的开口:“不过也不是不能治,慢慢看吧。” “你能治?”袁威双眼一亮。 “要不然哪……” 郭客撇嘴:“把他放在婴儿床上,等下我给他疏通一下气血。其实也没事,他还小,就算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也没什么。况且,他的家庭……” “算了,不提也罢!” 摇了摇头,他示意吴迪把孩子放在警员赠送的婴儿床上,推到他身边来。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吴迪想起一事,连忙开口问道。 “叫……” 郭客眨了眨眼,他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以前叫什么:“现在叫郭小小。” “郭……小小?” 两人重复了一遍,再次拿奇怪的眼神看向郭客。 “咳咳……” 吴迪干咳两声,在一旁小声开口:“其实,十四五岁有了孩子,放在古时候,也属正常。” “对对。” 袁威在一旁点头:“郭客,我们没有鄙视你的意思,你那么早就有了孩子,我们羡慕还羡慕不来哪!”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不那么诡异,相比更有一些说服力。 郭客嘴角一抽,冷声开口:“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没的话我就送客了!” “有,有!” 袁威连忙开口:“我们昨天见了周平原,他托我们来看看许红莹的弟弟,你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吗?” 郭客朝着病房门示意:“心胸在九楼,具体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打电话问下许红莹吧。” ****** 九楼,心胸外科病区。 主治医师陈可冀带着助手急匆匆的来到一个病房。 “病人许生的亲属在吗?许生的亲属?” “在,在!” 许红莹刚刚从关于周平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急忙举手开口:“我就是!” “你来一下!” 陈可冀招了招手,眼中露出喜意:“有好消息。” “啊!好的。”许红莹连忙点头,急匆匆的跟着对方来到医务室。 “好消息。” 陈可冀一手握住胸前的听诊器,沉声开口:“排在你弟弟前面的那几人,因为各种原因,都已经不需要供源了,而现在京城那里恰好有一个心脏,你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 许红莹双眼一睁,急忙抓住对方的衣衫使劲点头:“我们要!” “别急。” 陈可冀却没有她那么激动:“心脏移植,手术加上其他,需要的费用差不多有七十万!你们家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 “七……七十万?” 许红莹脸色一白:“怎么会那么多?” “手术费用,需要一半,其他药物的花费,也有不少。” 陈可冀解释了一下:“而且,一旦你们决定做这个手术,如果成功,以后他就需要长期服用抗抑制类药物。花费,绝不是小数。” “七十万……” 许红莹双手一松,低垂着头,小声喃喃:“我们老家那房子可以卖二十万,我……,可是,七十万!” 她猛然抬头,语带哀求:“大夫,能不能便宜一些?” “如果你没有那么多钱的话,我只能说抱歉了。”陈可冀也是有些无奈,却只能缓缓摇头。 “等一下,等一下。” 许红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我有一位朋友很有钱,很有钱的,我问她借一借!” 片刻后,电话接通。 许红莹心情忐忑的开口:“灵玉,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我弟弟做心脏移植,还差五十万,四十万、三十万也行!其他的我在其他地方凑。” “总共?总共需要七十万。” “全都借给我?” 许红莹一愣,随后猛然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对着电话拼命的点头:“谢谢,谢谢!” 106 后记中(月票一百加更) 在郭客刚刚放下拐杖,尝试着依靠自己的双腿独立行走的时候,又有一位算不上多么熟悉的同学敲开病房的门,前来看望。 “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 李灵玉把助理带着的果篮放在郭客旁边的病床柜上,笑意盈盈的看着郭客:“医生说,像你这种情况,通常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才行。” “袁威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会一些医术。” 郭客缓缓挪动脚步,一身单薄的病号服,让此时的他显的有些瘦弱,不过一双眸子,已经渐渐恢复了神采。 “说过。” 李灵玉点了点头,又是眼带诧异的看着他开口:“不过我没有想过,你的医术竟然那么好?”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医术好的?” 郭客回头轻笑,一段时间没见,这位曾经满身仙气的李灵玉,似乎也下了凡尘,言语间不在如以前那般纯粹。 郭客看着李灵玉,缓声开口:“你找我有事?” “没错。” 李灵玉抿了抿嘴,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文件,里面是一个合同。 “我们长生集团,希望购买你手上的百宝丹,这是报酬,我的底价!” “我们是朋友,我也不骗你,这个价钱,是我们能够付出的最高代价。” “呵呵……” 郭客轻移脚步,笑声单调,走过来缓缓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同时淡声开口:“你大概不知道,我对你们家的长生集团,没有什么好印象。想买我的东西……” 话音刚落,他双眼扫过合同,立马口风一转:“不过,我看你出的价钱挺实在的,这笔买卖,成交!” 转过身来,郭客一脸正色的朝着李灵玉伸出右手:“长生集团在你们兄妹手中,我想我应该改变自己以前的看法。” “呵呵……” 李灵玉干笑两声:“希望不是因为价钱得关系。” “你太小瞧我了!” 郭客收回手掌,昂起头颅,一脸的高傲:“我是那种为了钱改变立场的人吗?” “那么,我们签合同吧!” 李灵玉翻了翻白眼,朝着身后一摆手,助手已经把一个个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拿了出来。 “车,两辆,梅赛德斯—迈巴赫、奥迪r8。” “房产一套,酒吧街梦幻音乐王朝租赁中,目前年租金八十七万。” “前朝李雍,净水大师八仙贺寿图一副,价值七百余万!” 没有现金,是因为条件不允许。 签了字,拿到转让合同,短短片刻功夫,郭客已经即将成为一位身家数千万的巨富! “手续还需要几天办完,这段时间我助手会经常过来,协助你办理合同。” 李灵玉收起郭客写下的药方,俏生生的站起,伸手一指身旁的女秘:“如果你有什么别的需要的话,也可以让她帮你处理,带个饭什么的,我可以报销。” “谢了!” 郭客咧嘴一笑,上前伸手再次握了握对方的手掌:“能不能先把车开过来一辆?” “跑车就在下面,你随时可以开。” 李灵玉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郭客:“当然,要等到你腿好了之后。” ****** 半月之后,郭客出院,先开着车在学校转了一圈,随后去了王老板的诊所。 “王老板!” 郭客推开门,一脸春光的朝着里面的一家四口打着招呼:“一家团聚,恭喜恭喜!” “哈哈……” 王长奎一脸欣喜的抱了过来:“现在是应该高兴,不过当时可是把我吓坏了!” 他松开手,把王亮亮从地上抱起来:“我这孩子,可是九死一生。那个贱人,婊子……” 话到半截,他脸色一怒,就是张口就骂。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妻真的把自家儿子卖给了别人,要不是有人心善,他怕是一辈子也看不到自己儿子了。 “长奎,孩子都在哪,别骂了!”那边的雅姐皱眉开口,同时走过来,接走王亮亮。 “哎!” 王长奎松开孩子,低声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因为这档子事,孩子的监护权现在归我了,那女人也进了牢,总算是恶有恶报。” “那就好,那就好!” 郭客拍了拍对方肩头,又是扫视这一片空荡荡的诊所:“你这是干嘛?不干了?” “对!” 王长奎点了点头,又是一脸歉意的看向郭客:“准备会乡下,昨天晚上才定的注意,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本来想走的时候给你发个短信,想不到,嘿嘿……”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拍了拍郭客手臂:“总之,你被辞退了!不过这月的工钱,我还是会打你账户上的。” “免了!” 郭客翻了翻白眼:“正好,我来也是告诉你,我打今儿起,不干了!” “来,来!” 他来这王长奎来到外面,一指那价值数百万的跑车:“看见没,王老板,我也算是发财了!” “这可不是算是!” 王长奎一脸痴迷的来到车前,双手就跟抚摸情人一样温柔的放在那光亮的车身上:“你这就是发大财了啊!” “不过……” 他正了正神,直起身来,看向郭客:“我一直觉得,以你的本事,要发财,肯定不是难事。” “哈哈,承您吉言!” 郭客哈哈一笑,两人站在诊所的门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各自的经历,倒也是其乐融融。 中午,在空荡荡的诊所内吃了饭,郭客帮着王老板一家四口收拾东西,目送他们开着塞得满满的面包车远远离去。 回了学校,宿舍里两人正帮忙照看着孩子,郭小小很老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以坚持一个下午,倒也不会太过吵闹。 而有了一个孩子,宿舍里的气氛,反而会更融洽一些,至少袁威和吴迪,不再有事没事,就刺对方一句。 时光流逝,晃眼间月余已过。 多了一个孩子的男生宿舍,竟然没有引起其他的关注,甚至就连学生会的人,也只是来询问了一边,就没再继续打扰。 与此同时,外界也有着不少的变化。 首先,曙光医院宣布大幅度提高诊费。 增幅超过十倍! 看一个普通的感冒,挂个号就要几十块,如果是专家号,教授级的人物,甚至能上千、几千! 这一举动,惹得周遭百姓一片哗然。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一直以平价行医的曙光医院,竟然是家私立医院。 高昂的诊费在引起热烈争论的时候,也拦下了普通的病号。 曙光医院的新院长,决定在医院内实行西方非盈利性的医疗改革。 高昂的诊费、佣金,挣取的金钱,继续投入到改善医院的医疗环境,聘请专家教授级医师,增加对医药的研究。 这家医院,自此不再是大众病人的曙光,而是医生、医药研究的曙光。 它和其他的私人医院一样,尝试着新朝医疗机构的变革,依旧不负它原本的名称。 长生集团这边,李永琪以谋杀罪打入大狱。 来自新朝的各种处罚决定更是紧接着一一下达,长生集团股票大跌,许多产品负责人接受问责,资产迅猛下滑。 但同样的,扫去浮躁,剩下的则是真正稳固的根基。 这一次,在新的掌舵人手中,也许,长生集团能够走得更远。 而对于申城理工男生宿舍404的人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周平原踏出拘留所,重新恢复自由。 自然,一场聚会在所难免! 107 后记下(月票一百五加更) 申城第三军区医院,哮喘科。 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原九龙怀仁医院得理干将谢锦来踏入此地。 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人相貌相差不大,应该是兄妹关系。 “小丽、小亮,咱们都是自己人,等下我会教给你们怎么做,做得好,你们以后就负责那一部分了。” 谢锦来背负双手,昂首挺胸的沿着医疗区域往前走,身后两人紧跟着他,双眼激动的连连点头。 对他们来说,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小丽,这是你负责的地方。” 来到一处放置着几台电脑的房间,谢锦来朝着电脑桌椅一指:“坐下。” “好的,叔。”那位名叫小丽的女子老老实实的坐在电脑前,听从指令。 “打开电脑,这里有个千度搜索,我们在里面买了竞价排名。” 谢锦来弯腰,在电脑上指指点点:“还有,他们还帮我们做了一个大数据,只要有人在网上搜索哮喘病相类似的字眼,都会把信息发给我们。” “喏,这是搜索人的信息,这里面有他的电话。” “你负责给他打电话,这里有一个话术档案,是教给你怎么说的,总之,就是把病人,不管用什么仿佛,都要给我哄到咱们医院来!” “叔,你放心吧。” 小丽重重点头:“我一定把他们骗到我们医院来!” “啪!” 谢锦来毫不怜香惜玉的给了小丽后脑勺一巴掌:“说什么骗啊?我们可是新朝三甲医院的科室,挂着专家教授的名,老真了!” “对,对!” 小丽连连点头:“请,请他们来我们这里治病。” “对了!” 谢锦来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随后一摆手,带着小亮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房间里,是一个仪器,光鲜亮丽,十分高科技。 不过在谢锦来手里,这种东西,也就是大点的玩物而已。 只见他伸手在几个按键上点了点,一连串的数据就出现在屏幕上。 “来,小亮。” 一声招呼,身后的年轻人就接替了他的位置。 “你记住。” 谢锦来一脸凝重的看着对方:“只要是第一次来的病人,你就看这个数据,对,就是这个,把这个数据调高!哎!别调太高,几个点就行。” “对了!然后你就告诉他,你的病情怎么怎么严重,这方面的话术,我也会专门给你准备一套。” “然后,他第二次来的时候,你就把这个数据调低。哎,告诉他,你病情减轻了,减轻了多少,还需要多少次治疗,怎么怎么滴……” “孺子可教!” 片刻后,谢锦来满意的拍了拍小亮肩头。 “可是。” 小亮眨了眨眼,转过身来:“可是万一病人看了病,不见好怎么办?” “这你放心!” 谢锦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咱们这个机器,可以短时间抑制哮喘,一两天内绝对明显减轻。当然,不能多用,要不然容易坏事。” “一次三五万,让他来几次,实在不行就告诉他,他的病是个顽疾,咱们这儿治不好,也没什么的,反正也治不坏。” “哦!” 小亮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又是挠头傻笑:“原来是这样,那来的人真傻,哮喘本来就是不能治好的,只能长期吃药控制。” “呵呵……” 谢锦来摸着下巴轻笑:“得了病的人,是不会考虑这些的,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会上钩。要不然,我们挣谁的钱去?” “新朝这个政策好啊!科室承包,把这种不挣钱的科室承包出去,还能给医院创造利润,多好的政策啊!” “可惜,他们怎么没有想过,你自己挣不到钱,别人怎么挣到钱?花钱承包你们的科室,还不是跟咱们这样,占着你三甲级医院的名头,捞一笔就走!” 摇头轻笑着,谢锦来沿着楼梯朝下行去。 一楼,一位医师正在给一群新来的实习医生讲话。 “作为医生,我们面对病人,先天占据着优势,他们来看病,首先就是无条件的信任我们,相信我们可以治疗他们身上的顽疾,我们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绝不会有二话。同样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我们也不应该辜负他们的这种期望。” 医师脸色郑重的站在大厅,声音严肃:“如今很多医疗纠纷,往往就来自于我们医生的一时大意,你们应该知道,作为病人,他们的精神永远是紧绷的,作为病人的家属,他们的心情也同样不会放松。但凡有一点点刺激,都有可能引起他们心底的抵触。” “我希望,当你们手拿手术刀的时候,给人开方下药的时候,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在你们的手下,不是动物,不是没有知觉的死人,他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如果你们想挣钱,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你们既然选择了学医,必定需要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年的磨练,你们能够坚持那么久,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应该不只是为了单纯的挣那么一点钱!” 医师手拿文案,双目炯炯的看着面前的这群年轻人。 “大医精诚,医者仁心!这是我们每天进出看到的八个大字,我希望,你们在真正成为医师的时候,可以昂然无愧的面对这八个大字!” “教师、医生,从来不只是一个单纯职业!” “解散!” 楼梯处,谢锦来脸色冰冷,嘴角绷紧,似乎从这些心情激荡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良久,他猛的朝下吐了一口浓痰。 “呸!” 光洁的地板上,那抹污浊,是那么的鲜明。 ****** 傍晚,申城理工,学校后街。 来自男生宿舍404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烧烤店面,吃喝间,伴随着时不时大声呼喝。 这一次,只有四位男生加一个孩子,没有女伴。 “可惜啊!” 在拘留所呆了几个月的时间,周平原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 他端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我以后不能再跟你们在一起了。” 虽然他无罪出了拘留所,但学校的处罚却早已经下达,如今的周平原,已经被申城理工开除了学籍,不再是这里的学生。 “说什么哪?” 吴迪用肘子怼了怼他:“就算你回老家了,我们也是可以见面的。再说,有手机,什么时候不能联系。” “不一样,不一样的。” 周平原摇头,随后头一仰,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起身大吼:“老板,借你们家音响用用,我要吼两嗓子!” “尽管用!” 老板笑呵呵的往门前一指,手中动作不停:“希望你也给我招揽招揽些生意。唱的好的话,这顿饭免费也不是问题!” “你说的啊!” 周平原哈哈一笑,伸手一指老板:“别到时候不认账。” “我是那种人嘛?”老板笑骂。 “好!” 周平原拉出音响,扯好线,举着话筒放在嘴边:“我今天,就唱一首朋友,送给我的几位朋友。” “预备,起!” 他先给自己打了个手势,随后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就呼啸着冲向整个街道。 “不管时间如何流淌,朋友的……情谊永在哎……哎……” “没有计较你来……还是你去,我们……喔……永远都是朋友……友……” “……” 喝着酒的几人同时嘴角一抽,就连一脸呆愣的郭小小都忍不住一缩身子,似乎心中生寒。 “够了,够了!” 袁威站起来,打断周平原的嚎叫:“还是我来吧!要不然老板这顿饭钱就算不要,怕也要跟你拼命。” 一旁的老板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袁威接过话筒,一开声,果然与众不同,虽然比不得专业的人员演奏,但没有配乐,也能听的下去。 一曲奏吧,袁威挑衅似的朝着吴迪看去,吴迪也是毫不怯场,托了托眼睛框,大步接了过来。 相比起袁威,吴迪的声音有些尖细,没有对方的豪爽,却更加的通透。 两人相比,倒也不分伯仲。 “郭客,该你了!” 吴迪放下话筒,朝着郭客大吼。 袁威、周平原齐齐鼓掌,在一旁起哄,一边的郭小小眨了眨眼,也伸出小手,跟着拍了起来。 “那好。” 郭客笑着放下手边的肉串,起身接过话筒:“我也唱一首朋友,不过你们可能没听过。” 笑了笑,他拉过一个板凳,坐了下来。 轻拍话筒,郭客眼神悄然一变。 下一瞬,醇厚的声线、开阔的气势,陡然打开了一种沧桑漂泊的感觉。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话筒中飘出的声音,犹如席卷的海浪,未等几人做出防备,瞬间就把他们彻底淹没在其中。 卷末总结,加请假一天 首先,欠的更新不会忘。 第二卷到此就结束了,留下点收尾,与下一卷连接。 相比起第一卷,这一卷我写的很舒服,也很轻松,毕竟少了很多担心。 关于这一卷,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我身边虽然有亲人朋友,在做医生、护士,但我本人对医术了解的并不多,诸位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卷并没有多少医学理论。 而对于医,我认为也不应该仅仅是医术,更应该有着我们对医患关系、医疗制度的思考,对生命的尊重,对生死的探讨。 所以我写了假药害人、庸医行骗、保健品虚假宣传,李长生为了活命取下儿子的心脏。 故事里我不觉得有人是坏人,即使是李长生。 我得过病,做过手术,很理解那种恐惧。 有些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而那时候,他本人已经变的十分可悲。 就如陈歌的父亲陈爱民,卢玲玲的父亲卢祖望,他们同样是为了救人而杀人,只不过李长生救的是自己,杀的是自己的儿子。 关于医院骗局之类的,我也不是要揭露什么,事情就在那里,不管我们看见或者没有看见。 作家余华曾经说过,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纯粹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这一点,我深以为然。 这一卷删除了两个小故事,是关于病人的无奈跟医生的纠结,有点沉重,想着也没人喜欢看,所以没写,毕竟还是希望成绩能好点。 就如第二粒丹药引出李长生,有人说降智,第三粒丹药从许红莹手中溜走,也有人不喜。 看网络小说的读者,习惯了快节奏,这也不是缺点,倒是我应该去适应。 下面是第三卷预告。 明星、艺人,在流量时代、经济裹挟下,泡沫遮住了众人的双眼,只有浮华散去,才会看到珍珠璀璨的光芒。 身怀百艺的郭客,行走在这浮躁的世界,身边百花环绕,欲望纠缠,他该何去何从? 通俗版:他精通琴棋书画,通晓百家百艺,身携异界无尽宝藏,今朝带娃,明星上路! 注:男娃。 最后,各种求! 001 柳轻候 大乾开朝十三年,豪门柳家,后花园。 竹亭之下,棋道散人张古正慢慢的收起身前石案上的黑白棋子。 柳家家主柳昌如则背负双手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园中那位只身携柳枝的六岁孩童。 孩童唇红齿白、面貌俊俏,双眼尤其有神,眉目转动间,彷如有堪然神光跳动,尽纳人世间的一切美好,让人情不自禁想起仙神菩萨身边的捧花童子,一样的超凡脱俗、不似凡人。 “七少爷,今日我所演练的剑法名曰百变千幻清风十八式,乃是前朝漓山剑派的成名剑法。此剑法虽然名曰十八式,但百变千幻可随意组合,直至无有穷尽,在江湖中,也算是一门不错的剑法了。” 孩童对面立着一位衣着古朴的干瘦老者,老者手拿枯枝,随着话音轻轻迈动脚步,剑式一展,场中已是清风环绕,剑光翻涌,让人真假难辨。 “剑叟对于剑法的领悟力,果真惊人!” 棋道散人张古收好棋子,缓步来到柳家家主柳昌如身侧,看着场中的剑光发出轻轻感叹:“家主借他观看这门剑谱不足月余,他竟已达到这种程度!” “不错!” 柳昌如缓缓点头,目光却从那剑叟身上,移到对面的那位六岁孩童:“不知轻侯能今日又能习得几分?” “七少爷天资聪慧,乃是老朽平生仅见,三月观棋,已是能让我三子,至于剑法……” 棋道散人张古轻抚自己的胡须,眼神有惊叹更有艳羡:“希望少爷也能有如此天赋。” 盏茶功夫,场中剑光一散,剑叟挺身直立,单手一抖,手中枯枝已是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他直视对面的孩童,眼神犀利如剑,声音冷肃:“少爷,你刚才记住了多少?” “我试试。” 孩童展颜一笑:“剑叟伯伯接招可好?” “可!”剑叟不苟言笑,就如一柄冰冷无情的长剑。 “那我来了!” 孩童轻提柳枝,朝着对方打声招呼。 在剑叟不置可否的点头示意下,孩童脚步轻移,手中柳枝轻轻点出。 幻影浮现,明明两人相隔数丈,那一截清脆欲滴的柳枝却如梦如幻一般出现在剑叟胸前,径自点向他胸前要穴。 “唰……” 孩童收身后退,疾如闪电、如清风,势百幻千变,避开剑叟体内几十年精修自发而动的护身罡气。 顿步,停身,孩童依旧手持柳枝,立于原地,彷如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幻觉。 这才是真正的百幻千变清风十八式! “这……” 棋道散人张古大口张开,目瞪口呆的看着场中情景,在那成名数十年的剑叟胸前,古朴衣衫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剑痕。 “哈哈……哈哈……” 后花园中,柳家家主柳昌如仰天长笑,笑声直冲云霄,声震四野。 “千金买一笑,一醉轻王侯!” “柳轻候!” ****** 申城理工,男生宿舍404房间。 昨夜与女寝联谊,正式送行周平原和许红莹两口子,两个宿舍的人除了郭客之外,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没错,许红莹也退学了,而且还要跟着周平原一起回老家,养猪! 周平原家是一个当地的养殖大户,这也是郭客昨天才知道的,作为践行礼物,郭客把自己的牛也送给了他们两口子。 有着许红莹一家子的累赘跟着,很难说这件事对周平原是喜是难。 只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历经劫波,一直相伴。 窗前,郭客负手而立。 清晨的光晕,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身周描抹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立于窗前的郭客,五官轮廓清晰,面相算不得英俊,但一双眸子却极其明亮,甚至亮过了那初生的朝阳,充满了磅礴生机与欢欣雀跃的喜悦。 又是一个残魂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这位名叫柳轻候的男子,他的一生,带给了郭客不一样的感悟。 岳山的一生,与刀为伴,见心、明心、证心,是一位刀道之路上的践行者、实践者。 他让郭客明白了何为本心、何为追求、何为坚持、何为舍弃! 而葛小乙的一生,与病痛为伴,与生死为伍,沉浸于医海,救人、救己、救众生,最终明悟生死轮转,天道浩渺。 他的一生,充满了挣扎、无奈,一生之中初见希冀的光明,却明白了生死之道的不可避免。 两人各有各的伟大,各有各的精彩,却充满了沉重,独独少了对于身为人的美好感悟。 而柳轻候的一生,是充满魅力的,在他的眼中,天美、地美,人也美。 一切美好的事物,他都愿意去尝试,去投入,去感受。 美酒、美食、美乐、美人。 柳轻候的身边,少不了拥有美这一特质的东西。 就算是死亡,在他眼中,似乎也是一种美,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着它独特的意蕴。 跟着他的梦境前行,郭客的内心也渐渐从平静中生出欣喜,些许的阴郁,更是一扫而空。 这是一位奇男子,他的眼中有着美,他的心中,有着大爱。 他身上独特的魅力,也让他的身边,环绕了诸多美好的事物。 就算是最后的舍身而亡,似乎也美的那么绚丽多彩,无怨无悔。 “千金买一笑,一醉轻王侯!” “柳轻候!” ………… “粑粑!” 卫生间里响起了郭小小的声音。 “怎么了?”郭客静立不动,语声却变的柔和,不复往日的淡漠。 卫生间里面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适应郭客的语气,半响才继续开口:“没纸了。” 郭小小的神志,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开始一点点恢复,但相比起同龄人,依旧显得有些木讷。 “哦!” 这次回话的却是躺在床上的吴迪,只见他醉眼朦胧的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卷纸来,迷迷糊糊就进了卫生间。 “吴迪,干脆我把孩子让给你得了,我发现你挺会照顾孩子的。”郭客转过身来,轻笑着开口。 “去你的吧!” 吴迪朝着郭客比划了一下中指,两眼不睁,转身一头又扎回自己的被窝。 “说起来……” 郭客却没打算放过他:“你女朋友哪?昨天的聚会怎么没过来?” “哈哈……哈哈……” 吴迪没有吭声,那边还未睡醒的袁威突然就拍着床板大笑起来,身子在被子里来回翻滚,笑的岔气开口:“郭客,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他和他女朋友分了!” “分了?” 郭客眼神有些奇怪的看向袁威:“就算他们分了,你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吧?莫非,你们俩……” “去你的!” 袁威一个枕头扔过来,扭头看过来,眨了眨眼,一脸奇怪的看向郭客:“我说郭客,我怎么发现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郭客双手一摊,笑着开口。 “笑容!” 袁威一脸凝重的开口,随后又是失笑,想来也是觉的自己太过敏感了,再次转回话题:“对了,你猜吴迪为什么跟他女朋友分手?” 郭客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女朋友没有送她礼物!” 袁威声音一提,再次双手拼命拍着床板,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这件事好笑不好笑?” “没有给他送礼物?” 郭客眉头一挑,好笑的看向吴迪:“不至于吧?” “不是那样的。” 吴迪躺在床上闷声开口:“自打我们交了朋友,我在她身上花了几乎小两万了。不光花光了我的稿费,更是在家里拿了不少钱。” “总之!就是你小气!”袁威在那边鄙视着吴迪。 “不是钱的事。” 吴迪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一手轻揉额头,消着宿醉的头痛感:“如果只是因为钱,我也不会到这时候才分。” “而是,过了那么多节日,每个节日我都有送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我也喜欢看她收到礼物时候高兴的样子,可她从没有反送给我过什么东西?不需要多少钱,主要是一个心意,我觉的她对我的感情没有用心。” 他双手一摊:“一方面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感情交流慢慢就淡了,所以我就和她分了。” “呵呵……” 袁威冷笑:“总之,你就是没钱,没办法继续供养人家了,是不是?”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现在想想,我们俩确实不合适。” 吴迪起身,打着哈欠翻找自己的衣服:“出去吃?” “好!” 袁威从床上爬起来:“我请客,庆祝咱们宿舍三人,再次恢复单身状态!” “对了,还有小小,也是单身。” 002 选秀 三人学生带着一个孩子的组合,在大学校园里,绝对算是一个罕见的特例。 这件事据袁威说,是他下了老鼻子劲才搞定学校方面的。 作为事件的主核心,一直默默无闻的郭客,在最近一段时间也成了校园网的红人。 当然,最红的还是郭小小。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他,可谓是男女通杀,甚至有不少人专门来宿舍看他。 吴迪电脑旁边的零食,这段时间从未断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四人刚下楼,还没选定方向去哪儿用餐,就被人远远的给叫住。 “郭客!” 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呐喊,一道火红的倩影已经从远处飞奔而来。 临到近前,倩影一个飞扑,直接就把自己挂在了郭客的脖子上。 “呜呜……,郭客,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卢玲玲把头趴在郭客肩头,高兴的大笑、大哭,眼泪横流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抱住郭客的脖子,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古怪眼神。 谁也没有想到,在被下了死亡通知书的卢玲玲身上,真的有奇迹发生。 在折完幸运星的那一天,一夜沉睡之后,卢玲玲第二天醒来,只觉自己身躯轻盈,体内原有的病痛都像是不翼而飞了一般。 她当时只是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精神还显得十分抑郁,直到再次复查的时候,医生一脸不可思议的通知她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她还浑浑噩噩,没能反应过来。 此后的一段时间,她在叶识雪的陪伴下,去了申城第一医院、去了京城协和,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直到她真正的相信自己奇迹般康复为止! 惊喜、狂喜、喜极而泣,无法形容当时卢玲玲的心情,只知道她先是打电话给父亲报喜,随后就冲到了学校,在这里找到了郭客,分享她的喜悦。 她相信,自己能够康复,就是因为那天两人折叠了幸运星,郭客就是他的幸运! “好了,好了。” 郭客松开拉着郭小小的左手,轻拍卢玲玲后背:“咱们先下来,下来说。” 大庭广众之下,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同学,他们俩这种情况,确实不雅。 “是啊!” 袁威在一旁一脸吃味的开口:“要搞亲热,能不能麻烦找个隐私一点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故意让我们这些单身的难堪啊!” 他刚才还说要庆祝404宿舍男同胞们恢复单身,这眨眼功夫郭客就被人给吊上了,可谓是光速打脸。 卢玲玲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的三人,看着郭客的眼神也是十分古怪。 尤其是叶识雪,噘着嘴、一脸的闷闷不乐:“你个没良心的,我陪着你那么多天,没吃好、没睡好,从申城跑到京城,也没见你对我那么好,真是见色忘义!” “噗嗤……” 吊在郭客身上的卢玲玲闷头一笑,显得有些不舍的从他身上下来,倚着郭客朝叶识雪甩手:“咱们是好姐妹,情谊都在心中,见什么外啊!” “呵呵……” 叶识雪皮笑肉不笑的白了眼这位没良心的闺蜜。 在两女身后,还有着两位男士,其中一位一身西装,三十来岁,在看清郭客的面貌后更是伸手笑着开口:“郭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啊!” 郭客点了点头:“怎么?又在我们学校找选秀选手?” 就在前天,他在学校后街演唱了一首《朋友》,不仅得到了老板的免单,还收到了这位的名片。 刘宝贵,《新朝之星》栏目组的外聘导演之一,负责在外界挑选潜力选手的人员。 郭客的声音和那首歌曲,让他惊艳,当时就一脸激动的走了过来,邀请他参加这一期的《新朝之星》选秀栏目。 不过几人当时正在给周平原送行,郭客也没这个想法,因此婉拒,想不到今天又再次碰上。 “没错。” 刘宝贵点头,侧身一引身后的年轻人:“这位是谭飞同学,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应该算是你们学校的校草了,他就是我这次推荐给节目的一位种子选手。” “郭客是吧,你好。这位就是你儿子郭小小吧,果然,长的真可爱。” 谭飞随之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脸上带着淡笑与郭客握了握手,顺便揉了揉郭小小的脑袋。 这位名叫谭飞的男生生的十分俊俏,一双柔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鼻梁高挺,五官分明,虽然气质有些柔弱,但确实很受现在女生们的欢迎。 “谭学长,恭喜恭喜,祝你一路星光!” 郭客客气的点头,他确实听说过这位。 在他自己成为校园网红人的时候,404宿舍的人也关注了一下校园网的内容。 他们这才发现,校园网里面的消息,一直都被几个人长期霸占,其中就有这位大三的谭飞。 在校园网上,有着他几个弹奏吉他的视频,下面可是有不少评论、热议、点赞。 当然,大部分都是女生。 “你儿子?” 卢玲玲眨了眨眼,低头朝着郭小小看去:“郭客,你怎么会有儿子?” 她抿着嘴,一脸严肃,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她觉的自己对郭客的感觉应该算不上爱意,但有好感是肯定有的,这时候一听说他有儿子,而且还那么大了,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后面的叶识雪也是挑眉,最近她们俩可都不在学校,并不清楚这档子事。 不过郭客一个大一即将大二的学生,却那么早就有那么大的孩子,也让叶识雪看他的眼神多了份抵触,甚至是厌恶。 这是明显的不自重! “你儿子?” 刘宝贵也是一愣,随后就是眼中一亮。 这可是爆点啊! 根据他的了解,郭客似乎还是孤儿。 无父无母的孤儿,大一新生,却有着一个孩子,带着孩子上学,这种事一旦爆出来,一定能吸引人的眼球。 有了关注,就有了流量,在娱乐行业也更容易成功! “粑粑!”郭小小把身子往郭客身后缩了缩,有些害怕众人的围观。 “郭客同学,那天之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建议?” 刘宝贵再次一脸正色的开口:“以你那天表现的歌唱能力来看,绝对可以在《新朝之星》的分赛区进入前十名,如果努力一下的话,进入总决赛也未必不可能,不说挣钱多少,这也是一个难得的经历。” “哦!” 后面的谭飞挑了挑眉,面色不易察觉的变了一下,刘宝贵可没给过他那么高的评价。 再看过客,相貌平平,衣衫俭朴,身为孤儿还带着一个孩子,这种不自重的人也不知道靠什么办法才骗的卢玲玲倾心,让刘宝贵刮目相看。 “免了!” 袁威上前一步,拦住对方:“就算他想去参加选秀,也不一定跟你们天宇签,你认识袁卉吧?她是我姐。” “袁卉?你姐?” 刘宝贵眨了眨眼,朝着袁威看去:“千策时代的袁卉?” “没错。”袁威点头。 “原来是这样。” 刘宝贵恍然,随后正色伸手:“那么,郭客同学,我们比赛场上见,我期待你的表现。” 郭客侧首看向袁威,对方回了他一个认真的眼神,当下只得轻笑一声,与刘宝贵重重握手。 “也好,我正想找些事情做。” 003 五花肉夹红糖(为书友seaberina加更) 鲜红大虾在灵活的十指之中转动,只见指尖轻挑,虾壳已经纷纷落下,露出里面鲜嫩的虾肉。 牙签微微一挑,未曾处理干净的下线就随着牵引悄然走出,只留下那让人胃口大开的虾肉。 整个过程,那灵活的十指都未曾真正触碰到虾肉本体,伴随着刀叉的移动,虾肉轻缓而又优雅的放在郭小小身前的小碟子中。 “想蘸蒜汁的话,自己动手。” 郭客口中说着话,手上并未停顿,几只大虾以一种眼花缭乱偏有极其悦目的手法,迅速处理干净。 卢玲玲、叶识雪、袁威的出身都是非富即贵,家里甚至有专门教导过餐桌礼仪。 用餐、品酒,种种细节之中,都能让他们跟吴迪和其他人分隔开来,但于此时的郭客相比,他们的礼仪之中却多了份拘谨,少了份自然而然的优雅,又显得庸俗起来。 在柳轻候记忆的影响下,郭客就如一位翩翩佳公子,一举一动都让人沉醉。 卢玲玲呆呆的看着郭客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咽喉。 不仅仅是因为虾肉,还有郭客那十根堪称完美无暇的手指,让她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试一试味道。 念头转过,她不禁俏脸一红,暗斥自己下流。 “郭客。” 袁威也是有些发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答应参加选秀节目?” “为什么不哪?” 郭客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抬起头来:“无聊了那么多年,寻些乐子,不是很正常?” “对别人来说很正常。” 吴迪往嘴里塞了一口回锅肉,口齿不清的开口:“对你来说就不正常了,你可不像是喜欢欢抛头露面的性子。” “说过多少次了,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袁威在一旁无奈摇头:“不过吴迪说的也是,郭客你一向性子冷清,我本来以为想劝你要很难的。” “这件事很有趣。” 郭客端起饮料,轻轻摇晃,脸上的笑容让卢玲玲几乎为之迷醉:“而且,我听说上一届《新朝之星》的冠军,她的合同是一年一千万。我虽然不奢望得冠军,但挣些零花钱,总是可以的吧?” “那是特例。” 袁威摇头:“《新朝之星》第一期是天宇传媒的招牌,马曼的合同也是一个噱头。除她之外,其他人你听过年薪有多夸张的吗?” “这个《新朝之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迪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这时候却是有些好奇。 “三年前,我们新朝开始引进国外的选秀节目,天宇的《新朝之星》就是第一批试水的节目。” 袁威端起身前的酒杯,轻轻摇晃,只是始终没有郭客身上的那股味道,不禁摇头放下,继续开口:“它与其他几档节目不一样,开启了全民参与的模式,短信投票、互联网投票,让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甚至不分个人和团体,只要你有才艺,就能参加。” “《新朝之星》一炮打响,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选秀节目,接连通过审核,出现在各大卫视的栏目之中。” “为了彼此有所区分,防止造成对立,又分成了男生选秀、女生选秀、才艺选秀、歌唱选秀等等节目。不过,起着带头作用的《新朝之星》始终是流量最大。” “今年他们准备召开第三期,这一期和以往不同,不在强制让参赛的选手与天宇签订合同。也就是说,其他娱乐传媒公司的人,也可以参加比赛,争夺名次,规模相比前两次,肯定会更大。” 袁威冷笑:“其实这也是天宇的无奈之举,天宇只是一家成立没有多年的娱乐公司,每年签约上百的新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规划他们的发展。君不见,去年有一大批选秀选手选择跟天宇解约,就是因为天宇没办法给他们接到活,提供上升的渠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迪一样脖子,把一个丸子咽入肚子里:“那天回来,你就一个劲的鼓动郭客参加这档子节目。” “我这是为了郭客好!” 袁威双眼一瞪,又是缓了口气,皱眉继续开口:“当然,我也想试试水。再说,我们千策这次选出来的那几个人,我不看好。” “选秀难不难?” 卢玲玲身躯前探:“我能不能参加?”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袁威的回答充满了哲理:“全民参与吗,谁都可以,你当然也不例外。” “那我也要参加!” 卢玲玲搬着凳子往郭客这边靠了靠:“郭客,你一定要带上我啊!” “粑粑,我想吃肉肉。”郭小小刚刚吃完大虾,伸手往里面自己够不到的一盘回锅肉一指。 卢玲玲探过头,小声警告郭小小:“小小,别吃那么多肉,不好!” 郭客说了,这孩子只是暂时寄养在他这里,虽然挂了他儿子的名,但并不是他儿子。 这句话别人不知道信不信,但卢玲玲却表示深信不疑,这让叶识雪几乎想敲开她的脑门,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被男人迷了心智吧? “哦……” 郭小小是个听话的孩子,闻言点了点头,转首处理自己身前的东西。 “小小,别听他的,肥肉香。” 那边的吴迪却有不同意见:“瘦肉容易老、容易柴,肉的香味都在肥肉里面,回锅肉过油,也没那么腻,正好吃。我还见过吃五花肉夹红糖的,香的很!” “呃……” 袁威扭过头去,捂嘴干呕。这边的两女也是脸色一变,几乎当场反胃。 “吴迪说的没错。” 郭客给郭小小夹了些回锅肉,放在他的身前:“对于喜欢肥肉的人来说,过油后的肉渣、蒸过的扣肉,应该算是绝顶的美味了。不过五花肉夹红糖,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降得了的了。” “行家!”吴迪比划过来一根大拇指。 “行了,行了!” 袁威直起身来,一脸狼狈的摆手:“吃就吃吧,咱就不说这个问题了。倒是郭客,你准备怎么参加?跟我们千策签合同,直接当做种子选手,还是去参加海选?” “参加海选?” 卢玲玲立马举起手来,双眼炯炯有神:“我听说海选现场可热闹了,我还从没去看过哪?” 她身体有恙,打小就不怎么出门,这时候没了疾病缠身,最是喜欢热闹的时候。 郭客感受得到她心中的热切,闻言轻轻一笑:“我也不喜欢被人约束,参加海选就行。” “海选的话,好像没有两天了。” 袁威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那你们最好下午就去,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那小小?” “小小你不用担心,我们帮你照顾。” 袁威摆手:“记得发些视频,我就不去了,人山人海的,太挤!” “玲玲,我陪你去。”叶识雪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让卢玲玲跟着郭客,她实在不放心。 只不过,她的好意却被人介意。 卢玲玲小嘴一撅,一脸的不乐意:“我和郭客两个人去就行,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 叶识雪双眼一翻,几乎看到自己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的电灯泡。 不由气急低叫:“卢玲玲,老娘今天就跟你绝交!” 绝交是不会绝交的,不过郭客的超跑,也只有两个人的座位,容不下第三人。 亮蓝的超跑,沿着大道飞驰,劲风扑面,惹得从不坐敞篷的卢玲玲一路上嗷嗷直叫。 “滋……” 红路灯前,郭客把车停住,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抬手朝着路口指挥交通的女警摆手。 “哈喽,陈警官,什么时候醒过来?怎么换上这身制服了?” 004 海选(推荐票两千加更) 一身制服的陈歌立在十字交叉路口,脸色紧绷,身躯挺直,辅助着红绿灯的变向。 亮蓝的超跑,跑车上那带着巨大墨镜、朝气磅礴的年轻人,让她心中闪过一刹那的恍惚。 在她的印象里,那个人应该整日死气沉沉、与黑暗为伍才对。 “郭客?” 陈歌迈着大长腿,眼神冰冷的俯视车上的一男一女:“请出示行驶证、驾驶证!” “呵……” 郭客摘下墨镜,轻笑一声:“陈警官,你不会怀疑这车是我偷的吧?” “请出示行驶证、驾驶证?” 陈歌面色不变,身躯依旧挺的比值,声音更是毫无起伏波动。 郭客摇头,探手取出证件,递了过去:“陈警官还在怪我没能及时救你父亲?” “咔……” 陈歌手上一重,当场深呼一口气息,只可惜没什么胸,显不出女性的伟岸来。 她盯着手中的证件,一个字一个字的观看,那照片,更是来回的比对。 “行了吧?” 郭客看着那边的红灯变绿、绿灯变红,有些无奈的开口:“我不至于在你眼里成为一个偷车贼吧。” “郭客,你认识这位交警大姐?”卢玲玲在一旁侧过身子,身子斜靠在车座上,朝着陈歌细细打量。 相貌不算差,腿很长,不过没胸没屁股,还一副臭脸,跟郭客有仇似的。 没威胁! “认识。” 郭客仰躺在车座上,懒洋洋的开口:“不过这位以前可是警察队长来着,怎么成交警了?莫不是没有好好履行警察的责任,被人贬下来了?不会啊,陈警官办案可是卖力的很。” “坐好!” 看着两人一副坐没坐样的姿态,陈歌闷哼一声,把证件递了过来:“城里限速,不要以为开着超跑就能越阶。” “怎么会?” 郭客轻笑,收起证件:“对了,陈警官电话没变吧?你家在哪里?” “你想干嘛?”陈歌一脸警惕。 卢玲玲也是大眼睁起,朝着郭客看来。 “不干嘛。” 郭客双手一摊:“送你件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陈歌冷哼一声:“不劳您费心了!” “那就算了。” 郭客无奈的收回手掌,发出最后的警告:“陈警官,小心脊椎,你现在应该弯不下腰吧?” “再见!我会去你家的。” 手一挥,油门一踩,亮蓝的超跑擦着陈歌,趁着绿灯闪烁的功夫,呼啸而过。 跑车上,卢玲玲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好,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你跟刚才的警官关系不一般啊!” “还好吧。” 郭客不置可否:“她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了她,不过她可能觉得我是故意不救她爸爸的。” “呃……” 卢玲玲两眼茫然,半天也没能理顺这里面的关系。 ………… 平津公园,是申城最大的公园,可供周边好几个小区的人前来休闲娱乐,往日里这里十分冷清,人流稀少。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整日人满为患,人山人海。 一切,皆因为这里是《新朝之星》十大塞区,申城赛区的海选现场之一。 两人来到这里,不得不感慨,海选,果然是从人海中选出选手。 “真热闹啊!” 卢玲玲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双眼睁的滚圆,看哪里都带着股惊奇。 “这边走。”郭客看准方位,拉着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这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行走极为不便。 不过但凡郭客要走的地方,前方自动都会让出一道缝隙,让两人通畅前行。 顺利的在登记处拿了表格,填好上交,跟着工作人员来到海选现场的后面,四周这才显得宽松起来。 工作人员带着两人来到一处狭长的临时通道,通道两侧各有长凳摆放,已经有不少预备登台的选手坐在那里等候。 他们有的亮嗓,有的发音、玩杂技,各自练习着自己的特长项目。 声音嘈杂中,带着股凝重。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刚!”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卢玲玲嘴角抽了抽,眼瞅着郭客拉着自己在一位小黑妹身旁坐了下来。 小黑妹看上去十六七岁,个子不高,一身灰布衣衫,脚下千层底,闭着眼,正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之中,手腕还不时的上下摇摆,很是用心。 “这歌,也太老土了吧?” 卢玲玲把身子凑到郭客的耳边,小声开口,气息吹动:“她不会真的用这种歌曲去参加海选吧?” “你仔细听。” 郭客也侧过身子小声开口:“她声音不错。” 两人气息相贴,也让卢玲玲脸红了红,再次细心听过去,不由点了点头。 郭客说的没错,这个女孩的声音却是很有特色,尤其适合美声唱法。 而且,选这种歌曲还有另一种优势,只要你唱的不是那么难听,评委一般都会碍于某种关系,让你通过海选。 “三百一十六号,赵小刚!下面的一位坐好准备!” 通道尽头有工作人员出现,叫了号,带着一人走了出去,通道内的人也跟着往前挪了挪。 “三百一十六号,我们前面还有三十多号。” 卢玲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号牌,松了口气:“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郭客低头沉吟:“应该是最后两天,该报名的都已经报过了。” “三百一十七号!” 卢玲玲脸色一变:“这么快?” 工作人员的接连两声大吼,也让旁边的小黑妹紧张起来,睁开眼,双手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小妹妹,不用紧张。” 卢玲玲挨着对方,小声宽慰:“以你的嗓子,绝对能够通过海选。” 小黑妹回以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谢谢。” “嗯?” 郭客和卢玲玲对视一眼,刚才听这小姑娘声音蛮标准的,怎么一说话,就变成了鲁地风格。 不擅长普通话? 郭客转移话题:“对了,卢玲玲你等下准备表演什么?” “芭蕾舞。” 卢玲玲从座位上站起,做了一个标准的擦地动作,这是芭蕾舞的基本动作,动作简单,却也能看得出她身躯的稳定性,和对后背肌肉的控制能力都挺不错。 “啪啪啪……” 一旁的小黑妹鼓起双掌,两眼亮起:“好漂亮!姐姐是正式的芭蕾舞演员吗?” “不是。” 卢玲玲耸了耸肩,坐了回来:“以前练瑜伽的时候,家里请的舞蹈老师教的,今天也没带鞋,不知道等下会怎么样?” “下面这位选手,表演绝活——单脚不沾地踢毽子!” 外面响起一声大吼,随即就是一片起哄声、呼和声,也夹杂着零星的欢呼声。 “看来,这个选秀里,表演什么的都有啊!” 郭客低头沉思,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位摆弄魔方的自闭症青年,不远处一位跟着父亲,不停翻跟斗的半大孩子。 “是啊!” 卢玲玲在一旁接口:“难怪袁威说天宇准备把这档节目转出去,这么多选手,很多都不专业,无形也就拉低了这档节目的档次。” “那些专业比试歌舞的选秀节目,才是以后的大势所趋,也方便娱乐公司针对性的为艺人设计以后的发展方向。” 005 晋级(推荐票三千加更) 舞台上,一位染着七彩长发的摇滚少女正自抱着件吉他疯狂宣泄。 刺耳的声音从她手中流出,杂乱无序,让郭客忍不住轻轻皱眉,一手轻揉自己的耳朵。 她唱的是一首外文歌曲,曲调原本应该是不错的,但经过这位的改编,早已与原有的歌曲相差到了天外。 但即使如此,一曲奏罢,摇滚少女依旧获得满堂喝彩,成功晋级。 “呼……” 郭客轻舒一口气,忍不住苦笑一声,与这位的音乐相比,似乎就连外面的嘈杂声都变的可爱起来。 “三百三十八,赵宁,后面的做准备。” 工作人员一声招呼,已经站起身来的小黑妹急忙走了过去,双手揪着衣角,一声不吭的跟在对方后头。 “郭客,你说她行不行啊?” 卢玲玲倒是十分放松,完全把这次的选秀当成了一场游戏:“我看她挺紧张的,万一到时候破嗓就糟了。” “不至于。” 郭客摇头:“她的嗓子很有特点,只要评审耳朵不聋,就不可能把她在这里拦下。” 两人说着话,前台小黑妹已经接过话筒站在了舞台中央。 她双脚微分,身躯紧绷,抓着话筒的手几乎都快露出青筋:“三位老师好,俺叫赵宁,来自鲁州荷花沟,今年十六岁,是进城来打工嘞。” 一嘴的当地话,让场下围观的群众纷纷失笑,不过这几天笑话他们看的也够多了,笑了笑也就止了下来。 “好,好!” 身材微胖的赵兴也许是因为本家的缘故,当先笑着挥手:“招呼打完了,我们就开唱吧,别紧张,在台下怎么样,在台上就怎么样。” 舞台表演,实则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有的人一上台,被人一盯,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赵宁的情况好一点,还能说话,不过身躯就跟钉子似的钉在那里,一动都不会动了。 “俺……俺要唱的歌是张畅老师的《送战友》,希望三位老师喜欢。” 赵宁舔了舔嘴唇,干咳两声,海选没有伴奏,直接开唱。 “送战友,走泥泞!” “风雨里,难分手,共度几春秋……”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战友,你的微笑永留心中……” 圆润响亮,虽是女生,却又不乏浑厚,赵宁只是轻轻开嗓,已是震撼人心。 台下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不见,后台的卢玲玲,情不自禁的直起身子,瞪大双眼隔着帷幕,朝那小女孩看去。 就连郭客,也忍不住双眼一亮。 有些人,她的嗓子,就仿佛被天使亲过一般,自带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 歌声继续,没有配乐,赵宁的声音却仿佛自带音响环绕,充沛的气息,完美演绎了这首几十年前的经典名曲。 一曲唱罢,台下片刻无声。 随后,才响起震天的掌声,卢玲玲更是兴奋的小脸通红,不停的击掌。 “你出身音乐世家?”赵兴待到掌声渐息,终于对准话筒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 赵宁在台上咧着嘴笑,应该是猜到自己会成功晋级,表现的有些兴奋,再次满嘴家乡话:“俺家是种田滴。” “你刚才说你是进城来打工的?” 另一位评审王玥言语较为犀利,转而开口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打工?做什么?” 赵宁回答:“在百鱼庄,刷盘子,跟我姨在一起。” 能把地方人物说的那么清楚,看来这孩子还真是进城打工的。 王玥眉头一皱:“你才这么大年纪,他们就招你,符合规矩吗?” “咳咳……” 一旁打秋风的主持人急忙出来打圆场,制止了王玥的追问:“既然已经表演完了,那么,诸位老师先给个结果吧?” “这种唱功,没的说。” 赵兴举起手中打着对号的牌牌,口中赞叹:“如果不给你晋级,我怕我后面的观众都不会答应。” “哈哈……” 一群人在后面哈哈大笑,不过他们确实已经倾倒于赵宁的歌声中。 “我跟赵老师一样。” 钱开复是一位杂家,什么都懂一些,但都不精,是申城有名的老玩家,他对赵宁的表演也很满意,举手通过。 王玥笑了笑,没在如往常那般利舌,手中牌子一举,全员通过。 他们三人,只要两人通过,就代表过关,三人全都赞同的,一天下来其实并不多。 经过几年的选秀节目造势,基本上有些本事的人都会被人提前锁定,不怎么出现在海选现场。 赵宁站在台上拼命鞠躬,口中激动的语无伦次:“谢谢,谢谢三位老师!” 看来,这个小姑娘并不了解,她自己的嗓子有多么优秀。 音准节奏可以后天训练,而一个好嗓子,却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三百三十九号,卢玲玲,后面的准备!” 卢玲玲扭过身子,朝着郭客比划了一个打气的手势,跟着前面的工作人员一道,脚步轻快的上了舞台。 “我叫卢玲玲,本地人,我要给大家表演的是芭蕾舞曲《天鹅之死》。” 王玥老师眼前一亮,三人中,她主修舞蹈,还是一位舞蹈老师:“芭蕾舞,倒是少见的很。” “嗯。” 卢玲玲点了点头,弯腰把脚上的鞋脱下,只留下洁白的长袜。 舞台被人踩来踩去,早已不干净,不过她也没有介意,脚尖轻点,眼眸渐渐变的忧伤,就如一只天鹅般缓步出场。 芭蕾舞独舞之中有很多曲目,但卢玲玲独独喜欢这一曲,因为它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轻点的脚尖,抖动的双手,都如负伤的天鹅,渴望重新展翅高飞,却满是无力、颓废。 中途的旋转、挣扎,似乎象征着某种希望,可惜渐渐衰弱的身姿,让展翅的天鹅最终跌落泥潭,无力倒地,一手仰天,表达着它的不舍。 天鹅之死,表达的就是对生命的的渴求,对死亡的无奈,其中有着对生挣扎,最终却依旧无法逃避死亡的缠身。 不得不说,卢玲玲对这个舞曲的演绎十分感人,甚至让身为舞蹈老师的王玥忍不住潸然垂泪。 只可惜,曲高和寡,在现今流行音乐的冲击下,芭蕾舞无法普及的情况下,新朝大部分人,还无法了解芭蕾舞蕴藏的优美。 台下的观众,只有寥寥几人符合似的鼓了鼓掌,大部分早就中途而废,谈论起刚才那位赵宁的嗓音起来。 音乐没有高下之分,但观众却有审美的区别。 三位评委老师自然识得卢玲玲舞姿的优美,可惜,以这种绝佳的舞姿参加选秀,不可能取得了好名次。 三人对视,都是一脸的遗憾。 “过关!” 下了台,卢玲玲一脸兴奋的与郭客击掌,俏脸通红,在一旁欢呼雀跃。 重获新生的她,一扫往日的阴郁,对外的表现也格外的大胆。 “三位评审老师好。” 郭客手举话筒,微微躬身:“我叫郭客,来自浑栾市,是申城理工的大一新生。” “我为大家表演的节目,与刚才赵宁个歌曲有些相似,名叫《驼铃》。” 郭客站在舞台正中,举止适宜,声音平稳,只是这种台风,就让下面的三位评审眼前一亮。 这种人,天生适合舞台!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流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舒缓的声音,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伴随着音调的变换,沿着耳膜,悄然穿入在场所有人的心田。 三位评委各自的动作停在原地,后台的卢玲玲双眼渐渐明亮,台下的观众各自张开嘴巴,甚至有些年纪大一些的中老年人,已是默默的留下眼泪。 半响,歌曲落幕。 赵兴张了张嘴,舔了舔舌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得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个……,能不能再唱一遍?刚才……刚才没听清。” “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台下,一群人齐齐大喊,就连三位评审也不例外,后台的卢玲玲更是兴奋的尖叫,双眼冒光,身躯激动的微微颤抖,就如见到偶像的迷妹。 006 蓝凤飞 404宿舍剩下的三人中,在大学学业上,郭客无疑是最轻松的一位。 因为他的学分比其他两人高上很多,提前修满毕业绝对没什么压力。 此时的宿舍里,其他两人都已经去上课,只有郭客拿着一把袁威带来的吉他在手里把玩,郭小小则在一旁独自一人垒着积木。 柳轻候自然是不会弹奏吉他的,郭客更不会,不过因为赵东青的关系,梦中的世界,古琴古筝之类的东西却都有。 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 吉他的音色与其他的乐器不同,特点也不一样,不过并不妨碍郭客快速的掌握。 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滑动,欢快的乐声悄然飘出,让一旁的郭小小急忙转过身来,双眼闪亮的看着郭客,期待着音乐的响起。 “小家伙。” 一曲奏罢,郭客上前轻揉郭小小的脑门,弯腰把他抱起:“走,爸爸带你去逛商场,然后……,然后再说吧。” 郭小小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宿舍里不哭不闹,如果真的生气了,也只是双眼包着泪缩在床上一个人抽泣。 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没人知道他在人贩子手中遭遇了什么,导致他有着现在的性情。 有时候袁威脸色一变,语气重了一下,他就会双眼惶恐,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让人看了心疼。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带郭小小出来逛商场,郭客并未小气,直接来到了申城的地标建筑新朝金瑞商场。 这里面以香槟和淡米色为主色调,设计的非常时尚大气,入驻的自然也都是国际上的高端品牌,奢侈品云集。 商铺里一个小小的玩具,价钱有时候都能上万,让人折舌。 换做以前,郭客是打死也不会进来这里面买东西的。 不过现在他怎么也算是千万富翁了,而且心态也有转变,自然可以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带着郭小小在里面游逛。 三楼玩具区,布偶、变形玩具,郭小小一手一个,在前面玩的不亦乐乎。 时不时地,他还会模仿电视里的声音,拿着变形玩具“biubiu……”开枪发射。 郭客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小小,好玩吗?” “好玩。” 郭小小扭过脸蛋,笑的天真灿漫:“谢谢粑粑!” 郭客轻轻一笑:“既然都叫我爸爸了,就别谢了。爸爸给儿子买东西是应该的,就算只是名义上的爸爸。” “哦!” 郭小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小。” 郭客伸手朝着那边一家名叫大疆的店铺一指:“你认不认识前面那个字怎么念?” 郭小小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啊。” 郭客一手托起下巴,经过这段时间他的诊治,郭小小的情况已经大为改善。 不过他曾经本就不多的记忆,已经全部忘记,倒是身体的本能恐惧,依旧存在。 这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而这需要时间消磨,而五岁的郭小小,也需要去幼儿园跟同龄人交流、玩耍和学习。 “嘟嘟嘟……” 昂贵的价格,也赋予了手中玩具强悍的性能,变形机器在按下开关之后,可以沿着地面自动滑行,并会躲避墙壁等障碍物。 郭小小玩的兴起,在商场的试玩区域放下玩具,开始了人与机器的对战。 变形玩具发着声音在地面上快速滑动 郭小小拿着布娃娃往上一跳,叫了一声,就朝着‘敌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别跑!” 虽然只是一个人,他也玩的热火朝天。 “让让……让让……” 电梯处,一群精壮的安保一拥而上,前行的途中各自分开,伸手把游逛的客人给拦到两旁。 “蓝小姐,请进!” 商场的主管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引着一位打扮时尚的女性进入这一层。 一群人走的很快,安保更是一脸凝重的往外拦人,确保身后的那人一路畅通。 “是蓝凤飞哎!大明星蓝凤飞!” “哪儿哪?哪儿哪?” “真的是她!她是来参加六楼宴会的吗?两家的比赛,竟然专门请了她?” “听说宁家的二少爷正在追求蓝凤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炒作,炒作!宁家的那位有未婚妻的。” “啊……啊……,蓝小姐,可不可以合个影?可不可以签个名?” 更有一群人蜂拥而来,一脸的狂热,却被一群安保死死拦住,里面的女子面上带着个大号墨镜,低头往前走,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说实话,如果不是旁边人谈起,郭客都猜不到来的是明星,还以为是什么封疆大吏,前簇后拥,安保开道,只顾着自己走路,没想过打扰到别人。 郭客不预惹事,伸手把玩的有些疯的郭小小抱了起来,行到一侧。 “粑粑,玩具,玩具!” 郭小小在郭客怀里挣扎,口中呐喊,小手拼命的往外伸。 玩具? 郭客随着郭小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变形玩具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一众安保的封锁,出现在了那位名叫蓝凤飞的女子脚下。 “咔!” 闷头前冲的女明星,跟来不及自动躲闪的玩具撞在了一起,女明星脚下一滑,差一点当场摔倒。 “啊!” 一声惊叫,后面的助理急忙上前一步,搂住身躯失去平衡的蓝凤飞,同时双眼怒睁,朝着周围的安保大吼:“怎么回事?都没长眼睛吗?摔到了凤飞怎么办?” 说完更是弯腰抓住地上的玩具,拧眉低吼:“这是谁的玩具?” “不好意思!” 郭客挤开人群,带着郭小小来到近前,伸手低头:“孩子贪玩,一时没注意,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是你家孩子的?” 助理一手拿着手里的玩具,双眼冷冰冰的盯着郭小小:“没教养!” 郭客眼眸一动,脸上的歉意也悄悄收敛:“孩子贪玩,是我没看好。不过,这里似乎是玩具空间,商场允许在这里随意把玩东西的。” “你什么态度!” 助理本想息事宁人,把东西还回来,却不想郭客的态度却变的强硬起来,心中一恼,猛然把手里的玩具重重摔在地下。 “破烂玩意,道歉都没有诚意!” “静静,算了。”蓝凤飞在后面轻扯助理衣衫,皱眉开口。 她不愿在这里耽误时间,况且她也没摔到,这样纠缠,传出去对她的形象也不好看。 “这位女士。” 郭客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把孩子轻轻放下,无视拦在身前的安保,缓步上前:“把东西捡起来,如果坏了的话,换个新的,然后道歉!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说的话。” “我呸!” 女助理仰头怒骂:“你知道我们家凤飞脸上的保险有多少钱吗?一个破玩意,还想让我道歉?” “听说这个助理是蓝凤飞的表姐,在娱记中的风评一直不好,今天算是见识了。” “是啊,是啊!” 有人在远处小声议论,这些自然也躲不过郭客的耳朵。 他没有多言,遗憾的摇了摇头,拉着郭小小就往前走,直面两个身高马大的安保。 “你想干什么?拦住他!” “咔……” 似乎是安保一时失手一滑,郭客两人已经越过他们,出现在那位疯狂叫嚣的助理身旁。 单手一扭,对方已经哀嚎着跪倒在郭客脚下。 007 宁齐云 “你干什么,放手!” 郭客的动作很明显刺激到某些人。 即使他手上的力气并不大,但跪下那人的哀嚎却是分贝惊人,让人惊悚。 大明星蓝凤飞小嘴大张,被面色冷淡的郭客气势逼迫,猛然后退,被人团团围住。 在她身后,商场的主管李浩面色一沉,跨步上前,伸手推向郭客肩头。 在李浩身旁,还有位一身厨师服打扮的年轻人,当下更是冷哼一声,抬手就朝着郭客脸上抽来:“竟然还敢动手?” “呵……” 郭客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摇头,同样一巴掌甩了出去,后发先至,正中那位年轻人的侧脸。 借力转手轻推,商场主管李浩也被轻轻的推了回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也让这次的矛盾再次上升一个档次。 “艹!给我上!” 那年轻人一手捂脸,双目赤红,大吼着招呼后面的两人上前围攻郭客。 那边的主管也是停下身子,冷着脸,一挥手,几个安保也围了过来。 郭客伸出右手食指,在身前轻轻摇晃,姿态悠闲:“真的要动手?你们最好搞清楚。” “艹你麻痹,给我打!”年轻人显然怒火攻心,更是看不得郭客此时一脸的轻松,捂着脸在后面咆哮。 “把他制住!” 主管李浩也是冷声开口,同时倒退一步,把地方腾给一群安保。 年轻人的手下是两位黑衣大汉,有些像厨房里的助手,身材极其壮硕。 几位安保则是中安安防的精锐,曾经的军人,绝对可以以一敌多,几个人没有吭声,也不理会事情到底是谁占理,同时抬手朝着郭客擒去。 郭客身躯轻侧,轻松避开袭来的手掌,单手轻轻一推,一人的拳头已经中途转向,落在另一位的脸颊之上。 他一手拉着孩子,脚下轻轻移动,在六位大汉的围攻下,就如街头漫步一般,行走随意,只是单手轻轻一摆、一推、一甩,围过来的几个人已经纷纷闷哼着倒退了回去,人人鼻青脸肿。 “高手!” 为了保证大明星蓝凤飞这次的行程不受干扰,这里的安保队伍中自然也有高手存在。 此时一个大汉脸色一沉,在其他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脚步一垫,身躯一滑,一腿侧踢而来。 腿风隐隐,力道十足,深的快、准、狠三字要诀。 只不过,他显然没有发现,刚才几人的围攻,每个人所受的伤都和他本人所用的力道相差无几。 “啪!” 手腕如鞭,身躯如蛇,郭客脚下前行,单手一甩正中对方一侧的太阳穴,大汉当即两眼一黑,直接倒地。 而此时的郭客,再次停下脚步,身躯竟是始终在那米许之间挪动,未曾移出分毫。 “把东西捡起来,道歉!” 不得不说,最近一段时间,郭客的心情好上许多,连带着心中的阴郁也消散不少,面对他人的武力要挟,不仅没有恼怒,心中竟还感到几分有趣、好笑。 不过在他气势威压下,跪在地上的助手下意识的捡起玩具,抬手递来,只是嘴唇紧咬,道歉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郭客摇头,声音渐渐变的严厉:“一个人过的顺风顺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说,道歉!” 低沉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风之中的利刃,带着铮铮声响,落入助手的心头。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是让她脸色一白,几乎大小便当场失禁。 “对……对不起!” 喃喃的声音,若有若无,郭客也不在意,拉着郭小小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他也直面了商场主管、年轻人和那位被人围住的大明星。 几人全都脸色发青,死死的盯着郭客。 在武力似乎行不通的情况下,几人似乎也不打算占口舌上的便宜。 郭客看向李浩:“你是这个商场的主管?” 商场里面的人,胸前都挂着铭牌,郭客自然不会不识得。 “没错。” 李浩干咽一口唾沫,下意识的会退一步,待回过神来,就是脖子一挺:“你想干什么?” “应该说你想干什么才对。” 郭客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尤其是腰间的警报器:“你在叫人?不打算让我离开?” “你打人!” 一旁的年轻人捂着脸怒吼,即使看到郭客轻松击退几人,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惧意,仍自发声威胁:“你等着坐牢吧!” “打人?” 郭客轻笑:“是谁先动的手?” 李浩的表情这时猛然一松:“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今天你都别想走出商场了!” 就在这短短功夫,楼上、楼下,又有一群安保围了过来,在驱赶这一层的客人之时,也把郭客围了起来。 这一次来的安保,不下二十人! 郭客侧首,面上竟还带着淡笑:“难道这就是你们这儿的道理?” “打死他!打死他!” 李浩还没来得及回答,后方的那位助理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身躯朝着远离郭客的方向后退,口中更是大吼。 李浩闻言皱了皱眉,蓝凤飞是他们集团的形象代言人,但现在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助理搞出来的,他对对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蓝小姐。” 李浩转过身,朝着明显受到惊吓的蓝凤飞弯了弯腰:“今天的事,你看……” 蓝凤飞以饰演《山海经之守山人》的角色出道,成名不过三四年,却因为长相出众、声音甜美等各方面因素成为了最近市场的宠儿。 至于她本人,性子远不如影视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温柔甜美,反而有些刻薄。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蓝凤飞柔唇轻启,墨镜遮住微咪的眼眸:“不过我们金瑞的名声,也不应该被人破坏,打人、毁坏声誉,应该是能让人坐牢的吧?” “可惜,生的美人面,却有蛇蝎心。” 郭客轻轻摇头,语带遗憾:“你身为明星,一举一动都要比别人更加懂的谦和才对。” “呵!” 蓝凤飞嘴角一翘,吐气发声,没有理会在她眼中已是瓮中之鳖的郭客。 她以封面女郎出道,星路坎坷,一路上不知遭受多少屈辱,自打成了名,她就再也不打算委屈自己。 李浩点头:“既然这样……” “怎么回事?” 楼上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浩,发声之人年纪不大,却有着一股威严。 “云小姐!” 李浩抬头,看到对方急忙迎了过去:“事情是这样的……” “等一下!” 那位云小姐右手一抬,再次打断李浩,随即双眼大睁,一脸惊喜的指向郭客:“你……不是……不是……” “郭客。” 郭客朝着对方轻轻点头:“真巧啊,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啪!” 宁齐云小手一拍:“是啊,真巧。我后来还让人去诊所找过你哪,可惜一直都没见到你,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这位云小姐曾经跟一位老爷子在诊所里让郭客诊过病,老爷子颈椎的情况十分特殊,郭客也是记忆犹新。 当时他也看出,对方应该家世不菲。 宁齐云一脸欢欣:“对了,既然来了,跟我一起上去吧,楼上有好吃的。” 郭客扫视全场,眼带轻笑:“这里你管事?” “是啊。” 宁齐云点头:“这里是我家的产业。” “哦!” 郭客点头,随后伸手一指周围一圈人:“他们欺负我,你是不是应该帮我讨个公道?” 008 竹与叶(月票二百加更) 这位名叫宁齐云的小姑娘,看来是个心软的性子。 虽然碍于郭客的情面,狠狠的训斥了手下一帮人,却并没有什么太过狠厉的手段。 助理跟主管都被赶了出去,而蓝凤飞低声下气的道歉,则获得了她的原谅。 明星艺人虽然名气很大,但在真正的官商权贵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在往年商界大佬的聚会中,更是只能作为陪衬出场。 至于那位厨师打扮的年轻人,则因为等下需要出场,只是被宁齐云狠狠的瞪了一眼,就此作罢。 六楼,美食区。 “这里原来是属于温补药膳庄的地方,后来它没有通知我们私下里转给了万寿堂。” 宁齐云与郭客并肩走着,一群人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听她给郭客讲解今天所谓美食的来历。 “不过前几天,温补药膳庄后悔了,想要回万寿斋的位置。因为合同签的不正式,两家就争吵了起来。” 这是一处占地有近二百平的美食区域,算是六楼较大的一处用餐位置。 在寸土寸金的金瑞商场,这种地方自然极其抢手,只要有了纠纷,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郭客抱起走的有些疲倦的郭小小,开口问道:“那他们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比试厨艺喽!” 宁齐云眉头一扬,展颜一笑:“他们两家准备来一场厨艺比拼,找来几人当评委,谁家赢了,就让谁在这里继续做生意,不得反悔。” 郭客点头,没追问细节,直接问道:“评委都有谁?” “我们作为商场的管理人员,当然占了一位。其次,蓝凤飞小姐是我们的形象代言人,也能帮助这次比赛增加宣传度,所以也是一位。” 宁齐云有些歉意的看向郭客:“所以,你别生气,这个时候把她赶走,真的不好看。” “没关系。” 郭客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既然我说了随你处理,就绝不会有意见。” “谢谢。” 宁齐云一笑,有些苍白的脸色尤其让人心怜,转而继续开口:“除了我们占了两个位置之外,还有三位专业的美食评审。” “一共五人,哪一方支持的人多,哪一方获胜,评审不得弃权。是不是很有趣?” “确实!” 郭客点头:“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参加比赛的选手?” “没错。” 宁齐云知道郭客对他没有好感,也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架势:“他是温补药膳庄的参赛者,你放心,等下不管他做的多好吃,我也会给他打差评的!到时候直接把他们赶走,给你出气。” 宁齐云这幅可爱的模样,也让郭客忍不住失笑。 “那倒不必,我只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年轻,竟然还是一位厨艺高手。” “那你是没见万寿斋的选手,比他还要年轻呢。” 宁齐云头颅微扭,一脸的艳羡:“我最欣赏会做饭的人了,我自己就不行,学了好久都学不会。” “每个人的天分都不一样。” 郭客劝了一句,伸手指了指她腰间的几根竹片,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 宁齐云双眼一亮,整个人彷如精神焕发一般,脸上都多出来一些红润。 只不过她这种状态,却让郭客微微皱眉。 这个女孩体质很虚,甚至比当初的卢玲玲体质还要虚弱,但表面并没什么病症,应该是神伤之疾。 就是常人所说的用神过度,思劳成疾。 她此时的精神焕发,就是燃烧心神导致的外显症状,并不是什么好事。 宁齐云不知郭客的心理活动,一脸兴奋的把腰间的三个小竹片取下来,轻声开口:“这个东西叫做普米口弦,是普米族的一种乐器,很有趣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乐器,小竹片普普通通,只是内侧被削了些许,形成些许的不平,一头留着尖长的拨弦,供人拨动。 宁齐云说的兴起,当即把口弦放在唇边,手指拨动,轻轻奏起音乐。 这种乐器,利用的是人体口腔的震动共鸣发声,声音清脆,却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嘀咚……嘀咚……” 宁齐云双眼微咪,身躯轻轻晃动,显然已经沉浸在这种乐器之中。 “不错!” 郭客轻轻鼓掌,虽说这种乐器有着很大的缺陷,但能够演奏出来的声音,也有它独特的地方,尤其是宁齐云的发声技巧,更是让它出彩。 “我吹的不好听。” 宁齐云却是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侧首看向郭客的腰间,那里还挂着她送给郭客的那枚玉质树叶:“你那天吹的就很好听,是什么曲子?” “没有名字,随便吹的。” 郭客轻轻摇头,看她眼带热切,也取下树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沙沙……” 风吹落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与那一次不同,郭客在技巧上的进步早已判若两人。 “唧唧……唧唧……” 风声夹杂着鸟叫声,轻轻跃起,音质清脆,宛如玉笛,婉转不休。 宁齐云在一旁忍不住双手轻轻舞动,竟也与郭客的声音彼此相合。 一曲奏罢,后面当即响起掌声,却是一直离着两人没有多远的蓝凤飞。 蓝凤飞音带谄媚,墨镜摘下更是双眼勾人:“郭先生吹的真好听,我以前听过吹叶高手岳老的表演,似乎还不如您!” “是啊!” 宁齐云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个鸟叫声你是怎么吹的那么像的?不对,应该是吸气时候的声音吧?” “没错。” 郭客点头:“利用气息在口腔的转动,可以同时演奏风声和鸟叫声,不过你体质太差,这种技巧怕是学不会的。” “啊!” 宁齐云眼眸一垂,一脸的失望:“可惜啊!” “其实。” 郭客低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你应该放弃乐器,先好好养好身子再说。” 宁齐云咧嘴一笑,在郭客看来,笑的竟是有些凄惨:“那可不行,音乐就是我的命。” “宁小姐、蓝小姐。” 前面有几人迎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你们来了,快请进。” “这是万寿斋的选手向萍。” 宁齐云朝郭客开口介绍,手掌移动,挪向后面的三人:“三位美食鉴定大师,郁国大师,受邀在美食家杂志上开了专栏,微博美食博主天亦,国宴大师张柏老先生。” “这位是……我好朋友郭客。” 声音一顿,宁齐云把郭客冠上了自家好朋友的头衔。 在她看来,通晓乐器的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几人彼此见过,相继进入门面。 这里的大堂早已经过处理,餐桌归于角落,正中摆放了两套处理食材的台面,各自根据彼此的需要,搭建了地锅跟烤箱。 既然有宁齐云开口,自然会有人给郭客准备了座位,彼此坐定。 摄录机器各自就位,全程拍摄,看来金瑞的人不单单想把这次比赛当成一个简单的决定商铺的归属,还准备好好运作一下,给自己的宣传增添一些分量。 代表温补药膳庄出场的那位年轻人名叫牧南,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准备的食材是几种禽类。 鹌鹑、鸡、鸭、鹅,还有一只中式菜品不怎么出场的火鸡,十分新鲜,看上去应该刚刚宰杀没有多久。 而万寿斋向萍这里,大布撤去,案面上却只有一块豆腐。 看样子一个打算以复杂多味,层次不同的刺激打动味蕾,一位则是打算在细节上雕铸,以简洁取胜。 众人眼前一亮,虽然比赛还未开始,心中却已经有了几分期待。 009 豆腐与糖人(月票250加更) 做菜的过程中,几位评审是可以随意下场走动,观看两人的制作过程的。 有人观看,尤其是精通厨艺的人观看,也能考验厨师的定心能力。 宁齐云不喜肉食,与郭客跟郭小小自然先来到向萍的菜案前。 这位年轻的女厨师眉目清秀,脸颊圆润,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不少,说是一位高中生怕也没人怀疑。 她的一双手十分白嫩,不过细细看去,就能看到上面有着许多刀口恢复的细微疤痕,看来学的这身厨艺,也受了不少苦头。 美食专栏作家郁国与三人并列,小声介绍着向萍的情况。 “向萍是苏州人,出身渔家,高中学历,自小就喜欢做菜,她家跟西埔老先生离得不远,所以打小就学过一些厨艺,后来学业实在不行,就正式拜了老先生为师。” 王西埔,就是这家万寿斋的创始人,这里是一家分店,向萍虽然年纪不大,却是这里的主厨兼经理。 两人点头,只有郭小小一脸懵懂的四处打量。 在向萍面前的豆腐,块头有些大,几乎有着砖头大小,色泽没有往常人们见到的洁白,多了些米黄。 “北方豆腐。” 郁国眼神略有诧异:“西埔老先生擅长淮扬菜,向萍姑娘尤其擅长文思豆腐,可这里准备的却是北方豆腐,而且块头那么大……” 文思豆腐较为考验刀工,是淮扬菜的一道名菜,尤其适合老人孩子,与主打养生的万寿斋相宜相合,不过讲究上应该用南方豆腐。 南豆腐水嫩易碎,尤其考验刀工,用北豆腐的话,要求就降低不少。 “唰……” 菜刀一划,桌案的豆腐已经从中一分为二。 向萍这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施展起刀法来,倒是力道十足,干脆有力。 “中药味?” 宁齐云琼鼻轻皱,对这个味道有些抵触。 她常年服用滋补身体的中药,对这味道十分敏感,也很是不喜。 “豆腐里面加了药材。” 郭客眼神转动,看着向萍端了一盆水来,把其中一块豆腐放入其中:“看来是自己做的豆腐,雕刻?” 向萍的手中换上磕到,手掌探入清水之中,手腕转动,刻刀随之在豆腐上滑动。 快、稳、准、柔,在她的手下,那块豆腐渐渐变缓,显露形状。 宁齐云看着豆腐上那光秃秃的大脑袋,忍不住抿嘴一笑:“是寿星!” “是寿星。” 郁国点头重复了一下:“这道菜倒是没听说过,应该是向萍姑娘的新菜式。以前就听说向萍姑娘的水雕豆腐是一绝,今天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三人说这话,也转向对面,而对面的几人,也挪到了这边,彼此啧啧称叹。 “这是做火鸡?” 在牧南的桌前,宁齐云眨了眨眼,看着他把火鸡抛开,利落的去骨。 “应该是。” 郁国点头:“我吃过西餐厅卡森先生的火鸭鸡,使用的是三层套法,不过西方人的口味与我们不同,虽然味道独特,但并不适合大部分人。牧南要是做这道菜的话,怕是不讨好。” 宁齐云撇了撇嘴,她巴不得牧南做的不好吃,这样赶人也不用显得自己刻意针对。 两人说话间,牧南已经处理好了几只家禽,小刀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小小的口子,只见他手腕一抖,就把里面的骨头抽了出来。 在鹌鹑身上涂抹了一层蘸料,放在鸡的肚子里,在鸡身上又换了一层蘸料,加上准备好的一些米饭、蛋液,放入鸭子肚子里。 他所选择的,都是幼禽,既是保持了禽肉的鲜嫩,也能把鹅放进最后的火鸡肚子当中。 “没看明白。” 郁国摇头,不过下意识的觉得牧南的这道菜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粑粑!” 郭小小拉了拉郭客,一手小心翼翼的指向自己旁边放着的糖稀,舔着嘴唇小声开口:“可以吃吗?” 这应该是牧南混合蘸料里面的一种,金黄的色泽尤其诱人,对孩子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糖啊!” 郭客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要是想吃的话,也行。” 宁齐云笑着弯腰开口:“我去给你拿东西,不过糖这种东西,小孩子可不许多吃哦!” “嗯!” 郭小小重重点头。 “不用拿东西了。” 郭客蹲下身子,从一旁拿出两根处理干净的款子,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用这个就行。” “不好吧?” 宁齐云眉头一皱,下一刻就被郭客手上的动作给吸引住。 这里的一碗糖稀加热不久,还有着余热,郭客深入一根筷子,轻轻转动,就带上一团糖稀出来,后面还拉着一道长长的甜丝。 两根筷子轻轻一碰,糖稀遇冷凝固,一道道丝线就跟着郭客手腕的转动,沿着竹筷来回舞动起来。 “糖人?” 郁国蹲下身子,一脸惊讶的看着那缓缓变换形状的糖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凭空绘制糖人的哪?” “怎么?” 宁齐云虽然觉得很神奇,却并了解其中的神奇之处:“大街上卖的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一样,不一样!” 郁国连连摇头:“大街上的糖人,糖稀的温度要比这高,而且是在板上作画,放上竹签,待到定性之后取下来。吹糖人和塑糖人另说,而这位郭……郭兄弟,可是凭空绘制,对温度、对眼力的掌控,跟那是天差地别!” 宁齐云睁大双眼,小声开口:“是这样吗?” 而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郭客手中的糖人已经制作完成,是一位古装女子与空中迎风飞舞的图样。 金黄色的衣衫、长裙层层叠叠,华丽高冠,芊芊素手,身周彩带飞舞,唇间玉箫轻皱。 女子相貌清晰宛如真人,眉心一点金黄,更是让她多处一分华丽与高贵。 郭小小呆呆的接过郭客递来的糖人,看了半响,又抬头看了看郭客,嘴巴张开,始终下不了嘴。 “这……这也太像了吧!” 郁国大口张开,目瞪口呆:“郭……郭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旁的宁齐云更是连连点头,要不是看郭小小是个孩子,她估计已经动手去抢了。 吃这种堪称艺术品的东西,简直就是在犯罪! 郭客直起身,笑的一脸淡然:“无他,唯手熟尔!” “咄咄咄……” 对面响起刀声,菜刀碰撞菜墩,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也瞬间吸引了宁齐云的注意力。 她猛然回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向萍手上的动作:“我以前听说,前辈们从农民刨地的动作中得到灵感,创作出伟大的歌曲,还有些不信。” “现在看来,有些动作一旦熟练到某种程度,真的自带一种……一种美感!” “是啊!” 郁国也直起身来:“菜刀剁下的声音,我是百听不厌!” 几人转回向萍的位置,在她身旁的地锅里,已经熬起了汤汁,几粒枸杞上下沉浮。 而在她的手下,那豆腐被均匀切碎,刀腕一抖,豆腐丝划入清水盆中,丝丝分离,可穿针线。 郁国点头:“确实是文思豆腐的做法。以前这种菜都是非名厨难做,最近几年,咱们的厨师水平可是逐年提升,很多人都能拥有这种刀工!” “不可思议!” 看着清水中那一丝丝豆腐,郭小小手中的糖人,宁齐云一脸的惊叹。 010 复杂与完美(月票三百加更) 两人的菜色都十分复杂,就算是向萍的豆腐汤,也需要先雕刻许久的寿星翁才会正式下手。 汤汁入味,豆腐下锅,千丝滚沸,直到一个小时后,两道菜肴才正式上桌。 由向萍首先展示她的菜肴,她的是一盆汤,汤不能久放,凉了之后味道会大减。 “几位评审,我这道汤,名叫长寿汤。” 一张圆桌,围坐着六个大人一个小孩,向萍弯腰,把长寿汤放入正中。 汤盆绘有八仙贺寿图,古式古样,上有热气蒸腾,却无鲜香扑鼻。 内有一个盘腿端坐,手举蟠桃的老寿星,寿星面目带笑,在汤水滚动中还摇摇晃晃,满是喜气。 “汤有枸杞、生姜点缀,青笋、香菇、精选的上好火腿相配,可调理营养不良,补虚养身,尤其适合老人孩子。” 她亲自接过助手递来的汤勺,给在场的几人一人匀了一小碗,在郭小小的碗里,更是格外贴心的把那寿星的蟠桃留了下来。 没人说话,各自拿起勺子慢慢品尝,就连郭小小都受这种情形影响,拿起勺子在那里费力的舞动。 美食博主天亦刚才一直忙着拍照,这时品了一口,首先开口称赞:“汤鲜、味美,尤其难得的是,汤中所有的味道都没有往外逸散。” “没错。” 张老先生似乎十分满意这种味道,双眼几乎眯起:“尤其是这豆腐,入口即化,里面的中药味几乎一闪而过,如果不是细品,是品不出里面的苦涩的,向小姐用心了!” “中药?” 天亦愣了一下,急忙再次尝了一口,闭目品味良久,才一脸赞叹的点头:“幸亏张老提醒,要不然我都忽略了这豆腐的特殊。” “北方豆腐,在切成丝之后并不比南方豆腐粗糙,反而有股韧性,这里面的中药,想必也是有着讲究的吧?” “没错。” 向萍笑着开口:“加了些滋阴壮体的药材,这种豆腐,是我昨夜为这场比试专门做的,与这汤药性相合。” “相比起豆腐,我跟喜欢向萍姑娘的刀工、雕工。” 郁国用勺子勺起寿星的一块身躯,看着里面的豆腐摇摇晃晃,不禁啧啧称赞:“豆腐雕花,应该算是雕工之中很难的一种了。” “倒也不算太难。” 向萍笑的谦逊:“主要是前人没怎么研究过,目前没有一定之规,容易走一些弯路。” 张老连连点头:“难得,难得!” 至于宁齐云,只是放下勺子,一脸满意的点头,对于菜肴的评判,她是外行,只觉得还蛮好吃的,至于好在哪里,就说不清了。 一人两碗,就连郭小小都再次添了一些,这道长寿汤才算撤下。 “呼……” 后面的牧南长吐一口气,先是上前一步,朝着郭客深深的一鞠躬:“郭先生,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先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给您道歉了。” “免了。” 郭客摆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不关身份的事,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改正就好,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一旁的郭小小连连点头。 而侧对面的蓝凤飞,表情则显得有些尴尬。 说起来,一切的缘由,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让人强行开路清场,或者中途说上一句,怕也没有这档子事。 “我一定会改正的。” 牧南一脸的郑重:“还希望郭先生等下不因为我个人的误解,而影响到对我作品的评判。” “这你放心。” 郭客侧身直视对方:“只要你的菜做得好,我该夸还是会夸的。” “那就多谢了!” 牧南再次点头,手一挥,身后一人已经推着小推车靠到近前。 车上面铺着一层白布,白布上则放着半个开膛去瓤的南瓜,敞开的南瓜内核中,放置着一个荷叶包裹的巨蛋。 巨蛋上,有着细线包裹,不放出里面丝毫的热气。 “崩……” 牧南手拿剪刀轻轻剪开细线,线条崩开,荷叶落下,一股白色的蒸气从中涌出,让那菜盘之上宛如仙境,也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事务。 “漂亮!” 手拿手机摄录的天亦轻赞一声,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 “我这道菜,名叫五味养身,以鹅肉为主,适宜气血不足、营养不良之人食用。” 随着他把这道五味养身端上桌,在场人才得以看到它的全貌,那南瓜原来也是一个菜雕作品,背面呈仙鹤腾飞图样,雕工也算不错。 南瓜内核,里面的荷叶早已展开,露出那圆滚滚、肉香扑鼻的美味。 “火鸡哪?” 美食博主一愣,这种肉质,很明显不是火鸡,而是肥鹅才对! “火鸡肉质柴,不符合我们新朝人的饮食习惯,经过烘烤之后,味道浸入里面,原本的外壳就用不着了。” 牧南自信一笑,接过助手递来的切片刀,单手用力,划入肉菜之中。 一层、两成、三层,足足七成,四层无骨的肉质包裹着三层米菜,层次分明,彼此相贴,一一摆放在众人的餐盘之中。 这道菜,众人身旁有两套餐具,西式的和中式的,随意选择。 “香!” 张老首先闻味道:“香而不腥,有酒味,先是慢火烤,最后以酒精包裹大烤,收紧肉质、味道,然后舍弃外面的火鸡,只留内里鲜美的瓤子,不错,非常不错!” “张老过奖了!” 牧南再次一笑,他的这个评价,比刚才的方萍多了非常两个字,目前看来,一票已经到手。 “原来刚才你桌子上的红酒是做这个的。” 蓝凤飞双眼一亮:“那一瓶酒怕要不少钱吧?竟然这么奢侈,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唔……” 郁国吞下一口,还未进肚,已经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不错!味道鲜美,肉质细嫩,里面加的蔬菜和米饭更是跟与肉味交融,让人停不下口啊!能当菜还能当饭,绝了!” “这道菜中西结合,虽然是西方火鸡的做法,却偏偏舍去了外面的火鸡,成就了里面的肉质。” 天亦拿起刀叉,送入口中一块鹅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味道层次分明,刺激到多处味蕾,就算我不怎么喜欢荤菜,也想着多吃几口。” “真的那么好吃?” 宁齐云俏眉紧皱,有些不悦的扫了眼牧南,手上没什么精神的夹了一筷子,咬下一小口,品了品,眉头松开,却也没有再吃。 就算是看在郭客的面子上,她这次也是要站在向萍这一边的。 况且,肉菜,就算做的再好吃,有些人也不喜欢! “郭先生?” 牧南脸色凝重的看向郭客,在场众人,可都已经发言了,就算是郭小小,也用自己大口大口的表现,发表了意见。 “味道还行。” 郭客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抹了抹嘴角:“不过美中不足,没有刚才的那道菜完美。” “嗯?” 牧南脸色一黑,再看其他人,目光也全都转了过来,不禁声音低沉的开口:“不知道郭先生有什么见解?” “第一!” 郭客竖起一根手指:“蘸料不好,为了锁住肉质味道,你用的蘸料用了太多的甜的东西,把本来很完美的味觉层次感造成了割裂。” “第二!” 郭客再次竖起一根手指:“红酒的用法太low了,明明高度白酒更加适合火烤那一步骤,你为了显示这道菜的高昂,偏偏选择了红酒,一记错手。要知道,有时候,并不是你花费的力气越多,就越有功效的。” “第三,你选的鸭子肉质不合格!批发市场几块钱一只买的吧?做菜竟然那么不用心?” “你这道菜,想法不错,却处处都有缺陷,花俏的堆积,并不能掩饰它内在的不足。” “反之,向萍的长寿汤来源于久经考验的完美菜品文思豆腐,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在保持了原有的完美有了一定的创新。” “在技法上,长寿汤展现了她精湛的刀工,火候的掌控,还有着她精心的准备。而你这道菜,展现给别人了什么?发散式的创新想法?” 郭客随手扔下餐巾纸,语气平淡:“总之,在各种地方对比,你这道菜都不如刚才的那道。” “你……” 牧南脸色铁青,再次转首看向其他人,他们也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味了,确实如郭客所说,他这道菜初品十分惊艳,但细细一想,却会发现只是花团锦绣拼凑而来,细节处都有不完美的地方。 其实这也是在所难免,越复杂的菜色,越容易有缺憾,久经考验的菜品,自然大占便宜。 牧南嘴唇抖动,看着几人纷纷露出沉思,更是放下手中的刀叉、筷子,自是明白这场比赛自己已经输了。 想及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色被人批的一分不值,比赛的失败,他的心中陡然燃气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双眼一睁,口中发出一声怒吼:“你,我跟你拼了!” “唰!” 分菜刀化作一道寒光,朝着郭客劈下。 “呵……” 郭客轻笑,随手一挥,牧南手中的分菜刀已经落入掌中,手腕一挑,刀身已经落在那南瓜外壳之上。 刀光轻轻一晃,随即放下。 郭客再次加了一句:“还有,你这刀工,也不合格!脾气自制力,更差!” 却见经他简单的修整,那仙鹤腾飞图案,就如画龙点睛一般,奕奕如生。 011 夜场女人 夜来香酒吧。 这名字一听就有股不怎么正当的意味,而事实上,这里也确实不怎么正当。 郭客抱着已经沉睡的郭小小敲开酒吧的一间包间。 “睡着了?” 吴迪小声开口,引着郭客进了房间:“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郭客把郭小小放在一旁,脱下外套给他盖住身体,这才慢声开口:“去了趟商场,转了几圈。找我什么事?还要在这里见面?” 袁威在对面喷云吐雾,看到郭小小,无奈的掐灭烟蒂:“给你介绍个人。” “介绍人?” 郭客回首:“谁啊?” “我姐。” 不知道是不是吴迪的错觉,在袁威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似乎嘴角撇了撇:“她叫袁卉,跟你们提过的。” “你姐?” 郭客一呆:“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准备跟经纪公司签合约的吗?” “没说让你签。” 袁威摆手:“我姐那里有申城种子选手的资料,能知道接下来你会遇到什么对手,咱们好提前做准备。” “呵呵……” 郭客笑了起来:“你这算不算是吃里扒外?” “说什么哪!” 袁威白了郭客一眼:“千策的选手没在申城,这里和京城的竞争力太大,他们选择在青州出道。” “这样啊!” 郭客点头:“那就谢了。对了,节目组通知我过两天参加次轮海选,海选还有第二轮的吗?” “应该是因为这次的人多吧。” 袁威想了一下,知道郭客并不关心《新朝之星》的赛制,索性普及了一下:“海选过后有初赛、复赛、晋级赛,总之最后选出赛区十强,再慢慢比,规则很多,大众评委、专家评委、即时人气、复活赛等等……” “咱们的目标,是拿到赛区十强!最好有一定的人气,这样我就能帮你运作一些商业项目,综艺节目啦,拍电影广告什么的,有我在背后协助,保管你在大学毕业之前挣得盆满钵满。” 吴迪在一旁泼来冷水:“不用你帮忙,郭客现在已经是千万富翁了!” “呃……” 袁威呆了呆,瞬间回神:“咱们又不是冲着当大明星去的,经历、体验生活才最重要!有郭客这一趟,咱们也能深入了解一下娱乐圈的情况,省的到时候两眼一摸瞎。” 吴迪继续冷声开口:“我以后可不打算混娱乐圈。” “那可未必。” 袁威嘿嘿一笑:“我看你的网文都是走的改编性质,以后万一火了,肯定是要跟影视圈、娱乐圈打交道的。至于大学的专业,说实话,不考研的话,出去实在用处不大。” “哼……” 吴迪还要争辩,那边包间的房门被人敲响。 “你姐?”吴迪看向袁威。 “不可能!” 袁威知道自家二姐的性子,敲门声不可能那么温柔,而且与约定的时间还早,她也不可能提前来,当下声音一提:“进来!” 门开,夜店经理带着八位衣着暴露的姑娘依序走了进来。 经理笑的谄媚,语带诱惑:“三位,需要让几位姑娘陪着喝几杯吗?” 吴迪皱着眉摆手:“不用!” “用,为什么不用!” 袁威双眼一亮,朝着经理招手:“留下三个新手,其他的下去吧。” 郭客奇怪的看向袁威,他可不是会轻易就被女色诱惑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单身。 “这里有孩子。” “已经睡了,我们小声点。” 袁威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不会是想做什么不正经的动作吧?” “呵……” 吴迪无语:“真希望你姐能亲眼看看你现在这副色鬼附体的样子。” “我姐才不会管我。” 袁威回瞪一眼,招手让三个姑娘挨着三人坐下,一群人再次退了下去。 袁威一副酒场浪子的模样,伸手搂住身边姑娘的香肩,笑着开口:“三位美女,介绍一下吧,都怎么称呼?” “我叫萍萍。”他身边那位裸着肩,网红脸的姑娘笑着开口。 “我叫莉莉。”吴迪身边的姑娘看上去年龄不大,打扮更是往年轻里去,倒是透着些许的清纯。 “我叫红红。”郭客身边的女子皮坎、皮裤,洁白修长的双腿暴露在外,盈盈一握的纤腰扭动间更是勾人。 “哈哈,你们的名字倒是蛮有趣的。” 袁威笑了起了,伸手一指吴迪:“这位叫迪迪,当然,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叫他弟弟。” “嘻嘻……” “你好坏哦!” 三女笑成一团,而那边的吴迪则是脸色发黑,一声不吭。 三个女人虽然自称刚刚踏入夜场,没什么经验,让三人多多照顾,但热身过后,灌起酒来却极其豪放。 “郭大哥。” 红红双眼迷离,端着酒杯靠了过来,丝毫不以自己比对方还要大上不少为意:“我最佩服你们这些高材生了,我其实小时候学习成绩也挺好,只可惜家里穷,只能供养一个孩子上学,我也只能中途辍学,把位置让给弟弟了。” “那真是可惜。” 郭客一脸的遗憾:“不知道你弟弟学习成绩怎么样?上了大学,家里的情况应该有些改善吧?” “哎!” 红红眼一红,美眸含泪,十分动情的开口:“那孩子就是个不长进的,高中没毕业就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早早结了婚,生了孩子,婚房还是我挣钱给他盖的。” “郭大哥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陪酒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心事,要不然好好的良家姑娘不做,谁愿意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活?” “是啊,是啊!” 郭客连连点头:“红红你能自强自立,不靠别人,已经比很多人强多了。” “没有办法啦。” 红红端起酒杯跟郭客碰了一记,举杯一饮而尽:“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家的孩子,身上又没有什么本事,除了干这些,还能做什么哪?” 红红噘着嘴,再次给自己倒满:“郭大哥,陪我干一杯!” “干!” 郭客轻笑的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小声黏在一起。 一旁的袁威虽然搂着美女,但精神却并未放在身边人的身上。 他之所以让三个女人坐下,除了无聊之外,也是有些好奇舍友们的表现。 吴迪那边有些无聊,一男一女闷头大喝,女人有时候主动凑近一些,吴迪立马黑脸,虽然没出声,但很明显十分抵触。 惹得那姑娘一脸不悦,大口喝酒,大有一次要喝穷他们的打算。 至于郭客那里,一男一女说的动情,听的投入,两人竟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彼此安慰。 那女人更是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当中。 “有没有搞错!” 袁威无语抚额,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以后混了娱乐圈,轻易就沾染一些不好的毛病。 “嗡……嗡……” 腰间的电话响起,袁威歉意的跟身边人打声招呼,起身找了个角落接听电话。 片刻后,他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打断在场人的动作:“我姐来不了了,让我们去找她。” “那就走吧!”吴迪当即起身,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让他身边的小姑娘再次撇嘴。 车上,没有喝酒的袁威当起了司机,回首瞥了眼抱着孩子的郭客:“郭客,你不会真的相信刚才那女人说的话了吧?” 吴迪吐了一口酒气,在一旁伸展筋骨:“郭客又不傻,怎么可能会上当。”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说谎都有原因的,有的人说谎是想骗别人,有的人说谎却是想骗自己。还有些更可怜的人,说谎只不过是为了要博取别人的同情,想要别人注意她。” 郭客低头逗弄着沉睡的孩子:“有些人做事可能会很无耻,很下作,但他们也未必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恶意的,与人相处,还是要多替别人想想。” “我艹!” 袁威惊叫一声:“你他妈情圣啊!” 012 袁卉 寂静的道路,两侧绿意葱葱,在一排幽暗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冷寂、幽深,让人不敢朝里探寻。 车辆沿着道路前行,不久后在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吴迪降下车窗,好奇的往里面看去,里面依旧道路幽静,只有在远处有几点灯光时不时的闪出。 “上林花园,别墅区。” 袁威等着值岗的安保通报开门,一边小声回答:“虽然说起来有些俗,但这种地方,就是咱们口中所谓的富人区,里面的每一栋别墅,都有好几千万甚至上亿。” “不是咱们。” 吴迪纠正这袁威口中的语病:“你也是富人,不对,现在郭客也是富人了。哎,说起来,咱们宿舍就我最可怜了。” 袁威耸肩,在大门被人遥控打开后,驱车继续前行:“随你怎么说吧。”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吴迪朝外探头,看向这片所谓的富人区,路灯雅致,四周绿植很明显有人精心照料,但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来了:“咱们新朝真的有那么多人花好几千万买一套房子吗?花那么多钱买一套房子,真的值得吗?” “呵呵……,我只能说,有钱人,远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 袁威轻笑:“而且,谁说买房子一定是个人?公司难道不行?至于值不值得,这几年房价的增幅,可是比辛苦做生意得利的多!” 吴迪扭头看向袁威:“你们家在这里买房子了?” “没有。” 袁威摇头:“这里是新建的富人区,给的自然也是新晋的豪富,像我们父祖辈发家的,怕也不舍得在这里买房。几千万,就算是对亿万富翁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到了!” 车辆一转,停在了一处三层别墅前面,别墅的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如此也更显的这里的房价昂贵。 吴迪下车,对着漆黑无光的别墅皱眉:“黑着灯,没人啊!” 袁威也是皱眉,不过地址没错,当下带头迈步上前:“过去看看。” 三人一孩来到门前,还未等他们按响门铃,房间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灯光随之挥洒而来。 一个一身黑衣的大汉站在门口扫视几人,片刻后头颅往后一侧,声音冷淡的开口:“进来吧!” 三人入内,踏入玄关,后面的房门当即被对方紧闭、锁死。 而玄关的尽头,还有两个大汉抱臂而立,虎视眈眈的盯着几人。 吴迪朝前挪了一步,挨着袁威小声开口:“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用感觉!” 袁威脸色阴沉,看着对面两个大汉缓步靠近:“很明显是不对劲。” “得罪了。” 一位大汉闷声开口,单手朝着三人伸了过来:“劳烦把身上的手机交出来。” “干嘛?” 吴迪眉头一扬:“进去还要没收手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我们今儿还就不去了!” “随你们!” 大汉嘴角一抽,也不强求。 “别,别!” 袁威急忙一拉吴迪,脸上罕见的露出哀求:“算兄弟求你一次,咱们进去看看,我姐还在里面哪!” “艹!” 吴迪翻了翻白眼,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同时不忘警告对方:“别乱翻啊,里面有我还没发的文章。” 三人依次交出手机,对方却仍未罢休,又从后面拿出一个扫描仪出来,再次来回扫描,检查了三人一遍。 确认无误后,才放三人进了里面。 一楼的大堂里,还有着几个大汉或蹲或站的围在一起,百无聊赖的玩着纸牌。 在他们身前,那精致的餐桌上,盒饭、酒水随意的丢弃,地板上水泽四溢,刺鼻气味四下弥漫,这偌大精致华丽的别墅,几乎硬生生被这群人当成了狗窝。 “在楼上!” 一人朝着楼上示意一下,就各自玩着各自的东西,不在理会三人。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袁威脸色阴沉,一声不吭的带头上了楼。 赌场! 一进二楼,三人就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了,为什么还不让带手机入内。 一台台赌桌摆放在二楼打通的房间里,一位位衣装不俗的男男女女围着赌桌打转,不时的把手上的筹码放在其上,在还有十几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托着酒水,在一旁侍候。 窗户处,有厚厚的窗帘遮挡,确保不让光线投射到外面。 也难怪他们在外面看不到灯光了。 “袁卉!” 看到眼前的情况,清楚知道自家老姐作风的袁威哪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当下牙关紧咬,低声怒吼。 “袁威是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单间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剃着光头,纹着纹身的大汉朝着这边点头示意:“你要找的人在这里,过来吧!” 袁威绷着脸,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后面的吴迪则是一脸好奇的四下打量。 至于郭客,郭小小已经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正抱着他的脖子来回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单间里,有着一个小小的赌桌。 赌桌两侧,正有一男一女把玩着一副扑克。 旁边的沙发上,一位烟熏妆三点式的女子正盘腿皱眉吞云吐雾,女子虽然衣着暴露,但姿态大方,丝毫不以为意,只有紧缩的眉头,彰示着她心中的不平静。 “袁卉!” 袁威一踏入房门,就看到这位三点女郎,当即一声大吼,就要扑过来:“你是不是又赌钱了?你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想让爸抽死你是不是?” 刚才的那位大汉单手一伸,把袁威拦住,似笑非笑的开口:“袁先生,咱们先别忙着动手,把我们的事情谈清楚再说。” 郭客、吴迪紧随其后,踏入房间。 吴迪两眼一亮,双眼已经忍不住被沙发上那女子的体态所吸引。 白色的内衣只能包裹住对方身体上的某些隐秘之地,但那修长的双腿,细嫩的肌肤,不堪一握的纤腰,全都暴露在外。 烟熏妆、波浪发,立体的五官,完美的身姿,都让这位女人身上充满了迷人的魅惑力。 “你来了!” 袁卉干笑着掐灭手里的香烟,扭着身站起:“那个,我……我其实也是被人骗过来的。” “骗过来的!” 袁威大吼:“骗过来的,你不会走啊!” “弟弟!” 袁卉双唇一闭,美眸之中已经满含泪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现在,他们要给你姐拍*照,坏我名声,要是不还钱,还说要拿我喂鳄鱼,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你还名声?” 袁威怒意上涌,一手指着自家亲姐,身躯被怒火激的来回打颤:“你要是还顾忌自己的名声,就不会屡教不改!” 看样子,这位袁卉,还是位惯性赌徒! “我改!我这次真的改!” 袁卉一把扑倒在袁威脚下,声泪俱下,一脸凄切,可谓是形象全无:“弟,先把姐救出去吧!” “你……” 袁威拼命的摔脚,却被死死拽住,他恼怒归恼怒,对方毕竟是自己亲姐,他终究不可能见死不救。 袁威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的大汉闷声开口:“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还了。” “欠了多少?那你得问问你姐。”大汉眯着眼轻轻一笑。 “欠了多少?”袁威冷着脸看向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袁卉。 袁卉红唇一撅,俏生生的伸出一根手指。 “十万?” 袁卉摇了摇头。 “一百万?”袁威脸色已经有些发黑。 只不过袁卉仍旧是摇了摇头。 袁威身躯一晃,声音哆哆嗦嗦的开口:“不会是……一千万吧?” 袁卉点了点头。 “败家娘们,你去死吧!” 013 洗钱 一千万,对于资产可以以十亿计算的袁氏家族来说,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多。 但实际上,就算是他们袁家,一次性拿出一千万出来,也要肉疼。 资产跟现金,那是两码事! 况且,袁家可不仅仅只是袁威他们一家,而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袁威父亲在里面甚至说不上话。 “弟弟,你要救我啊!如果不还钱的话,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这一次,袁卉真的是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痛哭惨嚎起来。 当然,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表演的成分。 袁卉知道,打小就表现很机灵的袁威,很受老爷子跟大姐喜欢。 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大姐更是从老爷子那里拿出了一笔钱,给他买了一套房子,按现今的房价,那套房子应该也有一千万了。 她一开始打的,就是袁威这套房子的注意。 “袁小姐说哪里话。” 一旁的光头大汉倒是笑的一脸斯文:“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有钱有有钱的法子,没钱也有没钱的法子,杀人,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还不至于,就是也未曾不会! 袁威绷着脸,看向对方:“不知道你说的没钱的法子,是什么?” “呵呵……” 光头大汉一笑,态度随意的开口:“这就多了,卖身、卖艺,或者卖肾,其他的,如拍点小电影什么的,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还是大家族的漂亮女人,总会有人愿意在她身上花钱的。” “不要啊!” 袁卉跪在地上大嚎:“要是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弟啊!你就那么忍心看着我去死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二姐了,有好东西都给我留着的。我也一样的啊!” “你可不一样!” 袁威狠瞪袁卉一眼,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可不记得你有什么东西跟我分享过!” “呃……” 袁卉一呆,脸庞瞬间变为楚楚可怜的模样:“那还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我们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吗。” “哼哼……”袁威冷哼。 “当然。” 一旁的光头大汉再次开口:“像袁小姐这种身份,做这种事实在太过丢了份子,一千万你们要是真的不想还的话,我这里倒有一个建议。” 袁威双眼一亮:“什么建议?” 能不用付钱最好,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地上跪着的袁卉猛一撇嘴,似乎极其不屑。 “我手下有一家影视制作公司。” 大汉摸着自己的光头,笑嘻嘻的开口:“我听说你们千策今年准备了几档影视作品,如果让我们参上一股的话……” “这不可能!” 袁威直接皱眉摇头:“先不说我们家的人答不答应,就是你要是想从这里面抠出一千万,也没那么容易。” “不,不!” 大汉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轻轻摇晃:“我没说要挣你们的钱,免费!你们用我的东西,全部免费!” “只需要你们虚报一些开支,开到一亿,让我的钱在你们那里转一圈,袁小姐这一千万,我们就揭过不提!如何?” “还有这种好事?” 袁威一愣,转首跟吴迪、郭客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迷茫。 相比起他们两个,袁威对影视行业了解的更多,对方口中所谓的虚报开支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比如摄影器材的租借,原本一天一千,可以写个一天一万,一个火场的特景,几万块搭建的东西,可以写个几十上百万,这种东西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根本查无可查。 袁威试探着开口:“当真?” 大汉朗笑:“当然是真!” “大姐不会同意的。” 袁卉蹲在地上小声撇嘴:“参与洗钱,万一查出来,可不是小事。” 洗钱? 袁威脸色一僵,洗钱也要看钱是什么来路,如果只是简单的少交甚至不想交税,他们自家也做过一些手脚。 但对方手里的钱,怕是背后的麻烦绝对不小! “你们放心。” 大汉低笑一声:“没那么容易查出来的,况且,你们影视圈洗钱的还少不成?其中的猫腻,我想我不说你们也明白。” “不行!” 袁威绷着脸摇头:“不管其他公司有没有这么干过,我们家是老艺人起家,绝不会这么干的!” “艹!” 大汉脸色一变,笑意猛然收敛,冷笑着骂了一句:“别说的跟自个多清白似的,你们家的袁望山我可是在很多场子里都见过。”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袁威脸色一变,似乎也十分抵触这个名字:“总之,这件事没得谈!” “没得谈!” 大汉点头,同时后退一步,朝着后面一摆手,呼啦啦一声,七个一身短打的大汉已经把房门围住。 “那就拿钱吧!不拿钱,今天就别想着离开这里!” “弟啊!” 袁卉同学立马又开始她精湛的表演,两眼抹泪,短暂停顿的痛哭哀嚎再次上扬。 “你……” 袁威嘴唇发白,咬着牙多次想着狠心扔下这败家娘们,不过终究亲情胜过一切,双眼一闭,就准备投降:“好,钱……” “先等一等。” 郭客在后面轻轻摇头,抱着郭小小上前一步,轻拍袁威肩头,同时看向对面光头大汉:“不知道,这里欢不欢迎我也玩几场?” 大汉大嘴一咧,双手伸展:“来者是客,当然欢迎。” 郭客点头:“不知道在哪里能换筹码?十万,我看挺有趣的,想玩一玩。” 他名下有一酒吧街的房产,为了防止新东家恶意抬高租金,租借房产的梦幻音乐王朝一次性提前付给了他一年的租金。 八十七万! 此时的郭客在常人眼中,绝对是实打实的富豪! 袁威脸色一变,急忙拉住郭客:“郭客!” 吴迪也是一脸凝重的摇头:“十赌九输,郭客,这东西可沾不得。” “没关系。” 郭客淡笑开口:“十万块小玩一把,不行就撤,难得来一次,空手而回也不像样。” 他态度轻松,浑然不当一回事,但语气之中的淡然,也让两人下意识的没有再去劝说。 “小四,给这位朋友换筹码。” 光头大汉一摆手,一直在桌子旁边把玩扑克的那年轻人就站了起来。 “还有。” 郭客伸手一指三点式的袁卉:“先把衣服拿来吧,这样也不好看。” “我到觉的好看的很!” 大汉摸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袁卉,上下打量,却被对方狠挖一眼,怒瞪回去。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他也不担心几人赖账,当下一挥手,袁卉的一身衣服就被人送了过来。 牛仔短裤、时尚短袖,外面还套着一间奇形异状的大风衣,换上衣服的袁卉有着股时尚丽人的气质,只可以眼前春光不再,让吴迪忍不住一脸的遗憾。 几人出了屋,袁卉的精神立马就是一振,垫着脚上前两步,朝着郭客耸肩:“小兄弟想玩什么?姐姐熟悉,可以帮你介绍!” “你起一边去!” 袁威冷着脸在后面开口:“等回到家,我一定告诉大姐和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弟啊!” 袁卉的脸色立马一变,再次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你难道就那么忍心?” 没有理会身后两姐弟的声音,郭客拿着换来的筹码,停在一处玩梭哈的赌桌前。 014 梭哈 没有想象的那么高,这里的梭哈底金只是一千,上限也只有五万! 以这种赌法,输赢通常在百万左右。 除非,有人同意提价! 看样子,不管袁卉玩了什么,当时肯定已经精神昂奋,失去理性了。 而赌徒,最忌这一点! 赌桌上此时只有三人对赌,还剩两人的空位,郭客打了声招呼,坐了下来。 梭哈是南方较为常见的一种赌法,上手容易,对抗性强,运气的成分较大,也十分考验心性。 取四色二十八张牌,八、九、十依次到a,同花大顺最大,其次是四张一样的牌、三带一对、同花、顺子、三条、一对、散牌。 此外花式也有大小比较。 因为牌数不多,所以在梭哈中出大牌的情况也十分常见,尤其显的刺激。 “梭哈!” 第二张牌,对面的一位姓雷的老板直接扔出五万的筹码,逼得下面两家脸色一黑。 跟,或者不跟? 看三人身前的筹码,雷老板占据绝对的优势,其他两人的心理早已处于下风。 玩这种赌法,运气虽说重要,但技法也不可忽视,一旦人心失衡,除非运气一直逆天,要不然绝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跟!” “放弃!” 两人各自做出选择,美女荷官发牌,雷老板以顺子压单对获胜。 “哼!” 输家看上去脸色很不好看,一甩袖子,拉着身旁的女伴直接起身,换了一台赌桌,准备换换运气。 “新人?” 雷老板把玩着手里的筹码,随后把两个一千的筹码扔给身旁的服务小姐,大手在对方身上摸了一把,才朝着郭客看来:“筹码少点了吧?去那边一百一把的地方玩吧!” 他眼中带着蔑视,举止轻佻,但以郭客看来,这位的心性倒是极好,此时的话也只是激将。 “不了,顺便玩玩,输完就走。” 郭客也没生气,淡笑着把手里的一千、五千、一万、五万的筹码一一摆放在身前:“两位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不介意,不介意!” 另一位赌徒是位肥婆,穿金戴银,这个时候巴不得多来几个人,一个人面对雷老板,她似乎也是有些心里发怂。 “呵……” 雷老板轻呵一声:“既然愿意送死,加你一个就加你一个。先说好,别等输完了哭鼻子,我最讨厌有些没什么资本的富二代在这里耍泼打赖。” “不至于。” 郭客轻笑,一手轻轻扣动桌面,清脆的声响,听着似乎还带着些节奏感:“发牌吧。” 第一张底牌,三人都选择了不看。 第二张明牌,雷老板是张黑桃a,女富豪是张方块j,郭客面前则是一张黑桃九。 荷官伸手:“黑桃a说话。” “梭哈!” 雷老板甩出五万。 女富婆脸色一黑,这边郭客已经轻笑着摇头,选择了放弃。 最终女富婆也没有继续跟,雷老板轻易收入两千,只见他轻笑一声,单手抛着筹码,一脸不屑的扫了眼郭客。 下一把,第一张明牌女富豪最大,她看了下底牌,下了五千的筹码。 郭客放弃,雷老板跟。 女富婆赢,最终获利三万。 第三把,郭客继续放弃。 一连几把,郭客不是一开始放弃,就是在跟了一把之后选择了放弃,似乎只是来给两人当个添头似的。 在他后面的袁威三人,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郭客的动作,眼见他身前筹码不停消失,只能着急瞪眼,没有丝毫办法。 “梅花k说话。” 郭客甩出一千的筹码:“一千。” “你这样不行啊!” 雷老板撇嘴:“扔了多少了?一万五?一万八?没意思,真没意思!” “是啊!” 一旁的女富婆也是一脸的不满:“输不起就去玩小的,别占着位置不拉屎。” 两人的冷嘲热讽,郭客依旧不以为然,在雷老板提价之后,果断放弃。 “哒……哒……” 手上的敲击声不断,郭客面带笑意打量着两人,不知何时突然收手。 “两万!” 不知何时,郭客突然开口提价。 目前三人的牌面各有两张明牌,雷老板一张红桃j,一张黑桃八。 女富婆一对十,而郭客面前则是一张红桃八,一张红桃k。 “吆,玩大的了!” 雷老板把玩着手里的筹码,冷冷一笑:“底牌是什么?胆挺大的!” “你跟不跟?” 女富豪绷着脸看向雷老板,这局她说话,压了五千,谁知郭客突然加注,他的牌面可并不算好。 不过她虽然绷着脸,但眉眼间似乎带着笑意,看样子对自己的底牌似乎很满意。 “不跟!” 雷老板一甩手,选择了放弃。 “跟!加注!” 女富豪嘴角一翘,选择直接加注到五万。 郭客轻敲桌案,身躯缓缓挺直,原本一脸随意的他,似乎也变的认真起来。 “跟!” 发牌继续,郭客这边又来了一张k和一张梅花九。 而女富豪那边则是来了一对q。 “年轻人,我这边已经有两对了,你哪里不成花不成顺,除非底牌还是一张k,要不然,你输定了!” 女富豪把玩着手里的一张牌,再次轻笑:“而且,我这里如果是一张q或者是十的话,你就算是三条,也是没用。” “大姐。” 郭客随手甩出自己的底牌,恰恰是一张k:“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亮牌吧!” 女富豪脸色一僵,笑意渐渐收敛,随手把自己的牌反面朝上扔了出去:“运气不错,希望你接下来还有这种好运气。”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郭客也没有翻看对方底牌的意思,把筹码一拢,单手轻抛,一枚一千的筹码已经落入赌桌正中。 “发牌!” 又是三局,郭客再次选择梭哈,从雷老板那里赢得五万。 十局,再赢十万。 郭客手下的声音依旧欢快,而女富豪的身上,却是不知何时已经满头大汗。 就连对面的雷老板,也拉扯着领带,让自己显得松快一些。 “王姐,到此为止吧!” 郭客手下筹码哗啦啦响动,侧首朝着那边的女富豪看去:“我这里有你六十万的筹码,我刚来的时候,你似乎还输了不少,今天还要继续下去?” 在女富豪的身前,原本一摞摞的筹码,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寥寥无几,而郭客此时,也已于对面的雷老板分庭抗礼,筹码不下一百五十万! 至于他身后的几人,除了郭小小依旧迷迷糊糊外,其他人早就一脸的兴奋,情不自己。 尤其是袁卉,已经多次兴奋的蹦了起来。 “咣当……” 女富豪脸色一变,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下的板凳咣啷啷滚出老远。 “一百万!” 她咽喉滚动,双眼猛然一红,良久才深呼吸把自己控制住:“给我准备一间房子,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好的。” 一旁自有注意到这里的人走了过来,闻言点头,引着女富豪去了三楼。 “雷老板!” 郭客一笑,转首朝着对面看去。 “小兄弟,厉害!” 此时的雷老板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悠闲自得,领带解开,一身不整,就连双眼中都带着血丝:“老雷佩服,今天疲了,我也到此结束吧!” “哦!” 郭客这次倒是真的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本以为在自己的掌控下,对方最后会选择拼死一搏,跟自己玩把大的,想不到他竟然能在最后关头控制的住心头的冲动,理智退场。 “雷老板,佩服!” 郭客手下的声音一顿,真心诚意的抱拳拱了拱手:“下次有缘在玩。” “玩是会玩的,不过不是跟你玩!” 一旦决定退出,雷老板心神就是猛然一松,现在回想刚才,自打郭客座上位置,自己的情绪似乎就开始渐渐失控,越到后面,越难把控。 尤其是刚才,一股邪火止不住的往上冲,现在想想,当即就是一身冷汗。 这种情况,可是极少出现在他的身上。 深呼一口气,他再次深深的看了郭客一眼,选择了告辞。 015 钱开复 “郭客,你会赌术?” 吴迪跟在郭客身后,小声开口。 短短时间内,由十万变成一百五十多万,而且逼得两个对家自动下台,如果说是运气,实在是太牵强了。 袁威也是一脸的惊奇。 至于袁卉,此时早就双眼放光的盯着郭客,期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上赌桌,玩这种游戏,你相不相信?” 郭客归拢筹码,示意身边的服务员把筹码换成大额,起身站起。 既然这里没了对手,那就换个赌桌。 吴迪回望两人,一脸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你觉得我们相不相信?” “随你们。” 郭客双手一摊,轻笑开口:“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弟,你还没跟二姐介绍你朋友哪!” 袁卉手肘猛戳袁威,同时拼命的朝着郭客微笑:“这位帅哥是谁啊?” 至于抱孩子的吴迪,则被她选择了无视。 郭客伸手:“郭客!袁威舍友。” “我叫袁卉,袁威二姐!” 袁卉眼眉挑动,一脸激动的双手紧紧握住郭客的手掌:“帅哥,你太厉害了!刚才真是太帅了!简直,简直……” 她一时想不起词语来形容,但刚才郭客的表现,确确实实惊到了她。 云淡风轻的举止,掌控全场的气势,还有那神乎其神的赢面。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绝不会是单纯的运气。 这种掌控全场的风度,也让身为好赌之徒的袁卉为之深深着迷。 “咳咳……” 吴迪干咳两声,抱着孩子朝袁卉伸出右手:“我叫吴迪,也是袁威舍友。” “哦!” 袁卉点头,双眼依旧直直的盯着郭客,丝毫没有跟吴迪打招呼的打算。 “这里没你什么事!” 袁威一脸无奈的把袁卉拉回来,又有些担心的看向郭客:“郭客,赌这玩意,能不沾还是不沾的为好。十赌九输,可不是说着玩的。” 出身豪富之家的他,可是见过不少人因为沾染上赌字,而家破人亡的。 他这个二姐,本来也是很有本事的,结果就是因为沾染到了赌,差点没被老爷子轰出家门。 他此时的话,也全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你放心。” 郭客抽回手掌,轻拍对方肩头:“我就是随便玩玩,转一圈咱们就走。” 几人说话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沿着赌场打转。 在一个空荡荡的赌桌前,郭客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这台赌桌怎么没人?什么玩法?” 郭客侧首,看向几人中赌徒经验最为丰富的袁卉。 袁卉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上前拿起赌桌上一对血红的骰子开口:“这是双骰子,西方人习惯的玩意,咱们这边习惯直接用骰盅比大小。” 她朝着不远处撅了噘嘴,那张赌桌上有着几人包围:“喏,都玩那个。” “至于这个,可以选过线注、来注、放注、范围注等等各种方法来赌。” “进场投一定要撞到对面反弹过来才行,双投的话一切过线注都输,七点和十一点,投掷人胜出。总之,对我来说规矩挺麻烦的,这里也没几个人玩,就荒废了。” 她双手捂住骰子,鼓嘴往掌心狠吹一口气,双眼一睁,大吼一声:“十一点!” 单手一甩,骰子在赌桌上滚动,撞到对面反弹回来,最后停下,正面显出一个四点一个两点。 “哎!” 袁卉嘴一撇,无语叹气。 “哎什么哎,你还上瘾了!” 袁威在后面恨铁不成钢的把她再次拉回去:“给我回来,老实站着!” “挺有趣的。” 郭客轻笑一声,拿起赌桌上的小杆往回一捞,两枚骰子已经落入掌中。 骰子很精致,色泽鲜红,内里通透,摸上去温润如玉,估摸着造价也不便宜。 这种血红通透的骰子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这样就避免了以前人往骰子里面灌水银的千术技法。 “哒啦啦……” 单手一伸,郭客掌中的骰子已经翻滚着沿着赌桌朝前滚动,撞上对面,彼此对撞,最后旋转着落入赌桌正中的位置。 转动停下,一个六点,一个五点,恰恰是十一点! “耶!” 袁卉原地小跳,一手高高举起,兴奋的难以自控,浑然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千万负债。 就连袁威和吴迪也是一脸动容,这个时候要是再说郭客没跟人学过赌术,他们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了。 “啪……啪……啪……” 掌声在一旁响起,闻声望去,却是那位光头大汉正自面上带笑的放下双掌。 “精彩,精彩!” 他朝着郭客轻轻躬身,正色开口:“鄙人钱开复,目前来说这里我管事,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郭。” 郭客转过身来,看向对方:“钱老板不是这里的负责人?” “郭先生说笑了。” 钱开复直起身子轻笑:“我只是一个区区打工的,上不得台面。” “哦!” 郭客点头,眼神也移到对方的双手之上。 这位光头纹身的钱开复,虽然相貌凶狠,但举止之间倒是没有多么粗鲁,反而显得有些文质彬彬。 尤其是他的一双手,修长细嫩,十指如葱,怕能让专业的女性手模也要为之汗颜。 钱开复活动着双手,缓缓开口:“郭先生既然有这种手段,今天显然是想把袁小姐的钱赢回去了!” 郭客后面的袁卉双眼一亮,忍不住小步靠前,朝着郭客挨近一些,更是匆忙接过吴迪怀里的郭小小,一脸宠溺的抱在自己怀里。 当然,此举也让袁威忍不住使劲翻白眼。 郭客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是有这个想法。” “说实话,以郭先生的手段,只要不闹事,在澳门那边的赌场挣个千万,应该不是难事。” 钱开复身躯挺直,话音真诚:“可鄙人这地方不大,想挣个一千万怕是没那么容易。” “没关系。” 郭客轻轻摇头:“我有的是时间。” “郭先生有时间,却未必有人愿意和您过手。” 钱开复伸手一引:“不知鄙人能不能有这个福气,与郭先生玩一把?” 郭客嘴角一动,似笑非笑的开口:“钱老板也能亲自下庄?” “老板可不敢当,不过是一个打工的。” 钱开复一笑:“以前也就是个发牌的,赌两手,也是我的爱好。” 郭客没有迟疑,直接点头答应:“那好,玩什么?” “百家乐怎么样?” 钱开复微一沉吟,试探着开口:“在我们这小赌场里,百家乐最受欢迎。” 郭客没什么意见:“怎么赌?” “自然是对赌来钱最快!” 钱开复咧嘴一笑:“郭先生意下如何?” “可以!” 016 百家乐 这里的百家乐玩法不算复杂,有庄闲两家,玩家可压庄赢或者压闲赢,或者和局。 当然,其余的玩法还有很多种,但钱开复提议的对赌,自然是两人分别做庄闲两家,看牌论输赢。 五副牌,每副牌52张,打乱顺序后由荷官分别发给庄家、闲家,每家两张。 九点最大,六点以下可添牌,最多只能添牌一张。 10、j、q、k通为0点。 钱开复客客气气的轻开一处赌桌,亲手拉出椅子请郭客坐下。 并挥手示意荷官重新换上新牌:“郭先生,要不要验牌?” “不用!” 郭客笑着摆手:“钱老板也请坐。” 这里的管事钱开复亲自下桌,自然也吸引了一干赌徒的围观,不过片刻,赌桌已经被人围满。 这里的赌场虽然不大,但赌额却绝对不小,平常人自然也不可能进来。 也是因此,这群赌徒也一个个看似文质彬彬的模样,身上穿金戴银,仿佛参加盛会的打扮,虽然人涌来不少,却并不显的嘈杂。 “喂!” 吴迪轻轻拉了拉身前的袁威,凑到他身前小声开口:“怎么回事?这家伙似乎不打算放过你姐啊!” 袁威不解,皱眉开口:“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脑袋秀逗了。” 吴迪拽了句港句,无语翻眼:“这家伙很明显不想让郭客继续像刚才那样轻松的赢下去,看样子还想拉他下水,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 袁威脸色一变。 所谓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就是这个道理,他只顾着关心自家二姐的事了,神志远不如往常清醒,却不如身处事外的吴迪看的清楚。 “那怎么办?” 他猛然顿足:“要不然让郭客别赌了,钱我付给他们,咱们直接走人!” “我艹!你呀真有一千万!” 吴迪先是大眼一瞪,直勾勾盯着袁威,满脸的羡慕嫉妒恨,不过随后还是摆了摆手:“别,郭客那性子,你以为是人能劝得动的?况且,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先看看吧,大不了输光就走,十万块,对你们这些家伙来说,都是毛毛雨了!” 说完又是双手捂脸,一脸的不忿:“老天爷真他妈不公平,我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能挣个一千万!做梦都没有!” 袁威小声劝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现金,主要是有套房子,按现在的市价估计能有一千五六百万。” “别说了!咱先别说了!” 吴迪双手捂胸,为袁威的话,再次深受打击。 “呃……” 袁威脸色一僵,急忙转身一拉身前的袁卉,退后两步,一脸正色的开口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掺和进来的?这群人又是什么来路?” “我……” 袁卉小嘴一撅,再次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别跟我玩这一套!” 袁威大手猛甩:“好像我不知道你学过演技似的,正经事,赶紧说!” 他脸色一怒,袁卉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她怀里的郭小小身躯一颤,下意识朝着郭客看去,一脸的无助。 “别吓着孩子。” 吴迪急忙上前一步,猛瞪一眼袁威,随后就是一脸带笑的看向袁卉,也不知道他是关心孩子,还是关心美女。 “凶什么凶?” 袁卉也是一撇嘴,伸手拍了拍郭小小后背,这才小声开口:“我是跟着郑萱来的,本以为是个酒会,谁知道会是个赌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那娘们给我设的局!” 吴迪听的双眼一亮:“郑萱?大明星郑萱?” 袁卉一脸的愤恨:“就是她!下次再让我见到她,我一定撕烂她的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看到赌场,就该立马就走!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逼着你赌不成?” 袁威冷着脸盯着袁卉:“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清楚。” 袁卉冷哼一声:“好像是一个什么投资集团的人?我来的时候有个姓方的人在,他应该是这里真正管事的。” 袁威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洗钱?” “这还用说?” 袁卉奇怪的看了眼袁威:“你还没毕业,不清楚咱们这里面的道道,最近这些年,娱乐圈、影视圈被资本追逐,里面参与洗钱的不知道有多少。” 说完又是冷笑着加了一句:“尤其是宣发这一块,简直就是明目张胆!一个亿进去,都打不了两个水花。” “这群人就是其中一批,应该是对这里面的道道不熟,所以想从咱们家试试水。这群人后面有国外的背景,别说一亿,一百亿他们都能给你整出来!” 吴迪皱眉:“这种事,朝廷没人管吗?” “管?怎么管?” 袁卉不屑开口:“能参与进来的,谁没点背景?再说,咱们新朝成立才多少年?律法不完善,缴税的意识都没普及,洗钱也没人当回事。” “当然,我说的只是咱们通常说的不愿意缴税,所以左手转右手的洗钱,可不是洗他们这种地下赌资和卖五石散的钱。” 袁威、吴迪两人脸色一变:“他们还卖五石散?” “是啊!” 袁卉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们难道不知道,娱乐圈里面五石散销量一直都挺好的吗?” “这……真是……” 吴迪抖了抖嘴唇,良久无语。 “庄八点,闲八点,和!” 荷官的声音惊醒了他们,几人对视一眼,急忙再次回到郭客身后。 此时,郭客两人的对赌已经开始。 扑克放在透明的卡槽里面,荷官每次抽出一张,发给一家,每家两张。 “哗啦啦……” 郭客把玩着手里的筹码,音符在掌中跳跃,随手翻开面前的纸牌,一张黑桃五、一张红桃四。 九点! “庄八点,闲九点,闲赢!” 荷官开口,一枚一万的筹码也随之移到郭客身前。 “啪啪……啪啪……” 对面的钱开复轻轻击掌,笑着开口:“郭先生好运气,难怪刚才短短时间,就赢了那么多!” 郭客笑着开口:“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荷官伸手示意:“两位请下注!” 每一注一万。 下一把,郭客红桃k、梅花八,八点,庄家七点,再次进账一万。 郭客的台风很顺、很稳,输输赢赢,兜兜转转了半天,身前的筹码又增加了二十多万,这也让后面的三人松了口气。 “郭先生,加注如何?” 钱开复拨弄着身前的筹码,笑着开口:“一万一万的加,猴年马月才能赢够一千万?” “你说的不错。” 郭客点头认可:“钱老板认为应该加到多少?” “十万怎么样?” 钱开复拿起两个五万的筹码,轻轻一碰:“当然,郭先生要是嫌少的话,可以再加,姓钱的一定舍命陪君子!” “既然这样,五十万!” 郭客推出一堆筹码,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钱老板跟不跟?” “跟,当然跟!” 钱开复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同样数出五十万,推了出来:“说好的舍命陪君子。” “郭客!” 后面的袁威脸色有些发白:“要不然,咱们就算了!” 五十万,郭客这边的筹码,总共才不到两百万! 郭客笑着压下对方的担忧:“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不少,我有分寸。” “发牌!” 梅花q,红桃九,九点! “庄九点,闲九点,和!” 两人对赌,赌场一方有人下场,并没有抽成。 第二把,郭客以八点压七点,取胜,直接得利五十万! “郭先生好运气!” 钱开复轻笑,同时不经意间扫过荷官。荷官脸色不变,眼神则是轻轻一闪。 “发牌!” 017 千术与音符(推荐票补更) “发牌!” 话音刚落,荷官已经面无表情的从卡槽里拨出一张纸牌,甩到庄家的面前。 这位荷官的手指一样极其好看,十指修长、肌肤细嫩,轻轻拨动犹如滑动琴弦,自带一种美感。 “唰……” 一张纸牌贴着赌桌上落在郭客身前。 郭客眯着眼,看着对方的手掌轻轻滑过卡槽内的纸牌,再次拨出一张滑到庄家面前。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协调,毫无问题。 但郭客却是嘴角一翘,一手轻轻拨动手里的筹码,倾听着那悦耳的声响。 换牌了! “请亮牌!” 钱开复摸起身前的两张牌,掀起一张黑桃七,盖住另一张,双手握紧,在眼前一丝一丝的让纸牌露头。 “呵呵……” 一声轻笑,钱开复甩开手中的两张纸牌:“红桃2,九点,看样子这一局不用再输了!” 他一手轻拍胸口,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口气。 “我怕是没有钱老板的运气。” 郭客轻轻摇头,上前掀开纸牌,一张红桃j,一张方块七,起点。 “果然,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的。看来刚才的五十万,不应该归我。” “赌博吗,总是有来有往。” 钱开复双肘放在赌桌之上,双手交叉,托住下巴:“如果一个人一直赢,一直赢,怕也手段不光彩!” 郭客点头:“钱老板说的是!” “发牌!” 这一把两人都是七点,和局。 “发牌!” 荷官就如一个人形机器,声音语气从头至尾从未有过变化,只是示意两人下注,说出点数输赢。 似乎保持着绝对的公正。 “唰……” “唰……” “开!开!开!” 钱开复满脸通红的揉搓手里的纸牌,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把手里的纸牌甩了出来。 “红桃a,梅花七,八点,看郭先生的了。” “我要添牌。” 郭客掀开手里的纸牌,两张相加,不过四点,按规矩需要添牌。 “唰……” 一张纸牌再次落在郭客面前。 郭客单手按住,身后几人早已屏住呼吸,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郭客的动作。 “梅花k。” 荷官开口:“庄八点,闲四点,庄赢!” “哎!” 一群人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又是五十万没了,郭客面前又只剩下一百多万。 实则一百多万已经很多,但与五十万一注的对赌相比,就不怎么显眼了。 “郭客,算了!” 吴迪在后面咽了咽唾沫,小声开口,别说五十万,就算是给他五万,甚至是五千,已经能够把他乐疯了。 要知道,上个月吴迪的稿费,也不过八百多块钱而已! 这,却是他努力一个月得来的。 而面前,郭客手里随便一个筹码,都需要他一年的十年来换! “没关系。” 郭客轻敲赌桌,再次朝着对面开口:“钱老板,我还想加注,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 钱开复双眉一挑,扫了眼郭客面前的筹码:“郭先生相加多少?您手上的筹码,可是不多了。” “一百万!” 郭客分出大部分筹码,轻轻推了出去:“钱老板,你觉得如何?” “好得很!” 钱开复猛一鼓掌:“郭先生大气!鄙人自然也不能弱了势,我跟!” “郭客!” 身后还有人开口,瞬间就被郭客制止:“发牌!” 荷官面无表情的看过两人,在扫过钱开复时,对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唰……” 一张牌分给了庄家。 “唰……” 一张牌分给了郭客。 荷官面色不变,手指轻轻一划,换牌已经完成,再次分到了庄家面前。 他嘴角微翘,再次伸手,摸向咔嚓。 “嚓……” 一个古怪的声响在耳边响起,荷官手一抖,一张纸牌已经分到了郭客面前。 “唰……” 荷官身躯一僵,脸色陡然一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百万!” 钱开复点着头把身前的纸牌纳入掌中:“如果郭先生输了的话,可就没办法玩下一把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提供借贷,以郭先生的名字,借个千八百万,还是没有问题的。” “啧……” 钱开复双眼一挑,摇头轻啧:“黑桃十,方片八,八点,现在就看郭先生的了。” “希望能大钱老板一点。” 郭客轻笑着把身前的纸牌拿起,在手里轻轻摇动:“要不然真的要借钱了!” “郭客!” 后面的三人同时变色,别救人不成,竟然再次打进去一个人。 “啊!” 郭客猛然仰头,轻笑开口:“看来不用了,又可以再玩一把了。” “红桃四,梅花五,九点!” 钱开复脸色一僵,缓缓转首朝着荷官看去。 荷官脸色有些发白,轻轻咽了下唾沫,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庄八点,闲九点,闲赢!” “耶!” 袁卉猛然挑起,惊喜大叫。 “喂!” 郭客急忙回瞪过去:“小心孩子,吴迪,别让她抱着。” “郭先生好手段!” 钱开复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再次睁眼,气势已经不在柔弱,反而显得有些强势。 “再加注如何?我出二百五十万,赌你所有的筹码!郭先生占便宜了!” 加上郭客这笔赢的一百万,他也只有二百三十多万,差了十几万。 “哦!” 郭客双眼一动,一手轻敲赌桌,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这次缓缓点头:“可以,总不能一直让钱老板陪我,我也舍命陪君子一次。” “那好!” 钱开复点头,冷眼看向荷官:“发牌!” “唰……” “唰……” 第三次应该分到庄家,但荷官却双眼迷茫,一只手轻轻颤抖,脸上更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汗珠。 钱开复皱眉开口:“怎么了?” 郭客眯着眼,手中筹码轻轻碰撞,音符若有若无,音音入耳、迷心。 “我……我没事。” 荷官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滚动了一下咽喉,再次深呼一口气,把剩下的两张牌发了出去。 郭客随手一掀。 “红桃十,红桃九,九点。” 对面的钱开复脸色一白,头颅僵硬的朝着荷官看去。 而那荷官,也是双眼发直,不可置信的看着郭客身前的牌面。 那原本应该出现在钱开复面前才对! 018 豪赌 “庄八点,闲九点,闲赢。” 荷官脸色惨白,声音似乎也已不复一直以来的平稳,额头上更是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汗珠。 钱开复也没了一开始的文质彬彬,钢牙紧咬,面容冷肃,双目死死的盯着郭客。 “好手段,好手段!” 他慢声开口,一字一顿,让人分不清他话中意思到底是惊是怒。 “我说过。” 郭客把弄着手里的筹码轻笑:“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五百万了,钱老板,谢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是在咱们这赌桌上。” 钱开复陡然一笑,瞬间一扫脸上的严肃,不过身躯依旧挺的笔直,肌肉绷紧:“郭先生还加不加注?” “加!” 郭客大手轻推,淡笑开口:“当然要加,五百万!” “哗……” 这下,即使周围的人都身价不菲,此时也是忍不住起了躁动。 五百万! 就算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还是一把五百万的赌法! 这是一场豪赌! 至于吴迪,此时早就脸色惨白,大脑一片空白。 身旁的袁威、袁卉姐弟俩脸色同样也不好看,到了现在,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至于劝说郭客,他们心里已经没了这个想法。 “五百万!” 钱开复缓缓吐出一口气息,良久才微点头颅:“郭先生大气!鄙人自然奉陪到底。” “不过,这次我要亲自洗牌,当然,郭先生也可以动手!” 郭客轻扣赌桌,一脸随意:“没问题。” “好!” 钱开复点头,转首看向荷官,脸色已经一片冰冷:“下去,这次不用你了!” 虽然看荷官的脸色,刚才的事应该不是他有意而为,但这种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钱开复自然不会让他继续发牌。 崭新的五副牌被人取开,先放在郭客身前展示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放在钱开复手里。 “郭先生很面生,以前不怎么出入赌场吧?” 钱开复十指转动,五副扑克就在指掌间来回翻滚、挪动,花式洗牌,自带一股优雅的美感,让人赏心悦目,同时他还有余力朝着郭客开口。 郭客笑着开口:“如果我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赌场,百家乐也只是看人玩过,不知道钱老板你相不相信?” “郭先生说笑了。” 钱开复一笑,双手猛然一展,二百多张扑克‘哗啦啦’就如孔雀开屏一般在他身前绽放,一收一放间,空中残影留存。 “哗……” 人群再次大哗,不少人更是双眼大亮。 “赌神啊!” “这……这不是特效吧?” “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效果!我以为都是电影上后期制作出来的哪!” 小声的嘀咕声此起彼伏,一群人更是双目炯炯的盯着那来回翻滚的纸牌,和一脸凝重的钱开复。 这似乎一些花招,很好看,但意义不明。 不过,没人觉得钱开复做出这些动作,只是为了单纯的好看而已。至少,已经能看出他对纸牌精准的掌控力! 袁威咽喉滚动,一手伸出,想提醒郭客,却见对方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不自禁的又放下了手。 “唰!” 不知何时,场中残影消失不见,一摞整整齐齐的纸牌出现在赌桌正中。 钱开复脸色凝重,一手前伸:“郭先生请!” 郭客摇头:“不用!” “哦!” 钱开复脸色微动,当下也不再劝,直接开口:“那就请切牌吧!” “好!” 郭客不再客气,当即点头,单手在桌面一扣,旁边的一枚筹码已经翻滚着出现在他的指掌之间。 屈指轻弹。 “唰……” 红白交间的光晕在赌桌上一闪而过,恰恰把纸牌从中一分为二,飙射的筹码化过一道弧线,再次返回郭客的掌中,轻盈转动。 “哪位发牌?” 嘀咕声再次响起,一群围观的赌徒,早已双眼发亮。 他们却是没有想到,曾经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特技,竟然有遭一日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钱开复眯着眼盯着郭客片刻,才转首看向一群围观的群众:“哪一位愿意下场帮个小忙?” “我来怎么样?”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蓝色连衣裙的美妇,衣服贴身,料子极佳,体态更是婀娜多姿,充满一种成熟女性的诱惑。 在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下,则是一双熠熠闪光的眸子,正自上前一步,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钱开复点头:“原来是李小姐,当然可以!郭先生?” “我没意见。” 郭客单手虚伸:“有劳了!” “世嘉的李紫南,开拍卖行的,做古董生意起家,前年丈夫去世的那位。” 袁卉朝后侧了侧身子,在袁威身边嘀咕。 袁威了然点头,而吴迪则是以一脸的茫然,表示听都没听过。 “唰……” 李紫南显然也是赌场老手,纤纤玉指捏着扑克,轻轻一甩,纸牌就来到两人各自的面前。 “请开牌吧!” 郭客拿起身前的纸牌,亮出一张梅花2,牌面一合,收拢到眼前。 “七!七!七!” 袁卉从后面探出头来,低声大气,双手握紧,额头更是青筋高高鼓起,一双眸子之中,早已是遍布血丝。 就算是吴迪、袁威两人,此时也是肾上腺激素旺盛,呼吸粗重,死死的盯着郭客手中慢慢显露的纸牌。 梅花2! 对二! “哎!” 一声哀叹。 “添牌!” “添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钱开复扔出手里的纸牌,一张梅花十、一张红桃3,三点。 “真巧!” 李紫南本打算坐等结果,想不到竟然会碰到这种情况,当下柔唇一抿,再次分给两人一人一张纸牌。 “啪!” 这次郭客没在迟疑,直接就随手翻出。 竟然还是一张梅花2! 三张2,六点! 如果比的是炸金花之类的,这个牌面可是不小。 可惜…… 身后的三人此时早已变色,这个点数可绝对不大! 钱开复捻起自己身前纸牌的一角,一个繁复的花色一闪而过。 也让他心头一沉。 大于十点,也就是他的总数只会是三点,比郭客的还要小! 对手刚才的切牌,果然有问题! “三张同花2,郭先生好运气啊!” 一声轻笑,钱开复单手按下纸牌,起身猛然一甩:“可惜,咱们玩的是百家乐,你输了!” “啪!” “红桃6,九点!庄家赢!” “呵呵……” 郭客轻笑不语。 袁卉则是双手交叉,站在郭客后面冷笑,看着钱开复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傻叉,看清楚了再说话!” “轰……” 周围的人群更是纷纷出声,笑声、起哄,不一而足,只有赌场的几位安保、服务员强忍着笑意,一声不吭。 “什么?” 钱开复低头,脸色猛然一白。 翻开的牌面上,果然是红桃,可惜,却不是6,而是7!红桃7! 十点,也就是零点! 李紫南身姿优雅的上前两步,柔唇轻启:“庄零点,闲六点,闲赢!” “彭!” 钱开复猛然坐回自己的位置,脸色一片惨白,再无刚才的风度翩翩。 郭客随手抛出自己手中的筹码:“一千万,看来我们可以出去了。能那么短的时间凑够,还真是多亏了钱老板帮忙!” 正要起身,对面的钱开复猛然开口:“等一下!” 与此同时,一群安保也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双眼冷冰冰的盯着几人。 “怎么?” 袁威上前一步大吼:“你想干嘛?钱债两清,你还想压着我们不走?” 这一下,就连围观的一群人脸色也不好看了。 在这方面,他们绝对是个郭客站在一起的。 “不!” 钱开复钢牙紧咬,双眼死死的盯着郭客:“我还要再赌一把!加注!” “嗯?” 郭客皱了皱眉,他可以肯定,此时钱开复的情况,绝对不是自己影响的! 看来,这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容不得自己半点失误。 这种人的性格,很容易有所成就,但同样也很容易,跌入谷底。 过刚则易折! 当下他玩味一笑,淡声开口:“加多少?一千万?” “不!这把咱们玩个大的!” 钱开复脸色凝重,挥手示意身旁的一位小弟靠近,在他耳边嘀咕两声,在对方一脸惊骇的表情下,催促着赶紧去办。 片刻后,一个精致的水晶杯出现在赌桌正中,杯中有着半杯的酒水,酒水成蓝色,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一千万的赌注,外加这杯酒!” 钱开复嘴角抽动,双眼透着点点血丝:“谁输了,谁就喝了它!” 郭客饶有兴致的开口:“这酒里有毒?” “没有!” 钱开复咧嘴笑着摇头:“不仅没毒,喝了它,反而会让人欲仙欲死!如入天堂!享受到人世间最极致的乐趣。” 明白了,里面添了五石散。 郭客轻呵一声,单手轻扣赌桌,眼神再次放在钱开复的身上,笑意化为凝重:“钱老板一定要和我赌?” “一定!” 钱开复冷声开口:“郭先生莫不是怕了吧?” “那倒不是。” 郭客摇头:“只不过我对看钱老板喝酒没什么兴趣。” “那郭先生对什么有兴趣?” “我对钱老板身上的一样东西有兴趣!” “嗯?” 钱开复声音一冷,盯着郭客的目光,缓缓把自己的双手举起:“莫不是,郭先生看中了鄙人的这一双手?” “钱老板的手虽好,我却不是最欣赏的。” 郭客伸手虚指,语声淡漠:“我最想要的,是王老板那双眼睛!” 019 掷骰子 围观的众人缓缓后退,袁威三人则是一脸惨白、眼露惊恐的看着身前的郭客。 没人会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到这一步。 如果是刚才两人的对赌,还只是刺激的话,此时两人的对方赌注,已经是惊险骇人了! 刚才的事,围观的人还能看的兴致勃勃,但这种程度,就不是一般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可以接受的了。 “怎么回事?” 一个平稳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寻声望去,来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一身洁白的休闲装,一开口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他的身旁,还有位一身盛装打扮的靓丽女子,此女经常会出现在一些娱乐新闻上,众人都认识,却是刚才袁卉口中所说的郑萱。 “臭婊子!” 袁卉咬着牙小声嘀咕,只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真的上前去撕那人的嘴。 “方先生,是这样……” 此时自然有人凑上前去,在那位方先生耳边小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方先生!” 钱开复脸色有些难看,直起身朝着对方躬了躬身:“是我办事不利。” “郭先生,袁小姐。” 这位姓方的中年男士朝着郭客这边点了点头,带着大明星郑萱跨步靠近:“想不到刚才一个小小的玩笑,竟然会闹得那么大?” “玩笑?” 袁卉脸色一变:“你说是玩笑!” “妹妹,方先生没有恶意的。” 郑萱柔笑着开口,本人比电视上似乎好要显得好看一些:“就算没钱,难道方先生还真的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艹!” 袁卉怒骂一声,要不是袁威拉着,估计已经冲上去跟对方撕扯开来:“老娘三角裤都差点被他们给脱了,你现在告诉我是个玩笑?” 对她来说,这当然不是玩笑,只不过在某些人眼中,毁掉一个人,怕也不过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姐姐也是好心。” 郑萱一副深受委屈的模样:“妹妹不是一直说你们家的生意不好做吗?我这是替你想办法。” “我……” 袁威一把捂住袁卉的嘴,干笑着开口:“既然是玩笑,那就算了,我们这就离开。” “何必急着走?” 那位方先生气压全场,侧首看了看一旁的钱开复:“既然郭先生想玩,我们陪着就是。” “哗……” “不会来真的吧?” “要不然还是算了……” 场中围观者心中惊忧,却没有想过,对很多人来说,一千万,别说是一双眼,就是一条命都不值这个价! “好!” 钱开复双眼一闭,再次睁开,盯着郭客的双眼已是一片狠厉:“不过我要赌骰子!” 郭客嘴角微动,似乎是想笑又停了下来,当下缓缓点头:“可以!” “郭客!” 袁威声音一顿一顿的开口:“算了,算了!” 在他看来,对方明显来者不善,而且选的赌法肯定对他有着优势,这种赌局,实在没有必要参加。 “有些事,不是你想算就算了的。” 郭客起身,轻拍对方肩头,他们并不清楚,在赌、毒里面捞钱的这一群人,绝不是一群可以讲道理的文明人! 更换了赌桌,依旧是一群围观的群众,只不过除了吴迪几人之外,这次没人靠的很近。 而那位方先生,则有人专门拉来一张沙发,供其坐下。 钱开复在对面站定,冷声开口:“郭先生想怎么赌?” “不知道骰子在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赌法?”郭客在对面坐下,一脸好奇的开口。 “最简单的,就是赌大小了!”钱开复答道。 “那我们就比大小吧,简单直接。”郭客一脸的随意。 “好!” 钱开复点头:“比大如何?” “我没意见。”郭客双手一摊。 “既然是比大,自然骰子越多越好。” 钱开复扫了眼桌上的骰子、骰盅,慢声开口:“再加三粒,六粒比大,如何?” “六粒?” 郭客抬头看了眼对方,声音不疾不徐:“既然是越多越好,干嘛不多加一点,十二粒如何?” 很多人以为,摇骰子点数越小越难摇,摇成一摞上头一点最难,实则不是。 摇大才最难,尤其是骰子众多的情况下,控制每一个骰子都是六点朝上,尤其困难。 如果掌握手法,把骰子摇成一摞,一个人甚至十天半月就可学会,而摇成三个六,却需要一些天分。 而每增加一粒,难度也是倍增! 钱开复双眼眯起,半响才轻轻点头:“好!” 片刻后,一个骰盅,十二粒骰子,已经放在赌桌了之上,供人检查。 骰盅不大,只能平放罩下六粒骰子,多的也要压在下面,难怪钱开复刚才点名要六粒。 检查完毕,钱开复单手朝前一伸,脸色凝重的开口:“郭先生请!” “不。” 郭客摇头:“还是钱老板先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见识钱老板的赌术了。” “那好!” 钱开复也没客气,双眼一挑,单手一握骰盅,轻轻在桌面一划,十二粒骰子已经尽如其中。 “哗啦啦……” 响声不绝。 骰子撞击骰盅和彼此相互对撞的声音响起,带着股奇异的韵律,听在耳里,好似乐器敲击般清脆悦耳。 手拿骰盅的钱开复双眼微咪,似乎已经沉浸于那响声之中,口中的声音也变的有些发飘。 “郭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年,澳门那边的赌场里,赌骰子的越来越少了吗?” “是这样吗?” 郭客一脸好奇的开口:“为什么?” “因为……” 钱开复嘴角微微翘起:“因为在赌具之中,只有骰子可以光明正大的靠手法赢!只要你有能耐,可以摇出最大或者最小,没人会说你在出千,只会说你有本事!” “为了防止某些精通骰子的高手通过这种手段挣钱,掷骰子就慢慢退出了赌场,有的也是机器操控。” 郭客点头:“原来如此!” 钱开复再问:“那郭先生可知道,为何我们这里,却有赌骰子这种赌法吗?” “哦!” 郭客一手摸着下巴:“难道是因为钱老板自持身负绝技,所以不害怕有人来砸场子?” “郭先生聪明!” 钱开复双眼一亮,声音急促的开口:“鄙人不敢说身负绝技,但沉浸赌技几十年,尤其是对骰子这一玩意,还算有一些把握!” “彭!” 骰盅落在赌桌,就如一记重锤,砸在袁威、吴迪几人的心头。 钱开复嘴角翘起:“郭先生,你猜,骰子里是几点?” “不会是三十六点吧?” “唰……” 骰盅被钱开复一把掀开,六摞骰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面,每一摞的顶面,都是六点! “哗……” 在场的围观群众,禁不住再次大哗,更有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刚才的百家乐,虽然形式紧张,但他们却看不出里面的精妙。 而掷骰子,掷出最大的三十六点,却是实打实的硬功夫,他们看的真真切切! 没有点数比这更大,因为骰盅里的空间,只有这么大! 020 双眼(推荐票补更) “郭客!” 吴迪三人的身躯已经开始轻轻颤抖,双眼无意识的瞄向不远处放着的那一杯酒水。 没人会把那当成一杯普通的酒水! 在他们眼里,那似乎已经成了郭客的催命符! “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却是郭客在轻轻击掌,而且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似乎还带着些许的赞赏。 “厉害!厉害!钱老板好手段!” “过奖了!” 钱开复嘴角微翘,甩手把骰盅抛给郭客:“那就让鄙人见识见识,郭先生的手段吧。” 郭客点头,接过骰盅,收拢骰子:“那我掷了。” “请!” 钱开复单手前伸,一副大家做派。 “唰……” 场中残影一晃,赌桌上十二粒骰子已经消失不见。 “哗啦啦……”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再次响起,与刚才有所不同,在郭客的手中,声音更加富有韵律,几乎就像是一位杰出的乐师在奏响音乐,让人沉迷。 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郭客的表情依旧轻松。 “刚才有句话钱老板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郭客一边轻摇骰盅,一边缓声开口:“在今天之前,我从没进过赌场,甚至就连百家乐也没碰过。” “呵……” 钱开复冷呵一声,显然对此时一丁点都不相信。 别说是他,在场围观的其他人,也没人相信,你刚才玩的那么溜,说从没玩过?谁会相信? 当然,吴迪和袁威对视一眼,倒是真的有些相信了。 以他们对郭客的了解,这句话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虽说这样很没道理。 “不过嘛……” 郭客继续开口:“这里的赌具赌法我大部分都不熟,甚至不认识,但唯独有一样比较了解。” “什么?”钱开复心头咯噔一声,脸色猛然一变。 “看来钱老板猜出来了。” 郭客一脸遗憾的看着对方:“没错,那就是骰子。我只能说,你刚刚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彭!” 骰盅轻轻放在赌桌之上,声音全无,只留下钱开复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唬我!” 他脸色一冷,猛然大吼:“就算你玩过骰子又能怎么样?你的点数还能比我大不成?” “还真的比你大。” 郭客轻轻摇头,缓缓提起手中的骰盅。 “哗……” “牛*……” “这是几点?七十二点?” “摞宝塔啊!还是四层?” “好家伙,就算给我骰子,让我自己摞恐怕也摞不了那么工整吧?” 喧哗声大响,几乎掀翻整个二楼。 袁威三人更是双眼大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赌桌上的那一摞骰子。 却见那十二粒骰子,五粒打底,四粒被起用边角架起,两粒再上,一粒放在顶端。 每一粒都六点朝上,甚至其他各面的点数也一模一样,搭建的堪称完美! “不,不……” 钱开复身躯一晃,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双眼尽是迷茫和恐惧:“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袁卉尖叫着从后面跳起,指着钱开复大叫:“你输了!” “你输了!” “你输了!” “输了!” 声音在耳边回荡,钱开复双眼犯晕,竟是晃了晃,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直接软摊摊的倒在地上。 “啪啪……啪啪……” 掌声再次响起,那边一直端坐的方先生也带着大明星郑萱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郭客:“厉害,厉害!郭先生的手段,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怎么?” 郭客一脸玩味的转动手中的骰盅:“方先生觉得我是在作弊?” “不,不!” 方先生急忙摇头:“怎敢?怎敢?我只是单纯的惊叹郭先生的手段!” “既然如此!” 郭客坐在座位上身躯后仰,双眸之中一片淡漠:“方先生是不是应该执行赌注了?” “方……方先生?” 软倒在地的钱开复已经被人搀扶起来,此时急急开口:“请再给我一个几乎,再给我一个机会!” “郭先生?” 方先生皱了皱眉,朝着郭客看来,待看到对方一双眼眸,心中也是一凉。 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淡漠人性。 “罢了,罢了!” 他叹了口气,单手一摆:“愿赌服输,我们就是干这一行的,不能坏了规矩,把他拉下去,取下双眼。” “方先生,方先生!” 钱开复身躯一僵,当即在两人的搀扶下疯狂挣扎起来:“求您,求您放过我一次!我给您效力那么多年,任劳任怨,求您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放过我一次!” “你……” 方先生脸色一变,听到对方的求饶,心里没有软意,杀机反而更胜。 只不过在场有很多自己的手下,如果执意而为的话,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抵触。 “看来方先生不怎么方便。” 郭客放下手中的骰盅,朝着对面的钱开复看去:“无妨,这件事我可以代劳。” “哒……” 一声轻响,不见他如何作势,在郭客面前的两粒骰子已经陡然消失不见。 “唰……” 空中两道虚影一闪而逝。 “啊!” 惨叫声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全都是脸色一白,心头陡生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却见在那钱开复的脸上,竟有两粒骰子深深的印入他的瞳孔之中,眼眸下两道鲜血流淌。 而那两粒骰子,那鲜红的一点,仿佛就代替了原本的那一双眸子。 “啊!” 惨叫、呼痛,让钱开复挣扎出身旁两人的禁锢,双手放在眼前,想摸又不敢摸,只是疯狂嚎叫,原地转动身躯,如疯如魔! “哗啦啦……” 所有人都急速后退,包括袁威、吴迪等人,桌椅板凳更是被直接掀翻在场。 “好,好!” 方先生嘴唇抖动,脸色一片惨白,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那股惊悸:“郭先生好手段!” “过奖了。” 郭客依旧笑的云淡风轻,只不过在场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再不如刚才一番,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给郭先生取钱!” 方先生闭上眼,深深吐气:“送郭先生他们离开!” “谁说我要走了?” 郭客突然开口:“刚才要走的时候,被拦下,我怎么能辜负方先生好意,怎么也要多玩几把。方先生做生意的,难道要赶人吗?” “你……” 方先生声音一滞。 而此时的吴迪三人,早已不敢再劝郭客。 他们知道自己这位舍友身上有些秘密,还曾好奇过,不过现在,他们是一丁点也不愿意打听了! “好,好!” 方先生来回转首,拼命点头,咬着牙盯着郭客半响,猛然一扯衣领。 “我们开赌场的,自然不能赶人!” 他重重点头,猛然挥手:“不过,我们却能关门!” “来人,收拾东西走人,今天咱们认栽!各位朋友,对不住了,咱们只能有缘来日再会!” 021 明心 《新朝之星》为了扩大影响力,区域赛和决赛的时间,都定在学生的暑假假期内。 毕竟,这档节目面对的人群,主要还是年轻人。 申城理工前天已经放假,郭客也顺利经过了次轮海选,成功晋级。 至于卢玲玲,却没有继续陪着他参加比赛,而是选择在下面加油打气。 她很清楚,自己的芭蕾舞,并不符合这档节目的定位。 “嗡……嗡……” 宿舍内,手机震动。 郭客看了看电话号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师傅,你还没下楼?” 袁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今天带小小去哪玩?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马上就下去。” 郭客看了看在洗手间认真洗漱的郭小小,再次对着电话警告:“还有,别叫我师傅,我也不会收你为徒的。” “好的,师傅。” 电话里的声音,丝毫不知悔改。 见识到郭客的赌术后,袁卉惊为天人,自打前些天以来,她就死乞白赖的缠着郭客拜师。 至于吴迪、袁威两人,则是极有默契的自此不在提及这件事。 下了楼,一辆亮红的奥迪正自停在宿舍楼前面,一位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的女性正倚着车身,朝着郭客两人招手。 “师傅!” 幸好这时候校园里人不多,要不然这等豪车美女等候的场景,怕是能招来不少人围观。 “叫我郭客。” 经过这几天的纠缠,郭客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热情,回应不冷不热:“找我有事?” “师傅,你说这话就太伤我心了。” 袁卉垂首捂胸,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做徒弟的,没事的时候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 “再说一遍,别叫我师傅。” 郭客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真的要送我们?我打算带小小去步行街举行的商会转转。”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 袁卉双眼一亮:“顺路,顺路。” “希望真的是顺路。你刚才说有件事要说,是什么?”郭客抱着郭小小上车,随口问道。 “是这样,说了师傅你也别生气。” 袁卉坐上驾驶座,轻咳两声开口:“《新朝之星》的选秀节目虽然号称全民选秀,但还是有些针对的,况且这次很多经纪传媒公司出动,它当然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能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哪?”郭客问道。 “所以,为了拦下一些人,节目组设了不少障碍,这次进区域五十强,就是其中之一。” 袁卉转首,看向郭客:“最新消息,几天后的比赛,节目组会要求参加节目的选手展示多样的表演。也就是说,唱歌特长的不能再唱歌了,跳舞特长的也不能继续跳舞了。” “哦!” 郭客点头:“还有这玩法。” “好像是有点无赖。” 袁卉双手一摊:“不过咱们也没辙,其实师傅你那歌声,绝对是世界顶级,就算不参加比赛,交给我们千策运作,一样能挣得盆满钵满。” “我只是玩玩。” 郭客摇头:“没打算真的干这一行。” “那你打算干什么?” 袁卉眨着眼看过来:“总要有个目标吧?就像我,现在就立志学的一手精湛的赌术!” “你这志向,倒是别致的很!” 郭客冷笑一声,透过车窗,遥遥朝着蔚蓝的天际看去。 刚才袁卉虽然只是随意发问,却让他平静的心绪泛起无边的涟漪。 人,总要有个目标…… 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此话倒是不假。 一个人浑浑噩噩过日子,对自己的精神实则是一种无形的消磨。 细想往昔。 在他十八岁之前,郭客只想着好好学习,离开浑栾市,以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娶妻生子,希望自己以后的家庭幸福完美。 而那把黑刀,带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 当时的他,渴望正义,选择了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此后,心灰意冷之下,却似乎没了追求,在葛小乙残魂影响的时候,本身的精神更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而现在,柳轻候精彩的一生,给他打开了一扇不一样的大门。 让他明白,来到这个世间,就应该敞开胸怀,享受生命的种种美好。 但如今细细一想,自打得了黑刀之后,自己似乎一直在他人残魂的影响下做出选择。 就如现在,就是因为柳轻候的影响,而心绪昂扬,看待事物都有别样的精彩。 这是否是属于自己的追求? 郭客陷入沉思,心灵渐渐陷入沉寂。 “我想要什么?” 蔚蓝的天空,一片白云飘过,在郭客的眼眸中留下一道一闪而逝的印痕。 岳山弃刀而走的场景陡然出现在郭客沉寂的心灵之中,一股奇异的律动让他眼眸渐渐升起光明。 习武数十载,深陷世事沉沦,人间苦海,不得超脱! 超脱! 我想要的,原来是超脱! 天地为熔炉,世事如苦海,我心如刀,当求超脱! 有着如此机缘,如果还要沉迷于世事,岂不是荒废了这一生! 郭客闭上双眼,轻轻吐气,仿佛要吐出心中长久以来的积郁。 随着他的吐气,一抹明亮的刀光自心头升腾,斩破一切,越过一切,出现在那沉浮不定的无尽星海之中。 柳轻候的残魂影响,陡然被刀光压制,郭客睁开双眼,眼眸已是一片深邃。 “刚才你说,节目组想要选手展露其他的才艺?” “没错。” 袁卉点头,有一脸遗憾的开口:“可惜师傅你的赌术不会通过的,要不然肯定能让他们震掉下巴。” 宣传赌术,自然不可能登上大屏幕。 “演奏乐器行不行?”郭客开口。 “当然行!” 袁卉双眼一亮:“师傅会什么乐器?我那里应有尽有!” “不用。” 郭客摇头:“我记得步行街上就有很多卖乐器的铺子。” “有是有。” 袁卉开口:“不过那里的东西都是古式玩意,跟古董玉器什么的挨着,骗人的居多,没什么好东西。” “没关系。” 郭客不以为意:“就去那里,随便拿一个就行。” “好吧!”袁卉点头,估计是把郭客当场了放弃,也没再强求。 022 唢呐 步行街是一处繁华的商业街,里面有一栋五层大楼,楼内销售着应有尽有的东西。 三楼,古玩、古董、古乐器。 三人没有急着买东西,先带着郭小小在游乐场玩了一圈,在四楼休闲区坐下。 袁卉手拿一本娱乐圈的杂志,正在来回的翻阅。 “《山海经之西王母》要上映了,师傅想不想去看?我可以搞到首映场的票喔!”袁卉晃动着杂志,朝着郭客开口。 “没兴趣。” 郭客摇头,又伸手一指下面的一部电影:“这个《红楼时光4》票房不错嘛,不是说拍的很差吗?” 袁卉一脸的不屑:“这是新航传媒出的片子,新航传媒是以赌白头片重新起来的,结果赌上瘾了,失了理智,不懂得见好就收。现在看上去是繁花锦簇,实际上一捅就破,早晚完蛋!” 她说的轻松,却忘了自己也是曾经这样一步步欠了一千万赌债的。 “赌白头片?” 郭客一脸的好奇:“什么意思?” “新航传媒一开始可是没有什么钱的,结果请了那么多大明星、大导演,你觉得是怎么来的?” 袁卉撇嘴:“没钱,就出股权、期权,找到投资方,请人来拍,这些人的片酬,都是股票而已。赌的是市场,只要有人追捧,股价上涨,他们就能翻着倍的挣钱。还能当大股东,谁不乐意啊!” “这票房,大部分也都是买来的、赠送的,明星见面会也是一场接着一场,吸引粉丝消费。它们的第一部电影还算有点诚意,现在已经成纯卷钱的玩意了。” “还可以这样玩?”郭客倒是涨了见识。 “这算什么?” 袁卉冷冷一笑:“还有些人把自家的票房或者未来的票房收入捆绑在一起,做一个证券产品发行,许以百分之十以上的收益率,卖给个人或者基金公司,电影还没拍,已经开始挣钱了!” “那买的人会吃亏吗?”郭客皱眉,不解的问道。 “怎么会吃亏?” 袁卉眉头一挑:“只要以后的票房有保证,他们自然能得到收益,而且利润率还不低。” “这听起来,似乎还不错。”郭客点头。 “呵呵……” 袁卉冷笑:“资本的东西,看上去都挺不错的,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赌未来,提前获利,这样层层堆积,把未来投资,泡沫都积压在现在,早晚完蛋。再说,未来的经济难道能一直都好?经济危机不就是这样来的?” “你说的太深奥,听不明白。”郭客摇头。 “我也是听我大姐说的,也不是很明白。” 袁卉嘴角一撇:“总之,按大姐的话来说,拍电影的还是要好好拍电影,虽然现在资本涌来,好的东西都不怎么显眼,但等浮华散去,能留下的,自然都是珍珠。只不过最近几年,认真拍电影的,都要受点罪了。” “这活我听吴迪说过。” 郭客双掌一拍:“他说现在的什么年度十大金曲,都是买来的,好东西都要慢慢找,不过等过上几年,还留下来的,自然都是好东西了。” “网络最近一两年也有这个苗头,资本注入,票数作假,不过目前还不显眼。” “网络?” 袁卉状似不屑:“小孩子家才看的东西,总共能有多大资产?能有多少人看得上?” “也不能这么说。” 郭客轻轻一笑:“要是吴迪在这里,他肯定要跟你好好争论争论。” “我听袁威说过你们的那个舍友。” 袁卉也笑:“是个愣头青。” “嘀嘀……呜呜……” 楼上此时响起唢呐的声响,三人抬头看去,恰恰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拿着一支唢呐正在一家店铺门外吹奏。 “赵宁?”郭客一愣,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一个熟人。 “师傅你认识?” 袁卉急忙起身:“那咱们上去看看。” 楼上,四个方向,东南两个方向都是乐器行,诚如袁卉所说,大部分都是新朝古典乐器,品质也算不上好,只能算是小孩子联系的玩意。 “赵宁!” 郭客朝着那边摆手,正在门前摊位上挑拣东西的小姑娘急忙转过身,看到郭客,不禁双眼一亮。 “郭……郭……” “郭客!” 郭客洒然一笑:“你准备下次出场吹唢呐?” “嗯!” 赵宁重重点头,又急忙进屋,从里面拉出一个三十左右的漂亮女性出来:“这是张姐,说是要跟我签合同来着。” “张媛,两位好!” 张媛是一位知性女子,伸出手来之时更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袁卉:“这位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吧?” “当然见过。” 袁卉耸肩:“千策的袁卉,在你们天宇的年会上见过。” “哦!” 张媛急忙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袁小姐,一时没想起来。” “没关系。” 袁卉摆手:“怎么,你们这么早就挑好人选了?别跟上一次一样,签的人是不少,却没能力运用好。” “这次我们自然会小心挑选。” 张媛笑着一搂身旁的赵宁:“这小姑娘不错的,以后肯定前途远大。” “是吗?” 袁卉则是一脸的不屑:“前程远大,就带人来这里买东西?还买这种路边货?” “这……” 张媛脸色一僵:“我们只是先看看,先看看。” “呵……” 袁卉轻呵一声,转首看向赵宁:“小姑娘,跟经纪公司签合约可一定要慎重,动辄就会浪费未来的好几年。也许,你应该考虑一下我们千策!” “袁小姐,你什么意思?”张媛脸色一变。 “没什么意思。” 袁卉双手一摊:“你们有没有签合同,难道还能阻拦别人的选择不成?” “唢呐!” 郭客没有理会两人,随手拿起一支小唢呐,很简单,没有唢呐活心的那一种,侧首看向赵宁:“你的特长是吹唢呐?” “嗯。” 赵宁俏生生的点了点头:“小时候跟姥爷学过,会吹的曲子不多。” “唢呐的曲子本来就不多。” 郭客晃了晃手里的唢呐,眼睛陷入沉思:“你吹的还算准,却不怎么好听。” “啊!” 赵宁脸色一黑,只不过本来就黑,显得不太明显:“那怎么办啊?我要是进不了前五十,张姐说他们公司可能就不会跟我签合同了。” “没关系,小姑娘,他们不签,姐姐来签。” 袁卉头一昂:“而且待遇肯定比他们强,姐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 就算是看在郭客的面子上,她也会把人签下来! “袁小姐,你做的太过了吧!”张媛忍不住紧咬银牙,怒声开口。 她早就看中了赵宁的天分,最近几天更是不辞辛苦的陪着她,对于半路截胡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 袁卉眼眉一挑:“你能拿我怎么着?” “别理她们。” 郭客摇着头,拉着郭小小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我给你吹一曲,你听一听。” “郭大哥也会吹唢呐?” 赵宁一愣,随后欢欣雀跃的鼓掌:“好啊,好啊!郭大哥吹什么曲子?” “百鸟朝凤,去了鸡叫的那种。”郭客回了一笑。 023 二胡(推荐票补更) 百鸟朝凤在新朝民间有很多曲谱,结构大多散乱,不成系统,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甚至小孩子的哭声都随意的往里填。 在这方面来讲,百鸟朝凤虽然名气很大,但艺术性却远远不如其他的唢呐曲谱。 唢呐的音色极其突出,传统唢呐粗犷高昂,音量极大,表现力却弱。 后来有人发明了唢呐活芯装置,丰富了表现力,让八孔也拥有了十二音体系,才又有了一些发展。 郭客碰了碰气针,尝试着吹了两声,试了试音色。 唢呐本就简单,就算品质差点,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无所谓。 气息渡入,手指轻按,欢快的声音就已悄然从唢呐之中缓缓流出。 唢呐本身是件很抢的乐器,音量极大,一个乐器甚至能压下一整个乐队,尤其能够表现热烈欢腾的场景。 有它在,乐队的主角必定是它,所以惹得很多人不喜,甚至称其为流氓! 在郭客的口中,唢呐的声音不禁欢快、热情,还有着轻柔和优美的变化。 鸟声百变,声音欢快活泼,瞬间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郭客双眼微眯,似已在柳轻候的记忆之中,在梦中,柳轻候奏响唢呐,可引得百鸟相合,万欢欣。 无数飞鸟为之盘旋、飞舞,声音的起伏,甚至能让风声变换、天地相合。 这已不仅仅是乐声,而是天籁之音。 而在郭客的口中,百鸟鸣叫之声生动活泼、惟妙惟俏,简直让人以为自己真的身处山林,畅祥与群鸟之间。 不知何时,欢快的乐声噶然而止,周遭一群人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可以试着吹一下这个曲子。” 郭客把唢呐递给赵宁:“你对音准把握的不错,不过气息还需要联系。” “我……我可以吗?” 赵宁呆呆的看着眼前递来的唢呐,再次看向郭客,已是把他惊为天人! 她也在电视上听过唢呐大师的演奏,但似乎,似乎还没有郭客吹的好听。 “有什么不可以的。” 郭客轻笑:“你在这方面天赋很好,也许,你应该考一考音乐学院,专门学习一下音乐。” “教唢呐的音乐学院可不多。” 张媛一脸震惊的看着郭客,暗自可惜这个人竟然被人提前抢走:“还是先商业为主,有名气了,也容易跟大师们交流。” “这点我觉的她说得很对。” 袁卉看着郭客的双眼就如再看一座宝山,随便一锄头就是一块宝贝:“搞音乐可以以后搞,出名的机会可未必什么时候都有。” 随即又提议道:“郭客,下次比赛,你也吹唢呐?” 张媛心中一惊,她可不认为郭客吹奏唢呐的话,评委会把他打下去。 而有了郭客的演奏,就算赵宁出场,怕也无法出头。 “不,我个人比较喜欢二胡。” 谁知郭客却是摇了摇头,起身走进铺子里,在一架满是灰尘的二胡面前停了下来。 “二胡?” 袁卉先是皱了皱眉,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件乐器,随后则是双眼一亮:“你还会拉二胡?” 他到底有多少本事?而且每一样都那么……那么的不可思议! “你还会拉二胡?” 这次问话的则是店里的老板,一位干干瘦瘦的老者,满脸的凄苦之色。 “会一些。” 郭客点头:“这把二胡是老先生的?” 他的眼光在对方身上顿了顿,随即收回。 这位老先生体内气血衰败,几近死寂,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面前的二胡很明显是以前被人经常使用的,只不过如今却不知为何弃之不用,甚至都没有清理过。 “是啊,他是我母亲的二胡。自打我父亲去世之后,就一直放在这。” 老先生声带悠然:“我们一家人,以前都是街头卖艺的,我跟着父亲学了快板,却不怎么精通二胡。” “卖吗?” 郭客开口。 这家店里的东西都算不得好,唯一还算精品的,就是这架二胡了。 “卖?” 老先生张了张嘴,摇了摇头有点了点头,最后才慢声开口:“我母亲是拉着这把二胡去世的,很多来问的人,都很介意这一点。” “哦!” 郭客上前一步,轻摸琴杆、琴弓:“看样子老夫人很喜欢这把二胡。” “喜欢,怎么不喜欢。” 老先生咧嘴一笑,露出口中那稀落黑黄的牙齿:“这把二胡,送走了我父亲,也送走了她自己,怕是连我都没这东西重要。” 他说的平稳,但在其他人听来,却是有些渗人了,下意识就会觉得这东西不吉利。 “这么重要,你还卖?”郭客倒是对此毫不介意,继续开口。 “这么不吉利,你还要买?” 老先生一笑:“一把二胡,只不过是死物,我每天看着,也是伤心。不过你要买,能不能拉上一曲,我很好奇,你明明唢呐吹的很好。” “也好。” 郭客伸手拿起二胡、琴弓,调整琴轴:“我也很好奇,我能弹到什么程度。” “凳子!”老先生费力的弯腰递来一张板凳。 “谢了。” 郭客点头接过,弯腰坐下,琴筒放在大腿之上,琴弓轻轻一横。 “小兄弟要拉什么曲子?”老先生在远处坐下,有些好奇的开口。 “随便拉两下,随心意。” 郭客微微沉吟:“就叫‘依心曲’吧!” “依心曲……” 老先生心头一动,缓缓点头。 郭客看了对方一眼,双眼一闭,缓慢拉动琴弓。 一声饱含辛酸、深沉痛哭的叹气,悄然出现。 微弱的起音,低沉而深远的音色,瞬间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拉入几十年前那段颠破流离、饱经人世辛酸的岁月。 曲声初起,已是让人潸然泪下。 如果说刚才的唢呐,演奏的是天籁之音的话,此时的二胡,拉出的则是人心的凄苦。 旋律起伏波动、层浪叠涌,悲、哭、愁、凄,声声入心,拉扯着众人心绪不停下沉,脑海中幻觉此起彼伏,短短刹那,似乎已经经历了一生磨难一般。 音声上扬,本应有所变化,却戛然而止。 “好,好一个依心曲!” 老先生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躯,早已泪流满面:“我不喜二胡,就因为觉的这东西声音太苦,就算是拉战马奔腾,也听着让人心碎。”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袁卉泪流满面,竟然还拽了一句古文:“不过这曲子还没完吧?你怎么不接着往下弹了?” “你没发现?” 郭客耸了耸肩:“你东西被人偷了。” “啊?” 袁卉一愣,里面拉过自己的手提包,脸色不禁一变。却见她那高档的手提包下,竟然多了一道裂缝,手提包里的东西,则是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024 哑语 刚才不只是袁卉他们沉迷在二胡的声音当中,就连郭客,精神也有些恍惚。 结果才导致在他面前,还有人能偷的了东西。 “是谁偷的?”袁卉紧咬银牙,一脸的怒容。 “一个小女孩,耳朵应该有些问题。” 郭客一脸从容的收起二胡,起身站起:“老先生,这把二胡,我买了,多少钱?” 兴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关系,老先生给出的价钱很便宜,让人根本无法还价。 郭客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爽快交钱。 只不过这个过程当中,袁卉始终是一脸焦急,催促着郭客打电话报警。 “不用着急,那小女孩还没走。” 郭客慢条斯理的收好二胡,把盒子背在身后:“在楼下,一楼。” 一楼是整个商场最热闹的地方,卖金银首饰、古玩玉器的应有尽有。 一条条长长的方桌,其上摆放着满满登登的各色物品,吸人眼球。 只不过,商家的摆设似乎有些问题,各种东西拼命的往展柜外面延伸,路人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擦到蹭到,导致货品跌落地面。 “赵宁,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点。” 张媛在一旁叮嘱赵宁:“他们这些人放在外面的东西都是些易碎品,一落地就坏,要赔很多钱的!” “哦。” 袁卉虽然心中焦急,但闻言也是有些惊奇:“你怎么知道?你对这很熟?” “曾经见识过一次。” 张媛的脸色很不好看:“花了好几千才算了结!一群讹人的骗子!” “这种事,商场的管理人员不管?”郭客开口问道。 “他们是沆瀣一气,一伙的!” 提起这件事,张媛就是气愤填胸:“现在想想,我觉的商场就是专门护着他们的!” “这样啊!” 郭客点头,此时几人也已经下到了二楼,走在前面的郭客脚步一停,朝着下发一处轻指:“找到了,就是那个女孩。” 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下面拥挤的人流当中,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女孩打扮的有些洋气,只不过眼神呆板,肤色焦黄,毫无这个年龄的活力。 在小女孩身旁,还有这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比划着手朝着小女孩训斥着什么。 “他们是一伙的?” 张媛朝着袁卉看了看:“要不然打电话报警吧?你丢的东西贵不贵?” “没几样东西,也就几万块钱。” 几万块对她来说确实不算多大的问题:“不过我手机在那里面,丢了麻烦就大了。” 她身为经纪人,里面明星艺人的联系方式大部分都在手机里,找不回来,确实麻烦不小。 “下去抓住他们!”赵宁一脸的正气。 “嗯。” 张媛点了点头,又开口提醒道:“小心看路,别碰到摊位上的东西。” 看样子当初的遭遇,让她记忆深刻。 “不用。” 郭客再次摇头,身躯贴着栏杆,手指轻轻敲动:“我看上面的吊灯有些危险。” “吊灯?” 几人抬头,当即看到郭客口中所说的吊灯,那是一盏横跨数米的大型灯饰品,极其豪华。 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即使是在白天的商场里,依旧明锐闪光。 “灯怎么了?”袁卉一脸的不解。 “哒……” 下一刻,一声轻响响起,上面的那盏吊灯也猛然一震,陡然一晃,倏忽就朝下落去。 “彭!” 上方的伸缩链条陡然绷直,而吊灯也下落来到一楼二米左右的高度。 陡然下落的庞然大物,让下面的人齐齐一慌。 尤其是位于正下方的小女孩和那中年男子,更是脚步一错,直接撞倒身旁的柜台。 “哗啦啦……” 金银首饰、古董玉器碎成一地,周围人再次一乱,整个商场的一楼,碎裂声接连响起。 “哗……” “快走,快走!” “没事了,没事了!吊灯已经停下来了!” 晃悠悠的吊灯在众人头顶打转,却已经没有了威胁力,场中的混乱也只是刚刚一起,就复平稳。 只不过,刚才片刻功夫造成的毁坏,却是绝对不少。 “抓住他!”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中年男子拉着小姑娘就要把腿就跑,不过一旁的商家岂会放过这个冤大头,几人上前,直接把他按在地上。 “是你们这里的吊灯出了问题!不赖我!”中年男子扑到在地,扯着嗓子大吼,同时悄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那小姑娘,打着哑语,让对方先走。 小姑娘虽然耳聋、口哑,不过反应倒是很快,接过包,仗着个头的优势,往人群里一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姑娘身子灵活,在人群中左穿右突,片刻后就已除了商场,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彭!” 身前一黑,小姑娘一个不察,直接撞在一人身上,仰身跌倒在地。 “哼哼!” 袁卉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准备干吗?进监狱吗?” “她听不见的。” 郭客比划了一下耳朵:“而且,那个人好像也不是她亲人,这孩子很可能是被拐卖的。” “啊!” 几人一呆,再看向面前这面无表情的小姑娘时,已是眼带怜悯。 聋哑人,如果没有亲人在身边用心教导,心智成熟的都很晚,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跟正常人交流。 郭客蹲下身子,伸手对那小女孩比划几下,小女孩双眼眨了眨,也伸手比划了几下。 两人有来有往,片刻后,小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包裹,递了过来。 袁卉没有第一时间看里面有没有自己丢失的东西,反而一脸惊奇的看向郭客。 “你还会哑语?” 还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她听袁威说郭客还会医术,而且很厉害! “略知一二。” 郭客拉着小姑娘起身:“这孩子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不过刚才那人天天打她,是亲人的情况不大,等下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 “哦!” 袁卉眼神动了动,接过塑料袋,从中果然找到自己丢失的东西。 手机、各种化妆品。 “这是什么?” 一包白色的粉末被她从中拿起,眼中露出疑惑:“不会是那什么……粉吗?” “别管它,交给警察就是。” 郭客劈手夺来,放进袋里,不过眼眸一动,从中拿出一个老式的mp4出来。 mp4应该是坏了,屏幕这个时候竟然还亮着,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做着不雅的动作,只不过没有声音传出。 “呃……” 张媛一把捂住身旁赵宁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这两个人不对劲。” 郭客盯着屏幕上的两个人却是眨也不眨:“他们应该是服用了五石散。” “我怎么感觉……” 袁卉小脸通红,不过也没有移开目光:“这男的有些眼熟啊?” “我也觉得。” 张媛红着脸,紧接着开口,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叫一声:“歌星吴用!” 025 老朋友 梦幻音乐王朝。 这是一处占地数百平的三层娱乐场所,本是长生集团的产业,不过如今已经转到了郭客的名下。 “郭先生,饮料还是酒?” 吧台里,调酒师阿亮靠过身子,朝着郭客大声开口。 不大声不行,这里的噪音太大。 阿亮看着郭客的眼神,带着股好奇,毕竟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可是拥有者许多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饮料吧,果汁就行,等下还要开车。”郭客拉过凳子,坐下开口。 “好嘞!” 阿亮响亮的回了一句,片刻后一杯橙汁就放在了郭客面前。 上午的一幕,在脑海中回转,让郭客忍不住轻轻摇头。 在那不知名的mp4里面,有着好几段视频,视频的位置都是一个房间,只不过视频里的主角各有不同。 男女之事,对郭客来说也就是一个新鲜,就算是大明星也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那视频之中,不只有男女。 还有男男! 女女! 这就太考验他的承受能力了。 不过对此,袁卉和张媛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娱乐圈出柜的比例本来就比别的地方多,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吧,对此郭客只能承认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本来这件事也只能当做一个八卦新闻来看,不过最后一个视频,却让事情变了质。 那是一群人在吸食毒品,而且其中有人很明显在贩卖五石散! 这种情况,就不是娱乐传媒的花边新闻了,而是涉及到了衙门刑法。 袁卉和张媛带着东西匆匆而去,郭客在接了朋友的电话后,则带着赵宁跟郭小小来到了这里。 霓虹灯闪烁,舞台上正有一支摇滚乐队在放声大唱,引导着气氛。 场中男男女女,都在配合着音乐晃动着身姿,荷尔蒙绽放的气味,弥漫全场。 “嗡……” 腰间的手机传来震动,郭客掏出手机,回了两句,起身走向酒吧门外。 “郭客!” 两位美女离得老远就举手朝着这边打招呼,也吸引了周围人惊艳的目光。 白晓琴、张小冉,郭客高中时候的朋友,自打分开以后,也常有联系。 一年不见,两人越发显得出挑,白晓琴气质轻灵、五官柔美,张小冉则身材高挑、打扮靓丽。 在她们身边还有几人,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和三位长相同样不错的年轻男子。 “你们真的来申城了。” 郭客笑着迎了过去,和两女各自来了一个拥抱:“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 “是你没关心过我们才对吧!” 张小冉白了他一眼:“《新朝之星》,我们就是申城的种子选手。” 相比起张小冉,白晓琴面对郭客则显得有些羞涩,想靠近,却又有些不敢。 “你们怎么来申城参加比赛?京城那边压力大吗?”郭客点头问道。 对这一点,两女也不太了解:“我们现在签了菲菲姐名下的经纪公司,他们安排我们来申城的。” “哦!” 郭客点头,不在追问:“这几位是?” “我来给郭大哥介绍。” 白晓琴抢先一步,让张小冉有些诧异,这种事,一般都是她出头的。 “赵丹秋,我们组合之中的老三。对了,我记的以前我说过,菲菲姐让我们组合出道。” “嗯。” 郭客点头,伸手与这位长相甜美的姑娘轻轻一握:“郭客,她们俩的朋友。” “我知道!” 赵丹秋笑眯眯的开口:“总听她们俩说你,尤其是老大白晓琴,一谈起你眼睛都发亮。” “赵丹秋!” 白晓琴俏脸一红,跺脚就伸手朝着赵丹秋扑了过去。 “本来就是。” 赵丹秋身体灵活的一蹦,逃了出去,笑嘻嘻的开口调笑:“你要干嘛?杀人灭口啊!” “这三位?”郭客没有理会她们二人的调笑,看向三位年轻人。 “哦,他们也是菲菲姐手下的签约艺人。” 张小冉接过白晓琴的班,伸手介绍:“方雾、楚栖人、王友山,他们都是我们的前辈,前两年就已经正式出现在电视上了。” “郭客。” 郭客再次伸手。 “幸会,幸会!”三人相继握手,不过态度各异。 方雾态度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应该是性子使然,而楚栖人和王友山看向郭客的目光则是有些敌视了。 郭客看了看后面的白晓琴,眼中露出了然。 “进来吧,难得遇到老朋友,今天我做东。”心绪电闪,郭客引着几人朝着酒吧走去。 “难得啊!” 张小冉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一年不见,看样子你过的不错,兜里有钱了?” 她与郭客相邻许多年,自然了解他的经济情况。 这种酒吧消费,她们这么多人,轻则上千,多则上万,可不是以前的他能够消费的起的。 “有了些际遇。” 郭客笑着摇了摇头:“总的来说,以后应该是不用为钱发愁了。” “呵……,好大的口气!” 张小冉轻呵一声:“不过钱这东西,没人会觉得够花的。” 郭客点头:“说的也是。” 而此时,那边打闹的两女,也停了下来,白晓琴一脸羞红的走了过来。 进了酒吧,郭客把人安排在房间里,起身准备让这里的经理安排一下包房里的东西。 “郭客。” 王友山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倚着吧台挡在郭客面前:“正式介绍一下,王友山,周菲其实是我表姐。” “这样啊!” 郭客点头:“那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一下她们几个女孩了。” “你放心,我当然会照顾她们。” 王友山轻轻一笑,再次看向郭客,眼神已是带着些许的蔑视:“不过,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什么事?”郭客好笑的看过来。 “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是不允许谈恋爱的,闹出绯闻,对她们以后的路没有好处。” 王友山声音开始变冷:“而白晓琴她们三个,都是我们公司未来的王牌。” “是吗?” 郭客端起自己刚才放在吧台的果汁,吸了一口:“你喜欢白晓琴?” “你……” 王友山双眼一睁,硬生生压下怒气,随后才重重点头:“没错,我喜欢白晓琴,楚栖人喜欢张小冉,她们都是我们的。” “你这句话我不爱听。” 郭客轻轻皱眉:“没人会是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但你肯定不会是她们应该选的人。” 王友山冷冷一笑,斜眼打量着郭客:“看你样子,小时候营养不良吧?” 他弯腰,一手提着铁质的板凳腿,猛然一拧,那板凳腿当即扭曲变形。 “你这手,倒是直接!” 郭客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对方的动作有些好笑,这是在跟自己炫耀肌肉吗? 他以为现在还是远古时候,争配偶都要彰显武力? “我虽然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但幸好,锻炼出来了一身力气。” 他轻笑着伸过手,猛然一拧,那有些变形的板凳腿,瞬间变成了麻花。 随后又挑衅的看了眼对方:“倒是阁下,最近缺乏锻炼吧?” 王友山嘴角抽了抽,闷声开口:“别以为力气大就了不起,现在这社会,还有人跟你比力气的吗?” 他却浑然忘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这个世道,有钱才是硬道理!我们家是京城人,家里有两套房子!而且,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吗?你一个大学生,凭什么跟我争?” “呵呵……” 郭客双手捂脸,发觉跟对方说话似乎自己的智商都已经开始降低。 炫富也炫的那么直接,也真是没谁了。 “阿亮。” “哎!” 调酒师急忙凑了过来:“郭先生什么事?” “你告诉他,这家酒吧的房东是谁?” 郭客有气无力的摆手:“顺便,今天来的每一桌,加一瓶xo,我请客。” “酒吧的房东,当然是郭先生。” 调酒师咧嘴一笑:“那我先替我们老板和这里的客人谢谢郭先生了。” 郭客倚着吧台,看向王友山的眼神就如再看一个弱智:“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 王友山脸色发黑,不是说好张小冉的朋友是个穷逼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有钱了不起啊!有力气了不起!” 他手指颤抖,左右摇摆,猛然一指自己:“男人,重要的是成熟!你一个小屁孩,知道怎么关心女生吗?知道什么叫人生经验吗?你什么都不懂!” “粑粑!”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王友山身后响起。 他猛然转身,就看到俏生生立在他身后的赵宁跟郭小小,郭小小嘴里舔着棒棒糖,正自朝郭客打着招呼。 “这……这是你儿子?” 王友山一脸呆愣,随后猛然跳了起来:“哈哈,你在外面有孩子了,还想勾搭别的女人,做梦去吧!” 咦,这家伙智商恢复正常了? 郭客忍不住双眼一动。 026 《新朝之星》彩排室。 天宇的制作人赵代琴正自手举手中的资料,朝着下面的几位评委老师开口:“总之,这几个人,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打下去。” “这样不好吧!” 歌唱家孙曼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其他人还好说,那个郭客,进五十时候拉的二胡我听了,可是不比柳老先生差的,他的歌曲也不差,把他打下去……” “他没有跟经纪公司签约!” 赵代琴脸色一寒:“而且明确表示不会签约,我们捧红他有什么好处?孙姐,你要记住,我们这档节目是娱乐节目,不是专业的音乐比赛!创造利润才是我们的目的!” “可是……” 一旁摇滚出身的张齐也是有些不怎么乐意:“他跟别人差距太多,这么做,太明显了吧?” “不会!” 赵代琴冷冷一笑:“我会在他那个组里加上两个出彩的,到时候在场外活动活动,就能把他压下。” 他看出几人的担心,旋即安慰道:“几位老师不用担心,你们的打分只要往下降一点就行,场外群众的投票,才是关键。这人没有背景,没有宣传,怎么拉选票?” “不能再晋级了吗?” 张齐有些遗憾:“进了区域十强也行啊!这是个人才!” “不行!” 赵代琴冷着脸摇头:“进了十强,就会有太多人关注他,以他的实力,到时再想把他打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吧!” 三位评委对视一眼,无声长叹。 ………… “下面有请郭客选手演唱《向天再借五百年》!”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郭客眼神微微眯起,思绪已经沉浸在一代武皇帝赵东青的记忆当中。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毫无疑问,赵东青是一个拥有壮志豪情而且才华惊人的绝世之人。 在梦中的世界,万年来一统天下之人有着不少,但如他这般,出身卑微,建朝之后疆域之广,治理天下之能的,却绝无仅有。 更何况,在南征北战,一统天下之时,他更是以从未习武之身,踏入武学绝巅,一人力压当世数位绝世高手。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郭客猛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仰天虚握,场中气息陡然一滞,一股豪迈、霸气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场。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这一刻,仿佛天地万物,日月轮转,似乎真的被他掌控一般。 帝王之姿,尽展无疑!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 “呼……” 张齐猛然大喘一口气,心口砰砰直跳,热汗早已浸湿了衣衫。 左右看向其他两位评委,他们也全都是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刺激!” 张齐张了张嘴,再次看向郭客的眼神,已是充满了年轻时候见到偶像时的狂热。 “我还是第一次听歌,听的满头大汗!” “没错。” 孙曼脸色惨白的张了张嘴:“我要不是身下有椅子,估计已经跪下高喊吾皇666了!” “皇帝,如果有电视要出演皇帝的话,怕是没人比他更适合了。” 另一位评委赵良庆绷着脸点头:“不过,咱们这里毕竟是歌唱舞台,不是演技,所以我给打93分!” “嘘……” 后面的嘉宾席上,陡然掀起一片嘘声。 这里的舞台,评委满分一百,不过大部分都是九十多分,好点的九十八九,就算是满分一百也不是没有过。 而郭客的表演,只给93分? 一旁的孙曼和张齐扭过脸来,眼神里尽是一副做人怎么能够这么无耻的表情。 “咳咳……” 张齐干咳两声,摸了摸脑门,低着头给出九十七的分数,这个分数也算不错了,不过他本人通常爱打高分,出现的几次满分都是来自他的手中,这个分数,也是有些违心了。 倒是孙曼,则是毫不犹豫的给了满分。 郭客摇了摇头,下了舞台。 “郭先生。” 一人在后面拦住他的去路:“我家王爷有请。” “王爷?” 郭客脚步一顿:“我朋友在等我。” “他们已经先行去了王府。” 那人礼仪周全,身躯下躬:“王府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就等郭先生赴宴。” 郭客盯着对方,半响才微微点头:“好。” “郭先生,请跟我来。” 那人轻轻一笑,身躯微躬着在前引路,退出会场,外面一排豪车已经在等着两人。 “不知道是哪位王爷找我?”郭客坐上车,这才问起。 “是六王爷。” 这位中年男子抿了抿嘴,继续开口:“六王爷是京城知府王利民王先生的至交。” “王利民?” 郭客一愣:“这人是谁?” “郭先生不知道?” 对方也是一愣,片刻后才开口解释:“王利民、陈爱民、孙为民,他们是结义三兄弟。” “哦!” 郭客恍然。 车辆行驶,在一个时辰之后,停在城郊某处宅院之前。 “郭先生请!” 在路上,对方已经做了介绍,他是六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姓张。 郭客跟在对方身后,进入宅院,身旁有八人簇拥,像监视多过像保护。 张护卫并未引着郭客进入大厅,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的一处卧房。 “哒哒……” 房门轻轻敲响,开门的却是郭客的熟人,面无表情的周明志。 “进来吧!” 郭客进屋,也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位气息奄奄的老人,要人口上带着氧气罩,床边有精密的仪器监控着他的身体情况。 “郭先生,还请施展妙手!” 在床边,有着一男一女身躯笔直的站立,开口说话的就是那位男子。 六王爷出身军方,这两人应该就是他的后代了。 “生老病死,天理循环,此乃定数。” 郭客轻轻摇头:“他大限已至,治不好的。” “别人治不好。” 那女子转过身来,双眸炯炯的盯着郭客:“但你能!我查过你的资料,我爷爷的病,你一定能治好。” “抱歉!” 郭客双手一摊:“让你们失望了,我朋友在哪里?我们就不叨扰了。” “治好我爷爷,你可以走。” 男子并未转身,只是声音冰冷:“治不好……,就麻烦你在这里陪他一段日子吧!” 郭客眉头轻皱,面色越来越冷:“我朋友不在这?” “你放心,等你治好了我爷爷,自然能看到你朋友。” 女子眼神冷漠,淡然开口。 “呵……” 郭客轻笑一声:“你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哦?” 女子眉头一挑:“是吗?”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郭客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眸已经一片血红:“一群无知的蚂蚱!” “轰!” 一声惊天巨响之后,整个王府,除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之外,再无一人存活。 识海之中,张符元与郭客面对而立。 “天下武学,虽然起始相同,但彼此并不相通,而你身怀的玄功,却能同时施展天刀之法、不死神功、无极真身、梵阎圣体、大慈悲决,可知为何?” “七情六欲纵横法!”郭客面色阴冷,一字一句的开口。 “没错!” 张符元缓缓点头:“你体内的功法,不是我等几人的赠与,而是赵东青的七情六欲纵横法!只有这门功法,才能御使天下所有法门!” “赵东青已经死了!” 郭客皱眉:“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死了,也没死。” 张符元眼神幽幽:“修炼七情六欲纵横法的他,本身的元神已经寂灭,但他吸纳十余万人的魂魄,却依靠着七情六欲纵横法,演变成了一头怪物!” “而这头怪物,则要借助你的身躯,重现人世。你体内的真气,之所以不用修炼也会越来越强,就是因为它!它需要你变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它的意识元神。” “我们拦不住它!” 张符元幽幽一叹:“所以我们决定创造一个能够拦得住他的人!” “你们以为我能拦得住?” 郭客皱眉,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不在做无谓的害怕,但此时他自己的识海,早就被那片混乱所占据,根本无力抵抗。 “你可以的。” 张符元轻轻一笑:“你得了我们几人的记忆、经验,却没有我们的缺陷,心灵完美、纯粹,足可以挡住它!” “不。” 郭客轻轻摇头:“我最多能控制我的身体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它依旧会冒出来,彻底占据我的肉身,摧毁我的元神。” “你可以的。” 张符元依旧坚持:“相信自己,你是我等从未见过的完美之人!” “现在,接我一记真武七截剑气!” 识海之中,七星闪烁,七道浩荡不休的剑气凭空而生,陡然涌入上方那混乱之中。 外界。 郭客陡然恢复意识。 而此时的他,也出现在一座皇宫之内,本人也端坐在龙椅之上,下方百官群臣全都跪倒在地。 就在他失去记忆的短短数天功夫,魔头占据着他的身躯,以一敌万,破警方的围剿,硬抗军方的部队,刀斩上百战机、屠戮数万精锐兵士,甚至翱翔宇宙虚空,斩落人造卫星,更是依仗着操控人心之能,独闯皇宫大内,一举震惊了世人。 “皇帝!” “奴才在!” 此时的皇帝等一干大臣,早已被赵东青的七情六欲纵横法所操控,化作忠心的奴仆。 “醒来!” 郭客一声轻呵,年幼的皇帝一个晃神,当即清醒过来,再回想过去的几日,瞬间一身冷汗。 “我给你一个机会。” 郭客闭上双眼,端坐龙椅之上缓缓吐气。 “一个月之后,我会在当世最大的沙漠核心等你,你可以用尽手段来杀我,我死,一切皆休,我不死,你知道后果!” “啊?” 皇帝一愣。 下一刻,场中刀光乍现,笔直破开屋脊,自遁万丈高空。 一个月之后。 沙漠核心地带。 郭客手捧长刀,盘膝端坐。 在他的意识海之中,无数人正在疯狂大吼、不停咆哮,试图重新夺回身躯。 “来了!” 不知何时,一股危机感陡然而生。 郭客猛然抬头,就见天边数枚弹头破空而来。 核武器! 而且不只是新朝一家,郭客的存在,疯狂的杀戮,让所有的国家都为之惊恐。这种非人的存在,已是人类共同的大敌。 “你会死,会死!” 识海里,那狂吼如浪潮一般上涌,让郭客的眼眸渐渐变的血红。 “你说的没错,我会死。” 郭客闭眼,心神陡然沉浸于识海最深处:“但你也会死!” “不!” 一声咆哮,识海中那无穷无尽的意识陡然一聚,瞬间占据郭客的躯壳,单手提刀,轰然斩落。 “轰……” 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陡然出现在沙漠核心地带。 手持长刀的人影疯狂咆哮,但身躯在那核弹爆炸的中心位置,却如幻影一般,悄然开始消散。 “铮!” 蓦然,一声清脆的刀鸣响起。 音声纯粹,声音一起,天地陡然一静。 时间停止流动。 识海中那无穷无尽的意识,在刀声之中,陡然寂灭。 虚空之中,一道漆黑的裂缝,也悄然出现在刀身之前。 郭客的眼眸再次恢复清冷,最后看了眼这静滞的世界,最终轻叹一声,迈步踏入到那漆黑的裂缝之中。 027 这本书烂尾了,真的很抱歉,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后面还有异界的一段故事,我会继续写下去,发布在免费章节里。 先对各位书友说声对不起! 故事的大纲早已写好,却怎么也写不下去,而且越写越差,对我来说就是个煎熬。 还要对我自己说声抱歉。 本以为可以写出自己想写的东西,但一旦跟金钱连上关系,自己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稳。 大量的心血,付之东流,甚至无法动笔。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自己写的就是这一卷,结果自己却半途而废,真是笑话。 下面的故事,也许书友应该猜得到。 作为过客,他经历了娱乐圈的沉浮,发觉在经济金融的冲击下,好的作品难以被人察觉,不好的作品,却能赢得良好的收益,但只有不忘初心,才会在泡沫散去的时候,得到应有的尊敬。 再此,向每一位坚持的人表示敬意。 下一卷,是从娱乐圈资本涌入,引出经济争纷,郭客本是叶家人,也会认祖归宗。 而我国的经济,实质上是朝廷在推动,所以经济的最后,会是做官,在此推荐一下前些时间出的电视剧东方华尔街,里面有提。 官员最后,则是佛道终末卷了。 其中周明志,取的是以死明志的意思。 他所加入的组织,实则是政治家王利民暗中组建,以供他实现政治梦想。 最后周明志以死明志,王利民最终未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这本应是第五卷的故事。 感情方面,自然是从一而终。 对于经济跟政治这两卷,我估计很多人会不喜欢看。 因为我的看法跟很多人不一样,我觉的商人应该有抱负、有理想,推动经济、社会的发展,所以树立的形象会是好的。 就如马云。 而政治,我也觉得我们国家的政府还是很好的,我们的政治制度,社、会、主、义,也比西方先进,为人民服务虽然是句空话,但有了它,就不能明目张胆的捞钱。 而且很多官员,也很伟大。 所谓的争权夺利,也只是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不是为了多挣钱。 这估计也没人喜欢。 总之,抱歉了! 至于新书,以后再说吧…… 028 三小姐 草长莺飞二月天。 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恰值早春时节,万物复苏,暖风和熙,泡桐树已经落了喇叭状的串花。 “格拉……格拉……” 只听马车轻响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一辆锦蓬的马车,缓缓驶来。 四头雄壮的马匹拉扯着马车,马匹皮毛顺滑,双眼有神,一看就知是千里良驹。 在那马脖子上,都挂着金色的铃铛,一路行来,“叮铃铃了……叮铃铃……”声音不绝。 随着视线的拉远,能够看出,这不只是一辆马车,而是一个马队。 在这豪华的马车后面,还有这十几辆简陋的马车紧紧跟随,几十仆人左右分列。 “驾!驾!” 八匹骏马正沿着马队来回巡逻,几位骑士各自身着劲装,腰佩刀剑,威武不凡。 “那边有人!” 有人眼尖,隔着老远,就看到路边草丛之中,有着一人仰躺在地,一动不动。 “过去看看!” 一人低喝,随即就有两人驱马赶了过来,临到近前,两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横跨足有两丈的距离,轻飘飘落在草丛一旁,落地无声。 看这两人武艺,竟已是在体内滋生真气的高手! “这是什么奇装异服?胸部没有起伏,莫不是死了?” “似乎没死!” 两人中一人拔剑戒备,一人手模刀柄,配合默契的悄悄靠近草丛之中的这人,上前轻探呼吸、脉搏。 “没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片刻后,他收起戒备,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看他年龄,也算寿终而寝了。” 草丛中的这人,一身奇装异服,不过早已烂的零碎,不足以裹身。 皮肤干瘪,胸腔下陷,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面部更是如同髅骨,让人心惊。 他有着满头的白发,似乎不是和尚,但头发很短,倒是有些像山里的野民。 以此估算,这人年龄绝对不小。 “咦?” 一人口中陡然发出惊疑之声:“刀?这老家伙莫不是一位刀客?” 说话之人弯腰一动,就从这人身下,抽出一柄黑色的无鞘长刀。 刀刃黝黑,看上去毫不起眼,挥刀割草,劲风呼呼,群草倒伏,却没有几根割裂。 “品质太差!估计是附近的山民。”微微摇头,此人起身就要回去汇报情况。 “不,这人应该不是山民。” 另一人却是轻轻摇头,弯腰在地上昏迷之人的身上一摸,手里已经出现一块精致的玉佩。 “山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霍青、霍天,什么情况?” 后方遥遥响起询问之声,声音不大,却丝毫不受距离的阻拦,落入两人耳中,依旧清晰可辩。 “管事。” 手拿玉佩的霍天遥遥拱手:“是一个昏迷的路人,来历不明,可要埋了?” “来历不明?” 管事手拿马鞭,正自坐在那豪华马车前面,闻言扬眉:“不必管他,赶路要紧。” “忠叔,什么事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随后车帘晃动,一位八九岁年纪,相貌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忠叔下车拱手,态度恭敬:“三小姐,发现了一个昏迷的路人。” “三小姐!” 这边霍家兄弟也赶了郭客,在马车前单膝跪地,把黑色长刀、玉佩高高举起:“在那人身上,我们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哦!” 三小姐看到那玉佩,双眼猛然一亮,单手一伸,无形劲气牵引,玉佩已经落入她的掌中:“这东西好漂亮啊!” 这是一枚彩凤玉佩,彩凤雕琢的极其精致,让她一时不忍释手。 “玉质普普通通。” 忠叔抬眼看了一眼,下了断语:“不过雕琢的手法极其高明,应是大家手笔。” “这东西我要了!” 三小姐小手一握,双眼眯起,一脸的满足模样:“作为报答,把他放在后面的车上吧,忠叔,你去看看他,能救就救吧!” “是!” 忠叔恭恭敬敬的弯下身子,丝毫不以对方年幼为意:“我这就去。” 他跟随苏家几十年,早年更是得赐姓苏,却不必如其他人一般自称奴仆。 片刻后,昏迷的那人已被平放在后面的马车上。 忠叔伸手扣住对方脉搏,闭目默默感应。 良久,他才缓缓睁眼,皱眉似有不解。 这人体内气血微弱,经脉不通却饱受摧残,竟像是一位武林高手硬生生给了他一记暗手一般。 可这人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挨了这一记,怎么可能不死? “霍天!” “属下在!” 护卫霍天一直守在左右。 “去取一枚虎骨灵胎丸来,混水给他服下,一日一次,三日之后如果还没醒,就代表没救了!” 忠叔拂袖而起:“三粒灵丹,换你一个玉佩,倒算你占便宜了!” “是!” 听到那虎骨灵胎丸的名字,霍天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只可惜,这次不是自己的赏赐! “通知下去,继续走!天黑之前要赶到吴县落脚,要不然,所有人都不准吃饭!”看了看天色,忠叔脸色又是一黑,声音一冷,当即下了指令。 “是!” 所有人都是齐齐躬身,再也不敢吝啬体力,驱马加快速度前行。 ………… 不知何时,郭客终于从昏迷之中睁开了双眼。 一股暖流,正从口中缓缓流入肚腹,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躯体,让他的肉身渐渐恢复活力。 “咦?你醒了!” 有人在耳边说话,似远似近,有些模糊,语音也很奇怪,郭客从未听过。 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天际蓝天白云漂浮,呼吸间空气清新,气息活跃,而自己的身体则是起起伏伏,应该是躺在什么赶路的东西上面。 朝说话的人是位三四十的男子,面色黝黑,双眼有神,尤其古怪的是,他还留着满头的长发,和穿着一身奇怪的古装。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明白没有?” 霍天在郭客面前拼命的摆手,可惜对方却是依旧一脸的茫然。 “聋子?” 霍天比划了一下耳朵,郭客眨了眨眼。 “哑巴?” 霍天比划了一下嘴巴,郭客再次眨了眨眼。 “明白了。” 霍天点了点头,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耳朵能听见,但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郭客呆呆的看着对方,心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来,最后那一刻,自己真的打破了空间的界限,来到了另一处世界。 识海之中一片澄净,再无那个混乱的意思,显然也是死于当初自己那舍命求道的一刀之下。 不过,就算是来到张符元他们的世界,自己也应该能够听明白他们的话才对? 莫非…… 这又是另一个世界不成? 029 新世界 在这个没有泊油路的世界里,一场小雨,就能阻断人的行程。 春雨刚过,苏家的马队已经离开了县城继续前行。 道路泥泞,马队也走的十分艰难,时常要停下来修整马车的车辙、车轱辘,去除污泥,才能继续前行。 郭客依旧躺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闭目入神的他,在别人眼中,似乎就是在等死。 满头白发,皮肉佝偻的他,除了等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而郭客此时的状况,其实与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肉眼不可见的细微裂缝,遍布在他的骨骼、筋肉、经脉之上,此时的郭客,就如一个拼凑而成的精密瓷器一般,一碰就碎。 “咯吱……” 身下的马车再次停顿,任凭前面的骏马拼命拉扯,也只能在满地的淤泥之中,缓慢移动。 郭客睁开眼,缓缓吐了口气,费力的把身体从马车上挪了下来,不给别人增加负担。 在别人处理马车淤泥的时候,郭客微微侧首,朝着前面那辆豪华的马车看去。 昨日,他见到了这个车队的主人,却是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 语言不通,但在几个人手足舞蹈的比划下,郭客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位小女孩看中了自己身上的玉佩,以玉佩为代价,救了自己一命。 这也没什么,说起来自己还应该感激对方,如果不是对方的丹药,他怕是真的会死于豺狼之口也说不定。 “好了!” 护卫霍天单手托着马车,越过泥泞地面,朝着郭客没什么好气的招手:“老头子,继续回去躺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再躺几天?” 郭客虽然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但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吃白食的,而且对车队也没什么作用,没被人赶走,已经是那位三小姐开恩了。 看着霍天的动作,郭客的眼神也忍不住动了动,这马车重达数百斤,而对方却能举重若轻,一跃近丈。 这份力道,放在前世,怕是世界举重冠军都要甘拜下风,而在这里,众人似乎丝毫不见奇怪。 看来,这是一个武学昌盛的世界! 可惜,自己现在神识蒙昧,体内真气荡然无存,也无法看清他的虚实。 马车再次上路,如此行行停停,半日功夫,走了也不过数里,这等低劣的效率,在前世几乎无法想象。 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厨娘已经支起了铁锅,搭起了案板,准备生火做饭。 “啊……” 郭客来到近前,对着一位准备肉食的厨娘张了张嘴,比划了一下。 “你会做饭?” 这位厨娘生的肥硕,而且力道极大,半头猪,她一只手就能提起来,想来也是身怀武艺的人。 她一手拿着剁骨刀,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客:“老家伙,就你这身子骨,捡个柴估计都够呛!” 郭客干笑一声,再次对着那猪肉比划了一下。 “好!” 厨娘眉头一挑,猛地把手中剁骨刀抛了过来:“你要真有本事,那就试试!” 郭客伸手,接住剁骨刀,脸色陡然一白,身躯晃了几晃,几乎当场跌倒在地。 这刀好重! 怕是不下二十斤! “哈哈……哈哈……” 厨娘大乐,仰着脖子大笑,周围的几个厨娘也是大笑,一脸戏虐的看着郭客,坐等这个老家伙闹笑话。 他以为苏家的厨娘也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却不知面前这位处理猪肉的厨娘,当初可是三川郡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母屠夫,一刀可斩猛虎的存在! 郭客深吸口气,强行站住,朝着一众厨娘点头。 他自然看得出,这群人身手不一般,不过他要想在这车队里待下去,却不能一直躺着等死。 缓步来到那半头猪身前,郭客一手轻按猪身,缓缓滑动。 片刻后,他才慢慢举刀,轻轻滑入猪身肋骨之间。 剁骨刀轻轻晃动,肥猪骨肉分离,速度虽慢,却自带一股奇异的韵味。 “嚓……” 这把刀很锋利,而在郭客的手中,就如热刀入牛油,刀入骨肉,极其顺畅。 那种皮肉与筋骨剥离的声音,与郭客运刀的动作,相互配合,显得那么的和谐、一致。 “嚓……” 明明速度很慢,却有着刀光乍现,就在短短片刻功夫,这半头猪已是骨肉分离,而且筋膜不沾,每个部位的肉块都一一分开,堪称完美。 “刀法高手?” 厨娘皱起眉头,朝着一干同伴看去,她虽用刀,却对刀法没什么悟性,一生对敌,全靠一股蛮力。 “不!” 不知何时,管事苏从忠已经来到近前,他轻轻摇头,慢声开口:“刀出游刃有余,出入无间,刀法虽好,却只是杀猪的刀法,用来对敌,无甚大用。” 郭客放下刀,朝着管事拱了拱手,单手一指旁边搭起的铁锅。 “怎么?你还要生火造饭?” 苏管事捋胡轻笑:“也无不可,如果你做的好,入我苏府也不是不可能!” “管事!” 一旁的厨娘齐齐变色,远处的仆人看向郭客的眼神更是流露出艳羡之意。 他们这些人进入苏府,哪一个不是千辛万苦,走了多方门路,有些人更是连边都摸不到,只能做个苦力,静等哪日被府里的大人提携。 而这个看上去说不定明天就会咽气的老头子,竟然能让苏管事一眼相中! 郭客并不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围着铁锅的那厨娘已经把位置让了出来,他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操刀,切肉,生火,过水。 配料虽然不一样,但味道相差不多,在郭客慢腾腾的动作下,却有着对火候的完美掌控。 片刻后,回锅肉、京酱肉丝两个精致的小菜就出现在苏管事的面前。 郭客见过这里的厨娘做饭,以水煮为主,虽然也有炒菜,但用料简单,十分简陋,有些像前世古时炒菜初兴时候的做法。 “炒菜?” 苏管事皱了皱眉,这两碟菜,分量都不大,看上去与以往的吃食也不一样,不过做法好像并不麻烦。 这边已经有厨娘递来筷子,倒是跟前世相仿。 苏管事微微沉吟,提著上前,夹起一根京酱肉丝就放在了嘴里。 微微咀嚼,苏管事身躯就是猛然一僵。 “管事?” 一旁的厨娘至始至终都在关注着苏管事的动作,此时不禁心头一跳,暗叫不好。 不会是中毒了吧? 可是这老头子做饭的过程中,没见他耍花招啊! “我没事!” 苏管事摆了摆手,闭上眼,沉吟片刻,再次伸出筷子,几下就把盘子的两道菜给一扫而光。 “味道不错!”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油腻:“把这两道菜再做一遍,送到三小姐那里。” “嗯,你以后,就专门负责三小姐的吃食吧!” 030 苏家车队 来自新朝的美食,不仅轻易俘获了苏管事和三小姐的青睐,也让一干身材魁梧的厨娘为之眼红。 郭客在苏家车队的地位当即得以改善。 都是些简单的小菜,他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只不过这帮厨娘虽然武艺不错,但对于厨艺的天赋却实在是不怎么样。 即使是简单的菜色搭配,依旧无法轻易掌控火候。 或许,靠着水煮大肉过了半生的她们,一时间还并不习惯于精细的炒菜。 也是因此,郭客如今的地位暂时还是无可代替。 一路行来,让郭客最为感慨的,就是异界不如前世,没有艳丽多姿的色彩。 主色调一直以黑、灰色为主,车队中仅有的彩缎、锦蓬,也只出现在三小姐那豪华的马车和华丽的衣衫上。 车队路过的山村,尤其如此。 灰布麻衣,短打铁锄,人人一脸焦黄、面色憔悴,即使是孩童也是如此。 在这些人的映衬下,似乎就连那碧翠青山,也显的有些沉重起来。 倒是苏家车队这一群人,一个个体格精装,双眼有神,与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荷城。 距离城门十里出的客栈。 “四方会张野,携一众手下,拜见苏三小姐!” 早早的,一群大汉已经在此等候,随着领头大汉的一声大喝,所有人都朝着那马车齐齐跪下。 “起来吧!” 不用三小姐亲自开口,苏管事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一拢长衫,走下马车:“今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禀管事,早已备妥!” 张野起身,双手抱拳,朝着苏从忠躬身一礼:“就在城中,我等先行来此为三小姐接风洗尘。” “有心了。” 苏管事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此事理所当然一般:“走吧,回城再说。” 苏家在这里的地位很不一般!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郭客对他们的平常对话,也能分辨个七七八八。 而他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车队里有着十几辆空荡荡的马车。 这是用来装货物的! “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七八两,龙凤美玉两套,特等锦缎十匹……” 四方会后院,一人手捧书简,大声诵读着上缴的物质,而苏管事则端坐一旁,手捧茶盏,一边慢慢品尝着,一边看着四方会的众人往马车上码放东西。 “苏管事,这是四方会今年的供奉,总价值是七千八百三十两白银。” 张野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同时不忘悄悄递来一张价值一百两的银票。 “嗯,做得很好。” 苏管事随手接过银票,若无其事的放入怀中:“码好东西,我们今天就走。” “这么急?” 张野一脸惊慌:“为何不在荷城多留几日,可是属下招待不周?” “不。” 苏管事朝前踱了两步:“老太爷七十大寿就在下个月,三小姐要尽快收拢各地的供奉,赶回去。” “啊!原来今年是老太爷七十大寿。” 张野一脸的懊恼:“是属下失察,这就备上厚礼,到时前去府上拜访!” “不必了。” 苏管事摆了摆手,言语间似有鄙视:“老太爷不喜喧哗,这次的事也是因此没有通知下去,你有这个心就行,还是省点钱吧!” “这……这……,这是小人一片心意。”张野脸路谄谄,实则心里也是在肉疼。 一年的供奉,加上贺礼,他们四方会怕要小半年都要白干了。 “别废话了,准备一些吃食。” 苏管事一指身旁的郭客:“除了平常的东西之外,这位哑仆会告诉你他需要什么。他要的东西,都要一一备齐,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张野连连点头,伸手朝着郭客一引:“这位老先生,请跟我来。” 除了要用的材料之外,郭客还从四方会的手上讨来了几本普通的书籍。 里面的字他不认识,看来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张符元他们那里,要不然文字即使有着改变,也不应丝毫看不出变化的纹路才对。 这里的文字,极其复杂,理论上来说,作为普及的工具,习惯性、常用的文字,都会经过简化才对,而这个世界的文字,却并非如此。 一个个都极为复杂,不耗费心神,根本无法学会,而不通文字,也就天然阻断了普通人上升的渠道。 就算是习武强身,不识文字,也看不懂武学秘籍。 就如苏家车队里的几位厨娘,也只有两人识得文字,其他人的武学,都是长辈口口相传而来。 这已是好的,据说在一个县城之中,识字之人,不足总人数的百分之一!这还包括只认识一些常用字的人! 可怕! 郭客轻轻摇头,随手放下手边的书籍。 像四方会这样的帮派组织,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不少,一路行来,小半马车就已经码满了货物。 不过,像他们这般丰厚的猎物,自然也引起了某些贪婪的目光。 “猛虎出巡,凡人避退!” “留下财物,给我滚!” 大道之上,百马狂奔,几十人齐声大吼,声势骇人。 尤其是当头一人,虎背熊腰、面目凶恶,一声狂吼,几乎震的四周林木瑟瑟发抖,显露出精湛的内力修为。 “猛虎匪?” 正自赶车的苏管事皮鞭一收,脸色不禁一寒:“好大的胆子,竟敢碰苏家的车队!” “管事!” 霍家兄弟翻身跃下马匹,在苏管事身前站定。 “去,杀光!一个不留!”苏管事眼露寒光,语声冰冷。 “是!” 霍家兄弟猛然低喝,随后脚下一点,两人已是腾空而起,刀剑出鞘,跃上马背,朝着其他几位护卫开口:“管事有命,杀!一个不留!” “喏!” 六个护卫,齐齐称诺,随后刀剑出鞘,八人胯下用力,八匹骏马,已经并肩朝着对面百人冲去。 他们只有区区八人,但面对远处百马奔腾的场面,竟是丝毫不惧,眼中竟还有着些许的兴奋。 八马奔腾,马速协调,八人八马气息一致,短短两个呼吸,几乎就宛如一体,刀剑颤动,劲气勃发混元如意。 后方的郭客双眼一眯,心中不禁一讶。 这种聚气之法,就算是在梦中的那个世界,也不曾有过。 “杀!” 马速惊人,两方队伍也迅速靠近,随着霍天的一声低喝,八柄刀剑已经齐齐斩落。 无数道锋锐的劲气,犹如铺天盖地的海浪,瞬间就朝着对面的百人狂涌而去。 “战阵之法,练气大成!怎么可能?” 对面猛虎匪的带头人脸色一变,但此时避退已是不及,只得一声狂吼,拔刀朝前狂劈。 “霸刀斩!” 辟易无双的刀气,由此人长刀激发,陡然斩入身前八人的战阵之中。 “彭!” 劲气逸散,刀光剑影交错而过,无数肢体腾飞高空,只是刹那功夫,连同猛虎匪匪帮老大,足有十几人死于非命! “杀!” 霍天伸出舌头,轻舔嘴角血滴,眼中尽是狰狞的杀意:“一个不留!” 这是一个充满着弱肉强食的野蛮世界。 031 长乐帮 大道之上,残肢遍地,血流成渠,马尸和人尸混杂,血腥气直扑鼻窍,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只不过,场景虽是如此凄惨,行走其间,收拾尸体的人却一个个都满面红光,兴奋不已。 旁边堆成一个小山般的东西,就是他们兴奋的缘由。 刀、剑、斧、钺、叉,各种武器堆成小山,锋锐的锋芒之上,满是鲜血。 还有那一张张小额的银票,一粒粒金裸子,一枚枚银锭子,还存活下来的马匹,都代表着他们这次丰盛的收获。 郭客眼神默然,静静的坐在自己的马车上,看着苏家车队的人有序的打理着战场。 面对百人尸身,面不改色,这群人要不是天性冷漠,就是早已习惯这种事情。 杀戮,在上个世界是一个让人提到就会心生惊惧的词语,在这个世界,似乎已成为常态。 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巴不得见到这种场景。 当然,胜利的一定要是自己一方才行! 郭客眼眸转动,转而落在不远处那八位正在擦拭刀剑的护卫身上。 这几个人的武艺,就算放在梦中的那个世界,也算得上二流顶尖的人物。 而他们一旦结成阵势,怕就连普通的一流高手都要退避三舍。 后天练气大成,与张符元他们世界武道境界应该相仿。 其上则应该是先天境界的一流高手。 先天之中的出挑人物,则是当世绝顶,如各大门派掌教、长老,江湖名宿等等…… 而像岳山、无心等人,则是超越先天的存在,可称之为绝世大宗师的超凡人物。 也不知这个世界,是否也是如此。 郭客眼神转动,扫向苏管事和那驾豪华的马车。 虽然神通不在,但他眼力犹存,这位苏从忠苏管事,应该就是位积年先天高手。 看样子,先天高手,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只不过,马车里的那个三小姐,她的实力…… 郭客微微皱眉。 兴许,这个世界的武力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挂上锦旗,起!” 霍天在苏从忠苏管事的身边站身,朝着车队大吼。 一声令下,一个个绣着奇异文字的锦旗,就被人取出,绑在马车车身之上,迎风招展。 锦旗上的那个文字,应该就是“苏”了,看来他们这是要用苏家的名号,让一些不长眼的劫匪知难而退。 让路途不至于受阻。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家的车队再也没有碰到过拦路的劫匪。 倒是前来攀关系的人物多出不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专程送来仪程,拜访苏家三小姐。 不过三小姐显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也只在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拜访下,露了一面,也瞬即就隐于马车之中。 即使如此,那两位老者,也是满面红光,一副万分荣幸的架势。 平阳城,城外数里处有座迎宾亭! 一大早,长乐帮一干群雄,已经汇聚于此,在帮主周天赐的带领下,等候苏家三小姐的到来。 “报!” 一匹骏马从远处狂奔而来,离此还有数丈,马上那人已经腾空而起,翻身落地,单膝跪倒在帮主周天赐面前:“三小姐的车队已至十里之外,正自朝着这边赶来。” “好!” 周天赐是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身着一身锦袍,头戴毡帽,满目威严:“诸位,我等有事相告,不必在此等候,且随我前去迎接三小姐。” “喏!” 身后一干人齐齐躬身应喏。 片刻后,十八匹骏马奔腾而起,直冲远方。 在炎炎烈日之下,这群人仿若狂龙,在身后带出长长的烟尘,渐渐消失在路人的眼眸之中。 “老家伙,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学武不成?” 厨娘王婆磕着花生,说话间满身肥肉乱颤,眼神尽是不屑的看着郭客。 此时的郭客,精神已经比前段时间好上太多。 但精气耗损眼中,皮肤满是褶皱,眼眸混黄,白发稀疏、苍老,这种形象,习武只是个笑话。 郭客不为所动,只是把手上准备的叫花鸡动作一停,顿在原地。 “别啊!” 王婆干笑一声,她对这老头子一身的厨艺,可是眼馋了好久:“你要想听,给我给你说说就是,不过以你这年纪、身子骨,习武就算了。” 郭客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老家伙!” 王婆撇了撇嘴,吐掉口中的花生壳,这才慢声开口:“当世武学,分仙门、武道两种,想入仙门习得仙法,难之又难,我也不懂。” 郭客眼神动了动。 果然,这个世界的情况与张符元的世界并不一样。 仙门? 仙法? 那位三小姐学的东西? “我就跟你说说武道,习武先炼身,先炼皮肉、再炼筋骨,最后锻炼五脏,然后在四十岁之前滋生真气,就进阶后天练气境界。” 王婆单手一搓,花生粒自动落入口中:“天底下练武的人,九成九都在炼身境界打转,后天炼气已是一方高手,像老婆子我,就是这种境界。” 郭客点头。 “霍家兄弟他们也是这个境界,不过后天炼气也有高低,强的跟弱的相差太多,就如十个我这样的老婆子,也未必敌得过霍护卫。” 王婆声音一顿,粗鲁的形象也变得有些忧郁起来:“至于后天炼气上面的境界,就是先天了,其实到了先天,已与仙门仙法相差无几,这等境界……” 她摇了摇头:“不谈也罢,反正咱们这一辈子,也是触碰不到的。” 至于先天之后,她并未提及,兴许此界先天就是巅峰,或者她也不知道。 郭客没在追问,继续准备三小姐的中午餐,叫花鸡! 只不过,还未等他这边处理完,远处的马蹄声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长乐帮周天赐,拜见三小姐!” 一个豪放之音,在远处的马队中遥遥响起,带着股恭谨和急切。 “周帮主。” 苏管事在马车上挺身而起,面对对方也未曾摆出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势:“何必出迎如此之远?三小姐不是讲究场面之人。” “属下有要事禀告,不得不来!” 来到近前,周天赐翻身下马,面朝马车单膝跪地:“月余之前,属下领地三山岭发现一株灵植火龙树,上结六枚火龙果,年份已有八百年!” “此话当真?” 车帘一动,那位相貌宛如粉雕玉琢的三小姐已经俏生生的出现在苏管事的身旁,显然此事事关重大。 “属下万万不敢欺瞒三小姐!”周天赐急忙低头,躬身应道。 “八百年。” 三小姐小大人般的一叹:“可惜,如果满了千年,就可得到一个仙门名额了。” “那个……” 周天赐面有难色:“属下还未说完。” “说!”三小姐眼神一动,声音已经开始变冷。 “当时发现这株灵植的,还有大江帮的徐子雄等人,而属下等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抢回了两枚火龙果,而剩下的火龙果和灵植,则被他们抢走了。” “大胆!” 三小姐小脸一冷,满含煞气:“我苏府的东西,也有人敢碰!” 032 大江帮 大江帮,平阳城三大势力之一。 平阳城乃是郡城,物质丰富,人口众多,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自然不会是庸人。 只不过,区区一个大江帮,就敢在苏家的口中夺食,却是在找死! 一声令下,车队没有进城,直接转弯,前往排河。 排河成弧形绕过平阳城,一路向北,行三郡一府,入渭水,乃是一条周围郡城水上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 大江帮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因为它们占据了平阳城大半水域的运输生意。 一座四层楼船,搁浅在排河一处水洼之中,这座船,就是大江帮的总舵所在! 此时的船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来自郡内的各方豪强,正在恭贺着大江帮副帮主何万剑。 今天是何万剑娶第三房小妾的日子。 何万剑年约五十,但因为功力深厚,面相并不显老,与那十八娇娘恰是郎才女貌。 老丈人米商孙掌柜的更是喜笑颜开,攀上大江帮这个高枝,以后自是有着无穷好处。 就在楼船中众人气氛热烈,心情放松之时,楼船陡然巨震,轰鸣声响起。 “轰……” 楼下,无数碎裂的木板四下飙射,瞬息间,就有十余大江帮帮众,被攒射成马蜂窝,横尸当场。 “徐子雄,跟我滚出来!” 一声狂吼,如同天外闷雷,震的船体轻晃,无数窗扇呼呼作响,更有那体质虚弱之人,更是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周天赐!” 今天宴席的主角何万剑脸色一冷,眼中已是杀机尽显:“找死!” 一声怒喝,远处婚房之中,已有一把利剑被劲气牵引腾空而起,落入他的掌中,何脚步一踏,雁浮身份运转,何万剑整个人就如一头大雁一般,横跨数丈,穿过窗扇,跃向楼船之外。 “啪!” 满身大喜红袍的何万剑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自家二姐何半香拦了下来。 “不要动手!” 何半香徐娘半老,一大半年纪,打扮的却艳丽如夫人,整日娇艳如花,只不过此时的她,脸色却极其不好看。 她阴晴不定的眼神,扫过一脸怒容的周天赐,最终落在他后面的那一排车队之上。 苏府! 不只是何半香,就连怒气满胸的何万剑,在看到苏府的标志之时,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周兄,今日是我三弟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何意?”大江帮帮主徐子雄是一位天生神力的奇人,身高超过八尺,光头赤肘,面目凶恶。 只不过面对苏府,他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缓声和气的对前来找茬的周天赐开口。 “正是知道是万剑归一何兄弟的大喜日子,所以在下才特意前来恭贺!” 周天赐猛然挥手,身后已经有人托着两个礼盒走了过来,礼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两枚通体血红,透着股灼热之气的奇异珍果。 “这就是在下的贺礼!” 何万剑猛然用力挣脱二姐的束缚,大步上前,冷声开口:“周天赐,你什么意思?当日比斗,这两枚火龙果是你赢的,其他的则是我们大江帮赢的!今日你来,莫非是想仗着苏家之势,找麻烦的?” “我呸!” 周天赐猛然张口吐了一口唾沫,毫无一帮之主的形象:“火龙果是我们长乐帮的人先发现的,位置更是位于我们的辖区三山岭,本是我们为苏老太爷贺寿的物品,凭什么东西要给你们?” “今日,这两个果子给你们,那火龙树和其他的果子,交出来!” “姓周的!” 何半香娇喝一声:“你好不要脸!东西明明是我们的人先发现的,当日的赌斗,也是你亲口答应下来的。怎么?想翻脸不认账?” “当日的赌斗,是你们逼我应下的!” 周天赐上前一步,浑身真气勃发:“当日之辱,姓周的牢记于心,今日来此,就是要再请教请教三位的高招!” “好!” 何万剑提剑上步:“当日你输在我大哥手上,今日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住口!” 满脸横肉的徐子雄陡然大吼,吼声面对的对象,却是自家的兄弟。 他胸腔鼓起,来回起伏,良久才猛一咬牙,闷声开口:“周兄弟,对不住了,火龙树已经被我们卖了,果子我们也已分服,确实是拿不出来。” “卖了?” 周天赐冷冷一笑:“卖给了谁?魔门的那些走狗?” 此话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苏管事和那位翘着腿看戏的苏家三小姐眼神也是一冷。 而大江帮的三人,则是脸色一白,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 “你……你开什么玩笑?” 徐子雄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大声反驳:“魔门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怎么可能跟他们做生意!” “是吗?” 周天赐冷冷一笑,大手一摆:“把人给我带过来!” “彭!” 不远处水洼迸溅,一人已经被狠狠的抛了过来,在浅水之中来回的滚爬。 “李执事!” 何半香上前一步,待看清此人之后,脸色瞬间就是一白。 “他是你们大江帮的执事,也是售卖火龙树给魔门走狗的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天赐双掌一扬,大声朝着四方开口:“大江帮私通魔门,罪证确凿,今日我周天赐就欲替天行道,诸位还有谁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去死!” “铮……” 剑光,一道耀眼无比的剑光,从何万剑手中绽放,横跨近十丈的距离,径自点向周天赐咽喉。 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所有目睹剑光之人,都为之心头一凉,僵滞原地。 可想而知,若是直面此剑锋芒,又该是何等可怖! “哈哈,恼羞成怒了吧!” 迎着剑光,周天赐却是不惊反笑,双掌一翻,身前气息涌动,宛如白玉的双掌,已经迎向剑光。 周天掌——八卦变! 掌影变换,劲气内藏,交手的两人偶有碰撞,脚下、身周,就是劲气涌动,草皮、河水,四下飞溅,其力如弓箭攒射,常人触之即死! 而两人的动手,也引起了周围的躁动。 若是其他时候,他们怕是会寻根问由,和稀泥,毕竟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而大江帮又实力雄厚,有着三位先天,没人敢于擅动。 但现在不同! 有苏府的人在! 拿下大江帮,就代表着郡城一大块肥肉就可以重新瓜分,每个人看向大江帮的人,都露出一股冷意。 大义名分,实力占优的情况下,没人介意给大江帮捅上一刀。 “二妹,速逃!” 徐子雄虽然生的莽撞,但心细如发,场中形势变换,更是尽皆入目,当下大吼一声,大步迈开,就直冲三小姐这边而来。 他看的分明,此时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拿下这位苏家小姐,逼迫其他人收手! “好胆!” 苏管事脸色一冷,脚下一跨,已是十丈之距,单手一扬,四周瞬间冰霜覆地,清风一吹,方圆数丈内的河草已是瞬间化作漫天冰屑,沸沸扬扬飘向四周。 寒冰真气! 033 飞剑 先天高手的对决,波及范围极广。 何万剑的剑法凌厉异常,剑气纵横无穷,仿佛惊涛骇浪般朝着周天赐狂涌而来。 在他手中,剑气呼啸,聚散无常,时而千剑百剑狂涌乱炸,时而万剑归一,剑气凝然,威能强悍。 在常人眼中,何万剑此时更是已经化作一道幻影,场中只有剑气纵横呼啸,腾挪间在这小小的水洼之上炸出一个个巨大的水浪。 相比起何万剑的凌厉剑式,老牌先天周天赐则是稳扎稳打,周天掌演化八卦,死守全身,掌劲丝毫没有外溢,偶有爆发,就能逼得何万剑剑气逸散,暂避锋芒。 看样子,何万剑毕竟成就先天时间尚短,远不如周天赐积累深厚,短时间还可仗着剑法凌厉不分胜负,一旦耗时过长,他怕是连脱离战场的能耐都未必拥有。 而因为两人的对战,此处水洼惊雷炸起,巨大的楼船摇摇晃晃,下面一层更是早已千疮百孔,不知多少人惊慌失措的从楼船之上一跃而下,远离这片危险的地域。 还有那倒霉的,被逸散的剑气轻轻一划,整个身躯就裂成两半,死的不能再死。 远处的郭客眼神微眯,凝神注视着战场。 以他的眼力,自是看的分明,何万剑远远不是周天赐的对手,甚至此时已经脱身不得,不出百招,就会命丧周天赐的掌下! 相比起他们两人,郭客更为关注大江帮帮主徐子雄此时的动作。 面对苏从忠苏管事的拦截,徐子雄陡然发出一声狂吼,身躯一凝,肤色瞬间化作青黑一片,仿佛不惧刀剑的花岗岩一般。 而在他的肌肤之表,还有这一层暗黄色的先天气罡笼罩,面对扑面而来的寒冰真气,毫不畏惧的一拳击来。 “吼……” 拳劲惊人,凭空击出,竟是带着一种猛虎下山之势,拳风呼啸,身前虚空竟也瞬间炸起狂风。 狂涌的风浪,如同一道道锋锐的利刃,拳劲未至,已是笼罩前方十丈之距,凡人身处其中,沾之必死! 黑煞真身! 猛虎神拳! 云从龙、风从虎!徐子雄一拳之威,竟真的有几分神虎气势。 “好!” 面对徐子雄的全力一拳,苏从忠却只是淡然开口轻赞一声,依旧是面色不变,轻飘飘一掌迎了过去。 “啪!” 拳掌相交,苏从忠身如柳絮,带着刺骨严寒,轻飘飘的退出十丈。而那徐子雄,则是身躯僵滞原地,满身白霜,眉毛尽数雪白,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具冰雕。 “寒冰真气!” 郭客身旁的厨娘双眼炯炯的盯着场中,口中喃喃失语:“竟然一掌就把一位先天高手冻住,苏管事的功力果真是高深莫测!” “嗯。” 郭客默默点头,相比厨娘,他看的更加分明。 这位苏从忠不止功力深厚,掌法也是丝毫不弱,刚才他那一掌,恰好击溃了徐子雄的拳锋,这才能让真气长驱直入,把人冻住。 掌法与真气相衬,应是一个配套的掌法,单依掌法论,也不比旁边那位周天赐差上分毫。 再加上寒冰真气神奇的特性,怕是场中三位先天一起对他出手,也不是苏从忠的对手! 不过…… 郭客眼神一动,再次落在那化作冰雕的徐子雄身上。 “咔……咔……” 一道道细密的裂缝,悄然出现在徐子雄的冰雕之上,磅礴的先天真气,更是不要命的从他体内涌出,甚至带出些许血红的冰渣。 那是他冻住的血液! “燃血大法!” 苏从忠眼神微动,遽尔冷笑一声,身躯已经化作一道灰色的线条,冲向那即将脱困而出的徐子雄。 “去死!” “轰……”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楼船之上,陡然发出一声巨响。 十几枚磨盘大的石块,陡然从天而降,带着呼啸的劲风,摩擦着空气,朝着苏家的车队狠狠砸来。 其中主要的目标,自然是苏家三小姐所在的马车。 投石机! 而且这种投石机,远比郭客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威力要来大的多,怕是堪比某些炸弹了! 毁楼灭寨,应该是不在话下! 此时苏管事正自冲向即将脱困而出的徐子雄,如果反身救援,必定会让徐子雄脱困而出,而如果不救的话…… 郭客眼神微动,把目光放在三小姐马车身后那两位随车女侍身上。 “好胆!” 一声冷哼,那四位女侍当中,一人已经有了动作。 长袖一摆,当空灰影一闪,一个携巨劲而来的巨石,已是当空化作石粉,沸沸扬扬的落下。 此女脚下轻点,身躯环绕马车轻轻一转,袖里乾坤来回摆动,袭来的一干巨石,还未近身,已是尽数荡然无存! 又是一位先天高手! 而且实力怕是不弱苏从忠! 与此同时,苏从忠在徐子雄身周一绕,再次回转之时,那位纵横此地几十年的大江帮帮主,先天高手徐子雄,已是化作漫天冰屑,如雨点般哗啦啦落在这片水洼之中。 彭! 一块巨石在郭客身旁不远落下,激起尘土飞扬,大地震颤,索性倒是没有人员伤亡。 这种东西,威力极大,整个车队里,也只有先天高手和那八位护卫可以硬抗了。 烟尘散去,厨娘一脸惨白,扭过脸来,却见郭客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冷冷一哼:“老家伙倒是看的很开,反正已经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不过,你要是出了事,三小姐怕是会不高兴!”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坐的离郭客近了一些:“老家伙,别乱动,等下再来的时候,我拉着你避开。” 随后又是张口大骂:“大江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招惹咱们苏家!” 郭客默然,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好不好? 难道让别人等死? “找死!” 远处一直坐在马车上晃着小腿的苏家三小姐此时也是脸色一寒,怕是她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向她出手。 与此同时,郭客眼眸一睁,神色之中,终于出现一抹惊讶之色。 却见伴随着三小姐的一声冷哼,她鬓间的一柄剑形发簪,竟是陡然脱离长发,漂浮于三小姐的面前。 “去!” 一声低喝。 小剑当即化作一道长达丈许的剑光,横跨虚空,宛如活物一般穿入那楼船之中。 下一刻,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 “啊……” “快逃!” “噗通……噗通……” 一个个大江帮帮众,如同下饺子一般从楼船上一跃而下。 只可惜除了了了几个运气好的,其他人身在半空,就被一道纯白的剑光洞穿身躯,当场死亡。 “飞剑!” “叮叮……当当……” 碰撞声接连响起,片刻后,头颅洞穿一个血孔的何半香就从楼船之上跌落而下,再无声息。 而那何万剑,也终于撑不住周天赐的玄妙掌法,把他一掌击破丹田气海,吐血而亡。 “飞剑?” 郭客的眼神随着那剑光移动,看着它慢慢化作一根手指长短的袖珍小剑,再次缓缓插入三小姐的发丝之中。 “仙家手段!” 一旁的厨娘满脸艳羡:“今日算你老家伙有眼福了。” 郭客收回目光,脸色不变。 那飞剑虽然神奇,但实则算不得什么,怕是就连苏从忠这等武学高手,也难以拿下。 只不过,这个世界果然与梦中不同! 034 截杀 奇哉怪哉! 郭客闭目沉思,脑海中不停浮现刚才苏三小姐御剑杀人之时的情况。 仙法! 厨娘口中的仙法如果只是这等威力的话,并不值得郭客惊讶。 御物杀人,甚至御物飞行,在他实力恢复的情况下也可轻松做到。 但那位三小姐身上的气息明明极其微弱,比之后天炼气的武者似乎也是相差不多,却偏偏能够以意念御物、交汇天地之力,放出剑光来杀人! 天地之力交汇,这是梦中世界宗师级别高手的专属,必须堪破某种极限,才可以凡人之躯,操纵天地之力。 但这仙法,却能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就能轻易做到! 而且,观她御使飞剑的法门,似乎也是另有诀窍,应该是专门的御剑手法。 手持长剑和御使飞剑对敌,自然招式不同。 不过,三小姐就算会仙法,实力定然十分弱小,之所以能够斩杀那位何半香,大半靠的是飞剑之利和常人对仙法的畏惧之心。 相较于三小姐展露的仙法,郭客也没能忘记这位小姑娘的辣手。 近百条人命,眉头都不皱就御剑杀戮,丝毫没有顾忌到是否会伤及无辜,只为泄一己之愤,放在前世,一个残忍的评价,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 在这个世界吗…… 郭客睁眼,四周尽是欢呼雀跃的人群,车队众人看向三小姐马车的眼神,更是满是崇敬。 郭客对此只得无语摇头。 大江帮,这一个可以左右郡城势力的强大帮派,在苏家人的手中,轻易覆灭。 此举自然大涨苏家声势,而长乐帮作为苏家扶植起来的势力,自然收获甚丰。 车队在平阳城待了两日,做了些修整,又增加了四辆满载货物马车,这才再次出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耳闻目睹,郭客对于此界的情况也有了些了解。 此地名曰雍朝,建朝已有千年,除南荒老林之外,已是实现了天下一统。 雍朝在仙门的协助下,划分天下九州,州下设府,府下设郡,郡下有县、镇、村三等。 苏家老太爷本是仙门弟子,二十年前,于郁南府立下门户,称雄一方。 一年一次,苏府名下势力,需要上缴供奉,而今年前来收缴供奉的,则是从未离府的三小姐。 至于三小姐本名是什么? 郭客不知,厨娘也不知,就算有知道的,他们也不敢开口直呼其名。 这不止是一个武学昌盛,仙法彰显的世界,还是一个上下尊卑极其严谨的世界。 虽说当世有着仙法,但入门极难,对于常人来说,遥不可及,说是神仙众人也是差不多。 倒是武学传承极广,与梦中的那个世界也是相差不大。 此外,就是一个让人忌讳莫深的魔门。 似乎是一个和仙门对立的地方或者是组织,就算是苏家车队的人,对此也是不愿,甚至是不敢多提。 一段时间之后。 苏家车队终于巡视完下属势力,带着二十余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凯旋而回。 以郭客的估计,这些货物,总价值应该不下于二十万两白银! 而自己身边普通厨娘一个月的酬劳,似乎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别看在苏府她们只是一个厨子,但一个个可都是后天炼气级别的人物,放在普通县城,那可是顶尖的高手! 可想而知,这批货物的价值该是如何庞大。 而这,还只是苏府一部分下辖势力上缴的供奉,还不包括他们自己的资源。 看看四周,一路行来,道路两旁的村舍炊烟寥寥,田地间耕种的农夫,一个个面黄肌瘦,那农家孩子,除了一双无神的大眼,就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残躯。 财富朝上汇聚,上下流通却很缓慢,导致经济不张,民生凋零,非是智者所为! 郭客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一声不吭,宛如真的是位哑人。 他外表年老,又有一手好厨艺,得了三小姐青睐,因此分得了一匹骏马,免于两腿奔波的操劳。 闭目眼神之中,他的肉身也在缓缓修复,融汇七大绝世高手武学经验而成的不死真身,绝没有那么容易毁坏。 “聿……” 前面的霍天一拉马缰,翻身跪倒在三小姐的马车之前:“三小姐,前面就是十里坡了,我们是否绕路?” “不用!” 三小姐清脆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你在怕什么?在这郁南府上,难道还有人敢对苏家的货物出手吗?” “属下不敢!” 霍天低头:“我这就安排加速前行,尽快通过此地。” “嗯,去吧!” “所有人,不要节约体力了,马不行就人扛,前面一段路有些难走,我们今天一定要过去!” 霍天驱马在车队来回奔跑,仰声大喊:“过了十里坡,管事有赏!回到府里,这两个月的月钱翻倍,奖励另算!” “哗……” 车队瞬间激起一片喧哗,所有人都是双眼一亮,显得干劲十足。 十里坡。 这是两座大山的夹缝,山体不算陡,但山坡不平,山路崎岖多石,极其难走。 甚至偶有虎豹下山,袭击路人,更加让路人恐惧的,这是此地是许多悍匪选择下手的地方。。 当然,苏家车队一行,并不担心这些。 毕竟,在郁南府的地面上,敢对他们苏家出手的人,怕是不多! 不过,不多不代表没有! 远处的一座山峦峰头之上,一位身披黑袍之人正盘膝端坐山岩。 “唳!” 天际响起一声苍鹰啼叫,片刻后,一个黑点已经破空而来,化作一头展翅近丈的神骏苍鹰,出现在峰头之上。 “呼……” 劲风回旋,苍鹰双爪扣住岩石,双翅一收,宛如活人一般立在黑袍人身侧轻声鸣叫。 片刻后,苍鹰声音一止。 “来了!” 黑袍人在山岩之上缓缓起身,山风呼啸,黑袍紧裹身躯,可以看出这人身材瘦高,黑袍罩面下,只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在眺望远处的十里坡。 “消息没有错,三位先天境界之中的高手,一位身怀法器的三小姐,再加上一群精通战阵之法的护卫。” 他冷冷开口,眼眸盯向不远处一个空白地带:“诸位还等什么?” 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那处空白地带,虚空猛然如水波般一晃,下一刻,五个身影就已出现在那处。 “二十多万两白银,再加上十粒百灵培元丹,真是让人疯狂的代价!” 一位满头彩发,发丝挥舞间发出金铁碰撞之声的美妇幽幽开口:“可惜,徐子雄就连寒冰掌一掌都接不下,探不出虚实,真是没用!” “已经足够了!” 一位高壮的大汉在一旁闷声开口:“两掌才能解决一位先天初期的人物,苏从忠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强大!” “烟雨飞花两姐妹交给我!”一位背负长剑的冷面剑客猛然开口。 “可以!” 黑袍人微微点头:“我只要那位三小姐。百兽兄,该你出手了!” “嗯。” 一位宛如野人的大汉缓步来到山前,双手护住嘴唇左右,陡然大口张开。 “呜嗷……” 诡异的叫声,沿着山体蔓延。 下一刻,山林之中,万兽的动作猛然一僵,随后眼眶突兀的开始变红、獠牙突起、利爪探出。 “吼……” 山林暴乱,林木疯狂晃动,无数猛兽在这一瞬间全都失去了理智,沿着山坡,朝着某处疯狂冲去。 035 万兽 “呜嗷……” 诡异的声响,打断了郭客的思绪,一股奇怪的律动,出现在他古井无波的识海之中。 危险! 陡然睁眼,郭客下意识的就伸手摸起马身上绑着的那把黑刀。 抬眼四望,周围似乎并无什么不对。 但内心的警兆,让他已经暗暗提了神。 这个时候的自己,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如果这个世界有武林高手针对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呜嗷……” 野兽咆哮的声音,在远处的丛林此起彼伏,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一旁的厨娘张口吐掉口中衔着的稻草:“难道是这群畜生发春了?” 她自是在开玩笑,不过声音落下,脸色却僵了起来。 实在是因为,野兽的吼叫声太多了! 那一层层音浪,在两座大山之间回荡,甚至引起呼呼劲风鼓荡,山体碎石滚落。 两侧山林间树木的疯狂晃动,还有那脚下大地的细微颤抖,都说明情况绝对不正常! “停下,警戒!” 前方的霍天陡然大吼,同时八个护卫刀剑齐出,苏从忠和两个一路不怎么说话的侍女,则是上前一步,把前面三小姐的马车给团团围住。 “堵上马匹的耳朵,蒙上眼,马车围成一圈,所有人都在里面,弓箭手、擅长暗器的做好准备!” “钱大夫,试一试驱兽粉!” 苏从忠运势轻功,跃入摞的最高的一辆马车之上,大声安排着防卫举措。 郭客驱赶着马车,隐入人群,车队的一群人反应也是迅疾,片刻已是围成阵势。 从这点上看,苏管事临危不乱,车队一群人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没人喧哗,这群人的纪律,已是极佳。 “在下郁南苏府管事苏从忠!”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咆哮声,苏从忠双手抱拳,朝着四方遥遥一礼:“是哪位朋友看上了苏家的买卖?可否赏个脸?我苏家愿意结个善缘!” 眼前的场景肯定不正常,很明显背后有人操控,敢对他们出手,实力自然也不会弱。 此话即表明了身份,也说明了善意,态度不卑不亢,临危不乱,这位苏从忠倒是一个蛮有气魄的人。 只不过,这次出手的几人,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气生财! “呜嗷……” “唰……” 一头凶狼眼冒绿光穿出山林,沿着山坡,嚎叫着就朝着车队扑了过来。 “崩……” 弓弦震颤,一根历箭化作一道黑夜,瞬间贯穿了这头凶狼的咽喉。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哗啦啦……” 两头猛虎、带着几头野狼,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而在它们后面,山鸡、野鹿、黑熊,一头头平时无害的动物,也化身疯狂的猛兽,接二连三的出现,就如一波波浪潮一般,顺着山坡,朝着车队狂涌而来。 “杀!” 驱兽粉毫无用处,三星连弩,弓箭攒射,飞镖如散花一般带着沛然之力,扫射全场。 “彭……” “骨碌碌……” 一头头山林野兽相继倒地,惯性作用下,更是压着山石朝下滚动。 在武林高手灌注真气的弓箭下,就算肉厚皮糙的黑熊,也挡不住三箭! 但,太多了! 除了没有飞禽,几乎山林间所有的动物都涌了出来。 甚至就连那老鼠、毒蛇,也沿着那一具具野兽的尸体,朝着人群冲来。 “小心!” 弓箭有数,暗器也有用尽的时候,此时在霍家兄弟一声大吼之下,所有人都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 “杀!” 霍天开头,掌中长剑如同孔雀开屏,剑气呼啸着撕碎了一头凶狼。 八个护卫刀剑一合,再次组成一个战阵,刀光剑影缤纷舞动,如同一堵巨墙,当即挡住了一方的猛兽。 另一面,赶车的几十人一抽皮鞭,鞭影疯狂舞动,劲气内藏,足可以开碑裂石。 厉害! 郭客心头轻赞,这群人一个个没有一个是弱手,而且还有着一套群攻之法,彼此合力,怕是就算先天高手,在他们面前也讨不了好! 而这群猛兽,应该是被人下了毒,这才会暂时受人驱使,如无意外,下毒之人应该是把毒下在了山里的水源里。 毒可以激发它们的凶性,但也在损耗着这群野兽的寿命,坚持不了多久! “不对!” 郭客双眼猛然一眯。 “彭!”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满身毛发,腰缠藤条的野人陡然从一头黑虎的腹部穿出,双手如爪,一声不吭迎着八个护卫就挠了过来。 这个人身如钢铁,护卫的刀光剑影落在身上,竟是连他的毛发都难以伤及。 “咔……” 野人单掌已经扣住一把来不及躲闪的长刀,五指用力,那堪称利刃的长刀当即断成两截。 而他划动的手掌,锋利如刀刃的长长指甲,更是直接撕裂一位护卫的胸腹,带出一大堆的内脏、肠子。 “豹子!” 霍天被野人气劲撞击的身躯后仰,下一刻就见自家兄弟惨死当场,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悲吼。 “杀!” “斗星乱刃斩!” 几人气息以他为首,霍天手中兵刃一动,其他人随之而动,七把刀剑,运转如风,如同一个大磨盘一般,瞬间就把这野人死死包裹。 “铮……” 金铁交击的碰撞声络绎不绝,这怪人一身的横练功夫,竟然比那大江帮的帮主徐子雄还要强上一筹。 而且,这人出手之间,浑身上下尽是武器,提膝抬肘,浑若天然,却蕴含沛然大力,如不是他们几人的阵法传自仙门,精妙无双,怕是在第一回合,就要被这野人给生撕活剥! 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时半刻不会结束,而车队的其他人,情况就不那么好了。 无穷猛兽两方的夹击,一方中断,压力自然全放在赶车的一群人身上。 他们虽然个个都已滋生了真气,却耐不住对手数量多!而且其中也有奇异之物! “唰!” 一头浑身金色纹理的长蛇顶着鞭影,出现在一人身前,蛇伸一绕,‘噼里啪啦’骨节断裂的脆响,就已响起。一位内气高手,当场身死! “啊!” 有人惨叫,中途却戛然而止,却是被一头大了其他猛虎足足一倍的黑虎一口给咬掉了头颅。 “老娘当了半辈子的屠夫,不会今个儿死在这群畜生嘴里吧?” 跟郭客较为亲近的厨娘王婆手提剁骨刀,紧咬牙关,不停的在身前挥砍,身前的尸体,已是摞的比她本人还高。 百忙之中,她侧首朝着郭客的方向一看,本以为他此时已经被野兽吞吃的也差不多了,却不想郭客正蹲在一头死马的后面,正自往自己身上涂抹着这些野兽的血液。 说来也怪,这么多野兽,竟然就是不碰他! 这边战况激烈,而苏管事几人,却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而是严阵以待,死守三小姐的马车。 他们很清楚,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现! “叮铃铃……” 清脆的声响忽左忽右的传来,苏从忠闻声脸色一变:“独行大盗,万丈情丝苗恨兰!” 036 高手 第一个发现兽血可以避开野兽针对的并不是郭客,而是车队里的钱大夫。 此时的他就畏畏缩缩的藏在郭客不远,朝着不远处的厨娘苦笑。 厨娘肥硕的身子沾满鲜血,依靠在马车之下,正朝着郭客两人怒视。 她非笨人,自然猜得出两人的手段,当即效仿,躲开猛兽的袭杀。 “这些野兽已经发了狂,如果没有人吸引它们的注意力的话,就算我们身上涂了血,也是没用的。” 他主动开口介绍,也打消了厨娘想要大声招呼,告诉众人这个方法的注意,打定主意做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身上被人下了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车队里有叛徒?” 厨娘王婆双眼一睁:“是谁?” “不一定是车队里的人。” 钱大夫摇了摇头,把身子蜷的更紧:“也有可能是我们路过的那些势力。” “不管是谁,他都死定了!”王婆低声怒骂。 “我不知道他们死不死,不过这次咱们估计真的要完了!” 钱大夫一脸的哭色:“三小姐要是出事,那……” “三小姐怎么可能出事?” 王婆嘴一撇,随后脸色就是一僵,猛然转首,就看到远处的豪华马车不远,陡然多出三道人影。 两男一女! “苗恨兰,你竟然还在郁南府!” 苏从忠立在马车之前,冷声开口:“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朝廷的追杀吗?” 万丈青丝苗恨兰,梨花轩苗家的二当家,两年前,苗家家主勾结魔门,杀人练法,被朝廷出兵围杀,只有她一人得以逃脱,据闻已经逃去西南偏僻府郡,却没想到竟然还在郁南府! “追杀?” 苗恨兰生的美艳如花,满头发丝宛如彩带,迎风飞扬之中有寒光隐隐,金铁碰撞:“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做,很刺激吗?” 她咧嘴一笑,一双眸子当中透着股癫狂。 话音未落,她已经运使轻功,化作一抹彩云,朝着苏从忠当头罩下。 “唰……” 同时几十道寒光,从彩云之中飙射而出,离能洞穿金石,直奔马车车厢而去。 “大胆!” 苏从忠脸色一寒,身躯陡然升起,一道白茫茫的寒气凭空一绕,已是拦下那一片寒光。 “叮铃铃……” 寒芒落地,却是一根根细如发丝的彩色钢针。 钢针落地,山岩腐蚀,马车之前,瞬间出现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有毒! 而且毒性强烈! “情丝毒,就让我看看你的阴煞功,有你大哥几分火候!”苏从忠冷哼一声,双掌如穿花蝴蝶,带着股刺骨寒意,直扑对手。 “苏管事乃是前辈,就莫要怨我等以多敌少了!” 说话之人一身灰布短打打扮,手提一根黑色捎棒的年轻男子。 此子面色黝黑,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但此时手中哨棒一扬,气势却稳如山岳,轻轻一抡,却彷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奔苏从忠脑门而去。 “彭……” 三人一触即分,对撞之时的脚下山岩开裂,宛如蛛网一般朝着四下蔓延。 “已故的平天棍王振是你什么人?” 苏从忠双手轻抖,散去其上的於痕,眼神讶然的看着那年轻男子,此子年纪不大,实力之强,竟然不弱苗恨兰半分。 而他施展的棍法,也让苏从忠感到十分熟悉。 “正是家师。” 男子憨憨一笑:“怎么样?是否觉得在下的棍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你!” 苏从忠双眼一睁:“弑师杀兄的王心明!” 这是十几年前郁南府的一个大案,无定镖局的总镖头平天棍王振嫁女之日,却被自己的徒弟王心明强行击杀。 据闻,这位徒弟心慕王振之女很多年,却一直未得芳心,恼怒之下,最终在婚礼爆发,平天棍王振清理门户不成,反而被杀,王心明则趁乱逃脱。 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江湖之中的又一个趣闻。 而真正让人惊恐的,则是七年之后,王心明再次回来,大开杀戒。 王振之女受其侮辱,一家十几口也尽数被此人杀绝,无定镖局里面的高手更是死伤惨重,四位先天无一存活,镖局自此一蹶不振,如今更是彻底改了行。 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子,竟也是一个心中冷漠的杀人狂魔! “好!” 苏从忠牙关紧咬:“王振与我也算有着一场交情,今日我就代他清理门户!” “老家伙,当年我师父也是要清理门户!” 王心明舔了舔嘴角,冷冷一笑:“可惜,他却死在自己创的平天棍下!” “别废话了,上!” 苗恨兰闷哼一声,发丝一扬,千百寒光当即攒射而去,阴煞功一催,一股足可以冻毙人心神的寒意,已是悄然升起,直逼苏从忠。 阴煞功也属阴寒之力,只不过与苏从忠寒冰真气的寒不同,它的寒,透着股发自人心的阴森恐怖。 掌风呜咽,犹如鬼泣,更添几分威势。 而王心明的棍法,堂堂正正、大气磅礴,善能以拙破巧,在他平平无奇的棍法之中,却有开山劈海之力内藏,一旦爆发,就算是苏从忠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老家伙,去死吧!” 苗恨兰阴冷狂啸,万千毒针如同活物一般绕身旋转,夹杂在凄厉掌风之中,围剿苏从忠。 她们两人联手,配合默契,竟是瞬间就占据了上方! “烟雨双飞花!” 一位背负长剑的冷面剑客出现在守护马车的那两位侍女对面:“你们可还记得奔雷山庄?” “奔雷山庄?” 这两位侍女虽然姿色都属不错,但已现老态,先天高手出现老态,年岁绝对已经不小。 侍女暮雨眼神微动,直视冷面剑客:“你是周家的人?” “不错!” 冷面剑客缓缓点头:“周无涯,见过两位前辈。” “既然当年你逃过一劫,就该老老实实呆着,何必自讨苦吃,绝了周家的后!” 暮烟冷声开口:“你这是在找死!” “有时候,老老实实呆着,也难逃一劫。” 周无涯面色冷漠:“当年我周家与人为善,和气生财,还不是被你们苏府打上门来,只为在郁南府立威。” “当年之事,多说无益!” 烟雨飞花双姐妹对视一眼:“今日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清理一下当年的手尾!” “正要请教!” 周无涯嘴角微动,双手客客气气的拱起。 “呼……” 劲风咆哮,两个身影如同拧在一起的长绳,又如狂卷的龙卷风,带着凌厉的掌风,直扑周无涯。 她们只是侍女,不是江湖侠客,没有以多欺少,以老欺幼的讲究。 现如今,解决对手,保护好自家小姐,才是正经! “叮……” 场中轻声脆鸣,两女双眼一眯,已是看到一道明锐的电光,陡然从周无涯的掌中闪现,陡然斩入两人的掌风之中,更是悍然上涌,直奔身体要穴。 周家奔雷剑! 037 苏佩蓉 周家奔雷剑! 乃是二十年前郁南府一大剑法绝技,剑出如雷霆,修炼到大成之境,甚至可与修炼仙法之人抗衡。 如不是当年周家得罪了苏老太爷,而苏府也刚刚成立,需要立威,周家这个豪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倒的。 锋锐的长剑,在周无涯手中,几如闪电,身法腾挪间,甚至有电光隐隐,以一敌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而烟雨飞花双仆,则是长袖舞动,数丈长由天蚕丝织成的缎带,可柔克刚,两人几十年姐妹,朝夕相处,步伐、呼吸、气息,隐隐相合,合击之术,更是精妙。 三人的战场,如同一个龙卷纠缠着的雷霆,不停旋转,所过之地,山岩炸开,林木翻飞,一片狼藉。 不过看情况,似乎依旧是烟雨飞花双仆占据着主导地位。 “唰……” 剑光如蛟龙,陡然洞穿车帘,丈余剑光,于虚空游走,猛然一窜,就直奔苏从忠的两个对手而去。三小姐出手了! “叮……” 大地上一道黑线陡然炸起,凭空一跃,径自拦在剑光之前,两相对撞,拦住剑光去路。 “法器!” 车帘一晃,一脸惊讶的三小姐从中露出半个身躯。 只不过,此时远不是惊讶的时候。 那黑线本体应是一根绣着复杂纹路的钢针,也不知被谁操控,趁着三小姐愣神的功夫,虚空一折,就朝着马车飙射而来,疾如电。 “吒!” 一声娇斥,三小姐脖颈之间一枚玉符陡然一亮,一股朦胧光晕已经笼罩整辆马车,黑线一撞,光晕凹陷,却也无法继续深入。 “唰……” 剑光回旋,三小姐手掐清灵御剑真诀,朝着对方的法器绞杀而来。 “叮叮……当当……” 碰撞声络绎不绝,那黑色的钢针也不知是何法器,光晕内敛,在虚空中化作一道道线条,就如妙手穿针引线一般,围着剑光狂轰乱炸。 与之相比,三小姐的御剑手法就要差上太多,御使剑诀在对方面前就如顽童舞剑,动作僵硬呆板。 如不是她的法器本身强悍,怕是已经被对手制住! 眼看场面陷入对峙,天际再次出现一个黑点,一头雄壮苍鹰展翅下扑,双爪如刃,彭的一声抓的笼罩马车的光晕来回颤抖。 这还未完,苍鹰背部,一位黑袍人一跃而下,单手一张,真气汇聚成型,如同巨人擎天巨掌一般,朝着这马车一掌抓来。 “接我一记先天一气大擒拿手!” 巨掌仿佛遮天蔽日,四周大地之上,风旋炸起,拉车的骏马奋声惊叫,却被压的丝毫动弹不得。 “咔嚓嚓……” 掌劲未落,下方的马车已经发出扭曲的声音,而笼罩马车的光晕,更是急促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灭一般。 此人一掌之威,竟是如斯恐怖! “段琅,原来是你!” 一声冷哼,猛然从车厢内响起,声音冷肃,却根本不是那位三小姐! “苏佩蓉!是你!” 天空之中的段琅身躯一僵,心中暗叫不妙,但此时他也别无选择,一声怒吼,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全力而动。 “死!” “铮……” 剑光轻鸣,如龙凤之啼,一道沛然难挡的剑光,陡然炸开车厢,斩入上方的巨掌正中。 “轰……” 一声巨响,方圆百丈的地面都是齐齐一颤,四头拉车的千里良驹,瞬间被震成一堆肉泥。 车厢四分五裂,露出里面一大一小两位女子。 除了苏家三小姐之外,车厢内,这么多天,竟然还藏着一人! “走!” 段琅一掌崩灭,身躯飞速后撤,大声疾呼。 其他人反应自也不慢,手上动作同时爆发,全力以赴想要逼开对手,寻机逃走。 只可惜苏从忠、烟雨飞花二仆也不是善茬,手上发力,死死缠住对手。 倒是远处的野人,一拳打死一个护卫,身躯一蜷,就躲入兽群之中,瞬间不见了身影。 而操纵黑针之人,一收剑诀,黑针化作一道黑色的线条,倏忽消失在远方。 “想走?” 苏佩蓉颜容娇美,眼中却是满含煞气,闻声嘴角一翘,半空中的剑光陡然大盛,化作三丈来长,宛如腾龙,狂吼一声就逼近段琅。 同时只见她五指一张,几张纸符蓦然出现,轻轻一抖,符纸已经化作几道火龙,朝着周无涯冲了过去。 相比起其他人,场中的周无涯潜力最大,这种人,既然是对手,自然万万不能放过! 而苏家三小姐,则是眼神冷漠的看了眼苏从忠的对手,剑诀一起,剑光已经朝着那一脸娇艳的苗恨兰而去。 “二奶奶竟然也在!” 躲在远处马车下的钱大夫跟厨娘王婆本来一脸的绝望,此时却是脸上尽是狂喜。 “我们赢了!快出去!” 不用钱大夫招呼,养精蓄锐的王婆已经大吼一声,手持斩骨刀,朝着兽群冲了过去。 钱大夫实力也是不弱,单手在腰间一抹,一柄锋锐软剑已经出现在掌中,剑光如寒星般闪烁,一个个野兽,相继就倒在他的面前。 倒是郭客,此时实力远远没有恢复,老老实实的缩在那里,除非万不得已,要不然绝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 御使法器追杀敌手的苏佩蓉手提一个人的脑袋,施施然而返。美颜的脸上,一片冰冷,丝毫不已手上提着一个恐怖的人头为意。 而场中的其他人,此时也已经收拾了各自的对手。 群兽药性已过,死的死,伤的伤,纷纷退走。 万丈青丝苗恨兰被苏家三小姐飞剑扎的千疮百孔,王心明则被苏从忠一掌冻毙,化作十几个冰块,其中一个冰块之中,他的头颅上双眼怒睁,面目狰狞,再无一开始的憨厚之意。 倒是周无涯,竟然绝地反杀,突然爆发,就连烟雨飞花双姐妹也有一人命丧他的剑下,而他本人,也趁着苏佩蓉追击段琅的机会,舍弃一臂,夺路而逃。 不过他受伤严重,如身上没有灵丹妙药,又无神医诊治,定然也活不了几日了。 三小姐收起飞剑,抬眼看向苏佩蓉:“姑姑?” “段琅死了。” 苏佩蓉从身上掏出一瓶丹药,递给苏从忠,让他分给受伤的其他人:“不过另一个家伙比较狡猾,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三小姐扭了扭头:“下面人死了太多,接下来的路可就不好赶了。” 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情况就是这样,还是她们性情冷漠,手下人身死,这个小姑娘竟然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倒是关心起接下来的行程。 “先不忙着赶路。” 苏佩蓉银牙一咬:“回平阳城!” 数日之后,平阳城,长乐帮总舵。 “彭!” 副帮主万海满头大汗的跪在苏佩蓉身躯,身躯颤抖的开口:“帮主……我们帮主在送走三小姐之后,就,就有事离开了,至今未归。” “哦!” 苏佩蓉眼眸默然:“他的家人哪?” “除了两个儿子,其他人都在帮里。”万海脸色一白,但依旧如实开口。 “唰……” 剑光一闪,万海双眼一滞,头颅已经从脖颈之上慢慢滚落下来。 “下令!” 苏佩蓉面无表情的开口:“周天赐私通魔门,通报朝廷,全朝通缉。长乐帮三位帮主,尽数抄家、问斩!” “是!” 苏从忠眼神动了动,躬身应是。 038 魔门 苏府,郁南府仙门大族。 这个豪门,背靠仙门,即使成立年份还短,但在江湖中人的地位,也几可与背靠朝廷的州府衙门并肩。 苏府拥有一个占地广阔的庄园,一层层屋檐鳞次栉比的排列,日夜灯光不绝,只是负责点灯的小厮,就有近百! 跑马点灯,不是戏言! 在庄园西北,有着一道高高围墙围起的独立院落,院落占地近千亩,奴仆数百,屋舍豪华,摆设雅致,乃是独属于三小姐的府邸。 三小姐名苏易真,是苏家二房老爷的独女,自幼修行仙法,尤其受到老太爷的宠爱。 三小姐如今的贴身侍女名荷花,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出身北原郡天鹰派,乃是天鹰派一派之主的亲妹妹!一位先天高手! 但即使是这种人物,在苏府也不过是一位品阶高一些的仆人,与管事同等。 “你们过来!” 荷花带着两位女侍踏出厅堂,朝着庄园一角某处走去,开口间语气淡漠:“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专门负责三小姐的起居饮食,小姐日子精细,丝毫也马虎不得,别以为你们走了门路,就可以一直呆在这里!” “奴婢不敢!” 二女急忙躬身,语声忐忑:“能侍候三小姐,已是我们上辈子积的福分,不敢马虎。” 诚如荷花所说,能够来到三小姐院里,她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甚至有着背后家族的出力,自然不敢马虎。 “嗯,你们明白就好。” 荷花点头:“我们先去哑仆那里。” “哑仆?” 身后的两个侍女的原名早已废弃,现今名春诗、秋词,说话的是有着一双勾人眼神的春诗:“那位据说做着一手惊人好菜的哑仆?” 苏府仆人众多,能够排的上号的也有不少,甚至有些先天高手,都不怎么显眼,倒是三小姐身边的哑仆,名声几乎堪比几位大管事! 据说,他做的菜,就连苏老太爷也赞不绝口。 苏府这些年来的宴席,全都是这位哑仆负责张罗,府里厨房里的厨娘,也几乎全都是他的门下。 这是一股无形的庞大势力,换做他人,怕是能让一些大管事都心生忌惮。 不过哑仆则是人畜无害,毫无争权夺利的意思,整日呆在三小姐的院落里,经年不出一次门。 就算有人拜访,也是闭门不见,除非三小姐、老太爷开口,要不然就连府里的宴席,他都不愿出手。 据说这位哑仆年纪已经不小,三小姐关心他的身子,这两年他已经不怎么下厨了。 倒是独自有着一个小院,做起了府里的一位富贵闲人,偶尔也会调教一下府里其他人的厨艺。 “没错,就是他。” 荷花脚下不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有,面对哑仆,要放尊重一些,小姐曾经跟他学过一段时间木雕,也算半个师傅,不得无礼!” “奴婢不敢!”两个侍女急忙低头。 她们岂敢无礼,这等地位超然的存在,就算是大爷身边的贴身管事,都客客气气的,何况她们? “咯吱……” 哑仆的院子木门只是虚掩,荷花轻轻一推,小院的场景已是尽入眼前。 一个青石铺就的小道,弯弯曲曲的连到不远处的屋舍,刚刚下过一场雨,青石上还有这欲滴未干。 屋檐下,雨滴缓缓滑落,在地面荡开一层层涟漪,娇嫩的花朵,被雨滴迸溅,轻轻摇晃。 简陋的屋舍,不大的小院,却透着股奇异的和谐。 小院里,有竹、有花、有石、有水,还有个小小的竹亭,亭中石案上,放着架古琴,哑仆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正自看着眼前的花骨朵独自发呆。 “呼……” 荷花轻舒一口气,面上的严肃,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每次来这个院子,她的精神、肉身,似乎都会经过一种洗涤,仿佛这个不大的小院,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思绪活跃却内心安静。 不只是她,就连三小姐也夸赞过哑仆的小院,说道哑仆独具慧眼,收拾的小院,让她都舍不得离开。 “哑老。” 荷花领着两个小心翼翼的女侍来到郭客面前:“这是三小姐新招的两个贴身侍女,她们以后负责小姐的起居饮食,以后她们会代替我给您传话。” 郭客抬眼,苍老的面颊上,已是褶皱横生,似乎抬眼这个动作,都变的极其费力。 有很多人都奇怪,这个哑仆为什么一直不死? 十年前他来的时候,就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浑身气血枯竭,命不久矣。 但十年过去了,哑仆面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双眼越来越浑浊,背部越来越弯,气血就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但就是不灭! 就连给他诊断过的大夫、神医,也是直呼奇迹。 不过,也是因此,如今也越来越少有人会使唤他了。 点了点头,两个侍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郭客,才在荷花的催促下躬身告辞离开。 郭客收回眼神,继续陷入枯坐之中。 只不过在常人无法察觉之处,他的体内,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过十年的修养,郭客的身躯,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再也不会因为一点动作而破损。 “十年了!” 郭客轻轻抬头,喃喃开口。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开口,也意味着他的休养生息,到了今日,算是告一段落。 缓缓起身,郭客正欲有所动作,双耳轻轻一动,又停了下来。 “倒是巧了。” 低头再次自语一句,郭客脚步一踏,身形已经无声无息间消失在原地。 苏府外,宽广的长街之上。 一位背着一个巨大木盒的男子提着一个八九岁孩童,突兀的出现。 “苏府?” 男子眺望着眼前的府邸,冷冷一笑:“仙门的走狗,反正杀一个也是杀,不如就大开杀戒,祭我新炼的剑匣吧!” “师傅!” 他手里的小童在他身边站定,有些畏畏缩缩的开口:“你又要大开杀戒了吗?” “哈哈……” 男子仰天一笑:“蒋离小子,你既然入了我魔门,就该熟悉杀戮,对于凡人来说,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而我们,却是从死亡中,得到力量!” “魔门吗?” 一个细微的声响,在男子身侧悄然出现。 “谁!” 男子身躯一闪,已是出现在十丈开外,就连自家的徒弟也不顾,脸色凝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郭客。 “阁下是谁?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绝非泛泛之辈,报上名来!” 他口中低喝,心中却是发寒,当世之中,除了修成道基的那伙人之外,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物。 “说了,你也不认识。” 郭客轻轻摇头:“你是魔门弟子?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一问。” “好胆!” 男子怒喝,单肩一耸,背后剑匣陡然发出一连串的铮鸣之声。 “接我千剑诀!” “唰……” 无数道剑光,如同召召银河,洞穿虚空,朝着郭客一涌而来。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法器吗?” 郭客面色不变,只是单手一伸,缓声开口:“你的这件倒是挺有趣的。” “哗啦啦……” 只见郭客双手一搓,涌来的剑光,瞬间显出原型,却是一根根尺许长的钢针。 “什么?” 男子差点没有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怎么可能?” 039 祸端 为了筹备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苏府上上下下已是忙活了足有两个月,装扮庄园,扩建屋舍,耗资已经不下十万两白银。 只不过随着大寿的来临,苏家人心中却越来越急切。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苏家长子苏善夫在大堂里来回走动,一脸的急切:“父亲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苏家人并非全都修习仙法,仙法门槛极高,耗资更大,就算是仙门大族,也不是人人都够资格修习的。 苏善夫修炼的是武艺,初入先天的修为,不过自幼缺乏磨砺,遇到大事,却显得有些慌神。 “父亲,爷爷不会有事的。” 开口说话的事苏善夫的大儿子苏应龙,此人习武修法都不成,却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府内大小事物,也都是他一一安排。 此时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还是强行定下心:“参加围剿康州魔门的高手那么多,更有仙门长老亲自出手,绝不会出现问题!” 事情的缘由,要从两个月之前谈起。 康州上报,发现魔门弟子汇聚,仙门当即给个府仙门大族下了御令,前往康州灭魔! 苏家自然也不例外。 御令到达的第二日,老太爷就带着二房、三女、几个孙子和几十位先天高手上了路,府中大寿一应事物,全有苏应龙照应。 此去魔门弟子汇聚之地虽远,但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怎么也应该回来了。 就算不回来,也应该有讯息传回才是。 但任凭苏家人多方打探,动用朝廷的关系,依旧对那场灭魔之战,所知寥寥。 只知道,参与灭魔的仙门、朝廷高手,损失惨重。 这不得不让苏家人心中担忧。 既是关心亲人安危,也是担忧如果出事,他们苏家情况怕是也会变的极其不妙。 苏家毕竟是新立的仙门大族,比不得其他家族数百年稳固根基,一旦老太爷出事,苏家就极有可能被人颠覆! 要知道,苏老太爷这次灭魔,可是还把府中绝大部分高手都给带走了! “大寿怎么办?” 三小姐苏易真年方十八,也没有跟着前去,此时正冷着脸开口:“撤了吧!当务之急,还是把精力用在找人上,大寿等改日再办也可!” “不行!” 苏应龙连连摇头:“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露怯,大寿要办,简略即可,要不然万一……。总之,如果爷爷不在,咱们苏家,怕就麻烦大了!” 苏家能够短短时间就立足郁南府,自是依仗着它强悍的实力和狠辣无情的手段。 这种方法,可以很快的站稳脚跟,扩展势力,但也同样容易被人针对,势力强盛的时候,他们不怕,但一旦出事,怕就是墙倒众人推的结局。 “老爷!” 大管事苏从忠急匆匆的从外面冲来,往日稳重的神情不在,竟是显得十分慌张:“文生少爷找到了,真在往回赶。” “真的?” “文生!” “二哥!” 仅剩下的苏府三人急忙开口,关切之中,语气也是各异,有喜有忧。 “他现在什么情况?”苏应龙就是那位担忧之人,他也是第一个发现苏从忠脸色不对的那个。 “很不好。” 苏从忠脸色阴暗的摇了摇头:“据回报的消息,二少爷可能已经废了!” “什么?” 苏家三人齐齐一惊,脸色瞬间煞白。 半日之后,苏府后院。 六指神医默默收回按住病人脉搏的手指,朝着一脸关切的几人遗憾的摇了摇头。 “二少爷体内有一股奇异的力道,不停摧毁着他的肉身,如今已经经脉俱断,丹田气海被破,如不是二少爷身怀七窍玲珑宝玉,怕是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他捋了捋胡须,缓声开口:“现如今,性命已经保住,但功力被废,以后怕也只能依靠轮椅为生了。” “怎么会?” 苏善夫身躯一晃,两眼通红,哀嚎一声已经哭出声来:“我的孩啊!” “父亲。” 苏应龙也是语声哽咽,不过此时还知道远不是大哭的时候:“我们要先问清楚爷爷他们的情况,神医,先把我二弟救醒再说!” “是!” 神医点头,当即施诊,片刻后,病床上的那人身躯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眸。 苏应龙并不急着询问情况,而是朝着屋内的其他人开口:“你们下去,在外面候着!” “是!” 所有人都躬身后退,只留下苏家三人在此。 只不过在低头的瞬间,有些人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有的恭谨,似乎也已变的不同。 “二弟!” 房门关上,苏应龙上前一步,看着自家面色惨白的弟弟,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酸:“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嗬嗬……” 苏文生张了张嘴,从嗓子眼里极其费力的发出声响,刚刚清醒的眼眸,更是透着股惊恐。 “春风化雨决!” 一旁的苏易真一催体内法力,当即施展出一种滋养人身的法术。 苏文生身周当即清凉气息盘旋,光晕闪烁,也让他身上的刺痛感,稍稍减轻。 “死了!” 苏文生双眼一热,眼眶泪花已经滑落脸颊:“所有人都死了,我们,魔门的人,全都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善夫嘴唇抖动,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你爷爷,你爷爷他们难道……?” “那是魔门的一个重要据点,他们在那里扎根千年,要设立一个什么定位阵法?” 苏文生泪水不停,口中声音缓慢:“一个爆炸,几十里地天翻地覆,所有人、一个城池,甚至那些会飞的仙长,全都死的一干二净!” “魔门拉着我们陪葬!是翼虎带我逃出来的,其他人……呜呜……” 翼虎是苏府神兽,背生双翼,乃是老爷子从仙门带回来的奇物,如今也已身陨。 闻言,苏家三人脸色一白,再无一丝血色。 苏易真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在贴身侍女荷花关切的眼神中,坐在大厅正中默默发呆。 “小姐。” 新来的侍女春诗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哑老那里,新招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名叫蒋离,不知道……” 新来的仆人,都需要前往府中报备,如果三小姐不允许,就算是哑老,也不能强行往府里拉人。 “不要打扰小姐。” 荷花狠狠挖了春诗一眼:“你去报备一下即可,哑老的事,一切随他。” “是!” 春诗看了眼自家小姐,一脸呆愣,双目无神,心中不知为何,却是突然生出一股忐忑。 040 揭穿 今日,是苏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的日子。 苏府张灯结彩,门前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人群络绎不绝。 “丧魂堂堂主,贾轩,携手下祝苏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飞羽派凌叶夫妻,祝苏老太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江湖散人楚怀,携弟子,祝苏老太爷福如乾坤星斗,寿比南极仙翁!” “森罗派闫山尽……” “灵蛇山庄宋柏……” “飞凤派散花仙子玉初蝶……” “贺礼:白银八千两,龙凤玉环一套,烈焰奇石三百斤,碧灵果十颗!” “贺礼:黄金一千两,上等绸缎一百匹,良驹十八匹,轻壮小厮十对!” “贺礼:千水山人浪涛图一副,巧绘漆雕花梨木香炉一件,雕花云霞瓷器一套!” “贺礼:…………” 苏管事的诵读声,声音洪亮,传遍四野,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苏府管事仆人的安排下,一一安排位置,地位高一些的,则可前往后院见过苏老太爷。 “老太爷,听闻康州之事闹得很大,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您老来不及赶回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刘大人代表府衙,坐在苏老太爷左手位置,捋须轻笑,一脸的讨好。 八十岁,放在贫民百姓的眼中,已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年龄,但在寿数三个甲子的苏老太爷身上,还属壮年。 有他坐镇苏家,必定是又一个百年仙门大族,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家族,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以后的郁南府,怕都是这位说的算了。 遍观朝廷,除了核心中洲之外,仙门大族的势力,几乎都可力压朝廷。 背靠仙人,就算是朝廷也要让个几分。 “刘大人有心了。” 苏老太爷虽然已经八十岁,但依旧面色红润,如同四十壮年,只不过眼神漠然,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我虽回来,却也身体不适,不能在此久待,等下怕是要让诸位说我待客不周了。” “岂敢,岂敢!” 众人纷纷拱手。 “只不过,苏二爷不知何时回来,我等收集了一些江湖秘本,特要献上。” 苏家二爷虽修习的仙法,却性喜武技,掌管着苏府典藏库,最是喜欢收集武学秘本、江湖杂谈。 “康州之事,太过严重,他们已经回返仙门。” 苏老太爷轻轻一笑:“也许,佩蓉丫头能被仙门长老看中,成为真传入室弟子也说不定。” “三奶奶天资出众,拜入仙门,定能成为那出入九天云霄的仙人!” “是啊,是啊!” 符合声响起一片。 飞羽派凌叶笑着上前一步,拱手开口:“老太爷,我夫妻二人为了跟您贺寿,专程创了一门仙人呈祥剑阵,不如让门下弟子跟您演练一二如何?” “唔……” 苏老太爷看了看身边的苏应龙,无有不可的点了点头:“也好。” “多谢苏老太爷!” 凌叶笑着后退,一挥手,手下八位俊男美女弟子,已经挥舞着长剑,来到场中。 他们剑舞美妙,男子的阳刚,女子的柔软,尽皆完美结合,剑法威力不提,确实极为好看。 剑器舞动,福寿如意之意,不停演变,最后八人齐齐跪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个鲜嫩的仙桃,大声呼喝:“飞羽派祝苏老太爷,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好,好!” 苏老太爷笑着点头,同时轻轻摆手:“赏!” 身边的管事当即高声开口:“老太爷有赏!” “姓凌的,你这玩意都是花拳绣腿,是来专门讨赏的吗?” 一位光头黑肤的大汉闷笑着走出人群,朝着苏老太爷双膝一跪,咣咣磕起头来:“老太爷,森罗派闫山尽跟您磕头了!” “嗯。” 老太爷双眼微眯,似有不喜,就连声音都变的淡了许多:“起来吧!” “谢老太爷!” 闫山尽咧嘴大笑着起身:“为了给老太爷贺寿,我也专门演练了一门功夫,还请老太爷赏眼!” “唔……” 苏老太爷眉头一皱:“算了吧,我……” “哎,老太爷,今天大喜的日子,何必扫了别人的兴。”一旁的江湖散人白眉客楚怀,突然笑着开口。 他与老太爷也算有些交情,有他开口,老太爷也不好拒绝,只得缓缓点头:“也好,那就演练一番吧!” “好!” 闫山尽大喜,双手在身上一摸,一根百炼精钢的毛笔和一本材质奇异的书籍,当即出现在掌中。 “老爷子万寿无疆,地府生死簿上也不应有您的名号,今日我老闫,就演一门入地府,勾姓名的戏码,祝老太爷仙福永享!” 这闫山尽看上去粗鲁,但心思却不缺细腻,一手笔墨功夫,尤其不凡。 听他开口恭敬,苏老太爷也是悄悄展颜,原有的不悦荡然无存。 闫山尽一位先天高手,演练武学,自然比一群年轻人高明的多,而且韵味十足,把一个得道高人,千辛万苦打入地府,勾画生死簿的过程,演练的极其出神。 演练到最后,闫山尽手拿墨笔,在生死簿上拼命一划,大喝一声:“老太爷,请看,自今日之后,您老就在生死簿上无名了!” “唰……” 生死簿在他运力之下,急速飙射至苏老太爷身前。 老太爷脸色一白,急忙力贯双手,伸手去接。 “啪!” 书册入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力道十足,反而轻飘飘毫不着力,被老太爷轻松接住。 “呼……” 好险!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老太爷心中一松,放下手中的书册,抬眼望去,却发现在场众人,一个个都是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呔!” 闫山尽从地上一跃而起,脸色铁青,张口怒骂:“你是何人?竟敢假扮苏老太爷!” 老太爷脸色一变,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却发觉那人皮面具,不知为何,竟然掀开了半截。 “诸位……” 苏应龙急忙起身,大声开口:“家祖身体不适,所以不方便出来,此乃……” “放屁!” 有人大吼:“老太爷是假的,这个苏应龙说不定也是假的!苏家人,肯定已经被魔门的人给替换了!” “没错,没错!” ……………… 外院。 九岁大的蒋离正老老实实跟在郭客身边,看着这位旁人口中不通武艺的哑仆检查着宴席的食材。 出身豪门的蒋离,虽然年纪不大,却经历复杂。 豪门的繁华,经由朝堂的倾折,一遭坍塌,全家入狱,择日处斩。 恰逢魔门弟子劫狱,自己不知为何被人盯上,掠在身边,强行让自己拜师。 那人还想回转宗门,结果却得知驻地被毁,恼怒之下,准备杀个仙门大族泄愤一番。 谁曾想…… 蒋离偷偷看了看郭客,就是这个豪不起眼的老者,竟然逼得那在他眼中实力恐怖的大魔头自杀! “哒……” 前方的郭客脚步一停,朝着后院看了一眼,眼神幽幽,良久,他才轻轻一叹,转身离开后厨,带着蒋离回了自己的小院。 站在小院门口,蒋离背着剑匣,手捧长刀,老老实实的跟在郭客身后。 “走吧!” 哑仆开口。 041 离开 以郭客在苏府的身份,要一辆马车,可谓是轻而易举。 三小姐庄园里,就有着专门的马车,除了独属于三小姐的之外,看守的仆人直言任由郭客挑选。 一亮灰扑扑的马车,郭客牵着马,蒋离跟在后面,两人一声不吭的朝着庄园之外行去。 “哑老!” 一直指挥仆人装饰院落的春诗、秋词看到两人,小跑着迎了过来:“您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要检查主院的吃食吗?您要出去?” 今天是苏老爷子大寿的日子,诸位负责吃食的哑老却不在,怕是不合适吧? “我要走了。” 郭客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骏马马背,无视两女一脸的惊骇,继续开口,发出忠告:“如果你们背后没有什么人的话,也离苏府远一些吧。” “您……您会说话?” 春诗瞠目结舌,口中结结巴巴,秋词更是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会说话。” 老态龙钟的郭客轻轻点头:“只是年龄大了,不怎么愿意开口而已。” “您……您……” “轰……” 远处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女的话音。 郭客轻轻拉了拉马缰,继续迈步,越过二女,继续朝着庄园后门行去。 “咣啷啷……” “轰……” 主院处,房屋倒塌,大地震颤,灰尘弥漫之中,不知多少人厮杀在一起。 咆哮声,震耳欲聋;厮杀声,络绎不绝。 “怎么了?” 秋词一脸惊慌:“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知道。” 春诗脸色惨白,看向四周,尽是一脸惊慌的仆人:“去找荷花姐!” 倒塌的房屋,从主院往四周蔓延,坚固的砖石结构,在武林高手面前,宛如朽木。 尤其是一群先天高手,他们的对决,就如一条条恶龙,所过之处,大地开裂、房屋倒塌、尸横遍野! 春诗、秋词要找的荷花就在三小姐院落的后门。 此时的她,没有身着女仆的装扮,反而换上了一身劲装,长发扎起,面色冷肃。 此时的她,才真正有了些天鹰派一派之主亲妹妹的风度气势。 “哑老?” 她看着郭客牵着马车出门,眉头不禁一皱:“您这是要去哪里?” 郭客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位面容冷肃的美妇,缓声开口:“去该去的地方。” “嗯?” 荷花眼眸一动:“你会说话?有趣,有趣!不过,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今天还是不要四处乱走为好,要不然,别怪我不顾及多年共事的情分!” 郭客没有理会对方,反而朝着身后开口:“蒋离。” “在!” 蒋离急忙上前一步,老老实实的开口。 “你先上车。” “啊?” 蒋离呆了呆,不过还是点头应是:“好的。” 他背着剑匣,抱着黑刀,爬上马车,也看到郭客迈动脚步,牵马继续前行。 “哑老。” 荷花一脸遗憾的摇头:“你这是何必?” “唰……” 话音刚落,她已有了动作,一脸肃然的荷花并未小觑面前这位十年不吭声的哑仆,天鹰爪一探,整个人就带着一股锋锐劲风,直扑而来。 鹰爪之前,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悄然出现,神乎其神的出现在荷花眼眸之中,穿过她的漫天爪影,点在她的额头正中。 “哒……” 一声轻响,荷花整个人直接倒飞十几丈,脸色惨白的定住身躯,眼中尽是骇然。 她没有受伤,甚至就连体内的气息也没有出现丝毫不适的症状。 但这,却更加惊人! 她可是站在武学巅峰的先天高手! 就算是三小姐,也未必能够拿得下她! 整个郁南府,要想一招擒下自己,怕也只有那去世的苏老太爷才行! 而且,绝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哒哒……哒哒……” 马车继续前行,哑老也一如既往的苍老、憔悴,但荷花的眼中,却满是惊恐与敬畏。 “呼……” 两个倩影从庄园内飞扑出来,却是春诗秋词两女,在秋词背上,还有这一位身负重伤的俏丽女子。 三小姐! 荷花眼神一冷,下意识就要出手拦截,不过眼神的余光看到那马车一停,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 甚至,她的心中更是泛出一股苦意。 在她看来,相比起人人畏惧的苏老太爷,这位貌不惊人的哑仆,似乎更加的可怕! “哑老!” 春诗朝着郭客一脸焦急的大喊:“有人造反,还伤了三小姐,咱们快逃!” “荷花姐!” 秋词则看到了荷花,脸上一喜,急忙招呼:“荷花姐,赶快护送三小姐离开!” 在她看来,荷花作为一位先天高手,有她护送,三小姐的安全自然会大增。 只不过,在她背上的苏易真,看着荷花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警惕。 荷花面色不变,没有拦截,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深深看了郭客一眼,脚下一点,整个人就化作一头苍鹰,远远退走。 “她怎么……” 秋词一脸呆愣。 “别管她了!” 苏易真口角溢血,看着荷花的动作,也是有些不解,不过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上车!哑仆,我们赶紧走!” “走?” 后方有人冷哼,声音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靠近:“你想往哪里走?” 呼呼劲风之中,三个人影,飞速朝着这边逼近。 遭了! 苏易真脸色一白,猛然一提气息,把头上的飞剑拿在掌中,伤势严重的她,此时已经无法御使飞剑。 “你们先上车吧。” 郭客缓缓掀开车帘,态度一如往昔:“三小姐要去哪里?承蒙照顾那么多年,我送你一程,也无不可。” “你……” 苏易真双眼一睁,直视郭客:“你会说话!” 郭客满脸沧桑的点了点头,缓声开口:“抱歉,让三小姐误会了。” “哑老,你快送三小姐离开,我们姐妹拦住他们!” 春诗一咬牙,把苏易真放在车座上,手一抖,掌中出现一柄小刀,就要跟后面的追兵拼命。 秋词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咬着牙,做出搏命的姿势。 “不用。” 郭客轻轻摇头,对着马车里的蒋离示意一下:“往里挪一挪,让她们几个坐下去。” “苏易真,受死!” 一声咆哮,闫山尽的森罗万象笔法,已经夹杂着无坚不摧的先天真气,呼啸着朝这马车冲来。 “好大的杀气!” 一声轻叹。 在闫山尽眼中,那马车之旁的老子只是微微摇头,单手轻轻一扬,自家森罗万象的变化,竟然尽数落入他的掌中。 “喝!” 闫山尽心中大惊,急忙一催真气,就欲搏命。 呼…… 空中清风一荡,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跟着晃了晃,他这一记,就彻底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心中一凉,闫山尽就见面前的老者大袖一摆,自己整个人就如风中树叶一般,轻飘飘的就退到满是废墟的苏家庄园之中。 042 仙法 闫山尽身为森罗派一派之主,功力深厚,积年先天,在郁南府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却被人一袖扇飞,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此等情景,不仅让苏易真、春诗秋词为之失声,也让紧随闫山尽之后的两人瞬间停住脚步,脸色陡变。 “这不可能!” 灵蛇山庄宋柏看着郭客,脸色阴晴不定,顿了顿才一脸谨慎的开口:“不知前辈贵姓?是何来历?我等怀疑这苏府与魔门有染,此来,乃是想请三小姐回去解释一二,实则并无她意。” 丧魂堂贾轩与他并列,手提丧魂棒,气势强悍,说话的语气也比宋柏硬气许多:“前辈武功不凡,但我劝前辈还是莫要招惹麻烦为好,万一扯上魔门,怕是不妙!” 他们习惯性的把对手拉入魔门的泥潭,自身占据大义,但话音落下,两人心中却是猛然一寒。 因为他们突然想到,这个老家伙,会不会真的就是魔门中人? 如若不然,苏府怎会出现这等高手? 众所周知,天下顶尖的人物,尽在仙门、魔门! “咕噜……” 贾轩咽喉滚动,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之意。 “驾!” 郭客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意思,座上马车,轻轻一抖缰绳,马车已是沿着大道朝远处行去。 “贾兄?” 宋柏眼神闪烁:“追不追?” 贾轩脸色发黑,手握丧魂棒的右手青筋鼓起,猛然低吼一声:“如果那丫头回了仙门,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杀!” 一声狂吼,他手中的丧魂棒已经化作一道乌光,直奔那马车而去。 而他本人,则是双拳紧握,腾身而起,丧魂落魄十八打化作漫天拳影,带着凄厉的劲风,直奔驱赶马车的郭客而去。 宋柏眼眸低垂,下一刻掌中灵光闪烁,软剑破空。 灵蛇身法全力运转之中,他整个人已经化作十几道残影,如同灵蛇狂舞,带着无数道蜿蜒扭曲的剑影,朝着马车狂轰乱炸般袭来。 两人都是一方大豪,修为之高,比之闫山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这次两人乃是全力出手,不留余力,威势更是惊人。 “铛……” 丧魂棒率先遇到阻力,一个淡金色的气罡,不知何时已经笼罩整个马车。 夹杂着充沛先天真气的丧魂棒与那气罡相撞,只听一声巨响,丧魂棒已是当空炸裂,化作无数铁屑,四下飙射。 而上方的贾轩,拳影落下,气罡之上涟漪升腾,气劲流转,全力以赴的贾轩身躯一滑,整个人已是撞倒一棵棵巨树,径直飞出几十丈开外。 “灵蛇劲!” 宋柏低吼,漫天剑影飞速颤抖,不与气罡正面相撞,寻其间隙,欲要破入。 他掌中灵蛇剑乃是一件奇兵,以万年陨铁所炼,剑身却极其轻薄,可变换软硬,无坚不摧,尤其擅长破内家真劲、无形气罡。 只不过这次,往日的情况却是不复再现。 “嚓……” 灵蛇剑脱手飞出,扎入地面不知深有几许,而宋柏则呆立原地,单手之上满是血迹。 两位先天高手全力以赴,而那马车,却仿佛未曾察觉一般,依旧在缓慢前行。 “哑……哑老?” 马车上,春诗脸色呆愣,掀开车帘的手也僵在原地:“您……您……” 她结结巴巴的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三位先天高手,本以为是必死的结局,谁知道这位哑仆,几乎肩不动、手不抬,就能让先天高手铩羽而归。 “三小姐,你要去哪里?”郭客抖着缰绳,在前面慢声开口,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一般。 十年过去,苏易真已是成了一个大姑娘,眉目清秀,面貌可人,身材玲珑,略有些娇小,只不过此女作风强硬,实力强悍,绝非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富家大小姐。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让人望之生怜。 她眼带惊异的看着前面赶车的哑仆,脑海中思绪混乱,半响才缓声开口:“仙门,我要去仙门。” 没人知道,这位哑仆不仅会说话,竟然还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 闫山尽、宋柏、贾轩,他们每一个都是先天境界的好手,就算是自己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但在这位哑仆面前,甚至连让他正眼一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实力,就算是爷爷也远远不及! 除非,是仙门的那些仙长! 他到底是何身份? 为什么要藏在我家? 霎时间,苏易真脑海思绪起伏,疑问百出,更是悄悄收回眼神,不敢再看郭客。 “仙门?” 郭客面色不变,继续开口:“仙门在哪里?” 苏易真小声回答:“仙门在中洲,京城以北三百里外的百望山脉。” “那要很久。” 九州之地极大,有时候官员跨州上任,车马不停,要走个好几年。 此去中洲,如果按他们现在的速度,怕也需要年余时间才可。 除非,用其他手段! “哑……哑老。” 苏易真摇了摇下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口:“麻烦您了,事成之后,我苏家必有重谢!” “承蒙三小姐照顾那么多年,送你一程也是应当的。” 郭客轻轻摇头:“只不过,一年时间,苏府的事情怕是不会再生反复。” 一年时间,足够郁南府的人,把苏家的事做成铁证! “无妨!” 苏易真眼眸一凝:“我有爷爷赐予的升仙令牌一枚,可以正式拜入仙门,只要我能在四十岁之前修法有成,就可跟我爷爷一样,成为仙门正式弟子。” “到时候,自是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唔……” 郭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与前世不同,杀来杀去是常事,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倒是对于仙法,他挺感兴趣,仙门,就算没有苏易真的请求,他也是要去一趟的。 “不知小姐的玄清妙法,修炼到第几层了?” “嗯?” 苏易真眼眸一缩,不过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开口:“第五层。” 仙门有仙法传下,只有天资出众之人才可修习,这种人,极其罕见,如苏易真、如蒋离。 根骨不行也不是不能修炼仙法,但这种人,极难有什么进展。 苏家修炼的就是郭客口中的玄清妙法,一共十二层,老太爷修炼到第八层,就已是一府豪门。 没有拜入仙门,世家大族弟子只可修行功法的前六层,其后法门,必须要去仙门亲自领取。 否则,就是违犯了仙门制度,杀无赦! 苏易真年纪轻轻,就能修炼到第五层,看样子果然是天资不凡,苏家老太爷,也一早就打算把她送往仙门了。 至于仙门正式弟子,据说应是在四十岁之前,把功法修炼到第七层。 其上有真传弟子,则是要在五十岁之前,修炼到第十层! 仙法修行困难,仙门弟子,只要不是真传,都可下山成立家族,受仙门护佑。 千年以来,仙门大族,已是成为了一个力压朝廷的庞大势力。 郭客抬头看了看天,眼眸微眯之中,远处十几道人影已经接连浮现。 其中,有着一半都是先天高手。 他们自是为了截杀苏易真而来! “铮……” 车厢内,蒋离手中的黑刀陡然消失不见。 外界。 一道无法形容的刀光,悄然沿着郭客身前的道路绽放,刀光一闪而过,远处的人影尽皆呆滞。 “轰隆隆……” 数里之处,一座百丈山峰,陡然从中间开裂,无数碎石,哗啦啦沿着那到笔直的裂缝跌落。 长刀飞回,马车继续前行。 这一次,前方再无一人阻拦。 043 仙门 一年后,中洲,百望山脉。 这里是仙门驻地,附近百里,是凡人免进的禁区,山脉周遭,据说更是有着一种神奇的阵法包围,就算是先天高手一旦入内,也是九死一生! 百望山脉实则是一处延绵数百里蛮荒地域,其间山峰耸立、奇珍异兽出没,奇景数不胜数。 只可惜,这等美景,凡人难进,只有寥寥修行真人,可以脚踏祥云,于云霄之中,独自欣赏。 在百望山脉靠近京城的百里门户处,有着一座不小的城池,名附仙城。 城如其名,这座城池依附仙门而生,城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仙门服务。 仙门弟子的一应物质,全都经由此地运输,每日车水马龙,日夜不绝。 相比起郁南府的子民,京城和附仙城的百姓,生活则要舒适的多。 这里的人,就算是底层百姓,也是身着绸缎,脚踏软靴,一个个精神充足,充满朝气。 城中几乎人人习武,就连修行仙法之人,也不在少数。 其他府郡极其罕见的先天高手,在此处也只是武馆教头一般的人物。 单论武学资源,此地远胜其他州府。 这一日,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经由城门,进入了这座城池。 马车应该是经过了多次修整,车轮变形,车篷更是满布灰尘,破洞无数,一看就知一路上饱受风尘之苦。 牵马的是一位老者,面上褶皱横生,双眼浑浊,脚下软绵无力,步履缓慢,不疾不徐。 马车左右,还有这两位侍女陪伴,年纪不大,都是一身翠绿衣衫,此时看向左右,正是双目炯炯,为眼前的事物目不暇接。 在附仙城两侧街道上,商贾、行人、武士,人流涌动,街边买卖货物的店铺,售卖着来自天下九州所有的独特事物,堪称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有人说,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附仙城都有! 就算是你想不到的,附仙城也有! “仙家风貌,果然不凡!” 苏易真掀开车帘,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这繁华街道,开口称赞:“九州之地的气运,全都汇聚在京城与仙门,难怪很多仙门弟子,就算有着仙门在背后支持,也不愿离开这里,外出建府。” “小姐,你看,这里的东西好多啊!好有趣啊!” 春诗守在马车一旁,朝着四周指指点点:“你看,他们养的那是狸猫吗?好可爱啊!还有那绸缎,颜色竟然那么漂亮?就跟一开始就是这种模样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染上去的?” “是啊,是啊!” 秋词在另一边连连点头:“这里的人都好有气势,就算是出苦力的,竟然也穿的那么好看,不知道京城那里,又该是什么模样?” 附仙城虽好,但毕竟不大,想要进来,更是限制多多,据说论及繁华处,远不及京城八大街道。 他们直奔此地,却是并未先行前去京城。 三女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半时间都待在府里,她们何曾见过如此繁华的地方。 此时遇见,情不自禁已被眼前的场景所吸引。 至于蒋离小子,更是双眼发直,在车厢内探出头,左右摇摆,早已不知道应该把眼神往什么地方放了。 “先去升仙大殿,等入了仙门,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出来看风景。” 苏易真定了定神,压下眼中的惊奇,更是深深的看了眼郭客。 这位神秘的老者,似乎有着看淡一切的心境,一路行来,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从未有过惊奇的表情。 升仙大殿! 这是一座十几层的巨大石质建筑,高约三十丈,这等高度,在这个世界,堪称宏伟。 几人来到近前,自有人拦住去路,苏易真出示了升仙令,才被放行。 马车留下,一行人踏过空荡荡的升仙大殿,来到附仙城后方。 这里,已经是凡人的禁区! 远处,百里之地的宽阔地带,只有着几道宽广的大道,直通远处那云雾缭绕的仙山。 路上行人,却是寥寥无几,附近或站或立之人,则一个个气息强悍,非是先天之中的顶尖高手,就是仙法修炼有成的人物。 “上车!” 给几人带路的老者道骨仙风,一身气息让苏易真想到自家的爷爷,当下恭恭敬敬的拱了拱身,带着几人上了一辆巨大的敞篷马车。 “呼……” 天空劲风回旋,几人抬头,尽皆微微一呆。 却见一头背生双翅的巨大飞虎,正自落在马车之前,主动给自己套上枷锁,趴在地上等候老者的指示。。 “坐稳了。” 老者面无表情的看了几人一样,大袖一摆,整个人已经落入飞虎背上,飞虎轻轻吼叫两声,双翅一展,已经拉着马车冲上天空。 “啊……唔……” 春诗张口就要惊叫,立马就被苏易真给捂住了小口。 秋词跟蒋离都是傻大胆的性子,一开始的惊恐过去之后,脸上已经是满是兴奋。 飞天! 这可是每一个人都曾有过的梦想,即使是坐着飞车,怕也没多少人有过这种经历。 百里之地,换做往日,就算是道路良好,他们也需行上两日。 但在这飞虎牵引之下,似乎没过多久,就已来到那仙山脚下。 “下来!” 老者手拿一根拂尘,轻轻摆动:“还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跟他们说了,仙门不留凡人,他们不得上山。今日之后,怕是要等你修炼有成,你们才可见面。” 他至始至终,都一直面对着苏易真开口,其他人,自是被他无视。 其实他如今已经算是态度和蔼,毕竟苏易真年岁不大,但仙法修行却已根基稳固,以后前途远大,要不然,就连这几句话,他也懒得开口。 “仙长。” 苏易真秀眉皱起:“不能带着他们一起上山吗?” 这一年来,她与春诗秋词朝夕相处,又没了往日小姐的身份,如今说是情同手足也差不多,突然分开,她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舍。 “仙凡有别!” 老道扫了一眼几人,眼神淡漠:“你既然修行仙法,就莫要纠结与俗事,这般才可保持心境平稳,待到修法有成,或者前路无望之时,再返回世俗才是正理。” “可是……” 苏易真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郭客,再看向春诗秋词,眼中更是尽是不舍。 “没有什么可是的!” 老道语气有些不耐烦:“一群俗人,理他们作甚,你且速速上山,上面只有仙长安排,这群人,我自会带他们离开的。” “这位仙家。” 郭客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我观此地也有习武之人,不知他们是如何入得仙山的?” “呵……” 老道冷笑:“他们乃是先天中人,体内已有先天清灵之气,也不算凡夫俗子了。只要他们与仙门弟子签下主仆契约,也可在仙门边角住下,侍奉仙家。” “而你们……” 他瞥了一眼,不再多言,态度却很明显,不是先天,与他对话似乎就已经跌了份子。 “这样啊!” 郭客轻轻点头:“老夫虽然非是先天,但自问对武学也有所得,不知能否上山一见仙门大德?” 他体内功法奇异,确实与此界的先天高手并不一样。 “嗯?” 老道扭过身子,脸带厌恶:“这你老头,体内真气微弱,就算是先天,这把年纪又能侍候得了谁?” “也罢,你若真的想要上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伸手往远处一条满是青苔的山道一指:“千年前,仙门初立,为了挑选门人弟子,设下考验,你若从那条路登上山,也可在仙门住下。” “不过,那条路有进无退,死在路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044 仙路(完结) 仙山缥缈,高达千丈,因有仙法之故,从半山腰开始,就已云雾缭绕,其上再也看不真切。 山巅某处,正式拜师成为仙门真传的玉如意正自跟着自家师尊漫步欣赏着仙山盛景。 师尊萧封元,铸就道基的仙长,年岁已有二百有半,距离三百大限,已经不足一个甲子。 “此路名曰炼心路。” 萧封元一身淡青道袍,额下白须飘飘,长发及腰,气质渺渺,宛如在世仙长。 不,在凡人的眼中,他就是仙长! “炼心路?” 看着眼前那弯弯曲曲的山路,玉如意宛如晶莹白玉的脸颊上露出好奇之色:“原来这条小道是这个名字,不过为何荒废了哪?”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你已成为真传弟子,告诉你也无妨。” 萧封元轻捋胡须,沿着道路缓步下行,悠然开口:“千年前,祖师下界,欲开仙道。奈何,当时此界武道大盛,仙法被人视之邪路,仙道受阻。” “邪路?” 玉玲珑眼露厌恶:“好胆!” “呵呵……,世人愚鲁罢了!” 萧封元摇头轻笑,似也不以为意:“祖师为广传仙法,设立仙门,外灭武宗,内选弟子,此路就是留给那些愿意改修仙法的先天中人而建的。” “以一己之力,横压一世,广传仙法,祖师风采,真是让人敬仰。” 玉玲珑回忆仙门记载,也是一脸儒慕、自豪:“不过,修炼武艺之人,也可转修仙法的吗?” “可以是可以的。” 萧封元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武功本是资质不行,无法修行仙法之人所行的路子,只要修炼到先天巅峰,也可服用筑基丹,成就道基,与我等修行仙法之人无异。” “啊!” 玉玲珑大惊,此事她却是第一次听闻:“那天下习武之人那么多,岂不是……” “没有那么容易。” 萧封元轻笑着摇头,他当然知道自家徒弟担心的是什么,无外乎担心仙门被武人颠覆罢了。 不过,当年武学大盛的时候,还有几分可能,现如今吗…… 呵呵…… “成就先天,何其难也?” 萧封元淡然开口:“先天巅峰,就算是一千年前那武学昌盛的时代,成就着也是寥寥无几,如今武道没落,先天境界的典籍大部分都已在当年之战中焚毁,最近三百年,先天巅峰之人,更是一个也未出现过。” “相比之下,我等修行仙法之人,一开始就远远超出习武之人,玄清妙法三层就可御使法器,堪比万中无一的先天高手,如你这般妙法十层,在武人之中,更是举世无敌!” “武人,死路而已!” “原来如此!” 玉玲珑展颜轻笑:“难怪此路如此荒芜,现今怕是没有武人能够走上来了吧?” “是啊!” 萧封元脸带萧索:“虽说如此,却也是有些遗憾。据典籍之中记载,当年武学大盛之时,曾有一位名叫武无敌的人物,一身武学超凡脱俗,一身修为甚至能比肩我等道基修士,可御气直上九霄,就连祖师都为之赞叹。” “武无敌?” 玉玲珑眼眸闪动:“世间还有这等人物?” “惊才绝艳之辈,在漫漫时光之中,总是难免会出现那么一两个。” 提起此人,萧封元也是眼带惊艳:“可惜,此人却持武自专,不仅不愿改修仙道,还携一干武人,围攻祖师。没奈何,祖师只得下了杀手,让其死于九火炎龙罡之下。” “能死在祖师手下,也不枉他武无敌的名号了!”玉玲珑昂头开口,似乎与有荣焉的模样。 “可惜!” 萧封元不知想到什么,再次轻轻一叹:“此界仙路断绝,道基一成,再无前路,为师怕是等不到通天路开了!” 他侧转身子,朝着远处的山岳看去,在那茫茫云海之中,一座宏伟的神山,正在一点点的雕琢修成。 那是仙门根据祖师遗留的阵图,耗费千年时光所修出来的手笔! 一旦此山建成,就可直通祖师所言的上界! 那里有祖师宗门,玄清仙门,有无尽妙法,天地玄奇,更无仙路限制! 在那里,仙路无尽,长生可视! 奈何,自己寿命将尽,仙路无望啊! 萧封元转过身子,眼带艳羡的看向自家的徒弟,眼眸中有着希冀,也有着妒忌。 生不待我啊! “哗啦啦……” 下方山道上的轻响,打断了萧封元的思路。 他眼神一动,低头朝着下方看去。 清灵神目,让他无视烟云缭绕,避开阵法限制,直视那几道沿着山路朝上前行的身影。 “咦?” 萧封元口中发出惊疑之声:“想不到,竟然碰到有人闯炼心路!” “是吗?” 玉玲珑也是一讶,急忙运功朝下看去,奈何法力浅薄,却是看不真切。 ………… “傀儡?” 郭客走在前面,蒋离一脸兴奋跟在身旁,依旧是手捧长刀,背负剑匣。 春诗秋词跟在身后,虽然一言不发,但也能清楚地看到她们脸上的振奋。 在他们前方,一处平台上,六个巨人拦住去路。 巨人通体黝黑,面色单板,手持精钢巨剑,威风凛凛,似乎还成一门合击之法。 郭客对这种金属巨人,却灵活运动倒是有些好奇,不过也就如此罢了。 踏步前移,他单手一张,张符元纵横异界数百年的真武七截剑气神通已经电闪而出。 剑气纵横,巨人身躯刚刚迈动,就已化作满地的碎块,来回滚动。 就连那精钢巨剑,同样也断成数截。 “走。” 脚步一顿,郭客猛然抬头,朝着上方那云雾弥漫之处看去,一男一女,当即入目。 脸色不变,郭客带着三人继续前行,在他们身后,则是拼命抿嘴,掩饰喜悦的苏易真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那位老道。 再后边,则是一群不知何时围观的低阶修士和一群先天高手。 “这里是十八剑豪!” 有人指着郭客前面的拦路石台开口,声音激动:“每一位石人,都有着先天高手的实力,十八先天组成的阵势,就算是仙法八层的弟子,都无法抵挡。” “呃……” 他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的那位老者大袖轻摆,十八剑豪石人就僵在原地,爆裂声接连响起,无数碎石散落整个石台。 “这……” “怎么可能?” “武功竟然能修炼到这等地步!” “前面的是四象金刚大阵,它们乃是以深海奇石、天外陨铁,外加仙门手法,炼制而成,通体金刚不坏,就算是法器也是难易损伤……” “呃……”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那四位金刚卫士,已经被郭客轻轻松松卸掉了脑袋。 “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可以踏入仙门,成为与真传弟子一样的存在。” 有人在后面小声嘀咕:“再往上,则是三尊奇物,每一尊都堪比仙法圆满的修士,有天外飞龙、地底铁甲、神行黑虎,乃是灵兽尸骸混杂五行奇物炼制而成,据说自打炼成之后,除了道基仙长,还无人能够抵挡。” “那如果他要是闯过去了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人轻轻摇头:“就算是仙门的道基仙长,怕也对那三个奇物的联手束手无策。” “铮……” 一道刀光,无法形容的刀光,陡然撕裂天际,划破云霄。 在那刀光之中,一头数丈大小的飞龙犹自挣扎,却转瞬化作飞灰。 刀光一折,众人只觉一道无形的波浪沿着山腰朝着四方虚空荡开,远及十里。 而剩下的那两头奇物,也如纸屑一般,当即被斩成无数碎片。 “这……” 刀光之下,所有人都待在原地,犹如仰望奇迹。 “来着何人!” 一声大喝,上方云雾之中,几道剑光腾空而来,在半空中现出身形,却是六位道基仙长! 此界巅峰的存在! “道基修士吗?” 郭客低头轻叹:“看来也不过如此。” 言罢,他轻轻摇头,转过身去,朝着山下行去:“所谓仙门,徒有虚名罢了,果真如那魔门弟子所言,此界前路已断!” “你是何人!” 天际中,仙门长老欧阳雪俏脸带煞,身上灵光晃动,杀机外露:“闯我山门,莫不是把我仙门当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云霄剑,出!” “斩!” 一声娇诧,欧阳雪身上灵光一聚,一柄莹莹飞剑,已经电闪而出,直奔郭客而去。 剑光闪烁,果真如雷霆一般,细细看去,内里却有云起云落,毫无实质,只有辟易剑光,交错而来。 “极品法器?” 郭客盯着那飞斩而来的飞剑,眼露沉思,直到剑光临到近前,才猛然伸手,无心的拈花一指悄然点出。 禅意流露,指尖与剑尖轻轻一撞,无形的冲击波,已经荡开四周云海。 “剑器不错。” 郭客单手虚伸,手掌死死握住飞剑,任由它拼命挣扎,跳动,依旧无法逃脱掌心。 “不问缘由,就下杀手,此物就不还你了。” 说话间,郭客掌中用力,那云霄剑陡然发出一声悲鸣,剑上灵光当即崩散,如同死物一般,落在郭客掌中。 而那上方的欧阳雪脸色一白,陡然喷出一口鲜血。 “走吧!” 郭客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几人看去:“你们谁跟着我走?” “我!” 蒋离高举右手,蹦跳着来到郭客近前。 而春诗秋词对视一眼,则是默默的回到苏易真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郭客。 “想走?” 天际间有闷哼响起:“接我千刀万剑斩虚空!” “仙门弟子,全都散开,守山阵法开启,随我灭魔!” “呵……” 看着天际那漫天刀剑光华,郭客轻轻摇头,大袖一摆,已经把蒋离扣在掌下,脚步一踏,已经缩丈成寸,几步来到山脚,接连几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仙门大阵,此时才强强张开。 ………… 十年后,庐州某地。 一位魔门道基修士跪倒在地,一脸惊骇的看着面前的郭客。 “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在一位区区武人手下,走不了一招! “七情六欲纵横法——三界迷魂眼!” 郭客看着身前的魔道修士,面色冷漠,眼眸中有神光转动,瞬间锁死对方的元神识海。 两日之后。 疯疯癫癫的魔头鬼哭狼嚎的远去,只留下一脸淡漠的郭客迎风独立。 “师尊!” 蒋离从后方的草屋之中走出,十年过去,此时他的,已是一位精壮男子,蒋离身披麻衣,气质阳刚,双眼有神,浑身上下自带一股让人折服的气势。 “我要走了!” 郭客抬头,朝着天际看去:“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大事,我走之后,再也没人拦你,一切随你心愿!” “师尊!” 蒋离脸色一变,眼眸中竟是露出惊恐,双膝跪地,朝着郭客拼命叩头:“可是弟子哪里做的不对?” “不!” 郭客轻轻摇头:“你做的很好,是我该走了。” 他单手一伸,远处屋内那满是灰尘的黑刀已经落入掌中。 轻轻抚摸着刀身,郭客眼神幽幽,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看到那一个个活灵活现,永不磨灭的身影。 “此物另有玄奇,只不过与我因果纠结太深,自今日之后,此物赠你。” “师尊!” 蒋离脸色惨白,却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拦不了自家师傅的决定:“您要去哪里?徒儿如果要去找你,应该如何?” “西北荒漠,有无尽死域,那里,有通往上界之路。” 郭客回过头来,朝着蒋离淡然一笑:“也许,你用不到,过不了多久,你应该就能够知道,我去了哪里。” “师尊!” 郭客摆手,制止蒋离,眼神渐渐凝然。 四方天地一滞,无尽灵气如同漏斗一般,涌入郭客体内,一抹通透无暇的光晕,从他体内悄然绽放。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嗡……” 乌黑的刀光划过虚空,在郭客身前,一道虚空裂痕,悄然浮现。 “有缘再见!” 抛下手中长刀,郭客也从白发苍苍,瞬间化作英俊少年,脚步一跨,他已消失在那虚空裂痕之中。 “师傅!” 裂痕复原,只有蒋离不舍的哭泣之声,传遍四方。 ………… 一个甲子之后,因仙门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执意兴修仙山,让众生凋零,惹得朝廷震怒,出兵征讨。 在武道宗师天刀门门主蒋离和魔门修士联手之下,朝廷率领百万朝廷大军,攻入仙门,导致仙山塌陷,仙门与朝廷也由此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厮杀战乱。 百年后,武道大宗师蒋离身死,魔门覆灭,仙门也遭重创,唯有雍朝,竟然奇迹般的再次一扫天下,九州一统。 因仙门传承四散,天下间修行仙法之人,再非仙门独属,仙法因而大盛,武道不彰。 此后百年,南疆之中,有凉国诞生,传闻国主乃是天妖转世,与雍朝争锋,开始了漫长的战斗。 仙道祖师越界而来两千年后,庐州,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之中,一个少年,再次苏醒。 《离天大圣》,由此开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