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来1976》 作者:北冥虾米 内容简介: 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个山崩地裂、巨星陨落,却又百废待兴的年代。用一泡大尿宣告重生归来。我是白客,我回来了。...... 第一章 我鸟了 烈日下,爱民小学的操场上,一片哭声响起。 全体师生正在开追悼会。 高山在痛哭,大海泪涛涌! 惊天动地的噩耗啊,传遍全球! 在一年一班的队伍中,一名男生夹紧双腿拼命扭动着身体,双颊潮红、两眼发直,仿佛进入了贤者状态。 突然之间,男生打了个寒战,惊恐地看向四周。 我草,我这是怎么了?跑到哪里来了? 白客记得上一分钟,他还在一座大楼之上,正在劝说唐塔。 “快跑!老兄,他们发现你了。” 然后突然之间,他就到了这里。 白客看向周围的孩子们,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 顿时恍然大悟:我草,重生了。 突然之间,他感到自己的尿泡快炸了,忍不住苦笑。 看来这一世自己还是要一泡大尿,扬名天下了。 不过,上一世是全校著名的尿裤包,这一世恐怕要成表演大师了。 白客毫不犹豫,飞快脱下裤子。 像高压水枪一般,一泡大尿直接呲到前排三四名同学的位置。 几个嚎啕大哭的孩子都吓了一跳,躲向一边。 与此同时,白客也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宏大,完全碾压周边所有同学。 一边恣肆地呲着,一边大哭着,还一边偷眼看着。 班主任老师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眼看快到跟前时,白客刚好尿完了,然后就地跌倒。 接着开始抽搐起来,嘴角也吐出白沫。 不做此番表演,白客这辈子都完了。 当然,上一世白客也完蛋了大半辈子。 上一世他是直接尿到裤子里的。 1976年,山唐大地震后不久,白客全家六口人从祖国的大西南穿江过海,走了十来天的路程,搬到了祖国的大东北。 不久之后,满嘴西南口音的白客入学了。 上学后的第二个星期,赶上追悼会。 开会之前,班主任老师让同学们都去上厕所,白客却没听懂。 同学们都上厕所回来了,白客才想起上厕所,连忙向老师请示,老师却没听懂他的话。 等追悼会开始,白客憋不住了,一再举手,老师却朝他翻白眼。 最后,白客在追悼会结束的刹那间,终于尿裤子了。 老师反而过来催促他:“赶紧上厕所!” 白客踩着脚下一滩尿液,哭丧着脸:“我鸟了!” 跟东北人狠巴巴的发音不同,西南口音悠扬顿挫,偏爱用三声。 从此以后,“我鸟了”成了白客的外号,陪伴他从小学到中学。 白客在这么重大庄严的场合当众小便,当然罪不可恕。 就算不是***分子,也得记大过处分,甚至开除学籍。 但是,白客昏倒了,口吐白沫了,小便失禁了。 这或许是极度悲伤造成的。 白客正在地上表演着,班主任老师走过来了,弯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向教室走去。 白客偷看一眼。 不对啊,记忆中班主任老师是个老太太啊。 略想一下就明白了。 四十岁的女人在八岁男童眼里可不是老太太嘛。 但在五十岁的老男人眼里,就成了少妇了。 记忆里,白客很厌恶这个姓徐的班主任老师。 觉得她很坏,故意让白客当众出丑。 但眼下看来,她还凑合,起码怀抱柔软温暖。 此时追悼会刚刚结束了。 白客被抱到教室的桌子上放下来,同学们纷纷围了上来。 白客正打算再装一会儿,突然身子就被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眯缝眼睛一看,一个大红脸蛋,圆咕隆咚,长得跟只小土豆的女孩正骑在他身上。 卓玛! 这是白客的同桌。 这个地方的人把同桌称为老对儿,听起来很亲切。 就像成年后看到的很多米国刑侦剧里搭档的称呼。 “老师!我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卓玛说着,大力按压白客的胸口,几乎要把白客的骨头按断了。 接着,又把嘴凑过来,要口对口呼吸。 白客吓得一屁股坐起来。 卓玛得意地跳到地上:“老师你看,我老对儿他好了。” 徐老师点点头,凑过来打量白客。 白客假装懵懂地四下张望。 实际上,他的确有些懵懂。 围在面前的是衣衫破旧、面孔肮脏,在未来看起来像小叫花子一样的同学们。 墙上斑驳陆离,棚顶糊着被水渍洇得发黄的报纸。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这个贫瘠的年代啊。 “你怎么样了?” 徐老师关切地问道。 “我,我怎么到了这里。” 话音刚落,徐老师和周边的同学们都吃了一惊。 “你,你还会说普通话?” 刚从西南搬到东北只一两个月而已,白客就满口的东北普通话了。 这事儿有点蹊跷,可白客的语言是从四十年后带回来的,有什么办法? 只能将错就错了。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不在外面吗?追悼会开完了?” 徐老师点点头:“你应该是悲伤过度了。” 白客突然想起,自己眼下似乎太像个成人了,连忙羞涩地笑笑:“我,我想我爷爷了。” 其实白客从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什么爷爷,因为父亲白策还没成家时,爷爷便过世了,连照片都没留下来。 但白客的这番理由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个同学的共鸣。 他们纷纷表态:“是啊,老师,俺也想俺爷爷了。”“俺想俺姥爷了。” 是啊,白客看看戴着黑袖箍的孩子们。 孩子们会装吗?当然会,老师面前一套,家长面前一套,同学面前又是一套。 不过,想嚎啕大哭并不容易,情景还原确实是个办法。 小朋友们正七嘴八舌嚷嚷着,校医来了。 校医其实不是个医生,就是个刚从护校毕业的女孩子。 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像个正经八百的医生。 让她处理个头疼脑热,包扎个伤口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看见医生过来,卓玛更加兴奋了,连忙大声嚷嚷着:“医生!医生!快过来给我老对儿看看。” 白客神烦听诊器。 那个凉冰冰的一块儿铁糊到胸口上,真是太难受了。 但这由不得白客。 卓玛抓着那块儿铁直接塞到白客胸口了。 白客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八岁的自己就是这么的孱弱啊。 医生煞有介事地听了听白客的心跳,又用手电筒照一照他的眼睛。 不等医生问,白客连忙说:“医生,我现在没事了,挺好的。” 医生皱着眉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都挺好。” “那用不用通知你家长过来?” 白客刚要拒绝,徐老师过来说:“他怎么突然会说普通话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吓了一跳:“还有这事儿。” 仔细打量一番:“要不还是通知家长吧。” “不,不用,那个……”白客灵机一动,“其实我一直都会说普通话。我们家以前是部队的,平时都说普通话。可我以前一直不好意思说,感觉挺别扭。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会了。” 医生长出一口气:“那好吧,有事随时来找我。” 说完,收起听诊器和手电筒走了。 徐老师也挥挥手:“行了,同学们,都回自己座位做好,一会儿还有一节课。” 大家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了。 重回四十多年前,面对似曾相识的教室和同学们,白客沉睡的记忆纷纷涌现出来。 但是,他依然叫不上来绝大多数同学的名字。 因为,上一世他只在爱民小学读了一年,二年级以后就转到红旗小学了。 唯一能叫上名字的就是老对儿,杨卓玛。 对了,还有一个姓杨的。 就在白客身后,是全班的班长,叫杨伟。 白客之所以记得他的名字,除了时代原因,还因为小学三年级后,他们会重逢。 那天,白客因为尿裤子被老师在教室外面罚站示众。 正好杨伟的父母领着杨伟到红旗小学来办理转学手续。 那耻辱的一刻跟追悼会上当众尿裤子一样,永远印刻在白客的脑海里。 至于时代原因。 那会儿起名叫什么伟的非常流行。 张伟、徐伟、刘伟、杨伟等等。 估计多年后有个著名人物他原来多半也叫杨伟,只是后来改成了杨某伟。 那会儿的人们还比较单纯。 黑木耳只是春节才能吃上的一种干菜名字。 杨伟也只是一个人名。 *************************** 白客也想不起来接下来应该上什么课。 等他看到杨卓玛拿出画画的本子便立刻知道,今天最后一堂课是美术课。 白客从书桌里拿出那个崭新的书包,正笨手笨脚地解着书包带子。 卓玛伸手过来,几下就解开了。 然后凑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客。 卓玛是个胖女孩,大脸蛋子红扑扑的,像两只大苹果。 她的身材也是圆了咕咚的,透着一股憨傻的劲头。 “嗯,你还没好。” 看了半天,卓玛得出结论。 “没事,我好了。”白客连忙辩解。 但这由不得他。 “我来给你治治,”卓玛不由分说抓起白客的手。 卓玛力气极大,白客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开。 只能任由她掐自己的合谷。 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直到卓玛问道:“怎么样了?” 白客如释重负:“好了,好了,没事了。” 卓玛顿时也心满意足,塞到白客手里一块儿糖。 小孩儿就是馋,问都不问,便放到嘴里。 苦的他差点吐出来。 是地瓜糖。 白客只要在这个年代再待上三四天,就会明白,地瓜糖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在美术课上,老师本来想教大家画伟大领袖。 可想了想又放弃了,画不像搞不好会惹来滔天大祸。 最后,老师教大家画天安门。 白客几乎没有一丁点绘画天赋。 又是尺子,又是橡皮的,忙活半天,也只画出乱糟糟一团。 卓玛是个留级生,学习一塌糊涂。 但绘画的天分却不错,还写得一手好字。 不过,她是个左撇子。 画画的时候,白客得躲着她。 互相磕磕碰碰好一会儿后,终于下课了。 同时也到了放学的时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此下午只有一堂课。 白客像成人那样,夹着军用书包冲出教室时,院子里已经下起毛毛细雨。 坑坑洼洼的操场上,已隐约可以见到水渍。 白客穿过校园,来到大门口。 外面是条大道,比校园里更加泥泞不堪。 真的回来了啊! 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 这个世界熟悉而又陌生。 就像正在看着彩色电影,突然被换成了黑白的。 街上的行人看起来都是灰突突的,非黑即白。 他们踮着脚尖,慌里慌张地在泥泞里走着。 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戴着黑袖箍。 年轻的姑娘们还在黑袖箍上锁着两道白边,令这黑袖箍显出一点点时髦的味儿道。 这个年代的空气是清新的吗? 一点也不。 甚至有浓浓的硫磺的气味儿。 因为这时还没有液化气、天然气之类的东西。 家家户户都烧炉子。 农村人烧柴火,城里人烧劣质的含硫量很高的渣煤。 小孩子眼里的世界真是不一样啊。 就如同原本是变焦的相机,突然变回了定焦的。 说不定定焦拍出的照片比变焦更有味道。 回来了,我鸟了。 上一世的“我鸟了”,预示着白客一生都是个失败者。 这一世的“我鸟了”,却将预示着白客会一飞冲天! 混沌初开定乾坤,一生必有凤凰鸣。 可上一世,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2017年10月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白客这一世,要用一生来回答。 第二章 回家的路 上一世尿裤子之后,白客在街上一直转到天黑,等裤子被风吹的半干了,才敢回家。 这一世,白客当然不用咯,他只想早点回家。 本来,他闷着头走得话,说不定真能找到回家的路,可他停下来打量打量想一想,反而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怎么?又转向了?” 杨卓玛走过来,撇撇嘴。 白客想起卓玛家好像离他家不远。 “是啊,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白客想起他的那个充满魔幻色彩的老家。 老家的人们是不分东西南北的,都喜欢用上下左右。 你问一个人他家在哪住,他都会告诉你“上边”或者“下边”。 白客跟着卓玛一起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着,卓玛还不停地问着。 “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听着好奇怪。俺还是喜欢听你说南方话,怪好听的。说两句嘛。” “帽儿,蚊虫。要得要得!” “还有这鞋子呢?” “孩子。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卓玛听得“咯咯”直笑。 这是一个月前白客坐船路过魔都时的梗儿。 白客全家人从西南搬到东北时,一路都是坐船。 先穿越整条长江。 快到入海口时,大家都跑到甲板上观看。 白客也凑过去,一不留神把一只鞋子掉到江里了。 那是老爸给他买的新鞋子。 他急的大喊:“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甲板上立刻引起一阵躁动,大人们纷纷凑到近前。 ********************** 回家其实就五六分钟的路程。 学校后身隔着两条胡同。 跟着卓玛,七拐八拐就来到一个小杂院里,可白客看着这个小杂院怎么感觉很陌生啊,一点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跟着俺回来了?” 卓玛一边说着,一边从煤槽的砖头缝里抠出钥匙。 “正好,帮俺做作业吧。” 白客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对,我家里没人。” 卓玛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两室一厨。 这时的房子,不论平房楼房,全是一个格局。 进门一个厨房,然后左右两边是卧室。 这么小的房子还住了两户人,厨房的正中央就是两户的分界线。 两户人家各自有自己的一套灶台。 灶台都是一个大锅灶连着一个小炉子。 大锅灶是用来做饭和烧炕的。 小炉子主要是冬天用来烧土暖气的,有时也热热水,熥一熥剩饭什么的。 卓玛来到左手边的房门前,伸手在门框上摸了摸。 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当时住平房的家庭,屋子里的地面基本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 讲究点的会是水泥地面。 再讲究点的,会在水泥地面上抹上红油漆。 就像后世的地板地砖一样。 卓玛家就是这样,水泥地面抹着红油漆,进屋还要脱鞋,光着脚走来走去。 一进屋是一个大立柜,柜子上有镜子。 白客忍不住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小胳膊、小腿儿、小脑袋,8岁的自己也就110多公分,而身旁的卓玛都快有130公分了。 而且块头儿也比白客大出一圈儿。 当然,卓玛比白客大一岁,她是留级生。 一个大立柜、一个高低高,还有几只唐箱,屋子里便已经满满登登的了。 主要的活动场所就跑到炕上。 睡觉在炕上,吃饭在炕上,学习也在炕上。 白客刚在炕沿上坐下,卓玛便转身离开,跑到厨房去了。 白客知道她去找吃的了。 这个小胖妞儿一天到晚都惦记吃的。 没一会儿功夫嘴里就叼着黑乎乎的东西回来了,随手递给白客一块儿。 是血肠,虽然有点咸,但也很鲜。 而且白客真饿了,几口就吃了。 卓玛像个大秤砣一样,咣当一下就蹦到了炕上,然后在炕桌前盘腿儿一坐。 白客看看墙上的相框,卓玛跟她妈妈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上一世,白客见过卓玛的妈妈三四次。 卓玛的妈妈长得非常漂亮,不胖不瘦,很白净,只是腿有点瘸。 卓玛应该长得像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就长得圆咕隆咚的,大家都叫他胖叔。 胖叔是民主门市副食组的组长,所以他总能弄到好吃的。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胖叔比县长过得还滋润。 北方的孩子天生就会盘腿,白客眼下却没学会,只能撇着腿坐在炕桌前。 卓玛把作业本往白客面前一推。 作业本上的是算术题,都是加减法之类的。 卓玛要做得话,一定是扒拉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还不时吸一吸鼻子,忙活半天之后,还一大半都是错的。 白客故意慢慢做着题,但还是五六分钟就做完了。 “会不会做错了?检查检查。” “不用,肯定100分。” 卓玛将信将疑地,但还是收起了算术作业本,拿出了语文作业本。 语文主要是拼音,此时的白客肯定没有卓玛发音标准。 卓玛在桌子前做着作业,白客仰脸躺下来。 估计大锅炉灶里还有余火,所以炕上也有些温热。 在这个有些潮湿的日子里,躺在炕上还挺舒服。 在这个年代里,卓玛家的住房条件算是中等的。 但也得父母和儿女同睡。 卓玛的父母以及卓玛的妹妹,全家四口人睡在一张大炕上。 想着想着,白客突然浮现一个念头:那时的父母都不过夫妻生活吗? 或许他们都在夜深人静,等儿女都睡着了再办事? 或许很多父母在有了儿女之后,在巨大的生活压力之下,他们已经没有那方面的念想了。 白客这是100步笑50步。 因为他们家的状况比卓玛家更糟糕。 白客家跟卓玛家一样,也是住着半个厨房一间卧室,俗称一间半。 但白客家是六口人啊。 白客要跟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睡在大炕上。 而且,这一间半还是借的。 ********************** 刚有点迷瞪的时候,白客连忙起身坐起来。 卓玛还没做完,嘟嘟哝哝写着。 卓玛学习不大好,字却写得相当漂亮。 上一世,白客只和卓玛有一年的交集,此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也不再有对方的任何消息。 但卓玛的憨厚善良,却像白客人生中的一烛灯火,始终在他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闪亮着,令白客没有彻底滑向深渊。 白客低头看卓玛的语文作业时,卓玛突然想起,白客会说普通话。 “帮俺看看,对不对。” 白客看了看,帮卓玛挑出几个拼错的字。 等卓玛收拾起作业本时,白客也伸着懒腰准备回家了。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仍然不记得家在哪里。 白客摸摸脖子上的钥匙:“我家的锁头总是打不开。” “笨蛋!你是个笨蛋小南蛮。” 卓玛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地拧白客的脸蛋,然后一下从炕上跳下来。 白客也跟着跳下来,两人一起向外走去了。 果然只隔了两趟房,拐了两下就到了。 看看斑驳的房门,再看看煤槽子,白客瞬间找回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刚打开门,卓玛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白客也没打算邀请她进屋。 此时,白客家比卓玛家可是寒酸多了。 地上既没有水泥,更没有红油漆。 厨房里除了干硬的像石头一样的苞米饼子,没有任何可以嚼一嚼的东西。 当然,眼下看起来白客家的家具要比卓玛家高档多了。 大立柜、高低高、书桌、五斗橱一应俱全,统统都是手工实木卯榫结构。 而且家具表面用的油漆,北方人见都没见过。 叫做大漆,是西南几个地区特有的一种油漆。 40多年后,白客家的这几件家具都留了下来,油漆几乎没有任何损坏,依然光亮可鉴。 最神的是,白客家的这些异常沉重的家具,统统都是从老家搬过来的。 搬家前,白客的老爸白策不知道听哪个脑残忽悠,说东北缺木头,买不到家具。 所以,白策就买了木头现做家具,然后长途托运到东北。 这一路上,给国家贡献的运费估计也老鼻子了,连搬运工都吃的盆满钵满。 其实不光是家具,老爸白策几乎是将整个家都搬了过来。 什么缝纫机、收音机、藤椅,小孩儿的洗澡盆…… 甚至瓶瓶罐罐都没放过。 三个榨菜坛子里,还装满了大米。 为了防止发霉,大米里放着花椒。 每次吃饭时,白客都抱怨吃了一嘴的花椒。 可一个月后,他便开始怀念这种花椒味的大米了。 因为在这个北方小城里,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细粮。 没有大米没有白面,顿顿都是苞米面。 白客坐在炕沿上,呆呆地打量着屋子里。 看看家具再看看墙上挂着的各种照片。 最大最醒目的是父亲的军官照。 那时的父亲真是意气风发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推门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标志性的叹息声。 白客猛地跳下炕沿,推门出去。 又见到父亲了! 可就像从童话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一样。 军官照中的老爸和现实中的老爸完全是两个人。 此时的白策也就四十多岁,头发花白表情木讷,仿佛有六十多了。 白客鼻子根儿发酸,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爸,你回来了!” 生活的重压已经让白策变得粗糙了,根本察觉不到白客身上轻微的变化。 “饿了吧?”白策从墙上拿下编织筐,“我这就买菜去。” 白策拎着筐推门出去了,白客目送着父亲的背影,内心中翻江倒海。 那一晚,白客明明听到父亲喊了一嗓子,但却懒得动弹。 结果第二天眼睁睁看着父亲再也没能醒来。 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一天到来。 第三章 下一站两杠一 黑暗中,白客感到自己在不停地坠落,身下是无尽的深渊。 他拼命挣扎着醒了过来,看看身旁沉睡着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但沉甸甸的尿泡却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他连忙从炕上下来,披着衣服,趿拉着哥哥的鞋子,向门外跑去。 在院子里,白客痛快淋漓地尿着。 尿裤子这事儿,白客一方面是心理原因,另一方面是生理原因。 他确实比一般的孩子尿泡子短。 白天喝水喝粥了,半夜一定会起夜。 一边尿着,白客一边想着。 既然老天给了这次重生的机会,首先就得改变家人的生活状况。 家人眼下最窘迫的是住房状况。 就这么一个一间半的破房子,还是向别人借来的。 如果白客可以早重生半年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这场跨越大半个中国的大搬家。 说起来,白客全家人都算是半个当地人。 因为白客母亲秦咏梅的老家就离这个沙洲县不远,同属于蓝城市。 而白客的父亲白策也可以算半个蓝城市人。 白策18岁考取奉天炮兵学校,毕业后一直在蓝城市的一个海岛上服役。 直到1970年退役,带领全家人回到南方老家。 作为一个北方人,秦咏梅不太习惯南方潮湿的天气。 于是,全家人回到老家六年后,她做了一个让白客大半辈子都不肯原谅她的举动。 她私下里拿走全家人的粮食关系、户口关系等等资料。 让她的三哥把全家人调回蓝城,落户到沙洲县。 这一切都在悄悄进行着。 等调令下来的时候,白策傻眼了,全家人都傻眼了。 此时,白策已经是老家的一家发电厂的副厂长了,事业小有起色,人际关系也如鱼得水。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老家,他的兄弟姐妹、宗族至亲都在这里。 父亲当时有没有抗争,白客记忆里已经模糊不清了。 但争吵肯定是没有的。 因为白策是个性格温婉的人,气急了也只会说: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然后周围的人都会哈哈大笑。 甚至在白策去世前,秦咏梅动不动就因为工作不顺心大声叱骂:“小南蛮,赶紧滚回你的老家去!” 白策也只是嘿嘿一笑。 在老家,白客一家的住房条件相当不错。 父母和孩子分开睡,白客和哥哥、姐姐都有自己的小床。 但调动过来后,这边的单位却无法立刻解决住房。 秦咏梅的三哥就帮忙借了这套一间半住房。 ************************ 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八岁的白客拿什么解决? 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白策。 眼下的房子,便宜到令人匪夷所思。 六间大瓦房也就六七百块人民币,相当于三辆自行车的钱。 还不够买一台电视的。 不过,话虽如此。 那个时候能拿出六七百块钱的家庭,比40年后能拿出几百万块钱的家庭还要少。 但白策可以拿出来,别说六七百,六七千都不是问题。 首先,白策当兵时,工资极高。 团职参谋,两杠一,加sh岛补助等各种补助,每个月工资有120元。 这相当于什么待遇? 当时社会上工资待遇最高的是八级大工匠。 俗话说,八级大工匠可养八口大家。 而八级大工匠每月的工资也就60多块钱。 而且部队家庭,吃穿用各类东西都比地方省。 这还不算。 当时,部队干部的退役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转业,一种是复员。 转业类似于调动,从部队调动到地方,级别保持不变。 复员类似于自愿离开、自主择业,级别统统消失。 所以,复员费比转业费高多了,在那个年代简直有些逆天。 按照白策的级别,他的复员费高达6000元。 但白策选择复员,并不是贪图逆天的复员费。 而是因为意气用事。 27岁时,白策的军旅生涯达到了人生的至高点。 团职参谋,两杠一。 走在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看直了。 一次,在蓝城市内坐公交车时,年轻的乘务员呆呆地看着白策的肩牌,报站时也脱口而出了:“下一站,两杠一!” 后来,这个年轻的乘务员成了白客的妈妈。 但从那以后,白策的好运似乎到头了。 七八年过去了,他的军衔一直原地踏步。 上级领导一再说“提一提,提一提”。 但一波波上级领导离开了,白策始终站在原地。 最后,白策一怒之下,主动要求复员。 回到老家后,他才发现自己冲动之下的选择并无大碍。 老家有人脉有关系,照样可以以工代干,慢慢提拔。 上一世,白客年龄太小,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儿。 眼下,白客仔细想想,老爸手里不敢说有一两万,万八千应该还是有的。 不然,在白策去世后,秦咏梅一个人拉扯四个儿女,不少吃不少穿不说,生活水准也中等偏上。 可一个八岁的孩子,想说服自己老爸买房子,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了。 第二天,白客放学后,眼巴巴等着父亲回来。 等父亲回来拎起小筐,又准备出去买菜时,白客连忙跟上。 “爸,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不留神,嗲声嗲气的那个白客就溜达出来了。 白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格老子,你啥时学会说普通话来咧?” “跟我们班一个燕京同学学的,老说蓝方话别人都听不懂。” “好!”白策摸摸白客的脑袋。 眼看离民主门市没多远了,白客连忙说:“爸,咱家买房子吧。” 白策愣了下,瞅瞅白客:“买房子做啥子?咱家不是有地方住吗?” “太窄了。晚上学习都没地方。” “可以在厨房锅台上学习嘛。” “还有我哥他们呢?耽误了学习,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考大学?” 白策愣了下。 白客这才想起,此时还没恢复高考哦。 “我是说将来上班也得考文化课……” “没跟你讲过凿壁偷光的故事吗?咱们条件比古人不好多了?” “可是……” “行了,行了,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白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老爸这样其实已经算足够温和宽厚了。 在这个年代,儿子哪敢跟老爸这么说话,要是有半句不着调的话语,老爸早一个巴掌呼过来了。 八岁小儿说服父母买房,在白客看来,这不是不可能。 只要自己展示出超过他们的智慧,他们就有可能被说服。 但这智慧的展示必须顺其自然,必须在父母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比如,你告诉他们说,40年后一套房子能涨1000倍,他们只会当你是个神经病。 晚上吃饭的时候,收音机里播报新闻,白客煞有介事地听着,然后兴奋地问道:“爸,你说四人帮是不是要倒台了?” 白策吓得脸色大变:“不要乱说。” 然后站起来把门关严实。 白策是个知识分子,平时喜欢听新闻看报纸。 对未来他自然也能预见个七七八八。 所以,白客的这番所谓预见,必然会让他刮目相看。 秦咏梅却撇撇嘴:“管他四人帮五人帮的,关咱们老百姓屁事儿,咱老百姓有吃有喝,有房子住就行了。” “对啊,等他们倒台以后,我们就可以住大房子,每个人一间屋子。” 白宁也在一旁撇嘴:“瞎说,还一人一间屋子,一人一张床就不错了。” 大哥白宗摸摸白客的脑袋笑了:“等实现共产主义吧,哈哈。” 白客还想吐沫星子乱飞时,一抬头发现白策表情严肃地扫了他一眼。 顿时暗叫不好。 太得意了,哪能直接就扯到房子上来,这不暴露意图了吗? 白策那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 到时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白客赶紧把话题往别处扯。 “我觉得……倒台以后,一定会落实知识分子政策……” 白策挺高兴:“对呀,所以你们要好好读书。” 秦咏梅又开始撇嘴:“多读书有什么用,你看你们老爸连炉子都不会盘,扯个晾衣绳都歪七八钮的。读了大顿书,当了几十年军官,现在挣得还没我多。读书有个屁用?” 白客真想跳起来狂怼老妈。 当初,你一个小小的乘务员,连几分钱的账都算不清。 嫁给老爸后,你吃香喝辣的,坐在家里当官太太。 那时你怎么不埋怨? 上一世,白客大半辈子都怨恨母亲,觉得母亲要是对老爸好点,老爸也不会英年早逝、客死异乡。 恨屋及乌,白客也因为怨恨母亲,对世间的绝大多数女子都充满厌恶。 但眼下,白客已经集两世的智慧于一身了,不可能再这么简单粗暴。 他感觉母亲内心里其实是愧疚的,她为不打招呼就把全家人从南方调到北方而感到内心惭愧。 只是她性格刚强,不愿意在儿女,甚至丈夫面前示弱。 嘴巴上还要给自己找回尊严。 果然,没说几句,秦咏梅又开始老生常谈了:“你们老爸跟我算是享福了,要是还留在南方啊,早不知道死哪个山村野店了。” 白客还是忍不住了:“叫你说的,南方都没活人了。” 听白客这么一说,哥哥姐姐忍不住笑了。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哥白宾都笑了。 秦咏梅有些恼了:“小南蛮!就你话密!赶紧吃饭,吃完了老子还要干活儿。” 第四章 贱小孩 白客感觉,自己眼里的妈妈和哥哥姐姐眼里的妈妈是不一样的。 哥哥姐姐还懂事的时候,妈妈是专职的。 那时她是随军家属,用不着上班。 自己出生后没多久,父亲就复员了,妈妈也变成兼职的了。 人们常说妈妈的味儿道,白客却鲜有感受。 从小到大,白客极少见到母亲做饭。 父亲活着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是他一个人在灶台前忙碌。 当然,白客的哥哥姐姐们会帮着拉风箱,或者洗菜什么的。 父亲去世以后,则完全是哥哥姐姐们接过了做饭的重任。 不过,母亲虽然从不做饭,但白客兄弟四个身上穿的却大多是母亲亲手缝制的。 秦咏梅虽然有些粗鲁、野蛮,但手很巧。 只要她见到过的服装样式,随手就能做出来。 小的时候,光帽子白客就戴过新四军帽、红军八角帽、前进帽、船形帽等各种。 衣服更是不胜枚举了,夹克衫、中山装、列宁服、风衣、西装,各种款式的衣服,秦咏梅都拿儿女们练练手。 眼下天气越来越凉了,秦咏梅开始给全家人缝制棉衣棉裤。 白客半夜起来撒尿时,秦咏梅依然在忙碌着,不停地踩着缝纫机。 白客和大哥、二哥、姐姐,还有白策和秦咏梅他们自己。 这一家人的冬装绝对是很大的工作量。 上炕的时候,白客偷偷看一看妈妈。 秦咏梅很漂亮,有一米六五的个头,皮肤很白,下巴尖尖的。 人们都说她是个三毛子。 上一世,白客见过自己的姥爷。 姥爷皮肤也特别白,不是黄种人的那种白,是白种人的那种白。 有些粗糙,毛孔粗大,太阳一晒就会发红。 而且他的鼻子很大很高,眼睛是绿色的,身上胳膊上都长着又黄又细的毛。 姥爷出生的那些年,正是老毛子肆虐东北的时候。 东北的乡村里经常会出现姥爷这样面目不详的孩子。 因为姥爷是家中的独生子,全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伴着缝纫机声,白客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还是房子。 白策不肯买房子,宁愿带着全家人挤在一间半的小屋子里。 主要因为当时绝大多数单位都有这样的规定:职工自己有住房的,单位一律不再分房。 除此之外,还跟保守的观念有关。 就如同大家都知道复员可以拿到逆天的补偿金,却都宁愿选择转业一样。 国家给安排的东西总是高大上的。 既然房子是国家安排、单位安排的,老百姓就接受不了自己买房子这种事。 在他们看来,只有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才需要花钱去买。 白客说服父母的难度可想而知。 重生归来三四天之后,白客就开始感觉满满的无力感了。 买房子的事儿,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服父母。 白客就想再说服父母换一换工作。 秦咏梅把全家人调动过来的时候托的关系很大。 是秦咏梅的三哥找了当地的一个姓张的副县长。 副县长让白策和秦咏梅自己挑单位。 除了像公检法之类需要干部编制才可以进入的单位外,其他单位他们大多可以随便挑。 最后,白策选择了物资局,秦咏梅选择了服装厂。 多年以后证明,他们的选择都不够明智。 白策在物资局里受到排挤,以工代干是没戏的,连好点的岗位都拿不到。 堂堂的团职参谋,最后竟被发配到海边荒郊看仓库去了。 秦咏梅虽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服装厂粉尘太大,十几年后,她就患上了气管炎。 其实白策本来可以当中学老师。 以他的学识,在中学当老师绝对游刃有余。 而不是在荒郊仓库里斯文扫地。 当然,白策选择物资局是有自己考量的。 第一是惦记分房,第二是考虑子女工作问题。 物资局自己就是分配建筑材料的,所以最容易解决住房。 而且物资局有知青商店,可以解决职工子女就业问题。 隔三差五念叨买房子的事儿之后,白客又开始跟老爸念叨换工作的事儿。 “爸啊,你比我们老师还有学问呢。” 白策有些得意:“那当然了,你爸我上过私塾,进过洋学堂,又上过军校。你们老师呢,估计也就高中文化吧。” “是啊,像爸这种文化水平,至少可以教中学呢。” 白策叹口气:“本来我也想去当老师的。可学校分房子要论资排辈等很久,而且你们兄弟几个将来工作也不好解决。” “听我哥说十七中能解决房子,而且他们有校办工厂,老师的子女可以去上班。” “是吗?十七中好像很偏僻啊。” “是很偏僻,可怎么也比你到西海头看仓库强啊。” 白策大吃一惊:“谁说我会去看仓库?” “这个,”白客一时语塞,只好瞎编,“我到姜红卫家玩,偷听他老爸跟别人说的。” 白策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说起来巧,白策调到物资局后,竟然遇到了他的一个老战友姜勇军。 姜勇军的小儿子姜红卫和白客又在一个班级。 当初,白策在部队担任连队指导员的时候,姜勇军还是个炊事班班长。 等白策当上团职参谋的时候,姜勇军才当上司务长。 65年在北大荒拉练时,姜勇军本该陪着老团长殿后的。 结果他怕冷,自己跳上车先跑掉了。 事后,白策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但风水轮流转,白策复员之后,姜勇军慢慢在部队熬着,最后也是以团职干部的身份转业到了地方。 但他是转业,到了地方继续保留干部的编制。 而白策却失去了干部的编制,只能当姜勇军的下级。 姜勇军会不会给白策穿小鞋倒不一定。 但他了解部队的情况,知道白策拿了一大笔安置费。 而他自己的转业费连白策的一个零头都不到。 如果白策的工作状况再好点的话,他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善待老战友。 白客把未来的状况透露给白策之后,就只能等着白策自己下决心了。 可白客了解老爸,老爸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优柔寡断。 相比之下,秦咏梅才是果敢决绝之人。 白客如果说服了秦咏梅,白策就会下定决心了。 可白客上一世跟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甚至有些怨恨母亲。 这一世回来,看母亲也有些戚戚然。 可白客下定决心了,这一世无论如何要和妈妈搞好关系。 秦咏梅是这样的人,你和她硬钢的话,她比你还钢,你和她软的话,她比你还软。 更何况,在绝大多数家庭里,父母都更疼爱最小的孩子。 秦咏梅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白策当年在外面支左、支工或者拉练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气不过就拿孩子们出气。 先拿老大白宗练手。 有一次,刚回走路的白宗被秦咏梅打了,就跑到苞米地里躲起来。 部队大院的家属们帮着找了好半天才找回来。 白宗嚷嚷着:“我要粑粑,我要找粑粑。” 家属们群起而攻之,把秦咏梅痛骂一顿。 秦咏梅急了,跳起来要打人,家属们吓得纷纷跑掉了。 从小到大,前面的三个孩子都没少挨揍。 家里唯一的女孩,白客的姐姐白宁都没能幸免。 甚至在两个哥哥都十七八岁的时候,秦咏梅还拎着扫帚追着打,从房前跑到房后。 街坊邻居都纷纷摇头叹息:真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唯独白客,从小到大,秦咏梅别说动手打,连训斥都很少有。 四五岁在南方的时候,白客有一次发火,动手打秦咏梅,秦咏梅也只是笑着搂着白客。 “哎哟!天上打雷了,老天爷要发怒了哦!” 白客要是施展软萌贱小孩本领的话,一定可以把秦咏梅拿下。 “妈,咱们东北真好啊,顿顿都吃苞米饼子。” “嗯?” “哦不,是顿顿都吃鱼。” “是吧,”秦咏梅得意地笑了。 秦咏梅笑的时候很好看,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 “哼!你们这些小南蛮子,跟着老子算是享福了。” 白策也在一旁点头:“对,多吃鱼好,鱼是最好的蛋白质,可以帮助你们长身体,长大个儿。” 其实,白客兄弟几个吃鱼已经吃的磕磕够够了。 这座北方小城里,不光缺少大米、白面,而且蔬菜也极少。 唯一不缺的就是海鲜。 各个门市里,每天主打的蔬菜就是海鲜。 比鹅蛋还大的海蛎子,5分钱一斤。 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杂伴儿鱼,3分钱一斤。 海参?不咸不淡的,啥味道儿都没有,白给人都不要。 海带?老百姓只爱吃新鲜细嫩的。 又老又厚那种海带,都晒干了,包装起来,忽悠内陆人去了。 “可光吃鱼也不行,身体发育营养要均衡……” 白策打量白客半天:“格老子,你又拿老子的工作证,跑到工人文化宫看书去了。” 白客嘿嘿笑着:“本来嘛,身体发育不光要吃鱼,还要吃各种蔬菜水果。” 白策点头:“嗯,你还真学了点东西。” 秦咏梅愤愤不平:“他奶奶个腿儿的,每次门市来点土豆白菜,都被那些王八蛋走后门了。” “对啊,妈,你可以让刘爷爷把你调到门市上班啊,那样咱家就经常能弄到蔬菜吃了。” “老子才不要当营业员,整天婆婆妈妈的,还要算账。” “门市有专门算账开票的,营业员只负责称斤两。再说妈妈在服装厂上班容易得病。” “得啥病?” “服装厂粉尘大,容易得气管炎。甚至容易得……肺癌。” 秦咏梅顿时脸色大变。 白客知道,自己挠到妈妈的软肋了。 第五章 的确良的确狠 秦咏梅一辈子都在替自己老娘抱屈。 在秦咏梅的描述中,这个农村老太太几乎承包了家里家外所有的活儿。 什么做饭、洗衣服,养鸡、养猪,照料儿女。 甚至下地侍弄庄稼,统统都是老太太一个人干的。 而白客的那位金发碧眼的二毛子姥爷,在秦咏梅的描述中,那真是一个大老爷。 游手好闲,脾气暴躁。 发起火来,抡起镐头,一家伙就打死了体格健硕的大公牛。 平时不爱侍弄庄稼,三天两头到外地去倒腾牲口,但从来没见他把钱拿回来过。 在对老父的描述过程中,秦咏梅还隐隐暗示老父是个风流的家伙。 二毛子姥爷确实比较懂牲口,甚至可以给牲口看病。 捎带着,他也可以给人看病。 主要是给大姑娘小媳妇看病。 比如小媳妇不下乃,或者乃上长疖子了等等。 二毛子姥爷都可以手到病除。 除此之外,这位二毛子姥爷还会拉胡琴儿。 没事就招一帮大姑娘小媳妇,在屋子里吹拉弹唱。 那个暗影中的农村老太太则在屋里屋外忙碌着。 神奇的是,白策也对自己的老父充满怨念。 每次,白策跟儿女们回忆起他的母亲为了绝育吃下有毒的偏方,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最终殒命时。 都忍不住差点嚎啕大哭起来。 直到白策结婚了,回老家探望奄奄一息的老父,老父摸着白策的肩牌感叹:“这得多大的官儿啊!” 在那一刻,白策才彻底原谅了老父。 白客的上一世也是怨念一生。 直到四十多岁,秦咏梅去世后,白客才渐渐明白。 这世界绝大多数儿女都会身不由己地重复父母的老路,甚至一再延续父母身上的悲剧。 秦咏梅的母亲就是肺癌去世的。 所以,白客稍微一提,她就会炸毛。 要是换了大哥二哥,或者姐姐说这事儿的话,秦咏梅都能翻脸,甚至一巴掌呼上去。 但白客没事,他是个软萌的贱小孩。 老娘再坚硬似铁,拿他也无可奈何。 “妈,我这几天老听你咳嗽呢。鼻子好像也不太透气呢。” 白客刚穿越回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太适应自己的角色。 可几天之后,软萌贱小孩的本色已经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了,或者说这本就是他小小身体里存在的因素。 “是啊。”秦咏梅轻轻叹息。 白策在一旁局促不安:“那个,多喝热水。” “滚!就会说废话。” 凡事过犹不及。 白客知道经过自己的这番推动,父母想换工作的决心已经有七八成了。 接下来就要靠外在因素推动了。 首先,帮白客他们一家调动的那位副县长再有半年就退休了。 其次,白客的聪明才智、先见之明,需要接受时间考验。 就在白客快忘了这码事儿的时候。 十一刚过没几天,白策就拎着大螃蟹,满面喜色地回来了。 秦咏梅看见了怒骂:“你个败家爷们儿,真舍得啊,八分钱一斤呐!” 白策嘿嘿一笑:“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狗日的,你敢骂老子?” 秦咏梅撸起袖子。 “没,没,说他们,说他们。” 白策连忙指着手里的螃蟹。 白客也在一旁连连说:“对,对,背锅侠。” 白策进屋后,连忙关上门,打开收音机,把某帮被抓的绝密消息说了一遍。 此时,正式消息还没下达,所以白策不得不掩人耳目。 说完了,白策表情严肃地叮嘱白客他们哥儿几个:“不许在学校里乱说啊。” 秦咏梅却撇撇嘴:“这个帮那个帮的,关老百姓屁事儿。” 白策却难掩喜色:“他们倒台了,那个能人才有机会上来,他是个务实能干的人,一定会落实知识分子政策。” 白客心里清楚老爸说的是什么。 1976年是巨龙翻身,山崩地裂、巨星陨落,统统都是前奏。 它是在欢迎另一个时代伟人正式登台。 秦咏梅撇嘴:“你又惦记当老师是吧?可学校猴年马月才能分房子。” “我打听了,十七中三年内给分房子,只是稍微偏僻点。” “哼!臭老九,就会找借口。” 秦咏梅不反对就是同意。 白策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煮螃蟹去了。 儿子的先见之明已经被证实了。 秦咏梅在单位的时候,也暗暗观察其他人,发现他们绝大多数都有呼吸系统疾患,不是鼻子有问题,就是气管有问题。 所以,秦咏梅这边也有决心换工作了。 其实,白客比老爸更高兴。 重生归来,终于能完成一件逆天改命的事了。 几天之后,白策和秦咏梅果然要去拜访刘县长。 而且还带上白客。 白策和秦咏梅在人情世故方面几乎是白痴。 一方面部队的人情世故相对简单。 当然,任何地方都会有人情世故的。 白策要是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话,也不会原地踏步七八年。 到了南方以后,到处都是亲戚战友同学的,白策和秦咏梅更不用讲究人情世故了。 而且南方的人情世故跟北方有所不同。 南方人更直接务实。 比如说你托他办事,他会提前说,你给我弄条“大前门”,或者给我弄点鸡蛋,什么什么的。 但北方人不同,一切尽在不言中。 表面上好好是是,你要是不懂事的话,他笑着给你下绊。 要不怎么后来人们怎么说“南方出效益,北方出典型”。 哪怕四十多年以后,东北人还是喜欢务虚。 “老儿,你说妈妈该给刘爷爷买点啥呢?买烟还是买酒好?” “啥都不用买。” “嗯?” “妈啊,你想啊,托刘爷爷办事儿的人多了,他缺烟缺酒吗?说不定家里都成堆了,都想往外扔呢。” 白策也在一旁点头:“儿子说的对啊。” “哼!让你们爷俩一说,咱们就得空着手去了。” “有东西啊。” “啥?” “您刚给我做的那件棉猴儿。” “傻孩子,那破东西哪能送人啊。” “破东西?他们能买到吗?您做的这件棉猴是模仿魔都百货公司看到的那件吧?” “是啊,你个臭小子记性还怪好的。”秦咏梅挺高兴,使劲拧一拧白客的脸蛋。 白客并不是在替老妈吹牛,他甚至后悔没把小时候老妈给做的那些衣服保留下来,随便留下一件,在四十年后依然时髦新潮。 秦咏梅却不太愿意:“不行!这件棉猴我做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再说送人了你穿什么?” “不嘛,就送这个,就送这个。”白客开始耍赖。 秦咏梅叹口气:“好吧,我再给你做一件吧。” 虽然心疼母亲又要熬夜了,白客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上一世,白客在母亲去世以后,渐渐恢复了正常,也略微开始懂点人情世故了。 比如说送礼,这里边的学问深了去了。 送好了你能跟对方成为亲朋至交。 送不好你跟对方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这跟礼品的高低贵贱不完全有关系。 尤其眼下,干部们都夹着尾巴做人,略微贵重点的礼物打死他们也不敢要。 比如你送他一台自行车,说不定他会直接翻脸。 你他妈这是害我呢。 但你送他一张自行车票,他会慨然笑纳。 或者送他点烟酒糖茶,他会推脱,但也不会以完全拒绝。 眼下这个刘县长也是,因为负责全县的人事安排,托他办事的人多了去了。 如果不是碍于情面,烟酒糖茶这类东西,他肯定是会拒绝的。 但刘县长这个年龄也有他的心头好。 他正好到了隔辈儿亲的年龄。 刘县长几个小孙子、小外孙,至少有一两个年龄与白客仿佛。 送他一件魔都人才买的到的棉猴,他必然会心头乐开花。 “可光送人一件破棉袄怎么行?” “还有那件的确良。” “什么?那是给你爸买的,等夏天他上课的时候穿。” “的确良这破玩意有什么好穿的?不透风不吸汗。” 白策也连连说:“对,对,也很危险。他妈你忘了,咱们王司令员就因为穿的确良被烧死了。” 白策说得是真事儿。 部队有个王司令员,有一年,他回乡探亲。 为了在乡亲面前显摆显摆,特意穿上了崭新的的确良白衬衣。 走在半路上,吉普车抛锚了。 司机下来修车。 好容易穿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哪能老跟车里待着。 不成了锦衣夜行了吗。 王司令员就从车上下来,在车尾昂首挺胸,接受大姑娘小媳妇投来的艳羡目光。 没成想,王司令员正站在下风口。 从吉普车排气管飘出的一个小小火星,瞬间就把他的的确良点着了。 的确良这玩意很变态,沾点火星就着,着了就扑不灭。 因为的确良只要着起来,就会立刻沾到皮肤上。 等司机和路过的革命群众七手八脚把火扑灭时。 王司令员身上已经大面积烧伤了。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也没法将他抢救过来。 当然,白客并不是要祸害刘县长。 毕竟哪个时代的人都一样,总是有一些追求时髦的人。 他们并不在意舒适感和安全性,只要时髦就ok。 “要实在嫌东西太少,还可以把那几袋奶粉带上。” 奶粉也是白策和秦咏梅在魔都买的,限量供应,小城市根本买不到。 第六章 女警出更 敲定下来后,白策骑着28加重大国防自行车,前面载着白客,后面载着秦咏梅,车把上挂着礼物。 蹬了十来分钟,来到刘县长住的小楼下。 所谓刘县长的小楼,并不是他一家居住。 而是那种很多人住的三层的石头小楼。 一共有三栋,住了一两百户人家。 都是县委大院、公检法等单位的住户。 在眼下,这算是比较高档的住宅了。 果然不出所料,刘县长对白策和秦咏梅带来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秦咏梅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只要彼此熟识,她也很爽朗实在。 因为刘县长跟秦咏梅本来就是老乡。 “他大哥,俺们自打回来后一直想来看您,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没倒出功夫。” “那当然了,你们一大家子,安定下来也不容易。怎么?这是最小的吗?” “是啊。” “也是在海岛上生的?” “是啊,刚出生没两年就回南方了。你看这孩子,在家龙腾虎眼的,出来还害羞了。快叫大大!” 刘县长笑了:“怎么能叫大大呢,应该叫爷爷。” 其实,秦咏梅跟刘县长的关系有些尴尬。 如果秦咏梅随自己三哥的话,她应该叫刘县长大哥。 可从年龄上讲,她应该叫刘县长叔叔。 秦咏梅虽然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其实还很年轻。 六十年代的时候,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 秦咏梅刚到十八岁就结婚了,眼下也就三十多岁。 白策和秦咏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白客嚷嚷起来:“不对,不对,哪有您这样的爷爷。” 白策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不要胡说。” 刘县长却笑眯眯地:“怎么没有我这样的爷爷?” “爷爷都是这样的。”白客说着模仿农村的老爷爷弯腰驼背,满脸皱纹的样子。 刘县长哈哈大笑,白策和秦咏梅也如释重负地跟着笑一笑。 “傻孩子,农村的爷爷跟城里的爷爷能一样吗?” “老咯!”刘县长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抹一抹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 “不老,不老,那个……” 白策和秦咏梅天生就不会拍马溜须,不呛到别人就已经算不错了。 但无妨,白客自有手段。 “不老,不老。我看‘科学生活’杂志说了,人将来都能活到100岁,您才过了一半儿呢。” “一半儿?你说爷爷现在多大啊?” “多大?您顶多50岁呗。” “哈哈哈哈。”刘县长再次发自内心地大笑。 白客都担心他会笑的背过气去。 这马屁拍得确实太牛逼了。 最主要在于这是八岁孩子嘴里说出的啊,绝对真实可信。 连一旁的白策和秦咏梅都懵逼了。 这尼玛眼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位刘县长怎么也得六十开外了。 不过,被白客一顿马屁,刘县长的确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了,看起来真的像年轻了十来岁。 刘县长一把拉过白客:“这小家伙真待人稀罕,是不是经常读书看报?” 白策连忙点头:“是啊,他还经常拿我的工作证到工人文化宫看书,那些叔叔阿姨都认识他了,给他起个外号叫小学究。” 刘县长再次大笑,然后叹息:“真好学!我那两个小孙子、小外孙跟他真是没法比啊。” “有的孩子早熟,有的孩子晚熟嘛。”白策在一旁讪讪地说。 刘县长不理睬白策和秦咏梅,继续逗着白客:“小学究,你现在在哪个高等学府啊?” “爱民小学。” “哦,我们小孙子在红旗小学,你要不要也转过来啊,没事带带他呗。” “可红旗小学离家太远了。” “哦,我想起来了。”刘县长这才重新看向白策和秦咏梅。 “我听你三哥说,他给你们在爱民小学跟前借了套一间半的房子。哎,你们一家六口人,住得也太憋屈了。” “是啊,是啊。”秦咏梅连忙点头。 “照我说啊,你们干脆买套房子,或者我找人批块儿地给你们,自己盖。” “可个人要是有房了,单位不是……”白策吞吞吐吐。 “哎呀,傻瓜,你不说谁知道你有房啊?还以为你是借的呢。” “可我眼下在物资局,买建材物资都要通过他们。” “哦,我想起来了,你眼下在物资局上班。哎,也行吧。物资局住房条件好,三年内肯定能解决住房。” “是啊,是啊。” “怎么样?在那干的怎么样啊?还有你啊,咏梅,在服装厂干的顺心吗?” “这个,”白策欲言又止。 秦咏梅叹口气:“他们,他们都欺负老白,马上要把老白安排到西海头看仓库去了。” “简直乱弹琴!”刘县长有些生气,“你这么一个大知识分子去看仓库?简直是……那个叫什么?暴枕天物!” “暴,暴殄天物。”白策忍不住纠正。 白客知道,老爸这是有点强迫症,就像那些整理癖一样,看见乱堆乱放忍不住就要冲上去纠正。 秦咏梅都气的给了白策一巴掌。 刘县长却并不在意,哈哈大笑:“早就听你三哥说了,小白书生气很重。” 秦咏梅叹息:“哎,丢人,当了这么多年兵吃了一肚子亏,一点没变。” “好,老实人常常在。我就喜欢老实人,办事踏实可靠。不过啊,你这个性格在物资局确实行不通啊。” “是啊,物资局那些人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都是滑头。” “没错,老实跟你们说吧。物资局当年组建的时候啊,都是些五马六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安排进去的。” 白策叹口气:“当初我要是到学校就好了。” 刘县长皱起眉头:“是啊,可这些学校的住房都很紧张,三五年也解决不了住房问题。不过,你要是不嫌远的话……” “再远也比西海头看仓库强啊。” “哈哈,是啊,那就把你调到十七中去?” “太谢谢他大哥了!”白策激动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刘县长深深鞠躬。 刘县长哈哈大笑:“这个书呆子!” 秦咏梅也红着脸讪讪地:“要不你也帮俺……” “你又怎么了?”刘县长故意板起脸。 “没,没啥,就是……” 刘县长又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在服装厂早就大名鼎鼎了。” “啊?”秦咏梅吃了一惊,脸更红了,低着头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我侄媳妇也在服装厂。她说你刚进厂没几天,就把车间主任揍得鼻青脸肿。” 白策和白客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秦咏梅还有这一出。 不过想想秦咏梅在部队时的举动,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白策老实、迂腐,不懂人情世故。 但这不是影响他升迁的全部原因。 就像刘县长说的,老实人常常在。 这世界总有人喜欢老实人。 可白策这个老实人身边,还有个炸毛的人,那就要了命了。 秦咏梅随军刚一年,就在家属院里打了遍。 家属们送了她一个外号叫梅老虎。 因为白策总称呼秦咏梅叫“梅”,家属们都以为秦咏梅姓梅来着。 有一次,秦咏梅一拳打掉了一个家属三颗门牙。 要命的是,这个家属的男人正是白策的顶头上司。 见丈夫和儿子都惊奇地看着自己,秦咏梅反而不害羞了,咬牙切齿道:“哼!他摸老子屁股!不打死他留着他!” 白策有些尴尬:“这,这怎么可以呢。” 刘县长哈哈笑着:“哎呀,他大妹子,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从小就是个倔姑娘。” 秦咏梅又恢复了忸怩:“他大哥你不是早就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也经常回去啊,那是咱们老家嘛。” “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家啊,五六个棒小伙子在杀一头五六百斤的大猪,杀了半天也没杀得了,还让猪给跑了。” “结果让你啊,一屁股骑上去,死死按住,咔嚓咔嚓,几刀就把猪杀了。那时候,你好像才十五六岁吧。” “他大哥你记性真好,俺都有点忘了。” “所以啊,服装厂不适合你。” 秦咏梅叹口气:“俺这脾气是得改改,当初俺三哥帮俺弄到公交公司上班时,俺也没干好。” “脾气是得改改。不过,照我看呐,你这股虎劲儿还得留着。两个人过日子啊,不能都那个……啊,嗯。” 白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觉得呀,有一个工作最适合你,你要是不来找我的话,我还想去找你呢。” “啥工作?” “民警!” 白策和白客又一次被惊到。 白客尤其震惊。 逆天改命不能改的这么偏啊。 秦咏梅却异常的兴奋:“好啊,俺就喜欢当民警呢,俺就喜欢抓坏蛋,打坏蛋。” 白策却不太同意,但也只能小声嘟哝:“女,女的怎么能当民警。” “女的就不能当民警了?俺们厂里男的还跑缝纫机呢。” 刘县长点头:“女的当然能当民警。眼下女特务、女流氓、女罪犯也不少咧,老让男民警抓她们,总有些不体面嘛。” “可俺只有高小文化呢。” “不碍事,你又不当户籍警,又不管理档案。” “俺,俺都三十多岁了。” “这个年龄才好呢,大姑娘怎么能出外勤呢。” “还要出外勤啊。”白策更紧张了。 “是啊,他们缺的就是外勤女民警,这几天,对面楼的大老黑还让我帮着寻摸呢。” “真的啊,那俺就……” 刘县长抬头看看白策,感觉他还有些不情愿。 “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吧,这么大的事儿。” “不用商量,俺早就想当民警了。”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踩了白策一脚。 白策只好讪讪地点头:“对,对。” 刘县长再次哈哈大笑:“好,那我这就告诉大老黑,他一定会请我吃猪头肉的,哈哈。” 其实,白客跟老爸一样,也心情复杂。 因为这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事情。 他希望母亲这一世换一个不太累,不太折腾,也不太容易留下职业病的工作。 没想到帮母亲当上了警察。 但仔细想想,警察的危险性其实被社会夸大了。 尤其在这个时代,警察殉职的概率比车间工人低多了。 这个时代的车间工人,不是被事故干掉,就是被各种慢性病、职业病慢慢消耗掉生命。 白策感觉,警察甚至比机关事业单位的人殉职的概率要小。 因为这些单位的人,最后大多被懒癌干掉了。 第七章 好学生 浓雾中,一个小红点。 小红点越来越大。 那是一个身材窈窕的红衣少女。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咚…… 白客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随着红衣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近,一个男子的背影出现在镜头中。 先是头,接着是肩背,然后是整个背影。 男子的背影有些单薄,像个大男孩。 他摇摇晃晃地跟上红衣少女。 咚咚咚咚…… 白客的心跳声更加激烈了,像打鼓一样。 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男子转过身来,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 是唐塔! 他们发现你了!他们发现你了! 白客挣扎着醒来。 是唐塔! 白客极力回想唐塔的面容,但唐塔的面容就如同融化在浓雾中一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可唐塔那邪魅的笑容却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在白客内心深处。 白客忍不住流下眼泪。 唐塔,我这一世已经不再是怪胎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变成精神病啊。 *************************** “老对儿,老对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看你眼圈都发青了。” “哦,昨晚睡得有点晚。” “干嘛呢。” “操劳国家大事嘛,嘿嘿。” “呵呵。”卓玛笑了。 她托着腮帮子看了白客一会儿,压低声音:“老对儿啊,你一定会被选上班长的。” “谁当班长都一样,都是为国家、为学校、为班级做贡献。” 杨伟这会儿正坐在身后呢,卓玛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到。 刚开学的时候,为了维持班级的正常运转,杨伟被临时提拔为代理班长。 眼下,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到了正式评选班长的时候。 白客是众望所归的。 学习好。 学习成绩全年级总是保持前三名。 关心爱护同学。 课余时间积极帮助成绩差的同学补习功课。 当然,主要帮助的是自己的老对儿杨卓玛。 尊重师长。 白客嘴巴甜在校内外都出了名了。 而且他那种嘴巴甜,一般孩子都比不了。 比如,白客管所有30岁以下的女人叫姐姐。 30来岁的女人听到他的称呼,通常都会乐开花:“什么?小东西,你叫我姐姐?” “是的呀,姐姐。” “可你应该叫我阿姨啊,我都……” “你看起来就是姐姐啊。” “真的吗?你说我多大?” 白客举着两根小手指。 “天呐!小家伙,你太会骗人了!” “我没骗人,老师说骗人不是好孩子。” “没,没,你没骗人。跟你开玩笑呢,你等着,姐姐给你买糖吃啊。” “要吃水果糖。” 爱劳动,讲卫生。 哪怕没到值日的时候,只要发现门窗的玻璃脏了,都主动擦一擦。 或者地上有点垃圾,白客也随时拿起扫把扫一扫。 思想政治觉悟高。 追悼会那天就已经表现出了,因为思念伟大领袖,极度悲痛,甚至到了小便失禁的程度。 “老对儿,你不光能当上班长,还能当上红小兵呢。”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红小兵这东西到了小学三年级就彻底消失了,变成少先队了。 所以,白客要抓紧时间当上红小兵。 眼下,红小兵都是高年级的同学。 一年级的红小兵估计得在期中考试后,从学习成绩最好,政治觉悟最高的同学中选拔出来。 刚重生回来的那几天,白客坐在教室里真是感到无比的折磨。 因为对他这个成年人的灵魂来说,小学的课程早就滚瓜烂熟了,而且当下的小学老师的水准比后世要差很多。 谬误比比皆是,白客却不能跳起来反驳,只能干忍着。 他曾经想过,老师在上面上课,他在下面学点别的东西。 比如《唐诗三百首》,上一世他背了一辈子还不到200首。 这一世,打算用半学期的功夫把剩下100首全部掌握。 可白客是好学生,即将当上班干部,下一步还要当上红小兵。 哪能上课的时间搞小动作。 实在没法子,只能上课的时间溜点号,琢磨琢磨怎么改善家里人的生活状况。 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这其实比给老爸老妈换工作、劝老爸老妈买房子,也简单不了多少。 先想办法让全家人吃上细粮,别顿顿苞米饼子啊,太愁人了。 眼下买什么都要票儿,卖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甚至买自行车,还得有自行车票。 而且卖粮不光要用粮票,还得有粮本儿。 每个月给你们供应多少大米、多少白面、多少苞米面儿,都是固定的,没法改变。 当然,你想在粮本规定之外多弄点细粮,就得买议价粮。 白策和秦咏梅两人的工资也就刚够一家人吃饭穿衣的。 想吃议价粮就得动用储蓄了,打死他们两个也不会同意。 白客就想发挥发挥自己的能耐。 开始想的是怎么赚钱。 这个时期也就农民可以用土特产换点钱什么的。 其它的任何倒买倒卖行为都叫做投机倒把,是一种犯罪行为。 那么,这个时代除了老老实实挣工资,就没有其它来钱的门道了吗? 其实也有不少。 比如,很多家庭为了贴补家用,就在家里砸松子。 是给食品厂加工的,从街边偷块儿方砖,拎个小锤子就开始干了。 手脚麻利的人一个月能赚两三块钱。 其他的还有糊火柴盒、剥海蛎子、剪服装线头…… 在那个机械化程度还很低的年代里,这种活儿还真不少。 很多孩子多、生活困难的家庭,父母都会拿回类似的手头加工的活儿,让自己的孩子干。 但白策和秦咏梅无论如何不会干这种事。 白客也坚决不打算搞这一类的营生。 靠这么笨拙辛苦的手段来帮家里赚钱,来改善家庭的生活状况。 那简直是枉活两世。 在课堂里一边听着课,一边溜着号,白客突然就想明白了。 这个世道赚钱确实不容易,但改善家庭生活还是不难的。 因为这是一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年代。 白客可以大大地利用这些山水来给自己家人谋取好处。 “白客!你来算算这道题。” 珠算老师突然叫到白客了。 幸好只溜了一半儿的号,白客立刻反应过来。 拨动算盘假模假式地算了一遍,报出答案。 其实白客并不是用算盘算出答案的,而是心算出的。 因为上一世他的珠算并没学好。 这一世还是应该好好地学一学了。 白客正襟危坐,继续好好听老师上课了。 第八章 对缝儿 白客的算盘跟其他同学都不一样。 其他同学的算盘都是30公分长、5公分宽的那种小算盘。 白客的算盘却比书包还大,俗称地主算盘。 背着书包带着算盘从操场跑过的时候。 别的同学的算盘都跟电报似地,滴滴答答。 白客的算盘却跟机关枪似地,啪啪啪啪。 上一世,白客觉得好丢脸啊。 上课无法专心,也故意粗暴对待算盘。 最后,珠算课上完了,白客的地主算盘也彻底散架了。 等到老爸去世后,白客才后悔了,因为这是老爸当年用过的。 这一世,白客愈发喜欢这个大算盘了。 用起来比其他同学顺手多了,而且也贵重多了,放到几十年后搞不好能换台电脑呢。 第二天,评选结果下来了。 白客如愿以偿、众望所归,当上了班长。 没正式当班长之前,白客就经常帮老师批改作业。 有时候批改的水准比老师还要高。 当然,不高的时候都是故意的。 总得给老师留点余地嘛。 白客帮最多的,当然是班主任老师徐老师。 徐老师教数学,可她自己带的这个班级,数学成绩在全年级却是倒数一二位的。 这个时期学校不太看重学生的学习成绩,更看重又红又专、政治觉悟。 但作为老师,私底下还有个面子问题,暗地里还得较一较劲。 可这个时期的老师在教学任务之外的其它事情太多了。 三天两头都有各种政治学习、政治考核。 作为班主任,还得经常带着孩子们参与学习之外的各项活动。 比如每一两个星期的支工活动。 班主任要亲自带队,带着一群八九岁的孩子们跑到工厂里劳动。 类似玻璃厂、食品厂、纺织厂之类。 尽管专门挑那种危险性小的工厂。 但任何工厂都存在危险性,更何况带的是还不太懂事的八九岁的孩子。 相比之下,小学生到农村劳动,安全系数要高一些。 不过,磕磕碰碰还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徐老师巴不得有人帮帮她。 刚开始她还顾虑会耽误白客学习成绩。 后来发现白客的学习成绩丝毫不受影响,就放手让白客去干了。 正式成为班长后,白客更是主动表态。 “老师,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多星期了,咱们班级无论如何要提高学习成绩,尤其是您教的算术。” 徐老师叹口气:“可惜时间太仓促了,还是等期末考试再努力吧。” “老师您忘了您说的?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咱们能往前进步一点是一点嘛。” “哈哈,好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根据每个同学的自身情况,挑选最容易提升的部分同学,集中突击一下,说不定就能提高我们全班的整体成绩。” “嗯,有道理。” “要是能知道各个同学的家庭情况就好了,我可以从中选拔一下,这样也比较节省时间。” “没问题啊,我把咱们全班同学的登记表拿给你。” 下午自学课的时候,徐老师正好在外面开会。 白客就待在她的办公桌前,把全班同学的家庭住址、父母工作单位等个人资料都抄写下来。 有了这份详细资料,白客就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在这个年代里,任何一种不起眼的职业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油水。 拿最差的来说吧。 比如挑大粪的。 民间俗称大粪警。 在庄稼人眼里,他们极受欢迎。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他大哥啊,今天能不能给俺多来两桶。” “行啊,不过俺家白菜吃完了。” “没问题,这就给您送去。” 而且有的时候,农民比工人有更大的灵活性。 甚至“投机倒把”的罪名,对农民基本是无效的。 在这方面农村人比城里人有天然的优越感。 甚至此时的城里人还经常不无嫉妒地挖苦农村人。 农村老咔,不彪不傻,到了城里投机倒把。 因为农民没有工资啊,也就过年分红,分个几十块钱。 你不让他们投机倒把,到哪弄钱去? 这种事,连官老爷都管不了。 有一年,一个部队的首长坐车路过东山时,看到一群农民在采石头。 首长就过去想套套近乎。 “农民兄弟们,你们没事采石头干什么?” 一个老头儿说:“报告首长,我们采石头换点钱花。” 首长一听火了:“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 老头儿叹口气说:“首长啊,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哪一样不要钱买呀。” “还能一年到头买啊?你看我这双鞋子,都穿了五六年了,不好好的吗?” “可您车子的轮胎都磨掉那么大一块儿了。” 首长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朝司机挥挥手:“走!走!咱们回去好好查查,看看他是什么成份。” 白客把名单研究半天。 全班同学的家长里,还真没有挑大粪的。 农民倒有好几个。 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 白客的这种思路说到底就是后世的对缝儿。 利用信息不对等,帮双方搭桥互通有无,然后从中赚取好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白客还跑到厨房里,坐在灶台前研究着。 二哥白宾也在灶台前学习。 白客不时指点指点他。 弄得白宾有些发毛。 因为白宾本来比白客学习好,而且高了好多年级。 白宾六岁就入学了。 那时候全家人还跟着白策住在海岛上。 白宾闲来无事就跑到学校去玩,看大孩子们上课。 老师看到了就问白宾:“你也想上学吗?” 白宾使劲点头。 “那你会数数吗?” “俺会的呀。” “那你数一伯吧。”老师有些口音。 白宾有些懵了,心说一伯就是一亿啥的吧。 他只好硬着头皮数着。 “一,俩,仨,系……” 一直数到一百多还在数着“一百零五,一百零牛……” 老师连忙喊:“行了,行了。” 就这样,白宾六岁就上学了。 而白客是八岁上学的。 虽然白宾比白客只大了五岁,却比他高了七年级。 眼下,中学是不分初中、高中的,总共只读四年。 白宾眼下是中学三年级,再读一个年级,高考也恢复了,白宾就可以考大学了。 可惜的是,上一世白宾并没能考上大学。 白客觉得白宾是受搬家影响了。 在最关键的时期,从南方搬到北方来。 心理受到影响不说,语言也是个大麻烦。 白宾已经是半大孩子了,完全学习一种新的方言,并不容易。 老师听不懂他的话,他也听不懂老师的话。 渐渐地,功课就耽误了。 这一世,白客决定,一定要帮二哥考上大学。 白客点拨白宾几下后,白宾有些恼火:“哼!又偷看我课本!” 白客讨好地笑了:“不偷看将来怎么追的上你。” “哼!想得美,你也就是死背硬记而已,根本不清楚验算过程。” “是啊,是啊。二哥,我问你点事。” “有屁快放。” “你说养猪喂什么比较好啊?” 白客在同学资料中发现一个姓黄的农村同学。 他家是农户,他爸是中长大队养猪场场长。 白客凭直觉感觉他老爸有利用价值。 “笨蛋!这都不知道。当然喂粮食最好了。没有粮食就喂剩饭剩菜,那个东西知道叫什么知道吗?叫泔水。” “可眼下也没那么多饭店。还有什么东西比较好呢?” “还有……酒糟也不错。” “酒糟?!” 其实用酒糟喂猪这种简单的常识,白客也知道。 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而已。 这“酒糟”二字,让白客眼前一亮。 因为刚才的浏览过程当中,他隐约记得有类似信息。 他又仔细查看一遍资料,果然发现有个同学的老爸在酒厂担任车间主任。 “哈哈,终于对上了。” 第九章 捕俘拳 期中考试前,满大街都在游行示威,人们敲锣打鼓欢庆某帮倒台。 白客在忙着给纪伟补习功课。 纪伟的老爸就是酒厂的一个车间主任。 白客是过来人,自然有办法迅速提高纪伟的学习成绩。 因为徐老师教的是算术,所以白客只需要帮纪伟提高算术成绩就可以了。 根据名单,白客挑选了五名同学,只要提高这五名同学的学习成绩,整个班级的成绩多少也会提升一两名。 除了纪伟,还有他爸是养猪场场长的黄福江,以及老对儿卓玛。 另外两位也是白客精心挑选的。 一个是粮库主任的儿子蓝军,还有一个是火车站调度室主任的女儿李青。 选择他们,一方面因为他们的父母有利用价值,另一方面他们的学习成绩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拉一把就能上去。 眼下,各个单位都在忙着示威游行,搞庆祝活动。 刚到新单位的白策和秦咏梅却异常忙碌。 十七中本身就缺老师,白策刚到学校报道,就不得不身兼数学和化学老师,每天的课件只能临时制作。 秦咏梅也被自己的老乡刘县长忽悠了。 刘县长说外勤民警有没有文化不重要。 可秦咏梅刚到县公安局报道完,就开始了漫长的学习和训练。 训练还好说,这本来就是她擅长和喜欢的。 但学习各种规章制度、各种法律条文,就让她头大了。 白策闲暇之余,不得不帮一帮她,有时帮她补习文化,有时帮她训练捕俘技能。 星期天的时候,白策、秦咏梅和白客、白宗,一家四口来到爱民小学的操场上,活动活动,也散散心。 当白策在单杠上玩起大车轮时,白客惊呆了。 大哥白宗倒并不惊奇,估计他在部队已经见识过了。 白策是个身材瘦小的南方人,估计也就一米六二三的样子。 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比较文弱的。 在部队的时候,白策也是偏文职的。 并没有真正带过兵,都是担任参谋之类的职务。 没想到白策的军事素质这么过硬。 他转完大车轮后,又开始在单杠上做单臂引体向上。 虽然是反手做的,也惊到白客了。 这水平,中学体育老师也没几个能达到。 老爸身体这么棒,这一世一定能长命百岁呢。 “粑粑,你好内害啊!”白客忍不住嗲声嗲气地喊。 白策从单杠上下来,气喘吁吁地摸一摸白客的脑袋:“你们要多练单杠,对长大个儿有好处。” 秦咏梅在一旁挖苦:“你倒经常做单杠……” 白策笑了:“哈哈,品种不一样嘛,俺是华南虎,你是东北虎。” 白宗、白客哥俩也哈哈大笑起来。 秦咏梅摆摆手:“行了,你们哥俩自己玩吧。来,老头儿,你看我学的对不对。” 眼前的这根单杠是小学里最高的,白宗轻轻一跳就搭上去了。 白客却离得老高呢。 白宗又下来,看看白客:“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不用!”白客说着,顺着单杠的桩子爬上去。 白宗比白客大六岁,眼下的个儿头已经跟白策差不多了。 上一世,白宗成年后的个子是一米七六。 这一世如果营养均衡,又加强锻炼的话,白客感觉哥哥能长到一米八左右。 因为白宗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 在南方的时候,大家都叫他高长子。 白宗和白客正在单杠上玩着,不远处正跟白策比划着的秦咏梅突然喊:“看好你弟弟啊,摔着了,老子不打死你。” 白客心说,当大哥的真倒霉啊。 不过白宗虽然经常被老妈收拾,但实际上,在上一世全家人中,白宗跟老妈关系最亲近。 在单杠上耍了一会儿,白客就下来了,看老爸老妈在沙坑前比划着。 单杠旁有个大沙坑,是平时用来训练跳远的。 不小心摔倒了,也不会受伤。 秦咏梅不停地向白策进攻着,又抓又挠的。 白策左躲右闪,前拨后挡。 秦咏梅始终奈他不何。 比划一会儿,秦咏梅急了,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白策连忙喊停。 “民警是抓罪犯,又不是打罪犯,你这是……” “打懵了不就抓住了吗?” 白策叹息:“罪犯哪那么容易打懵,很多罪犯跟平常人不一样,他越受伤越暴躁,必须在尽短的时间内将其制服。” “我倒想制服你,可你老耍赖,动来动去。” “哎呀,罪犯又不是木头,哪能任由你随便抓。” “教官就是这么教的啊,你比教官厉害?” “哎,好吧好吧。你随便打,我用捕俘拳抓给你看。” 秦咏梅又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白策左躲右闪,突然大吼一声,如脱缰猛虎一般,伸手一搭,一下就搭住秦咏梅手腕了,往回一带,就将秦咏梅的胳膊拧住,整个人制服了。 白客暗暗吃惊。 老妈平时仗着自己个头大,经常欺负老爸,看来老爸只是不跟她计较而已。 “轻点!轻点!”秦咏梅挣扎不脱,气急败坏地大喊。 白策刚一松手,秦咏梅立刻就飞起一脚,踢在白策屁股上。 白策挨了踢,还连连认错:“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下手有点重。” 白客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息:“这也太欺负人了。” “可你刚才怎么抓住我的?比教官手头还快,我再看看。” 白策将自己的捕俘拳招式拆开,一招一式教秦咏梅。 白客以前一直以为部队的捕俘拳是花架子,没想到这么厉害,甚至比警察的擒拿手更实用凶狠。 白客不知道,捕俘拳捕俘拳,顾名思义就是侦察兵抓敌人舌头用的。 在敌人心脏地带抓走一名舌头,必须迅猛快捷,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又不能让敌人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同时又不能把敌人弄伤,不然没法顺利带回去。 经过白策的耐心指导,秦咏梅基本掌握了捕俘拳的这个招式。 然后开始互换角色。 “现在我当坏人,你当民警。” “我本来就是民警,你是坏人,大坏蛋。” 两人又演练起来。 秦咏梅把白策擒拿住了。 正得意洋洋的时候。 白策问:“怎么样?好了吗?” “当然好了,你已经被我抓住了。” 没想到白策转身一活动,一下又脱身了。 秦咏梅顿时懵了:“我明明已经扭住你了?” “你没卡住关节,扭住也不行啊。哎,哪天我给你好好讲讲人体解剖。” “少在这故弄玄虚,刚才你没教对,再来。” 白客看了一会儿,又爬到单杠上跟大哥一起玩起单杠来。 玩了一会儿下来,看到老爸和老妈又在沙地上摔打起来。 他们在练习怎么把罪犯按在地上戴上手铐。 只见秦咏梅把白策按在沙地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脊背。 白策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弹了。 白客吓得连忙跑过去,一把推开老妈。 白策一翻身却坐了起来。 秦咏梅怒目圆睁:“兔崽子!反了你了!” “别把爸爸弄伤了嘛。” “你心疼你爸,不心疼你妈是吧?你个小南蛮,老子白疼你了。” “爸爸身体不好嘛。” 白策笑笑:“没事,没事。” “大南蛮,小南蛮。” 第十章 洪小兵 经过白客的努力,期中考试中,一年一班的算术成绩,真的提高了一小步。 原来是全年级倒数一二,这次是全年级倒数第三。 虽然全年级有八个班级。 但好歹也向前进了。 而且白客选拔的五个同学,也都有明显的进步。 尤其纪伟同学,原来是班级里的拉拉嘴子。 这一次已经进入倒数十名之外了。 白客到纪伟家玩的时候,纪伟的老爸正喝着小酒。 看到白客过来,抱起白客就一顿猛亲。 脸上的胡子扎的白客生疼,好容易才挣脱出来。 “你老爸喝酒不?叔叔这里有的是,管够!” “俺爹不喝酒。” “唉,怎么也得让叔叔帮你们点什么吧。” 白客假装想了想:“我家亲戚养猪,你们那里不是有酒糟吗?” “想用酒糟养猪是吧?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写个条,让你家亲戚随便拉。” 当白客通知黄场长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 虽然说酒厂的酒糟卖给谁都是卖。 可在这个不讲经济效益的年代,像黄场长他们这样的大队养殖场跟国营酒厂是搭不上的。 有时候酒厂宁愿把酒糟白送给国营养猪场了,都不待搭理他们的。 当白客拿出纸条时,黄场长这才坚信不疑了。 拉了几次酒糟后,黄场长也抱住白客:“小机灵鬼,我送你们家一头猪吧。” 白客其实也可以要一头猪,他可以转手卖给卓玛她老爸胖叔。 但作为一个8岁的小屁孩,这么明目张胆做生意,有点太妖孽,也太引人注意了。 “啊?好吓人呐,人家最怕猪了。” “哈哈哈哈,当然是杀好的猪了。” “一整只猪我们家也吃不完……” “那你们家想要点什么?” “我们家是南方人,吃不惯这里的苞米面儿……” “行咧,我知道了。” 几天之后,当黄场长给白客他们家送来大米和白面时。 白策和秦咏梅都懵了。 刚当上民警的秦咏梅格外敏感:“快老实交待,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 白客把自己为两边搭桥的事儿说了一遍。 秦咏梅有点糊涂了:“这到底算不算是投机倒把呢?” 白策皱着眉头想了下:“应当不算吧,东西又没经他手。” “反正你小子给我小心点,以后少干这种事。你又不是没爹没妈,养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白客本想把自己的“生意”再扩大一点,但眼下看来不得不收敛一下了。 期中考试之后,白客考了全校前三名,加上思想觉悟过硬,跟同年级的其他一名同学一起被评选为洪小兵。 刚当上洪小兵没几天,主任就召集大家开会。 开会的主题就是揭批某帮。 都是屁大的孩子,哪懂这些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半天也说不出子午卯酉来。 白客急着脱身,连忙举手发言。 说了半天主任挺满意。 从这以后没事就叫他过去帮忙。 比如,在一堆某些人群来往的信件中,嗅探一番。 看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活动。 有好几封信是从新边疆寄过来的,寄给一个叫鞠英伦的人。 这个鞠英伦白客听徐老师他们私底下说过。 原来是学校的副校长,教学水平很高,人缘也好。 后来被打成某派了,全家人都下放到东山村当农民去了。 白客也有一个姑姑是灾荒年从南方跑到新边疆的。 他能理解这种遥远的思念。 而且从那么老远寄信过来,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白客偷偷把这几封信藏起来。 过了几天休息的时候,白客就让大哥白宗骑着老爸的大国防自行车载着自己到东山村去送信。 东山村其实离城里不远,骑自行车大约要走20多分钟。 不过,东山村有采石场,到处都是大坑,动不动就放炮炸石头。 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所以,白客没敢告诉老爸老妈。 白宗载着白客,刚来到采石场附近,一阵警笛声便响起来了。 这是要放炮的提示。 如果躲闪不及的话,崩飞起来的石头,轻则头破血流,重则要人小命。 白宗拉着白客慌忙找地方躲闪。 路旁大树下,一个大叔叉腰站着,伸手招呼他们。 “过来!两个小孩儿!” 白宗和白客连忙靠拢过去。 白宗还将信将疑地看一看大树:“这能挡住吗?” 大叔笑了:“放心,崩不到这么远。” 一阵极其轻微的炮声响过之后,大叔从大树下走出来,继续赶路了。 看来,放炮的位置其实相当遥远。 “问问那个大叔。”白客说。 白宗骑车追上大叔。 白客跟他打听鞠英伦一家的情况。 大叔想了下:“那家人啊,你们进了村子后能看到一棵大枣树,顺着右手边数第三户人家就是。” 白宗载着白客继续往村子里走。 半路上,白客不时留意着田地里。 田地里种着白菜,已经捆扎起来开始收割了。 按照大叔的指示,他们很快找到了鞠英伦一家。 正好鞠英伦两口子都在家。 当白客拿出信件时,鞠英伦又惊喜又震惊。 他没想到白客这么小就做出这么正直的事情。 “这么老远过来,真辛苦你们了,来赶紧进屋歇一歇。” 东山盛产苹果,此时鞠英伦的家里也到处堆放着苹果。 他挑了两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给白宗和白客吃。 鞠英伦年龄与白策相仿,他家里是两儿一女。 下方到村里后,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人很好。 起码住房条件就比白客他们家好多了。 一家人住着独立的两室一厨,大人一间,女儿一间,院子里还有偏厦子给两个儿子住。 白客说起自己老爸老妈的情况,鞠英伦敬佩不已。 “哪天一定登门拜访,看看你们的父母。他们能教育出你们这样的好孩子,真是了不起啊。” 白客讪讪地说起冬储蔬菜的事,鞠英伦大笑:“哈哈哈,这么小就知道顾家啊。你们城里买冬储蔬菜简直打破脑袋啊。正好,这几天他们要往城里送菜了。让他们给你们家捎一些。” 离开的时候,鞠英伦还硬让哥俩带走两大兜苹果,分别挂在车把手两边。 “不方便就推着走啊,一定要注意安全!”鞠英伦再三叮嘱道。 几天后,东山村的马车果然送来白菜、萝卜等冬储蔬菜了 这一次,白策不仅没有质疑这是不是投机倒把,反而把白客表扬一番。 第十一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时迟那时快,我伸手夺下一支蜡烛钻了进去……” 白策正口若悬河跟三个儿子描述着。 秦咏梅走过来。 “行了,行了,别吹了,赶紧过来帮我渍酸菜。” 白策连忙到厨房去了。 白策讲的这个海城大饭店物抖的事儿,基本是真的。 白客很多年以后,还在杂志上看过相关介绍。 都没有老爸描述的详实。 那是大约68年发生的事。 当时,一伙叫做“工总师”的团伙在海城大饭店里开会。 另一伙叫做“葛联派”团伙,打算干掉他们的头目。 工总师全名叫什么无所谓,反正他们就是一伙工人。 葛联派则是一伙大学生。 这伙大学生估计看过很多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电影。 因此,极具想象力。 他们选拔出几个男女,假扮成一支乐队,把武器藏在乐器里,成功混进了大楼。 干掉工总师的头目后,他们逃到顶楼防守。 工总师的人久攻不下,就放了一把大火,想把他们逼下来。 没想到,葛联派早有备案。 他们的后援开着用汽车和钢板改造的土坦克,来到楼的另一侧。 工总师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男女杀手们,便顺着水漏子下来了,跳到土坦克上悄然无声地撤离了。 工总师暴怒之际,部队派人来维持了。 工总师正有气没处发,就跟维持的人硬钢起来,他们只好逃走。 可回去清点人数一看,少了人。 白策自告奋勇,带了五名高大健壮的去大饭店要人。 工总师的人数很多,全都是穿着皮夹克的壮汉。 左推右搡的,几个人怎么也进不去。 最后,身材瘦小的白策抽空钻了进去。 只是混乱中手电筒被人夺走了,他就又从别人手里抢来一只蜡烛点燃了。 此时,大火已经被消防队扑灭,大楼里断电,到处都是乌漆墨黑的。 白策举着蜡烛爬了几层楼梯,在楼道拐弯处发现一个倒毙的人。 那人面朝下,脑盖被掀掉了,消防水枪射出的水顺着楼梯滴答下来,敲打在他裸露的脑浆子上,一漾一漾的。 事后,白策把这人的外貌特征描述给知情人,得知该人就是工总师的头目罗秉尧。 白策一直走到最高一层,只见桌子上正放着一盆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小盆白米饭,都还冒着热气呢。 于是,就像武松在鸳鸯楼大杀四方后有些疲累了,白策便站在桌子前大吃起来。 吃着吃着,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 白策循着声音,发现在一间被铁丝捆起来的厕所,试探着问了问,结果正是那个失踪的人。 这段经历,白客他们兄弟几个百听不厌,没事就鼓捣老爸讲述一遍。 吃饭的时候,秦咏梅还在抱怨那个时代。 “那些年遗落到民间不少枪支……” 白策顿时紧张了:“这种事儿,你可别掺和,你还是新人呢,枪都不会用。” “谁说我不会用枪?就你会?” “再说,你别忘了,你可是四个孩子的妈妈。” 秦咏梅本来还想说说外调的事儿,听白策这么一说,根本就不敢再提了。 再说,这次外调是到邻近的镇,当天去当天回,提不提就无所谓了。 白客暗地里却被白客更紧张。 因为老妈当警察这事儿不是上一世发生的,白客根本无法预料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天,白客目送老妈早早出门了。 秦咏梅来到县公安局,与大老黑碰头后,两人一起坐上吉普车赶往旗杆底镇。 1975年8月,旗杆底镇发生了一起案子。 两名毛纺厂的保卫人员,携带一大包工人的工资,路过一个叫石盘路的地方时,遭遇了打劫。 两人当场送命,钱也被抢走。 “经过大半年的探访,我们总算找到一个现场目击证人,是一个家庭成份不太好的中年妇女。” 大老黑介绍说。 大老黑姓朱,因为人长得黑,又心狠手黑,老百姓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老黑。 在砸烂公检法这些年里,县公安局都是靠大老黑一个人硬撑了下来。 其实秦咏梅自己的家庭身份也不算好,二毛子姥爷还因为被评为富农成份,一怒之下得了半身不遂。 所以,秦咏梅特能理解那些成份不好的人。 “成份不好的人多半会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口供录取应该会容易些。” 沙洲县离旗杆底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两人到了之后,又用了10分钟找到了案件发生的那条路段。 目击证者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住在该路段附近。 还没等大老黑开口问,这女的就伸手要了支烟。 一边抽烟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形。 当时的企业保卫人员穿着公安制服,所以在目击者眼里他们也是公安。 当时,这两名保卫人员挎着包走到坡上。 突然,坡下又有两位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追了上来。 “兄弟!”等保卫人员刚停下脚步时,坡下的两人突然开枪了。 把他们打倒在地,然后拿起包跑掉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那你看没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体貌特征?”目击者的烟快抽完了,大老黑连忙又拿出烟,正往外拿烟呢,目击者一把将整盒烟夺了过去。 “你他妈……”大老黑正想发怒呢。 目击者嘿嘿笑着:“烟酒不分家,烟酒不分家。” 秦咏梅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 大老黑眼巴巴看着,目击者吐着烟圈好半天。 好像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时,却突然张嘴道:“没,没看清。” “你奶奶的,没看清你来那么多表情干什么?” “哦对,我想起来了,他们应该有二三十岁。” “跟没说一样。个子多高?你看看我们俩。” 大老黑个头儿跟秦咏梅一样,都一米六五左右。 目击者打量半天,还是摇摇头。 大老黑挥挥手:“那我们出去到外面,你就在那天的位置上看着。” 大老黑和秦咏梅走出去,在外面站好。 目击者从门缝看着,大喊着:“再往上面来一点,再来一点。好了,往上走。” 目击者像导演指挥演员一样,指挥着大老黑和秦咏梅往上走。 “好了,就是那个位置。哦不对,再往左边来一点,对对,就是这里。” 秦咏梅举枪比划两下,然后做出抢包,再转身逃走的动作。 “拿包的那个人好像用的是那只手。” 目击者纠正说。 秦咏梅又比划一会儿后,重新回到目击者身边,大老黑则留在原地。 “怎么样?那两个人的个头跟我们俩比,差多少?” 秦咏梅指着大老黑问。 目击者仔细打量着大老黑。 “其中一个跟你们俩个儿头差不多。” “另一个呢?你看看,大概在什么位置。” 秦咏梅说着,用大拇指对着外面的大老黑比划着。 “对,大概是这个位置。” 秦咏梅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想了下,冲外面的大老黑招招手:“行了,我知道那两个人多高了。” 大老黑连忙回来了。 “一个一米六五左右,一个一米七二左右。” 大老黑有些惊奇:“行啊,你还有这两下。”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家老头儿教我的。他以前学过大地测量,可以根据距离、标志物等,来测量物体的大小。” 大老黑兴奋地点头:“当初我听老刘说起你时,就觉得你是干公安的料,看来我没看错啊。” 两人又盘问了目击者一会儿,暂时没什么可问了,这才离开。 “老黑,你说这两个抢劫犯也是哪个工厂的保卫人员吗?” “但也有可能是从别处弄来的制服,故意蒙蔽两位受害人。” “是啊,受害人带着工资,肯定有警惕心的。要是抢劫犯没穿制服,他们也不会停下脚步。” “由此看来,抢劫犯是知道一些底细的……?” “难道会是他们厂子里的人吗?” “有这可能啊。” “我们已经知道身高年龄了,可以好好地筛选一下。” “是啊,不过这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大老黑忍不住叹息。 第十二章 老对儿 秦咏梅从旗杆底回来后,整夜查看遴选资料。 白客在炕上看着,忍不住叹息:“看来俺的棉猴儿是没影儿咯。” 原来那件已经做好的棉猴儿送给刘县长后,老娘又做了一件。 但只做好一半,就开始忙着自己的案件了。 老娘这么辛苦,白客哪敢催她。 反正大哥还有一件旧棉服,可以凑合着穿。 只是因为是在南方穿的,所以薄了很多。 ********************* 酸菜渍上后,天气便越来越冷了。 沙洲这座小县城算是东北比较暖和的城市。 上一世,白客成年后冬天都很少穿毛衣的,更不用说棉衣棉裤了。 但眼下看来,这个时代的确是比二三十年后要冷一些。 白客听天气预报,怎么要比二三十年后的同时期要低上五六度。 而且,小孩子真是不抗冻。 穿着棉衣棉裤,从家到学校就几步远。 白客还冻得直发抖。 徐老师看出白客不抗冻,专门给他和卓玛调了座位,让他们俩坐到炉子旁。 教室四面透风,虽然烧着炉子,但也暖和不了多少,勉强不结冰而已。 写字的时候手指都伸不开。 白客正愁着呢。 某天早上一睁眼,老娘便将棉猴扔到面前了。 再看看老娘的模样,活像只熊猫,眼窝乌突突的,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一看就是连夜奋战了。 “妈,被窝还热乎呢,你赶紧上来睡会儿。” “先试试合不合适,妈再给你改。” “合适,合适,一定合适。”白客随便比划下,敷衍道。 有了老妈缝制的棉猴,白客顿感暖和许多。 可就像上一世一样,入冬没几天。 白客又出了大糗,差点再次变成尿裤包。 白客虽然拥有成人的灵魂,但小身子骨跟上一世一样,还是那么的孱弱。 尿泡子小,肾气不足,所以憋不住尿。 每到下课的时候,白客首先做的事情就是跑厕所。 有时候憋的急了,他都是还没到厕所就开始解裤腰带。 老娘给缝制的棉裤是系带的,随手一拉就开了。 可这一天不知怎么搞的,手一拉就变成死扣儿了。 白客的小手冻挠挠了,根本伸不开,哪能打开死扣。 他就又开始像重生归来那一天一样,原地跺脚扭动起来。 结果,上一世的一幕再次上演了。 卓玛跑过来,用指甲硬抠着,帮白客解开了死扣。 上一世,在白客眼里,卓玛才是唯一的,真正善良的好女孩。 上一世,白客甚至认为自己老妈都不是一个好女人。 对儿女有些粗暴,对自己的丈夫也蛮不讲理。 直到母亲去世后,白客才渐渐理解她,也渐渐理解女人这种奇特的生物。 回到教室后,卓玛还把自己右手上的露指手套脱下来递给白客。 白客刚要推脱,卓玛抬起左手:“正好我左撇子你右撇子。” 白客笑了,只好戴上手套。 两人一只左手,一只右手,挨在一起写作业,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卓玛忍不住赋诗一首:老对儿,老对儿,成双成对儿。 两人哈哈笑起来。 上一世,白客跟卓玛只有一年之缘。 小学二年级之后,白客转学到红旗小学了。 从此再也没见到卓玛,也没听说过卓玛的消息。 后来,十七八岁的时候,白客想再次见到卓玛,便故地重游。 可到了卓玛家附近时,他突然又害羞了,然后就跑掉了。 又过了几年,卓玛家那一带拆迁了。 白客便再也找不到她了。 也不知道上一世卓玛过得怎么样。 是快乐幸福,还是烦恼贫穷? 但这一世,白客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要与卓玛失去联系。 无论如何要让卓玛过得快乐幸福。 ********************* 中长大队养猪场的规模是很大的,丝毫不逊色于国营养猪场。 而且由于经营手段更加灵活,经济效益比国营农场更好。 白客帮黄场长联络的酒糟远远不够他们用的。 所以,没多久之后,白客又帮养猪场跟粮库搭上了关系。 白客经常帮粮库主任的儿子蓝军补习功课。 又经常从火车站调度室主任儿子梁顺兆那里弄来面包糖果等小零食,跟蓝军一起分享。 因此,蓝军的老爸也十分喜欢白客。 当白客提出从粮库弄点变质粮食时,蓝军的老爸也慨然应允了。 对他来说,这本就是小事一桩。 白客帮养猪场解决了大部分的饲料问题。 黄场长怎么会亏待他。 白客全家的大米白面豆油,黄场长都长期供应。 甚至连烧火的劈柴、煤块都时不时派人送来。 眼看到了年底,又有大肥猪要出栏了。 黄场长再次提出要送白客两头大肥猪。 其实白客是想要钱的。 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大人手里赚钱,这实在太妖孽了。 不过,也无妨,大肥猪不就是钱吗? 黄场长说送两只大肥猪,那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屠宰好的大肥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几乎一样东西都不拉。 这个时期的猪跟后世不一样,通通都剥皮的。 因为此时猪皮是很好的皮革。 白客事先已经跟老爸是皮革厂的同学联络好了,让白宗把两张猪皮送到皮革厂,换了十来块钱。 剩下的猪肉,白客拿回家一些。 尤其两副猪腰子统统拿回去了。 因为此时的北方人根本就不吃猪腰子,他们不会处理猪腰子的腥臊气。 身为南方人的白策却会,他可以用猪腰子给白客补一补身子。 其余的猪肉,白客也找到了下家。 他提前跟卓玛的老爸,民主门市副食组的胖叔联络好了。 年关时,他们副食组会制作大量的猪肉熟食,两只猪还不太够用呢。 白宗用三轮车驮着猪肉,跟白客一起来到民主门市后门。 一个大妈打量打量白宗,再打量打量猪肉。 “你找谁?” 白客从白宗身后闪出来:“俺们找副食组的那个……杨叔叔。” “杨叔叔?”大妈有些糊涂了。 白客只知道杨卓玛老爸的外号叫胖叔,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就是有点胖的那个叔叔。” “哦,你们说的是副食组的刘组长吗?” 白客愣了一下:“应该就是他。” “等会儿啊,我这就叫他出来。” 没一会儿,胖叔带着两个棒小伙儿出来了。 白客连忙打招呼:“叔叔好!” 胖叔也笑嘻嘻地过来,抱一抱白客。 白客连忙介绍:“这是我哥哥。” 胖叔点点头,跟白宗握手:“个子挺高啊。” 白客袖手旁观,看着白宗和他们几个大人七手八脚地将四扇猪肉、还有两套下水抬了进去。 又等了好一会儿,白宗才出来。 小脸红扑扑的,神情也有些恍惚。 “赶紧走吧。”白客拉他一把。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问:“几张?” “十,十六张。” 白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十六张大团结,够老爸老妈两个月挣的。 这一世,白客也头次见到这么多钱。 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疑惑。 杨卓玛的爸爸怎么不姓杨啊? 第十三章 明天到操场 仿佛白宗是弟弟,白客是哥哥。 白客指挥着哥哥:“走,先去存钱。” 刚走了会儿,白客又想起什么:“应该先刻章。” 这会儿到储蓄所存钱取钱都没有身份证密码啥的,只需要印章。 刻章的就在百货公司门口。 一个满脸粉刺的家伙,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他的办公地点。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曾经最羡慕的就是这伙计。 放学或者逃学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伙计刀走龙蛇,一蹲就是半天。 每每感叹,这辈子要是能干上这营生就知足了。 在那个年代,刻章的是少有的几种合法个体户之一。 自由自在,自己挣钱自己花,多惬意啊。 不过,刻章的应该都在公安局有备案。 那个年代造假很容易,出了点事儿,公安会第一时间来找刻章的。 刻好章,刚想去存钱,白客突然又觉得不对。 哪能这么抠门儿啊,哥哥忙活半天,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嘛。 先在门口买了五分钱的茴香豆。 五分钱的茴香豆已经相当多了,两个人的上衣口袋都装了半兜子。 然后走进百货公司,又买了两套运动服。 一套花掉了十多块钱。 号码当然要大出两三个。 因为哥俩都在长身高,说不定明年就穿不上了。 “要多运动啊,咱们俩这一世都要长大个儿。” “好的。”白宗像弟弟一样答应着。 不过还是感觉到不对:“怎么这一世……”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剩下的钱,白客又塞给大哥5块钱当零花钱,自己也揣起来5块钱。 回家的时候,白客还叮嘱大哥:“不要告诉爸妈啊。” 第二天,白客不到五点就起来时,老爸老妈都吓了一跳。 白策也翻身要起来。 “干什么起那么早?” “我要到学校跑步。” “那我起来给你做饭吧。” “不用了,我到大车店买点吃的就行了。” “你,你哪来的钱?” 老爸老妈工资刚刚够花,从来不会给儿女们零花钱的。 “学校的班费还剩了点,老师给每个班干部发了一点。” 白客只好胡编了。 “好吧,”白策只好又躺下了。 大车店在爱民小学的东边。 是南来北往的车把式们休息的地方。 大车店里经常炸一种饼卖。 是那种用苞米面掺了一点点富强粉的饼。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每次看到大车店门口,有人在吃着炸饼时,都馋的直流口水。 这一世回来,终于可以大饱口福了。 白客花五分钱买了碗豆浆,花一毛钱买了两只饼。 本来已经够吃了,可看到跟后世全然不同,又瘦又小的油条,还是忍不住花六分钱买了一两。 端着这些东西,坐在长条椅子上吃的时候,那些车把式们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车把式都是些赶马车、赶牛车的壮汉。 一大早没人舍得敞开肚子吃的。 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却这么舍得吃,不能不令他们侧目。 但白客终究还是吃不完。 吃掉了一个炸饼喝了半碗豆浆时,就已经饱了。 最后只能硬把油条和剩下半碗豆浆塞到肚子里。 油条的面不好,也没有什么添加剂,所以膨胀的很小。 不过吃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儿。 剩下的一只炸饼,用纸裹了裹,放到书包夹层里了。 从大车店出来后,白客故意慢腾腾地往学校走。 主要是想在路上好好消化一下,不然一会儿没法跑步啊。 到了教室,白客还觉得有点撑。 就开始生炉子。 教室的炉子都是学生自力更生的。 学校给提供生火的草、劈柴和煤。 当然,炉子前的火钩、火钳、小煤铲,还有装煤的铁皮槽子、运煤的胶皮小桶等工具也一应俱全。 柴火和干草前一天还剩些,煤却没多少了。 白客连忙拎着胶皮桶子出去提煤。 煤和柴火都放在校园的一个角落里,学生们想用就自己过来取。 接连拎了三桶,累得气喘吁吁,铁皮槽子也装的满满了。 白客这才开始生炉子。 等炉子燃起来,煤块儿架上去了。 白客又用水桶拎了半桶水回来,洗把脸、洗洗手,这才开始脱下棉衣棉裤,换上运动装,出去跑步了。 上一世,十几岁的时候,全国青少年都流行练武。 白客也发誓过七八次,早早起来练各种功夫。 有洗髓易筋经、五禽戏、朱砂掌、八宝葫芦功、十段锦、八卦掌、八极拳、谭腿、戳脚、通背拳…… 反正是林林总总一大堆,就差九阴真经、六脉神剑之类的了。 每次练功的时候,白客还会东张西望。 巴望着一个须发皆白的世外高人突然跳出来,指点一二。 可惜每一次都是只坚持了十天八天便偃旗息鼓了。 室外高人自然也木有碰到。 但成年的心智和少年自是不同的。 白客相信跑步这事儿,自己能坚持下来。 操场一圈是200米,白客只跑10圈,也就是2000米。 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这锻炼量足够了。 这么坚持下来,这一世说不定还能长得更高一些。 跑了五六圈,就陆续有老师学生走进操场了。 白客眼下在学校里是知名人物,不时有老师同学向他打招呼。 跑到第八圈的时候,班主任徐老师也来上班了。 看到白客,连忙小跑着过来。 关切地说:“别累坏了。” “不会的呀。妈妈说,要经常锻炼,才不怕冷。” 一边说着,白客的鼻涕一边流下来了,连忙吸一下。 徐老师笑着,拿出手绢给白客擦一擦。 “我回教室给你倒杯水,一会儿你回来,记得喝。” “好的呀。” 白客跑完十圈回到教室时,徐老师果然倒了一茶缸水放在他的桌子上。 她自己估计是回办公室去了。 白客还真有些渴了,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半茶缸。 此时,白客浑身发热,座位离炉子又很近,他连忙离开座位,来到门口站会儿,消消汗。 操场上,老师和同学陆陆续续开始增多了。 汗消的差不多了,白客又回到座位前,脱下运动装,换回了棉衣棉裤。 渐渐有同学走进教室了,越来越多。 最后,卓玛也来了。 刚坐下,她就吸了吸鼻子。 “有好吃的!” 说着,就到白客书包里翻。 “真是个馋丫头。”白客无奈了,伸手拿出炸饼。 卓玛一边吃着,还一边嚷嚷:“老对儿,你真好。我给你留一半儿啊,留一半儿。” 结果,还是一个人全吃掉了。 白客叹息:“看来你将来是个大胖妞儿啊。” “胖才好呢。”卓玛咂巴着嘴说。 白客真想问她:“你跟你爹怎么不是一个姓啊。”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第十四章 探案 毛纺厂大案正式启动后,秦咏梅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这天晚上回来后,全家人都静悄悄的。 白策在写字台前忙着准备课件,白宾和白宁在炕头写作业。 白客则抱着棉裤,在缝补着什么。 手指上戴着顶针,一针一线,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秦咏梅上前拧一拧白客的脸蛋:“小东西,你还会干针线活儿了。” “缝几只扣子。” 为了不再出糗,白客把棉裤的系带改成了扣子。 扣子是秦咏梅以前在服装厂工作时留下的,那种按一下就扣上去的铁扣子,使用起来比较方便。 “我来帮你缝吧。”秦咏梅要拿过白客手里的针线。 白客却躲开:“不用了,马上就缝好了。” 秦咏梅低头看看白客的针线,看起来还挺规整的。 这时,白宗把饭菜端到炕桌上来了。 “妈,吃饭吧。” “哎,不饿,我都……” 秦咏梅刚想说自己已经吃了,回头看看白策坐在写字台前,神色讪讪的,连忙改口:“好,好,吃点。帮妈洗个萝卜。” 实际上,秦咏梅真在公安局食堂吃过了。 以前在服装厂的时候,也经常下班晚。 但服装厂没有食堂,秦咏梅每次回家才吃饭。 当了民警以后,也就早饭在家里匆匆吃几口。 这要是晚饭也不吃,那不成匆匆过客了吗? 虽然已经吃饱了,但看看金灿灿的苞米碴子粥,肉质紧密的辫子鱼,还有儿子端上来切成一条条的绿皮萝卜。 秦咏梅顿时食欲大振。 吃一口萝卜条蘸大酱,喝一口苞米茬子粥,再夹一口辫子鱼肉。 再没有比这更酸爽的了。 白客在一旁偷偷看着,也忍不住咽口水。 他想起很多年以后,城里人把这种绿皮的沙地萝卜叫做水果萝卜,都忍不住想窃笑。 这种萝卜是北方老百姓冬天的主要蔬菜。 还有辫子鱼,这是海杂拌儿鱼中最好的。 因为长得像大姑娘头顶的辫子,人们俗称辫子鱼。 这种鱼肉质紧密鲜嫩,比虾肉、蟹肉还好吃。 明明买的是杂拌鱼,结果买回一堆辫子鱼。 这是白客的功劳。 白客跟民主门市的叔叔阿姨们混熟了,每次去买海杂拌鱼时,叔叔阿姨就挑好鱼给他盛。 那年月,顾客买东西是不能自己动手的,全凭营业员老爷给你盛,给你啥都得接着。 看着老爸老妈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白客再次想起买房的事儿。 老爸老妈无疑是有感情基础的,他们是那个时代比较罕见的自由恋爱。 可整天住的这么逼仄,夫妻之间连说个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哪来什么沟通。 长此以往难免出现芥蒂。 而且白客知道,就是这样一间半的破房子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规律,春天之后他们一家六口就将被人赶出来,差一点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 白客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可他拿什么说服父母买房子? ****************************** 1973年,沙洲县公安局撤销军管后,改名叫沙洲县葛委会公安局。 当然,那个时期,葛委会是一种词缀,几乎每个单位都要在前面加上这三个字。 1976年下半年,秦咏梅调入公安局时,全局也就30多人。 设有治安股、政保股、秘书股、看守股、检察股等等部门。 大老黑和秦咏梅他们所在的治安股人数最多,有8个人。 毛纺厂大劫案正式开始调查后,全股5个人都扑到这上面来了。 每天都跟鸡毛蒜皮、鸡鸣狗盗的事情打交道,总算调查大案了,大家都挺兴奋。 除了大老黑和秦咏梅,另外三人也是不同年龄段。 小倪是回城知青,属于老三届。 1968年高一刚毕业,就响应号召上山下乡了。 跑到nmg一待就是8年。 最后还是在纺织局当老干部的父亲四处托关系,才把他弄回来。 比秦咏梅早到局里三四个月。 另一个跟秦咏梅年龄相仿的民警是个转业军人,姓罗,73年军管的时候,就过来了,也算半个老公安。 真正的老公安其实是老胡,已经五十多岁了,资格比大老黑还要老。 动乱时期,老胡腿被人打瘸了,还蹲了几年班房,去年才出来。 大家都在踊跃发言的时候,老胡就搓着旱烟卷,吧嗒吧嗒抽着。 他抽的那种旱烟有股子臭脚丫的味道儿,熏得秦咏梅想跳起来夺下他的烟。 大老黑摆弄着面前的资料。 “这些天来,经过我们的层层筛选,有21个人符合罪犯的特征,同时也有作案的时间。” 小倪感叹:“这个网撒的有点大啊。” “所以说嘛,我们还得继续筛选。” 老罗举手:“我觉得罪犯要么当过兵,要么参加过武斗。” 秦咏梅也赞同:“对,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罪犯能熟练使用武器。” 大老黑有些得意:“这些我都考虑到了,所以符合犯罪条件的还剩下6个人,你们好好看下资料,看谁的嫌疑最大。” 大老黑说着,把资料分发给大家。 一边发着资料,一边回头看一看老胡。 老胡还在吧嗒吧嗒抽着烟,仿佛没他事一样。 大老黑讪讪地:“老胡啊,你也说说看法吧。” 老胡半天没支声,大老黑还想问时。 老胡才说:“你们这是查高个儿还是矮个儿的啊?” “当然是高个儿的啊,是他开的枪。” “那你们怎么确定他就是毛纺厂的人呢?” 大老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老胡的意思。 “老胡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也只是为了划定一个范围而已。老胡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毛纺厂的?” 老胡点头:“不然他们也不会把时间路线掐算的这么准。但我觉得,罪犯未必就是转业军人或者参加过武斗。” “20年前,我们破获过一个案子。罪犯连军训都没参加过,只是经常用气枪打鸟,所以枪法很准。” 大老黑看看大家,敬佩地点点头。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赞叹。 大老黑又叹口气:“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就得把网撒的更大一点了。” 老胡摇摇头:“也未必。两名被害人是工厂的保卫人员,照理说他们应该会认识厂子里的大部分人,尤其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被害人并没有认出罪犯。” 大老黑想了下,顿时眼睛亮了:“好!罪犯不引人注目,比同龄人老实沉闷,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特点。” 秦咏梅不由得对老胡肃然起敬了。 动乱之前,公安局是有专门的刑侦人员的。 他们的确有一些刑侦的手段和本领。 只是,老胡的烟实在是太臭了。 第十五章 他们发现你了 下雪了。 在1976年即将过去的时候。 操场里的跑道已经被白客严严实实地踩出了一圈。 成人的意志力总是要顽强一些。 早上起来跑步的习惯,终于坚持下来了。 体质未必会提升的那么快。 但的的确确是不怕冷了。 不再整天鼻涕兮兮的。 只要不是刮风天,棉衣的扣子也不用全系上。 1976年,这个山崩地裂、巨星陨落的年代,即将过去了。 巨龙腾飞的时代也渐渐到来。 年终岁首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心情深深植根在白客童年的记忆里。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寒假、春节等等,这些美好的事物统统都将到来了。 期末考试前,大家都在紧张复习的时候,白客反而过得更轻松了。 因为此时,自习课居多,白客可以搞小动作了。 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连初中的课程都滚瓜烂熟了,更别提小学了。 白客根本用不着复习。 前几个月,由于老师上课时不能搞小动作。 白客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学***算把唐诗三百首全部背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两年时间里,白客就想把初中英语好好补习一下。 上一世,白客初中英语基础打得不好,到了高中后就有些吃紧了。 因为英语的影响,高考时连大专都没能考上,只考上当时特有的一种只录取高中生的中专,俗称大中专。 卓玛刚开始还对白客的小动作一惊一乍的。 在白客的再三叮嘱下,她这才以白客每天给她买好吃的相要挟,同意帮白客保守秘密。 随着1977年的到来,人们的脸上似乎也浮现出春天的气息了。 虽然还有很多人依然戴着黑袖箍,但他们的穿着已经不再千篇一律了,开始丰富多彩起来。 从1976年到1977年,就仿佛事从黑白的世界来到了彩色的世界。 星期天这天,白客从外面回来,走进院子时就听到一阵鹅叫声。 一只大鹅在追着白宾。 白宾吓得乱叫着,四处躲闪。 最后,还是白宗扑过来按住了大鹅。 白客也连忙过来帮忙,七手八脚,总算把大鹅扣到笼子里去了。 老爸老妈不会无缘无故买大鹅的,听到隐约从屋里传出的说话声,白客就猜出了大概:来客人了。 他拍拍手,抬脚向屋里走去。 可刚到门口,突然一团殷红的颜色袭来。 白客顿时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刚在门前迟疑片刻,秦咏梅便在屋里喊:“老儿,快进来。” 白客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是鞠英伦登门拜访来了。 那团红色则是他的小女儿。 棉猴下面穿着件大红的毛衣。 秦咏梅一把将白客拉过来:“怎么出汗了?” “刚才抓鹅了。” 鞠英伦大笑,指着白客对白策说:“你这个儿子啊,真是聪明又能干啊。” 白策笑笑:“小聪明,小聪明而已。” 秦咏梅撇撇嘴:“俺老儿可是大聪明,大事小情俺两口子还得跟他商量呢。” “你看看,还能帮爹妈分忧解愁。”鞠英伦一边说着,一边朝女孩儿招招手:“来,闺女,这就是常跟你念叨的白客……不知道他们俩谁大啊?” 秦咏梅连忙说:“我们家白客属猴的,阴历6月份生日。” “那比我们大几天。快叫白客哥哥。” “白客哥哥。”小女孩落落大方地伸手,白客连忙握一下。 “叫什么名字?”秦咏梅问。 “鞠文锦。”小女孩声音响亮地说。 怕秦咏梅不知道具体的字,鞠英伦还解释:“文章的文,锦绣的锦。” “哦,好名字。”秦咏梅应着。 白客估计老妈的高小文化,那两个字应该是认得的,可那个姓她却未必写得出。 鞠英伦跟白策年龄仿佛,又是知识分子,所以很聊得来,转眼就聊到下午四点了。 秦咏梅连忙起身,让哥儿几个准备晚饭。 鞠英伦却起身了。 “改日,改日再聚吧。” 白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择日不如撞日。吃了晚饭再走吧,虽然我不会喝酒,但却有好酒。” 鞠英伦笑了:“主要是天短了,我们回去晚了会不方便。” 白策这才不敢挽留了。 鞠英伦他们家在东山住,要是天黑了,路过东山的大石坑时,实在有点危险。 鞠英伦来了这趟,拿了一大筐苹果,还有一只大鹅一只鸡。 可白策实在没什么好送他的,最后只好把两瓶茅台拿给他了。 即便在这个年代,茅台也算是比较贵重的礼物了。 而且这是白策的二姐夫从桂州邮寄过来的。 白策的二姐夫是那家酒厂的厂长,这瓶酒自然也是优中拔优,不对外出售的。 上一世,白家就有这两瓶酒。 不知哪一年,白家用这两瓶酒随便招待了寻常的客人。 白策的二姐夫得知后,惋惜不已。 因为这批酒在桂州当地也所剩无几,极其贵重,若干年后100万一瓶都买不到。 可这一世,它们落到鞠英伦这样一个重情义、爱喝酒的知识分子手里,也算是宝刀赠英雄了。 白策一家人把鞠英伦父女俩一直送到马路上,这才停下脚步。 白客目送着鞠英伦身后的那个小红点渐渐消失。 ……………………………… 黑漆漆的街道上,白客惊慌地跑着,四下张望着。 咚!咚!咚!咚! 一阵砍剁东西的声音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白客推开门,一个人正挥着砍刀砍剁着什么。 是唐塔! 他们发现你了!他们发现你了! 唐塔转过身来,满身满脸的血。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邪魅的笑容。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白客大喊着惊醒过来。 月光洒落进来。 全家五口人并排躺在炕上,均匀地呼吸着,仿佛是一个共生体。 这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白客从炕上下来,端着尿罐来到厨房里。 一边尿着,一边想着前世的事。 白客第一次碰到唐塔是上一世小学二年级时。 那天,他又因为尿裤子被老师罚站了。 正沮丧地低着头的时候,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 这就是唐塔,一个跟白客一样失败的孩子。 他因为上课搞小动作被罚站了。 从此以后,白客不再孤单了。 他有了最亲密的小朋友和小伙伴。 从这以后,每当崔老师在课堂上挖苦白客:“咱们班这个尿裤包啊,每天上学放学都溜墙根儿,仿佛霜打了一样。可离开学校啊,又变得生龙活虎。这是什么?这是两面派!这是思想品德问题!” 白客却不再愤怒和沮丧,反而跟着同学们一起哄笑着,仿佛崔老师说的是别人。 因为白客知道,在隔壁四班有一个跟他一样思想品德有问题的怪胎。 而且这个怪胎比白客更严重,更为人所不齿。 上幼儿园的时候,唐塔看到女生撒尿,就死活要看女生的私处。 于是老师们给唐塔贴上了终身的标签:小流氓。 许多年以后,唐塔终于如大家所愿,成了一个大流氓。 上一世,白客也是到三十多岁以后,才渐渐醒悟到,自己的确具有反社会人格。 他通过读书和思考,渐渐自我治愈了。 而唐塔却越陷越深,最后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通过阅读大量的心理学书籍,白客明白,很多成年后的病症是可以在童年治愈的。 这一世,白客越早找到唐塔越好。 他可以提前下手治愈唐塔。 从而让那个红衣少女杀手彻底消失。 但说起来奇怪,唐塔虽然是白客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但白客对唐塔却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唐塔家住哪里,也不知道唐塔的家庭情况。 唯一知道的是,到了小学二年级,白客转学到红旗小学以后,他会自然而然地碰到唐塔。 可这一世,白客多么想跟卓玛,还有徐老师,以及爱民小学的其他老师同学们再多相处些时日啊。 第十六章 猎鼠者 期末考试后,全校进入年终总结状态了。 不论老师和同学,脸上都洋溢着节日般的喜悦气氛。 白客刚开始几天,也跟他们一样。 可是等布置寒假任务时。 白客顿时傻眼了,这才想起。 当年的小学生寒假过得一点也不轻松啊。 寒假作业还好,但却有些奇葩的任务需要完成。 开学回来后,每个同学要交100只蛆蛹、三篮子粪肥。 白客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为了找到100只蛆蛹,近郊农田的粪坑前,小学生们经常为了争夺蛆蛹大打出手。 结果开学后就会出现各种奇葩事情。 比如,正数着蛆蛹的时候,有一只蛆蛹变成苍蝇飞走了,结果没完成任务。 或者有的同学干脆把蛆拿来顶事儿,弄得教室里鸡飞狗跳。 估计交蛆蛹这事儿,是更早年间的除四害的延续。 折腾完大人又来折腾孩子。 100只蛆蛹不好凑,3篮子粪肥也更难找。 小县城的马路是真正的马路。 因为路上跑着的大多是马车。 偶尔有牛车、驴车之类的。 于是,一到小学生放假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奇观。 许许多多的小学生,一手拎着平头铁锨,一手挎着粪篮子,在翘首以盼着。 那时候的马车、牛车之类是不戴粪兜的,直接把粪拉到马路上。 每当这一时刻到来时,早已等候的小学生会立刻扑上去。 要是下手晚了,很快就有别的小学生赶来。 每当有马车在路边停着,也有小学生凑过去,就等大马一甩尾巴,一扬**儿,拉出一串“蛋糕”出来。 由于每天盯着牲口拉粪。 孩子们都总结出一套顺口溜了。 马拉蛋糕,牛拉花卷,羊拉豆儿,羊拉豆儿! 若干年后,人们再看这些孩子,或许会觉得他们过得太狼狈了,简直就像一群叫花子。 可同时期的大人们也同样过得不轻松。 在北方地区,人们为了买到冬储大白菜或者几斤元宵,常常半夜就得起来排队。 为了弄到烧炉子用的红土,也经常大打出手。 甚至每年都有人在挖红土的过程中,塌方致死。 不过,白客不打算这么狼狈。 既然交蛆蛹是为了完成除四害的任务,那么打老鼠应该也可以吧。 白客亲自到教导室问了一下。 果然,能打到老鼠更好,两只老鼠就可以顶100只蛆蛹。 白客他们学习小组六个人,打12只老鼠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至于粪肥,交给黄福江好了。 他老爸的养猪场里有的是猪粪。 寒假学习小组每周集中两次。 头两次,白客都定在蓝军他老爸的粮库了。 因为粮库有老鼠,很多老鼠。 为了打老鼠,白客拖着大哥白宗到体育用品商店买了把气步枪。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20来岁的时候才玩过几天气步枪,还没过足瘾就赶上禁枪了。 先说办枪证,等大家都办枪证了又说替大家保管。 最后把猎枪、鸟枪、气步枪、炸子枪等等统统都收缴上去了。 反正才十几块钱一把枪,5毛钱能买一大堆子弹。 当白客背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气步枪,来到卓玛家院子时,腿肚子都被枪托子敲肿了。 卓玛的妈妈看见了,忍不住笑了。 卓玛的妈妈很美,皮肤白净,不胖不瘦,说话轻声细语,脸上也总带着笑容。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总是很羡慕卓玛有个好妈妈。 他嫌弃自己老妈性格野蛮,言语粗鲁,不会做饭,也不会织毛衣。 但这一世看看,自己的妈妈没有那么不堪,卓玛的妈妈也没有那么的光芒万丈。 卓玛的妈妈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眉眼间也有些郁郁寡欢的感觉。 没一会儿,卓玛出来,推起他们家的28自行车。 由于卓玛的老爸老妈上班都近,他们家的自行车经常放在家里。 到了路上,卓玛推着车子溜了一会儿,一下子插档上去了。 白客气喘吁吁地追了会儿,总算跳到了后座上。 到了放假的时候了,街上到处都是插档骑车的孩子们。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自行车都很大,都是28的。 对这个时候的人们来说,自行车不光是交通工具,更是运输工具。 白客个子还矮,还没法插档骑车。 其实,在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就没学会插档骑车,甚至连溜车都不会。 到了半大的时候才用双腿跨着26的自行车,慢慢学会骑车。 路上车子很少,卓玛骑车也猛。 十来分钟就窜到西郊的粮库了。 蓝军、黄福江已经在粮库门口等着了。 跟白客一样,蓝军也背着把气步枪。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纪伟骑着车,驮着李青也过来了。 大家一起说笑着,向粮库里走去了。 粮库规模很大,到处都是高耸的大水泥罐子。 甚至有专用的铁路和站台。 蓝军的父亲表面看起来好像没有刘县长官大。 其实职权不小,而且更有油水。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跟蓝军有交集,却没有来往。 因为他跟蓝军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蓝军十七八岁的时候便已经在县城里大名鼎鼎了。 成了外号蓝公子的地方一霸。 只是后来因为太嘚瑟,被一个叫孟繁明的独行侠砍成了残废。 几个人在空旷的大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一辆电瓶车开了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 车上下来三个人,跟蓝公子说了几句,其中两个过来帮着把自行车推到一旁的车棚里去了。 大家则纷纷爬到电瓶车上。 电瓶车开了一会儿,在一个大仓库前停下来。 开车的叔叔介绍说:“这个仓库里老鼠最多,不过你们要小心点,别崩到人。” 叔叔离开后,白客和蓝军都开始给自己的枪上膛,装子弹。 大家小心翼翼、凝神静气走着,果然听到墙角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卓玛眼尖:“那边。” 不远处的墙角,三只半大的老鼠来回跑着。 白客和蓝军分别瞄准一只。 “砰!砰!”两声过后,老鼠都跑掉了,没有一只倒下。 纪伟在一旁打圆场:“那个,动的不好打。” 卓玛撇嘴:“你的意思老鼠老实待着等你打?” 几人又鸦雀无声继续搜寻,没一会儿又发现一只老鼠,正爬在一只铁桶上东张西望。 这只老鼠看起来又大又肥,眼珠子贼溜溜的。 “这只我来。”白客当仁不让。 卓玛到他前面帮他扛着枪,他小心翼翼瞄准着。 “砰!”老鼠栽下去了。 “打中了!”小伙伴欢呼着,一起冲过去。 气枪子弹力量很大,老鼠身上流血,在地上挣扎着。 黄福江上去一棍子,把老鼠拍扁了。 卓玛过来剪掉老鼠尾巴。 黄福江又拿出小刀要解剖老鼠。 李青在一旁捂脸:“哎呀,干什么,怪吓人的。” “看看有没有小崽。” 刚离开,蓝军就端起枪说:“这回该我的。” 这一次,在粮垛子上发现了一只老鼠正在探头探脑。 蓝军刚要举枪,白客小声说:“靠近一点。” 蓝军缓缓靠近过去,枪声响过老鼠被打伤了,掉到地上,翻滚着想逃跑 黄福江扑上去一棍子打倒了,照例解剖一下,卓玛则过来剪尾巴。 就这么在粮库里四处转着,转眼就打到五只老鼠了。 大家渐渐忘乎所以了,开始嘻嘻哈哈大声说笑起来。 老鼠被惊到了,纷纷四下逃窜。 白客刚要举枪,卓玛便伸手过来:“我试试吧。” 墙上正有几只老鼠在跑着,卓玛抬手略一瞄准。 “砰!”的一声还真打下来了。 这么一来,大家索性不再小心翼翼了,而是大声说话,时不时跺跺脚。 老鼠纷纷逃窜,白客和蓝军追着打。 没一会儿白客就又打到两只老鼠。 而蓝军放了三枪只打中一个。 纪伟讪讪地伸手:“要不我试试吧。” 蓝军气哼哼地把枪递给他了。 结果纪伟小心翼翼打了一枪,也没打中。 白客看看老在一旁给人打下手的黄福江,便将气枪递给他:“你也试试吧。” 黄福江果然不负众望,没一会儿就打到两只老鼠。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开电瓶的叔叔过来接大家。 开着电瓶车把大家拉到了粮库的食堂。 粮库主任的儿子果然受到优待。 炸肋脊、樱桃肉……还有精粉儿馒头。 这些都是白客重生归来,头次吃到的好东西。 午饭过后,大家又打到两只老鼠,便再也打不到了。 大家也对玩气枪这事儿有些恹恹了。 最后,还是黄福江发现了一窝老鼠崽子。 割掉尾巴后,终于凑足了任务。 第十七章 饕餮年代 离春节还有10多天,街上已经到处都是烤猪头的人家了。 春节吃猪头,似乎是当地人的一个习俗。 不过,上一世在2000年后,这一习俗便渐渐消失了。 买来的猪头毛没拔干净,所以得烤一烤。 用火钩、火钳之类东西。 在白客看来,所有的猪头都是一个表情。 他们对着来往的路人笑眯眯的。 对动物们来说,春节就是一场浩劫。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连宠物都未能幸免。 往往是一边还在烤猪头呢,另一边就开始杀鸡屠狗了。 杀鸡还好说。 都是把鸡的脑袋往翅膀后面一别,拔一拔它脖子上的毛,然后用快刀在它脖子上一抹,用碗接一会儿鸡血,再往地上一扔。 任由那只鸡在地上扑腾一会儿,最后一动不动了。 屠狗的场面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一种是用水活活灌死的,还有一种是吊在树上吊死的。 这两种方法都很残忍。 因为狗命很大,要挣扎很长时间才会死去。 碰到要剥狗皮的更是凶残。 往往都是趁狗没死透的时候剥。 剥到一半的时候,狗还会掉头看一眼自己的皮。 每当看到这种情形,白客都忍不住落下眼泪。 从外面回到家里时,也有一场杀戮正在进行。 白家要宰杀大鹅。 大鹅是每个孩子的童年噩梦,别说杀它,踢它一脚都战战兢兢。 全家也就白宗敢杀大鹅。 不过这一世,白客也变得勇敢了。 他过来帮白宗按住大鹅。 白宗把大鹅的脖子在菜墩上捋了捋,然后手起刀落。 “咣当”一声,大鹅的脑袋被砍掉了。 白客以为大鹅死了,刚松开手,大鹅却突然站起来了。 白宗吓懵了,眼看没脑袋的大鹅扑过来,慌忙躲闪。 无头的大鹅突然使劲扑棱翅膀,一下子飞起来了。 直接飞过院墙,跑到邻居家去了。 白宗和白客连忙来到邻居家院子里。 那只大鹅飞过来后,便已耗尽了力气,栽倒在墙根儿一动不动了。 正好白策还不太会铁锅炖大鹅的做法,白宗就把邻居叫到家里指点一二。 各家各户忙碌之际,很多调皮捣蛋的半大小子也乘机胡作非为,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偷的一般都是街坊邻居的鸡。 看谁家鸡散放着就趁机下手。 用苞米粒把鸡引诱出来。 那年月,苞米是人的主食,鸡也就过年能吃点苞米。 所以,看见苞米粒就没命地追过来。 躲在暗处的坏小子就扑上去拧断鸡脖子。 摸狗的时候是要用到鸡头的。 杀大鹅后没几天,白宗的同学来找他玩,商议到乡下摸狗。 “这会儿那些农村乌老咔都农闲回家了,被他们抓到就麻烦了。”白宗有些担忧。 白宗的同学却信心十足:“没事,我哥带着咱们,他开着蹦子,还有猎枪。真被乌老咔发现了,也不敢来追。” 白宗的这个同学属于工厂大院子弟,他们都比城里孩子野。 他的哥哥装病逃避上山下乡,就在社会上鬼混。 “要不把我弟弟带上吧。” “带你弟弟干嘛,那么小点,跑都跑不赢。” “我弟弟脑瓜可好使了,咱都没他机灵。” “那好吧。” “我弟弟还有气枪,要不要带上?” “不用了,我们有猎枪,双筒的。” 第二天,白宗带着白客早早出发了。 白宗个子高,骑自行车不用插档,白客在后面坐的也舒服。 虽然白宗一再强调,但白客还是把气枪背上了。 来到白宗的同学家时,他正在屋里炒鸡头,他的哥哥则在院子里检查装备。 白宗同学的哥哥已经十七八岁了,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儿,长得干瘦干瘦的。 在当地也算个小有名气的混混,外号叫酸老头儿。 看见白客背着跟自己个儿头差不多的气枪过来,酸老头儿忍不住笑了。 白客伸手要去摸地上的狗夹子,酸老头儿连忙拦住:“小心点,这玩意可厉害了。” 这狗夹子跟耗夹子工作原理类似,但它的力度要大多了,别说夹狗,夹人都难以挣脱。 因为它不是夹住猎物,而是钉住。 狗夹子上面是一排钢钉,每一根都有三寸长。 寒光闪闪,极其锋利。 看看那些钢钉,白客也有些打怵了,连忙将手缩回来。 但却对酸老头儿怀里的双筒猎枪挺感兴趣。 白客将身上的气枪拿下来:“要不要看看俺的枪?” 酸老头儿伸手来接时,白客也伸手去拿他的猎枪。 “小心点啊。”虽然没有子弹,也没上膛,酸老头还是有些担心。 白客接过猎枪,熟练地摆弄着。 他想端起来瞄准,但猎枪太重了,他的小胳膊小腿儿难以支撑。 酸老头儿在一旁看白客摆弄着猎枪,惊叹不已。 朝白宗点点头:“你这个老弟,确实有两把刷子。” 白宗笑笑,向屋里走去了。 厨房里,白宗的同学正在大锅里炒鸡头。 炒好以后,为了保持气味儿,就放到罐头瓶子里去。 然后就着锅里的鸡油,白宗的同学又把一只苞米饼子掰碎了,扔到锅里,炒起来。 炒好后也是装到玻璃瓶子里。 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四个人出发了。 酸老头儿开来一辆蹦子,白宗和同学,还有白客一起坐在车斗里,“突突突向郊区行进。 偷鸡这种事可以在眼面儿前搞。 摸狗就得走得远点,到稍微偏远点的农村去。 蹦子跑了二十多分钟后才停下。 白客一推帘子,外面是一片小树林。 明显已经来到远郊了。 大家纷纷下车。 白宗和同学带着鸡油炒好的饼子渣儿到村子里。 酸老头儿开始在小树林里布置狗夹子。 白客则在一旁望风。 白宗和同学都是半大孩子,走到村子里不会引人注意。 村子里的土狗都是散放的。 而且跟这个时期的人一样,狗肚子里也一点油水都没有,一点荤腥就让它们神魂颠倒了。 白宗和同学在村口撒下鸡油炒过的饼渣儿,一路撒着,往小树林退。 走在半路上时,已经有三条狗跟过来了。 饼渣一路撒到狗夹子跟前,三条狗也跟到近前。 估计狗是能认出狗夹子的,尤其狗夹子上寒光闪闪的大钉子。 但就像人一样,“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鸡头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狗平时亏油水也亏的忒狠了。 根本来不及用狗脑子去思考了。 它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但送死也是要有资格的。 白客手里的气枪此时就发挥作用了。 “噗!噗!”,他对准母狗和小狗,频频扣动扳机。 气枪虽然是打鸟的,但子弹打在身上也非常疼。 纵然狗皮厚实也难以抵挡。 母狗和小狗呜咽着仓皇逃走。 只剩下那条壮健的大狗直扑鸡头而来。 “啪!”地一声,狗夹子打下来。 大狗只发出急促而短暂的一声惨叫,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这狗夹子是专为狗设计的,猫上来都不管用。 因为狗嘴长,狗夹子打下来后,直接把狗嘴给钉死了,不要说发声,连呼吸都困难。 “干!”酸老头儿吩咐一声,白宗拎着尖头锤上来。 “咔!咔!咔!”照着狗头就是三下。 这尖头锤也是特制的,专门打狗。 因为狗头极其坚硬,非一般利器难以对付。 但白客明明看到狗头鲜血四溅了,大狗却并没毙命,反而挣扎更猛烈了,甚至撕开一部分嘴角,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酸老头儿冲过来,夺下尖头锤,又是“咔!咔!咔!”三下。 这一次,大狗终于不再挣扎了,只是原地抽搐着。 “他们发现我们了!”一旁望风的白客提示大家。 不远处,一个从田间干活儿回来的老农,正扛着锄头朝这边张望。 “快!上车!” 大家七手八脚连狗夹子和狗一起扔到车上,然后纷纷上车。 蹦子启动有点慢。 等酸老头儿把车子踩着时,已经有农民举着锄头、粪叉从四面八方追过来。 蹦子驶上小路时,农民也追上来,至少有十几号人,他们追赶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蹦子跑的慢。 白客虽然两世为人,也被这阵势吓懵了。 这要被抓住,不得被打的腿断胳膊折啊。 “把他们轰跑。”一边开车,酸老头儿一边吩咐。 白宗端起猎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 “砰!”巨大的轰鸣声,震的车棚子都晃动起来。 村民追赶的脚步放慢了。 “砰!”白宗朝一边的空气又放了一枪。 村民们都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这是白客上一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有些缺德,但实在是惊险又刺激,也充满了时代特征。 回到白宗同学家院子里后,酸老头儿砍下狗的一条后腿,算是给白宗、白客兄弟的酬劳。 哥俩欢欢喜喜抱着狗腿回家去了。 第十八章 年味儿 每逢佳节倍思亲。 春节前,全家人估计除了秦咏梅,都在思念南方的小伙伴们,还有南方的亲朋好友们。 白家在南方老家是个很大的宗族。 每年春节祭祖的时候,各房长子长孙都要来上千号人。 祭祖后的宴席也要摆50张桌子。 为了应付祭祖的开销,白家先祖甚至专门留下几亩田地,用田地的收成来补充开销。 白策是家中长子,也是五大房人中,第三房的长子长孙。 眼下,白策到了北方,老家的祭祖事宜就得交给白策的二弟白正明操劳了。 白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按照老家的称呼习惯,这三个姑姑,白客他们哥儿几个应该叫大爸、二爸、三爸。 不过,白客他们随妈妈秦咏梅。 只称呼大姑、二姑、三姑。 不然叫大爸、二爸、三爸的话,白客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姑父们了。 眼下,在老家,白客也只剩下三个姑姑了。 除了三姑外,还有四姑和七姑。 大姑早年参加蒋经国青年军,跟着国君跑到宝岛去了。 因为担心受到冲击,上一世白策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去世。 多年以后,直到大姑回来寻亲,白客他们才知道这段往事。 二姑也是个当兵的,参加的是解放军,后来成了军医,转业后到了桂州。 秦咏梅之所以能以一个高小文化、服装厂工人的身份当上民警。 除了刘县长说的她从小比较虎,还跟这些亲戚里道的身份有关。 比如,秦咏梅的三哥就是铁路警察。 白策又是转业军人。 而且,白策的三姐夫是老家当地的公安局长。 当然,白客他们兄弟几个倒没像他们老爸思乡情那么重。 他们更思念的是小伙伴们。 南方人宗族观念比较强,白客他们的堂兄弟堂姐妹和表兄弟表姐妹一大堆,平时在一起十分热络。 白宗、白宾、白宁他们三个在南方已经读过几年书了,要好的同学小伙伴也是一大堆。 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不到半年,想重新建立起友谊也不太容易。 全家人除了白宗擅长交际外,白宾和白宁都有些内向,融入新环境且得些时日。 尤其白宾,适应环境能力比较差,甚至到了成年几十岁以后,依然有比较浓重的南方口音。 白宾的老婆叫王慧,在白宾嘴里就变成另一个大明星了,成了大家调侃的一个梗儿。 当然,大家也思念南方的山山水水。 毕竟南方的山水跟北方是大不相同的。 南方一年四季山青水绿,生机勃勃。 北方有大半年的时间都草木枯萎,一片萧瑟。 不过,随着春节越来越临近,大家都渐渐被节日的气氛所感染了。 也渐渐感觉到,北方的春节其实比南方热闹,而且内容丰富。 拿吃的来说。 南方也就打一打糍粑,包一包汤圆。 北方就多了去了。 烀猪头、炖大鹅等,只是小前奏。 真正开始的是面食和走油。 秦咏梅虽然不会做饭,但做这些事情却很拿手。 先是蒸面食。 把馒头整成各种形状,有的像鱼,有的像寿桃。 当地人把这种馒头称作驹,就是象棋里面的那个“車”的发音。 除了这种奇形怪状的馒头,还有豆包、年糕。 这个时候没有现成的豆沙,所以豆包馅儿都是用红豆现做的。 红豆煮熟煮烂了,就兑上白糖用力和一和。 所以,豆子不会全部碾烂的,吃的时候还会是一个个的囫囵个儿。 或许是妈妈做得不好吃,这些面食都不是白客特别喜欢的。 他更喜欢的是走油。 所谓走油就是各种炸。 炸麻花、炸鱼、炸丸子。 白客两辈子也吃不够妈妈炸的这些东西。 麻花要放进鸡蛋和少许白糖。 刚炸出来的时候尤其好吃,酥软香甜。 还有炸蛎黄、炸黄花鱼、炸老板鱼。 白客最爱吃的还是老妈炸的丸子。 有萝卜丝丸子和地瓜丸子。 尤其地瓜丸子,烫嘴的时候好吃,凉了的时候又别有一番味道。 上一世,白客很早就跟母亲关系恶化了。 三十多年没吃过母亲炸的东西了。 这一世他终于回来了,又可以重温那满满的幸福。 吃着热气腾腾的麻花和丸子,白客忍不住流下眼泪。 秦咏梅在一旁训斥:“你个好吃儿,就不怕烫死?不能凉了再吃?” “真的好烫呢。”白客不免难为情。 白宗和白宁在一旁,一边帮秦咏梅打下手,一边吃吃地笑起来。 炸的蒸的都忙活差不多的时候,该白策大显身手了。 白策搬着桌子椅子,开始在院子里写对联。 街坊邻居们自己拿着裁剪好的红纸,排着队过来求对联。 十几年前,会写毛笔字、会写对联的人多了去了。 连老三届都给撵到乡下去了。 哪还会有人写毛笔字、写对联了。 遗憾的是,上一世的时候,白家这兄弟四个都没能继承老爸的本领。 白客和白宾勉强能写几笔,但跟书法无关,跟老爸那种笔走龙蛇的感觉更是相差甚远。 这一世,白客也觉得自己没戏,写谁都会,但写得好看却得有天赋。 而白客在这方面是一丁点都没有。 白客正看着来来往往的街坊们,卓玛突然跳到他面前,举着红纸:“我要走后门儿!” 白客故意板起脸:“不行。” “坏老对儿!坏老对儿!”卓玛追着白客。 白客躲到老爸身后。 “爸,卓玛字写得可好了。” “好啊,一会儿练练毛笔字吧。” 求对联的街坊们渐渐散去后,白策开始教卓玛写毛笔字。 在白策指点下,卓玛认真写了几笔,白策连连赞叹:“不错,不错,比他们哥儿几个强多了。” 过年前,秦咏梅带着大家伙忙活着蒸面走油,可真正开始过年后,她自己又没时间陪大家了。 初二、初四两天她要在单位值班。 因为过年期间,半大孩子、青少年们玩得都忒狠。 一般家庭买鞭炮也只能买100响,200响凑合玩一玩。 有钱人家才玩的起500响,1000响。 但这个时候的孩子玩鞭炮不是一挂一挂地玩的。 而是拆开了,一个一个玩。 你朝我身上扔,我朝你身上扔。 像白客他们这么大的孩子玩的鞭炮一般是筷子头大小的。 白宗他们那样半大的孩子玩的鞭炮则是手指头粗细的。 扔到裸露的皮肤,或者脸上头上,绝对会炸伤人的。 再猛一点的孩子直接玩水管粗细的二踢脚子。 互相攻防着,简直就像打仗一般。 白客一直搞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孩子为何那么凶残。 但玩鞭炮并不是最凶猛的。 最凶猛的是,这个年代的孩子不论大小都玩枪。 第十九章 动物凶猛(上) 幼儿园托儿所的孩子玩的是塑料枪、木头枪。 等上学了再玩那些东西就让人笑话了。 像白客他们这么大的孩子玩的是火柴枪。 火柴枪是用自行车链条、铁丝、猴皮筋做的。 子弹就是火柴。 声音不是很大,威力甚至比不上弹弓。 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打在眼睛上,也能把人打瞎。 再大点孩子,像白宗他们玩的是火药枪。 几乎是人手一把。 这火药枪是用木头和钢管做的。 高级的叫做乌卵子枪。 这种制作比较正规的还好,还算安全。 其它那种粗制滥造的火药枪就比较危险了。 炸膛、枪管崩掉,那是常有的事儿。 在这个年代,半打孩子玩枪的习惯南北方都一样。 在南方的时候,白客的哥哥白宗和白宾都没轻玩。 白宾有一次玩一团火药时,突然弄着了,幸亏扔得快,不然手也烧坏了。 还有一次,白宗的一个同学玩火药枪的时候,炸膛了,两根手指被炸掉,从此落下“三只手”的外号。 眼下,白宗和白宾都有火药枪,白客却不再有火柴枪。 上一世,白家兄弟在这一方面没碰到什么厄运。 但谁知道这一世呢? 白客已经逆天改命了,至少父母的工作都已经换掉了。 谁知道其它东西会不会也被换掉。 为了阻止两个哥哥冒险,白客这个小老弟真是操碎了心。 白宗知道白客的秘密。 知道白客每个月有50块钱工资。 比白策、秦咏梅赚的都多。 白策刚到学校,每个月只有40多块钱。 秦咏梅当着公安,每个月屁颠儿屁颠儿地出外勤,加上各种补助也不到50元。 可白客一个8岁的小屁孩,整天坐在家里50元就到手了。 当然,这些钱都是白宗每个月替他领的。 其实中长养猪场的黄场长想每个月给白客开80块钱。 因为养猪场的饲料有一半是白客帮着联络的。 养猪场的出栏猪,也有一半是白客帮着销售的。 所以别说给白客80块,100块都不嫌多。 可黄场长一个月才60块钱呢。 白客一个小屁孩怎么好意思要那么多,那不太妖孽了吗? 为了笼络住大哥,让大哥听从自己这个小老弟,白客每个月给白宗10元钱。 白宗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就算他知道白客有50块钱,他也不会计较白客给他十块钱还是一块钱。 二哥白宾却不同,这家伙心眼儿多,嘴巴馋。 白客先得解释自己为何阔绰。 白宾太聪明了,白客不敢说真话。 只能说自己的钱是从班费里弄来的。 那年月,各个班级都有班费,也就是小金库。 班费是从全班同学下工厂劳动或者到田地里帮农民除草等挣来的。 班费也是全班同学交抹布、交粪肥等换来的。 统一由班主任或者班长管理。 白客说自己是贪污犯,白宾便相信了,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白客买好东西给他吃。 这还不够。 春节到来前,白客又咬咬牙,花十几块钱买了5000响的鞭炮,让自己两个哥哥不再惦记玩火药枪。 三十晚上,刚吃完饺子,哥仨就跑到街边嘚瑟起来。 左一盘右一盘地放着,一口气放了500响的鞭炮。 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眼馋的一愣一愣的。 猴崽子们都不玩枪了,秦咏梅挺高兴,心里也更踏实。 初二这天,刚吃了午饭,大的三个都跑出去玩了,只有白客和老爸老妈在家。 老爸吃饭慢腾腾的,老妈几口扒拉完了,一推碗筷:“行了,我该上班去了。” 白策刚轻轻叹口气,秦咏梅立刻瞪起眼睛:“叹个屁气,老子明天一大早就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吧,你早点回来。” 白客在一边看着暗暗摇头。 像老爸老妈这样不能正常表达彼此的关心爱慕,在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中是比较常见的。 上一世这样,白客无能为力。 这一世,白客却无法熟视无睹,怎么也得施展下软萌贱小孩的本领。 秦咏梅推着车子匆匆忙忙出了院子了,白客还跟着,一直送到马路上。 秦咏梅一掉头发现了儿子,连忙蹲下来拧一拧白客的脸蛋:“干什么,老儿,还不赶紧回家去。” “妈,你要小心点啊,我和爸爸很担心你呢。” 秦咏梅愣了一下:“好吧,妈妈知道了,妈妈会小心的。你也赶紧回家去吧,不然感冒了要打针哦。” “好的呢。”白客说着,连蹦带跳回去了。 白客这是在给老娘施加压力。 这意思说,老娘啊,就算你自己任性,不管不顾的,你也得考虑家人,你可是四个猴崽子的妈妈。 这个压力还真对秦咏梅有了效果,一路骑着车子还想着老儿那可爱的小脸。 不由得也有些担忧。 这是她从警以来,第一次值班儿。 春节事儿多,她当老百姓的时候就知道。 不是这个被鞭炮炸伤了,就是那个被火药枪崩着了。 管起来那不没完没了啊,而且又是火药又是子弹的…… 秦咏梅这么心事重重地来到值班室,大老黑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 “小秦呐,别担心啊,咱们这个值班啊,只是走走形式。你说那些狗崽子互相打闹,狗咬狗的,只要别搞出人命。咱管他呢。只要别伤害到老百姓,自有医护人员给他们好看。” 秦咏梅笑了:“是,是,您说得没错。” 大老黑确实说得没错。 秦咏梅在大楼里溜达好几圈,又出去在周边转了转。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来报案。 这年月,报案是靠腿的。 虽然公安局里有电话,可各家各户哪有电话啊。 秦咏梅和大老黑把带来的饭菜放到炉子上热一热,端到办公桌上吃起来。 秦咏梅把自己炸的麻花和丸子拿给大老黑吃。 大老黑一边吃着一边赞叹:“炸的真不错。” 又指着自己带来的雪里蕻让秦咏梅尝尝。 “我老婆做得,真下饭,你尝尝。” 秦咏梅尝了尝点头:“确实不错。我也做了,可我老头儿说太咸了。孩子们也不爱吃。” “这雪里蕻可不好腌,得一边搓一边放盐,力度和份量不好掌握。俺老婆有力气能腌到刚刚好。” 这大老黑挺有意思,长得五短身材,大脑袋小短腿儿。 平时喜欢穿盖着屁股的大衣服,也喜欢骑车座很高的大自行车。 找个老婆也是大号儿的,那个女人有一米七三的个子,块儿头也很大。 吃着吃着,秦咏梅突然想起毛纺厂那个案子了。 “我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抓人啊?” 第二十章 动物凶猛(中) 经过层层筛选,毛纺厂劫案的嫌疑人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因为正好赶上春节,就暂时放下了。 大老黑笑笑:“跑不了。春节期间大厂放假时间长,人员来回走动频繁。抓捕也不太方便,还是等正月十五以后吧。” 秦咏梅还是有些顾虑:“可咱们网撒的这么大,难免会惊动他们。” 大老黑叹息:“是啊,咱们现在破案就是人海战术,依靠人民的力量。惊动是在所难免的,但犯罪分子总是心存侥幸嘛。” “好吧。等十五以后再说吧。” 吃完饭,大老黑起身,穿起外套,指一指沙发。 “今天估计没什么事儿了,你歇一歇,我出去转转。” “大冷天,有啥好转的。” “随便转一转就回来。” 大老黑出门去了。 秦咏梅坐了会儿,又四处转转。 公安局的办公场所是旧社会的衙门,有三层院落,三个大堂,八十多间房子。 由于眼下公安人员比较少,大部分房间都空着。 除了秦咏梅他们治安股,其它股也有人值班。 几个年轻人还在大堂里支张桌子,打起乒乓球来。 秦咏梅看了一会儿,又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科室了。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了,秦咏梅眼皮开始打架,支撑了一会儿,索性坐到沙发上迷瞪起来。 正五迷三道做着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的孩子们,一会儿梦见白策,一会儿又梦见抓捕罪犯。 突然之间,她从沙发上跳起来。 看门的老魏推了她一把。 “有人报案是吧?”秦咏梅瞪起眼睛。 老魏点点头:“这会儿在门厅坐着呢。” 秦咏梅顿时精神了,戴上帽子,整理整理武装带,向门外走去。 在门厅里,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独自坐在长椅上。 头发蓬乱,披着军大衣,光着脚穿着一双棉布鞋,看起来有些狼狈。 见秦咏梅过来,大妈连忙站起身,等她发现过来的是个女的,脸上又流露出些许失望。 秦咏梅抬手示意大妈坐下。 “大姐你有什么事?” 大妈抬头看看秦咏梅的领章帽徽,轻轻叹口气。 大妈就住在离公安局不远的拥政街道。 一个小时前,她家附近的两伙混小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拿着火药枪对射起来。 身处两家之间的大妈家可就遭了殃了,玻璃杯打碎了不说,散弹也不时飞到家里。 全家人吓得不敢动弹。 担心家里的小孩儿受伤,大妈裹着棉被跑出来报案。 “有没有人受伤啊?” “那倒是没有,可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年还怎么过啊。” 秦咏梅有些犹豫。 想起大老黑说的,狗咬狗用不着去管他们,打一会儿他们自己就消停了。 大妈轻轻叹口气:“大老黑这会儿哪去了?” “他出外勤了。” 秦咏梅隐约从大妈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遗憾,顿时有些恼火起来。 真是拿村长不当干部啊,老子好歹也是民警吧。 秦咏梅腾地站起来:“你等等啊,老子倒想看看那些混账玩意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说完,秦咏梅回到办公室去了。 站在办公室里四下打量一番,省思该带点什么。 秦咏梅倒想拎把枪出去,震慑震慑那些小流氓。 可此时的民警是不配枪的,哪怕有什么紧急危险的外勤任务,也要打报告层层审批,才能从枪库里调枪。 墙上还挂着一根花里胡哨的棍子,像一条狐狸尾巴。 大老黑他们这些老警察平时从不用这玩意,总觉得磕碜。 秦咏梅正叹息间,看到墙上挂着的哨子。 这玩意是民警疏导交通时用的。 秦咏梅想了想,把哨子摘下来放到了口袋里。 到了外面,秦咏梅推起车子,回头看看大妈。 “大姐,你的车子呢。” “俺走着来的。” “那我载你吧,赶紧点。” 秦咏梅载着大妈,大妈指着路。 走了估摸有五六分钟。 突然之间,“砰!砰!砰!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秦咏梅顿时头皮都炸起来。 爆竹的声音和火药枪的声音,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火药枪虽然比普通手枪射程短多了,可打出去是扇面儿的,稍微离得近点,都有可能被散弹喷到。 一瞬间,秦咏梅眼前就浮现起白客那可爱的小脸蛋,以及其他三个猴崽子的面容,还有白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秦咏梅愣神间,大妈跳下车,看看她的神情叹口气:“你看,就是这些混小子,简直无法无天呐。要不,再等等,等大老黑回来?” 秦咏梅扶一扶帽檐:“不用,你站我身后,小心点。” “是,是。”大妈连忙躲到秦咏梅身后。 秦咏梅推着车子朝声音处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硝烟四处弥漫。 透过硝烟,秦咏梅渐渐看清,前方是一个胡同。 胡同两边的两个院子有人举着火药枪互相射击。 夜色中,火光四处迸溅,胡同也像个巨大的音箱一般,把声音放的很大很大。 最神的是,还有五六个半大孩子站在胡同一边观摩着,一边看着双方对射,一边手舞足蹈。 秦咏梅掏出哨子,用力地吹了两声,然后大吼起来:“那几个是谁家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各找各妈去!” 秦咏梅白色的警服,鲜艳的领章帽徽,在夜色下格外醒目。 几个孩子看见了,慌忙转身,一溜烟跑掉了。 但枪声并没有停下。 依然火花四溅、大声轰鸣。 秦咏梅再次吹响哨子,然后继续大吼:“你们他妈的都活腻歪了是不是?想死赶紧准备棺材!老子这就过去替你们收尸,我看谁敢打!” 说完,秦咏梅推车继续向前走。 枪声戛然而止。 秦咏梅继续向前走着。 寂静的夜色里,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两家中间时,秦咏梅终于长出一口气。 然后冲身后挥挥手,示意那位大妈赶紧回自己家。 大妈猫着腰,一溜烟跑过来,钻进自己家里去了。 秦咏梅又四下看了看,向右手边的那个院子里走进去。 刚走进院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迎上来。 “哎呀警察同志,你可来了,赶紧把这个丧门星带走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第二十一章 动物凶猛(下) 秦咏梅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来到院子里的一间偏厦子前。 敲敲门,半天没人理,秦咏梅直接推门进去。 窄小的屋子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皮肤黑黝黝的,长得很敦实,厚嘴唇、大鼻孔,有点像非洲人。 秦咏梅一眼看到桌子上正放着把做工粗糙的火药枪,伸手拿了起来。 男孩急了,伸手来抢。 秦咏梅大声呵斥:“坐下!” 连呵斥两声,男孩才不情愿地坐下了。 秦咏梅看看火药枪:“就这破玩意,你还真敢玩,一不留神就炸膛了,到时候整条胳膊都得废掉,就成了一把手了。” “一把手?”男孩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你还有脸笑?大过年没事乱开枪干什么?搞武斗啊。” “是他们先惹我的。” “狗咬你你也得去咬狗啊?这么多街坊邻居,伤到别人怎么办?这把枪我先拿走了。” “不行!”男孩急了,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不行?” “我没枪了,他们再打我怎么办?” “他们的枪我也会收走的。” 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把火药枪揣进兜里。 “你要是喜欢玩枪干嘛不当兵去?这种破枪有什么好玩的?” 说完,秦咏梅推门出去了,出了门口又转过脸:“以后别再惹你妈生气了。” “哼,她不是我妈。” 秦咏梅愣一下,关上门走了。 走出院子,又来到对面打枪的那家院子。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鞭炮的废纸屑。 大门半开着,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等秦咏梅推开门时,却愣住了。 满屋子的壮汉,小的有十六七岁,大的有二十来岁。 两个人在桌子前掰着手腕,其他人在一旁起哄。 看见秦咏梅进来,这些家伙一脸的不屑,甚至眼神里还有几分淫邪。 秦咏梅忍不住咽一下口水,用脚后跟嗑一下门槛。 “哎,女公安。” “还挺漂亮哦。” 一个二十来岁,面皮白净的小子看向秦咏梅,嬉皮笑脸。 “公安姐姐。” “少她妈没大没小的,老子儿子都快有你大了。” “公安阿姨。” 秦咏梅昂起头,向前走一步:“刚才谁打枪?” “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举手。 这家伙块儿头挺大,有一米八来个儿,脸上还有几分稚嫩,但上嘴唇已经毛茸茸的了。 “你刚才打枪干什么?” “过年了,听个响。” 其他人一起哄堂大笑。 “听响你可以放鞭炮,嫌不过瘾可以抽自己嘴巴。” 众人再次大笑。 “把枪交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乱开枪是一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必须受到惩处!” “我又没伤人,怎么违法乱纪了?” “少跟我哔哩吧啦犟嘴!开枪玩枪就是犯罪!” “犯罪?那你把我抓走好了。” “还嘴硬是吧?你家长哪去了,把你家长叫来。” 有人嘻嘻哈哈说:“他没有家长。” 还有人喊:“他就是家长。”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有那么一瞬间,秦咏梅想打退堂鼓了。 算了,找个台阶下来好了。 可转念一想,就这么走掉太对不起对面的那个黑孩子了,更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皮! 看着这些小伙子嘻嘻哈哈笑着,秦咏梅冷笑一下。 “要不我们来掰手腕吧,我赢了你交出枪,以后不许再欺负那孩子;你赢了算我白来。” 大个子男孩愣了下,其他人一起起哄:“好啊,好啊,跟公安阿姨比一比。” 大个子男孩笑着摇摇头坐下来,好像在说秦咏梅不自量力。 一个男孩也殷勤地搬来高背椅子,让秦咏梅坐下来。 两个人的手搭到一起。 一、二、三! 旁边的人刚喊完数,秦咏梅突然用力,一下就把男孩的手腕掰倒了。 男孩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其他人也愣了下,纷纷鼓掌,欢呼起来。 “厉害!厉害!阿姨真厉害。” 男孩铁青着脸站起来,叹口气,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伸手从柜子里拿出火药枪递过来。 秦咏梅接过一看,是把制作精美的乌卵子。 怪不得男孩舍不得交出来。 秦咏梅点点头:“行,说话算话,是个带把儿的!” 男孩铁青的脸顿时舒展开了,露出了笑容。 众人再次哄笑。 秦咏梅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回头。 “这次先这样了,再有下次可饶不了你。” 一个小伙子还过来送。 “阿姨,你慢点走吧。” 秦咏梅点点头:“行,在屋吧,外面怪冷的。”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出去了,一直走出了院子。 来到胡同里,秦咏梅长出一口气,推起自行车,刚要翻身上去。 “同志,同志!”有人在身后喊起来。 秦咏梅回头一看,报案的那个大姐举着个报纸抱着的包裹追过来。 “怎么了?没事儿了吧?” 大姐朝秦咏梅鞠躬:“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谢谢你了!” 直起腰的时候,将手里的包裹递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 “同志,我包了点虾饺,您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这……” “收下吧。” 盛情难却,秦咏梅只好伸手去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个铁皮饭盒。 “唉,大姐您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你们做公安的也不容易,大过年的,冒着枪林弹雨……” 大姐这番质朴的话语让秦咏梅眼眶有些湿润了,忍不住原地立定,敬了个礼。 大姐再次鞠躬:“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跑掉了。 秦咏梅将方盒别到车后货架上,翻身骑上了车子。 蹬了一会儿车子,快到公安局跟前时,老远看到大老黑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罪犯。 大老黑脖子上挂着条皮带,罪犯则双手提着裤子,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大老黑还不时催促着:“快点!你他妈老太太小脚啊,走这么慢。” 大老黑这种抓人的办法很绝。 当下,人们都穿着大裤裆裤子。 抽走了裤腰带,要是不用双手提着的话,一下就滑落到脚后跟了,想跑就能绊倒。 秦咏梅连忙快蹬几下,来到大老黑面前跳下车。 大老黑连忙笑哈哈地打招呼:“怎么你也跑出去了?” “报案的,就跑了一趟。” 秦咏梅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大老黑张大嘴好半天,然后竖起大拇指:“那伙家伙我跟他们打交道都打怵!” 接着,大老黑也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这家伙黑灯瞎火老在供销社门口转悠,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我想买点东西。”罪犯哆嗦着说。 “买个屁,大过年的早关门了。走!先跟老子回局里。” 秦咏梅推着车子,陪大老黑一起向公安局走去了。 第二十二章 大阵仗 在这个没有电视,没有春晚,也没有花灯的年代里,人们对春节依然充满向往,并乐此不彼。 最大原因是因为,春节是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最大的一场饕餮。 不过,大多数家庭,从初五开始,便渐渐显露原形了。 开始吃粗粮了。 白家好点,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开始吃苞米饼子。 不过,这个时候白客还挺想苞米饼子的。 海蛎子炖酸菜或者铁锅炖杂拌鱼之类的,你要是就馒头或者就米饭吃,还真有点不对味儿。 此时,白客已经开学了。 顺利交上耗子尾巴、粪肥、寒假作业后,又开始了下半学年的学习生活。 在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读完了这下半学期,就转学到红旗小学了。 可这一世白客却有些犹豫。 他想继续陪着卓玛他们,又想早点到红旗小学找到唐塔。 好在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呢,白客可以好好想想。 不过搬家的事,就由不得白客,由不得白客的老爸老妈们了。 按照上一世的规律,正月刚过没多久,白客全家就要被房主扫地出门了,差点到了沦落街头的地步。 为了不让老爸老妈措手不及,白客必须提醒他们早作打算。 如果能促成他们下决心买房子就更好了。 开学没几天白客就找时机敲打老爸。 “爸啊,咱们这个房子都住了大半年了。估计过段时间,房东就该来撵咱们了。” “好吧,到时候再说嘛。” “未雨绸缪,不是您说吗?” “行了,行了,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了。” 刚开学,白策要备课,自然难有其它方面心思。 白客又想鼓捣一下妈妈。 可秦咏梅更忙。 每天都把家当旅馆一般,来去匆匆。 白客不免郁闷,没想到帮父母换工作,却换成这种状态。 春节过后,秦咏梅开始忙于毛纺厂劫案的工作。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里,定罪的办法是:假定你有罪,你来证明你自己无罪。 经过层层筛选,终于确定了罪犯。 虽然过程不甚美好,结果却八九不离十。 先让目击证人偷偷指认,觉得罪犯很像。 接着在罪犯家里搜出存折,证明他在案发后不久存入一大笔钱。 可罪犯依然不肯认罪,更不肯交待同伙。 在这个依赖口供定罪的年代,这可是件麻烦事。 更何况,还有另一名罪犯没有归案,那家伙才是主凶。 连续审了两天,连心狠手黑的大老黑都没辙了。 再这么下去,那个杀人的主凶肯定会察觉,而且他手里有枪…… “我试试吧。”秦咏梅自告奋勇。 走进审讯室,罪犯正在座位上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但座椅是固定的,他的身体也被固定着,而且大灯随时照射着他的脸。 秦咏梅走过去关掉大灯。 这反倒让罪犯清醒过来,立刻哆嗦着坐直了,以为又要来什么新花样了。 秦咏梅看着罪犯。 罪犯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两只眼睛都成一条缝儿了,嘴巴也肿的老高,流着口水也不自知。 大老黑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秦咏梅叹口气,拿起手帕去擦罪犯嘴角的口水。 罪犯本能地躲闪,但逃无可逃,只能任由秦咏梅擦拭。 罪犯二十多岁,身材瘦小,是毛纺厂两年前从农村招上来的青工。 “听说你跟奶奶一起生活是吧?” 秦咏梅回到座位后说。 罪犯点点头。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两岁还不会走路,是你奶奶用拐杖拖着你,让你慢慢学会了走路。” 罪犯咽着口水,眼眶湿润了。 “你奶奶眼下快70岁了吧?” 罪犯使劲点头。 “听说她身体也不太好,她多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哪怕陪她走完最后旅程也好……” 罪犯嘴唇哆嗦着,眼泪夺眶而出。 秦咏梅叹口气,抬头看看墙上的几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并不是主凶,只要老实交代,有立功表现,就可以从轻发落少判几年。否则,你奶奶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罪犯一下子哭了,哽咽着:“我只想让奶奶吃上猪头肉……” 原来,主凶跟罪犯是一个村子里的,是大队民兵骨干。 罪犯被抓来已经三天了,主凶很可能会察觉。 所以,必须尽快展开抓捕行动。 回到办公室里,大老黑叫上老罗后,又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专案组五个人,老胡最有经验。 可老胡老了,腿脚也不灵便。 秦咏梅虽然是个女的,但手脚麻利、胆大心细,自然是最合适的。 可秦咏梅拖家带口,主凶有枪,而且有战斗经验。 小倪举手:“必须是我啊,就这么几个男的……” 秦咏梅不乐意了:“什么意思?重男轻女是吧?” 老胡吧嗒着旱烟笑了:“咱们全局出动都不算多。” 大老黑撇嘴:“没这么夸张吧。” 老胡苦笑。 “那好吧,你们两个都去。” 老胡压低声音:“你最好让局长跟部队联络一下。” “不至于吧,再说局长那个人你不知道吗。” 老胡叹息:“反正你们小心点。” 大老黑挥挥手:“走!” 一行人先赶到毛纺厂。 在毛纺厂保卫股,股长刚要去拿自己的警服,大老黑连忙阻止:“穿便装,穿便装。” 股长看看大老黑他们四个也穿着便装,连忙点头:“对,不能打草惊蛇。” 股长跟工人借了一套服装穿上,大老黑又压低声音:“有枪吗?” 这年月,虽然警察的枪管制的厉害,但不论工厂里的保卫人员,还是农村的民兵都能轻易搞到枪。 股长叫来其他两名保卫人员,拿出表哥填写好,然后让他们签字画押,做自己取枪的见证人。 这才打开保险柜拿出手枪。 出了门来,大老黑又压低声音:“我说伙计,你枪玩的熟练吗?” 股长点点头:“俺以前当过侦察兵呢。” 大老黑点头:“好!不过咱们俩得冲在前面了,两把枪都在咱们手里。” “啊?” 除了大老黑和股长有枪,其他人只有手铐。 小倪还把那根花里胡哨的棍子带了出来。 不过,刚靠近村子时,大老便吩咐小倪:“赶紧把你的狐狸尾巴藏起来。” 股长虽然不是当地人,但也比较熟悉村子里。 村子里的房子都大同小异。 “他家有后门吧?” “没有后门也有后窗。” “那我们前后都给他堵住。” 眼下是大白天,村子里的大人们大多下到田地里了。 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孩子们,他们好奇地看向大老黑他们这些陌生人。 悄无声息地来到主凶家院子外。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只鸡都没有。 大家都不敢发出声响,只看着大老黑比划着布置任务。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 大老黑和股长直接进屋抓人。 老罗和小倪守在门口,秦咏梅守着房后的窗户。 一声令下,众人各就各位开始行动。 大老黑和股长拎着手枪猫腰走进院子。 大老黑伸手轻轻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 刚迈了一步,大老黑突然感觉脚下不妥。 低头一看,地上全是鸡蛋皮。 踩一脚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好!”话音刚落,一个纸手榴弹突然从里屋扔了出来。 大老黑拉着股长向门外扑去。 “轰隆”一声巨响。 正门外的老罗和小倪立刻知道发生意外了,连忙冲了进来。 硝烟中,一个人从窗户跳出来。 “砰!砰!”两声枪响,老罗和小倪倒下了。 主凶提着枪,背着马粪包向院子外冲去。 后窗的秦咏梅听到爆炸声,也知道出事了,连忙往房前跑来。 刚跑到一半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提着枪,背着马粪包向村外窜去,忍不住大喊:“站住!公安民警!” 青年男子甩手就是一枪。 秦咏梅猫腰躲在没槽子后面。 “砰!”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碎屑。 主凶放了一枪,撒开腿猛跑起来。 秦咏梅在后面追着,一边追一边喊:“抓坏人!公安民警抓坏人!” “砰!砰!”主凶甩手又是两枪。 秦咏梅慌忙躲闪。 一个年轻女子被子弹打中了,不知打中了什么部位,倒在地上满身是血。 秦咏梅不敢再叫喊,连忙叫人过来把女子抬走,自己继续追赶。 追到村口,一个老汉骑着自行车,驮着柴火过来,秦咏梅连忙拦住。 “公安民警!” 老汉立刻手脚麻利地卸下柴火。 秦咏梅敬礼:“谢谢!” 刚要上车,老汉又朝旁边一指:“走小树林,抄近路。” 秦咏梅在小树林里疯狂地蹬了一会儿车,果然看到小路上的主凶了。 立刻放慢速度,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 离主凶还有十米八米远的时候,秦咏梅猛地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眼看已经冲到眼前,主凶却察觉了,猛地转身举起枪。 “啊!”秦咏梅大吼一声,连人带车撞过去。 “砰!”子弹打空了,枪和马粪包都甩出去了,大团结纷纷扬扬,落的满地都是。 秦咏梅按住主凶,刚从腰间拿起手铐,主凶突然一个兔子蹬鹰,一脚把她踹到了一边,然后起身去捡枪。 秦咏梅见势不妙,猛地扑过来。 但主凶已经抓到枪了,秦咏梅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按他胳膊。 但主凶的手腕会动,他转动手腕,将枪口对准了秦咏梅的脑袋。 秦咏梅本能地埋下头。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秦咏梅的耳边过去。 她脑子里一片轰鸣,仅凭本能与主凶搏斗着。 正搏斗着,主凶的手到了秦咏梅的嘴边,她立刻张嘴咬上去。 “啊!”主凶惨叫着松开手,秦咏梅趁机狠狠掰他的手指,把枪夺了过来,然后顶在他的后脑勺上:“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就把你脑仁子崩出来!” 主凶老实了,喘着粗气:“大姐,你真厉害。” 秦咏梅拿出手铐把主凶的双手拷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二十三章 红宝书 秦咏梅押着主凶回到村子里时,大老黑和股长互相搀扶着迎上来,两人都跟刚果人似地,从头到脚乌漆墨黑狼狈不堪。 说起小倪和老罗,大老黑神色黯然:“真该听老胡的……” 小倪和老罗都中弹了,已经送往医院,生死未卜。 正说着,大老黑突然指着秦咏梅的耳朵:“哎,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傍晚,秦咏梅耳朵上包着纱布回到家里时,白客和白策都吓了一跳。 秦咏梅连忙安慰老的和小的:“没事,就是有点小伤。” 上一世,老妈在服装厂上班,四五十岁的时候渐渐患上鼻炎、气管炎。 这一世,在白客鼓捣下,老妈当了警察,结果这么快就把耳朵弄伤了。 白客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白策更是紧张得不行,连忙过来查看:“伤到哪里了?” “就是耳膜有点裂了,医生说自己能长好。” 白宁在一旁嚷嚷:“妈妈,妈妈,那你以后不会变成聋子吧。” “不会了,都说了能长好嘛。” “那也要小心点,不能感染,不能感冒了。” 白客也在一旁说:“是要小心点,妈妈耳朵这么好看,要是坏掉了,多可惜呀。” 秦咏梅笑了:“还是俺老儿会说话。放心吧,妈妈会小心地。” “行了,行了,赶紧上炕吧。”白策说着,过来给秦咏梅脱鞋。 秦咏梅红着脸推开白策的手:“俺又不是手坏了。” 这一次抓捕主凶,大老黑他们几个可谓损失惨重。 秦咏梅算是轻的。 老罗肚子上挨了一枪,脾脏被打破了,如果不是贯穿伤就要动大手术了。 小倪则是胳膊挨了一枪,虽无大碍也得养些时日。 大老黑和毛纺厂保卫股股长虽然是被纸手榴弹炸伤的,没造成腿断胳膊折,但也轻度烧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可惜这年月,英雄模范、几等功之类的还没开始。 大老黑他们也只得到相关领导的口头表扬而已。 开学不久后,白客就跟老爸老妈一样,变得忙碌起来。 因为是一年级的最后一个学年,身为班长和红小兵的白客要参与各项活动,与高年级同学衔接起来。 等他发现满街的彩车和游行队伍,这才想起来,光荣的第五卷胜利出版了。 而这一天正是房东上门,把白家六口人赶到大街上的日子。 这一世,白客必须在父母回来之前解决这个大麻烦,无论如何不要让老爸老妈上火。 白客在路边买了本第五卷,在咯吱窝下夹着小跑着回家。 果然,麻烦已经到来了。 白宗、白宾、白宁兄妹三个已经回家了,蹲在院子里一筹莫展。 不用看白客也知道,此时屋子里有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坐在炕桌前,推杯换盏,旁若无人地喝着小酒。 白宗义愤填膺,挽胳膊撸腿儿,要去找酸老头儿帮忙,把屋里的两人收拾一顿。 白客连忙拦住他。 从道理上讲,作为房子的主人,房东的确有权收回房子。 就像黄世仁要求杨白劳还债一样天经地义。 但你不能突然造访,更不能不给宽限期。 房东之所以这么蛮不讲理,白客认为也跟老爸老妈不通人情世故有关。 或者说,老爸老妈只通南方的人情世故。 这个年月是没有租房子这种说法的,一般都是借。 在南方的话,你借别人的房子,房东会直接跟你要好处,只要事先说好了,彼此都相安无事。 但北方不同,房东大多会说:“哎呀,多大点事儿,随便住,随便住。” 可你要真信他的话就麻烦大了。 眼下的情况便是这样。 秦咏梅和白策两个天真的人觉得房子是三哥帮着借的,所以住进来以后连点表示都没有。 长此以往,换谁谁乐意啊。 所以,刚重生回来那会儿,白客还咬牙切齿地想:一定要狠狠收拾房东一顿,要让他全家痛不欲生! 后来又想了想,还是中低度收拾吧,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白客将第五卷举到胸前,朝哥哥姐姐们挥挥手:“走!收拾他们!” 兄弟四个走进屋里,齐刷刷站到炕前。 两个大老爷们儿愣了一下,不免有些发毛。 但他们还是极力镇定下来,举着酒杯:“来!喝,兄弟。” 一边喝着,还一边用眼角扫着兄弟四个,露出鄙夷不屑地笑容。 那意思: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谅你们也不敢怎么样。 白客打开第五卷,嘴里念叨着“某某某选集第五卷,xxx页。” “早几年,在荷兰一个地方要修飞机场,事先不给农民安排好,没有说清道理,就强迫人家搬家。那个庄的农民说,你拿根长棍子去拨树上雀儿的巢,把它搞下来,雀儿也要叫几声。xxx你也有一个巢,我把你的巢搞烂了,你要不要叫几声?” 两个老爷们儿刚开始还充耳不闻,但听了会儿,就忍不住放下酒杯。 白客也继续读着。 “于是乎那个地方的群众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小孩子,第二道是妇女,第三道是男的青壮年。到那里去测量的人都被赶走了,结果农民还是胜利了。后来,向农民好好说清楚,给他们作了安排,他们的家还是搬了,飞机场还是修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笑着鼓掌:“好!某某某说得好!” 可白客接着读下来,他们的脸色就变了。 “这样的事情不少。现在,有这样一些人,好象得了天下,就高枕无忧,可以横行霸道了。这样的人,群众反对他,打石头,打锄头,我看是该当,我最欢迎。而且有些时候,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 两个老爷们儿正目瞪口呆的时候,白客突然举拳高喊:“某某某万岁!某某某万岁!”他的哥哥姐姐们也跟着他高喊起来。 两个老爷们儿慌忙从炕上跳下来,披上衣服,趿拉起鞋子,便向门外跑去了。 白客在他们身后喊:“你们的酒,还有肉!” “小兔崽子!告诉你爹妈,就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后别怪我们不客气!” 房东走了没多久,白策和秦咏梅陆续回来了。 得知刚才发生的一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盖房子!盖它六间大瓦房!” 第二十四章 一包猪头肉 眼下,买房子跟盖房子的价格其实差不多。 六七百块钱能买到六间大瓦房。 自己花钱盖也得六七百块钱。 主要因为,此时的土地还不是商品,你有钱买不到。 但有门路却可以申请到,一分钱都不用花。 说白了,就跟农村宅基地一样。 去年,白客和老爸老妈第一次拜访刘县长的时候,他就建议白策和秦咏梅自己盖房子。 春节的时候,一家三口去拜年时,刘县长又说了:你们想盖房,我找人给你们批地。 眼下,都到了这步田地了,白策和秦咏梅当然不会再犹豫了。 不过,盖房子怎么也得小半年儿吧,眼下咋整? 大老黑建议:“干脆,你们一家六口就来公安局里住着算了。反正局里有的是空房间。” 白策觉得不妥,秦咏梅更是连连摆手。 “这怎么行。刚参加工作才半年多点,就整这种事儿,那不开玩笑一样吗。” 鞠英伦建议白策一家到东山住,他可以在村子里帮助借一套房。 白策却觉得东山公社有点远,而且孩子们上下学路过石坑有点危险。 全家人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白策以前在物资局的同事老蒋到家里来玩,听到一家人的窘状,立刻建议:“天都暖和了,干脆住地震棚算了。” 白策顿时尴尬不已。 心说,一家六口住地震棚?那不成逃荒了吗。 秦咏梅却不在意:“只要能住下,能生火做饭,也不错啊,夏天还挺凉快的。” “住肯定是能住下。我家的地震棚就能住四个人。还有灶台,可以生火做饭。我们家邻居也有好几个空的地震棚,你们几个猴崽子也够住了。” 白策轻轻叹息,不表态。 白客也在一旁一声不吭。 上一世家人便有住地震棚的经历,这一世看来也逃不掉了。 而且,他还真有点怀念上一世住地震棚的日子。 1976年山唐大地震后,北方很多城市的街头就开始出现这样一道奇观——家家户户盖起地震棚。 一直到两三年后,这些遍布大街小巷的地震棚才陆续拆除掉。 老蒋是个热心肠,急性子,见白策不表态,连忙催问:“怎么样啊?老白,你要是觉得行,我就给你安排了啊。” 秦咏梅连忙说:“行啊,行啊,麻烦你了,大兄弟。” 白策也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地震棚里除了被褥、炊具之类的东西,基本放不下任何家具的。 所以,白家的从南方带过来的大漆家具只能暂时放到公安局了。 反正那里有的是空房子。 于是,像上一世一样,1977年4月的第二个星期,白家六口人开始了地震棚的生活。 刚搬到地震棚的头几天,不断有人前来参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觉得很丢脸、很屈辱。 这一世却并不在意了。 他心里清楚,大家之所以围观,并不是鄙夷或者瞧不起。 因为眼下的人生活水平都很低,谁都没心思瞧不起谁。 他们更多的是好奇。 白家六口人中,除了秦咏梅,其他五人都与当地人相貌迥异。 这个时期的当地人绝大多数是扁头。 而白策和四个儿女们都是前奔儿勒后鸭蛋。 这不是人种的问题,而是审美的问题。 这个时期,北方当地人比较认同扁头审美。 很多家庭都让孩子睡硬炕沿或者睡黄豆枕头,把脑袋弄得扁扁的。 白客他们四兄弟也差点惨遭毒手。 因为秦咏梅就是个坚定不移的扁头审美者。 可白客他们兄弟四个在脑袋可塑的年龄段时,白策是大军官,秦咏梅是家庭妇女,而且年龄偏小。 根本没机会施展自己的审美情趣。 所以,白客四兄弟逃过了劫难。 这个时期,两江流域的南方人还没开始四处游走。 不要说北方的小城,连北方的大城市也难得见到南方怪头人。 所以,这会儿能一下子看到五个南方怪头人,街坊邻居们自然是奔走相告,惊奇不已。 就如同后世的某个闭塞的小镇,一下子出来一堆老外,大家都忍不住前来围观。 三四天之后,他们便见怪不怪了。 因为怪头人也跟他们一样吃饭喝水,拉屎撒尿。 上一世80年代以后,随着港台风流行,北方小城这种扁头审美风俗也渐渐绝迹了。 前奔儿勒后鸭蛋反而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白客一家六口人分别住在两个地震棚里。 白策、秦咏梅和白宁住在老蒋家的地震棚。 那里可以生火做饭。 白客和两个哥哥则跟老蒋邻居家的一位大哥住在另一个地震棚里。 这位大哥二十来岁,为人极其和蔼亲切。 整天忙忙碌碌,却没人知道他具体做什么工作。 但白客知道他的秘密。 白客知道这位大哥是故意跟白客他们哥儿几个一起住的。 他是想让白客他们哥儿几个给自己打掩护。 因为他正在策划一桩惊天大案。 ************************* 大老黑伤好以后,也没忘记共患难的战友兄弟。 稍微空闲下来,就坐上吉普车,想去拜访毛纺厂的那位保卫股股长。 秦咏梅追了出来。 “带上我一个。” 大老黑笑了:“走吧。” 来到毛纺厂后,大老黑、秦咏梅跟股长寒暄一会儿,秦咏梅提出借股长的自行车。 大老黑有些诧异:“到哪去?让司机开车送你好了。” “眼面儿前,我就到村子里转转。” 大老黑和股长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股长突然恍然大悟:“小秦这是去探望那位老奶奶吧。” 秦咏梅点头。 大老黑忍不住感叹:“还是女同志考虑事情周到啊。” 股长也说:“是啊,啥时候俺们保卫股也调来个女同志就好了。” “这事儿得你们自己争取,小秦也是我跟街坊刘县长提了好多次,这才帮着介绍来的。” 股长把自行车钥匙递给秦咏梅。 秦咏梅挥挥手:“一会儿就回来啊。” “不急不急,我们哥儿俩还得聊会儿。” 秦咏梅骑着车子离开毛纺厂,没一会儿就来到村子里。 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前,秦咏梅停下来,向里面喊:“奶奶,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住着拐杖走过来。 看见秦咏梅的警服,老太太顿时神色有些难看:“我孙儿都让你们抓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秦咏梅满面笑容:“奶奶,我是替你孙儿来看你的。” 老太太顿时喜不自胜:“真的啊,我孙儿有消息了?快进来,同志。” 秦咏梅扶着老太太走进屋里。 老太太叹口气:“俺孙儿做了坏事,给国家添麻烦了。” “你孙儿让俺给您捎话了,让您好好保重身体。他会好好改造,再有六七年就回来了。” 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好,俺一定要等他回来。” 秦咏梅从包里拿出一包油乎乎的东西。 打开了,指一指:“这是你孙儿让我帮你捎来的。” 老太太眼睛湿润了。 那是一包猪头肉。 第二十五章 林家大哥 邻家大哥姓林。 每天,白客从学校回来时,都看见林家大哥在地震棚外的铁桌子前忙碌着。 他的铁桌子上架着各种工具,经常看他在那里加工铁管子之类的东西。 又是车,又是钻的。 不知底细的以为他是一名管道工。 几个月之后,大家便会知道了。 他这是在造枪呢,在造乌卵子枪。 其实林大哥这是在给自己弟兄造枪。 他自己有正经的手枪,五四式。 每当夜深人静,白客他们哥三儿都鼾声四起时。 林大哥就会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 这个小箱子平时用锁头锁着。 白客他们哥儿几个一直很好奇,但也不敢随便乱动。 眼下,白客却偷偷眯缝着眼睛,看着林大哥。 林大哥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裹着布的东西。 层层剥开后,是一把五四式。 由于经常保养,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林大哥摆弄一会儿,做各种拔枪出枪动作,看起来有耍帅的成分。 好一会儿才将枪重新包好,放起来。 然后拿起白天制作的各种零件,开始组装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就组装成一把乌卵子。 接着,又开始组装另一只。 这一世,再次与林大哥相遇后,白客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提醒林大哥,让他知道自己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上一世,因为一起未遂的重大案件。 林大哥这位带头大哥最后被判处十多年的徒刑。 直到九十年代的某一天,白客在街头碰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人,每天站在百货公司门口,靠叫卖各种袜子为生。 随便一个小流氓小混混,都可以欺凌羞辱他。 而林大哥的父亲,也在他被捕后不久便急火攻心瘫痪在床了,还没等到林大哥出狱,便离开了人世。 林大哥确实不能算是一个好人。 可他很讲兄弟情谊,对白客他们三兄弟关怀备至,真把白客他们三兄弟当亲弟弟看待。 上一世有一次,白客为了点小事犯浑,把口水吐到林大哥脸上,林大哥却毫不生气,依然笑嘻嘻地哄劝着白客。 林大哥被捕后,包括白家在内的街坊邻居都很惊讶,他们搞不明白,平时亲切有礼貌,家境优渥的林大哥为何要犯下重罪。 林大哥是家中独子,上面三个姐姐早已嫁人,他的父亲还是商业局的领导干部。 家里肯定是不愁吃喝的。 不过,林大哥从小就有些调皮捣蛋。 17岁去当兵,不知道在部队闯下什么大祸,两年后被押送回来了。 回来后便无所事事,到处厮混。 白客感觉林大哥之所以喜欢惹是生非,除了性格使然外,还是被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的故事所蛊惑了。 总惦记着成为一个现代世界的英雄好汉,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跟白客一样,白宗也很喜欢林大哥。 放学回来早的时候,就缠着林大哥,让他讲一讲英雄好汉的故事。 这天,白客他们哥仨都早早回来了,爬在窝棚的炕上懒散着。 林大哥则在一旁看着一张图纸,不时写写画画,不时皱眉思考。 图纸上画的是房子道路等东西。 白宗和白宾自然不知道林家大哥在干什么。 白客心里却清楚,林家大哥这是在研究地形,研究人流量,研究如何顺利逃脱。 至于图纸上的各种数字,白客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房子上面那组数字是说储蓄所上下班时间,有多少工作人员,大概在什么位置。 左手边的一组数字则标记着柜台里大致有多少钱,需要多大的包。 左手边的一组数字应该是每天各个时段的客流量…… “林大哥,林大哥,讲个故事吧。”白宗央求林家大哥说。 林家大哥放下笔:“想听什么故事?” “当然是好汉的故事了。” “哪个好汉啊?” “那天说的那个叫什么,三把菜刀?对,三把菜刀。” “好,我就给你们讲一讲三把菜刀的故事。” 林家大哥口若悬河地讲起来。 “……龙何他们刚冲进屋里,盐警队长姜玉清便惊醒了,知道情况不妙,马上拎起一根齐眉棍,冲出卧室,当看到有人冲进来时,立刻一棍扫去。韦敬斋眼疾手快,伸手接住;龙何反应更快,挥起菜刀,咔嚓一下砍掉了敌人的脑袋。” 白宾吓得一哆嗦:“他,他们为什么要杀警察啊?” 白宗反驳:“警察是坏人,当然要杀了。” “可咱妈还是警察呢。” “瞎说,那叫民警,公安民警。行了,行了,别捣乱。林大哥你别理他,继续讲。” “龙何又带人冲进盐税局李局长的屋里,找到了八支毛瑟,然后把李局长从床底下拖出来,喝问另四支枪的下落。李局长哆哆嗦嗦朝楼上一指。龙何等人顿时明白,转身扑向楼梯口。” “此时,楼上的四个兵警正乱作一团,枪也摸不上手了,有的一个劲地往上抽梯子,有的顺手操起木椅扑打接近楼口的义军,接连打伤了两人。龙何见此情景,一步跃上王占标的肩头,大吼一声逼上楼梯口。敌兵见了,未等龙何跳上来,就举着椅子打来。龙何临危不惧,将身子一矮,举手用菜刀一拨,再反手一刀,砍断了敌人的腿。然后纵身跃上去,挥舞着两把菜刀,砍瓜切菜一般,嘁哩喀喳、机里咣当,一时间血肉横飞……” “哎,对了,你妈有枪吗?” “没有,没有!”白客连忙大喊,“俺妈连匕首都没有。” 其实,在地震棚附近,还有一个邻家大哥。 跟眼前的林家大哥不同,那位邻家大哥是白客的童年噩梦。 每当白客上学路过他面前时,就紧张的要死,匆匆忙忙地跑过去。 因为他会冲着上学的小孩子们大喊:“过来陪我玩!过来陪我玩!不过来老子就砸死你!拿石头砸死你!” 这位邻家大哥长得很是吓人。 又高又壮,脸上长着白癜风,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 没事就站在那里啃手,啃得手上都没有完整的皮了,像麻风病人一样。 每次和姐姐白宁路过这里时,姐姐都比白客还紧张:“快走!快走!这是个彪子,彪子打死人不犯法!” 这天下午,白客又早早放学了,路过彪子面前时,没等他大呼小叫,便直接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小小包工头 彪子正倚在墙角啃手呢,看见一个小孩儿过来,顿时来了精神:“来跟我玩……” “喊个屁喊!”白客训斥道。 彪子愣了一下,瞪起眼睛举起拳头。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打你!” “你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就不跟你玩。” 彪子放下拳头:“你跟我玩。” “你家里有车吗?” 彪子使劲点头。 “那赶紧骑出来吧。” “好!” 彪子屁颠屁颠儿地跑回家了。 其实,这个彪子并不是精神病,而是个弱智。 他的智商估计也就五六岁孩子的水平。 所以,他老想找小孩玩。 可哪个小孩儿敢跟他玩啊,吓都吓死了。 也就白客这么个小大人不怕他。 彪子推着车子出来了,白客坐到货架上指挥着彪子。 让他左拐右拐地,在马路上走着。 彪子一身的力气,骑车的技术也不在话下。 几分钟后就来到城东的墙根儿附近了。 这座北方小城原来有城墙城门的,后来大多拆掉了。 只在东边稍微留了点城墙根儿,算是城里和乡下的交界处了。 白客他们家批的地就在这里。 眼下,建筑工人已经进驻了,正在挖地基呢。 白客掐着腰站着看了一会儿,工人们猜出了他的身份。 一个有点文化的建筑工说:“哟!少东家。” 白客笑嘻嘻地跳下来,打量着工人们。 “叔叔,你们累不累呀。” “你说呢?” “嘻嘻,我买汽水给你们喝吧。” “好啊,好啊。”工人们都挺高兴。 白客拿出一块钱递给彪子。 “给他们每个人买瓶汽水。” 彪子点头,扒拉着手指数着“一,俩,仨……” “八个人,八瓶汽水。剩下的钱买冰棍吃吧。” “好啊,好啊。”彪子欣喜地跑了。 没一会儿,抱着汽水和冰棍回来了,还亲自给建筑工们分发。 建筑工们喝着汽水都挺高兴。 “这小家伙真懂事儿啊。” “你们要快点干哦,我们一家六口人还在住地震棚呢。” “那么惨啊,我们一定会加油干,让你们早日住上新房。” 其实白客心里清楚,不用催促他们也会快马加鞭的。 这伙建筑工是东山的农民,鞠英伦介绍他们来的。 由于东山人多地少,农民们有的加工石头换钱,有的出来当建筑工赚钱。 等到秋天的时候,他们又得回去,忙着收割庄稼。 白家批下的这块儿地有将近300平米,正房是两室一厨,东厢房、西厢房又各有两间屋子。 全部建好后,白客兄弟四个就各有自己的屋子了,甚至白宗将来结婚也可以住的下。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规律,这一片怎么也得二十多年后,才有可能被拆迁掉。 所以,尽量盖得好点,结实一点。 “你们谁是头儿啊?” “你不就是我们的头儿吗?哈哈。” “说话算话哦,我当你们的头儿。” “行啊,你要是能帮我们揽到活儿,就当我们的头儿。” “哈哈,我倒不一定行,我哥或许能行。” “你哥?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吧?” “管人多大呢,人有本事就行。对吧,少东家?” “哈哈!” 大家一起嘻嘻哈哈说笑着。 离开工地后,白客又顺道去动物园瞅了瞅。 重生回来后,白客一直想到这里看看。 可这里离家太远,走一走得半个小时,他又不会掏档骑车。 不过,有了彪子这个御用司机,以后上哪都方便咯。 白客到动物园来,是想看那只小熊。 这只小熊陪伴了白客30多年。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几乎每周都要过来探望小熊,小熊都认识他了,每次都像老朋友一样跟他互动。 眼下,小熊应该只有6个月大,还跟着他的妈妈。 刚进动物园,走了没几步,白客就看到熊住的那个大房子了。 连忙小跑着过去。 熊的大房子五分之四的部分是敞开的,用铁丝网封闭起来。 就像是它们的会客厅。 五分之一的部分才是封闭的石头建筑,算是他们的卧室了。 小熊本来还纠缠着妈妈玩呢,看见白客他们过来,就主动跑过来趴在铁丝网上,好像跟白客一样,也有前世的记忆似得。 白客拿出零食给小熊吃,小熊站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欢快地跳着。 彪子在一旁看了也手舞足蹈。 上一世,小熊活了三十多年。 后来有个年轻的饲养员不小心惹毛了他,被他一巴掌把脑袋开瓢了。 这是三十多年来,小熊第一次伤人。 说起来比人伤害人的概率要小多了。 但园区的领导们无法原谅,就找武警来把小熊处死了。 后来那名饲养员到县医院治疗时,跟其他五名病人进行高压仓治疗。 结果,高压仓出事故,六个人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好好活着哦,等我有钱了,给你盖间大房子。” 小熊像能听懂一样,冲白客招招手。 白客和彪子又往动物园里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在一片空地上,几个人正在丈量土地,忙碌着,嘀嘀咕咕着。 白客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直到有个大人发现了他,好奇地走过来:“这谁家小孩儿。” “嘻嘻,我们家的小孩儿。” 大人摸摸白客的脑袋:“小孩儿真有意思。” “叔叔你们是不是又要给动物建房子了呀?” “是啊,要建好多好多的房子。” “都有什么动物啊?” “好多呢,有老虎、大象,还有孔雀、骆驼,好多好多。” “好啊,好啊,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玩了。” “你喜欢什么动物啊?” “都喜欢。不过最喜欢狗熊。” “以后我们这里还会多养几只。” “叔叔,叔叔,你们盖房子能不能……” 白客说着有些害羞起来。 “怎么了?” “让俺爹帮你们盖啊?” “哦?你爹是哪里的?”大人有些惊讶。 “东山建筑队的。俺们村里地少,播种完就没活儿干了。俺爹天天跟家躺着,俺娘没事就骂他。” 大人朝其他几个人招手:“过来,过来,这个小孩儿老牛逼了。” 其他几个人围拢过来。 “他会帮他爸揽活儿呢。” 大人们惊奇地打量着白客,白客更加忸怩了。 “小家伙你老爸真是建筑队的?他能盖多大的房子?” “好大好大呢,他还去过首都。” “听说过东山建筑队,确实挺厉害。” “那你老爸现在在家没活儿干呢?” “是啊。”说着,白客都有些难过起来。 “这小家伙,简直成精了啊。” “别担心。让你老爸来找我们陈股长。” 被称作陈股长的大人点点头:“对,这几天让你老爸来找我,咱们动物园以后基建的活儿都交给你老爸了。” “真的呀,谢谢陈叔叔。”白客使劲向陈股长鞠躬。 其实,白客是根据上一世的经验掐算好了的。 他知道在这一时间段,动物园正打算施工。 这个年代虽然基建的活儿很少,但建筑队也不多。 谁掌握的信息多,谁就可以走在前面。 白客回到地震棚的时候,时间尚早。 刚到地震棚跟前,就听到林家大哥在跟什么人小声嘀咕。 “一定要看清楚了,到底谁掌管钥匙。” “好的,好的,这次一定会盯紧那家伙。对了,林哥,那把乌卵子让我保管吧。” “还是放我这里吧,你揣着这么个家伙容易出事。” “不会,我出去不揣。就平时没人的时候熟悉一下,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 “好吧,你小心点啊。”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的男青年走出来了。 他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揣着个东西。 白客认得这家伙,外号叫小特务。 几天之后,正是这位小特务泄露了林家大哥的全盘计划,令林家大哥成就一番大业的梦想落空。 第二十七章 远去的脚步声 两天后,在前进储蓄所里。 人头攒动,大家都在储蓄窗口前排着队。 不时有人喊:“别插档!” 这年月,啥都是手工打造的。 所以效率比较低下。 小特务在队伍外面四处溜达着,紧紧盯着柜台里面。 柜台是大开大敞的,没有格栅,也没多高,弹跳力好的,直接就能跳进去。 不过这年月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 你要大喊一声:“打个劫!”都不带有人理你的。 工作人员更不要命,一方面他们手里要是走了“镖”,他们会受到处分,甚至被批斗。 另一方面,这可是光耀门楣、勇斗歹徒的大好时机。 就看你们给不给他们机会了。 所以说,林家大哥他们真是生不逢时啊。 工作人员的年龄也偏大,很少有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小伙子。 大多数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两三个头发斑白的中老年。 小特务正四下打量着,突然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柜台里,一个身材高大结实,四十多岁的男子,正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嘀嘀咕咕。 三十多岁的女子还朝小特务这边指一下,男子立刻看向小特务这里。 小特务连忙躲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后,同时手垂向自己裤子的一侧。 他的裤兜里明显能看出揣着个长条形的东西。 男的和女的在柜台里嘀咕了一会儿后,又到别处去了。 小特务正长出一口气,男的女的又出现了,继续嘀咕着,朝他这边指着。 最后,男的走出柜台了。 小特务一紧张,伸手抓向口袋里。 “砰!”乌卵子走火了,打在小特务脚面儿上。 “啊!”小特务忍不住跳起来。 储户们都吓了一跳,但四下看看,并没什么异样,还是继续排队。 “怎么回事?”中年男子大喊,朝柜台外面走来。 小特务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向门口冲去,撞翻一个储户后夺门而逃了。 中年男子和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中年女子从柜台里冲出来。 大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储户们面面相觑,同样一脸困惑。 中年男子跑到门口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终于发现了血迹。 他顺着血迹来到枪响的地方。 只见地上有拳头大的一滩血迹。 储户们也发现了血迹,纷纷躲闪。 中年男子盯着地上的血迹,似乎发现了什么。 掏出手帕,蹲了下来,用手帕从血迹中抓起什么,举在眼前看着。 “火药枪!”中年男子猛地站起来。 “小刘!” 刚才跟他说话的女的跑过来。 中年男子把手帕裹了裹交给她:“快!快去报案!有人要抢银行!” 储户们一听,顿时躁动起来,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存折。 负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也赶紧回到柜台里了。 在公安局里,大老黑将手帕一把扔到桌子上。 气鼓鼓地骂道:“奶奶的,真不让人消停啊。走!” 大老黑挥挥手,要和秦咏梅他们几个到储蓄所。 “等等。”老胡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储蓄所我去就行了。” 大老黑有些诧异。 “你们现在赶紧到县医院去。” “对啊,”大老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秦咏梅快步向外面走去了。 在县医院挂号窗口前,同样是人头攒动。 “借光!借光!”大老黑喊着,拨开人群,直接走进了柜台里面。 秦咏梅也跟着走进去。 “一个小时内,有没有来看脚伤的?” “好像有一个。”工作人员连忙翻找单子,很快找出来。 “您看是不是这个?” 大老黑举起来看一眼:“没错,走!” 大老黑和秦咏梅向走廊深处的外科诊室走去。 刚来到诊室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大老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直接大摇大摆地推门进去了。 看见大老黑和秦咏梅走进来,小特务脸色大变。 大老黑嘿嘿一笑:“疼吗?” 小特务哆哆嗦嗦。 大老黑从医生手里拿过镊子。 “我来帮帮你吧。” 秦咏梅连忙把脸转向一边。 “啊!”小特务的惨叫声,响彻楼道。 做好小特务的笔录已经是傍晚了,治安科的办公室里却灯火通明。 小倪和老罗都摩拳擦掌,秦咏梅坐在一边心事重重。 小倪叹口气:“干嘛要等部队支援,不就抓一个人吗?” 老罗也说:“不就是个当兵吗?老子还当过兵呢。怕他干什么?” 大老黑呵斥:“闭嘴吧你们两个,伤都没好利索,还想嘚瑟。再说这家伙跟小秦的三个儿子住在一起呢,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小心谨慎。” 秦咏梅连忙表态:“不用管我。我找机会把三个猴崽子支开。” 老胡笑了:“咱们不必急于这一时。反正小特务已经控制住了,不会泄露消息。再说,这个叫林凡的家伙身手可不简单啊。他以前当过侦察兵,后来把连长打了,被处理复员,押送回家。说句不客气的,咱们这几个人一起上都未必能按住他。” 老罗不服气地撇撇嘴。 晚上,秦咏梅回到家里时,白策、白宗、白宁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端到炕桌上了。 一家六口人围在炕桌前吃着。 秦咏梅心事重重地吃着,不时看一眼三个儿子。 白客也暗暗观察着母亲。 秦咏梅似乎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你们哥仨儿在林大哥那里住,挤不挤啊?” 白宗连忙喊:“不挤,不挤。” 秦咏梅搂一把白客:“要不要跟妈妈一块儿睡啊。” 白客使劲摇头:“不要了,我都这么大了。” “你个小坏蛋,现在就开始嫌弃妈妈了。” 白策笑笑,看看四个孩子们:“大家再坚持几个月啊,等到了秋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小床。” “太好了,我喜欢小木床。”白宁拍手叫好。 白宾也兴致勃勃地说:“最好有个书桌。” 进入新学期后,白宾渐渐适应了新环境,刚刚过去的摸底考试中,考了全年级第一名,他的学习积极性也更高了。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放心吧,这次你们老爸老妈下决心了,要拿出点家底,让你们过上舒坦的日子。” “好啊,好啊!” 兄弟四个一起欢呼。 白客偷偷看向妈妈,秦咏梅的笑容有点僵硬,明显有心事。 白宗率先吃完饭了,急匆匆从炕上下来了。 “我回屋里了。” 紧接着,白宾也吃完饭离开了。 然后白客吃完饭,偷偷看一眼秦咏梅也出去了。 秦咏梅匆忙扒拉两口饭,然后放下饭碗出去了。 在林家大哥的地震棚外面,白宗和白宾哥俩正跟林家大哥疯闹着。 林家大哥宠溺地逗着他们。 看见秦咏梅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林家大哥迎上来。 秦咏梅连忙镇定下来:“他家大兄弟,真给你添麻烦了啊。” “没啥,我挺喜欢他们哥三儿的。” “等时间长了就讨人嫌了。” “不会的,不会的。” “那就好。”秦咏梅匆忙回自己的地震棚里了。 林家大哥又陪白宗和白宾玩了会儿,这才回到窝棚里,躺在炕上,想着心事。 没一会儿,白家三兄弟也洗漱完毕回来,上炕休息了。 林家大哥帮三兄弟掖好被子,关掉了灯,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去了。 半夜的时候,林家大哥又回来了,轻轻打开台灯。 回头看看三兄弟,他们都发出均匀地鼾声,在炕上沉睡着。 台灯下,林家大哥又拿起图纸研究起来,不时用笔标记着。 “林大哥!林大哥!” 突然有人喊。 林家大哥回头一看,白客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不由得笑了,把白客放在胸口的手轻轻拿下来。 “他们发现你了!他们发现你了!” 白客突然又嘟哝起来。 林大哥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 他“腾”地站起来,弯腰从柜子里拿出马粪包,然后飞快地往里装东西。 “啪!”他的枪突然掉到地上了。 在寂静的夜色中,这声音格外响亮。 林大哥弯腰慢慢捡起枪,回头看向炕上的哥仨儿。 白宗和白客都一动不动。 白宾咂巴着嘴巴,翻一下身,继续酣睡着。 林家大哥把枪别到腰里,然后仰着头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开始放慢速度往包里装东西。 装完后,又深吸两口气,皱着眉头想一下,转身推开房门。 林家大哥一只脚踏出去,又转过身来,看一看炕上的三兄弟。 轻轻叹息:“再见了,小家伙们。” 这才轻轻关门,消失在外面了。 随着林家大哥脚步声的渐渐远去,白客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叹口气。 第二十八章 郊游 白客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不想去追问。 孩子才问对错,成人只问因果。 他只想知道,自己逆天改命会带来什么后果。 在眼下,法制虽然有些荒废。 但也不算矫枉过正。 到了八十年代以后,林家大哥这种估计得被枪毙。 放走了林家大哥后,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会不会再改变其他人的命运? 至少白客知道,妈妈是受到一些影响了。 在办公室里,异样的寂静让秦咏梅很恼火。 “老子对天发誓,老子要是泄露半点消息给那个姓林的,出门让车撞死!” 秦咏梅信誓旦旦地说。 大老黑板起脸:“行了,行了,不要乱说,大家都知道你,以你的觉悟怎么可能走露风声。” 老胡也说:“多半是储蓄所走漏风声了……” 老罗和小倪等也纷纷点头。 林家大哥的突然消失,最郁闷的是白宗。 接连魂不守舍好几天。 不过,白客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代劳,让他没时间胡思乱想。 经过白客的搭桥,东山建筑队跟动物园联络上了。 白客又指使白宗跑了几趟,终于把工程承包下来。 但东山建筑队的大人们认为这是白客哥俩瞎猫撞上死耗子了,欺负他们俩是小孩子,不肯给他们提成。 只答应在白家大院建成后结算工钱时,会给一两百的折扣。 白客不急,因为他心里清楚,东山建筑队的大人们将来会求着他的。 白客眼下最急的是快快长大。 他多想自己现在就变成成年人,或者变成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也好。 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入社会,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这个时期虽然无法大张旗鼓地做生意,但利用信息不对等,赚点小钱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急也没用,重生是瞬间的事,成长却是一天天的,甚至是度日如年的。 不如好好享受当下好了。 为此白客甚至拒绝了老师和老爸让他跳级的建议。 按照白策的意思,干脆让白客连跳两级,直接到三年级参加期末考试,开学后再升入四年级。 白客曾经也想过,他恨不能复习一年直接去参加高考。 可有什么用呢? 九岁的孩子再牛掰,也只能做九岁孩子的事情。 更何况有跳级的就有留级的,还有好多十几岁的孩子在做着八九岁孩子的事情。 白客他们班里有好几个留级生。 老对儿卓玛这样留了一级的有四五个。 留了两级的有两个。 甚至还有一个留了三级的。 这个家伙叫韩锋,本来念书就比别的孩子晚一年,留了三级直接成了班里的穆铁柱了。 身高有一米六多,大多数孩子都只到他胸口那里。 韩锋平时倒也不算调皮捣蛋,甚至有点闷。 但他偶尔也会仗着身高体壮,欺负下其他同学。 所以,同学们一方面讥笑他,一方面又有点怕他。 他就利用这种心理优势多吃多占。 当然,白客不会吃他这套。 北方小城春脖子短,刚脱下冬装没几天,炎热的夏天就要到来了。 趁着天气还不是特别炎热,全年级组织了一次郊游。 小城周边的山水真的很一般,也就南边的大孤山还算有点看头。 尤其眼下这几年,还没开发,住户也少,原生态依然保留着。 重生归来,白客老早就惦记来这里瞅瞅了。 大孤山在南郊,从爱民小学步行过去的话,得一个来小时。 不过,一大帮孩子说说笑笑,时间会过得很快。 早上六点,大家在学校操场汇合后便出发了。 一路走着,穿过城市来到郊区。 不时喊一喊口号,唱一唱革命歌曲。 不知不觉就来到大孤山脚下了。 大孤山脚下有一条河沟,多年以后它就会枯竭了。 但此时河沟的水量还挺丰富,潺潺流动,清澈见底。 老师和同学们沿着河沟旁的小路继续前进,又行进了四五十分钟后来到一处寺庙前。 这座寺庙被大家称作响水寺。 到了这里,白客想抖一下机灵,也发自内心地想给小朋友们上一上课。 “同学们!你们认得这几个字吗?”白客指着寺庙大门上的字。 “响水……” 由于第三个字是繁体,几乎没有同学认识。 聪明点的同学就顺着瞎说:“响水寺。” “不对啊,不像寺字。” “应该是观吧?响水观?”只有学习委员王芳认出来了。 “为什么是响水观而不是响水寺呢?”白客笑嘻嘻地问道。 这下同学们都难倒了。 连一旁的徐老师都有些困惑了。 其实挺简单,眼下的人们分不清寺庙和道观,所以就把看起来像庙宇的地方统统叫“什么寺”。 时间长了,便以讹传讹了。 大家正面面相觑着,一个道士从门里走了出来。 笑嘻嘻地朝大家拱手:“欢迎各位小施主。” 白客也不想再兜圈子了,自己面对的毕竟是九岁的孩子,索性直接告诉他们答案:“因为寺庙里住的是和尚,道观里住的是道士。” 不光同学们,连徐老师也恍然大悟。 有同学喊:“是啊,和尚没头发,道士有头发。” “还是发髻呢,哈哈!” 还有同学喊:“搞了半天大人们都搞错了,寺庙和道观都分不清。” 在道士的邀请下,同学们叽叽喳喳走进了道观。 这个道观非常小,就相当于普通老百姓家一进的四合院。 所以,道观里也就这么一个道士,还不是专业的,平时还得种地维持生计。 道观最大的景致是东边的崖壁上雕琢着一条青龙,泉水顺着青龙的嘴巴流出来,下面有三只大蛤蟆张嘴接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这也是响水观名字的由来。 孩子们站在栏杆前看着青龙喷水兴奋不已,指指画画,大声喧闹着。 还有一部分孩子到池子边玩耍,接泉水喝,或者用泉水洗小手小脸。 响水观的泉水甘甜清冽,比后世的任何纯净水,这山泉那山泉的都好喝。 在响水观嬉闹驻足了半个小时,徐老师又挥挥手:“走!同学们!继续前进!咱们爬到山顶上去!” 从响水观出来,沿着响水观旁边的窄小山路,大家继续向上攀爬。 徐老师在后面断后,留意别有掉队的同学,白客和其他几个班干部则在前面带队。 这个时期的老师心还是很大的,到了后世估计没有老师愿意带小孩子出来郊游。 衣服刮破了,或者身上碰破点皮什么的,都是在所难免的。 换了后世的家长们估计都要暴跳如雷了。 作为过来人的白客比老师还操心。 时时担心有同学一不留神滚下山去,摔个腿断胳膊折什么的。 好在一切顺利,大家都安然无恙地爬到了山顶。 第二十九章 驯悍 山顶有一处低矮的城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 据说是当年高丽人留下的遗址。 上一世,白客到山顶上来玩的时候,看见过不少贝壳。 大人们说这山原来是在海底的。 后来年龄大一点了,白客才突然醒悟。 靠,那些不是什么贝壳,是化石啊! 这么高的大山从海中隆起,怎么得几百万,甚至上亿年的时间,真正的贝壳早变成粉末了。 可后来再回到山上时,这里已经开发了,山头被挖掉一大块儿,什么也找不到了。 眼下终于回来了,回到大山尚未开发的时间段。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徐老师让同学们在城墙下休息吃午饭。 白客趁机四处寻摸。 找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发现了五六个贝壳。 仔细摸了摸看了看,果然是化石。 有海螺壳、毛蚶壳、花蚬子壳,还有扇贝、海胆等化石。 这些东西都是眼下常见的海贝类。 而且太多了,简直俯拾皆是。 改日把彪子叫过来,背它一麻袋回家。 白客更希望能找到远古一点,深海中的贝类,或者比较完整的鱼类、节肢动物类的化石。 正在到处寻摸的时候,卓玛跑过来。 “你在找什么老对儿?” “我,我在找鱼。” “哈哈,你脑子进水了吧,在这里找鱼。” “找鱼骨头。” “咦,刚才我还真发现一个鱼骨头,不过已经长到石头里去了。” 白客大喜:“哪去了?快找找。” 卓玛带白客找了会儿,果然发现跟铅笔盒大小的一块儿石板,上面有清晰的鱼骨头形状。 白客连忙擦拭一下,放到包里了。 有心再找找,恐怕自己已经背不动了。 只能再找时间过来挖掘了。 大家都吃完饭了,白客又和班干部们在一起商议一番,搞一搞活动,活跃下气氛。 比如寻宝游戏、猜字游戏之类的。 奖品是各种糖果、文具等等。 事先用班费购买的。 活动的中奖面儿很大,只要踊跃参与,多多少少都能得到奖品。 同学们玩的都很开心,不时爆发起欢声笑语。 超级留级生韩锋在在一旁看着,眼馋的不行。 他眼馋那些奖品。 可由于太笨,也不太自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同学把奖品领走了。 最后急了,趁人不注意就冲过来,抓起一把糖果想跑。 白客看见了,忍不住呵斥:“干什么?” 他一把将白客推倒,跑到一边去了。 白客比他矮了好大一截子,人也瘦小多了。 被他轻轻一推,就摔了个大跟头,膝盖都磕破了。 副班长杨伟、学习委员王芳、体育委员丛新都严厉训斥他。 不说还好,越说韩锋越来劲了,干脆也不躲闪,就站在一边吃着抢来的糖果,耀武扬威。 其他人气的你言我语,但也没人敢靠近过去。 白客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 卓玛拿出携带的医药包,给白客处理包扎了一番。 在山顶休息差不多了,大家又顺着山的另一边下去。 走到半山腰有一座寺庙的遗址,叫做朝阳寺。 这是真正的寺庙,不像响水寺那种冒牌货。 不过,它只剩下断瓦残垣了。 从碑文上隐约能判断它原来的形状。 许多年以后,为了发展旅游,这里复原了寺庙。 但看起来就不伦不类了,还不如保留着眼下的断瓦残垣更有点野性的味道。 或者就像圆明园那样,残破的遗迹你保留着,在旁边再盖一新的。 谁爱看新的就去看新的,谁喜欢沧桑感的也不会失望。 站在半山腰向山下看去,则能看一个大湖,那是个大水库,俗称水源地,专门为全县人民供应自来水。 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像一面大镜子,平坦皎洁,波光粼粼。 离开朝阳寺后,大家便急匆匆想下去看一看大水库了。 其实,水库离得还老远呢。 起码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好在这一路大家沾花惹草,走得并不枯燥。 不知不觉就来到水库边上了。 到了近前才知道水库的巨大了。 水库前横着个大坝,是40年代小鬼子修建的。 长300多米,高30米左右。 这个大坝的质量非常好,不要说眼下了,四十年后依然坚固雄伟。 由于是水源地,大坝周围有栏杆,不让人靠近到水边。 其实,即便没有栏杆,徐老师也不敢让孩子们靠近水边。 因为这个水库很深,而且是锅底形的。 曾经有农民的牛跑到水库里了,折腾半天也上不来,最后活活淹死了。 但是,一些红军老干部之类的,可以穿过栏杆到水库里钓鱼。 水库里的鱼很多很大,据说有的都长到门那么大了。 大家正沿着栏杆看着,一个老红军模样的人和他的朋友从栏杆里出来了。 眼尖的同学惊呼:“妈呀!好大呀。” 白客抬眼看去,老红军的一个朋友背着条大鱼,有半米多长的样子。 随着老红军的离去,大家便渐渐兴致索然了。 于是,到了打道回府的时候了。 又走了二三十分钟。 大家终于回到刚到大孤山的那条路上了。 虽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一路上大家还是说说笑笑地,不时喊一喊口号,唱一唱革命歌曲。 渐渐回到城里了。 路上还兴致勃勃的,一回到家里白客就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酸疼不已,又累又乏。 吃过饭,洗洗涮涮后便上炕睡觉了。 说来也神奇,早上起来后浑身的不舒适症状便完全消失了。 小孩子的身体恢复的就是快。 郊游回来后,白客就开始惦记,怎么狠狠收拾韩锋一顿。 在山顶上,被韩锋推搡了一把后,白客这个班长的声望受到很大影响。 从同学们的眼神里,白客就能感觉到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崇拜他了。 可怎么收拾韩锋呢? 找彪子吓唬吓唬他? 在他凳垫下放点图钉,扎一扎他? 或者利用班长的权力找茬儿整整他? 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 一旦给韩锋同学留下童年阴影就罪过大了。 作为过来人,白客知道童年时代留下的阴影,一辈子也摆脱不掉,甚至两辈子也难以摆脱。 你以为你早已忘记,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它却会突然袭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既能镇住他,又能让他长记性。 郊游回来两天后的一个课间时间,白客故意从韩锋的座位旁路过,把一块元钱掉到他的椅子下面。 然后,隔了一堂课的间隙,白客走上讲台,郑重其事地宣布:班费少了一块钱,似乎是某个同学不小心拿走了,请务必归还。 同学们议论纷纷半天,但等了一会儿却无人主动承认。 于是,白客加重了语气。 说实在不行就报案,让民警叔叔来侦查一番。 同学们也纷纷赞同。 话音刚落,韩锋的神色就变了。 剧烈呼吸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捡的,我是捡的。” 同学们都大吃一惊。 “原来是被他偷走了!” 王芳、杨伟等班干部也一起喊:“让白客的妈妈来把他抓走!” “对,对,把小偷抓走!” “不要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韩锋继续大哭着。 韩锋虽然比其他同学大四岁,个子也高出一大截。 但他终归还是孩子,智商也比其他人略低一些。 见目的达到,白客挥挥手:“行了,念在韩锋同学是初犯,而且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韩锋使劲点头。 “我们就原谅他吧。” “谢谢班长,我以后保证做个好孩子、好学生。” 韩锋说着,双手捧着一块钱送了过来。 “不过要记住,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哦。” 白客记得,上一世的时候,韩锋也没长歪。 小学勉强毕业后,待业了好多年,后来当了一名出租司机。 在疯狂盗抢出租车的90年代,他差点被人杀死。 第三十章 赶海的日子 林大哥逃走以后,地震棚里顿时沉闷了。 尤其白宗,每天蔫头耷脑的,也不再那么爱说爱笑了。 上一世也是这种情形,一个多月后白宗才渐渐恢复过来。 但这一世,白客希望哥哥能更快地振作起来。 又是一天下午,白客早早放学了,卓玛也一起过来玩。 在地震棚周围玩了一会儿后,白宗和白宾也回来了。 卓玛突然想起什么:“星期天赶海你们去不去啊?” 白宗和白宾小时候在海岛上生活过,所以知道赶海是怎么回事。 当年在海岛上的时候,有一次白宗和老爸白策去赶海,还捡到过胳膊粗细的一只大海参。 所以,对赶海这事儿,他们都心向往之。 “好啊,好啊。” 卓玛走后,白宗和白宾才想起来。 “可我们没工具啊?” 其实赶海的工具挺简单。 一只耙子和一个包装带编织筐就足够了。 当然,三个人得三个耙子。 耙子其实挺容易做的。 用一根擀面杖粗细、30公分长的棍子做把手,再用几根大号铁丝做耙子的齿。 一般都是两根或者三根齿,齿和齿之间的距离最好不超过两根手指的间距。 但对三个孩子来说,上哪去找大号铁丝啊。 白客有办法,他把这个任务交给彪子。 不光要找到大号铁丝,还有找到用来缠绕的最细的铁丝,以及钉子,还有几根自行车辐条。 不到半天功夫,彪子就都把这些东西弄来了。 彪子也有彪子的优势,孩子们怕他,大人们也不爱招惹他。 彪子脑筋比较直,看见想要的东西就直接过去拿。 那些大人们看他气势汹汹也懒得招惹他,所以就由他去了。 白宗动手能力强,材料到齐后,就拿起钳子、锤子、锯子等工具忙活起来。 白客和白宾在一旁打下手。 没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三个耙子了。 然后开始加工自行车辐条。 耙子主要是用来耙蚬子的。 要想弄到更鲜美的海物,还得有别的利器——蛏子钩。 这蛏子钩就是用自行车辐条做的,一头弯成小手指那么大小的一个钩子。 除了工具还有一个必备的物品,那就是篮子。 这篮子是用包装带编织成的。 在沿海小城非常实用。 因为它很轻,透水,又不怕海水腐蚀。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 哥仨儿早上四点就起床了。 白宗骑上加重自行车,前面驮着白客,后面驮着白宾。 一起来到卓玛家。 到了卓玛家后,卓玛的老爸胖叔也骑着加重自行车。 为了减轻白宗的负担,胖叔让卓玛坐在车子前面,白客坐在车子后面。 这样五个人两辆车,一起向西海进发了。 一路上到处是其他赶海的城里人。 小城小,时不时就能碰到熟头熟脸的人,得不停地打招呼。 到了海边时,天蒙蒙亮了。 潮水在白客的腿肚子位置,看起来没怎么动,其实是在向下退了。 潮水何时涨、何时退这种事,官方是不会发布公告的。 全靠老百姓口口相传,就算有误差,也不会差太多。 海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纷纷走进海水里了。 胖叔也率领大家下海,随着庞大的人流向海水深处走去。 淌着海水走着,一路说说笑笑,不时跟熟头熟脸的人打招呼。 转眼间,天光大亮了。 白客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两三公里远了,而身后是一大片完全退潮的海滩。 赶海就是这样的,先追着退却的潮水走,一边走身后的海滩一边浮现出来。 等潮水即将完全退下时,再往岸边走,边走边赶海。 如果过于贪心,追潮水一直追到尽头,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因为潮水退到头后,就会开始涨潮。 如果碰上大风大浪,汹涌的潮水瞬间就能将人吞没。 所以,赶海都是随着大波人马走,尽量不要落单。 大家分散开来,在海滩上忙碌起来。 赶海主要是耙蚬子。 懂行的人会看蚬子的孔洞,看准了一耙一个准。 两世为人,白客还是看不懂蚬子的孔洞。 反正看见沙滩上有小洞,就举着耙子乱耙一起。 即便如此,也总是有收获的。 因为,就像一平米的草地上总能找到一两种中药材一样。 一平米范围的海滩上,随便乱扒拉,也总能找到好几只蚬子。 这个时期的人们不贪。 大家只拿走比丸子大的蚬子。 不像十多年以后,人们不光抓走蚬子,连蚬子的孙子、重孙子都不放过。 手指甲大小的蚬子也统统拿回家了。 到了90年代以后,海滩上已经没东西可赶了。 甚至很多八零后九零后以为,赶海就是经营海场的人把海物扔到海里,再让你抓回来。 那不叫赶海,那叫训狗。 白客一边耙着蚬子,一边留心观察退潮留下的小水坑。 水坑里经常有小鱼,碰到个头够大的,白客就用篮子堵截抓捕。 跟耙蚬子一样,人们也只抓筷子长短的鱼,小的统统放过。 同时,白客还留意水坑中的水草。 因为偶尔会有海马躲在水草下面。 海马卖给中药铺,一只可以换两毛钱。 能买四根奶油冰棍呢。 白客这么小心搜索着,还真抓到两只海马。 扒蚬子一般都是妇女或者孩子们干的事儿。 那些大老爷们儿或者半大孩子们,他们更热衷于钓蛏子。 但钓蛏子的技术含量比耙蚬子要高多了。 光找孔洞就很有学问。 蛏子的孔洞很小,只有火柴头大小,而且是鸭葫芦形状的两个。 找到以后,用脚在旁边踩一踩挤压一下,然后手疾眼快,将蛏子钩扎进去,再飞快地提起来。 如果扎的不准或手头慢了,蛏子就会迅速跑掉。 白客看见哥哥白宗接连得手几把,也有些手痒了。 但接连扎了几次都落空了,手上一点都没感觉到东西。 渐渐地便熟练起来,可手头不够快,或者钩得不够准,还是跑掉了几只。 最离谱的一只,白客已经将它钩出洞了,探出一半身子了,但还是让它挣脱跑掉了。 忙活半天,白客只抓到两三只蛏子,效率比抓海马还差。 但白客不在乎。 好容易重生回来,他得好好享受这洁净、丰饶的海滩。 海滩上还有许多唾手可得的海物,没人愿意捡拾。 比如海带、紫菜、小海螺、小螃蟹等等。 最多见的,是扔得到处都是的海老鼠。 这玩意长得挺恶心,肉呼呼的,还长着尾巴,真的跟老鼠似地。 估计闽广的人愿意吃它。 还有一种东西,眼下虽然不被人们所喜欢。 但若干年后却成为饭桌上一道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那就是海肠子。 眼下,海滩上到处都是海肠子,根本没人抓。 第三十一章 班费 这海肠子没有蛏子那样坚硬的壳,但它也可以在海滩中迅速地移动。 海肠子的踪迹很容易辨认。 它常常会露出身子的一截,向外喷水。 它应该没有眼睛耳朵这类东西,但明显有灵敏的感觉器官。 每当有人靠近它时,它都会敏锐地察觉到,然后迅速消失到海滩下面了。 白客在沙滩上寻摸了一会儿,一下发现了好几只海肠子在喷水。 他选了最近的那一只,蹑手蹑脚靠拢过去。 等到了近前后,左右开弓。 一只手抓着耙子用力刨进沙滩里,另一只手飞快地抓捞。 这海肠子在海滩里时,就跟水蛭钉在人身上一样,你想扯住它半截身子把它拖出来是不可能的。 扯断了,它也不会出来。 所以,要整个托底把它弄出来。 这比钓蛏子容易多了。 白客忙了一会儿,便弄了小半兜了。 正兴致勃勃,继续挺进时。 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 白客回头一看,只见白宗、胖叔和卓玛在远处向他挥手。 白客这才发现自己把方向搞错了,而且走得有点远。 前方不远处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了。 潮水正在涨上来,而且涨势凶猛。 白客迅速小跑着,向哥哥和胖叔他们那边聚拢。 此时,海滩上原本分割的一个个小水坑,瞬间便连接起来了。 正所谓:潮退人进,潮涨人退。 看见白客捡了那么多的海肠子,白宗皱起眉头:“捡这破玩意干什么?” 白客也不辩驳,只是笑笑。 回家路过市场时,哥三儿还买了点韭菜和鸡蛋。 到了家后,白客先给彪子送些蚬子。 彪子挺高兴,彪子的父母更高兴。 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傻儿子还能结交到朋友。 彪子央求白客下次赶海也带着他。 白客哪敢带他,彪子没轻没重的,到了海滩上,说不定直扑海里去了 只能随口敷衍他。 星期天,秦咏梅在局里加班,白策则在家里休息。 看到儿子们弄回来这么多海物,白策连忙过来拾掇起来。 蛏子,南方人和北方人一样,都用来炒鸡蛋。 味道儿极其鲜美。 蚬子,北方人一般都煮熟了,把肉剥出来,当做凉菜伴着吃。 南方人的做法却不同。 哥仨儿赶的蚬子很多,尤其白宾,闷着头光扒蚬子了。 白策将一大半的蚬子煮了,让儿子们剥出来放到一边。 剩下的蚬子继续在清水里泡着,吐出沙子。 等傍晚秦咏梅下班回来了,白策就开始大显身手了。 南方人是把蚬子当菜,放入各种调料,炒着吃的。 当白策在地震棚前的炉灶前炒着蚬子,香味儿四溢时。 街坊邻居纷纷围上来,品尝之后也都赞叹不已。 白策毫不保留地,将炒蚬子的技艺传授给大家。 上一世也是这样,街坊邻居们都学会了炒蚬子、炒螃蟹等南方的做法。 不过,面对海肠子时,白策还是懵逼了。 眼下,南方北方都鲜有人吃这东西的。 白客指点着哥哥白宗上手。 和韭菜一起炒,刚下锅就熟了。 几乎是个人都会做这道菜。 等端上炕桌,大家纷纷品尝时。 连秦咏梅都连连赞叹。 只是二哥白宾有些埋怨:“这哪叫肉啊。” 在这个北方沿海小城中,虽然主食有点差,蔬菜也不多。 但由于海鲜丰富,蛋白质的摄取还是很充足的。 所以,即便在物质贫瘠的年代里,这里的人都长得很高大。 像白客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成年男子的身高平均都在一米七五左右。 后来的九零后男孩子们,身高大多达到一米八以上了。 但由于偏爱吃咸鱼、酸菜之类东西,这里的人其它方面也比较高。 比如血压、血脂之类的。 所以平均寿命和健康状况,要比两江流域的南方人差很多。 ***************** 或许是因为天气暖和的关系。 白客的一年级的最后日子过得异常迅速。 转眼又到期末考试了。 上一世,读完一年级后,白客就转学到红旗小学了。 这一世,白客早早提醒父亲,他暂时不转学。 当然,白客早晚还得去面对大家都厌恶的,那个鬼东西唐塔。 他必须阻止唐塔。 必须阻止贯穿小城30多年记忆的那一幕幕惊天惨剧的发生。 暑假前,全年级组织了一次集体活动。 到玻璃厂劳动。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并不知道老师让学生们交抹布、交粪肥,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一世,当上了班干部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卖的,用来换取班费。 甚至连孩子们到田间或者到工厂劳动,也都不是白白出力的。 多多少少都会得到一些报酬,用来充做班费。 到了十几二十几年之后,这种情形好像没有了。 不然得被义正言辞的家长们骂死。 但白客却觉得到田间、工厂劳动挺好的,反正挺快活的。 到玻璃厂之前,同学们还挺恐惧的。 因为一想到玻璃,大家就想到割破手之类不好的事情。 实际上,在玻璃厂劳动的时候,连手套都不用戴。 因为他们捡拾的都是没有成型的玻璃粑粑,一点也不锐利。 估计都是烧坏的那种玻璃,跟石头等杂质混在一起。 小朋友们只需要将杂质与玻璃粑粑分离开。 这玻璃粑粑回收以后,估计可以继续制作玻璃。 见这个工作简单又不危险,同学们都挺高兴,欢快地干着。 不时有同学发出惊喜声,因为他在玻璃粑粑中捡到了玻璃弹珠,可以偷偷藏起来,拿回家玩。 很长一段时间,白客都以为这种玻璃弹珠就是用来玩的。 成年后才知道,玻璃弹珠有的是用来装饰的,大部分是用来当做原料的,制作一种叫玻璃棉的东西。 小孩子都是三分钟热血,刚开始还干得热火朝天的。 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后,一个个便蔫头耷脑,失去兴趣了。 白客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掉头看看卓玛也摇头晃脑的样子,便悄悄地拉起她到工厂的别处转转。 上一世,白客来过这个玻璃厂,知道玻璃厂里有自制的汽水可以喝。 可时间太久了,白客不记得具体位置了,领着卓玛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卓玛都有些不相信了:“老对儿,你又骗人。” 白客看到路边阴凉处站着个阿姨,连忙过去打听。 “姐姐,俺们是来劳动的,嘴巴好干啊,有没有哪里可以喝到水?” 阿姨挺高兴:“小家伙,嘴巴真甜呢,走,姐姐领你喝汽水去。” 阿姨领着白客和卓玛来到装着汽水的大桶子前,对桶子前喝水的两个小伙子嚷嚷道:“别光顾着自己喝,给两个小孩儿也来点。” 一个小伙子拿起两个汽水瓶要给白客和卓玛接。 白客伸出手:“谢谢大哥哥,我们自己来吧。” 白客拿着汽水瓶先给卓玛接了,又给自己接了。 动作熟练自如,两个小伙子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白客好容易才喝完了一瓶汽水,卓玛却一口气喝掉了三瓶。 喝得直打嗝儿。 喝完汽水了,两人溜溜达达回去。 走在半路上,看到一个手扶拖拉机停在地磅上过称。 白客走到近前看,手扶拖拉机上拉着碎玻璃。 过完称,有一个大妈端着算盘算了算,给了司机几块钱。 白客突然灵机一动:“好!这个暑假不用捡粪了!” 白客平时买好吃的给白宾的时候,总是说自己的钱是从班费里弄得。 其实,白客哪能干那种事啊。 别说黑班费了,有时候他都自己往班费里贴一点。 为了补充新学年的班费,同学们暑假肯定都得带着任务的。 开学回来要交抹布、交粪肥来顶替班费。 班里有的同学老爸是酒厂的,还有的同学老爸是汽水厂的。 他们厂子里都有碎玻璃,哗啦哗啦的话肯定顶的上班费了。 白客回去跟徐老师一说,徐老师也觉得能行。 白客再跟几个同学的父母一联络,弄到了几百斤的玻璃,拉到玻璃厂换了七八块钱。 整个下一学年的班费都出来了。 这个暑假,同学们再也不用做抹布,捡粪肥了。 第三十二章 野泳 这个暑假虽然不用做抹布,捡粪肥。 但除四害的任务还是跑不了的。 对白客他们六人小组来说,这并不是负担,而是个有趣的活动。 因为寒假那次猎鼠活动,他们还没尽兴呢。 这一次,白客和蓝军依然拿着气步枪。 纪伟和黄福江一人弄了把弹弓。 六个人的战斗力陡然提升起来。 除了李青还在一旁看眼,其他五人都加入战斗。 随着技术瑜伽娴熟,这一次比上一次顺利多了。 刚到中午就完成任务了。 然后六个人到食堂去吃大餐。 这回比上回还丰盛,除了精粉馒头、白米饭,还有面包。 黄福江和卓玛撑的腮帮子溜圆。 吃饱喝足后,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大家商议着去哪玩。 黄福江提议去游泳。 正好东山石坑离粮库不远,大家便决定去那里。 于是,六个人向东山出发了。 东山那边常年开采石头,很多石坑采完后就废弃了。 年长日久石坑里积满了水,就成了小水潭了。 有一些还相当深。 来到东山后,大家寻摸各个装满水的石坑,找了一个看起来规整些的停下来。 男孩子游泳都是光屁股的。 所以,卓玛和李青先躲到一边。 等四个男孩脱光了,下水了,她们再回来帮着看衣服。 四个男孩中,就黄福江会游泳。 白客前世十五六岁后才学会游泳。 只是他不知道眼下自己的游泳技术还在不在身上。 下水试了试,顿时惊喜不已,一切都在。 蓝军和纪伟就在岸边浅水区扑腾着,白客和黄福江则往深水区畅游。 石坑的水很干净很清澈,颜色略微偏绿,就像记忆中深海的颜色。 白客不敢像黄福江那样肆无忌惮地畅游,他不时还得看向岸边。 蓝军和纪伟可是小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白客也是有责任的。 四个男孩子在水里玩了一会儿,岸上的两个女孩子渐渐不耐烦了。 她们又不能下来玩,光看眼,当然不乐意了。 大家只好游回岸边,让女孩子躲开,然后穿上衣服,往回走了。 发现自己泳技在身后,白客这个暑假仿佛开挂了一般,开始了四处游走的日子。 上一世,白客不会游泳的时候,到过各种不堪的地方。 最常去的是大湾,就是后世的水上公园那里。 那里有很多人工挖掘的大坑,早年是水产养殖技校养鱼的地方。 后来水产技校解散了,就成了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场所。 那一个个大坑的水都很浅,最深的地方也没到成年人腰的位置。 但就是这么浅的水坑还淹死过小孩儿。 当时,那个小女孩就在白客他们身边游动着,突然就不见了。 大家忙碌一番,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有大人过来救了半天也没救活。 年龄大一点后,白客十分懊悔,懊悔自己小时候不懂人工呼吸。 因为小孩淹死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的话,是有可能救活过来的。 除了大湾,白客还到过汽水厂的洗瓶子大池子里游泳。 甚至还到建筑工地的大铁槽子里游泳。 那些地方有多脏,都可想而知。 这个时期,会游泳的半大孩子们一般都到电井里游泳。 因为小城周边的城乡结合部,到处都有电井。 这种电井是用来给菜地浇水的。 至于为何叫电井,白客估计是因为电井旁都有根电线杆子,拉着各种粗细电线,连接着水泵。 所以,电井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一旦漏电跑都跑不掉。 但孩子们不管这些,老师家长想看也看不过来。 离白客他们住的地震棚半里地外就有一个电井,属于园艺公社的。 这个电井在马路边上,每天都有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路过那里。 很多半大孩子都光着屁股站在电井旁的房顶上往下跳。 跳电井的时候大家还要喊一声“冰棍儿!”,然后“扑通”一声下来。 跳冰棍最著名的一个家伙是个大人,外号叫“一把棍儿”。 这家伙原来是劳改犯,后来在劳动中弄断了一条胳膊,保外就医放了出来。 一到夏天的时候他就最活跃,每天站在房顶上,甩着一条胳膊“冰棍儿!”,“扑通”一声跳下来。 越有大姑娘小媳妇路过,他越来劲。 有时候,碰上漂亮点的大姑娘小媳妇路过时,他还会从房子上下来,甩着大雕冲向大姑娘小媳妇们。 大姑娘小媳妇们吓得哇哇大叫。 其实一把棍儿也并不是真想干什么,从来没听说他强抱过女人。 或许他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 八十年代严打的时候,一把棍儿因为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被人检举出来,直接拖到西海边枪毙了。 白宗的游泳技术是很厉害的。 当年在南方的时候,白宗曾横渡过长江。 暑假到来后,白宗几乎天天都要跑到电井去玩。 从东山石坑回来后,白客对自己愈发自信了,只要哥哥一动身,他便跟上。 这个时期的白客应该是不会游泳的,但白宗哪知道白客带着前世的技艺。 所以他连恐吓带威胁地:“电井很深,掉进去就上不来了。” 白客死皮赖脸:“俺就在边上看看,不下去。” 白宗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 来到电井边后,白客果然老老实实待在岸边。 白宗便和其他的小伙伴们爬到房子上,以各种姿势跳水。 有“冰棍儿”式直统统下来,还有扎猛子,正面扎,后背扎,侧面扎。 或者就像花样跳水运动员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跳。 正不亦乐乎地玩着,白宗猛地看向岸边,发现白客不见了。 正惊慌之际,白客却从他身后浮出来,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 再没有比他更熟练的了。 对于海边人来说,最畅快的野泳就是到海里去。 放暑假后,卓玛也一直惦记着到海里游泳。 一天下午,卓玛的老爸胖叔算准了潮汐后,带着卓玛叫上白宗、白客哥俩一起往海边赶去。 游泳的海跟赶海的海是两码事儿。 赶海的海岸水都比较浅,即便满潮也不适合游泳。 而游泳的海岸即便退大潮,也不适合赶海。 适合游泳的海岸离城中心有点远,在城南方向龙王庙那边。 骑车要走二三十分钟的路程。 这片海岸叫懒汉店,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唯一的缺憾是,海底有礁石,既不是沙地也不是鹅卵石地,而是烂泥地。 所以,游泳的时候潮水不能太低,否则就得脚底吃苦了。 胖叔对潮汐的掐算还是很准的。 来到海边一看果然潮水涨起来很多,起码涨到四分之三了。 几个人连忙换衣服下水。 这个时期男孩们很少有泳裤,过了些年,才开始流行用两条红领巾做游泳裤衩。 但海边男女老幼都有,没人好意思光着屁股。 所以白宗和白客哥俩就多带一条裤衩。 附近有部队经常过来搞训练,修建了一排没有屋顶的水泥房子,用来换衣服、洗澡什么的。 白宗、白客哥俩和胖叔都换完衣服出来,卓玛也换好衣服出来了,穿着鲜艳可爱的泳衣。 虽然有些土肥圆,但还是蛮可爱的。 卓玛会狗刨,白客担心她呛着就陪她在浅水区游着,反正对他们小孩子来说浅水区也足够深了。 白宗和胖叔则往深海游着。 渐渐地潮水涨满了,最舒适惬意的时刻也到来。 因为潮水涨满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海面异常平静,就像躺在澡盆子里一样。 而且由于照晒了一个下午,海水有些温润撩,又由于傍晚到来,海面特有的暴晒也渐渐远去。 就这么舒适惬意地躺在海水里,看着海平线尽头,夕阳正在西下,红彤彤、光灿灿仿佛鸡蛋黄一样。 连海水也变得波光粼粼起来。 恍然间,白客有种隔世之感,仿佛在梦里一般。 而白客宁愿沉浸在这里面。 好一会儿,白客才想起身边的卓玛,看看她仍然在努力练习狗刨。 再看看水面露出的一排排的脑袋,伸手摸一摸温润的海水,白客这才渐渐回到现实中来。 没一会儿,白宗和胖叔回来了,招呼白客准备返程。 在部队修的建筑中有专门的淋浴设备。 为了防止老百姓随意使用,他们拿走了扳手。 但这难不倒胖叔,他随身带着扳手呢。 先让卓玛冲洗更衣,然后三个老少爷们儿再进去。 重新上路时,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但大家一点也不感觉疲累,全身轻飘飘的。 所谓岁月静好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三十三章 遥远的乡村(上) “大姐,您以前也在海岛随军吧?” “是啊,灾荒年那会儿上的岛。头一次上岛啊,晕船晕的,五脏六肺都快吐出来了。” “哈哈,现在适应了。” 秦咏梅和小倪在街上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此时,他们在一座海岛上帮助当地建设派出所。 这座海岛叫桃源岛,有将近1000户村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由于海岛离陆地比较遥远,交通也不方便,居民们办理户籍、治安方面的事宜十分辛苦。 所以,市局特批海岛设立派出所。 秦咏梅和小倪被派到海岛上协助工作几天。 眼下他们已经顺利完成工作,明天就该回去了。 闲来无事,便在小岛街市上转转。 “说来有意思,我刚到海岛随军时,还碰上两个名人。” “谁啊?不会是王晓棠吧?” 小倪算是个追星族,尤其很迷王晓棠,办公桌里都藏着王晓棠的剧照。 “田华,田汉。” “都是大明星啊!” “田华那时真漂亮啊,梳着大辫子,穿着列宁服,到了岛上,当兵的都争相围观。” “他们说是到海岛采风,看日出啥的。日出有啥好看的?好多人都说他们其实是到部队打牙祭来了。虽然是明星,他们肚子里也亏油水啊。” 小倪忍不住叹息。 “大官儿们宴请田华、田汉后,送他们离开时,一些营连级军官趁机钻进去吃喝一番。正五迷三道之际,司令员送客回来了,看到这种情形把军官们狠狠训斥了一顿。哎,那时当兵的肚子里也没油水啊。” 一边聊着,一边就来到派出所了。 刚走进门就听到一阵呵斥声。 “你这个反动分子,还不老实交待?” 秦咏梅走进去一看,所长正在训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爷子。 这派出所就两个人,一个所长一个副所长。 所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人,当过治保主任,有一些治安经验。 副所长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当过基干民兵,也多少有一些执法的能力。 秦咏梅连忙询问是什么回事。 所长气哼哼地说:“今天早上,有人发现这个反动分子想跳井自杀,企图逃避人民专政。” 小倪吃了一惊,心里骂道:我日了,家庭成份不好连死都得向你们汇报? 秦咏梅毕竟有一些生活经验,也有些政治觉悟,打量打量老者,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没有阴谋,同志,委实没有阴谋啊。”老者连忙辩驳,言语中还有几分酸腐气,看来是个有点文化的人。 “还敢说没有阴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咏梅连忙劝止:“算了,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就到他家里走访一下。” 秦咏梅和小倪穿着便装,陪老者向他家走去。 一路上老者还是低着脑袋,一脸的愁容。 老人的家里跟村子里其它村民大不相同,干净整洁,又有一些艺术气息。 回到家里了,老人的神情愉悦了许多,一边招呼秦咏梅和小倪上炕,一边招呼自己的老伴洗水果过来。 没一会儿,老头的老伴儿端着水果过来了。 他这老伴儿也不像一般的农村妇女,穿着干净利索,身材发福也不严重,甚至有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 诡异的是,这大妈像含羞少女一样,始终低着头,看也不敢看秦咏梅和小倪一眼。 秦咏梅仔细一打量,发现大妈的眼皮有些肿胀,好像是哭过了。 有妖孽! 等大妈退出后,秦咏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老人聊天。 “大哥您家几口人啊?” “鄙人家有四口,膝下无子,仅两位小女。” “那您女儿都出嫁了吗?” 老人叹口气,眼圈红了:“都怪我啊,政治觉悟太差,未能及早与剥削阶级的父母断绝关系。结果连累到子女……” 秦咏梅叹口气:“嫁人很困难是吧?” “是啊,成份好的看不上咱们。拖来拖去两个女儿都老大不小了,去年总算把大女嫁出去了。” “这么说家里还有个小女?可以叫来我们看看吗?” 老人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外屋传来窃窃私语声,似乎女孩不太情愿。 但最终还是进来了。 也跟她母亲一样,紧紧低着头。 但即便低着头,也让秦咏梅和小倪大为惊艳。 小倪更是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见到这样的女子。 秦咏梅连忙向小倪使眼色,小倪这才醒悟过来,微微红了脸。 秦咏梅暗暗观察女孩的眼睛,发现跟她妈妈一样,似乎也哭过了。 寒暄几句后,女孩匆匆出去了。 小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您,女,女儿这么漂亮怎么会嫁不出去?” 老人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低着头叹息着:“穷乡僻壤,大家都看重家庭成份。” 秦咏梅盯着老人:“我看你们家似乎有什么隐情啊?跟我们说说如何?” 老人低头不语。 此时,小倪也发现异常了,压低声音:“大叔您别担心,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只要不违反纪律我们一定会为您保守秘密。” 老人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红了,哀叹道:“辱没先人呐!真是辱没先人呐。” 听老人说出事情原委后,小倪也目瞪口呆了。 原来,老人的小女半年前说下了一门亲事,交往一段时间后,前几日未来的女婿登门拜访,准备敲定亲事。 晚上留宿时,未来女婿提出与小女圆房。 老人觉得亲事已经敲定了,加上小女也不反对,就同意了。 没想到未来女婿和小女搞的兴起,竟兽性大发,索性连回娘家探亲的大女也搞了,最后连未来的丈母娘也一并强了。 老人痛恨自己懦弱无能,就想跳井自尽,却被村干部发现了…… 老人说着说着,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起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懦弱!我无能!我辱没先人啊!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倪也气的咬牙切齿:“世上还有这么混蛋的玩意,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他。” 第三十四章 遥远的乡村(下) “可您要走了,更没人保护您的家人了。” 老人哭着点头:“是啊。可我恨自己……” “你应该恨那个混蛋才对。这样吧,我们帮你录个口供,这就把他抓起来。怎么也得判他个十年八年的,让他吃吃苦头。” “不可啊!”老人连连摆手,“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我们这个小岛哪藏得住事儿啊。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们老皮老脸倒也罢了。刚过门一年的大女怎么面对夫家?还有小女,虽然已经这样了,以后总还得嫁人吧。” 秦咏梅和小倪面面相觑一会儿,忍不住一起叹息。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啊。 秦咏梅想了想:“这样吧,你自杀的事儿我们就跟派出所说是因为夫妻矛盾。” “谢谢你同志。” “那个畜生……” “他现在在哪里?”小倪急吼吼地问。 “还住在招待所,应该明天就坐船走了。” 小倪暗暗咬牙切齿。 “你们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秦咏梅说。 老者眼都红了:“他敢来,老子拼了这条老命也不放过他。” 两人又安慰老者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了。 其实,秦咏梅和小倪就住在招待所里。 刚进门,小倪就去查登记本,找到那个畜生的房间号。 巧的是这家伙跟秦咏梅和小倪住一个楼层。 他跟其他五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小倪和其他三人住在另一个房间。 秦咏梅一方面因为是女性,另一方面是工作的需要,自己住着一个房间。 小倪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还特意绕路经过那个畜生的房间,狠狠看几眼。 果然看到那家伙在屋里。 那家伙就是个普通人,不高也不壮,瘦长脸小眼睛,一打眼看上去还挺老实的。 秦咏梅连忙向小倪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房间。 到了房间,秦咏梅关上门,叹口气:“我知道你很气愤,其实我也……” 小倪咬牙切齿,面红耳赤:“我真想找茬儿打他个半死,反正没人知道我是公安。” “是啊,可这个小岛太小了,有点事就会沸沸扬扬。” “对,您说得对。那就明天吧,正好他跟咱们坐一条船回去,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照我看呐,这家伙多半有前科,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儿。” “对,对,咱们回去查他个底儿掉。” 第二天上午,秦咏梅和小倪先到派出所汇报家访的情况。 说老爷子是因为家庭矛盾寻短见,不在治安管理范围之内。 所长还不太相信:“这么简单?我看这个家伙有阴谋。” 秦咏梅板起脸:“眼下某帮已经粉碎了,不能再用家庭出身去对待老百姓。” 小倪也在一旁明敲暗打:“这里的情况我们会汇报到局里去的……” 秦咏梅和小倪的职务虽然并不比所长高,但他们毕竟是局里下派的,对这里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 所长自然也有所忌惮,听两人这么一说,连忙陪着笑脸:“你们说得有道理。这个案子就样了。也请你们二位回到局里后,多替小弟美言几句。” “放心吧。” 所里的工作交待完毕后,秦咏梅和小倪便准备往码头赶去了。 所长要找手扶拖拉机送他们,秦咏梅和小倪拒绝了。 反正时间还早,溜溜达达就到码头了。 所长也不好勉为其难,便将他们送出到街口上,这才转身回去。 秦咏梅和小倪在海岛的小路上慢慢走着,不时有渔民说笑着经过。 秦咏梅四下看一看郁郁葱葱的小岛,再看一看远方碧波荡漾的大海,深吸一口气。 “其实海岛人的日子蛮惬意的。” “是啊,如果没那些糟心事儿的话,真的是世外桃源啊。” “即便是灾荒年的时候,海岛人都过得比内陆人舒坦。” “守着海肯定是不愁吃喝的。不过,他们一样会缺少粮油吧?” “其实还好。当年,我跟我们家老头在海岛的时候。每到渔民从远海打鱼回来,就会出现一个景象。” “好多家人到海滩上迎接是吧?” “是啊。每个渔民下船的时候也都肩抗手提的。肩上扛的是粮食,手里拎着的是油。” “啊?那是怎么回事?” “渔民出海捕鱼,国家都有粮食补助。他们都不舍得吃粮,就天天吃鱼。鱼的内脏也拿来熬油。” “鱼油,那得多腥啊。” “是啊,渔民们爱用鱼油炸油条。趁热吃还好,凉了后,就腥死个姥爷。” 一路聊着,转眼来到码头了。 小倪的神情也顿时紧张起来,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为了不惊扰到那个畜生,两人只好离他远点。 等了会儿,一艘斑驳的破船来了,众人纷纷上船。 这船很慢,但并不颠簸,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陆地上。 刚下船,小倪就捡起一根棍子,紧紧握在手里盯着那个家伙。 这边的码头很荒僻,乘客们刚下船,就纷纷四散开了。 那个畜生在前面走着,秦咏梅和小倪在后面跟着,转眼来到荒野小路上。 此时前后左右都没有其他人。 小倪正打算冲过去。 秦咏梅叹口气:“咱们不能犯错误。” 小倪咬着牙:“我知道,可……” 秦咏梅笑了:“你先躲好,我帮帮你。” 说着,秦咏梅整理下衣服,快步向前走去了。 秦咏梅快步向前走着,路过那个畜生身边时,假装吓一跳,然后步伐更快了。 那家伙盯着秦咏梅的腰身,咽一下口水,掉头往身后看看,确定无人,连忙小跑着追上秦咏梅。 他伸手去搭秦咏梅的肩膀。 秦咏梅冷冷地:“把手拿开。” “装什么装啊,这里没人。” “我说把手拿开。” 那畜生不仅不拿开那只手,还伸出另一只手向秦咏梅身前抓来。 秦咏梅一伸手便抓住他两根手指,轻轻一掰,那畜生立刻跪倒在地:“大姐饶命!大姐饶命!” “好,饶你一命!”话音刚落,秦咏梅猛地用力。 “咔嚓”一声,那家伙的两根手指断了,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突然之间,小倪就拎着棍子冲过来了,劈头盖脸砸过来。 由于用力太猛,几下就把棍子打断了。 然后,小倪就双脚腾空,朝那家伙的脸上头上猛剁。 秦咏梅担心搞出人命,连忙拉开小倪,拿出手铐把那家伙双手铐起来。 小倪抓着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然后这么狠狠抓住头发,拖着他继续赶路了。 回到局里查了一番,这家伙确实没什么案底。 不过后来又到这家伙所在的村子里发动群众,调查了一番,终于查出他曾多次猥亵妇女,还有几次盗窃行为。 这个时期,公安局身兼执法、破案、判刑于一身。 所以,数罪并罚,判了他8年徒刑。 第三十五章 童言无忌 开学没几天,白客就让自己的专车司机彪子载着他到工地视察。 此时,白家的大宅院已经基本完工了。 只剩内部的大炕、炉灶、水、电等工程了。 电还好说,只要别乱动电表,你在屋里随便走线,电业局也不会管你。 水却挺麻烦,水管是自来水厂接进来的,水龙头就装在院子里,不让住户乱改。 所以,住平房的家庭有诸多烦恼。 为了生活方便,住平房家庭都得在厨房里准备一口大缸。 冬天的时候还得随时防备水龙头被冻住。 去年冬天的时候,白策和白宗就动不动张罗着烧开水,用来烫水管。 所以,一进院子,看到地上杵着的水龙头,白客就犯嘀咕了,这玩意咋整呢。 工程快收工了,建筑工也走了大半,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看见白客,他们嬉笑着打招呼:“少东家来了啊。” 还有的问道:“动物园那边的活儿也快干完了,少东家有没有啥新安排啊。” “有的呢,有的是活儿。” “那快帮我们安排吧,天儿马上就冷了。” 白客嘻嘻笑着:“不急,不急。” 工人们互相使眼色,心说:这小兔崽子还会欲擒故纵。 “叔叔,你们说这水管冬天是不是容易冻上啊?” “是啊,冻住了还得拿火烤。” “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可以用棉被或者稻草包上。” “好丑啊。” 白客四下看看,突然灵机一动:“要不盖个水房吧。” 工人们再次面面相觑。 “这……” 一个年长点的工人说:“图纸里好像没有这一项啊。” “不就多加了几块儿砖吗?” “哎,水房起码得能站两个人,哎,算了。马上帮你弄。” “谢谢叔叔。” 白客又在屋里四处溜达着,四下寻摸着。 敲一敲暖气管,假装不懂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这是土暖气。别个家冬天都是靠大炕取暖,你们家又有大炕,又有土暖气。冬天数你们家最暖和了,你可以光着屁股在屋里跑。” “人家才不要光屁股呢,人家是大孩纸了。” 工人们哈哈大笑。 转了半天,还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白客正满意地向屋外走去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 没有洗澡间! 在洗澡方面,北方人跟南方人也大不同。 南方人,就算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们也得天天洗澡。 北方人夏天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冬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洗一次澡。 条件好的,到澡堂洗澡,条件不好的,就在院子里站在水龙头前擦一擦。 所以,这个时期大厂的职工就有优越感。 因为大厂都有澡堂子,职工们可以免费洗澡。 其他人只能隔三差五到公共澡堂洗澡。 那年月不像后世满地都是桑拿浴、大宝剑啥的,全县城就两家洗澡堂。 一个南街洗澡堂,一个人民路洗澡堂。 每天都是人头攒动。 北方人喜欢泡池子。 可那池子比白客到工地游泳的大水槽子还脏。 大人们还编一套嗑儿自我安慰:脏水不脏人。 皮肤病、脚气病都往池子里钻,尼玛怎么能不脏人? 还有很多大叔一边泡池子一边搓澡。 估计晚上清洁工打扫池子的时候,池子底下的泥儿都得用铲子往外铲。 人少的时候更下不去。 那些酷爱泡澡的大叔们,会把池子水弄得超热、超烫。 简直都能秃噜猪毛、鸡毛了。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发现那些超级抗烫,超级喜欢烫的大叔们,没一个长寿的,大多数六七十岁就嗝儿屁了。 后来才明白,他们丫本来就有病,属于神经末梢坏死,所以抗烫。 可一两个星期洗一次澡,身上得攒多少泥儿啊,不下池子也搓不下灰来。 要是家里有个澡堂就好了。 白策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是按照北方当地的标准,所以就没考虑澡堂的事儿。 不过,厨房北边一截挺宽敞的,间出来一间来绰绰有余,甚至可以在里面修个大池子。 白客这么一说,建筑工们又愁了:“这又得好多砖头水泥,尤其瓷砖,老金贵了。” “叔叔别担心嘛,说不定很快就有大活儿了哦。” “有多大?” “五层楼房。” “啊?那么大!” “而且应该有三四栋吧。” “这么大的活儿,我们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都有活儿干。” “估计能干两三年呢。” 建筑工们都兴奋不已。 年长的建筑工连忙表态:“少东家你放心吧,我们会把你们家建得漂漂亮亮的。那个活儿你要抓紧时间哦。” 白客点点头:“俺还小,不过有俺哥帮着,应该能成。” 白客这一年已经九周岁了。 坚持跑步,营养也很充足,令这一世的白客发育良好。 外貌看起来就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壮一些。 白客的大哥白宗更是发育良好,十五周岁半了,个头儿就已经超过一米七。 按照后世的劳动法规定,年满十六周岁就可以计算连续工龄了。 这说明十六岁开始就是完整劳动力了。 白客就可以正经八百地领着白宗出去谈项目了。 根据上一世的经验,77年年底的时候,大湾附近会有一片史上最大规模的建筑开工。 远洋渔业公司在那里修建居民楼。 全是五层高的,一共三栋。 所以,暑假之前白客就积极寻找关系。 当然还是从通讯录里找关系。 白客翻遍了全班同学的通讯录,却没能发现有哪个同学的父母在远洋渔业上班。 又查阅全年级同学的通讯录,倒是有两个同学的父母在远洋渔业上班。 但他们的父母只是普通员工。 远洋渔业是个很大的企业,普通员工哪能影响到重大决策。 白客又查阅二年级同学的通讯录,终于查到二年二班有个同学的老爸是远洋渔业财务股的股长。 这可是实权人物哦,企业哪个部门不得求着他啊。 正好这个姓曲的同学也是学校的积极分子,白客参加活动的时候经常碰到他,白客就经常拿出从其他同学那里倒腾来的好吃的,跟他分享。 孩子之间的友谊很简单,一块儿糖就能建立起来。 当然,翻脸也是一块儿糖的事儿。 一来二去,白客就跟小曲同学混熟了,便主动提出到他家玩。 曲股长听儿子说起过白客,对白客这个神童很感兴趣,所以白客登门,他就主动与其攀谈。 白客看似童言无忌地随口胡聊着,不经意间便将曲股长带到沟里了。 第三十六章 大工程 “你家里几口人啊?” “六口人。” “哇,你们家四个孩子。” “是啊,俺大哥都十六岁了。” “那你大哥毕业了吗?” 眼下,小学五年制,中学初高中混读一共四年。 中学毕业的孩子一般都十六七岁了。 “是啊,我大哥都上班了呢。” “哦,不错。在哪里上班啊?” “在东山建筑队。” “啊?是插队吗?” 这一年,是最后一年的上山下乡运动。 白宗要真是这一年毕业的话,作为家中老大还真有可能被送到农村插队。 于是,白客索性跟着胡诌:“好像是的。” 曲股长叹口气:“那可够辛苦的。” “听说不太累啊,他好像不用干活儿呢。” “不用干活儿?难道是会计?材料采购?” “好像是跑业务什么的。” “那就是承揽工程一类的。” “对,对,就是这个。” “这个活儿不好干吧。” “是啊,农村人不讲理,要是我哥没揽到活儿,就发很少一点钱,还不够他买烟的。” 曲股长笑了:“要不要我帮帮你哥?” “你又没有工程怎么帮我哥?” “那可不一定哦。” 白客抬头打量曲股长。 “怎么?我的脸长得不像工程是吧?” “哪有人脸长得像工程啊。” “哈哈哈哈,”曲股长再次大笑,“哪天叫你哥哥过来玩吧。” “好。” 几天后,白客真把白宗领过来了。 还带了不少东西,有一袋米、一袋面,还有一桶大油。 所谓大油就是猪油。 当地人酷爱吃凝固的猪油,大家都把凝固的猪油称作大油。 那年月一般家买不起零食,很多孩子嘴馋的时候,就把大油抹在饼子上吃。 有时用三块儿饼子,一层抹大油,一层抹黄豆酱也就是大酱,然后叠在一起吃。 跟后世的汉堡有一拼。 米和面是从蓝军他爸爸的粮库,低价买来的。 大油则是另一个老爸在皮革厂的同学,通过他老爸的关系买到猪皮的边角余料熬制出来的。 作为靠海吃海的大企业的财务股长,曲股长肯定不缺少吃的用的,但精粉白面、一级大米这些东西他却不一定搞的到。 果然,看到哥俩带来的米面,曲股长很高兴,可还是板起脸来,训斥白宗。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这种不正之风。” 跟白客跑了几次,白宗也有点学坏了,夸张的情绪说来就来。 被曲股长训斥一番,白宗急的快哭了:“不是我想送的,我们队长非让我送,不让就扣我工分。” 曲股长这么大的人,怎么能为难小孩子呢,只能顺水推舟。 “下不为例啊!” 东西收下了,随便聊了几句,曲股长就一口应承:“明天你们俩直接到厂子里来吧。” 虽然十拿九稳,但这么顺利,白客还是有点措手不及。 回到家里都难掩兴奋。 白策整天埋头教学课件中,哪有功夫注意到白客。 秦咏梅也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但当妈的再累也很敏感,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警察。 秦咏梅扒拉几口饭,盯着白客。 自当了警察以后,秦咏梅的眼神越来越毒。 看人一眼,似乎就要看到骨头里一样。 “怎么了?”白客有些发毛,“干嘛老看我。” “哼!你刚才偷笑干什么?” “没,没有啊。” “没有?我刚才看你嘴角咧了一下,老实交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宗在一旁也吃吃笑了。 “你看大坏蛋也笑了,小坏蛋还不老实交待?” 白宁也笑了:“妈,你抓坏人抓习惯了,看谁都像坏人。” “哼!大坏蛋,小坏蛋,你们要是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老子就把你们抓起来!” “没有啦,就是帮大哥找工作嘛。” 白客想了下,决定还是早点向父母交待。 “找工作?你个小东西还会找工作?再说你大哥还没毕业呢,着啥急啊?” 闷头吃饭的白策此时也反应过来:“嗯,能找到就先找。不然来年毕业了,没工作都把你们撵到农村插队去。” 白策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此时上山下乡还没结束,只要没工作的、或者不是家中独子、身体健康的男女青年都有可能被赶到乡下去。 “哼,你个小东西你能给你哥找什么工作。” “很大的工作呢,哈哈。” “有多大呢?” “你猜。” “哼!你个小坏蛋,还会卖关子。” 白宗忍不住了:“就是东山建筑队……” 秦咏梅皱起眉头:“怎么跑到农村去了,还真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啊。” 白策却知道东山建筑队:“就是给咱家干活儿那个。” 秦咏梅撇撇嘴:“那个破建筑队啊。你啥时学会抹泥砌砖了?” 白宗有些得意:“俺才不干那脏活累活儿呢。”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说你能干点啥。” 白客连忙解释:“俺哥是给他们揽活儿。” “揽活儿?那工资怎么算啊?” “当然是拿奖金,拿提成了。” 秦咏梅撇撇嘴:“你们小屁孩儿上哪去揽工程。” 白客本来不想说的太透彻,这就像蒸包子一样,还没熟的时候,就打开盖子,总是有点不吉利。 但白宗太兴奋,实在忍不住了:“很大很大的工程呢,我和白客今天搞定了。” 秦咏梅看看白宗,再看看白客,不太相信地笑了:“哪个工程啊。” 既然大哥已经打开锅盖了,白客也不必隐瞒了:“远洋渔业的家属楼。” 白策听说过这事儿:“那真是大工程啊,五层的小洋楼,听说他们要盖三四栋。” 秦咏梅有些吃惊:“那能拿到多少奖金和提成啊?” 白宗挠挠头皮:“俺也不知道,估计得好多大团结吧。” “老头儿啊,你说他们这不算投机倒把吗?” 白策笑了:“你公安民警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投机倒把按理说得倒卖点什么东西吧,可要是赚的太多了……” 白客不想把话说死:“还没定下来呢,我同学的老爸明天带我们去见负责的。” “你同学老爸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财务股的股长。” 白策点点头:“差不多能成。” 听老爸这么一说,白客顿时信心倍增了。 晚上睡在地震棚里,白宗更是兴奋不已。 “这笔钱应该比你每个月在养猪场领的多吧。” “嗯,多很多很多。” “我天呐,那咱们该干点啥?” 白客也没想好,但无论如何,对于重生归来的白客来说,这都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第三十七章 再见了,地震棚 白宗的学生生活只剩下最后一年,老师和学生心早散了。 所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人管。 但白客却得天天上学啊。 好在白客是好学生,冷不丁请半天假,老师也不觉得奇怪。 早上,白宗和白客哥俩都睡了个大懒觉起来,然后蹬着车子去远洋渔业。 远洋渔业虽然是个很大的企业,但他们的办公楼很小。 就是一个两层的小楼。 因为他们这种公司是出海捕捞的,大多数人都漂在海上。 办公人员只占极少一部分。 白宗和白客哥俩刚在传达室驻足片刻,曲股长就下来接他们了。 领他们来到行政股。 基建这种事,归行政股的一个副股长管。 刚走进行政股,曲股长跟那个副股长嘀咕了几句后,白客突然就感觉不妙了。 因为他看到曲股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回来后,曲股长叫白宗和白客出去说话。 来到大楼外面,曲股长叹息:“让你们哥俩白跑了一趟。” 白客顿时知道:没戏了,完蛋了。 然后脑子里极力搜索着前世记忆,想想这一年年底全县还有哪些其它建筑。 白宗却有些不甘心:“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曲股长把情况说了一遍。 说来也是不凑巧。 昨天,远洋渔业的副厂长找到副股长,也想插手这桩大工程。 因为副厂长的某个亲戚是园艺村建筑队的,副厂长想把这活儿包给他的亲戚干。 虽然曲股长的面子并不比副厂长小,但先到先得嘛。 白客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向曲股长鞠躬:“没事儿,叔叔您费心了,让我哥哥再找别的项目吧。” 哥俩转身要走,曲股长却叫住了他们。 “还有一个工程,你们可以去跑跑看。” 白宗顿时欣喜万分:“哪里的工程?” “文化馆的。馆长是我的老同学。他们刚拿到财政拨款,准备盖一座新剧场。规模有两个老电影院那么大。” 眼下,小县城里只有一家电影院,被称作老电影院。 它是日伪时期修建的,只能容纳两三百名观众。 而这个新剧场,白客也知道,它确实很大,不仅能放电影,还能开会、搞活动,搞演出什么的。 不过,它是78年开建的,难道这一世提前了? “虽然这个工程要春节后才开工……”曲股长替白客说出了疑虑。 “可我建议你们说服你们建筑队那些人。这个工程要是拿下了,你们就闯出牌子了,以后恐怕得别人上门找你们干活儿了。” 白客一想,也对啊。 这新剧场虽然比远洋渔业的规模小一些,而且工期会比较长。 但一直到80年代中期,它都是小县城里的几个地标建筑之一。 东山建筑队要是拿下了它,以后揽活儿就有话语权了。 白客连忙再次向曲股长鞠躬致谢,白宗知道弟弟总是英明的,所以也跟着点头哈腰。 曲股长挺高兴:“既然你们觉得行,我会极力帮你们引荐的。” 回到白家小院的施工现场,白宗和白客哥俩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那几个建筑工说通。 换谁也想不通啊,本以为结束了这边以及动物园的活儿,紧接着就可以干一桩大活儿了。 没想到却要等到春节之后了。 不过,白客把闯牌子的事儿跟他们一分析,他们也觉得有道理,更何况没有白客帮忙,他们还揽不到这么大的活儿呢,所以只能认了。 几天之后,曲股长领着哥俩来拜访他的老同学,文化馆的馆长。 从那天曲股长叫住他们哥俩,白客就大概猜出,这个活儿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只不过曲股长吃了上一次的亏,这一次不敢说死而已。 老同学见面寒暄几句,立刻开门见山,说起工程的事儿。 馆长一听说是东山建筑队,连连点头:“好!我们这个建筑是以石头为主体,正好你们东山出石头,材料和人工都交给你们了。” 白客暗地里算下账,不由得惊喜万分。 本以为修新剧场会比远洋渔业家属楼赚钱少,但远洋渔业完全用红砖水泥修建,东山建筑队只能赚点施工费。 而新剧场是用石头建造的,光材料这一块儿东山建筑队就可以赚上一大笔,更何况还有施工费。 所以总体算起来,赚的钱比远洋渔业家属楼只多不少。 项目搞定了,曲股长也格外轻松,又跟老同学东拉西扯好一会儿,这才领着哥俩起身告辞。 天气刚凉下来的时候,白家的大宅院终于全部完工了,再晾几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对于住了小半年儿的地震棚,白客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这其实跟上一世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 上一世,全家人也是这个时候离开地震棚的,不过并不是搬到自己房子里,而是在园艺公社借了套农民房子。 帮父母换了工作,又鼓动父母自建了房子,这两件大事白客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 这令他无比自豪,也更加相信自己有能力逆天改命了。 即将搬进新家,全家人都难掩喜色,但白策似乎有比搬家更高兴的事儿。 吃了几口饭,秦咏梅又开始用她的公安眼睛相面。 “哼!你们这老的小的,真不愧是爷俩儿。” 白客撇嘴:“又怎么了?” “前几天你偷着笑,现在轮到你爹了。” 白宁在一旁笑了:“快搬家了,俺爸当然高兴了。俺也想笑呢,哈哈哈哈。” “哼,那也不是这种笑,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好吧,好吧。”白策主动坦白,“确实有比较重要的事,可以说是利国利民。不过这件事只在教育系统内部传达。” 秦咏梅冷笑:“教育系统还能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可大了,算是粉碎某帮之后最大的一件事。” 白策看看门口,再看看白客他们哥儿几个:“不过这件事跟咱家孩子密切相关,甚至要改变你们的命运了。” “行了,你们爷俩都一样爱卖关子,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白客此时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时期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发生,它的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粉碎某帮。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父亲说。 白策继续压低声音:“这几天教育系统在首都开会,经过磋商,基本敲定下来了,要恢复高考。” 秦咏梅撇撇嘴:“我当什么事儿呢,不就是你们臭老九翻一下身吗?” “唉,影响大了,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可是马克思说的。以后各行各业都要讲科学讲知识了。连你们公安系统都不例外。比如犯罪心理,各种证据、作案工具的检验检测……” “这倒是,眼下我们全局连验尸报告都没人会写。” 白客也忍不住插嘴:“有高考了,以后我们就不用上山下乡了。” “嗯,我估计啊,下一步就该取消上山下乡了。” 秦咏梅看看门口:“行了,不要乱说了。” 第三十八章 沸腾的生活 这一年的十月好像要比上一年暖和一些。 又或者白客天天跑步,体质增强了。 穿着妈妈缝制的条绒夹克已经有点热了。 只能敞胸露怀,露出里面的秋衣。 这天下午放学早,白客就跑到南街百货来买彩笔。 其实白客的绘画水平很差,这只是他前世的怨念。 他很喜欢用画笔乱涂乱画,很喜欢看那五彩缤纷的色彩。 但彩笔太金贵,上一世他哪买的起。 上一次,好容易等到南街百货有五彩笔卖了,结果刚买到就让卓玛给抢走了。 这一次,总算又买到了。 买好五彩笔走到街上,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不知何故,仿佛被白客的五彩笔描画过了一般,街上一下子变得色彩斑斓了。 仔细一打量,原来是行人突然增加了,而且绝大多数是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跟当下城里的留守青年不同,他们是知识青年。 他们比城里的留守青年更懂得美,更热爱美。 白客正呆呆看着,突然一团红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由自主就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红衣少女,看起来也是个知青。 白客魂不守舍地跟着她,一路穿过南街,不知不觉来到五一路了。 红衣少女渐渐放慢了步伐,她面前的人流也开始变得稠密起来。 原来,这是到了教委附近了。 虽然广播报纸并没有正式公布恢复高考的事情,但十月刚过,这个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知青们纷纷到教委来打听消息。 红衣少女停下了脚步,白客却并没有停下,就像一台上满弦的机器人一样,直接向红衣少女冲过去。 突然之间,白客的身体腾空而起了。 他像从梦里醒来一般四下看去,一下看到母亲的笑脸,还有她一身的民警制服。 “快放我下来!”白客嚷嚷着。 不时有路人看向他们。 秦咏梅把白客放了下来。 “小坏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客四下打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有些懵逼。 “老实交代!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秦咏梅平时经常在外面执行公务,所以不总是穿着警服。 眼下却穿着一身崭新的72式警服,显得英姿飒爽。 “嘻嘻,我看人多,就跟着过来了。” “哼!还长本事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可以考大学了?” 白客这才看清,前面是教委的办公小楼。 “妈,你干嘛也跑到这里来?” “你说干嘛,维持治安呗。” “妈,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她们都没你好看。” 秦咏梅笑了:“小坏蛋,还会哄你妈咧。赶紧早点回家吧,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好吧,妈你也早点回去。” 秦咏梅目送着儿子晃晃悠悠走了,这才转身向人流稠密处走去。 白家乔迁新居后,接连好几天都有人来温锅。 像老蒋一家人,还有卓玛一家人,以及鞠英伦一家人等。 跟白策一样,鞠英伦这几天也精神抖擞。 一方面因为高考即将恢复,普天同庆。 另一方面,他自己也将落实政策,回到爱民小学了。 鞠英伦本来就是爱民小学的副校长,动乱期间受到冲击,全家人被下放到东山公社了。 眼下,爱民小学的老校长已经快退休了,鞠英伦回来的话肯定要主持大计了。 温锅那天人太多,白策跟鞠英伦还没聊透,所以临别之际,鞠英伦盛情邀请白策抽空登门畅聊。 周六下班早,白策早早把菜买好,就准备带白客到东山去了。 刚出门,正好赶上秦咏梅也回来了。 “就那么点儿事儿,你说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上一次人太多,只说了两句,意犹未尽呐。” “你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哪那么多话好聊?” 白策有些尴尬:“知音难觅啊,就有如钟子期与伯牙……” 作为过来人,白客能理解老爸。 其实男人要是没那方面需求的话,很多时候更喜欢跟好基友在一块儿玩。 “哎哟妈呀,我牙都快酸掉了,赶紧走吧。” 白策带着白客刚走到院门口儿,秦咏梅又叫住了他们。 “哎,那个……” 白策有些紧张,以为秦咏梅变卦了。 “要是太晚就不用回来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吃两口就回来。”白策连忙表态。 “你不什么意未尽吗?要聊就聊透彻嘛。这天黑的早,那里到处都是大坑……” “好好好,我知道了。” 白策喜不自胜,推着车子出门了,白客在后面紧紧跟着。 上一世,白客总觉得老妈有些暴躁粗鲁,更不会体贴人。 而相比之下老爸白策简直是男人中的楷模。 这个时代的男人们,普遍会教训自己的儿子,一半儿的人会打老婆。 而白策显然是未来世界的男人,对儿女慈爱,对老婆温柔。 不过现在看来,老妈其实也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只不过上一世缝纫工的工作太疲累了,她没有精力来展现另一面。 而这一世,民警的工作看似繁忙,但时间自由,同时又干的舒心,老妈的另一面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整个七八十年代,纺织女工和缝纫女工是最苦逼的工作了,奉献青春、燃烧青春的结果就是九十年代的下岗大潮。 白策心情舒畅,驮着白客走着,一路上竟像个半大小子一样,吹起口哨来。 他吹得是“沸腾的生活”。 这是刚刚上映的罗马尼亚电影。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白客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老爸啊,这一世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第三十九章 等待风暴 当初,借房子住,还有住地震棚的时候,白客觉得鞠英伦家的农家院好大好气派啊。 可这会儿看起来,真是又小又逼仄。 院子没白客家的大,房间也没白客家的多。 而且鞠英伦回爱民小学上班以后,一时半会儿分不到房子,这个农家小院且得住些日子了。 白策、白客爷俩跟着鞠英伦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声。 鞠英伦的老伴儿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忙活着抓鸡杀鸡。 白策看到这一幕叹口气:“他嫂子,我们爷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随便准备点就行了。” 鞠英伦的老伴儿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上来:“可咱家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了,来,赶紧屋里坐。” 鞠英伦也一挑门帘,白策和白客连忙侧身进去。 屋里的炕桌上,早已摆好了水果、瓜子、花生,还有茶壶茶碗。 白策虽然有点文化,但生活没啥品味。 不抽烟不喝酒,甚至不会品茶。 不像鞠英伦,会喝酒会品茶。 白策、白客爷俩先前来过鞠英伦家一两次,已经比较熟悉了。 所以,也用不着客套了,不等鞠英伦劝说,爷俩儿就直接脱鞋上炕了。 白客更是忍不住吃起了花生。 这刚从地里摘下来没多久的花生,真是好吃。 汁液饱满,又甜又脆,就像水果一般。 虽然白策、白客父子来过一两次,但每一次都没能全部见到鞠英伦的家人。 这一次来的晚,全家人都在。 鞠英伦的老伴儿连忙引见自己的儿女给白策白客父子认识。 鞠英伦虽然比白策大一两岁,但结婚比白策还要晚。 大儿子鞠文锋和白客的二哥白宾年龄差不多,二儿子鞠文铂比白客的姐姐白宁大一岁,女儿鞠文锦则跟白客同岁。 不过鞠英伦的老伴儿比秦咏梅却要大多了,起码大出十来岁。 在白客看来,鞠英伦的老伴儿仿佛是奶奶辈儿的。 寒暄过后,鞠文锋和鞠文铂离开了。 鞠文锦则紧紧依偎着鞠英伦也在桌前吃花生、吃瓜子。 鞠英伦的老伴儿则在一旁端茶倒水。 像鞠英伦他们这种两口子都是知识分子的家庭,管教孩子是很严厉的。 鞠英伦之所以这么由着女儿,肯定是因为太疼爱了,严厉不起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白客做个伴儿。 虽然白策不懂品茶,鞠英伦还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招待他。 而且也不在乎对牛弹琴。 “你看这个茶,刚到舌尖儿是个味儿,咽到嗓头又是一个味儿……哎,别喝那么快。” 话音刚落,白策咕咚咕咚就把茶喝下去了。 鞠英伦叹息:“品茶嘛,品茶,你这是饮马呢。” 白策有些不好意思:“在部队养成习惯了,吃饭喝水都有时间。” 鞠英伦笑了:“是啊,听说你们动不动就吹响集结号,半夜三更也要爬起来,到野外吭哧瘪肚的。” “哈哈哈哈,那叫拉练。而且实际情况比你说的还严重呢,你看我这耳朵。” 白策的两只耳朵如果仔细看得话,能看出上面有疤痕,像是以前烫过一般。 “有一年呐,我们在黑吉拉练。折腾了一个白天,刚上床睡着了。半夜,集结号突然吹响,我一个高儿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地穿好衣服鞋子,打好武装带。可棉帽却死活找不着了。” “我天呐,黑吉那边半夜不戴棉帽那不得冻死。” “原来呀,前天晚上上床时,我的棉帽让人碰掉地了,然后早上起床,又被人一脚踢到床下了。可我哪知道啊,现找也来不及了。只好随手扯下洗脸的手巾蒙在脑袋上,就跟偷地雷似地……” 鞠英伦老伴儿和文锦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鞠英伦打量白策耳朵:“那你还真够幸运的,保住了耳朵。” 鞠英伦老伴儿也在一旁赞叹:“我们老鞠平时老念叨你,说你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要文能文要武能武。” 白策连连摆手:“嫂子过奖了,都是皮毛,都是皮毛啊。” 鞠英伦想起什么:“我记得上次你说你以前在奉天念书?” “是啊。” “莫非是奉天陆军学校?” “是啊,难道你……” “嘿!咱们就隔着两条街呢。” “那你是奉天师范学校?我说怎么看你面熟呢。” “是啊,我们两个学校经常搞军民联欢活动,说不定以前就见过。” 一边说着,鞠英伦一边打量白客:“哎,我说你不会是等待吧。” “哈哈,让你说着了,等待是我老乡。” “等待”这个梗儿白客偷听老爸跟老妈说过两次。 当年,军官学校的学生学得是秘密的,或者说自以为秘密的军事技术。 所以,不允许谈情说爱。 但学校又三天两头跟地方搞联谊。 年轻人碰到一块儿怎么可能不擦出火花。 白策的一个姓龙的老乡,跟师范学校的一个女生一见钟情。 分别之际,彼此留下联络方式。 女生大大方方写了名字。 龙少爷却有些脑残,或者说太文青了。 竟然留下个笔名叫“等待”。 尼玛,你留个真名跟外校同学书信来往还好,就算别人猜疑,也不敢明目张胆查你。 可你留这么个明显的假名字,是想搞特务活动吗? 结果过了几天,女生真的写信过来了,落款儿真是“等待”收。 学校传达室的人都有极高的觉悟性,看到这奇怪的收信人,毫不犹豫截留下来,上缴给领导。 领导打开书信一看,顿时感到问题严重。 因为信件内容都是云遮雾罩、不知所云、模棱两可。 既像交流工作,又像对暗号,反正根本跟谈情说爱无关。 这下麻烦大了,一场大风暴在全校掀起。 上级领导勒令同学们挖根儿揭老底儿,对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的历史遗留问题自查自检。 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拒不交待自己和家庭历史遗留问题的,必将严惩不贷。 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的自我检讨都出来了。 有人揭发自己早年偷过邻居一只鸡,还有人检讨自己偷看过女人小便,更有一伙计痛责自己每天晚上自摸。 一个从农村入伍当兵,又从军队提拔到军校学习的家伙说起自己入伍前的经历。 “那天俺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老毛子压在俺老婆身上。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斧头就把他劈了……” 第四十章 天女散花 那时还没跟老大哥翻脸呢,坦白出这么大的事儿,连领导都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老大哥民间基础极差,老百姓宁愿被小鼻子欺负也不愿被老大哥糟蹋。 而且部队对老毛子也没啥好感。 因为老毛子很贪,又不守信用。 当时,部队搞大地测量,要使用一种仪器,叫做经纬仪。 其实这玩意比一台电视复杂不了多少,不可能太贵。 但国内制造不出来,老毛子就狮子大张口,一台经纬仪竟然要价到跟一辆吉普车仿佛。 所以,这位勇于揭发自己的农民兄弟后来被判了几年徒刑了事儿。 但农民兄弟这么勇敢把其他人吓坏了。 尤其一些家庭成份不太好的学员。 听着别的根儿红苗儿正的同学自我检讨、自我鞭挞。 这些学员都是各种的不自在。 一个家庭出身富农的同学满头大汗地想着自己的劣迹,甚至跑到自己穿开裆裤时期的记忆里去搜肠刮肚。 可这伙计太老实、太规矩了,以前家庭的历史遗留问题都已经交待过了,自己身上怎么也想不出来其他问题了。 一时着急,竟然放了个屁。 这下惹得领导大怒,斥责这伙计想用地主富农的屁攻击劳动人民。 还好当时还没开展更严重的运动,只是把他禁闭几日,然后遣返原籍了。 得亏如此了,不然若干年后一个接一个的运动开始,他不被整成缝小刚,都算他幸运了。 一个个同学被大风大浪拍倒了,白策也觉得自己快暴露了。 因为白策确实有历史遗留问题没交待。 白策的老爸是富农,还被判过刑,这个他都交待过了。 但白策的老爸解放前当过保长,大姐跑到宝岛去了。 这两件致命问题,白策一直没敢交待。 就在白策坚持不住,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等待同学终于坦白了。 而他受到的处罚却微乎其微,甚至比天天自摸的那个同学受到的处罚还轻。 因为学校很容易就找来师范学校的女生对峙了。 人师范学校没有这方面规章制度,女生的家庭出身又根儿红苗正。 顶多等待同学有点违纪而已,给个处分就了不得了。 当然,这段浪漫姻缘也不了了之。 只是在两个学校间平添了一份谈资,成为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里一幕难得的黑色悲喜剧。 听白策和鞠英伦回忆“等待风暴”,鞠英伦的老伴儿的八卦之心也被挑起来了。 不由得跟鞠英伦一起逼问白策:“你和你们家咏梅听说也很浪漫啊?” 白策的脸“腾”地红了。 白客了解自己老爸,即便几十岁了,一旦有人问起浪漫之事,他还是会脸红。 “没,没啥浪漫,只能算邂逅而已。” “邂逅好啊,俺最喜欢听邂逅了。” “对,对,说一说嘛,有啥好难为情的。” 其实,老爸老妈的爱情故事,白客都会讲了,只是有些细节不知道而已。 话说50年代末,我国有点四面受敌的感觉了。 老大哥即将翻脸,米国早就虎视眈眈,常凯申也随时准备反攻内地。 危急时刻,战神爷爷提出了一个极具想象力的战略——天女散花。 在国土周边的各个岛屿上大兴土木,修建可以抵挡核攻击的地堡。 一旦敌国占领我领土,我们就实行战略撤退,将有生力量迅速撤往岛屿,然后伺机防守反击,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让敌人难以招架。 这个战略看似扯淡,其实对于没有两弹一星的弱国来说,相当牛逼。 不然若干年以后,某些人还在研究岛链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战神爷爷已经解决了,地下早就打通了,超大型潜艇游刃有余。 管他海面封锁不封锁的,随时都可以潜龙出海,制霸四方。 全军如此,白策他们服役的那个岛屿自然也不例外。 作为比较有文化的军官,白策被派往市内学习建筑工程的相关技术。 从军官招待所到学校,经常要坐一趟公交车。 此时,17岁的秦咏梅刚刚上班。 由于粗心大意,收支不符的情况时有发生。 尤其白策到来后,她的这一情况更加严重了。 虽然两个人经常互相偷看。 但谁也不敢主动说话。 为了减少接触,白策每次都提前准备好零钱,交了钱后便匆匆跑掉。 其实,这一年白策都二十七八岁了。 可在男女方面却跟少年一样稚嫩。 每天这么早出晚归,你偷看我几眼,我偷看你几眼。 眼看着一段姻缘即将错过了。 白策归队前一天继续坐在那辆公交车里,举着一块钱,坐了一站又一站,迟迟不肯下车。 秦咏梅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看着这个军官有些纳闷。 白策当时是两杠一星,团职参谋少校军衔。 这个军衔的人,一般不是老头儿,也是半老了。 而白策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秦咏梅认不清军衔,但也能大概看出,这个军衔相当高,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这到底是多大的官儿呢?” 眼看又到了一站了,秦咏梅心里嘀咕的东西,不由自主溜达出来:“下一站两杠一!” 乘客们愣了一下,顿时爆发起哄堂大笑。 秦咏梅臊的,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白策也面红耳赤,低头搓着手。 当时的人们还没被各种运动蹂躏,内心还有各种纯洁和美好。 先是一个年轻女性小声说:“互相留个地址吧。” 接着,大家一起笑着鼓捣:“对,对,互相留地址,互相写信。” 在人们的善意的哄闹声中,白策终于鼓足勇气站起来,走到秦咏梅面前,立正敬礼。 然后掏出钢笔和笔记本,给秦咏梅写下通信地址。 连那张纸和一块钱车费双手递给秦咏梅。 没等秦咏梅找零,白策便跳下车跑掉了。 说起当年,白策还是有如少年般羞怯。 “咏梅第一次给我写信时,总共才200多字,我给她挑出60个错别字。” 鞠英伦老伴儿哈哈大笑:“你这个小白同志啊,比我们家老鞠还书呆子气。” 白客和鞠文锦在一旁也捂嘴直乐。 白策问道:“你们俩是老同学,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波折吧。” 鞠英伦和老伴儿相视一笑:“没有啦,没有你们那么浪漫。上学几年都没往那方面想。后来分配到地方碰巧在一个单位,渐渐便走到一块儿了。说白了,就是搭火做饭。哈哈。” 第四十一章 恶梦醒来是早晨 畅聊了一番,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文锦帮着妈妈摆筷摆碗,白客也赶紧下地帮大人忙碌着。 这个时期,各家各户确实也没什么好的东西招待客人。 但胜在新鲜,胜在纯天然。 柴锅炖鸡,农村人养鸡都是散放的,吃包谷吃虫子,真正有鸡的味道儿。 还有西红柿、黄瓜、豆角这类东西都是地里刚摘下来的。 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小,但味道绝对纯正。 鞠英伦的两个儿子根本不上桌,刚一开饭,他们就端着饭菜到自己住的偏厦子里面了。 像白策这样的客人其实是不好招待的。 不喝酒,又没什么嗜好。 吃饭还倍儿快。 吃完了就大眼儿瞪小眼儿? 白策之所以不喝酒,是因为他酒量极差。 秦咏梅经常嘲笑他,一瓶盖儿酒就能把他放倒。 而且白策外表温顺,但性格很倔。 他要是不想喝酒,哪怕天王老子劝,他也不会给你面子。 但鞠英伦随便说几句,白策便武功尽废了。 “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咱哥俩怎么也得来点吧?我知道你不能喝酒。意思意思还不行吗?你看?这瓶酒就是我的了。你仔细看看,认得不?这就是你送我的两瓶之一。前段时间我喝了一口就不敢喝了。为什么啊?太好喝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这么好啊。这是我姐夫给我邮来的,下次让他再邮过来几瓶。” 鞠英伦却摆摆手:“这么好的酒可遇不可求啊。就跟茶叶一样,能做出上品是努力的结果,能做出极品却是机缘巧合。所以呀,您送我的两瓶酒。一瓶留着我闺女出嫁再喝……” 鞠英伦说着还拧一拧鞠文锦的脸蛋。 鞠文锦撅一撅嘴:“哼!” “这一瓶咱哥俩今天把它干了。别担心,你意思意思就行,哪怕用筷子头沾着喝我都没意见。成吗?” 没等鞠文锦的老婆过来劝,白策一举杯子:“没问题!” 就这样,白策被拉下水了。 不过,鞠英伦跟那些酒桌流氓不同,他不会使劲劝酒,只是让白策自己看着倒。 这么眼瞅着倒着,白策酒杯里的酒最后也不到一两的样子。 但白客心里清楚,对老爸来说,这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果然,嘬了几口后,白策便面红耳赤了。 鞠英伦大笑:“好!喝酒脸红的人可交!” 两人推杯换盏,没一会儿,又热聊起眼下形势来。 白策说:“老鞠啊,你教育界朋友多,你说恢复高考的事真的定下来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正式公布啊?” “跑不了的。上一次粉碎某帮不也这样吗?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消息迟迟不发布,任其在民间发酵,甚至以讹传讹。” 白策叹息:“这样总把旧闻当新闻实在不是好事啊。早晚会惹来麻烦,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不过这也是文化不发达的一个表现。” “没错,所以说我们教育工作者任重道远。来!我干杯,你随意!” 两人又喝了一口,白策的脸更红了。 说话也愈发随意:“我说老鞠,像我这样半路出家的人都能教中学,你这专业人士,为何还教小学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看来啊,小学比中学重要。” “此话怎讲?” “中国有句古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所以,我个人觉得,小学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学习文化的。它更重要的是培养健全人格。” “健全人格还需要培养吗?” “当然需要。一个人在童年形成的人格,等他到了成年后就很难改变了。或者一个人如果在童年遭遇了重大挫折,甚至人生变故的话,他成年后,就很容易出现人格缺陷,甚至出现精神障碍……” 此时,白客和鞠文锦早就吃完了,鞠英伦的老伴儿也到一边歇息着了。 白客便拉起鞠文锦:“你上次不是要问我算术吗?我帮你看看。” “好啊,好啊。”鞠文锦说着跳下炕。 “爸,我和白客哥哥做题去了。” “好,你们俩别打架啊。” 白策在一旁面红耳赤,目光飘浮,笑嘻嘻地说道:“不会的,我们家白客可懂事了。” 白客和鞠文锦来到对面的屋子里了。 鞠家的情形跟白家类似,也是儿子们住在院子里,女儿住在父母房间的对面。 只不过白家兄弟眼下住的宽敞些。 鞠文锦只是比白客小几天而已,但嘴巴相当甜,一口一个“白客哥哥”叫着,让白客也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了。 鞠文锦拿出书本,白客帮她辅导着,指点着她的疏漏,比老师教的还详尽。 一边做着题,鞠文锦一边问道:“白客哥哥,你们家已经搬到东边了,干嘛不转到红旗小学上学啊?” 确实,红旗小学离白家大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走着去上学的话,十分钟都不用。 而爱民小学离白家就远了去了,走着去的话,得将近半个小时。 甚至比鞠文锦从东山走到红旗小学还远。 “是啊,到时候再说吧。” 白客之所以迟迟不肯转学到红旗小学,很大原因是因为舍不得卓玛,舍不得徐老师和其他同学们。 帮鞠文锦辅导了一会儿功课,白客出去解手。 等回来路过对面房门前时,鞠英伦仍然在跟白策热聊着。 白客忍不住驻足片刻,却猛然听到他们在议论他! 白策问道:“你刚才说太成熟了也不好?” “是啊,太成熟也会带来一些问题。甚至人格也会出现缺陷。” “啊?会有什么缺陷?” “打个比如,一个人的智慧明显碾压了同龄人,那么他跟同龄人的喜怒哀乐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这叫缺乏同理心。有句话怎么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众生平等的意思了。在老天爷,还有圣人眼里,人跟纸扎的狗一样,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一个人如果真有这种俯视苍生的感觉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我问你,你看见别人杀一只鸡,你有什么感觉?” “没啥感觉。能有什么感觉?” “对啊,一个人的智慧如果完全碾压别人了,他看人就跟你看鸡一样。你看别人杀鸡没感觉,他看别人杀人也没感觉。” “我天呐,那不成变态了吗?” “倒没有那么严重……” “不会,不会的,我们家白客可善良了,他看见别人杀狗都会哭。有时候一觉醒来,直不愣登地盯着我和他妈,眨巴眨巴眼睛就流下眼泪了,仿佛很久没有见到我们了。” “对,对,白客应该是个善良的孩子。” 白客忍不住在心里怒骂:“鞠英伦这个老东西,竟然开始对老子起疑心了!他要是到爱民小学当校长了,这好日子就到头了。看来以后真得小心点了。帮东山建筑队揽活儿这种事,对一个9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妖孽了。” 鞠英伦和白策喝完酒,侃完大山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父子俩不得不遵守秦咏梅的教导,留宿鞠家了。 鞠文锦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让白策和白客父子住,她自己则去跟父母一起住了。 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虽然心事重重,可刚在炕上躺下一会儿便睡着了。 到了十一二点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又让白客惊醒了。 原来,白策喝酒有点口干舌燥,半夜起来倒水喝。 看见白客睁眼了,白策连忙小声嘱咐:“赶紧睡觉,爸爸喝点水。” 白客连忙闭上眼睛假寐。 等白策再次响起鼾声时,白客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躺在身旁的老爸,白客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老爸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健康。 上一世,就是那种奇怪的声音,令白策最终撒手人寰。 1978年秋天,物资局终于给白策分房子了。 是楼房,有厨房有卫生间,还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 白策和秦咏梅住小的房间。 大的房间中间隔开,白宁睡里面,白客他们哥仨儿睡外面。 白客睡在最外面,靠门的位置。 刚住进新房没几天的一个夜里,白客起来上厕所后躺下了。 刚重回梦乡之际,突然听到父亲发出“啊”的一声。 就像呼吸的时候突然用力。 白客并没有在意。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父亲已经猝死了。 从此,白客就开始了痛悔的一生。 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母亲。 由于没有尸检,没人知道白策的真正死因。 但白策不抽烟,不喝酒,饮食也比较清淡,三高一样都不沾。 不应该出现冠心病或者心肌梗死的情况啊? 后来,渐渐成年以后,随着相关知识的丰富。 白客才明白,即便是身体健康的中年人,在过度疲劳,心力交瘁的情况下,也同样有可能猝死。 离那一天还有一年的时间,白客已经开始焦虑了。 看着身旁健康真实的父亲,白客迟迟不敢睡去。 他害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害怕一觉醒来又回到“现实”了。 但这么强撑了没多久,他便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在梦里,他又碰见了唐塔。 在一片迷雾中,他追赶着唐塔。 最后,唐塔消失了。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了。 微笑着向他招手,他想靠近过去,却怎么也拉不到父亲的手。 “爸爸!爸爸!”白客挣扎着醒了过来。 向窗外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父亲正站在院子里活动着四肢。 第四十二章 枣树下 秦咏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小倪有些惊慌地用报纸盖住了什么。 但秦咏梅还是眼尖地看到《化学》两个字。 看来,小倪也准备参加高考了。 刚坐下,大老黑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四下寻摸两眼,指一指小倪:“走了,出现场了。” “我……”小倪有些吞吞吐吐。 “你个臭小子,这几天在搞什么名堂?鬼鬼祟祟的。” 秦咏梅连忙替小倪打圆场:“小倪这几天不舒服,是吧?” “啊,对对,我肚子有点不好。” “真是个懒鬼。” 秦咏梅询问:“到哪出现场?” “就你们家原来住的那边。” “正好回去看看街坊们。” 老胡也懒洋洋地起身:“我也去吧。” 大老黑如释重负:“好,你们赶紧过去吧,派出所的人这会儿也到了。我先去开会了啊。” 说完,大老黑自己先匆匆走掉了。 秦咏梅刚要大步向外走,却发现老胡在慢腾腾往包里装东西。 什么白手套、手电筒、镊子、放大镜之类的。 秦咏梅有些诧异:“带这些玩意干什么?” 老胡叹口气,不说话,拿起一副白手套扔过来。 秦咏梅连忙接住,然后一直等老胡慢腾腾地背上包,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她这才跟了上去。 老胡虽然腿瘸,但骑车还挺溜。 两人在路上走着,老胡冷不丁来了一句:“头一次吧?” “啥?” 原来,他们出的这个所谓现场是上吊自杀现场。 秦咏梅家先前借助的那套房子附近,有一个街坊上吊自杀了。 秦咏梅有些困惑:“自杀了,咱们民警过去看什么?难道看看他是不是地富反坏右吗?” 一说起自杀,秦咏梅就想起海岛那家人的遭遇,心情一下就变得愤懑起来。 “自杀也有可能会涉及到犯罪啊。比如是不是被威逼的?甚至自杀本身也未必是自杀……” 秦咏梅想了下顿时恍然大悟:“说得是啊,要是杀人犯杀了人再把人挂起来,看起来可不就是自杀的嘛。” 秦咏梅从警一年多了,参与过好几个案子了,也出过几个现场。 但还从没见过死人,也没见过真正的被害者。 一想到即将见到吊死鬼,秦咏梅忍不住脊背发凉。 刚来到以前住过的那套房子附近,就看到人们争先恐后,朝一个方向涌动。 有好多看起来就是以前的街坊。 老胡推着车子一瘸一拐走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嚷嚷着:“公安来了,让开,让开。” 人们纷纷让开,还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公安还是个瘸子。” 渐渐来到人流聚集最多的一个院子前,秦咏梅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这不是卓玛家的院子吗? 他们家谁死了? 卓玛家的院门前堵的水泄不通,墙头上也爬满了人,不光有半大孩子,还是三四十岁的老爷们儿。 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里,人们的好奇心却异常强烈。 秦咏梅忍不出扯起嗓子:“我说老少爷们儿姑奶奶们,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影响公安办公!” 陆续有人离开墙头,离开院门。 还有人认出了秦咏梅。 “白客他妈,是你吗?” “是我,国防他妈吧?墙头那个是你们家老大吧?还有那边那个是迎春她男人吧?好奇心真够强的啊。你帮我把他们叫走。” “好咧,白客他妈你常来玩啊。” 秦咏梅和老胡推着车子走进了院子。 两名派出所的年轻民警正在院子里维持秩序,防止群众进入现场。 一名年轻民警则举着照相机,对着一棵树周围的地面,左照右照着。 这是一棵枣树,曾经硕果累累。 去年秋天的时候,秦咏梅还记得卓玛过来送枣子给白客吃。 老胡拉一把照相的民警:“行了,伙计,脚印都这么乱,照也没用。” 照相的民警挠挠头:“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 现场搞乱其实不全怨老百姓。 这年月,连公安都不懂得现场保护,老百姓怎么会懂。 但老胡显然是懂的。 他戴上了白手套,先抬头打量一会儿树杈上挂着的绳子,又蹲下来仔细查看树下,不时掏出放大镜搜寻着什么。 最后捡了几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夹到笔记本里了。 秦咏梅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照相的民警:“死者是男的女的?” “女的。发现的时候就死了。家属也跟到医院去了。” 秦咏梅叹口气:“看来是卓玛的那个瘸腿的妈妈。” 老胡站起来后,抬头看看树顶的那根绳子,又看向四周似乎惦记着怎么把绳子拿下来。 “我来!”秦咏梅自告奋勇。 她挽起袖子,正准备爬树,一抬眼看到墙头上爬着的几个半大孩子,突然就觉得不妥了。 又四下张望着,很快发现离大枣树几米外的屋檐下放着把椅子,连忙过去拎过来了。 秦咏梅把椅子在树下放稳,刚要抬脚上去,老胡突然大喝:“等等!” 秦咏梅吓得差点摔倒。 老胡欣喜地指着椅子:“这把椅子刚才就放在这里吧。” 照相的民警点头:“是啊,刚才嫌碍事儿,就放到一边了。” 老胡大笑:“得亏你们放到一边了,不然……” 见老胡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秦咏梅也连忙低头仔细查看椅子。 结果发现椅子上隐约有两个鞋印。 看大小明显是女人的,而且是半高跟的。 老胡从兜里掏出五分钱放到鞋印旁吩咐照相的民警:“快!照下来。” 民警咔嚓咔嚓照着。 等他照完,老胡又低头仔细查看鞋印。 看着看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咦?难道是……” “怎么了?老胡。”秦咏梅连忙问。 “这个死者好像腿有毛病。” 这回轮到秦咏梅目瞪口呆了。 “怎么了?小秦,你又发现了什么?” “老胡,你,你也太厉害了!” “怎么厉害了?” “这个被害人就是个瘸子。” “你怎么……哦,是你们街坊是吧?” “是啊。” “那就对了。”老胡长出一口气,捡起了五分硬币。 秦咏梅看着他手里的五分硬币,突然想起了什么:“您这是用来比对脚印大小的?” 老胡点点头笑了:“小秦,您悟性不错。” 第四十三章 停尸房 被老胡表扬了,秦咏梅却高兴不起来:“以前我想简单了,其实探案这一行,学问很多啊。” 说完,秦咏梅戴上白手套,扶一扶椅子:“可以了吗?” 老胡点点头,秦咏梅踩着椅子上去了。 小心翼翼解下树上缠绕的绳子,然后递下来。 老胡接过来,放进牛皮纸口袋里,然后又装进了包里。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秦咏梅问。 “走!赶紧到医院去!” 刚推起自行车,老胡又想起什么:“你,你没事儿吧。” 秦咏梅知道老胡说得是看尸体,连忙故作轻松:“没事儿,死猫死狗见的多了。人不也那么回事吗?” “对,对,大同小异。” 其实秦咏梅心里真是忐忑不安。 她长这么大的确见过很多死猫死狗死猪死羊什么的,可哪见过死人啊,更没见过吊死的人。 听说吊死的人个个都面目狰狞。 眼睛鼓起来,舌头耷拉出来…… 两人刚来到县医院门口,就迎头撞见卓玛他们一家三口了。 胖叔牵着卓玛,卓玛牵着妹妹。 卓玛的妹妹只有四五岁,看起来并不知道母亲已经亡故了,还一脸轻松愉悦。 秦咏梅跳下车快走几步迎上去。 卓玛也忍不住迎上来,颤巍巍地叫着:“阿姨……” 秦咏梅蹲下来抱着卓玛:“卓玛,一会儿跟阿姨回家吧,让白客陪陪你。” 卓玛摇摇头:“不了,我还要陪妹妹呢。” 秦咏梅叹口气,拉着卓玛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抬头看看胖叔,他也是一脸的沮丧。 老胡走过来。 “你们是死者家属吧?” 胖叔点头。 “能不能等我们一会儿,咱们到局里录一下口供。” “好。”胖叔说着,拉着卓玛和卓玛的妹妹,往医院里走了。 老胡和秦咏梅连忙跟上。 在医院走廊里,老胡让卓玛一家人坐在长椅上等着。 他和秦咏梅则去找医生。 医生看到他们两个过来有些惊讶:“怎么?现在公安还要验尸啊?” 老胡苦笑着点点头。 三人一起朝停尸房走去。 随着停尸房越来越近,秦咏梅也渐渐感觉到了那份寒意。 但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 走进停尸房,医生停下脚步想了下。 老胡叹息:“不会吧。” “没错。”医生指着一个冰柜就过去了。 老胡和秦咏梅连忙跟过去。 医生拉开冰柜,秦咏梅立刻“哦”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冰柜里是一个车间工人,半边脑袋被铁钩子砸飞了。 秦咏梅跑到门口垃圾桶前呕吐着。 医生有些尴尬:“哦,想起来了,是这边这个……” 秦咏梅一边吐着,还一边喊:“等等我啊。” 医生拉开一个冰柜,这回终于对了。 老胡正低头看着,秦咏梅回来了,鼓起勇气探头过来。 结果与秦咏梅想象的大相径庭。 吊死的人并没有那么可怕,既没有长舌头,也没有鼓出的眼珠子。 而且卓玛的妈妈生前是个美丽的女子,死后也依然容貌清秀。 秦咏梅虽然只见过卓玛的妈妈一两次,但对她的容貌印象深刻。 如今看着美人香消玉殒,忍不住叹息。 老胡戴上手套,轻拨卓玛妈妈头颅,展示出她的颈部。 “你看这里。” 秦咏梅看去,卓玛妈妈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 看着勒痕秦咏梅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老胡:“老胡你说,要是被人勒死再挂上去……” “如果是被人勒死的,痕迹应该靠后一些。还有这个勒痕的形状,你看,跟树上的绳子基本吻合。” 秦咏梅点点头。 “还有她的鞋子。” 老胡让医生把整具尸体都拖出来,然后查看脚上的鞋子。 秦咏梅看一眼,果然是半高跟的,鞋底纹路也与取样的脚印吻合。 忍不住欣喜:“看来可以结案了。” “不急。”老胡却摆摆手。 三人从停尸房出来,医生回自己办公室了。 老胡、秦咏梅向医院走廊走去。 一边走着,老胡一边叹息:“咱们以前也有自己的验尸官。” “是动乱的时候被冲击了吗?” “何止是冲击啊。老严现在要是活着的话,也该退休了。” 秦咏梅忍不住叹息。 老胡又笑了下,拍一拍秦咏梅的肩膀:“小秦呐,别受我的消极情绪影响。我和老严一样,都是旧社会的人。” 秦咏梅多少知道一些老胡过去的情况。 老胡解放前当过几天警察,俗称白狗子。 解放后因为没什么民愤,就被公安局吸收进来。 “而且我觉得,这个刑侦技术,早晚还得恢复,起码得像动乱之前那样。任何社会也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总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发现真相。” 秦咏梅点头:“老胡您说得太对了,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刑侦技术很重要。总不能每个案子都采取人海战术,挨个人叫来过堂吧。” “是啊。加油干吧小秦,咱们局里我最看好你。你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悟性好,也肯钻研,将来说不定就能成神探哦。” “老胡您净瞎说,俺哪有那本事,以后还得多向您请教。” 来到走廊里,老胡和秦咏梅打算带胖叔到公安局录口供去。 可眼下天色已晚,卓玛和妹妹独自回去似乎不太方便。 眼下治安还好,这一路倒没什么大问题。 但两个小女孩独自面对她妈妈吊死过的那个院子…… 秦咏梅于是拉起卓玛:“跟阿姨回局里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 卓玛点点头。 几人一起向公安局赶去。 刚走进大院里,大老黑迎上来,指着胖叔道:“这是罪犯吗?” 秦咏梅连忙说:“家属,被害人家属。” “那赶紧来录一下口供吧,都快下班了。” 大老黑领着胖叔走向审讯室,秦咏梅则带着卓玛和她妹妹到另一间屋子安顿下来,然后也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里,大老黑、秦咏梅和书记员坐在三张并排的大桌子前。 胖叔坐在对面的一张小桌子前。 问完年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成份等等之后,大老黑挥挥手:“说吧!” 胖叔叹口气:“今天下班早,我刚回家,准备开门,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往旁边一看,她就挂在那上面了……” “然后我就赶紧把她放下来,想给她做人工呼吸,可她身子已经冰凉冰凉的了,这个时候卓玛回来了,我们就赶紧喊街坊邻居,把她送往医院……” “行了,”大老黑打断他,“我们最想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第四十四章 生无可恋 听大老黑这么一问,胖叔都快哭了:“怎么会吵架啊,我们平时连红脸都很少有啊。” 秦咏梅跟胖叔是街坊,知道胖叔所言不虚。 他们两口子那真是相敬如宾的感觉。 秦咏梅跟白策已经算模范的了,偶尔还会跟白策急赤白脸,但胖叔他们两口子却绝对不会。 秦咏梅朝大老黑点点头,然后问道:“最近你老婆有没有碰到什么不高兴,或者令她烦恼的事情?” “没听她说过啊,而且她总是那种样子,我也不确定她高兴不高兴。” 这也是实话,因为那个女人的确每天都是那种样子。 郁郁寡欢,生无可恋。 秦咏梅有时甚至不无嫉妒地认为,她是故意这样的。 因为女人要是每天都很欢乐的样子,就给人感觉像个傻大姐。 如果动不动就眉头紧蹙、生无可恋的样子,反而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美感。 大老黑也皱起眉头了:“既然没有家庭矛盾,那她在单位有没有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呢?” 胖叔叹口气:“这还真不知道。不过,她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工作也很尽心尽力。我见过她的几个同事们,没人说她‘孬’字的。” 大老黑一时无语了。 片刻的尴尬之后,秦咏梅突然灵机一动:“你老婆那么漂亮,单位会不会有人……” “这个……”胖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老黑大声道:“有公安给你做主,怕什么?” 胖叔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起自己老婆在工厂时,经常被一个车间主任骚扰。 大老黑一拍桌子:“就是这个鬼!” 这一晚还算顺利,秦咏梅回到家时,家人们刚吃完饭。 饭菜尚有余温。 秦咏梅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怎么跟白客说卓玛妈妈的事。 这事儿肯定得告诉白客的。 秦雍梅快要吃完的时候,白策探头过来。 “吃完没有?我来洗碗。” 秦咏梅瞪起眼睛:“吃饭催什么催,不懂礼貌。” 白策讨好地笑笑:“我等着给你洗碗。” “嬉皮笑脸,一点没有男人气概。” “要是从外貌来判断男人气概的话,没人比得上大猩猩。” “就你会说。” “今天又下班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案子了?” 秦咏梅叹口气:“是咱们以前的街坊。” “谁啊?” “卓玛她妈。” 白策吃了一惊:“她怎么了?” “上吊了。” “啊!这,为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怀疑她被人欺负了。” “哎,被人欺负就抗争嘛,自杀干什么。” “就是啊,哎。” 秦咏梅吃完了,把碗筷一推:“吃完了,赶紧帮我洗了。” “是,是,是。” 秦咏梅推门走入白客屋子里时,白客正跟大哥白宗在炕上数银元,一边数着一边用报纸卷着。 白客还念叨着:“我靠,还有齿边儿的。” 一掉头发现秦咏梅站在身后,板着脸训斥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在搞什么名堂?” 白客嬉皮笑脸:“彪子帮我收了点银元。” “收这破玩意干什么?又不能当钱花。” “说不定以后就能了。” 彪子整天没事,白客就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没事挨家挨户收点银元或者老物件啥的。 彪子愣头愣脑,还真没人敢懵他。 在白客看来,眼下软妹币跟大洋的价值大约是一比二。 比如民国年间,教授每个月工资是500块大洋,工人每个月工资是30块大洋,小学老师每个月工资20块大洋,警察每个月工资是5块大洋。 一个六口之家每个月有30块大洋就过得很富足了。 所以,白客让彪子用两块钱来换一块儿大洋,这已经算比较厚道的价格了。 当然,眼下的人们分不清银元的品种。 不管飞龙银元,还是袁大头八九十年,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而白客知道,30年后各种银元的价格相差悬殊。 最便宜的几百元一枚,最贵的要十五万。 白客现在下手正是时候。 因为八十年代港台风日渐后,很多年轻人以五元一枚的价格收买银元,然后将它们融掉制作戒指了。 这其中不乏后世价值15万一枚的银元。 看着白客收拾好银元,秦咏梅在炕沿边坐下。 “跟你说点事儿。” “啥事儿啊。” “那个,”秦咏梅实在想不好怎么委婉地告诉白客,但一想到白客是个成熟的孩子,就直接说了:“卓玛的妈妈上吊了。” 白客大吃一惊:“啊,为什么啊?她干嘛要上吊啊。” 白宗也叹息:“好可惜啊,卓玛的妈妈那么漂亮。” 秦咏梅叹口气:“谁说不是呢,明天记得安慰安慰你的老对儿。” 白客点头:“好的,哎。” 秦咏梅从炕上跳下来,扫视一眼白客的屋子。 “臭小子,屋子收拾的还挺干净啊。” 白家四个孩子,老大白宗住东厢房两间中的北边一间。 白客住西厢房的北边一间,白宾住西厢房南边的一间。 唯一的女儿白宁则住在大房子里,白策、秦咏梅的对面屋。 白策只给儿女们屋子里准备两样东西,一张书桌,一个箱子。 白客的屋子里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几样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古色古香的家具。 有书架、炕桌,还有几把椅子。 虽然有些陈旧,但也古朴典雅。 秦咏梅随便叮嘱几句,回大屋去了。 白宗也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白客就开始在脑子里翻江倒海了。 上一世,白客小学二年级就离开爱民小学了。 后来再也没见到过卓玛。 所以,白客并不知道卓玛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他就有机会改变卓玛妈妈的命运了。 不过,一想起卓玛妈妈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白客便疑窦丛生。 卓玛妈妈一直都有事啊。 难道卓玛妈妈和胖叔未必像他们外表看起来那么和谐? 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卓玛妈妈有苦难言? 想到这里,白客汗都下来了。 白客突然又想起,卓玛跟胖叔不是一个姓。 最大可能就是卓玛妈妈是带着卓玛改嫁给胖叔的。 可卓玛跟胖叔长得还真像啊。 第四十五章 往事并不如烟 第二天,白客早早到学校。 可一直等到快上课时,卓玛才匆匆赶来。 面对白客关切的目光,她报以勉强的微笑。 正上着课呢,白客悄悄把云片糕塞到卓玛手里。 这是卓玛最爱吃的东西。 卓玛低头发现是云片糕,终于笑了。 趁着老师不注意,两人在下面偷吃着,不时得意地笑着。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也拉着卓玛,到院子里的大树下,找树叶拉扯比拼。 两人吵闹欢笑着。 “我的最厉害!” “还是我的厉害!” “等我找个更厉害的打败你!” 白客真不忍心打破这份无忧无虑。 但要知道真相,他不得不问。 “卓玛,你跟你爸爸怎么不是一个姓啊?” 卓玛的欢乐笑容瞬间被夺走了。 她低着头,摆弄着树叶子,好半天才说:“我跟生我的爸爸一个姓……”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医生。” 怪不得卓玛喜欢干救死扶伤的事,原来那是她生父的职业。 “那他现在哪去了?” 卓玛摇摇头。 一定是喜新厌旧抛弃妻女了,那个王八蛋。 可卓玛的妈妈为何自杀呢?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白客连忙拉着卓玛的手向教室跑去。 卓玛的妈妈在一个塑料花厂上班,这是个大集体企业,有两三百名工人。 绝大多数是女工。 大老黑领人把车间主任抓回来,一吓唬,车间主任就交待了。 他不光时常调戏卓玛的妈妈,还经常对其他女工上下其手。 听说卓玛妈妈自杀了,车间主任吓得大哭:“不关我事啊!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啊!” 大老黑怒吼:“你个狗杂种,不知道女人贞洁大如天吗?” “可咱们现在是新社会啊!” “新社会就可以胡来吗?你这个反动分子,这是恶意中伤、污蔑新社会!” 车间主任还要争辩,大老黑挥挥手:“把这王八蛋押下去!” 大老黑打算结案,秦咏梅却有些疑虑。 “这个车间主任确实挺可恨。可他也就是摸摸手、摸摸屁股占点女工的便宜。漂亮点的女人,从小到大会经历无数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点忍耐力的话,早死过一百回了。” 老罗在一旁哈哈笑着:“小秦最有发言权。” 小倪也说:“咏梅姐说的有道理,这个车间主任应该不是主要诱因。” 大老黑有些恼火:“那就放放再说吧。” 转身出去了。 秦咏梅回头,老胡直向她竖大拇指。 晚上回到家里,白客询问时,秦咏梅也只是摇摇头。 “胖叔是卓玛的后爸,您知道吗?” 秦咏梅吃了一惊:“还有这事儿,看他们爷俩长得挺像的。” “是啊,我也觉得好奇怪。不知道卓玛以前的爸爸哪去了?是死了,还是抛弃她们母女了。” 秦咏梅挺高兴,摸摸白客的脑袋:“妈一定会让这件事水落石出的,不能让卓玛的妈妈死不瞑目。” 第二天,秦咏梅直接来到民主门市把胖叔叫出来。 “听说你是卓玛的继父,是真的吗?” “是啊。” 秦咏梅板起脸:“那你那天怎么不交待清楚?” 胖叔有些委屈:“我那天刚想说,大老黑就打断了。” 原来,胖叔有生理缺陷,一直找不到老婆。 四五年前,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奉天人,长得十分漂亮,只是腿有点瘸,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 这个女人就是卓玛的妈妈梁淑珍。 梁淑珍的丈夫刚去世,她自己独木难支,没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就想找个心地善良的男人嫁了。 胖叔十分喜欢梁淑珍,就答应下来。 把梁淑珍和卓玛,还有卓玛的妹妹带回了小县城。 还帮梁淑珍解决了工作问题。 “淑珍总说我给了她一个家,可实际上是她给了我一个家。我平白无故就有了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可现在……”胖叔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 秦咏梅叹口气:“到你家看看吧,我看看她留下了什么东西。” “好,你等我会儿。”胖叔点点头,回去安排了工作,然后出来领着秦咏梅到他家里去了。 到了家里,胖叔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柳条箱子,打开了,里面都是淑珍的各种遗物。 秦咏梅仔细检查着。 胖叔在一旁端茶倒水,秦咏梅摆摆手:“不用客气。” 她从箱子里找出几封信,其中一封有些奇怪,它根本没有打开。 寄信地址是奉天,寄信日期是一周前。 只是寄信人的姓名没有填写。 不过,眼下很多信件都不填写寄信人姓名,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秦咏梅扬一扬手里的那封信:“这个我先用一下。” 胖叔点点头。 回到局里,大家也议论纷纷。 小倪说:“多半是前夫家里人来要孩子了。” 老罗说:“搞不好前夫又活过来了。” “可卓玛她妈为何连信都不敢拆开看呢?” “你们还真可以啊!”大老黑无奈地摇头,直接拿起铅笔刀把信封切开了。 大老黑打开信递给小倪:“你来吧。” 小倪举起信念着:“亲爱的淑珍,还有我可爱的卓玛、卓琳,你们都好吗?” 老罗得意地大喊:“真说对了,这家伙一直活着!” 卓玛的生父杨医生曾经是名军人,在藏区服役时生下卓玛。杨医生退伍转业后,安排到奉天医院,一家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动乱到来后,杨医生因言获罪,被投入大牢。 淑珍也因为袒护丈夫被造反派打断了腿,更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生活来源。 此时,卓玛刚五六岁,妹妹也才出生。淑珍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每日吃糠咽菜,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只能托人说媒。 最后,胖叔收留了淑珍一家人。 没想到一个月前杨医生落实政策出狱了,又回到医院当医生了。 他得知淑珍带着女儿们与别人建立家庭了,只好悄悄给淑珍写信,本意不是逼迫她做选择,而是通知她一声。 淑珍仅凭信封的字迹就知道杨医生回来了。 听小倪读完信,大家都沉默了。 秦咏梅红着眼睛叹息:“这女人真傻啊。” 老罗也说:“可确实很难选择啊。淑珍应该跟杨医生更有感情。可胖叔也有情有义。她不能随随便便扔下他啊。” 大老黑咬牙切齿:“都是某帮害的,那些年,他们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大家正愤愤不平的时候,一名民警跑进来:“通知你们个事儿,梁淑珍的尸体今天就要送到火葬场了。” “为什么?”秦咏梅大吃一惊。 大老黑叹口气:“停尸房只给患者停尸三天,再多放就得交钱了,每天5块钱。” 秦咏梅瞪起眼睛:“无论如何也要让杨医生见秦咏梅一面。” 第四十六章 相爱的人会再相逢 小倪和老罗也喊:“对,对,我们自己出钱。” 大老黑笑了:“不用,老子让局里其他龟儿子凑份子。” 老胡提醒:“还得尽快通知杨医生。” “怎么通知啊?”老罗说,“又不知道那边电话。” “让那边的公安局帮着通知呢?”小倪建议。 大老黑摇摇头:“那帮孙子,磨磨蹭蹭得好几天。” 秦咏梅站起来:“哎,这点事儿,干脆我跑一趟算了。一个晚上不就到了吗?” 从沙洲县到奉天确实不算远,坐绿皮火车睡一晚上就到了。 大老黑想了想说:“也就这个办法还比较稳妥了。” 老罗也说:“我让我当铁警的战友给留张卧铺。” 晚上8点半的火车,秦咏梅还能回家歇一歇,还能吃个晚饭。 正好白策下班也早,全家早早开饭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白策驮着秦咏梅赶往火车站。 半路上,秦咏梅忍不住叹息。 “卓玛命真苦啊,好容易找到爸爸了,妈妈却没了。” 白策也叹息:“卓玛的妈妈确实左右为难,在感情方面,她应该更钟意杨医生。可抛弃了胖叔又太残忍。” 秦咏梅却有些气愤:“她这是自私!她自己一死百了,把麻烦推给别人。” 到了火车站,白策把秦咏梅一直送车厢里,叮咛了几句,最后被秦咏梅轰赶下来。 一般人坐火车睡卧铺都不太舒服,起码睡觉的时候不踏实。 但秦咏梅不同,她超喜欢在火车上睡觉,尤其最下面的铺位。 颠一颠晃一晃让她更容易入睡。 一睁眼便到站了,天也大亮了。 秦咏梅在街上吃了早饭,倒了几趟公交车,来到奉天人民医院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进医院一打听,杨医生刚进手术室了,正在进行一台大型手术。 估计做完手术都要中午12点了。 秦咏梅只好在周边的百货公司转转。 奉天毕竟是大城市,商品种类比小县城丰富多了,且有的转。 转到十一点半了,秦咏梅赶紧回来。 到了传达室一问,杨医生刚下来了,正在休息室吃饭呢。 秦咏梅走进休息室,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抱着饭盒吃饭。 秦咏梅咳嗽一声。 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有事找马主任。” 秦咏梅向前一步:“请问您是杨正超,杨医生吗?” 杨医生放下筷子抬起头:“您是……” “我从沙洲县来……” 杨医生顿时神色大变:“你,你是淑珍的同事吗?” 秦咏梅叹口气:“我是沙洲县公安局的……” 杨医生顿时愣住了,像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好半天。 “杨医生?” 杨医生苦笑一下,嘴唇哆嗦着:“她,她出事了是吧?” 秦咏梅点点头:“她,她上吊自尽了。” “怎么会这样?”杨医生放下饭盒,抱紧了脑袋。 秦咏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了,只是担心他会把自己的头发揪下来。 “我还以为我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打扰她。” 秦咏梅叹口气:“我不光是公安,也是淑珍的街坊。也怪我们平时太粗心大意了,不然好好劝劝也不会这样。” 杨医生摇摇头:“不怪你们,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思想保守,爱面子,容易想不开。都怪我太急躁了,要是慢慢跟她接触就不会这样了。” “事已至此,您还是节哀顺变吧。她眼下还没火化,如果您愿意见她一面……” 杨医生“腾”地站起来:“我一定要见她,要见她最后一面。还有我那两个苦命的孩子。” 白客从妈妈嘴里得知卓玛一家的情况,不由得感慨万千。 卓玛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没想到内心还隐藏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一定记得当初饿的奄奄一息的一幕,所以生活好转后,就变成了一个馋嘴的女孩儿。 白客每天都给卓玛带好吃的,又每天察言观色,极尽所能地逗卓玛开心。 一天下午,大家都在聚精会神上着自习课的时候,一名同学过来小声说:“卓玛,外面有人找你。” 卓玛起身出去了。 白客向窗外看去,一个瘦高挑的男子站在窗外。 凭直觉,白客便猜出这个人是杨医生。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白客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杨医生,总觉得他是个多余的人。 虽然白客知道他吃了很多苦头。 杨医生看到卓玛很激动,主动上来拥抱。 可卓玛却有些羞涩,很勉强的样子。 毕竟分别的时间太久了。 而胖叔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在卓玛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照亮了她的生活,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以前的父亲了。 这年月,封建迷信已经被人们所唾弃了,红白喜事也因陋就简。 卓玛的妈妈下葬后,街坊邻居们就在一起吃了顿饭。 喝了几杯酒后,面红耳赤的杨医生端着酒杯,领着卓玛和卓琳,来到胖哥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大兄弟,你对她们娘仨儿的养育之恩,杨某没齿难忘!” 胖哥连忙搀扶他们父女三人起来。 “他大兄弟,这两个孩子就算跟我走了,她们依然是你的女儿,你依然是她们的爸爸,逢年过节她们还会回来看您的……” 胖哥热泪盈眶,举着酒杯:“杨医生,俺只有一个请求。” “别说一个,十个俺也得答应你。” “您条件好,将来肯定会续弦的……” 杨医生刚要信誓旦旦,胖哥连忙阻止:“别,先别说那么早。俺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啊,您一定要先考虑两个孩子” 杨医生点头:“放心吧,她们是我的心尖肉,谁对她们不好,就是挖我的肉。” 胖哥看看两个女孩,想说什么,却一下哽咽了,半天说不出来。 卓玛和妹妹再也忍不住了,一起扑到胖哥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胖哥搂着她们,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街坊邻居在一旁看着啊,也纷纷抹眼泪。 期末考试之后,卓玛终于要走了,要跟着杨医生到奉天去了。 胖哥都没敢到站台来送行。 只有秦咏梅带着白客过来。 白客拉着卓玛的手:“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啊。” 卓玛使劲点头。 “对,你们可以经常写信,有空还可以来奉天玩。” 杨医生说着,拿出纸笔,给白客留下联络方式。 火车终于进站了,杨医生带着卓玛和卓琳上车了。 卓玛坐在车窗前,还使劲招手。 白客突然想起什么,他戴上卓玛送他的右边一只的五指手套,然后向卓玛举起手。 卓玛也戴上左边的五指手套,向他举起手。 火车开动起来了,白客使劲挥着手。 “再见了卓玛!” 白客不知道卓玛上一世是怎样的情形。 但他知道,这一世卓玛一定会幸福快乐,他也一定会跟卓玛保持联络。 第四十七章 溜冰时节 高考恢复的消息是1977年10月底正式公布的,而考试时间是一个月后。 所以,大多数考生只有一个月的复习时间。 而且考生们都没有教材,很多都使用手抄本。 有门路的考生就四处托关系,让中学老师帮着辅导功课。 像白策这样数理化功底扎实的老师,自然也逃不掉了。 有街坊邻居托来的关系,还有诸如刘县长、楚校长这样有头有脸人物托来的关系。 为了照顾白策,学校还特意消减了他的课程,下午基本都一两节课,而且有楚校长打招呼,白策可以早早回家。 因为家里有一堆人等着他。 正好东厢南头的房子一直空着,这里就成了白策给高考青年上课的教室了。 十几个同学坐在炕上,白策站在地上,墙壁上还挂着个小黑板,一边讲着一边写写划划。 白策教的是代数和几何,在高考课程里,这算是比较复杂的了,光靠死背硬记还真不行。 白策下午三四点下课回来就开始上课,一直上到晚上九点。 十几名同学的晚饭都在白家解决。 当然,他们凑份子,而且有某个同学的老妈专门用白家的炉灶做饭。 白家六口人也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了。 可也仅此而已。 白策不收任何费用,甚至不收任何礼物的。 白客甚至开玩笑说:“爸,人家孔子还收几条干肉呢,你就不能收点啥。” “那么计较干嘛。他们能考上大学就是对我最好的奖赏了。” 自从搬到新家后,白客多了个心思,那就是对老爸察言观色。 上一世,白策虽然猝死原因未明,但这种事也是有先兆的。 白客没法夜晚睡觉的时候盯着老爸,只能平时留心看他的状况。 连续上了几个星期,一天晚上吃饭时,白客突然发现老爸不时重复一个动作,用手按压左胸。 白客顿时紧张起来:“爸,你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没有啊。” “是不是胸口感觉有点不舒畅,按一按才会舒服点?” “是啊,是感觉有点发闷。” “是不是就感觉像绳子打结了,舒展不开?”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又从哪本杂志上看到的?” 秦咏梅在一旁也有些紧张了:“老头儿,你不会有心脏病吧?” 白策笑了:“不会的,我家里老人又没有这个遗传,估计是肺不太好。” 在西南地区,曾经肆虐着一种地方病,叫肺结核。 白策年轻时也不幸罹患此病,虽然后来治好了,但肺叶上依然留有疤痕。 “不是肺的问题,你这应该有点心肌缺血!”白客像个小大人一样板起脸。 秦咏梅也连忙劝说:“老头儿你还是检查检查吧。” “没事儿。”白策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客急了:“你一个知识分子怎么不相信科学?心肌缺血很容易猝死的!” 秦咏梅吓了一跳:“猝死就是突然没了的意思吗?我说这几天你怎么老嚷嚷枕头矮?老头儿你真的该注意点了。” 听老妈这么一说,白客更紧张了:“没错,就是心肌缺血!爸,你明天就去检查吧,请半天假!” 在母子俩的鼓捣下,白策只好答应第二天到医院检查一下。 结果第二天检查之后,却是虚惊一场。 白策的胸闷其实是胃部不适引起的。 尽管如此,在秦咏梅和白客的威逼下,白策也不得不减少上课的时间。 有些课程甚至让白宾来代劳。 眼下白宾已经是中学四年级了,还有半年就毕业了。 中学的课程基本都学完了,给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上课也问题不大,而且可以趁机复习加固自己的课程。 其实白客也可以辅导,甚至比白宾略强些,因为他前世读的是中学六年级,课程肯定要丰富扎实些。 但一个九岁的孩子给一群叔叔阿姨上课,实在有点妖孽了。 白策体检一个星期后,阔别已久的高考终于开始了,白家大院也顿时清净下来。 整个小城也变得安静下来,还应景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多少家庭在期待着儿女金榜题名。 白客他们放寒假的时候,高考成绩也下来了。 白策带的十五个同学中,有七个考上了大学。 这比例已经相当惊人了,剩下那些没考上的也大多因为其它课程不给力。 秦咏梅他们股的小倪也考上了,却遭到大老黑一顿埋汰。 “你说你小子考大学你就明说,整天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地。” 其实小倪偷偷摸摸,除了因为不想耽误工作外,还有个原因,是他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比较早。 老罗说:“人小倪考的是政法学院,将来还会回来当警察的。” 小倪也连忙说:“对,俺还没当够警察呢,不过还需要点知识武装头脑。” 大老黑撇嘴:“哼,知识越多越反动。” 小倪忍不住叹息。 秦咏梅笑了:“老黑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学吧,咱们这一行的学问大着呢。” *********************** 一九二九不叫九,三九四九冰上走。 随着寒假的到来,也到了溜冰的季节。 眼下,大湾的冰已经冻的有一米厚了。 大湾有二十来个水坑,其中三四个比较大、比较规整,最适合冬天溜冰。 76年底和77年初是白客他们家人在小城渡过的第一个冬天。 那时候白客他们兄弟几个还没完全适应北方的生活,还没学会享受冬季的快乐。 眼下是78年的一月份,白宗、白客哥俩可得好好享受一番了。 想溜冰就做冰车。 这年月,除了极个别从大城市来的大孩子可以穿着溜冰鞋在冰上骚浪一番。 绝大多数孩子们都只能玩自己制作的冰车。 冰车一般有两种。 一种是大一点的,下面有两把冰刀,溜冰时,人跪着或者盘腿坐在冰车上。 还有一种是小一点的,仅能两只脚放上去,蹲在上面,下面只有一把冰刀。 这种小型冰车虽然很难保持平衡,但速度快,也极其灵活。 它是溜冰高手,或者有点运动天赋的人玩的。 冰车的木架子好弄,几块儿木板、四个小木方子,钉一钉就完事了。 最难弄的冰刀。 冰刀不能太薄也不能太锋利,不然跟冰面的摩擦力太大了,就滑不动了。 当然,也不能太厚了,否则就不够灵活。 到哪去弄冰刀呢? 白客知道个地儿——废品收购站。 这会儿的废品收购站是个很大的单位,也是孩子们的天堂。 废品收购站里有各种图书,甚至一些违禁的大毒草书籍。 连高考时,考生们用的书,很多都是从废品收购站找来的。 此外还有很多工厂废弃的刀具,以及大量的报废弹药。 很多孩子都从这里捡回子弹,把子弹头掰掉,弄出里面的火药。 有人不小心甚至炸断了手指。 除此之外,废品收购站还有许多的废铜烂铁,简直是孩子们的宝库。 当然,想从破烂堆里找到宝贝,你不能从大门进去,你必须翻墙而入。 第四十八章 寻宝 趁着星期天废品站休息,白宗和白客哥俩悄悄来到墙外。 废品收购站的院墙很高,估计有两米多。 白宗一米七的个子,手还搭不到墙头上。 而且墙头杵着很多碎玻璃片儿,一片片犬牙交错、寒光闪闪。 哥俩找到一处略隐蔽的墙下,白宗蹲下来,白客站到他的肩头,然后送上去。 白客向院子里看去。 这个位置选的不错,从这里看去,值班室离得挺远,只是偶尔有犬吠声。 白客从书包里拿出半截砖头,小心翼翼拍砸着。 把墙头的玻璃都拍倒了,清理出大约一米长的平坦地带。 不过,还有些玻璃碴子扎在混凝土里,攀爬的时候还是会不小心扎到手。 对此,白客也预案。 他拿出一块儿破麻袋铺在墙头上,确定无误后,这才翻身上去了。 接着,白宗在外面又搬了几块儿砖头垫在脚下,也翻身上来了。 白宗先跳下去,然后伸手来接白客。 白客却摆摆手:“我自己行。” “咕咚”一声跳下去了。 为了方便“寻宝”,防止扎到脚,哥俩还特意穿来了大头鞋。 这所谓的大头鞋跟后世的军勾鞋类似。 也是鞋底子又厚又重,一脚能踢死牛似地。 只不过这大头鞋的鞋面儿大部分是布的,类似帆布那种。 这年月,大部分男孩子都穿一种橡胶底的棉鞋。 俗称棉水袜子。 能穿上大头鞋,家境不错的孩子才能穿的起大头鞋。 不过,大头鞋只有成年人或者半大孩子的型号,没有适合白客穿的。 白客眼下穿的这双是二哥白宾的,放上了棉鞋垫,又穿了两双厚袜子。 结果还是直咣当,走路都不跟脚。 废品站收购的废品大多是露天堆放的,包括各类图书杂志也一样,顶多在上面搭个棚而已。 白宗和白客从墙上下来,走了没几步远就看到一个图书杂志废纸的仓库。 白客要径直过去,白宗拉他一把:“咱们找冰刀,管那些破书干嘛?” “看看嘛。” 白客拉着白宗过去了。 这些书有规整地叠放起来的,还有散乱地堆放着的。 白客对古旧书籍收藏是不太懂的,他只能乱翻一气。 先找出线装书,结果发现线装书太多了,根本找不过来。 后来又找繁体字的书籍,结果发现还是太多。 最后决定只找古籍善本。 眼下还没人会造假,所以只要是古籍都假不了。 可白客几乎把散乱的书籍翻了个遍,也没发现古籍。 白宗站在一旁都有些不耐烦了。 白客连忙叫他:“快帮我找嘛,就要旧的。” 白宗无奈地蹲下来,跟白客一起翻找起来。 找了会儿白宗终于发现一本纸张发黄的书,上面的字也像是用毛笔写上去一样。 再看看书背面,有“嘉庆”的字样。 清朝的,也不错了! 白客欢喜地将书放进书包里了。 掉头一看白宗坐在地上翻看起图书来。 正要训斥一顿,却发现白宗手里的书看起来也有些发黄,上面的插画也很古怪。 连忙凑过去一看,那上面的字体和印刷效果跟自己刚才那本也有些相似,看来也是古籍了。 连忙从白宗手里拿过来:“不错!不错!” 哥俩再接再厉,继续在纸堆里淘宝,忙活半天,又找到三本古籍。 其中两本旧的像厕所的草纸一样,似乎风一吹都能散掉了。 白客找来一张报纸,把这两本古籍整整齐齐包起来,放进书包里了。 哥俩这才向废铜烂铁那边的仓库走去。 刚走在半路上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白宗连忙拉着白客躲到树后。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背着大包,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看着他那副踩地雷的滑稽模样,白客忍不住笑了。 瘦小男子吓得一下窜到房后去了。 白宗小声说:“是寡妇吗?” 原来白宗认识这家伙,应该跟白宗是一届的。 寡妇从房后出来,打量白宗:“是大旗吧?” 白宗点点头。 这些半大孩子们平时都不喊名字的,都有自己的外号。 白宗“大旗”的外号源于他经常在学校运动会上举旗子。 寡妇的外号由来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来找啥?”寡妇问。 “想做个冰车,找两块儿可以做冰刀的铁片。” “那边多的是,有好几根角钢,做冰刀最合适。” 白客突然对寡妇包里的东西有些感兴趣起来。 寡妇包里的东西看起来很重,而且他还用手挡住包口,显然弄了不少东西,还怕人知道。 白客盯着寡妇的包笑眯眯地问道:“哥,你都弄到啥好东西了呢?” “没什么好东西。”寡妇神色有些不快。 白宗连忙介绍说:“这是我弟。” 寡妇点点头。 白客继续讨好地笑着:“看看嘛,要是有用可以卖给我。” 寡妇这才将大包放到地上了。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类废铜。 有坏掉的铜把手、管材,还有些铜线等。 看着看着,白客突然发现一个汤碗大小的,罐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的铜锈让白客眼前一亮。 不会是古董吧? 白客将那个罐子拿出来,认出大概是个铜香炉,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等翻到罐子底下,白客更是吓了一跳,下面的印戳有“宣德”的字样。 我靠,宣德炉! 再不懂古董,也听说过宣德炉啊。 白客知道自己极力抑制兴奋已经来不及了,便顺势爱不释手地摸着:“哎呀!真好看,要是放点炭火在里面,可以抱着取暖呢。” 寡妇眼睛发亮:“你们南方人真懂行,这玩意就是用来暖手的。” “那你卖给我吧!”白客一激动差点说,我给你10块钱! 白客对寡妇有些印象,上一世的时候这家伙手脚不老实,非偷即摸。 要是光卖废铜的话,这个香炉只能卖两三块钱。 白客要是给他10块钱,让他尝到甜头了,他说不定还会带更多赃物过来。 白客可不想惹那个麻烦。 所以还是说:“我给你三块钱。” 寡妇还忸怩几下:“我这也不是卖的,我拿回家给我妹妹暖手用。” “那就给你五块,多了没有了。” 说着,白客直接拿出5元钱递给寡妇。 寡妇眉开眼笑地接过来,然后合上包:“那我先走了啊。” 白宗点点头,寡妇又贼头贼脑地走掉了。 白宗看着白客手里的香炉还埋怨:“这破破烂烂的东西,你买的干什么。” 白客摆弄着,笑着:“这可是好东西啊。” 第四十九章 走亲戚(上) 哥俩的正事儿是找冰刀,所以白客收起香炉后,就和白宗一起朝废铜烂铁仓库走来。 白客以为寡妇能捡到古董,自己应该也能找出几样来。 可来到废铜烂铁堆前一看,铜基本都没了,只剩下些废铁。 估计都被半大小子们拿走了,因为眼下铜还比较值钱。 哥俩只好一门心思找可以制作冰刀的废铁了。 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两截角钢,只是略微长了点。 白宗拿出小钢锯,量好尺寸后截了三块儿角钢。 两块儿长的做大冰车的冰刀,一块儿短的做小冰车的冰刀。 然后又用锉刀矬下四根钢筋,用来做冰锥。 东西拾掇好了之后,哥俩又回到墙边。 白客先爬上墙头,白宗将一样一样东西递上来,白客扔到墙外,然后白宗也上来了。 回到家里后,哥俩在院子里忙活一会儿,用了个把小时的时间,就把冰车做好了,四根冰锥也装到木棍上了。 正好白宾也在家懒着,白客硬把他也拖出来。 哥仨儿一起来到大湾。 此时,已经有很多孩子聚集在这里了。 有的在玩着冰车,还有的在抽着冰陀螺。 冰车有很多种玩法,最常见的有两种。 一种是比赛,跟田径赛跑一样,看谁先到终点。 还有一种跟冰球类似,大家都坐着冰车抢一块儿木头,然后把它弄进门里。 单冰刀的小冰车白客和白宾都玩不了,只能白宗自己独占了,他玩着小冰车加入了其他孩子的队伍。 白客和白宾则轮流玩着大冰车。 白客喜欢跪在冰车上滑,白宾则喜欢盘腿坐在冰车上。 就这么欢快地玩着,一直到傍晚了,孩子们开始陆续离开了。 哥三儿这才手挽着手,迎着夕阳向家里赶去。 寒假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还没怎么玩够呢,春节又到来了。 这是白家在北方过得第二个春节了。 上一年过得手忙脚乱的,都没来得及走亲戚。 这一年安定下来,就该走走亲戚了。 秦咏梅家人不多,眼下活着的直系亲属就一个老爹、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弟弟也就是白客的老舅,眼下仍然在北方边境当兵,所以没法探望了。 哥哥和姐姐则住在百公里外的乡下。 秦咏梅的老爸跟三哥秦咏福住在一起。 所以,秦咏梅一下就可以把三个亲人探望一遍了。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百公里的路程也不算近了。 来回奔波一趟也是相当的疲累。 好在秦咏梅的哥哥姐姐的家庭是一个方向的,去完哥哥家,再走二三十公里路程就可以到姐姐家了。 所以,出行一趟就可以把两家探望一遍。 初二这天一大早,秦咏梅带着白客和白宁出门了。 三人来到火车站,这里到处都是拎着包裹走亲访友的人。 因为不是首发站,从小县城上车根本买不到座位。 火车进站后,乌央乌央的人开始争先恐后朝火车冲去,看那劲头像是要把车掀翻了。 好在秦咏梅的三哥秦咏福是铁路警察,他跟这边的人提前打好招呼了,秦咏梅领着白客和白宁直接从餐车上去了。 餐车里也坐满了,凭秦咏福的关系也仅能弄到一个座位而已。 秦咏梅就让两个儿女挤着坐着。 这里好歹有站着的地方,要是车厢里,站着都困难。 火车刚拐弯时,白客从窗户向外看去。 只见每个车门上都挂着人,他们没能挤进车厢里,只能挂在外面,接受寒风的吹拂。 这种样子就仿佛多少年以后看到的天竺人坐火车时的情形。 外面挂着人,停靠的站也多,这种火车怎么跑得起来。 走走停停,100公里的路程走了将近3个小时。 白客的三舅家住在乡村里,站台直接就在野地里。 白客他们三人从车上下来时,路边一个红脸蛋的姑娘朝他们直挥手。 白客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大表姐! 看见大表姐,白客有些激动,忍不住跑了过去。 白客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大表姐命太短了! 加上上一世,他这是第二次见到大表姐。 大表姐比白宗大一岁半,到夏天的时候就满十八岁了。 可根据上一世的经历,大表姐的人生将止步于十八岁。 十八岁的那个夜晚,大表姐跟一帮同学去镇上看电影。 散场后一路说说笑笑回来,一不留神摔倒在铁轨上,摔的不省人事,回家后不久便去世了。 说起来,他们家这一支确实不太兴旺。 在大表姐去世两三年后,三舅也因肾病去世了。 又过了两三年,三舅的父亲也就是白客的那位二毛子姥爷也去世了。 当然,姥爷去世时已经八十多岁了。 也就是说,他们家这一支,一直处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状态。 姥爷无疾而终,三舅死于肾炎,白客的未卜先知的本领都帮不了他们。 但大表姐死于意外,白客或许可以救她一把。 对于大表姐来说,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白客和白宁。 但她猜得出谁是谁。 所以即便不认识白客,她也伸出双臂,给了白客一个热情的拥抱。 大表姐就是这样一个人,活泼开朗,还有点男孩子的爽朗劲头。 刚放下白客,秦咏梅和白宁也走到近前了。 大表姐连忙迎上去喊着:“老姨!” 秦咏梅是家中女子的最小,所以要做此称呼。 在当地,老百姓在称呼家中最小的一个时,一般都在前面加个“老”字。 比如秦咏梅作为最小的姨妈,被外甥外甥女们称作老姨。 而秦咏梅的弟弟秦咏武,作为家中最小的男孩,就被白客他们兄弟称作老舅。 白客自己也一样,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秦咏梅习惯称呼他老儿。 大表姐叫大娟,秦咏梅跟她寒暄几句后,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着白宁、白客,一起向小路上走去。 三舅家就住在离铁路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 各家各户房子的格局跟城里大同小异,只是前后院子大些,可以种点东西。 走进院子,白客的另一个表姐小娟和表哥法常也迎了上来。 他们跟大表姐一样,都是大红脸蛋,像大苹果一样。 三舅们也举着湿漉漉的手,站在屋门口,笑容满面地迎接大家。 舅们就是舅妈的意思。 白客也搞不懂当地人为何把舅妈称作舅们。 十有八九是舅母的发音。 但当地人并不把母猪叫做们猪。 所以,这个“们”应该是“母”的雅称。 直接喊舅母,对方会不高兴。 喊舅妈也有些尴尬。 就如同西南老家人把比父亲大的姑姑叫爸一样,人自己听的挺自然,换个地方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第五十章 走亲戚(中) 乡下比城里格外冷一些。 白客他们走了一会儿,就浑身冰凉了。 舅们连忙招呼他们三人进屋。 进屋后,舅们推着秦咏梅他们母子三人进左手边的屋子。 “快进屋暖和暖和。” 秦咏梅却掉头看向对面的屋子:“俺爹呢?” 一阵拐杖的叮咚声,姥爷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客的姥爷是个大鼻子、满脸胡子的老人。 皮肤很白,眼睛有些发绿。 他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端在怀里,手指合不拢,就像举着把手枪一般。 走路也踉踉跄跄的。 姥爷这是半身不遂。 50年代开始评家庭成份的时候,姥爷被评为了富农,一时急火攻心瘫在炕上了。 开始的时候很严重,几乎不能行走,生活也无法自理。 后来有乡村医生用针灸连续治疗一段时间后,总算好了些,由瘫痪变成了半身不遂。 虽然一边的手脚有些僵硬,也无法正常言语,但行走坐卧能够自己解决。 “爹!”秦咏梅迎上去。 白客和白宁也连忙喊:“姥爷!” 姥爷笑眯眯地低头,用胡子扎一扎白客和白宁的脸。 舅们则在一旁催促:“快进屋吧,怪冷的。” 白客拉着姥爷向屋里走进去了。 刚进屋,白客就拉着姥爷说:“姥爷,你快上炕。” 姥爷坐到炕沿上,白客连忙帮他脱鞋。 舅们和表哥表姐们神情都有些讪讪的。 舅们皮笑肉不笑地说:“咱白客真会来事儿。” 白客在心里怒骂,老子明明是孝顺,到你嘴里变成会来事儿了。 秦咏梅也自豪地说:“自打回来以后,俺家老儿越来越懂事了。” 姥爷上炕后,白客他们三人也脱鞋上炕,盘腿坐下。 小炕桌上摆着花生、瓜子、糖果等东西。 刚坐稳当,姥爷伸手就去抓糖果吃。 上一世,白客就隐约感觉到,姥爷在三舅家有些受虐待,起码不被善待。 眼下看来,小孩子的直觉错不了。 姥爷当年是有宅基地的。 姥姥去世的早,他自己半身不遂后,无法独自生活,所以就把宅基地给三舅一家了。 从这个道理上讲,三舅一家应该担当起赡养老人的义务。 但三舅一家想方设法推脱,三天两头把姥爷送往二三十公里外的大姨家。 最后弄得两家急赤白脸,许多年后两家的后代都不怎么来往了。 上一世,白客到了年长一些的时候,才开始渐渐怀疑三舅的人品问题。 甚至觉得他帮白客他们一家六口人从南方调到北方来,也是有目的的。 他并不是思念自己妹子。 很大可能是想让老实巴交的妹子和妹夫帮自己抚养老人。 所以,78年白策刚分下房子后,三舅一家便急吼吼地把姥爷送过来了。 让姥爷跟白家六口人挤在一大一小的两间屋子里。 直到三年后,白客的老舅转业到地方了,才把姥爷接走。 而且,三舅帮自己妹子全家从南方调动到北方也是要索取回报的。 白客他们全家人刚搬到北方不久,他就直接让白策给他买了一只欧米伽手表,花了一百多块钱。 在南方老家,人们托人办事的时候也是可以直接要东西的。 但在宗亲之间,绝对不能这么做。 哪怕帮了天大的忙也不能直接要求回报,不然就生分了。 最离谱的是,这位三舅在拿到自己妹夫送的欧米伽手表不到半年之后,便让自己的老街坊把妹妹、妹夫一家赶到了大街上。 借给白家房子的那个房东跟三舅一家的关系很铁,他能翻脸不认人,多少也跟三舅的首肯有关。 所以,这一次来窜亲戚,白客无论如何要向三舅讨个说法,也要想方设法挤兑他一番。 白客和姥爷一起毫不客气,大口地吃着糖果、花生,没一会儿功夫就把盘子扫荡的空荡荡。 秦咏梅有些尴尬地拉扯白客一把:“少吃点,留着肚子吃饭。” 白客却笑嘻嘻地看一看三舅们说:“三舅家有的是好吃的。” 三舅们尴尬地笑笑:“对,对,别客气啊。” 白客回头看看姥爷,姥爷正冲他眨巴眼呢。 顿时惊喜不已,原来姥爷一点也不糊涂。 他只是嘴不能言,手脚不利索而已。 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而且姥爷向他眨巴眼明显就是看出了他的心意,对他即将展开的装逼打脸行动也算是默默支持了。 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三舅终于回来了。 白客连忙笑嘻嘻地打招呼:“三舅!” 三舅冷笑:“小南蛮子,你还会说普通话了啊。” 三舅的脾气跟上一世真是一模一样的,如此看来这一世他的命运也不会有变化了。 在白客的印象中,三舅一直都是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 其实,他遗传了一些姥爷的外貌,都是浓眉大眼,大鼻子。 最大的区别是,他皮肤发黄,而且毛发很轻,几乎看不到胡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不同。 姥爷非常爱笑,即便口不能言、腿脚不利索,他也总是笑眯眯的。 两个眼睛弯的像月亮一样。 而三舅不同,他从来不笑,偶尔笑一下脸也是歪着的,比哭还难看。 秦咏梅看见三舅也连忙打招呼:“三哥!” 神情谦卑,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白客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老妈啊老妈,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是你的三哥,他不仁,你可以义,但也不必把他捧到天上。 三舅回来后,就开饭了。 饭桌不大,不能所有人都上来。 舅们和大表姐就在地上忙碌着,不时添饭添菜。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三舅家的饭桌是很丰盛的。 因为三舅在铁路当警察,没事常对来往货运的单位吃拿卡要。 用当地人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吃杂亩地儿的。 这一类的人就是这样,他们的性格品行影响了他们的职业,他们的职业又反过来影响他们的性格品行。 虽然有丰盛的大鱼大肉,但三舅们的手艺极差,做出来的东西比家常菜还难吃。 所以,白客只能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比如像盐水大虾、皮冻、金针菇之类的。 海蛎子汤虽然有点咸,但海蛎子不错,跟鸡蛋差不多大,又肥又鲜嫩。 白客就把海蛎子捞出来吃,不光自己吃,还给姥爷夹。 三舅在一旁看着,冷笑道:“既然这么稀罕你姥爷,就把你姥爷领回家住吧?” 第五十一章 走亲戚(下) 其实三舅随口一说,也表达了他真实的想法,他早就想把姥爷塞到妹子家了。 白客点点头:“是的呢。” 三舅刚有些得意,白客又笑道:“可这里是姥爷的家,姥爷想到哪去,他自己说了算。用不着别人来安排。” 场面片刻的安静,透着几分尴尬。 三舅们连忙打圆场:“对啊,小白客真懂事哦。” 三舅咬牙切齿:“小东西,你还真会说。” 白客四下打量一下:“不过,你们家的确够紧巴的,这么多人就住两间屋子,院子这么大,就不能多盖几间屋子?” 秦咏梅连忙拉白客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吃饭也堵不了你的嘴。” 三舅继续冷笑:“你三舅我当然没你老爸有钱了,怎么盖得起大房子?要不让你老爸给我出点?” 白客心里清楚,三舅肯定知道老爸白策拿了一大笔复员费,所以他才敢狮子大张口,要这要那。 这跟他在单位里吃货运客户的杂亩地儿一个道理。 可老爸的复员费其实就是他的卖身卖命钱。 就像后世下岗职工的买断工龄一样。 他放弃了干部身份,来到社会上全凭自己的能力和社会关系从头打拼。 这种钱有什么好惦记的? 白客真想把这位三舅臭骂一顿,连这种钱都惦记,简直不是个东西。 可毕竟是舅舅,为了老妈的脸面也不好撕破脸。 所以,白客只能装疯卖傻:“俺爸哪有钱啊,俺爸说他就一点卖身卖命的钱。就像唐僧肉一样,各路妖怪都想来咬一口。” 三舅们和几个不明所以的表哥表姐们都哈哈大笑,三舅却一脸的尴尬。 三舅们笑完又觉得不对,连忙打圆场:“你家的那个大房子没少花钱吧?” 秦咏梅叹息:“是啊,光那些砖头、洋灰都老了钱了,还有建筑工的工钱,幸好俺老儿能干……” “嗯?小白客能帮上什么忙。” “他通过同学的关系,帮建筑队揽活儿,建筑队就减免了大半的工钱。” “哇!还有这两下子。”三舅们惊叹不已,连忙给白客夹菜,“来,小白客,多吃点。这家伙,还真有本事啊。” “对,多吃!”三舅说着,夹着一块儿大肥肉就往白客嘴里塞来。 白客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他知道白客兄弟几个都不爱吃肥肉,哪怕肚子里没油水也厌恶肥肉。 白客连忙一端饭碗,“啪”地一下就把他的筷子挡在外面了。 白客吃一口饭叹息着:“没办法啊,我们家六口人差点被人赶到大街上了。” 白客这么一说,三舅们顿时尴尬不已,三舅表情也讪讪的。 房子是你们帮着借的,欧米伽也给你买了,结果你却没能摆平,好意思吗? 三舅们叹口气:“哎,这也怪我们啊,没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 白客冷笑:“估计是想吃杂亩地儿,又没好意思开口,最后急赤白脸了,哈哈!” 三舅们连忙否认:“不会的,那家人挺老实。估计他们就是着急用房子。” 白客继续嘻嘻哈哈:“那就是其他人想吃杂亩地儿,结果连粑粑都没吃上,哈哈哈哈,吃粑粑。” “住口!”秦咏梅连忙劝阻,“这孩子,有时候就爱胡说八道。” 三舅们讪讪道:“小孩子嘛,童言无忌!来,吃这个皮冻,我熬的,不错吧?” 秦咏梅连连点头:“熬得真不错啊,你怎么熬的啊。” “先煮十分钟,然后捞起来刮掉肥膘,一定要刮干净……” 三舅阴沉着脸吃完饭,一推饭碗:“我吃完了。” 秦咏梅连忙起身:“三哥,你怎么吃这么快?” 其实这吃饭速度跟老爸白策比,简直是拖泥带水。 “我还要上班儿呢。你们一会儿走是吧?” 秦咏梅点头:“是啊,大姐家老大明天不是结婚吗?你们不去吗?” 三舅们继续尬着脸:“我们哪有功夫啊。” 大姨家离三舅家也就二十来公里的路程,赶马车去小半天都到了,坐来的时候那种慢悠悠的火车,也要不了一个小时。 但三舅家因为赡养老人的问题,刚跟大姨家闹掰,连下一代的婚礼也懒得参加了。 三舅摆摆手:“再说吧,我走了啊。” “着什么急……” 还没等秦咏梅从炕上下来,三舅大步就走出去了。 顺着窗户看到院子里的三舅的背影,白客却有些于心不忍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虽然人品有点卑劣,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也算一家人,怼得太过就不合适了。 这一世白客虽然不能直接救他的命,但救了大表姐的命,或许也能让他寿命延长一点。 当然,他不会感恩戴德,只会变本加厉。 不说别的,就说眼下。 等过了春节,他铁定会把姥爷送过来的,不容争辩地让自己妹妹和妹夫赡养老人。 火车是下午两点左右的。 吃完饭已经一点来钟了,秦咏梅连忙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三舅家离站台很近,听到火车声再往外跑都来得及。 但那也未免太慌张了。 秦咏梅从包里往外拿给姥爷捎的各种吃的。 这年月,除了吃的好像也没什么好拿的。 白客其实最想给姥爷买一个收音机。 但小县城里只有大块儿头的电子管收音机,没有小巧的晶体管收音机。 只能等将来,让哥哥白宗带着到大城市去买了。 秦咏梅想早早出去到站台上等着,在三舅们的一再劝阻下,这才一点半出门。 可来到站台上,还是等了好一会儿,脚都快冻木了,火车才过来。 三舅虽然是个有些市侩,又有些贪婪,但社会关系确实很熟络。 眼面儿前的车站更不用说了,刚上火车就有乘务员主动过来迎接。 餐车满了,就把自己的休息室让出来,把秦咏梅娘仨儿安顿进去。 好在路途很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下车也是有表姐接站。 这一回是三个表姐。 这三个大表姐年龄都比三舅家的大表姐略大一些,在乡下算大龄女青年了。 但她们都待字闺中。 很大程度上,她们是受到了她们的老姨,秦咏梅的影响。 第五十二章 胖头鱼 白客的大姨是秦家女姊妹中的老大,也是所有兄弟姊妹中的老二。 说起来秦家的人丁不是很兴旺。 可能白客自己也有大哥,所以他最感到惋惜的是自己的大舅。 秦家解放后能被评为富农,家境自然还不是最差的。 但作为家中老大,大舅却早早就出去打工赚钱了。 他帮小鬼子修水库,管吃管住还给点钱。 冬天的时候,他不小心被钉子扎破了脚,当时没怎么在意。 等到了春天的时候,伤口恶化了。 整日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弥留之际,大舅念叨着:“奶奶来接我了,奶奶来接我了。” 不久之后他就去世了。 人们都说,大舅是被他的奶奶接走了。 大舅走后,大姨就成了老大,承担起照顾家庭的重任。 即便她十六岁结婚后,也一样要照顾娘家。 那时,秦咏梅才五六岁大,经常被大姨带回家中抚养。 而不久之后,大姨自己的儿女也陆续出生了。 大姨一口气生了七个儿女。 先是四个儿子,然后三个女儿。 大姨夫是个木匠,常年在外做木匠活儿养活全家。 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播种机而已,根本没时间照顾家庭。 而大姨自己在家不仅要照顾陆续出现的七个儿女,还要抽空照顾弟弟妹妹们,更得养猪、养鸡、养鸭,干各种农活儿。 大姨身下本来还有个兄弟,那就是二舅。 可二舅参加了抗美援朝,没死在战场上,回国后却因为肝硬化死掉了。 大姨就得经常帮助照顾三舅和秦咏梅。 大姨的辛苦影响到三个女儿,从小到大她们都极其羡慕秦咏梅。 觉得秦咏梅嫁了好人,不用像她们母亲那么辛苦。 所以,她们一门心思想嫁给军人,或者嫁到城里去。 眼下,老大已经22岁,老二21岁,老三也已经19岁了。 三姐妹亲热地搂着白客和白宁,拉着秦咏梅的手,一起往她们家里走去了。 大姨家离铁路略远,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不论南方农村还是北方农村,大家盖房子好像都有个习惯,喜欢高人一等。 一定要住在坡地的最高处。 大姨家也不例外,到她家要沿着一条大坡走上去。 许多年以后,大姨就因为这个大坡送掉了性命。 因为冬天的时候,这个大坡会结满冰雪,一不留神就会摔跤。 大姨七十多岁的时候,在自家门前摔了一跤,摔断了盆骨。 从此卧病在床,几年后便去世了。 三个姐妹领着白客他们三人小心翼翼走着,但一路上还是摔了两跤。 走到大坡上时,大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新房说:“那就是大哥的新房。” 大表哥的新房就在大姨家房子东边七八米远。 明天大表哥就要举行婚礼了。 大表哥是大姨家老大,结婚却挺晚。 眼下,大姨家的四个儿子中,老二和老四已经结婚了。 只剩下老大和老三。 老三在外面当兵,结婚自然晚些。 老大结婚晚是因为他很挑。 大表哥是十里八乡著名的美男子。 有一米八的个头儿,浓眉大眼高鼻梁,还长着一口黑人一般洁白整齐的牙齿。 所以,像他三个妹妹一样,他也目标坚定,一定要找个吃皇粮的。 眼下,在将近三十岁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找了一个比他大一岁的民办教师。 在院子里,大姨全家人除了在外当兵的老三,其他人都到了,站在院子里满登登的。 二表哥和四表哥还把自己的孩子也都领来了。 大姨跟秦咏梅长得不太像,跟姥爷倒挺像。 也是那种一见人就笑眯眯的样子。 大姨夫是个长脸的五十来岁的男人,粗眉毛,大鼻孔,鼻毛都长在外面了。 两人拉着秦咏梅和白客、白宁,一起向屋里走去。 大姨家也很冷,但或许因为人气旺盛的关系,白客一点也不觉得冷。 炕上,地上,到处都是人。 白客粗略数了数,大人小孩儿都加一块儿一共有十五口人。 离开饭尚早,白客有些无聊。 虽然已经结婚,但依然爱玩的四哥就拉起白客:“走!我领你钓鱼去!” 大姨和大姨夫忍不住训斥:“你个不着调的,屁股刚坐热乎,你就领人到河套玩?” 秦咏梅笑着说:“没事,俺白客就喜欢到外面玩。” 白客也嚷嚷:“对,对,俺老喜欢那个河套了。” 大姨夫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那个河套?” 其实白客是上一世知道的,眼下只能打马虎眼:“听你们说得呗。” 四哥拿起两副棉手套、两只小板凳、还有冰锥、鱼竿鱼饵等东西就出发了。 河套离大姨家不远,沿着房后的小道走两三百米都到了。 白客之所以对这个河套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河套很神奇,它里面生长得竟然是海里的鱼! 有人说它跟海有地下通道,还有人说以前发大水的时候,海水淹过来了。 这个小河离最近的海不到一公里的路程,不论地下通道,还是海水淹过来,都是有可能。 来到小河上,已经有三个人坐在河中央钓鱼了。 其中一个起身,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看见四哥领着白客过来,连忙打招呼:“老四,我这个坑给你了。” 四哥撇撇嘴:“都钓完了留给俺。” “哼!有的是,够你钓的。” 白客瞅瞅那伙计手里拎着的小桶,里面有五六条鱼。 他这小桶拎着鱼回家,虽然半路上表面会结冰,但到了家里小鱼还是鲜活的,回家直接烹饪,那才叫新鲜。 白客和四哥搬着小凳在水坑前坐下。 白客弄好鱼饵,拎着鱼竿就沉到水里去了。 他这鱼竿其实不能算作鱼竿,就是根有点弹性的小木棍,绑了根鱼线而已。 不过,这么小的水坑也没法用正经的鱼竿,甩也甩不起来啊。 怕白客冻着,四哥拿起一个棉帽扣到他头上,挡的白客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不过这会儿还不错,没多少风,又朝阳。 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小鱼似乎也是冲着阳光来的。 十来分钟后,就有鱼咬钩了。 白客连忙大喊:“我来!我来!” “小心点!”四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指导着。 其实白客钓鱼比四哥熟练多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他小心翼翼地抖动鱼线,一点点把鱼拖了上来。 这是一条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海鲶鱼,当地人称这种鱼叫胖头鱼,当然它不是淡水里的那种胖头鱼。 在这个河套里,基本就只有这一种鱼。 这鱼虽然看起来不肥,头也有点大,但味道极其鲜美,随便扔到锅里乱炖,不放调料都一样好吃。 过了四五分钟又钓上来一条鱼。 这一条有筷子那么长。 白客就这么忘乎所以地钓着,转眼都钓了七八条了,直到大表姐过来喊,他们这才起身回去。 第五十三章 杀猪菜 回到家里,几个表姐已经在忙乎着,准备饭菜了。 因为大表哥明天要结婚了,所以各种吃的都是现成的。 但大多是杀猪菜,都是油腻腻的。 白客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胖头鱼忍不住有些嘴馋了。 他拉一拉四哥的衣襟:“四哥,俺想吃这个……” 四哥笑了:“炖着吃要好一会儿呢,明天四哥给你做。” 白客指一指旁边的炉灶:“可以炒着吃啊,一会儿就熟。” “鱼还能炒着吃?” “当然能炒了,我帮着你,一会儿就完。” 表姐、嫂子们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白客和四哥也在一旁忙他们自己的。 大姨家是大家口,厨房里有两个大锅灶、两个小锅灶。 不是在炖煮着东西,就是在熥着东西。 白客和四哥把鱼收拾好,准备好调料之后,就把一个小锅灶上的笼屉拿下来,端起小锅炒起鱼来。 白客则在一旁指导着。 此时,屋里已经饭菜上桌,准备开饭了。 大姨夫正纳闷儿呢:“这两个人跑哪去了?” 伸头出来一看,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正在灶台前忙活着。 不由得火了,出来揪着四哥的耳朵:“你个四彪子,都当爹的人了,还跟孩子头儿似得,没事跟这瞎鼓捣什么?” 白客连忙劝说:“姨夫俺们在这里炒鱼呢,马上就好。” “炒鱼?鱼还能炒?”大姨夫将信将疑地停留片刻,但很快就闻到鱼香味儿了,顿时哑口无言了。 四哥打开锅盖:“怎么样?好了吧。” 白客看一看:“嗯,再?一会儿,两分钟!” 姨夫看看白客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走进屋里说:“这个小白客还会做饭呢。” 屋里人都哈哈大笑。 秦咏梅说:“估计是跟他爹学的。” 几个表姐在一旁嘻嘻哈哈:“老姨你真有福啊,俺老姨夫又做饭又收拾家的。” “这话说的,好像俺什么都不干似地,他们几个的衣服不都是俺做的啊。” 大家正嘻嘻哈哈着,四哥端着鱼上来了。 白客连忙朝大姨和大姨夫喊:“大姨!大姨夫!你们吃,你们尝尝。” 大姨和大姨夫笑眯眯地拿起筷子尝一尝,立刻目瞪口呆。 “哎呀!真是不错啊!” “太好吃了,胖头鱼从来还没这么吃过。” 几个表姐也纷纷举起筷子,吃了几口都连声赞叹。 “小白客真厉害,这手艺可以当大厨了。” 白客谦虚地摸一摸脑袋,指着四哥:“是四哥动手的,俺只是在旁边点乎几下。” 四哥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你点乎,俺也不会啊。” 大表哥明天就要当新郎了,这会儿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整个人变得端正呆板起来,仿佛饭都不会吃了。 白客冲大表哥喊:“大哥,大哥,你也尝尝嘛,快尝尝嘛。” 大表哥笑着尝了一口,就像一个木偶突然活了过来,一下子欣喜起来:“不错,不错。明天要是……” 大表姐接过来说:“明天要是小白客给做几道菜就好了。” 秦咏梅摇头:“白客还是小孩子,怎么上得了台面儿。早知道我把我们家老头儿叫来就好了。” 白客连忙喊:“没事的,我行!我行!我就给四哥打下手嘛。” 四哥也说:“对啊,让小白客给我指点指点。” 大姨夫皱着眉头:“咱们菜已经不少了,足够街坊邻居们吃的。” 大表哥叹口气:“就怕老丈人家的人不好侍候。” 大表姐也说:“咱们明天的菜基本都是杀猪菜,煮的炖的什么的。要是有点南方炒菜,包管大家喜欢。” 白客继续举着小手喊:“俺真行,就让俺试一试嘛!” 大姨笑了,看一看秦咏梅,点点头:“行吧,就让小白客试试嘛。” 大姨夫叹口气。 不置可否就算赞同了。 白客立刻拉四哥一把,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掐起腰。 “走,咱们看看材料!” 白客和四哥走出去,屋子里的大人们都忍不住爆发一片大笑声。 第二天,白客早早起来,跟四哥一起在厨房里准备起来。 秦咏梅也挽着袖子跟白客的两个表嫂和三表姐忙碌着。 大表姐和二表姐则忙着帮大哥穿着打扮。 其他男的则在院子里忙碌着收拾着。 大表哥的婚宴准备摆十桌,两间屋子里,分别能摆三张桌子。 炕上一张,地上两张。 院子里还得摆四张桌子。 所以得把地方拾掇出来,不然弄得鸡飞狗跳就不好看了。 大家各顾各埋头忙碌着,不知不觉就快到中午了,街坊邻居纷纷赶来,闲着的表姐和表哥们连忙帮着安排座位。 没一会儿就到了接新娘的时候了。 随着一阵鞭炮声,大人孩子们纷纷跑到院子门口迎新娘进门。 这个时期,人们的婚礼还不怎么讲究,甚至一些老礼儿也在破四旧中废除掉很多了。 没有伴娘、没有婚童,也没有婚纱什么的。 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 新郎的服装就是一身中山装。 不过大表哥穿着这一身确实很帅。 他梳着分头,脖子上还搭着条灰色的围巾,有点民国知识青年的感觉。 新娘则穿着一身红色呢子料衣服和裙子,画着口红涂着红脸蛋。 真没看出美来,甚至有几分俗气。 不过,大表哥是个实际的人,他找老婆看重的是对方的条件,而不是对方的外在。 这外貌啥的拿的出手就可以了。 新娘背后,娘家人也呼喇喇来了。 新娘的娘家人自然是安排到里屋的。 一间屋子三张桌子全占满后不够,又安排到另一间屋子的炕上了。 虽然婚礼简单,但基本的程序还是有的。 人都到齐后,村里的长者开始简短说几句,让新郎新娘拜天地、拜父母、互相对拜。 接下来就开吃了。 按眼下的风俗,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 但大姨和大姨夫还是硬把白客和白宁抱在身边。 秦咏梅则死活不上桌,她就跟几个白客的表姐们、表嫂子们在厨房里忙碌着,不时给大家添酒添菜。 白客也不老实,不时东瞅瞅西看看,主要是看自己的劳动成果销量情况。 结果不出他的所料,他指导四哥炒的几个菜都是吃的最快的。 其实,白客炒的几个菜很简单。 因为眼下几乎没什么蔬菜,他只能因陋就简。 只做了姜烧猪肉、干炒猪肉丝、爆炒蚬子肉、韭菜炒腰花、红烧鸡翅、海蛎子炒鸡蛋这几道菜。 并不是白客的手艺有多么好,而是因为桌子上大多是大家熟悉的炖煮的菜,偶尔吃点炒菜也换换口味。 其实,白客自己倒挺喜欢杀猪菜的。 像酸菜炖血肠、白菜粉条炖猪肉等等都吃得不亦乐乎。 眼看着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吃饱喝足以后,又让四哥带着到河套上打一会儿冰陀螺消化消化。 第五十四章 别来无恙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逼仄的屋子里,各种杂物堆得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就像一座废弃的无人居住的房子。 只是桌子上试管里不时冒起的气泡,让人明白这里还住着人。 “咚咚咚咚”敲门声更加急促。 一堆书籍后面,一颗花白的脑袋晃动几下,渐渐浮现出来。 这是四十多岁的白客。 白客慢腾腾地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黄毓和陈侃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两人一起亮明证件:“警察!” 白客侧身,黄毓和陈侃,还有他们身后的三四名警察鱼贯而入。 黄毓挥挥手:“搜!” “你们干什么?”白客想阻止,但没人理他,他只好叹口气:“别弄坏我的东西。” 几名警察分头钻进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搜索着。 黄毓和陈侃则在屋子里四处溜达查看着。 黄毓走到试管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站起来笑道:“大叔,您这是在制毒吗?” 白客叹口气:“没有,只是普通的化学实验。” 黄毓又吊儿郎当地四下溜达着,搜查的警察陆续回来,冲他摇摇头。 黄毓皱着眉头,继续四下看着,最后眯缝着眼睛看向白客的白脑壳。 看了会儿,他笑眯眯地走过来。 “大叔,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白客有些尴尬。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比如说……” 黄毓一脸坏笑地看着白客:“比如说,有什么缺陷……” “你!”白客有些愠怒。 “哈哈哈哈!”黄毓笑着拍一拍白客的肩膀,“我是说心理缺陷。” 正说着,另一边一个警察拿着大册子,从里屋出来了,直接走到陈侃面前:“陈博士,你看这个。” 陈侃抹一把耳鬓的头发,低头翻看起来。 黄毓连忙凑了过去。 这是“红衣少女连环杀人案”的相关资料。 两人缓缓翻阅着资料,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白客的神色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翻阅完毕,黄毓举着册子走到白客面前。 “资料比我们还详实,看来真是兴趣浓厚啊。” “我当然也希望你们早点破案了。” “这是你写得罪犯侧写是吧?” 黄毓说着,举着册子读着:“身高在一米七零至一米七五之间,生于六十年代末,独居,与母亲关系较为恶劣,对红颜色比较敏感,高中以上文化程度,有丰富的化学知识……我草,您不觉得这跟某人很像吗?” 白客额头渗出汗珠来,嘴唇也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草,您不会又要尿裤子了吧?” “行了!别说了!”陈侃厉声阻止黄毓,然后掏出手帕擦拭白客额头的汗珠。 “大叔您别着急,好好想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白客点点头,嘴唇哆嗦着:“那个人,我,我认识……” “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我小时候的伙伴,他叫唐塔!” 白客挣扎着醒来,还是习惯性地看一下自己的小手小脚小身子。 重生归来,白客的很多记忆都缺失了。 用专业术语来说,是信息传送过程中的“丢包”。 但白客心里清楚,它们并没有真正丢失。 它们只是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而已。 就像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怪兽。 午夜梦回,它们就会悄然来袭。 ****************************** 小学二年级后,白客之所以还留在爱民小学,主要因为卓玛。 眼下,卓玛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爱民小学了。 二年级下半学期一开学,他就转学到红旗小学了。 离开爱民小学时,徐老师还有班里的同学们,都恋恋不舍地跟他道别。 上一世,白客是灰溜溜走的,作为一个尿裤包,他希望老师和同学们都把他忘记。 可多年以后,他走在街上时,还是有爱民小学的同学认出他来。 “咦!这不是那个‘我鸟了’吗?” 这一世,老师和同学们同样无法将他忘记。 除了因为他在伟人追悼会上尿了一泡大尿外,还因为他是个优等生、他是个智力超群,又有本事的同学。 白客也不会忘记徐老师和同学们的。 跟即将面对的红旗小学的那位崔老师相比,徐老师真是个好人呐。 白客尤其不能忘记那些关系户们。 比如像粮库主任的儿子蓝军,还有远洋渔业公司财务股股长的女儿曲洋等同学。 他们是白客将来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能说丢就丢了。 小县城很小,白客在爱民小学大名鼎鼎了,红旗小学的老师们自然也对他有所耳闻。 以白客的学习成绩,他可以进入比较好的班级,比如一班、二班和五班。 在这些班级里,拔尖生比较多,同学们的平均学习成绩比较好。 但白客还是选择了三班,这个中等偏下的班级。 因为这是他上一世跌倒的地方,他必须回到原点。 当他站在崔老师面前时,立刻冷笑着说道:“我是白客,我回来了。” 崔老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白客啊,我们早听说你了。你能来我的班级真是太好了。” 这与上一世,白客初次见到崔老师的时候大相径庭。 那时,她正眼都不带看白客一眼的。 要是白客答不上题来,她还会连推带搡的。 有一次,直接把白客推到墙上,脑袋上撞了个大包。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当时觉得崔老师是个凶神恶煞,眼下看来,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只是长得有点黑,眼睛有点贼,嘴巴有些瘪,说话的时候喜欢把嘴唇揪在一起,就像鸡的屁一样。 崔老师的班级之所以成绩较差,很大原因在于她的文化水平较低。 虽然没打听过,但白客还是从她平时的言语能够估计出,她大概也就初中一二年级的文化水平。 因为她嘴里说出的教训孩子们的话,都类似家庭妇女。 比如考试前,她会反复跟同学们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督促同学们学习的时候,她也会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这两句话,乍一听还挺言简意赅的。 可问题是她成年累月只会说这两句。 从二年级一直说到五年级。 而碰到调皮捣蛋的同学时,她嘴里就开始溜达出老百姓的语言来。 比如“寿头”、“猴精八怪”、“三毛野兽”等等。 问题她不光痛恨调皮捣蛋的同学,一些学习不好,或者有些窝囊的孩子也照样被她挖苦嘲笑。 她经常给这些同学起外号。 比如“尿裤包”、“小流氓”、“窝囊废”、“鼻涕鬼”…… 上一世,白客很痛恨她。 二十多岁时,有一次在街上碰到她,差点冲过去揍她一顿。 等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白客渐渐平和下来。 他知道崔老师只是缺乏教育知识,缺乏儿童心理知识,更缺乏一点点爱心和耐心。 但尽管如此。 作为一个摧毁别人童年的刽子手,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第五十五章 能者为王 作为毋庸置疑的好学生,白客转学过来,立刻就当上了班长兼学习委员。 每天上学的时候,白客还戴着红袖箍。 他眼下还是个洪小兵呢,他得珍惜洪小兵的最后时刻。 转学过来,白客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找到唐塔。 但一连三天,白客把一年四班的同学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唐塔。 其实,白客根本想不起来唐塔长什么样子。 但他很确定,一旦他见到唐塔就会立刻认出来。 难道是转学过来晚的关系吗? 蝴蝶效应把唐塔搞丢了? 上一世,白客刚上小学二年级就转学过来了。 白客以为自己一紧张就尿裤子的毛病已经好转了。 可见到崔老师,被崔老师连续摧残几次后。 他又变回了尿裤包。 每个学期都要尿上两三次。 白策猝死前为此焦虑不已,一有空闲就带着白客四处看病求医。 可没有医生能诊断出毛病,只是认为白客有心理问题、有思想品德问题。 1977年的秋天,白客又因为尿裤子被罚站了。 正当他在走廊里哆哆嗦嗦的时候,唐塔“吃吃”笑着出现了。 他是小流氓,白客是尿裤包。 他们都是被贴上了标签的孩子。 从那以后,白客不再害怕,不再孤单了。 不论上学放学,还是无人理睬的时候,都有唐塔陪着他。 白客找了三天也没能找到唐塔,只好直接去问四班的陶老师。 陶老师却惊讶地说:“没有啊,没有叫唐塔的同学啊。” 看来命运之轮真的出现偏差了,唐塔多半被弄到别的班级了。 一班二班五班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六班了。 六班俗称“公蛋子”班,全班基本都是男同学,而且统统都是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的坏孩子。 可白客巡视了几天,又跟六班的班主任打听了一下,还是没能找到唐塔。 想了几天,白客突然恍然大悟。 第一,“唐塔”很可能是个化名。 白客和唐塔交往时,从来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唐塔”很可能是唐塔自己给自己起的化名。 第二,这一世既然白客已经变成优秀学生,变成没有心理缺陷的正常人了。 唐塔多半也跟着变化了,成了一个好学生,好孩子了。 那么,唐塔会不会在一二五班呢? 白客又观察打探了几天,结果还是没有。 难道唐塔到别的学校去了? 小县城里共有三所小学。 白客是从爱民小学转来的,他已经把全年级同学的情况摸了个遍,完全能确定那里没有唐塔。 这所红旗小学也没有。 那么,只能在第三所小学,光明小学了。 不过,白客并不着急去找唐塔。 既然唐塔已经变好了,未来小城的那个重大隐患也就解除了。 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什么“红衣少女连环杀人案了”。 虽然夜晚一再惊醒,一再被黑暗中沉睡的记忆侵袭。 但白客还是很享受当下,很享受被父母,被哥哥姐姐,被亲人们宠溺的感觉。 虽然在被宠溺时,他偶尔会想起自己其实是个猥琐油腻的中年人,但他还是一再给自己开脱的理由。 哪怕自己活到一百岁,在父母眼里不照样是个小孩子吗? 他多么想溺死在这时光里,把这美好的时光永远凝固。 父母永不衰老,自己也永葆童真。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一路向前,碾压命运,重铸人生。 大哥白宗这一年已经读到中学四年级的下半学期了。 在这个中学四年制的时期,他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 白宗的学习成绩比较差,也就在眼下这个要求不严的时代,能勉强拿个毕业证。 所以,高考的事跟他一点边儿都不沾。 不光白宗这样,白宗他们学校的同学们也好不到哪去,底子普遍很差。 有能力参加高考的,基本是百中无一二。 而77、78年是老三届集中爆发的两年,尤其78年。 77年刚恢复高考,还掺杂了许多政治因素。 很多学习成绩好,但政治表现不突出,家庭成份也不大好的老三届被黑掉了一大批。 78年,时代伟人传达了精神“不重家庭出身,重在本人表现”、“分数面前人人平等”。 所以,上一年被黑掉的老三届卷土重来了。 同时,77年的高考复习时间只有一个月,绝大多数人都没能正常发挥自己的实力,而这一年漏网之鱼们有更充足的复习时间了。 最重要的是,78年是老三届们最后一次拼搏了。 老三届中66年的高中生到78年已经30岁了,68年的初中生,比如像小倪那种也已经二十五岁了。 而从此以后,高考将有年龄上限了。 所以,78年根本就是老三届们厮杀的战场。 即便他们中有的人离开课堂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们扎实的文化功底还是秒杀当下四年制的中学生们。 这么看来,白客的二哥白宾真是幸运,他正好来年参加高考,到那时老三届们基本烟消云散了,他只需要与同届的学渣们比拼。 白宗毕业期还有几个月,学校里只剩下准备高考的同学们了,其他同学就隔三差五到学校报个到。 白宗生日大,这一年年初就已经满十六岁了,可以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参加工作了,更不妨当个领导。 春节刚过,白客就带着白宗去见东山建筑队的建筑工们。 建筑工们休息了一个冬天,已经有些急吼吼的了,就等着白客哥俩帮他们把“新剧场”的活儿拿下。 30多名建筑骨干围在一个大屋子里跟白客交流。 白客自信满满地说道:“新剧场的活儿肯定没问题。不过你们先前答应的事儿……” “答应什么事儿了?” 一时间,建筑工们纷纷交头接耳。 “当初你们在我家干活儿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我们哥俩帮你们揽活儿,就选我们当队长。” “还有这事儿?”建筑工们一时议论纷纷。 有些建筑工流露出轻蔑神色:“小屁孩儿也能当队长?” “确有这事!”一直在抽着烟袋锅的一个爷们儿突然正色道。 这个50来岁的老爷们儿就是当初在白客他们家干活儿的一个。 白客知道,他其实就是建筑队的队长。 而且白客还知道,这位大叔的老爹就是当年狂怼首长的那位采石头的阚大爷。 当初,阚大爷带领村民在村口采石头,一位首长坐着吉普车路过,想体察下民情,就下车搭讪,询问阚大爷为何采石头。 阚大爷老老实实说采石头卖钱。 没想到大义凛然的首长火了:“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 阚大爷无奈地解释说:“报告首长,俺们要是没钱,脚上的鞋子烂掉了,都没得换。” “换它干什么,凑合着穿嘛。你看我脚上的鞋子,都穿了五六年了,不好好的吗?” “可首长,您看看您的车轮胎,都磨掉多少了。” 首长被阚大爷怼的哑口无言,只好气急败坏地拉着警卫员:“走!回去查查他是什么成份!” 老子英雄儿好汉。 阚大叔也同样是个顶天立地,但又头脑机敏的纯爷们儿。 他刚一发话,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接着,他又闷头抽了几口烟,最后卷一卷烟袋锅大声道:“咱们东山的爷们儿说话算话!谁帮咱揽活儿,谁就来当咱们的队长!” 第五十六章 掌控 阚大叔话音刚落,白宗立刻向前一步鞠躬致谢:“谢谢!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这是哥俩事先都编排好的。 建筑工们虽然有些不甘,但老大都发话了,也只能点点头,一起鼓掌。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白宗就开始做述职报告:“我这个建筑队长啊,只负责揽活儿、找关系,施工队长还得阚大叔来担任!” “好!”建筑工们喊着鼓掌。 “我这个建筑队长,不拿工钱,不拿工分儿,只拿提成。至于提成的比例嘛。” 说到这里,不光白宗,白客也有些心虚了。 “百分之五吧。”白宗咬着牙说。 没想到建筑工们并不觉得不公平,他们纷纷点头议论着。 “帮咱们卖苹果还得拿百分之五的佣金呢,这跑建筑更费事,还得自己掏腰包到处打点……” 白客有些感动,没想到大家伙这么通情达理。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像新剧场这个活儿,白客也没少给曲股长打点。 而曲股长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要是碰到三舅那种,不知得填呼多少东西进去。 阚大叔敲敲烟袋锅:“行了,既然定下来了,咱们何时去见东家?” 白客点点头:“明天。” 商定好时间和地点后,哥俩刚一转身。 阚大叔突然又说:“还有一件事。” “尽管说。”白宗眼下已经底气十足了。 “既然你来当队长,成本核算的事也得你来做。” “这……”白宗顿时心虚了。 白客暗地里掐了他一把,他立刻挺直了腰杆:“没问题。” 白宗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他极其信任白客,白客一个轻微的暗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配合。 但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将信将疑:“你啥时学会成本核算了?” “哼,你忘了咱爸咱妈怎么认识的了?” “不就在市内坐公交车认识的吗?” “可咱爸干嘛要跑到市内去?” “好像是学啥东西……” “土木工程。” “对了,老爸肯定会成本核算啊。” 白策在部队搞过建筑施工,在炮校的时候也学过大地测量。 所以几何代数才那么过硬。 工程建筑成本核算更是小儿科了。 回家跟白策一说,白策果然大力支持。 大儿子有工作了,而且是帅酷拽那种,必须支持啊。 第二天是星期天,白宗、白客哥俩在文化馆门口等着阚大叔,然后跟他一起去见馆长。 馆长很着急新剧场的事儿,连休息日都牺牲了来跟大家商谈。 当然,这也是考虑白客平时要上学的缘故。 几个人坐着聊了一会儿,白宗和白客基本都听不大懂,主要是馆长在向阚大叔介绍施工方面的要求。 阚大叔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白客看一眼馆长手里的草图,也沉默了。 等走出文化馆时,阚大叔忍不住叹息:“施工难度确实很大啊。” 白客连忙给他鼓劲:“地标建筑当然有难度了。等咱们盖好这个大楼,就闯出牌子了,以后不是咱们找活儿,而是活儿找咱们。” “说得是啊。不过,俺们还没干过这么复杂的活儿呢,光是施工图,恐怕都拿不出来……” 阚大叔拿出草图给哥俩看着。 这一回不用白客暗示了,白宗一挺腰杆:“大叔,您别担心,俺要是连施工图都整不出来,还配当队长吗?” 阚大叔愣了一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不过,这个施工图确实很复杂,白策用了三个晚上才画出来。 然后再根据施工图进行成本核算。 最后算出,大约要80多万。 “80多万?”白宗惊呆了。 在老爸面前没敢表示出来。 等回到屋里,白瞪大了眼睛:“80多万,那我们提成的钱也有4万多!” 白客连忙提醒:“小声点。” “这么多钱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那你想买点啥?” “买……”白宗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对了,买把双筒!” 这个时期猎枪是可以合法持有的。 很多供销合作社或者体育用品商店都卖猎枪和子弹。 这种情形会一直延续到90年代。 白客不赞成哥哥玩火药枪,那是因为火药枪比较危险,容易炸膛。 但猎枪就没事,只是贵重一些而已。 反正还可以合法持有十几年的时间,白客也正想玩一玩。 接下来,白宗就再也想不起需要买的东西了。 白客却想起重要的事情:“等放暑假,让老爸带咱们回家祭祖。” “对,对,”白宗也想起来了,“我是长子长孙呢。” 白策的施工图出来以后,阚大叔就带领建筑工们忙碌起来。 一边挖地基,一边准备建筑材料。 进行到这一步,白宗、白客哥俩基本就是甩手掌柜了。 就等着隔三差五到文化馆的财务室结算工程款。 白客不光掌控了这个大工程,也渐渐把二年三班掌控到手里了。 每天早上,老师来上课时,白客一声大喊:“全体起立!”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一起大喊:“老师好!” 放学的时候也是如此,同学们大喊:“老师再见!” 崔老师挺高兴,也乐得当个甩手班主任,她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教学当中。 可过了一个星期,副作用也开始显现了。 崔老师几乎不能掌控这个班级了,就像局外人一样。 上课的时候出现纪律问题,她敲黑板也没人理她。 但白客一个眼神,同学们便瞬间安静下来。 崔老师只是隐约感觉到不安,可要不了多久,她就不仅仅是不安了,而是颤栗了。 白客知道,眼下的时刻,洪小兵已经时日无多了。 但他还是积极参加各种活动。 没过多久就被选为小组长。 相比爱民小学,红旗小学的活动更丰富。 没事就在校园里、大街上,抽查大人们背诵语录。 可孩子们没有卫兵哥哥姐姐们的本事,他们可以用围攻的办法逼大人们就范。 孩子们只能被大人们羞辱一顿,然后红着小脸据理力争。 “不行,咱们先得在校园里开展活动。” 小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行动力。 第二天,白客便早早来到校园,跟五六个小兵一起抽查老师背语录。 可站了好半天,小兵们看着一位位走进校园的老师,都不敢向前,都有些怂了。 这个说:“哎哟,那是我们班主任。” 那个说:“妈呀,那是我们体育老师。” 白客叹口气:“看来只能拿我开刀了。” 没一会儿,崔老师走进校园了。 第五十七章 失控 有了组长发话,几个小兵精神抖擞冲过去,冲崔老师敬礼:“老师早上好!” 崔老师挺高兴:“同学们好!” “老师辛苦了!” “同学们辛苦了!” “老师请您背诵语录第三卷第89页第十四行。” 崔老师顿时懵逼了。 “老师请您背诵语录第三卷第89页第十四行。” 小同学像复读机一样又说了一遍。 崔老师尴尬地笑了,白客也假装无奈地低下头。 “你们这些小崽子,不好好学习,跑到这里整这些玩意干什么?” 一名小兵正色道:“老师您这种言论是对接班人是对花朵的侮辱和蔑视。” 另一名小兵道:“作为小兵,作为接班人,我们有权要求您做深刻检讨。请在三日内交出500字的自我检讨。否则,我们将采取进一步行动。” 说完,几个小兵昂首挺胸走了,白客一边走,一边回头歉疚地看一眼崔老师。 崔老师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上课的时候,白客就明显感觉崔老师的心境出现变化了,她的讲课水平本来就很差,眼下更差了,经常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人也动不动发呆走神。 没有白客威慑的眼神,课堂纪律也变差了。 崔老师敲黑板也没用。 白客决定再推一把。 课间休息的时候,崔老师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白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叹口气。 “对不起啊,老师。” 崔老师笑了:“怎么了?” “他们抽查你我本来想拦的……”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 “可您的检讨呢?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啊。” 崔老师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这些倒霉孩子,真拿鸡毛当令箭啊。” 白客再次叹息:“老师您可得抓紧时间啊,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们能把我怎么地?还批斗我不成?” 崔老师有些气急败坏了。 白客心中窃喜,但还是故作惊慌。 “老师,这不是我的意思……” 三天后,崔老师果然没把检讨交出来。 在白客的暗中鼓捣下,孩子们开始了对她的轮番围堵。 少则七八个,多则十几个,每天早上在校园门口堵着崔老师,逼她背语录。 崔老师尊严扫地,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想方设法躲着小兵们。 同时,在课堂里她也越来越表现失常了,一堂课基本上不了什么东西,大多数时间都让同学们看书、自习,她自己则坐在一旁发呆。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白客还经常听她嘴里下意识地咒骂:“野骡曹的!” 这是崔老师气急败坏到难以自持时,嘴里才溜达出的骂人的话。 眼下看来,崔老师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这令白客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崔老师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而他也更加对崔老师他们这些老师无法理解了。 既然你们这些大人对人格侮辱、尊严践踏之类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这么差。 凭什么就觉得孩子们比你们拥有更强大的承受力? 在白客看来,崔老师眼下已经是个精神病患者了。 属于急性应激性精神病。 杀人不过头点地,白客决定就此打住了。 让前世的恩怨烟消云散吧。 虽然白客知道崔老师他们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白客想罢手了,崔老师却继续狂奔。 崔老师的急性应激性精神病更加严重了。 一天,别的老师正在上着课呢,崔老师突然走上讲台,眼泪含眼圈,嘴唇哆嗦着大喊:“某位小小阴谋家!你不要得意!别仗着你学习好,表现好,学校领导袒护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师不怕你!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除了白客自己,上课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听得一脸的懵逼,忍不住哈哈大笑。 孩子们都是敏感的,崔老师的异常举动让孩子们更轻视她了。 因为一直以来老师向学生们灌输的理念就是这样的,谁超出常规、与众不同,谁就是怪物,谁就应该被孤立、被打击、被践踏。 同学们只是在践行老师的理念而已。 所以,崔老师的课堂上纪律也更差了。 课堂上往往出现滑稽的一幕。 她面对同学们时,大家神情轻慢;她面对黑板时,身后又一片喧闹。 而崔老师越恼怒,现场也越失控。 白客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大声呵斥:“大家都好好听老师讲课!” 课堂瞬间安静下来。 没想到这更激怒崔老师了。 她更加急切地想夺回控制权。 像所有极权危卵统治一样,他们掌控民众的办法就是威胁和恫吓。 但这个度并不好把握。 崔老师显然有些操之过急。 摸底考试之后,崔老师把十五名不及格的同学留下来。 “放学不许走!每道题抄写10遍!” 白客想劝阻,但看到崔老师那张因为气急败坏有些发黑的脸时,只能作罢。 他心里清楚,时态的发展已经不在他可控的范围内了。 第二天早上,白客来到班级时,发现几个早到的同学神情有些怪异。 刚要询问,他也立刻闻到那股气味儿了。 那是从崔老师座椅的垫子下发出的一股臭大便味儿。 昨天夜晚,有人在她垫子下拉了泡屎。 白客知道这是谁干的,因为这是上一世发生的一幕,只不过它提前一年到来了。 但白客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一幕是白客催化的结果,它的走向并不在白客可预料、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同学们都到齐了,有的窃笑着,有的议论纷纷,更多的人捂着鼻子。 崔老师进来时,白客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 因为崔老师有严重的鼻炎,嗅觉十分迟钝。 白客真担心她一屁股坐下去。 那样一来恶心的就不仅仅是她,更是大家了。 幸好崔老师虽然鼻子不好使,眼神却极其敏感。 更何况她眼下就像一只快要被老鹰抓住的兔子一样,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了。 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那泡屎。 她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了,眼泪含在眼圈里,嘴唇哆嗦着,不敢看向同学们,呆立了好一会儿。 最后小心翼翼地拎起椅子,向外走去了。 她前脚刚走,课堂里瞬间就变得像鳖吵湾一般,一片叽叽喳喳议论声。 能够看出很多同学脸上都有幸灾乐祸的表情。 白客回头看向后面几排的大个子男生。 白客眼下已经是中等偏上的身高了,所以他离那些大个子男生很近。 他收回目光时,用余光扫了一眼孟繁明。 这小子心理素质太踏马牛掰了,他这才小学二年级啊。 第五十八章 马蜂窝 上一世,白客很敬佩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 尤其成年以后,他愈发痛恨自己的童年时代过于懦弱、过于怂蛋、过于尿泥、过于缺乏反抗精神。 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他们的精神都是外放的,他们不会自怨自艾、自我谴责、自我折磨。 不过,有一个并不算调皮捣蛋的同学,白客对他的敬佩却远甚于其它所有人。 这个人就是孟繁明。 那泡屎就是他拉的。 孟繁明只比白客以及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大一岁,但个子高多了,像四五年级的孩子。 孟繁明全家人都是大个子、大块儿头,而且是骨头架子大那种。 宽肩膀、高颧骨、硕大的手脚。 他们身上的骨结都明显比普通人大。 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大骨结病,其实只是大而已,并没有任何健康问题。 白客记得,孟繁明家好像有五六个兄弟。 他其中的一个哥哥下乡时,吃了喷洒农药的蔬菜,中毒死掉了。 下葬的时候由于腿太长,关节太大,最大的棺材都放不进去。 只好把腿打断了,硬塞进去。 孟繁明一点也不调皮捣蛋,甚至很闷。 如果不是他外貌出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在学校里,稍微有点社会关系,或者滑头点的老师都不会去招惹孟繁明。 因为孟繁明除了学习不好也没啥劣迹。 但崔老师并没有那么多社会关系,也不够滑头,还有点楞。 上一世三年级的时候,她就招惹了孟繁明。 孟繁明立刻给她留下了记号。 那时,崔老师并没有遭遇眼下的连击,所以并未进入暴走状态。 咆哮了几日后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一年后,她才大概猜出是孟繁明干的。 但这事儿丢脸的是她自己,而且她也没什么把柄,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了。 孟繁明的这种冷静果敢,既不是林家大哥那种运筹帷幄;也不是嘎小子的麻木迟钝。 而是一种隐忍。 他有一种猎人的品性。 他可以几年如一日地守候猎物。 孟繁明出社会以后,也没人敢惹他。 八九十年代时,社会上有各种帮派、团伙。 孟繁明不属于任何一伙人,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但大家都对他礼让三分。 唯独一个伙计不知天高地厚。 这家伙就是白客在爱民小学的同学蓝军。 仗着自己是粮库主任的儿子,蓝军很嚣张。 走到哪里都呼朋唤友,吆五喝六。 有一次,他们一伙把孟繁明的哥哥揍了。 结果被孟繁明惦记上了。 蓝军手下的小弟很多,他从不落单。 孟繁明再勇猛也难敌群狼。 所以,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他不急,他每日揣着砍刀耐心等候着。 三年后,他终于等到机会了。 那天他到医院探望堕胎的女友,他的小弟们就到楼道里抽了几口烟。 等他们回来时,蓝军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变成植物人了。 所以,在白客看来,任何孩子都是人才。 孩子们从来不曾辜负这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时常辜负他们。 眼下,由于白客发动的连环打击,造成崔老师失控,结果提早激发了孟繁明的降维打击。 崔老师本来就不够多维的智慧,在如此打击之下,就变成一张小薄片儿了。 崔老师出去扔椅子和粑粑后,好一会儿才回来。 她的手和脸都是湿漉漉的,明显刚洗过。 而且白客看出,她哭了。 这令白客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非要用好坏来衡量人的话,崔老师肯定不算坏人。 她只是缺乏教育理念,不懂儿童心理,也缺乏耐心爱心。 崔老师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更令白客不安。 这说明崔老师要崩溃了。 崔老师面带微笑把昨晚补课的八个男生叫起来。 除了孟繁明外,其他七人有四个是调皮捣蛋的,剩下三个跟白客前世一样,只是有些窝囊、有些迟钝而已。 崔老师把他们八个人带到走廊里,让他们站成一排。 白客和同学们坐在教室里也不敢出去看。 只听见崔老师的声音刚开始还语带讥讽,对八个同学连讽刺带挖苦的。 渐渐地,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声嘶力竭起来。 教室里胆小点的同学吓得脸都白了。 胆大的则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 不久之后,走廊里传来了两个胆小同学的哭声。 估计被崔老师的狰狞面孔吓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哭声的刺激,崔老师的声音愈发恐怖了。 几乎是在咆哮了。 接着是清脆的耳刮子声,还有搏斗声! 打起来了! 难道是孟繁明? 有同学起身跑到门口,顺着门缝悄悄向外张望。 接着是哭喊叫骂声,崔老师的父母先人都被拎出来了。 绝对不是孟繁明。 别说打耳光,砍下一条腿,孟繁明都不带哭的。 听了会儿,白客听出来了,是张忠。 这是一个不小的马蜂窝。 张忠的母亲是教委的中层干部。 跟白客、孟繁明这些人不同,他们家就两个孩子。 张忠上面有个姐姐,他又是他们这一辈儿中唯一的男孩子。 所以,家里娇惯的不行。 在学校里就不免娇蛮使性,而且学习成绩又不好。 但他唯一的调皮捣蛋就是上课爱搞小动作,又喜欢嘻嘻哈哈没真格儿的。 其它也没啥大毛病。 被打耳光的原因估计是他看崔老师狰狞、变形的面容觉得太搞笑了,实在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他哪吃过这么大的亏。 打不过就只能问候对方的父母先人。 崔老师盛怒之下,肯定会继续打。 张忠也会继续问候。 白客担心,崔老师失控的情况下抽打孩子耳光,一不留神会把孩子打的耳膜穿孔。 即便这个时代父母不那么矫情,但人张忠是家中宝贝,肯定不会让强的。 更何况张忠的妈妈是学校的上级单位。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嘈杂,白客也忍不住像其他同学一样,跑到门口向外张望着。 只见其它班级的同学纷纷从教室出来了,在走廊站着围观着。 没一会儿,其它班级的老师也出来了。 四班的老师跑在前面,率先冲过去,抱住了崔老师。 另一个老师则拉开了张忠。 四班的老师劝说着崔老师,崔老师剧烈地呼吸着,似乎正在平静下来。 但突然之间,她就嚎啕大哭起来。 第五十九章 老吾老 “白客哥哥!”校园里,白客正低头走着,背后有人叫他。 他一回头人却不见了,一团红色飘到了他前面。 白客不由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 “白客哥哥!”鞠文锦站到他面前。 白客不由得叹口气。 尼玛,老子只比你大几天而已,就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个没完。 白客不太喜欢鞠文锦,总感觉她跟鞠英伦一样,都有点太聪明了。 那种聪明让白客感到不安。 “白客哥哥,你……” “在学校里就叫白客吧。” “好吧,你们班怎么样了。” “没事,老师快回来了。” “哎,你学习那么好,怎么跑到这个破班了。” 红旗小学的教室有些紧张,一个年级竟然在两个不同的校园。 白客他们的三班、四班和六班在一个大杂院里。 文锦他们的一班、二班和五班在另一个大杂院里。 “什么破班好班的,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呵呵,说得对。有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 “过几天我老爸也要过来了。” “什么?”白客吃了一惊。 真是如影随形啊,白客当初离开爱民小学也多少有点避开鞠英伦的意思。 自从那晚听到鞠英伦和白策议论自己后,白客对鞠英伦就有些忌惮了。 总感觉鞠英伦似乎能看穿自己。 “你没事跑到我们这边来干什么?”白客极力把话岔开。 “我来帮老师领教具啊。” 存放教具的仓库在白客他们这边的院子里。 什么黑板、粉笔、扫把、水桶等等班级里的物资都放在这里。 鞠文锦一看就是会拍马溜须的小孩,老师肯定愿意把很多事情交给她来做。 鞠文锦刚一转身,白客又想起什么:“以后别穿红色的衣服。” “怎么了?” “那个,不适合你。” “哼!你是嫉妒。” 鞠文锦说着跑掉了。 白客叹口气。 崔老师抽了张忠大耳刮子后,在校内外引起了悍然大波。 学校给没给她处分白客不知道,反正她托病在家休息了几天。 幸运的是张忠没被打到耳膜穿孔。 为了安抚他,也为了安抚家长。 学校把他调进好学生的班级——一班。 崔老师已经受到惩罚了,而且惩罚的力度超出了白客的预期。 所以,白客决定放她一码,上一世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因为就算把崔老师打垮又能怎样? 大不了换一个老师来。 可真正有爱心,或者懂教育理念的老师有几个? 如果来一个比崔老师更聪明更油滑的,恐怕白客更没舒坦日子过了。 更何况,鞠英伦要来了,白客不能搞的太妖孽了。 所以,白客不仅要放过崔老师,还要和崔老师一起携手重建三班。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如果崔老师垮掉了,三班也会被其它班级瞧不起,更加沦为差班中的差班。 第二天,崔老师终于回来了。 当白客率领全班同学大喊“老师好!”时,崔老师吓的差点摔倒。 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应激反应还没消失。 谁说成人比儿童更坚强。 崔老师心不在焉地上着课,白客则用威严的目光维持着课堂纪律。 下课后,崔老师还是窝在她的椅子里。 整个人苍老了好几岁,如果不是为了养家,估计她早不干了。 白客走过去,蹲在崔老师面前,抓住她的手。 “崔老师,我们都很想念你呢。” 崔老师苦笑一下。 “崔老师,您说过好孩子坏孩子都是孩子,对吗?” 崔老师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帮助大家,共同进步,好吗?” 崔老师眼含热泪点点头:“谢谢你白客。” 春节窜亲戚的时候,白客就预料到了,等天暖和了,三舅就会不打招呼把姥爷硬塞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天暖和了一点点,三舅家的大表姐大娟就领着姥爷来了。 白客哥儿几个很喜欢姥爷,就喜欢摸他的胡子玩。 更何况眼下白家住房很宽裕,姥爷过来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生活质量。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过,姥爷来了,白宁就得从大屋子里出来了。 让姥爷住在大屋子里,住在白策和秦咏梅房间的对面屋。 白宗把自己住的东厢房北头的房间让给白宁。 他自己则住进一直空着的南头房间。 姥爷刚来,白宗就领着姥爷在自家的澡堂里洗了个澡。 白家的这个澡堂子冬天的时候略有点冷,其它季节还挺舒服。 澡堂有一个贴着瓷砖的能坐四个人的小池子,还有一个简易的淋浴喷头。 得连续烧两大锅热水才能把小池子注满。 姥爷岁数大了抗烫,就让他先下池子。 姥爷半身不遂,腿脚不便,白宗几乎抱着把他放到了池子里。 坐在热气腾腾的池水里,姥爷美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年了,姥爷因为腿脚不便,都没真正洗过澡,顶多自己用毛巾擦一擦身子。 其实姥爷是个爱干净的人。 嘴里一颗牙齿都没有了,他还是坚持早晚漱口。 姥爷很抗烫,泡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这时,池子水温已经下降一些了,白策、白宾、白客爷仨也进来了,坐到池子里开始泡起来。 其实姥爷没来时,顺序不是这样的。 而是秦咏梅、白宁娘俩先泡,然后白策他们爷四个再泡。 姥爷来了以后,估计秦咏梅和白宁娘俩以后就得单烧水了。 爷几个把姥爷扶出池子后,白宗把他领到一边给他搓澡。 老人不爱出汗,身上并不太脏,搓下来的灰都是白的。 白策说,这叫衰老细胞。 姥爷搓完灰后,整个人显得更白了。 白家爷几个皮肤都算比较白的,但跟姥爷比,就显得有些发黄了。 爷几个洗完之后,正在洗池子,白宁蹦蹦哒哒进来了。 原来,大娟子看姥爷都洗澡了忍不住眼馋。 眼下的女孩子们虽然偶尔能洗上澡,但泡澡是根本不可能的。 大多数公共澡堂的女宾室里都不设池子的。 就算偶尔有设的,也没有女人敢下去。 但家里的就不一样,男女都可以用池子。 爷几个在里面洗着的时候,外面的大锅已经咕咚咕咚烧好水了。 白客他们哥几个把池子刷干净后,便又将热水放了进来。 出来以后,白宗又搬了张大椅子到院子里,让姥爷坐着,白策给他理发。 姥爷脑袋上已经没多少头发了,尤其头顶,基本都秃了,只是后脑勺和脑袋两侧还有点头发。 其实姥爷最需要清理的是胡子。 他的胡子比头发可多多了,从两鬓到下巴,到脖子,到胸口,胡子都连在一起,像一只老猴子一样。 白策自己没多少胡子,白宗倒是个大胡子,但那是成年后的事儿了。 所以,家里根本没有给力的刮胡刀。 白策自己用的犀牛剃须刀根本刮不动姥爷的大胡子。 白客从街坊邻居那里借来一把老式的刮胡刀。 由于看过几个剃刀杀人的电影,白客对这种刮胡刀有心理阴影。 觉得它太大太锋利了。 而且白客担心这种公共物品会不卫生,就用蒸锅蒸了煮了一会儿才拿出来。 白策说他小时候给自己的舅舅刮过胡子,所以会用这种刀。 他小心翼翼给姥爷刮着胡子。 从脖子开始刮起,向上一直刮到下巴,再刮到两鬓,最后才刮嘴唇。 姥爷没有牙齿,留着胡子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威严的。 刮掉了胡子后,整个人都瘪了。 再看看他发红的皮肤、发绿的眼睛,愈发像一只老猴子了。 白客他们哥几个端量着姥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姥爷也笑的合不拢嘴。 虽然姥爷口不能言,但他心里一定清楚:像白策这样的好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第六十章 血仍未冷 大娟子把姥爷送过来,又在白家住了两三天。 白客想起夏天她即将面临的大劫,就想法设法诱导她生日那晚不要去看电影。 “姐,你夏天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是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妈说得呀。姐,你打算怎么过生日呢?” “没想好呢。” 这会儿,除了看电影,真没啥娱乐了。 可过生日那天表姐要是出来看电影的话,就重临劫难了。 “人一辈子只有一个十八岁生日,一定要好好过呢。” 大娟板起脸:“瞎说,照你这么说姐的生日就成催命符了。” “不是,不是,”白客连忙辩解,“我的意思说过了十八岁生日,再过就是十九岁,二十岁了。每个年龄就只有一个生日啊。” “哦,说得也是啊。小白客,你还真聪明啊。你说姐姐应该怎么过生日呢。” “我想想,你可以到市内去照相啊,给青春留个影嘛。” “好主意,到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三舅他们家虽然住在农村。 但离火车站近,可以直达市内。 虽然每趟火车都很拥挤,但三舅是火车站的人,表姐坐车自然会受到优待。 解决了表姐的问题,白客格外舒心。 表姐走后,白客就带着姥爷到动物园逛逛。 动物园眼下又增添了不少新成员。 像孔雀、骆驼、狼,还有各种鸟类。 当然,白客最想看的是那只小熊。 白客给这只小熊起名叫萝卜。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探望萝卜。 这一世,他来的没那么频繁。 上一次还是春节前来的。 几个月不见小熊已经长了很大一截了,简直不能叫小熊,该叫中熊了。 眼下,萝卜还跟它的妈妈关在一个笼子里,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该分别关着了。 姥爷也很喜欢动物,一看见笼子里的各种动物就笑逐颜开。 嘴里还不时发出声音逗弄动物。 白客想起姥爷以前是牲口贩子,懂牲口自然也懂各种动物。 来到萝卜的笼子前,姥爷嘴里又发出声音,逗弄着萝卜。 白客也喊着:“萝卜,萝卜!” 不知道是自己的喊声起作用,还是姥爷的逗弄起作用,萝卜真的跑过来了。 站着趴在铁丝网前,嘴里发出欢快的声音。 白客发现它一只前肢举起来,另一只前肢却蜷缩在胸前,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了会儿,白客才发现那是只小奶猫。 估计从铁丝网的哪个缝隙钻进去的,想吃一点萝卜的残羹剩饭。 结果成了萝卜的宠物了。 小奶猫在萝卜的怀里爬上爬下,看起来很安逸。 而萝卜看起来也很宠溺小奶猫。 不时拿东西喂它,又不时给它挠痒痒。 小动物跟小孩子一样,也是需要小伙伴的。 白客领着姥爷离开小熊的笼子,又转到孔雀的笼子前。 两个大姑娘正吵吵闹闹地挥舞着花手帕,想逗孔雀开屏。 她们折腾半天,孔雀也没理她们。 她们只能无奈地离开了。 可她们前脚刚走,孔雀便突然开屏了。 白客和姥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接着,爷俩又转到骆驼的栏杆前。 骆驼不是圈在笼子里的,而是一个高大的栏杆前,就像畜栏一般。 白客和姥爷来到这里时,饲养员正在给骆驼喂水。 水装在一个大铁桶里,估计能有50斤。 骆驼把嘴巴伸在桶里吸了没一会儿,桶里的水便见底儿了。 饲养员又拿草料喂骆驼。 姥爷目不转睛地看着骆驼吃草,最后竖起大拇指:“牙……好!” 姥爷以前是贩牲口的,估计经常凭牙齿来判断牲口的健康情况。 说到底,大骆驼也算一种大牲口了。 离开动物园时,白客忍不住绕道回来,又想看一眼小熊萝卜。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刚来到萝卜的笼子前,就听到几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尖叫着跑开。 白客向前一步,立刻看到血腥的一幕。 小熊萝卜把他的小伙伴撕碎了,吃掉了。 两世为人,白客该猜到这样的结局才对。 萝卜再怎么萌萌哒,再怎么稚嫩可爱。 他都是一只野兽,他总是嗜血、虐杀的。 这血腥的一幕刺激到白客了,晚上他又梦见唐塔了。 唐塔在砍剁着,血肉横飞。 白客抑制着巨大的恐惧靠近过去,想看清唐塔的面容,但他怎么也看不清。 最后挣扎着醒来。 这一世,唐塔的命运真的会发生改变吗?他真的不会变成怪物吗? 白客越来越没信心了。 重生归来,白客确实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比如父母,比如林家大哥。 但这些逆天改命都是白客强行干预的结果。 像卓玛一家的命运,由于白客前世未知,并没有主动干预。 所以,卓玛一家的命运也没有发生改变。 唐塔也一样。 如果白客不能强行干预的话,他的命运怎么可能发生改变? 所以白客还是得尽早找到唐塔。 如果“唐塔”真的只是一个化名,那就惨了。 白客不可能挨个去辨认啊。 要是能想起唐塔的面容也好,画出来可以让别人帮着找一找。 ********************* 新剧场开工后不久,文化馆的第一笔工程款就下来了。 由于开工后便要立刻购入各种建筑材料,所以第一笔款项数额不小,一共是20多万。 按照白客哥俩和建筑队达成的协议,他们可以拿走一万元。 这才是白客重生归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我们这不成万元户了吗?”白宗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千万不要在你的狐朋狗友面前露富啊。”白客叮嘱。 “哈哈,我有啥好露的。钱不都你管着吗?” 不要说在外人面前露富了,白客都不敢在父母面前露富。 这两年来,中长养猪场一直在给白客发工资,而白客用这笔工资时不时地关照一下哥仨,或者偷偷贴补一下家用。 他做的谨小慎微,尽量不让老爸老妈察觉。 白宗上班以后,白客终于可以以哥哥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贴补家用了。 但还是不能露富。 “好了!我可以买我的双筒了!” 把绝大部分钱都存起来后,白客给了哥哥一笔钱,让他买了把双筒猎枪。 刚开始几天,白客还兴致浓厚,跟着哥哥四处游猎。 听说南山有野兔,哥俩就跑过去搜寻了半天,结果连根兔子毛都没找到。 又听说西海滩有野鸡。 哥俩前去转了转,还真发现不少,一只只圆滚滚的,而且飞不高。 但哥俩忙活半天,把草皮轰的漫天飞舞,还是没打到一只。 这不起眼的野鸡太麻利了,你老远看见它们,还没等接近过去,瞬间就钻进草丛里没踪影了。 这也算让哥俩见识一把啥叫做鸡贼。 白客很快就对猎枪没有太大的兴致了,白宗还每天摆弄着 这天傍晚,哥俩正在白宗屋里摆弄着猎枪。 突然院门口有人问道:“大旗家是这里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第六十一章 古董 白宗刚起身就听到秦咏梅威严的声音。 “你找谁?” 白宗连忙将猎枪藏了起来,偷偷向外张望。 不用出去,光听声音,白客就能想象出外面的画面。 “你找谁?” 秦咏梅用警察之眼扫描对方,似乎能照穿对方的五脏六腑。 “我,我找大,大旗。”对方在秦咏梅的目光下有些惶恐。 白宗刚在门口探一下头,秦咏梅立刻看到了,招招手:“你听听,你这叫什么外号。” 白宗摸着脑袋出去,来者原来是寡妇。 白宗差点把寡妇的外号叫出来,“那个,他是我朋友。” 秦咏梅皱着眉头打量打量寡妇,再瞪了白宗一眼:“都给我老实点!” 然后转身进里屋了。 寡妇长出一口气走了过来。 白客看到寡妇走进来,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是真不爱跟寡妇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上次就故意把宣德炉的价格压低到废铜烂铁的水平。 难道他还是觉得挺划算? 果然,寡妇打开包裹,又拿出了一样铜器。 白客刚一看到那件铜器就惊呆了。 确切地说那根本不是铜器,而是青铜器。 它是一只盘子的形状,盘子里面还镌刻着字。 看起来是甲骨文或者金文啥的。 虽然对文物几乎一窍不通,但白客又不是文盲,好歹还分得清铜和青铜。 更何况他认得盘子底部的文字不是甲骨文就是金文。 白客的眼神没掩饰住,一下被寡妇发现了。 不由得有几分得意:“不错吧?” 到了眼下的地步,白客也没必要刻意掩饰了。 他点点头:“是不错啊,不过……” 寡妇还拿起盘子使劲擦一擦:“别看它有点旧,其实擦一擦……” “行了,别蹭了。”白客怕他把盘子弄坏了,连忙阻止。 “东西我挺喜欢的,可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这个……”寡妇有些吞吞吐吐。 “你这要是没好路来的,我可不敢要……”白客说着要包起盘子。 “别,别。其实是从我舅舅家弄来的。我舅舅啊,以前抄别人家,发现这个盘子,就想拿去换钱。” “这不是正经的铜,换不了钱。” “是啊,他换不出去就扔在家里放着了,那天我突然想起小老弟你估计会喜欢。” 白客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下来:“既然来路没问题,就卖给我好了。” 白客本来想给寡妇五块钱,但想想有点太黑了。 这玩意过了三十年后,怎么也能卖一两个亿。 可给多了,又怕吓着寡妇。 便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了寡妇。 寡妇顿时受宠若惊:“谢谢大兄弟!大兄弟真有钱啊。哈哈。” “俺家老娘你也看到,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可别整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不会,不会。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大旗的面子啊。” 老好人的白宗也在一旁帮腔:“对,对,寡妇有分寸。” 看着白客收起青铜盘子,寡妇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们隔壁老王家还有一个方的,看起来也是这种铜。” 一听说是方的,白客估计多半是鼎。 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样子?” “其实也是个香炉。有四条腿,两只耳朵。比这个盘子可大多了,而且死沉死沉的。” 是青铜鼎无疑了。 “可人家用来烧香的,不会卖吧?” “是啊,不过一个陶瓷的香炉才块八毛钱。要是多给他点钱,应该没问题。” 白客想了下:“那就给他20块钱,不行就算了。” “肯定行,他又不傻。” “也别多给,也别少给,你拿过来我给你四十。” “好咧!”寡妇喜出望外地走了。 寡妇刚走,白宗就叹息:“我说老弟啊,你收这么些旧玩意干什么?” 因为哥哥对自己无条件信赖,所以白客一直没跟他说为何收古董。 眼下白客越收越多,再加上哥哥好歹也算合伙人,不跟他讲清楚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旧玩意呀现在不值钱,将来会越来越值钱的。” “为啥啊?是不是铜会涨价啊?可那些家具呢?难道木头也会涨价?” “哎呀,老哥,你不能这么理解啊。”白客愁了,“你说这个茶缸要是卖废铁连一分钱都不值,可你去买个茶缸还得一块多呢。” “哦,明白了。哎,也不对啊。你说这个盘子啊,谁用它啊,又笨又重。” “它,它这个……”白客一时语塞。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物品的价值体现在使用性上。 不要说白宗这样文化水平较低的人,其他大多数人也一样。 你告诉他一样不实用的,连摆设都嫌占地方的东西,未来会值多少多少钱。 他不把你当傻子看才怪呢。 “总之吧,它这个,再过二三十年啊,这些东西都老值钱了。比如这个盘子吧,将来至少值——500块钱!” 白客怕把哥哥都吓到,都没敢说几千万几百万啥的。 不过就这500块钱也把白宗吓得够呛:“500块钱?那就是50张大团结!就这么个破盘子?” “那当然了,俺啥时骗过人。” “好吧,好吧。既然这么个盘子都值那么多钱,那些更大的旧玩意估计也能换更多钱了。” 重生归来,白客本不打算收藏古董。 因为古董变现太慢,至少要等到二三十年后。 而白客更想改善家人当下的生活。 可拿到一万元工程款后,白客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太多可以花钱的地方。 这个时代物质太匮乏了。 白客仅仅靠中长养猪场的工资就可以改善全家人的生活了。 总不能让这一万块钱都躺在银行里睡大觉吧。 而且这一万只是个开头,接下来还有好几个一万将要到手,总得想办法让钱继续生钱。 这年月,做生意是不行的,那是投机倒把。 收藏古董或许是个好办法。 眼下,彪子和寡妇分头在外面帮白客收东西。 彪子前期收点银元什么的。 这玩意是硬通货,在什么年代都值钱。 所以,只能悄没声儿地藏在家里。 今年以来,白客又试着让彪子收些陶瓷、旧家具什么的。 彪子脑瓜不好使,但做事执著认真。 刚开始还乱收一气,把五六十年代的碗盘,民国的旧家具都收上来了。 不过,渐渐地他就上道儿了,收的东西越来越古旧。 白客屋子里已经被古旧家具堆满了。 白宗屋子里也到处放着各种古董。 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老爸、老妈,以及来串门的外人的无端猜忌。 寡妇刚走不久,白客就开始想:是不是该买个大杂院啊? 既可以做仓库,又可以当投资。 跟白宗一说,白宗又诧异了。 “又要买旧的?可旧房子老贵了,一套大杂院得七八百呢。” “不都跟你说了吗,将来旧的东西会越来越值钱的。” “你的意思像这个盘子一样?” “是呀。” “我的天呐,那将来得多少大团结啊?是不是得装一个屋子啊。” 白宗答应四处寻摸寻摸,看哪里有旧房子卖。 第六十二章 五谷轮回之所 趁鞠英伦还没正式到红旗小学任职,白客利用自己班干部、校干部的身份争分夺秒,把全校同学的通讯录弄出来,等着将来拓展其它生意时使用。 这年月没有复印机打印机啥的,他偷偷拿出来的都是原件,必须尽快抄写好还回去。 抄完二年级的再抄三年级的,抄完三年级的再抄四年级的,抄完四年级的再抄五年级的。 反正是一个不落。 这事儿白客不敢在学校里做,只能每天放学回家奋笔疾书。反正他又用不着复习功课,作业他也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这天下午只有一堂课,白客匆忙回家,准备把最后一部分抄写完毕。 刚走进院子里就感觉眼前一亮,而且有隐约的馨香袭来。 仔细一看,只见东厢房和正房之间的空地上花团锦簇,迎风摇曳。 正诧异间,姥爷拎着水壶摇摇晃晃从里屋走出来,大概是想到水房接水。 白客连忙迎上去,接过姥爷的水壶。 “姥爷,这都是你采的啊?” 姥爷笑眯眯地点头。 姥爷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腿脚不便,没事还是喜欢拄着拐杖四处溜达。 搬过来没几天功夫,周边的很多街坊邻居都认识姥爷了。 纷纷叫他老白头。 白家大院离荒野乡村不远,姥爷没事还能到野地里溜达。 这些野花估计就是姥爷从野地里采摘来的。 白客用水壶接好了水,拎到花地上浇水。 一边浇水一边问姥爷:“姥爷,这些花都是你在野地里摘的吗?” 姥爷使劲点头。 “可这能养活吗?” 姥爷点点头,然后从白客手里接过水壶,他自己小心翼翼给花浇水。 姥爷是半身不遂,半边身子麻痹,但另一边的胳膊腿儿都是好用的,甚至还很有力气。 白策和秦咏梅下班回来,看到姥爷侍弄的小花也挺高兴。 一家七口人吃着饭,白客说:“姥爷闲不住,要不弄点什么东西让姥爷养吧。” 姥爷顿时眉开眼笑,使劲点头。 秦咏梅皱起眉头:“你姥爷腿脚不便能养啥?” “小鸡,养小鸡!”白宁大喊。 白宁最喜欢小鸡,平时在街上看到小鸡都迈不开步子。 白策说:“我看行啊,咱家苞米面儿都吃不完,正好喂鸡也不浪费。” 由于白客贴补家用,白家眼下的主食已经是大米白面为主了,苞米面儿每年都剩下不少。 “能行吗?”秦咏梅看一看姥爷。 姥爷使劲点头:“好!” 附近不远的农贸市场就有卖小鸡的。 第二天放学回来,白客就领着姥爷去抓小鸡。 这个时期小商贩很少,农贸市场里卖东西的大多是远近的农民。 用城里人挖苦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农村老咔,不彪不傻,到了城里投机倒把。 姥爷定是熟悉这一场景的,一到了这里顿时两眼放光了,腿脚似乎也灵便起来。 一路走着,姥爷不时东瞅瞅西看看。 蔬菜之类东西,他还会猫着腰用手掐一掐,用鼻子闻一闻。 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白客也不敢大声问,只能小声告诉姥爷:“姥爷你想买啥就买啥,咱有的是钱。” 一直到卖小鸡的摊位前,两人都空着手。 在卖小鸡的摊位前,白客扶着姥爷蹲下来,看着姥爷精心挑选小鸡仔。 白客拿出随身携带的编织筐,准备装它一筐小鸡仔回家。 因为小鸡仔存活率很低,长大的概率自然也很低。 十只有一只能长大就不错了。 姥爷一会儿看看小鸡仔的嘴巴,一会儿看看小鸡仔的眼睛,一会儿又看看小鸡仔的屁股。 卖小鸡的农村人都在一旁点头:“老爷子真懂行。” 最后,姥爷竟然只买了三只小鸡仔。 白客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姥爷买这么少肯定是有把握的。 买完鸡仔姥爷几乎什么也不想看了,拄着拐杖蹬蹬走着。 直接来到刚才路过的一个菜摊前。 这里在卖一种野菜,口味略苦,可以败火、刮油,蘸酱吃很爽口。 这是白客上一世成年后很喜欢的一道菜。 不过眼下,跟大多数人一样,由于油水不太足,白客并不是特别喜欢它。 看到姥爷指一指这个菜,白客连忙掏出五分钱,买了一大捆。 回到家里后,姥爷就把小鸡放在炕上,一门心思地逗弄小鸡。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姥爷才从里屋出来。 一家人埋头吃着,白客突然发现姥爷光吃野菜,不吃其它东西。 这野菜用开水抄过之后,沾着大酱吃。 但再好吃也没啥营养啊。 “姥爷,你怎么光吃野菜啊?” 白宁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姥爷这俩天一直都吃的很少啊。” 秦咏梅有些紧张起来:“爹,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姥爷摇摇头,脸上却现出几分羞涩的神情。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我靠!姥爷不会是有那方面想法了吧。 农村老头儿身体倍儿棒,健康的80岁老头儿都可以秒杀城里40岁中年人。 可姥爷啊,俺虽然天天打开沃德就是干,可生不逢时,俺自己都快下海捕鱼了,上哪去给你找会所嫩模啊。 大家七嘴八舌之际,白宾突然想起什么:“姥爷这几天好像一直没有拉屎嘢!” 这么一说,大家突然恍然大悟了。 白家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南角,靠近门口的位置。 白策很重视厕所,觉得上厕所是除了吃饭睡觉外第三重要的事。 所以,把厕所修建的十分精致。 修建水房的时候,白客也特意吩咐,把水房流出的水一部分接入厕所,常年冲刷,不会产生异味儿。 来串门的街坊邻居都常常走错门。 当然,这也跟厕所上的字有关。 厕所修好后,为了显摆自己有文化,白策还专门在白灰墙面儿上写下几个字:五谷轮回之所。 后来遭到秦咏梅一顿臭骂后,白策不得不又在旁边加上个“厕”字。 虽然厕所修建的比楼房住家的还精致,但它依然是蹲便的。 姥爷这种腿脚不便的人,小解他可以自己完成,蹲大号就得使用专门的凳子才行。 也就是说,姥爷要蹲大号的话,必须有人帮他。 眼下,全家人都在这里了,没人记得帮过姥爷。 而姥爷搬过来已经有将近十天了。 我地个姥爷啊,十天没蹲大号,你还真能攒啊。 “给姥爷买点泻药吧。”白宾说。 白策却摇摇头:“不行,时间太长了。” 秦咏梅诧异了:“那怎么办呐?” “只能灌肠了。” 第六十三章 女鬼(上) 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天,可以带姥爷到医院瞧瞧。 可白策要给学生补课,秦咏梅又要加班。 只能白客他们哥几个带姥爷去医院了。 白策还不放心,再三叮嘱:“要找个老点的护士。” 周末的时候,县医院的人都像菜市场一样,人山人海的。 但这种小毛病根本用不着到县医院去。 离家不远有家妇幼保健院,主要业务是妇女儿童。 但其实也普通病人营业,只是医疗器械比较简单,医疗水平也不算高。 不过姥爷这种病症根本不需要多高的医疗水平,普通护士都可以操作了。 白客还专门把老爸的吩咐说给看病的医生阿姨听。 阿姨笑了:“放心吧,俺们这里的护士都干了好多年了。” 然后怕姥爷有抵触情绪,阿姨还拍着姥爷的肩膀说:“老人家,您这病必须得治了,时间长了会出毛病的。” 白客领着姥爷来到病房,等了会儿有两个护士走过来,都是三十来岁的女子。 他们让姥爷在病床上躺下,然后一人开始准备器械,一人开始刮肥皂。 这年月,连开塞露都是手工打造的。 准备好灌肠液后,年龄最大的一个护士开始给姥爷灌肠了。 姥爷一脸紧张的神情,跟小学生参加期末考试一般。 白客都忍不住想笑了,姥爷活了这把年纪,估计头一次被护士姐姐**。 个中酸爽,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了。 可还没开始灌,刚往里捅了一点,姥爷就“腾”地坐起来了。 白客吓了一跳:我靠,不会是把肠子捅坏了吧。 老人肠子肯定不跟年轻人,已经没有弹性了。 搞不好会像破布一样,一扯就破啊。 护士姐姐安慰姥爷:“没事儿,没事儿的,稍微忍忍。” 白客小声问另一个护士:“阿姨,不会把俺姥爷的肠子捅坏吧?” 护士说:“没事的,老爷爷身体棒着呢,肌肤还很有弹性,跟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 另一个护士很快插好管子了,拿下胶皮管子上的夹子,然后回头说:“老爷爷要好好保养啊,兴许能活100岁呢。” 灌完之后,在护士吩咐下,白客又帮姥爷揉揉肚子。 果然像护士说得,姥爷的肌肤并没有太松弛,多少还有些弹性。 看来姥爷这一世真有可能活100岁呢。 姥爷排完之后,顿时轻松多了。 不用白客扶着,自己拄着拐杖在前面咚咚走着。 白策觉得姥爷之所以便秘,多半因为他以前一直吃苞米饼子、苞米疙子,到了白家天天吃白面大米,有些不适应了。 其实,苞米疙子、大碴子还挺好吃的。 只是纯苞米面儿饼子有些难吃。 白客就从蓝军他老爸的粮库那里弄些豆面儿回来,用豆面儿混合着苞米做饼子吃,果然好吃多了。 全家人又可以隔三差五吃点苞米饼子,喝点大碴子粥。 小倪考上大学走了以后,上边迟迟没给治安股分配新人过来。 而老罗、老胡、秦咏梅他们几个不仅要负责治安,还要负责刑侦。 老胡腿有残疾本来就是想在股里靠几年退休的,结果还得东跑西颠。 秦咏梅拖家带口的,也一样要牺牲休息日。 老罗也很辛苦,老婆在氯酸钾厂上班,每天来回通勤,两个孩子都没时间照顾。 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甚至把孩子绑在家里。 大老黑安慰大家:“同志们加把劲啊!通知大家一个内部消息。” 一边说着,大老黑一边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听说上头正在讨论,要设立专门的刑警部门,不叫刑警队就叫刑侦科啥的。反正以后咱们就不用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 老胡点头:“早该这样啊,专业的人就该干专业的事儿。” 大老黑指着老胡:“所以说啊,你个老家伙还得多活几年哦!” 正说着,旁边桌子的小尹举着电话喊:“股长!有情况!” 大老黑连忙走过去接电话。 “哦,女的啊,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还没等他放下电话,秦咏梅连忙起身了。 大老黑回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谁去好呢?” 秦咏梅笑了:“行了,领导,别装了,老罗一会儿还要录口供,除了我和老胡也没别人了。” “嘿嘿,那就只能让你们跑一趟了。不过应该是正常死亡,用不着立案。” 走在路上,秦咏梅还直叹息:“这世道,怎么女人活得这么艰难。” 老胡笑了,又皱起眉头:“一个女的自己出差住宿,倒也不多见。” 案子发生在二轻局招待所,一个住宿的女人突然死掉了。 这一次,老胡和秦咏梅来的比较及时,先期赶到的派出所民警工作做得也很到位,所以并没引来围观群众。 在招待所一楼,服务员向老胡和秦咏梅介绍情况。 “中午打扫卫生的时候,405房间的门怎么也敲不开,而且房客只交了一天的房钱,也到了该退房的时候了。所以我就打开了房门,结果看见房客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 “走!上去看看。”老胡和秦咏梅让服务员带路咚咚上楼。 405房间前,两名派出所民警在维持秩序,阻止好奇的房客前来围观。 秦咏梅迈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穿着内衣,烫着卷发的女人趴在床上。 房间里很规整,死者周围也看不到任何血迹。 秦咏梅还有些怀疑死者是不是真死了,戴上白手套摸了摸颈动脉,探了探鼻息。 老胡触一触死者的肌肤:“应该是昨晚死的。不过这家伙怎么像个男的。” 老胡说着,抓一下死者的卷发,缓缓扯了了下来。 可不嘛,死者明明戴着女人的头发。 秦咏梅扒拉扒拉死者的胸罩。 “我去,这什么鬼!” 掉头厉声呵问门口带路的服务员:“你们住宿登记怎么搞的,男女都不记录清楚?” 服务员有些惭愧:“我是半夜来接班的,登记的服务员已经下班了。” “把你们的登记名册拿来。” “好的。”服务员下去了。 秦咏梅和老胡正要把死者的身体翻过来,门口的民警突然说:“医生来了。” 医生人未到,声音先到了:“啥情况?谁需要抢救?” 第六十四章 女鬼(下) 进来一个年轻的医生,直奔床上的死者而来:“怎么了?” 秦咏梅笑了:“等你们,黄花菜都凉了。” 老胡皱起眉头:“没有年龄大点的吗?” 正说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医生慢吞吞地走进来。 秦咏梅和老胡抬头一看,正是上次卓玛妈妈死的时候打过交道的那个医生,好像姓汪。 “哦,小汪,又见面了。” 汪瑞笑了:“是啊,又是你们俩。这一次……” “您过来看看吧,到底是什么死因?” 几个人小心翼翼把尸体翻过来。 看到死者的脸都吓了一跳。 原来,这家伙不光穿女人衣服,带女人头套。 脸上也画的花里胡哨的,简直跟一个女鬼似得。 汪瑞低头检查一会儿,死者身上果然没有任何伤口。 汪瑞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嘴巴。 没等他发话,老胡说:“应该是猝死吧?” 汪瑞点点头:“心源性猝死。具体还得回去仔细检查检查。” 正好,外面已经有两三个医护人员在等候了。 老胡说:“那你们先把尸体运走吧,帮我们出一份验尸报告。” “没问题,有啥新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 医护人员进来正七手八脚抬尸体时,老胡又看到床头柜的茶缸了。 他打开茶缸看着里面的白水。 白水已经下去大半,看起来曾经喝过。 老胡抬手把汪瑞叫过来。 “帮我做一下毒理试验。” 汪瑞点点头,从医药包里拿出一个试管,用大一些的针筒从茶缸里抽些水注入试管,然后盖上盖子做好标记,放回医药包里了。 医务人员把尸体放到担架上,盖上白布抬出去了。 汪瑞也摆摆手,跟着出去了。 秦咏梅和老胡开始检查死者随身携带的包裹,翻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秦咏梅说:“他要是有慢性病应该会随身携带药物才对。” 老胡点点头,又去查看窗户。 窗户关着,而且这个房间地处四层,离地面还蛮高的,并不容易攀爬上来。 “那么他为何要穿成这个鬼样子呢?”秦咏梅又问道。 老胡叹口气:“这叫异装癖。我们以前办案就碰到过。” “就是平时喜欢穿的女里女气的男人?” “他们平时倒不一定,甚至可能还挺爷们儿的。只是私下里喜欢穿女人衣服。” 秦咏梅摇头:“真是树林大了,什么鸟都有。” 一抬头,只见服务员和客房管理人员正抱着名册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呢。 秦咏梅连忙起身走出去,把名册接过来,刚要转身回来,老胡挥挥手:“行了,没什么好检查的。” 两人一起走出了客房。 在走廊里,秦咏梅和老胡打开登记册。 客房管理人员指着一行说:“这就是他。” 秦咏梅低头看看:“登沙河人,金莲纺织厂采购员,昨天下午一点过来的。” 老胡也低头看着,一边看一边问:“他过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吗?” “是啊。” “他随身带着的除了那个马粪包,还有别的包吗?” “没有别的包。” “他一点过来后,一直待在屋里吗?期间有没有人来拜访他?” “他一直待到三点就出去了,这段时间没人来拜访他。然后晚上六点他又回来了,再也没出去。” 旁边的派出所民警也小声说:“我们已经通知登沙河派出所了,他们的人明天就能过来。” 老胡点点头,然后几人一起下楼去了。 晚上回家吃饭时,秦咏梅忍不住说起这个穿女人衣服离奇死掉的男人。 白客忍不住插嘴:“是不是头上有塑料袋?” “什么塑料袋?”秦咏梅听糊涂了。 白客这才想起眼下哪有塑料袋啊,起码还没普及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塑料绳子。” “哪有什么绳子,没有任何勒痕或者窒息的情况。” 白客心说,反正十有八九是高潮死。 但他可不敢说这三个字。 正琢磨着,换个什么和谐点的词汇,秦咏梅下达驱逐令了:“小孩子别管这些事了,赶紧做你的作业去吧。” 白客只好撇撇嘴走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咏梅还问白策:“老头儿,你说会不会有那种毒药,人吃了后就心脏病发作。” “好像在那些手抄本里见过,谁知道现在的科技有没有这种东西。” “哼!这都不知道,还整天假装有学问。” 第二天下午,验尸报告和毒理分析都送过来了。 老胡戴着老花镜查看着,秦咏梅也连忙凑过来。 看了会儿老胡皱起眉头:“看来真没什么情况。” 大老黑在一旁听见了连忙过来说:“没情况最好,别没事找事。”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没事更好,还可以早点下班。 可刚坐了一会儿,登沙河派出所的民警小周来了。 小周看了下报告,顿时瞪大了眼睛:“巧了!这也太巧了!” 全股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大老黑连忙问:“怎么了?” “我们那里前年也有这么个人,也跟他死的一模一样。” 秦咏梅惊呆了:“也是穿着女人的衣服突然死掉的,也没有任何伤口?” 小周点头。 大老黑无奈了,回头看看冥思苦想的老胡:“老家伙,你这辈子碰到过这么离谱的事儿吗?” 老胡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再劳您大驾,往登沙河跑一趟吧。” 秦咏梅还惦记早点下班呢,结果连班都下不了了,直接跑到登沙河去了。 登沙河是沙洲县下属的一个镇,开着吉普车过去得跑两个小时。 秦咏梅和老胡跟着小周坐着吉普车来到登沙河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们赶紧让小周调出卷宗查看。 他们的报告比老胡和秦咏梅的还简单,只有姓名时间地点之类东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老胡放下那张纸,秦咏梅又接过来看了几眼,突然发现一个独特之处。 “咦,这两个被害人都姓何。” 老胡的眼睛也亮了:“登沙河这么小,两人都姓何,他们会不会是亲戚?” 小周连忙调全镇人口的户籍档案出来。 一查之下,果不其然,刚死的这个是侄子,前年死的是叔叔。 “死者的家属明天一早就会过来的,正好你们询问询问他们。” 尽管如此,三人还是讨论了大半夜,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一会儿怀疑是家族仇杀,一会儿又怀疑是家族疾病。 第二天一早,死者的母亲过来认领死者的遗物。 秦咏梅小心翼翼说起前年同样原因死掉的叔叔时,母亲却悲愤地说:“都是女鬼,女鬼害了他们的性命。” 原来,这真是一种家族遗传病。 每隔几年,何家的子弟都会有人在睡梦中突然死去。 而且这种病不找何家的女眷,只光顾何家正当盛年的男子。 所以,家里的人都认为他们是被女鬼纠缠上了。 为了躲避女鬼,何家的盛年男子睡觉时都要穿上女人的衣服,化妆成女人。 结果还是无济于事,最近这二十年来,家族中陆续有五个人死于非命。 秦咏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母亲了。 老胡叹口气说:“还是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了,没事叫他们到医院查一查,小城市查不了,到大城市去。像这种特殊病症,医院说不定会免费帮助你们。” 两天后,仍然在琢磨用什么词替代“高潮死”的白客,偷偷听到母亲跟老爸说起“女鬼”的案子,顿时惭愧不已,再也不敢自以为是了。 第六十五章 救人先救心 二年级的学习生活就要结束了,为了准备期末考试,白客开始忙碌起来。 当然,他的忙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同学们。 他要想方设法提高全班同学的学习成绩。 跟在爱民小学时的套路一样,他也是采用后浪推前浪的办法——集中提高落后生的学习成绩。 摸底考试之后,他这个办法效果初现,崔老师也愈发信任他,放手让他继续带领全班同学奋勇前进。 这么忙碌着,他甚至都忘记了三舅家大表姐的生日大劫。 等他想起来却为时已晚了。 期末考试即将到来时,噩耗传来,三舅家大表姐去世了。 她确实听从了白客的建议,过生日那天没到镇上看电影,而是到市内照相去了。 可她回到家后还是病倒了,送到医院后没多久便去世了。 原来,上一世白客以及其他家人们都搞错了。 上一世,大表姐看完电影后,回家的路上摔倒在铁轨上,不久后去世。 其实大表姐不是摔倒后去世,而是生病了才摔倒。 所以,白客只阻止了她摔倒的事,却没提示她注意身体的异常。 白客隐约感到有些愧疚,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厌恶三舅,继而厌恶三舅家的表哥表姐们,所以有些怠慢。 如果他直接提示大表姐到医院检查身体,而不是到市内进行什么青春留影,或许就能救大表姐一命。 跟白客不同,秦咏梅对自己的亲哥哥以及亲哥哥家的侄子侄女们感情深厚。 尽管工作很忙,她还是抽空去参加侄女的葬礼。 临走之前,白客还不忘提醒她:“妈,你让三舅注意身体,我感觉他肾脏不好。” 上一世,三舅在大表姐去世两年后便因为肾病去世了。 大表姐的去世让白客有些惶恐起来。 细想重生归来这两年,他似乎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但现在白客有些疑虑了,这逆天改命真能改变一个人的终极命运吗? 比如,白客改变了林家大哥被抓捕的命运,但他能改变林家大哥的最终人生吗?会不会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原点? 如果林家大哥的终极命运都不能改变,自己父母的终极命运呢? 上一世的1978年秋天,白策的终极命运是猝死。 重生归来,白客紧盯着这件事,一再督促老爸去检查身体。 虽然老爸检查身体的结果发现心脏并无大碍,但白客还是不放心。 眼下,白策每天都很忙碌,忙着帮自己的学生备战高考。 白客自己也忙着备战期末考试,但他还是盯着老爸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秦咏梅参加完侄女的葬礼,当天就回来了,还给白客捎来一张照片。 那是大表姐的18岁青春留影。 秦咏梅叹口气说:“你大姐临终前说给你留一张。” 捧着大表姐的照片,白客潸然泪下。 这一世,还是没能挽救大表姐的性命。 “我大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什么青春期心脏病啥的,医院也检查不出来。” 早知如此,白客就该提醒大表姐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 大表姐很可能是生日那天太兴奋了,造成心脏骤停。 心脏骤停只要超过五分钟就会给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病人也就命悬一线了。 白客突然联想到老爸上一世的猝死了。 那多半也跟心脏骤停有关。 他连忙跑出家门,到药店买了几瓶速效救心丸。 硬要老爸睡觉时枕边放一瓶,白天身上揣一瓶。 白策笑了:“我又没有心脏病,带这玩意干嘛。” 白客急了:“健康人操劳过度的话,心脏也会出现问题的。” 秦咏梅不懂这些,但侄女的意外离世,还有那个在睡梦中频频被女鬼夺去性命的家族,都令她神经紧张。 “哪那么多废话,老儿又不会害你,叫你拿着就拿着。” 白策叹口气,只好把速效救心丸揣起来了。 白客怕老爸糊弄自己,没事就翻一翻老爸的衣服口袋,看他有没有偷偷拿出来。 老爸虽然不太听自己的话,但很听老妈的话。 不光他口袋里揣着一瓶速效救心丸,炕头枕边也随时放着另一瓶。 秦咏梅之所以像白宗一样对白客无条件信任,是因为她参加葬礼时,随便问了问三哥,结果还真让白客说着了,三哥眼下已经罹患肾炎,并且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 就这么提心吊胆着,终于熬到期末考试了,老爸辅导的学生们也顺利参加高考了。 二年三班在白客的带领下,期末考试一飞冲天,从原来的全年级倒数第二名,直接冲到了全年级第三名。 原来的前三名是一班、五班、二班。 这一次,三班直接将二班斩于马下。 崔老师挺高兴也挺感激。 因为几个月前,她还被全班同学杯葛,在全校师生面前威严扫地。 眼下,在白客帮助下,她的班级进步神速,令全校师生刮目相看。 而且,白客向她保证,三年级的上半学期,他就会带领全班同学冲击全年级第一名的宝座,把一班斩于马下。 白客帮助崔老师其实就是帮助自己,帮助全班的同学。 重生归来,白客发现学校老师们在分配班级时的一个潜规则。 那就是把家里没门路的孩子分配到一个班级,而把家里有门路或者家里条件好的孩子集中到另一个班级。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只是比例比较大而已。 比如,三班也有张忠这样家里有门路的孩子,但比例极小。 而一班也有家里很穷的孩子,同样比例也极小。 所以,三班绝大多数都是孟繁明这样的,家里贫困也没什么门路的孩子。 这种孩子的外貌跟一二班家里有门路孩子的外貌,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上一世的时候,崔老师就经常念叨:你看看一二班的同学,一个个都长得水光溜滑的,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不是大鼻涕包,就是尿裤包。 崔老师的言语很尖酸刻薄,很打击孩子们的自尊心,甚至可能令白客这样的内心敏感脆弱的孩子出现心理问题。 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三班有好几个大鼻涕包,一到天冷的时候就拖着两管大鼻涕,父母也不给孩子准备手帕,两只袖子都抹得亮晶晶的。 三班还有一个叫姚文辉的同学更奇葩,估计患有一种眼疾。 他眼睛上的眼屎永远洗不干净,没事就得拿手抠掉,抠得眼睫毛都没有了。 总而言之,三班的同学就像后世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而一二班的同学就像国际双语学校的孩子们。 这一世,白客无法改变同学们的外貌,但他可以改变同学们的内在。 第六十六章 小伙伴 刚放假,白客还没来得及放飞自我呢,老爸一大早就把他叫起来了。 “走!到火车站去!” 白客迷迷糊糊地穿衣起来:“接谁啊?” “你说呢?” 白客洗把脸,一下子想起来了。 对呀,卓玛要回来了。 卓玛回到奉天以后,白客一直跟她保持书信来往。 这年月,书信邮寄极慢,同城都要两三天,相隔四百公里的城市之间就更慢了。 来回得十来天。 加上卓玛的文字水平很差,一个月也就能通信一次。 春天的时候,白客嘚瑟:俺又长了好多,已经一米三多了。 卓玛说:哼!俺都一米四了。 期末考试前,卓玛说要回来看胖叔爸爸,也回来看看大家。 没想到这么快卓玛就来了。 白策载着白客来到车站,等了会儿杨医生就带着卓玛出站了。 一晃眼,白客差点没认出来。 将近一年没见,卓玛长高了一大截,整个人瘦了些,穿着也洋气了许多,看起来不再那么土肥圆了。 相比沙洲县,奉天绝对是大城市,自然是不一样的。 而且卓玛也羞涩拘谨了许多。 换了往常,她早愣头愣脑地扑过来了。 眼下,还得白客大喊着冲过去。 “老对儿!” 卓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奉天人根本没有“老对儿”这种说法,都是叫同桌的。 可白客觉得“同桌”这个词也太书面化了。 到了跟前,白客也不好意思动手动脚,只能跟卓玛比划一下个儿头。 杨医生和白策看了看,一起哈哈大笑。 笑的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客一眼看到卓玛手里拎着的大包,连忙伸手:“来,我帮你拿。” “你拿不动的。” 白客不由分说拿过来,膀子顿时感觉一沉。 还真是不行啊,小身子骨还没卓玛结实呢。 但白客还是咬牙坚持着,直到老爸过来援手,一起放到自行车上。 其实,白策骑来的自行车不是交通工具,而是运输工具。 这是杨医生带卓玛离开后,第一次回来探望胖叔,所以带了很多东西。 大包小卷至少有七八十斤,而且很分散。 白客和卓玛在一旁看着白策和杨医生两个人忙碌着。 又是绳子又是木板的,两个人把自行车弄成驮货的骆驼了。 不过,一番忙碌之后,还真把所有的包裹都弄到自行车上了。 简直就像变魔术一般。 白策和杨医生推着车子在前面走着,白客和卓玛在后面跟着。 渐渐地,卓玛就不再那么羞涩拘谨了,两个小伙伴热切地聊着。 “你们红旗小学怎么样啊?” “还行吧,眼下不如爱民小学设施齐全。” “是啊,你们怎么连完整的校园都没有,还分了两个院子。” “嘿嘿,不着急,很快就有自己的校园了。” 根据上一世的规律,红旗小学的新校区来年就开始动工了。 而且竣工之后,红旗小学会渐渐变c县城里的中心小学。 “还有,你学习那么好,干嘛不到好的班级,到了那么个破班。” “啥好班破班的,有我在啥班级都是好班。” “哼,又吹牛。” “你怎么样了,你们学校一定很棒吧。” “是啊,校园好大好大,还有专门打乒乓球的地方。就是上学有点远,要坐公交车呢,你坐过公交车吧?” “哼,我早在市内坐过了。那你们老师和同学们都怎么样啊?” “那个,还行吧……” 大城市里,孩子们估计更欺生。 而老师一般只喜欢两种人。 一种是学习好的,一种是会拍马屁的。 卓玛学习不大好,又老实巴交的,哪会拍马屁啊。 不过,白客不担心。 眼下,医生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老师将来也会巴结卓玛的。 到了白家大院里,白策和白客爷俩先帮杨医生和卓玛安顿好,帮他们把行李先放起来。 胖叔家只有一间半的屋子,像杨医生这么文明的人,不可能带着卓玛跟他睡在一铺炕上。 所以,晚上杨医生和卓玛肯定得住在白家。 白客将自己的房间让给杨医生住,卓玛则跟白宁睡一铺炕。 安顿下来后,白策出去买菜,准备中午好好招待父女俩一番。 杨医生象征性地劝说几句:“别破费啊,别破费。” 白策也象征性地笑笑:“没啥破费的,粗茶淡饭。” 白客见杨医生打着哈欠,知道杨医生坐车有些累了,连忙把他推向自己屋里:“叔叔你休息会儿吧。” “好吧,”杨医生答应着,回头吩咐卓玛:“卓玛你好好跟白客一块儿玩啊,爸先休息会儿。” “好的。” 此时,姥爷在院子里种的野花已经越来越茂盛了,卓玛忍不住过去把玩。 姥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看见白客和卓玛,连忙笑眯眯地迎上来。 姥爷伸手在鲜花中扒拉着,白客还没搞清楚他要干嘛呢,就见姥爷摘下了一大朵花递给卓玛。 白客想不到姥爷还挺浪漫,还挺绅士的。 卓玛害羞地笑着,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我帮你戴上吧。”白客拿过鲜花,帮卓玛戴在辫子上。 此时,姥爷抓的小鸡也长大了好多,跟鸽子差不多大了,在院子乱跑着。 一般人养小鸡,十只能活下来一只就不错了,姥爷抓了三只小鸡,都活了下来,而且一个个活泼又调皮。 卓玛以前在爱民小学那边住的时候,虽然家里没养小鸡,但也经常看到别人养。 可回到奉天后,估计很难再看到别人养小鸡了。 眼下看见小鸡顿时喜欢的不得了,逗着小鸡玩着。 姥爷拿来鸡食,让卓玛喂一喂。 这鸡食是姥爷亲手做的,把白菜剁碎了跟苞米面儿和在一起,小鸡特别喜欢吃。 卓玛端着鸡食盆子,小鸡都开始围着她转起来。 中午的时候,秦咏梅也抽空回来了。 全家七口人陪着杨医生和卓玛父女吃了顿午饭。 然后,秦咏梅又匆匆上班去了。 杨医生和卓玛稍微休息一会儿,白策、白客父子又陪着他们一起去探望胖叔了。 这大半年来,白客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去探望胖叔。 自打卓玛的妈妈去世,卓玛和妹妹也走了之后,胖叔再没结婚,估计也不打算再婚了。 胖叔还是那么胖,但头发渐渐白了,每一次白客都感觉他老了些。 四个人来到胖叔家时,胖叔已经早早地忙碌起来,准备着晚饭。 看到杨医生和卓玛,胖叔兴奋之余还往他们身后看看。 没能看到卓玛的妹妹,胖叔一定很失望。 毕竟卓玛的妹妹卓琳是胖叔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胖叔厨艺比较差,所以白策当仁不让地帮帮他。 坐在这熟悉的小屋子里,白客四下打量。 当初,白客重生归来的第一天,就被卓玛带到这里来。 那时的卓玛是多么的快乐啊。 只是一个小县城小胖妞儿的简单快乐。 而眼下,卓玛已经变成一个大城市里的小姑娘了。 矜持拘谨,还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白客突然有些担心,许多年以后卓玛会不会越来越像她的妈妈,变成一个精致的,但又郁郁寡欢的女人。 胖叔本来是个爱干净的,会过日子的男人。 没了老婆孩子以后却渐渐变了,家里的东西不再规规矩矩,东一下西一下,完全乱了章法。 地上刷的红油漆也掉色了,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而且脏兮兮的。 屋子里本来到处都挂着卓玛妈妈的照片,眼下一张都不剩了。 白客偷偷看一眼,杨医生也在四下打量着,似乎在遥想卓玛妈妈曾经生活在这个屋子里的情形。 看着看着,杨医生的眼睛都红了。 真像秦咏梅说得那样。 卓玛的妈妈一死百了了,却在两个男人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晚上,三个家庭五口人围坐在炕桌前吃着饭,白策极尽所能地活跃着气氛。 而两个生无可恋的男人也极力配合着他,发出干巴巴地笑声。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卓玛将在小县城待一个星期,每天都可以过来陪陪胖叔。 杨医生在白家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匆匆回奉天了。 一周后,他才会再回来接走卓玛。 这一周白客就陪着卓玛到处玩,每天晚上再陪卓玛回胖叔那里一起吃饭。 有时,白客故意躲开,好让他们父女倆好好亲热一番。 胖叔眼下看起来虽然有些凄凉。 但白客觉得胖叔这样的大好人,他的晚年一定会幸福。 因为卓玛这么善良,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他的。 一个星期后,卓玛走了。 而白客也即将踏上旅程。 只不过,他的方向跟卓玛正好相反。 卓玛回到北方,而白客将去往南方。 他要跟老爸哥哥一起回到老家,去探望列祖列宗们。 第六十七章 驻足京都 白客之所以这么盼望跟老爸哥哥一起回老家,是因为上一世老爸离开老家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直到二十年后,白客才带着老爸的骨灰回到了老家。 所以,这一次也算还了老爸上一世的心愿。 本来,秦咏梅是不太愿意让他们爷仨儿回南方的。 但经历了亲侄女去世,又见证了神秘猝死的家族,秦咏梅有些害怕了。 怕白策被累坏,所以乐得让白策回老家散散心。 当然,一想到就她剩一个人带着白宾和白宁还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头儿,她就有些恼火。 “快滚回你们老家去!你们这些老南蛮小南蛮。” 说归说,秦咏梅还是得帮着父子三人准备带回老家的礼物。 南方的亲戚很多,有四个姑姑四个叔叔。 白策还有一些战友和同事,在他搬到北方后,也一直保持书信来往。 宁落一村不落一店。 这些亲朋们统统都不可以冷落人家。 不过,两世为人的经历,让白客比老爸老妈更知道该带什么。 “妈,别的什么都不用带,就带墨鱼干,一家给几条他们就会很高兴。” “真的假的?”秦咏梅将信将疑。 白策挠挠头:“好像是的,老家人都比较喜欢墨鱼。其它的蚬子干、海红干、扇贝丁什么的,他们并不喜欢。” 不要说这个干那个干的了,这个时期的内地南方人连海参都不认。 他们之所以认墨鱼,一方面因为墨鱼有滋补作用,另一方面他们也会烹饪墨鱼。 当然,墨鱼和鱿鱼可不是一回事哦,墨鱼是长骨头的。 在白客和老爸的一再劝说下,秦咏梅这才没给他们带别的东西,不然这一路上爷仨可有的罪受的。 因为从遥远的东北回大西南,要穿越大半个中国,中间要换好几趟车。 东西带多了,简直就是活受罪。 两年前,全家人从南方过来时,还真没怎么遭罪,因为一路都是坐船。 那一年,想坐火车也费劲,大地震造成北方的很多线路都中断了。 但坐船太费时间了,海上要走两三天,江里又要走四五天,加上来回换船什么的,一路要用十来天的时间。 所以,坐火车才是最好的。 票买了,东西准备好了,爷仨儿也该上路了 虽然嘴上在撵三个南蛮子赶紧滚蛋,但秦咏梅眼睛早已红了。 白客连忙安慰老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能照顾好自己的。” 秦咏梅笑了:“小东西,你还大老爷们儿。反正你们到哪里都不要着急忙慌的。” “知道了。”爷仨儿一起答应。 这年月,只有老干部才能买到卧铺票。 秦咏梅通过三舅的关系,也只买到一张卧铺票。 好在这只是第一段路程,从县城到京都并没有太远,20多个小时就到了,怎么都能将就一晚。 晚上的时候,为谁睡卧铺的事儿爷仨争执了一番。 白策非要让两个儿子睡卧铺,白客却担心老爸太疲劳。 最后,白客和哥哥一起说服了老爸。 白客说:“俺哥身体最好了,跟大马似地,站着都能睡觉。” 白宗一个劲儿点头:“嗯,没错。” 老爸这才同意让白宗自己坐两个人的座位睡觉,白客和老爸挤在卧铺上睡。 和老爸挤在一块儿,听着老爸健康的心跳声,再摸摸老爸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白客很安逸,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晨四五点钟,白客就醒了,悄悄从卧铺上下来,走进车厢里。 卧铺跟车厢简直是两个世界。 卧铺内极其安静祥和。 而车厢内则却像遭遇一场浩劫一般,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人。 地上躺满了人,几乎没有下脚之处。 连椅子底下都塞着人。 最离谱的,还有人竟然躺到了窄长的椅背儿上。 厕所一定是锁着的,作为最好的单间它早已被人占领了。 这年月,内急的人坐火车的话,简直都能憋死。 椅子上的人更是奇形怪状。 有拱在座套里的,有跪着的,有叠罗汉的,有互相吃脚的,还有人下半身在椅子上,上半身在地上。 白客好容易才找到哥哥。 真像白客说得那样,哥哥简直就是一匹大马。 上半身躺在两张座位上,两条腿则举在车厢壁上,正鼾声大作。 白客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哥哥。 因为卧铺票只有一张,白客作为小孩子,虽然已经超过一米二了,但厚着脸皮还能跟老爸一块儿睡。 白宗一米七几的大个子,肯定是不行的。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老爸走了过来。 “快把你哥叫醒。” 白客连忙摇醒了哥哥。 白宗站起来,眼睛虽然睁开了,却依然迷迷瞪瞪的,估计只醒了一半。 白策拖着他来到卧铺车厢门口,把卧铺票塞给他,然后推到乘务员面前。 白宗至少还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因为到京都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爸,你来过京都吗?”刚坐下来,白客就问老爸。 记忆中,他觉得老爸好像头次到京都。 “当然来过了,你不也来过吗?” 白客这才想起,老爸当年复员时,也是走这条线路,带着全家人回到南方老家。 只不过那时候白客年龄太小,根本没有记忆。 父子俩这样天南海北地聊着,转眼天亮了。 有乘务员过来转签。 白策问了一下,从京都去往雾都是晚上的车,但已经没有座位了。 白策刚一犹豫,白客连忙拉他:“算了,爸,咱们就在京都住一晚好了。别担心花钱,俺哥干工程,不缺钱的。” 白策笑了:“没事,出来一趟尽量别太累。” 上一世,白客是21世纪才来到京都的。 这一世,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知道它眼下是什么样子。 至少火车站跟二十多年后没什么变化。 出了火车站刚站定,白策就说:“你们哥俩在这等着,我去买票。” “我们俩去吧。”白客挺起胸脯。 他知道老爸老实,肯定买不到卧铺的。 白宗跟弟弟一贯步调一致,也连忙点头:“对,俺俩去买票吧。” 白策也乐得让两个儿子长长见识,连忙拿钱。 白宗却傲娇地摆摆手:“不用了,俺有钱。” 白策硬把钱塞给他了。 售票大厅的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年月不要说卧铺票,连座位票都不好买。 但老干部窗口前却稀稀松松,几个排队的人也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 其实队伍里只有三分之二是老干部,还有三分之一看起来并没那么老,估计不知在哪里弄得老干部证件。 两世为人,白客多少还有点识人相面的本领,能大概看出什么人心地善良,什么人好说话。 他在队伍中寻摸着。 第六十八章 西单 白客寻摸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干部身旁站着。 白宗知道弟弟有些手段,就在一边等着。 站了一会儿,老干部低头看一眼白客。 “小朋友,这是老干部的队伍。” “我也是老干部呀。” “哈哈哈哈,那恐怕是将来吧,你现在是小干部。” “可我就是买将来的票啊。” “将来什么时候?” “明天呀。” “哦,你到哪里去啊,你父母呢?小孩子不要自己乱跑哦。” “我要到雾都去,我爸爸在外面,我哥哥陪着我呢。” 老干部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白宗。 “你是想买卧铺票吧?” “是啊。” “可卧铺是给老人还有身体不好的人坐的。” “我爸爸身体也不好啊,他干了半辈子革命工作,身体都累坏了。” “哦,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你爸爸是干嘛的?” “以前是当兵的,现在是中学老师。” “当兵的?爷爷以前也是当兵的,说不定跟你老爸在一个部队。” 白客摇摇头:“不会的。我爸爸是陆军,爷爷是海军。” 老干部笑了,摸一摸自己胸口的徽章:“小家伙真聪明。” 转眼间,快到老干部了,他伸出大手:“来吧,你要买几张?” 白宗早密切注视着这里,此时一个箭步过来,把钱递给老干部。 白客开心地笑了:“三张,有一张卧铺就行了。嘻嘻。” 火车票搞定了,白策要带两个儿子去吃午饭。 白客却不着急:“现在才十一点多,咱们先找旅店安顿下来再吃饭吧。” 白策也觉得有道理,就跟两个儿子一起在火车站周围转着,寻找住宿的地方。 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主要是没有可住下三个人的房间。 “不如再走一走吧,到崇文门那边,应该能找到合适的。”白客忍不住提醒。 白策有些诧异:“你知道还不少呢,像你来过一样。” “那个,我在地图上看的啊,火车站不远就是崇文门。” 三个人又溜溜达达来到崇文门,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这是一个半地下的旅店,正好有一个房间是四张床位的,空了三张床。 而那张住人的床位属于一个外地驻京单位的采购员,他经常不回来,所以这个房间就跟爷仨包下来的一样。 按床位收钱,一人一晚只要三块钱。 安顿下来后,三人出门吃饭。 正好离旅店不远就有一家卖卤煮火烧的。 三人坐下来,吃的满头大汗。 然后白策说:“你们想到哪里去玩?” “天安门。” “西单。” “那就先到天安门吧。” 去坐车时,白客看到路边有家文体用品商店。 连忙喊住爸爸和哥哥:“等等。” 白客拉着白宗向商店凑过去,白策也只好跟过来。 一进店里,白客就直奔照相机的柜台。 白宗比白客更兴奋,他欣喜地看了会儿,指着一台海鸥120:“这个不错哦。” 白策看下价签儿,要一百多块钱,相当于爷仨的单程车票。 “等以后我涨工资再帮你们……” “俺有钱。”白宗说着,掏出十几张大团结。 在白策的目瞪口呆之下,白宗买下了照相机,接着又来到卖胶卷的柜台前。 “买几个?”看着柜台里的sh牌黑白胶卷,白宗问弟弟。 白客举一下拳头:“十个。” 白策忍不住了:“臭小子,你们这几个月没少挣啊?” 白宗得意洋洋地拿着胶卷:“还行吧,干工程嘛,又不拿死工资。” “不许乱花,攒起来,将来结婚还得买大件呢。” “没乱花,俺结婚还早着呢。” 接着,白宗在白客首肯下又买了个当下流行的马粪包。 这马粪包跟后世的双肩包类似,不过它是圆柱形的,包底是平的。 有点像农民装马粪的袋子,所以老百姓不无挖苦地给它起个俗称叫马粪包。 一路上,白宗不停地摆弄着相机,就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一般爱不释手。 白客其实也懂点相机,但他知道老爸也懂,所以也不插手,就看着老爸指导着白宗使用相机。 看着父兄在前面走着,比比划划着,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上一世,白客觉得自己兄弟几个基本都没能继承父亲的才华。 鞠英伦曾经说白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是溢美之词,但并非完全夸张。 白策不光数学功底不错,语文的水平也不低,唐诗三百首每一首都能如数家珍,甚至宋词也能记住大多数。 而且白策还有一点音乐造诣,口琴、笛子、二胡、手风琴他都能熟练演奏。 不说别的,像他这个年龄,能认识五线谱就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白策还会画画。 什么素描、水彩、油画,他基本都能画几下。 水平不一定很专业,但至少能做到画什么像什么。 可白客他们兄弟几个,除了二哥白宾有一点数学天分,白客多少对化学感点兴趣,白宗就几乎是个半文盲了。 长兄为父。上一世白策去世后,白宗十六岁就下来上班了,当了大半辈子的装卸工。 最后弄了个腰肌劳损,差点瘫痪在床。 眼下看来,哥哥未必没有兴趣爱好,只是上一世过得太辛苦,都被压抑起来了。 到了天安门广场,白客和老爸当模特,白宗脖子挂着相机摆着各种poss,左照右照着,仿佛他才是模特一样。 在天安门广场浏览了一番,父子三人又前往西单。 白策嘟哝着:“西单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王府井呢。” 其实白客也不知道西单有啥好看的。 他只知道在这个时期,西单还存在着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那是一道墙,全国各地的人都会跑来围观。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白策眼睛就直了。 他毕竟是知识分子,他喜欢这种感觉。 街边的墙上贴满了大字报、小字报,行人们纷纷围观阅读着。 有知识分子也有工人农民模样的人。 白策饶有兴致地阅读着,不时兴奋地挥一挥拳头:“写得好!” 白宗对这些东西却一点兴致都没有,连相机都不肯举起来。 在白客催促下,他才举起相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幅幅画面。 墙报一旁还有一群群的人在演讲或辩论着。 一伙人在辩论“两个凡是”,一伙人在“抵制日货”。 虽然很多人都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但大家都很文明礼貌,没有任何谩骂,也没有任何人试图阻止别人的表达。 这真是一个最好的年代啊,虽然稍纵即逝,但它也充分说明了国人一直都有热爱自由、容纳异己的基因。 白策也忍不住加入了“两个凡是”的辩论之中,他的言论引来其他陌生人阵阵喝彩。 白客连忙把老爸拉到一边:“老爸啊,你是一个老运动员了,怎么还掺和这种事啊。” 白策这才醒悟过来:“说得是啊。” 父子三人离开西单后,又到王府井等地转了转,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旅店。 第二天是将近中午的火车,所以他们三个人过得很从容,天大亮才起来,然后优哉游哉了好一会儿,这才朝车站赶来。 坐上了去往南方的列车。 第六十九章 鹅颈关 这三天两夜还是比较容易熬的,因为白班和夜班正好错开了。 白宗自己白天睡觉,白客和老爸晚上睡觉,每个人的睡觉都有十几个小时,简直比平时还奢侈。 等第二天下午到达雾都时,三个人都精神饱满。 下了火车后,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途客车,终于回到老家了。 老家也是个小县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 到站后,刚下车就看到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女朝他们三个人招手。 不仅白客没能认出他们来,连白策也有些愣神。 倒是白宗先认出来了:“好像是三姑和三姑夫。” 白策连忙迎了上去。 两年前,他们一家六口还在老家的时候,三姑和三姑夫还没落实政策,下放在农场里劳动,一年也难得见上一两回。 白客他们全家人离开老家时,他们也没时间过来送别。 今年上半年,三姑和三姑夫落实政策了,从农场回到城里,整个精神面貌以及穿着打扮都大为改观了,难怪白策一时没能认出来。 三姑和三姑夫一人抓着白策的一只胳膊热情地拍打他。 三姑比白策大,从小到大姐弟俩的感情十分深厚。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 甚至白策后来投笔从戎也是受三姑夫的影响。 三姑夫比三姑大了十来岁,是个老革命了。 他老家是晋南的,十几岁参加八路军。 50年来西南剿匪,战斗结束后就留在小县城里当了公安局长。 而三姑则是高中刚毕业新招收进公安局的小公安。 三姑一眼认出了白宗,连忙过来抱一抱。 她却有些认不出白客,因为白客在老家时年龄太小,变化有些大。 但她还是猜得出来:“这是老三白客吧?” 白策点头:“是啊,那会儿你看见的时候还很小。” 三姑亲昵地摸一摸白客的脑袋。 寒暄片刻,三姑和三姑夫领着白客他们爷仨向家里走去。 他们的住处离公交站不远,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三姑夫是老革命老干部了,眼下虽然落实了政策回到了城里,但相关待遇却还没有恢复。 他们家的住房很紧张,一家四口人住着两间屋子,连厨房还是与其他家共用的。 见三姑家远方来客,街坊邻居们都很配合,纷纷把厨房让出来,让三姑好好招待客人。 饭桌上,说起秦咏梅当上警察了,三姑夫感慨万千,他这个老公安却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岗位上去了。 这些年,三姑夫一再遭到冲击。 五十年代初当上公安局长,六十年代竟然被扫地出门,直接赶到供销社当了一名普通的营业员。 到了七十年代初,三姑夫和三姑又一起被下放到农场。 在劳动中,三姑夫盆骨受伤,从此以后走路都有些趔趄了。 年初平反以后,三姑夫又回到了供销社。 但此时三姑夫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了,加上身体不好,供销社里就没给他安排什么具体工作,每天晃荡着。 大好的年华眼看着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三姑家住房有点紧张,所以晚上的时候白客他们爷仨只能住在离他家不远的供销社招待所里。 因为是自己单位的招待所,所以条件还是蛮不错的,父子三人住着一个房间,有独立的厕所,还有简陋的洗浴设施。 在县城里除了三姑家外,还有四姑和五叔等亲戚。 此外,白策还有许多同事、同学和战友。 所以,他们爷仨在招待所里住了四天。 直到把所有的亲朋都探望个遍,这才启程去往真正的老家——白家沟。 这是白家先祖世代耕耘的地方,也是白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三姑和三姑夫因为身体不便,没法陪白策他们爷仨回老家,就把他们送到车站。 从车站再坐上去往乡间的大客车,一路穿行在乡间小路上。 虽然有些许颠簸,但窗外的青山绿水令爷仨一点也不感到疲累。 白宗还举着相机,不时拍下美好的景致。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叫做龙安场的地方停下来,二叔和他的儿子早已在路边等候多时了。 二叔的外貌,不论过多少年白客都会认出来。 这主要在于他的牙齿很特别。 上下两排都朝前方凸出着,连上下嘴唇都合不拢。 每当白客他们兄弟几个说起二叔的这种醒目造型,一起哈哈大笑时,白策都会板着脸在一旁说二叔这是啃甘蔗啃的。 其实,这带有一定的地域特征。 整个长江上游地区,还有珠三角地区,都时不时会出现二叔这种外貌特征的人,多半有相关的基因潜伏在这里。 白家沟属于龙安乡,龙安场就是全乡的中心。 它有点像一个小镇的模样,街道两边林立着店铺。 建筑都是古色古香的,最短的历史也有三四十年了。 关门关窗的门板和窗板都已经是酱色的了。 每周三,这里会有一个大集。 远近各乡各镇的商贩们都会在这里售卖他们的商品。 全乡各村的村民们也会携家带口前来赶集。 白家沟应该是龙安乡最偏僻的一个所在了。 不要说汽车,连马车都进不去。 运点什么东西都是靠背篓背、肩膀扛的。 其实,道路是有的,也不算怎么的崎岖险峻,只是有些窄小。 有一个叫鹅颈关的地方,壮一点的牛都走不过去。 白客觉得这样挺好的,保持原生态的感觉。 可惜的是若干年后,这里的道路被拓宽了,大车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 像鹅颈关这样有味道的景致统统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若干年后,国家号召退耕还林,白家沟的人大多迁出去了,拓宽的马路也失去了意义,被炸掉的景致却难以恢复了。 所以,白客很享受当下。 父子三人跟二叔父子在小路上走着,不时穿越小溪,攀爬陡石梯。 一路上,不用白客提醒,白宗不停拍照着。 走了四十来分钟,终于到达鹅颈关。 白客拉着老爸还有二叔和堂兄,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鹅颈关类似一线天,两边有巨石,中间只留下一道缝隙,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扶着鹅颈关的巨石,白客突然想:这一世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在不影响父老乡亲奔小康的前提下,尽力保住这些独特的景致。 第七十章 荣华堂 可过了鹅颈关,路途才刚过半呢。 白家沟是一个四面环山的谷底,清朝初年的时候曾经荒废了上百年,直到白家先祖发现了它,在这里开荒种地繁衍生息。 白客曾经想不明白,白家先祖为何要到这么一个“地无半里平,天无一日晴”的地方开荒种地,生存繁衍。 后来听老爸讲述一些家史多少明白了些。 清朝初年,人所周知的原因,蜀地人迹罕至。 朝廷号召各地居民到蜀地开荒拓垦。 估计白家先祖来得晚了,好地段没能抢到,只好继续向犄角旮旯里挺进。 最后终于找到白家沟这么个地方。 这里的土地虽然不够平坦肥沃,但也算得天独厚。 谷地中央有一条小河,常年川流不息。 小河两岸则有大片的竹林,可以起到巩固堤岸的作用。 只要多费点人力精心开垦,解决温饱是不成问题的。 在小路上走着的时候,白客还不时看向道路两边的山野地头。 由于人多地少,地势不够平坦,这一带的土地都被充分开发了。 但凡石头少点的土地都能看到一块儿块儿的农田。 农田里不时看到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 说起来奇怪,这一带的气候其实是很差的。 冬天湿冷,夏天潮热。 洗一件衣服,晾晒一个星期都不干。 但这一带长寿的老人却很多。 即便在眼下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田间地头还总能看见挥锄劳作的,七八十岁的健康老人。 离村口老挺远,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村民。 这些村民绝大多数是白家人,他们对父子三人翘首以盼。 看到这幕盛景,白策的眼睛湿润了,连忙加快了脚步。 白宗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白客这才想起来,大哥跟老爸一样,都是第三房的长子长孙。 到了跟前,这群陌生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对着白宗、白客指手划脚。 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礼貌,但白客却感觉有些温馨。 白策拉着白宗和白客向宗亲们一一介绍。 而白策指着那些陌生人介绍时,白客却一个都记不清,因为好多都在三辈儿人之外了。 但无论如何,白宗、白客哥俩的辈儿还是很高的,很多看起来比白策还老的人都得叫白客叔叔。 大家簇拥着父子三人向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各家各户房前屋后的土地都被充分开发出来,而且多大种的是水稻,连正常行走的小路都没留下。 唯一能够行走的就是田埂。 由于三天两头下雨,田埂极其湿滑。 当地村民早已习惯这种路径,七八十岁的老人也能行走自如。 白宗、白客他们哥俩只能颤颤巍巍地走。 要是一不留神掉进稻田里那就糗大了。 众乡亲簇拥着父子三人穿越阡陌纵横的稻田,来到谷底的高处。 那里也到处都是农田,不过种的并不是水稻,而是像苞米、蔬菜之类的东西。 在歪七八钮的农田之间,有一小块儿空地,那里有一个坟包,竖着块儿墓碑,上面书写着“白秉文”三个大字。 白客知道这个白秉文就是白家第三房人的先祖。 他是白策爷爷的爷爷。 当年,白家第一代先祖带着老婆和两儿一女在白家沟住下来后,开始了拓垦耕种的生活。 但前三代一直过得十分艰苦,有时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主要原因在于人丁不够兴旺,缺少开荒种地的劳动力。 直到三四代之后,白家出了一个叫白华章的先祖,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个个身强力壮,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五大房人。 没多久,白家沟的土地已经不够他们开垦了。 五大房人中,只有老大白胜文、老三白秉文留了下来。 其他三大房人继续到外面拓垦开荒、开枝散叶去了。 又过了若干年后,白胜文的子孙们也纷纷出去了,白家沟便只剩下第三房人这一支了。 而白策和白宗就是第三房人的长房长孙。 此时,墓碑前早已摆放着新鲜的贡品,墓碑也被擦拭一新。 在众人围观之下,二叔先拿来一挂鞭炮放了一通,然后拿来香和蜡烛等东西。 先在香炉两边点燃两只蜡烛,然后白策举着三炷香跪在墓碑前。 白宗和白客则各自举着一炷香跪在父亲身后。 三人手里的香被二叔点燃了,然后举着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起身。 围观的父老乡亲们又寒暄一番,纷纷离去了。 白策的兄弟姐妹中,眼下就剩二叔和三叔还留在白家沟。 三叔常年在外干木匠活儿,家里只有三婶和两儿两女。 乡亲们都散去后,二叔领着父子三人走向老房。 白家的老房眼下二叔一家住着,三叔另外在谷底高处又建了一所宅院。 在此之前,白策曾经对自己儿女把老房吹得天花乱坠,仿佛老房就是乔家大院、王家大院一般的存在。 其实,它跟白客他们在北方的家一个格局,只不过多了一进而以。 最外面一进院子,也是两间正房,然后东西各两间厢房。 只是由于南北风俗以及气候的不同,房子的格局稍有差异。 尤其房子的形状更是大不相同。 南方房子的房顶都是飞檐结构,铺着瓦的,房子也有棱有角。 而北方房子的房顶都是平的,房子也四四方方。 在南方人看来,死人才住四四方方的房子,活人的房子就要有棱有角。 当然,这主要跟北方的气候有关。 北方的房子,房顶要是盖瓦的话,几天就被大风刮走了。 打眼看上去,这老房子年久失修了,到处破败。 门楼上爬满青苔,院墙也破损了好几块儿。 看起来远不如白客他们在北方的小院。 但走到近前,看看房子的雕梁画栋,再看看一砖一瓦的构造,却不是白客他们北方的新房可比拟的。 它自有一种岁月的味道在里面。 穿过门楼,左右两边是廊道,可以直接走进外层的院子,也可以到达下一进院子。 门楼正对的院子中间,一幢残破的照壁挡住了去路。 照壁斑驳陆离,但还是能隐约看出用碎瓷碎片拼凑的几个字——荣华堂。 第三房人白秉文虽然在白家沟站稳了脚跟,但也只能算是解决温饱,接近小康而已。 住的房子也只是普通的砖瓦房。 到了白秉文孙子这一辈儿,长子生了两个孙子。 长孙映辉,次孙晓初。 这哥俩成年后都十分能干,二十来岁就把生意做到下江了。 他们往下江做桐油和中药材生意。 他们做生意时先雇人砍伐树木制造木船,用木船运送各种物品到汉武或者魔都后,就连船带物一起卖掉。 然后再坐船回来。 几次三番后,发了点小财,然后哥俩翻修了以前的老房,盖了两进的院子。 在照壁上还镶嵌了三个字:荣华堂。 第七十一章 依然三峡 老房子古色古香的确很有味道。 但这味道并非都是好的。 白客喜欢老房子,但让他住老房子,那还不如杀了他。 因为老房子阴暗潮湿,透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儿。 白宗、白客别说住,在屋子里坐一会儿都受不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哥俩就被安排到三叔家。 三叔家的房子地势高一些,也有现代的明窗净几,住起来舒服多了。 眼下正值三伏天,外面又闷又热,仿佛蒸桑拿一般。 但山谷里相对凉快许多,尤其晚上的时候,都要盖上小薄被子。 听着小河里潺潺的水流声,还有山谷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哥俩无比惬意,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也是自然醒,被竹林间清脆的鸟鸣声唤醒。 白家沟里只有十几二十户人家,除了一家姓吴的、一家姓张的,其他都是白家人,而且都是第三房的后人。 白策两年没回来,所以要挨家挨户拜访一遍。 白宗和白客也不用老跟着,没事的时候就在谷地里四处转悠。 两人最爱到河边玩,摸小鱼抓小虾。 小河不深,最深的地方还不到白宗的肩膀。 在这最深的一段河面上有一座石桥,是白秉文那个时代修建的。 由于当时财力不够雄厚,桥基打的不深也不扎实。 所以,石桥连年下沉。 白策说,他小的时候可以骑着水牛从桥下经过。 眼下,在白宗白客面前的小桥,桥面到水面的距离也就剩下一米多点了。 上一世的二三十年后,白客回来时,桥面到水面的距离只剩下二三十厘米了,水势稍微大点,就可以漫过桥面。 在白家沟住了两三天后,白策又带着白宗和白客翻山越岭去祭奠更早一些的先祖——白华章。 也就是白秉文的父亲。 白华章的长房长孙离开白家沟后,在外面开荒拓土,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他们这一房人晚清出过两个孝廉,民国时出过一个县长。 在五大房人中算是发展的比较好的。 四十年代的时候,他们把先祖白华章的墓迁了出去,在一片高地盖了一座大墓,让白家后人世代祭拜。 离开白家沟后,要翻两座山头才能到达那里。 按照习俗,白家后人应该是每年的正月初一祭祖。 不过,白策父子路途遥远,所以也可以临时祭奠一番。 长房长孙派来代表领着白策他们父子三人来到大墓前,走一遍与祭奠白秉文类似的程序。 然后,长房长孙的人宴请白策他们父子三人。 长房长孙的人确实财力雄厚,白华章的墓比白秉文的墓豪华气派多了。 甚至若干年后,还引来了盗墓贼,把大墓炸开了一道缺口。 后来不得不重新修葺一番。 祭祖之后,白策又陪着长房长孙的人一起探讨编撰家谱的事。 家谱只能从白华章开始编撰了,因为在他之前的先祖们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想想祭奠先祖这种事,白客觉得也处处充满了功利。 最先到达蜀地的那些先祖们他们历经苦难,在荒凉的土地上辛勤拓垦。 但他们太穷了,后人便渐渐淡忘了他们。 而白华章发达兴旺了,后人们便牢牢记住了他。 但这种功利也并非不可原谅。 生活如果过于贫困的话,谁还有心思张罗这种事。 后代们过得幸福快乐就是对先祖们最好的回报。 先祖们在给后代拟定的辈份儿上,也表达了他们的这种愿望。 他们给后代拟定了十二个字的辈份儿:宗祖荣华,世太兴光,国正朝安。 白宗、白客他们哥俩就是朝字辈儿的。 只不过后来白策为了显摆自己有文化,在户口本的名字中去掉了他自己和孩子们的辈份儿。 因为白策和白宗离得太远,所以以后修订家谱的事儿只能委托给二叔和他的儿子了。 在老家的城里、乡下待了一个来星期,转眼就到了该回到北方的时候了。 回去的路线,白策稍微调整了下路线,直接坐船到汉武,再从汉武坐火车回北方。 而坐船到汉武这一段,父子三人可以对三峡风光大饱眼福。 没修大坝之前,长江上游水流十分湍急,所以船走得也小心谨慎,行驶速度缓慢。 但这也方便观光旅游了。 刚上船,白宗白客哥俩稍微有点晕船,就在床铺上躺了一会儿。 过了个把小时后,白策把他俩喊起来:“快到酆都了!” 哥俩连忙爬起来,白宗更是带上了他的宝贝照相机。 到了船舷前,游客们早就站满了。 船又走了没一会儿,有人大喊:“到了,到了,看!那就是酆都!” 此时的酆都才是真正的鬼城,即便老远看着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哪像那个后世人造的假模假式的鬼城。 船是早上八九点钟出发的,快到一两点钟的时候,终于进入三峡了。 在此之前,大家在甲板上还有些晒的慌,可进入三峡后立刻感觉凉风习习了。 因为三峡两岸都是高耸的山峰,太阳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的,像害羞的小女孩一般。 进入三峡没多久就看见白帝城了。 白策跟哥俩讲述白帝城托孤的故事引来游客们围观,白策更加唾沫星子乱飞,讲得眉飞色舞。 船过了白帝城以后速度开始加快起来。 正像那首诗说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眼下做的是机动船,说不定会比古人还走得更快一些。 十几分钟后,大船就进入巫峡了。 这里的山峰更加险峻,白宗、白客哥俩正打算好好欣赏一番,却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 只好匆忙跑回了船舱里。 等估摸着快到十二峰的时候,出来一看天已经黑了,神女也多半隐藏到云雾之中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白客和白宗就被老爸叫醒了:“快起来看兵书宝剑!” 兵书宝剑峡和牛肝马肺峡才算是三峡的几个比较直观的景点。 因为像白帝城、神女峰这种,坐在船上都只能看到部分景观。 看着兵书宝剑峡,白客突然想起金庸那部《书剑恩仇录》。 感觉金庸的灵感搞不好就是从这里来的。 就像琼瑶到公主坟溜达一趟,创作出《还珠格格》一个道理。 过了兵书宝剑峡,没一会儿就到牛肝马肺峡了。 此时,马肺上的那棵灌木还在,马肺的下半页已经有所缺损。 但是不是帝国主义所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路上,白宗拿着照相机不停地照着。 眼看着大船离开三峡,不由得有些惋惜:“要是能下岸看看就好了。” 白客安慰他:“不急,咱们下次再来,到时候再好好看一看。” 是啊,离大水淹没还有二十来年的时间呢,有的是机会。 第七十二章 买房子 “眉毛出来点,嗯……还有鼻子,往这边一点。” 白客指示着老爸白策画着。 从老家回来后,白客的前世记忆好像也恢复了很多。 再次梦见唐塔时,他竟然想起了他的外貌,趁着早上头脑清醒,他赶紧让老爸画下来。 秦咏梅从厨房探头过来督促他们:“一大早的瞎忙乎什么,还不赶紧吃饭。” “等等,就差一点了。”白客连忙嚷嚷,“还有这边,下巴这样的……” 白策又画了几笔,终于画好了。 但他低头看看画,再抬头看看白客,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了?” “看着像你啊。” 白客拿过画一看,可不嘛,唐塔的眉眼跟白客真的很像,只不过画里的唐塔是个大男孩的模样。 “等你再长大点,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哦。”白客将画卷一卷,塞到裤兜里,然后跟老爸向厨房里走去了。 吃着饭的时候,白客就在想:怪不得想不起唐塔的模样啊,原来他跟自己长得差不多。 既然这样,让别人帮着找唐塔就容易多了。 就说是一个“和我长得有点像的家伙”。 从老家回来两天后,白客开学了,升入了三年级。 每天上课,只要放学早点,他就流窜到光明小学,四处寻摸着想把唐塔这个鬼揪出来。 开始,他想自己找一找,可找了几天,两个班级的同学还没数完。 只能想办法找人帮忙。 这天放学,白客匆忙来到光明小学门前。 刚站定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大喝:“小心点!小心点!” 一回头,一个小女孩插档骑着二八大自行车斜刺里冲过来。 猝不及防,两人一车摔倒在一旁。 躺在地上,白客好一会儿也没起来,不是受伤了,而是有些发懵:这个女孩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小女孩气势汹汹地扶起大车,斥责着:“你长眼喘气啊,把我的车子都撞坏了。” 这副恶人先告状的劲头让白客一下子想起来了:我靠!这不石孙媛吗? 怎么这么早就遇到她了? 上一世,第一次与孙媛相遇,也是这么一撞。 不过,那时候已经是高中了。 可眼下孙媛应该才刚上小学二年级吧。 见白客有些发懵,孙媛脸上也浮现起一丝丝惊慌。 “你,你别装啊!” 白客叹口气站起来:“没事,你先走吧。” “这可是你说的。”孙媛飞快地插档上车,飞也似地跑掉了。 看着孙媛远去的背影,白客再次重重叹息。 又站了没一会儿,白客果然碰到一个半熟的同学。 他是四年级的,在上一学年洪小兵活动中,白客见过他一面,他叫车坦。 说话有点结巴,但人挺实在。 白客把自己要找唐塔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听说你们学校三年级有个家伙跟我长得挺像,你要是碰到他,就问问他在哪个班,叫什么。” “没,没问题。” 白客掏出自己的一寸照片:“要不要你拿着照片?” “我,我能记住,你的,啊就样子,要,照片干嘛?” 白客笑了:“好吧,那谢谢你了啊。” 白客说着转身刚要走,车坦又拉住他。 “白,白客啊,听说,洪小兵,要,取消了……” 白客怕拍他的肩膀:“没事,取消了还有少先队呢,咱们洪小兵直接就转为少先队员了。” “少先队……员,是干什么的?” “就是戴着红领巾,然后这个。”白客比划着少先队敬礼。 “那,那还不错。”车坦挺高兴。 其实白客也挺高兴的。 上一世,白客像绝大多数孩子一样,一天都没当过洪小兵。 而这一世,他如愿以偿了,虽然只一年多点,但好歹也见证了历史。 这一世他还将如愿以偿当上少先队员。 上一世,白客直到小学快毕业才当上少先队员。 其实就相当于许多年后的某种叫做安慰上架的东西。 ************************* 放暑假前,白客就让大哥白宗寻摸哪里有房子卖。 白宗擅长交际,社会关系广。 开学没几天就找到相关消息了。 而且还不少,一共有两处房子在出售。 一处在城中心,一处在南郊。 城中心的房子要800块钱,南郊的房子要600块钱。 白客一拍板:“全部拿下。” 白宗不解:“不就放点破烂吗?买一套就够了。” “房子这东西多买没害处。咱们的钱闲着不也是闲着吗?” “放在银行可以吃利息啊。” 眼下,银行的利息的确很高,最高的一年能达到百分之十五。 “听我的,房子的利息比银行可高多了,而且你将来结婚还得用房子啊。” 其实就眼下来说,房子利息比银行的高,基本是鬼话。 至少在十年之内,房子的增值跑不过银行利息。 眼下一套普通小杂院在800块钱左右。 十年内也就能涨到1000多。 但银行利息十年翻一个半的翻儿是轻而易举的。 白客赌的是十年后。 随着房子的商品化,它的价格才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好在眼下白宗对白客基本是惟命是从的。 所以,他会继续留意哪里有卖房子的。 按照白客的指示,有多少收多少。 两套房子定下来之后,白客担心夜长梦多,就赶紧和哥哥去跟两家房主“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前世今生,这是白客第一次从私人手里买房子。 这跟未来的那种有房产证的房子不一样。 不用公证,不用交税,更不用到有关部门跑断腿。 只需要交钱画押,拿房契。 幸好房主有一点文化,能够写自己名字,更可以按手印盖印章啥的。 所以也不用找人代理了。 白客也不懂具体的规矩,只能仔细查看核实房契。 房子转让过两次,房契上都有明显标注。 白客确认最近这一次的确是眼下的房主无误,这才开始签字画押。 当然,这个时候买房子还是要有中人的。 只要这个中人跟房主没有亲属关系就可以了。 房主找来自己的街坊当中人。 在已经腾空的房子里,白宗、房主和中人三方签字画押。 白客则直接将800块钱点给房主。 房主拿到钱,就跟中人一起,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又一直走出了院子。 接下来,白宗白客哥俩又迅速跟南郊的房主“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房子都拿下来后,得简单收拾一下。 之所以简单收拾,是不想招贼。 这年月的毛贼太凶残了。 不管什么衣服裤子、裤衩背心儿、锅碗瓢盆,他们统统都不嫌弃。 实在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偷点废铜烂铁。 如果连废铜烂铁都没有怎么办? 这也难不倒他们。 他们会顺手把窗户的玻璃卸走。 最要命的是,这个年月几乎人人都是贼。 第七十三章 投机倒把 首先是像白宗这样的半大孩子。 连白宗和白客都时不时到废品公司偷点废铜烂铁,或者古董什么的。 其他孩子更不用说了。 其他还有农村务工人员。 这个时期农民工进城务工虽然很少,但还是有的。 比如各个建筑工地的统统都是农民工。 他们的手脚也没几个干净的。 工地的东西能偷就偷,不住人的居民家里,他们更会进来搜刮一番。 此外还有当时所谓的盲流,其实就是后世的流动人口而已。 由于经济不发达,流动人口只能从事街头杂耍、卖艺之类营生。 赚不到钱的时候,他们也连偷带摸。 当然,真正厉害的是各路毛贼。 所谓贼不走空,只要他们到过的地方,总要拿走点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白客收藏的旧家具、青铜器、旧书籍、旧陶瓷,以及其它各种古董之类的就放在城中心的房子里。 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贼惦记,因为眼下这些东西都换不了钱。 但门窗上的玻璃得卸掉,不然就有人来帮你卸走了。 然后钉上破木板,但又不能太严丝合缝,得让贼能看到屋里。 等他看到屋里都是些没法换钱的破古董,他也就死心了。 白客和白宗正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隔壁的一家也在收拾房子。 哥俩过去一看,原来他们家的房子外墙被人掏了个大洞。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家养鸽子,结果招贼了。 家里一两天没人,贼就动手了。 不破门不破窗,直接把墙挖开,进屋把鸽子端走了。 这让白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正常情况下没人偷古董,但也保不齐碰上脑残,或者碰到脑子太聪明太超前的毛贼。 所以,白宗白客他们哥俩还得时不时过来看看。 哥俩也得时不时到工地看看,毕竟“新剧场”是他们带着东山建筑队做的最大的工程。 阚大叔率领的东山建筑队们也很重视这个工程,他们干得很细致认真。 所以有点慢。 眼下已经开工半年了,他们的工程连一半也没完成。 好在文化馆并不着急。 他们的款项给得也很及时,眼下已经打了一半的钱了。 也就是说白宗、白客哥俩已经到手两万了。 他们买房子、买古董什么的,加起来连5000块钱都没花完。 绝大部分钱还是继续躺在银行里睡大觉。 眼下,白宗也像白客一样,开始有投资意识了,惦记着怎么用剩下的钱做点别的生意。 一天,白宗白客哥俩来探望远洋渔业的曲股长。 毕竟新剧场这活儿就是他给介绍的,哥俩从南方回来,总该给人捎点东西吧。 见到哥俩,曲股长挺高兴,正好也不太忙,就跟哥俩聊一会儿。 正聊着,一个小商贩过来跟曲股长结钱。 等小商贩走了,曲股长才说起,这小商贩是收海马的。 这远洋渔业的船出海捕鱼的时候,经常顺带捕捞出一些海马。 以前都被船员们随便扔着玩了。 这两年渐渐发现可以用来换钱。 因为这海马相当于渔业捕捞的边角余料,也不用计入生产中了,每趟出海总能弄上来一两万只的。 小商贩过来收,5分钱一个。 换了钱就用来给船员们打牙祭。 “估计这家伙啊,倒腾到药材市场能换好几角一只呢。” 远洋渔业经常到非洲捕鱼,捕到的大海马都有五寸那么长,而海马是贵重的中药材,一只换几角也是有可能的。 白客不由得有些动心了,虽然这是个小买卖,但借由海马的买卖切入中药材市场也是不错的机会。 一路上,见白客心事重重,白宗也猜出大概:“我看这个买卖行啊,可以做一做。” 白客叹口气:“可这属于投机倒把啊。” 干工程还好,虽然钱拿得多,但神不知鬼不觉。 以眼下的标准还算合理合法。 可倒腾海马这事儿,肯定算投机倒把啊。 “哎,农民进城卖菜还是投机倒把呢,你看谁能把他们怎么样?” 说得也是,投机倒把就是个大筐,跟后世的流氓罪、寻衅滋事罪一样,什么都想往里放,就看他们想不想收拾你了。 而且白客觉得老哥当着这个包工头,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而他又是个擅长交际的人,要是整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块儿,那就比投机倒把还要危险了。 “好吧,那就干!” 白客一角钱一个先收了一万只海马,然后让白宗带着1000只去找买家。 白宗是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的,但白客知道。 “离京都不远有个安果县,那里是北方最大的药材集散地,你到了那里多转转,多打听打听。” “好。”白宗答应着。 白宗走了以后,白客又寻摸着帮东山建筑队再找个工程。 东山建筑队的主力在修建新剧场,另外还有将近一半的人却闲着。 其实白客知道红旗小学的教学楼年底就要开工了,而且规模不小,是县城有史以来最大的小学。 但他知道东山建筑队没法拿下这个活儿。 原因就在鞠英伦。 鞠英伦眼下是红旗小学的校长。 他当初就下放在东山村,这才回来几天就照顾起父老乡亲了? 就算东山建筑队再怎么合适,他也不敢惹这个骚。 白客得寻摸其它的项目。 渐渐地,白客想起来,离眼面儿前比较近的有两个工程。 一个是年底开工的新百货,还有一个是来年春节后开工的新华书店。 上一次远洋渔业家属楼,白客吃了把鸡蛋放一个篮子的亏。 这一回,他决定双管齐下,同时去公关这两个项目。 新华书店好说,它跟新剧场一样,都是文化口的,找文化馆馆长帮忙就可以了。 新百货则属于商业局管辖的。 白客又查了一番通讯录,寻找可以帮上忙的学生家长。 结果白客查了一遍,虽然找到几个跟商业局有关的家长,但他们都没什么实权。 想了下才才明白,商业系统的家属楼离光明小学比较近,他们的子弟也多半在光明小学上学。 可没有光明小学学生们的通讯录啊,找谁帮忙呢? 白客很快想起了车坦,就是那个洪小兵结巴。 正好第二天下午没课,中午吃完午饭后,白客就匆忙奔光明小学而来。 白客运动天赋不算好,插档骑车的技能上一世没学会,这一世也白搭。 所以,平时他都靠两只脚去这去那。 刚在路上走了一会儿,突然一辆自行车在他身边放慢速度。 有人说道:“来吧,我载你。” 白客掉头一看,竟然是孙媛。 第七十四章 命运之轮 白客稍一犹豫,孙媛立刻一撇嘴:“不坐算了。” 说着,就慢慢加快速度了。 白客连忙小跑两步跳到了她的后座上。 孙媛飞快地蹬起来。 “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啊,我是红旗小学的。” “那你没事跑我们学校来干嘛。” “我来玩不行啊。” “哼!” 到了光明小学大门,白客从车上跳下来。 “谢谢你啊。” 孙媛蹬着车子准备冲向停车的地方了。 “等等!”白客突然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 “我想找你妈帮个忙。”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孙媛的母亲是老百货的干部,新百货的工程她肯定能搭上关系。 这一世,白客本来不想跟孙媛有瓜葛。 可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就有交集了。 既然命运自有其定数,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晚上,白客带着礼物来拜访孙媛的妈妈。 刚开始,她还对白客不屑一顾。 但孙媛介绍白客是洪小兵,是红旗小学的又红又专好学生。 她这才对白客刮目相看了。 对于白客带来的米面油,她假意推辞。 白客急了:“阿姨您收下吧,这是他们建筑队给您的,您要是不收我也没法退给他们啊。” “那个建筑队叫什么名字啊?” “东山建筑队。他们眼下正在盖新剧场。” “哦,那肯定很厉害的。” “是的呀,他们一定能把你们新百货盖的又好又漂亮。” “我只能帮你引荐一下,行不行不一定哦。” 白客也没指望一定行。 反正新华书店的工程也在公关,没啥意外的话,这二者应该能拿下一个。 *********************** 白宗背着1000只海马出门,四五天后终于回来了。 行囊空了,口袋里多了200块钱。 当然这点钱勉强够他的差旅费。 不过,白宗这一趟收获的可不止这点钱。 他把安果跑了个遍,最后跟一家供销社建立了关系。 这家供销社长期收购各类中药材,愿意以两角钱一只收购海马,有多少要多少。 哥俩连忙将剩下的一万只海马精心包装好。 然后到火车站发零担,发给那家供销社。 海马的销路不愁了,白客立刻想到再倒腾其它药材。 就让老爸跟三姑夫联络,看看他们供销社能不能收购到当地的中药材。 西南地区由于有得天独厚的气候地理条件,盛产许多疗效显著、品质上乘的中药材。 比如像川芎、川贝、天麻、黄连等等。 白策听哥俩这么一说,顿时喜出望外:“好啊,这是好事啊,老家确实有很多中药材。当年你们先祖映辉、晓初兄弟就是靠贩运中药材发家的。看来你们哥俩这趟老家没白回啊,能继承祖先的基业了。哈哈!” 因为在学校打电话担心被人当做投机倒把,白客还专门跑到电信局,自己花钱拨打长途电话给三姑夫。 三姑夫一听比白策还高兴。 因为他整天无所事事,觉得自己都快成废人了。 而收购销售中药材本来就是供销社的工作之一。 三姑夫答应要好好把这件事张罗一番。 这边的事情落实下来后,新剧场和新华书店工程的事也确定下来了。 出乎白客预料的是,两个项目都拿下来了。 这让白客心里有些没底儿,他不知道阚大叔他们有没有能力同时进行三个项目。 消息下来,白宗、白客哥俩第一时间就跑到新剧场的工地。 工地里的建筑工们都在低头忙碌着,甚至没人抬头看哥俩一眼。 白客在一堆石头旁找到了阚大叔,他正抽着烟袋锅,看着施工图。 白宗不小心踩到一块儿石子儿,发出声响,阚大叔抬起头来。 “嗨,那个,队长来了。” 白宗有些不好意思:“别,别,以后就叫小白就行了。” 阚大叔眨巴眨巴眼睛:“那怎么行,您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呢。” 白客知道阚大叔这是有意在调侃大哥,连忙打断他:“大叔,我们又有新项目了!” 阚大叔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腾”地站起来:“好啊,正好我们还有几个兄弟闲着呢。” 白客故意吊他胃口:“只是不知道你们干不干得了。” “新剧场这么复杂的活儿都干下来了,其它还有什么干不了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人手不知够不够。因为这一次一下来了两个项目。” “大概都什么时候开工?” “一个年底,一个春节后。” “没问题啊,咱们这个新剧场啊,别看现在有点慢。可这是在打基础。” 阚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工地跟白客比划着。 “等这边主体起来了,剩下的就快了。春节前肯定能进入收尾阶段,到时候可以拿出来一半的人……” 白客如释重负:“既然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白宗也背着手点头:“嗯,你们也不要太着急,不能影响工程质量,这新剧场才是咱们的脸面。” 阚大叔笑了:“队长放心,我们会严格按照你们的施工图干的。” 回去的路上白宗还有几分得意:“我话说的怎么样?” 白客点头:“哥你越来越像领导干部了。” 刚回到家里的院子里,却看见姥爷神色焦虑,匆匆忙忙地从屋里出来。 “怎么了?姥爷。”白客连忙拉住姥爷的手。 “小白……” 白客知道“小白”是姥爷对老爸的称呼,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我爸怎么了?” “医院……” 白客脑袋“嗡”地一下。 天呐,难道像大表姐一样,前世的劫难老爸也没能躲过去? 白宗还在不紧不慢问着姥爷:“您是说我爸住院了是吗?” 姥爷使劲点头。 白宗安慰着姥爷:“姥爷您别担心,肯定就是一点小毛病。” 姥爷点点头。 白宗推起自行车,拉一把呆若木鸡的白客。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白客的眼泪便扑簌簌掉下来。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懊悔。 虽然从去年开始,就一再提醒老爸,可白客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去年体检证明老爸的心脏没问题,白客好像就有点松懈了。 今年也没督促老爸再检查一下。 去年没问题,不等于今年没问题啊。 白客尤其懊悔,不该让老爸参与到中药材生意中来。 老爸一定是太兴奋了,然后在学校又有点累。 如果老爸真有个三长两短,白客不知道自己重生归来还有什么意义。 拯救父亲性命,这是白客重生归来最想做的事情。 只要完成了这个使命,其它任何事情白客都不在意。 “行了,老爸一定没事的。” 白宗安慰弟弟说。 没经历前世的生离死别,白宗是无法理解白客的那一份无助和心痛的。 第七十五章 啦呀啦 到了医院,哥俩跟服务台一打听,才知道白策并不在急救室,而是在病房里。 白客悬着的心总算下去了一半儿。 可来到病房门前,他的心又悬起来了。 白策的床就在门边,秦咏梅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白客突然想,老爸看来是躲过大劫了。 可他到底有什么病症?会不会是什么难以治愈的疑难杂症?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这人生大劫还是难以逃脱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白宗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两人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六张床,其他病人都安静地休息着。 白宗和白客也不敢高声说话。 白宗小声问:“妈,俺爸怎么样了?” 秦咏梅压低声音:“没事了……” 白客有些着急:“到底是什么病?” 秦咏梅正支吾着,白策突然醒了。 “我没事,没事。”白策嚷嚷着。 秦咏梅连忙按他一把:“哼,没事你跑这里干什么?” “就是突然晕倒了……” 正说着,白策的两个学生打水回来了。 秦咏梅连忙引见:“多亏这两位同学,快谢谢他们。” 两个学生一男一女,跟白宗年龄仿佛。 白客和白宗连忙一起向他们鞠躬:“谢谢你们。” “哎,别客气。”男生说。 两人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白策上着课的时候,突然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 “然后我就发现白老师口袋里有这瓶药。”女生指着桌子上的速效救心丸说。 “就赶紧给白老师吞服了一粒。去医院的半路上,白老师就醒来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未雨绸缪还是起作用了。 秦咏梅也拿起那瓶药斥责白策:“得亏我和你儿子天天督促你带着药,不然你……哼!” 白策笑着点头:“对,对,幸亏我听你们的话。” 但白客还是有些担心,不知老爸到底得的什么病。 下午,医生过来的时候,白客连忙询问。 医生说,白策是因为神经疲劳引起的心肌缺血。 也就是说并没有器质性病变。 白客惊喜不已,忍不住想大喊:我成功了!我终于挽救了老爸的性命了!我终于逆天改命了! 挽救大表姐性命失败后,白客一度有些怀疑。 自己是否能改变别人的最终命运,或者只能改变一个人的某一小段人生。 眼下看来,只要未雨绸缪、及早干预,扭转乾坤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器质性病变,秦咏梅还是不放心。 出院后,她又让白宗带着白策到奉天找杨医生帮忙,在奉天医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白策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三姑夫收购中药材的事落实下来后,白客也没敢让老爸掺和,直接让哥哥白宗跟三姑夫联络。 白宗询问好中药材的品种、价格、数量、规格等等之后,发电报给安果的供销社。 此时,白宗、白客哥俩发送的海马才刚刚到达安果那边。 当然,安果供销社在刚收到提货单时,便已经将货款打过来了。 他们这么讲信用,白宗、白客哥俩跟他们打交道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收到白宗的电报后,他们很快把他们的要求回复过来。 白宗就让三姑夫他们供销社按照回复的要求发货。 工程和中药材生意双管齐下,白客也没忘记学校的事。 在白客的带动下,三年三班的同学学习成绩提高迅速。 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全班考了全年级第二名。 考试刚结束,洪小兵便取消了。 同时,少年先锋队恢复的消息也正式传达下来了。 白客他们这些洪小兵成为第一批少先队员。 摘下红袖箍,换上红领巾。 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操场的队旗下宣誓。 听着喇叭里传来的队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白客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 白策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不光全家人紧张的要死。 学校里的领导干部也吓了一跳。 因为白策是全校的宝贵资源。 十七中是这个县城里最不被重视的中学,全靠白策辅导的学生提高了升学率,从而令其它学校,还有教委的相关领导们刮目相看。 所以,学校的领导干部跟白策的家人一样紧张。 等白策回到学校后,他们连忙给白策减少课时。 为了不影响学校的升学率,他们采取好钢用在刀刃上的策略。 尽量让白策带那些学习成绩优异,有能力参加高考的学生。 白策也对自己的健康情况异常重视起来。 再也不敢连续四五个小时坐在办公桌前。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也像学生们一样,到操场上走一走,做一做运动。 白策的单杠、双杠水平还是不错的。 当他在单杠上打起大车轮,也就是双臂大回环的时候,同学们都惊呆了。 眼下的体育老师也没几个人做得了的。 同学们调侃说:“白老师啊,您这是在抢体育老师的饭碗啊。” 星期天休息的时候,白策也尽量放下工作,陪家人散散心,娱乐娱乐。 眼下,最主要的娱乐就是看电影了。 每次看电影,白策和秦咏梅就要戴上白宁或者白客。 1978年冬天第一场雪之后,地上冻得严严实实。 一家三口人手拉着手,摔了一跤又一跤,眼看着离老电影院不远了。 眼下,电影院里正在上映《追捕》。 往常看电影,基本都是秦咏梅不想看,但不得不陪白策散散心。 这一次,却是秦咏梅主动嚷嚷着要看的。 因为《追捕》眼下很火啊,小城里几乎人人都看过了,很多人还刷了二遍三遍。 满大街都听人在哼唱“啦呀啦,啦呀啦啦,啦呀啦……” 白客前世自然也看过好几遍这部电影了。 不过未来很多年以后,有个港九的傻逼导演,把《追捕》又拍了一遍,却把跟白客一个年代的人都恶心到了,连原作的美好也一并吐了出来。 “哼,你们看电影就自己看呗,非拖俺当灯泡。” “看电影才有瓜子吃嘛,来来。” 秦咏梅塞了一大把瓜子到白客兜里。 这黑吉大瓜子每一个都有一寸长,又大又饱满。 而且刚出锅的,塞在裤兜里热乎乎的。 第七十六章 在黑暗中呼喊 电影院里很嘈杂。 首先是椅子声。 眼下的椅子都是胶合板的,随便活动一下就“咯吱、咯吱”地响。 然后是嗑瓜子的声音。 这是立体声环绕的,仿佛有一大群松鼠环绕在你周围。 最大最多的自然是人的声音。 有剧透的,有吐槽的,还有问东问西的。 白客觉得这挺好的。 这跟后世的弹幕不异曲同工吗? 电影开始没多久,秦咏梅叹息:“这男的长的挺帅的,可惜是个哑巴啊。” 没一会儿又惊叹:“这闺女长的真漂亮!这马一定比牛难骑哦。” 白客知道老妈会骑牛、会骑驴,只是马太金贵没机会学。 白客也看得津津有味,但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对了。 好像脑子里某个阀门被打开了。 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丝恐惧,似乎将要看到可怕的事情了。 眼看着,影片已经接近尾声了。 杜丘假装吃药,被敌人带到房顶上。 你看!多么蓝的天呐!走过去你就会融化到蓝天里! 一直往前走,不要向两边看! 白客浑身颤抖起来。 昭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下去了…… 突然之间,前世的最后一幕像一部电影一样呈现在白客面前。 *************************** 在天台上,白客跑过来。 唐塔正站在天台的边缘。 “他们发现你了!他们发现你了!” 白客大喊着。 唐塔缓缓转过身来。 30多年过去了,唐塔依然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大男孩。 脸上也依然是邪魅的笑容。 “站住!不许动!” 唐塔身后一片大喝声。 只见陈侃和黄毓带领着十几名警察围了上来。 几名狙击手找好位置,从各个角度向白客和唐塔瞄准。 白客摆摆手:“等等!你们稍微等会儿,我再劝劝他。” “草!”黄毓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大叔啊,你他妈假装精神病有意思吗?” 从陈侃黄毓他们这里看过去,前方平台边缘除了白客外,并无其他人。 “什么意思?”白客不解。 陈侃说:“大叔,我们调查过了,唐塔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他是你虚构出来的。” “虚构?”白客笑了,“我又不是傻逼作者,怎么会虚构人物?是不是我挡住了?” 白客说着挪动一下身体,把唐塔露出来。 陈侃叹口气:“曾经有段时间,你过得很艰难,人人都把你当怪物,排斥你,孤立你。” 在走廊里,小白客因为尿裤子被罚站。 下课的铃声响了,他依然不敢离开。 同学们纷纷从教室里走出来,捂着鼻子老远躲着他。 还有人在指手画脚:“他是个尿裤包……” 陈侃继续说道:“所以你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一个小伙伴唐塔。从此你不再孤单,也不再害怕被人嘲笑。” 放学路上,小白客和唐塔肩并肩走着,不停地说笑着。 他身后的同学议论纷纷。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白客在自说自话自娱自乐。 胆小的女同学老远躲着:“他是精神病,离他远点。” 胆大的男同学冲过去,大吼着:“怪胎!怪胎!” 白客和唐塔互相看看,一起哈哈大笑。 在前方的拐角处,白策推着自行车过来,当他看到白客的异常举动时,顿时惊呆了。 他惊慌地后退着,脚下一滑,和自行车一起摔倒了。 他挣扎一会儿,就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有段时间,你的病情好转了。” 白策用自行车驮着白客四处求医。 一会儿让中医号脉。 一会儿让西医询问病情。 渐渐地,白客的病情好转了。 放学一个人走着的时候也不再自言自语了。 天暖和的时候白策带着白客游泳,天冷的时候白策带着白客溜冰。 白客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可你父亲的突然离世却令你的病情加重了……” 在白客家里,医生用担架抬着白策的尸体从里屋出来。 白客哭喊着扑上去:“爸爸!爸爸!都是我害死了你!我是怪胎!是我害死了你!” 秦咏梅过来想拉开他,白客却突然推开秦咏梅,声音也变成了另一个人:“都怪你!都怪你!” 陈侃说完叹口气。 白客勉强地笑一下:“不,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 但他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回头张望。 只见唐塔像一尊精美的陶瓷,缓缓碎裂开了,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片,漫天飞舞。 “不!”白客大喊着,“唐塔你别走!不!你别走!” 黄毓实在看不下去了:“草,你他妈比潘粤明还会演,你怎么不……” “行了,少说两句吧。”陈侃连忙阻止。 “我们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努力,你想要治愈自己……” 白客苦笑:“可我还是失败了。我从来都是一个失败者。” 白客眼前突然闪现起那一个个被杀害的红衣女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陈侃察觉到不妙,连忙大喊:“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已经晚了,白客纵身从楼上跳下去了。 ************************* 电影结束了。 秦咏梅和白策却发现白客蜷缩在椅子上浑身发抖着。 “怎么了儿子?”秦咏梅连忙过来搀扶白客。 白客流着眼泪:“我要生病了!我要坏掉了!” 接下来,白客接连高烧三天。 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时常跳起来大喊:“他们发现你了!他们发现你了!” 医生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病症,吃了退烧药、打了退烧针也没什么显著效果。 秦咏梅急了:“应该是被什么迷住了,找大仙看看吧。” 白策不太乐意:“那些怪力乱神……” “那你说怎么办?你们爷俩一会儿你病,一会儿他病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吧,好吧。” 刘县长来探望后,也赞成找大仙看看。 正好他也认识一个黄大仙,觉得有些道行,就介绍给秦咏梅。 把黄大仙请到家里后,他对着炕上躺着的白客折腾了一番。 一会儿大呼小叫,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又手舞足蹈。 最后累得满头大汗。 秦咏梅连忙问:“怎么样了?大仙儿。” 黄大仙叹口气:“好像是前世的妖孽纠缠着你儿。” “那你赶紧把他赶走!” 黄大仙摇头:“小道才疏学浅,恐怕无能为力啊。” “那怎么办啊?” “只能看他个人造化了。” 秦咏梅给了黄大仙两张大团结,把他大发走了。 白策刚想劝劝秦咏梅,姥爷抱着两根大葱,“蹬蹬”地进来了。 指指自己手里的大葱,指指白客。 秦咏梅叹口气:“行了爹,人家大仙都治不好,你用两根葱就能治了。” 姥爷气红了脸,一下憋出完整的一句话:“你,哼么都不几道!” 白策突然想起什么:“对啊,葱白可以退烧,这是偏方。” 秦咏梅一听,连忙让白宗和白宁用葱白烧水,然后给白客喝下。 姥爷又用自己健全的一只手,沾着温水给白客推拿。 三四十分钟后,白客竟然神奇地退烧了。 秦咏梅刚想向姥爷道歉,姥爷却背着手走了。 一边走一边嘟哝:“哼么都不几道!” 此时天色已晚,白客就睡在父母的房间里。 退烧之后,白客酣然入睡。 但秦咏梅时不时起来查看,一会儿摸摸白客额头,一会儿瞅瞅白客的神情。 白策在一旁劝她:“行了,别把他吵醒了。” “要你管。” 不过,秦咏梅没有再起来查看。 第二天一大早,秦咏梅起来时,却发现身旁的白客不见了。 连忙披着衣服起来。 走到厨房里,却发现白客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嘴里嘟哝着什么。 那种样子让秦咏梅有些头皮发麻,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儿子的背影。 突然之间,白客转过身来了。 秦咏梅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怎么了?妈。” “没,没事,你好了?” “是啊。”白客笑着。 第七十七章 大烟囱 一个喝酒的和一个喝茶的却喝的津津有味、热火朝天。 1978年年底前,红旗小学终于给鞠英伦分房子了。 虽然房子很小,很逼仄。 但他们一家再也不用来往于东山村和城里之间了。 同时,这一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也召开了,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国家大计。 也就是说,再也不折腾了。 鞠英伦和白策两个关心国家大事的知识分子当然得庆贺一番了。 白策本来就不胜酒量,再加上前段时间心脏出了毛病,他就更不敢沾酒了。 鞠英伦知道白策的身体情况自然也不敢劝他。 两人你喝酒我喝茶就这么驴唇对马嘴畅聊着。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人也聊得不亦乐乎。 眼瞅着都快半夜了。 秦咏梅无奈,只好跑到白宁房里,跟女儿睡一晚。 因为秦咏梅要早起,局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三中全会之后,上头已经正式下通知了。 局里要成立专门的刑警队。 而且对罪犯的判刑、关押等等性能都要剥离出去。 一时间全局上下议论纷纷。 老罗尤其愤愤不平:“要是不能给罪犯定罪,以后再也没有罪犯怕咱们了。” 连秦咏梅都有些不满:“判刑的事儿不归咱们管也就罢了,连关押犯人的事也不归咱们管了,那以后我们前脚抓进去,他们后脚放出来咋办呢?” 大老黑也有些懵逼:“谁知道上头是咋想的,说是什么独立……” “司法独立。”老胡在一旁插嘴说。 “对,对,”大老黑笑了,“还是咱老胡领会中央精神快。” 老胡叹口气:“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要不怎么叫公检法呢。” 一个小青年问:“老胡,您说什么独立后,咱们公安以后还有力量吗?” “那你说把刘关张绑一块儿有力量,还是分开了,协同作战有力量?” 秦咏梅眨巴眨巴眼睛:“当然是分开了才有战斗力嘛。绑在一起多缩手缩脚。” 大老黑带头鼓掌:“还是老胡说得清楚明白,那些大脑袋们要是有老胡的理解力,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多脑筋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一起喊:“对,对,老胡说得好。” 老罗却并不赞同:“咱们要是有吕布的本领,绑一块儿不也一样厉害啊。” 有警察反驳:“问题是咱们有吕布的本事吗?” “谁说没有?”老罗不服气。 大老黑摆摆手:“行了,行了,咱不能学吕布,那家伙没出息。***不说了嘛,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沾名学霸王。” “那是项羽。”有人小声提醒。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对了,还有一个沉重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人群中响起一片哀叹。 “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咱们了……” “哈哈,”大老黑笑着,“咱们又要进行业务培训了。听说是常态,隔段时间就得培训一下。” “我滴妈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四十五岁以上可以免了,哈哈哈。”大老黑得意地笑了。 办公室里就他和老胡过线了,其他人都逃不掉。 秦咏梅尤其烦恼,她最打怵学习了。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大老黑突然又说。 这一次,大老黑已经吊不起大家胃口了。 大家纷纷叹息:“好事轮不着咱们。” “以后只要是刑警,每人都配枪。” “好!”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也有人哀叹:“眼下是治安警,不知能不能当上刑警。” 大老黑接着又说:“不过平时要把枪放到枪柜里,遇到有危险的案子,才会把枪领出来。” 秦咏梅觉得这样不错。 总比毛纺厂那个案子时,全股的人只有一把枪好的多。 秦咏梅他们在这边七嘴八舌的时候。 白客正俯瞰着大半个城市。 其实,他只是站在五层高的楼顶。 但在方圆10公里的范围内,再没有比他更高的所在了。 老阚说话果然靠谱。 刚到年底,新剧场的主楼便已经盖好了。 照这个速度,春节前完全可以进入收尾状态了。 与此同时,新华书店的大楼也正式开工了。 东山建筑队闲着的工人们,都在那边挖地基。 吹着楼顶的寒风,白客思考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自己现在是一个精神病吗? 至少重生归来的这两年,白客身上并没有任何精神病人的症状。 但是,精神病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它会不会随着重生而转移? 从前世转移到今生? 由此看来,这一世最大的逆天改命,其实是自己。 如果不能成功抵御自己内心的黑暗面,那就不仅是白客个人的悲剧。 也是所有挚爱的亲人们的悲剧。 更是这座城市的悲剧。 前世变成一个精神病人,白客不怪别人。 只怪自己太敏感脆弱,不够坚强勇敢。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要坚强起来。 白客继而又想到那两个警探黄毓和陈侃。 在白客看来,他们两位也未必都那么正常。 比如黄毓总是一副咋咋呼呼、愣头愣脑的样子,其实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他这种张扬的外在明显是因为年幼时缺乏安全感。 而智商高达180的陈侃陈博士,她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生无可恋的样子。 谁又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这世界又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更何况,这个世界在两年前还是个巨大的疯人院呢。 一个从四十年代开始就长期吃安眠药的精神不健康的老人,没把这列火车开进太平洋里去已经算万幸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白客突然隐约听到几声枪响,立刻神经紧张起来。 但愿老妈别碰到什么危险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匆忙从楼上向下走去。 “砰!砰!砰!砰!”除了秦咏梅和大老黑之外,老罗和其他所有治安警都举枪向头顶射击。 他们头顶的大烟囱上,一个蚂蚱一样的身影正在向上爬着。 他手里举着一本红彤彤的书,脸上戴着瓶底一样的眼镜,在阳光照射下光芒四射。 秦咏梅连忙喝止:“别开枪了!都别开枪!他手里拿的不是刀,是书!” 大老黑也大吼:“你们他妈刚领枪,是想过把手瘾是吧?就算他手里拿把刀,那么远的距离能威胁到你小命吗?” 居委会裴大妈也凑过来,歉疚地说:“都怪我眼神不好,把书看成了刀。” 大老黑拍拍裴大妈的肩膀:“老姐姐,不怪你,我们就需要你这样有觉悟有警惕心的群众。” 裴大妈看一样烟囱上忍不住叹口气:“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就饶他一条性命吧。老何实在是个苦人儿啊。” 老何是一家工厂的工程师。 前几年动乱期间,老何的一双儿女,还有自己的老婆都不幸遇难了。 他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 最近一两年病情好转些了。 但前几天,落实政策的消息下来以后,他高兴过头,竟然又犯病了,而且比过去更严重了。 大老黑拿过喇叭:“既然你跟他熟悉,你喊一喊看看,能不能把他叫下来。” 裴大妈有些迟疑地接过喇叭:“我怎么劝他啊,他好的时候还能听我两句,可眼下……” “他不是精神病吗?你就骗骗他,看能不能把他骗下来。” 裴大妈想了下,举起了喇叭。 “老何!你快下来吧,你们家小春在家等你呢。” 第七十八章 回答 大老黑、秦咏梅他们正翘首仰望呢。 老何在顶上却嘿嘿笑了:“大姐你不要诳我了,我是精神病,又不是傻子。我家小春还有我的两个娃,他们都爬烟囱了。现在我也要去找他们了!” 大老黑和秦咏梅顿时懵逼了。 他们想不到精神病人会这么聪明,逻辑自洽能力比健康人还严密。 大家一时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继续看着老何向上爬着,一边爬还一边大声朗诵诗歌。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大老黑怒骂:“这个王八蛋,他嗑儿还不少。” 秦咏梅叹息:“必须得找个比他聪明的人,才能把他劝下来。” 大老黑看看手底下这些人,连高中生都没几个。 老罗催促:“等他爬到最高处,就该往下跳了。” 大老黑抬头看看,老何离最高处只有五六米了。 忍不住咬牙切齿举起了喇叭:“上面那个王八蛋!你听着!” 老何略停一下,笑嘻嘻地看下来。 大老黑咽一下口水,接着喊:“你,你个反动分子!你现在在破坏公物!我命令你下来接受惩处。” 老何笑了:“我来的时候都已经打听过了,这个烟囱已经报废了。它是个报废的公物,我是个报废的人物。我们两个这叫物尽其用。哈哈哈哈。” “王八蛋!”大老黑气得怒骂。 老何又爬起来,一边爬着一边继续吟诵诗歌。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秦咏梅叹息:“要是我们家白策在这就好了,他一定能把这家伙劝下来。” 大老黑看看头顶,再看看秦咏梅:“十七中离这里没多远,要不我们几个想办法拖住他,你去把你们家那口子叫来。” “好!”秦咏梅刚要转身,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快!你们快躲开!这个烟囱随时都会倒下来!” 原来,这个烟囱是附近一家红砖厂废弃的。 因为拆除太费事,他们就一直把烟囱留在这里,结果成了一个安全隐患。 听到这边有人爬烟囱,工厂的负责人就赶紧跑来了。 秦咏梅有些困惑:“不至于吧,这么大个烟囱一个人就能把他压倒吗?” 大老黑瞪起眼睛:“怎么不至于?只要到了那个点儿上,打个喷嚏都能把它弄倒,而且今天还有风……” 工厂负责人也点头:“对啊,烟囱里面都已经糟了、朽了。” 大老黑抬头看一眼马上就爬到烟囱顶上的老何,跺跺脚:“管不了这王八蛋了,别把咱们自家人搭上。” “还有那些人呢。”秦咏梅指指周围围观的群众们,尤其是下风口的那些人。 大老黑顿时头皮发麻:“草,这些看眼不怕乱子大的。” 大老黑举起喇叭怒吼起来:“烟囱马上就要倒了,那些看眼的煞笔们赶紧滚!跑慢的砸你个腿断胳膊折没人管啊!” “呼喇喇”人群一下子散开了。 老何在烟囱上看到这一幕,呵呵笑着,继续向上爬着,一边爬着一边继续吟诵诗歌。 围观的人群四下散开,大老黑长出一口气,也连忙带领着手下们退往上风口。 刚退到几十米外,突然有人喊:“那里有个小孩儿!” 秦咏梅看一眼,大喊一声:“我儿子!”,起身冲过去。 大老黑伸手一把没拉到,只好也跟了过去。 大步走来的少年果然是白客。 他听到枪声,就连忙跑过来了。 朝着烟囱一直走过来。 秦咏梅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白客!快过来!快过来!烟囱要倒了。” 没想到白客却不紧不慢,一直走到烟囱底下了。 秦咏梅伸手去拉白客,白客却把她拉过去:“没事,妈,咱们在上风口。” 此时,老何在继续诵读着: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白客在下面立刻接过来。 如果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老何惊讶地看着下面,忍不住跟白客一起诵读起来。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老何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秦咏梅看看儿子,在抬头看看老何,有些懵逼。 白客看着老何说:“那你为何在上面呢?” 老何苦笑:“我要去找我的老婆孩子了。” “难道你的老婆孩子也在上面吗?” “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另一个世界?大叔您是聪明人,你相信有另一个世界吗?” “原来不相信,现在觉得世事皆有可能。” “也就是说您并不确定对吗?” “是的,不确定,只是觉得有可能。”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去做可以确定的事呢?” 老何苦笑:“我哪有什么可以确定的事。” “怎么没有?如果您也走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祭奠你的老婆孩子了。是不是这样?” 老何一时语塞。 “再说,您除了老婆孩子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如果他们也思念你怎么办,也来爬烟囱吗?” 老何忍不住流下眼泪。 白客继续诵读着: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让所有的苦水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顶峰。 老何哽咽着,再次和白客一起诵读: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秦咏梅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笑着喊:“行了你们,老何啊,我儿子都快冻感冒了,你还是赶紧下来吧。” 老何笑了又哭了:“可我的手冻僵了,动不了了。” 秦咏梅略一迟疑,大步走到梯子前:“别急!我上去接你!” “妈,你那个……”白客想拦阻老妈,却又张不开嘴,毕竟眼前也没别人。 “放心吧,你老妈比这高的都爬过。” 说着,秦咏梅“蹭蹭”向上爬去。 白客看一看头顶的老妈,再看一看烟囱的柱体。 这烟囱到处都是裂缝,真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幸运的是,爬梯这一面眼下正在上风口。 也就是说,如果烟囱倒下的话,秦咏梅和老何并不会被砸在下面。 而且这么大的烟囱如果倒下的话,也不会是一下子的。 秦咏梅如果够麻利,在烟囱倒下的同时应该还有时间跑下来。 白客这么胡思乱想着,秦咏梅已经爬到老何身边了。 等到了近前,秦咏梅才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老何真不能动的话。 她秦咏梅这么一个身高一米六五、体重60公斤的老娘们儿,怎么才能把体重起码有80公斤的老何弄下去。 但她的本能还是觉得老何是太紧张了。 因为眼下也就零下十几度而已,老何穿的又不少,不至于冻得不能动弹了,多半是吓得。 秦咏梅伸手托一把老何的鞋子:“老何,我抓住你了,你试着往下挪一挪,身体贴紧梯子,别着急,你一定行的!” 老何身体哆嗦着,向下挪动着。 秦咏梅也跟着他一点点向下挪动,不时用手托一托他的鞋子。 并不用力,只是起到一点心理安慰作用。 白客在下面看得惊心动魄。 眼下看起来比刚才更危险了。 老何要是一时脚打滑就麻烦了。 那么窄小的梯子,秦咏梅躲都没地方躲。 白客正忍不住颤抖时,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大老黑来到他的身旁,搂着他的肩膀。 也跟着白客一起向上看着。 秦咏梅引导着老何向下退着,积极鼓励着他。 “好,走得好。现在身上有热乎气了吧?” “嗯,好多了。” “老何你多大年龄了?” “四十二了。” “还年轻嘛,我家老头儿都四十五了。” “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中学老师。” 老何轻轻叹息:“也是知识分子。” 秦咏梅也叹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有的时候就是太……” “太脆弱了。” “应该是敏感。或者说太有骨气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哎,您说得是啊。” “我觉得你们知识分子也该跟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学一学,要粗糙一点,皮实一点。” 就这么聊着,向下走着,不知不觉就从烟囱上下来了。 白客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大老黑伸手要去接秦咏梅,秦咏梅却一侧身从梯子上跳下来。 然后和大老黑一起扶着老何从梯子上下来。 老何一下来就连忙向大老黑鞠躬:“真对不住您了。” 大老黑刚想训斥老何一顿,回头看见秦咏梅直朝他使眼色,只好笑着拍拍老何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七十九章 赚点小钱钱 救下老何后,大老黑把红砖厂的负责人狠狠训斥一顿,责令他在三日内务必拆除大烟囱。 白客听老妈说了灵机一动:这是个赚点小钱钱的机会哦! 白客英勇救人的事迹,公安局立刻就通报到学校。 第二天,白客趁机假装有点感冒,请了半天假。 然后和白宗一起来到红砖厂。 此时,红砖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领导干部们在探讨怎么拆除大烟囱。 他们之所以迟迟没能拆除大烟囱是因为他们技术不行,缺乏安全保障。 大烟囱四周虽然没有厂房或居民了,但大烟囱要是直挺挺倒下的话,还是会覆盖到一些厂房和居民的。 红砖厂想要安置他们就得花一大笔钱,而且人家不一定搭理。 而且红砖厂拆除这个大烟囱时也不能保证没人受伤。 如果出现事故,红砖厂又得损失一大笔。 领导干部们正烦着呢,看到两个小屁孩嬉皮笑脸走进来,都有些恼火。 “谁家孩子跑这来了?” 白客嬉皮笑脸:“俺家的孩纸。” 抬手不打笑脸,一个领导皱着眉头挥挥手:“大人开会呢,别捣乱啦,听话,赶紧走吧。” 白客仔细看向人群,想找到昨天在现场的那个负责人。 起码可以说上话,少费点口舌。 结果白客瞅了半天也没找到。 估计那家伙只是个跑腿儿的。 白客只好陪着笑脸:“俺们要是走了,谁帮你们解决问题?” 领导哭笑不得:“解决问题?你们能解决什么问题?” “拆大烟囱啊,除了我们,没人帮的了你们。” 领导干部们大多忍不住笑了。 有的摇头:“现在的孩子啊,口气真大。” 还有的有些愤怒:“谁家孩子啊,跑到这里吹牛掰。” 白客继续说道:“确切地说是俺们的东山建筑队帮你们拆除大烟囱。” 领导干部们有人听说过东山建筑队,有人则没听说过。 “这东山建筑队是东山的吗?他们怎么会拆大烟囱?” “东山常年炸石头,他们懂定向爆破。咱们县城周边的建筑队里,也就东山建筑队有能力拆除大烟囱。” “看来这孩子还真没吹牛啊。” 领导冲白客点点头:“好吧,看来小朋友挺有把握。说说看,你们想要多少钱?” 白客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 人群一下炸开锅了。 有人在叱骂:“这小崽子真贪呐。” “他是想扒层皮吧。” 领导冷笑:“两万。多一个子儿都不行。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包猪头肉,让你回家好好孝敬你老爸。” “哈哈哈哈!”人群爆发一片笑声。 “哈哈哈哈!”白客也仰天大笑。 然后叹口气道:“好吧,那就五万吧。少一毛没事儿。” 人群中再次爆发大笑,还掺杂着斥骂声。 “这个小兔崽子!咱们别理他,直接去找建筑队。” “对,把他们赶走!” 不等他们张嘴撵,白客点点头:“东山建筑队这会儿就在新剧场工地,你们随时可以去联络。不过要记得带钱哦,全要大团结,100张一捆。” 说完白客拉着白宗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看一看瞠目结舌的领导干部们。 “差点忘了,要是过了今天的话,就会涨到8万哦。” “滚!小兔崽子!” 屋里的大人们都忍不住怒骂。 白客和白宗慢悠悠地走着,从另一条路赶往新剧场工地。 到了工地后,白客让一个建筑工把阚大叔叫出来。 “大叔,红砖厂是不是来人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 白客嘿嘿笑着:“他们是不是想让咱们帮他们拆烟囱?” “是啊。俺觉得一万块钱就不少了,他们要给两万呢。” “你没答应吧?” “哪能随便答应呢。咱建筑队你们哥俩说了算。哪怕10块钱的营生也得跟你们哥俩商量。” “嗯,那就答应他吧,要五万!” “啊?五万够重新建一个烟囱了。” “是啊,可拆不好他们损失的可不止五万。再说咱县城周边的建筑队,还有别人会定向爆破吗?” “那还真没有别人。” “舍我其谁,咱还跟他客气啥?” “好吧,我这就跟他说,他还在里面等着呢。” “对了,告诉他们晚上7点以前直接拿现金过来。” “啊,还要现金啊。” “没错,过期不候。然后让人买包猪头肉送给他们。” 阚大叔笑了:“哈哈,还有这种操作。” 进去后,阚大叔把价钱跟红砖厂的代表说了,还言明了最后期限。 代表汗都下来了:“我跟我们领导商量商量。” 这个代表也是刚才讨论会上的领导之一,他出来时,白客还故意迎上去,假装偶然碰到。 “哎哟!您过来了。” 代表叹口气,掉头走掉了。 稍后,白客也和哥哥白宗也优哉游哉地走了。 因为白客知道阚大叔会严格遵照他的叮嘱执行的。 果然,红砖厂的代表回去没多久,厂子里的其他领导干部便妥协了。 他们赶紧用大口袋装了5万块钱,屁颠屁颠儿地送过来。 阚大叔接到钱后,送给来者一包猪头肉。 来者懵逼的时候阚大叔摸摸脑袋说:“俺们队长吩咐的。” 拿到钱的第二天正好没风。 阚大叔带着四个手下来到现场。 这四个人中,两个是定向爆破专家,剩下两个是打下手的。 爆破专家中年长的就是当年狂怼首长的那位阚大爷。 等阚大爷率领大家忙碌起来的时候,红砖厂的人就知道了,他们的钱花的一点也不冤枉。 这大烟囱荒废已久,里外都烂朽了,所以略微有些倾斜。 这倾斜度虽然看起来很小,但要是炸点不准,或者炸药量不对。 就会令烟囱整根倒下,就像一根巨大的棍子一样,拍向远处的厂房和民房。 所以,阚大爷的第一次爆破,不仅要让烟囱原地塌下一截,还要把它掰正了。 阚大爷没文化,他布置炸点、分配炸药量,全凭感觉。 这就像门市里的老营业员一样,他们即便看不懂称,也完全可以用手掂量分量。 阚大爷略微观察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 手里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让其他人按照他指定的位置,在烟囱外壁上打凿放置炸药的坑洞。 然后按照不同的药量布置炸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阚大爷也不清场,直接拿起了按钮。 围观的群众吓得四处躲闪。 阚大爷却依然站在原地,他站得地方离大烟囱不到两米远。 而阚大叔他们离大烟囱也不到五米的距离。 阚大爷先是抬头看一眼烟囱,然后果断按下按钮。 “轰隆”一声巨响。 阚大爷瞬间被烟雾笼罩了。 围观的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片刻之后,阚大爷的身影显现出来。 他纹丝未动,身上覆盖着一层尘土,就像一个兵马俑。 再看看大烟囱。 原地塌下一截不说,还被掰正了。 阚大叔连忙过来帮老爸拍打身上的尘土。 阚大爷却不耐烦地推开他:“赶紧清理吧。” 为了不影响下一次坍塌,烟囱周边的废砖要清理一下。 清理好了之后,又开始二炸。 然后是三炸、四炸、五炸。 第五次爆炸之后,大烟囱就只剩下民房那么高的一截了。 阚大爷他们父子的任务也算大功告成了。 阚大爷他们几个技术人员每人分了一万多块钱。 就连打下手的小工也分了好几千。 白客却依旧是百分之五,一点小钱钱——2500元。 阚大叔他们有点过意不去,还想让白客多拿点。 白客却坚决不从。 第八十章 文化课 又一年过去了。 白客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希望新的时代快快到来,自己也快快长大。 另一方面,他又很享受、很留恋这所剩无几的童年时光。 到了1979年,白客就十一岁了。 广义来说是儿童,但其实已经是少年了。 一米四二的身高,70斤的体重,老爸老妈想抱他都有些困难了。 当然,最痛苦的是,白客每天都得在课堂里苦熬。 对于小学课程,白客早已滚瓜烂熟。 但作为好学生,他也不能逃课,只能老老实实听老师在黑板前叨逼叨。 好在这一世的白客,由于营养充足,经常锻炼,个头儿比大多数同龄孩子要高。 同时,以监督管理全班同学的名义,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最后一排。 所以,上课的时候他可以搞点小动作,偷偷学习其它课程。 学习最多的是英语。 重生归来后,白客就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小学五年要把初高中英语全部学扎实了。 在单词量方面,他是每年背1000个。 白客上一世本来就有1000个左右的单词量,这两年多下来又背了2000来个。 而且背的比较扎实。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学习英语很头疼,因为他不擅长死记硬背。 两世为人,他已经有些经验了。 在背英语单词的时候,他采取形象记忆法。 只要一背单词脑子里就会浮现相关的画面。 在英语上,白宾和白客算是难兄难弟。 白客以为二哥避开了77年和78年与老三届的厮杀,就可以碾压其他应届生了。 没想到79年也有79年的烦恼。 这一年,英语依然不计入高考分数,只作为参考。 但是,你想进入重点大学的话,他们还是要看英语分数的。 白客和老爸都知道,眼下白宾的水平。 考大学已经是囊中取物。 重点大学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目标。 白客把自己学英语的心得跟白宾交流,令白宾的水平也突飞猛进起来。 同时,白客也抽空跟白宾一起学习中学的其它课程。 在教委的要求下,白策所在的十七中也创办了高考复习班。 这复习班跟后世的补习班不一样。 它面向社会,通过考试筛选出参加复习的人员。 77年、78年两届高考为了照顾老三届,没有年龄限制。 到了79年,年龄限制在25岁之内。 很多只有小学文化,或者只念了一两年中学的青工、回城知青也都纷纷报考复习班。 白客感觉这个时期的高考复习班是国家故意设置的,有点预科生的感觉。 同时也是一个减压阀、缓冲地带。 估计是担心参考人员太多,影响安定团结。 就先设置这么一道门槛。 你丫要是连这道门槛都进不来,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所以,很多家里有门路,又上不了复习班的人,四处托关系来找白策说情。 受校长委托,白策专门负责招生工作。 一方面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另一方面也要对考生负责。 所以,碰到这些说情送礼的人,白策都尽力将其劝退。 如果连补习班都考不上,大学就更没戏了,何必浪费自己时间呢。 但像刘县长或者大老黑这些托关系送来的考生,白策也不得不帮着送上去。 爷仨都在忙着学习,连秦咏梅也不得不拿起纸笔了。 公安局也在开展业务培训。 还有小道消息说,如果业务水平不过关,有可能当不上刑警。 这让秦咏梅紧张的不行。 在业务培训中,三分之一是文化文字方面的。 白客感觉自己记忆力方面的欠缺是遗传老妈的。 老妈跟他和白宾一样,都不擅长博闻强记。 但如果理解了,活学活用了,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客把老妈的培训资料拿来看一看,其实很简单。 主要是些工作中的规范用语。 比如抓捕罪犯过程中以及审判罪犯过程中使用的语言。 这个时期最后一批五类分子都被摘帽了,秦咏梅他们嘴里还时常溜达出与之相关的语言。 白策不忙的时候,秦咏梅就缠着他,帮自己背题。 不过,白策教惯了数理化,对于怎么让别人掌握语言文字,还真有些一筹莫展。 折腾了几次,收效甚微,连秦咏梅自己都不耐烦。 白客有空也帮帮老妈。 “妈啊,这个其实挺简单的,就是让你说人话。” 秦咏梅瞪起眼睛:“啥意思,我以前说的不是人话?” “你说生活中,谁抓人之前会大喊,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那只适合拍电影……” “胡说八道,我啥时这么说了。” “比喻嘛,哈哈。” 秦咏梅并不笨,听白客这么一说一下就理解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卖什么吆喝什么,啥行业都有自己的一套嗑儿嘛。” “问题是现在要换一套嗑儿,不能再提专政、镇压啥的了。” “哼,啥年代都需要专政、镇压!” “唉,问题是你抓捕人家的时候,人家还不一定是凶手嘛,属于犯罪嫌疑人。” “什么叫犯罪嫌疑人?” “那是以后的事儿了。唉,算了,我帮你情景还原好了。” “啥叫情景还原?” “就是我当罪犯,你来抓我。” “不说人话!” 正好,白宁也在家里。 白客就演示人赃俱获的场景。 白客掏白宁的包,秦咏梅过来抓住白客的手腕戴上手铐。 白客挣扎:“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哼!我代表人民代表党……不对。我是警察,你被捕了!” “你看,挺简单吧?” 秦咏梅又嘟哝几下,点点头:“也是啊,这么说其实挺自然的。” 接下来他们又演示调查抓捕的情形。 “咚咚咚咚!”秦咏梅假装敲门。 “谁啊?” “警察!我们代表……” “哎哟,还有这么傻的警察,我赶紧跑啊!” “哼!我再看看……” 秦咏梅翻看习题:“哦,应该编一套瞎话,骗开房门……好了,再来!” “咚咚咚咚!” “谁啊?” “那个,查水表!” “昨天已经看过了呀……” “昨天看得不准,今天再看一遍。” 白客假装开门,秦咏梅扑过来扭住他。 “我是警察,你被捕了!” “我犯什么罪了?” “我们怀疑你跟某某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局里调查。” “你看,挺简单吧。” “是啊,这个什么还原还真不错,一下就记住了。” 没一会儿功夫,秦咏梅就把大部分习题记住了。 娘俩喘息一会儿,白客道:“妈啊,要是我变成坏人了,你怎么办啊?” “那还用说嘛?当然要抓住你!” “哦,你最好别抓住我,应该直接把我枪毙!” “好啊,砰!砰!” 秦咏梅笑着,摸一摸白客的脑袋。 “我看你是学傻了,你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变成坏人呢?” 第八十一章 冬天的蔬菜 这一世,全家人的生活状况跟上一世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衣食住行,先说住的方面。 虽然一家六口人曾经挤在一铺炕上,还住过路边的地震棚。 但那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 眼下的宽大舒适的房子,不要跟当下的其他家庭比,在后世也算是不错的。 再说穿的方面。 虽然这一世秦咏梅已经不在服装厂上班了,也没时间给白客他们哥几个做衣服了。 但靠白客和白宗的贴补,一家人总是有新衣服穿。 不敢说多么的新潮时尚。 但起码算是衣着光鲜。 至于吃的方面。 白客记得上一世最痛苦的是顿顿吃苞米面儿。 干的是苞米饼子,稀的是苞米粥。 这一世,经过白客两年的努力。 他们一家人想顿顿吃大米白面都没问题。 只是为了不那么嚣张,才在一年中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里。 吃点豆面儿苞米饼子,或者大碴子粥啥的。 要知道,这个时期绝大多数家庭都只能在春节期间吃点大米白面。 很多家庭甚至到初五初六就得重新开始吃苞米饼子了。 除了主食,其它副食方面也一样。 一方面由于白客和白宗时常贴补家里,另一方面白策和秦咏梅在白客的鼓捣下,也想开了,愿意在吃的方面做出更大投入。 因为身体健康才是家人最大的财富。 每当有应季的海鲜、蔬菜、水果下来时,白策和秦咏梅都毫不吝惜小钱钱,坚决买买买。 为了补充蛋白质和钙,在白客鼓捣下,家里还订了牛奶,每天3斤。 这是一个近郊的农户送的。 他自家养奶牛,每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驮着两桶奶,挨家挨户送。 白客知道,他这种奶未经消毒,或许不那么干净。 但起码是没有添加剂的。 还有鸡蛋,虽然姥爷养了三只鸡。 一只公的两只母的。 但它们还小呢,没到下蛋的时候。 不过,这个时期,鸡蛋真不是紧俏商品。 一年四季,到处都有卖的。 凭白策的文化知识当然知道鸡蛋和牛奶对孩子们身体发育很重要。 所以,他几乎强迫性地要求四个孩子每天吃两个鸡蛋。 这年月绝大多数人肚子里都缺油水的。 因为粮站供应的豆油实在太少。 要不北方人怎么很少炒菜。 炖菜的时候,也是在菜快烧好的时候放油。 油花子飘在上面,中看不中吃。 但这对白客来说也不算个事儿。 有中长养猪场这个强大后盾,他愁啥油啊。 豆油不够吃就用猪油来代替。 尽管白客这么能折腾,但有一个问题他眼下还是解决不了。 在这个北方小城里,一年当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白客一家跟其他绝大多数家庭一样,都吃不上新鲜蔬菜。 所以,每到入冬之前,各家各户的老爷们儿很焦虑。 因为买冬储蔬菜,要么有门路,要么有体力。 有门路的人,比如白客可以直接找胖叔走后门。 冬储蔬菜下来了,第一时间买回家去了。 没门路咋办? 拼体力。 很多大老爷们儿半夜就起来排队了。 裹着军大衣嘚嘚瑟瑟。 碰到心眼子好的门市人员会给这些勤劳的人们一人发一张序列号。 上面标注一二三四五六七啥的。 跟后世到银行排队捡钱一个意思。 碰到损塞就倒血霉了。 没人给你发序列号,更没人维持秩序。 等天一亮,门市窗口刚一打开,突然就窜出几个痞子把队伍冲散了。 辛辛苦苦大半辈,一夜回到解放前。 排队的人太多的时候,一些人为了夹塞儿,甚至从人的脑袋上爬过去,挤到窗口前。 其实,大家抢破头的冬储蔬菜就两样。 一是大白菜,一是萝卜。 这两样东西白客都很喜欢吃。 大白菜几乎是百搭的,可以跟很多东西搭配起来吃。 可以炒可以炖,可以腌可以蒸。 哪怕什么都没有,就放几片姜,用猪油炒着吃也一样不错。 又香又甜,还有股奶油的味道。 萝卜也很好吃。 在这个北方小城中,冬储的萝卜统统都是那种绿皮的沙地萝卜。 也就是后世京都一带所说的水果萝卜。 后世说它是水果萝卜有点扯淡。 但在眼下,说它是水果萝卜还真不夸张。 因为孩子们馋水果的时候,夏天吃西红柿,冬天就吃萝卜。 不过,这萝卜不像白菜那么百搭。 白客喜欢的吃法就那么几种。 最喜欢是萝卜丝丸子,或者萝卜丝汤。 还有用萝卜丝炒虾皮吃,也有一种甜鲜的味道。 但是,东西再好吃也不能顿顿吃啊。 上顿白菜,下顿萝卜,一天三顿饭都打不开点儿。 可即便白客此时是个万元户了,对此也无能为力。 一方面此时没有大棚蔬菜。 另一方面此时的物流还没那么牛掰,南方的蔬菜根本运不过来。 只能等将来,白客实力雄厚了,同时相关技术也出现了,再搞大棚蔬菜吧。 期末考试后,白客到同学家窜门,看到他家在发豆芽,顿时灵机一动:豆芽这种蔬菜也不错啊,而且足够新鲜。 为了让全家人吃上新鲜的豆芽,还没等放寒假,白客就开始鼓捣。 听同学家人介绍后,白客知道发豆芽的大概流程了。 先把绿豆泡一天一夜,然后放在篮子里,上面盖上纱布,每天洒三次水。 白客信心满满地在自己屋子里鼓捣着。 可五天过去了,打开一看,没几个绿豆发芽,还有一些烂掉了。 白客蹲在院子里查看时,姥爷拄着拐杖伸头看一看,摇头笑了。 白客想起姥爷这岁数肯定会发豆芽,连忙请教:“姥爷,我这豆芽为什么没发出来啊?” 姥爷伸手摸了摸豆子,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姥爷虽然发现不了错误所在,却知道正确的办法。 他指点着白客,先用保温壶里七八十度的开水烫一下绿豆,然后泡上。 上一次,白客泡了一天一夜。 按照姥爷的做法,泡一晚上就可以了。 然后放到篮子里,但不能放太多,只需要把篮子底儿铺平就可以了。 再在上面盖上几层纱布。 每天浇几次水。 三天后,白客到学校听老师布置寒假任务。 等他回到家里时,姥爷笑嘻嘻地向他招手。 白客进姥爷屋里一看,豆芽都发出来了。 芽很长很长,只是没有后世的豆芽那么胖而已。 当天晚上,白客就动手炒了盘豆芽。 老爸老妈赞叹不已,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等正式放寒假了,白客又去买了更大的三个平底篮子。 他照猫画虎,发起了黄豆芽和黑豆芽。 虽然都是豆芽,也都长得差不多,但味道还真是不一样哦。 过了几天,白客突然又想起:大蒜也可以发芽啊。 那东西好像叫蒜苗。 这蒜苗更简单,直接放在盆里,浇点水,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它就开始发芽了。 五六天的时间就长到10来公分了。 最神的是,这蒜苗跟韭菜一样,可以一茬茬割着吃。 当然,三茬以后就没法吃了。 总而言之,白客的这个寒假可有的忙了。 第八十二章 日国房子 衣食住行中,白客不光对冬天蔬菜这事儿无能为力。 对行也一筹莫展。 眼下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和运输工具就是自行车。 刚从南方搬过来的时候,白策就买了辆二手车,别人都骑了十来年了。 因为保养的不错,加上白策不那么作践东西,所以眼下一直骑着也没啥大毛病。 秦咏梅到公安局上班后也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别人骑了五六年的。 可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这车子磨损太厉害,三天两头修一修。 所以,她一直惦记着想买辆新的自行车。 可这年月,自行车比大米白面紧俏多了。 有钱也买不到,需要凭票购买。 一般单位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张自行车票,给谁都不合适,只能抓阄。 秦咏梅所在的公安局,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自行车票比别的单位格外多一些。 而且还有重要一点,公安局跟自行车厂类似,他们的仓库里也装满了自行车,区别在于他们的自行车不是生产的,而是缴获的。 经常有这种情况,抓到偷车贼了,但却找不到失主。 或者人公安同志牙根儿就没打算找。 那就废物利用呗。 当然,这种车子像秦咏梅这种一线公安是不能骑的,她还得买新车。 由于公安局自行车资源比一般单位丰富。 所以,他们的自行车票不用抓阄,而是看资历看贡献。 凭秦咏梅的资历肯定是不够的。 但大老黑等局里的领导一致拍板——秦咏梅同志表现突出,自行车可以有。 于是,刚到新年,秦咏梅便骑上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 不光秦咏梅喜欢,白策也喜欢的不得了,没事就帮她打理,想让这辆自行车骑得更永久一些。 白客知道老爸其实也想骑新自行车。 他那辆都已经骑了十多年了,保养再好也是一身的毛病。 不过,眼馋也没办法,白策和秦咏梅好歹都是有车一族了。 白客他们兄弟四个还全靠两条腿呢。 这事儿白客也解决不了。 当下,除了单位发自行车票外,自行车厂也给关系户发自行车票。 问题是,本县城、本市都没有自行车厂。 白客想搭关系也搭不上。 这世界很多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但却可以用时间解决。 两三年之内,自行车就将敞开供应了。 并开始流行26的自行车。 到了八十年代末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变速自行车。 白策放寒假以后,哥几个总算有自行车骑了。 可是,没几天白策也不敢在家里待着了。 三天两头有人上门送礼说情。 当然都是为了复习班的事儿。 白策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人硬要送东西,他也不好意思打人脸。 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白策这样老实正派的人,哪好意思收人东西又不办事。 没办法,躲吧。 可就算白策躲开了。 这些送礼的也一样不消停。 碰上姥爷自己在家就更肆无忌惮。 因为姥爷总是笑眯眯的,来者不拒的。 有一些送礼的人索性就敲一敲门。 等谁出去开门了,人却不见了,一堆东西留在门外。 然后东西上夹着字条,类似于“帮帮忙”之类的。 这天,白客在家里,突然听到红油漆的铁皮院门被人敲得咚咚响。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出了屋子。 拉开院门,刚要呵斥一番,却发现孙媛站在门外。 “你,你怎么来了?” “不行啊?” “啊,欢迎,欢迎,来,进屋里坐吧。” 孙媛却不进来,昂着头:“我妈让你帮我补习功课。” 白客忍不住心里怒骂:“尼玛算个屁啊!前世的恩怨没跟她计较已经算不错了。” 可转念一想:新百货大楼的的活儿还是她帮着承揽的,怎么也欠她份人情。 见白客没拒绝,孙媛也不客气,一拍自行车座:“走吧。” 从白客家到孙媛家也不近。 走路的话要20分钟,骑车也得七八分钟。 孙媛推着车子刚溜了一下,准备插档上去时,白客一把拉住车后座:“我来吧。” “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像你那种猥琐的骑法不会,俺喜欢在上面。” “什么猥琐?” 等跨到车上,白客却有些惭愧。 不该这么挤兑小女孩的,而且前世孙媛也不欠他的。 白客这会儿比孙媛略高一点,虽然不会插档骑,但他可以跨杠骑。 这年月,除了正常的骑车技术,还有两种民间绝学。 一是插档,二是跨杠。 插档容易理解,跨杠就是整个人用半个屁股坐在杠上。 骑的时候不停地扭动,一会儿左边屁股在杠上,一会儿右边屁股在杠上。 这技术成年人玩不了,容易硌着蛋儿。 白客没事儿,这会儿还没发育呢。 不过,孙媛像个小炮弹一样跳上来的时候,白客还是车把子乱晃,差点倒向一边。 “你行不行啊。” “谁让你那么重了。” “我妈还嫌我太瘦了呢。” 孙媛比白客小一岁,眼下也略矮了一点点,但体重估计比白客重一些。 她老妈在百货公司当领导,她老爸是老干部,在吃的方面当然不缺。 至于住的方面,他们家也比大多数老百姓宽敞许多。 他们家住的是类似后世小独栋的房子。 也就是当时老百姓所说的日国房。 一个两层的小楼,前后都有院子。 院子里有菜地、偏厦子、柴房、地窖等等设施。 如果按平方数来算的话,起码有七八百平米。 孙媛的妈妈跟白客的妈妈一样,她们都嫁给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 当然,白客始终认为老妈找老爸是冲着颜值去的,老干部身份是附带的收益。 而且老爸的老干部身份只持续了不到十年。 人孙媛老爸的老干部身份持续了一辈子。 当然,白客的老爸只比老妈大了十岁。 而孙媛的老爸比老妈大了二十多岁。 孙媛的老妈眼下才四十来岁,孙媛的老爸却已经退休好几年了。 在白客他们这一代人看来,这日国房的舒适程度,后世的各种别墅、小独栋再怎么豪华都比不了。 可惜若干年后,县城里的日国房陆陆续续都拆除了。 虽然它们的结实程度不亚于现代的新房。 这一带有二三十栋日国房,就像一片高尚社区。 各家各户的院墙也跟白客他们家的那种民房不同。 他们的院墙不用砖不用石头,而是用木头的,统统都是木栅栏。 第八十三章 家教 各家各户的木栅栏上,一般都种着藤蔓植物。 有丝瓜、葫芦、葡萄等等。 还有些讲究点的,有点情调的家庭,会在院子里种点花花草草。 孙媛家显然就是这种讲究的人家。 一进院子,右手边的空地上种着一片月季。 这是北方小城很流行的一种花,好侍弄,天暖和时月月开花。 眼下,他们家的月季花只剩下修剪后的枝丫,用稻草盖着。 就像若干年后的大棚蔬菜。 这rb房也是南北向的,面南背北。 它的格局构造并不奢华。 一楼一进门是个玄关。 有挂衣服的柜子,鞋子就放在门口。 地板离地有20公分,走在上面“咚咚”响。 这种感觉让白客感觉很舒适。 七十年代以前的地板都是这样的。 在很多有逼格的老楼里都能看到。 地板离地很高,甚至可以在地板下藏东西。 不过,这种地板的龙骨是怎样的构造,白客一直不知道。 但这个时期没有水泥钉子,也没有冲击钻。 龙骨却相当结实,只要地板本身不坏不朽,用上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 到了90年代以后,各家各户都开始铺地板了。 此时的地板也是有龙骨的,都是用水泥钉子或者冲击钻把三四公分厚的小木方钉在水泥地面上,再往上铺地板。 离地自然也就三四公分而已。 那种“咚咚”的感觉少多了。 又过了十几年后,北方地区铺地板的时候已经不用龙骨了。 直接把地面找平,然后铺上防潮膜,再把地板硬挤上去。 此时,踩在地板上那种“咚咚”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眼下,白客脱了鞋,踩在地板上,尽情享受着这种“咚咚”。 日国房子设计很精巧,也很保暖。 虽然没有大炕,也是自己烧的那种土暖气。 但屋子里比白客他们家暖和多了。 在走廊里跨出两小步,右手边是一间半隔断的客厅,左手边是一个房门。 这个房门里是一间卧室。 走廊走到尽头的话,正对着一个门,门外就是厨房。 厨房则直通后院。 走廊尽头的左手边也有个门,里面是卫生间。 估计以前,这些门都是推拉门。 后来才改成向里外打开的门。 眼下的这种门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并不是很协调。 除了一楼的这间卧室,二楼还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和一个卫生间。 所有这些房间都是紧凑型的。 最大的这间客厅,要是超过五六个人的话,就显得逼仄了。 白客觉得这样不错,够用就好。 不像后世那种暴发户式的大客厅。 空间大到能装十几二十个人,可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两个人在活动。 走到客厅门口时,白客却有些迟疑了。 他看到了那个拨动他心弦,又让他魂牵梦萦的东西——留声机。 孙媛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好狗不挡道!” 白客这才踉跄着进去,在红木沙发上坐下。 孙媛熟练地从书架上拿起唱片,刚要往留声机上放,白客立刻大喊:“别!那个不好!” “哼!你还懂哪个不好?” “怎么不懂,那是卡朋特的。” “怎么不好?” “靡靡之音。” “哼,又没要你听。” “听点贝多芬的多好?” 孙媛没理他,直接把唱片放上去了。 放完了回头问:“你还知道贝多芬啊?”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这一回孙媛没有狂怼了,而是叹口气:“唉,我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呢。” 放了一会儿,响起《昨日重来》的前奏,白客连忙起身。 “我去方便一下。” 等这首歌播放完了,白客才从卫生间出来。 到了走廊里,正看见一个老人慢腾腾地下楼,连忙过去搀扶一把。 这是孙媛的老爸,眼下也就63岁而已。 可在白客看来,孙老爷子还跟不上姥爷,一看就是个三高老人。 跟孙媛站一起,十足的爷孙相。 白客伸手搭了一把,孙老爷子笑了:“没事,就是下楼慢点。” 孙媛一下从客厅里出来了。 孙老爷子指着白客:“你同学啊?” 孙媛摇摇头:“他是三年级的,帮我补习功课。” 孙老爷子点点头:“好啊,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来,先进屋坐会儿。” 白客前世对孙老爷子印象很好。 老头儿人很随和,也不势利眼。 可惜身体不好,上一世白客是在七八年以后,孙媛上高二时见到老头儿的。 但半年之后,老头儿就挂掉了。 不然白客上一世就有可能做了他的女婿了。 老头儿招呼白客走进客厅里,在红木沙发上坐下,弯腰从茶几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子。 白客知道,那是老头儿的点心盒子。 老头儿喜欢吃甜点,尤其爱吃云片糕。 每次他都拿出几片分给白客吃。 这云片糕的每一片都是很多一两毫米厚的小薄片压在一起的,里面有芝麻和核桃仁。 每次吃的时候,白客都舍不得嚼一下,而是放在嘴里,慢慢用口水融化掉。 这一世,白客有钱,但也不太容易吃到云片糕。 因为这云片糕小县城里没有卖的,只有在市内的百货商店才能买到。 所以,当老爷子又拿起云片糕给白客时。 白客一半是出于礼貌,一半是出于真心喜欢。 就像上一世一样,白客把云片糕放到嘴里抿着。 老爷子很高兴。 因为老爷子有这种心理:他很喜欢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被别人所喜欢。 白客觉得有这样心理的人,内心都纯洁善良。 白客很想劝一劝老爷子,你老人家还是少吃点甜的吧。 老爷子抽烟、喝酒,爱吃甜食。 不三高才怪呢。 可想了想,白客还是忍住了,眼下跟老爷子还不太熟。 至于将来,还会不会继续跟孙**往,也是未知数。 所以,到时候再说吧。 坐了一会儿,见孙媛老不发话,白客主动说:“我还要早点回家呢,要不现在就给你补课吧。” 孙媛不吭声起身了。 “爸,我上去学习了啊。” 老爷子点点头:“好啊。” 孙媛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比她大十多岁。 哥哥在部队服役,姐姐在医院当护士。 他们家这套rb房虽然舒适高档,但宽裕程度并不比白客他们家好。 白客他们家兄弟四个是一人一间屋子。 孙媛家她和姐姐一间屋子,她哥哥一间屋子,然后她父母一间屋子。 当然,孙媛的哥哥常年在外,他的房间总是空着的。 孙媛也时不时地钻进来。 只不过她更喜欢跟姐姐住在楼顶而已。 白客跟着孙媛走到楼上,打开书本复习起来。 两人挨得很近,孙媛的呼气不时吐到白客的脸上。 有时白客偷偷扫一眼时,也能看到孙媛的大眼睛里波光粼粼。 女孩子懂事就是早啊。 而那个势利眼的女人啊,你真是既不了解孩子们,更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第八十四章 拜年 说起来有意思,上一世,白客首次到孙媛家,也是被孙媛以家教的名义领回来的。 不过,那是在七年之后,白客上高三,孙媛上高一。 眼下虽然两人一个上小学二年级,一个上小学三年级。 但81年白客小学毕业后,到了82年小学五年制就改为六年制了。 所以,中学以后他们就隔开两年了。 当时,孙媛把白客领回来后。 孙媛的妈妈见白客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并未在意。 眼下,她就更不会在意了。 其实,她把孩子想简单了。 很多小学二三年级的孩子早已经情窦初开了。 眼下,白客他们同学之间都开始有各种八卦传闻了。 比如谁跟谁是一对儿,谁跟谁搞对象之类的。 上一世,白客属于发育比较晚的那一类。 到初中时,他才开始对女生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又是莫名其妙的。 比如,初二时有一段时间,他会突然喜欢上很多人都觉得有点丑的一个女孩。 单纯是因为喜欢上这个女孩的下巴,就觉得这个女孩的下巴长得很好看。 每天偷偷看着,沉迷于此。 但两三个星期后,他又厌倦了,失去兴趣了。 这一世,因为营养充足,经常锻炼的关系。 白客感觉自己会提早发育。 不过由于白客的心理本来就是成熟的,就算生理渐渐成熟,他也很难对小女孩产生朦胧的感觉。 对于眼前的孙媛,他只是感觉可爱有趣。 上一世,白客看到的是快要成年的孙媛。 这一世,他看到的却是小女孩的孙媛。 都是一样的嚣张,一样的咄咄逼人,一样的积极主动。 只是快成年的孙媛功利心比较强,甚至有点势利眼。 但眼下的孙媛却单纯又呆萌。 孙媛很聪明,好胜心很强。 学习成绩在全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的。 之所以找白客辅导,就是想偷跑。 想等开学之后,以碾压的态势,远远领先对手。 白客的学习经验是经过两世考验的,所以传授给孙媛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两个人就这么耳鬓厮磨地复习了两三个小时候后,白客这才起身告辞了。 ***************************** 1979年春节,这是白客他们一家人来到北方后,过得第三个春节。 这一年可够白客忙活的。 按照眼下的风俗,初一上午大人坐在家里,小孩子们要四处拜年。 这一年,白客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认识的“长辈”也越来越多,用一个上午拜完确实是个巨大的工程。 好在老妈的新自行车在。 先和大哥白宗一起把周边的街坊邻居拜一遍,然后一起去拜访几个跟建筑工程有关的长辈。 比如远洋渔业的曲股长、文化馆馆长,还有孙媛的老妈、老爸。 至于阚大叔、阚大爷他们一家,由于他们在农村,算外地了,可以初四初五过去拜年。 然后哥俩再一起去拜访以前的老街坊、父母的好朋友等,比如胖叔,老蒋、大老黑、老林大大、鞠英伦等。 最后,哥俩分道扬镳,白客去拜访徐老师、崔老师,还有蓝军家、纪伟家等那几个有权势的关系户。 然后初二,白客又得一大早起来,跟着老妈去走亲戚。 三舅家大表姐夏天刚去世,秦咏梅虽然参加过葬礼了,但这个春节还是得过去探望关照一下。 三舅家的饭菜本来就做得差,大表姐去世后,他们跟没心思过年了,好东西到他们手上也做的很难吃。 白策和白宁和老妈只能凑合着吃一吃,然后闲聊一会儿,再往下一站,大姨家赶。 在大姨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大姨家的两个表姐,大表姐凤岩、二表姐凤君也跟着白客他们三个回来了。 她们名义上是到城里来探望姥爷,其实是惦记到城里找活儿干,顺便找个城里的对象。 这年月,城乡差异很大。 农村人恨不能把脑袋刻个尖儿往城里钻。 上一世,大姨家的这三个表姐碰的头破血流。 大表姐、二表姐都遇人不淑,事业和婚姻都不顺利。 而三表姐的事业倒小有成就,但婚姻不顺,终身未嫁。 这一世,白客必须得帮帮她们。 两个表姐的工作问题,白客早就想好了。 她们不来的话,白客还想去找她们呢。 初五一大早,白客就跟哥哥白宗一起骑着自行车来东山,探望阚大叔一家。 虽然名义上,白宗是建筑队队长。 但阚大叔、阚大爷人家是长辈,过来拜年是应该的。 阚大叔一家在东山村一直是日子过得殷实的人家。 不光是白客当建筑队长这一年,以前阚大叔、阚大爷就不缺活儿干。 他家前两年就盖起了白客他们家的那种大房子,在村子里格外显眼。 白客和白宗过来的时候,正满屋子的人呢。 一大帮人坐在炕上吃着瓜子喝着茶水唠嗑。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建筑队的。 见到哥俩连忙起身。 “队长过年好!” “过年好!哈哈!” 白客、白宗哥俩也连连向大家拜年。 阚大爷坐在炕桌正中,也起身过来拉哥俩:“来!两个小家伙,过来坐!” 白客和阚大爷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但老爷子对他印象很好。 一边拉白客、白宗到身边坐下,老爷子一边赞叹:“这两个小孩儿好,聪明能干,又懂礼貌。” 其他人也说:“是啊,俺们队长真是讲究。照理说咱们下级应该给他拜年才对,他却大老远地跑来给咱们拜年!讲究啊!” 白客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应该的嘛,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的长辈。至于队长嘛,只是为了工作方便挂个虚名而已。” “不是虚名,不是虚名。这一两年啊,得亏你们哥俩了。俺们的活儿基本都没断过。跟您交个实底儿吧,现在建筑队的人基本都是万元户了……” “别嘚瑟,小声点。”阚大叔在一旁训斥。 阚大爷也点头说:“对,大家还是不要太张扬。” 阚大叔拿起茶杯:“来,大家以茶代酒敬两位小兄弟!” 屋里的人纷纷举起茶杯,白客、白宗也连忙举起茶杯。 “干!” “干!” “祝来年活儿更多,发大财!” “对,发大财!” 喝了几口茶,阚大叔兴奋地说:“咱们建筑队现在已经是香饽饽了,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刻了脑尖儿都想进来。所以,咱们建筑队恐怕得扩大一点了。” “好!”白客点头,“社会在发展,建筑工程的活儿也会越来越多。” “所以啊,来年你们哥俩还得辛苦辛苦,帮咱们多揽点活儿。” 白客点头:“放心。咱们的品牌已经打出去了,来年应该就会有人主动来找咱们的。不过,咱们东山村离城里毕竟有点远。我想在城里设个办事处,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八十五章 包汤圆 阚大叔和其他建筑工们纷纷点头:“不错,不错,是该设个办事处。” 还有人说:“可咱们上哪去找房子啊。” 白客笑了:“房子的事,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大家也都笑了:“原来队长早就安排好了,就是来征求下我们的意见。” 有人喊:“您是队长,您说了算,不用什么事都跟我们商量。” 白客说:“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跟大家商量一下了。而且以后大家工地上有什么不方便携带的工具,都可以放到办事处院子里。” “太好了,”阚大叔挺高兴,“需要我们配合的话,也尽管吩咐吧。”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白客就可以放手设立办事处了。 年前白客就买了两个院子。 城中心的一个用来放古董之类东西了。 城南还有一个,院子更大,也更破败一些。 就当做办事处好了。 大姨家的两个表姐就充当办事处的接待人员。 离开东山白客挺高兴。 坐在车后座上,一路哼着小曲。 但突然听到白宗轻轻叹息。 “怎么了哥?” “没事啊,嗯,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这半天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跟阚大叔他们叨叨着,白宗一直没吭声,大家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哥,你是不是觉得不太那个……” “没啥啊,挺好的啊。” 白宗还真不是那种矫情爱计较的人。 但白客仔细想想,老哥整天跟着他这个小老弟东跑西颠的,搞的好像是个小跟班儿似地,肯定会有些不爽啊。 白客假装生气了:“哥,你怎么能这样啊?咱们是哥俩,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宗叹口气:“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是个摆设,像个木偶一样。” “你怎么是摆设呢?大家伙不也把你当队长吗?” “得了吧,他们也不傻,早看出来我这个队长只是挂名而已。” “因为我年龄太小嘛,没法当队长。再说要是没有你,我连银行账户都开不了呢。” 白宗叹息。 “你就当帮我嘛。以后我跟他们聊事儿的时候,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可以到一边休息或者玩点什么好了。” “好吧。” 虽然白宗答应了,但白客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哪怕不是亲哥哥这么傻傻地陪着自己,也有些不妥。 做人嘛,都需要存在感,都想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有用的。 可怎么才能帮大哥找到存在感呢? 白宗和白客回到家里时,卓玛父女也过来了。 杨医生领着她过来给胖叔拜年。 跟上一个暑假一样,杨医生还是住一天就走,卓玛得在这里待一个星期。 上次住过一回,家里人对卓玛都已经很熟识了。 不要说秦咏梅、白策他们,连姥爷都记得卓玛了。 晚上,白客偷听老爸老妈跟杨医生闲聊着,老妈半开玩笑地说:“干脆以后让你们家卓玛给我们家白客当媳妇吧。” 杨医生也笑着说:“好啊。” 白客挺喜欢卓玛的,前世在小学一年级之后没能再遇到卓玛都感到很遗憾。 如果这一世能够娶卓玛做老婆应该也不错。 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难道还不够完美吗? 至于卓玛成年后是不是苗条,是不是漂亮,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世为人,白客已经不太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了。 不过眼下,白客对卓玛真是一点没有男女那方面的喜爱。 毕竟他拥有的是成人的情感,又没有恋幼方面的倾向。 本来,杨医生打算让卓玛在白客家住一个星期,但在白策和秦咏梅的劝说下,还是同意让卓玛十五以后再回去。 其实这样挺好,十五前火车都很挤,而且今年正月十五小县城有花灯活动。 怕卓玛寂寞,白客、白宁和两个哥哥没事就陪卓玛打打牌什么的。 或者白客陪卓玛去探望胖叔,探望一下爱民小学的那些同学们。 春节的日子过得格外快。 转眼间,大人们都去上班了。 孩子们继续沉浸在春节的喜悦气氛里。 大人们上班的时候其实也是松松垮垮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正月十三的时候,各个门市就开始卖元宵。 这年月买元宵比买冬储大白菜还疯狂。 基本就是“谁抢到算我赢”的游戏。 白客他们家可不赶这热闹荒。 像南方人一样,他们不吃元宵,只吃汤圆。 在白客看来元宵跟汤圆是不一样的。 元宵是用筛子之类东西滚出来的。 而汤圆是包出来的,就跟包饺子包包子一样。 搬到这个自建的房子来以后,白客和老爸白策一直惦记着弄个小石磨,没事磨点糯米包汤圆或者磨豆子做豆浆。 但爷俩寻摸了一年多也没寻摸到合适的磨盘。 能买到的磨盘都太大了,都是使驴推的那种,小家口根本用不了。 今年夏天的时候,白客才打听到中长村有石匠会做石磨。 于是去找那石匠做了个直径30公分的小磨,用自行车驮了回来。 试着磨了几回豆浆,又做了几次汤圆。 已经熟练掌握使用方法了。 初十的时候,白客就帮着老爸把糯米泡起来了。 到了正月十三的时候,正好可以拿出来磨了。 白宗和白宾不喜欢这种琐碎的活儿,白客和白宁喜欢。 卓玛在这里自然也很喜欢。 三个人一起忙碌起来。 白客推磨,卓玛添米,白宁则拎着个布袋子在下面接米浆。 没一会儿,白宁就嚷嚷:“哎呀,我举不动了,手酸了。” 卓玛连忙跟她换一下,让白宁来添米。 由于这小磨太小,没法把布袋子固定在磨上,所以最累的就是举布袋子的了。 三个人就这么来回换着,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弄了小半袋的糯米浆。 再在厨房里挂起来,下面用一个盆接着,糯米浆不停地滴答着水。 第二天早上起来,水就滴答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包汤圆了。 正月十五前后,秦咏梅他们格外忙碌。 白策领着白客、白宁、卓玛他们一起包汤圆的时候,她已经上班去了。 元宵馅儿是白客他们昨天在外面磨糯米时,白策一个人弄好的。 有两种馅儿,一种是咸淡味儿的,用的是肉和豆芽;还有一种是常见的甜味儿的,用的是花生、核桃、芝麻、猪油。 包汤圆得先包成饺子的形状,然后再搓圆了。 四个人刚包了一会儿,两个表姐凤岩和凤君从外面回来了。 白宁趁机跑掉了,白客也起身看着他们几个忙碌着。 然后,白客再将包好的汤圆端到外面冻起来。 第八十六章 看花灯 汤圆在屋里放几天就会发红的,所以不吃的必须冻起来。 眼下,院子里的背阴处有零下十来度,效果跟冰箱差不多了。 要不了一会儿,就弄出速冻汤圆了。 汤圆都包好了,白策煮了一锅。 当糯香味儿飘起来时,白宗和白宾两个家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连姥爷都在他的门口探头探脑。 等煮好了,白客连忙给姥爷端一碗过去。 像大多数老人一样,姥爷也爱吃甜食。 白客怕他烫着,盯着他,等汤圆凉一点再吃下去。 姥爷嘴里没牙,但他吃东西也不是囫囵个一下吞下去的。 姥爷的牙龈似乎并未完全退化,还可以用来打磨食物。 他把汤圆在嘴里抿了好一会儿,才渐渐下咽了。 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又各自回房休息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客和卓玛一起去给秦咏梅送速冻汤圆。 此时,街上已经开始布置花灯了。 年轻人在街头流连忘返。 看着这些人,白客突然想到,眼下还没有个体照相的。 这个时期,有照相机的极少。 绝大多数人都到国营照相馆去照相。 想照点室外的景很困难,基本都在室内弄各种假景来代替。 大城市里,著名的景点前倒是有照相的,那是照相馆在外面设的摊点。 小城市的室外就别想了,只能眼做镜头心存底片。 不如让大哥白宗到外面来照照相,感受一下被人拥趸的感觉? 白客突然想。 白客和卓玛给秦咏梅送来一大饭盒冻汤圆,秦咏梅就在炉子上煮了跟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分享。 北方人大多没吃过这种手包的汤圆,都惊喜不已,纷纷过来品尝。 回到家里时,正好白宗在摆弄照相机。 白客把自己的想法跟哥哥说了。 白宗挺高兴:“好主意,正好我这里胶卷还挺多,还有好多显影粉没用。” 白客叫上白宁还有卓玛,四个人商量一会儿,觉得大湾那边花灯多一些,照相的人应该也比较多。 白客找来一张大白纸,让老爸白策用毛笔写了“照相”两个大字,然后又四处找桌子。 桌子得用比较轻巧的,方便来回搬动的。 可家里哪有那种桌子。 白客的古董家具里倒是有几把轻巧的桌子,但白客哪舍得。 只好搬了一把椅子。 白宗背上马粪包,挎着照相机,还戴上了不知从哪弄来的前进帽。 白宗戴前进帽挺帅的。 上一世的时候,白宗就爱戴前进帽。 不知是跟《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还是《追捕》学的。 反正眼下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就喜欢跟电影学。 白宗的前进帽有好几个,以前白客还经常偷着戴一戴。 但白客的脸型偏阴柔,戴前进帽并不好看。 还是白宗戴起来舒服自然。 硬朗的面部轮廓,时不时眯缝起来的眼睛,都跟前进帽浑然天成。 到了大湾,果然人流如织。 到处都是年轻的男女们。 有三五成群的,有成双成对的。 他们年轻的面容和五彩的花灯相映成趣。 四个人找了水边一个有各种怪石的位置停下来,放下包裹。 白客将写着“照相”的白纸展开了,挂到椅背上。 刚转身收拾别的东西的功夫,呼喇喇一下围上来一大群人。 “多少钱一张?”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因为刚才一忙活都忘了讨论价格的事儿了。 “两块!”白客想了下,用手指比划。 呼喇喇的人瞬间又散去了。 白宗有些惋惜:“咱们要价是不是太高了啊,照相馆才两块呢。” “照相馆可以两块,咱们就不可以啊?你的水平又不比照相馆差。” “是吗?那好吧。” 四个人又各子忙碌起来。 白宗摆弄着相机,白宁和卓玛摆弄着板夹。 白客则站在椅子旁吆喝着:“照相啦!来照相啊!” 立刻有人驻足张望。 一对青年男女站得老远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白客连忙招呼:“过来看看吧,看看又不要钱,嘻嘻。” 青年男女走了过来,看了看然后小声嘀咕一会儿。 女的问:“多少钱啊?” “两块钱。” “有点贵哦。” “不贵了,我们一次给你们冲洗三张呢。” 两人又小声嘀咕起来。 白宗在一旁正局促不安呢,白客向他招招手。 白客一看这对小青年的状态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果然,两人开始从包里拿钱了。 白宁和卓玛两人,一个记账一个收钱。 白客看一眼白宗,只见白宗老早就用双手托起相机了,舔着嘴唇,神情明显有些紧张。 白客连忙拉了白宗一把:“我哥是照相老手了,会把你们拍的很漂亮的!” “是吗?一定要拍漂亮点哦。” “没问题。”白宗也自信起来了。 然后领着这对男女来到水边,指导着他们的站姿和角度,举着照相机比划着。 那边正在拍着,又有两个女孩子凑过来。 “两个小姐姐这么漂亮,合个影吧。” “一年只有一个正月十五,而且来年有没有花灯还不一定呢。” 渐渐地,拍照的人越来越多了。 但因为白宗拍照很细致,有些没耐心的人都走掉了。 白客想催一催大哥,又作罢了。 他们在这里拍照并没打算发财,主要是想让大哥玩一玩,找一找存在感。 再说,眼下的照相机功能太单一,白宗连闪光灯都没配,完全靠自然光,能把人照的漂亮确实不太容易。 就这么慢腾腾地照着,也是客流不断。 一直忙活到傍晚才收工,一共照了三十多张。 对于见惯大钱的哥俩来说,这六十来块钱真是有点太寒酸了。 但白宗却挺兴奋。 “可惜没有广角镜头,不然能把那边的景也都带到。” 由于跟顾客定的,三天后到原地来取相片儿。 所以时间挺紧张的,一回到家里白宗就在屋里隔出暗房,开始忙碌起来,白客在一旁帮他打下手。 倒上显影剂,照片都泡上之后,都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了,哥俩这才分头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白客就兴冲冲地来到暗房,把照片捞出来,晾晒起来。 正在捞照片的时候,白客突然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仔细一打量:我靠,这不大嫂吗? 第八十七章 集邮 看见大嫂白客才想起来了。 其实上一世大哥就挺喜欢照相的,只不过他身为家中长子,不能做任何不靠谱的事情,所以就把这份爱好隐藏起来了。 但他依然跟圈内的人保持着交往。 上一世,大哥大嫂的介绍人就是一个外号叫“照相小子”的家伙。 不过,那时候大哥已经20岁了。 眼下,大哥才17岁呢。 而且,这一世白客真不是很希望大哥和大嫂再次相遇。 大嫂人不错,善良又宽厚大方。 人长得也还算漂亮,只是皮肤比较黑。 操蛋的是她的家人。 大嫂家的状况跟白家类似。 她家也是她一个女儿,然后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除了大哥外,她的二哥和弟弟都是当地著名的二流子。 他们年轻的时候打架斗殴,年龄大了也不务正业,到处厮混。 没钱了就跑来找白宗两口子要。 后来被大嫂骂了几次,他们就不敢来了,又去找白宗的亲戚朋友们。 几乎把白宗的亲戚朋友都要了个遍。 白客都被他们要过两三回。 这一世,白宗有钱了,这哥俩还不得作死啊。 上一世,老天爷嫌白宗受的罪不够,这一世又这么快就把大嫂发送过来了。 白客也不好说啥,只能先静观其变吧。 忙活大半天,虽然钱没挣到多少,白宗却有大大的满足感。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后,白宗便催促白客他们几个再次出发。 这一天效果更好,照了六十多张。 白宗也愈发自信了。 而且因为就那么几个景,他也轻车熟路了,拍照起来格外快。 第三天,白宗还要去。 白客劝他:“不是明天他们才来领照片吗?先歇一天吧。” 白宗却不肯:“花灯还没撤呢,估计还有不少照相的人。” 白客要送卓玛去火车站,只能白宁陪着白宗去了。 等白客从火车站回来,又来到照相点时,这里却冷冷清清地。 白宁在摆弄着板夹,白宗挎着照相机看着来往的行人,一脸的沮丧。 白客连忙安慰哥哥:“咱们本来就是玩一玩嘛,你倒卖中药材一个零头都比照一百次相挣得多。” 白宗笑了。 白客看看来往的行人又说:“眼下消费能力还不行。再过几年就行了,老百姓都舍得花钱了,到时候你可以开个照相馆。” 白宗眼睛放光:“真的吗?将来能行?” “肯定行。而且将来都是彩色照片。” “对,对,上次在京都就见过彩色胶卷。蓝城市内估计也有卖的。” 眼下其实也有彩色照片,不过是那种后天上色的。 虽然看着有点滑稽,但白客还是觉得挺温馨的。 “其实眼下就有冲印彩色照片的技术了,只不过咱买不起那机器。” “咱买不起?”白宗有些诧异。 在白宗眼里,他们哥俩就是小县城最有钱的人了。 还会有他们哥俩买不起的东西? “要十好几万呢。” “那么多?”白宗瞪大了眼睛,然后叹口气,“那算了。” 新剧场的工程白客挣了四万块,倒卖中药材也挣了有两三万。 等新华书店和新百货大楼完工后,哥俩又能到手五六万。 但白客还要用一部分钱买房子买古董呢。 不过,白客不想打击哥哥的积极性,“其实咱也买的起啊。关键咱国内没有卖的。” “那哪有卖的?米国还是霓虹国?” “港九就有。关键咱们眼下的老百姓们还消费不起这东西,买回来很难收回成本。再过几年应该行了。” “嗯,咱们再好好干,多攒点钱。” 既然没人照相,哥几个就早早收摊儿了。 第二天也一大早出来了,等着人来领照片。 白宗依旧挎着照相机。 花灯还没撤呢,说不定还有人照相。 你还别说,白宗的坚持也有点效果。 一个上午还真有两个照相的。 更多的是来取相片的,都是零零星星的。 到了中午才开始集中爆发了。 几十号人,把哥仨围得水泄不通。 白客没弄到装照片的小纸袋子,所以他把每一份照片都用信纸包装起来,上面标记着号码。 顾客也拿着标注号码的纸片来领取他们的照片。 所以,虽然有点手忙脚乱,但也有条有理。 过了中午后,一百来张照片就只剩下二十来张了。 下午又有十来个人来领照片。 到了傍晚的时候,还剩下三张没人认领。 白客偷偷看了一眼,大嫂的照片正好在里面,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估计他们都来不了了。” “可一旦他们来了怎么办?” “天都要黑下来了,他们来了也认不清啊,拿错了怎么办?” 白宗叹息:“早知道让他们留地址好了,咱们给他们寄过去。” 今天照的这两张白宗就让白宁记下地址了,不能为了这两张专门在这里等一天吧。 到了傍晚,天就渐渐黑下来了。 包括大嫂在内的三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白宗只好听从白客的建议,哥仨儿一起收拾起东西回家去了。 为了给今天照相的两个顾客邮寄照片,第二天哥俩又来到邮局买信封、买邮票。 春节刚过,邮局里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取包裹的。 因为这年月邮寄服务很渣,春节前邮寄的东西这会儿才到。 而且这些取包裹的家伙都吵吵闹闹的。 工作人员大声训斥,他们自己也唧唧歪歪。 白客和白宗买了邮票和信封就赶紧离开。 刚出邮局就看到门口有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看着什么议论着什么。 白宗有些好奇:“他们在干嘛?” 白客看见他们手里的大册子就明白了:“集邮。” 上一世,白客没有集邮的爱好。 但看到这些家伙,白客就想起来了。 从78年开始,就陆续有人开始集邮了。 而且渐渐地,集邮变成了一种有逼格的爱好。 “集邮是啥?” 白宗还懵逼呢,白客拉他一把:“看看就知道了。” 哥俩刚一凑到那群人跟前,立刻有一个留着小平头的家伙抱着一本大册子凑过来,还主动递给白宗一个放大镜。 白宗正莫名其妙呢,小平头翻开集邮册,示意白宗来看。 白宗举着放大镜看了看,顿时眼睛亮了。 第八十八章 大买家 白宗喜欢摄影,肯定对图案色彩之类东西是比较敏感的,所以他也会对邮票产生兴趣。 “有那个啥,一片红啥的吗?” “祖国江山一片红,那哪能有。估计京都也就几枚。” “大龙呢?” 小平头叹口气:“年前我还见过,3分银试模样票。不过他要价太高……” “多少钱?” “200多块。” “200多块?”白宗吃了一惊,“邮票还能这么贵?” 白客也故意皱起眉头:“200多块钱是有点贵,一百七八十还差不多。” “您真的想要吗?” “是啊,你帮我问问,我给他180吧。当然了,品相好的话,可以再商量。” “好的。不过我这里有一张小龙邮票,品相也不错……” 白客接过放大镜仔细看。 其实白客也不懂,只不过两世为人,逼格比别人略高一点而已。 白客上一世不收藏邮票,但也略知道一点这方面知识。 他依稀记得小龙邮票的价值连大龙邮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就信口道:“品相还行,能值个十来块钱吧。” 小平头笑了:“大哥,我这怎么得值两张大团结吧。” “那你这一本多少钱啊?” “您要诚心要,一百八让给您。” 白宗撇撇嘴拉起白客:“算了,一本邮票比自行车还贵。” 白宗这个门外汉的举动,反而起到作用了。 小平头叹口气:“要不是缺钱,俺真舍不得卖啊。好吧,咱就一口价。一百六您拿走,不行我就自个儿留着了。” 白客心里真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不懂邮票,但白客知道未来的升值空间。 这么一本邮票在三四十年后最不济也能涨100倍吧。 但白客还是不动声色:“可你除了这张小龙邮票,好像也没有其它值钱的了。” “这套文也不错啊,还差四套就收齐了。” 小平头说着翻给白客看。 “你看,十九套,我现在就差四套了。 “哎呀,都是值钱的哦。” 听白客这么说,小平头愣了一下。 白客立刻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估计这四套都不值钱。 小平头轻描淡写说:“还行吧,这四套也就主席去安源不好收,其它三套市面上很多。” “对,对,我说的就是主席去安源。那我就把这本收了,不过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您说。” “你得帮我把那四套邮票找到。” 小平头点点头:“那三套很快就能给您找到,安源要等些日子,但三四个月内没问题。” 白客立刻让白宗点钱。 白宗虽然不乐意,但知道白客有经济头脑,所以只能言听计从了。 他立刻从身上拿出一叠大团结,点出了十六张。 哥俩出门时身上总是带着几百块钱,就是为了应付各种不时之需。 小平头喜滋滋地接过钱,对白宗白客竖起大拇指:“你们这哥俩一看就是行家啊。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啊?” 白客指一指白宗:“这是我哥白宗,我叫白客。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刘清涛,大家都叫我涛子。” 一边说着,刘清涛又想起什么,从身上掏出放大镜和镊子递了过来:“这工具也给你们哥俩算了。” 白客连忙劝阻:“您留着吧,我看您也是挺喜欢这玩意的,将来有机会再继续玩。” 刘清涛愣了一下,眼睛有些红了:“这一大本,一半都是我老爹留下的。要不是实在没辙也不会拿出来。” 白客叹口气:“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刘清涛笑了:“小兄弟,您嗑儿还不少呢。其实也还好吧,就是快结婚了急着用钱。” “四大件还差几个?” “差两个,这不全靠您帮忙,还剩一个了。” 白客哈哈大笑:“那差的是收音机还是手表啊?” “缝纫机。” 这一回两人都笑了,连一旁的白宗也忍不住笑了。 “别急。文革那四套你要是帮我凑齐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另外我再给你个整数。” “真的啊!” 白客的意思很明确了,眼下是160元收的这本邮票,整数就是200元了。 等于给了刘清涛40元的佣金。 40元这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白客这也足够慷慨了。 白客这么做一方面是同情刘清涛,另一方面是觉得刘清涛有鉴赏力,以后不仅能帮着收邮票,或许还可以帮着收古董。 眼下,白客手下有两个人帮他收古董。 一个是彪子。 彪子很实在,但脑筋不够用,只能收点银元、银器之类不容易打马虎眼的东西。 寡妇倒是挺鸡贼的,但鉴赏力不行,而且手脚不老实,白客担心他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要是有刘清涛这么个帮手,必然是事半功倍啊。 得到白客的承诺,刘清涛欣喜万分,连忙问:“那我以后怎么跟你们联络?” 白客一时难住了。 留家里地址吧,不知根不知底感觉不太好。 留学校地址就更不好了。 至于白宗,虽然在东山建筑队挂名,可也不算工作单位啊。 想来想去,白客决定就留东山建筑队办事处的地址好了。 也就是白客在城南的那套房子。 眼下,小县城里的各家各户都没有门牌号。 白客费了好一番口舌来描述那套房子的位置。 好在刘清涛脑瓜比较灵,而且他对那一带有点印象。 所以一下就记住了。 “好的,我记住了。有事就去找你。” “要是我不在,你就给我姐留纸条,然后我回头找您。” “没问题。” 哥俩跟刘清涛道别后,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着,白宗一边翻看着集邮册,不时点头:“确实挺漂亮的,可为啥这么贵呢?” “哎呀,老哥,等你玩一段时间就知道这不算贵了。你要一张张去搜集的话,200块钱肯定拿不下来。再说还费时间呢。” “哦,我明白了。这玩意就跟你收的那些古董一样,时间越长越值钱。”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白客和白宗走到家门口,白宗正要伸手去推门时,一个人突然从墙角里站了起来。 哥俩猝不及防都吓了一跳。 第八十九章 分家 看见起来的人,白客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你个贼老天啊!你真是跟俺哥有仇啊!上辈子没把他折磨够,这辈子又来了! 站起来的人正是前世的大嫂鲁雅楠。 鲁雅楠瞪了白宗一眼:“你就是大旗吧?” 白宗打量鲁雅楠,眼神有些发呆:“你,你怎么认识我?” 小县城很小,白客估计那天白宗照相的时候有人认出他来了,所以鲁雅楠很快就打听到了。 “哼!”鲁雅楠开始怒斥白宗:“你这个家伙怎么一点不讲信用。” “怎么不讲信用了?” “不是说好那天取照片吗?” “对啊,我们等了一天呢。怎么,你没取到吗?” “等了一天个屁。五点半我赶过去,连影儿都没了。” “天短嘛,我们怕天黑了你们会拿错,所以就没继续等了。” “鬼才信,那天说不定你根本没去。” “怎么会呢?我大旗也算小有名气,哪能干那缺德事儿。” “吹牛。” “真的啊,那天我们照了100多张,最后就剩了三张没人领。” “哼,你们是想私吞。” “嘿嘿。我好像有点印象,你那张照的很漂亮哦,曝光刚刚好。” “瞎说,”鲁雅楠本能地拉扯下自己的衣服,“我那天那件衣服一点不好看。” 白客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聊着,不由得有些惊叹。 原来没发现,大哥很会撩妹啊。 白客虽然不喜欢大嫂的家人,但对大嫂也没啥意见。 所以,绝不会阻拦他们的,说不定还会适度地帮一帮。 “外面怪冷的,你们还是进屋去吧。”白客说。 白宗也趁机邀请:“对,对,进屋来找你那张吧,我怕弄错了。” “不用了,”鲁雅楠却不太情愿进屋,“不就剩三张了吗?怎么会弄错。” 白客连忙帮腔:“我哥的意思,你看看照的好不好,要是不太好的话,我们还可以调调色补补光啥的。” 听白客这么一说,鲁亚楠不再犹豫了,抬脚向院子里走进去。 白宗引着鲁雅楠走进自己屋里。 白宗这间小屋子大小格局跟其他哥们一样,都是一铺大炕站了一半的面积。 白宗在大炕前挂了个大布帘子,把房间一分为二。 冲洗照片的时候,就把布帘子拉上,把大炕隔离成暗室。 大炕只留一小块儿地方睡觉,剩下的地方都用来放各种照相材料。 大炕之外的地上,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白宗让鲁雅楠坐下后,手忙脚乱地找暖水壶,要给鲁雅楠倒开水喝。 鲁雅楠摆摆手:“不用了,把照片给我看看吧。” “我来!”白客手脚麻利地上炕,从一盒照片中找出了鲁雅楠的照片,递了过来。 鲁雅楠打量着照片,白宗也伸头看着。 “对,对,这张我有印象。照的不错吧。” “是不是脸有点黑啊。” 白客差点忍不住笑了。 大嫂的外貌其实还算不错。 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多点,但凹凸有致,曲线优美。 五官长得也挺端正,头发长得又黑又密。 唯一的缺点是皮肤黑,比很多男的都黑。 而且大嫂不太会打扮,有时候涂脂抹粉太多了,就感觉像驴粑粑蛋儿挂了一层霜。 见鲁雅楠嫌弃照片脸黑,白宗立刻拍着胸脯:“这是小意思,俺帮你调一调色度。” “真能行吗?” “能行。” “还得三四天吧。” “差不多。” “那行,过个三四天我再过来。” “好啊,不过……” “怎么了?” “你休星期几啊?” “什么意思?” 白宗的这口气,有点像在约鲁雅楠一样。 鲁雅楠口气有些严厉,白宗立刻有点紧张起来。 “不,不,我的意思咱们约个时间,要是我出去了呢。” “好吧,我星期日休息。要不星期日上午?” “行,行,就星期日上午。我等你。” 看来老哥就这么溜溜地把大嫂找回来了。 不过以后白客恐怕也多了个心思了。 他得想法设法对付大嫂家的那些妖魔鬼怪们。 **************************** 跟别的单位不同。 秦咏梅他们这些公安人员基本没有春节综合征。 因为春节期间他们的神经也是一直绷着的。 正月十五赏灯期间,他们的神经更是紧张到极点。 好在这一年万事大吉,并没有发生严重的事故。 充其量就是这个被人打破了脑袋,那个被鞭炮炸断了手指。 过了正月十五,各个单位的人都紧张起来后,秦咏梅他们这些负责治安的警察也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治安警察这工作跟一般工厂工人比最大一个优势在于时间灵活。 上下班时间不用那么丁是丁卯是卯的。 因为既然下班时间在外面办案是常态,那么上班时间也不必硬卡着。 正月十五过了一个星期,秦咏梅慢悠悠地来到办公室。 一下就发现大家的神情都不太对劲儿了。 有的欣喜,有的伤感,有的心事重重。 秦咏梅一下就想起来了,治安警和刑警要分家了。 秦咏梅明明有更大把握成为刑警,但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她的文化课虽然几经白策、白客的调教,但还是差强人意。 再看看老罗和老胡也是一脸的期待。 秦咏梅正想过去跟他们聊一聊的时候,呼喇喇地一群人走进了办公室。 为首的是大老黑,身旁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中年人,他们身后则是五个棒小伙。 不用问,秦咏梅就能猜出来,这个中年人就是治安股的股长了。 看见大老黑他们进来,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把目光投过去。 大老黑笑着拍一拍手:“好了,是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中年人突然立正敬礼,声如洪钟:“冷建国,治安股股长。” 看这劲头就知道这冷建国是个转业军人。 不过这也不奇怪。 眼下公检法队伍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转业军人。 冷建国打开板夹子:“下面请念到名字的同志跟我去治安股办公室。” 秦咏梅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从警两年来,办了这么多案子,如果因为文化课不过关,就被分配到治安股那就太不划算了。 这治安股的确比刑侦股安全一些,但更琐碎,与家人陪伴的时间更少。 “于继光!” 冷建国读着名字。 这个叫于继光的伙计显然早有内部消息,他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都装在两个大兜子里,听到喊声立刻拎了出来。 “朱仲元。” 这个家伙显然没太多准备,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单纪文。” 这伙计吓了一跳,看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秦咏梅更紧张了。 第九十章 似是故人来 秦咏梅正忐忑不安地听冷建国读着名字的时候,却只听到最后三个字。 “没有了。” 她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大家纷纷起身送别曾经的战友们了,她这才站起来。 大老黑跟那三个人一一握手:“其实也不算分开,咱们还在一个局里嘛。” 三个人也嘻嘻哈哈说:“是啊,我们负责治安你们负责刑侦,说不定还会打架呢。” 冷建国带着三个人离开了,大老黑又介绍带来的五个小伙子。 他们的年龄在25岁到35岁之间,其中三个是转业军人,两个是其它大型工厂的保卫股调来的。 老罗看看办公室里的桌子:“哎哟!桌子不够用了哦。” 大老黑却笑了:“不急。” 秦咏梅一下想起来了,眼下局里新成立一个预审股,肯定还得调老人过去。 不过秦咏梅倒不担心会轮到自己。 这预审股一方面要有点办案经验,另一方面文化理论水平得够。 果不其然,大老黑挑选出来的就是三个很少出去办案的,但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伙计,一个女的两个男的。 这就等于原来的治安股出去了六个人,进来五个人。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治安股已经变成刑事侦查股了,不再负责治安问题,工作量肯定会轻一些。 三位老同志向大家道别,离开刑侦股到预审股去了。 五个新到的刑警也纷纷找好自己的座位坐下,新人老人互相致意一番。 大老黑看着空着的那张座位突然又说道:“其实咱们刑侦股的人员编制跟以前还是一样的。” “还有一个人啊。”大家面面相觑。 大老黑有些得意:“新增加的这个人很重要,一会儿得局长……” 话音刚落,大家便一阵惊呼。 “局长!” 大老黑身后,局长领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走了进来。 大老黑连忙转身敬礼。 局长也立刻敬礼,声如洪钟:“同志们好啊!” “局长好!”大家一起喊。 局长却哈哈大笑,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局长姓吕,是半年前从外地调来的。 虽然资历不如老胡,但在部队的时候是师团级的干部。 吕局长拍着戴眼镜男子的肩膀:“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志,也算是咱们刑侦科的秘密武器。” 大家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面相觑:“啥秘密武器啊?” 老胡却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新来的这个人。 局长接着说:“严刚同志是一位法医。” 话音刚落,老胡一下站起来:“小严,是你吗?” 严刚也大步走过来,蹲到老胡面前:“胡叔叔!” 吕局长哈哈大笑:“看来是他乡遇故知啊。严刚同志的父亲生前也是位老公安、老法医。严刚同志这是子承父业啊。” 秦咏梅头次听到“法医”这个名词,忍不住低声问老罗:“法医是做什么的?” 老罗皱起眉头:“好像是验尸的吧。” 吕局长接着说:“由于条件所限。严刚同志平时并不在局里办公,没事就待在县医院。也就是说编制在咱们局里,工作单位在县医院。” 眼下局长在这里宣布事情,老胡还不好和小严继续唠家常,寒暄几句后,就拖了一张椅子,两人一起坐在桌子旁。 “大家欢迎新同志!”大老黑带头鼓掌。 然后大老黑又喊:“请领导宣布各股岗位的安排。” 吕局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咱们全局下设的部门如下:政治教导员办公室、秘书股、刑事侦查股、内保股、政保股、消防股、治安股、预审股、县看守所。” “关于其它部门的人员安排情况,我就不啰嗦了。只交待一下你们刑事侦查股和预审股的情况。” 说着,吕局长清了下嗓子:“刑事侦查股的股长是,朱茂全同志。” 大家一起鼓掌。 “预审股的股长,也是朱茂全同志。” “身兼数职啊。”大老黑摸摸自己脑袋。 秦咏梅也长出一口气。 这预审股要是由别人来担任,以后恐怕就有的扯皮了。 “预审股不设副股长。刑事侦查股的副股长是……” 吕局长说完,卖关子似地看向大家。 正当大家凝神静气地时候,吕局长朝秦咏梅一指:“秦咏梅同志!” “啊!”秦咏梅大吃一惊,忍不住站起来。 “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搞错。”大老黑笑着朝秦咏梅摆摆手让她坐下。 秦咏梅还是有些不自在,看看老胡又看看老罗:“这么多人,非让我一女的……” 吕局长板起脸:“女的怎么了?” 刑侦股另一位女同志小尹也喊:“是啊,咏梅姐我们不要妄自菲薄。主席说了,妇女也顶半边天!” “可这……” 大老黑也板起脸:“这是组织安排的。” 秦咏梅只好先坐下了。 吕局长收起文件:“行了,你们新老同志们自己熟悉一下吧,俺就不参合了。走了。” 说着,吕局长冲大家摆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秦咏梅、老罗、小尹等人一起喊:“局长再见!” 局长刚走,秦咏梅就朝大老黑埋怨:“哎呀,老黑啊,人家老胡、老罗都比俺有资历,干嘛叫俺一个女同志……” 大老黑笑着:“没办法啊。老胡人家还剩半年退休了,老罗身上的枪伤还没好利索,不能经常出外勤。除了你,还能指望谁啊?” 老胡和老罗一起点头。 老罗说:“小秦呐,你也不用客气。虽然你是个女同志。可这两年来,几乎所有的大案你都参与了,每次都冲在第一线。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老胡也说:“就是啊,小秦。我们俩现在都是残疾人,你不出头谁出头啊。” 小尹在一旁掐腰:“哎呀,你们这不欺负咏梅姐吧,感情是让咏梅姐挑担子呢。”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大老黑说:“这两年大家伙确实够辛苦。又要负责刑侦又要负责治安。现在好了,咱们就专门负责刑侦。而且这不又来了六位新同志吗?来,这六位同志给大家介绍下自己。” 严刚率先站起来:“刚才局长已经介绍过了,我再介绍一遍吧。在下严刚,以前当过赤脚医生,去年在公安大学进修了一年。算是正式进入这个行业了。就是一名新兵。请各位前辈多指教!” “客气!客气!”老罗和秦咏梅等人纷纷向严刚抱拳。 然后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介绍自己。 严刚坐下后,又继续跟老胡小声聊着家常。 老胡叹口气:“想当初,你老爸老妈……” 严刚却轻描淡写:“过去的就过去了。” 第九十一章 男欢女爱 白客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男女青年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也乱七八糟的。 镐头、铁锨、钢钎、泥桶子等等建筑工具胡乱堆放着。 原本很宽敞的院子被弄得下脚都困难。 办事处成立后,白客让两个表姐凤岩和凤君住了过来。 而建筑工们也算找到落脚点了,多余的工具都往这里塞。 由于白客这段时间没过来,这里有点乱了章法。 白客抬脚走进厨房,二表姐凤君正在忙碌着。 二表姐是个很勤快爱干净的人。 住过来没几天,小屋子已经的干干净净,颇有些人气了。 见到白客,二表姐连忙打招呼:“过来了。” 白客点点头问:“怎么样?缺不缺什么东西?” “不缺。您别操心了,缺什么我们自己买。” 正说着,大表姐凤岩和一个男青年从屋里走出来。 男青年是个陌生人,穿着挺时髦。 脸上也带着年轻人固有的那种拽拽的表情。 见到白客,他主动打招呼:“这是小队长吧,哈哈。” 他的口气让白客有些不爽。 大表姐凤岩连忙介绍:“对,这是我表弟白客。这位是阚明杰,阚大叔的……” 一听名字白客就知道这肯定是阚大叔的儿子。 改革开放前,城乡差异很大,基本就属于两个阶层。 比如一个在城里找不到老婆的残疾人,就可以到农村去,让人帮着找个漂亮的大姑娘。 随着改革开放的临近,近郊的农民开始扬眉吐气了。 因为农民的身份比较灵活,可以有各种来钱的门路。 搞点投机倒把一般也不会受到惩治。 很多万元户,先富起来的人都是近郊的农民。 比如像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东山村、中长村、园艺村等等,万元户都是一抓一大把。 这些农村家庭的孩子也开始跟城里的孩子一样时髦起来,拽起来。 见白客爱理不理的,小阚朝凤岩摆摆手:“先走了啊。” 凤岩一直把小阚送了出去。 两个表姐中,凤岩略为漂亮些。 眼睛很大,眼睫毛很长。 但凤岩不像凤君那么勤快。 有点懒,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 性格也比较随和,从不跟人急赤白脸。 但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如果稍微有点姿色的话,出外闯荡下场都不会太美好。 上一世凤岩就是如此,她本性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但因为性格温和,在城里待了几年就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 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嫁了一个外地人。 这一世,白客真不希望大表姐凤岩重蹈覆辙。 一进到屋里,白客就忍不住说:“姐,你以后少跟那家伙来往,油头粉面的不是啥好东西。” 二表姐凤君也在一旁点头:“白客说得有道理,他们城里人怎么看得上咱们农村人,就是拿你解闷儿而已。” 凤岩也不反驳,笑嘻嘻地点头:“嗯。” 凤岩这种人是最麻烦的,她要是有想法有脾气也好,可以辩驳一番。 问题她基本没想法,属于随遇而安那种。 白客甚至觉得她有点缺心眼儿。 看着姐俩,白客又担心起她们的安全问题来。 院子里乱七八糟这事儿不怪姐俩。 那些沉重的工具姐俩怎么收拾得了。 不过院子里堆这么些东西说不定会招贼啊。 “晚上有没有什么动静?”白客问凤君。 “有啊。”凤君说起来还心有余悸,“这两天晚上老有人在院墙外溜达。我们又不敢出去,只能在屋子里喊一喊。也不知道丢啥没有。” 贼们惦记的应该是院子里的东西。 虽然院子里的工具偷起来怪累人的,但要是穷疯了也可以拿出去换点钱。 东西丢了倒是小事,关键是姐妹俩的安全问题。 贼要是进来了,劫个财又顺道儿劫个色咋整? 离开办事处后,白客就直接来到新华书店的工地。 眼下,新华书店和新百货大楼都开工了,阚大叔来回奔波,忙得焦头烂额。 白客来到工地时,阚大叔正在忙碌着指挥着。 眼下的工地施工,几乎没有任何机械,完全靠人力。 安全是个大问题,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 看着阚大叔在那忙碌着,白客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等着阚大叔忙完。 阚大叔停下来喝水时才发现了白客。 白客连忙凑了过去。 “够忙的哦。” “是啊,新剧场还没收工呢,眼下三个工地都在开工。” “人手还够吧?” 阚大叔叹口气:“人手是够,问题是熟练的手还是很缺。” “慢慢来,安全第一。反正人家又没催工期。” 阚大叔点点头。 “办事处怎么样?你们用着还方便吧。” “应该不错吧,这些伙计现在经常往那边跑。我一直没倒出功夫过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把那边弄得乱七八糟的?” “那个,还行吧。我就是有点担心安全问题。” 阚大叔是个聪明人,白客不用说得太露骨,他也能大概听懂。 “也是啊,那么多工具堆在院子里,两个大姑娘怎么看得过来。” “其实也简单。你叫两个伙计过去,把工具规整规整。在院子里搭两个简易房子,用来存放工具。贼看不见也就不惦记了。” “嗯,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帮你叫两个人。大奎!” 阚大叔说着,大声叫过来一个小管事儿的。 吩咐道:“去叫两个不太忙的生瓜蛋子,一会儿跟小白队长到办事处看看。” “好咧。”大奎答应着下去了。 “要是能弄条大狗更好……” “对,这是个好主意。俺们村德胜家的大黄就不错,他们家留着没用,哪天给他牵过来。” 没一会儿,大奎领着两个小工过来了。 白客带着这两个小工回到办事处,跟他们叮嘱了一番。 告诉他们怎么规整院子里的工具,怎么修补残破的院墙,又指点具体的位置,让他们搭建简易房子。 叮嘱完了,两个小工便手脚麻利地干起来。 白客身单力薄也帮不上忙,就退到一边跟两个表姐聊了几句,然后往家赶。 刚走进自家院子,白客又听到一阵男女的欢笑声。 这一回是大哥和大嫂。 白宗不是一个爱显摆爱嘚瑟的人,但在大嫂鲁雅楠面前却忍不住有些显摆。 白客隐约听出,白宗在跟鲁雅楠吹嘘他的集邮册。 “这本册子我花160元买的。” “天呐,那不赶上一辆自行车了吗?” “哎,这算啥。要是加上这张大龙邮票,这本册子花了350元。” “也就是说这张邮票值190元?我不信!净吹牛!” 刘清涛办事效率很高,上次分手几天之后,他就找到了大龙邮票的卖家,从中斡旋一番,帮白客用190元收了过来。 但白客一直都叮嘱大哥不要露富,尤其像鲁雅楠这样。 她自己倒没什么问题,可她身后有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 第九十二章 精神病人思路广 白宗在自己屋里跟鲁雅楠掰呼,白客要过去敲门阻止的话有点不合适,也略显残忍。 正踌躇间,白宗的吹嘘炫耀又开始升级了。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白宗好像在摆弄银元。 眼下,邮票、古董这类东西吹嘘起来有点难度。 但真金白银在啥年代都是硬通货。 “这么多?不会是假的吧?” “你看看会不会是假的?” 鲁雅楠叮叮当当摆弄着。 白客这些银元都是彪子收上来的。 彪子虽然彪,但没几个人敢拿假银元糊弄他。 因为彪子本身就长得人高马大,虽然是个弱智,看起来却像精神病一样,让人有些打怵。 更要命的是彪子虽然脑筋不灵,但记忆力超好,谁家卖给他几块儿银元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谁要是骗了他,那还不直接找上门啊。 靠彪子在外面忙碌,白客都已经收了好几箱子的银元了。 有时也给白宗十来块,让他摆弄着玩。 鲁雅楠叮当摆弄了一会儿,惊叹道:“像是真的哦。” “那当然了,要不给你一块儿?” “我要这玩意干嘛,又不能当钱花。” “怎么不能当钱花,两块钱买的呢。” “两块钱干啥不好,买这个。” “可以拿来打戒指啊,你看你这根手指要是戴上戒指一定好看……” “去,去,别摸我手。” 白客在外面不由得对老哥的撩妹技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一想到老哥要拿银元打戒指白客顿时又紧张起来。 眼下很多小青年都用银元打戒指,从眼下的时期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很多银元就被这些妖艳贱货熔掉了,到后来都把银元的价格炒到五元一枚了。 他们熔掉的银元中不乏二三十年后价值几十万的极品银元。 当然,没有他们的大量熔毁,后世的银元价格也不会涨得那么多。 可这事儿不能在白客眼皮底下发生。 白客正抓耳挠腮之际,姥爷正好从屋里出来,走到房前的地里,打算侍弄侍弄野花。 白客连忙大声招呼着迎上去:“姥爷!这花儿快开了吧。” 白客的声音很大,白宗房间里的说话声一下就停下来了,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鲁雅楠走了出来。 鲁雅楠眼下是个十六岁的女孩,虽然性格泼辣,但还是有着小女孩的羞涩,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当然不好意思再跟白宗孤男寡女在一块儿起腻了。 白宗也跟了出来,一直把鲁亚楠送出大门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也是面带喜色,小脸红扑扑地,插着腰假装看姥爷侍弄花。 估计脑子却在高速运转,回放刚才的一帧帧画面。 嘴里还在假模假式地关心外面的世界:“不错啊,不错。” 莫名其妙地说完了,这才若无其事地向自己屋里走进去了。 白客也连忙跟了进去。 白宗进屋后收拾着桌子上的集邮册和银元。 白客皱起眉头:“哥,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露富,不要显摆。” “没显摆啊。” “还说没有,我在院子里都听到了。” 白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随口乱说的。” “再说你可别惦记银元啊。” “没惦记银元啊。” “我是说你别惦记着拿银元打戒指。戒指才几个钱,银元多少钱。告诉你吧,这一块儿银元二三十年后怎么也能值五六百。” “那么值钱啊?” “那当然了,一个银元都能换个金戒指。” “好吧,好吧,我以后不惦记这事儿了。要是看别人有用银元打戒指的也想办法帮你收回来。” 哥俩正在屋里聊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走调的哼唱声。 “小小针线包,革命传家宝,当年红军爬雪山,用它补棉袄,啊,用它补棉袄……” 而且还带自我倒带的功能,唱完一遍再来一遍。 “小小针线包,革命传家宝……” 白客一听就是老妈的声音。 老妈五音不全,平时不怎么爱哼唱歌曲,当了刑侦股副股长以来,似乎心情不错,也开始播放歌曲了。 白客走出哥哥的房间,只见老妈正在水龙头前捡洗着杂伴儿鱼。 一遍洗着一遍哼唱着。 “妈。”白客轻手轻脚走过去,冷不丁喊一声。 换一般妇女肯定会吓一跳。 但秦咏梅也算老警察了,早练出处变不惊的本领。 “干什么?小东西。” “您能不能别唱了。” “咋地了?” “别人唱歌要钱,您唱歌要命啊!” 秦咏梅略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个小坏蛋!你还跑来挖苦你妈了啊!” “嘻嘻。妈,你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妈是刑警又不是治安警,有案子呢就出去办,没案子呢,就早点回来嘛。有时候在家里也可以研究研究案子嘛。” “是啊。有空我也可以帮帮你呢。” “去,去,小孩子还是少管这种事。” “哼,上一次要不是我帮你们,那个精神病估计都摔成大饼子了。” 秦咏梅笑了:“是啊,局里的人都称赞你很聪明。” “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后来老何还给我和大老黑送锦旗,还打听你呢。” “打听我干啥。” “想来看看你,还问咱家地址。我哪敢告诉他。” “怎么了?人家好心好意。” “傻孩子,精神病你不知道吗?好的时候跟没事儿人似地,要是犯病了就六亲不认,多吓人啊。” 白客叹口气,低下头:“不会的。” “不过听说老何最近好多了,已经回单位上班去了。” 白客跟秦咏梅正说着,白宗也凑过来。 “妈啊,你都当上刑警了,怎么不配枪啊?” “那玩意带回家来干什么?还有,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有猎枪?” “那个……”白宗支支吾吾。 “你可别随便拿出来嘚瑟啊,别看妈是警察,你要是惹了麻烦,妈照样收拾你。” “不会啦,我每天都忙着呢,哪会整那些不靠谱的事儿。” “忙着?哼,我看你们哥俩每天都溜溜达达的。钱也没少挣,可别是没好来的吧。” 白客连忙辩解:“俺哥干工程,还帮老家卖中药材,当然赚的多了。” “哼,不知道你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当然不算了,我们是牵线搭桥嘛,又不是倒买倒卖。” 秦咏梅叹口气:“反正俺是搞不懂。” 然后端着洗好的鱼向里屋走去了。 第九十三章 红茶菌 春天刚到,花草树木刚开始发芽,北方大地依然一片萧瑟。 但街上突然多了些军绿色。 而且近郊的路上也经常有军车驶过。 白客知道南方开战了。 白策每天都兴奋不已,连备课都没心思了,一回家就一头扎进报纸、广播里。 没事就拿着地图研究着。 有时还跟白客比划着:“要是在这里布置一个机动师就好了,这边再多布置些喀秋莎……” 白客叹息:“投名状,就是投名状而已。” 秦咏梅在一旁训斥:“你个老军阀!净整那些没用的,来帮我抻布。” 秦咏梅时间充裕之后又开始重操旧业了,没事做点衣服什么的。 眼下,秦咏梅正在摆弄一块儿藏蓝色的布料。 一边抻着布料,白策一边问:“这是给谁做啊?” “哼,反正没你份儿。” “哎。” “妈,应该给俺爸多做几身衣服,他天天站讲台,是你的脸面呢。” “哼,你爹有脸面,你妈就没脸面了?” “你们有制服嘛,妈你穿警服最好看了。” “瞎说,刚开始我还觉得挺漂亮的,现在越看越丑。哎,还是我和你爸那时候的警服漂亮。那列宁服多显身段。军装也漂亮……” “再过几年会改的。” 在白客看来,83式警服是最漂亮的。 而且以老爸老妈的审美也一定会赞同白客的看法。 白策帮着秦咏梅整理了一块儿布料,接着秦咏梅又拿出几块儿。 “这么多啊?” “废话,你们爷几个哪个少的了?” 秦咏梅做衣服经常这样的,一次把爷四个的衣服都做出来。 “哇,老二都得这么多布料了。” 秦咏梅冷笑:“你以为都像你从小人国来的似地。再过一两年,连白客都比你高了。” 还真是这样,眼下白客最矮,也有一米四五了。 然后就是老爸一米六二。 白宾都有一米七多了。 白宗更离谱,已经一米七八了。 不过,白客感觉大哥也长不了太多了。 上一世,白宗成年后的身高是一米七六。 这一世营养充足,多长了两公分。 白客自己也不愁身高,上一世他都一米七四,这一世怎么也能长到一米七五。 兄弟四个最悲催的恐怕是姐姐白宁了。 上一世她就没到一米六,这一世估计也多不了多少。 看起来那句民间谚语说得还是没错啊。 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 秦咏梅也没事爱挤兑白策的身高。 “你说你咋长的呢?是不是背背篓压得啊。” 白策大多数时候都对秦咏梅的挖苦哼哼哈哈。 但偶尔也会奋起反击。 可惜都是鸡同鸭讲,几乎每次都被无效反弹。 “拿破仑还没我高呢。” “拿破伦谁啊。” “哎,就是个将军。” “哈哈,还惦记当将军呢?只能等下辈子咯。这些儿女们啊,得亏没像你呢,不然连媳妇都找不上。” “是啊,幸好没倒过来,哈哈。” “啥意思?倒过来?” 白客在一旁偷笑着,一抬头看到老蒋正走进院子。 连忙喊:“蒋叔叔来了。” 白策在物资局工作了大半年,唯一结交到的朋友就是老蒋。 当初,建这个大院的时候,都是老蒋帮着买水泥、玻璃等建材物资。 白策连忙放下布料,出门迎接老蒋。 秦咏梅也连忙收起布料,随便收拾下屋子。 没一会儿,老蒋笑哈哈地走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玻璃罐子。 秦咏梅伸手来接:“窜个门,还拿啥东西啊。” 老蒋抬手递过来:“年前不是你们想要的吗?红茶菌。” “好啊,谢谢,太谢谢了!”秦咏梅连忙接过来。 最近半年来,小县城里流行喝红茶菌。 这红茶菌的传播就像后世的多层营销一样,你把菌传给我,我再把菌传给他。 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在小城里四处流传了。 至于喝红茶菌有啥好处没人说得清楚。 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包治百病。 其实白客觉得还好吧。 在这个缺少饮料的年代里,红茶菌喝起来还真是不错。 扯淡的倒不是传播,而是消失。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以后,这红茶菌突然便消失了,仿佛它从来也没出现过一样。 没等老爸老妈吩咐,白客便张罗着给蒋叔叔端茶倒水 三个人坐在炕沿上喝着茶水闲聊起来。 白客也有一搭无一搭地在一旁听着。 白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年前失踪的那个出纳员找到了吗?” “江希香啊?没有。”老蒋说着,四下看看突然压低了声音,“咱们局里好多人都说江希香被人……” 老蒋说着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秦咏梅立刻瞪起眼睛:“真的吗?” 老蒋被秦咏梅身上那股子警察特有的锐气吓得一哆嗦,立刻想起秦咏梅的身份了。 连忙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我这嘴巴真欠!” 秦咏梅笑了:“咱们老街坊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蒋叹口气:“哎,都是大家伙信口胡说的。” 秦咏梅皱起眉头想着什么:“这个江希香我好像有点印象,跟我们家白策是一个科室的吧。” 白策连忙说:“是啊,她是局长的弟妹。” 江希香家本来是蓝城市内的。 文革期间,她全家被下放到沙洲县远郊农村。 江希香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了城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嫁给了民兵连连连长的弟弟。 连连长很有门路,没多久就进城了当上了物资局的股长。 也把自己的弟弟和弟媳都弄进了城里。 问题是,连连长的弟弟连文是个傻子。 据连连长自己说,他弟弟是小的时候在井边摇辘轳时,被辘轳把子打到脑袋了。 当然,江希香长得也不算漂亮,牙齿长得尤其难看。 闭嘴的时候也总有两三个牙齿露在外面。 但她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也算有几分姿色。 傻子能娶到她这么个媳妇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而连连长也确实很有本事,没多久就把傻子和江希香调进城里了,把两人一起安排到物资局上班。 又过了没多久,连连长当上了局长,江希香和傻子的日子也更加衣食无忧了。 此时,江希香和傻子的孩子也四五岁了,长得乖巧可爱。 到了这步田地,江希香也基本心满意足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78年。 江希香的家人落实政策了。 她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们都纷纷回到蓝城市内了。 这一下江希香心态失衡了,觉得自己这辈子亏大发了。 她的家人落实政策后,在蓝城市内也算有点门路。 都纷纷鼓捣她离异,找人调回蓝城。 一来二去江希香也动心了。 从78年下半年开始,江希香就闹着要跟傻子离婚。 连局长全家人自然不会同意。 双方就这么闹着,转眼到了1979年。 春节前夕时,江希香突然失踪了。 就像红茶菌一样,它曾经来过,它曾经留下芳香,如今却突然消失无踪。 第九十四章 消失的爱人 秦咏梅问道:“春节没回娘家,她家里人没来找吗?” 老蒋说:“来找了啊。” “连局长他家人怎么说的?” “他们说年前的时候江希香跟一个补锅匠跑了。” 白策撇嘴:“怎么可能……” 听他们议论着,白客依稀想起来了。 这起失踪案在上一世就发生过。 但上一世秦咏梅不是公安。 而且当时也没有失踪人口立案的做法,大家议论了几年便不了了之了。 见秦咏梅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老蒋更慌:“大家都是胡说,您,您可别说是我……” 秦咏梅笑了:“放心吧。” 第二天到单位的时候,秦咏梅跟大家说起江希香失踪的事。 大家都议论纷纷,觉得被害可能性很大,应该立案侦查。 小尹却有些疑虑:“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 老罗反驳她:“那是旧社会的事儿。新社会哪能那样。要是一个孤儿被人害了就没人管了吗?那还叫什么人民警察。” 老胡却在那边叹口气:“这个连局长可不好惹啊。” “怎么了?”大家连忙聚拢过来。 “这家伙以前是个造反派,迫害过很多老干部,凶得很呐,大家都叫他连连长。” 秦咏梅不屑:“哼!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嚣张。” 正说着,大老黑走进来了。 秦咏梅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大老黑刚开始还摩拳擦掌。 因为刑侦股刚成立,正需要一个案子竖立下威风。 可听到涉案的是一个局长时,还是皱起了眉头。 大老黑半天没说话,老胡先说话了:“在没找到人证物证,也没有尸体的情况下,如果贸然就审问那个连局长确实不妥。” 大老黑接过话茬:“是啊,物资局跟咱们公安局是平级单位,这事儿搞不好得跟局长打招呼啊。” 秦咏梅说:“如果让被害人的父母家人主动提出找人呢?是不是好点?” 大老黑点头:“对,这样我们去调查连局长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找自己儿女是人之常情嘛。要是他反应过度反而不合适了。” 老胡也说:“最好能在他们家周边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害者尸体。” 老罗自告奋勇:“我带两个兄弟到那边看看,再跟各个派出所联络下,看最近有没有无名女尸。” 秦咏梅想起什么:“他们物资局家属楼后面有条北大河,里面经常有死猫死狗。要是扔个死人进去也不太容易发现。” 大老黑点头:“好,全股的人都动起来,竭尽全力去寻找线索。” 秦咏梅说:“那我一会儿就到市内去找江希香的家人了啊。” “咏梅姐,我跟你去吧。”小尹喊。 小尹是刑侦股除了秦咏梅外唯一的女性,平时的工作以内勤为主。 不过成为刑警之后,她的内勤工作也没那么忙,偶尔跟着出一出不太危险的外勤,也算是种调剂。 这边秦咏梅和小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另一边,老罗也起身叫来了两个新入职的刑警,老胡则抓起了电话联络各个派出所。 在系统未联网,也没有专门户籍警的年代里,查同城的人口也挺费事。 秦咏梅和小尹先来到物资局辖区的派出所,调出江希香的资料,查出她父母的工作单位。 然后这才启程赶往市内。 县城到市内坐公共汽车也就一个多小时。 下车后,二人选择江希香父亲的单位。 因为江希香父亲与母亲年龄仿佛,都快六十岁了。 所以,江希香的母亲很可能退休了,而父亲还在上班。 来到江希香父亲的单位一打听,结果他也病退回家了。 秦咏梅和小尹打听到老两口的住址,立刻赶过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老两口开始准备晚饭了。 秦咏梅和小尹亮明身份,江希香的母亲立刻脸色大变。 一把抓住秦咏梅的胳膊:“警察同志,是不是发现我们家阿香的……” 秦咏梅摇摇头:“我们来就是想跟您打听一下。” 江希香的母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希香的父亲连忙招呼秦咏梅和小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端茶倒水。 秦咏梅却站起来四下打量。 这是一套两室一厨的房子,对于老两口家庭来说还是挺宽裕的。 像大多数家庭一样,家庭成员的照片、相框就是墙上最主要的装饰品。 秦咏梅走到一张全家合影照前。 那是父母和四个儿女。 没等秦咏梅询问,江希香的父亲便来到她身后介绍。 “这是我大儿子,这是我小女儿,这是我小儿子。” “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大儿子在农村结婚了,最近正准备调回城里。小女儿去年刚考上大学,小儿子还跟着我们呢。” “江希香是您的大女儿是吧。” “是啊,”江希香的父亲叹口气,“她要是再坚持一年就好了,哎。” 江希香的母亲突然大吼道:“都是他们连家人把我女儿害了!” 江希香的父亲连忙阻止:“人命关天,不要乱说。” 秦咏梅看看老两口说:“连家的人不是说江希香跟人跑了吗?” 江希香的父亲很气愤:“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家阿香要是那种人的话,当初就不会嫁给一个傻子。” 江希香的母亲两眼冒火:“我们家阿香一定被他们连家人害了!你们公安要给我们做主啊。” 小尹连忙问:“大妈,您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我们闺女不见了,那还不是证据吗?” 秦咏梅连忙换了个方式问:“那您觉得他们为何要害您女儿呢?” “因为我女儿要离婚啊,他们不同意。” 小尹连忙在一旁记录着。 “他们为何不同意呢?” “我女儿当初是为了进城,没办法才嫁给了那个傻子。要是离婚了,那个傻子不得打光棍啊。” “可如果他们害死了您女儿,傻子不照样得打光棍儿吗?” 大妈一时语塞了。 大叔在一旁叹口气:“其实他们是舍不得俺那乖外孙。” “为何这么说呢?” “要是离婚了,俺那外孙不可能跟傻子爹啊,只能跟俺女儿。” “对啊。”秦咏梅和小尹在一旁连连点头。 又聊了几句后,小尹拿出口供让老两口签字。 老两口却有些犹豫了。 秦咏梅说:“你们要想让我们帮你们找女儿,就得签字。” “要找!”大妈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生要见人死要……” 小尹连忙安慰她:“说不定您女儿还活着呢。” 大妈摇摇头:“俺前天晚上都梦见她了。” “梦见她在哪里,她说什么了?” “梦见她在土里。她在喊着,娘!你救救俺!俺被压住了,透不过气来啊!” 秦咏梅和小尹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第二天,秦咏梅刚来到单位,就看到全股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 尤其看到法医严刚也从县医院过来了,顿时惊喜万分。 “是不是发现尸体了?” 老胡点点头:“是啊,不过是个男的。” 第九十五章 双管齐下 老胡腿瘸,但骑车还挺溜,秦咏梅要快蹬才追得上他。 严刚背着个大箱子在后面骑得略慢一些。 反正三个人前后跟着就像一字长蛇阵。 到了北大河,岸边聚满了人。 老罗带着几个刑警,还有附近派出所的人。 更多的则是围观的群众。 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两名心理素质好的刑警用水桶从河里打水冲洗着尸体。 严刚连忙递给老胡和秦咏梅口罩,自己先过去了。 尸体从头到脚都裹着淤泥,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男的。 严刚指挥刑警们冲刷一会儿尸体,然后蹲下来仔细查看。 从警两年来,秦咏梅已经见过几次尸体了。 心理素质好多了。 但这具尸体比以前见过的都要腐败,已经烂到露骨头了,内脏也暴露在外。 不过幸好眼下是春寒料峭,更幸好是北方地区。 没招来蚊蝇蛆虫之类的小动物。 因为不能在露天里搞解剖,严刚只能粗略地检查一下。 没一会儿功夫,县医院的救护车过来了,汪瑞和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过来。 严刚抬手招呼医护人员把尸体抬走了。 老胡和秦咏梅还有老罗连忙凑过来。 没等三人询问,严刚小声说:“颈部曾遭到尖锐物品戳刺……” 三人面面相觑。 凶杀案是跑不了了。 回到股里,大老黑都抓狂了。 本来想找个案子竖立下威风,结果一下来了两个案子。 而且搞不好都是重大凶杀案。 老罗问:“咱们就这么点人手,先查哪个案子?” 是啊,刑侦股就这么十来个人,要是分开行动恐怕啥也干不成。 大老黑一时语塞了。 秦咏梅说:“我觉得咱们可以双管齐下,来他个一明一暗。” 大老黑有些懵逼:“一明一暗,啥意思?” 秦咏梅接着说:“咱们还是以查无名男尸为主,毕竟这个社会影响大。但可以借着调查这个案子顺便调查江希香失踪案。” 老胡连连点头:“小秦的主意好!正好无名男尸就在江希香家附近,查起来也顺理成章。” 老罗和其他刑警也连连赞同。 既然大家都赞同,大老黑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老罗他们几个刑警继续探寻无名尸的身份。 秦咏梅等人则到物资局探访,一方面寻找无名尸的目击证人,另一方面探寻江希香失踪的内幕。 秦咏梅带着两名警察赶到物资局时,已经快中午了。 连局长此时在开会,秦咏梅和两名警察又在办公室等了会儿,他才回来了。 一进办公室便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小秦呐,欢迎欢迎!” “对了,应该叫秦股长才对是吧?” 秦咏梅摆摆手:“不用客气。” “哎,当初你们家白策在我们这里没得到重用啊,怪我有眼无珠啊。” “别那么说,这恰恰说明你们有眼力,知道我们家白策不适合你们这里。” “哈哈。教书挺好,教书挺好。不知道你们这是……” “你们家属楼附近出了点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 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连局长的微表情。 “啊,听说了,难道会是我们家的人?” 连局长这么说的时候,明显没有悲伤难过的表情,反而感觉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别误会,是一具男尸。” “哦,我们局里暂时没人失踪。需不需要让其他人配合你们调查?” “不用了。我想问一下,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有没有外来流动人口在你们家属楼附近活动?”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我工作很忙的。” 一边说着,连局长一边看表。 他这是急于脱身啊,看来确实有点心虚。 “据我所知,你们家附近就曾经有外来流动人口。” “你什么意思?” 连局长神色有些紧张了。 “听说您的弟媳就被一个外来人口拐走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哎呀,时候不早了……” 说着,连局长拔脚要往外走了。 秦咏梅连忙追上去:“连局长您别误会。我的意思,这个无名男尸很可能是外来的……” 连局长笑了:“您不会是把我当凶手了吧?” “哈哈哈哈,”秦咏梅大笑,“您真幽默。之所以问您,是因为您家里人对外人说您的弟媳被一个补锅匠拐走了。” “是吗?我回去问问。哈哈。要不要中午给你们安排一下?” “不用了。” “那我先吃饭去了。” 说着,连局长大步向楼梯口走去了。 秦咏梅之所以拿无名男尸的案子来绕江希香失踪的事儿,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但这连局长太狡诈,也太敏感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炸毛了。 不过这或许也是好事,说明他心里有鬼。 离开物资局后,秦咏梅和两个手下随便对付了一顿午饭。 然后又一起赶往县医院。 在办公室里,严刚刚忙完,正抱着饭盒吃饭。 吃的是米饭,还有酸菜猪大肠。 刚验完尸,还没来得及写验尸报告,严刚就先口述给秦咏梅听。 “死者应当死于去年夏秋之际,死亡原因是颈动脉遭到尖锐器物戳刺,大量流血身亡。至于死者的身份,也基本确定了……” 说着,严刚迅速扒拉几口饭,然后放下方盒,向解剖室走去。 秦咏梅和两名警察连忙跟上。 这是秦咏梅第一次看到解剖的尸体。 另两名小警察更是第一次见到尸体。 他们中的一位忍了半天没忍住,扑到垃圾桶前吐起来。 其实秦咏梅也有些恶心,但她极力克制住了。 好在严刚并没有去指点尸体,而是走到尸体旁的桌子上,拿起死者遗物。 那是一件白背心儿,上面的淤泥已经清洗掉了,露出斑驳的印刷红漆字。 隐约能辨认出“重机厂”的字样。 “死者是重机厂的青工?” 严刚点头:“应该是的。” 刚才跟秦咏梅到连局长家的一个警察诧异道:“不是说外来人口吗?” 秦咏梅笑了:“那是为了配合连局长说的。” 有了这条背心儿,死者的身份就好查了。 秦咏梅立刻联络重机厂保卫股,在几名保卫人员的配合下,很快查出来了。 死者叫李卫国,是重机厂青工。 由于家人都在远郊区,失踪后也没人报案。 失踪时间的确是夏秋之际。 可李卫国是在北大河被害的呢,还是在别处被害后被扔进北大河的? 第九十六章 钱包 虽然无法确定北大河是抛尸现场还是行凶现场。 但从李卫国留下的遗物看,凶手并不是图财害命。 因为李卫国身上还戴着尚海手表,在眼下这可是四大件之一。 确定死者身份后,秦咏梅、老罗和老胡他们再次展开人海战术。 一方面对重机厂跟李卫国有关的职工们挨个审问,筛选有用信息。 另一方面走访北大河周边,看看去年夏秋之际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但是,几天下来却收效甚微。 整天扑在工作上,即便跟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秦咏梅也是心不在焉。 白客偷看老妈几眼,忍不住问:“妈,你们那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哪个案子?” “还好几个啊?” “当然了,两个呢。小孩子别打听这种事。” 白宗也来了精神:“听说北大河里淹死人了。” 白客说:“是杀死后扔进去的吧,北大河那么浅怎么能淹死人。” 白策也在一旁叹息:“这个江希香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爹妈得多难受。” 秦咏梅苦笑:“这两个案子就像瘸子跟瞎子。一个有尸体找不到凶手,一个有凶手找不到尸体。” 白客极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想找到江希香失踪案的相关线索。 但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什么来。 白宗撇撇嘴:“说不定真跟人跑了呢。” 白策皱起眉头:“不要乱说,江希香不是那样的人。” 秦咏梅训斥:“行了,你们两个小东西,赶紧收拾收拾桌子,忙你们的去吧。” 喝退了两个儿子,秦咏梅自己还是念念不忘案子的事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忍不住问:“你说,物资局家属楼附近除了北大河这样的抛尸地点外,还有哪里适合抛尸?” 白策说:“荒地啊,家属楼附近还有不少荒地。” 秦咏梅恍然大悟:“对啊,我想起来了,江希香的母亲还梦见女儿被埋了。说不定是托梦来了。” 白策叹息:“封建迷信的东西怎么能相信。再说那一片荒地那么大,上哪去找。” “发动群众嘛,掘地三尺也能找到!” “要是找不到呢?你不败坏了连局长的名声?” “这个狗东西哪有什么名声,一看就不是好玩意!” 第二天,股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审问重机厂的人。 秦咏梅则翻看着连局长家人的资料。 看着看着秦咏梅突然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好!”。 老胡和老罗都吓了一跳。 秦咏梅歉疚地抬抬手:“一点小线索,哈哈。” 秦咏梅叫上两名刑警,出发赶往公路段。 连局长家兄妹四人。 除了他和傻子弟弟外,还有两个妹妹。 凭着他的关系,妹妹和妹夫们工作单位都不错。 其中一个妹夫林洪成在公路段上班。 在七十年代以前,人们最羡慕的单位是各类大型工厂。 因为大厂的待遇比较好,简直就是共产主义。 就像有句顺口溜说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到了七十年代末,人们渐渐开始羡慕一些事业单位了。 比如像物资局、邮电局、石油、公路段之类的。 他们工资不算高,但经常发奖金,还有各种福利。 眼下,小县城正在大力修建公路,公路段的待遇自然相当不错。 连局长的这个妹夫叫林洪成,就在公路段上班。 当司机,开推土机。 也就是说,他有得天独厚的抛尸条件。 来到公路段时已经是中午了。 走进食堂,秦咏梅带来的两名小刑警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公安局也有食堂,但跟公路段比简直就是国宴跟村宴的级别。 秦咏梅和两个小刑警都穿着便衣,没人注意到他们。 暗暗观察一会儿,秦咏梅走到一个刚打完饭的工人面前。 小声问:“林洪成在哪里?” 工人朝身后不远的一个窗口指了指:“就是那个穿皮夹克的。” 当下,司机是一个比较拽的职业。 不管他开得是小车、大车甚至电瓶车,都属于社会顶尖人物。 走到哪里都很吃香,很引人注目。 林洪成穿着当下最高档的衣服——皮夹克。 手里拎着饭盒昂首挺胸,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 “林哥好!”“小林子好!” 不知底的以为林洪成是个中高层干部了。 其实就是一个开推土机的。 秦咏梅缓缓凑过去,眼看快到林洪成买饭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翻找着饭票。 这个钱包让秦咏梅眼前一亮。 因为它明显是女人用的钱包。 秦咏梅连忙过去伸手搭一下林洪成的肩膀。 林洪成头也不回:“着什么急?” 秦咏梅冷笑一下:“你是林洪成吧?” “是啊,你们?”林洪成打量秦咏梅和另两个警察,迅速将女式钱包揣起来。 秦咏梅压低声音:“我们是公安局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林洪成猛地将手里的空饭盒砸过来。 秦咏梅早有防备,偏头躲开。 扔了饭盒,林洪成拔脚便跑。 秦咏梅不慌不忙,抬脚一拨。 “啪!”地一声,林洪成的脸拍在地上溅起一滩血。 秦咏梅一个箭步冲过来,用膝盖顶住林洪成的脊背。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围了上来,一个壮汉甚至厉声呵斥道:“干什么的?你们什么意思?” 秦咏梅从腰间摸出铜手铐,看了壮汉一眼:“滚!” 壮汉灰溜溜地走了。 这年月用不着什么工作证、警官证,亮出执法工具就足够了。 等秦咏梅拷上林洪成的双手,再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时。 这才发现林洪成满脸是血,嘴巴里的血尤其多。 两颗门牙活生生摔掉了。 押解犯人也挺费事。 秦咏梅让一个块儿头大点的刑警用自行车后座驮林洪成。 因为林洪成双手被拷着,坐在后座上还不太稳,只能小心翼翼。 秦咏梅训斥林洪成:“你个王八蛋要是掉下来了,自绝于人民了,我们就省事了。” 摔了一下,林洪成似乎清醒了,老老实实坐在车后座。 由于林洪成的嘴巴在不停地流血,秦咏梅就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儿布塞到他嘴里。 路过县医院时,秦咏梅又带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这才回到公安局。 等审问林洪成时,他却矢口否认杀害了江希香。 至于那个钱包。 林洪成说:“是江希香送我的啊。” “她为什么送你钱包?” “我们是亲戚啊,她为什么不能送我钱包?” 第九十七章 过堂 秦咏梅大怒:“放屁!你一大老爷们儿用女人的钱包干什么?” 林洪成笑了:“我不光用女人钱包,有时候还穿女人裤衩呢,不信你看看。” 站在一旁的大老黑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他妈当这是你家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再掰掉你几颗牙?” 林洪成捂着脸,带着哭腔:“我舅哥是局长……” “局长顶个屁用,又管不到老子。你要是不老实交待,连你舅哥都得倒霉。” 秦咏梅接着问:“你见到我们为什么跑?是不是心里有鬼?” 林洪成点点头。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那就老实交待吧。”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去电影院看《追捕》,后面有个男的吃瓜子,老吐到我的后脖颈,我们就打了起来,我把他打伤了,然后跑掉了,所以老担心……” “妈拉个巴子!”大老黑在一旁忍不住怒骂。 秦咏梅也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那你说说江希香到底哪去了?” “她跟人跑了啊,被一个补锅匠拐跑了。” “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啊?” “是啊。” “还有谁看见了?” “我老婆。” “那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林洪成说着,一旁的书记员记录着。 “那天傍晚,我和我老婆遛弯回来……” “说具体时间。” “具体哪天想不起来了,应该是腊月吧。” “行,行,继续说吧。” “我和我老婆遛弯回来,在楼下见到江希香。” “她在干什么。” “她在跟补锅匠嘀嘀咕咕,看见我们过来,又假装没看见。”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然后你就说江希香被补锅匠拐跑了?” “是啊,看起来他们在商量什么。” 大老黑瞪起眼睛,指一指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给我看清楚了啊,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都犯罪了!” “我,我怎么犯罪了?” “你亲眼看见江希香跟补锅匠跑了吗?” “没有,可……” “你是推测的对吧,这就是诬陷!诬陷也是犯罪知不知道?” 秦咏梅也在一旁火上浇油:“所以说,你还是老实交代,现在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更别提局长什么的了。” “我已经老实交待了了啊。” “说!江希香是不是被你杀掉了?” “冤枉啊!我没有杀人!” “哼!我看就是你杀的!你杀掉了江希香,然后用推土机把她埋了。” “没有,我没有杀人,冤枉啊!” “那你为什么有江希香的钱包?” “她送我的啊。” “她为什么要送你钱包?” “……” 再这么审下去,又开始死循环了,秦咏梅和大老黑连忙作罢。 刚回到办公室,老胡、老罗和小尹等人就围了上来。 老罗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秦咏梅摇摇头。 大老黑把审讯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老罗气的直挥拳头:“这王八蛋真够狡诈的。” 老胡说:“看来他们事先就串谋好了,统一了口径。” 秦咏梅叹息:“本以为拿到死者的证物,就可以把凶手拿下了,没想到……” 老罗说:“尸体一定被林洪成埋在路上了,干脆咱们掘地三尺,只要找出尸体他们一家谁都别想跑。” 大老黑摇头:“想得简单。年前埋的,眼下都小半年了,柏油马路早就修好了。还能扒了马路找尸体?那不跟拆掉一栋房子找一根针一样吗?” 小尹说:“不就是一段马路吗?人命关天啊。” “一段马路?那是公共财产!” 老胡也叹息:“修一段马路要花很多钱的。” 秦咏梅咬牙切齿:“大不了把他们家人都叫来过堂,老子不信他们一家人都口臭牙硬!” 老罗和小尹都赞同:“对,对,挨个过堂,再怎么提前串谋,总有对不上的地方。抓住一个漏洞就要他们的命!” 大家正议论纷纷着,门口一个小警察伸着脑袋进来张望。 大老黑连忙过去。 就听小警察说:“局长找你。” 大老黑匆匆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继续议论纷纷。 秦咏梅问老罗:“重机厂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眉目?” 老罗摇摇头:“审了一圈儿的人了,都没找到重要线索。” “不是有个家伙跟死者有过节吗?” “是啊,可那家伙没有作案时间,而且鸡毛蒜皮的事儿也不至于杀人抛尸啊。” 老胡也说:“还有人说死者夏秋之际曾跟人约会。” 小尹也在一旁喊:“对,对,天暖和的时候,好多年轻人在北大河岸边约会。” “难道凶手是个女的?” “不会吧?死者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女的就算突然袭击也未必能得手啊。” 秦咏梅点头:“在女的里面我算力气比较大的了,想迅速干掉一个一米八的大块儿头,然后再把尸体扔进河里,这难度太大了。” “搞不好是仙人跳啊。有一个男同伙躲在暗处……” “问题动机是什么呢?就算是仇杀,跟钱也没仇啊?为何不顺便拿走手表呢?”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大老黑铁青着脸回来了。 秦咏梅顿时感觉不妙。 “怎么了?领导?”小尹问。 大老黑气哼哼的:“妈拉个巴子,恶人先告状!” “连局长告到咱们局长那里了是吧?” 大老黑点点头。 秦咏梅冷笑:“他能告什么?” “说你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我们家跟他哪有什么私仇?” “他说你们家白策在物资局的时候,没得到重用。” 秦咏梅笑了:“这王八蛋,还真够不要脸的,亏他想得出。” 老罗和小尹在一旁也哈哈大笑。 老罗说:“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把他们全家人抓来过一遍堂,用事实说话,看他还有什么屁放。” 大老黑叹口气:“恐怕不行啊,不能让他们全家人都来过堂。” “为什么不行?” “咱们连尸体都没找到,更没有人证物证。眼下他们又说咱们公报私仇。再把他们全家抓来过堂,局长觉得有点肆人帮三堂会审的感觉。” “不让过堂还怎么办案啊?” “再说他身为干部,就应该配合我们办案啊?” “他这是故意拖着,然后慢慢想对策。” 众人正义愤填膺之际,秦咏梅突然冷笑:“他不来,我们就去找他。” 第九十八章 龙头拐杖 秦咏梅冷笑着说:“既然他们不敢来过堂,我们就到他们家录取口供,总可以吧?” 大老黑点头:“那他必须配合。” 第二天是星期日,秦咏梅正在吃早饭呢,小尹和另一名警察吴军就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院子。 秦咏梅抹一抹嘴,站起身来:“走!” 白客也追出来:“妈,我也去吧。” 秦咏梅抹下脸:“妈去办案,小孩子跟去干什么。” “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呢。” 小尹在一旁劝说:“对啊,白客聪明或许可以跟他们家的小孩儿聊聊。” 吴军也说:“一起去吧,我可以载着他。” 于是,三个人带着白客一起出发了。 之所以一大早跑到连局长家,就是为了堵门,把他们一家人都堵在家里。 果然,连局长一家老小都齐齐整整在家里呢。 连局长家的房子算是当下最大规格的,三室一厨。 还专门把厨房和走廊的一部分隔成了一间客厅。 客厅里摆放着沙发和茶几,地上涂着红油漆。 见到秦咏梅他们几人登门,连局长皮笑肉不笑:“哟!秦股长辛苦,这都跑到家里来了。” 跟上次不同,此时的连局长已经开始目露凶光了,有点困兽犹斗的感觉。 昨天下班时,大老黑特意安排吴军跟着秦咏梅,很大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毕竟连局长是造反派出身的。 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这辈子都完蛋了。 吴军是转业军人,块头儿很大,又是侦察兵出身。 像连局长这样别说一个,五个绑一块儿也不够吴军收拾的。 秦咏梅冷笑:“没办法啊,请不动您,只好登门了。” 连局长冷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事尽管问好了。” “局长您想多了,我们只是想了解点情况而已。” 跟着秦咏梅、吴军还有小尹走进客厅,白客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沙发套和茶几跟沙发明显不是一套的,颜色相差较大。 也就是说沙发套和茶几不是原配,是后换的。 秦咏梅他们刚在沙发上坐下,连局长便呼喇喇把自己的家人们都叫了出来。 秦咏梅事先已经了解过了,连局长有两个女儿,还有一个老妈跟他过。 同时,他的傻子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也住在一栋家属楼里。 连局长叫出了自己老婆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女儿,两手一摊:“你们尽管问吧。” 秦咏梅说:“大妈不是还在家里吗?” “我老妈身体不好,耳聋眼花,没什么好问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她房间里问她好了。” 连局长迟疑一下,冲老婆点点头:“把咱妈领出来吧。” 没一会儿连局长的老婆把老妈领出来了。 连局长的老妈也就七十来岁,长得又高又壮,身体看起来还不错,顶多有点三高而已。 她手里拄着根又粗又大的龙头拐杖,神情有些傲慢,看也不看屋子里其他人一眼,直接来到正中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秦咏梅突然过来打招呼:“大妈好!” 老太婆瞪了秦咏梅一眼。 小尹在一旁冷笑:“看来您老妈耳朵挺好使的。” 没等连局长回话,老太婆怒斥:“你是什么鬼东西,在那里指手画脚?” 小尹谦卑地点点头:“不是鬼东西,就是一个小公安。” 既然连局长的老妈耳不聋眼不花,秦咏梅也就不用客气了,直接凑到连局长老妈跟前。 “大妈,您最后一次看到江希香是什么时候?” 老太婆冷笑一下,指指自己脑袋:“不记得了,上岁数了记性不好。” 秦咏梅抬头看一眼,连局长正在得意地笑着。 看来他们这一家真的形成了攻守同盟。 “听说您和您儿媳江希香关系不太好?” “听谁说的?” 白客在一旁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太婆看起来老态龙钟,思维却相当敏捷。 “您的儿子和您的儿媳正在打离婚这不是听说的吧?” “既然您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您为何不同意他们离婚?” 老太婆笑了:“笑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那是我的儿子儿媳。” “可根据法律规定,江希香坚持离婚的话,您也干涉不了,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那您的家规是什么?” “哪条法律规定我的家规要向公安汇报?” “哈哈,您不同意离婚,是怕江希香领走您的孙子吧。” “她敢!”老太婆脸腾地红了,用力杵着拐杖。 看来这老家伙是易怒的性格,秦咏梅想再接再厉,继续激怒她。 连局长却扶着老太婆:“我老妈血压有点高,得回屋休息了。” 老太婆也很配合,立刻摸着自己胸口,做出不舒服状。 秦咏梅、小尹和吴军也无可奈何了。 连局长扶着老太婆刚一转身,白客突然大喊:“您要不老实交代,你全家都会被抓起来,到时候你的小孙子就该被别人领走咯,您就断子绝孙了。哈哈!” “谁家兔崽子!”老太婆勃然大怒,举着拐杖向白客打来,“老子打死你!” 吴军伸手抓住了拐杖。 白客连忙拉一把秦咏梅,秦咏梅俯身下来,白客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秦咏梅起身后正色道:“我们怀疑这根拐杖跟案件有关!” 连局长和连局长的老婆都愣了会儿。 老太婆却哈哈大笑,手一松:“拿去!” 连局长也想起了什么,轻蔑的笑笑:“拿回去好好检查吧,别弄坏了哦。” 刚出门,秦咏梅、小尹和吴军都争相过来查看龙头拐杖。 看了半天都忍不住叹息:“这能看出什么?不可能有血迹。” “肯定清洗过了。” “要是能找到尸体就好了,可以跟伤口对一对。” 秦咏梅看看白客:“儿子,你啥意思啊?” 白客却不紧不慢:“别着急,让哥哥姐姐先到咱家等着,咱俩到制药厂一趟。” “到制药厂干什么?” “找何大叔啊。” “啊,你去找那个神经病干什么?” “何大叔那里有可以探查出血迹的东西。” “还有那种东西?”小尹和吴军都吃了一惊。 秦咏梅略微愣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儿子。 “你们俩先到我家等着吧。” “好!” 小尹和吴军拿着龙头拐杖到白家去了。 秦咏梅则驮着白客向制药厂赶来。 第九十九章 相信未来 i’m back! 坐在老妈的车后座上,吹着小风,白客忍不住喊了一句。 “你说什么?” 秦咏梅问。 “没啥。” 上一世,白客就在制药厂上班。 高中毕业后,白客考上了一种当时被称作“大中专”的学校,这种一年半学制的学校到了21世纪就不存在了,文凭也统一改成了大专。 “大中专”毕业后,白客被分配到制药厂当了一名化验员。 当然,上一世白客跟老何并没有交集。 当时他还自顾不暇呢。 就算碰到老何,也没本事把他从烟囱上劝下来。 不过,有些人还是跟白客有交集的。 比如门岗的老靳,眼下还是小靳。 秦咏梅亮明身份,小靳吓了一跳:“老何不会又闯祸了吧?” 秦咏梅笑了:“没有。我们是老何的朋友,来探望他。” 这里是上一世待过的老地方,小靳随便指点一下,白客就知道怎么走了,坐在车后座指点着秦咏梅在厂区里左拐右拐。 老何虽然有精神病,但技术相当过硬,领导也很重视他。 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以后,领导就专门把一个破仓库腾出来,让老何自己没事在里面鼓捣。 厂子里在生产中遇到技术难题时,就派人过来请教。 老何也乐得清闲。 每天都带着中午饭,扎在仓库里,直到下班才出来。 秦咏梅和白客走进堆满杂物的仓库。 四下打量一番却没看到人,只看到桌椅。 桌子上放着饭盒,里面装着还剩一半的浆糊一般的饭菜。 正想喊一喊时,老何顶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从角落里走出来。 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嘟嘟哝哝,一直来到黑板前,举着粉笔写写划划计算着。 秦咏梅有些打怵,白客却心有戚戚。 他仿佛看到多年后的自己。 精神病人就是这样的,要么燃烧自己,要么孤独终老。 “大叔!”白客忍不住喊。 老何转过身来,看到白客和秦咏梅,一下呆住了,手里的粉笔也掉在地上。 白客连忙快走进步,秦咏梅也紧紧跟着,还是有些担心地打量着老何。 老何几乎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抱起白客:“哎呀!想死我了。” 老何用胡子拉碴的脸蹭着白客的小脸蛋。 秦咏梅有些紧张,连忙拉扯白客:“俺儿子有点重,别把您累坏了。” 老何放下白客,朝秦咏梅鞠躬:“谢谢你啊!把白客带来见我。” 秦咏梅讪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老何叹口气:“我知道您一直担心我,担心我会伤害白客……” “没,没,你想多了。” “其实我这种精神病是情感障碍,会伤害自己却不会伤害别人。” 白客也看出来了,老何的精神病是最不严重的那一种,叫做情感性精神障碍,发病时容易多愁善感、容易兴奋激动。 反而白客自己的精神病才是最严重的。 他属于暴力型精神分裂症,犯病了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更可能是整个社会。 所以,跟老何在一起,白客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老何拍着白客的肩膀叹息:“我儿子要活着,也该有白客这么大了。” 秦咏梅想起老何老婆孩子都死掉了,忍不住也心有戚戚,连忙安慰他:“以后白客会经常来探望你。” 白客也拉着老何的手说:“我会常来看你的!” “谢谢你!”老何说着,刮一刮白客的鼻子,“最近又学会什么诗没有? 白客摇头晃脑朗诵起来:“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老何立刻接上来:“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两人一起朗诵起来:“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秦咏梅连忙阻止:“行了,行了。老何啊,我们来找你有点事儿,白客说你这里有什么……” “鲁米诺。” “鲁米诺?”老何有些发懵。 “就是发光氨。” “嘿,你还知道这东西,是破案用吧?” 秦咏梅有些惊奇:“真有这东西?” “当然有,你们等会儿啊。” 老何到仓库角落里忙了会儿,拿来一包东西。 秦咏梅打开看一眼,是浅黄色的粉末。 “你们怎么有这东西?” “我们用它来检测葡萄糖。” “再来点双氧水。” “好咧。” 没一会儿,老何又把双氧水拿来了。 秦咏梅接过来,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又看一眼桌子上浆糊一样的饭菜,叹口气。 “老何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应该多注意饮食啊。” 老何指着自己的“浆糊”:“我这饭菜啥都不缺啊,蛋白质、微量元素、维生素c、维生素a、膳食纤维……” 秦咏梅摇头叹息,白客在一旁忍不住笑。 老何这个精神病跟自己将来一模一样。 都是自洽能力太强,连医生都无可奈何,一不留神都能把医生带到沟里去。 想靠医生治好基本不太可能,只能自己战胜自己,自己治愈自己。 回到家里后,秦咏梅和吴军、小尹眼巴巴看着白客在一旁忙碌着。 白客把鲁米诺制成溶液,然后装到浇花的喷壶里,然后指一指白宗的房间:“来,到暗房里看。” 吴军拎着龙头拐杖走在前面,秦咏梅和小尹跟在后面,将信将疑地走进去。 白客让大家都钻进炕上的暗室里。 然后将鲁米诺溶液喷洒到龙头拐的前段。 “你们看!” 在暗室里微弱的灯光下,果然看到龙头拐的前段闪着荧光。 小尹惊呼:“真的哦,真的有血迹!” 吴军却有些迟疑:“会不会是那个溶液……” 白客连忙让老妈把前天切过猪肝的菜刀拿来。 秦咏梅把菜刀拿来再用鲁米诺喷洒一下。 果然,也能看到清晰的血迹。 白客知道如果在未来,光靠鲁米诺也没用。 反正你也提取不了血液样本,犯罪嫌疑人可以说我杀猫杀狗,或者自己流的血等等。 但这年月的人哪见过鲁米诺这种高科技,吓都吓死了。 为了彻底慑服连局长一家人。 第二天,秦咏梅带了一帮警察登门。 封死门窗,当场用鲁米诺检验。 连局长虽然把染血的沙发套、茶几都换掉了。 但刷着红油漆的地面却原封未动,他以为红油漆可以掩盖血迹。 在鲁米诺喷洒之下,红油漆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连局长和老妈只能束手就擒,老实交待犯罪经过。 春节前,江希香与连家人谈离婚的事,一时言语不和,连母被激怒,举起龙头拐杖,失手把江希香打死。 惊慌失措之际,连局长把妹夫林洪成叫来,让林洪成用推土机把江希香的尸体埋到某段公路下面,然后全家人又达成了攻守同盟。 “无论如何要找到尸体!”望着江希香白发苍苍的父母,大老黑信誓旦旦。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场徒劳无功的战斗。 由于林洪成是夜晚埋尸的,面对几乎一模一样的路段,他根本记不清具体位置。 接连挖开了三段已经铺好的柏油马路后,公路段领导毛了,跑到市局告状。 在上头重压之下,大老黑不得不违背诺言,停止搜索。 既然找不到女儿的尸体,江希香的父母只能把整条柏油马路当做女儿的坟场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老两口一路撒着纸钱,呼唤着女儿魂兮归来,引导着女儿的魂魄早日摆脱车辆碾压之苦。 在眼下,牺牲的烈士也只值一头骡子的钱。 一个普通的小女子又怎能有一条柏油马路值钱呢? 但白客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美好的灵魂都将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我要用手指向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撑起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只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第一百章 运动会 南方的战事结束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红旗小学的春季运动会也即将召开了。 红旗小学没有完整的校园,新的教学大楼正在施工之中。 所以,红旗小学只能借别的学校的校园用一用。 按照往年的惯例,借的是光明小学的校园。 两个学校的学生塞到一个校园里会不会很挤呀? 其实还好。 等正式运动会这一天,光明小学给一半的班级放一天假就可以了。 剩下一半的班级这一天还得砍掉体育课,砍掉校外活动。 当然,诸如水房、厕所等地方两个学校的同学同时使用还是会比较拥挤的。 所以,红旗小学规定,每当光明小学的课间铃声响起时,同学们都暂停水房、厕所等公共设施的使用。 等十分钟后光明小学的同学回去上课了,再恢复正常。 白客所在的三年三班曾经是全年级妥妥的差班。 经过白客大半年的调教,全班的学习成绩已经进入前三名了。 其它方面的荣誉白客也不想落下。 体育就是一个重要方面。 其实三班在这方面应该有点优势的。 三班有孟繁明这样的大只佬,力量项目几乎可以跟四五年级的同学匹敌。 还有梁玉兰这样的野丫头,跑跳基本碾压同年级的小女生们。 三班缺少的是系统的训练和激励机制。 因为好多项目不是你光有力量就能拿到好成绩的。 有时候需要一定的技巧。 比如标枪、铁饼、跳高、三级跳远、乒乓球等等。 你要是没掌握一定的技巧,缺乏专业的训练,不要说拿好成绩了,进入决赛都不太容易。 由于以前一直被当做差班,被当做差等生,所以同学们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参与度不高,自然训练也不足。 眼下从头开始已经来不及了。 白客只能加大激励机制,把同学们的潜能激发出来。 为了激励同学们,白客自掏腰包,下了血本。 每个报名参加运动会项目的同学都奖励五块儿大白兔奶糖。 在比赛中拿到名次的同学奖励一只卷笔刀。 拿到冠军的同学奖励一只铅笔盒。 连崔老师都有些毛了:“白客,这得花好多钱啊,你爹妈能愿意吗?” “没事,我哥给我赞助。” 运动会开始前三天,全班几乎每个同学都报名了。 连有哮喘性气管炎,说话都呼哧带喘的莫莫都报名了。 白客问他:“你擅长啥运动啊?” “我,我,我会扔铁饼。” “那你扔过吗?” “没有。” 大多数同学报名恐怕都是眼馋那五块儿大白兔。 但没关系,白客就要这个人气儿。 根据同学们的报名,白客又筛选了一番。 比如孟繁明、梁玉兰这样的力量型同学,就让他们主攻技巧要求简单的运动项目。 像大多数的田径项目,50米、100米短跑,立定跳远、急行跳远,甚至铅球也可以试试 然后白客自己则比较擅长中长跑,比如200米、400米。 还有一个同学家在远郊区住,离学校有三公里远,每天小跑着来上学。 所以练就了过人的耐力。 因为长得长腿、长胳膊,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刀螂。 长跑对刀螂来说自然是强项,所以就把800米、1500米的任务统统交给了他。 这些早已名声在外的同学还好说。 剩下还有二三十个报名的同学,大家都没见识过他们的实力。 所以,白客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测试了一番。 发现其中的十来个的确有潜在实力,而其它人却大多有夸张的成分。 剔除了十几个实在太差的同学后,白客把剩下的同学都报名上去了,等着学校安排出场顺序。 在这次运动会上,光明小学只能提供桌子。 所以,运动会的那天,同学们都得扛着自己的小椅子。 抗椅子有专门的姿势,就是把一条胳膊插进椅背儿里,用一只肩膀抗着。 走路的时候还得像平时一样甩着胳膊,保持着队伍的整齐。 同学们肩膀上扛着椅子,身上则穿的是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 这年月,还没有后世的那种拖拖拉拉的运动服校服。 所有的小学生中学生的校服都是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同学们自己准备的。 仔细看起来都稍有差异。 有的白衬衣是的确良的,有的是粗布;有的是对襟扣子的,还有的塑料扣子的。 裤子也不一样,有的是藏蓝色的,有的是海军蓝;有的是缅裆裤,有的是直筒裤;还有的补丁摞着补丁。 脚上的鞋子也不一样。 有的孩子买不起白球鞋,只能穿大人的解放鞋。 然后用一种像刷墙的腻子一样的白粉,把解放鞋涂抹成白色的。 这身行头再配上一条红领巾,以及一道杠、两道杠啥的,在白客看来简直是宇宙第一帅了。 后世那种运动服校服根本没法比。 大家浩浩荡荡从大街上走过时,就是一道流动的风景线。 可惜大家出来的很早,大街上根本没几个行人。 一路喊着口号,唱着革命歌曲,没一会儿就来到光明小学操场了。 各个年级的同学们把自己的椅子在操场外围摆成一个圆圈,然后各就各位。 白客他们这些两道杠还有高年级的三道杠们则开始东跑西颠儿,布置主席台、布置各个竞赛场地。 转眼间,天已经大亮了。 喇叭里传来试音的声音。 不知道哪个马屁精,为了巴结鞠英伦校长,让鞠文锦当了播音员。 不过,鞠文锦的普通话还是很标准的。 没一会儿,欢快的,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声响起,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不下场的同学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准备下场的同学则来到同学们的身后脱下白衬衣蓝裤子,换上运动服。 白客也早早换上了运动服,因为身为班干部,他得在操场上四处奔波,忙着学校安排的事务。 最先开始是男女五十米预选赛。 各个年级分组进行。 没一会儿就轮到孟繁明了,在同学们的加油声中,他轻松进入全年级前十名。 白客故意让他保存实力,因为接下来他还要到操场一角推铅球。 各个年级的男女50米、100米预赛结束后,立刻开始200米比赛。 中长跑和长跑是不搞预赛的。 就是谁报名谁参加,一大帮人在操场上拖火车。 十名以后不计名次。 白客摩拳擦掌下场了。 虽然从小学一年级白客就开始坚持跑步了。 但这跟比赛不同,得使出吃奶的劲儿。 200米只有操场的一圈,你从一开始就得加速,跑到终点的时候几乎是弹尽粮绝了。 白客懵着头跑着,到了终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第几名。 停下来一问才知道自己跑了个亚军。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客又参加了400米跑,这一次在同学们的加油声中,他拿了个冠军。 集体活动时的午饭,同学们一般都是吃冷食的,像饼干、面包、香肠之类的。 白客则让表姐凤君给自己送饭。 反正姐姐白宁也在五年级,凤君正好一下给两个人带来饭菜。 凤君带来的是包子,用新下来的豆角和猪肉包的,另外还有小碴子粥。 那些吃着冷食的同学们看着白客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都馋的直流口水。 吃完饭,稍事休息后,白客赶紧到主席台去看自己班的成绩。 眼下,三班的成绩已经是妥妥的前三了。 孟繁明自己就拿了两个冠军一个亚军。 转眼到了下午。 刀螂的1500米,梁玉兰的跳远和短跑也都发挥出色,拿到了奖牌。 要不是接力赛拖后腿都能拿全年级第一了。 接力赛中,全班同学垮的不行,连滚带爬弄了个倒数第二名。 最后,全年级的体育成绩,三班第二名。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运动会终于结束了。 全校同学扛着椅子,唱着歌曲回到红旗小学,放好椅子,又听老师训了一番话。 等白客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公司化运营 秦咏梅他们虽然破获了江希香失踪案,但北大河男尸案却在折腾了一阵子之后,完全失去了线索。 值得欣慰的是,局里的领导还是给予了他们精神和物质上的鼓励。 分给他们一辆跨子,让他们一步跨入现代化。 大家都挺高兴,起码以后办事效率会大大提高了。 尤其抓犯人的时候,再也不用拿自行车驮着了。 除了秦咏梅和小尹外,其他几个年轻点的男刑警都在院子里摩拳擦掌,练习骑跨子。 换了前几年,秦咏梅也会上去练两手。 这一年下来,她发现自己身子好像有点疲了,不太爱折腾这些事儿了。 就看年轻人们在那里练习着。 开得最好最稳的是吴军,估计以后他就得经常扮演司机的角色了。 ******************** 马路上,白宗也飞快地蹬着车子。 白客还在后座安慰他:“不着急。” “能不着急吗?俺虽然是个挂名的队长,可这么重大的事儿去晚了多难看啊。” 今天下午,是新剧场正式竣工交接的日子。 这年月虽然没有剪彩仪式,但合个影,放个鞭炮啥的还是少不了的。 白宗不仅是建筑队长,还要在大庭观众下露一手摄影的技术,自然格外上心。 其实,走得晚主要赖白客。 白客下午只有一节课,本以为可以早早放学。 结果却被一点小事耽误了,出发的晚了点。 哥俩紧赶慢赶来到新剧场的正脸的大柱子前时,阚大叔、文化馆馆长还有县里主抓文教口的苗副县长等都已经赶到了。 他们正在打量着大楼。 刚停下自行车,白宗就举起照相机的大喊:“来!给你们照张相!” 阚大叔和馆长都认识白宗,他们连忙拉着苗县长摆了姿势。 “咔嚓”白宗按下了快门。 阚大叔连忙介绍:“这就是我们的建筑队长。” 苗县长连忙伸出手来与白宗握手:“真年轻啊,而且是个多面手。” 馆长指一指白客:“这小孩也很厉害哦,是幕后的高参。” 苗县长打量白客:“是叫白客吧,我听刘县长说过哦,听说是个小神童?” 白客不好意思地笑了。 苗县长连忙把白客拉到身边:“来,给我们照张合影。” 白宗咔嚓咔嚓照着。 馆长又叫来一个手下,然后让白宗把相机给手下,也一起上来合个影。 合完了影,馆长说:“那就开始吧?” “好!”几个人一起说着,躲向一边。 鞭炮“砰砰”响起来。 然后,阚大叔在前面带路,几个人一起走进新剧场,参观起来。 新剧场主要分为两部分。 一个是办公区域,一个是演出区域。 一进大门就是办公区域,沿着两边的楼梯向上,一共有五层。 办公区域和演出区域有廊道相连。 整个演出区域有两层观众席还有宽大的舞台。 能放电影,也能搞文艺汇演,还能给大企业举办会议。 白客知道,从眼下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这个新剧场都是县城里的地标建筑。 东山建筑队靠这项工程已经闯出牌子了。 苗县长对各种建筑设施赞不绝口:“看来你们这个东山建筑队还真有两下子啊。” 阚大叔在一旁谦虚地笑笑:“还好吧。主要是他们哥俩指挥得当。” “哦?”苗县长拍一拍白客的肩膀,“都是怎么指挥的?” 阚大叔接着说:“我们的施工图纸都是他们哥俩鼓捣出来的。” 苗县长点头:“好!以后咱们县的文化设施就都委托给你们了。” 白客连忙接茬儿:“苗县长,大湾那边是不是要修一个露天电影院啊?” “哈哈,小家伙消息很灵通啊。” 阚大叔喜出望外:“露天电影院?是不是很大的工程?” “不大,不大,”苗县长说,“露天的,连桌椅都得用水泥制作。比这个新剧场可寒酸多了,你们不嫌弃?” “有什么好嫌弃的,能为咱们县添砖加瓦是我们的荣幸啊。” “好,那就等你们了。不过要夏秋之际才能开工,露天电影院旁边还有个少年宫也要一起开工。” “好,我们到时候一定留足人手。” “你们在城里有没有什么固定的办公场所?到时候有事可以去找你们。” “这个……”阚大叔刚支吾的时候,白客连忙说,“有啊。” 白客把那个简陋的办事处的地址向苗县长描述一番。 苗县长一边听着一边哈哈大笑:“就是罗锅桥那一带是吧?” “是啊。” “跟周围的老百姓打听一下都应该能知道吧。” “差不多,那周围就我们的办事处动静大。” “哈哈。” 苗县长让手下赶紧把地址记了下来。 离开新剧场后,阚大叔挺兴奋,陪着哥俩一起蹬着自行车。 “咱们一起到办事处吧,再好好规划一下。” “怎么你不着急回工地啊?” 眼下,新剧场是完全结束了,可新华书店、新百货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再急也得坐下来好好规划下未来。” 其实,办事处成立后,白客也在等着这一天。 期待早日规划东山建筑队的未来,最好能把哥俩的利益落实到纸面儿上。 但白客不希望是自己提出,而是阚大叔他们自己产生了迫切的需求。 三人来到办事处,凤君正在院子里忙碌着,洗菜摘菜。 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在她身旁转着。 “大黄!”阚大叔喊一声,大黄一下扑上来。 按照白客的要求,院子里搭建了两个简易房子,工具之类东西都归置起来。 整个院子规矩多了。 看见三人进来,凤君连忙迎上来。 阚大叔一边逗着狗一边问:“怎么样?大黄看家还不错吧?” 凤君赞叹:“大黄太棒了,自从它来了以后,晚上再也没人敢在墙外探头探脑了。” “好!大黄,好样的。” 阚大叔高兴地抱一抱大黄,然后站起来,打量院子。 “这大门是不是应该好好修一修?” 白客点头:“门脸修得大一点,再挂上办事处的牌子。” 阚大叔又指着院子的东边:“再在这边盖一座倒置房,要好好修。” “对,以后就当办公室、接待室。” “就让你的两个姐姐来当工作人员吧,我看她们都挺热络人的。” “另外,我还有个想法。” “你说。” “咱们应该成立公司,分配一下内部股权。” “公司?就是像合作社那样的东西是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走!咱们进屋好好谈谈。” 三个人一起向屋里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关怀备至 白客急于让东山建筑队成为一个公司,很大原因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 一直以来,东山建筑队都是一个小团伙而已,团伙作案团伙分赃,并没有形成严格的规章制度,全靠大家自觉自愿。 而白客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中介,通过联络工程赚取中介费。 可随着东山建筑队声名鹊起,一大半的工程恐怕都会自己找上门来,不需要白客去联络了。 到时候他还怎么领取中介费? 当然,白客这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 东山建筑队渐渐发展,如果还像以前一样,赚一把分一把的,不可能壮大起来。 “咱们每干完一个工程都应该预留下部分款项,就当是管理费吧,用来买车子,买器械……” “咱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一直惦记这事儿。咱们活儿越来越多了,得提高点工作效率了。不能老凭马车、脚手架、镐头铁锹干活儿,得有点得劲儿的家伙了。” “还有头疼脑热磕磕碰碰啥的……” “是啊,以前要是出了什么事故,我们都是大家凑份子。结果有的人乐意,有的人不乐意。每次都挺闹心。” 白宗有些担心:“如果这样的话,提取管理费,他们能乐意吗?” 阚大叔瞪起眼睛:“不乐意也得乐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白客说:“还是以理服人吧,咱们建立明细账,有会计有出纳,就像正规的合作社一样。” 白客说成立公司其实是表面的,眼下你又不能到工商税务登记去。 这个所谓的公司其实就跟农村合作社类似。 眼下,农村的各个小队大队也都是类似于公司的性质。 有会计有出纳,年底有分红。 所以,在市场经济方面,农村人比城里人开窍更早。 白客随便一提示,阚大叔立刻就明白了,连连赞同:“好,就这么定了。至于会计出纳,我看你那个表姐凤君就挺好啊,人勤快,手头也麻利。” 白客心里窃喜,嘴里却反对:“不合适吧,她只有初中文化哦。” “我们大队的会计才小学文化呢,关键要认真仔细。” “不能让一个人同时负责会计和出纳啊。” “出纳就让我家闺女干好了。以前她就常帮我们算账啥的。” 既然达成共识了,那么管理费提多少好呢? 白客建议百分之二十,阚大叔却建议头几年多提点,因为需要大量购置建筑机械。 而且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大多数建筑工已经是万元户了,并不缺钱。 除了管理费,还有股份的问题。 阚大叔要求白客他们哥俩拿大头。 白客和白宗哪敢。 虽然他们是队长,但人这建筑队是阚大爷和阚大叔两代人干起来的。 白客只是帮着推了一把而已。 所以,这两个重要的数字,还得东山建筑队更多的代表来参与定夺。 两天后,阚大叔又叫了七八个建筑工代表,大家坐在炕头上讨论一番。 最后敲定下来,管理费头三年先百分之五十。 股份白客、白宗哥俩是百分之十八,阚大叔是百分之二十。 另外还要给村里的干部预留一部分股份,剩下的按照资历和技能,分配给其他的建筑工们。 管理费的用途也讨论一番。 最后确定,首先得买块儿地,搭建一个场院,用来存放脚手架之类的大型工具,还可以临时存放各种建材物资。 买好了地,依次需要买的东西就是搅拌机、卡车等等大型器械。 正好眼下两个工程的前期款项已经拿到了,可以先买地、买搅拌机了。 会议结束后,大家便立刻忙碌起来。 白宗去张罗买地,两个建筑工则忙着扩建办事处的院门,修建院子里的倒置房。 建筑队这边走入了正规,中药材生意那边也渐渐风生水起。 一方面三姑夫他们的供销社扩大了中药材的收购。 另一方面在白客建议下,老家的乡亲们也开始尝试种植中药材了。 像天麻、川芎、黄连等都适合在当地种植。 就这么每天忙碌着,转眼间小学三年级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白客参加期末考试的同时,二哥白宾也迎来了高考。 白宾平时都闷声不响不被人注意,但到了高考前一两个月,一下就成了全家人的中心。 每个人都在关心着白宾的衣食起居。 所有的家务活儿都不用他动手。 所有好吃好用的都先紧着他。 白策因为也要在学校忙着辅导高考生,所以不能经常动手做饭。 而秦咏梅基本不会做饭。 所以,给白宾补充营养,改善伙食的重任就落到白宗、白客哥俩肩上了。 眼下,蔬菜水果倒是不少,但海鲜并不丰富。 主要有胖头鱼(海鲶鱼)、大棒鱼(马步鱼)、蛏子这么几种。 每次在街头看到新鲜的,他们就买点回来。 有时候秦咏梅和白宗都买重复了。 胖头鱼一年四季都有,而且跟其它海鲜不同,它夏天与秋冬相比一样肥嫩。 眼下正是蔬菜丰富的季节,白客就变个法来做海鲜。 拿胖头鱼来说,除了红烧,还可以用茄子炖。 先炖鱼,再放茄子。 鱼味儿进到茄子里,茄子味儿进到鱼里,真是相得益彰。 说起来,这胖头鱼跟白客若干年后吃的河豚有点相似。 只不过后者的肉更紧致一些。 大棒鱼也是炖蔬菜吃的。 炖水萝卜。 炖好之后,吃口鱼吃口水萝卜,最后连汤都喝了。 因为汤很鲜,就像放了鸡精一般。 蛏子则可以用来炒黄瓜。 不过为了去掉黄瓜的那股青涩味儿,得先把黄瓜皮刮一刮。 炒出来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就这么每天像侍候大爷一样侍候着白宾。 等到了他参加高考的时候,脸都变圆了。 对于白宾的水平,白客和老爸是很有信心的。 白宾不是能不能考上大学的问题,而是应该考哪一所重点大学。 白策最希望白宾考上青花大学。 随着陈景润的走红,最近一两年大家都对这个猜想、那个猜想兴趣浓厚起来。 白策也未能免俗,希望儿子成为下一个陈景润。 但白客感觉二哥更喜欢物理。 至于大学,只要是重点的都还好,反正二哥将来是要读研读博的。 第一百零三章 吃粑粑犯 秦咏梅蹬着自行车离大门还老远呢,就看到门里门外绿油油的。 都是些穿着军装的退伍军人。 正愣神的功夫,吴军骑着跨子从后面上来。 “咏梅姐,要不要我载你进去。” “算了吧。这是怎么了?又要安置退伍军人吗?” “是啊,大多是从前线下来的。我去看看有我战友没?” 吴军开着跨子向院子里去了。 秦咏梅也骑着自行车向院子里进去,退伍军人们纷纷挺着身姿让路。 眼看快到刑侦股门前了,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喊:“阿姨!阿姨!” 秦咏梅转过身来,搜寻半天,好容易才从一堆绿色中发现那张似曾相识的,黑黝黝的脸。 “您是……” “阿姨,您忘了,前年春节,火药枪……” 秦咏梅一下想起了。 1977年春节,大年初二,秦咏梅和大老黑在局里值班。 两帮噶小子在用火药枪对射,把周边的街坊邻居吓得鸡飞狗跳。 秦咏梅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公安前去制止。 一路战战兢兢,但最终还是制止了两伙人,同时也没收了双方的火药枪。 “您那天不是让俺当兵去吗?所以俺就去当兵了。” 那天,秦咏梅随口一说:“你喜欢枪就去当兵好了。” “你个臭小子,你这是转业……” 秦咏梅伸手去拍黑大个儿一把,没想到却拍空了。 黑大个儿的一个袖子是空的。 秦咏梅当时收缴黑大个儿的劣质火药枪的时候说过:“乱玩枪,小心炸断你胳膊。” 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秦咏梅眼睛顿时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黑大个儿嘿嘿笑着,用唯一的手摸摸脑袋:“还好吧,我好多战友都牺牲了呢。” 秦咏梅叹息着,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仍攥着黑大个儿的空袖子,几乎要攥出水来。 这才放下了。 “你这,也是来找工作的吗?” “是啊,给俺分配到微波站,俺不想去。要是能当公安就好了,哪怕跑跑腿儿也行啊。” 对一个退伍军人来说,如果能进入公检法队伍,简直就是对自己戎马生涯的延续。 所以,每一次公检法扩编,退伍军人就刻着脑尖儿想进来。 可人太多了,没点关系的话,还真不太容易进来。 更何况黑大个儿还是个残疾人。 “我帮你想想办法吧。”秦咏梅说。 “谢谢!”黑大个儿说着立正敬礼,从怀里拿出个人资料。 秦咏梅接过来,黑大个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俺还立过二等功呢。” “嗯,知道了,会尽快通知你的。” 回到办公室,看着黑大个儿的资料,秦咏梅再次热泪盈眶了。 这傻孩子,命真苦啊。 黑大个儿叫常浩,8岁就没了妈,12岁死了爹,后来一直跟着姨妈生活。 虽然寄人篱下,常浩一直都很倔强顽强,碰到那些想欺负他的小痞子、小二流子从来都不惧怕。 所以,一般人还真不怎么敢招惹他。 像常浩这样的孩子,当兵确实是一条出路。 凭着他的勇敢和刻苦耐劳,慢慢就能熬成志愿兵。 最后甚至可能提干、送军校。 可惜断了条胳膊,作为一个入伍两年的大头兵来说,这条路就彻底堵上了。 “咋地了?”大老黑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没啥啊。”秦咏梅抹把脸,把资料递给大老黑。 “这孩子,长得比你还黑呢。” 大老黑看着资料笑了:“是啊,真是个小老黑啊。看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挺喜欢。不过他这……” “是啊,断了条胳膊。” 大老黑叹口气:“这就不好安排了。全须全尾的都刻着脑尖儿想进来,哪轮的上他啊。” 秦咏梅说:“这黑小子虽然身有残疾,但看个门儿啥的应该也没问题啊。咱门岗那个老贾头儿再有一两个月就该退休了。他那眼神,信封的字都看不清,报纸杂志也经常发错……” 正说着,一旁的桌子前,小尹正在指点老贾头儿呢。 “我说贾大爷啊,你又把信发错了。” “是吗?”贾大爷把信封举到眼皮子底下,仔细看着。 其实贾大爷刚60岁而已,但因为身体不好,看起来像七老八十了。 “这封信是治安股冯建国的。” “哦,好的,我这就给他送去。” “还有我那封信,人家都说寄过来半个月了。是不是让您送到政保股去了?是从京都寄过来的。” “好,好,我帮你看看。” 大老黑跟秦咏梅相视一笑,扬一扬手里的资料:“好,我这就跟局长说说去。” 大老黑离开后,秦咏梅回到座位上坐下,拿起报纸看起来。 以前,秦咏梅是没有读书看报的习惯的。 刚进入公安队伍的头一年,秦咏梅还觉得,凭着自己的勇敢,凭着自己的身手敏捷,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公安。 头两年,她的确如愿以偿了,甚至完全超出预期。 但最近一年来,她才渐渐发现。 公安这活儿不仅要有胆量要有意志,还得有文化、有知识。 在78年以前,秦咏梅和大老黑、老罗他们一直都觉得破案就是靠天罗地网,就是靠人海战术。 反正就是把相关的人统统抓来,统统过堂审问。 就是有罪推定呗。 我先认定你有罪,然后你自己证明自己无罪。 但这一套对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有用,对真正口臭牙硬,狡诈顽强的罪犯根本没用。 还是得用人证物证,用刑侦技术震慑住他们。 比如像连局长这样,要是没有白客从制药厂弄来鲁米诺,他一定会死硬到底,给他定罪都困难。 更何况上级领导们也越来越不喜欢人海战术了。 一方面人海战术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另一方面人海战术社会影响不好,甚至损害公安形象。 比如,北大河的男尸案。 铺天盖地,动用了大量的社会力量。 尸体的身份找到了,但案子却没能破获。 老百姓私下里又多了个嘲笑公安无能的话柄。 其实,秦咏梅比大老黑和老罗好点。 她跟着老胡办了几次案后,多少也学了点现场勘探的技术。 但这远远不够。 她还得多了解点足迹、指纹、血型等方面的刑侦技术。 眼下,公安系统内部这类书籍还是太少。 只能靠白客从工人文化宫、图书馆,甚至废品收购站弄来几本早年出版的刑侦书籍。 除了专业知识,秦咏梅还得经常关注些报纸上的各类时事、时政类新闻。 因为很多犯罪行为都跟这些有关。 当然,眼下最迫切需要掌握的还有法律知识。 因为法律知识的缺乏,在公安又管抓人、又管判决的年代里,秦咏梅他们这些老公安出过不少笑话。 比如有一次,他们抓了两个犯罪分子。 这两个犯罪分子的犯罪行为很奇葩。 某工厂有一伙青工,闲来无事打赌。 一人拉了泡粑粑,拿出10块钱,说谁吃了给他10块钱。 一青工吃了他的粑粑,赢了10块钱。 这青工输了10块钱有些不甘心,正好那名赢钱的青工也拉了泡粑粑,两人就再次打赌,输钱的吃掉了粑粑,赢回了自己的钱。 这就等于两人没输没赢,只是各自赚了一肚子粑粑。 但好歹也拉动鸡的屁了。 可局里的领导听了不乐意了,大概是嫌两个青工有好事不招呼他。 反正就觉得这种行为严重败坏了社会风气。 民粪较大,影响恶劣。 就派公安干警把他们抓了起来,判了两三年徒刑,并游街示众。 那年月,游街示众都要挂牌子,牌子上要写明“某某犯”。 比如:强奸犯、盗窃犯、抢劫犯、赌博犯。 他们本来想给这两个吃粑粑的家伙写上“赌博犯”。 可想来想去,他们之间没有输赢,怎么能算赌博呢? 最后,有一伙计,干脆大笔一挥写下了四个字“吃八八犯”。 到街上游行了一圈,果然民粪极大,也带来极大的笑果。 甚至过了一两年后,老街坊碰到秦咏梅还会忍不住问起这件事。 把秦咏梅臊的,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这个吃粑粑犯的真实故事,后来还被写入县志, 成为那个奇葩年代的奇葩记忆。 第一百零四章 烟纸牌 “一翻儿,两翻儿,”白客抡圆了胳膊用手里的烟纸牌抽打着地上的烟纸牌。 白宾还有另外一对哥俩大军、哑巴在一旁看着。 大军尤其紧张,因为地上的大生产是他的,只有三翻。 这是眼下流行的游戏,抽烟纸牌。 烟纸都折叠成三角形状,然后钉杠锤(锤子剪刀布),谁输了谁就把烟纸牌放到地上,等着别人来抽。 烟纸牌的翻数按照价钱来算。 比如大生产是三毛钱就三翻。 三翻的意思是说,对方用自己的烟纸牌把你的烟纸牌连续抽翻三次的话,他就可以赢走你的烟纸牌。 白宾高考结束了,白客的期末考试也考完了。 眼下,他隔三差五到学校看看就行了,就等着放暑假了。 没事的时候哥俩就在院子附近的空地上跟街坊邻居的小孩儿玩一玩各种小游戏。 烟纸牌的游戏是最常玩的。 眼下,白客手里的是天麻烟纸牌,七翻儿,而且占据了先手。 接连抽翻大生产两次后,白客已经十拿九稳了。 再抡翻大生产一次,就可以把烟纸牌拿走了。 白客正抡圆了胳膊狠狠抽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噗”地一声,放了个屁。 这一下,力道被卸掉了,天麻从大生产身上划过,飞出老远。 看眼的其他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弄得白客尴尬不已。 最后,白宾止住了笑,大军和他弟弟哑巴这才停下来。 白客打完了,该轮到大军了。 白客把手里的天麻烟纸牌的三个角往里掰一掰,这样烟纸牌放在地上比较妥帖一点。 因为放在地上越妥帖就越不容易被抽翻。 同时,由于地上坑洼不平,白客需要把烟纸牌放到低洼的地方,这样对方就更不容易将烟纸牌抽翻了。 按照规矩,白客可以趴在地上吹地上的土,以便找到更低洼的地方。 当然,白客是不可以用鞋子踢土的。 因为用鞋子踢土的话,谁的鞋子够硬就能从地上踢出一个小坑来。 纸牌放进去根本打不翻,那玩起来还有啥意思。 白客趴在地上吹了半天土,也吃了半天土,终于找到一块儿低洼又妥帖的地方,把天麻烟纸牌放了进去。 这回轮到大军趴在地上吹了。 按照规矩,这也是允许的。 但前提是,他不能把白客的烟纸牌吹动弹了,不然算他输。 所以,这也是很有技巧的。 吹得好了,就可以让地上的纸牌边角露出缝隙。 大军确实是有点本事的,吹了一会儿,原本严丝合缝的纸牌和地面之间,真开始出现缝隙了。 白客心里拔凉拔凉的,祈祷大军开始抽的时候失手。 但大军举着自己的大生产纸牌抽打白客的天麻纸牌时,第一下就成功了。 而且由于白客把烟纸牌掰得幅度比较大。 翻过来之后,就像波涛中的一只小船一样,随便一个惊涛骇浪就能把它打翻了。 所以,这第二下就是白送的。 对于老手来说,这第二下极其重要。 就像打台球一样,既要把球打进去,又要把下一杆儿做好。 这个抽烟纸牌的下一杆儿就是把烟纸牌抽到一个有利的位置。 好让烟纸牌翘起个边边角角什么的。 果然,大军的大生产把白客的天麻抽翻第二次后,令天麻跑到了一个突起的位置,一个大角翘了起来。 白客战战兢兢地数着:“三翻,四翻,五翻……” 最后,眼瞅着自己七翻的天麻被大军三翻的大生产干掉了。 白客输了一局,轮到白宾上了。 今天这哥俩都跟中药材干上了。 白客刚才用的是天麻。 白宾眼下拿出来的是杜仲,四翻。 白宾平时埋头学习,很少玩烟纸牌这种游戏。 但白宾的数学天赋也不是白给的,他多少懂一点博弈学。 先是在钉杠锤(锤子剪刀布)中取得上风。 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小心翼翼地打。 “一翻,两翻……” 白宾终于用自己的杜仲干掉了大军的大生产。 接着该哑巴上了。 白宾一鼓作气,用手里的四翻杜仲赢了哑巴的两翻迎春。 然后又转回来了,继续跟大军交战。 大军这回拿出的是大前门。 他把大前门烟纸牌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又蹲在地上,像在练蛤蟆功一样,四处吹了一遍。 最后把大前门烟纸牌放下了。 白宾拿着自己的杜仲比划的时候,白客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暗暗拿出芜湖,这也是七翻的。 白宾实在不行,白客就得再次上阵了。 “一翻,两翻,三翻……” 白宾的杜仲第四次掀翻大前门时,白客忍不住跳了起来。 “哦!赢了!” 可是等白宾去拿地上的大前门时,大军却用手按住了。 “大前门是五翻!” “胡说八道,大前门明明是四翻。” “四毛五分钱,四舍五入不是五翻吗?” “四毛就是四毛,哪来什么四舍五入。” 白客一边嚷嚷着,一边看白宾一眼。 他以为二哥会帮着自己。 没想到白宾这个书呆子却嘟哝了一句:“哦,确实有四舍五入。” 白客哑口无言,二哥既然这么说了,或许人家有把握呢。 结果,白宾挥手去抽第五下,却失手了。 大前门在地上转了转,并没有翻过来。 这之后,大军手里的大前门仿佛开挂了一般。 先干掉了白客手里的七翻芜湖,又干掉了白宾手里的三翻水仙花。 眼瞅着又转回来了。 这时白客和白宾手里只剩下两翻三翻的烟纸牌了。 白客正踌躇着,要拿出哪张时。 一抬头看到大哥白宗走过来。 白宗眼下很拽,天天抽精装中华。 在眼下,这是最高档的了,10翻。 “哥!把你的烟纸给我!”白客气势汹汹地招呼大哥。 白宗却有些不乐意:“还剩半包呢。” “你把烟揣兜里嘛,你不有铁烟盒吗,也不知道用。” 白宗叹口气,把烟卷拿出来揣兜里了,把烟纸递过来。 白客正叠着烟纸呢,一抬头,却看见大军飘来贪婪的目光。 这王八蛋估计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烟纸牌呢。 其实新的烟纸牌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容易发飘。 所以白客叠好纸牌,又在手里搓了搓,让它沾点手上的汗湿气。 但又一番钉杠锤(锤子剪刀布)之后,白客输了。 结果他眼睁睁地看着大军用他的大前门把自己的中华打得一翻又一翻。 最后,一直被打翻了十下,赢了过去。 白客顿时懵了,呆立在原地好半天。 大军又拿着自己的大前门准备跟白宾继续比拼了。 突然,白客看到大军的大前门烟纸牌里飘出了一张纸片。 顿时来了精神,冲过去捡起纸片,又一把揪住大军:“你耍赖!” 烟纸牌里放一张纸片,重量会增加很多啊。 别人打不翻他,他却能很轻松打翻别人。 大军却不承认:“是我身上掉出来的!” 双方相持不下,最后大军说:“要不我把中华还给你,咱们重新再来。” “不行!你得把天麻和芜湖都还给我!” “凭什么?” “你还不还?” “我就不还!” “怎么?你们想找事儿是不是?” 白宗叼着烟卷走过来。 大军跟白宾年龄差不多,哑巴比白客大两三岁。 大军和哑巴又比白宾、白客壮一些。 但白宗已经是大人了,比大军高多了。 他一挺身,大军和哑巴吓得直往后退。 正剑拔弩张之际,白客突然像做梦醒了一般。 我草!我在干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白客连忙把大家劝开。 大军将信将疑地看了白客一眼,拉一把哑巴匆忙走掉了。 第一百零五章 金蝉脱壳 大老黑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跟局长还有办公室的人打招呼没几天后,常浩就接到安置通知了。 正式上班后,大家都挺喜欢他。 尤其刑侦股的几个年轻人没事就跟他在一起玩耍。 这天,吴军骑着跨子载着常浩在院子里玩呢。 小尹突然指着他俩笑道:“你们看他俩像不像黑白无常?” 大家伙打眼一看,这两个家伙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一个黑得像碳,一个白的像面粉。 同时,这两个家伙一个姓吴一个姓常。 真是妥妥的黑白无常啊!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的两个小伙子一脸懵逼。 大老黑指着他们说:“好!你们就是犯罪分子的黑白无常!” 常浩一条胳膊,秦咏梅担心他行动不便,没事就到门岗坐坐,看看能不能帮他点忙。 来了一两次后才发现,这小子看着粗咧咧的,其实相当干净有条理。 他到来后,门岗的小屋子让他收拾的规规矩矩。 以前老贾头看门岗的时候,门岗里都是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像秦咏梅这样的女同志,或其他爱干净的男同志,都不爱在里面驻足。 而且,常浩也不抽烟,屋子里没有那股子烂脚丫味儿。 秦咏梅瞅了瞅屋子,正打算离开时,一眼扫过常浩桌子上的相框,突然感觉看到某个熟识的人。 她连忙拿起相框仔细打量。 相框里是常浩跟四名战友的合影。 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十分眼熟。 常浩还介绍着:“这是我们连长,这是我的战友……” “这个人呢?”秦咏梅指着一个人问道。 “穆荣,我们的排长,他可勇敢了,而且很有作战经验。” “木荣?木头的木吗?” “穆桂英的穆。” “他现在去哪了?” 常浩叹口气:“他牺牲了。3月份我们往回撤退时遭遇伏击,他一个人断后,最后没能回来。” 秦咏梅也忍不住叹口气。 常浩有些诧异:“阿姨您认识他?他口音跟咱们当地很像哦,我还以为他是老乡。” “那他是哪里人?” “他是盘州人,他妈妈的老家是蓝城市内的,所以口音跟咱们差不多。” 秦咏梅放下相框点点头:“是啊,他也可以算咱们当地人了。” “阿姨您要喜欢,这张就送给您好了,我还有好几张呢。” 说着,常浩把相框拆开,将照片送给了秦咏梅。 傍晚,秦咏梅回家时,白客、白宗他们几个正在家门口附近打溜弹儿(玻璃球)。 小的有白客这样十来岁的,大的有白宗这样十七八岁,甚至还有二十多岁的青工。 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八火的。 “打不着!打不着!” “停!停!停!” 秦咏梅在人群后站了会儿,一个街坊小孩儿发现了她,连忙打招呼:“阿姨好!” 白宗和白客哥俩这才发现老妈过来了,连忙一本正经起来。 “还玩,一会儿该吃饭了。” “这盘啊,玩完这盘!”白宗笑嘻嘻地喊。 秦咏梅回屋歇了会儿,等饭菜摆上来的时候,白宗和白客哥俩洗了手过来了。 吃完了饭,收拾好桌子。 白策在一旁备课,白宗、白宾、白客他们哥仨刚要离开,秦咏梅想起那张照片了。 连忙拿出来递给白客:“看看这里有认识的没?” 白客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的一个军人。 林大哥!他竟然参军了,还跑到前线去了。 但白客还是不动声色,假装仔细打量着。 反倒是白宗一下大喊起来:“这不林大哥吗?” 秦咏梅看看照片:“是吧,我也觉得是他。” “没错,就是他,那会儿我们天天睡在一铺大炕上,闭着眼都能想起他长什么样。看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除了他没别人。” 白客这才伸头看了看说:“对啊,真是林大哥。” 白宗在一旁兴奋不已:“我就说嘛,林大哥是英雄好汉。他当兵肯定会成为战斗英雄的。” 秦咏梅却放下照片叹了口气。 白客立刻警觉起来:“林大哥是不是……” 白宗也反应过来了:“林大哥牺牲了吗?” 秦咏梅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林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牺牲呢。”白宗难过地低下头。 虽然只在一起待了几个月而已,但他们哥仨跟林大哥却感情深厚。 “老林大大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啊?” 白客知道,林大哥能当兵肯定是隐姓埋名了。 在这个户籍管理完全手工的年代里,老林大大可以凭自己的社会关系,重新给林大哥弄一套身份。 “是啊,你林大哥现在叫穆荣,而且落户在盘州。老林大大他们多半不知道你林大哥已经牺牲了。” 白宗连忙说:“那我们得赶紧告诉老林大大,不然他们也没法知道啊。” 林大哥眼下的户籍在盘州,他牺牲以后,部队肯定不会通知老林大大的,只会通知到盘州当地。 秦咏梅点点头:“哪天你们拿着照片到老林大大家吧,好好安慰安慰他。” 第二天,白宗就急吼吼地拉白客到老林大大家。 因为老林大大退居二线了,白天一般都在家里。 可半路上,白宗又有些犹豫了。 “哎呀,我想来了,老林大大身体不好,要是他知道儿子牺牲了,会不会突然犯病啊?那要怎么跟他说呢?” 其实白客知道,老林大大既然能把林大哥落户到盘州,肯定在盘州有人。 林大哥牺牲的消息传到盘州,盘州当地的朋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老林大大的。 白客之所以答应老妈去看老林大大。 真实目的不是通知死讯,而是看老林大大的反应。 “咱们就把照片拿给老林大大就行了。”白客淡淡地说。 “那他能知道吗?”白宗有些疑虑。 白客叹口气:“该知道的他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没必要知道。” 白宗听的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了他这个聪明的老弟。 到了老林大大家,寒暄几句,白宗才迟疑着拿出照片,递给老林大大。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 老林大大接过照片,虽然极力做出惊讶、惊喜的表情,但对于一个失去独生子的老人来说,还是太平淡了。 连白宗都有些诧异了:“大大,您早就知道林大哥当兵了?” “没有啊,要不是看了照片我也不知道呢。”老林大大极力否认。 但白客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林家大哥并没有死。 他金蝉脱壳了。 当然,他未必是刻意那么做的。 他在前线碰到常浩应该也吓了一跳。 然后他就借着战事与大部队脱离,最后加入别的番号和单位。 在打仗的时候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至于林家大哥是继续留在部队里,还是转业到了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林家大哥的智勇双全,还是让白客有些忌惮。 回家的路上,白宗还忍不住叹息:“真可惜啊,林大哥真是条好汉啊,怎么这么快就死掉了呢,哎。” 就算在前线立功了,林大哥真的就能成为英雄好汉吗? 那要看你对英雄好汉是怎么定义了。 用眼下的标准来看,武松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反倒全家被灭门,自己也被活剐吃掉的黄文炳,当下看来绝对算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公务员。 晚上的时候,当秦咏梅急吼吼地询问老林大大的反应时。 白客猛然醒悟:老妈也是故意的!她也察觉到林家大哥金蝉脱壳了! 这不禁令白客焦虑起来。 老妈的刑侦技术进步神速,要不了多久她就有可能察觉到白客的异常了。 到时候白客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会不会大义灭亲? 这份焦虑令白客的小小身躯难以承受,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离分裂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零六章 再闯京都 白宾高考发挥的不错,就算不能如白策所愿考上青华,什么北大、科大、复大也应该没问题。 可录取通知书下来,爷仨都傻眼了。 白宾竟然被北航录取了。 其实北航也不错了,虽然前十名进不了,二三十名还是差不多的。 白策懊悔不已:“早知道报科大好了。” “其实还行吧,俺哥将来肯定要考研考博的,上哪个大学不一样啊。” 白策却不甘心:“要不再复读一年,就到我们学校去?” 白宾不吭声。 白客了解二哥,二哥内向,但很有自己的主意。 按照眼下的高考政策,每个应届考生只可以复读三次。 而且每一次复读都要加十分。 白客说:“来年很多城市的中学都要改成五年制了,搞不好越来越难考了……” 这个政策白策是知道的。 当然,白客是根据上一世的经验知道的。 从1980年之后,很多大中城市的中学都改成五年制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 虽然白客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县城是从1981年开始改为五年制的。 但白宾要是1980年参加高考的话,肯定得跟全国各地的五年制学生一决高下了。 那就相当不利了。 白策叹口气,又看一看白宾。 白宾还是不吭声。 白策想让白宾考上青华大学很大原因是出于虚荣。 人人都有虚荣心。 尤其像白策这样自己带高考班的老师。 儿子要是考上了青华,他自然会脸上有光,跟同学们说话也底气十足了。 但白策并不是自私愚蠢的人,他必须尊重白宾的想法。 白宾不吭声就是不愿意复读了。 “好吧,北航也不错,”白策苦笑了一下说。 白宾本来就不是活泼好动的人,又在家里撒野了一个多星期,便有些腻歪了。 白客建议早点到学校报道,因为要等开学再走的话,火车上会非常拥挤。 更何况白宗、白客哥俩也打算在去安果药材市场的时候,顺路到京都转一转。 “你不等卓玛啊?”秦咏梅问。 按照惯例,卓玛暑假要回来探望胖叔,白客也得陪她一个星期。 可放假前,卓玛已经来信了,说杨医生要再婚了,这个暑假没时间过来。 这个消息白策也是知道的,因为杨医生有什么事经常会电话通知白策。 所以,没等白客开口,白策先说了:“杨医生要再婚了,估计没时间带卓玛过来。” “再婚?这个老东西!”秦咏梅愤愤不平。 “你们这些臭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老婆这才死了几天呢,就着急忙慌地去找大姑娘了。” 白策叹口气:“杨医生工作忙,还得带两个孩子,家里连个做饭洗衣服的人都没有。” “放屁,找老婆就是为了做饭洗衣服吗?” “嘿嘿,不是不是,男人也可以做饭洗衣服。” 老爸和老妈很难吵起来。 因为只要秦咏梅嗓门儿一大起来,白策就会立刻开始陪笑脸。 其实,秦咏梅啥时做过饭,啥时洗过衣服啊? 连裤衩都是白策帮着洗。 做饭啥的也基本是白宗、白宁、白客他们哥儿几个的任务。 当然,秦咏梅爱收拾家,也爱做衣服。 既然卓玛暑假来不了了,白宾也百无聊赖了,就让白宗和白客送他到京都好了。 白宾在家里一直都闷声不响,仿佛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可要送儿子去千里之外的异乡了,秦咏梅还是难过的落下眼泪。 四个儿女之中,白宾得到的疼爱确实有点少。 六十年代,女子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 秦咏梅生老大白宗的时候才十九岁。 那个时候,她还没完成从一个大姑娘到年轻妈妈的角色转换。 再加上当时是灾荒年,部队也缺粮食,白策奉命带队到北大荒开荒种地。 大半年后才回来。 回来之后也动不动就出去拉练。 所以,秦咏梅烦恼的时候就拿刚会走路的白宗出气。 有一次,白宗挨揍了就跑出去了。 等秦咏梅反应过来,白宗已经不见了。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了,秦咏梅的大呼小叫,惊动了全家属院的家属,她们发动起来四处寻找。 最后在一个苞米地里找到了白宗,白宗搓着小手,嘟嘟哝哝:“俺要找粑粑,俺要找粑粑。” 家属们都有些愤怒,把秦咏梅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群起而攻之。 最后把秦咏梅说急了,跳起来要打人,家属们吓的纷纷跑掉了。 所以,渐渐适应了做妈妈的角色以后,秦咏梅对白宗一直心怀愧疚。 虽然表面依然很严厉,但实际上很疼爱白宗。 至于最小的两个,白宁是家里唯一的女孩,秦咏梅的疼爱自不必说。 等白客出生时,白策已经没那么忙了,秦咏梅也上班了,每天都把白客带在身边,上班的时候就放在单位托儿所里。 所以,白客得到的疼爱也并不少。 相比之下,全家只有白宾处在尴尬的位置,很容易被父母忽略遗忘了。 而且白宾有个所谓的致命缺点,他嘴巴很馋。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大人们都觉得嘴巴馋是一种道德品质问题。 就如同老师们觉得白客尿裤子是思想品德问题一样。 因为嘴巴馋,上一世白宾没少挨揍。 因为他经常撬开柜子偷好吃的。 或者把本来给姥爷准备的好吃的偷走了。 在白客看来,二哥嘴巴馋很大原因是童年的关爱不够。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很多嘴巴馋的人都是因为童年时代渴望得到的关爱未能满足。 这一世,由于白客的努力,二哥的旺盛食欲基本得到满足了。 但有些东西白客还是无法给予白宾,也无法满足他的。 临行前,本该过年时才有的走油,秦咏梅又一次启动了。 因为白宾喜欢吃麻花,喜欢吃地瓜丸子和萝卜丝丸子。 走完油,秦咏梅又给白宾买了虾干、海红干、蚬子干等等东西,甚至还蒸了一锅豆包。 看她这股劲头恨不能把白宾一年的口粮都给带上。 在白策、白宗、白客爷仨的苦苦劝说下,秦咏梅这才答应少带一点。 但白宗、白客、白宾哥仨也是每人两大包啊。 这次到京都,白客还带上了集邮认识的刘清涛。 白宗在白客的引导下迷上了集邮之后,刘清涛又帮助集齐了文革十九套,还有大龙邮票等稀缺的邮票。 哥俩跟刘清涛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正好这一次刘清涛要结婚了,该采购结婚用品了。 白宗、白客哥俩就带上他,也想试着在京都的古玩市场扫荡一番。 第一百零七章 西门置业 四个人来到京都时,离白宾开学还有十来天,索性在和平门附近找了家旅店住下来。 这边的旅店,半地下的一人一床一天要三块钱,楼房里的一人一床一天四块钱。 这个季节其实住半地下旅店很凉快。 可老妈硬让哥仨带了些熟食,住在地下的话,搞不好会发霉坏掉。 正好一个三层楼高的小宾馆有一间四人间空着,四个人就给包了下来。 这个所谓的四人间其实很不靠谱。 看起来只有四张床位,可一旦人住满了无处安排的时候,宾馆的服务人员就会强行往里塞床位。 四人间最后能塞成六人间。 尤其当下正是旅游旺季。 所以,白客让白宗干脆以每天20元的价格,把这个四人间包下来,拒绝打扰。 这一路过来其实都没休息好。 但白宾和刘清涛这是第一次到京都,再说年轻人自是精力旺盛。 四个人放下包裹就开始逛街。 一直逛到天黑了,这才筋疲力尽地回来。 然后第二天,四个家伙都磨磨蹭蹭地不肯起床,一直到九十点钟了才陆续起来了。 上一次,白宗和白客虽然来过,但那是路过,好些地方都没去过。 四个家伙起床匆匆吃过饭后,七嘴八舌商量着到哪里去玩。 白客前世来过京都,根本不乐意逛。 所以憋着坏呢,只要把大家伙累趴下了,就没人嚷嚷去这去那了。 于是白客建议:不到长城非好汉! 正好和平门附近就有大客车,10块钱一位,这一条线的景点统统可以逛一遍。 什么神路、十三陵、长城啥的。 到了长城脚下的时候,导游只给90分钟的时间。 而攀爬长城却是南北两个方向,仿佛一个丫字。 大多数人只能选择一边。 白客却鼓捣大家:“干脆,我们快点走,把两边都逛一遍。” 其他三人也表示赞同。 很快白客就发现这建议真是害人害己。 一口气爬到北八楼时,四个人都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匆匆忙忙往下走时,腿都软了。 颤颤巍巍回到出发点时,白宾先认怂了:“俺不去南边了。” 连体力过人的白宗都打怵了:“再爬一遍的话,简直要人命。” 眼下,离返回的时间还是四十多分钟,四个人便不再爬了,找地方四仰八叉闲散着。 第二天,四个人又是半头晌才起来,而且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儿。 但吃完饭,四个人还是强撑着在周边逛逛。 刘清涛买些结婚用品,白宗买些照相用的材料、器械。 几个人在胡同里闲逛的时候,刘清涛不由得赞叹:“京都的四合院真是好啊,曲径通幽、闹中取静,格局也十分讲究。” 刘清涛爱好集邮,对这些古典文化多少也略知一二。 白宗和白宾听不大懂,白客却十分在意。 不由得在心里想:“要不在京都买套四合院算了?眼下,小城市的小杂院也就千八的。京都顶多万八千吧。” 再继续闲逛时,白客就开始到处打听,有没有人卖四合院。 刘清涛吓了一跳:“你跑到京都来买四合院干嘛?又不能住。” 刘清涛跟当下人的观念一样,钱只花在能立刻使用的东西上,哪怕贵一点也值得。 比如一台自行车顶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他们都觉得值,还刻着脑尖想买到。 可你让他用三四年的工资买套房子,除非急着住,否则打死他们也不干。 当然,这个时期有房契的房子实在太少了。 既没有买方市场也没有卖方市场。 两三天后,白宾虽然离报道的时间还有一个来星期。 但此时学校里的二三年级同学已经陆续开始上课的了,所以管宿舍的老师也在。 刘清涛就继续逛街买东西,白宗和白客则过来送白宾。 宿舍比宾馆还逼仄,六个人一个房间,还是上下铺的。 白宾来的早自有早的好处,白宗跟年轻的宿管阿姨嬉皮笑脸一番后,弄了个靠窗的下铺的位置。 白宗和白客又在周边转了转帮白宾买了些生活用品。 除了其他学生常用的东西外,白客鼓捣白宗买了个煤油炉。 对于白宾这种嘴巴馋的人来说,时不时就得给自己改善改善生活,打打牙祭。 煤油炉无疑是当下的利器。 白宾安顿下来后,哥仨又到北大去转转。 转了一圈,从西门出来时,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上一世九十年代,白客来北大游玩时,就曾经来过西门附近。 当时在西门附近住了很多在北大蹭课的人。 他们大多租住着西门附近的房子,把房租炒的很高。 那些房子很多都是有房契的私房。 眼下,这些房子是不可能出租的,不知道房主们愿不愿卖呢? 哥仨从西门出来后,并没急着离开,又在周边转转,打听打听。 结果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 离北大西门不到两三分钟的路程,有两套私人的院子想出手。 一套一千五,一套一千八。 面积跟白家的那套差不多,只不过房子的质量差了许多。 白宗直撇嘴:“咱家那的房子比这好多了也才一千多。” “人是首都,咱是小县城,能一样吗?” 两个房主也看着三个半大的孩子也直摇头:“该干嘛干嘛去啊,少在这里逗闷子。” 白客冷笑:“我们要是现在定下来你们能每套便宜一百吗?” 一个房主手一伸:“少废话!你现在能拿出100块,老子就减你100块。” 白客看看另一个房主:“您也行吗?” 另一个房主笑了:“这孩子,口气真大。你拿出钱来就没问题。” 白客连忙朝白宗挥挥手。 白宗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叠大团结。 “啪啪啪”分别点出十张,递给两位房主。 两位房主看见三个小孩拿出这么多钱,都有些懵逼了,好半天也没敢伸手。 白客说:“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算话!算话!”两人说着,一起伸手来接100元钱。 白客却手一挡:“等等!” 他从怀里拿出个笔记本让两位房主先签字画押。 然后才把200元交到他们手上。 然后商定第二天上午过来一手交钱一手给房子房契。 回到和平门宾馆休息一晚后,第二天白宗、白客哥俩早早起来,到银行里取钱。 这年月,人民币的最大面额是10元,几千块钱无论从金额还是体量看都是一笔巨款。 如果这笔钱必须带到外地的话,此时的绝大多数老百姓是会选择带在身上的。 因为他们大多不知道私人是可以办理支票的。 虽然没有银行卡,各银行之间也不联网。 但支票却可以异地通兑。 就如同古代的银票一般。 第一百零八章 风卷残云 取了钱,哥俩又回到北大西门,给两个目瞪口呆的房主点起大团结,然后签字画押,拿走两张房契、两个宅院的钥匙。 接着,哥俩又回到北航宿舍,把钥匙交给白宾,让白宾没事照看照看房子。 白宗和白客又回到和平门宾馆时,刘清涛也回来了,该买的也买的起的结婚用品都买的差不多了。 三人商议着再到哪里去玩。 白客突然想起这次到京都来最大的目的是收点古玩,而且带刘清涛过来,也是想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可后世的潘家园眼下连影儿都没有,到哪去找古玩啊。 白客一抬头看到看门的大爷。 这看门的大爷有六十多岁,平时就油嘴滑舌的,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活阅历。 眼下他手里正把玩着两只核桃,听着收音机。 那两只核桃看来把玩的有些年月了,已经变成酱色的了。 当然,白客感兴趣的并不是他的核桃。 脏了吧唧的,油腻腻的,倒贴钱都不要。 “大爷,您知道这里哪里能买到古旧的玩意儿吗?” “有啊,看您想买什么了?您是想买铁锅、铁壶、玻璃杯,还是毛巾、手套、大裤衩儿?” 大爷说话一套套,仿佛说相声的灌口一般,把白宗、白客、刘清涛逗得哈哈大笑。 白客说:“大爷,俺们想买的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用来把玩的玩意儿。” “哦,”大爷说着抬起手,搓一搓手里的两个核桃。 白客连忙摆手:“不,不,俺们对您这两个蛋儿不感兴趣。” 大爷笑了,又叹口气:“您说得是古玩儿。以前在菜市口、白纸坊一带都有这种。可动不动就有人抓啊,大家伙只能偷偷摸摸卖。” 白客叹口气:“可惜啊。眼下就再也没地儿买了吗?” 大爷想了下:“龙潭公园鸟市儿您去寻摸寻摸。” “可俺不喜欢搓蛋儿,更不喜欢玩鸟儿。” “哎,鸟市也有不少古旧玩意儿,什么旧鸟笼、旧笼爪、旧鸟杠、旧鸟食罐儿啥的。” 不要说白客,对古玩有点见地的刘清涛也没听说过这些玩意儿。 但大爷一片好心,再说眼下也没啥事儿,不如过去瞅瞅再说吧。 三个人溜溜达达来到龙潭公园。 果不其然,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鸟市。 听着一片莺歌燕舞声,看着来来往往提笼架鸟的人们,白客恍若隔世。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1979年的某个角落里,就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已经看淡纷争,享受静谧安详的人生了。 不过,逛了几下白客就失望了。 这里确有一些旧货,但都跟鸟有关,就像大爷说的鸟笼、鸟杠啥的。 根据白客前世的并不丰富的经验,这些东西收藏价值并不高,除非有特别的兴趣买回来玩。 白宗倒是兴趣浓厚,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着。 白客正百无聊赖地四下看着,刘清涛突然拉他一把:“那个就应该是鸟食罐儿吧?” 市场里这些卖鸟、卖鸟笼的人大多有货架子,鸟和鸟笼子都架在上面。 唯独眼前的这个伙计是摆地摊儿的。 地上铺着块儿破布,上面摆着形形色色的小罐子。 这小罐子比水杯小,比酒杯大。 看起来都是有年月的瓷器。 在宾馆的时候,大爷说“鸟食罐儿”时,白客还没对上号。 但眼下一看,可不鸟食罐儿嘛。 前世虽然不玩鸟,但看别人玩鸟也有无数次了。 这种小罐子就是放在鸟笼子里,给鸟喂食、喂水啥的。 白客和刘清涛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玩着。 虽然不懂古董,但白客还是对这些做工精巧的鸟食罐儿爱不释手。 刘清涛更是两眼放光反复打量着。 把玩一会儿,白客忍不住问:“您这都是古代的吗?” 白客是小孩儿,刘清涛的穿着也一看就是六线小县城出来的。 所以,摊主貌似有点瞧不起他们。 他架着二郎腿抽着烟袋锅,爱理不搭理地回答:“小兄弟,您说得古代是啥年代啊?” “清朝啥的呗。” “清朝的可有的是。小心点啊,您手里那是明朝宣德的。哎,那位伙计,您手里那是元青花。” 正说着,白宗摇头晃脑走过来。 摊主立刻眼直了,上下打量白宗。 白宗的穿着在眼下还是很时髦的。 再加上个子高,长得相貌堂堂,脖子上还挂着个照相机。 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 而且跟着白客东游西逛这些年,白宗也鸡贼了许多,一看眼下的情形就明白大概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精品中华摆弄半天,磨磨蹭蹭地掏出一根烟卷来。 刚放到嘴里,摊主就把手伸过来了,帮白宗把烟卷点燃了。 然后怕白宗看不见似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白宗看见了,连忙伸手接过来:“这打火机在哪弄的?” 摊主得意洋洋:“跟一个米国大兵淘换的。” “这,这是名牌儿吗?” “当然了,zp。” “啥?贼跑?” “哎,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您想要多少钱?” “这个,俺还想自个儿留着呢……” “行了,少废话吧。” 白宗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来。 摊主欣喜地接过了,立刻又对蹲在地上的白客、刘清涛和颜悦色了。 白客手里摆弄着一个葫芦形的鸟食罐跟刘清涛窃窃私语。 “你看着花纹?这手感……” 摊主在一旁竖起大拇指:“小爷您真有眼光!这是明宣德年间的。据说当时的皇帝很喜欢养鸟,皇家陶瓷厂就专门为他烧制了许多鸟食罐儿。您看这釉,您看这青花。据说这青花是从南洋进口的料儿,叫什么苏你波青。” “明朝宣德年间?那是朱瞻基吧。” “哦,对对,就是这个姓朱的基吧,小爷您肚子里真有墨水啊!” “那您想要多少钱啊?” “您怎么得给……” 摊主说着伸出四根手指。 白客摇头:“太贵了,就算是朱瞻基,的吧,流传在世的也为数不少。” “不贵,不贵,真不贵。前几天一个港九来的商人,还想给我50呢。可咱不想这宝贝儿流失到海外,就没卖给他。” “不要瞎说,港九怎么成了海外了……” 白客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公安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小摊贩有如飞鸟出笼一般,卷着铺盖卷四下逃窜。 再回过头来,眼前的摊主也眨眼不见了。 可那个鸟食罐儿还在白客手里呢。 几个穿着和秦咏梅一样衣服的公安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一百零九章 追大筐 看见公安走过来,白客连忙将鸟食罐儿塞进怀里,站起身来。 几名公安走到近前,打量白客他们几眼,又转身到别处去了。 白客这才发现,逃跑的都是摆地摊儿,卖鸟食罐儿的人。 而那些卖鸟、卖鸟笼子、卖鸟杠的商贩,公安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看来,白客的判断是准确的。 这些鸟笼子、鸟杠什么的,不管它们有多么的古旧,都算不上正经的古董。 只有这鸟食罐儿才算的上。 公安走后,白客又从怀里掏出鸟食罐儿把玩着,越看越喜欢,也不由得有些愧疚。 这鸟食罐儿,摊主卖四十倒不一定,但卖个二三十还是很轻松。 那可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刘清涛也时常在邮局门口倒腾邮票,对小摊贩的处境感同身受。 “要不咱们再转转吧,看他还能不能回来。” 白客点点头,几个人又在市场里转了转。 转了一个来小时,又回到原地,那个摊贩却并没回来。 下午,刘清涛该坐火车去了,白客不敢再耽误,只能先回宾馆了。 回到宾馆后,稍事休息,刘清涛就开始整理包裹准备出发。 由于是买结婚用品,刘清涛的包裹相当多。 光大的包裹就有三个,身上背着一个,手里还得拎两个。 哥俩把刘清涛送到火车站,一直把他送到车上。 放好行李后,离火车开动还有二三十分钟,刘清涛催促哥俩赶紧下车。 白客向白宗使了个眼色。 白宗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刘清涛。 刘清涛接过小盒子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啥东西啊?” 白客笑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刘清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尚海男表。 “这怎么好……”刘清涛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天在街上我看你只买了女表,俺和俺哥都觉得应该成双成对才好。” 白宗也连连点头:“是啊,结婚的时候新娘戴着表,新郎却没戴,多不好看啊。” 刘清涛眼睛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客拍拍他的胳膊:“我们该下车了。” 刘清涛一把抓住白客的手,声音哽咽了:“小兄弟!你虽然年龄比我小很多,但你做事仁义大气。从今往后,但凡用得着涛子的地方,您尽管言语,涛子要是有半个不字,奏不是爹妈养的!” 白客轻轻推开刘清涛的手:“行了,到时候俺们还要去参加你的婚礼呢。” 刘清涛破涕为笑:“欢迎欢迎,一定要来啊。” “那我们先走了啊!” 说着,白宗、白客哥俩匆忙下车了。 他们从车上下来,刚转身准备往大厅里走的时候,身后的火车已经启动了,他们连忙又转回身来。 只见刘清涛站在窗户前使劲招手,白宗和白客也连忙挥挥手。 第二天一大早,哥俩又来到龙潭公园,直奔昨天卖鸟食罐儿那伙计的摊位。 果然,老哥儿还在那里。 看见哥俩过来,老哥儿激动地跳起来,连连拱手:“讲究!讲究啊!” 白宗和白客都笑了。 白宗拿出五张大团结递过来。 老哥儿却抬手拒绝:“别,别,五十元那是港九人的价格,咱自家人四十元,只要四十元。” 白宗抽回一张大团结,把剩下的递给老哥儿。 白客又蹲下来把玩着其它的鸟食罐儿。 白客不懂古董,全凭兴趣,只是随便乱看。 他发现两只青花鸟食罐,图案看起来极其相似,不由得有些诧异起来。 老哥儿看见笑了:“小兄弟真有眼力,这是一对儿啊。” “这是哪个年代的。” “乾隆青花,山水人物。您要是要的话,这一对儿六十给您了。” “好咧。”白客拿起来递给白宗。 白宗接过两个鸟食罐刚要放到马粪包里,老哥儿阻止:“等等。我帮你拾掇拾掇。” 老哥儿拿起几张草纸把鸟食罐儿包了一层又一层,重新递给白宗:“得了您,这回不带碰着的。” 白客又看了看,找到一个跟刚才花纹差不多的鸟食罐儿。 “这也是乾隆青花吗?” 老哥儿故作神秘:“您再仔细看看。” 白客仔细打量,又用手掂量着:“好像花纹不对,份量也不对。” 老哥儿笑了:“小兄弟眼力越来越好了。这是民国年间仿制的。那些港九人,还有华侨啥的,十块二十块就给他们拿走。” 白客又挑了挑,将一个藏蓝色花纹的鸟食罐儿举起来,仔细端量着。 鸟食罐的外表有“宣德年制”的字样。 “这个是真的吗?” 老哥儿点点头:“应该是真的。我在清河毛纺厂一老伙计那里淘换来的。他当年是造反派。抄别人家时,顺手把这玩意弄回家去当烟灰缸了。前后有好几拨人看过这个,有的给三十,有的给四十。” “我给您六十。” “别,别。您给五十就行了。” 白宗又点给老哥儿五张大团结。 老哥儿连忙又给包好了,递给白宗。 白客此时蹲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对其它的鸟食罐儿又没太大兴趣了,伸着懒腰站了起来。 老哥儿叹口气:“不好意思,就这么些玩意儿了。” 白客意犹未尽:“这诺大个京都,再没有其它卖古董的地方了吗?” 老哥儿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既然你们哥俩出手大方,人也敞亮。咱也跟你们实在点吧。明天一早母们追大筐,你们想不想去?” “追大筐?”白客听着这词汇挺新鲜,“是不是有好些卖古董的?” 老哥儿点头:“明天一早五点,虎坊桥文物商店。” 白宗和白客互相看看一起点头:“好!明天一早,不见不散。老哥儿您怎么称呼?” 老哥儿说:“我叫李冒,大家伙都叫我老帽。你们哥俩贵姓啊?” “免贵姓白,俺叫白客,俺哥叫白宗。” “好,明早五点,不见不散。” 回到宾馆后,白客又跟看门大爷打听好虎坊桥文物商店的具体位置。 然后又四下转转,晚上再回到宾馆后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哥俩便起来了。 白宗背着照相机,白客背着马粪包,两人一起向虎坊桥文物商店走来。 离商店还有几十米远呢,就看见大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都是农民模样,他们每个人都推着辆自行车,车的两边驮着两只大筐。 大筐里塞着稻草,明显能看出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白客顿时吃了一惊:“我去!这是卖菜呀,还是卖古董啊!” 第一百一十章 捡漏儿 白客正东张西望的时候。 白宗眼尖一下看见老帽站在另一边的道牙子上向这边招手。 连忙拉了白客一把,走了过去。 老帽笑嘻嘻地向两人拱手。 白客压低声音:“这些都是古董吗?” 老帽默默点头。 白客再往周边看看,除了那些排队的老农外,还有十来个跟老帽类似的人。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宗、白客哥俩,大概是对他们这两个外人有些忌惮。 没一会儿,有两个人过来跟老帽嘀咕一会儿。 老帽陪着笑脸,几个人嘀咕一会儿,老帽朝白宗、白客他们这里指一指,脸色有些尴尬。 白客立刻猜出大半。 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行规,外人随便进入是不行的。 或者进来的话就一定要讲规矩。 老帽讪讪地走过来了,没等他开口,白客就压低声音说:“是不是不让我们随便抬价儿?” 老帽儿看看白宗笑了:“你这小兄弟,简直神了。” 白宗一脸无奈。 白客笑笑:“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嘛。这是你们的营生,俺们不跟你们争,你们不要的俺们就收点。” 老帽反倒不好意思了:“没那么严重,你可以稍微比母们价格高点,别太离谱就行。” “到时候再看吧,俺就是玩玩。” 这个时候,已经有追大筐的文物贩子开始跟农民们攀谈了。 这些农民大多是从京郊来的,有的甚至从河之北过来。 他们的大筐里装的也基本是瓷器,来到这里是想卖给文物商店。 这种行为是合法的,不管他们的身份是农民还是工人。 但文物商店的价格压得很低。 一个200件大瓷瓶文物商店也就一二十元收走。 品相不好的,一块两块,爱卖不卖。 所以,这些追大筐的文物贩子就尝试着跟农民攀谈,看看能不能以比文物商店高一点的价格收购。 或许有的文物贩子坑过农民,很多农民对他们还是有些排斥的。 或者头一次出来的那种农民,他们也紧张兮兮的,只相信郭嘉,不相信文物贩子。 但总有些农民有经验,总有些商贩比较真诚。 转眼间,就有几桩买卖谈成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白客在一旁看着眼馋的不行。 虽然不懂行,但白客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还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再看看老帽也在那里到处寻摸着,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 白客连忙把白宗叫到跟前嘀咕几句。 白宗走到老帽身边偷偷塞给他200元,压低声音说:“我老弟让你随便买。” 老帽回头看看白客,欣喜地点头。 虽然白客让老帽随便买,但老帽还是很谨慎的。 小声跟农民攀谈着,把玩查看着瓷器。 直到文物商店的门开了,农民开始一拥而进了,老帽这才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回来了。 还一一向白宗、白客哥俩介绍着:“您看这瑞兽纹瓶,脏了吧唧的是吧,您再看这花色、这图案,汉朝的呢。还有这几只碟子,金粉福禄寿喜,瞧这彩釉、瞧这品相,还有这只200件……” 白客点点头,看看文物商店,再看看仍然聚集在周围的小贩们,不免有些诧异:“人家都已经把东西卖给商店了,你们还等啥?” 老帽笑了:“这才是考验母们眼力见儿的大好时机。” “啥意思?” 原来,文物商店收购文物极其严苛,稍微有点瑕疵,或者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标准,要么拒收,要么给你个块八毛的,爱卖不卖。 这个时候老帽他们这些家伙的机会就来了。 果不其然,老农拎着筐子从文物商店陆续出来时,贩子们便纷纷凑上去,攀谈、验货,狠狠杀价。 老帽很快也加入进去。 白客老远看着,那些老农一个个灰头土脸、可怜兮兮,就像一群被屠宰的羔羊一般。 因为此时老农已经基本没有还价空间了。 他们中最远的有从若干年后那个被称作千年大计的熊县过来的。 估计上半夜就得出发。 累死累活地把一筐筐瓷器驮过来,谁还愿意再驮回去啊。 经过一番屠宰后,老农们推着空空如也的筐子纷纷离去了。 小贩们也心满意足地把玩着自己的战利品。 唯有一个年轻的农民推着车子不知所措。 几个小贩还在一旁嘲笑他:“这傻孩子,七五年的瓷器也能当文物?” 七五年?白客脑筋一转,我靠,不会是七五零一吧? 上一世,白客并不爱好收藏。 但对一些著名的东西,多少还有些印象。 比如七五零一,也就是传说中的毛瓷。 这一批瓷器虽然年代并不久远,但做工极其精美,存世量极少。 也只有计划经济时代才能不计成本地做出这种东西。 白客连忙凑到近前。 年轻农民还红着脸向旁人解释:“俺村一个下放的老干部给的,他们家落实政策回城了,懒得带走,就给俺留下了,说是能换个好价钱。俺还惦记着弄点钱给俺娘瞧病呢……” 这农民跟白宗年龄仿佛,脸蛋儿上还毛绒绒的,一看就是第一次进城。 几个商贩七嘴八舌提建议。 一个商贩说:“要不你到日杂商店看看他们收不收。” 另一个商贩说:“日杂商店?五分钱一个就不错了。” 还有个商贩说:“其实这东西都个顶个漂亮,日杂商店可买不到。谁要是稀罕,买回家自己个儿用也不错。” 旁边的商贩反驳他:“谁用这玩意啊,一点都不皮实。” 白客随手扒拉几下筐里的瓷器。 看来真有可能是毛瓷啊。 毛瓷的显著特征就是梅花。 不管是碗、盘、碟、茶具、酒具等等瓷器统统都画着梅花。 但白客还是不放心,就故意自言自语道:“真是七五年的吗?” 旁边一个年长的小贩笃定地点头:“没错,只有七五零一那批货才有这样的做工,这样的釉彩。” 小哥这个大筐里有三十来件瓷器,如果五分钱一个卖给日杂商店的话,只能卖一块五毛钱。 可是30年后,随便一件毛瓷都能卖上一两百万。 “二十块!连大筐都给我。”白客狠狠心说。 小哥儿顿时懵了。 “不想卖就算了。” “卖卖卖,俺想卖。” 白宗立刻拿出几张大团结,还小声在白客耳边说:“要不给他五十吧,怪可怜的。” 白客知道老哥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但白客不能坏了规矩。 他从白宗手里抽出两张大团结递给小哥。 小哥诚惶诚恐双手接了过来。 一旁的商贩喊:“还不赶紧谢谢二位小爷!就你这一筐玩意儿,母们五块钱都不乐得收。” 小哥就差没跪下来,又是拱手又是鞠躬地:“谢谢二位爷!谢谢二位爷!” 这反倒让白宗更难受,甩甩手到一边去了。 老帽推来自行车。 正好他也有个大筐,装着刚才淘换来的各种大瓶子。 加上白客买的这筐,正好左右两边架着,三人一起往回赶。 白宗和白客哥俩在京都已经待了好几天了,接下来该去安果药材市场了。 带着这些瓷器来回走有点不方便,索性就放在老帽家里,等从安果回来再取走。 哥俩在安果又停留了两日,与两三家中药材销售商攀谈。 他们都对巴蜀的中药材需求强劲,有意帮助白客,在老家那边建立种植基地。 白宗白客哥俩跟他们拟定了各种中药材的品种和价格后,再以电报的形式发给三姑夫那边。 这安果是北方最大的中药材市场,不光有各种中药材,还有各种中药材种子。 哥俩挑选了几样适合老家种植的药材种子托运回南方。 在安果忙完后,白宗和白客这才回到京都。 老帽早已将他们的瓷器都包装好了,帮着他们装进包里。 “您二位放心吧,只要没有大的磕磕碰碰,保证让你们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白客又让老帽帮着寻摸比较地道的四合院。 “您尽管留意着,有几套咱买几套。” 老帽笑了:“二位小爷真是大财主啊,放心吧,咱会随时帮您寻摸的。” 回去的路上,白客本来还想绕道去看卓玛。 但身上背着这些玩意儿,到哪都不方便。 再说白客马上就要开学了。 只能速速赶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半仙儿与彪子 开学后白客就将升入小学四年级了。 想着可以戴三道杠了,白客就挺兴奋。 上一世,白客连红领巾都是快升入初中时戴上的。 更别提一道两道三道杠了。 回来后,趁着还没开学,白客先了解一下建筑队的情况。 以前了解建筑队的情况,白客得跑到工地去。 眼下方便了,表姐凤君掌握着财务数据,跟她一打听就能知道工地的最新情况。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狂吠。 一个黄色身影扑过来,白客刚要躲闪。 狂吠声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喂过几次后,大黄已经认识白客了。 每次看见白客就流着口水扑过来,即便没有食物也要磨磨唧唧亲热一番。 眼下遍布城乡的都是这种土狗。 也就是学名说的中华田园犬。 这狗忠诚又好养,实在没东西喂的时候,随便弄点刷锅水也能打发了。 可一旦人们的生活状况越来越好时,就渐渐忘记这个老朋友了。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以后,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养狼狗了。 诸如狼青、黑背之类的。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有钱人又开始养各种更洋气的狗了,土狗也更加不招人待见了。 甚至在远郊乡村都难觅其踪迹。 白客正和大黄亲热着,表姐凤君从里屋迎出来。 “白客你回来了?” “是啊。” “瞧给你能耐的,这么小都跑到京都去了。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市内呢。” “离得也没多远,有空就去溜达溜达嘛。” “哪有时间啊,这院子怎么离得了人。” 这半天大表姐凤岩还没出来,多半跟那个公子哥约会去了。 白客打量着院子。 出去一个多星期,院子里的倒置房已经起来地基了。 院子里原本建起来收拾建筑工具的临时棚子也不见了,那些建筑工具也都收拾走了。 院子里显得更加干净利索。 白客把从京都带回来的礼物——几双丝袜递给凤君。 凤君兴高采烈地接过来了,搂着白客向屋里走去。 屋里的炕桌上,正放着账本,看来刚才凤君还在摆弄着。 白客低头翻看着。 凤君记录的并不是正经的财务账。 眼下,不要说东山建筑队这样的农村集体企业。 连国营企业的财务都很不正规。 到了1980年的时候,全国的十几个大城市的国营企业才开始试点“利改税”,财务制度才渐渐正规起来。 但这种豆腐帐倒也简单,收入支出什么的全都一目了然。 就像阚大叔说的那样,关键是认真负责。 凤君毫无疑问最符合这项标准。 凤君只有初中文化,字写的不算漂亮,但还算工整。 尤其她的阿拉伯数字写的挺漂亮,圆润而不臃肿,纤巧而不干瘪。 其实白客光看院子里就知道,阚大叔已经买好场院了,把建筑工具都搬过去了。 毕竟眼下的土地极其便宜。 一两千就能买一大片地。 但白客还是问一问凤君:“场院买好了是吧?” “是啊,还买了三台搅拌机。两台正在工地使着呢。” 白客又翻了翻账本。 凤君记的账果然详实。 连工地的饭钱,还有民工工伤的医疗费等等都历历在目。 凤君有些不好意思:“记得有点乱。” “挺好啊,我小学水平都能看懂,阚大叔他们更应该没问题了。”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从窗户看去,一个年轻姑娘指挥着两个民工推着车子走进院子。 车子上装着水泥之类的建材物资。 看来他们几个人刚才出去采购去了。 凤君起身出去,白客也连忙跟了出去。 年轻姑娘正指挥着民工把建材物资堆放到地上。 凤君主动打招呼:“小溪,你回来了。” 小溪转身也连连点头:“二姐!” 这个小溪跟白宗年龄仿佛,个子有一米七多。 长得剑眉朗目,面貌俊秀。 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小喇叭裤。 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劲头。 刹那间,白客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不由得吓了一跳:我还不到十二岁呢,怎么开始对女孩子有感觉了? 凤君连忙介绍:“这是阚明溪……” 不用说,白客就已经猜出来了,这是阚大叔的小女儿明溪。 阚明溪连忙招手:“小白客吧?” 白客心里嘀咕:还小白客,你只比俺大五六岁而已。 但脸上还是笑嘻嘻地:“小姐姐好!” 阚明溪甚为欢喜:“小家伙,嘴巴真甜呐。” 说着大步过来。 白客眼下有一米四几,阚明溪走过来时,胸口的两团凸起正好向他的脸怼过来。 白客吓得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但对方的手却没躲过去。 阚明溪一把捏起白客的脸蛋:“真可爱。” 白客心里骂骂咧咧:“你这是在骚扰老子!后果自负!” 凤君也在一旁笑嘻嘻:“俺老弟老聪明了!” 阚明溪点头:“听俺爹说了,俺村子里好些人都说他是半仙儿。快老实交待,你是不是仙儿?” 说着,阚明溪猫腰凑过来。 她的乌黑发亮的眼睛,温润的双唇,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特有的那股子馨香,都让白客愈发紧张,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白客连忙伸手拨开阚明溪,从两个女子身体之间钻出去。 “俺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白客穿过院子,一溜烟跑掉了。 阚明溪愣了下:“这小东西,还会害羞呢。” 凤君在一旁说:“俺老弟平时可大方了。” 白客离开办事处,又来到自己的另一套院子。 这套院子在城中心,面积略小一点。 当初是跟办事处那个院子一起买的,价格还略贵一些。 白客眼下用它来存放除了银元之类外的各种古董。 比如家具、青铜器、瓷器、旧书籍之类的。 虽然这类东西不怎么招贼,但白客还是小心翼翼,平时就派彪子看着这个宅院。 彪子收破烂回来后,也经常堆放在这个院子里。 白客刚走进院子时,彪子正堆了一地的图书报纸杂志,在晾晒摆弄着。 看见白客回来,彪子挺高兴,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您回来了?” “是啊,这几天都收啥了?” “你看,这么多呢,哈哈。” 白客知道彪子智商比较低,所以也没指望他收点啥好东西。 每个月给他二三十块工资,还有一两百块钱的本钱,就让他挑古旧的东西乱收一气。 白客低头看看他收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报纸杂志书籍。 白客蹲下来挑了一会儿,挑出一套文革前出的小人书,还有几本解放前的线装书。 然后扒拉扒拉:“行了,剩下这些都卖给废品收购站吧。” “好咧。”彪子挺高兴。 “你的钱花没花完?”白客问的是给彪子的本钱。 “没呢,还有好多呢。” 彪子说着打开衣襟,拿出一叠叠的钱。 有二十来张大团结,还有很多一元两元,一毛两毛的钱。 彪子在外面收废品的时候,不总能收到老物件,还经常收到废铜烂铁、破报纸之类东西。 这些东西按照白客的吩咐,他都给卖给废品收购站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竟然也小有盈余。 连彪子自己的工资都能赚出来了。 “给你!”彪子说着,点出十张大团结递给白客。 彪子这是上交利润呢。 彪子虽然智商低,但也略微会算点账,甚至知道一点盈亏的道理。 白客严词拒绝:“留着,继续当本钱!” 彪子不乐意了:“俺不要这么多本钱,俺已经有这么多了。” “好吧,好吧。”白客笑着接过来了。 说起来,彪子也是有福之人啊。 他这辈子就算赖上白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旋转楼梯 1978年开始实行少先队制度后,一二三道杠也同时诞生。 一道杠是班级小组长,没事帮着检查纪律、收个作业什么的。 二道杠是班级干部,比如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生活委员之类的。 三道杠是全校干部,负责全校的学习、纪律等事务。 三道杠只能由四五年级的同学来担任。 所以,新学期刚开始,随着上一学年五年级的同学升入中学,三道杠立刻少了一半儿。 白客他们这些刚刚升入四年级的同学需要立刻提拔出一批三道杠来,接替学长们的任务。 其实这事儿在上学期期末就基本内定好了。 开学后,走了个过场,白客他们就戴上了三道杠。 三道杠仍然包括了两道杠的职责。 白客既得操心班级里的事务,又得负责全校的学习和纪律。 虽然每天很忙碌,但白客觉得很充实。 刚重生归来那会儿,白客还惦记着跳上几级,早点结束上学读书的日子。 这一年来,他的心情却有些转变了。 他甚至有些留恋这美好的童年时光。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开始对青春女性有懵懂的爱慕时,更有些惊慌了。 时光就像手里的沙子,你越想牢牢抓住,它溜走的越快。 不如放松心情尽情享受吧。 身为三道杠,白客他们上午并不忙。 课堂纪律自有小组长负责。 至于其它方面,经过白客这一年多的管理,三班眼下已经是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优秀班级了,学习和生活方面并不需要太操心。 下午的事情就比较多些。 有时学校要开个会啥的,有时还得维持校园的纪律。 下午第二堂课之后,同学们都在上自习,白客则在校园里四下转转。 刚走到水房附近,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有女老师带着哭腔喊:“我说小祖宗们,你们别打了!” 对于那些调皮捣蛋,有些凶悍的男生,女老师们大多管不动。 只能指望男老师来管。 红旗小学新的校区还没建好,眼下的这个旧校区分为两部分。 白客他们所在的这个部分男老师相对少一些。 平时碰到调皮捣蛋的孩子时,总有一个教体育的男老师挺身而出。 一般都是上去一脚先把调皮捣蛋的孩子踹倒,要是对方还不服,接着再上去抽两个大嘴巴子。 再凶悍不羁的孩子也吓懵了,不敢再反抗了。 这会儿,体育老师正好不在,其他男老师也没影儿,白客这个大队长就不得不出手了。 “干什么!”还没看见人影,白客就大吼一声。 一个女老师像碰到救星一样跑过来,一把抓住白客的胳膊:“哎呀,你可来了,赶紧拉开他们吧,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看这劲头她是小孩儿,白客是大人一般。 这女老师是教语文的,人非常好,有耐心又很善良。 只是她身材长得比较瘦小,只有一米五几的样子,碰到低年级的调皮捣蛋的男孩子都管不住。 白客往里一看,也吓得有些发懵。 只见水房的地上,两个看起来像低年级的孩子在扭打着。 身上沾着泥水,脸上还有血迹。 简直就像港九电影里两个古惑仔在干架。 凶悍这玩意儿是基因里带的。 至少在白客眼下的这个灵魂里,不管他是成年还是儿童,都凶悍不起来。 看着别人凶悍也直打怵。 小老师还在一旁咋咋呼呼:“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啦!” 白客也壮着胆子吼叫一声:“行了!别打了!再打老子……” 没想到白客这声吼还真起作用了。 满脸是血的一个孩子停了下来,一把推开对方,然后站起来。 白客这才看清,皮肤黝黑的这个孩子脸上的血其实是另一个孩子手上的。 那孩子的手不知在哪里碰破了,流出了一点血,眼下已经凝固了。 出乎白客意料的是,黑孩子突然向白客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他那劲头好像认识白客。 正诧异间,五年级的一个大队长过来了,伸手一扒拉:“都他妈出来!” 这大队长叫王力田,个头儿比小老师还高,人也长得挺壮实。 上一世白客就记得他。 这家伙天生就是当干部的料儿。 上中学以后,他学习成绩很一般,最后连高中都没考上,只能去职业高中,学习财务专业。 没想到他这个职高生赶上了比很多大学生更好的机会。 他刚从职业高中毕业时,小县城里的劳动保险公司刚好成立。 十分正缺人。 在班主任老师推荐下,他就进了公司。 多年以后,这个劳动保险公司渐渐跟劳动局合并成劳动与社会保障局。 他也买了文凭,当上了副局长。 两个打架的孩子正往外走的时候,刚才冲白客笑的黑孩子,突然压低声音:“我姐跟你哥……” 白客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等王力田在外面训斥他们俩,像警察一般做笔录时。 白客突然听到那个黑小子说:“我叫鲁贵,二年六班……” 一下就想起来了,这是未来嫂子鲁雅楠的弟弟。 王力田像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训斥着鲁贵和另一个孩子:“你们两个不想好啊!看来这学期的记大过得留给你们了。” 对于小学生来说,记大过处分是很严重的,等年纪稍大如果表现还不好的话,可以据此把他送进工读学校。 大队长虽然不能直接给同学记大过,但他们可以向学校建议,添油加醋一番就可以起到重要作用。 鲁贵朝白客使着眼色,白客也不好坐视不管,连忙顺着王力田的话说:“听见没有?你们要做深刻检讨!放学之前赶紧把检讨交给大队长。” 鲁贵连忙点头:“知道了!” 鲁贵和另一个打架的同学离开后。 白客又跟王力田美言几句,主动承担起查看检讨的责任。 最后总算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白客担心从此以后,自己就得没完没了地给这个鲁贵铲事儿了,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就尽量躲避着他,老远看见也假装没看见。 可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放学时,鲁贵还是从后面追了上来。 手里拎着跟正在花掉的奶油冰棍儿。 嘴里喊着:“哥,哥,你干嘛走那么快呢。” 白客只好接过冰棍吸吮几口,支吾着:“哦,哦,没听见。” 眼下,一般冰棍是三分钱,这奶油的是五分钱。 对白客来说是毛毛雨,对鲁贵这样的孩子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两人呼噜呼噜吃着,鲁贵说:“哥,咱们到广播站那边去玩吧。” “广播站有啥好玩的。” “滑楼梯啊。” “楼梯有啥好滑的。” “很舒服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广播站是座四层的小楼,古色古香的,有些年月了。 它的建筑风格跟后世的大不相同。 楼梯很宽,每一层都紧密连接着,盘旋向上。 楼梯一边是木制扶手,同样也盘旋向上。 白客和鲁贵小跑着来到最高层。 然后鲁贵跨骑到木头扶手上,手一松向下滑去。 在缺少娱乐的年代里,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娱乐了。 白客也照猫画虎骑上去,手一松向下滑动起来。 这么向下滑动着,速度越来越快,真有种旋转木马的感觉。 转眼就来到二楼了,离终点的扶手还剩下三四十米远的时候,白客的会阴部突然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 那种奇妙的、愉悦的感觉10根奶油冰棍都不换。 而且白客隐约知道这种感觉是不能拿来交流的,只能心照不宣。 果然,鲁贵又跑着要再上去。 但却被几个大人拦住了。 “去!去!下班了。” 两人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开广播站了。 到了外面,鲁贵还意犹未尽:“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 白客摸摸脑袋:“再说吧。” 回家的路上,白客还在回味着那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有点像成年人的某种活动。 想着想着白客一下恍然大悟了,朝地上吐着口水:“我去!差点被这王八蛋带到沟里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压碗底儿 开学没几天,刘清涛结婚了,白宗和白客哥俩来参加婚礼。 这年月的婚礼极其简单,没有主持人,没有婚纱礼服,更没有迎亲的车队。 甚至城里人的婚礼比农村人更简单寒酸。 这是因为城里人破四旧破的比较彻底,以前的老礼儿老风俗统统被人淡忘了。 这个时期的人们也极少有到饭店举办婚礼的,都是找厨师在家里鼓捣几个菜,再在屋里硬塞几张桌子。 每张桌子的人们都是肩挨着肩腿靠着腿,各个桌子之间的客人们也是背贴着背。 生活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越是困难的时期,人们越渴望彼此相拥。 白宗和白客来的稍微晚点,刘清涛家人又给他们安排了比较重要、比较靠里边的位置。 那些原本落座的、陌生的大人们纷纷起身,笑脸相迎,侧身让路。 刘清涛的父母都是红星毛纺厂的职工,刘清涛和他的媳妇也同样是红星毛纺厂的职工。 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国营大厂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说的就是东北老大哥的共产主义生活。 所以,八十年代中期以前,东北人的确有些傲娇,有些瞧不起走南闯北讨生活的南方人。 直到若干年后,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泪洒故土、抛家舍业,走南闯北去了。 刘清涛家的房子自然也是楼房,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厨房,再往里面走是个大屋子,然后右手边还有一个门,里面也是一间大屋子。 由于厨房的空间比较大,很多家庭就把厨房隔出个类似饭厅的空间。 在这个所谓的饭厅里放了两张桌子,坐的都是刘清涛家的直系亲属,或者关系比较铁的街坊。 里面的大屋子里,炕上摆了一张桌子,地上摆了两张桌子。 这个屋子里坐着的基本都是刘清涛的工友或者远一点的亲戚之类的。 右手边的大屋子里则坐的基本都是女方家的人,或者身份比较尊贵的长辈、厂子里的领导之类的。 白宗、白客哥俩就被安排在最里边的这间屋子。 按照风俗,一般小孩子是不安排座位的,连女方家的小孩子都不例外。 而白宗、白客哥俩不光有座位,还是仅次于女方家长辈的上座。 白宗、白客哥俩身上穿着老妈做的中山装。 老妈秦咏梅一向具有创新精神,她做的中山装更接近于旧社会的学生服,紧身收腰一些,更适合年轻人穿。 哥俩往那一坐,真是英姿勃发、器宇不凡,引得大人们纷纷侧目。 就连刘清涛单位的领导都主动过来打招呼。 眼下城里人结婚既没有后世的大操大办,也没有当下农村人的老礼儿风俗。 但敬烟敬酒还是少不了的。 这年月人们还没有环保意识,连白客这样的小孩子都跑不了,照样得表示表示。 吃饱喝足后,人们纷纷离开了,每个人的碗底都压着几块钱,叫做压碗底儿。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随份子。 随份子这事儿也是七十年代末才开始有的。 在此之前,人们参加婚礼都是送东西。 比如送一套茶具,送一面镜子,送一对枕套等等。 之所以渐渐出现随份子这种事,很大原因在于当时的人们收入太低,一个家庭难以支撑一场婚宴。 于是大家抱团取暖,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 但此时,大家做这事还讲究点礼仪,不那么恶俗露骨。 给新人的钱都是悄悄压在碗底的。 不像后世,你去参加婚礼,专门有个人堵在门口收钱,然后还弄个大红纸广而告之,谁谁交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整的像他们在募捐一般。 这个时期压碗底儿的钱一般都是三块儿五块儿的,关系特别好的顶多给一张大团结。 所以,当白宗白客哥俩跟着最后几个人起身离开时,新郎新娘追了出来。 刘清涛拿着一把大团结有些急了:“我说你们哥俩怎么能给这么多呢?” 白宗白客哥俩每人在碗底压了10张大团结。 新娘子也是个实在人,冲哥俩连连鞠躬:“谢谢你们哥俩这么大方,听涛子说你们哥俩有本事,可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能给这么多啊,这份儿人情太重了。” 白宗正不好意思之际,白客笑了:“就当俺在您这里存着好了。” 刘清涛和新娘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了。 白宗结婚要五六年之后,白客结婚更要十来年之后。 等那个时候大家生活都好起来了,百八十块钱的份子钱也不算是很大的负担了。 不过眼下看起来,白宗的个人生活问题并非顺风顺水,甚至可能面临较大阻碍。 白宗是正月十五之后认识鲁亚楠的。 凭白宗的手腕,没多久就跟鲁雅楠把关系确定下来了。 鲁亚楠也在纺织厂上班,是一名挡车工。 她所在的那家纺织厂是全县最大的,甚至在全省都是规模最大的,叫大洋纺织厂,简称大纺。 由于白宗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而鲁亚楠又总是三班儿倒。 所以他们总是选择别人都上班的时间约会。 除了姥爷和白客这一老一小知道外,其他家人基本不知道。 但白客清楚老妈很快就会察觉的。 老妈好歹也是个侦探,就算平时工作再怎么忙,儿女们的一举一动她还是尽收眼底的。 更何况白宗不像白宾、白客哥俩心思重,什么都跟心里藏着。 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参加完刘清涛婚礼三天之后,全家七口人在一起吃完饭时,白宗飞快地吃完饭起身要离开了。 秦咏梅突然抬头说:“别出去啊,一会儿我到你屋里找你。” 老妈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白宗的神情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好。”他答应着,匆忙回自己屋里去了。 家里四个兄弟姊妹当中,只有最小的两个白宁和白客不怕老妈。 白宗和白宾两个只要看见老妈板起脸就开始在心里打鼓。 在他们眼里,秦咏梅肯定不是一个慈母。 这一世已经算好多了。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记得,每当二哥白宾偷吃了姥爷的点心时。 白策只会摊开双手叹息:“哎呀!你怎么可以酱紫!” 秦咏梅则二话不说抡起扫把就打。 大家都吃完饭后,白客和白宁收拾着桌子,老妈起身去找白宗了。 白客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上一世,老妈并没有反对白宗和鲁亚楠谈情说爱。 因为白宗那时在工厂里抗大包,就是个出大力的。 而秦咏梅自己则是服装厂的缝纫工。 白策空有一身文化,也只是个西海头看仓库的。 人鲁亚楠没嫌弃这个家庭已经算不不错了。 这一世不同,白宗是腰缠万贯的建筑队队长。 白策和秦咏梅也都是吃皇粮的,从事着受人尊重的职业。 收拾完桌子,白宁正在洗碗呢,白客赶紧来到大哥房门外,偷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老妈一开口就没安好心。 “白宗啊,你看你长得多帅啊?比你老爸年轻时还帅。” 白客不用看就能猜出大哥得意而又娇羞的模样。 “你看你个子也这么高,比妈妈都高出大半个脑袋呢。” “你这么高这么帅,一定有好些女孩儿喜欢你……” 白宗美的笑出声来:“还行,不算多,呵呵……” 白客忍不住在心里说:哥啊,你长点心吧,老妈这哪是夸你,这是给你下套呢。接下来就该让你知道啥叫如坐针毡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搓搓 果然,接下来,老妈便开始请君入瓮了。 “那个,跟妈妈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白宗不好意思起来。 “你看咱家啊,你爸才一米六多点,妈妈我也就一米六五。可你长这么高。你两个弟弟也比同龄人高一点。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为什么啊?” “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这可不是我说的啊,这是你爸说的。” “还行吧,亚楠有一米六多呢。”白宗一着急,竟不打自招了。 “亚楠?谁啊?你已经有对象了?” “啊,是……” “她在哪上班?她叫啥?” 白客估计老妈早就打探清楚了,只是故意一问。 白宗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叫鲁亚楠,在大纺上班。” “鲁亚楠?是hn丢子那个鲁吗?” “对啊,她爷爷奶奶都是齐鲁人。” “姓鲁?这个姓不多见啊?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她有个哥哥是不是叫鲁老二?” 鲁老二?这名字也忒他妈销魂了。白客忍不住笑喷了。 “哪个猴儿头?”秦咏梅“咚”地一下推开门。 看见白客在外面秦咏梅板起脸:“干什么?” “没干啥啊,俺去上厕所呢。” 秦咏梅立刻和颜悦色了:“赶紧去吧,上完厕所回屋里做作业。” 关上门,秦咏梅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跟他们家人搅和到一块儿了,她那个二哥是咱县城有名的小混混。三天两头被治安股的人逮起来关几天。她的老爹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常打架斗殴偷鸡摸狗……” 白宗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老妈了解的比自己还多。 “可她人挺老实,也不是五马六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真挺老实的,她跟白宾是一届的,她班里好些同学我都认识,都说她心眼儿好,人也实诚。” “哎呀,你这条件,干嘛非找她呢?你这大个儿最不济也得找妈这么高啊,最好找个一米七左右的。” “那么高干吗,傻不愣登的。” “忘了妈刚才跟你说得了,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要是生个女孩儿还好,生个男孩跟她一样高,那成啥了?” “俺爸不才一米六多点……” “我看上你爸那会儿他坐着,还戴着个大盖儿帽,我还以为他挺高呢。等他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再说也不一定,说不定就像我呢。” “个儿头也就算了,你看她多黑啊,跟驴粑粑蛋儿似得。” “她牙可白了。” “傻孩子,那是显得。她们这种黑色儿的人,连雪花膏都不能用。你忘了咱们家从北方到南方去,路过京都时捡过一瓶黑色的雪花膏,那就是他们黑人专门用的。” “那不是雪花膏,那是鞋油。” “行了,反正你找啥不行非得找这样的?” “……” “你要是急着找对象,正好刘大大有个侄女,跟你同岁。大个儿,竖条条的,人也白净。年底之前,你刘大大就能把她安排到妇联工作。都是咱大刘家的人,知根知底儿。要不哪天妈给你说说?” “不用了……”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跟你说不清楚了……” 白客从厕所回来后,也没敢躲在大哥门外偷听。 因为老妈已经有反侦察意识了,暗搓搓地躲在门外她肯定能察觉。 甚至回到自己房间后,白客都没敢在门边驻留。 就坐在自己的红木写字台前,一边看书,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 因为白客知道,要不了一会儿老妈就该炸了。 老妈和老哥的性格都差不多。 都是那种咬上粑粑橛子,给根麻花都不换。 互不相让的结果就是…… 果然,没多会儿外面就传来狠狠的摔门声,然后是叱骂声:“她要是敢到咱家来,看我不打断她腿!” 白客等了会儿,估摸老妈已经回到了屋里了,这才出去,打算安慰一下老哥。 白客钻进白宗的房间时,白宗正躺在炕上生无可恋地摆弄着照相机。 “哥啊,你别着急啊,”白客说。 白宗叹口气。 “反正你年龄还小,先谈几年呗,她又没催你见家长。” “可哪天要是带她来家玩,让咱妈知道了咋办?” “没事,妈就那么说呗。妈是公安人员,哪能知法犯法。没看《小二黑》电影吗,恋爱自由。” “哎,”白宗重重地叹息。 其实白客也不太赞同大哥继续跟大嫂再续前缘。 就他家那些暗搓搓的兄弟吧,就够招人烦的了。 眼下还没咋地呢,大哥的小舅子鲁贵就开始如影随形了。 每天在校园里巡视时,白客都小心翼翼,总觉得这个鲁贵暗搓搓地躲在哪个角落里,突然就会跳出来。 “哥,这个那个的……” 正东张西望、胡思乱想着,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一巴掌。 我去!真来了!白客一回头却发现是五年级的大队长王力田。 “是你啊王大队。” “哈哈,你咋的了?怎么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我有吗?嗯,我这叫顾盼生辉!” “顾盼生辉?好!怪不得你学习那么好呢,总能把课堂上学到的知识活学活用。看来以后我得多向你学习。” 说着,王力田向一边走了,一边走着还一边模仿白客鬼鬼祟祟的样子,嘴里也嘟嘟哝哝:“顾盼生辉!顾盼生辉!……顾生……” 看着王力田走远了,白客也拐过屋角准备回教室了。 却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真是如影随形啊! 白客刚打算绕开跑掉,又隐约感觉那对话有点不对头。 便悄悄凑了过去,暗搓搓地偷听着。 是鲁贵和另外三个同学。 红旗小学有两个校区,所以这个校区只有一半的同学。 白客当了一年多的中队长,又当了一个来月的大队长,已经基本能认清各个年级的所有同学了。 虽然名字大多对不上号,但几年几班都八九不离十。 听了一会儿白客就听出来了,这三个同学两个是三年级的,一个是四年级的。 鲁贵这个二年级的同学跟高年级同学在一起瞎混什么? 一个三年级的同学掏出一把瓜子给鲁贵,鲁贵接过来了,训斥他:“怎么这么少?” “那个啥,让我弟弟抢了一小把。” 四年级的同学拿出两个大白兔奶糖给鲁贵。 “哼!就这么两块儿。” “俺妈把柜子锁起来了,俺用钩子从柜子缝往外掏的,好半天才弄出两块儿。” 另一个三年级的同学拿出粮票给鲁贵。 “嗯?不是说好全国粮票吗?怎么变本地的了?还只有两斤!” “对,对不起,俺爸把全国粮票藏起来了。” “哼!再有下次!每人一个大嘴巴子!” “好,好,下次一定不会了。”三个人一起唯唯诺诺地回答。 接着,四年级的同学又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小叔子是大队长……” “放屁!我哪来什么小叔子。是我姐姐对象的弟弟。” “能不能让你姐姐的对象的弟弟帮我……” “真啰嗦。” 一个三年级的同学在一旁提示:“就是你们年级三班的白大队。” “对,对,白大队,能不能让白大队帮个忙,让我这个学期当上少先队员?” “那要看你表现了……” “没问题,我把那包大白兔都给你偷来!” 白客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个王八犊子,竟敢以老子的名义在外面收保护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影随形 白客本来想躲着鲁贵的,当听出这家伙在收保护费时,也没法躲了,无论如何得教训教训他。 不过白客可不想给人感觉自己暗搓搓地偷听别人说话。 等那三个孩子走开了,白客这才绕道向鲁贵的前面堵截过去。 然后假装偶遇。 “妹妹找锅,内画牛噢噢……” “哥,你怎么在这里了?” “啊?怎么是你?” “没事儿,我正准备回班儿里呢。” “告诉你个事儿啊,别跟别人说。”白客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 “好,我不跟别人说。” “上头下来名额了。” “啥名额?” “就是去工读学校的名额。” “这东西怎么还有名额?” “当然有了,枪毙打眼儿都有名额,这个能没有吗?告诉你吧,这一次给咱们学校五个名额,现在就剩一个了。” “哦。” “现在就看谁表现不好了,就把谁抓走,你可得小心点啊。” 这年月,连坏孩子都不喜欢工读学校。 这工读学校跟后世的特训学校类似。 只不过前者是学校强制,后者是家长自愿。 眼下,工读学校连十来岁小学生都不放过。 过了些年后,才把年龄限制在13到18岁。 又过了些年后,工读学校渐渐被取消了。 这工读学校其实没啥卵用,根本就是一恶人谷。 就像大变活人一般,小坏进去了出来就变大坏了。 有了这段经历,这帮坏小子到了社会上还多了一个交流的话题,就跟同学会差不多。 “嘿,哥们儿,你哪届的?” “我哪哪哪届的。” “有缘呐,原来咱俩是一届的,怎么样?干不干?” “干!” 白客连唬带吓的,果然有了些效果。 好几天都没看见鲁贵在校园里整事儿了。 私下里跟鲁贵的老师打听一下,这小子也还算规矩。 可几天之后的星期天,白客到孙媛家去时,又在半路上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那会儿白客正走着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抓小偷!快抓小偷!” 抬头一看,鲁贵怀里抱着一块儿大铁朝这边跑过来,百八十米外,有人在追赶着、大喊着。 鲁贵比白客小一岁,个头也比白客略矮一点,只是黑壮一些。 可他怀里抱着的一块儿铁起码有二十来斤。 他吭哧瘪肚地跑着,朝白客直冲过来。 “你想干什么?” 白客以为这小子想寻仇,连忙向一边跳开。 “哥……”鲁贵呼哧带喘地打招呼。 白客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有个收破烂的已经推着小车在等候了。 收破烂的不慌不忙地用大挂称给这块儿铁称重。 那块儿铁明显是某个机器的零件。 白客再抬头一看,只见追赶的人已经在几十米外了。 换一般人早一个百米冲刺到跟前了。 只不过那人肚子有点大,像抱着个西瓜似得,根本跑不快。 可再跑不快也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到跟前了啊。 “快到跟前了!”白客催促道。 没想到这二位像没事人一样,慢吞吞地算账,慢吞吞地讨价还价。 “再多给五毛嘛。” “不少了。” 鲁贵慢吞吞地揣好钱,眼看着大肚子离得还有二三十米远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朝白客挥挥手:“哥,俺走了啊!” “悠”地一下,眨眼就跑远了。 而那位收破烂的更是一神人。 他不紧不慢地收起称、推起车子,然后“蹬蹬蹬”几下窜进旁边的胡同里眨眼就不见了。 白客正懵逼呢,那个抱着西瓜的男人突然就来到跟前了,一边吭哧瘪肚地跑着一边喊:“抓小偷啊!” “不关我事啊!”白客吓得拔脚猛跑。 到了孙媛家的小院子,白客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孙媛正在院子里摘西红柿呢。 穿着小花裙、小拖鞋,披散着浓密的自来卷头发,像一个小吉普赛女郎。 看见白客的狼狈样子,孙媛瞪了他一眼:“就不能早点走。” 然后抱着新摘下来的西红柿向里走去了。 白客连忙跟了进去。 进到日国房子里,孙媛先去洗西红柿了,白客走进客厅。 孙媛的那个老干部老爸正坐在客厅里,烟草味儿四下弥漫。 来过几次,白客跟孙老爷子熟了,也就不避讳了,直接劝他:“大大,您少抽点烟吧。您又是高血压又是高血脂啥的,抽烟对身体不好。” 孙老爷子笑了:“好,好。” 孙媛端着洗好的西红柿回来了。 看了老爸一眼:“哼!怎么说都不听。” 孙老爷子眼下的体格还不如姥爷。 上一世的时候他七十来岁就嗝儿屁了,而且还是在家庭条件好,保养好的情况下。 孙媛拿一个西红柿大口咬着吃着,汁水都顺着下巴流下来了,她连忙伸手去接。 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白客也挑了个小的吃起来。 这时候的西红柿都不大,但味道很地道。 酸酸甜甜的比任何水果都好吃。 吃完了,孙媛拿手帕擦擦嘴擦擦手,又扔给白客。 孙媛家算是讲究的了,但这会儿也没有餐巾纸啥的。 更不会像后世的人一样,用擦屁股的卫生纸擦嘴。 白客只好拿孙媛用过的手帕给自己擦一擦手。 然后孙媛上楼了,白客也起身朝孙老爷子招招手:“大大,我上去了啊。” “嗯。”孙老爷子笑眯眯地点点头。 孙媛的书本已经在桌子上摊开了,随时准备复习了。 白客忍不住叹口气:“其实你的学习成绩不错了,全年级前十名,没必要再……” “谁让你暑假跑出去来着,不然早补习完了。” 孙媛眼下上小学三年级,学校的那点课程其实根本不用补习,所谓学习好的同学只是比其他同学更认真,更少有纰漏而已。 但孙媛喜欢偷跑。 孙媛是那种虚荣心强,好胜心强的女孩子。 她总想比别人多会点东西,总想碾压别人,秒杀别人。 没一会儿功夫,白客就帮孙媛把下半学期的课程复习的差不多了。 正合上书本的时候,几张小相片儿掉了出来。 眼下,小学生们基本每年都要照一次证明照。 有时用在各种证书上,有时用在光荣榜上。 剩下的就放在铅笔盒里、放在书本里。 不过,白客清楚,孙媛是故意掉出来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意志坚决,做事很有目的性的女孩儿。 果然,孙媛拿起一张证明照递给白客:“给你一张吧。” 这是当下小男生、小女生们经常玩的一种小游戏。 互有好感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们互相交换证明照,暗搓搓地搞点小暧昧。 白客在心里叫苦:“大姐,不要这样啊,上一世你已经搞的我很惨了。” 白客想拒绝,可他一抬眼看到孙媛耳根泛起的红晕,不由得心软了。 孙媛这种女孩儿意志十分坚决,内心极其笃定,即便小小年纪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她的慌张要是能让你看出来,那就是比较严重的了。 白客只好看一眼,收起来了。 “你也给我张嘛。”孙媛娇嗔道。 “下次再给你吧。”白客叹口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决大麻烦 鲁贵卖了块儿大铁,立刻有些嘚瑟了。 星期一上午刚上第一堂课,他就开始在白客他们四年三班的窗外探头探脑。 把白客弄得有些恼火。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赶紧出来,把鲁贵拉向一边,劈头盖脸训斥一顿:“上课的时候别在外面探头探脑,不知底以为咱俩搞啥秘密活动似地。” “嘿嘿,”鲁贵笑笑,“耽误你学习了哥。” 白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白客这通发火实在有点不通人情了。 于是便换了笑脸:“没事,没事,你找我干嘛?” 鲁贵将手从怀里拿出来:“给你,哥。” 他的手握成一团,好像抓着什么。 白客一伸手,一把瓜子放下来,还有点温乎。 “还温乎是吧?俺上课前刚买的。再来点?” “不了,不了。”白客连忙把瓜子揣到口袋里。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了。 鲁贵连忙往他们教室跑去:“哥,我上课去了。” “好,快回去吧。” 白客也转身回教室了。 白客平时上课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认真听讲。 而老师们都知道白客的水平在他们之上,所以一般也不会把白客随便拎起来答题。 这一堂课,白客更是心不在焉,思绪万千。 这一世,白客之所以不太赞成大哥跟大嫂再续前缘。 说到底还是因为内心深处有高低贵贱的想法。 白客鄙视大嫂一家人,就如同他自己前世被孙媛家人鄙视一样。 简直就是一条鄙视链。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又从未来的丰衣足食的文明时代回来的人。 白客知道这是不对的。 人人生而平等,这不仅仅只是说说。 绝大多数的家庭矛盾都是钱闹的。 大哥大嫂应该也不例外。 反正这一世注定不会贫穷,将来大哥被大嫂的家人折磨的时候,就用钱摆平好了。 最重要的是,大嫂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不例外。 鲁贵眼下显然不知道白客是个大富豪。 这多半是大嫂鲁亚楠的功劳。 就算大哥没在鲁亚楠面前露富,可鲁亚楠又不是傻子,光看大哥抽的什么烟她就能知道这哥俩手头阔绰了。 但她并没有像当下大多数女孩子一样轻浮嘚瑟。 更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她的兄弟们。 而大哥的这个小舅子鲁贵,白客前世跟他并没有太多交集。 接触几次看来,这伙计确实够混蛋的,敲诈勒索、连偷带摸小恶不断。 但他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也有显著的优点。 会来事儿,嘴巴甜,知道尊重兄长。 而且看他一个二年级的小屁孩儿,就能把高年级的同学玩的溜溜转。 说明他智商不低,有胆量有头脑。 虽然学习不好,但就像老妈秦咏梅说得“人各习一精”。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他学习不好不等于他在其它地方没有特长。 像这种调皮捣蛋的孩子精力都过于旺盛,如果能让他发挥特长,或许就能消停点。 可鲁贵这个王八蛋有啥特长呢? 收保护费,当大哥的特长?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几天之后,白客真给这王八蛋找到一个不错的去处。 每年夏秋之际,全省的各个团体都会来学校选拔苗子。 比如舞蹈队、少年体校之类的。 三年级的时候,一班和五班的两个女生就被舞蹈队选拔走了。 这一年少年体校又来选拔苗子了。 白客一下就想到两个人选了。 一个是自己班级的孟繁明。 还有一个就是鲁贵。 跟同龄人甚至比他们大两三岁的人相比,这二位都体力过人。 十有八九是有一些体育方面的特长的。 作为大队长,白客当然要义不容辞帮学校举荐人才。 真有人被选拔上也是学校的光荣嘛。 这事儿主要归体育老师管。 孟繁明闷声不响的他没啥异议,鲁贵却让他皱起眉头。 “这小子三天两头打架,动不动顶撞老师,跑到体校他不闹翻天啊?” “他爱打架是因为他好动。就像俺们爱学习是因为不好动。哈哈。” 体育老师笑了:“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这小子体能确实不错,跑跳投没几个人比得了的。要是到了体校谁能收住他,肯定能行。” 加上白客举荐的两个,全校共举荐了8名同学,让体校的人来选拔。 体校的老师们要用三天的时间来测试这八个人的运动天赋。 测试前,白客找鲁贵谈话。 鲁贵还有点忐忑不安:“哥啊,这体校是不是跟工读学校差不多啊?” “哪里会啊,傻瓜。这体校出来就是到全国各地参加比赛,拿奖牌啥的,天天大鱼大肉。” “真假的?” “那还有假,大鱼大肉,大米白面。” “那俺怎么才能被选上呢?” “你就听话,他们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好了,尽最大努力发挥自己的水平。” “好!俺一定听话。” 测试过后,体育老师都懵了。 因为只有白客举荐的两人被选拔上了。 “嘿,小白同学,他们都说你是神童,你这也太有眼光了!” “呵呵,蒙的,蒙的。” 孟繁明被少年体校选拔上去学摔跤。 鲁贵则被少年体校选拔上去学游泳。 不过,这体校跟工读学校可不一样。 不是说被选上,就必须跟他们走。 还得学生的家长同意。 孟繁明没的说,他家里困难,巴不得有人给提供免费午餐。 鲁贵家却不同,他家只是稍微有点困难。 而且白客依稀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大嫂的老妈很娇惯她这个弟弟。 鲁贵在家里的地位跟白客类似,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而鲁贵的老妈也跟白客的老妈秦咏梅有几分相似。 她们都是对年龄大一点的子女比较严厉,而对最小的没啥脾气。 果不其然,第二天,鲁贵就来找白客。 “哥啊,你说咋办啊?” “怎么了?” “俺妈不同意俺去体校呢,说体校太苦太累,身子骨受不了。” “咱纯爷们儿还怕苦怕累吗?” “对,对,俺也觉得累点苦点没事,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 “要不我跟你姐说说?” “好,好,俺妈最听俺姐的了。” 体校的人只能等两三天。 所以,当天晚上白客就让大哥白宗把鲁亚楠约出来,在大湾见面。 没想到,鲁亚楠对弟弟上体校的事儿也不怎么赞同。 第一百一十七章 1979:俺想跟这个世界唠唠嗑(上) “我倒希望俺弟吃点苦头,只是担心他没长性,别到了体校又三天两头给人惹麻烦。” “练体育就是锻炼人的毅力、品性,说不定鲁贵经过一番磨炼,会越来越成熟懂事。” “真能行吗?” “俺觉得能行,鲁贵其实脑子挺灵的。” “是啊,俺弟脑瓜不笨,就让俺妈惯的,太任性了。嗯,自己的孩子别人管。是该出去锻炼锻炼。” 鲁亚楠被说服后,又回家说服了老妈。 鲁贵终于跟着体校的人到市内去了。 白客也长出了一口气。 1979年是七十年代的最后一年,白客多么希望这一年能过得慢些。 可这样左顾右盼着,眨眼就到年底了。 由于建筑队购入了更多、更给力的器械,春天开工的新剧场和新百货公司的大楼到眼下,也完工大半了。 而且渐渐开始有甲方主动上门攀谈了。 这天下午,借口期末复习,白客早早离开学校来到办事处。 因为阚大叔说又有一个甲方来谈工程。 经过一番修缮装修,当初花几百块钱买来的那个破败的院子已经焕然一新,甚至有点富丽堂皇了。 能开进一辆小轿车的宽大门楼,门楼左边挂着个大牌子。 上面写着:东山建筑队办事处。 这几个字是老爸白策代劳的。 不一定赶得上书法大家,但绝对苍劲雄浑。 院子里的用来接待客人的倒置房早已建好了,刷成了白色,看起来清新高雅。 白客走进院子时,迎上来的除了摇尾巴的大黄,还有表姐凤君。 白客连忙示意她别出声,悄悄走向倒置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看来,阚大叔跟客人相谈甚欢。 不过,对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刚走进屋里,阚大叔和客人同时惊喜地站起来。 客人更是惊呼:“白客?你怎么……” 原来,这个客人正是中长养猪场的黄场长。 阚大叔笑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那当然了,哎,对了,看来你们也挺熟?” 阚大叔挺起腰杆儿:“能不熟吗?俺们这个建筑队能发展到今天,都是小白客的功劳啊!” 黄场长也不甘示弱:“巧了!俺们养猪场也是白客相助,这才发展壮大!” 白客帮中长养猪场搭上关系后,并不经常跟黄场长来往,只是大哥白宗隔三差五联络下业务。 但这黄场长非常讲究,早前给白客定下的工资,从来没亏欠过一分钱。 而且逢年过节大米、白面、豆油之类样样都不少。 “来!来!小白客,过来坐着。”两位大叔几乎抢着,让白客到身边坐下。 白客来到他们两人的中间坐了下来。 还没坐下的时候,白客就在心里思忖着。 这黄场长要干什么工程呢? 莫非养猪场扩建,要搞的现代化一点? 可凭东山建筑队眼下的实力,干这种活儿真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有了白客在身边,黄场长顿时来了底气:“既然咱们都认识小白客,俺们那个工程能不能……” 阚大叔了解白客,虽然他表面跟人很和气,但谈价钱的时候一向是绵里带针,总是想方设法让建筑队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阚大叔比黄场长更有底气:“哎呀,老黄啊,该给的优惠都已经给你了。而且我们活儿太多……” 两人正在你言我语交锋的时候,白客连忙打断:“黄场长你们那里到底是什么工程啊?” “菜篮子工程啊。” “菜篮子?” 阚大叔连忙接过话茬:“哎,就是冷库!” “对,对,”黄场长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县里支持我们村建冷库。我省思有了这个冷库,正好可以解决咱们养猪场猪肉储存的问题。而且县里边说了,以后全县的蔬菜食品之类的,都会到咱们的冷库来储存。” 阚大叔说:“这么大的冷库,投资可小不了。” “是啊,少说得一两百万。” 阚大叔撇嘴:“你们村真是有钱啊,还跟俺这哭穷。” “有啥钱啊,银行说是给贷款100万。” “这样啊,胆子真大啊,这么多钱多长时间才能还上啊。” “谁说不是呢,县里说不着急还本金,先还利息就可以了。可欠着一屁股的饥荒,怎么都不是个事儿啊。哎,没办法,我们村长非要干。” 白客笑了:“有人借钱给你们花还不好。不过要是能跟别的村子一起干就好了,风险能小点。” “是啊,可谁愿意跟我们一起干啊。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赚钱呢。” 阚大叔欲言又止,跟白客对视了几眼。 黄场长见此情景,连忙起身:“那个,价格先这样,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吧,明天我再来。” 阚大叔和白客起身一起把黄场长一直送到院门口。 回来后,白客连忙问:“阚叔,你是不是想跟他们合伙啊?” 阚大叔点头:“总感觉冷藏这营生将来应该不错的,你觉得呢?” 白客点头:“能行的。可这段时间咱们赚的钱基本都用来买工程器械了。莫非你想用他们的工程款……” 阚大叔笑了:“他们都说你是小半仙儿,真是一点儿没错啊。” 白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这是挤兑俺。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主意真不错啊,基本没什么风险。” “是啊,咱们建筑队这些人眼下都不差钱儿了。就算这次血本无归了,生活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那您明天就赶紧跟黄场长定下来吧,也让他吃个定心丸。” “嗯,我这就回去好好核算一下,看看跟他要多少份额好。” 阚大叔说着,向外走去了。 白客把阚大叔送走之后,直接向正屋里走去,想看看两个表姐。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恶心呕吐的声音。 连忙快走几步钻进屋子里。 只见大表姐凤岩正在炕前干呕着,凤君站在一旁,神色有些诡异。 白客立刻就明白了,站在一旁忍不住叹息。 凤岩干呕完了,以为白客年龄小不懂事,还抹嘴朝白客笑笑。 “有点吃多了,哈哈。” 白客摇头叹息:“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跟那家伙来往……” 凤君也在一旁埋怨:“小白客的脑瓜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整这些。” 凤岩叹口气不说话,但眼睛有些红了,眨巴着长睫毛,好一会儿才忍住眼泪。 看到她这副样子,白客也不忍心责备她了。 只是叮嘱她:“千万别让俺妈发现了。” 凤君也在一旁紧张兮兮地说:“是啊,要是让老姨知道了,她非急眼不可。” 可怎么瞒得过老妈呢? 姐妹俩整天在外面生活,过年过节总得回到白家吧。 这眼看就新年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1979:俺想跟这个世界唠唠嗑(下) 凤君和凤岩姐妹俩是春节过后从乡下来到县城里的。 来了没几天,白客就安排她们驻扎办事处,每人每月给她们三四十块钱工资。 由于开春以来,建筑队一直很忙,她们姐妹俩一两个月也难得到白客他们家来一次。 眼下,正值年关,凤君和凤岩姐妹俩无论如何也得回家吃个饭了。 凤岩说:“要不俺就说不舒服,不去了呗。” 凤君叹息:“你还不知道老姨的脾气吗?好几个月没见了,你说不舒服就完事儿了?她肯定要来看你的。” 白客点头:“是啊,俺妈很拧巴的,你越躲着她,她越起疑心的。” 凤君说:“就是,俺老姨是干刑侦的,你那点小把戏还能瞒的了她。” 凤岩愁了:“那怎么办啊?老姨那个脾气要是让她知道了……” 白客打量着凤岩的身形:“天冷穿的多,其实也看不出来,要是你没有那些反应就好了。” 凤岩连忙说:“俺的反应不算严重啊,刚才只是吃了酸的关系。” 凤君也证实:“是啊,俺姐的反应还好,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事儿。” 白客长出一口气:“那就吃完饭就说这边有事,再赶紧赶回来。” 姐妹俩一起点头。 几天后,1979年的最后一天的中午,姐妹俩一起回白家吃饭。 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白宗和白客哥俩就开始帮老爸忙碌着。 到了十一点来钟的时候,白策开始掌灶,一阵功夫弄了十来个菜。 桌子上摆的满满登登的。 秦咏梅还破天荒地允许白宗喝酒,不过喝的是果酒。 这果酒是山楂酿的,秦咏梅平时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喝点。 其实白客也喜欢喝这种水果酒。 只是眼下还是小孩儿呢,只能在一旁眼馋。 白宗其实酒量不错,喝这种果酒根本不过瘾。 但也没办法,毕竟来年才满十八周岁,想喝更有劲的白酒只能再忍几天咯。 秦咏梅给白宗倒一杯酒,又给姥爷倒一杯酒,接着拿过杯子放到凤岩面前,要给凤岩倒酒。 眼下的凤岩就像《白蛇传》里的白娘子一样,喝下酒恐怕就要现原形了。 她连忙用手掌捂住酒杯:“我不喝酒老姨。” 秦咏梅皱起眉头:“不喝酒?你在家的时候不经常喝点果酒啥的吗?” “这个,我有点不舒服,咳咳……” 凤君也连忙在一旁帮腔:“对啊,俺姐有点感冒。” 秦咏梅上下打量凤岩:“我说你这衣服怎么像借来似地……” 凤岩怕暴露,吃饭的时候连外套都没敢脱。 “感冒了才应该喝点酒!”说着,秦咏梅又要倒酒。 “喝完了热乎乎地,再在姥爷炕头睡一觉,发一发汗,保管你好利索。” 白客不得不出手了:“妈,感冒了喝酒对身体不好。” “是吗?”秦咏梅看看白策。 白策也点头:“对,感冒了不要喝酒。” 闯过了这一关,白客和凤岩、凤君姐妹俩顿时轻松了许多,埋头吃起饭菜来。 凤岩本来就挺能吃,吃东西又不挑剔。 怀孕了之后,食欲变得更加旺盛了。 几乎跟白宗一样,伸着筷子远近的菜都要插上几口。 秦咏梅不由得眯缝着眼睛多看凤岩几眼。 白客暗暗叫苦:不好,老妈又要开启侦探模式了。 暗地里碰了凤岩一下。 凤岩立刻反应过来,收敛了些。 感冒了应该食欲不振才对,哪有这么胃口大开的。 凤君反应也挺快,连忙在一旁说:“老姨,俺姨夫这些菜做的真好吃啊,本来不怎么饿,可眼瞅着就想多吃点。” 白策在一旁有几分得意:“今天炉子不太好烧,火不旺,不然还会做得更好一点。” 秦咏梅挖苦:“说你胖你还喘了。来,喜欢吃就多吃点。凤岩,你感冒了更应该多吃,那样才会好的快。” “好,好。”凤岩重新举起了筷子。 白客也长出了一口气。 渡过了这关,凤岩和凤君放松多了,不时跟大家说笑着,转眼就把这顿饭吃完了。 吃完饭,凤岩和凤君主动起身帮着收拾桌子。 等收拾好了了,她俩又着急忙慌地拎起包裹要走。 秦咏梅板起脸:“都快过新年了,还往哪走?就在你姥爷屋里歇着呗。” 凤君愁眉苦脸地说:“不行啊老姨,俺们建筑队新年可不休息,办事处离不了人啊。” “那你们这几天没事就过来啊。” “好,老姨,没事儿俺们就过来,反正也没多远。” 秦咏梅招呼白客和白宁:“送送你姐。” 白客和白宁把凤岩、凤君送出去。 一直走到院子里,白客正想长出一口气时。 本来好好走着的凤岩突然干呕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白客和凤君站在一旁都懵了。 好半天,白客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看。 只见老妈一只脚已经迈进里屋了,突然又缓缓抽回脚,转过身来,铁青着脸,眼睛都红了。 “我就知道你们有鬼!” 凤君讪讪地笑笑,还想再圆一圆。 秦咏梅突然一声大吼:“给老子过来!” 说来也奇怪,凤岩这会儿也不干呕了。 好人一样低着头向屋里走回来了。 到了近前,秦咏梅手臂哆嗦着朝姥爷的屋里一指。 凤岩老老实实地进去了,秦咏梅也抄着扫把,怒气冲冲地进去了,然后狠狠关上门。 白客、凤君他们几个也连忙回到屋里了,来到姥爷门外。 白客忍不住叹息:老妈啊,老妈,你可不能动粗啊!这是你外甥女又不是你亲闺女,而且人家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还怀孕了…… 几个人凝神静气在门外驻足片刻,里面突然就传来一声嚎啕大哭。 “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姨你饶了俺吧!呜呜,俺再也不敢了!” 听着凤岩的哭声,凤君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抓起衣角擦拭着。 其他人也纷纷叹息。 “呜呜,我怎么跟俺老姐交待啊!我怎么跟你妈交待?你说!” 这是老妈的声音。 老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性格刚强,从不在人前示弱服软。 可现在她却哭了,就在1979年快要过去的这天。 哐当一声,白客一回头,只见白策从里屋出来了,直接推开姥爷的房门,冲了进去。 在姥爷屋里,老妈和凤岩两个人,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坐在地上。 白客忍不住也想冲进去,劝一劝老妈:“妈啊,地上多凉,赶紧起来吧。” 但“咣当”白策又把门关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认账就好 白客不想让老妈难堪,赶紧和凤君他们几个又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姥爷也背着手踱步,看起来也心事重重。 姥爷虽然无法言语,但他心里也一定明镜似地,啥都明白。 眼下,白策进姥爷屋子里了,肯定要连哄带劝地好半天。 白客忍不住脑补老爸劝老妈的场面。 老爸肯定要挨上几记老拳的,然后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仿佛他是那个坏人一般。 老妈这么难过,一方面因为心疼自己外甥女,一方面因为她无法向自己的大姐交待。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姥姥去世的时候秦咏梅还小,一半靠自己,一半靠大姐帮着拉扯。 如今,大姐的女儿投奔自己来了,自己没能照顾好,还让她被别人占便宜了。 这让秦咏梅怎么去面对大姐。 白客和凤君他们几个在外面站了半天,脚都冻木了,这才看见秦咏梅和白策从屋里走出来了。 秦咏梅眼睛依然是红的,但发型未乱,衣衫整洁,还算保留着当老妈的尊严。 她板着脸看了看院子里的各位,朝白客招招手:“叫你哥一块儿过来。” 白客赶紧把大哥叫出来,一起向屋里走去。 从来不怕老妈的白客,这一回却有些紧张了。 说到底,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当初,白客亲眼看到凤岩跟阚明杰交往,虽然跟凤君一起多次劝阻,但并没有实际效果。 如果早点告诉阚大叔呢,或许他能劝阻住阚明杰。 白宗、白客哥俩走进姥爷的屋里。 凤岩在炕头坐着,白策和秦咏梅站在一边。 秦咏梅看了看白宗,又看了看白客。 “你们这两个兔崽子……” 白策连忙替白宗、白客辩解:“他们小孩子哪懂大人的事儿。” “不懂事儿?你们姐姐在外面有情况,怎么不赶紧跟父母说一声?” 白宗摸摸脑袋:“俺也是刚知道。” 白客更是懵懂地问:“俺姐怎么了?” 白策和秦咏梅面面相觑,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白宗小声说:“咱姐好像是有了。” “啊!?”白客故作惊讶。 秦咏梅瞪了白宗一眼:“你懂得还不少。” 白策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秦咏梅继续看一看白宗,再看一看白客:“那个叫阚明杰的人,就是建筑队那个老阚的儿子是不是?” 白宗和白客一起点头。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只要能找到主儿就行。这王八蛋,他要是敢不娶咱凤岩,老子就把他抓起来。” 白客知道,老妈这不是在枉法。 按照眼下的规矩,只要女方认定男方犯罪,基本就没跑。 可这个阚明杰白客看一眼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喜爱凤岩。 就算老阚强逼着他娶了凤岩,他也不会踏下心来过日子。 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 难道凤岩又得像上一世一样,开始一段磕磕绊绊的婚姻生活吗? 可白客哪敢跟父母说这些。 所以,当秦咏梅让哥俩过完年就把阚大叔叫来时。 白客跟着老哥一起使劲点头。 阚大叔那么要强、那么讲道义的人,根本不用白客和老哥去叫。 就让凤君私下里把信息传递给阚明杰的妹妹阚明溪,阚明溪自然就会告诉阚大叔的。 果然,当1980年的第三天到来时,阚大叔就风风火火地登门了。 阚大叔领着他的小女儿阚明溪登门,每个人都大包小卷的,带了一大堆东西。 一方面是给白家贺年,另一方面是给凤岩带点滋补品。 眼下的农村家也没什么好带的,都是鸡鸭鹅、猪肉、猪下水之类东西。 白宗、白客赶紧过来迎接。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鸭走,鹅蹦高,好不热闹。 白策和秦咏梅从屋里出来迎接。 白策笑脸相迎,秦咏梅却板着脸。 阚大叔双手合十,不停地鞠躬:“哎呀,真对不起啊,大哥大嫂!” 白策也连连鞠躬:“哎呀,客气客气。快,快进屋吧,外面挺冷的。” 阚大叔和阚明溪一起进屋了。 进到屋里,阚大叔再次认错:“都怪我教子无方,给你们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今天本来想把那个王八蛋拖来的,可他怕被嫂子骂,死活不敢来……” 秦咏梅冷笑:“敢做不敢当是吧?” 阚大叔连忙挺起胸膛:“有我在他不敢!哦不不,我是说这事儿他敢不认账我打断他狗腿!” 秦咏梅忍不住笑了:“认账就好。” “当然得认账了,从今往后,凤岩就是咱阚家的人了,不知道她现在……” 凤岩暴露之后,秦咏梅就强制她留下来,让凤君一个人回到办事处。 她则每天跟姥爷住在一起。 在秦咏梅的淫威下,凤岩也不敢乱说乱动,仿佛被软禁了一般。 白策和秦咏梅领着阚大叔和阚明溪来到对面的姥爷的房间里。 阚大叔这次不光带了鸡鸭鹅之类东西,还买了些营养品。 当然,当下的所谓营养品就是奶粉、罐头之类的东西。 见到凤岩,阚大叔连忙致歉:“真对不起啊大闺女,都怪俺教子无方,让你受苦了……唉!你身体怎么样了?” 凤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事,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得怪俺自己不稳重……” “别这么说!你想吃点啥?或者想买点啥?尽管说!从今往后您就是咱阚家的人了!” 阚明溪也在一旁说:“对,对,嫂子,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不知道你喜欢酸的还是辣的?哈哈!” 秦咏梅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对凤岩嘘长问短,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眼下,人们在男女问题上其实还算开明。 在刚结婚的男女青年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珠胎暗结的。 参加婚礼的长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有人认,怎么都好说。 要是没人认性质就变了。 阚家父女离开时,白宗和白客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 阚大叔的心情看起来是不错的。 一方面谈妥了中长冷库的事儿,不花一分钱就成了中长冷库的二股东。 另一方面,就要当爷爷了。 不管凤岩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他们阚家的骨肉啊。 但白客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不相信阚明杰会轻易就范。 如果阚明杰不就范,不肯娶凤岩,阚大叔认账又能怎样? 一路说话的时候,白客就感觉到阚明溪在跟老哥眉来眼去。 临别之际,阚明溪还伸出纤纤玉手跟白宗道别:“有空到我家来玩啊。” 白宗点点头:“好啊。” 白客多希望阚明溪也跟他握握手,可阚明溪只是伸手扑棱扑棱他的头发。 “走了啊!” 哼!伤自尊了。 第一百二十章 你好八零年代 卓玛上一个暑假就没回来看胖叔,白客以为她寒假会回来的。 没想到在期末考试前,她写信来说,寒假也来不了了。 白客不由得有些担心,卓玛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反正奉天离得没多远,白客就打算跟大哥白宗去看看卓玛。 跟白策和秦咏梅一说,白策还有些犹豫。 秦咏梅却坚决支持:“是应该去看看,这个杨医生越来越不像话了。人家帮他养大女儿,他接连两个假期都不过来看一看。” 刚放寒假,白客就跟大哥坐上了去往奉天的火车。 下车后,哥俩直接到奉天第一医院来找杨医生。 像上次秦咏梅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杨医生此时也在手术室里做手术。 哥俩只好在周边转转,到中午才赶回来。 正好杨医生此时已经下了手术台了。 可一打听,他又跑到妇产科住院部去了。 白宗和白客不由得面面相觑:“还真够快的。” 杨医生是去年夏天结的婚,眼下也就半年左右,这么快就喜当爹了。 看来杨医生也紧跟眼下年轻人的潮流啊。 白宗和白客来到妇产科住院部门口,跟把门的通报一声,没一会儿杨医生就手里握着筷子快步出来。 杨医生是个精致有品位的人,白客头一次见他这种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啊。 “是你们哥俩啊!”杨医生高兴地过来,拍一拍白宗的肩膀,再拍一拍白客的肩膀。 再看看哥俩大包小包的:“哎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带啥东西啊。走!赶紧到里面去。” 白宗和白客跟着杨医生来到病房。 这间病房只有四个床位,算是比较高档的了。 杨医生直接走向最里边靠窗户的一张床位。 那张床位上躺着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身边放着襁褓。 跟其他产妇比,她显得干净利落,甚至脸上还涂了些脂粉。 看起来跟杨医生一样,她也是精致的人。 女子本来就是半躺的,见到杨医生领着客人过来,连忙欠起身子。 杨医生摆摆手:“躺着吧,都不是外人”。 女子依然欠着身子向哥俩点头。 杨医生介绍说:“这就是你们……应该叫婶子。” 白宗和白客连忙鞠躬:“婶子好!” 杨婶儿笑着点头。 “这就是白家兄弟吧。” “是啊,一年不见,都长个儿了,尤其这老大,你看多高啊。” 白客正想问问卓玛哪去了,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病房里走来。 一抬头看到卓玛拎着暖水壶走进来了。 “卓玛!” “白客!” 一年不见,卓玛又长高了很多,快有一米六了。 而且整个人完全没有小学一年级小女孩儿那种土肥圆的感觉了,妥妥的一个豆蔻少女。 白客过去要帮卓玛拎水壶,卓玛却害羞地躲开了,自己把水壶放到桌子上。 杨医生和杨婶儿笑着互相使了个眼色。 杨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还没吃饭吧?” “吃了。”白客连忙说。 哥俩逛街的时候吃了点零食,但要是说没吃饭双方都会尴尬。 白宗指指旁边的桌子:“您还没吃完吧?” 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饭盒,里面还剩下一半的饭菜,在哥俩没到之前,杨医生显然还在吃饭。 杨医生拿起饭盒盖把饭盒盖上:“行了,不吃了。” 杨婶儿在一旁叹息:“做医生的就是这样,没白没黑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白客连忙问:“叔叔你下午是不是还有手术啊?” 杨医生看看表:“不着急。你们哥俩在这多待几天啊,没事让卓玛陪你们逛逛。” 可看看眼下的阵势,卓玛侍候月子,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身。 白宗说:“我们待个两三天吧,好容易来一趟。” “对,对,那你们住处找好没?” “还没呢,我们先看看到哪去玩再找住处。” “要不你们到我家去住吧,正好眼下宽敞。” 白客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们跟着景点安排。” “好吧。其实奉天也没啥好逛的,主要是故宫和昭陵。” 白客见杨医生不时暗暗看表,知道他急着回科室了,连忙让白宗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哥俩主要带的是各种海鲜干。 什么海红干、蚬子干、扇贝丁、海参等等。 尤其墨鱼干,正好适合生孩子的妇女吃。 杨婶儿挺高兴:“你们这哥俩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客气。” 白客见杨医生又一次偷偷看表,连忙主动说:“杨医生,你该去上班了吧?” 杨医生还要客气几下,杨婶儿催促说:“是啊,老杨你赶紧去吧,我和卓玛陪哥俩一会儿。” 杨医生这才起身:“好吧,那我上班去了。” 白宗和白客一起陪着杨医生走到楼道里。 杨医生拍拍白客的肩膀:“晚上再过来啊,我请你们哥俩吃饭。” “不用了,您这么忙。” “哎,再忙吃个饭的时间总还是有的。晚上见啊。” 说着,杨医生走了。 白宗和白客又陪卓玛陪杨婶儿聊了会儿。 杨婶儿说:“让卓玛陪你们四下逛逛吧。” 白客说:“不用了,卓玛在这里,您有什么事儿比较方便。” 杨婶儿笑了:“能有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不能动弹。去吧,你们去逛逛。” 卓玛有些犹豫:“妈,你能行吗?” “怎么不行,真有啥不方便的,张嫂也能帮一把。” 隔壁床的年轻孕妇连忙说:“对,对,有事儿招呼俺妈就行。” 卓玛这才起身:“那我陪他们去了?” “去吧,去吧,待了大半天了,你也该活动活动了。” 卓玛穿好衣服,陪着白宗、白客出去了。 虽然出来了,但卓玛也不敢走远,只能配哥俩在周围转转。 在街上走着,白宗故意拉开距离,让白客好好跟卓玛叙叙旧。 刚开始卓玛还有些羞涩,但聊了一会儿便渐渐从容自在起来。 “你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语文还行,数学不大好。” “数学还不好学吗?你脑瓜儿真是笨。” “你才笨呢,大笨蛋!” 在一个卖新年贺卡的柜台前,两人驻足下来。 白客说:“新年忘了给你寄贺年卡了,给你买一张吧。” 卓玛说:“我也想给你寄来着,可邮寄太慢了,等到了都过完年了。” “你喜欢哪张?” “那张,有小鹿的那张。你呢,喜欢哪张?” 两人各自选好贺年卡,交钱买了下来。 白客想逗一逗卓玛,就把没开封的贺年卡递给卓玛:“给你,新年快乐!” “啊?真没诚意,就不能写点东西。” “哈哈,开玩笑呢,笔给我用。” 卓玛递给白客笔,白客在贺年卡扉页上写下贺词:八十年代我来了!祝卓玛在新的一年里,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聪明! “哼!好像我挺笨似地。” 卓玛也提笔给白客写贺词。 白客突然发现卓玛写字的姿势有些异常,仔细一看她是在用右手写字。 “卓玛,你怎么不用左手写字了?” “我妈说怪胎才用左手。” 白客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当下,的确有很多老师家长觉得左撇子不正常。 其实不光左撇子,很多异于常人的举动在他们看来都是不正常的。 可他们却在不经意之间抹杀了孩子的灵性。 卓玛的右手也可以把字写的很端正。 但已经没有左手写出来的字那么恣肆洒脱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看电视 卓玛写完贺卡递给白客,白客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卓玛红着脸挣脱开:“干嘛……” 白客接过贺卡说:“这个妈妈对你好吗?” “挺好的呀。” “是不是很严厉啊。” “还行吧,严厉一点才好呢。爸爸也说我有点散漫了。” “小孩子谁不散漫啊。” “可我学习不好,哪能散漫。” 白客叹息:“小学这些课程,学习一般就行,不掉队就可以了。” 卓玛摇摇头:“不行,我妈说我下学期要争取全班前十名。” 白客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只是希望卓玛过得快乐,但总不能劝卓玛跟自己的后母作对吧。 虽然已经出来了,但卓玛的心思依然在医院里。 逛了会儿就急着要回去。 “俺妈说不定想吃水果了呢,再说一会儿该查房了,说不定医生有啥吩咐……” 白客苦笑:“你真是个操心的命……” 把卓玛送回去之后,白宗和白客还是没走远,就在附近继续转转,因为傍晚杨医生下班后还要请他们吃饭。 转了会儿,他们就在附近找到一家宾馆住下来,休息一会儿转眼就到杨医生下班的时间了,两人赶紧又赶回医院。 正好杨医生穿戴一新,从医院里出来。 三人在离医院不远的饭店坐下来吃饭。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白宗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小孩儿是男是女,连忙问:“杨叔叔,您这个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你猜猜看?”杨医生笑着说。 白客一看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就猜出来了:“男孩儿吧。” 杨医生笑了:“你这个小鬼头,啥都瞒不了你。” 又聊了一会儿,杨医生问:“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你们打算带点什么回去?” 白宗和白客面面相觑。 “这奉天有啥好带的呢?” 杨医生叹息:“是啊,咱这奉天还不如你们小县城,真没什么土特产。”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们家买电视没有?” “没有啊,”白宗顿时来精神了。 眼下,在省城里电视的普及率大概有百分之五的样子。 在白客他们小县城里估计也就百分之一二吧。 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 连孙媛家那样的,也是靠孙媛的老妈通过商业局的关系才弄到指标的。 白宗白客哥俩虽然有钱,但却弄不到电视的指标,这让白宗耿耿于怀。 其实白客如果通过孙媛老妈的关系,应该也是可以买到的。 但他不太热衷于此。 一方面作为一个从未来过来的人,他已经很多年不看电视了。 另一方面,眼下电视拥有量太少,谁家要是有电视,他家就别想消停了,天天晚上都有邻居排队过来看电视。 可杨医生提起这事儿,看来这黑白电视还是跑不了了。 “干脆,你们就买台电视回家吧。” 白宗顿时喜出望外:“杨医生您能找到关系是吧?” 杨医生点点头:“我一个高中同学在联营百货当领导,你们想买的话,我让他给你们留一台。” 白客问:“有多少英寸的啊?” “最大的就十二英寸吧,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背也背回去了。” 白宗连忙说:“那就麻烦你了杨叔叔。” 吃完饭后,杨医生又给杨婶儿和卓玛打包了些吃的,然后白宗、白客陪他回医院又待了会儿,天黑才回到宾馆休息。 接下来两天,白宗和白客又在奉天的几个景点转了转,直到准备离开奉天的前一天,他们才来到联营百货找到杨医生的老同学。 杨医生的这个老同学给白宗白客开了张条子,哥俩拿着条子到柜台前,花360元买到一台12英寸的菊花牌电视。 半路上,白客又买了一副蛤蟆镜。 白宗有些诧异:“你小孩子买这个干什么?” 白客冷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摸着装着黑白电视的纸箱子白宗兴奋的久久不肯入睡。 白客催促他:“明天还得你背电视呢,我可背不动啊。” 白宗这才睡觉去了。 第二天傍晚,白宗背着电视走进院子里时,全家人都围了上来,连姥爷都好奇地凑过来。 当得知是电视时,大家都兴奋不已,一起簇拥着白宗把电视搬进白策和秦咏梅的房间里。 白策叹息:“这会影响工作和学习的。” 秦咏梅白了他一眼:“不喜欢看就别看。” 全家人除了白客外都是头一次见到电视,没人知道怎么摆弄。 白策和白宾两个最有文化的人也不敢乱动,手忙脚乱地查看说明书。 白客只好出手,三下两下打开电视,然后调台。 先是出来译制片的人物对话声,白宗大喊:“就这个!就这个!” 接着,又出来歌舞的声音,白宁也大喊:“我要看这个!我要看这个!” 可调了半天没有一个清晰点的台,基本都是影影绰绰。 白宗急了:“哎呀,凑合看着吧。” 大家都困惑之际,白宾想起来了:“是不是得有天线啊?” 白客也想起来了,眼下的电视都要接天线的,要么在院子里竖个大杆子,要么接到房顶上。 “可上哪弄天线啊?” “明天让建筑队帮做一个吧。” 白宗抓耳挠腮:“看不清就看不清吧,能听见声音也行啊。” 白客想了想:“要不搬到院子里看看,或许信号能好点。” 众人七手八脚,又是抬电视,又是搬桌子的。 在院子里,大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白客摆弄电视时,白宁小声朝秦咏梅示意:“妈,你看!” 其他人都不由自主跟着秦咏梅一起看向院门前。 只见院门前站了十来个街坊邻居,再看看墙头上也爬着三三两两的邻居小孩儿。 秦咏梅哈哈大笑,大声吩咐白宁:“快去把院门打开,让街坊邻居进来。” 又掉头冲墙头的小孩儿喊:“那些小兔崽子!都给我下来,从大门进来!” 呼喇喇,一下有三十多个街坊邻居涌进院子。 有三四十岁的老爷们儿,也有几岁的小屁孩儿。 绝大多数是男的,也有几个半大闺女、大老娘们儿。 说来也奇怪,众人刚围在电视前,电视信号突然就好起来了,至少能看清人影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米国的电视剧,应该是《大西洋底来的人》。 看着主人公脸上戴着的太阳眼镜,白宗兴奋地大叫:“我也有这个镜子!我也有这个镜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除夕凶案 家里的这种热闹场面,白客早就预料到了。 当下,电视保有量这么低,人们对文化生活的渴望又空前高涨。 谁家有电视了,那还不跟苍蝇一样一拥而上啊。 而且这种情形也只能持续一两年而已,到了82年以后,小县城里的黑白电视的普及率已经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了。 82年以后谁家要是还没电视,那多半是因为买不起的缘故。 根据上一世的生活经历,白客再回头看看整个八十年代,简直可以说是乐极生悲。 从无比欢脱的八十年代初,到天地悲歌的八十年代末。 一路走来,就仿佛梦幻之旅一般。 所以,白客对当下这种情形还是蛮珍惜的。 第二天,白宗白客哥俩找到老阚,老阚安排两个民工,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给白家做了个电视天线,安装到房顶上去了。 接着,民工又给做了个大铁盒子,正好可以放下电视。 有了这玩意,下雨下雪、刮大风的天气也可以在院子里看电视了。 当然,街坊邻居也没那么不懂事,不会天天跑来看电视。 主要是一周有那么一两天,播放电视剧、电影什么的,大家才会跑过来。 有了电视的日子,时间过得格外快。 转眼又进入春节倒计时了。 过完小年儿,白客突然想起,这一年将会发行猴票。 这猴票到了后世可是硬通货。 二三十年后,一版猴票可以在中等城市换一套房子。 白客连忙叫上老哥来到邮局。 跟邮局的工作人员一打听,叔叔阿姨们都笑了。 “你们消息还挺灵通啊,不过除夕那天才开始卖。” “那我们可以预定吗?” “预定?你们想预定多少?” “100版。” “是100张,还是100版啊?一版可是80张哦。” “100版。” 叔叔阿姨们面面相觑,私下里嘀咕了好一会儿。 估计他们以前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而且,如果不是白客预定100版的话,他们一个小县城的邮局根本卖不出去这么多邮票。 商量了一会儿,一位阿姨说:“预定可以啊,你们得全款。” 白客向白宗点点头,白宗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叠大团结。 就如同后世人拿出一万块钱一样。 在大人们目瞪口呆之下,白宗数出三十六张,然后把剩下的递了过去。 另一个叔叔给白客开了票据。 “我们除夕那天只上半天班儿啊,要是除夕不能来,就得等初五以后了。” 白客可不想等初五再来,100套房子呢,早点落袋为安。 一家人又是一番忙碌,做面食、走油…… 转眼就到除夕了。 按照当地的风俗,贴对子是在除夕中午之前,这也叫做封门。 封门之后,全家人就不出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再出门拜年。 所以,白客一大早起来,让大哥留在家里,自己蹬着自行车来到邮局。 此时邮局还没开门。 可邮局门口的人已经乌泱泱地一大片了,估计都是来买猴票的。 门一开,大家呼喇喇进去了。 白客倒不着急,直接把票递给那个阿姨。 身后还有人在嚷嚷:“这小孩儿怎么走后门儿啊。” 等阿姨把100版邮票抱给白客时,那些人就不再嚷嚷了。 好半天才有人感叹:“真有钱啊。” 100版邮票其实也没多少,跟一大本画册似地。 外面裹了层牛皮纸,用包装带扎着。 因为正好100版是一包,所以白客也不管少没少一套房子,直接夹在咯吱窝下就走了。 回到家里时,白宗和白宾正在忙着贴福字,秦咏梅站在一旁指挥着。 看见白客,秦咏梅板起脸:“一大早跑出去干什么?” 白客也不敢说自己买了100套房子,只能敷衍说:“买了本书。” 赶紧钻到自己屋里,把邮票放起来了。 转眼就快到中午了,哥仨开始在院门外贴春联。 幸好眼下还没有春晚,不然这春联也挡不住街坊邻居们。 贴好了春联,一家人都聚集在白策和秦咏梅的大屋里。 坐在炕头上吃着饺子,看着电视。 虽然没有春晚,但提前录制的歌舞节目还是有的。 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时爆发起欢笑声。 白客偷眼看去,只有老妈时不时地神情凝重,看起来心事重重。 是啊,初二又得到大姨家。 秦咏梅得跟自己的大姐解释一下凤岩怀孕的事儿。 其实跟大姐解释很容易。 虽然未婚先孕在乡下有些丢脸。 但能找个城市近郊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咏梅真正的忧虑来自阚明杰。 阚大叔已经认账了,照理说春节期间阚明杰就该登门拜访了。 但阚明杰却生病了,严重到出不了门。 鬼才相信。 白客不信,秦咏梅更不会信了。 大年初二,秦咏梅收拾着行李,准备带着白客和白宁到火车站坐火车时。 一阵轰鸣声传来,刑侦股的吴军驾驶着跨子来到了白家院门前。 白客一下就知道出事了。 跨子是刑侦股最大的交通工具,唯一的用途就是办案。 秦咏梅刚叹一口气,白策已经把武装带和手枪拿过来了。 秦咏梅默默地扎上武装带,挎起枪出门去了。 听吴军介绍说,出事的地点是东山建筑队那个存放器械的场院。 秦咏梅连忙招呼白宗,让他火速通知阚大叔赶到现场。 白客急吼吼地出来,真想跟老妈一起跳进跨子。 可他知道老妈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到现场的。 吴军一踹油门,跨子窜出去了。 白宗也蹬上自行车赶往东山村了。 秦咏梅来到现场时,法医严刚和另一名刑警也赶到了。 严刚拿出器械检查尸体,秦咏梅则跟其他两名刑警勘验现场。 现场有一人一狗的尸体。 狗的尸体在围栏边上,冻得跟石头一样硬。 身上没有什么致命伤痕,也没什么血迹,只是嘴边有凝固的白沫。 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是被毒死的。 人的尸体则在小屋的门口,是一个老头儿,死的有点惨。 天灵盖儿都被砸碎了,双眼也被挖走了。 由于地上冻得崩崩硬,秦咏梅和其他警察搜寻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 最后秦咏梅在场院门前发现了一排车辙印记。 看那情形是装载重物的小推车把地面的硬壳子压碎了,故而留下了轮胎的印记。 秦咏梅回到严刚身旁时,他已经检查完毕了。 人的尸体跟狗的尸体一样都冻的很硬了,也没法做太深入的检查。 “根据尸体的状况初步判断,死者是除夕夜晚被害的……”严刚站起来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挖眼贼 严刚正介绍尸检的情况,一名刑警把报案人带来了。 报案人是附近的住户,早上起来寻狗时,找到这里,差点把那条冻死的狗当做自己的狗,进而发现了凶案。 “俺看过好几部侦探片儿,知道要保护好现场……”报案人还有几分得意。 秦咏梅点点头,眯缝着眼睛四下打量。 老胡去年年底就退了,秦咏梅真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但她还是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环顾场院四周。 这个场院是城乡结合部的一块儿空地,周边百米范围内除了小树林,就是荒地、农田。 只在东边百米外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民居 吴军在一旁说:“这个破地方没什么好偷,没什么好抢的。而且死者又死得这么惨。秦股长你说,会不会是仇杀啊?” 秦咏梅笑而不语。 在心里她已经有自己的初步判断了:这是一起普通盗窃案引发的行凶杀人案。 没一会儿,白宗和阚大叔也来了。 阚大叔本来就为儿子不能到凤岩家而心怀愧疚,这回看到秦咏梅更加胆怯了,说话都没了底气。 “大……”刚想叫大嫂,又觉得不对,“秦股长,你过年好。” “过年好。”秦咏梅皱着眉头,“介绍一下你们这个场院的情况吧。” 这个场院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在白客的建议下购买的。 用来堆放各种建筑器械、建筑工具之类的东西。 唯一值钱的就是三台搅拌机,一台挖掘机。 可这些大家伙谁也搬不走啊。 过年期间,建筑队也停工了。 阚大叔就安排村子里的孤寡老人老窦头带着一条大黑狗来看着场院。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秦咏梅又让老阚看看自己都丢了啥东西。 老阚四处寻摸了一番,回复说,丢了一些没用的铁件儿,还有镐头之类比较重的铁器。 “对了,还有一辆手推车。” “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种车辙。” 秦咏梅带着老阚到刚才发现车辙的地方,老阚低头仔细看了看。 “没错,这就是那种小推车的轮胎印儿。” 秦咏梅连忙招呼吴军:“回去通知老黑,让他多派人手,把周边五公里范围内的住户都搜索一遍。” 老黑骑着跨子离开后,秦咏梅又对老阚说:“老阚呢,这几天你最好别出远门儿了,随时可能会叫你来辨认赃物。” “没问题,早点抓到凶手,俺也早点给老窦头儿家人一个交待。” 老阚先离开了,白宗却还站在一旁。 秦咏梅催促他:“你跟这待着干嘛?” “我省思咱们一块儿回家啊。”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得跟大家伙忙一会儿。” 白宗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回到家时,白策、白客他们几个正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 见到白宗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听白宗介绍一番,白客倒吸一口冷气。 这年月,贼都穷疯了,偷点废铁都能杀人灭口。 凤岩、凤君她们天天住在办事处说不定也曾被人惦记过。 不过仔细想想,当下的贼胆子再大也是挑人迹罕至的地方下手。 办事处在居民区里,应该会安全些。 白策叹息:“真是大过年也不让人舒坦点啊。” 白客安慰老爸:“放心吧,老爸,这个案子估计俺妈有把握,说不定没出春节就能破案。” 果然,老妈晚上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的神色,看来已经有些眉目了。 其实,根据白宗的描述,白客也大概做出了一些推断。 凶手应该就是一个偷废铁的。 至于偷废铁为何杀人呢? 因为凶手是初犯,过于慌张,失手把老人打死了。 还有挖眼睛这事儿,看起来像仇杀,其实是源于一个莫名其妙的谣言。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随着公安队伍的壮大,人们开始神话公安。 甚至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侦破技术安到公安头上。 比如,最离奇的一个说法说警察可以从死者的瞳孔里读取凶手的映像。 这个离谱的经不起推敲的谣言竟然有很多人都相信,警方大概也乐意维持自己的神秘形象,也不在报纸上辟个谣。 杀人凶手自然也有可能相信了。 所以,八十年代初,全国各地都出现不少杀人挖眼的案子。 至于眼下这个凶手在哪里,也不算难找。 这个贼偷了一推车的废铁,怎么也有一两百斤,不可能跑太远。 十有八九就是周边的居民。 而且春节期间废铁出不了手,只能堆在家里。 警察只要严密搜索一番,不愁找不出凶手。 第二天,治安股的警察也被派了过来。 两个股将近30名警察向四面八方撒下天罗地网,挨门挨户搜索着。 到了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老罗带队的那拨人终于找到线索了。 秦咏梅坐上跨子赶到现场时,老罗正把罪犯从屋里押出来。 这是个破败的院子,东山建筑队的废铁还有小车就放在院子的一角。 罪犯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面黄肌瘦,让人无法跟挖眼杀人的凶手联想起来。 老罗指着废铁训斥罪犯:“这是不是你偷的?” 罪犯也不争辩,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 老罗接着训斥:“就为了偷几块儿废铁就杀人,真他妈脑子进水了。” 院子里的另一角,站着罪犯的家人。 一对衣衫褴褛的老人,还有一对年轻姐妹。 除了老妇掩面抽泣,其他人都表情呆滞,无动于衷。 秦咏梅又叫过一名年轻警察:“赶紧通知东山村的老阚,让他过来指认赃物。” “是!”年轻警察下去了。 秦咏梅则和老罗一起坐上跨子,押着罪犯回公安局去了。 公安局里只有大老黑和小尹在留守,秦咏梅他们一行人回来后,大老黑就跟秦咏梅一起,立刻对罪犯展开审讯。 没问几句,罪犯就主动交待了罪行。 原来,罪犯是一名回城知青,名叫姜建。 回城已经有一年了,一直找不到工作。 家里的父母和妹妹身体也不好。 一家人的生活极其贫困,甚至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 春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大鱼大肉,姜建一家人却连苞米饼子都吃不上了。 情急之下,姜建就动了建筑队场院的歪脑筋,想偷点废铁卖。 除夕那天,姜建偷偷出来,先用药毒死了黑狗,然后翻进院子里偷铁。 一不留神被老窦头发现了,过于惊慌之际,竟失手打死了老窦头。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挖掉了老窦头双眼,然后偷走了一车废铁。 由于春节期间收废品的人都休息了,这一车废铁也没能卖出去,就堆在院子里。 用两天的时间,就侦破了一起特大凶杀案,全股的人都振奋不已。 但大老黑却高兴不起来。 “听说全国有几百万的回城知青找不到工作。” “是啊。”秦咏梅叹息,“就像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家长的意志 场院放了点废铁就引起了一桩凶杀案,白客和老阚都吓得不轻。 不约而同地担心起办事处来。 虽然办事处在居民区里,但凤君和阚明溪两个出纳和会计时不时都要经手现金,搞不好就会引来不要命的窃贼。 春节刚过,老阚就让民工来办事处加固门窗。 窗户上装上了钢条,木门外面也加装了一道钢条门。 场院出了人命案后,东山村没人愿意来看守了。 老阚只好强迫几名建筑工轮流来场院值班,每次两人。 另外又弄了两条凶一点的狗,还给值班人员配备一支猎枪。 老阚和白客并不是担心有人来偷废铁,主要担心挖掘机、搅拌机这些贵重的东西被偷铁的贼拆卸弄坏了。 过完年没多久,白客的四年级下半学期就开学了。 开学没几天,另一个偷铁的家伙却突然出现了。 一天上午,白客正在校园里巡视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 白客猛地回头,真是活见鬼了!鲁贵又回来了。 一开始,白客还以为鲁贵是回来探望同学们的,仔细一看他还背着书包,立刻感觉不妙了。 “我说你怎么搞的?是不是被教练撵回来了?” “嘻嘻,是啊。” “你还有脸笑!是不是在队里不听话,违反纪律了?” “就是不小心打了个架……” “还不小心打了个架,你以为你挺能打是吧?你有老孟,孟繁明能打吗?” “呵呵,那还真没有,老孟很猛呢。” “人老孟在体校就练的不错,教练都挺器重他,听说夏天的时候还要到省里去参加比赛。” 鲁贵重重叹息,但又很快恢复了满不在乎:“不过体校吃得真好啊,天天有肉吃,还有大白馒头……” “大白馒头,哼!你这么调皮捣蛋,将来就等着吃窝窝头吧。” 刚说完白客就后悔了。 我去,我这不跟当下的老师一个德行了吗? 这叫挫败式教育。 老师越害怕学生将来变成某种人,就越拿这个来吓唬学生。 比如担心学生变成小流氓,没事就拿“小流氓”来吓唬学生。 可语言具有心理暗示的作用。 渐渐地学生就接受了“小流氓”这个标签,最后也如大家所愿了。 吃窝窝头的意思就是蹲牢房,鲁贵又不笨怎么可能听不懂。 白客只好岔开话题,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我说鲁贵啊,你耽误了几个月的课程,上课还能跟的上吗?” “是有点跟不上哦,老师说再跟不上就得留级了。唉!” “别担心,我帮你复习。” “真的吗?谢谢你啊,哥。” “那你以后不许打架!” “好!不打架。” “也不许偷铁!” “不偷铁!” “春节期间那个偷铁杀人的家伙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秋天就得拉出来游街,然后押到西海头枪毙。你看看,偷铁的事儿算小事儿吗?” “不算小事儿,俺以后再也不偷铁了。” “你以后要是嘴馋了,就跟哥说,哥有的是钱!” “谢谢哥!” “行了,赶紧回去上课吧。” “那我走了啊,哥。”鲁贵跑掉了。 白客也转身回教室了。 眼下,东山建筑队可以说是火力全开了。 新华书店和新百货正在收尾阶段。 露天电影院、少年宫还有中长冷库也都纷纷开工了。 另外还有几个项目在洽谈之中。 作为施工队长的老阚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却是私事。 阚明杰生病不能到未来丈母娘家拜访,这不仅让秦咏梅无颜面对自己的大姐。 也让老阚灰头土脸。 刚出正月,老阚又带着大包小包到白家拜访来了。 这会儿还没有送彩礼的说法,或者说这会儿还没开始复古。 所以,秦咏梅和白策看着有些发懵。 可等他们看到老阚拿出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金耳环之类东西时。 顿时就明白了,老阚这是来提亲的。 眼下绝大多数老百姓结婚是不戴金银首饰的。 能凑齐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四大件就已经算殷实的家庭了。 足够有面儿了。 比如像刘清涛家那样。 五六十块钱一克的黄金首饰对老百姓来说太奢侈、太不实用了。 老阚这些年干工程确实没少挣,手里怎么也有几万块钱。 可这些黄金首饰至少得花掉他五六千块钱。 老阚这也算是下了血本儿了,足够有诚意了。 秦咏梅叹口气,还是有些不满:“我说老阚啊,你这个人没得说。可您的公子怎么死活不照面儿啊?” 老阚重重叹息:“俺这老脸已经丢尽了,就不怕家丑外扬了。” 然后说起家里发生的事情。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阚公子春节期间是装病,他是不肯面对凤岩的老妈,也就是白客的大姨。 但纸包不住火,出了春节后阚公子就渐渐败露了。 盛怒之下,老阚就把儿子关了起来,准备强逼儿子娶凤岩。 秦咏梅直摇头:“老阚啊,这是新社会,你这么干是不行的。” “有啥不行的,”老阚瞪起眼睛,“儿女的婚事当爹的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再说,那个兔崽子这是乱搞妇女,他要是敢不娶凤岩,你就把他逮起来!” “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家儿子勉强娶了俺家凤岩,他要是爱理不搭理的,俺家凤岩不成了守活寡了吗?” “哎呀,他嫂子,他们好歹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搞到一块儿去。再在一起生活个几年,感情不就更加深厚了吗?” “对呀,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呢?”秦咏梅还是有些诧异。 老阚直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谁搞的明白?照我看呐,都是被那些米国、日国电影教坏了。” 白策忍不住插话:“是不是这孩子还没玩够啊?” 秦咏梅也紧张起来:“他要是没玩够,结婚后还能老实吗?那不坑了我们家凤岩了吗?” 老阚有些尴尬:“那个兔崽子玩心是有点大,不过有了老婆孩子以后,就不会到处去浪了,应该会消停点。” 白策和秦咏梅都听出老阚没啥底气,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眼下,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越来越单薄,凤岩的肚子却越来越大了。 再拖上一两个月,不光大姐那边没法交待,白策和秦咏梅也都颜面无光了。 每天都有二三十号的街坊邻居来家里看电视,不走漏消息是不可能的。 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风言风语了。 白策叹口气:“光咱们自己在这里说也是没用,还是听听凤岩的想法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跑的新郎 其实白客心里清楚,老爸这是给他们自己找台阶下。 白策和秦咏梅心里也都明白,老阚那个儿子不是个好玩意儿。 可凤岩肚子都被搞大了,不嫁又能怎么样? 至于凤岩的想法,她要是有想法就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再说,老阚送来的这些黄金首饰都够一般姑娘嫁十次的了,她能有啥想法? 于是,老阚和秦咏梅、白策商定了日子,准备操办婚事了。 凤岩已经二十四五岁了,不要说乡下,在城里如今都是大龄女青年了。 白客也希望她能早点结婚生子。 至于她能不能顺利嫁人,嫁人之后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 白客统统不知,因为凤岩这一世的命运已经发生改变了。 他无从预料。 只能祈祷表姐好运吧。 这一学期,白客自己就够忙碌的了。 平时得时刻关注中药材、建筑队的生意,还时不时搞点古董收藏。 在学习方面,既要巩固未来中学的课程,又要帮孙媛、鲁贵补习小学的功课。 孙媛还好说,她本身就是好学生,只是偷跑后面的课程而已。 鲁贵这家伙本来基础就不好,然后又要补习漏掉的课程。 白客没指望鲁贵一下就变成好学生了,只希望他能跟上学习进度,别掉队,更别留级。 鲁贵是69年生的,眼下已经十一岁了,要是留一级的话就比大多数同学大两岁了。 这对他的自尊心是个打击,搞不好就破罐子破摔了。 可让鲁贵跟上进度也不太容易。 这家伙脑子的确不算笨。 但也几乎是汤水不进。 补习了几次,白客就发现自己仿佛在训练一只猴子一般。 学习一会儿,这家伙就开始打着哈欠,伸起懒腰来。 白客连忙塞给他一块儿大白兔奶糖。 然后他又来精神了:“谢谢哥,嘻嘻。”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目光呆滞精神涣散起来。 白客再给他一把瓜子。 他顿时又兴趣浓厚起来:“哥,这个你再讲讲。” 白客仔细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我去,这伙计有病啊! 他这是一种注意力无法集中的病。 要是后世的话,白客可以找心理学书籍来训练训练他。 可白客眼下找不到这样书籍,只能自己想办法弥补他这种缺陷。 想来想去,白客想到交叉学习的办法。 就是学一会儿数学,再学一会儿语文。 试了几次,发现效果还不错。 然后再跟训练猴子的方法结合起来,果然事半功倍了。 白客感觉自己再这么辅导下去,鲁贵要不了多久都有可能成为好学生了,起码在学习成绩方面会名列前茅。 他甚至诞生了这一世像老爸一样,当一名教师的念头。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念而过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还曾有过当编程员、当作家、当生物工程学家、当心理学家等等各类不着边际的理想。 但是,有一个职业他从来没想过。 那就是成为企业家。 这一世白客有无数种发家致富的渠道,何必专门为钱奔波呢? 干点喜欢干的事情,捎带着赚点小钱钱就好了。 表姐凤岩的婚宴日子定在清明节后的一个星期日。 老阚考虑的很周到,为了不让女方家的人太奔波,决定不在他们东山村办婚宴,而是在城里借一个单位的食堂,自己带厨师,自己准备酒菜。 凤岩从头到脚的穿戴,老阚也让阚明溪帮着操办。 阚明溪陪着凤岩跑到市内好几趟,买了一大堆穿的用的,都够凤岩穿好几年的了。 身为女方家长的秦咏梅也不可能闲着。 正好眼下的工作不太忙,她就夜以继日地给凤岩缝制了两铺两盖。 这是当地人嫁女的标配,有两个被子两个褥子。 象征着成双成对、和和美美。 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凤岩就开始做头了。 阚明溪领着凤岩到理发店做头时,白客也跟着去看。 当下,人们烫头还没有化学药水,而是使用火钳。 这种烫头玩得就是心跳。 白客眼睁睁看着烫头师傅将火钳放在炉子里烧得通红,然后拿出来过一下水,接着就开始夹凤岩的头发。 白客吓得都不敢看了。 但那一股股烧头发的焦糊气味儿还是直往白客鼻子里钻。 这火钳烫发被后世吹得神乎其神,其实跟化学烫发比差得太远了。 火钳烫发只是把头发烫的有点弯度而已,并不能烫出很大的发卷儿。 男人烫这种弯曲的头发,要是一个月理一次头的话,两个月就剪成直发了。 不过,凤岩的长发烫过了再稍微梳理一番之后,白客顿时眼前一亮了。 凤岩一直都留着又粗又黑的长辫子,即便怀孕以后也没改变发型。 眼下烫了头发,梳成了披肩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阚明溪刮了下白客的鼻子:“都看直眼了!” 白客嘿嘿笑着。 “你表姐好看不?” “好看!” “你快点长大,等将来姐帮你找个跟表姐一样漂亮的女孩儿。” “要不你等我几年?” “啊?”阚明溪吓了一跳。 “你这个臭小子,还会调理人啊!” 理发店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梳理好头发,凤岩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满脸喜色,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 看着表姐这副样子,白客终于有些理解她了。 表姐已经是二十四五岁的老姑娘了,自然有些心急,难免着了阚明杰的道儿。 或许她的性格不够果敢决绝,但也绝对不是轻浮孟浪之人。 上一世她没有碰到阚明杰,婚姻事业并不幸福。 这一世她碰到了阚明杰,或许她的命运就会发生逆转。 或许就像老阚说得那样,阚明杰只是有点年少轻狂,等有了老婆孩子后,就会收心了,就会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离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白宗就该到乡下去接大姨他们一家人了。 一大早,白宗收拾了东西正打算出门坐火车。 突然看到阚明溪慌慌张张跑进来。 “怎么了?”白宗连忙迎上去。 “俺爹病倒了。” “是不是累得啊?” “是……” 阚明溪正吞吞吐吐着。 秦咏梅和白策也迎了出来。 “你爹病倒了?怎么样,严不严重啊?”秦咏梅连忙问。 “哎,俺爹是气的。” “气的?” “唉!”阚明溪跺一跺脚,连珠炮般地说道:“俺爹被俺哥气的病倒了!俺哥昨晚跑掉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女人也顶半边天 “我的天呐!”白策、秦咏梅和白宗都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姥爷屋里传来一阵哭声。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秦咏梅赶紧进屋去安慰凤岩。 阚明溪也连忙跟了进去。 白客晚上放学回来后才知道这一消息。 虽然他先前并不相信阚明杰会轻易就范,但没想到会反抗的这么激烈,直接离家出走了。 老阚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的家长意志。 但老阚的一厢情愿不光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别人。 秦咏梅一边让白宗去乡下通知大姨暂时取消婚礼,一边跟白策商议凤岩的出路。 “堕胎是来不及了,看她那身量怎么得四五个月了,太危险了。” “是啊,要是能找个人嫁了就好了。” 秦咏梅看看对面屋,压低声音:“谁愿意娶这样的啊。” “小伙子就别指望了,能不能找年龄大点的,比如二婚那种?” “我们单位是没有,你们单位有没有那样的?” 白策叹口气:“我们单位也没有啊。” “要是找人帮着介绍,肯定能找到那样的,可凤岩这肚子快藏不住了啊。” “是啊,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肯定能找到的。连卓玛她妈那种带两个孩子的都能找到……” “咦,对了,卓玛她那个养父眼下不单着吗?” “他年龄比我还大,而且,不知道他找了没。” “把白客叫来问问吧……” 秦咏梅刚一起身,白客就走进来了。 “妈,你找我。” “又偷听大人说话。” “我刚好路过。呵呵。” “妈问你,卓玛她那个养父胖叔,他最近找了没有。” “应该没找,不过胖叔说他不想再找了。” 白策叹息:“也是啊,经历这些事儿,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那不一定,你问问看看,胖叔愿不愿意再找个带着孩子的大姑娘。” “您说表姐啊,”白客直摇头,“就算胖叔愿意也不合适。” “怎么了?” “胖叔有生理缺陷啊。” “小屁孩儿,还懂生理缺陷。” 白策轻声说:“咱凤岩还年轻……” 秦咏梅长叹一声,半天不语,一转脸发现白客仍站在身边,又板起脸:“行了,回自己屋吧,大人说点事儿。” 白客却磨磨蹭蹭:“我觉得表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先不着急嫁人,将来社会单亲妈妈多了去了。” 白策摇摇头:“以后兴许会那样,可眼下不得被别人戳脊梁骨啊,再说我和你妈脸往哪搁,还有你大姨脸往哪搁?” 白客想想也是,当下的时代是一个熟人社会、人情社会,人们习惯于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谁要是稍微做点离经叛道的事儿,背后一定有人指指点点。 “行了,小孩子别管大人事了。”秦咏梅往外撵白客。 白客前脚刚迈出门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有个人一定合适。” “谁啊。” “老何。” 秦咏梅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咱凤岩怎么能嫁给精神病。” “你们说的是爬烟囱的那个老何吗?” “还能有谁。他人确实不错,一看就会疼老婆。经济条件也好,是制药厂的高工。可他有精神病啊,犯病了多吓人啊。” “是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们这是歧视精神病!老何他已经好了,医生都说他可以结婚。再说老何的精神病属于情感障碍型,他根本不害人。” 白策皱起眉头:“小孩子,怎么老叫人大人老何老何的。” 秦咏梅无奈地笑了:“老何挺稀罕白客,我看他孤老杆子,怪可怜的,所以经常让白客去看他,他们俩倒是臭味相投。” “要是老何确实有医院证明,应该是没事的。” “可精神病真的能治好吗?”秦咏梅还将信将疑。 “当然能治好。很多作家诗人都有精神病,治好了一样不影响工作学习。而且他只要没有精神分裂的症状,就不算严重。” “老何没有精神分裂,老何是精神障碍。” “小孩子懂得还不少。” “唉……”白客叹口气低下头。 “那就先问问凤岩,再问问老何,看他愿不愿意再婚。” 白策和秦咏梅转身要到对面屋姥爷房间,白客连忙跟上。 秦咏梅皱起眉头,刚要阻止,白客连忙说:“老何的情况我能说明白。” 白策点点头:“走吧,一块儿去。” 三人走进对面屋,姥爷的房间。 凤岩正在炕头坐着,原本烫好的长发又扎回了辫子,脸上还隐约带着泪痕。 白客忍不住叹息。 难道像上一世一样,表姐今世的婚姻也注定蹉跎吗? 坐在对面屋里,凤岩也多少听到些白策和秦咏梅的对话。 所以,秦咏梅说起要介绍个精神病给她时,她立刻说:“你们都说了没事,俺听你们的。” “别着急,听我说。” 秦咏梅拉住凤岩的手:“凤岩啊,先前都怪老姨,太着急了,急着把你嫁出去……” “不怪老姨,是俺自己着急嫁人。” “这两天我好好想了想。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像过去,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们都有两双手两只脚,咱们自己能养活自己。” “嗯!”凤岩使劲点头。 “我的意思是,不能因为怀了孩子就降低自己的标准。各花入各眼,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嫁不出去又能怎样?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女人也顶半边天,没有男人一样过日子。再说有老姨,还有你白宗、白客表弟,他们也会帮你。老姨的意思不是要你不嫁,而是要你不委屈自己,就挑自己喜欢的、对方也愿意娶你的嫁!” “嗯,俺知道了。” 白客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有些激动。 他没想到老妈接受新生事物这么快。 但仔细想想老妈本来就是一个追求男女平等的人,她一直都有着朴素的平权思想。 虽然文化水平低,但不等于她的思想境界不高。 三个人又把老何的情况仔细跟凤岩说了一遍。 凤岩点头:“俺愿意见一见,再说俺一直都想找个知书达理的男人。就像老姨夫这样……” 白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过老何的个头儿比我高多了。” 秦咏梅撇撇嘴:“你看,他又嘚瑟起来了。” 凤岩、凤君姐妹俩婚姻蹉跎,很大原因都是因为她们给自己树立的标杆儿有点高了。 她们一直都想像自己的老姨秦咏梅一样,嫁个有文化的,会心疼老婆的城里男人。 而不是像她们的母亲一样,嫁给一个农村糙汉,一辈子都在辛苦操劳。 眼下看起来,老何不就是低配版的白策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当爹 凤岩愿意看一看,老何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但白客相信自己能说服老何。 临走之际,白策还叮嘱:“别叫人老何了,人家都四十来岁了,叫何叔叔。” “好。”白客答应着。 可见到老何,白客结结巴巴地叫着“何叔叔”时,老何哈哈大笑:“行了,就叫俺老何吧,咱爷俩谁跟谁啊。” “好吧,老何,俺找你有点事儿。” “啥事儿,不会又是破案吧。” “俺要给你介绍对象。” 老何大笑,刮着白客的鼻子:“你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是啊,不行吗?” “行,行啊,你想给俺介绍啥样的?” “年轻的,漂亮的。” “哈哈,俺这把年纪了,哪能找年轻的。” “为啥不能啊,你不才四十岁。” “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 “算了吧,你又不是韩愈,俺又不是韩湘子,少那么酸丢丢的。” “你个小东西,没有你不知道的。” “跟你说真的,老何,俺真给你介绍对象。是俺的表姐。” “你表姐?那才多大啊。” “不小了,二十四五岁了呢。” “还不小,比我小了快20岁。” “俺表姐怀孕了,然后又没有对象,所以俺想便宜你。” “臭小子,原来你是想让俺给你表姐当背锅侠啊!” “怎么?不乐意啊?没出力就喜当爹,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儿。” 老何哈哈大笑:“你个小东西,一天比一天贼了。” 笑了会儿,老何又叹口气:“俺还真挺喜欢孩子的。可俺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知道俺得过精神病,一般女的都得吓跑了。” “可俺表姐不是一般女的哦。再说你的精神病不是好了吗?医生说你可以正常生活工作了。” “可别人不信啊。” “放心吧,我们家里人都信,俺表姐也信。” “要是那样的话……” “那你也得拾掇拾掇,要是俺表姐看不上你咋办?” 老何叹口气:“还能怎么拾掇,都这把年纪了。”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不用怎么拾掇,你把头发染一染就行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秦咏梅从外面回来时,看到一个穿着皮夹克、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男子在院子里东张西望。 连忙走过去呵斥:“嘿!我说你找谁?” 那人摘下蛤蟆镜,秦咏梅才认出来:“老何?你,你这是……” 老何一脸的懊恼:“俺单位小马说这样穿显的年轻……” 秦咏梅好容易才憋住笑:“是挺年轻的,快进屋吧。” 刚走到屋里,白策看见老何的造型也差点没憋住笑。 进到屋里,老何更紧张了,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 秦咏梅拿过毛巾安慰他:“行了,老何,咱们都是同龄人,不用紧张。” 老何这才自然了许多。 秦咏梅说:“俺外甥女的情况,白客应该跟你说了吧。但俺还是要说明下。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孩儿,是对方始……那个词叫啥?” 白策连忙说:“始乱终弃。” “对,就是始乱终弃。眼下,她还怀着孩子,有四五个月了。所以,你要是跟她结婚,恐怕就得替别人……” 白策连忙打断:“其实也不算替别人,你跟凤岩结婚了,孩子就随你了。” 秦咏梅连忙说:“对,对,没错。” 老何说:“这个情况俺知道了。一方面俺挺喜欢孩子的,另一方面,就像白客说得,这等于白捡个便宜……” 秦咏梅笑了:“这个小东西还真会说。” 老何叹口气:“俺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 秦咏梅点点头:“听说你已经好了,医生也认为你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了。” “是啊,俺这里有医生的诊断书。” 说着,老何伸手向怀里摸去。 秦咏梅刚要阻止,白策暗暗拉了她一把。 老何拿出诊断书,双手递给秦咏梅。 秦咏梅看着,白策也伸头看几眼。 然后秦咏梅点点头,把诊断书还给老何。 “你等会儿啊,我这就把她叫来你们见个面。” 说着,秦咏梅出去了。 老何刚搓了搓手,秦咏梅就领着凤岩回来了。 见到年轻漂亮的凤岩,老何更紧张了,再次开始额头冒汗。 秦咏梅介绍说:“这是凤岩,这位是老何。” 凤岩看到老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落落大方地伸手与老何握手。 秦咏梅说:“老何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今天……” 老何也连忙解释:“对,对,俺平时不是这样的。俺这头发是染的,俺这蛤蟆镜皮夹克还有这喇叭裤,都是俺单位小青年借给俺的,说是可以显得年轻一点……” 凤岩更忍不住笑了。 老何叹口气低下头。 秦咏梅拍拍老何的肩膀,再拉一拉凤岩的手:“行了,你们现在也算认识了,出去走一走、聊一聊。” 凤岩率先走出去了,老何也跟出去,走到门口还转身向秦咏梅和白策鞠躬:“谢谢你们!” 秦咏梅和白策从窗户里看着老何和凤岩肩并着肩走出院门了,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老何啊,真是老实人啊。” “是啊,比我还老实。” “哼!你还老实?” “我是军人出身嘛,经常走南闯北,自然见多识广一点。” “总忘不了吹牛。” 说着,说着,秦咏梅叹口气:“老头儿啊,你说这老天爷咋不长眼呢?像老何这样的老实人,为何让他家破人亡呢?” “命运这事儿啊,没法说。不过老何要是娶了咱凤岩,说不定以后就开始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我看他俩能成。” “那当然了,我介绍的人能错的了吗?” 随着声音,白客贼头贼脑地走进来。 “你个小东西,哪里都少不了你。” “嘻嘻。他们俩这会儿压马路去了吧?” “嗯,刚出去没多久。你要是看见老何啊,肯定认不出他来。” “怎么会?” “是不是你鼓捣老何穿那些奇装异服的?” “不会吧?我只是叫他染个头啊。他穿啥奇装异服了?” “皮夹克,蛤蟆镜,喇叭裤……” “啊?这个老何啊……” “行了,赶紧摘菜去吧,一会儿该做饭了。” 等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摆上桌的时候,凤岩也面带喜色地回来了。 秦咏梅连忙问:“怎么样?觉得老何怎么样?” 凤岩点头:“俺觉得老何人不错,老实,脾气好,还挺可爱的。” “可爱?老何是有点老小孩的样子,要不怎么能跟咱白客玩到一块儿去。既然你觉得不错,咱们五一就办了?” “是不是早了点?”凤岩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让人感觉巴不得立刻结婚。 “不早了,再晚你这肚子就遮不住咯!” 白策说:“还是让咱们的小信使再问问老何,看看他的意思。” “那还用问,估计他也巴不得早点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HONG KONG之夜 白客去问老何,结果老何的状态跟凤岩类似,也是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既然如此,秦咏梅就帮他们定下了,五一国际劳动节举行婚礼。 不过,这事儿怎么也得通知老阚一声。 再说,老阚生病了,白宗、白客哥俩早应该过来看看他。 定下婚礼日期的当天,白宗和白客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东山村。 来到阚家院子里,老阚正蹲在地上喂鸡。 老阚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病了几天后,瘦的肩胛骨都露出来了。 “阚叔!”白客连忙喊。 老阚站起来看着哥俩苦笑了一下,朝里指一指:“来,进屋坐。” 三人走进屋里,在炕沿上坐下。 寒暄几句,白客开门见山:“俺表姐要结婚了……” 老阚愣了一下,使劲点头:“好,好。” 然后叹口气:“真对不起你表姐啊,都让俺家那兔崽子耽误了。” 白宗忍不住问:“阚明杰跑到哪去了?” 老阚气哼哼地怒骂:“管他死哪去了,老子就当没养这个王八蛋。” 说着,老阚剧烈咳嗽起来。 白客连忙安慰他:“阚叔你别着急。” 阚叔苦笑着点头:“不着急,俺不着急。” “俺爸俺妈希望到时候您也能去坐一坐。” “好,一定,俺一定去,俺要当面向你父母,还有凤岩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就不要了,这又不能怪你。” “怎么不怪我,我养出这么个玩意儿,还怪得了别人吗?” 白客知道老阚现在跟自己较上劲了,你要跟他理论起来他会更来劲。 只能想方设法安慰他:“好吧,阚叔,咱别想那事儿了,这次来,有点东西想还给你。” 说着,白宗打开包裹,拿出老阚送给凤岩的黄金首饰。 这些黄金首饰,以当下五六十元一克的价格也值五六千元。 如今,凤岩不能嫁到阚家了,怎么也该还给老阚了。 没想到老阚见到黄金首饰,立刻脸红脖子粗了:“不行!不行!这个必须给凤岩!” 白宗劝他:“俺表姐已经不能进你家门了,哪还能收你这么贵重的首饰。” “就当是给凤岩的补偿吧,再说,凤岩怀的不是俺的小孙孙吗?……” 这么说的时候老阚有些脸红了。 白客立刻看出他的小九九。 打断骨头连着筋。 凤岩虽然不能进阚家的门了,可凤岩即将生下的孩子不还是老阚的骨血吗? 白客连忙拉开哥哥:“行了哥,咱收下。阚叔您放心吧,俺未来的姐夫他人挺好,也很厚道。您以后要是去看您的小孙孙啥的,他会给你提供方便的。” 老阚眼睛都红了:“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既然表姐结婚的事儿已经说清楚了,白客就不想再给老阚增加心理负担了,扯开话题聊起工地的事儿来。 说起工地,老阚一下就精神起来了,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眼下的几个工程的施工情况。 原来,老阚虽人在家里养病,却一直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躺在炕上还在遥控指挥着。 得知各个工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白客心里就踏实多了。 按照白客的建议,老何的婚礼也借了个单位的食堂,自己找厨师,自己准备酒菜。 这比自己在家里办省事一些,顶多是开销大点。 可老何不差钱啊。 肆人帮的年代,老何被搞的家破人亡。 落实政策以后,他得到一大笔补偿。 而且老何是制药厂的高工,工资待遇也比一般人高很多。 他又是一个书呆子、孤老杆子,想花钱也没地儿花。 挣得钱也都攒下了。 凤岩的嫁妆,秦咏梅先前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不过白宗和白客合计一番,决定再送表姐和老何一个礼物。 白宗自己又跑了一趟奉天,再次找杨医生帮忙,又买了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 回来的时候,白宗却是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一个。 背上背着的是黑白电视,手里提着的却是三洋牌录音机。 一直到未来好多年后,白客也搞不明白这东西为何叫录音机。 虽然它有录音的功能,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用它来播放音乐。 照理说它应该叫播放机才对。 可那时候的人们就是这么叫的。 1980年,大城市中的时髦青年渐渐开始戴蛤蟆镜,穿喇叭裤,肩上扛着录音机。 在小城市中,戴蛤蟆镜、穿喇叭裤倒是挺普遍了,但能买的起录音机的却是凤毛麟角。 白客用脚丫都能想出来,这一路老哥肯定风光无限,无数艳羡的目光追随左右,前来搭讪的妹子也接二连三。 反正他走进院子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五六个街坊邻居的半大孩子。 白宗把电视放到屋里后,拎把椅子出来,把录音机放上去,就开始播放音乐了。 小伙伴们纷纷围上来,如痴如醉地听着。 磁带没几盘,主要是邓丽君和刘文正的歌曲。 眼下,小城里的青年们最爱听的并不是后世流传广泛的那些歌曲。 比如“美酒加咖啡”、“何日君再来”之类的。 而是一首不太著名的歌曲“hongkong之夜”。 这会儿没有单曲循环的功能,小伙伴们听完一遍,又倒回去再听一遍。 这首歌连白客都很熟悉,因为上一世买不起录音机的老哥没事就爱哼唱这首歌。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白客仿佛又看到上一世那个抗大包,出卖苦力,但又快乐无忧的老哥了。 他们两个, 手拉手亲亲话诉不完。 卿卿我我,情意绵绵, 写下一首爱的诗篇。 hongkong,hongkong, 和你在一起。 hongkonog,hongkong, 我爱这个美丽晚上, 有你在我身旁。 歌词和旋律都很low,但它却承载了那一代人的记忆。 听了好一会儿靡靡之音,白宗又放起激昂的迪斯科歌曲来。 眼下还没有荷东,只有原始版本的西方迪斯科歌曲。 白客对大多数歌曲的旋律都很熟悉,但却叫不上名字来。 只有两首歌曲,白客一下就听出来了。 一首是阿里巴巴。 白客没想到西方原始版本歌词内容也是“阿里巴巴”。 只不过是个女的唱的,节奏感差了好多。 还有一首是成吉思汗。 同样地,白客也没想到西方原始版本也叫成吉思汗。 不过,这个原始版本听起来还不错,节奏感很强。 在此之前,白宗和小伙伴们都听过几耳朵迪斯科音乐。 也见过几次更大孩子跳迪斯科。 眼下,听着音乐他们不由自主地跳起来。 白客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跳起来。 大家忘情地跳着,扭着。 直到一个伙计说:“阿姨,您回来了。” 白宗和白客这才慌忙停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礼进行曲 秦咏梅自然也见过录音机,可这么近距离地,还是头一遭。 大家凝神静气,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猫腰打量录音机。 “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宗讪讪地说:“磁带……” “哼!靡靡之音。” 白客连忙帮大哥圆场:“俺哥这是给表姐准备的,在表姐结婚的时候用它来播放音乐。” “哦,”秦咏梅挺直了腰,看看白宗,“你不明天还要去接你大姨吗?还不赶紧准备准备?” “好,好,知道了。”白宗长出一口气,赶紧把录音机拎回屋里去,白客则跟在后面搬椅子。 其他小伙伴也纷纷散去了。 五一节坐火车比较拥挤,所以大姨一家人得提前两天接过来。 而且白宗还得顺便接三舅家的人。 虽然三舅一家跟大姨一家关系紧张,平时都不怎么来往。 但儿女结婚他们总得来一下吧。 白客跟老妈说录音机是用来在结婚的时候播放音乐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事后一想,这主意也不错啊。 眼下,人们结婚还比较简陋,就是吃吃饭然后敬烟、敬酒啥的。 白客重生以来,参加了两次婚礼。 一次乡下的,一次城里的,它们都大同小异。 如果在表姐和老何结婚时播放点音乐,那岂不美哉? 既然播放音乐,那就不能光播放邓丽君的歌曲,或者迪斯科歌曲什么的。 婚礼进行曲才是最重要的。 这玩意眼下不好找,但某位同学的家里应该会有。 那就是孙媛家。 孙媛的老爸是县城里级别最高的几个老红军之一。 老妈在到商业局之前是县文工团的演员。 所以,他们家的逼格一直都比较高。 大城市里流行留声机的时候,他们家里也立马有了。 大城市里流行黑白电视机的时候,他们家也很快搞到了。 大城市里有录音机时,他们家也早早买了。 甚至在有些方面,他们家还比较超前。 白客来到孙媛家时,孙媛的妈妈正在客厅里称重。 当下,大多数老百姓都在炫肚子、炫富态,人家已经开始控制体重了。 看到白客,孙媛老妈挺高兴,拍着沙发:“来,白客,过来坐。” 孙媛老妈高兴是因为新百货如期完工了,而且活儿干得挺漂亮。 “我们新百货五一要开业,替我谢谢老阚他们啊。” “好的,我告诉他们一声。” “对了,你家有电视了是吧?” “是啊,年前刚买的。” “冰箱有吗?” “还没有呢。” “那我给你一张票,是松下牌儿的,本来是帮医院进口的,顺便多弄了几台,过完五一你们就去新百货取吧。” “谢谢阿姨!” 这冰箱白客可不想给别人,必须自己家留着。 上一世,白客家是八十年中期用上了彩色电视,九十年代初用上了冰箱。 这一世他们就不必客气了。 婚礼进行曲的事儿,白客问了问孙媛,她家果然有。 “太好了,借给我用几天吧。” “行啊,不过我也要去。” “小孩子参加婚礼干嘛。” “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借给你。” “好吧。” 白宗从乡下回来后,白家可就热闹了。 大姨家来了六口人,三舅家也来了两口人。 姥爷的房间,再加上空着的白宾的房间都装不下了。 白客担心会安排人到自己屋里,因为他屋里有很多红木家具,还有银元、瓷器古董等金贵东西。 要是谁乱摸乱动就损失大了。 兴许白策和秦咏梅觉得白客学习好,白宗屋里又比较乱,就把几个女眷安排到白宁房间里了。 两天后,五一劳动节到来了,全家人浩浩荡荡赶往婚礼现场。 在单位食堂里结婚就是好。 地方宽阔敞亮,简直都可以跑马了。 当然,敞亮的主要原因在于参加婚礼的人很少啊。 大姨他们家还有三舅他们家都住在农村,来一趟不太方便,所以总共只来了八口人。 加上白客家的六口人,还有老阚父女俩,勉强凑了两桌。 而老何那边的亲戚朋友也不多,加上单位的工友也只有三桌而已。 在能容纳20张桌子的食堂里,只放了五张桌子,当然敞亮了。 不过,这也是白宗白客哥俩大显身手、大放异彩的好机会。 白宗负责照相,白客负责放音乐。 而且哥俩都有助手。 白宗的助手是鲁亚楠,白客的助手是孙媛。 白宗举着相机四下拍照时,鲁亚楠就在一旁帮他拿闪光灯、拿摄影包。 秦咏梅在一旁看着,气的直咬牙。 白客摆弄录音机播放音乐的时候,孙媛也在一旁帮着选磁带。 结果忙了一会儿之后,孙媛嫌白客手脚慢,她自己动手,白客倒成了助手了。 老何这婚宴虽然总共就五桌,但找的厨师却毫不含糊。 是在大饭店掌灶的特二级厨师。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一道道美食上桌后,大家伙顿时目不暇接起来。 接着,在婚礼进行曲中,新郎新娘登场了。 染了发穿着中山装的老何看起来格外年轻,就像三十岁左右一样。 新娘凤岩也打扮的格外明艳。 如假包换的长睫毛眨动着,就像芭比娃娃一般。 但如果仔细打量的话,还是能看出凤岩小腹微隆。 三舅家来的是三舅母和三舅家表哥秦延军。 三舅们打量凤岩一会儿,压低声音问大姨:“这是几个月了?” 大姨哪知道,只能指了指秦咏梅:“俺不知道呢,俺老妹儿应该知道。” 秦咏梅微微红着脸:“大概有三四个月吧。” 大姨家来的人除了大姨和大姨夫外,还有大表哥和四表哥,以及二嫂和她的女儿。 二嫂说:“那个男的看来也不大啊,顶多三十来岁吧。” 秦咏梅得意地笑了:“四十来岁。城里人保养的好,显得年轻。” 大表哥也在一旁说:“男人四十一只花嘛。” 刚吃吃喝喝一会儿,老阚就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秦咏梅连忙介绍:“这是带着我们家白宗干工程的老阚……” 老阚向大姨和大姨夫深深鞠躬,弄得两个农村老头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太客气了。” 秦咏梅和凤岩都没敢把阚明杰那茬儿告诉大姨和大姨夫。 老阚自然也不敢明说,只能用行动表达歉疚。 老何精神病的问题,秦咏梅更没敢告诉大姨和大姨夫。 他们农村人哪能理解这些啊。 在他们看来精神病不就是举着刀到处砍人的疯子吗? 怎么可能治得好。 老阚回到座位上时,正好新郎新娘敬烟敬酒到跟前了。 他连忙又站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心头好 老阚叹口气,向老何和凤岩深深鞠躬。 凤岩连忙扶住他:“别这样,阚叔,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老何也握住老阚的手:“你家的事我都听凤岩还有白客说了。来,一切都在杯中!” 老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何小声说:“等小宝宝出生了,有空来家里坐坐啊。” 老阚红着眼睛使劲点头。 大家吃饱喝足之际,孙媛又放起舞曲来。 老何他们单位的年轻人纷纷下去跳舞。 白宗也搂着鲁亚楠跳起来。 白客正津津有味地看着,阚明溪走过来,拉起白客。 “俺不会。”白客想挣脱开。 阚明溪却硬把他拽下去:“我教你。” 在舞池里,白客像陀螺一样被阚明溪拖着旋转着。 不时旋转到白宗和鲁亚楠面前。 白客还没来得及冲他们打招呼就再被旋转走了。 转了会儿,鲁亚楠指着孙媛说:“你看那个小女孩在看你呢。” “哪里?” “就是那个自来卷的小女孩,跟你一起摆弄录音机那个。” “哦,我怎么看到有两个啊。” “啊?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秦咏梅还在跟三舅母热聊着,隐约能听出他们在说着三舅的病情,不时唉声叹气。 白客想起来了,上一世的这一年冬天,三舅因肾病去世了。 这一世,白客未必能挽救三舅的性命,但或许可以阻止死神晚点到来。 还没等白客张嘴,白宗已经急吼吼地过去了。 “三舅母,让三舅到奉天治疗吧,我们在那里有熟人。” “跑那么远啊,那得花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三舅是铁路警察,三舅母在乡镇企业上班。 而且三舅经常可以对运输客户吃拿卡要。 因此,他们一家的经济条件比大姨一家好太多了。 但他们一家人还是很看重钱,甚至超过了对健康对生命的热爱。 白宗拍着胸脯:“别想那么多了,先治一治再说吧,医疗费我来出。” 三舅母一把抓住白宗的胳膊:“哎呀,大宗啊,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秦咏梅也在一旁说:“嫂子你不用担心钱,俺家白宗挣得比俺两口子还多呢。” “我不担心钱。俺早听说你家白宗干工程挣大钱了。说起来这也得亏我们家帮你们从南方调回来了,不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秦咏梅在一旁直点头:“是啊,是啊,得亏俺三哥……” 白客却在心里骂骂咧咧。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拿走自己老爹的宅基地却不肯赡养,还不惜跟有养育之恩的大姐翻脸。 帮老妹调动了一下,就立刻过来吃拿卡要。 陌生人都张不开的嘴,他们张得开。 一会儿欧米伽,一会儿尚海牌。 而且白客知道三舅一家会变本加厉不停索取的。 因为大哥跟老妈一样,都重感情、重亲情。 而且爱面子,抹不下脸。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咱有的是钱,只要老妈老哥高兴就好。 大姨和三舅两家人是五一前两天进城的。 或许是住的太舒服了,过了五一国庆节三四天以后,他们还赖着不走。 最初是大姨和大姨夫着急回去。 二表嫂和大表哥想多住几天。 后来四表哥也跟着墨迹起来。 大姨和大姨夫两人也没法自己回去。 三舅母一看,怕吃亏了,也赖着不走了。 一大帮人每天在院子里乌央乌央的,白客和白宁都烦死了。 白策尤其烦恼。 白策每天晚上都要到白宾的房间里备课、准备课件。 亲戚们把各个房间塞满以后,他就只能跟秦咏梅在一个屋里各忙各的。 其实,秦咏梅眼下也经常有案头工作。 动不动就把卷宗、资料拿回来翻阅,寻找线索。 而秦咏梅的性格又属于一惊一乍类型的。 看着看着资料,动不动就跳起来大喊:“哎呀妈呀!我怎么忘了,这家伙血型不对。” 把白策吓得功课忘了一半。 白策也不好明说,只能每天尬笑着。 其实白宗也有苦说不出。 白天,老妈不在家的时候,他本可以把倒班儿休息的鲁亚楠叫来听听靡靡之音,跳跳舞啥的。 结果现在他只能天天在家里盯着。 因为四表哥爱玩,没事就钻进白宗房间里动这动那。 有时白宗正在暗房里摆弄着相片,四表哥呼喇一下钻进来,直接废掉了白宗半天的辛苦。 可白宗跟老妈一样也是热情好客,又爱面子。 全家只有白客能抹下脸来。 他可以面带微笑地,连讽刺带挖苦地把两家亲戚赶走。 但这事儿得跟老妈商量,这是老妈的脸面。 结果白客只是稍微提了一下,秦咏梅就不乐意了。 “小孩子,哪那么多事儿,亲戚里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天怕什么?等他们家里有事了自然会走的,催什么催?没礼貌。” 既然如此,白客也不敢多嘴了。 眼瞅着两家亲戚在白家住了十来天。 最后,连秦咏梅和白宗都开始尬笑了。 在老何喜当爹的同时,白宗、白客的另一个朋友刘清涛也喜当爹了。 五一过后一个星期,便是小孩儿满月的日子。 刘清涛特意登门邀请哥俩去喝满月酒。 “相机也带着啊,帮俺的小猴子照几张相。” 自从去年正月十五在大湾照了几天相后,白宗就上瘾了。 每逢过年过节就到人多的地方支摊儿照相。 虽然挣得那点钱,还不够他干工程、倒中药材赚的九牛一毛。 但他乐此不彼。 小县城很小,不到一年的功夫白宗就在圈子里大名鼎鼎了。 这一次在老何结婚现场露了一手后,更是尽人皆知了。 连刘清涛都听说了。 老百姓对摄影水平高低的理解很简单。 就是把人拍得漂亮。 白宗显然很有这方面天赋。 他刚会用照相机那会儿,就本能地会选取最好的构图,最美的影调。 不像白客,上一世他也经常摆弄照相机,但再怎么认真仔细都没法把人拍的漂亮。 甚至把原本漂亮的妹子都能拍的歪七八钮的。 当然,白宗的理论水平也越来越高。 他虽然不是个爱看书学习的人,但因为喜欢他也能静下心来研读各种摄影书籍。 白宗之所以能把人拍的好看,除了摄影技术高超外,还依赖于过硬的暗房技术。 他的暗房技术甚至可以跟后世的ps相媲美。 比如像鲁亚楠长得不白,他就能把鲁亚楠弄白了,看起来还挺自然。 或者有时候照片里带上了别人,他也能用暗房技术把那个人抹掉。 刘清涛儿子的满月宴也是在家里举行的。 眼下的随份子,仅限于结婚。 不像后世,不管是结婚、生人、还是死人,统统都要随份子。 像满月宴这种,一般都是送礼物的。 当白客拿出自己的礼物时,刘清涛又一次激动万分了。 “你这个小老弟啊,总是能挠到俺的心尖儿肉……” 白客送给刘清涛的是一个集邮册,另外还有一版猴票儿。 “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是时候重拾心头好了。” 刘清涛使劲点头:“是啊,就当为我的小猴子攒点家当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旗照相馆 从客人送礼物的那一刻起,白宗就开始举着相机,不停地咔嚓着。 就连吃饭的档口,他也不闲着,不时抓拍刘清涛一家的幸福时刻。 离开的时候,刘清涛对哥俩感激不尽,还递给白宗五张大团结。 白宗顿时懵了:“伙计,你搞什么?你这不见外吗?” 刘清涛笑了:“我知道这点钱在你眼里不算啥,但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白宗顿时懵逼了:“为我好?” “你想想啊,你现在名气大了,以后免不了有人找你照相。都是各种托关系找上门的。你答应了一家,就不能拒绝其它的。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把自己累死。” “不会那么严重吧?” “不严重,你好好想想看。” 在旁边听着刘清涛的分析,白客倍感欣慰。 他欣慰自己没看走眼。 当初,白宗、白客哥俩在邮局门口遇到刘清涛时,白客就对他刮目相看。 在这年月里,爱好集邮,又可以倒腾邮票从中赚点小钱钱的。 绝对是一个有经济头脑,思想超前的人。 上一世,白客跟刘清涛没有交集。 但他感觉凭刘清涛这股聪明劲儿,上一世他混的也不会太差。 白客拉一把白宗的胳膊:“涛哥说的对,你要不设个门槛,只能来者不拒,那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刘清涛向白客竖起大拇指,白宗也点点头:“俺明白了。” 这才收下了五十块钱。 回来的路上白宗还兴奋不已。 “胶卷、显影粉、相纸……加起来也不到10块钱,结婚给人照相应该挺挣钱的。” “那当然了,天暖和了,结婚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小孩儿满月、过百天、过生日的也不少呢。” “嗯。我记得你去年说过,咱们可以开个照相馆。” “是啊,去年照相的人太少,今年应该会多起来。” “其实咱也不指望挣多少钱,只是先干起来呗。我忙得时候,就让亚楠帮着看着。” “嗯,我看行。” “那我这几天就寻摸地方租房子了啊。” “租房子干嘛?买一套临街的院子不就结了吗?” “对啊,我让人打听打听。” 哥俩回到家里时,大姨、大姨夫和三舅母都在院子里,神情异样,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白宗和白客凑到近前才看到姥爷蹲在地上摆弄着他的小花。 原来,二表嫂的女儿在院子里乱跑,把姥爷的小花都踩坏了,姥爷气的够呛。 姥爷也不是小气。 前两天,三舅家的表哥折腾母鸡就让姥爷有些恼火。 姥爷养的公鸡母鸡本来就是养着玩的,愿意下个蛋就捡起来吃。 不愿意下呢,就让它们自己玩去,也不强求。 三舅家的表哥秦延军大概是馋鸡蛋了,没事就去骚扰小母鸡。 把小母鸡弄得惊兮兮的,都不爱吃鸡食了,每天都蔫头耷脑的,把姥爷给心疼的。 眼下又把他的小花给祸祸了,姥爷能不生气吗? 白客正琢磨着该说点啥,安慰安慰姥爷。 没想到三舅母来了一句:“哎呀,咱农村人没事养那些花花草草干什么?有那闲工夫种点小菜不好吗?” 姥爷腾地站了起来,“咣当”一脚把身旁的陶土大花盆踹碎了。 姥爷是半身不遂的,一条胳膊一条腿都不利索,没想到还这么有力气。 把大家伙吓得都不敢说话。 姥爷又气哼哼地端起他的“手枪”,大声吼着:“家去!家去都!” 然后背着手猫着腰,向屋里走去了。 大姨叹口气:“是该回去了,老跟老妹儿家待着怪碍手碍脚的。” 大姨夫也点点头。 第二天,大姨一家人便噼里啪啦离开了。 三舅母又住了一天后,也自觉无趣地回家去了。 白宗照相的事儿果然如刘清涛所说,被人介绍过来求帮忙的越来越多。 幸好刘清涛帮着定了个门槛儿,很多不想花钱的或者觉得50块钱太贵的,纷纷自行离开了。 白宗又干了两次活儿后,临街房也终于找到了。 这房子在比较繁华的地段,而且破损不算严重,所以略贵一些。 哥俩花1000块钱买了下来。 由于临街的一面在房后,白客又从工地找来两个民工拾掇了一番。 “照相馆的名字叫什么好?” “就叫你的外号吧,大旗照相馆。” “嗯,好多人都知道俺这个外号。” 又是老爸帮着写的招牌,做好以后挂到了临街的店门前。 然后白宗就成了一名个体户了。 没办法,眼下私人还不能开公司。 只能先弄个个体户干干了。 其实这个体户的很多设备,白客眼下也买不起。 比如彩色扩印机。 这玩意眼下得二十来万。 而白宗和白客哥俩这两年干工程、倒卖中药材总共也就赚了十五六万。 刨去在房地产、古董等方面的投资,手里的现金只剩下十来万。 只够买半个彩色扩音机。 不过,眼下买彩色扩印机一点意义都没有。 全国也就京都、羊城、尚海等几个超大型城市有这玩意。 而一般的大城市根本就用不上。 因为消费彩色照片的人还相当少。 花二十万买这么个大机器,十年二十年都回不了本儿。 白客他们这种小县城更不用说了。 起码要等到八十年代中期以后,彩色照片才开始渐渐普及。 等到那个时候,白客十有八九都已经是百万富翁了,二十万对他来说也算不了啥了。 再说,那会儿彩色扩印机肯定要便宜很多了。 因为这年月,人们口袋里的钱虽然很少,但电器的价格却高的离谱。 年初,哥俩花360元从奉天背回一台黑白电视。 五一前,白宗又给表姐送了一台。 五一后,哥俩又花了800多块钱从新百货搬回一台冰箱。 钱虽然是白宗出的,白策和秦咏梅却心疼的不行。 这可相当于他们两口子一年的工资啊。 白策和秦咏梅眼下心里都有些不平衡。 从80年上半年以来,像老师、警察这样事业机关单位的工资渐渐开始被企业落下了。 因为这个时候企业开始在普通工资之外有了另一种工资——效益工资。 也就是若干年后所说的奖金。 比如像刘清涛这样的纺织厂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而秦咏梅和白策这样,每个月工资有四五十元。 但纺织厂效益好的时候,每个月都会额外发放效益工资。 这效益工资往往比基本工资还要高。 所以,一个小企业的青工有时候比机关事业单位的老职工挣得还多。 当然,他们的那点效益工资跟白宗的照相馆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白宗还没开照相馆前就隔三差五有人过来找他照相。 开了照相馆后,更是顾客盈门了。 每天至少要跑两个地方。 有时甚至要跑三四个地方。 白宗出去时,鲁亚楠就过来帮着打理照相馆,有时候刘清涛也过来打一打下手。 白客建议白宗再把费用涨个一二十块钱,以达到供需平衡。 白宗却不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家姐的身高问题 1980年夏天,白客已经十二岁了,身高也有一米五多了。 上一世,白客上初中的时候,也就是1981年的时候,身高才一米四五。 不过,白客心里清楚,自己这一世的身高不会比上一世高的太离谱。 白客这一世之所以长得比同龄人略高。 主要因为肉蛋奶不缺,营养丰富,所以发育略微提前些。 不光白客这样,白宗、白宾哥俩也是如此。 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的时候,他们的身高长得很猛。 有时仿佛是一觉醒来,就感觉整个人突然高了不少。 但眼下,白宗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身高也就一米七八,只比上一世高了两公分而已。 而且他应当也不会再长高更多了。 白宾不到十七周岁也有一米七多了,顶多还能长四五公分。 白客自己也一样。 上一世,他成年后的身高是一米七四,这一世应该也不会高出太多。 兄弟四个中,唯独姐姐白宁成了一个悲剧。 上一世,白宁就是个小个子姑娘。 眼下,她已经十四周岁了,也就比白客高了一两公分而已。 在西南地区的当下年代,她这身高应当算中等水平的。 但在北方沿海地区,她明显算最矮的了。 在学校里,她的外号就叫“小不点儿”。 真应了那句话,妈矬矬一窝,爹矬矬一个。 秦咏梅一米六五,白策一米六。 这唯一的名额就落到白宁身上了。 白宁的身高是白策最揪心的事儿。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白策就有些着急了。 没事就在报纸杂志上搜寻长高的诀窍,甚至偏方之类。 白策不可能不急。 白宁已经十四周岁了,白客感觉她都已经开始发育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再长高的机会已经没多少了。 白宗的照相馆刚开业没几天,白策就拿回一包东西给白宁。 “每天喝两包,对长个儿有好处。” 白客拿起药包看一看。 包装极其粗糙,更没有药检、食检之类的标志。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严格要求。 不过白客对它的安全问题却丝毫不担忧。 上一世,老爸就给白宁买过这东西。 它的主要成分是赖氨酸。 至于效果,还不如喝瓶汽水儿。 这应该算改革开放以来,最早的保健食品了。 别以为那个年代的人没有市场意识,闷声发大财的其实大有人在。 这个卖增长神药的企业估计是家小集体或者乡镇企业之类的。 只有这种企业才有更灵活的政策,也有更好的市场意识。 他们经常在报纸杂志上打广告,跟后世那种电视邮购广告类似。 你给他汇款,他就把保健品给你寄过来。 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这家企业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老爸愿意买这个东西给白宁当做安慰剂,白客也不想阻止。 但最好再来点其它东西。 “长个儿还有很多因素吧?”白客提醒老爸说。 其实白策早查过无数遍了:“当然了,营养跟得上,经常运动,充足的睡眠,都能促进身体发育。” “哈哈,可俺姐这么懒,运动是别指望了。” 白宁翻白眼球:“就你最懒,整天不洗碗。” “还有吃的方面,俺姐吃的那点猫食。” 这一回白宁不言语了。 白宁饭量极小,而且很挑食。 这一世由于白宗、白客哥俩财力雄厚,白宁更是欢起来了,天天零食不离手,正餐都成摆设了。 白客都有些后悔了,担心由于自己和老哥的祸祸,老姐这一世恐怕会比上一世更加袖珍。 而老姐是一个不太聪明,也非常虚荣的人,上一世她一辈子都在对自己的身高耿耿于怀。 好像她再长高五公分就可以上天一样。 “你要是现在不努力,你这辈子就这么高了。” “你敢咒我!”白宁有些急眼了,举起拳头。 “哎呀,我怎么是咒你呢,我是想帮你啊。你自己想想看,你都十四岁了,顶多还有两年的机会……” 白策也在一旁说:“白客说得对。现在努力努力,兴许还能往上窜点个儿。” “以后我多运动,多吃菜。” “要多吃肉蛋奶。” 白策叹息:“可你姐喝不了牛奶。” 白家专门在附近的养牛农户家订了三斤牛奶,农户每天一大早都挨门挨户过来送。 可白宁一喝牛奶就拉肚子。 白客知道这是天生的不耐受体质,没有办法。 “那就喝豆浆。” 白宁嚷嚷:“好,我喜欢喝豆浆。” “可你就喝那么一点,怎么给你磨豆浆啊。” 眼下街上很少有卖现成的豆浆。 白家自己有小磨倒是可以磨豆浆。 问题白宁一次顶多喝半斤,怎么磨啊? “爸,你忘了咱有冰箱了?” “对了,差点把这事儿忘了,一次可以多磨点,放两三天也不会坏。”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陪着俺姐喝豆浆,坚持喝两年!” 白策和白宁都笑了。 其实白客知道,想让白宁再长高点,还有一个重要条件。 那就是多睡觉。 白宁眼下在白策所在的十七中上初一。 跟白宗一样,白宁的学习成绩也极差。 让白策这个优秀教师有些颜面无光。 所以,他在白宁身上下的功夫比三个儿子加起来都多。 但收效甚微,白宁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全班倒数十几名的水平。 高考跟白宁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如果不走后门儿的话,她连高中都考不上。 眼下,初升高的比例大约是百分之三十的样子。 而高中生能考上大专以上高等学府的,也仅仅是这百分之三十中的百分之二十。 但白策身为教师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每天都带着白宁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督促她学习。 早上五点半就起床,晚上十点多才睡下。 白客觉得没这个必要,不如让白宁多睡点,或许还能促进身体发育。 别脑子不行,身体也没有优势,那就亏大了。 当着白宁的面儿,白客不敢说。 不然她就有更多偷懒的借口了。 白客只能私下里跟老爸说这事儿。 白策想了想叹口气:“也对,还是让她多睡点觉吧,学习好坏只能尽最大努力了。” 有了老爸的首肯,白宁以后就可以睡足9个小时以上了。 至于她这一世能不能长得高一点,只能听天由命了。 兄弟几个中,眼下最痛苦的应该是大哥白宗了。 他不肯听从白客的劝告,通过涨价来平衡供需关系。 结果每天都忙得头不抬眼不睁的。 往往白客半夜起来撒尿时,还能看到他在暗房里忙碌着。 白天的时候白宗也很少待在照相馆里,都是鲁亚楠或者刘清涛帮他盯着。 放学早的时候,白客也会溜达过来瞅一瞅。 白宗的这个照相馆在小城当下的商业街——南街上。 这条街上有老百货、老新华书店,还有小城唯一的国营照相馆。 虽然新的百货大楼和新的新华书店已经开业了,却丝毫没影响这条街的繁荣。 而照相方面,由于国营老照相馆服务有点差,白宗的大旗照相馆抢走了它大半的生意。 当然,白宗也开辟了更多的属于他自己的生意。 比如上门照相这个服务,国营照相馆就干不了。 白客来到“大旗照相馆”的门口,刚一探头,就看见一个异常高大的,黑乎乎的身影杵在门口,就像一堵墙一般。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我草,小麻烦刚解决,大麻烦又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电影 上一世,白宗服侍着病榻上的老丈母娘时,老丈母娘流着眼泪感叹:“我养了三个儿子,都不如这半个顶事儿。” 都说女婿就是半个儿子,白宗这半个儿子却承担了老丈母娘三个儿子的责任。 因为大嫂的这三个弟兄,个个都不靠谱。 老大倒是挺稳当,但为人自私,结婚后就基本跟家里断绝了来往。 老二和老三上一世则是著名的街头小霸王。 老三就是鲁贵,眼下白客领着他,学习成绩上来了,人也规矩了许多。 老二白客却鞭长莫及。 他比白宗还大一岁。 身高有一米八五,又黑又壮。 眼下在小县城里已经小有名气了。 用小青年们时髦的话来说他已经“闯出牌子”了。 那个年代小青年儿们对流氓二流子的崇拜可想而知。 混社会都成了一种品牌经营活动了。 不过,在上一世,鲁老二的威风也仅限于二十五六岁之前。 二十五六岁后,他迷上了杯中物,到三十岁便基本喝废了。 随便一个70后的小混混都可以欺负他。 为了买酒喝,他把家里有点用的东西都拿去换酒钱了。 甚至把液化气罐儿、炉灶都卖掉了。 老婆孩子也跑掉了。 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有一天下着鹅毛大雪,他喝醉了就躺在雪地里死掉了。 最后,还是白宗去收的尸。 而且,就算眼下鲁老二是小有名气的二流子,他也没本事搞到钱。 因为这会儿没拆迁,也没有暴发户雇佣打手。 二流子的来钱之道不外乎连偷带摸。 实在没钱了,就来折腾自己的兄弟姐妹。 白客在门口刚一驻足,鲁亚楠的训斥声便传来:“你能不能别到这里来?走!走!赶紧走吧。” 鲁亚楠推搡着,把鲁老二推了出来。 鲁老二笑嘻嘻地出来,手心里握着一张大团结,目光向身后扫来。 白客连忙低下头,好像自己是一个登门的顾客,然后用眼角余光看着鲁老二离开。 眼下的鲁老二还很年轻,浓眉大眼、四方脸,长着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看起来还有几分英俊。 从背影看去,他的脖子跟脑袋一边粗,就像那些黑人拳击运动员一般。 白客走进照相馆里鲁亚楠有些不好意思。 白客了解鲁亚楠的人品,知道她不会拿照相馆的钱给自己的哥哥。 所以,白客怕鲁亚楠多心,本来想看账目却放弃了,只是四下溜达溜达,闲聊几句。 以鲁亚楠的脾气,鲁老二应该不会再来照相馆骚扰了。 但白宗眼下手头阔绰,性格又是那种豪迈讲义气的人,为了向鲁亚楠和她的家庭示好,他不可能不去接济鲁老二。 渐渐地便纠缠不休了。 可鲁老二这个大麻烦白客又插不上手,他该怎么帮大哥解决呢? 回到这个小学生的时代,白客最怀念的是各种集体活动。 比如加入少年先锋队,在队旗下听着队歌宣誓的那一刻。 再比如到工厂、到田间劳动。 还有运动会、郊游等等。 最喜欢的还是组织看电影。 1980年这一年,电影院里的电影格外丰富。 几乎每个星期都可以不重样地看到新电影。 当然,这一年的电影大多有伤痕的味道。 像《巴山夜雨》、《第二次握手》、《恶梦醒来是早晨》、《迟到的春天》等等。 甚至像一些刑侦电影都是伤痕的底子。 比如《戴手铐的旅客》、《405谋杀案》等。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白客是不喜欢看这种电影的。 但眼下,重看这些老电影,却每每热泪盈眶。 而其他的同学们则在一旁说说笑笑,或者打着哈欠。 这些对往事无限缅怀、透着淡淡忧伤的电影固然有些文青。 但它们确实反映了那个时代的风貌。 比如像老何这样,十年动乱期间,老婆孩子都被搞死了。 还有像江希香这样永远长眠于柏油马路下,灵魂遭到无休止的践踏。 悲伤你觉得矫情,忧伤一下总可以吧? 当然,这一世,白客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喜欢看简单粗暴的武打片儿。 比《少林寺》还早的准武打片儿就是《红牡丹》。 从电影院出来后,同学们就开始比划起来,白客大声呵斥着,好不容易才把大家归拢到队伍中来。 一周之后,学校又组织大家看《苗苗》。 看完之后,同学们展开激烈的讨论。 姜黎黎好看还是苗苗好看? 为此还形成了两帮脑残粉,没事辩论一番。 其实白客更喜欢看一些老的译制片儿。 1980年的电影虽然很多,但它们的艺术水准都不高,绝大多数都没达到《小花》的水平。 眼下,县城里有两个电影院。 一个是南街附近的老电影院。 一个是人民路上的新剧场。 这新剧场是东山建筑队修建的,所以文化馆的人长期跟白客保持着友好关系,没事就送他几张电影票。 有那么几天,新剧场演老片子《叶塞尼亚》,白客就领老爸老妈过来看,有心给他们当一下灯泡。 白策倒看得津津有味,秦咏梅却看得哈欠大口的。 电影结束了,她都没搞清楚讲的是什么。 只是当白策在前面大步流星赶路时时,她笑嘻嘻地喊:当兵的,你怎么不等我了? 过了几天,白客又给老妈弄了两张《戴手铐的旅客》,这一回她真看得津津有味,好几天都在用走调的嗓音哼唱“梦驼铃”。 对眼下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来说,很多欧美电影确实不容易看懂。 但有一个国家的电影却让大家津津乐道。 那就是兰斯拉夫的电影。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这两部电影是电影院里的保留曲目。 没事就拿出来放一放。 很多年长一些的电影发烧友都看了十几二十遍了。 上一世,白客成年后看吴宇森的电影,对大家津津乐道的鸽子、枪战的场面总感觉似曾相识。 眼下,重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时,顿时恍然大悟。 纷飞的鸽子,喷射的枪火,妥妥的暴力美学啊。 其实这部电影最经典的场面是瓦尔特领着家长们去领儿女尸体那一幕。 坚定的步伐中,音乐声响起,太他妈燃了。 鸽子的场面好学,这场面可学不了。 1980年夏天,红旗小学的新校区终于投入使用了。 原本分割成两个校区的同学们合在一处,搬了进去。 学校的教学楼是五层,从一层到五层正好是五个年级。 每一层都有水房、厕所。 只是还没有暖气,冬天生炉子,得从下往上拎煤,可有的受了。 搬到楼房里两个星期后,开始期末考试了。 下一学年白客就将升入五年级了,这也是他小学生涯的最后一年。 第一章 露天电影院 这一年暑假,卓玛终于回来了。 除了领她去探望胖叔,白客还想让卓玛的暑假生活过得丰富一点。 想来想去突然想到奉天是内陆城市,很难见到海。 不如领卓玛到海边玩。 游泳还是算了吧,卓玛都十三岁了,有点不合适。 赶海倒是不错,正好这也是胖叔擅长的。 于是,胖叔算好了日子,三个人一大早出发了。 这是白客跟卓玛还有胖叔第二次赶海了。 上一次还有白宗。 四个人最后都是满载而归。 除了蚬子还有蛏子、海肠子,白客甚至还抓到几只海马。 这一次,白客和胖叔拎着蛏子钩忙活了半天,也没钓到几只蛏子。 海肠子也是寥寥无几。 甚至连没人抓的海耗子都难觅踪迹了。 只能老老实实扒点蚬子。 而蚬子的数量和个头儿也比往年差多了。 白客不免有些伤感,田园牧歌的时代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海滩之所以越来越贫瘠。 一方面是污染的关系。 另一方面是灭绝式的挖掘造成的。 眼下,很多乡镇企业、外贸企业都在收购蚬子出口。 一些没有工作的回城知青便开始以此为业。 他们扒蚬子用的是犁地的大爬犁,爬犁后面挂着个网兜。 在半潮的时候,他们穿着水裤子下海,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 像老牛耕地一样,拖着爬犁耕耘着海滩。 一遍又一遍。 他们的网兜网眼儿很小,指甲大小的蚬子都不会漏下。 白客知道,要不了多久,这海滩上就没东西可赶了。 农民在地里收割庄稼是有种才有收。 他们在海滩里收割海鲜光收不种,怎么可能不枯竭。 到了八十年代末更离谱,海滩统统承包给个人了。 老百姓连到海滩散个步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卓玛回来没几天,露天电影院也建好了。 这当然也是东山建筑队的杰作。 刚开业,文化馆的人就送来一大叠电影票。 这电影票没有座位号,时间也只是几月几号什么的,并没有具体的钟点。 因为露天电影院根本就没座位啊。 至于时间,露天电影院只能晚上看电影,就那么一场,从六点到十点,两场电影连着放。 赶海回来第二天,露天电影院演“未来世界”和“佐罗”。 这两部片子白客前世都十分喜欢,小的时候喜欢“佐罗”,长大以后喜欢“未来世界”。 尤其后者,哪怕过了将近四十年以后,它的剧情和特效都毫不落伍。 白客甚至觉得后世所有的科幻电影中,能赶得上“未来世界”的,连一个巴掌都不到。 白客想叫老哥和鲁亚楠一块儿去。 可老哥忙着给人冲洗照片,鲁亚楠晚上又在班儿上。 只能白客和卓玛两人去看了。 往常,老爸老妈都上班的时候,晚饭一般都得六点半左右。 眼下,白策放暑假,可以提前做饭。 但因为秦咏梅下班路上得耽误一会儿,最早也得六点开饭。 可六点电影已经开始了。 没办法,白客和卓玛只能自己动手,提前开饭。 五点多钟吃完饭,白客以为可以走了。 卓玛却跑向白宁屋里:“等我一会儿啊。”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以前卓玛可没这么墨迹啊。 离电影开演还有二十来分钟了。 白客骑上秦咏梅从治安股弄来的26自行车匆忙向露天电影院赶去。 露天电影院坐落在大湾。 所以,它既是露天电影院也是水上电影院。 上一世白客小的时候不懂得欣赏美。 眼下看起来,这露天电影院真是一个美妙的所在。 它被几个湖泊环绕着,仿佛一座中世纪的小城堡。 在这炎炎夏日里,别有一番味道。 白客把车停到有专人看守的自行车棚里,然后拉着卓玛的手向铁门小跑着过去。 这会儿,露天电影院的铁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挤满了从全城各处赶来的青年男女们。 像白客这么大年龄的也不少,甚至有些孩子比他更小。 这些小屁孩儿往往别有一番优势。 这铁门是用一根根的钢管焊起来的。 钢管和钢管之间大约有十来公分的空隙。 头小一点的小孩子可以钻进去。 但头小的大人却钻不进去。 因为小孩子是头大身子小,只要他头能进去的地方,身子就可以进去。 大人却不行。 这露天电影院的电影票其实只要两毛五分钱。 但为了这两毛五分钱,人们绞尽脑汁,恨不能上天入地。 露天电影院的售票室、放映室、办公室这些地方都在一个三层楼高的很小的建筑里。 观众席、甚至观影台统统都是露天的。 两米高的院墙把它围了起来,成了一个大院子。 院墙上布满了铁丝网,从外面看就像监狱一样。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年轻人试图从院墙爬进来。 为了防备这些人,院墙下每隔七八米就有工作人员把守。 每当铁丝网后探出一个年轻的面孔时,工作人员便大喝一声:“干什么!” 那张脸瞬间便消失了,甚至可能会伴随着一声惨叫。 最离谱的还有从茅坑里爬进来的。 露天电影院使用率不高,所以厕所的粪料也不算那么丰盛。 要是豁的出去的话,还真能爬进来。 当然,不能在电影开演的时候进来。 不然别人正在拉着、正在尿着,你突然顶着一头屎尿钻出来了,不知底儿还以为蛆虫成精了呢。 白客拉着卓玛的手走向检票口时,几个站在一边的小流氓朝他们直吹口哨。 卓玛连忙低下头。 白客略微一打量,这才发现夜幕下的卓玛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娇柔妩媚。 卓玛其实不算漂亮,鼻子、嘴唇还有脸盘都略显朴实憨厚,两只眼睛却格外漂亮。 又大又圆,仿佛两只黑黝黝的葡萄一般。 白客走到铁门前,正掏票的时候,突然一眼看到鲁贵了。 鲁贵和另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往铁门里钻呢。 那个瘦小的孩子钻进去了,鲁贵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脑袋在钢管间挤着,鼻子都挤歪了。 白客连忙拉了他一把。 “哥,你怎么来了?” 看看白客身旁的卓玛,鲁贵又笑了。 白客递给他一张票:“走!” “谢谢哥!” 鲁贵跟着白客一起到检票口排队去了。 三个人进到院子里之后,鲁贵这小子还挺有眼力见儿,他拉起瘦小的孩子,冲白客招招手:“哥,我们俩个到那边去了啊。” 然后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第二章 故人来 露天电影院的座位就是一排排的水泥墩子,一排比一排高。 就像大学里的阶梯教室一般。 由于没有座位号,谁先到了谁就可以抢占到好位置。 因此,电影开演前,座位上都是一片乱糟糟的。 直到灯光暗下来,电影开始放映了,喧闹声才渐渐平息了一些。 但完全安静是不可能的。 这年月,大家看电影都是自带弹幕的。 哪怕你是vip会员也无法消除。 其实,白客还挺喜欢眼下的这种感觉,可以一边交流一边看电影。 先上映的是《未来世界》。 跟《叶塞尼亚》之类西方电影比,它容易理解多了。 但很多大人孩子还是看的一头雾水。 白客身旁是一对青年男女。 刚开始男青年还得意洋洋地向女青年解释电影,可解释到后来他自己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白客连忙帮他补充几句。 白客身前又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带着一个和白客年龄相仿的孩子。 他们也议论纷纷半天,搞不清楚剧情。 白客又给他们解释一下。 没一会儿,白客就成了中心,大家一边看电影,一边向他询问,然后又互相讨论着。 就像一个座谈小组。 这么热热闹闹地看着,很快就到了影片结束的时候。 白客去撒了泡尿,回来后打算继续看下一部电影《佐罗》。 这部电影可轻省多了,很容易看懂,也很欢脱。 卓玛却站了起来,拉一把白客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说:“咱们早点回去吧。”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了?” 这三伏天的,坐在水边看电影还真有点凉爽。 卓玛摇摇头:“等再看完下一部天都很晚了。” 白客想想也对啊,眼下的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哪有九十点钟还在外面瞎逛的。 再说,卓玛离家在外。 要是她的老爸和后妈知道她这么晚还在外边,不定得怎么想呢。 下一部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白客拉着卓玛的手赶紧向外面走。 这会儿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有的像白客和卓玛这样匆忙往外走,还有的趁别人起身之际抢占有利位置。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白客怕卓玛挤丢了,就随手搭起她的肩膀,一直搭到门口也没放下。 走出门外,卓玛轻轻把白客的手拿下来,微微红了脸:“俺妈不让俺早恋……” 情急之下,白客不过脑子便脱口而出:“没有啊?咱们哪有早恋?” “是啊,”卓玛尴尬地笑了。 骑上自行车白客才想起来,自己的情商这也太低了。 少女的心思不就是这样吗? 敏感又脆弱。 来的时候,卓玛坐在车后座时,不时用手抓一下或扶一下白客的后背。 回去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尽量用手抓着车架子。 哪怕偶尔失去平衡,她也只是稍微用手指尖触碰一下白客的身体,然后飞快地挪开。 白客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一世如果能娶卓玛做老婆毫无疑问是最幸福的事了。 可白客眼下实实在在对卓玛产生不了凌驾于友谊之上的男女私情。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因为卓玛年龄太小,还是因为彼此太熟悉的缘故。 白客的口无遮拦显然伤害到卓玛的脆弱小心肝儿。 一直到卓玛准备坐火车回到奉天时,她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缩手缩脚的模样。 好像一下子跟白客有了隔膜了。 这让白客有些难过。 他多想一辈子都跟卓玛保持那种没心没肺、两小无猜的感觉啊。 白客只能寄希望于在跟卓玛的书信来往中,慢慢抚平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痕。 进入高年级后,低年级那些令人厌烦的假期任务也渐渐消失了。 比如小学一二年级的捡蛆蛹、剪老鼠尾巴、拾马粪鸡粪等等。 但交抹布攒班费的任务还有。 不过连这白客也懒得做,反正自己是班长、学习委员,到时候交几块钱就完事儿了。 开学后,五年三班直接从待了一个月不到的四楼教室搬升到五楼教室。 眼下,白客他们就是全校最年长的学长了。 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向外看去,整个校园尽收眼底。 眼下的这个校园,不仅比爱民小学大,比光明小学也足足大出三分之一。 但其实红旗小学的这个位置并不好,发展空间被限死了。 它的前后都是大马路。 西侧还有一个长途汽车站。 它现在这么大,将近四十年后还是这么大。 只不过泥土的校园场地换成了塑胶的,夏天从校园栏杆外面走过时,还能闻到那股子塑胶气味儿。 开学第三天,体育老师把一个身材壮健的同学领到了班里。 刚一打眼的时候,大家都没认出来。 好一会儿才有人惊叹:“这不孟繁明吗?” “对啊,是孟繁明。” 孟繁明的面貌变化很大。 不光面皮白净细腻了,脸上也开始有笑容。 原来的孟繁明一直都是闷声不响的,甚至有点阴狠。 崔老师批评了他几句,他就能半夜爬窗进教室在崔老师的坐垫下拉一泡屎。 这既说明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也说明他果敢决绝。 所以,他能吃得了体校训练的苦。 孟繁明在体校的刻苦耐劳都是出了名的,连红旗小学的体育老师都知道了。 作为人才的输送者,体育老师也感到脸上有光。 他跟在孟繁明身后,不像个老师,倒像个跟班儿的,脸上始终笑眯眯的。 孟繁明在教室的前面跟大家寒暄几句,打打招呼后,便直奔白客而来。 白客也连忙迎上去。 “班长好!” 孟繁明握着白客的手,又深深鞠了一躬。 白客连忙拉起来:“别这么客气,老孟。” 孟繁明是发自内心地感谢白客。 没有白客的举荐,他只是个没人敢惹,也没人爱搭理的差等生而已。 或许还会像上一世一样,成为一个独行杀手。 和孟繁明寒暄了几句后,白客突然想起鲁贵来。 鲁贵表面嘻嘻哈哈,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不过,某些时候就得刺激刺激他,让他长点记性。 从班里出来后,白客又领着孟繁明下楼,来到三年级探望鲁贵。 果然如白客所料,见到孟繁明,鲁贵一脸的不自在。 白客趁机火上浇油:“你看人孟繁明,天天大米白面,吃得脸都白了。” 鲁贵叹口气:“俺没有老孟的毅力……” 孟繁明拍了拍鲁贵的肩膀:“主要你没碰上好领队,我运气好,碰上了好领队,所以就坚持下来了。” 鲁贵连忙就坡下驴:“对啊,我们那个领队太可恨了,等我将来长大了一定去找他算账。” 白客板起脸:“整天就惦记打架!” 鲁贵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三章 完美犯罪 在县公安局刑侦股办公室里,秦咏梅他们也在与老友重逢。 老胡退休半年后又返聘回来了。 大家纷纷上来跟老胡拥抱。 秦咏梅更是激动万分:“哎呀老胡啊!你可回来了,缺了你我们出去办案都没主心骨了。” 老胡笑了:“小秦你也不用那么谦虚了,今年春节的那个案子我都听说了。你三天就抓到凶手了。我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头一次碰到效率这么高的。” 秦咏梅不好意思了:“哪有,那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大老黑也过来拍了老胡一巴掌:“行了,老东西,别废话了。眼下已经压了两三个重大案子,就等着你来出谋划策了。” 大家正在嘻嘻哈哈着,突然有人“咚咚”敲了两下敞开着的门。 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吕局长大步走了进来。 吕局长看看大家微微一笑:“都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看来你们今天要改写这个规则了。” 大家正面面相觑之际,吕局长朝身后一指:“你们看看,这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办公室。 “小倪!”众人纷纷惊叹。 秦咏梅走过去给了小倪一拳:“你个臭小子!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小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刚毕业吗?这段时间有点忙。再说,给大家来个惊喜不好吗?” “好!”老罗和小尹在一旁喊。 原来,小倪读的公安大学是大专,今年刚好毕业了。 秦咏梅拉着小倪过来,跟大家亲热一番。 小尹心直口快:“小倪啊,你现在可是咱们局里的高材生了啊,咱们股这个小河沟还装的下你吗?” 小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可秦咏梅和大老黑在一旁顿时有些尴尬了。 小倪本身就是老公安,眼下镀金回来,又有了过人的理论知识,怎么也得弄个股长当吧。 可刑侦股哪有他的位置? 不可能把秦咏梅或大老黑的股长拿下来给他干。 吕局长似乎猜出了大家的心思,哈哈一笑:“你们少操那些没用的心,多把心思放到案子上。” 小倪也微微一笑:“无论如何,咱们以后还是可以一起研究案子的。” 听小倪这么一说,秦咏梅顿时想起来了。 大老黑还兼着预审股的股长呢,这个位置估计局长老早就给小倪留好了。 只要预审股还是以前的同事主持,怎么都是一件好事。 小倪又和大家寒暄了一会儿,这才与吕局长一起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老胡就急吼吼地跟大家商量起案子来。 秦咏梅拿着一本卷宗走过来:“其它几个都还好说,就这个案子……” 老胡翻了翻卷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秦咏梅在一旁叹息:“够神的吧?” 老胡好半天才点点头:“要真是这家伙干的,他简直就是个犯罪天才啊!” 秦咏梅第一次办案时,办的是一个陈年旧案——毛纺厂劫杀案。 当时,秦咏梅主要跟老黑他们几个人来往于县城和毛纺厂之间。 在毛纺厂保卫股袁股长的配合下,最终捉拿到两名罪犯。 毛纺厂的东边还有个村子叫七顶山村,坐落在一片大山之中,交通不便、人迹罕至。 好在它周围有几个像毛纺厂这样的国营大厂,很多农民能够到工厂里干临时工赚点钱养家糊口。 1980年春节刚过,一个在毛纺厂上班的村民迟迟未到。 这个村民叫王贵,有四十多岁了,在毛纺厂也上了十几年的班儿,算的上是熟练工人了,深得领导器重,领导正准备弄个名额把他转正了。 这么好的机会按理说王贵应当更勤勉才对。 所以,突然不来上班实在有些蹊跷。 再加上王贵眼下的岗位还挺重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替代的人。 领导就让王贵当班的班长跟厂子里上班的其他村民打听一番。 结果很快就有村民告诉班长王贵上吊自杀了。 班长如实汇报给上级领导了。 领导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没什么好质疑的,打算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又有一个村民私下里告诉班长说王贵是被人害死的。 班长连忙再次汇报给领导,领导又通知保卫股。 于是,袁股长又来找秦咏梅他们了。 秦咏梅就带着几个人到七顶山村调查了一番。 这王贵眼下是单身。 他曾经找了个齐鲁的老婆,还生了个儿子,后来老婆带着儿子跑回老家去了,他便一直这么单着。 同村有个与王贵年龄相仿的女子叫刘巧燕。 王贵与刘巧燕是小学同学,平时就偶有来往。 刘巧燕结婚早,大女儿早已嫁到外村了,小儿子也在市内上学,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刘巧燕的男人是个木匠,也常年在外。 彼此身边都没有家人,一对孤男寡女渐渐就勾搭到一起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没几天功夫,村子里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木匠名叫才东亮,是一个非常内秀的人。 初中文化,手很巧,平时沉默寡言,见到人也很有礼貌。 但村民们私下里都有些怕他,大家都说老才心狠手黑惹不起。 曾经有一个邻居,他家里的狗把才东亮女儿的腿咬伤了。 这邻居有点横,连医药费都不肯出。 结果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他家的狗就被人毒死了。 邻居怀疑是才东亮干的,三天两头在门外叫骂。 没几天,他家房后的柴火垛又被人点着了。 又过了几天,他儿子被人从山坡上一脚踢下来,摔掉了两颗门牙。 从此以后,这邻居就鸦雀无声了。 “可王贵的死完全符合上吊自杀的特征。”老胡看着卷宗说。 “是啊,”秦咏梅说。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您破案时,是调查一起上吊自杀案。卓玛的妈妈在自己家院子里上吊自杀了。当时您说,自杀和他杀会有不同的痕迹。” 大老黑也在一旁插嘴说:“可这个案子完全符合上吊自杀的痕迹,而且咱们有法医小严。反正死者没有家属,就把尸体切的七零八落的,可照样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秦咏梅接茬:“最后,这个案子只能不了了之。可没想到一周之前袁股长又跑来了!” 毛纺厂的职工王贵死了以后,经过警察的侦破确定他是自杀。 袁股长他们保卫股的人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了,渐渐地都有些淡忘了。 但王贵死了半年之后,他的姘妇刘巧燕也突然意外死亡了。 毛纺厂上下顿时像炸了锅了,大家议论纷纷,几乎异口同声地认为才东亮是杀人凶手。 秦咏梅他们再次前往七顶山村调查。 这刘巧燕死得很蹊跷,但却又符合常理,毫无破绽。 北方农村家庭都有那种装水的大缸,一般都有一米多高。 一个星期前,刘巧燕在外地读书的儿子回家时,却发现母亲淹死在大水缸里。 第四章 忙碌的年代 刘巧燕的儿子才怀宇回到家里时,就看见母亲双脚朝天倒插在缸里。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母亲头扎在缸里清洗内壁呢。 连忙放下包裹走过去:“妈,你在干什么?” 刘巧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才怀宇又碰了碰刘巧燕的腿,刘巧燕却在缸里原地转圈起来。 才怀宇顿时懵了,大喊:“妈,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抱刘巧燕的双腿,想把她从缸里拔出来,却发现刘巧燕的双腿绷硬绷硬,都不会打弯儿了。 而且由于水缸是两头细中间粗,人扎在里面就会被卡住,直上直下才能拉出来。 “救命啊!来人啊!”才怀宇急的出门大喊。 街坊邻居,还有在附近地里干活儿的才东亮匆忙赶来。 大家七手八脚把刘巧燕从缸里拖出来,这才发现刘巧燕已经死了多时了。 刘巧燕这种死法在农村十分罕见,但也偶有听说。 这大水缸有一米多高,刘巧燕只有一米五多点。 她舀水的时候如果脚底一滑,就有可能一头栽进水缸里。 由于水缸内壁湿滑,加上她过于紧张,活活淹死也是有可能的。 但同样道理,如果刘巧燕在缸前舀水时,才东亮走过来双手抱住她的双腿,轻轻一松,她就会直接掉进水缸里,再大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可问题是,刘巧燕被淹死时,才东亮正在地里干活儿,他的邻居在旁边的田地里也一直见过他。 所以,当秦咏梅他们过来调查时,只能把才东亮当做普通的证人来询问,连拘留他的理由都没有。 秦咏梅叹口气:“或许真的是巧合,老天爷惩罚他们这对奸夫**?” 老罗在一旁说:“可这也太巧了,估计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老胡苦笑:“要真是巧合倒也好了,否则这个罪犯简直就是个天才。” “是啊,”秦咏梅说,“本来我还惦记着采集指纹、足印什么的。可仔细一想,这些东西对这个案子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老胡点头:“是啊,才东亮跟死者是一家人,死者身上有才东亮的指纹,或者屋里有才东亮的足迹,那都是正常的,根本没采集的必要。” “但我跟才东亮接触了几次后感觉他确实不简单,他绝对是那种为了杀一个人可以精心准备十几二十年的人。当然,这只是我女性的直觉。” 老胡和老罗都笑了。 “有时候女性直觉才是破案的关键。” 秦咏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也有可能误导,关键还要看人证物证。” 老胡点头:“这几天有空咱们再到七顶山村好好走访一下村民。” “好,我安排一下时间。” ******************** 二哥白宾上大学以前,白客还挺有优越感的,觉得自己中学文化的水平比二哥略高一筹。 可二哥上了一年大学后,白客再跟他接触,便明显感觉自己前世的那点底子完全被他碾压了。 而且从1980年开始,县城里的中学就由四年制改为五年制了。 到1982年,县城里的小学和中学都将改为六年制。 真可谓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白客有心想抽空补习中学的课程,却不得不每天坐在课堂里,听着早已滚瓜烂熟的课程,眼瞅着宝贵的时光从身边溜走。 课余的时间他也掌握不了太多。 因为白宗忙于照相馆的生意后,工程方面还有中药材方面的生意都只能白客自己抽空张罗了。 大表姐凤岩结婚后,不能再住在办事处了。 再说她马上就要生育了,已经不能来上班了。 二表姐凤君一个人住在办事处还有些不安全,虽然阚明溪时不时过来陪她,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暑假过后,白客又把三表姐凤琴叫了过来,让她陪凤君一块儿住。 姐妹三个中,凤岩是个慢性子,有点墨迹。 凤君手脚麻利、做事认真。 凤琴则有点像假小子,风风火火地,爱东跑西颠儿。 正好白客就让她给自己跑跑腿儿,来回传递下消息什么的。 眼下,老阚率领的建筑队正征战全县各处。 露天电影院竣工后,少年宫和中长冷库也正接近尾声了。 另外还有四五处的工程仍在大张旗鼓地干着。 白客最期待的是中长冷库。 一方面,中长冷库修好后,白客就可以坐着收小钱钱了。 另一方面,有了这个大冷库,冬天就可以吃上各种新鲜蔬菜了。 像蒜毫、韭菜、花菜、豆角等这一类的蔬菜,从秋天可以一直储存到来年开春。 到了80年代就有这些好处。 80年代以前,你有钱没门路,照样买不到好东西。 80年代以后,只要有钱,你就可以吃的用的比别人好点。 全家不光白宗、白客忙得头不抬眼不睁的。 白策也因为四年制改五年制每天都在调整课件,准备课程。 秦咏梅则每天晚饭后,就趴在炕上研究案子。 连整天懒洋洋的白宁都忙碌起来了。 暑假期间,卓玛的到来显然刺激到她了。 卓玛比白宁小一岁,身高已经一米六了,白宁才一米五多点,能不着急吗? 每天傍晚,白宁就在院子里扯起猴皮筋儿,不停地跳啊跳的。 跳皮筋本已不是她这个年龄的运动了。 但这是她唯一喜欢的运动。 而且白策和白客都说这种伸拉运动可以帮助她长高。 白客很喜欢看女孩子跳皮筋儿,觉得跟跳舞一样,充满了韵律感、节奏感。 他搬了个小凳坐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一回头发现姥爷也在笑眯眯地看着。 猛然想起,全家人也就姥爷才算是在享受生活吧,其他人只能算没死而已。 说得难听点,都是在朝着坟墓挺进,沿途的风景都来不及去欣赏。 白客不免有些困惑了。 重生归来,他的本意是想让家人享受生活,享受亲人之间的天伦之乐。 没想到却事与愿违了。 眼下,老爸白策在白宾房间里忙着备课。 白宁在院子里为长高而奋斗。 老妈则窝在屋里的炕上查看卷宗。 老哥则在暗房里忙着冲洗胶卷。 白客看了一会儿姐姐跳皮筋,又起身向屋里走去。 老爸老妈这个大屋子其实是有写字台的,也有适合办公的椅子。 但秦咏梅在家办公时却喜欢跪在炕上,把卷宗资料铺放在身体的前后左右,一会儿拿起这张,一会儿又拿起那张。 一会儿低头标记着,一会儿抬头冥思苦想着。 看到白客进来,秦咏梅板起脸:“小孩子别看这些。” “没事的,‘405谋杀案’,还有‘黑三角’俺都看过了。这些有啥吓人的?” “那是电影,生活中可不一样。” “看看嘛,江希香的案子我不都帮您看了吗?” 说着,白客伸手拿起资料。 第五章 越过山丘 白客看了看资料,直撇嘴:“这家伙比米国电影里的罪犯还厉害呢。” 秦咏梅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说这个家伙像不像坏蛋?” “像的呢,就是个大坏蛋!” 秦咏梅笑了:“可惜没有人证物证啊。” 白客又低头看了看资料,突然皱起眉头:“这个人说他一直都能看到才东亮在地里干农活儿。” “怎么?有问题吗?” “可这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 “我的意思,他总有埋头干活儿不注意对方的时候,哪怕十分八分……” 秦咏梅略微想了下顿时恍然大悟:“对啊!才东亮从田间回到家里只需要两三分钟,只要对方有十分八分没注意到他,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回家作案,然后再回来。” “他可以暗地里观察对方的劳作习惯,掐准他低头不注意的时间,做完案再回来,对方正好抬起头……” “你太聪明了!老儿!”秦咏梅忍不住抱起白客就亲一口。 白客连忙挣脱:“不要了,我都这么大了。” “多大了?50岁了?100岁就不是妈的老儿了吗?” “好吧。” 秦咏梅叹口气:“等你五十岁妈都不在了。” “怎么会呢?”白客急了,“你看姥爷,都已经得过半身不遂了,身体一样棒棒的。你又没有慢性病,怎么也应该比姥爷更长寿才对。” “哎,说不定我将来也会得半身不遂呢,家里有这根儿啊。” “姥爷能得半身不遂肯定是血压高、血脂高什么的。你和俺爸三高一样都不占,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嗯,说得有道理。妈以后会注意的。” “关键是要休息好,不能熬夜。” “好了,妈知道了,妈一会儿就休息了。你自己也赶紧回屋休息去吧。” 第二天,秦咏梅老早就来到局里。 局里的吉普车,股里的跨子都在外面使用着。 老胡和秦咏梅他们只能搭公共汽车了。 他们先得赶往毛纺厂,跟袁股长汇合。 然后再从毛纺厂赶往七顶山。 从毛纺厂到七顶山还有20公里的路程,每天只有一趟公交车,是早上七点半的。 老胡和秦咏梅坐的车子在路上略微耽搁了一会儿,来到毛纺厂时,去往七顶山的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老胡和秦咏梅挺焦急。 “难道还要在这里住一天吗?” 袁股长安慰他们说:“别急,我跟我们领导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调一辆车。” 老胡和秦咏梅就坐在保卫股的办公室里等着。 好一会儿,袁股长兴冲冲地赶回来了。 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搞到车了。 毛纺厂的领导挺支持公安的工作,专门从汽车队调了一辆刚买没多久的130送三个人到七顶山。 这130是那个年代所有轻型货车的代称,一般都是两三吨的载重。 日国出的130一般都比较精致,不容易坏。 但它的载重也很精致准确。 说拉两三吨的货物,多一点就不给力。 国产的130比较粗糙,容易坏。 但载重也比较离谱。 说是两三吨的载重,拉个五六吨也没问题。 毛纺厂领导派来的就是这么一辆国产的130,好在是新的,路上应该不会随便就坏掉了。 130的副驾驶只能坐两个人。 秦咏梅和老胡一个是老的,一个是女的。 袁股长坚决要让老胡和秦咏梅坐进驾驶室里,他自己坐在车斗里。 秦咏梅不肯答应:“老袁,你年龄比我大,还是你坐驾驶室吧。” 袁股长假装急了:“你这女同志咋看不起人呢,俺虽然没啥文化,可也懂得怜香惜玉啊。” 秦咏梅笑了。 老胡拉她一把:“行了,就委屈袁股长一下吧。” 三人上车向七顶山进发了。 眼下虽正值盛夏,但车子开起来,小风吹着,还是凉飕飕的。 秦咏梅从车外后视镜看去,袁股长坐在车斗里,还用苫布蒙着脑袋,估计是怕吹感冒了。 像毛纺厂这种大厂的保卫股长级别其实很高的,应该跟县公安局副局长差不了多少。 但袁股长一次次不厌其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配合秦咏梅他们破案。 上一次,大老黑、秦咏梅他们抓捕抢劫毛纺厂工资的凶犯时,袁股长和大老黑差点被凶犯扔出的纸手榴弹炸死。 事后大老黑和秦咏梅他们得到各种表彰嘉奖,袁股长却只得到几封致谢函而已。 袁股长之所以这么配合公安行动。 一方面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人。 另一方面他有强烈的公安情结,喜欢侦破案子这一类活动。 如果不是年龄大了,他早申请调进公安队伍了。 到了七顶山村,袁股长领着老胡和秦咏梅找到村长。 村长叫任福平,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一见到他袁股长就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任福平摇摇头。 他已经见过秦咏梅了,却是头一次见到老胡。 袁股长连忙介绍:“这位是老公安,老胡同志。” “胡同志好!秦同志好!”任福平连连握手鞠躬。 “要不要我把上次那几个伙计叫来,你们再问问?” 秦咏梅摆摆手:“我们直接去找茂源老汉吧,他在家吗?” “在家,这会儿应该在地里呢。走,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向茂源老汉家走去。 先访问谁,或者询问哪些问题,老胡和秦咏梅并没有事先商定。 但既然秦咏梅主动提出去找茂源老汉,肯定有她的理由。 所以,老胡只是和秦咏梅交换了一下眼色,便继续跟着任福平。 几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片田地里,果然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在田间劳作着。 秦咏梅连忙打招呼:“大哥好!” 茂源老汉也放下锄头向大家点头致意。 把秦咏梅他们送到了,任福平也冲大家招招手:“俺先回村委会了啊,你们有事再过来。” 秦咏梅和老胡一起点头:“谢谢你啊。” 老胡问茂源老汉:“才东亮的地在哪里?” 茂源老汉朝不远处指一指。 从茂源老汉的田地里到才东亮的田地里隔着另一家的田地,但也不算远,而且中间没有任何树木或者土丘阻挡,确实一眼就能看到。 老胡不免有些困惑,不知道秦咏梅到底想了解什么。 第六章 得陇望蜀 老胡正困惑呢,却看到秦咏梅在跟老汉唠家常。 “大哥,你每天要干多久啊?” “除了睡觉就在干,怎么也得十五六个小时吧。” “那你这腰怎么受得了啊。” “所以啊,得隔三差五,站起来活动活动。” “多久站起来一次?” “十分八分吧。” 听到这里老胡顿时恍然大悟。 三个人离开老汉,走到一边时,老胡朝秦咏梅竖起大拇指。 秦咏梅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俺老儿子提醒了我。” 袁股长跟着秦咏梅他们忙东忙西,刑侦意识也长进不少了。 听两人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才东亮那家伙有作案时间。” 秦咏梅和老胡一起点头,然后走进才东亮的田地里。 站在田地里四下打量一会儿,秦咏梅指着不远处:“看!那就是他家。” 才东亮家的房子比其它村民都更大、更新。 房子周围也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 刚打量几眼,袁股长就压低声音:“他出来了。” 三个人连忙快步走向才东亮家。 一边走着,老胡一边低头看一眼手表。 其实不用看手表。 这么短的距离,快步走的话,两三分钟就到了。 快到近前时,才东亮迎了上来,不卑不亢地向大家打招呼。 才东亮长得一点不像农民。 面皮白净,穿着干净,举止也彬彬有礼。 袁股长笑笑:“又来打搅你了啊。” 才东亮点头:“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几个人跟着才东亮穿过他家的院子,一直走进屋里。 第一眼老胡就发现他家的厨房里少了样东西。 当然,这不用说,只能是大水缸。 大水缸淹死人了,不可能还留着,杂碎了扔掉也情有可原。 老胡和秦咏梅都能理解。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这件证物。 三个人跟着才东亮一直走进屋里。 才东亮家的屋里也比一般农村家里要干净些,而且家具也略多一些。 老胡他们三个人在炕沿上坐下,才东亮给他们斟茶倒水。 老胡端着水杯,刚迟疑一下,才东亮立刻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老胡笑了,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打量着屋子里。 “您这屋子收拾的不错啊。” 才东亮叹口气:“一般般吧,孩子不经常在家,也不会把屋子弄得太乱。” 秦咏梅说:“听说你这些年干木匠去过不少地方啊。最远去过哪里?” “最远去过京都,在海军大院里干了两个月。” “看来你在村子里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 才东亮叹口气:“说见多识广是好听。应该是格格不入吧。” “你觉得大家伙不太喜欢你吗?” “是啊,或许是我多心了。” 袁股长在一旁打哈哈:“或许是嫉妒您,您日子比他们过得都好。” 才东亮微微一笑:“还好吧,常年在外奔波,收入比他们略高点。” 老胡说:“冒昧地问您一句,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老婆跟王贵有私情的?” “春节前吧,”才东亮苦笑一下,“我应该是全村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恨不恨他们?” 才东亮沉默了片刻,叹口气:“说老实话,当时恨不能杀了他们!” 老胡眼睛一亮:“哦,如果让你杀了他们,你想怎么杀啊?” “这个还真没仔细想过。可过了年,听说王贵自杀了以后,我就再也不恨他们了。” “那你觉得王贵为何会自杀呢?” “我觉得应该是愧疚。” “愧疚?” “是啊,我了解王贵,其实他人并不坏。他自杀以后,我仔细想想也渐渐能理解他了。因为我自己也常年一个人在外,那种寂寞感,深有体会。” “那你老婆呢?她是意外,还是……” “她这个还真是意外。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在家里不要穿塑料凉鞋。我们家厨房的地你们也看了,洒上点水就会很滑,而且她个子矮,刚好能扎进水缸里。” 袁股长讪讪地说:“这个也有点太巧了啊,是吧。” “是啊,不过类似的事其它村子也发生过。文哥以前,好像是西边的沙河口村,有一个小孩子舀水不小心扎进水缸里了,幸好家里有大人,直接就把他拖了出来。” 离开才东亮家时,袁股长还直摇头:“每来一次我都更相信才东亮是个好人。那些村民们也确实有点嫉妒他。你们说,我这是不是缺乏刑侦思维?” 老胡笑了:“正常,这是正常的想法。” 几个人又来到王贵的住处。 王贵死了以后,他家就荒废了,院子和房子都开始破败起来。 房门上有锁,但已锈迹斑斑,似乎随时都要坏掉。 秦咏梅使劲拉了几下没拉开。 袁股长说:“你们等会儿,我回村委会拿钥匙。” 老胡说:“不用了,咱们在外面看一看就行了。” 窗户上的玻璃都没有完整的了,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面。 王贵在邻村有个姐姐。 他死了以后,姐姐就过来把屋子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不到半年的功夫,这屋里就像从没住过人一样。 打量屋子里一会儿,几个人又来到吊死人的那棵柿子树下。 秦咏梅指一指头顶:“就是那棵树杈。” 老胡抬头看了看点点头。 “这个高度跟尸检报告很吻合。身体下坠的力量很大,瞬间拉断了颈骨。缢痕呈v字型。” 袁股长问:“有没有可能王贵是被人弄晕了后抬上去的?” 秦咏梅说:“可小严的尸检报告显示,尸体内并没发现酒精或者麻醉药之类的东西。” 袁股长又说:“看西方电影里说,有那种24小时候后自动消失的麻药。” 老胡点点头:“国外确实有这种东西。但咱们城里人都没见过,他们穷乡僻壤的人又上哪去搞到这东西。” 秦咏梅说:“我当时还想过一种可能。就是才东亮站在王贵头顶的高处,用绳子猛拉他的脖子。虽然这也能形成v字型的缢痕。但以才东亮的个头和块儿头,很难拉断王贵的颈骨。” 老胡叹口气:“而且王贵不可能一点不挣扎。” 三人离开王贵家向村委会走去。 一边走着袁股长一边嘟哝:“要真是这家伙干的,那他肯定是个老手啊!不知已经杀过多少人了……” 听了袁股长的嘟哝,老胡一拍大腿:“对啊,既然这两个案子查不出破绽,不如查查他别的案子!” “别的案子?”袁股长有些糊涂,“他哪来别的案子?俺只是信口胡说的。” 秦咏梅笑了,拍拍袁股长的肩膀:“胡说就对了,这个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 第七章 静谧的乡村 三个人回到村委会,村长任福平见到他们连忙迎上来。 “辛苦了,公安同志,快进屋歇歇。” 三人走进办公室,任福平招呼一个红脸蛋的姑娘斟茶倒水。 秦咏梅连忙拦住:“不用了,村长,我们问你点事儿。” “您说。” “这个才东亮最近这些年有没有犯过别的什么事儿?” 任福平摇摇头:“虽然大家伙都不喜欢才东亮这个人,但他还是很遵纪守法,小偷小摸、作奸犯科的事儿连边儿都不沾。” 老胡说:“那他有没有被什么人指摘过,或者有过什么嫌疑?比如杀人之类的?” 任福平略想了一下:“这个还真有!” 十几年前,任福平和同村的一个木匠在邻村干活儿时,这个木匠突然暴毙了。 木匠的家人怀疑是任福平下的毒手。 由于当时是砸烂公检法的年代,尸检水平有限。 革委会派来的军代表草草检查了一番,在木匠身上没发现任何伤口、任何血迹,更没有中毒的迹象。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任福平看一下柜子上的座钟:“今天早上我还看见那个木匠的老爸,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家里,要不我领你们去看看?” “好!”老胡和秦咏梅一起点头。 几个人一起向屋外走去。 七顶山村的村民居住比较分散。 去往木匠家里,还得翻过一个山头,然后再步行二十来分钟。 木匠的父亲果然在家,听大家提起陈年旧账,他立刻义愤填膺。 “我儿子肯定是被那个混蛋害死的。” 秦咏梅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儿子那段时间经常跟我嚷嚷,不想跟才东亮一起干了。说才东亮太毒,跟他一起干,早晚得被他害了。” 老胡连忙问:“那你儿子跟他有什么矛盾吗?” 木匠的父亲叹口气:“木匠嘛,您也知道,心都比较细,也比较爱算计。他们两个为分钱的事儿没少吵架。” 任福平忍不住插嘴说:“老霍啊,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跟几位公安同志说一说吧。” 老霍点点头。 “我记得那是六九年夏天的时候,我儿子跟才东亮在邻村干活儿,他们吃住也都在一起。那天半夜,才东亮突然抱着我儿子去敲乡卫生所的门,说我儿子不行了。乡卫生所的医生抢救了半天也没抢救回来。” “然后你就觉得你儿子是被才东亮害死的?” 老霍点点头:“我告到乡里去,那会儿你们县公安局归革委会管,他们就派军代表下来验尸。可啥也没检查出来。那会儿科技不发达,要是搁现在是不是就能检查出什么来了?” “那你儿子现在……” “当然是入土为安了,”老霍叹口气,“哎,俺只是这么一说。现在人都烂在地里了,还能检查出什么来。” 袁股长说:“那可不一定哦,尸检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老霍顿时来了精神:“只要能帮俺儿子报仇,你们尽管去查。” 老胡连忙说:“也不一定啊,或许啥都查不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尽管查。” 任福平说:“我记得你儿子埋在东边那座山上。” “是啊。他们都说那里风水好,要是真能抓到那个王八蛋,说明他们说的没错。” 秦咏梅问:“大概有多远?” 任福平说:“其实也没多远,不过要翻山越岭。眼下已经快四点了,到了那边天就黑了。” 老胡叹口气:“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秦咏梅点头:“是啊,那就住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任福平说:“好!咱村委会有住处,晚上就到俺家吃饭。” 几个人一起向外走去,老霍一直送出来。 站在院子门口任福平还叮嘱老霍:“老霍啊,你明天可不敢出门啊,老实在家待着。” 老霍点头:“好,俺在家等你们。” 回去的路上,老胡看了看表,对袁股长说:“袁股长啊,恐怕你得辛苦一趟了。” 袁股长说:“客气啥,有事儿您尽管说。” “你回毛纺厂一趟,明天从你们厂子带两三个保卫人员过来。” 任福平有些诧异:“干嘛回去找人啊?我这里有得是基干民兵,随便都能给你拉出一个排来。” 老胡说:“还是找点专业的人来吧。” 秦咏梅也说:“要不干脆让袁股长直接回县城里,明天早上把法医小严带过来吧。” 老胡摇摇头:“袁股长从毛纺厂回县城又得小半天,小严要过来的话就得后天了。不如明天咱们先检查一遍,实在检查不出什么来,咱们再把尸体运回县城好了。” “好吧。”秦咏梅点点头。 任福平抓起老胡的手腕,看一眼手表:“要走就赶紧走吧,一天就这一趟到毛纺厂的车,一会儿就该到了。” “好!我走了啊!”袁股长说着,冲大家点点头,小跑着往道路那边去了。 秦咏梅忍不住大声喊:“小心点,袁股长!时间还来得及!” “好!”袁股长继续小跑着,挥一挥手。 “走!我领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任福平挥挥手说。 到了村委会,任福平把老胡和秦咏梅领进一间房子里。 一边向里走着,任福平一边介绍:“这是个套间,里面一间外面一间。别看不大,经常有人收拾,还是挺干净的。乡里镇里来领导了,都在这两个屋子休息。” 秦咏梅走到里间四下看看。 一铺小炕,有梳妆柜,还有桌子椅子。 虽然是农村的小屋子,但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比县城里的招待所还要高档一些。 任福平回头招呼先前那个红脸蛋的姑娘:“过来!丫头!看看公安同志缺点啥,帮着收拾收拾。” 丫头手脚麻利地过来了。 任福平说:“那你们先歇着,俺回去准备准备了。” 秦咏梅连忙说:“晚上我们随便吃点家常便饭就可以了,别太破费。” “不破费,不破费。”任福平嘿嘿笑着走了。 丫头在外屋收拾一会儿,又进里屋收拾一会儿,然后殷勤地看向秦咏梅:“姐,您还缺点啥?” 秦咏梅四下打量一番。 还真没什么好缺的,连拖鞋、小梳子、小镜子,还有衣服架都准备好了。 “有没有热水啊?” “有啊。”丫头指一指暖水壶。 秦咏梅拎了拎:“好像少了点。” 丫头恍然大悟:“您是想烫脚是吧?等会儿啊。” 丫头出去了,没一会儿拎着两个木盆回来了。 此时,老胡在外屋正脱鞋上炕呢,丫头把一个木盆放到他脚下。 老胡一愣,连连点头:“谢谢啊。” 然后,丫头又进里屋把另一个木盆放到秦咏梅脚下了。 接着没一会儿,丫头又拎着两个水壶进来了,一个装着热水,一个装着凉水。 进到外屋后,她直接往老胡木盆里倒凉水,然后又倒热水,老胡伸手来夺,丫头大喊:“小心点,叔,您试试温度。” 老胡只好用脚去试温度了。 “行了,行了。” 等她进里屋了,秦咏梅直接趿拉着鞋子迎过来,去接丫头手里的水壶。 丫头无奈,只好让秦咏梅接过去了。 秦咏梅兑好了洗脚水,热水壶里还剩了一点。 “反正是烧开的,要不倒到热水壶里?”丫头说。 “好。”秦咏梅说着把热水壶拿下来,丫头小心倒着。 秦咏梅问:“你多大了?” “俺十六岁了。” “那你应该叫我姨。” “可您看着没那么大。” “不年轻咯,都快四十了。” 烫完了脚,秦咏梅顿感全身惬意轻松,躺在炕上本来只想打个盹,却瞬间睡着了。 睡梦里,她在翻越一座座的山岗。 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才一跃而起。 丫头过来领老胡和秦咏梅去吃饭了。 出得门来,秦咏梅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 山区的天就是这样,亮得晚黑的早。 老胡和秦咏梅跟着丫头来到任福平家。 说好了不准备的,但桌子上还是摆的满满的。 都是乡下常见的饭菜。 有炸的溪水小鱼儿、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韭菜炒鸡蛋等等。 主食是豆角猪肉包子。 这所谓的包子外表跟饺子差不多,只是个头比较大。 北方人称作包子,南方人称作饺子。 包子的面皮儿有些发黑。 秦咏梅还以为是富强粉呢,端量半天。 任福平笑着问:“你们吃吃看,这是啥做的?” 秦咏梅咬一口,面皮甜丝丝,吃到嘴里有些糯软,显然不是富强粉。 老胡也咬了口,品了品,猜出来了:“这是苞米面儿和着红薯做的吧?” 任福平竖起大拇指:“还是老胡同志有眼力。” 然后又叹口气:“不好意思啊,俺们这乡村里没有细粮,只能将就着了。” “哎呀,这杂粮才好吃呢。”秦咏梅夹起一只包子大吃一口。 老胡也点头:“城里人难得吃上这个,比细粮好吃多了。” 任福平挺高兴:“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几个人吃了一会儿,秦咏梅又夹起小盘子里的东西。 那东西初看之下像肉,仔细一看又跟蘑菇之类东西差不多。 吃在嘴里却有点海鲜的味道。 老胡笑嘻嘻地看着秦咏梅吃着:“知道这叫啥吗?” 秦咏梅摇摇头。 “这叫松茸,可是稀罕物,山珍野味的山珍说得就是它!” 任福平有些得意:“也算你们有口头福,这是最后一茬了,再不吃就得等来年了。乡里、镇里的领导过来时,都点名要吃这个哩。” 老胡和秦咏梅连声致谢:“谢谢啊!谢谢老任的盛情款待。” 任福平笑笑:“没啥。不过……”他眨巴眨巴小眼睛,“等俺到城里的时候,你们多多照顾啊。” “没问题!”老胡和秦咏梅笑着一起说。 这顿饭两个人吃的都有点饱,从任福平家出来后,晃晃悠悠地往村委会走。 来到僻静处时,突然一个幽幽的声音飘过来:“呵呵,你们还没走啊!” 老胡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大喊一声:“谁啊?” “我呀,嘿嘿。” 这声音像是从地缝儿里飘出来的。 秦咏梅和老胡四下打量半天也没找到人。 “是我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角落里站起来,嘴里叼着根烟袋锅。 原来是才东亮,他刚才一直蹲着,所以老胡和秦咏梅没看到他。 第八章 验尸 “你,你干什么?”老胡说。 “吃完饭,溜溜弯儿。”才东亮一边说着,一边吧嗒着烟袋锅。 在烟火的微弱光亮下,才东亮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脸上还带着一丝浅笑。 “您来一口?”才东亮说着,将红彤彤的烟袋锅递过来。 老胡慌忙躲闪:“不,不用了。” “你们这是……没赶上车吗?” 秦咏梅说:“是啊,只能明天再走了。” 才东亮点点头:“好啊,山村的夜晚空气清新。平时我在外面干活儿的时候都会很想念这里。” 老胡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才东亮微微一笑:“呵呵,祝你们睡个好觉啊。” 老胡和秦咏梅匆忙走了,刚走出几步,才东亮突然又在身后喊:“小心点啊,山里虫子多。” 走远了点以后,老胡朝地上猛吐口水:“呸!呸!呸!这个鬼东西!” 秦咏梅笑了:“这家伙是有点怪异。” 回到套间后,秦咏梅关上门,上炕准备休息了。 老胡突然说:“小秦呐,你带枪没有?” “带了啊,在枕边呢。” “那就好,那就好。” “老胡,你是不是担心那家伙想行凶啊?” 老胡叹口气:“倒没那么严重。不过说老实话,俺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头一次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这么一说我也真有这种感觉。这家伙太聪明了,跟以前碰到过的任何罪犯都不一样。” “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啊。俺这是有点那个……这么说吧,干公安这一行啊,刚开始胆子很小,越干胆子越大,然后干的年限长了,胆子又变小了。” “对,对,俺现在也深有体会。” “行了,早点睡吧。俺睡眠浅,有点动静就能听到。你安心睡你的。” 虽然这么说,秦咏梅还是心事重重。 她只脱了鞋子和外套,连裤子都没敢脱,就那么合衣躺在炕上。 但这样也是半天睡不着。 抬头看向窗户,窗帘很薄,并不能完全遮挡月光,外面影影绰绰的。 而且窗户很轻薄,要是睡沉了,用刀片从外面很容易就能拨开插销。 秦咏梅在炕上烙着锅贴,最后咬咬牙起来了。 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放到了窗台上。 虽然轻手轻脚,还是一不留神发出了一点点声响。 回到炕上后,秦咏梅又继续烙着锅贴。 老胡在外面叹口气:“都怪俺。” 秦咏梅反倒轻松了:“没事,睡不着就睡不着,咱俩唠唠嗑儿。” “好吧。对了,你前几天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在家享清福,又跑回来了吗?” “对啊,为什么啊?” “在单位干着的时候还没事。一回到家里啊,就天天梦见以前的战友。” 秦咏梅突然听到窗户边传来一阵声响,立刻一声大喝,拎着枪跳到了地上。 有人在窗户边小声说:“村长让我们在外面巡逻,你们安心睡吧。” “哦,”秦咏梅答应着,但并没完全相信。 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 等那人离开窗户,秦咏梅顺着窗帘缝向外看去。 只见两个小伙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角,每隔十几分钟就相对着走过去,交换彼此的位置。 仔细看了两眼,秦咏梅隐约认出这两个小伙子白天在村委会出现过,看来是基干民兵。 她这才长出一口气,回到炕上,然后感慨道:“这个村长还挺细心啊。” “是啊,办事能力很强。我估摸他要不了几年就能升到乡里去。” “这些基干民兵看起来素质也不错,有点军人的感觉。” “那当然了,去年以前他们还都有枪呢。今年上半年才把枪统一收缴到乡人武部去了。放在三铁房间里保管。” “啥叫三铁啊。” “就是铁门、铁窗、铁柜子。” 两人隔着门小声聊着,渐渐地秦咏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最后头一歪躺在枕头上睡着了。 等秦咏梅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洒满整个窗户了。 秦咏梅打开窗帘向外看去,却吓了一跳。 原来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有很多人了。 他们都小心翼翼地走路,压低声音说话,有的甚至比划着说话。 秦咏梅惭愧不已:“哎呀,老胡,你咋不叫俺一声呢,都这么晚了。” “不晚啊,还不到八点呢,乡下人起的早。你收拾收拾,一会儿咱到村长家吃早饭去。” “没啥好收拾的,俺出去洗把脸就行。” 秦咏梅穿好鞋子,刚打开门,丫头便端着温水过来了。 “姐,哦不对,姨,快来洗脸吧。” “哎呀,洗脸怎么还要你端水。” “用温水洗脸对皮肤好。” “好吧。” 秦咏梅洗完脸,和老胡到任福平家吃完早饭,再回到村委会时,袁股长正好带着两名精干的保卫人员回来了。 老胡把袁股长叫到一边,让他带着两名保卫人员埋伏到才东亮家附近,盯着才东亮别让他跑了。 袁股长点点头,带着保卫人员下去了。 任福平则叫来三名精壮的小伙子,每人扛着镐头、铲子之类的工具。 大家一起朝老霍家走去。 到了老霍家,任福平因为还有事先回村委会了。 就由老霍带队,领着大家向埋葬他儿子的那片山岗挺进。 果然如任福平昨天所说,看着没多远,走起来却不近。 等到了小霍的坟包前时都已经是中午了。 老霍先在儿子坟前祭拜一番,插上香,摆上贡品。 然后大家伙坐下来,先吃一点午饭。 午饭都是老霍带的,煎饼卷大葱或卷黄瓜然后蘸酱吃。 虽然有些简陋,但老胡和秦咏梅都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了,稍事休息,小伙子们就甩开膀子大干起来了。 老胡怕老霍难过,想把他拉到一边:“咱就别看了吧,让他们干着。” 老霍笑了:“这都十多年了,俺早不在乎了。” 老胡信以为真了,就陪着老霍站在一旁,看着小伙子们将坟包挖开,将棺材盖儿打开,再将尸骸小心翼翼抬出来…… 老霍的神情一直都很轻松,仿佛在看别人的坟地一般。 但突然之间他就崩了。 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几个小伙子都懵了。 正不知所措之际,老霍却一边哭着一边举手示意他们继续。 老胡连忙扶着老霍坐到一边。 老霍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老胡连忙打预防针:“不一定能查出什么啊。” 老霍点点头:“老天爷自有安排。” 秦咏梅在一旁听着顿感压力山大。 尸骸铺陈在白布上之后,秦咏梅和老胡蹲在左右,从头到脚仔细检查着。 老胡还戴上了老花眼镜,不时举着放大镜查看着。 不放过每一段肌肤和骨骼。 尸体已经埋了十几年了,基本只剩下骸骨和干皮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从头到脚接连查看了三四遍都一无所获。 老胡叹口气:“时间太长了,咱们凭肉眼恐怕查不出什么来。实在不行就抬回去吧,让小严再用仪器好好检查一下。” 秦咏梅刚想站起来时,回头看看老霍,又不甘心了。 “再查最后一遍。” 两人继续从头顶查起,刚检查了一会儿,秦咏梅便皱起眉头:“怎么搞的?谁把铁锈弄到尸体上了。” 第九章 骷髅头 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没有啊。” 老胡连忙拿水把布沾湿了,然后擦拭骷髅头。 果然,铁锈是从骷髅头上出来的。 老胡和秦咏梅顿时眼睛亮了,两个人趴在地上仔细擦拭着查看着。 查看了一会儿,老胡惊喜地喊:“找到了,看这里。” 老胡拿起放大镜,秦咏梅举起手电筒。 顺着老胡手指的方向隐约能看到骷髅头的天灵盖儿有绿豆大的一块儿铁锈。 老胡叹息:“这不是铁钉入头吗?这么老旧的手法,差点被它打马虎眼了。” “铁钉入头”秦咏梅也多少听说过一点。 凶手趁被害人没防备时,突然将铁钉砸进被害人的脑袋,可以瞬间杀死被害人,同时又不留下血迹。 加上被害人头发浓密,如果尸检不够细致的话,就会漏掉这个钉子。 老胡和秦咏梅正在欣喜若狂之际,头顶却有人大喊:“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 一回头,只见老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老胡和秦咏梅怕老霍再次激动地嚎啕大哭起来,连忙过来搀扶他。 老霍却摆摆手:“没事,没事。” 众人七手八脚正准备把尸骸收拾到担架上,一个小伙子忍不住低声说:“光拿骷髅头多方便?” 其实老胡和秦咏梅也想到了。 眼下,骷髅头跟尸骸已经没多少连接了,整具尸骸抬往山下的过程中,骷髅头自己搞不好也会掉下来了。 但当着老霍的面提这事儿那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老霍却大度地挥挥手:“就光拿着那个好了,整个带下山也不方便。” 几个小伙子看向老胡和秦咏梅。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一起点点头。 小伙子们小心翼翼把骷髅头拧下来,然后用白布包裹起来。 接着,他们三人又一起把尸骸放回棺材里,盖好棺材盖,又重新填埋了。 正在修葺坟包时,老霍挥挥手阻止了:“反正还得再买回来,到时候俺会找人好好修一修的。” 秦咏梅点头:“没错,顶多一个月就会送还回来,到时候再入土为安。” 一个小伙子背着骷髅头,其他人拿着工具,众人一起向山下走去。 跟来时相比大家更加精神抖擞了,一路说说笑笑,不时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老霍也像换了一个人似得,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甚至滔滔不绝起来。 他不时向老胡和秦咏梅介绍着周围的风景。 “哎呀,可惜你们是带着任务来的,没法好好逛一逛。俺们这七顶山啊周围都是山,好的风景数不胜数。” “你们看那边,那个悬崖峭壁像不像老鹰的嘴巴?那叫鹰嘴岩。在这里看没多大是吧,到了近前就老大了,可以站在上面拍照。” “你们看山坡上那一片,像不像棋盘?那叫棋盘石。传说吕洞宾跟铁拐李在这里下棋……” “等空闲的时候再来吧,俺领你们好好逛逛。这回按住了那个王八蛋,俺也算了了这份儿心思了……” 眼看快到老霍家了,远处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快到近前时秦咏梅认出是袁股长手下的一个保卫人员。 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秦咏梅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出事了! 到了近前老胡连忙问:“怎么了?” “跑,跑了!” “谁?才东亮吗?” 保卫人员点点头:“我们埋伏在他家周围,一不留神,他就跳窗逃走了。袁股长带人去追了。” 老霍顿时面如土色,苦笑着:“这周围全是大山,躲起来没个抓。而且那个王八蛋从小在这里长大,在山里躲上个十年八年也饿不死。” 老胡也懊悔不已:“早知道直接把他逮起来就好了。” “先回去看看吧,兴许袁股长能把他抓回来。”秦咏梅只好安慰大家。 秦咏梅更担心的是袁股长。 她担心袁股长在追捕才东亮的过程中会遭到暗算。 要是袁股长真有什么闪失,她和老胡也没法向毛纺厂,向袁股长的家人交待。 因为袁股长是编外人员,说的难听点属于狗拿耗子。 就算立功了也得不到公安系统的嘉奖。 出了事故了也同样得不到抚恤。 一行人大步流星往村委会赶。 老霍路过自家时也没停下,而是继续跟着大家一起。 连有些跛的老胡都变得腿脚麻利起来。 没想到到了村委会前的路口时却出现另一番景象。 只见袁股长和任福平还有几名基干民兵押着五花大绑的才东亮走过来。 看见老胡和秦咏梅,任福平还得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俺早就埋伏好基干民兵了,就等着这王八蛋跑呢!哈哈哈哈!” 大家面面相觑一会儿,也跟着任福平一起哈哈大笑。 只剩下才东亮一脸的沮丧。 此时,毛纺厂的130正停在村口。 眼下还来得及赶回县城里。 事不宜迟,老胡、秦咏梅、袁股长,还有两名保卫人员纷纷走到车前,准备离开了。 任福平、老霍、丫头,还有村子里的很多村民都跑到村口来送行。 秦咏梅向任福平敬礼:“谢谢你!” 再冲老霍点头:“放心,我们很快会让凶手伏法的。” 老霍向众人连连鞠躬。 老胡也握着任福平的手直点头:“好好干啊,伙计。” 丫头和秦咏梅抱一抱:“姨,有空再来玩啊。” 秦咏梅点头:“嗯,你啥时到城里也来找姨。” 回去坐车,秦咏梅就不再跟袁股长争了,因为她要抱着骷髅头坐在驾驶室里。 袁股长和两名保卫人员则押着才东亮坐在车斗里。 车子一直向县城开去,路过毛纺厂也没停。 为了稳妥起见,袁股长和保卫人员要押着才东亮一直送到县公安局去。 回到公安局时,已经是傍晚了,大部分公安干警都已经下班了。 大老黑、吴军、常浩却站在门洞里迎接大家。 看见袁股长押着人,秦咏梅抱着东西,大老黑欣喜万分。 “哈哈,看来成了!” 吴军上来掐着才东亮的脖子把他押走了。 袁股长笑着:“押送完毕,我们也该回去了。” 大老黑一把拉住他:“着啥急,在这住一晚,咱哥俩再喝两杯。” “改日吧。明天一早还得用车,俺得赶紧回去。” 老胡和秦咏梅也不好再挽留,只能一一跟他握手致谢,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大老黑对秦咏梅怀里的包裹挺感兴趣:“这是啥证物?” “自己看看吧。”秦咏梅递过来。 大老黑接过包裹,拉开缝隙看一眼,“我去!”顿时吓得一耸肩,一把合上了包裹。 第二天,小严把骷髅头检验一番,确定死者是被铁钉贯头杀害。 虽然是十年前的案子。 但当时才东亮自作聪明,从头至尾都跟死者在一起。 再怎么巧舌如簧他也无法逃脱这一杀人罪责,只好把王贵和他老婆被害的案子也交待了。 才东亮老婆被害的案子跟大家猜测的一样。 杀人的日子是他故意掐算好的。 那天他故意跟邻居一起在地里干活儿。 让邻居成为他不在凶案现场的第一个目击证人。 在此之前,他早已估算好邻居劳作的规律。 邻居总是有十分钟的时间注意不到他。 趁着这十分钟的时间,他小跑着回家。 让自己老婆到水缸里舀水给他喝。 此时,王贵已经死了半年了,老婆也放松警惕了。 毫无戒备地到水缸前舀水。 才东亮冲过来,抓起老婆的双腿把她的上半身按到水缸里。 老婆徒劳挣扎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接着,才东亮迅速跑回地里。 等邻居抬头时正好看到他,所以以为他一直都在地里干活儿。 一个小时后,才东亮的儿子从城里回来了。 顺理成章地成为才东亮的第二个不在场证人。 可才东亮是怎么杀死王贵的呢?让他看起来完全像是自杀的。 听了才东亮的描述,老胡和秦咏梅他们顿时大跌眼镜。 第十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才东亮竟然是把王贵踩死的! 才东亮得知王贵跟自己的老婆有染后,就迅速展开了复仇计划。 平时,他就跟王贵比较熟悉,知道王贵的生活规律。 1980年春节后不久,他就开始制作杀人工具。 他的杀人工具是受马嚼头启发的。 一头是根结实的短木棍,另一头是绳索。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才东亮偷偷潜入王贵家。 北方农民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头枕着炕沿的。 才东亮进屋,王贵的脑袋正好就在他的胯下。 他悄悄把绳索套在王贵的脖子上。 为了防止王贵的后脑勺磕在炕沿上留下伤痕,他还把王贵的身体往外拖了拖。 王贵睡觉很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才东亮一边看着王贵那张熟睡的脸,一边将脚踩到短木棍上。 就像骑马踩着脚蹬子。 踩住了,猛地一用力。 一阵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传来。 王贵的颈骨瞬间就被绳索勒断了。 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咽气了。 才东亮平时干木匠活儿,蹬踏的力量很大,跟人上吊时下坠的力量相差无几。 所以,无论是在王贵脖子上造成的颈骨断裂,还是留下的v字勒痕,都跟上吊一模一样。 然后,才东亮迅速把王贵的尸体拖出去,挂到了院子里的柿子树上。 大老黑、老胡和秦咏梅听了才东亮的陈述都目瞪口呆。 老胡苦笑着摇头:“真是木匠打老婆,有尺寸啊。” 更令三人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 眼见罪责难逃,才东亮索性坦陈:铁钉贯头也不是他初次杀人! 原来,才东亮初次杀人是在十七岁时。 十七岁那年夏天,他在山沟里放羊,碰到一个邻村的小女孩。 一时冲动就把小女孩强奸了,事后害怕暴露又将小女孩推到河里淹死了。 才东亮被押下去后,大老黑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这个王八蛋被抓不住,不然天知道他还会杀多少人。” 秦咏梅也感叹:“有些人生来就是罪犯。” ************************ “你这想法是不对的。” 当秦咏梅拿这句话来怼鲁亚楠的家庭时,白客连忙替大哥辩解。 “你忘了‘流浪者’里批判的思想了?好人的儿子一定是好人,贼的儿子一定是贼。这是错误思想,是出身论!” “哼!那是演电影。” 白宗也拼命辩解:“像鲁亚楠这么稳当的女孩儿确实不多见,不信你仔细看看周边。” 秦咏梅有些松口了,但对鲁亚楠的家庭还是有些忌惮:“可她家那些三毛野兽,可够你对付的。” 这等于间接肯定了鲁亚楠是个好姑娘。 白宗却不领情,继续辩解:“不就她那个二哥吗?没啥了不起的,不招惹他就完了呗。再说亚楠能镇住她哥。” 白宗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鲁亚楠已经领白宗回家见过她的父母了。 而且鲁亚楠的父母也都挺喜欢白宗。 如果白宗迟迟不领鲁亚楠回家见父母,鲁亚楠恐怕就会有想法了。 白宗还想继续跟老妈据理力争,白客暗地里捏了他一把,提示他见好就收。 白宗和老妈都是爱顶牛的人,分个子午卯酉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从父母的大房子里出来,白宗还不服气。 “干嘛不乘胜追击,说服俺妈呢?” “有啥好说服的,妈不反对就是同意,哪天你把大嫂带过来就好了,保管没问题。” “亚楠那个脾气,要是咱妈给她脸色看,她不得急眼啊。” “哎呀哥啊,你平时也不笨,咋不知道咱妈呢?咱妈是那种人吗?虽然有点虎,人情世故还能不懂吗?” 白宗其实也知道,只不过一时着急就忘了这茬儿了。 “你说的也对,不过叫回来吃饭是不太可能了,也就打个招呼而已。” “慢慢来嘛,大嫂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白宗皱起眉头:“大嫂大嫂,你叫的还挺顺嘴的,听着真别扭。” “哈哈,只是提前了几年而已。” 就在白客以为大哥和大嫂的前世姻缘已经妥妥没跑时,一场纠纷的发生却让老妈彻底翻脸,再也不许鲁亚楠登门了。 一天下午放学早,白客匆忙赶往老哥的照相馆。 离着照相馆还老远呢,就看到照相馆门前聚集几个人。 不免有些诧异,难道是哪个单位或学校集体到老哥照相馆来拍照? 又离得近了点,看清这些家伙的穿着后,白客顿时明白过味儿来。 这几个家伙是来闹事的小流氓。 不过白客并不十分着急。 大哥白宗虽然不是混社会的,但在社会上多少还有点名气。 一般的流氓混混会给他点面子。 可白宗身后,一个又黑又壮的身影闪出来时,白客顿时紧张了。 鲁老二! 大哥啊大哥!你傻啊,都说了别招惹这家伙,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白客心急如焚,小跑着过去。 可刚到近前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这个时期流氓二流子们打架还是比较讲究的。 你来一个我派一个,你下一双我出一对。 对方有三个人,白宗这边就他和鲁老二。 鲁老二下场,对方也只下来一个人,其他两人就站在一边看眼。 白客来到近前时,鲁老二已经和对方一个人打了起来。 对方是一个叫古德占的人,已经有二十来岁了,他们家哥三儿都是县城里有名的二流子。 名气丝毫不在鲁老二之下,甚至比鲁老二辈分儿更高。 鲁老二又高又壮,古德占块儿头也不小。 白客有心过去劝阻,又担心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禁不起碰撞。 一掉头看见白宗正站在一边看眼呢,忍不住大喊:“哥!你干什么!你快让他们别打了!” 看见老弟焦急的样子,白宗顿时醒悟过来,连忙过去劝架。 但为时已晚了。 古德占扑过来时,鲁老二身子一闪,伸手勾住古德占的下巴,猛地把他摔倒在地。 古德占就像一张大饼一样,整个人拍在地上,瞬间血流如注。 大家正发懵的时候,却看见古德占像一条垂死挣扎的大鱼一样,在地上用力地扑腾起来。 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因为古德占快窒息了。 “快!快把他翻过来!”白客在一旁大喊。 古德占的两个同伙连忙把古德占的身体翻过来。 古德占翻过身来还是呼吸困难,继续在他们怀里抽搐着。 白客不敢去看那张满是血迹的狰狞的脸。 但他还是赶紧吩咐:“快!快把他嘴扒开,把血饼抠出来。” 白客估计古德占这是在摔断了鼻梁后,鼻子无法呼吸,然后鼻血凝固的血饼子塞到咽喉里去了,连嘴巴也不能呼吸了。 两个家伙正扒着古德占的嘴呢,古德占却突然挺身吐了一口,一下将血饼子吐了出来。 白客本以为古德占已经蔫儿了,没想到他吐出了血饼子之后,突然又好人一样跳起来,猛地向鲁老二扑去。 第十一章 军刺和管叉 鲁老二也早已摆好了架势,准备再给古德占迎头痛击。 白客此时顾不得自己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了,猛地横在两人中间。 “别打了,我说你们别打了!” 鲁老二和古德占看见一个小屁孩冒出来劝架,都有些发懵。 白客指着古德占:“我说你这伙计还不赶紧上医院,治晚了就毁容了,变哈迷蚩了。” 眼下,大街小巷都在播放刘兰芳的“岳飞传”,大人小孩儿都能随口来一段。 一提起那个被割掉鼻子的哈迷蚩没人不知道。 古德占的两个同伙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搀扶古德占。 “对,对,赶紧上医院吧。” “……” 古德占嘴里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估计是想骂两句。 譬如:“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之类的。 但他鼻子坏掉了,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词语。 听着真跟哈迷蚩一样。 看眼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可古德占一使劲儿,鼻子又开始汩汩流血了。 一名同伙连忙脱了短袖衫按住古德占的鼻子,然后和另一个同伙架着古德占往人群外面走。 围观的人流正在散去,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谁打架?都谁在打架?” 几个治安警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叫王越的公安,上半年才从部队转业的,参加过自卫反击战,也是个挺猛的人。 不过,他不是本地人,对本地小流氓的情况还未完全摸清。 看见古德占被两个人搀扶着满身血迹,他就朝一名治安警吩咐:“跟着他们到医院登记,一个都别跑。” 接着朝照相馆门口走来。 一眼就看到鲁老二了。 王越虽然对当地小流氓了解不深,但跟鲁老二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 瞪起眼睛骂道:“哪里都少不了你!” 鲁老二满不在乎,不等警察过来抓,就主动过来了。 王越又四下打量:“刚才还有谁?自己出来!等老子过去揪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白客知道王越这是虚张声势,来这么晚,他知道个屁啊。 没想到白宗却挺身走了过来。 白宗这不是被吓出来的,而是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哥们儿义气。 这让白客有些恼火:你也不想一想,这么走进公安局,老妈脸往哪搁。 王越不知道白宗是秦咏梅的儿子,不然他肯定会高抬贵手。 白客有心提醒他,可看看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敢张这个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越他们几个把老哥和鲁老二押走了。 白客只能留在原地,因为照相馆里就剩他自己了。 等围观的人都散去,白客打算关掉照相馆的时候,刘清涛急匆匆地过来了。 “听说出事了?什么情况?” 白客把情况跟刘清涛说了一遍。 刘清涛叹口气:“咱做生意的招惹那些小流氓干什么?不是怕他们,关键他们在暗处,咱在明处。” 白客刚才这阵功夫光想着老妈面子的事儿了。 经刘清涛提醒这才想起来,得罪了古家兄弟也是个大麻烦啊。 因为这些家伙就算你打一两次架占了上风,也很难让他们彻底服软。 要是三天两头来捣乱,这生意还怎么做? 而且,这个门面房是白宗买的,想搬家都没法搬。 “涛哥,你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跟古家他们哥儿几个约一下,等俺哥出来,咱们找机会跟他们谈谈。” “对,得尽早把这事儿给摆平了。不然就成了西瓜皮擦屁股,没完没了了。” 刘清涛帮着白客把照相馆的门关了,然后分头离开了。 正如白客的预料,王越押着鲁老二和白宗穿过院子,准备去办理拘留手续时,秦咏梅正在院子里看其他干警打乒乓球呢。 如果没人提醒,秦咏梅压根儿看不到白宗。 一名公安认出了白宗,连忙过去小声告诉王越。 王越愣住了,看看白宗又看看秦咏梅。 最后还是走过来,小声跟秦咏梅打招呼。 “秦股长,您看……” 秦咏梅一回头一下就看到白宗了,再看看他和鲁老二站在那里的那副熊样,顿时就明白了。 不等王越张嘴,秦咏梅就没好气地:“不用客气,该判就判,该关就关。” “那,好吧。”王越讪讪地笑笑,把白宗和鲁老二押走了。 虽然王越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但秦股长的面子他多少还是得给一点。 最后他签字让拘留所的人把白宗和鲁老二领走,拘留24小时。 第二天傍晚,白宗耷拉着脑袋回家来吃饭的时候,秦咏梅腾地站起来,抓起扫把,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白宗,最后还是放下了。 咬牙切齿点点头:“妈老了,打不动你了。不过,他们姓鲁的永远也别想蹬咱家的门!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 老妈这句话说得很重,简直就是在宣告大哥和大嫂这一世姻缘的完结。 但白客知道大哥是属于弹簧的,你越压他他越来劲。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哥当场发作。 白客使劲握着老哥的胳膊,才没让他跳起来顶撞老妈。 大哥和大嫂这事儿只能从长计议了,眼下先得把小麻烦解决了。 回到白宗房间里,白客把自己跟刘清涛商议的事儿跟白宗分析一番。 白宗顿时也出了一头冷汗:“也对啊,咱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可能完全按得住他们。” “就是啊,他们可以跑,咱们没法跑。要是他们三天两头折腾咱们,这买卖就没法干了。” 好在刘清涛办事非常给力。 白宗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三天,刘清涛就跟古家兄弟搭上了。 然后安排双方在全县城最好的饭店“江涛饭店”一块儿吃个饭聊一聊。 白宗还想叫上鲁老二,刘清涛连忙阻止:“最好别叫他,那家伙酒瘾大,喝多了嘴上没把门儿的,古家兄弟本身就恨他,一不留神再打起来就没法收拾了。” 白客也连连点头:“对,不用叫他。古德占本身就来不了,鲁老二不来他们也挑不出毛病。” 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见面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这个点儿饭店里基本没什么客人,方便谈事儿。 白宗、白客、刘清涛他们三人提前十分钟到达后,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没见古家兄弟的人影。 “妈的,他们耍咱们!”白宗忍不住有些恼火。 话音刚落,楼梯上便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刘清涛连忙示意大家人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沉重,转眼间两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的家伙走了上来。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长形的布袋。 白客正有些困惑袋子里装的是啥时,但突然就看到一个家伙的布袋子被尖锐的物品刺破了,露出金属的光芒。 不用猜了,他们拿的是军刺和管叉之类东西。 第十二章 话事儿人 白宗和刘清涛都没看出他们拿着家伙,但他们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时,金属物品撞击桌面的声音,他们还是听出来了。 我草,这哪是来讲和,这是来干架啊。 出来时,白客就没让大哥带着家伙。 但白宗还是暗地里带来了弹簧刀。 握着弹簧刀的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那哥俩走近过来时,他“刺棱”一下,把刀刃弹了出来。 上来的哥俩一个年近三十,名叫古德成,是古家老大,他文革时期就是个著名的大混混了。 另一个二十四五岁,名叫古德江,是古家三兄弟的老二,最近几年也是大名鼎鼎。 老二上来了却四下找老二。 “老二呢?鲁老二呢?”古德江用沙哑的嗓子吼叫着。 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吓得一哆嗦,茶水都倒到桌子上了。 古德成阴着脸冲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她先到一边去。 看这架势白客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把鲁老二领来好了。 至少也应该带点家伙。 这年月,君子是斗不过小人的。 1976年底粉碎肆人帮之后,大家都处于亢奋状态。 连续几年都社会安定、干劲十足,工作生活蒸蒸日上。 但到了1979年末,随着知青的大量返城,再加上贫富分化开始出现,人心也不稳了,社会治安再次恶化。 像白宗他们在繁华的南街打架还有治安警过来抓人。 要是在别的地方,理都没人理你。 公安局没有那么大的人力,蹬着自行车过来时人早散了。 上一世,白客没跟这些道儿上的人打过交道,加上自己眼下还是个小屁孩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寄希望于刘清涛了。 只见刘清涛微微一笑,举着中华烟敬上去。 陪着笑脸道:“鲁老二眼下还关着呢,来,两位哥哥抽根烟。” 古德成和古德江接过烟,刘清涛给他们点着了。 古德江吸一口烟,朝刘清涛脸上吐来。 刘清涛被呛得直咳嗽,古德江哈哈大笑。 但刘清涛还是面不改色,依然笑眯眯的。 白宗的脸色却变了,咬牙切齿狠狠盯着古德江。 古德江笑着笑着,突然猛一拍桌子,朝白宗一指:“鲁老二没来,还有大旗!” 白宗冷笑着点头:“没错!我在这里!” 刘清涛连忙挡在古德江面前:“那天大旗没动手!” “没动手也是他把鲁老二招来的。” 白宗点头:“没错,我本来想动手来着,谁知道你们家那位那么不禁打,呵呵。” “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禁打!” 古德江作势要冲过来,刘清涛连忙过来劝阻。 没想到白宗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用一只手给自己斟茶倒水,慢慢喝着,另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子底下。 白客知道老哥桌子下的手拎着弹簧刀呢。 不由得心急如焚。 这一世老哥要是折在这里了,白客就该改名叫白活了。 眼看古德江在跟刘清涛撕吧着,白客腾地站起来,大喝一声:“有完没完了你们!说好了来讲和的,怎么又想打架了呢?” 古德江停下手,看了看白客笑了,指着白客对白宗说:“这是你家老三对吧?你弄坏了我家老三的鼻子,也就给你家老三来一下。” 白宗一拍桌子,怒吼:“你敢!”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也缓缓抽出,随时准备动手了。 白客咬咬牙豁出去了:“哥!你别管!咱们可得说话算话啊!我的鼻子赔你弟弟的鼻子!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古德江愣了一下,笑了:“这小东西,还挺爷们儿的。好!既然如此,俺就不客气了。” 说着,古德江挽起袖子向白客走来。 白宗腾地站起来,挡在白客身前,手里的弹簧刀也“刺棱”一下亮了出来。 古德江冷笑:“看来你也有准备啊。” 话音刚落,古德江也猛地亮出了军刺。 白客都不知道桌子上的军刺什么时候跑到他手里去的。 很可能他用的是障眼法。 布袋子里根本就没有军刺,军刺一直藏在他身上。 无论如何白客都知道自己想用皮肉之苦来化解矛盾的想法失算了。 因为老哥不可能答应。 白客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古德成突然发话了。 “行了,老二,回来坐着吧。” 古德江冲白宗冷笑一下,回到古德成身边坐下了。 古德成喝一口茶水:“既然你们想讲和,咱们就谈谈条件吧。” 刘清涛长出一口气:“好!大哥说的对,咱们和为贵!和为贵!” 古德成慢声细语道:“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赔啊?” 刘清涛点点头:“俺们合计了,老三的医药费自不必说,肯定我们全出。另外,我们还准备了营养费、误工费……” 古德江却冷笑着打断刘清涛:“俺们不要死钱,俺们要活钱。” “活钱?”刘清涛有些懵逼。 古德江说:“既然是你们照相馆惹得祸,那就把照相馆赔我们!” “这……”连刘清涛都有些忍不住了,“兄弟,这有点过分了吧。” “过分?俺弟弟的鼻子顶不上你们一个照相馆吗?” “顶的上!顶的上!”白宗突然哈哈大笑。 古德江看向白宗时,白宗冷笑着继续说道:“只要把你弟弟的鼻子割下来,放在老子这里,老子就把照相馆送给你们!” 虽然觉得大哥这么怼古家兄弟有点危险,但白客还是很佩服大哥的机智勇猛。 “你!”古德江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不由得恼羞成怒:“你想要鼻子是吧?有种的就过来拿!” 白宗冷笑:“你的鼻子连这顿饭都不值!” “那我就先把你的鼻子切下来!”古德江说着,起身朝白宗扑过来。 冷不防身后有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兄弟别急,先坐下喝口茶。” 古德江正在火头上,哪管这些,头也不回地怒吼:“滚开!” 没想到古德成却大吼一声:“你他妈给老子坐下!” 古德江一脸懵逼地坐下,然后回头看。 只见古德成双手捧着茶杯欠起身子,冲来者陪着笑脸:“涛哥,怎么能让你来倒茶呢?” “涛哥?”白客一愣,心说怎么又跑出一个涛哥? 第十三章 点到为止 白客仔细打量这一位涛哥。 这位涛哥四十来岁,小眼睛、肉脸,微微腆着肚子,一打眼看上去就像眼下走哪都吃香喝辣的采购员。 80年代初不光是比拳头的时代,也是比肚子的时代。 谁肚子大就说明谁有本事。 就像某种脸上长脂肪的猩猩,谁脸上的脂肪多就说明谁有权势,谁在种群中地位比较高。 所以,这个时期的年轻人都习惯把裤腰带往下放一放,走路的时候也故意用力地腆起肚子。 当地人称这种肚子叫芝麻肚。 说一个人有没有本事不用直接说,只需要说“那家伙有芝麻肚”。 芝麻肚涛哥显然是这种有地位的人。 他给资深二流子古德成斟茶时,古德成连忙欠起身子,涛哥则伸手按一按他的肩膀:“坐,别洒到外面了。” 古德成就乖乖地坐下了。 涛哥一边倒水,一边叹口气说:“我刚从灶台上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白客顿时明白了。 涛哥,涛哥,他肯定就是这家饭店的老板江涛啊。 这年月敢开饭店的,要么在社会上混过,要么有社会上的兄弟。 上一世白客就知道江涛饭店。 它是全县最早的,档次最高的个体饭店。 眼下,它有上下两层楼,桌子则有十七八张。 雇佣的员工也已经超过七个了,但因为大多是自家亲戚,就说是来帮忙的,有关方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看刘清涛也对江涛毕恭毕敬,白客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刘清涛早已预备了多套解决方案,江涛就是他的终极方案。 江涛给古德成斟好茶,又给古德江斟茶。 见大哥这种态度,古德江这会儿也不敢咋呼了,一手扶着杯子,嘴里还不停地致谢:“谢谢涛哥!” 然后江涛又过来给刘清涛斟茶。 白客偷偷观察,发现他们交换了下眼色,明显是自己人嘛! 给刘清涛斟完茶,江涛又来到白宗面前。 白宗自然也很懂事,赶紧欠起身子。 这欠起身子是有讲究的。 如果你个子比较高的话,你就不能欠的太猛。 你要是对话事儿人居高临下,话事儿人的面子往哪搁? 江涛冲白宗点点头,按一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白客从一旁看去,江涛对白宗的神情明显比他对古德江的神情和善多了。 江涛给白宗斟完茶就冲白客这边过来了。 白客个子矮,站起身子就算欠着了。 刚去扶茶杯的时候,江涛却突然弯下腰抱住了白客,用自己的脸贴着白客的小脸蛋。 笑嘻嘻地说:“这小家伙我老喜欢了。” 江涛看起来脸肉肉的,胡碴子却又密又硬,扎在白客脸上火辣辣的。 白客连忙把他推开了,搓着自己的小脸蛋。 古德成和古德江在对面看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宗和刘清涛也笑了起来。 刘清涛说:“俺们小白客啊,脑瓜子可灵了,人也仗义。” 古德成也在对面也半拍马屁地说道:“是啊,俺家老三也说了,那天得亏这个小孩儿提醒他上医院,不然鼻梁骨都接不上了。” 古德江也说:“这小家伙挺爷们儿的,俺敬你!” 古德江说着喝一口茶,白客也连忙喝一口。 江涛拿起桌子上一个空着的茶杯,给自己倒了点茶水,然后放下茶壶,举起茶杯,走到白客身后。 “哥儿几位,今天既然大家伙愿意给我这个老家伙,还有……”他拍一拍白客的肩膀,“这位小家伙,面子!那咱们两家的恩怨就到此了结,你们看怎么样?” 白宗和古家兄弟彼此瞟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行!” “好!”江涛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了。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茶杯喝一大口,放下了。 江涛朝一旁挥挥手:“小红!小红!” 一个服务员小跑着过来了。 “给各位大哥一人拿份儿菜单。” “好的。”小红答应一声小跑着下去了。 江涛又冲大家挥挥手:“今天我请客啊,谁也别争,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古德成叹息:“哥,你忒客气了,我们……” 白宗也说:“哥,哪能让您破费。”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江涛说着起身下楼,“我灶台还有事儿,一会儿再上来陪你们啊!” 说着,江涛咚咚下楼去了。 片刻的尴尬后,古德成率先打破沉默。 他掏出一盒中华烟,先扔一根儿到刘清涛面前,又扔一根儿到白宗面前。 然后还低头笑着冲白客比划:“你要不要来根儿?” 白客摇摇头:“抽烟不长个儿!” 四个人一起哈哈笑起来,还彼此友善地交流下目光。 白客注意到古德成是把烟卷扔过来的,而不是递过来的。 刚开始还有些困惑,等看到刘清涛和白宗用两根手指夹起烟卷朝古德成点点头时,瞬间就明白了。 两伙剑拔弩张的人在一个话事儿人的斡旋下,瞬间就成好朋友了,就开始把酒言欢了。 那是影视剧里演的。 现实生活中,两伙有仇的人就算完全化解了仇恨,也只是从仇人变成了熟人,不可能一步就蹦到称兄道弟的程度。 更何况很多时候这种所谓仇恨的化解是在外力作用下的无奈之举,只有在后续的一段时间里再没结起新的仇恨时,这原来的仇恨才能真正化解掉。 所以,两伙人化解完仇恨后,一定要后退半步,给彼此留一点余地。 适当的礼貌、适当的友好就足够了。 或许这只是八十年代初,小县城的道儿上人所具有的特殊礼节。 但这道理应该在任何年代任何地区都是相通的。 不光烟卷是扔过来的,点烟也是各点各的。 点着之后又用两个手指夹着烟卷朝天指一下,意思是我开始抽了。 抽烟的时候下巴要略微内扣,吐烟圈的时候也朝向一侧。 白客只是有些困惑,眼下就这么尴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该怎么办。 刚这么想了一下,小红便拿着菜单儿过来了。 菜单儿是手写的,虽然是高档饭店,菜肴的种类也没多少,一张16开的纸就写满了。 白宗和刘清涛象征性地举起菜单看一看。 古德江看得认真又仔细,还小声对古德成比划着。 “你看这个,红烧鲤鱼……这个炸里脊……” 一边说着一边咽口水。 古德成却伸手按下了他的菜单然后抬头对白宗和刘清涛说:“哥儿几位,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里还有点事儿,得先走了。那个……” 刘清涛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叠大团结放到古德成面前。 “医疗费我们存在医院里,随用随结。这些是营养费,要是老三还缺点啥,随时来找我们。” “客气了。”古德成嘴里说着,伸手拿起那叠钱揣进怀里了。 然后和古德江一起站起来。 这叠钱应该有500块,顶熟练工人一年的工资。 或者说得形象点,顶闹市区的半个小杂院。 所以,不敢说它是一笔巨款,也绝对是一大笔钱了。 古德成冲白宗和刘清涛拱一拱手:“兄弟先撤了!” 白宗、刘清涛一起站起来送他们,白客也连忙跟了过来。 古德成不停地说着:“留步,留步。”但还是任由白宗和刘清涛把他送到楼梯口。 白客收不住脚,差点跟着下了楼梯,刘清涛从后面搂住了他。 这跟敬烟是一个道理。 咱们还不熟呢,别太热情了。 楼下,江涛跟古家兄弟寒暄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白客跟着白宗、刘清涛又坐回了座位上。 刚坐了一会儿,江涛蹬蹬上来了。 刘清涛和白宗连忙起身致谢。 江涛摆摆手,拖着椅子跟三个人紧挨着坐下来了。 刘清涛给江涛递烟。 “哥,这次得亏你了。” 白宗则给江涛点烟。 江涛朝一旁吐了下烟圈,叹口气。 “没办法,咱们干个体的总避免不了碰到这些人。” 听江涛的口气,他好像并不是道儿上的人。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不然,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会干起个体呢。 “能拿嘴解决的就拿嘴解决,不能用嘴解决的,就用钱。” 江涛介绍自己的经验。 白宗叹口气点点头。 “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动手。” “对,对。”刘清涛也连连点头。 白客以为江涛要开始批评老哥了,没想到江涛却表扬起老哥来。 “一旦惹着事儿了,一定不能怕事儿!不能认怂!不然啊,你就倒血儿霉了!他三天两头来折腾你,你这个买卖就等于给他干的了。” 从横眉冷对到握手言和;从剑拔弩张到敬烟敬茶。 白客感觉这段时间过得挺漫长的。 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 眼下才四点不到。 所以,尽管江涛盛情挽留,白宗和刘清涛还是不肯留下来吃饭。 既然如此,江涛也不能强求。 白宗、刘清涛和白客一起走向楼梯时,江涛突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小白客,我有件事你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想再开一家饭店,可又不想成为资产阶级。你有什么办法吗?” 白客哈哈大笑:“您想合伙就明说嘛。” 第十四章 涛哥与涛哥 江涛也笑了:“这个小东西。” 几个人又回来坐下。 江涛说:“要是合伙能解决那还真行了。” 刘清涛说:“涛哥你的意思还想用这个饭店的名字是吧。” 江涛说:“是啊,得让别人知道这是我干的买卖。可就这一家饭店人员都有点超编了,两家咋整啊?” 白客指指刘清涛说:“你就让这位涛哥起执照好了。名字就叫江涛酒楼。大家一看就能想到跟你的这个饭店有关。” “可这个……”江涛看一眼刘清涛欲言又止。 白客知道江涛还是有些顾忌投资、利益分配这方面问题。 毕竟这个年代大家听都没听说过股权股份这类东西。 “你们可以学学农村用工分儿分红那些办法。” “啥办法?” 其实这类东西换了老阚和黄场长他们,一说他们就能听明白。 因为农村的工分儿、分红那些东西本身就接近于股份制。 “按照每个人投入多少钱,还有每个人担任什么职务,来商定股份或者工分儿。最后按工分儿分钱。当然了,你们必须有清楚的账目,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核账。” 江涛点点头:“好,我看行。这几天我就寻摸地方。” 刘清涛有些欲言又止,但看了看白客的眼色就不再说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刘清涛说:“我知道你们哥俩想给我投钱,可是……” 白宗现在的投资意识越来越强了,他拍了下刘清涛的肩膀:“我们哥俩又不白投钱,当然也要分一点钱咯。” 刘清涛笑了:“不是分钱,我只是挂个名而已,到时候你们给我点辛苦费就行了。” “辛苦费哪行,你是大股东,要多拿工分儿多分钱。以后干脆辞了职跟我们哥俩一块儿干。” 一说到辞职,刘清涛却有些紧张起来:“哎呀,铁饭碗哪能说扔就扔了,再看看吧。” 白客知道眼下的人绝大多数都像刘清涛这样,让他们扔掉铁饭碗干个体,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很难接受。 怎么得等到8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全民经商浪潮的到来,人们才开始把干个体开公司的人当做最有本事的人。 更何况刘清涛的儿子眼下嗷嗷待哺,作为一个年轻父亲,他压力山大,哪敢轻举妄动啊。 快到十月的时候,表姐凤岩的儿子也出世了。 老何家里没什么可以帮着侍候月子的女眷,正好秦咏梅最近又不太忙。 就把凤岩接到家里,由秦咏梅还有凤岩的两个妹妹凤君、凤琴轮流侍候着。 凤岩的儿子虽然不是老何的骨肉,但老何也很喜欢。 毕竟老何失去亲人已经有些日子了。 每天下班,老何都要买一大堆好吃的东西送过来,然后匆忙跑掉。 因为老何怕秦咏梅留他吃饭。 老何没娶凤岩前,每天要么吃剩饭,要么吃浆糊一样的饭菜。 娶了凤岩后,他天天有热气腾腾,又味道可口的饭菜吃。 衣服脏了也有人给洗。 不过眼下他又被打回原形了。 他也有心在白家蹭顿晚饭吃,只是觉得难为情罢了。 秦咏梅见老何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无可奈何,只好让白客出马让他打消顾虑。 老何又一次放下东西想跑的时候,白客连忙堵住他。 “你干嘛老何?” “我回家啊?” “回家干什么?” “回家事情可多了,要看看书,还要看看化验报告……” “那你不陪你儿子啊,不帮你儿子洗尿布啊?” “……” “再说你现在多陪陪你儿子他就先认得你。” “小孩子这个年龄没有记忆,要等到……” “你说的是心理记忆,生理记忆说不定会有啊。比如你的声音,你的气味儿……” “这你都懂啊……” 就这么连拖带拉地,总算把老何弄到家里吃晚饭了。 从这以后,凤岩在白家坐月子期间,老何都来吃晚饭。 过了几天,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大姨和大姨夫也来了,拿来了一大筐鸡蛋。 白家就更加热闹了,老老少少十几口人。 这会儿电视里上演“加里森敢死队”。 但白家有人坐月子,街坊邻居的半大小子也不敢来。 只能忍着了,反正一星期就一集。 白宗和白客哥俩在家看的时候,秦咏梅也老大不满。 “你们看看,现在电视都演些啥?罪犯都成了英雄了?还天天耍飞刀?这不得把年轻人教坏吗?” 白策还算中肯:“待业青年太多了,整天无所事事,那还不到处惹是生非啊。” 知青回城后很多都找不到工作,加上这些年接连有新的应届生涌入社会,城市里的无业游民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期的失业率应该是很恐怖的,只是没有相关数据而已。 因为俺们没有失业率,俺们只有待业青年。 哪怕到了90年代俺们也木有失业率,俺们只有下岗中年。 这也是上一世,白策被困在物资局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物资局可以解决子女就业问题。 这个时期,国家为了解决待业青年的问题,大力支持各个单位开办知青商店、知青门市、知青工厂之类的。 连白策他们十七中都开办校办工厂用来安置教师子弟。 最苦的是机关事业单位。 他们拿什么开知青商店、知青门市? 公安局总不能弄个知青商店卖武器弹药吧。 所以,这个时期的机关事业单位没有丝毫的优越感。 工资待遇跟企业差不多,但没有效益工资。 而且无法解决子女的就业问题。 当然,任何时期都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个时期的鄙视链是:国营企业、小国营企业、大集体企业、小集体企业、乡镇集体企业。 知青商店之类的一般都是小集体企业,个体户则等同于乡镇集体企业。 待业青年比乡镇集体企业还low,属于鄙视链的最底端了。 鲁老二也算个老大不小的待业青年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白宗摆平了古家兄弟后,就对鲁老二犯难了。 鲁老二帮自己打架了,这就是自己人了,你总得做个安排。 照相馆倒是缺人。 可鲁老二这种,长得跟尉迟敬德似地。 往屋里一杵,哪还有人敢来照相啊。 其它地方更没人敢要这鲁老二。 眼下又没有夜总会啥的,不然鲁老二适合看场子。 也没有大规模旧城改造拆迁活动,不然鲁老二也能充当帮凶打手。 “要不咱问问涛哥?” “哪个涛哥?” “哎呀,当然是江涛了。” 结识江涛,有了两个涛哥之后。 白宗、白客哥俩就把刘清涛叫涛子,把江涛叫涛哥。 既然江涛能镇住古德成这样的资深二流子,鲁老二这种青瓜蛋子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第十五章 加里森敢死队 说得难听点。 眼下的饭店很多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正常人家的孩子都找不到工作,那些两劳出来的家伙更没戏了。 所以,早期开饭店干个体的绝大多数都是两劳人员。 他们一般都是一个人拖着一帮兄弟干。 也不指望饭店挣大钱,只要够维持一帮兄弟吃吃喝喝就满足了。 像江涛饭店这种是做得比较大,比较成功的。 至于江涛自己是不是两劳人员,白客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 但总感觉他跟道儿上的人是有关系的。 或许鲁老二到了他的手下能被调教好? 直接找江涛不太合适。 已经欠人家一份人情了,哪能蹬鼻子上脸。 只能让刘清涛私下里问问。 结果江涛还真缺帮手,正想找个大膀背儿的人给他打下手。 白宗又问了问鲁老二。 鲁老二这货跟大部分调皮捣蛋的玩意儿一样,也是好吃好喝,偶尔自己也动手做吃的。 放在厨房里再合适不过了。 解决了鲁老二,鲁亚楠的问题更不好整。 十一这样重大节日,男女双方确定了关系,按理说该互访对方家长了。 白宗早在十一以前就已经见过鲁亚楠的父母了,也得到鲁亚楠父母的认同。 可白宗迟迟没把鲁亚楠领回家见老爸老妈。 眼瞅着到十一了,再不领回来更没法交待了。 白宗愁的不行。 老爸白策没得说,领个鬼回来他也会以礼相待。 老妈秦咏梅可不好说了,她咬着牙根儿撩下狠话,不让鲁家的人登门。 白宗真要把鲁亚楠领回来的话,她搞不好会翻脸。 “就说咱表姐坐月子,家里还有一大堆亲戚,不方便过来。” 白客建议说。 白宗叹口气:“先这么说吧,亚楠肯定会不高兴的。” 换谁都会不高兴啊。 不过鲁亚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心有不满,但十一期间还是不忘到照相馆帮忙。 十一期间,照相馆的生意非常忙。 白客和白宁都得过去帮忙。 白客往家拿胶卷的时候,正撞见老妈和阚明溪手拉着手在院子里站着,笑眯眯地说着什么。 多半是老阚惦记孙子了,自己没脸过来,就让自己女儿过来送点东西,也帮他看看。 阚明溪正准备离开,白客叫住她:“等会儿,我给你拿几张照片。” 秦咏梅也说:“对,对,让白客给你挑几张照片。” 白客走进白宗的房间,阚明溪也跟进来。 白客正在找着照片,阚明溪小声问:“你家照相馆挺忙的吧,今天没事带我去看看呗。” “看啥看啊。”白客冷笑,“俺哥俺嫂在那里忙着呢。” 一边说着,白客一边将桌子下女式小拖鞋踢出来。 “那就算了。”阚明溪叹口气。 白客找出两张白宗给凤岩儿子照的照片:“你看这两张怎么样?” “行啊。”阚明溪把照片拿走了。 两人从屋里出来后,秦咏梅说:“送送你小溪姐。” 白客把阚明溪一直送出院子,阚明溪推起车子:“走了啊,小家伙。” 白客叹口气。 “嘿,小家伙,还知道叹气。走了啊。” 阚明溪跳上车子骑远了。 白客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老妈还站在院子当央笑眯眯地嘟哝:“多好的大姑娘啊,竖条条的。” “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哼,小屁孩儿懂什么。” 正说着,大姨抱着婴儿从里屋出来晒太阳。 秦咏梅也连忙凑过去逗小孩儿。 刚逗了一会儿,大姨抬头训斥:“跑出来干嘛?赶紧进屋。” 原来,凤岩从屋里出来了。 凤岩有些不耐烦:“哎呀,我透个气还不行。” 秦咏梅也说:“是啊,是啊,不碍事儿的。” 上一世,白客没有养育子女的生活经历。 但他多少还是知道些女人做月子的事。 不过,眼下亲眼见证才发现这事儿够恐怖的。 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这不赶上某些游牧民族了吗? 还不让随便出屋。 这不等于生了孩子就犯罪了,得被关禁闭。 每天还要吃十几个二十个鸡蛋。 每天吃三个鸡蛋胆固醇都超标了,这十几个得超标多少。 这二十来天凤岩起码长了30斤,整个人就像气球吹起来一样。 虽然凤君、凤琴两姐妹时不时帮她擦洗头发、身体,但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酸溜溜的气味儿。 秦咏梅逗着孩子问:“小孩儿起名了吗?” “起了呀。” “叫啥?” “哎呀,老何给起名叫何角。” “何脚?”大姨吓一跳,抬一抬脚。 秦咏梅也摇头:“咋起这么个名字。” 凤岩叹息:“随便吧,老何喜欢就好。” 白客忍不住插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那个角。” 大姨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就是旧社会老太太裹小脚那个脚。” 白客无奈地叹口气。 秦咏梅在一旁也叹息:“他们这些有文化的人啊,都这样,总喜欢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凤岩说:“没有啊,俺觉得俺姨夫起得名字都挺好的。什么白宗,白宾啥的,你看都是宝盖儿……” “啥叫宝盖儿?” “就是那啥……” “哎,反正这小的两个名字起得不好。白宁白客,这叫啥啊。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名字起得多响亮。杨伟,吴欣,陈光荣……多好听,响当当的。” “其实白宁白客也还凑合,顶多有点跳戏而已。” “凑合啥啊。俺本来想给闺女起名叫白娜。白娜,你听听多洋气?” “是,是啊,是挺洋气。” “本来想给白客起名叫白松,这名字多气派!” “是啊,是挺气派。白娜,白松。” “可我们家那老东西死活不让我起,说是有邪音,有啥邪的,不挺正的吗?怎么了老儿?” “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我进屋躺会儿。” “那赶紧进屋吧。” 白客其实挺喜欢这种老老少少一大帮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觉。 但家里有个坐月子的,每个人都得小心翼翼,这还是让人有些憋屈。 直到凤岩坐完月子,抱着孩子跟老何回家了,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憋了几个星期的,街坊的那些半大孩子们又纷纷钻进院子来,聚拢在一起看电视,看《加里森敢死队》。 第十六章 坑爹 鲁亚楠虽然在十一期间帮了白宗,但事后就开始给白宗扔脸子了。 白宗一时束手无策。 “要不你跟她摊牌吧,就说咱妈不同意……”白客建议说。 白宗连连摇头:“那她还不急眼了。” “只要你表明你的态度就可以了嘛。” “就亚楠那个脾气啊,她要是知道咱妈不同意,肯定会说‘那就算了吧’。” “哎呀,大哥,你会哄女孩,知道女孩子爱说气话的,嫂子她要真那么说了,你哄一哄她就行了呗。” “哪有你说那么简单,不要说亚楠自己了,她父母要是知道咱妈不同意也有可能翻脸,说不定不让我进家门了。” “那就再等等,等咱妈哪天气儿顺了,咱们再好好跟她商量。” “十一的时候说咱表姐坐月子,出了十一这些天了,要是再不给个理由就说不过去了,我现在在她跟前都心虚了。” “那咋办啊。” “咋办?当然得你帮我想办法了。” “哎呀,你大人的事儿让我小孩儿想办法。” “帮帮忙嘛老弟,大哥知道你聪明,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白客挠了挠脑袋仔细想了会儿。 “既然咱妈不同意,那就……那就找咱爸!” “那不废话吗?咱爸听咱妈的。你找咱爸有啥用啊?” “我的意思你领嫂子回来只跟咱爸见面,这样不等于给嫂子吃了半颗定心丸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等咱妈加班的时候领亚楠回家是吧,让她跟咱爸见面。” “是啊,以咱爸那人品,不管他同不同意,一定会对嫂子以礼相待。” “嗯,这是个办法,起码暂时能稳住亚楠。” 几天后就是星期天,秦咏梅要到市内开会,白策则在家里备课。 白客一大早就起来,也把白宁赶起来,两人一起四下收拾收拾,准备迎接鲁亚楠的正式登门。 虽然鲁亚楠已经来过家里好几次了,但这一次正式邀请她登门一定得让她有种隆重的、很有逼格的感觉。 白客和姐姐先收拾老爸老妈的大屋子,因为一会儿肯定要把鲁亚楠领到这里来的。 白策正在书桌前研究课件呢,看到两个家伙撅着屁股又擦又扫的,忙得不亦乐乎,不由得赞叹:“嗯,今天表现不错。” 收拾完老爸老妈的大屋子,白客又跟姐姐收拾院子。 姥爷在院子的一角种的花越来越多,种不下了他又弄了不少花盆种花,层层叠叠地像一个大花坛。 姥爷正在浇水呢,白客凑过来。 “姥爷,我想要几盆花儿。” 姥爷笑笑:“嗯。” “姥爷,我要最好看的花。” “嗯。” 白客挑了几盆最鲜艳的花搬出来,然后和白宁一起搬到院门口,摆放起来。 要是能找到红地毯,估计白客也能找出来铺上了。 收拾完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到院子外小路上有白宗和鲁亚楠的说笑声。 白客和姐姐连忙在房门口两边站好,就像迎接贵宾的司仪一般。 白宗领着鲁亚楠进来时,两人都吃了一惊。 鲁亚楠娇嗔地责备白宗:“这是干嘛?” “那个……”白宗挺一挺胸膛,“你是贵宾嘛,必须地!” “讨厌!” 鲁亚楠头次登门拿的是四样礼物,求个四平八稳。 白客和白宁连忙过来帮鲁亚楠拿东西,然后领着鲁亚楠一起走进屋里。 白策正在屋里忙着备课呢,突然呼喇喇进来一群人。 手里还拎着一堆东西,然后一个黑乎乎的闺女上来就鞠躬说:“叔叔好!” “哦,好好好。”白策忙不迭地应付。 白宗连忙介绍:“这是我爸,这是鲁亚楠。” 鲁亚楠再次鞠躬。 白策连忙招呼:“坐,赶紧坐。来了就来了还拿东西干嘛。” 鲁亚楠点头:“应该的。” 白策一看这阵势就猜出鲁亚楠的身份了。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家长里短跟鲁亚楠聊了几句。 比如家庭、父母、工作之类的。 这些已经足够了,至少在鲁亚楠看来白策是在正式地接待她。 白客怕继续聊下去会露馅儿,连忙暗地里捏了老哥一把。 白宗拉起鲁亚楠的手:“行了爸,你还得备课,我跟亚楠到我自己屋里坐会儿去了啊。” “好,亚楠你多玩会儿啊,有空常来。” “好,叔叔再见。”鲁亚楠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进了白宗的房间,鲁亚楠还兴奋地说:“你老爸真客气啊。” 白客心说俺老爸对谁都这样啊,有啥好高兴的。 白宗怕鲁亚楠待的时间久了,会撞见开会回来的老妈。 所以,他们两个在屋里又待了会儿,便一起离开了。 哥俩暂时应付了鲁亚楠,但却把老爸坑了。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白客还看到老妈在窗户前训斥着老爸。 而且鲁亚楠只是暂时地应付过去了。 还有两三个月就到年底了,按照规矩鲁亚楠应该跟老爸老妈一起吃个饭了。 还能继续躲着老妈坑爹吗? 不说鲁亚楠能不能糊弄过去,老妈都不那么好躲了。 有好几次白宗领着鲁亚楠回家时都差点被老妈抓了现行。 白客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怎么样,白宗白客哥俩对鲁亚楠的兄弟们还是照顾有加的。 当初,鲁贵被人从少年体校赶回来的时候,因为功课跟不上差点被强制留级。 在白客的辅导下,他的学习成绩渐渐好起来,不仅跟上了课程,而且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也算中等偏上了。 同时,他也不再那么调皮捣蛋了。 半年的时间也没见他打架斗殴,或者偷东西什么的。 在学校里,有两种孩子最引人注目。 一种是好学生,一种就是调皮捣蛋的学生。 老师们也是欺软怕硬的,老实巴交的孩子老师嘴里表扬你,心里却是强烈鄙视的。 对于调皮捣蛋的孩子,老师们表面上很憎恶,好像势不两立似地,实际上一有机会就想巴结巴结、讨好一下。 所以鲁贵只是比以前的自己表现的好了点,老师就赶紧让他当上了少先队员。 十一前后还鼓动同学们把他评选为小组长,亲手给他戴上了一道杠。 第十七章 门当户对 要想说服老妈,白宗、白客哥俩得寻找合适的时机。 比如说老妈心情大好的时候。 秦咏梅对白宗的婚事其实并不着急。 白宗毕竟才18岁,而且相貌出众、收入颇丰,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秦咏梅真正操心的是三个外甥女的婚事。 老大凤岩25岁终于嫁出去了,而且迅速生了孩子。 虽然秦咏梅对这桩婚事还有些许不满。 比如老何年龄太大,比如老何得过精神病。 但看到凤岩婚后过得很幸福,就不再有什么怨念了。 可凤岩身下还有两个老大不小呢。 老二凤君23岁,老三凤琴20岁。 尤其老二凤君,秦咏梅最喜欢。 凤君不像老大凤岩那么懒散,从小到大都很勤快,为人处世也很稳重。 虽然脸面不如凤君漂亮,但个头儿好,条儿顺。 凤岩嫁的不算理想,让秦咏梅下决心要让凤君嫁的风光些。 所以,秦咏梅对凤君的婚事格外上心。 走哪都留心有没有年龄相当的好男儿。 一天,秦咏梅到预审科跟小倪谈案子的事儿。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小倪在和一个外单位的人谈事儿。 这外单位的小伙子有二十五六岁,个头儿一米七五的样子,高大结实,看起来就是当地人的模样。 可一听他口音却是个地道的南方人,而且跟白策有些相似。 秦咏梅忍不住就多看几眼。 小倪连忙介绍:“咏梅姐,这是法院的小句,句剑锋。小句,咏梅姐是咱们刑侦股的副股长。” “听说过了,秦股长,我们都很佩服你啊,都说你是女中豪杰。”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就是有些愣头愣脑而已。” 小倪又说:“对了,小句跟姐夫好像是老乡呢。” “哦,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你是哪里的?” “五隆的。” “五隆?”秦咏梅对地名并不熟悉。 不过小倪的地理知识不错:“离姐夫家没多远,绝对是老乡!” “好啊,”秦咏梅打量小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转业下来的吧?” 小句点头:“七九年年底就分配到法院了。” “看你年龄不大,结婚没有啊。” “没,还没有……”小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小倪在一旁偷笑,知道秦咏梅又惦记上了,连忙在一旁助力:“有空到咏梅姐家玩吧,姐夫人可好了。” 秦咏梅说:“对啊,有空过来玩吧,你姐夫地域观念可强了,走在街上听到老家口音,都能跑过去搭讪。” 小句说:“好啊,哪天吧,我也好久没碰到老乡了。” “就这个星期天好了。” “好,那好吧。” 秦咏梅刚一转身突然又想起什么掏出本子和笔:“勾?这个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是勾子那个勾吗?” 小倪说:“是句号那个勾。” “句号那个句怎么读勾?” “是啊,句这个字当做姓的时候就读勾。” “原来是这样啊。”秦咏梅连忙在本子上记下来。 句剑锋感叹:“咏梅姐你真好学啊。” 秦咏梅叹息:“没办法,文化水平低,就得自己补一补。” 晚上回家的时候,秦咏梅还拿出小本子想考一考白策。 “老头儿,你说这个字念什么?” “句号的句啊。” “错!” “啊?” 白策连忙把本子举到跟前仔细看:“没错啊,句号的句。” “念勾,勾子的勾!” 白策愣了下:“对,也念句。越王勾践,勾和句可以通用。知道卧薪尝胆不?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 “滚!”秦咏梅恼羞成怒,“一点没有幽默感!” 星期天的时候,勾剑锋如约到白家做客。 寒暄了几句就跟白策热聊起来,说着叽里呱啦的家乡话。 来北方四五年了,白客他们哥儿几个除了白宗还能说几句家乡话,其他几位连日常用语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老家的语言跟其它南方话都不同,说的再快外地人也能听懂。 上一世童年的时候白客很排斥家乡话,觉得说家乡话有些丢脸。 在这方面他还很敏感,每当有人半开玩笑模仿他说话时,他就会很生气,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 所以,从南方到北方不到两年,他就彻底忘掉了家乡话。 等白客到了年长一些的时候才渐渐感觉到家乡话的可贵。 不仅是白客自己的家乡话,所有人的家乡话都是动听的、美好的。 没有哪个人的家乡话是高贵或者低贱的,更没有洋气和土气之分。 因为所有的家乡话都来自民间、来自生活,它是最生动、最有表现力的。 相比之下,普通话才最扁平最呆板,缺乏生活的味道。 白策和勾剑锋相谈甚欢之际,秦咏梅适时把凤君领来,帮着端茶倒水。 然后适时引荐一下:“这是小勾,听出来没,跟你姨夫是老乡。” “听出来了,哈哈。” “这是我外甥女凤君。”秦咏梅又向勾剑锋介绍,然后暗地里观察两人的反应。 “你好!”勾剑锋起身跟凤君握手。 凤君也大大方方地伸手与勾剑锋握手。 不过这第一次见面也只是打个照面儿,彼此留个印象而已。 凤君斟茶倒水完了,便点头出去了。 秦咏梅为人处事表面看起来有点楞,但身为警官还是有细致入微一面儿。 在她看来,两个人成不成,未必要一见钟情,但起码要有眼缘。 所以,刚才她仔细观察了下两人的反应,凭直觉感觉差不多。 事后跟凤君一提,凤君果然羞答答地说:“还行……” 再问了问勾剑锋,他更是急吼吼的:“要是能……谢谢你啊,秦股长。” 凤君和勾剑锋约会了两次后,便基本确定关系了。 秦咏梅美的每天都笑眯眯的。 正好眼下离1981年新年就剩一个来月了,白客连忙督促老哥:“赶紧出手!” 一天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白宗鼓起勇气:“妈,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啥事儿?说吧。”秦咏梅笑眯眯地说。 “我想过年的时候领亚楠回家来吃饭。” 换了平时,秦咏梅早瞪眼拍桌子了,但这段时间她心情不错。 听了白宗的话,她只是重重地叹口气:“我知道你长大了,急着找对象。可妈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找那样的。” “亚楠真挺好的,不信你问俺爸。” 白策在一旁点头:“是不错,大闺女挺规矩,挺有礼貌。人也长得也不错。” 秦咏梅冷笑:“还不错,黑的跟驴粑粑蛋儿似地。” 白宗有些不满,但还是极力辩驳:“我觉得挺好看的,而且她身材好。” “哎呀,傻孩子,那哪叫身材好。竖条条的才叫身材好。哪像她那样前仰后撅的,跟古坝人似地。” “那,那是健美!” 凭心而论,大嫂的身材确实很健美,要是放到30年后她的身材都可以算是顶级身材了。 但眼下年长一些的人怎么欣赏得了。 白宗急的脸红脖子粗还想跟老妈辩驳,白客连忙插嘴:“妈,您忘了那句话了,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吧。你喜欢啥妈管不了。可她的家庭跟咱们家不般配啊。” “怎么就不般配了?”白宗的嗓门儿不由自主高起来。 “那叫门啥户啥来着?”秦咏梅问白策。 白策装聋作哑:“叫什么?” 白宁多嘴:“门不当户不对。” “对!门不当户不对!” 白客在心里哀叹:“妈啊,您这是怎么了?上一世你是服装厂缝纫工的时候,并没有嫌弃大嫂。如今,您当上警察了,成了小干部了,心态怎么就变了呢?变得势利眼了。” 可转念一想,老妈这只是“厕所里摔盘子,臭瓷乱崩”而已。 这个时期的机关事业单位并不高人一等。 只有城乡差异才是真正的差异。 白宗却理解不了,嗓门儿渐渐拔高了。 第十八章 大风歌(感谢霸行天下和老槐荫树打赏!) “怎么就不门当户对了?人家父母都有正式工作,又不是农村户口。” 白宗的嗓门儿确实有点高了,估计老妈对亚楠的相貌评头论足,让他有些不爽。 秦咏梅也瞪起眼睛来:“你嚷嚷什么嚷嚷?” 白客连忙打圆场:“俺哥的意思那个鲁亚楠他家也是正经人家。” “什么正经人家?流氓二流子还叫正经人家?” 没等大哥说话,白客连忙暗地里捅了他一下,是想让他冷静下来。 没想到白宗嗓门儿还是那么大:“不就说她二哥吗?以前就是好打个架而已,不偷也不抢,再说……” “好啊,这还没怎么地,就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啊。你不用跟妈大嗓门儿,就冲她家这些人,这门亲事妈就不会同意!” “不同意我也要跟她好!” 这下,白客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你再给我说一句?”秦咏梅脸都气红了,起身去抓扫把。 白客连忙起身抱住秦咏梅的胳膊,白策也赶紧拉住她。 白客一边抱着秦咏梅的胳膊一边朝白宗挥手:“哥啊,你少说两句吧。” 秦咏梅甩一甩手:“行!你跟她好去吧!反正她休想进咱家们!要是哪天敢偷着来,看我不打断她狗腿!” 白宗“腾”地起身冲出去了。 白客知道老哥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离家出走,但再冲突这么几次就不好说了,所以还是赶紧劝劝老妈缓解下矛盾。 等秦咏梅坐下了,白客连忙劝说:“妈,你干嘛不让俺哥跟鲁亚楠好呢?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嘛。” “恋爱自由?恋爱自由就不能让家长把把关啊?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你们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 “俺哥跟鲁亚楠都交往一年了,应该也比较了解了。反正我看亚楠姐挺本分的。” “她本不本分我不知道,反正她家里没几个好人。” “你说的是她家二哥啊,我以前也听说了,不过听刘清涛说他眼下当厨师了,老实本分多了。” “哼!”秦咏梅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妈,你这是门缝儿看人!你这是势利眼。” “势利眼?妈也没指望你们娶个高干家庭的子女,起码对方的家庭不要给你们惹来麻烦!” “不会的,她家能给俺哥惹来什么麻烦?” “不会?你以为妈没查过吗?告诉你吧,不光她的哥哥不是好东西,她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客吓了一跳:“鲁亚楠的爹妈怎么又有问题了?” 两世为人,白客并不记得大哥的岳父岳母有问题啊。 “当然有问题了。鲁亚楠的父亲劳动改造过三年。鲁亚楠的母亲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体校上学,是个有名的马子(当地人称男二流子叫痞子,女二流子叫马子)。眼下,不光她的二哥是个痞子,她的小弟弟也经常打架斗殴,将来也够呛!” 白客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妈了解这么多,不免也心有余悸:以后自己谈情说爱那还不得被老妈把对方查个底儿掉啊。 “她弟弟叫鲁贵,跟我在一个学校,以前是有点调皮,最近大半年已经改好了,都当上小组长了。” 白客有意再劝劝老妈,没想到秦咏梅一推筷子:“行了,你有这闲工夫多劝劝你哥,别再跟鲁家人来往了。” “哎,俺哥死心眼儿你不知道吗?他认准的事儿怎么能随便改呢。” “死心眼儿就死吃亏!” 眼看要到年底了,大哥领大嫂回家吃年夜饭看来是没戏了。 “哼!把老子惹急了就出去住,再也不回来了。”白宗气哼哼地说。 这一世的大哥明显比上一世脾气更倔。 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一世的大哥经济状况比较好,难免财大气粗。 “别,别,那样就更僵了,以后就不好办了。”白客连忙劝说大哥,“我看还是先顾一头吧。” “怎么顾一头?” “先跟嫂子挑明咱妈的态度,也表明你的态度。” “哎,亚楠该急了。” “急也没办法,不能再欺瞒下去了。” “好吧,等年前再跟她说吧。” 转眼1980年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白客感冒发烧浑身难受。 咳嗽着,流着清鼻涕,躺在炕上懒得起来。 白宁在外面敲门说:“南山有演出,咱们一起去看吧。” “算了,我不去。”白客懒洋洋地拒绝了。 前几天,孙媛也想叫白客一起去玩,也同样被白客拒绝了。 在炕上躺了会儿,喝了一大杯热水,总算好点了,结果尿又上来了,连忙出来撒尿。 结果一出门差点被风刮翻,抬头四下看去,只见院子外面飞沙走石,院子门也被吹得咣当咣当响。 怪不得北方民居的屋顶都是水泥平顶的,要是像南方那样使用泥瓦,要不了几天就能被大风把屋顶吹跑了。 撒完尿出来,白客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 吹着有些凛冽的寒风,脑袋好像烧的也不那么厉害了。 突然又有一阵“嗡嗡”声传来。 白客四下打量,发现是房顶的电视天线被吹得晃动起来了。 看着那来回晃动的电视天线,白客也跟着晃动起来。 突然之间他就想起来了,为什么今天觉得有点不舒服。 因为前世的这一年这一天,县城里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重大事故。 南山脚下搞商品促销、歌舞表演的展台被大风吹倒了,当场砸死二十多人。 眼下看来,这起大事故也必将在这一世发生了! 白宁、孙媛还在现场,现在跑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白客冲进屋里穿上衣服,然后再匆忙跑出来,一直向院子外跑去。 跑到附近的街上,白客叫了辆三轮车,大声吩咐:“快!快点!车钱加倍。” 可这毕竟是人力车,再加上风大。 车夫累得呼哧带喘的也蹬不快。 白客也不好意思再催促,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灾难晚点到来。 一直到老远看见展演现场了,看到那里是一片热闹而非一片狼藉,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更加紧张了,谁知道会不会是接下来!接下来! “快!快到跟前!”白客催促着,让车夫把三轮车一直蹬到人流稠密处,这才跳下车子,扔给车夫一张大团结,然后向展台跑去。 站在人群里,白客焦急又茫然。 这么多人上哪去找孙媛?上哪去找白宁? 白客再抬头看去,只见展台上的那个大木头框架被大风吹得来回摇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这个大木头框架离地有十几米。 看起来没多大,其实有一个火车皮那么大。 而且它很沉很实。 这年月没有后世那种看似庞大,但又很轻薄的广告灯箱。 类似的宣传展示物品都是用角钢和木板制作的,又重又结实。 展台之下则是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 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向他们悄悄袭来。 第十九章 黑暗再临(求订阅!) 白客焦急地四下张望,再看看头顶的被风吹的“呼喇呼喇”响的大牌子,眼瞅着它就要砸下来了。 白客忍不住脱口大喊:“牌子要掉下来了!” 突然之间,仿佛大洋中巨涛奔涌一般,白客的身体被掀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人们的头顶了。 他惊恐地挣扎着,踩着人们的脑袋和肩膀,竭力不让自己掉下来。 等他拼尽全力跳到一旁的空地上时,这才发现有人被疯狂奔涌的队伍挤倒了,被踩在脚下,被践踏着。 大牌子没掉下来,踩踏事故却发生了! 一个年轻妈妈抱着一只小孩儿的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个满身血迹的人在地上爬着。 天呐!我干了什么! 白客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却看见姐姐白宁还有孙媛等人都在身边。 孙媛的姐姐和一些大人正在处置受伤的人。 还有些伤重的纷纷被抬上一辆130。 白客忍不住泪如雨下。 孙媛连忙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白客嘟哝着:“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 白宁摸一摸白客的额头说:“他发烧了,咱们赶紧送他上医院吧。” 孙媛推来自行车,和白宁一起扶着白客坐到后座上,两人一起推着摇摇晃晃的白客离开南山脚下。 来到医院时,秦咏梅也赶来了。 白客在迷迷糊糊中吃了药、打了针,然后到病房里躺下了。 他渐渐睡去,但感官似乎并未全部关闭。 隐约还能听到走廊里有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死了二十多个,还有不少小孩儿。” “别胡说,就十来个。” 渐渐地,潮流由外向内涌来,白客不再能听见外部的声音,但他却似乎能听见自己身体的声音。 呼吸声像风箱一般巨大。 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就像小溪流淌。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客开始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了,就像一团棉花一样,渐渐地飘了起来…… 就这样,白客渡过了1980年的最后一天。 等他醒来,一缕阳光正洒在他身上,床铺周围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醒了!”这是孙媛的声音。 白客睁开眼睛却先看到老妈,正坐在床铺旁削着苹果。 孙媛和白宁则坐在一旁。 “给!”秦咏梅将苹果递过来。 白客接过来,手腕却往下一沉,似乎接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等他啃了一大口苹果后,就开始感觉身体渐渐充满能量了,就像电池开始充电。 秦咏梅叹息:“一到过年就这样。上一次是看电影,好像是‘追捕’,对,‘追捕’,也是又发烧又说胡话的。” 孙媛说:“我妈说这是要长个儿。” “是啊,每次发完烧都能长一两公分。” 白宁压低声音说:“妈,这次到底死了多少人?听说有好几十。” 秦咏梅紧张地四下看看:“不要胡说!不要传谣!” 白宁和孙媛神色都跟着紧张起来,一起点头:“好。” 秦咏梅又小声说:“这次死了八个人。应该是有人故意搞破坏!你们当时听见是什么人喊的?” 白宁摇摇头,又小声说:“我听别人说好像是一个老头儿喊的。” 孙媛说:“我怎么听说是一个小孩儿喊的……白客又怎么了?” 秦咏梅拿起水杯和药:“该吃药了。” 吃完药,白客又睡去了。 等他醒来时,病房里异常安静。 妈妈、白宁和孙媛都走了。 其它的床位要么空着,要么病人在昏睡着。 白客看了几眼,刚要再躺下,突然听到一阵“吃吃”的笑声。 白客慌忙四下张望,却没发现人,再转回头来时,发现自己身旁的床铺上蹲着一个人。 白客一下就认出来了,是唐塔。 白客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向他挥手呵斥:“滚!你给我滚!你是假的!” 唐塔吃吃笑着:“我怎么会是假的呢,我一直都在这里。” “你再不走我对你不客气了!”白客说着抓起水果刀。 唐塔继续吃吃笑着:“你啥时客气过?……” 唐塔突然说了三个字,但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口型。 “你说什么?” 唐塔又是只张嘴不出声。 但这一次白客看清了,他说的是:杀人犯! “胡说,我不是杀人犯!你才是杀人犯!都是你干的!” “你一下杀了八个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喊,那个东西就会倒下来,会死更多人。” “谁说它一定会倒,按照量子理论,它倒下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我不听我不听!”白客捂着耳朵。 然后又抬起头来哀求道:“求求你走吧,这一世我不需要你了。” “你怎么会不需要我,哈哈。”唐塔说着从床上跳下来,向病房门口走去。 白客也连忙跳下床追了上去。 在走廊里,唐塔飞快而灵巧地走着,与一个个病患或者医护人员擦身而过。 白客在后面紧紧跟随,差点撞上一个推着轮椅的大妈。 走着走着,唐塔突然跑了起来。 白客连忙也跑起来,半路上把一个护士撞了个趔趄,手里的夹子洒落在地上。 “对不起。”白客说着,帮护士捡起夹子,一抬头却发现唐塔钻进一个房间里了,连忙又起身追过去。 这是一个存放杂物的窄小房间,只有一扇门。 唐塔四下看看,举起双手:“哈哈,你抓到我了。” “你走不走?”白客怒吼。 “哈哈,我走了也还会回来。” 白客扑上去跟唐塔扭搭起来,随后一起摔倒在地。 白客把唐塔按在地上,举起了水果刀。 但突然之间白客的水果刀就到了唐塔手上,而且被唐塔反过来按在地上。 唐塔举着水果刀向白客脖子上扎下来。 白客的鲜血像喷泉一样瞬间喷射出来。 唐塔连忙伸手按住白客的伤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客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唐塔哭喊着:“白客,你不要死,不要死,我会离开的!” 白客抖动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唐塔茫然地站起来走出杂物间,在走廊里走着,举着满是鲜血的双手。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老儿!老儿!”秦咏梅一把抓住了他。 白客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双手湿漉漉的,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我,我刚才洗手去了。” 白客看向四周。 走廊里人来人往,人们低头走着,说着什么,从他们身边经过,仿佛他们并不存在。 “别割着手!”秦咏梅一把将水果刀夺下来,搂着白客:“是不是饿了?走!回去吃饭去!” 母子二人一起向病房走去了。 第二十章 胡子 在制药厂仓库里,货物后面一个花白脑壳正在忙碌着,用天平秤量着化学物品。 突然,他身后一声轻轻叹息。 他猛地转过身来,却看见白客站在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大人一样双眉紧蹙。 “你个小东西!” “老何,你咋又不染头了?像个老头儿。” “你应该知道,染发剂里含有对苯二胺、邻苯二胺、间苯二胺,还有很多重金属,这些对婴幼儿都危害极大……” 白客叹息:“行了,俺知道了。”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生病了。” “我听你姐说了,说你过年期间感冒了。” 白客叹口气:“不光是感冒。” 伸手从怀里拿出张纸递给老何:“你能不能帮我拿这些药?” 老何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这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你拿这些干什么?” 白客笑笑:“没事,偶尔吃点。” 老何打量白客:“你有精神分裂?不可能啊?你的原生家庭很健康,你父母也很正常。难道你爷爷奶奶辈儿有家族史?” 白客低头不语。 老何继续问:“你,你都有什么症状?” “我有时能看见他,他能陪我一起玩一起说话。有时我还可以变成他。” “那你这是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会看到对方吗?再说我的记忆也比较完整。” “是啊。”老何茫然了,又低头看了看纸单,眼睛红了,“你,你这比我还严重啊。怎么会这样。” 老何嘟哝一会儿又抬头看看白客,过来拍拍白客的肩膀,安慰他:“也没事儿,精神病没那么可怕。你能自己发现,说明你自控能力很强。行了,我给你拿几种副作用小的药,你感觉难以控制的时候再服用。” “谢谢你老何。”白客说。 老何抱一抱白客:“没事常过来交流交流。对了,你可以写日记,观察自己的心理状况。” “好。”白客点点头。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秦咏梅还直责备:“病刚好,没事儿别到处瞎逛。” 再抬头看看老妈,老妈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了,而老爸白策也低着头,好像情绪不高。 “行了,别东张西望了,赶紧吃饭。”秦咏梅举一举筷子。 “俺哥还没回来呢。” “等他干什么,让他死外面去好了。” 白宁在一旁忍不住苦着脸说:“俺哥两天没回来了。” “啊!”白客急的放下筷子,“我去把俺哥叫回来。” “叫什么叫,他自己不长腿啊。” 白策叹口气:“吃完饭再说吧。” 白客吃完饭,秦咏梅又拿来大棉袄非让他穿上,这才让他出门。 白客骑着自行车往南街赶。 大病初愈后,他真感觉好像胳膊腿儿变长了,蹬着车子感觉十分轻松。 眼下没有夜生活,晚上七点来钟街上就空荡荡了,偶尔有几个小二流子逛来逛去。 老哥的照相馆早就关门了。 不过营业的这面是这套院子的房后,院门在另一边。 白客绕到院门前,跳进去打开门上的插销,推开门,再把车子推进院子。 白宗买的这套院子比白家小一些,也破败一些,但一样有六间房子。 除了正房两间用来接待顾客,东西厢房还可以用来做暗房或者住人。 像在家里一样,白宗还是住在东厢房里。 看着窗户上光影摇曳,白客就知道这家伙又在钻研暗房技术。 白客小心翼翼地进去,只见老哥像个鬼一样,坐在暗影里发呆。 “来了。”白宗懒洋洋地打招呼。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白客也能看清屋里的状况了。 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估计是老哥自己做的,跟老何一个水平,就是一碗浆糊。 眼下又没有外卖,甚至小城市里连方便面都买不到。 再有钱你也得想办法自己鼓捣吃的。 再看看老哥的脸,胡子茬儿都出来了,黑乎乎的。 估计再几天不刮就该成虬髯客了。 “哥,你干嘛不回家?” “哼!不回去。” 白客觉得有些好笑,觉得大哥挺孩子气的。 不过仔细想想,眼下是1981年,大哥也才19岁。 “咱妈得罪你了,咱爸俺姐也得罪你了?你老不回去,俺爸俺姐天天愁眉苦脸的。” 白宗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白客四下看看,顿时明白过味儿来:“俺嫂子呢?” “分了!哼!” “怎么搞的?不跟你说好好跟嫂子解释吗?” “她哪给我解释的机会啊?我刚一跟她说,她就炸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咱俩拉倒!’我要跟她解释她也不听,拔脚就跑了。” “哎呀,那你上她家里跟她好好说说嘛。你以前不挺会哄女孩子的吗?” 白宗叹口气:“哎,过年期间我忙得屁滚尿流的,哪有时间去哄她啊。” “那我帮你把嫂子叫回来,你明天晚上要回家吃饭啊。” 白宗不吭声。 跟老妈一样,这家伙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第二天,白客来到大嫂家附近时,却想不起大嫂家门朝哪开了。 白客上一世来过大嫂家,只记得大概的位置。 不过,这年月这不算个问题,各家各户一般都彼此熟识。 正好有一群半大孩子蹲在地上玩玻璃球,白客凑过去,想跟人打听打听。 一个孩子发现了他,小声喊起来:“哎,酋长来了!” 白客的下巴长得像老妈,有一道小沟儿,俗称小屁股。 这段时间电视里播放《加里森敢死队》,很多半大孩子都被酋长的“小屁股”迷住了,私下里开始有人给白客也起了个外号叫酋长。 白客刚要找人打听时,鲁贵从人群里钻出来:“哥!” 几个孩子羡慕地指指点点:“原来鲁贵认识他啊。” 鲁贵得意地搂着白客的肩膀,好像不愿与人分享一般挥挥手:“行了,俺不玩了。” 两人走到一边,鲁贵笑嘻嘻地说:“哥你来找我玩啊。” “改日吧,我今天找俺嫂,不是,是你姐,有点事儿。” “好啊,走!我领你到我家去。” “不了,你把你姐叫出来吧。” “那你等着啊,一会儿就出来。” 没一会儿,鲁亚楠出来了,看见白客连忙小跑着过来,弯腰拍一拍白客的肩膀:“姐一直想去看你,怎么样了?感冒好了没。” “好了。”白客点点头,活动活动四肢给鲁亚楠看。 鲁亚楠笑了。 白客却叹口气。 “怎么了?” “我是好了。俺哥又病了……” “啊?你哥怎么了。”鲁亚楠急了。 “俺哥跟老妈翻脸了,跑到店儿里住了,吃不好睡不好……” 鲁亚楠叹口气。 白客拉住鲁亚楠的手:“嫂子,你去看看俺哥吧。” 鲁亚楠不表态。 “俺哥的心意你应该也知道。俺妈的脾气也就那样,一阵儿一阵儿的,过了就好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啊,总是难免磕磕碰碰……” 白客正想长篇大论地跟嫂子好好鸡汤一把,鲁亚楠却甩甩手:“走!” 两人一起赶往照相馆。 这是元旦的最后一天,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 不过白宗的照相馆却没什么生意,所以他还关着门。 白客和鲁亚楠绕到院门那边。 进了院子,白客在外面等着,让鲁亚楠自己进屋。 “你不是病了吗?” “是啊,我这里不舒服,不信你摸摸看……” “走开!别碰我!你个邋遢鬼!” 白客悄悄退出了院子。 晚上的时候,白宗果然耷拉着脑袋回家吃饭了。 姥爷、白策和白宁都挺高兴,笑容满面的。 只有秦咏梅始终黑着脸。 白宗刚吃了几口,秦咏梅突然放下筷子,狠狠地瞪着白宗。 全家人的神情都紧张起来,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白宗抬头怯怯地看一眼老妈:“怎,怎么了?” “刮刮胡子!” 全家人互相看两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一章 饭店与冷库 年后一个星期,期末考试开始了。 这次考试后,白客小学生的时光就只剩下最后半个学期了。 可白客来不及怀念忧伤,因为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他恨不能真从身体里分裂出一个怪物来。 刚考完试,虽然班级和学校里都有一大堆烂事儿等着他这个大队长、班干部来解决。 但白客都巧立名目通通推给别人,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考完试第二天,白客就赶紧跟老哥来参加“江涛酒楼”的开业庆典。 江涛确定跟刘清涛合作再开一家饭店后,两人就开始四处找场地。 白宗和白客哥俩当然也帮着忙活。 找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多家共赢,实现利益最大化呢? 听白宗白客一说,老阚想起个地方:“有个地方最合适了!” “哪里?” “建委招待所啊。” 江涛本来就打算把“江涛酒楼”开在人民路这条街上。 人民路上基本都是各个机关事业单位所在地。 比如商业局、烟草局、文化馆、工商税务等等诸多单位。 正好建委也在这趟街上。 老阚他们经常跟建委的人打交道,知道建委旁边有个建委招待所。 是一座两层的小白楼。 这建委平时也没有太多的接待来宾的任务,所以小白楼大多数时候都是空闲的,还得养着几个工作人员。 如果能把这个小白楼租下来,首先能方便东山建筑队的各种宴请活动。 同时,酒楼在人员使用方面也有更多的灵活机动性。 比如,按照有关规定,个体户雇佣人员不能超过七人。 跟招待所在一起的话,江涛酒楼就可以把多出的人员说成是招待所的。 这么好的事儿,江涛自然乐意了。 不过建委这方面,又四处托关系找人,才算搞定下来。 但开业这天还是没敢把动静弄得太大,鞭炮都不敢放,建委方便也只有一个办公室主任出席。 白宗和白客哥俩来到现场时,人员已经基本到齐了。 因为这个饭店是白宗、白客哥俩暗地里投资,江涛和刘清涛合伙干的。 同时又是老阚牵线搭桥,促成饭店跟建委合作的。 所以,哥俩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到现场表示一下就可以了。 可刚坐了一会儿,正跟老阚窃窃私语呢。 建委的主任便举着茶杯过来了。 “这是小白客吧?” “啊,是我。”白客有些懵逼。 江涛和老阚在一旁哈哈大笑:“除了他还能有谁?” 老阚介绍说:“这是葛主任。” 白宗和白客连忙举起茶杯跟葛主任碰一碰杯。 葛主任说:“听说你是小神童啊!” 老阚说:“啥叫听说啊,他就是小神童哦,我们建筑队全靠他出谋划策。” 葛主任凑近过来:“听清涛说你也懂点邮票收藏方面的事。” 白客朝刘清涛那边指一指:“其实涛哥最懂。” “别客气了,清涛说他去年也是听了你的建议才开始收藏生肖邮票的。” “好吧,您,您想了解啥?” “我去年收藏的比较晚,还容易才从别人手里弄到一张猴票。今年肯定要收鸡票。你说我买单张的好呢,还是整版的好?” “当然成版好了。今年鸡票发行量大,应该容易买到。” 葛主任点点头:“好吧。就买整版的。可惜去年我下手晚了,没弄到整版的猴票。听说现在市场上已经炒到50块钱一版了。” 白客听到这里明白了,这位葛主任是想在他这里弄一版猴票。 去年除夕的时候,白客买了100版猴票。 送给刘清涛一版,又给几个喜欢集邮的关系户送了几版。 眼下手里还剩九十多版。 虽然白客心里有诸多不乐意。 这他妈一版就是一套房子啊! 但还是慷慨地跟葛主任说:“要不我匀给你一版吧。” “那怎么可以呢?”葛主任假惺惺地推辞。 “有啥不可以?宝刀赠英雄嘛。” “哈哈,小白客真会说话,哪天我给你钱啊。” “不急不急,呵呵。” 其实,这一次最急着跟白宗、白客哥俩交流的是老阚。 只不过大家都在跟前的时候,他不敢张口提。 等开始吃饭了,其他人都喝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老阚才悄悄凑过来。 “快拿出来我看看!” 原来,老何的儿子年前过百天的时候,特意邀请老阚参加。 老阚跟自己的孙子拍了一大堆合影。 今天见面,就赶紧让白宗拿出来看一看。 看着自己孙子的照片,老阚又欣喜又哀伤。 明明是自己的大孙子,却成了别人的儿子,跟了别人姓了。 换谁都不爽啊。 可有啥办法,谁让他儿子不靠谱呢。 “江涛酒楼”的庆典之后,白宗、白客哥俩还得跟老阚去参观另一个地方——中长冷库。 当初,在白客的撮合下,东山建筑队以工程款入股中长冷库。 对东山建筑队来说,冷库的施工极其简单,所以干的很快,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全部干完了。 只是又调试了一个月,确定可以投入使用了,黄场长这才让老阚和白宗、白客哥俩去参观一下。 参加完“江涛酒楼”庆典第三天,白宗和白客跟老阚在办事处汇合,一起赶往中长冷库。 到了中长冷库,黄场长已经恭候多时了。 老阚说:“黄场长,是不是以后该叫你黄库长了。” “哎,库长多难听,主任!” 寒暄片刻,黄场长带着大家往冷库走去。 眼下,外面的温度是零下四五度,冷库的温度则在零度左右,所以身上穿的外套也基本够用了。 走到冷库前,工人们开着电瓶叉车进进出出忙碌着。 黄场长指着一间间仓库介绍着。 “你们看,那几个仓库是储存肉类的。咱们中长养猪场只用最小的那个仓库就足够了。剩下几个全租出去。现在,园艺养猪场、红旗养猪场、东城国营养猪场都打算用咱们的仓库呢。还有那边,专门存放鸡肉鱼肉的,那边是蔬菜水果……” 老阚抑制不住兴奋:“怎么样?五六年能回本儿吗?” 黄场长压低声音:“哪用五六年啊,昨天我算了算,三年就回本儿了。哎呀,早知道这么顺利,当初真不该答应你们用工程款抵股份,让你们捡大便宜了。” 白客笑了:“要不是我们东山建筑队干这工程,猴年马月也完不了工,到时候损失就大了。” 老阚也在一旁撇嘴:“别人一听说是我们东山建筑队建造的冷库,才这么痛快跟你合作。” 黄场长点头:“那倒是,那些主动上门的客户都说,东山建筑队干的冷库他们放心。” 在几个大的冷库里转了会儿后,黄场长领着大家又来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冷库。 这个冷库比一般家庭的房子略大点。 白客有些诧异:“这么小的冷库放什么啊?” 黄场长神秘地笑笑:“当然是放你们两家的东西了?” 老阚撇嘴:“我们两家有什么东西好放的。” “不光是你们两家,还有我们村里的干部,县里的头头脑脑。各种冬天买不到的蔬菜水果都可以存放在这里。到时候我给你们各家各户一个牌子,你们想用东西就拿着牌子来取好了。” 老阚连声赞叹:“你这家伙考虑的还真挺周到啊。” 白客也欣喜不已。 全家人的生活质量又提升一大截了。 从此以后该跟冬储蔬菜告别了。 即便是数九寒冬也能吃上最新鲜的蔬菜水果了。 第二十二章 升与降 “小辣椒!”孙媛的手刚伸过来,白客就麻利地躲开了。 孙媛多半是跟“大篷车”学的,把自己当做吉普赛女郎,把白客当做那个怂货男主角了。 在电影里,热情的吉普赛女郎就爱拧男主角的脸,一边拧着嘴里一边说:“小辣椒!” 白客帮孙媛补习功课的时候,她没事也喜欢来这么一下。 让她得手几次后,白客早学精了,总能在她刚一伸手的时候巧妙躲开。 刚放寒假,白客就被孙媛缠上了。 这个寒假,她不仅要补习四年级下半学期的课程,还要补习五年级上半学期的课程。 “你补习那么多有什么用?到时候就忘了。” “哼!你管我呢!” 孙媛说着还故意挺一挺胸脯。 孙媛比白客小一岁,眼下十二岁了。 由于营养充足,她明显比同龄的小女孩发育的好一些。 再加上长着一头浓密的自来卷长发,还真有点吉普赛女郎的感觉。 上一世,白客认识孙媛时,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学会矜持了。 眼下这个年龄的孙媛不仅没学会矜持,还有些恣意妄为。 有时当着自己老妈的面儿,她就跑过来跟白客起腻。 这一世,孙媛的老妈也是奇葩,看见孙媛这样竟然抿嘴偷笑。 上一世,白客已经成年了,每次来找她女儿,她都是一脸的蔑视。 看见白客,孙媛老妈还主动询问:“怎么样,要不要阿姨给你弄张彩电票?” 眼下,黑白电视还没普及呢,孙媛家从去年年底开始已经用上了彩色电视。 她家的彩色电视是商业局弄的进口货,不公开出售,专门给达官贵人留的。 她肯给白客留一台,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白客却不领情:“不了,我们家人不是特喜欢看电视。” 孙媛老妈就坡下驴:“嗯,你们家人都好学。那好吧,我留给别人了啊。” 上一世最后十年,白客就基本不看电视了。 重生归来他对黑白电视倒有几分喜爱。 看着那些生活在黑白映像里的人物和故事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且白家有这么一台黑白电视就引得街坊邻居争相围观了。 要是再弄一台彩色电视,院子里不整天跟鳖吵湾似地。 ************************ 小县城里发生了严重踩踏事件,市领导十分震惊。 虽然这会儿并没有问责制。 但老百姓议论纷纷领导还是脸上无光。 板子打下来,县公安局就得挨着。 原来的公安局长本来就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大好,这次就顺水推舟,退居二线了。 治安股受到的冲击最大。 股长和几名股员都被调离了岗位,分配到新成立的行政股和办证股去了。 有降就有升。 原刑侦股股长大老黑被提拔为副局长。 秦咏梅则填了大老黑的坑儿,由副转正了。 “同志们,拜拜咯!”大老黑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到自己的新办公室去了。 老罗笑了:“得了吧,你这是阴魂不散,到时候有啥事还得你来管。” 大老黑叹口气:“是啊,就这命,不光得管刑侦股,治安股老子也得担责。要是再出点啥事故,俺连二线都没得去了。” 小尹在一旁打趣:“那就去三线好咯。” 秦咏梅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老黑朝秦咏梅挥挥手:“哎,我说咏梅同志!到站了。”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秦咏梅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老黑指着自己的桌子:“我这个玻璃砖是最大的,你不赶紧过来占位子,再不动手就没你的了。” 眼下的办公桌基本都是实木的,虽然材质很差,但死沉死沉。 桌子的做工也比较粗糙,表面的油漆用不了几天就斑驳陆离了。 所以,当下人们习惯在办公桌上铺一块儿玻璃砖。 这种所谓的玻璃砖就是厚玻璃,厚度一般都在五毫米以上。 玻璃砖下面再压上一些照片、图片之类东西。 像秦咏梅、小尹她们这样的女同志会把玻璃砖收拾的花花绿绿、赏心悦目。 男同志则相对粗糙一些,压几张李秀明、姜黎黎的图片,或者放几张家人的照片就完事儿了。 由于大家每天都在玻璃砖上从事办公、吃饭、睡午觉之类活动。 几年下来,能让玻璃砖保持完整的没几个。 秦咏梅自己的玻璃砖就已经碎成两块儿了,用胶布沾着。 其他同志更离谱,有的都碎成了三块儿四块儿。 大老黑桌子上的玻璃砖却很完整,又大又厚。 大老黑话音刚落,老罗他们便故意摩拳擦掌,准备过去搬玻璃砖了。 秦咏梅摸一摸自己的玻璃砖:“就凑合着用吧,那张桌子还是留给老胡同志好了。” 老胡是退休人员返聘,不用天天到单位。 所以,就在角落里给他弄了张没有玻璃砖的小桌子。 大老黑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别急,等来年开春儿了,小秦和老罗同志就会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老罗凑过来:“怎么?我们又要升官儿?” “来年开春以后,咱们刑侦股要改名了,叫刑警队。” 小尹一听也兴奋地凑过来:“刑警队,是不是比其它股级别要高啊。” “暂时不会,不过独立性比较强。” “那也比其它股厉害,呵呵。” 大老黑重新拿起东西:“行了!俺走了,有事到办公室找我啊!” 大老黑说着大步走出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一世,南山展板倒塌造成20多人死亡,直接后果就是整个80年代,全县都不再允许有群体性的娱乐活动。 什么花车、彩灯、游街,统统都别想了。 连工厂学校自己组织的大型活动都要跟公安局提前打招呼。 这一世,南山踩踏事件造成8人死亡,后果跟上一世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也是群体活动统统别想了。 大老黑走后,秦咏梅正打算看一看报纸,常浩却在门口轻轻敲门,然后小声说:“西街又有人被飞刀扎伤了,治安股想让咱们去……” 老罗有些气愤:“打架斗殴本来就归他们治安股管,现在又往我们这里推了。” 眼下社会治安比较差,南山又出了大事件,治安股自然压力山大。 秦咏梅叹口气:“算了,曾经都是一个股的同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那个谁……” 秦咏梅正四下寻摸时,吴军起身了:“俺去吧。” 吴军和常浩一起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 磨人的小妖精 过完阳历新年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 随着春节越来越近,白宗又开始压力山大了。 虽然已经跟鲁亚楠达成谅解,两人愿意一起慢慢说服家长。 但身为男子汉,他总得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出点成效来。 两人和好以后,关系比以往更加紧密,已经到了如漆似胶的地步了。 有白客在一旁打探消息、望风站岗,白宗又开始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把鲁亚楠领回家来腻歪。 大寒这天,年味儿已经很浓了。 白宗和鲁亚楠腻歪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回照相馆了。 临行前,鲁亚楠出去解手。 回来后在水房洗了洗手,正往白宗屋里走呢,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原来,秦咏梅回来了。 鲁亚楠懵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大声打招呼:“阿姨好!” 秦咏梅也努力笑了一下,点点头:“好!” 白宗在屋里听见了,心惊胆战地躲在门口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鲁亚楠进来,他终于长出一口气。 估摸着老妈进里屋了,白宗这才和鲁亚楠一起出门去了。 到了院子外面正撞见白客。 白宗责怪他:“你不帮我好好看着。” “看着的呀。” “那还被咱妈偷袭了。” 白客看了看白宗和鲁亚楠:“看来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哼!原来你是故意的。” 白客确实是故意的。 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更何况大嫂又不丑。 眼看快春节了,为了让大哥和大嫂的关系更进一步,白客决定冒一次险。 在白客看来这次冒险的风险系数并不高。 白客了解老妈,老妈只是外表强悍,内心其实还是很温柔善良的。 只要别人对她以礼相待,她也不可能横眉冷对,甚至都不会像孙媛她妈那样碰到不喜欢的人就阴阳怪气。 所以,唯一的风险取决于大嫂。 只要大嫂不太离谱,这一关就过了。 更何况老妈年关期间工作和生活都顺风顺水,心情也格外舒畅。 千年老二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工作中有很多人干了一辈子副职,剩下的一步死活上不去。 秦咏梅却只干了一年的副职,就变成正职了,而来年春天后直接成为刑警队长,虽然级别不变,但实际的权限比大老黑以前还是高出不少。 还有外甥女凤君。 跟法院的小勾处对象后,两人进展顺利。 春节就可以确定关系登门拜访对方父母了。 年关前,秦咏梅虽然有各种顺遂,但眼看快到春节的时候还是有小小的不快。 春节前,深受小青年们喜爱的米国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突然停播了。 最气人的是,屏幕上还打出一行字:本剧播放完毕。 尼玛啊,播没播放完毕你们自己没点逼数啊! 在播放《加里森敢死队》的时候,包括秦咏梅在内的很多公安人员都抱怨米国电视剧把小青年教坏了,到处都在耍飞刀玩弹簧刀。 等《加里森敢死队》一停播,大家才发现,这部电视剧并非一无是处,它起码让人们拥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周末。 《加里森敢死队》的播放时间是每周六晚上8点钟。 这一天,从七点半开始,一直到九点左右,小县城里都是万人空巷。 那些东游西逛的小二流子们统统不见了,老老实实躲在家里,或者钻进街坊邻居家里看电视。 至于九点以后还有小二流子出来闲逛,那就无所谓了。 因为眼下的人们根本没有夜生活,九点以后早就上床睡觉了。 但《加里森敢死队》停播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变天了。 周六晚上成了最躁动的夜晚,小二流子们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晃荡。 搞的很多谈情说爱的年轻人都不敢出来压马路了。 这种现象应该是全国性的。 上边应该也注意到小青年的躁动了,所以立刻又开始播放一部题材类似的北朝电视剧《无名英雄》。 但就像大家看惯了大神装逼打脸一样,突然来了个无名小辈儿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 所以,就算有大风吹小风推,还是无济于事。 阳历新年已经出过大事件了,眼看又到春节了,不能再出事了。 公安局上下如临大敌。 大老黑每天脸都是绿的。 县城虽小,犄角旮旯却很多。 公安局这点人根本不够用。 只好又从周边各个大厂的保卫股抽调人员。 连毛纺厂的袁股长都被抽调进城了。 每天天一黑就布控到县城的大街小巷,严防死守。 秦咏梅本打算春节期间跟凤君还有新姑爷一起到乡下去看自己的大姐,这下没戏了。 春节期间生生加了几天班儿。 好在这《无名英雄》也渐渐有名起来。 这北韩的电视剧虽然不如米国电视剧节奏快,但也深谙装逼打脸之道。 再加上全网就推这一部戏,左一个大风推,右一个黄金总盟。 就是一坨屎也能吹得金光灿灿了。 播放了两三集后,小伙伴们渐渐入坑,又开始街头巷议金顺姬、朴茂了。 而大老黑、秦咏梅他们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那些小伙伴们还是耿耿于怀,白客他们家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每次看见他都问:“酋长,加里森啥时播啊?” 白客耸耸肩:“问头儿去吧。” 或许因为这一年的春节跟寒假挨得太近,杨医生春节后才领卓玛回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杨医生把卓玛送来后自己匆忙离开,卓玛就住在白客家中,由白客每天陪着她去探望胖叔。 由于这段时间孙媛想补习的课程太多,白客分身乏术,只好找个借口提前结束了。 这天,白客和白宁正陪着卓玛在院子里玩跳房子游戏时,白宁突然停下来朝白客努嘴。 白客回头看,只见孙媛怒气冲冲地站在院门口。 只好懒洋洋地招手:“进来玩吧。” 孙媛却站着不动:“哼!你不说你这几天忙吗?就忙这些?” 看着站在身旁的卓玛,白客突然想给孙媛来个下马威,抬手搭着卓玛的肩膀说:“是啊,这几天要陪我女朋友。” “你,你这个坏蛋!我再也不跟你玩了!”说着,孙媛转身跑掉了。 卓玛轻轻甩开白客的手:“干什么你?拿人家打掩护。” 白客有些心疼,孙媛十有八九是一边跑一边哭的。 可继续由着孙媛的性子的话,她将来只会越来越乖张。 这一世,白客也未必承受得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要是一不留神把白客的第六感惊醒,把怪胎唐塔放出来了,到时候不知道谁会遭殃了。 第二十四章 小小情敌 开学了,白客的最后一段小学生生涯也开始了。 开学第三天,白客放学后正往校外走,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有几分惊喜。 是孙媛! 虽然知道孙媛是那种很轴的人,但这么快就出现了,还是有些意外。 “那个,你这几天还好吧。” “挺好的呀。” “哦,其实你不用来找我,这几天我正想去找你。” “是吗?嘿嘿,喂!在这里!” 孙媛突然向白客身后招手。 白客回头一看,是四年级的一个叫王秀峰的同学。 正愣神的功夫,王秀峰已经跑到跟前了。 孙媛指一指王秀峰对白客说:“这是我男朋友。” 白客愣了下,但立刻就笑了。 这种把戏也就懵一懵小孩子吧。 但很快白客就发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因为像孙媛这个年纪,她显然更喜欢看到蠢笨一点的白客。 果然,孙媛的举止更加夸张了,挽起王秀峰的胳膊:“走!我们不理他!” 为了如孙媛所愿,白客连忙追上去,拉住孙媛的胳膊。 “你,你别这样……” 白客只是想满足一下孙媛的小女孩虚荣心,没想到王秀峰怒了,一把推开白客的胳膊。 “别碰我女朋友!别以为你是大队长,老子就怕你。” 孙媛也跺跺脚:“哼!就是!走开!哼!” 说完,孙媛挽着王秀峰的胳膊走了。 白客刚想走,又想起应该继续配合孙媛的小小虚荣心。 便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看着孙媛的背影。 孙媛走几步果然假装侧身,趁机回头张望,看到白客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样子,立刻心满意足地继续走了。 看着孙媛渐渐远去,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这半个学期对白客来说,功课方面费不了多少心思。 但身为大队长,他得逐渐开始跟低年级的大队长们进行任务交接。 有时得忙到傍晚的时候才离开学校。 这天,白客离开学校时,校园门口已经点起路灯了。 走出校园刚拐上没有路灯的小路,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吓得白客往后一跳。 “谁!” 王秀峰耀武扬威地走出来。 白客无奈地笑了:“干什么,黑灯瞎火的。” 这王秀峰跟曾经的鲁贵一样,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不过鲁贵是靠拳头闯出的名气。 王秀峰是靠自己老爸竖立的威风。 他老爸是二轻局局长,老师对他恭敬客气。 同学自然也有样学样,对他也有些敬畏。 渐渐地他就飘飘然了,以为老师同学怕他是靠他自己的本事。 王秀峰用手指着白客的鼻子:“别以为你是大队长,老子就怕你。” 白客又好气又好笑:“行啊,你不用怕我,我怕你。” “怕就对了!我告诉你啊,以后少勾引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 “对啊,孙媛。怎么?你不信啊。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都那个啥……那个啥了!” “你再说一遍?”突然之间,白客的声调变了,仿佛是另一个人。 王秀峰被白客的神情吓懵了,但还有些嘴硬:“好,好话不说两遍。” 白客步步紧逼,王秀峰向后退缩着,一直退到墙上。 “别,别,你别过来!” 白客猛地伸手卡住王秀峰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没,没,我只是摸了下她的手……” “你以后再敢碰她一根指头,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白客突然用一只手把王秀峰举了起来。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对这一幕感到诧异困惑。 因为白客只是比王秀峰高四五公分而已,但他单手举起王秀峰的感觉却像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 或者说,白客依靠的并不是自己的力量,空中似乎有只手在帮他。 王秀峰像白客手里的一只小鸡一样拼命挣扎着,嘴里都发不出声音了。 白客才一松手,把他放了下来。 王秀峰坐在地上咳嗽一会儿,嚎啕大哭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他连滚带爬地,转身向小路上跑去了。 白客像梦醒一般突然清醒过来,看看自己的双手有些困惑,而且身上像跑完了1000米一样感到格外的疲乏。 连走路都有些踉跄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白客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怎么躺下的。 但他清晰地记得与王秀峰遭遇的那一幕。 难道那一瞬间我变成唐塔了吗? 曾经有段时间,白客以为自己这一世不会再遇到唐塔了。 没想到南山踩踏事件后,他的精神受到重创,又释放出唐塔了。 但白客还是通过控制唐塔的精神面儿将他压制了。 白客也因此以为自己能掌控唐塔了,或者有能力在唐塔出现前,用精神阻断药物将他控制住。 没想到唐塔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而且短暂支配了白客。 难道说唐塔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了,成为了我的应激发应? 这踏马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演的。 上一世,白客钻研过很多心理学书籍。 但眼下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估计老何也搞不明白。 白客胡思乱想着出来吃早饭时,却看见老妈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了。 再一看院门外,吴军骑着跨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只要吴军骑着跨子来接,就必有大案。 秦咏梅会坐着跨子直接到案发现场。 老妈冲出来,白客还不忘迎上去叮嘱一句:“妈,要小心点啊。” “好。”秦咏梅笑笑,跳上了跨子,一溜烟跑了。 吃完早饭,白客溜溜达达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时,却发现门口聚了一堆人。 人群中站着个女警察。 刑侦股有三个女警察,白客基本都认识。 他走到近前稍一打量就认出是小尹阿姨,连忙过去维持秩序。 “行了,行了,都回去上课吧,别围观。” 小尹看见白客笑了:“白大队长!” 白客不好意思地凑过去:“阿姨有啥事儿。” 小尹压低声音:“出了点案子……” 白客不免紧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小尹点点头:“四年级的男同学,昨晚在柳条沟淹死了……” “四年级的?姓什么?” “姓王,他父亲是二轻局局长。”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巧! “你怎么了?白客?” “没事,我该回去上课了。” “赶紧回去吧,放学不要到处乱跑啊,早点回家。” 这也太巧了,昨晚刚跟王秀峰发生冲突,他就在回家的路上死掉了。 柳条沟是王秀峰回家路上经过的一条小河沟,由于附近有排污管道,冬天也不会冻上。 可它只有一米多深,不至于淹死人啊。 难道…… 白客看看自己的双手,一阵巨大的恐惧陡然袭来。 第二十五章 自洽 王秀峰固然可恨,但他只是个小孩子。 要真是唐塔干的,白客也无法原谅自己。 柳条沟前几年也淹死过小孩儿,但那是一二年级以下的小孩儿。 王秀峰身高有一米五多,就算自己不小心掉进河沟里,一挺身站起来,水也就到他肚子的位置。 不过,一个人过于惊慌的话,一脸盆的水也能把人淹死。 整个上午,白客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好在老师早适应他的状态了,他再怎么魂不守舍也可以轻松作答,而且水准比老师还高。 中午的时候,小尹阿姨的身影还在校园里晃动着,估计已经找到几个目击证人了。 白客突然想到,昨晚在跟王秀峰冲突的时候会不会被人看到了? 虽然自己离开时,学校已经没几个人了,但比自己稍晚离开的同学老师应该还有十几个,比如…… 白客突然看到一团红彤彤的身影向小尹阿姨晃动过去,顿时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 是文锦,鞠文锦! 昨晚鞠文锦也在。 虽然她不是大队长,但作为校长的女儿,她是个积极分子。 经常操劳校内的事务。 昨天晚上,她应该走得稍晚一些。 难道她看见什么了? 白客假装若无其事地靠近过去。 “那个人在喊: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草,真让她看见了! “那他长得什么样?” 文锦摇摇头:“我没敢看,因为他的声音很吓人。” “怎么个吓人法,听起来有多大年龄?” “瓮声瓮气的,感觉年龄比我爸还大。” 白客长出一口气,继续靠近过去。 文锦看见白客,连忙打招呼:“白客,对了,你昨晚不是也走得挺晚吗?” “是啊。怎么了?”白客若无其事地问。 小尹阿姨连忙问:“你昨晚看到什么没有?或者听到什么没有?” “是啊,我看到好几个叔叔阿姨下班往回走,还看到一辆小轿车,好像是日国的,那喇叭声真好听……” 小尹叹口气:“我是说异常的人和事儿。” “哦。”白客想了想,“对了,这还真看见了。” 小尹顿时眼睛亮了:“快说。” “我在路上看见个老头儿,他推着自行车在走。有车不骑,他非要推着走,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吧。”小尹阿姨苦笑了一下。 虽然故作轻松,白客心里却火烧火燎。 就算不是唐塔干的,自己也难逃嫌疑啊。 虽然文锦没有看到自己,但其他的路人看没看到就不一定了。 下午,白客又浑浑噩噩上了两堂课,剩下的两堂自习课他就找个借口溜出来了,直接来到制药厂。 白客将自己昨晚的经历和今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老何听。 没想到老何听了却热泪盈眶,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客知道老何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没想到他会这样。 “怎么了?大叔!” 老何抹一把眼泪:“我替你高兴啊。” “有啥好高兴的,我都愁死了。我说不定真是杀人犯,或者我不是杀人犯也会被人当做杀人犯。简直是双重折磨啊。” “我是说你的病。” “我的病怎么了?” “你昨天没有看见唐塔对吧?” “是啊,没有看见。” “也没有任何幻听幻视吧?” “嗯,确实没有。” “那你这算是多重人格了。” “这一回应该算是。” “你应该也钻研过不少精神疾病的书籍了,应该知道单纯的多重人格并不是精神病,只是一种精神障碍,比我这种还要轻。” “是啊,我知道。但绝大多数的多重人格都不是单纯的多重人格,都是精神分裂症的外在表现。我估计我也不例外……” “可你想想你从那一步走到这一步用了多长时间?你是新年的时候发作的对吧?” “是啊。”这一世的确是从1981年一月一日开始的。 “到现在才三个多月,而且你一直是自我治疗!你知道我治了多久吗?呜呜……” 老何说着忍不住哭了,白客连忙抱住他:“行了,老东西,弄得我也想哭了。” 可在心里,白客却在怒吼:哪来踏马三个月啊,老子治疗了四十多年了! 上一世,白客有三十多年的时间都在跟病魔做斗争。 这一世,白客虽然没有专门治疗过。 可十几年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本身就是治疗啊。 白客心里也清楚,没有幻听幻视的确说明自己正在被治愈。 但没被治愈前唐塔在外面,白客用强大的意志可以渐渐控制他。 眼下,这个怪物跑到里面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自己跑出来。 要是白客晚上睡着了,他自己跑出来指挥着白客的身体大杀四方怎么办? 老何似乎看出了白客的心思,推开他说:“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副人格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你的原生家庭很健康,你的主人格也很健全强大。你的副人格更多的功能只是陪伴。他可能会比主人格更凶狠、粗暴一些,但也不会相差太大。” 白客叹口气:“何止是凶狠粗暴,他简直是天生神力。可我这小胳膊小腿儿,这太不科学了。” “有什么不科学的?你也知道这是应激反应。” “我知道应激反应。正常的应激反应在我看来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到水里,他情急之下学会游泳了。但一个瘸子,他后脑勺顶着把枪,情急之下跑出奥运金牌了。那就不是应激反应,而是神话故事。” 老何笑了:“比喻的很生动。不过你单手把那个男孩贴到墙上只是比前面那个例子略强大一点而已,跟后面的例子却并不沾边儿。你听说过斗神拳吗?” “好像在书上看到过。” “那你见过吗?” “当然没啦。” “我见过。七八岁的时候,在一个村子里见过。那是一个很瘦小的神婆。在病患家属的恳求下,她附身关二爷。一瞬间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论声音、神态还是动作都跟舞台上的关二爷一模一样。当然,你应该知道她其实是在表演。只不过她运用了斯坦尼斯体系。可她舞动起七八十斤的关公大刀时,你就知道她不仅仅是在表演……” 白客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损失了一部分记忆。我都不知道我昨天什么时候回的家,什么时候上的床。” “这也不难理解啊。你知道喝酒断片儿吧?” “知道啊,就是醒来不知道自己干啥了。” “跟喝酒断片儿一样。这是一种大脑保护机制。你昨天傍晚一瞬间消耗了极大的能量。就像一台电脑在执行超大程序一样,为了避免芯片烧坏,它不得不自动关闭一些小程序。” 白客笑了:“你的比喻也很生动。” 老何有几分得意:“那当然了,久病成医嘛。大脑这玩意,别说咱们病人搞不明白,很多医生科学家都所知不多。宇宙有多么的浩瀚无垠,大脑就有多么的深奥难懂。” 白客叹口气:“就算我自己相信自己,可别人未必会相信。” “我相信你啊,你妈应该也……” 白客苦笑:“她只相信证据。” 第二十六章 天井 晚上的时候,秦咏梅很晚才回来,白客忙不迭地给老妈端菜端饭。 然后搬个小凳子坐在老妈对面。 这状态就像小孩儿等着听大人讲故事一样。 秦咏梅正咔嚓咔嚓吃着大葱,一看白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一下白客的鼻子。 白客连忙躲开,又抬手扇一扇老妈吹过来的气息。 “女人吃大葱一点也不优雅。” “哼!我是妈妈不是女人!” 白客看一看秦咏梅身边的公文包,一叠卷宗隐约露出来。 趁老妈低头卷着生菜的时候,白客伸手去抽卷宗。 老妈却头也不抬,一伸手就把白客的手挡住了。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白客撇撇嘴:“那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秦咏梅不正面回答,却反问:“今天看见小尹阿姨了吗?” 秦咏梅这是刑侦人员的惯用套路,把被动变主动。 白客老老实实回答:“是啊,她今天还找我问话来着。” “你,认识王秀峰吧?”秦咏梅盯着白客的眼睛突然问道。 老妈的眼睛跟凤岩长得有点像,都是很大,眼睫毛很长。 在生活中她的眼睛像小鹿的眼睛一样清澈温暖。 可进入工作状态后她的眼睛就变得像老鹰一样深邃犀利。 面对老妈的眼睛,白客心底不由得一阵慌乱,连忙低下头。 慌乱之余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认识王秀峰!” 可他心里清楚,低头的这一瞬间就已经暴露自己了,不如说实话实说。 或者说一半的实话。 “那个……我,是大队长,当然对每一位同学都有印象了。” 秦咏梅笑了,撇撇嘴:“跟你爸一样爱吹牛!” “嘻嘻。” 老妈一笑,白客顿时轻松多了。 “那你说说看,王秀峰是怎样一位同学?” “他学习不大好,有点咋咋呼呼。说他调皮捣蛋吧,也从不打架斗殴。” “也就是说他有点外强中干的感觉。” “对。可能因为他老爸是二轻局局长,老师喜欢巴结他,同学看老师的面子也不敢惹他。” “哼!不许这么说老师。” “好吧,是老师对他比较好。”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而且他不会游泳。” 白客顿时恍然大悟:“那他多半是自己失足掉进水里淹死的。” “哦,你觉得他可能是失足淹死的?” “是啊,他给我感觉就是那种容易惊慌的人。不会水的人你知道,只要呛一口水就完蛋。” 秦咏梅点点头站起来,正往屋子里走的时候,她又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不过,他这里有被掐过的痕迹。” 白客吓得浑身一抖。 我草,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幸好老妈此时已经进屋了。 老爸白策出来收拾桌子,白客也连忙起身跟着老爸一起收拾碗筷。 晚上,白客躺在炕上冥思苦想着。 仔细回忆那天晚上跟王秀峰接触的每一个细节。 眼下的刑侦技术主要是脚印、指纹、血型。 白客仔细回想那天晚上自己的双手有没有出现磕碰破皮的情形,或者自己的双手有没有接触到王秀峰身上的物品,哪怕接触到王秀峰衣服的扣子。 刚开始,白客还挺笃定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在王秀峰身上留下指纹。 但想着想着就开始不自信了,觉得自己在王秀峰身上留下指纹的概率太大了,至少有十几处。 到最后,白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了。 刚才跟老妈说王秀峰有可能是自己掉进水里的。 可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概率未免太低了。 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 柳条沟离王秀峰家不远,从小到大他一定走过无数次了,闭着眼睛恐怕都能走回家去。 怎么可能失足落水呢? 如果不是失足,难道真是唐塔干的? 白客汗都下来了。 虽然老何说唐塔应该是个善良的副人格。 但那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 白客仔细回忆上一世发生的那桩连环杀人案。 不论白客的罪犯侧写,还是陈侃、黄毓掌握的证据,都指向了唐塔。 上一世的唐塔十有八九就是个杀人狂。 这一世难道他会变成好人吗? 用时髦的话来说,这一世的唐塔只是被白客封印到身体内而已。 白客对他的掌控依然乏力。 这么胡思乱想着,白客渐渐睡着了。 在梦里,他一再看见唐塔蹲在角落里吃吃地笑着。 半夜里,白客突然惊醒,他连忙看看自己双手,默默嘟哝几句:“我是白客,我是白客。” 然后起身拿起镜子仔细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才穿上外套向屋外走去。 院子里,月亮高悬,洒落地上洁白如银。 白客想起那个叫做“天井”的单词。 不由得感叹古人造词的精妙。 是啊,从天上看下来这个院子可不就是一口井嘛。 白客略迟疑一下,蹑手蹑脚向正房走去。 虽然眼下治安状况并不算好,但作为一个公安干警的家庭,作为一个每天都有一大堆人进进出出看电视的院子。 没有小偷敢打这里的主意。 所以,正房的门从来都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白客轻手轻脚进去,先关上门再往里走,一直来到父母的房门前。 屋里一阵轻微的鼾声。 白客知道这是老妈秦咏梅发出的。 老妈鼻子不太好,动不动就不通透了。 睡觉的时候就会发出鼾声。 白客轻轻推门进去。 老爸平躺在炕上,像他平时坐立一样,都是四平八稳规规矩矩。 老妈则动作豪迈,一条胳膊在老爸身上一条腿则扔向另一边。 白客偷偷笑了笑,走到老妈跟前。 那个公文包就在老妈那一边的炕头。 半开着,露出里面的卷宗。 白客小心翼翼打开包,拿出卷宗,然后再将包合上。 把卷宗夹在咯吱窝下正向门口走去的时候,老妈突然一声大喝:“站住!你个坏蛋!” 白客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可他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老妈起身。 偷偷转脸看过去时,却看见老妈依然躺着,双眼紧闭,一条胳膊举着,手指握成枪的形状。 好一会儿,老妈终于放下胳膊,翻一下身,又开始鼾声大作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出去了。 回到屋里,白客连灯都不敢开,只能打开手电筒查看卷宗。 刚打开几页,白客又吓得合上了。 怪不得老妈不让自己看。 活蹦乱跳一个孩子,突然就死掉了。 而且在工业废水里泡了一晚上。 白客眼下又是在黑灯瞎火的环境里,打着手电筒看的。 能不害怕吗? 深吸几口气,等心情平静下来后,白客再次打开卷宗。 这一次,他竭力克制自己的目光只去看文字,图片则一扫而过。 终于翻到描述脖子掐痕的那一页了。 白客壮着胆子看一眼照片。 不由得暗骂:这个怪胎!下手真狠! 王秀峰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掐痕。 很明显能看出大拇指和食指中指的印记。 如果现场让白客比划的话,绝对是一模一样。 白客正有些惶恐的时候,看到下面的描述文字又长出了一口气。 下面的文字写着:从凶手的指爪距离来看,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上。 不由得庆幸老妈给自己生了一双钢琴手。 上一世,白客成年后身高一米七四,但手却比大多数身高一米八的人长。 眼下,白客不到一米六,手也比很多大人都长。 可是,等白客继续向下看时,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说明文字最后,有一行总结:建议运用科技手段从死者颈部提取指纹。 从一具在工业废水中浸泡了一晚上的尸体上提取指纹,眼下的刑侦技术不知道具不具备。 白客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相信,眼下的刑侦技术不具备这种能力。 如果不是白客帮助,他们眼下连鲁米诺都不会调制。 可白客合上卷宗的瞬间,又看到那个无辜惨死的孩子。 立刻又下定决心了。 与其等别人来查,不如自己动手。 不管调查的结果是怎样的,都勇敢面对好了。 第二十七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秦咏梅刚走到会客室门口,小尹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秦咏梅一眼就看到背对着门坐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 不用猜,这就是二轻局的王局长了。 秦咏梅走进会客室,吕局长连忙起身介绍:“这位就是王局长。” “你好!”秦咏梅刚要伸手,一看王局长窝在椅子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又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紧挨着大老黑坐了下来。 吕局长接着介绍说:“这是我们刑侦股的秦股长!” 王局长笑着点头:“你们真是标新立异啊。” 大老黑陪着笑脸:“王局长此话怎讲?” “全国估计也没几个女刑侦股长。” 吕局长点头:“是啊,是不多。全国眼下也就三个女刑警队长,另外还有六个女公安局长。估计以后会多起来。这女同志办案啊,也有她们的优势。我们秦股长眼下可是业务标兵,全省都赫赫有名。” “是啊,专门跟局长作对,哈哈哈哈。”王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大笑。 秦咏梅很恼火,但也不好当面发作。 她知道王局长说的是江希香的案子,物资局的连局长纵容包庇老母行凶,和家里其他人一起都被判刑了,在全县引起巨大轰动。 不过,凭着连局长的门路,要不了几年他们全家就可以保外就医出来了。 为了打破尴尬,大老黑连忙在一旁打哈哈:“王局长真幽默,哈哈哈哈。” 吕局长也跟着尴尬地笑笑。 笑了一会儿,王局长正色道:“不知道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听他那口气好像上级在等着下级汇报一样。 连吕局长在一旁都有些不满了,尬着脸朝大老黑点点头。 大老黑打开卷宗:“根据我们初步调查判断,凶手是一名身高一米七零以上的中年男子。他在半路上与王秀峰发生冲突,最后尾随着王秀峰来到柳条沟,将王秀峰推进了河沟……” 王局长有些激动:“大体上都对,不过不是偶然冲突,他是蓄意报复。” “报复?”秦咏梅有些诧异,“是您的仇家吗?” “仇家?”王局长冷笑,“是反动分子,是阴谋复辟的阶级敌人!” 吕局长在一旁向大老黑和秦咏梅使眼色,半嘲讽地说:“是啊,王局长说得没错。当年王局长在革委会工作时,一贯坚持正义,同一些坏分子作斗争,难免会被人记恨……” 秦咏梅顿时明白了,这王局长当年就是一名造反派、打砸抢分子,动乱期间一定害死过不少人。 “那你能不能给我们列个名单,大概有哪些人可能会报复你。” “列名单?”王局长冷笑,“恐怕不太好吧?” 秦咏梅和大老黑都没听出他的深意,但吕局长似乎听出了:“你放心,不管什么人,只要他实施犯罪,哪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们也会秉公执法的。” 王局长似乎就等着这句话:“那好吧。” 小尹连忙拿来纸笔,放到王局长面前。 王局长低头写着,不时冥思苦想一会儿。 写了一会儿,最后把纸笔一推:“暂时就这些了。” 大老黑接过纸笔:“以后你想起来再补充。” 但是等大老黑低头看名单时,脸色却有些异常。 秦咏梅又问:“既然你觉得有人想报复你,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异常的人和事?” 王局长有些欣喜:“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来了。两天前,我到农行办事时,半路上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秦咏梅连忙打开笔记本:“那个人大概什么样子?” “我没看清他的正脸,而且离得有点远,只记得他好像戴个眼镜。” “那你觉得他大概能有多大年龄?” “应该有三十来岁吧。” 秦咏梅做好笔录,把笔记本收起来了。 大老黑也将那张名单递过来,小声说:“给老胡也看一看。” 三位局长似乎还要坐下来商谈其他事情,秦咏梅和小尹就打算先行离开了。 秦咏梅朝吕局长和大老黑点点头:“那我们先下去了啊。” 吕局长和大老黑一起点头。 秦咏梅正朝王局长点点头,准备离开时,王局长却主动凑过来,伸出手:“哎呀!秦股长果然不同凡响啊。” “过奖了。”秦咏梅与王局长握手。 王局长却握着她的手好一会儿不肯松开。 “哎呀,小秦这手比大姑娘还漂亮啊……哎哟!” “不好意思啊,我手劲儿比较大。” 吕局长和大老黑在一旁哈哈大笑。 回到办公室里,秦咏梅把名单拿给老胡看。 老胡看了几眼却放下了,叹口气。 “怎么了?老胡?” 老胡指一指名单上的一个姓严的名字,压低声音:“这是小严他爸。” 法医严刚的父亲老严旧社会的时候当过仵作,解放后加入公安队伍,协助刑侦人员屡破大案。 动乱期间,老严被活活打死。 老严的老伴儿也就是严刚的母亲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 由于没人照顾,严刚的弟弟跑到外面去玩,失足掉进河沟里淹死了。 把老严活活打死的就是王局长率领的造反派。 从某种意义上说,王局长害死了严刚一家三口,任何有血性的男儿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 “严刚弟弟死的时候多大?” “大概十来岁吧……不不,不可能!” 老胡吓得连忙摆手。 然后压低声音:“小严不是那种人。” 秦咏梅叹口气:“不是最好。干了这些年公安我算是明白了,非黑即白那是电影里演的,现实生活中只有做好事的人和做坏事的人。善恶本在一念间。” 老胡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返聘回来啊。 要真是小严干的,自己就等于亲手把老哥哥一家撅根儿了。 秦咏梅叹口气,把名单折叠起来塞到公文包的最里层,然后拍拍手。 “伙计们,都过来,咱们开个小会儿。” 大家纷纷聚拢过来。 有的拖把椅子坐过来,有的坐在桌子上,还有的就原地站着。 小尹把情况跟大家介绍了一下。 老罗有些兴奋:“这么看来案情有眉目了。我来大概推断一下吧。3月24日傍晚,被害人王秀峰离开学校后不久,遭到中年男子袭击。中年男子起初想掐死王秀峰,后来因其他小学生路过,被迫中断。稍后他继续尾随跟踪王秀峰,等王秀峰走到柳条沟时,他再突然冲出来,将王秀峰推进河里淹死。” 小尹和吴军在一旁连声赞叹:“罗股长分析的太对了!就好像站在跟前看着一样。” 秦咏梅却叹口气:“也有可能凶手就是要把王秀峰淹死在河沟里。” 第二十八章 湿鞋 开完会后,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秦咏梅也拎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准备到县医院一趟。 走到大门口大老黑迎上来,把秦咏梅叫到一边。 “你们忙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头绪没有?” “头绪倒是不多,不过……”秦咏梅欲言又止。 大老黑四下看一眼,压低声音:“咱们的形势你也知道了。这个王局长以前迫害过咱们公安系统的人。照理说他理亏。但在这个案子上,咱们反而陷入被动之中了。” 秦咏梅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明白了些什么:“您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办案不利的话,就会给他留下话柄是吗?” 大老黑点点头:“所以,咱们局长虽然很厌恶他,但也不得不重视这个案子。不然他跑到上级部门那里反映咱们打击报复、包庇顽凶,那咱们还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秦咏梅气的牙根儿发痒:“这个混蛋!以前干过那么多坏事,怎么还让他在上面蹦哒。” 大老黑冷笑:“没到时候,早晚会有清算这些肆人帮余孽的一天。” 秦咏梅赶到县医院的时候,严刚正在洗手。 秦咏梅站在他身后默默打量他的身形、打量他的双手。 身高170公分,30多岁,戴眼镜…… 严刚洗完手,秦咏梅跟着他一起走进办公室。 严刚现在编制在公安局,人却在县医院上班。 办公室也是与人共用的。 看见秦咏梅进来,原本坐在办公室的县医院的工作人员连忙起身出去了。 来到严刚的办公桌前,秦咏梅问:“怎么样了,提取到指纹没有?” 严刚摇摇头:“一方面死者在工业废水中浸泡过一夜了,另一方面天气寒凉,凶手手上的油脂含量又太少,很难留下指纹……” 秦咏梅叹口气:“可惜了。” “死者书包里的文具倒是留下了几枚指纹……” 秦咏梅摇摇头:“没用。凶手没必要去翻死者的书包。” 秦咏梅在办公室里四下走一走,打量一下墙上的各种解剖挂图。 慢慢转回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应该认识死者的父亲吧?” 严刚冷笑:“何止是认识。他是我们家的仇人,我们全家三口人都是被他害死的。” 秦咏梅叹口气:“你家的是老胡跟我说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报仇?” “当然想过,案发前几天的时候,我还在街上还碰到了那家伙。” “哦,后来呢?” “我忍不住暗暗跟上他,真想找个无人的角落狠狠揍他一顿。可后来还有别的事要去办,只能放弃了。” 秦咏梅叹口气:“换谁都会恨的。” 严刚整理着手术器械咬牙切齿:“说老实话,有机会的话,我真想狠狠收拾那个混蛋一顿。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而且我自己还有年幼的孩子,我不可能……” 秦咏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 严刚笑了:“秦股长您不必介意。咱们干公安的就是要有这股劲头,有时候连自己不能相信。不过我并没有作案时间。那天我5点半下班,6点多钟就到家了,我老婆孩子可以作证。当然,如果他们可以当做证人的话。” 秦咏梅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理解。” ************************** 傍晚,柳条沟旁边的小路上,白客陪着一位三年级的小同学走着。 小同学说:“白大队,你今天怎么走这条路了?” 白客笑笑:“没事溜达溜达。” 小同学叹息:“这破地方有啥好溜达的。前段时间这里还有人堵着要钱呢,这几天有人淹死以后,那几个家伙就不敢来了。” 白客皱着眉头:“是哪伙人堵着要钱?” “是大鸡和黄毛他们几个。” 大鸡和黄毛都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没事喜欢欺负低年级的学生。 要点小钱,抢点东西什么的。 两人刚说了几句,小同学一抬头立马脸色大变:“我靠,今天又出来了!” 可不嘛,就在前方的小桥上,大鸡和黄毛站在那里,就像高速公路口的收费员一样,每当有小学生路过,都要接受他们的检阅。 当然,这个年代的小流氓跟大流氓一样都比较讲究仪式感。 就像古代的剪径客,打劫之前要念叨几句。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采,行人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跟古人不同的是,他们不说,他们唱。 不是不抽烟呐,不是不喝酒啊,就是没有钱,够哥们儿意思,给哥们儿两三毛,明天我就还给你。 不过,他们不堵女孩子。 不管是走路的还是骑车的,尽管过去就是了,也不用行注目礼。 男孩子则统统停下来接受检阅,缴纳过路费。 一般都是5毛钱。 要是真没有他们也不为难。 但如果你有却不给,然后又被搜出来了。 那就等着挨大嘴巴子吧。 同时,他们也不设找零。 你要是全身上下就一张大团结,只能自认倒霉。 白客身边的小同学捂着自己的书包愁眉苦脸:“真倒霉,我妈早上给了我5块钱让我买书包,现在还没用呢。” 白客笑了:“没事,跟在我后面。” 这会儿放学回家的小同学已经很少了,白客和小同学应该是最后一波了。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也格外引人注目。 大鸡和黄毛老远就看见他们了,嘻嘻哈哈唱起来。 不是不抽烟呐,不是不喝酒啊…… 小同学战战兢兢,紧紧贴近了白客。 大鸡是个满脸粉刺的大块头儿。 黄毛则是一个瘦高的有点白化病的家伙。 白客挺胸抬头向大鸡和黄毛迎头走过去。 快到近前时,黄毛认出了白客,小声对大鸡说:“这是酋长。” 大鸡皱起眉头:“酋长谁啊?” “就是大旗他弟。” 大鸡叹口气:“那就算了吧。” 看着白客,黄毛还主动搭讪:“酋长!咱们加里森敢死队啥时行动啊?” 这都快成一套嗑儿了,白客走到哪里半大孩子都拿这嗑儿跟他打招呼。 白客也只能配合地耸耸肩:“这事儿得问头儿。” 正有问有答的功夫,白客身后的小同学突然向前窜出,猛地跑掉了。 大鸡拔脚追了几步没追上,气的大骂:“你个小兔崽子别让老子再碰到!” 看着小同学在河边歪七八钮地跑着,白客突然想起了什么。 假装若无其事地跟黄毛搭讪:“前几天是不是也有个孩子跑掉了?” “每天都有好几个。” “眼睛有点小,长着一对招风耳,前面的头发这样的……” 白客刚说完,黄毛的脸色就变了。 嘴里嘟哝着:“不关我们事,不关我们事……” 大鸡沉着脸回来,看到黄毛的样子,连忙询问:“怎么了?” 黄毛向大鸡挤眉弄眼,暗示着什么。 白客一看这情形,顿时感觉不妙。 自己虽然有成人的心智,但一个13岁的小孩儿的身体怎么对付得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小流氓。 “啊,我就是随便问问。”白客说着,匆忙下桥离开。 一边沿着河岸走着,白客一边在心里默念:“不要跟过来啊,不要跟过来啊!” 可白客一回头,却看到大鸡在身后紧紧跟随,他的目光就像一只尾随掉队小羊的饿狼。 “酋长你等等,我问你点儿事儿。”大鸡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说。 白客说:“天太晚了,我要早点回去。” “听说你妈是警察,你,你不会告诉她吧?” “不,不会的,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你停下来,咱俩好好聊聊。” “不用了,天很晚了。” 白客说着,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渐渐地就跑起来了。 大鸡也在后面跑起来,还扯着嗓子大喊:“黄毛!快堵住他!” 那已经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而像是笼中怪兽在垂死挣扎前发出的嚎叫。 白客也扯着嗓门儿喊:“救命啊!救命啊!” 因为白客心里清楚,大鸡已经急眼了,如果自己落到他手里,他绝对会杀人灭口的。 一边喊着,白客还一边看向小河两岸。 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很爱管闲事的。 只要有一个大人路过,应该就能喝止住大鸡。 但说来也邪门儿了,眼下的时间也不算晚,却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大鸡在后面越追越近,黄毛也从对岸围堵过来,眼看白客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一时心慌意乱,白客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他呛了口水,挣扎着站起来,水也就刚到他肚子的位置。 可这阵功夫,大鸡已经追到跟前了,站在岸上向他招手。 “上来吧,酋长!咱们好好聊聊!” 有那么一瞬间,白客很想施展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大鸡。 但他突然看到大鸡的一只手紧紧缩在袖子里,袖口的位置隐约露出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 肯定是弹簧刀之类的凶器。 人就是这样,一旦动了杀机就很难被扑灭了。 白客后悔刚才在桥上的时候不应该匆忙离开,应该在大鸡还没动杀机之前想办法说服他。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鸡在岸边等着,黄毛也从前面围堵过来了。 黄毛喊着:“你再不上来我下去了啊!” 说着,他开始向河里走来。 此时,月光皎洁,洒在河面上就像一面镜子一般。 白客紧紧盯着河面上自己的面容,突然喃喃自语起来:“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第二十九章 小拳拳 转眼间,大鸡已经走到近前了,他胳膊一挥,寒光在他指尖闪耀。 果然,这小子想行凶了! 大鸡手里的弹簧刀转眼就刺到白客面门前了。 一直低着头的白客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竟挂着一丝笑容。 大鸡被白客的表情搞懵了,但手里的刀子还是趁着惯性直扎过来。 白客略微一侧身子,抬手猛地抓住了大鸡的手腕,再往回一带。 “扑通”一声,大鸡整个人都扑倒在水里。 白客就势一抬腿,直接骑压上去。 这要是水深一点还好,大鸡还有挣扎的余地。 可这水就一米来深,河床也都是淤泥,大鸡那么大的个子,掉进水里就像卡在一个刚刚好的盒子里一样。 白客稍微用点力他就动弹不得了。 扑腾了会儿他就被河水灌晕了。 白客抓着大鸡的胳膊把他拖到了岸边,然后抽下他的皮带,手脚麻利地将他双手捆起来。 接着白客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一屁股瘫倒在地。 但突然之间,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传来,白客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只能坐在地上严阵以待。 黄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大鸡像头猪一样被捆在地上,也一屁股坐下了。 “酋长!你,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白客轻轻叹口气:“要不是我看他手里拿着刀子我还真不想出手,唉,这下暴露了。” 其实白客也很困惑。 他以为唐塔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没想到唐塔还是一个自由搏击高手。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经常发现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现在看来唐塔这个王八蛋一定经常练习自由搏击。 黄毛还在一旁拍马屁:“酋长,他们都说你会功夫,你到底练的什么功夫啊?” “唉,也没练啥,就随便练点内功啥的。” “内功都可以这么厉害啊。” 白客气儿喘匀了,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嘴里骂着:“妈的,把老子裤子都弄湿了。” 这时候,大鸡也醒转过来了,在地上挣扎着呕吐着。 白客看看黄毛:“行了,那就赶紧说说,你们是怎么害死人家小同学的。” “没有啊,不是我们害死的。” “还不承认!” “那,那也不是故意的。” 原来,那天晚上,大鸡和黄毛在桥上堵着王秀峰要钱时,王秀峰吓跑了,一不留神掉进了河里。 “我草,你们也太坏了,看人掉进河里还不赶紧拉上来。” “不是啊,我们并没有看见他掉进河里。他跑出老远了,乌漆嘛黑的我们也看不清。只听到扑通一声,感觉他是掉进河里了。但当时我们想,河这么浅,应该没事,所以就懒得过去。可第二天就听说有小学生淹死了,我们都吓坏了,好几天没敢出来。今天手头有点紧,又出来了,结果碰上你了……” “你们两个傻子,你们这叫过失杀人!而且你们两个都是未成年人,判也判不了几年,跟我这急赤白脸干什么?要是我一时失手,说不定就把你们两个咔嚓了。你们没看我这一路上都不敢出手吗?我这功夫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有时候根本收不住。一旦失手,分分钟就能把你们两个秒成渣儿。” 黄毛指着地上吭哧瘪肚直倒气儿的大鸡说:“都是他出的主意,说是要灭口,我才……” 大鸡这会儿也把气儿倒过来了,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还赖我,就是你说,那个,酋长老妈是警察的,所以我……” “行了,行了。你们现在要是愿意跟我到公安局,我还可以帮你们说说话,就说你们是投案自首,让他们从轻发落。你们要是不愿跟我走,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得用我的内功打断你们的奇经八脉,让你们瘫在这里。可丑话说在前面,我功夫没练到家。等公安回来抬你们的时候,我可能没法给你们解穴了,说不定你们就永远瘫着了。” “俺们愿意,俺们愿意自首!”大鸡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但他双手捆着,而且体力没恢复,挣扎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白客指挥黄毛:“赶紧把他扶起来。” 黄毛把大鸡扶了起来,然后三个人一起向公安局的方向走去了。 *********************** “你们随便抓了两个小流氓来糊弄老子!” 秦咏梅路过会客室时,王局长正在冲大老黑和吕局长嚷嚷。 这年月,还没有司法公正、司法独立之类的说法,一个平级的干部就敢跑来说三道四。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是打击报复!下一步他就该害我了!你们应该派几名公安24小时保护我!” 笑面佛吕局长都有些恼了:“王德福同志!现在是新社会!我们的公安干警不是给人看家护院的!你的个人安全问题由你们单位负责。以后你有问题可以来交流,但如果对我们的工作横加指摘干扰,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秦咏梅笑着走了。 回到办公室,小尹拿着报告迎上来:“咏梅姐,这个案子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这个……”秦咏梅接过报告微微皱起眉头。 “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先放到我这里吧。” 秦咏梅说着,回到座位上。 翻了翻报告,又放起来了。 下意识地把手放到脖子上,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 “哼!臭美!男孩子还带着镜子。” 白客走在路上,正拿出小镜子看一看的时候,孙媛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白客连忙把镜子塞回书包里,苦笑一下:“是啊,没办法。” “哼!小辣椒!” 孙媛说着,伸手来拧白客的脸蛋儿,白客抬手把她的手挡开。 孙媛撇撇嘴:“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呀,我跟他不是真的哦。哎,对了,是不是你把他杀了?你喜欢我,所以嫉妒他?” “你说呢?”白客说着,脸上突然露出邪魅的笑容。 孙媛惊恐地看着白客,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我逗你玩儿呢!” 白客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孙媛再怎么内心强大,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 “我再也不理你了,你是坏人!” “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坏人?” 虽然内心恐惧,但孙媛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又偷偷看一眼。 白客突然就做了个鬼脸儿。 孙媛破涕为笑,举着小拳拳打白客:“坏人!坏人!你是坏人!” 两个小屁孩儿在路边打打闹闹,引得路人纷纷张望。 “行了,让大人看见还以为咱俩早恋呢。” “哼!谁跟你早恋,想得美。对了,周末来给我补课啊。” “怎么还补啊。” “五年级的课程还没补完啊。” “可我自己还没学完呢。”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学课程都学会了。星期天等你啊!” 说完,孙媛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三十章 妥协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一些提早放学下班的大人小孩儿们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往家赶了。 秦咏梅走到一个配钥匙的摊位前,老师傅抬头打招呼:“秦股长!你的钥匙配好了。” 秦咏梅拿起钥匙看了看,掏出5毛钱。 老师傅连连摆手:“不用了,咱公安配钥匙不用花钱。” 秦咏梅还是将5毛钱扔到摊位上,说了声“谢谢啊。”转身走了。 走在路上,秦咏梅想起前天去严刚办公室时的情形。 严刚掏出一串钥匙开门。 他开门的钥匙上贴着胶布,胶布上写着门号。 打开门后,严刚把钥匙揣到门口的手术服口袋里,然后到卫生间洗手去了。 秦咏梅趁机拿出钥匙,用胶泥印了下来,然后背着手假装若无其事地四下溜达。 来到县医院门口,上白班的医护人员正摩肩接踵往外走。 秦咏梅走到走廊里,正看到严刚跟他同屋的医护人员道别,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沿着走廊走过来。 秦咏梅连忙躲到角落里,看着严刚离开,这才转身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门前,秦咏梅用配制的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轻轻把门关上。 站在屋子里,秦咏梅一边四下打量,一边戴上胶皮手套。 然后径直走到严刚的办公桌前,先在桌子上的文件架上翻找着,又弯腰在办公桌的柜子里翻找着。 最后,她终于从柜子里翻出了验尸报告。 秦咏梅把报告放在桌子上,飞快地翻阅着。 渐渐地便眉头紧蹙起来。 翻了一遍又翻一遍,最后她叹口气将验尸报告合上了。 闭上眼睛想了会儿,又重新打开报告。 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翻动,翻到重要位置停下来,前后两页仔细查看,然后掰开卷宗的侧翼,果然看到中间的一页被撕掉后留下的痕迹。 秦咏梅立刻起身,先到卫生间的废纸篓翻找一会儿,再回来翻找屋子里的废纸篓。 最后从桌子下拖出个废纸篓,里面正有一堆灰烬,显然是不久前刚烧掉的。 秦咏梅从灰烬中拿起一张纸片和报告的纸张对照一下,果然是同一种材质。 马路上,严刚骑着自行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几天前,打印出指纹报告的时候,严刚也是这种表情。 因为这正是他期待的东西。 白客跟王秀峰冲突的那一天,严刚也在现场。 “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这诡异的声音,严刚想过来看一下,却突然看见一个小女孩惊恐地跑过去了,连忙又躲回了角落里。 最后他看着王秀峰惊慌失措地逃走,接着白客筋疲力尽地走出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但欣慰很快就被愧疚取代了,想起白客那张可爱的小脸儿,严刚叹了口气,放下了指纹报告。 严刚骑着自行车快到自家门口儿了,妻子和儿子正张开双臂迎接着他,严刚连忙跳下自行车迎了上去。 秦咏梅盯着桌子上的相框看了会儿。 那是严刚父母和他弟弟的合影。 看了会儿,秦咏梅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相框,最后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第二天,秦咏梅生无可恋地走进办公室时,小尹又拿着报告过来了。 秦咏梅拿起笔迟疑着,一转脸就看到不远处的老胡了。 几天功夫老胡憔悴了许多,头发也白了很多。 以老胡的能力,他肯定也嗅探到什么了。 情理法谁人会不纠结。 秦咏梅叹口气,终于落笔把字签了。 ********************* 星期天,白客又来给孙媛补课。 一大早,走进孙媛家的院子里,老孙正在院子里忙碌着侍弄着土地。 白客三天两头跟这位当年的红小鬼念叨后,他烟酒减了很多,身体好了,也爱活动了,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 老孙同志,你这一世要是能多活几年的话,一定有俺的一份功劳。 这一次给孙媛补课跟前几次都不一样。 跟着孙媛进了她的屋里后,孙媛的老妈便像坏肚子了一样,一会儿从门口路过,一会儿又走过来。 反正不是拖地啊,就是收拾屋子啥的。 小女生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不要说老妈了,旁人也能看出个大概来。 上一世,白客和孙媛恋爱时,孙媛也是这么热辣奔放。 但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她也是矜持的、委婉的。 不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毫无掩饰。 老妈在门口晃来晃去,孙媛有些烦了,起身想把门合上一些,白客连忙阻止了。 他能理解孙媛的老妈。 虽然不论前世今生白客都不太喜欢她。 但在做母亲这一点上,她跟秦咏梅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孙媛的老妈是一个严厉刻薄的人,对外人如此,对自己儿女也不例外。 要是换了孙媛的姐姐,她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墨迹,直接上去大声训斥了。 再说,孙媛的姐姐在孙媛这个年龄的时候,也不敢领着男生回家,更不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像老妈秦咏梅一样,孙媛的老妈也是很早结婚。 20来岁就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孙。 面对前两个年长的儿女,她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耐心。 在养育儿女过程中难免留下诸多遗憾。 所以,她要在自己最小的儿女身上弥补。 跟秦咏梅一样,面对最小的儿女她就有些娇惯,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中午的时候,白客留下来吃饭。 孙媛的哥哥在部队服役,姐姐在医院当护士。 中午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饭。 老孙头原来的口味偏咸偏油腻。 孙媛一家人也被老头儿带过去了。 在白客的多次建议下,他们一家人的口味渐渐改过来,变得更清淡一些了,也更符合白客的口味儿了。 到了下午,孙媛老妈终于熬不住了,她得出去买东西。 临走之前还可怜巴巴地叮嘱:“好好学习啊,不要胡来!” 孙媛哪知道啥叫胡来啊。 反正老妈刚走,她就开始折腾了。 她把姐姐的几套衣服搬出来,学习一会儿就出去换一套衣服。 一会儿穿上连衣裙。 “你看,好看吗?” “还行吧。” 一会儿又换上喇叭裤,戴上麦克镜。 “怎么样?” “也,也行。” “哼,你再仔细看看,我姐说我像芭比娃娃。” “好吧。” 孙媛眼下才小学四年级,只有十二岁,身高却已经有一米六多了。 虽然没怎么发育,但长胳膊长腿儿的,这一世恐怕也是个大个子女孩儿。 上一世孙媛就一米六八,这一世也矮不了了。 看着孙媛穿着肥大的衣服像个小模特一样搔首弄姿,白客越来越喜欢她了。 不论前世今生,白客都更偏爱大个子的、发育成熟的女孩儿。 可看着眼前这个纯洁无暇、热情似火的小女孩儿,白客也渐渐满心欢喜了。 想要用一生一世去宠爱她、呵护她。 虽然上一世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已经让白客伤痕累累了。 这一世恐怕也不会一帆风顺。 但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冒险。 既然老天爷给了这次机会。 何不抓住它,重来一次。 折腾一会儿,孙媛又把姐姐的护士服换上了,就差没穿上丝袜了。 来回走着,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来,姐姐给你打针喂药。” 我靠,再过一会儿,别把女仆装也弄出来了。 “行了,行了,大姐,小孩子别老穿大人衣服。” “谁说我是小孩子!”孙媛说着挺起小胸脯。 “做小孩子不好吗?” “我才不要做小孩子。” “想想看,人这一辈子,要是寿命长的话,能做七八十年的大人。而做小孩子只有十几年而已。要是去掉像残疾人一样,屎尿不分的那几年,可能连十年都不到呢。干嘛不好好享受这几年?” “咦,说得真对啊。那好吧,我们还是好好做个小孩子吧。” 第三十一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4月刚过,秦咏梅他们的刑侦股就正式更名叫刑警队了。 局里又分配过来三名刑警,还给队长配备了办公室。 办公室正好可以放三张桌子。 队长秦咏梅,副队长老罗,顾问老胡都可以在一起办公。 老胡开始不想搬进小办公室,但又分配来三名刑警,原本就拥挤不堪的大办公室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他只好也跟着秦咏梅、老罗他们搬进了办公室。 公安局经费有限,连新桌子都没有,只给每人换了块儿玻璃砖。 老罗还挺高兴:“嘿,这是八毫米厚的,能用好久呢。” 当上刑警队长没几天,秦咏梅便开始每周抽出三天的时间到市公安局学习各种专业课程。 *********************** 白宗、白客哥俩的生意也同样面临着人员的升级。 江涛酒楼虽然哥俩只是投资而已,基本全由江涛来管理。 但刘清涛作为代理合伙人,以及执照上的法人,他得投入全部精力。 辞职他是拿不出这个勇气的,只能四处托关系弄了个停薪留职。 原本只是纺织厂一名青工的刘清涛,当上了饭店老板后,立刻就发挥出自己的管理才能了。 饭店里总是窗明几净,服务员也总是笑脸相迎。 加上这一条街本身就机关事业单位众多,眼下又没人管公款吃喝的问题,酒楼每天都是宾朋满座。 白宗、白客哥俩就等着分小钱钱好了。 跟刘清涛相比,鲁亚楠比较勇猛,直接把工作辞了。 白客心里清楚,这是老哥鼓捣的结果,不由得替老哥捏了把汗。 上一世,大哥大嫂相濡以沫了一辈子。 但他们那是共患难。 可这一世他们能共富贵吗? 一旦他们在还没结婚前就出岔子,该怎么安排鲁亚楠? 可即便鲁亚楠辞掉了工作,天天帮白宗照看照相馆的生意,两个人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尤其天暖和以后,白宗从早到晚都在外面做上门服务。 一会儿这家结婚,一会儿那家孩子过百天。 鲁亚楠自己在照相馆也不闲住,除了开票收钱等,还得搞点室内摄影。 刚开照相馆的时候,白宗就想把寡妇拉进来跟自己一起干。 其实,白宗白客哥俩跟寡妇认识很早。 但白客一直忌惮寡妇手脚不干净,所以不敢让他太多参与自己的生意。 只是偶尔让他帮着收一收古董什么的,每月给他发点工资。 经过这几年的观察,白客发现寡妇只是有点小贪而已,也没啥大毛病,而且人也有聪明、机灵,有时真能派上用场。 在白客的首肯下,白宗就把寡妇招到照相馆了,算是带了个徒弟。 白客还有点不放心,过了几天便到店里来看看。 刚走进照相馆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一群农村来的男女一边拥挤着一边大声说笑,鲁亚楠则在一旁维持秩序。 寡妇则在最里面黑乎乎的屋子里,咔嚓咔嚓照着。 白客小声询问一下,这才知道这群农村人结伴进城,就过来照个相留个影。 白客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农村人纷纷离开了,这才向里面走去。 寡妇已经将灯打开了,盘着胶卷。 看着白客进来连忙打招呼:“酋长!” 白客看看那些假景。 有假山、假摩托、假小桥等等。 眼下就流行这个。 一方面大家没条件,不能到外面照相。 另一方面这就是他们的审美,他们就喜欢这种假景,觉得假景比真景洋气。 在众多假景中,白客惊讶地看到用纸板做的加里森敢死队。 看着那一个个被做的歪七八钮的人物,白客忍不住摇头:“这能有人喜欢吗?” “有啊,可不少了,刚才那拨人看见没,他们基本都在这里照了一张。” 正说着,鲁亚楠也凑过来。 “是啊,这都是建军的主意,这些玩意还挺受欢迎呢。” 或许觉得寡妇的名字太难听,鲁亚楠从来不叫他外号,而喊他小名。 寡妇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瞎琢磨的,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 “好,挺好的!不如找人画的更像一点。” “再画一个‘大西洋底来的人’,还有金顺姬、朴茂啥的……” “还有‘红牡丹’,姜黎黎、唐国强……” “屋里放不下,咱们可以放在院子里……” 白客心里清楚,照相的生意还可以做上两三年。 两三年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有自己的照相机了,那时照相馆就得转型为冲印部了。 不过风水轮流转,再过些年,照相还是会渐渐体现出它的专业性,那时照相馆就该升级为影楼了。 ************************* 抓到王秀峰溺水案的凶手后,白客心里并不踏实。 因为他知道这个案子还是留下了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证据链——那就是白客自己在王秀峰脖子上留下的手印。 这个事儿要是白客自己跳出来说的话,其实很简单。 就是半路上白客跟王秀峰发生了冲突,掐了一下他的脖子。 后来王秀峰在回家的路途中,被大鸡、黄毛拦截,一时惊慌掉进河沟里淹死了。 可白客无法跳出来坦白事情真相。 作为一个老侦探的秦咏梅恐怕也无法忽略这一证据。 白客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老妈继续追查时,没想到这个案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完结了。 老妈也开始三天两头往市内跑,参加培训学习。 老妈办案的时候,每天都是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连吃饭都不能全神贯注,白客都有些担心她会提前变老了。 老妈不办案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要是拾掇拾掇的话说她二十来岁也有人信。 白客多么希望老妈一直是这种状态啊。 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美好的状态也只持续了两周。 两周之后,又一桩大案发生了。 而且这个案子是“王秀峰溺水案”的延续。 王秀峰的母亲,也就是王局长的老婆上吊自尽了。 秦咏梅陪着面如死灰的老胡勘验现场时,法医严刚也赶来了。 接着,令广大公安干警错愕的一幕发生了。 严刚走到近前时,老胡突然跳起来给了严刚一个耳光,然后趴在断瓦残垣间嚎啕大哭。 第三十二章 王局长的私生活 秦咏梅诧异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 案发现场太干净了,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是一片废弃的民房,是原来二轻局的家属楼,正等着拆迁。 由于没人看管,只三四个月的功夫,这片民房已经变得满目疮痍了。 玻璃肯定没有囫囵个儿的,窗框、门框也大多被拆走了。 当然,二轻局的家属们经济条件都比较好,该搬走的他们都搬走了,剩下的东西他们也不在意了。 王局长老婆吊死的地方正是他们家原来的老宅院。 由于王局长家比较富裕,废弃的宅院里能换钱的东西相对多一些。 所以,他们家被祸害的更严重。 不光窗框门框被扒了,连院墙都被扒掉一大块儿。 唯一完整的就是院子里那棵枯萎的老槐树。 王局长的老婆就挂在老槐树的一根树杈上。 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跟这个破败的院子相得益彰,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氛围。 挨了一巴掌的严刚一脸的错愕:“叔叔,你怎么了?” 老胡不理他,自顾自趴在断墙上痛哭流涕。 秦咏梅其实也有八成的把握相信是严刚干的。 就冲他销毁重要证据就难脱嫌疑。 而且王局长家人的死状跟严刚家人的死状刚刚吻合。 严刚的弟弟掉进河沟里淹死。 王局长的儿子王秀峰也掉进河沟里淹死。 严刚的母亲上吊身亡。 王局长的老婆也上吊身亡。 尽管如此,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秦咏梅还是得以平常心来对待严刚。 虽然这有点难。 吴军等刑警们七手八脚把尸体放下来,严刚拎着工具箱过来,冲秦咏梅点点头:“我开始了啊!” “行啊!”秦咏梅叹口气。 看着严刚蹲在地上忙碌着,秦咏梅却惋惜不已。 多好的同志啊,他却一意孤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老胡和秦咏梅心里都清楚,如果真是严刚干的,这个现场基本就没有勘验的价值了。 以严刚对大家工作的熟悉程度,他绝对有实力做到滴水不漏。 但老胡和秦咏梅还是认真地埋头勘验,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县医院的车来了,吴军等人抬着尸体上车。 老胡却说:“送到市局吧。” 市局有三名验尸官还有专门的验尸场所。 “那我用跟去吗?”严刚看着老胡问。 老胡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用。” 秦咏梅能理解老胡的心情。 刀割在谁的身上谁知道疼。 老战友,老哥哥唯一存留下来的儿子,却眼看着滑向深渊了。 没人比老胡更痛彻心扉。 王局长又免不了跑到公安局来教育广大公安干警。 吕局长早躲了。 如果不是需要调查被害人的情况,大老黑也懒得搭理他。 “我早跟你们说了,你们就是不信,就是有人想报复我!我儿子被人报复杀害了,你们抓了两个小流氓来糊弄我。现在我老婆被害了,看你们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活儿来!” 大老黑给王局长面子,秦咏梅可没打算给。 “咚咚咚”她用拳头敲着桌子训斥:“你还让不让我们办案了?跑到这里指手画脚?你是公安还是我们是公安啊?” “你!” “你什么你?你是党员吗?你是干部吗?你以为这个案子只是你个人恩怨吗?这关系到党纪国法,关系到社会稳定!” 大老黑忍不住在一旁赞叹:“说得好。” 王局长还有些不服气:“既然这么重要,那你们就应该尽快破案。” “我们破案的效率不光取决于我们,还取决于你这个重要证人是否配合!” “我,我当然配合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是你说的啊,小尹记住了。” 秦咏梅和小尹都打开了笔记本。 秦咏梅问:“昨晚您爱人几点回家,几点睡觉,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具体情况你都给我们说一下。” “这,这我哪知道?” “什么意思?你昨晚没回家吗?” “是啊,昨晚工作很晚,在招待所住的。” “哦?你们二轻局的招待所是吧?” “是啊。” “你经常在招待所住吗?” “偶尔。” “偶尔是什么意思?一星期几次?” 王局长有些恼火:“这是私事,跟破案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身为党员干部,你的私事不就是郭嘉大事吗?更何况身为被害人家属,你的生活细节都可能与案情有关。” “行了,一周两三次。” “你儿子去世后到现在,你爱人是怎样一种状况?” “刚开始天天哭,后来天天睡不着觉,有时自言自语。” 秦咏梅合上笔记本和大老黑、小尹面面相觑。 秦咏梅又问:“那她有没有看医生?” “有啊,几乎每天都去看医生。” “那你知道她都吃什么药吗?” “好几种,我都不记得。” “那我们现在赶紧到你们家看看。” “可我单位还有点事儿。” “眼下这件事最重要!你不是说罪犯是冲你来的吗?我们要尽量多地掌握情况,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那好吧,我的司机这会儿正在外面等着。” 这位王局长明显比吕局长有逼格。 吕局长有一辆部队淘汰下来的军用吉普,还不是他的专车,几乎全天候都在外面做最紧急的事情。 而这位王局长有一辆拉达牌轿车,专供他自己使用。 秦咏梅和小尹又叫上了老胡,几个人一起跟着王局长向他家赶去。 王局长是春节后才搬进新家的。 这是一套老百姓很难见到的三室一厨。 地上铺着地板,墙上刮着腻子,在眼下这是最高档的装修了。 但整个家都邋里邋遢的。 衣服胡乱扔在沙发上,饭桌看起来也油腻腻的。 王局长领着大家走进卧室。 卧室里也是一片狼藉,被子都没叠,窗帘拉着,透着一股发霉的气味儿。 王局长苦笑:“这个家都不能叫做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有那么一瞬间,秦咏梅甚至有些同情王局长。 丧妻失子这种事,哪怕再无情无义的人恐怕都不会好受吧。 王局长从柜子里找出爱人的病历还有各种药物。 医生的天书秦咏梅看不懂几个字,但还是辨认出“精神疾病”、“抑郁症”等字样。 药物也多是治疗精神疾患的。 秦咏梅、小尹和老胡又四下搜寻一番,最后带着药物和病历离开了。 从楼上下来,王局长主动说:“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秦咏梅和老胡交换下眼色:“不用了,我们陪你到单位看看。” “这个,单位没啥好看的。” “哎,正好顺路嘛,走吧。” 到了二轻局,秦咏梅、小尹和老胡又让王局长带他们到二轻局招待所。 王局长想推脱:“没啥好看的。” 秦咏梅板起脸:“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们要尽量多掌握你的情况,才能防备凶手谋害你。” 无奈,王局长只好带着三人来到招待所他的住处。 王局长的房间规格很高,应该相当于星级酒店的套房了。 房间的布置也是各种香艳,一看就是金屋藏娇的所在。 小尹一不留神还一脚从床下踢出个女人裤衩,拿起一看竟然还是三角式的。 王局长连忙伸手来夺:“这一定是服务员收拾房间留下的。” 秦咏梅冷笑:“服务员还到你房间来换裤衩?” 小尹早已手脚麻利地把裤衩放进牛皮纸袋里了。 然后指一指:“我们会查看一下,看看这个证物跟案子有没有关系。当然,你配合我们工作,一切都好说。” “配合!配合!我一定会配合。”王局长汗都下来了。 估计从这以后,王局长再也不敢到公安局咋咋呼呼了。 回到公安局,市局也把验尸报告传真过来了。 结果不出秦咏梅和老胡所料。 各项检验结果显示,王局长的爱人确系自杀身亡。 小尹说:“照我看呐,很可能是这个王局长外面有情人了,就把自己老婆杀了。反正他老婆有精神病,连哄带骗的呗。” 老胡苦笑。 秦咏梅心里清楚,老胡巴不得如此,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第三十三章 杀人仪式(上) 但小尹在这里,秦咏梅和老胡都不想多说。 小尹走后,秦咏梅和老胡才不约而同叹口气。 老胡看向秦咏梅:“你觉得小严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秦咏梅欲言又止。 老胡叹口气:“于情于理我们都做的够多了对吧?” “是啊。”秦咏梅明白老胡的意思。 秦咏梅掌握小严销毁验尸报告页码的事没有声张。 老胡判断小严可能是杀人凶手但也没敢吐露心声。 可他们这么做合情不合理。 尤其造成了又一个无辜者被害,再继续袒护小严就说不过去了。 秦咏梅说:“但我还是有些困惑,罪案现场不光没有罪犯的足迹,也没有被害者的足迹。以小严的智商,他不应该做这种蠢事啊。” 老胡说:“因为他就是想让人知道王局长的爱人是被杀害的。” 秦咏梅想了下恍然大悟:“对啊,他应该是想故意折磨王局长,他想告诉王局长:害人妻儿者,其妻儿也将为人所害。可惜啊,这位王局长似乎并不相信善恶有报,他对自己老婆的死好像都不太在意。” 老胡叹口气:“所以我才更担心啊。” “您是担心小严会加快复仇的步伐?” 老胡点点头:“是啊,他很快就要直奔主题了。” “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要阻止他。” “”可我们那什么阻止他?” “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控制起来?” 秦咏梅把自己发现严刚销毁验尸报告重要页码的事说给老胡听。 老胡摇摇头:“王秀峰已经被火化了,我们不能确定严刚销毁的那个页码就是他提取到的罪犯指纹,也可能是不小心污损的页码,充其量给他个停职检查。” 秦咏梅苦笑:“如果不能控制小严,恐怕我们就得如那位王局长所愿,让我们的公安干警替他看家护院了。” 老胡想了一下说:“这也是引蛇出洞的好机会。” 为了保护王局长,吴军成了他的24小时私人保镖。 几天下来,王局长反倒有些不乐意。 “我这不成了软禁了吗?24小时都被你们盯着。” “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干点什么不好啊,在这里当电灯泡。” 吴军都快成王局长的跟屁虫了。 王局长上厕所,他得在外面等着。 王局长逛街,他也亦步亦趋。 王局长跟自己的情妇在套房里干得热火朝天,他也得在隔壁密切关注,顺便加个油。 王局长吃香喝辣也得给吴军准备着,而且是三份儿,因为吴军胃口大,一个顶两个。 当然,也不是说王局长吃啥吴军也得跟着吃啥。 秦咏梅和老胡吩咐要从衣食起居各个方面提防坏人。 吃的方面吴军只要盯紧食物的来源就可以了。 比如,王局长情妇偶尔带来点吃的喝的,吴军总不能样样都去尝一尝。 王局长情妇要是想害王局长早就下手,还用等这个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岔子就出在这上面了。 吴军贴身保护王局长刚四五天的功夫,一天半夜突然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了。 吴军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去开门。 王局长的情妇披头散发地在外面:“不好了,老王他……” 吴军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敌人得逞了。 原来,王局长食物中毒了,从床上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王局长的情妇去叫车,吴军背着王局长下楼,连夜送到县医院抢救。 抢救了一会儿医生却说:“没啥生命危险,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明天白天再观察一天就没事了。” 吴军长出了一口气,可也不敢掉以轻心,整宿都坐在病房外面打盹儿。 直到秦咏梅和老胡赶到,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哎呀!大救星啊!这一宿我可被这个王八蛋折腾苦了。” 老胡示意小声点。 秦咏梅问:“人呢?” 吴军朝里一指,带着老胡和秦咏梅向里走去。 秦咏梅伸头一看,大吃一惊:“这哪是王局长?” 可不嘛,病床上躺着的也是个中年男子,年龄和身形跟王局长差不多,可分明是另一个人。 吴军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变了?” 中年男子也一脸的懵逼:“你,你们啥意思?” 秦咏梅板起脸:“你什么时候到这个病房的?” “一个多小时前吧,我在别的病房住的好好的,突然就被一个医生调换到这里了。” “那个医生长什么样子?” “三十多岁,戴着眼镜,一米七多点……” 秦咏梅叹口气:“果然是他。” “谁啊?”吴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胡说:“先别管谁了,你不可能每分每秒在外面盯着吧。” “吃个饭,上个厕所啥的,顶多十分八分啊。”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谁啊,到底谁啊。”吴军恼火万丈。 秦咏梅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回去休息吧。”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吴军恼火但又无奈地离开了。 秦咏梅和老胡则转身赶往严刚在县医院的办公室。 秦咏梅说:“他有的是机会下手……” 老胡叹息:“他想要的是仪式感。” 走进严刚的办公室,同屋的另一位医护人员刚好在。 秦咏梅问:“看见小严了吗?” 医护人员说:“一大早见到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看见了。” 老胡和秦咏梅在严刚的桌子、柜子里随便翻了翻。 秦咏梅猫腰在柜子里翻腾一会儿,一抬头看到桌子上的相框。 跟上一次看到的一样,还是那张小严的父母和弟弟的照片。 看着看着,秦咏梅突然感觉到异常,伸手拿起相框,拆开了。 在相框里面,小严一家三口的照片压着王局长一家三口。 老胡也连忙探头过来张望。 王局长一家三口中,死掉的爱人和孩子都被划上了叉儿,看来现在轮到王局长了。 秦咏梅叹息:“看来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老胡有些悲愤:“这个畜生,怎么对得起老严两口子的养育之恩。” 秦咏梅安慰老胡:“或许我们可以他一命……” 眼下,只要阻止严刚杀死王局长,那么不光是救王局长一命,也是救严刚一命。 因为,就算王局长的妻儿是严刚杀死的,但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如果严刚死咬着不承认,只能给他定一个杀人未遂的罪,顶多判个无期。 可是,他们能阻止严刚吗? 老胡眉头紧蹙:“既然他追求仪式感,就一定会回到那里。” 第三十四章 杀人仪式(下) 严刚推搡着王局长在废墟间走着。 王局长一边走着一边笑着:“哈哈,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真墨迹,要杀你就杀呗,还搞这么多名堂。” 严刚飞起一脚,把王局长踹了个嘴啃泥。 由于王局长双手捆着,摔在地上半天挣扎不起。 严刚看似瘦小,力气却不小,他揪着王局长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王局长朝地上吐着血水,嘴里还不干不净:“妈的,牙都掉了两个。” 严刚冷笑:“那些年你打掉别人多少颗牙齿,自己没点逼数儿啊。” “有数儿,有数儿,”王局长说着,煞有介事地数着,“十一十二……十七八颗应该是有的。” 刚说完,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可我从来伤害过妇女儿童……” “伤没伤害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妈和你弟弟根本就是他们自己不小心好吧,关我什么事啊?” 严刚咬牙切齿,王局长立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吧!” 严刚却举着棍子在他腰眼儿上捅了一下:“走!少废话!” 王局长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继续说着:“可你却杀了我的老婆孩子,还在这里装正义!” 严刚冷笑:“我从来没说自己是正义的。” “那你为什么啊?我明白了,你是想折磨我,让我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可你想错了,像我们这么粗糙的人,哪有你们那么多愁善感。我儿子死了我的确有些难过,但日子还得过,难过几天就算了。至于我的老婆,她死了我才不难过呢,我还得感谢你呢,哈哈!” 冷不防,严刚飞起一脚,把王局长踢了个趔趄。 不过,这一次严刚分寸掌握的刚刚好,没把王局长踢倒。 王局长打了几个趔趄,一抬头便看到面前是一栋红彤彤的大房子。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是这一片唯一比较完整的房子了。 这一片建筑被叫做红房子,是日俄时期留下的。 做过兵营、当过医院,50年代还用来做荣军疗养院。 由于年久失修,红房子79年就废弃了,民间拆迁队屡次光顾,几年功夫就把它拆成了这样。 只有这一栋大房子保存还算完整。 因为它闹鬼。 有好几拨捡破烂的人,路过大房子时,听到里面有男男女女的惨叫声。 去年的时候,有几个嘎小子不信邪,打算在里面住一宿。 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他们就被一阵阵的哭声、惨叫声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 在逃出大房子的过程中,一个伙计还被房顶掉下来的一根木方开了瓢儿,出院后也变得疯疯癫癫了。 这个房子其实很普通,就是一栋类似小礼堂的建筑。 文革期间,它被造反派们用来批斗、审讯黑五类分子。 严刚的父亲就是在这里被乱棍打死的。 严刚把王局长推搡着进来,一直来到舞台前,然后稍微一用力,王局长便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舞台前。 严刚显然早有准备,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录音机放到舞台上。 他按下按钮,录音机里便开始播放斗争年代的革命歌曲。 一下子把人带回那个疯狂但又火热的年代。 王局长无奈地叹口气。 严刚又从角落里拿出根棒球棍。 王局长扫了一眼棍子,吓得魂不附体。 棒球棍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铁丝,铁丝上全是倒钩刺,就像一根狼牙棒。 “你,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当初也没用过这个。” “你们没用过我就不可以用吗?” “别,别这样,你是知识分子,你是好人,不要弄脏了你的手。” “我是好人?哈哈,好人有什么用?专门被你们这些恶人欺负。” “是,是,我是恶人。我害死了你的家人。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老婆孩子,现在该我了,你就给我个痛快吧。用刀子、绳子,什么都好啊。就是别用那个东西啊!” “这个东西不好吗?虽然有点疼,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脑浆也会流的到处都是。”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王局长用膝盖当腿,竭力想要躲开,但严刚的棍子还是紧紧跟随着他。 “好吧,我尽量轻点吧,或许你脑壳比较硬呢?” 说着,严刚举起了狼牙棒。 “不许动!放下武器!”突然一声大喝,公安人员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严刚愣神的功夫,王局长立刻像一个木桶一样,在地上轱辘着逃走了。 严刚想要去追也来不及了,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秦咏梅走过来说:“行了,小严,到此为止吧。” 老胡也厉声训斥:“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父母不在了,不是还有儿女吗?为了你的儿女你也不该做这种蠢事。” 严刚叹口气:“确实很愚蠢,我想让那个混蛋体验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我想错了,这种混蛋垃圾他们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心。我们感到痛苦的东西,他们无动于衷。早知如此,真不该伤害那两个无辜的妇女儿童啊。” 秦咏梅叹口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快跟我们回去吧,对那些关爱你的亲人们也算有个交待。” “来不及了,哈哈哈哈!”严刚笑着,嘴角渐渐流出血来,紧接着鼻子也流出血来。 原来,小严来之前就没打算回去,他把这次行凶当做他的最后一击了。 “快!快救救他!”老胡大喊着跑过来,但小严已经倒下了。 另一边,王局长也在喊:“快!快来帮帮我!” 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过去理他。 晚上,秦咏梅筋疲力尽地回来了。 白客在老妈身前身后忙活着,极力讨取老妈欢心,想博老妈一笑。 秦咏梅也配合地勉强地笑了一下。 几天后,劫后余生的王局长带着情妇回家了。 两人正在大床上亲热着,王局长突然跳起来大喊:“有人!” 情妇四下看看:“哪有啊?” “窗户!窗户!”王局长指向窗户。 窗户外有一个十几岁小男孩儿的身影。 但是,等情妇转过脸来时,小男孩儿却突然不见了。 “哪有啊?” 王局长哭丧着脸:“是秀峰,秀峰回来找我了。” “你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胡说八道!”王局长给了情妇一个耳光。 一抬头,那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又出现了。 “秀峰!”王局长大喊着冲了出去。 楼梯上,小男孩的身影不时出现,王局长在下面追着。 “秀峰!等等爸爸!让爸爸看看你!” 转眼间,王局长就追到了楼顶天台上,小男孩却不见踪影了。 “秀峰!你在哪里?爸爸好想你啊。”王局长一步步走到天台的边缘。 小男孩的身影从王局长身后的角落里走出来,缓缓向王局长靠近过去。 王局长站在天台边缘继续喃喃自语:“秀峰,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坏人,是爸爸害死了你!” 小男孩继续向前走着,几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及王局长的后背了。 “秀峰,你也想爸爸了吧?别着急,爸爸这就来找你了!” 小男孩略一迟疑时,王局长挺身跳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白客打着哈欠起来,照一照镜子,推门出去了。 老妈又一次匆忙出警。 不过这一次白客知道,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第三十五章 战友 在五一劳动节到来之前,鲁亚楠终于正式被秦咏梅所接受了。 这样一来,劳动节可就热闹了。 除了他们这一对儿外,还有老何、凤岩一对儿,凤君、勾剑锋一对儿。 而且老何、凤岩还带着孩子。 加上白家自己的人口,又是十几号人聚在一起了。 白策掌灶,白客、凤君打下手。 五一这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品尝一顿丰盛的午餐。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不时逗一逗何角,一家人其乐融融。 喧闹声中,白宁突然喊:“好像有人来了。” 大家顿时停止了喧闹。 果然,院子里有人在喊:“这是白老师家吗?” 白策连忙起身,向院子里走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韩大哥!哎呀,多少年没见了。” “小白!你还是那么年轻啊!” 秦咏梅也赶紧起身喊:“快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没一会儿,白策领着一个高个子红脸庞的中年人走进来。 这个人有个显著的外貌特征,他的脖子老向一边歪着。 刚才听到老爸喊他韩大哥,白客就立刻猜出来了:这就是老爸经常提到的那位战友韩歪脖子韩盛。 秦咏梅也认识韩盛,笑着说:“哎呀!韩大哥!稀客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快进来坐下了。” 韩盛打量秦咏梅:“弟妹也一样啊,这些年不见老啊。” “哎呀别提了,你跟十来年前也差不多嘛。” “差多了,头发都白了一半儿了。” 白策说:“韩大哥,我记得你比我早走一年,不说是转业到冀东了吗?前几年我还给你写过信,你也没回。” “哎呀,说起来也巧啊,76年你们从西南迁回东北的时候,我刚好从冀东迁回羊城了。” “哦,那是回老家了。” 韩盛老家就是羊城的。 白策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的粤人粤语印象深刻。 那时,白策、韩盛他们一些连级干部到奉天学习。 当时正是数九寒冬,学习没几天,韩盛就病倒了,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地念叨:“偶要吃烧麦!偶要吃烧麦!” 几名军官除了白策外其他都是北方人,哪知道烧麦是啥玩意。 白策虽然是南方人,但西南一带大多数人也不知道烧麦是啥。 大家只能胡乱猜测,一会儿拿来烧饼,一会儿拿来饺子。 最后,有人拿来馒头,韩盛吓得跳起来大喊:“死人了!死人啦!” 等病好以后,韩盛被上级领导好一顿训斥,说他任性、说他不思进取。 相对其他老同志、老革命,韩盛确实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 韩盛虽然只比白策大了两三岁,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革命。 他解放战争时期就入伍了。 第一次上战场,只比枪高一点。 隆隆的枪炮声响起,韩盛瞬间就被吓尿裤子了。 攻打冀城那一次,敌我双方在阵地上拉锯二十多天。 杀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 一天夜晚,大战过后,韩盛又累又饿,随手在壕沟里摸到一个馒头,抓起来就啃。 吃到嘴里有股子黏糊糊、腥拉吧唧的感觉。 等拿到月光下一看,馒头上粘的全是人血。 而韩盛自己也是满嘴满脸的血,在月光照射下像个食人生番。 从那以后,韩盛一看见馒头就恶心。 解放后没多久,韩盛又走向了北韩战场。 鉴于他一直以来的表现,以前的老上级照顾他,把他安排到后方担任一名通讯员。 韩盛天天待在机房里接受讯号、传递讯号。 虽然也偶尔会有遭遇敌机空袭的危险,但总体来说还是安全的。 51年国庆节那天,机房里的通讯员们一时头脑发热,开了几分钟的小差儿,用电台收听国庆节目。 可这几分钟的时间便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敌机空袭某营驻地,由于敌机来袭讯息没能及时传达过来,全营伤亡惨重,减员超过一半以上。 师长大怒,提着枪坐着吉普车赶往机房。 懒驴懒马屎尿多。 此时,韩盛刚好上厕所去了。 等他回到机房时,所有的战友都已经躺在地上了。 师长依然余怒未消,要干掉韩盛。 正好师长身边的警卫员是韩盛原来的下级。 韩盛对自己要求不严格,对战友兄弟也得过且过,所以人缘极好。 师长举起枪,韩盛腿都吓软了,动也不会动了。 警卫员冒死挡在中间,苦苦相劝:“首长,他是个老革命了,您就饶了他吧。而且这里总得留一个活的。” 师长这才放下了枪。 韩盛保住了性命,但并未吸取教训,从这以后反而更加玩世不恭、松松垮垮了。 战争结束后,他继续留在通讯部门,眼看同事、下级都平步青云了,他依然当着小排长,没事的时候到处溜溜达达,给远方的好战友、好基友们打长途电话,煲一煲电话粥。 由于他常年用一边脖子夹着电话,同时忙活其它事情,渐渐把脖子弄歪了。 脖子下面好像永远都夹着一盘电话似地。 这跟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劲头倒相得益彰。 韩盛这么不思进取,他当年的下级晚辈都纷纷超越他了。 白策这个53年的兵当上连长的时候,他当教导员。 等白策当上侦查科长时,他是作训科长。 后来白策当上团职参谋,成为十七级干部时,他还是十九级。 最后以十八级干部的身份转业到地方了。 韩盛喝着海蛎子汤感叹:“还是你们北方的海鲜好吃啊!” 羊城也靠海,但南方的海鲜确实不如北方的鲜美,只是他们的烹饪手法更丰富更讲究一些。 白策给韩盛夹菜:“韩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也没怎么费事,我一直跟老曹有联络,老曹又跟老相有联络,这么七拐八拐就找到了啊。” “那你怎么跑到东北来了?” 原来,韩盛回到羊城后在外经委工作,去年鹏城搞经济特区后,他又被调到鹏城开发办,负责主持下属的一个公司,专门从事进出口贸易。 韩盛笑着说:“除了导弹不倒,啥都倒。” 白策皱起眉头:“这不属于投机倒把吗?” 韩盛晃一晃歪脖子:“偶也不懂,反正是给国家创汇。” 秦咏梅点点头:“那就等于是国家允许的投机倒把。” 白策说:“这一次你又打算倒点什么?” 韩盛叹口气:“本来打算倒点玉米到港九去,不过……” “是拿不到指标是吧?” “是啊,不知道白参谋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 白策摇摇头。 秦咏梅也在一旁摇头:“他是个书呆子,哪能认识那些人。” 白客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要不我帮您问问?” 第三十六章 靠谱小孩儿 韩盛有些惊奇:“这是白宾吗?” 秦咏梅笑了:“这是老三白客。” 白客不怪老韩大大认错,因为当年在部队,二哥白宾名气很大,刚会说话就会数数,刚会走路就能自己跑到学校想上学,大家都把他当做神童。 再说,眼下白客的个头儿比大多数同龄人都略高一些。 韩盛拍拍脑门子:“哦,对了,老大都这么大了,老二应该都上大学了吧。” 白策点点头说:“是啊,都在京都上了三年大学了。” “好啊,你家老二从小就聪明。上的是青华还是燕大啊?” 白策叹口气:“没发挥好,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 “挺好的,也是重点大学呢。”白客连忙辩解,“俺哥来年就准备考青华的研究生。” 韩盛哈哈大笑:“这老三看起来也挺聪明啊。” 白策有几分得意:“是啊,眼下看起来比老二还要好一些。” 韩盛点头:“看来也是青华、燕大的料儿。” 奇怪的是,这位韩大大并不接应白客刚才的话,而是掉头东拉西扯起来。 果然是一个爱扯淡的家伙。 “老大都长这么大个子了……” 秦咏梅说:“是啊,老大都十九岁了,都处对象了,这就是他对象。” 接着,秦咏梅又一一介绍:“这是我大外甥女和她的丈夫,这是我二外甥女和她对象……” 韩盛连声赞叹:“好啊,这一大家子!真是多子多福啊。” 秦咏梅叹息:“这是都长大了,轻省多了,那些年可把我们累坏了。” “是啊,弟妹那会儿随军,满家属院没有不知道您的,哈哈哈哈。” 秦咏梅一脸的尴尬:“那时年轻,没轻重。” 当年,秦咏梅在家属院可是出了名的不慈爱、不讲理。 可这位老韩大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韩盛东拉西扯半天,白客以为他会兜兜转转再说回买玉米的事儿,没想到一直到他快离开了,也只字不再提那事儿了。 白客明白了,这王八蛋是瞧不起小孩儿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全国人民才勉强吃饱肚子,粮食是极其重要的物资,不要说小孩儿了,大人也没几个有能力搞得到的。 临走的时候白策问韩盛:“韩大哥你住哪儿啊?” “县委招待所啊。” 秦咏梅说:“不如住我们家算了,我们家房子多,你们哥俩也好好叙叙旧。” 韩盛摇头:“不了,这几天事儿很多,我再住个两三天就该继续往北边走了。” 白策惋惜:“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匆忙。” 韩盛拍拍白策肩膀:“日子还长着呢,反正已经联系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着老韩大大离去的背影,白客咬牙切齿:“哼!不用你瞧不起小孩儿,等老子帮你搞到玉米,看你什么表情。” 眼下,粮食资源确实不好搞。 尤其在当地,玉米还是普通老百姓的基本口粮,哪能随便让你倒腾到港九当做喂牲口的饲料。 但白客自有办法。 早在1976年,白客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就跟同班同学蓝军建立起关系了。 蓝军的老爸蓝胜文是粮库主任,白客经常到蓝军家玩,渐渐取得了蓝胜文的信任。 通过蓝胜文的关系,白客从粮库弄到发霉变质的粮食,转手卖给中长养猪场,取得多赢的效果。 离开爱民小学后,白客跟蓝军虽然联络不多了,但这层关系,他一直竭力维持着。逢年过节都会让彪子到蓝家送点东西,或者有空闲的时候也会跟老哥前去登门拜访。 这些年下来,白客在吃的用的方面,从来没亏待过蓝家。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时候发挥蓝主任的作用了。 可蓝主任会轻易就范吗? 倒卖粮食是一件很大的事,仅仅凭小学同学的关系能撬动蓝主任吗? 白客其实只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把握。 要想把握更大,白客得找到能拿住蓝主任的东西。 韩盛离开后,表姐们也陆续离开了。 白客待在自己屋里,仔细想着蓝主任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想来想去,突然想起蓝主任家里的电视还是黑白的。 以蓝主任的权势,他要是没有彩色电视,那肯定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 这年月,权势再大也不等于什么都可以买到。 因为信息是不对等,权势大不等于得到的信息多。 白客记得孙媛老妈跟他提过一次买彩电的事儿。 孙媛老妈好容易弄到一张票,想让白客把家里的黑白电视换成彩色电视。 可白客并不喜欢彩色电视,就把这事儿婉拒了。 不知道孙媛老妈眼下手里还有没有名额了。 再有两三天韩盛就该离开县城了,白客必须抓紧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就来到孙媛家。 孙媛正跟几个小姑娘在院子里跳毽子,看见白客过来还以为是来找她的,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停了下来。 “是不是想我了?” 白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你不能小声点,我找你妈。” “哼!不许打我小报告!” 孙媛领着白客向屋里走去了。 在客厅里,白客又提起彩电的事儿时,孙媛的老妈作难了。 “上一次给你弄的名额,那是正好赶上了。再弄可就难了。” “阿姨能不能想想办法,再从别处弄一台呢?我老爸的战友急需这个来打点关系。” 孙媛老妈眉头紧蹙冥思苦想着。 犹豫着说:“陈书记手里倒是有一张票,可那是他给儿子结婚准备的。” “他儿子啥时结婚啊?” “好像是月底吧。” 白客想也不想,立刻说道:“那能不能让他把票匀给我,月底之前我再给他弄一台。” 孙媛老妈有些诧异:“你能弄到干嘛还要他的?” “我是月底前能弄到,眼下急着用。” “那好吧,我给你问问看。” 换了一般大人是不会相信白客这么个小屁孩的说辞的。 但孙媛老妈已经跟白客打过几次交道了,知道他是个比大人办事还靠谱的小孩儿。 “明天你到单位来找我,要是行的话,我直接把票拿给你。” “好的,谢谢你阿姨。” 第三十七章 牵线搭桥 其实,白客说一个月内再弄一台彩电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甚至有些想当然。 因为他的这台彩电是打算从韩盛那里搞。 韩盛既然在鹏城搞进出口贸易,从道理上讲,他应该比孙媛的老妈更有能力搞到进口彩电。 第二天,白客趁午休的时候来商业局找孙媛老妈,孙媛老妈果然办妥了,把彩电票拿给白客。 走在路上白客还有些忐忑:如果不能从韩盛那里搞到彩电什么办?以后不失信于孙媛老妈了吗? 不过,仔细想了想,孙媛老妈之所以敢冒这个险,多半她自己也有预案。一旦白客一个月内搞不到彩电,她应该也有能力再搞一台。 但白客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的,自己虽然是个小屁孩,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远在孙媛老妈之上,要是在这上面掉链子,那真是白混了。 下午回到学校后,白客又混了两堂课,然后匆忙离校,来爱民小学找蓝军。 其实,白客并不喜欢蓝军。 如果在蓝军和鲁贵之间选一个人做朋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选择鲁贵。 人的有些品格是与生俱来的。 上一世,蓝军是个恶少、纨绔子弟。 这一世,他恐怕也改变不了多少。 至于这一世他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被孟繁明砍成植物人,那就不是白客管得了的了。 白客让孟繁明走上正路,已经算是间接帮蓝军了。 尽管并不喜欢蓝军,但白客的成年人的灵魂哄一哄蓝军这个半大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蓝军眼下已经露出恶少的端倪了。 白客赶到爱民小学时,蓝军率领两个狗腿子正在围攻一个大傻个儿。 为了讨好蓝军,白客应该帮助他才对。 可仔细一看,大傻个子白客也认识,名叫韩锋。 韩锋的个儿头比孟繁明还大,但没有孟繁明那么勇猛,脑瓜子也不如孟繁明机灵,人有点傻有点憨。 当初白客在爱民小学的时候,也曾跟韩锋发生过小小摩擦,但白客用成人的智慧巧妙将他驯服了。 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白客帮着蓝军欺负他简直就是帮瘸子打瞎子。 可不帮蓝军就不能拉拢他。 白客吼叫着冲了过去,一下子把韩锋推到一边,然后放大屁使小劲儿,假装凶狠地给了韩锋几拳,压低声音告诉他:“快跑!” 韩锋也不傻,知道白客对他不错,听白客这么一叮嘱,他立刻拔脚跑掉了。 白客大力相助,让蓝军在两个狗腿子面前倍儿有面子,还不忘炫耀一番:“这是我哥们儿酋长,你们听说过没有?” 两个狗腿子点头哈腰:“当然听说过了,酋长你很厉害啊,大鸡和黄毛都被你干趴下了!” 白客摆摆手:“哎,小事儿一桩。” 两个狗腿子还想继续拍马溜须,蓝军打断他们,掉头对白客说:“你这会儿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需要咱哥们儿帮忙吗?” 白客搭着蓝军的肩膀:“当然有事儿了,我想找你老爸。” “好啊,好啊,我老爸这段时间还念叨你呢,说好久没见到你了。” 蓝军把两个狗腿子打发了,然后和白客一起向他家走去。 到了蓝军家又等了一会儿,蓝军的老爸蓝胜文才下班回来。 “叔叔好!” 白客主动上前打招呼。 “哎呀!小白客,好久没见了啊。都长这么高了,看着怎么好像比我们家大军高,来大军。” 蓝军不情愿地过来跟白客比划一下。 白客眼下有一米六多了,蓝军还只有一米五五的样子。 蓝胜文惊叹:“你怎么长这么快啊!能不能让我们蓝军也学一学?” “就是多运动,营养要充足,牛奶鸡蛋啥的都不能缺。” “你看看,我们家蓝军就不爱喝牛奶。你说你,再不加油,白客就能落下你一大截了。” 寒暄了一会儿,白客双手拿着彩电票递过去:“给你这个,叔叔。” “啥东西啊?”蓝胜文接过来,顿时惊喜不已。 “彩电?你在哪弄的?小白客你真有本事啊。” 蓝军在一旁也欣喜万分:“太棒了!以后有彩电看了,我要看佐罗!我要看加里森敢死队!” 身为小孩子,白客也用不着绕弯子,既然这个礼物蓝家父子都喜欢,那就该办点正事儿了吧。 “叔叔,俺想托你办点事儿。” 蓝胜文笑了:“你个小鬼头!” “嘻嘻。” “说吧,你想让叔叔做啥?” “俺老爸有个战友刚从鹏城过来,想让叔叔帮忙买点玉米。” “这个,不太好办啊……” 蓝胜文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珠子转动着,明显话里有话。 倒卖玉米跟倒卖变质粮食大不相同。 蓝胜文肯定是想拿点好处的。 白客连忙给他一颗定心丸:“我爸爸的战友说他们南方的公司政策很灵活。” “好啊,好啊。”蓝胜文果然笑逐颜开,“那就找个时间见个面吧。” “不如明天吧。” “这么急啊。” “是啊,他这几天着急离开。” “好吧,那你明天晚上就领他过来吧。” 白客不敢耽误,第二天中午就赶紧来招待所找韩盛。 来到韩盛的房间时,他和另一个人正在打包裹,看来准备离开了。 见到白客,韩盛有些惊讶:“是你老爸叫你来的吗?” “不是啊。” 韩盛笑了:“那是你自己想来送大大吗?真懂事啊。” “不是啊,我帮大大联络玉米的事儿。” 韩盛愣了下,哈哈大笑,然后掉头对同事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战友家的老三。”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白客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来了,这两个家伙一定私下里议论过白客,估计把白客当成一个大话连篇的小孩儿了。 白客顿时有些恼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凭什么认定我办不成事儿?” 韩盛笑了:“好吧,大大相信你。可大大已经买好票了,准备坐火车离开了。” “你出来不就是为了把事情办成吗?只要能办成事儿,路途耽误一两天有什么关系?” 这一回韩盛笑不出来了,他的那位同事也说:“哎呀,这小孩儿说话真是头头是道儿啊。” 韩盛叹口气说:“小白客啊,谢谢你帮叔叔操心啊。可倒卖粮食这事儿啊,大人都不太容易办的成呢,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办的成啊。” “那是因为你们思维固化,思想复杂。本来简单的事情,也让你们搞的复杂了。实话跟你说吧,粮库主任蓝胜文是我同学的老爸,昨晚我见过他了,他说他愿意跟你们谈谈。” 韩盛的同事连连点头:“对啊,这个蓝胜文掌握实权,只要他答应就基本没问题。” “他今晚就要跟你们谈谈,你们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尽早通知他。” “愿意,愿意!”韩盛喊,“我们这就把火车票退了。” 第三十八章 遗情人间 “但你们还得帮我买点东西。” 白客见韩盛和他的同事都心悦诚服了,又开始说起自己的条件。 “买什么东西?尽管说。” “帮俺买一台彩电。” “傻孩子,彩电这么紧俏的物资,俺上哪去给你买。” “俺又没让你现在买来,一个月内搞到就可以了。” “没问题,半个月内就能给你搞台进口的。” 白客领着韩盛来见蓝胜文,帮双方引荐了下后,就跑到别的屋子跟蓝军玩儿去了。 等离开时,韩盛一脸的轻松,一看就是搞定了。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韩盛才说:“你这个同学的老爸真贪啊。” 白客笑了:“不贪能做成买卖吗?” 韩盛愣了一下大笑:“你这小东西简直成精了啊!说的还真对,越是这样越容易合作。东三省的各个粮库他都答应帮我联络。” “那大大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小东西,不是说送你台彩电吗?” “嘻嘻,那台彩电不是送的哦,要花钱买的。而且是买来帮你忙的。” “哼!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吧?” “你们鹏城那边能弄到日国进口的计算器、电子手表之类的东西吗?” “能啊,等拉粮食的车子过来给你捎几只。” “不要几只,我要它几千块钱的货。” “啊?你个小东西你还真贪啊。” “不是啊,我哥哥是个体户,我姐姐也快毕业,我想弄点过来给他们卖。” 韩盛点头:“能行!你还真有点商业头脑啊。” 其实,上一次韩盛登门拜访说自己眼下在鹏城做进出口生意时,白客就开始惦记做电子产品生意了。 眼下,小型电子产品零星可见,但跟彩电一样,普通老百姓很难买到。 可小型电子产品跟彩电不同,它们很容易运输贩卖。 即将离开小县城时,韩盛再次登门。 白策和秦咏梅热情招待他。 韩盛对白客赞不绝口:“你们家老三果然很聪明啊。” 他把白客帮他联络玉米的事儿,还有倒卖电子产品的事儿都说给白策和秦咏梅听。 白策笑着摇头:“是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学的,很小的时候就有经商头脑。当初老大毕业时,我们还操心他的就业问题,可白客早就替他筹划好了。这会儿老大每个月挣得比我们一年工资还多。等我们家闺女毕业的时候工作也不用愁了。” 秦咏梅皱起眉头:“男孩子干个体还行,女孩子干个体多难听啊。到时候再说吧。” 韩盛说:“其实男女都一样。我家的两个女儿,当初也想把她们弄进国营企业,可一直没等到名额,眼下她们两个一起干理发店,虽然收入没法跟你们老大比,但也比我们两口子高多了。” 秦咏梅有些担心:“将来嫁人怎么办?婆家能愿意吗?” 韩盛说:“有啥不愿意的?男孩女孩都干个体,谁嫌弃谁啊。再说,什么个体国营的,不都一样干活儿吃饭吗?” 白策点头:“没错,咱们东北地区遍地国营企业,大家都习惯大树底下好乘凉。人羊城历来都领风气之先,自己种起一棵棵小树,自己给自己乘凉。这多好啊,年轻人要是有出息的话,就应该像你们羊城那样,自己寻找出路,不向国家等靠要。” 秦咏梅撇嘴:“净爱说些大道理。” 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秦咏梅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你这次回来,没想办法打听打听你那个孩子吗?” “这个……”韩盛面颊微红。 秦咏梅一抬头看到白客还在桌边磨磨蹭蹭的,连忙摆摆手:“大人说会儿话啊,你先回自己屋里去吧。” 白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韩盛叹口气:“这么多年了,上哪去找啊。” 原来,这韩盛工作生活中都松松垮垮,但在某些方面还是硬邦邦的。 就像周伯通一样,看似玩世不恭,该溜号的时候一样会溜号。 在通讯营的时候,已婚的韩盛和一个年轻女兵好上了,珠胎暗结了。 这种事在部队时有发生,毕竟僧多粥少,掌握优势资源的雄性们都本能地想要把自己的基因传播的更广。 但这种事高官遇到了一般问题不大,他们自有办法妥帖安排。 比如,干掉韩盛他们十几个战友的那位师长,他就带着自己的又一春上战场。 又一春就是他的贴身护士。 后来有一次,师长和战士们被包围在一片阵地上无法脱身,师长就让一头驮运弹药的毛驴拉着怀孕的护士逃出阵地。 师长和战士们最终战死沙场。 师长的战友和上级领导们对护士进行了妥帖安置,护士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护士的儿子后来也当兵了,一路都有人保驾护航,在官宦之路上平步青云。 就连那头毛驴都得到格外关照,大战之后,它获得二级战斗勋章。 但这绝对不是恶搞,这头毛驴荣立的战功超过大多数职业军人,救师长遗孤这事儿对它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后来,战士们称这头真实存在的毛驴为铁驴,三四十年后它的墓地已经成为某地的一道著名风景。 像韩盛这类中下级军官整这种又一春,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要么身败名裂,甚至可能上军事法庭。 要么辣手摧花、瞒天过海。 有一年,物资局曾分配来一名退伍女兵。 刚上班她就打报告要求分房。 物资局住房条件好,但没女人什么事儿。 上班不到两个月女孩儿就自杀了,一尸两命。 这就是某位中下级军官的明哲保身之举。 保全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韩盛倒不是这样的人,他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也不会害别人。 他调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来保护女兵。 好在韩盛资历深,他当年的战友,最高的都当上师长了,最差的也是团职干部。 再加上当年出生入死的上级领导们也都个个手眼通天了,大家都愿意帮一帮这个扯淡但讲哥们儿义气的伙计。 后来,女兵被保送进军校学习去了。 但孩子的事儿,以韩盛的级别是解决不了的,最后只能送给了地方老百姓。 这是六十年代末发生的事儿,这孩子眼下也应该有白客这么大了。 “我记得是个男孩儿,对吧。”秦咏梅说。 “是啊。”韩盛点头。 当年玩世不恭,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韩盛,却被这件事弄得面红耳赤了。 “我帮你找找吧,下次再来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了。” “谢谢你啊弟妹了。” “还有英子,要不要……” 那个女兵名叫茹志英,眼下在市内工作,找起来应该更容易。 “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生活了。”韩盛尴尬地说。 第三十九章 大宗商行 韩盛走后,白客就开始抓紧时间办理个体执照。 这个体执照能办到姐姐白宁身上是最好的,毕竟自己亲姐姐将来产权关系方面也会少打麻烦。 但白宁眼下才上初二呢,年龄也只有十五岁,根本没法办理个体执照。 想来想去只好让大嫂鲁亚楠办理执照。 鲁亚楠是个很正直、很有骨气的人。 即便将来她与白宗没能走到一起,她也不会占白客一分一毫的便宜。 以她的名义办理执照,白客绝对不用担心后续问题。 商行的名字就叫“大宗商行”。 起好名字后,白宗又很快在城中心找到一个宅院。 这里虽然不临街,但也交通便利,用来当做前店后仓的个体商行再合适不过了。 白宗白客哥俩的生意越铺越大,人手却渐渐成了大问题了。 眼下虽然满街都是待业青年,可没有职业介绍所,也没有招工招聘的媒介。 想要找到合适的人,只能靠朋友之间介绍。 可朋友介绍也要有缘分,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 为了应急,白客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大表姐凤岩自打生了小孩儿以后就脱产当专职妈妈了。 而且老何工资待遇高,她根本不用出来工作。 但凤岩和老何都欠白客一点点人情。 眼下,白客人手不够用,她也不得不出来了。 这会儿,凤岩的儿子也有八九个月大了,她可以一边照看儿子,一边驻守“大宗商行”。 再加上凤琴来回帮白客跑腿儿,也算能应付一阵子了。 商行正在简单装修的时候,韩盛拉粮食的车子就到了。 送来了3000块钱的电子产品。 一半儿是电子手表,一半儿是电子计算器。 很快,白客就发现自己犯了小小错误。 他以为电子手表更有民间基础、更接地气。 没想到一个星期下来,电子计算器早卖光了,电子手表还剩了一大半。 刚到货的时候,白客是很着急电子计算器的。 所以,他几乎调动了所有的优势资源。 他先找到蓝胜文。 帮蓝胜文买到彩电,又帮蓝胜文跟韩盛搭上关系,从而给他带来大发横财的机会。 蓝胜文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啊。 更何况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立刻利用手里的职权,把白客手里一半的电子计算器都推销给财务部门、行政部门了。 剩下的一半电子计算器白客又找到远洋渔业财务股的曲股长。 曲股长可不欠白客人情,他帮了白客一次又一次。 不过远洋渔业这么大的企业,如果真使用电子计算器的话,需求量应该是相当巨大的。 刚开始白客没抱太大期望。 因为曲股长为人比较谨慎,也不像蓝主任那么贪。 所以白客只是先弄了一批计算器给曲股长他们自己科室试用。 没想到几天功夫就在全公司盛行了。 当下,绝大多数的财务人员算账时使用的都是小算盘,走哪带到那里。 虽然大家都说算盘的计算效率不必计算器差,可实际上那只是为了弘扬国粹所使用的一套说辞而已。 用算盘算账时,手动操作的次数比较多,失误的概率也相应增多。 而且使用算盘要求有较高的专业水准,很多新手财务人员并不能熟练掌握。 办公效率相应降低很多。 再者,计算器比算盘更便于携带,甚至可以保留数据。 远洋渔业的财务人员带着计算器到银行结算业务时,把银行职员们晃的一愣愣的。 等银行的干部也想为员工添置计算器时,早就销售一空了。 电子手表的销售却是另一番景象。 白客不可能自己摆摊儿卖手表,只能推销给各个食杂店、街边小店之类的。 很多小店都不肯花钱买手表,白客只好给他们赊销。 但销售情况,并不很理想。 一个星期下来,连一半都没卖完。 一个星期后,韩盛大大又将彩电运过来了,白客送彩电到孙媛家时,孙媛老妈听说白客的窘状,立刻让新百货把剩下的电子手表统统买下了。 其实白客并没在乎这点小钱钱。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市场而已。 眼下,白宗白客哥俩手里有建筑工程、中药材、冷库、饭店、照相馆等五桩主要的生意。 几年下来,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经有六十来万了。 建筑工程方面,各种诸如建筑器械之类的固定资产的投入已经差不多了,足够维持未来三五年的发展需要。 中药材所需流动资金也不大。 至于冷库、饭店、照相馆这种,基本已是印钞机了,完全能够自给自足。 白宗、白客哥俩手里的这60万实在有点太扎眼了。 眼下,全县万元户都没几家,更何况六十万,肯定是全县最牛叉的所在了。 好在眼下存钱不实行实名制,哥俩弄了十几个存折分别在十几个储蓄所存钱。 即便这样,很多家储蓄所也知道他们哥俩是手头十几万元的大富豪。 而且眼下的储蓄员们普遍缺乏安全意识,都比较嘴大,要不了多久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白客迫切需要把这一大笔钱消化掉,让它流动起来。 电子产品算是一个重要门路了。 小试牛刀之后,“大宗商行”正式开业了。 白客让大哥白宗一次转给韩盛五万块钱,让他统统用来购入电子产品。 跟小试牛刀时一样,还是一半电子手表,一半电子计算器。 因为白客判断,电子计算器终究会饱和的,而电子手表的需求刚刚被唤醒。 大宗商行顾名思义就是做大宗商品,靠批发商品赚钱。 除了电子产品外,白客下一步便开始销售中药材。 这几年来,白客销售中药材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其实是属于倒爷的性质,中药材从南方过来基本不停留,直接发往安果。 这么做风险极小,但利润也不高。 比如,中药材的利润一般是百分之一百以上,但白客的利润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因为白客手头没有存货,一旦遇到价格波动无法掌握走势,随时囤积居奇、坐地起价。 就像买货币型基金和买股票型基金的差异。 商行正式开张以后,白客正房三间中一间用来做休息室,一间用来做会客室,一间用来做陈列室。 剩下四间大房子扩建翻修后,统统用来做仓库,存放电子产品,存放中药材。 白客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老妈的娘家却出了点大事情。 秦咏梅匆忙赶往市内医院又回来后,眼睛都是肿的。 白客一看这情形就想起来了。 根据上一世的规律,三舅将不久于人世了。 78年,三舅家大表姐去世时,三舅就被诊断患有严重的肾病。 这种病即便在三十多年后也是难以彻底治愈的。 但足可以多延长几年寿命。 眼下则连延长寿命都不容易做到。 白客说:“让俺舅到省城医院看病吧。” 秦咏梅叹息:“你三舅不肯,他说省城医院也没用。” 白客冷笑:“他是不舍得花钱。” “不许这么说你三舅。”秦咏梅瞪起眼睛。 虽然白客不怎么喜欢这个三舅,但好歹他是老妈的亲哥哥。 其中的感情并不是白客能完全体会的。 不过,跟白客不同,白宗对三舅感情很深。 “妈,你跟三舅好好说说,就说我带他到省城去看病,我给他出所有费用。” 第四十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白宗眼下其实是很忙的,陪三舅到奉天,出点医疗费只能算小小的损失,耽误挣钱才是大大的损失。 不过,白客还是给大哥安排了任务。 白客让白宗到了奉天后,在让杨医生帮忙安排三舅看病住院的同时,也让他帮忙找一个靠谱的经商伙伴,在奉天开一间“大宗商行”分部。 同时麻烦别人两件事,看似有点得寸进尺,不太礼貌。 可这年月谁家没几个待业青年啊,让杨医生帮忙也算是帮他自己的忙。 至于三舅那边,不出白客所料,他一听说有人给他出钱,立刻又愿意到奉天治病了。 白宗领着三舅来到奉天后,在杨医生帮忙下找到专家接诊,将病情诊断一番,又安排好病房住了下来。 提起合作经商的事,杨医生挺高兴,也十分重视这件事。 考虑再三,他把自己姐姐的儿子介绍给白宗。 小伙子名叫关剑,比白宗大两岁,下过几年乡,去年才回城。 白宗跟他聊了会儿,感觉这伙计还是很干练的,于是敲定下来,让关剑担任奉天分部的负责人。 白客之所以选择在奉天设立分部,是因为奉天的地理位置比较好,能够承上启下,向北可拓展东北市场,向西北则可拓展华北市场。 白宗把这两桩事情都办妥后,就赶紧回到县城。 关剑办理执照,再找到合适的办公地点,都需要一段时间。 等他把事情都办妥后,白宗再过来也不迟。 眼下已经是六月份了,白客的小学生生涯也正在进入倒计时。 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即使再忙,他也要抽出时间参加学校的各项活动。 六月刚过,全年级师生们准备到黑石公园游玩。 黑石公园是市内的一个海洋公园,早年是一个疗养院,70年代开放后,渐渐成了全省比较有名的一个海洋公园。 这应该是全年级同学们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 最后一次戴上红领巾,最后一次穿上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 全年级一共有六个班级,全体出行的话,需要六辆大客车。 正好一位大队长的父亲是交通运输公司的领导,通过他的关系可以借到六辆大客车。 当然,费用多少还是得出点,至少得出油钱。 加上门票费、吃喝的费用,每位同学需缴纳5块钱。 这5块钱对于当下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眼下的学杂费也才两三块钱,每次开学交这两三块钱时,很多同学也都吭哧瘪肚、费劲吧啦的。 就剩最后一次了,白客可不想落下任何一位同学。 开始报名前,白客走到讲台上大声宣布:“同学们!这次外出活动的费用由我大哥出了!大家都尽管报名好了,一个都不要落下!” 同学们激动地大喊:“谢谢班长!” “班长万岁!”“班长你太好了,呜呜……” 有的同学感动地哭了起来。 其实也就300多块钱而已,还不够白客一天挣的。 活动时间是第二天的星期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到操场上集合。 集合的时间是6点钟。 白客提前十分钟来到操场上。 可放眼一看,同学们已经全部到齐了,站在那里齐刷刷的。 虽然有的同学的白衬衣的领子已经磨破了。 有的同学的蓝裤子补丁摞着补丁。 还有的同学的白球鞋是把解放鞋、黑胶鞋用白粉涂染的。 尽管如此,他们站在那里一个个也是精神抖擞。 看见白客过来了,同学们异口同声大喊:“班长好!” 白客笑了,挥挥手:“稍息!” 大家嘻嘻哈哈聊了会儿天,其他班级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在操场上集合完毕了,大客也驶入校园,随时准备出发了。 那位联络大客的大队长本来在交通运输公司预定了六辆大客,正好够六个班级用的。 但除了白客他们三班满员外,其他班级都没全到齐,七拼八凑的,只需要五辆大客就足够了。 到了六点半,同学们纷纷上车,坐着大客向校园外开拔了。 从学校到黑石公园要走一个半小时。 在田野中飞驰,在市中心穿梭,一路向西,最后来到公园大门口。 同学们纷纷下车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上来。 有同学惊叫:“孟繁明!” 同学们纷纷围了上去。 孟繁明是白客叫来的,全班同学怎么可以落下一个呢。 正好孟繁明在市体校训练,趁着周日休息就赶过来了。 早上出发的时候还是假阴天,可是办完入园手续,在公园里逛了一会儿之后,天气就突然晴朗起来了。 阳光把白色沙滩照得明晃晃的。 这个公园之所以叫黑石公园,是因为海岸上分布着许多黑色的岩石。 这些岩石千奇百怪。 有的像巨大的乌龟,有的像一头大象,还有的像一面大鼓。 公园很大,同学们年龄也尚小,要是放开了乱跑的话,出了事学校担当不起,白客也良心难安。 所以,白客和其他大队长第一时间安排好各个班级的游玩秩序。 上一世,白客来过这个公园几次,眼下自然当仁不让地充当全班的导游。 大家在各处景点、娱乐设施前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来到沙滩上分散活动。 分散活动时,也是五个人一个小组,彼此互相照看着。 当地人下海游泳的时间一般都是七八月份。 所以,这会儿海里并没有人游泳。 顶多光着腿在浅滩上跑一跑、闹一闹。 想要到深海里看一看,就只能坐船。 一种是小型游轮,能装二三十名乘客,跑到深海里转一圈,十分二十分就回来了。 一人次五毛钱,一般同学都玩得起,大家三五成群地上船,到海上去转一转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还有一种是人划的小船,一个半小时10元,另收押金20元。 小船能坐四个人,分摊一下一人才两块五毛钱。 这个小船玩的同学相对少一些,白客喊了会儿,喊来了孟繁明、于秀波和吕光。 四个人跳上小船,向海里划去。 按理说,海里一般是不能划小船的,因为风浪太大,根本划不动。 但这个公园是一个月牙型的封闭海湾,大多数时间都风平浪静。 大家都没划过船,但看着别人的动作,比划了几下后,很快便驾轻就熟了。 孟繁明在前面披荆斩棘,白客在后面推波助澜。 小船在海面上荡漾着,穿梭着。 波光粼粼下,四个人都兴奋不已,不时大呼小叫。 于秀波是文艺委员,自然擅长跳舞唱歌。 在吕光鼓动下,于秀波展开了歌喉,唱起那个年代的那首著名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第四十一章 相见不如怀念 听于秀波唱着,白客和吕光也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最后,连木讷笨拙的孟繁明也跟着动起嘴巴。 于秀波学习成绩一般。 上一世的时候,她到了中学后更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但无论如何,于秀波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 加上她的父母不是干部就是知识分子。 举止修养看起来也颇为优雅。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到了中学后期,她竟然和学校的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混到了一起,最后成了社会上的一个小马子。 若干年后,她嫁给了一个两劳释放人员,在个体服装大厦靠贩卖服装为生。 不管人家是放飞自我,还是自甘堕落,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吕光则是一个让小男生们都有些害怕的彪悍女生。 因为她长得人高马大,又经常欺负小男生们。 所以,大家私下里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毛驴”。 白客上中学后跟她再没有交集。 可高中毕业后,有一天在街上碰到了吕光,白客这才发现吕光其实就是个身高一米六四,身材苗条的文静女孩儿。 所以说,真实的生活本身就充满了故事所需要的起承转合,充满了各种意外和出人意料,充满了各种不俗套。 孟繁明臂膀有力,在前面闷着头奋力划着,白客则在后面不太费力地跟着划水,不知不觉就划到边界上了。 所谓的边界就是用几个大浮筒还有一些玻璃球串在一起拦起来的一道绳子。 绳子下面挂着所谓的防鲨网,至于真有鲨鱼假有鲨鱼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要是拨开玻璃球和绳索的话,就可以继续向深海挺进。 但白客他们小学生,哪敢干这种事,触了网,赶紧往回转。 这会儿,90分钟的时间才消耗掉半个小时,回去太不划算。 孟繁明和白客只好把船头拨向一边,继续划着大圈迟迟不肯上岸。 直到时间快到了,才奋力划回岸上。 等四个人回到岸上时,正好是中午了。 同学们聚在一起吃午餐。 就是面包香肠汽水之类的,虽然简单,但大家在一起吃,也一样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午饭稍事休息之后,白客和几名班干部又组织各种活动。 比如钓瓶子、打气球、寻宝等等。 然后再自由活动。 等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这一次集体活动就算正式结束了。 大家坐上车子,一路唱着歌儿往回赶。 白客贪婪地看着这一张张欢快稚嫩的小脸,极力地记住他们,期待有一天在街上碰到某个人时可以一下叫出他的名字。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小学的同学们升入中学后,有一半儿的都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一些人没能升入同一所中学,没有机缘碰到。 一些人搬到了外地,也没有机会再见。 还有一些人长破相了,即便在街头碰到也擦肩而过。 黑石公园旅游回来后,白客他们这一届的同学们都纷纷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再有一个月就将面临小学升中学的考试了。 不过期末的紧张复习也意味着白客可以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了。 他可以抽出更多时间来操劳自己的生意,操劳家人的琐事。 奉天那边,杨医生的外甥关剑办事还算麻利,白宗离开一个多星期后,关剑就把营业执照办下来了,房子也找到了。 当然,像往常一样,白宗也是买下了房子。 奉天的房子比小县城贵了很多,买一套大宅院花掉了1500多块钱。 简单收拾之后,就开始从县城往奉天铺货了,电子产品和中药材样样都不少。 然后,关剑就开始四处跑销售。 在小县城本部,三表姐凤琴也四处跑销售,当然很多关系都是白客提前联络好的。 与此同时,韩盛的玉米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 在东北转了一个多月后,韩盛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小县城,来白家吃饭。 吃着吃着,秦咏梅压低声音说:“韩大哥,你那个,给你找到了啊,要不要去看看?” 韩盛一听就知道说的是啥,顿时激动地筷子都拿不住了。 韩盛肯定是想见一眼自己的那个儿子的,但嘴里还是磨磨唧唧:“不会打扰别人的生活吧?” “怎么会呢,你偷看几眼就好了,那你还想咋样啊?” “对,对我就老远地看几眼。” 秦咏梅一抬眼看到白客还在一旁,腆着脸目不转睛地听着。 连忙挥挥手:“行了老儿,大人说说话啊……” 白客涎皮赖脸地坐着不动:“俺就听一会儿嘛,或许可以帮上大大的忙呢。” 韩盛也在一旁说:“对,对,小白客说不定认识他。” 秦咏梅拿起小本子:“他在光明小学读四年级,名叫夏仲江。” 白客连忙说:“光明小学我很熟悉,四年级也有好多认识的同学。” 秦咏梅撇嘴:“净吹牛,你在红旗小学上学,怎么会认识光明小学的人。” “人家才没吹牛呢!人家是大队长,各个学校之间经常参加活动,当然认识的人多了。” 韩盛笑了,摸摸白客的脑袋:“小白客不吹牛!做事很有分寸的。” 第二天中午,白客就跑到光明小学让孙媛帮着打探一番。 孙媛虽然不是大队长,但也是班干部,偶尔也会参加全年级的活动,所以跟其它班级的班干部也挺熟的。 没用多长时间,孙媛就打听到夏仲江在哪个班级了。 可怎么让韩盛跟他这个隐秘儿子见面呢? 韩盛不想吓着孩子,只能偷偷见面。 可偷偷见面也不容易。 孩子们很敏感,一个莫名其妙的歪脖子的大人突然出现在校园里,大家都会多看两眼,甚至议论纷纷。 想来想去,白客决定编点小瞎话。 让韩盛冒充体校的人,来学校选拔苗子。 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选拔,不然容易被人戳穿。 只需要单独把夏仲江叫到一边照几张相就可以了。 白客把这主意说给韩盛听,他倒是觉得不错,可让他出动又有些紧张兮兮。 白客好一顿动员,才算把他说动了。 两天后的中午,白客领着韩盛来到光明小学。 白客来到夏仲江他们的教室门前,等着他们班级的同学们都放学了,堵住了夏仲江。 “喂,伙计,我是红旗小学白大队。” “白大队好!你找我有啥事儿?” “体校一个家伙觉得你身体条件不错,想给你照几张相。” “好啊,好啊。” 白客领着夏仲江走向校园一角。 这夏仲江从小在海边长大,海鲜当零食吃,蛋白质摄取十分充足,个头儿块儿头都要比同龄人高大很多。 再加上韩盛本身就是个大个子,基因也得到了传承。 这夏仲江虽然比白客小一岁,但个头却比白客还高几公分。 一看这外形,还真是个干体育的苗子。 韩盛看到儿子过来,手脚哆嗦着,连话都不会说了,镜头盖儿都没拿下来,就要给夏仲江照相。 白客连忙过来帮忙,让韩盛照几张相。 然后替韩盛说几句话。 “叔叔问你有多高,生日是什么时候?” “一米六四,1969年7月23日。” 韩盛手抖得更厉害了,照相机都端不住了。 夏仲江忍不住多看几眼。 白客连忙打圆场:“叔叔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所以很激动。” “是吗?俺爹也说俺是干体育的料儿。” “对了,你会游泳是吧?” “是啊,俺比很多大人都游得快。” “行了,这位叔叔已经知道了,是吧?” 韩盛这会儿不抖了,但还是不敢直视夏仲江的眼睛,就像个犯了罪的人,低着头不停地点头:“是,是。” 白客怕露馅,拍拍夏仲江:“合适的话,我会替叔叔回来叫你的。” “好!谢谢叔叔!谢谢白大队!” 夏仲江鞠躬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韩盛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息。 白客安慰他:“以后还有机会来看他。再说你照相机里不也有他的照片了吗?没事可以看一看。” 韩盛叹口气:“见这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白客心说:鬼才信!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但还是告诉韩盛说:“以后夏仲江的情况,我也会随时告诉你的。” “谢谢你了小白客!” 韩盛当年那个又一春,秦咏梅也帮他打听到了。 眼下,那位叫茹志英的女子在市邮电局担任中层干部。 不过,这个人物更不好见,只能偷着见,不要被对方看到。 对此,韩盛更是扭扭捏捏。 白策、秦咏梅和白客心里都清楚。 这伙计嘴上说不要,但这个心结还是很难放下的。 最后,还是白客说服了老家伙,带着他一起到市邮电局来。 眼下,邮电局是一个很气派的单位。 他们的办公大楼是日俄时期留下的一栋超级豪华,有如宫殿般的石头建筑。 到了门口,韩盛又怂了,不肯进去,怕突然撞见老情人。 白客说:“大叔,你这么聪明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大隐隐于市。你要想藏起来就躲在人堆里。站在门口,她出来的话,一眼就看到你了。” 韩盛这才跟着白客走进大厅,然后低着头扎在人群里了。 白客直接到卖邮票的柜台前先买几张邮票,然后捎带着向营业员打听。 没想到营业员竟然不认识茹志英。 想了下白客才明白。 眼下的邮电局跟后世的邮局可不一样,它包括了电报电信之类内容,机构相当庞大。 白客只好来到打电话、发电报的柜台前打听,结果一下就打听到了。 茹志英正坐在电报柜台里面,靠最里面的一张大桌子前。 白客回到韩盛身边,把情况说给他听。 这一回,韩盛没有忸怩,而是很冷静地想了想问:“她看起来怎么样?” “挺好的啊,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年轻,听说是个干部。” 韩盛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了。 第四十二章 赚钱容易花钱难 韩盛要回鹏城了,白客真想跟过去看看那一片改革开放的试验田。 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白客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让白宗跟着韩盛过去考察一番。 白宗逍遥了一周后回来了,不光大大开阔了眼界,还带回一台大机器——彩色扩印机。 这台机器花掉了白宗白客哥俩20万元。 这种彩扩机除了一线大城市,一般的中小城市很难看见。 连奉天这样的省城也只有一台而已。 白客他们所在的整个蓝城市一台都没有。 因为眼下的老百姓连黑白照片都只是偶尔照一照,彩色照片根本就没形成消费市场。 上一世的时候,直到80年代中期,彩色照片才开始在全市流行起来。 所以,白客一直有顾虑要不要买这么一台机器。 可眼看着手里的闲钱越来越多,又没有什么投资渠道。 可以买到的房子很少,哥俩放开眼线搜索了四五年,也只买到五六套房子而已。 至于古董收藏那更是不值一提,只是花掉了一点闲钱而已。 想来想起,白客还是决定把这台20万元的大机器买回来。 就算利润低一点,最不济也比银行利息要高一些吧。 刚把机器搬回来,白宗也是又兴奋又忐忑。 毕竟是他力主买这台机器的,要是利润连银行利息都不如咋办? 所以,白宗其实比白客更着急。 机器刚买回来后,白宗就把照相馆的门脸重新专修了一番。 门旁设置陈列相框,里面放上他精心拍摄的人物彩照。 眼下,其他所谓的彩照都是黑白照片调色制成的。 白宗这种彩照还没几个人见过。 照片里的色彩生动新鲜,红黄蓝绿清晰可鉴,一个个人物都像是活的一样。 路过照相馆的人们都纷纷驻足,欣赏品评一番。 前来询问的人也络绎不绝。 但真正肯掏钱的却不多。 虽然白客之前经常开导老哥,但收效甚微。 但到鹏城考察一番,开阔眼界之后,白宗渐渐明白了,做生意要最大限度地追求附加值。 反正是独一份,索性把价格提的高一点。 眼下,白宗的黑白照片跟国营照相馆一样,都是一元照一次,冲洗三张照片。 换成彩色照片后,立刻涨价三倍。 同时,白宗外出拍照的价格也涨了很多。 不论是结婚还是孩子过百天什么的,拍一卷彩照都是150元。 这几乎是天价了,150元能买一辆自行车,相当于普通人三个月的工资。 估计很多客户会望而却步了。 但这无所谓,白宗不能再疲于奔命了,他得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生意中。 他只能为个别的高端人群提供服务了。 一个星期后,来拍彩色照片的人渐渐多起来了。 虽然比拍黑白照片的人还是少了很多,但利润要高多了。 而且渐渐地,很多市内的照相个体户也过来冲洗彩色照片了。 市内的照相个体户有十来家,但他们就算绑在一块儿也买不起彩扩机。 白客期末考试结束后,来到照相馆,看到络绎不绝的市内个体户时,突然灵机一动:干脆,到市内开一家彩色扩印部。 这样一来,市内的个体户们不用来回跑了,生意应该也会扩大一些。 不过,眼下照相馆人手不足,在市内又没什么熟人,最好能找个人合作。 “有个经常来的伙计我看人不错。”白宗说。 白宗说得是个叫姜伟的家伙,他有三十多岁,是名转业军人,本来在政府部门工作,去年辞职下海干起了个体户。 在这个年代里他这也算是标新立异,大胆任性了。 白客给他开出两种合作方式。 一种是姜伟出人出地方,冲洗费对半儿分。 一种是白客出地方,姜伟出人,赚的钱姜伟抽一成。 从长远看,肯定是第一种划算啊。 可姜伟自己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每天都是背着照相机在各大公园门口打游击。 让他去租固定门脸,一来承担不起风险,二来没那个实力。 只能由“大旗照相馆”出面到市内去租房子了。 刚开始,白宗白客哥俩也想买房子来着。 可姜伟帮着寻摸了一圈也没能买到。 因为这彩扩部必须在市内的繁华地带,这里的房子要么是某个单位的,要么就是公房。 最后,只能在五金公司的一角租了几平米的一个小窗口。 地方虽然很小,但只是收发胶卷照片而已,也足够用了。 对姜伟来说更划算,因为他不花钱就有固定摊位了,而且还可以抽一成的冲洗费用。 加上市内的这个收发点,彩扩机第一个月赚的钱就有四五千元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四五年就能赚回机器的钱了,更何况将来会越发展越快的。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白客又惦记着到京都去瞅瞅,一来收收古董,二来看看能不能买几套四合院。 白客虽然看起来比成人还灵,可老爸老妈还是觉得他太小,不能一个人出远门。 白客只好叫上三表姐凤琴一起前往京都。 刚下火车,白客就来找老帽。 几年不见,老帽白胖了许多。 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年京都的古玩市场虽然依然处于地下状态。 但生意却越来越大,老帽这几年也赚的盆满钵满,生活自然优渥了许多。 眼下,老帽不光三天两头追大大筐,又开始在各个区的市场里赶集。 或许京都的人太多了,各个区并不都休星期天,而是采取轮休制。 比如崇文区休周三,宣武区休周四,西城区休周五,东城区休周六。 然后过段时间再换一换。 这样一来,京都就跟乡镇一样,每周都开始出现固定的集市。 区别在于人是乡镇轮换,这是各区轮换。 在这集市当中,有大量卖旧货的。 比如各种旧收音机、旧手表、旧窗框、旧家具、旧衣服等等。 从道理上讲,这种生意都是合法的。 因为在这物质贫乏的年代,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老帽他们就趁机混在其中,把古董生意也做得热火朝天。 跟龙潭公园鸟市相比,这里的生意更大,而且更隐蔽。 狼狈逃窜的遭数少了,人自然就养胖了。 见到老帽的第二天是星期四,宣武区轮休的日子,自然也是宣武区大集的日子。 白客决定跟老帽去走一遭,捎带着划拉点东西。 第四十三章 揾食者 白客让表姐自由活动去了,他自己则起了个大早跟着老帽来到宣武公园北门附近。 当年在龙潭湖公园鸟市的时候,老帽是摆地摊儿的,用一块儿破布铺在地上,摆上各种物件儿,一旦公安来了,用布兜着物件儿就跑。 几年不见,老帽鸟枪换炮了,蹬起了三轮车。 来到市场后,他还用砖头木架子之类的东西支起一个摊位来。 再看看周边,也都跟老帽一样,个个都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看起来是在卖旧货,实际上是在卖古董。 各个摊位刚摆起来,便开始有顾客来来往往了。 这些顾客绝大多数都是港澳人士,或者海外华侨之类的。 还有一些一看就是国内的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 估计他们落实政策后,拿到了一大笔补偿款,生活变得优渥起来,便开始从事收藏活动了。 老帽还跟以往一样,继续靠各类瓷器过活。 各种150件、200件、300件的大瓶子。 还有其它坛坛罐罐。 白客本来就对这些玩意兴趣不大,再加上上一次收了一大筐7501毛瓷之后,对其它瓷器就基本无视了。 帮老帽摆好摊位后,白客就四处转转去其它摊位去了。 先来到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前。 这个摊位应该是最安全的,因为旧书很难看出是不是古董。 古善本是白客最早收藏的古董。 那还是他跟哥哥在废品收购站顺来的。 后来,再加上彪子四处划拉,白客手里的旧书已经数量众多了。 虽然白客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但架不住三天两头翻看。 所以,碰到旧书,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古代的,还是近现代的。 这个摊位前的旧书,白客看了几眼。 除了一小部分是民国的,绝大多数都是古代的,而且以清朝为主。 便宜的一二十元,贵的也不超过100元。 白客随手挑了几本破损不严重的书。 尤其李渔的一本《十二楼》令白客心满意足。 买完书,白客又来到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 此时,摊主正在跟一个华侨模样的老者讨价还价。 老者看上的是张大千的一幅仿古的画。 好像在为二三十块钱互不相让。 改革开放初期,真正发财的其实不是那些敢为天下先的农民,或者两劳释放人员。 而是很多港澳人,或者海外侨胞之类。 因为信息的不对等,令他们掌握绝对碾压的能力。 几十块钱收的一件古董,他们拿到国外的话,随随便便都能卖几十万。 白客假装若无其事,在一旁偷听着。 最后老者故作悲痛地叹气:“没办法了,我到别处看看吧。” 说完,有些惋惜地走掉了。 白客心里清楚,这老东西在玩欲擒故纵的伎俩。 等摊主后悔了,他再转回来,继续杀杀价。 白客岂能让他得逞,等老家伙走开,立刻就冲过去抄后路。 此时,摊主正为失去一桩买卖唉声叹气,白客连忙问:“叔叔,他给您多少钱啊,您不卖?” 摊主叹口气:“我要200,他给180,其实190也好。” “行了,我给你一百九吧。” 摊主正将信将疑地打量白客,白客已经拿出一叠大团结递给他了。 摊主连忙将画卷起来包装好,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其实白客对字画之类玩意一窍不通,屁都不懂。 但一方面别人已经讨价还价过了,跟着捡漏儿总是没错的。 另一方面,这年月,古玩字画市场还没大到值得去造假。 当然,这个时期也不是说没有假古董。 比如张大千仿了很多古画,还有很多古董都是民国时期仿造的。 但即便如此,眼下这么低廉的价格,就算闭着眼睛买将来也不会赔。 接下来,白客又到其它摊位前转了转。 买了几块儿玉石印章,还有一份圣旨,两块儿补子。 正打算再往前转时,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有摊主收拾摊子仓皇逃窜。 看来公安又来检查了,白客连忙往回跑,怎么也得通知老帽一下。 气喘吁吁回到老帽身边,说了一下。 老帽却不慌不忙,别说卷铺盖了,那些200件、300件大瓶子他也连藏都不藏一下。 转眼间,公安已经到眼前了。 说来奇怪,他们看也不看老帽的摊位一眼,而是直奔其它摊位,查抄了一些古钱,然后扬长而去。 老帽叹息:“揾食不易啊。” 白客惊喜万分:“是不是以后都可以随便卖了?” 老帽却摇头:“这玩意一阵儿一阵儿的,眼下他们跟古钱币、青铜器、银器之类干上了。过段时间又该转回来了。” 看来老帽经过这些年的东奔西跑,战斗经验精进不少啊。 买了一个上午,老帽只卖出一个300件的大瓶子、还有一个八角樽。 怎么也能小赚五六十块钱。 白客以为他下午会再接再厉,没想到他却收拾起摊子来。 “中午我请你吃包子啊。” 才赚五六十块钱,白客哪好意思让他请。 可老帽死活要请,白客只好随了他。 到了饭店里,老帽要了一斤肉包子、一盘儿花生米,坐下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瓶二锅头。 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端上来,老帽忙不迭地抓起一个咬了一大口。 一边吃着一边埋怨:“哼!真糊弄人,肥肉太少了。” 眼下,人们都偏爱吃肥肉,正所谓挑肥拣瘦。 所以,市场上,肥肉也总是比瘦肉要卖的贵一些。 几口酒下肚,老帽开始滔滔不绝,谈天论地胡吹乱侃。 白客忍不住问:“老帽叔,您这岁数又不是上山下乡的,怎么没找个单位上班儿呢。” “咋没上班啊?我现在还在二泡呢。” “二泡?搞了半天你是部队的啊。” 老帽哈哈大笑起来。 老帽父母都是第二灯泡厂的,后来他也接班儿到了第二灯泡厂。 小时候,老帽经常跟大院子弟在一块儿混,别人问他是哪里的,他就说“我是二炮的”。 老帽这种一看就是好逸恶劳、小富即安的人。 估计上班上的不爽快了,就天天在家泡病号。 混到四十来岁的时候,就找人托关系办理了劳保(类似于病退)。 白客和老帽一边吃着一边聊着,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身旁一个站着的家伙盖过了。 这是一个高个子,穿着中山装的五六十岁的男子。 他口袋里还插着钢笔,面容也比较清瘦,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 白客正诧异他在对谁说话时,却发现他既对着所有人,又不看向任何人。 他站在两张桌子中间,滔滔不绝地说着。 说得全都是国际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丝毫不逊色于后世那些战忽局的家伙们。 头脑和见识远在普通人之上。 好一会儿,白客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像老何那样的精神病。 智商超级高,自洽能力超级强大。 你没法治愈他,他只能自己治愈自己。 看看老帽和邻座的几个男子一边吃着,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赞同。 白客只好也跟着假模假式地听一听。 最神奇的是,这精神病说话声的大小掌握的刚刚好,只是邻近一两张桌子的食客能够听清,基本打扰不到其它桌子的人。 直到邻座的一位食客吃完后,点点头站起来了,精神病才突然闭嘴坐下了。 而且,他吃起来了!吃起来了! 原来,食客离开时,盘子里还剩下一半儿的包子。 看那情形,食客是故意留下的。 同桌的人还向精神病递醋、递大蒜。 我草,远看是个精神病,近看是个要饭的。 哎,人生艰难,揾食不易啊。 第四十四章 座位 吃完饭,白客又说起自己打算在买京都四合院的事儿。 老帽说:“有倒是有啊,就是太贵了。” “有多贵?” “前门附近有套院子两万八,琉璃厂有套院子三万一。” “琉璃厂怎么比前门还贵呢?” 老帽领白客过去看了看。 原来,琉璃厂的这套四合院是两进的,比普通四合院大出一大圈儿。 白客毫不犹豫地掏出汇票,让老帽赶紧帮着联络,把两套四合院买下来。 买下两套四合院后,白客又跟着老帽跑了几天市场,买了一堆古董,等二哥白宾放假了,这才跟二哥还有三表姐凤琴一起赶回县城了。 回来后,白客便开始操劳建筑队和商行的事务。 跟白宗、老阚商议了一番后,三人决定买两辆五十铃皮卡,分别归建筑队和商行使用。 当然建筑队的皮卡用的是建筑队的钱,商行的皮卡用的是白客的钱。 买了皮卡,白宗想去学驾照,可眼下学驾照都是全脱产,要大半年的时间。 白宗哪有这个时间啊。 只能从建筑队抽调司机临时用一用。 有了车子,办事效率大大提高了,白客也更忙碌了。 早上还在县城里呢,下午就到省城了。 第二天或许又跑到市内去了。 这么忙碌着,转眼暑假便过去了。 白客即将升入中学了。 开学前几天,白客开始整理自己的小学生用品。 白衬衣、蓝裤子、红领巾这些东西到中学已经用不上了。 因为中学有制式校服。 上一世,白客的小学生服装早早弄丢了,等成年后想找出来瞅瞅时,却连条红领巾也没能找到。 这一世怎么也得好好珍藏起来,怀念童年时光的时候,就拿出来瞅瞅。 像上一世一样,白客升入中学后头一年也被分配在初一一班。 这中学的套路跟小学是一样一样的,一班、二班是好班,安排学习好的同学,或者家里有门路的同学。 后面班级的学生则不仅学习成绩差,而且家里也没什么门路。 上一世,白客被分到一班是一种误判。 老爸白策在物资局上班,或许老师以为他家里挺有门路的。 所以,到了二年级的时候,等老师明白过味儿来了,就把白客踢了出来,赶到七班儿去了。 七班儿的班主任两年换了四个,初升高升学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白客勉强升入了高中。 但因为初中底子没打好,最后连个大专都没能考上,勉强考了个大中专。 当然,这一世白客被分配到一班绝对不是误判。 全红旗小学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全县最牛逼的隐形富豪,不分配到一班还能到哪里?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还在懵逼的时候,白客就挎着书包直接走进初一一班的教室了。 第一堂课一般都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要用小半堂课的时间安排座位、互相介绍、委任临时的班干部。 在此之前,同学们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安排座位主要按照同学们的身高、视力、学习成绩好坏,以及男女生搭配等各种因素来通盘考虑。 两世为人,白客迫切地想找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具体几排几座,他已经不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是右手边靠墙的位置,不是四排就是五排。 墙上的墙皮呈蝴蝶形状。 白客正踌躇间,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主动向白客打招呼:“白客!你好啊!” 白客连忙点头:“代老师好!” 这位代老师就是初一一班的班主任,教代数。 他长得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看起来一副憨厚公正相。 其实代老师是全校有名的“有本事的人”,他擅长利用学生的家长,为他自己还有学校谋取利益。 所以,深受校领导还有学生家长们的喜爱。 上一世,他可是连正眼也不带看白客一眼的。 这一世,他不光主动打招呼,还压低声音主动邀约:“白客,你来当班长怎么样?” 白客点头:“没问题。” 可白客再走向自己前世的位置时,那里已经有人坐上了。 两个家伙紧挨着坐在那里。 白客一眼认出这两个家伙,一个叫老万一个叫二晃。 老万的父亲是法院的,二晃的父亲则是县委的。 他们都属于那种学习不太好的学生,略微有一点调皮捣蛋,但也不太严重,平时又喜欢跟社会上的人厮混。 他们当然知道白客的名号,白客刚朝那边看一眼,他们立刻起身:“酋长!哎,那是酋长!” 白客只好走过去,老万和二晃连忙把座位让出来,让白客先挑。 白客到墙边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前世的位置在二晃身后,于是大家又各自坐下来了。 刚坐下一会儿,身后又有人议论:“嘿!那好像是白大队!”“白大队到咱们班了啊。” 调皮捣蛋的学生一般都叫白客“酋长”,学习好一点的同学则大多叫白客“白大队”。 白客忍不住回头看看,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又是那团红彤彤的颜色——鞠文锦。 上一世,白客跟鞠文锦并没有交集,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白客甚至觉得她是这一世的一个偶发事件。 可这一团红彤彤总让白客有种不祥之感,总感觉鞠文锦有一天要出事。 同学们都到齐了,代老师宣布委任临时的班干部。 白客是班长,红旗小学一班的一个女生高岩担任学习委员,文艺委员还是于秀波,体育委员是白客爱民小学以及红旗小学的老同学杨伟。 宣布完毕后,代老师向白客点点头,示意白客到前台来点名安排座位。 白客走上讲台,拿起名单开始挨个点名。 每点起一位同学,白客都让他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比如身高、眼睛是否近视、兴趣爱好等等,然后在名单旁边标注一下。 所以,白客的点名活动异常漫长。 别人十分八分就结束了,他却点了二十多分钟还没完,相当于半堂课了。 再看看代老师在一旁却是笑眯眯的,并不着急的样子。 毕竟,掌握全班同学的情况,更有利于今后的管理。 眼看还剩最后几个名字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儿突然跳了出来。 “孙媛……”白客以为只是重名,可看着从一名高大男生背后站起来的那张熟悉的笑脸,白客顿时惊呆了。 真的是孙媛。 第四十五章 课间活动 白客脑袋发懵,脸上发烧。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 他避开孙媛热情的目光,准备继续念下面的名字。 孙媛的嘴巴却像崩豆儿一样开始介绍自己:“一米六一,爱好唱歌跳舞、体育活动,眼睛不近视……” 隐约听见有同学在下面议论:“这个女生长得真好看啊。”“我怎么记得她是光明小学的四年级的。” 白客疑惑了片刻就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暑假的时候,孙媛老缠着他补五年级的课程,看来她早做好了跳级的准备。 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 或者她老妈也支持她。 因为在小县城里,从82年开始,所有的小学和中学都将改为六年制了。 孙媛如果不跳级的话,她就将比白客低两个年级。 上一世的时候,为了少读一年书,就有不少四年级的好学生跳级升入中学。 点完了名,白客就开始给同学们安排座位。 尽量按照同学们眼下坐的位置就近安排。 对于像老万和二晃那种可能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家伙,就成全他们,把他们安排到后面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等分配的差不多了,白客才突然发现就剩下自己和孙媛等几位同学没分配座位了。 白客自己是不打算给自己分配到别处的,哪怕有人说他营私舞弊他也要坐回上一世的位置。 可孙媛怎么分配呢? 白客一抬头又看见孙媛那热辣辣的目光。 如果把孙媛分配到别处,两人没事眉来眼去,势必会影响彼此的学习,而且更容易被人猜忌。 索性就把孙媛分配到自己身旁算了。 拿定注意后,白客立刻把孙媛分配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了。 分配完座位后,白客又按照各位同学小学升初中的学习成绩委任每一组的小组长。 全班共有四个小组,每一小组大约是八排十六人。 白客和孙媛所在的那个小组正好孙媛的学习成绩仅次于白客,就由她来担任小组长了。 小组长委任完毕后,各位同学便开始起身各就各位了。 白客回到自己的蝴蝶墙皮旁时,孙媛已经过来了,一边起身让座,一边偷偷朝他挤眉弄眼。 等代老师回到讲台上时,这堂课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十来分钟了。 代老师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这一学期要向同学们讲述的课程,然后就到了下课的时间了。 孙媛刚一起身,白客就快步冲出了教室。 一中建校的历史比较早,主教学楼是一栋四层高的红砖楼。 东边还有一栋配楼,建楼的时间略晚几年。 近几年随着生员增多,教室有些不够用了,又在校园的东南方向建了一排校舍。 白客他们这一拨初一学生共有八个班级,一到四班在主楼里,五到八班则在新建的校舍内。 这个学校由于修建的早,大楼里竟然连厕所都没有,课间的时候同学们要飞奔着离开大楼,到校园西南角的公共厕所解手。 所以,一中也跟红旗小学一样,低年级的同学在低层,高年级的同学在高层。 白客正向厕所飞奔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厕所的上空烟雾缭绕,像炮楼一般。 那是高年级的同学们在厕所里抽烟。 眼下,半大孩子们抽烟成风,白客他们一年级的同学都有将近一半的男生抽烟。 一般男生抽不起烟卷,都是买旱烟自己搓烟卷抽。 有的连旱烟都买不起,就薅树叶子、草叶子。 味道略好一点的是向日葵叶子。 从厕所出来后,白客又赶紧跑回来洗手。 大楼里不光没厕所,水房也是在外面的,大楼正门的西侧,一长排的水泥槽子前接着一只只水龙头。 男生们大多数都不洗手,哪怕上厕所了,或者在地里玩了。 水泥槽子前站着一群群叽叽喳喳的女生。 白客稍微驻足一会儿才等到水龙头,刚洗了会儿,孙媛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白客压低声音说:“你个鬼东西,怎么跑到我们班来了。” “哼!来跟你做老对儿不行啊。” 初中的课程比不得小学,上一世白客初中的底子没打好,才招致高中课程越学越吃力。 所以,白客上课的时候一点也不敢马虎,全神贯注听老师讲话。 而且,由于有孙媛这样争强好胜的人在身旁,白客更不敢松懈。 孙媛这种人,哪怕私下里怎么跟你亲近,但在争夺名次、比试成绩的时候,照样会六亲不认,照样会急红眼。 但十五分钟的课间活动,白客还是很积极踊跃。 中学校园比小学校园大了很多。 校园器械中,除了有单杠,还多了几组双杠。 在南边的院墙附近还分布着几个大沙坑。 用来练习跳高、跳远、摔跤等活动。 上一世,白客刚上中学的时候,身高只有一米四三,又瘦又小。 为了改变自己的形象,白客经常在课间和放学的时候,跑过来练习单杠和双杠。 尤其双杠是白客深以为傲的运动,他是全年级比较早学会游双杠的几名男生之一。 游双杠的学名应该是摆臂撑杠。 就是摆动身体前后游动,靠胸大肌和三头肌的力量先沉下去,再撑起来。 下课的铃声刚一响起,白客就跑出教室,跑出教学楼,穿越操场向双杠的位置跑过来。 此时,双杠前已经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同学在活动了。 在一副双杠前,一个同学在双杠上游着,另一个同学在下面数着。 “六,七、八……” 这两个同学应该是高一、高二的。 个头儿都有一米七多了,穿着学校运动会奖励的,印有“一中”字样的背心儿,露出的臂膀已经能看出一点点肌肉线条了。 杠上的同学动作洒脱地游动着,把双杠抻的“咔!咔!”作响。 游双杠就是这样,不光要看动作帅不帅,还要听声音响不响。 只有把双杠抻的“咔!咔!”响了,才能显示出你技艺高超。 等那位在杠上同学的“咔!咔!”开始减弱时,他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很快就停了下来。 轮到另一个伙计上去了。 白客看得手痒,忍不住走到一副空闲的双杠前,打算试一试身手。 但他没多少把握,因为游双杠首先力量必须达标。 达标的标准就是可以静止撑起几个。 双杠跟白客的个头儿比起来还是比较高的,跳上去的时候双脚悬空近半米。 小心翼翼地沉下身子,肩膀头和胸大肌被撕扯的隐隐作痛。 然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要把身体撑起来。 但使了半天劲儿也只起来一点点,再往上撑却浑身颤抖起来。 又试了一次,还是无济于事。 看来这一世不给力啊。 这一世比上一世高了将近二十公分,体重更是增加了将近三十斤,可臂力增加的并不算多。 从双杠上下来,离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白客连忙小跑着往教学楼赶来。 第四十六章 校服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了。 一中有南门和北门。 南门就是校园的大门。 出去后外面是一道排污渠,沿着排污渠往东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再往东北方向就可以到家了。 不过,这段路有点远,要走大概20分钟。 上红旗小学的时候,每天中午白客都是回家吃饭的,因为红旗小学离家比较近,吃完饭还能歇息一会儿。 要是从一中回家的话,净把时间浪费到路上了。 从北门,也就是学校大楼的后身离开的话,三五分钟就能到南街,七八分钟就到西街了。 白客可以到南街的照相馆或者西街的商行吃午饭,顺便还把工作视察了。 白客从北门出来时,孙媛也跟出来,和白客骑了一段路,快到南街时,她才朝西边去了。 白客一直来到照相馆。 白宗、鲁亚楠还有寡妇他们三个平时都很忙。 鲁亚楠特意雇了个乡下的大妈为他们做饭,收拾屋子。 每个月给个四五十元,大妈也干得乐颠颠儿的。 眼下,鲁亚楠和寡妇在前面忙着,白宗在外面还没回来,但大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白客等了没一会儿,寡妇先过来吃饭了。 在照相馆干了没几个月,寡妇衣着渐渐光鲜起来,脸也变得油光光了。 白宗每个月给寡妇开100来块钱的工资,另外还时不时有点奖金。 这收入比同龄人高出一倍不止,寡妇的日子自然优哉游哉的。 当然,这是人家寡妇应得的。 寡妇本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到了照相馆以后,积极性被调动起来,手脚变勤快了,还时不时有点小点子。 为照相馆的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院子里一边吃着饭,寡妇一边说:“酋长,你让人做的那几个画板真棒。尤其咱们有彩色照相以后,好多人都喜欢站在画板前照相。” 寡妇说得画板就是白客让人在纸板上画的“加里森敢死队”、“佐罗”、“杜丘”之类的人物画像。 很多来照相的顾客都愿意站在画板前留张影。 “这几天我想再弄个木马啥的,眼下好多大人都舍得给孩子花钱……” “我看行,你有空就找人做好了。” “好勒!”寡妇说着,飞快地吃完饭,“我去替嫂子了啊。” 没一会儿,寡妇把鲁亚楠替换过来了。 白客在照相馆吃完饭,又蹬着自行车往西街赶来。 一直来到商行里。 在商行里,凤琴陪着凤岩吃饭。 白客过来逗一逗何角,跟姐俩聊聊天,了解一下商行的情况。 商行是做大宗批发生意的,一般不会有顾客盈门的情况。 可白客刚逗弄何角一会儿,就有两拨人过来。 一拨人想批发点电子手表,一拨人则打听中药材的行情。 白客让表姐们吃饭,自己接待了他们。 在商行忙了会儿,白客再回到学校时,下午的课程也很快开始了。 开始上自习课的时候,学校管校务的老师过来统计尺寸,准备给同学们定制校服了。 所谓的统计尺寸当然不是报上大家的身高三围啥的。 这年月不可能给你定制校服。 女生两个规格,大号和小号。 男生三个规格,大中小号。 学校的所谓统计尺寸就是选号选规格。 相对来说,女生还是比较幸福的,两个号码足基本可以满足她们的需求。 因为当下年龄的女生身高差异没那么离谱。 矮的一米五,高的也很少有一米七的。 像孙媛这样一米六的女生一般都会选择小号,因为她们女生偏爱小衣服。 12岁到15岁之间的男生却比较怪咖。 矮的有一米四左右,高的能达到一米八。 而且胖瘦也相差悬殊,最瘦小的男孩只有六七十斤,最重的男孩却有一百四五十斤。 所以,三个号码的选择面儿其实并不算大。 好在白客算是长得比较匀称的,他穿中号的应该刚刚好。 管校务的老师布置完任务后离开,各小组的小组长开始统计大家的尺寸。 孙媛举着本子问白客时,白客张嘴便道:“中号和大号的。” “怎么买两套啊?” “是啊,应该可以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也买两套,两套小的怎么样?” “一大一小吧。”白客建议说。 孙媛眼下一米六多,上一世她成年后有一米六八。 这一世应该也不会矮多少。 而且女生大多是集中在12到15岁之间迅猛生长,然后就不怎么长了。 白客和孙媛在这里装逼,一人买两套校服。 还有很多同学却连买一套校服都愁眉苦脸。 一套校服要35元。 对眼下的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有点紧张。 尤其有些家庭有两三个孩子同时在一所中学上学的,每个孩子都买一套校服的话,简直就相当于结婚买一个大件儿了。 当然,学校说了,买校服这事儿采取自愿,不强迫。 不过,同时又强调,参加集体活动必须穿校服。 小组长们一边统计着尺寸,一边不厌其烦地动员不买校服钉子户们。 一些钉子户被小组长动员得热泪盈眶,就差跪地求饶了。 白客在一旁看着真是于心不忍。 因为有几位同学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也就勉强不饿肚子而已。 除了吃之外,其它都是奢侈消费。 一位叫蒋文的同学,跟着爷爷奶奶在一块儿过。 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眼疾,眼睫毛倒长,磨到角膜了,造成眼睛严重近视,但他家里却没钱给他看病,只能任由病情越来越严重。 不过,他这么穷,之所以能被分配到一班自然有自己的特长。 一是短跑。 他的短跑速度极快,在全县少年组都能拿到不错的名次。 二是学习成绩。 他学习很刻苦,学习成绩在全年级能进入前二三十名。 还有一个同学叫张文斌,是个女生。 她学习成绩也不错,也是家庭极其贫困。 她的父母都没什么正当职业,母亲身体还不好,身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家住在铁道旁,常年在火车道两旁捡麦子、玉米等各种粮食,有时甚至能捡到芝麻。 看到小组长们在为难那些穷孩子们,白客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过去,挨个阻止小组长们。 “行了,行了,实在不能买不要勉强,以后搞活动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小组长都是白客这个班长委任的,他们当然得听白客的。 于是,他们纷纷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第四十七章 招贼了 校服其实是现成的,同学自己的号码统计上去后没几天就发下来了。 校服的款式跟解放前一样,是制式小立领的,料子是一种脏蓝色叫做涤咔的东西,反正属于化纤类的。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校服胸口的位置被火柴烫到了,烧出黄豆大的一个小洞。 洞的边缘是凝固坚硬的,就跟塑料被烧的样子一样。 但白客还是很喜欢这身衣服。 先穿小号的这套。 肥瘦差不多,只是裤子略有些长。 在街边裁缝店牵了下裤边儿才能穿上。 眼下天气开始热了,按理说不能穿外套了。 但白客还是跟大多数同学们一样,每天一大早趁着天气凉爽就穿着一套校服来上学。 上了两堂课后,再把校服脱下来搭在椅子背儿上。 穿着里面的短袖继续上课。 中午或晚上放学的时候,男生们就把衣服搭在肩上骑车或走路,摇头晃脑、神气活现的样子。 引得同龄人纷纷驻足观望。 眼下,只有一中有校服,其它的二中、十七中都没有。 不过,这种校服有如昙花一现一般,在全县只出现了这么一次。 等白客他们把这套校服穿到初中毕业以后,这种旧社会的校服就完全绝迹了,不光一中再也没订制过,其它学校也没人再穿过。 直到许多年以后,各个学校开始以运动服为校服了。 穿上校服没几天,白客肩上披着衣服,骑着自行车来照相馆吃午饭。 白宗、鲁亚楠都在,看起来却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尤其白宗,心里藏不住事儿。 “怎么了哥?出啥事儿了?”白客问。 还没等白宗回答,鲁亚楠先叹口气。 “哎,招贼了。” 照相馆开在闹市中难免会招惹是非。 可离古家兄弟闹事儿这还不到一年呢,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了。 “丢了多少钱?” “五六百块钱吧。” “其它东西都没事儿吧。” “其它都没什么。” 白客长出一口气。 其实白客最担心的是彩扩机,二十多万呢,要是贼偷走个零件啥的那可要了命了。 “贼是怎么进来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白客有点怀疑寡妇,因为寡妇前些年一直手脚不老实。 “撬门。” 鲁亚楠说着,领白客到后院来看。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提醒:“保护现场,保护现场啊。” 照相馆这套宅院,临街的这边是房后,房门是在墙上自己开的,没有窗户,而且门上装了钢条,贼很难进来。 但院子这边大屋子的门却只是普通的木头门。 晚上的时候,做饭收拾屋子的大妈住在东厢房里。 大屋子的木头门则锁上。 其实,白客曾经考虑过院子这边的安全问题。 只要贼跳进院子里,大屋子的锁很容易对付。 带一把螺丝刀,直接就能把挂锁头的锁鼻儿撬下来。 而且,做饭的大妈睡觉又比较死,贼稍微胆子大点就很容易得手。 白宗曾经考虑过在院子里养条狗。 毕竟这里地处人口稠密的闹市区,狗随便叫几声,贼就不敢贸然行动了。 可照相馆是一个做生意的场所,你弄一条狗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吓跑了啊。 时间长了,哥俩就暂时把这个安全隐患抛到脑后了。 看老哥愁眉不展的样子,白客心里清楚:“老哥是犹豫要不要报官。” 这个事儿如果不报官的话,也必须自己动手抓住贼。 所谓杀一儆百。 就像当初按住古家兄弟一样。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小流氓小混混敢来寻衅滋事。 可古家兄弟那是治安纠纷。 眼下这个属于刑事案件。 500元要是赶上两年后的严打的话,都够枪毙了。 再说,抓住贼怎么办? 跟贼讲和? 那是不可能的,下场就是会招来更多的贼。 把贼狠狠收拾一顿? 断手断脚? 跟贼结下梁子不说,你自己也成罪犯了。 按理说是应该报案的。 就算抓不住罪犯,警察三天两头登门调查,这事儿本身就可以对贼造成威慑。 可这不给老妈上眼药儿吗? 上一次,白宗和鲁老二跟古家兄弟发生斗殴已经引来老妈不满了。 这会儿,又招来小偷了。 虽然,这事儿明显不怨白宗。 可刑警队长的儿子在外面干大买卖儿这事儿怎么都让人听了不爽。 很容易就招来街头巷议。 虽然当下老百姓还没开始痛恨官商和官倒。 但难免会有人往以权谋私上想。 哥俩一时拿不定主意。 直到鲁亚楠离开,把寡妇换回来吃饭了。 白客才突然说:“我看还是报案吧。”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一下寡妇的神色。 寡妇有些不安,但还算不上慌张。 白客仔细想想寡妇虽然手脚不老实,但胆子很小,还不敢做撬门撬锁的事儿。 而且寡妇这个人也比较讲义气,白宗又待他不薄,他要是坑白宗的话,在道儿上还怎么混。 白宗叹口气:“好吧。” 寡妇也说:“对,对,这小偷也太猖狂了,闹市区也敢来偷钱。” 吃完饭后,白客去上学了。 鲁亚楠也立刻去报案。 没一会儿,吴军就带着两个年轻公安过来了。 四处勘验现场一番,然后又分别与白宗、鲁亚楠、寡妇,还有做饭大妈谈话,录取笔录。 然后,吴军和两个公安又去走访照相馆周边的街坊邻居去了。 下午放学后,白客又回来了,询问一下公安调查的情况。 白宗叹息:“能抓到那个王八蛋吗?” 白客撇撇嘴:“悬。要不是看咱妈的面子,吴大哥来都不带来的。公安人手这么紧张,哪有时间来破咱们这种案子。” 白宗的心思跟白客一样,也是惦记抓住小偷后以儆效尤。 不然,小偷吃香嘴儿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来。 晚上回家吃饭时,白宗也是心有戚戚。 在白宗看来:自己给老妈惹来了麻烦,虽然不至于被骂一顿,但惹得老妈不爽也是难免的。 所以,白宗只是闷头吃饭,看也不敢看老妈一眼,就打算快速吃完,然后抹抹嘴离开。 没想到秦咏梅却不停地给白宗夹菜。 还笑眯眯地责备:“光吃饭,也不知道吃点菜。” 白客也在一旁挤眉弄眼:“对,哥,你别上火,多吃菜。” 白宗还想辩解:“我那个……好吧。” 秦咏梅叹口气说:“眼下刑事案子太多,人手又不太够。你别着急啊。” 白宗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俺不着急。” 白客理解老妈的苦衷。 眼下,还有更多比照相馆失窃更严重的案子等着刑警队来侦破。 秦咏梅身为刑警队长,总不能优先照顾自己儿子吧。 既然警力不足,能不能自己抓小偷呢? 大哥、寡妇、鲁老二这些人在道儿上都有朋友。 利用这些朋友的信息,说不定就能抓到小偷。 那样的话,不光能杀鸡儆猴,还能令老妈颜面有光。 第四十八章 大侦探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白宗、寡妇、鲁老二都在自己朋友圈打听了一番。 虽然找到几个突发横财的家伙,但询问下来,却没有一个有作案的可能。 在课堂上课的时候,白客也时不时两眼发直。 “嘿,嘿,这道题怎么做?”孙媛捅了捅白客。 “哦,”白客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帮孙媛把题解了。 孙媛撇撇嘴:“我就说嘛,你早偷学课程了,溜号也会做。” 这么胡思乱想只是浪费时间,不如自己推理侦探一番算了。 中午回到照相馆后,白客背着手四处寻摸。 寡妇讨好地打招呼:“大侦探回来了!” 公安已经调查好几天了,现场的脚印、指纹啥的都别想了。 但还是可以看出点东西。 比如,小偷是直接来到放钱的屋子里的,基本没在其它房间耽搁。 这说明什么? 小偷来过照相馆。 当然,这没啥屁用。 照相馆每天的顾客都有百八十。 白客又仔细查看被撬坏的锁鼻儿。 原来以为小偷是用螺丝刀把锁鼻儿撬起来的。 现在仔细看看,锁鼻儿很规整,螺丝刀恐怕没那么大的力度。 十有八九是凿子之类东西,直接把锁鼻儿连根儿撅起来的。 看来这小偷儿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 说不定是一个有前科的家伙。 白客又来到院墙跟前。 院墙有两米,小偷攀爬的痕迹仍然依稀可见。 攀爬痕迹的墙内正好有一个空的煤槽。 也就是说,小偷爬进来后,根本不用连蹦带跳的,直接踩着煤槽就下来了。 熟人!这肯定是熟人作案啊。 虽然照相馆里顾客盈门,但顾客们是不到院子里来的,他怎么可能知道院子里的情况。 吃午饭的时候,白客就郑重宣布自己的推理了:“这是熟人干的!” “啊!”白宗吓了一跳。 鲁亚楠更是不由自主地看了寡妇一眼。 寡妇脸腾地红了:“要,要是我干得,出门让车撞死!” 白宗也说:“不会,不会,寡妇是咱自家兄弟哪能干那种事。难道你说的是……” 鲁亚楠知道白宗想说做饭阿姨,连忙反驳:“不可能,不可能。” 白客笑了:“我的意思,小偷儿认识咱们这里的人,应该来过咱们这里几次。” 白宗皱起眉头:“不会啊,老二惹了那档子事儿后,咱这照相馆再没来过社会上的人。” 鲁亚楠也说:“对,对,连普通朋友都很少来。” 白客看向寡妇,寡妇也连忙说:“我,我也没……好像……” 鲁亚楠皱起眉头:“是不是你值班的时候,领人来过?” 寡妇汗下来了:“领是领人回来过,可,可他们都是本分人啊,没一个蹲过号子。” 鲁亚楠问:“那有没有小偷小摸,手脚不老实的家伙?” “这个……”寡妇脸红了,“俺以前也经常小偷小摸。可跟着大旗干,每个月都不少挣,俺爸俺妈都说俺有出息了,俺还想一直跟着大旗,怎么会……” 白宗拍着寡妇肩膀:“行了,兄弟,咱们都自家人,不用说那些见外的话。” 白客也说:“我是说你领来的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当中不一定有小偷,可了解一下总是好的嘛。” 寡妇点点头,仔细回想着:“打了两次牌,前后来过四个家伙。一个是老熊,他在皮革厂上班……” “他多大岁数,家里是啥情况。”白客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笔记本记录。 “老熊有二十四五岁吧,他去年刚当爹。他家挺有钱的,他老爸是皮革厂的干部。” “嗯,嗯,还有谁呢?” “解军,是我们上一届的。他是待业青年,家里也挺困难,而且嘴巴很馋。对了,这家伙有可能。他还打听过咱们照相馆一天能挣多少钱。我没告诉他。” “好,我先记下来。” “还有一个叫虾米的家伙也不好说,他在北明化肥厂上班,二十五六岁了,最近打算结婚,挺差钱的。而且这家伙小脸子,打牌一输就急赤白脸。最后一个是老温,他在重机厂上班,干车床,属猪的,他们单位工资挺高,他手挺巧的,脑瓜子也灵。” 白客举着笔记本看一看,白宗和鲁亚楠也伸头过来张望。 寡妇急吼吼地问:“要不要把他们叫来问一问?” 白宗笑了:“那不打草惊蛇吗?” 白客说:“最好能私下里打听一下。” 寡妇问:“打听啥?” “看看他们谁最近手头比较阔绰。” “好好,看看谁最近发横财了,老子弄死他。” “别,别,先打听打听,说不定人是从别处发财的,不要乱来啊。” “好吧,我先打听打听。” 寡妇打听了几天,很快带来消息。 不过,神色却有些困惑:“老温人挺稳当的,不像那种人啊。” “那他最近手头比较阔绰吗?” “是啊,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发财了,天天抽中华烟,顿顿啃鸡腿儿……” 白宗说:“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咋办啊?要不我把他叫来,咱们审审他?” 鲁亚楠直摇头:“不行,不行,这属于私设公堂,阿姨知道了可不得了。” 白客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这个老温是车工是吧?” “是啊,他手艺很不错。” “那他撬门撬锁说不定也很麻利。” “……” “嗯,是该把他叫来问问,哦不,是聊聊。” 白客的意思,既然老温是个很聪明,心里素质很好的人,如果真是他干的,叫他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来。 果然,寡妇邀请了一下,老温就真来了。 寡妇和白宗正陪着老温聊天,白客突然举着一个酒瓶子过来了。 “哥!给你!”白客喊一声,将酒瓶子朝老温怀里扔过来。 老温本能地伸手抓住。 白客过来用手帕抓着瓶嘴把酒瓶拿了回去。 然后用粉刷子在酒瓶子上刷了刷。 老温一脸懵逼:“这,这是整啥呢?” 寡妇咬牙切齿:“指纹。” “干啥用啊?” 白客本想吓唬吓唬老温,没想到老温看起来啥事儿都没有。 白宗问:“老温啊,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啊。”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看你现在都开始抽中华烟了。” 这下老温神色有些慌张了,白客顿时欣喜若狂,看来俺要侦查到真相了。 老温压低声音:“你,你们别跟人说啊。” 白宗冷笑:“你先说说看吧。” “最近我跟人耍了点小钱,赢了几百块……” “啊?”这回轮到白客懵逼了。 两三天后,白宗、白客晚上回家吃饭时,秦咏梅突然欣喜地说:“偷你们照相馆的那伙贼抓住了。” 白宗说:“真的啊?不是熟人吗?” “怎么会是熟人。是一伙惯偷,在南街、西街活动好几个月了。” 白客有些不甘心:“可他们怎么知道照相馆屋里、院子里的情况?” “踩点啊,惯偷白天都会踩点的。记住啊,以后门口要是出现奇怪的标记、符号就一定要小心,很有可能是踩点的小偷在做记号。” “好吧。”白客使劲吃着饭。 第四十九章 最恐怖的运动 课间又练了几次后,白客总算能在双杠上静止撑起两三个了,但离游双杠还差点。 而且白客不想练得太狠,双杠这玩意属于横向锻炼,练多了说不定会影响身高的生长。 所以,课间的时候,白客练得更多的还是单杠。 单杠是白客从小学就开始操练的项目。 当初,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白客还够不到最高的那个单杠。 他就在高年级同学目瞪口呆之下,顺着立柱爬到单杠上玩。 这一世之所以个头儿比上一世高很多,在白客看来,经常玩单杠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白客的运动天赋并不好。 田径中除了中跑勉强不错外,其它都一塌糊涂。 打篮球从来摸不到球,踢足球也从来踢不到球。 打排球总是被球砸倒。 推铅球、扔手榴弹甚至赶不上大个子女生。 铁饼、标枪摸都不敢摸。 中学的校园里不光有单杠、双杠,还有一种很高的铁架子,估计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铁架子平时是空的,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但是,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就会让几个同学把东西抬出来。 一种是几米长的大杆子,木头的,有玻璃杯粗细,一头有钩子。 大家抬着大杆子,把它挂到了铁架子上。 还有一种和大麻花一般粗的麻绳,也是一头带着钩子。 需要带着绳子顺着杆子爬到最高层,然后挂上去。 体育老师正东张西望寻摸人的时候,白客自告奋勇:“我,我能挂上去!” 爬杆儿,这是白客最擅长的运动。 而且白客这一米六二的个头儿在同学中已经算比较高的了。 尽管如此,体育老师还是多看了白客两眼。 意思说:“你真行吗?” 白客连忙强调:“没问题。” 这年月的老师说起来还是很幸福的,学生没那么娇气,家长又没那么乖张。 所以,老师的心理负担也轻。 体育老师把大绳子挂到白客脖子上,然后帮着白客爬上杆儿。 白客爬杆儿是抱杆儿式的。 就是上面两手抓杆儿,下面用小腿和脚背夹住杆儿,手腿一起用力向上爬。 当然,白客也会只用双手爬杆儿。 就是完全不用两条腿的力量,全凭双手向上攀爬,而且速度很快。 但眼下白客脖子上挂着的大绳子有二三十斤,光靠双臂肯定是不行的。 爬到一半儿的时候就有些累了,同学们在下面大喊:“班长加油!班长加油!” 体育老师也下意识地摊开双臂,做出白客失手的准备。 白客一鼓作气终于爬到最顶上。 不过,挂绳子还是很费力的。 这大绳子有二三十斤,白客要单手提着挂上去。 虽然体育老师在下面托着绳子,能省不少力气。 但还是战战兢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大绳子挂了上去。 上杆儿容易下杆儿更简单。 白客向下爬了几下,突然大喊一声“妈呀!”,大头向下急速向地面坠落下来。 同学们发出一片惊呼。 体育老师更是再次张开双臂。 离地面还有不到两米的远时,白客猛地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倒转回来,双手扶杆儿,一下从杆儿上跳到地上了。 体育老师带头鼓起掌来。 然后指着白客说:“白客同学刚才做的就是最标准的爬杆儿动作。今天的体育课,老师就带着你们练习攀爬运动。当然,白客同学最后阶段的动作,大家不要模仿。那个比较专业,而且类似于杂技表演。” 白客也连忙解释:“是啊,我这个是练了好多年的。” “哈哈哈哈!”同学们一起哈哈大笑。 在老师的指导下同学们开始操练起来。 这个体育老师姓岳,个头跟白客差不多,三十来岁,留着小平头长得很结实。 每次上体育课时,他都穿着小背心儿,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 他性格非常和蔼,对同学们总是很有耐心。 没事的时候还喜欢讲体育明星刻苦奋斗的故事。 故事主题永远是在谆谆教导大家要有顽强的意志。 岳老师上身穿着背心儿,下身穿着运动裤。 白客也是穿着一身的两道杠运动衣裤。 但同学们的穿着却千奇百怪。 因为这会儿的体育课并不要求大家穿运动服。 有的同学穿着校服裤子,还有的同学穿着大裤衩或者裙子。 穿大裤衩或裙子的同学这会儿都遭殃了,爬了没一会儿,腿都磨的发红了,有的都磨破了。 说来奇怪,男生普遍爱爬杆子,女生则普遍爱爬绳子。 但其实绳子最难爬。 因为绳子软,而且摇晃的厉害,会消解掉部分力量,所以格外费力。 白客试着爬了几下绳子也累得够呛。 这一趟体育课下来,同学们一个个都伤痕累累。 有的腿磨破了,有的脚背磨破了,还有的手掌磨出了水泡。 上一世,白客很打怵上体育课。 这一世,白客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跑步。 几年下来,体质增强了,运动的兴趣也培养起来了。 当然,前世白客十分打怵的课程,这一世也同样胆战心惊。 初中的体育课一周是两次。 爬杆儿两天后,岳老师又来给大家上课了。 这一次他领着大家来到装着运动器械的房子前,让几名高年级的男生帮着抬出一个大家伙。 白客一看那玩意,腿都软了。 尼玛!这是要人命呐! 这个巨大而恐怖的玩意就是跳马! 它是白客上一世的童年噩梦。 跟上一世一样,头一次见到跳马时,同学们还都兴奋不已,围着跳马指指点点。 岳老师把跳马、跳板和垫子安装好了后,开始做示范动作。 他在几米外飞快地跑起来,然后踩上踏板,双手轻轻一拍跳马,一下就跳过去了,然后两脚立定高举双手。 尼玛,这个运动太不科学,太不人道了,根本就不适合小孩子。 或者把跳马锯短点也好啊。 岳老师做完示范动作又讲解了一番。 主要是给同学们鼓劲儿:“只要速度起来了,轻轻一推就过去了。关键要克服恐惧心理!” 尼玛,道理谁不懂,可做起来哪那么容易啊。 前两天,白客的猴子爬杆儿在同学们乃至老师面前都出足了风头。 这一次那些风头恐怕都要通通倒找回去了。 白客怕得倒不是出丑,怕的是那一场巨大的事故。 上一世的时候,排在白客前面的一位同学被跳马的边缘硌着蛋儿了,确切地说是硌着会阴部了。 当场硌断了输尿管儿,后来因为治疗不力,步了白客当年的后尘,成了一个尿裤包了,每天都得戴着尿布。 白客小学尿裤子主要是心理问题。 这伙计尿裤子却是生理问题。 可他的生理问题,也给白客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不能及时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这个巨大的阴影恐怕会如影随形带到这一世了。 可拿什么阻止啊! 或许因为心理阴影太大了,白客的大脑自动锁住了关于那个伙计的部分记忆。 眼下,白客既想不出他的名字也想不出他的模样。 在岳老师的指导下,同学们开始跳起来了。 白客一边汗流浃背,一边双腿发软,一边四下搜索着,打量着周围的同学们。 尼玛,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五十章 骚客 有一半的同学跟白客一样,都神情紧张,他们看起来个个都像上一世的那个硌着蛋儿的老兄。 相对来说,女生其实更淡定一些。 而且男女不同,女生恐惧了就会写在脸上,反而把压力释放了。 男生不一样,明明手心儿都出汗了,却不敢承认自己害怕。 于秀波跳过去了,孙媛跳过去了,鞠文锦也跳过去了。 可还是有同学一屁股坐到了跳马上。 还有一个同学身体失去平衡,飞过跳马,一头向地上栽下来。 岳老师手疾眼快把他接住了。 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白客紧张的都快要窒息了。 而且他还得找到那个硌着蛋儿的同学。 虽然关于这位同学的记忆被白客的大脑锁死了。 但这一世跟上一世一样,大家下去练习跳马是无序的,谁想先跳谁就到前面去排队。 谁落在后面,谁就比较丢脸。 按照岳老师的意思,每个同学都得试一试,哪怕你跳不过去,骑在上面也好啊。 上一世,白客是在全班级还剩下五六名同学时,这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的。 而那位硌着蛋儿的同学在他前面,也就是说白客跟他都在倒数十名之内。 眼下,已经有一大半儿的同学跳完了。 还剩下不到20人了。 白客迟迟不下场同学们并不觉得奇怪。 在大家看来,猴子爬杆儿大显身手的白客,这一次要给大家带来一篇完美最终章。 如果改变顺序,跑到前面,能不能改变那个硌着蛋儿的家伙的命运? 可拿什么跑到前面? 白客这会儿腿都软了,走路都困难,还跳马呢,跑马还差不多。 仔细想来,上一世出现了硌着蛋儿的老兄是白客的幸运。 因为如果不是那位老兄硌着蛋儿的话,硌着蛋儿的恐怕就是白客了。 可既是幸运又是不幸。 对白客这种敏感体质的人来说,看着别人硌着蛋儿比自己硌着蛋儿还要恐惧一万倍。 看来实在不行,又得召唤神龙了,哦不不,是召唤那个死变态。 白客摸了摸身上。 我去,谁让你嘚瑟了,上体育课非得穿两道杠,这下好了,小镜子都没带。 眼看着剩下的同学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十人了。 白客焦急地四下打量,突然看到放运动器械那个大房子了。 房子一面的墙上有一排玻璃窗,玻璃铮明瓦亮,跟一面面镜子一样。 白客忍不住向大房子走去。 刚走到窗户前,岳老师发现了,大声喊:“白客你干啥呢?” 白客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着玻璃喃喃自语着什么。 岳老师有些不高兴:“白客你……” 白客突然嬉皮笑脸地转过身来,煞有介事地:“屋里好像有人呢。” “是吗?”岳老师凑过来:“哪有什么人啊。” “嘿嘿,兴许是一只猫呢,这会儿不见了。” “好吧,赶紧回队伍里吧。以后不经老师同意,不得擅自离开队伍啊。” “嗯,嗯,我正打算给大家做一个示范动作呢。” “好啊!”岳老师冲大家招招手,“白客同学要给大家来个示范动作!欢迎!欢迎!” 岳老师应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想要看白客的笑话。 或许他觉得白客会猴子爬杆儿,只是身体比较灵巧而已,跳马却未必那么拿手。 白客从玻璃前回来后突然变得有点骚了,白客变骚客了。 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他像检阅士兵的首长一般,挥挥手,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一直来到离踏板几米之外。 白客在原地摆了个洒脱的姿势,然后跑起来、踩踏板、手按跳马,身体跃起……,一系列动作都潇洒漂亮。 至于落地…… 那也是相当的完美,简直就像职业运动员一般。 同学们忍不住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 连一旁的岳老师都看呆了。 因为,从旁观者看来,白客做的比岳老师还要标准。 真是一点没吹牛,绝对是示范动作。 “好!”岳老师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同学们!你们看白客学得多好。白客你以前学过吗?” 白客斩钉截铁地摇头:“没有。我之所以到最后才跳,是因为我一直在认真观察老师的示范动作。后来又认真揣摩老师对每一位同学们的指导。所以轮到我跳的时候,我就尽量不犯错误。” 岳老师挺高兴:“听见没有?你们都应该像白客这样,认真听老师讲解动作要领,仔细观察每一位同学,从大家身上取长补短。” “好!我们听清楚了!”白客带领同学们一起大喊。 岳老师挥挥手:“嗯,那就继续吧。” 白客却并未离开,而是继续说:“老师,要不我来帮你做保护吧。” “好!你站这边。” 岳老师和白客分别站在两边,保护着跳过来的同学。 白客知道那个硌着蛋儿的老兄肯定就在这剩下的八九名同学中。 所以,他全神贯注地盯紧每一位同学。 但似乎是受到白客的鼓励了,这八九名同学表现都不错。 虽然动作不够完美,但每个人都跳过来了。 顶多有两个家伙落地时没站稳,有一个还差点差点栽倒,白客手疾眼快地扶住了。 看来硌着蛋儿的老兄这一世消失咯。 同学们的情绪显然都被白客撩骚起来了,都是一副斗志昂扬、意犹未尽的样子。 岳老师把刚才各位同学跳马中出现的问题总结了一下,然后说:“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同学们一起喊。 “那就再来一遍。” 同学们又纷纷跳起来。 这一回同学们跳的更好了,虽然姿势不那么优美,甚至个别同学表情也有些狰狞,但一连十来个同学都顺利跳过去了。 而且每个人落地都挺平稳,岳老师和白客连扶都用不着扶。 岳老师到一边抽烟去了。 白客继续担任保护同学的重任。 一个留着短发,穿着紧身运动裤的女生过来了。 原来是于秀波。 原来,于秀波这么漂亮,身材也好正啊! 于秀波比白客大一岁,这年十四岁,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 腰是腰腚是腚,小胸脯也微微挺起。 等于秀波落地时,白客忍不住伸手在她腚部抹了一把。 于秀波身体一颤,羞涩地看了白客一眼,跑回队伍里了。 咦,那位吉普赛女郎是谁? 哇!孙媛! 白客再次搓起了咸猪手。 第五十一章 如影随形 对女孩子来说12岁和14岁相差很大。 14岁发育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话,12岁基本只能发育百分之一二十。 所以,孙媛看起来并不像于秀波那么凹凸有致。 还是个有些青涩的小女孩儿。 但白客还是忍不住抓了孙媛的头发一把。 孙媛瞪起眼睛:“去!坏蛋!” 体育课下课了,白客还是一副东张西望、眉飞色舞的样子。 上英语课的时候,白客也吊儿郎当地倚在墙上,东瞅瞅西看看。 于秀波微微红着脸,不时向这边张望。 白客看一看于秀波,又看一看不远处的鞠文锦,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孙媛有些恼火:“你能不能坐正点,讨厌!” 白客还是嬉皮笑脸:“这样坐比较舒服。” “哼!我不喜欢你这样,好像不是你一样。” “是吧……” 白客看向孙媛的瞳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坐直了身体,有些恼火地小声嘟哝:“草……” 孙媛拧了白客一把:“你敢骂我?” “没,没有,我骂自己。” “骂自己也不行!哼!我看你有神经病。” 英语是白客上一世学得不太好的课程。 眼下的初中英语是从abcd开始学的,正好可以夯实基础。 再加上白客在小学时便已经背下了2000来个单词。 再努力一把,这一世的英语成绩应该就能起飞了。 尽管这么重视英语,白客还是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在心里嘀咕刚才发生的事情。 以往每一次切换人格时,白客这个主人格都会很容易切换回来。 这一次主人格好像是被跳马吓着了,躲起来迟迟没能切换。 让唐塔这个骚贱人格肆虐这么久,差点整出麻烦。 等下课了,白客才发现麻烦其实已经整出来了。 于秀波、鞠文锦,还有其他几个女同学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白客只能低着头装傻充愣了。 可装傻充愣也没用啊。 中午到照相馆的时候,正跟孙媛在路上骑着车子。 一不留神却发现于秀波刚好在前面,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白客只好打招呼:“波波,你怎么也往这边走啊。” 于秀波撅一下嘴:“哼!我天天往这边走,都看见你好几次了。” “哦,我骑得比较快。” 刚说了两句,于秀波发现紧紧跟在白客身旁的孙媛,又立刻闭了嘴。 三个人尴尬地走着,直到快到南街了。 孙媛还跟着,白客连忙提醒:“走过了哦。” “哼,不用你管,我到南街买东西不行啊。” 离照相馆还有几米远,白客便急吼吼地冲过去了:“我到了啊!” 照相馆被窃之后,白宗加强了防范。 临街这一边的门上本来就安装了格栅门,靠院子那边的窗户和门也统统安上了格栅门。 白客过来时,白宗还在屋里摆弄着保险柜。 “哥,你买这玩意干嘛?” “咱们每天的流水有时候来不及存到银行,就先放到保险柜里。” 照相馆每天的流水少的时候有五六百,多的时候有一两千。 要是营业时间晚了点就来不及存到银行了。 带回家也不太方便,因为最大面额是十元的大团结,其他的块把毛钱零零碎碎一大堆。 白客却皱起眉头:“就把账单、汇票之类东西放保险柜里好了,钱还是算了吧。” “为啥啊?” “要是小偷能破门破窗进来了,结果又没搜到钱,那咱们不遭殃了吗?” 白宗一脸懵逼:“怎么遭殃了?” “小偷要恼羞成怒咋办?咱们这里最值钱的是机器哦。” “也对啊。好吧,那就放点钱在外面。” 是啊,就当做通关安慰奖好了。 不过,照相馆铁门铁窗的算是眼下最高级别的安保了。 小偷要是连这都能进来,那就不叫小偷了,应该叫大盗了。 有这本事,他还不如去盗银行或者信用社啥的。 当年,曾经有一位银行大盗从秦咏梅眼皮底下溜走。 虽然这位银行大盗只能算未遂的,只能算纸上谈兵。 但秦咏梅还是耿耿于怀。 79年的时候,秦咏梅从常浩的战友合影中认出这位林家大哥。 此时的林家大哥已经改名叫穆荣,参加了自卫反击战,最后牺牲在前线。 秦咏梅却凭直觉判断,这是这个所谓的穆荣使的金蝉脱壳之计。 没想到这个直觉竟然是正确的。 1981年夏秋之际,穆荣再次出现了,而且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的。 破获了王局长一家妻儿被害的案子之后,老胡再次离开了公安队伍,回家安享晚年了。 而秦咏梅则三天两头往市内跑,不是参加各种业务培训,就是跟市内的同僚们进行业务交流。 一天,秦咏梅正在讲台上,向教室里三四十名公安干警汇报自己的办案心得。 讲完后,大家一起鼓掌。 突然之间,秦咏梅在人群之中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银行大盗?就是那个家伙! 可他怎么成了公安干警了? 那张脸在人群中闪了一下后,迅速向门口移动过去了。 秦咏梅也连忙追了上去。 等秦咏梅离门口还有两三米远时,那家伙已经走出去了。 秦咏梅连忙加快步伐追出去。 走廊里人来人往,视线一时被遮挡。 而且穿着警服的公安干警背影都大同小异。 但秦咏梅还是凭着身高、肩宽、头颈等细微差别认出来追上去。 秦咏梅紧紧追着那个家伙。 拐过一个楼道后,那家伙却不见了。 旁边一个屋子的门虚掩着,秦咏梅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秦咏梅一只手放在枪套上,另一只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这是一个类似陈列室的房间,墙上挂着一排排照片,好像是光荣榜。 秦咏梅走到近前随便扫了两眼,一下就发现了那个家伙暗搓搓的照片。 照片下写着名字:穆荣。 而且简历介绍也跟常浩描述的差不多。 “你个鬼东西!看我怎么扒掉你的皮!” 秦咏梅嘟哝着,将照片从墙上揭下来,正揣进坏里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咏梅猛地回头,只见穆荣双手插兜冷笑着走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 潜行者 “你好!秦队长!”穆荣突然伸过手来。 秦咏梅本能地后退,然后冷笑一声:“哼,你个鬼东西,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穆荣却一脸的诧异:“啥意思?大姐你以前见过我吗?” 有那么一瞬间,秦咏梅有些懵逼。 会不会是认错了? 可随便扫一眼,秦咏梅却无比坚定。 除了下巴和眉角多了几个疤痕,其他部位绝对没什么两样。 “呵呵,你说呢?” 秦咏梅冷笑着盯着穆荣。 这个所谓的穆荣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慌。 就仿佛他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一样。 秦咏梅正打算进一步揭开穆荣的伪装,又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穆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咦,秦队长?” 来者秦咏梅认识,是市局秘书科的干事,姓陈。 陈干事看看秦咏梅又看看穆荣:“怎么?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了!”秦咏梅冷笑着看一眼穆荣。 她希望从穆荣的脸上看到类似恐惧、求饶的神情。 但她立刻就失望了,那种神情一丝一毫也没出现在穆荣脸上。 职业的敏感令秦咏梅立刻意识到:某个环节出岔子了! 事情恐怕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所以,她临时打消了揭穿穆荣真实身份的念头。 “当然认识了,我们单位有位退伍兵,他只有一条胳膊……哈哈。” “哦,想起来了,是常浩吧。”穆荣面不改色地说。 “哈哈,常浩说他有个叫穆荣的战友已经牺牲了。” 没等穆荣解释,陈干事抢先回答:“是啊,好多战友都以为穆荣同志牺牲了,可穆荣后来被兄弟单位救下来了,最后又转业来到我们局里。” 秦咏梅冷笑:“看来穆荣同志是个大英雄啊!” 穆荣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过奖了,秦队长才是大英雄,抓了那么多坏蛋。” “确实抓了几个坏蛋。可惜有一个让他跑掉了……” “哦,还能有人从秦队长手里溜走?” “是啊,那个坏蛋很狡猾。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 秦咏梅说着举手向穆荣瞄准。 穆荣憨厚地笑笑:“好吧,秦队长有需要协助的时候尽管吩咐……” “会的,会的,哈哈哈哈,”秦咏梅大笑着挥挥手,“我先走了啊,后会有期!” 秦咏梅离开后却没走远,而是来到楼下找到办证科的毛科长。 眼下还没有专门的户籍管理制度,办证科的民警们就相当于户籍警了,掌管着全市居民的户籍档案。 早在毛科长还是普通科员,秦咏梅也是普通治安警的时候,两人就熟识了,所以秦咏梅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正好科室里没有其它人,秦咏梅压低声音:“老毛,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打听谁啊?” “穆荣。” “穆荣啊,他可是大名鼎鼎呢。他上过前线,立过战功。去年分配到咱们局,参加侦办过多起大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刑警。听说来年就能得到提拔重用。” “这个鬼东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想看看他的档案。” “这个……” 毛科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好吧。” 毛科长拿起钥匙领着秦咏梅来到档案室。 档案室的架子上标记着各种姓氏。 好在穆姓比较稀少,很快就找到了穆荣的档案。 跟常浩描述的一样,穆荣的档案显示他的确是盘州人,从小到大都在盘州。 分配到蓝城市后,户籍关系还有盘州的相关档案也跟着转进来。 从盘州的相关档案里几乎看不到穆荣的任何破绽。 秦咏梅叹口气,正合上档案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低头仔细查看盘州转过来的档案。 这些档案都是手写的,墨水的颜色看起来并不算旧。 “这档案怎么像是后写的?”秦咏梅皱起眉头。 毛科长点点头,随手拿起其它档案给秦咏梅看。 果然,其它档案也差不多,字迹都不算旧。 毛科长叹口气:“砸烂公检法时期,很多户籍档案都丢失了,所以前年补录了一大批。” 秦咏梅苦笑一下:“这也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 “怎么了?秦队长?”毛科长有些惊讶,“是不是穆荣同志出什么事了?” “啊,没事,没事。只是碰巧我们县有个罪犯跟他有点瓜葛,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穆荣真是个好同志啊,他在前线九死一生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来到局里这一年来,他也不顾个人安慰冲锋在前。在寺沟抓周扒皮那次,罪犯的猎枪都顶到他脑门儿上了,他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咏梅叹口气:“这些我都知道。这个事儿先替我保密好不好?” “没问题!”毛科长点头。 回到局里后,秦咏梅直接来到门卫,将自己从光荣榜上偷来的穆荣的身穿警服的照片放到常浩面前。 常浩拿起穆荣的照片兴奋不已:“这个鬼东西,终于抓到你了!” 秦咏梅比穆荣更兴奋:“是吧,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是啊,半年前我们几个战友才知道穆荣没死,他被别的单位救下来了。听说分配到市局了,一直没来得及联络。阿姨,你见过他吧?” 秦咏梅有些失望:“见过了。” “他现在一定干的不错吧?” “是啊,大家都说他是大英雄。”秦咏梅冷笑。 离开门卫后,秦咏梅又来到办证股。 办证股是成立刚一年的部门。 1980年,南山发生重大踩踏事故后,治安股的干警们受到巨大冲击。 主要责任人都被调离了岗位。 原治安股股长冷建国则被调往新成立的部门办证股,担任股长。 没想到却因祸得福。 整个八十九十年代,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差异是城乡差异。 在1976年以前,农民们被禁锢在土地上,就像被判处了终身劳役一般,不允许随便流动。 随便流动就是“盲流”,被发现了就会被抓起来遣返原籍。 到了七十年代末,农民才渐渐被解放了,允许在本地城乡做小范围的流动。 八十年代初,户籍政策也渐渐松了点口子。 每年都有一定名额的农民转为非农业人口。 如此一来,权力寻租也有了机会。 冷股长以前干治安警的时候整天在外面跑,累得又黑又瘦,出力也不讨好。 当上办证股股长后,他天天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养的白白胖胖。 听说秦咏梅要查看居民户籍档案,冷股长问也不问,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举起钥匙。 那个鬼东西的父亲叫林作洲。 小县城里姓林很多,叫林作洲的竟然有三个。 不过,秦咏梅还是很快找到了她想找的那个林作洲。 看了看林作洲的资料,秦咏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第五十三章 浮尸再现 林作洲,生于1920年。18岁成为地下党通讯员。1941年潜入日军宪兵队,成为宪兵队的谍报官。1942年,在组织的批准下加入军统,成为双重间谍。 日军投降后,林作洲继续执行潜伏任务,曾担任某地军统工作站副站长。 解放后,林作洲在市武装部担任领导工作。 动乱期间,林作洲多次受到冲击。 落实政策以后,林作洲在烟草专卖局担任领导工作。 1980年在任上退休。 生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儿子名叫林凡,生于1958年,当过侦察兵,后来与连长发生冲突被押送回原籍。1977年因抢劫银行未遂潜逃。 秦咏梅仔细查看林凡的户籍资料,看起来没什么破绽。 由此看来,林凡留在沙洲县的这份户籍档案应该是真实的。 而盘洲的那个户籍档案很有可能是假的。 多半是林作洲运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以及他当年从事潜伏工作练就的本领硬编造出来的。 秦咏梅再查看林作洲的配偶时突然有些眼熟。 略微想了下立刻恍然大悟。 秦咏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市内查看穆荣档案时,记住了与穆荣有血缘关系的相关人。 穆荣的母亲叫魏淑敏,林凡的母亲叫魏淑珍。 也就是说穆荣和林凡是表兄弟! 我去!表兄弟哪有长这么像的! 搞不好林作洲从一开始就给儿子弄了两套身份。 就像他自己当年从事谍报工作一样。 你一个老革命,竟然搞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我看你怎么解释。 晚上回到家后,秦咏梅又把穆荣的照片拿给白宗、白客看。 果然不出秦咏梅所料,白宗一眼就认出来了:“哇!这不林大哥吗?林大哥不是牺牲了吗?怎么穿上警服了?” 白客却在心里叹息:“林大哥啊,林大哥,你跑了就跑了,干嘛还要回来呢?还跑到眼皮底下,还当上了公安。你想搞啥子哟。” 秦咏梅冷笑:“看起来是林大哥吧?” “是啊,是啊。”白客抢着说。 “可这位林大哥说自己不姓林,说自己姓穆。” “木头的木吗?”白宗问。 “穆桂英的穆。” “咦,这明明是林大哥啊?”白宗打量着照片。 白客拿过来看了看:“这眉毛和下巴不太像啊。” “他那是受伤动过手术了。” “可林大哥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啊?” 白客叹口气:“应该是怕咱妈追究他以前的罪行吧。” “林大哥已经是战斗英雄了,以前的犯罪不能抵消吗?”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相抵。当然,你们的林大哥要是肯认罪伏法的话,妈妈兴许会向上头申请免予刑事处罚,毕竟他只是预谋犯罪。可他要是一味地顽抗到底,又想耍点小花样。那就别怪妈妈不客气了。” 白宗叹息:“林大哥要是认罪,就干不了公安了。” “岂能让他这种人混进公安队伍。” 秦咏梅正收起照片时,白客突然说:“妈你不要自己到老林大大家。” 秦咏梅笑了:“小东西,你怎么知道妈妈要到老林大大家?” “猜的嘛,嘻嘻。” 秦咏梅想了一下觉得白客说得有道理。 她要是一个人到老林大大家的话,未免太正式了,甚至有点兴师问罪的感觉。 领着白客一起去就不一样了,就像老街坊串门子一样,捎带摸一下情况。 第二天,秦咏梅领着白客登门了。 老林大大显然早有准备,热情接待母子俩。 而且他也不掩饰他内心的喜悦。 这种喜悦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丧失了唯一儿子的人的脸上。 “最近有林凡的消息没?”寒暄几句,秦咏梅直接问道。 “怎么会有啊?”老林大大倒着茶水叹息道。 “不过,我最近碰到个人,跟你们家林凡长得很像哦。” “哦,是吗?” 秦咏梅拿出穆荣的照片放到桌子上。 老林大大拿起老花镜,看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又放了下来。 长出一口气:“当然像了。” “怎么?” “这是穆荣,跟我们林凡是表兄弟。” “啊?哈哈哈哈,”秦咏梅大笑,“表兄弟竟然会长得这么像。” “是啊,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他们的生日也差了不到一个月。” “好吧,您的这位外甥也算是我的同事了,有空我叫他回来看看您。” “哈哈,谢谢你。” 刚出门,秦咏梅就气哼哼地怒骂:“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白客笑了:“表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也存在一定可能性,陌生人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呢。” “哼!鬼才信呢。多半是两人共用一个身份。早晚有一天把这个鬼揭出来。” 其实,白客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穆荣这个身份根本就是虚构的,作为林凡的马甲存在。 可不论哪一种可能,老妈要真的追查下去的话,都不可能找不到破绽。 到时候林大哥就遭殃了,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林大哥回到蓝城市又干上公安,确实够胆大妄为。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钻了眼下没有通缉令,甚至连罪犯照片都没有的空子。 虽然大老黑、老罗他们也都知道林凡这个潜逃分子,但他们都没见过林凡本人,照片也只是林凡青少年时期的。 也就是说,除了秦咏梅,其它公安即便当面见到林凡,也不知道他是潜逃分子。 但这一行为也实在愚蠢。 凭秦咏梅的那股执著的劲头,扒掉他的皮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林大哥这么做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希望能经常见到自己的父母。 秦咏梅本来还想抽空到盘洲对穆荣的这个身份深入挖掘。 但北大河再一次出现的男性浮尸,让秦咏梅不得不把全副精力投注到这起重大案件中来。 去现场的路上,坐在跨子里秦咏梅就在心里嘀咕:“难道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1979年春天,秦咏梅在侦查江希香失踪案时,同时发现了北大河浮尸。 但江希香失踪案侦破以后,北大河浮尸案却失去了线索,变成了一桩悬案。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说不定就会留下重要线索。 当然,如果没留下重要线索的话,这事儿就麻烦了,市局省局恐怕就得接手了,因为它就变成了一桩重特大连环凶杀案。 虽然报案很及时,但现场还是破坏严重。 想要采集到有价值的足迹指纹是不可能了。 不过,当年轻的公安人员将尸体平放在地上时,秦咏梅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伤口。 没错,同一把凶器,同一种手法。 就是79年那名凶手所为。 也就是说,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 第五十四 接手衬衫厂 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里,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青少年们便蜂拥而至。 全局手头不忙的公安干警几乎都出来维持秩序了。 但还是无济于事,案发现场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在王越等男公安的大声呵斥下,才算勉强维持住现场秩序。 痛失小严之后,县医院的小汪再次被公安局借用为法医,他粗略检查一番后确认了秦咏梅的判断。 尸体伤口的位置和形状的确与79年那具浮尸大同小异。 而且果然不出秦咏梅所料,下午的时候市局的主要领导就来了,宣布市局将接管这起连环凶杀案。 但同时市局也再三叮嘱,不能像以往那样撒网式地调查了。 为了避免民众的恐慌情绪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掌握的线索本来就有限,这么一来破案难度就更大了。 ************************ 再世为人,小学和中学的课程白客自然记得大多。 所以小学只需要拿出一成的精力就可以了。 但中学不同,由于上一世初中底子没打好,才招致高中学习成绩一般,高考也因此失利。 所以,即便学过一次了,白客还是得拿出五六成的精力来学习初中的课程。 这样一来,用在照顾生意上的时间就少很多了。 埋头功课中,转眼间才想起有一两个月没过问建筑队的业务了。 这天下午放学早,白客就连忙抽空来到建筑队办事处。 正好老阚正在跟凤君核账。 看见白客过来,老阚连忙打招呼:“哎呀,小白客,你要不过来,我还想去找你呢。” “怎么了?大叔。” 老阚叹口气:“唉,别提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歪瓜裂枣人见人咬啊。”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他知道东山建筑队效益太好,早晚会引来妖魔鬼怪争食唐僧肉。 但突然到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具体是啥事?” 原来,和东山村紧挨着的东山街道有一个小集体的“东风衬衫厂”。 由于连年亏损,小厂七八十名职工连工资都发不起。 乡里的领导为了讨好县里,就主动要求东山建筑队代管“东风衬衫厂”,为街道也为领导们排忧解难。 白客长出一口气:虽然是个妖怪,但或许能为我所用。 “他们厂房机器怎么样啊。” “厂区有将近一万平,车间、仓库、机器也都样样不缺。可七八十张嘴等着咱们喂呢。” 白客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这哪是妖魔鬼怪,简直是白捡的一块儿大肥肉。 现在的时代,工人都是廉价劳动力,就冲这些固定资产白养他们几年都值啊。 “嗯,能行。” “你的意思咱们可以接过来?” “嗯,最好能签十年合同。” “十年?我还指望应付他们一两年,咱们赔点钱算了。” “哈哈,大叔你放心吧,咱们接手过来,一两年内就可以实现自负盈亏的。不过要是接手时间短了,咱们就不划算了,等于帮别人养孩子了。” “这个,”老阚有些犹豫,但想想白客一贯正确,再说这是乡里、县里强压下来的任务,老阚只好点头:“好吧,那就十年吧。” 白客巴不得更久呢。 不过十年也够用,到了九十年代这种小集体企业必然转成股份制,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纳入囊中了。 几天之后,老阚与街道签订合同,正式代管“东风衬衫厂”了,白客也抽空跟老阚到厂子里视察一番。 厂区确实不小,可也很荒凉。 厂子里的工人们都在东游西逛、打打闹闹着。 这些工人基本都是返城知青,能找到这份工作已经算不错了,哪怕发不出工资也都舍不得离开。 厂长是街道和县里委任的,见这里情况不妙,一个月前就脚底抹油溜走了,调到别的单位去了。 只有一个姓景的车间主任陪着白客和老阚四处看看。 车间里的机器都积了厚厚的灰尘,仓库里也堆满了一件件的衬衣。 白客拿起一件衬衣看了看。 料子属于的确良那种。 款式却很老土。 领子又尖又长,而且软塌塌的,一点不挺。 白客心里清楚,从八十年代开始,人们越来越注重穿着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把这些货卖出去,恐怕就烂在手里了。 “一共有多少件?” “有六千多件吧。” “5块钱一件,尽快处理掉。” “啊?还不够成本呢。” 景主任一边说着,一边看看老阚。 言外之意,这小孩儿是不是胡说八道啊。 老阚板起脸:“听小白客的。” 老阚本来就是个不怒自威的人,他这么一发话,景主任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连连点头:“好,我这就让购销员出去跑一跑。” 景主任刚要下去,白客又想起什么:“等一下。” 景主任站住了。 白客想了下:“先把购销员叫来我看看吧。” “好的,你们到办公室等着吧。” 老阚和白客在办公室等会儿,景主任领着三个油头粉面的购销员进来。 白客知道,这个年月的购销员就这样。 购销员的这份工作是有门路的人才能干的上的,走到哪里都吃香喝辣。 不过那是计划经济时代。 商品经济社会里,购销员必须转变身份叫推销员。 这三名购销员不光油头粉面,而且有两个还穿着衬衣。 可他们的衬衣都不是该厂生产的。 穿着别人厂子生产的衬衣去推销自己的衬衣,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看来这三个人不顶事儿啊。 白客随便跟他们聊了几句,就把他们打发了。 然后把景主任叫到近前:“你让人写个通告,面向全体员工征集销售人才。每卖出100件衬衣奖励10元。” “这个……”景主任有些犹豫。 因为眼下还没人试过卖货拿提成。 但白客知道这小集体企业财务比较灵活,而且就算这里财务不允许,也可以从建筑队走账,弄出这笔提成来。 老阚皱起眉头:“你尽管办去好了。” “好吧。”景主任答应着下去了。 老阚和白客又来到财务股。 白客问股长老许:“咱们是几号发工资?” “十一号。” “没几天了啊。” “是啊,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告诉大家,这个月准时发工资。” “啊?”老许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大家都不许偷懒哦,没事擦擦机器,除一除草。” “哈哈,好的。” 离开厂子时,老阚说:“咱们给他们打点款过来吧。” 白客笑了:“或许不用哦。” 老阚明白白客的意思,但还是叹口气:“可那点货就算全卖了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所以得抓紧时间开动机器。” “都卖不出去还生产啊?” “卖不出去是因为适销不对路。” 老阚叹口气:“可上哪去找适销对路的产品啊。” 白客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 第五十五章 能人 果然不出秦咏梅所料,市局派来的公安干警中,穆荣也赫然在列。 说来可笑,大老黑、老罗等几个曾经追捕他的干警竟然跟他聊得还挺投缘。 全然不知他就是那个被追捕者。 不过,秦咏梅也懒得戳穿他。 毕竟眼下要以工作为重。 在会议室里,市局的公安干警和秦咏梅他们分坐两边。 大老黑率先起身讲话:“从现在开始咱们的‘北大河连环凶杀案’侦破小组正式成立了。市局的崔春增局长担任小组长,大家欢迎!” 大家纷纷鼓掌,崔春增起身向众人鞠躬致意。 崔春增有50来岁,小眼睛,微微谢顶,脑袋一侧的头发横着梳过来,遮住头顶。 大老黑又简单介绍一番双方的人员。 市局除了崔副局长外,还有刑警队长毕福洲,以及包括穆荣在内的其他三名公安干警。 秦咏梅他们这边,除了有秦咏梅和大老黑外,还有老罗、小尹、吴军等几名刑警队的同事。 小尹先把验尸报告和现场勘验情况读了一遍。 崔春增率先发言:“前一起案子我也看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犯罪动机不明确。” 毕福洲也说:“是啊,所以我认为确定犯罪动机是侦破该案的关键所在。” 老罗说:“不是谋财害命,那就是仇杀、情杀,还有啥?” 市局的一名刑警皱起眉头:“仇杀、情杀总得有的放矢,可这起案子中的被害人跟上一起没有任何瓜葛……” 穆荣说:“或许我们还有未发现的内在联系。” 毕福洲点头:“所以,这一名死者的背景我们还得详查,如有必要,上一位死者也可以再查一查。” 大老黑点头:“两个死者的单位和家属都打好招呼了,市局的同志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 秦咏梅叹口气:“这两起案子有一个共同的奇怪之处。上一位死者手腕上有一块儿价值不菲的尚海表,这一位死者口袋里有80块钱……” 市局的一位刑警小声说:“不都说了不是劫财……” 秦咏梅摇摇头:“不是劫财也不正常。换了你路边掉了80块钱你不捡吗?” 崔春增点头:“没错,这不符合常理。” 老罗恍然大悟:“说明罪犯不差钱!” 大老黑也连忙说:“对,对,罪犯的经济条件应当比较好。” 小尹在一旁连忙记录。 毕福洲赞叹:“秦队长果然不同凡响啊。” 崔春增也说:“好!总算有点眉目了。继续,大家继续开动脑筋。” 小尹忍不住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个女的?” 老罗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死者是昨晚被害的,北大河一带晚上经常有谈情说爱的男女……” 市局的一名刑警说:“可根据死者的伤口看,凶手的力量很大,不应该是女的……” 毕福洲笑了:“你怎么忘了?咱们秦咏梅同志倒是女的,力气却丝毫不比你们这些棒小伙儿小。”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俺是小时候干农活儿练的。” 崔春增说:“所以说嘛,要打破常规思维。” 秦咏梅接着说:“不过就算是个女的,她的身高也应当在一米七零之上。两名被害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他们的伤口都是颈部。而且现场基本没有搏斗的痕迹。也就是说罪犯是一击致命的。要做到这样,除了力气够大外。个头也应该与死者相仿。” 毕福洲点头:“说得对。” 小尹有些兴奋:“身高170公分以上的女性,这回搜索的范围缩小很多了。” 穆荣也说:“我觉得凶器也值得探究一下。既然这两起凶杀案罪犯使用的都是同一种尖锐的凶器,那么这种凶器会不会是某种随身携带的尖锐物品?” 老罗说:“会不会是锥子?” 市局的一名刑警说:“可什么职业会随身携带锥子?” 大老黑说:“多了。纺织厂的挡车工需要随身携带锥子,用来挑线用。还有服装厂的缝纫工也经常随身携带锥子……” 崔春增兴奋地搓手:“好好好!纺织厂或者服装厂女工,身高一米七零以上……” 小尹补充:“家庭经济状况不错。” 老罗嘟哝着:“可犯罪动机……” 众人立刻泄了气一般,不约而同地:“是啊,这个……” 片刻的沉寂,毕福洲说:“如果调查显示两名死者之间没有关联的话,那么我觉得就有一种可能,凶手憎恨这个年龄段的男子。” 秦咏梅也连忙说:“对,很可能婚恋受挫。在纺织厂、服装厂这种女多男少的单位这种情况比较常见。” 穆荣说:“那就是大龄女青年。” 崔春增兴奋不已:“看来咱们越来越有眉目了。” 秦咏梅却暗暗打量穆荣几眼,心里疑窦丛生:这王八蛋心理素质也太好了。难道他真是林凡的表弟? 到了发工资这天,白客和老阚再来到衬衫厂时,果然已有钱款入账了,发工资是足够了。 而六千多件衬衣,眼下已经销售大半了。 白客让人把销售榜前五名的员工叫到办公室。 五个人中四男一女。 女的二十四五岁,有一米七多,大眼睛,脸略有点长。 “大姐,你叫啥名字?” “俺叫潘红。” “你去过尚海没有?” “没,俺只去过市内。” “那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到尚海去一趟,采购点东西回来。” “好的,您需要采购什么东西?” “衬衣。你就根据自己的眼光买。你觉得最时髦最好看的衬衣,尽管买来。” “这个,俺不太懂啊……” “没关系,你就凭自己感觉,喜欢就买。” “好,好吧。” “还有一样东西你务必买到。” 白客说着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个假领的图案。 “这叫假领,知道吗?” 听白客说着,老阚也伸头张望。 “好,俺记住了。” “拿着,”白客说着把纸折叠起来放到潘红手上,“记住,无论如何要买到这东西。” “好!” 潘红回到队伍中,白客又对他们五个人说:“从今以后你们不用到车间干活儿了,你们就是咱们厂的推销员。” 第五十六章 群起而攻之 新任命的推销员走了,老阚连忙问:“那个什么假领就是你想生产的东西吧?” “是啊。”白客说,“那天我在仓库里看到还有不少做衬衣的边角余料,正好适合做假领。” “可这玩意也太丑了吧,”老阚忍不住笑着说,“谁会穿它啊。” “哈哈,是挺丑的,不过便宜啊,而且不用布票。” 眼下,买衬衣是要用布票的,因为衬衣用的是整块儿的布,而假领子肯定不用布票,因为它只用碎布头就可以制作。 “再说假领子是穿在毛衣或者卫衣下面的,对于爱美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来说,真挺实用呢。” 老阚点头:“好吧,反正也不废布,咱们就试试看吧。” 话虽如此,白客其实是很有把握的。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眼下假领子刚在尚海流行起来,而且至少会流行到八十年代后期。 对于爱美又手头紧张的年轻人来说,假领子确实是个很实用的东西。 因为当下衬衣的布料纱支数比较低,衣领和衣袖的位置很容易脏污、磨损。 很多经济拮据的年轻人都常年穿着衣领起毛边的衬衣。 但有了假领就不同了。 假领只有衬衣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价格,年轻人换的起。 不过相对江浙这种南方地区,白客感觉假领在北方市场应该更大。 因为江浙人一般是在外套下面穿着假领。 但一脱下外套就露怯了。 而北方不同,北方寒冷的季节比较长,大半年的时间都会在外套下面套件毛衣或者卫衣。 假领正好放在毛衣或卫衣下面,进屋就算脱了外套也不会露怯。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清楚地记得,很多部队军官,还有很多法院、检察院的人工作人员,因为工作中需要每天穿制服,而制服下面又只能穿衬衣。 所以,假领在这些高端人群中流行甚广。 潘红从尚海回来后,带回最新流行的衬衣,还有各种款式的假领。 确定下假领的款式后,白客让车间主任景建军带着设计师照着打样,开始生产假领。 白客这边功课不敢耽误,又得操劳衬衣厂的事务,每天忙得昏头涨脑。 回家看看老妈,也是每天头不抬眼不睁的。 虽然嫌犯的划定范围还算狭窄。 可全县纺织厂众多,纺织女工至少有3万人,还有一两千名服装厂女工。 这其中身高超过170公分,年龄超过22岁的也有七八百名。 从这七八百名女工中找出凶嫌,比太平洋里找一条舢板也容易不了多少。 衬衫厂的假领生产出来后,白客开始让新任命的五名推销员四处推销了。 蓝城派了一名,奉天派了两名,京都也派了两名。 准备在秋冬之际大举覆盖东北华北市场。 正好大宗商行在奉天有分部,衬衫厂也省了建立网点的费用了,直接让大宗商行奉天分部的负责人关剑来代理衬衫厂的产品。 没想到这一共赢的举措却给白客、老阚惹来不小的麻烦。 这一年,白客十三岁,还未到加入共青团的年龄,所以还算是一名少先队员。 十一前,全县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白客跟着大哥哥大姐姐团员们到街头宣传。 正起劲儿地宣传着,散发着传单,人群中的一个人突然拉了白客一把。 白客一看是三表姐凤琴,立刻就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因为凤琴是白客的首席联络官,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不会跑到大街上来找白客的。 白客连忙跟负责的团干部请假,然后把拉着凤琴到一边:“怎么了?” 凤琴说:“县里还有乡里的人正在找老阚谈话,让他交待问题。” 白客大吃了一惊:“交待什么问题?” “就是衬衫厂的事,说他中饱私囊、假公济私啥的。” “简直胡说八道!走!”白客和凤琴跳上自行车向衬衫厂赶去。 到了衬衫厂办公室外面,果然看到窗户里有几个人在围攻老阚。 这几个人有两个是乡里的,一个是县里的,还有两个是街道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劝说、责备老阚。 老阚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哪吃他们这套。 “妈拉个巴子,是你们硬把这个烂摊子塞给老子的,现在倒反咬一口。” 乡里的干部明显在和稀泥:“哎呀,老阚啊,组织把这个重任交给你,是信任你嘛,你也不应该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老子怎么辜负组织的信任了?” 县里的领导声音严厉:“阚茂源同志!你这种态度是不对的,这不是对组织应有的态度。” 街道的一个家伙也说:“姓阚的!你再不老实交待我们就对你实行专政,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老阚大笑:“我靠,肆人帮都粉碎五年了,你们还在这里整这一套,我怀疑你们是肆人帮的帮凶。” “你,你血口喷人!” 县里的领导劝阻:“行了,行了。阚茂源同志,现在老实交待还来得及,还算是人民内部矛盾。等到请公安同志介入了,性质就变了。” “介入就介入!现在公安破案都讲人证、物证。你们说我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有什么证据啊?” “证据?哼!看看你抽的烟!还有你坐的车!你一个农民坐的车子竟然比县领导还好。你说说看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老阚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你这是在嫉妒老子!你这是红眼病!看见没有,精装中华,老子一天抽两包呢,你工资都不够。还有外面老子的专车,是日国出的,五十铃,要十多万,把你老婆孩子卖了也买不起。哈哈哈哈!来年俺家还要盖二层小洋楼!眼红不,哈哈哈哈!” 白客听出来了,有人想整老阚,而且用的是肆人帮那一套捕风捉影、乱扣帽子的伎俩。 白客拉一把凤琴:“走!” 凤琴有些诧异,但还是跟着白客走了。 几分钟后,白客带着车间主任景建军,财务股长老许出现在办公室里。 看见白客,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跳起来大喊:“就是这个小孩儿!他就是姓阚的狗头军师。” 这个男子身材矮胖,面皮白净,秃头圆脸,小眼睛,眉毛没几根儿。 听声音,白客就听出来了他就是街道的那个攻击老阚的家伙。 第五十七章 算账 “我看你是猪头太岁!”白客毫不客气地驳斥那个家伙。 “你,你……”那家伙哑口无言。 县里的领导却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县里的领导说:“这是小白客吧?” 老阚骄傲地点点头:“是啊。” 县里的领导连忙伸手:“我听苗县长说过,这个小家伙很厉害啊。” 两个乡里的人也连连点头:“嗯,嗯,我们也听说过。” 白客不好意思地跟县里的领导握了握手。 猪头太岁连忙喊:“就是他帮助姓阚的坑咱们厂子的钱。” “哦?”其他几人纷纷对白客侧目。 白客冷笑:“坑厂子的钱?厂子有钱可坑吗?老许大叔,你说说看我们来之前衬衫厂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老许点点头打开账本:“老阚他们接受以前,咱们厂子账面上只剩下8元六角3分钱。不要说发工资了,连张桌子都买不起。” 白客又说:“大叔你再说说看我们眼下账面儿上有多少钱?” 老许又翻翻账本:“眼下我们账面儿还有八万两千三百七十五元。” 县里的领导皱着眉头,伸手接过账本,翻看起来。 两个乡里的领导也凑过来。 老阚却在一旁哈哈大笑:“奶奶个熊!俺这贪污贪得好啊,把厂子越贪越富裕。” 猪头太岁冷笑:“哼,这是现金账面儿,厂子本来还有很多货物,很多材料,这些不算钱啊?” 老许点点头:“有5000多件衬衣,按市值是五六万元,另外有些布头市值也不超过一万元。” 乡里的两名干部面面相觑:“这说明……” 县里的干部也点点头:“这说明这一个月来老阚同志干得很好啊,不光养活了七八十名职工,账面还略有盈余。” 猪头太岁还是不依不饶:“就算他干的好,也不能把国家的钱转到他的私人账户上。” 县里的干部皱起眉头:“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哦。” “怎么没有?这个小东西他家里在奉天有个商行,他把厂子的好多货都搬到他的商行里去了。” “还有这回事儿?”县里和乡里的干部都关切地看看老阚,再看看白客。 白客笑了:“商行的确是俺哥开的,可那是帮咱厂里卖东西啊。咱厂子跟商行之间的来往都是明码实价、账目清晰的,不信可以核账,也可以派人到奉天去调查。” 县里的领导看看大家:“我是相信小白客的,你们呢?” “这个……”乡里的两位负责人支吾着,看看街道的两人,再看看县里的领导。 老阚收起中华烟:“我看呐,还是查一查吧,不然就是香蕉皮擦屁股没完没了了。” 猪头太岁正得意之际,老阚又说:“不过俺丑话说在前头……” “什么?” “要是查不出来俺们有问题呢?” “这个……” 大家面面相觑。 乡里的一个负责人小声嘟哝:“是啊……” 县里的领导看看两名街道的干部:“从道理上讲,这个厂子你们本来就委托给老阚同志代管十年,只要老阚同志养活了全厂七八十名工人你们就无权再过问。这一次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查不出问题,你们在这十年内就再也不许干涉老阚同志的生产经营活动!” 街道的另一名干部连连点头:“主任说的对……” 猪头太岁也勉强支吾着:“行,就按领导说的办。” 几个人离开后,景主任关上门,气哼哼地说:“都是那个姓安的干的好事。” 原来,白客接手衬衫厂后,提拔了五名新的推销员,原来的三名饭桶购销员就分配到车间里当工人了。 但这年月能干上购销员都是有门路的人。 三名购销员中一个姓安的家伙,他的叔叔就是那位猪头太岁。 失去购销员这个肥差,他岂会善罢甘休,所以鼓捣叔叔诬告老阚。 景主任怒骂:“这个小兔崽子在车间干活儿一贯偷奸耍滑,老子没收拾他,他反倒跳出来捣乱。” 老阚递给景主任一根儿烟,先给景主任点燃了,自己也点燃了,吐着烟圈:“奶奶个熊!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让他们自己收拾烂摊子。” 景主任吓得吞了口烟:“别,别啊,老阚,你们要是不干了,俺们怎么办啊?要不是你们,俺们哪有工资拿啊。” 白客也说:“大叔,县里的领导不是答应咱们了吗?以后再也不让街道那些家伙插手这个厂子。要是甩手不干了,不便宜那些王八蛋了吗?” 老阚摸摸脑袋:“也是啊。可俺越想越气,本来是来帮忙的,结果惹了一身骚。真想抓住那个猪头还有他的侄子狠狠抽一顿。” 白客冷笑:“不急,咱们有的是机会。” 县里的人查了几天账,又派人到奉天调查了一番后,自然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街道的人便不敢再吭声了。 这回轮到白客收拾他们了。 调查结果下来之后,白客和老阚让景主任把那三个购销员带到办公室。 三个家伙在车间锻炼了一个月后不再那么油头粉面了,态度也老实了许多。 白客知道这三个人中面皮白净、小眼睛、大饼子脸就是那个小安同志。 但他还是假装不认识姓安的。 白客和老阚像审问犯人一样,打量三个人。 老阚板起脸说:“听说你们三个在车间里干得不太好?” 景主任也连忙过来补刀:“没错,他们干得活儿连大姑娘都不如。” 白客叹口气:“那该怎么办啊?” 小安仰着脸,另外两个点头哈腰:“主要是不太熟悉工作流程,等熟悉了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老阚瞪起眼睛:“要不是答应县里养活你们所有员工,老子就把你们赶回家去。” “别啊,别啊,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 这一回,连小黄也有些慌了,不再趾高气扬。 白客说:“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待岗吧,景主任看看有什么杂活儿给他们安排一下。” 三个人一起叹息:“好吧。” 景主任板起脸:“可实在没什么杂活儿啊。” 老阚说:“好好想想嘛,总不能闲着啊。” 景主任想了下:“那就让他们三个去掏厕所吧,都快满出来了。” “啊?”三个人愁眉苦脸。 老阚板起脸:“怎么?不服从分配是吧?” “服从,服从。” 三个人垂头丧气地下去了。 景主任还有些不解:“就那个姓安的有些操蛋,其他两个其实还行。” 白客笑了:“咱不能针对他,当然,别人针不针对他,俺就不晓得了。” 服装厂或者纺织厂的厕所是很难掏的。 因为这年月大多数人们还舍不得用卫生纸擦屁股。 当然,等若干年后老百姓舍得用卫生纸擦屁股时,达官贵人们已经开始用卫生纸擦嘴了。 靠山吃山,靠着服装厂自然也优待屁股。 很多服装厂的人都用烂布头、烂线头擦屁股。 所以,服装厂的厕所掏起来那真是千丝万缕,怎么扯也扯不利索。 三个曾经威风八面的购销员算是遭老罪了。 接连干了两天也没把厕所掏干净,每天都累得屁颠屁颠的,全身臭烘烘的,别人看见他们都老远躲着。 第三天,三个人正轮流掏粪轮流挑粪。 正轮到小安挑粪时,他却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其他两个人火了:“我们俩都挑了半天了,轮到你就不干了?” “老子就不干,怎么地?” “妈的,你还嘴硬,都怪你,我们在车间干的好好的,工资也不少拿,都是你害的我们待岗。” “放屁!关老子屁事!你们家里没门路才在这里受气。” “王八蛋!我看你是皮紧了,欠收拾!” 三个人打了起来。 很快,小安就被其他两人按在地上痛揍起来。 第五十八章 裸露狂魔 市局和县局组成的侦破小组经过一个月的紧张筛选,终于确定五名嫌疑人。 这五个女的年龄在22岁到28岁之间,身高都在170公分以上,经济条件都比较好。 最重要的是,她们在事发当晚都有作案的时间。 准备挨个叫来审问一番了,秦咏梅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咏梅姐。”小尹问。 秦咏梅叹口气:“都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咱们还是谨慎传唤。” 小尹说:“是啊,是啊,咱们让刑警悄悄传唤,不要太声张。” 秦咏梅想了下:“还是从其他股借几个女警吧。” “好吧。” 尽管小心谨慎,第一个被传唤的女子还是吓得大哭起来。 治安股的一个便衣女警小心翼翼把她带过来,事先也反复强调只是普通问话。 到了公安局里她倒也挺镇定,可是秦咏梅和小尹坐到她面前时,她却一下崩了。 大哭起来:“我,我又没犯罪,凭什么抓我。” 小尹连忙掏出手帕递给她,安慰她:“不是抓你,是了解情况。” 秦咏梅也在一旁说:“对啊,是让你帮我们忙。” 安慰了一番,女子总算平静下来。 县城里纺织厂有五家,国棉最大,其它的红棉、前棉等等都相差无几。 这个女子就是前进棉织厂的纺织工。 23岁,身高一米七一,名叫叶敏。 父母都是国家职工,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已结婚成家。 这叶敏个头长得高,面貌也清秀柔美。 而且很爱打扮,挺讲究穿戴。 上身穿着列宁服,脖子系着纱巾,下身穿着可体的料子裤子。 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儿尚海坤表。 看来经济条件也是不错的。 秦咏梅问:“冒昧地问您一句,你这个年龄怎么还没结婚啊?” 当下,男25岁,女23岁就算大龄青年了。 叶敏不好意思地笑了:“您看我这个儿头怎么得找个一米八以上的吧。” 秦咏梅点点头:“可以理解。” “还有自行车、收录机、电视啥的,该响的该转的都不能少吧。” 秦咏梅和小尹面面相觑几眼,其实从叶敏的穿着就能看出她眼光比较高,剩下来也是正常的。 “那你能不能回想一下8月26日那天的情况?” “啥情况?” “那天你休息是吧?” “哦,我想起来了,我清早下的晚班,上午肯定是回家睡觉咯。然后下午出去逛百货了,四点多钟才回家,吃完饭后就待在家里看电视了。” “从逛百货到回家这期间是你一个人,还是有人陪着你?” “有啊,我们车间小孔陪着我。在家看电视的时候,我父母也都在家。” 秦咏梅和小尹又问了叶敏几句,然后起身准备送她出去了。 叶敏正站起来拿包的时候,突然有个小东西掉落地上。 小尹低头去捡却惊呆了! 掉地的竟然是一把锥子。 “原来,是……你!”小尹语无伦次。 秦咏梅向她使眼色,示意她镇定,然后伸手接过锥子,看一看,笑着问叶敏:“你带着这个做什么呢?” 叶敏微微红着脸,伸手来接锥子:“在单位的时候用的,下班了就顺手揣到包里了。” 秦咏梅打量着锥子:“我以为你带着有用呢。” “没,没啥用。” “既然如此,借给我用用可以吗?” “没问题,你拿着用吧。” “你这周都是二班儿是吧?” “是啊。” “那我们有事再叫你啊。” “好的。” 小尹把叶敏送走后,又匆忙回来,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她不会跑了吧?” 秦咏梅打量着锥子却笑了:“未必是她。” 两人来到暗室,用鲁米诺在锥子上涂抹着,从椎体到锥子把手都涂上溶液,然后放下来观察。 没一会儿小尹就惊叫起来:“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锥子的前段能看到明显的血迹。 秦咏梅又反复看了看却摇摇头。 小尹想了下也恍然大悟:“对哦,伤口那么深,这把锥子要真是凶器,把手也应该有血迹。” 秦咏梅皱起眉头:“不过她绝不是随便带着这把锥子的。” “那我明天把她叫过来问问,顺便把锥子还给她。” 第二天,小尹把叶敏叫过来又询问了一番。 问到锥子,叶敏开始还支支吾吾,最后才红着脸说:“好丢人啊。” 小尹劝她:“咱们都是女的,有啥丢人,说给我听听嘛。” 原来,叶敏和她的工友们上下班的路上经常碰到一个男子。 这男子有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高大。 一看见叶敏她们过来,他就会突然脱下裤子,掏出大雕一边看着叶敏她们一边摆弄着。 小尹大怒:“这个大流氓!你怎么不早点报案。” “可这算犯罪吗?” “当然算了,我叫我们同事去抓他。” 小尹义愤填膺来跟秦咏梅汇报,秦咏梅也挺气愤:“是该抓起来,不过要抓现行。” 秦咏梅叫来吴军让他每天暗暗跟着叶敏上下班。 叶敏上下班的时候都会路过一条小路,这条小路虽不算偏僻,但除了正常上下班的时间,其它时间都行人稀少。 叶敏除了上白班是朝八晚五,其它的二班和三班跟普通人的上下班时间都是错开的。 吴军一连跟了叶敏两天。 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情况了。 按照吴军跟叶敏的约定,一旦叶敏看到那个暴露狂魔出现就暗地里给吴军做个手势。 吴军暗搓搓地跟过来。 叶敏正骑车往前走着,只见一个黑脸大汉突然出现在路边,一边看着叶敏一边解着裤腰带,拿出一根大香肠一样的东西。 吴军在后面看见了吓了一跳。 我草,起码有二十多公分长。 叶敏的尖叫声才提醒了吴军,他连忙猛蹬自行车冲过去。 黑脸大汉一抬头看见一条壮汉迎面撞来,转身想跑,可他忘了裤腰带已经解开了,刚一转身就被掉下的裤子绊倒了。 吴军直接把黑脸大汉按在了地上。 可等到吴军把黑脸大汉双手铐起来时才发现,这家伙裤子还没穿上呢。 吴军只能自己动手给黑脸大汉穿裤子。 这黑脸大汉或许为了裸露方便,裤子下面根本没裤衩。 吴军只能战兢兢帮他把大雕塞到裤子里,然后系上裤腰带。 把黑脸大汉捉拿归案后,吴军和小尹又在周边调查一番。 原来大汉外号“七根火柴”,以前是个车把式,最近几年在路边开了家修理部,专门修理来往的大车。 等小尹到预审股立案的时候却犯难了。 股长小倪看了看卷宗:“可他这算什么罪啊?根据被害人的叙述,他除了裸露自己,并没有任何威胁、危害被害人的举动。” 秦咏梅挠了半天脑袋才想出来:“那就按强奸未遂定罪吧。” 可等小尹和吴军他们审问了黑大汉几句,才发现这个罪名也无法成立。 因为黑大汉早年赶大车的时候受伤了,作案工具虽然够大,但根本不好使。 最后,只能把黑大汉拘留了几个月完事儿。 第五十九章 排球女将 秦咏梅他们把嫌疑人都筛选了一遍后,还是没能发现疑凶。 市局让县局公安干警们组织工厂的保卫人员在北大河周边展开巡逻。 希望在罪犯再次行凶时将其抓获。 但秦咏梅心里清楚,这个罪犯行踪诡秘,再次出现恐怕得一两年之后了。 可有一个人,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秦咏梅无论如何要追查下去。 稍微空闲下来后,秦咏梅就赶往盘洲调查穆荣的背景。 按照档案里的描述,穆荣的父母都在自来水公司上班。 秦咏梅来到自来水厂打探一番却发现根本没人认识这两个人。 又来到档案上显示的穆荣曾经读书的学校打听,也没人听说过他。 由此看来,穆荣这个户籍的确有可能是林家父子伪造的。 但如果说穆荣就是林凡恐怕还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穆荣或者说林凡,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躲在盘州,偏偏要跑到蓝城市来,而且还混进了公安队伍。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又在酝酿策划什么巨大的阴谋? 秦咏梅回到家里时已是傍晚,初冬时节院子里却聚了一群街坊们。 跟以往不同,这一次来看电视的还有很多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 电视里播放的是女排比赛。 男女老幼伴随着赛事大呼小叫。 看见秦咏梅走进院子,大家嘻哈笑着打招呼。 “他嫂子你回来了!”“秦队长好啊!哈哈。” 白客和白宁则从人群中出来帮老妈准备晚饭。 白客他们吃完晚饭也没多久,饭菜还热乎着。 帮老妈端出饭菜,白客和白宁又跑出去继续看排球比赛。 像上一世一样,这个时段的大人孩子们都很喜欢爱看排球比赛。 一方面眼下的娱乐活动太贫瘠。 另一方面这个时代需要女排的那种拼搏精神。 可看了几天女排,白客才恍然大悟。 老少爷们儿之所以爱看女排,最重要的一个原初动力其实是大家喜欢看大腿。 就像最早大家爱看红色娘子军,后来大家又爱看根本就看不懂的芭蕾一样。 当然,要是按照弗洛伊德老爷子的说法,细究之下啥事都有原初动力。 小伙子们不光爱看排球女将,更喜欢玩一玩排球女将们手里的球。 女排夺冠之后,大街小巷都开始流行排球运动了。 百货公司的排球都被大家买断货了。 当然,排球要好几块钱一只,不是谁都消费的起的。 白客他们家周围十几二十个街坊中,只有白宗买的一个排球,大家排着队过来玩。 没几天就打破了,白宗索性又买了两个。 平时就放在院子里,街坊没事就进来拿出去玩。 眼下,民间排球运动一般有两种玩法。 一种是对抗式,就跟比赛一样,只不过中间没拦网而已。 就在地上划一道线,也没有高度限制,谁没接住球谁就丢分。 还有一种是围成一圈,大家轮流颠球,一直到谁没接住为止。 女排精神不光激励着男孩子们长大高个儿,把大长腿妹子。 也鼓励着妹子们努力锻炼变成大长腿妹子。 白宁上一世就是小个子女孩儿,成年后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五。 这一世营养充足,加上经常锻炼(跳绳),眼下已经长到一米五八了。 虽然白客知道她也就这样了,但还是经常鼓励她继续锻炼。 白宁没事也拖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弟弟一起打排球。 一天,白客、白宁和几个小伙伴正打着排球。 白宁“嗖”地一下把球打飞了,白客正打算去捡,球却又“嗖”地打回来了。 姐弟俩回头一看,却看见老妈笑嘻嘻地向他们招手。 原来,老妈下班了,随手来了一下。 街坊邻居们热衷于排球运动,学校里也三天两头有排球课。 白客他们的体育老师是岳老师,这一年刚结婚。 期中考试后不久,休婚假五天。 这一个星期的体育课就由高中的一个老师来代课。 高中的这个老师姓于,叫于锋,有四十来岁,中等个子,长得黑黑瘦瘦。 要不是穿着一套卫衣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体育老师。 不过,看他在手里搓揉着排球时,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老手了。 果然,他随便向队伍中的同学发球时,同学们都得用两只手臂的力量甚至胸口去接球。 在于老师指导下,同学们开始练起排球来。 很快,白客就发现于老师似乎更喜欢指导女同学们,动不动就手把手亲自传授。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男儿本色嘛。 换了白客,哦不,是换了唐塔的话,说不定会更离谱。 在女生中,以于秀波为首的几个高个子女生学得相对快一些。 于老师也刻意给她们更多的时间。 没一会儿,大多数同学都沦为陪衬了,看着她们大喊小叫着。 突然,于秀波的喊声有些变调了,人也蹲了下来,原来她把脚崴了。 于老师连忙大喊:“快把她扶到器材室。” 两个女生过来扶起于秀波却有些吃力。 正好白客在跟前,就连忙跑过来:“我来!” 白客和一个大个子女生一起扶着于秀波向器材室走去了。 器材室有铁架子还有很多垫子。 眼下,两只铁架子整齐地兑在一起,就像一张大床一样。 而且“大床”上早就铺好垫子了,仿佛不久前刚有人在这上面躺过一样。 白客和大个子女生扶着于秀波在垫子上躺下。 于老师检查着于秀波的脚脖子,头也不抬说:“你们两个回去继续练习吧。” 他这种说话不看人的方式让白客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走到门口白客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白客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因为于老师的眼神太怪异了。 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得意。 一旦他和白客的眼光碰到,眼神却陡然变了,变得惊慌恼火又凶狠。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突然被人发现了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上一世在高年级同学之间流传的那个著名的八卦事件。 第六十章 君子当成人之美 上一世,白客他们初中二年级快毕业的时候,从高年级同学那里流传来一个桃色新闻。 说有个高年级的体育老师给女生按摩,按来按去最后搞起来了,正忘乎所以的时候被学生撞见了。 该老师最后不得不引咎辞职。 后来听说该老师开了个按摩推拿诊所,再后来听说他离婚了,娶了被他搞的女学生。 又过了若干年后,听说他雇了一帮盲人,靠盲人按摩发了点小财。 眼下看来,这位于老师必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故事主角了。 被他咸猪手的女生肯定不计其数。 而上过的女生应该也不止被迫结婚的那个。 于老师虽然因为白客的突然回头暴露了些许,但他显然深谙此道,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摆出了师道尊严。 白客稍一驻足他就呵斥道:“怎么?还不赶紧回去!” 白客叹口气走出去了。 于锋得意地挽起袖子,按一按于秀波受伤的脚踝:“怎么样?这里疼吗?这里呢?” 试着按了几下,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得先脱了你的鞋。” “我自己来吧。”于秀波红着脸。 于锋板起脸:“到了这里听老师的。” 于秀波只好任凭老师一点点解开她的鞋带,然后缓缓脱掉她的鞋子,脱掉她的白袜子。 然后于老师又去解于秀波的另一个鞋带。 于秀波连忙大喊:“老师,我这个脚没坏。” “啊,对对,我忘了。” 于老师的按摩技术还是不错的,毕竟身经百战。 按揉了一会儿,于秀波哼叫了几次,脚脖子果然轻松了许多。 可惜眼下是初冬时节,女生们都没有露胳膊露腿儿。 于老师揉按一会儿便觉无聊了,正撸起于秀波的裤腿儿打算去按腿的时候,冷不丁一抬头却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器械储藏室是有窗户的,只不过被堆放的器械挡住了,只留下巴掌大的一块儿玻璃窗。 这会儿,那一小块儿玻璃窗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那张脸显然属于刚才的那个男生,可又像是另一个人。 或者说像是另一种东西。 那张脸表情怪异,像是没有生命一般。 他直勾勾看向屋里但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仿佛沉浸在某个世界里。 于老师吓得裤裆里拔凉拔凉的,匆忙把于秀波的裤腿撸回来,一边嘟哝着:“行了,下来走一走吧,”一边气急败坏地向外面冲出来。 被吓了一跳,于老师十分恼火,准备狠狠收拾一顿那个怪模怪样的男生。 可来到窗外一看,哪有什么人呐。 那个怪异的男生明明在队伍里跟其他人一起打排球呢。 我草,难道是看错了吗?不然的话,这家伙身手也太惊人了。 于老师魂不守舍地看着同学们练习着排球,直到于秀波一瘸一拐地回到队伍中,他才平静下来。 背着手看着同学们训练,不时指点几下。 可是,刚转了几圈,于老师就突然感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狠狠盯着他。 于老师猛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 而那个奇怪男生正若无其事地跟其他同学打球。 于老师恶狠狠瞪着那个奇怪男生。 虽然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于老师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总感觉那好像是一张租来的脸。 于老师在同学们面前巡视着,渐渐绕到奇怪男生的身后了。 趁其不备,猛地踹出一脚。 于老师的这一记无影脚一般都能把同学踹的嘴啃泥,最不济也能让对方打个趔趄。 然后,学生家长会来感谢于老师:“谢谢你帮我管教。” 可于老师一脚飞出却踹在空气中了,根本没看清那个奇怪男生怎么躲闪的,他自己却差点来了个嘴啃泥。 而他倾斜的身体却被男生的一只手的几根手指轻松抓住了。 确切地说是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更确切地说是抓住他胳膊内侧的一根大筋。 于老师疼得呲牙咧嘴动弹不得。 奇怪男生看起来却好像根本没使劲儿:“老师,您要小心点哦。” 于老师像一个好学生一样使劲点头:“好的。” 奇怪男生这才轻轻一带,就把于老师拉了起来。 这一次,白客很轻松就切换回来了。 心里却有些忐忑,俺也曾占过于秀波便宜,俺这不跟于老师一样一样的吗? 不对,不对,俺一不是主观故意,二不是以权谋色。 再说,那是唐塔干的…… “你个精神病,又在这溜号了。” 孙媛拧了白客一把,把白客拧醒了。 这半年来白客溜号是有点多,该好好听课了。 几天后,岳老师回来上课了,白客假装无意跟他提起于老师给女生按摩的事儿。 岳老师却叹口气。 看来他也知情。 白客试探着想让岳老师阻止于老师。 岳老师却瞪起眼睛:“小孩子少管闲事。” 或许岳老师人家正等着于老师栽跟头,自己好上位呢。 白客该不该管这闲事呢? 正常情况下,于老师不会再给白客他们这些初中的同学代课了。 于秀波和其他女同学应该都是安全的。 可高中的那些同学呢? 她们就活该被咸猪手,活该被搞吗? 当然,白客可以等上帝之手。 按照上一世的规律,到初二下半年的时候老天爷会收拾于老师。 可白客把硌着蛋儿的那位同学的命运都改变了,于老师的命运会不会也被改变? 尽管想不出该怎么阻止于老师的恶行,白客还是没事就跑到器材室外来偷听偷看,看看有没有别的女生遭毒手。 自从那天白客搅了于老师的好事后,窗户上仅有的那块儿玻璃也被糊死了,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白客只能趁着天黑在门上掏个小洞,平时用木板挡着,感觉里面有人时就打开偷窥。 几天之后,白客又来到门前时,还真发现里面有动静了。 瞅到门洞上一看,于老师正在给一个高中的女生按摩大腿,一边按摩一边打情骂俏。 “哎哟!你轻点。” “是不是很舒服?” “讨厌。” 我草,看来不是一次两次了。 至于有没有撞球入洞就不得而知了。 白客掏出塑料小喇叭,正打算帮于老师加油鼓劲儿时,侧头一看却看见同年级的三四个男生正在不远处张望。 白客向他们招手,他们连忙跑过来,跟着白客一起围观。 眼下,正是傍晚时分,校园里的师生还不少。 大家又都爱凑热闹,没一会儿功夫门前就聚集了八九个同学,争着往里张望。 白客眼见时机成熟了,掏出小塑料喇叭对着小洞猛吹起来。 同学们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跑掉了。 几天之后,于老师悄悄从学校消失了。 又过了几天,于老师在走夜路时被人打断了腿,躺在病床上自己给自己按摩推拿了。 第六十一章 人性的弱点 初一的上半学期转眼就要结束了,白客正欢欣鼓舞之际,老何却给他上了一记眼药。 大表姐凤岩又怀孕了。 虽然凤岩自己说自己能行。 可白客哪敢让她肚子揣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来照看生意。 只能辛苦三表姐凤琴了,让她一边来回跑着,一边驻守大宗商行。 白客和白宁赶紧考完期末考试后,就赶回来替代凤琴。 白宁眼下已经上初中三年级了,还有半年就可以毕业了。 虽然白策经常督促辅导她,但考高中她还是基本没戏。 从82年开始,小城出现职业高中了。 白策的意思,白宁实在考不上高中,考上个职高也好。 可白客凭上一世的记忆知道,眼下的职高基本是糊弄人的,毕业后大多数同学都分配不了。 按白客和白宁自己的意思,索性初三下半学期都别上了,来帮白客照看生意好了。 可白策是不会同意的。 寒假的时间很短,白客必须尽快想办法招到人。 其实这年月招人很容易。 随便一个扛大包的岗位都会有一百人抢破头。 不过,白客这个大宗商行是个体户,明目张胆地对外招聘有点不妥。 正好衬衫厂生意越来越好了,需要招聘几名工人。 在衬衫厂生意刚好起来的时候,白客曾狠狠收拾了街道副主任的儿子。 眼下白客准备给街道一颗甜枣吃——帮街道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 这可是街道最重要的政治任务。 街道的领导们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送了十个年轻人过来。 白客想也不想,就把他们直接打发了。 因为白客心里清楚,这十个肯定是街道官老爷的七大姑八大姨关系户。 街道又送来20个,白客只招了五个。 然后街道又送来30个,白客再招了七个。 在这十二个人中,白客挑了三个比较满意的领到大宗商行来。 三个小伙子有两个是高二毕业生,他们都毕业于1981年。 确切地说他们应该算中学五年级。 因为1981年的时候,在小县城里中学实行五年制,没有初升高的说法。 所以,他们的学习成绩都很一般。 还有一个1979年的高一毕业生。 这人反而是个大学漏儿,学习成绩要比前面两个好一些。 新人入职,白客总得对他们培训一下吧。 可拿什么培训他们呢? 白客想起自己上一世随便看过几本推销、营销类的书籍。 像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还有羊皮卷、伟大推销员之类的。 “咳咳,那个啥,你们知道什么叫推销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 八一年毕业的小侯壮着胆子说:“就是把东西卖给别人吧。” 白客点点头:“基本有道理,不过要是说的生动点呢?” “生动点?”三个人又一脸懵逼。 “咳咳,”白客挺直了腰杆儿,“我觉得吧,推销这事儿其实就是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放到别人脑袋里,然后把别人口袋里的东西放到自己口袋里。” “啊?”三个人都更加懵逼了。 这踏马也叫生动? 79年的高一生陈理想了下,似乎明白了:“放到别人脑袋里的是理念和思想,放到自己口袋里的是金钱,对吧?” 白客点点头,得意地挺直腰杆儿:“怎么样?够生动吧?” “生动!真是生动啊!”81年的高二毕业生段大生表情夸张地大喊。 “所以说,推销做的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两件事。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放到别人脑袋里,把别人口袋里的东西放到自己口袋里。” 小侯也忍不住点头:“白总说的真对啊。” “那么怎么才能完成这两件艰巨的任务呢?” “要勤奋!”段大生喊。 “要有勇气!”“脸皮要厚!”陈理和小侯几乎同时喊。 白客笑了:“意思都一样,不过还要掌握一个重要本领。” “啥本领?”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咳咳,”白客再一次挺直腰杆儿。 “那就是,人性的弱点!” “人性的弱点?” “对!你们知道人性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贪婪、自私!”“怕死!”“爱撒谎。” “其实咱们这里有个人就深谙人性弱点。” “谁啊?” 白客朝段大生一指:“就是段大生同学!” 说着,白客模仿段大生夸张的表情和声调大喊:“生动!真是生动啊!” 小侯和陈理在一旁哈哈大笑,段大生一脸的尴尬。 白客拍拍段大生肩膀:“别介意,我只是开个玩笑。” 说完,白客又站回高处:“喜欢被人称赞,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你们以后要多向段大生学习。” “好!”三人一起大喊,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跟段大生先前一模一样。 白客叹口气:“不过,称赞别人一定要恰如其分,一定要眼光独到,一定要真诚。来,来,你们试着称赞我。谁先来?” 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白客朝段大生一指:“你先来!” 段大生挠挠头:“白总你真帅!” “嗯,还可以。不过俺现在还小,没到把妹的年龄,帅对俺用处不大。” 没等白客招呼,陈理主动走过来:“白总你真聪明!你是小神童!” “这个还可以。” 小侯也鼓起勇气:“白总你,你真白!” “哈哈哈哈!” 给三名推销员培训一番之后,白客又让他们熟悉一下商品的性能、价格,准备出去正式展业了。 眼下,大宗商行主要有两种商品——计算器和电子手表。 计算器推销给各个企业,不管是大型国有企业还是个体户,几乎人人都会用到计算器。 电子手表主要推销给个体商店、乡镇的供销社等等。 韩盛前不久过来时,又给商行带来许多港台歌星的磁带,也可以跟着其它商品一起向外推销。 其实,大宗商行眼下有一半的业务都是坐销得来的。 有很多客户会上门来采购。 比如各种工厂、商店、乡镇企业等等。 还有很多小商贩也从这里批发货物。 有一个姓牛的大叔经常到商行来批发货物,来来往往有半年的时间了。 牛大叔是远郊的农民,有五十来岁,手有残疾,干不了农活儿,很早就开始做小买卖了。 因为投机倒把还被关过两次,但每次出来他都会重操旧业。 他做买卖的方式就是赶集。 背着两个小山一样的大包来往于各个乡镇的集市上。 各个乡镇的集市是轮流的。 比如星期一是大刘家集市,星期二是董家沟集市,星期三是旗杆底集市…… 大叔卖计算器和电子表业绩一般,但卖磁带却销量不错。 眼下,万元户们很多都在农村,有很多家庭已经有录音机了,但磁带不多,大家都翻来覆去听的都是那么几本。 三个推销员都去展业了,白客正准备离开时,牛大叔又来上货了。 白宁连忙帮大叔选磁带。 白客则翻看着大叔两个大包里装着的货物。 大叔的两个大包简直就是行走的百货公司。 除了计算器、电子手表这类高档货外,还有蛤蟆镜、万花筒、呲水枪等等各种东西。 这两大包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八十斤。 牛大叔一个残疾人背着这两个大包追赶客车、来往于各个集市间,确实够辛苦的。 白客叹口气:“大叔,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牛大叔憨厚地笑笑:“带少了没得活啊。” “凭你的销售能力,光卖磁带就可以了。” 牛大叔摇摇头:“没得活。” “或者你少带点其它货物,反正你带的这些货物别人也有卖的。要不……” 白客想了下:“我给你个录音机,一定能帮你卖出更多的磁带。” 第六十二章 滑旱冰 牛大叔吓得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了,谢谢小白总。” 白客笑了:“就当是借给你的吧,你卖的好不也是帮我们做贡献吗?” 其实牛大叔也想有台录音机。 乡下人爱热闹,录音机一响,围观的人肯定会人山人海的,到时候卖的磁带恐怕会比以前增加十倍不止。 但牛大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别,俺不会摆弄,别给您弄坏了。” “没那么娇贵,这玩意比收音机还容易摆弄,来,我教你。” 说着,白客让白宁拿来录音机摆弄给牛大叔看。 牛大叔笑逐颜开:“是不怎么复杂啊。” ************************ 白客扩充人马不光需要干活儿的,更想找到得力的管理者。 毕竟白客还是个初中生,时间和精力都有限,急需成年人替他操劳。 白客比较看好陈理。 一方面陈理文化水平比较高,另一方面他为人处事比较稳重。 可提拔业务员要用业务来说话,不然会影响士气。 如果陈理的业务不是第一名的话,就没法提拔他了。 相比之下,衬衫厂管理人员的提拔就让白客没有那么纠结。 车间主任景建军业务熟练、兢兢业业,完全可以提拔当厂长。 不过,眼下工厂还没公司化,厂长就是最高的职务了,这个职务还得留给老阚。 所以,只能把景建军提拔为副厂长,代理厂长的日常管理事务。 五名业务员,白客本来就看好潘红,而潘红也争气,业绩一直遥遥领先。 所以,白客顺理成章地把她提拔为销售科科长。 衬衫厂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内获得飞速发展,但白客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们这个小小衬衫厂是靠生产销售假领子赚点小钱钱的。 而假领这玩意只是一种过渡性产品,市场容量很小。 照眼下这种营销速度,估计再有半年市场就饱和了。 作为衬衫厂,不断开发生产最新潮的衬衫才是根本之道。 所以,白客又专门成立了技术开发部。 景厂长担任部长,率领广大技术人员钻研抄袭江浙一带最流行的衬衫款式。 就这样,白客每天来往于商行和衬衫厂之间,操劳各种事务。 这天,白客正在商行里查看着账本时,孙媛突然跑来了。 白客想早点把孙媛打发了,就拿起一只电子表给她:“给你个好东西。” 孙媛撅起嘴:“哼!破玩意,谁稀罕。” 白客不想跟她纠缠,继续用计算器算着账。 孙媛却一把夺下他的计算器:“别忙了,出去玩嘛。” “天寒地冻有啥好玩的。” “咱们去溜旱冰呗。” 1981年秋天的时候,水上电影院斜对面的空地上修建了一个旱冰场,没几天这里就成了半大孩子们的一个娱乐聚会场所。 每到节假日,或者放学的时候,中学生和社会青年们都聚集在这里玩耍打闹,泡妞儿把妹。 不过旱冰场开业这么久,白客还一次没去过。 白客虽然勤于锻炼,但运动天赋真是一般般。 溜旱冰这事儿,白客上一世用了十个小时才学会了。 当然,他的学会是可以低速慢慢滑,自己不会把自己绊倒。 这一世,这点技术应该还在身上。 可白客没啥兴趣。 见白客有些为难,白宁连忙过来解围:“行了白客,你跟她去玩吧,这里有我呢。” 白客不情愿地跟孙媛出来了,一起骑着自行车向旱冰场赶去。 这会儿,旱冰场的门前聚集了很多半大孩子们。 有初中生、高中生,还有高年级的小学生。 当然,这旱冰场跟露天电影院可不一样,就算你能钻进去也没法玩,因为你没鞋啊。 旱冰鞋得租。 说它是鞋真是抬举它。 就是一块儿铁板,下面装了四个轮子,然后有四根布带子用来捆绑到自己的鞋子上。 这所谓的鞋子也有大小,太小了不跟脚,太大了绑不住。 租用鞋子要花3块钱,滑一个半小时收2块钱,正好是五块钱。 白客出门身上都没带钱,只能孙媛掏出了十块钱。 两人选好了鞋子朝场地里走下去了。 场地跟200米跑道差不多大,最外层的墙上装着一圈木栏杆儿,供初学着扶着练习。 白客小心翼翼绑好了鞋子,然后自顾自地向场地里滑下去。 孙媛飞快地追过来,有些惊讶:“原来你会滑啊。” 白客挺起胸膛:“这有啥,看也看会了。” 孙媛撇撇嘴:“哼,耍熊。” 场地上的溜冰人群分为三个层圈儿。 最外面一圈儿的扶杆儿一族自然是初学者们。 再往里更广大的场地里是比较熟练的溜冰者。 白客和孙媛就站在这里面,以中等速度滑行。 最里面还有一个层圈儿,基本属于溜冰高手的天地。 他们可以玩各种花样。 有的飞快地倒滑,有的单腿儿滑,还有的原地旋转着。 不过,这些高手基本都是小二流子、大二流子们。 这些家伙一方面有时间天天泡在这里,另一方面二流子们好像普遍都有运动天赋。 孙媛有溜冰的基础,溜旱冰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见白客第一次就滑的这么熟练,不由得高估了他,拉着他向中心滑去。 “行了,行了,咱们就在外面滑吧。”眼见速度越来越快,白客有些惊慌,连忙劝阻孙媛。 但孙媛滑的太快了,转眼就把白客拉到中心了。 白客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孙媛的节奏。 正勉为其难地滑着,几个小二流子互相使着眼色围上来,朝白客和孙媛吹口哨。 白客不由得有些心慌,拉着孙媛想要往外圈撤。 突然,一个小二流子猛地冲过来。 白客以为他要撞到自己了,慌忙躲闪,脚下却打了个趔趄。 孙媛拉了一把没拉住,白客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几个小二流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白客狼狈不堪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鞋子上的布条也松掉了,只好起身向最外边走去,孙媛也连忙跟上。 在栏杆旁,白客小心翼翼系好了布带子,孙媛又拉起他的手:“走!我教你。” 白客叹口气:“你自己先滑会儿吧,我歇会儿。” 孙媛又滑向场地中央了。 白客扶着栏杆看着孙媛轻盈地滑着,渐渐地便担忧起来。 那几个小二流子开始围着孙媛滑起来。 一个家伙甚至试图跟孙媛牵手。 白客不由得怒火中烧,从怀里摸出了小镜子。 孙媛被几个小二流子围着,开始还未在意。 渐渐地才发现,小二流子们冲过去穿过来的,就像针线一样渐渐把她缠绕起来了。 孙媛虽然技艺高超,但毕竟是小孩子,看到眼下情形不由得有些惊慌起来。 左冲右突,却总也冲不出包围圈。 突然之间,一个身影像闪电一般猛地冲过来。 孙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包围圈了,整个人也悬在空中了。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白客一只手托举起来,正跟着白客做着花样动作。 “讨厌!快放我下来!”孙媛忍不住大叫。 白客把她轻轻放下来,但还拉着她的手倒滑着,继续做着双人滑花样动作。 孙媛也不由自主地跟他配合起来。 一会儿旋转着,一会儿倒退着,一会儿又被白客托举起来。 简直就像一对职业的轮滑运动员。 几个小二流子都看呆了,忍不住嘟哝:“我草,真踏马牛掰!”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孙媛还意犹未尽,还想再续一个半小时。 白客喘着粗气:“大姐,再滑一个半小时天都黑了。” 孙媛还不依不饶:“哼!谁让你耍熊!明明滑的这么好,还假装不会。” “好吧,有空我再陪你来。” “说话算话。” 几天之后,狗年春节就到来了。 1982年以后,经济越来越开放了,物质也越来越丰富了。 这一点从1982年的春节定量商品供应就能看出。 比如烟卷供应:城区每户甲级烟两包,郊区每户甲级烟一包。 食糖:不分城乡每人一斤。 元宵:城区每人半斤。 粉条:城区每人四两,郊区每人三两。 猪下水:城区每户一套。 …… 跟后世比,这个供应量好像没什么了不起。 但跟1982年以前比却相当不简单。 比如,拿元宵来说吧,1982年以前每年买元宵都要打破头,比买冬储大白菜还恐怖。 半夜起来排队最后还有可能两手空空。 1982年以后,虽然元宵供应依然不算充足,但家家户户肯定都有份儿了。 春节过后,白客就又长了一岁,十四岁了,而这个世界,还有更多、更美好的事物等着他去探索体验。 第六十三章 致富经 1980年发生踩踏事件后,小城的节假日便与所有群体性活动绝缘了。 花灯、彩车啥的统统都别想了。 不过,这也阻止不了年轻人们对节日的热情。 元宵节这天,满街都是闲逛的人。 白客也被孙媛拖着到街上逛一逛。 一会儿买个糖葫芦,一会儿买个小风车什么的。 两人正东张西望之际,突然有人在身后喊着:“白大队!白大队!” 白客回头一看认出是夏仲江,也就是老爸战友韩盛的那个私生子。 半年不见,这家伙好像又长个儿了,看起来完全像个大人了。 白客想起为了让韩盛跟夏仲江相见,曾忽悠过夏仲江,不由得有些心虚。 “那个啥,小夏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 白客东拉西扯一番,打算避开体校的事儿,但没想到夏仲江是个耿直的伙计,寒暄几句便直接问起体校选拔苗子的事儿。 “白大队,体校的事儿这么久没消息,是不是他们没看上俺啊。” “是,是啊,不过……” 白客看到夏仲江难过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自己编了个瞎话来忽悠小孩子,让人眼巴巴地等了大半年,然后随随便便就把人打发了,这实在有点残忍了。 “那个,江子你不要着急,今年说不定体校还有名额呢。” “真的啊?那你……” “嗯,我再帮你问问。” “谢谢你啊,白大队!我,我请你们吃糖葫芦吧。” “不用了,我们刚才吃过了。” “那我……” “行了。”白客笑着拍一拍夏仲江的肩膀,“不用那么客气。” “那你有空上俺家玩啊。” “没问题。” 不过这一次,白客没打算用一个忽悠掩盖另一个忽悠,好歹他得给夏仲江一个真实的结果,而不是信口胡诌。 正好这会儿寒假还没结束,孟繁明还在家里,白客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登门拜访。 孟繁明家住在西街的一条胡同里。 这里的房子都很破败、逼仄。 胡同里的道路上也堆放着杂物、垃圾,走路也要小心翼翼地下脚。 到孟繁明家要路过一个石头牌楼,离着老远白客就看到牌楼下悬吊着一条壮汉,正在上上下下运动着。 哪怕看不清,白客也一下就猜出这家伙是孟繁明。 到了近前,白客才发现牌坊上挂着两根吊环,孟繁明穿着单衣正在吊环上玩着、锻炼着。 看见白客过来,孟繁明连忙跳下来,气喘吁吁地打招呼:“白大队!哈哈。” 眼下是早春时节,依然春寒料峭。 可孟繁明穿着单衣却汗水涔涔。 白客怕孟繁明感冒了,也不敢多寒暄,赶紧拍拍孟繁明的肩膀:“走!到你家坐会儿。” 孟繁明家的院子里也放着各种运动器械,有自制的杠铃、哑铃、沙袋等等。 孟繁明被体校选走后,多少减轻了一些家里的负担,全家人的生活状况比以前也好转许多。 孟繁明家人对白客非常热情。 在他们看来,白客就是孟繁明的大恩人。 白客不仅减轻了孟家的经济负担,还拯救了孟繁明。 他们一直都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凶悍,将来不是把人干趴下就是被人干趴下。 进了体校后,孟繁明就算是走上正途了,家人再也不用担心了。 孟繁明家太热情,白客不免有点疲于应付了。 “哎呀,小白客,好久没过来了。来,来,喝点茉莉花茶。” “行,行,谢谢啊。” “这是我做的芝麻饼,你尝尝。” “好,好……” 最后,孟繁明有点烦了:“妈,爸,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孟繁明的老爸老妈这才出去了。 白客连忙问起孟繁明的近况。 “我现在改学柔道了。” “好啊,好啊,跟摔跤应该大同小异吧。” 孟繁明一直学的都是摔跤,改成柔道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孟繁明叹口气:“虽然有点类似,但柔道真不好学啊,不知道能不能学好呢。” 白客安慰他:“别担心,刚接触有点不适应,等将来熟悉了就好了。” “嗯,嗯。”孟繁明点头。 又聊了几句,白客把夏仲江想进市体校的事儿说给孟繁明听,希望孟繁明能帮上忙。 孟繁明愣了下:“可,可我已经不在市体校了。” “啊?”白客吃了一惊,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孟繁明已经有了大的变故。 “那你这是到哪里了?” “我下个月就要到省体校了。” 白客失望极了,看来答应夏仲江的事要落空了。 “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同学有什么特长?” “他以前在海边住,水性特别好,据说他比大多数成年人都游的快。” “哦,那他个子多高啊?” “他个子很高,比你还猛点,年龄比我小。” 孟繁明眼睛亮了:“能行!省体校刚组建游泳队,正缺人呢,他们就要个子高的,水性好的。” “太棒了!你咋不早说呢,吓我一跳。” “哈哈哈哈。” 几天之后,白客在家里时,又一个老同学突然登门拜访。 来访的是白客在爱民小学的同学黄福江。 这些年白客和黄福江一直保持着来往,因为黄福江的老爸——中长养猪场的黄场长算是白客这一世的第一个贵人。 白客帮黄场长扩大了养猪场的生意,又帮黄场长建起了冷库。 黄场长成了老阚之外,白客的第二大生意伙伴。 上初中后,黄福江也来到一中,分配到四班。 两个小伙伴也比以前来往更加密切了。 不过黄福江登门却未必是找白客玩耍,恐怕是给他老爸传递信息来了。 果然,黄福江说:“俺爸让你到家里去玩,说有事跟你商量。” 原来,黄场长年初当选为村长了,他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出点成绩给提拔他的领导们长长脸。 在全县,中长村算的上是明星村,全村也有将近十个万元户。 可跟老阚他们的东山村相比就差的太远了,黄村长打算迎头赶上。 “小白客,你已经帮老阚他们致富了,现在该帮帮我们了。” 黄村长一边给白客斟着龙井茶一边说。 白客叹口气:“也不完全是我帮的,人家老阚他们干建筑已经很多年了。” “可我们养猪也好多年了。” “啥意思?难道你要建养猪托拉斯?这俺可帮不上你哦。” “哈哈,俺不是这个意思。养猪这些年,俺发现一个可以集体致富的买卖。” “啥买卖?” “干运输!” 第六十四章 蓝筹股 “这个买卖好!”听老黄这么说,白客忍不住赞叹。 眼下,农民运输各种农产品主要靠马车。 马车是可以在县城里的马路上跑的,县城里甚至有专门供马车休息的旅店,俗称大车店。 可马车不能在市内的公路上跑,更不能在省城的公路上跑。 而且马车的载重量不行,速度也不行,方便机动性更是不行。 如果用低速运货车,也就是俗称的农用车的话,不仅速度、载重量提高了,也可以在市内省城里跑。 而且这个时候车辆管理比较松散,农用车司机并不需要驾照。 所以,黄村长的这个主意显然是不错的。 得到白客的称赞,黄村长挺得意:“是吧,我打算成立运输队,用一年的时间创造出20个万元户。” 白客却笑了:“一年创造20个万元户没问题。可你的运输队一年以后恐怕就得黄了。” 黄村长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运输队最大的成本是啥?” “当然是汽车了,一台要好几万呢。” “错!运输队最大的成本是汽油!” “哦,也对。” “车好控制,油不好控制。” “啥意思?” “你们农村叔叔伯伯们太精明了,他们在外面跑车的时候你怎么掌握他们用油多少?” 黄村长想了下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啊,这是个大麻烦!这些王八犊子没一个不贪的,他们在外面偷油老子也不知道。” 白客笑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一时之间黄村长有些愁了:“那怎么办啊?” “你们不是有联产承包制吗?” “你的意思把车子承包给大家?” “是啊,每个月收固定的份子钱,多挣的算他们自己的。” 白客把后世出租汽车公司的那套手段介绍给黄村长。 “对啊,这倒是个好办法。” “干上几年后,再把车子折价卖给承包户。” “好,就这么干,运输队也有你的份儿哦。” “不用客气了,这个生意俺就不掺和了,没事帮您出出主意就行了。” 白客之所以不想掺和这运输的生意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运输这生意干不了几年。 因为精明的农民兄弟挣够钱以后哪还愿意被你剥削,他们肯定会迅速自己买车单干了。 到时候要是处理不好雇佣关系,就得惹一身骚了。 黄村长邀请白客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是想让白客从中斡旋邀请老阚一起组建运输队。 运输队几十辆车子怎么也得一两百万的资金,他一个人未必负担的起。 白客虽然拒绝了黄村长邀约,但还是给他提供筹措资金的方案:“你可以向银行贷款啊。” 黄村长叹息:“冷库的贷款还没还上呢,再贷款能行吗?” “咋不行呢?冷库效益好,你按时还款,银行对你印象肯定不错。” “银行对俺倒没啥说的,他们年前还给俺发锦旗了,说俺是重合同守信用贷企业。” “那就更没问题了,他们还指望你多贷款呢,这是他们的任务啊。”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问问看。”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黄村长找银行一问,银行负责贷款的工作人员比他还高兴:“贷!贷!贷!你这样有信誉的客户贷多少都没问题。” 等白客开学的时候,黄村长的贷款也办下来了。 可买车子的事儿,还得白客帮着张罗。 白客在学校上课没法脱身,就让凤琴到奉天找关剑。 关剑联络了奉天当地的一家汽车厂。 这家汽车厂叫金辉客车制造厂。 眼下还不起眼,但白客知道它日后会成为全国第一批上市的股份制企业。 白客建议黄村长一下买50辆车,省的到时候村民打破头。 黄村长却不想冒险,只肯买30辆。 眼下,金辉客车制造厂正在试生产货车。 这30辆的订单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大客户了。 金辉厂销售科的费科长亲自到小县城来跟白客洽谈。 虽然关剑事先已经给费科长打好招呼了,但见到白客他还是有些吃惊。 也不免将信将疑:“你,你能签合同吗?” 白客笑了:“我当然不能签合同,只不过起一点点主导作用而已。” “主导?哈哈。”费科长显然觉得白客在吹牛。 第二天,白客、黄村长和费科长在江涛酒楼洽谈。 白客的好兄弟刘清涛亲自过来招待,把他们三个人领到最里边,少人打扰的雅座上。 可尽管如此,还是不断有人过来“打扰”。 “哎哟!这不酋长吗?您怎么亲自来吃饭啊。” “老白!哈哈!好久不见了啊!我们商店生意不大好,您啥时有空帮看看?” 坐下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五六拨人,有的是来打招呼的,有的是来讨教的。 年轻的叫白客“酋长”,年长的叫白客“老白”。 这些人的穿着气质,个个都是非富即贵。 白客也不好意思拂他们的面子,只是这么下去没法谈事儿啊。 好在刘清涛自有办法。 眼下的饭店没有包间,但有屏风。 刘清涛让服务员搬来屏风,把白客他们三人挡在里面。 于是,再也没人来打扰他们了。 尽管见识了白客的威风,费科长还是未完全重视白客。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意向书时,直接递给了黄村长。 黄村长皱着眉头仔细翻看了一会儿,看看费科长又看看白客欲言又止。 白客却不紧不慢喝着茶水。 见黄村长这副表情,费科长这才明白过味儿来,连忙双手捧着意向书递到白客面前。 白客嘬一口茶:“不用了吧老黄,你自己看看差不多就行了。” “别,别啊!”黄村长急了,以为白客不愿帮忙了,“无论如何你帮我看看啊。” 费科长汗都下来了,几乎是在哀求了:“白,老白同志,您就看看吧!” 白客叹口气,放下茶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客接过意向书,低头看了会儿,然后点点头:“大体上差不多。” 费科长刚长出一口气,白客又说:“不过,这订金恐怕多了点。” 费科长连忙摆手:“不多,不多,我们以前跟别的客户都是这个订金比例。” 说着,费科长要拿出跟别人签订的合同。 白客按住他的手笑了:“不用看,我们相信你。不过,你们以前卖的都是小客车吧?” “是啊。”费科长点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这一两年才开始投产小货车的。” “您说得没错。” “说句难听的,我们就相当于给你们试用产品,性能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您放心,别的不敢说,这种低速小货车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们尽管放心用吧。” 白客点点头,想了下:“这样吧,订金比例由百分之三十下调为百分之二十,交付日期由10天增加到20天。你看怎么样?” 不等费科长发话,黄村长连声赞同:“对,对,这样最好。” 费科长叹口气:“那好吧,不过汇款的日期?” “放心吧,我们的银行贷款已经下来了,五天内就给你们打到账户上。” 费科长离开时,白客又给他备足了礼物,像海参、鲍鱼之类的,统统都是一等品的规格。 当然,白客并不是在巴结费科长,而是想通过费科长传达他愿意跟金辉汽车建立起长期关系的意愿。 到了80年代末的时候,金辉汽车会求着白客来认购他们的内部股票。 因为那会儿老百姓还把股票当做一种募捐行为,没人愿意主动掏腰包。 而白客却可以趁机令自己的资产翻上十倍八倍。 第六十五章 尊严 第六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在音乐声中,白客站在操场上跟着同学们一起做着广播体操。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白客很打怵做广播体操,尤其早春和晚秋的时候。 每次做体操运动都哆哆嗦嗦,糊弄了事。 等到了成年以后,接触了各种健身大法,白客这才渐渐醒悟,小时候学的广播体操才是王道啊。 跟广播体操相比,瑜伽、健身舞啥的根本就是渣渣。 可成年以后,白客已经把广播体操忘得差不多了,连一个完整的动作都做不下来。 1981年秋天,第六套广播体操开始推广时,白客就认真学习。 虽然动作不够优雅,起码做的还算到位,一看就不是随便糊弄的。 就凭这认真劲儿,白客这一世算是一艺傍身了。 到老的时候也可以用广播体操对抗广场舞了。 一大早有广播体操,两堂课之后还有眼保健操。 ……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跟广播体操不同,眼保健操白客从小就爱做。 虽然实际效果并没有多少,但揉按眼睛确实很舒服。 到了高中以后,视力已经定型了,基本不做眼保健操了。 而且那个指导大家做操的尖嗓子也被换掉了,语录部分也去掉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种味道了。 眼保健操操的效果就跟通过锻炼增长身高一样。 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用处不大的。 白客他们这一届的同学做眼保健操比哥哥白宗、白宾他们那几拨人都认真。 但白宗、白宾他们那几拨人眼睛近视的很少,顶多百分之一二十。 到了白客他们这拨人近视率至少有三分之一了。 而且越往后越严重。 到80后的时候,据说他们的不近视率只有百分之一二十。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小学四五年级就有点近视了,后来越来越严重,到高中时就有五六百度了。 这一世,白客小学五年基本都在偷奸耍滑,眼睛不可能累着,眼下两只眼睛裸眼视力都在1.5以上。 但孙媛眼下却已经有两三百度的近视了。 上一世,孙媛的眼睛并不太近视。 看来,她是因为跳级苦读把眼睛累坏的。 孙媛肯定是不喜欢戴眼镜的,这会儿的塑料框眼镜有点沉,压着耳朵都有些疼。 更何况孙媛的眼睛又大又漂亮,戴眼镜不是暴殄天物吗? 每次眼保健操,她都极其认真地做着。 由于太用力,眼皮都搓的发红了。 白客叹息:“那么用力干嘛?近视眼又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治好的。” “哼!看来你有什么秘方!” 白客学习好,眼睛却一点也不近视,同学们都觉得神奇。 听孙媛这么一说,白客灵机一动:“当然有秘方啦!” “那还不赶紧说!”孙媛说着来咯吱白客。 白客躲闪着:“可以,不过明天值日你要帮我扫地。” “懒鬼!快说吧。” “你老爸有老花镜吧?” “有啊,干啥?” “你没事戴一戴。” 孙媛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呀,负负得正,或许这是个好办法哦。” 孙媛这样家境好的学生,眼睛刚一近视,就配眼镜戴。 很多家境不好的学生,配不起十几二十块钱的眼镜,眼睛近视了只能苦熬,最后越来越近视。 全班同学中,眼睛最近视的是蒋文,他的视力估计0.1都悬。 当初安排座位时,白客把他安排在最前面,他每天上课看黑板时都得使劲眯缝眼睛。 尤其初一的这下半学期以来,蒋文的眼睛近视的愈发严重了,教室的光线稍微昏暗点,他都能撞到门框上,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连同学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白客知道他的近视是眼疾造成的,光配眼镜也不能根治。 上一世,白客初二离开一班后,就很少见到蒋文了,也不知道蒋文的命运轨迹是怎样的。 但白客知道,蒋文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可能会双目失明。 蒋文的眼疾比较奇葩,他的眼睫毛倒长,常年磨损眼角膜。 要想阻止病情的进一步发展,就得手术治疗。 手术的费用其实也没多少,五六百元就足够了。 可对于二三十元的校服钱都拿不起,甚至连五块钱学杂费都捉襟见肘的蒋文来说,五六百元不啻一笔巨款。 去年的时候,白客就想帮蒋文。 可怎么帮他,白客却犯了难。 自己掏腰包肯定最省事了,还落得个好人好事好名声。 可自己一个小屁孩儿一下拿出五六百元,这事儿实在有点太离谱了。 就算白客私下里给蒋文钱,蒋文也未必会接受。 白客对蒋文一直很友善,一直试图说服他私下里接受自己的赞助。 但蒋文却总是跟他保持距离。 仔细品了品,白客明白蒋文的心思了。 蒋文由于极度自卑,所以戒备心强、自尊心强。 白客要是直接给他钱治病的话,百分百会被他拒绝。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全班或者全年级同学募捐。 全年级五六百号人,一人捐出一块钱就足够了,也没多大负担。 实在不行全班募捐也可以,白客自己出一两百,同学们分摊剩下的。 可这事儿得让班主任代老师出面儿。 白客跟代老师说了几次,代老师却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 事后,白客想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代老师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学校还没有募捐给学生治病的先例,他要是随便开这个口子不等于给领导上眼药吗? 眼下,蒋文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白客得抓紧时间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实在不行就得硬来了。 转眼到周末了。 放学前,白客来到蒋文跟前:“老蒋啊,周末能帮我干点活儿吗?” 蒋文小声说:“我周末还得出去捡柴火。” 眼下还没有液化气罐儿,各家各户都烧炉子做饭。 不过,一般家庭都烧煤。 买不起煤的家庭只能四处捡柴火烧。 当然,若干年后倒过来了,有钱人才吃的起柴锅饭。 “我哥商行里有的是柴火,你帮我哥干活儿,柴火你随便拿。” “真的啊?” “是啊。而且帮我哥干活儿还有工钱呢。” “那,那好吧。” 第六十六章 最好看的人 星期天,白客领着蒋文来到大宗商行。 说是干活儿,其实就是整理搬运货物,顺便打扫打扫卫生。 蒋文干的很卖力,白客却累得满头大汗。 因为白客要把活儿安排的足够多,才能让蒋文感觉到自己确实出力了。 尽管如此,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白客还是安排不出活儿了。 只好告诉蒋文说:“哎呀,活儿还有的是啊,可惜你干不了。” “能干,能干,俺还有的是力气。”蒋文有些着急了。 “可你的眼睛不行啊。” 这下说到蒋文的痛处了,他难过的低下了头。 “先给你工钱吧。” 白客让凤琴拿着钱过来。 蒋文看到60张的大团结,顿时懵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白客叹口气:“我也不想给你这么多啊,可你如果不治好眼睛的话,就没法给我干活儿啊,所以先预支给你一年的工钱。” 蒋文不是笨蛋,一下就明白白客的意图了。 他眨巴着长睫毛,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半天才说:“可我又不是天天来,干两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你眼下当然挣不了了。可你眼睛治好以后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蒋文心里清楚白客是在给他找台阶下,但白客这台阶给的恰如其分,让蒋文也不由自主地自我催眠了,觉得白客所说句句在理儿。 “对,对,一定行。” “那你就好好治病,早点回来干活儿。” “好,我一定好好治眼睛。” 给了蒋文钱,白客又帮他把包装箱的小木板装到麻袋里。 装了满满一麻袋小木板,怎么也有三四十斤了。 正好白客的五十铃皮卡停在商行外面。 白客建议:“让我哥的司机开车送你回家吧。” 蒋文死活不肯,白客又劝了几句他急得脸都红了:“不用,真的不用了。” 白客一下就明白了,蒋文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家的窘状。 既然如此白客也不好勉为其难了,目送着蒋文背着大麻袋离开了。 第二个星期后,星期一、星期二蒋文都只上了半天课。 白客清楚蒋文这是准备入院治疗了。 星期二中午准备离开时,蒋文来到白客面前小声说:“我要住院去了。” “走!我送送你。” 白客陪着蒋文走出教室。 一边走着一边问:“是到市内吗?” “是啊,中心医院。” “那你好好治病,有空我去看你。” “谢谢你!我治好病一定好好帮你哥干活儿。” “行了,”白客笑着拍拍蒋文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病。” 白客资助蒋文这事儿是悄然无声进行的。 连孙媛都不知道。 但班主任代老师肯定知道。 因为蒋文住院得跟他请假。 白客知道代老师是个精明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没想到隔了一天,大家上自习课的时候,代老师走到讲台上,敲一敲黑板说:“同学们,跟大家说个事儿啊。” 同学们立刻放下书本,正襟危坐了。 “同学们有没有发现咱们班少了个人啊?” “少了个人?” 绝大多数同学都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只有蒋文座位附近的同学反应过来:“蒋文两天没来了。” “对啊。” 同学们议论纷纷起来。 “蒋文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代老师又敲敲黑板:“所以说啊,同学们,你们要互相关心啊!能坐在一个教室里上学,这是缘分,你们应该珍惜这份情谊。” “对,老师说的对。” 同学们纷纷点头,眼睛放光。 是同桌的彼此靠的更近些,不是同桌的也笑眯眯地相互看几眼。 代老师笑着点点头:“我有一个建议。蒋文同学家里困难,能到医院看病一定很不容易。不如我们大家给他赞助一点,你们看怎么样?” 白客带头喊:“好!” 同学们跟着一起喊:“好!” 代老师笑了:“既然白客同学嗓门儿最大,那就由他来组织这事儿吧。” 说完,代老师率先拿出五张大团结走到白客面前,放到桌子上。 同学们也纷纷慷慨解囊。 代老师贡献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白客也不好意思超过他,只拿出了两张大团结。 孙媛则拿出了一张大团结。 一边递给白客一边嘟哝:“耍熊!前天吃冰棍儿还是我拿的钱,今天又有这么多钱了。” 其他同学也纷纷递钱过来,有五块钱的,有一两块钱的,还有五毛钱的。 但这些交钱的都是家境比较好的同学,他们手头有零用钱。 其他大多数同学平时是不揣零用钱的。 他们则纷纷过来告诉白客:“班长!我明天给你啊!” 到周末的时候,全班所有同学都捐钱了。 多的有十块钱,少的也有一两毛。 连家境和蒋文一样困难的张文斌同学都捐了5毛钱。 其他老师估计也被代老师通知到了,纷纷过来捐钱。 教体育的岳老师,教物理的田老师,教化学的封老师,教语文的闵老师,教英语的燕老师…… 他们有的捐三十,有的捐一二十。 凑起来也有三四百元了,足够蒋文后续营养的费用。 星期天的时候,白客坐着自己的五十铃到市内去探望蒋文。 孙媛和张文斌也跟着一块儿去。 孙媛拿着炼乳之类的东西。 张文斌则拎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白客和孙媛仔细看才发现是猪肝。 张文斌红着脸解释说:“我妈用锅灰炒的,说是可以治眼疾。” 来到市中心医院住院部,跟把门儿的打听出病房号,三人就直接过去了。 病房里有十来张床位,都是眼科的病人,有的已经做了手术,有的正在等着手术。 一个得了眼癌的少女尤其吓人。 她的一只眼睛就像三星堆纵目人一样,向外凸出有三四厘米,令人惊骇不已。 蒋文已经做过手术了,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听到脚步声,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白客笑了:“猜猜都有谁?” 蒋文也笑了:“班长!” “猜猜还有谁?给你个提示,咱们班儿最好看的女生。” 白客一边说着,一边朝孙媛眨巴眼睛。 蒋文想了一下:“于秀波?张文斌?” 张文斌脸“腾”地红了:“从来没人说俺好看。” 第六十七章 外孙狗 在中学生眼里,张文斌这种的确不属于漂亮的。 大多数中学生们都比较关注女生的外在穿着和气质,却常常忽略五官、身材之类硬件。 单论硬件,张文斌只比孙媛差了一点点而已。 她五官端正、皮肤白净、身材高挑,对女生来说这些外在就足够漂亮了。 但张文斌穿着太寒酸。 裤子连脚脖子都盖不住,衣服却长的包住屁股,而且还有两块儿补丁。 可蒋文的眼光显然比大多数同学都深远,他能看到张文斌的美。 没被蒋文当做漂亮妞儿,孙媛气的撅起嘴:“哼!” “还有孙媛!”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白客拿出全班同学募捐的几百块钱塞到蒋文手里:“这是咱班同学给你募捐的……” 蒋文握着钱,鼻子刚抽动一下,孙媛连忙说:“不许哭!别把伤口哭坏了。” “嗯!”蒋文使劲点头。 三人又拿出各自携带的礼品。 孙媛先拿出麦乳精等滋补品,还让蒋文摸一摸:“摸出来没有,这是我妈从尚海买回来的,很高档呢。” “谢谢你啊。” 张文斌缩手缩脚拿出猪肝,孙媛替她解释:“你别看这猪肝是黑色的……” “是黑色的吗?”蒋文说。 几个人有一起哈哈大笑。 孙媛拿出水果刀,削下一块儿猪肝,然后向张文斌使眼色:“给蒋文尝一尝。” 张文斌羞涩地拿起猪肝塞到蒋文嘴边。 蒋文一张嘴差点咬到张文斌的手指,张文斌吓得往回一缩。 孙媛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几乎与此同时,一阵“甜蜜蜜”应景地响起。 原来,白客带来的是一台录音机和几盘磁带,这会儿趁大家不注意播放起邓丽君的歌曲来。 不等蒋文激动,白客连忙说:“这不是送你的,是借给你的。” 孙媛点点头:“嗯,这下有东西下酒了。” 说着,她又割下三块儿猪肝,给白客、张文斌各一块儿,她自己一块儿,然后举起来说:“干杯!” 几个人听着邓丽君的歌曲,嘻嘻哈哈嚼着猪肝,大声说笑着,引得邻床纷纷注目。 三四天后,蒋文出院了,回来上课了。 还戴着瓶底一样的眼镜。 虽然蒋文矫正后的视力还是不如大多数同学,但起码坐在第一排能看清黑板上的字了,生活学习啥的也不耽误了。 刚回来,蒋文就急吼吼来找白客:“我放学了就到你哥的商店干活儿吧。” 白客安慰他:“别急,星期天好吗?” “好吧。” 其实,白客的大宗商行还真是挺缺人的。 眼下,商行里除了三名业务员是固定的,其他人都是流动的。 凤琴是白客的联络员,平时要在商行、建筑队、衬衫厂之间跑来跑去。 白宁也只能抽空过来帮忙。 有了蒋文,自然也能减轻不少负担了。 星期天的时候,白客给蒋文安排了记账的工作,偶尔打扫一下卫生。 一天下来,蒋文干得轻松惬意。 “以后你一周过来两次就可以了。”白客说。 “三次吧,放学早的时候我就过来好了。” 刚从商行回到家里,白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白客的老舅秦咏武。 七年前,也就是1975年的时候,白客在南方老家见过他一次。 那一年,秦咏武到南方接新兵,顺便来探望白客他们一家。 白客清楚地记得,老舅来的那一天,二哥白宾把一块儿火药摆弄着火了,差点把手烧伤。 当时,老爸白策大怒,夺过白宾的火药枪扔到房顶上了。 白客还记得那一次老舅带来了很多奶油饼干。 那是白客吃过的最香甜的饼干。 从那以后,老舅再也没出现过。 因为他在中苏边境当兵,两三年才能回家一次。 眼下之所以再次出现,是因为他转业了。 看见白客,老舅亲切地迎上来。 摸一摸白客的脑袋:“哎呀!白客都长这么高了。” 老舅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白客眼下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 老舅回来,全家人最高兴的自然是姥爷。 因为老舅是他最小的孩子。 据说老舅吃奶一直吃到五六岁。 十来岁的时候,他还经常被姥姥抱在怀里。 姥姥去世时,老舅已经十七八岁了。 由于哥哥姐姐都成家了,姥爷又半身不遂,老舅一个人料理了姥姥的丧事,然后就当兵去了。 姥爷平时是很疼爱白宁、白客他们这些外孙的。 可老舅出现了,白宁、白客他们就真成了外孙狗了,姥爷看都不怎么看了。 从道理上讲,现在该轮到老舅给姥爷养老送终了。 姥爷虽然喜欢白家,但更渴望跟自己老儿子在一起过。 可老舅的住房条件并不允许。 三年前老舅才成家,但因为级别不够,老舅姆不能随军,只能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跟另外一家人住对面屋。 姥爷眼巴巴地等着老儿子接他回家。 秦咏梅不得不打碎他的美梦,跟他交待实情。 姥爷听了气哼哼地一推饭碗:“没用,都……没用!” 然后起身进自己屋里生闷气去了。 姥爷回自己屋里后,一家人又说起三舅的病情,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按照上一世的规律,三舅本来在1981年就去世了。 这一世,白宗、白客哥俩主动出钱,让三舅到省城的大医院治疗。 但三舅的病情眼下还是病入膏肓了,只能靠进口药、特效药勉强维持着。 为了宽慰姥爷的舔犊之情,秦咏梅特意留老舅多住几天。 但老舅也有家庭啊,老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所以,老舅住了三四天后还是走了。 老舅前脚刚走,姥爷就开始咳嗽起来了。 刚开始,秦咏梅和白策都不约而同的以为,姥爷有些夸张。 老人有的时候就像孩子一样,想方设法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夸张病情是最常见的一种办法。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姥爷似乎真的病了,他半夜也在咳嗽。 这下全家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第二天,秦咏梅请了半天假带着姥爷到县医院看病。 县医院的医生诊断说,姥爷是抽烟抽得太多了。 医生让姥爷逐步戒烟,然后又给开了瓶止咳糖浆。 姥爷的烟瘾很大,烟袋锅子总是不离手。 他的房间里也总是弥漫着一股旱烟特有的,那种臭脚丫的气味儿。 秦咏梅索性让姥爷改抽烟卷了,芳草烟,每天限额两包。 但白客却建议领姥爷到市医院做全面体检。 因为白客觉得姥爷咳嗽并不完全是抽烟抽多了造成的,或许还有别的病情。 第六十八章 老牛拉小车 上一世,老舅的一辈子算的上是命运多舛。 少年时给自己老妈送终,青壮年时给自己老爹送终。 到晚年的时候,又因为女儿不靠谱,傍大款儿傍了个骗子,最后还得帮女儿养私生女。 上一世1983年的时候,老舅分配到住房了,把姥爷接过去住。 住了没多久,姥爷就开始咳嗽。 然后尊医嘱就把烟给戒掉了。 又过了没多久,姥爷在睡梦中就突然去世了。 至于是脑溢血还是心梗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安详地离世。 这个时候,姥爷都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可白客觉得姥爷身体很棒啊,这一世怎么也得活到九十来岁,努努力做个百岁老人。 至于上一世的突然离世,说不定有什么没发现的疾患。 说到给姥爷体检,白宗比白客更积极。 在饭桌上就嚷嚷起来:“明天我就领姥爷去市中心医院。” 儿女们一个比一个孝顺,秦咏梅当然高兴,笑眯眯地问白宗:“不会耽误你的生意吧?” 白宗潇洒地摆摆手:“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又不差那一天半天。” 第二天,白宗领着姥爷坐着五十铃到市中心医院体检了一番。 离开医院后,白宗还领着姥爷在市内的几个景点转了转。 傍晚回家的时候,姥爷还美的合不拢嘴。 白策和秦咏梅低头看体检报告时,白客也连忙凑过来。 姥爷的身体果然很棒,只是有点高血压。 老人的高血压跟中年人的高血压不同。 一般不会有明显的不适症状。 一旦血压超标可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白客估计姥爷上一世就是血压太高了又没注意到,结果睡梦中不知不觉就嗝儿屁了。 所以说,光吃药不行,血压计更得常备啊。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客就赶紧跑到医药公司买了个血压计。 刚开始,全家人只有白客会用血压计,过了几天后连学东西比较慢的白宁都会使用了。 每天傍晚,谁有空谁就来给姥爷量血压。 这一下把姥爷给整懵了:“咋?这……” 白客解释:“姥爷,你的血压有点高,随时都可能脑溢血。您已经中风过一次了,要是再脑溢血就危险了。” 姥爷虽然听不太懂,但他自己中风过,也大概知道跟自己的血压有关。 而且姥爷并没有活腻歪,还想多活两年,好好享受当下的美好生活呢。 所以他比白客更紧张,一个劲儿朝白客伸胳膊:“量……治!” 白客笑了:“已经量好了。只要你坚持吃药,少抽点烟就没事。” 姥爷使劲点头。 “一天抽一包烟好不好?” 姥爷再次点头。 姥爷这个岁数,突然戒烟身体会适应不了,只能慢慢戒。 除了身体的原因,还有生活习惯的问题。 姥爷没有别的爱好,少抽烟的话会不知所措。 所以,姥爷得养成别的爱好,来替代抽烟。 想来想去,白客决定让姥爷学着喝茶。 他买来茶具每天都抽空陪着姥爷喝茶。 让姥爷慢慢养成喝茶的习惯,哪怕没有白客陪着,他也可以自斟自饮。 有了血压计,白客没事也给家里其他人量一量血压。 这一量不要紧,秦咏梅发现自己血压也有点高。 一方面这是遗传的关系,另一方面这也跟饮食有关。 秦咏梅跟姥爷一样,也比较重口,口味偏咸。 像虾酱、黄豆酱之类东西,白客他们哥儿几个都齁得不行,她却嫌不够味儿。 正所谓南甜北咸。 所以,北方人高血压高血脂人群格外多。 有姥爷在这里做样板,秦咏梅再也不敢嚷嚷“咸香、咸香”了,只能老老实实跟着白策他们爷儿几个吃点清淡的少盐低脂的饮食。 蒋文说每周来三次,其实只要放学早点,都会主动跑到商行来帮忙。 尤其星期天的时候,更是一大早就过来,在商行里待上一整天。 干了几天后,蒋文就熟练了,已经不用白客给他分配任务了,自己会主动干这干那的。 星期天一大早,白客来到商行时,蒋文已经先到了,正在忙着给老牛大叔发货,一边清点一边记录着。 看见白客,老牛大叔美的合不拢嘴,主动向白客打招呼:“老白,你来了!” 蒋文也直点头:“班长早!” 手里还在忙不迭地按着计算器给老牛大叔计算价钱。 白客拿起老牛大叔的货单,不免有些惊讶:“哇,大叔你一次拿这么多货啊?” “是啊。”老牛大叔不无骄傲地搓搓手,“还怕不够卖呢。” 白客再看看老牛大叔的装备。 以前老牛大叔总是带着两个超级大的包裹。 眼下老牛大叔却只是带着一个自制的小拖车,车上放着录音机,还有一个皮革的大包,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磁带。 看来老牛大叔的百货公司变成音像商店了。 再看看老牛大叔的穿着也是焕然一新。 以前是个标准的老农,眼下却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山装,俨然是个走南闯北的小老板了。 “大叔,你干的不错啊。”白客忍不住赞叹。 “都是你这录音机的功劳啊!正好这会儿俺也有钱了,不如你卖给俺吧。” “不用,就借给你用吧。” “借用?这么长时间你也没收租金啊。来吧,俺有钱。你卖给俺吧。” 白客拗他不过只好说:“那就,那就100块钱吧。” “这也太便宜了,这么大的录音机怎么得两三百吧。” “折旧,电器都得折旧嘛。” “折旧也不能折旧那么多啊,我用那会儿还是新锃锃的呢。要不就150吧,来嘛!” 白客只好收下了150元。 蒋文把老牛大叔的账算好了,收了老牛大叔的钱,正准备去搬运货物,白客连忙按住他:“我来吧。” 白客按照货单给老牛大叔搬来磁带,又帮老牛大叔把磁带摆放到包里。 一边摆着一边跟老牛大叔聊天。 “大叔你今天到哪赶集呢?” “今天是星期天没有集啊。” “那你这是……” “没有集才是最大的集市,”老牛大叔笑了,“俺就到西街摆摊儿。” 眼下,还没出现后世的那种政府主导、政府规划的集贸市场,而是自发地形成集市。 到了星期天,几乎所有的人流稠密的地方都有集市。 尤其西街的那个自发集市规模最大,吃穿用的东西在那里都可以买到。 “要不,俺陪你去看看?”白客突然兴致盎然起来。 第六十九章 二指禅 这会儿,商行里除了蒋文,还有白宁。 再过一会儿业务员也会过来。 所以,商行里不愁没人照料。 可老牛大叔却有些犹豫:“哪能让您……” “俺就去逛逛嘛,听说那里挺热闹的。” “是啊,卖什么的都有。嗯,那就去逛逛吧。” 白客又叮嘱蒋文、白宁几句,然后帮老牛拖着小车子向外走去了。 来到西街时,已经有很多摊贩摆好自己的摊位了。 也开始有三三两两逛市场的了。 白客帮着老牛在一个较好的位置驻扎下来,然后打开皮包,布置摊位。 老牛的这个磁带摊位比别人都简单。 只需要把磁带封页展示出来就可以了。 然后再打开录音机播放音乐。 眼下,在小县城里,黑白电视已经普及三分之一了。 录音机普及率却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很多家庭之所以买录音机都是被孩子忽悠的。 说是买录音机可以用来学习英语。 其实孩子们主要用录音机来听歌。 虽然大多数家庭没有录音机,但歌声一响起,逛市场的人们还是不由自主聚拢过来问东问西。 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卖小百货的商贩都愿意挨着老牛。 虽然问的人多买的人少,但基数在这摆着。 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十来盘磁带。 这些盗版的港台歌手磁带白客是三块五毛钱批发给老牛的。 老牛卖5块钱一盘。 转眼功夫十五六块钱就到手了。 白客正忙不迭地继续帮老牛摆磁带的时候,一张粉色的票据扔过来。 白客抬头一看是工商管理人员。 老牛赶紧递给他五毛钱。 工商管理人员又到其它摊位去了。 每个摊位,不管你卖的是臭鱼烂虾还是床单枕套统统都是五毛钱。 绝大多数摊贩都乖乖拿出五毛钱,但还是有很多摊贩要跟工商管理人员墨迹一会儿。 “哎呀,我这还没开张呢,您能不能等会儿再来啊。” “怎么收那么多啊,我卖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挣上五毛钱呢。” 碰到实在难缠的商贩,工商管理人员只能暂时离开过一会儿再回来。 这会儿的工商管理人员还是很亲民的。 因为他们的工资以及其它福利待遇并不比普通老百姓高多少。 甚至还不如大部分商贩们。 像老牛这样的商贩一天挣得钱都比他们一个月挣得都多。 所以,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人们会说“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其实,这只是商品经济初期的田园牧歌时代而已。 到了90年代他们就将面临降维打击。 一群被招安的地痞流氓拎着棍子把他们追的满街乱跑。 老牛的磁带生意在开门红之后,便进入缓慢销售期。 有时候接连半个小时都没人来买磁带。 老牛却不紧不慢,一会儿抽根烟,一会儿整理整理磁带。 一个驮着孩子的中年男子停下自行车,站在摊位前看了会儿。 白客连忙主动打招呼:“大叔!你看这里有邓丽君的磁带,还有刘文正的……” “王洁实、谢莉斯的没有吗?” “哦,暂时没有。” 中年男子又看了几眼,失望地离开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来问“王洁实谢莉斯”的了。 眼下,内地歌星出通俗歌曲磁带的还相当稀少。 白客一直以为内地歌星暂时没有号召力。 没想到受众还是挺大的。 “以前也有人来问吗?”白客问老牛。 老牛点头:“是啊。” 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看来到一线市场来亲身体会消费者的动向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白客并不感到惋惜。 再过一段时间成方圆就要出磁带了。 到时候再补一批货好了。 逛市场的人渐渐多起来。 既有城里人又有乡下人。 一些面目不详的人也跟着活泛起来。 老牛的摊位前又一次聚集起人流时,一个面目不详的家伙也跟着挤过来了。 买东西的人注意不到,但卖东西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家伙有二十来岁,瘦高个儿,脸色惨白。 他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踊跃。 卖力地挤着,一只手用力向前伸着,似乎迫切想买到一盘磁带。 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正所谓做贼心虚。 他动作夸张,眼神却飘忽,贼兮兮地瞟来瞟去。 再看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向身旁人的口袋里伸过去了。 老牛显然也看到了,他大喊着:“乡亲们不要挤啊!买东西不着急,先看好自己的东西。” 老牛身为商家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但还是有心大的顾客满不在乎,最后让小白脸钳工得手了,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之外。 白客真想跳起来追过去。 但一时间脑子里翻江倒海。 这会不会连累老牛啊。 再说自己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哪打得过人家。 说不定还有后援。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好吓人啊…… 等人群都散去后,老牛和白客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无语地坐了会儿,又默默无语地卖了几盘磁带。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一位农村大姐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旁边一个卖小百货的摊主叹口气说:“这姐妹儿卖了两只鸡,正打算拿钱去买别的东西呢,结果被人摸走了。” 白客看着哭哭啼啼的农村大姐,再也忍不住了:“我日!” 他腾地站起来,一边向人群中跑去,一边掏出小镜子。 小白脸跟着人群东游西逛着,一脸的志得意满。 看来这一趟他收获颇丰。 而且他果然有帮手。 当另一个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跟他擦肩而过时,他们两个使了个眼色。 然后小白脸把两个钱夹子、一个包着钱的手帕塞到小平头手里。 小白脸又开始慢慢溜达着,眼睛贼兮兮地向逛街的人们瞄去。 在一个卖鸡架的摊位前聚集着一群人。 鸡架是剃掉肉,去掉大腿儿、脖子、鸡翅等等有肉的部位,剩下的一块儿骨头架子。 在当下,这可是好东西,很有油水。 老百姓一般喜欢把鸡架剁碎了跟土豆一起炖着吃。 小白脸故技重施,跟着起哄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他把加藤鹰一般修长的两根手指伸向一个戴眼镜的城里人模样的男子的口袋里。 可他刚夹出钱夹子时,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七十章 人不中二枉少年 小白脸吓得一哆嗦,但回头看见白客立刻沉下脸来,压低声音怒斥:“小杂种!想找死啊!” 白客紧紧抓住小白脸的手腕,冲眼镜喊:“叔叔!他偷你钱包。” 眼镜转头一看,连忙从小白脸手里夺回钱包。 白客又说:“叔叔,咱们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眼镜叹口气:“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儿。” 说完,他飞快地钻进人群中不见了。 小白脸咬牙切齿:“小杂种!快把手松开,不然老子弄死你。” 白客冷笑:“弄死我?” 小白脸试着活动手腕想要挣脱,但他却挣脱不开。 顿时恼羞成怒,另一只手挥拳向白客打来。 白客侧身躲过去,嘴里还夸张地喊:“哎哟!我的妈呀。” 小白脸又抬脚想踢白客,白客却猛地往回一带一扭,小白脸顿时疼得“啊”地一声跪下了。 但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小心!”,一个身影向白客猛扑过来。 白客往旁边一闪,空着的另一只手向上一推,小平头举着利刃从他面门前划过。 白客不由得吐了下舌头:“我日!真想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啊!” 小平头身体倾斜,刚好把天灵盖儿亮在白客面前。 你自己送过来的,可怪不得俺咯! 白客抬起胳膊肘猛击小平头的天灵盖。 小平头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瞬间处于半昏迷状态,像一条鱼一样在地上扑棱着。 白客暂且不管他,转身先抽掉小白脸裤腰上的皮带。 然后再回来抽掉小平头裤腰上的皮带,然后从小平头身上搜出小白脸刚才给他的两个钱夹子一个手绢包。 这时,小平头换过劲儿来了。 白客厉声呵斥两个小偷:“都给老子站起来!” 小白脸和小平头挣扎着站起来,裤子却滑落到脚脖子上,露出里面的花裤衩,引得围观的人群爆发一片大笑声。 眼下,人们穿的裤子裤腰都很肥大又不可体,没有裤腰带的话就得用手提着,不然就会滑落到脚脖子上,不要说逃跑,连走路都很困难。 白客举着两只钱包和一只手绢包:“谁的东西过来领啊!” 立刻有一个大妈、一个大叔举手:“我的!我的!” 没一会儿,刚才哭哭啼啼的那个农村大姐也跑过来:“手帕是我的!” 鉴于刚才眼镜的表现,白客学乖了,见失主都出来了,又收起钱包手帕:“想领失物就跟我一起到公安局去。” 大叔骂骂咧咧:“妈拉个巴子,老子的钱包凭什么不还给老子?” 旁边有人斥责他:“你这个人真不懂事,一点觉悟都没有,连小孩儿都不如!” 城里大妈和农村大姐一起嚷嚷:“俺们愿意跟你到公安局去!” 一边嚷嚷着,她们还一边推搡着两个小偷,一起往公安局押送。 大叔跟了几步,趁人不注意时,便扎进人群溜走了。 路过老牛大叔摊位前时,白客也不敢打招呼,只能默默地点一点头。 老牛大叔却挺兴奋,使劲儿地朝白客竖起大拇指。 白客和大妈、大姐押着两个小偷到公安局时。 正好大老黑、秦咏梅、吴军、常浩等人都在院子里。 当白客雄赳赳气昂昂押着两个小偷进来的那一刻,真给秦咏梅长足了脸面。 因为像小白脸、小平头这种是公安局的常客,大老黑、秦咏梅他们一眼就能认出。 所以,不用介绍,大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吴军惊叹:“你们家老三比你们家老大还厉害啊。” 大老黑也说:“这个三儿还真有两下子。” 大妈和大姐争相向公安同志介绍着白客的英勇事迹。 秦咏梅一边美着,一边板着脸。 大老黑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然后让吴军押着小偷下去了,自己则领着大妈和大姐去录口供了。 同事都走了,秦咏梅才板起脸说:“以后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这是大人的活儿。” 白客笑嘻嘻:“没事的呢,俺会少林功夫!吼!吼!” 秦咏梅被逗笑了,但很快就表情严肃起来:“不要再学什么功夫了。那些舞刀弄枪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 眼下,随着《少林寺》的热映,全国各地都开始兴起练功夫的热潮。 校园的沙坑上,时不时有中二少年们在切戳武艺。 甚至初二五班有三名中学生在看过《少林寺》几天之后,结伴离家出走了,据说是跑到少林寺拜师学艺去了。 白客勇擒小偷的事很快传到学校了,在老师和同学们之间越传越神,仿佛一夜之间白客就成了世外高人。 关于白客功夫的由来,各种传说有鼻子有眼儿。 有说在白客读小学的时候,每到半夜就会有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从天而降,对白客传授武艺。 还有说白客捡到一本天外奇书,偷偷钻研后学得了盖世武功。 其实白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因为这身武功是唐塔那个神经病在白客意识模糊的时候偷偷学来的。 而这一世的白客却无法调取上一世唐塔的那部分记忆。 但白客心里清楚,自己身上的武功并不是什么少林功夫或其它武术。 它是混杂着拳击、散打、自由搏击之类的现代格斗术。 训练的时间也只有两三年而已。 但这点本领在中二少年们眼里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白客会武功的消息在校园里流传开来之后,各种花式拜师学艺便开始层出不穷了。 有时是课间的时候,白客正在院子里走一走,背着手、眉头紧蹙,故作深沉状。 突然就冲过来一个高中生跪在白客面前:“师父!你收我做徒弟吧!” “我草,你吓我一跳。我刚才正在运行大周天,差点被你吓的走火入魔。” “对不起师父。” “行了大哥,你胡子都那么长了,别乱叫人师父。再说我这个小屁孩儿哪敢在外面随便收徒弟。要是师父知道了不打断我狗腿。” “那,你能不能把我介绍给你师父?” “哎呀,你这把年纪了,还不明白吗?学武这东西要靠缘分。只要缘分到了,说不定那天半夜你突然醒来了,一下就看见师父趴在你家窗户上盯着你看。” “这样啊。”高中生吓得打了个寒颤。 或者白客憋了泡尿冲进厕所里,站在离尿池半米远的位置正酣畅淋漓地呲着的时候。 一个家伙过来看一眼,惊叹道:“我的天啊!好大啊!” 白客吓得差点把尿弄到裤子上。 “我的意思白师傅的真气延绵悠长,又粗又大!” “我草,神经病啊!” 白客最害怕的其实是某个中二少年来找他切磋武艺。 白客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儿切换副人格,他这个主人格搞不好连孙媛都打不过。 但奇怪的是从来没人提出哪怕类似的要求。 连探讨武艺都是毕恭毕敬的。 “白师傅,你说上丹田是哪个穴位啊。” “嗯,不必过于执念于上下左右。上即是下下即是上,上上下下无穷尽也。” “哦。” 不过其他小伙伴切磋武艺时,却经常喊白客来指点一二。 切磋武艺一般都在放学后进行,一群人簇拥着两个斗志昂扬的家伙走向校园一角的大沙坑。 从他们的神态步伐看,都是自带bgm的。 这个时期也很少有老师来干预他们的比武。 因为这个时期的中学生还是很讲究的。 很少有同学在比武过程中被打得头破血流,连鼻青脸肿都很少见。 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一个人被打倒了就自动认输。 这一天的比武却略显狼狈。 刚放学的时候突然下起毛毛雨了。 很多原本要过来围观的同学都跑掉了。 但比武的二人不取消,白客这个室外高人也不能打退堂鼓。 尽管跑掉了很多意志不坚定的同学,但还是跟过来十来个铁杆儿的中二少年。 大家一起向大沙坑走去。 不过因为天气的缘故,自带的bgm似乎有点破音了。 比武双方都是初一的同学。 一个叫高环,是初一六班的同学。 年龄偏大,比白客他们大两岁,已经十六岁了。 高环个子也比大家高出一大截,有一米七几。 据说他天天在家里打沙袋。 只是他的脸色总是煞黄煞黄的,仿佛被苍蝇咂血了一般。 一点不像一个练武之人。 另一个叫赵怀宇,是初一三班的同学。 跟白客同岁,个头儿也跟白客差不多,只是更壮实些。 这家伙脑瓜儿其实很灵,虽然不爱学习,又调皮捣蛋,但特别喜欢看小说。 同龄孩子们还在看《哨女之心》之类手抄本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看《侍卫官杂记》了。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虽然跟赵怀宇没有来往,但一直有他的消息。 因为赵怀宇后来成了县城里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 白客后来精神崩溃的时候,赵怀宇还给他出了一大笔医疗费。 高环和赵怀宇这是第二次比武了。 第一次,赵怀宇险胜高环。 这一次不知道鹿死谁手。 白客一声令下,两个室外高手开始比划起来。 高环穿着一双水靴,赵怀宇穿着一双黑色跑鞋。 从穿着上看赵怀宇应该更灵活才对。 可下着雨,连bgm都跑调的情况下,灵活似乎也用处不大。 没一会儿功夫高环突然双腿起跳,一个侧踹把赵怀宇踹倒了。 赵怀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已经输了。 白客连忙进行总结性发言:“咳咳,嗯那个,大家伙儿打得都不错,真是精彩纷呈啊。高环同学的腾空侧踹一看就是功底深厚啊,胯、膝、踵呈一条直线,真气显然已经灌注到脚底,所以才能把站如松的赵怀宇踹倒。当然,赵怀宇同学的摔倒似乎也不简单啊。你们发现没有,赵怀宇同学倒地后摆的是乌龙绞柱的姿势!” “好像是吖!”其他铁杆儿中二少年随声附和。 “如果不以跌倒论输赢的话,赵怀宇同学的这个乌龙绞柱绝对可以扭转战局啊。所以说,今天这一场,高环同学赢了!加上上一场比赛,两位同学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不如回去继续训练,短时间内不要再比拼了。二位同学意下如何?” “好!”高环和赵怀宇不约而同点头。 中二少年们也纷纷赞叹:“真是行家一张嘴便知有没有啊。老白太厉害了,简直深不可测啊!” 少年中二也就罢了,这会儿好多大人也跟着中二。 一天体育课,同学们都在操练着,白客闲在一边。 岳老师讪讪地凑过来,小声问:“老白啊,你说真有飞檐走壁这种功夫吗?” “这个……那个……”白客尴尬地东张西望。 第七十一章 掌游 初夏时节,韩盛再次到来时,带来了成方圆的磁带。 白客又可以小赚一笔了。 韩盛在商行里四下寻摸着连声赞叹:“干的真不错啊,不过别耽误学习哦。” “不会的呀。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帮我。” 白客年初招的三名业务员陈理、小侯、段大生经过一番业务竞赛,终于出来结果了。 从道理上讲,白客应该提拔成绩最优秀的担任业务部主任。 可白客心里已经有人选了,那就是陈理。 因为陈理不光文化水平较高,为人处事也更沉稳。 如果陈理不能拔得头筹怎么办? 白客硬选他的话不就影响士气了吗? 不过,白客心里还是感觉陈理没那么怂。 小侯和段大生比较自来熟,比较有闯劲儿。 但陈理更有韧性。 白客虽然没有做业务的经验,但凡事总是韧性好的人才会走得更长远。 所以,白客故意把业务考核的时间拖的长了一点。 眼下,结果果然如白客所愿了。 陈理拿了第一名,顺理成章当上了业务主任。 商行本身就是业务挂帅的,陈理胜出,自然也就成了商行的负责人了。 白客这下轻松多了。 韩盛东瞅瞅西瞅瞅半天,又小声问:“那个谁……还好吧。” 白客知道他问的谁:“夏仲江现在可好了。他被省游泳队选上了,正好我这里还有照片呢。” 白客拿出夏仲江新近的照片给韩盛看,韩盛摸着照片爱不释手:“都长这么高了。” “是啊,将来肯定比你高。” “好啊,有出息。” “这些照片就送给你吧。” 这一次,韩盛不光带来了国内歌手的磁带,还带来任天堂的掌上游戏机。 这玩意眼下属于高档电子产品,销路不会很广,所以白客没敢多进,只进了一万只,还得面向整个东北、华北市场。 就让陈理带着业务员们大力推广好了。 白客还带了一只掌机回家。 姥爷由烟袋锅改抽烟卷后,眼下每天一包中华烟,勉强能够坚持住。 但白客希望姥爷渐渐把烟戒掉。 为了让姥爷有事做,白客诱导姥爷每天喝茶吃瓜子。 然后白客再欺负姥爷不大会数数没事就偷走姥爷一两根烟。 可这段时间以来,姥爷似乎有反弹的迹象了,喝茶吃瓜子都厌厌的。 白客回家时,晚饭还没做好,姥爷正坐在炕上贪婪地抽着中华烟。 白客也爬上炕盘腿坐着,拿着掌机摆弄起来。 刚摆弄一会儿,姥爷就凑过来,瞪大了眼睛。 “这……啥?” “哼!这叫游戏机!一般人玩不了。” “哦。” 姥爷烟都忘了抽了,伸着脖子看白客玩着。 白客玩着玩着,突然将掌机放到姥爷手里:“你来试试。” 姥爷像接了个烫手山芋,吓得手足无措:“不好……不行。” “怎么不行啊?多简单,你看。” 白客说着,教姥爷按按键。 姥爷是半身不遂,一只手永远处于痉挛状态,像是端着把手枪,只有大拇指好用。 另一只手则完全正常。 重要的是姥爷眼神很好使。 白客教了几下,姥爷很快就会玩了。 他用坏手托着掌机,好手操纵着按键,像个老玩家一样。 白客趁机又偷走姥爷两支烟。 开饭的时候,姥爷还猫在自己屋里玩着游戏机,而且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呼声,甚至爆起粗口。 “草!奶个熊!” 秦咏梅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姥爷这是怎么了?” 白宁告状:“白客给姥爷买游戏机了。” 秦咏梅板起脸:“净不教好的。快把你姥爷叫出来吃饭。” 白客嘻嘻笑着,起身把姥爷叫出来了。 姥爷吃饭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的。 姥爷嘴里一颗牙都没有了,但吃东西却一点不费事。 一方面他用牙床吃东西,另一方面秦咏梅说他胃里长牙。 吃虾爬子也就是内地人说的皮皮虾的时候,他连皮都不吐。 在全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姥爷这才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上一世的时候全家人日子过得太狼狈了。 大人没多余的精力照顾孩子,更没有心情关怀老人。 姥爷1983年去世的时候,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唯一被亲戚们称道的是白宗领姥爷去澡堂洗过几次澡。 这是经济困顿时期的人生遗憾。 但若干年后,经济宽裕了,人们的亲情却变得匪夷所思了。 比如随处都可以看到这样的人。 父母、亲人、长辈去世了他们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一条狗死去了他们却会痛哭流涕。 商行进了新磁带,白客满心期待老牛过来上货。 可等了一个星期也不见老牛出现。 往常,老牛每过三四天都要来上货。 又过了几天,老牛终于出现了。 但却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白客忍不住笑了:“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老牛尴尬地笑笑:“晚上走路不小心。” 可略一打量白客却疑窦丛生。 摔跤只会摔一边,老牛这是两边都有伤。 而且再看老牛随身带来的小车。 车上的录音机不见了。 白客一把抓住老牛的胳膊:“大叔!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 老牛见瞒不过了,叹口气:“就是上次那俩……” “那两个小偷?”白客大怒,“我日!这两个王八蛋真是活腻了!” 老牛连忙劝说:“别,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客心里清楚,这种宵小如果不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他们不会老实的,而且以后会变本加厉,继续骚扰老牛。 这种掏包贼公安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一般拘留一两个星期就得放出来。 然后他们再重操旧业。 可是到哪去找小偷呢? 公安局里肯定有啊,小偷的住址和姓名应该都有备案。 不过这事儿得瞒着老妈。 第二天,趁老妈到市内开会的时候,白客来到公安局找吴军。 “你说长虫啊,那家伙是惯犯了,哎,真想把丫手给剁了。” 这个长虫本名叫孙强,从小就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十来岁的时候拜一个老贼为师学会掏包偷窃的本领。 几年下来已经是拘留所的常客了。 白客问了孙强的家庭地址。 吴军告诉了白客却有些紧张:“不要胡来啊。” “放心吧,俺啥时胡来过。” 吴军这才长出一口气。 “不过,别告诉俺妈哦。” 第七十二章 连环杀手三要素 孙强家住在南山附近的城乡结合部。 孙强的上小学的弟弟正蹲在院子里剁鸡食呢,一抬头发现白客站在院子里。 白客笑眯眯地朝他招手:“叫你哥出来。” “哥!有人找你。” 门帘一挑,孙强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白客先是一愣,接着便咬牙切齿。 白客继续笑眯眯地:“让你家里人先出去一会儿吧,咱们商量点事儿。” 孙强朝弟弟挥挥手:“出去玩吧。” 弟弟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孙强盯着白客咬牙切齿:“怎么?你想怎么着?” “哎,不怎么着。录音机300,医药费100,误工费100。一共500元,你能拿出不?” “拿个屁拿!” “哦,你拿不出我拿好了。不过你得交出点东西。” “哼!你想要什么?”孙强冷笑着,将手伸进怀里。 白客笑了:“你那弹簧刀就算了,挺贵的,别弄坏了。” 然后低头指一指剁鸡食的菜墩子:“那里就行,随便哪根手指,实在下不了手,脚丫子也行啊。” “小兔崽子!那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孙强“刺棱”一下亮出弹簧刀向白客扎来。 那天,白客虽然制服了孙强,可孙强还心存侥幸,觉得那天白客是先下手占了点便宜。 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个小屁孩儿。 白客向后躲闪着,脚一扑棱碰到墙边的扫把,顺手抄了起来,向孙强抽过去。 扫把上沾着很多尘土,白客抽过去,正好扬到孙强脸上、脖颈子里。 孙强正狼狈地甩头之际,白客已经将手里的扫把掉了个个儿,抡起扫把头儿向孙强劈头盖脸抽来。 孙强本能地举刀去挡,白客却就势抽在他的手腕上,一下把孙强的弹簧刀打掉了。 手里没了家伙孙强算是遭殃了。 扫把劈头盖脸向他砸来。 没一会儿功夫脸和头就像猪头一样肿起来了。 他想伸手去挡,双手也被抽的红肿起来。 最后,白客在他脚下一绊。 “扑通”一声,孙强正好摔在鸡食菜墩前。 白客笑了:“正好自己动手了。” “别!饶了我吧!” “草!不就一根手指吗?看你那怂样。” “小兄弟!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你自己不动手我动手了啊!” 白客说着一下把孙强的手按在菜墩上,抓起剁鸡食的菜刀,猛地砍下去。 “啊!” 孙强一声惨叫。 可他睁眼仔细一看,自己的手指半根都没少。 那把剁鸡食的菜刀呈四十五度角立在菜墩上,还在原地抖动着。 再一看白客,已经大步走出院子了。 声音悠悠传来:“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谢谢小兄弟!再也不敢了!”孙强跪在地上冲着白客的背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 当上刑警队长以后,秦咏梅的工作其实没那么忙碌。 作为刑警队长,她主要负责重特大案子的侦破。 在这个小县城里,一年到头哪来那么多的重特大案子。 可秦咏梅也只悠闲了大半年的功夫,一桩恶性案件再次发生了。 秦咏梅来到南山的案发现场,刚扫了一眼尸体,心里便咯噔一下。 身旁的吴军嘴快,忍不住惊叹:“这跟北大河那两桩案子很像啊!” 秦咏梅看看四周围观的群众,连忙叮嘱:“小声点。” 法医汪瑞眼下已经把编制落到公安局了,只是公安局没有尸检设备,他平时依然在县医院办公。 上一次的案子也是汪瑞验的尸。 所以,他刚低头检查了几下,秦咏梅就压低声音问:“是吧?” 汪瑞默默地点点头。 秦咏梅叹口气。 北大河连发两桩凶杀案后,引起市局的高度关注。 在市局的强烈要求下,北大河附近的工厂都被动员起来,每天24小时都抽调保卫人员巡逻北大河。 北大河本是青年男女幽会的场所。 工厂保卫人员开始保卫这块儿地界后,事态就发生扭转了。 各类纠纷不时发生。 比如,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亲嘴的时候,几名保卫人员突然冲过来。 “公众场合耍流氓!带走!带走!” 甚至有青年男女遭到保卫人员的敲诈勒索。 如市局所愿,北大河的重特大恶性案件再也没发生,小的案件却层出不穷。 那个连环杀手自然不会再次出现了。 眼下看来,杀手转移作案地点了。 因为最近几个月来,情侣们也开始转移幽会地点了,把南山脚下当做他们的主要阵地。 汪瑞的验尸报告很快出来了。 果然,这桩凶杀案与前两起有太多共同之处。 伤口的形状、凶器的推断、死者被一击毙命、死者身上的财物完好无损…… 没想到市局的崔春增局长却一拍桌子:“同志们!你们务必要记住:南山的这桩案子与北大河的两桩案子不是一起案子!” 性格耿直的老罗忍不住嚷嚷:“可明明是一起啊!你看凶器、死者特征、现场勘验……” 崔春增一脸的尴尬。 吕局长板着脸训斥:“罗卫东同志!你要有大局意识!” 秦咏梅在一旁轻轻叹息。 她能够理解市局领导的苦衷。 在同一地点连发两起命案就可以算作连环凶案。 但一个凶手只有连续杀人三次才算得上是连环杀手。 这就要惊动省领导了。 而省里眼下又没有成立公安厅,刑侦能力还不如市里。 把凶手定性为连环杀手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着急定性,等大举告破了案子,再拔高它的规格,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省里邀功请赏了。 虽然大家嘴上都没说,但县局和市局的领导显然都把希望寄托在秦咏梅身上了。 老胡啊!你在就好了! 此时,秦咏梅真是无比怀念跟老胡一起战斗的日子。 小严犯案以后,老胡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本来就已经退休了,只是在公安局担任顾问而已。 这次打击过后,他算是彻底挂靴了,开启老年人的悠闲生活了。 下班后,秦咏梅顺路来老胡家探望他。 结果却扑了个空,老胡最近几天跑到乡下钓鱼去了。 秦咏梅只能孤军奋战了。 从早到晚都趴在炕上翻阅卷宗,看累了就睡会儿,醒了再继续看。 星期天的时候也不闲着。 再一睁眼时,却发现白客正坐在炕沿上,人模狗样地翻看着卷宗。 秦咏梅板起脸:“小东西!又偷看妈妈的卷宗。” 白客笑嘻嘻地:“妈,这个家伙好像是连环杀手呢。” “行了,小孩子不要看这些东西。”秦咏梅夺下白客手里的卷宗。 “妈,你知道连环杀手三要素吗?” “三要素?哪三个要素?” “就是说杀手童年时代有可能会经历三件事。第一是尿裤子;第二是纵火;第三是虐杀小动物。” 第七十三章 凝望深渊 白客以为老妈会嗤之以鼻。 没想到秦咏梅皱着眉头想了下,点点头:“透过现象看本质。尿裤子意味着这个人自控能力比较差,日后可能会失控;纵火和虐杀小动物都意味着这个人有强烈的操纵欲望,甚至不惜玩弄别人的生命于掌股之上。” “妈,你……”白客惊呆了。 秦咏梅只有小学文化,但她的刑侦意识已经超越了当下绝大多数公安干警。 甚至具备了许多年以后才成型的犯罪行为分析能力。 秦咏梅叹口气:“可这个杀手我感觉是个女的。” “啊!不太可能啊。女连环杀手一般用的都是投毒之类比较阴狠的手段。而这个杀手像是力量型。” “可死者被害的时候似乎是处于约会的状态……” 白客明白老妈话中的涵义。 死者死的时候是湿的,是有浓厚分泌物的。 北大河两起案子,因为尸体浸泡在水里,法医勘验不出分泌物。 南山的这起案子,死者是在干燥的草丛里,自然一下就检验出来了。 “可男人也可以跟男人约会啊。” “什么意思?” 老妈肯定理解不了搞基这种事的,虽然她听说过基见犯。 不过,秦咏梅的脑洞也是够大的,一下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男扮女装?” 白客有些尴尬:“算是吧。” 秦咏梅惊喜万分:“对啊,这我倒没想到。” 可很快又有些失望了:“要是男人的话,就更不好找了,简直是大海捞针啊。或者女里女气的男人?” “这可不一定啊。” “怎么会不一定呢?” “这个……” 白客没法说的太深。 哪怕是未来个性张扬的年代里,钙不一定都女里女气。 更何况是眼下的这个年代,绝大多数钙都会把自己深深藏起来。 虽然白客没法明说,但老妈的理解力却相当惊人。 “嗯,知人知面不知心。” “妈妈你真厉害。俺觉得只要找到犯罪动机了,这个案子就不难破了。” “行了,妈知道了。刑侦的世界太残酷,你现在还小,尽量少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嗯嗯,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亦在向你凝望。” “还一套一套的呢。以后再有鬼佬的书,拿给妈看看。” “好的。” 白客真想好好地帮老妈一把。 可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北大河的这个约会杀手最终还是没能抓获。 1982年的这起凶杀案是那位连环杀手最后一次作案。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90年代,小县城才开始出现了那个令全城百姓风声鹤唳的红衣少女连环杀手。 之所以称他红衣少女连环杀手,是因为他最初杀掉的两人全都是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 不过,到了后来他便开始不拘一格了。 在将近30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每两三年杀一人,到2017年的时候共有十一人被害。 根据白客的罪犯侧写,还有女博士陈侃以及市局警探黄毓的调查分析,这个连环杀手都指向了唐塔。 不过既然白客已经重生了。 如果唐塔真的是连环杀手的话,这一世,他也不会再次作恶了。 现在白客越来越相信自己能完全控制唐塔了。 他相信自己即便斗战恶龙也不会变成恶龙。 ************************** 蒋文眼睛动了手术后,整个人开朗了许多。 期末考试前几个星期,全校初中三个年级召开运动会。 白客知道蒋文的短跑速度相当惊人,为班级拿几个奖牌应该没问题。 可跟蒋文一商量,蒋文却婉拒了:“我短跑速度确实不错,可我眼神不行……” 白客刚要再劝时,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蒋文没有校服。 “哈哈!”白客笑了。 蒋文一脸的懵逼。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有两套校服……” 蒋文脸红了:“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你尽量跑吧,重在参与,能不能拿到名次无所谓了。” “可是……”蒋文还想坚持。 白客板起脸:“行了,我给你报名了啊。” 蒋文无奈地叹口气。 白客不仅把校服借给了蒋文,还把自己的运动装借给了他。 在运动场上,蒋文穿着白客的两道杠运动服如同斑纹豹子一般,所向披靡,出尽了风头。 50米、60米、100米,蒋文接连拿下三枚金牌。 白客在主席台上忙碌一番回来时,蒋文正在跟张文斌等几个女同学吹牛:“要不是眼睛不好的话,我可以秒杀高中的那些家伙……” 看见白客,蒋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隐约记得老师对蒋文的评价是两面性。 但白客能够理解这种两面性。 因为每个不被善待的少年都具有这种两面性。 上一世的白客也不例外。 再怪咖、再内向的少年也是少年。 他们也有着少年的中二,少年的忘乎所以。 运动会上得到褒奖、得到尊重,蒋文一连两天都沉浸在兴奋、欢快地氛围中,脸上总是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 运动会第二天,全班在操场上打扫卫生。 男同学们把纸屑、干树枝、干树叶聚成一个个小堆焚烧掉。 蒋文负责点火,他举着火柴兴奋地来往与各个小堆之间,将它们一一点燃。 看着蒋文兴奋地点火,白客忍不住说:“看来你挺喜欢玩火啊。” 仿佛当头一棒,蒋文的脸色“刷”地变了,瞪了白客一眼:“要你管!” 然后转身跑掉了。 白客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蒋文打回原形了。 蒋文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阴郁。 少年的特质再次被隐藏起来了。 不过,第二天,蒋文就主动用眼神向白客表达歉疚。 白客也迅速给他台阶下,若无其事地继续跟蒋文嘻嘻哈哈。 尽管如此,白客还是明显感觉到蒋文再次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白客再次远离他的内心世界了。 运动会前后,白客已经前进一大步了,眼下又倒退回到两步之外了。 看来这里面有问题。 蒋文为什么对火这么敏感? 难道蒋文是纵火犯? 难道蒋文和白客一样都符合三要素? 难道蒋文是一条恶龙,或者正在成为一条恶龙? 或者蒋文小学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巨大的创伤? 蒋文的小学是在市内上的,白客必须到市内才能查到他的背景。 白客趁着老妈出外勤的时候来公安局查阅档案。 眼下的档案管理比较松懈,不要说熟人了。 只要以单位或者学校的名义来查阅基本都会开绿灯。 白客编的借口是学生入团背景调查。 白客眼下刚入团,又是全年级的团小组长。 查阅同学户籍档案这事儿即便被老妈知道了也不会被怪罪。 打开档案白客吓了一跳。 蒋文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 但父母栏却显示:亡故。 先前白客还以为蒋文是父母离异,或者父母远在他乡之类。 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况。 白客查到蒋文家迁入本地前的地址,然后趁着星期日到市内调查一番。 来到那个地址前却发现一伙建筑工人在忙碌着,正在翻新房子。 旧房子的墙基隐约能看出烟熏火燎的痕迹。 看来蒋文的父母很可能是在火灾中烧死的,而蒋文恐怕脱不了干系。 正好旁边人家的一个老太太出来倒水,白客连忙过来询问。 老太太叹口气:“都烧塌五六年了,现在才过来翻修。” “是怎么着火的?是不是有人纵火?” 老太太摇摇头:“不是故意的。这里地势低,冬天湿冷,他家的小女孩怕冷,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就烧火给妹妹取暖,结果不小心把房子点着了,父母为了救孩子都被烧死了。” 白客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蒋文看起来怪怪的。 心里压着这么沉重的负担,没人轻松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惨痛的过往会不会扭曲蒋文的幼小心灵。 第七十四章 步子迈大扯着蛋 转眼间,白客初一的生活便要结束了。 这个暑假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 先是胖叔生病了。 白客陪卓玛去探望胖叔,却发现胖叔肚子大得吓人,像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妇女。 白客和卓玛还以为他是胖的,可一看他的脸色才知道不对。 一问之下,胖叔果然得重病了。 肝硬化、肝腹水。 卓玛吓得大哭。 白客连忙让自家的五十铃拉着胖叔到省城医院。 杨医生帮着找专家收留胖叔住院治疗。 然后白客又赶往京城代表全家探望二哥白宾。 白宾已经决定考研了,暑假要留在京都继续复习。 白策挺高兴,因为白宾要考的是青华的研究生,光宗耀祖啊。 秦咏梅却挺心疼,让白客给白宾这个好吃儿捎去一大堆好吃的。 到了京都,白客把东西捎给二哥。 一起吃了两顿饭。 连跟老帽一起跑一跑古董市场的时间都没有。 待了两天又匆忙回来。 因为接下来白客还要跑一趟尚海。 衬衫厂在白客的率领下,效益蒸蒸日上。 但随着假领市场的逐渐饱和,企业的成长陷入瓶颈。 景主任率领技术部门照猫画虎,学南方企业制作的衬衫也销路一般。 趁着暑假,白客决定率领景主任,还有潘红一起到江浙一带考察一番。 白客从京都回来时,景主任已经把票买好了。 三个人要坐船赶往尚海。 眼下,坐船所用的时间跟坐火车差不多,都要一天一夜。 不过,坐船比坐火车舒服多了。 船上有餐厅、电影院、乒乓球室。 在这个年代简直属于超豪华的交通工具。 76年的时候白客和家人就是坐着轮船从尚海来到东北的。 但白客过于脆弱敏感,只记得了被人嘲笑的一幕。 那一天白客到甲板上玩时,一只鞋子掉进海里了。 白客急的大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掉了!” 同船的尚海人在一旁窃笑不已,好像他们听不懂“孩子”是什么意思似得。 如果那一幕重新来过,白客会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鞋子也扔进海里。 傍晚吃完饭后,白客跟着人流到甲板上看日落。 此时,船已到深海,海面异常平静。 像鸭蛋黄一样红彤彤的太阳正在落向海平线。 白客在前面的甲板上看了会儿,又走向后面人少的甲板。 在这里,白客看到一个厨师模样的人,正端着大鱼大肉往海里倾倒。 在这个年月这简直是极大的浪费啊。 白客忍不住“啧啧”惋惜。 厨师看了白客一眼:“怎么了?” “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啊。” “怎么是浪费呢?你们今天吃的啥?” “鱼啊。” “那就对了,你们吃鱼我养鱼。” 这狡辩让白客无言以对,只能哈哈大笑。 到了尚海后,三个人也没有功夫闲逛,直接分头行动,钻进全市三个最繁华的百货公司。 就蹲在卖衬衣的柜台前观察,看哪种品牌的衬衣卖的比较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三人各买了一件最畅销的衬衣在宾馆里碰头。 结果白客和潘红买的衬衣都来自江浙的一个小厂。 白客笑了:“这个厂长我认识。” 潘红和景主任吃了一惊:“这你都认识?” “是啊,他可是衬衫大佬。” 海盐衬衫厂的步鑫声何止是衬衫大佬,根本就是改革尖兵啊。 北方出典型,南方出效益。 北方净出雷锋、张铁生、王进喜这样的典型人物。 南方却专出勇立潮头的改革尖兵。 像年广久、牟其中等等。 而步鑫声则是最早实行承包责任制的企业家。 白客早对他敬仰已久,正好趁这个机会拜见一下。 或许还可以帮步前辈“算算命”。 这会儿的人们还没那么鸡贼,至少没那么多竞争的意识。 当白客让潘红去联络步鑫声,说北方的衬衫厂想来取经时。 步鑫声立刻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接见白客他们一行人。 看见白客步鑫声吃了一惊,甚至有些愠怒,或许他觉得让自己来接见一个小屁孩儿有点太扯淡了。 白客连忙说:“老步,你的联产计酬制很厉害啊!” “哦?”步鑫声不由得对白客刮目相看。 “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跟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学的吧。” “没错!哈哈!”步鑫声大笑起来。 “做坏一件衬衣赔两件,这个可够狠的哦。” 步鑫声板起脸:“谁砸我的牌子我就砸他饭碗。” 白客叹口气:“连资本家都不敢这么干。” 步鑫声身旁的助手怒斥:“放肆!一个小屁孩少在这里口出狂言!” 步鑫声笑着摆摆手:“无妨,童言无忌嘛。” 既然改革家发话了,白客也不必客气咯,继续对他的改革点评一番。 “请假不发工资这事儿也没啥意思。既然你有计件工资了,他少干活儿就少拿钱好了。你去盯着谁真生病,谁假生病,多劳心劳神啊。” 步鑫声这回点点头:“这个倒有些道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您是帅才,凡事不能都亲力亲为。有些事应该让带兵打仗的人去做。” “说得好!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白客的几板斧果然奏效了。 步鑫声询问了白客他们的需求,立刻安排技术人员接待景主任,把他们的制作工艺讲解给景主任听,最后还给白客他们打了一堆衬衣的样子。 临别之际步鑫声握紧白客的手:“有空再来玩啊小兄弟。” “好的。前辈你也要保重啊!两年之内千万别做成衣啊!” “不会的,放心吧。我这辈子都只做衬衣。” 白客忍不住叹口气。 步鑫声作为最早的改革者,辉煌的日子却只有三四年而已。 1984年,他在上级领导的鼓捣下上马西服项目,结果一败涂地。 到1986年的时候,衬衫厂负债累累,最后步鑫声被免去了厂长职务。 但无论如何,白客都不能说得太透彻。 不然就有点离谱了。 他只能叹口气说:“总而言之,步子迈大了,小心扯着蛋。” “哈哈哈哈!”听了白客的话,步鑫声大笑不止。 第七十五章 红色 白客走进院子里时,隐约听到里屋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外人来了。 正拔脚往里走时,凤琴出来了,朝白客使眼色,压低声音:“老阚和他儿子。” 当初,阚明杰死活不肯娶凤岩。 老阚一怒之下就把阚明杰软禁起来了。 结果结婚前夕,阚明杰跳窗逃走了。 在外面游荡两三年又回来了,这是打算负荆请罪吗? 白客轻轻迈步走进父母的大屋子。 只见秦咏梅盘腿坐在炕上,阚明杰跪在地上,老阚则站在一边。 不过看秦咏梅的面容却并没有太多的怒气。 换了一年前,秦咏梅定会跳起来抽阚明杰耳光。 可眼下,凤岩刚生了女儿,有儿有女万事足。 而且得亏凤岩当初没嫁给这个公子哥。 像老何这样温柔体贴,又有文化有修养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至于相貌。 眼下的阚明杰又黑又瘦,穿的破破烂烂,就跟一叫花子似得。 老何把头发染了,穿上港衫喇叭裤,戴上麦克镜,颜值绝对可以秒杀阚明杰了。 老阚正在呵斥儿子磕头认错的时候。 秦咏梅挥挥手:“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还不赶紧谢谢阿姨。”老阚呵斥阚明杰。 阚明杰连忙磕头:“谢谢阿姨。” 阚明杰对老爸这么言听计从多半是在外面遭难了,混不下去了,只能厚着脸皮对老爸服软。 看见白客进屋,老阚连忙点点头。 白客立刻劝说:“赶紧起来吧,地上怪脏的。” 白策也在一旁说:“对,对,过去的就过去了。” “起来吧。”老阚这才踢了阚明杰一脚。 阚明杰晃晃悠悠站起来了。 然后老阚向秦咏梅和白策鞠躬,再次致谢:“谢谢你们大人大量!” 秦咏梅从炕上下来:“行了老阚,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白策在一旁随声附和:“对,对。” 老阚叹口气再次鞠躬:“谢谢大哥,谢谢他嫂子。没事我先走了啊。” 白策客气地挽留:“着什么急,再坐会儿嘛。” 老阚摇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白策朝白客招招手:“送送你叔。” 白客陪着老阚父子向外面走去了。 刚走了两步白客才发现阚明杰竟然瘸了!他变成瘸子了! 估计这伙计在家里骄横惯了,到外面也想拔尖儿,结果被人收拾了。 白客不同情这王八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白客只是有点替老阚难过。 老阚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还指望这个儿子给自己光宗耀祖呢。 结果弄出这么个结果。 白客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老阚的时候,三人已经走到白宗的房门前了,白客连忙停下来:“阚叔,你等我一会儿啊。” 白客进屋没一会儿,拿出几张大照片。 眼下,白宗已经掌握彩扩技术了,可以制作出很大的的彩色照片。 老阚看到照片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因为那是何角的照片。 阚明杰也伸头过来看,却遭到老阚训斥:“看个屁看你!” 白客笑了:“您留着吧阚叔,我哥这里还有不少呢。” “谢谢啊!”老阚小心翼翼把照片揣起来了。 然后白客陪着老阚父子走出了院子。 到了院子外面,老阚就让阚明杰自己回去了,因为他要跟白客商量建筑队的事儿。 如今,建筑队越来越壮大,已经把业务拓展到市内、省城去了。 建筑队下面也分成了三个小队,同时在各个工地上开工。 建筑队已经这么大的体量了,再在白客的那个小杂院里办公已经有些局促狼狈了。 是到了修建自己的办公大楼的时候了。 “民主街和胜利路咱们都有一块儿地,你觉得哪块儿地段好点?” 老阚问白客。 老阚虽然并不相信东山村的那些村民们说的白客是半仙儿转世,但他的确对白客的眼光深信不疑。 白客仔细回忆着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80年代末的时候,全县开始大规模老城改造。 最先开始的就是胜利路一带,而民主街则是在2000年以后才陆续开始改造建设。 这会儿要想靠拆迁发财基本没戏,能把本儿赚回来已经不错了。 所以没必要趟那个雷。 “就在民主街吧。” “好!” 老阚又想了下,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干脆!这次直接盖3层的高楼。” “三层?”白客笑了,“要盖就盖五层的。” “那么高?咱们连一半都用不完啊。” “别着急,咱们建筑队的人将来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座五层的小楼都嫌矮呢。” “真的啊!” “那当然了,再过些年咱们得盖摩天大楼呢。” “嗯,嗯,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十几层的大楼。” “十几层算啥,将来咱们能盖100层的大楼呢。” “100层?爬脚手架都得爬一天啊。” “哪用脚手架啊,到时候咱们用升降梯。” “就像电梯那样的吗?” “是啊。” “可哪有那么高的电梯啊。” “可以接啊,一层层地接上去。” “哦,也对啊。只要有钢架子,就可以不停地往上接。要是用升降梯那可就省老事了。这么说,吊车也可以用钢架子,想要多高都可以。” “那叫塔吊。” 这老阚跟秦咏梅类似。 都是文化水平不高,但悟性极好,也极富开拓精神。 所以,白客说得这些并不遥远的未来发生的事情,他一下就能明白。 而且以眼下的技术,直接制作升降机、塔吊什么的,也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五层以下的楼房暂时还用不上那些玩意。 一老一少一路上兴奋地畅聊着未来,不知不觉就来到办事处了。 凤君和阚明溪正在屋里忙碌着。 建筑队的工作人员也进进出出。 老阚刚驻足一会儿,就有事上身了,被50铃接到工地去了。 白客走进屋里一下就感觉到节日般的气氛。 四下一打量才发现为何有这种感觉了。 屋子的一角放着两只红灯笼,炕上还放着一叠红纸。 白客这才想起来表姐凤君和法院的小勾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了,是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姐,你日子定下来了吗?” “啥日子?哦,没呢,是你明溪姐。” “哦。” 白客其实注意到阚明溪了,只是没敢认真去看而已。 眼下认真打量几眼,可不是嘛,阚明溪看起来已经是个准新娘了。 烫着头,穿着高跟鞋。 上身穿着米色的短袖衫,下身穿着紧身的小喇叭裤。 身段勒的凹凸有致。 阚明溪本来就很成熟。 但那是一种飒爽少女的成熟。 眼下却有点熟女人妇的感觉了。 白客忍不住叹口气。 阚明溪拧了下白客的脸蛋:“小坏蛋,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啊,进来这半天才看到姐姐。” “姐姐太好看了,俺不好意思打招呼。嘻嘻。” 阚明溪的脸“腾”地红了:“这小坏蛋,越来越坏了啊。” 凤君在一旁哈哈大笑。 三人正说笑之际,门口有人轻轻敲了下门,勾剑锋走了进来。 凤君和勾剑锋眼下已经谈婚论嫁了,这段时间不时得在一块儿聚一聚,商议一下结婚的事宜。 阚明溪笑着说:“你的钩子来了,赶紧走吧。” “那我先走了啊。”凤君笑着向白客和阚明溪招招手说。 凤君和勾剑锋刚一走,气氛就仿佛凝固了。 白客甚至有些慌张起来:“我,我也要走了。” “着啥急,看你那么紧张好像姐姐能吃了你似得。” 说着,阚明溪过来又拧了白客脸蛋一把。 白客眼下才一米六多点,阚明溪却有一米七多,还穿着高跟鞋。 一凑近过来,直接就把高耸的胸部顶到白客脸上了。 一抹殷红色突然浮现在白客眼前,令白客不由得一阵眩晕。 第七十六章 团干部 原来,阚明溪短袖衫下面穿着一件红色的内衣,事业线也清晰可见。 阚明溪连忙拉一下衣襟:“哼!小坏蛋,看什么看!” “要!”白客突然说。 阚明溪吓了一跳:“不许胡说!” 白客突然疯一般地向阚明溪胸口抓来。 “干什么!小坏蛋!”阚明溪脸色变了,慌忙后退。 白客却扑过来,嘴里嚷嚷着:“要你!要你!” 两人无声搏斗着。 阚明溪没想到白客力气奇大,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她胸前的衣服挠的东倒西歪,两个半球都差点弹出来。 阚明溪叹口气:“好了!好了!姐姐给你!别把姐姐衣服弄坏了。” 白客这才停下手来。 阚明溪猫腰把白客抱起来,走向炕前。 等白客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阚明溪温润的怀里,连忙想要挣脱出来。 阚明溪却把白客搂的更紧些,捏一捏白客的脸蛋:“小坏蛋!真贪心,都把姐姐弄疼了。” “对不起啊。”白客歉疚地说。 “哼!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有礼貌了。” 阚明溪摆弄着白客的脸庞,叹口气:“唉,不过姐姐还是不能嫁给你啊。你太小了。你那个小女友挺好的。” 白客想起什么,翻身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阚明溪披衣起来,要帮白客穿裤子,白客自己使劲穿好了,然后跳下炕,飞快地穿好衣服。 “我走了啊。”白客嚷嚷一声,飞也似地朝门外跑出去了。 阚明溪在他身后轻轻叹口气。 ********************** 从海盐衬衫厂取经回来后,景主任率领技术人员迅速改进了工艺。 然后按照海盐衬衫厂的办法,将衬衣分为三个子品牌。 面向男性的叫富绅,面向女性的叫名媛,面向儿童的叫向日葵。 订好方向后,各个车间便开始大张旗鼓地生产起来。 与此同时,东山建筑队的办公大楼也设计好了,再核算一番就可以开工了。 白客也抽身出来,张罗大宗商行的事务。 大宗商行眼下销售各类电子产品,像电子手表、电子计算器、黑白电视机、掌上游戏机、录音机、磁带等等。 暑假快结束前,韩盛的军车又到了。 除了正在销售的电子产品外,韩盛还带来几样新东西。 韩盛先指挥装卸工小心翼翼地将两样用布蒙着的东西抬进屋里,然后放到桌子上。 白客纳闷儿:“老韩大大,这是啥东西啊。” 一边说着,一边要揭开盖头。 韩盛却连忙阻止:“等等!这玩意怕灰尘,怕光。” 怕灰尘,怕光,这是啥玩意? 韩盛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轰走,然后关上门,拉上窗帘,这才郑重其事地揭开盖头。 那两件东西一个像黑白电视,另一个躺着的箱子,像功放。 这是啥玩意啊?白客正懵逼呢,突然看到功放上放着的键盘一下就想起来了。 “我去!这不个人电脑吗?” 韩盛吓了一跳:“这你都知道?” 白客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俺在杂志上见过了,这是ibm生产的个人电脑。” “不错吧?不过这玩意太金贵了。” “是啊,不过……” 看韩盛这么兴奋,白客真不想打击他。 眼下的个人电脑简直像坨屎一样没用,而且还倍儿贵。 但韩盛却不嫌贵。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咱是用潜艇运进来的,不用上税,一台只要一万多块钱。” 我地个娘啊,这么个破壁玩意能顶上十套房子了。 “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卖这个?” 白客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这个太高档了,能买的起的人很少。而且,也不大实用。” “嗯,那就暂时不进货了。” 接着,韩盛又让人把彩电抱进来了。 索尼的,18寸的。 白客点点头:“这个可以有。” 眼下,黑白电视在县城里刚刚普及一半儿。 等1983年首届春晚之后,彩电将成为一种紧俏物资了。 人们将为之疯狂,甚至不惜举债来买一台彩电。 而姑娘们不要自行车,不要电冰箱,甚至不要房子,她们只要一台彩电。 到了1985年的时候,国产彩电甚至疯狂涨到4000元一台。 韩盛走后,白客赶紧打开电脑打算摆弄摆弄看看。 结果却想不起来该输入什么dos符号了,好半天也没能打开。 最后只能气恼地关掉了。 彩电这玩意,白客一年前本可以通过孙媛她妈妈买到。 但因为周边的街坊邻居连黑白电视都没有,你突然弄了台彩电,未免太张扬了。 今年以来,周边的街坊邻居一大半都有黑白彩电了,已经没多少人来白家看电视了。 所以,抓紧时间弄个彩电回家也是不错的。 白客升入初二以后,大宗商行也算是有固定的值守人员了。 业务主任陈理虽然全面负责大宗商行的管理。 但他是做业务的,不可能天天待在家里。 正好老姐白宁初中毕业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初升高时,连职高都没考上。 老爸白策都无语了。 初中毕业下来,连工作都找不到。 最多只能到校办工厂上班。 那还不如让她在商行里干了。 升入初二了,白客本想把更多时间投入到学习当中。 没想到开学没几天白客就被评选为班级的团支部书记,三天两头参加会议。 最后又开展初二年级团支部书记的评选活动。 白客怕耽误自己学习,想方设法推脱,但还是被评选为团支部副书记。 每天早上白客都得早早到学校,率领团员们检查学生的仪表。 主要检查学生有没有留指甲,有没有留大鬓角,有没有烫发之类的。 这天,白客正和其他团员们在校门前盘查之际。 老远看见蒋文过来了。 蒋文整天用手掏煤灰,指甲干净不了,一查一个准儿 白客连忙上前拦截:“来!来!检查了,这位同学!” 蒋文老实巴交地停下来,白客向他使了个眼色,假模假式地比划两下:“行了!行了!” 把蒋文放了过去。 白客刚到一边溜达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吵闹声。 回头一看,孙媛竟然被人堵住了。 原来,一个高年级的团员以为孙媛头发是烫的,非要处罚她。 孙媛据理力争,就差没动起手来了。 白客连忙跑过去嚷嚷着:“这个我可以作证,她是自来卷。” “你咋知道呢?”团员问。 “嘿嘿,因为我们是同桌。” 第七十七章 不见外的娘家人 白客给姥爷买了掌上游戏机后,姥爷像个中学生一样,很快就沉迷了,甚至半夜都在玩游戏机。 秦咏梅吓坏了,怒斥白客:“都怪你,弄这么个破玩意给你姥爷玩。” 白客只好给姥爷限定时间,吃饭睡觉时间不能玩游戏。 可白天全家人都上班上学了,没法限制姥爷。 反正有游戏机以后,姥爷的花也不怎么侍弄了,小鸡也经常饿的嗷嗷叫。 不过这种情况也就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姥爷便渐渐恢复正常了。 开学两三天后,姥爷突然不怎么玩游戏了,又开始抽烟了。 吃晚饭的时候,姥爷也是心不在焉。 秦咏梅倒是挺高兴:“还是少玩点游戏好。” 吃完饭,白客跟着姥爷来到他的屋子里。 姥爷的屋子里以前抽烟袋锅的时候,气味儿很重。 眼下姥爷抽烟卷了,情况好多了。 刚回到屋里,姥爷就盘腿坐到炕上抽起烟卷来。 白客看看他那盒烟卷只剩下三四只了,看来这一天没少抽啊。 再看看炕头上,游戏机放在一边。 白客还以为没电了,把游戏机拿起来摆弄了一会儿。 这才发现一个主要的按键坏掉了。 原来如此。 商行里游戏机多的是,明天可以再给姥爷换一个。 不过,这一晚姥爷的烟恐怕要不够抽了。 白客拿起螺丝刀把游戏机撬开。 姥爷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不……别……” 白客随便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按键下面的胶垫儿破损了。 估计姥爷按得太狠了,又刚好赶上这一只的胶垫儿质量不那么好。 白客修过电脑的键盘,这点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他找来一块儿自行车内胎的胶皮,照着胶垫的样子剪了一个,再把游戏机重新装好。 试着按了按,游戏机又恢复如初了。 听到游戏机的声音姥爷顿时来精神了,烟也不抽了。 白客把游戏机递给姥爷,又板着脸教训姥爷:“姥爷你知道它怎么坏的吗?” “咋……” “因为你老晚上偷偷玩游戏!” 姥爷一脸的惭愧。 “还有,你吃饭的时候不能老惦记它。因为它是智能的,你惦记它,它就容易坏。” “啊?” 等老舅再来探望姥爷的时候,姥爷一天只抽半包烟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高兴之余,老舅却忍不住叹息。 因为姥爷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三舅的肾病眼下已经病入膏肓。 上一世的时候,三舅1981年就去世了。 这一世,虽然白宗、白客哥俩拿钱顶着。 可再多的钱也改变不了医疗手段落后的现实。 眼下,三舅将不久于人世,正在市内的高危病房准备后事了。 老舅在白家待了一天后,赶上星期天。 秦咏梅带着白宗、白客和老舅一起坐着五十铃到市内探望三舅。 来到病房时,三舅一家人已经围在病榻前了。 三舅的小女儿秦延春已经哭成了泪人。 三舅姆和表哥秦延军则呆立在一旁。 在三舅家,三舅是顶梁柱。 他是铁路警察,除了工资外,没事在列车上吃拿卡要,令全家人的生活过得比较舒适。 在当下大多数家庭吃苞米面儿的情况下,他们家经常吃白米饭和馒头。 可三舅要是过世了,三舅一家别说天天吃白米饭馒头了,苞米面儿都未必能吃上溜儿。 因为三舅姆在乡镇企业上班,一个月只有30元的工资。 一双儿女还都在上学。 此时三舅躺在病床上已经说不出话了。 其实若干年后,三舅进行肾移植的话,应该还可以多活些年。 但眼下哪有这种技术。 看见秦咏梅、老舅还有白宗、白客进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秦咏梅,明显有话要说。 秦咏梅连忙过去,紧紧拉住他的手,哽咽着:“三哥,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延春、延军的。” 老舅也在一旁使劲点头。 三舅这才欣慰地眨一眨眼睛。 秦延春哭得更厉害了,一下扑进三舅怀里,撕心裂肺地大喊:“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白客对三舅感情不深,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上一世,三舅去世后,秦咏梅和老舅都竭尽所能对三舅的家人给予帮助。 秦延春考上大学后,四年的生活开销都是生活并不宽裕的秦咏梅姐弟俩出的。 但三舅家的这对表哥表姐却和三舅一样,都有一种蜜汁自信。 他们就认定了自己有恩于白家。 是他们帮白家从西南蛮荒贫瘠之地调到东北鲜花蜜糖之地。 白家应该感恩戴德。 所以,在后来的若干年里,延军、延春真叫一个不客气、不见外。 来到白家,他们喜欢什么动手就拿。 白宗的吉他、白宾的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都被他们不声不响拿走了。 过了二三十年后,白客再到延春家做客时,却看到她家的书架上有一半都是白客他们兄弟几个当年省吃俭用买下的书籍。 不过她保存的极其完好,就像从来没翻动过一样。 这一世,秦咏梅必然还会宠溺自己的侄子、侄女们。 而且还要加上一个白宗了。 白宗是个愚忠愚孝的人。 眼下他经济宽裕了,更不会吝惜对表弟表妹的宠溺了。 对此,白客只能看着不说话。 反正有的是钱,只要老妈老哥开心,他们爱咋咋地吧。 老妈和老舅他们探望三舅两天之后,三舅便去世了。 丧事办完三天后秦咏梅才敢在饭桌上战战兢兢向姥爷通告噩耗。 姥爷气的一扔饭碗,转身咚咚回屋了。 当天晚上,姥爷抽了大半夜的烟,秦咏梅也不敢过去劝说。 白客知道姥爷是个坚强的人,让他一个人烦恼几天,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 果然,两三天后,姥爷又开始闷着头玩游戏机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后,白客中午到照相馆来吃饭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屋子里指挥别人干活儿。 “那几张椅子摆这里,那个柜子放那里……” 白客一看,顿时傻眼了,秦延军怎么跑来了。 白客记得秦延军眼下刚上高三,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第七十八章 九头狮子 白客走进屋里,秦延军正在对寡妇指手画脚,指挥寡妇搬着搬那的。 白客忍不住喝止:“行了,延军哥,人家寡妇是老员工了,比你懂,你就不要使唤人家了。” 秦延军弄了个大红脸,尴尬地打招呼:“白客你放学了。” 白客点头说:“是啊。” 上一世的时候,秦延军高中毕业后连个大专都没考上,后来进铁路上班,也算端上了铁饭碗。 眼下这是要闹哪出? 多半是看白宗出手阔绰,也想跟着当大老板吧。 吃饭的时候,白宗才介绍说,延军不想上学了,想跟着一起做生意。 白客提醒说:“那你得跟咱妈打个招呼啊。” “对,对,等回家了,跟妈说一声。” 其实这事儿秦咏梅也管不了。 因为三舅姆肯定是同意的。 农村家里都这样,一般都很娇惯独生子。 吃完饭后,白客把哥哥叫到一边,叮嘱几句。 “哥啊,人家寡妇跟你这么长时间了,这照相馆能发展到今天,都离不开他的努力。” 白宗点头说:“没错,寡妇心思活,也很难干,得亏我当初把他叫来了。” “所以说啊,咱们要一视同仁嘛,不能因为延军是咱亲戚,就好像他比寡妇高一等一样,让他随便指使寡妇。做生意不能有私心哦,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总得一碗水端平嘛。” “对,对,你说的对。刚才我也听到了,没好意思说。嘿嘿……” 晚上,白宗、白客哥俩跟秦延军一起回家,向秦咏梅说明情况。 秦咏梅有些不满,责备秦延军:“干活儿着什么急啊,有姑姑、叔叔在还能缺你们吃穿吗?” 秦延军说:“反正俺念书也不好,肯定考不上大学,何必浪费时间呢。” 尽管秦咏梅不赞成秦延军辍学,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法再管了。 只能让白宗白客哥俩帮秦延军收拾房间。 正好白宾的房间空着,就收拾一下让秦延军住进去。 吃完晚饭后,秦延军来到姥爷的房间,发现姥爷在玩游戏机,连忙凑过去:“唉,给我玩会儿吧。” 姥爷以前在三舅家住过,但跟这个亲孙子似乎并不怎么亲。 听到秦延军招呼“唉”,姥爷装聋作哑,继续埋头玩着。 白客拍了拍秦延军肩膀:“明天你到商行跟白宁要一个。” 出去时,秦延军还顺手拿了姥爷两根中华烟。 刚要点着白客连忙阻止,把他拉出屋子。 “姥爷正在戒烟,以后别在他面前抽烟。” “哦。”秦延军点燃一根烟抽起来,吐了个烟圈,“唉,没事儿戒啥烟啊。都这么大岁数了。” 说完,秦延军钻进白宾屋子里了。 暑假的时候,胖叔因为肝硬化肝腹水,被白客送到省城治疗去了。 治了一个多月又回来了,虽然病情基本稳定,但还是没治愈,隔三差五还得到医院抽一抽积水。 正好,三姑夫为中药材的事儿把电话打到白策他们学校去。 白宗和白客赶紧到邮电局给三姑夫回电话。 跟三姑夫交流一会儿中药材市场的情况。 白客顺便问起肝硬化、肝腹水的事儿。 三姑夫想起一个偏方叫做九头狮子草。 说是用九头狮子草制成药丸,服用的时候要戒盐戒碱120天。 白客连忙把这个偏方记下来。 胖叔病情已经至此,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接着,三姑夫又介绍一下白家沟宗族们的情况。 由于白宗白客哥俩大力在北方拓展中药材市场,眼下白家沟的宗族们大多开始种植中药材了。 像天麻、川贝、川芎、川黄连等等都销往全国各地。 乡亲们的经济状况也今非昔比了。 只是苦于道路闭塞,往外运送中药材或者往里购入生活用品时都要使用背篓背来背去。 所以,乡亲们打算出资修路了。 白客听了吓了一跳。 因为他知道上一世白家沟修路时,直接毁掉了鹅颈关那一带的风景。 其实,只要修一座高架桥就可以把鹅颈关那一带风景避过去了,将来说不定还可以开发旅游。 白客连忙让三姑夫捎话,说修路的费用我们哥俩出,只是鹅颈关那一带千万不要毁掉。 放下电话,白客还是不放心。 白宗说:“要不我回去一趟,跟他们说清楚吧。” “这一趟来回光路上都得用掉一个星期,你照相馆哪能离开人那么久。” “要是能坐飞机就好了。听说飞机就像炮弹一样,一眨眼就到南方了。” 白客笑了:“倒没那么夸张。” 只是眼下个体户是不能坐飞机的。 别说个体户了,局级以下单位也是不能随便坐飞机的,实在要坐也得上级机关审核批准。 当然,这事儿要是认识县政府的领导就省事多了,随便开个介绍信就可以买飞机票。 白家当初从南方调动到北方的时候,靠的就是秦咏梅的老乡刘县长帮忙。可惜眼下刘县长已经离休好些年了,不好再去打扰。 白宗说:“你以前不是认识一个分管文化口的县长吗?” 白客也想起了:“对啊,苗县长,他应该很好说话。” 第二天下午没课的时候,白宗、白客哥俩赶紧来找苗县长。 看见白客,苗县长挺高兴,因为他已经有两年没见到白客了。 “哎呀,小白客,你都长这么高了,快成大人了。” “是啊,苗叔叔,一直没倒出功夫来看您。” 苗县长笑了:“小东西,还学会说客套话了。你要想来看叔叔,怎么会没功夫?” “哎呀,来看您总得有点事由吧,不然不显得太唐突了吗?” “哈哈!”苗县长笑了,“真会说话。说吧,你来有啥事?” 白客把哥哥白宗想买飞机票到南方的事儿说了下。 苗县长笑了:“你们的照相馆现在真是大名鼎鼎啊,出差都开始坐飞机了啊,享受局级待遇。” 白宗叹口气:“没办法啊,照相馆离不开人,得快去快回。” 苗县长点头:“是啊,火车轮船太慢了,对你们个体户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行了,等我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开介绍信。” 开好了介绍信,苗县长还故意逗一逗白宗,递给白宗时,又突然收回。 白宗心眼儿实在,一下就脸红了,有些不知所措了。 苗县长笑了:“你以后要配合县里搞好文化活动哦!” “一定!一定!” “下一步县里要搞摄影展,你也要踊跃参加哦。” “好!好!我一定参加。” “行了,不开玩笑了,给你吧。” 苗县长说着,把介绍信塞到白宗手里了。 第七十九章 宴席 白宗坐船都不晕,按理说坐飞机也应该没事儿的。 可这会儿都是小型客机,并不太稳。 白宗坐着飞机一上一下的,全程都是晕乎乎的。 下了飞机也头重脚轻,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下了飞机后,白宗坐上大客车先来到老家城里找到三姑夫。 看到白宗一天功夫就从两千公里外赶到了,三姑夫大吃了一惊。 不过,三姑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下就猜出白宗是坐飞机过来的。 不由得感叹:“社会真是进步了啊,个体户都可以坐飞机了。” 白宗在三姑夫家逗留小半天后,就抓紧时间赶往白家沟。 三姑夫要陪着白宗过去,白宗连忙劝阻。 三姑夫身体不好,哪能让他老人家屁颠屁颠儿地往乡下跑。 白宗坐车一路颠簸先来到乡政府。 二叔的大儿子白朝辉眼下在乡政府当办事员。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白朝辉领着白宗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白宗赶往白家沟。 白朝辉是二叔家老大。 由于二叔结婚早,白朝辉比白宗还大一岁。 他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向白宗讲述村里的轶事,以及眼下宗亲们怎样修建道路。 要是随便修一条可以走拖拉机的石子儿路的话,有个万八千块钱就够了。 当然,那样一来必须把鹅颈关炸掉了。 可要是在鹅颈关上面修一座高架桥的话,费用就得翻番儿了。 “少说也得两三万哦。” 听了半天,白宗明白了,宗亲们光听三姑夫转述还有点不相信。 看来,白客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必须亲自过来跟宗亲们交待一下。 白宗跟着白朝辉步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白家沟。 白朝辉把宗亲们都叫了出来,大家一起商议修路的事儿。 白朝辉说:“你们看,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了,肯定是没问题的了。” 宗亲们嘀嘀咕咕。 “修桥的话不知得多少钱呢?” “两三万也打不住吧。” 白宗说:“这样吧,我出五万块钱!” “啊?五万块钱?能用的完吗?”宗亲们炸锅了。 “哇,这长房长孙真有钱啊,能拿出这么多。” 听着大家议论一会儿,白宗笑了:“五万块钱不算多,要是不够呢,你们就自己贴补点。要是剩下了呢,你们就再在村子里修点别的设施。” “好!谢谢朝宗!朝宗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在老宗谱里,白宗的名字其实是叫白朝宗的。 宗亲们高呼着,纷纷聚拢过来,要拉白宗到家里做客。 白朝辉连忙阻拦:“行了,行了,人家朝宗还急着回去呢,中午只能在我家吃饭了。” “凭什么只能到你家啊?” “你这是营私舞弊!” 宗亲们嚷嚷起来。 最后大家商定:各家各户都出张桌子,一起摆在空地上,就当修路前的聚餐了。 然后各家各户忙碌起来,制作自己的拿手菜。 白宗从山坡上看去,各家各户都是炊烟袅袅。 白家沟总共不到20户人家,绝大多数都姓白,两三户其它姓的也都是姑爷、外戚之类的。 没一会儿功夫,20张桌子就在荣华堂跟前的空地上摆好了,颇有一点长街宴的感觉。 各家各户开始端出热气腾腾的菜肴,还有自酿的米酒。 白朝辉招呼白宗赶紧落座。 但很快白宗就发现自己根本坐不下来,因为各家各户都招呼他过去吃他们家的拿手菜,然后各家各户都向他敬酒。 当地人喝酒的方式跟北方大不相同。 他们都是一家人共用一个碗喝酒。 比如,白宗来到一家的桌前,他们倒上一碗酒,然后一个长者捧着这碗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在一张桌子前各人的嘴里转上一圈。 这种风俗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讲卫生,但又显得那么的亲切。 白宗不是白客,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他很快就入乡随俗了,在宗亲们的哄闹声中喝起来。 这米酒刚喝的时候感觉就像糖水一样,一点度数没有。 可喝了几圈才感觉它其实比啤酒度数高多了。 而这些西南的宗亲们也并不比东北人酒量差,喝了一碗又一碗,面不改色心不跳。 白宗喝了几圈就晕晕乎乎了,就像刚下飞机那会儿。 最后,在大家的欢笑声中,白朝辉等年轻人把白宗扶进屋里去了。 白宗这边在老家浪着呢,白客却在担心照相馆的营生。 每天中午白客都要回到照相馆吃饭,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白客最担心秦延军在照相馆搅事儿。 不过来了两次都还好,只看到秦延军头不抬眼不睁地玩游戏。 虽然有点混事儿,但白客还是松了口气。 而且,想一想也没啥好担心的。 平时就是鲁雅楠在管理照相馆,白宗不在时她也照样会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吃着饭,寡妇突然轻轻叹息。 “怎么了?”白客连忙问。 “最近照假景的人少了好多哦。”寡妇皱着眉头说。 假景照相是寡妇一手打造的起来的品牌,曾经是照相馆的主要收入来源。 在有了彩扩机后,它也曾与彩扩生意平分秋色好长一段时间。 可随着人们审美水平的提高,照假景的人越来越少了。 白客安慰寡妇说:“假景肯定会越来越少的,这是正常的,彩扩的人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鲁雅楠也说:“是啊,现在有照相机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自己就可以到野外照相,哪还会来照假景啊。” 可寡妇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白客能理解他的心情。 寡妇在假景上花了不少心思,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眼下假景渐渐式微了,他也有点失去存在感了。 所以,白客得帮他重新找回那份荣誉。 “行了,寡……兄,除了假景照相,你的证明相不是照的也不错吗?以后照证明相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真的啊?” “是啊,不光有黑白照,还有彩照。背景也简单,弄块儿白布就可以了。” “嗯,嗯,这我知道,我照过好多证明照了。” 秦延军匆忙吃完了,起身要离开。 白客连忙说:“延军哥,你没事跟寡兄学一学摄影,他水平快赶上俺哥了。” “哦。”秦延军支吾着到一边拿起游戏机玩去了。 寡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哪跟的上大旗啊,就是胡乱照一照而已。” 飞机的效率就是高,远隔2000多公里之外,白宗三天的时间就办完事回来了。 不过,刚回到家,又有另一场宴席在等待着他了。 第八十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阚明溪的婚礼,白客本来是不想去的。 可跟老阚的这层关系,哪能不去啊。 白宗、白客哥俩一个都不能少。 而且白宗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充当摄影师。 重生归来这六年来,白客参加的婚礼已经有很多次了。 老阚家的却是最隆重的,桌数最多的,足足摆了50张桌子。 除了东山村的乡亲们,城建局、土地局等各单位的领导们也纷纷到场了。 白客被安排跟这些领导们坐在了一起。 看着大人们吞云吐雾,白客只能喝一喝茶水。 中长村的黄村长坐在白客身旁。 他先是向领导们敬了一圈烟,好一会儿才倒出功夫跟白客聊聊。 “运输队生意怎么样啊?”白客问。 “哎,别提了,当初应该听你的多进些车子。” 白客笑了:“现在进也来得及啊。” 黄村长叹口气:“现在就得排队了,买车的人太多了。” 没一会儿,新郎新娘入场了。 眼下没有婚纱也没有礼服,再加上天气有点凉了。 阚明溪就穿着一身西服裙子。 换一般人这身装扮一定会显得土里土气。 不过,凭阚明溪这个头儿,再土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模特般的感觉。 新郎就有些逊色了。 个头看起来跟阚明溪差不多。 一身西装也不怎么可体。 “新郎是哪里的呀?”有人小声问。 黄村长连忙说:“一个村的,好像是吴村长家的老二吧。” 老阚这算强强联合了。 他是全村最有钱的,如今又跟全村最有权的联姻了。 婚礼很快开始了,白宗跑前跑后不停地拍照着。 又有人指着白宗议论纷纷。 “那个大高个儿也很厉害哦!” “那不是摄影师吗?” “哪有啊,人是大老板呢。南街那家照相馆就是他开的。他还开电子商店,做中药材生意。” “哇!这么厉害也来干摄影啊。” 白宗来给老阚闺女照相,也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喧闹了一会儿,新郎新娘又开始挨桌敬酒了。 白客他们这一桌是贵宾席,新郎新娘先敬两桌长辈,很快就将轮到白客他们这桌了。 白客偷偷看了几眼,不由得吓了一跳。 新郎是真喝哦。 一钱的小酒盅一口一个,喝得都是高度白酒,五十桌下来,这得喝多少啊。 转眼间,新郎新娘就到跟前了。 新郎新娘先从最年长者敬起,新郎照例是一口一个。 到了白客跟前,阚明溪刚端起酒杯,白客脸就刷地红了。 大人们哄笑:“小白客看到美女害羞了!” 黄村长说:“小白客还是小孩儿,不用喝了。” 阚明溪盯着白客:“哼!他才不是小孩儿呢。” 又有人起哄:“新娘亲一下就喝!对不对?白客!” 话音刚落,阚明溪“啪”地一下亲在白客左边脸蛋上。 众人哄笑:“喝了吧。” 新郎也笑了:“对,对,没多少,一口干了。” 白客咬咬牙,一扬脖。 妈呀,这白酒真辣啊,辣的白客眼泪都流下来了。 白客刚放下酒杯,阚明溪又在他右边脸亲了一下。 众人又一起哄笑。 新郎新娘又到其它桌子了。 白客脸上发烧,埋头吃菜,好一会儿才敢抬头看人。 这才发现根本没人注意他。 他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常态,东张西望起来。 转眼间,新郎和新娘已经转了二十来桌了。 白客粗略算了下,吓了一跳。 就算有的桌子有像白客这样不胜酒力的人。 二十多桌下来,怎么也得喝掉两瓶酒。 可新郎看起来脸都没红。 这他妈不是酒鬼就是酒仙啊。 白宗忙活了一会儿,回到白客身边吃饭。 吃了几口,抬头看了白客一眼却笑了。 原来,白客脸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大红唇印。 白宗用餐巾沾着白酒,把白客脸上的唇印擦掉了。 回到家里后,白客这一身的酒味儿又向老妈好一顿解释,这才算过关。 上一世的时候,大姨家的三个女儿都刻着脑尖儿想往城里钻。 秦咏梅也竭尽所能地帮她们。 无奈身为纺织女工能力有限,甚至连住所都无法给她们提供。 这一世,在白客的努力下,三个表姐都在城里站稳了脚跟,而且比大多数城里姑娘都过得宽裕。 不过跟三舅家表哥秦延军相比,她们的待遇明显要低一个等级了。 至少她们没有一个像秦延军这样,长期住在白家。 说起来,秦咏梅封建意识还是很重的。 在她眼里,侄子总是比外甥女要重要一些。 不过虽然秦延军不把自己当外人。 可对于白家兄弟来说,对他的熟识程度还不如街坊邻居们。 而且跟街坊邻居们相处更随意,深一句浅一句没人计较。 可跟这个表兄弟却有些不尴不尬的。 说出的话都是客套,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 农村人娇惯独子。 这秦延军显然在家里被娇惯坏了。 刚来的几天还装模作样帮着擦个桌子,搬个板凳什么的。 几天过后,他就原形毕露了。 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 深更半夜也不睡觉,不是玩游戏,就是看手抄本。 秦咏梅又动不动想拿出家长的劲头来教训教训他。 可秦延军哪会吃这一套。 虽然暂时还没直接顶撞秦咏梅,但每一次都是左耳进去右耳出来。 白客担心早晚有一天老妈会跟秦延军爆发冲突。 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白客想让秦延军在照相馆忙一点。 可秦延军同学似乎只对指挥别人干活儿的事儿感兴趣,对让他自己干活儿的事儿却是百般推脱。 白宗也感觉到这个表弟是个烫手山芋。 “要不让他到商行里干吧。” 白客摇摇头:“这种懒人上哪都不行。” “那怎么办啊?” 兄弟二人一筹莫展。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像秦延军这种人,必须给他找到合适的位置,他才能消停下来。 就如同当年白客帮孟繁明进入体校一样。 可秦延军这个大萝卜,他的坑在哪里呢? 白客绞尽脑汁想着,突然一拍大腿:“干脆让他学车去吧。” 白宗想了下点点头:“对啊,这是个好办法,可以好好磨炼他。” 这年月,学车很辛苦。 大冬天的用大摇杠摇车,手都能磨秃噜皮了。 车子熄火了还得吭哧瘪肚地推车。 三天两头还得拎着水桶给水箱加水。 没事还得给师傅买烟、点烟,反正是各种孝敬师傅。 这年月学车,不光要学开车,还要学修车。 每天油漆嘛哈地在车子底下钻来钻去。 而且一学就是大半年。 全脱产,起早贪黑。 秦延军会乐意去吃这份苦吗? 肯定乐意。 因为这份苦一般老百姓想吃还吃不上呢。 第八十一章 打赌 八十年代的时候,司机可是个风光的职业 跟采购员一样吃香。 人们都说:司机、采购员,给个局长都不换。 司机有多风光? 在某个单位里,刚分配来一个如花似玉,20来岁的妹子,引得小伙子们纷纷献殷勤。 妹子却一个都看不上眼。 可没过多久,妹子就被单位一个40来岁脏了吧唧的糙老爷们儿给日了。 因为这糙老爷们儿开单位的130,经常接送妹子上下班。 妹子觉得老家伙有骑士精神,就自愿被骑了。 所以说当司机这事儿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但想学车却不容易。 一来各单位有名额有限;二来学费昂贵,要1000多块钱,而且全脱产,一般单位负担不起。 秦延军这么个农村娃,有机会学车,他当然乐意了。 不过,照相馆或者商行都没法送秦延军去学车。 因为眼下个体户是没有资格学车的。 只能从建筑队那边给秦延军出证明。 建筑队很快把证明开出来了,秦延军便开始早出晚归的生活了,白宗、白客哥俩也顿时轻松了许多。 秦延军这个老表虽然让人头疼。 但白客的三个表姐还是挺靠谱的。 眼下,大表姐凤岩的女儿还在哺乳期呢,她也每天抱着孩子来帮白客照料商行的生意。 二表姐凤君马上就要结婚了,她也照样一丝不苟地继续帮白客打理建筑队的账目。 三表姐凤琴说好听是白客的联络员,说不好听就是替白客跑腿儿的。 当初她最想学车,可白客实在离不开她,一直没同意。 眼下白客却让初来乍到的秦延军学车去了,真感觉有点对不住凤琴。 随便开空头支票也不好,只能装聋作哑,暂时不提这事儿了。 商行里凤岩回来后,加上还有白宁,以及白客的同学蒋文在,凤琴也轻快许多了。 照这样下去,等秦延军学完车,凤琴也有时间学车了。 蒋文给白客帮忙是因为白客给他出了医疗费。 为此,蒋文打算白给白客打工两年。 但白客怎么会亏待他呢。 虽然已经答应不发工资了,但隔三差五搞点小名堂还是可以的。 比如像国营企业一样,夏天发点高温补助,冬天再发点取暖补助。 平常再时不时地来点奖金啥的。 十一前,蒋文正在核对货物保管账目,白宁将五张大团结放到他面前。 蒋文看着钱有些结巴:“这,这是干嘛……” 白客在一旁笑着:“快过节了嘛。” “可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大家都一样,一视同仁嘛。” 白宁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对,对,一视同仁。” 正说着,孙媛钻进来,看到桌子上的钱,眼睛都直了:“哎哟!发钱了。” 白客连忙示意蒋文将钱揣起来。 “嗯,人家帮忙的钱。” “帮忙还有钱啊,那我以后也来帮忙吧。” “行了,行了,你又不缺钱。” “我怎么不缺钱,我妈每个月才给我20块零花钱。” 蒋文在一旁听着目瞪口呆。 这真是妥妥地拉仇恨啊。 蒋文全家四口人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到20块,人家只是个零花钱。 “行了大姐,你就别显摆了,一个月20块钱还不够你花的啊。” “当然不够了,我一个月怎么得三四十块钱。” “哼,我看50块钱也不够你花的。” “50块钱肯定够花了,嘻嘻。要不你每个月给我50块钱吧,我给你当女朋友。” 蒋文和白宁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 白客窘的脸都红了,连忙把孙媛拉到别的屋子里。 孙媛过来也是帮忙,她要帮白客补习英语。 白客从小学就开始自学英语了,到眼下词汇量怎么也有两千多了。 之所以这么下功夫,是因为白客上一世被英语绊的不轻。 可光有单词量不行。 升入中学这一年来,由于生意方面太忙碌,英语课程还是有些耽误了。 语法句式啥的还是没学好。 “哼,你词汇量这么大,语法却这么渣。” “唉,老师教的也不太好。” 英语老师是个刚从师范毕业的年轻姑娘。 课上的马马虎虎,但特别爱美。 眼下已经立秋了,身体不好的人都开始穿毛衣了。 人家依然穿着小短裙子、穿着丝袜高跟鞋。 这老师姓燕,大家都叫她燕子。 在课堂里上课的时候,她真像一只轻捷的燕子一样飞来飞去。 燕子老师大多数时候都不在黑板前站着,而是在课堂里走来走去。 有时在讲解语法,有时在背诵大段的语句。 她的发音很标准,音调也很优美。 白客都觉得她当老师有点屈才了,比较适合去当播音员。 而且燕子老师对美好事物极其敏感,她的审美标准显然超越了当下大多数人。 比如,燕子老师的裙子其实是她自己改的。 当下女生们穿的裙子都又肥又大,就像修女一般。 燕子老师却把自己的裙子改的又短又窄,显得身段窈窕多姿。 其实燕子老师长得一般,眼睛不大,个子不高。 但由于会打扮,便显得风情万种。 燕子老师读课文的时候慢吞吞的,但讲语法的时候却倍儿快。 而且她不强调重点,你要是稍微一溜号就错过了。 吃了几次亏后,燕子老师的课堂上,白客不得不全神贯注了。 在孙媛的帮助下,白客总算把没学好的课程补上了。 这天上课时,燕子老师也格外给力,就站在白客他们这一行的座位前讲课。 燕子老师在白客他们这行座位旁一边走着一边讲解着语法句式,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再往回走。 燕子老师刚回到讲台跟前时,白客听到身后的老万和猴子在嘀咕着什么。 老万说:“怎么样?看清了没有。是色儿还是花儿?” 猴子有些懵逼:“看……没……” “啥意思?到底看清没有?” “是,三角的……” “啥?那,那也算你输,下课买雪糕。” “怎么算我输啊?还不知道是色儿还是花儿呢。” “那就,那我再看一次。” “还是我看吧。” “去,去,净你好事儿。” 一来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二来眼下的孩子们就算听清了也猜不出他们在干什么。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也听不懂。 但这一世,作为过来人,他一下就听懂了:这两个王八犊子,他们在赌燕子老师底裤的颜色呢。 第八十二章 对食 燕子老师转眼又要走过来了。 白客犹豫着,要不要阻止这两个家伙呢? 其实,这只是两个半大孩子的恶趣味而已,谁也没真正损失什么。 可不阻止的话,燕子老师一旦察觉了,白客身为班长,又在老万前面坐着,貌似也不太光彩啊。 唉,这就是成长的烦恼啊。 要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就好了。 眼看着燕子老师走过来了,一直走到白客他们这一排的桌子旁了。 白客忍不住举手把老师叫住。 “老师你刚才说的这个句式……” 等燕子老师猫腰过来给白客讲解时,白客才发现自己好心办坏事了。 白客坐在里边靠墙的座位上,孙媛坐在外面。 而且白客坐着燕子老师站着。 燕子老师给白客讲解时,姿势可想而知了。 白客心里一万个懊悔,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只是不停地敷衍着,巴望老师快点结束。 燕子老师终于讲完了,站直了身体,白客也长出一口气。 但突然之间,燕子老师勃然大怒:“你在看什么?” 白客伸头一看,我勒个去,老万竟然爬到白客他们这一排的桌子前了。 白客把燕子老师叫住,目的就是阻止她继续往老万和猴子他们那一排走。 没想到这老万色胆包天,竟然爬到白客他们这一排来了。 而且由于燕子老师姿势销魂,老万看直眼了,等燕子老师转身时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这老万不光胆子大脸皮厚,心理素质也极好。 他不慌不忙地举起一只橡皮说:“我在捡橡皮啊。” 这套嗑儿是老万和猴子事先演练很多遍的,自然是天衣无缝。 燕子老师也太年轻,一时竟然无力反驳:“你……你等着!” 燕子老师涨红着脸回到讲台上了。 上课都没心思了,就让同学自习。 她一个人坐在讲桌前生着闷气。 孙媛有些不解:“燕子老师为啥生气了呢。” “这个,那个……”白客支支吾吾。 不光孙媛不解,全班估计绝大多数同学都搞不明白。 “哼!都怪你!那道题你明明会做还问老师,惹老师生气了不是?” “哎……” 老万和猴子却在后面得意忘形。 老万说:“行了,放学我请你吃雪糕。” “要奶油的啊。哼,便宜都让你占了。” 这事儿其实没多大,谁还不知道谁那点东西啊。 换孙媛这种大大咧咧的的女孩,顶多踢两脚完事儿。 可燕子老师不同,她是那种啥事儿都往心里去的人。 接下来的两三天,白客见到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燕子老师不会善罢甘休了。 燕子老师自己是没啥办法,可她有相好的。 教物理的田老师一直在追求燕子老师。 燕子老师也故意吊着他。 田老师长得五短身材,脑袋和身子不成比例。 大家都叫他大头鬼。 这大头鬼在学校混的不错,像白客他们的班主任代老师一样,很会拉关系走后门,深得学校领导的器重。 为了讨好燕子老师,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收拾老万的。 到时候就有老万受的了。 *********************** 等阚明溪度了蜜月回来时,也轮到二表姐凤君结婚了。 跟上一次凤岩结婚一样,乡下的亲戚们又一次聚集在白客他们家里。 大姨和大姨夫对两个女儿的婚姻十分满意。 上一世可不是这样的。 大表姐凤岩遇人不淑,结婚后生活困顿,后来得了抑郁症;二表姐凤君结婚后也很快离婚了,独自抚养儿子,孤苦大半辈子。 大姨跟秦咏梅唠着嗑儿说:“啥时帮俺老三也寻摸寻摸。” 秦咏梅略微皱了下眉头:“有倒是有,可老三好像有点挑啊。” 其实三表姐凤琴条件也不错,个头儿比两个表姐都要高一些,有一米六七的样子,人也泼辣能干。算得上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但秦咏梅还有白策托人给她介绍了几次对象,她都没看上。 一个在热电厂上班的工人,她嫌人嘴唇太厚。 还有一个在机车厂当小组长的男的,她嫌人缺乏男子气概。 而她的标准也令人匪夷所思。 一会儿要找高仓健那样的钢铁直男。 一会儿又要找阿兰德隆那样的风流帅哥。 大姨叹口气:“这孩子就是不定性,她哪知道自己想找哪样的。还得咱家长给她做主。” 其实三表姐凤琴比白宗还大一岁。 你要说她没主意吧,她比两个姐姐做事还要果敢笃定。 上一世的时候,凤琴终生未嫁。 到四十五六岁的时候,因为卵巢癌去世了。 听秦咏梅和大姨在这里议论儿女的婚事,三舅姆也过来凑热闹:“啥时帮俺延军也介绍个啊。” 秦延军比白宾还小一岁,眼下才十八岁,离结婚还有些日子。 秦咏梅也不好意思当面驳斥,只能敷衍说:“等学车回来再说吧。” 大姨在一旁说:“延军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吗?怎么这么早就下来干活儿了?俺三弟当时不是让延军好好念书吗?” 秦咏梅也说:“是啊,有两个姑姑在,他着啥急赚钱养家啊。” 三舅姆有些尴尬:“他不想念了,我也没法子啊。” 大姨叹息:“赶驴咋能让驴说了算啊。” 秦咏梅说:“不是我说你啊,三嫂,不能什么事儿都由着孩子的心思啊。” 三舅姆点头说:“是啊,俺延军眼下到你这里来了,你就当自己的孩子,尽管严厉管教。” 秦咏梅叹口气。 十一过了一个星期后,大姨、三舅姆这些亲戚们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不过,秦咏梅对大姨提到的凤琴对象的问题还是很上心。 刚过完十一就开始寻摸自己单位的小伙子。 公安局里的小伙子不少。 但眼下城乡还是有差别的,一般家庭不会随随便便找农村姑娘。 想来想去,感觉不在意农村户口的,人又不错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秦咏梅最喜欢的其实是看门的常浩。 小伙子老实厚道,又不在乎城里乡下的。 可凤岩已经找了个有精神病前科的男人了。 凤琴再找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男人,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吴军也不错,也是个踏实可靠的人。 不过这种事自己去说好像不太合适,最好找机会让他们自己接触。 想来想去,秦咏梅想到白客了。 白客常上局里玩,跟吴军他们几个小伙子混得挺熟,或许可以找机会让吴军和凤琴见面,只要他们彼此有眼缘,就让他们自己谈好了。 听老妈这么一说,白客也觉得不错。 像凤琴这种女汉子,还真得找吴军这样有点糙的小伙子。 凤琴平时住在大宗商行里,只是偶尔回家吃饭什么的。 得到老妈委托的第二天傍晚,白客就赶紧来到大宗商行。 天有点冷了,也黑的早了。 白客来到大宗商行后院时,周围已经是一片灯火阑珊了。 大宗商行的这套杂院跟大旗照相馆差不多。 也是前脸当做店面,院子里盖了几间大房子当做仓库。 东厢的两间房子用来住人。 凤琴平时就住在南头的一间,从窗户上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灯光在摇曳着。 白客靠近门口,刚抬手想敲门时,突然听到一阵嬉笑声。 一个声音是凤琴,另一个声音也是个女的。 第八十三章 少数派报告 白客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之际,屋里的人先察觉了,嬉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是一声怒喝:“谁?” 紧接着,凤琴披着衣服推开了门。 看到是白客,凤琴笑了:“你个小鬼头悄没声就来了。” 白客推门进屋,只见屋里床上躺着个短发女子,猫在被窝里不出来,估计没穿衣服。 凤琴肯定以为白客这种小屁孩儿看不出这种前卫的关系,所以也不避讳。 白客干脆也假装懵懂无知,若无其事地嘘寒问暖。 估计上一世凤琴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一直隐忍着。 这一世她经济条件比较好,生活也比较独立,所以就放飞自我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妈做这个少数派报告。 寒暄几句,白客还是板着脸说:“怎么连门也不锁一下。” “嘿嘿,进来的时候忘了。” “一定得注意哦。” 大宗商行的东西可都是值钱货。 两三百一台的黑白电视,一两百一台的录音机。 再过段时间,韩盛要送一批彩电过来了,那就更值钱了。 大宗商行眼下之所以没招贼,主要因为白客当初给它的定位是批发。 所以,周边的人并不知道商行里卖的是什么。 可人多嘴杂,尤其等开始卖彩电这种紧俏物资的时候,搞不好会被贼盯上。 第二天,白客就赶紧叫来建筑队的工人,让他们加固院门,把仓库门也换成铁门。 同时,白客也让人去寻摸大狼狗,准备用大狼狗看家护院。 去年初冬的时候,燕子老师还穿着毛料裙子。 今年刚入冬,燕子老师却早早穿起了裤子。 讲课也格外专注了。 相比英语课的轻松,每到上物理课的时候白客都比老师还紧张。 因为白客明显感觉老师在找老万的茬儿,准备狠狠收拾老万一顿。 只不过老万太懒,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一直没能让老师找到机会。 这天,操场里刚下了一场大雪,同学们在物理实验室里上课。 主要是摆弄摆弄天平、弹簧秤、刻度容器啥的。 白客正摆弄着弹簧秤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呵斥,掉头一看田老师在训斥老万。 估计老万在摆弄天平的时候不小心磕磕碰碰了。 老万这种同学你让他学习他没兴致,你让他摆弄东西玩他一个顶俩。 可这也正中田老师下怀了。 被田老师训斥几句,换别人厚着脸皮嘻嘻哈哈就过去了。 老万可不会那么驯顺,他一定得顶撞几句。 田老师就势推搡老万几下。 调皮捣蛋孩子跟老实孩子不同,他们都很爱面子。 被田老师当众训斥推搡多没面子啊。 所以,老师推搡他,他也用手拨挡。 挡了几下就碰到田老师胸口了。 田老师这下抓到机会了:“好啊!你敢打老师!” “我没打,是不小心碰到的。” “还敢犟嘴!走!咱们到教导处去!” 田老师说着,一把抓着老万的胳膊。 老万挣扎着,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哪有田老师力气大。 田老师抓住了老万的胳膊,又顺势卡住了老万的脖子。 这一下,老万算是丢尽了面子。 他使劲挣扎着,脸涨得通红,像是田老师手里的一只小鸡一样。 田老师把老万拉到走廊里,估计又顺势踢了他一脚。 这一下老万急眼了。 老万带着哭腔的骂声把玻璃都震的嗡嗡作响,白客跟着同学们冲了出去。 在走廊里,老万像疯了一样向田老师扑去。 田老师也不敢真打他。 虽然这会儿老师打学生时有发生,大多数家长也不会太计较。 但那也仅限踢两脚,拍两巴掌。 抽大耳瓜子就算是最严重的了。 这个时期的孩子们大多被驯化了,他们的自尊心也基本被家长和老师们剥夺了。 或者说他们觉得被师长教训是理所当然的。 在师长面前他们并不是独立的个体。 但调皮捣蛋的孩子不同,他们保留了更多桀骜不驯的天性。 田老师估计也没见过这阵势,看着老万疯一般地扑过来,他也不敢真打,只能拼命往外怼。 幸好又有老师出来了,和同学们一起使劲拉开了老万。 老万使劲挣扎着,吼叫着:“你等着!你等着!” 老万可不是在吹牛,他比白客他们大两岁,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随随便便就能叫出十几个二流子。 白客仔细回忆前世的记忆。 前世没这一出啊。 说到底都是白客好心办坏事啊。 早知道就不该管闲事。 就让老万和猴子看去好了。 就让燕子老师继续美美哒好了。 相安无事,其乐融融多好啊。 学校的领导也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 为了不激怒老万,甚至都没敢强令他写检查。 换别的老实孩子如果这么不服管教的话,估计早就做深刻检讨,然后再叫家长谈话了。 但老万对这一切并不领情。 冲突发生第二天,学校大门口就开始有半大小子在溜达了。 这几个半大小子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 一个个留着大鬓角穿着喇叭裤,还有烫头的。 这种人身上都带着刀子,要真打起来,田老师这样的知识分子还真不是个儿。 《少林寺》上演后不久,曾经有一个传说。 说李连杰在深圳街头被几个小二流子痛殴了一顿。 这种传说有一定真实性。 因为街头二流子经常打架,很有实战经验,练套路的人根本不够打。 而且二流子敢下死手,这一般人比不了。 田老师上下班本来是走学校大门的。 自从二流子们在学校大门外出现后,他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走后门了,还是下班比较晚。 老万招来了二流子,同学们也遭殃了。 因为二流子在学校门口溜达,他们也不闲着,时不时堵低年级同学要点小钱钱。 跟当初的黄毛、大鸡一样,他们要小钱钱也是那套嗑儿,要之前先唱。 不是不抽烟呐,不是不喝酒啊,就是没有钱,够哥们儿意思,给哥们儿两三毛,明天我就还给你。 白客也被他们堵过几次,但每次都有人认出他来。 “这是大旗他弟。” “这不酋长吗?” 其他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哪怕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钱,也被堵住搜索一番。 连蒋文这种穷得衣服口袋都是破的,也能被人盘查一番。 第八十四章 铲事儿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就经常被这些二流子搜刮。 有一次,为了躲这些二流子,白客还掉进了路边的排污渠里。 当时白客很懊恼,觉着学校太操蛋了,老师也太混事儿了。 可眼下想一想,学校拿啥管啊? 学校又没有保安。 至于老师们,一大半儿是女老师。 剩下的一半儿中身强力壮又敢铲事儿的男老师少之又少。 学校唯一的底线就是以大门为界,只要别越过这条界线大家都相安无事。 出了校门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总得出来一个话事儿人把双方摆平。 白客有心管一管,可学校的糟心事儿一箩筐,家里的糟心事儿也不少。 凤琴的事儿,白客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老妈交待。 老妈便急吼吼地询问了:“怎么样了?他们约会上没有?” “那个……他们好像对不上眼。” “对不上眼?这个臭丫头到底想干什么?文质彬彬的她嫌人没有男子气概。龙头虎眼的,她又嫌人不够体贴。她以为自己是有钱人家大小姐啊,挑三拣四的。” “哎,那个,应该还是缘分未到吧,哈哈。” “哼!等哪天我好好问问她。” 白客不由得心惊肉跳,真怕哪一天凤琴暴露了。 这一世可不比上一世。 上一世秦咏梅自顾不暇,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盯着凤琴。 所以,凤琴最后孤独终老的时候,秦咏梅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姨。 这一世,秦咏梅时间充裕,而且有着侦探的敏锐。 怎么会轻易放过凤琴。 同样,这一世的凤琴也大不相同。 她更果敢、更自信。 哪天把她逼急了,直接从柜子里钻出来了,就不好收拾了。 这年月,搞基的倒是时有所闻。 对食磨镜的谁见过啊? 老万叫来的二流子围堵学校一个星期后,白客还是决定充当话事儿人,让田老师和老万之间达成和解。 但这事儿并不好办,白客先得试试老万的口风。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拿出一包中华烟来到老万面前使了个眼色。 老万是个大烟鬼,看到这么好的烟自然会跟来。 学校的烟鬼们抽烟一般都到厕所里去。 白客嫌那里又脏又臭,宁愿冒险到校园一角。 正好眼下白雪消融,校园里一片泥泞,鲜有老师跑到这边来检查。 老万惬意地吐一口烟圈,看一看手里的中华烟,点点头:“好烟就是不一样啊。” 白客也吐一口烟圈:“那当然了。” “哎,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怎么抽烟啊。” “是不怎么抽啊,这还是偷我哥的呢。” “哈哈!听说你哥老有钱了。” “唉,一般般吧。” “我要是你啊,就不念书了,跟你哥混多好啊。” “唉,书还得念哦,钱有的是机会赚。” “不过你学习这么好,当然要念了。” “学习不好也得念啊,怎么也得弄个初中文凭吧。要不将来怎么找工作啊?” 老万叹口气。 老万要是继续这么跟田老师,跟学校怼下去的话。 不要说拿文凭了,要是赶上来年严打的话,搞不好都会被逮进去。 “老万啊,你现在也是够风光了。” “咋风光了?” “你说呢,你的哥们儿三天两头在学校外溜达,谁敢惹你。” “他们自己愿意来,我有啥办法……”老万面露几分得意。 “那个大头鬼是他妈挺操蛋的啊。” “王八蛋!老子早晚得收拾他。”老万咬牙切齿。 白客叹口气:“可你要真收拾了大头鬼,你这书就没法念了,而且刀剑无情,你的哥们儿一旦失手的话,你们几个恐怕都得倒霉。” “哼!大不了蹲班房呗。”老万口臭牙硬。 “唉,老万啊,我知道你硬气,可连累了你的哥们儿总是不好吧。” 老万是个讲义气的人,听白客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了。 白客知道老万这么大张旗鼓地,不一定真要把田老师怎么样,更多的是要一个面子。 眼下老万的面子基本找回来了,就差一个台阶让他下来了。 “要不我牵个线儿,你们俩坐下来谈谈?” “谈个屁!除非他向我道歉。”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实现。 因为田老师的行为在眼下看来并不算太过分。 掐一掐脖子,拧拧胳膊,再踢上几脚。 在当下这是老师正常管教学生的手段。 如果这都要道歉的话,田老师将来还怎么混。 白客又过来探一探田老师的口风。 趁田老师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白客偷偷钻进来。 “田老师好!” “嗯,嗯,白客你好,你们下午没课吧。” “没有。” “那你这是……” 跟老师就不用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好了。 “老师,您看,最近这段时间咱们校园外有好多社会上的人……” “哼!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你们班里的那个叫什么……外号老万的同学干的!” 白客假装惊讶:“真是他叫来的人吗?这都一个星期了,我们低年级的同学总被他们堵着要钱。” 田老师有些尴尬:“他,他们这是违法犯罪!对了,白客,听说你妈妈是刑警队长,干脆让你妈派人来抓他们。” “可我妈他们警力有限,哪管得了这种要小钱的啊。再说他们都是未成年人。听说未成年人犯法都不判刑。” “不判刑?他,他们这是想吓唬老子!老子才不信这个邪!老子明天就从他们面前过去,看他们敢把老子怎么样!” “和为贵!老师,咱们应该和为贵嘛。” 探了探田老师的口风,白客倒也有点收获。 田老师明显比老万还急,他更想早点结束眼前的被动局面。 可田老师确实不可能道歉的。 怎样才能给他们彼此找到一个台阶下来呢? 白客一时犯了难了。 想来想去,白客只好向班主任代老师请教。 代老师比田老师年龄大,也更精通人情世故。 而且老万这样的差学生能留在代老师的这个好班儿里,肯定是有点名堂的,搞不好老万的父母跟代老师有来往。 再说,代老师和田老师都是那种会来事儿的,会拉关系的人。 在学校领导面前搞不好有点争宠的感觉,或许他巴不得给田老师一点下马威呢。 果然,白客跟代老师一说,代老师就明显露出同情老万的意思。 “这个,田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当然,有时候过于严厉。掐脖子确实不太好……不过,道歉这事儿嘛,不一定要用嘴的……” 听代老师一点拨,白客顿时茅塞顿开:对啊!道歉还不简单,用行为动作也可以表达嘛。 白客又两边来回斡旋一番,终于定在星期日这天,白客带着田老师和老万到江涛酒楼喝茶。 定的是早上8点半。 白客怕老万不好意思,专门跑到老万家领着老万到江涛酒楼。 来到酒楼时才8点20分,又等了五六分钟,田老师摇头晃脑地来了。 刘清涛把泡好的龙井茶端上来,田老师亲自给白客和老万斟茶,然后端起茶杯敬白客和老万。 老师给学生斟茶、敬茶,这不就算间接道歉了吗?还有啥好说的? 第八十五章 梦想家 白客摆平田老师和老万冲突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秘而不宣的。 除了田老师、老万和代老师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但突然之间,校园外就清净了。 那些奇装异服的二流子统统都消失了。 当然,这年月在校园外堵着要小钱钱的二流子时不时还是会出现的。 只要没有太强的目的性,就当是施舍弱智儿童了。 年底的时候,韩盛的车队把彩电运过来了。 商行的小院子此时也修建的固若金汤了。 还有一条大狼狗每天晚上就跑出来巡视着。 商行里的业务员们纷纷摩拳擦掌,想出去销售彩电。 但白客却不着急。 1983年春晚之后,人们对彩电的需求才渐渐紧迫起来。 不过,有一个人必须紧迫地拥有彩电。 那就是胖叔。 白客把三姑夫提供的偏方“九头狮子”拿给胖叔用之后,已经过去将近100天了。 不知道胖叔坚持不吃盐碱会是什么状况。 彩电入库时,白客留下一台,坐上五十铃小车,给胖叔送了过来。 1976年白客刚重生回来时,就住在离胖叔家不远的地方。 如今,故地重游,白客感慨万千。 白客想起自己曾踟躇街头,内心茫然惶恐的情形。 六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正在一步步改变自己,改变家人,改变亲朋好友的命运。 不知道这些改变会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 但白客想不了那么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六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那样的胡同,还是那样的小平房。 胖叔还是跟另一家人住着一间半的房子。 白客抱着装着电视的大纸壳箱子走进院子时,胖叔正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劈柴火。 看见白客,胖叔欣喜地站起来,要来接白客的电视,白客连忙放下了。 几个月不见,胖叔瘦了不少,肚子也小多了,人却精神了。 不过,这几个月白客也变化不小,又长了两三公分,已经有一米六六了。 “你个小东西,比你胖叔还高了。”胖叔欣喜地拍一拍白客的肩膀,然后指一指地上的箱子:“来就来了,还拿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啥啊。” 把电视抱过来的时候,白客故意用报纸把箱子外面的字糊上了,让人看不出里面装的是彩电。 因为彩电这玩意当下太扎眼了。 一台彩电比一套房子还贵,这是个多脑残的年代啊。 白客小声告诉胖叔时,胖叔吃了一惊:“干嘛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嘘!”白客示意胖叔小声点,然后抱着彩电向屋里走去了。 胖叔有彩电这事儿其实瞒不了街坊邻居太久。 物质越贫瘠的年代,人们越习惯于抱团取暖,有一点好东西都会拿出来大家分享。 白客刚在屋里给胖叔调试了一会儿,就有人探头探脑了。 这是胖叔家的对面屋,另外一间半房子的那家人。 胖叔雷打不动地在这里住了六年,对面屋的人家却换了三拨。 眼下是三口之家,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儿。 女的这天正好休班在家,正逗孩子呢,听见动静就伸头进来了。 胖叔连忙招呼:“进来看看吧。” 女的却偏了偏身子说:“不了,一会儿还要哄孩子睡觉呢。” 胖叔说:“那等晚上有节目再过来看啊。” 胖叔跟白客上一世一样都是孤老赶子。 可白客是心理有缺陷,胖叔是生理有缺陷。 胖叔不像白客那么怪咖,他心理很健康,为人热情善良,又喜欢小孩子。 所以他跟周边的街坊邻居一直相处愉快。 白客帮胖叔把彩电调试好了,胖叔还是很不好意思,从箱底拿出存折,硬要塞给白客。 “挺贵的东西,哪能让你送啊。” 眼下,国内能生产彩色电视机的厂子极少。 或者即便能生产,产能也极低,根本满足不了人们日益高涨的物质文化需求。 白客送给胖叔的这台彩电,市面价格是一千五左右,几乎是中等收入家庭半辈子的储蓄。 可这只是市面价格,有钱不一定买的到。 真想买到的话都得2000块钱以上。 等过了1983年春晚以后,彩电价格会更加离谱。 到1985年的时候,甚至涨到了4000块钱一台。 不过,胖叔是买的起的。 胖叔生活节俭,无儿无女。 又在门市上班,吃点门市处理的东西就够了,根本花不了几个钱,就干攒钱了。 白客实在拗不过胖叔,就哄胖叔说:“别啊,胖叔,你把钱给我,我几下就花了。还不如您帮我攒着,等我将来缺钱的时候再跟您要。” 胖叔笑了:“也是,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知道乱花钱。” 胖叔已经戒盐碱快100天了,白客有些心疼胖叔。 “胖叔啊,这个偏方看来是好使,不过也不一定要坚持120天,要不等100天了,您就到医院检查一下,没毛病就别再戒了。” 因为胖叔平时也没啥爱好,偶尔就好点口腹之欲。 突然就给人家剥夺了,这人生少了多少乐趣啊。 胖叔却不肯:“哎,100天俺都坚持了,还差那20天吗?坚持就是胜利!俺还想多活几年,看着你,看着卓玛和卓琳长大呢。最好能让俺抱一抱小孙子。” “哈哈,”白客笑了,“能,一定能的。” 胖叔比白策大两岁,眼下也就五十一二。 再过20年也不过七十来岁。 只要好好保养,抱小孙子那是妥妥的啊。 重生归来,赚点小钱钱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儿 如果嫌麻烦的话,啥都不用干,就随便买点房子买点地,随便收点瓶瓶罐罐、破破烂烂。 亿万富翁根本不值一提。 想不想当十亿富翁还得看心情。 白客眼下跟白宗加一块儿手里也就100多万现金。 可白客买的地、买的房子,收藏的东西早就远远大于这100多万了。 以30年后的价值衡量的话,100个亿都打不住。 比如房地产。 白客眼下在小县城里已经有十来套私房了,全是300平米以上的小杂院。 地也有五六块儿了,每一块儿的面积都在2000平米以上。 除了小县城,白客还在市内,省城都有房地产。 最值钱的还是京都的房子。 靠文物贩子老帽帮忙,白客眼下在京都二环内已经买了五套房子了。 有一套还紧挨着天安门。 这五套房子全都是200平米以上,完全独立的四合院。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完全独立的话,房主也卖不出去啊。 这五套四合院,除了三套是普通一进的院子,还有一套是两进的,另一套是三进的。 若干年后,这五套院子怎么也得值五六个亿啊。 除此之外,白客在中关村、青华、燕大附近也购置了十来套大杂院。 这些大杂院是不太标准的四合院,但胜在面积够大。 若干年后两三个亿也值了。 再比如白客最不当回事儿的邮票。 上一世白客根本没有收藏邮票的爱好。 只不过这一世老哥有兴趣,白客也就顺便收藏了点。 别的不说,就说猴票吧。 白客当初买了100版猴票。 送人不到10版。 剩下的90版,若干年后就是90个100万。 还有各种破破烂烂,五块钱买的一个青铜小香炉,若干年后不值一个亿也能值个七八千万。 一二十块钱买的30个七五零一毛瓷,每一个也值一两百万; 白捡的古善本有好几本,每一本一两千万也是值的; 还有1000枚银元,最便宜的也的两三百块钱一枚,最贵的起码要十万八万…… 所以说,钱根本不是目的,钱只是工具。 重生回来六年了,白客现在已经有了更远大的目标。 他不仅要用钱这个工具改变自己,改变家人,改变亲朋好友的命运。 他更要用钱这个工具改变全体人类的命运。 能不能让互联网和手机早点到来? 能不能让dna检测技术早点实现? 能不能提前实现无人驾驶? 能不能早日实现人工智能? 能不能攻克癌症、糖尿病这类人类顽疾? 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移民火星? 能不能在父母健在时实现永生?哪怕让他们的意识活在虚拟的世界里? 不过,眼下白客最该做的事情却是带姥爷到医院里检查检查。 第八十六章 盗亦有道 姥爷这一两个月来,玩游戏已经没那么疯狂了,但烟已经戒掉了。 只是不知为何,姥爷比以前更爱咳嗽了,经常一咳嗽就是整宿半夜。 秦咏梅有些惊慌:“是不是戒烟的关系,实在不行,还是让姥爷继续抽吧。” 可白客觉得不对,这不科学啊。 新年刚过,白客就赶紧带姥爷到县医院检查。 拍完片子,医生看了会儿,白客连忙急吼吼地问:“怎么样?医生。” 医生递过片子:“你自己看。” 白客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子午卯酉。 医生说:“你跟上一张对比着看。” 白客和上一次照的片子对比一下,果然发现不同了。 上一次姥爷照的片子,肺部是乌突突的,这一次清爽了许多。 “这么说,姥爷戒烟,肺功能好转了许多。” 医生点点头:“那是必然的呀,要不为什么说吸烟危害健康呢。” “可俺姥爷戒烟以后怎么比以前还爱咳嗽了呢?” “那你知道人为什么咳嗽吗?” “当然是气管里有痰或者有异物什么的。” “嗯,小朋友真聪明。那你说你姥爷以前为什么不咳嗽呢?” “因为姥爷以前气管里没有痰,没有异物。” “这回说错了。你看啊,这是气管是吧。” 医生说着,拿着片子比划。 “正常人的气管里都有很多纤毛,一旦有痰有分泌物,就会做出反应,也就是咳嗽。” “哦,我明白了,俺姥爷以前常年抽烟所以把纤毛损坏了。现在不抽烟了,纤毛又长好了……” 医生笑了:“说你聪明你还真来劲了啊!哈哈!” 白客摸摸脑袋:“谢谢叔叔了,看来俺姥爷咳嗽几下没关系。” “也不对哦,老咳嗽会伤身体的,来,叔叔给你姥爷开点药。” 过完年,又开始期末考试了。 重生第八个年头儿了,期末考试无数次,白客重来都当做儿戏。 但这一次,白客却有些许紧张。 主要是英语的问题。 上一世英语没学好,这一世又耽误了一段时间。 好在最近几个月白客正在迎头赶上。 现在到了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考完试,等待成绩下来的几天,白客压力山大。 正好老牛大叔又过来拿磁带、拿电子产品了。 上一次,老牛的录音机被孙强砸了后,白客又借给他一台更大的录音机。 老牛大叔憋足了劲儿干,只用了几天功夫就把买录音机的钱给白客了。 老牛大叔之所以干的这么好。 一来他现在不光卖磁带,还卖掌上游戏机。 这玩意利润大,卖一个顶卖十盘磁带。 所以,虽然买的人不多,但卖一个是一个。 二来,老牛大叔现在双线作战了。 老牛大叔是毛茔子镇人。 十一前后,他在镇上开了个小店,专卖电子产品。 有时一个月都能卖出五六台黑白电视。 平时店里有他老婆孩子看着。 他自己没事就继续赶集。 “走!大叔!俺陪您赶集去!”白客拖起老牛大叔的小车说。 “这天儿可不比上次,有点冷哦。” “没事儿,俺穿的多。” 冬天的集市上,人还真不少。 尤其眼下已经是年关了,虽然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但已经透着年味儿了。 老牛大叔录音机一开,那叫一个喜形。 不买磁带的行人们也忍不住甩一张笑脸过来。 没一会儿功夫小半箱磁带就出去了。 还卖掉了三个掌上游戏机。 当然,这种集市也少不了那些钳工们忙碌的身影。 白客低头忙碌一会儿,一抬头就发现人流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随着人流四处闲逛着,眼睛却贼溜溜地四下张望。 孙强这家伙又跑出来了。 白客正犹豫要不要喝止孙强的时候,孙强也发现了他,低着头走了过来。 “酋长,您来了。”孙强毕恭毕敬地向白客打招呼。 看这阵势,白客要是说:偶的地盘偶做主。 孙强一定会麻溜地离开。 可这个逼不好装啊。 上一次,白客之所以没剁掉孙强一根手指。 一方面是想以德服人。 剁掉孙强一根手指,有可能让他口服了。 但未必会心服,而且从此结下梁子了。 白客自己倒没事,老牛大叔呢,早晚被他盯上。 另一方面原因,那天白客突然发现孙强用来行窃的那只手的中指有残缺。 明显能看出被截掉了一块儿。 有可能是他自己截的,也有可能是他师父截的。 反正都是为了吃饭需要。 中指和食指就是孙强他们这种人吃饭的家伙。 这个年月的小偷们,其实也有点技术含量的。 不像后世的那些割皮包贼们除了贼心贼胆儿啥都没有。 这会儿的小偷是要拜师学艺,接受训练的。 他们最常训练的是用中指和食指迅速夹起东西。 最开始训练是在一盆开水里夹出一小块儿肥皂。 等能够迅速从开水里夹出肥皂又不被烫伤后,再尝试从开水里迅速夹出一分钱硬币。 想做好这个动作,食指和中指的长度不能相差太大。 孙强估计就是中指太长了,不得不截掉一块儿。 为了吃这碗饭,他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白客叹口气,压低了声音:“盗亦有道!” 孙强眼睛一亮,使劲点点头:“俺记住了!” 孙强离开后,白客还是忐忑了好一会儿。 好像自己是罪犯一样。 白客说的“盗亦有道”是个人都能听懂。 盗亦有道说到底不就四个字吗? 锄强扶弱。 可这真的是“道”吗? 穷人被保护是应该的。 难道富人就活该被锄? 白客自己还是个富人呢,偷白客,骗白客,能算是盗亦有道吗? 好在孙强还算懂事儿,没在白客眼皮底下做事儿,让白客不用进一步纠结。 而且孙强得手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也算给足白客面子。 跟着老牛大叔蹲了会儿,白客才明白,老牛大叔已经有固定商店了,为何还喜欢出来赶集。 以当下老百姓的习惯,他们还是更喜欢在热热闹闹的集市上即兴消费。 而且年关了,农民们手头有点闲钱,就想买点乐呵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牛大叔的磁带已经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了,掌上游戏机也剩了一小半儿。 白客粗略算了算,大叔这一上午少说也赚了一百五六十元。 中午的时候,老牛大叔买了几只馅饼和白客一起吃。 老牛大叔还拿出随身携带的饭盒,里面装着稀饭还有农家自己腌制的小菜儿,还有两只咸鸭蛋。 老牛四处找盛具要分给白客一点稀饭。 白客拿起筷子:“算了,咱爷俩就一个槽子里吃好了。” 老牛笑了:“您不嫌弃俺就行。” 白客吃了一口稀饭,竟然还是温乎的。 火候刚刚好,吃起来真带劲,简直都不用就菜了。 老牛又递给白客一枚咸鸭蛋:“俺自己做的,您尝尝。” 白客打碎了,挖一口尝一尝。 哇,这咸鸭蛋腌制的也刚刚好。 这会儿农村的鸭子都是野地里放的,鸭蛋味道比较地道。 腌制的咸鸭蛋,蛋清不算咸,蛋黄又很香,还有一点油。 吃饱喝足后,白客起身四下溜达溜达。 农村的大集,一般都是一上午。 像这个马桥镇的大集属于比较大的,下午依然有人,只是比上午少了一大半儿了。 白客逛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鲁贵! 只见鲁贵和一个南方人模样的人,站在一个卖条绒板儿鞋的摊位前,正可劲儿地吆喝着。 第八十七章 弄潮儿 看见鲁贵,白客吃了一惊。 难道这王八犊子不上学了,开始做生意了? 白客本来比鲁贵高两个年级。 白客升入中学后,从他身后下一届开始,小学由五年制改为六年制了。 白客一下就拉开鲁贵三个年级。 白客眼下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鲁贵还在上小学五年级。 白客已经大半年没到红旗小学那边了,所以也一直没见过鲁贵。 没想到多日不见,鲁贵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本来,白客是想像蒋文那样,时不时带一带鲁贵,让他赚点小钱钱。 可大嫂鲁雅楠是个耿直的人。 鲁老二给照相馆惹麻烦以后,大嫂死活再也不让家里人跟白家的生意沾边儿了。 所以,白客也不好越了锅台上炕,去硬把鲁贵拖来。 可眼下这是咋回事儿呢? “鲁贵儿!”白客大喝一声,快步走过去。 路上的行人听见了,都纷纷侧目。 看见白客,鲁贵惊喜万分,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 “哥!你咋跑到这里了呢?” 白客板起脸:“我还问你呢,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鲁贵指一指那个南方人:“俺家租房的淮大哥,俺跟他过来卖鞋。” 白客看一眼,那个南方人连忙冲他点头哈腰。 鲁贵虽然比白客低三届,但年龄只比白客小一岁,个头儿眼下也跟白客差不多了。 那个南方人却比他们俩都矮,脸也有些短,几乎没有下巴,塌鼻梁,眼睛却又大又圆。 再看他脚下摆在地上的那种赭红色底子的板儿鞋,白客就想起来,这家伙多半是江浙一带的小生意人。 眼下,商店里卖的板儿鞋一般都得六七块钱一双。 这个南方人卖的板儿鞋却只要三块钱。 而且这三块钱的鞋,他们最少能挣一块五毛钱。 一般人都搞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把鞋做的这么便宜。 白客有上一世的经历自然能够明白。 江浙人卖的这种板儿鞋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赭红色的底子,黑色条绒的鞋面儿。 其实那底子是用合成塑料做的,天热容易变形,天冷容易脆断。 至于黑色条绒,那也是服装厂剩下的边角余料,弹力不好,也容易撕破。 尽管有诸多缺点。 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么便宜的鞋子穿上一个季节也是值了。 尤其在春秋时节,基本是穿不坏的。 不过,眼下天气这么冷,谁还买板儿鞋啊。 看这情形,南方老哥儿多半是抖擞抖擞货准备春节回家了。 “淮大哥,你的淮是哪个淮啊?” “淮河的淮,嘿嘿。” “竟然还有这种姓。”白客上一世都没听说过这个姓,这一世竟然遇到了。 眼下才到1983年,无论如何这位淮大哥也算是经济大潮中的前辈了。 “淮大哥,你好好干,将来说不定能成大老板呢。” “怎么会呢,”淮大哥摸摸脑袋,“家里的地不够种,我们才出来做生意的。还是你们东北好啊,有这么多大工厂,大家都可以上班儿,守着老婆孩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江浙人之所以勤奋肯干,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人多地少,又没有多少国家扶持的大工厂。 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 而东北人也未必是生来懒惰。 人少地多,又有很多大工厂可以安排工作,谁还愿意东奔西跑啊。 鲁贵指着白客说:“俺哥可是大老板哦!” “真的啊?”淮大哥眼睛顿时亮了,“这么年轻就做生意了?” “哪里,业余时间帮俺哥干点。” “你哥都做啥生意,有空帮我引荐一下呗。” 淮大哥说着,掏出石林烟,白客连忙拒绝了,鲁贵刚想伸手,白客瞪了他一眼,他又连忙缩回去了。 “嘿嘿,俺们是小孩儿不抽烟。” 淮大哥放回烟,又伸出手来:“淮东亮,您怎么称呼?” “白客。” 鲁贵也伸手过来跟淮东亮握一握。 白客问:“淮大哥,你家都做啥生意?” “我家里做得都是小买卖,一个服装厂,一个鞋厂。” “我就说嘛,你做鞋的布料就是你做衣服的边角余料吧?” “是啊,哈哈。我们自己的边角余料都不够,还从其它厂子买些来。” 淮东亮家开的是两家小作坊式的工厂。 淮东亮的父母还有两个姐妹都在家里干,他和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则天南海北地跑销售。 白客见淮东亮长得有点着急,虽然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但或许要年轻一些,只好试探性地问:“淮大哥,您今年多大了?” “我20岁了。” “那你跟我大哥一般大。” “哦,您大哥做什么生意?” 鲁贵在一旁抢着说:“我姐夫的生意做得可大了,什么……” 白客瞪了鲁贵一眼,鲁贵连忙改口:“是我姐对象……” “就是开个照相馆,卖点电子产品,搞点工程,也制作点衬衫啥的……” “做衬衫?那好啊,或许我们有机会可以合作。你中午吃饭没有,要不要我们到饭店坐一会儿啊。”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这一上午卖的怎么样?” 白客看一看地上摆着的板儿鞋,再看一看放在一旁的编织袋。 估摸这一编织袋怎么也有100双鞋,可除了地上摆着的二十来双,编织袋里还有半袋子。 如此看来这一上午没卖多少。 淮东亮叹口气:“哎,只卖了二十来双。” “季节不对啊。”白客说。 “没办法啊,今年压下了1000多双。” “那就留着来年再卖嘛。” “可还占着仓库呢。” 原来,淮东亮在鲁家租着两间偏厦子,一间一个月80块钱。 淮东亮春节要回家的话,不可能把剩下的板儿鞋拿回去。 可他又觉得花80块钱太冤枉。 而鲁贵的老爹老妈又不想让淮东亮白用偏厦子。 80块钱对白客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可对于淮东亮这种小本生意的人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这年月,80块钱都够他来回路费了。 白客笑了:“多大点儿事儿,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放我那里吧。” “那太谢谢你了。” “那你等我会儿啊,等收摊儿的时候咱们一起回去。我就在卖磁带那里。” 白客回到老牛大叔身边,又陪着老牛卖了会儿磁带、掌上游戏机。 一直等到快收摊儿的时候,才看到淮东亮扛着麻袋,鲁贵拎着鞋撑子拿着包裹过来了。 原来,淮东亮平时就是这么扛着麻袋四处卖鞋子的。 白客以前觉得老牛大叔挺能吃苦,现在看来淮东亮更能吃苦。 这么一麻袋的鞋子重到不怎么重,但体积太大,扛着它追赶公交车来往于乡下赶集,那还真不是个轻省的活儿。 回到城里后,白客从衬衫厂调来一辆130,把鲁贵家的10麻袋板儿鞋拉到衬衫厂的仓库里存放起来。 “行了,等天暖和再回来大干吧。”白客安慰淮东亮说。 “是啊,那个……” 可淮东亮却表情讪讪地,欲言又止。 等离开仓库几米外的时候,淮东亮才鼓足勇气:“要不,给我写个收条吧。” 白客笑了:“对了,怎么把这码事儿忘了。” 一两千块钱对白客来说就是毛毛雨,对才东亮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最重要的是这是北方人所缺少的一种契约精神。 第八十八章 83春晚 忐忑不安中,考试成绩下来了。 白客的英语成绩竟然比孙媛还多了一分,考了96分。 不过,全年级的学习成绩白客却并不是第一,而是第二。 第一是一个叫邵林的家伙。 上一世白客就知道他。 他父亲是教委的一个什么主任。 从初中到高中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全年级前十名。 但高考的时候却连白客都不如,连大专都没能考上。 同学们这才知道,那些年里学校都在配合他作弊。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图啥呢。 孙媛考了全年级第五名,还气的够呛。 “哼!以后再也不帮你补习英语了。” 春节前,凤琴和秦延军回家时,白客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台彩电。 当然不是发给他们个人的,而是孝敬长辈的。 不然,白宗、白客手下的员工们每人都应该奖励一台才对。 至少大宗商行这里,是给每个员工奖励一台黑白电视的。 蒋文乐颠儿颠儿地抱着黑白电视回家了。 白客家里年前就用上了彩色电视。 或许是上一世审美疲劳的关系,曾经有段时间,白客并不喜欢彩电。 觉得黑白的世界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可用了几天彩电后,白客才渐渐醒悟: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或许真的需要增加点色彩了。 连以前不怎么看电视的姥爷,这会儿也被彩电吸引到了,指着电视屏幕惊叹:“活的……” 有了彩色电视以后,姥爷每天晚饭后就盘腿坐到炕上等着电视节目,不到电视屏幕出现再见的字眼不肯挪窝。 彩电平时放在白策和秦咏梅的这间大屋里,他们和白宗、白客、白宁白天还要上班上学,所以九点以前就得关电视。 每次姥爷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干脆,给姥爷再来台彩电!”白宗说,“反正咱有的是。” 白客还有些犹豫:“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眼下,还有好多人连黑白电视都没有呢,你一下整了两台彩电,这不眼气人一样吗? “管他的呢!” 腊八刚过,白宗和白客就抬着彩电到姥爷屋里了。 白宗还担心姥爷学不会摆弄电视,可教了姥爷一会儿后,他就摆弄的很溜道了。 白客笑了:“姥爷游戏都比咱俩玩的好,电视算啥啊。” 吃晚饭的时候,姥爷也猴急猴急的。 姥爷没牙,所以每次做饭时,都会准备几样比较松软容易下咽的菜。 这一次的菜有豆腐炖老板鱼、有炸蛎黄,都属于很松软的。 还有比较硬的,像蒜毫炒肉、苦瓜炒鸡蛋啥的。 姥爷比较爱吃蒜毫炒肉。 也不管能不能嚼烂,夹起来就放嘴里,用牙床磨了磨然后下咽。 没一会儿功夫姥爷就把一个馒头、一碗粥吃完了,然后抹抹嘴,飞快地钻进自己屋里了。 当姥爷屋里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时,秦咏梅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电视跑到姥爷屋里去了?” 白策伸头往屋里看一眼:“又买了一个?” 秦咏梅皱着眉头看看白宗,再看看白客:“有钱给你们烧的!” 白策叹口气:“是老韩大大给你们上的货吧?” “哦,”白客支吾着。 秦咏梅有些惊讶:“老韩大哥这么干不算投机倒把吗?” 白策苦笑:“用军车应该是不算吧。” 白客连忙安慰父母:“放心吧,这批货只卖给市内和省城的民营商店、供销社,不卖给个人。” 卖彩电这事儿,白客也觉得有点冒险。 上一世不少个体商店因为卖彩电被抓起来判刑了。 因为投机倒把这事儿根本说不清楚。 关键看有没有民愤。 民愤是啥? 红眼病也算是民愤。 买不到也算是民愤。 所以,这批彩电刚到货的时候,白客就确定了目标,只卖到省城和市内。 而且不卖给个人。 批发虽然少赚很多钱,但变现快不压货。 最重要的是比较低调。 晚饭后,收拾好桌子,白宗、白客纷纷钻进姥爷屋里了。 白宁还犹豫呢,也被白客叫了进去。 白策和秦咏梅在屋里看了会儿电视,一个人都没进来,秦咏梅有些急了,站在门口喊:“你们怎么都进姥爷屋里了?” “姥爷屋里宽敞!”白客嘻嘻哈哈地喊。 老爸老妈暂时会有点失落,但过段时间他们会适应的。 眼下的各个家庭,不光儿女们的个人空间逼仄,父母们也被剥夺了个人生活。 很多住房条件紧张的家庭,父母和儿女不得不挤在一个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 相对来说,秦咏梅和白策算是幸运的。 有自己的屋子有自己的大炕。 可他们也像其他父母一样,已经习惯了在儿女面前没有隐私。 每天儿女们在他们房间里看电视到九点,给他们留下来独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有几次大白天,白客偶然钻进老爸老妈屋子里的时候,还看见老妈惊慌失措地把老爸的手推开。 趁老爸老妈还不老就多给他们留点私人时间吧。 这难道不也是尽孝的一部分吗? 看完新闻联播,白客出来到厨房拿东西吃的时候,老爸老妈的房门还半开着。 白客忍不住好笑:你们怕外人说闲话,难道还怕儿女说闲话吗? 这一来是老爸老妈的习惯,二来是老爸老妈太害羞了,冷不丁独处了都会有点尴尬。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急,过了腊八就是年。 转眼间又开始做面食、走油,准备过年了。 虽然白客知道吃油炸食品不健康。 但过年就是中国人的狂欢节嘛,除了在吃上面由着性子,其它方面不还是规规矩矩吗? 尤其老妈搓的麻花,炸的萝卜丝丸子、地瓜丸子、小黄鱼,那都是童年的味道啊。 不巧,走油的那几天秦咏梅到市内开会去了,白策只好带着白宁和白客试着自己动手。 搓麻花、搓丸子,油温控制这些都没问题。 毕竟白策跟着秦咏梅做过很多年了。 等炸萝卜丝丸子的时候就坏了。 连扔两个进锅里都散掉了。 再继续的话,这一锅油都要废掉了。 爷仨正踌躇间,姥爷过来了:“放!” 白客连忙战战兢兢往锅里放,放完了刚拿起漏勺就被姥爷阻止:“别!” 原来,炸丸子关键程序在这里。 不论是炸萝卜丝丸子,还是地瓜丸子,当丸子扔进油锅时,一定要等它的外表焦了以后才能下漏勺,不然就散了,后果就是毁掉一锅油。 在姥爷指点下,白策领着白客、白宁炸好了一盆盆的麻花、丸子、小黄鱼。 一个个都是外焦里嫩,丝毫不逊色于老妈的手艺。 原来,姥爷才是真正的幕后高手啊。 1983年春节到来了,全家人这回都聚拢在老爸老妈的房间里收看首届春晚。 首届春晚是那么的粗糙简陋,甚至还不如后世企业的一个联欢晚会。 但看起来又是那么的亲切自然。 看着马老爷子的音容笑貌时,白客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何止是马老爷子,姥爷、老爸、老妈这些上一世先白客而去的亲人们眼下不都是活灵活现的吗? 就仿佛是一场梦一样,白客宁愿它永不醒来。 第八十九章 玩票 有了电视以后,姥爷算是有的忙活了。 每天吃完饭后,就赶紧进屋,坐到电视机前。 有时白客半夜起夜的时候,还看到他屋里的灯亮着。 秦咏梅有些担心,白客却不以为意。 姥爷这是返璞归真了。 看似由着性子,其实也有自己的分寸。 不然,他抽了几十年的烟怎么能说戒就戒了呢。 玩掌上游戏也曾经头不抬眼不睁的,可眼下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扔到一边了。 当然,秦咏梅不会想这么多。 每天吃饭时,她还是忍不住唠叨:“爹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老跟小孩儿似得,整天扎在电视机跟前。” 姥爷只是嘿嘿傻笑。 过年期间,卓玛也过来了。 白客陪着她去看胖叔。 眼下,胖叔的“九头狮子”疗法已经结束了。 胖叔年前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基本痊愈了。 过年再去看他,人又精神了许多。 不知道是九头狮子草起的作用,还是戒盐碱起的作用。 反正这个偏方对胖叔是管用的。 病愈重生之后,胖叔更注意保养了,他可不想那么早就离开亲朋好友们。 刚过春节,陈理他们几个业务员都开始摩拳擦掌。 段大生说:“头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段大生说得动手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压了两个库房的彩色电视机,大家早急着向外销售了。 陈理也说:“我打听过了,现在供销社的彩电都脱销了。年前彩电零售价是1600元。眼下供销社1800元都愿意进货。” 也就是说,白客他们手里这500台彩电,每台坐地就能赚600元。 500台出手就净赚30万。 但白客却笑笑:“不急,你们先卖一卖其它的小电子产品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也不好反驳。 白客倒也没想把彩电一直囤到1985年。 1985年的时候,彩电的价格一度上涨到4000元一台。 对于当时每个月工资只有一百来元的老百姓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大屠杀。 跟后世的房地产大屠杀异曲同工。 也是一夜之间掏干百姓大半辈子的血汗钱。 相对于后世的房地产大屠杀,这场彩电大屠杀来的更加惨烈。 4000块一台的彩色电视机,放到20年后,连40块钱都不值。 白客倒不是不想当屠夫,只是他想屠的不轻不重。 刚过春节肯定是不行的。 人们习惯春节集中消费,节后手头不会太宽裕。 所以说,1800元的批发价实在不算高。 它应该再往前走那么一丢丢。 春节刚过,对各行各业来说都是销售淡季。 但生产建设却照样得快马加鞭。 衬衫厂的产品更新换代后,市场反映良好。 再有一两个月,省城就要召开春季订货会了。 到时候北方各个城市的百货公司都会来订货,这也是衬衫厂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在景副厂长的带领下,大家加班加点,尽量多地赶制出产品。 更加如火如荼的是建筑队。 东山建筑队下面的三个小队,春节刚过就开始奔赴各个建筑工地了。 建筑队的小楼眼下也盖起三层了。 站在工地上,老阚还向白客描画着蓝图:“你看,那间屋子给你咋样?” 白客撇撇嘴:“我要住最高楼。” “五层啊,太高了吧。” 眼下的楼房都没有电梯,五层确实高了点。 白客叹口气:“那还是三楼吧。” 建筑队的这点工作人员连三层都填不满,四五层怎么也得空上大半年。 不过这也不一定,建筑队发展这么迅猛,说不定一两年后这五层的小楼都不够用了。 开学刚一个星期,江涛又把白客叫过去了。 下午两三点钟,白客背着书包来到江涛饭店。 这会儿,饭店的工作人员刚休息。 鲁老二这个曾经喜欢打架斗殴,喜欢醺酒闹事的二流子,眼下跟着江涛干了两年,已经被江涛调教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厨了。 正坐在桌子前抽烟。 看见白客,他还笑眯眯地招招手。 江涛则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摘下来,领着白客来到饭店的一角。 江涛和白客、刘清涛合开江涛饭店分店——江涛酒楼三年来,三方都赚的盆满钵满。 眼下,江涛又打算把饭店开到市内去了。 “可市内那么远,我担心成本控制会出问题。”江涛说,“小白客,你一向有鬼点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白客想了想说:“你肯定要派人过去是吧?” “是啊,不派人怎么行。可我只能派我的一个大徒弟过去。” “你只要建立了清晰的账目,这些都不算问题。” “可开饭店这事儿你应该知道,花钱都是很零碎的,哪能笔笔记录在账。” “但买多少食材,做出多少菜,总是有规律的。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你每个星期都到饭店核算下账目,等掌握规律后一两个月去一次就可以了。” “嗯,嗯,这是个好办法。那你有空帮我寻摸寻摸,帮我在市内好地段找一间房子。” “正好俺和俺哥在市内繁华地段有两三处房子,到时候你看看吧,看看合不合适。” “好!既然你们有房子了,我房租就省下一大笔了。这一回你们多占点份额吧。” “不用了,还是您占大头吧,这饭店是您的招牌,这叫无形资产。” 重生归来,白客最不打算做的其实就是开饭店。 因为开饭店这事儿吧,虽然也可以做大,甚至可以上市。 但麻烦事儿太多,最麻烦的不是成本控制问题,而是品控。 一个闪失就可能满盘皆输。 上次开的江涛酒楼基本属于玩票性质。 一方面为报答江涛挺身相助,另一方面为了笼络刘清涛这个人才。 可江涛酒楼开了两三年下来,白客发现他和刘清涛不光赚到了钱,还拓展了人脉。 也就是说,饭店最重要的功能不仅仅是赚钱,更是拓展人脉的重要手段。 既然如此,就追随江涛的步伐,继续把饭店开下去吧。 不光要在市内开分店,还要在省城,甚至京都开分店。 第九十章 春脖子 北方小城,春脖子很短。 所以,春季刚到来,大家就得忙碌起来,抓住这短暂的时节。 春季订货会在省城召开了,白客连忙让景主任和大明星潘红带着产品赶过去。 几天下来,两人收获颇丰。 不仅把仓库里的货全部订出去了,还预支了5万件的产能。 白客一看交货期限是两个月,顿时眼蓝了。 “老景你胆子也太大了!” 衬衫厂眼下的产能是一年十五万件,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能生产一万多件。 景主任摸一摸脑壳:“俺觉得再招四五十人,开足马力应该没问题的。” “可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呢?咱们这是第一次参加订货会,信誉比效益重要,这次要是失信了,以后就不好做生意了。” 景主任汗都下来了:“俺当时太激动了,没想那么多。” 大明星也在一旁说:“俺直拉景主任的胳膊,他也没反应过来。” 白客叹口气,反过来安慰他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们尽最大努力好了。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 白客在忙着省城的订货会,老妈秦咏梅这几天也老往省城跑,回到家里脸色格外沉重。 白宁试探着问一问,也引来老妈黑脸:“小孩子不要问大人事!” 看来很严重啊! 略微想了下,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1983年,在第一届春晚播出的那一天发生了一起大事件。 一高一矮兄弟二人在省城大开杀戒,一路杀出了东北,往南方逃窜了。 眼下,全省、全国的资深警探都汇聚到省城,研究抓捕兄弟二人的策略。 秦咏梅这个全省知名的女刑警队长,自然也必须参与其中了。 白客懊悔上一世没仔细看更详细的案情分析,无法预知兄弟二人眼下的逃跑路径,不然可以让老妈立功受奖。 不过仔细一想,不知道才好,不然老妈去追捕他们多危险啊。 这兄弟二人,哥哥老谋深算,弟弟枪法精准。 抓捕他们将十分危险。 更何况这二人自有老天收他们。 到这一年秋天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暴尸荒野。 仔细回想着这二兄弟的事情,白客突然又想起同时期发生的另一起重大案子——周常仁劫机案。 这个周常仁好像也是省城的。 他伙同其他几个家伙劫持了飞机,先跑到南朝,最后又被送到宝岛。 这次事件后,就像坏了肚子一样。 从1983年到九十年代中期,几乎每年都发生一两起劫机案。 只不过都没有周常仁那起轰动,媒体的相关报道也被压制下来。 如果让老妈抓住这个周常仁是不是就可以立大功了? 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进程了? 没有周常仁做示范,后面的十来起劫机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一想到改变历史进程,白客就心惊肉跳 1980年,白客试图改变南山灯箱垮塌的重大事故,结果却引来了另一场更惨烈的踩踏事故。 阻止周常仁,改变历史进程会不会引起其它连锁反应? 或者阻止周常仁会不会给老妈带来危险? 反正老妈已经是全国著名的女刑警队长了,就算原地踏步这辈子也值了。 算了,还是不要让老妈冒险了。 小城的春天,三月份是春寒料峭。 四月份才是春意盎然。 但是等过了五一,春天就要戛然而止了,迎来炎炎夏日。 刚到五一,陈理他们几个又眼巴巴地看着白客。 一向稳重的陈理都有些激动了:“现在彩电零售价已经到2500元了,而且打破头。” 白客笑了:“好吧,可以出手了。” 500台彩电,每台批发价2200元。 全部卖完后,50万元轻松到手。 白客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真不想赚这种钱。 可80年代的关键词就是倒爷。 不管是官倒、军倒、还是民倒。 到80年代末统统倒也。 而且这个年代做正经营生的也没什么好下场。 中国最早的企业家不是牟其中,不是褚时健,不是步鑫声。 而是年广久。 从某种意义上说,年广久才是中国最早的首富。 1976年的时候,年广久靠卖瓜子就已经赚到100万了! 那时的100万跟白客眼下的100万也相差甚远。 那时的老百姓,谁家存折上要是有1000块钱,那他就是超级大富豪了。 眼下的万元户都比不了。 可年广久这么撅着屁股干实业,得来的下场就是几进几出,把牢房当家。 陈理他们到市内、省城卖彩电以前,白客板着脸叮嘱:“记住,只批发给供销社和民营商店。个人无论给多少钱都不卖。当然,你们每人有一个名额,你们自己家里想要,原价卖给你们。只是坚决不能透露是从咱们这里买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陈理他们几个一起使劲点头。 秦咏梅跑了几趟省城后,到了五一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可神色却愈发凝重了。 这天傍晚,白宗和白客先后吃完饭,正起身欲离开时,秦咏梅突然说:“你们俩等我一会儿,跟你们说点事儿。” 白宗和白客面面相觑。 白宗若无其事,白客心里却翻江倒海。 到底是啥事儿啊? 难道要谈老哥的婚事? 不对啊,老哥的婚事叫我干啥? 白客脑子里运行了好几圈,其实老妈也就耽搁了两三秒而已。 很快就便放下碗筷起身了。 “来吧。” 秦咏梅领着白宗和白客到里屋了,还把门轻轻关上。 这让白客心里更紧张了。 难道发现我是重生的了? 秦咏梅的脸色却是和颜悦色的:“你们愿不愿意帮老妈做个证。” 白宗笑了:“好啊,做啥证啊。” “证明穆荣就是林凡。” 白客顿时懵了。 白宗脸上掩饰不住地难过:“要抓林大哥了吗?” 秦咏梅叹口气:“妈妈知道你们对林大哥有感情。可出了这兄弟两个逃犯以后,妈妈越来越意识到涉枪犯罪的严重性。而且有些人,天生就是罪犯!” 白客忍不住驳斥:“妈,您这是偏见!没人生来就是罪犯。有的是童年经历造成心灵扭曲。有的是后天教育混淆了是非。” 换以前,秦咏梅肯定会有些恼火。 但眼下,秦咏梅却笑笑:“白客说得对,妈的意思,有的人犯罪的企图要比普通人高很多。你们的林大哥就是个例子,他预谋抢劫银行是他的天性使然。” “可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他现在不是市局的破案能手吗?听说破获了好几起大案,您要把他抓起来,不也是你们公安系统的损失吗?” 秦咏梅冷笑:“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说不定他在策划更大的阴谋。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对自己年少时犯下的罪责承担后果。” “他在前线流血牺牲,难道还不够洗刷他的罪责吗?他现在当公安,不也在将功补过吗?这您还不放过他?” 秦咏梅急了:“你到底帮不帮妈?” 白客把头拧向一边。 秦咏梅又看看白宗:“你呢,你是哥哥还是弟弟,怎么什么都听你弟弟的?” 白宗嘟哝着:“可林大哥是好汉啊。” 秦咏梅苦笑不得:“你说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把武侠小说那些玩意挂嘴边。” 秦咏梅又看看白宗和白客,气不打一处来:“哼!离了你们地球还不转了!没有你们,有的是人帮妈指证。我这就向市局打报告,这一次非要扒了这个鬼东西的皮!” 白客急了,一把拉住老妈的胳膊:“别啊!妈!那样林大哥会死的!” 秦咏梅叹口气:“放心吧,这种未遂犯罪蹲不了几年。” “可,可今年不同啊。” “有什么不同?” “很快就要严打了。” 第九十一章 真实的谎言 白客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现在这种状况,就不该帮老林大哥逃走。 按1977年的法律,老林大哥眼下铁定出狱了。 大不了白客再带带他,帮他重新做人,反正不会看着他就此沉沦。 可这会儿老林大哥要是被抓住了,那就惨了。 铁定会赶上严打了。 几个月后的严打,连站路边撒泡尿都能被枪毙了。 老林大哥这种肯定没命啊。 而且,老林大大也得跟着遭殃。 “严打?什么意思?” 秦咏梅自然不知道这一出。 “你看现在这么乱,前段时间中部城市一个首长的女婿被地方流氓打死了,冀东海边还有一个洋妞儿被人强暴了。看这情形,搞不好要严打了。” “这你都知道?” 这些重大事件都是内部材料传达的,普通公安都未必知道,连秦咏梅这个级别的也就略知一二。 白客连忙辩驳:“我,我也走路的时候听人说的。” 秦咏梅皱起眉头:“这保密工作真是够呛。不过托你吉言吧,早点来一场严打,把那些王八蛋统统抓起来。” “可这是要出人命的。” “行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见老妈不为所动,白客急了:“你,你有更重要的人该去抓!” “什么更重要的人?” “劫机犯!” “瞎说,哪来的劫机犯?” “真的。一个叫周常仁的家伙想劫机。” 秦咏梅顿时来了精神:“你从哪知道的,这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宗在一旁却兴奋不已:“这伙计真有本事啊,竟敢劫机!” 秦咏梅训斥:“劫机怎么能叫有本事?我看你的三观都被你们的林大哥带歪了。” “其实……我是在路上听到的。” 白客总不能说我是从前世得知的,只能随口编造了。 秦咏梅叹口气:“路上说话怎么能当回事。” “他们是正经八百地在计划、在议论的。对了,我还看到他们有枪。” “啊!看来是真的!”秦咏梅这下相信了,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和笔记本,然后朝白宗摆摆手:“先出去吧,妈妈要办公了。” 白策刚在门口伸一下头,秦咏梅也厉声呵斥:“看什么看?小的不靠谱,老的也不定性。” “哦。”白策陪着笑脸,把脑袋缩回去了。 白宗出去了,门推上了,屋里只剩下秦咏梅和白客两个。 秦咏梅拿起笔,摊开笔记本:“说吧。” 看着老妈犀利的眼神,白客突然有些惊慌了。 这慌越扯越大了啊,老妈会不会看出破绽啊。 看着白客汗流浃背,秦咏梅笑了:“怎么了?你个小东西,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都,都怪你!像审问犯人一样。” 秦咏梅哈哈大笑,拿起毛巾帮白客擦汗,然后说:“妈习惯了,咱们就像唠家常一样吧,来!坐炕上。你把你在哪碰到那几个人的,他们都说什么,长得什么样子等等都具体跟妈说一遍。” “那天……在民主街……” “民主街?”秦咏梅皱了下眉头。 因为白客上下学并不经过民主街,照相馆、商行也都不在那边,白客平白无故怎么会往那里跑。 “哦,不对,是南街,我说错了。那天,我中午到照相馆吃饭,在路边一个胡同里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然后我就走了过去……” “你不是骑车吗?” “啊,对呀。那天我骑车来着,快到南街时车胎扎了,我记得刚到南街口那个位置有修车的。” “就是博物馆后身那个胡同吗?” “哦,好像是。” “可我记得那里没有修车的啊?” “这个……”白客支吾着。 秦咏梅连忙再拿起毛巾,给白客擦一擦汗。 “大概,大概是我记错了吧,反正我进去看了一下,就看到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了。我看见他们手里好像在摆弄着一把手枪,连忙躲到一根电线杆子后面。” “你个臭小子,胆子真大啊,以后别再干这种事儿了啊。” 白客刚开始是信口胡编的,眼下越编越自信,越编越从容了。 “我这个头照理说电线杆是挡不住我的。可正好电线杆的座基很大,我蹲在那里假装修自行车,他们都看不到我。听到一个人喊另一个人:周常仁!” 秦咏梅有些诧异:“熟人之间一般没有直呼全名的。” “对,没错,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当时就推断,这几个人并不很熟识。” “对,你的分析有道理。”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都是窃窃私语的,所以我也只听到几个词汇。说什么‘航班’开始我还不知道‘航班’什么意思,后来回学校查字典才知道是坐飞机的意思。然后又听到他们说‘跑到南朝’之类的。再结合他们手里有枪,我就感觉他们这是要劫机。” “好!老儿真能干!”秦咏梅兴奋地捏一捏白客脸蛋。 “那你好好想想那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子?皮肤黑白?个子多高?多大年龄?口音是哪里人?” “个子?他们都猫着腰,我看不出。感觉有一米七零以上吧。” 上一世,周常仁劫机时,白客也同样是小孩儿,他哪有闲心注意这些事情,连周常仁的照片都没见过,哪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而且这事儿白客也不敢胡诌,一旦张冠李戴了,冤枉到别人就罪过大了。 “他们的模样我没看清,不过他们的口音我倒听出来了。” “他们是哪里人。” “省城人。” “好!一个人名字叫周常仁,省城人,一米七零以上……” 秦咏梅用笔点着自己的笔记本。 “身高那个就算了,反正没看清。” 要是周常仁不到一米七,白客不耽误人破案了吗? “哦,没关系。省城叫周常仁的男性估计不会超过100个。” “那么多啊?” “要不怎么叫省城。” “那个……” 白客绞尽脑汁想着关于这个周常仁的更多信息。 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线索:“对了,这个周常仁不是个采购员,就是个计划员什么的。” “好,这也很重要。对了,年龄呢?” “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上一世虽然没怎么关注那桩劫机案。 可还是记得那家伙是个青壮年。 “二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吧。最有可能是三十岁左右。” “好,这下容易了,应该不会超过十个人。明天你就跟妈去指认现场吧,说不定周边有老百姓见过他们。” “别啊,妈,不用到那个现场去。我是上个星期碰到的他们,这会儿说不定他们已经在省城动手了。” 白客刚才编造的瞎话,细节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 那里确实有个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下面的确有个大墩子,至于那里能不能藏身,能不能看到虚构的那三个家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周常仁在省城劫机这事儿是跑不了的。 “好!你明天一大早就跟妈到省城去。” “啊?” “别担心,你吴军哥哥会帮你请假的。” 第九十二章 双面镜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跟着老妈坐着县局的吉普车赶往省城。 等9点钟两人赶到省城公安局门前时,白客惊呆了。 公安局门前齐刷刷站了两排二十几个公安。 这会儿的公安虽然没警衔,但是从年龄、神情、身材上白客也能大概判断出前面站着的十位公安,他们的级别应该都在秦咏梅之上。 公安厅的跑不了,会不会有公安部的啊。 我去,这牛逼吹大了。 果然,秦咏梅拉着白客从车上下来后,一一同前排人握手时,嘴里的称呼不是“局长”,就是“厅长”,要么就是“政委”。 秦咏梅刚跟一半儿的人握手,刚才握过手的魏局长就过来拍一拍白客的肩膀:“这就是发明鲁米诺的那个小白客吗?” 白客连忙更正:“不是发明,是从国外的书上看到的。” 1979年,白客用鲁米诺帮老妈侦破“姜希香失踪案”后,鲁米诺很快就在市局省局推广开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客改变了刑侦的历史进程。 根据白客上一世的记忆,县局和市局使用鲁米诺破案,是从90年代才开始的。虽然鲁米诺此时早就有了。 其他几个厅长、政委之类的也来不及跟秦咏梅握手了,纷纷围上来:“真是少年英才啊!多大了?” 秦咏梅说:“十五了。” “十五就长这么高了。” 白客眼下的个头儿已经跟老妈差不多了。 被大佬们围攻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一点,四十来岁的精壮男子也微笑着过来拍一拍白客的肩膀,然后看看秦咏梅,再看看其他人,压低声音:“人已经到了。” 魏局长点点头:“那就赶紧开始吧。” 众人大步流星向大楼里走去。 县公安局用的是旧社会县衙门的四进大院子,有一种衙门的森严感。 而这省城的公安局却是五层高的大楼,有一种庙堂的高大上。 省城公安局的设备也比较高档。 白客跟着老妈还有那个精装汉子走进一间屋子后,看到屋里的一面墙上有一张大玻璃。 大玻璃里面的屋子里坐着五个男子。 在玻璃前刚看了几眼,秦咏梅一下就发现了端倪,里面的那五个男子显然看不到外面的他们。 但秦咏梅还不敢确定,她压低声音问:“修队长,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修队长点点头。 秦咏梅感叹:“这个高级啊。” “其实挺简单的,”白客说,“这叫双面镜,一般玻璃厂都能制作。” 修队长拍拍白客的肩膀朝秦咏梅撇撇嘴。 秦咏梅点点头笑了。 可白客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很清楚,这是让他指认周常仁。 可谁他妈知道周常仁长什么样啊。 但白客还得配合着做一做表演。 墙上的壁挂式电话响起,修队长接过电话,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朝秦咏梅点点头。 秦咏梅小声对白客说:“开始咯。” 白客叹口气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里面。 屋里椅子上的五个男子正襟危坐,抬头挺胸,脸正对着镜子。 这五个男子的确都是青壮年。 他们的面容有的目露凶光,有的慈眉善目。 有的细皮嫩肉,有的满脸粉刺。 毫无疑问,这五个男子中有一个就是那个凶残的劫机犯。 如果白客能认出他来该多好啊。 尽管如此,白客还是仔细认真地辨认着那五个人。 这不完全是在演戏,白客只是想在内心里对五个人进行一番衡量。 五个人中,白客觉得那个方脸,皮肤黝黑,高个子,三十来岁的男子最像坏人。 可乱猜是没用的,冤枉人不说,还放走了真凶。 白客看了一会儿只好摇摇头。 修队长又拿起电话,对里面说了几句。 然后每个人都走到镜子前,正脸、左脸、右脸这样亮给白客看。 这一回对白客来说已经是折磨了。 他不停地摇着头,到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 秦咏梅压低声音:“要不要再看一遍。” 白客叹口气:“我一点没看清那个人,真是认不出啊。” 秦咏梅无奈地看向修队长。 修队长也勉强地笑笑:“没事,再听听声音。” 白客知道又一场折磨开始了。 可等那五个人一个个开始诵读课文的时候,白客忍不住想笑了。 他们诵读的是高尔基的《海燕》。 “海燕,高尔基。在苍茫的大海上,风席卷着乌云……” 第三个读课文的是个有鼻炎的小胖子,他的声音格外滑稽可笑。 听着听着,白客忍不住笑喷了。 这镜子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强,小胖子肯定听到镜子背面的笑声了,呆愣愣地注视着白客、秦咏梅和修队长他们。 秦咏梅有些愠怒了:“你怎么……” 突然之间,白客想起了什么,立刻止住了笑:“我想上一趟厕所。” 修队长走过来:“我带你去吧。” “不用。”白客说着,小跑着出去了。 在走廊里,白客一边小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小镜子。 对着镜子小声嘟哝着:“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唐塔这一重人格说不定对周常仁劫机案有所关注。 白客双手抄兜儿回到房间里时,突然就变得自信笃定了。 秦咏梅诧异地看着白客:“你怎么了?” 白客嘿嘿一笑:“我想起来了,那家伙在机电设备公司上班。” “好!”修队长欣喜不已,连忙拿起电话。 没一会儿,一名女警捧着个板夹过来,修队长连忙翻看着,秦咏梅也凑过来看。 两人一起翻看了一遍,神色都有些惊讶,接着又翻看一遍。 秦咏梅忍不住嘟哝:“没有啊。” “没有?”白客也凑过来。 果然,这五个周常仁没有一个在机电设备公司上班。 “对了,那天他们几个好像说周常仁去年犯过案。” “什么案?”修队长和秦咏梅一起问。 “好像是经济类案子。” “好!”修队长连忙吩咐女警:“你和小张他们几个赶紧查去年的经济犯罪卷宗。” “是!”女警答应着刚要下去,白客又想起什么,“他还有个女朋友。” “叫什么?”修队长连忙问。 “叫狄西萍,是个高干子弟。” “好!好!这个更好,快去查。” 秦咏梅却有些诧异:“这些都知道……” 确实有点太扯淡了,谁在外边说这么多隐私啊,连女朋友的名字都说。 不过,眼下白客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抓到那个家伙再说吧。 女警下去了,修队长则向秦咏梅和白客伸手示意:“我们先到办公室等着吧,一个小时内应该能出来结果。” 秦咏梅点点头,拉着白客向外走去了。 第九十三章 嫉恶如仇 修队长把秦咏梅和白客送到办公室,刚一离开,秦咏梅就板起脸问:“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那个家伙的情况的?” “不都跟你说了吗?那天在那个胡同里听到的。” 秦咏梅皱着眉头:“谁在外面说这么具体,什么姓名,女朋友,工作单位都在嘴边挂着。” “也不是直接说的,就是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带出来的。” “那你昨天怎么没想起来?” “是啊,我也奇怪呢。我正在撒尿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突然就想起来了。” “去!又胡说八道。” “真的呢。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啊,在某个压力山大的时刻突然就闪现出来了,这是科学。” “少蒙你妈没文化。” “妈,你文化最高了,你是无师自通!” “去!去!去!少拍马屁。” 正说着,修队长回来了,手里拿着资料,神情有些凝重。 秦咏梅连忙起身:“查的怎么样了?” 修队长说:“去年机电设备公司的确有个计划员有经济犯罪行为,我们正在立案调查。” “太好了!”秦咏梅看看白客,白客也傲娇地扬起头。 “可他不叫周常仁。” “那他叫什么?” “他叫周常义,或许是记错了?” “这个……”白客正诧异的时候,秦咏梅连忙说:“有可能,有可能是听错了。我们家这老儿有时候就爱自以为是。” 修队长笑了:“这点失误没关系。” 秦咏梅却有些着急:“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去抓捕他吧。” 修队长说:“魏局长已经带队过去了,不过周常义家在远郊区,路途比较遥远。” “没事,咱干这个的,哪怕这些。” “主要周常义他那个女朋友我们眼下也在查,等查出来以后,咱们商量一下再出发。” “也好。” 他们两人在那里说着,白客脑子里却在翻江倒海。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周常仁变周常义了? 难道说这一世和上一世会有所偏差? 如果仅仅是名字的偏差倒也好说,要是有其他偏差呢? 那十几位高级领导可都在这等着呢,要是失手了,丢脸的可不是白客自己,而是老妈啊。 正在胡思乱想着,女警兴奋地跑进来。 “找到了!”她大喊着。 修队长和秦咏梅连忙凑过去。 “周常义的女朋友狄西萍,她的父亲是某军区高级领导。她曾因黑灯舞会被拘留过。” 白客长出了一口气。 修队长问:“她家是不是住在市中心?” “是的。” “好!我们这就赶紧出发!” 修队长说着,整理一下武装带,就要向外冲去。 “等等!”白客突然喊。 秦咏梅想起来了:“叫个人把我们家白客带到招待所等着吧。” “不是,我想问一下,今天几月几号。” “五月五日啊。” “那就赶紧到机场,说不定他们这会儿已经到机场了。” 修队长想了下点点头:“没错,是应该直接到机场,小邱!” 女警连忙凑过来。 “你让小张他们几个去抓捕狄西萍。你就在局里等着,等各路人马都回来了,你再让他们来机场找我们。” “好!” “对了,再让人把小白客带到咱们招待所去。” 白客却拉着秦咏梅的手说:“我也一块儿去吧,我现在想起那几个家伙的大概样子了。” “哦,这挺好啊。”修队长看一看秦咏梅。 秦咏梅无奈地叹口气:“好吧。” 修队长、秦咏梅在前面走着,白客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起从楼里走出来。 院子里已经有十几名公安干警在等候了,每个人都荷枪实弹。 根据唐塔这重人格的前世记忆。 周常仁他们这伙人一共有六个人,携带两把手枪。 他们逃到南朝以后被判了一年多的徒刑,出狱以后就被宝岛接走了,被称作六义士。 劫机犯竟然被称作义士,宝岛人民的三观也是够可以的。 不过周常仁这种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拿了一大笔奖金后很快就花光了,又干起了绑票撕票的勾当,结果被抓住关了十年,2001年的时候被党的好儿女阿扁同志下令枪毙了。 周常仁的马子狄西萍则沦落为低保户,带着两个儿女在宝岛艰难度日。 其实,像周常仁、狄西萍这种人在当下都算是成功人士。 他们跟八亿农民比起来,跟几千万待业青年比起来,简直不能太优越了。 尤其像狄西萍这种,她是高干子弟,要是再靠个一两年,经济越来越搞活了,她就可以凭父母的关系成为官倒、军倒之类的,赚它个盆满钵满。 最不济,她也可以靠父母帮助弄个有油水的好工作,划拉几套房子,若干年后也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百姓过得舒坦。 怎么也不至于在宝岛拿低保啊。 眼下那两个从东北逃到南方的哥俩不也是如此吗? 他们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又有海外关系。 在等上几年,随随便便都能发大财,随随便便都能成为人上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这些王八蛋天生就是做贼吃枪子儿的料。 “对这些家伙一定要格杀勿论!” 想着想着,白客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秦咏梅吓了一跳,仔细打量白客:“你怎么了?怎么上了趟厕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白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我是恨我自己。我怎么不早点告诉你呢!”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现在不是还没发生吗?应该还来得及。” 修队长也在一旁说:“小白客说得对,那些王八蛋就应该斩尽杀绝,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像那两个家伙一样流窜到外面来。” 白客又想起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应该有五六个人,还有两只枪。” 秦咏梅问:“他们带着枪能过安检吗?” 这会儿其实是有安检的,只不过是人肉安检。 所以,不可能人人开包检查,只能抽检。 修队长点点头:“是啊,就算是抽检,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 “枪多半会放在那个女的身上。”白客说。 第九十四章 斩尽杀绝(上) 白客刚说完,修队长就在一旁叫好:“分析的好!” 白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就是胡乱猜的。” 秦咏梅也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 “而且这个周常……义,既然他有犯罪记录,应该没法买飞机票吧?” 眼下坐飞机是要单位开介绍信的,周常义这种情况到哪去开介绍信? 修队长说:“多半是他那个女朋友给他买票。” 可眼下的飞机票都不是实名制的,都是拿介绍信买的,到哪去查谁坐哪班飞机? 修队长自有办法,来到售票处,他向售票员要来最近三天的售票收据,率领手下查起来。 秦咏梅也加入了筛查的队伍。 白客伸头看了几眼。 这会儿虽然没有身份登记制度,但收据写得很认真。 什么工作单位、姓名之类的都写得一清二楚。 修队长和秦咏梅他们在查着,白客四下打量着。 眼下的候机大厅比火车站的候车大厅还要小,客流量也没那么大。 所以,环境要干净整洁很多。 坐飞机的人层次也略高一些,虽然也是大包小裹的,但也整整齐齐。 不过要是跟后世的人比起来,眼下这些层次高的人跟后世的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也没有太大区别。 省城这个飞机场自然不能跟燕京、尚海的飞机场相比,属于比较小的。 只有一层,抬眼向窗户外看去就是空港。 甚至还能看到空港周围茂盛的荒草。 刚看一会儿,突然一架飞机就直冲上天了。 接着,喇叭里喊:“飞往燕京的航班开始检票了,请准备登机的旅客做好检票准备……” 呼喇喇一群人排到一个检票口前了,那副杂乱的景象跟火车站检票口差不多。 白客一回头,却看见修队长和老妈他们都停下来了,面露欣喜之色,连忙凑过去。 修队长拿着一张收据和秦咏梅一起快步向售票员走去。 售票员看了一会儿,指一指外面:“刚才飞走的那架就是!” 白客长叹一声,看来这一段重大历史无法改变了。 修队长和秦咏梅正踌躇间,魏局长带着二十来个公安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看见修队长和秦咏梅,他小跑着过来问:“怎么样了?” 修队长叹口气:“飞机刚走了。” 魏局长略想了下,挥挥手:“走!到塔台去!” 呼喇喇二三十名公安干警向塔台走去。 大厅里的乘客们看到这么多公安纷纷转头张望。 来到塔台后,修队长向塔台总调度小声说明情况,总调度一边听着一边回头看看神情严肃的魏局长,不停地点头。 然后总调度把一名调度员从座位上叫起来,他亲自坐下联络那架飞机。 听了一会儿,白客才知道那是从省城飞往尚海的296号航班。 没一会儿功夫,总调度就联络上了。 魏局长过来接过话筒:“你是296的机长吗?” “我是机长陈仪,我是机长陈仪。” “我是公安局的魏局长,你现在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听我说话。” “好的,我准备好了。” “你的飞机上现在有六名暴徒,他们随时准备劫机。” 对面话筒里传来剧烈的呼吸声。 “我,我该怎么做?请首长指示!” “你先在天上转几圈,假装飞机出现故障,然后回到机场降落。我这就让调度给你安排泊位。” “好!听从领导指示!” 总调度和调度员们忙碌着安排泊位。 魏局长转身拍一拍白客的肩膀:“多亏了这位小朋友啊!” 然后掉头对修队长和秦咏梅说:“我们在周常义家发现了大量证据,这几个反动分子他们筹划已久了,要是我们早点发现他们就好了。” 修队长说:“应该还来得及!趁飞机还没下来,我带人在草丛里埋伏起来。” 魏局长摇摇头:“坏分子在天上很容易看清地面,让他们察觉就不好办了。你们现在先换上地勤人员的服装,一会儿找机会登机。” “是!”修队长答应着,率领公安们纷纷离开。 秦咏梅也凑过来:“我也一块儿去吧。” 魏局长摆摆手:“地勤维修人员哪有女的啊,太扎眼了。” 见秦咏梅有些失望,魏局长又说:“别着急,一会儿说不定你们娘俩会有大用处。” “好!随时听从首长调遣!” 修队长他们换好地勤的服装很快就回来了,还纷纷掖一掖藏在怀里的手枪。 看着他们的装束白客却有些担心。 眼下的这些公安们他们哪有反劫机的经验和能力啊。 这事儿得飞虎队、特警队来干。 全自动武器、防弹背心儿、烟幕弹、催泪弹等等各种家伙。 可白客吹的牛逼扯的谎到眼下已经基本圆上了,接下来白客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命运之轮碾压好了。 296号飞机缓缓入港了。 这会儿人们登机是直接走到飞机前,顺着舷梯爬上去的。 所以,就像等候火车一样,人们都是提前进入空港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安只疏散了一部分候机的群众,然后让公安冒充地勤人员等候在空港上。 飞机停稳后,魏局长又开始跟陈仪联络。 这回他压低了声音:“怎么样?坏分子有没有什么察觉。” “没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那你们坚持住,我这就派人登机。” 魏局长刚放下话筒,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你们!” 接着是“砰!砰!”两声枪响。 魏局长连忙抓起话筒:“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话筒里是“丝拉、丝拉”的声音。 魏局长长叹一声,神情焦急。 秦咏梅和白客他们几个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之后,话筒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魏局长连忙抓起话筒:“你什么人?” “呵呵,你自己到窗前看看。” 魏局长放下话筒,大步流星向窗前走去,秦咏梅和白客也连忙跟上。 296停泊的位置离塔台不远,从窗前就能清晰地看到飞机的舷窗。 但魏局长还是拿起了望远镜向飞机张望。 没一会儿功夫,舷梯门打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出现在门口。 魏局长连忙把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总调度:“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总调度看了下叹口气:“副驾驶。” 话音刚落,只见副驾驶身后有人推了一把,他就从舷梯门上栽落下来了。 秦咏梅和其他几名干警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魏局长沉着脸招呼身边的几名还没换上地勤服装的公安:“赶紧去疏散群众。” 白客也是脸色铁青。 我勒个去,老天爷又调皮了不是。 上一世虽然飞机被劫走了,可没死人啊。 这,这是啥情况? 已经死了一个了,会不会还继续死啊。 没一会儿,空港里的群众都被疏散了。 公安假扮的地勤人员仍然留在外面。 修队长和穿着警服的公安很快回来了。 修队长喘着粗气说:“我们的枪不行啊,没法强攻,要不要请求军方增员。” 魏局长叹口气:“先等等。” 空气刚凝固了一会儿,话筒再次响起。 “我是陈仪,我是陈仪。” 魏局长连忙扑过去,抓起话筒。 “说,你说。” 话筒里面吞吞吐吐:“那个,我需要一个零件。”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劫匪站在旁边。 “你需要什么零件尽管说。” “一个起落架指示灯,再来一个工具箱,我们需要点工具……” 白客在一旁都听出来了,陈仪这是要武器。 魏局长显然也听出来了,大声说:“你要的东西我们很快就给你送去!你们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安全第一。 魏局长刚想放下电话,里面突然怒吼起来:“少他妈打暗号!把老子逼急了,就把这飞机上的人通通杀光。” 魏局长连忙说:“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我告诉你啊,送东西的只能来一个,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好,就一个,就一个。” 魏局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修队长准备。 修队长整理着衣服,还在衣服里藏了两把枪。 白客在一旁看着直摇头。 谁又不傻,你在身上藏枪人还搜不出来啊。 真正的地勤人员很快拿来了灯泡和工具箱,修队长正准备出发,话筒又响了。 “我告诉你们!别派大人来啊!你们用公安冒充地勤人员,别以为我不知道。” 魏局长示意总指挥接电话:“可我们的地勤人员只有大人啊!哪来的小孩儿。” “我不管,你随便找个小孩儿过来送都行。” 魏局长和修队长他们几个不由自主地看向白客。 秦咏梅连忙挡在白客身前,向魏局长和总指挥示意自己去。 总指挥犹豫一下,看一看魏局长,魏局长点点头。 “我们倒是有女地勤人员,女的过去送总可以吧。” “少糊弄老子,谁不知道你们有女公安。再说一遍,大人通通不行,只能让小孩儿过来送。” 总指挥看看魏局长,魏局长无奈地叹口气。 总指挥只好说:“给我们点时间,我们找找人。” “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不来我就杀个人。” 总指挥刚关掉通话,白客就主动站出来了:“我去吧。” 魏局长和修队长一脸的欣喜。 秦咏梅却脸色难看:“俺儿子不行啊,哪经历过这大场面。” 魏局长叹口气:“确实太危险了,要不还是请求军方支援吧。” 修队长急了:“来不及了啊,他们一会儿就要杀人了。” 秦咏梅脸色铁青,看看白客,不肯松口。 白客拉了老妈一把:“妈,没事的,不就给机长他们送点武器吗?” 秦咏梅叹口气:“傻孩子,哪那么好送啊,你上飞机人家还不搜你身啊。” 白客笑了:“我又不带枪,我又不带刀,他们能搜出啥。” 秦咏梅诧异了:“不带枪不带刀,那带什么武器?” 修队长说:“要是有钢笔手枪那一类东西就好了。” 魏局长说:“这现找也来不及了。” 白客笑了:“我就带几把手术刀吧,机长他们能不能用上我就管不了了。” 修队长点点头:“对,手术刀他们应该搜不出来。机长他们只要制服了拿枪的两人,其他人就好对付了。100多名乘客,咬也咬死他们了。” 秦咏梅叹口气:“手术刀也不好藏啊。” 白客说:“我用胶布粘在身上啊。” 局长竖起大拇指:“这个办法不错。” 修队长也连连点头。 秦咏梅还有些犹豫,白客甩开她的手:“行了妈,快没时间了。” 秦咏梅叹了气,只好同意了。 地勤人员拿来所需的工具还有十几把手术刀。 白客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然后将五把手术刀用膏药分别粘在大腿内侧和腹股上方。 秦咏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整理整理白客的衣服叹口气:“一定要小心啊,把东西送过去就回来。” “放心吧,妈,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怎么会是白客呢? 应该是那六个家伙吧。 白客必须把他们全杀光,不然先前撒过的弥天大谎就会败露的。 第九十五章 斩尽杀绝(下) 白客推着小车往飞机舷梯那边走去以前,回头看一看,只见老妈热泪盈眶,一脸的担心,连忙挥挥手:“放心吧,很快就回来。” 老妈使劲点点头。 “啦呀啦,啦呀啦啦,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 白客一路哼着《追捕》的曲调向舷梯走去。 来到舷梯下,舷梯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冒着腰举枪出来,低声呵斥:“快上来!” 白客拎着工具箱战战兢兢向上爬去,到了跟前,那人刚一伸手的时候,白客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进了机舱里,工具也撒了一地。 拿枪的人赶紧收起枪,蹲地捡拾工具。 一个黑脸,大个子的男人举着枪冲过来:“怎么回事?赶紧把门关上!小心后面有埋伏。” 一边喊着,黑大个一边过来向门外看两眼,然后把门狠狠关上。 接着又掉头,一把将白客从地上揪起:“这是小孩儿吗?” 看他那张穷凶极恶的四四方方的黑脸,白客便一眼认出:这家伙就是周常义,前世叫周常仁。 另一个拿枪的应该就是蒋洪军了。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一个烫着大爆炸头的女人走过来。 “他不是小孩儿,谁不是小孩儿?” 这个女的应该就是狄西萍了,那个高干子弟。 她长得深眼窝、大鼻孔,面相不太像东北人,反倒有点像南方人。 周常义伸手检查白客全身,从上身摸到下身,又向白客裤裆下摸来。 白客吓得大叫:“你要干什么?” 周常义笑了:“我看你吓尿裤子没有,哈哈!” 其他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此时,机长陈仪也过来捡工具。 趁劫匪们不注意,白客将腰腹那块儿膏药撕下来,塞到陈仪手里。 陈仪收拾好工具,周常义又检查一遍,然后让蒋洪军跟着他去修飞机去了。 白客暗暗观察着。 眼下,两支枪已经分开了,白客出手的话就可以迅速干掉周常义夺取他手里的枪。 可其他几个人都在跟前,离得太近了,白客即便夺取了枪支也很难发挥威力。 再等等看吧,最好能跟陈仪一起发动攻击。 周常义他们几个人小声商议着怎么处置白客。 狄西萍想把白客留下来,其他几个人都嫌留着白客麻烦。 白客惊恐地哀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不告发你们。” 周常义笑了:“真的不会告发我们吗?” 白客使劲点头。 “你们要是不放了我,我妈就会过来把你们抓走!” “哦,你妈是干什么的?” “我妈是公安厅的!” 周常义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一会儿,爆发起一片大笑声。 “哈哈哈哈!我们抓了条大鱼啊!” 狄西萍过来拉白客一把:“走!姐姐拿糖给你吃,这飞机上有的是好吃的。” 白客挣扎着:“你们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周常义阴沉着脸,举枪在白客脸上比划着:“老实点,听见没有。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保证让你活着见到你的父母。” 白客耷拉着脑袋跟狄西萍到机舱里去了。 这一趟飞机基本是满员的,加上机组人员一共有100多人。 由于这会儿还没禁烟,很多乘客坐在座位上吞云吐雾。 没一会儿,周常义也回到机舱里,提着枪警惕地打量每一位乘客。 其他三名劫匪也没什么武器,只有一人手里拿着把弹簧刀。 但对九十多名乘客来说,周常义手里的这把枪就足够有威慑力了。 白客眼下必须把他们调遣开来,分而击之,同时还要和陈仪展开联动。 喝了一会儿饮料,白客说:“我要上厕所。” 周常义命令一名劫匪:“跟上他。” 白客走到厕所跟前时,陈仪正向他使眼色,看来要联动了。 白客钻进厕所,劫匪也跟了进来,就站在马桶前。 见白客磨磨蹭蹭,劫匪催促:“还不快点。” 白客难为情地说:“俺要拉粑粑。” 劫匪皱着眉头转过身去。 但突然之间他又转过脸来,却发现白客站在马桶上居高临下向他微笑着。 “你!”劫匪还没喊出来,脖子上便一凉。 就像晃了好一会儿的可乐瓶突然打开了一样,劫匪脖子的鲜血迸溅出来。 白客手脚麻利地揪着他的脑袋按倒在马桶上,就像杀鸡放血一般。 劫匪抖了几下腿,便一动不动了。 白客刚打开门就听到“砰”地一声,心知坏了,陈仪多半失手了。 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喝:“怎么回事?” 然后是“咚咚”的脚步声。 不用猜,一定是周常义过来了。 你来的正好! 白客听着脚步声掐算时间,等周常义刚跑到厕所门前时,白客正好撞了过去。 直接把周常义撞晕了。 白客一手夺枪,另一只手在他脖子上一抹。 同时侧脸看向驾驶室内。 只见陈仪和两名司乘人员已经把蒋洪军按在地上夺下枪支了。 白客长出了一口气。 两支枪都夺下了,这场战斗赢定了。 白客刚一挺身,只见狄西萍赤手空拳疯了一般地扑过来。 “对不起了,大姐!”白客抬手一枪打在狄西萍胸口。 狄西萍中弹了,却依着椅背儿没倒下。 白客冲过去,推了她一把,然后从她的尸体上跨过去,继续向机舱里冲去。 “别过来!”拿着弹簧刀的一个劫匪把一名乘客夹在腋下大喊着。 反劫机的不专业,劫机的又能专业到哪去? 这伙计挟持人质,自己的脑袋却露在外面。 白客叹口气抬手一枪,正中他的印堂。 正当他手里的弹簧刀滑落下来的时候白客伸手接住了。 然后继续向前。 最后一名劫匪连反抗都不反抗,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我投降!我投降!” 此时,乘客们都长出一口气,纷纷起身张望。 白客大喝一声:“小心!他有武器。” 趁着乘客们都埋头之际,白客抬手一枪,射穿了劫匪的脖子。 白客长出一口气回到驾驶舱跟前时,却懵了。 蒋洪军竟然还活着,只是受了点伤,双手捆着,陈仪押着他正向舷梯门前靠拢。 不能留活口啊,不然会露陷儿的。 白客快步冲过去,在蒋洪军脖子上一抹。 第九十六章 束之高阁 陈仪正押着蒋洪军呢,没想到蒋洪军腿一软倒了下去,鲜血四处迸溅。 陈仪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白客从蒋洪军手里拿出一把弹簧刀:“你看!” 陈仪倒吸一口凉气:“得亏你发现了,其他几个……” 陈仪看向机舱里,其他几名劫匪也都倒在了地上。 “这个小同志你一定是特勤人员吧?太厉害了。” 白客挠挠头:“还好,还好吧。” 陈仪打开舷梯门,朝乘客们挥挥手:“乘客同志们,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乘客们便蜂拥而至。 白客却率先钻出去了,顺着舷梯嗖嗖跑下去。 秦咏梅站得老远眼巴巴地看着舷梯。 突然看到白客跑下来了,连忙挥手大喊:“小心点!” 等白客跑得近一些,秦咏梅这才看清白客身上有血迹,连忙跑过去 “怎么了?受伤了吗?”秦咏梅仔细打量白客全身。 白客活动胳膊腿儿:“连点皮都没碰破。这是那些家伙的血。” “他们哪去了?”秦咏梅把白客拉到身后举枪看向舷梯。 修队长他们也纷纷举着枪向舷梯包围过来。 等他们看到从舷梯上纷纷下来的乘客时,这才长出一口气。 白客笑笑:“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我咯!” 秦咏梅仍然狐疑地看向舷梯。 等乘客都下来,陈仪最后走出来时,修队长提着枪跑上去。 “劫匪都死了吗?” 陈仪点点头,然后指一指白客:“你们的小特勤真厉害啊。” 修队长还是将信将疑地,和几个手下提着枪钻进了机舱,好一会儿才出来,站在舷梯上,他脸色苍白地看向白客。 等白客坐上开往县城的吉普车时,已经疲惫不堪了,一落座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他才从自己房间的炕上醒了过来。 白客一睁眼看见老妈正坐在炕边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吓得一屁股坐起来:“妈,你干嘛?怪吓人的。” 秦咏梅笑了:“你才吓人呢,从昨天傍晚睡到现在。” “哦,这么久啊,我感觉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秦咏梅板起脸:“妈妈问你,那六个人都是你杀的吗?” 白客叹口气:“本来我不想杀,他非要杀。” “谁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们非要逼我杀。” “他们都说你枪法很好,你什么时候学会使枪的?” “大哥不是有猎枪吗?我玩过几次。再说我有时候偷着摆弄摆弄你的枪。” “我说怎么回事,你个小坏蛋。” “嘻嘻,临场发挥比较好而已。” “还有,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妈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很早了。我小学的时候早上不是经常出去跑步吗?有一段时间经常碰到一个白胡子老大爷……” “然后他经常教你武功,最后又神秘消失了……” “你,你怎么知道?” 秦咏梅叹口气:“武侠小说不都是这么编的吗?” “可这个……”白客支支吾吾。 “行了,赶紧起来吧,昨晚都没吃饭,早上还不赶紧吃点。” 十四岁少年徒手击杀六名劫匪,这事儿太妖孽。 白客担心自己会成为著名人物,连忙叮嘱老妈:“千万别让公安局到学校表彰我,也不能让媒体报道。说不定劫匪有同伙,他们来报复就麻烦了。” 秦咏梅也觉得有道理:“对,对,劫匪的家属也有可能报复。” 所以,白客上学的时候还是辣么的低调。 上课老老实实听老师讲课。 课间的时候再到操场里运动运动。 这会儿,白客的双杠水平已经提高很多了,已经可以像高年级同学那样,在双杠上游上几个了。 只是没法像高年级同学那样,在游双杠的时候,把杠子拔的“咔咔”响。 刚过五一,小城便迅速进入夏天了。 校服都穿不住了,满大街的人都开始露胳膊露腿儿了。 在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中,没人知道当这个夏天走到尽头时,一场风暴将席卷神州大地。 白客帮老妈破获了周常义一伙劫机案后,本以为老妈会就此放过林大哥了。 没想到秦咏梅刚从省城回来没几天就开始着手写报告,准备向市局汇报了。 这天早上,白客吃完饭,钻到父母的屋里,正好看到老妈的报告放在炕上,刚伸手拿起,就被秦咏梅夺走了。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动妈妈东西。” “不会又是林大哥吧?” “为什么不会?这次劫机案你还不长记性吗?那些喜欢舞刀弄枪的人都是定时炸弹,需要及时拔除!” “可是林大哥……” “放心吧,妈妈答应你,妈妈会向组织请求的,看在你们林大哥有立功表现的份儿上,要求对他免予刑事处分。” 白客还要争辩,秦咏梅已经夹着公文包,大步走出去了。 这一整天,白客在学校都是魂不守舍的。 老妈自然不知道几个月后的那场风暴有多严重。 关键这场风暴不仅严厉凶悍,而且一视同仁。 就算老林大大手眼通天也救不了他的儿子,而且可能自身难保。 因为在这场风暴中,连领袖的孙子都被枪毙了。 老林大大又能怎样? 秦咏梅一大早来到县局,匆忙处理完事情后,就出门坐公交车赶往市内。 等她来到市局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此时,市局一派繁忙景象。 秦咏梅直奔三楼局长办公室。 刚走到二楼时,有人招呼她:“小秦!” 秦咏梅掉头去看是市局的刑警队长毕福洲,还有穆荣抱着一个小孩儿站在他旁边。 秦咏梅连忙过来。 毕福洲伸手过来:“小秦啊!你真是好样的!” 秦咏梅跟毕福洲用力握手。 “走得匆忙,没能过来跟您打个招呼。” “哎,别客气,在这个关键时期,下手一定要稳准狠。” 秦咏梅点头:“您说得没错。” 穆荣抱着孩子,也手忙脚乱地想过来握手,秦咏梅摆摆手:“别客气了,让我看看。” 穆荣把孩子递给秦咏梅,秦咏梅欣喜地逗弄一会儿。 “嘿,这小东西还挺沉,这是有七八个月了吧。” “哪里,刚六个月。” “怎么把孩子抱到单位来了?” “我爱人抱孩子来办手续,我帮她抱一会儿。” 毕福洲在一旁说:“穆荣同志的爱人也是咱们单位的。” 秦咏梅点点头:“双职工照顾孩子不容易啊,在一个单位还好。” 秦咏梅正逗着孩子,冷不丁怀里的档案掉到地上了。 毕福洲连忙提醒:“你的资料掉了。” 秦咏梅连忙把孩子还给穆荣,然后猫腰捡起了档案袋。 “我先上楼了啊!”秦咏梅扬一扬手里的档案袋说。 毕福洲点点头:“有空常来啊。” 穆荣抓着小孩子的手向秦咏梅招手说:“跟阿姨再见!” 秦咏梅也笑着招招手:“再见!” 秦咏梅大步走向楼梯,走了一半儿又转脸看一眼。 只见穆荣仍然在那里一脸幸福地哄弄着孩子,秦咏梅不由得叹口气,将手里的档案折了折放进了公文包里,然后大步朝楼上走去了。 在局长办公室门前,秦咏梅刚要抬手敲门,局长便推门出来了。 “哎呀,小秦呐,你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汇报?” “是啊,就是这次劫机案……” “哦,我猜也是这事儿,进来吧。” 晚上,秦咏梅坐在厨房的炉灶前,从档案袋里拿出文件。 此时,姥爷的屋子里正响着“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歌声。 秦咏梅翻看着文件。 炉火映红了她的脸庞。 文件的第一行写着“关于穆荣同志的身份问题”。 看了会儿文件,秦咏梅又怔怔地盯着炉膛看一会儿,最后叹口气,将文件重新塞进档案袋里,又将档案袋上的绳子绕了又绕,直到再也绕不动了为止,然后起身向屋里走去。 在屋里,白策正坐在写字台前埋头修改作业,电视开着很小的声音。 秦咏梅嘴里叼着档案袋,搬了张椅子来到大衣柜前,踩到椅子上,去够大衣柜顶上的柳条箱子。 秦咏梅踮着脚,双手刚好能够到柳条箱子,但地面不平,椅子有些不稳。 秦咏梅放下档案招呼:“老头儿,过来帮我下。” “好!”白策答应着,懵头懵脑地过来,直接要踩到椅子上。 “去!去!你有我高啊,你要上去拿?” “哦。” “帮我扶着椅子就行了。” 白策帮秦咏梅扶着椅子,秦咏梅踮着脚把柳条箱拿了下来,白策连忙帮着接一下,然后秦咏梅从椅子上下来了。 白策将柳条箱放到地上,秦咏梅拿出钥匙打开柳条箱上的锁头。 箱子里另外还有三四个档案袋和一些资料。 秦咏梅将手里的档案放了进去,然后又将柳条箱锁好。 在白策帮助下,她又将柳条箱放回到大衣柜顶上去了。 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九十七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为了老妈要抓林大哥的事儿,白客好几天都跟老妈黑着脸。 可一连几天下来,也没见老妈有什么新动作。 白客又趁着放学早的时候,跑到老林大大家瞅了瞅,也没发现异常情况。 他这才放心了,起码老妈眼下还没动林大哥。 白客正打算重新讨好老妈的时候,老妈却突然忙碌起来。 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白客心里清楚,风暴即将到来了。 他虽然改变了劫机这一单一事件的走向,却无法改变整体的历史进程。 秦咏梅配合省城公安挫败了劫机分子,获得公安厅和市局的表彰。 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 身为刑警队长,她不能把风头都占尽了。 总得给别人一点建功立业的机会,同时也让新人得到更多的锻炼。 最近这一段时间之所以忙碌,就是因为她把一些大案托付给其他干警去办理了。 而她自己则忙于一桩桩琐碎费时的小案子。 这天上午,秦咏梅带着两名年轻刑警来到一个乡村抓捕盗窃轿车的罪犯。 刚进村子没多久,一个刑警便喊起来:“在那里!在那里!” 这年月,城里都很难见到小轿车,乡下更不用说了。 在一户农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嘎斯轿车,几个农家孩子正围着它指指点点。 吉普车停下来了,一名刑警挥挥手:“去!去!” 孩子们一哄而散了。 赃已经有了,再有人就俱获了。 这辆嘎斯车估计开了有十年八年了,但保养的还不错,看起来新锃锃的,而且明显刚擦洗过。 这个贼还挺爱惜车子的。 秦咏梅在前,两名年轻刑警在后,三人挺身向院门走去。 到了院门前,一名刑警伸手要拔枪,秦咏梅低声阻止:“别着急。” 走进院子,一个农村壮小伙正蹲在地上劈柴火,手里的劈柴刀闪闪发亮。 秦咏梅略微后退半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一手按向腰间,大声询问:“请问你是李华胜吗?” “是我啊!”李华胜拎着砍柴刀站起来。 秦咏梅身后的两个刑警吓得大叫:“不要乱动!” 这壮小伙有一米八五,长得像头蛮牛,秦咏梅他们三个人要是赤手空拳的话根本不够他打的。 “李华胜同志,请你放下柴刀。” “哦。”李华胜猫腰把柴刀放下了。 “李华胜同志,外面的车子是你偷的吗?” “我,我就是开回来玩两天,今天正打算送回去呢。” 秦咏梅站直身体,垂下双手,叹口气:“哎,傻孩子,别人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回家来玩呢。” 李华胜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我是不是犯罪了?” 秦咏梅身后的一个刑警说:“你说呢?这辆轿车价值五六万。算的上数额巨大,情节恶劣,就看你态度咯。” “俺一定坦白交待!”李华胜连忙说。 秦咏梅安慰他:“只要认罪态度好就会从轻发落的。对了,你多大了?” “俺上个月刚过十八岁生日。” “也没事,到了局里好好交待问题。” “嗯,俺知道了。” 一个刑警拿着手铐过来拷上李华胜的双手。 李华胜有些犹豫:“俺能不能跟俺爷爷打个招呼。” 秦咏梅点点头,示意一名刑警跟着李华胜走进屋里。 没一会儿,刑警就带着李华胜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老人。 老人在身后喊着:“要好好向组织交待问题啊!” 出了院子,李华胜还自告奋勇:“要不要我帮你们开车?” 秦咏梅笑了:“不用了。” 一名会开车的刑警登上嘎斯,把车子发动起来了。 吉普车在前面,嘎斯车在后面,一路向前行进着。 在车里,年轻刑警不时跟李华胜聊聊天:“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俺没学过开车啊。” “啊?那你咋把车子开回来的?” “俺会开手扶拖拉机,这轿车比手扶拖拉机可简单多了。” 秦咏梅说:“要吸取教训啊,就算你喜欢开车,也不能随便开别人的车。” “嗯,俺知道了。” 秦咏梅他们把李华胜带回局里后,年轻刑警领着李华胜到一旁录口供去了。 秦咏梅则回到办公室里处理一会儿文件。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又出来到院子里溜达溜达透口气儿。 正溜达的时候,秦咏梅一抬头看见两名刑警推搡着一个戴着手铐的中年人走进院子里来。 略一打量,秦咏梅大吃了一惊:“老袁!这是怎么回事?” “队长好!”刑警连忙立正,指一指老袁,“他,他……” 老袁憨厚地一笑:“俺,犯罪了。” “瞎说!你怎么会犯罪?” 老袁是毛纺厂保卫股的股长。 秦咏梅破获的两起大案,毛纺厂工资款被劫案,七顶山木匠杀人案,都是在老袁的密切配合下,才顺利破案的。 老袁虽然不穿公安制服,但绝对算秦咏梅他们这些公安干警的亲密战友了。 这么一个大好人,怎么会犯罪? 老袁有些难过地低下头:“俺,俺杀人了。” “啊?”秦咏梅大吃一惊。 刑警在一旁小声提示:“是未遂。”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先把手铐打开,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 一名刑警赶紧拿来钥匙把老袁的手铐解开了。 秦咏梅低头一看,老袁的手腕都被手铐磨破了。 再看一看老袁的面容,也憔悴、苍老了许多,秦咏梅忍不住有些唏嘘。 “怎么搞的……” 她拿出手帕按在老袁手腕上,搀着老袁的胳膊:“走吧,咱们好好聊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老袁犯事儿了,大老黑和老罗也来了。 跟秦咏梅一样,这两人也曾经跟老袁一起并肩作战,自然格外关心老战友的情况。 在审讯室里,秦咏梅给老袁倒了杯茶,听老袁介绍自己的情况。 老袁比秦咏梅大一两岁,爱人去世有五六年了。 按理说老袁的条件不算差。 身为国营大企业的保卫股股长,老袁也算有地位的人。 刚丧偶那会儿,每天登门说亲的人都踏破门槛。 而且介绍的基本都是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老袁担心自己儿女受委屈,又担心年轻大姑娘不会照顾家,所以统统都没答应。 前年的时候又有媒婆提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在一个乡镇企业里当会计,有文化有气质,模样长得也还端正。 老袁跟这老姑娘见过几次后,彼此感觉还不错,去年年初就把婚事办了。 可结婚了半年后,老袁渐渐感觉不对了。 这老姑娘喜欢唱二人转,没事就弄一帮青年男女在家里唱唱跳跳。 刚开始老袁不以为意。 家里热热闹闹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嘛。 可时间长了就开始传出各种风言风语,街坊邻居指指点点,都说这女的作风有问题。 老袁本来还不相信。 后来听女儿说“后妈跟拉胡琴的叔叔亲嘴儿”。 这才意识到这娘们儿的确有问题了。 但质问几次,那娘们儿都不承认。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老袁在单位值班儿,没什么事儿就提前回来了,结果就正撞见那娘们儿跟拉胡琴的男青年在一起睡觉。 看见老袁,男青年连裤子都没穿就跳窗逃走了。 老袁质问那娘们儿,那娘们儿反过来骂老袁无能,骂老袁长得太老。 老袁一怒之下,举枪向娘们儿射击。 “哎,要不是臭子儿了,你们说我这不就把人打死了吗?”老袁叹口气说。 老罗在一旁义愤填膺:“妈拉个巴子,换了老子,臭子儿了也要用枪托把她砸死。” 大老黑连忙呵斥:“不要乱说。” 秦咏梅也叹口气说:“这娘们儿确实可恨!” 老袁在一旁懊悔不已:“俺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么冲动呢?真是不应该啊。枪这东西哪能随便动呢?” 大老黑安慰他:“行了伙计,事已至此就别再想那些事儿了。不过,眼下涉枪的案子上头很重视。换了以往啊,拘留你几天就放了,这回恐怕得交给法院判决了。” 老罗在一旁不解:“明明是那对狗男女有罪,怎么老袁倒成了罪犯了呢?” 大老黑叹口气:“没办法,通奸又不算犯罪。当然,咱们可以调查调查那个男的,看他有没有跟其他女的发生两性关系。” 老罗叹息:“唉,法律面前男女不平等啊。” 第九十八章 留一手 白客手里的500台彩电不到10天就卖出去了。 而且统统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过了不到一周,韩盛的军车又到了。 韩盛一般都坐在头车的驾驶室里。 白客过去迎接时,却从车上下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跟韩盛的高大身材截然不同,这两个女孩儿都长得小巧玲珑。 看她们都长着一样的面孔,穿着一样的衣服,白客一下就猜出来了。 这是韩盛的双胞胎女儿韩瑞、韩琼。 因为白客以前就听韩盛提起过自己的这两个宝贝。 羊城人总是领风气之先。 韩盛的这两个宝贝女儿也不例外。 初中毕业后,韩盛托关系给她们找了去工厂上班的工作。 但她们不爱干,就自己开发廊。 干了几年听说生意还不错。 不过再好也赶不上倒粮食倒彩电啊。 倒一趟一辈子都够过了。 韩盛和白客倒卖彩电,最赚钱的其实是韩盛。 因为韩盛属于配货的性质。 拉着彩电过来,然后到东北倒卖玉米回去卖给港九人。 白客估计他一来一去至少能赚300万。 当然,韩盛赚的钱大部分要走到他公司的账上。 不过,韩盛的公司跟后世那位喜欢爬山、喜欢做红烧肉的企业家一样,所谓的国家公司其实是属于个人的。 将来随便一腾挪就揣到自己口袋里去了。 韩盛自己没来,来了两姐妹,彩电的数量也翻番了 这一回是1000台彩电。 商行在城区中心,韩盛的军车和1000台彩电太扎眼了,白客直接让车子开到了衬衫厂,把彩电卸到一个空着的大仓库里。 春节订货会的时候,景主任和大明星卖出了所有的库存,又签下了五万的订单。 景主任以前一直是车间主任,头次参加订货会不免有些冲动。 从表面看全厂只要开足马力,两个月的时间是有可能完成这订单的。 白客虽然不懂生产,但两世为人,他知道眼下这个时间段的一些时代特征。 比如六七月份用电高峰的时候,近郊区会时不时断电。 五月份的时候,还真如景主任所愿,一个月就干出了两万六千件衬衣。 景主任于是信心大增,继续快马加鞭,准备一举完成任务。 谁知到了六月份,隔三差五停电不说,很多员工24小时轮流转,身体都吃不消了。 景主任急红了眼,但20天也就干出一万多件。 “完蛋了,我们厂的信誉都被我败坏了。”景主任坐在办公室里哀叹。 此时,景主任比两个月前憔悴了很多,眼睛都熬红了。 白客拍拍景主任肩膀:“这段时间你累坏了,赶紧休息休息吧。” “这个时候还休息?我恨不能一天变出25小时。” 白客板起脸:“你又不是干完这一下就不干了。你累垮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不会的,俺挺好的。” “你现在是硬撑的,别说人了,骡马像你这么干都受不了。” 景主任还要争辩,白客说:“行了,我做主,你和那些业务骨干们先休息休息,好好调养身体。” 景主任急了:“可还有很多任务没完成呢。” “剩下的咱们慢悠悠干着吧,能干多少算多少。” “那咱们不违约了?赔钱不说,也失信于人了。” 白客笑了:“放心吧,不会的,我有预案。” 白客并不是故意要折腾景主任他们。 因为不可能五万件全用预案,不然厂子得赔死,工人的加班费都赚不出来。 另一方面,白客也想探一探厂子和景主任他们这些骨干的潜力。 经过这一番极限挑战,白客已经见识到景主任他们的实力了。 这是一个很有凝聚力,很有挑战精神的团体。 白客有义务帮他们致富,把他们送上人生巅峰。 当天晚上,白客就来到鲁贵家。 鲁贵在门口玩,知道白客不是来找他的。 “哥,你找俺姐?” “淮大哥在吗?” “在呢,正在做饭。” 白客进去,淮东亮正在偏厦子门口的小炉子前颠大勺。 淮东亮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别人这会儿都在看《霍元甲》了,他还饥肠辘辘。 当然,这会儿既没有外卖也没有快餐。 出去吃大盘子也不太方便,因为饭店离得很远。 淮东亮平时也不舍得买菜,吃的基本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腌菜腊肉之类东西。 看他颠大勺挺卖力的,其实锅里的菜很少。 做好了盛出来也就一小碗,可他却要就着这一小碗菜,吃两大碗饭。 一边吃着还一边跟白客说:“你尝尝,你尝尝。” 我勒个去,我这一口下去,你半碗菜都没了。 “凭你这个劲头,你将来一定能成大老板。” 淮东亮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很聪明,一下就能听出白客话里的意思。 他叹口气:“跟以前比我们家现在可好多了。以前吃饭的时候,我爸有硬性规定,吃半碗饭才能吃一口菜。” “要是能跟老婆孩子在一块儿,生活还有个照料。” “是啊。”淮东亮叹口气,“可我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啊。” 淮东亮跟白宗同年,生日还要小半年,但人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由于都是女儿,淮东亮还想让老婆继续生。 在计划生育这种事情上,西南、东南人都善于打游击战。 这说明南方人外表温顺,但骨子里有抗争精神。 不像东北地区计划生育搞的那么好,连农村犄角旮旯都是一对夫妇一个孩儿。 当然,这也跟气候有关。 越是寒冷地带,人们的生殖欲望越低。 就像老毛子一样,国家再怎么鼓励生育,他们的人口依然增长缓慢。 “这趟回去,你就把老婆孩子带过来吧,正好你可以再接再厉,哈哈!” 淮东亮眨巴眨巴眼睛:“你们准备补货了是吧。” “是啊,再不补货就来不及了。” “放心,货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自己贴牌儿了。” “你大概能划拉到多少件?” “最多应该能弄到两万件。” “先弄一万件吧,剩下的备着。” “好!俺这就回去给您发货!”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 淮东亮之所以这么殷勤,因为他也有利可图。 淮东亮就是白客的预案。 早在景主任从订货会回来的时候起,白客就开始跟淮东亮布置这个任务了。 让淮东亮在他们老家一带的小型衬衫厂寻找跟东风衬衫厂规格品质类似的产品,用来做预案。 淮东亮回家去给白客发货,厂家自然会给他提成。 而白客这边也不会亏待他,起码会给他准备一套房子,让他们一家五口人团聚。 第九十九章 离家出走 东山建筑队的办公大楼建好了,白客那间用来当做办事处的大杂院也空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白客就把它借给淮东亮用好了。 白客和老阚他们纷纷搬进大楼后,又开始面临人员短缺的问题了。 阚明溪和凤君先后怀孕了。 最离谱的是阚明溪,眼下已进入临产期了,好像在结婚前就已经怀上了一样。 本来在大宗商行管账的凤岩不得不抽调回建筑队,入驻办公大楼。 淮东亮办事极有效率,加上路上的时间,回家的第二天就给白客发来电报,说可以发货了。 眼下的运输工具主要是火车,因为火车运输成本较低。 但火车运输极不靠谱。 从东北到东南乘客坐火车只要一天的功夫。 可运输货物一般都要一个星期。 运气不好的话半个月也有可能。 最安全的就是汽车运输了。 最慢三四天就可以到达。 但汽车运输成本太高,虽然只是购买了一万件衬衣,但背下来的话,整个五万件就是赔本儿赚吆喝了。 当然,白客和老阚都赔的起,用不着额外的资金注入,衬衫厂前段时间的利润也足够堵上这个小窟窿了。 可白客不甘心,他想试一试把这一趟的运输成本降到最低。 在后世,这根本不算一个问题。 铺天盖地的空车配货,轻而易举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可眼下上哪去找空车配货啊。 既然找不到空车配货的业务,那就自己创造。 淮东亮在南方发完货后,白客发电报让他别着急回来,在他老家四处跑跑,看看有没有南方的企业从东北购入商品。 同时,白客也让陈理他们几个商行的业务员,还有大美人潘红他们几个衬衫厂的业务员都先放下手头的活儿,跑一跑全县的纺织厂,看看他们有没有往南方发货的,哪怕顺一半路也好。 白客之所以瞄准纺织厂也算是有的放矢。 因为淮东亮他们老家那一带制衣比较发达。 而白客他们县城、市区一直到省城这一带纺织业比较发达。 双方肯定有业务交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个时间点儿。 等一万件衬衫到达衬衫厂的时候,业务员们联络的配送业务就已经能装满大半车了。 拉货过来的大车是国营运输公司的,司机自然好说话。 白客好生犒劳了司机一番,让他多停留两天。 等两天后,淮东亮联络的配送业务也到了。 所有的配送业务加起来,足够大车满载而归了。 这样一来,白客用来运输衬衫的费用能被冲抵掉七八成了。 总体来看,五万件衬衫的订单怎么也能让衬衫厂小赚一笔了。 最重要的是赢得了信誉,到了秋季订货会的时候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一个星期后,淮东亮带着老婆孩子美滋滋地回来了。 这一趟,他也没少赚,又有了白客给他准备的大房子。 白客这个大杂院当做办事处这么长时间,先后拾掇了好几次,虽然说不上有多豪华,但在民居里也算上是高档的了。 淮东亮刚搬入新居,连忙请白客、鲁贵吃饭。 这种北方叫做“温锅”的习俗,南北方都有。 这一回,淮东亮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不光有他从老家带来的腊肉、腊鹅之类的,还有很多时令菜蔬。 鲁贵撑得裤腰带都系不上了,白客让他进屋躺会儿,自己跟淮东亮坐在院子里聊聊天。 “像你这么能干的人,光卖板儿鞋真是可惜了。” 淮东亮笑了:“这不是有你帮忙吗?我顺便帮你干点也不错。” 淮东亮的板儿鞋眼下是销售旺季,他往各个商店批发,一双能赚一到三毛,一个月批发一万双才赚一两千块钱。 到了淡季就更差了,淮东亮还得自己上阵,来往与各个乡镇赶集。 白客有意拉淮东亮到自己麾下,但淮东亮显然无法割舍家族的小生意。 “你家里再没有其他人来帮你吗?” 淮东亮叹口气:“我们哥仨都在天南海北,谁也帮不上谁啊。” “那你家里出了做板儿鞋,还能做啥呢?” “我们还想做塑料凉鞋,不过……” “喷塑成型机太贵了吧?” “这你都懂啊。”淮东亮越来越对白客刮目相看了。 “等我放暑假的时候到你们家去看看。” “好啊,欢迎欢迎。” 既然不能把淮东亮拉入麾下,不如主动投资他家的企业。 虽然眼下的政策不允许私人企业做大。 但南方相对北方灵活很多。 尤其乡村里的私人企业,员工超过二三十的比比皆是。 南方的领导干部也比北方的开明,他们对老百姓这种似乎不太合法的行为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客在淮东亮这里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到家里,一进院子却看到老爸老妈愁容满面地站着。 显然是出什么事了。 “爸,妈,出啥事了?” 秦咏梅叹口气:“你姥爷这么时候还没回来。” 白策说:“搞不好找你老舅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老舅分房子了,是一套二顶三的房子。 这二顶三房子类似于后世的两室一厨。 房子的格局基本都是一进屋就是厨房,厨房的一角是个小厕所,然后左右两边又有一大一小两个卧室。 老舅夫妻二人,还有两个女儿。 这种二顶三的房子对他们四口人来说勉强够住。 要是姥爷也过去住的话,老舅的大屋子就得间隔一下。 所以,怕姥爷着急,暂时没敢告诉他。 虽然闺女、女婿、外孙狗们对姥爷千般万般好,可姥爷还是惦记自己的老儿子,惦记着能跟自己老儿子住在一块儿。 而且姥爷虽然已经八十三岁了,眼睛略有点花,耳朵却贼灵贼灵的。 白策和秦咏梅在对面大屋里小声说老舅的事的时候,没想到被姥爷听到了。 姥爷一听火了:好啊!你们这些鳖羔草的,你们不让俺跟老儿子在一块儿住,俺自己找老儿子去! 就这么着,姥爷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离家出走了。 “姥爷自己会买票坐车的,一定是到市内找老舅去了。”白客安慰老爸老妈说。 可白客心里清楚,姥爷就算能坐车到市内,可他上哪去找老舅? 第一百章 红白机(感谢参考爱打赏,今天三更) 姥爷脑瓜子虽然不糊涂,但行动不便,而且最要命的是不会说不会写,真要是碰上什么事儿,想找人求助都困难。 秦咏梅显然是知道这个利害的,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眼圈都是青的。 白策嘴唇厚,吃饭的时候声音略有些大。 平时,大家都没在意。 今天,秦咏梅却格外矫情了。 刚吃了几口,便举着筷子怒斥:“猪!睡觉有动静!吃饭也有动静!” 白策一脸的尴尬:“谁吃饭没点声音……” 其实白策睡觉基本不打鼾,顶多哪天鼻子不通气时会有轻微的鼾声。 秦咏梅这是逮着白策撒气呢。 她生气白策吃得下睡得香。 不过这事儿也没法子。 谁的爹谁自然更心疼。 做女婿到白策这个份儿上已经相当不错了。 秦咏梅扒拉几口饭,就匆忙离开了。 好在秦咏梅自己是公安,她可以让同僚们帮助找老爹。 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有可能老爹已经到老弟那里了。 所以,到了单位秦咏梅赶紧给老弟打电话。 可秦咏武接了电话后,姐弟俩的心都不约而同悬了起来。 “咱爹到你那里去了吗?” “没有啊?” “坏了。” “怎么了?爹来找我了吗?” “是啊,昨天白天就出门了。我估摸是去找你了。” “天呐……不过,姐你别着急,让派出所的公安帮着找找。” 让市内各个街道的派出所公安帮忙,这事儿得亲自到市局打招呼。 离开局里之前,秦咏梅跟大老黑打招呼。 大老黑比她还急:“赶紧去吧,老爷子这会儿多半是迷路了。” 秦咏梅来到市内找到崔春增。 当初,北大河案子爆发第二起的时候,崔春增副局长曾率队来跟县局联合办公。 秦咏梅跟他关系处的还不错。 听到秦咏梅家父走失,他立刻向各个下属的派出所布置任务,让他们留心自己辖区走失的老人。 同时,崔局长也跟街道联络,让全市各个街道的工作人员也留心走失的老人。 事情已经安排到这份儿上,秦咏梅再急也没啥用,只能先等等看了。 这一天,白客在学校里也是心不在焉的,而这会儿又到了期末了,放假再开学就是初中三年级咯。 “怎么了?又溜号!”孙媛用笔扎一扎白客的胳膊说。 白客叹口气:“这会儿俺姥爷不知在市内哪个角落呢。” “你姥爷不是半身不遂吗?咋能走那么远呢?” “哎,他想去看俺老舅。” 白客这么一说,孙媛也担心起来:“俺老爸可不要乱跑啊。” 孙媛的老爸老孙头又抽烟又喝酒,还喜欢吃甜食。 白客劝说他几次后,他收敛不少,但也有点晚了,因为他早就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了。 像上一世一样,这一世他还是没能逃掉中风的厄运。 好在人家是老红军待遇,医院使用了最好的医疗设备,最贵重的药物。 所以,他的半身不遂要比姥爷轻一些,手并没有畸形。 但同样得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行走。 “你老爸不算严重好吧,起码他说话利索。” “嗯,那倒是。” 白客心不在焉一整天,晚上回到家时,看到老妈轻松的表情,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了。 “妈,俺姥爷找到了吧?” “是啊,你说你姥爷能不能跑?跑到海港去了。” 原来,姥爷偷听白策和秦咏梅谈话,但却把老舅的土杂公司听成了土特产公司。 坐车来到市内后,姥爷连比划带说地打听土特产公司,然后直奔而来。结果可想而知,这里根本没有他的老儿子。 姥爷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在海港有个亲戚。 那是姥爷的一个表妹的儿子。 这伙计灾荒年的时候在海港干木匠,干了十来年后被海港转成正式职工了。 正好这土特产公司离海港也不算远,姥爷又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海港。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海港职工大多下班了。 看门的大爷看姥爷一个人在门外徘徊着,就赶紧把他叫到值班室,问了半天了解了大概情况,就把姥爷留在值班室,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看门的大爷帮姥爷找到了他的外甥小肖。 小肖有十来年没跟秦家这拨人来往了,也不知道老舅的情况。 但秦咏梅名气比较大,小肖随便一打听就联络上了。 “妈,你咋不把俺姥爷领回家来呢?”白宁说。 秦咏梅叹口气:“你姥爷稀罕老儿,就让他跟老儿住上一段时间吧。” 其实姥爷有惊无险这事儿,也怪白策、秦咏梅,还有白客他们。 全家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把姥爷忽略了。 忘记老人的感受了。 老舅分房子这事儿本来就该正当光明地告诉姥爷,至于姥爷合不合适去,那是另一回事。 而且白客觉得,姥爷在老舅那里待不了多久的。 老舅住的居民楼,在市内的一个山坡上,离郊区很远,离市中心也不近,进进出出很不方便。 姥爷住在白家的时候,自己有间大屋子,自己有台彩电,进县城里,或者到郊区都很方便。 没事儿姥爷还可以种点花花草草,养几只小鸡小鸭啥的。 老舅那里哪有这条件。 83年春节前,白客给大姨、三舅姆家都送了彩电。 唯独没给老舅家。 因为那会儿老舅还没搬新家,弄个彩电也没地儿放。 这会儿,姥爷过去了,也该把彩电拉过去了。 星期天的时候,白宗和白客坐着五十铃来给老舅送彩电了。 白宗和白客抬着电视走进厨房就听到小屋子里传来游戏机的声音。 姥爷这精神头儿,离家出走也不忘带着掌上游戏机。 “姥爷!”白客喊了一声,姥爷才兴高采烈地从小屋子里出来了。 然后看着白宗和白客把彩电抬到大屋子里,安装上了。 等白客调试好,姥爷就自己动手选起频道来,比老舅老舅姆摆弄的还溜道。 看一会儿电视,白客说:“你看老舅四口人挤在这间屋子里,你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老舅在一旁无奈地叹口气。 姥爷则“嘿嘿”一笑。 白客又说:“姥爷,过段时间我买一个可以在电视上看的游戏。” “啊?” 白客并没有忽悠姥爷。 眼下,任天堂的红白机正在上市,再过一段时间,白客就可以让韩盛给弄一批来了。 这不光是白客,也是白客他们这个年代的青少年们最梦寐以求的大玩具。 第一百零一章 马里奥 听说有电视上打的游戏,姥爷眼都直了。 白客继续说:“等姥爷回家咱就有了。” “额……” 这诱惑够大的,但姥爷纠结半天还是屈服于舔犊情深了。 老舅十八岁当兵,将近20年的时间姥爷都没跟他在一块儿住上几天。 这份情感自然比游戏机大多了。 白客拖着老哥来给老舅送电视、来探望姥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1983年姥爷来老舅家住了一两个月后却在一个夜晚突然离世了。 虽然没有验尸,但根据死前的症状,姥爷应该是脑溢血发作了。 血压高肯定是最大的凶手。 所以,这一趟过来,白客还给姥爷带来了血压计,还有高血压药。 好在老舅当过勤务兵,有服侍首长的经验。 白客说了说姥爷的情况,老舅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外孙狗,心思还真细致。放心吧,我会每天给姥爷量血压的,只要超标了就赶紧给他吃药。” 事已至此,担心太多也是没用的。 或许姥爷过了这个大劫,以后就会健健康康了。 反正白客还期待着跟姥爷一起红白机大战呢。 刚放了暑假,白客就跟着淮东亮回他的老家考察。 在淮东亮他们老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小工厂。 种地的人连十之一二都不到。 他们的厂子虽然都是小作坊。 可一旦碰到无法独立完成的大单时,他们这些小作坊又可以合起来一起结成一个集体。 简直就是化整为零,化零为整的感觉。 淮东亮他们家和周围几家一样,要么制作布鞋,要么制作衣服裤子。 都属于半手工半机器的状态。 比如淮东亮卖的那种板儿鞋。 先用注塑机压出板儿鞋的合成塑料底子,然后手工裁剪鞋面儿,再用机器扎线。 因为有注塑鞋底子的经验,淮东亮的父亲和叔叔就打算乘势制作凉鞋。 可眼下的这台注塑机太简陋,生产凉鞋恐怕不行。 淮东亮的父亲老淮似乎早就听说了白客的能耐,所以也不避讳。 “干了这两年,我们眼下也就买的起一台注塑机。可产量上不来,就没有价格优势……” “嗯,您说得对,怎么得有四五台机器,才能发展起来。” 白客也有意给淮家投点钱生产塑料凉鞋。 因为他们眼下生产的这种低档次的板儿鞋利润太稀薄,净赚出力钱了。 而且发展前景不大。 可白客参观了一番发现,淮家的这个小作坊有个大麻烦,就是账目太糊涂。 作为私人小作坊,完全清晰的账目是不太可能的,但收支起码得大概得兑的上。 不然,外人谁敢给你投资啊。 白客稍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虑。 老淮摸摸脑袋笑了:“没错,我们现在买卖小,所以账目都装在我脑子里呢。以后想做大,这样确实不行。要不你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到时候我给你‘齐、清、定’的账目。咱好歹也当过大队会计呢。” “哈哈!好吧。”白客也笑了。 给这种私人小作坊投资无论如何都是有风险的。 但这个风险白客输得起,同时也值得冒险。 眼下还不允许私人开公司,想占得先机,就得提早切入。 就如同认购内部股票一样。 虽然有概率该股票上不了市,可你想等上市再买就没那么大的利润了。 更何况,白客跟淮家合作的话,不仅仅是投资人那么简单,淮家还指望白客帮他们开辟北方市场。 所以,他们如果不太笨的话,就不会跟白客玩猫腻。 白客在淮东亮的老家驻足两天,最后跟老淮商定,两周之后老淮会拿着“齐、清、定”的账目给白客看,然后双方商定产品、市场的问题,白客就给他注入首笔十五万的投资。 白客的表哥秦延军这会儿早已学完车,拿到驾照,就惦记着白宗、白客哥俩把那台五十铃给他开了。 因为他也知道白客这台五十铃的司机其实是从建筑队借来的。 “好吧,就让你开五十铃。”白客答应秦延军说。 等白客把秦延军领到车跟前时,秦延军却傻眼了。 确实是五十铃,不过不是白宗、白客哥俩经常坐的那辆皮卡。 而是一台130货车。 这是白客刚刚买的,就为了商行给县城周边商店送货时使用。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开大一点的车嘛。”白客拍一拍秦延军的肩膀说。 被小表弟套路了,秦延军也只能苦笑了。 好在开新车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至于那辆皮卡,白客是想留给凤琴来开的。 虽然凤琴眼下还没学车。 阚明溪和凤君先后怀孕后,商行和建筑队两边人手都很紧张。 不过,阚明溪马上就生了,再有一个月该回建筑队了,到时候就可以再把凤岩抽调回来。 那时,就可以送凤琴去学车了。 白客之所以不想让秦延军开皮卡,因为皮卡是白宗、白客的座驾,用来跟重要的客户沟通交流用。 而秦延军这么懒散,搞不好会误事。 当初,白宗和白客把秦延军送去学车也是想让他锻炼锻炼。 可学完车回来后,锻炼效果并不太明显。 秦延军又恢复了以前的公子哥做派。 这会儿姥爷不在家,他就住到姥爷的屋子里,经常看电视看到十一二点。 第二天又千呼万唤不肯起。 姥爷住到老舅家后,全家人中白客最提心吊胆。 他担心上一世的悲剧会再次上演。 可上一世的事他也没法跟家人说。 只能自己忍着,没事就督促老爸老妈给老舅打电话,询问下姥爷近况。 总算煎熬了十来天,姥爷果然先熬不住了。 老舅家那地势,手脚利索的人都出行不方便,姥爷这半身不遂怎么受得了,只能天天窝在家里。 再怎么舔犊情深十来天也差不多了。 说起来姥爷也是有福之人。 白客的红白机刚刚到货,业务员们还没来得及下去跑的时候,老舅就给秦咏梅打电话了,说姥爷闷的慌,想回县城了。 秦咏梅比白宗、白客哥俩还急,接了电话找不到车,就直接坐公交到市内去了,把姥爷领回家来了。 白客正在姥爷的电视上调试红白机呢,一抬头姥爷就进来了。 姥爷看到电视上的游戏也顿时美的合不拢嘴:“游……戏!” 于是,白客和姥爷一人拿着一个按键,率领着马里奥兄弟开始并肩作战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黑名单上的人 姥爷回来没几天,白家便开始大摆筵席。 当然,这不是庆贺姥爷的归来,而是庆贺白家老二白宾金榜题名。 1979年的时候,白策就巴望儿子能考上个青华、燕大之类光宗耀祖。 但白宾最后只考上个航空航天大学,白策当时好生失望,甚至想让白宾复读一年。 眼下,白宾考研终于考入青华,也算遂了白策的心愿了。 在白宗、白客鼓捣下,白策索性摆上几桌,叫来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庆贺一番。 白宾眼下才20岁,白客估计他读完硕士,还会继续读博士,等他读完博士后才二十五六岁,连结婚都不耽误。 白客也恨不能像二哥一样早一点读硕士、读博士,早点去探索这个世界。 初一期末的时候,白客曾经想跳级,直接从初一跳到初三。 可跟孙媛做了一年同桌,真是有点舍不得了。 因为孙媛跳级,很大程度就是奔他来的,他哪好意思自己先跳走了。 更舍不得的是班里的同学们,像蒋文、于秀波、鞠文锦、张文斌等等这些。 毕竟是重生归来,与亲朋好友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弥足珍贵啊。 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把好东西吃到嘴里,总是抿了又抿迟迟不肯下咽。 宴席刚办完,白宾就匆忙回京都了,而白客也开学了。 白客他们在课堂里书声琅琅的时候,肃杀的氛围随着秋意来临渐渐弥漫开来了。 最初,秦咏梅他们是兴奋雀跃的。 秦咏梅、小倪他们几个骨干分子在市内开完会回来后,向全局的公安干警传达精神。 “同志们!我们大显身手的时机到了,这一次那些犯罪分子、大坏蛋们通通都别想跑!” “是啊,是啊,真是大快人心啊。” 1976年粉碎肆人帮以后,被压制十来年的公安干警渐渐开始扬眉吐气了。 但进入八十年代以来,随着治安环境的恶化,大家又开始有满满的无力感了。 83年这场风暴当然是众望所归的。 可很快大家就发现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秦咏梅慷慨激昂说了会儿,大老黑朝小倪招招手:“秀才,你也来说几句吧。” 小倪却情绪不高,叹了口气说:“可四个人的名额,对咱们小县城来说,负担太重了。” 小县城里顶多两三年,甚至四五年才会发生一桩命案。 可一年就得毙掉四个人,这任务确实够艰巨的。 大老黑挥挥手:“这事儿不用咱们操心,法院自有分寸。总而言之,这一次是从重从快从严!哪怕前些年漏网的家伙也一个都别想跑。” 一周后,四人名单放到秦咏梅面前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袁义刚?这是谁啊?” 大家跟老袁比较熟悉了,平时都直接叫他“老袁”,反而把他的本名忘了。 等秦咏梅反应过来后,顿时大惊失色:“是不是搞错了?老袁这点罪两三年都嫌多了……” 老罗他们几个凑过来看了一眼也都震惊不已。 而且秦咏梅不光看到了袁义刚,还看到了她亲手抓捕的那个半大男孩李华胜,他犯案的时候刚满十八岁啊! 他的涉案金额虽然有些巨大,可他偷车的目的不是为了卖钱,只是为了玩儿,本来就打算归还的。 老罗比秦咏梅还愤怒:“这是在搞什么?连自己战友都不放过?” 老罗拿着名单去找大老黑,秦咏梅也连忙跟上。 在会议室里,大老黑已经抽了一烟灰缸的烟了。 大老黑跟老罗、秦咏梅他们一样烦恼。 这些年,老袁跟大老黑建立的交情,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两位。 秦咏梅一看大老黑这神情就知道他也没办法了。 老罗却不明所以:“老黑啊,你跟他们说道说道,老袁这点事儿怎么够的上啊?” 大老黑叹口气:“现在司法独立,咱们怎么能干涉法院判案呢?再说他们应当也有苦衷。” 秦咏梅不死心:“能不能问问市局,或者问问厅里边。” 大老黑苦笑着摇头:“别说咱们普通老百姓了,连老总的孙子这次都被打叉儿了……” “哪个老总?”老罗问。 “当然是我的本家了。” 老罗顿时哑口无言。 晚上,秦咏梅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凤君的丈夫,在法院工作的小勾登门,来汇报凤君眼下的情况。 看着勾剑锋,秦咏梅一时脑子发懵,竟然数落起他来:“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好坏不分呐,当批改作业呢?随随便便乱画叉儿,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勾剑锋工作生活中都跟这个姨妈有接触,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也就嘿嘿地一笑,搪塞过去了。 秦咏梅也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猛给勾剑锋夹菜。 白客看到老妈的反应也一下想起来了。 是啊,又到了那个重要的历史时刻了。 上一世,这是很多半大孩子们的节日。 对男孩子们来说,除了看电影,就再也没有比看枪毙打眼儿更刺激的了。 白客当初也不例外。 但这会儿,白客不仅不觉得刺激,更觉得如鲠在喉。 其实,不光秦咏梅他们对这份黑名单感到震惊、感到不解。 很多老百姓也觉得那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死的太冤。 四个人中唯一大快人心的是一个**犯。 剩下三个,一个是工厂保卫人员。 在其枪杀出轨的老婆时,子弹卡壳了。 一个是农民。 他与邻居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放火烧了邻居家房后的草垛子。 还有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男孩,他偷了一辆价值两三万的嘎斯轿车。 除了老袁让人痛心疾首,还有那个偷车的男孩让秦咏梅寝食难安。 当初,是秦咏梅亲自把他抓回来的,并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坦白交待就会从轻发落。 可这从轻发落的结果就是送掉性命。 秦咏梅辗转反侧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去见那个男孩一面。 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人家孩子一个交待。 秦咏梅在监狱的会客室里坐了一会儿后,一阵铁链子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秦咏梅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没一会儿,两个异常健壮的狱警架着一个大个子进来了。 一打眼的时候,秦咏梅还没认出来。 两三个月不见,李华胜像是变了个人。 以前的李华胜是个皮肤黝黑的阳光大男孩儿。 眼前的李华胜变白变胖了,人却也木讷了。 像被切掉脑白质的精神病人一般。 李华胜似乎也没认出秦咏梅来,呆愣愣地坐到椅子上。 秦咏梅喊他两声:“小李!小李!” 李华胜这才抬头看向秦咏梅,突然之间就反应过来了,猛地站起来,举着手铐向秦咏梅砸来。 但他的身体被固定在特制的铁椅子里,根本站不起来。 这个一米八五的壮汉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吼叫着:“骗子!你这个骗子!” 看着李华胜像一只被兽夹子夹住的野兽一样,痛苦无助地挣扎着,秦咏梅忍不住潸然泪下。 第一百零三章 西红柿炒鸡蛋 看守举起警棍怒斥:“再乱动!老子不客气了!” 秦咏梅连忙劝说:“没事,他又动弹不了。” 李华胜折腾一会儿,折腾不动了,又哭了起来。 “骗人!你骗人!” 秦咏梅拿出手帕,一边流着泪一边替李华胜擦泪。 “阿姨对不起你!” 李华胜一边哭着一边哀求:“阿姨,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秦咏梅摇摇头:“阿姨没用,阿姨救不了你啊。” “你是公安,你可以抓人也可以放人啊。” 秦咏梅叹口气:“抓人归公安管,判决归法院。” “我又没杀人,我为什么要偿命啊!” 秦咏梅无言以对。 等李华胜哭累了,秦咏梅问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阿姨能帮到你。” 李华胜哽咽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来。 “让你爷爷来看你好吧?” 李华胜点点头。 既然李华胜眼下实在想不出其他要求了,秦咏梅只能等他下次想起来再说了。 秦咏梅刚起身时,李华胜却突然说:“西红柿炒鸡蛋……” 秦咏梅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好弄就算了。”李华胜叹口气。 “能行!阿姨给你做,多放油,多放糖。” “谢谢阿姨!” 李华胜吞咽着口水,仿佛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就在眼前。 秦咏梅强忍着,直到走出会客室,便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板子没抽到自己身上没人会觉得痛。 秦咏梅他们之所以觉得难过是因为老袁是他们的战友。 市局的同僚们虽然也会觉得有些不合理,但还是坦然多了。 唯独一个人,让秦咏梅看出心有戚戚了。 那就是穆荣。 以往,秦咏梅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时,他会坦然面对。 似乎在嘲笑秦咏梅:你认出我又能怎样?你来抓我试试? 可名单公布之后,秦咏梅随便扫视他一眼,他就赶紧低下头,声音也变得怯怯的了。 “姐,崔局问游街的事儿……” 他怕了!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知道害怕了。 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他这条命眼下不仅仅属于他自己。 行刑的事虽然由武警来执行,但秦咏梅他们这些公安人员还是得配合的。 游街的大解放卡车上要站着公安,卡车前面的跨子上也要坐着威风凛凛的公安干警。 不过,这种事一般都由男公安来担任,秦咏梅只需要传达就可以了。 几天后,大老黑、老罗和秦咏梅结伴来探望老袁。 到了监狱后,大老黑和老罗先在外面等一会儿,等秦咏梅先给李华胜送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和葱花饼都放在保温壶里,拿出来时还是温乎的。 李华胜欣喜地闻了闻:“看起来挺好吃。” 秦咏梅微笑地看着他:“吃吧。” 李华胜犹豫着看一看守卫。 秦咏梅也回头看看守卫,守卫笑着点点头,过来把李华胜的手铐打开了。 面对秦咏梅,李华胜举着筷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秦咏梅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来吧,阿姨陪你吃。” 李华胜这才大口吃起来。 等李华胜吃完西红柿炒鸡蛋,吃完葱花饼,探视时间也到了。 两个高大的狱警押着他向外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李华胜又回头说:“阿姨做的西红柿炒鸡蛋真好吃!” 秦咏梅差点又没忍住,直到铁链子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她这才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等大老黑和老罗进来时,秦咏梅赶紧起身擦干了眼泪。 三人又等了会儿,老袁被领了进来。 老袁一进来就跟大老黑要烟抽,然后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吞云吐雾。 换了往常秦咏梅早怒了,但眼下看着老袁陪着同事们一起抽烟,秦咏梅却无比珍惜。 因为这一幕永不再来了。 刚开始,三人还你一言我一语询问老袁在牢里的情况,吃的用的什么的。 可说了几句后,气氛渐渐怪异起来。 大老黑唉声叹气,老罗也欲言又止。 老袁掐灭了烟,板起脸:“同志们!你们这个状态是不对的。” 大老黑苦笑:“不对就不对。” 老袁说:“刚开始几天,我也想不通,可最近几天渐渐就想通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乱世用重典!” 老罗嘟哝:“不说是盛世吗?” “唉,反正都是这个意思。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在这个过程当中,总得有一部分人做出牺牲……” 秦咏梅知道老袁这是故意把自己拔高起来,好求得心里平衡。 不然他早崩掉了。 听老袁像个神经病一样口吐白沫地乱喷好一会儿,秦咏梅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行了,老袁,你有没有啥要求啊,看看我们能帮上不?” “要求?” 老袁就像一直在空中飘着,突然被人一把拉回地面上一样,似乎突然之间就看清现实了。 瞬间眼睛就红了。 “要求?”老袁叹口气。 “俺儿子中学刚毕业,这会儿还在家待业,要是你们有名额就帮他弄进去,他可想当公安了。” “行!只要有名额一定给他留着!”大老黑点头说。 其实真正想当公安的是老袁自己啊。 老袁一辈子都想穿上这身皮子,所以每一次配合公安抓捕罪犯时,他都像每一位称职的公安一样,无所畏惧冲锋在前。 没成想,临了他自己却被穿着这身皮子的人专政了。 老袁使劲儿绷着,可等到大老黑、老罗和秦咏梅离开时,他还是没能绷住,忍不住老泪纵横。 大老黑和老罗使劲和他拥抱着,拍着他的肩背安慰他。 秦咏梅也用力和老袁握手道别。 游街这天,秦咏梅和老罗都没去。 只有大老黑和吴军他们几个年轻刑警出现在街头。 像上一世一样,这一天盛况空前。 几乎全城的男女老幼都出动了。 半大小子们甚至骑着自行车追逐着押解犯人的大卡车,跟着大卡车在城里来回穿梭。 白客在街头看了几眼便蹬着自行车直奔西海头而去了。 因为,那几辆游街的卡车在城里转上一圈后,那辆拉着死刑犯的卡车将直奔西海头执行枪决。 这辆大卡车出来以后,警用吉普车在前面开道,医院的救护车在后面紧紧跟随。 这三辆车子的车牌号统统用白纸糊死。 那辆救护车的玻璃除了前挡风外,其它侧面后面也统统用白纸糊死。 三辆车驶入近郊大马路后,那些追逐的半大小子们就得把自行车蹬得飞起来才勉强追得上。 白客虽然提前到达现场,但来得也不算早。 因为早就有人提前到达,占据有利地形了。 他们把行刑现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附近的两课碗口大的槐树都已经被爬满的人压得快断掉了。 还有一栋废弃的破房子上也站满了人,感觉随时都会垮塌掉。 白客站到了一个大沙丘上,基本能把现场的全貌尽收眼底,只是一个个人的面孔略有些模糊。 尽管如此,他还是认出了大老黑、吴军他们几个人。 行刑现场眼下已经挖好了四个大坑。 就跟植树节挖的那种大坑大小仿佛。 大坑里还放着大塑料袋。 至于这大塑料袋的功用,两世为人的白客自然明白。 随着四名死刑犯被押上来,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有的人被后面的人挤得东倒西歪失去了自己的位置。 四名死刑犯在各自的大坑前跪了下来,四名戴着墨镜的武警战士端着步枪来到他们身后。 然后,吴军用大喇叭宣布这四人的姓名、罪行等等。 从白客这边数过去,第一个就是那个十八岁的偷车少年李华胜,接着是**犯,然后是农村放火青年,最后是枪杀妻子的工厂保卫人员。 武警是把枪顶在罪犯后脑勺上开枪的。 脑干是人最致命的部位,不要说子弹了,用拳头打一下也足以致命。 所以,枪声响过之后,老袁便一头扎进塑料口袋里,一动也不动了。 两名精壮的法医冲过来,直接拖起塑料袋把老袁的尸体整个装进去,然后手脚麻利地抬到被白纸糊死的面包车上了。 三枪响过之后,人群里爆发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但瞬间就被人们兴奋的欢笑声淹没了。 第四枪却发生了意外。 枪声响过之后,李华胜没有一头扎进铺着塑料口袋的大坑里,而是歪头倒向一边,在地上剧烈地挣扎起来。 武警人员每开完一枪都会迅速离开,而且他们枪里应该只有一发子弹。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人群中爆发起一片惊呼。 公安们也面面相觑。 但这只是一瞬间,大老黑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迅速拔枪朝李华胜开了一枪。 可李华胜还在地上不屈不挠地挣扎着。 大老黑颤抖着手又连开了五枪。 李华胜终于一动不动了。 第一百零四章 再别战友 秋决的时候,秦咏梅和老罗都躲了。 大老黑身为副局长躲不掉,他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老袁被枪毙。 又不得不亲自动手解决偷车少年。 大家一直都觉得大老黑是个粗糙的人,其实大老黑所承受的压力丝毫不比秦咏梅和老罗他们少。 或许他内心比秦咏梅和老罗更痛苦。 秋决回来后,大老黑便绷不住了,一下病倒了。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出来,但很快就恢复了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 本来还想闹闹情绪的秦咏梅和老罗见大老黑如此,也只能收敛起来了。 如果说第一批500台彩电让白客暴赚的话,这1000台彩电简直就是印钞机一般。 第一批彩电,白客咬咬牙一台赚了1000元。 这1000台彩电,白客想:算了,别太嚣张了,一台赚800元就行了。 可刚卖了100台就发现惹祸了。 因为眼下彩电的价格虽然也就一千五六,但有价无市,你有钱买不到。 在个体商店,或者乡镇的供销社里,卖两千五六都算是良心价了。 尤其到了当下,不说金九银十吧,这个时节也是大宗消费品的销售旺季。 彩电价格都涨到了快3000块钱了。 所以,白客的这批彩电卖的太便宜的话就是在拆同行的台啊。 加上眼下卖彩电属于投机倒把,真要有人搞白客也是一搞一个准。 “算了,算了,咱就多赚点吧,一台赚1200元就可以了。” 白客更喜欢卖的是红白机。 这玩意利润虽然比彩电差太多,但卖的舒坦,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很长远,红白机可以一直流行到九十年代中期。 老牛也对游戏机挺感兴趣,进了三台回去,可卖了一个月也没卖掉。 商行这边对老牛这样熟悉的小商户还是很宽容的,只要产品包装破损不严重,都可以包退包换。 白宁正在给老牛办手续的时候白客看到了。 “哎呀,大叔,你退它干什么?” 老牛叹口气:“不好卖啊,问的不少,可没人愿意买。” 这红白机比一台黑白电视还贵。 而且游戏机还有后续消费,那就是卡带。 卡带可不比磁带,一盘就要二三十元。 眼下,县城周边虽然已经有很多万元户、温饱之家了。 但谁家儿子要是让自己老爹花几百块钱买个用来玩的东西,他不一巴掌乎过来都算你运气好。 “你不能学学人家狗剩尿尿和泥玩,拉屎弹蛋儿玩啊!你个损塞!” 不过,孩子们不能买,却可以玩。 “你可以开个游戏厅让他们玩啊。”白客说。 “对啊!”老牛也反应过来了,“正好俺家商店旁边有空房子。哈哈,俺不退了,还得再买三台黑白电视。” 其实白客也想过开游戏厅赚钱这营生。 可这营生相对来说比较低端,利润不会太高,而且天天得有人盯着。 像老牛这样就可以。 他家开着商店,旁边再开个游戏厅,就可以一边看商店,一边看着游戏厅。 互相之间还有个互补的作用。 星期天蒋文来帮忙的时候白客突然想到,蒋文家也可以开个游戏厅啊。 蒋文的爷爷是退休老人,蒋文的奶奶则是家庭妇女,全家四口人就靠他爷爷那点退休金过活。 平时老头老太太还得出去捡点破烂换钱维持生计。 要是开个游戏厅,让两个老人看着,坐在家里就把钱赚了,那不是桩大好事儿吗? 而且蒋文家虽然不临街,但院子里的偏厦子还有几间,拾掇拾掇也勉强能用。 蒋文一听也挺高兴,但很快就蔫了:“俺,俺可买不起……” “我借给你好了,赚了钱再还我嘛。” “那怎么行,那不占你便宜吗?” “怎么是占便宜呢?我这游戏机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不如让它出去创造利润。这叫盘活资产知道不?” “好吧。” 白客给蒋文也配备了三台黑白电视加三个红白机。 过了几天再看蒋文,他美的合不拢嘴。 “俺爷爷奶奶一天能赚30多块钱呢。” 淮东亮的老爸拿着“齐、清、定”的账本给白客看了之后,两人又攀谈了几次,确定了市场定位、产品款式等等方面,然后白客直接把十五万元打到淮家工厂的账户上了。 正好服装鞋帽秋季订货会又要开始了,白客催促老淮赶紧做出样品来,和衬衫厂的产品一起拿到秋季订货会上。 白客之所以这么卖力地帮助淮家转型,一方面是想扩大自己的经营品种。 另一方面是吝惜淮东亮这个人才。 淮东亮每天都在卖那种低价低质的板儿鞋,利润微薄,又耗费人力物力,有点得不偿失。 老淮用五台注塑机紧赶慢赶,终于做出一批样品。 主要是女式的凉鞋,有六种款式。 还有男式凉鞋,有两种款式。 儿童凉鞋也也有四种款式。 然后是男女儿童的各种拖鞋。 景主任和大美人潘红带着这些样品和自己的各种规格的衬衫,准备再次到省城参加订货会了。 “那个,白总你放心……”走之前,景主任讪讪地说。 上一次景主任有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感觉,差点给工厂带来信誉危机。 但人总不能因噎废食,这股子豪气还是得保持着。 “景主任你不要有顾虑!上一次他们已经见识咱们的实力了,这一次也不能放低了身姿,起码要持平。” “可他们要是还下那么大的订单……” “上一次是爆单嘛,这一次秋季订货会基本都是来年春天才交货的,周期这么长有啥好害怕的。” 潘红也在一旁说:“老景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白客拍一拍景主任的肩膀:“景大哥,你还得保持那股劲头啊!” 景主任信心大增:“好!俺这会儿心里有底儿了!” 秋决一个月后,秦咏梅他们又有战友要离开了。 虽然不是阴阳两隔,但也几乎是到了另一个对立的阵营里去了。 和秦咏梅、老罗他们头一批加入公安队伍的小倪要脱离公安队伍,成为一名律师了。 “公安不当,干嘛去当律师啊?”老罗不解。 小倪是局里第一批有文化、有专业知识的公安。 前途不可限量啊。 眼下他是预审股的股长,将来会比秦咏梅升职更快。 可成了律师以后,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 眼下的律师们统一供职在法律顾问处,虽然算事业单位,归司法局主管。 但他们其实是个体户,需要自负盈亏。 小倪叹口气:“这个社会需要法治,需要法律人才。” “法律?咱们公安不就是法律吗?”老罗说。 大老黑驳斥他:“不要乱说。咱们是抓人,律师是捞人。” “搞了半天是跟咱们唱对台戏去了啊,你个臭小子!”老罗说着,给了小倪一拳。 小倪笑了:“也没那么夸张,眼下还不允许律师做无罪辩护,只能做减罪辩护。” 听小倪这么一说,秦咏梅似乎有些理解他了。 秋决之后,小倪显然受刺激了,他想帮助老袁和李华胜这样的人。 可这是一条艰难的路,因为帮罪犯辩护,这些年已经有不少律师当啷入狱了。 大家依依不舍好一会儿,大老黑挥挥手:“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人小倪他们的法律顾问处离咱们还不到100步远,随时可以回来玩嘛。” 老罗叹口气:“再近也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咯。” 第一百零五章 彪子把妹 白客急于笼络人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学习中了。 初三上班学期期中考试,白客的学习成绩已经落到十名之外了,考了全年级第十三名。 作为一个重生者,这真有点丢脸。 这可是白客学过一遍的课程。 可仔细想想也没啥好冤的。 上一世,白客的学习成绩就是中等水平,在全班能排到十三名就不错了。 这一世又忘掉大半了,同时心思又不完全在课堂上。 成绩怎么可能好得了。 再有半年就初升高了,白客必须早日成为甩手掌柜,把更多精力放到学习上来。 白客的名次跌到十名以外,孙媛的名次却上升一名,是全年级第二名了。 她得意极了,挺着小胸脯教训白客:“哼!谁让你上课老溜号了。” “是啊,下半学期得抓紧了。” “哼!我看你就是玩游戏耽误了,赶紧交出来给我保管!” 我去,这是啥操作,原来这家伙一直惦记白客的红白机。 “你妈不是不让你玩吗?” “我哪说我玩了,我是替你保管。” “好吧,你要想玩呢我可以给你拿一个,你要是想保管呢,那就算咯,我那里有好几百台,你怎么保管的过来哦。” “讨厌!”孙媛脸红了,气哼哼地来拧白客。 隔天休息的时候,白客用自行车驮着红白机给孙媛送货上门了。 孙媛的老妈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眼神贼尖,又贼敏感,看到白客车座后的扁方的盒子,一下就猜出是玩的东西,连忙擦擦手迎上来。 “又是什么玩的东西,可别……” 孙媛老妈正说着,孙媛出来了,看见白客车座后的盒子惊喜不已。 “真送来了啊!你真好!” 孙媛在老妈面前也不避讳,直接上来挽起白客的胳膊,就差没亲白客一口了。 孙媛老妈叹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客端着盒子进屋了。 虽然孙媛很任性,但要是把游戏机搬到自己屋里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在老妈的监督下,把游戏机接到客厅的电视机上。 游戏的声音响起时,孙媛老妈还板着脸叮嘱:“只许玩一个小时啊!” 孙媛是个比较自律的小孩儿,但要是有人跟她一块儿玩就不一定了。 因为她好胜心极强,干什么都要压人一头。 白客也不想在她家待太长时间,要想摆脱她的最好办法就是输给她。 刚开始,白客当哥哥,孙媛当弟弟。 完了一会儿孙媛发现玩不过白客,又硬换了过来。 20分钟后,白客开始玩不过孙媛了,让孙媛一口气碾压了二十多分钟,她这才渐渐厌倦了。 离开孙媛家后,白客又顺路来探望彪子。 白客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跟彪子是好朋友了。 一直雇佣彪子帮自己收购银元、古董之类东西。 这些年收购的银元也有好几千枚了,基本都是两三块钱一枚收购的。 虽然也收到一两百枚假银元,但至少有三千多枚是货真价实的。 收银元这事儿纯粹是白客的个人爱好,不为了发财,也不为了鉴赏。 单纯就是喜欢听银元那种“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白客尤其喜欢用白纸把一沓沓银元卷起来,整齐地码放到柳条箱子里。 然后没事再像个守财奴一样,拿出来摸一摸。 至于彪子收购的那些所谓古董什么的,白客只是让他乱收的。 因为古董这玩意,眼下在京都那样的大城市还有人认。 在这小县城里根本就没人当回事。 最初几年,彪子收回一大堆破烂后,白客从中挑选。 有时候还真能挑出一些明清的瓷器、铜器之类东西,甚至还收了不少古善本、成套的小人书。 彪子的智商连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如,但贵在专注。 白客挑选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几年下来,他竟然已经能自己分辨大部分古董了。 为了便于彪子每天收废品、收古董,白客专门把自己在城区里买的一个大杂院送给他。 彪子每天不是在外面收废品,就是在院子摆弄古董。 院子里的四间偏厦子已经被他塞满两间了。 白客平时基本上每个星期都来探望彪子,有时给彪子拿来一支雪糕,彪子都美的抓耳挠腮。 这段时间白客生意和学业都有点忙,转眼有十来天没来看彪子了。 也不知道彪子这会儿咋样了? 白客刚走进院子时却突然听到彪子在里屋跟什么人说着话。 而且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子,两人有说有笑的。 我滴个娘啊,这世界咋的了,彪子也会把妹了? 什么妹子会对彪子感冒啊? 白客大步走进屋,一眼看到彪子和一个身材苗条的妹子坐在灶台前。 看见白客,彪子惊喜地站起来,搓着手:“您来了!” 彪子不会称呼人,见到谁都是“您”。 那妹子也转过身来,白客更加懵逼了。 妹子不光身材苗条,面貌长得也有几分姿色。 我草,这什么世道啊。 可妹子突然咧嘴笑起来的时候,白客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妹子嘴里的上门牙掉的就剩一颗了,不张嘴还好,一张嘴简直就像黑山老妖。 打量片刻,白客一下想起来了:这不腰疼吗? 腰疼是上一世县城里一个著名的彪子。 她这个彪子跟彪子是不同的,她属于邪彪。 也就是说她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 当然,腰疼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方面想法的。 腰疼家住在远郊区不知哪个乡村,家里的人也不怎么管她。 她没事就爱往县城里钻,没地方住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地方猫一宿。 一来二去被车把式、流浪汉之类家伙盯上了,没事就拖到草地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且腰疼的生理功能还挺健全的,经常被人搞大了肚子。 然后每一次五六个月大的时候,她就摇摇晃晃地来到县医院。 县医院里的医生就像欠她的一样,气急败坏地给她流掉。 几次之后,医生就有些急了,直接把她扎了或者切了。 反正做的不太利索。 从那以后,腰疼走到哪都喊“腰疼”。 尤其看到俊美的后生时,她就像戏精上身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夸张地摇晃着身体,一边靠拢过去,一边大喊着:“哎妈呀!腰疼!哎妈呀!腰疼!” 不过眼下,腰疼似乎并不腰疼。 她应该还没被车把式们祸祸。 她能碰到彪子也是前世休来的福分啊。 而彪子这样的,能找个腰疼这样的女人,也算是蛮般配的。 可是也不对啊。 腰疼个这个彪,跟彪子这个彪是不一样的。 彪子是弱智,腰疼是疯子,或者说是精神病。 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她一把火就把房子给烧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两傻无猜 白客也曾考虑过彪子的终身大事。 自从雇佣了彪子以后,彪子就算是赖上白客了。 白客无论如何都得给彪子养老送终了。 彪子父母岁数都挺大,彪子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属于自顾不暇那种。 要是能给彪子娶个媳妇就好了。 彪子属于弱智且有生活自理能力,至少在法律上是允许结婚的。 可彪子这样谁跟他啊。 说起来腰疼倒是挺适合他的。 他们两个一个疯一个傻,简直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谁也不会嫌弃谁。 虽然白客担心腰疼发疯祸祸彪子,但看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亲亲热热的,心里反倒生出几分艳羡。 其实两个傻子在一起可能比两个健康人在一起会更加幸福。 这会儿彪子正在给腰疼做饭吃。 米饭做好了,正在炖土豆豆角。 彪子也会做饭,但经常不是饭煮糊了,就是菜忘了放盐。 白客看看小锅里的米饭。 香喷喷的煮的刚刚好。 再尝尝锅里炖的豆角土豆,也是咸淡正合适。 这王八犊子,有妹子了,智商也大大提升了。 腰疼蹲在灶前眼巴巴地看着锅灶,不时吞咽一下口水。 彪子的生活条件比城里的大多数英俊男子都要好。 白客每个月给彪子发30块钱,彪子每个月靠收破烂还能赚二三十。 而彪子的吃穿用基本都是白客给他提供的。 大米白面猪肉豆油从来都不断。 白客甚至还给他配备了冰箱电视。 所以,彪子赚的钱根本都不用花。 彪子本身又特会过,钱都干攒下了。 两年前,彪子给白客看存折的时候,他的存折上已经有两千多块钱了。 有存款、有冰箱彩电、顿顿吃细粮。 那些头脑复杂,四肢简单的大姑娘们要是知道彪子这么壕,早就踏破门槛了。 结果眼下便宜腰疼了。 饭菜做好了,彪子和腰疼乐颠颠地往炕桌上端,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一般。 彪子还一个劲儿地往白客手里塞筷子,想让白客也跟他们一起吃。 白客倒不嫌弃彪子,可一看到腰疼那豁牙漏风的嘴就没了食欲。 只能象征性地扒拉两口,然后寒暄几句告辞了。 看这情形,腰疼算是赖到彪子这里了。 毕竟彪子这里有吃有喝的,还有电视看。 晚上的时候,两人说不定还会互相搂着睡在一个被窝里。 其实彪子很单纯,就是七八岁孩子的心思。 腰疼这会儿还没被大叔们祸祸,应该也没开窍。 这两人眼下的状态,就像两个两小无猜的孩子一样。 离开腰疼这里时间尚早,白客又绕道来到建筑队瞅瞅。 建筑队大楼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四辆小车,还有一辆挖掘机。 眼下,建筑队的小车不算多,只是老阚和三个工头配备了。 而且是清一色的五十铃皮卡。 要是跟一般单位比,这已经了不得了。 比如眼下有两百名员工的衬衫厂都没有小车,只有一辆双排座的130,还有一辆金辉汽车厂出的6吨运货车。 景主任、潘红、老许他们这些业务骨干出门办事时也只能坐130。 连秦咏梅他们公安局都没有小车。 只有三辆吉普六辆跨子,还是部队淘汰下来的那种。 五层的办公大楼也只有下面三层用来办公。 连白客这样一两个星期来一次的都有专门的办公室。 当然,四层五层白客也没让它闲着。 在白客建议下,老阚让人把四层五层改成宾馆客房的性质。 建筑队的工人们来不及回家时就住在这里。 白客的体貌特征太明显了,那些即便没见过他的人,只要听说过他,也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纷纷向白客打招呼。 “白总好!” “白总来了!” 白客的办公室在三楼左手边最里边的位置。 这符合白客的心理定式。 就像在学校里,或者在公共场所里,他一定要坐在靠墙、靠窗的位置。 紧挨着白客办公室的是老阚的办公室。 老远就听到老阚在屋子里跟几个工头吹水,门口也能看到烟雾缭绕。 白客想直接溜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会儿,一个眼尖的工头却发现了他。 “小白!咦!小白总来了!” 跟白客比较熟识的成年人,亲切点的比如像老阚都叫白客“小白客”。 其他人一般都叫白客“小白总”。 既然被发现了,白客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里。 老阚知道白客不喜欢吸二手烟,连忙打开窗户透透气。 其他几个工头也懂事地掐灭了烟头冲白客和老阚点点头:“我们先出去了啊。” 然后一窝蜂出去了。 老阚送他们出去,又顺手关上门,然后示意白客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向白客介绍最近的工程情况。 白客虽然一两个星期才来一趟,但对建筑队的情况了如指掌。 眼下建筑队的业务不仅拓展到市内,甚至渗透到省城去了,正准备为省城建一座八层高的百货大楼。 “省城离咱们县城有点远,来回运输建筑材料、建筑工具都会提高成本。”老阚说。 白客点点头:“嗯,要是能缩短工期,成本就会降下来一些。” “是啊,上次你不是说将来干工程可以使用升降机吗?最近这几天我合计了一下,觉得这次工程或许可以试一试。” 说着,老阚把他跟机械厂的技术人员设计的升降机图纸拿给白客看。 老阚这种,就像年广久、步鑫声、褚时健他们那些老一代的改革家一样,极富想象力、极富开拓精神。 甚至还有老一辈儿人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无畏精神。 不过,白客还是忍不住帮老阚降降温。 “省城离咱们县城有点远,来回运送升降机也有点麻烦啊。” “哈哈,这我想过了。省城也有机械加工厂,而且他们的造价比咱们县城要低一些,咱们直接就在省城制作升降机好了。然后就把升降机留在省城,反正省城还有其它的活儿,咱们还得干上几年。” 听老阚这么一说,白客突然灵机一动:“干脆连塔吊一块儿做出来算了。” “那样成本会增加更多哦,再说才八层……” “不用担心,咱们用了升降机和塔吊以后,其它建筑队也会眼红的,到时候咱们就出租给他们……” “好主意!这也是个不错的营生啊!”老阚大喜。 又跟白客又聊了一会儿后,他愈发斗志昂扬了,立刻起身,准备去跟机械厂的技术人员探讨制作升降机和塔吊的细节问题。 两人道别后,白客来到财务室打算查看一下账目,探望一下凤岩。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再伸头一看,阚明溪正在屋子里跟凤岩核账。 一辆竹制的婴儿车放在桌子一旁。 白客这才想起来了,凤岩要回商行了,正在跟阚明溪交接班。 白客刚一犹豫却被阚明溪看到了。 “哼!探头探脑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第一百零七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白客跟阚明溪的这种奇特的关系,只有凤岩察觉到了。 白客在建筑队基本属于精神领袖的地位。 整个东山村几乎把白客当做半仙一般的人物。 连老阚都对白客礼遇有加。 但唯独阚明溪动不动就对白客喝来唤去的。 而白客看见阚明溪也变得腼腆、缩手缩脚。 当然,凤岩觉得白客这是青春萌动,见到阚明溪这样的大美女有些害羞。 白客虽然睿智过人,但在凤岩眼里,他这个小表弟依然只是个十五岁的青涩少年。 不过,凤岩并没有像阚明溪那样对白客“没大没小”。 她主动拖了张椅子招呼白客:“过来坐会儿。” 白客坐下后,她拿出核对好的账本给白客看。 然后继续跟阚明溪核账。 看了一会儿后,白客起身准备离开了。 刚一起身,竹童车里的婴儿突然叽哩哇啦叫起来。 白客正不知所措间,阚明溪说:“还不赶紧抱一抱。” 白客连忙把小孩儿抱起来。 结果不抱还好,这一抱小孩儿哇哇大哭起来。 白客上一世没有一丁点儿育儿的经验,小孩儿一哭他更加惊慌所错,脑门儿的筋都绷起来了。 凤岩和阚明溪在一旁看见了哈哈大笑。 “这哪是抱孩子,这是端枪呢。” “给我吧,”阚明溪伸手过来。 白客刚要把孩子递给阚明溪,突然感到怀里一阵温热,原来小屁孩儿在他身上撒了泡尿。 “哈哈哈哈!”两个女人大笑起来。 凤岩递了一卷手纸过来,白客使劲擦了擦。 阚明溪则抱着孩子哄逗一会儿,孩子瞬间就不哭了。 阚明溪用指尖点着小孩儿的鼻头:“小坏蛋!你这个小坏蛋!” 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白客耸了耸鼻子。 白客正在用手纸使劲擦着身上的尿,突然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儿。 一掉头才发现阚明溪正解开衣扣,正将白花花的一团塞到小孩儿嘴里。 白客不由得惊慌起来,连忙快步转身向外走去。 “我走了!走了啊!”白客飞也似地逃走了。 身后却是两个女人爽朗的笑声。 期末考试,白客总算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一点点。 从全年级第十三名跃升到第八名。 白客乐颠颠地回到商行的时候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 “寂寞的小男孩慢慢走进了雨的世界,撑起了花雨伞,轻轻并肩在她的身旁……” 张航的《寂寞的小男孩》,这是上一世白宗买的第一盘磁带。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航是全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通俗歌手。 比如在张航之前先后出过成方圆,沈小岑,王洁实、谢莉斯等个人或者组合的专辑。 他们虽然也唱了不少邓丽君、刘文正的歌曲。 但他们其实更多地使用了民族歌曲的唱法。 只有张航才真正使用了通俗歌曲的唱法。 1984年1月磁带开始上市,在接下来的短短的两个月内,张恒的这盘磁带卖了350万盘。 尚海音像社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张航个人赚到的钱应该不超过两万元。 因为当时无名歌手就是这个价格。 张航的这一批磁带商行如果进货够多的话,毫无疑问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可惜白客这段时间在学习上投入时间更多,忽略了商行的业务。 像往常一样,这一次只进了五万盘磁带。 小钱钱确实能赚点,大发横财是没机会了。 因为这批磁带是去年夏天订购的,现在补仓已经来不及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白客突然想到同时期另一位磁带之王。 她也姓张,名叫张薇。 张航、张薇堪称南北磁带的王与后。 张薇的首盘磁带卖了250万盘,看似不如张航,其实她已经盖过张航了。 因为张薇的这第一盘磁带是在云之南音像社录制的。 云之南音像社当时有些保守,首批磁带只录制了六十万张。 没想到磁带刚一投放市场就被一抢而光。 云之南音像社只好又加紧赶制。 但由于云之南交通不便,运输能力有限,到最后都把军车调出来了。 还是令磁带的发行大打折扣,最后只卖了250万盘。 而张薇的第二盘磁带就卖了420万盘。 如果张薇的这第一盘磁带放到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录制呢? 超过张航是必然的,白客甚至觉得500万盘都没什么问题。 张薇的这第一盘磁带是1985年发行的,离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白客要是提早下手的话应该可以把她撬过来。 说干就干,正好白客眼下刚放寒假。 不过白客跟父母说他自己先到京都再到羊城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白客毕竟是还不满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正好老哥白宗准备上半年结婚,白客就鼓捣他到京都买点结婚用品。 跟老爸老妈一说他们果然同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常仁劫机的缘故,这会儿坐飞机已经不需要县团级的身份了。 只要有单位介绍信统统都可以坐飞机。 白客从衬衫厂开了一沓介绍信。 五十块钱一张票,买了两张飞往京都的机票。 到了京都后,白宗一个人逛商场去了。 白客则来找老帽。 白客这年龄一年一个变化。 一两年不见,老帽差点没能认出他。 愣了下才给了白客一拳:“你这臭小子,几天不见长这么高了。” 白客不好意思地笑笑:“俺都十六了。” “哎,真快啊,眨眼我都老了。” “您老人家还好吗?还在宣武公园那边吗?” 老帽叹口气:“又被撵走了,现在姆们都跑到长椿街那边了。而且又开始摆地摊儿了。哎,生活艰难,揾食不易啊。” “别急,等以后帮我卖磁带,保管你发大财。” “卖啥磁带啊?邓丽君的吗?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 老帽说着没正形地唱起来,还扭一扭屁股,路上的行人看着他这古怪的样子纷纷捂嘴偷笑。 白客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哈哈!”老帽笑了。 “不是邓丽君的?那就是成方圆的?张暴默的?王洁实谢莉斯?” 白客摇摇头。 “那是谁?” “我还没找到她呢?” “啊?没找到你说啥?你个臭小子,越学越坏了,还会拉屎唤狗等了啊。” “哈哈,她这会儿还念书呢。” “在哪里?” “205中学高中一年级。” “傻瓜!她这会儿不跟你一样,早放假了。” “我去!忘了这茬儿了。” 忙活半天,白客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个中学生。 “那就找她妈的。” “她妈的是干什么的?” “她妈在电影乐团当小提琴手。” “叫啥名字?” “不晓得。” “姓啥?” “也不知道呢?” “你个小笨蛋,啥都不知道怎么找?” “她叫张薇。” “好吧,这事儿交给包打听了!” 老帽叫了一辆“拉达”出租车,两人一起赶往电影乐团。 第一百零八章 富贵险中求 来到电影乐团家属院,到处是一片莺歌燕舞。 有演奏各种乐器的,有吊嗓子的。 有美声唱法也有民族唱法。 老帽拦住一位大妈打听了一下,结果提琴手有七个,女的有五个。 “她女儿上高一,去年还参加了歌手比赛……” “哦,你说的是圆圆啊,她家就在那边,看见没,就那边,从东边数第二栋楼,第一个门洞。” 白客和老帽走到那栋楼附近时,立刻就听到张薇那标志性的嗓音了。 “我听见了,她在家里。” “这唱的啥啊?跟鬼掐的似得。” “你个老东西你知道个屁!年轻人就喜欢这个!” 敲了一下门,歌声立刻停止了,一个长着风字脸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找谁啊你。” 白客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张薇。 上一世的时候,小伙伴儿们每天捧着张薇的磁带封面看,想把她看得好看一点。 无奈,她长得真心不漂亮。 大脸盘小眼睛。 可见到她本人,白客觉得其实还不错。 脸盘确实有点大,但眼睛并不小。 身材也不错,挺苗条匀称的。 而且发育的跟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她的嗓音很好听。 虽然也像大多数京都女孩儿一样,说话的时候喜欢咬着后牙槽,但懒洋洋中还带一点尚海女孩儿那种嗲声嗲气。 白客比张薇小一岁,个头虽然比张薇高点,但面貌肯定还是略显稚嫩的。 要想唬住她,就得装扮的成熟一点。 很多羊城人,小孩儿长得像老头儿,成人又长得像小孩儿。 白客干脆就冒充羊城人好了。 “里猴啊!里系姜薇吗?” 张薇皱起眉头:“张薇,你干嘛的?” “里参加过锅手比赛是吧?” “是啊!” “哎呀,里的锅子唱的很好的,我们专程从光揍过来的。” 张薇这才变得热情起来:“快!快进来吧!” 白客和老帽进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薇的父母都是搞音乐的,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颇有艺术气息。 书柜上杵着提琴、笛子等乐器,墙上挂着几张东西方音乐名人的画像。 除了卡朋特外,白客一个都不认识。 张薇正张罗着给白客和老帽端茶倒水时,屋里传来一阵趿拉拖鞋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懒洋洋地走出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白客和老帽。 白客连忙起身:“大姐好!” 中年妇女点点头:“请问你们找我女儿干什么啊?走穴吗?” 白客摇摇头:“那个穴暂时不弄。这一次只想录磁带。” “可是我……”张薇刚要说话,中年妇女用眼神阻止了她。 然后笑眯眯地接过话茬:“可是我女儿这年龄,能行吗?” “怎么不行啊?张薇嗓音条件好,出磁带一定能大卖。” “那您打算给多少酬劳呢?” 张薇能出来很大原因是因为她这个老妈比较有市场意识。 那个年代的艺术工作者,谁好意思跟人讨价还价啊。 “我给……” 白客伸出一巴掌。 中年妇女冷笑:“我们家张薇可是参加过歌唱比赛的……” “哦,那您觉得多少合适?” “怎么也得一两万吧?” “哦?那您觉得我是给多了吗?” 中年妇女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您说的是五万?” 张薇也在一旁兴奋的直捂嘴:“这么多啊!我可以买好多衣服。” 上一世,张薇1985年出第一本磁带。 到1987年的时候,共出了大约20本磁带。 1987年以后,张薇暂别歌坛,到澳洲留学。 此时,她只带了20万元人民币。 所以,这二十本磁带她应该只赚了二三十万。 而那些音像社赚了多少钱呢? 估计两三千万不止,甚至可能上亿。 这一点从其它音像社的利润就能推测出来。 羊城的大西洋音像是全国最早开始录制发行磁带的。 1979年他们刚成立的时候,给朱逢博、李谷一等老一辈歌唱家录制发行磁带。 以当时的水平,全年出个两三百万本就算不错了。 但1979年他们的利润高达800万! 所以,白客心里有底儿,别说一盘磁带给张薇五万块,五十万他都有的赚。 这五万块钱在当下不啻于一笔天文数字了。 张薇的妈妈惊喜之余,又很快对白客和老帽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以为这是两个大忽悠。 毕竟老帽像个老二流子,白客又乳臭未干。 张薇的妈妈打量白客和老帽几眼,冷笑一下:“开玩笑吧,你们单位介绍信呢?拿我看看。” 白客包里倒是有介绍信,不过是衬衫厂的。 这要是拿出来不开玩笑了吗? 但白客还是叹口气,把手伸进了包里。 不过,拿出的却是另外一些东西。 五沓大团结。 一沓1000元,五沓5000元。 “这是百分之十的订金,这段时间你们先抓紧时间选歌。正式进大棚的时候,再给你们15000元。录制完成后,直接把剩下的3万元给你们付清。” “好!好!好!我们这就开始选歌。” “这张纸你也签一下。” “是合同吗?” “算是收据吧,合同过几天给你拿过来。” 张薇的妈妈举着收据仔细看了几遍,又迟疑片刻,这才把字签了。 然后吩咐张薇:“赶紧给叔叔们烧茶,把前年你冰叔给的龙井拿出来。” 白客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还着急办别的事儿呢。” “哈哈,你们真客气。” 张薇母女俩把白客他们一直送下楼,然后目送他们远去了。 走在路上老帽愤愤不平:“现在净好了这帮戏子了,扭扭屁股就来钱。” 白客拍拍老帽肩膀:“别着急,你扭扭屁股也可以比他们更有钱。” “去!老子别把老腰扭闪了。” “没跟你开玩笑,等我开始发行张薇的磁带了,保证让你发大财。” “真的啊?那就指望你咯哦。俺眼下都快揭不开锅了。” “要不要我救济你点?” “跟您开玩笑呢。” “要不我收你点古董吧,看看你最近又攒到啥好玩意儿了。” “好啊,你不喜欢小物件儿吗?我最近收到不少鼻烟壶,那叫一个活灵活现,走!让你开开眼。” 跟张薇定下来以后,白客让老哥先回家了,他自己则坐上飞机赶往羊城。 不论前世今生,白客这是第一次到羊城。 飞机这会儿接站跟火车差不多,可以一直到空港里去。 白客刚下飞机就看到韩盛了。 一边向外面走着,韩盛一边感慨:“真没想到啊,这个叫张航的人磁带卖的这么好,比成方圆、王洁实他们还厉害。” “是啊,他是通俗唱法,年轻人喜欢。” “你说这个张什么的?她也很厉害?” 白客点头:“比张航更厉害。” “我在大西洋有朋友,他们倒是会给面子。只是不知道你想发行多少啊?” 白客伸出一巴掌。 “50万?这个有点难度,我问问看吧。” “50万哪够?得500万!” “500万?”韩盛吓了一跳,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这也太离谱了。光制作费用就得1000多万,他们不可能冒这个险。” “财富险中求嘛。咱们可以出一半儿的钱。” “一半儿就是500万!咱们上哪去出?” “我出300万,你出200万。” 300万,这是白客眼下的全部身家了。 200万,这也是韩盛所有的个人资产。 第一百零九章 未卜先知 韩盛比白策还大一两岁,而且入伍时间早,算是白客的大大了。 最初见到白客的时候,韩盛并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是个大话精。 谁家小孩儿口气这么大啊? 可接触了几次后,韩盛便有些折服了。 因为白客吹下的牛逼统统都实现了。 就是一般大人也做不到啊。 所以,韩盛只能认为白客的睿智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可这一次…… “韩大大,你好好想想,张航这种默默无闻的人,他的磁带都能卖出350万盘。张薇有何不可?再说凭大西洋音像的发行能力,只会多卖不会少卖。” “可是……” “咱退一万步说吧。就算咱俩这500万全赔了。咱也赔的起啊。卖完了剩下那几百台彩电,咱又有几十万到手了。” 韩盛笑了。 “说得对。” 韩盛是个洒脱不吝财的人。 白客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恢复本性了。 “不过,就算咱们承担一半的费用,剩下一半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我那位老友。” “让俺试试吧。” “哈哈,好吧。” 韩盛的关系虽然还在羊城,属于外经委的人。 但他已经被外经委派到鹏城开公司了,全家人也都跟着过去了。 所以,在羊城连套房子都没有,还得带着白客去住外经委的招待所。 下飞机时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吃了点饭,又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回招待所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赶往大西洋音像社。 大西洋音像社是全国效益最好的音像社,办公大楼豪华气派,工作人员们也神气十足。 连看门儿的都趾高气扬。 韩盛不修边幅,白客稚气未脱。 看门儿的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仰着毛烘烘的鼻孔问:“找谁啊?” 韩盛微微一笑:“找老梅。” 老梅不是音像社最大的官儿,但却是实际掌舵者。 看门的立刻换了副笑脸:“找我们梅总啊,稍微等会儿啊。” 看门的打了个电话,点头哈腰几句,然后笑眯眯地问韩盛:“请问您贵姓啊?” “免贵姓韩,就说韩歪脖子找他。” “这个……” 看门的迟疑一下才拿起电话说:“一个姓韩的,脖子不太正……哦,是!是!我这就领他进来。” 看门的放下电话,殷勤地站起来:“走!韩先生,我领您进去。” 韩盛摆摆手:“不必了,他不就在三楼吗?那边那扇窗户?” “是啊。” “行!您留步,我们自己上去了。” 韩盛在前,白客在后,二人快步走进大楼里了。 老梅的办公室比白客在建筑公司的那间还要高档。 桌子上还摆了一台电脑。 要知道眼下的电脑要两万多块钱一台哦。 而且除了打字屁用都没有。 韩盛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神童白客,我战友的儿子。” “好啊!小神童!”老梅过来跟白客握手,拉着白客的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听说你的生意做得不错啊,电子产品覆盖东三省了。” 白客笑笑:“竞争的少自然就多占点风头。” 韩盛介绍说:“沈小岑、成方圆的磁带都是他代理的。” “沈小岑的磁带你在东三省卖了多少盘?” “不到四十万盘吧。” 老梅直咂舌:“还是你们东三省有钱啊。我在东南五省撅着屁股卖,才卖了不到三十万。” 韩盛说:“干脆,华北五省也交给他代理吧。” “好!”老梅说,“华北老周他们那帮人才给老子卖了20万盘。哎,对了,成方圆的磁带你卖了多少?” “大概有60万盘吧。” “哎呀!比我们的沈小岑卖的还多,以后还是多卖我们的磁带吧。” 老梅东拉西扯好一会儿,绝口不提张薇录磁带的事儿。 韩盛连忙提醒:“老梅,咱们说说张薇的磁带吧。” 老梅点点头,从桌子下面拿起录音机,打开卡槽,拿出一盘磁带。 “这几天我一直在听,她翻唱的卡朋特的这首《什锦菜》。唱的确实不错,也有一定的音乐素养。可是她眼下还没有知名度啊。” 白客说:“那您觉得张航有知名度吗?” “确实没有,听说他只是个普通工人,音乐素养也全是自学的。” “所以啊,张航的磁带可以大卖,张薇的为何不可?” “嗯,磁带我觉得是可以给她录制的,不过只能先录60万。” 要是后世,随随便便给一个无名小卒录制60万盘磁带,那简直就是疯了一般。 可这是特殊时期,会唱歌的人是洛阳纸贵,60万只是个起步价。 “您不觉得太少了吗?张航都350万。” “唉,不能那么比,我们的沈小岑还不到200万。” “那我问您,为何张航这个无名小辈的磁带会卖的比沈小岑多呢?而且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哦,这个问题……不知小白客有何见解?”老梅把球踢了回来。 “哼!”白客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溜达一下。 “这个问题嘛,我觉得,因为沈小岑是专业的,张航是业余的。” “哈哈哈哈!这叫什么话。”老梅看了看韩盛笑了起来。 韩盛却没有笑,因为他了解白客。 “无论是沈小岑,还是成方圆,以及王洁实谢莉斯,他们都很专业,他们学的都是民族歌曲的唱法。所以,让他们去唱通俗歌曲无论如何都会带点原来的痕迹。可张航、张薇不同,他们根本没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完全在模仿港台歌手、欧美歌手……” 老梅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小神童!分析的很到位。那你说说看,我该给张薇录制多少盘磁带?” 白客伸出一巴掌:“五百万!” “啊!”老梅大吃一惊,“真是人小志大啊!” “张航可以录350万,张薇为何不可以录500万?” “风险太大!尚海音像社确实很有胆识,而且成功了。但换了我们社绝不会冒这种风险。” 听了白客的分析,韩盛更有信心了,连忙接过话茬儿:“如果我们俩愿意承担一半儿的费用呢?” 老梅这回更加惊讶了:“老韩,你胆子可够大的啊!” 韩盛点点头:“因为我相信小白客的眼光,他从来没失手过。” “哦,”老梅打量白客几眼,又低头沉思,嘴里嘟哝着,“250万也不是小数目啊。而且……” 看着老梅迟迟不拍板,白客决定再给他露一手未卜先知的本领。 “我知道你们在捧另一个女孩儿……” “啊?你怎么知道?”老梅看看白客,再看看韩盛。 韩盛直摆手:“别看我,我怎么会知道。” 白客笑了笑说:“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是一个江陵的女孩儿,名字叫朱晓琳。” 第一百一十章 天上掉下个林老师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 1984年的时候,大西洋音像捧出了新人朱晓琳,一首《妈妈的吻》红遍大江南北。 与京都的程琳形成南北双琳的局面。 眼下,大西洋音像应该正在积极运作这件事,如果他们再推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歌手,势必会自相残杀。 老梅点点头:“既然你消息这么灵通,那你分析一下朱晓琳会不会火起来?” “会!但磁带销量估计也就200来万。” “哦,还是卖不过张航是吧?” “是啊,您知道,朱晓琳依然是偏民族唱法的……” “唉,说得没错。也就是说她的风格跟张薇并不冲突?” “您要是实在担心推出张薇会影响朱晓琳,可以拖后两三个月嘛。” 老梅在屋里踱了一会儿步,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你们二位这么有诚意,我们也冒一次险吧。” 白客和韩盛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老梅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不过……” “怎么了?” “我只听过张薇唱的一首歌曲。我倒是没有问题,社里的其他人恐怕……” “那怎么办?” “你叫她来先试录一下。” 我去!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可仔细想想老梅的这个要求也没毛病啊。 离开大西洋前,老梅又给白客开了几张介绍信,为他在外面联络业务提供方便。 眼下,又进入春节倒计时了。 白客需要立刻飞回京都联络张薇母女,无论如何要在年前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送白客上飞机时,韩盛还安慰他:“别担心,只是走个过场。” 回到京都,白客连忙拖上老帽又来找张薇。 跟上一次相比,这一回张薇的老妈热情多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但白客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尤其看到张薇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更加加深了白客的这种感觉。 果然,白客喝了半杯茶后,张薇老妈拎着一个布包出来了。 将布包放在茶几上,讪讪地说:“还是还给你吧。” “什么?”白客摸一下布包顿时有些懵了。 张薇的老妈将白客给她的5000元定金全部归还了。 “这,这……” 难道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还是人家本来就一女多嫁? 可上一世张薇是85年才出磁带的,眼下是84年初,除了白客谁会这么早下手? “嗯,那个,我们家薇薇年龄还小,还得念书……” 鬼才信! 莫非有人给了更高的价码? “要不?” 白客一着急,差点再给张薇加码。 可刚把手伸到包里就突然觉得不对。 这年月,不可能有人出比白客更高的价码 而且如果白客随便抬高价码的话,就会让精明的张薇老妈变本加厉了,继续狮子大张口。 “我们再商量商量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哎呀,真的不行啊。我们一会儿要出去了,那个……” 张薇的老妈都下逐客令了,白客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只能讪讪起身:“那您忙。” 张薇显然有些愧疚,一直送出来:“大哥!您慢走啊!” 我去,还大哥呢,你比我大一岁好吧。 走下楼梯的时候,白客双腿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脑子里也是嗡嗡的。 重生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失手过。 这要是失手了,音像出版事业这辈子也拜拜了。 老帽却在一旁愤愤不平:“真是脑子进水了啊!有钱不想赚。” 出了楼洞,老帽刚要往道路那边走,白客却拉住了他:“不行!” “怎么?要回去理论?” 白客指指不远处的墙角。 两人来到墙角躲起来,严密监视着楼洞。 可一直等了一两个小时也不见那母女俩下楼。 看来被那娘们儿忽悠了,他们只是为了逐客随口编的说辞。 白客和老帽正要离开时,却看见张薇母女真的出来了。 不过她们是在送一个中年男子离开。 这中年男子应该是白客他们离开后不久上楼的,只是白客他们没注意到而已。 母女俩热情地送中年男子离开,还不停地称呼他“林老师”。 看来这个林老师就是“第三者”了,或者人家本来就是“原配”。 张薇母女上楼后,白客摆摆手:“走!跟上去。” 老帽更是精神抖擞。 “对!找个没人的地儿打丫半死!” 两人悄悄跟上这个“林老师”。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转眼间林老师快走到另一个小区前了。 老帽挽袖撸胳膊:“这会儿没人,咱们上去揍丫一顿!” “别胡来!说不定他对咱们还有用处呢。” 两人继续跟着,眼瞅着林老师钻进一栋老楼里去了。 老帽叹息:“让丫跑了。” 正好一个老头儿从老楼里走出来,白客连忙拦住他问:“大爷!这是‘人民很行’的家属楼吗?” “长眼喘气啊?‘人民很行’那帮人能住这种楼?” “难道是‘农业很行’或者‘建设很行’?” “音协。” “音乐协会?” 老头儿不耐烦地走了。 看来这位林老师不简单啊,他应该是个音乐人。 可前世怎么没听说张薇录磁带时还有这么个人参与啊? 回到旅店后,白客反复思考着。 张薇堪称80年代的标志性人物。 连白客这个不太关心娱乐新闻的人也会时常留意关于她的一切趣闻轶事。 当然,更深入更专业的东西白客确实了解不多。 张薇妈妈那么精明鸡贼的人都对这位林老师礼遇有加,看来这位林老师不同凡响。 张薇跑到云之南录磁带多半也是这位林老师促成的。 由此看来,这位林老师多半是张薇的经纪人,或者音乐总监之类的。 既然如此,他不应该给张薇订金啊。 就算给,他也不可能超过白客。 张薇妈妈宁愿不要白客的钱,也要跟着他混,这家伙肯定是有些玩意儿的。 要是能拿下他,张薇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早早起床,来到林老师家的楼房附近。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林老师出来了,白客连忙跟了上去。 跟了五六分钟后,又追了上去。 “林老师!林老师!” 林老师转过身来,看到白客,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小同学,你叫我吗?” “是啊!林老师好!”白客使劲向林老师鞠躬。 林老师显然是个传统的知识分子,禁不住被人以礼相待。 他连忙抓住白客的胳膊:“行了,行了,别这样。我这还赶着上班儿呢,你有事尽管说。” “俺写了几首歌儿。” 林老师微微皱起眉头:“年轻人有志气,不过……” 估计为这事儿来找他的人有很多。 “要不你写信邮寄给我看看?” “不用了,我唱给你听吧,咱们一边走,我一边唱。” “好吧,你唱来听听。” “偶地老家奏住在介个屯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见面分一半 听白客唱了半截子,林老师点点头:“嗯,很有生活气息。” “还有好几首呢,您再听听。” “好,你唱吧。”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 白客越唱情绪越高昂,嗓门儿也变大起来,引得路人纷纷张望。 林老师也开始变得目光炯炯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放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好!这首歌写得好!曲调激昂、情绪饱满。”林老师就差没鼓掌了。 此时,正好来到音协的门口了。 林老师挥挥手:“走!到我办公室坐会儿。” 白客跟着林老师走进音协,来到他的办公室。 林老师办公室有三四个人,看到他领着客人来了,都知趣地离开了。 “看来你音乐造诣不错啊,不知你在哪上学呢?” “啊这个,俺在101中学上学呀。” “原来你不是附中的啊?好!后生可畏,凭这本事,我可以推荐你上附中。” 刚在林老师办公桌前坐下,白客便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在林老师桌子上的大玻璃下压着一张关牧村和他的合影。 在合影一旁还印着一行字:风啊,你吹吧。 词:任卫新;曲:林泰。 原来,这位林老师是位作曲家。 林老师正忙碌着给白客端水,白客贱贱地说:“那啥,其实俺想当歌星。” “歌星?” 林老师差点没忍不住笑。 “你,你这条件……” “是不是不适合啊?” 林老师尴尬地点点头:“你嗓音有点……反正你不适合唱歌。” “好吧,那张薇可以当歌星吗?” “你也认识张薇?” “是啊,我听过她在歌手比赛上的歌。” 林老师挺高兴:“真的啊,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的水平可以出磁带、灌唱片了。” “看来你不光歌写的好,还很有眼光啊。” “还好吧,张薇一定可以在大的音像社里出磁带。” 林老师叹口气:“不容易啊,虽然她有一点实力。但她的唱法偏放克的风格。很多音像社不认同。” “这么说您还没找到音像社?” “是啊。可你……” 林老师皱着眉头打量白客:“你,你怎么关心这些?” 白客讪讪地笑笑:“其实俺,是想来给张薇出磁带的。” “你给张薇出磁带?” “是我叔叔跟大西洋合作,给张薇出。” 林老师有些愠怒:“那你怎么不直说,拐弯抹角的。小孩子一点不老实。” “林老师您息怒,怕您不理我才这么搭讪的,您看,这是大西洋的介绍信。” 白客拿出老梅给他开的介绍信。 林老师看了看脸色缓和下来:“大西洋要是能给张薇出磁带,那还真不错。不过,你为何来找我呢?” 真尼玛能装啊,她们被你掌控在手里了,不找你找谁啊。 “这事儿没有林老师参与不行啊,有您帮着选歌配曲,张薇才能一飞冲天。” 林老师有几分得意。 “当然,作为监制,您的酬劳也不会少的。” 林老师眼睛一亮,但嘴里还是说:“钱的事好说。” 林老师的工作其实属于扒带子的。 就是把港台、欧美的磁带拿来一首首歌曲扒出来。 扒一盘磁带一般也就1000块钱的酬劳。 当然,以林老师这样的级别,他不光扒带子,还帮着选歌配曲。 1000块钱实在少了点。 所以,就像这一世的张薇一样,白客也会给他翻倍的酬劳。 “不知道你们打算给张薇出多少盘磁带啊?” 白客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万。” 林老师正在喝茶,听白客报出的数字,他吓得差点噎到。 “我以为有百八十万就不错了,朱逢博老师还不到200万。” “通俗歌曲嘛总是不一样的,张航这样的不都出了350万吗?您觉得张薇不如他吗?” “那个小流氓怎么能跟张薇比。张薇从小就练小提琴,十几岁就开始听欧美、日韩最流行的歌曲。迪斯科、放克音乐早就驾轻就熟了。” “所以嘛,500万你觉得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可是……” 林老师还有些将信将疑地拿起介绍信看了看。 白客连忙说:“其实大西洋只愿意录制250万盘,另一半是我叔叔大力资助的。” 林老师恍然大悟:“我说嘛。” 林老师这边拿下了,张薇她们母女俩自然就没问题了。 再见到白客时,张薇的老妈一脸的不自在,张薇倒有几分欣喜。 当着林老师的面儿,白客再次将5000元定金放到茶几上。 张薇老妈看一看林老师,等林老师有些艳羡地点点头,她立刻把钱收起来了。 张薇录一盘磁带的酬劳是3万元,林老师帮她扒一盘的磁带的酬劳白客则给了5000元,先付了1000元定金。 其实白客是担风险的。 因为如果张薇在大西洋试录没通过,白客的这些钱就打水漂了。 不过,这种概率很小。 凭张薇自己的实力,还有林老师这位大能的加持,应该是没问题的。 还有十来天就过春节了。 白客让林老师和张薇先扒带子选歌曲,就等着春节过后,带着张薇到大西洋试唱了。 白客回到家里时,还被老爸老妈狠狠剋了一顿。 因为白宗提前回家了,白客一个人在外面晃荡这么长时间。 过完春节再有十来天就要开学了,所以白客得抓紧时间把张薇的事儿办妥。 可老爸老妈不让白客一个人出远门咋办啊? 最后,白客只好拖上凤琴,一起飞往京都。 张薇的老妈本来还想请假陪着张薇一起到羊城。 因为她总不能让自己女儿和白客孤男寡女一起出差啊。 有了凤琴她就放心了,直接让张薇跟着白客和凤琴出发了。 到了羊城,韩盛已经在等候了。 试录了一番,老梅果然很满意,立刻就把合同签了。 不过磁带的发行要等到朱晓琳的磁带面试两个月以后。 这些都好说,最棘手的是利润分配的问题。 按照白客和老梅谈妥的,500万盘磁带的费用白客和韩盛出资一半,那么利润也得分一半儿。 可白客和韩盛打算私人出资,利润也想揣到个人腰包里。 这个账应该怎么走呢? 老梅、白客和韩盛关起门来商议了一番。 老梅和韩盛正一筹莫展之际,白客一拍脑门:“干脆就拿磁带顶好了。一半投资,拿走一半磁带。” 老梅当然高兴了,直接减去了一半的销售压力。 韩盛还有一些犹豫,白客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也顿时茅塞顿开了。 要直接分利润的话,得等到磁带卖完才行。 期间不知道会不会碰到节外生枝的情况,肉包子打狗都有可能。 而磁带出来了直接拿走一半,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买鞍送马 开学后不久,朱晓琳的磁带开始发行了,白客赶紧安排业务员推广。 眼下,大西洋音像把华北市场也让给白客了。 白客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帮手,只能让好吃懒做、各种不靠谱的老帽先在京都帮着忙活一阵。 其实大西洋已经把货直接铺进各个音像商店了,老帽只需要来回送货,然后及时反馈信息就可以了。 省城往北的市场白客则交给关剑去拓展了。 关剑是杨医生的外甥,当初白客在省城开商行分部的时候,就通过杨医生介绍选择了他在那边负责。 这些年下来,关剑在省城发展的不错。 不光是大宗商行的业务,甚至建筑队在省城施工时,也由他帮助联络各种事务。 摊子越铺越大,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显得棘手了。 那就是电话问题。 眼下,各个单位的电话都十分有限。 比如像衬衫厂、建筑队都只有一部电话。 像大宗商行、大旗照相馆这样的个体户是没有资格安装电话的。 照相馆还好,主要面对消费者,实在有事的时候大不了多跑几趟腿儿。 商行不同,生意伙伴天南海北。 碰到急事,白客要么到衬衫厂或者建筑队打电话,要么就得到邮电局打电话。 白客帮助淮家工厂转型后,淮东亮再也不用每天屁颠儿屁颠儿地卖价廉质不优的板儿鞋了,有更多的时间帮白客出谋划策。 “可以用别的单位的名义安装。”淮东亮说。 “电话登记地址与工商备案地址不符能行吗?” “哎,找关系呗。我们家的厂子不就是挂靠乡镇企业的吗?” 衬衫厂倒是可以挂靠,就说商行是它的驻外机构。 可衬衫厂这种小集体企业眼下已经有一部电话了,再申请一部似乎不太可能。 白客本来想暂时把这事儿放一放,可开学不到一个月,凤琴三天两头来找他处理事务。 电话要是不装上白客这书都念不好了。 可白客仔细思考自己的人脉,都没有一个能直接或者间接跟邮电局搭上关系的。 淮东亮虽然机灵,可他在当地并没有什么人脉。 这事儿只能去找另一个脑瓜机灵的家伙——刘清涛。 这天下午放学早的时候,白客来到江涛酒楼。 下午三四点钟是饭店最闲的时候,白客过来时刘清涛正在跟他老婆算账。 两年前,刘清涛咬咬牙停薪留职下海了。 这两年,他看形势不错,干脆让自己老婆也下来了。 其实刘清涛这种人才管理饭店根本就是浪费,但白客眼下不能开公司,只能让他先在这里锻炼锻炼了。 刘清涛家是县城里的坐地户,至少三代以上都在这里了。 所以,他人脉应该很广。 可白客跟他一说,他也犯难了:“还真没有亲戚朋友在邮电局的。” “实在不行就得找县长了,可这点事儿好像不值当。” “对,这点事儿不能找县长,杀鸡焉用宰牛刀。您别着急,不就人托人吗?我再打听打听,应该能跟邮电局的人搭上关系。” 刘清涛很有办事效率,两天后就登门来找白客了。 刘清涛这个关系托的相当不容易。 是他姨妈家表姐夫的舅舅的儿子的同学在邮电局当一名户外安装工。 邮电局眼下是油水最肥的单位。 而邮电局里工资最高的就是户外安装工。 眼下,装一部固定电话要一万多块钱。 户外安装工则可以得到一千多块钱的户外补贴。 在这个年代,他们简直就是土豪啊。 刘清涛安排一番,土豪安装工答应跟白客见一面。 因为托的关系比较远,土豪安装工起初还牛逼哄哄的。 刘清涛领着他走进商行的办公室后,白客连忙起身迎接。 安装工看一看白客笑了:“原来是个小孩儿啊。” 没等白客邀请,他就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然后拿出了中华烟,准备点上。 “抽我的吧。”白客笑笑,把希尔顿扔到他面前。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中华烟算是比较高档的烟,有钱有势的人才抽的起。 眼下,更高档的却是外烟了,一包要五六块钱。 就算安装工土豪,他天天抽也抽不起。 安装工乐颠颠地拿起希尔顿,抽出一根来。 “咦?这烟……” 烟卷上掉下一张大团结。 白客连忙过来捡起来:“这是用来点烟的。” 说着,白客将大团结点着了。 安装工叼着烟正懵逼的时候,白客将燃烧着的大团结伸了过来。 “哎,小心!”由于火势太大,不仅没把烟点着,还差点烧了安装工的眉毛。 白客又把一张大团结点着了。 这回安装工赶紧猛吸几口把烟点着了,然后一把将大团结的火掐灭,然后举在手里看了看:“哇,真的哦!” 安装工抽了几口烟这才皱起眉头:“东风衬衫厂要是可以装两部电话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安装到这里。可它是小集体企业,规模也不够大,不够资格安装两部电话。”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这个……” 安装工面露为难之色。 “那我再给你点烟,”白客说着又要烧大团结。 “别!别!还是留着我自己点吧。” 安装工连忙把那包特殊的烟揣进兜儿里了。 然后又深吸了一口烟说:“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您说。” “你们知道山菜厂吗?” 这个厂子也是个小集体企业,常年入不敷出,到八十年代末的时候改成了铸造厂,它的厂名自然也消失了。 而那时,白客才刚成年,对这个山菜厂没什么印象。 但刘清涛有印象。 “嗯,这个厂子都快黄了,眼下就剩二三十人了,连工资都发不起。”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托管吗?” “是啊,东风衬衫厂不也是你们托管的吗?” “可那是东风街道和东风村的合作关系。” “这个也可以啊。这个厂子的主管单位是外贸公司,正好是我姨夫负责……” “那这厂子都有什么设备?” “厂子基本没什么设备了,都是废铜烂铁,不过院子很大。” “有多大?” “5000多平吧。” 白客心里抑制不住惊喜。 现在人不知道土地的金贵。 这种破厂子只要承包下来,勉强维持着,过几年再赶上改制,上下关系一疏通,萝卜白菜价就把厂子揣个人口袋里了。 “那你问问你姨夫?” “可我姨夫也挺喜欢抽烟哦,而且……” 白客笑了,向刘清涛示意,刘清涛又拿出一条希尔顿放到安装工面前。 安装工搓着手:“这也是那种可以点的烟吧?” “你说呢?”白客笑了。 “好!俺姨夫一定喜欢。” 安装工说着抓起那条烟。 “只要你们把厂子托管过去,我立刻就给你们办理移机。” 其实眼下的情形就是这样,那些半死不活的厂子,他们的主管单位巴不得有人接手。 至于接手的价码,就是解决全厂工人的吃饭问题。 为了置办马鞍就得买走这匹马,这是这个奇葩年代才有的事情。 不过,这二三十名工人对别人来说是个负担,对白客来说却是资源。 衬衫厂大发展,正是缺人的时候呢。 白客拿下山菜厂后,安装工立刻就把山菜厂的那部电话移机到商行了。 然后白客就把山菜厂的员工都弄到衬衫厂。 山菜厂的厂区就用来修建仓库,一方面给自己用,另一方面将来或许可以发展仓储物流业。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乡村红人 有了电话真是舒坦多了。 怕老帽在京都瞎胡闹,白客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 京都比较高级,各个胡同口都有电话。 白客一个电话打过去,看电话的大爷大妈就扯着嗓子喊:“老帽!老帽!” 老帽就得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 建筑队、衬衫厂有什么事,白客也不用让凤琴跑腿儿了。 一个电话过去,啥都说清了。 当然,要是有传真就更好了,什么文字图形统统都可以发送。 不过这至少要等待1985年之后了。 小县城甚至要等到1986年以后。 经过装电话这事儿折腾一番后,白客愈发怀念那个拥有互联网、拥有移动电话的美好时代了。 可至少整个八十年代,白客是改变不了这些历史进程了。 彪子有妹子以后白客也多了一份心思。 虽然有人给彪子洗衣服,有人陪彪子说话了,但白客还是担心腰疼这个蛇精病整出点事儿来。 早春时节可是蛇精病们最容易犯病的季节。 放学的时候,白客故意避开饭口来看他们俩。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彪子和腰疼的说笑声,他们正在院子里整理着收上来的纸壳子。 腰疼整理着码成一垛垛,彪子用力捆扎起来,然后堆放到一边。 两个人配合默契,不像在干活儿,就像在玩一个舒坦的游戏。 看到白客走进来,腰疼倒先站起来了。 笑眯眯地打招呼:“您好!” 白客一打眼感觉腰疼哪里有些奇怪。 腰疼使劲咧着嘴笑,白客才想起来,她的牙齿补上了。 彪子自豪地说:“我领她补的牙。” 再看腰疼的脖子上也挂着一条项链,手脖子上也戴着一对镯子。 项链好像是翡翠跟银的,镯子好像是玉的。 白客对这些玩意没研究,但收藏这么长时间银元,项链上的银子还是认得出的。 至于翡翠和玉是不是真的白客还真看不出来。 可看彪子那得意的神情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只跟老梅打过两次照面儿,但白客一下感觉到了老梅这个人很精明,甚至有点狡诈。 虽然他已经跟张薇签合同了,铁定要给张薇出磁带。 他们签的这种合同是不写明出磁带的数量的。 同时,由于得等到朱晓琳的磁带上市两个月后,他才会正式开始制作、推广张薇的磁带。 所以,白客和韩盛两人的500万并没注入到大西洋的账上。 这期间肯定是存在变数的,虽然双方签有协议,但如果老梅感觉不妙撕毁协议你又能咋地? 眼下又不是一个讲究合约精神的时代。 除非你经济上遭受巨大损失,否则有关方面是不会管的。 老梅一旦感觉不妙他就有可能拒绝白客和韩盛那500万的注入,然后把张薇的磁带发行量降到100万盘以下,直到他觉得有十足把握时为止。 那样一来,就没白客和韩盛什么事儿了。 那么,什么情况才能让老梅坚定不移地履行合约呢? 肯定是白客的销售能力了。 所以,朱晓琳的磁带刚一出来,白客就分摊下100万盘的任务。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朱晓琳的磁带只卖了200多万盘。 白客要是能卖掉100万盘,肯定是居功至伟了。 去年,成方圆的磁带白客在整个东北市场卖出了50万盘。 朱晓琳的磁带应该再多卖点才对。 但白客信心不大。 因为成方圆是北方偏硬朗的唱法,朱晓琳是南方偏婉约抒情的唱法。 不知道东北的老百姓们会不会认同。 像上一世张薇之所以能成为磁带之王,主要原因在于她的嗓音既有南方女孩儿的嗲和甜,又有北方女孩儿的狂野奔放。 所以她能南北通吃。 为了让东北人民接受朱晓琳的婉约抒情,白客让陈理他们几个业务员完全停掉其它业务,全力以赴卖磁带。 同时,又把省城的关剑派往京都,让他率领业务员和老帽一起拓展华北市场。 其实,这磁带业务并不复杂。 只需要业务员们把货铺进各个书店、音像店,然后配合店家张贴宣传海报。 最重要的是要勤快,要有市场洞察力。 因为你不知道谁家卖的快谁家卖的慢,而且通讯工具又极其落后。 一旦谁的磁带卖完了,你没能及时补货,那就大大地影响销售了。 所以,老帽这种懒人,你让他跑跑腿儿联络联络商家还好,让他洞察市场、抢占先机门儿都没有。 除了东北、华北市场,西北市场白客也不想落下。 正好淮家的凉鞋还没开始销售,淮东亮还闲着,白客就把他派往西北,让他尽力拓展西北市场。 只要在两个月内完成销售任务,老梅这个老狐狸就会被白客牢牢抓住了。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白客把营销战场布置妥当之后,就一门心思地学习文化课了。 因为再有三个多月就该中考了。 这天傍晚,白客和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白宁突然抬头说:“彪子来了!” 白客朝外一看,果然,彪子耷拉着脑袋走进院子。 秦咏梅训斥白宁:“别乱喊人外号。” 其实没几个人知道彪子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李。 但大家都喊习惯了,“彪子”这个称呼就不再是一种贬称了。 一看彪子垂头丧气的,白客就感觉出什么事了,连忙迎了出去。 “怎么了?那个……谁。” 秦咏梅也在屋里喊:“那个……谁,进来吃饭吧。” “阿姨,俺吃过了。”彪子虽然傻,但很有礼貌。 白客搬了张小凳和彪子在院子一角坐下。 又问一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彪子搓着手,沮丧着脸:“跑了,她跑了。” “那个……谁吗?怎么会跑了呢?你们没吵架吧?” “没有!”彪子摇头的时候身子也会跟着摇晃。 白宗这会儿也凑过来,他也知道彪子跟腰疼的事儿,所以也格外关心。 “那她平白无故怎么会跑呢?” “是,是有人把她抢走了!” 白客吓了一跳:“我去,这是拐卖人口啊!是不是该报案啊?” 白宗却摇摇头:“不会吧,谁拐卖傻子干嘛?会不会是她家里人硬把她领回去了?” “对啊,是不是他家里人呢?” 彪子却摇摇头:“俺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家住哪吗?” 傻子又摇摇头。 “或者她说没说过她从哪里来。” 傻子挠了挠头:“好像说是从三十里堡来。” 三十里堡是远郊的一个乡镇,听名字就知道它离县城有30里地。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白宗拍一拍傻子的肩膀说。 两天后就是星期天,白宗和白客坐上五十铃赶往三十里堡。 三十里堡很大,也不知道腰疼住在镇上还是哪个村子里。 如果知道腰疼姓什么叫什么或许还可以找派出所查一查。 但这都不是问题。 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里,彪子、傻子就是一个地区的大明星,比后世的那些网红们还要红。 那会儿要是有直播的话,彪子、傻子们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这会儿腰疼还是大姑娘,还没开始腰疼。 这会儿大家都叫她大红,网红那个红。 果然,白宗随便找一个大妈一打听。 大妈便说:“大红啊,她住在石坨子村,好些天没看见她了。” 石坨子村离镇上还有七八里地。 白宗和白客坐上五十铃在颠簸的乡村小路上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来到村口。 他们又打听一下,直接把车开向了大红家房子前。 石坨子村比较穷,全村的砖瓦房没几间,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 而大红家的土坯房却是最破的。 稻草都露出来了,房顶都快塌了。 可她家的门框上却贴着红纸,挂着红绸,一副喜气洋洋地劲头。 白宗顿觉不妙:“我草,不是要结婚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强新娘 白宗、白客他们的这辆五十铃不要说在乡下了,在镇上也算是很扎眼的。 他们刚驻足一会儿,就有村民们过来围观了。 还议论纷纷:“这啥车啊?米国还是日国出的?”、“这老郝家还有这门亲戚?” 白客听了灵机一动,朝围观的村民们点点头,然后拉起白宗向院子里走去。 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忙碌着秃噜猪毛,一个农村大妈抬头看见白宗和白客,连忙热情地迎上来:“是他二大爷家三表舅的外甥吗?” 白宗有些发懵:“这个……” 白客连忙接过话茬儿:“啊。” 大妈连忙在围裙上擦擦手:“来!快进屋。” 走近逼仄破败的屋子里,大妈挥挥手:“坐会儿。” 这屋子里炕上地上都放着各种待加工的食品,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别说坐的地方了,连站得地方都有些局促。 “不了,大红呢?” “在里屋画着呢,”大妈扯着嗓子喊:“大红!大红!你个狗娘养的给老子过来!你表兄弟来看你了。” 没一会儿,大红走进来。 大红本来就不算难看,这打扮打扮还真有几分姿色了。 看见白宗和白客,大红连忙大喊:“您来了!” 那副热情的神情一看就认识白宗和白客。 但大妈不会起疑心的,因为大红不是正常人。 “这夫家是哪里得啊?” “就是两百户村骟猪的老窦头啊。” “我怎么记得老窦头有老伴儿啊,而且他眼睛有点瞎。” 白客信口胡诌。 “不瞎啊,就是腿有点瘸。他的老伴儿都死了好些年了。” “娶咱大红,他给多少钱啊?” 大妈两眼放光,压低声音:“给了200呢!” 白客撇嘴:“才这么点,那不委屈咱大红了吗?” “委屈啥?她个彪呼呼的,有人娶她就不错了。” “算了,这门亲事退了,我给大红在县城里说了门儿亲事。” “那怎么行!人家一会儿来接亲了。” “怎么不行?你就给他退了,你看,他们钱都给了。” 说着,白客拿出800块钱放到大妈面前。 大妈捧着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话也语无伦次了:“怎,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村东头的万人迷他们家才收了500块的彩礼钱。” “唉,你不懂,现在城里人就喜欢大红这样的,这叫天然呆萌萌哒。” “可一会儿……” “你要是不愿意算了,”白客说着,作势要拿回800块钱。 大妈连忙躲闪了。 “我是担心……” “担心啥,你就说她自己跑了!” 见大妈没反对,白客拉起大红的手:“走咯,找彪子去咯。” 大红也兴高采烈:“好啊,好啊,俺好想彪子呢。” 刚一转身,白客就看到桌子上放着大红的项链和手镯,连忙顺手抄起来揣到口袋里了。 然后一直走进院子里。 说来也巧,白宗、白客、大红三人刚走出院子时,迎亲的队伍已经来到近前了。 白客顿时懵逼了,白宗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对方离得这么近,要是冲过来的话,直接就把新娘抢走了。 但接新娘的人似乎也懵逼了,像被定格儿了一样,站在两三米外不知所措。 白客先反应过来,拉一把大红:“快!快上车。” 三人上了车,白客催促司机:“快走!” 司机一脚油门儿,车子猛地向前窜出。 接新娘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抢新娘的!” “抓住他们!” “打死死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 白客从后视镜里看到接新娘的人凶神恶煞般地扑上来,吓得小心肝儿乱颤:“快!快!” 可这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减速带的乡村路上哪能跑得太快,每小时五十公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两条腿终归是跑不过四个轮子的。 一两分钟后,后视镜里那些狰狞的面容便统统消失了 白客和白宗都长出一口气。 车子放慢速度也就不再那么颠簸了,在小路上稳稳当当地行驶着,眼看就要出村子来到大路上了。 突然,白客听到一阵“突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机的声音。 正朝车窗外看去,白宗却在一旁惊恐地大喊:“我草,这么多人!” 只见前方小路上二十多个农村爷们儿拦住去路。 这些农村爷们儿没一个是膀大腰圆那种。 基本都是黄皮蜡瘦、歪头巴脑那种。 但他们手里拿着的家伙却甚是骇人。 有拿着钢叉的,有拎着斧子的,还有提着砸石头的那种巨锤的,甚至有个家伙还扛着一把比脸还宽的铡草的大铡刀。 连见惯大世面的白宗也吓得脸色苍白。 大红却在一旁手舞足蹈:“欢迎!欢迎!勒烈欢迎!” 迟疑片刻,白宗咬着牙推门下车了,白客也连忙下来。 只见白宗从后备箱把五连发拿出来了。 白客看看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也把手伸向怀里,但瞬间却迟疑了。 这是要出人命的! 白客的手从怀里拿出来了,手里拿着却不是小镜子,而是一叠钱。 白宗正懵逼的时候,白客大笑着向那些人走去了。 “哈哈哈哈!欢迎!欢迎!勒烈欢迎!人人有份儿啊,来!” 白客先给前两个人发大团结时,他们还有些迟疑,白客硬将一张大团结塞到他们怀里。 接下来的其他人则没等白客伸手,他们自己先把手伸过来了,秩序都有点乱了。 “别着急!别着急!人人有份儿啊!哈哈哈哈!” 白客走到扛铡刀那伙计面前时,他一着急一伸手,肩头的铡刀差点落下来,白客慌忙躲闪:“小心点!大哥!” 拿到大团结的人都惊喜不已,举起来看着:“真的噢!” 每人都发了一张大团结后,白客将剩下的大团结朝路边的空地上一抛。 那些人愣了一下,争先恐后地跑过去。 白客不慌不忙地回到车上时,白宗也上车了。 车子缓缓驶出小路,来到大路上。 从后视镜上还能看到那些家伙在争夺着大团结,甚至有人举起了斧头。 车子在大路上又开了一会儿,白宗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个臭小子!真有你的!” 白客和司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有大红在一旁一脸的懵逼。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道 白宗和白客把大红送到彪子面前时,彪子激动地大鼻涕都流出来了。 大红更是一个饿虎扑食,差点把彪子扑倒。 然后两人就开启了虐狗模式。 “好想你啊。” “是的呢,我也好想你。” “你是不是饿了,屋里还有馒头呢。” “我不吃馒头,我要你给我下面吃。” “那你喜欢吃粗的还是细的呢?” …… 我去,没咱健全人什么事儿了,闪吧。 夜长梦多,既然大红已经失而复得了,就干脆给这两个人操办喜事吧。 彪子的家人自然乐意。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彪子这样的竟然能娶到媳妇,而且跟彪子是这么的般配。 婚礼就在彪子家院外办的。 就是白客他们家当年住地震棚的那一排空地上。 眼下,地震棚都已拆掉了,空地上简直就像一个大垃圾堆一样,堆满了各种杂物、污物。 彪子的家人把他家院子外的空地清理了一番,然后用木头架子和苫布搭起两个大棚。 就在大棚里盘炉子支锅做饭,就在大棚里摆桌子 彪子家也是县城里的老住户,亲戚里道的还真不少,加上街坊邻居什么的也摆了20桌。 白客的老爸、老妈,还有老林大大、老蒋他们都来了。 老蒋和白策在一个桌子上吃着饭的时候,老蒋小声说:“彪子这样的他能懂人道吗?” 白策撇撇嘴:“估计够呛吧。” “那你这个老师应该教教他。” 白策看到一旁的秦咏梅吓得脸都红了:“别乱说,这种事怎么能教。” 老蒋笑了:“瞧你吓得,又不是叫你做示范动作,就口头讲解嘛。” 白策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大庭广众之下哪能讲这种事情,有辱斯文啊。” “迂腐!”老蒋摇头叹息,“一会儿我讲给你看看。” 没一会儿,彪子和大红过来敬酒点烟了。 彪子做这种事还挺利索,但大红根本不会做,而且笑嘻嘻地东瞅瞅西瞅瞅,要是彪子不拽住她,她就跑掉了。 老蒋拉过两把椅子,让彪子和大红坐下来。 “叔叔给你们讲结婚的事儿,想不想学?” 彪子刚一点头,大红在一旁便鼓掌:“好呀!好呀!” “你们知道结婚该干些什么吗?” “俺知道,俺知道!”彪子连忙举手。 “结婚要一起吃饭,一起洗衣服……” “还有啥?” 彪子挠挠脑袋想不起来了。 老蒋压低声音:“还有,要一起睡觉。” 彪子忍不住大声嚷嚷:“俺们早在一起睡觉了。” 邻桌的秦咏梅她们一帮女的,还有白宗、白客他们那桌的人,都纷纷探头张望。 老蒋看看白策,一脸的惊讶:“这家伙还挺有本事啊。” 白策却摇摇头:“那他也不一定懂人道。” 老蒋又问:“叔叔问你,你们在一起睡觉时做什么?” “做什么?”彪子挠挠脑袋,“就是唠嗑儿呗。” “再没做别的?” “没有啊。” “嗯,这就对了。不过你们结婚以后就该做点别的了。” “做啥呢?” “首先,你们要脱掉裤子……” “不要,俺才不要脱裤子呢!”彪子急了,一下站起来,“脱裤子不成耍流氓了吗?” 老蒋连忙拉彪子一把:“坐下!祖宗!小声点。” 大红却在一旁喊:“俺想耍流氓,俺就想耍流氓。” “小声点,小声点。”老蒋继续小心翼翼地教导他们。 “你上厕所脱不脱裤子呢?” 彪子使劲点头。 “你看啊,这个两口子在一块儿睡觉呢,就像你上厕所一样,就得脱裤子,不脱裤子就不正常了。” “哦,俺明白了,”彪子点点头,“以后俺们俩在一起睡觉时都得脱裤子。” “光脱裤子不行,你们还得做一件事儿。” “做啥事儿啊?” 老蒋压低声音:“你要把你的小便放到她的小便上,听懂了没有?把你的小便放到她的小便上。” “俺听懂了,”彪子使劲点头,扯着嗓门儿说,“把你的小便放到她的小便上。” 老蒋急红了脸:“不是我,是你!” “是你?”彪子有些糊涂了。 白策连忙起身,用手点着彪子的胸口:“是你!” 彪子挠一挠脑袋,终于恍然大悟,用手指着:“俺明白了,是把俺的小便放到她的小便上!” “哎,对喽!”老蒋终于长出一口气。 邻桌的秦咏梅、白宗、白客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策向老蒋竖起大拇指:“你这算是人生导师啊,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啥人生导师啊,说得文绉绉的。”老蒋抹一把额头的汗,“不过话说回来,当老师还真不容易啊,也就你这样磨磨唧唧的人能干好。” 彪子和大红又到别的桌子敬酒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哝着。 大红说:“俺现在就想看你的小便。” “你傻啊!没听蒋叔叔说吗?只有上厕所和睡觉的时候才可以看小便,不然就是耍流氓。” “嗯,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好好看看你的小便。” “嗯,我也要好好看看你的小便。” 白客在一旁听着愁了:老蒋讲的太抽象了,这两个家伙不会成宿半拉夜地互相看小便吧。 不过,几天之后,白宗和白客去探望彪子两口子时却发现老蒋的调教果然起作用了,但又有别的事情让白客担忧起来。 白宗和白客过来时,彪子正蹲在小院门口,跟两个和白客年龄仿佛的半大小子说笑着。 那两个小子显然在戏弄彪子。 “彪子,你们晚上都干啥了。” “把我的小便放到她的小便上了呀。” “那你没动弹动弹啊?” “本来不想动的,可一不留神就滑进她肚子里去了,没忍住还撒了泡尿……”彪子有些难为情地说着。 白宗连忙冲过去,训斥两个小子:“嘿嘿!你们两个臭小子干什么呢?” “大旗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两个小子站起来,嘻嘻哈哈地说着,转身离开了。 白宗板着脸训斥彪子:“两口子炕头的事儿不要跟外人说,知道了吗?” 彪子点头:“好的,俺知道了。” 白客刚开始还挺高兴,起码蒋叔叔的一番教导起作用了,彪子学会人道了。 可另一方面又想起来:“彪子这样的先天愚和大红那样的精神病不能随便生育后代啊,需要避孕才行。” 白客连忙去跟白宗说起这事儿。 白宗点点头,又瞪了白客一眼:“这你都知道?” 白客笑了:“你不知道啊?” 白宗微微脸红了。 白客去年就感觉到大哥和大嫂已经入港了。 这年月,虽然没有***那样的老师谆谆教导大家。 但各种手抄本,还有港台流传过来的成人杂志都可供小伙伴们自学成才。 白宗念书的时候就经常偷看《哨女之心》,出社会后也偶尔能弄到几张《龙虎豹》的残页看一看。 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想来并不缺乏。 “最好教教他怎么用套,”白客提议。 “行了,这事儿不用你管。”白宗搂着彪子进屋了。 好一会儿,白宗才从屋里走出来了。 白客忍不住追问:“他学会了吗?” “废话!” “那咱们应该给他买几盒。” “够他用十来天的了。小屁孩儿,少关心这种事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庆功宴 其实结婚这事儿,白宗也是猴急猴急的。 17岁遇到鲁雅楠,如今已经相处五年了。 这期间也有挫折、也有风风雨雨,但都挺过来了。 秦咏梅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也从最初的不喜欢到渐渐接受,并最终满意了。 眼下,白宗已经二十二周岁了,正好到了结婚的年龄。 其实,在年初的时候,全家人已经在操办婚事了。 彩电、冰箱等这些让当下年轻人吭哧瘪肚的大件对白宗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白宗想学港台、日国影视里的那样,把婚礼办的洋气点。 春节前,白宗陪白客去趟京都采购了一番后,四月份又陪着鲁雅楠跑了一趟尚海。 该买的东西也都买的差不多了。 按照既定的计划,五一劳动节期间,白宗和鲁亚楠举办了婚礼。 一贯秉承低调原则的白家,这次结婚也没法低调了。 眼下,不要说私人了,各个单位的轿车也极少。 所以,结婚接新娘时一般都是拿自行车驮。 或者干脆步行。 白宗结婚当然不能这么简朴了。 眼下,最高档的轿车是刚上市的桑塔纳。 全县只有两辆,江涛找人把其中一辆借来了。 大老黑、老阚等人又帮忙从市内借来两辆。 三辆桑塔纳接新娘,在若干年后是相当寒酸的。 可在眼下,怎一个风光无限了得。 三辆黑色桑塔纳从街头驶过时,人们竞相围观,议论纷纷。 “我的妈呀!三辆大轿子!这是谁家小子结婚啊?” “听说是白家的。” “这大轿子真漂亮啊,叫啥牌子?” “好像叫什么塔的。” 婚宴在江涛酒楼举行。 刘清涛两口子率领服务员们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把酒楼装饰的喜气洋洋。 白客和鲁贵在酒楼门口负责放鞭炮。 两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转眼间三辆桑塔纳已经驶过来了。 鞭炮声中,白宗和鲁雅楠走过来。 白宗穿着从尚海买来的西装,鲁雅楠则穿着洁白的婚纱。 这婚纱可老贵了,花了5000多块钱。 不过鲁雅楠很有经济头脑,这件婚纱穿完后,她打算放到照相馆里出租。 白宗的伴郎则由白宾、秦延军他来充当。 寡妇则举着照相机充当摄影师。 白宗结婚,不光有大姨、三舅姆、老舅这些亲戚里道,大老黑、老罗、小倪、吴军、常浩、鞠英伦父女等这些白策、秦咏梅的同事同行; 甚至远在省城的杨医生、卓玛、关剑都来了。 还有昔日街坊邻居像老林大大、老蒋、胖叔等人。 最不能缺的是白宗、白客的那些商业伙伴们。 像老阚、刘清涛、江涛,还有衬衫厂、商行的那些。 连淮东亮也从西北赶回来了。 因为这次婚礼也是庆功会。 仅仅用了一个半月。 白客就完成了大西洋的磁带销售任务。 他指挥业务员们征战东北、华北、西北市场,卖掉了100万盘磁带。 其中东北50万盘,华北30万盘,西北20万盘。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白客却并急着没有补货。 他就是要给老梅看看:爷留有余地! 这一次征战三北市场,白客也更有信心了。 朱晓琳磁带的畅销,说明北方人也喜欢软妹子。 像张薇这种兼具北方豪迈和南方温婉的唱法必然还会大受欢迎的。 趁着白宗结婚,刘清涛、江涛等人都在的当口,白客把刘清涛“要了回来”。 像刘清涛这种人才,让他屈身在一个小饭店里,实在有点大材小用。 江涛也早就意识到这点了。 “咱们涛子应该在大江大河中施展本领,现在被我放到澡盆里来了。” 其他人听着都哈哈大笑。 刘清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涛哥言重了,要不是有你和白客兄弟的支持,我这会儿还在车间三班儿倒呢。” “不过,咱们现在县城里有两家饭店,市内也有两家,一共有四家饭店了,你有空还得帮着打理打理哦。” “没问题。” 其实,这四家饭店的管理刘清涛已经像后世的连锁店一样,对它们实行规范化经营了。 甚至都细化到每道菜用多少材料。 比如每一百盘宫保鸡丁要用多少花生,多少胡萝卜、多少鸡肉,鸡肉丁多大、胡萝卜丁多大等等等等。 当然,这也是白客私下指点的结果。 这样细化管理的好处,一是质量有保障,二是成本容易掌握。 当初,江涛到市内开第一家分店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 虽然没有明说,其实谁都知道他怕被人坑钱。 有了江涛的规范化管理,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你每个月卖多少流水,卖多少盘宫保鸡丁账目上都一目了然。 食材金额超标了? 适当范围内是正常的,过了这个范围就是有问题了,那就赶紧整改。 听着白客跟江涛、刘清涛他们两个聊着,关剑忍不住说:“涛哥啊,你怎么不把饭店开到咱省城呢?” 江涛叹口气:“怎么不想呢?可省城比市内还远呢。” “远怕啥?有我呢!你要是想到省城开饭店,我帮你找地盘找关系!” “好!谢谢兄弟!来!咱们来一口!” 刘清涛也说:“照我看呢,开酒楼不如直接开个大饭店了。” “啥大饭店?” “就是楼下吃饭,楼上住宿。” “咱个体户干这么大能行吗?” 关剑说:“别担心,咱们省城眼下对个体户、私营企业已经没有雇佣人数的限制了。” 江涛撇撇嘴:“那是他们懒得管,哪天他们要是想起来了,该抓一样抓。” 关剑摇摇头:“不见得。省城马上就要开始企业改制试点了,雇佣多少人已经不算个问题了。” 白客连忙问:“都试点些啥?你说说看。” 关于企业改制的问题,白客依稀记得上一世是从1986年全面开始的,但试点应该开始的更早。 “就是股份制、合同制之类的,反正说是打破铁饭碗。还说将来会允许私人开公司。” 江涛兴奋地点头:“真的啊!太棒了!那咱就把饭店开成公司!将来一直发展到京都!” 刘清涛说:“哎,不光发展到京都,还要走向全国各地!” 关剑也在一旁喊:“立足国内,走向世界!哈哈!来!干杯!” 听大家畅聊着,白客也激情澎湃,恨不能立刻到十八岁,那样他就可以正经八百地开公司,正经八百地当老板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甩手掌柜(不佛系 求订阅 求各种票票) 白客之所以赶紧把刘清涛要回来,是因为他太需要一个掌门人了。 随着天气的转暖,白客这边一场场的战役又将上演了。 白客投资的淮家的塑料凉鞋眼下已经陆续上市了。 虽然在秋季订货会上已经预售了大半了,但更大的市场还得奋力拓展。 好在凉鞋跟衬衫可以共享市场,齐头并进。 衬衫、凉鞋这边在忙着销售前的准备。 张薇的磁带也马上要上市了。 白客、韩盛跟老梅之间的合约也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 白客这边的销售能力这么强,老梅自然比他更着急。 五一刚过不到两周,老梅就打来电话,让白客到羊城履约,商议发行大计。 虽然这会儿白客正在进入中考前的紧张复习,但不得不请了两天假,和刘清涛一起飞往羊城。 令白客没想到的是,他和刘清涛刚下飞机,就看到老梅了。 老梅竟然和韩盛一起来接机了。 而且还把白客和刘清涛领到全市最高档的餐厅,热情招待他们。 享受这么高的礼遇,再看看老梅脸上谄媚的笑容,白客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这老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 是不是想变卦了? 或者减少磁带发行量? 眼下,白客和韩盛的500万还没划拨到大西洋账上,从理论上讲老梅仍有机会反悔。 但是,老梅反悔的话不就等于翻脸了吗? 老梅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随便得罪白客? 要知道,眼下得罪了白客就等于失去了北方的半壁江山。 或者老梅有来自高层的压力? 尽管忐忑不安着,白客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向老梅和韩盛介绍刘清涛。 “这位是刘经理,以后他会全面负责我们商行,还有厂子的各种业务。” 老梅和韩盛连忙同刘清涛握手。 老梅笑着说:“小白你这是退居二线了吗?” 白客、刘清涛和韩盛都笑了。 韩盛说:“估计要中考了吧?” 白客叹口气:“是啊,不光是中考,再有两三年就该高考了,也没法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生意上来。” 老梅讨好说:“像小白这么聪明还上啥学啊,初中毕业直接下来算了。” 韩盛笑了:“他老爸老妈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白客跟着这三个大人嘻嘻哈哈聊着,心里在揣摩着老梅的小九九。 可这老梅真能憋,一直到吃完饭了,该上茶了,才慢悠悠地说:“关于合同的事儿……” “怎么了?”白客连忙问。 “有点新想法,想跟各位商量一下。” “啥,啥新想法。” 老梅还是慢悠悠地,端着茶壶给各位斟茶。 好半天才说:“小白啊,你们的销售能力很强啊。” “还好吧。”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销售能力这么好,能不能多分摊点磁带啊?” 没等白客说话,韩盛先说了:“小白他们只有三北市场,分摊一半的磁带已经不少了。再增加的话不知道……” 老梅品着茶说:“要不我把西南的市场也让给你们吧。” 眼下的消费能力跟后世大不相同。 排名第一的是东北。 因为东北是老工业基地,城市化程度全国最高。 而且东北农村地广人稀,人均收入也相对较高。 其次是华北,然后才是华东。 老梅就等于把四分之三的市场让给白客了。 白客心里暗喜,但还是不动声色。 “不知道您想再分摊多少给我们?” “50万吧?怎么样?你们300万,我们两百万。” 按照白客跟老梅的约定,500万磁带中,白客拿走250万作为投资的酬劳,卖完磁带的钱全部揣自己口袋里。 眼下再增加50万则是白客帮老梅销售,卖完磁带的钱,白客只提留销售利润,剩下的钱再返还给大西洋。 所以说,这属于多卖多得,当然是好事。 但是,卖不完呢? “这个……”白客看看刘清涛:“你怎么看?” 刘清涛这么精明的人,当然清楚白客的意思,先得夸大难度系数,才能要到更高的筹码。 “我刚介入这个行业,真不太懂啊。就是这几天补了补课,仔细看了下最近几个月的销售情况。” 老梅连忙说:“各个行业都是触类旁通的,你看出什么情况,尽管说吧。” “一个半月的时间卖了100多万盘磁带,确实成绩斐然。但这是整个三北地区的销量,只是增加了一个西南,一下子变成300万盘。不知道还有没有潜力可挖?” 老梅笑了:“照你这么说250万盘也有难度。哈哈,要不这样吧。增加的50万盘呢,不是硬性指标。咱们之间可以互相调剂,比如你没卖完,就调剂给我。你卖的快,我再多调剂点给你。” 白客和韩盛互相看一看,一起点头:“这样最好了!” 于是,吃完饭后,白客和韩盛就抓紧时间把500万划到大西洋的账上了。 令白客和韩盛没想到的是老梅其实一个月前就开始试生产张薇的磁带了,眼下已经生产出100多万盘了。 在白客和韩盛的要求下,老梅就把这100万盘先发给他们了。 白客拿到100万盘磁带就等于钱落口袋,减少了一半的风险。 目前市场上磁带的零售价一般都是6块钱一盘,一级批发则是3.5元。 100万盘卖完,白客就可以回笼350万了。 与老梅履约完毕后,白客让刘清涛留下,自己则匆忙飞回县城。 刘清涛将在羊城继续驻扎一段时间,等磁带陆续出来后就发往京都,然后再从京都向全国各地分发。 上一世,张薇是1985年发行磁带的。 然后连续称霸市场两年。 两年累计发行磁带2000多万盘。 但眼下是1984年。 时间改变了,发行方也改变了,不知是否还有一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白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他眼下得当个甩手掌柜了。 所有的担子先交给刘清涛了。 而他自己则要全身心地投入中考的备战当中。 以往上学时,白客中午都到照相馆或者商行吃饭。 眼下,为了节约时间,白客只能开始带饭了,中午在学校吃。 学校有专门熥饭的大锅,上午第三堂课下课后,老师和学生们都会把饭盒做上记号放进笼屉里。 这大笼屉熥饭不是熥过火了,就是没熥透。 再说白客带的饭菜都是前一晚上的。 熥完再吃那叫一个糟心啊。 在这样一个没有外卖没有快递的年代里,百万富翁也无济于事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午餐攻略 初三一班属于全年级的好班,初升高的升学率应该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左右。 从概率上说,全班学习成绩哪怕倒数一二的同学,只要拼一把也有几率考上高中。 所以,这会儿还真没有偷懒的。 全班六十多个同学,中午在学校吃饭的有二十多个。 白客的饭菜不好吃不是因为不丰盛,而是因为都是前一晚上的剩饭菜。 因为老爸老妈、哥哥姐姐们都忙,早上哪有人炒菜做饭,基本都是牛奶鸡蛋面包。 白客只能带前一晚剩下的饭菜。 再在那个大笼屉里胡乱熥一熥,那口感当然好不了了。 白客和同样带饭的孙媛、鞠文锦、于秀波、张文斌关系不错。 没事就蹭一蹭她们的菜。 有时于秀波就夹着一根鸡腿儿说:“哎呀,我吃不了了,白客你帮我吃了吧。” 或者鞠文锦在一旁勾引白客说:“我这煎鸡蛋是早上做的,味道还真不错呢,你要不要来个?” 孙媛在一旁气哼哼地嘟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张文斌一般不爱说话,因为她带的饭菜比较寒酸。 眼下,大多数家庭都开始吃细粮了,她依然吃苞米面饼子。 菜也从来都是素的。 不过她带的菜显然都是早上现炒的,而且很讲究色香味,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有素炒的圆白菜,素炒豆角。 稍微荤一点的就是菠菜炒鸡蛋了。 白客一般不好意思去跟张文斌搭讪。 因为张文斌自尊心比较强,要是一不留神露出怜悯的神情就伤人了。 不过,这天看到张文斌带的素炒圆白菜,白客还是忍不住过去搭讪:“看起来不错啊,是不是挺好吃啊。” 张文斌带的圆白菜好像是用猪油炒的,而且还放了半个西红柿。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张文斌有些羞涩:“还行吧,要不你尝尝……” 白客尝了尝,果然味道不错。 可看看张文斌拿那么点又不好意思多吃。 突然就灵机一动:“要不让你妈给我做吧。” “好啊。” “不,不,我的意思让你妈妈多做些,说不定其他同学也愿意订……” 张文斌的父母都没有正式工作,靠到处打零工养活张文斌他们姊妹三个,白客一直想帮帮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孙媛、于秀波、鞠文锦她们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在一旁听见了,也纷纷嚷嚷:“对啊,对啊,我们也想订。” “可我们家离得太远了……” 张文斌家住的确实远。 离开城区后要一直往北走,路过一片乱坟岗,然后来到铁道附近。 她家人每天都是听着火车的轰隆隆声音入眠的。 正说着,蒋文吃饭回来了,白客朝蒋文一指:“可以到他家做啊!” 蒋文中午都回家吃饭,一方面他比较省,另一方面他家离学校很近。 被几个同学瞅着,蒋文有些懵逼:“咋了?” 孙媛她们几个哈哈大笑。 蒋文更懵逼了。 白客说:“张文斌想到你们家做饭。” “啊!”蒋文吓了一跳,脸都红了。 张文斌也慌忙解释:“不是,不是。” 白客笑了,把想让张文斌老妈做午饭的事儿跟蒋文说了一下。 蒋文连连点头:“行啊,行啊,就到我家吧,我家地方大。” 孙媛说:“可以交点租金。” “不用啊,给我带一份儿饭就行了。哈哈。” 白客立刻拿出100块钱:“我先订了啊。” “哪要这么多。”张文斌不肯收。 “我这是一直订到考试的。” 孙媛在一旁撇嘴:“哼!土大款儿!” “多少钱一份儿啊?”鞠文锦问。 “这个……”张文斌有些犹豫。 “两块钱吧。”白客说。 “我看行,”孙媛说着要掏钱。 于秀波和鞠文锦却有些犹豫。 两块钱确实不便宜。 眼下,在小饭店里,5块钱可以要一菜一汤一碗米饭一瓶啤酒。 要是吃馅饼的话更便宜。 校园外就有卖馅饼的,两毛钱一个。 女孩子肠胃小,两个馅饼就能吃饱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客根本不知道菜蔬的市场行情,所以只能乱估算。 他倒是有意自己投资让张文斌妈妈做午饭,给她开工资,赔钱就当给同学们提供福利了。 可人家又不是傻子,一下就能看出这是在施舍。 “要不一块五吧。”张文斌想了下说。 张文斌经常干家务活儿,她对市场行情的了解应该有些数儿。 于秀波说:“行啊,我先订两天的吧。” 说着,她拿出了3块钱。 孙媛拿出了十块钱:“我订六天的吧。” 张文斌连忙给她找了一块钱。 鞠文锦也拿出了三块钱:“我也两天的吧。” 其他同学也纷纷过来交钱。 张文斌连忙拿起纸笔:“等会儿啊,我先记一记。” 一阵功夫,全班就有八个同学订饭。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又到别的班级忽悠了一番,又有十来个同学订饭。 张文斌老妈一下给二十来个同学做饭也够她忙活的。 不过这几天还好说,过了这几天,张文斌就得主动到各班去预定,白客担心她抹不开面子,正打算替她做这事儿。 没想到几天后,她就自己拿着小本子到各个班级登记去了。 后来,她又跑到高考生那里登记。 一周后,张文斌的老妈每天都要给50个人做午饭。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蒋文的爷爷奶奶也得经常给她打下手。 至于一份儿能挣多少钱,白客估算不出来,但以当下的物价,两三毛钱应该是能挣到的。 50个人就是一百来块钱。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眼下,蒋文爷爷奶奶在家开游戏厅一天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当然,这只是挣一点快钱而已,等中考高考结束了,也就没人订饭了。 中考前的两个月里,白客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对生意上的事不闻不问。 直到中考结束后,白客才来到商行,了解一下这两个月的市场情况。 这两个月来,都是刘清涛在负责商行还有衬衫厂的业务。 白客坐在椅子里,听刘清涛介绍最近这两个月的业务情况。 “眼下,咱们的磁带已经卖出270万盘了,估计到月底就能把300万盘全部卖出去。” “好!”看来这一世跟上一世一样,张薇依然是磁带女王。 “衬衫的产能也提高不少了,现在每个月能生产3万件。去年秋季订货会的30万订单已经如期交付了,眼下正在备战今年秋天的订货会。另外还有塑料凉鞋,咱们北方地区已经卖出11万双了,他们南方估计也已经卖出20万双……” 白客眼下最关心的是张薇的续约。 按照上一世的规律,张薇这棵摇钱树至少三年不倒。 虽然每一次都卖500万盘磁带不太现实,但像上一世一样,三年卖出2000万盘磁带是不成问题的。 三年下来白客怎么都能赚上两三千万。 白客给林老师打了电话,林老师果然很满意,愿意帮着张薇继续出磁带。 可白客给老梅打电话时,他却吞吞吐吐,好像不太愿意跟张薇续约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白客只能到羊城跟他面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单干 白客带着凤琴登上了去羊城的飞机。 半年时间里已经来往羊城好几次了,连空中小姐姐都认识白客了。 “哎哟!这小孩儿是空中飞人啊。” “哪有你飞的多啊。小姐姐帮俺拿瓶茅台呗。” 这年月,坐飞机是可以抽烟喝酒的。 而喝的酒就是茅台。 “小孩子喝啥酒啊。” “谁说我是小孩子?我几十岁了。去!少废话!” 白客说着在小姐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姐姐红着脸扭着屁股走了,没一会儿真拿回一瓶茅台。 白客比划两下,趁小姐姐不注意,揣到包里去了。 下了飞机,老梅又和韩盛来接机。 但这一回老梅的神色却黯然的。 这个老梅啊,每一次都让人提心吊胆。 不过老梅没像上一次一样吞吞吐吐的。 几个人刚到饭店落座他就叹口气。 韩盛连忙解释:“老梅给音像社创造了巨大效益,结果却没落好。” “怎么了?”白客连忙问。 老梅把他们音像社最近的情况讲了一遍。 原来,张薇的磁带畅销以后,竟然惊动了上级主管部门。 他们觉得张薇的造型和演唱风格不够和谐,担心会教坏年轻人。 白客知道张薇的音乐风格接近于迪斯科和放克。 不像朱晓琳和沈小岑那么民族化。 不过,这也是张薇吸引年轻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既然老梅的上级主管部门不认同张薇,那就没办法继续出磁带了。 毕竟这个年代,各个单位都不是把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的。 白客忍不住叹息:“那真可惜了。” 白客和韩盛这两个月在张薇身上赚了五六百万,似乎已经很不少了。 可他们就此放手,那真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的,张薇发行了2000万盘磁带,却分属于五六家音像社。 没有一家独占这份红利。 两世为人,白客还是重蹈覆辙的话,真有点对不起老天爷的厚爱。 韩盛说:“我倒是有个想法。” “啥想法?” “我可以在鹏城成立一个音像社,咱们单干。当然,老梅你得提供技术支持。” 老梅兴奋地点头:“没问题啊。” 白客有些惊讶:“这都可以吗?” 韩盛属于外经委的,虽然外经委把韩盛派出去的意思是搞活经济。 只要能赚钱的买卖他们都强烈支持。 可音像出版也没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韩盛信心满满,“我已经跟上面打好招呼了。特区管委会更是巴不得呢。” “就算成立了音像社,录音制作设备是不是挺费事啊?” 老梅摇摇头:“不费事,只要能找到场地,两周之内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韩盛说:“好!我先找个录音棚,咱们可以先干起来,一边干着一边修建办公大楼。” 两周的时间不算长,正好给林老师、张薇他们留下了扒带子选歌的时间。 “不过,既然咱们有自己的音像社了,我建议这次直接跟张薇签三年的合同。”白客说。 老梅也赞同:“对,要抓牢这棵摇钱树。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韩盛说:“有啥不愿意的,她一个无名小卒,咱们把她捧红了。” 白客说:“如果能给张薇还有林老师提成,那就更好了。” 上一世,张薇出了2000万盘磁带,才赚到二三十万元。 眼下,她卖了500万盘磁带,白客也只给了她3万块钱。 说起来,也是够黑的。 不过,这是眼下的潜规则啊。 卖磁带就像卖书一样,都是给原创者一次付清费用,从来没人按销量额外再付钱的。 所以,老梅和韩盛都一脸的懵逼。 “怎么歌手还有提成?” 提成这事儿眼下只在业务员之类人身上发生。 “这样可以提高积极性,单位搞承包责任制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韩盛和老梅想了下都觉得有道理。 只是老梅还有些担心:“这样干不违规吗?” 韩盛安慰:“违规啥啊?咱特区的音像社当然跟内地不同了。” “那给他们提成多少好呢?” 白客想了下。 提高了不合适,因为这事儿没有先例。 意思意思,能提高积极性就可以了。 “要不张薇两毛,林老师一毛?” “行!再少了就不好看了。” 虽然这点提成跟白客他们赚的钱比起来微乎其微。 但跟上一世比起来,张薇可赚大发了。 上一世张薇出2000万盘磁带,赚了20万。 这一世她要再出2000万盘的话,就能到手400万! 前不久刚刚蹿红的跟白客同岁的朱晓琳便有一个人生梦想,那就是赚到一百万。 这一世不知道她能折腾多长时间。 反正上一世她又是出磁带,又是到处走穴的,到二十多岁才完成了这个人生梦想。 三个人达成共识后,白客和凤琴暂时回县城,等韩盛和老梅把特区音像社弄起来后,白客再带着张薇到特区签约、录制磁带。 下了飞机,凤琴开着五十铃和白客一起穿过市区,准备回到县城的时候,白客看着道边突然喊:“等会儿!等会儿!停下来我问问。” 原来,道边有家新开张不久的液化气站,门口停满了车辆,队伍蜿蜒曲折一直排到马路上。 白客让凤琴也开着车子排上队伍,自己则下车向里面走去。 其实,市内的居民82年就开始使用液化气罐儿了。 不过基本都是石油石化这类单位内部使用。 不知道眼下这个液化气站是不是开始面向市场了。 眼下,白客家跟其他绝大多数家庭一样,都是一年四季烧炉子。 穷人家使柴锅做饭。 富裕人家使大块儿煤做饭。 白客这样身家近千万的小富豪也不例外。 很多年以后,人们都羡慕七八十年代。 说那个年代汽车少污染少。 汽车少不假。 站在县城的主干道旁,十来分钟才能看到一辆汽车慢悠悠地开过去。 孩子们都兴奋地大叫:“大车!大车!” 可污染一点不少。 家家户户都烧炉子,冬天取暖季的时候,天空都是乌突突的。 夏天的时候屋子里也是摸哪都一层煤灰。 要是能用上液化气罐儿,家里的状况就改变许多了。 液化气站的门口看着很拥挤,到了里面其实还好。 收费窗口的开票员在跟一个男青年闲聊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客招呼了她两次,她才不耐烦地转过脸来:“什么事?” “请问液化气卖吗?” “不卖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说私人。” “私人也卖,不过一次要买十罐儿。” 说完,开票员还跟男青年对视一下,哈哈一笑。 男青年也上下打量白客。 “买!我就买十个。多少钱?” 开票员愣了一下,冷笑着说:“押金80元,一罐气儿50元,一共130元。” “要押金干嘛?我直接把液化气罐儿买下来不行吗?” “国家的液化气罐儿怎么能卖给私人?” “行了,行了,10个罐儿1300元对吧。” 白客说着从包里拿出两沓大团结。 男青年和开票员面面相觑,一声不吭地看着白客点出1300元。 然后开票员给白客开了票,声音也小了许多:“不用排队,到那边直接领就可以了。” 原来,那些排队的大小车子是换罐儿的,他们用空罐儿换装满液化气的罐儿。 所以他们要排队称空罐儿、检查空罐儿。 白客回到车上,让凤琴开着车子到装卸台的另一边。 液化气站的工人们并不负责装车,只将液化气罐搬到水泥台边儿上。 幸好凤琴比较有力气,人也麻利。 她站在水泥台上往下递,白客站在车斗里接。 吭哧瘪肚地将十罐儿气装到车上。 五十铃皮卡装下这十个罐儿刚刚好,但还是有些咣当。 从市内回县城的这一路上到处都坑坑洼洼,仿佛减速带一般。 要是半路不小心颠簸下一两个罐儿就麻烦了。 幸好车上还有捆货用的大绳子。 白客和凤琴又吭哧瘪肚地忙活好一会儿,把液化气罐捆的服服帖帖了。 这才继续上路了。 一边开车凤琴还一边问:“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白客笑了:“换着使呗,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第一百二十章 拆大炕 一下买这么多液化气罐儿,白客可不是浪的。 因为液化气罐儿这东西肯定得用一个准备一个,不然哪天突然没气儿了,饭都没法做。 所以,10个并不算太多。 白宗结婚后,虽然秦咏梅要求他们小两口住在家里,可白宗和鲁亚楠经常在照相馆忙活到晚上,就直接在那里住下了。 照相馆基本就是他们的新家。 所以,他们那里就需要两个液化气罐儿。 然后是商行里。 白天的时候一大帮人在商行吃饭,晚上的时候凤琴和她的女友也要做饭。 所以也得两个。 然后是彪子那里。 彪子整天用炉子做饭,白客担心他煤烟中毒,还是赶紧用上液化气罐儿省心点。 剩下四个就留在白家好了。 两个用来烧洗澡水,两个用来做饭。 看着白客弄回来一堆液化气罐儿,秦咏梅和白策还有些发懵。 秦咏梅经常往市内跑,所以多少知道这东西。 “这是用来烧火做饭的,石油石化的人经常用。” 白策虽然头次见到这玩意,但他从书本上知道石油液化气的好处。 “这个好!清洁能源,家里没灰尘。” 除了干净,使用液化气罐儿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节省时间。 用大锅做饭,生火得好半天,锅热的也慢。 为了吃顿饭,做饭得用掉一个来小时。 液化气罐儿就省事了,随开随用,火来得快去的快。 不过,这液化气罐儿纵然便捷。 但眼下绝大多数家庭是用不起的。 像白家这样的大家口,一个月至少得用一罐儿气。 要是加上洗澡烧水的话,就得两罐儿。 那就得100元,相当白策和秦咏梅一个月的工资。 一般家庭哪里用的起。 所以,在小县城里,虽然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有人使用液化气罐儿了。 但绝大多数都是单位当做福利发放的。 而且也不敢敞开了使,都是一边用大锅灶,一边用液化气罐儿。 直到80年代末的时候,液化气罐儿才渐渐普及开来。 不过,白家眼下不用在乎开销,液化气罐儿随便用。 既然有了液化气罐儿,大锅灶就没什么用了。 全家人都主张拆掉。 可秦咏梅还有点舍不得。 “柴锅炖鱼、炖鸡、贴饼子,液化气罐儿能比得了吗?” 白客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大锅灶这东西在日后还会回潮的。 因为它有着自己独特的味道。 “那就留一个嘛。” 白家的房子当初是按照北方传统民居建造的。 一进屋就是大厨房,然后左右两边都有大锅灶,分别连着屋里的大炕。 “就留着姥爷那边的吧。” 大锅灶拆掉,旁边的小炉灶却得留着,因为冬天的时候还得用小炉灶烧土暖气、烧炕。 但液化气罐放在小炉灶跟前似乎有点吓人。 建筑队的小工过来拆大锅灶的时候,秦咏梅就跟他商量:“能不能修一堵墙,把液化气罐跟炉子隔开。” “可热量还是会散发过来啊?而且是不是有点难看啊?” “那你帮着想想有啥好办法?” 小工想了想:“干脆,大锅灶都拆了,小炉灶也别留了。” “那我们拿什么烧炕?烧土暖气?” “可以用南韩油炉啊。” “我去,那比小炉灶还吓人。” “油炉装在外面。你们这样的大家口,用油炉最方便了,各个屋的暖气都能带起来,连洗澡水都有了。” 秦咏梅和白策合计一下也觉得不错。 因为拆掉大锅灶以后,大炕夏天就是凉的,容易返潮,对身体不好。 而且大炕换成大床以后,屋里会敞亮不少。 傍晚,白客、白宁他们回家时,发现开始拆大炕了,都挺高兴。 尤其白宁更是兴奋不已:“终于可以睡大床了!” 既然白家已经开始拆大炕了,索性把照相馆、商行,还有彪子家的大炕也统统拆掉了。 不过,这几套房子人口少,安装南韩油炉有点浪费了,烧暖气的炉子还得留着。 只是为了防止煤气中毒,这几套房子都把炉子改到房间外面了。 从羊城回来不到十天,韩盛就把特区音像社办下来了,又在老梅帮助下找到了临时的办公场所和录音棚。 各种录制磁带的设备也统统上齐了,就等着白客去京都领张薇过去续约,录制下一盘磁带了。 不过,白客又拖延了几天才动身。 因为他等着身份证下来。 1984年夏天,白客刚好够资格领身份证了。 又等了两天后,白客到派出所把身份证领了下来。 放在口袋里还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拿到身份证后,白客又来到照相馆。 白宗和鲁亚楠结婚时,鲁亚楠穿着花几千块钱买来的婚纱,然后觉得太浪费,就把婚纱放到照相馆里出租。 白宗开始还笑话鲁亚楠是个守财奴,自己穿过的衣服想给别人穿。 没想到出租婚纱的生意相当火爆,一件根本不够用。 鲁亚楠买的这件婚纱是照她自己体量买的。 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多点,在这北方地区属于中等偏下的。 不要说像阚明溪那样的大个子女孩儿了,就算大姨家那三个表姐穿这规格的婚纱都有点费事。 不过为了美,很多新娘宁愿把婚纱当塑身衣穿。 鲁亚楠咬咬牙建议再买两件婚纱,起码把规格弄齐了。 没想到社会我白哥,人狠话也多。 “买婚纱算个球!干脆!再买两辆桑塔纳。” 确实,来租婚纱的人很多都打听哪里能租到桑塔纳。 但眼下刚上市的桑塔纳一辆要二十多万,两辆就是四十多万! 虽然照相馆这几年没少赚钱,五六十万也拿的出来。 可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不光鲁亚楠不赞同,寡妇顾明也觉得有点冒险。 所以,大家都想让白客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白客来到照相馆的时候正是中午。 要是以往的话,照相馆里应该没多少人了。 顶多有几个冲洗相片的顾客。 可眼下大厅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仿佛在抢购打折商品一般。 白客帮着维持一会儿秩序,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照一寸免冠黑白照片的。 照片的用途就是用来制作身份证。 84年第一批身份证就是这么简陋。 直接把黑白照片塑封在一个卡片里。 跟后世那种塑封工作证类似。 防伪彩条根本没有,连字都是手写的。 有不少人身份证的名字跟户口本的名字都不相符。 白客帮着忙活了一会儿,一直到一点来钟,顾客才渐渐散去了。 寡妇继续看着摊子,白宗、白客和鲁亚楠则一起到里面吃饭了。 一边吃饭,三人一边商量买桑塔纳轿车的事儿。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返本付息 1984年以前,个人是不允许买汽车的。 甚至连农民搞运输都只能买那种不伦不类的低速货运车。 俗称农用车。 白客买50铃的时候,还是以建筑队的名义买的。 从1984年以后,也不知道上头出了个什么文件,反正个人就可以买汽车了。 曾经在白客的建议下,干起短途运输的中长村的那些村民们,眼下又纷纷贷款买中型货车开始长途运输了。 白宗买小汽车眼下似乎正当时。 鲁亚楠心很细,一边吃着饭,一边算账:“买一台桑塔纳得20多万,每年不算油钱的话,固定费用就得5000元。出租一次顶多100块钱。” 白宗说:“那也划算啊,一年出租300次吧,就是3万元,刨去养车的费用,还剩两万五。” “可你要是把这20万存在银行,利息都不止这些。” 眼下,银行利息高的离谱。 五年期银行利息高达百分之十五。 20万元存在银行的话,每年的利息也有3万元。 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这20万要是全部用来买房子的话,30年后至少能变成一个亿。 因为眼下1000多块钱就能买一套小杂院了。 当然,全市也未必有那么多可以卖给你的私房。 白宗算账算不过鲁雅楠,嘴里却不肯服软:“可,可最不济,咱也赚一车用啊?” “哼!我看你就是想显摆。” 白客笑了:“做生意有时候就是得显摆,不然怎么会有知名度啊。” 白宗挺高兴:“你看,还是俺老弟看问题透彻。” “不过,光有车不行啊。” “光有车不行?”白宗愣了一下,一下想起来了,“是啊,咱们上哪去弄司机啊。” 眼下,培养个司机太费事,需要脱产学习半年。 好不容易培养的两个司机,秦延军开着五十铃货车,凤琴开着五十铃皮卡。 想再培养司机,连人选都不好找了。 白宗叹口气:“要不先让延军和凤琴兼着开吧,然后我抽空去学个本儿。” 白客说:“所以啊,我觉得先买一辆吧。不管赚不赚钱,起码对咱们的婚庆生意是个宣传。” 鲁雅楠点头:“行倒是行,就是你哥要是去学车了,咱们这里怕是忙不过来啊。” 正说着,寡妇回来吃饭了,白宗连忙起身去替他。 看见寡妇,白客想起来了:“寡,那个明哥你媳妇前段时间不是想过来吗?” 寡妇摇摇头:“她笨手笨脚的过来不耽误事儿吗?” 鲁雅楠说:“没事,打个下手怕什么。” “再说俺哥只要学上了,也不见得天天去,跟老师走个后门儿,三天两头点个卯就可以了。” 这年月学驾照被复杂化了。 开大解放吭哧瘪肚地学半年还说得过去。 开小轿车,用得着吗? 眼下虽然路况比较差,但交规也没那么严苛,路上的车子也很少。 脑瓜灵一点的小伙子摸上一个星期的车基本就能上路了。 而且这会儿别说有驾照了,就是没驾照交警都不会拦你。 顶多出了交通事故啥的,交警才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帮老哥参谋好买婚纱、买车的事儿后,白客连忙带着凤琴赶往京都。 出了飞机场,老帽骑着跨子来接他们。 帮白客买了两三个月的磁带,老帽也成万元户了。 他这两三个月赚的钱比他这些年倒腾古董赚的钱都多。 跨子行驶在路上他还直嚷嚷:“以后再也不倒腾那些破烂玩意儿了,钱儿没赚几个,净惹了一肚子气。” 白客劝他说:“别啊,该收还得收。不过碰到喜欢的就自个儿留着。” “嗯,嗯,说得对。要是不靠这个吃饭,就是收着玩儿的话,这玩意儿还真是挺有乐趣的。” “从今往后,你这里就当我的驻京办好了。只要你好好看,保证不愁吃喝。” “瞧好吧你咧,俺一定给您好好干。俺收的玩意儿,只要有您喜欢的,那就是您的。” 一路说笑着,转眼来到天桥附近。 白客发现路边站着不少人,手里都举着发蓝或者发绿的票子,向来往的行人招手。 看那情形像是在卖什么东西。 “等等!”白客连忙喊停。 老帽叹口气说:“没啥好看的,那些倒霉蛋儿。” “他们卖的什么啊?国库券吗?” “啥国库券啊,是股票!” “股票?” 白客吓了一跳。 这是1984年,哪来的股票啊? 就算是内部股票也是80年代末才开始出现的。 白手起家的地产大亨王九一同学,1988年成立了股份公司,他这就算是全国最早的了。 而且这还是因为在特区享受了特事特办的便利。 难道这京都反而比特区更加的改革开放? 看着白客起身要下去,老帽还劝他:“算了,您管不过来的。是他们自己倒霉。不知咋回事,他们的百货公司变成资产阶级了。上班的人都要实行合同制。谁买的股票多,谁的合同期就长。真他妈坑爹啊!” 听老帽这么一说,白客好奇心更强了,拔脚向那些人走去。 刚走到近前,呼喇喇一下上来十来个人,纷纷向白客挥舞着蓝绿票子。 看他们手里的票子还真像是国库券。 他们争先恐后地嚷嚷着:“买吗?兄弟!五年返本儿,分红付利息!” 白客一听乐了:这他妈比东北人还会忽悠! 股票分红就算了,竟然还返本儿付息,骗谁呢? “我看看我看看!”白客说着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股票。 抓到最近的一几张股票,那人却怕白客把股票拿跑了,死死捏住一角让白客看。 先看蓝色的一张,只见最上面一行写着:京都市天桥百货股份有限公司。 然后这一行的下面写着:股票。 边儿上写着更大的字:壹股。 “股票”两个字下面是几排黑色的小字。 设立登记:1984年7月。 资本总额:人民币二亿五千萬元。 股份总额:二佰伍拾萬股。 每股金额:人民币一佰元。 大字“壹股”下面也有三行小黑字。 分别是董事长、总经理、常务董事的签名。 蓝色的这张是一股,绿色的那张则是十股,面额则是人民币1000元。 白客又仔细打量一番。 千真万确啊。 就算造假,这个年月的人也造不出这玩意来。 可这才是1984年呢! 恍惚间,白客仿佛穿越回21世纪一般。 好一会儿白客才想起刚才那几个吹牛逼的小子。 “不是说五年还本儿呢?在哪呢?” 其实有没有还本儿白客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这是股票就ok了,无论如何白客都赚到了。 白客眼下的实力虽然离两亿五千万还差的很远,但五百万还拿的出来的。 “在这!在这呢!” 那人将股票翻过来给白客看。 白客看一眼,顿时懵逼了。 可不吗? 背面真写着:“五年返本儿”、“每年利息5.4%”的字样。 我去,这股票也太离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文抄公 见白客看得这么认真,围着的人都感觉找到大客户了,竞相把股票伸过来。 “买我的吧!” “买我的!” “我这里九五折啊!” “我九折就卖!” 两人差点打起来:“我草你姥姥!架秧子是吧?” “老子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关你屁事!” 白客摆摆手:“男的不要吵吵,女的不要痒痒!你们派一个代表,统计一下,九折我全收了。” “全收了?!”这些人震惊之余,又仔细打量起白客,等他们发现白客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时,顿时有些泄气了。 有的人还不满地嘟哝:“起啥哄啊!小屁孩儿!” 眼看众人正要散去,凤琴背着包过来了。 白客把包上的拉练一拉,有人看到包里装着一沓沓的大团结,立刻又嚷嚷起来:“哎哟!真是个有钱的主儿哎!” 刚离开几步的二十来人又聚拢过来了。 有人喊:“老华头,你来统计一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拿着纸笔从人群里出来,统计了一会儿,然后算了算。 “一共是90股,也就是9000元。” “九折是8100元对吧?” “对。” 白客坐飞机到京都飞机票才四五十块钱。 包一间宾馆的客房一晚才二十块钱。 而现在的钱最大面额就是十元一张的,1000块钱就要一沓。 白客能带两三千块钱已经算很多了,哪来的8100元。 不过不碍事,白客带着旅行支票呢,四大行都可以兑换。 “走吧!我到银行给你们取钱。” 老华头把二十来人手里的股票收上来。 有人还不放心:“老华头!你没给我记错吧,我看看。” “哼!咱一个单位的,你买了几股谁不知道?” 天桥附近就有大银行,白客招呼老华头上跨子,一起过去。 老华头估计是担心上了跨子就被挟持了,挥挥手说:“你们就在银行门口等我,我骑车,十分八分就到了。” 白客他们坐着跨子来到银行,白客进去兑换支票。 等白客拿着钱出来时,老华头刚好到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客点出8100元给老华头,老华头把手里的股票递给白客。 双方又点了点,然后老华头点点头:“成了,谢谢您咧!” 老华头刚想走,白客又拦住他:“以后再有的话,我还会收的。” 白客本来想说有多少收多少。 但一想到股票总金额是两亿五就不敢夸海口了。 别说两亿五了,两千五百万白客眼下都拿不出。 “行啊!那怎么找您?” “跟我联系吧,”老帽说,“我在琉璃厂西街住,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说着,老帽递上个小纸片。 小纸片上写着老帽的住址、电话,还标注着:胡同口周大妈或王大爷喊一声。 老华头把纸片揣到口袋里,点点头:“行了!我回去帮您攒捣攒捣,回头再跟您联系!” 回到跨子上,老帽还有些不解:“您没事儿买这玩意干嘛,还不如存银行呢。” “股票怎么也比存银行强啊,要不帮您也买点?” “我可不买这玩意,有这闲钱不如收点古董。” 老帽说得也有道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最早上市的那些股票很多都是垃圾股。 正式上市以后能涨到十倍就已经不错了。 再过二十年后搞不好都会退市了。 可古董不一样,眼下30块钱的一个鸟食罐儿,二十年后可以轻轻松松卖到3万块钱。 但如果白客将来想运作资本,比如借壳上市之类的,他就得从现在开始持有股票,了解资本市场的规律。 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会儿,等白客他们一行三人来到音协时,林老师都快下班了。 老帽邀请林老师一起上车送他回家。 林老师却觉得坐在跨子里招摇过市太夸张了,只愿意在地上走一走。 白客让老帽载着凤琴在前面先走,他自己和林老师慢慢溜达着。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白客先询问林老师帮张薇扒带子选歌的情况。 林老师感叹歌不好选,突然就想起白客的那两首歌曲了。 “小白你歌做的不错啊,要不你帮小薇做几首吧。” 白客顿时尴尬了。 上一次为了接近林老师,白客深深地装了个逼。 他把后世大火的《我们屯里的年轻人》和《不羁放纵爱自由》搬了出来,把林老师给深深震精了。 可白客这是文抄公,哪会创作啊。 再说,白客上一世是个没情趣的患有蛇精病的死宅男。 哪知道那些流行歌曲啊。 白客绞尽脑汁地想着,没一会儿,汗都下来了。 林老师见状,拍拍白客的肩膀:“行了,小白,我只是随便一问!” “等会儿!我想起来了!” 白客哼唱起来:“哒哒哒哒……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不要,不要,不要走来走去,请珍惜我的心……” “好啊!”林老师忍不住激动地喊起来,“这歌写的好!” 白客得意地继续唱着:“如明白我,继续情愿热恋,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等等!”林老师突然有些困惑了,“怎么听着耳熟……不会是,中岛美雪的歌曲吧?” “啊……他那个,那个年代的确有好多歌曲都是翻唱日国的……” “你那两首不会也是翻唱的吧?” 白客急了:“那两首绝对是原创啊。” 林老师点点头:“可惜不适合小薇。” “别着急,我还有!我还有!” 白客心说,我就不信了,九十年代那么多流行歌曲不可能都是翻唱的。 “哒哒哒哒,深深太平洋地深深伤心……” 林老师又皱起眉头:“不错是不错,怎么还是像中岛美雪的风格啊!” “啊!?” “我想想,啊不对,中岛美雪的磁带我都听过,确实没有这首。不过这首也不适合小薇。” “还有!还有!你等会儿啊。” 白客略一想,又开始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圆,长得好看又很圆……” “等等等等!”林老师连忙阻止,一脸的嫌弃,“这,这不能算歌曲吧。” “还有!还有!”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虎爱大米……” 这一回,林老师忍不住重重叹口气:“你,你这发挥也太不稳定了。” 白客挠挠头:“那啥,我就像蛇精病一样,偶尔犯病了就会比较有感觉,平时就像便秘一样,一点儿写不出来。” 林老师点点头:“主要还是基础不行,尤其在这个文化沙漠上,你也汲取不到养分,将来还是要争取进入专业的高等学府深造。” 两人一路聊着,转眼就来到林老师家的楼下了。 老帽和凤琴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白客有意邀请林老师到饭店搓一顿。 林老师却盛情邀请白客他们三人到家里吃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鹏城速度 像林老师这样的艺术家、知识分子,邀请刚认识不久的人到家中吃饭,这可是很大的面子,白客怎么好意思拒绝。 饭桌上,白客就提出跟张薇签订三年的合约。 林老师挺高兴:“好啊,小薇的妈妈应该会同意。不过这一盘磁带据说市场销量很好啊,是不是……” “加!肯定要加钱的!绝对超出你们的想象!” 白客故意先卖个关子。 “好!那就好!” “我们不光想跟张薇签约,还想跟林老师您签约。” “唉,我就算了,我只是扒一扒带子,选一选歌,配一配曲。” 林老师果然还是传统的知识分子,有着知识分子的羞涩矜持。 不过,他这么一说,就完全把自己的重要性显示出来了。 “哎,林老师您太谦虚了。这一盘磁带之所以能畅销,完全离不开您的选歌、您的配曲啊。所以,梅总和韩总都巴望着您能像张薇一样,跟我们签订三年合约。当然,跟张薇一样,肯定是要加钱的!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林老师笑的合不拢嘴,但还是直摆手:“钱的事,好说,好说。” 吃完饭,林老师又带着白客他们几个来拜访张薇和她妈妈。 果然,林老师这边拿下了,张薇和她妈妈也言听计从,即刻让白客订飞机票准备一起赶往羊城。 鹏城这会儿没有飞机场,白客他们一大帮人到了羊城后还得长途跋涉赶往鹏城。 老梅和韩盛估计还在鹏城忙着音像社的事儿,就派司机开着一辆海狮面包车来接白客他们五个人。 上车的时候,张薇妈妈还有些不满:“不是到大西洋签约吗?这是往哪走?” 林老师安慰她:“跟哪家签约不一样,大音像社给不了太优厚的条件。” 上车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半路上几个人又吃了点午饭,然后继续赶路。 一直到下午两点来钟才到达鹏城。 此时的鹏城还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大工地,像样的公路都没几条。 张薇妈妈又开始抱怨了:“这是啥地方啊,快赶上中关村了。” 林老师说:“哎,你可别小瞧了人这地方,这是特区,副省级待遇。” 张薇妈妈刚一撇嘴,张薇突然尖叫:“妈!你看那个楼好高啊!” “看着没多高啊?” 因为那栋楼在几百米外,周围又缺乏参照物,张薇妈妈自然一时判断不清。 其实光看那栋楼的楼层数,就知道它有多惊人了。 开车的小哥忍不住冷笑一下:“还好吧,也就100多米。” “有那么高?”张薇妈妈还不太相信。 林老师忍不住提醒她:“你看它有多少层?” 张薇妈妈略微打量一下,终于恍然大悟:“好几十层呢。” 开车的小哥故意绕一下,驶近到大楼边。 随着越来越近,张薇妈妈终于哑口无言了,好半天才嘟哝:“这不跟香山差不多吗?” 白客也有些困惑,没想到84年还有这么高的大楼。 “这是什么楼啊。” “国贸大厦。”开车小哥和颜悦色地说。 白客想起来了:“这就是所谓地鹏城速度吧,三天一层!” “没那么夸张。”开车小哥有几分得意,开着车子慢慢从大楼前绕过后,正准备驶离,白客突然想起什么:“停会儿,我下去照张相。” 司机将车停在离工地二三十米外的地方。 白客拿着照相机下去,对着高楼咔嚓咔嚓,按动快门。 白客这是要拿给老阚看。 老阚现在使用升降机、塔吊盖楼,在省城里风光无限,可跟人鹏城比起来,还是乡下速度啊。 白客正“咔嚓、咔嚓”照着,张薇拖着自己老妈过来:“给我们来张!” 白客给她们照完了,连忙又把照相机塞到张薇妈妈手里:“阿姨,我跟小薇也合个影。” 白客扶着张薇的腰跟她紧挨着站着。 张薇穿着蝙蝠衫,留着大爆炸头,看着虽然不算漂亮。 但长着水蛇腰、圆屁股,再加上有些嗲的嗓音,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老梅和韩盛他们租用的临时办公楼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中式飞檐,西式石柱,看起来清新高雅又有档次。 不过,院门前挂着的牌子又引起张薇妈妈的不满。 “这哪是音像社。” 门前的牌子上写的是“鹏城文化娱乐音像公司”。 这是白客建议他们起的,就是为了不把业务限死。 不过,白客也懒得解释了,因为到了里面这位阿姨自然会心悦诚服。 韩盛和老梅站在大门口把大家迎接进去,直接来到办公室里。 韩盛端茶倒水,老梅则直接将两份合同递到张薇妈妈和林老师面前。 “你们慢慢看,不着急。” 林老师看了几眼,激动的脸上放光,使劲扶了扶眼镜,坐在沙发上仔细看起来。 张薇的妈妈则把脸都贴到合同上了,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又反正看一看。 好像这张纸是假的一般。 好一会儿,她才将信将疑地,怯怯地问:“就是说如果像这一次一样卖了300万盘磁带,我们家薇薇就可以拿到六十万,是吗?” 张薇妈妈不知道这一次张薇磁带的真实销量,但她好歹也算圈内人,所以多少也有些内部消息。 白客笑了:“您说呢?” 张薇妈妈尴尬地笑笑,又低头看看:“真的哦。” 林老师也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指着合同说:“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眼下,确实没有这种做法。 别说歌手了,作家写一本书都只是拿稿费,卖多少本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老梅拍一拍林老师的肩膀:“林老师放心!咱这是在特区,当然跟内地有所不同。” 张薇妈妈抑制不住兴奋:“还是特区好啊,楼房这么高,到处都这么规整,政策也这么灵活。要不,我们现在就签了吧?” 白客笑笑:“不着急,你们再好好看看。” “不用看了,俺都看了好多遍了,来薇薇,咱赶紧签了。” 韩盛拿了两支笔过来,又搬来一把椅子,跟张薇妈妈、林老师坐对面,双方一字一板地将合同签下了。 签了合同,张薇这棵摇钱树至少可以为我所用三年了。 白客、韩盛、老梅就可以坐着就把钱赚了。 正式开始录制磁带前,老梅给张薇和她老妈放几天假,托人弄了几张入港证,想让白客也跟着她们一块儿去港九转转。 白客也很想去。 可离开学只剩下一个来星期了,他得赶紧回家准备一下,因为开学后他便是一名高中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股东 回县城前,白客和凤琴还得先到京都看一看。 因为上次离开京都时,白客跟老华头信誓旦旦说了:再有股票还会收。 下飞机来到老帽家一问,果然,老华头已经来过电话了,说他们单位的领导要跟白客谈一谈。 白客连忙坐上老帽的跨子赶往天桥股份有限公司。 在公司大门口,老华头毕恭毕敬地等着白客。 “哎呀!小兄弟,你可来了,我们董事长想见你啊。” “就是股票上那个吗?” “是啊。” 白客顿时有些诚惶诚恐了。 八十年代第一家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不知道会是啥逼格啊? 走进大楼里,白客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家所谓的股份有限公司,虽然名字很高大上,但办公条件却跟当下绝大多数国有企业一样陈旧简陋。 工作人员也没看出有啥时代先锋的感觉。 老华头一直把白客引到沈董办公室,然后和凤琴一起退出了。 沈董还使劲推了推门,示意白客在他桌子对面坐下。 刚坐下沈董就叹口气。 白客连忙欠一下身子:“沈董你找我有啥事儿?” 沈董说:“想找你帮忙啊。” “帮啥忙啊?看看我能不能帮上。” “想让你再买我们的员工一点股票啊。” “买,买多少啊?” 白客不免有些心慌。 虽然想多买点这只历史上最早的股票。 可人家是两亿五的股本,白客现在连两千五百万都拿不出啊。 “是这样,我们这次啊,发行了300万金额的股票。” “是三百万股吗?” 白客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股票上写着一共发行250万股,每股100元。 “不,不,是三百万人民币。” 白客吓了一跳,才三百万,白客动动小手指就可以全收了。 “你们不是发行了两亿五千万人民币的股票吗?” “不是,那是包括了固定资产、库存商品、流动资金等等总计的资产。” “哦,也就是说你们总计发行了3万股的股票是吧?” “是啊。” “那,这些股票都在你们单位员工手里吗?” “怎么会呢?300万啊!上头硬性摊派,才勉强配发给各个单位了。” 既然分配到各个单位了,想要收上来基本没戏了。 因为股票到了各个单位应该就算是国有资产了。 白客叹口气:“那个人手里就没剩多少了是吧?” “剩下的五十万,各个兄弟单位勉强给解决了20万,可还有30万呐!” “哦,这么……多啊。” “是啊,太多了,我都愁死了。我们这些高层领导每人硬性摊派20股,也就是2000元。我身为董事长得起到表率作用啊。偷老婆的存折买了50股。唉,到现在我还不敢回家睡觉呢。” “这个……您这董事长当的真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领导非让我干,说是吃螃蟹啥的。可我在家等了半天他也没送螃蟹过来。” “嗯,嗯,螃蟹不好吃啊。那其他人呢?” “他们也没吃螃蟹啊。” “我是说股票。” “哦,除了我们高层硬性摊派20股外,中层干部们每人10股,普通员工每人5股。” “能摊派下去吗?” 沈董叹口气:“摊派到20万就摊派不动了。有一些员工,家里实在是困难,买一两股都得咬咬牙,买五股就得砸锅卖铁了。” 白客慷慨地一挥手:“行了,我明白了。那10万块钱的股票我全包了。” “真的啊?太谢谢你了!”沈董激动地一拍桌子。 “不过,再多点也行啊。” “好!你等会儿啊,我让财务科统计一下,看看他们还剩下多少没摊派出去,统统都给你。” 沈董说完,立刻抓起电话拨打起来。 这京都的大公司就是好啊,电话都有好多部。 打完电话,沈董起身拿起热水壶:“咱爷俩先喝点茶,估计一会儿就该拿上来了。” “嗯,嗯,我不着急,明天早上的飞机。” 沈董在柜子前忙活一会儿:“小兄弟你喜欢喝什么茶?” “我呀,我是乱喝,什么茶都还行。” “好!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夫珍藏多年的极品茶叶!” 沈董说着,拿来精心包装的拳头那么大的一包东西。 来到茶几前,他又层层剥下外包装。 到最后就变成乒乓球大小的一包东西了。 沈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白客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小堆乌龙茶。 闻那气味儿,再看沈董那副毕恭毕敬的神色,白客一下就猜出来了:“不会是大红袍吧?” “算你有眼力!”沈董笑了,然后压低声音:“这是九龙窠出的最正宗的大红袍,一年最多只能出一斤。” 白客茶品不咋地,但九龙窠大红袍却听说过。 当年,尼克松访华时,伟大领袖赠送他几两大红袍,尼克松惊叹:“这可是你的半壁江山啊!” 沈董眼前的这点起码也有半两了。 二三十年后,那些达官贵人们,要是让他们拿出几百万元来喝一口这个茶,估计他们也会乐得屁颠儿屁颠儿。 茶泡好了,白客顾不上烫,先咕咚咕咚喝上几口,好歹也要喝出个几千万来。 正在数着自己喝了多少钱的时候,财务人员来了,拿来了一叠股票,低声跟沈董嘀咕几句。 沈董看看白客:“一共是13万2千5百元的股票。” 白客这才放下茶杯走过来说:“行啊,都收了。” 沈董跟财务人员交换了下眼色,然后压低声音:“上次那些股票听说你是九折收的?” “是啊。” “这次给你八折,不要跟外面人说啊。” “好的。” 财务人员扒拉算盘算了几下,报出了金额:“106000元。” 白客递上支票,财务人员把股票交到他手里。 这些股票一大半都是一股的也就是100元一张。 剩下的则是五股的和十股的。 好在它也像钞票一样都是100张一叠的。 勉强塞进了包里,也还算规整。 看着白客拉上包的拉链,沈董还叮嘱一句:“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大股东了,每年股东大会的时候你也要来参加哦。” “啊!?”白客吓了一跳。 这不太麻烦了吗?这老鼻子远,谁有时间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不过想一想,这股票都是不记名的。 在谁手里谁就是股东,有啥好担心的。 想明白了,白客嘿嘿一笑:“呵呵,没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盛夏的味道 回到县城后,白客先回到家里,放好行李包裹,把股票收藏起来,然后又和凤琴一起赶往商行。 正好刘清涛也在,白客就向他了解一下商行的各类电子产品,以及衬衫、凉鞋等商品的销售情况。 中午的时候,白客和大家在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又赶往照相馆。 到了照相馆,白客直接来到后门。 此时,照相馆的后门正在叮叮当当施工。 白客一看就知道,老哥这是买回车了,想把车停到院子里。 可院门太小了,只能拆掉重做了。 唉,谁让这年月轿车还是个稀罕物来着。 放在外面的确有点不安全。 白客走进院子,只见那辆桑塔纳已经开进来了,用一个大苫布蒙的严严实实,连四个车轱辘都挡住了大半。 照相馆的这套大杂院位于城中心,面积不算大。 院子东西还有四间厢房,一辆轿车停进来后,就基本没剩多大地方了,想在院子里踢个毽子都困难。 白客走进正房,嫂子和寡妇的媳妇小郑刚开始吃饭。 正房的结构跟其它北方民居一样,也是中间屋子是厨房,两边各有一间大屋子。 当做照相馆后,就把整套房子改造了一下。 中间的厨房完全改成普通的屋子。 做饭以后就到院子里西厢房靠北头的那间了。 然后南北之间做了个照壁。 目的并不是要隔出一间来,而是为了美观。 有了这道照壁,即便南北的门都大开大敞着,顾客也不会一眼看到院子里。 鲁雅楠眼下就跟寡妇的媳妇小郑坐在照壁南边的窄小空间里吃饭。 照壁北边,顾客的声音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客只听到寡妇在跟顾客说话的声音,却没听到老哥白宗的声音。 鲁雅楠叹息说:“你哥去订做椅子套了。” 眼下随便一张木头椅子都得蒙块儿布,更何况小汽车的座椅呢。 白客越过照壁,来到前台,想替换寡妇到里边吃饭。 寡妇却把手里的票交给白客:“正好,你帮我照看一下,我还得进屋照张相。” 原来,屋里还有人等着他照相呢。 前台有两个人等着拿冲印出来的照片。 白客拿着票替他们一一找出来。 两个人看着照片磨磨唧唧好一会儿,才离开。 没一会儿,小郑也出来了。 这小郑跟寡妇是正好相反的人。 寡妇又瘦又小,人也又精又灵,总有各种鬼点子。 这小郑却长得又高又壮,人也粗手大脚的。 不过,她倒也听话,让她干点什么,从来不磨蹭。 小郑出来后,白客又挨个屋子转了转。 先看看照相的屋子。 照相的屋子是西边这间。 这间房也是南北向一分为二。 外间放着彩扩机以及各种相关的彩扩设备、材料。 里间则是小照相间,眼下主要照证明照。 寡妇在给两个人照相,“咔嚓、咔嚓”声伴随着闪光灯的光亮。 白客怕影响到寡妇,随便看一眼,便蹑手蹑脚出来了。 然后又来到东头的屋子里。 东头的这间屋子本来是假景摄影室。 当初,寡妇在这上面投注了大量的心血。 制作了《加里森敢死队》、《大西洋底来的人》、《追捕》、《佐罗》等影视剧的人物模板。 也曾经风光一时,赚了不少钱。 可最近一年来,随着照相机的普及,人们审美情趣的提高,已经很少有人愿意照假景照片了。 鲁雅楠萌生了出租婚纱的念头后,白宗索性把这个房间重新装修一番,把它变成专门面向新婚男女的摄影室。 除了新人摄影,还有出租婚纱、出租西装等等其它服务。 白宗的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新人结婚服务这一块儿,即便是二三十年后也照样长盛不衰,甚至会成为照相馆最赚钱的业务。 白客正胡思乱想着,鲁雅楠走了进来。 指着墙上挂着的婚纱说:“我跟你哥到尚海的时候,本来就想买两件婚纱。你哥非要买五件。不过,也得亏听你哥的了。你看,这会儿就剩一件儿了。要是买的少连样品都没有了。” 白客说:“其实能不出租就不出租。” “怎么了?” “你算算啊,这婚纱出租一天收两百块钱就顶天了。出租25次才能回本,到时候不知道婚纱弄成什么样子了。” “也是啊,要不再涨点?” 白客摇摇头:“现在结一次婚才花几百块钱,人哪能把钱都花在租婚纱上。” 鲁雅楠叹口气点点头。 “尽量让他们照相的时候用吧,就在这里穿一穿。” “好吧。尽量吧。” 从京都回来后,白客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整理初中的各种物品。 像书本、文具等等,哪怕有点破损了也都没扔掉,而是规规矩矩地集中起来放到一个箱子里。 尤其校服。 白客当初买了两套校服,一大一小。 小的已经有些破损了,而且白客眼下有一米七多了,再穿也不太穿的上了。 至于那套大的,升入高中后还可以继续穿一段时间。 这套小的就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压到箱底了。 重生归来,白客格外珍惜这些凝聚着岁月痕迹物品。 刚上中学那会儿,他就把小学的各样东西仔细地收藏起来了。 像书本、文具、白衬衣、蓝裤子、红领巾等等,都把它们放到一个专门的箱子里保存起来。 反正这一世白客有的是房间、有的是地方。 在家里宅了两三天后,白客这才出门转转。 因为再有两三天就该开学了。 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呼吸一下这个盛夏最后的味道。 白客在街上溜达着,走到人民路大澡堂附近时,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 三个刚洗完澡的妙龄少女在前面走着。 三人最左边的女孩儿是个大高个儿,烫着大波浪长发。 湿哒哒地垂在后背上。 透过被粘湿一小块儿的纱织短袖衫,能看到胸罩带子在里面若隐若现。 女孩儿的下身穿着及膝的短裙。 两条修长洁白的小腿像两只纺锤一样,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玉石一般的光芒。 女孩儿的脚上则穿着人字拖。 每当粉嫩的脚后跟抬起又落下时,殷红的脚底板便时隐时现。 白客忍不住跟了上去。 刚走了几步,女孩突然转过身来,瞪起眼睛怒斥:“干什么?你个神经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夏艳 原来是孙媛。 北方人特别喜欢到大澡堂洗澡。 即便像孙媛这样,家里有洗浴条件的,偶尔也要到大澡堂洗一洗。 “额,我看着像你……”白客有些尴尬。 其实,白客刚才真没认出孙媛来。 或许潜意识认出来了,表意识却是真没认出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彼此太熟悉了,反而发现不出对方一点一滴的变化。 甚至还停留在最初的印象中。 这个道理就如同你长期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浑然不觉父母跟你小时候的样子有什么异同。 直到有一天你拿起父母年轻时的照片时,才猛然发现父母早已改变了模样。 好朋友好同学也是如此。 孙媛天天坐在白客身边。 在白客眼里,她依然是当年那个在光明小学门口骑车撞自己的刁蛮小女孩。 等拉开点距离才猛然发现孙媛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个头儿跟白客差不多,身形也已经发育的七七八八了。 看着白客发呆,孙媛挽起他的胳膊:“走!到我家打牌去。” “这个,我……”白客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一时没找到。 在“咯咯”的笑声中,被三个妙龄少女裹挟而去。 陪着孙媛的两个女孩儿都住在孙媛她们家的日本房附近。 其中一个是白客他们下一届的,另一个白客没怎么见过。 来到孙媛家,她老妈还没下班,老爸坐在客厅看电视。 中过一次风后,老孙头瘦了不少。 也再也不敢抽烟喝酒了。 屋子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孙媛找出两副扑克牌领大家到楼上,她父母的房间。 孙媛的老妈是个精日分子。 住着日国房子,生活习惯也喜欢模仿日国。 她和老孙头的这个卧室就弄成了榻榻米的形式。 鞋一脱直接上床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腿脚不便的老孙头。 四个人爬上榻榻米,合上推拉门,然后就开战。 白客跟孙媛一伙,低年级的同学跟另一个女生一伙。 打了几下,白客不由自主打量大家,这才发现四个人的坐法各不相同。 白客跟低年级的同学都是盘腿坐。 另一个女孩儿则是跪着坐。 就像影视剧里看到的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的坐姿一般。 当然,她未必是精日。 而是因为她有点罗圈腿儿,个子又不高,这种坐姿对她来说应该舒服一些。 可看到孙媛的坐姿,白客就懵了。 这叫啥坐姿啊? 看起来是跪着的,两条小腿却撇向一边。 就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小鸭子一般。 白客以为孙媛是故意搞怪。 因为这姿势看起来太难受了,换了白客估计两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可孙媛看起来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或许人家天赋异禀吧。 上一世,白客在这个年龄的时候牌技是很差的。 不仅记不住牌,而且也不会配合对家。 但历经两世,他的思维缜密了许多。 他们打的是升级,两副扑克牌,白客基本能记到j以上的牌。 再加上孙媛牌打的也好。 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对家连扣了两个帽子。 盘腿少女急了:“老是你们赢,这有啥意思。” 孙媛得意地笑了:“没办法,我们的水平比较高。” 盘腿少女不服气:“是你们手气好,来!我洗牌。” 结果这一盘更快,她们刚升级到4就被白客和孙媛再扣一个帽子。 盘腿少女有些恼火,责备跪着的少女:“对家你打牌怎么不看我的牌啊?” 跪着的少女也说:“是啊,是啊,都怪我,这牌打的……” 盘腿少女提出换对家,孙媛却不同意。 “唉,凑合玩着吧。打牌嘛,总有输赢。” 盘腿少女急了:“老输有什么意思?干脆你们俩自己玩算了。” 跪着的少女说:“要不还是换换吧。” 白客看看孙媛:“那就换换吧。” 孙媛不情愿地跟盘腿少女换了下,坐到白客下家。 孙媛来到白客身边,还是像只鸭子一样,撇着两条小腿,一直杵到白客屁股上。 白客想挪动一下,却一不留神抓到孙媛的小腿。 孙媛没在意,白客却心惊肉跳。 一边打着牌一边回味着手掌间那温润的感觉。 忍不住低头偷看一眼孙媛那圆润的膝盖。 没一会儿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上一世,白客就对这美妙的身体有无限的憧憬了。 可跟孙媛谈情说爱三年,白客也只是拉一拉她的手。 至于那美妙的身体则永远沉睡在白客的梦幻世界里。 眼下,这份美妙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 白客这么魂不守舍着,牌技也急速下滑。 不时引得对面的盘腿少女抱怨。 “大哥!你长点心吧,有牌你怎么不上啊。” “你看!你看!又让下家跑了!” 白客怕暴露内心的龌蹉,也不敢争辩,只能讪讪地假笑。 孙媛却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着,小腿也更肆无忌惮地往白客身上蹭。 因为被对家死死盯着,白客只能极力忍着不低头去看孙媛的小腿。 那感觉就像一只想探头的小乌龟,被猴皮筋儿扎住**了,想出来不敢,想缩回去也不是滋味儿。 这么煎熬着,眼看要被人戴上一锅帽儿了。 门外传来孙媛老妈回来的声音。 盘腿少女一扔牌:“算了,不玩了。” 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离开孙媛家天还没黑,白客摸摸口袋,想起口袋里的这几张国贸大厦的照片该给老阚送去。 便拔脚向建筑队大楼走去。 来到大楼前,走进院子里。 建筑队的员工们刚好下班,正熙熙攘攘往外走。 一个准备钻进五十铃的工头看到白客了,连忙打招呼。 “找老阚吧?他早就走了。” “没什么大事儿,我把东西放他桌子上。” 老阚的办公室从来都不上锁的,员工们有什么文件资料就直接放到他桌子上。 白客爬到三楼时,员工们已经噼里啪啦走光了。 他把照片放到老阚桌子上,又抓起烟灰缸压住,这才转身离开。 刚准备往楼梯走,随便一撇却发现老阚办公室旁边的财务室门开着一道缝儿,里面也亮着灯光。 白客忍不住推门看一眼。 等他发现屋里就阚明溪一个人时,想要拔脚退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哼!”阚明溪在屋里瞅了他一眼。 白客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阚明溪正在用胶水粘黏着财务票据。 桌子上的台灯没有打开,顶棚的灯又光线昏暗。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阚明溪的脸蛋却熠熠生辉。 阚明溪结婚时烫的卷发眼下已经完全直了。 剪成齐耳短发。 每当低头摆弄票据时,侧面和前面的头发就会垂到眼前。 抬头时,再轻轻一甩。 这个动作洒脱又帅气。 白客忍不住看得有些直眼了。 阚明溪又瞪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又跑哪去了?” 白客这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到南方转了转。” “哼!给你能的。” “唉,”白客叹口气,“你,你这怎么还不回家啊?” “没看我在忙着吗?” “好吧!那个我……” 白客想要转身告辞,双腿却像灌铅一般沉重。 阚明溪突然转过脸来:“着什么急?” 白客这才发现阚明溪另一侧的眼角有些发青,嘴角也破了,抹着紫药水。 “你,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撞的。”阚明溪气哼哼地说。 白客叹口气,阚明溪突然就低头把殷红的嘴唇伸了过来。 白客刚一迎上去,阚明溪的双唇便贴上来了。 阚明溪在办公室的时候一般穿平底鞋。 所以,此时他们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了。 正可谓针尖儿对麦芒。 阚明溪一手扶着白客的后背,一手搂着白客的脖子。 白客则双手搂着阚明溪的小蛮腰。 四片嘴唇上下翻飞,交合吮吸着。 没一会儿,阚明溪又将舌头伸进来。 她的舌头很长,几乎要伸到白客的咽喉前了。 等她的舌头缩回去了,白客也打算把舌头伸过去。 阚明溪却调皮地用舌头顶着不让进。 白客正气馁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让开了。 缠绵了好一会儿,白客突然想起来了:“门……” 阚明溪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白客的嘴,一边吮吸着,一边拖着白客向门口靠拢。 到了近前,阚明溪猛地朝身后一抬腿,用脚后跟把门磕上了。 然后又拖着白客回到办公桌前。 两三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了。 阚明溪突然又飞快地脱起衣服来,没一会儿就把光灿灿的身体呈现在白客面前。 白客嗓眼儿发干,下面瞬间就绷的像一张弓了。 可他还是有些犹豫:“这,这里怎么行……” “小笨蛋!哪里不行。” 说着,阚明溪一把将白客推坐到椅子上,然后解开他的皮带,一下就撸到脚后跟上了。 然后看一眼,冷笑着:“哼!小坏蛋!越来越不老实了。” 说完,阚明溪挺身坐了上去,然后双手端着胸前的两只小白兔。 “要不要吃?” “我,那个……” 白客刚一张嘴,一只兔子就杵到他嘴里了。 可阚明溪略微动了动屁股,白客便浑身颤抖:“呃……” 阚明溪叹口气,站起来了,用卫生巾擦一擦,准备穿上衣服裤子了。 白客也沮丧地弯腰去提裤子了。 可他刚挺直上身,阚明溪又抬手把他手扒拉开了,伸手抓着。 “你个小坏蛋!还没吃饱啊!” 原来,白客又杵起来了。 这令白客信心大增:自己还是个十六岁少年啊!正是不知疲倦的年龄。 白客索性踢掉了裤子,坐在椅子上,摊开双腿。 “哼!好事儿净你的!这会儿该你出力了。” 说着,阚明溪上身趴到了桌子上,把丰硕的臀部翘的老高。 白客挺着过来,但又想起什么:“套套儿……” 阚明溪不耐烦地:“包里,快点!” 白客从阚明溪包里拿出几只套套儿,接连给自己带上两只,然后挺身刺过去。 虽然这是第二次跟阚明溪做了,可上一次白客是懵头懵脑的状态。 甚至连细节都记不住了,更提不上有什么美妙的回忆。 这一回,白客用全身心去体会着这美妙的每一分每一秒。 冲撞了一会儿,白客将双手伸到阚明溪身前,搓揉着那一对小白兔。 阚明溪情不自禁地呻吟着。 这呻吟声更激发了白客的男性气概。 动作也更加刚猛有力了。 阚明溪一边呻吟着一边娇嗔:“讨厌!你就不能轻点吗?” 可白客刚一放慢频率,她又嚷嚷起来:“笨蛋!叫你轻你就轻啊!” 白客于是又开始刚猛地冲撞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采生折割 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老妈还皱着眉头不时打量几眼白客。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是不是脸上留下什么记号了? “怎么了?妈。”白客头也不敢抬。 “怎么跟吃了死孩子似得,嘴唇那么红。” “哦,这个菜有点烫。” “你不能慢点吃啊。” 开学这天,白客早早到校,也是挑了靠墙的一个位置。 不过,高中的桌子都是独立的大桌子,桌面儿是倾斜的、掀盖儿式的。 所以,也不存在老对儿的概念,充其量就是邻桌。 白客刚坐下没一会儿,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里有人吗?” 一抬头竟然是于秀波,白客连忙笑着说:“有人……” 于秀波尴尬地刚一转身,白客又说:“就是你。” 于秀波笑着坐下了。 不过跟初中一样,这只是临时座位。 班长选拔出来以后,还得按照同学的身高视力等重新安排座位。 白客进来时,教室里只有十来个人。 等于秀波坐下时,人就陆陆续续增多起来。 不时看到熟悉的面孔。 张文斌进来了,鞠文锦也进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老面孔。 比如,白客在爱民小学的同学李青。 现在大家私底下叫她臭油子。 因为李青是沥青的谐音,当地俗称臭油子。 还有白客小学当红小兵时熟识的,光明小学的红小兵车坦。 车坦本来高白客一年级。 眼下看来,为了夯实高中课程,他故意留了一级。 可白客望眼欲穿,就是没看到孙媛走进来。 一直到班主任老师关上门,走上讲台了。 白客这才彻底绝望了。 看来高中没法跟孙媛在一个班级了。 不过,白客很快就在心底安慰自己:不在一个班级就不分心,而且距离产生美感。 刚进来时,白客还以为自己会被班主任老师委任为班长。 可看到邵林走进来,就知道没戏了。 这个弄虚作假分子是学校大脑袋的儿子,有他在简直寸草不生。 不过到了高考的时候,他就该原形毕露了。 果然,班主任老师走上讲台委任邵林担任班长。 班主任老师是个秃顶的,深眼窝的小老头儿,姓苑,大家私底下都叫他苑某人。 接着,邵林开始提名其他的班干部。 像白客这么大名鼎鼎的同学,他没法忽略过去。 第一个就给白客安排了学习委员的职务。 然后,剩下的班干部基本都是女的。 于秀波担任文艺委员,张文斌担任体育委员…… 接下来又开始分配座位。 白客眼下一米七多,身高在班级男生里面属于中等偏上的。 全班二十八九名同学中,有一个一米九的同学,两个一米八的同学,还有三四个一米七五以上的同学。 白客就排在接下来的梯队中。 所以,他眼下坐在第六排也还算合适。 不过,于秀波一米六六的个子在女生中就算比较高的了。 全班三十多个女生中。 最高的是张文斌,有一米七三。 剩下有七八个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的女生。 果然,邵林很快就把于秀波分到后排去了。 而且离白客很远,远在另一边靠墙的位置。 不过,令白客庆幸的是,一直到座位调换完毕,他的位置都始终未动。 只是白客随便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他前后、身旁,统统都是男同学。 甚至隔了一张座位也没有女同学。 这损粗,一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分配完座位,班干部们都起身出去,把教科书搬进来。 全班六十名同学,教科书也好几百本,堆在讲台前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各个小组长七手八脚拆开包装后,开始给同学们发书。 终于捱到下课时,白客赶紧跑出去,想看看孙媛在几班。 刚冲出教室,就看到孙媛在窗外东张西望。 看见白客出来,孙媛跺着脚嗔怪:“讨厌!你怎么跑到二班儿来了?” 白客嘿嘿笑着:“那你在哪个班啊?” “当然是一班了,要不你找找关系转到我们班吧。” “算了,距离产生美感嘛。” 正说着,蒋文也过来了,兴奋地打招呼:“班长!” “嘘!”白客示意他小声点。 邵林昂着头走了过去。 邵林只有一米六五的个头儿。 而且他成年后也长不了太高,他本来就比白客他们大一岁。 于秀波、张文斌、鞠文锦也出来了,跟孙媛、蒋文寒暄一番。 白客则抓紧时间到操场上活动活动。 眼下,白客已经十六周岁了。 这一世营养充足,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后发制人了。 所以,这一世能长多高,关键就在高一这一年了。 开学第一天课程很少。 下午也是一两点钟就放学了。 离开学校后,白客打算到商行瞅瞅。 路过解放广场时,却看见街角围着一群人。 连忙凑过去,原来是两个残疾儿童在乞讨。 这两个儿童有七八岁,一个少了半条腿,一个少了一手一脚。 在八十年代以前,小县城里很少有乞讨的人。 一方面小县城生活并不富裕,丐帮不会到这里来。 另一方面严格的户籍政策也不允许人们四处流动。 因为没有粮本儿,没有粮票,你吃饭都没地儿吃去,哪还敢四处流动。 但说句难听的,如果把人终身限制在户籍所在地,这个世界不就成了一个大监狱了吗? 而且不利于搞活经济。 所以,80年代以后,人口渐渐开始流动了。 像淮东亮他们这些南方人也可以走南闯北做生意了。 人口的频繁流动,也加大了治安管理的难度。 1984年身份证制度的推广正是为了解决这个大问题。 可国家这么大,想让大多数适龄人口拥有身份证,怎么也得三五年的时间。 所以,八十年代中后期对流动人口的管理还是很无力的。 白客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感觉有点不对。 这两个残疾儿童,少了半条腿的那个还好。 少了一手一脚那个有些离谱。 他是左手和右脚。 什么疾病、什么事故能造成这种对角线的损伤? 白客实在想不出。 最大可能就是人为造成的。 想着想着,一个词汇突然从白客脑子里蹦出来:采生折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渊凝视 若干年后,有一位打拐专家说,在所有破获的打拐案例中,没发现一起采生折割的被害人。 他说的是实话。 因为采生折割只有可能出现在七八十年代以前。 在七八十年代以前,人是不值钱的。 连拐卖人口都很少有。 各家各户随便生,都一大堆孩子。 你想要孩子,送你一个好了,不行再倒贴你两斤棒子面儿。 很多八零后九零后的孩子们都无法理解那个年代的大人,他们教育孩子的方式基本都是棍棒侍候。 好像那些大人们很没人性,很残忍粗鲁。 可大人们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物质贫瘠的年代里,人不可能值钱。 为了营救集体的一根木头他们都能自愿送掉性命。 拿东北来说,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它是全国最富裕的地区。 可每年还是动不动就有成年男子为挖点红泥巴送掉性命。 或者因为买冬储大白菜被打的头破血流。 随着经济搞活,物质条件越来越好,再加上著名国策的推广。 80年代中期以后,人也越来越值钱了。 但这个时期也开始出现拐卖人口现象了。 拐走一个小孩儿,少则能卖几百块钱,多的能卖几千块钱。 谁还去摧残他干什么? 所以,现代如果真有采生折割的现象。 那也只能出现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 当然,白客只是胡乱猜测。 就算不是采生折割,这些残疾儿童出来乞讨,多半背后也有大人盯着。 白客旁观了一会儿。 两个残疾儿童可怜巴巴地乞讨,围观的大人们纷纷慷慨解囊。 在这个年代,人们是如此的单纯。 黑木耳还只是普通的菜肴,杨伟也只是一个人名。 至于乞讨者是真是假,他们更没有能力分辨。 等到围观的人渐渐稀少时,两个流浪儿童才暴露他们小二流子的本色。 他们数着讨来的钱,得意地笑了。 然后又点燃了香烟抽起来。 但突然之间,他们的笑容就凝固了,甚至有些惊恐起来。 白客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果然,在不远处电线杆旁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 他一只手揣在口袋里,一只手夹着烟慢悠悠地抽着。 打眼看去,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面容瘦削,眼眶深陷。 走在人群里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可白客一旦接触到他鹰枭一般凶狠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不寒而栗,连忙看向一边。 他的目光不仅凶狠,而且警觉。 幸好白客穿着学生服,完全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 没被他注意到。 马路对面就是工人俱乐部的大楼。 白客以前经常拿着老爸的工作证来看图书杂志。 白客又偷偷打量几眼,低着头钻进俱乐部里。 正好一个书架旁就是窗户,可以看到乞讨儿童的位置。 白客就假装看书,然后偷偷观察外面。 一直等到天渐渐黑下来,路灯开始亮起来。 那两个乞儿这才收拾行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白客这会儿还不敢出去。 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要是追出去,就正好被那个瘦削男子盯上了。 果然,白客稍微驻足一会儿,那个瘦削男子才出来了,跟上了前面的那两个小孩儿。 白客也连忙跟了出去。 半路上,瘦削男子也很警觉,不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好在白客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哪里可以躲避视线。 一路跟着,来到一个小胡同里。 这是火车站后面的平房区。 最近两年,旅店业略微放开了。 允许个体户经营小型的家庭旅店。 瘦削男子在一个居民院门前停下来,又回头看一眼,这才推门进去。 等男子进去好一会儿了,白客低着头从院门前走过。 扫一眼记住了旅店的名字“春晓旅店”。 透过半开的院门,白客看到院子里盖着几间紧紧挨着的偏厦子,东头的两间偏厦子还是两层的。 考虑再三,白客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告诉老妈。 白客倒是自信有能力制服那个瘦削男子,也有能力救出那两个孩子。 可怎么知道那个瘦削男子就是坏人?一旦那两个孩子是他的家人呢? 至少在眼下,带着孩子乞讨也都不算犯罪。 秦咏梅听了,叹口气:“这些孩子是够可怜的,就算是自己亲爹也不能让他们出来乞讨啊。” “那个男的贼兮兮的,我感觉他不像是孩子的父亲。不如把他抓起来审一审。” “傻孩子,现在讲法制,没有证据,没有现行不能随便抓人。要不就让治安股的人去抓他们。” 白客急了:“不行的,那家伙很凶残的,治安股的人抓不了他。” 秦咏梅表情严肃起来:“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到他殴打孩子了?” “那倒没有,可是……” 秦咏梅叹口气:“没人指证那怎么抓人家?” “可,可我感觉那家伙是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什么意思?老头儿,你听说过这个词汇吗?” 大炕拆了以后,换上大床了,老爸老妈的屋子也宽阔许多了。 秦咏梅和白策各有一套办公桌椅,秦咏梅的靠着南边窗户,白策的对着北边的墙壁。 秦咏梅没事就挤兑白策说他每日面壁思过。 眼下,白策正背对着秦咏梅和白客,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 听到秦咏梅喊他,他转过身来,摘下老花镜:“啥?” “采什么?”秦咏梅问白客。 “采生折割。” 白策想了一下,突然就脸色大变:“什么!” “还没老就耳聋眼花了啊。” 其实,白策听懂了,但被吓到了。 “采生折割?” “怎么?看来你这个老学究名不副实啊。” 白策叹口气:“这是解放前的一种非常残忍的手段。” “怎么个残忍法,说来听听?” “就是把很小的孩子胳膊腿儿截断了,或者眼睛弄瞎了,然后带出来乞讨。” “妈的,还有这么恶毒的狗杂种。不过,万恶的旧社会什么坏人都有。” 白策叹口气:“其实,前些年也有,只不过很隐蔽。” “不要乱说啊!” “1968年夏天,我到西华铜矿支左的时候,当地农村的一个村干部亲口告诉我的。说灾荒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把8岁大的儿子送给乞讨者了。1967春天,他的儿子又回来了,只不过是爬回来的,他两条小腿都被生生切掉了。” “兴许是他在外面不小心断掉的。” “他儿子出去的时候记事儿。说是乞讨者给截掉的。一是为了换粮食,二是为了防止他逃跑,三是乞讨的时候可以博取人们同情。那个村干部还说,得亏儿子被乞讨者领走了,不然早被人吃掉了,哪还有机会再见到。” “放屁!你个老东西!就能编瞎话!要是换前几年老子把你抓起来。” 白策有些无奈:“行了,行了,动不动就急眼。” “你们这两个老的小的,都是神经病,没事就爱编瞎话。你们这是造谣!污蔑!懂不懂?” 白客顿时后悔了。 老妈不是不信,而是吓到了。 秦咏梅内心很强大,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男性。 在面对诸多凶残、邪恶、黑暗的罪犯时,很多男警都大受触动,难以承受。 秦咏梅却都能坚持下来,不为所动。 但秦咏梅也有底限。 她是一名女性,更是一个母亲。 孩子受摧残、受折磨,就是她难以承受的边界。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深渊。 当你向它凝视,它也在向你回望。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一手 白客倒宁愿自己像老妈说的那样,是个疑神疑鬼的神经病。 至于那骇人听闻的采生折割,白客也希望它就像鬼脸老太太、罗布泊双鱼玉佩一样,都只是一个个都市传说。 可白客也清楚,老妈虽然嘴里嗤之以鼻,心里却已经开始惦记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老妈就把白客叫到院子里。 “妈问你,那个坏蛋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白客叹口气,把其中一个残疾儿童,不规则的断胳膊断腿儿说了一遍。 秦咏梅皱起眉头:“确实有些异常。” 白客又把自己跟踪瘦削男子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秦咏梅板起脸训斥了一番:“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掺和这些危险的事。” 到局里上班的时候,秦咏梅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大老黑汇报一番。 大老黑皱起眉头:“要真存在这种情况的话,这些家伙就比杀人放火还可恨。” 秦咏梅咬牙切齿:“是啊,枪毙一百次都嫌不够。” “可这家伙又没犯事儿,也没抓到现行。咱们刑警不好随便出动。这样吧,你就派刑警队里的一个小伙子配合治安股的人,以治安管理的名义,把大人和孩子都带回来。背靠背好好审问一下,说不定就能审出什么东西。” “好!” 秦咏梅回到办公室后,把吴军叫过来,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点啊,这种人都比较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吴军开着跨子在大门口等了会儿,治安股的一个小青年走了过来。 吴军还有些诧异:“怎么就你自己啊。” 小青年说:“不就抓几个盲流吗?哪用那么大张旗鼓的。” 吴军这两年也没少跟乞讨人员打交道,知道这些家伙半头晌才出来行乞。 所以得早早把他们堵在屋子里。 吴军骑着跨子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春晓旅店门口了,然后轻轻推门进去。 院子里一片嘈杂,操着各种口音的人们在水龙头前洗洗涮涮,就像七十二家房客里的情形。 吴军和小青年低着头走进院子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走到传达室才有个半大的姑娘从窗户伸头出来问:“找谁?” 吴军点点头走进传达室。 “你们住店吗?”小姑娘又问。 吴军不做声,亮一下工作证。 小姑娘伸头就要喊:“妈……” 吴军手疾眼快,捂住她的嘴。 小姑娘惊恐地挣扎着。 吴军说:“叔叔是警察,来抓坏人的,你一喊,就把坏人吓跑了,明白吗?” 小姑娘使劲点头。 吴军这才松开手,压低了声音。 “一个大人带着两个残疾儿童……” “103……” “好!谢谢你小朋友。” 吴军推开103的房门时,却看到屋子里有四个残疾儿童一个大人。 那个大人是个干瘦的男子,两只手带着手套,正在呼噜呼噜吃面条。 四个残疾儿童三男一女,一个只有一只手的男孩十来岁,剩下三个都七八岁。 看见两个陌生人走进来干瘦男子倒也不慌,抬头问道:“你们找谁?” “身份证拿来看看。”吴军伸出手。 干瘦男子讨好地笑笑:“正在办呢,还没下来。” “家庭住址,姓名!” “南干省哲库市东沟县酒店公社霍庄大队……” “放屁!现在都各乡各镇了,哪来的公社大队?” “嘿嘿俺习惯了。” “那你出来有你们当地的介绍信吗?” “唉,那怎么会有。” “那你这是盲目流动!跟我们回局里调查一下。” 吴军向小青年使了个眼色,小青年拿出手铐,干瘦男子乖乖伸出双手。 小青年看到干瘦男子脖子有溃疡,双手又戴着手套,不免有些嫌弃,飞快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吴军拍一拍少只手的男孩的肩膀:“走!跟叔叔出去转转,叔叔买好吃的给你们。” 几个男孩互相使了个眼色,脸上挤出油滑的假笑:“好啊,好啊。” 吴军原本以为这里只有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在跨子里挤一挤,应该就能拉走了。 可眼下四个小孩儿一个大人,一个跨子无论如何也装不下了。 吴军有心让小青年骑跨子,他在地上押着干瘦男子。 可小青年不会骑跨子。 吴军只好让双目失明的女孩儿和一只手一只脚的男孩坐在跨子上。 小青年则带着只有一只手的10来岁的男孩、只有一条腿的七八岁的男孩和那个干瘦男子在地上走着。 吴军开着跨子在前面慢慢走着,小青年他们在后面慢慢跟着。 转眼就来到繁华的街道上了。 眼下正是人流稠密的时候,街道两边的商店也用录音机使劲放着音乐,招徕流连的顾客。 吴军被这喧闹的声音轰炸的略有点愣神的功夫,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惊叫,慌忙停下车子跳下来。 只见小青年满身是血被两个残疾儿童按在地上。 而那个干瘦男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吴军大吼一声扑过来。 只有一条腿的残疾儿童麻利地跳起来,“蹭!蹭!蹭!”几步就窜到人群中了。 吴军有心去追,再看看跨子里的两个儿童也蠢蠢欲动。 还有那个只有一只手,双腿健全的十来岁男孩。 而且伙伴受伤了。 “妈的!”吴军只能长叹一声,来看伙伴的伤势。 小青年跳起来,一只手的男孩也笑嘻嘻地举起一只手。 “我没事,我没事!” 小青年却举起了三只手。 吴军拿来一看,却是只假手。 原来,半路上,趁小青年不备,干瘦男子突然举起手铐砸过来。 一下把小青年砸的头破血流。 小青年死死抱着他的一只手,却没想到是只假手。 然后两个小孩儿又死死按住他,干瘦男子乘机跑掉了。 吴军抬手想给那个一只手的帮凶男孩儿一个耳光。 男孩儿却笑嘻嘻一点也不害怕。 吴军咬牙切齿一番,又把手放下了。 气哼哼地训斥:“你个损塞!老子帮你,你还帮坏人!” 男孩继续笑眯眯地不说话。 此时,小青年已经脱下衣服下面的背心儿,当做绷带把脑袋的伤口缠住了。 也不再往脸上淌血了。 眼下的人们超级热爱看光景。 刚才折腾了这么几下,转眼间就聚拢过来二三十号人,驻足观望。 吴军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警察办案,不许围观!” 人流这才不情愿地散去了。 刚才混乱的当口,最有机会逃走的其实是那个年龄最大的,只有一只手的男孩儿。 但他却选择留了下来。 吴军暗地里打量几眼,终于发现端倪。 原来,他惦记着跨子里那个瞎眼睛的小女孩儿。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吴军让小青年坐到自己后座上,三个孩子挤在跨子里。 一踩油门,向公安局驶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致郁(感谢Tod、old、暗夜打赏) 秦咏梅听说元凶跑了,不由得有些恼火。 可看看吴军和治安股那个小青年的狼狈模样,只能把训斥的话语咽了下去。 这年月,逃跑的凶嫌是很难抓回来的。 身份证刚开始推行,还没开始用身份证买火车票、买飞机票。 而且信息传送技术也很落后。 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二王,要不是全国铺天盖地发放通缉令,最终结果恐怕不容乐观。 当听说有一个小孩儿是帮凶时,秦咏梅总算感到一丝欣慰。 或许还有机会找到坏蛋的老巢。 这种案情比凶杀案的社会影响还大。 所以,大老黑赶紧向市内通报。 市局刑警队的毕福洲队长和穆荣副队长赶紧赶了过来。 眼下,县公安局审讯室已经用上双面镜了。 毕福洲和穆荣在旁边的屋子里看着秦咏梅、大老黑他们审问一只手男孩。 确切地说是个大男孩聊天。 秦咏梅拿了一大堆好吃好喝的,一只手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着。 穆荣说:“如果这个男孩是被害者的话,他为什么要帮那个人?” 毕福洲想了一下说:“我听说有种叫做‘诗歌的耳膜’综合征,被害人要是长期被坏蛋迫害的话,就会对坏蛋产生依赖心理,甚至会主动帮助坏蛋。” “我草,还有这种人,这不脑残吧。” “谁知道?反正是心理学的东西。” “照我看呐,是被吓住了,总觉得对方还会回来把自己抓走。” “不应该啊,这孩子只是少了只手,要想逃跑的话并不难。” “这就像动物园里的大象。在他很小的时候,被一个木桩拴住了。经过千百次的努力,他也无法挣脱。等他长大以后,他本已有了挣脱木桩、重获自由的本领,但他却不敢再尝试了。” 毕福洲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男孩儿吃饱喝足后,秦咏梅还拿起手帕替他擦了擦嘴。 然后问他:“逃跑的那个大人是你什么人?” “是叔叔。” “他是哪里人?” 男孩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哪里人吗?” 男孩又摇摇头,“我从记事起就跟着叔叔在外面到处跑。” 秦咏梅指着男孩光秃秃的那只手臂:“你这是怎么弄得,知道吗?” 男孩摇摇头。 秦咏梅正失望之际。 男孩突然说:“可我知道小亮的脚是怎么没有的。” “哪个小亮?是跑掉那个吗?” “是啊。” “他,他的脚是怎么没的?” “那会儿我已经五岁了,他还小。叔叔给他糖水喝,他就睡着了。然后叔叔就用锯子锯掉了他的一只脚……” 秦咏梅脸色大变,浑身发抖。 “畜生!这个畜生!” 一旁记录的小尹连忙过来扶起秦咏梅。 秦咏梅拿开她的手:“没事,没事!” 穆荣在外面也看得脸色苍白:“真有这种人渣儿啊!无论如何得抓住他。” 毕福洲却叹口气:“上哪去抓啊?” “不能像二王那样发出通缉令吗?我觉得这种人比二王更坏啊。” “通缉令哪能随便出,容易给社会带来恐慌情绪,影响安定团结。估计省局也不会批的。” 老妈到底抓没抓住那个家伙?那些孩子是不是被采生折割所害? 白客也不敢问的太具体,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 可秦咏梅总是不耐烦:“小孩子,别打听这种事。” 可白客还是明显感觉到老妈受这个案件影响了。 脾气变得急躁了不说,人也变得没精打采了。 这一年,公安统一换上了83式制服。 虽然这身服装让人感觉军警不分。 但白客还是觉得,这是历史上最漂亮的一身警服。 秦咏梅自己也这么认为。 从穿上这身警服开始,她就比以前更加注重仪表。 每天晚上回到家里,不论时间多晚,她都要把警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烫熨一番,然后挂起来 第二天再新锃锃地穿着去上班。 有时候,老妈在前面骑着自行车,身后都会引来半大小子贪婪的目光。 白客看见了总是恼怒万分地冲过去叱骂一番:“草你姥姥!” 可这段时间以来,白客再也没看到老妈晚上熨衣服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经常看到她的衣服还有皱褶。 白客正有些担忧的时候,老妈突然又好起来了。 重新笑容满面、光彩照人了。 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 老妈内心果然够强大,再大的痛苦也能自己调整过来。 这天早上,老妈还亲自动手炒了几个菜,又烙了几张她最拿手的葱花饼。 白客在一旁看着直咽口水,忍不住凑到近前。 “这是不是给我带的午饭呢?” 秦咏梅刮了一下白客的鼻子:“看给你馋的,下次啊。” 秦咏梅做的这些烙饼和菜是要带往市内的。 她用保温饭盒把烙饼和菜装起来,然后提着出门了。 先来到局里点了个卯,然后登上了去往市内的长途公交车。 到了市内后又换了趟短途公交,来到市孤儿院。 经过一番调查后,采生折割的案子被省里勒令封存了。 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通缉令、后续调查什么的了。 几个残疾儿童就被送到了市孤儿院。 秦咏梅和小尹送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依依不舍。 秦咏梅也抹了几把眼泪,答应会经常过来探望他们的。 这不,刚过了一个星期,秦咏梅就赶紧过来了。 走到大厅里,正遇见孤儿院的院长。 院长已经认识秦咏梅了,热情地打招呼:“秦队长!” 再看看秦咏梅手里的饭盒,院长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秦咏梅顿感不妙:“怎么了?” “他们,他们前天晚上跑了。” “啊?”秦咏梅勃然大怒,“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 秦咏梅的怒吼声引来工作人员们纷纷张望。 白客终于惊恐地发现:老妈致郁了。 秦咏梅高兴了没几天,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郁郁寡欢、懒洋洋的状态。 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的。 白客担心地询问:“妈,你怎么没睡好觉啊?” 秦咏梅对着白策撒气:“都怪这老东西!白天吃饭吧唧嘴,晚上睡觉打呼噜!” “可俺爸呼噜声很小啊。” 白宁每天早上帮老爸老妈收拾屋子的时候,都能扫出一小堆长头发。 秦咏梅头发又黑又厚。 可白客看她梳头时,额角都露出来了,吓得差点把筷子吞了。 “妈,你那个,身体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 白客不敢说老妈这是轻度抑郁,只能明敲暗打一下。 “哼!你跟你那鬼爹一样,就爱说瞎话!” 老妈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不光怼白策,连儿女们也统统不放过。 连性格温顺的白宁都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看见她就绕道走。 到最后,秦咏梅连姥爷都怼起来。 一天,吃着吃着饭,秦咏梅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数落起姥爷来。 “都怪你!整天在外面倒腾牲口!” 姥爷正在用牙槽子咀嚼着食物,听到秦咏梅的指责一脸的懵逼。 姥爷解放前是个牲口贩子。 农闲时节就到各乡各村去收牲口,然后贩运到牲口集市上卖掉。 他能干这活儿靠的是会相牲口的本领,随便看看牲口的眼睛、**儿,扒拉扒拉牲口的牙齿,就能判断牲口的价值。 但姥爷是个不太会算账的人。 所以,在外面折腾几年,也没拿回家多少钱。 而家里的家务活儿,还有地里的零敲碎打的农活儿,统统都落到姥姥的肩膀上了。 听着老妈数落姥爷,大家面面相觑,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要知道,老妈以前是有点怕姥爷的。 这会儿不知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而且不依不饶了。 “你整天在外面不着家,俺娘又要下地干活儿、又要侍候牲口。俺娘就是被活活累死的!呜呜!” 说着说着,鬼畜的一幕发生了。 老妈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不光姥爷懵逼,全家人都懵逼了。 我去!老妈啊!你这是病,得治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疗养 像秦咏梅这么要强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承认自己得病的,更何况是精神方面的病。 而且白客观察了几天,发现老妈只是轻度抑郁。 这个年代的医生,治疗心理疾病的能力是比较差的。 别说治好了,治的更坏都有可能。 根据白客的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他觉得老妈最需要的是休息、静养。 可让老妈休息,这比登天还难。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大老黑帮忙。 上一次,大老黑乱枪射杀盗车少年时,心理也受到很大打击。 十有八九都留下阴影了。 他应该能理解秦咏梅眼下的状况。 趁老妈到市内开会的时候,白客赶紧来找大老黑。 刚跟大老黑一说,大老黑就叹口气:“是啊,这段时间小秦确实有点不对。丢三落四不说,脾气也变大,队里没人敢惹她。” 白客连忙解释:“俺妈这是暂时的,不严重。” 大老黑笑了,又叹口气:“咱们这一行就这样,天天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神经要是不够坚硬,都能疯掉了。唉……” “那您能不能命令俺妈休息休息……” “别着急,正好这段时间公检法系统组织老干部到龙王庙疗养,我给小秦也报上名去。” “最好能把老胡大大也派过去。” “这个建议好!你老胡大大就相当于你老妈的半个师父,他们最能聊到一块儿去了。” 龙王庙疗养院坐落在东海边的半山腰上。 山下是月牙形的白色沙滩,山上是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正经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市内的,甚至省城的机关事业单位的老干部们,没事就跑到这里来疗养。 或者借着开会的名义,跑到这里放松放松。 照理说,秦咏梅这个级别、这个年龄,是轮不到她过来疗养的。 可市局、省厅的领导们都知道秦咏梅劳苦功高,宁愿拿走别的老干部的名额,也要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当大老黑告诉秦咏梅时,秦咏梅还不乐意:“我年纪轻轻疗养什么啊?” “还年轻?都快当上奶奶了,年轻什么?” “我,我结婚早。” “不管怎么样,这是组织的安排、组织的要求。疗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更何况,说不定还能碰到熟人呢。” “熟人?谁啊?” “哼!到时候自己看吧。” 白宗学车,这会儿才学了两个月,根本没拿到本儿。 不过这家伙胆子大,为了在老妈面前显摆显摆,就开着桑塔纳送秦咏梅到疗养院。 白客也跟着坐车过来。 这一路上白宗车开的都不错,完全是老司机的模样。 来到疗养院的山下,开始沿着盘山路向上行驶时,白宗就开始露怯了。 由于油离配合不熟练,在一个45度的斜坡上时,桑塔纳竟然熄火儿了。 白宗的坡起更是渣的令人发指。 接连坡起三次都没成功,不仅没前进,反而后退了——溜坡。 一侧的轮毂都蹭到马路崖子上了。 把白宗心疼的,恨不能抽自己嘴巴。 身后是犬牙交错的山壁,前方是几十米深的悬崖峭壁。 白客真担心老哥一脚油门把自己和老妈都给送到悬崖下去。 反正离疗养院大门没多远了,白客就拉着老妈下车,准备步行。 刚抬脚要走,坡下面又有一辆车子上来了。 开车的是个老司机。 看到这番情形,他把自己的车子停到一旁,然后过来帮忙。 白客和老妈又纷纷回到车上了。 老司机熟练的油离配合,桑塔纳“蹭”就起来了,沿着盘山路继续向上驶去。 一边行驶着,老司机还一边赞叹:“这车子就是好啊。” 白宗叹口气。 “小伙子,你开了几年车了?” “还,还没拿到本儿。” “那你胆子可够大的,刚学车就敢盘山?” 秦咏梅无奈:“我这儿子就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你儿子?我还以为……哈哈。” 老司机把车子开进大门,一直来到停车场,这才转身,准备步行下去开自己的车。 “快送送你大大!”秦咏梅连忙叮嘱白宗和白客。 “不用了,不用了。”老司机说着。 但白宗和白客还是把他送到大门外。 白客觉得下去还得坐老司机的车上来,反而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送到大门口就停下脚步了。 白宗却很实在,硬把老司机一直送下去。 来到车旁白宗还要转身走回去,老司机一把拉住他。 “这小伙子真实在!哈哈,来!老大哥顺便教教你!” 白宗跟着老司机上车了。 车里还有一个老干部在打盹儿。 老司机这车是老尚海。 里程表都有30多万了,但车子的内饰还不算陈旧。 车况也还不错。 老司机耐心讲解着坡起的流程,然后油离配合。 车子一下起来了,稳稳地向上驶去。 到了停车场,老严还主动给白宗留下联络地址。 “我姓严,有事随时联络啊。” “好!谢谢你,严叔叔!” 疗养院的客房也很有逼格。 统统都是单间,不是对着山就是对着海。 哥俩帮老妈把行李拿进来后,就打算离开了。 秦咏梅却有些担心:“你这水平能行吗?” 白宗有些尴尬:“就是坡起有些差呗。” “你这下山怎么办?还是找人帮忙吧。” “不用啊,下坡比走平道还容易,就踩着刹车慢慢往下溜好了。” “下坡怎么会容易?少在这里唬你妈!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哎呀,那是走路,开车跟走路能一样吗?” 白客也帮着老哥说话,说了半天,老妈这才松口了。 “慢慢开啊。到楼下前台要个电话,回家了给妈来个电话。” “好的,一到家,我就给您打电话。” 白宗、白客走了,秦咏梅打了个哈欠,突然就觉得困了,扑到大床上就睡着了。 她已经好多天没睡个好觉了。 在梦里,秦咏梅又看到了那三个残疾儿童。 一把手男孩领着瞎子妹妹和那个只有一手一脚的男孩在小路上走着。 一边走着一边向秦咏梅挥手道别。 秦咏梅忍不住流下眼泪。 “要学好啊!不要当坏人!” 好一会儿,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把秦咏梅惊醒,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门外有人小声说:“小秦,该吃饭了。” “谢谢!” 秦咏梅匆忙洗把脸便推门出去了。 食堂的人很多,全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人。 很多人头发都全白了。 还有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旁边有服务人员服侍着。 吃的东西很丰富。 光主食就有米饭、馒头、花卷、发糕、面包、白粥等等。 菜肴更是丰富,起码有二三十种荤素搭配的菜。 而且这里基本是自助的性质,也就是说想吃什么自己拿。 除非腿脚不便,才会有服务人员过来帮忙。 秦咏梅端着盘子正想捡馒头,突然看到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茄饼从她身边经过。 秦咏梅顺着他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哇!还有茄饼啊!而且是刚出锅的。 秦咏梅连忙过去了,夹了三个茄饼,然后盛了碗白米粥。 茄饼的火候刚刚好,而且里面夹的韭菜和肉馅又新鲜又实诚,咬一口满嘴流油。 白米粥也熬的很有水准,不稀不稠、软糯甜香、入口即化。 没一会儿,秦咏梅就把三个茄饼和一碗白米粥吃完了。 正吧唧着嘴巴四下打量时,看到其他人吃完后纷纷起身又去盛饭。 秦咏梅也连忙起身再夹了三个茄饼、盛了一碗粥。 回到座位上,没一会儿功夫又吃完了。 刚要起身,立刻觉得不对。 哎呀,不能吃了,再吃就成猪了。 秦咏梅端着用完的碗盘筷子,正寻摸着到哪去洗一洗的时候,服务员迎上来了。 笑容可掬地伸手:“给我吧。” “谢谢你啊。” 此时,吃完饭的老干部们纷纷向外面走去。 秦咏梅也随着人流走出去。 在外面的空地上,老干部们四下溜达着,有的三五成群聊着天,有的活动着胳膊腿儿。 秦咏梅也跟着活动活动胳膊腿儿。 到了这山谷中只几个小时而已,秦咏梅便感觉脱胎换骨一般。 心情格外舒畅愉悦起来。 看来先前确实是生病了呀! 秦咏梅想着自己先前在单位、在家里的诸多异常举动,就忍不住有些惭愧。 “小秦!小秦!”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有人喊。 秦咏梅转过身来,却发现老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老胡!你怎么来了!”秦咏梅激动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呀?”老胡笑眯眯地说。 老胡彻底退下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了,看起来年轻许多。 “走!我们到海边去看看!” 秦咏梅跟着老胡走到空地的边缘。 那里有通向下面的蜿蜒曲折的石头台阶。 沿着台阶向下走着,那个月牙型的海湾便尽收眼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恋甜如蜜 自从那一晚之后,白客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记住了那极致的愉悦。 稍有闲暇,脑子里就一再浮现出那一幕幕疯狂的情形。 有好几次放学后,白客都忍不住走向建筑队大楼的方向。 每一次又都在半路上突然清醒,然后转身跑掉。 理智一再敲打提醒着他:这是不行的! 阚明溪有自己的丈夫、儿子。 白客也有自己的孙媛。 而且从感情上来说,白客毫无疑问真正喜欢的是孙媛。 这毕竟是两世的情缘。 可白客对阚明溪的情感又不仅仅是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她的豪迈奔放那么简单。 在白客刚刚开始青春萌动的时候,阚明溪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幻想的女人。 有了那激情的一晚后,这幻想更加放大了。 正所谓:食髓知味。 就这么反复纠结了一个星期后,白客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了。 要是装作若无其事,再也不照面儿了,那不成了拔吊无情了吗? 不对,不对,还是应该去瞅瞅。 一个星期后,下午放学了,白客就蹬着自行车来到建筑队大楼。 先来拜访老阚。 看见白客,老阚挺高兴:“哎呀,这几天我正想让人去叫你呢。” 老阚拿出白客上次给他带来的鹏城国贸大厦的施工照片。 “特区就是不一样,建筑设备真是先进啊。” “咱也不用跟他们比,他们盖的是五十多层的大楼,自然要求比较高。” 老阚点点头:“不过咱也不算差。” 说着,他拿出在省城施工的照片。 建筑队在省城首次使用升降机、塔吊之后,白客很想到现场去看看。 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眼下看看照片也算是稍微了解一下了。 老阚越说越自豪:“咱们这个8层楼还没竣工呢,省城另一栋10层的大楼又找上门来了。” “好啊,咱们在省城也算是立住脚了。” “不过也得亏你在省城的朋友关剑帮忙,不然那些当地的地头蛇都够咱们对付一阵子的。” 跟老阚聊了一会儿后,白客本来都不想再到财务室看了。 可路过财务室,透过半开的门向里看一眼时,却只看到二姐凤君一个人在里面。 白客连忙推门进去。 看了看账本,又跟凤君聊了会儿,白客的眼睛却不由自主扫一下阚明溪的座位。 凤君连忙说:“你明溪姐好几天没来了。” “怎,怎么了?” 白客心里有些发慌。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听说她家里有点事……” 凤君说着,看一看门口,又压低了声音:“听说她男人打她……” “为什么打她?” “不知道。”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败露了吧? 或者阚明溪自己说漏嘴了? 这要是闹到建筑队来,白客的脸往哪搁啊。 大家都知道白客是个单纯可爱、萌萌哒的小神童。 闹了半天是个小银虫。 离开建筑队大楼往家走着,白客还是魂不守舍的。 可走了会儿,突然想起来。 那天的时候,阚明溪眼角、嘴角就有伤了。 她自己说不小心碰的,明显是被人打的嘛。 看来,他们早就有矛盾了。 唉,这年月的女子就是这样的。 结婚嫁人基本靠运气。 碰到不温柔、不体贴的男人就算是掉进泥坑里了。 ***************** 秦咏梅刚到疗养院前两天还感觉挺充实的。 每天都有一群老哥哥老姐姐们陪着一起打乒乓球、打羽毛球。 或者到海滩上散散步,到山顶上吹吹风。 可秦咏梅才四十一岁,那些老哥哥老姐姐们跟老胡一样,都六十岁往上了。 他们可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疗养。 秦咏梅哪能啊? 家里有一群猴崽子。 局里也有一大堆事儿。 不过,着急也没办法。 疗养这事儿,是上级强压下来的任务。 秦咏梅怎么也得在这里待足一个星期。 怕老妈寂寞,白宗白客他们轮番来看她。 一陪就是大半天。 有时候白宗开着桑塔纳,有时候凤琴开着五十铃。 秦咏梅在疗养院待的第四天,白客坐着五十铃来看她,顺便把白宁接走。 刚走进疗养院大厅时,就看到白宁站在一边的角落里跟一个小伙子热聊着。 白宁上一世就是个矮个子姑娘。 身高只有一米五五。 这一世,白策又是给她买营养药,又是给她找来各种增高的资料。 她自己也没事就蹦哒。 可折腾几年,这一世也只长到一米五七。 其实,除了个子不够高。 白宁其他硬件还是不错的。 皮肤很白净细腻,算的上吹弹得破。 眼睛很大,身材也不胖不瘦。 所以,白宁还挺能吸引小伙子们。 眼下的这个小伙子个头儿有一米七六的样子,面貌气质也都还不错。 年龄看起来有二十二三岁。 看他们两个热聊着,眉开眼笑的样子,明显是有情况啊。 白客和凤琴正想绕道走,白宁看到他们了,连忙打招呼。 “妈在二楼打乒乓球呢。” “哦,我们去看看。” “一会儿走是吧?” “不着急。” “小梁一会儿也想跟咱们一起走。” “行啊。”白客看一眼那个小伙子,点点头。 小伙子也谦卑地笑笑,点点头。 这家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往楼上走的时候,白客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不老姐的初恋吗? 上一世的时候,老姐也是十八岁,也是在这个季节。 碰到了小梁。 没人介绍,没有媒妁之言。 两人一见钟情,聊得十分投缘。 十一的时候,白宁把小梁领到家里来。 秦咏梅也十分满意。 因为小梁的母亲原来也在服装厂上班,后来调到龙王庙疗养院了。 双方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儿。 可这段一见钟情的恋情却没持续多久。 十一过后不久,白宁就跟小梁分手了。 缘由却莫名其妙。 十一过后,两人到市内逛街。 不知道小梁没给白宁买雪糕,还是没给买什么的。 白宁就不乐意了,回家就不理小梁了。 白宁是个小性儿的人,没事爱生点小脾气,哄一哄就没事儿了。 结果,这小梁是个情商极低的人。 竟然不主动上门哄一哄。 白宁一气之下就写了分手信。 白客清楚地记得,这封分手信是他亲手交给小梁的。 白宁的文化水平比较差,100多字的分手信有30多个错别字。 这个脑残的小梁在回信的时候认认真真地把错别字都给标出来了,然后又在分手信下面批示:同意。 这他妈就像老师给学生批改作业一样。 又是装逼又是打脸。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白宁又处过几个对象。 不是蹬了人家,就是被人家嫌弃了。 到20岁的时候,她终于碰到了姐夫——一个干部子弟。 白宁头几眼都没看上这个干部子弟。 但后来却因为觉得对方家境不错,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若干年后,干部子弟家道中落,他也染上赌博的恶习。 连三口之家的房子都卖掉了来还赌债。 最后不得不跟婆婆住到一起,过着鸡飞狗跳、度日如年的日子。 这一世,白客是该帮助老姐,让她的初恋善始善终呢? 还是找回姐夫,帮他改掉恶习? 这可不是加减乘除法那么容易计算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遥远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白宁跟小梁还在后座上热聊着。 看着反光镜里,老姐那张年轻幸福的脸,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初恋甜如蜜,可初恋又像玻璃一样脆弱易碎。 所以,人们都说初恋能走到一起的连十分之一二都没有。 很大原因在于双方都不够成熟,情商太低。 上一世,老姐的初恋无疾而终。 白客的初恋也同样没能瓜熟蒂落。 两三年的地下恋情本来就战战兢兢的。 高考失利又遭到孙媛老妈的当头棒喝。 再加上家人的不看好。 以及只有白客自己知道的不为人知的隐藏属性 他只能可耻地退缩了。 最后惹得孙媛大怒,毕业后就直接留在京都不回来了。 换了眼下的白客。 就算一穷二白,就算精神不正常,他也会追到京都死缠烂打。 更何况,这一世的孙媛更加的热情似火。 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人家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在学校里,每一堂课下课时,孙媛就会在教室门口堵着白客。 要么硬拖着白客陪她去上厕所。 要么塞过来一把瓜子、几只大白兔奶糖什么的。 这么赤裸裸地宣誓主权,很快就引起同学们议论纷纷了。 其实,在初中的时候,老师们都看出端倪了。 只是对于学习好的同学他们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 可白客还是觉得这有点嚣张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碰头地点挪到单杠双杠附近了。 白客锻炼的时候,孙媛也在一旁比划比划。 “听说练单杠能长个儿。” “你还想长多高?” “我想长一米八,哈哈!” 眼下白客十六岁一米七一,孙媛十五岁一米六八。 不过,孙媛应该长不了多少了,白客却可以再努力努力。 白客练双杠时,孙媛也凑到跟前。 “这可以把胸练得更大是吧?” “是啊。” “我摸摸看。” “别,别,让人看见。” “那我也要把胸练大点。” 不远处的高年级同学看着他们两个,都忍不住嬉笑。 ******************* 秦咏梅在龙王庙疗养了一个星期后,白宗和白客终于把她接回家了。 送车的时候,哥俩又顺便来探望彪子和大红。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彪子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发呆。 “怎么了?彪子!”白宗连忙走过去问。 “呜呜,大红病了,不吃饭……” 白宗和白客向屋里走去。 只见大红恹恹地躺在床上。 看见白宗、白客进来,勉强地欠起身子打招呼:“您好!” 大红是爱笑的人,眼下的笑容却有些勉强了。 白宗连忙问:“大红,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浑身上下肚子疼。” “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想吐……” 白客看一眼大红的肚子:“我去,不会是怀上了吧?” “不会啊,我都教彪子用套儿了。” 彪子在一旁缩着脑袋一脸的无辜。 “彪子,我问你,你每次那个……都戴套儿了吗?” “那个啥?” 白客急了:“你跟彪子说话拐弯抹角干什么。彪子,你晚上把你的小便放到大红的小便上的时候,有没有戴套?” “戴了呀!” 彪子说着,从床头枕头旁找出一根黄瓜。 可不戴套儿了嘛,只不过戴在黄瓜上。 一看就是白宗惹的祸。 跟彪子讲解人生大计非要拐弯抹角。 白宗有些尴尬:“赶紧到医院看看吧。” 到了医院一检查,大红果然怀孕了。 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这彪子,真是一点不浪费时间啊。 彪子和白宗是差前差后结的婚。 白宗和鲁雅楠还没动静呢,彪子先开花结果了。 不过,彪子和精神病生的孩子会是健康的吗? 医生也说:“精神不健全人士生的孩子恐怕也不会健全,不如打掉吧。” 白宗火了:“你妈当初怎么没把你打掉?” 傻子的幸福来得如此简单直接。 健全人的幸福却遥遥无期。 秦咏梅从疗养院回来后,简直满血复活一般。 每天都精力旺盛、精神抖擞。 一边处理刑警队的事务,一边不忘家中私事。 星期天的时候,秦咏梅让白客把凤琴叫回家来。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凤琴这个外甥女也同样得面对自己的老姨了。 吃饭的时候,秦咏梅就开炮了:“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虽然知道这一刻必将来临,凤琴还是有些惊慌。 “怎么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老大都会打酱油了。” “唉,我运气不好嘛,没碰到合适的。” “运气不好?你自己说说看,这两年都给你介绍多少个对象了?” “是不少。” “国棉那个保全工,要个头儿有个头儿,要面貌有面貌。你哪点看不上人家?还有农机厂那个技术员,人家是大学生,你还嫌弃人家没有男子气概。渔业公司那个仓库保管员,满脸大胡子,够有男子气概了吧?你又嫌人家埋汰。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当然是找有感觉的。” “有感觉?啥叫感觉?能当饭吃啊?” 三个表姐都有点怕秦咏梅这个老姨。 但相比之下,老大老二比较温顺,老三的性格则有些奔放不羁。 有时候甚至敢顶撞秦咏梅。 “老姨你当初看上老姨夫,不也是因为有感觉嘛……” “我,我没啥感觉,就是看你老姨夫戴着大盖儿帽挺精神的。” “那不也是感觉吗?” “至少我有个方向!你有什么方向?我看你是晕头转向!” “好吧,我争取吧。” “别在这糊弄你老姨!今年春节前你得给老姨、给你妈一个交待!不然的话……你干脆!还是回乡下去吧。” 事态紧急,白客也得帮帮这位表姐。 送凤琴回商行的路上,白客说:“姐,其实我知道你是怎么回事。” 凤琴无奈地苦笑:“小屁孩儿什么都懂。” “我能理解你,毕竟这是个人的自由。” 其实,白客能理解个屁啊。 长洞的人就该找个带把儿的人,那才是有效运动嘛。 不然两个洞洞有啥好搞的? 摩擦、摩擦,就像魔鬼的步伐? 不过,两世为人,加上白客自己也是一枚怪咖。 他就天然的认为,应该尊重少数群体,应该尊重选择的自由。 可他还是心存侥幸:保不齐表姐可以被掰直过来呢? “姐啊,要不你试一试嘛?说不定就会喜欢上谁呢?” 白客这会儿恨不能有一位钢铁直男来狠狠把表姐法克一顿。 让她明白什么才是天地阴阳和谐大法。 凤琴叹口气:“要是能试早就试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千叮咛万嘱咐 大姨家的这三个表姐,外貌都算的上是中等偏上的。 在乡下的时候,说媒的人都踏破门槛了。 但三姐妹死活不想在乡下找。 她们的择偶观都受到她们的老姨严重影响了。 她们从小到大看到自己老妈含辛茹苦,过着牛马一般的生活。 而她们的老姨养尊处优,被老姨夫宠溺着,性格都有些傲娇乖张了。 所以,她们铁了心要嫁给城里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也想像老姨一样,找个有工资高的、模样端正的、温柔体贴的男人。 随着年龄增大,她们不得不放低标准。 到最后,只剩下城里人这一个标准了。 上一世的时候,老大老二都如愿以偿嫁给城里人了。 但并不幸福,甚至过得踉踉跄跄。 老三则终身未嫁。 她常年做生意。 后来在郊区买了一套大杂院,把大姨和大姨夫都接进城里来住了。 最后大杂院拆迁,她还弄了两套房子。 只是最后她又因为子宫肌瘤去世了。 在白客看来,相比老大老二,老三其实更幸福。 至少她有选择的自由。 但这一世呢? 老大凤岩虽然嫁了个二婚的,还得过精神病的。 但老何的温柔体贴丝毫不逊色于白策。 而且老何是高工,住房条件、经济条件都比大多数人好。 眼下,凤岩儿女双全,怎一个“好”字了得。 老二凤君嫁给了法院的小勾。 眼下也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相比之下,老三却被闪着了。 在眼下的社会环境下,她是绝对不敢出柜的。 除了白客这样两世为人的人,当下几乎没人能够接受她。 连秦咏梅这种奋斗在一线的,见多识广的公安干警,估计都没听说过世上还有凤琴她们这号人。 要是能找个心地善良的钙,彼此型婚也好啊。 不然的话,秦咏梅强压下来。 以凤琴刚强的性格,真有可能怼回去。 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似乎是为了继续给凤琴施加压力,十一白宁领着小梁上门的时候,秦咏梅也特意把凤琴叫过来。 不过,白客更担心的是老姐和小梁接下来的发展问题。 小梁到外面撒尿的时候,白客也跟了出去。 “我陪你!” 白家的厕所虽然在外面,但还是很高档的。 既有蹲坑也有小便器,还有洗手盆。 两个人站在里面绰绰有余。 一边撒尿,白客一边说:“你们明天要到市内去玩是吧?” “额,额,额……”小梁同学好像紧张了。 “算了,俺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白客洗了手出去了。 没一会儿,小梁也甩着手出来了。 白客连忙给他支烟。 白客其实不抽烟。 但眼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少爷们儿都抽烟。 好歹也弄一支叼在嘴里,也好说个话。 出来后,小梁果然自然些了。 “你咋知道?” “嘿嘿,猜的嘛,你说咱县城里有啥好玩的?也就市内可以逛一逛。” “你姐说你很聪明,真的啊。” “还凑合吧,”白客得意地笑笑,又压低了声音,“我姐还说我啥了?” “她说?她说?”小梁微微红了脸。 “没事,说吧,你要不告诉我,我问她咯?” 白客以为老姐只是说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儿。 比如在尚海坐船时,鞋子掉进海里大喊:“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没想到小梁一张嘴,白客就懵逼了。 “你姐说,你姐说你有点色……” 我去!白客顿时面红耳赤。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己的人设明明是聪明、可爱,萌萌哒小神童。 怎么变成好色之徒了? 一定是自己看女人时,目光太成人化了。 老姐从一旁察觉到了。 老姐够脑残,这种事都跟外人说。 而这个小梁更脑残,什么话都能跟小舅子传达吗? 又不是传声筒。 小梁发现白客脸色不好看,顿时有些惊慌:“你,你姐是开着玩笑说的。” “那当然了!哈哈哈哈!”白客尴尬地笑笑。 小梁也跟着尴尬地笑笑。 刚要掐了烟进屋,白客拉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我姐有啥……吗?” “啥?”小梁有些紧张。 “嗯,你们俩有一点很像。都比较实在。” “是啊。”小梁点点头。 “而且你发现没有?她有点小性子。” 小梁想了下点点头:“是有点。”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女孩子有点小性子更可爱不是吗?” “呵呵,是啊。” “比如说林黛玉和宝钗,你更喜欢谁?” “宝……钗,还行吧。” “不,不,我是说林黛玉和傻大姐,你更喜欢谁?” “那当然是林黛玉了。” “是吧。我的意思,我姐要是使小性儿,你就哄哄,别当回事儿。男人就该大气一点,哪怕滑稽可笑,也比一本正经好。你看你跟我说了半天话,老板着脸,没事儿多笑一笑,你看,这样……” “呵呵!咱们先进屋吧。” “等一下。我跟你说得这些别跟我姐说啊。” “哦,好……” “哎,算了,”白客叹口气,“她没问你,你就别说,行吧?” “行。” 小梁这伙计其实跟白宗同龄,但社会经验跟白宗比差得太远了。 主要因为高中毕业后他又复读两年,最后勉强考上个师范大专。 今年刚毕业,分配到红旗小学,担任一名语文老师。 这年月,小学老师一般都比较鸡贼。 必须会撒谎,才能唬住孩子。 不然反过来会被孩子们骗的溜溜转。 不知这伙计在学校是怎么生存的。 不管怎么样,白客的叮嘱还是起到作用了。 第二天,白宁跟小梁到市内逛了一天。 回来后,白宁的神色还是很愉悦的。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发生矛盾。 或许,在白客的劝说下,小梁情商提高了许多。 或许,这一世白家生活条件比较好,白宁也变得大方了。 暑假,白客陪着张薇和林老师到特区签了三年的长约。 眼下,张薇的第二盘磁带已经上市一个月了。 第一盘磁带,白客力主发行了500万盘。 结果狂售一空。 这第二盘磁带,白客略有些保守。 因为上一世,前两盘磁带的销售情况是:第一盘由于发行策略失误,只买了200多万盘;第二盘加大了力度,一下卖了400多万盘。 所以,白客就依照上一世的规律建议发行400万盘。 事实证明,白客有些保守了。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400万盘磁带就卖掉了大半。 很大程度上这是因为张薇和林老师都受到分成的激励。 不论是选歌还是唱歌都发挥了最大的潜力。 不过,白客并不打算像上一世一样,早早榨干张薇的商业价值。 上一世,张薇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发行了20多张磁带。 基本上一年发行十张。 虽然总计也卖出了2000多万盘。 但总体质量都不高,简直是在涸泽而渔。 即便张薇87年不出国的话,也基本上没多少潜力可挖了。 这一世哪怕张薇还是只有两三年的热度,白客也希望她能在质量上,而非在数量上有大大的提高。 一年出十张磁带不仅是对张薇自己的折磨,更是对她职业生涯的透支。 所以,在白客的建议下,张薇一年最多只能出5张磁带。 但这样一来,音像社就有点吃不饱了。 白客需要寻觅其他的潜力歌手。 可这个时期还有哪些比较有潜力的草根歌手呢? 想来想去,白客想起了那个日后大名鼎鼎的歌星。 她和张薇一样都是京都人,比张薇还小两岁。 眼下估计才上初三呢,真正是鲜嫩可口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 这位大明星自然就是夏林同学了。 当然,日后她好像又姓王了。 而且,白客眼下还不能向她伸出魔爪。 怎么也得等到放寒假以后吧。 去年,韩盛的双胞胎女儿送来的1000台彩电早就卖光了。 十一前后又送来了1000台。 但白客已经跟韩盛商量好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卖彩电了。 到1985年下半年,全民抢彩电的模式将会开启。 上一世,白家就是因为抢了两台彩电,几乎倾家荡产。 先是为了老大白宗结婚需要,花3000块钱买了台彩电。 后来,眼看着彩电价格疯狂上涨,纵然货源充足,大家也开始纷纷抢购。 白家咬咬牙又花4000块钱,给老二白宾买了台彩电。 可白宾迟迟不动婚,白家最后只好把这台彩电留给自己看了。 这台4000块钱的彩电是国内某企业生产的,底色总是红彤彤的,仿佛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吸血鬼。 眼下,白客也成了这样一个吸血鬼。 这一次的一千台彩电,白客一台都能赚到1500元。 1000台就是150万。 当然,韩盛给弄来的这些彩电都是用潜艇走私进来的。 质量要比国产的那些红彤彤的彩电要好太多了。 尽管如此,白客还是心有戚戚。 因为报纸上时不时有人因为倒卖彩电被抓起来了。 而且被抓的统统都是个体户。 这令白客不得不小心谨慎。 前几批的彩电白客就没敢在县城里卖。 卖的最近的也是县城周边的乡镇,远点都到市内、省城去了。 所以,整个县城里也很少有人知道大宗商行在卖彩电。 这最后一批彩电,白客连市内都不打算卖了。 先通过关剑在省城卖。 同时也联络京都的老帽,看看他能不能帮着卖一批。 老帽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可自从帮白客卖磁带、卖电子产品之后,人也靠谱很多了。 当然,彩电眼下本来就属于紧俏物资,老帽卖起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了。 一个多星期的功夫老帽就定出去50来台。 白客赶紧让秦延军开着130汽车把彩电给老帽送过去。 反正这玩意卖的越远越安全。 既然卖彩电风险这么大,白客何必要趟这浑水呢? 白客眼下已经把未来的钱都赚足了。 京都的二三十套房子,随便一套都值一两个亿。 还有白客这些年收藏的古董,都已经堆满了三个屋子了。 若干年后,随便一个屋子的古董也能值几个亿。 他又何必在意眼下这一百来万呢? 主要因为,白客眼下定了一个小目标。 他打算在高考前,也就是1987年8月以前赚够一个亿的现金。 因为这一世白客要好好享受大学生活,要考研要读博士。 那么,在此之前他就得给自己的企业打下坚实基础,起码现金流要足够强大。 因为这样一来,容错率才会足够高。 到1986年的时候,白客就可以正式成立集团公司了。 然后把整个集团交给刘清涛、淮东亮、老阚他们这些人打理。 他自己就成为完完全全的甩手掌柜,安心过他的校园生活。 可这个小目标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 不算房产、古董这些投资的话。 白客眼下的资产也已经有两三千万了。 可基本都是固定资产。 真正可支配的现金流还不到1000万。 在眼下这个利润极高,但效率极低的年代里,用三年的时间赚足一个亿,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而倒卖彩电就是目前来钱最快的买卖了。 所以,白客不得不冒这个险。 这最后一批彩电虽然利润极高,但运输成本也高。 因为再远的地方,白客也不敢用火车运输。 上一批一千台彩电,有200台是用火车运输的。 虽然运费便宜,但到达目的地却丢了六台。 在眼下,一台彩电顶好几套房子。 六台彩电绝对是他妈一笔巨款了。 而且毫无疑问,这是监守自盗。 可这么大的事儿,秦咏梅他们公安都不敢管。 因为铁老大有自己的系统,你在他手里走了镖,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只要是五十台以上电视,白客都雇佣中长村的那些个体运输户们运送。 跟铁老大比,个体户们就靠谱多了,轻拿轻放不说,还保证送货上门。 至于五十台的彩电,白客要么让商行的130,要么让衬衫厂的130送货。 甚至有时候,还得让凤琴开着五十铃皮卡出去送货。 这五十铃皮卡别看不大,要是好好摆放捆扎一下的话,一次装十台彩电都没问题。 十月刚过,正是彩电销售的旺季。 凤琴每天开着五十铃四处送货,忙的不亦乐乎。 把秦咏梅给她施加的压力都抛到脑后了。 可秦咏梅没忘。 过了十一没多久,她就四处托关系,又给凤琴介绍了一个对象。 这男的在一农机当一名车工,个头相貌,家庭条件等都属中等偏上的水平,绝对配得上凤琴了。 甚至比凤琴还要优越不少。 因为当下最值钱的不是你挣多少钱,不是你有没有好工作。 而是你有没有城市户口。 凤琴是农户,像她这种条件,别人不嫌弃她已经算不错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凤琴眼里最好的条件就是有洞不带把儿。 虽然白客觉得还是没戏,但怎么也得让凤琴装装样子。 凤琴已经连续出车一个星期了。 白客估摸她该回来了,这天吃了晚饭后就赶紧来找她。 自从上次被白客批评一顿后,凤琴警惕心提高很多了。 院子里有大狗,高大的院门也是一到天黑就落锁。 不过白客打开门进来时,大黑狗却是一声不吭,摇着尾巴过来亲热一番。 可白客刚走到凤琴的小屋前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屋子里,凤琴和她的女伴的大呼小叫声不绝于耳。 白客站在屋外,就仿佛在看一部*****儿一般。 我去,不就一个星期没见面吗? 白客忍不住使劲咳嗽。 没一会儿功夫,凤琴就披着衣服神情尴尬地出来了。 白客劈头盖脸地训斥:“我说大姐,你瘾头比男人还大啊!这得亏是我过来,要是我妈……” 凤琴有些不乐意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挺大男子主义啊!兴男人快活,就不兴女人快活啊?再说瘾头大怎么了?我身体健康、功能好,又没碍别人什么事儿。” 白客顿时醒悟自己的话有点过头儿了,连忙致歉。 “唉,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担心被俺妈撞见。你知道俺妈是个老公安,贼狡猾的。别看她现在嘴里不说,搞不好已经察觉到你的异常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然袭击。” “察觉就察觉,让老姨知道更好,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也不用整天惦记给我介绍对象。” “哎呀,大姐啊!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世界上除了你老弟我能理解你,其他人谁能理解你啊?说句难听的,别人都能把你当精神病!” “精神病就精神病!”凤琴还有些嘴硬。 “行,行,行,姐你最勇敢。可是……” 白客压低声音:“她也勇敢吗?她也能顶住压力吗?” 这回凤琴不敢嘴硬了,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 刚吸了一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会儿是深秋时节,已经有几分寒意了。 凤琴只穿着件睡衣,搞不好里面都是空的,不冷才怪。 “走!到屋里说去。” 白客拉凤琴一把,走进对面的空屋子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与虎谋皮 凤琴的户口年龄与白宗同岁。 但实际上她们姐妹几个的年龄都是偷偷改过的。 因为在全民办理身份证之前,户口很容易改。 甚至可以自己动手在户口本儿上改。 尤其在偏僻的农村,当地派出所连档案都没有,身份信息就以户口本为准。 按照秦咏梅的记忆,凤琴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白宗大两岁。 也就是24周岁,25虚岁。 可凤琴死活不承认。 只承认自己实际年龄是23周岁,24虚岁。 即便如此,凤琴也是大龄女青年中的大龄女青年了。 凤琴的那个女伴儿是个纺织女工,估计也有二十一二岁了。 在当下同样属于大龄女青年。 也同样面临着结婚成家的压力。 在这个两性关系相对保守的年代里。 少数群体还是存在的。 比如公安局的治安股,时不时会在全县某几个特定的公共厕所里抓捕基佬。 所以,这个时期的人们,只要有一点社会经验,都会知道基佬的存在。 但没人知道磨豆腐一族的存在。 因为男性的自然属性更重一些,而女性的社会属性更强烈。 所以,相对于男性,女性更容易向自己的社会属性屈服。 在她们这个少数群体中,凤琴无疑是勇敢而特立独行的。 但别人就未必有她这样的胆量。 上一世她孤独终老,这一世她又能好到哪去? 凤琴吐了口烟圈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俺妈又给你介绍对象了。” “那就随便看一看咯。” “别随便看一看啊,你应该跟他谈一谈,起码相处一段时间嘛。” 凤琴像是被恶心到了一般:“看不上,怎么相处?” “咋不能相处呢?又不要你们做那事儿。” “哼!让你跟基佬相处你行啊?” “咋不行呢?做普通朋友,聊聊天怎么就不可以了?” 凤琴一时哑口无言。 “姐,你长点心吧,起码你得糊弄到春节再说嘛,不然我妈真把你撵回乡下你咋整?” “腿在我这里,我想去哪就去哪。” “问题是我妈要是给我施加压力呢?你说我留你还是不留你啊。” “不用留!这城里上哪不能混口饭吃。” “哎呀,净说气话。我的意思,你先糊弄过这段时间,我们再一块儿慢慢想办法。” 白客好说歹说,总算把凤琴说动了。 先假装跟一农机那伙计处一处。 白客倒有自己的小九九。 一农机那伙计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的大胡子,充满了阳刚之气。 说不定他就能把凤琴给掰直了呢。 白客暗暗端量凤琴的相貌。 感觉她变成少数群体很大原因是生理的。 凤琴的外貌虽然跟她的两个姐姐大体上差不多。 但又有所不同。 她长得剑眉朗目英气十足。 而且骨架偏大,嗓音也有些低沉。 上嘴唇还毛绒绒的。 荷尔蒙明显比一般女性要高。 当然,凤琴肯定不是二夷子。 她的女性特征同样突出。 她是沙漏型身材。 肩宽胸大,腰细臀丰。 白客只是觉得或许她没碰到更有男性气概的男人?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暂时当一下男人了。 当然,凤琴要是实在谈不下去,白客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继续帮她想辙。 比如帮她找个钙,一起形婚啥的。 ********************** 老帽自打卖起彩电以后,简直如鱼得水了,生意越做越好。 几乎每个星期都能卖掉四五十台彩电。 当然,他卖的都是一个个小客户,一家买个十台八台就算是多的了。 不过,卖了两个星期,老帽总算抓到一个大客户,这客户一次性打算买100台。 白客将信将疑,让对方先交定金再给他们发货。 没想到对方要先看货,再交定金。 看就看呗,只要他们不嫌远。 本以为这是一伙瞎扯淡的家伙。 没想到两三天以后他们真过来了。 正好是星期天,白客坐着凤琴的五十铃去火车站接他们。 等了一会儿,站台上走出两个人。 一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长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 另一个略年轻一些。 随着那个戴眼镜的人越走越近,白客突然就感觉这家伙有点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再看看老帽发来的电报。 这两个人来自中关村,是一家什么新技术发展公司。 中关村?新技术发展公司? 白客绞尽脑汁回忆前世的记忆,但怎么也想不出来有这么个公司。 眼镜看见白客连忙笑眯眯地伸手:“这位就是白先生吗?” 白客点点头。 眼镜掏出名片,双手举着递过来。 眼下,小城市的人还没兴起用名片。 看到眼镜递名片,凤琴也觉得挺新鲜。 白客接过名片看一眼,忍不住惊叹:“我靠!原来是你!” 眼镜有些惊讶:“白先生认识我?” “呵呵,这个……您是中科院的,当然大名鼎鼎了。” “哈哈!白先生真是见多识广啊。” “来,来,赶紧上车吧。” 其实这位刘痣先生眼下根本就是无名小辈。 但日后他却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甚至可以说是it行业的先行者。 90年代以后,他生产的计算机风靡华夏大地。 最后甚至吞并了另一位世界级霸主。 他跟其他较早创业的企业家后来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叫“黄山会”。 他是会中的长老级人物。 不说只手遮天吧,也是说一不二。 他虽然是大知识分子,却有着江湖大哥的做派。 90年代的手,他曾经培养了一个接班人。 后来这个接班人本事越来越大,有盖过他的势头。 他就想打压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嚣张气焰。 结果这个年轻人挺硬气,就是不服打压。 刘痣老先生一怒之下,就把年轻人扔到监狱里去了。 年轻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在监狱里蹲了四年,终于想明白了,小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出狱后就立刻登门道歉。 刘痣老先生老泪纵横,慷慨解囊,给了年轻人一大笔启动资金。 当然,比启动资金更牛掰的是老先生背后的人脉。 所以,没过多久年轻人就成了拥有千亿身家的房产大鳄。 人送外号:白衣骑士。 最令人细思极恐的操作在白衣骑士出狱后不久。 有关方面竟然公然洗刷了白衣骑士的罪名。 承认先前的四年牢狱之灾是误判。 虽然白客对这位老先生的为人处事不敢苟同。 但认识这么一位大人物对白客日后的事业说不定会有大帮助。 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征服未来 “我草!”看到仓库里堆成山的彩电,刘痣忍不住爆粗口了。 白客和另一位老哥不由得哈哈大笑。 刘痣有些不好意思:“我从来还没见到过这么多彩电。” 白客笑笑:“这只是一小部分。” 这间仓库里只有200来台彩电而已。 白客的1000台彩电,眼下还剩不到800台。 不过这800台有一大半都预定出去了。 “那你这一小部分能不能都让给我啊?”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咯。” 其实白客真有心讨好这位大佬。 可轻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交情不也是如此吗? 白客以为刘痣会打怵了。 因为白客依稀记得刘痣的启动资金只有20万。 哪吃的下这些彩电。 没想到刘痣眨巴眨巴眼睛:“当然吃的下咯。” “呵呵,你是想一边卖一边付款吧。” “这个……”刘痣有些尴尬,“那个,我们可以签订一个还款协议嘛。” “呵呵。” “我们是中科院下属的公司,很讲信用的。” “呵呵。” 白客接连几个“呵呵”之后,刘痣同学才有些慌张了。 “要不先卖给我二三十台吧。” 好嘛,连一百台都买不起,还说能吃下。 白客笑了:“这样吧,你也别着急。这批货我准备全部发到京都去。到时候你到我们的办事处去取货。” 刘痣叹口气:“现在彩电这么紧俏,我卖不了几台就被别人抢光了。” “既然你这么想卖彩电。我就给你留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能卖多少算多少。过了这一个月我再卖给别人。你看怎么样?” “谢谢!太谢谢你了!小兄弟你真是个爽快人啊!” “呵呵。时候不早了,走,咱们吃海鲜去。” “那个,我们的差旅费不是很多……要不吃拉面吧。” “呵呵。偶的地盘偶做主,到这里当然是我请客了,走吧。” 虽然时不时要操劳生意上的事,可白客也不敢耽误功课。 老师布置的作业从来不敢怠慢。 有时晚上要一直写到九十点钟。 陪刘痣大佬吃饭,白天耽误了不少时间。 白客不得不晚上抓紧时间补回来。 正在埋头写着,一阵轻咳声把白客吓了一跳。 一转身老妈不知何时走进屋里,来到身后了。 白客嗔怪:“跟个鬼一样,进来也不说一声。” “我进门前咳嗽了啊。” 我天朝的父母不可能像米国那样,要求他们进孩子的屋里之前先敲门。 白客一再抗议好几次,老妈才勉强答应进门前咳嗽一下。 或许白客刚才太专注了没能听到。 “做作业呢?” 秦咏梅讨好地看着白客的作业本。 “哼!有啥事说吧。” “嘿嘿,你课程还行吧。” “废话,我现在去参加高考也能考个大专。” “跟你老爸一样爱吹牛!” “哼!不信拉倒。” “嘿嘿,那你帮我考试吧。” “考试?你要考什么?” “不是我,是以前一个老战友的儿子,唉……” 秦咏梅说着叹口气,神色有些黯然了。 白客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个战友肯定是一个重要人物。 等两天后,白客拿到准考证就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叫袁宪洲的人应该就是去年被枪毙的那个工厂保卫人员的儿子。 那位姓袁的保卫人员因为妻子出轨,掏出手枪威胁,结果臭子儿了。 没打死出轨的妻子,自己反倒被镇压了。 没能救得了出生入死的战友,这让秦咏梅、大老黑、老罗他们十分难过。 临刑前,老袁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他的儿子当上公安。 为了完成战友的嘱托,秦咏梅别说让白客替考了,哪怕拿掉她的乌纱帽,她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年月替考几乎百分百安全。 这个时期的人真是单纯啊,准考证上连张照片都没有。 用著名国策干掉一大批待业青年后的第二年,全国各地的事业单位、机关单位都开始了大规模的招聘活动。 报名虽然还算是踊跃,但跟后世相比差的太远了。 从录取率就能看出来了。 100个人报名的话,至少有30个人会被录取。 除了公安以外,还有工商税务、劳动保险、银行,这个局那个局之类的。 所以,若干年以后,很多大学漏儿、学渣儿都比自己考上大学的同学过得更悠然自得。 这个时期的高中毕业生并没把工商税务公安银行这类工作太当回事。 因为眼下所有国营企业都大同小异。 工厂里工人的工资甚至还要比工商税务高一些。 没人能看到未来。 只是两三年后,形势就大变了。 谁能想到,那个曾经的老大哥会被踩在脚下,会被无情碾压。 为了看起来像哥大人,白客还把白宗以前穿过的中山装借来穿。 又竖了个小分头,看起来像个叛徒一样。 走进考场白客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很多同学虽然已经十八九岁了,但由于营养没白客充足。 看起来比白客还瘦弱单薄。 白客最担心的是考场的问题。 因为这个时期的机关事业单位录取考试基本都在某个小学进行。 白客在小学的时候是明星级的人物。 要是跑到他的母校,红旗小学或者爱民小学。 肯定会有老师认出他来的。 这个年月的人实在。 看见白客,他是揭穿白客好呢?还是揭穿白客好呢? 幸运的是,考场设在光明小学。 考题也极其简单,基本都是初中课程。 不仅没有司法类的内容。 连逻辑推理类的都没有。 十几分钟后,白客就答完卷子了。 为了不考100分,还故意漏掉了一道题。 答完后,好一会儿也没有其他人交卷子。 白客只好又等了会儿,有五六个人交卷子后,他这才起身交了卷子离开了。 这位小袁同学,你无论如何不要辜负你老爸,还有你老爸的战友们的殷切期待啊。 更不要辜负俺风骚的发型。 和刘痣谈妥之后,白客叫来中长大队的运输个体户,将400彩电都发运到京都。 京都没有仓库,但有的是大宅院。 而且中关村附近就有好几间。 老帽亲自监督,把400台彩电卸到一套大宅院里。 为了安全起见,老帽还牵了条大狼狗住进大宅院里。 刘痣和他们十几个合伙人很卖力地卖着彩电。 几乎每隔几天就来提货。 眼下,即便在京都,彩电在黑市的价格也是3000多块钱了。 白客给刘痣的价格是2500元。 所以,他还有500多块钱的赚头。 只要他有本事卖掉全部400台彩电,就能赚到20万元。 他的全部家底儿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听老帽说,刘痣在接触白客不久前,刚被人骗走14万。 也就是说他手上只剩下六万块钱了。 要不是白客帮忙,他的公司都得偃旗息鼓了。 为了省钱,刘痣他们几个知识分子都是蹬着三轮平板车,挨家挨户送货的。 加油干吧,老前辈,将来还会风云际会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内忧 “嘿,你们看那个,就是那个!” 秦咏梅、大老黑、老罗站在一边,看着院子里录取的十五名年轻公安,小声议论着。 大老黑眯缝着眼睛看着:“真是个好小伙儿啊,这大个子!比老袁高出半个头。唉……” 老罗说:“而且不像老袁那么黑啊,还挺白净的。” 秦咏梅叹口气:“老袁那是一天到晚在外面晒的。” 行政股的两位公安对年轻公安们说了几句话,然后领着他们下去了。 老罗的目光还一直追着老袁的儿子,好一会儿才回来。 “嗯,这小伙子是干刑警的料啊。” 秦咏梅摇摇头:“算了吧,人爹苦哈哈一辈子,临了没落好。哪能再去祸害人儿子。” 大老黑也说:“是啊,还是让他到办证股吧。咱局里就他们股最安逸。” 老罗说:“哼!建国那家伙从治安股到办证股算是走狗屎运了,天天吃香喝辣的,哪天咱们狠狠宰他一顿。” 几个人一起向办公室走去了。 80年代中期以前的人们之所以那么迷恋国有大企业。 除了觉得国有大企业是铁饭碗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国有大企业冬天供暖。 省城往北每年十月中旬开始供暖。 省城往南每年十一月中旬开始供暖。 当然,你得在一个二三千人以上的大型国有企业上班。 其他老百姓,不管你是工商税务银行,还是外贸出口企业。 统统都享受不到集体供暖。 一到了供暖期,人大厂子弟们那个傲娇啊。 他们家家户户都有大铁管子。 一到冬天就热乎乎的,甚至烫手。 很多大厂子弟在家里都穿裤衩背心儿。 以前,白家跟大多数家庭一样,自己烧炕,自己烧土暖气。 唯一的区别是,白家可以早点烧,可以可劲儿烧。 问题是大炕土暖气这玩意,你烧的太狠了就烫屁股。 烧轻了也就不暖和。 不知道拆了大炕大锅灶后,用上南朝油炉会不会给力点呢? 十月刚过不到一个星期,白宁就嚷嚷起来:“赶紧烧炉子吧,不然暖气该冻坏了。” 其实县城里的温度跟华北地带差不多,眼下虽然已经是初冬了,但最冷也就零度左右。 秦咏梅斥责她:“真是三草驴变蚂蚱,一辈儿不如一辈儿了啊,这才什么时候就嚷嚷冷了?春捂秋冻,再冻一冻。” 作为过来人,白客明白一年四季家里的温度维持在20来度才是最合适的。 可这个道理没法跟老妈说清楚。 “那个……这个油炉是第一年用,好不好使还不一定呢,要是有毛病还可以早点修理。” 其实这油炉刚装好时,已经试验过几次了,基本没毛病。 不过,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秦咏梅也没法反驳。 于是,大厂还没开始供暖呢,白客他们家先进入取暖季了。 这南朝大油炉真是杠杠的。 白家的大院子有200多平米。 六个卧室、一个厨房、一个洗浴间、一个厕所。 而且都很分散,正房跟东西厢房都不连在一块儿。 为照顾姥爷,油炉专门安装在姥爷窗户外,原来种花的那块儿地方。 一根暖气管道走进姥爷的房间,另一根暖气管道直接穿过两间东厢房。 走进姥爷房间的那根管道更粗更大,因为它串联的房间比较多。 从姥爷房间出来后,进到厨房,又进入白策和秦咏梅的房间,然后分叉到洗浴室。 暖气管道从白策、秦咏梅房间出来后,这才接入白客他们这两间西厢房,最后通到厕所里去。 这么绕了一大圈,全部管线加起来起码有三四十米长。 但暖气的热量还是很给力。 厕所里都有十五六度。 街坊邻居到白家做客,都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家院子比我们家屋里还暖和呢。” 可钱儿也好啊。 姥爷天天在家,油炉得24小时开着。 当然,白天可以把档位稍微调低一点。 一天下来怎么也得烧掉20公斤的柴油。 眼下的柴油一毛一分钱一公斤。 一天的供暖费就是两块两毛钱。 一个月就是六十六元。 顶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白宗和鲁雅楠本来大多数时候都住在照相馆小院里。 他们人口少,用油炉有点太浪费,平时都烧炉子。 一看家里暖和了,又跑回来了。 白家的四间厢房是个四个儿女住的。 白宾考上大学之后,他的房间基本就空下来了,只有放假回来才住上一两个月。 秦延军来了之后,白客本来希望他到外面去住。 反正白客在县城里还有十几套空着的宅院,随便给他一套住好了。 可秦咏梅舍不得这个侄子。 这位秦延军是三舅家独子,也是老秦家这一代的独苗。 再加上三舅生前还比较有本事,三舅全家人的生活水准比周边农民都高。 所以,延军虽然是个农村孩子,却有些公子哥的习气。 做饭洗衣服统统都不会。 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哪有能力自己过日子。 所以,秦咏梅只能把他弄到身边了。 大姨家的三个表姐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待遇。 她们三个进城的时候,都是早早地出去自己过了。 不过,秦咏梅虽然想照顾这个侄子,但也力有不逮。 饭可以给他做,衣服就没法给他洗了。 好在白家有洗衣机,这算是给他提供极大的方便了。 连裤衩袜子都往洗衣机里扔,也不管洗不洗的干净。 这伙计不光懒,而且好吃好喝、讲究穿戴。 眼下,市面已经有啤酒卖了。 只是供不应求。 平价的啤酒5块钱一箱。 议价的话得10块钱。 人秦延军同学每个月都要喝掉两三箱。 晚上没事就躺在床上咕咚。 烟也净抽好的。 万宝路、希尔顿…… 都是五六块钱一包的。 要不是三天两头蹭白宗的烟抽,白客给他开的每个月100多块钱的工资都不够他花的。 还有穿的。 300多块钱一双的爱迪达斯,白宗都皱眉头,人家眼睛不眨就敢来一双。 当然,白客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位表哥这么大手大脚靠的并不是工资。 这年月人们为啥爱当司机呢? 一是能把到妹子,二是有油水。 油水油水,啥叫油水? 汽车上的油就是钱。 刘清涛全面接管商行之后,不止一次跟白客反映过这方面问题。 白客心里也清楚。 每天出车多少次,跑多少公里,都是有账可查的。 你该花多少油钱,不该花多少油钱,谁还没点逼数儿? 只要别坑的太离谱,白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但底限是:别给老子惹麻烦! 1000台彩电全部发运到省城和京都以后。 秦延军也没那么忙了。 经常一连两三天都不用出车。 所以,刘清涛也允许他每天早一点下班。 这天下午,白客早早放学回来。 路过秦延军的门前,看到他的门开着一道缝儿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只是跟平常不一样,他今天格外安静。 平常这家伙一回家就怕别人不知道,把录音机的声音开得老大。 吓得鸡窝里的鸡都乱蹦。 白客推门进去,秦延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神色竟然有些慌张。 我草,这小子怎么回事? 白客一边跟他寒暄几句,一边四下打量。 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转身出去时,往床下扫了一眼。 突然就发现了一件染血的白衬衣。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男一号 晚上吃饭时,白客还小心打量。 也没发现秦延军哪里割破了啥的。 甚至连流鼻血的迹象都没有。 那只能是别人或者别的动物的血了。 可他为什么要惊慌呢? 这不是秦延军第一次染血了。 夏天那会儿,他还把床单染上血了,然后偷偷摸摸塞到洗衣机里了。 这王八蛋,当上司机以来至少办了三个黄花大姑娘了。 其中一个被秦咏梅撞见过,狠狠把他训斥了一顿。 这年月睡姑娘是有风险的。 只要有人告你,你就别想跑了。 可难道他的惊慌就是这个原因吗? 第二天上课时,白客还惦记着这事儿。 中午放学后赶紧跑到商行来。 秦延军不在,只有刘清涛、白宁他们两个在。 见白客东张西望,刘清涛连忙解释说:“延军修车去了。” “修车去了?车怎么了?” “好像是剐蹭了一下。” “哦?” 难道是这个原因让秦延军有些紧张吗? 白客又不是小气的人,车子剐蹭算个啥。 刚吃了几口饭,秦延军就回来了。 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白客飞快地扒拉几口饭,然后转身出去。 130小货车平时就停在商行门前。 刚洗过,看起来新锃锃的。 白客不太懂车,但随便打量几眼,还是一眼看出:这他妈哪是剐蹭?明显钣金过了。 白客正猫腰看着,秦延军手里拿着筷子出来了。 讪讪地笑着:“蹭了一下……” “蹭哪了?” “蹭,蹭到一棵树上了。” 见白客还低头看着,秦延军连忙又说:“不太严重,就花了30来块钱。要不从我工资里扣吧。” 他这么一说,白客更起疑了:坏了!多半是撞人了! 刚这么一想,一眼就看见大灯左边边缘下面有黄豆大的一块儿东西,像血迹一般。 白客伸手用指甲扣了扣,举起来看时,延军脸色就变了。 可不是血迹怎么地。 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延军要是狡辩,还真不好反驳。 白客又蹲下来仔细查看大灯一边,靠近底盘的位置。 结果又发现一小绺儿头发。 这年月,洗车又没有高压水枪,哪能洗的那么细致。 白客捏起那小绺儿头发,只见发根儿上还沾着一块儿芝麻大的皮肉。 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客强压怒火,朝屋里指了指。 秦延军低着头进屋了。 此时,白宁已经收拾碗筷下去了。 刘清涛看到白客和秦延军这副情形顿时就明白大半了。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 “自己说说吧?”白客看向秦延军。 秦延军叹口气:“撞人了……” “啊?人怎么样了?” “估,估计是死了……” 原来,秦延军昨天下午往七顶山跑的时候,半路上把一个人撞到沟里去了。 本来,他停下车还想看看,结果发现那人一动不动了,就赶紧开车跑掉了。 “垃圾!”白客忍不住怒斥,“你要把人家送到医院兴许还有救。” “主要小慧着急上班儿?” “小慧?是毛纺厂的吧?” 毛纺厂就是老袁生前干保卫的那个大厂子。 “额……” “你他妈勾搭还挺远的。” 刘清涛叹口气:“我看还是早点投案自首吧,不然弄个过失杀人就麻烦了。” 眼下,对交通肇事的处罚并不严厉。 哪怕撞死人都不会吊销驾驶执照,更不会判刑。 但逃逸的话就不好说了。 因为眼下还在用1955年颁布的《城市交通规则》。 这个规则很笼统,并没具体说怎么惩罚肇事逃逸。 如果把它归到过失杀人就麻烦了。 现在可是重罪。 可秦延军还心存侥幸:“没事的,没人看见。” “一旦有人看见呢?你想蹲班房,你想捡肥皂是吧?” “发现了的话,俺姑给说说,应该就没事了嘛。” “你他妈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呢?再说你姑那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她是徇私枉法的人吗?” 白宁洗完碗筷回来了,见此情景也在一旁劝说秦延军早点自首。 大家都七嘴八舌口径一致。 秦延军这才叹口气:“好吧。” 白客下午还要上课,就让刘清涛领着秦延军去报案,然后再让人到肇事现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伤者及其家属。 不管是死是伤都得赔人家。 之所以要去找,是因为眼下的农村人还比较傻。 出了车祸没几个人会报案。 交待好了之后,白客就赶紧上学去了。 眼下,县公安局并没有交警。 只有一个公路交通安全监督站。 隶属于交通部公安局。 也就是公安部的第十四局。 得亏秦延军自首了,不然让监督站的人抓走,县公安局都不好插手了。 晚上回家时,秦咏梅就阴沉着脸。 而秦延军却一直没回来。 白客小心翼翼地问:“妈,俺延军哥……” “抓起来了!”秦咏梅没好气地说。 白客和白宁都忍不住叹口气。 白宗和鲁雅楠都听白宁说过了。 只有回家有点晚的白策还蒙在鼓里。 “咋的了?为什么把延军抓起来?” 白客连忙把秦延军交通肇事的事儿说了一遍。 白策直叹息:“唉,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咏梅埋怨白宗、白客哥俩:“你们当初就不该让他学车开车。” 白宗说:“他非要学没办法。” “哼!还有你!这会儿驾照都没拿到,还敢到处开车嘚瑟。以后不许再开了!等拿到驾照再说吧。” 白策问:“被撞的人呢?怎么样了?” “还在找呢。” 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两天后终于找到被害者的家属。 “人,怎么样了?” 虽然从刘清涛的神色里已经猜出大半,白客还是忍不住问了下。 刘清涛叹口气:“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 “他家属有啥要求?” “没啥其他要求,就要钱。” “多少钱?” “2000块。” 凤琴和白宁在一旁惊叹:“哇!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她们并不是不近人情。 1979年,前线牺牲的烈士才得到几百块钱的抚恤金。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还不够一头骡子的钱。 敢张口要2000块钱未必是贪,而是有发展眼光。 因为凡是贪的人,都是目光短浅的人。 尤其生活在贫困的农村里,再贪的人,他的极限也不会超过1000块钱。 果然,等星期天的时候,白客和刘清涛来到乡下时,这才发现,开口要这么多钱的确实不是普通的农村人。 而是一个老三届。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知青。 1978年,知青大返城开始后,她因为家庭成份问题没能赶上。 后来又苦苦等了三年,还是没有机会。 最后彻底绝望了,就嫁给了比她小五岁的当地一个姓黄的男子。 这位小黄同学在乡镇的红砖厂上班,也算有份固定收入。 所以,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 出事那天,小黄骑车到20公里外的红砖厂上班。 结果却被秦延军撞翻到沟里了。 等村民发现他时,早已咽气了。 白客、刘清涛坐着凤琴的车子来到村口时,知青已经在在路边等候了。 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知青虽然已经完全是农村妇女的模样了。 但跟一般农村妇女还是有所不同,她看人的目光并不胆怯。 白客下车邀请她上车:“你家在哪里?坐车去吧。” 知青却不肯上车:“没多远。” 白客和刘清涛只好步行陪着她走。 凤琴开着车子慢慢跟着。 知青家的房子是砖瓦的,在周边还算是不错的。 家里也干干净净,规规矩矩,一看就是殷实人家。 一个农村大妈估计是婆婆,忙里忙外端茶倒水。 白客刚拿起包,大妈的眼睛就贼溜溜地盯过来。 再看一眼知青,她也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刘清涛也很精,顿时看出端倪。 连忙说:“大妈,我们这就给您钱,不过你得拿纸笔过来,我们一起签收一张收据。” “对,对,这是应该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大妈说着,到隔壁屋去了。 白客连忙掏出存折放到知青手里。 “这是两万块钱,给你和孩子的……” 知青激动的眼含热泪:“谢谢!” 大妈拿着纸笔兴冲冲地进来了。 刘清涛接过纸笔,然后从包里拿出两沓大团结放到她手上:“给你了啊!点一点。” 大妈拆开束钱的牛皮纸带飞快地点起来。 刘清涛则拿起笔写下付款条,签了名字,伸到大妈眼前:“看看!” 大妈点完钱,抬头看一眼,嘿嘿一笑:“俺识数儿不识字,让俺媳妇看吧。” 知青拿过纸条。 “已支付赔偿款2000元……” 大妈笑着点点头:“行啊。” 知青拿起笔签字了。 白客和刘清涛又跟知青、大妈寒暄几句,这才起身告辞了。 知青抱着孩子一直把他们送出院子。 然后站在院门口儿,抓住孩子的小手说:“毓儿,跟大哥哥再见!” 那个小孩儿只有一岁光景,竟然能说出四个字的话:“叔叔再……见!” 白客顿时有些尴尬。 知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分不清哥哥和叔叔。” 看着小孩儿贼溜溜的眼珠子,白客突然想起什么:“他叫什么?” “黄毓。” “哪个毓?” “就是钟灵毓秀那个‘毓’,你学过吧。” “我草……” “怎么了?” “没,没事儿,我的意思这个名字起得太好听了。” “我查了半个月的新华字典才想出的呢。” “呵呵,好啊,好啊。” 白客再看一看黄毓那双贼溜溜的眼睛。 黄毓啊!黄毓!你这个纠缠了老子大半生的损粗! 眼下不过就是这么个软弱无力的小玩意儿! “你要不要抱一下?” “别!别!别!”白客像是怕粘上什么一般,赶紧躲闪。 刚转身往车旁走时,突然又想起什么:“呵呵,他将来会是个好警察。” “好啊!谢谢你啊!” 既然男一号已经出现了。 女一号呢?陈侃这会儿在哪里? 还有反一号唐塔! 他何时会再次醒来? 何时会再次展开长达30年的大屠杀? 第一百四十章 乱点鸳鸯谱 秦延军被拘留了一个星期。 然后又被交通安全监督站办学习班,需要离开驾驶岗位学习半年。 而白宗还没拿到驾照,又不能当着老妈的面儿开他那辆桑塔纳。 这就等于两个车的司机都没有了。 凤琴就得一个人被当做三个人使了。 每天都累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没想到她却挺高兴。 等晚上回家吃饭时,白客才知道她为啥高兴了。 自从上一次发难之后,秦咏梅要求凤琴每周回家两趟。 主要目的当然就是继续给凤琴施加压力。 在白客的劝说下,凤琴假模假式地跟一农机那个钢铁直男交往以后。 秦咏梅的脸色好看多了。 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给凤琴夹菜。 “来!吃吃你姨夫做的溜虾仁儿!” “好!俺还是最爱吃老姨做的酸菜白肉。” “哎,你姨夫说酸菜吃多了不好。” “亚硝酸盐……”白策不好意思的补充。 “你看他活的那叫个仔细。” 白客笑了:“偶尔吃一下没事儿,人体能降解一部分。” 秦咏梅得意地竖起大拇指:“你看看,还是俺老儿有学问。别一天到晚这家里好像就你自己念过书似得。” 白策无奈地摇摇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又吃了一会儿,秦咏梅问:“这周你们打算怎么约会啊?” 凤琴不慌不忙:“哎呀,这周没时间啊。” “怎么会没时间?” “我现在一个人干着三个人的活儿啊。” 这下白客明白了,凤琴为何忙一点反而挺高兴。 难道跟那个钢铁直男约会就这么让她难受吗? “时间是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嘛。” 有了这个强大的理由,秦咏梅再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反正凤琴是逃过这一周的约会了。 吃完晚饭后,白客送凤琴回商行。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 回到院子里也一片寂静。 白客突然想起,已经好几晚没看到凤琴的那个女伴儿了。 凤琴说自己忙,再忙晚上还是有时间的。 “她……” 凤琴叹口气:“一样啊,她家里人也催她结婚。” 白客连忙说:“所以说啊,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啥意思?你想让老姐现实一点?跟你说实话吧老弟,老姐我现在已经装不下去了。跟那个家伙挨得近点,我都想吐。更别提其他了。” “这么严重?” 白客本来还有小九九,以为凤琴可以被钢铁直男掰直。 看来这只是他的想当然了。 虽有两世智慧,在这方面的常识还是弱智的很呐。 凤琴已经尽到自己的义务了,可白客还是没想出对策。 急眼了白客甚至真想帮凤琴找个基佬。 而且也不难找。 只要钻进治安股查查档案就能找出一大堆基佬。 因为这年月搞基是要被抓起来的。 他们在公安局都有备案。 可想了想便觉得离谱。 跟正常人一样,少数群体也有好人坏人。 而且人太压抑了,搞不好心灵会扭曲。 要是找了个孬人就把凤琴坑了。 白客操心着凤琴这个表姐的事儿,一时把自己的亲姐姐倒忽略了。 过了好几天才突然想起来。 我去!亲姐也有问题! 她也是两个星期没约会了。 吃晚饭的时候,白客还惦记要不要问问白宁。 可刚回到屋里,白宁就钻进来了。 看到她手里拿着封信,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分手信吧?” 白客想把信打开看,白宁一把夺过来。 “要你管!哼!” “真的是分手信吗?为啥啊?” “小孩子不懂!” “你不就比我大两岁吗?再说我去年就开始约会了,你跟我比差的远呢。” “哼!不给我送算了,我寄邮局。” 白宁说着要推门出去了。 白客连忙拦住她:“送!送!我给你送!” 白宁犹豫着又把信拿出来。 白客刚一伸手,她又指着白客鼻子说:“你发誓!不许拆开看!” “好吧,我发誓,不拆开。” 白宁这才把信给他了。 其实白客上一世已经看过白宁的分手信了。 就是100来字有30多个错别字那封。 只是白客不明白,上一世老姐是因为到市内逛了一圈,使起了小性子,才闹着要分手的。 加上小梁情商太低,这段初恋就无疾而终了。 这一世,白客明明干预过了。 看起来好好的,怎么还是沿着历史轨迹发展了呢?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白客来到红旗小学找梁泽。 刚走进校园就碰到以前的一个老师。 老师惊叹:“是白客吗?都长这么高了!” 他刚要喊其他老师来围观,白客连忙阻止。 毕竟这事儿对梁泽不太好。 “我找梁泽老师。” “哦,你等会儿啊,梁泽!梁水儿!” 原来,这伙计的外号叫“凉水” 没一会儿,梁泽出来了。 看见白客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示意到操场上溜达。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将信拿出来给他。 估计他也猜出什么了。 叹口气把信封撕开,然后看起来。 看着看着就笑了,用手指点着,嘴里嘟哝着什么。 白客一下就知道他在干嘛。 “我说伙计,你在挑错别字吗?” 梁泽有些尴尬:“啊……” “大哥,你到底想不想再继续相处啊?” “当然想了,可你姐不理我了,我也没办法。” “那你是准备挑出错别字,然后在下面写上‘同意’两个字,再寄回去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 白客笑了:“我看你也就这点情商。” 梁泽叹口气。 白客也叹口气:“算了,我教教你吧。” “你教我?” “我至少谈了两年恋爱了。不能教你啊?” “好吧,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真心想跟我姐好吗?” “当然真心啊,我恨不能掏出心给她看。” “那你就好好写封信,表达你的心意,诚恳一点,别虚头巴脑。” “可你姐都拒绝我了,我再写这东西……” “怕什么啊?男人嘛,脸皮就应该厚点。” “那,那好吧。” “我放学来拿信啊。” “啊?这么着急?” “那当然了。” “好吧。” 晚上,白客把信拿给老姐时。 老姐当着白客的面儿就拆开看了。 白客以为老姐会看得热泪盈眶。 没想到她无奈地笑笑,把信放到一边了。 难道梁泽的信写得不够真诚? 白客把信拿起来看,白宁也没阻止。 仔细看了看。 写得还是蛮真诚的。 从两人最初遇到怎么产生好感,又怎么的日夜思念等等,然后憧憬未来之类的。 白客不由得懵逼了。 真正情商堪忧的恐怕是自己啊。 自己不仅搞不懂表姐这个弯女,也搞不懂亲姐这个直女。 折腾半天不过是在乱点鸳鸯谱。 感谢小伙伴们支持 俺有裤衩了 是四月一日开始的推荐。 不是愚人节玩笑啊,而且是网络和客户端两个推荐(不知道算不算两个)。 当初,虾米刚开始写网文的时候,看到写作指南上有篇文章。 作者让初学者在10万字没签约时不要气馁,继续坚持。 但他只说坚持到30万字。 论坛的老白们也说,如果30万字还没签约,就会完全被编辑忽略了。 所以,虾米也决定坚守这一原则。 毕竟写网文不是请客送礼。 也是要赚小钱钱滴。 时间就是金钱嘛。 可这篇小说虾米写到30万字真的就没能签约。 接连申请三次都被无情拒绝。 但虾米却不想放弃,决定再申请第四次。 为什么呢? 因为虾米舍不得一直支持的小伙伴们。 舍不得这个没讲完的故事。 虾米的这篇小说的确写得有些另类。 今天看评论里有读者说这篇小说压抑。 其实虾米觉得他说错了,不是压抑,是压力。 这是虾米刻意营造的氛围。 至少虾米自己看小说的时候,如果故事的主角配角不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虾米就很难再追下去。 当然,这个所谓的不确定性是虚的。 所有读者都知道主角永远不会死,总是会赢。 虾米只是偶尔调皮一下,让读者感觉没人是安全的。 从而产生一点点压力。 这一点点压力难道不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吗? 难道不是阅读的主要乐趣吗? 正是有了小伙伴们的支持,虾米才一直把这个故事讲到现在。 而且虾米还想把它一直讲下去,也希望小伙伴们一如既往地支持。 是四月一日开始的推荐。 不是愚人节玩笑啊,而且是网络和客户端两个推荐(不知道算不算两个)。 当初,虾米刚开始写网文的时候,看到写作指南上有篇文章。 作者让初学者在10万字没签约时不要气馁,继续坚持。 但他只说坚持到30万字。 论坛的老白们也说,如果30万字还没签约,就会完全被编辑忽略了。 所以,虾米也决定坚守这一原则。 毕竟写网文不是请客送礼。 也是要赚小钱钱滴。 时间就是金钱嘛。 可这篇小说虾米写到30万字真的就没能签约。 接连申请三次都被无情拒绝。 但虾米却不想放弃,决定再申请第四次。 为什么呢? 因为虾米舍不得一直支持的小伙伴们。 舍不得这个没讲完的故事。 虾米的这篇小说的确写得有些另类。 今天看评论里有读者说这篇小说压抑。 其实虾米觉得他说错了,不是压抑,是压力。 这是虾米刻意营造的氛围。 至少虾米自己看小说的时候,如果故事的主角配角不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虾米就很难再追下去。 当然,这个所谓的不确定性是虚的。 所有读者都知道主角永远不会死,总是会赢。 虾米只是偶尔调皮一下,让读者感觉没人是安全的。 从而产生一点点压力。 这一点点压力难道不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吗? 难道不是阅读的主要乐趣吗? 正是有了小伙伴们的支持,虾米才一直把这个故事讲到现在。 而且虾米还想把它一直讲下去,也希望小伙伴们一如既往地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灵与肉 秦咏梅不光盯着女儿、外甥女的约会,还盯着白客的约会。 不过待遇却完全不同。 “你现在才上高一,不许早恋啊。” 白客飞快地扒拉着饭,秦咏梅在一旁叮嘱。 只有天暖和的时候,白客才偶尔和孙媛傍晚出去看个电影约个会啥的。 天冷以后,一般都是周日休息的时候出来见个面。 没想到秦咏梅早早察觉到了。 “呃,我到商行看看。”白客匆忙把饭扒拉完了。 其实白客也不是特想约会。 每天都能看见,有啥好约会的。 更何况外面齁逼冷的。 白客出来了,在苏军烈士纪念碑下等了会儿,孙媛就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当下人的穿着都是混搭的。 西装配旅游鞋、夹克衫配西服裤。 孙媛也是混搭的。 身上穿着很长的呢子大衣,腿上穿着牛仔裤,脚上穿着女式军勾鞋。 这身穿着看不到一点身体曲线,如果在一个个子略矮的女孩儿身上会显得很拖沓。 可穿在身材高挑的孙媛身上,却显得英姿飒爽。 再加上她一头的卷发,还真有点异国风情的感觉。 到了近前,孙媛直接挽起白客的胳膊。 **似地看了白客一眼:“走吧。” 白客也有一米七多,光看两人背影还真以为是大人。 可一看脸就得露馅儿。 新剧场眼下正在上演“五号机要员”和“街上流行红裙子”。 白客当然想看“五号机要员”。 想看看林强,尤其想看看吴玉华。 吴玉华的嘴长得很有味道。 跟山口百惠类似。 看着就有食欲。 可孙媛非要看“街上流行红裙子”。 其实这个电影没啥故事,就是一群女孩为一条裙子撕笔的事儿。 刚看了一会儿孙媛就“嘎嘎”直乐,惹的旁边的年轻男女都拿眼使劲瞅她。 白客在一旁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看到一半,孙媛拉了拉白客的手起身。 估计是想上厕所。 两人连忙猫着腰从侧门出去了。 从厕所出来后,白客在走廊里等着,没一会儿孙媛就用手帕擦着手出来了。 白客正要转身往影院里钻,孙媛却站在墙边,有些羞怯地朝他招招手。 白客连忙靠近过去。 “想亲嘴儿……” 白客笑了,立刻转身给她来了个壁咚。 把她按在墙壁上亲她。 但没一会儿,孙媛又挣脱出来,和白客都靠在墙上继续亲着。 直到有人使劲咳嗽一声。 一个老大爷板着脸走过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慌忙钻进电影院了。 上一世,白客和孙媛谈了几年恋爱,只是拉拉手的程度。 这一世没想到这么快就亲上了。 这一方面因为上一世白客认识孙媛时,她已经快成年了。 已经学会矜持,学会装了。 这一世,白客下手比较早,遵守养成专家孙大炮的教导,凡事从娃娃抓起。 在孙媛还上小学的时候就跟她勾搭上了。 而眼下她才十五岁,青春萌动纯天然。 哪会矜持,哪会装啊。 其实白客对孙媛男女的那种喜欢只是最近这一二年而已。 这一二年,白客渐渐成熟了,孙媛也正在发育了。 但白客并不太着急,他觉得自己能完全控制这段感情。 和孙媛的这种手拉手的纯真感觉,他想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 因为上一世,白客的情商完全被孙媛碾压了。 孙媛控制着两人情感的发展。 白客成了从属,完全没有一点主动性。 可现在看来,孙媛似乎又开始占据上风了,开始决定两人感情的发展节奏了。 看完电影后,白客开始感觉到微妙的变化了。 每堂课下课时,不是孙媛在盯着白客,而是白客在盯着她了。 单杠双杠前的两人私会也时不时只有白客一个人了。 其实白客心里清楚,外在的变化根本就没发生过。 孙媛原来也经常因为太忙,课间的时候不出来。 真正的变化源于白客内心。 他越来越在意这段感情了。 上课的时候或者在家里的时候,他都会时不时想起孙媛。 想起孙媛那双唇间的美妙。 最神的是,孙媛的功课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大大进步了。 期中考试时,她考了全年级第二名。 这本来是白客的位置,眼下他却只能退居到10名以外了。 看来,这一世孙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强势。 这种被左右、被碾压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白客也愈发怀念和阚明溪的那种欲死欲仙,全无挂碍的关系。 其实上次和阚明溪激情四射一番之后,白客又来过建筑队大楼好几次。 但要么没碰到阚明溪,要么来的时间比较早,大楼里有一堆的办公人员。 这天傍晚放学后,白客故意晚点到建筑队大楼。 此时,大楼里的工作人员都下班了。 看门的大爷毕恭毕敬地向白客打招呼:“小白总好!” 白客点点头:“我到办公室拿点东西。” 白客快步走上三楼,一眼就看到财务室的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直到路过财务室的门前时,他这才忍不住叹口气,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了。 为了避免看门大爷起疑,白客又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坐了五六分钟。 然后叹口气,起身出去了。 刚走到楼梯口,还没向下走呢,就听到头顶有人“哼”了一声。 白客一抬头,却看见阚明溪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手里拿着两只丝袜。 估计她在楼梯的晾衣杆儿上晾晒丝袜,一下看到白客了。 建筑队大楼的四层五层是专门用来住人的。 四层是给中高层管理人员留的,下班回家晚了就住在这里。 居住条件与三星级宾馆的客房相当。 除了不能做饭,其他条件都还挺方便舒适。 阚明溪是个只穿裤子的女人,一年四季只穿裤子。 白客见过她穿牛仔裤、喇叭裤、西裤、灯笼裤等各种裤子。 眼下却看到她穿了一件类似裙子的睡袍。 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 从白客的位置向上看去,那两条腿格外修长、白的发亮。 白客忍不住有些兴奋:“你怎么……” 阚明溪把手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白客惊喜地大步冲上去,一把拉住阚明溪的手。 阚明溪的手跟白客的手一样滚烫。 看来她也期待已久了。 白客拉着阚明溪的手往上走时,还不由自主将另一只手伸向她睡袍下面。 阚明溪却一把打开:“猴儿急!” 阚明溪的房间在楼梯口向里第三个门儿。 但靠近楼梯口的前两个房间看起来并没住人。 刚进房间,白客再次伸手过来。 而阚明溪也笑嘻嘻地又一次扒拉开他的手。 白客正有些懵逼的时候,阚明溪扯下他的裤带蹲了下去。 开始用唇舌让白客体验云霄飞车。 好一会儿,两人才像连体人一样拉扯着来到床上。 折腾一番后,白客起身喝水。 站在窗户前向下看去,正好是大楼的院子。 看来阚明溪刚才是在楼上看到他了,这才出去晾晒袜子。 “今天怎么又下班晚了?” “没晚啊。” “那你怎么不回家?” “哼!我愿意在外面住,不行啊?” “行啊。” 白客又回到床上跟阚明溪耳鬓厮磨一番。 阚明溪摸着白客的脸庞:“你怎么样了小坏蛋?” “啥?” “你的小女友啊。” “挺好的啊。” 阚明溪笑了:“怎么听着那么心虚。” 白客故作轻松:“她还小呢,不着急。” “哼哼,是不是拿不定她啊?她有点强势是吧?” “你不也一样吗?” “我强势吗?我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是吗?我看看中间幹不幹?” “讨厌……” 白客继续抚弄着。 阚明溪挣扎着:“告诉你个秘密啊……” “啥秘密?” “女人啊,你把她按倒了,她才会对你服服帖帖。” “那你服服帖帖了吗?” “我按倒你还差不多。” 说着,阚明溪翻身压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股份制试点 白宁的决绝,让白客有些困惑了。 暂时不敢乱点鸳鸯谱了。 可秦咏梅也很快察觉到白宁的异常。 “你姐工作忙,你也忙吗?” “那个,我不想跟他处了。” “怎么了?那小孩儿不挺好吗?他妈以前跟我一个单位,都知根知底儿。家里人都挺靠谱的。” 白客在一旁假装收拾桌子,也想听听老姐到底啥理由。 “他那个劲儿劲儿的感觉,让我特反感。” “怎么劲儿劲儿了?” “这么说吧,我要是跟别的男的说句话,他就有些不乐意。” 秦咏梅有些紧张:“怎么不乐意了?有没有骂你,或者其他的?” “那倒没有。只是脸上不高兴。” 秦咏梅笑了:“傻孩子,那叫吃醋!他是喜欢你才会在意的。” “可我跟他才哪到哪啊,他凭什么管我?” “人又没说什么,哪是管你呢?” 秦咏梅还是挺喜欢这个小梁的。 这个小梁文静腼腆,待人有礼貌。 看起来确实人畜无害。 可白客仔细回想小梁的神态笑容,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自己乱点鸳鸯谱会不会害到老姐? 在秦咏梅的劝说下,白宁只好答应继续跟梁泽相处看看。 与此同时,凤琴在秦咏梅的高压之下,也开始继续跟钢铁直男约会。 ************************ 为了高中的功课,白客把商行还有工厂的管理权下放给刘清涛了。 但碰到一些大事,刘清涛还是得来找白客商量。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白客这样两世为人者才看得清楚。 两年前,白客给淮东亮的老爸投资十五万创建生产塑料凉鞋的厂子。 本来白客只当做试水,只要老淮不太坑就可以了。 两年下来,老淮经营有方,白客的十五万早增值五倍不止了。 所以,白客对老淮也愈发信任了。 但是对塑料凉鞋,他的投资也就这样了。 因为这个市场的发展前景很一般,没法再扩大。 到了年底,老淮突然又有大事要和白客商量了。 千里迢迢赶到小县城来。 不知老淮又想投资什么行业了? 趁午休的时间,白客赶紧从学校赶回来。 来到商行时,老淮父子和刘清涛早已等候多时了。 看见白客,大家都纷纷站起来。 白客连忙小跑几步走进来。 “啥时下的飞机啊?” “十点来钟。” “辛苦你了啊!” “应该的,应该的。” 看起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老淮和他儿子淮东亮都是仔细勤俭的人。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不可能坐飞机的。 而且老淮脸上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看来真有什么大买卖。 刘清涛说:“刚才淮厂长已经跟我说了。” 老淮点头:“是啊。” 白客笑了:“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老淮可能是太激动了,还得整理下思路。 刘清涛说:“小白总见多识广,你一说估计他就能知道。” “无纺布!”老淮憋了半天说出这三个字。 白客略一想,捏一捏自己的衣领子:“这里好像就有吧。” “是啊!”老淮笑了,“会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会用到。” 确实是这么回事,若干年后,连口罩都是无纺布做的。 还有汽车的的过滤也都是和无纺布类似的东西。 “怎么?您想开这么个厂子是吧?” “是啊,我们当地的,他们机器都买了,结果合作事宜没谈拢,撂下了。咱们要是把他们的机器拿过来,估计八折都差不多。” 刘清涛说:“可是这种厂子规模很大,估计投资得两三千万。” 白客手里眼下已经有一千三四百万了。 老阚也拿的出七八百万。 韩盛也问题不大。 但怎么开这个公司呢? 白客眼下手里的几个公司都属于有限责任公司。 比如建筑队、冷库、衬衫厂,还有山菜厂改的储运公司。 白客作为未成年人是不能担任任何实质性的职务的。 他只能作为一个股东存在。 因为股东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他之所以可以行使没有职权的权力,其实是因为这些都是熟人公司,认同他这个人而已。 老淮说的这个无纺布厂怎么开? 白客当不了法人,老淮作为个体户眼下也不能开公司。 总不能把无纺布厂干成个体户吧? 老淮似乎看到白客的疑虑了:“我的意思,你可以用你的衬衫厂……” 老淮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遍。 老淮的意思让无纺布厂成为衬衫厂的分厂。 而衬衫厂的法人是老阚,这样白客就可以实际控制无纺布厂了。 同时老淮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因为无纺布厂不具有独立法人资格。 所以,一旦它亏损的话,就可以用母公司也就是衬衫厂来贴补。 这就相当于双保险。 可凡事皆有利弊,有这么多便宜可占却有可能吃上一个大亏。 衬衫厂的产权很复杂。 它本属于街道企业,只是暂时给老阚托管了。 在眼下这种法制不健全的年代,街道的人要是翻脸了,硬把衬衫厂拿走。 白客作为大股东也只能干瞪眼。 母公司拿走以后,无纺布厂这个分公司不也就成了他们的了吗? 简直就是为人做嫁衣啊。 听了白客的一番分析后,老淮也傻眼了。 再也不像白客刚进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 只是嘴里嘟哝着:“可惜了……” 不过白客跟老淮一样,还真是挺想干这个厂子的。 根据他前世的记忆,无纺布厂不仅能生产无纺布,还能生产喷胶棉。 喷胶棉可是用来取代棉花,做各种棉服棉被的好东西。 眼下还没听说北方地区有人干无纺布,要是白客能先拿下这个项目,至少可以在北方制霸10年了。 而且有了这个投资3000万的大厂子,白客高考前实现一个亿的小目标也问题不大了。 可是,怎么才能稳妥地开这个厂子呢?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冥思苦想起来。 片刻之后,刘清涛突然抬起头:“那天我到江涛酒楼接我老婆时,听一个县里的人提了一嘴。” “什么?” “说咱们县要开展股份制试点。” “好!”白客忍不住喊。 “股份制是啥东西?”老淮有些懵逼。 要是能干一个股份公司白客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可以让衬衫厂、建筑队象征性地入股。 然后他自己成为大股东。 再委托刘清涛当自己的全权代理人。 这样一来,白客就可以合理合法地垂帘听政了。 后世那些未成年人开公司就是这个原理。 听白客解释了一番,老淮也十分兴奋。 “好啊!这股份制好!” 刘清涛见大家都赞同这个方案也挺高兴:“那我就去张罗这个事儿了?” “好!辛苦你了!” 白客和老淮忍不住一起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冲动是魔鬼(第一更) 刘清涛办事很有效率,两天后就带回来消息了。 老淮也眼巴巴的,毕竟他老家的厂子还等着他早日回去呢。 “县里确实想找几家企业进行股份制试点。” “那咱们有机会吗?” “有!” “可是?” 刘清涛笑了。 “咱们的无纺布厂够大,而且算新行业,也有一定的科技含量,按理说应该重点扶植。可县里面还有一个要求。” “啥要求。” “就是得有一定数量的技术人员和专家。” “有啊,”老淮连忙说,“咱们正好连人带机器都给他们收过来。” “可专家呢?” “是得有职称的吧?” “那当然了。” “这还真不好找,咱们小县城才几个专家啊?” 几个人又一筹莫展了。 想了会儿,白客突然笑了:“有个地方砖家叫兽多如狗。” 刘清涛问:“哪里?” “钟科苑啊。” “他们会理咱们吗?” “有刘痣在怕啥?” “对啊,他也算欠我们一个人情了。” 白客特供给刘痣400台彩电,让他一个月的时间赚了20万。 不仅填上了他被人骗走14万的窟窿,还让他小有盈余。 “现在就打电话!” 白客这会儿是趁中午休息时过来的,所以得抓紧时间。 幸运的是白客刚一拨通电话,就找到刘痣了。 听他嘴里“乌鲁乌鲁”的声音好像是在吃饭。 “老哥,你怎么刚吃饭啊。” “唉,刚回来啊。” “你又出去卖啥了?” “卖旱冰鞋啊。” “唉,又蹬三轮送货了是吧?” “是啊,我们小公司也雇不起人。” “哈哈。我说老哥,你是搞计算机的,干嘛不卖计算机?” “哎呀,计算机不好卖啊。” “你知道计算机为啥不好卖吗?” “为啥?” “因为计算机都是进口的,汉字处理能力太差。” “是啊说得对。要是添加软件的话,存储能力不行,又会影响运算速度。” “那你就添加一个硬件嘛。制作一个可插拔的集成电路卡,插在计算机里面。” “好主意!我这就让研究所里的人研究研究!” “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汉卡。” “好!哈哈!你有空来京都我请你吃卤煮火烧。” “我去,这规格也太高了吧。” “哈哈哈哈,看看我有啥能帮上你的。” 白客把想找纺织行业专家的事儿说了一下。 刘痣一口应承:“这事儿简单,交给我好了。” 其实这是互利互惠地事儿。 找个专家挂个名,每个月给他发点工资。 何乐而不为呢。 搞定了这个问题,剩下就交给刘清涛去办理了。 而白客还得赶紧地回学校上课。 紧赶慢赶,回到学校还是晚了十几分钟。 下午第一堂课是语文课。 虽然白客语文成绩不算顶尖,但语文老师还是挺喜欢白客的。 所以只是微笑着冲白客点点头,让他进去了。 第三趟课是自习课。 同学们正在埋头学习,班长邵林突然走到讲台上,敲一敲黑板。 同学们都抬起头来。 “嗯,”邵林咳嗽一下,“那个,我说点事儿啊。” “咱们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不用老师督促,咱们也应该知道遵守课堂纪律的重要性。” “对!”有几个马屁精喊。 “最近这段时间啊,课堂纪律有些松懈。很多同学无缘无故迟到早退。干扰其他同学的正常学习!” 说着,说着,这损塞话锋就变味儿了:“尤其一些班干部,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就凌驾于其他同学之上!” 这一回没等邵林的那几个死党喊,白客先喊上了:“对!班长说的对!” 喊完了,白客热烈鼓掌。 他周围的几个同学尴尬地看看他,也跟着僵硬地抬起手,光鼓掌不出声。 邵林没想到白客来这一手,顿时有些懵逼。 但很快明白回过味儿了。 阴沉着脸挥挥手:“行了!” “反正以后再有哪个同学无缘无故迟到早退,就别怪我不客气!任何同学都不例外,全部一视同仁!” 说完,他不等死党鼓掌,就飞快都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了。 这个损塞! 白客知道邵林为什么冲他来劲。 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损塞!既然你来劲,老子就要你好看! 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也不出去玩单杠双杠了,就直接来到邵林的座位附近。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白客就看出来了,这损塞惦记于秀波呢。 当时,于秀波主动坐到白客身边。 他看到以后赶紧把于秀波分配到离白客最远的位置。 然后把又把自己的座位弄到于秀波前面。 这样一来,他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跟于秀波接触。 喜欢于秀波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 全年级有五六个校花。 孙媛算一个。 但因为她脾气比较暴躁,一般人不敢惦记她。 于秀波也算一个,而且是比较资深的。 她脾气又好,惦记的人自然多。 于秀波比白客他们大一岁,发育的比较成熟。 加上她经常参加学校的体育、文艺活动,比较引人注目。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大名鼎鼎了。 曾经有一次,班主任不知怎么发神经了,准备民主一下,听取同学们的意见要求。 一个比白客还小一岁的小男生举手说:“老师,我要和于秀波坐同桌。” 同学们哄堂大笑。 “为什么呢?”老师问。 “我喜欢于秀波。” 这一下同学们都哑口无言了。 因为没人有这么大的勇气。 邵林这个损塞肯定也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哪有那么纯真勇敢的心灵。 白客来到于秀波座位前时,正好她的同桌出去了,白客就一屁股坐下来。 看见白客过来,于秀波挺高兴:“嘿!” “那个,我语文课来的晚了会儿,前面都讲啥了?” “哦,前面讲了好多呢,你看看!” 说着,于秀波打开书本,认真仔细地指给白客看。 白客一边听着,一边瞟一眼前排的邵林。 邵林个子很矮,估计也就一米六四五的样子。 而且白客知道他上一世毕业了以后也一直这么高。 后来就开始横向发展了。 而于秀波有一米六六,属于女生中的大个子了。 她周边的同学基本都是大个子。 邵林把自己安排在这群大个子中间,简直是自取其辱。 白客一眼看去,就能把他的脑袋脖子尽收眼底。 这会儿,丫后脖颈都是戏呢! 每一根汗毛都在表演着他的愤懑。 其实,白客从来没刻意撩过于秀波。 每次都是于秀波过来问一问作业。 或者打扫卫生时,够不着的地方让白客帮一帮忙。 白客和于秀波嬉笑着,讨论着功课。 眼瞅着邵林的后脖颈开始变色儿,耳根都开始发红了 白客决定再添把火。 “哪天放学早,我到你家里去玩。” “好啊,好啊。我妈下班晚……” 说完,于秀波脸红了。 邵林腾地站起来了,转身离开座位时,还狠狠朝身后瞅了一眼。 白客立刻不失时机地抓住于秀波的手。 “哎呀,这段怎么读来着?” 于秀波个子挺高,但却是小手小脚。 每一根手指都像小葱一样鲜嫩。 而白客个子不高,但手却像老妈一样,很修长,俗称钢琴手。 自己的小手被白客的钢琴手抓住,于秀波胸口小鹿乱撞。 白客在一旁都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了。 白客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忍着,直到邵林发飙一样冲出教室。 这才长出一口气,松开了于秀波的手。 然后站起来:“快上课了,我回去了啊。” “好吧……” 于秀波眼似秋水意犹未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愤怒的河豚(第二更) 冲动是魔鬼啊! 回到座位上,白客就后悔了。 这么大岁数了,跟一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干什么? 更何况真正受伤害的是于秀波。 于秀波本来就对白客有意思。 这一撩可倒好,她就更来劲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白客在课堂上都能感觉到她无处不在的深情凝视。 两个人的座位离得很远。 于秀波在靠着北边墙的位置,白客在靠近南面墙的位置。 真正是南辕北辙。 于秀波就能让目光越过重重险阻,向白客投射过来。 为了躲避于秀波的目光,白客就得缩着脑袋。 还得寻找两人中间其他同学的脑袋,用来阻挡于秀波的目光。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白客在座位上前仰后合,就他妈像憋了泡尿一样。 “哎,早知这样……” 白客吊在单杠上还忍不住唉声叹气。 “你个神经病又嘟嘟哝哝干什么?” 孙媛问这种话并不是真想知道什么。 对白客的与众不同,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嘿嘿!活动活动。” “昨天和前天你有两堂课没出来。” “是吗?我以为你没在意呢?” “哼!谁在意呢!就是随便问问。” “哦,是吧。你以前也有几次没出来啊。” “我是女的,你等我是应该的。” “好吧。” “这会儿没人,咱们亲个嘴儿吧。” 白客连忙躲开。 “傻瓜!这是校园,不敢胡来!被抓住了,咱俩可倒血霉了!” 孙媛眼睛中波光流转,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小丫头真是贼精贼精的。 其实,白客并不太喜欢于秀波。 单论外貌的话,于秀波并不比孙媛差,甚至还有一些优势。 论面相,孙媛确实更漂亮。 孙媛长着大眼睛、长睫毛,还有一头浓密的自来卷头发。 看着就像洋娃娃一样。 以前,白客曾经觉得孙媛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她的嘴唇。 孙媛的嘴唇略有一点厚,略有一点大。 一般人抿嘴的时候,嘴唇的红肉基本都会完全露不出来了。 可她却能露出很多。 活了两世,白客对女人的经验并不是很丰富。 但十来个还是不止的。 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洗脑袋大姐。 洗脑袋大姐这些人,老司机都懂的,她们的嘴只服务下面,不服务上面。 当然,对于脑子不进水的人来说,那张服务了无数个下面的嘴,白送你上面的服务,你也十万个不乐意。 只有这一世,白客才真正有了亲嘴儿的经验。 阚明溪已经让他如同坐上云霄飞车一般了。 孙媛的唇更是让他身心荡漾。 对比之下,白客才发现异同。 阚明溪是薄嘴唇,孙媛是厚嘴唇。 即便后者没什么经验,也有自带的天赋,天生就有夺魂摄魄的能力。 而于秀波的脸蛋也算的上漂亮。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 只是有点婴儿肥,脸蛋儿肉嘟嘟的。 但于秀波皮肤比孙媛好。 她不光白,而且白里透红。 属于吹弹得破那种。 孙媛也属于白净的女孩儿。 但她毛发重。 夏天露胳膊露腿儿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的腿上和胳膊上覆盖着一层小绒毛。 幸好不是黑色的,而是偏黄偏白的。 凑到近前细看的话,也能看出她毛孔有些粗大。 还有身材。 孙媛虽然要高一些。 但于秀波却更加的凹凸有致。 孙媛即便到十八九岁的时候也就是b罩杯的样子。 而且她肩宽,衣服穿的宽松一点的话,几乎都看不出峰线。 而于秀波眼下便已经有c或d的样子了。 更何况美人在骨不在皮。 于秀波举手投足都有种天然的风骚媚态在里面。 而且她的性情就给人容易亲近的感觉。 尽管如此,白客对于秀波也不是特别喜欢。 不论前世今生,白客只对孙媛这种有点疯疯癫癫的,有点硬的,有点飒爽的女孩儿感兴趣。 白客之所以后悔招惹邵林这个损粗,并不是怕事儿。 而是因为他有大事要办,跟这个小崽子扯皮不值当。 股份公司是新生事物,白客、刘清涛他们都只是略知一二,工商税务更是搞不太明白。 虽然县里大力支持。 但刘清涛蹬着自行车东北西跑,腿儿都快跑断了。 一个星期还是没办好全部手续。 老淮只能先回去等了,反正他的工厂里也有电话,有事再破费一下,买张机票飞回来好了。 跟以前所有的生意都不同,白客这一次算是真正创业了。 以前不论是建筑队、衬衫厂、冷库,还是特区的音像社。 统统都是借别人的壳来做事。 从法律的层面讲,白客都只是大股东而已。 只不过因为是熟人在操控,白客就成了实际的管理者。 但这是一个灰色地带,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一旦这些熟人出现变故,白客不仅会失去对这些企业的掌控,甚至连大股东的利益都得不到保障。 这个无纺布厂却不同。 由于它是股份制,白客这个未成年人也可以以大股东的身份从幕后走到台前。 光明正大地通过代理人来施展自己的权力。 虽然有刘清涛这个全权代理人替白客办理一切事务。 但作为实际投资人,作为大股东,在一些重要环节上,白客还是得自己出面。 刘清涛也竭力配合白客,把所有事务都集中在一两天。 一个多星期后,公司的各项手续开始进入关键环节。 白客必须请假一整天,来配合刘清涛。 撩了于秀波一次后,白客就立刻收手了。 但这也让邵林更加恼火。 每当邵林转身,哪怕不是用眼角的余光,而是面对着面的时候,于秀波的目光难以抑制的,远隔重洋飞向白客那边。 就像她是一个风筝,而白客手里牵着一根线一样。 邵林每天都气的鼓鼓的,就像水里的河豚一般。 白客要是随便弹一弹,估计都能爆炸了。 白客每次在走廊里走着,或者在校园里走着时候。 猛地回头,都会发现邵林那恶狠狠的目光。 甚至白客在单双杠附近跟孙媛起腻时,一抬头就能看到邵林站在厕所外面,老远地看向这边。 所以说,什么年代都一样,能不惹事儿尽量别惹事儿。 哪怕你惹上一个捡破烂儿的,他天天跟你杠着,你也受不了。 更何况这个人你还绕不开。 班主任苑某人也是个损塞。 他把权力下放给邵林了,自己当起甩手掌柜。 连请假这种事儿都懒得管。 但白客还是得找他。 跟刘清涛定好时间后,白客就趁着课间休息时间,拿着请假条来苑某人的办公室来找他。 白客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想让办公室的老师给自己做个见证。 让苑某人不好意思推诿。 可不巧的是,白客离办公室还有一两步远,苑某人就正好出来了。 白客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把请假条递到他眼前。 “老师,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哦,请假你跟班长说就可以了。呵呵呵呵。” 走廊里人来人往,白客总不能说“我跟邵林有矛盾吧”。 “呵呵呵呵,好吧。” 白客回到教室里,正好邵林还在位子上。 白客一直走到他跟前他才察觉。 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白客。 白客则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边的同学都感到那种一触即发的肃杀氛围。 “班长!”白客继续笑着。 当着周围这么多同学的面儿,邵林也没法发作。 瞪了白客几眼后,又低头乱翻书。 白客把请假条往桌子上一拍:“我明天请一天假!” “不同意!”说着,邵林抬手一抹,把白客的请假条抹到地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老板(第三更) 白客放下请假条,刚一转身,就听到邵林说不同意。 回头一看,请假条已经被他拂到地上了。 顿时立在原地,看着邵林。 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真正尴尬的是于秀波他们这些周围的同学。 想劝架吧?人还没打起来呢,你劝个毛啊。 不劝吧,看着又怪难受的。 “呵呵!”白客笑着,“没问你同不同意。” 然后,转身大步走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其实白客还真想把话说得更重点激怒邵林。 但一来邵林好歹是成年人,他心里清楚谁先失控谁就输了。 另一方面,白客的这个主人格动手能力太差。 不要说邵林这样长得挺敦实的成年人了。 就是跟孙媛比划两下,都有可能被她碾压。 这一番较量,白客其实是占了下风了。 因为邵林不同意请假,白客硬走就算是旷课了。 可事态紧急,白客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等办完事儿再回来找这小子算账吧。 第二天,白客跟着刘清涛东奔西跑办理各种手续。 主要是资金注入的手续。 这事儿刘清涛代替不了。 重生八年来,白客参与的各种商业活动已经有十几二十次了。 从小学一年级的对缝儿。 通过帮助中长大队养猪场购买饲料,获得一头猪的奖励。 到后来帮东山建筑队承揽工程,渐渐成了建筑队的第二大股东和实际掌舵人。 然后又配合老阚入资中长冷库,成为冷库的股东之一。 接着又承包了衬衫厂,改制了山菜厂。 这一系列的经营活动白客基本上是不掏钱的,以技术入股,再用股权换股权。 至于照相馆、大宗商行这种,虽然是真金白银的投入。 但那跟把钱存到自己的存折上没什么不同。 直到给老淮投资15万建塑料凉鞋厂,那才算是小小地冒了个险。 然后是投资300万录制张薇的磁带。 这一次大大的冒险,也给了白客带来将近百分百的回报。 而且是三个月内实现的。 这一次就大不相同了。 东创无纺布股份有限公司,作为第一出资人,第一大股东。 白客几乎倾尽所有,投资1200万人民币。 东风衬衫有限责任公司投资200万人民币。 东山建筑有限责任公司投资600万人民币。 韩盛个人投资450万人民币。 老淮、江涛、刘清涛等个人投资50万人民币。 注册资金2500万,似乎还有500万的缺口。 白客本可以让韩盛解决全部。 韩盛自己也愿意投。 但白客还是拒绝了。 并不是担心韩盛跟自己平分秋色。 而是因为他要把这个缺口留给别的单位。 无纺布厂是全县第一家股份制企业,其它单位当然也得表现一下了。 不然,哪来的政绩呢? 至于有没有经济效益,对某些企业来说眼下还真不是最重要的。 好几家银行都争着要给无纺布厂贷款。 白客也乐得让他们出钱。 真正的大企业哪能不用贷款。 早贷款早积累商业信誉。 所以,这事儿交给他们好了。 拿出这1200万,白客还是有些肝颤儿的。 比如,先前拿出300万做磁带,3个月后就可以打着滚儿回来了。 这1200万却大不相同,它又不是存到自己的存折上,而是存到公司的账户上。 不是你想拿就拿想用就用的。 至于回本儿,别说三个月了。 一年都不太现实。 不过,肝儿颤归肝儿颤,白客却并不怯。 就算把这1200万全赔了又能怎样? 就算没有那些房地产、古董、邮票等等值钱东西又能怎样? 这一世白客有的是赚钱的门路,有什么好担心的? 资金注入完成了、工厂的地块儿批下来了,老淮那边也把机器、技术人员全部拿下了。 下一步就让建筑队的工人进驻地块儿开始建厂了。 这一地块儿是白客选的。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他选了靠近南山的这一大片地。 因为这一块儿地增值潜力巨大。 20年后,就算企业不挣钱了,光卖这块儿地都能卖十几个亿。 刘清涛把白客必须出面的事儿都集中在这一天办完后,白客就不用再专门请假了。 刘清涛作为白客的全权代理人被委任为董事长。 深谙市场销售,也熟悉纺织品市场的淮东亮被委任为总经理。 公司章程、股东章程等等事务都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白客只需要隔三差五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来审阅一下相关文件就可以了。 学校的迟到、早退、旷课等考勤表是每个月月底上缴的。 白客向邵林请假被拒一周后,正好赶上上缴考勤的日子了。 趁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跑到教务室来查询。 教务室管考勤簿的祖艳老师跟白客关系不错。 去年祖艳的女儿参加高考时,是白客托关系帮她弄得体育特长生,减掉不少分儿才上了本科。 祖艳老师翻了翻考勤表。 果然,白客被黑了。 那天被划了旷课。 “哎呀!你怎么搞的?” 白客叹口气:“我们班级划考勤这一块儿交给班长了。我跟班长有矛盾,我请假他不批……” “我去,这权力怎么可以下放给学生呢?那不乱套了吗?请假哪有批不批的?只要请假了就不算旷课。来,正好还没上报到校长办公室,我给你改掉了。” “谢谢你啊老师。” “别客气。哎,对了,白客你能买到彩电吗?” 白客不由得有些紧张:不会吧,她知道我卖彩电了吗? 但略一想又觉得不对。 眼下,彩电是热门儿话题,只要有点门路的都会被人抓住问一问。 “老师,听我一句劝。” “嗯,您说。” “眼下彩电三四千块钱一台不值当买,您再等等,等86年以后,市场会放开的,到时候就没那么贵了。” “好吧,听你的。” 邵林黑了白客以后,不再像条河豚鱼一样,整天鼓鼓的了。 甚至脸上也有了得意的笑容。 但白客岂会让他得意下去。 并不是白客爱惹事生非。 而是因为白客当上这个大老板以后。 请假的时候还会有好多。 如果不把他按得服服帖帖,他以后还会继续找白客的茬儿。 总不能每次都让祖艳老师帮忙吧。 1984年即将过去了。 高一上半学期也要告一段落了。 一天下午放学早,白客推着自行车往校园外走,于秀波追上来。 “今天放学真早啊!” “是啊。” 白客还以为于秀波要跟自己尬聊一会儿呢。 她却突然说:“上次不说到我家玩吗?” “啊,这个……” 白客刚想推脱,一眼瞥见邵林跟在身后,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们看。 损塞!老子今天就让你好看。 “啊,好啊,你妈在家吗?” “不在……” “那就赶紧走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打断(第一更) 说着,两人跳上自行车向校园外驶去。 听声音,白客就知道邵林跟上来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象邵林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可等到路过一栋楼房,从楼房玻璃上看到邵林的面孔时。 白客还是吓了一跳。 那何止是气急败坏啊,简直是狰狞。 那感觉就像一个人眼睁睁看着本属于他的女人,被别人办了一样。 白客感觉他有些急眼了,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拼命。 这令白客感到一丝丝不安。 白客的这个主人格打架方面是比较怂的。 虽然天天单杠双杠练着,体力并不差。 个头儿也比大多数同龄人高。 可就是不会打架。 惹急了就扑上去掐人脖子,愤怒地大喊:“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谁又不是木桩等着你来掐。 虽然白客并不是特别喜欢于秀波。 可要是在她面前被人痛揍一顿,那也太跌份了吧。 正好路边有一个公共厕所,白客连忙减速:“等一会儿啊,我去上个厕所。” “好,你赶紧去吧,我在路边等你。” 白客钻进厕所的隔断,掏出镜子左看右看,又骚又贱。 刚从隔断出来,旁边隔断的男子便笑眯眯地凑过来:“你看我怎么样?” “去你妈的,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踢进粪坑里?” 进厕所前,白客担心邵林会悄悄跟过来趁机报复。 离开厕所后,白客倒希望邵林真的出现。 正好可以狠狠收拾丫一顿。 可邵林并没有再露面。 毕竟他是一个成年人,明目张胆地尾行女同学,无论如何都是一桩丢脸的事儿。 但白客知道他仍然躲在后面,远远叼着。 在更加恼怒的时,他还会再跑出来的。 白客和于秀波又继续蹬着车子往她家走。 “哪个,你刚才说啥?” “没说啥啊。” “哦,你这件衣服真漂亮。” “哼!你才看到啊。” 于秀波穿着一件毛领夹克。 有点像飞行服,小水蛇腰被束得紧紧的。 就好像要断掉一样。 包裹着牛仔裤的臀部更显得浑圆。 就像一个苹果放在车座上。 “嗯,嗯,你穿啥都好看。” “哼!你还挺会说的。” “当然,你啥也不穿更好看。” “啊?讨厌!” 于秀波花枝乱颤,“嘎嘎”笑着。 拐过一个岔道儿时,白客转头向身后看去。 果然,邵林又气急败坏地跟了上来。 来呀,损塞!快爆发吧!快勃然大怒吧! 可白客跟着于秀波一直来到她家门前,邵林都没敢上来。 于秀波家住的是五层的楼房,属于大单位的家属楼。 格局类似筒子楼。 每一层的住户都共用一条过道、一个楼梯。 只不过各家各户都是独门独户,有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 而且是集体供暖的。 一进屋就感觉到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让人不由自主想脱,脱掉衣服。 还有鞋子。 地上铺着地板革,这在当下,算是比较高档的设施了。 进屋在沙发上坐下。 于秀波忙里忙外拿苹果洗苹果。 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紧紧绷在身上,更显得双峰突出了。 “哇!好大啊!” “啥?” 于秀波脸红了。 “我是说那个苹果!” “给你!” 白客咬了一口:“真甜!” 重生归来后,白客最怀念的是国光苹果。 虽然国光又小又硬,果肉也有些粗糙。 但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深埋在白客的童年记忆里。 是任何水果都无法替代的。 可吃了几年国光下来,白客反而又开始怀念后世那种随处可见的富士苹果了。 富士苹果是从日国引进的,眼下还处于培育阶段。 连白客这样的大佬也难得吃上。 比拳头还大的一个苹果,白客咔嚓咔嚓几口就吃掉了。 连苹果核都精心啃了啃,不留一点肉在上面。 于秀波又拿了一个苹果塞到白客怀里。 白客又“咔嚓咔嚓”几口吃了。 一连吃了三个大苹果,白客这才抹抹嘴吃不动了。 于秀波又拿来一本服装画册坐在沙发上跟白客头挨着头翻看。 “你喜欢服装啊?” “是啊。” “那我将来给你投资开服装店。” “真的啊?” “哈哈,假的。” “讨厌!” “他们都说你很有钱,是假的吧?” “真的。” “哈哈哈哈,你真逗!” 画册翻来翻去,翻到泳装的页码了。 里面都是穿着泳装的女模特。 “你看这个,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 “当然好看了,这是《庐山恋》里张瑜穿的。不过,我妈说我适合穿这种。” “怎么了?” “我妈说我太大了,适合穿有饰物的……” “哪里大?” “讨厌!” “这种市内都没有卖的,只有省城有卖。我妈说,等开春儿的时候,她到省城出差给我买一件。” “让那个家伙给你买一件好了。” “哪个家伙?” “啊,那个……一个朋友,假仁假义、装模作样……” “哈哈,你那么讨厌他,还跟他做朋友?” “唉……” “你真逗!真好玩!” “是吧,你也挺好玩的……” “讨厌!” 白客拉一把,于秀波顺势躺进他怀里,脑袋在白客怀里摩挲着。 但突然又想起什么,抬起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哪有?” “骗人!” 于秀波又挣脱开来。 “谁不知道你跟孙媛好。” “不是我,是他!”白客急了。 “骗人!你这个坏人!坏人!坏人!” 嘴里这么说着,于秀波却再次钻进白客怀里。 还扬起小脸,送上小嘴。 白客也俯下身子,但突然又跳了起来,神色大变。 “怎么了?”于秀波有些失望。 “去趟厕所。”白客阴沉着脸钻进厕所了。 好一会儿才出来,脸上又恢复了招牌式的微笑。 “来,坐一会儿。”于秀波拍一拍身边说。 白客却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哎呀,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呢,差点忘了。” 于秀波叹口气:“好吧。” 把白客送出门,于秀波又回到屋里。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想一想,又起身钻进厕所里。 在厕所梳妆镜的雾气上,她隐约看到三个字:求求你! 白客还真是有点事儿。 好不容易提前放学,怎么也应该到无纺布厂的工地上瞅一瞅。 早一点开工早一点有效益嘛。 白客飞快地蹬着车子。 可刚蹬了几百米,突然“咯嘣”一下,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连人带车扑倒在路边的草地上。 虽然草地还算柔软,白客也穿的挺厚实。 可草地里有很多石头瓦块儿,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还是把手掌蹭破了。 流着血,火辣辣地疼。 再一看旁边的自行车,辐条里卷着一坨粗线头。 显然就是这东西惹的祸。 可这东西是从哪跑出来的呢? 正困惑间,邵林提着块儿砖头恶狠狠地走了过来。 这损粗!竟然还没走。 “你给我老实交待!”邵林双眼冒火,高高举起砖头。 “你到底碰没碰于秀波?” “别冲动!别冲动!”白客大喊着,将手伸进怀里。 “你要不老实交待老子今天就给你开瓢!” “别,别,我怎么会动她呢?” 邵林这才喘息着,放下砖头。 “我是好人呐,哪能干那种事儿……” 一边说着,白客一边拿出了小镜子。 对着小镜子刚嘟哝几句:“我是……” 就被邵林飞起一脚把小镜子踢飞到路上了。 还跑过去,使劲跺几脚,把镜子跺成了碎片。 “我草!你还打断施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猪八戒照镜子(第二更) “你个傻逼自恋狂!”跺碎了小镜子,邵林又回来骂道。 “老子叫你照镜子!老子叫你浪!今天就给你脸上留点记号。” 说着,邵林掏出小刀。 “别,别……哎妈呀!好疼啊!哎妈呀!” 白客突然哼哼呀呀喊起来,把邵林也搞懵了。 “哎呀!我这条腿好像断了!” “好!我这就给你凑个双,把你那条腿也掰折了。” “别,别,你,你应该听说过吧……” “哈哈哈哈!”邵林大笑,“你骗得了别人,骗的了我吗?” 白客会功夫这事儿学校里绝大多数人是相信的。 但问题是从来没人见过白客施展身手。 所以,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对此持怀疑态度。 甚至觉得白客在弄虚作假、装腔作势。 邵林也是这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员。 可他看到白客把单杠、双杠玩得“咔咔”响,个头儿和块儿头也都不比同龄人小的时候。 不免有些将信将疑了。 眼下看到白客这副怂逼模样,顿时又坚定了以前的猜测。 “哼!你个废物,老子现在就揭了你的皮!” “嘿嘿,确实有点言过其实了。” “妈的,你自己知道还装神弄鬼。” “不过嘛,以一敌百是不太现实的。打十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哈哈哈哈,打十个蚂蚁吧?” 白客有些尴尬:“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不过,要不咱比试比试?” “比试?” 邵林愣了一下,再看一眼白客。 白客在躲闪着他的目光,神情有些不自然。 邵林哈哈大笑:“你个废物,还想虚张声势?来呀!老子赤手空拳就能把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说着,邵林收起了刀子,摆开了架势。 白客叹口气,指一指自己的腿:“这怎么比啊?” “少他妈装,你要腿断了,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也有点伤,有点疼嘛。” “活该!你不是会功夫吗?还能打十个,这点伤算什么。” “唉,要不?要不哪天我们在学校比试一下?”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 邵林一听大喜。 能在同学们面前揭穿白客的弥天大谎,狠狠杀一下他的威风,这他妈想一想就爽的要死! “嗯,最好是放学后,老师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哈哈,你想的美!老子就想让同学们看看你这个跳梁小丑怎么被老子捏死的!” “别,别啊……” “后悔了是不是?” “唉……”白客叹口气。 “晚了!告诉你啊!就明天放学的时候,大沙坑那边!你要是不答应,老子现在就掰断你一条腿!” “别,别,好吧,我答应。” 邵林推起车子,得意地笑着,蹬着车子走远了。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白客这才笑着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然后扯掉车辐条间的烂线头,也跳上车子走远了。 ******************* 唐塔蹲在角落里,永远是一副大男孩的模样。 他耷拉着脑袋,额头的长发都快把眼睛遮挡了。 看起来郁郁寡欢。 “怎么了?兄弟?” “你说呢?” “唉,我是不想惹麻烦。” “怎么就惹麻烦了?你喜欢你的孙媛,我喜欢我的于秀波。” “我说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要是能把这个身体锯成两半儿也行。” “那,那就一三五、二四六。” “我去,你当捉迷藏呢?再说你那个狗脑子,能代替老子上课吗?也就打架你还有点用。” “草!你这么说的话,老子明天不出来了!” “呵呵!这由不得你!” “行!那明天出来了,老子也不动弹,看你怎么办?” “我去……那你在于秀波面前可就丢脸了。” “丢脸就丢脸!反正又捞不着!今天要不是被你打断,老子早把于秀波上了。我草,那么大一对,搓起来多爽!” “住嘴!你个流氓!死变态!” “草!你装什么装?好像你不吃五谷杂粮不拉屎一样?你他妈搓明溪的时候还手软了吗?” “草!那时候你也在。” “也就明溪咱俩还算有点共同点。话说你那个孙媛……哼!” “怎么了?” “咋咋呼呼、毛毛扎扎,要胸没胸要腚没腚,有什么好喜欢的?” “要你管?” “我看你他妈就是贱!上辈子都被玩的精神分裂了,还他妈不长记性!还他妈直往人身边填乎。我看你这辈子又悬了!” “我去!你还觉得你挺有品位是吧?那个于秀波哪点好了?长着水蛇腰娃娃脸,走起路来摇摇摆摆。” “你懂个屁!那叫童颜巨茹!” “学习成绩也渣的一塌糊涂。要不是走后门儿,连高中都考不上。” “学习那么好干吗?女子无才便是德!你那个孙媛倒学习好了!可心也大!说飞走就飞走了。” “哼!我们孙媛专一执著。不像有些人,跟谁都能说上话,来者不拒……” “我草!还有这种人,把别人利用完了,又背地里说人坏话!真是伪君子!” “行了!行了!我看你是杠精本精啊!于秀波的事,我可以答应你。尽量找机会让你们相处。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发乎情止乎礼。” “啥意思?” “就是在高中毕业前不要把她上了。” “我草,那不得把人憋死吗?” “说你是流氓你还不承认,你他妈是配种的牲口啊,动不动就想上?” “大哥,你懂不懂感情啊?女孩子要是来劲了,你不及时上她,她就可能对你厌倦了。没看过《哨女之心》吗?那个女孩怎么变得人尽可夫了?还不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孩没及时上她,她的青春无处安放……” “我去,还会扔词儿了。那就十八岁吧,十八岁以前不许动人家。” “哈哈,那倒没问题,反正就剩半年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在吃着早饭时,不时打个哈欠。 秦咏梅盯着他看了会儿。 “昨晚又没睡好。” “还行啊。” “大半夜的还在说梦话。” 白客一惊:“都说啥了?” “哪能听的清?咕噜咕噜的,跟念经似得。” “哈哈!可你以后不许再听俺墙根儿了。” “哼!谁稀罕听!就是半夜起来上茅房碰上了。” *************************** 放学后,白客拎着根跳绳的绳子来到大沙坑跟前时,这里已经聚了一堆人。 有班里的十来个男生,还有同年级其它班级里的十几个男生。 邵林已经先到了。 和其他三个死党站在沙坑边。 他穿着运动装、小白鞋,看起来精神抖擞。 一个死党小声说:“我草,他怎么还带武器?” 另一个死党说:“莫非是江湖传说的神兵——飞龙神鞭?” 邵林冷笑:“狗屁!让他带着。” 白客往其它班级那十几个男生看去,发现赵怀宇也来了。 这家伙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比划。 曾经有几次还是白客给他当的裁判。 虽然他有些调皮捣蛋,但脑瓜儿特灵,也特爱看小说。 初中玩了两年半,用半年的时间复习功课,轻轻松松就考上了高中。 上一世,他是白客的大恩人。 当白客精神崩溃的时候,是他出的医疗费。 因为那会儿他已经是全县有名的大老板了。 可惜他在白客病还没好之前就英年早逝了。 “赵老板!”白客主动打招呼。 “我去!你才是老板呢!” “哈哈!这一辈子要好好活啊!等我病好了写书给你看!” “好啊……我去,啥意思?老子能长命百岁好吧!” “哈哈哈哈!来!帮个忙!” 白客把绳子递给赵怀宇。 “我去!还有这种套路?” “绑的再紧点!结实点!” 赵怀宇用白客拿来的那根跳绳的绳子把白客的一条胳膊牢牢地捆绑在身体上。 等白客走向沙坑时,围观的同学们都惊叹不已。 “我草!白大队神功盖世啊!” “早就跟你说了!白大队是室外高人!你以为是吹出来的啊?” “可这一条胳膊是几个意思?” “这你们就外行了不是?这叫独臂拳!” “对,对,我想起来了,霍元甲里面的独臂老人。” “程天啸!” “我草!太牛逼了!” 邵林身边的那几个死党也有些慌了。 “老大啊,这家伙看起来真有本事啊。” “屁!不过,他脑瓜儿确实灵!你们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吗?” “啥意思?” “等他被我打的屁滚尿流的时候,就趁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这狗日的真够奸的啊!” “嗯!嗯!”邵林使劲咳嗽一下,“我有个建议啊!” 赵怀宇摆摆手:“说吧。” “既然白大队绑着一条胳膊跟我切磋。这一局我把他打败的话就算平局。” 围观的同学面面相觑,有些懵逼。 “那他把你打败呢?”赵怀宇问。 “那肯定算他赢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打败他的话,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两只手跟我打。” “好!有风度!有气派!” 邵林身边的死党自顾自地喊起来,还鼓起掌来。 但无人响应,颇为尴尬。 只好又把手放了下去。 赵怀宇看看白客:“可以吗?” “没问题啊。可惜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哈哈哈哈!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围观的同学都笑起来。 邵林冷笑一下走下沙坑。 白客也活动活动脖子向沙坑走下去。 “别打了!” 有人大喊着跑过来。 原来是于秀波。 再一看,她身旁不远孙媛也跑过来。 于秀波先到了,朝白客挥手:“白客!别打了!班长!干嘛要打架啊?” 邵林身边的死党连忙拦住于秀波,不让她走近沙坑。 白客挥挥手:“没事儿,我们就是玩玩。” 孙媛在一旁朝于秀波翻了个白眼儿:“别听那些浪货瞎比比,该打就打!该干就干!加油!” 于秀波低声嘟哝一句:“哼!嘚瑟疯!” “你骂谁?”孙媛瞪起眼睛,“皮紧了是不是?想挨揍了是不是?” 说着,孙媛摆出了架势,还真有点武林高手的气派。 围观的同学兴奋不已。 “好啊!男的没打起来,女的先来一场!” 另有人无奈摇头。 “真是美女爱英雄啊!” 没等别人劝架,于秀波自己先退到一边了。 白客刚跟邵林比划起来,孙媛就在一旁大声唱起来:“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我去!还自带bgm的。 白客刚一伸出手臂,邵林猛地铲起沙子向白客面门扬过来。 围观的人群爆发一片惊呼:“我草!耍赖!” “这好像也不算犯规吧……” 邵林扬完沙子,正得意地看向白客,却发现白客不见了。 正诧异间,腰眼儿上、腋下重重地挨了两拳。 邵林疼得刚想弯腰,白客却突然又闪现到他正面,给他腮帮子来了一拳。 刚一开场,邵林就被白客完全碾压了。 大家刚开始还看不懂白客的奇怪打法。 但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白客不想让邵林倒下。 因为按照比赛规定,谁倒下谁就输了,比赛就结束了。 而白客显然不想让比赛早早结束。 邵林的死党们好一会儿也才看明白,连忙大喊:“别打了!老大!快认输吧!” 邵林刚开始还想硬挺,可很快发现除了挨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想挺挺不住,想倒倒不下。 想认输呢你得举起一只手。 可他的手根本举不起来。 白客像一条活龙一样,在邵林前后左右闪来闪去。 出拳呢,也只用一二分的力气。 让邵林皮肉受苦,却又不至于受伤。 把他的力气渐渐耗尽。 “怎么样?还打吗?” 邵林摇摇头。 “以后再敢使坏,老子绝饶不了你!” “不敢了。” 白客一闪身,邵林“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的两个死党连忙过来,把他搀扶了出去。 “白客!你好棒啊!”孙媛兴奋地扑上来。 白客慌忙躲闪:“不是我……” 于秀波也泪眼婆娑地走过来:“叫你别打……” “没事儿,你看我不挺好的吗?”白客笑嘻嘻地。 孙媛一看这阵势,恼了,一把抓住白客的衣服:“你啥意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吧?” “是他,不是他……” 孙媛抬手给了白客一个耳光。 于秀波急了:“你干嘛打人?” “怎么?不服啊?你也想挨打?”孙媛瞪圆了眼睛,仿佛凶神恶煞一般。 于秀波吓得赶紧躲到白客身后。 “切!不稀罕!狗男女!”说着,孙媛潇洒地挥挥手,昂首挺胸走了。 白客恍了下神儿,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连忙喊:“别!” 但孙媛已经走远了。 再一抬头,发现邵林和他的三个死党又回来了。 白客不由得有些紧张,连忙摆开架势:“怎么?还想再来?” 白客的动作有些僵硬、笨拙,跟刚才在沙坑中判若两人。 邵林和他的死党都不由得一愣。 但邵林很快笑了,冲身旁的死党说:“看见没有?我没说错吧?” “哈哈哈哈,真的啊。” 邵林拍拍白客肩膀:“行了兄弟,别装了。” 白客连忙站直了身体:“呵呵。” “我来就说一句话。”邵林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说吧。” “对波波好一点。”邵林说着,沉痛地看了于秀波一眼,转身走了。 “这个……”白客有些尴尬,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 这才看一看依偎在身旁的于秀波。 “其实,他对你挺好的。” “哼!就你对我不好!” “唉,是他,不是他……” “晚上到我家去吧,我给你大苹果吃。” 一边说着,于秀波一边用大苹果撞一下白客的肩膀。 白客吓得慌忙躲闪。 “别!” “怎么了嘛?” 于秀波有些尴尬。 “其实不是我,其实不是他……” “哼!又拿那些鬼话来糊弄人!不理你了!” 说着,于秀波也气哼哼地走了。 我去,这一天! 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霍大嫂(第一更) “嘿!嘿!”白客在双杠上游着。 游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下来,又到单杠前做一会儿引体向上。 三天了,白客都是独自在单双杠跟前折腾。 孙媛再也没出现过。 每堂课下课的时候,白客只敢在孙媛她们教室门口伸头望一望。 每一次都看到孙媛低头坐在书桌前,心无旁骛地低头看书或写字。 白客也不敢驻足太长时间。 虽然闲话早就有了,但明目张胆就不好了。 这小丫头内心真是强大啊。 这才十五岁呢,将来更不得了啊。 不过,白客也不敢在这上面牵扯太多的精力。 再有一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 只能等放寒假的时候再说了。 于秀波却像是没事儿一样。 第二天照样眼巴巴地目不离白客左右。 每天都往白客桌子里塞一个大苹果。 白客都有些愧疚了,觉得自己对于秀波太残忍了。 另一个令白客感到愧疚的是邵林。 自从比划了之后,他顿时客气很多了。 虽然还是不怎么跟白客说话,但目光里也不再有怨恨。 而且白客请假什么的,他都绿灯全开。 所以说,任何人都不可低估。 甚至连自以为最熟悉的老姐都不能低估。 新年前的一天,吃完晚饭,白客正准备回屋里复习功课了。 却看见白宁进屋跟秦咏梅、白策说着什么。 就听到秦咏梅的嗓门儿越来越大。 “好好的,干嘛要分呢?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 白客连忙凑到门前。 白宁说:“我就是不喜欢嘛,就感觉怪怪的。不想跟他好了。” 白策也支持白宁:“不喜欢就别处了嘛。咱家闺女还小呢,着什么急。” “还小?转过年都20了。” “那是虚岁。” “反正不小了,我像她这会儿不都结婚了吗?” “哪能跟你那个时候比。再说你当初不也一样吗?你不也是喜欢了才那个,那个啥吗?” “切!臭美!谁看上你了啊。当初就是看你可怜。那么大岁数也没个老婆,就便宜你了。” “哈哈,好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白宁这边一拍两散了。 凤琴那边也不肯再继续相处了。 秦咏梅气的年也没过舒坦。 元旦节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忍不住念叨:“你说你不处就不处了,干嘛还把人脸都抓花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 一起吃饭的凤岩全家四口人,还有凤君全家三口人都在。 姐妹俩一起数落自己妹子。 “老姨说得对,你说你不处就算了,翻脸干嘛啊?” “再大的事儿你也不至于把人脸抓花啊!” 凤琴急了:“抓花?那是轻的!他抓我乃子,我能饶了他吗?” 大家顿时都愣住了。 秦咏梅有些尴尬:“这个……抓的好!不,不,抓花的好!” 大家再也憋不住了,忍不住哄堂大笑。 最后,凤琴自己也笑了。 秦咏梅直给凤琴夹菜:“这事儿怪老姨!不该介绍这么个混蛋给你。” “哪能怪你呢老姨,你又不认识他,人托人嘛。” “嗯,嗯,你别着急啊。” “我不着急。” “木材厂还有个小伙子,等年后找他们帮着介绍一下。听说长得大膀背儿,跟你很般配。” 凤琴脸上刚开始展现出笑容,这会儿立刻变成尬笑了。 “呵呵,不着急。” “哪能不着急啊,傻闺女!” 白客在一旁看得也怪着急的。 老妈真是不屈不挠啊。 白客之所以着急,是因为他也答应帮凤琴解决问题。 可从凤琴刚开始跟那个钢铁直男糊弄,到眼下分手。 白客还是没想出办法,眼看着下一轮折磨又开始了。 凤琴能抗的住吗? 正在胡思乱想着,老何在一旁跟大家说起他们单位的事儿。 白客也伸耳朵听着,听着听着,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上一世,白客其实也在制药厂。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化验员。 听老何闲扯制药厂的事儿,白客就想起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人叫霍大嫂,是个男的。 在行政股从事宣传工作。 没事儿画个墙报、写个宣传稿什么的。 他的穿着跟普通男的没什么区别。 一点不骚一点不艳。 只是他的嗓音很尖细,像个女人。 他的举止动作也像个女人。 但大家并不厌恶他。 因为他人缘极好。 待人和气善良,没有一点坏心眼儿。 最重要的是,他极有才。 针线活他几乎没有不会的。 打毛衣的水平秒杀全厂几百号妇女同志。 而且会画画、写得一手好字。 还会写小说、写诗歌。 动不动就收到省级刊物寄来的稿费。 白客偶尔写篇小说也偷偷拿给他看,让他帮着指点指点。 他这么有才华,市文联曾经要把他调过去。 但他却放弃了机会。 大家都说他傻。 但白客他们几个化验员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霍大嫂虽然女里女气的。 单位里却没人把他往基佬那方面想。 一方面这年月的人绝大多数都没听说过搞基这种事儿。 另一方面,他几乎没有任何绯闻。 唯一的绯闻也仅有白客他们几个化验员知道。 因为霍大嫂暗恋白客他们中的一个化验员。 这个化验员是白客他们前几届毕业的,算是前辈了。 早已成家立业了。 霍大嫂知道不会有结果,但也一片痴情地对这个前辈好。 这个前辈也是善良人,叮嘱他们几个不要声张。 所以,全厂子里,也就白客他们几个知道霍大嫂是基佬。 霍大嫂虽然极有人缘,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找他学习针线活儿。 但婚姻方面却是个老大难。 不知底细的人都说女孩儿们嫌弃霍大嫂。 知道底细的人却明白,霍大嫂自己不上心也是主要原因。 直到三十七八岁的时候,霍大嫂才算找到了老婆。 结婚后不久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后来五十多岁的时候,霍大嫂因为直肠癌死掉了。 想来想去,白客都觉得霍大嫂太适合凤琴了。 霍大嫂除了个子矮点、瘦弱点,面貌也还端正,甚至有几分清秀。 最重要的是人好。 同样都是少数群体,他和凤琴应该也能互相理解。 吃了一会儿饭,老何带两个孩子到院子里玩。 白客连忙跟了出来。 “姐夫,霍大嫂还在你们单位吗?” “在啊,你怎么认识他?” “听别人说得。” “他没结婚吧?” “当然没结了,比我当初还困难。” “他有三十多岁了吧?” “是啊,老大难……咦?你不是想把他介绍给凤琴吧?” “小声点,”白客压低了声音。 老何皱着眉头想了下,点点头:“其实吧,也还行。你看啊,他条件不错。他爷爷以前是县城里有名的大地主。落实政策后给补了不少钱。然后他人也不错,没脾气,善良热情。还挺有才。面貌也不算差。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点,女里女气的……” 白客笑了:“是啊。” “就怕……”老何往屋里看一眼,“你说咱凤琴跟个假小子似地,能看上他吗?” “凤琴这边交给我好了。你先跟霍大嫂沟通一下,看他的意思。尽量说服他见一面儿。” “好!见面儿应该没问题,他比凤琴更不好找。”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神 请上车(第二更) 过完年后,白客赶紧来跟凤琴说这事儿。 凤琴一听又要给她介绍对象,无奈了:“我说老弟,老姨操心这事儿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跟着掺和啊。” “这一个跟别的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确切地说,他和你是同样一种人。” “同样一种人?” 凤琴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家庭条件好,人也好,心地善良有才华。只是个子矮点,有点女里女气的。” 白客以为凤琴很厌恶女里女气的男人。 没想到凤琴却说:“女里女气也比臭屁哄哄,整天装纯爷们儿的男人好。” “哈哈哈哈,那叫直男癌。” “我看就是癌。” “不过他不像你这么猛,你先不要揭穿他,等将来熟悉了以后再说。” “等等,我再想想吧……” “有什么好想的。你要找一般男的嘛,你感觉没法相处。你要不找啊,父母家人这关过不了。” 凤琴愤愤不平:“妈的,当个女人真他妈憋屈,老子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行了大姐,男女都一样,总得对父母家人有个交待吧。再说你不是喜欢小孩儿吗?” “啥意思?你还想让我跟他来真的?” “来不来真的看你自己啊。别说你不愿意,人家也不愿意啊。” “哈哈,那倒是。” “其实也就他们这种人会让你有安全感。话说姐你长得这么性感,一般直男哪忍得住啊,再抓花一个脸,那真要俺妈好看了。” “去!去!去!你个小东西,现在越学越坏了。” 几天后,在老何的张罗下。 霍大嫂跟凤琴见面了。 霍大嫂这种,换了一般直女的话,估计老远看见就跑掉了。 凤琴却跟他很谈的来。 因为霍大嫂几乎懂得女人的所有知识,聪明又体贴。 凤琴跟他聊了一会儿就熟识了。 简直就像认识很多年的钙蜜一般。 白客期末考试一点没耽误就把表姐的事儿搞定了。 而且,跟期中考试相比,白客也小有进步。 学习成绩的名次又重回前十名。 能不能考第一第二名白客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能完全凭自己实力保持在第一梯队中。 等高考的时候,就看谁发挥出色了。 反正白客有信心直奔北大清华。 成绩刚下来,白客就堵到孙媛她们教室门口。 孙媛又考了第二名,心情自然很靓。 看见白客,立刻欣喜若狂地迎上来。 可到了近前,她又想起了什么。 “哼!讨厌!不理你!” 但白客心里却有数儿了。 她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并不是真生气。 年龄小就是好啊。 要是在孙媛十八九岁的时候得罪她。 她就会变得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期末考试后,还没等正式放假,白客就跟邵林打好招呼了,直飞省城。 韩盛老梅他们张罗的音像社,白客已经好久没参与了。 整个音像社只有张薇这一个签约歌手肯定是不行的。 去年暑假的时候,白客就想起了后世有个大名鼎鼎的天后,眼下她还是籍籍无名的一名少女歌手。 这位日后的天后眼下随母姓叫夏林,日后随父改姓王了。 上一世的时候,夏林其实是跟张薇一起出道的。 她们都一起在云之南音像社发行过磁带。 估计也是林老师操盘的。 但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她完全被张薇碾压了。 再加上后世改名换姓,就没人知道她的这段历史了。 她这一边其实好办,通过林老师就可以把她拿下。 去年年底的时候,白客又想起了另一个同样是1969年出生的歌手。 她日后的名气虽然无法跟夏林相比。 但其实艺术才华远在夏林之上。 90年代,她创作的一首《俺的1997》曾风靡华夏。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当代民谣的奠基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在白客眼里,她是这个时期流行歌手中最漂亮的一个。 有人说她长得像山口百惠,白客却觉得她长得像坛蜜。 如果林志玲有一个黑暗界的双胞胎。 坛蜜就有一个光明界的双胞胎。 既然要趁着寒假去找夏林,索性把省城的这位敬爱同学也一块儿划拉上车好了。 白客来到省城,还可捎带着办很多其它的事情。 先来探望卓玛他们一家。 卓玛这会儿在卫生学校上学,准备将来当一名护士。 其实,眼下卫生学校比高中还难考。 卓玛学习成绩一般,还是杨医生走了后门儿才把她弄进去的。 卓玛比白客大一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个子还是那么高,一米六二三的样子,结结实实的。 重生归来时,白客曾经想过娶卓玛做老婆。 因为卓玛是上一世唯一真正对他好的女孩儿。 可或许是离得太远的缘故。 白客始终没能对她产生男女那方面的感情。 更多的只是亲情。 只愿卓玛这一世过得快乐幸福。 除了跟卓玛一家团聚。 白客到省城,还得参加江涛大酒店的开业典礼。 这座5层高的大酒楼当然也是东山建筑队承建的。 一二层是饭店,三四五层是宾馆客房。 眼下到1985年了。 人们对各种开业庆典活动异常的重视。 除了鞭炮齐鸣、敲锣打鼓,还有剪彩活动。 拿着把大剪刀把好好一根大红绸给剪断了。 围观的群众都嗟叹不已。 个体户能开这么大的酒店,省城的领导也格外重视。 专门派人来参加剪彩活动。 这么盛大的活动,江涛肯定是少不了的。 作为创始人之一的刘清涛按理说也该过来。 可无纺布厂那边实在太忙了,根本脱不开身。 连白客都只是过来点一点卯而已。 参加完庆典,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得来找敬爱同学。 跟张薇类似,敬爱同学也出身音乐世家。 而且她的音乐造诣更高。 她跟老爸学习拉二胡,跟老妈学习唱评剧。 既谙熟民族音乐,又精通西方音乐。 白客跟凤琴走进他们小区,也是一片莺歌燕舞。 有吊嗓子的,有演奏乐器的。 互相干扰着,但又各自精彩着。 白客和凤琴东打听西打听,找到敬爱家时。 她正在屋里弹吉他。 敲门时,白客的小心肝儿狂跳不已。 这可是当年的女神啊。 张薇虽然在青少年中名气最大。 但没几个人觉得她漂亮。 至于夏林同学,哪怕若干年以后她成了所谓的天后。 白客都始终没觉得她算个美人儿。 唯独敬爱,那才是青少年们眼中的女神。 门开了。 “你们找谁?” 十五岁的敬爱比成名以后的照片里面看起来更美。 由于有点婴儿肥,她这个时候看起来确实更像三口百惠,笑的时候又像栗原小卷。 “找,找你!”白客红着脸说,然后手忙脚乱地找音像社的介绍信。 敬爱笑了:“快进来吧。” 进到屋里,刚在沙发上坐下,白客就赶紧拿出张薇的磁带,然后连珠炮般地把音像社想跟她签约录磁带的事儿说一遍。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出发啊?”敬爱答应的这么痛快,让白客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白客知道敬爱是个很有闯劲儿的女孩子。 十七岁的时候他就背着吉他一个人到京都闯荡了。 可眼下她才十五岁,这才刚认识一小会儿啊,怎么能跟陌生人走呢? “那个,你还是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哎呀,没事儿,他们都支持我。” 著名少女这么热情,白客都有点承受不起了。 “那个,那个,还是商量一下吧。明天再给我们信儿。我们住在江涛大酒店,就在五爱街那边。” “好!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白客以为敬爱同学只是一时冲动。 晚上跟父母商量之后肯定会被狠狠剋一顿。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穿着发白的牛仔裤,背着吉他,拎着马粪包来了。 “走吧!我准备好了!” 第一百五十章 扯犊子(第三更) 在京都,白客也有一大堆事儿要办,也有一大堆人要见。 刚下火车,白客就来找老帽。 看见白客,老帽挺高兴,老远就拱手:“白爷!小的给您请安了!” “你个老东西!又在耍洋怪!” 凤琴对这两位没大没小的互相挤兑、逗闷子早就习惯了。 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他们俩闹腾。 在老帽家刚坐了一会儿,他就领着白客和凤琴到不远的另一处院子。 在白客的指点下,老帽眼下也学会投资房产了。 去年的时候,他在白纸坊一带买了一套宅院,把很多古董都放在这里了。 走进屋子,他一样样向白客显摆着。 老帽以前比较偏爱瓷器。 小的像鸟食罐,大的像各种200件、300件的大瓶子。 眼下,老帽变成杂食动物了,啥都收,有些甚至稀奇古怪。 老帽拿起一件金黄色的马甲,得意地问白客:“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谁不知道,黄袍马褂。” “错!” “那是啥?” “黄马褂。” “哦,对,对,黄袍是另一件东西。” 织物的东西除了黄马褂,老帽还收了不少看起来脏兮兮的三寸金莲。 老帽得意洋洋把玩着:“瞧这做工!” “得了吧,老远都闻到馊味儿了。” 还有很多官服、补子、官帽等等玩意儿。 白客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你个老家伙,这段时间没少藏私货啊。” “我哪能光顾自个儿,也没忘了白爷您呐。” 白客在琉璃厂附近有一套三进的大宅院。 在京都,这应该是极其罕见的有私人房契的大宅院。 大前年的时候,白客拿出五万块支票时,房主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 老帽拿出一大串钥匙,一层一层地打开院门。 每一层院子都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老帽经常过来拾掇。 走到最里面一层,老帽打开靠东南的一间屋子。 白客往屋里一看,我勒个去! 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挂满了字画。 虽然白客不太懂这玩意,但一看那些字画古色古香的样子,肯定都是古董了。 “你看那二十多幅是谁的画?” 白客仔细端量着,突然就看到奔马了:“哦,知道了,悲鸿同学!悲鸿同学的!” “那十来幅你就猜不出来了吧?” 白客看了半天摇摇头:“古人的谁猜的出来啊。” “哪是古人的,张大千的。” “哦,对对,那家伙就喜欢仿古。” “那几张我知道,那是白石老爷子的!” “哈哈,这谁看不出。那几张呢?” “那还真是古人的,谁能猜出啊。” “那两张是八大山人的,那三张是郑板桥的,那一张是唐伯虎的。” 除了画还有字。 在这方面,白客还真有点常识。 “那十张是启功的。” “对咯。” “那五张是米芾的,那四张是蔡京的,那几张……” “猜猜看,现代人的……” “现代?除了启功……” “我草,你就知道个启功。这伙计十年前去世。” “十年前去世……莫非是康生?康生的书法也很牛逼啊!” 老帽竖起大拇指:“你小子还有些常识。” 除了墙上挂着的这些名人字画,屋子里还杵着几个大货架子,上面也摆满了各种物件儿。 白客不太喜欢大件瓷器。 但150件以下的大瓶子也还有不少。 还有各种盘、碗、茶壶、酒壶、笔筒、罐子等各种玩意儿。 更多的是各种铜器、玉器。 老帽儿指着几件乌突突的玉器,压低了声音:“别小看这些东西,这可是从斗儿里弄出来的。” “我去,不会是陨玉吧!” “啥叫陨玉?” “呵呵,小说里写得。” “小说你也信。” 除了墙上挂着的,货架上摆着的。 地上还放了五六个大箱子。 箱子本身就是古董,里面又不知装了多少古旧玩意儿。 白客本来还想打开箱子瞅一瞅,回头一看凤琴都在打哈欠了。 心说,老子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呢,这点毛毛雨有啥好在意的。 “行了,这一屋子的东西,几个亿都不换呐!” “啥?”老帽吓了一跳。 “还几个亿?这点破玩意儿,还顶不上这套宅院一半儿金贵。” 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东西是老帽花两三万块钱买来的。 白客拿出支票:“让你破费了啊老家伙,给你!” 老帽跳到一边:“小兔崽子!你骂人呢?” “咋了?” “跟你干每年都能赚五六万,我们全家人蹦高儿花,都花不完。闲着没事儿,咱爷俩就收点古董玩儿,管他妈的钱不钱的!就显摆你有钱了是不是?兔崽子!” “你个老东西,还敢骂我?” 凤琴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嘴,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客和凤琴在老帽这里闲逛的时候,敬爱也在满大街闲逛呢。 虽然白客知道她胆子大有闯劲儿。 可她眼下毕竟才十五岁。 在这大城市里闲逛,一旦有个闪失,白客可承担不起。 离开老帽这里后,白客就跟凤琴匆忙赶回旅店。 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还没见敬爱回来。 白客心急如焚。 这他妈这狗屁年代,连个手机、bp机都没有。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了。 敬爱才拎着大包小卷回来了。 “我说大姐,你真能逛啊。” “嘻嘻,我买几件衣服。” “这里的衣服有啥好买的?土拉八几的,等到了羊城你随便买。” “好了嘛,不要生气了,我买香蕉给你吃,来!我喂你!” 白客慌忙躲闪。 “我去!你是动作片儿看多了吧?” “那我弹吉他给你听。” 说着,敬爱抱起吉他弹起“三月里的小雨”。 听了会儿,白客摇摇头。 “这歌儿太简单了,来,我教你一首。” 白客像弹棉花一样,乱呼噜琴弦。 “你这是啥指法?” “棉花指法。别看弹得不好,唱的好。” “1997快些到来呀,1997……” “哎呀,这歌儿好听,这叫什么歌儿啊?” “呵呵,你早晚会知道的。” 第二天,白客带着敬爱来找林老师。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林老师也早就瞄上夏林了。 “是小夏主动跟我提的,想跟我去走走穴,出一出磁带。不过,小夏的妈妈很严厉,我还得跟她商量商量。” 林老师在业界德高望重,夏女士肯定会给面子的。 趁林老师继续跟夏林母女商议之际,白客还得去探望刘痣。 按照刘痣名片上的地址,白客来到中关村。 这会儿的中关村真像个村子,到处都是农民房、泥土路,骡车马车跑来跑去,卷起一阵阵尘土。 屁大点地方,白客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刘痣他们的公司。 在一间破屋子里,刘痣正抱着个大饭盒在吃饭呢。 那破饭盒应该是铝制的,灰突突脏兮兮的,而且像是被子弹扫射了一般,上面坑坑洼洼的。 刘痣的脸已经够大的了,那饭盒扣在他脸上,就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哥!”白客喊一声。 刘痣放下饭盒,腮帮子上还沾着两个饭粒。 再一看饭盒里面,除了一大盒饭,只有两三根儿咸菜。 你妈,真是饭桶啊。 看见白客,刘痣有些激动:“小兄弟!你也来两口?” “别!别!别!” 白客再看看屋子里。 各个角落里,都被旱冰鞋堆满了,看起来有好几千双。 “我去!你整这么多旱冰鞋干嘛?” 刘痣愁了:“卖啊,结果没卖出几双。” “我都跟你说了,你搞电脑的卖这些破逼玩意干嘛?” 刘痣叹口气,又想起什么。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汉卡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惜啊,别人捷足先登了。” “不,不会吧……”白客有些懵逼,他还以为自己两世为人在这件事上可以占得先机。 “目前市场上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名字也叫汉卡。小兄弟,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刘痣狐疑的目光从眼镜片底下看过来。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这纯粹是巧合啊!” “对,对,小兄弟你是实在人,你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从来不忽悠人。” “既然他们也弄出汉卡了,咱们就比他们再高级一点。” “怎么高级?” “他们打‘王’字的时候就能打出一个‘王’字是吧?” “那你还能打出个‘张’字啊?”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打出一个‘王’字就一下出来两个字,比如‘八字’。” “‘八字’?啥意思?难道是‘王八’?” “打一个‘王’字,就跳出个‘王八’,这不是一件很牛逼的事儿吗?” “对啊!这确实太牛逼了!” “然后打出‘王八’又蹦出来一个字!” “对啊!王八蛋!” “又跳出两个字!” “王八羔子!” “我去!你,你怎么骂人啊?” “没有啊?我怎么会骂你呢?小兄弟!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还来不及呢。” “我去!算了,不跟你扯王八犊子了。等你做出这个卡告诉我,我给你投点钱。” “你想给我投多少钱呢?” “少投点吧,二三十万就行了。” “那你可以当大股东了哦!” “算了吧,当二股东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寸土寸金(第一更)(修) 回到宾馆以后,林老师已经说服夏女士了,愿意让未来的天后到音像社录一盘磁带。 正好张薇又要到鹏城去录制新的磁带了。 三个女孩子可以一同前往。 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女歌手,张薇1967年生,夏林和敬爱都是1969年生。 三个女孩儿中,其实夏林的音乐造诣最差,甚至连乐器都不怎么会。 张薇会拉提琴,敬爱既会拉二胡也会弹吉他。 但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大名鼎鼎、如日中天的会是夏林。 唱两句上气不接下气的歌曲几个亿就轻松到手。 少女时期的夏林长得真像邓丽君。 脸蛋也是肉呼呼的。 两只眼睛很大,两眼距离略有点宽。 还有点塌鼻梁。 也并没有像后世那么高冷。 甚至有点乖巧可爱。 看见白客,她就举着一只大红苹果过来。 “大哥哥!给你苹果吃!” “哦,你也有大苹果吗?我最想吃你的小笼包了。” “没有啊。” “也是啊,你只有旺仔小馒头。话说你们家小窦、亚鹏、霆锋可够辛苦的。” “啥?” 到了羊城后,大家又停留一天,等音像社派车。 林老师在客房里休息。 白客和凤琴陪着姑娘们逛街。 其实白客也得买点礼物回去。 先得给于秀波买泳衣。 这是唐塔那个损粗答应人家的。 孙媛肯定也得给她带点礼物。 不然怎么哄她? 可给她买什么特别点的礼物呢? 白客给于秀波买了她图册里那个款式的泳衣。 又给阚明溪买了个包包。 就是想不出该给孙媛买啥了。 白客愁着,像木偶一样跟在几个叽叽喳喳的少女身后。 转眼她们几个来到卖鞋的柜台前,正在议论纷纷试着鞋子。 夏林是个大个子,脚看起来也不小。 试了几次都没买到合适的鞋子。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对啊!给孙媛买双好看的鞋子。 孙媛是个大脚少女。 身高一米六九,脚码有39。 要是一二十年后的话,大脚少女遍地都是。 可在当下女孩38以上的脚都很难买到鞋子了。 冬天大家都穿的挺厚实的,倒也不显眼。 可到了天暖和的时候就尴尬了。 看着夏林在吭哧瘪肚试着鞋子,白客走过去。 “嘿!你脚多大?” “3,39的。”夏林涨红了脸。 “我看看?” 白客过去抓起夏林的脚摸了摸。 夏林脸更红了,像只红苹果一样。 “想啥呢?” “没,没想啥。” “这个柜台不行,南方的鞋码,偏小。那边,欧美的款式肯定有合适的。” 张薇在一旁起哄:“对,对,那边的鞋子好。” 鞋子好钱儿也好啊。 要问80年代跟21世纪相比,什么消费品的价格变化最小。 除了香烟就是鞋子了。 万宝路香烟,80年代卖五六块钱一盒。 21世纪还卖五六块钱一盒。 爱迪达斯旅游鞋80年代300多块钱一双。 21世纪还是300多块钱一双。 所以,眼下看着那些几百块钱一双的鞋子就有些恐怖了。 张薇之所以敢起哄,是因为她眼下是土豪啊。 录一盘磁带就能赚五六万,眼下她已经二十来万到手了。 平摊下来的话,一首歌的价钱至少3000块钱。 在当下,这是非常惊人的。 夏林和敬爱这种初出茅庐的少女歌手,一首歌的价钱不过200元而已。 而且是一把算清。 磁带卖多卖少跟她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薇起哄,两个花季少女哪好意思认怂,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凤琴懒得动弹,继续杵在原地。 白客跟着姑娘们走了过去。 到近前一看。 好嘛,最便宜的都两三百,最贵的都一千多。 夏林战战兢兢地试了几款,最后相中了两三款。 反复对比一下,想找双最便宜的。 结果最便宜那双也是五六百。 只好叹口气放下了。 白客指着最贵的那双900多块钱的鞋子:“你试试那双。” 夏林乖乖地试了下。 “哎呀!真漂亮啊!” 这一回不是起哄,张薇和敬爱在一旁由衷地赞叹。 其实白客对女孩子的审美也不太明白。 但这双半高跟的鞋子看起来确实很有逼格。 即便放到二三十年后也不觉得落伍。 夏林左看右看显然很喜欢,但最后还是叹口气,脱下来。 “买两双!” 白客大吼一声,把营业员都吓了一跳。 夏林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哥,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破费啥啊,送你的嘛,你好好唱歌就算报答我了。” “嗯!我一定好好唱!” 连土豪张薇在一旁都羡慕的直撇嘴。 白客想起了什么,挥挥手:“每个人都有份儿啊,不买白不买!” “好啊!” 张薇和敬爱立刻蜂拥到柜台前了。 白客回头看看凤琴,她又开始打哈欠了。 “姐,你也来一双吧。” 凤琴撇撇嘴:“哎,有穿的就行了。” 几个女孩子选好了鞋子,白客拿着支票到收银台付账。 然后大家大包小裹叽叽喳喳地离开了。 第二天,音像社的海狮面包车到了,拉着大家赶往鹏城。 白客到鹏城其实不仅仅是来送妹子。 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跟韩盛、老梅两位股东商议投资的事儿。 音像社这种公司,前期有办公楼、录音设备方面的投资。 等开始真正运营之后,成本就很低了。 眼下,音像社的办公楼已经快建好了。 录音设备什么的几年之内也不需要添置了。 而流动资金也不需要太多的钱。 这一年赚到的钱还盈余了一大块儿,总不能让它躺在银行睡大觉。 其实白客的建议简单粗暴。 买地!买地!买地! 韩盛是大股东,白客是二股东,老梅是三股东。 韩盛对白客基本是言听计从。 两人决定的事儿,老梅肯定也没法反对。 但如果能当面跟他说清楚那不更好吗? 白客把港九、欧美的经济发展规律分析给老梅听。 “你看,咱们特区也处于高度发展的阶段,寸土寸金啊!” “可不寸土寸金嘛,咱们国贸跟前的地块儿眼下都100多块钱一平了。连大浦、元朗那边都要七八十。” 白客兴奋不已:“拿!拿!统统拿下!听我的,五六年后至少能涨到1000多!” 老梅还将信将疑:“不会吧,涨那么多,以后大家盖得起房子也买不起地了。” 眼下,土地的价值、人工的费用都几近于无,一栋建筑主要的成本就是建筑材料。 所以,老梅还转不过弯儿来。 “你看看港九?他们60年代的土地多少钱?现在的多少钱?再看看他们的一栋大楼,土地、人工占多少成本,建筑材料又占多少成本?” 老梅虽然暂时转不过弯儿来,但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 港九也去过几次,自然知道那里的情况。 听白客一说,点点头:“也是,就算咱们特区发展到港九一半儿的程度,那也相当惊人。” “一半儿的程度?告诉你吧老哥!30年后,咱们特区就可以跟港九并驾齐驱了!甚至超过它!” “有那么厉害?”老梅震惊了。 韩盛在一旁笑了:“不管怎么样,俺们大侄子的眼光是错不了的。” 老梅点头:“好吧,不过市中心也没多少地块儿好拿了,最大的也就1000平米。” “虱子再小也是肉,有就拿!” “大浦和元朗那边倒是有很多大地块儿。” “有多大?” “大的有10000多平。” 白客兴奋不已:“拿!统统都拿!越大越好!除了日常流水,剩下的现金都别留着。” 白客的情绪显然也感染了老梅。 “好!就听你的!” 白客从省城到京都到羊城,再到鹏城。 这一路走来真可谓收获满满。 可等他回到家里,来到大宗商行。 却看到刘清涛和白宁都愁容满面。 一看就是出大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边缘型人格(第二更) 看见刘清涛在商行里,白客有些诧异。 因为刘清涛眼下的主要工作是盯着工厂厂房的建设、机械设备的安装。 “涛哥!你怎么……” 刘清涛叹口气,看一眼白宁。 白宁也是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屋子里除了刘清涛和白宁,还有陈理他们几个业务员。 家事拿到这里来说,显然是不合适的。 刘清涛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来到院子里。 刘清涛刚低声说了几句,白客就勃然大怒:“这个王八蛋!老子弄死他!” 白客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悔恨。 恨自己低估了别人,恨自己乱点鸳鸯谱。 上一世,白客觉得自己老姐性情有些乖张、任性。 眼下看来,那不是乖张任性,而是对危险事物的本能警觉。 白宁跟梁泽相处,如果像上一世一样,白宁早早写了分手信,然后又被梁泽挖苦一顿。 这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不会有其他问题。 但这一世,白客从中干预了一下,阻止梁泽发泄内心的愤懑(给分手信挑错别字,打脸对方),强行让白宁和梁泽继续相处。 结果,白宁再次分手的时候,梁泽就崩了。 他开始纠缠白宁,在商行附近跟踪监视白宁。 “这个王八蛋是边缘人格!”白客恨不能抽自己嘴巴。 “啥是边缘人格?是精神病吗?” 白客苦笑。 很多人都觉得精神病可怕。 可精神病中的大多数类型都并不害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精神病人失去理智时根本没有能力制定犯罪计划。 而人格障碍不同,十大人格障碍中,至少有五种都有极大的危险性。 比如反社会人格、边缘型人格。 在所有的暴力犯罪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罪犯都符合十大人格障碍。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清醒的精神病。 上一世,白客给自己做心理侧写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具有反社会人格。 在精神崩溃的时候,就是一个偏执性精神分裂症患者。 白宁肯定不懂这些。 但她也有着少女的敏锐直觉。 她肯定从梁泽的日常举动中察觉到异常,察觉到危险临近。 所以,她本能地要毫无理由的,看似有些任性地逃离。 如果白客长点心的话,也应该能察觉到异常啊。 梁泽的尬笑,还有阴郁、暗搓搓的表情,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啊! 看着白客蹲在地上痛苦地抓自己头发,刘清涛连忙安慰。 “没事儿,小白,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你姐呢。” 白客站起来,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唉,真辛苦你了,涛哥。” “还行吧。对了,工厂那边小淮盯着呢。” “是啊,小淮也很有经验。” “这几天呐,我一直想跟那个家伙聊一聊,可他老躲着我。我省思哪天到他家找他去。” “先别急,我想一下啊。” 这件事得亏是刘清涛插手。 刘清涛处事稳重,又是过来人。 如果换了白宗或者其他人的话,事态很可能就恶化了。 因为边缘型人格不能激,激化之下,他会更加疯狂。 “你说,能不能报案把他抓起来?” “顶多拘留几天,能把他怎么样?出来后他会更疯狂。” “那跟他们学校通报一下呢?” “通报学校,他肯定会收敛。但未必会罢手,说不定变得更加隐蔽了,那就更不好防范了。” “我草,这种边缘啥的,还真不好对付啊。我都没敢告诉你们家老大。” “别,先别告诉他,也别告诉我妈。” “好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主要怪我。” “哪能怪你,谁愿意碰到这种事儿。” “正好这段时间我没事儿,涛哥你先回工厂忙着吧,我跟着老姐。” “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儿,还有凤琴呢。” “对啊,你表姐也是个女汉子。” 其实白客怎么是没事儿啊。 他急匆匆回来就是想早点去看孙媛。 已经把孙媛晾这么久了,再不去哄哄她,恐怕她就真生气了。 但老姐的事儿不解决,白客还真没心思去哄孙媛。 一连两天,白客都跟着老姐上下班。 就等着梁泽出现,好冲过去,跟他好好谈谈。 可一连两天,梁泽都没出现。 边缘型人格虽然不管不顾的,像个疯子。 可又是害羞的,害怕别人当众指责、当众戳穿。 所以,他是不敢钻进商行里来的。 白客只需要上班和下班的时间跟着白宁就可以了。 整个白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去办自己的事情。 心情不好,哄孙媛是不太可能了。 但可以去给波波送泳衣。 反正唐塔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是不会有烦恼的。 看到白客送来泳衣,于秀波激动地都快哭了。 “讨厌!也不跟人家说一声。” 于秀波又拿出大红苹果给白客吃。 白客啃着苹果,看着于秀波举着泳衣在身前身后比划着。 “试一下嘛。” “现在啊?” “是啊。” “这个……”于秀波红了脸。 “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啊?要是不合适可以赶紧换呐。” “真的可以换吗?” “那当然了,赶紧试一试嘛。” 于秀波拿着泳衣到旁边的屋子里了,没一会儿穿着泳衣出来了。 “哇!真漂亮!” “真的吗?”于秀波脸都羞红了。 其实白客一直觉得,连体泳衣才是最漂亮的,最符合女性曲线美。 而后世的那种三点式泳衣根本就割裂了这种美感。 “你转转身我看看,挺胸抬头。” 于秀波像走t台一样,不时转身不时昂首。 “嗯,看起来还挺合适。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必须深入了解一下。” “怎么深入呢?” “唉,”白客叹口气。 “这样吧,你拿个尺子过来我再量量看。” 于秀波拿着一根软尺子过来了。 白客起身给于秀波量尺寸。 “哇,腰好细啊,才46,估计我两只手都能掐过来呢。” 说着,白客把尺子挂脖子上,用两只手来掐于秀波的腰。 于秀波略一吸气,白客的两只手刚好合拢。 “我去!真是水蛇腰啊!” “你手指也好长啊。” “那当然了,你看这只大苹果,我一手就能掌握。我再量量你的臀围和胸围。” “臀围87,胸围88。哇,比苹果还大呢。我帮你揉一揉吧。” “不行呢。” “怎么了?” 白客假装有些生气了。 “我妈说女孩子是金乃,不能给人摸。” “我不摸啊,我是揉。” “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揉是健身,不是摸。” “健身?” “啊,你是不是有时候腰会有点疼。” “是啊。” “例假有时也不太规律?” “这你都懂……” “那当然了,揉一揉包治百病。” “那,那好吧……” “你过来坐我膝盖上,我喜欢从后面揉……” 于秀波屁股刚落在白客双膝上,白客突然打了个激灵站起来。 于秀波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栽到地上,扶着桌子才站稳。 “怎么了?” 白客看向挂钟:“我去,都四点半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好吧,那你下次来给我揉……” 白客苦笑:“好吧……” 离开于秀波家,白客猛蹬自行车,往商行赶。 等到了商行附近,看见白宁刚好出来时,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向白宁走去。 离白宁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突然看到白宁身后的胡同里有个身影闪了出来。 是梁泽!手里还拎着个瓶子! “小心!”白客大吼一声,飞也似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白宁。 梁泽瓶子里的溶液刚好泼出来,几乎一滴不剩地泼到白客后背上。 顿时升腾起一团烟雾。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恶制恶(第三更) 如果白客穿的是皮衣,再有一瓶泼来也问题不大。 可他穿的是布棉衣,硫酸瞬间就烧透布料和棉花。 “啊!”白客大吼着疯狂地扒自己衣服。 凤琴从屋里冲出来,本想去追梁泽,可一看白客的情形,连忙过来帮白客扒衣服。 扒掉棉衣,又扒掉衬衣、背心儿。 没想到硫酸还是浸进去一点点,白客的后背有巴掌大那么一块儿都发红了。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小凉风一吹,白客就感觉火辣辣地疼。 “快进屋!” 进到屋里,凤琴赶紧拿来湿毛巾给白客擦拭后背。 这不擦还好,一擦,白客更疼得呲牙咧嘴。 “来点肥皂!” 凤琴往白客后背上抹了点肥皂。 果然感觉好多了。 凤琴又转身从自己屋里拿来衣服给白客换上了。 白客系着衣服扣子,长出了一口气。 再一看身旁,老姐在偷偷抹眼泪。 “行了,姐,没事儿了。” 白宁呜咽着:“那个混蛋!我饶不了他!” “先别管他了,你老弟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别!你别去招惹他!他是个变态!” 白宁急了。 “好的,我有分寸的。” 凤琴催促:“先到医院看看吧。” 白客站起来:“姐,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啊。” “好。” 县医院离商行没多远,五六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白宁和凤琴都很紧张,不时东张西望,生怕梁泽会再次出现。 白客心里有些沉痛。 他明白,这件事肯定会给白宁留下巨大的心理创伤。 甚至会影响她以后的恋爱生活。 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哪怕采取非常规手段。 在医院里,医生给白客看了看,敷了点药。 又叮咛几句:“没什么大事,一周之内别洗澡啊。” 走出医院,白客让风琴和白宁先回去。 白宁有些紧张:“你别去找他啊!” “放心吧,不会的,我去找别人商量下办法。” 白客撒谎说。 凤琴也说:“老弟有数儿,咱俩先走吧。” 看着她们姐俩走远了,白客苦笑一下,拿出了小镜子。 梁泽是单亲家庭,他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 白客来到他家时,梁泽还没到家,他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 虽然她不认识白客,但白客一说“我姓白”,她立刻招呼自己女儿:“来!认识一下你大哥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闻声从屋里跑出来,羞答答地打招呼:“大哥哥好!” 看着那张天真浪漫的脸,白客点点头。 梁泽他妈说:“你大哥哥学习可好了,你不会做的作业让他帮你看看。” “好啊!” 白客往屋里走时,梁泽他妈还说:“有日子没看到你姐了啊。” 看来梁泽还没跟她提分手的事。 “啊……”白客答应一声,进屋了。 梁泽的妹妹拿起书包,翻出作业本。 “你看,就是这几道,我答不上来。” 是几道简单的化学题。 白客却挠着脑壳支吾起来:“这个嘛……” 一抬头,顺着窗户看见梁泽阴沉着脸走进院子里来了。 白客连忙一把抓住梁泽妹妹的手:“哎呀,我这里有个电子表,你戴一定好看。” “真的吗?”梁泽妹妹羞红了脸。 白客从怀里拿出电子表在她手腕上比划着。 “真挺好看的呢!” “来!我给你戴上。” “蹬!蹬!蹬!”梁泽的脚步声已经到跟前了。 白客继续抓着梁泽妹妹的手:“哇!你的手真好看!瞧这手指,就跟一根儿根儿的小嫩葱似得……” 白客的眼角余光看到梁泽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了,恶狠狠地瞪着白客。 白客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摸着梁泽妹妹的小手。 梁泽一把夺过手表扔在地上:“别要他的东西。” 梁泽妹妹小脸吓得通红,一时不知所措。 “你想干什么?” 梁泽狠狠盯着白客。 白客嘿嘿一笑:“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吧。” “那就过来吧!”梁泽咬牙切齿。 白客跟着梁泽走出了屋子,穿过厨房。 白客还不忘向梁泽老妈打招呼:“阿姨,我们到外面一会儿啊。” “好!一会儿回来吃饭啊。” 出了厨房来到院子,梁泽猫腰钻进旁边的偏厦子,白客也跟了进去。 进了小屋,梁泽迅速关上门。 白客却不紧不慢,背对着他打量着屋里。 屋子很窄小,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连把椅子都放不下。 但还收拾的还挺干净。 估计是梁泽平时住的。 放着床的那面的墙上贴着几张从“大众电影”等杂志上剪下来的明星画页。 虽然背对着梁泽,但白客能清楚地听见梁泽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梁泽握了握拳头:“你,你想干什么?” 白客缓缓转过身来:“不想干什么啊。”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你妹妹长得挺漂亮啊……” 白客所答非所问。 “不像你这么丑!” “你!” “你老妈长得也不错啊,身材保持也挺好的。” “你这个流氓!” 梁泽张开两只手,气急败坏地扑上来。 这伙计跟白客差不多,也是一急眼了就想掐人脖子。 白客也不躲闪,等他的手指快触到脖子的时候,猛地一伸手,一下就薅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然后向前一掰。 “啊!” 梁泽疼得跪在地上。 “嘘!” 白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然后拍一拍梁泽的脸蛋儿:“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会替你照顾她们的。” “别!别!你放过她们。” “放不放过她们,取决于你!” 梁泽使劲点头:“我,我再也不惹你姐姐了。” 白客冷笑:“你看着办。” 然后松开梁泽的手指,挺直了身体。 弹一弹衣服,朝门口走去。 看着白客的背影,梁泽缓缓起身,又扫一眼桌子,那上面正放着一把水果刀。 梁泽伸手过去抓起了水果刀。 可还没等他把刀举起来。 白客便头也不回地竖起一根手指:“不要胡来哦!” 然后推门出去了。 梁泽陡然地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了。 院子里,白客爽朗的笑声还飘进来。 “阿姨!我走了啊!” “不吃饭了?” 梁泽妹妹也欢快地喊:“大哥哥!慢走啊!” “呵呵,好的。” 走在灯影婆娑的街道上,看着自己拉长的身影。 白客却没有一点轻松喜悦的感觉。 反而感到一丝丝难过。 这一天,白家正好晚饭做的有点晚。 白客回到家里时正好开饭。 吃着饭,秦咏梅先打量白客:“怎么把你姐的衣服穿出来了。” 其实,凤琴的穿着比较中性,一般人不注意真看不出。 可老妈不是一般人啊。 凤琴连忙在一旁说:“老弟的衣服脏了,我给他洗洗。” “家里有洗衣机你让你姐给你洗,懒鬼!” 秦咏梅端量完白客,又端量白宁。 “怎么了?老闺女,怎么心不在焉的?” 白宁尬笑一下:“没呀,挺好啊。” 白客连忙说:“那个,今天老姐账没盘好,我,我说了她两句。” “你个小坏蛋!真当你是大老板了?你姐再怎么都是你姐!” “没事!没事的!”白宁迅速把饭扒拉完。 站起身走出去了。 白客只是身体受了点轻伤,老姐却是心灵受到伤害了。 但愿会早点好起来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脚美少女(第一更) 解决了老姐的问题,白客就有心情来哄孙媛了。 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估计孙媛都急了。 要是换一年前的话,白客不理她,她早就自己跑上门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来,多半因为随着年龄增长,她自尊心也越来越强了。 所以说,好事一定要从娃娃抓起。 白客拎着鞋子来到孙媛家时,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坐在小凳子上,伸着两条长腿,眯缝着眼睛让阳光照在脸上。 满头的卷发披散着,眼睫毛下一团阴影。 看起来完全是个妙龄女郎。 白客真想冲过去把她抱起来,狠狠亲上几口。 但还是忍住了,捏手捏脚地走到她身后。 静静地站了会儿。 直到孙媛反应过来,惊喜地跳起来:“你来了!” 但很快又撅起嘴:“讨厌!不想看到你!” 然后转身大步往屋里走去了。 白客跟过去,孙媛又狠狠地把门关上了。 换了前世,白客早灰溜溜地跑掉了。 眼下,白客可不在乎这些。 他轻轻拉一拉门。 果然,门并没有从里面插上。 白客拉开门,把鞋脱在玄关里,直接向里走去。 孙媛已经“蹬蹬”跑到楼上去了。 白客朝看电视的老孙头点点头:“大大好!” 然后也“蹬蹬”上楼了。 孙媛钻进老爸老妈的榻榻米房间,推拉门也故意半开着。 等白客过来拉门,她立刻又来推拉。 用的力气并不大,但白客也故意不使劲儿,让自己的手被夹住。 然后夸张地大喊:“哎哟!好疼啊。” 孙媛又把门拉开,出来推搡白客:“讨厌!就会装!装!装!” 白客故意后背撞到墙上,再次夸张地叫起来:“哎哟!好疼!好疼!” “还装!看我不打你!” 白客嘴里丝丝拉拉:“哎哟!哎哟!真的疼啊,我后背受伤了。” “骗子!我不信!” “真的啊,我被硫酸烧到了。” “哼!瞎说!我看看!要是没有看我不打你!” 就这样,白客被孙媛扯进屋里。 还被迫宽衣解带。 脱了棉外套,又脱了毛衣。 然后孙媛野蛮地撩起白客的内衣。 “哇!真的哦,都起水泡了。疼不疼啊。” “有点疼……” “娇气。不许动!我给你上点药啊。” 白客趴在榻榻米上,孙媛拿着药回来,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上药。 一边上药还一边像个小大人一样数落白客:“叫你欺负我!该!这是老天爷惩罚你!” “哎哟!” “疼吗?” “还行吧。” “哼!好了,起来吧。” 白客坐了起来,慢慢穿起内衣。 孙媛放回药箱,回来却盯着白客的胸部看一眼。 “等等!给我看看!哇!你的胸好大啊。是练双杠练的吗?” 白客点点头。 孙媛摸一摸:“哎呀,手感真不错呢,比我的还大。” “还,还行吧。” “哼!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把你拧掉!” 说着,一用力。 “哎哟!哎哟!俺再也不敢欺负媛媛了。” 孙媛继续捏着,捏完左边捏右边。 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明白了!” “我说你怎么整天练双杠!原来你喜欢大乃子!” “没有啊!我就喜欢你这么大的。” “滚开!流氓!你就喜欢大乃子!” 两世为人,白客多少明白点女人的怪异之处了。 她们是没法讲道理的。 她们说啥你没必要跟她们争个子午卯酉。 只需要哼哼哈哈,应付着就行了。 普通女孩子如此,孙媛这样聪明的女孩儿也不例外。 “哼!你就看上于秀波的大乃子了。她那么大是因为经常被人摸。我没那么大,是因为我还没被人摸过。哼!她肯定早就不处了!咦……你那是什么东西?” 孙媛说着说着,突然看到白客身后的包裹了。 “没,没啥。”白客故意躲躲藏藏。 “交出来!” 孙媛喝令。 白客只好可怜巴巴地拿出来。 孙媛打开包裹,打开鞋盒。 “哇!好漂亮的鞋子!我试试!” 说着,孙媛在脚上试着鞋子。 “刚好吖!” 穿好鞋子,孙媛还在榻榻米上走一走。 “真合脚。” “那当然了,专门给你订做的。” “瞎说!” 走了一会儿,孙媛坐下来,又脱下鞋,继续欣喜地摆弄着鞋子。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好买鞋子?” “当然知道了。” “你是不是经常偷看我脚?” “只是偶尔。” “哼!你个变态,你是不是笑话我脚大?” “没有啊。” “我妈说我小时候老爱穿大鞋,所以脚越来越大。” “不算大,你个子这么高很正常的。而且你脚很好看。” “瞎说!脚有什么好看的。” 孙媛说着,脱下两只袜子举着两只脚。 “有啥好看的?这么大!” “真的好看!” 白客发自内心地赞叹。 孙媛的脚确实很漂亮。 白皙光洁,不肥不瘦,足弓很弯,脚趾修长,尤其二三脚趾比大脚趾略长一些。 这种脚趾的人一般都比较有艺术气质。 白客忍不住抓住孙媛的一只脚:“我,我都想亲一口!” “哼!变态!” 白客尴尬地笑笑:“我开玩笑。” “对了,我妈有指甲油。” “我帮你涂。”白客连忙说。 孙媛拿着指甲油过来了。 白客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涂抹着。 涂抹完一只再涂抹另一只。 都涂抹好了,孙媛在榻榻米上兴奋地走一走,又坐下来,举着脚丫子看一看。 “确实很漂亮啊,我的脚很漂亮呢。” “那当然了,媛媛从头到脚都很美。” “哼!你今天让我开心了!我原谅你了!来!给你个嘴儿。” 白客连忙扶着孙媛的肩膀凑到近前。 这一次,白客试着从阚明溪那里学来的技巧,将舌头伸进去。 果然,孙媛格外激动,甚至轻哼起来。 没一会儿,又抓住白客的一只手放到她胸口。 小声问:“喜欢吗?” “喜欢。” “到衣服里面来。” 孙媛又抓住白客的手放到她的衣服里面。 羞答答地问:“还行吧?” “嗯!很好。” 跟阚明溪比确实小很多。 如果阚明溪的是两只大馒头的话,孙媛的就是两只水壶盖儿。 但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好。 “你摸我了,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啊。不许再摸别人。” “好的。你也摸我了,也是我的……” “哼!你的不算数儿。” “好吧。” 正磨磨唧唧着,孙媛突然想起什么:“哎哟,我妈该回来了。” 两人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 “走!咱们打游戏去!我要狠狠赢你!哼!” 孙媛在前,白客在后,拎着鞋子,一起“咚咚”下楼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拍花子(第二更) 哄住了孙媛后,白客又想起该给阚明溪送包包。 虽然只是想着送包包,还是忍不住惦记着来一发。 或许阚明溪正在四层的那个小房间里等着呢。 时间也是挑在傍晚。 为了避免引起看门的大爷怀疑,还把给阚明溪买的包包藏在大包包里。 照例还是先到自己办公室扎一头。 可刚走到财务室门前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原来是老阚在教训女儿。 “你就不能凑合凑合?这才刚结婚几天就惦记离婚?” “我看他整天醉醺醺的样子就烦。” “哎,男人喝点酒怕什么的。我跟他老子说了,他不敢再耍酒疯了。” “狗改不了吃屎。” “再说安格那么小,你们离婚了他怎么办?” “就跟你一个姓,正好你不想要孙子吗?” “别胡说八道!” 白客吓了一跳。 明溪啊,明溪,你不能离婚啊,我没法娶你啊。 而且让老阚知道我破坏了你的婚姻,那还得了。 额的个娘啊,吓死人了! 白客也不敢装着到自己办公室了,直接向楼梯退去。 下到二楼还假装驻足了几分钟,这才继续向下走去。 看门的大爷不太爱说话,而且老阚进出都开车。 想来他应该不会对老阚说起白客来过。 走在路上,白客还忐忑不安。 也懊悔不已。 跟阚明溪的这种不正常关系应该早点收手啊。 不仅破坏阚明溪的婚姻家庭。 也对不起孙媛啊。 想着想着白客突然想起。 哎呀!不好! 明溪的那个儿子也有问题啊! 他怎么叫安格呢? 白客跟阚明溪说过他们下一辈儿人范‘安’字。 而且这个“格”字跟“客”字看起来咋那么像呢? 额滴个娘啊!要粗大事了! 稍微聪明点的人,一下就能看出这里面有猫腻。 再说阚明溪的男人要是常年泡在酒缸里的话,肯定是不能生存的。 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生活常识丰富点的人都能估摸出来。 怪不得阚明溪每次都急吼吼的。 回到家里,白宁屋里亮着灯光。 白客推门进去,看见老姐在发呆。 便将包包放到她桌上:“送你个包包。” “给别人没送出去吧。” “去!你比老妈还烦人。” “你说谁烦人?” “妈呀,你干嘛呢,又跑来听俺姐的墙根儿。” “谁听墙根儿了,是你自己说话声音大。” ************************* 83式警服是白客和老妈都很喜欢的一套警服。 不过,秦咏梅更偏爱冬装。 双排扣、列宁服,这是秦咏梅她们那个年代的美好记忆。 虽然白客觉得它很臃肿,很不显身段。 秦咏梅还是每天早上都把衣服熨的服服帖帖、新锃锃地去上班。 1985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早,刚进腊月的时候就已经立春了。 可天气依然寒冷凛冽。 春节前一个月的时候照例是文山会海。 秦咏梅从市内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却看见袁宪洲坐在屋里。 对老战友的这个儿子,秦咏梅非常喜欢。 除了对已故老战友的怀念之外。 还因为这小伙子确实招人稀罕。 袁宪洲有19岁,一米八三的个头儿。 虽然跟常浩、吴军他们几个小伙子一样。 都长得挺结实。 但常浩、吴军他们两个长得都有点莽。 袁宪洲却有几分灵秀。 长胳膊长腿儿,腰是腰腚是腚。 秦咏梅不能因为怀念老战友,就对老战友的儿子特别关照。 所以,只能私底下打听打听。 袁宪洲被招录进来后,分配在办证股。 办证股的股长冷建国对袁宪洲也评价甚好。 说这小伙子踏实肯干,人也机灵好学。 袁宪洲背对着门坐着的,闷声不响低头看报纸。 秦咏梅刚进门,小尹他们几个连忙打招呼:“队长回来了。” 袁宪洲连忙转身跳起来,有些局促地鞠躬:“队长好!” 秦咏梅笑笑,拖了把椅子坐到旁边。 轻声细语地问:“怎么样啊?小袁,还能适应公安的生活吗?” 袁宪洲摸摸脑袋:“还行吧,就是,就是不能抓坏人……” “哎,不能这么想,为人民群众服务也是咱们公安干警的重要职责。” 袁宪洲点点头:“好吧。” “你今天这是……” “阿姨,不,不,队长,我有事想向您汇报。” “嗯,来吧。” 秦咏梅站起身向自己办公室走去,袁宪洲连忙跟上。 秦咏梅的办公室是从大厅里隔出的一个小间儿。 空间很小,要是站五六个人的话,就能把房间塞满了。 小间和大厅的墙壁上还有玻璃窗。 秦咏梅可以看到大厅里,大厅里也可以看到小间里。 玻璃窗上装有帘子,秦咏梅有重要的事情商谈时,就会拉下帘子。 小袁的事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秦咏梅也用不着拉窗帘。 秦咏梅在大桌子前坐下,袁宪洲还傻不愣登地站着。 秦咏梅笑了,朝桌前的椅子指一下:“坐呀。” 袁宪洲连忙坐下了。 “什么事啊?” 秦咏梅拿出笔记本笑眯眯地问。 “嗯,嗯,”袁宪洲清了清嗓子,把椅子往前拖一下。 “昨天我上门给一个残疾人办户口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个事儿……” “你先说说这个残疾人是怎么个残疾法。” “嗯,他双腿残疾,无法行走。” “好的,他说的什么事儿?” “他老婆推着小车到粮店买粮。哦,对了他老婆也是残疾人,一只手有残疾。那一天是……” 袁宪洲从身上掏出小本子,看着小本子:“根据当事人的描述,那一天应该是2月1日。” “好,你继续说。” “他老婆叫裴小华。那天上午,裴小华买完了粮后,正推着小车往家走。走到妇幼保健站跟前,有个男的走过来拍了她肩膀一下,她突然就晕乎了……” “然后她带着那个男的到银行取钱给他了是吗?” “是啊,阿姨你怎么知道?” 秦咏梅叹口气:“因为这种案子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 “那你们抓没抓到坏人?” 秦咏梅苦笑一下:“除了一起案子由于当事人不肯配合不了了之,剩下几起经过我们的调查,都是当事人做了糊涂事,为了推诿,进行了一番编造虚构……厅里也多次发布通告,说拍花子这种事是都市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袁宪洲脸涨得通红:“不可能!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不可能编瞎话!” 秦咏梅叹口气:“老实人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说瞎话。” “可,可现场还有其他证人。” “哦,就是裴小华被人带走那会儿吗?” “是啊,有个中学生看见裴小华扔下车子跟人走了,以为她是忘了,就跑过来提醒,结果喊了半天也没理他,只好留在原地帮着看着那辆小推车。” 秦咏梅皱起眉头点点头:“好,我这就让……” 她看向窗外,吴军并不在。 “吴军这会儿出去了,你先回办公室吧。等吴军回来,我让他去找你,你们找当事人再录一录口供。” “好的。”袁宪洲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秦队长。” 秦咏梅点点头,袁宪洲推门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夺魂(第三更) 以前的所谓的拍花子案件,吴军参与过两次,所以已经很淡定了。 看着袁宪洲一副激动的表情,吴军拍拍他的肩膀:“别着急啊,小兄弟,慢慢来。” 袁宪洲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吴军开着跨子,袁宪洲坐到他身后,两人赶往福利厂。 残疾人两口子就在福利厂上班。 吴军和袁宪洲到来后,厂长专门把办公室腾给他们,然后把裴小华叫了过来。 为了避免当事人尴尬,吴军让厂长把其他人都领出去了。 这个裴小华资料上说她是三十多岁,可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穿着也十分朴素,像一个农村妇女。 看见吴军和袁宪洲,还没开始说话,她就泪眼婆娑了。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们两口子省吃俭用才攒下那600块钱!” 吴军说:“别着急大姐,我们一定想办法抓住坏蛋,把钱给你要回来。” “谢谢公安同志。” “那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们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裴小华抹把眼泪,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跟袁宪洲的描述差别不大。 “那他长得什么样子,你记得清吗?”吴军问。 “记得!记得!”裴小华使劲点头。 “那你仔细说说。” “好,他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不对,估计快到一米八了。” “多大年龄?” “三十来岁。” “他的外貌看起来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一看就是南方人,长得有点像霍元甲。” “就是电视剧里的那个是吗?” “是啊,也是留着长头发,竖着那种背头。” “那他的口音呢?” “也是南方口音,听着很好听。” “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你好,大姐。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儿,接下来的,他又说了几句话,但我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 说着,说着裴小华的眼睛都放出光芒来。 仿佛在重现一段异常美好的回忆。 吴军暗地里冲袁宪洲点点头,袁宪洲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配合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过,大军说他都看到了。” “好吧!我们都记下了,再找大军问问。” “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裴小华再次热泪盈眶了。 “好的,您放心吧。” 走出福利厂的院子,袁宪洲就连忙问:“这个女人是不是有问题?” “其实也没啥问题,人之常情嘛。”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这种相貌不佳,长期被冷落的中年妇女,突然碰到一个对她极其热情的帅哥,就会产生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简直就像在梦里一样。” “哦,我明白了,并没有什么拍花,她是被帅哥迷住了。可是,也不至于到银行取钱给他啊。” “这可不一定。你要是好多年没见到女人,突然有一个大美女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也得神魂颠倒啊。” “倒是有可能,可是……” “还有几个细节你注意到没有?” “啥细节?” “她描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的时候,没发现她什么表情吗?” “两眼放光!” “嗯!你很有观察力!那种感觉就像迷妹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出现在面前。” 袁宪洲恍然大悟:“对啊,还是老前辈明察秋毫啊!” “唉,别叫老前辈,叫大吴,吴哥都行。” “好的。” “还有她最后一句话记得吗?” “记得!她说: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这句话有没有问题?” 袁宪洲想了一下:“对呀,这不像是受害者说的,倒像是……” “受害者应该说抓到,而不是找到,对吧?” “是啊,好像她并不恨他。” “对咯,她明显是被帅哥蛊惑了。” “既然如此,咱们还管不管啊?” “当然管了,被拍花了那是抢劫。被蛊惑了,那是诈骗。” “嗯,吴哥说的对。” “当然了,我们公安工作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走!咱们再去找大军聊聊。” 大军是个初中生,小活雷锋。 那天看到裴小华撂下一车粮食,跟帅哥走了,就留下来帮着看着小车。 直到裴小华清醒后回来了。 吴军和袁宪洲来到一片平房区,几个小孩子正在空地上玩着纸牌。 吵吵嚷嚷,一副热火朝天的劲头。 吴军抓住一个穿着军用棉袄的小孩子问:“大军在哪呢?” 小孩子头也不抬,朝一个方向一指:“在那边打溜蛋儿呢!” 吴军和袁宪洲朝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几步,就看到一群半大孩子聚集在一个大院子的围墙外,吆五喝六地玩着什么。 走到近前一看,他们都在弹玻璃珠子。 吴军说:“谁是大军啊!” “我!”一个小孩子很有礼貌地举手站起来。 吴军说:“叔叔找你商量点事儿。” “等我打完这盘啊。” “来!叔叔帮你打!” 吴军蹲下来,拿起玻璃珠子:“打哪个?” “那个。” 吴军瞄了一下,“啪”地打过去。 力道极大,把对方的玻璃珠子都崩起碎片儿了。 一个男孩儿心疼地捡起玻璃珠子:“打坏了。” “还有哪个?” “那个!” 吴军又“啪”地打过去。 最后,大军心满意足地拉一拉吴军:“谢谢叔叔!咱们走吧。” 来到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吴军说:“你知道叔叔是干什么的吗?” 大军说:“你这么有力气,肯定是公安叔叔!” 吴军和袁宪洲都笑了。 “叔叔想问你那个小车的事儿。” “好的。” 大军把那天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吴军点点头:“你看到那个男的拿东西喷她了吗?” “没看到。我看到的时候,他们正紧挨着,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那女的什么神情?” “看起来迷迷瞪瞪的。” “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听见。离得有点远。” “那他长什么样子?” “有一米七八的个头儿,样子……,应该是个南方人,他一直侧着脸说话,头发挺长的。” “那你喊那个女的的时候,他们都没反应吗?” “女的没反应,那个男的侧着脸看了一下。”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啊!大军。” 上了跨子,吴军有些兴奋:“要是运气好的话,今天说不定就能抓到那个家伙。” 袁宪洲点头:“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无论如何拍花子是不可能的,要是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咱们公安可省事了,随便拍一拍罪犯,他就全交待了。” “是啊,哈哈哈哈!” 两人来到储蓄所,结果运气还真好。 储蓄所负责储蓄的一个小组长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 “那天我已经交接班儿了。正准备走呢,看到裴大姐过来了。她经常来我们这里存钱,我跟她很熟悉。从来没见过她那种样子。” “什么样子?” “说得难听点,就像吃了春药一样,两眼放光。” 吴军笑了:“看见那个男的了吗?” “那个男的跟着她进来,一进来后就坐到人群里去了。我觉得有些蹊跷啊。裴大姐平时省吃俭用,怎么一下就把钱全都取走了呢?所以,我还问了一句:姐啊,你取钱干嘛呢?她神秘兮兮地笑笑,也不答话,我也就不好意思多问了。可我还是多了个心眼儿……” “您,您不会是跟踪上了吧?”吴军有些欣喜。 “是啊,我就跟上了他们。到了街上后不久,他们两个就分开了。我感觉不对,就跟上了那个男的。” “好!干的好!你跟到哪里去了?” “灯光球场后面的那个胡同里。我本来还想跟一跟,可他老停下来回头张望,我有些害怕,就没敢再跟了。” “行了!太谢谢你了!” 灯光球场后面的胡同里有五六家个体小旅店,吴军和袁宪洲采取地毯式搜索的话,个把小时就能找到那个家伙。 “走!” 吴军和袁宪洲再次跳上跨子。 这一回袁宪洲比吴军还兴奋:“吴哥你真说对了,看来真能抓到那个家伙。” 吴军却挺谨慎:“无论如何也要小心点,这些游走江湖的人都不简单。上一次,一个残疾人就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好!一见面儿就先把他拷上。” 到了灯光球场后身,两人挨个旅店,小心翼翼搜寻着。 到了第三家旅店果然找到了。 因为这家伙的外貌特征太明显了,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吴军和袁宪洲冲进房间时,“霍元甲”正在不慌不忙地抽烟。 “身份证拿出来!”吴军大喝一声。 “霍元甲”慢腾腾地翻找着身份证。 突然之间,袁宪洲就感觉屋子里有股奇怪的气味儿。 这气味儿让人感觉全身暖洋洋地。 “手铐!”袁宪洲连忙提醒。 吴军一手接过身份证,一手拿出手铐把“霍元甲”双手拷上了。 “我们怀疑你跟一起诈骗案有关……” “是吗?”霍元甲不卑不亢地看着两个人。 他的目光、嗓音、面容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袁宪洲也开始感觉全身暖洋洋地、轻飘飘的。 但他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了句:“你这混蛋!连残疾人的钱都骗……” 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跨子的兜儿里,双手还戴着手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最后的都市传说(第四更) 袁宪洲挣扎着从斗儿里出来,发现吴军还坐在驾驶座位上打着哈欠,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刚醒。 连忙冲过去大喊一声:“吴哥!” 一边喊着一边推一把吴军。 吴军突然惊醒了:“怎么回事!” 本能地先把手伸向腰间,枪还在。 “不知道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给我打开手铐!” 吴军懊恼地拍一拍脑袋:“他妈的,又中招了,比上回还惨。” 他拿出钥匙先给袁宪洲解开手铐,又连忙搜索全身。 证件什么的统统都在。 “你也看看自己少没少什么东西?”吴军吩咐。 袁宪洲连忙检查一下。 “没少啥……咦,好像多了点东西。” 袁宪洲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 点了点正好600元。 看来是还给裴小华的。 吴军嘟哝:“看来这家伙还有点良心,不然咱们倒血霉了。” 说完,又四下打量一番。 眼下,他们两个身处一个胡同里。 很快吴军就辨别出周边了。 “这是火车站后身!那家伙坐火车跑了!走!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 两人向胡同一边跑过去。 来到售票处,窗口前挤了一堆人。 这年月虽然没有春运,但眼下离春节只有两三个星期了,买票的人自然是人山人海。 吴军直接来到售票室的门前“咚咚”敲门。 “嘿!买票到窗口去!”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子走过来,大声呵斥。 “我们是警察!有重要的事儿。” 穿军大衣的男子打量吴军和袁宪洲两眼。 “哎,警察同志,你们刚才好像来过了呀。” “来过了?” “是啊,还带着一个同志。” “是不是长得像霍元甲?” “对啊,我们单位的女同志还过来看呢。” 吴军有些懵了:“我们买票了?” “是啊,还没少买呢,买了三张。” “都是去哪里的?” “哦……”穿军大衣的男子有些诧异,可能觉得眼前这两位记性也太差了,怎么刚买完就忘了。 “查一查!”吴军嗓门儿有些大。 “行行行,没问题。今天卖出去的卧铺票也没几张。” 穿军大衣的男子打开门,让吴军和袁宪洲进去了。 外面窗口买票的人喊:“嘿!嘿!怎么走后门儿啊。” 穿军大衣的男子飞快地翻了翻票据,很快查到了。 “一张是到旅大的,一张是到省城的,还有一张是到京都的。” “是不是都已经发车了?” “是啊,最晚的10分钟以前也走了。” 吴军重重地叹口气。 “这家伙也太狡猾了!” 回到刑警队里,大家都不好意调侃吴军,反而都来安慰他。 上一次被采生折割的一把手耍了一顿,这一次又被拍花的霍元甲整的够呛。 这么狡猾的江湖高人,换了别人也未必会好到哪去。 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老罗说:“他身份证的信息多半也是假的。” 秦咏梅点头说:“是啊,这家伙看来是个江湖老手了。不过,幸好他还残存一点点人性,不然就有很多人遭殃了。” 小尹有些不解:“可这个拍花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要是抓到他,把这个秘方献给国家,那可就做大贡献了。” 老罗冷笑:“说不定早就研制出来了。” 秦咏梅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大家都要守口如瓶。估计要不了几天,厅里就会下通知,封存这个案子的卷宗。”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这两个离奇的案子也提醒我们,咱们干公安这一行啊,思维一定要开阔,不能因循守旧,相信一切,也怀疑一切。” “队长说得好!”老罗在一旁忍不住赞叹。 大家刚想鼓掌,秦咏梅摆摆手阻止。 “所以说啊,我们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掌握新知识,不断地接受新事物,也不断地接受新人!” 说着,秦咏梅看向袁宪洲:“小袁啊,你愿不愿意来队里呢?” 袁宪洲诚惶诚恐地听大家发言,好半天也插不上嘴。 听秦咏梅这么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尹他们几个喊:“来嘛!小袁,我们看好你!” 吴军也拍了他一巴掌:“你行的,兄弟!” 袁宪洲使劲点点头:“嗯!我愿意!” 一个将封存的案子。 办案的手下都全须全尾。 受害者的的损失也追回来了。 而刑警队的声誉也不会受到影响。 但秦咏梅还是耿耿于怀。 晚上吃完饭,儿女们都离开了。 秦咏梅还是忍不住小声问白策:“老头儿,你说真有拍花子吗?” 白策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批改作业。 听到秦咏梅询问,连忙放下老花镜转过身来。 “这个,拍花子这事儿,我解放前听说过好几起。有一两起还是亲戚家的人亲眼见过的。” “也就是说有这么回事咯?” 白策却摇摇头:“耳听未必是真,眼见未必属实。我是不太相信的。就像古典小说里描述的蒙汗药一样。古代人,或者旧社会的人,哪有那么高的提炼技术。再说,我也没听说有哪种麻醉药或者致幻药可以瞬间见效。” 秦咏梅撇撇嘴:“也没说瞬间啊,哼!还是你知识不够丰富。” “是啊,我化学知识是不太丰富。咱家白客这方面书看的不少。” “嗯,嗯……” 厨房里,白客在使劲咳嗽。 “你个小坏蛋,又跑来听墙根儿。” “没有啊,我饿了,找点吃的。” “快进来吧。” 一进屋,白客就背起手,清一清嗓子。 “嗯,嗯,这个……” 秦咏梅和白策都笑了。 “这个活宝……” “我觉得不论是蒙汗药,还是拍花子。都是有可能存在的,只不过有的小说什么的把它夸大了而已。” 白策有些不解:“可古人或者旧社会的人,哪来这么高的提炼技术。” “曼陀罗花啊,自古就有。它里面含有一种成份叫东莨菪碱。能够让人产生无梦睡眠的状态,就像夜游症一样。” 白策说:“可它的麻醉效果不可能那么快啊,怎么也得半分钟啊。” “是啊,如果它跟安眠药配合着用,效果就很快了,10秒左右应该可以见效。而且我感觉那些实施拍花的人,很可能精通催眠术。他对被害人一边催眠一边麻醉,被害人恐怕就难以提防了。” “听见了吧?”秦咏梅得意地说。 白策还是将信将疑地撇撇嘴,转身继续批改作业了。 其实,白客也是将信将疑的。 但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身份证制度尚未普及。 社会处于半透明状态。 那些潜伏在泥沙中的奇怪事物时有浮现。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以后,随着身份证制度的普及推广。 社会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水至清无鱼。 那些神秘莫测的都市传说也就渐渐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活着 去年,白宗和彪子几乎同时结婚。 眼下,鲁亚楠已经怀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而彪子的大红已经快临盆了。 大红是个精神病人,白宗和白客一直担心随着临盆期的临近,她的精神病会发作。 因为,连正常人产前产后都会出现精神异常的状况。 一个精神病人会不会越来越严重呢? 没想到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大红不仅不傻了,还渐渐正常起来。 起卧坐行都小心翼翼,生怕动了胎气。 甚至知道主动向彪子要这要那。 这多半是因为雌激素和孕激素的大量分泌。 激发了大红的做母亲的本能。 她本能地要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而且大红作为一个农村的精神病人,从小到大吃尽了苦头,受尽了虐待。 至少在身体上的承受力,她都比普通女人要强大的多。 反倒是彪子有点让人担心。 大红身孕有七八个月的时候,彪子几乎崩溃了。 那天,白宗和白客来看他的时候。 他蹲在地上哭泣着,像个嘤嘤怪。 “嘤嘤,嘤嘤,大红要爆炸了!要爆炸了!” “不会的,大红这是怀孕了,要生宝宝了。” 白宗安慰他说。 “啥叫怀孕啊?” “这个……” 白宗一时说不清楚了。 “嘤嘤,嘤嘤,都怪我,我天天往大红肚子里撒尿,结果她肚子越来越大了。” 听彪子这么一说,白客灵机一动:“对啊,对啊,就是因为你往大红肚子里撒尿,所以她有小宝宝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过西游记吗?” “是啊。” “那你说孙悟空是怎么来的?” 彪子特别喜欢看小人书,西游记之类的小人书他看得滚瓜乱熟,不管是正传还是外传都耳熟能详。 “嘿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孙悟空当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那孙悟空为啥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啊?” “因为,因为王母娘娘往石头上撒了泡尿啊。” “对啊,你不也往大红肚子里撒了好几泡尿吗?” “哦,我知道了,大红要生小悟空了!” “当然,也,也有可能是悟能、悟净啥的……” 白客前段时间很忙,没怎么过来探望彪子。 白宗和鲁雅楠却很上心,三天两头过来。 还专门雇了个手脚麻利的农村大妈,天天侍候彪子两口子。 大红的预产期是3月份。 1985年春天来的早。 等3月份的时候柳树都该发芽了。 新鲜蔬菜也该下来了。 养儿育女真是好时候啊。 一家人忙碌着准备过春节。 可眼瞅着到腊月29的时候,大红却突然要生了。 白客一大早看到老哥和嫂子慌慌张张准备产妇的用品,就知道不妙。 “哥,我也去吧。” 白宗这会儿驾照已经下来了,他开着桑塔纳来接大红。 小县城很小,从彪子的住处到县医院其实就七八百米。 可对于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来说,这可是段漫长的旅程。 彪子又开始蹲在院子里当嘤嘤怪了。 白客虽然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 但他知道,鲁雅楠自己就是个孕妇,让她去医院看别人生孩子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 所以,白客强烈建议鲁雅楠留下来陪彪子。 让大妈陪着大红上医院。 鲁亚楠开始不肯,大妈好一顿劝她这才留了下来。 白客坐在副驾驶上,大红半躺在后座上,大妈搂着她。 白宗虽然刚拿到本儿,开车已经稳稳的了,跟老司机没啥区别。 不过这趟车不是发往幼儿园,而是发往幼儿园前一站。 刚开始大红还哼哼一阵,等车开起来,她的状况就好多了。 大妈哄着她:“大红啊,你就要当妈妈了,要有小宝宝了!” “真的吗?我好喜欢小宝宝啊!” 大红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中波光粼粼。 完全是一个正常健康,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眼下是腊月二十九,病人和医护人员少了很多。 这种安静的景象,反而让大家焦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而且大红也很给力。 进到病房没一会儿就要生了。 白宗和白客哥俩连忙出来,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等着。 白宗和白客都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甚至是头一次进妇产科。 但白宗比白客更紧张。 因为几个月后,他也要当爸爸了。 他坐在长椅上不停地抽烟,还时不时抖一抖腿。 白客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已经算当爹了。 得拿出点当爹的样子才对。 他拍一拍白宗的肩膀:“哥,没事儿。现代的医学技术,生孩子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可一个小时后,白客的优越感便荡然无存了,他也开始焦虑了。 不时抖抖腿,不时起身在走廊里走一走。 听着产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大红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哥俩都要抓狂了。 白客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 产妇的丈夫在产房外听到产妇的惨叫声。 不堪折磨,最后割喉自杀。 白客一方面听说女人生孩子比打断了腿还要疼一千倍。 一方面又动不动就看到女人在拉屎的时候一不留神把孩子生下来的新闻。 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相了。 只是眼前的真实情形让人毛骨悚然。 哥俩正备受煎熬之际,大妈突然推门出来了。 白客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坏了。 这农村大妈是见多识广的人,在乡下已经见过很多孩子出生了。 她要是慌张,就说明事态严重了。 “怎么了阿姨?” “胎位不正,生不下来……” “这……” 众人正惊慌失措之际,白客灵机一动:“那就剖腹产!” 大妈身后,一个护士走出来:“主刀的医生今天刚好休息。” “我草!你们搞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剖腹产都做不了吗?” 白客想起了《活着》。 白宗拿起车钥匙:“医生家住哪里?我去接他。” 护士叫了一个小护士出来。 白宗在前面跑着,小护士小跑着跟着。 剩下白客一个人又坐回长椅上继续煎熬了。 他突然就想起阚明溪了。 阚明溪生小孩儿那会不知谁陪着她呢? 她的酒鬼丈夫肯定是尽不到为人夫的责任。 而白客这个原生小爸爸更是连影子都不敢出现。 刚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到产房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白客腾地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大妈欣喜地跑出来了。 “生了!是个男孩儿!” “太好了!”白客忍不住扑过来,抱了一下大妈。 大妈说:“没事了,进去看看吧。” 白客轻轻推门,有些忐忑地走进去。 大红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看起来还挺精神。 医生护士都在忙碌着,也都是一脸的欣喜。 白客走到床边向大红贺喜:“大红你当妈妈咯!” 大红笑眯眯的,一脸的幸福喜悦:“嗯呢。” 然后又看着护士说:“娃,娃……” 这会儿婴儿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在襁褓里。 护士连忙抱了过来。 大红幸福地看着婴儿的小脸蛋。 刚一伸手,突然脸色就变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躺在床上激烈地挣扎着。 白客大惊失色:“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白客印象中,产妇发生危险时都是突然大出血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过来查看。 可大红却越来越严重了,都开始翻白眼了。 一个年长的护士说:“羊水栓塞了。” “那赶紧治啊,老子有的是钱!” “来不及了。” 身后一个沮丧的声音。 白客回头,只见医生已经来了,举着带着胶皮手套的双手,满头大汗。 他身后的白宗也是一模一样。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上前救治一番。 但大红眼看着就不行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篮子里的婴儿。 “快把孩子给她抱过来!” 护士连忙把孩子抱过来了,放到大红怀里。 大红本已失神的眼睛,突然就迸发出一丝喜悦的光芒。 她艰难地伸一下手,想要抱起孩子,但这一份努力,突然就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她手一垂,一动不动了。 现场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大妈忍不住失声痛哭。 白客、白宗也潸然泪下。 其他的医生护士也都眼含热泪。 白客以为白宗会犯浑,揪住医生怒斥一番。 这个医生就是上一次劝大红堕胎的那个。 外号李大牙。 但白宗这会儿肯定也明白了。 这事儿不怪别人。 医生又不是铁打的,也得休息啊。 要怪只能怪老天爷。 老天爷这个王八蛋真是欺负人啊。 大红悲苦一生,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点点幸福。 他立刻就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家可归 上一世,大红就是一个著名的精神病。 她的外号叫腰疼。 因为经常被一些赶骡车、赶马车的车把式,还有各种流浪人员,拖到草地里蹂躏一番。 所以,腰疼动不动就大着肚子出现在县医院里。 在这个不讲经济效益,也没有办事效率的年代里,县医院的医生护士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替腰疼堕胎。 估计操刀的就是李大牙。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前世孽缘。 折腾几次后,医生护士都烦了,索性给腰疼绝育了。 他们的动作肯定很粗暴,不知道是切掉了某个零件,还是弄上环儿了。 反正腰疼再也不来折腾他们了。 但却留下了后遗症。 走到哪里都捂着腰,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哎买呀,腰疼!哎买呀,腰疼。” 腰疼嘴里本来是有牙的。 手术以后牙齿都松动了。 有几个坏孩子,估计是在大人的教唆下。 故意等腰疼饿了的时候,拿来一个刚从炉子里出来的烤地瓜。 饿极了的腰疼一口下去,烫掉了满口的牙。 从此,她也更加为大人孩子们所喜爱了。 闲极无聊就在街头巷尾追逐她。 在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里,腰疼就是一个大明星。 她娱乐了小城里无数的大人孩子们。 也增加了饭后茶余的话柄。 但从来没人想过,该对腰疼说一声谢谢。 直到有一天腰疼突然消失了。 有的人说她被车撞死了。 还有的人说她被拐卖到山沟里了。 渐渐地便开始有人怀念起腰疼,羡慕起腰疼来。 甚至有人说腰疼是个半仙儿。 在他们眼里精神病人都快活似神仙。 殊不知再严重的精神病人也有百分之一二十的时间里是清醒、理智的。 就像大红弥留之际。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将疯没疯之间。 精神病人看到的世界跟常人是不同的。 就像游戏玩家戴上了vr头盔。 区别在于游戏玩家看到的世界是自洽的,有内在逻辑的。 而精神病人看到的世界却是崩坏的、混乱的。 最要命的是,这个头盔你自己没法摘下来。 所以,梵高发疯时要割掉自己的耳朵。 尼采发疯时,会抱住街头的一匹大马嚎啕大哭:“你受苦了!兄弟!” 眼下,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流。 白客也想抱住一个人嚎啕大哭一番。 他不仅仅是悲痛大红这一世的幸福有如夏花般短暂。 更是哀叹自己满满的无力感。 重生归来,白客曾经意气风发。 虽然在1980年那次踩踏事故中,他受到过沉重打击。 但五年过去了,他逢山开山,遇水搭桥。 几乎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眼下,先是干预老姐的初恋,差点给老姐带来灭顶之灾。 接着,又扭转了彪子和大红前世的命运。 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反正眼下的结果是:大红提前送命,彪子也不再无忧无虑了。 这令白客不由得有些困惑了。 哪怕眼下最自鸣得意的干预——凤琴与霍大嫂的结缘。 白客都不敢妄下断言了。 不敢说他们会不会幸福,不敢说他们会不会遇到其它不好的事情。 其实,对于霍大嫂,别说秦咏梅了。 连最不挑剔的白策都看不上眼。 在他们眼里,霍大嫂就是个怪物。 长得瘦小也就算了。 言谈举止也全无一点男人气概。 但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一向挑剔,仿佛看不上这世界所有男人的凤琴。 对霍大嫂却一点也不挑剔,甚至有种琴瑟和谐的感觉。 既然如此,秦咏梅和白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毕竟,凤琴已经二十五六岁了。 只要带回家,大姨没意见。 就没必要再干预了。 而白客知道,大姨是不可能有意见的。 去年的时候,她还曾经让凤琴跟一个长得像胡汉三的男人相亲。 春节前,延军也回家了。 白宾的房间空出来了。 可白宾死活不肯回去住。 因为延军把房间已经糟蹋的不像样子了。 床底下塞满了啤酒瓶子。 满屋子的烟味儿、酒味儿、臭脚丫味儿。 幸好白客提前把白宾的书籍都搬到自己屋里了。 不然,有洁癖的白大学士就该暴走了。 白大学士跟白客住一个屋里,也把白客折磨的够呛。 或许是受去年年底,横扫日国围棋界的聂旋风的鼓舞,白宾也喜欢起围棋来。 拖着白客,硬要教他。 这跟上一世的情形如出一辙。 上一世,白客十八周岁的时候,白宾破天荒地送他件礼物——一本围棋入门书。 可白客钻研了大半辈子,始终没能学会下围棋。 这一世可不同了,白宾手把手地教他。 白客前世之所以学不会围棋,是因为围棋这玩意太耗费时间精力。 下一盘要五六个小时。 可白宾却不依不饶地,死活缠着教白客。 把白客惹急了:“你,你把我折磨出精神病我可饶不了你!” 其实,白宾只是想找个人陪他练手而已。 白客故意胡乱下,想被白宾杀的人仰马翻,然后一两个小时早早结束。 结果,白宾还时不时给他指点。 直到把白客折磨五六个小时才算完事儿。 好在是过年过节的,白客浪费一点时间也无所谓了。 公安干警春节期间照例是要值班儿的。 不过,像秦咏梅这样儿女众多的妇女同志。 单位领导不得不照顾,从来不让她三十或初一值班儿。 1985年春节,秦咏梅是初二值班儿,而且只值白班儿。 白班儿和晚班儿的交接班儿时间一般是晚上七点钟。 到了五点来钟,秦咏梅拿出带来的饭盒,正准备放到炉子上熥一熥。 老罗一下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家里没人我就早点来呗,正好您也早点回家,跟家里人吃个晚饭。” “你怎么家里没人了?” “哎呀,老娘们儿每年都惦记回妈家。这不又领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其实老罗也不容易。 自己的父母和老婆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两口子又是双职工,照看两个孩子实在不容易。 老婆老家是东凤山区的人。 离县城有300公里远。 坐完火车,还得换长途大巴。 交通十分不便。 秦咏梅叹口气:“这几天北边下雪,路可够难走的,大人孩子都遭罪了。” “可不是吗,那个蠢娘们儿,死活都要走。” 秦咏梅笑了:“行了,没事儿的,不是每年都走吗。” 秦咏梅打开饭盒:“那我这些饭菜你要不嫌弃就留给你吧?” 老罗咽着口水:“你家白策给你带的饭菜真是丰盛,看着就好吃。” “哈哈,那你就多吃点。我走了啊。” “好咧!早点走吧。” 秦咏梅走出值班室,正往大门走时,一抬眼看到对面的屋子亮着灯。 值班室对面的几件屋子是员工宿舍。 有十来个年轻干警平时住在这里。 可这会儿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怎么还会有人呢? 秦咏梅走过去敲一下门,开门的竟然是袁宪洲。 “阿姨,过年好!”袁宪洲有些紧张地说。 “怎么没回家啊?”秦咏梅说着推门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 袁宪洲好像在鼓捣炉子。 “值班儿,所以就没回去。” “你值班儿?你不初四值班儿吗?” “啊,早点过来。” “你不会是春节就没回家吧?” “啊,那个……” 袁宪洲支吾着,脸红了。 但秦咏梅也突然想起来了。 老袁已经去世了,他那个后老婆早跟人野去了。 袁宪洲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他一个人哪有家可回啊? “你这是干什么?” “今天刮南风炉子不太好烧,我弄一弄。” “可别乱弄,小心煤烟中毒。” “哦,好吧。” 秦咏梅四下扫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挂面鸡蛋、西红柿,袁宪洲多半是想弄好炉子下面条。 “走吧,到阿姨家坐会儿。” “不了,不了,天这么晚了。” “这才几点啊,走吧,别腻腻歪歪的。” 袁宪洲披上衣服,跟着秦咏梅出来了。 两人骑上自行车,没一会儿就到白家了。 正好就家里准备开饭了。 初二这天,白家人不多,也没外人。 虽然比平时多了个白宾,却少了个白宗,他到鲁雅楠家里去了。 “这是老袁的儿子小袁。”秦咏梅介绍说。 白客连忙搬椅子:“袁哥你坐!” 袁宪洲还有点缩手缩脚。 白策说:“坐嘛,坐嘛,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白策和白客都知道老袁的遭遇,所以对他的儿子也格外客气。 秦咏梅招呼白宁:“闺女,用大碗给你袁哥盛饭啊!” 袁宪洲还不好意思:“不,不用。” 白家除了白宗,剩下的人都是小肚鸡肠,用比较小的饭碗吃饭。 饭菜上来后,秦咏梅和白策轮番劝饭。 袁宪洲刚开始还缩手缩脚地,过了一会儿总算是放开手脚,抡起腮帮子了。 也是饿了,而且白家的饭菜别处吃不上啊。 一方面有北方传统的柴锅炖菜,什么小鸡炖蘑菇、酸菜炖血肠等等。 还有白策掌灶的南方小炒。 什么回锅肉、炸蛎黄、锅塌豆腐、炝炒肚丝儿…… 估计袁宪洲以前吃都没吃过。 看着袁宪洲大块儿吃肉,大口吃饭,秦咏梅和白策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这大肠大胃,估计白宗都比不了。 白宗一米七八,南方老家人都叫他高长子。 可这伙计有一米八三,块儿头也大了不少。 一家人正陪着袁宪洲吃着。 冷不防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霍!还没吃完呢!” 大家一抬头,这才发现老蒋走进院子了。 白策和秦咏梅赶紧招呼:“来!吃两口。” “吃了,吃了。” 老蒋嘴里说着,可伸脖子看一眼桌子上的菜肴,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那,那就喝两口……” 白策连忙起身拿来沙城老窖,又拿来一个酒杯。 白家除了白宗,是没人能喝酒的。 秦咏梅看看袁宪洲:“你来陪蒋叔叔喝两口?这是我们的老邻居了,不用客气。” “不,不了……” 白策说:“不知道会不会喝酒啊,要是能喝就喝点。” 老蒋说:“唉,你们啥眼神儿啊,这小伙子一看就是有酒量的人。” 袁宪洲支吾着:“这个……” 他没果断否认,肯定就是有点酒量了。 秦咏梅招呼白宁:“赶紧给你袁哥再拿个杯子。” 白宁又拿了个杯子过来了。 老蒋正倒着酒呢,看一眼白宁,又看一眼袁宪洲突然想起什么。 “这,这不会是新姑爷上门吧?” 袁宪洲腾地脸红了,白宁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秦咏梅连忙说:“诶,别瞎说,这是我战友的儿子。” “说错了,说错了。”老蒋哈哈一笑。 白客偷偷扫了老姐一眼,发现她正在偷看袁宪洲。 我去,老姐,你也不简单哦。 第一百六十章 仙女 大红死了,白宗、白客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彪子。 彪子没有精神病,只是有些弱智。 受到强烈刺激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变得癫狂。 所以,只能先糊弄彪子,说大红还在医院里待着。 过完年才能出院。 彪子嚷嚷着要去看大红,白宗和鲁雅楠又糊弄他说,妇产科不让男人进去。 彪子的家人自然不关心大红的事儿。 他们只是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大孙子了。 彪子家里有一个老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姐姐是个瘸子,嫁给了一个码头工人,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次。 哥哥也没什么本事,还得养着病恹恹的老妈。 最近几年,在白宗、白客哥俩的照顾下,彪子的生活越过越好。 没本事的哥哥姐姐就三天两头来搜刮彪子。 有一次被白宗撞见了,狠狠训斥了一顿:“你们他妈要不要点脸,彪子的钱你们也惦记?” 当然,彪子自己也不傻,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所以,彪子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团聚一下。 而且白宗雇佣来照顾彪子的大妈也心疼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妈妈,愿意留下来继续照顾彪子和他的儿子。 眼看春节过去了,大红的事儿瞒不住了。 白宗和鲁雅楠都愁了,该怎么跟彪子说。 白宗尤其烦躁:“好好的,人没了,别说彪子了,一般人都受不了。唉,都怪我啊!” 白宗现在觉得是他害死了大红。 一是没能教会彪子使用避孕套。 二是,李大牙建议堕胎时,白宗没问青红皂白就把人骂了一顿。 大红要是没怀孕,或者早早堕胎,肯定就没事儿了。 “行了,哥,别乱想了,”白客安慰他说,“这是大红命里的定数,逃掉了这个说不定还有别的等着。” 虽然并不太相信,但白客的话语还是让白宗心安了一些。 白客想了下叹口气:“那就继续编瞎话,编到哪算到哪。” “怎么说?” “就说大红本来就是天上的仙女,生了小悟空后,又被王母娘娘抓回去了。” 白宗有些迟疑:“这能行吗?” 鲁雅楠却说:“我看差不多。彪子的心思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又整天看玄幻修仙类的小说,他应该会相信这些事。” “好吧,那就试试。” 虽然白宗和鲁雅楠都赞成,可他们心里都没底儿,不敢跟彪子说。 还是得让白客来说。 其实白客也挺忐忑的,虽然他知道彪子中二,可彪子逻辑思维能力还不算太差。 “这个……” 白客刚一开口,彪子就直往白客身后瞅。 “大红呢,大红怎么还没回来?” “那个……大红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嘤嘤,大红不要我了,大红不要我了!”彪子抓耳挠腮,又开始启动嘤嘤怪模式了。 “不,不,大红是没办法啊,她不得不走。” “为什么要走啊?她到哪去了?”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大红跟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啊?” “嗯,是不一样。”彪子使劲点头。 “为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彪子使劲想想,摇摇头。 “因为,因为她是从天上下来的呀!”白客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 彪子愣了好一会儿:“你,你是说她是仙女儿?” “是啊,你没发现吗?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呢。” “哦,对呀,我说怎么回事……” “大红是仙女,大红是仙女……” 彪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嘟哝着。 转了几圈,突然停下来,盯着白客:“不对!” “咋,咋不对了?” “你骗人!” “没,没有啊。”白客心里拔凉拔凉的。 “大红是仙女儿,她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傻子呢?” 白客长出了一口气:“谁说你是傻子?你只是不聪明而已。再说仙女儿的眼光跟那些妖艳贱货的眼光能一样吗?” “哦,对啊,是不一样。一般女孩子都把浆糊抹到脸上,她把浆糊吃到肚子里。” “所以说啊,她喜欢你也是正常的嘛。” “可是,她喜欢我,又为什么不要我了呢,嘤嘤嘤嘤……” “大红没有不要你啊,她是天上的仙女儿,总回到天上嘛。”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王母娘娘派天兵天将下来把大红抓回去了!” “唉,是啊……” 接下来,根本用不着白客编了。 就像那些沉迷于玄幻修仙的中二少年们。 你给他们提供一个框架,他们就开始无限脑洞了。 “那你们怎么不把天兵天将打跑呢?” “可我们打不过他们啊,天兵天将有神功护体啊。” “可他们都说你是室外高人,怎么会打不过呢?” “这个……寻常的天兵天将那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可这一次他们派来了杨二郎,你知道吗?就是后脑勺长眼睛的那个家伙。” “不是后脑勺,是额头。” “对,对,额头。本来我还是有机会跟杨二郎一决高下的,可你知道我前段时间渡劫失败,功力大减……所以,唉!” “那你能不能教我,我好去救大红……” 彪子有些害羞地说。 “唉,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练武要有机缘,要天赋异禀……” 彪子沮丧地叹口气。 正好大妈抱着婴儿过来了。 “对了,我们家悟空一定行,他练好了盖世神功可以到天上找妈妈。” 白客看一看婴儿点点头:“好啊!这孩子生的骨骼清奇,一看就是万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啊!” 没想到他大妈也是中二大妈。 听了白客说的话,频频点头。 “要不就给孩子起名叫悟空吧。” 彪子正好姓孙。 可这…… 这恐怕是孙悟空被黑的最惨的一次了。 过完年没几天就开学了。 本来以为招惹了于秀波,又跟孙媛一摸ok之后。 白客要不得安宁,甚至要鸡飞狗跳了。 可开学之后,于秀波不再开启远程追踪了。 虽然还是每天一个大苹果,但却淡定很多了。 顶多隔三差五嘘寒问暖一下。 而孙媛也大抵如此。 白客顶多课间的时候跟她在单双杠前碰一碰头。 其余的时间都各自在教室里埋头苦读。 想了一下白客突然明白了。 两世为人,自己情商还是不够啊。 一个女孩子,当她确定拿下你了,确定心有所属了。 她也就不再躁动了。 所以,于秀波和孙媛都很淡定、很自信了。 但白客对另一个女子还是心有戚戚。 不仅仅是迷恋她的成熟身体,眷恋她的无限温柔。 更是对她心怀愧疚。 尤其在目睹大红生完孩子后便溘然长逝的一幕。 白客更是深受触动。 哪怕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安格就是自己的儿子,但也对阚明溪充满感激与敬佩。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忐忑 确实该去看看明溪了。 一天下午趁着放学早,白客赶紧来到建筑队大楼。 照例,白客还是打算虚晃一枪,先往自己办公室走。 可没想到路过财务室的时候,财务室的门是大开大敞的。 屋子里面一堆人在谈笑风生。 老阚爽朗地喊了一声,白客不得不低头走进去。 屋子里除了老阚,还有四大工头儿。 最要命的是,阚明溪也在。 她还把安格带来了,就躺在婴儿车里。 四大工头纷纷向白客寒暄,白客尬笑着应付。 再偷看阚明溪一眼,也是各种的不自在。 聊着聊着,白客忍不住看一眼婴儿车里的安格。 这一看不要紧,白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这他妈也太妖孽了! 婴儿竟然跟白客长了个一模一样的下巴! 白客的下巴上有一道小沟儿,俗称小屁股。 这种相貌特征可谓万中无一。 当初电视台反映《加里森敢死队》的时候,有人就因此给白客起了个外号叫“酋长”。 其实,这是老妈的隐藏属性。 只不过秦咏梅是巴掌脸,看起来不明显。 白客有点嫩牛五方,所以小屁股就比较明显了。 可这小孩儿,连巴掌脸都不算,怎么会…… 趁其他人没注意到,白客赶紧往旁边闪一闪,离婴儿车远点。 结果更令他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安格竟然举起小手喊起来:“爸爸!爸爸!” 老阚和四大工头正在嘻嘻哈哈闲聊着。 这一声稚嫩的喊声让他们停止了。 办公室显得异常的寂静。 突然,一个工头指着安格笑起来:“你们看!安格跟小白总长得好像啊!” “是啊!是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哎哟!不会是……” 四大工头忍不住看向阚明溪。 一向稳重淡定的阚明溪竟然变得慌乱起来。 老阚也狐疑地看一看白客,看一看阚明溪。 “咳咳,额那个,我还得回家帮我老婆捞酸菜。” “嗯嗯,我也得回去修一下车。” 四大工头争先恐后地走了。 现场再一次变得死寂。 老阚看一看白客,再看一看小车里的婴儿,又看一看阚明溪。 阚明溪竟然紧张的快要哭了。 明溪啊你这是怎么了? 这不像你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阚突然对阚明溪怒吼起来。 阚明溪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吓得浑身一抖。 “这个,他……” 白客叹口气,挺起了男子汉的胸膛:“这,这不怪明溪……” “对!对!”阚明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都是他!都是他!快结婚那天,他突然兽性大发,他把我,把我……” 嘤嘤嘤嘤…… 白客顿时懵逼了,胸膛也一下瘪下来。 老阚怒不可遏,盯着白客,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你!你这个畜生!枉老夫把你当做忘年好友!老夫还以为你是个心地纯良的翩翩美少年!结果你是个***女的登徒子!” 等等!等等!这咋回事儿咧? 老阚说话咋还古色古香的咧? 草!原来做了个梦啊。 白客咂巴着嘴,从这一层梦境挣脱出来了。 白宾开学后却没急着回京都。 因为他很快就将拿到硕士学位了。 而正如白客所料,二哥要继续深造,准备到米国攻读博士学位。 以白宾的实力这基本是手到擒来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白宾拿不到公派名额,白客也完全有实力让他自费留学。 白宾唯一需要操心的是,自己该攻读什么学科的博士学位。 因为这十有八九就是他这一生的研究方向了。 白宾大学学的是物理专业,研究生读的是计算机。 白策和白客都觉得白宾应该继续深造物理学。 因为这一直都是他的兴趣所在。 可应该去钻研物理学的哪个具体学科呢? 能细一点当然更好了。 “我看你还是钻研量子物理学吧。”白客说。 白策在十七中教数学和物理,但他的物理知识顶多算本科水平。 其实,白客还达不到本科。 只是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一些。 另外,白客也有一点点私心。 根据前世的见识,二三十年后,量子计算机将会逐渐发展。 白宾既然已经有计算机的基础了,加上本来的物理学基础就不弱。 再钻研一下量子物理学,将来搞量子计算机就水到渠成了。 白客将来的公司说不定可以利用白宾的科研成果领先世界潮流。 白宾并不是人云亦云的人,只是觉得白客说得有几分道理。 “嗯,量子物理学确实很有意思,另外我还想研究研究凝聚态。” 对于儿子要远渡重洋,秦咏梅是老大的不乐意。 “哎呀!国内不是有很多博士可以读吗?干嘛要到洋鬼子的地盘儿上读书啊?” 白策说:“这个尖端科技咱们国内还是不行的,咱们当初搞两弹一星还是从国外引进的人才嘛。” “去!去!去!就你有文化。” 白客说:“到洋人地盘儿上念书多好啊,将来给您找个洋媳妇回来。” “去!去!去!俺可不喜欢洋媳妇。一个个毛毛扎扎的,长得跟鬼一样。听说她们的眼睛晚上还冒绿光。” 白宁在一旁嘎嘎直乐:“妈,你说的那是狼!” 开学一个星期后,无纺布厂也完全建好,准备试生产了。 白客专门请了一天假来参加开工庆典。 老阚、江涛,衬衫厂的代表景厂长。 还有韩盛、老淮等人都从外地赶来了。 县里的领导,还有工商税务、轻工、纺织等各个单位的领导也纷纷到来。 包括这些领导在内,当下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股份公司是怎么回事。 所以,没人知道白客是投资1200万的大股东。 只知道刘清涛是公司的董事长,淮东亮是公司的总经理。 庆典结束后,刘清涛代表公司宴请广大宾朋。 一行人蜂拥来到江涛酒楼。 好在眼下对领导干部大吃大喝的事儿没有限制。 所以,大家尽管开怀畅饮。 酒足饭饱后,白客抽空溜了出来,准备撤退了。 刚走出酒楼门外,突然身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小白客!你干嘛呢?” 白客回头一看,老阚正满脸通红地跟门口的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寒暄道别。 其实老阚酒量不错,只是喝酒上脸而已。 “哦,那个我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着啥急?” 老阚说着,先跟那位官员道别了,然后走到白客跟前。 搭着白客的肩膀。 “你有好长时间没到建筑队了,咋回事咧?” “我去过几次啊,你都没在。” “不会吧,你不会是晚上偷着去的吧?” 白客吓得连忙争辩:“没,没有这回事儿……” 再一看老阚,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转身朝自己的司机招手。 他的那辆五十铃皮卡缓缓地开到近前了。 “走吧,到建筑队我跟你说点事儿。” “什,什么事儿?”白客有些警惕。 不会是老阚想开了,决定收我做女婿。 能天天跟明溪做羞羞的事儿,那当然是不错的。 可孙媛咋办,还有于秀波呢…… 到了车上,白客还想尬聊:“那啥,今天天气不错啊……” 可老阚兴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一副兴致勃勃的劲头儿,根本没看到白客尴尬的状态。 他只顾着大嗓门儿跟白客讲着建筑队未来的发展宏图。 看那阵势真要冲出省城走向全国了。 到了建筑队大楼,白客忐忑不安地跟着老阚上楼了。 来到财务室门口,白客往里面一看,顿时傻了眼了。 四大工头都在,阚明溪也在,而且安格也躺在童车里。 我滴妈呀! 白客忍不住掐了自己的脸蛋一下。 老阚有些诧异:“咋了?” “粉刺,有个粉刺。” 白客硬着头皮走进财务室。 四大工头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似乎刚才在议论什么。 坏了! 老阚虎着脸:“你们笑啥笑?” 原来,他们并不是在看白客,而是在看老阚。 “您来看看这孩子,看他长得像谁?” 额滴个娘啊!要粗大事了! 老阚向前走着,刚要探头时,又回头看一眼。 白客赶紧抬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其实老阚只是下意识地回一下头而已。 老阚看了童车里的安格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这就对了嘛!外孙狗当然应该像姥爷咯!哈哈哈哈!” 就这么简单? 白客又偷偷拧一把脸蛋。 第一百六十二章 驻京办 老阚一把将安格从童车里抱起来,高高举起。 安格咯咯笑着。 白客赶紧看一眼。 可不是嘛,那眉眼儿真是跟老阚有几分神似。 白客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凑到近前。 就像梦里一样,安格真向白客伸出小手。 幸好没喊爸爸。 老阚指着白客:“叫叔叔!” 还没等安格张嘴,阚明溪在一旁说:“哼!应该叫大哥哥!” 一边说着,阚明溪一边暗地里朝白客耸鼻子。 众人哈哈大笑。 从阚明溪的表情看,安格还真有可能是白客的儿子。 阚明溪这是在故意挤兑他。 白客的这个称谓真是挺尴尬。 从年龄看,白客眼下还不满十七周岁。 叫大哥哥是对的。 可从辈分儿上看又不对。 老阚跟白客有点忘年交的感觉。 他其实是把白客当小老弟看的。 而白客也把老阚当老大哥看。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工头说:“我像小白总这么大都已经抱娃了。” 其他工头说:“谁跟你一样,你是封建社会的人。十五岁就入洞房了。” 这伙计不光自己结婚早,儿子也结婚早,跟他一样先上车后买票。 眼下他已经当上爷爷了。 四大工头嘻嘻哈哈一番,纷纷离开了。 老阚把安格放回童车里,朝阚明溪挥挥手:“把工程机械的账本儿拿给小白总看看。” 工程机械是在白客的建议下另外成立的公司。 不过,白客已经好久没过问这方面的业务了。 “哎呀,有啥好看呢,有您在差不了的。”白客推辞道。 “要看!要看!你一边看着,我一边跟你说个事儿。” 白客这才在桌子前坐下了。 阚明溪把厚厚的账本儿拿过来,放下时,还偷偷用指甲掐白客的虎口。 白客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出声。 大姐!你老爸在这里,你就别折腾了! 白客草草翻了翻账本。 老阚在对面坐下来。 “工程机械的业务这一二年发展的不错,眼下已经达到咱们工程收入的五分之一了。” “不错,不错。”白客点头。 其实,干工程真不容易。 辛苦不说,还经常碰到甲方扯皮,一笔钱好多年也要不回来。 当然,白客是有自己的长远打算的。 等80年代末的时候,房地产开始大发展了。 建筑公司就转型成房地产公司。 那时老阚和四大工头这些人就轻省多了。 “最近这段时间,京都那边也有很多业务了,可那边咱人生地不熟的……” 白客笑了:“没问题,我让老帽帮着联络。高端一点的,刘痣也可以帮忙。” “好!”老阚也笑了,“你这家伙,年龄不大,交游很广啊。” “不过工程机械出租这个业务,我觉得两三年后就不会有大发展了。” 听白客这么一说,老阚吃了一惊。 “怎么会呢?” “你想想看啊,咱们的建筑公司眼下在全国都算规模比较大的了。而再过两三年呐,各个城市都将开展旧城改造。到时候会有大批规模够大的建筑公司出现。他们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活儿,租建筑机械多不划算啊。” “说得也是。” “再说咱们把机械出租出去,不等于完事儿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得后期维护啊,这就是一块儿很大的成本。” “得亏你提醒啊!步子迈大扯着蛋!建筑机械这营生还得稳扎稳打。” 白客点头。 “所以说啊,你还得经常过来。” 说着,老阚又转身对阚明溪板着脸。 “你以后也要对小白总尊重一点,别老把人家当小孩子逗人家。咱公司要是没有白客能发展到今天吗?” 阚明溪却不慌不忙:“哈哈,我只是喜欢小白客,偶尔跟他开开玩笑。” 白客吓得大惊失色:我去!你想要老子命啊。 没想到老阚眼里的喜欢跟白客理解的喜欢并不是一回事儿。 “谁不喜欢小白客啊?咱们村里大叔大妈们个个都喜欢小白客。可那也得尊重!” “好啦,知道了。” 阚明溪答应着。 走在路上,白客还得意洋洋的。 仔细想想老阚的评价并不算太过誉。 1977年的时候,东山建筑队只有老阚他们七八个人。 顶多能干点给老百姓修民房的小活儿。 而且整个东山村在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里是最穷的。 因为他们土地贫瘠,只能种点果树。 绝大部分村民的生活来源就是挖石坑炸石头。 外村嘲讽东山村的人都说:东山村着火了,都是女人背着男人逃命。 因为男人是瘸子,女人是瞎子。 常年炸石头,东山村的村民残疾率极高。 连老阚这样的,一只手都只有三根手指。 四大工头中,一个只有一只眼,一个腿有点瘸。 其他全须全尾的身上也都伤痕累累。 白客开始给东山建筑队承揽工程以来。 一两年的时间就让东山村的村民脱贫致富了。 到1980年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万元户了。 眼下,老阚起码有七八百万的身家了。 四大工头也统统都是百万富翁。 其他村民中,万元户都是垫底儿的。 稍微有点本事的都是十万元户。 而且建筑队里真正干活儿的村民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是齐鲁来的,或者巴蜀一带的农民工。 那么,上一世东山建筑队是怎样的情形呢? 其实也小有名气。 但那是90年代以后的事儿了。 而且在全县的乡镇建筑队中,它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从建筑公司出来后,白客突然想起:既然老阚把建筑机械的业务拓展到京都。 索性把江涛饭店也开到京都好了。 这本来就是白客和江涛的远大理想。 一直以来,江涛饭店开分店的节奏都是跟建筑队亦步亦趋的。 建筑队的业务拓展到市内,江涛饭店就开到市内。 建筑队挺进省城,江涛饭店也跟了过去。 这基本是白客的主意。 因为眼下还是一个熟人社会,到一个陌生地方开拓市场必须得结伴而行,并驾齐驱。 如果在当地有熟人那就更好了。 而且建筑队跟饭店搭配着简直是互利互惠。 建筑队要住宿,要与客户交往。 饭店要盈利,要有流水。 搭配起来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下,建筑队的业务拓展到京都了,江涛饭店就趁机进京好了。 几天后,白客跟江涛一商量,他也十分兴奋。 “好啊!眼下正好天暖和了,你赶紧联络吧。” 可白客跟老帽还有刘痣联络一番,却被泼了一瓢冷水。 因为京都不是市内或者省城。 想要批地给你建饭店根本没戏。 至于租现成的房子也挺费事。 江涛饭店不是街头的小馆子,属于比较高档的饭店。 怎么得租个二层或三层小楼。 可这样的房子还真不好找。 两人跟刘清涛商量的时候,刘清涛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驻京办肯定有地方啊!” 白客也顿时想起来了。 从八十年初开始,各地都跑到京都开设驻京办。 刚开始是各个省、各个市。 就像后世的那些几十层高的这个大厦、那个大厦的,都是这会儿占的地盘儿。 因为90年代以前,京都的地皮很富裕,各个驻京办都是国家给划拨地盘儿。 虽然没有产权,但有经营权使用权。 到了80年代中期以后,很多实力雄厚的县城也跑到京都开驻京办了。 “只是,咱们县拿到的地段儿太偏僻了。” “怎么个偏僻法?”白客有些紧张,“不会是五环外吧?” “啥叫五环啊?” “就是郊区的意思。” 刘清涛叹口气:“那肯定算五环了。” “叫啥名字?” “叫什么屯的。” 白客顿时心凉了半截:“不会是大屯吧?” 虽然大屯日后成了奥运村,但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事儿了。 眼下,它在四环和五环之间呢,根本就是穷山恶水。 “不对,叫……叫三里屯!” “呵呵!这也……” 白客的恐怖鸡般的笑声,把江涛和刘清涛都搞懵了。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江涛才说:“小白总熟悉京都,那个三里的屯肯定很偏僻吧?” “还好!还好!开饭店绝对是没问题的。” 三里屯眼下虽然没发展起来,繁荣程度没法跟二环内相比。 但它一边靠着工人体育场,另一边临近使馆区。 自然是不愁客流的。 正好县里的人也为这块儿地皮烦恼。 上头划拨给他们一个大院子,他们只盖了几间破平房,留一两个人驻守,一副寒酸相。 刘清涛从中斡旋,江涛跟县里商量一下,立刻一拍即合。 江涛像省城的“江涛大酒楼”一样,在驻京办盖一座五层楼房, 一楼二楼当饭店,三四五当客房。 除了县里预留的小部分客房,其它全部对外营业。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文理抉择 开工厂这事儿跟投机倒把真是没法比。 甚至不如制作发行磁带。 无纺布厂开工建设三四个月了,终于开始试生产了。 但还是个无底洞,并没开始产生利润。 而且,要命的是第一批试生产出来的无纺布全部不合格。 淮东亮心疼的要卖到老家去,给那些小厂子制作低档服装用。 但刘清涛已经有多年的管理经验了。 他知道企业信誉的重要性。 他不用跟白客商量就直接命令把所有的无纺布都销毁,只当做废品处理掉,不允许流入服装市场。 刘痣帮着找的挂名的专家也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儿啊。 刘清涛用双飞以及老司机专车接送的待遇把专家请来。 结果专家确实不白给。 随便指点几下,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去年,秦延长撞死了一个农民,搞的黄毓和他的知青老妈成了孤儿寡母。 如今,半年过去了。 也知不知道这对母子怎么样了。 虽然黄毓同学是白客上一世的老对手。 但人家怎么也是未来的大侦探。 要是在白客手里有啥闪失,那不是警界的一大损失吗? 天刚暖和起来的时候,白客就坐着凤琴的车子赶往黄毓他们母子所在的村子。 他家的房子在村子里本来就算不错的。 拿到补偿款以后,估计又整修了一下。 老远看着新锃锃的。 大妈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看见白客和凤琴拎着一堆礼品过来了,连忙笑容满面地过来迎接。 进到屋里却没看到黄毓母子。 “他俩哪去了?” “哦,走亲戚去了,今天估计回不来了。” 白客又四处打量几眼,询问一下他们一家人有没有什么困难。 大妈立刻开始哭穷了。 “哎呀!现在钱太毛了,不禁花了。你给我那两千块钱,收拾收拾房子就没剩下多少了。” “不至于吧,您只是外墙修缮了一下,有个三五百都足够了。” 大妈有些尴尬:“那个……我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吗?” 我草,老子还得负责帮给你小儿子准备彩礼钱啊。 白客有些反感,大妈却抓鼻子上脸。 “要不您再给1000吧。” 白客嘿嘿笑着:“您还真不客气。” “您大老板哪在乎这点钱……” 白客身上还真带着几千块钱,看这大妈一副无赖相真想给她点钱算了。 可一眼瞥见大妈奸猾的眼神又觉得不对。 自己又他妈不是慈善机构。 再说,钱给了大妈也未必能落到黄毓母子身上。 “下次吧,下次来了再给你。” 白客敷衍几句,大妈还想纠缠。 凤琴急了,瞪眼训斥:“谁他妈欠你啊?我们是来看孤儿寡母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你这,咋这么说呢?”大妈有些尴尬。 凤琴没理她,拉着白客出去了。 刚出门没多远。 隔壁的的另一个大妈朝白客使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白客凑过去。 大妈撇撇嘴:“以后别来看她了。” “怎么了?” “他们娘俩已经走了。” “到哪去了?”白客吃了一惊。 “应该是回城了吧。” 黄毓的知青老妈是蓝城市内的,十有八九是带着他回市内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见不到这娘俩了,只能等以后有空再打听了。 无纺布厂经过专家的点拨后,终于生产出合格的无纺布了。 刘清涛和淮东亮都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淮东亮要率领营销大军去往南方北方,推销工厂的产品了。 好在当下无纺布市场的竞争并不激烈。 只要产品过关,销售就不是个问题。 高一下半年也是重要的一年,因为高二要分文理科了。 所以要提早做好打算。 眼下,受社会和家庭影响的关系,女孩子们还都比较保守。 她们被各方面误导,认为女孩子的脑瓜儿不适合学理科。 当然若干年以后,人们才发现女孩子不仅适合学理科,而且比很多男孩子学的更好。 因为她们更专注,也更有耐心。 但眼下的大多数女孩子还是更想到文科班。 所以,这个时期女生高考升学率普遍不如男生,很大原因是因为她们都挤到文科专业里去了。 不要说一般的女孩子,连孙媛眼下都有些困惑了。 “嘿!嘿!”白客在做着引体向上的时候,孙媛直拉扯他:“下来!下来!” 白客只好气喘吁吁地下来了。 “还是问文理科的事儿吧,不都跟你说了吗?” “可我妈说女孩子不适合学理科。” “有啥不适合的?” “她说女孩子比男孩子笨。” “这是偏见!你多厉害啊!学习成绩秒杀全年级绝大多数同学。” “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呢。” “所以啊,你就别管那些,就考虑自己的兴趣是啥。” “我的兴趣吧。我有时候觉得当个记者不错,可以东奔西跑到处采访。或者当个动物学家。你知道古道尔吗?” “就是那个研究大猩猩那个女人吧?” “是啊,我觉得每天在原始森林里钻来钻去应该挺好玩的。” “原始森林里有长虫、有蚂蟥,还有蜈蚣啥的,你不害怕啊?” “啊?那,那就再考虑考虑。对了,我觉得考古也不错啊。” “考古要下大墓,说不定还会碰到尸蟞、大粽子啥的。” “那是什么东西?” “反正挺吓人的。” “那我该学啥好呢?” “现在想那么早没用啊。我觉得你还是学理科。” “为啥啊?” “绝大多数女生都学文科,然后有的男的也学文科。而文科的学科又比理科少很多。高考本来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大家都去考文科,那简直就是走钢丝了。” “嗯!有道理!那正好咱们又可以在一个班儿了,将来还可以一起上大学!” 不光孙媛拿不定主意。 其他像张文斌、鞠文锦、于秀波等人都来向白客咨询。 张文斌很简单,她学习成绩比较好,只是文理科成绩稍微有点偏差。 就等着期中考试再看好了。 而鞠文锦和于秀波就更明显了。 她们的学习成绩都是中等偏下的。 而眼下各个班级的高考升学率基本在百分之二三十左右。 比如白客他们眼下这个班级算是不错的,全班60多个同学连大专都算上,能考上高等院校的也就20个人左右。 而鞠文锦和于秀波都属于三四十名之外的。 当然,努努力说不定也能考上个大专啥的。 她们又都比较偏科,文科马马虎虎,理科一塌糊涂。 所以,白客毫不犹豫劝她们现在就往文科班的方向努力。 可于秀波却不想学文科。 “哼!反正我又考不上大学,就跟你一个班好了。” “那也要努力一把嘛,说不定就能考上大专呢?” 好说歹说才把于秀波说服了。 这也让白客意识到一个问题了。 不能再对于秀波做过格儿的事儿了。 因为这个年代跟后世有一个极大的不同。 人员的流动很困难。 大学都是包分配的,而这个包分配又把人限制死了。 当然,这对白客不算一个问题。 他上大学只是完成上一世的怨念。 等读完大学,他就自己给自己分配好了。 可于秀波十有八九是考不上大学的。 更不可能跟白客在一个城市里读书。 大学四年后不知道又有什么变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失语者(上) 秦延军被办了半年学习班儿后,老实多了。 但白客还是把他从商行弄了出去。 让他到白宗的照相馆开车去了。 白宗的照相馆买了一辆桑塔纳后,生意很火爆,根本打不开点儿。 虽然挣不了太多的钱,但绝对能够以车养车了。 起码还赚个人气。 所以,春节刚过,白宗咬咬牙又买了一辆桑塔纳。 之所以让秦延军去开桑塔纳。 一来他开商行的130出过车祸了,难免留下心理阴影。 二来白宗的桑塔纳跟商行的的130不同。 每天出多少次车,用多少油,都一目了然。 秦延军同学再敢当油耗子就有些难看了。 照相馆没地方放第二辆车了。 所以,秦延军每天都把车子开回家来,停在家门口。 这天傍晚的时候,秦延军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女孩儿。 白客一眼就感觉这女孩儿有点面熟。 等坐下来,才想起来。 这不出车祸那天拉的那个女孩儿小慧吗? 当上司机这两年,秦延军经手了三四个黄花大姑娘。 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个小慧身上驻足了。 秦咏梅自然挺高兴。 侄子这么风流,要是有女孩子告他,妥妥地进班房啊。 “老姨,这是小慧。” “哦,来!来!进屋坐会儿。” 秦咏梅和白策住的这间大屋子拆掉大炕以后,宽敞了很多了。 不仅秦咏梅和白策有各自办公的地方,还能放下茶几和沙发。 小慧在沙发上坐下,秦咏梅笑眯眯地,上下端量她一会儿,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慧长得也还有几分姿色。 皮肤微黑,杏仁脸,双眼皮,小鼻子。 身材也很适中,不胖不瘦。 个头儿有一米六二三。 “在哪上班儿?” 秦延军在一旁抢答:“毛纺厂。” “可够远的啊。今天这是休息吗?” “今天刚下晚班儿,明天休息。” “哦,姓啥啊?” “姓袁。” “姓袁?毛纺厂……那你应该认识袁义刚吧?” “认识啊,他是我的远房堂兄呢,当初就是他帮我招工到毛纺厂的。不过他现在……” 两人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好一会儿,秦咏梅又强做笑颜:“老袁的儿子眼下就在我们局里……” “大洲啊?我也听说了,他被公安局录取了,阿姨你也认识他啊。” “当然认识了,小袁就在我们刑警队里。” “太好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干的不错。周末的时候我叫他回来吃饭,你们……姑侄,见面儿好好聊聊。” “好啊,好啊。” 袁慧其实跟袁宪洲年龄仿佛,但辈分儿比袁宪洲大一级,所以就成了姑姑和侄子的关系了。 星期六的傍晚,秦咏梅把袁宪洲叫来了。 有姑姑作伴,袁宪洲也不那么拘谨了,甚至还能跟白客他们说笑几句。 白客心里清楚,老妈这是看上袁宪洲了,想招他做女婿。 而老姐也明显对袁宪洲有好感。 但袁宪洲看起来情商不高,已经来过两三次了,从来不敢主动跟白宁搭讪。 更谈不上约会了。 而且,袁宪洲要是不笨的话,确实不好乱搭讪。 作为秦咏梅的下属,随便搭讪上级的女儿风险有点大。 而秦咏梅也不敢乱点鸳鸯谱。 身为上级领导哪能营私舞弊。 只能想办法给两个年轻人创造机会。 而且秦咏梅也有所顾虑。 袁宪洲要真成了女婿,以后安排工作恐怕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关照袁宪洲了。 为了白宁着想,也不敢让他涉及危险的案子。 叫袁宪洲回家吃过几次饭后。 袁宪洲总算有点进步了,已经能够跟白宁聊上几句。 但显然还不敢私下里跟白宁聊天,更不敢提出约会。 白客在一旁观察着也不敢乱帮忙。 上一次吃了大亏,可不能再乱点鸳鸯谱了。 老姐虽然看起来有点任性,但心里还是有数儿的。 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自己就会主动想办法。 趁着袁宪洲还没跟女儿深入发展,秦咏梅也抓紧时间带一带他。 最近几日,湾里镇通报了一个案子,说他们抓到一个间谍特务,让县局或者市局的刑侦人员过去好好审查一番。 秦咏梅他们听了一下案情介绍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根据案情介绍说,湾里镇西北旺村有一个农村妇女,前段时间突然宣称是联合国密使,让村民们尽管陈述冤情,联合国将为大家做主。 一时间,农村妇女家的门槛都快被踩断了,远近的农民们纷纷登门,向这位密使陈述冤情,希望密使为他们做主。 当地派出所得知后,立刻把妇女抓了回来。 认定她是帝国主义国家派来的间谍特务。 间谍特务哪有这么高调的? 那也太不称职了。 所以,秦咏梅感觉这就是一个精神病。 半路上,袁宪洲还有些不解。 “秦队长,您说既然她是精神病,可从案情介绍看,她说话条理很清晰啊。” “这你就不懂了。精神病人有很多种。有的精神病人逻辑能力比正常人还好。按我们家白客的说法,他们只是迷路了,找不到归途。” “哦,”袁宪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秦咏梅笑了:“其实我也不大懂,反正精神病人并不都是傻子。” 到站后,秦咏梅和袁宪洲从公交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路边站着个年轻警察,正在东张西望,显然是来接站的。 秦咏梅平时下来办案时,都不穿警服。 所以,年轻警察一时还没认出他们两个来。 直到秦咏梅和袁宪洲走到跟前。 他连忙立定敬礼:“秦队长好!” 一旁的一个路人看到警察给老百姓,而且是女的敬礼,忍不住转头张望。 秦咏梅摆摆手:“在外面不用这样。” 年轻警察姓曹,是当地人,跟袁宪洲同一批招录进公安队伍的。 秦咏梅介绍了一下后,小曹跟袁宪洲握手:“考试那天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袁宪洲有些尴尬:“啊,是啊……” 刚到派出所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只见一个老农捂着脑袋满脸满身是血,正在与人争执什么。 另一个敞胸露怀、歪带警帽的老警察,大声呵斥着两人。 原来,这两个老农因为牲口打架,他们互相也干了起来,各不相让。 秦咏梅皱着眉头,厉声呵斥:“多大点事儿?跑到这里穷吵吵?先上医院包扎伤口!” 没想到秦咏梅却镇乎不住两个老农。 他们还在那里各不相让着。 原来是为了医疗费的事儿讨价还价。 老警察也不客气,抬手给了两个老农一人一记耳光,接着又飞起一脚把两个人踢出门去,让他们到外面讨价还价去了。 然后将沾了鲜血的手在警服上蹭了蹭,朝秦咏梅伸过来:“我是老顾。” 秦咏梅同他握手:“顾所长好。” 几人穿过走廊向办公室走去。 走到一半儿,顾所长突然想起什么:“要不我领你们先去看那个狗特务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语者(中) 原来,办公室还要走到走廊尽头往右手那边拐一下。 而临时拘禁的房间就在左手边往里走一点点。 刚走了两步。 突然,里面飘出来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你们随意拘禁联合国人员,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我要送你们到海牙国际法庭!” 秦咏梅以为里面哪个房间的电视在播放国际新闻。 因为这声音太字正腔圆了,就像电视台的播音员一样。 秦咏梅一边往里走着,一边东张西望。 但并没看到其它房间,只看到一扇铁栅栏门,门里面窄小的拘禁室里,席地坐着一个瘦小的农村妇女。 秦咏梅有些吃惊,因为她不敢相信刚才的声音是从这个不起眼的农村妇女嘴里发出来的。 这个农村妇女又瘦又小,脸上的皮肤也抽抽巴巴,简直像枣树皮一般。 她嘴里怎么可能出来那么字正腔圆的声音? 秦咏梅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你是联合国密使?” 农村妇女昂着头不说话。 “那你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吗?” 农村妇女还是不说话。 秦咏梅掏出自己的警察工作证,工作证外皮印着金灿灿的警徽。 “你看,我是警察我有工作证。社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自己的证件。” 农村妇女冷笑一下,终于说话了:“我们联合国密使用不着工作证。” 她一张嘴秦咏梅就刮目相看了。 这个不起眼的农村妇女的确能说一口播音员一般流利的普通话。 当下这个年代,不要说这个乡镇里了,就是市内的能说标准普通话的人也不太多。 秦咏梅苦笑了一下:“好吧,你们不需要工作证。可你作为联合国密使到我们这个乡镇里来干什么呢?” “当然是访贫问苦拯救苍生。” “哦,那您是女包公啊。” “包公?哼!包公已死,有事烧纸。”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那您这几天都搜集到什么冤情了?” “很多,很多。”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呢?” “当然要把那些坏蛋统统送到海牙国际法庭上去!” “可您怎么把他们送到国际法庭?” “哼!我们有国际刑警组织。” 秦咏梅笑了:“国际刑警组织跟我们厅里有联络,他们要是有行动的话,应该会通知我们啊。” 农村妇女冷笑:“我们是秘密组织,怎么会通知你们!” 顾所长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这个狗特务!快老实交待!你的同伙在哪里?” 农村妇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英语,然后把脸转过一边不再理睬大家了。 顾所长还要怒斥,秦咏梅向他使了个脸色,他这才朝栅栏门踢了一脚:“小心点!你个狗特务!” 秦咏梅仍然客客气气地说:“我们先走了啊,有空再聊。” 回到办公室里,顾所长先叼起一根烟。 刚抽了几口,突然又想起什么,朝袁宪洲拿起烟:“来一根儿吗?” 袁宪洲摆摆手:“不了。” 袁宪洲本来是抽烟的。 可秦咏梅挺烦别人在她面前抽烟,尤其是两支大烟枪一起围攻。 秦咏梅低头翻了会儿卷宗,眉头渐渐紧蹙起来。 卷宗和电话里的复述肯定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在她自称联合国密使之前,她一直是个哑巴?” “是啊,这个狗特务隐藏太深了!” 袁宪洲也大吃了一惊,伸头来看卷宗。 “还有,她刚才说的外语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啊?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是真的。我找咱们当地的中学老师听了,说她的外语水平相当于初中。” “可你这档案上说,她小学都没毕业,怎么又能说普通话,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顾所长挠一挠脑袋:“要不怎么说这个狗特务……”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 顾所长是一名转业军人,从事公安工作也就五六年。 身上还残留着浓厚的阶级斗争的思维模式。 而且他并不是本地人,对本地的很多情况不太了解。 秦咏梅继续低头看着卷宗嘟哝着:“她今年42岁,跟我年龄差不多。就算她出身大地主家庭,也念不了太多书啊。” 袁宪洲忍不住插嘴:“有没有可能这些年里她自己偷偷在哪里深造的呢?” 顾所长点头:“有这个可能。这个狗……估计是境外组织秘密培养了她一段时间。” 秦咏梅摇摇头:“难道境外组织连她的哑巴都治好了?” “这个……” 顾所长和袁宪洲顿时哑口无言。 秦咏梅正继续看卷宗时,领他们来的小曹大步走进来。 “村长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矮个子,灰头土脸的男子走进来。 刚一进屋,就向每一个人点头哈腰,还双手捧着烟:“抽烟!抽烟!” 看起来,他早已习惯这种场合了。 顾所长摆摆手:“行了不用客气了,这两位是县里来的同志。这是谭村长。” 秦咏梅点点头,示意谭村长赶紧坐下。 刚一进来的时候秦咏梅见这个谭村长举止轻浮、动作夸张,还以为他是个三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 等他坐下了,再一看他满脸的褶子,秦咏梅又没法估算他的年龄了。 顾所长介绍说:“谭村长是咱当地人,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他们西北旺村。” “哦,那您今年多大年龄?” “四十岁。”谭村长伸出手指比划着。 “那你跟这个刘彩霞是同龄人咯。” “是啊,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念高小的时候,她比我高一个年级。不过她只念了三年就不念了。” “那她后来有没有到别的地方去念书?” “没有啊,从来没有。” “那她从小到大这些年有没有偷偷离开村子,比如出去两三个月的时间?” “不可能!别说两三个月,两三天他们家就该鸡飞狗跳了。” 顾所长有些懵了:“你个狗日的,可别乱说啊,你还能天天盯着她啊?” “就算我不天天盯着,我们家的人也天天能看见她啊。” 也是啊,村子就这么大,谁有点什么情况,邻居不可能不知道。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 秦咏梅又抬起头:“你应该知道刘彩霞这段时间的情况吧。” “是啊……”谭村长叹口气。 “那你觉得她这是怎么回事?” “要我说啊……” 谭村长刚说了句,看了看顾所长又欲言又止。 秦咏梅皱起眉头:“有什么不能说得?” 顾所长也点点头:“对,对,尽管说。” “照我看啊,她这是中邪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语者(下) 顾所长刚一瞪眼,又看了看秦咏梅,气哼哼地嘟哝:“封建迷信。” 谭村长叹口气:“是啊。可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哑巴,怎么一夜之间不光会说话了,还会说普通话,更会说洋鬼子的话。不是中邪还能是啥?” 秦咏梅点点头:“先不急着下结论。你说她以前是个哑巴,是从小就哑巴的?还是半路的?她的听力看起来没问题啊。” 人们都说十聋九哑。 绝大多数哑巴都不是因为声带的问题。 而是因为耳朵听不见就没法学习语言。 再笨的人,只要耳朵能听见,哪怕鹦鹉学舌也能渐渐学会说话。 “是啊,她耳朵能听见,但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那她没检查检查声带有没有什么问题?” “咱穷乡僻壤哪有那条件啊。” 众人都一时面面相觑。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着,嘟哝着:“她四十二岁,你四十岁,是吧?” “是啊。” “那你是1945年出生……你最早记事儿是什么时候?我是说跟刘彩霞有关的事儿。” 谭村长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俺记事儿有点晚,只记得大概七岁的时候吧,我把毛毛狗让到刘彩霞脖颈里,她吓得哭起来。” 秦咏梅点点头:“你只能记得七岁以后的事儿,她比你大两岁。也就等于说她九岁以前的事儿你并不知道。” “对,对。估计她变成哑巴就是九岁以前受了伤啥的。” “没听老人说过什么吗?” 谭村长摇摇头:“咱村里大多是50年前后逃难过来的。俺们家和刘彩霞他们家就算是比较早的坐地户了。” “那有没有年长点的,比如大你个十岁八岁的?” “有倒是有很多啊,可他们到村子都比较晚……等等,我想起来了,万大爷应该比我们家和刘彩霞他们家到村子都早。” “好,那咱们今天就到你们村子拜访一下,不知道你们村子有多远?” 顾所长叹口气:“远倒是不远,可光凭两条腿走的话,天黑也走不到啊。” 谭村长说:“下午咱村有车子从毛茔子回来,正好可以搭车回去。” 顾所长皱起眉头:“你让秦队长他们城里人坐拖拉机啊?亏你想得出。” “没事,没事儿。”秦咏梅笑了,“俺小时候还整天巴望能坐上拖拉机呢。” 中午的时候,秦咏梅还以为能吃上点农家饭、农家菜什么的。 可这个小乡镇眼下已经有些不伦不类了。 既没有城里的饭菜那么考究,也没有乡下饭菜那么朴实。 草草吃完了饭,村长还要在镇上办点事儿,秦咏梅和袁宪洲则回到派出所继续研究案情。 镇派出所的档案非常少。 也就镇里的非农业人口有一点点记录。 农村人口基本除了年龄、所在村子等简单内容,连出生地都记录不详。 翻阅了一会儿档案,冥思苦想一会儿后。 秦咏梅和袁宪洲又来到街上。 这个镇很小,一条主街道半个小时就走到头儿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中学、小学、卫生所、供销社等,这里样样都不缺。 而且还有一栋日伪时期留下的老电影院。 从街上回来时,谭村长的拖拉机正好到了。 是眼下农村的标配座驾——手扶拖拉机。 为了乘坐舒适一点,谭村长还让人在车里铺了些高粱秸子。 秦咏梅从小在农村长大,再加上当公安以来,经常东北西跑,几乎各种交通工具都尝试了。 这种手扶拖拉机当然也不在话下。 袁宪洲和小曹一样都属于乡镇的城市人口。 对农村的交通工具并不太熟悉。 这一路颠簸的简直是肝肠寸断。 手扶拖拉机其实比小汽车还难开。 因为它的车头极其灵活。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车头很鬼。 它的这种构造很适合在农村的田间地头跑。 因为再怎么颠簸,它都能找到平衡。 不过坐车的人就受苦了。 就像海浪中的一页扁舟一样,不时地颠起又落下。 像秦咏梅和谭村长他们这样的“冲浪高手”,能够自然而然地找到颠簸的节奏,所以丝毫不觉得累。 而袁宪洲和小曹这样的就不行了,他们本能地跟颠簸抗拒。 结果越抗拒越遭罪。 到村子里时,他们几乎是被谭村长和秦咏梅搀扶下来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村子里的住户居住的比较分散。 谭村长把秦咏梅他们安置在家里后,就得到后山去接万大爷。 谭村长的老婆笨手笨脚地招待秦咏梅他们。 秦咏梅劝说:“行了,他弟妹,俺也是农村出身的,不用这么客气。你坐下来咱们聊聊。” 谭村长的老婆这才坐下了。 秦咏梅问:“刘彩霞家就住这跟前是吧?” “是啊,没多远,往东头走四五百米就能看到了。” “那你了解她家的情况吗?” “多少了解一点。她好像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这个村子。他们老刘家后来招的也是上门女婿。” “那她家里的情况……” “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她丈夫还有她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她一个人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拉扯大。她大儿子前年入赘到邻村,眼下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在家。” “那她经济压力可够大的。” “还好吧,儿女们都大了,已经是完全劳动力了。不过,她的女儿有点麻烦。” “怎么了?” “她的女儿是老二,从小学习好。她就一门心思想让女儿考上大学。结果去年高考没考上。她就非说自己女儿是被别人顶替了。” 秦咏梅点点头:“那她家这会儿应该有人吧” “应该有,不是她儿子就是她闺女在家。” “好!我这去看看!” “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在屋吧。” 秦咏梅让袁宪洲和小曹继续等着谭村长,她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刘彩霞家走。 刘彩霞家的院子里,一个农村姑娘正忙里忙外准备猪食喂猪。 农村喂猪都是用猪草兑上点糠,然后在弄点泔水什么的搅和搅和。 大姑娘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挥着菜刀狠狠剁着猪草。 一手剁着一手划拉草,头也不回。 转眼间,她身后的草已经所剩无几了。 秦咏梅不失时机地帮她把草划拉到跟前。 她刚剁了几下,突然反应过来,握紧菜刀猛地回头。 发现是秦咏梅时,她才长出一口气。 “城里的吧?” “啊。”秦咏梅应了一声。 “等一会儿啊。” 她说着,把剁好的草划拉到簸箕里,然后放下菜刀起身到屋里了。 没一会儿,端出一瓢清冽的井水来。 看来她把秦咏梅当讨水喝的了。 秦咏梅也不客气,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这会儿农村的井水还没怎么污染,真正是甘冽爽口有点甜。 不过,这一大瓢水,秦咏梅哪喝的完。 姑娘接过瓢,把剩下的水都倒进猪食槽里去了,然后转身走进屋里去了,舀了大半瓢的糠出来。 看见秦咏梅还站在院子里,不免有些诧异:“你……” 秦咏梅笑笑:“不急,我帮你搭把手。” 秦咏梅端起簸箕走过来,往猪食槽里倒着。 倒几下姑娘兑一点糠进去。 最后全倒完了,姑娘又拿起棍子搅拌着。 猪圈里的两只有点瘦的猪哼哼唧唧地过来了。 看着姑娘忙碌着,秦咏梅在一旁说:“以后尽量傍晚喂,猪上膘比较快。” 姑娘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您都懂。” “哎,咱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嘛。” “大姐您到村子里这是走亲戚还是办事儿啊?” “办事儿。” “那您是……” “我是县公安局的……” 姑娘一下愣住了,眼泪含眼圈看着秦咏梅。 秦咏梅也有些发懵了:“你这是怎么了?” 姑娘“扑通”一声跪在秦咏梅面前:“公安同志!您一定要为俺娘做主啊!” 秦咏梅连忙伸手去扶姑娘:“别!别!叫人看见不好!咱进屋里说去。” 两人刚一进屋,姑娘就说:“俺娘不是特务,俺娘是憋屈的。” “怎么憋屈了?” “俺娘这些年老多憋屈了。早些年先是为土地承包的事儿,大前年俺爷爷奶奶的墓地又被人侵占,前年俺哥被逼着入赘。尤其去年……” “去年怎么了?” 姑娘叹口气:“都怪俺。” 老刘家招的是上门女婿,所以刘彩霞的三个儿女都跟她姓刘。 姑娘有个跟其他农家女孩都不一样的洋气的名字叫刘娜。 刘娜从小学习就好,刘彩霞也要强,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女儿培养成大学生。 结果去年高考,刘娜失利,连个大专都没能考上。 “俺妈非说俺是被人顶下来了,其实俺自己知道,是没发挥好。唉!” “没发挥好这很正常的嘛,今年可以……” 刚说一半儿,秦咏梅想起刘娜家的条件来了,忍不住叹口气。 刘娜叹笑笑:“其实俺已经很感谢俺娘了,农村的女孩子能读完高中已经很不错了。” “对啊,起码你当个民办教师是不成问题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可俺娘钻上牛角尖了,四处想找人说理去,就认为俺是被人顶替了。” 秦咏梅叹口气:“所以她就犯病了?然后突然就会说话了?” “其实俺娘一直会说话。” 秦咏梅吃了一惊:“她只是在家里偷着说?” 刘娜摇摇头:“她只在梦里说。” “明白了,她一直都有说话的能力,只是幼年时碰到什么事儿被抑制住了。” “是啊,俺娘早年肯定碰到过什么大事儿。” “你估摸她会碰到什么事儿?” 刘娜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听过她的几次梦话。感觉她早年好像有两个弟弟。她叫两个弟弟回家吃糖,结果两个弟弟因此死掉了……” 秦咏梅点点头:“这就对了。” “而且她对糖很敏感。前年俺哥结婚,俺不小心把糖拿回家来了。结果她莫名其妙就发了一顿火。” “看来她真有可能有两个弟弟。” “是啊,我以前还觉得奇怪呢,爷爷奶奶家怎么只有我妈一个孩子。” “可这也不能解释你妈会说普通话、会说外语的事儿啊?难道她一直偷偷在家自学?” “没有,绝对没有。”刘娜摇头,“我妈除了字写的好点外,确实没什么文化。” “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刘娜微微脸红了:“这个,有些东西科学解释不了……” “你也觉得她是中邪了?” “那倒不是。我看奥秘杂志,说欧美国家的一个人,摔了一跤醒来后,就会说中国话了。专家说,可能是脑部的语言中枢发生变异。” “真新鲜!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儿。”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地糖纸 “那你妈犯病以前碰到过什么事儿吗?” “倒没什么事儿……对了,我想起来了。她犯病以前到县城去了一趟,回来后情绪就不怎么高。” “哦,那她到县城具体做什么你知道吗?” 刘娜摇摇头,然后又皱着眉头想一下:“我估摸是到县城里找人借钱去了,她想让我复读。” 秦咏梅埋头记了会笔记,然后看看表:“这会儿那位万大爷该过来了。你认识他吗?” 刘娜点点头:“认识,他是我们村最早的村民。” “那我先过去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对了,你这里晚上有地方住吗?” “当然有了。” “那我晚上过来陪你啊。” “好啊,好啊。” 秦咏梅回到谭村长家的时候,谭村长果然把万大爷接过来了。 其实万大爷不到七十岁,身体还挺硬朗。 在乡下,他这样的还能顶半个劳动力。 还没等万大爷说话,谭村长有些感慨地说:“乡里乡亲也不一定知根儿知底儿啊!” “怎么了?” 秦咏梅说着,看一眼万大爷。 万大爷笑笑,还没等他张口,谭村长又说:“万大爷刚才说了,刘彩霞恐怕是老刘家捡来的!” 万大爷在一旁点头。 万大爷是1948年到西北旺村的。 老刘家两口子则是1950年来到的。 刚到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并没有带子女。 可到了1951年的时候,他们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 这就是刘彩霞。 他们对外宣称这刘彩霞是他们从冀东老家带来的孩子。 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里,很容易就报上户口了。 可万大爷觉得有些蹊跷。 因为这刘彩霞无论面貌或者气质跟老刘两口子的都相差甚远。 后来,私底下,老刘两口子才对万大爷坦陈:这刘彩霞其实是捡来的。 1951年秋天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在去往县城的路边发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儿。 就把她背回家中,灌了两碗米汤水后,救活回来。 小曹有些兴奋地说:“这么说刘彩霞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啊。” 万大爷点点头:“看她的气质确实跟咱穷人家孩子不一样。” 大家七嘴八舌热聊着,袁宪洲却皱着眉头在一旁想着什么。 秦咏梅又跟万大爷聊了一会儿,然后和谭村长一起送他出去了。 等回到院子里时,袁宪洲还挠着下巴想着。 秦咏梅笑了。 “怎么了?” “就算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儿,发现她时她才七八岁,她不可能学会普通话,学会外语啊。” 秦咏梅点点头:“普通话这个好说。她天天听洋匣子说不定在梦里都学会说普通话了。但外语这东西,不专门学肯定是学不会的。” “对啊,就算她从五六岁开始学吧,七八岁也不见得能说得那么流利。” “而且刘彩霞1951年的时候是七八岁,1949年的时候才五六岁。那时候他们家早就被专政了,哪有机会学洋文。” “是啊,我说怎么不对劲。可这么一来,这些线索又没用了。” “别着急,等明天回县城了,咱们再查一查。我感觉她在县城里有什么亲戚。” 在村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回到镇上时,秦咏梅让顾所长先把刘彩霞放了。 然后赶上开往县城的长途客车。 到了城里后,秦咏梅和袁宪洲来不及休息,就赶紧来到公安局的档案室,查阅50年代的案件卷宗。 这其实只是秦咏梅的直觉。 她专门调出了1951年的档案。 这一年,公安局组建不久,案件也不多。 所以,很快就查到了一桩大案。 1951年春天,县城里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 一户姓康的人家因不堪迫害,全家五口悬梁自尽。 秦咏梅虽然不是县城里的坐地户,但当了这么多年公安,对县城最近几十年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解放前,康家是县城里最大的地主。 据说,眼下南街的半条街都是他家的。 说得虽然有点夸张,但三分之一应该是有的。 眼下,南街上医药公司的门面就是老康家的“康德记”药房改造的。 康老爷有两个儿子。 老大曾留学米国,后回国效力。 老二投身军界,后远渡宝岛。 自杀的就是老大的一家。 根据案情记载,这一家五口人是夫妻二人加两儿一女。 女儿十二岁,两个儿子只有五六岁。 惨剧发生后,十二岁的女儿竟然活了下来。 刚开始,袁宪洲看得还挺兴奋,又往下看了几眼不由得惊讶了:“咦,年龄不对啊。” “是啊,这个女孩儿当时十二岁。而刘彩霞当时是八岁。” 袁宪洲想了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刘彩霞他们家一直被专政着,所以营养不良发育缓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秦咏梅点点头:“而且老刘家应该是故意把她年龄报小了。” 如果真是这样,刘彩霞的普通话和外语就可以解释了。 她的父亲留过洋应该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 十二岁的刘彩霞或许跟他学过不少。 但刘彩霞真的是康家大女儿吗? 仅凭眼下的资料恐怕还不能得出结论。 “走!咱们再到信访办看看。” 秦咏梅说着站起身来。 秦咏梅和袁宪洲又骑着自行车向信访办赶来。 秦咏梅亮明身份。 工作人员查了一会儿信访记录。 结果还真查到到了。 “这位湾里镇西北旺村的刘彩霞同志,宣称自己是康家的大女儿,要求得到补偿。” 原来,从1980年开始,很多以前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得到平反昭雪。 去年,老康家也被平反了。 但却没有后人来领取补偿。 工作人员笑了:“这位刘彩霞同志年龄姓名与康家大女儿完全不符,更没有其它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证。” “指纹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公安机关出示证明就可以确定她的身份。” 在1951年灭门惨案的卷宗里,就留有大女儿的指纹。 还有很多糖纸。 根据案情介绍,在自杀现场,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糖纸。 据此,秦咏梅还原了案发时的情景。 那一天,康家老大买了很多糖给儿女们吃。 两个儿子在外面玩耍,康家大儿子就让女儿去把他们叫回来。 大女儿把两个弟弟喊回来以后,却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把他们吊死了。 然后再把大女儿也吊了起来。 最后,两口子也悬梁自尽了。 大女儿活了下来以后,觉得自己害死了弟弟,从此就不会说话了。 后来,她一个人流落街头,饥寒交迫之际被刘氏夫妇救了。 沉默了几十年后,由于受到一系列事件的刺激,她恢复了语言能力,甚至想起了以前父亲教过的外语。 但她精神却出现了异常。 听了秦咏梅的介绍,袁宪洲敬佩不已:“秦队长您真神啊!这么快就破获了这个案子。” 秦咏梅笑了:“虽然八九不离十,可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 这回不等秦咏梅提醒,袁宪洲说:“我知道!把刘彩霞叫过来录取指纹。” 回到局里后,袁宪洲立刻给湾里派出所打电话,让小曹把刘彩霞带到县里来录取指纹。 第二天,小曹把刘彩霞带来了,刘娜也跟了过来。 录取了指纹后,小尹把刘彩霞带到一边休息去了。 刘娜陪着秦咏梅他们进行指纹比对 一番比对后,刘彩霞果然就是康家那个幸存的大女儿。 刘娜兴奋不已:“我要赶紧告诉妈妈。” 秦咏梅连忙阻止:“别!她现在就不太稳定,你要告诉她,恐怕她会兜不住。” 大老黑也在一旁说:“这就像冬储大白菜一样,在屋里放久了,冷不丁拿出来晒太阳,一下就坏掉了。” 有了公安局的证明,刘娜顺利地从县政府得到2万元补偿。 医药公司正好也要搬到人民路的办公大楼去了,就把南街那栋本属于“康德记”的临街房还给了刘娜。 “你要不要改回你们康家的名字?”袁宪洲问刘娜。 “算了,刘家对我妈有救命之恩。不过我可以改名叫刘康吗?” “可以啊,我跟办证股的人打个招呼。” 秦咏梅也说:“补习的事儿,我给你问了,我家老头儿已经在十七中给你留了名额了,要抓紧时间过去报道啊。” “好的,这一回我一定要好好考。” 白宗听说刘娜的事儿也说:“跟她说说,我可以跟她合伙开康德记大药房。利润均分好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各自精彩 眉来眼去小半年儿了,袁宪洲终于跟白宁约会上了。 而且还算不上是正经的约会。 因为他们是四人出行的。 秦延军、袁慧、白宁、袁宪洲他们四个人。 他们一起看电影《雅马哈鱼档》。 这是白客最喜欢的八十年代电影之一。 主要是喜欢这个演过董存瑞的导演。 他的电影很有时代感,文青气又不重,还挺大胆。 除了这部《雅马哈鱼档》。 白客还喜欢他的另一部电影《少年犯》。 尽管如此,白客也只能眼馋。 当个小屁孩儿真是麻烦啊。 虽然已经17岁了,可还是不能正经八百的约会。 以前还能偷偷摸摸跟明溪小姐姐嘿咻几下。 上次被他们父女孙三代人震精了一下后。 白客就有点打怵了,不敢再贼头贼脑地过去了。 至于孙媛和于秀波,那更是不可以的哦。 大家都得埋头学习,儿女情长只能放到一边了。 期中考试后,白客的成绩还是稍微能看出点文科较弱。 孙媛还有蒋文却很平衡,文理科都相差不大。 至于于秀波和鞠文锦她们的成绩简直就没法看了。 鞠文锦在三四十名的位置,于秀波都快到五十名了。 要知道,全班的同学总共才60名。 正好快过五一了,让同学们好好面壁思过一番吧。 这段时间忙着学业,白客已经两个月没来看彪子了。 也不知道彪子和他的孙悟空怎么样了。 彪子想给儿子起名叫孙悟空。 白宗、白客哥俩只能帮他如愿以偿。 不过在报户口的时候,为了不侵犯版权,把悟空改成了乌空。 然后负责登记的小姐姐一不留神把乌空写成了鸟空。 幸好鲁雅楠及时发现,改了过来。 小乌空没有奶吃,鲁雅楠恨不能早点生育,早点有奶水给他。 可鲁雅楠的身孕才五六个月呢。 白宗每个月都从市内买来一大堆高档奶粉给乌空。 白客来到彪子的院子里时,大妈正抱着乌空喂奶呢。 白客一看这小家伙。 哎呀,这也太像孙悟空,小时候了。 “怎么样?俺家悟空,骨那个啥奇吧?” 彪子乐呵呵地凑过来。 “是够骨骼清奇的。” 白客有些担心地问大妈:“这么瘦能行吗?” “别担心,你看他精神着呢。” 可不吗,乌空同学大眼珠子滴溜溜的,像溜溜蛋儿一般。 再坚持三四个月吧,乌空同学。 大嫂体格儿好,到时候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养你们两个是不成问题的。 白客虽然当上了甩手掌柜,但也不是对自己的公司不闻不问。 只不过,他把决断权交给刘清涛他们这些人了。 企业的发展情况,刘清涛和凤琴等人还会时不时地通报给白客。 眼下,无纺布厂生产出来的产品已经不是买不买的出去的问题了。 而是产能能不能跟的上。 工厂的生产建设跟投机倒把不同。 它一般都是分期分批开始的。 因为固定资产的投入太庞大了,如果产能超过市场的预期,那简直就是灾难了。 所以,眼下的产能有点跟不上也是正常的。 半年后,无纺布厂就将展开二期建设,继续扩大产能。 而再过一两年后就将有三期建设。 这是当初建厂时,刘清涛和淮东亮他们都规划好了的。 同时,完成三期建设后,无纺布厂会连带生产喷胶棉、粘合衬之类产品。 到那个时候,无纺布厂的生产成本会大大降低。 利润则会直线上升。 有了无纺布厂这个强大的后盾,衬衫厂似乎也应该加速发展了。 在无纺布厂注资那会儿,刘清涛也顺便把衬衫厂更名了。 东风衬衫厂改名叫东风制衣厂。 景厂长、刘清涛、淮东亮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商议了一番。 一度想开辟西装生产线。 可他们核算成本一看。 这西装生产线成本太高了。 衬衫厂的机器比较简单,全厂的设备加起来,价值还不到100万。 而西装生产的机器设备加起来至少得500万。 生产周期也比较长。 资金回笼周期当然也很漫长。 所以,没等白客喊停,他们自己就暂停了。 这也让白客有几分惊喜。 这说明自己的团队已经具备敏锐清醒的商业眼光了。 眼下,衬衫厂的一位老友正在陷入这样的泥沼中。 像上一世一样,最早的改革家步鑫声老爷子在衬衫厂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又开始大手笔地投产西装生产线了。 按照前世的规律,白客知道老爷子这是作死的节奏。 其实,上一次跟老爷子见面时,白客就给他打过边鼓,说步子迈大扯着蛋。 老爷子当初也是认同的。 可老爷子还是照着上一世的路数发展去了。 他的衬衫帝国崩盘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期间,白客还给老爷子写了几封信规劝。 但还是无济于事。 后来白客才发现,步老爷子迈大步子很大程度是地方政府要求他这样做的,地方政府急于想扩大政绩。 就这样,步老爷子一骑绝尘。 眼瞅着6000平米的西装大厦开工了。 30万套西装生产线也上马了。 事已如此,白客还是写信叮嘱老爷子几句。 根据上一世的规律。 压垮步老爷子这匹大骆驼的的几根稻草中,有一根是基建。 步老爷子不像白客手里有建筑公司。 他找的建筑队拖延了工期,令他的现金流雪上加霜。 最后完全断裂。 东风制衣厂虽然暂时没敢上马西装项目。 但稍微还是增加了点其他项目。 一是夹克衫,二是童装。 后者是白客的建议。 眼下,第一批八零后们即将登上历史舞台了。 他们都是独生子女。 他们的父母甚至爷爷奶奶也愿意在他们身上花钱。 眼下的童装厂其实也不少,但都很不起眼儿,大家没把这个市场放在眼里。 因为以前的消费群体六零后、七零后们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他们都不知道,新的时代正悄然来临。 投产童装和夹克衫,其实还有一个主要原因。 这两个项目成本小,风险小。 根本不需要增加太多的设备。 衬衫厂在稳步前进。 商行却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这也是白客的主意。 从80年代中期开始,人们对官倒、军倒之类越来越怨恨了。 也因此在80年代末爆发了那起著名事件。 白客倒卖彩电这么久了,再继续下去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眼下,彩电价格越来越疯狂了,已经逼近4000元。 这个价格在小县城里都可以买四套宅院了。 用彩电来搜刮民脂民膏极有可能是当时的一个巨大阴谋。 跟后世用房地产透支百姓的未来大同小异。 只不过后者还有增值的空间。 前者只会越来越贬值。 1985年春节刚过,白客就全面叫停了彩电的生意。 不仅自己停了,也建议韩盛停掉了。 没有了彩电业务做支撑,商行的利润陡然降低了百分之八十。 商行又增加了新的业务,那就是电脑。 只不过这项业务是缓慢进行的。 眼下,一台电脑如果不是走私的话要3万块钱。 而且还得专门为这台电脑建一个防尘、防静电室。 全部投资算下来得六七万。 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还得穿着拖鞋、穿着白大褂。 简直像侍候祖宗一样。 而这位祖宗的运算能力还不如稍后几年出现的286电脑。 所以,能用的起这位祖宗的单位极其稀少。 也就像国棉厂、重机厂、远洋渔业等几家超大型企业用得起。 但卖电脑的利润也极其丰厚,而且会有诸多后续服务。 比如,把刘痣的汉卡卖给他们。 2000元的一张破集成电路板,刘痣能赚到1000多,商行也能赚两三百。 卖完了电脑。 陈理他们这些业务员,再装模作样地到厂子里指导他们安装线缆,修建防尘防静电室。 这也是要收钱的。 五一刚过,白宗和刘康合开的“康德记”也开张了。 白宗倒腾中药材已经有好多年了。 早该有自己的固定场所了。 以前,个体户是不允许涉足医药行业的。 从1984年以来,这个口子略微放宽一点。 个体户可以经营中成药、中药材了。 白宗当然是大股东,资金全是他出的。 只是使用康家的老门脸还有“康德记”的老字号。 刘康暂时无法参与经营。 她眼下正在白策那里备战高考。 想要将来考取中医药大学。 刘康的弟弟代替老姐参与经营。 刘康改了名没改姓。 她的弟弟却改名也改姓了。 原来叫刘元,现在叫康刘。 为了方便他们姐弟照顾母亲。 白宗还借了一套宅院给他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爱做的事 “上一次从羊城回来也没说给我捎点东西。” “那,那是寒假的事儿了。其实本来……” “这几个月怎么一直没过来?” “过来了呀。” “哼!都是白天过来的,还故意躲着我。今天我看你往哪躲?” 说着,阚明溪的手伸了下来。 高一期末考试刚结束,白客就赶紧到建筑公司来瞅瞅。 从五一前到眼下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过来看看了,实在有点不像话了。 为了避开阚明溪,白客还特意挑了大白天。 可坐在办公室里,刚翻看一会儿账本、单据之类的东西,阚明溪就进来了。 “别,别……” 白客嘴里抗拒着。 可阚明溪的手刚触碰一下,他就立刻杵起来。 “你看?又不老实了?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坏银?大坏银?” 白客无奈地看看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叹口气:“是啊,我确实不是好人。我当初不该那啥你……” “哼!晚了!” “别!别!大白天不敢这样!” “哼!这才好玩呢!” “一会儿该有人进来了!” 阚明溪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锁拧上了。 “哎呀!大白天的,锁着房门,这不让人说闲话吗?呃……” “你看,你脑瓜儿不老实,身体倒蛮实在……”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客慌忙推开阚明溪,一边飞快地整理衣服一边喊:“进来!” “咦?咋回事儿呢?谁把我的门关上了?” 白客念叨着,还原地“哒哒”跑两步,这才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竟然是老阚! “呵呵,那啥……” 老阚皱着眉头看一看门。 “嗯,这几天风大。” 一瞬间白客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儿。 我的天呐!我屋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文件柜是一格一格的,连只猫都藏不下。 顺着老阚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屋子里却空空荡荡的。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只是自己大半年没那个啥了,意淫了一下? 老阚直奔桌子前。 “哟!报表看得怎么样了?” “哎,就随便看看。” 老阚在白客对面的桌子前坐下了。 白客也坐了下来。 老阚又递过来一个账本:“你再看看冷库的。” 冷库是建筑公司跟中长村的黄村长合作开发的公司。 已经运营好几年了 效益虽然不算惊人。 但却一直稳步发展,年年有点小进步。 年初的时候,白客跟黄村长、老阚他们几个人曾在一起合计过。 打算再扩大规模。 尤其打算建一个专门的海鲜产品的冷库。 小县城的海鲜不光要面向省城和京都的市场。 还要出口到日国。 日国除了需求各种鱼类。 还喜欢海蜇头、海蜇皮之类东西。 甚至连钓鱼用的海蛆都有大量需求。 要是能建这么一个大冷库,白客他们赚不赚钱另说。 对全区的海鲜市场都是一个极大的带动。 所以,这一回县里比上次还重视。 准备给予提供税收、贷款等各方面优惠政策。 “可黄村长说他们村可用的地皮不好找,希望咱们……” “哎哟……”白客忍不住身子一挺。 先是凉飕飕的,接着就被叼住了。 我的妈呀,这不是梦!疯狂的姐姐就在下面!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您接着说。” “我的意思,咱们村就更没地方了。除了山就是山,哪有几块儿平地。” “呃……” 白客又一哆嗦。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坏肚子了?” “呃……是啊。”白客极力忍着,仿佛大声说话就要憋不住了。 “或许……有地儿……” “什么地儿?哪来的地儿啊?” “呃……” 白客的表情肯定看起来比较狰狞了。 “一定是开门着凉了,我去给你拿痢特灵吧。” “不用了……有,吃过了……” 白客赶紧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老阚叹口气:“看来只能看看别的村子了……” “额!洞……” 白客又咬着牙关。 “洞?什么意思?” 老阚想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坑!大坑!对吧?” “呃!呃!”白客使劲点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东山村山多地少。 白客没率领大家干工程以前。 村民们都靠炸石头卖点钱。 这些年,村民们富裕了,就再也不用干这营生了。 很多大坑就像大地上的疮疤一样留在东山村的周围。 有碍观瞻不说,也很危险。 曾经有好几次,村里的小孩儿晚上走路一不留神掉进了大坑里。 如果把这几个大坑利用起来,当做冷库用。 那简直就是得天独厚啊! “亏你想得出!这个主意太棒了!” 老阚惊喜地喊起来,一步跨到白客面前。 白客吓得猛地一拖椅子,身体往前一怼。 完全挡住了桌子下面。 接着又是一哆嗦。 “呃!” “行了,你先歇着吧,我赶紧打电话去。” 白客这会儿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咬着牙关使劲点头。 直到老阚“咣当”一声带上门。 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呃!哦……” 躺在傍晚的海面上,真是再没有这么酸爽了。 海边人都懂。 赶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到海里游泳是最惬意的。 因为这会儿海水被晒了一天,已经变得温润了。 而且满潮的时候浪小。 远处是红彤彤如同鸡蛋黄一般的太阳。 周边到处是一张张笑脸。 身边是肌肤如凝脂般的于秀波。 得亏跟明溪大姐姐来了一发,不然这么美妙的胴体摆在身旁,白客又该犯错误了。 于秀波显然还有些不甘心。 把莲藕一般的手臂伸过来:“你看嘛,不知在哪里撞了一下……” 于秀波这种皮肤,估计用手指弹一下都能出来个青。 “没事!没事!小意思的啦。” 教于秀波游泳这事儿好像年前就答应了的。 不过白客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答应了于秀波其他的事儿。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揉乃乃包治百病吗?” “啊?这个……” 要不是泡在海水里,白客汗都下来了。 “我上个月又不正常了,40多天才来。这个月才两个星期呢,就涨的慌。要不你帮我揉揉……” “那个,这个……” 白客往旁边扫一眼,一位大叔一边教七八岁的小萝莉游泳,一边瞅了白客一眼。 “啊,对,对……” “咦?你咋揉我脖子呢?” “一样的,包治百病……” “好吧。呃,对了,再过两个星期我就满十八岁了。” “哦。” “你上次不是说等我十八岁了,要跟我做爱做的事吗?” “啊?是吗?” “是啊?啥叫爱做的事啊?” “这个嘛……我刚才教你的动作忘了没有?” “不是练了好多遍吗?” “继续,继续。” 第一百七十章 黄金年代 放暑假了,不过白客这次不打算像寒假那样三点成一线。 寒假的时候,白客是省城-京都-羊城走了一圈。 这趟跑京都,一是商议给刘痣公司投资的事儿。 二是送二哥回京都办理出国手续。 二哥白宾回来才待了没几天,眼看又要离开了。 秦咏梅老大的舍不得。 白策却洋洋得意。 因为白宾很牛掰。 他以全国第三十五名的成绩考取了李政道奖学金,赴米国麻省理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走之前,秦咏梅又唠叨一番。 “哎呀,跑到那么远去干什么你说你。听说米国都绕地球一圈了。” “是半圈儿,”白宁提醒她。 “哦,对对,一圈就回来了。” 白客说:“没事儿,妈,来回有飞机,俺哥早上出门,飞回家里来还能赶上中午饭。” “不会吧?那么快?” 白策点点头:“没问题的。” “哦,那你得便儿就回来啊。米国没有猪肉炖粉条,也没有回锅肉。” 白策叹口气:“飞机票很贵的。” “没事儿,他们哥俩有钱。” 白客挺起了胸膛:“必须地!” 其实,白客手里两千来万,眼下在米国肯定是一般般的。 也就比乔布斯、比尔盖茨强点。 但来回打飞的应该还是小意思的。 白客陪着白宾回到京都。 白宾自己去办各种手续。 白客则和老帽一起来探望刘痣。 见到白客,刘痣喜笑颜开:“你好啊!小兄弟!” 上一回,刘痣还在用破饭盒吃饭,这一回他换成保温饭盒了。 “看来汉卡卖的不错嘛。” “一般般,一般般啦。不过……” 刘痣眨巴眨巴小眼睛,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怎么了?”白客故意问。 “这个汉卡虽然是按照你的创意设计出来的,可咱们并不拥有独家代理权。” “那就把它买下来!” “那得花好几万呢。” “老狐狸!要钱就直说!” “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来是干什么的?是来看你的?赶紧把协议拿来吧。” 刘痣屁颠屁颠地去把股权协议书拿来了。 白客投资20万,本可以坐上老大的位置。 不过刘痣这家伙阳奉阴违,白客要是抢了他的位置,恐怕将来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便退而求其次了。 签了协议,拿到白客的20万,刘痣依然兴奋不已。 “市面上的汉卡已经好几家了,咱们这个我想起名叫联动汉卡,你看怎么样?” “好!可以。” “那咱们的公司就叫联动公司。” “嗯,也不错。” “您再给想想宣传口号?” “嗯,那个……人类失去联动,世界将会怎样!” “好!这个口号好!” 刘痣说着,赶紧拿纸笔记录下来。 “别着急,还有一个。这个……全世界计算机联合起来,英特耐特就一定能实现!” “好!这个更好,我要竖个大牌子到路边!” “那是不是应该给我发点广告创意费啊?” “发!一定发!不过,要等我们赚到钱……” “你个老狐狸!” 离开联动公司,白客又来到天桥股份。 白客去年买的天桥股份的股票属于不记名的,就跟国库券类似。 本以为股东大会之类事情不会打扰到自己。 没想到期末考试前,天桥股份的陆董把电话打到无纺布厂了,让白客有空到公司审阅财务报表。 估计是白客投入巨资开办无纺布厂,在眼下股份制还寥寥的企业圈中名气太大了,陆董通过内部人士查到了电话。 果然,白客刚走进陆董的办公室。 陆董就不无羡慕地说道:“小白总,我就说你不简单嘛。” “有啥不简单的。” “哎,小小年纪就能开那么大的公司。” “其实也没多大了,固定资产还不到你们三分之一。” “小白总这是笑话我们……” 正说着,财务人员拿着一堆财务报表进来了。 好在白客已经很熟悉这些东西了,专挑重点的看。 见白客这么熟练,陆董就继续在旁边说着:“叫小白总你过来,一是让你审阅一下咱们的财务状况。二是给您分红。” “哦,对了。” 白客差点把分红的事儿忘了。 这个奇葩股票,不仅有利息,还有分红。 五年后还返本儿。 财务人员把单据递过来。 白客看一眼,更是傻眼了。 去年的分红是百分之十二。 白客买了10来万的股票,而且是八折买的。 光分红就能拿回来一万多。 还有百分之五点四的利息。 不过后者是直接通过银行划入账户的。 眼下的银行利息极高。 五年期银行利息,最高能达到百分之十五。 十年期以上的有将近百分之十八。 可跟这股票比起来,根本就是小意思。 当然,就跟当下的国库券一样。 老百姓心里还是没底儿,就觉得自己的钱打水漂了。 所以,早年那些买国库券、买股票的,就是奔着为国家做奉献去了。 “那个啥,你们还有没有人要转让啊……” 白客忍不住问。 “应该还有一些。”陆董说着,吩咐财务人员,“你下去统计一下。” “好的。”财务人员下去了。 “一会儿就好,趁这功夫,咱爷俩再喝点茶。” 上一次,陆董拿出珍藏多年的,一口价值上百万的极品大红袍招待白客。 当时就只剩下乒乓球那么大一小块儿了。 眼下,一年过去了,自然是没有了。 看陆董撅着屁股在柜子里找茶,白客从包里拿出一罐茶。 “喝我这个吧。” 陆董过来一看,不由得惊叹:“极品明前龙井?好茶啊!” 特供伟大领袖的极品大红袍属于有钱买不到那种。 这极品明前龙井却是可以买到的茶中最贵的。 陆董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买一两的。 这还是淮东亮从南方特意带给白客的。 一共两罐儿,这一罐儿白客就送给陆董了。 爷俩坐在茶几前,你一杯我一杯喝着。 都已经三道茶了,还舍不得倒掉。 又泡了第四道第五道。 直到财务人员回来了。 “我统计了一下,大约还有五万元的股票准备转让。” 白客挥挥手:“行了!全都给我吧。” 办完手续,财务人员出去了。 陆董压低声音:“要不我那五十股也转给你吧。我老婆整天骂我,都烦死了。” 这五十股其实就是人民币5000块钱。 陆董虽身为董事长,每月工资更高达200元。 但5000元对他们家庭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白客安慰陆董说:“坚持一下吧,老哥,听我的,将来你会发大财的。” 陆董叹口气:“好吧。” 这一趟到京都,无论如何要给阚明溪带点东西了。 不然她再钻到桌子底下把白客嘬一顿,那也太恐怖(销魂)了吧。 还有孙媛、于秀波…… 认识女孩子太多了真是辛苦啊。 孙媛已经主动提出,让白客给她捎一把红棉吉他了。 可阚明溪和于秀波该给她们捎什么呢? 白客买好了红棉吉他,老帽又陪着他在街上转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该买点啥。 老帽并不知道白客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 只知道他要从大城市买点礼物带回家。 看白客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帽说:“干脆,你买点金首饰吧。” “买金首饰?上哪买金首饰?” 眼下,市面儿上根本买不到金首饰。 要想买只能到友谊商店去买。 可那需要外汇券。 所以,这个时期人们结婚也很少有戴金戒指、金项链之类东西的。 如果有,那也是上辈儿留下来的。 割资本主义草的时候没割干净。 “菜百啊!菜百就有金首饰卖!” 白客一下想起来了。 这个菜百在三十多年后也是大名鼎鼎啊。 它是最早卖金首饰的百货公司。 渐渐就成了一个名牌企业。 可惜它一直没上市,不然白客也买点它的股票好了。 白客坐着老帽的跨子来到菜市口。 老远就看到菜百门口人头攒动。 京都人民就是有钱啊。 白客和老帽挤进去一看,柜台前挤满了人,队伍一直延伸到门外。 有人一边挤着一边嚷嚷着:“不要加塞儿!不要加塞儿!” 尼玛,以为活塞儿运动呢,还不要加塞儿。 一看这么多人,白客就兴致皆无了。 而且看看柜台里面,剩下的黄金首饰估计也就几百克而已,白客要是排队等的话,轮到他的时候顶多剩下几克而已。 太没意思了。 白客叹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发现旁边的一个柜台前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连忙走到近前一看,柜台里也摆着黄金首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买呢? 白客看看标签。 没错啊,是黄金首饰啊,上面还标记着“24k”的字样。 笑容可掬的小姐姐走过来。 “先生,您要买金首饰吗?” 白客点点头,又指着旁边人头攒动的柜台:“这边跟那边有什么区别?” “那边是18k的,这边是24k的。” “价钱差多少?” “那边45块钱一克,这边68块钱一克。” 老帽在一旁咂舌:“这也差的太多了。” 但白客心里清楚,这不算离谱。 18k金的纯度是百分之七十五。 24k金的纯度是百分之九十九。 虽然只差了二十多个小数点,却是天壤之别。 “你们一共有多少?” “什么?” 营业员小姐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这种24k的金首饰,你们一共有多少克?” “有大概10公斤吧。” “好吧,那我就全要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秤称金 “什么?” 营业员小姐姐又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回不等白客说话,老帽替他回答了。 只见老帽霸气地挥挥手:“拿下!全部拿下!” 营业员小姐姐惊呆了:“你,你等会儿啊。” 她小跑着下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人民服的阿姨走过来。 她上下打量打量白客,又打量打量老帽。 “你,你们不是开玩笑吧。” 老帽有些不满:“啥意思?” 穿人民服的阿姨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别,别误会。我的意思,这10公斤的黄金需要68万人民币。” 老帽轻蔑地笑笑:“我以为多少呢,才这么点儿。” 白客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支票递过去。 “您看看,对不对?” 穿人民服的阿姨接过支票看一眼,立刻笑逐颜开了:“对!对!来,你们先进来等会儿吧。” 阿姨引着白客他们走进柜台,来到柜台后面的办公区域,在一间会客室坐下来。 “你们等会儿啊。” 估摸她是想找人到银行核对一下。 毕竟这年月用支票的个人还很稀少。 “那您抓紧时间啊,我下午还要赶飞机。” “好的,你们稍等片刻。” 会客室的茶几上摆放着糖果、点心。 简直就像后世的服务类企业招待客户一样。 怪不得人家这个百货公司能火爆30多年。 他们这么早就有经营意识了啊。 糖果是大白兔奶糖和水果硬糖。 这会儿的糖果很少有糖精之类添加物。 吃起来不那么甜。 但很地道。 点心是云片糕和天津大麻花。 白客一口气吃了几块儿糖,又吃了点云片糕,就吃不动了。 剩下的就留给老帽了。 只见老帽抱着两个大盘子,甩着腮帮子吃着。 白客就掏出掌游玩一会儿。 等了半个多小时,穿人民服的阿姨回来了。 “让您久等了!” 白客一抬头却发现阿姨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块儿头,表情严肃,看起来凶巴巴的。 估计唐塔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们两个。 “啥……啥意思?” 阿姨回头看看两个大块儿头笑了:“一会儿让他们两个护送你到机场。” “呵呵,这也太客气了。” 阿姨领着白客和老帽到里屋来称量黄金了。 他们的天平很精准,最大的分量是500克。 “这不得称量20次吗?” 白客有些失望。 “是啊,”阿姨说,“这个天平误差低于0.01克。” “不用这么夸张啦,来大秤,大秤称金大碗喝酒,您忘了吗?” 屋子里的人被白客逗得哈哈大笑。 阿姨又跟旁边的人嘀咕了几句。 旁边的人下去了,没一会儿拿来一个金灿灿的老式大秤。 打眼看去,这大秤跟彪子收废铁的称差不多,误差估计得一两钱。 也就是5到10克。 白客虽然豪迈,可这5到10克也是好几百块钱呢。 阿姨却说:“别看这个秤老,它的精准度也是很高的。我们都用它收购野山参。误差不会高于1克。” “小意思的啦!” 阿姨亲手捧着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等黄金饰品,小心翼翼地放到秤盘里称量着。 可反复称量了半天,不是少一克就是多四克。 因为最轻的就是一对耳环,正好是五克。 拿掉它的话就少了一克。 放上它的话就多了四克。 穿人民服的阿姨忙活半天,汗都下来了。 “小意思,多出的四克我直接给现金好了。” 白客掏出几百块钱递过去了。 为了给白客装金首饰,一名工作人员还拿过来一个密码箱。 这个密码箱显然是定制的。 四四方方的,宽和高都是30公分。 长大约有20公分。 它的皮子是眼下很罕见的头层牛皮。 上面的铆钉也是纯铜的。 虽然没有后世那种光灿灿的抛光技术。 但看起来绝对是满满的逼格。 “这,这也太高调了吧。” “别担心。” 穿人民服的阿姨转身又拿来一个布包。 那个密码箱正好可以放到布包里。 挎到肩上真是再低调不过了。 “好!那俺就出发了。” 穿人民服的阿姨还专门从上级主管单位那里借来一辆尚海牌轿车,让两个大块儿头护送着白客赶往机场。 老帽自己则骑着跨子回家了。 飞机上座位挺宽松。 白客坐在靠舷窗的位置,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刚坐了一会儿,经常碰到的那个空中小姐姐推着小车子走过来了。 白客连忙打招呼:“惠惠姐!” 惠惠姐姓惠,叫惠欣。 她的同事都叫她欣欣。 白客却喜欢叫她惠惠。 这年月空中小姐还是一个极其罕见的职业。 如果后世是百里挑一的话,当下绝对是万里挑一的。 所以,不论是文化水平,还是个头儿、相貌、身段儿那肯定都是一流的。 “干什么?小坏蛋!又看见你了。” “呵呵,姐姐你累不累啊?” “当然累了,你没看汗都出来了。” 当下坐飞机,空调是不可能有的。 降温都是靠电风扇吹。 不热才怪了。 白客拍着身旁的座位:“姐姐你赶紧坐下来歇会儿吧。” “哼!不坐,你又想占姐姐便宜。” “这会儿姐姐占我便宜好了。” “哼!才不要呢。” “来嘛,坐一会儿嘛。” 白客耍了一会儿萌贱,小姐姐这才坐下了。 白客摊开手掌:“姐姐你看!” 白客手里是那对五克的耳环。 “哇,好漂亮啊。” 小姐姐挺喜欢戴耳环的。 不过一般戴的都是银的或者珍珠一类的耳环。 “是真金的吗?” “你说呢?” 小姐姐在手里掂了掂:“这么重,是真的哦。” “小姐姐你耳朵长得好看,戴这个一定更好看。” “哼!小坏蛋!还会拍马屁呢。” “来嘛,试一试。” 惠惠忍不住摘下自己耳环,把金耳环戴上了。 白客连忙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给她用。 “真漂亮啊!” 惠惠照着镜子忍不住赞叹。 “喜欢就送给你咯。” “哼!平白无故干嘛要送我东西。” “怎么是平白无故呢?”白客压低声音,“小姐姐屁屁长得好看,小坏蛋想跟小姐姐来一发。” “讨厌!流氓!” 惠惠羞红了脸。 “呵呵,当然是开玩笑的啦!我老占姐姐便宜,怎么也应该让姐姐占我点便宜嘛。” 白客说着,抚摸着惠惠的大腿。 惠惠一把将白客的手扒拉开:“哼!就是!这回我要狠狠占你便宜!” 说着起身了,然后小声说:“我去给你拿茅台啊。” 惠惠离开没多久,很快又推着小车回来了。 偷偷塞给白客两瓶茅台。 三天两头坐飞机,白客家里已经攒了30来瓶茅台了。 这会儿的茅台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想一想这些家伙也太不像话了。 飞机票才50来块钱,随便抽烟不说,还免费提供茅台喝。 简直是浪费。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寂寞的小男孩 10公斤黄金拎回家时,白客也是鬼鬼祟祟的。 除了给阚明溪留一条金项链,剩下的准备全放到箱子里藏起来。 白客在县城里有十几套宅院。 其中有三套宅院里都塞满了各种古董。 像古董家具、各种瓷器玉器、青铜器、古善本、字画、成套的小人书、各个朝代的铜钱等等。 因为这会儿大家对古董都没什么概念,尤其在小城市里,古董都当做废品一般。 所以,白客也不用在意安全问题。 也就让彪子三天两头查看一番。 但有些东西白客就收藏在自己房间里。 比如,猴票儿。 正版的猴票有九十多张,不过全部加起来也就一本画册大小。 其它的邮票则收藏在白宗那里。 还有7501毛瓷。 这是白客真正喜欢的瓷器。 白客并不太懂瓷器,但却对这三十几个毛瓷爱不释手。 它们真正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每一件瓷器都极其轻薄,在灯光照射下竟然是通透的,都能看到五根手指。 所以,白客把它们层层包裹着放在大箱子里,平时连用都舍不得用。 还有就是各种古董金银器具。 虽然眼下人对古董没什么概念。 可金银这种东西永远都是硬通货。 白客可不敢把它们放在破屋子里。 所以,也装在一个大箱子里。 剩下的就是银元了。 白客从70年代开始收藏银元。 收遍了县城、市内、省城和京都。 眼下已经有5000多枚了。 每100枚卷成一捆,一层层地摞在一个大箱子里。 收藏银元也是白客的兴趣所在。 或许是受早年电影的影响。 他没事也爱把整捆的银元掰开了把玩一番。 互相敲打着听一听那种“刺棱、刺棱”的声音。 用指甲夹起来吹一吹,再放到耳边听一听。 玩够了才重新卷起来放到箱子里。 这十公斤的金首饰该放到哪里呢? 它肯定不能算古董。 而且跟这些收藏的东西比,是最不值钱的。 不要说猴票、毛瓷、古董金银器。 就连银元它都差的太远了。 这5000枚银元最便宜的是两三块钱一枚收的。 最贵的也不过五六块钱。 可二三十年后,一枚银元最便宜也能值两三百。 最贵的能值十来万。 也就是说,一块儿银元二三十年后至少能增值50倍。 可这十公斤黄金呢。 眼下68块钱一克,二三十年后顶多四百块钱一克。 增值6倍都不到。 所以,把它跟银元放在一块儿吧,好像又有点不搭。 白客打开放银元的箱子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咯吱”响了一下。 白客慌忙关上箱子。 一挺身,秦延军已经站在身后了。 眼睛还贼溜溜地扫一眼箱子。 白客有些愠怒:“大哥啊,我说你进来不能敲门啊。” “呵呵,我以为你不在屋呢。” “不在屋你进来干哈呀?” “呵呵,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 “啥事儿啊?” 白客起身坐到椅子上。 “袁慧上班儿太远,还得倒班儿,我省思能不能调到商行上班。” 其实,秦延军本来的意思,让袁慧到照相馆上班。 可照相馆眼下有白宗两口子,寡妇两口子,再加上秦延军,人手已经足够多了。 所以,秦延军又惦记起商行来。 “商行效益一般,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手,你干脆让袁慧到康德记好了。” “这个,康德记不是归刘康他们姐弟管吗……” 一方面因为白策的精心辅导,另一方面因为刘康的个人努力。 这一次高考她发挥出色,本来只打算考一个中医药大专,结果考了个本科。 是省城的中医药大学。 虽然平时还得上大学,但她还是能抽出一点时间来打理康德记。 至少她没到学校报道以前,康德记是归她管理的。 秦延军平时虽然有些嚣张,其实是个窝里横的人。 他见康德记不归自己表哥表弟管,不免有些打怵。 “药店很不错的,还能学到东西,就让袁慧过去吧。你跟老大说一声就行。” “那好吧。” 秦延军出去了。 从京都回来后,白客就得给三个美女送礼物了。 为了避免两个小美女遭殃,肯定先得给明溪姐姐送了。 第二天,白客瞅着傍晚,暗搓搓地来到建筑队大楼。 这一回不装了,直奔四楼,阚明溪的房间而来。 刚举手要敲门,门却突然开了。 阚明溪懒洋洋地堵在门口:“啥事儿啊?” 阚明溪的态度让白客有些慌了。 但还是极力镇定下来,从怀里掏出金项链:“给你捎了点东西……” “金的啊!”阚明溪接过来,身子一让,白客连忙进屋关门了。 阚明溪在脖子上比划着。 “帮我戴上。” 白客到阚明溪身后帮她戴着。 “去!你喘粗气干什么?都喷到我脖子上了。” “啊,呵呵。” “行了,挺好看的吧?” “那当然了,你戴什么都好看。” “去!少拿骗小姑娘这一套来哄人。不过,谢谢你啊。” “客气啥,上次就该……” “呵呵,那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 白客有些懵逼了,心说我有啥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没事儿的话,我还得洗澡呢……” 女人的心思真搞不懂了,这是要赶我走吗? 白客叹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发现阚明溪在偷笑。 顿时恍然大悟,猛地扑过来,把一米七多的阚明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不是要做爱做的事吗?怎么做呢?” “来!我教你。” 从京都回来后不久就是于秀波十八岁生日了。 白客本来也打算给于秀波送一条金项链。 可又一想,对中学生来说这个礼物未免太贵重了。 让她爹妈知道了会很麻烦。 就送了于秀波一个小录音机。 眼下还没有随身听。 不过这个录音机也足够小了,只有半个军用书包那么大。 而且有个皮包、皮带子出去玩的时候可以挎着。 白客放进去一盘磁带,按下按钮。 “来我们赶紧做吧!” “成,成吉思汗!” 录音机里响起“成吉思汗”的歌曲。 不过是粤语的版本。 “迪斯科啊!我也一直想学呢!” 两个人随着音乐跳起迪斯科来。 唐塔的人格要是清醒着的话一定在怒骂了:草你大爷! 白客到京都前,孙媛就让他捎一把红棉吉他。 这是当下文艺青年心目中最有逼格的吉他,好一点的要200多块。 “讨厌!干嘛买这么贵的。” “因为你长得好看,当然要用最好的吉他啦。” “哼!就会哄人。” 白客不仅买了红棉吉他,还买了“吉他入门”、“吉他弹唱乐谱”等一堆书籍。 “讨厌,买了这么一大堆书,人家都不知道学哪个了。” “先从最简单的学嘛,你看这个‘三月里的小雨’指法最简单,还有‘兰花草’、‘寂寞的小男孩儿’。” 其实,像那个年月大多数风骚少年一样。 白客上一世也学过几天吉他,只是一直没学会。 甚至连“三月里的小雨”都弹得磕磕绊绊。 上一世孙媛也学过吉他,而且弹得不错。 不过是上大学的时候学的。 她曾答应要弹一首“寂寞的小男孩”给白客听。 但白客却没能听到。 或许这一世可以再续前缘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寸草不留 康德记开业那会儿,白客正忙着学业,所以都没过来参加庆典。 眼下放暑假了,怎么也应该过来瞅两眼。 白客来到康德记的时候,白宗和刘康正在查看账本。 刘康一手翻着账本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这大妹子的珠算水平那是相当的高啊。 药房用算盘,这是白客的主意。 虽然眼下各单位已经普及计算器了。 可白客觉得这种以中药为主的药房一定要古色古香。 白宗、刘康这边在忙着。 袁慧和康刘也在一边忙着接待顾客。 另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子在给病人号脉。 这老头儿姓权,是个退休的老中医。 当初,康德记开业时。 白宗和刘康都有些犯愁。 因为中药房总得有个坐堂的老中医。 可这种民营的药房,哪有老中医肯来啊。 没想到开业没几天,就有人主动找上门了。 白胡子老头儿握着刘康的手有些激动:“你是康家大丫头吗?” “不,不,我妈是。” “一样,都一样啊。” 原来,这老爷子是康德记的老臣。 是刘康的曾祖带出来的徒弟。 解放初期,康家被灭门之后。 权老爷子被医疗合作社招安,成了主治医师。 三年前退休时,老爷子每个月的工资已经有80多块钱了。 听到康家的后人又出来了,老爷子就不请自到了。 白客裹挟在顾客里转了一会儿,白宗和刘康才发现他,连忙抬头打招呼。 白客凑过来。 “这段时间怎么样?” 白宗叹口气:“真有点手忙脚乱啊。” 白宗虽然倒腾了七八年的中药材。 但都属于批发的性质。 什么赚钱倒腾什么。 所以,虽然掌握了一点中药的知识。 可开药铺才发现,差的太远了。 作为中药铺,常用的药都有两三百种。 更别提急难杂症会用到的一些稀有药材。 刘康在一旁笑眯眯地安慰:“没事儿,咱们便学便干。” 刘康长得不算漂亮。 鼻梁不高,眼睛不大,皮肤也有点发黄。 还是大骨架,像农村姑娘一样,看起来有些结实。 也就个头儿还行,有一米六六的样子。 人看起来也泼辣能干,应该是个不错的合伙人。 刘康的弟弟康刘看起来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 有一米七零的个头儿,略有些瘦弱。 沉默寡言,还有几分腼腆羞涩。 “对了,过几天我还想回老家一趟。一来给安果那边上货,二来也给咱们自己上点好东西。” 西南地区有很多其它地方难以取代的好药材。 比如天麻、川芎、川贝、川黄连。 这跟宁枸杞、藏红花是一个道理。 只有特定地域才能出产独特的药材。 “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白客突然也想回一趟南方老家了。 第一次回老家,白客就是跟老爸、大哥一块儿回的。 这七八年了,白宗回去过好几趟了。 白客却再也没回去过。 除了想看一看老家的那些亲人们。 白客还惦记着一件大事。 这几天摆弄7501毛瓷的时候,白客突然想起:这玩意在京都其实存货不多,反而在它的生产地说不定有更多的存货。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白客依稀记得,这7501毛瓷全国好像就两三千件。 加上中途损毁的话,估计就剩几百件了。 其中大半留在了生产地——陶瓷研究所。 如果白客能搜刮一番,说不定就能拥有这7501毛瓷的半壁江山了。 二三十年后,这7501毛瓷的价值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明清以前的瓷器。 每一件都价值百万。 而且以白客外行的眼光看来,也觉得7501毛瓷根本就秒杀那些老古董。 时代在进步,今天的技术怎么也比古代强大啊。 就算白客不为了将来增值,单单个人喜好,他也很想占有这些艺术珍品。 虽然稍微有点绕道儿,好在坐飞机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来到景德市时白宗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白客跑了三天也没忙完。 当然,这也出乎白客的预料。 他以为到了景德市自己收个百把十件毛瓷就跟老哥继续往老家赶了。 没想到陶研所的员工们家家户户都有几件7501。 原来,陶研所在给中南海送去1000多件7501后,自己又存留了1000多件,本想给中央领导补货的时候用。 结果后来却没人用了。 到1980年的时候,陶研所自留了100多件成套的,剩下的就当做福利全部发给员工了。 白客忍不住起了贪念,决定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要把所有的7501都搜刮上来。 白宗只好把白客留下来,自己先到不远的张树药材基地去考察一番。 陶研所这些人显然也知道他们手里的这些7501很珍贵,所以大多保存的很好,平时根本不舍得用。 但白客给出的80元的天价还是把他们震惊了。 市面儿上的普通瓷碗、瓷杯也就两三块钱一个。 而且白客依稀记得,到90年代初的时候,这7501在市面的价格也就五六十块钱一个。 没等员工动手,陶研所先拱手把单位里留存的一百多件拿出来了。 8000多块钱,这可够他们这个穷单位发好几年的福利啊。 然后又把一个办公室腾出来,专门给白客用。 白客坐在办公室里,一连收了三天,员工们几乎踩断门槛,送过来500多件7501。 但白客还不罢休,因为陶研所的所长跟白客说了。 “1980年的时候,我们单位有80多名员工,每人分了十件7501。” 还差300多件呢,岂能善罢甘休。 白宗从张树药材基地回来一看,老弟还在这孜孜不倦地收着呢。 只好独自回老家去了。 收了一个星期,不算陶研所自己的100多件,白客收上来730件了。 按照所长的介绍,1980年分配7501时,全所82名员工每人10件,人人有份儿。 那应该是820件才对,怎么差了90件呢。 白客钻起牛角尖来。 奶奶个熊! 老子就是要寸草不留! 所长还有些诧异:“这个小同志你咋这么执念咧?” “哎呀!里不知道啊!”白客假装港台腔。 “偶滴爷爷当年在中蓝海掏大粪,盆上首长便秘,偶滴爷爷就用手指帮他抠出来了。首长为了表示感谢,就送了偶滴爷爷一个水杯。偶滴爷爷十分喜欢。结果有一天不小心让偶打碎了,偶滴爷爷好好难过啊……” “真够不小心的。” “偶滴爷爷的锅锅在海外系个大老板,给我们寄来好多好多钱。我就想用这笔钱把所能见到的7501全部收上来,算是对偶爷爷的孝敬吧!” “好!真是个好孩子。我帮你查查资料啊,看看谁手里还有。” 白客在打算寸草不留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个心眼儿了。 每个过来卖瓷器的员工都留下他们的姓名。 所以,所长拿着名单一下就查出来了。 这九个人有五个已经去世了。 还有两个调到外地了,另外两个不缺钱,超级喜欢7501。 所长把这些人的原住址都给了白客。 白客背起背包开始挨家挨户拜访这些人。 先拜访五个去世的人家。 一户人家常年空着,没人住了。 剩下四家白客都挨个找到了。 这四家员工的子女都没在陶研所,所以没能知道白客收购7501的消息。 听说白客要80元一件收购7501。 他们立刻屁颠屁颠儿地把7501送上来了。 这一下就收到了40件。 两户调到外地的职工,白客也不甘心放弃。 硬着头皮找了找。 结果还真给他找到一个职工的亲戚家了。 巧的是这户职工送给了这个亲戚5件7501。 虽然少了点,白客还是点起400元把这五件都收走了。 两个资深藏家肯定是硬骨头了。 白客先来到年轻一点的这家。 这是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女。 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房间宽大明亮,有地板革有沙发,还有彩色电视机。 男人正蹲在客厅的茶几前画着一幅画。 看起来是个有艺术品味的人。 “我听说了,你80块钱收7501。不过,我打算自己留着。” 女人有些恼火:“800块钱够咱闺女买一台钢琴了。” 男人不紧不慢:“闺女她爷爷会给出一半儿钱的。” 白客叹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200一件,不卖就走了。” “卖!卖!卖!卖!卖!” 女人大吼着,转身踢了男人一脚:“你不卖,老子就……” 男人叹口气起身了。 就这样,白客2000块钱收了这一户的7501。 30年后,一件7501价值上百万呢,不知能买多少钢琴啊。 另一位资深藏家,家里寒酸多了。 有五十五六岁,据说是个窑工。 他头发花白,背都驼了。 但却很硬气,白客直接把价格提到200元。 他却冷笑着:“别说200,1000老子都不卖!” “那就给你10000!” 老头儿愣了一下,又笑了:“10000一件,你说,我卖还是不卖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那当然是……” “我要是不卖你呢,我就是傻子。” “哦对啊,不,不,我的意思……” “我要是卖给你呢,我就是混蛋!” 白客顿时愣住了。 “老夫虽然很穷,但这7501呢,凝结了我们陶研所几代人的心血,甚至可以说是我们陶研所的巅峰作品,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算夸张。要是都给你收走了,我们陶研所的人脸往哪搁?” “明白了!” 白客愧疚不已,忍不住向窑工深深鞠躬。 正走向门口时,窑工又说:“送你一句话,年轻人。” “您说。” “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 “谢谢您!” 900多件轻薄的瓷器,想从西南运回东北也是个大麻烦啊。 走火车吧,这点东西只能走零担。 走得慢不说,火车站那帮大爷们也不会好好搬运的。 到家不碎掉十件八件都烧高香了。 想来想去,白客突然想到空运了。 眼下之所以没有空运,只要原因在于空运太贵了。 或者说空运还没形成市场。 可从道理上讲每一架客机都应该有足够的货仓来运送货物啊。 白客来到飞机场一打听,工作人员愣住了:“顾客托运行李是免费的啊?” “哦,我的行李稍微多了点。” “有多少?” “两件。” “一个人只允许托运一件行李。” “多出来那件行李我花钱好了。” “不行,我们不提供这项服务。” 我去!有钱不赚? 白客愁了,在机场转了好一会儿,都恨不能对机场人员行贿受贿了。 突然他就想起来了,干脆买两张机票好了。 这会儿的飞机票是认票不认人,两张机票当然可以带两件行李了。 但白客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来询问一番。 机场工作人员说:“这你随便。” 陶研所的人打包瓷器很有经验,用棉花和稻草把瓷器包裹起来再装进纸壳箱里,然后外面再用木板钉上。 900多件瓷器装了两个大箱子,每个箱子40x60x100,因为这刚好符合飞机携带行李的要求。 “放心吧,这么结实,从二层楼掉下来也不会摔坏一个的。” 所长说。 白客有些感动:“您也放心吧,所长,我会好好保管这些瓷器的。这是你们的心血。” “谢谢你!” 白客买的是特等舱,一张票九十,两张一百八。 这点钱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是耍流氓啊。 转眼飞机就到平流层了。 白客刚闭上眼睛打会儿盹儿。 突然就被吵吵嚷嚷声惊醒了。 他这才察觉到,飞机好像在轻微抖动着。 乘客在惊慌失措,几个乘务员的脸上也难掩惊恐。 紧接着飞机抖动更厉害了,有的乘客甚至尖叫起来。 白客飞机已经坐过好多次了,这种情况还头一次碰到。 我去,不会是我拿了太多的7501吧。 阿弥陀佛,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它们的。 颠簸了一会儿,飞机终于平稳下来了,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上飞机前,白客就给凤琴打电话了。 等下了飞机时,凤琴已经开着车子等着了。 回去路上,白客还再三叮嘱凤琴不要走颠簸的路段。 到了县城,车子直接开到了制衣厂,暂时把两大箱子7501存放到仓库里了。 白客在景德市待的时间有点长,回到家时老哥已经提前一天回来了。 想到一下收了7501的半壁江山,白客不由得兴奋不已。 因为上一世流传到市面儿的7501基本都是陶研所的。 而且一大半流传到海外那些华侨手里了。 眼下,白客基本把陶研所搜刮干净了,别人想都别想了。 而且凭白客手里存这么多,这一世7501会暴涨的更厉害。 欣喜之际,白客忍不住又想把银元拿出来“叮当”一会儿。 打开装银元的箱子,刚想拿起一捆银元时,白客就感觉不对了。 这银元白客几乎天天把玩,对摆放位置自然是了如指掌。 等他拿起几捆银元时,顿时目瞪口呆。 几捆银元下面是空的,一下就能看出少了两捆。 白客略一想就猜到是谁干的了。 不由得有些懊悔。 那天被延军觊觎到银元时,白客就有些不安。 可当时一想,延军毕竟是亲表哥啊。 虽然手脚有点不老实,但怎么也比寡妇以前强啊。 寡妇现在都能忠心耿耿,自己亲表哥怎么不可以? 再说这段时间又让他如愿以偿开上小轿车了,又帮他女朋友安排工作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仔细想想,人就是这样啊。 越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对他好他也不领情,觉得是应当应分的。 反而原本互相不搭嘎的人,你对他好点,他就会对你肝脑涂地,以命相报。 白客越想越恼火,要是有一口老血的话,早就喷出来了。 白客倒不是吝财。 这两百枚银元只占这五千枚银元的一小部分,流落到谁手里都是流落。 可眼下的形势,流通出去的银元基本都完蛋了,被熔成银疙瘩了。 因为从八十年代初一直到九十年代初,社会上有一个特傻逼的操作。 青年男女们喜欢把银元熔掉用来打银首饰。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白客之所以这么笃定是秦延军干的,是因为白客的房门平时是上锁的。 钥匙就挂在里屋的墙上。 外人怎么会知道? 再说刑警队长的家,小偷哪敢进来。 可要是没有确切的把柄的话,秦延军这王八蛋是不会承认的。 白客把箱子盖儿合上,仔细查看锁头的位置。 这个箱子白客平时也是锁着的。 既然锁头没坏,锁鼻儿多半就动了。 白客稍微一打量,果然如此。 锁鼻儿的翘起角度明显跟平常不同。 秦延军只要撬起锁鼻儿就可以把木螺丝拧下来,锁头也就不起作用了。 不光锁鼻儿翘起角度不对了,木螺丝也明显比以前松了,扯一扯都有些晃动。 确定无疑了,这混蛋撬了锁鼻儿开的箱子。 然后就是指纹。 白客从厨房拿来精粉儿,又拿来刷子。 在箱子盖儿、锁头上都刷了一遍,果然刷出几个指纹,再用玻璃纸拓下来。 先跟自己的指纹比对一下,筛选出另几枚指纹。 狗日的!老子这回看你怎么解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情与法 秦延军得傍晚才下班回来。 白客现在着急也没用。 只能祈祷那200枚银元他并没有都出手。 或者出手了也没被某个南方来的首饰匠熔掉。 好容易煎熬到傍晚,秦延军回来了。 可正好赶上吃晚饭了。 白客也不好当着老妈的面儿兴师问罪。 只能气鼓鼓地吃着饭。 秦延军还偷看几眼,白客看回去时,他顿时有些慌张。 做贼心虚! 白客吃饭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又入了老妈法眼了。 “吃饭那么着急干什么?要行军打仗啊?” “啊,啊。” “你这次出去怎么那么多天?比你哥回来还晚?” “半路有点事儿嘛。” 白客匆匆吃完回屋里去了。 站在门里头顺着门缝往外瞅着。 没一会儿秦延军也吃完了,一边往白宾的屋子里走一边,慌里慌张扫一眼白客的房门。 等他刚进屋,白客就出来了,直接推门进去。 看到白客进来,秦延军吓了一跳。 “呃,你……” 白客把门关严实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 秦延军讪讪地:“啊,没事儿了啊……” 白客盯着秦延军,把他看得有些发毛:“咋,咋的了?” “那些银元是你拿的吧?” “啥银元啊?” “行了!咱们都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那些银元是我这些年四处划拉搜集来的。要是还在你手里就还给我。要是卖出去了,就赶紧告诉我是哪家。要是被熔掉了,就可惜了。” “我,我真没拿你银元。” “你确定没拿吗?” “当然了,我怎么会拿你的银元呢?” 白客一时哑口无语,跺了跺脚:“哥啊,你要是拿了就还给我,咱自家人没事儿的。” “我,我真没拿。” 白客急了:“我草,你以为我开玩笑呢?我要是没点逼数儿能问你吗?” 秦延军也有些恼了:“你这是什么话?是不是仗着你有钱就诬陷别人?你说我拿了你的银元,你有证据吗?” “行!你行!要证据是吧?” 白客怒气冲冲夺门而出,没一会儿拿着拓着指纹的玻璃纸回来了。 秦咏梅也闻声赶来。 训斥白客:“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对你表哥说话?” “他偷我银元!” “我没偷!” “不要诬陷人啊!你有什么证据?” 白客举起拓印着指纹的玻璃纸:“我的箱子被人撬动了,留下了指纹。” 秦咏梅看一眼指纹,皱着眉头看向秦延军:“是你的吗?” 白客举起印泥。 秦延军不敢说话了。 秦咏梅脸色变了:“你,好啊你……”。 然后把头转向白客:“偷了多少银元?” “200枚。” “200枚,市值1000块钱。你这是盗窃!知道吗?你这是盗窃!要是83年的时候,你这些钱都够判20年了!” 白客回头一看,白宗、白宁还有老爸都站在门外了。 白策陪着笑脸说:“小声点,小声点!” 秦咏梅却更加火冒三丈,浑身发抖着:“你,你这个混账东西!虽然说民不举官不究,可你这是在刑警队长家里,老子不能营私舞弊!去!把老子的手铐拿来!” 秦咏梅走到哪里家伙都带的很齐全。 白宁看看白策不肯挪窝。 “你不拿,我自己去拿!” 秦咏梅说着,转身要往屋外走。 秦延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秦咏梅的裤脚:“不要啊!老姑!你饶了我吧!” 白策也进门来说:“哎,自家人,就不要见官了……” “自家人怎么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白客在一旁也觉得不对了。 以眼下的政策,真要把秦延军公事公办了,至少能判五六年。 这门亲戚也就断了,说不定比仇人还不如。 “妈,算了,我,我是失主,我不控告他。” “你不控告也没用!改变不了他的盗窃事实!” 秦咏梅上来那股劲儿了,一把推开白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秦延军大哭起来,抱住秦咏梅的腿:“老姑!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坐牢啊!” 白客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老妈唯一的弱点。 “妈啊!不能抓延军啊,你们老秦家可就这一个独苗了!” 秦咏梅一下愣住了。 秦咏梅她们这一辈儿人,大舅十五六岁就夭折了。 二舅参加抗美援朝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三舅也去世了,只有秦延军这么一个儿子。 老舅虽然健在,但在违反计划生育,又被降了半级工资的情况下,还是连生了两个女儿。 这一代就只有秦延军这一个给老秦家拿户口本儿的了。 愣了片刻,秦咏梅捶胸顿足,哇哇大哭起来:“我对不起三哥啊!我对不起老秦家列祖列宗啊!呜呜!” 白客、白宁这些做儿女的都不知所措。 白策过来搂着秦咏梅的肩膀:“呵呵,怪我,都怪我,没把延军教育好。” “呜呜!都怪你!你还是老师呢!” 秦咏梅呜咽着,捶打白策的胸口。 “对,对,都怪我。” “我要罚你跪搓衣板!” “好,好,跪搓衣板!” 尼玛,开启虐狗模式是吧? 白宗、白宁、白客都老大的不自在。 幸好老爸搂着老妈及时出去了。 秦延军铁青着脸站起来,拍打几下膝盖上的灰土。 白客叹口气:“没都出手吧?还剩多少?” “基本都在……” 秦延军起身到床头褥子下面摸一把,摸出两捆银元。 一捆还没打封,一捆已经撕开了。 白客点了点那捆拆开的,少了20块。 忍不住叹口气。 这20块多半已经变成粑粑了。 “卖给哪家了?” “就是老电影院旁边那家。” 眼下,经济越来越搞活了。 精明而无孔不入的南方人开始出现在北方的各个角落。 打造金银首饰的工匠们就是其中一支。 他们在各个百货公司、商店,甚至是电影院租下很小一块儿地盘儿。 基本就能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再带一些像酒精炉、天平、锤子、模具等等东西就可以开张了。 生意一般都不错。 因为在压抑多年以后,眼下的年轻人们对美的追求已经变得有些狂热。 买不到或者买不起漂亮的首饰,他们就找人打造。 绝大多数都打造银首饰。 极个别的也有打造金首饰的。 那基本都是资本主义草没割干净,家里私藏的。 手工费也极其便宜,一般只要两三块钱。 但很多年长的人心里都清楚。 这些小炉匠并不完全靠手工费赚钱。 他们有自己的猫腻。 不论是模具还是天平,他们都动了手脚。 当然,他们不会黑太多的东西。 比如十克黄金,他们顶多黑你一克半克的。 就算被发现了,你也只能当做正常损耗了。 积少成多,他们成年累月也能弄到不少金银。 最后盆满钵满地回家了。 得知自己的20块银元被秦延军卖给首饰匠了。 白客心急如焚。 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紧来到老电影院。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亡羊补牢 老电影院都是上午九点开门。 不过,这老电影院有两层门。 一层外圈的门,一层内圈的门。 在外圈门和内圈门之间有个短小的小走廊。 平时用来让售票员坐着收门票。 或者让卖瓜子儿的、卖波螺的在这里摆小摊。 这里的波螺是沿海地区特有的一种小零食,内地人可能不太知道。 就是沿海地区到了21世纪以后,也基本绝迹了。 这所谓的波螺其实就是南方人常吃的螺丝。 只不过是不同的品种。 当做小零食来卖的波螺有两种。 一种是尖尖的,跟东北大瓜子那么长。 吃的时候要带着有圆孔的钥匙。 用圆孔掰断尖尖的那头,然后放到嘴里吸一下就把肉吸出来了。 还有一种是圆圆的,只有一般人小手指指甲盖儿那么大。 俗称肚脐波螺。 吃这种肚脐波螺要带着大头针,用大头针挑着吃。 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里就会有两种主要声音。 一个是观众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胶合板的椅子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音。 一个就是人们踩着地上的波螺壳子发出的粉笔摩擦黑板一般的声音。 这种搅扰他人的习俗说不上好坏。 毕竟,在那些物质贫瘠的年代里,人们需要牺牲一部分隐私,来换取抱团取暖。 随着新剧场的开业,老电影院渐渐式微了。 年轻人更喜欢到安静的,互相不打扰隐私的新剧场看电影。 情侣们甚至可以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亲亲我我。 只剩下一些中老年观众们还留恋着老电影院。 留恋椅子的“咣当咣当”声响,留恋脚下波螺壳子的“咯吱咯吱”声音。 留恋陌生的观众之间聊一聊剧情,分享一下波螺、瓜子。 老电影院虽然是国家单位,不愁工资发不起。 可八十年代中期以来,老百姓的收入来源不完全靠工资。 很大一部分靠效益工资,或者说奖金。 要不怎么这个时期的机关事业单位被人们嫌弃。 他们很少有效益工资或奖金什么的。 顶多有头脑灵活的领导,会想方设法提高员工福利。 老电影院自然也得想办法增加福利待遇。 把窄小的过道儿出租出去,就能赚到一点小钱钱。 以前卖瓜子儿的、卖波螺的基本都被赶到外面了。 因为他们交不起租金。 取而代之的是其它各种商贩。 有卖冰棍儿卖汽水儿的,有给人织补的,还有就是锻造首饰的。 虽然电影院是上午九点开门。 可为了方便这些做生意的,它的外圈的门8点钟就早早打开了。 白客赶过来时,店家们已经张罗着摆自己的摊位了。 首饰匠的家伙算是比较多的,他嘴里叼着个茶叶蛋在跟老婆忙碌着。 很多南方来的手艺人或小商人,一般都长得跟淮东亮类似。 鼻梁塌,大鼻孔,脸也比较短,像被门夹过一样。 头型也跟白客他们兄弟类似,都是前奔儿勒后鸭蛋。 这伙计虽然也是前奔儿勒后鸭蛋,不过五官要端正多了,甚至有几分英俊。 浓眉大眼高鼻梁,个头儿也比大多数南方人高。 有一米七多。 白客在一边等着。 等他们两口子摆好摊子了,这才凑过去。 首饰匠连忙打招呼:“老板,您要打首饰吗?” 白客凑到近前压低声音:“大前天你收了20块儿银元是吧?” “哦,”首饰匠低头扫了白客一眼,“不记得了。” 白客知道他在耍滑头。 早些年的时候,离家在外的南方人普遍有点怕东北人。 因为东北人说话的方式,眼神和表情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东北人彼此说话时,会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瞳孔。 比如像老阚,像刘清涛,甚至京都的老帽都是这种。 而南方人说话时会看着对方眼睛下方的位置,顶多偶尔扫一眼对方的瞳孔。 所以,一个南方人和一个北方人说话时,很容易打起来。 “你他妈跟我说话怎么不看着我?当我说话是放屁啊?” 随着南北交流的日益频繁,这种地方差异才渐渐消除了。 见白客不是来打首饰的,首饰匠就低着头不再理睬了,但也不敢驱赶。 “我给你8块钱一枚,你都还给我吧。” 秦延军是5块钱一枚卖给他的。 他再卖给白客转手就能赚3块钱,丝毫不比他给人加工首饰赚的少。 但他愣了下,还是摇摇头。 白客想了下,突然明白了。 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 上一世五六块钱收一块儿银元是正常的。 加价两三块对方也有利可图。 可这一世,白客把银元搜刮的太狠了。 白客的5000块银元至少有一半儿是从小县城里搜刮来的。 小县城总共能有多少银元啊? 市场秩序肯定遭到破坏了。 这一世的这一时期,银元价格恐怕不止五块钱了。 白客叹口气:“那我就十块钱一块儿,把我那20块儿银元还给我吧。” 这一回,首饰匠又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几分欣喜。 “不过,我只剩十八块了。” “行啊,十八块就十八块。” 首饰匠拿起一个皮革的包,磨磨蹭蹭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叠银元,还放在手里数了数。 “行了,多少都算我的。” 首饰匠却不肯把银元递过来。 “那个,你的钱……” 白客从怀里拿出180块钱递过去了。 接过银元数了下,白客发现有两枚鹰洋夹在里面。 这显然是首饰匠的小伎俩。 因为鹰洋要比普通的银元小了一大圈。 但其实鹰洋比银元值钱。 二三十年后,最便宜的银元也就两三百。 而最便宜的鹰洋却得四五百。 这个首饰匠看起来挺聪明,白客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占了他便宜。 “我去,你这叫什么银元啊?” “啊,这个,叫鹰洋。” “小这么多,这算怎么回事啊?你不占我便宜吗?” “要不我再给你一块儿吧。” 首饰匠说着,又拿出一块儿鹰洋。 “不行,不行,”白客不让强,“你这什么洋的应该5块钱一块儿。” “那也太便宜了,我收都收不上来。” 白客估摸他这个鹰洋收一块儿顶多两三块钱。 “那,那就六块钱,你有多少都给我。” 首饰匠面露欣喜之色,又从包里拿出8块儿鹰洋。 加上白客手里的两块儿,一共是10块。 白客又补了40块钱给他。 他难掩喜悦地收起来了。 然后讪讪地说:“你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啊?” “是啊,我就喜欢收藏这些东西。” 这个首饰匠虽然挺聪明,但他肯定没有朝前的眼光。 估计他不光熔掉了很多银元,也熔掉一些老旧的金银首饰。 “不光银元,其它的老旧金银首饰我也喜欢。你以后要是收到了,千万别熔了啊,我过来收走。” “好的,怎么跟您联系?” “南街的大旗照相馆知道吧?” “知道啊。” “那是我家里人开的,你收到东西了就跟照相馆的人说一下就可以了。” “哦,你也姓白吧?你好啊,白老板。” 说着,首饰匠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跟白客握手。 “行了,有事联络吧。” 虽然是因祸得福,丢了20枚银元,又收到几枚鹰洋。 但表哥偷银元的事也给白客提了个醒。 自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不能都放在家里啊。 还有那些不起眼的古董也不能老扔在无人居住的破屋子里啊。 一旦碰到哪个脑残的小偷,不一样会遭殃吗? 得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妥善保管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扫地出门 白客这些年收藏的古董分别存放在三套宅院的大屋子里。 虽然彪子会时不时地照看一下,但难免顾此失彼。 是时候把它们都归拢到一块儿了。 当初,白客为了弄一部电话的时候,把濒临倒闭的山菜厂承包下来。 后来又把它改造成一个储运中心。 留五六名仓库保管员在那里驻守着。 这些年,陆续修建了20多个仓库。 其中有五六个属于小型的,非常坚固结实的仓库。 平时主要用来储存电子产品。 这些仓库的门都是用8毫米厚的钢板制作的。 锁头也都是暗锁。 不要说寻常的锤子、斧子、凿子了。 普通火力的电焊枪都很难切开。 而这几间仓库的钥匙也都保管在商行里。 商行提货时,才会开车带着钥匙过去。 反正这几个仓库眼下也足够用的,白客索性就专门空出一间来,用来存放自己的宝贝。 第二天,白客让凤琴开着商行的130,先把家里的几大箱子拉走,再到衬衫厂把两大箱7501装上。 然后再挨个宅院跑。 拉了两趟,装了满满的两车。 这些年白客都闷头闷脑地收各种古董。 自己也不知道收了多少。 这两车东西把白客也吓了一跳。 根本想不到自己这些年收藏了这么多东西。 不过,收古董这事儿也只剩下三四年的好时光了。 到80年代末,连小县城里的人都开始有收藏古董的意识了。 而且假货开始层出不穷,造假的技术也日新月异。 像白客这种门外汉就只有干吃亏的份儿。 安顿好自己的宝贝,白客就得想办法收拾秦延军这个祸害了。 白客那天恼火的时候,真想把他扔进监狱里,让他吃几年窝窝头。 可秦延军是亲表哥啊,打断骨头连着筋。 对自己亲人下死手,这个还是有点过了。 更何况监狱这玩意真能把人改造好吗? 很多时候都是小偷小摸进去,出来变大偷大摸了。 可不收拾这家伙吧,他说不定还会整事儿。 狗改不了吃屎。 白客仔细品味这家伙跟寡妇的手脚不老实有何异同。 寡妇属于穷,小偷小摸是为了解决基本的生活需求。 丰衣足食之后,他反而老实了。 而秦延军这家伙手脚不老实是因为虚荣。 白宗这样的百万富翁都舍不得买的300多块钱的爱迪达斯,他抬手就买。 150块钱的苹果牌牛仔裤,他眼都不带眨巴的。 5块钱一包的万宝路,他每天一包。 白客养不起他吗? 当然养的起。 别说一个了,100个都养的起。 可凭什么养他啊? 白客还有三个表姐呢,还有亲姐姐呢。 还有一大帮没有血缘关系,却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呢。 眼下,一般的年轻人加上效益工资,每个月也只能拿五六十块钱。 秦延军每个月有100多块。 这已经很不少了。 现在下一顿馆子才两三块钱呢。 既然不能把这个亲表哥扔进监狱里。 白客就惦记着,把他赶走。 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白客外面有的是房子,送他一套也算仁至义尽了。 让他独立生活,体验一下揾食不易。 说不定他那一身的公子哥习气就会改过来。 原来那会儿,要是有人提出让延军出去自己过,秦咏梅兴许还能同意。 眼下这会儿再提起,秦咏梅反而坚决反对了。 “不行!本来就没管好,再放手出去,那不越学越坏吗?” “哎呀,妈呀,我看你对儿子都没有对这个侄子这么上心!” “怎么跟妈这么说话?我哪里对你们不上心了?” “哎呀,小心眼儿,跟你开玩笑都不行啊。” “哼!没大没小的。” “我的意思,俺表哥都这么大了,他的性格禀赋什么的都已经定型了,你还怎么管啊。” “怎么不能管?小树苗长歪了,还能扳过来呢。” “可他不是树苗,他是一棵歪脖树。” “别这么说你表哥。” 其实,秦延军这种状况,白策最有发言权。 他是中学老师,知道什么是秉性难改,什么是孺子可教。 可白客没指望老爸能发言,因为老爸一向都是个老好人。 凡事都顺着老妈。 结果老爸却突然发言了。 “那个,我觉得延军年龄也不小了。” “才多大啊?还没有白宾大呢。” 延军比白宾小一岁,今年21岁。 对于当下人来说,这个年龄确实不算小了。 白客立刻明白老爸的意思了,连忙接过话茬:“对啊,在乡下,像表哥这样都已经抱娃了。” 秦咏梅果然心有所动了:“虽然是这样,可眼下他在城里啊,根本不够结婚的年龄。” 白策说:“可以先让他在乡下办酒席嘛。我觉得呀,要是结婚了,他或许就会收一收心了。不再这么荒唐了。” 白客也连忙跟着鼓动:“对啊,俺爸说得对,生儿育女他就有责任感了,不会再胡来了。而且要抓紧时间结婚啊。” “干嘛要抓紧时间?” “延军哥三天两头换女朋友,这个女朋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这算是点到老妈的穴位了。 因为当下睡姑娘是有风险的,只要当事人举报就可能进班房。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一下:“是啊,这个家伙,还是让他早点结婚吧。” 白客的本意当然是赶走表哥。 可他说的这些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秦延军在铁路上班,虽然也习惯吃拿卡要,但最后也没因此犯大错,更没进过局子。 在结婚前他也确实比较风流,比较讲究穿戴。 但结婚以后就老实多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很多年轻人都这样。 没结婚的时候,跟父母或者长辈住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都是月光族,都是挣俩花仨。 结婚后普遍都老实了。 当然,秦延军自己愿不愿意结婚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他还没玩儿够呢。 没想到,秦咏梅一问之下,秦延军同学却挺乐意结婚。 或许他自己也没脸在这家里待着了。 或许他真的想成家立业了。 白客开学刚一个星期,秦延军就结婚了。 白宗、凤琴两个表哥表姐亲自为秦延军接新娘。 两辆光彩照人的桑塔纳行驶在乡下,真是给三舅姆一家赚足了面子。 结婚的宴席以及其它的各种费用,也都是白宗、白客哥俩出的。 甚至连新人的住房,白客都给准备好了。 以前那套用来给建筑队当办事处的宅院,白客把它送给了秦延军。 这套宅院虽然不及白家的宅院大。 但因为住过人,所以设施都很齐全。 而且白客还给配备了冰箱彩电洗衣机,当下普通人家很难见到的全套家用电器。 直接住进去就可以居家过日子了。 白客的三个表姐都没能享受到这么高的待遇。 老大老二结婚时,白客只是随了份儿大礼,再送了台彩电而已。 房子都是她们男方家自己解决的。 没办法,老妈有宗族观念,有重男轻女思想。 可能把延军这个祸害扫地出门,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动物凶猛(上) 秦延军结婚了,凤琴也遭到大姨催婚。 虽然凤琴并不厌恶霍大嫂。 如果形婚的话,霍大嫂肯定是最合适的了。 而且反过来说,凤琴也让霍大嫂没有压力。 但真正让凤琴动了结婚念头的倒不是大姨的催促。 而是她的女友一个月前结婚了。 凤琴坐在床沿边有些伤感地抽着烟。 白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慰她。 “姐,你其实不错了。” “有啥不错的?” “你想想啊,你好歹得偿所愿了。霍大嫂30多岁了,还从没碰到过真正喜欢的人。” 凤琴笑了:“也是啊。” “人虽然可以特立独行,但也不能太违背社会风俗啊。” 凤琴叹口气:“是啊,多亏老弟你帮我介绍这个对象。要是一般的男人啊,那还真不行啊。” “姐是不一般的女人,当然得找不一般的男人。” “老弟你真好!姐姐没白疼你。” 高二开学后,白客被分配在五班。 一二三班都是文科班,四班是综合班。 五六七班都是理科班。 开学一看,孙媛、张文斌都在一个班里。 蒋文跑到综合班去了。 鞠文锦和于秀波都在文科班里。 分完班后,白客反而淡定许多。 为什么? 因为白客有终极杀手锏。 上一世,高考是白客终身难忘的一件事。 所以,他记住了至少一半的考题。 从道理上讲,这一世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他只需要把这一半儿的考题都倒背如流了,就成功一半儿了。 然后再用一半儿的力气去钻研其它课程。 不过,白客暂时没告诉孙媛。 毕竟为时尚早。 有这一半儿的考题垫底儿,白客的高二生涯就轻松多了。 也有闲暇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生理决定心理。 白客虽然有成年人的头脑。 但却拥有17岁的永动机一般的身体。 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满得快要溢出的荷尔蒙让他备受煎熬。 食髓知味。 狼一旦吃过人肉了,就会对人垂涎若渴。 白客现在恨不能天天跟明溪姐姐来一发。 最好一次能来三发。 刚从京都回来那会儿已经跟明溪姐姐来一发了。 过了不到两个星期,白客又忍不住了。 趁着一天傍晚又急吼吼地来到建筑公司大楼。 刚走进大楼白客就感觉子弹上膛了。 小腹中也波涛汹涌。 好像攒了三两杯那么多。 战战兢兢来到明溪姐姐门前。 门却没有开。 推了推,门也关的严严实实的。 从道理上讲,白客走进院子明溪应该能看到他。 然后给他留门。 如果门是严实的多半就是屋里没人。 可要是姐姐睡着了呢。 白客不甘心,又等了会儿,再推了推门。 门还是紧紧关闭着。 白客也不敢敲门。 要是把其它屋子的人敲出来,那就麻烦了。 白客叹口气,只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或者姐姐不想再跟我保持那种不正当的关系了吧? 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袁宪洲跟白宁的恋爱关系渐渐确定下来以后,秦咏梅更为难了。 天天跟女婿在一个警队里。 他们自己不尴尬,同事也觉得尴尬。 可这种窘状也没持续多久。 到1985年10月以后,县局刑警队就将一分为二了。 变成了刑警一队,刑警二队。 一队仍然由秦咏梅担任队长。 二队则由老罗担任队长。 袁宪洲自然也会跟着老罗过去。 趁还没分家以前,秦咏梅打算再带一带袁宪洲。 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个案子,而是一次寻人行动。 他们要寻找的是一个好人,一个活雷锋。 这个任务是秦咏梅不久前到市内开会时,市局委托给她的。 市内有一个孤寡老人,她的儿女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但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一直有人暗中资助她,给她寄钱。 让她渡过了难关。 这些年,她一直想找到这个好心人,但却遍寻无果。 市局也极力想帮她寻找。 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唯一的线索就是汇款单。 可汇款单上的汇款地址姓名都是假的。 只是隐约能看清邮戳显示是沙洲县。 也就是说,这个好人是沙洲县的。 一路上秦咏梅还不厌其烦地叮嘱:“不要小瞧这种工作。找人是咱们公安干警的基本功。” 袁宪洲点头:“您说得对,不管找好人还是找坏人,都是个技术活儿。既要有体力又要动脑子。” “嗯,对咯!”秦咏梅满意地点点头。 到了市内,又换了趟车,找到了老太太家。 老太太有70多岁了,看起来腰板儿还挺硬朗。 可仔细一看,脸色又有些苍白。 “谢谢你们大老远过来啊!”老太太热情地跟秦咏梅、袁宪洲握手。 秦咏梅笑笑:“其实也没多远。” 老太太叹口气:“也不近啊,我都跑过好几趟了。” 说着,老太太从茶几下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了,拿出一叠用猴皮筋儿扎起来的票据。 拿掉猴皮筋儿摊开一看,是一张张的汇款单。 上面盖满了各种印章。 汇款的栏目里倒也填写的满满登登,看起来一样都不缺。 汇款地址上填写的是:沙洲县人民医院。 汇款人姓名填写的是:陈自辛。 “这个姓名和地址都是假的是吧?”秦咏梅看完了,抬头说。 “是啊,”老太太点头,“我跑了好几趟,你们县医院就没有这个人。后来又询问其他姓陈的,也没人承认。” 秦咏梅低头看了一会儿,拿起一张:“这是他最近一次寄钱吗?还有没有更新的?” 老太太低头看一眼,摇摇头:“这是最新的了,三个月前的。” 说完,老太太叹口气。 秦咏梅看一看老太太:“您是担心他……” “是啊,而且我也……” 老太太说着,慢慢拿掉了头发。 原来,她是个光头。 “我也时日无多了。” 秦咏梅和袁宪洲都有些震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这三十年来,他几乎每个月都寄钱,从未间断。所以,我担心他……” “担心他可能也得了重病,甚至已经不在人世,是吧?” “是啊,所以得麻烦你们这些公安同志了。” 秦咏梅点点头:“您放心,我们尽力的。” 老太太忙里忙外,给秦咏梅和袁宪洲端茶倒水。 秦咏梅和袁宪洲则并排坐在沙发上,仔细查看着汇款单。 袁宪洲说:“这个名字也不太像假的。一般假名字都是‘活雷锋’了,‘好心人’之类的。” 老太太听见笑了:“是啊。可我们市内的公安人员已经查遍你们全县城乡的人口了,并没找到这个叫陈自辛的人。” 秦咏梅点点头:“这个名字确实够生僻的。如果是假名字的话,它应该有什么含义。” 老太太苦笑:“是啊,希望能来得及找到他。要是能见一面多好啊,已经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了……”秦咏梅想着什么。 “他第一次的汇款单也在这里吗?” “在。” 老太太低头帮秦咏梅将那张汇款单找了出来。 秦咏梅举着汇款单看着。 “1955年,也就是您女儿去世的第二年是吗?” “是啊,1954年,我女儿被害以后,我就孑然一身了……” “您女儿被害?” 秦咏梅愣住了,因为市局只是告诉她老太太儿女都去世了。 没想到还有遇害这一隐情。 “是啊,那是1954年的夏天……” 那年夏天的某个夜晚,温老太太的女儿李素兰用自行车载着儿子往家走。 路过甘井子东郊那边的一个小树林时,被一个凶徒强奸杀害。 温老太太的外孙也下落不明。 听了老太太痛苦的回忆,袁宪洲忍不住有些激动地问:“可是,给您寄钱的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您的这一情况?”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动物凶猛(中) 与袁宪洲的激动略有不同,秦咏梅却十分淡定:“是不是你的事情报纸电台都有报道?” “是啊,”温老太太点头,“报纸,还有广播电台都报道了。第二年,也就是1955年的时候,全省各地都有人给我汇款、寄东西。当然,两三年以后就没有了。只有这个陈自辛一直没间断过。” 袁宪洲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原来是这样啊。” 秦咏梅又看了会儿汇款单。 “除了汇款,他还有没有寄过别的东西?” “寄过几次麦乳精。” “地址呢?” “跟汇款的地址一样。” “好吧,这些汇款单我拿走先看看可以吗?” “好的。” 温老太太把汇款单又装进铁盒子里了。 从温老太太家出来,秦咏梅看了袁宪洲一眼笑了。 袁宪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你刚才是觉得这个陈自辛有可能是凶手是吧?” “应该不会吧,好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干公安久了你就会发现,不能用好人坏人来区分人。” “那,那怎么区分啊?” “做好事的人和做坏事的人。” 袁宪洲想了下:“是啊,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好事,也有可能做坏事。” “而且,作为一名公安,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袁宪洲愣了一下。 秦咏梅笑了:“走吧!咱们赶紧到市局去查一下31年前的那个案子。” 来到市局时,崔春增和穆荣都在。 县局的政策都是市局传达下来的。 眼下,市局刑警队已经分家了,分成一队和二队。 穆荣这个犯罪分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市刑警二队的队长。 从级别上看,他比秦咏梅还要高。 这让秦咏梅有些恼火。 所以,穆荣主动跟她打招呼时,她也当做耳旁风,只是跟崔春增搭话。 秦咏梅把案情大概说了下。 崔春增摸摸脑袋:“哦,来了市局这么多年了,还没听说过这个案子。” “30年前的当然没听说过了。” 崔春增把秦咏梅介绍到档案室,然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秦咏梅和袁宪洲直接找来1954年的卷宗。 说起来也巧。 他们上一次查康家灭门案,也是查看的五十年代的卷宗。 不过跟县局的卷宗不同。 市局的卷宗还是略多一些的。 秦咏梅查了十来分钟才查到李素兰被奸杀的案子。 那个年代的公安虽然条件简陋。 但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留下的资料证据也还详实。 根据公安们的调查,大致还原了当时的案发情形。 罪犯向李素兰施暴时,李素兰拼命挣扎,甚至大声喊叫。 罪犯惊慌之余,用手卡住李素兰的脖子。 最后将李素兰活活掐死。 公安从李素兰的遗体上提取出罪犯的**。 但因为当时的技术所限,未能分析出血型。 同时,公安从李素兰脖子的掐痕中提取出罪犯的指纹。 还提取出类似油漆的物质。 公安由此推断:罪犯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青壮年男子。 他要么是个油漆工,要么家里正在进行油漆粉刷的工作。 公安在临近的两个村子里展开拉网式搜查。 核对两个村子青壮年男子的指纹。 但折腾了大半年还是一无所获。 袁宪洲说:“队长,有没有可能罪犯是一个外地人,只是路过这个村子,或者在这个村子附近从事油漆工作?” 秦咏梅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当时因为国家刚安定下来,人口统计还比较混乱。所以让这些坏分子浑水摸鱼了。” 袁宪洲想了下:“我觉得这个陈自辛要么是罪犯,要么就是知情人。要是能找到他就好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陈自辛应该就在咱们县城里。” 秦咏梅回到家里时,白策早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就等着她开饭呢。 这段时间是白策最清闲的时候,再有个把月就要进入紧张的带高考生的阶段了。 吃着吃着,秦咏梅扫了白客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这几天怎么搞的?” “怎么了?” “怎么小脸儿煞黄煞黄的,跟苍蝇咂血了似得。” “本来就这样嘛。” “你看你,不像以前那么口壮了,多吃点,还得长大个儿呢。” “我已经一米七二了,长那么高干嘛。” 一边说着,白客一边打哈欠。 秦咏梅皱了皱眉头:“以后不许看小黄书啊。” “哪有!”白客脸红了,埋头匆忙扒拉着饭菜。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回到屋里。 白策一如既往地坐在办公桌前备课。 秦咏梅则低头查看着汇款单。 看了会儿,秦咏梅抬起头来。 “老头儿,你说自辛这两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自新?不会是自信吧?” “自信我还能不知道啊,就是像你一样臭屁呗。是自辛,自己的自,辛苦的辛。” “这能有什么含义?” 白策还拿笔写了写。 “哼!是你学问不够吧。” “自辛……” 白策嘟哝着,在纸上写着。 突然恍然大悟:“哦,有意思,有含义!” “啥含义?” “自辛就是罪的意思?” “怎么成了罪的意思?” “你竖起来看,上面一个自下面一个辛这是罪的古体字。” “就是罪的古老写法?” “是啊,秦朝以前罪就是这么写的,上面一个自下面一个辛。后来统治者认为这个古体字有点像皇帝的皇字了,就改成罪了!” “哇!我说怎么回事!老家伙你还真有学问啊!” “哈哈,一般般啦。” 第二天一大早,袁宪洲刚到办公室就被秦咏梅叫住:“走!咱们到县医院一趟。” 在路上,一边走着,袁宪洲一边皱着眉头思考着。 然后恍然大悟:“您的意思这个陈自辛得了重病,可能还在县医院?” 秦咏梅点点头。 “而且像你感觉的那样,这个陈自辛应该就是凶手。” “他给温老太太寄钱就是想赎罪?” 秦咏梅点点头。 来到县医院,秦咏梅直接找到院长。 让他把全院最近三个月危重病人的名单拿来。 按照50岁以上,姓陈的男性挑选。 三四十分钟后,院长的助手挑出了七八个人的名单。 秦咏梅一边看着一边询问。 结果这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从事过与油漆涂刷相关的工作。 秦咏梅正皱着眉头想着。 院长的助手突然小声对院长说:“咱们陈医生……” 秦咏梅连忙问:“陈医生怎么了?” 院长助手看看院长,院长点点头。 “陈医生的老爸前几天刚出院,听说以前就是油漆工。” “多大年龄?” “51岁。” “陈医生呢?” “33岁。” 秦咏梅略想一下,顿时兴奋不已。 “陈医生在吗?” “在啊。” “能不能把他叫来?” “你等会儿啊,”院长助手下去了。 袁宪洲在一旁听着也兴奋不已。 看来这个陈自辛要浮出水面了。 没一会儿,院长助手把陈医生带上来了。 这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 看面相只有二十七八岁。 秦咏梅迎上去跟他握手。 “您父亲还好吧?” 陈医生叹口气。 院长在一旁说:“小陈的父亲罹患尿毒症,前段时间已经回家了……” 陈医生苦笑:“是啊,回家准备后事了。” 秦咏梅同情地叹口气:“听说您父亲以前是个油漆工?” “是啊,我老爸就是靠油漆粉刷的工作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的。” 说着,陈医生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院长在一旁说:“小陈是单亲家庭,他的父亲很伟大,为了抚养他,他的父亲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甚至连老婆都娶不上。” “是啊,”小陈都有些哽咽了,“父亲吃了一辈子苦,眼看着要享福了,可是……” 秦咏梅叹口气:“那他现在在家吗?” “在啊,他也不想到别处去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探望您父亲吗?我们有重要的事要问他。” “这个……” 陈医生看一眼院长。 院长点点头。 县医院里公安局没多远。 下楼前,秦咏梅打了个电话。 下楼后没多久,公安局就派来一辆吉普车。 几个人坐上车子赶往毛茔子镇感王村,也就是小陈的老家。 第一百八十章 动物凶猛(下) 坐在车上,秦咏梅给小陈简单讲述了1954年夏天发生的那件事。 小陈立刻警觉了:“这个小孩儿不会就是我吧?我妈就是这么去世的?老爸还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可那个坏蛋抓到了吗?” 秦咏梅摇摇头。 “是不是你们又发现新的线索了?” 秦咏梅苦笑着点点头。 “那就早点抓到这个坏蛋,怪不得我老爸总是心事重重的,原来他一直有这个心结啊。” 秦咏梅和袁宪洲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路上,秦咏梅和袁宪洲凝重的神情渐渐让聪明的陈医生不安起来。 车子走过镇上平坦的大路,又穿越田间小路,来到陈家所在的村子。 听见有陌生人到来的声音,老陈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迎接大家。 老陈也就五十多岁,眼下看起来却像是七老八十了。 走进屋里,小陈刚一介绍,老陈就脸色大变。 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说:“你们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小陈还有些兴奋地说:“爸,公安同志有俺妈那个案子的线索了……” 可看看老陈的表情他又有些困惑了。 老陈叹口气:“我就是那个坏人!” 小陈不自然地笑笑:“不可能吧,爸,您别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我害死了你的妈妈……” “然后您把我抱回家来了?” “这……”小陈尬笑着,看向秦咏梅和袁宪洲,“我草,编故事都不带这么编的……” 秦咏梅和袁宪洲不约而同地叹口气,把脸转向一边。 小陈顿时懵逼了。 老陈过来拉他一把:“对不起孩子,我……” “别碰我!” 小陈吼叫着,打掉老陈的手,然后嘟哝着:“骗子!都是骗子!” 突然就推翻桌子,撞翻椅子冲出屋子了。 老陈难过地流下眼泪:“都怪我!都怪我!” 1954年夏天,高考落榜的陈锐到市郊从事油漆粉刷工作,打算赚点钱复读。 工期结束,准备回乡的那天傍晚,他撞见李素兰母子。 突然就感到异常躁动。 忍不住扑上去把李素兰拉扯进小树林里。 施暴的过程中,李素兰拼命挣扎喊叫。 陈锐惊慌失措狠狠掐住李素兰的脖子。 等他完事以后,李素兰已经一动不动了。 他提起裤子慌忙逃走。 可跑出几百米远,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又忍不住回来了。 五十年代初,城乡周边都有狼,甚至有老虎。 孩子被虎狼叼走的事也时有发生。 各村各乡还专门成立了打虎队、打狼队。 陈锐看到坐在母亲尸体旁无助哭泣的孩子,就忍不住把他抱了起来,带回了家中。 为了抚养孩子,陈锐放弃了复读,放弃了高考。 第二年,他又在电台里听到李素兰母亲温老太太儿女双失的悲惨境遇。 从这以后,他开始漫长的扶老携幼的生涯。 每个月都要给温老太太寄十块二十块。 同时,由于未婚养子,再也没有大姑娘愿意嫁给陈锐了。 直到3个月前,陈锐病入膏肓了,才停止了给温老太太邮寄赡养费的举动。 看着陈锐佝偻着身子收拾着包裹,秦咏梅和袁宪洲都忍不住叹息。 这个人确实罪行可诛。 可他作恶十分钟,却用了一辈子来偿还。 寻常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还有那么多的人分分钟都在作恶,却不肯拿出一两秒的时间来与人为善。 陈锐拿起一个相册翻看着,时而欣慰地笑着,时而泪水涟涟。 原来,那相册上都是陈医生从小到大的人生记录。 袁宪洲以为陈锐会把相册带走。 但陈锐翻了翻相册,还是叹口气把相册放下了。 最后,陈锐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行了,我好了。” 袁宪洲连忙过来帮陈锐提起包裹。 吉普车停在村口,从陈家过去还得走五六百米。 袁宪洲和秦咏梅想搀扶着陈锐走。 陈锐却轻轻推开:“没事儿,我慢慢走。” 刚走了几步,迎面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走过来。 陈锐连忙打招呼:“三哥!您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这是……” “我要出远门了三哥,您多保重啊。” 老汉拍拍陈锐肩膀点点头叹口气。 又走了没一会儿,路边一个四十多岁大妈叫住陈锐。 “他大哥,您这是又要出远门吗?” 陈锐点头:“是啊,二妹,今年你家的对子没法帮你写了。” “快别想那些了,好好养病吧。” “嗯呐。” 离吉普车还有几十米远了,前方路旁一个只有一米四左右的小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走着。 她拄着拐杖,像蜗牛一样磨磨蹭蹭。 陈锐摇晃着身子快步过去,跪在老太太身旁,喊了一声。 “奶奶!” 老太太却没听见。 陈锐又喊了一声。 老太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臭小子!你当奶奶我耳聋啊!这么大声。” 陈锐陪着笑脸:“您不聋,您不聋。” 老太太仔细打量陈锐几眼,脸上笑开了花儿:“原来是小锐子啊!” 老太太嘴里的牙都没了,脸上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把整张面容都聚拢到中间了。 显得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可爱。 “是我,是我呀。” 老太太握着陈锐的手,像小孩子一样喜悦。 “你这又要到城里玩是吧?” “呵呵,是啊。” “那你带我去玩呗,听说城里能坐大车。” “下次,下次吧,好吗?” “哼!每次都这一套!不理你了!” “奶奶,你走路要小心点啊。冬天地滑的时候不要出门啊。” “哼!不要你管!” 老太太气哼哼地继续向前磨蹭了。 本来还泪水涟涟的袁宪洲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 没一会儿,三人就走到车子跟前了。 陈锐叹口气,抬脚向车上走去。 “等等!”袁宪洲突然说。 三个人都回过头来。 只见陈医生手里拿着两样东西跑过来。 陈锐激动地手都哆嗦起来,热泪也涌上了眼眶。 袁宪洲连忙扶住他。 陈医生跑到近前喊了声:“爸!” 陈锐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老泪纵横。 “爸!你这个东西忘拿了。” 陈医生将相册递了过来。 秦咏梅连忙伸手接过来了,放进陈锐怀里。 陈锐紧紧抱着。 “还有这个!” 陈医生举起了半导体。 “这会儿该播放杨家将了。” 说着,陈医生扭开了半导体,使劲拉长了天线。 没一会儿,半导体里响起刘兰芳那清脆的嗓音。 父子二人流着眼泪,一边笑着,一边听着。 秦咏梅在一旁却有几分忧虑。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温老太太介绍这个大恩人。 但片刻之后她就释然了。 是啊! 这世界有多少阴暗,就会有多少同等面积的光明在等待着。 这世界既是美好的也是丑陋的。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应该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爸爸的天空 高二年级,跟白客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在苦读。 像蒋文、鞠文锦、于秀波、孙媛他们。 毕竟他们都不像白客有金手指,眼下已经拿到高考的半张门票了。 放学的时候也一样,大家都匆匆忙忙往家赶,准备抓紧时间继续复习。 白客则晃晃悠悠的。 这天下午放学早,就往彪子这里晃悠。 大嫂这几天就要生宝宝了,他们两口子短期内都不能来探望彪子了。 白客怎么也得过来看一看。 不知道彪子有没有想大红,不知道小乌空长胖了没有。 白客骑着车子在胡同里穿梭着,离彪子家还有一二十米远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哨声。 回头之际,阚明溪已经窜到他面前了。 白客忍不住惊喜:“姐姐!” “小坏蛋!想姐姐了吧?” “是啊,每天晚上都想你。” “想着跟我来一发吧。” “嘻嘻,是啊。” “小坏蛋!你这是上哪去?” “去探望一个朋友。” “哦,方不方便我也去看看?” “有啥不方便的。” 两人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彪子家的院子里。 正好大妈正抱着乌空在院子里转悠。 阚明溪苦笑着摇摇头:“你个小坏蛋还挺有本事。” 白客连忙解释:“不是我……” 正说着,彪子拎着个画架子从里屋笑嘻嘻地出来了。 而且彪子的手上沾满了油彩,显然刚才正在作画。 白客接过画架子一看。 “我草!你个狗日的还挺有才的!” 原来,彪子画的是一个在天上飞的仙女。 仔细一打量还挺像大红的。 “狗日的,搞了半天你还有这个隐藏属性。” 彪子得意地指了指画:“大红,天上……” “好吧。好好画啊,等将来我给你办画展。” 彪子虽然不懂什么是画展,但还是使劲点头。 阚明溪看一看小孩儿,忍不住抱过来。 “好瘦啊!是不是饿了?”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去解衣服扣子。 但突然又想起什么:“我已经没有了。” 白客看到乌空眼下的样子其实已经很欣慰了。 当初看到乌空那么瘦,还好一顿担心。 眼下看来,乌空已经胖多了,而且越来越精神了。 大妈笑眯眯地说:“不着急,他大嫂过几天就有乃水了。” 寒暄几句,阚明溪转身向院子外走去,白客送她出来。 到了门口,刚要转身。 阚明溪说:“怎么,不过去啊。” “好啊!好啊!” 白客一下醒悟过来。 阚明溪到这边来,十有八九是她搬到这边住了。 “我来帮你推车!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 “有两个星期了吧。” “哦。” “你是不是去找过我。” “啊……” 阚明溪的新家里彪子家只有几步之遥。 这多半是老阚购置的房子。 受白客的影响,老阚也在城里以及城市周边购置了不少房产。 阚明溪既然搬出来了,多半就是与丈夫分居了,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而且老阚多半也同意了。 白客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愧疚,还有几分担忧。 姐姐不会是想嫁给我吧? 阚明溪家里也有一个老妈子帮着看孩子。 不过她是上班儿的性质。 阚明溪回来,她就下班了。 “菜我都买好了,要不要帮你做。” “不用了,”阚明溪说着,抱起了安格。 大妈刚走,阚明溪就喘着粗气把安格放下了。 “帮我看会儿。” 其实安格已经会走路了,根本不用怎么看。 白客把他领进屋里,他自己就玩起来了。 白客又探出头来,看明溪在炉子上做饭。 “等我给你弄个罐儿吧。” “好啊。” 其实阚明溪也很有钱。 建筑公司除了老阚、白客、四大工头,接下里就是阚明溪了。 而且老阚那个劲头,将来多半是要让阚明溪接班了。 至于他那个独生子,老阚看都懒得正眼儿看。 结婚也是偷偷摸摸的。 而且这小子也不争气,头胎是女儿。 违反计划生育被罚了一大笔钱,再生第二胎。 还是女儿。 阚明溪一边手脚麻利地煮着粥,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白客。 “小脸儿煞黄,天天撸是吧?” “啊……”白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有时候一天十下……” “一天十次?你想死啊!”阚明溪吃了一惊。 “呵呵,是十下不是十次!”白客得意地笑了。 “小坏蛋!” 阚明溪狠狠拧一把白客的脸蛋,看看屋里压低声音:“一会儿安格睡觉了,咱们来一发,好不好?” “好!” 阚明溪咬牙切齿:“好多天没来了,我要狠狠吃你!” 十一前,鲁亚楠生了,生了个女孩儿。 白策和秦咏梅头次当上爷爷奶奶,都异常兴奋。 看着他们争相抱孩子的那股劲头儿,白客心说:其实我才是功臣好吧,我早就给你们搞出孙子了! 白策抱了一会儿,秦咏梅连忙夺过来:“行了,行了,好好想想给咱孙女起个名字。” 白策估计在脑子里已经想过很多遍了,随口就来:“就叫安然,小名然然。” 鲁雅楠欣喜地说:“这个名字好听!” 秦咏梅点点头:“嗯,挺好。听见没有?然然?” 鲁雅楠生了然然后,果然乃水很足。 每天都要来喂一喂乌空。 没几天功夫就把乌空的小脸吹起来了。 不像乌空,倒像悟能了。 不过这也给白客带来大麻烦。 正常情况下,白客到阚明溪家是要路过彪子家的。 可白客保不齐大嫂什么时候就会从彪子家出来。 只能战战兢兢从别处绕道儿到阚明溪家。 这段路坑坑洼洼、乱石林立。 大半段路程,白客都得推着自行车走。 来给阚明溪送液化气罐儿时,白客也不敢让凤琴开着车子来。 凤琴肯定知道白客在外面有情况。 但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所以,白客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白客觉得凭自己一米七二的个头儿,天天高蛋白食物供着,单杠双杠操练着。 体格儿应该杠杠地。 驮五六十斤的液化气罐儿应该跟玩似地。 可骑了一段路就满头大汗,膀子酸疼了。 主要因为白客不会捆绑这个液化气罐儿。 而且真正驮液化气罐儿的,自行车上都会有个专门的木架子。 可以把液化气罐儿放的平稳些。 而白客车后座是光板儿,只能一手扶车把一手扶着罐儿。 对那些青壮年汉子来说。 这也不算个问题。 肯定不会像白客这么狼狈。 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就是这么尴尬。 有时候一顿饭得吃八两米饭,一大盘儿肉。 但力气怎么都赶不上那些大叔们。 或许所有的营养都供到那个部位去了。 艰难骑行了一段后,来到那片坑坑洼洼、石头遍地的荒地上。 白客以为推着会轻松一些。 没想到更累。 走着走着,手一滑。 “咣当”一声,液化气罐儿竟然掉到地上了。 撞击在石头上,还擦出了火化。 白客吓得头皮头炸开了。 以为液化气罐儿要爆炸了。 呆愣片刻才发现啥事儿没有。 战战兢兢地把车子扶起来,把液化气罐儿重新弄到车子上。 等来到阚明溪的小院子时,已经是满身的尘土,一脸的狼狈。 像个小叫花子一样。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生自灭 阚明溪正在院子里摘菜,看到白客的模样皱起眉头:“你怎么搞的?” 白客嘿嘿一笑:“穿越了敌人的封锁线。” 刚要拔脚往屋里走,阚明溪连忙阻止:“等会儿。” 她拿来灰掸子把白客身上的灰尘掸了掸。 等白客把液化气罐儿从车上拿下来,她伸手来提。 刚提起一点就撂下了,惊呼起来:“这么重啊。” 县城里的人大多还没用过液化气罐儿。 根本不知道它的分量。 白客昂首挺胸把液化气罐儿拎起来了,向屋里走去。 “哎哟!还真像个小爷们儿!” 阚明溪在白客屁股上拍了一把。 “必须地!” 白客撅着屁股把炉盘安装好了。 然后拿火柴示范点火:“你看,就这么打开。” 阚明溪看着蓝色的火苗啧啧赞叹:“还真不错啊,一点烟都没有。先别关,我这就煮点牛奶给安格喝。” 白客进屋哄逗安格去了。 安格一会儿拿起塑料枪一会儿拿起积木,好像没有什么能吸引到他。 白客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掌游,刚一打开就吸引到安格了。 他立刻张开小手过来抢夺。 白客逗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咧嘴要哭了,才放到他手上。 安格不到两岁,正经八百地打游戏是不可能会的。 他只是听声音看图像,乱按一气。 白客得意地看他玩着。 阚明溪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进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能给小孩子玩这个东西?不把眼睛累坏了吗?” “是啊。”白客这才想起来。 想把游戏机拿回来。 安格哭喊着,白客又只好把游戏机还给了他。 阚明溪哭笑不得:“真是两个小孩儿。” 阚明溪拿出小饼干泡在牛奶里,然后喂给安格。 安格吃着,手里还紧紧抱着游戏机。 一边喂着,阚明溪一边说:“对了,让你妈帮安格改一下户口。” 白客顿时来了精神了:“好啊!” “改户口你高兴啥?” “呵呵,我的意思是改名字吧?” “改姓,不改名。” 白客眼睛都直了:“是要改姓啥?” “改姓白怎么样?” “介个……不太好吧。” 白客忸怩作态起来。 “想的美!” “呵呵,我知道,一定是姓阚咯。” “小滑头,好改不?” “当然好改了,随父随母都可以。这事儿不用我妈出面,我姐的对象就能帮忙,他以前在办证股待过。” “那就让他帮着办吧。” “那你要怎么谢我?” “张嘴!” 阚明溪喂给白客一勺牛奶饼干。 白客咂巴着嘴:“还挺好吃。” “馋鬼。” 自己的儿子不姓白,姓阚,叫阚安格。 说起来真是一报还一报。 老阚本来有孙子的,结果被凤岩带走了。 这回阚明溪又把安格带回去了。 不过还是我们白家吃亏啊。 凤岩的儿子是被何家捡便宜的。 关我们白家什么事儿啊。 然然过百天的时候,白客又是无比紧张。 因为老阚肯定是要被邀请过来的。 一个安然,一个安格,再没文化的人也会想一想。 咋这么巧呢? 酒席上白客都战战兢兢地,不时偷偷观察老阚的神情。 不过,好在这年月大家办百天儿都不那么嚣张。 比如在大门口贴上“某某某百天诞辰”之类的。 弄得像给伟大领袖祝寿一样。 随便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就可以了。 客人们只是知道白家的孙女叫然然。 甚至有人觉得大名就叫白然然。 鲁雅楠生了然然以后,就只能顶半个工了。 因为不光要哺乳然然,还要哺乳乌空。 好在有大妈帮着带两个孩子,白天一直都待在照相馆里。 从道理上讲,照相馆的人手不算少了。 有白宗两口子、寡妇两口子,还有延军。 当初,延军从学习班儿出来后,白宗白客哥俩顺遂他的心愿,让他开上了照相馆的小轿车。 可照相馆的这种出租轿车的业务每天也就一两次而已。 因为当地人的结婚风俗都是中午办婚宴。 整个下午秦延军都无所事事。 秦延军倒也想帮忙。 但帮的都是倒忙。 因为他喜欢指手画脚。 当然,他只敢指使寡妇两口子。 寡妇是照相馆的元老了,业务相当熟练了。 有自己的小点子,小套路。 白宗和鲁雅楠平时都不怎么管他,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秦延军掺和进来寡妇就有点无所适从了。 加上寡妇性格比较窝囊,被秦延军一使唤就晕头转向了。 寡妇的媳妇跟寡妇相反,是个有点急躁的人。 而且比秦延军来的还要早点,看不惯他指手画脚,就言语冲撞一番。 白客到照相馆好几次都碰到他们两个人在争吵。 白宗都愁了,不知道该拿这个表弟怎么办了。 白宗跟秦咏梅一样都比较仁厚,看重宗族亲情。 不到万不得已,他抹不下脸把秦延军扫地出门。 白客劝说白宗:“哥啊,你还是得把他赶走啊,不然耽误你的买卖。” 白宗叹口气:“咱们的表兄弟,你把他赶到大街上他吃什么?他刚结婚,再过个一年两年说不定还要当爸爸了。” “他又不是傻子,自有自己的办法。” “唉,当初咱们就不该让他跟咱们干。别说折腾寡妇两口子了。顾客也被他的得罪光了。他在外面开婚车的时候,动不动就跟人要红包。不给红包他就磨磨蹭蹭。我说了多少次了,他也不改。” 凭三舅生前的关系,秦延军当初要是不跟白宗白客哥俩干的话,可以轻轻松松进铁路上班儿。 靠着吃拿卡要,他也能吃的肥头大耳。 可眼下已经这么样了,怎么才能不太狼狈地把他赶走呢。 白客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咱们年初不是想在西街开一家分店吗?” “是啊,这一忙,就来不及顾这事儿了。” “干脆,就让秦延军去干好了。” 白宗摇摇头:“他哪能干?他那种大手大脚的人。” “未必!要是他自己干买卖说不定就会收敛了。” “他自己干?你的意思咱不给他投钱?” “投啥钱啊,咱们淘汰的旧机器给他几样就行了。再偶尔指点指点他。” 白宗叹口气:“这不还等于把他扫地出门了吗?” “不能这么想啊,我感觉延军自己特别想当老板。他就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人。要不信,你问问他?” 果然,白宗一问,秦延军兴奋异常。 “谢谢你!哥!其实我一直……” 白宗叹口气:“自己干不容易啊。” “我知道。” “我这个买卖能干起来是我运气好。一是你嫂子能干,二是我的哥们儿脑瓜子灵。当然,这会儿市场情况还不错。只要你精打细算,赚钱养家还是没问题的。” “嗯,我一定好好干!” 虽然,白客跟白宗说好不给秦延军投资。 但白宗还是不落忍,自掏腰包给秦延军交了半年的房租。 淘汰的旧器材也尽量多给他点。 至于秦延军能不能干起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客是不太看好。 为了避免他们两口子都陷在这里面,造成生活难以为继。 白客特意叮嘱袁慧,让她继续留在康德记上班儿。 秦延军自己从乡下带几个帮手就可以了。 但秦延军还是执意让袁慧离开康德记,跟他一起开创伟大事业。 第一百八十三章 约架 无纺布厂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眼下二期建设也已经完成了。 准备投产新的项目了。 那就是粘合衬。 粘合衬是无纺布的更进一步的产品。 在服装中使用广泛。 比如像西服、衬衣等。 尤其西服。 为了挺括有型,从衣领到衣袖,几乎每个部位都要用到。 衬衣眼下还刚刚开始用。 在未来几年便会完全普及。 没有粘合衬的衬衣都没法看了。 而且以后,连各种箱包都将用到粘合衬。 无纺布厂白客是完全放手让刘清涛和淮东亮管理的。 淮东亮是总经理,刘清涛是董事长。 但厂子里这么大的事儿,白客还是得到现场观摩一番。 而且,白客还带上了衬衫厂的景厂长。 在刘清涛、淮东亮的陪同下。 白客和景厂长走进生产粘合衬的车间。 车间主任率领工人们都在翘首期盼。 一个个精神抖擞,憋足了干劲儿。 白客有些诧异:“咋不开干呢?” 刘清涛笑了:“就等你发话呢。” 淮东亮指一指墙上的按钮:“按下就好了。” 白客从来还没整过这种事儿,看看刘清涛、淮东亮和景厂长,再看看斗志昂扬的工人们。 他们都用目光在鼓励着白客。 白客咬咬牙:嗯!豁出去了! 抬手按下了按钮。 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工人们也纷纷走向自己的岗位。 淮东亮看看手表:“再有十几分钟,咱们的产品就该出来了。” 几个人又沿着车间巡视一番,看着工人们忙碌着。 等他们回到刚才的大桌子前时,车间主任笑容满面地跑过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块儿粘合衬。 “出来了!领导们看看吧。” 景主任早有准备。 拿出随身携带的衬衣半成品。 就是衬衣领子还没放进粘合衬的状态。 景主任也是车间工人出身,手头很熟练。 他拿起剪刀比划一下,就剪出一块儿粘合衬,然后放到衬衣领子里。 再拿起熨斗来回熨了熨,粘合衬立刻就与衬衣融为一体了。 见白客有些惊奇。 车间主任连忙解释说:“这粘合衬上有热熔颗粒,遇热就会胶黏起来。” “那遇水不会化开吗?” “不会。不过我们的喷胶技术还是不够完善。” “怎么不完善了?” “主要我们喷胶不够密,所以,您看,这领子还是不够挺括。” 白客拿起衬衣。 虽然跟当下比,这领子已经足够挺括了。 但要跟若干年后的衬衣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嗯,那就继续加油,提高工艺水平!” 有了自己生产的粘合衬,衬衫厂也可以快马加鞭,生产更高档的衬衫了。 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大张旗鼓地销售了。 粘合衬的投产如此顺利,白客就想乘胜追击,干脆第三期也一并开工,把喷胶棉生产线干起来。 这喷胶棉也属于无纺布的相关产品。 可以替代棉花使用,市场需求量十分巨大。 早日投产势必早日得利。 刘清涛却有些犹豫。 “新的生产线刚上马,立刻就上别的,我担心现金流压力太大……” “咱们的无纺布生产线现在不是已经开始盈利了吗?再说银行现在老追着我们要给我们贷款……” 淮东亮也说:“粘合衬生产线咱们投入并不算大,而且来年开春之前就有可能实现盈利。” 刘清涛想了下:“好吧,那咱们就继续上马喷胶棉项目。” 白客想了下又觉得不对。 自己已经是甩手掌柜了。 把公司的整体运营交给刘清涛了,贸然插手是不是有点…… “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而已,具体还是您来定夺吧。” 刘清涛点点头:“应该没问题。喷胶棉生产线建设工期比较长。等建好时,粘合衬应该就已经开始盈利了。资金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年底的时候,凤琴也结婚了。 白客建议婚礼上用伴郎、伴娘。 “那是啥东西?” 凤琴不解。 霍大嫂似乎有些明白:“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陪着新郎新娘走路。” “好啊,那个挺好玩的。” 伴娘好找,凤琴的个头儿在女孩子中算中等偏上的,骨架也比较大。 随便找两个女孩儿也不会把她比没了。 伴郎却不好找。 霍大嫂长得太袖珍。 要是找两个霸气点的,那不喧宾夺主了吗? 最好找两个半大的孩子。 就算个头儿比霍大嫂高点,但半大孩子长得单薄一点,也抢不了多少风头。 白客算一个,蒋文按理说也可以。 可伴郎得招呼客人,得迎来送往。 蒋文的眼神儿不好,恐怕难以胜任。 想来想去,白客突然想起大嫂的弟弟鲁贵来。 鲁贵眼下跟白客在一个学校,但比白客低三个年级,上初二。 年龄只比白客小一岁,个头儿却比白客还高。 有一米七五了。 好在像大多数半大孩子一样。 只长个儿,不长肉。 跟白客一起当伴郎,再没这么合适的。 趁课间休息的时候,白客赶紧来找鲁贵。 看见白客,鲁贵挺高兴:“哥!正好我也想找你。” “咋了?” “哥,你,你帮我打架吧。” 白客虎起脸:“打什么架打架!” 小学的时候,鲁贵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不光爱打架,还手脚不老实。 经过白客的规劝,他老实多了。 而且学习成绩也上来了。 在班级里能排到中等偏上。 白客本来高鲁贵两个年级。 可从白客他们下一届开始,小学由五年制改为六年制了。 这样鲁贵就比白客低三个年级了。 白客上了中学后,就好长时间没跟鲁贵来往了。 顶多偶尔在街上碰到,一起玩一会儿。 几年的功夫这家伙又学坏了? “我也不想打架啊,他们调理我女朋友,要是不给他们点教训,那不太没面子了吗?” “臭小子,你还有女朋友?” “哥你不也有女朋友吗?嘻嘻。” “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商量,非得打架?” 正说着,上课的铃声响起了。 鲁贵向教室跑去。 “哥你要来帮我啊。” 这个损塞,想拖老子下水啊。 学校的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约架分为单挑和打群架。 单挑一般比较文明,就是赤手空拳比划几下,谁倒地谁输。 就像去年白客跟邵林那样。 打群架就比较野蛮了。 基本就是一帮人乱打一气。 而且都拿着家伙。 什么自行车链条、菜刀、砖头之类的。 不过比白宗他们当年好一点。 一般没人用管叉、军刺之类致命的东西。 但这也要命了。 怎么也能打出个头破血流来。 而且约好的架,谁临阵脱逃谁就声名扫地了。 鲁贵不可能主动退出。 唯一的办法就是到现场去阻止他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冤家路窄 放学铃声响起,白客连忙拿起书包跑出教室,一边跑着,一边掏出小镜子。 刚跑到校园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回头一看是赵怀宇。 不用问,这家伙是去看热闹的。 他一听到这种事就耳朵眼儿冒小脚。 “白大队,你也去啊?” 白客叹口气:“唉,有啥好看的,打群架多危险啊。” “也是,这些家伙不讲究,单挑多好。” 打群架一般都在学校东头院墙外的排污渠跟前。 白客和赵怀宇来到时,鲁贵和四个初中同学已经摆开架势了。 有的在摆弄着链条,有的拎着菜刀。 还有的同学书包鼓鼓的,看外面的红砖粉就知道里面就装满了半截砖头。 看见白客过来,鲁贵连忙对四个小弟说:“看见没有?白大队来帮咱们了!” 那几个初中小弟顿时兴奋不已。 “白大队厉害啊!去年用独臂拳打败邵林!” “白大队真正是室外高人啊!” “还有那个人,那不赵怀宇吗?听说他也很厉害。” “这下不用怕了,他们来100个人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白客顿时懵逼了。 鲁贵这王八蛋真鸡贼啊,他拿白客充门面忽悠这些小弟们。 白客也不好意思当面戳穿他,只能把他拉到一边。 “你个臭小子,你这是要搞出人命啊!” “不会啦,顶多打破脑袋啥的。” 会打架的人手头都很有数。 但那是在空手的情况下。 带着家伙就另当别论了。 即便像唐塔这样的室外高人也没有把握不出意外。 “打脑袋?真打个半死倒也好了,就怕打成个脑残。” 正说着,鲁贵的手下喊:“来了!” 白客回头一看。 好嘛,对方来了十几个。 都是高中生,明显比鲁贵他们这边几个长得高大结实。 而且这些家伙手里都拿着很专业的砍刀。 就跟港台电影里演的一样。 就算白客现在有唐塔的人格在身上,看见这副情形也头皮发麻。 经常有影视作品里描述空手入白刃。 甚至还有专家传授相关技术。 其实那都是坑人瞎扯淡。 空手夺白刃,那是不存在的。 米国海军陆战队传授的空手夺白刃技术就一句话:转身逃走! 可白客眼下怎么能跑呢? 那不破坏自己名声吗? 自己好歹也是室外高人哦。 “呵呵,呵呵!” 白客尬笑着迎上去。 “自家人,都是自家人嘛,有事好商量!” 为首的一个家伙举着手里的刀一指:“谁跟你是自家人?你他妈谁啊?” 鲁贵手里摆弄着链条喊着:“小心点啊,王八蛋!白大队一出手你们都得趴这里!” “白大队?” 几个家伙一愣,低声议论几句。 他们的面孔有些生,看起来不是一中的人。 但他们应该也听说过白客。 一个家伙说:“不会吧,白大队从不掺和这种事儿。” 另一个家伙也说:“对啊,不可能是他。别听那家伙胡说。” 带头的家伙用刀指着白客:“管你白大队还是黑大队,老子今天叫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不要胡来!” 白客往旁边一跳,摆开架势。 赵怀宇也凑过来。 “你们他妈都找死啊,敢跟白大队动手!” 鲁贵一看也来精神了。 和几个手下拎着家伙摆好架势。 “你们不怕死就过来瞅瞅?” 正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那十来个家伙身后突然有人喊:“这不白大队吗?” 只见蓝军从后面走了上来。 给了最前面一个家伙一巴掌:“你他妈眼瞎啊,白大队都不认识。” 蓝军是白客的小学同学。 当年,白客就是靠蓝军父亲的帮忙。 赚到重生归来第一桶金。 而这些年,也是白客从中斡旋,让韩盛通过蓝军父亲关系倒卖了不少玉米。 不光韩盛赚的盆满钵满。 蓝军的父亲也发了大财。 不过白客其实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对父子。 尤其蓝军这种,他的调皮捣蛋跟鲁贵不同。 他是意识不好。 他虽然名声在外。 但自己从来不动手,更别提单挑之类的了。 从来都是他的马仔替他卖命。 上一世,他太嚣张了,最后被孟繁明砍成了植物人。 这一世,估计他会更加嚣张的。 因为有白客搭桥,他老爸赚了很多钱。 只是这一世,孟繁明已经在白客的帮助下,到体校去了。 眼下是职业运动员了,不可能再参与街头斗殴的事儿。 也就等于说,这一世蓝军没有克星了。 “哎呀!小白!有日子没见了。” 蓝军假惺惺地过来,拍一拍白客的肩膀。 白客也尬笑着:“是啊。” 蓝军朝身后那十几个家伙挥挥手:“行了,有白大队在这。今天这事儿先这么地吧。” 那十几个家伙纷纷收起了刀。 白客也招招手,把鲁贵叫到跟前。 指着蓝军说:“这是我同学,哥们儿,蓝军。” 又指着鲁贵对蓝军说:“我哥的小舅子,也是我的好兄弟。” 蓝军点点头:“误会,都是误会啊。” 鲁贵也笑笑:“是啊,不打不相识嘛。” 白客随口说:“有空坐一坐啊。” 蓝军立刻蹬鼻子上脸:“好啊,听说江涛酒楼也是你们家开的?” “不管怎么样,你下次过去就挂我账好了。” “好啊,我这十几个弟兄来一趟不容易……” 狗日子,还一下要领十几个人去。 “没问题啊,挂我账上。” 蓝军和他的手下们得意洋洋地走了。 鲁贵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他宰你。” 白客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惹他了?” 鲁贵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你那么有本事,可以把他们都干趴下啊,何必……” “干趴下?哪那么容易。刀剑不长眼不知道啊。” “唉,他们其实就穷诈唬,真打起来了,都吓跑了。” “以后可别再惹这种事儿了。再有下回看老子管你!” “好吧。知道了。” “周日跟我一块儿当伴郎吧。” “好啊,是不是有很多好烟抽,好酒喝。” “净惦记这些事儿。咱们得照顾好新郎。” “放心吧。” 白客之所以没通过鲁雅楠叫鲁贵,是因为鲁雅楠肯定不会让自己弟弟来。 白客领着鲁贵出现婚礼现场时,她吃了一惊,但也无可奈何了。 伴娘一个是白宁,另一个白客就把孙媛叫来了。 四个人陪着新郎新娘走进婚礼现场时。 客人们纷纷鼓掌、围观着。 正往里走着,白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阚明溪? 她怎么跑来了? 按理说她不应该来啊。 她跟凤琴又没有交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泥饭碗 白客之所以紧张,是因为阚明溪认识孙媛。 当初,白宗结婚时,阚明溪和孙媛就见过面儿。 她自然知道白客跟孙媛的关系。 白客只能假装没看到,只要阚明溪不主动跟孙媛搭讪就没事了。 忙活一阵,白客就把这码事儿忘了。 正抽空在一旁吃东西时,阚明溪凑过来了。 此时,孙媛也离得不远。 白客连忙压低声音:“姐姐怎么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 “没有啊,我以为你不认识凤琴。” “怎么不认识,她在建筑队也不待了几天吗。” 白客把这茬儿忘了。 当初,凤岩、凤君先后结婚时,凤琴也过去帮过几天忙。 当然跟阚明溪有交集了。 白客在这里跟阚明溪说着,孙媛不时朝这边张望。 阚明溪笑了:“你的小女友越来越漂亮了哦。” “还,还行吧。” “就是胸小了点哈,呵呵。” “还,还行吧。” “呵呵,我该回去照看儿子了,先走了啊。” 说着,阚明溪晃晃悠悠地走了。 走出不远,还回头向白客眨巴眨巴眼睛。 白客连忙把脸转向一边。 ************************ 1985年以来,彩电市场完全放开了。 虽然价格高的吓人。 但只要肯花钱,几乎家家户户都能买到。 到了1986年的第一天。 有彩电的人家都美了。 这天晚上,电视台开始播放《西游记》。 若干年后,这依然是一部经典的电视剧。 连远在大洋彼岸的白宾都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嗯,虽然特效有点渣儿,不过演得不错。” 白宾评价说。 白宁撇嘴:“这特效还不行啊,你看这根头翻的,筋斗云,你看多厉害!” 不要说二三十年后,就是十年后看,这特效都够渣儿的。 不过,对当下的老百姓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了。 他们见到的特效都是排球女将中,晴空霹雳那种。 当然,这入不了被好莱坞电影浸淫半年的白宾的法眼。 老妈在一旁听着也有些不满。 “哼!我就不信你们米国人能拍出我们这个水平。” “确实拍不出来。除了特效,这演技,这外景,好莱坞也赶不上。” 白宾说得是实话。 哪国拍电视剧敢带着演员全国旅游,哪里外景好看拍哪里。 也就后世的《冰与火之歌》敢这么干。 ********************* 延军被赶走后,白宾的房间就空出来了。 白客帮他收拾布置了一番,又晾了好几个月。 眼下总算恢复“原汁原味儿”了。 白宾寒暑假回来,再也不用跟白客挤一间屋子了。 白客反倒喜欢钻进二哥的房间里,没事跟他腻歪腻歪。 “哥,你的导师是谁啊?” “费曼啊。” “理查德费曼啊。” “我靠,这也太牛掰了。” “怎么了?” “当代物理学大牛,除了杨振宁不就费曼了吗?” 白宾撇撇嘴:“一个怪老头儿,一个星期能出现一次就不错了。不过,他在量子物理学方面确实很牛。” “好好跟他学吧,量子计算机的概念就是他提出的。” “只是个概念而已,很难实现啊。我反倒觉得电子计算机在本世纪会蓬勃发展。” “是吧,眼下最厉害的应该是ibm牛吧。” “是啊,大牛。” “微软不也越来越厉害了吗?” 白宾摇摇头:“他们差的太远了,眼下最有发展前景的是王安电脑,你听说过吧。对了,你想买股票不?” “买啊。我要大大地买一些。” “我建议你买王安的股票,他们公司不可限量啊。米国空军眼下都有意向跟他们合作。” 白客笑了:“我说王安电脑两年之内就会走下坡路,你信不?” “怎么可能,他们现在都把ibm打的喘不过气来。” 白客当然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 “你学过计算机你应该知道,计算机的发展方向就是面向个人。而不是仅仅为集团大公司提供服务,那才多大点市场,早晚会萎缩。” “这倒是。”白宾点点头。 “再说,王安电脑是家族企业,创始人近些年来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像咱们神州人。喜欢搞终身制,家族制。对现代企业来说,这是大忌。” “有道理,王安要是倒台了,真是可惜啊。” “它要是不倒台怎么可能有微软。” “可我记得微软还没上市呢。” “快了,现在应该在ipo了。” “好,等我回去的时候打听打听。” “先买1000万微软的股票。” “我去,你个臭小子,这些年钱没少赚啊。” “呵呵,小意思啦。” 白宾知道白客是个千万富翁。 但以为他钱都砸在企业上面。 没想到,白客光流水就能一下拿出这么多。 其实,要是用资产来衡量的话,白客已经算个亿万富翁了。 光无纺布厂价值就得七八千万。 还有建筑公司、制衣厂、储运公司、冷库等等。 “再买1000万苹果的股票。” “我去……” “再给你500万,你自己随便买着玩。” “……” “咦,这是谁?” 白客摆弄着二哥的钱夹子,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看起来像好莱坞明星。 白宾红着脸抢回来。 “哇,还泡洋妞儿?” “是她主动的……” “给我看看嘛,看看怕啥。” 白客磨磨唧唧,白宾这才把照片又拿出来了。 这个洋妹子五官不像很多米国洋妹子那么夸张立体。 鼻子小巧,还微微有点翘。 骨架看起来也没那么大。 “金娜有东欧血统,所以……” 白宾似乎看出了白客的疑惑,连忙解释。 “我说呢……” “先别跟咱妈说啊。” “没事,咱妈应该会喜欢……” 正说着,外面“咚咚”敲门。 秦咏梅在外面没好气地斥责:“干嘛呢,成宿半拉夜不睡觉。” “睡了,睡了。” 白客冲二哥吐了吐舌头,披着外套朝外面钻出去了。 秦咏梅打着哈欠站在外面,见白客出来,还想给他脖颈来一巴掌。 白客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嘻嘻,睡了,睡了。” 钻进自己屋子了。 “损塞!” 秦咏梅嘟哝着也钻进大屋去了。 ********************** 过完春节后,白客再来到无纺布厂时。 三期工程已经快要竣工了。 等到春天的时候,就可以投产喷胶棉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人手不够啊。” 刘清涛说。 “招不上来人是吗?” 刘清涛点点头。 眼下,高中毕业生是香饽饽。 工商税务、银行等等机关事业单位都面向他们。 最不济,也能考进国有大企业中。 而白客的无纺布厂是股份制企业,从总经理到员工都实行合同聘用制。 在当下人看来,这是泥巴饭碗。 白客笑了:“别着急。国企也很快要变成泥巴饭碗了。到时候他们就知道哪个更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成年 从1986年开始,国营企业也陆续开始实行合同制了。 上一世的时候,白宗和白宾都先后在1986年、1987年被强行改成了合同工。 当时,包括秦咏梅和白策在内,很多老百姓就觉得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这种内心的虚无到80年代末膨胀到极点。 很多人都只知道80年代末人们去散步。 其实真正的散步是从86年开始的。 因为从86年开始,人们内心的虚无才渐渐弥漫开来了。 “可以面向周边乡镇招聘青工。” 白客向刘清涛建议说。 “不过,那就得准备员工宿舍了。” “没事,正好可以向有关方面申请地皮。” 眼下,高中毕业生貌似不愁找工作。 可已经到尾声了。 在大城市里,高中生已经成了待业青年的主力军了。 甚至连职高生、技校生都不如。 小县城里也是到了86年中期,没有关系、没有门路的家庭,根本就找不到工作。 连挑挑拣拣的机会都没有。 白客能帮助解决就业。 有关方面当然高兴了,批块儿地皮算啥。 地皮是眼下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1986年对白客个人来说也是关键的一年。 这一年他是成年人了。 也到了从幕后走入台前的时候了。 在从幕后走出来之前,还得想办法消除安全隐患。 最大的安全隐患有两个。 一个是衬衫厂,也就是眼下的东风制衣有限公司。 它原先是一家街道企业。 眼下属于有限责任公司。 虽然白客名义上是大股东。 可这有限责任公司不同于股份公司。 责权利没那么清晰。 要是街道方面耍一耍无赖。 白客这些年的忙活就等于给别人做嫁衣了。 如果眼下不解决这个麻烦,将来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更大。 因为眼下人们还没有股权、股东这类意识。 等两三年后,他们就开始一知半解了。 而且互相攀比地漫天要价。 开学没几天,白客就赶紧让老阚联络街道的负责人。 准备把东风制衣有限公司变成无纺布厂的分公司。 三天后,老阚就把街道的正副主任叫来了。 白客、老阚、景厂长、财务老徐跟正副主任一起商议合并的事儿。 其实正副主任他们早就巴望无纺布厂把东风制衣吃下去了。 在他们看来,股份制就相当于私人企业,他们想拿好处就更加容易了。 当然,这只是他们以及当下人的错觉。 实际上,股份制企业比国有企业管理严格多了。 不过,作为玩政治的人。 他们需要更多堂而皇之的理由。 起码对上面有个交待。 财务老徐拿出账本,向他们汇报制衣厂的发展情况。 老徐和景主任自然也希望股份制。 作为元老他们也可以分到不错的股份。 所以,老徐的汇报中心思想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如果能跟无纺布厂合并,就可以大大降低成本。 吧啦吧啦一大堆。 “嗯,嗯。”正副主任一起点头。 “不过,这不等于制衣厂以后就不归我们街道管了吗?” “怎么不归啊?你们仍然可以管理制衣厂啊,作为街道的代表,你们也是重要的股东嘛。”白客连忙表态。 “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啊。” 平白无故成了股东,当然不太好了。 关键得有好的借口。 老徐不亏是老江湖。 连忙叹口气说:“哎,是不太好啊。划到无纺布厂后,还得让两位领导操劳。” 老阚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为了国家,为了全厂的职工,两位领导恐怕得牺牲一点了。” 两位主任配合着表演,做出大无畏的表情:“嗯,说得对,我们不吃亏谁吃亏!” 另一个安全隐患就是山菜厂。 眼下,白客已经把它改造成储运公司了。 它的主管单位是外贸公司。 近几年,外贸公司已经不那么吃香了。 相关领导比街道还好对付。 白客和老阚照本宣科,也顺利把它拿下了。 当然,主管单位同意了,只是等于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因为办手续还得一两个月。 谁知道这期间会不会节外生枝。 刘清涛申请的员工宿舍的地块儿倒是很快就批下来了。 为了不耽误招工的进度。 老阚的一个小工头现场监督,用三天的时间就建起一排简易宿舍。 至少住一个夏天是不成问题的。 然后,他们再在一旁继续修建正式的三层楼的员工宿舍。 随着新工人的到来,喷胶棉生产线“轰隆隆”开动起来了。 这可是印钞机啊! 在白客还差一个星期年满十八岁时,东风制衣厂、山菜厂的改制审批也下来了。 统统都成了白客的囊中之物了。 “干脆,咱们成立集团公司算了!” 老阚也大受鼓舞。 “对啊!咱们现在已经这么多公司了。” 白客和老阚现在手里有东风制衣有限公司、东山建筑有限公司、东创无纺布厂股份有限公司、中长冷库有限公司、大宗商贸有限公司、山菜厂储运有限公司。 “干脆!名字就叫东创集团!” “好!名字挺响亮。可在哪办公好呢?” “这个……” 这些所谓的公司中,最大的自然是无纺布厂。 可无纺布厂在近郊区。 而且兴建的时候,也没弄很高规格的办公楼。 “要不,就在咱们建筑公司吧。” 建筑公司是五层的楼房。 当初是照将来发展盖的。 实际能使用的楼层也就三层。 四层五层就成了职工宿舍了。 要是办公的话,不妨腾挪出来好了。 不过,作为集团,屈居小小建筑公司貌似逼格不太够哦。 老阚似乎看出了白客的疑虑。 哈哈笑了:“别着急。咱们就是干建筑的。这一两年内再盖一座大楼好了,最好是到市内。” “嗯,嗯,现在就到市内寻摸地盘儿。” 等白客年满十八岁的时候,集团公司就正式成立了。 不过,一直等到白客期末考试结束了,才举行正式的庆典。 江涛大酒楼又一次高朋满座了。 不光老阚、黄村长这些老朋友,还有工商税务、政府部门的相关领导们一个不漏地到来了。 韩盛和老梅也从鹏城赶来。 “来!小白客,你现在是成年人了!必须喝酒了!” 老阚举起杯子说。 刚喝了几口,白客脸红的就跟猪肝似得了。 老阚说:“没事儿,白客跟我一样,就是上脸。” 韩盛笑了:“趁着没迷糊,我也汇报一下我们的好事儿吧。” “啥好事儿?” “我们也要成立股份集团公司了,准备两年内上市!”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气风发 白客早在1984年就买到了天桥股份的股票。 它才是全国第一支上市的股票。 但它的这个所谓的上市其实只是面向社会、面向公众而已。 也就是所谓的场外交易。 真正跑到股市上去上市,那是90年代以后的事了。 韩盛所说的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以眼下的政策来看,只要可以场外交易了。 等深沪开市的时候也就妥妥地变成“场内交易”了。 “好!可喜可贺!” 老阚等人纷纷举杯。 “只是,公司的名字还没想好啊。”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 有起名“亿科”、“亿达”、“万贵”、“万胜”的。 反正净是跟亿万沾边。 老梅不由得摸摸脑袋:“是不是有点俗啊。” 老阚说:“要不跟我们一样,叫东什么什么的。” “东……” 大家想了会儿。 白客说:“干脆就叫东鹏吧,正好你们在鹏城。” 韩盛点头:“好!东方的大鹏鸟!不错!” “还是小白客的脑瓜灵啊!” 其他人纷纷赞叹。 “哎哟,听说人白客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白客了,该做点大人的事了,哈哈哈哈!” “对,对,做点大人的事儿。” 幸好这会儿没有夜总会、桑拿浴、练歌房之类的,不然白客就该被拖走,叫来几个小姐姐历练一番了。 宴席结束后,白客慢慢溜达着往家走。 等快到家时,酒已经醒了大半,脸也不怎么红了。 走进院子,白宁突然从自己屋子钻出来,朝白客挤眉弄眼。 白客正有些诧异,于秀波从她身后闪了出来。 咦,这家伙怎么找过来了? 孙媛知道白家的住处。 可于秀波并不知道啊。 她多半是到商行找白宁了,跟着白宁回来了。 在白宁的鄙视目光中,白客连忙领着于秀波进自己屋里了。 刚进屋,于秀波就娇嗔地凑过来。 “哼!讨厌!老不理人家。” 眼下,白客跟于秀波不在一个班级,有时好几天也见不到一面。 “这不刚考完试吗?还没倒出时间来临幸你呢。” “那你出去玩也不带上我。” 说着,于秀波用两只苹果来撞白客的肩膀。 白客低头一看。 我去,沟儿都出来了。 于秀波穿着衬衣,第二颗扣子解开了,一低头就能看见沟儿。 秀波,秀波,真是名如其人呐。 “那个,那个场合不太合适吧。” 白客眼睛都不知往哪搁了。 “哼!不行!你,你得赔我!” “三陪可以吗?” “不行!现在就得揉!揉一揉!” 老子不出手,你真把本王当太监了啊! 白客伸手抓了过去。 出乎白客意料的是,于秀波闷哼一声,身子一下就软了。 手再往下一探。 我去,早就洪水泛滥了。 原来,这家伙是装傻啊! 她知道她在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还有啥好阔气的! 白客搂着于秀波来到了床上。 不知是喝酒了的关系,还是成年了战斗力也陡然下降了。 这一回,白客感觉有些疲乏。 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坏了!老妈回来了!” 是白宁在跟老妈打招呼:“妈,你回来了!” “哦。” 不用看,白客都知道老妈一边应承着,一边朝白客的窗户看。 “那个,俺老弟刚回来,喝了点儿酒……” “哼!真以为自己是大人了,损塞!” 唉呀妈呀!幸亏老姐给打掩护! 白客坐在床上,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把软香如玉的于秀波惊醒,然后再来上一嗓子。 直到老妈的脚步声向里屋走去了。 白客这才轻轻推醒于秀波。 “讨厌!干什么!” 于秀波娇嗔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腾”地坐起来。 身上的毛巾被一下滑落下来,露出粉盈盈的身体。 她又赶紧抓起来挡在身前。 “转过去嘛。” “都看过了……” “哼!看了也不行,我要穿衣服。” 白客转过身,于秀波麻溜地穿起衣服了。 然后要往外走。 “等一等。”白客连忙拦住她。 外面还不够黑,贸然出去的话,老妈从里屋就能看到。 白客顺着窗帘缝隙向外看去。 结果老姐正好在窗外,朝他使眼色呢。 明显在说,等会儿! 老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于秀波还不解:“走啊,天都要黑了呢。” “小声点大姐,一会儿我送你回家还不行啊。” 于秀波兴高采烈地抱住白客的胳膊。 白客连灯也不敢开。 两人就这么黑灯瞎火搂着坐了会儿。 估计坐一天,于秀波也不嫌闷得慌。 可白客闷得慌。 书不能看,游戏机声音太大。 白客突然想起小录音机。 他拿起耳机,两人听了会儿音乐。 眼下,迪斯科音乐比较流行。 去年,白客帮韩盛他们找到一个津门的女歌手,名叫张国庆。 她本来是一名琵琶手。 但白客知道,上一世她是与张薇、张航齐名流行乐坛的三张之一。 她发行的磁带也卖到了400万盘。 在白客的建议下,这一世韩盛他们先下手为强。 把张国庆弄了过来。 为她定身打造了一盘迪斯科歌曲集——《冰与火》之歌。 其中一首《成吉思汗》响彻大江南北。 当然,对于白客这种听过德版、港版的人来说。 这个版本其实是比较渣儿的。 于秀波却听得很来劲,身体不停摇晃着。 “行了大姐!你这么会摇,刚才咋不使劲摇。” 天渐渐黑下来了。 为了配合白客,白宁也没开屋子的灯。 加上白宾不在家,白宗两口子没回来。 院子里都是一片漆黑。 而且厨房和大屋子比较亮。 一般人从里屋看向院子时,应该是看不清的。 但老妈不是一般人,她的视力接近六点零,跟猎狮的马赛人有一拼。 所以,还得倍加小心。 白客站在窗帘后面等了会儿。 直到老姐向他释放信号了。 这才拉起于秀波向外面走去。 出门后,白客还极力用身体挡住于秀波,预防老妈一旦把望远镜一般的目光投射过来,也好阻挡一下。 这么一前一后向院子外快步走去。 深感恐惧的老妈的那一声喝止,始终没有传来。 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走!送你回家。” 白客出来时没敢推车。 而于秀波过来时,又是与白宁共乘的一辆车。 她倒巴不得跟白客压一会儿马路。 可白客要不早点回去,老妈要盘问一番了。 正好邻居周扒皮骑着车子刚回来,白客连忙上前堵住。 “借我骑一下!” 就用自行车驮着于秀波向她家走去。 一边骑着,白客一边说:“大姐,你以后不要不打招呼就自己过来啊。” “哼!谁让你不理我来着。” “唉,这不备战高考吗?” “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啊。” “你那么迷人,怎么一起学习啊。” “哼哼!讨厌!” 于秀波紧紧搂着白客的腰:“我不管,反正现在放假了,你要每天都来看我。” “放假了也得学习啊。” “那就两天一次。” “要不,要不一周一次吧。” “时间太长了。” “不长啊,美女。距离产生美感。要是天天在一起,说不定就……” “哼!喜新厌旧!那就一周一次!” 白客把于秀波送回家,赶紧飞一般地回来。 把自行车送还给周扒皮家后,迈着大步走进院子,家里正好刚开饭。 秦咏梅还有些困惑:“刚才不在家里吗?” “是啊,刚才到周扒皮家拿磁带了。” “哼!整天贼头贼脑的,赶紧吃饭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面面俱到 阚明溪从白客身上起来,使劲吞咽了一下,又拿水漱了下口。 然后撇撇嘴:“哼,少了一半儿,肯定偷跑了。” 白客有些沮丧地坐起来:“唉,老了。” 阚明溪“扑哧”笑了:“刚成人就老了。” “可不嘛,十五岁就开始做,这都好几年了。” 阚明溪黑着脸:“哼!那以后就别做了。” “别啊,姐姐,我愿意为姐姐****!” “少来,可别赖着我,我还得养儿子呢” 正说着,安格揉着眼睛从对面屋走过来了。 “妈妈,饿!” “等会儿,妈去给你热点饭啊。” 白客拿来的液化气罐儿真是顶老事儿了。 随手就可以热饭,随时都可以熄火。 白客连忙把安格抱过来。 “叫叔叔!” 安格摇摇头:“哥哥!” “我是大人,你应该叫我叔叔,知道吗?叫叔叔。” 安格拿起掌游:“修……” 白客当初随手把掌游给安格玩了,再要回来就费事了。 只好偷偷做手脚,把电池拿出来了,谎称坏了。 白客刚一犹豫。 安格立刻喊:“哥哥!” 白客顿时震惊了:“你,你的意思我给你修,你就叫我叔叔?” 安格使劲点头。 “我去,这孩子……” 阚明溪端着饭菜进来,看到这一幕笑了。 “呵呵,恶人自有恶人磨!” 有饭菜吃了,安格立刻就不理白客,到一边吃饭了。 看着阚明溪耐心地喂安格吃饭,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男女家庭方面。 白客这一世刚到十八岁就远远超越上一世了。 上一世,白客一直到死都没能真正拥有过哪个女人。 更谈不上生育后代。 当然,到现在白客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安格就是自己的儿子。 但从阚明溪的言谈举止、神情等方面还是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像阚明溪这样的年轻妈妈,她更多的心思都在照顾孩子上面。 未必真有那么性趣盎然。 很大可能她只是在迎合白客而已。 毕竟,白客眼下是小牲口的年龄。 可身体是小牲口,心灵不该也是小牲口啊。 安格很快吃完饭了,阚明溪端着碗筷出去洗了。 安格再次举起掌游。 白客摇摇头:“叔叔不会修。” “笨!哥哥!” 哼!儿子鄙视老子! 安格放下掌游,又跑到电视录像机跟前了。 乱按一气。 安格胆子挺大,而且挺聪明。 有时候乱按,真能把电视、把录像机打开。 这录像机是白宾从米国带回来的。 带回来两部,一部给白宗了。 另一部本来留在家里。 白策和秦咏梅却都嫌闹得慌。 不等白宁表态,白客连忙拿出去,贡献给阚明溪了。 见安格乱按着,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录像机里还放着一部*****儿呢。 他慌忙起身把磁带拿出来了。 回到沙发上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阚明溪看见了,白了白客一眼。 “以后别再拿这些破玩意了。那些套路谁不会啊。” 白客有些尴尬:“好吧,等下次我到京都或羊城再给你捎些好片子回来。” *********************** 于秀波要求白客每周临幸一次。 阚明溪这里,白客每周也至少也得来一次。 幸好孙媛眼下正埋头学习,没给白客施加条条框框。 可白客也不好一直不照面儿啊。 隔三差五也得过去看看。 刚放暑假,正好新鲜的桃子下来了。 这是孙媛最喜欢吃的水果。 白客就赶紧买上几斤送上门去。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孙媛的吉他声。 好像在弹唱“三月里的小雨”。 已经略有些腔调了。 白客老过来,都已经熟门熟路了。 进屋直接把桃子洗出来了,先给客厅里的孙大大来一盘。 然后再端着一盘来到孙媛的房间。 “嘻嘻!你真好!” 孙媛连忙放下吉他起来了。 两人吃一会儿桃子。 孙媛又拿起吉他比划几下。 然后拿起书本,自顾自地学习起来。 仿佛白客是空气一般。 其实,白客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各忙各的,偶尔惦记一下就好了。 不要太腻歪不要太纠缠。 看着孙媛复习功课,白客忍不住就想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 白客本想开学以后再把高考题告诉孙媛。 可眼下看看,孙媛这么铺天盖地的学习,似乎有点浪费时间了。 当然,白客不能把所有考题一下都告诉孙媛。 先暂时给她点了几道。 “我有八成的把握会考!” “真的吗?” 孙媛虽然将信将疑。 但鉴于白客此前在各个时期都押对过考试题。 孙媛也只能姑妄听之了。 *********************** 去年,在白客的建议下。 江涛把饭店开到京都三里屯去了。 这是用县驻京办的地盘开的饭店。 临街盖了栋五层的小楼。 刚开始,江涛心里还没底儿。 因为感觉三里屯是农村,担心生意不好做。 所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当政府的食堂了。 最不济也能赚个人情。 以后还能想办法弄点好政策啥的。 没想到刚开业一个月,生意就红红火火。 而且净是使馆区的高端顾客。 甚至连市政府的人到京都出差时,也专门跑到江涛酒楼来。 一来二去,江涛跟市政府的人也熟识起来了。 不时得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中兴街的二百要拆掉盖大楼了,你知道吧?” 江涛及时向白客透露消息。 “中兴街?” 白客当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他有前世的记忆。 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上一世的1987年,中兴街二百的那座三层的楼房拆掉了。 连带着把旁边街上两大排的铁皮房子也拆掉了。 那些铁皮房子有一百来个。 是那些卖服装、卖鞋子的个体户们,以4000块钱一个买下来的。 拆掉这些铁皮房子后,原地盖起了一座18层的蓝城大厦。 这些个体户们每人都分到一个同等面积的柜台。 他们后来索性都不干了,当起了包租婆 光出租一个柜台,他们每年都能收到一万的租金。 要是转手卖掉的话,一个柜台能卖5万块钱。 人们都说蓝城大厦的经营方是蠢蛋。 当初要是咬咬牙把个体户的铁皮房子一万一个全收上来,就不会为人做嫁衣了。 “盖大楼?二百拿不出那么多钱吧?”白客冷笑道。 “是啊。”江涛说,“他们正在找人合作呢。” 这是个好机会啊! 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或许很快就要实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财富险中求 两年前,白客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在1987年高考前赚它一个亿。 然后优哉游哉地去上大学。 说是小目标,可实际上它大大的狠。 这个年代想赚一个亿简直是神话一般。 白客依稀记得,上一世80年代赚了一个亿的应该只有牟其中。 而且那是80年代末的事。 80年代末,经营头脑一般般。 但极具想象力的牟其中同学,以500个车皮的日用消费品换了老毛子四架飞机。 然后转手卖给国内一家航空公司,净赚一个亿。 90年代初的时候,刘晓庆也号称亿万富姐。 随随便便都能拿出一两千万。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富豪榜成了杀猪榜。 甚至到了30年后,某位王首富同学还不吸取教训。 先是挤眉弄眼唱“一无所有”,最后眼含热泪唱“偶地祖国”。 眼下,白客的个人资产肯定到一个亿了。 但手头可支配的现金也只有五六千万。 之所以给白宾2500万去买股票。 一方面是为了资金增值。 像微软、苹果这种股票,日后的市盈率都在1000倍以上,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另一方面是为了隐匿资产。 白客可不想上杀猪榜。 可支配的现金对白客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了。 仅仅靠手里的这几个公司,白客几乎没有可能完成小目标了。 而眼下这个四处找人投资的蓝城大厦应该就是白客最后的机会了。 根据白客上一世的记忆,这座大楼一边建一边卖楼花。 等大楼建好,投资就完全收回了。 当然,这是最笨的办法。 换了白客干脆就只租不卖。 因为仅仅靠租金就可以在短期内收回投资,何必为人做嫁衣呢。 江涛似乎看出白客有图谋大楼的意向。 “你要是有意,咱们就跟他们谈谈。” 白客点点头:“最好能让我们公司来命名,就叫东创大厦。” “这个估计有点困难,问问看看吧。” 几天后,白客叫上老阚来到市内,跟市第二百货的单主任,还有市商业局的铁科长一起面谈。 单主任说:“我们这座大楼要盖十八层。十层以下为商用。十层以上办公用。这个项目得到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因此要把它盖成地标式建筑。所以起名叫蓝城大厦。” 白客笑着点点头:“不过,地标式建筑是不太可能了吧。眼下华洋宾馆都是二十多层的。还有正在盖的明珠大酒店也是三十层的。” 单主任有些尴尬:“那个,我是说商业口的。” 铁科长也在一旁说:“这位小同志看起来很年轻啊,想得就是简单。要是每一家合作的企业都要求挂他们的牌子。那我们这栋大楼得挂多少牌子?” 老阚冷笑:“想得简不简单不在年龄。我们白总别看长得年轻,他坐过的飞机恐怕比你们坐过的火车都要多哦。” 白客连忙暗地里捏了老阚一把,阻止他继续跟铁科长怼下去。 可大家都不说话,现场也变得尴尬起来。 单主任尬笑了一下:“那个,当然,要是你们全部承担剩余的投资的话,大厦就可以由你们来命名。” 铁科长也说:“没错。” 这座十八层的大厦,第二百货和商业局几乎一分钱不投入。 只是凭地皮和其它固定资产,从三大银行手里拿到5000万贷款。 而白客这几天也给跟老阚估算了一下。 按眼下的建筑材料价格、人工成本等等。 这栋大楼至少需要两个亿的投资。 也就是说,白客要是想命名大楼的话就得承担剩下的一亿五千万。 我去!老子还想赚一个亿呢,现在却要老子拿出一亿五千万。 白客向江涛使了个眼色。 江涛心领神会,起身说:“我们出去抽根儿烟。” 三人来到走廊里,小声议论一番。 江涛深吸一口气烟皱起眉头。 “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这么大的投资,参与的人越多越安全。” 老阚说:“参与的人多,分钱的人也多啊。” “可是这一亿五千万……” 其实,白客如果真的只是想实现小目标。 那太简单了。 一边盖大楼一边卖楼花。 这栋投资两个亿的大楼全部卖掉的话能卖3个亿。 启动资金五千万就够了。 几乎没有任何风险。 可这大楼建成后出租的话,每年光租金就能拿到五千万。 二十年后,光这块儿地皮都值20个亿。 作为过来人,白客哪能打碎了摇钱树用来换零花钱呢。 可不卖楼花的话,资金压力实在太大了。 老阚和江涛两个老江湖在一旁议论一会儿,白客始终眉头紧锁不发言。 好一会儿,老阚才问:“小白客,你怎么想的?” 白客深吸了一口气:“俗话说,财富险中求。有的时候可以冒点险。” 老阚笑了:“这才像我们的小白客嘛。” 白客接着说:“咱们至少可以凑足一个亿,剩下的五千万嘛,其实也不用全额。因为建筑队是咱们自己的,人工方面就可以省一大笔钱。” 老阚点头:“没错,自己赚自己的钱,那不脱裤子放屁吗?” “钱还是得赚,不然账目不乱了吗?不过可以延期一些啊。” 江涛想了下,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干!” 三个人意气风发地回到办公室里。 白客嘿嘿一笑:“既然二位领导给我们机会,我们就不客气了哦。” 铁科长和单主任互相看了一眼。 “您的意思,你们要承担剩余的全部款项?” 白客点点头:“所以,我们恐怕要命名这栋大厦了。” 单主任哈哈大笑:“好!你们想起什么名字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铁科长也竖起大拇指:“真是后生可畏啊!” 接下来,双方又谈了下楼层分配的问题。 单主任说:“最上面两层就留给我们自己办公用吧。我们十七层,你们十八层,怎么样?” “好啊,谢谢啊!” 看起来,这似乎是单主任的高风亮节。 其实北方住楼房的都不喜欢顶层。 因为顶层楼房一般都是冬天冷夏天热。 但那跟施工水平有一定关系。 白客有自己的施工队,何必在乎这些。 老阚却有些犹豫:“十八层,这个……” 白客不知道老阚忌讳个啥。 江涛却在一旁笑了:“十八层地狱,哈哈。”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白客说:“那还不简单,就盖20层好了。” 单主任也说:“对,对,就凑个整。” 利益分配、整体规划谈妥之后,就涉及到动迁问题了。 像上一世一样,单主任和铁科长还是打算给那一百名商户留100个柜台。 白客倒不是想跟着一百家个体户争夺利益。 主要在于,大厦是卖还是租,从一开始就得定下调调。 如果白客定下了只租不卖的方针。 这一百名商户就是个大麻烦。 将来大厦管理起来将十分棘手。 白客把个中厉害稍微一分析。 铁科长和单主任倒也能理解。 “好吧,那你们就把这100个铁皮房子全收购了吧。” 单主任有些担心:“恐怕他们不会卖吧?把铁皮房子卖了,他们将来还得租柜台。” 铁科长说:“他们的铁皮房子刚买两年,一个4000块钱,咱们多给他们点,他们还能不卖?” “那能给多少。” 白客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太大方了吧!我觉得一万就顶天了,两年不到赚6000块钱,他们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儿。换我蹦高儿乐!” 商户跟你能一样吗?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乐观。 就让他们试试好了。 反正拆迁的事儿是白客出钱,他们出力。 第一百九十章 听爸爸讲拿过去的事 好容易放个暑假,白客却忙得昏头涨脑。 白宗说:“老弟还是别念书了,都当上老总了,再念书又能怎样?” 秦咏梅黑着脸训斥:“少胡说八道!干个体还能干一辈子啊。” “咋不能呢?难不成我只能干半辈子啊。” “谁让你念书不好了,想找铁饭碗也找不到。” 白宁在一旁说:“俺老弟哪是个体户,他这叫企业家。” 秦咏梅撇嘴:“啥企业家,你姥爷当年还是大老板呢……” 刚说完,秦咏梅才觉得不对。 因为姥爷在一旁还没吃完饭呢。 秦咏梅虽然在白策以及儿女面前称王称霸。 但还是有点怕姥爷。 大家也替秦咏梅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姥爷抿了抿嘴,嘟哝着:“嗯,倒腾……牲口……” 说完自己先眉开眼笑了。 大家都跟着笑了。 姥爷以前是牲口贩子。 说起来跟当下的汽车经销商差不多。 虽然白宗和白宁都鼓动白客退学当职业老板。 老爸也不再坚持让他刻着脑尖儿考大学。 但白客自己还是很想拼一把。 反正小目标已经快达成了,大目标何不试一试呢? 白策说:“又要顾学业,又要顾事业,确实够辛苦。” 白宁得意地接过话茬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其实我早就……” 何止人上人,早就肉中肉了。 “不如咱爷俩到海边儿转转,散散心。” “好啊!” 白客这段时间也感觉有些身心疲惫,正想出门散散心。 “到海边儿?哪个海边儿?” 秦咏梅狐疑地皱起眉头。 “就是那个,前关那边儿呗。” “前关?” 秦咏梅略微想了下,突然恍然大悟,怒目圆睁:“你个老东西!跟你说多少次了!你还老惦记!” 白宗、白宁、白客在一旁听着都莫名其妙。 白策讪讪地说:“报纸广播都说了多少遍了,已经完全没有传染性了。” “怎么能没有传染性?你看他们一个个那鬼样子。简直是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你,你这是歧视!”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老爸说的是麻风岛。 前关是县城十几个乡镇下面的一个,三面环海一面连接大陆。 在它的东北角方向有一个小岛,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这个岛离岸上很近,不到两公里远。 而且跟岸上有一条隐约相连的通道。 退大潮的时候都可以挽着裤腿儿走上去。 从50年代末开始,这座岛屿就与世隔绝了。 用来隔离(关押)麻风病人。 靠近岛屿这边的岸上本来还有个村子。 麻风病人被送到岛上来以后,村民们纷纷跑掉了。 这个村子只好跟其它村子合并了。 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麻风病已经基本绝迹了。 而那些麻风病人实际上也完全被治愈了。 根本不携带麻风病毒。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麻风病毒。 它的传染性比艾滋病还小。 罹患艾滋病的人可以大摇大摆地在人群中生活。 得了麻风病的人却只能离群索居、自生自灭。 只是因为他们长得丑陋。 当然,秦咏梅对麻风病心怀恐惧。 除了麻风病人的恐怖外貌以外,还因为相关知识宣传普及不够。 作为过来人,作为科学小能手。 白客怎么可能被吓住呢? “妈,麻风病没那么可怕,现在科学技术已经能完全能治愈麻风病。” “我管它治愈不治愈,反正不许你们去!” “哎呀,我们就在岸边看一看老战友嘛!都二十多年没见了。” 白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爸这么着急。 老爸这是要去看他的老战友郑耀祖。 郑耀祖的事,白客听老爸说过好多次。 只是不知道他的最终下落是跑到麻风岛了。 白策是抗美援朝的兵。 但实际上只沾了点边儿,根本就没到前线去。 韩盛是真正上过前线的人。 经历过尿裤子,也经历过战友的生离死别。 所以,他想开了,一门心思捞钱。 郑耀祖是另一个真正上过前线的战友。 与韩盛年龄相当。 但他却是被动当兵。 郑耀祖是齐鲁人。 50年代初,妇女主任到他家来动员他当兵。 把郑耀祖堵在热炕头上苦口婆心劝说。 郑耀祖屁股都快被烫胡了,妇女主任死活不肯放过他。 “你倒是说嘛,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组织提。” “我,我,哎妈呀,烫死我了……” “说嘛,尽管说嘛。” “俺,俺还没娶媳妇呢。” 妇女主任说到做到,立刻就给郑耀祖介绍了一个年轻姑娘。 郑耀祖见面一看。 咦,还可以嘛,拿得出手。 于是,连拜堂入洞房都来不及,就直接上前线了。 等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 成了大军官后,郑耀祖再回来看这姑娘却看不上了。 一来确实是眼光高了。 二来,稍一接触发现,这姑娘让人太难以下咽了。 姑娘姓年,外号年彪子。 她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家。 而且埋汰。 埋汰到什么程度? 来例假了,就直接往墙上抹。 郑耀祖死活不想要这姑娘了。 但没办法,组织定下的婚姻,哪能反悔啊。 他只能死拖着,扔在一边儿不理不睬。 哪怕他的级别已经可以办理家属随军了,他也坚决不办。 后来,索性连家都不回了,常年待在部队里。 有外出搞拉练啥的,都第一个报名。 换了一般的农村姑娘,早灰溜溜自己撤了。 可年姑娘很执著,依然勤勤恳恳地照顾(祸害)郑的父母。 郑的父母都屈服了。 苦劝儿子:“儿啊,你就从了人家吧,好歹也比老母猪强啊。” 转眼到了灾荒年了,乡下人日子难熬。 年姑娘就漂洋过海来找郑耀祖。 来到部队上后,郑耀祖给了她来回路费赶她回去。 她却不肯走,就躲在部队附近。 没事就钻进食堂捡剩饭剩菜吃。 弄得跟叫花子似得。 司令员听说了,把郑耀祖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强令他领年姑娘回家。 郑耀祖把年姑娘领回家后,把自己的床让给她。 自己要么睡办公室,要么睡外屋的沙发。 年姑娘倒也不客气,每天睡到日上三杆儿。 怕年姑娘又跑到食堂捡东西吃。 郑耀祖还得经常做饭给她吃。 碰到好吃的菜。 年姑娘是做一盘吃一盘,做两盘吃一双。 等郑耀祖炒完菜进屋时,桌上就剩几个空盘子了。 郑耀祖气急了。 再炒菜时,就偷偷往菜里倒耗子药。 这个年姑娘其实既不是精神病,也不是弱智。 甚至很有警觉。 她吃着菜不是味儿,就偷偷抓一把揣到兜儿里。 出门后,就赶紧来找给她撑腰的司令员。 司令员找人把菜一化验,顿时勃然大怒:“还有没有王法了!” 郑耀祖被押送军事法庭,判了7年徒刑。 离开部队那天,白策、韩盛等战友都来送他。 年姑娘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后面追着喊:“耀祖!耀祖!你要好好改造啊!俺等你!” 郑耀祖像是吃了一口耗子药一样,回头怒骂:“去你麻辣隔壁!” 第一百九十一章 麻风岛 白客只知道郑耀祖上半生的经历,却不知他下半生已经活埋在麻风岛了。 战友情是最铁、最基的友情。 秦咏梅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听了父子俩唾沫星子乱飞解释了一通,她这才同意了。 “就在岸上见一见面儿,不许握手啊!” 得到批准后,白策立刻给郑耀祖发去电报。 约定两天后去探望他。 前关离县城不算近,都快到旅大那边了。 不过开车还好,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白策想给老战友带的东西太多了。 但五十铃皮卡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 什么都想带的结果就是啥都带不了。 最后,白客在商行仓库里划拉一番。 发现还有五台黑白电视,于是统统装到车上了。 至于其它的,白客给个存折让老郑大大自己买好了。 凤琴一大早就开车皮卡出发了。 两个小时候后到达前关镇。 按照约定,郑耀祖在镇上的邮局门口等他们几个。 凤琴把车子停在一边后,白策匆忙下车,四下搜寻着。 可他瞅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战友。 正困惑间,一个农民模样的人突然走过来。 “白参谋!白参谋!”他大喊着。 看来,郑耀祖变化太大,大到白策无法认出。 而白策的变化比较小,让郑耀祖一眼认出来了。 不过,白客在一旁却有些诧异。 他本来还以为郑大大是个麻风病人,眼下看起来却是个正常人。 戴着手套的双手也明显不是假手。 一对二十年没见面的老战友都惊喜不已。 老远看着,眼睛里都闪着泪光。 但郑耀祖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连手都不肯伸过来。 白策却冲过去,一把将郑耀祖抱了个满怀。 使劲拍打一下后背。 郑耀祖则举起戴着手套的手轻轻举起又落下。 白策平时里看着挺温吞。 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虽然秦咏梅一再叮咛,连手都不许握。 可面对战友兄弟,他哪管得了这些。 当年,郑耀祖出狱时,正赶上全国各地都在搞武斗。 学校停课、工厂停产。 到处都是一副瘫痪的景象。 郑耀祖这样的根本就找不到接收单位。 最后还是老上级帮忙,让他到传染病医院工作。 刚开始还战战兢兢。 可干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根本没那么夸张。 只要做好了防护措施,传染病医院比外面还安全。 造反派、革命小将看见他们都老远躲着。 时间长了,郑耀祖反而喜欢上这种离群索居的感觉。 等到武斗结束,传染病医院又变得热闹起来后。 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后来,传染病医院要派人到麻风岛工作。 郑耀祖就主动报名过来了。 刚开始,岛上还有其他两名健康人。 后来,那两人都陆续离开,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只有郑耀祖一个人留了下来。 一对战友寒暄一会儿。 白策朝身后一指:“这是我儿子。” 郑耀祖惊叹:“都长这么高了,老大吗?” “哪里,最小的。我现在都当爷爷了。” “好啊!”郑耀祖赞叹。 白策想起什么:“耀祖兄,这些年你一直没成家吗?” 郑耀祖叹口气:“咱这样,哪有女子敢嫁啊。不过,也挺好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哈哈哈哈!” 白策也跟着尬笑一会儿,然后指指身后的车子:“走!我们上车吧。” 来到车前,郑耀祖却不急着上车,而是抚摸着车身赞叹:“这车子真好啊,日国的吧?” 白客点点头,指一指车上的电视机:“大大,这是送给你们的。” “别!别!”郑耀祖吓得直摆手,“这太贵重了!” 白策说:“没关系,我儿子十来岁就开始做生意了,有的是钱。来吧,咱赶紧上车吧。” 郑耀祖叹口气:“好吧。不过,我这还有点东西,帮我一块儿捎着吧。” 郑耀祖走到邮局旁边的拐角里,没一会儿就挑着个扁担出来了。 扁担两头各挂着两个巨大的包裹。 看起来分量不轻,都把扁担压成弧形了。 白策和白客过去想搭把手。 他却轻松地摆摆手:“不碍事儿。” 一直来到车跟前,不等白策和白客帮着抬。 他就肩膀一甩,一下把两个包裹放到车斗儿里了。 这个老郑大大虽然看起来满脸皱纹,但要比养尊处优的韩盛和白策都体格健壮。 车子走在路上,白策还说:“这些年我和歪脖子一直想过来看你,可你总不让,你说你,唉!” 郑耀祖叹口气:“虽然早就说没有传染性了。可直到最近一年,省城的医务人员连续检查了十几次后,才完全确定下来。” “那你怎么老戴着手套?” “习惯了,再说老百姓理解不了。看见从岛上下来的,就老远躲开。” 说着,郑耀祖摘下了手套。 或许因为常年戴手套的缘故,他的双手异常的白皙。 “咱岛上啥都不缺,就缺各种生活用品。这些年市场经济搞活了,状况好多了。早些年真是艰难呐!供销社、合作社啥的都不肯卖东西给我们。” 岛上就郑耀祖一个健全人,他自然就成了麻风病人与与外界沟通的特使了。 每天挑上一大担岛上的特产上岸,廉价卖给奸商(也就奸商敢收),然后再买些生活用品挑回去。 到了海边简易码头前,大家七手八脚将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白客抬眼看去,对面有一座岛屿,看起来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的,就像一个未被开发的原始地带。 这小岛近在眼前,仿佛扎个猛子就能过去似得。 但白客清楚,其实这个岛离陆地至少有两三公里远。 不是游泳健将都游不过去。 郑耀祖从码头的柱子上解下绳索,把自己的小船拖向岸边。 他的小船船帮上用鲜艳的红油漆写着大大的一个“麻”字。 估计一般人看见这个字都吓得老远跑掉了。 更别提上来偷东西了。 四个人将东西抬到小船上。 然后凤琴自己开车先回镇上了。 由于有五台电视,又多了两个人,小船的船舱被塞的满满的。 勉强能坐的下来。 白客坐下来,低头一看,吃水线都快到船帮了。 郑耀祖看到白客神情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别害怕,东西越多船越稳。” 小船使的是橹。 一根弯曲的大木方子,上面接一根绳子。 就那么摇晃几下,小船便嗖嗖前进了。 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小码头了。 随着码头越来越近,白客的心也悬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码头上有七八个人在等候着。 他们显然都是麻风病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农夫 山泉 有点田 这七八个人,年轻的有四十来岁。 年长的有五六十岁。 都穿的破衣烂衫。 甚至有三个人还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 不过,他们的体质看起来都不错,并没有太瘦弱。 精神面貌也很好。 一看就知道平时不缺营养。 只是他们的身体明显都有残疾。 要么缺只手,要么少只耳朵,要么只剩一条胳膊。 等小船靠近岸边。 他们立刻懂事二地向后退出一步,拉开距离。 等郑耀祖、白策、白客他们三人将东西抬到岸上后。 他们这才聚拢过来,拿起东西。 白策、白客想上前帮忙。 郑耀祖却拦住:“不用了,没多少东西。” 长得最结实的,少了只手的中年男子挑起了郑耀祖的那两个大包裹。 看起来比郑耀祖还轻松。 剩下几个人则纷纷抱起五台黑白电视。 一个个还惊喜不已。 “这是电视!知道吗?电视!” “当然知道了,不过要装天线才能看。” 麻风病人在前面走着,白客他们在后面跟着。 白客四下打量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个岛屿真是未开发的原始状态。 整座岛屿有一半的土地都被原始树木所覆盖。 最细的树木也有篮球那么粗,大的比脸盆还粗。 而居住的区域连小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他们的房子了。 有点像部队的营房。 红砖露在外面,平屋顶,四四方方的。 面南背北,一共有两排。 看见有陌生人来了,各个屋子里纷纷走出人来,好奇地张望。 这些人中,年轻的也有四十来岁了,老的有七八十岁。 二三十个人中只看到两三个女的。 跟那几个抬电视的人相比,这些人要孱弱多了。 有些人的残疾情况也要更严重。 甚至有些恐怖骇人。 为了不伤害他们的自尊。 白客极力克制内心的恐惧。 有几间屋子的门帘后也影影绰绰。 显然有面目更狰狞的人躲在里面,他们怕吓到白策、白客,不敢贸然露面。 郑耀祖的住处是把头儿的一个独立的院子。 和普通的大杂院类似。 有六间大瓦房,厨房厕所一应俱全。 这么大的院子,肯定不是为了郑耀祖一个人住的。 多半是为了招待外面来的人。 或者以前健康的人多些,专门留了下来了。 和白客预想的一样,郑耀祖是一个非常干净的人。 院子里干净整洁,屋子里也规规矩矩。 几乎一尘不染。 都不像一个老光棍儿的住处。 四下打量着,白客忍不住鼻根儿发酸。 上一世白客也是个老光棍儿,也有点洁癖。 每天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这一世却有这么多的幸福又美好的事情汹涌而来。 真有点措手不及呢。 郑耀祖拿出几个新杯子,冲洗一下,倒水给白策和白客喝。 “我们这里的水你们就喝凉的,味道很不错。” 海岛上的井水因为会渗进海水,口感一般都比较差。 但白客喝了一口,却感觉跟山泉差不多。 清冽可口有点甜。 白策也直点头:“不错,不错。” 一口气喝了一杯,又自己动手倒了一杯。 “我们这岛上有两口井,东边一个,西边一个。东边的就有点苦,只能用来洗衣服浇地什么的。” 白策放下水杯四下打量几眼叹口气:“耀祖啊,这些年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啊。” 郑耀祖却笑了下说:“其实还不错吧。得亏我当初来这里了,不然还得赶上一个又一个运动。” 白策点点头:“那些年是啊,人人都不得安宁。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这个岛这两年解禁了,有些家里还有人的,年轻一点的,就离开岛回家去了。可今年以来,有一半儿的人又陆续回来了。” 白策叹口气:“他们是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了吧。” “是啊。回到家里连家人都当贼一样防着,哪里也去不了。还不如岛上自由。” 其实,郑耀祖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世。 但郑耀祖也只是隔个两三年才回去看一看。 聊了一会儿,郑耀祖起身说:“走!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看这情形,岛上的人都是直接到地里摘菜的。 从屋里出来,郑耀祖拿了个大兜子,又拿了个网杆儿。 这网杆儿跟小孩儿扑蜻蜓那种有些类似。 只不过网兜要大多了,而且看起来很结实。 白客主动把大兜子接过来了,让郑耀祖扛着网杆儿。 到了房后的一片菜地里,白策兴奋地像个孩子。 不等郑耀祖吩咐,就自己动起手来。 白客知道,老爸小的时候在农村长大,对田间地头自然有些怀念。 菜地一片连着一片,种类丰富。 有茄子、黄瓜、西红柿。 还有豆角、丝瓜、柿子椒。 摘了一会儿,白策才惊觉:“我去,摘得太多了,咱们哪能吃了这么多。” 郑耀祖笑了:“多摘点,你们带回去。” 三人又摘了会儿,直到网兜已经满起来了,这才走出菜地。 出了菜地又走了会儿,三人走进树林里。 这里的树木多是松树、杉树、白果树之类的。 又直又高。 进了树林没一会儿,郑耀祖就举起网杆儿四下寻摸起来。 白客以为他要捕鸟,他却低头往地上四处瞅。 难道是抓兔子? 刚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头顶一阵阵“扑棱棱”的声响。 白客抬头一看,一个感觉比老鹰个儿头还大的东西飞过去,落到一个树杈上了。 “什么鸟啊?” 郑耀祖笑了:“到跟前看看。” 白客小心翼翼凑到那棵树下一看。 我去!怎么那么像家禽啊。 “不会是鸡……啊?” “当然是鸡……了!” “你们这里的鸡怎么会飞啊?” 白策笑了:“鸡本来就会飞嘛,这叫返祖。” 想一想也对,鸡鸭鹅本来就是鸟。 有一年白宗杀鹅,剁掉了鹅的脑袋,鹅急眼了竟然飞过了墙头。 “可这么大的鸡,用弹弓都打不下来。” “别急,有的是。” 走了没多远,果然看见前面有七八只鸡“咕咕”叫着跑过去了。 “俺们这里的鸡都是散养的,自己抓虫子吃。冬天才赶回窝里喂一喂。” 所以,这里的鸡虽然野性十足,但也并不怕人。 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四只鸡凑过来,围着三人转一转。 郑耀祖猛地一挥网杆儿,就罩住了一只中等大小的小公鸡。 然后伸手别住了鸡的翅膀,让它无法动弹。 白策连忙过来伸手接了过去,笑嘻嘻地说:“有小鸡儿,看来也有蘑菇了。” 那还用说,这针叶林里,最不缺的就是蘑菇了。 郑耀祖肩上扛着网杆儿又往阳光照射不到的林密处走了走。 还没等白策和白客看清,他就接连弯腰好几次。 起身时手里已经拿着一把蘑菇了。 只有最后一次白客才看清他拨开树根儿的树叶摘取蘑菇。 走出树林,白策和白客都以为该回去了。 郑耀祖却朝海边指了指:“还有点东西。” 白策和白客跟着他来到海边一块儿大礁石前。 郑耀祖抬手从礁石上扯起一根绳索。 没一会儿就从水里拎起一个网兜一样的东西。 网兜表面爬了十来只螃蟹。 白客知道这叫钓螃蟹。 网兜里装的是鸡肠子。 螃蟹嗅到气味儿了,就死死夹住网兜不放。 郑耀祖挑了六个烟灰缸那么大的摘下来,扔到网杆儿里。 剩下的小螃蟹也摘下来,一一扔回海里去了。 然后又看了看网兜里的鸡肠子,继续下到海里去了。 “现在是涨潮还是退潮啊?” “涨潮。到下午就该退了。” “几点退到头儿呢?” “大概四点吧。” “那我们可以走着上岸了。” “是啊!” 食材都弄齐了,三人回到厨房开始做饭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韩南丢子 回到厨房里,三人各忙各的。 白策收拾小鸡,郑耀祖淘米做饭,白客摘菜。 一边淘米,郑耀祖一边说:“你看咱这里吃喝是不愁的。” 白策点点头:“就缺穿的用的是吧?” “是啊,不瞒您说,连卫生纸都得省着用。” “这么严重啊?你们不是有补贴吗?” “这几年已经没剩多少了,也就够买点油盐酱醋的。” “那你们这里的土特产应该也能换点钱啊。” 郑耀祖叹口气:“唉,照理说咱这地里的、海里的有的是好东西,真应该能换点钱才对。可外人一听是咱这里出的东西,谁敢买啊。只能偷偷卖给二道贩子。到咱手里就没剩多少了。” 白策点点头:“也是。” “所以,我省思啊,咱这岛上这么多树木,从解放前到现在就没怎么砍过。落叶松、红松还不少咧,一定能换不少钱。” “别!别啊!” 白客在一旁连忙喊。 “大大,这些树木千万别砍啊。你们有吃有喝的,其它方面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咋花不了呢,我们四十多口人咧。” 白客笑了:“这点人能花多少钱……给您!” 说着,白客从身上摸出折子递给郑耀祖。 郑耀祖有些狐疑地接过来,打开看一眼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白客说:“先给您一万花着。” “别!别!这怎么可以!” 说着,郑耀祖硬要把存折还给白客。 白策在一旁阻止。 “嘿!耀祖!俺家白客有的是钱!光那辆车都二十多万,这点钱算啥,你就拿着吧。” 郑耀祖握着存折有些尴尬:“俺不是故意哭穷的,只是随便聊聊……” 白策笑了:“当然是随便聊聊了。别说俺儿子了,歪脖子那家伙也老鼻子钱了。下次他来看你,你可不用客气啊。” 郑耀祖看着手里的存折,又是欣喜又是难为情:“这个,这个,外面的世界真是不一样了……这多钱,可怎么花啊。” 白策说:“想花可有的是地方。你们这四十多口人,一个个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是啊,就俺因为来回跑,不好太狼狈,才有身像样的衣服。” “再买点水泥、红砖,给你们的房子修缮修缮,还有各样农具、生活用具,哪样不得花钱啊。” “说得也是,俺还真的省着花。” “不用省!”白客挥挥手说,“您看着花吧,花完了俺再给你寄钱过来。” “别!别!他大侄子,您别浪费钱了。这些已经够俺用好几年的了。” 说着,郑耀祖把钱揣到口袋里了。 白策和郑耀祖继续在厨房忙碌着,聊着天。 白客则在屋里调试电视机。 健壮的麻风病人把五台电视抬回来后,四台自己用,一台就放到郑耀祖屋里了。 虽然没有室外天线,但调试调试,也能勉强看一两个台。 等郑耀祖在围裙上擦着手进屋时,看到电视屏幕影影绰绰,顿时惊喜不已:“真能看了啊!” 白客点点头:“先凑合着看,没事你们再弄个室外天线。” “好!这几天我就做个室外天线。” 忙碌了小半天,饭菜终于做好了。 有小鸡炖蘑菇,有蒸螃蟹,还有白策做的几个炒菜。 大米饭也香喷喷的。 郑耀祖有几分得意:“这是俺们专门辟出的半亩地种的水稻,去年收了300多斤,今年估计能打350斤。” 白策点点头:“所以说嘛,你们应该买点省力的农用机械,多开垦点土地。” 郑耀祖说:“是啊,俺还想种点麦子呢。” 白客连忙劝阻:“大大您可别再开垦土地了,还是让这个小岛尽量保持原生状态吧。” “原生状态?” 其实,原生态这种意识,别说郑耀祖理解不了。 眼下,连白策也不大明白。 “我的意思,你们岛上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少。要是土地开垦多了,打下的粮食又卖不出去,那不浪费吗?” “嗯,人口确实会越来越少。” 郑耀祖当年上岛时,岛上有百八十个麻风病人。 这二十年来陆续有人去世,陆续有人回原籍了,就剩四十多个了。 而且再也不会有新人过来了。 “反正大米白面眼下敞开供应了,也花不了几个钱。你们齐鲁人喜欢吃面食就尽管多买点面粉好了。反正咱不差钱。” 白策也说:“对,就听我们家白客的吧,他有时候看事情比咱们大人还长远。” “嗯!好!那就保持那个原生什么态!” 吃完饭聊完天才一点多钟。 白策和白客还想等着退大潮,从大陆桥走回岸上去。 所以,还得在岛上多待会儿。 “要不我去帮他们调试电视吧。” “这个……” 郑耀祖面露为难之色。 白策说:“反正又不具有传染性。” “可弟妹要是知道了……” 白策挺起胸膛:“怕啥!我们家我说了算!” “咳咳,”白客在一旁使劲咳嗽。 “那啥,大事一般都我说了算。” 白客说:“其实没事儿的,大大您在这里都生活十多年了,不也挺好的吗?而且专家来检查十几次,都已经下结论了。” “是啊。”郑耀祖点点头,“不过还是来点防护措施吧。” 郑耀祖起身拿来新的口罩、新的手套,让白策和白客戴上了。 然后一起出门向麻风病人们的住处走去。 先来到一间大屋子里。 这是最年长的两个老人居住的房间。 电视机已经从纸箱子里拿出来了,放在桌子上。 七八个人围着,七嘴八舌,但就是没人敢动一动。 看见白客他们进来了,麻风病人们都挺惊喜。 这会儿,白客再看他们的奇形怪状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玩。 “感动不?” “不敢动!” “哈哈,”白客笑了,“我来给你们动一动。” 麻风病人们连忙闪到一边儿了。 白客动手调试了一会儿,不时有声音出来时,麻风病人们就爆发一阵惊喜。 等模模糊糊的影子出来时,他们都欢呼起来。 “有电视看了!” 郑耀祖说:“这几天我再装一个天线,咱们可以看得更清楚。” 白客又挨个大屋子走走,把另外三台黑白电视调试好了。 然后大家陪麻风病人们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 虽然最近几年时不时有医护人员上岛。 但真正肯陪他们聊天,让他们了解外部世界的人没几个。 有些人甚至连飞机都没听说过。 大家七嘴八舌兴奋地聊了一会儿。 郑耀祖又领着白策和白客在岛上转了转。 看看他们养的八头大肥猪。 还有苞米地、水稻田。 最后有来到海边的墓地。 墓地在庄稼地和树林的衔接处。 面朝着大海。 这个麻风岛是50年代中后期投入使用的。 将近30年的时间里,去世的人有二十多位。 算起来也不算多。 郑耀祖叹口气:“将来我也留在这里了。” 白策说:“落叶归根,难道你将来不想回齐鲁老家吗?” “回去干什么?辱没先人啊!” “有啥辱没的,你当时也是情非得已。” 郑耀祖摇摇头:“动了杀心确实有罪啊!再说,老家不就在那边吗?” 郑耀祖指着远方说:“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韩南丢子,死了也继续做个韩南丢子吧。” “不要想那么遥远的事了,你也就比我大一两岁而已。” 白客也在一旁说:“对啊,大大,您就好好生活吧。这世界还有很多好玩有趣的事等着我们去体验呢。” 转了一圈,回到郑耀祖的院落,大潮果然已经退下了。 大陆桥也显露出来了。 这种情形只会持续一个小时,所以得抓紧时间走到对面。 白策和白客背起了包裹。 郑耀祖有些过意不去:“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们拿的……” 白策安慰他说:“这些新鲜蔬菜,还有海鲜对我们城里人来说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好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到了海边,郑耀祖率先走上陆桥。 白策想劝阻他:“我们自己走就行了,别跟过来了。” 郑耀祖摆摆手:“没事的,这点路程,顶多20分钟就走到了。” 郑耀祖在前,白策、白客在后。 沿着陆桥向岸上走去。 陆桥上,有的地方是完全没水的。 有的地方则有一点水。 但最深的也就到腿肚子而已。 所以,三个人都挽着裤腿儿提着鞋子。 离涨潮还有一个小时呢。 两三公里的路程确实不用太匆忙。 优哉游哉地走着,不到20分钟就到陆地上了。 凤琴已经在岸边等候了。 车子停在一边,她自己坐在沙滩上抽烟。 郑耀祖还要寒暄叮咛几句,白策推着他:“行了,行了,有事儿咱们发电报写信吧。” 郑耀祖笑着:“好吧。我先回去了。” 白策目送着郑耀祖走上大陆桥,直到身影越来越小了,这才转身跟白客上车了。 回到县城,白客怕老爸为难,就把新鲜蔬菜和海鲜都给凤琴了。 白策一个人先回家了。 白客则陪着凤琴来到商行。 凤琴和霍大嫂结婚以后,霍大嫂他们单位给他分了一间半的房子。 虽然厨房和卫生间是几家共用的,但好歹也是楼房。 在眼下,这条件算不错的了。 可霍大嫂和凤琴还是习惯于各住各的。 “你们这样不行啊,姐。” “咋的了?” “你们不是都想要孩子吗?” 凤琴叹口气:“是啊,可……” “你对他不感兴趣是吧?” “我倒好说啊,我是女的嘛……问题他对我也不来劲啊。” 白客想了下:“我倒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老司机 “啥办法?” “我不是给你很多肌霸的大图片吗?” “找抽吧你!” 凤琴瞪起了眼睛。 “就是肌肉很发达的那些照片。” “哦,就是史泰龙,施瓦啥的吧?” “是啊,你拿给霍大嫂看看,然后帮他……那啥,你懂得。” “你个小东西,没有你不懂的。可那管用吗?” “试试看嘛,你不也是看见软妹子就有感觉吗?” “我去!哪天我试试看吧。” “别哪天啊,今天正好,你就带着这些蔬菜还有海鲜过去。” “这会儿都六点了,人家早吃完饭了吧。” “不会,没听老何说吗,这几天制药厂加班儿,他们下班都很晚。正好你就开着车子过去,把饭给他做好了。菜在锅里,你在床上……” “你个小东西!动不动就开车。” “嗯,嗯,还是您开车吧。” 听了白客的建议。 凤琴立刻开着车子带着新鲜蔬菜和海鲜赶到制药厂宿舍。 等霍大嫂拖着沉重的脚步下班儿回家时,凤琴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霍大嫂激动地语无伦次了:“你,真谢谢你啊!” “说什么呢?好像不是一家人一样。” “是啊,是啊,你是我媳妇。” “来,赶紧吃饭吧。” “等我洗个手。” 凤琴连忙端来脸盆和手巾。 洗了手,两人坐到桌子前吃了起来。 霍大嫂一边吃着一点头:“好吃,好吃。”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吃完饭,两人又出去溜溜弯儿、消消食儿。 路上,不时有人向他们打招呼。 都是制药厂的人。 还有人小声议论:“你看,那就是霍大嫂的媳妇。” “哎哟!霍大嫂也有媳妇啊。” “说什么呢?人怎么就不能有媳妇。你看,好体面一个人。” 霍大嫂美滋滋的,忍不住把脑袋靠在凤琴肩膀上。 凤琴想推开,但又忍住了。 霍大嫂只有一米六多点,凤琴有一米六六。 不穿高跟鞋也比霍大嫂高出半个脑袋。 霍大嫂不倚她倚谁啊。 逛了会儿,回到家里。 两人又看了会儿电视。 眼看十点了,凤琴说:“睡吧?” “睡吧。” 霍大嫂从柜子里另外又拿出一套枕头、被子。 凤琴板着脸:“你啥意思?” 霍大嫂叹口气:“我,我没用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来吧。” 两人都脱了衣服。 凤琴摸了一把,果然软趴趴的。 霍大嫂汗都下来了:“都怪我,我不算个男人。” “男不男人跟这有啥关系?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凤琴说着拿出一叠彩色图片。 都是史泰龙、施瓦辛格之类大肌霸的图片,要么裸露上身,要么穿着小裤衩。 “哎妈呀!羞死人了” “羞啥羞啊,看吧。” 霍大嫂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咽口水。 凤琴探了一把。 成了。 可凤琴还是不行。 只能伸手在床头的碗里抠了点猪油,在自己下面抹了抹。 然后坐了上去。 ************************* 开学前,白客再一次来见铁科长和单主任时,只有他和江涛。 老阚有事没有来。 白客一看单主任的表情就猜出大概了。 单主任愁眉苦脸地说:“哎呀,真像小白总说的,一万块钱他们都不干啊。” 铁科长气哼哼地说:“这些家伙真是贪得无厌。不到两年赚六千块钱,上哪找这样的买卖?” 白客笑了:“这是他们的饭碗,哪能轻易让出去呢。” 单主任:“那怎么办?难道真给他们两万块钱吗?” 铁主任撇嘴:“一万块钱我都嫌多,要我看呐,干脆就让他们把柜台留在手里好了。等上楼了,咱们分点破楼层给他们。” “楼层不好,他们生意就不好。他们生意不好,咱们大厦又能好到哪去?” 单主任还算有一点经营头脑。 白客点点头:“所以说啊,咱们还得继续收下去。” 单主任说:“那好吧,这一回就听你的,2万块钱收上来。” 江涛插嘴说:“可你们一万块钱收了几个了?” “有十来个吧。” 白客摇摇头:“那就不行了。” “什么意思?”单主任懵了。 “你想想看啊,你已经以1万块收了十来个了,再以两万块收其它的,那十来个人会怎么想啊?” “怎么想?”铁科长撇嘴,“谁让他们意志不坚定了?这就像做买卖一样,我愿买你愿卖,怪的了谁?” 单主任皱起眉头:“确实,要是他们来闹事儿也挺麻烦的。或者捅到市政府去,也够咱们尿一壶的。” “而且现在两万块钱也未必能收上来了。” “两万块钱收不上来?怎么可能?咱们一万块都收十来个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就像做买卖一样,你本来花一万块买人一样东西。然后突然又变卦了,要给人两万块。对方会咋想呢?” 江涛点点头:“没错,对方多半会想:我去,看来我卖便宜了啊!是不是三四万也能卖出去啊!” 单主任和铁科长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都觉得白客和江涛说得有道理。 “这,这怎么办啊?” 刚才还口臭牙硬的铁科长这会儿有点六神无主了。 “还是一万块钱收!”白客语出惊人。 铁科长和单主任更懵了。 “这不开玩笑吗?我们都收不上来,难道你能收上来?” 白客笑了:“当然是得加点别的条件了。不管已经收上来的那十几个,还是没收上来的其他那些人,统统都加别的条件。” “加啥条件?” “难道给他们免租金?” 白客点点头。 这一回铁科长慷慨:“那就免三年租金!” 白客反倒小气了:“多了,多了,免一年就可以了。” 白客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大厦柜台的价值。 上一世,个体户们的柜台。 位置好的一年租金4万块。 差的也两万块。 免三年租金的话,也有十来万哦! 铁科长和单主任互相看了看。 “那就免一年吧。” 按照白客的建议。 单主任再跟个体商户们洽谈。 这一回,剩下的90名商户中有84个都愿意卖掉柜台。 剩下六人死活不卖。 白客笑了:“不卖就不卖吧,到时候把位置最差的柜台分给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些卖了铁皮房子的商户觉得吃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护花使者 开学就是高三了。 紧张又激动人心的一个学年也开始了。 老阚派四大工头中最有经验的一个去修建东创大厦。 以老阚的施工速度,在白客参加高考前大厦就应该能落成了。 虽然投入使用还得些时日。 但各项招商工作届时都可以展开了。 也就是说,能往里进钱了。 再加上其它企业的收入,白客赚它一个亿的小目标说不定就实现了。 ************************** 升入高三,白客还得加倍努力。 虽然他已经拿到了高考的半张门票,可剩下的半张也不是白给的。 高三以后,晚自习也不能落下了。 孙媛、张文斌、蒋文他们自然是开足了马力。 学习成绩中等偏下的鞠文锦也打算拼一把。 于秀波却基本放弃了,晚自习一般都不参加,就等着白客每周来临幸她。 可眼下这种情形,白客哪能每周都去看她。 商量半天,只能两周一次了。 而且为了避免擦枪走火,白客都是瞅着她家里有人的时候去看她。 好不容易休息一个星期天,白客却是紧忙乎。 每个星期都要去看阚明溪母子。 顺便探望一下彪子。 时间充裕再去跟于秀波见面。 这天下午从外面回来。 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爽朗的笑声。 原来,鞠英伦父女来了。 鞠英伦跟白策有将近十年的交情了。 白策是中学老师,他是小学老师。 两人自然有的是话题。 最近几年工作生活繁忙了,但一年也能抽空见上几面儿。 老爸老妈的大屋子里,鞠英伦搂着鞠文锦坐在沙发上。 看见白客进来连忙招手:“嘿,白客回来了,这一年不见又长个儿了啊。” 秦咏梅叹息:“现在才一米七三,估计长不到他大哥那么高了。” 鞠英伦说:“可以了,可以了,我那两个儿子都没他高呢。” 鞠文锦看见白客也直点头。 鞠英伦指着女儿身旁:“坐会儿,小白客。” 白客跟鞠文锦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高中也时常见面。 已经算很熟悉了。 但当着人家老爸面儿坐到身旁总觉得有点尴尬。 白策和秦咏梅笑着,一起朝白客点点头。 白客这才坐到鞠文锦身旁。 鞠英伦看着白客说:“小白客啊,你功课好,有时间带一带我们文锦啊。” “可我是理科啊。” 秦咏梅在一旁说:“文科理科怕什么,不都那些课程吗?” 白策也说:“对啊,有空带一带你文锦妹子。” 白客只好点点头:“好吧。” 其实白客一直感觉到老爸和鞠英伦都想撮合他跟鞠文锦。 但鞠文锦最清楚。 在学校里,白客要么跟孙媛好,要么跟于秀波暗送秋波。 而她从来都被白客当做普通朋友。 看这情形,鞠文锦嘴巴还是挺紧的。 没把白客的风流韵事说给自己老爸听。 白策说:“这段时间你们都得晚自习是吧?” 白客看看鞠文锦说:“是啊。” “回来都黑灯瞎火了,文锦一个女孩子也够让人担心的。” 鞠英伦看看白客:“可惜有点不顺路,是吧?” 白策却替白客说了:“还行吧,稍微绕一点呗,是吧,白客。” 白客只好点头:“是啊,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鞠文锦家在北边,白客家在东边。 白客回家十分钟的路程,只有五分钟会和鞠文锦同行。 如果要送鞠文锦回家的话,路上怎么就得耽误十几二十分钟了。 “那,那就麻烦你了啊。” 鞠英伦笑了。 鞠文锦脸上也露出笑容。 “不过,我不总是晚自习的。” “没事儿,我们家文锦也不用天天去。” 聊了一会儿白客和鞠文锦学习的事儿。 秦咏梅又岔开话题:“对了,你家小子准备在哪办啊?” “当然在家里办了。正好我家大小子有个干厨师的同学,他来帮忙,在家里就办了。” “也好!就稍微忙叨人一点。” 鞠英伦有两儿一女。 上面两个儿子都跟白宗、白宾年龄仿佛。 白策、秦咏梅都抱孙女了。 鞠英伦的大儿子这才刚动婚。 白策连忙说:“要不要我们白客给你们当伴郎?他现在可是老手了。” 白客心说:老爸啊,你真是慷我的慨啊。我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还主动揽事儿。 鞠英伦似乎看出白客不是很乐意。 连忙说:“不用了,他大姨家好几个儿子呢。” 就这样,白客被老爸老妈慷慨出去了。 成了鞠文锦的护花使者。 第一天,鞠文锦就穿上了红裙子。 白客跟在她身后,皱起眉头:“最好别穿红色的……” “啥意思?哼!你明明喜欢红色的。” 白客叹口气,只能默默地跟着鞠文锦。 “对了,你最近和孙媛怎么样了?” 鞠文锦打破沉默。 “挺好的啊。” “那你天天送我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孙媛又不是小气的人。” “哦,那于秀波呢?” “大姐,你想说啥?” “哈哈,随便问问嘛。” 其实白客早明白。 不光老爸想撮合他和鞠文锦。 鞠文锦自己也一直有意思。 但白客虽然跟她属于青梅竹马,却一直对她有所忌惮。 总觉得她好像能看穿自己一样。 时时让白客有种不安的感觉。 白客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所以,这些年来,白客跟鞠文锦连知心好友的水平都没能达到。 白策和秦咏梅参加了鞠英伦儿子婚礼刚回来。 正在给白客还有姥爷发糖呢,白宁也拎着喜字红包回来。 秦咏梅诧异:“咦,你也参加婚礼了?” 白宁笑了:“他们给俺老弟的。” 白客连忙凑过来:“谁啊?” 接过红包一看,上面写着“牛某某”。 一看就知道是老牛的儿子结婚了。 “哈哈,这老牛,还挺讲究的。” 秦咏梅趁机催婚:“闺女啊,你看这么多人都结婚了……” 白宁皱起眉头:“啥?我才20岁,着什么急嘛。” “20岁还小啊,妈像你这个年龄……” “行了,您那时候跟我们能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不都住家过日子吗?再说,妈还急着抱外甥呢。哈哈。” “讨厌!” 白策也在一旁说:“对啊,对啊,咱闺女还小呢。” “去,去,哪里都少不了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呻吟 虽然当护花使者有点浪费时间。 但好在鞠文锦也不是天天都上晚自习。 他不上的时候,白客也经常提前回来。 要是七八点钟就离开学校的话。 白客经常会到照相馆去垫补点。 不然,空着肚子往家走,那也太痛苦了。 这天,鞠文锦没上晚自习。 白客不到七点就离开学校了。 虽然五点来钟超过了。 可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了。 没办法,用脑过度就是比较消耗能量。 离开学校,白客就直奔照相馆而来。 照相馆这会儿肯定是下班儿了。 白客直接来到后院。 刚拿出钥匙,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这会儿寡妇两口子应该走了。 只剩下白宗和大嫂在家才对。 院子里黑漆漆的,估计他们都在大屋里。 白客刚想拔脚往大屋走。 突然就听到东厢房里隐约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那声音很嗲、很媚。 乍听之下白客骨头都酥了。 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声音了。 可这是谁啊? 大嫂肯定不会有这种动静。 寡妇的老婆更不可能了。 白客想拔脚逃走,又觉得不对。 院门虚掩着,要是有什么人进来,这不麻烦了吗? 驻足了片刻,女的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娇嗔地说话。 白客突然就听出来了:这不刘康吗? 因为刘康她们乡下那里口音很重,跟县城里差别很大。 所以,即便她的声音完全变味儿了。 还是一下就能听出来。 白客一时间懵了,虽然确定无疑里面的女人就是刘康。 可他没法将刘康的外貌,以及平时的言谈举止跟这个又嗲、又媚的声音对上号。 刘康的外貌跟凤琴有点类似。 都是一米六六的身高。 骨架都比较偏大。 性格都有点man。 而凤琴起码皮肤还白净一些。 刘康基本就是个黄脸婆。 感觉像一个干巴巴的人。 没想到她的声音这么湿润。 还有,刘康怎么跑到照相馆来了? 省城离县城倒是不远,刘康两个星期回来一趟也不算奔波。 可她回来都是照顾康德记的生意。 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个男的又是谁呢? 难道是寡妇? 刘康的口味不会这么刁钻吧。 不过,也不好说啊,女大学生总是与众不同嘛。 突然,一阵低沉的吼声把白客吓了一跳。 我去!是老哥! 白客拔脚想溜走。 可刚走到院门口。 东厢房的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老哥晃着大雕从屋里出来了,看见白客顿时懵逼了。 白客比他还尴尬。 “那,那个……我来垫补垫补……” “啊,我……” 白宗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白客都想喊:“哥,你赶紧回屋穿裤子不好吗?” 刘康倒也大方,披着衣服从里屋钻出来了。 推了白宗一把。 白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进屋了。 然后刘康像没事儿一样说:“饭菜都放在锅里呢,我去给你熥一熥。”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白客说着,拔脚往里屋走。 刘康却快步走到前面:“我来吧。” 到了厨房里。 刘康像女主人一样,手脚麻利地点火支锅,架笼屉,摆放饭菜。 白宗这里也是用液化气罐儿。 所以很省事儿。 白客坐到桌子旁时,老哥也进来了。 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眼睛都不敢看白客。 白客心里也翻江倒海:“老哥不是这样的人啊。” 上一世,白宗规规矩矩地跟大嫂过日子。 虽然大嫂家的那些舅哥、小舅子每天鸡飞狗跳。 惹得秦咏梅对大嫂怨气冲天。 但大哥一直跟大嫂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这是怎么了? 真的是人有钱就变坏吗? 白客也没资格责备老哥。 他自己刚满十八岁就已经左拥右抱了。 甚至都有私生子了。 但白客还是不理解老哥的品味。 大嫂除了皮肤黑点,不论相貌还是身材都甩刘康一大截子。 这刘康除了个头儿高点。 相貌身材统统不及格。 白客同样不理解刘康。 在眼下,大学生那真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明明知道老哥有老婆孩子,你跟他搞的什么劲啊? 不可能有结果啊。 玩419吗? 饭菜本来就是熟的。 锅开了就好了。 再熥的话,就烂了。 刘康还挺懂事。 把饭菜摆到桌上后,自己就出去了。 让哥俩默默面对。 白客吃着饭,老哥在一旁抽着烟。 不时唉声叹气。 白客不由得有些同情老哥了。 人这个东西要是能完全控制自己,那就不是人了。 穷人为什么老实? 因为他每天疲于奔命,没那个闲心。 而且相比富人,穷人生活圈子比较狭窄。 就算不是钱的问题,发生艳遇的概率也比富人少多了。 吃着,吃着,白客也叹口气。 “行了,哥,事已至此……” 白宗叹口气,点点头。 “不过,还是尽量收敛点吧。刚才这要是嫂子过来……” 其实,白客略一想就明白。 老哥跟刘康肯定是卡着嫂子的脚步的。 嫂子这会儿多半带着然然回娘家了。 “还有,千万别让咱妈察觉了。咱妈那眼神儿你知道,很刁的。” “是啊。” 白宗深有感触:“稍有点不对,她都能察觉到。” 白客吃完饭,先把剩下的饭菜收起来。 白宗也连忙扔下烟头帮他。 接着白客又挽起袖子,把吃完的碗筷洗了。 然后夹起书包:“那我先走了,哥。” 白宗点点头,一直把白客送出了院门。 越是担心的事儿,越容易发生。 白客回到家里,正打算直接钻进自己屋里时。 老妈却在里屋向他招手:“过来坐会儿。” 白客只好放下书包,硬着头皮进屋了。 老爸老妈晚上一般只看个新闻联播,就不怎么看电视了。 只有姥爷的屋里,电视的声音一直响到十点来钟。 白宁和白客平时想看电视时,就只能到姥爷屋里。 “怎么了?妈。” 老爸在写字台前准备课件。 老妈也摊开卷宗查看着。 “没事儿,妈看资料累了,跟你聊会儿。” 白客故意打着哈欠:“有啥好聊的。” “哼!跟妈说说话就这么费劲啊。” “没有啊。”白客抱着一把椅子凑到老妈跟前。 老妈亲昵地刮一下白客的鼻子笑了。 然后又板起脸:“妈问你,你哥这段时间怎么经常不回家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撸起那啥加油干 老妈这么一问,白客心里顿时有底儿了。 “那个,俺哥照相馆还有康德记最近都比较忙。” “那你嫂子怎么不把孩子抱回来?” “嫂子家里大概有点事儿吧。” “哼!我的孙女,她老往自己家抱干什么。” 虽然是有惊无险。 但换了白宗被拷问的话,搞不好就会露馅儿。 第二天中午,白客来到照相馆。 就想叮咛老哥几句,让他没事儿勤往家里跑一跑。 寡妇两口子,白宗和大嫂都在。 小孩子在身边,大嫂没法正心吃饭。 吃两口就得到一边忙活忙活孩子。 白宗也一样,今天格外殷勤。 一会儿帮大嫂拿尿布,一会儿帮大嫂递奶瓶子。 大嫂绝对是个贤妻良母。 上一世就是这样。 也是生了个侄女。 名字也叫然然。 只不过是秦咏梅起的。 只不过上一世两口子都贫穷,带着孩子更加辛苦。 白宗和鲁亚楠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坐下来了。 刚吃了几口,白宗想起什么,问寡妇:“你今天到延军那里去感觉怎么样?” 寡妇撇撇嘴:“不怎么样,感觉没什么人气儿啊。” 白宗皱起眉头。 白客正想跟老哥说说老妈的事儿。 连忙说:“要不一会儿咱俩去看看?” 白宗本想拒绝,但一看白客的眼神儿,就明白大概了。 点点头:“好吧,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白宗飞快地吃完饭。 站起来还小心翼翼地问鲁亚楠:“那我先去看看啊。” “去吧,这里能忙过来。” 白宗和白客离开照相馆,骑着自行车向西街赶来。 路上,白客把昨晚老妈的责难跟白宗说了一遍。 白宗连连点头:“对,对,还得常回去。今晚就回去。” “反正你别慌就是了。老妈肯定没发现什么。” 两人走进大军照相馆时,站在柜台里的袁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本能地打招呼:“你们想来点啥……” 当她看清是白宗、白客哥俩。 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宗笑了:“服务态度不错。” 袁慧轻轻叹口气。 两人再向里走两步。 只见秦延军坐在里屋。 一手拎着啤酒,一手举着鸡腿儿。 一边啃着一边喝着。 看见白宗和白客进来,赶紧起身。 “来!一起吃点?” 白宗摆摆手:“刚吃完。” “哈哈,真客气。” 秦延军说着,用手纸擦一擦手。 白宗四下打量一下,皱起眉头:“你这屋里应该归置归置,顾客来了,看到这副样子多乱啊。” “哎!没办法啊,每天都太忙了。哪顾得过来。” 白宗有些困惑,四下打量打量。 白客心说,这个逼装的,可以拿120分啊。 “啊,那个,就今天人少点。往常像这个时候啊,人都打破头啊。” “是吗?” 老实巴交的白宗将信将疑。 “那可不。” “那,那你一天流水能有多少?” “这个……有2000吧。” “啊?”白宗吃了一惊,“我一个月都到不了2000流水。” 照相馆是服务行业。 要是有2000流水的话,毛利起码占七八成了。 “啊,这个,有时候1000多。” “那也不少了。” “啊,呵呵,那当然了。” 片刻的慌张之后,秦延军又恢复了谜样自信。 白宗长出一口气:“那就好!有什么事儿尽管言语啊。” “当然了,自家兄弟嘛。你那边有啥事儿也尽管说一声。” 离开大军照相馆。 白宗还连连点头:“延军干的不错啊,真没想到……” 白客嗤之以鼻:“瘦驴拉硬屎呗。” “你,你的意思他吹牛逼?” “你觉得呢?他有啥业务?不就照个相吗?他那个照相水平,连寡妇一半儿都不如。还能挣那么多流水?” “也是啊,看他店里这么冷清。这家伙真不实在啊。自己家亲戚,用得着这样吗?” “谁说不是呢。” 白宗和鲁亚楠一连抱着然然回家好几天。 秦咏梅很快就眉开眼笑了。 也不再疑神疑鬼了。 白客和老爸从麻风岛回来两个星期后,韩盛就匆忙来到县城了。 当然,主要是想去看老战友。 次要的是看看东创大厦的项目。 这一次到麻风岛白客没跟着过去。 白策和韩盛在麻风岛住了一晚才回来。 拿回一大堆海鲜。 韩盛前脚走,秦咏梅后脚就把海鲜都扔掉了。 其实,投资东创大厦这事儿韩盛是百分百相信白客的。 过来只是出于礼貌。 因为铁科长、单主任他们也想见见投资方。 大家攀谈一会儿,一起跟着老阚来到工地。 眼下,老阚的大工头正指挥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开干了。 他们正在挖大坑。 20层的高楼,光大坑就得挖五层楼那么深。 而且大坑越深,渗水越严重。 还得不停地处理。 眼下,全市的建筑队能干得了这种工程的屈指可数。 韩盛在羊城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处理。 在县城待了几天后,他就赶紧飞回羊城了。 白宗和白客虽然知道秦延军在吹牛逼。 但又没法揭穿他。 白宗有心想帮一帮他也无从下手。 这属于装逼装的狠了,把自己给卡住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秦延军那样瘦驴拉硬屎。 这天傍晚,秦咏梅早早下班儿了,忙不迭地抱起小孙女在院子里溜达着。 一个农村妇女突然走进了院子。 秦咏梅吓了一跳:“三嫂?” 来者正是白客的三舅姆。 秦延军的老妈。 当地人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 长辈儿一般情况下不会一个人到晚辈儿家串门。 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儿女串门,或者派儿女串门。 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才会独自登门。 秦咏梅连忙往屋里请:“来!三嫂!还没吃饭吧?” “刚下火车,哪能吃饭啊。” “哈哈,您也是有口头福,这会儿饭刚好!” 白家伙食本来就挺丰富的。 平时最少也是四菜一汤。 今天做了六道菜。 不知是饭菜太可口,还是三舅姆实在是饿了。 她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 白宁起身给她盛第三碗。 抱着这碗米饭,举着筷子,看着桌上的菜肴。 三舅姆叹口气说:“你们家伙食真好啊。” 秦咏梅笑笑:“大家口嘛,菜少了怎么行。” “可你们……”三舅姆说着,突然脸色微微变了。 一把放下饭碗:“可你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也没说拉我们家延军一把。” 连姥爷包括在内,白家全家人都懵逼了。 白客心说:“还没拉一把?他要开车,就让他全脱产去学车。他要开小车,就专门买了一辆小车给他开。他要当老板又帮他支起了门脸。还要怎么拉呀?”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摊上事儿了 秦咏梅看看白宗,看看白客:“咋回事儿呢?” 秦咏梅也知道秦延军在外面自己支一摊儿。 只是具体情况不太了解。 白宗也有些困惑:“延军干的挺好的啊,前几天我和白客还去看他了。他每天的流水比我还多。” 三舅姆摇头叹息:“我们家那孩子你们还不知道吗,瘦驴拉硬屎……” 白宗不由自主看看白客。 这会儿他心里对白客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来什么流水,都快揭不开锅了。” 秦咏梅板起脸训斥白宗:“你怎么搞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表弟?” 白宗有些委屈:“怎么没关心?我们三天两头过去看他。见他过得挺好的啊,怎么会揭不开锅……” “挺好?俺闺女念书的钱都被他拿走了,说是做生意,这做的叫什么生意?” “什么?”秦咏梅吃了一惊。 今年夏天,白客的表姐秦延春考上了旅大市的一所大学。 而且还是本科。 表姐秦延春学习不错。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考上了大学。 只不过上一世三舅去世后,家里穷,亲戚也穷。 没办法,她考上了东锦市的一所大学,而且是东锦油田委培的那种。 几乎减免所有学费和生活费。 这一世,虽然她的父亲同样去世了。 但有老姑家撑腰,她自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大学上。 她考上了旅大师范大学汉语言专业。 上大学前,秦咏梅给了三舅姆一大笔费用。 足够秦延春以中等偏上的生活水准用上一学年的了。 当然,老妈这是慷白宗、白客的慨。 听说这笔钱被挪用了,秦咏梅连忙说:“没事儿,三嫂,两个兔崽子再给你钱。” 白宗也连忙点头说:“三舅姆别着急,明天一大早我就取钱给你。” 三舅姆这一下眉开眼笑了,端起了饭碗,大口吃起来。 “还有俺延军……” 白宗说:“您放心三舅姆,俺有照相馆还有药房。延军两口子随时都可以过来干。” 三舅姆点头:“还是老大厚道。这个小不点儿是怎么了?小的时候嘴巴还挺甜的,现在是怎么了?从三舅姆进来就没露过笑脸。” 秦咏梅连忙替白客辩解:“俺家白客每天都忙得要命,又要顾及学业,又要照顾生意,俺们两口子都没他忙。” “哦,听说小白客生意做得很大,等俺延春将来毕业了,也要照顾照顾哦。” 白客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哎哟,这蚬子炒着吃比煮着吃好吃啊!” “是啊,咱们当地人做海鲜就是随便煮一煮。人南方人会放各种调料烹调,味道就是不一样。” 三舅姆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用筷子点着秦咏梅。 “你呀,真是有福之人啊!” “谁说不是呢。” “当初,得亏你三哥把你调到蓝城市内当乘务员了。要不你能碰到老白?” “是啊,是啊。得亏俺三哥。而且俺能干上公安,也是因为三哥跟刘县长交情深厚。再给您来一碗?” “吃饱咯!”三舅姆说着,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饭碗。 第二天,白宗就赶紧到储蓄所取钱给三舅姆。 这个年月上大学的费用是很少的。 每个月国家有20块补助。 生活节省的大学生基本够花了。 稍微浪一点的,家里每个月在额外给寄10块20块。 也就是说,经济条件宽裕的家庭每年准备300块钱也足够了。 但以三舅姆的性格。 白宗要真给她300块钱的话,到秦延春手里恐怕就不到200块了。 而且说秦延军挪用了秦延春的钱,多半是三舅姆挪用的。 北方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南方严重。 秦延春能上大学,很大程度上是三舅的临终嘱托。 大表姐去世以后,三舅格外疼爱延春。 上一世,三舅弥留之际紧紧握住三舅姆的手。 让她答应保延春上大学。 这一世,三舅是拉住自己妹子的手。 秦咏梅流着泪答应他:“三哥你放心吧,延军、延春俺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俺但凡能吃上一口,就绝不让他们受委屈。” 白宗一时着急,准备取1000块钱给三舅姆。 出门的时候碰到上学的白客。 白宗连忙跟白客商量一下。 “老弟,你说给三舅姆1000块钱怎么样?” “别!别!”白客连忙阻止。 “怎么了?多给点不好啊?” “咱当然不差这点钱。可咱们帮三舅一家并不是责任,而是作为亲戚里道的义务。你每年给三舅姆1000块钱,三舅姆吃香嘴儿了,都不用上班儿。您这是帮她还是害她呢?说老实话,秦延军变成今天这样,咱们都有很大责任。” 白宗点点头:“说得也是。” “再说帮三舅家太多了也不公平。你说咱大姨家三个表姐,咱们帮她们什么了?顶多帮她们找了份工作,解决了住处。她们结婚的时候咱们连房子都没出。可延军表哥呢?说得难听点,他结婚的时候连裤衩都是咱们给他买好的。” 白宗笑了:“嗯,说得对,我就给三舅姆500块钱好了。” 走到半路,哥俩分道扬镳。 白客上学去了。 白宗来到储蓄所。 这会儿储蓄所还没开门。 门口已经排起五六个人了。 这年月,这个卡那个卡统统都没有。 更没有自动取款机。 而且由于手头普遍拮据。 大家伙都是三天两头取钱,三天两头存钱。 十块八块都能算计半天。 还好白宗来得早点。 等开门时,门口已经排了十来个人了。 而且幸好身材高大。 等储蓄所大门打开时,才没被后面的人挤出队伍。 虽然完全是手工的。 但存取钱并不算慢。 因为不用填写表格。 直接把存折递到铁栅栏里面。 告诉储蓄员存取多少钱就可以了。 83年以前更省事儿。 连铁栅栏都没有。 个子高的抬手就能揪住储蓄员的头发。 一时兴起都能跳进柜台里。 当白客把存折递进柜台里,说了声:“取500。”时,柜台里的年轻女孩儿立刻投来崇拜的目光。 声音也变得轻柔了。 “大哥,一大早10块钱不够,得给你一些5块的了。” “没事儿。” “谢谢你啊,哥。” 女孩子用嫩葱一样的纤纤玉指给白宗点着钱。 白宗拿着500块离开时。 身后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还有人议论纷纷。 “这家伙真有钱呐!” “看着挺年轻啊!长得还挺帅!” “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啊。” 这效果比后世一个土大款拿着5万块钱还震撼。 第一百九十九章 瞄人缝 白宗把500块钱给三舅姆,又亲自送她到火车站。 路上也一再向三舅姆保证,会对延军表弟负责到底的。 白宗说到做到。 回到照相馆查看一下经营情况后,就立刻赶往西街大军照相馆。 这一回,是延军站在柜台前。 明明该热情地招待顾客,脸上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爱谁谁的劲头。 看见白宗,他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那个……” 白宗板起脸:“袁慧呢?” “在呢,哥!” 袁慧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了。 白宗一眼扫过去,感觉袁慧可能是怀孕了。 袁慧是小骨架、圆身量。 肚子稍微隆起一点点就能看出来。 “你们俩都在这里,哥问你们,生意到底怎么样?” “挺好的啊!”延军向袁慧使了个眼色。 “挺好的?每天流水多少?” “那个,一,一……” 白宗转脸问袁慧:“你说,袁慧。” 袁慧叹口气:“一,一百都不到。” “我去,你不吹牛逼说一两千吗?” “这个,有时候……”延军有些尴尬。 袁慧有些激动了:“有的时候好几天不开张,连生活费都挣不出来。眼看这几天又要交房租了,真愁死人了!” “那就算了,别干了。袁慧你回康德记上班儿吧。” “好啊,哥。” 袁慧欣喜地说一声,又看看延军。 “别啊,哥,你这不拆我台吗?” “拆什么台?咱这是小买卖,半年不赚钱就立刻撤。” “那不半途而废吗?我再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定就能起来。” “算了吧,你这又不是白客那种大买卖。白客无纺布厂那种几千万投资的大买卖也得两年内盈利。东创大厦那种上亿投资的,都得三年内盈利。你还想熬几年?” “可我……” “还是回我那里吧,继续开你的小车。” 秦延军不说话,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我知道老弟你不甘居人下。可你哥我把你当外人了吗?” 秦延军笑了:“那倒没,哥是厚道人。” “别说你,寡妇两口子在我那里我还把他当外人了吗?从来没把他使唤来使唤去吧。当然,我知道你心大。想自己支一摊儿买卖。可是,你别着急。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哥会帮你。” 没等秦延军表态,袁慧先欢天喜地地说:“谢谢哥!” 秦延军估计也同意了,只是抹不开面子而已。 白宗现在也相信老弟说的了,这家伙是倒驴不倒架。 所以就霸气地挥挥手:“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延军就得去上班儿啊!我已经应了两家了!” 果然,第二天九点来钟的时候。 秦延军打着哈欠,大摇大摆地到照相馆来了。 看见寡妇,秦延军连忙说:“今天太忙,来给我哥帮个忙。” 寡妇是懂事儿之人,哪还会多嘴多舌。 傍晚,白客上晚自习前,来照相馆吃饭时。 秦延军匆忙吃完了,抹抹嘴自己先撤了。 剩下寡妇两口子和鲁亚楠继续照看着店面。 一直到六点来钟才关门闭店。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一天,只剩下白宗自己的时候。 白客忍不住说:“哥啊,看来延军还是踏实不下来。” 白宗点点头:“是啊,延军心大,早晚还得放他走。”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该惦记别的买卖了。哥啊,你记住。不管他说什么买卖,你都别给他投资。咱养他没问题,但不能让他败呼。” 白宗笑了:“放心吧,哥也干了这么多年买卖了。啥买卖能赚到钱,啥买卖赚不到哥心里有数儿,哪会听他忽悠。”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 延军在白宗这里刚干了一个星期,就跑来出谋划策。 “哥,要不咱干个饭店吧?” “你会做饭呐?” “咱可以雇人啊?” “雇人?你不懂饭店里面的门道儿,他不坑死你啊。而且开饭店这事儿,黑白两道儿都得有人,不然小混混都能把你玩死。你别看白客开饭店,那是他跟人合伙。他合伙的那位大哥,人家是特级厨师,而且黑白两道儿都有人。” 延军叹息:“照哥这么说,咱啥都干不了了。” 过了几天,延军又跑来了。 “哥,咱开个裁缝店吧,你看现在人,谁不做衣服啊。” 当下,做衣服的人跟买衣服的人几乎是半儿对半儿的。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90年代中期。 因为当下手工便宜。 做的衣服几乎跟商店里买的衣服价格差不多。 而且材料有保证。 在这个手工打造的年代里,除了裤衩背心儿,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到裁缝铺定制。 像风衣、大衣、西裤、萝卜裤、老板裤、夹克衫、马甲、裙子、西装等等等等。 不等白宗反驳,秦延军连忙说:“哥,你不必担心,袁慧会做衣服。她随便找个学习班去学习一两个月,绝对可以支摊儿。” 白宗叹口气:“开裁缝铺确实可以赚点小钱,维持生活没问题。可你只是想维持生活吗?” “那当然是想干大了。” “开裁缝铺你觉得能干大吗?做一套西服得非多少工夫?你想干大也抽不出那个精力啊。” 秦延军又被白宗说得哑口无言了。 不过白宗这一下彻底信服白客说得了。 这位延军表弟是不会消停的。 其实,白客也在天天想着让延军干一个适合他的买卖。 不然,他耗在照相馆对白宗以及他自己都是个耽误。 可这年月有什么适合干的呢? 80年代真不是一个干实业的年代。 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这年月人们见面都问:“你最近倒啥呢?” “呵呵,我在倒煤!” “你最近又在对哪个缝儿了?” “还怼没进去呢,正在瞄人缝儿。” 要不八十年代末人们散步的时候,喊的口号都是:反官倒,反军倒,反各种倒。 韩盛也是在白客的规劝下,及时刹车了。 不然的话,到了80年代末会不会吃大亏就保不齐了。 能产生十亿人民九亿倒的现象。 最主要原因在于双轨制。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既然权力可以寻租,为嘛不利用起来呢? 这是一条放到三十年后也颠扑不灭的真理。 区别在于,三十年后,权力掌握到极少数人手里了。 而80年代的时候,任何企事业单位的普通员工都有可能掌握这份权力。 第两百章 车皮 所以,白客的灵感来了。 一天傍晚晚自习前,白客又来照相馆吃饭。 秦延军飞快地吃完,抹抹嘴又准备离开时,白客连忙喊住他。 “延军哥,你过来坐会儿,我跟你说点事儿。” 秦延军不太情愿地坐下了。 “我觉得有个生意一定适合你。” 秦延军顿时来精神了:“啥生意?” “倒车皮!” “倒车皮?” 秦延军有些懵逼。 这年月,倒煤的,倒飞机的,倒炸药的。 但还很少有人提起倒车皮。 主要因为车皮比较隐秘,类似于批文之类。 而且车皮不属于民用物资,不容易引起老百姓关注。 所以,直到30年后,还有人在倒车皮。 见秦延军不解,白客接着说:“三舅在铁路干了这么多年,关系肯定还没断。” “趁现在还有老人没下去,你找一找关系,应该有人能拿到车皮。” “可这,车皮,怎么卖钱啊?”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车皮紧不紧张?” “当然紧张了。” “既然紧张就会有人想办法是不是?” 秦延军一拍脑袋:“对啊,这个买卖好啊!无本万利!” “也不能说无本,你肯定得打点打点,才能拿到车皮。” “对,对,请客送礼啥的,俺最拿手了。” “缺钱跟我或我哥言语一声。” “哈哈,好的。” 果然,秦延军到火车站四下跑了跑,还真有人给他老爸面子。 随便打点了几下,真拿到了车皮。 可拿到车皮怎么卖出去呢? 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吆喝吧? 白客笑了:“那你说火车站那帮倒火车票的人在哪卖票?” “对啊,倒火车票也行啊。” “别扯那些没用的,倒火车票多没档次啊。我就问你那些票贩子在哪里卖票?” “当然是买票窗口那里了。哦,我明白了,车皮的道理也一样。” “卖车皮跟卖车票可不一样。买卖越大见效越慢,但效益也越大。你一定要有耐心哦。” “嗯,我知道了。” 秦延军在火车站编组股附近转悠了三天,终于搭讪到主顾了。 毕竟,这个年代车皮是稀缺物品。 刚跟人谈妥了,秦延军就回来炫耀。 “那家伙是个南蛮子,往东北倒瓷砖,一下要了三个车皮。他说他会给我2000块钱中介费。” 白宗皱起眉头:“包子还没蒸熟你就打开锅盖给人看,以后做买卖不兴这样啊。” 白客说:“跑倒跑不了,眼下车皮太紧张了。而且三个车皮2000块钱不算多。” “那我再跟他多要点?” “别,别。一定要讲信用!倒车皮这事儿几乎百分百都是回头客。你干两三个月后,基本就可以躺在家里等人来找你了。” “哇!太棒了!” “不过,你先看看对方是自己干还是给单位跑的。如果是单位的一定要给他回扣。” “啊?为什么要给他钱?” “单位的肯定是有实惠才干啊!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好吧。” “还有,你得隔三差五给弄车皮的人好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只要他有好处拿,以后就不得不照顾你了。” “好咧!知道了。” 在白客的指点下,秦延军真把倒卖车皮的买卖做起来了。 不要说当下了,在二三十年后车皮都属于稀缺资源。 当然比做生意容易赚钱了。 而且真像白客说的。 秦延军像冻死狗一样,在车站哆里哆嗦侯了两三个月后,真的就只需要在家里待着了。 就等着别人来找他。 每个月的收入都快赶上白宗的照相馆了。 不过,经历过几次挫折,秦延军老实多了。 再加上袁慧怀孕了。 为了未来的家庭,他也不敢太嘚瑟了。 赚了钱也不敢铺张浪费,统统交给袁慧攒起来。 转眼又到年底了。 为了维护家庭的完整,白宗挥刀斩情丝。 渐渐跟刘康断了。 可白宗跟刘康是合作关系。 情丝断了,商业来往还是没法断。 白宗顶多是不参与经营管理活动了。 作为大股东,康德记的大事他还得时不时参加。 其实白客上一世对男女方面的事知之甚少,情商肯定是不及格的。 这一世虽然有点如鱼得水。 但了解的也只是一点皮毛,顶多更自信,脸皮更厚而已。 他在一旁仔细品了品老哥和刘康。 用那一句很粗俗的话来说:母狗不调腚,公狗上不了身。 男女之间的事儿吧,真是很难说清谁是谁非。 至于老哥是怎么拜倒在刘康的黄脸、粗身板儿之下的。 白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基本可以确认。 刘康是个主动型、进攻型的女子。 白宗这样高大帅气、忠厚善良的男子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 即便她现在还在上大学,两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她还是会想尽办法继续跟白宗相处。 期末考试刚结束,还没放假呢。 白宗就来跟白客商量。 “老弟啊,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啥?” “康德记的中药材一般都是我到安果进货。可康德记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做这个业务啊。” “是啊,”白客点点头。 “刘康特别想熟悉这个业务,正好这几天要上货了,她就想让我带她一块儿过去。” “哥,你要是觉得你能控制住,你就带她一块儿去。” “我能……” 白宗说得很心虚。 刘康这种貌不出奇的女人,说不定她有自己的拿住男人的一套。 那一天,白客在院子里听到她嗲媚的呻吟声时,就仿佛听到雅蠛蝶了。 连白客这样意志坚定的好男儿骨头都发酥。 老哥这样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壮健男儿怎么忍得了? 更何况大嫂眼下照顾孩子。 那方面肯定淡了,应该已经满足不了老哥了。 老哥何止是心虚,其实是心痒痒了。 只不过这是他的潜意识而已,他的表意识根本没察觉到。 白客叹口气:“算了吧。” “那,那咋办啊?她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拒绝的话,不有点撕破脸了吗?” “是啊。只能让别人去了。” “别人?除了我也没人到安果上过货啊。” 白客笑了:“你忘了,我跟你上过货。” “哦,对了,想起来了,这些年咱俩一起去过安果几次。” 虽然有些遗憾,白宗还是说:“好吧,那你就陪她去一趟吧。” 第二百零一章 安果市场 “这个,我照相馆这边有点忙,要不让我老弟陪你去吧。” 白宗婉拒了刘康。 刘康有些尴尬,但还是极力露出笑容。 “哦,白客也去过安果啊。” 白客点头:“早些年我跟俺哥去过好几次。” “那应该也对市场很了解了。” “还行吧,关系都还在。” “那,那好吧,我们这几天就放假了。” “是啊,我也是。” 几天后,白客和刘康都放寒假了。 因为安果药材市场离省城比较近。 刘康就留在学校里,等白客来找她,然后两人一起赶往安果药材市场。 安果药材市场是北方最大的药材批发市场。 刘康本身是学中药材的,来到琳琅满目的市场上自然惊喜万分。 白客就先不领刘康到关系户那里去了,而是随便四下逛逛。 白客七十年代就来过安果药材市场。 这药材市场虽然历史悠久,但七十年代时规模还很小。 基本只卖些南来北往的中药饮片,精加工或粗加工的中药材。 而且品种不算丰富。 像血竭、斑蝥这类南方常见的中药材都很难买到。 80年代以来,经济渐渐搞活了。 安果药材市场也越来越大。 各类中药材几乎就没有买不到的了。 还有丰富多样的中成药。 甚至连西药、处方药都敞开了卖。 不论片剂、针剂、丸剂、粉剂、药膏、汤药等等都是一应俱全。 其它的还有医疗器械、医药书籍等等。 几乎所有跟医药沾边儿的都能买到。 当然,这也是因为当下监管不严的缘故。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思想比较单纯。 没有抽这个吸那个的。 不然,想搞点原材料真是轻而易举。 刘康是学中药材的。 白客则是化学大能,上一世的绝命毒师。 两个人扎在这药材市场里,真是惊喜万分,流连忘返。 时不时彼此交流下。 “你看这血竭,我们的教授竟然说它是猴子的月经做的。” 刘康说。 白客笑了:“这个药材太稀少,很多老中医都没见过。不过你们的教授也够傻逼的,连本草纲目都没读透,那里面就有记载,说它是木之汁液。也就是树木分泌的东西。” “哈哈,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的。” 说起中医中药来,刘康滔滔不绝。 不愧是康家人的后裔。 好在白客上一世是制药厂的化验员,主修采药和炼金,辅修急救和烹饪,医药知识那也是相当丰富。 两人在市场上游逛着聊着,转眼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快到一点才来到一家饭店坐下来。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接触,白客渐渐明白了,老哥为何被刘康迷住。 刘康的魅力可不止是那几声呻吟。 她的好学不倦,她的头脑敏锐,对白宗这个半文盲来说确实是难以抗拒的。 大嫂鲁亚楠却不具备这些人格魅力。 说到底,大嫂跟大哥一样,都是半文盲。 但这也不是大哥出轨的理由啊。 刘康似乎看出了白客的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 白客叹口气:“别这么说,情非得已嘛。” 刘康苦笑:“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知道你哥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刚开始看他只是有一点好感而已。并没有多想。但随着慢慢接触,不知不觉就对你哥产生感情了。就像陷在泥沼中一样。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我这么说,你或许觉得我挺扯淡。都是有脑子、有文化的人,怎么会无法控制……” “别这么自责。说老实话,我还真能理解。感情这事儿如果可以用算盘计算出来,如果完全可以凭理智控制,那就不叫感情,应该叫生意了。” 刘康有些激动:“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这么有思想,这么有见地。” 白客心说,你才经历几段感情? 老子小小年纪已经跟三个女子有感情纠葛了。 还跟其中两个上了床。 尽管白客同情并理解刘康,但还是不希望她成为大哥家庭的第三者。 而且大哥大嫂是两世情缘,白客怎么能接受它被别人毁于一旦。 “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克制一下。你抬眼四下看看,这世间有多少好男儿,任你挑任你选。何必把美好青春浪费在我哥这样的人夫、人父身上。” “我也能理解你维护家庭完整的心情。但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哥的家庭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得到你哥的全部。哪怕他肯拿出百分之一的时间和精力,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姐!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您不觉得你这是自欺欺人吗?” “怎么是自欺欺人呢?我说到就会做到。” “可您甘心一辈子都做别人的情人,甚至小老婆吗?这不太委屈你了吗?” “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在乎。” “可别人在乎啊!大姐!” “行了!”刘康的脸色不再和颜悦色了。 “咱们该去上货了。” 说完,刘康一推椅子,起身向外面走去了。 白客忍不住摇头叹息。 越是有文化,头脑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某件事物中。 越是难以自拔。 或许她们太自信了,太自以为是了。 白客领着刘康,一一拜访老客户们。 白客最近两三年没来安果药材市场了。 这两三年他自己成长迅速,外貌变化较大。 老客户们看见他都惊叹不已。 “哎呀!小白客都长成大人了,这么高了。” 白客向大家引荐刘康。 “这位是刘康。我们康德记的总经理。眼下在奉天中医药大学上学。” “还是位女同志!人才!人才啊!” 白客跟客商们一边聊着,一边按照订货单上货。 很快就把货备齐了,客商们再将货物打包装,然后运往火车站走零担。 为了掌握全部业务流程。 刘康全程参与其中。 碰到不明白的事情就问东问西。 还不时拿出小本子纪录一下。 最后又跟着白客来到火车站了解走零担的流程。 看着刘康认真执着的模样。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哀叹:这个聪明而意志坚定的女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就很难被说服了。 打铁还得自身硬。 只能让老哥克制克制再克制了。 第二百零二章 通胀年代 白客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管老哥的事儿。 寒假过后,马上就进入高三下半学期了。 最后的冲刺即将到来了。 说起来悲哀。 每个人十几年的苦读都是为了这一天。 两世为人,白客也不想免俗。 连于秀波也懂事地不再纠缠白客,嚷嚷着被临幸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白客倒想把120分的精力都投入到备战高考中去。 可烦心事儿还是不期而至。 白客打算在上大学之前实现个小目标——赚它一个亿。 可眼下小目标遥遥无期,甚至有可能失去一个亿了。 当初接下东创大厦时,按照老阚以往的施工速度,主体工程一年就可以竣工。 所以,等白客寒假结束之后,东创大厦应该建到十层左右才对。 但白客忽略了地基要打五层,地下室也要建三层这码事儿了。 加上老阚也是很久没有亲自带队搞施工了。 工程预算也不是很精准。 等开学后,白客到施工现场一看,顿时傻眼了。 开工将近半年,东创大厦只起来四层楼,离20层还遥遥无期。 老阚倒也不慌不忙:“一年干不起来,咱就两年呗!反正咱的钱花了还不到一半儿。” 按照约定,东创大厦盖起到10层的时候,5000万银行贷款就会打到账上。 白客、老阚、江涛、韩盛等人总计凑了一个亿的资金。 眼下老阚的施工队花了不到5000万已经盖起地下三层、地上四层了。 照理说,基本是不会出现资金缺口的。 20层东创大厦的预算是两个亿。 白客他们几个的投资,加上银行贷款总计是1.5个亿。 5000万的缺口白客从哪里解决呢? 当初的设想是白客手里的这些企业每年可以产生五六千万的利润。 挪用过来就刚刚好了。 但是,两亿的预算是按当下的物价、当下的成本来计算的。 而老阚等人却忽略了一个重要成本。 那就是时间成本。 在工程建设的过程中,时间才是最大的成本。 改革先驱步鑫声,巨人大厦史玉柱。 他们统统都是被工程延期拖垮的。 而且作为过来人,白客还知道一个可怕的时间节点。 那就是1988年。 八九十年代有三次可怕的通货膨胀。 第一次是1985年。 第二次是1988年。 第三次是1994年。 1985年的通货膨胀率是百分之九点三。 1988年的通货膨胀率是百分之十八点八。 1994年的通货膨胀率是百分之二十四点一。 1994年这一次,虽然通货膨胀率高的吓人。 可此时,该下岗的都已经下岗了,该商业化的都已经商业化了,该富裕起来的一部分人已经富裕起来了。 所以,老百姓反而淡定了。 1985年通货膨胀的后果就是大家疯狂地抢购彩电。 把质量最差的国产彩电炒到4000块钱一台。 到了1988年,又是更惨烈的一年。 人们把各个商店里的家电抢购一空,连坏掉的电器都争着买。 南方人抢毛衣毛裤,北方人抢藤椅风扇。 最后连肥皂火柴都抢。 多地银行还频频发生挤兑风潮。 官方宣称这一年的通货膨胀率是十八点八。 可有经济学家估算,这一年的通货膨胀率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东创大厦的工期拖延到1988年,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但事已至此,白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眼下的资金至少可以维持到1987年的十月份。 等高考结束再来全力解决这个问题好了。 1987年春天,白宁也21岁了。 在秦咏梅的一再催促下,她决定和袁宪洲五一结婚。 袁宪洲亲身父母都去世了,两个姐姐也都出嫁了。 基本就相当于孤儿了。 所以,婚事就由白家来全程操办了。 伴郎自然还是白客和鲁贵这对老搭档。 伴娘叫谁呢? “要不叫孙媛和于秀波?” 白宁调侃白客说。 “这,不太好吧。” “哼!你个风流鬼,等将来看你怎么办?” “唉……” 白宁终究还是没叫孙媛或者于秀波。 而是在街坊邻居家找了两个未婚的女孩儿。 说实话,白宁这个头儿找孙媛和于秀波确实不合适。 白宁只有一米五七。 而孙媛有一米六九,于秀波也有一米六六。 站一块儿直接就被比下去了。 这年月又没有十厘米的恨天高。 白客托韩盛才从羊城买来了六厘米的高跟鞋。 可白宁穿着这么高的鞋站在袁宪洲面前也还是最萌身高差。 因为袁宪洲的个头儿有一米八三多。 好在白宁虽然个子矮,但长得挺匀称。 四肢比例和一米七的女孩儿差不多。 而且皮肤白净。 跟袁宪洲站在一块儿再怎么合适的一对儿。 白家的新老朋友们自然一个都不能缺。 杨医生和卓玛、胖叔、老蒋、老阚父女。 还有其他的街坊邻居们。 秦咏梅和袁宪洲共同的同事们。 像大老黑、老罗、老胡、小倪、小尹、吴军、常浩、吕局长等等。 反正县局里一大半儿的人都来了。 甚至市局、省局的同事也来了。 还有白策的同事们。 以及战友、好朋友,像韩盛、鞠英伦等人。 白策盛情邀请郑耀祖参加。 但郑耀祖不想惹人反感,只能婉拒了。 白宗、白客的商业伙伴们也悉数到场了。 像刘清涛、江涛、黄村长、景厂长、淮东亮、刘康姐弟等等。 大姨家、三舅姆家、老舅家的人也都纷纷到来。 大嫂全家人也都个个没落下。 甚至连南方老家,白家沟的亲戚们也派来了三名代表参加婚礼。 由于人太多。 江涛酒楼楼上楼下四十张桌子竟然不够坐的。 所以,婚礼接连举行两天。 新郎新娘要露两次面儿。 作为资深伴郎的白客和鲁贵自然也无处可逃。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鲁贵直咽口水。 “行了,别着急,咱可以吃两天呢。” “说得也是啊,俺哥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白宁的婚宴是鲁老二掌灶的。 跟了江涛多年,鲁老二也成手了。 江涛自己是特级厨师。 鲁老二已经是三级厨师了。 水平也差不多达到二级了。 只需要再靠些年限。 上一世凶神恶煞的鲁老二,这一世由于白客的及时干预。 眼下已经变成慈眉善目的一尊佛一般。 还有身旁的鲁贵。 上一世也是个打架斗殴混不吝的家伙。 在白客的督促规劝下。 目前已经变成一个三好学生了。 考上高中已经是妥妥的事儿。 “哥,你听说孟繁明的事儿了吗?” “啥事儿啊?” 孟繁明也是白客深以为傲的一桩杰作。 原本蛮牛一样凶狠的孟繁明,白客帮忙让他进入市体校。 令他的满溢出来的精力得到释放。 孟繁明自己也很努力。 先是学摔跤,后来又改学柔道。 从市体校来到省体校。 前些年,还在全运会拿到了银牌。 在全县全市都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前些年,两人一直保持密切联络。 最近一两年,由于孟繁明要到全国各地打比赛,两人的联络才渐渐少了。 “老孟进去了。” “进去了?进哪去了?” “局子里啊。” “啊?” 白客大吃了一惊。 第二百零三章 哈拉少 上一世孟繁明虽然算不上流氓混混。 但确实是个好勇斗狠之人。 他属于独行侠之类。 一般的流氓混混都不敢惹他。 后来,蓝军惹了他,被他砍成了植物人。 然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有说他被蓝军的兄弟干掉了。 有说他跑到缅甸去了。 还有说他在外地犯事儿被关起来了。 这一世,白客帮了他一把。 让他成了一级运动员 可难道他又学坏了? 听鲁贵介绍了一番,白客才长出了一口气。 孟繁明并没有学坏。 只是还是有些冲动。 在省城,孟繁明因为女朋友被人欺负了,就动手把对方打了。 孟繁明这种身手,随便一动手就没轻重了。 一下就把人肾脏打坏了。 严打以后,有关方面有一个治理打架斗殴的绝招。 那就是罚款,重重地罚。 交不出就判刑,重重地判。 从总量上看,打架斗殴的事确实减少了很多。 但也造成了一个后果。 穷的流氓混混都拜倒在有钱的流氓混混脚下,成为有钱的流氓混混的走狗。 即便他犯事儿了,有钱的老大也能帮他铲平。 白客的小学同学蓝军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他本身根本不会打架。 就因为老爸是粮库主任。 仗着有钱有势,就成了大哥了。 手下一大帮跟班儿。 孟繁明虽然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但在这个年代,运动员根本挣不了多少钱。 研究导弹的都没卖茶叶蛋的挣得多,远动员算老几啊? “那他现在关在省城拘留所吗?” “是啊!” 白客拍拍鲁贵的肩膀:“好小子!幸亏你告诉我了。” “啥意思?你能把他捞出来啊?” “差不多啊。” “哥你真有本事啊,那可是省城啊。” 白客敢夸下这个海口并不是因为自己老妈是县城的刑警队长。 而是因为白客自己就认识省城的警界高官。 而且交情匪浅。 更重要的是,这个警界高官今天刚好到了。 客人们陆续落座后,白客和鲁贵又忙活了一阵。 然后来到老妈同事的一桌前。 “修叔叔!” 白客向一个中年男子打招呼。 “哇!小白客,几年没见,你长这么高了。” 当年,白客陪老妈到省城阻止劫机时。 面对六名猖狂的劫匪,数百名公安干警都束手无策。 白客这个小屁孩儿却装傻充愣混到飞机上,把六名劫机分子统统干掉了。 机上的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伤亡。 当时,这位修叔叔是刑警队长。 眼下已经是副局长了。 修局长压低声音说:“因为担心罪犯的亲戚朋友报复,我们一直没敢宣传你的英雄事迹。” “谢谢叔叔!” “听说你要高考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唉,还行吧。叔叔,我想让您帮个忙。” “嗯,你说吧。” 白客把孟繁明的事儿说了一遍。 修局长点点头:“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这个事儿确实不算严重。而且你朋友是几级运动员?” “国家一级运动员,在全运会拿过银牌。” “嗯,那也算是人才啊。量刑方面倒是问题不大。关键还得看受害人的态度。如果多给他们赔偿点,让他们免于起诉,这事儿就简单了。” “好咧,我明白了。” 省城虽然不算远。 但白客忙于备战高考,不可能亲自跑到省城去营救孟繁明。 反正白客在省城还有其他朋友。 白客在省城的生意代表,杨医生的外甥关剑也在婚礼现场。 白客把他叫过来,跟修局长认识一番。 能结识高官,关剑当然乐意了。 而且关剑在省城熟头熟脸。 让他去说服受害人家属,再没这么合适的了。 几天之后,白客正在课堂里上课,有人在窗户外探头探脑。 等下课的时候,白客出来一看。 是孟繁明! “哎呀!老孟!你出来了!” “是啊,多亏你帮忙。” 眼下,孟繁明个头儿不算太高。 也就一米七六的样子。 但肩膀很宽,比白客宽出一个肩头不止。 站在那里就像一扇门板一样。 整个身体也异常粗壮结实,跟一台电冰箱差不多。 孟繁明身体略微一挪,白客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了个妖艳女子。 孟繁明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白总!” 妖艳女子连忙点头哈腰:“白总好!” 白客本身对能惹起两个男人茬架的女人就没什么好感。 再一看这女子浓妆艳抹的就更加厌恶。 但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哈哈!你好!你好!” 老孟这种,要是放在古代的话。 也是武松一类的人物。 端的是行走江湖的一条好汉。 正所谓美女爱英雄。 喜欢老孟这种壮汉的美女有的是。 何必跟这个招惹是非的女人打连连。 “对了,老孟,鲁贵知道你回来了吗?” “没啊,我还没告诉他呢。” “走!咱们去看看他。你的事儿都是他告诉我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出事了。” 当初,白客也打算把鲁贵弄到体校去。 但这小子没有孟繁明有毅力,最后半途而废了。 不过,他身体素质其实不比孟繁明差。 为了将来高考加分,他还是会时不时参加集训。 所以,总能知道体育圈的一些事儿。 白客和孟繁明到鲁贵的教室外瞅了瞅,鲁贵却不在。 刚一转身时,鲁贵又回来了。 原来,这王八蛋上厕所去了。 但马上就要上课了 几人随便聊几句,约定中午的时候,一起到附近的饭店吃个饭。 学校附近的一个胡同里有个隐秘的小馆子,叫哈拉少羊汤馆。 哈拉少是老毛子的语言。 就是好的意思。 白客平时经常带老师过来搓一顿。 这个小馆子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儿。 但羊汤做的相当地道。 他们称自己的羊汤叫“全羊汤”。 就是一只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材料全有了。 汤和羊肉、羊杂是分开的。 上来先给你来一大海碗的干货。 要多少汤随便。 调料也是自己添加。 当然,他这里的所谓的全羊汤比别处都贵。 一套要10块钱。 当下,一般人下个馆子吃个炒菜,5块钱就能吃的挺好的。 所以,他这里的客流量并不很大。 但总是源源不断。 老板是齐鲁的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 租的当地人的两间偏厦子。 上面还盖了两层小阁楼。 白客之所以爱来这里。 一是这里的羊肉新鲜地道。 二来他欣赏这老板的经营理念。 只赚某个固定消费群体的钱,专注、不贪心。 而且,白客跟老板很熟悉了。 老板各方面都比较照顾。 来到门口,白客跟老板娘要了个火盆。 烧上炭火,让孟繁明跳过去。 其实,这是白客他们南方老家的习俗。 北方人根本不兴这一套。 不过,孟繁明和鲁贵在港台电影里看过这一幕。 自然也就能理解了。 鲁贵嘻嘻哈哈地扶着孟繁明跳了过去。 第二百零四章 夜深人不静 白客是高三学生,鲁贵是初三学生。 眼下又有课务在身,当然不能喝酒了。 可孟繁明得喝,好不容易出来了,好不容易相聚一场。 白客和鲁贵就以汤代酒,跟孟繁明推杯换盏。 当地人喝羊汤、吃羊肉,一般都喝白酒。 喝的是当地酒厂出的“沙城老窖”。 闻着这个味儿,白客和鲁贵都有点馋。 这会儿,人们做酒还是很实在的。 真正是粮食酿造酒。 但由于酿造时间太长,成本太高。 根本就不赚钱。 一瓶六棱的沙城老窖才3块8毛钱。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白酒市场变得火热了。 被那些“不坐奔驰也要喝秦池”的白酒带动。 大家都学坏了,没人制造酿造酒,开始勾兑酒了。 当地的酒厂就把酝酿了百年有益菌的酒窖扒掉了,开始生产勾兑酒。 若干年后,勾兑酒失去市场了。 他们想回头生产酿造酒,可已经没有那么好的酒窖了。 存留在民间的够年份的酿造酒越来越少。 到了二十一世纪时,这种3块8毛钱的沙城老窖被大款们炒到了4万块钱一瓶。 白客眼下家里还存了几箱。 倒不是为了发财增值。 而是等将来拿出来招待宾朋。 半瓶酒下肚,闷葫芦一样的孟繁明也开始话多起来。 “老孟啊,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白客问。 孟繁明叹口气:“我想退了啊。” “啊?”白客有些吃惊。 孟繁明虽然年龄偏大,但也只比白客大两岁而已。 眼下也才21岁。 “你不是成绩挺好的吗?还拿过全国银牌。再坚持坚持嘛,争取赶上亚运会。” 孟繁明摇摇头:“靠着点蛮力,我在青少组还能取得点成绩。但年龄越来越大了,我的身体柔韧性不好。加上腰有伤,再想取得好成绩就很困难了。” 鲁贵也感叹:“哎呀,可惜了,老孟你体格儿这么好。” “好什么啊,你们是不知道啊。职业运动员几年下来,都是一身的伤病啊。” 白客不免有些愧疚。 是他把孟繁明引上这条路的。 结果孟繁明这么快就走到头儿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咱好歹也是一级运动员。回到地方怎么也能进体委了、学校了啥的。混个铁饭碗是不成问题。” “那就好。”白客笑了。 “只是,我女朋友还没工作咧……” 孟繁明指一指身旁的女孩儿。 鲁贵连忙说:“这事儿让白总安排。” 白客点点头:“好说,先到无纺布厂干吧,给你弄个老白班儿。” “谢谢白总!”女孩儿连忙起身鞠躬。 白客摆手:“别,别。” 女孩儿端起一碗羊汤:“那我就敬你一碗汤吧,哈哈。” “好!哈哈!” 孟繁明喝着酒,白客他们几个喝着羊汤。 五一过后,高考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 2003年以前,高考日期是每年的七月份。 这一年,蓝城市的夏天来的格外的早。 到了六月份就烈日炎炎似火烧了。 夜晚变长,高考生们羁留学校的时间也变长了。 很多学生到了十点多钟才往家走。 白客本来不想在学校留到那么晚。 因为家里的条件不错,作为成年人,他的自律性也比孩子们好多了。 在家复习甚至比在学校效果更好。 但鞠文锦几乎每天都走得很晚。 作为护花使者,白客也不得不等着她。 六月的第二个星期,白客却不能护送鞠文锦了。 七点来钟,他就从班里出来。 来找鞠文锦。 鞠文锦穿着红色的短袖,一眼就能看见。 “要不你今天也早点走吧,我今天想早点回去。” “不用了,你自己先走吧。”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啊。” 白客离开学校却没往家走,而是朝阚明溪的住处而来。 这几天安格有点发烧,白客这个小爸爸怎么也得表现一下。 再说,白客已经有小半年没跟明溪姐姐嘿咻了。 憋得都快满出来了。 说不定明溪姐姐这会儿正有空闲。 到了阚明溪家附近时,白客感觉时间尚早。 正好彪子家也有日子没过来了。 反正大嫂也用不着给乌空哺乳了,根本不会撞见。 白客就径直向彪子家而来。 乌空眼下已经满地跑了。 大嫂还找人给他做了一身孙悟空的衣服,还配上一根塑料棍子。 真是活脱脱一个小孙悟空。 白客刚进院子时,彪子跟乌空正玩的欢实。 彪子扛着扫把当做九齿钉耙,扮做猪八戒。 在身后追着乌空。 “猴哥!猴哥!” 彪子晃着肥胖的身躯,故意做出吭哧瘪肚的样子。 还真挺像猪八戒的。 乌空被逗得嘎嘎直乐。 然后,彪子又假装“噗通”一声摔倒了。 乌空过来爬到他背上。 像骑大马一样。 “驾!驾!” 白客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乐了。 彪子连忙把乌空扶下来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您来了!” 白客一把抱起乌空。 这小家伙长胖了不少,也重了很多了。 没一会儿,老妈子也从屋里出来了,要抱走乌空哄他睡觉去了。 老妈子儿女都结婚了。 丈夫又过世了。 她一个人待在乡下怪寂寞的。 干脆就留在彪子这里了。 一是稀罕小乌空。 二是心疼彪子。 就把彪子父子当亲人一样。 而且白客也答应她了。 将来为她养老送终。 白客在彪子这里驻足片刻之后,这才转身往阚明溪家赶来。 看到白客过来,阚明溪挺高兴。 但还是故意板起脸说:“哼!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安格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睡下了。” “我看看嘛。” “别把他吵醒了。” “不会的,我会小心点。” 白客轻手轻脚地来到对面屋子。 阚明溪的教育手段有点类似西方人。 安格断奶以后,她基本就跟安格分床、分屋睡了。 只不过在安格屋里装了个扩音器。 安格有点什么动静,她在这边屋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阚明溪教育孩子的手段,白客由衷的敬佩又感激。 阚安格躺在小床上睡着了。 只是脸腮上还挂着一丝泪痕。 白客叹口气,压低了声音:“打针了吧?” 阚明溪皱着眉头示意白客不要说话。 白客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外了。 “那啥,这一天可够你忙活的啊。”白客讪讪地说。 阚明溪仰着脸:“哼!还好吧,车接车送,还有阿姨帮着照顾。” “哦,那,那还行。” 阚明溪故意打着哈欠:“那你没啥事儿,我也该休息了。” 明溪姐姐的这一套把戏,白客早熟悉了。 而且白客胆子越来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当然有事儿了,给你带来点儿东西。” “啥东西?” “当然是……” 白客说着,作势解裤腰带。 “流氓!” 阚明溪慌忙躲闪。 白客几下就抓住了她。 阚明溪虽然是个大个子,但终归是个女人。 白客眼下已经十九岁了。 无论体力还是身高,已经能完全碾压明溪姐姐了。 “讨厌!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欺负姐姐啦!” 说着,白客一把将阚明溪推倒在床上了。 第二百零五章 恶魔初现 “你在发什么呆啊?” 白客端着饭碗的时候,老妈训斥他。 “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那么晚?几点?” “几点?你自己不知道啊?” 秦咏梅狐疑地看着白客。 “哦,”白客连忙低头扒拉饭。 这种情形,白客以前也发生过一两次。 太嗨皮的时候,他会断片儿。 这一幕昨晚又发生了。 昨晚什么时候离开阚明溪家,什么时候到家里他都一概不知。 刚吃了几口。 突然,门口一阵急刹车声传来。 白客和老妈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如今,老妈已经鸟枪换炮了。 出门办案不再坐跨子,而是坐吉普车了。 等白客顺着厨房敞开的门看到吴军走进来时,忍不住放下了饭碗。 因为,吴军眼下已经是业务骨干了。 没有重特大案子,他不会和秦咏梅同时出现。 老妈吃早饭时公文包都是放在脚下的。 看见吴军走进院子,她拎着公文便站起来了。 老爸刚端着老妈爱吃的煎蛋过来。 见此情景连忙说:“要不吃一个再走吧!或者带上好了。” “去!” 秦咏梅冲出去了。 白客也忍不住起身跟出去。 老妈走到吴军跟前时,白客突然听到吴军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白客清晰地听到三个字:“高考生!”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 与此同时,老妈回头看了一眼。 白客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不可能啊? 上一世的连环杀手这么快就出现了? 老妈走后,白客匆忙来到学校。 先到鞠文锦他们班级去瞅几眼。 鞠文锦一向都早到晚归。 但白客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红彤彤的身影。 第一堂课白客都是魂不守舍的。 上一世红衣少女被杀案的资料不停地在白客脑海里翻涌着。 这一起跨越了将近30年的连环凶杀案像梦魇一样困扰着这座小县城。 最初被害的少女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或者裙子。 到后来,杀手便不拘一格了。 被害人下到十五岁少女,上到35岁成熟女性。 也不再有特定的衣服颜色。 但是,白客清晰地记得。 第一起案子明明发生在1990年。 难道是搞错了? 事到如今,白客依然幸存侥幸。 或许自己听错了。 或许被害的并不是鞠文锦。 第一堂课下课之后,白客赶紧来到鞠文锦她们班。 直接走进教室,一排一排搜寻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但始终都没找到鞠文锦。 直到询问两名同学,确定鞠文锦今天真的没来。 白客这下彻底心凉了。 接着是痛彻心扉的悔恨。 自己当了一年的护花使者,怎么就昨晚打了下盹儿呢? 到明溪姐姐家时才七点半左右,探望完安格再回来护送文锦也来得及啊。 难道真的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白客不由得毛骨悚然。 毫无疑问,白客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光老妈和其他公安们会怀疑到白客。 白客自己也怀疑到自己。 确切地说是怀疑唐塔。 白客依稀记得,自己昨晚跟明溪姐姐欲死欲仙快活的时候是八点左右。 但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断片儿了。 白客平时晚自习是十点半左右到家的。 既然早上老妈质疑白客到家晚。 那肯定是十点半以后了。 八点到十点半之间白客到底去了哪里? 白客这样左右手互搏,搞的自己都快错乱了。 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连一向专注的孙媛都注意到白客了。 连忙关切地询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客苦笑:“没事儿,稍微有点不舒服,我下午就不来了啊。” “嗯,嗯,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回家休息休息吧。” 中午放学,白客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就匆忙往建筑公司这边赶。 明溪姐姐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昨晚断片儿那会儿,一定是在明溪姐姐床上躺了会儿。 可上一世第一桩凶案发生在1990年。 这一世第一桩凶案为何提前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上一世警方刻意隐瞒了第一桩凶案。 就像至今仍悬而未破的“北大河凶案”。 明明发生了三起。 市局硬说是两起。 就是为了避免被当做连环凶杀案(三起以上才会被定性为连环案)。 来到建筑公司时,财务室满屋子的人。 白客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招呼阚明溪。 “明溪姐!明溪姐!你过来我有急事问你。” 阚明溪出来了,白客拉着她到走廊尽头隐蔽的一角。 见白客这么神秘兮兮地,阚明溪笑了:“你不会是被我搞大了肚子吧?” 白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姐,你告诉我,我昨晚几点离开的你那里?” 阚明溪挣脱白客的手:“哼!你自己不知道啊,小坏蛋!” “姐,你快告诉我吧,昨晚我断片儿了。” 阚明溪笑了:“爽的断片儿了是吧?” 看到白客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的样子,阚明溪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别着急,宝贝儿,出什么事了?”阚明溪拿手帕替白客擦着汗。 “你先告诉我,我几点离开的你那里。” 阚明溪略微想了下:“大概是8点半吧……” “天呐!”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客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说:“我同学昨晚被害了。” “不会是你干的吧?” “不知道。”白客摇摇头。 “小坏蛋!就会装疯卖傻。这怎么会不知道。” “我昨晚十点半以后才到家。这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哦,对了,你断片儿了。”阚明溪宠溺地抚摸着白客的脸庞。 “不过你不用担心,姐相信你,姐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会杀人?” “可我……” “你是怕你妈盘问吧?实在不行就说一直在我这里,就说帮我照看孩子。” 白客叹口气:“只能先这样了。” “中午是不是没吃饭啊?姐带的午饭还没吃完,你要不嫌弃……” “不用了,我先走了。” 白客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楼道走去了。 来到大街上,白客像孤魂野鬼一样。 一点不觉得饿,就那么失魂落魄地闲逛着。 小县城很小,没一会儿就接连碰到两个熟人跟他打招呼。 他们诧异的眼神让白客清醒了很多。 骑着车子离开县城,来到海边。 午后的海边堤岸被太阳晒的有些温热。 白客就那么躺着,发着呆。 重生归来,白客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前世可能是个连环杀手。 但并不百分百确定。 这一世,白客觉得自己的心理十分健康。 虽然出现了双重人格。 但那是前世精神分裂的后遗症。 白客给自己做过人格分析。 十大人格障碍,他一样不占。 既不是边缘型人格,也不是反社会人格。 甚至连表演型、强迫型、自恋型都算不上。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比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健康。 可那丢失的两个小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鞠文锦又是怎么被害的? 直到傍晚了,肚子都咕噜噜响了。 白客这才想起该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老妈还没回来,老爸也刚刚到家。 这个时间段不光白客忙,老爸也忙。 幸好大嫂先回来了,早早把饭菜做好了。 白宁出嫁了,家里一下变得有些冷清了。 大家都闷声不响地吃着饭。 白客更是狼吞虎咽吃完了饭,然后钻进自己屋里了。 在床上迷迷瞪瞪地躺着。 不知道了几点了。 突然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吉普车的声音。 老妈回来了。 随着脚步声,白客都能听到老妈的一声叹息。 犹豫片刻,白客还是推门出去了。 他实在想了解一下这个案子。 可他刚从屋里探出身子来。 老妈就突然喊:“白客!你过来下,妈问你点儿事儿。” 这还是老妈第一次直呼白客的名字。 白客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 冰与火之歌 老妈口重,尤其偏爱吃生的。 一边“咔嚓咔嚓”吃着大葱,一边示意白客在对面坐下。 白客忐忑不安地坐下了。 “妈,是不是出什么大案了?” 秦咏梅叹口气。 “妈问你,昨晚你怎么那么晚才回家?” “昨晚我七点多钟离开学校的……” “可你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是啊,我离开学校后去探望彪子和小乌空了。本来想早点回家,又碰到明溪姐姐了。明溪姐姐的儿子安格生病了,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就帮了她一会儿……” “这么说,你昨晚并没跟文锦在一起?” “怎么了?文锦出事了吗?” 今天在学校没看到文锦之后,白客已经相信她被害了。 可依然心存一丝侥幸。 但白客还是绝望地看到老妈点了点头。 “都怪我,昨晚为什么不陪着文锦!” 白客痛苦地抓紧了头发。 白策闻声从屋里出来:“是老鞠那个女儿吗?” 秦咏梅沉痛地点点头。 白策叹息:“老鞠这得多难过啊,文锦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叹息一会儿,白策又看下白客:“白客不是每天都陪着她吗?” “是啊,”白客叹口气,“可我……” 秦咏梅摆摆手:“算了,这事儿怎么能怪白客呢?那个凶手说不定已经盯梢很久了。” 如果凶手不是白客的话,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是掐着时间,等文锦落单的时候下手的。 “不要有心理负担啊,宝贝儿,”秦咏梅见白客一直低着头,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你这几天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人在跟踪你们。或者你们学校有没有哪个男生对鞠文锦有非分之想。” “好,我好好想想。” 看来老妈已经怀疑到这是某个压力山大的高考生在犯案。 秦咏梅咬牙切齿:“哼!反正这个混蛋是跑不掉的。他在现场留下那么多痕迹,跑到天边老子也要把他抓回来!” 竟然还留下了痕迹! 指纹?足迹?**?血迹? 如果真是白客干的,这一回看来真跑不掉了。 回到床上,白客辗转反侧。 重生十一年来,白客费尽心机。 改变了家人,改变了亲朋好友,甚至改变了路人的命运。 可偏偏自己的命运却继续沿着上一世的宿命一路狂奔。 怪不得从第一天见到鞠文锦的时候起。 白客就本能地排斥,本能地感觉不安,本能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原来,这是前世的孽缘。 警方虽然隐瞒了这第一起凶杀案。 但它真实地存在。 尽管有那么的不甘,那么的痛心疾首。 可一想到自己这个连环杀手将被老妈亲手抓住。 上一世的连环凶杀案也将在自己这里戛然而止了。 白客又释然了。 虽然只重生了十一年。 可这十一年活的轰轰烈烈。 做了那么多大事。 结交了那么多侠肝义胆的兄弟,爱过那么多美好的女子。 此生无悔! 白客流着眼泪,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白客早早就到校园了。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学校里到处是初高中同学们欢快地笑脸。 这美好的时刻让白客无限的眷恋。 “哼!你个讨厌的家伙!” 于秀波跨着坤车挡在白客面前。 “怎么了?” “昨天跑到哪去了?” “哦,昨天不舒服,提早走了。” “哼!占了便宜就想跑。” “占便宜?” 于秀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今晚来不来?我给你留门。” “留门?”白客懵逼了。 “哼!又想从窗户怕进来啊?怪吓人的。” 白客顿时恍然大悟,激动的都快哭了。 也不管旁边正有其他学生路过了,抱着于秀波就亲了一口。 “谢谢你!波波!” “讨厌!让人看见!” “那天晚上我走得时候是几点?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嗯……快到十点半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果然是那个混蛋……” “哼!你骂谁?” “当然不是骂你了!哈哈。” “那你哪天晚上过来,我给你留门。” “别!晚上一定要把门窗关严实啊!这段时间有坏人出没!等我考完试好吗?到时候我们从早做到晚……” “讨厌!小声点。” “那我先走了。” 毫无疑问。 那丢失的两个小时找回来了。 跟明溪姐姐欲死欲仙断片儿之后。 唐塔的人格趁机占上风了。 离开明溪姐姐家后,他就直接来到于秀波家楼下。 精虫上脑,这家伙竟然徒手爬上了三层楼,来到于秀波房间的窗户前。 跟于秀波嗨皮到十点半的时候才离开。 回到家估计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一天一夜,简直是冰与火之歌。 白客不知道自己该难过还是该欣慰。 欣慰的是,不论前世今生,自己都不是一名连环杀手。 虽然上一世自己的人格符合连环杀手的侧写。 自己也可能产生过犯罪的企图。 但确实并没有付诸行动。 陈侃显然也不认为白客是那个连环杀手。 不然,她不会大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过的是,自己没能阻止犯罪。 没能保护好鞠文锦。 更难过的是: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了。 这个连环杀手将继续逞凶。 如果白客不能及时阻止他,小县城里将有更多的人遇害。 但白客有信心阻止并抓获这名罪犯。 至于两位老对手陈侃和黄毓,这一世就不要再出现了吧。 “哼!你个神经病!” 见白客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孙媛在一旁训斥。 “呵呵,好吧,我是精神病。” 鞠文锦被害了,但学校里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其实有些危险,甚至有些不负责任。 最起码应该给予安全警告。 让同学们晚上放学的时候尽量早点走,或者结伴而行。 但白客知道这不是老妈的主意。 肯定是市局、省局下达的命令。 稳定压倒一切,和谐比老百姓的生命重要。 根据上一世的规律,罪犯短期内不会再作案了。 但谁知道呢? 这一世会跟上一世完全一样吗? 白客却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那个杀手就在学校里呢? 就像老妈怀疑的,是学校里的某个高考生。 巨大的高考压力,让他的黑暗面觉醒了。 第二百零七章 红色恐怖 虽然不敢声张,白客还是忍不住向孙媛发出警告。 课间的时候,白客把孙媛拉向单杠、双杠那边。 “人家还急着看书呢。” “我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一下。” “那好吧,等我上厕所回来。” 没一会儿,孙媛急匆匆回来了。 “啥事儿啊?神秘兮兮的。” 白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鞠文锦出事儿了。” “啊?出,出什么事儿了?” “应该是被害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 “我的意思,你放学早点回家。你家里条件好,在家里复习也行。” “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暂时不要声张啊。我先问问我妈的意思。” “好的。” 回到教室里,白客突然又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同学应该通知她。 她家住的比鞠文锦家还偏僻。 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她晚自习也是到很晚。 回家的路上,她要穿越一片乱坟岗。 还要穿越两条铁路线。 因为每天小跑着上学、小跑着放学。 她练就了两条大长腿,她的中长跑本领也十分惊人。 当白客偷偷把张文斌叫出向她警示危险时,她还挺高兴。 “谢谢你啊!我会小心的!尽量跟别人搭伴儿着走。” 她的高兴让白客感到惊讶,甚至有些恐惧。 因为张文斌仅仅是高兴。 她似乎因为白客关心她而高兴。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 似乎鞠文锦的死比一只蚂蚁的死更令人不屑一顾。 其实,白客很早就感觉到张文斌有一些人格障碍。 比如,她严重缺乏同理心。 说得明白点,她很难跟别人同喜同悲。 难道是贫穷限制她的想象? 可蒋文也是家庭贫困的孩子。 他就很有同情心、同理心。 “谢谢你啊!等考完试到我家吃饭!” “好的。” 白客不光通知孙媛、张文斌这些熟识的女生。 在校园里碰到穿红衣服或者红裙子的女孩儿。 也都上去叮嘱几句。 只是没敢告诉她们鞠文锦被害的事。 很多女同学都认识白客,听了叮嘱,都感激地点点头。 还有很多不认识白客。 客气的“呵呵”一笑。 不客气的直接丢一句:“傻逼!” 课间的时候,白客还来到鞠文锦的班级。 跟熟识的女生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男生暗恋鞠文锦。 或者对她图谋不轨、跟踪偷窥之类的。 打听了几个女生都没找到线索。 白客只能等回家的时候再跟老妈要来卷宗。 好好查看一下犯罪细节,再做进一步的推理分析。 七点来钟,白客就急匆匆回到家里。 可刚走进院子就感到一阵异常的气氛。 白客正有些迟疑呢,老妈突然就板着脸从厨房里出来了。 “你怎么回事?” 一看老妈的神色,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和明溪姐姐的事儿败露了? 在明溪姐姐家确实没待到十点半。 丢失的两个小时是在于秀波那里。 可要是再扯上于秀波,这事儿就掰扯不清了。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老爸老妈大屋里的一阵哽咽声。 白客明白了,鞠英伦来了。 看见鞠英伦,白客吓了一跳。 鞠英伦是个知识分子,很讲究仪表的。 眼前的鞠英伦却是衣着邋遢、披头散发、目光呆滞、面色如土。 就仿佛一个死人一般。 看着他这副面容,白客又愧疚又难过。 当初是鞠英伦亲口请求白客护送鞠文锦的。 结果却落的这么个结果。 “大大,我……” 白客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鞠英伦。 看见白客,鞠英伦仿佛又活了过来一般,两眼放光,一把抓住白客的胳膊。 “小白客!小白客!你快把文锦还给我吧!还给我吧!求求你!” 鞠英伦疯了! 白策连忙搂着鞠英伦的肩膀:“别着急老鞠,先坐下!” 白客心如刀绞。 但愿鞠英伦大大只是暂时的失心疯。 而不是长久的精神病。 鞠英伦结婚比白策还晚,最小的鞠文锦可谓是老来得女。 突然被害了,就如同剐去了他的心头肉一般。 “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咏梅皱着眉头,将一个塑料皮的日记本举到白客面前。 白客打开一看,是文锦的笔迹。 鞠英伦为了保护女儿的隐私,把很多页码都用大头针钉上了。 只留下跟白客有关的一些页码。 某月某日: 今天穿了条红裙子。 果然不出所料,白客又来劝我。 说我不适合穿红色。 哼,他这套鬼话从小学就开始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喜欢我穿红色的衣服。 每次看到我穿红色的衣服就眼睛发亮。 他是害怕他自己的这种感觉而已。 哼!这个胆小鬼。 竟然被写进日记里了,这也…… 白客看一看日记,再看一看鞠英伦。 白策劝鞠英伦坐下,喝了几口茶后,他渐渐恢复正常了。 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痴痴呆呆。 白客忍不住单膝跪下,一把抓住鞠英伦的手。 “大大!我对不起您!但是请您放心,我此生都将拼尽我的全部能力为您女儿沉冤昭雪!” 秦咏梅也在一旁安慰:“他大哥,这个案子罪犯留下的蛛丝马迹还是不少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抓到他。” 白策也拍拍鞠英伦的肩膀:“老鞠你节哀顺变,要注意身体啊。” 鞠英伦渐渐清醒过来。 看看白客连忙将他扶起,有些愧疚地叹口气:“对不起……” “别客气大大,为了文锦您也要保重身体。” 鞠英伦点点头,然后起身:“我也该回去了。” 秦咏梅叮嘱白客:“送大大回家!” 鞠英伦连忙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挺好的。” 一家人把鞠英伦一直送到院子外。 鞠英伦摆摆手,跳上车走了。 秦咏梅和白策都不由自主地叹口气,转身向屋里走去了。 白客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用老妈追问,他也该解释下关于红衣少女的问题。 “妈,是这么回事,按照青少年心理学。很多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对红色比较敏感。” 白策还在皱着眉头沉思之际,没啥文化的秦咏梅却一下就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红色会诱发犯罪是吗?” “嗯,可以这么说。” “文锦穿红颜色的衣服是不是也让你有冲动?” 秦咏梅目光犀利地盯着白客。 白策有些惊恐,连忙在一旁替白客辩解:“不会的,咱家白客不是那种人。” 秦咏梅瞪了他一眼:“犯罪企图有什么可怕的?人人都可能有犯罪企图!” 白客说:“冲动倒说不上,但确实令我感到不安。” “这么说罪犯也有类似的心理特征。” 白客点头:“但肯定严重的多,要不您……” “什么?” “您把卷宗拿给我看看,我帮您分析一下。” 第二百零八章 心理舒适区 秦咏梅还有些犹豫。 白策在一旁劝说:“白客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没事的。” 秦咏梅拿起卷宗:“有些血腥的照片就尽量忽略吧。” 眼下,公安已经开始使用彩色照片了。 案发现场就变得格外惊心动魄。 其实白客也不想看那些东西。 毕竟文锦曾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可为了了解案情的细节,他不能忽略这些东西。 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幕,白客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曾经活泼可爱的鞠文锦简直像一只被屠宰的动物。 她完全被殷红的鲜血所笼罩了。 全身被捅了二十多刀。 除了后腰浅浅的一刀,其余的都捅在身前。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白客忍不住流下眼泪。 秦咏梅伸手要拿开照片,白客连忙拦住。 哽咽着推理:“刀法凌乱,罪犯应该是初次犯罪,甚至连宰杀动物的经验都没有。” 秦咏梅点点头:“分析的有道理。” “文锦生前一定进行了剧烈的反抗。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罪犯用刀抵住文锦的后腰,想逼迫她到旁边的草丛里非礼。但遭到文锦的强烈反抗。” “嗯,继续说。” “由此可见,罪犯不仅是初次杀人,而且并不强壮。因为文锦只是个身高一米六的女孩儿。从现场看,罪犯有可能被文锦抓伤……” “嗯,越说越对了。文锦的指甲里确实发现了皮肉组织。应该是罪犯留下的。” 白客还是叹口气:“可惜咱们眼下的技术也只能查一查血型。” “那你还想查出什么?” “可光有血型不行啊,只是能缩小四分之一的调查范围而已。” “还有伤痕,还有脚印,这些叠加在一起就不算小了。” “是啊,可总不能全县城展开搜索。” “当然先小范围搜索调查。你说说看,从哪个范围开始比较好?” “妈你听说过心理舒适区吗?” “又是米国的什么刑侦理论吧?” “就是说初次犯罪的人会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范围内,展开犯罪活动。” 秦咏梅嗤之以鼻:“这个问题我们早就发现了。肯定先在犯罪现场周边展开调查。因为罪犯沾了一身的血迹,如果离家远的话,早被人发现了。” “可这个范围还是不小……” “是啊,如果罪犯是高考生的话,我们可能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市局不让大张旗鼓地调查。” 秦咏梅笑了:“这你都知道。” 白策皱起眉头:“发生这么大案子,悄悄调查能查出什么?” 秦咏梅叹口气:“为了安定团结,为了不影响高考生复习。” “年龄范围怎么界定的?” “当然是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了。尤其留意高考生。” “而且不一定是男的。” “哦?罪犯的足迹是40的回力球鞋。” “这种鞋太普遍了,一半儿的中学生都有。而且穿40鞋的女生也不算少。俺三姐凤琴一米六六都穿40的鞋。” 秦咏梅叹口气:“暂时先把女的排除在外吧,不然范围太大了。关键要看抓挠的痕迹。” “现在是夏天,抓挠的部位有可能是露在外面的,也有可能是衣服下面的。要是后者就很难发现了。” “是啊,我们的警力根本不够用,只能让街道协助了,挨门挨户入室调查。” 白客叹口气:“要是这一次让罪犯逃脱,他以后搞不好还会犯案。” 秦咏梅皱起眉头:“不许说这种丧气话,我们公安干警要是都像你这种心态,还怎么破案?” 其实连环杀人案,秦咏梅已经碰到过一次了。 那就是北大河连环凶杀案。 只不过罪犯在连杀三人后便销声匿迹了。 而秦咏梅他们也没找到新的线索。 ************************** 公安的保密工作做得果然到位。 就像上一世一样,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鞠文锦被害。 仿佛鞠文锦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白客忍不住悲从中来。 如果不能尽早抓住罪犯,将来不仅会有更多人遭殃。 文锦也等于白白枉死。 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连环杀手的突然出现。 这些都让白客分心很多,耽误了很多时间。 复习的也没能充分展开。 接连两次的摸底考试中,白客的成绩在全年级都落在了50名外。 全班级也排在十名左右。 这个成绩别说清华北大了。 重点大学都有点悬乎。 孙媛还过来安慰白客:“别着急,你再押一押题看看?” 白客苦笑:“还剩一个星期了,那能来得及吗?” “尽力好了,大不了考个普通大学,能到京都就行咯,反正我妥妥的青华。咱们总是在一个城市。” “切,你就那么自信?” “必须滴。” 可如果能考上重点大学的话,考到京都的概率倒是能大点。 如果考普通大学的话,概率就小多了。 因为京都普通大学比重点大学要少很多。 不过,白客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因为从见到鞠英伦那天起,白客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但是,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 白客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最完美的一场高考。 还剩三四天的时间了。 很多同学都回家了。 为今之计,保持最佳状态才更重要。 白客也想大睡三天再起来走进考场。 但还是不甘心地昼夜看书复习。 老爸老妈也不来劝白客早睡。 反正这是人生第一场战斗的最后时刻。 白客复习到半夜困得不行了,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梦里,很久不见的唐塔又出现了。 你个混账东西!差点害的老子成了犯罪嫌疑人。 哼!你冤枉我这么多年我没怪你吧? 冤枉你,虽然你不是连环杀手,坏事还少干了? 呵呵,姑娘是没少干。 想得美,以后你再也别想偷偷跑出来了。 我必须出来啊,不然谁来帮你? 你帮我?我要考试又不是打架。 我去,除了打架我就没别的用了? 你以为呢? 唉,伤自尊了,看来那一半儿不用告诉你了。 那一半儿?高考题吗? 你说呢?记住答应波波的事哦。 白客突然惊醒了。 作为上一世就经历过高考的人,那惊心动魄的几天肯定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 白客应该把全部高考题想起来才对。 但他却只想起一半来。 难道唐塔能想起另一半?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只剩下最后两天了,必须试一试了。 白客拿出了小镜子。 第二百零九章 乱坟岗 眼看就剩两天的时间了。 白客终于想起了全部高考题。 他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所有的题都复习了一遍。 1987年高考总分是710分。 其中语文、数学都是120分,英语、化学、物理、政治都是100分,生物是70分。 最麻烦的是作文。这一年高考的作文是写一篇通讯——《育民小学办起了游泳训练班》,再根据通讯写一篇议论文。 白客倒是能想起来获得满分的那几篇作文。 可抄袭作文这事儿太危险。 干脆就不准备了,到时候临场发挥好了。 因为这一年本省的大学录取线是461分。 青华的录取线也就550分左右。 白客依稀记得这一年全县有三人考上青华大学。 状元是二中的一个同学,考了601分。 白客可不想当状元,考它个590分左右,当个二三名就可以了。 除了作文,还有好几道题白客没能找到答案。 不过加起来也不超过50分。 白客就干脆放弃了。 上一世,孙媛考了全县第三名。 可惜她保守了,第一志愿没敢写青华。 最后上了师范大学。 不过,这一世,白客把一半的高考题泄露给她了。 恨不能把另一半也泄露给她。 但想一想觉得用不着。 因为那未免太bug了,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仅仅这一半的高考题都有可能让孙媛成为全县的状元。 复习了一天一夜,又大睡了一天一夜后。 白客精神抖擞地走进考场。 笔走龙蛇,征战三天,每天都精确计算自己能考多少分。 到最后一天,白客发现自己要是把题都答完的话,恐怕要考到610分了。 这不要成为全县的状元了吗? 这会儿能考600分以上的同学,全国才100来位呢。 还是算了吧。 赶紧漏掉了一道10分的题。 考完最后一科,白客还是等了会儿。 孙媛跟他在一个考场。 时不时眉头紧蹙。 似乎答得并不流畅。 一直到铃声响起,她这才心有不甘地起身交卷子了。 白客也连忙起身。 看到白客,孙媛气哼哼地踢一脚。 “哼!都怪你!” “咋了?” “你押得那些题都押对了!” “那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可我没敢把时间都用在那些题上,结果有两道想起不来了。” “两道怕啥,照样清华北大。” “悬了。” 报考志愿的时候,因为白客摸底考试不理想。 老师们都来劝他谨慎填写志愿。 但白客还是牛逼哄哄地填写:青华、青华、青华。 孙媛倒是挺谨慎,填写的是:青华、人大、农大。 可根据上一世的规律,全县只有三名同学考上青华。 如果孙媛不能进入前三名,搞不好连人大都上不了。 “走!请我吃雪糕去!” 两人正要去推自行车,张文斌在后面追了上来。 “嗨!你们考的怎么样?” 孙媛皱着眉头:“还凑合吧。” 白客志得意满:“嗯,还不错。你呢?” 张文斌叹口气:“也就那样吧。” 白客说:“不管怎么样,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张文斌点头:“嗯,回头见啊。”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客一眼,跳上车子走了。 “咦?啥叫回头见啊?” “习惯了吧。” 考试前,张文斌邀请白客考试结束后第二天到她家吃饭。 刚才白客还打算跟孙媛说。 但张文斌的眼神让白客犹豫了。 如果张文斌也邀请孙媛了,就应该当面说啊。 可自己去吧,白客又感觉张文斌的眼神有些奇怪。 跟孙媛在街上吃了根雪糕又闲逛了一会儿,两人各回各家了。 白客又来到蒋文家。 蒋文正在家里睡大觉。 他爷爷奶奶还有妹妹在忙碌着。 自打开了游戏厅后,蒋文家的经济状况好多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白客直接进屋,在蒋文的床边刚坐下,蒋文就“腾”地起来了。 白客笑了:“真够警觉的。” 蒋文挠挠头:“打个盹儿。” “考的怎么样啊?” 蒋文叹口气:“本科悬了。” “那么没信心啊。” “我回来算分儿了啊,估计也就440分到460分之间。” 白客知道1987年本省本科录取线是461分。 看来,蒋文的确有点悬。 不过这年月,能考上大专也相当不错了,根本不愁分配。 “明天干啥?” “还没想好呢。” “要不咱俩到张文斌家吃饭吧。” “她能在家吗?” “当然在了,都说好了。” “可,可她没叫我啊。” “估计她是不好意思吧,我来通知你不一样吗?” “好吧。” 白客叫上蒋文,一方面因为他一直想撮合蒋文和张文斌。 另一方面,张文斌家那条道即便白天走也让人毛骨悚然。 去往张文斌家要经过一片乱坟岗。 所谓乱坟岗就是胡乱埋葬死人的一片墓地。 绝大多数都是无主坟,连个墓碑都没有。 坟地中间的道路很狭窄,勉强能走自行车或行人。 碰到下大雨的天气,一不留神能一脚陷进某个坟墓里。 白宗他们那个年代的半大孩子经常到坟地里玩。 尤其晚上喜欢过来。 因为坟地里不时能看到闪耀的鬼火。 在他们看来这很刺激。 有一天,一个胆大妄为的半大孩子拆了一口棺材上的木板儿拿来玩。 但几天之后,他突然就疯了。 每天胡言乱语,总念叨有人在后面追他。 其实,白客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蒋文同样也是。 而且对坟地里的景观津津乐道。 “那边那座好像是新坟哦。” “是啊,还有纸灰儿,估计是这两天烧的。” “你看那座坟,骨头都露出来了。听说是文革的时候被流弹打死了……” 眼看快走出坟地了,不远处就是一条铁路线。 可白客刚长出一口气的时候,一棵树后突然有个红色的身影闪了出来。 白客吓得一下从自行车上蹦下来。 “文锦!” 蒋文也吓得跳下自行车:“哪,哪里?” 可他仔细打量几眼,就笑了:“那不张文斌吗?你这眼神儿比我还差啊。” 其实不用仔细看。 张文斌的身量和鞠文锦差距太大了。 张文斌有173,鞠文锦才160,光看模糊的形状也大不相同。 白客刚才就是看懵了,只看见那一片红色了。 张文斌平时很朴素的。 今天不知怎么就邪门儿了,穿上了红颜色的短袖衫。 第二百一十章 芝麻糖 见到白客和他身边的蒋文。 张文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 但还是反应迅速地向蒋文打招呼:“嘿!蒋文!” 好像她邀请的是蒋文而不是白客。 “我就估摸白客能叫你,所以就没跟你说。” “呵呵,是啊。” 张文斌这种情形,反倒让白客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张文斌邀请的是白客一个人。 白客却擅自做主把蒋文领来了。 “那个,你家不就在铁道边儿吗?干嘛还亲自来接,我们自己就能找到了。” “唉,可不好找了呢。我们周围有二三十户人家。” 白客和蒋文跟着张文斌走出乱坟岗。 又接连穿越了两条铁路线。 前方左右手两边出现一片低矮的破房子。 这年月如果有贫民窟的话,眼前的就算是了。 这些破房子没有一座是红砖搭建的。 施工的材料千奇百怪。 有石头的、土坯的、木头的。 除了个别几间像是专业施工人员搭建的。 其它大多数都是自己动手慢慢垒起来的。 所以,看起来奇形怪状、歪七八钮。 就像一堆畸形秀。 虽然白客知道张文斌家是左手边那堆房子中的一间。 但要是没有张文斌带路的话,还真不太好找。 张文斌家紧挨着铁路。 她家的院墙离铁路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要是从火车车窗上扔东西,直接就能扔进她家院子。 当然,她家院墙外的铁路上只跑货运列车。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靠着铁路的这些穷人们,他们则靠货运列车吃饭。 身强体壮的人化身为铁道游击队。 没事就扒火车顺东西。 身体不够强壮,或者胆子不够大的。 就靠捡拾铁路旁的东西谋生。 火车皮上一般都不会掉大的东西。 基本就掉些粮食啥的。 比如苞米粒、麦子、大米、芝麻等等。 从路边时不时冒出的庄稼就能看出。 火车上掉下的粮食品种还挺丰富的。 白客和蒋文走进张文斌家院子时,张文斌的老妈正在做芝麻饼。 张文斌老妈认识白客和蒋文。 当初,白客帮助她在蒋文家开了卖快餐的买卖。 倒也挣了点儿钱。 可张文斌的老妈身体不行,几个月下来身体就受不了了。 挣的钱还不够瞧病吃药的。 只能又回到家里了。 看见白客和蒋文,她连忙打招呼。 “哎呀,正好啊,我做的芝麻糖快熬好了!一会儿拿给你们吃啊。” 张文斌皱起眉头:“妈,你那东西怎么能给人吃。” 张文斌老妈有些尴尬:“是啊,铁道边儿捡的芝麻,不过我都筛干净了。” 白客连忙夸张地咽着口水说:“好啊,好啊,我最爱吃芝麻糖了!还没吃过刚出锅的呢。” 蒋文也连忙说:“是啊,阿姨,我也挺爱吃的。” 张文斌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好,好,你们先进屋等会儿。” 张文斌把白客和蒋文引到她屋里了。 张文斌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跟妹妹住一间屋。 屋子很窄小,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就再也放不下更多的家具了。 蒋文在椅子上坐下,白客就只能在床边坐下了。 桌上放着一本《鸭绿江》,蒋文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白客四下打量着小屋子,脚后跟不经意荡了荡,荡出一双布鞋来。 白客忍不住低头看看。 那显然是张文斌的鞋,白客在学校的时候经常看见她穿。 鞋面儿、鞋帮上补着两块儿补丁。 要是放在后世的话,这绝对是最时髦的款式。 伸手再往里摸一下,摸出一双眼下已经落伍的扣带儿皮鞋。 同样道理,在白客看来这其实也是时髦的款式。 不落俗套就是时髦。 不过这皮鞋看起来半新不旧的。 也没见张文斌穿过几回。 多半是别人送的,张文斌留着上大学的时候穿。 白客忍不住把自己的41的鞋伸过去,比划一下。 冷不防张文斌端着芝麻糖走进来了。 白客有些尴尬:“你,你鞋号真不大啊。” 张文斌有些害羞:“是啊,37的,我妈说我个子和脚不般配。” 孙媛一米六九的个子,鞋号是三九、四零。 张文斌一米七三,却穿三七的鞋。 是够小的。 张文斌端着带尖儿的一盘芝麻糖放到桌子上。 由于刚出锅,还没凉透、硬透。 芝麻的香味儿依然很浓郁。 光闻着这气味儿白客和蒋文就垂涎欲滴了。 “吃吧!”张文斌笑了。 白客和蒋文不再客气了,伸手抓起芝麻糖吃起来。 这芝麻糖是玉米和大麦跟芝麻一起熬制的。 外面卖的芝麻糖自然吃不到这种尚有余温的口感。 而且张文斌老妈的手艺确实厉害。 芝麻糖的甜和香都恰到好处。 吃起来丝毫不感到腻,更不感到齁。 两人吃着,不知不觉就扫荡掉大半盘了。 最后还是蒋文醒悟了。 “哎哟!不能吃了,一会儿没肚子吃饭了。” 白客也担心吃了太多甜食,一会儿上桌子就没胃口了。 可等菜端上桌时,他和蒋文再次垂涎欲滴了。 张文斌老妈只做了一道菜——柴锅炖鱼。 只不过锅里的东西很丰富。 有豆腐、白菜、粉条、土豆。 连主食都有了。 锅上贴着苞米面儿饼子。 为了招待白客和蒋文。 张文斌的老妈在苞米面儿里掺了点豆面儿。 吃起来不那么喇嗓子。 离开张文斌家时,两个人肚子都鼓鼓的。 张文斌一直把白客他们送到乱坟岗前。 白客说:“过几天我和蒋文还有孙媛一起到麻风岛玩,你去不去?” “麻风岛?” 张文斌吓了一跳。 白客把麻风岛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张文斌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哪能去?传染病怎么可能治好?我劝你们也别去了。” 蒋文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的,白客说没事儿,肯定就是没问题。” “算了,我是不去了,你们也要小心点啊。” 蒋文不在乎,孙媛更不在乎。 她巴不得瞅一瞅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呢。 两天后,凤琴开着车子拉着白客、蒋文和孙媛到麻风岛。 最近一年来,韩盛已经来过两三次了。 估计每次都没少甩钱。 眼下,麻风岛已经焕然一新了。 码头修建的更大更规矩。 房子也都新锃锃的。 病人们不光有电视看。 还有冰箱、洗衣机等电器设备。 只是,岛上经常停电。 白客打算将来再给麻风岛弄个小型风力发电机。 上岛后,郑耀祖划着船带着白客他们三人到深海里钓了会儿鱼。 又到附近的一个长满了黄花菜的小岛玩了会儿。 不过回来时没能赶上退潮,没法走大陆桥。 只能坐着小船回到了岸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嫌疑人 “我给你出个对子啊。” “好啊,好啊。” 于秀波的窄小屋子里。 白客和她紧紧地依偎在床上。 “嗯,嗯,”白客清了清嗓子。 “那个,明天到草场草到天明,你对下一句。” “明天到草场……”于秀波念叨一下反应过来,“下流!” 两人在被窝里打闹着。 门外,于秀波的老爸在敲门:“波波,你在干什么?” “我,我听收音机。” “都这个时候了,早点睡吧。” “啊,好。” 脚步声离开门口了。 白客扯起被子蒙住两人的头。 “明天到草场草到天明!” 于秀波刚要怒骂,又想了下:“哎,这句话开头是结尾,结尾也是开头哦。” “是啊,很不好对呢。” 于秀波想了想,摇摇头。 “你能对出下句?” “那当然了。” “吹牛。” “咳咳,你听着啊。明天到草场草到天明,大波美人鱼人美波大。” “咦,还真是对的上呢,可是……” 等她反应过来,白客已经伸手抓过来了。 于秀波想挣扎,白客却压上来威胁她:“一会儿又让你爸听见了。” “讨厌!老欺负我。” 两人嘿咻嘿咻地折腾一会儿,然后又气喘吁吁地紧紧依偎在一起。 正准备合眼睡去时。 白客突然打了个寒颤。 看一看身旁的于秀波,再看一看墙上的挂钟。 “我去,都快十一点了。” 于秀波抱住白客:“不是要到天亮吗?” “哪能啊,我妈要查岗的。” 白客匆忙起身穿起衣服了。 然后探头看一看窗户外,不由自主咂一下舌头。 “你每次来都从窗户爬,这回走门吧。” “对,对,这也太危险了。” 于秀波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白客:“那你等会儿啊,我给你打掩护。” 说着,于秀波起身穿上睡衣。 于秀波轻轻推开门,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招招手。 白客像偷地雷的鬼子一样,蹑手蹑脚地跟上。 到了外屋,于秀波小心翼翼打开出去的大门。 但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于秀波老爸在屋里问:“波波,你开门干什么?” 白客吓得小脸煞白,两腿发软。 这要是被于粑粑抓住那可就惨了。 “我看看门锁严实没。” 于秀波说着故意弄弄锁,发出点动静。 发现白客还在一旁呆若木鸡,连忙摆摆手。 白客这才反应过来,一“哧溜”钻出去了。 于秀波抬抬手,还以为白客会转身跟她互动一下。 没想到白客像条泥鳅一样,头也不回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于秀波有些失望地关上门了。 一直跑到楼下,白客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 哎呀妈呀! 这也太刺激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臭小子还挺会玩啊。 白客正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却发现一条大黄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呵呵,没,没说你啊。” 白客刚推起自行车,大黄狗便扑了过来。 白客慌忙蹬起来。 大黄狗在后面追着,狂吠着。 白客一口气骑回了家里。 捏手捏脚打开院门,又关上院门。 正蹑手蹑脚往自己房门前走时。 一抬头却发现厨房的灯亮着,老妈正端坐在小桌子前翻阅卷宗。 高考结束,不光白客长出一口气。 白策也清闲下来了。 不像平常那样,每晚跟着秦咏梅一起挑灯夜读。 秦咏梅晚上办公的话就得跑到厨房来了。 看着老妈端坐在桌子前,一手握着大葱,一手举着卷宗。 就像关云长手捻长须挑灯夜读一般。 白客讪讪地凑过去。 “嘻嘻,那啥……妈你像一枚大将军呢。” 秦咏梅却没笑,瞅了白客一眼,压低了声音。 “考完试了,你真是欢起来了啊,这么晚才回来。” “嘻嘻,这不正好陪陪你吗。” 秦咏梅皱起眉头:“早点睡觉去吧,都这个时候了。” “没事儿,我帮您看看。” 白客说着,不等老妈阻止就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卷宗。 文锦被害有四个星期了。 秦咏梅他们公安干警们在案发地周边搜索排查到现在。 始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上一世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但最终一无所获。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看来这个罪犯掌握一些反侦察知识。” 秦咏梅气哼哼:“都是电影电视教的。” 白客叹口气:“这些东西大家早晚都能学会,关键是提升咱们自身的侦查分析能力。” “说起来当然简单。” “有没有可能罪犯是外地流窜过来的。” “流窜过来他总得有个落脚点吧?大小旅店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怎么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或者他住在亲戚朋友家?” “这我们也考虑过了。案发现场周边都入门入户询问谁家有外来的亲戚。” “罪犯肯定把沾染血迹的衣服鞋子、凶器都销毁了,想查估计也查不出来了。” “是啊。对了,你那天说这个罪犯有可能再次作案,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罪犯作案缺乏目的性,源于生理冲动。所以,他这种冲动得到满足后就会食髓知味。过段时间说不定会再次作案。” “有道理!所以时间紧迫啊。” 县公安局第一第二刑警队,几乎所有刑警都扑在这个案子上了。 大家每天见面的口头禅都是:“有没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早上,秦咏梅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办公室时。 吴军兴冲冲地迎上来:“找到了!找到那家伙了!” “啊?”秦咏梅吓了一跳,“在哪里?” “不,不,是他又出来作案了,被人认出来了!” 秦咏梅将信将疑地听吴军叙述了一遍情况。 原来,昨天傍晚,有两个姑娘在街上赶路时,碰到有人从背后偷袭。 一个姑娘屁股被扎伤。 由于当时街上还有零星的行人。 姑娘们大呼小叫,把罪犯吓跑了。 凑巧的是有行人认出了罪犯。 “罗队长和小袁去抓他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秦咏梅叹口气:“恐怕未必是。” “这家伙也是拿东西捅姑娘屁股,跟那个很像哦。” “可那个罪犯要比他凶残多了。” “或许他没得着机会吧。” 正说着,大老黑也兴奋地过来了。 “我们好好准备一下,争取早点结案吧。” 秦咏梅清楚,大老黑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如果迟迟不能破案没法向上面交待。 秦咏梅他们也想早早破案,可哪那么容易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生理想 嫌犯很快抓回来了,脑袋上还裹着纱布。 老罗笑着说:“这小子想跑,大洲下手重了点。” 袁宪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老黑如获至宝,抓起嫌犯的一条腿看看他穿的鞋子。 要是没有老罗和袁宪洲在一旁扶着,嫌犯都该摔倒了。 “嘿!正好40!”大老黑兴奋地大喊。 然后挥挥手让老罗和袁宪洲把嫌犯押进审讯室了。 嫌犯刚一落座,大老黑就一拍桌子:“快给老子老实交代!” 原来,嫌犯是红星纺织厂的一名保全工,名叫娄满义。 昨天下早班喝了点酒,闲着没事儿就在街上瞎逛。 “我看那妹子屁屁长得好看就没能忍住……” 老罗和大老黑差点憋不住笑。 秦咏梅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老罗把装在塑料袋里的作案工具递过来。 秦咏梅和大老黑看了看。 是纺织厂常能见到的一种锥子。 显然不是杀害文锦的那把凶器。 “快老实交待!你还有没有其它作案工具?” 娄满义吓得一哆嗦:“没有了啊!” “那你说说你六月八日晚上去哪了?” “六月八日?” 娄满义扒拉着手指算着。 “应该是白班儿,晚上在家睡觉。” “谁能作证?” “我爸妈还有弟弟啊。” “自己家人不算。” “可我又没睡在别人家。” “你还敢顶嘴?” 秦咏梅叹口气:“先让他验一验血型吧。” 一验之下,大老黑就傻眼了。 娄满义是b型血,而杀害文锦的罪犯是a型血。 四分之一的概率娄满义没赶上。 不知是他幸运,还是大老黑他们不幸运。 “光靠血型不行啊。” 回到家里,白客说。 “那还能靠什么?” “dna啊。” “dna是什么玩意?” “跟指纹类似,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好啊,哪像血型这么不靠谱。什么时候咱们能用上这dna?” “唉,外国还没普及呢,眼下大不列颠国也刚研究出来。” “那你上大学就专门研究这个好了。” 白客叹口气:“一个人研究不行啊。等我的公司发展壮大了,就弄一帮人专门来研究。” 不过,白客的高考也并没有报考生物专业。 而是报考化学专业。 因为高考对于他来说只是完成上一世的人生梦想而已。 等青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时,这个人生梦想便已经圆满完成了。 白客都不记得自己上一世高考考了多少分了。 反正是四百多分。 这一次,他考了589分,全县第三名。 孙媛只比白客少了3分,成了全县第四名。 当然,她上青华的梦想也被白客侵占了。 “都怪你!占了我的名额。” “确实怪我啊,我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恶心!啥意思?” 白客买了个精美的相框把录取通知书框起来挂到墙上时,老爸老妈也是一脸的懵逼。 “啥意思?你这是?” “说明我完成了这个阶段的人生梦想啊。” “这个阶段,难道你……” “是啊,我考上就行了,不打算真去念。” “什么?” 最震惊的是一向平和冷静的白策。 当初,家里的学霸白宾没能考上青华就让白策好生失望。 虽然白宾后来研究生考上了青华。 但那总不是一回事儿。 白客见老爸失望至极,连忙安慰他:“行了,老爸,不管怎么样,我都算考上了嘛,至于念不念是另一回事儿。” “可你为什么考上了又不不想上了?” 白策都有些愠怒了。 秦咏梅反倒比较冷静。 她皱着眉头:“怎么回事?是因为鞠文锦吗?” 白客点点头:“确实是重要的一个方面,那天见到鞠大大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留在县城里,多赚钱,加快科研技术开发,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这么说来,都怪妈妈咯,如果妈妈早日抓到坏蛋,你不就可以去上大学了吗?” 白客还是愠怒未消:“简直乱弹琴!你上大学好好学习,好好科学知识不更可以帮你妈破案吗?” “光一个人的能力不行啊,我得靠财力组建团队,让科研技术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胡说八道。” 虽然白客暂时无法说服老爸老妈。 但白宗和白宁却十分赞同。 “对啊,念啥书啊,好好做你的生意,多赚点钱才是真的。” 孙媛听说了白客的决定则是暴跳如雷。 “简直混蛋!搞了半天你大张旗鼓地高考就是为了搞到一张纸?” “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要不想上大学,你就别参加考试啊。要不是你,我就上青华了,结果现在把我弄到农大去了。” 白客叹口气:“从某种意义上说,还真是这样。可我也有我的理想嘛。” “你什么理想?” “当然就是考上青华大学。” “考上又不去念,这叫个屁理想。既然你不到京都上大学了,咱俩就完蛋了。” “别啊,大姐!我在京都上大学咱俩也不能天天见面。我在县城你想一周见几次面也都没问题啊。飞机咱随时都可以坐啊。” 白客说得是实情。 眼下,大学生还没流行同居。 学校管理十分严格,谈情说爱啥的都是以表哥表妹的代号勾勾搭搭。 即便白客在京都,一个星期也顶多能约会一次。 这个频率白客身在县城也完全可以做到。 白客好说歹说,最后还是被孙媛按住锤了一顿。 勉强消了火儿。 但白客知道最难过的是孙媛老妈这关。 在当下大多数人眼里,私人老板不论干的多大终归是个体户。 终归是泥饭碗。 连纺织厂一个纺织工都不如。 更何况白客是被青华大学录取。 将来分配妥妥是金饭碗啊。 不光孙媛老妈想不通,其他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等长辈们也没一个能想通的。 只要稍微有点关系的,都忍不住登门庆贺,再劝说一番。 像小学的班主任徐老师、崔老师,中学的代老师。 甚至白客懒得搭理的苑某人也跑来。 鞠英伦估计是听白策说了,也连忙登门来劝说白客。 “小白客,你的深情厚谊大大心领了。大大那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多有失礼之处,请你多包涵啊。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改变你的人生理想。” “我没有改变人生理想啊,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考上清华北大,至于念不念,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绿豆汤 得知白客拿到了青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不打算去上学。 鞠英伦极力劝说。 “我知道你做生意很忙,可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 白客点头:“谢谢你大大。我不肯到京都去念书,除了为文锦的事感到愧疚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当下的生意正在关键时期。一旦有闪失,损失的就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一两个亿了。” 听白客这么一说,鞠英伦顿时哑口无言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见过几百几千,哪见过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 白策和秦咏梅都有些懵了。 “宝贝儿,你生意都做这么大了?” “还行吧。” “那一两个亿得买下多少东西啊?” “能买下大洋洲十层吧。” 眼下,全省最高的大楼就是省城的大洋洲大厦。 它有35层。 在人们眼里,最直观、最值钱的东西,就莫过于这种摩天大楼了。 等鞠英伦走后,白策和秦咏梅还不停地追问。 “宝贝儿,你欠银行那么多钱,要是还不上是不是得枪毙啊?” 连见多识广的白策都有些懵逼。 “应该不会吧,顶多坐牢。” “不会啦,不用担心,顶多把大楼收走顶债。我是有限责任公司,不承担无限责任。” 透露一点生意方面的事情后,老爸老妈就不再劝白客去上大学了。 毕竟,还国家的钱比上学重要。 不逼急眼了,白客真不想把生意上的事拿出来吓唬老爸老妈。 因为白客说得事儿是半真半假的。 东创大厦的现金流确实越来越紧张。 一亿元的资金眼下已经花掉八千万了。 而大楼才起来七层。 1987年下半年,通货膨胀已经开始初露端倪了。 到了来年将会更加严重。 所以,眼下对白客来说,也是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 他必须待在县城里,和老阚、刘清涛他们一起想办法解决现金流的问题。 生意上的事儿,白客却不能跟孙媛的老妈说。 她会更觉得白客是端着泥饭碗的体户。 得知白客放弃学业,她还不死心,每次见面都试图说服白客。 到后来急眼了:“我闺女是往上走的,你要是一辈子干个体户,就离我闺女远了啊……” “呵呵……” 白客也不反驳,就跟她哼哼哈哈糊弄着。 哪怕她开始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白客也满不在乎。 依然没事就登门找孙媛。 这一世跟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老孙头去世了。 这一世他依然健在。 像上一世一样,他很稀罕白客。 就算孙媛老妈不待见白客,有老孙头撑腰,怕个啥。 张文斌和蒋文的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 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考到了省城。 张文斌考进奉天地质大学气象专业。 蒋文则考进了奉天财经学院财会专科。 在白客召集下,四个人在江涛酒楼庆贺一番。 眼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当然得喝点酒了。 不过,考虑孙媛和张文斌是女孩子,只能喝点啤酒。 刚一落座,白客就举起杯子:“这一杯,我们先敬文锦吧。” 众人都不由自主叹口气。 蒋文说:“文锦要是活着,应该也能考上个大专什么的。” 孙媛眼睛有些红了:“文锦真倒霉啊,来!我们敬她吧!” 大家纷纷举杯喝了一大口。 张文斌放下酒杯问白客:“白客,你放弃学业也是因为文锦吧?” 像记者问答一样,孙媛和蒋文都看向白客。 白客点点头:“确实是一个重要方面。” 孙媛叹口气:“其实这不能怪你。” 白客苦笑一下:“我也有责任呐,他爸让我每天护送她,那天要是……唉,算了,不说了。” 白客那天要是不精虫上脑,跑去跟明溪姐姐嘿咻,文锦说不定就没事了。 当然,被害的可能是别人了。 可别人跟白客有啥关系呢? 顶多只是同情同情而已。 见大家神情有些沉重,白客连忙又解释说:“当然了,我放弃学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公司的发展。” 蒋文也在一旁说:“对啊,为了开公司,比尔盖茨都从哈佛大学退学了。” 张文斌问:“比尔盖茨是谁啊。” “就是米国的一个大老板,搞计算机软件的。”蒋文说。 “咱白客将来肯定比他厉害。” 白客摆摆手:“算了吧,还是让他当首富吧,我当个二三名就可以了。” 孙媛笑了:“你就喜欢当老二老三。” 大家也都忍不住笑了。 气氛顿时轻松愉悦起来。 大家推杯换盏,没一会儿都面红耳赤了。 白客洗手的功夫,张文斌也过来洗脸。 白客就趁机撮合她和蒋文:“你看,多巧啊,你们两个都到省城念书。” “是啊。” “我觉得……” “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 张文斌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白客说。 “什么啊?” 白客吓了一跳。 虽然一直感觉张文斌对自己有点意思。 但白客并不十分确定。 而且没想到张文斌这么直接。 “我知道你现在跟孙媛好。可她马上就要到京都去了。再说,你也应该给我一点机会。嘛”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跟蒋文更合适。” 张文斌冷笑一下:“你觉得穷人只能找穷人是吧?” “不,这个……” 没等白客辩驳,张文斌就大步走回大厅了。 过了一会儿,白客才有些尴尬地回来。 四个人也就喝了十来瓶啤酒而已。 白客和蒋文好歹是男的,除了脸有点红,头脑还算清醒,腿脚也很麻利。 孙媛却有些摇摇晃晃了,白客不得不搂着她。 张文斌看起来也是面红耳赤的,脚步也有点发飘。 白客连忙向蒋文使眼色:“你送文斌回家吧。” 蒋文刚一搭手,却被张文斌甩开了。 弄得蒋文有些尴尬。 张文斌嬉笑着:“这样刚刚好,回家的时候就被别人当成女鬼了,哈哈!” 说着,她推起自行车,向大家摆一摆手,麻利地跳上去了。 看起来她确实没事儿。 蒋文叹口气,也推起自行车,向白客道别了。 孙媛来的时候坐在白客的自行车后座。 眼下摇摇晃晃,坐后面恐怕会掉下来。 只能把她扶到前杠上坐着,搂着她慢慢骑回去了。 来到孙媛家时,时间尚早。 老孙头在楼上睡下午觉。 白客从孙媛家门口的墙缝里拿出钥匙打开门,扶着孙媛进屋了。 一直把她扶到她自己屋里的床上,然后坐在一边气喘吁吁。 看着孙媛横在床上,白客突然有些躁动起来。 这美妙的身体让白客倾慕已久了。 从前世到今生。 虽然她不如明溪姐姐热辣,也不如于秀波风骚。 但她修长婀娜,别有一番风韵。 既然唾手可得,为何不…… 尤其想起孙媛老妈的那股子市侩劲头儿。 白客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奶奶的,老子把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唧唧歪歪。 白客“腾”地起身,来到孙媛身旁,伸手来解她的衣服。 可刚解了一个扣子,白客就突然停下了。 “我去!我没这么衰吧!两世为人,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还想趁人之危?” 白客笑笑离开孙媛房间,来到厨房里了。 找出绿豆熬起来。 快熬好的时候,老孙头下楼来了。 白客给老孙头盛了碗,又给孙媛盛了碗。 剩下的都放到冰箱里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熊掌和鱼肉 孙媛头一次坐飞机,一点不晕,而是各种惊奇兴奋。 “哇!我们飞到云上了哦。” “这是平流层。” “简直像棉花一样,咦,那里好像有人哎,在走路。” “不会是孙悟空吧?我看看。” “哼!是玻璃上晃的人影。” 孙媛不停地看着舷窗外,白客却看着来往的空中小姐。 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白客有一年多没坐飞机了。 一年多的时间,很多事情都物是人非了。 趁着上厕所的时候,白客小声问一名空中小姐。 “惠惠姐哪去了,怎么没看到她?” “她调到别的线路去了,都快一年了。” 白客不免有些失落。 这么多年了,白客几乎每次飞京都都能碰到惠惠姐。 虽然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但已经很熟悉了。 白客时不时揩她点油,她也不急不恼。 眼下看起来,所有这些空中小姐。 穿着制服的时候没一个有惠惠姐好看。 不是屁屁太瘪,就是腰太粗。 要么就是腿太短。 唉,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惠惠姐不在了,飞机上也不再给茅台酒喝了。 眼下,通货膨胀严重。 原来七八块钱的一瓶茅台涨到200多。 比飞机票还贵,谁请得起啊。 已经来京都这么多趟了,白客都快成京油子了。 下了飞机,就直接领孙媛坐车来到京都市内。 孙媛还欢天喜地:“总算到了啊。” “早着呢,先吃饭吧。” “啊,这么远啊。” 京都就是不一样,这才87年呢,满大街都是人。 眼下在饭口上,几乎家家饭店都人满为患。 他们在一家卖褡裢火烧的饭店门前停下脚步。 孙媛占座,白客排队,没一会儿就买到了一大盘子褡裢火烧和两碗小米粥。 孙媛真是饿了,顾不得烫嘴,就大口吃起来。 吃了几口还直念叨:“真好吃哦。” 这会儿饭店卖的东西都真材实料,想难吃也不容易啊。 京都物价算是比较高的。 两人吃了一斤的肉火烧还有两碗小米粥,却还不到六块钱。 两人带着大包小裹,要是坐公交车到学校那就遭罪了。 可眼下出租车实在难叫。 好不容易在路边等到一辆拉达出租车,司机一看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又带着大包小裹的,就知道要往郊区跑。 一脚油门跑掉了。 孙媛还诧异:“他咋不拉咱们呢。” “哼!他车太破了。” 白客四下看看,看到不远处有个比较高档的宾馆。 就让孙媛在原地等着,他小跑着过去,堵拉外宾的高档轿车。 等了没一会儿,还真等到一辆皇冠轿车。 眼下,这是最高档的出租车了。 他们以拉外宾华侨为主,生意也不算太好。 不等他问,白客就连忙说:“我给你往返的路费。” 司机一听,挺高兴:“好啊,那就走吧!” 白客和孙媛一起坐到车上,刚走了两步。 一看车上还有空调呢。 “师傅,开空调!我给你加钱!” “好勒!” “哇,这比坐飞机还舒服哦。” 两人坐着车子眼看着就来到郊区了。 孙媛还纳闷儿:“学校怎么在农村啊?” “郊区空气好嘛。” 不过等下车,进了学校。 孙媛顿时惊喜万分:“我还以为农大挺寒酸的,没想到这么大,比咱们县城还大呢。青华能赶上这里吗?” “那啥,还凑和,呵呵。” 白客估计孙媛看到青华大学就该脸绿了。 眼下,到校的人还寥寥无几,孙媛很快就办完了手续。 白客帮孙媛把行李拿到宿舍。 宿管阿姨还盘问半天。 没等孙媛说话,白客连忙说:“表哥!” 这会儿京都大学的宿舍楼里也统统都没有电话。 不过各个房间都配备了扩音喇叭。 宿管阿姨在楼下的扩音器上按一下对应的房间号,然后喊一声:“那谁谁你表哥找你。” 房间里的人立刻就能听到。 就跟后世的电子门禁类似。 放好行李,孙媛立刻急三火四地要去青华大学瞅瞅。 青华大学虽然离得不远。 但两个学校规模都不小,要光凭脚走,天黑也逛不完。 正好出了校园没多远就有卖二手自行车的。 白客挑两辆车况不错的买了。 骑着来到青华大学。 果然,刚进校园,孙媛脸儿就绿了。 “这比我们学校还要好啊。” “都怪你!把我的名额抢了。” “好吧。” “四年后我还会杀回来的!” 两人骑着自行车在青华校园里逛着。 前世今生,白客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没啥新鲜感了。 不过,想一想自己明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却放弃了。 心里还是隐隐作疼。 早知道如此,那一晚不该跑到明溪姐姐那里去浪。 早知道会被生意牵绊住,就不该硬着头皮干东创大厦。 既然是一名先知先觉的重生者。 就没必要当一名实业家。 像巴菲特那样,当个投资家也就可以了。 何必当比尔盖茨呢。 收一收古董,买一买房地产,再炒一炒股票。 轻轻松松就可以进入世界富豪前一百了啊。 和前世就期待已久的女孩子一起享受大学校园的生活不是很安逸吗? 野心啊!膨胀啊! 一不留神就hold不住咯。 白客胡思乱想着,不有自主叹口气。 孙媛看出了白客的心思。 撇撇嘴:“行了,鱼肉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又想发财,又想念书。哪那么多好事等你。” “是啊,你得到太多的话,老天爷总会想方设法拿走点其它东西。好在这次拿走的只是我的学业。” “那你还想拿走啥?” 其实想想也不冤啊。 如果真凭白客自己实力的话,他其实连考上重点大学都吭哧瘪肚的。 两人在校园里逛了会儿,转眼就到傍晚了。 出了校园,又在不远的小饭店吃了饭。 此时,时间尚早。 白客抹抹嘴:“走!到我大房子里瞅瞅。” “你的大房子?” “必须呀!附近好几间呢。” “你个土财主。” 白客还真不是吹牛。 这些年,他只要手里有点闲钱不是买古董了,就是在京都买房子了。 二环内有二十来套,大部分都是标准的四合院。 三环,也就是沿着三里屯外延的一大圈也有三十来套。 不过,都是不太标准的大杂院。 中关村和海淀各个大学附近,白客更是买了四十多套房子了。 比三环的还不标准。 就跟农村的大杂院差不多。 其实,眼下京都、尚海等大城市已经开始实行住房商品化了。 而且面积狭小的楼房比平房贵很多。 因为大家都觉得住楼房比较有逼格。 到80年代末的时候,尚海和京都的楼房都涨到1500元一平。 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批判。 说普通青工不吃不喝,100年也攒不够买房子的钱。 谁能想到他们丫这套嗑儿,到了三十年后还在念叨。 白客领孙媛来到比较大、比较规整的一套宅院里。 白宾到米国以后,白客的这些宅院,只能由老帽隔三差五、走马观花般照看一番。 白客还以为灯都不带亮的了。 还特意打着手电,像拍鬼片儿一样走进房间里。 结果孙媛一扯灯线,大灯泡铮明瓦亮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潘家园 虽然灯还能打开,但屋子里还是空空荡荡,乌突突的,一派荒凉景象。 地上的尘土都快有一指厚了。 孙媛不由得皱起眉头:“掉龙都跌不死。” “哈哈,明天你继续办手续,我找人过来收拾收拾,等傍晚你再过来,保证焕然一新。” 第二天白天,孙媛继续在学校忙碌各种事务。 白客则雇了两个小工过来收拾屋子。 把地上的灰尘打扫打扫,把房梁的蜘蛛网摘巴摘巴,再把窗户擦一擦。 八间大瓦房顿时焕然一新了。 这套大宅院的格局是这样的:一进门左右手两边各一间门房。 然后能看到一个照壁。 用瓦片砌出的一个福字。 绕过照壁,左右手两边又各有两间房子。 然后就是朝南背北的正房了。 傍晚的时候,孙媛过来一看:“嘿,还真像个住人的地方了,就是东西少点。” 反正孙媛还有一个来星期才能开学。 白客就带她四处逛逛,添置点家当。 这事儿当然还得老帽带路。 “眼下就属潘家园最大了。” 后世大名鼎鼎的潘家园终于面世了。 白客包了一辆面的,跟的哥商量好,包一天给他30块钱。 的哥倒也卖力。 一大早七点来钟就拉着白客、孙媛和老帽一起来到潘家园。 听老帽说这里最大,可白客瞅了瞅也就一百来户摊主。 有几位正在卷铺盖儿准备撤了。 “这里是半夜两三点开市的,那几个估计是卖完货了。” 老帽不时向摊主打招呼:“嗨,沈爷,今天怎么样啊?” “刚开张,一般般。” “好嘛三叔,您这灰头土脸的,是不是又下斗儿了?” 这一百来户摊主只有二三十位是京都当地人。 其余都是冀州、津门等各地来的。 看了几眼,孙媛挺失望。 “怎么都是些脏啦吧唧的东西。” 白客和老帽相视一笑:“呵呵,买回去洗洗就行了。” 两人挑了些品相好,又比较实用的古旧玩意儿。 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两个大旅行包了。 孙媛却对旧《大众电影》感兴趣。 “唉,这一期我没有,还有这一期。” 一毛钱一本,买了五六本。 还有几家卖小人书的,都是成套的。 白客又挑选了五六套品相好的,买走了。 接着来到字画的摊位前。 孙媛根据自己喜好挑选了些。 老帽指着一个摊位前的几幅画:“你看这个,是个叫范增的家伙画的。” “哦,多少钱一幅?” 摊主用手指比划一下:“100元。” 老帽撇撇嘴:“你新来的吧,这画能卖100?” “他们都说这位画家将来不可限量啊。” “谁能跑到头里去看。” 白客瞅了瞅:“一共有多少幅吧?” “六幅。” “一幅给您80我全买了。” “80有点便宜了。” “不少了,”老帽在一旁说。 “要不90吧。”摊主可怜巴巴地说。 白客挥挥手:“行了,给你500吧。” 说着,拿出5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摊主如获至宝,拿起来瞅着,还招呼旁边的摊主看。 “你看!100元呢!” 眼下,百元大钞刚开始发行。 绝大多数老百姓还没机会用上。 因为一个月都挣不上这一张大票,上哪用去? 1987年的时候,老百姓的工资比1985年以前翻了一番儿。 普通青工每个月能拿五六十块钱。 像白策、秦咏梅他们这样资深职工每个月工资接近100元。 当然,京都、尚海这些大城市,工资略能高一点。 不过也就是十块八块的事儿。 三个人在市场扫荡一圈,离开时摊主们纷纷侧目。 啧啧赞叹:“这几位真是大财主啊!” 白客和老帽不光双手没空着,连背上都背着满满的一大包。 不过往面的上一撂,才塞满了一个小角落而已。 这面的虽然看着不起眼,还真挺能装的。 买完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就该去买大物件——家具了。 眼下比较流行三合板家具。 大家都觉得这种家具轻便又美观。 可作为过来人的白客就觉得这种家具真是丑爆了。 它们千篇一律一个款式。 搬一次家基本就散架了。 而且用的都是化学油漆。 那年月大家都没有环保意识。 闻着家具有奇怪的气味儿还挺得意。 专门叫邻居来家里闻:“您看咱这家具!这气味儿,闻着都洋气,下酒喝都行。” 所以,若干年后,很多中老年人会得一些奇怪的病,也是这些所谓的时髦家具的功劳。 当然,也跟那些精炼的油,精加工的食品密不可分。 老一辈儿人,每日里粗茶淡饭,哪会得他们这些病啊。 好在孙媛的审美理念已经被白客带偏(正)了。 也比较偏爱古色古香各具特色的古典家具。 “姆们朝外大棚的家具都不错,可惜被洋鬼子把价格炒起来了。” 跟潘家园不同。 眼下的朝外大棚已经算合法的古董市场了。 摊主们都有正规的营业执照。 不过凡事都一样。 等它浮出水面,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黄金时代也就快要结束了。 就像潘家园市场到九十年代完全正规化以后。 你想捡漏就基本没机会了。 而且开始大规模的造假了。 好在红木家具眼下还不太容易造假。 老帽说朝外大棚里的红木家具被老外炒起来了。 白客还将信将疑的。 再贵它能比眼下时髦的三合板家具贵吗? 等进了市场一寻摸。 它还真比三合板家具贵一些。 一对红木椅子要300多块钱。 一张红木大床也要1000多。 花别人钱不心疼的孙媛都咂舌了:“真贵啊。” 虽然大部分家具的审美,孙媛都被白客带偏(正)了。 但对于床她还是迎合了当下人的审美。 就觉得大弹簧床最酷。 “这红木大床铺上棕毛垫子多合适啊?” “哼!硬邦邦的。” 白客苦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弹簧大床有多尴尬了。” 反正白客是照着两个屋子的家具买的,啥都买两套也就对了。 三个人在朝外大棚里扫荡一圈。 这一趟白客花的钱比较多。 花掉了三万多块钱。 连逛市场的老外都看得两眼发直。 这一大堆家具小面的可装不下。 只能下午的时候,让摊主们用平板三轮车给送上门去。 从朝阳大棚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正好离三里屯也不算远。 三人就坐着面的赶往县政府驻京办。 也就是江涛酒楼北京分部。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要怂 就是干 眼下正是饭口,饭店里连空座都没有了。 这饭店虽然是白客和江涛合开的。 但江涛只是隔三差五审计一下账目。 确保一切管理都规范、有效。 白客作为合伙人更是不闻不问了。 而且这也是白客第一次来这个饭店。 全饭店里从上到下没一个认识他的。 不过有人认识老帽。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把他们三个引到一边。 没一会儿就给他们安排了一张桌子。 饭店里的客人三分之一是老外。 估计都是周边使馆区的人。 剩下的人一个个看起来也都非富即贵。 这个位置是白客当初帮江涛选定的。 属于日后的东三环。 眼下看起来虽然略偏一些。 实际上客流量却并不差。 而且将来肯定会越发展越好。 但随着这一带繁荣起来。 有关部门很可能收回这块儿地皮。 他们不可能允许一个小县城的驻京办占据这么个黄金地段。 为了预防万一。 白客已经在周边置办了几块儿临街的大院。 一旦这块儿地皮被收回,随时都可以在不远处另起炉灶。 这江涛酒楼主打鲁菜。 虽然未必会像日后的“顺峰酒楼”那么红火、那么有逼格。 但只要稳扎稳打,保持住自己的经营特色。 在整个京都开上它十家八家分店,赚上点小钱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吃饭的时候,白客还把面的司机叫来一起吃。 面的司机挺高兴,一边吃着一边跟老帽胡吹乱侃了一通。 吃完饭,三人又坐着面的来到秀水街市场。 这里专卖各种丝绸布料,以及服装鞋帽床上用品。 它也是面向使馆区的老外们。 所以,价格水分很大。 但有的哥和老帽在,摊主们也不敢漫天要价。 这里是孙媛的天下了,白客只负责肩抗手提。 没一会儿功夫又买了一大堆。 放到面的上已经塞的半满了。 从秀水市场出来后,白客就让老帽回去了。 因为白客和孙媛要到百货公司买些日用百货。 老帽又帮不上忙,就让他忙自己的事儿去好了。 来到百货公司,孙媛先买了大弹簧床,然后再买了沙发。 平心而论,沙发这东西确实是现代文明的标志。 古代的家具做得再好也没有沙发这么舒服的玩意儿。 然后是各类生活用品,日用百货。 完全是住家过日子的感觉。 面包车都塞得满满了。 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屋子里正收拾呢,送红木家具的平板儿车就到了。 白客一边指挥着,一边搭手,把家具摆放到房间的各个部位。 眼下就差弹簧床和大沙发了。 不过以国营百货公司的操行,三四天能送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两天,两人又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添置各种家庭用品。 甚至还买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等大件电器。 “你这真是想过日子啊!” “那当然了,起码我们每个周末可以在一块儿过一下。” “谁要跟你过日子。” “好吧,这其实叫同居。” “同居是啥?” “就是二十一世纪大学生流行的生活。” “哦。” “你应该感谢我,让你走在了时代前列。引领时代新潮流。” 不过,弹簧床没到。 各种厨房用具也没置办齐。 这同居生活也没法开始。 第二天,白客正在拾掇煤气罐儿和厨具的时候。 弹簧床和沙发终于送到了。 百货公司的送货大爷还直埋怨:“我说你个小同志怎么搞的?” “咋了?” “你这个地址一点不清楚,让我找了好半天。” “这是郊区嘛,哪像你们城里地址那么清楚。” 不过在屋里摆放弹簧床、沙发的时候,他们还算认真负责。 等孙媛中午回来的时候,白客正在做炸酱面。 “哇,你下面给我吃吗?” “是啊,你喜欢吃我下面吗?” “当然了,早就想吃你下面了。” “好吧,让你吃个够。” 吃完炸酱面,两人出去溜达溜达。 这一带眼下太荒凉了,实在没啥好逛的。 两人就坐上公交车来到前门附近。 眼下,大城市已经开始流行录像厅了。 大街小巷不时冒出一家录像厅。 《上海滩》这两年火了以后,几乎每个电影里都能看到发仔的身影。 不过,孙媛不太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电影。 白客也早看腻了。 到了大栅栏附近。 一个录像厅的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最新港片儿《倩女幽魂》。 工作人员在卖力地喊着,就是没几个人过去。 因为当下人还没开始认这部片子。 直到90年代以后,大学生们才开始把这部电影当做神片。 几乎每个大学生都对这部片子的台词、人物耳熟能详。 “这电影好!” “怎么好了?看着鬼森森的。” “只是稍微有点吓人,保管你喜欢。” 进到录像厅看了没一会儿。 孙媛就入迷了。 一会儿笑,一会儿惶恐,一会儿又泪水涟涟。 不光孙媛喜欢,只要进来坐下来看的,没有不喜欢的。 这电影拍的就是经典。 不论演员、故事情节啥的,放到几十年后依然无可替代。 顶多也就特效差点。 许多年以后,特效上去了。 但又演不出这种味道了。 电影就是最好的催情药。 回去的路上孙媛便紧紧依偎着白客了。 上床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 等白客都钻进被窝里好一会儿了。 她才穿着睡衣过来了。 白客伸手探过去。 她躲闪起来。 两人无声搏斗了好一会儿,这才半推半就了。 可嘿咻了几下,白客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尼玛,这床还自带bgm的。 白客以为在自己勇猛的冲击之下,孙媛会忽略这个问题。 没想到白客正干的起劲儿呢,她却笑场了。 就仿佛白客突然放了个屁。 两人只好起来了。 吭哧瘪肚地把这个弹簧床抬到院子里了。 再把红木大床抬进来。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白客还是干劲儿十足的。 正准备再接再厉呢。 孙媛却没了兴致了。 只好偃旗息鼓,互相搂着睡了。 一觉睡到天亮。 两个人几乎同时醒来了。 孙媛依旧拱进白客怀里撒着娇。 平时咋咋呼呼的一个女孩儿,到了床上却像只大猫一样。 白客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孙媛真是感慨万千。 上一世渴慕已久的身体就这么轻拥在怀了。 这一世跟上一世最大的变化在哪里? 自信呐! 为啥自信呐? 有钱呗! 齐鲁人有句话怎么说的:人是钱顶的,吊是熊架的。 人他麻辣隔壁要是没钱的话,就像没熊的吊一样。 脑袋都是耷拉的。 趁这会儿熊还足,吊不怂,继续加油干! 白客猛地翻身挺起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空中小姐姐 两人又缠绵了两日。 孙媛马上就要开学了。 白客也该去探望一下商业伙伴们了。 先来天桥股份审阅一下财务报表。 再来中关村探望刘痣。 这两年,刘痣他们公司发展起来了。 还盖起了小办公楼。 去往他们小办公楼的路口上就竖着他们公司的宣传牌子。 全世界计算机联合起来,英特耐特就一定能实现! 眼下,整个中关村也有一点雏形了。 屈指可数的几栋楼房上都挂满各个公司的招牌。 马路上竟然还有点堵车了。 刘痣的面貌也焕然一新。 西装革履,金丝边儿眼镜,完全是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在整个中关村,刘痣眼下的地位堪比龙头大哥了。 改革开放后,80年代、90年代、新千年,分别有三次创业浪潮。 第一次创业浪潮裹挟的基本都是城市周边的农民或者社会边缘人。 比如像年广久、牟其中这样的两劳释放人员。 这批人靠的是胆大,但未必有眼光。 到了90年代基本都沉寂了。 只有像鲁冠球、宗庆后之类有超前眼光的人才能继续存活下来。 还有些像刘痣这样,手里抱着金饭碗创业。 虽然也很艰苦,但没有后顾之忧。 靠能力,靠时势,很多人到了第三次创业浪潮初期还屹立不倒。 除了刘痣,像张瑞敏、王石、王健林、褚时健都属于这类。 除了褚时健成了冤大头。 其他人都靠股份腾挪,成了企业真正的主人。 甚至成了首富。 日后再大言不惭地吹牛逼说自己是白手起家。 看见白客,刘痣挺高兴。 “哎呀小兄弟!好久没见了,我请你吃东来顺!” “您老人家那么忙,就算了吧。” “不忙,不忙,我正有事找你商量。” “哼,我说嘛,无事奉承非奸既恶。” “哈哈,是这样,咱们公司打算到港九设立分支机构。” “好啊。” 联动公司眼下的业务无非两块儿。 左手代理国外的电脑,卖给国内的企业。 右手再用汉卡让客户二次消费。 在港九设立分支机构主要目的就是逃税、避税。 一边开源一边节流,公司利润自然就节节攀升了。 “听说你在那边有朋友,帮我介绍介绍嘛。” 韩盛和老梅在港九的地头早就踩的咔咔响了。 在白客鼓捣下,他俩在港九还买了不少私人房产。 “哼!给你介绍,你把我的股权都稀释了,我还给你介绍?” “不能怪我啊老弟,我们是国有控股,主管单位不让个人掌握太多的股权。再说股权虽然稀释了,但总的股份增加很多了。等将来我们公司上市了,你至少能赚100倍呢。” “哼!老子又不缺钱。” “哈哈,老弟当然不缺钱了。可老哥我缺钱啊,帮帮忙嘛。” 白客这下明白了。 这老东西到香港开分部一方面是为了公司合理避税,另一方面是想找机会中饱私囊。 “好吧,我帮你联络联络。” 这不联络还好,一联络还来事儿了。 “哎呀!我正到处找你呢!” “怎么了?” “你现在在京都是吧,帮我找个人,领他到羊城来。” 眼下,韩盛的关系依然在外经委。 前不久,外经委挑头,让韩盛帮中山的一家企业转型。 这家企业已经亏损200万,想扭亏为盈绝不是件易事。 韩盛和企业的管理人员商量半天,觉得做电子游戏机应该能赚大钱。 于是向全国各地网罗人才。 京都电子管厂一个叫都永平的工程师被他们看上了。 经过几次电话沟通,都永平答应到羊城面谈。 韩盛的意思让白客带着都永平一块儿过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白客就想:“这名字咋听着这么耳熟呢?” “学习机?永平?” 快到电子管厂的时候,白客想起来了。 这伙计确实是大咖啊! 他的商业头脑经营才能甩刘痣一个中关村。 刘痣是第一浪起家,第二浪发展壮大。 到第三浪的时候基本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而且提拔人才也是武大郎开店那种,专挑听话的,不如自己的。 而人家永平同学,第一浪赶上了尾巴。 到了第三浪的时候依然屹立潮头。 他创立的o和v两个品牌的手机,差点把小米干掉了。 但知道他的人却并不多,简直就是一个大市隐者。 都永平跟林老师类似,也住在厂区大院里。 虽然都是知识分子,但都永平言谈举止却透着几分精明。 聊了几句才知道,他老家是江浙一带的。 这种商人的气质是人家生来便有的。 商定了出发日期后,白客赶紧订好了机票。 正好孙媛也开学了。 白客向她道别后,就和都永平一起登上了飞机。 眼下飞机飞的比较慢,京都飞羊城大概得3个多小时。 都永平这位未来的大咖估计是第一次坐飞机。 还有各种新鲜感,落座后便东张西望起来。 白客坐过太多次了,都疲沓了。 上了飞机就想睡会儿。 刚打个盹儿,空中小姐就过来了。 “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白客有些恼火,可突然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抬头一看,这不惠惠姐吗? “姐姐!” 白客忍不住抓住惠惠的手。 此时,惠惠还在给乘客分发饮料。 刚才说话也是一边服务一边随口说的。 根本没看到白客。 “呀!是你!” 惠惠也惊喜不已。 声音太大,把旁边的乘客也吓了一跳。 惠惠连忙示意等会儿再叙。 白客来到后边空着的那排座位上等了会儿。 等惠惠忙完后终于过来了。 一扭屁股在白客身边坐下来。 然后举起小拳拳给了白客一拳。 “你个小坏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经常坐这趟线儿。” “瞎说,我到这趟线儿都快一年了。” “哈哈,我也是最近一年多没坐飞机了。” 白客拉着惠惠的手,惠惠的手也是又热又潮。 看来也心潮澎湃啊。 白客连忙压低声音:“姐姐,我们来一发吧。” “不要瞎说!你个小流氓!” “六毛就六毛,回去能报销。” 白客摩挲着惠惠的大腿,没一会儿便热乎乎的了。 “来嘛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很大很大哦!” “去!你再说我打你!” “来嘛,好姐姐!就来一下……” “小坏蛋,小色狼,我该回去干活儿了。” “姐姐不答应就别想走。”白客拉住惠惠的手。 其实白客拉的很轻,惠惠稍一用力就能挣脱。 但她并没有挣脱,而是看了看机头的方向。 然后微微红了脸:“可这飞机上……” “怎么不行啊,行李间不是很宽敞吗?” 惠惠抿了抿嘴,压低了声音:“那你等我一会儿。” 惠惠又回去忙碌了。 白客知道虽然惠惠答应了。 但如果他不盯着的话,说不定转身就变卦了。 女人心海底针嘛。 白客紧紧盯着,等惠惠忙的差不多了。 连忙动身往行李舱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行李舱附近,惠惠不时从他身边经过。 白客一再咳嗽提醒她。 最后,惠惠向白客使了个眼色,率先钻进行李舱了。 白客四下看看没人注意,也飞快钻了进去。 刚插上门,两人就开始疯狂地运动了。 这行李舱在发动机旁边,噪音极大,喊破天外面也听不见。 白客刚跟惠惠姐合体,她便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起来。 这飞机上的赶脚奏是不一样啊。 白客本想三五分钟结束战斗。 可惠惠姐劲头十足,一直到十来分钟后,才勉强刹住了车。 出去的时候则是白客打头阵。 打开一道门缝,看看外面没人,迅速闪身出去了。 惠惠则等了几分钟后,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白客回到座位上时,都永平还兴奋地趴在舷窗前向外张望着。 没一会儿,惠惠又开始推着小车服务了。 仔细打量能看出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格外有神。 白客故意盯着她看时,她会害羞地扭过脸去。 飞机终于落地入港了。 惠惠姐和其他空中小姐忙碌着提示顾客下飞机。 “乘客们请带好自己的行李有序离开!” 白客从惠惠姐身旁路过时,她的手碰了白客的手一下。 把一张纸条塞到白客手里。 一直到通道里时,白客才摊开手掌。 纸条上写着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会儿空乘人员的待遇已经越来越好了。 空中小姐们下飞机后,航空公司都会在落地城市的中小型宾馆给她们开房,让她们休息一晚。 第二天再继续派班。 下了飞机,韩盛和司机正等着。 领着白客和都永平直奔工厂。 能亏损200万的厂子,在当下也算规模不小了。 白客和老阚当初接手衬衫厂的时候,也只亏损二三十万而已。 街道的人都急的抓耳挠腮。 这会儿羊城从政府官员到平民百姓都已经走在全国前列了。 极有办事效率。 刚下飞机,时间尚早,公司总经理立刻召集大家过来研讨。 陆总带着两个手下和韩盛、白客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热议着。 韩盛说:“小白总是全国最早玩红白机的人,他最有发言权。” “是吗?”陆总看看白客和两个手下一起笑了。 白客挠挠头:“还行吧,没有俺姥爷玩的好。” “那你说说看,这个市场怎么样?” “非常好!由于关税等各方面原因,我们商行卖的红白机价格很高,但依然销路不错。利润空间很大。” 陆总点点头,又看看都永平:“小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觉得咱们能仿造这种红白机吗?” “从技术上讲,难度不大。” 韩盛挺兴奋:“你们看,我没说错吧。” 陆总摩拳擦掌:“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争取明年就让产品上市。” 大家正七嘴八舌计划着,都永平突然叹口气。 “怎么了?”陆总连忙问。 “这个我觉得……” 韩盛摆摆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咱们干企业就要知无不言。” “我觉得外国人的游戏机老百姓没什么意见,但我们自己生产的话,说不定就引起诟病了。” 陆总不解:“这,这是什么意思?” 白客点点头:“有道理!咱们国人就这心理,很多事情外国人做可以,国人自己做就有意见。” 韩盛皱着眉头想了下:“是怕家长们指摘游戏机耽误孩子学习是吗?” 白客说:“是啊,咱们游戏机是面向广大青少年的,掏腰包的都是家长。除非家长特别娇惯孩子,不然他们不会掏钱的。” 陆总和手下面面相觑:“那怎么办?” 都永平略微想了下:“可以在游戏机上增加点内容。” “什么内容?” 白客笑了:“当然是学习的内容了。” 并不是白客比在座的人更聪明,而是因为白客知道都永平上一世的套路。 这就像录音机一样。 录音机的普及是因为家长们以为买录音机可以帮助孩子学习英语。 但实际上,各家各户的录音机百分之九十的时候都用来听流行歌曲,或者跳迪斯科霹雳舞。 都永平会心地一笑:“对!在游戏机上加一点学习的内容,名称也不叫游戏机,而是叫学习机。” “好!”陆总和韩盛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陆总和韩盛找来都永平本来只是想让他担任技术人员。 因为都永平是京都电子管厂的高工,而且是硕士研究生。 理论和实践都杠杠的。 没想到这位永平同学不光懂技术,经营头脑和市场意识也不逊色于在座的诸位。 陆总和韩盛都有意让都永平担任更高的职位。 就先让手下陪都永平回宾馆休息,三个人再商议一番。 “我建议你们把生产和经营的权力都下放给他。”白客说。 韩盛也连声赞同。 陆总有些犹豫:“我看他的简历,他不是在念书,就是在厂子里担任技术工作,突然让他负责经营管理,不知道他能不能胜任?”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有些才能是天生的,不一定需要履历来证明。”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番,陆总答应先跟上级领导请示一下,明天再定夺。 午饭后,韩盛对白客说:“小都头一次来羊城,下午就由你陪他了,好好逛一逛。” 白客本来还想去宾馆跟惠惠姐幽会。 但公事大于私事,还是先陪都永平好了。 两人在街上四处游逛起来。 由于离港九近一些的缘故,眼下羊城的时髦程度远超京都甚至尚海。 都永平虽然有三十四五岁了,但心态还很年轻。 对各种新生事物,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各种电子产品,在一个个柜台前流连忘返。 只要他感兴趣的,白客都慷慨解囊。 弄得都永平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客连忙劝他:“不是给你个人买的,是为了咱们厂子发展,让你多了解了解电子产品的发展趋势。” 都永平这才放下心理负担了,继续好奇心满满地,四下寻摸着。 回去的路上,白客试探着问他:“如果把整个厂子都交给你来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都永平却连连摆手:“不行啊,我在单位还有重要的一摊事儿。我在电话里跟陆总和韩总他们沟通的时候,就说清楚了,只担任技术顾问。” “你这么有才,只担任这点职务不可惜了吗?” 都永平叹口气:“没办法,我拖家带口的。” 白客笑了:“我知道你手里有铁饭碗不想打破了,但或许我们可以留着它呢。” “你是说停薪留职吧,我们单位不会批的。” 跟刘痣、韩盛他们抱着金饭碗创业不同。 永平同学创业就等于断了后路了。 而且即便在开放前沿的羊城,国家单位也没有太多保障创业者权益的措施。 顶多在奖金方面自由大胆一点。 但也不会超过一般人的十倍。 “停薪留职这种事哪个单位都一样,都不好办。关键看能不能打点到位,最不济也能弄个两不找。” 白客是过来人,曾经在国营大厂混过,个中门道早就轻车熟路了。 晚饭后,韩盛要给白客安排宾馆客房。 白客有些尴尬地拒绝了:“那个,我晚上到朋友那里去。” “朋友?你在羊城还有别的朋友吗?” “前不久刚认识的……” “不会是女的吧?” “那个……” “哈哈,你老爸说你是个小滑头,真是没说错啊,哈哈。” 虽然白客没去韩盛给他安排的客房。 但还是在宾馆里跟韩盛、陆总他们几个研讨了到很晚。 一直到晚上九点来钟才离开。 然后照着纸条找到那家宾馆,找到那间客房。 轻轻敲了敲门,惠惠打开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一下把他拉进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饭碗 羊城的企业很有办事效率。 第二天,陆总就跟上级沟通妥当了。 “你来当厂长吧!” 陆总真诚地邀请都永平。 都永平还有些犹豫:“可我单位那边……” “我已经跟领导请示过了,只要你当我们的厂长,人事任免、奖金发放等权限,我们都下放给你!” 都永平有些激动:“你们真是太有诚意了,可是……” 白客向陆总和韩盛使了个眼色。 “要不这样吧,咱们给永平兄几天时间,看他能不能办理停薪留职或者两不找。反正尽量保住永平兄的铁饭碗。” 都永平点头:“对!只要我能办下来,就一定跟你们干。” 陆总说:“好!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 敲定下来以后。 陆总就立刻让手下给白客和都永平订飞机票。 在办公室的时候都永平还精神抖擞。 可坐上飞机后又有些心事重重了。 “永平兄,你是担心办不下来吗?” 都永平叹口气:“是啊,我们那个人事科长很贪心啊。” “贪心才好办呢!就怕他不贪!” “其实啊,我一直想下来创业。你知道我们这些国营大企业里都是人浮于事,混吃等死。我现在还年轻,早就不想混下去了。所以前段时间就试探了下,你猜他跟我要什么?” “不会是要自行车吧?” “啊?这你都能猜出来。” “哈哈,要啥自行车!这个损粗!他怎么不要彩电呢?自行车才几个钱啊。” “可他要凤凰、永久啊,白山啥的都不要。” “顶多300来块钱嘛,小意思!陆总他们就能给你出这笔钱的。” “还没给人带来效益,哪能让人出钱。” “别担心,你将来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效益,十亿八亿都有可能。” “不,不可能的,我先帮他们扭亏为盈吧。” “哈哈,你真是低估自己的能耐了。” 到了京都后,时间尚早。 白客和都永平直接来到自行车店,买了一辆凤凰牌26女式自行车。 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人就推着自行车,带着从羊城买回来的港货。 来拜访都永平他们厂子的人事科长。 他们这位人事科的沈科长住着独门独院。 都永平把崭新的26自行车推进他家院子时,他眼睛都直了。 “哎呀,来都来了,带啥东西啊。” 都永平把从羊城带来的港货递上去。 “顺路给您捎了点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别嫌乎啊。” 进到屋里后,都永平又把自行车钥匙放到茶几上叹口气。 “哎呀,沈科长,您得帮个忙啊。” “你说说看,帮啥忙啊。” “我刚买了辆自行车,您看就是外面那辆。” “不错,不错啊。” “可我买错了,我本该买男式的。想退回去,营业员却不给退了。我就寻摸,沈科长您不是正想给您闺女买辆自行车吗?” “啊,是啊。” “要不我就匀给您吧。” “可我,家里没有这么多钱呐。” “不急,这车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毛病呢,您先试骑一段时间看看。” “这个,不好吧。” “没啥不好,就是试一试嘛。” 这套迂回曲折的口吻是白客教都永平的。 都永平虽然有着南方人的精明。 但怎么也是个知识分子,对北方国营单位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还是不如白客门儿清。 落座后,两人又东拉西扯尬聊了一阵子,然后才转入正题。 而且还是沈科长主动挑的头。 “小都啊,这趟到羊城,收获不小吧?” “是啊,羊城真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企业的政策也很灵活。” “哎呀,可惜我年龄大了,不然也想到南方闯荡闯荡。” “我倒是还算年轻,可脱不开身啊……” 沈科长点点头:“天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我们做领导的怎么可以限制你们年轻人自由发展呢?” “谢谢您!沈科长!” “不过,停薪留职这事儿最近上头不批啊。” “那怎么办?” “要不我给您办个两不找?” “那也行!先谢谢您了!” 离开沈科长家,都永平意气风发:“走!我请你吃饭。” 白客刚想谦让一下,他又连忙说:“让我尽一下地主之宜嘛。” 白客笑了:“好吧。” 吃着饭,都永平感慨万千。 “我已经35岁了,要是再不出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35岁还很年轻嘛,离退休还有二十五年呢!” “说起来也是啊,哈哈。” “而且你这个年龄正是干大事的时候。有经验、有阅历、有技术。” “好吧,托您吉言吧。对了,听韩总说您初中就开始做生意,甚至为了做生意,你都放弃了到青华大学读书的机会。” “其实小学就开始做生意了。” “真是个小神童!”都永平竖起大拇指。 “我是觉得,眼下这八十年代末是最后的黄金时光了。如果不把握住就可惜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到了九十年代,市场会完全放开。虽然机会更多了,但起点也高了。” “嗯,说得有道理。来!咱们干杯!” 这一年已经开始有扎啤了。 在这个夏秋时节,喝上一大口,再没这么酣畅的了。 都永平喝了一大口,抹抹嘴。 “小兄弟,有件事我一直想向您请教。” “别客气,有事尽管问。” “你说你们个体户将来退休了怎么办?你像我们国家职工退休了国家给发退休金。” “那你说农民老了都得饿死吗?” “唉,可农民养老真是个问题啊,要是没儿子,或者儿子不孝顺。到老了真是晚景凄凉。” “那是没钱。有钱还用担心这些吗?” “说得也是。可大多数个体户都干不到你这么大吧。” “首先我得纠正你一个概念。个体户是指卖服装了、开饭店了那种,雇佣的人数不超过8人。像我这样应该叫私营业主,或者民营企业啥的。而且以后社会发展啊,民营企业会越来越多。在本质上跟国营企业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起码到了老了的时候,都可以跟国营企业一样拿退休金。” “真的吗?个体户或私营业主都可以拿退休金?” “千真万确。不光我能赶上,您这个年龄也能赶上。” “要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什么铁饭碗、泥饭碗的区分了。挣得多就是铁饭碗,甚至是金饭碗。挣得少就是泥巴饭碗。” 都永平接受新生事物还是很快的。 至少在前世他就是这样。 他不像刘痣、王石、王健林这些人那么幸运。 可以抱着金饭碗创业。 但他走得更彻底。 到了90年代的时候,他连自己的铁饭碗都不要了。 彻底放下包袱,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商业大潮中。 第二百二十章 买鸡下蛋 白客回到县城就赶紧来工地探望。 东创大厦现在都快成白客的心病了。 距上一次探望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当时大厦起来7层。 白客做最坏的打算,一个月的时间只起来两层。 因为东风建筑队虽然不敢说赶超鹏城速度,三天起一层。 但正常发挥十天一层是不成问题的。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大楼只起来一层。 刚到了八层。 而且现场基本处于停工的状态。 看来粗大事了。 白客匆忙回到建筑公司。 老阚和几大工头统统都不在。 走进财务室里,阚明溪和几个财务人员都在忙碌着。 白客拿起东创大厦的施工账本坐到一边翻看着。 这大楼盖的,简直是在烧钱啊。 走得时候账上还有2000万。 一个月的时间只盖起一层楼,结果却花掉了1200万。 这1200万眼下在京都都能买100套小户型楼房了。 真是坑爹啊。 再看看损益栏表,老阚不知何时往账上打了500万。 估计是担心现金流断裂。 这东创大厦,白客投资5000万,老阚投资2000万,江涛投资1000万,韩盛投资1000万。 剩下的1000万就是其他的伙伴们随便凑的。 当东创大厦盖到10层的时候,银行的5000万贷款才会打过来。 而剩下的5000万缺口当初已经商定了由白客来筹集。 眼下看来,这大楼两个亿的预算已经打不住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窟窿都得由白客来填。 不能把老阚他们再拖下水了。 正长吁短叹着,老阚和几个工头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白客连忙迎了出去。 看见白客,老阚有些惭愧。 “刚回来啊?” “是啊。” 其它几个工头也纷纷点头:“小白总好。” 几个人一起走进老阚的办公室。 白客暗暗打量老阚和几个工头。 他们的脸上都灰突突的。 几个工头还有几分沮丧。 但老阚显然想让大家竖立信心。 他指一指白客说:“咱们的小白总为了东创大厦,连青华大学都不去上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偷奸耍滑?” 几个人一起笑了:“是啊,小白总真是有魄力啊。” 白客摆摆手:“青华算啥,咱们上社会大学,是吧?” “说得好,哈哈。”大家一起笑了。 老阚强打精神,向白客介绍说:“这段时间之所以施工进度不行,是因为水泥供应不上。” 原来,像东创大厦这种高层建筑必须用高标号水泥。 一般的四五层高的居民楼,用425水泥就足够了。 这种20层高的大楼就得用625的水泥。 可全市能生产625水泥的企业屈指可数。 最近一年基建上马太多,这625水泥就有点不够用了。 “小白总你别担心,我们几个今天四处跑了跑,已经跟其它建筑队借到一些水泥了。” 白客点点头:“可以后怎么办啊?” 老阚摸摸脑袋:“走一步看一步嘛。” “咱们还有十多层呢,每一次都让你们东奔西跑的,这也太辛苦了。” 工头小董说:“要不咱们承包几个水泥厂吧……” 老阚不太懂这些:“能来得及吗?” 另一个工头老吕说:“来倒来得及,生产水泥这事儿其实没那么复杂。” 白客懂一点水泥生产的工艺,只是有些其它的顾虑:“这倒不算个问题。主要是找个合适的水泥厂不容易啊。” 老吕点点头:“是啊,咱们周边乡镇的水泥厂倒是不少,可很多都是无底洞,咱们不知根不知底儿,要是参与进去就给他们擦屁股了。” 大周说:“对,还是应该找熟悉的。俺连襟在湾里乡政府干,俺跟他打听打听。” 老阚看看白客,再看看大家:“好!那我们都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承包几个水泥厂。” 白客之所以赞同承包水泥厂。 一来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二来眼下才是基建起步阶段,未来至少还有十年的大干快干的时间。 手里有水泥厂,只要账目清楚,经营不太差,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等工头都走了,白客才板起脸把老阚私下里补缺口的事儿说了。 “老阚呐,咱们不都说好了吗?这大楼的资金缺口由我来解决。哪能拖累你呢?” 老阚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怕他们心里没底儿,所以先充一充账嘛。” “那怎么行?回头咱们再重新分配一下股权吧。” “好吧。” 白客放弃上大学这事儿老妈纠结了几天,很快放下了。 可老爸显然没放下。 大学生们都开学两三个星期了。 他每天还是黑着脸。 白客极力讨好他,他也哼哼哈哈。 老爸这执念啊,只能再等些日子,让他自己慢慢消化了。 除了家人,其他人顶多劝说几下。 到了眼下的地步,也都没人多言多语了。 听说白客不去上大学,最高兴的却是于秀波。 “好啊,好啊,那你以后每周都要来看我。” 她以为白客不上学了,每天都有一大把时间才对。 谁知道白客不上学了,事情反而更多了。 一会儿在商行里,一会儿在工地上,一会儿又窜到工厂里去了。 而且于秀波的胃口显然被唐塔吊起来了。 唐塔老喜欢半夜三更爬到三楼从窗户钻进于秀波房间里。 白客哪给的了这种惊险刺激。 还担心哪天唐塔失手,摔个腿儿断胳膊折的。 其实于秀波这么闹腾都是闲的。 高中毕业后她就成了待业青年了。 整天无所事事。 要是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干,或许就能消停一些了。 考虑再三,白客把她安排到制衣厂童装部。 反正于秀波平时就喜欢自己动手干点缝缝补补的事儿。 或许到了制衣厂能够发挥她的所长。 老阚和工头们忙活了几天,总算跟湾里水泥厂谈妥了。 不过这家水泥厂一直都是生产425水泥的水平。 建筑公司得给它投资100万,更新设备,招聘技术人员。 才能逐步达到生产625水泥的水平。 可那至少得两个月的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这天,白客在商行里坐阵时,老牛又过来提货。 老牛当年是个到处赶集的小商贩,靠白客的大力支持。 这些年越干越红火了。 已经不用东奔西跑了。 先是在毛茔子镇开了个电子商店。 又在白客鼓动下开了个电子游戏厅。 生意越来越红火。 前不久,白客又支持他开了个录像厅。 照样是生意火爆。 这么多年来,两人已经不仅仅是商业伙伴。 更是忘年好友了。 老牛儿子结婚的时候,白客没时间去,他还专门送来了喜糖。 看他选着磁带,白客突然想起毛茔子有两家水泥厂。 规模在全县也是比较大的。 “老牛啊,你们镇的那两家水泥厂,你有没有熟人啊。” 老牛想了下:“第二水泥厂有啊。” “多熟啊。” “我二大爷家数辈儿兄弟的儿子的小舅子的姐夫。” “我去!这隔得也太远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亲还在子欲养 “当然,也是我的亲家。” “您老人家也是越来越调皮了哦。” 原来,毛茔子第二水泥厂的副厂长是老牛女儿的老公公。 而且还是远亲。 关系自然还是不错的。 “可他一个副厂长能说了算吗?” “我们这种乡镇企业啊,一把手一般都是乡里的干部。真正管事儿的其实是二把手。” “好吧,你帮着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让我们入股。” “应该能行,他们这厂子效益一直不太好,想更新设备又没钱。” 老牛对这事儿很上心。 过了没几天,就帮白客联络上了。 “我们厂子本来是能生产625水泥的,不过眼下不行了。” 老牛的亲家说。 白客有些紧张:“怎么样才能恢复?” “主要是机器不行,尤其是球磨机,还有粉碎机之类的,都达不到标准了。” “更新设备以后,多久能恢复生产?” “个把月没问题。” 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初步谈妥之后,白客和老阚就来到毛茔子第二水泥厂考察一番。 老牛的亲家拿出账本给他们查看。 乡镇企业的账本肯定是漏洞百出的。 但对老牛的亲家来说,帮乡镇不如帮白客。 帮乡镇,没人会多给他一分半毛。 可帮了白客就绝对不会白帮的。 要不白客和老阚惦记着找熟人才敢承包呢。 这家水泥厂,白客又给了他们一百万。 让他们更换新设备,尽早生产出625水泥。 然后再逐步扩大产能。 两家水泥厂在手,东创大厦的水泥问题暂时解决了。 不过,按照协议,大厦要盖到十层时,银行的5000万贷款才会打过来。 眼下才盖到八层,而账户上加上老阚打入的500万,还剩不到2000万了。 白客连忙又从自己户头上打入大厦账户1000万。 这样就可以安全无忧地熬到5000万贷款下来了。 彻底结束了学生生涯,刚开始的的一两个月白客还有些不适应。 每天早早起床,吃饭的时候也是狼吞虎咽。 秦咏梅板着脸训斥他:“着什么急,又不用上早自习。” 白策则在一旁无奈地叹息。 是啊,苦读多年,只为了一朝金榜题名。 可那之后呢? 身为重生之人。 白客该看淡这一切才对。 什么功名利禄,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白客眼下才十九岁,如果这么早就佛系了,那真是辜负了再世为人。 可白客想不佛系也挺困难。 他手里的这些紧密企业像制衣厂、建筑公司、无纺布厂、大宗商行。 还有那些非紧密企业。 像江涛饭店、冷库等等。 这些企业经过白客多年的安排。 统统都有自己的经营系统、经营人员。 从道理上讲白客是插不上手的。 因为他一直都是个甩手掌柜。 如今不甩手了,该怎么操作? 有两个星期的时间里,白客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奔忙。 一会儿窜到制衣厂,一会儿窜到无纺布厂,一会儿又跑到建筑公司。 不光白客自己累,其它人也累得够呛。 折腾了两个星期,白客惶恐地发现:自己虽然很重要,可又有些多余! 这种失落的感觉折磨了白客好几天。 早上再也不着急忙慌起起来吃早餐了。 有时甚至老爸老妈都上班了,他还没起来。 吃过早饭后,他也是先陪姥爷打一会儿游戏。 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一边想着这一天该到哪里去巡视。 姥爷虽然有一只手不太灵便,但他的游戏已经玩的炉火纯青了。 仅凭一只手就可以吊打白客。 一边玩着一边用那只不灵便的手挠一挠鼻翼旁。 姥爷具体有多大年龄,秦咏梅和老舅、大姨都不知道。 只知道姥爷大约出生于1900年。 算得上是世纪老人。 上一世的时候,姥爷是1984年去世的。 大家都说姥爷是有福之人。 因为姥爷五十来岁就中风了。 直到八十多岁才回风,才在睡梦中安详去世。 这一世,全家人严密关注姥爷的身体状况。 姥爷之所以中风,跟他的饮食习惯有关。 像当地大多数人一样,姥爷口重,喜欢吃腌制食品,口味偏咸。 为了改变姥爷的习惯,本来也口味偏重的秦咏梅不得不跟着白家父子吃清淡的东西。 几年下来,姥爷的饮食习惯渐渐改变了。 除了口重,上一世姥爷还有个顽疾影响了他的寿命。 那就是抽烟。 上一世去世前半年,姥爷彻夜咳嗽。 老舅就让姥爷把烟给戒掉了。 结果不成想一两个月后姥爷就去世了。 老舅懊悔不已,就觉得自己不该让姥爷戒烟。 其实戒烟只是让气管更加敏感而已。 如果上一世戒烟早一点,姥爷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这一世,在白客和他们哥几个努力下。 先是让姥爷把烟袋锅换成烟卷,再一点点减少每天的吸烟量。 最后让姥爷完全戒烟了。 而且白客他们哥儿几个天天给姥爷量血压,稍微超标,就赶紧让他吃药,完全杜绝了回风的可能。 在白客看来,这一世姥爷不敢说长命百岁吧。 活个九十多岁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姥爷脸上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像是溃疡啊? “姥爷,你这是怎么回事?” 姥爷嘴里乌鲁乌鲁说不清。 “几天了?” 姥爷伸出手指比划着:“五……” 白客凑近看了看,一个惊恐的念头突然浮现出来。 我滴妈呀,不会是皮肤癌吧! 姥爷酷爱晒太阳。 而老年人的免疫力比较差。 老年斑、痣一类东西在太阳暴晒之下,很容易演变成皮肤癌。 “姥爷!你不要挠了!走!我领你到医院看看。” 姥爷还不太乐意:“不,用……” “要去,姥爷,你听我的,你这是病,得治!” 姥爷是个很倔的人,尤其厌恶去医院。 要是换了别人,死活都不肯答应的。 但白客经常跟姥爷在一块儿玩,姥爷不止很听白客的话,甚至很迁就白客。 白客扶着姥爷从屋里出来了,把里外门都锁好。 然后骑着自行车,载着姥爷来到大宗商行。 凤琴正在大宗商行办公室里坐着,面前放着一堆核桃皮。 她正用钳子夹核桃吃。 这段时间凤琴有点害口,搞不好是怀孕了。 白客还没来得及问这茬儿。 “走!姐!咱们拉姥爷到市内去。” 凤琴连忙起身,和白客一起风尘仆仆地出来。 到了外面,见白客神情有些紧张,凤琴忍不住问:“怎么了?” 白客看看姥爷叹口气:“我担心姥爷得了皮肤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宁愿作死不要等死 听白客这么一说,凤琴也紧张不已,连忙开起车子往市内赶。 人们闻癌色变也就十来年的时间。 但对于癌症的种类,大多数人像凤琴一样都所知甚少。 只知道血癌、肺癌、肝癌之类的。 皮肤癌还很少有人听说过。 见凤琴神情紧张,白客反过来安慰她。 “其实皮肤癌没那么可怕,治愈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原来是这样啊,俺姥爷一定没事儿的。” 姥爷不知道什么癌不癌的。 但从两个外孙狗的神情上,也感觉到事情不妙。 不过姥爷活到这个岁数,对天灾人祸之类事情已经处之淡然了。 可两个外孙狗紧张啊。 这一世,生活这么舒坦,白客还真希望姥爷多活些年。 眼下姥爷虽然已经抱上重外孙女了。 可还没抱上重外孙子、重孙子呢。 到了市中心医院,医生仔细看了看姥爷的脸,皱起了眉头。 “可能性很大啊。” 凤琴连忙说:“大夫,那您赶紧给开点药吧。” 医生笑了:“还没确诊呢,等后天吧,你们再来拿诊断报告。” 白客本来想等诊断结果下来再告诉老爸老妈。 可姥爷脸上贴着胶布,老妈免不了会盘问一番。 索性跟他们交实底儿了,就当打预防针了。 秦咏梅有些惊慌:“这么严重啊,要真是,还能治好吗?” 白策连忙在一旁安慰:“还不一定呢。” 白客说:“反正可能性很大。不过,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秦咏梅叹息:“真够糟心的,跟没跟你老舅说啊?” “等拿诊断书的时候,再跟老舅说吧。” 两天后,白客和凤琴来市中心医院拿诊断书。 凤琴不太会看诊断书,只知道抓住白客的胳膊一个劲儿问。 “怎么样?怎么样?” 白客看了几眼叹口气:“没错,姥爷是得了皮肤癌了。” 凤琴也叹口气:“那就赶紧治吧,你不是说容易治好吗?” 可医生却摇摇头。 “怎么了?大夫。” “这是你们的爷爷是吧?” “是姥爷。” “嗯,你们两个外孙还挺孝顺。可你们姥爷年龄有点大了,做了手术、做完放化疗,恐怕就下不了台了。” “俺姥爷身体很棒啊。” “跟同龄人比确实不错,可已经这个岁数了……” “不做手术就只能等死是吧?” “是啊,不过皮肤癌不是特别折磨人。” “可做手术就有可能痊愈吧?” “是的,你姥爷这算早期,手术成功的话,至少有五成的概率会痊愈。问题是,他能不能扛得住。” 白客叹口气:“那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医生点点头:“不过,即便你想做手术,咱们市内的医院也做不了。” “为啥?” “咱们市内的技术还是差点。” “那到哪去?” “到旅大或者到省城都能行。” 离开医院,白客和凤琴来找老舅。 把诊断书拿给他看。 “啥?” “姥爷的……” 老舅皱着眉头看了看,神色大变,眼睛都红了。 “怎么会这样?” “姥爷岁数大了,免疫力肯定会变差一些。” 老舅叹口气:“我这回来都这么多年了,也没照顾老爷子几天。” “老舅你条件不允许嘛。” 老舅、老舅姆和两个女儿住着两室的房子,哪有条件照顾姥爷。 而且老舅姆在远郊区的一家国营大厂上班,每天还得做火车通勤。 照顾两个孩子都够他们晕头转向的了。 白客曾经想给老舅一笔钱,让老舅姆随便在市内干个个体小买卖什么的,也方便照顾家人。 但老舅姆人太老实,做不来这种事。 白客到市内来修建东创大厦也是为了方便照顾老舅一家人。 老舅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白客征求他的意见。 “老舅你说该不该给姥爷动手术?” 老舅皱着眉头想了下:“老爷子这么大岁数,是不是风险很大啊?” “是啊,有一定风险。可不做手术就只能等死了。” 老舅叹口气:“老爷子要是不得这病,说不定能活九十多岁。” “真能呢。” “那你们两个觉得该不该做手术?” 凤琴有些犹豫。 白客却斩钉截铁:“我觉得应该做。说句难听的,人活一世,宁愿作死,也不混吃等死。俺姥爷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老舅点头:“对,你姥爷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再问问你妈吧。” 老舅很忙。 中午的时候还得匆忙赶回家给两个女儿做饭。 “老舅你中午还要回家做饭是吧?” “是啊,要不你们俩也跟我一块回去吧。” “别做了,一会儿我去饭店买点,带回去咱们一起吃。” 白客也很久没见到两个表妹了。 两个表妹秦延娜、秦延媛都长得很漂亮。 她们跟大姨家的这几个表姐不同。 她们长得比较洋气。 上一世,这两个洋气的表妹的人生却并不顺遂。 老大延娜虚荣心强,好逸恶劳。 年轻时给一个港九的老板当小老婆。 年长后却两手空空,把老舅老舅姆两口子折磨的够呛。 老二延媛倒是挺要强。 曾经在百货公司上班,后来留学日国。 虽然拿到了绿卡,但婚姻生活却有些蹉跎。 两个女儿这种遭遇很大程度上是老舅、老舅姆照顾不周造成的。 两个双职工照看两个孩子,经常力有不逮。 尤其在她们小的时候。 实在忙不过来时,老舅甚至把两个女儿绑在床上。 这多多少少给两个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 也影响到她们的人生抉择。 这一世有了白客帮忙,老舅、老舅姆过得就没那么辛苦了。 也但愿两个表妹能够身心健康地成长起来。 快到中午时,白客到饭店买了五人的饭菜,荤素搭配,有干的有稀的,看起来十分丰盛。 凤琴开着车子带着白客、老舅一起来到他家。 刚摆好饭菜,两个表妹就回来了。 看到丰盛的饭菜都惊喜不已。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吃完饭后,凤琴又开着车子送老舅和两个表妹上班上学。 然后和白客一起回到县城。 和白客想得一样,秦咏梅也支持姥爷做手术。 白策却有些犹豫:“这么大岁数……” 人活一世总得拼一把,岁数越大越不怕输。 白客看看姥爷起劲地玩着游戏就知道,姥爷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动手术 杨医生接到电话吃了一惊,但还是想方设法给姥爷安排了专家。 这么重大的事儿,白客肯定得通知大姨、三舅姆这些亲戚里道。 这会儿延军的儿子刚满月,他就连忙和袁慧一起抱着儿子来看望曾祖。 大家都知道姥爷这次手术凶多吉少,就商议着照一张全家福。 就在白家的大院子里。 老舅一家四口。 三舅姆一家五口。 大姨全家三代20多口人。 还有白家十多口人。 连白宾都从米国飞回来了。 延军把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姥爷的重孙子放在他怀里。 然后一群男女曾外孙狗环绕着。 正经是四世同堂啊。 “一二三,土豆!” 白宗按下延时快门儿,飞快地回到队伍里了。 “啪”地一声,这珍贵的一幕留存了下来。 秦咏梅和大姨、老舅他们几个都有些眼泛泪光。 上一世,大家经济条件都不太好。 日子过得唧唧歪歪。 姥爷像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但还是不知好歹地活到了84岁。 这一世大家多么希望姥爷长命百岁。 从县城到省城坐火车挺方便。 姥爷的身体应该也受得了。 只是来回倒车有点麻烦。 开车过去当然是最好的。 走省道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可凤琴的身体? “姐,你能行吗?” “啥意思?” “感觉你好像有了。” “你个小东西,没有你不懂的。” “这是几个月了啊?” 凤琴伸一下巴掌:“五个月。” “啊!”白客吃了一惊,“看不出来啊。” “是吧,姐的体格大。” “能装。” “滚!” “姐你想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唉,”云琴叹口气。 “姐想生个儿子。” “不是姐重男轻女,是这社会女的艰难啊。” “姐你不要勉强啊,行咱就走。” “有啥不行的?走!” 到了省医院,杨医生已经给安排妥当了,直接让姥爷住院了。 凤琴就先开车回去了,白客留下来陪姥爷。 走的时候,白客已经带来了很多生活用品。 但入院后还有些不够。 趁姥爷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客就出来采购一番。 等拿着大包小裹回来时,却看见姥爷床前一个护士正在陪他聊天。 姥爷不时“呵呵”笑着。 白客正诧异呢,护士转过脸来。 原来是卓玛。 卓玛这会儿护校毕业了,分配在省城医院。 这个年代护校很容易分配,不用走后门儿就能分配进大医院。 当然,有关系的话可以分配到轻省点的科室。 这会儿估计是听杨医生说了,卓玛从别的科室跑过来探望姥爷。 姥爷认识卓玛,所以见到卓玛格外亲热。 白客也一样。 虽然每年都能见到卓玛,在这里相见,也是惊喜万分。 “你好吗?卓玛!” 白客拉住卓玛的手说。 “挺好的,你呢?听说你考上青华都不念了。” “是啊,县城里的事太多,脱不开身啊。” “你是大老板,当然用不着去上学咯。” 卓玛成熟了,几乎完全褪去了小女孩儿的青涩。 这让白客有一点点酸楚。 白客多么希望卓玛永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啊。 当初,重生归来,一片茫然时。 卓玛是白客最先见到的亲人。 甚至比见到爹妈还早。 就是她那副纯真的模样,激发了白客再奋斗一世的勇气。 可白客心里也清楚,卓玛不可能永远是那副模样。 生活在医院这个人来人往的环境里,她也得变得成熟起来。 虽然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但实际跟卓玛聊了几句,却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白客的思维是天马行空的。 而卓玛只关心油盐酱醋,只关心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东西。 “行了,我该回去上班儿了,这几天让姥爷休息好啊,不要吃得太油腻了。” “好吧,谢谢你啊。” 给87岁的老人做手术,对省城医院这些见过世面的医生来说。 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他们比白客还紧张。 手术前反复检查姥爷的身体。 按照医生们对手术安全性的评级。 分为三个等级,一是适宜,二是较适宜,三是不适宜。 姥爷属于较适宜往适宜这边靠一些。 以八十七岁高龄,姥爷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家属愿意,基本是妥妥的了。 可医生还是心有戚戚,甚至想征询姥爷的意见。 “老人家,这个手术有危险啊!” 医生喜欢吓唬病人,到哪都一样。 可姥爷怎么能被吓唬住。 “哦。”姥爷点点头。 医生满头大汗,说了半天,姥爷嘴巴里也蹦不出几个字来。 白客连忙跟姥爷连比划带说。 “姥爷!他们要把你这块儿坏肉割掉!以后就不痒痒了。不过,说不定你就得去见伟大领袖了。” 姥爷愣了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憋了半天却只是竖起大拇指。 嘴里溜达出一句:“哈拉少!” 医生被姥爷的豪迈逗乐了,也有些感动。 “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会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给您做手术的!” 手术前,老妈和老舅也都过来了。 还带来了一大堆的补品。 “这两根是老阚给的50年山参。这是你郑耀祖大大给弄的30头海参。还有这些都是亲戚朋友给送的。” “行了妈,您别紧张。医生说了,虽然姥爷岁数大,但心态好。成功率跟普通人差不了太多。” 老舅自己也挺紧张,但还是一个劲儿安慰秦咏梅:“对啊,老姐。手术这事儿,任何人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咱老爹这样算不错了。” 秦咏梅笑了:“嗯,俺知道。” 姥爷活了快一个世纪了,也算见惯大风大浪了。 但从还没真正住过院,更别提动手术。 当初中风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家里扎一扎干针而已。 穿着手术服躺在床上被人推进手术室。 然后被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围观着。 对姥爷这个牲口贩子来说,这简直就像待宰的牲口一般。 白客担心姥爷会紧张甚至暴怒。 因为姥爷这浅表性手术是局部麻醉的。 姥爷要是暴怒了,简直就像脱缰的牲口一样,医生都按不住。 为了给姥爷打预防针儿,白客跟杨医生商量。 让姥爷从窗户外面旁观了几起别人的,不太吓人的手术。 让姥爷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 主刀的医生也很有耐心。 动手术的前几天没事就过来陪姥爷聊聊天,让姥爷跟他渐渐熟悉了。 等姥爷被推进手术室时,听着医生的声音,看着他的笑脸。 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手术结束时,姥爷还以为没开始呢。 “咋,不疼……呢?” 其实,手术挺简单的。 毕竟姥爷脸上的溃疡面儿也就五分钱硬币大小。 但最考验人的是放疗。 不知道姥爷能不能挺得过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腕儿 或许姥爷岁数大了,不那么敏感了。 他放疗的反应并不那么强烈。 除了身体有点虚弱,胃口有点差外。 其它还好。 秦咏梅和老舅到杨医生家做了锅海参粥,这才离开了。 剩下白客在这里陪姥爷。 其实姥爷做完手术、做完放疗之后基本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可医生还得观察两周。 白客也只能在省城陪姥爷两周。 杨医生邀请白客到他家去住。 可白客嫌他家里离医院有点远。 这些年,白客四处购置房产。 不光在京都、在县城里、在市内买了很多房子。 省城这边也买了五六套。 医院跟前正好就有一套。 关剑、卓玛等人帮白客添置了各种家当。 白客就在这套宅院住下来。 每日给姥爷做营养餐。 高中毕业以来,这两周白客过得最充实。 每天给姥爷做一做饭,陪一陪姥爷聊一聊天。 抽空到关剑那里打一打电话,了解下各公司的运营情况。 头一个星期,姥爷对医院里的人和事儿充满了新鲜感。 很享受这里的生活。 可一个星期后,新鲜感过了,姥爷就有些腻歪了。 也有些想家了。 好在白宗、延军,还有三个表姐们。 他们隔三差五都过来。 姥爷勉强能打发寂寞。 转眼就熬过两周的观察期了。 姥爷这皮肤癌,幸亏白客发现的及时。 手术过后,再治疗几次,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 把姥爷领回家之后,白客又马不停蹄赶往京都。 按照白客跟孙媛的商定,他应当每周飞到京都约会一次。 虽然白客事先已经告诉孙媛姥爷动手术的事了。 不过怎么也得表现的积极主动一些。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哼!吃饭还用请?谁不会啊。” “我请你吃肯德基!” “那是什么鸡?好吃吗?” 白客路过前门的时候看到一家肯德基开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全国第一家肯德基店。 虽然价格昂贵,一个人吃一顿得花七八块钱。 但依然挡不住南来北往人们的好奇心。 到了现场孙媛才搞明白。 “哇,洋快餐,报纸上都说了。” 也不嫌弃门前排着好几米长的队伍了。 兴高采烈地排起来。 一直等了四十多分钟才买到两包炸鸡腿、两瓶可乐。 两人就在天安门广场上溜达着,吃着炸鸡喝着可乐。 把姥爷接回家来以后,白客也渐渐适应了职业老板的生活。 跟上学时期一样,开始按部就班起来。 每天早早起床,很晚才回家。 平时主要的办公地点就在大宗商行。 凤琴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白客严禁她搬运重物。 甚至出车的遭数都很少了。 还把晚到早退当做她的工作要求。 同时,白客也开始学车了。 其实白客上一世就有驾照。 这一世,也得走走形势,重新拿到驾照。 这会儿学车还是件挺有逼格儿的事儿,要学满半年。 每天早出晚归,油麻哈脏兮兮地。 才算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 白客哪能浪费这世间。 就定期给开车师傅买烟买酒。 也不用每天到车场。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可以了。 至于驾照考试。 这会儿是严进宽出。 只要时间够了,驾照基本白送。 商行效益最好的时期自然是倒卖彩电那会儿。 那也是白客原始积累最快的时候。 但投机倒把这事儿,不能做得太离谱,必须见好就收。 所以,在彩电市场陷入疯狂时,白客及时收手了。 眼下,白客主要的业务在电脑上面。 算联动公司在东三省的全权代理了。 但这会儿电脑太贵,功能也简单单一。 个人极少能用上。 单位也仅限于规模较大,需要处理海量数据那种。 连建筑公司、无纺布厂都用不上。 秦咏梅他们公安局倒是用上了电脑。 可也就两三台。 用来处理全县的户籍档案,以及存储各种案件卷宗,或者打印点资料啥的。 所以,商行这会儿的效益跟倒卖彩电那会儿远远不能相比,只能算马马虎虎,勉强生存。 但白客不急,因为再有两三年,蓬勃发张的通讯时代、互联网时代就将接踵而至了。 到时候自有大家大显身手的时候。 由于业务不是很繁忙,商行只配备了一名清洁工,连装卸工都没配备。 因为送货、运货人家车上都有自带的装卸工。 根本不需要商行配备。 顶多需要盘点货物的时候,才需要自己动手。 可这种时候随便有个人搭把手就可以了。 实在太忙时,还可以雇佣商行附近其它单位的装卸工。 这天,白客又从学车的郊外点完卯回来。 陈理、小侯他们几个正在掰手腕,呲牙咧嘴地,一片欢声笑语。 看见白客回来,他们连忙停下来,向白客打招呼:“白总好!” 只有一个看起来面生的家伙无动于衷。 这家伙长得挺帅的,跟白客的姐夫袁宪洲有一拼。 一米八三的个头儿,浓眉大眼,穿着一身陈真服,戴了顶学生帽。 那股面无表情的劲头很像年轻时的高仓健。 就算你长得帅,也用不着这么装啊? 又不是唱大戏。 白客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冲陈理说:“牛逼啊!够牛逼!” 话音刚落,就听到握紧拳头,骨结“嘎嘣嘎嘣”作响的声音。 白客侧脸看到“高仓健”同学怒目而视,像是要干架似得。 “我靠,脾气还挺大啊。” 陈理连忙向高仓健比划着什么。 估摸是介绍白客的身份。 “原来是个哑巴啊!” 话音刚落,“高仓健”更恼怒了。 手势剧烈地比划着,嘴里还像拔瓶塞一样发出声音。 “他说啥?” “那啥……” “没事儿,说吧。” “他说别仗着你有钱就……” “我去,我也没说啥呀,他干嘛这么激动?” “哑巴会看口型,而且疑心比较大,他刚才以为你骂了他。别担心,我已经跟他解释了,过会儿就好了。” “哦,好吧。” 白客虽然不会说哑语,但歉疚的动作和表情多少还会点。 他向哑巴鞠个躬,然后双手合十点点头。 哑巴果然心领神会了,不再激动了。 只是现场好像有些尴尬了,白客刚进来那会儿那股欢快劲儿不见了。 “那啥,你们刚才掰手腕是吧?” “是啊,”陈理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白客撸起袖子:“谁来跟我掰两下?” 陈理和小侯他们几个直摆手。 “哎哟!我们可掰不过你。” 他们还真不是奉承。 白客有一个几乎是特异功能般的本领。 他的手腕儿很有力量。 白客身高只有一米七四多点,体重也就六十来公斤。 属于中等身材的人。 但白客的手腕力气相当惊人。 或者说他手腕很会用力。 在白客所接触过的人当中,能掰过他的。 连一个巴掌都不到。 白宗、秦延军这种,根本不在话下。 袁宪洲那样大膀背儿的,白客也能跟他打个平手。 陈理指着哑巴说:“哑巴有劲儿!” 然后跟哑巴比划几下。 哑巴将信将疑地打量白客。 白客一撸袖子:“不信啊?来试试?” 在陈理他们几个兴奋地哄闹声中,白客和哑巴坐到了桌角的两边。 一声令下,两人掰了起来。 刚一较上劲,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不论白客还是哑巴,显然都低估对方了。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人谁也掰不倒谁。 看哑巴这股劲头,感觉比袁宪洲还要强一些。 白客有心认输,可看哑巴呲牙咧嘴的样子,又有些不甘心。 就这么又坚持了一分钟,白客腿都有些发抖了。 突然,桌子上的铃声响起来了。 白客略一分神,胳膊上的力道松懈了一点点。 只听“嘎嘣”一声,白客的胳膊无力地垂下来了。 肩膀也突然塌陷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哑巴把妹 白客疼得忍不住大叫:“我草!” 哑巴吓得连忙松开手,白客的胳膊没了支撑,就整个耷拉下来。 白客疼得更厉害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脱臼了!”陈理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一手扶起白客,一手去托白客的胳膊。 “我草!我草!” 白客疼得连连大叫,额头都冒出汗来。 屋子里的人一时都不知所措,哑巴更是吓得快要哭了。 白客反倒清醒过来:“怼,怼上去!” 以为看电影呢,脱臼了往上一怼就可以了。 甚至白客还看过一部英雄电影。 有个伙计摔脱臼了,就自己拿根木方子放到咯吱窝下,然后另一只手一压就怼上去了。 可屋里的这些小青年们都是头一次看到人脱臼。 哪会这些操作啊。 “上医院!上医院吧!” 陈理连忙说。 这会儿凤琴被白客赶回家了。 也没人会开车。 只能陈理用自行车推白客去医院。 哑巴则在后面扶着。 陈理推着车子小跑着,哑巴也吭哧瘪肚地跟着。 疼了半天,白客渐渐适应了,忍耐力提高很多。 见哑巴哭丧着脸,就安慰他说:“没事儿,脱臼是小毛病。” 哑巴估计也能猜个半懂,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好在商行离医院不远。 医院骨伤科这会儿人也不多。 白客稍微等了会儿,就轮到了。 “怎么了?” “脱臼了好像。” “怎么搞的?” “那个,我……啊!” 趁白客分心之际,医生猛地一推。 “嘎嘣”一声,白客的肩膀又复原了。 然后护士过来给白客缠绷带,把白客这条胳膊吊起来。 等白客披上衣服的时候,医生都已经把药开好了。 前后连十分钟都不到。 “没事儿了?医生。” “那你还想咋地?注意休息。” 白客吊着胳膊回家时,秦咏梅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掰手腕不小心脱臼了。” “你说你刚上几天班儿,就这么多事儿。老老实实去念书多好?” 眼下,大哥和老姐都结婚了,出去单过了。 家里就剩白客这个老疙瘩了。 简直像独生子女一样,被老爸老妈过度关注了。 为了给白客补养,白策就天天熬大骨头汤。 喝到白客都想吐了。 胳膊受伤,睡觉的时候最麻烦。 翻个身,一不留神就碰到了。 然后醒过来了,小心翼翼地,好一会儿也睡不着。 不过两三天以后就习惯了。 脱臼第二天,白客来商行上班儿时。 就看见哑巴拎着包,早早在门口等候了。 看见白客,哑巴憨厚地笑笑,指着包比划半天。 白客也没听懂,只是陪着傻笑。 进了办公室,哑巴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原来是大枣还有核桃。 脱个臼而已,还用吃这些东西? 不过,白客还是很给面子。 拿起大枣吃起来。 哑巴就在旁边,用大手“咔嚓咔嚓”按着核桃。 没一会儿,就按了一小碗核桃仁儿。 哑巴叫许明,是旁边供销社仓库的库工。 陈理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把哑巴叫过来帮着干活儿。 搬一吨货给个十块八块的。 哑巴家经济条件其实不错。 哑巴的父母都是齐鲁人。 60年代逃荒来到东北。 在军人服务社干零工。 白策早年当兵时,还见过他们两口子。 哑巴是家里老大,年龄与白宁仿佛。 当年哑巴出生的时候还是个健康儿童。 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哑巴的父母工作繁忙。 哑巴经常发烧感冒。 那会儿国家刚研发成功庆大霉素。 结果医生们就欢起来往儿童身上用。 所以,六十年代初期到中期出现了一大批聋哑儿童。 得亏那年月老百姓老实,不然赵老爷该破产了。 聋哑,聋哑,十聋九哑。 哑巴都是因为耳朵聋了,失去了学习说话的能力,自然也就变成哑巴了。 哑巴的父母勤奋肯干,后来都当上领导了。 哑巴的老爸老许是供销社的财务科长。 外号许大马棒。 哑巴的老妈则是商业局的一个小干部。 哑巴身后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哑巴的老爸老妈对弟弟妹妹用心多了。 相对来说就有点厚此薄彼了。 哑巴十七八岁的时候。 有一天,许大马棒的手表不见了。 他认定是哑巴偷的,就把哑巴暴打一顿,让哑巴老实交待。 哑巴连比划带喊着,就是说不明白了。 最后,哑巴的老妈在箱柜后面的缝隙里找到了手表。 一连几天,哑巴都给白客带好吃的来。 不是核桃大枣就是花生奶糖。 白宁、陈理他们也跟着沾光了。 为了跟白客交流,哑巴也用纸笔卖力地教他哑语。 三天后的下午,哑巴又跑来了。 两眼放光,向白客比划半天。 白客好不容易才搞明白了。 哑巴是想带着他去把妹。 哑巴把妹? 这倒挺新鲜的。 “走!去瞅瞅,看你丫有啥本事。” 哑巴驮着白客来到一所学校前。 白客一看牌子,原来是聋哑学校。 也是,哑巴把妹当然是把哑巴妹子了。 到了学校门前,哑巴把自行车一放,再往旁边一站。 又开始装逼了。 不过,哑巴穿着学生服,带着学生帽,跟那一杵。 确实挺帅的。 没一会儿,小哑巴们纷纷放学了。 哑巴上学都比较晚。 年龄小的十岁左右,年龄大的都十七八岁了。 小学跟中学在一块儿上。 而且是压缩精简版。 聋哑学校毕业估计也就相当于旧社会的高小。 由于年龄差距大,小哑巴们高矮胖瘦、形形色色。 这些小哑巴们,你一打眼根本看不出他身有残疾。 除了极个别的穿的破衣烂衫,有点埋汰。 绝大多数小哑巴都干净利索。 有的长得还相当漂亮。 而且哑巴妹子明显比一般的妹子更加大胆不羁。 没一会儿功夫,就不断有哑巴妹子向哑巴抛媚眼。 她们中有的甚至才十一二岁。 白客赶紧抹一抹头发。 那啥,哥还算英俊潇洒吧? 你们不用客气啊。 哑巴却不动声色,依旧仰着脸装逼。 估计他在用他的氪金狗眼盘算着。 测量哑巴妹子的年龄、身高、维度、脸盘儿,以及上手的容易程度等等。 没一会儿功夫,哑巴眼睛一亮,开始出手了。 他飞快地向一个妹子走去。 白客也赶紧跟上。 到了近前白客才看清那妹子。 妹子有十七八岁,165左右的个头儿。 身材窈窕,面容俊俏。 白客刚才明明密切注视着从校园里走出的每一个妹子。 竟然就把她给漏掉了。 看来还是哑巴的氪金狗眼好使啊。 哑巴跟妹子比划几下,然后两人就像花痴一样,互相看着呵呵一笑。 接着,哑巴就搂上妹子了,妹子就跟他走了! 我去!公狗上母狗还得绕三圈儿呢。 你们踏马也太无耻了吧! 白客正在原地懵逼呢。 哑巴却朝他招一招手,示意跟上。 奶奶个熊!你们瞎搞,还让老子当灯泡? 第二百二十六章 洛卡儿定律 哑巴搂着哑巴妹子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小胡同里。 白客尴尬地跟进来,倒想看看哑巴有多么的无耻。 果然,刚到了无人之处,哑巴就搂着妹子一顿啃。 白客就当哑巴在啃苹果,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没想到哑巴啃了会儿,又把妹子往白客身前一推。 那意思好像要与白客分享。 我去,还有这么风骚的操作? 白客皱着眉头拒绝了。 哑巴有些不高兴,比划了好一阵子,意思白客不够哥们儿义气。 我说伙计,你对哥们儿义气得有多大误解啊? 吃肉喝酒分享一下,泡妞儿也得跟你分享? 哑巴比划了一会儿,二话不说抓起了白客的手,朝妹子挺起的胸部按下来。 “别!别!”白客用力挣脱了。 再看那哑巴妹子却好像并不在意。 似乎挺乐意被哑巴拿来分享。 白客板着脸比划着,把哑巴训斥了一顿。 哑巴嘻嘻笑着,把哑巴妹子打发了。 回去的路上,白客又把哑巴教育了一番。 意思说,你这是直男癌,你这是不尊重妇女。 哑巴却满不在乎。 白客想起前世看过一部电影叫《推手》。 讲的是一群盲人按摩师的故事。 令白客大跌眼镜的是,这些残疾人比健全人活得更加放纵不羁。 哑巴估计跟盲人也差不多。 他们是被家庭和社会忽略的群体,缺乏传统教育。 反而活的比较天然。 不受礼法的拘束。 哑巴不羁,那些哑巴妹子不也很随性吗? 说不清是不是歧视妇女,或者是不是直男癌。 但不管怎样,不要搞出麻烦啊。 聊了半天,白客才搞明白。 哑巴是想报答他,让他开开荤。 白客比划几下,告诉哑巴,兄弟我早就阅女无数了。 用不着他帮忙! 哑巴搞懂了白客的解释,不由得哈哈大笑。 文锦被害的案子,县局的公安干警从上到下都调动起来。 忙活了两三个月也一无所获。 秦咏梅相信是本县的某个高考生所为。 随着高考生们到学校报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秦咏梅也感觉希望渺茫了。 而市局和省局因为担心影响安定团结,仍然不允许县局展开更大范围的搜索调查。 白客也密切关注老妈他们的调查情况。 这也是他宁愿不上青华也要留在县城的重要原因。 在白客的强烈建议下,秦咏梅拿到了全县高考生的目录。 1987年,全县城乡高考生有7000多人。 “你觉得这个混蛋考没考上大学?” 秦咏梅问白客。 “我觉得他考上了。” “为什么?” 其实,白客是根据上一世他的杀人规律得出的结论。 因为上一世,这名罪犯第二次杀人是在1990年。 中间间隔了三年时间。 最大可能就是罪犯这三年时间身处异地。 但白客不能这么跟老妈说啊。 他只能说:“这个罪犯既然懂一些反侦察的技术,应该不算笨。而且他显然从犯罪行为中获得了满足。压力也得到释放。这能让他全身心地投入高考。” 秦咏梅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今年考上本科和大专的同学也有2000多。” “还有,他家的住房条件应该不错。多半是独门独院。” 秦咏梅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罪犯一身血迹回家,如果周边有街坊邻居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可我们考察过周边了。在犯罪现场附近有片小树林。罪犯也有可能在小树林里换下了沾了血迹的衣物再回家。” 白客很想帮老妈缩小嫌疑范围。 但仔细想想,甚至连高考生这个嫌疑范围都有点站不住脚。 如果再乱划圈子,反而容易把老妈带到死胡同里去了。 嫌疑范围最好能从证据链,从犯罪侧写上着手。 而犯罪侧写一般只针对连环杀手。 眼下这个罪犯刚刚开始犯案,想给出清晰的犯罪侧写还是很困难的。 “妈,你们的证物都好好保存着,等将来……” “废话!不要说没破的案子。就是破了的案子,我们也保留着证物。” “不光是罪犯的血迹、足迹、被害人的衣物这些东西,还有周边的泥土。” “上次按照你的提示,我们把罪犯足迹的泥土都扣下来了,装了一口袋,现在还留着呢。可泥土里也没发现特别的东西啊。” “别着急,有些东西是肉眼里发现不了的。根据洛卡儿物质交换定律:凡物体与物体之间发生接触后会存在物质的转移,目标物体会从源物体上带走一些物质,同时也会将自身的一些物质遗留在源物体上。” “唉,又把米国的那套东西搬出来。这个意思妈懂。老胡早就说了,罪犯只要犯罪,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会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 “您说得那是肉眼看得到的东西。实际上,现场还会留些许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但这需要各种实验和分析,来逐渐发现。” “哦,那倒是。什么地方可以做这种实验分析?” “暂时还做不了,这个工程太浩大了。等我将来经济实力更雄厚了,就专门成立这么个实验分析室。无偿为警方提供服务。” 秦咏梅撇嘴:“还用等你,妈一年之内一定能把这个案子破了!” 白客忍不住叹口气。 上一世,这个案子二三十年都没破得了,不可能没原因的。 白客和老阚联手解决了东创大厦水泥供应危机后,又遭遇了短暂的钢材供应危机。 这一次,没等白客操劳,江涛找人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于是,东创大厦的施工进入快车道了。 建筑队的工人们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盖起了两层楼。 到了十层楼了,银行的5000万贷款也如期打了过来。 按照原来的预期,东创大厦应该还有5000万的缺口才对。 可大厦延期好几个月,成本陡然增加。 再加上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 原来2亿的预算肯定是打不住了。 至少还得准备8000万才行。 要是眼下可以卖楼花,这个资金压力就可以大大缓解了。 不过,当初跟第二百货,还有市商业局签合同的时候。 就已经约定好大楼盖到十五层再卖楼花。 眼下刚盖到十层就卖楼花,不知道市政府有关方面会不会批准。 这事儿得让铁科长和单主任去出面协调。 可白客刚提了一下,单主任就一脸为难:“这不太好办啊。” 铁科长也在一旁说:“当初让咱们十五层就卖楼花,这还是特例呢。别的大楼都没这么干的。” 江涛有些不满:“我说你们两位同志啊,你们既不出钱,也不出力,这么点忙都帮不上吗?” 单主任和铁科长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一番,只好答应。 “好吧,我们问问看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疆师武 白客也没指望单主任和铁科长能办成事儿。 他们这种国家单位里的人凡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他们不来添乱就已经算是帮忙了。 其实,白客想在5000万花完之前再赚足5000万,那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随着88年的到来,通货膨胀日益严重。 人们开始开启抢购模式了。 简直就像蝗虫到来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在这场抢购风潮中,南北方同此凉热。 而且统统都是无脑抢购。 南方人抢毛裤,北方人抢风扇。 城乡里的百货公司、日杂商店、供销合作社都被大家抢购一空。 实在没东西抢了,连火柴、肥皂也都不放过。 白客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他家隔壁有户人家抢了满屋子的肥皂。 白客家也抢了台歪脖子的电风扇,还有三大箱洗衣粉。 作为一名先知先觉者,白客要是心黑一点,囤积一大批物品,到时候再抛售一空。 赚它个几千万简直轻而易举。 可身为重生之人,身为全县、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大富豪,白客做这种事未免太卑鄙了。 也太没逼格了。 白客更应该做的是减少乡亲们在这场空前的挤兑风潮中的损失。 可怎么才能减少损失呢? 白客自己花钱买报纸的版面、买收音机的时段。 向老百姓宣传不要抢购,过了这个时间段儿就会好起来的。 屁用都没有。 国家机器大声鼓噪都没人搭理。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民营企业家又算个屁。 老百姓之所以挤兑银行,抢购东西。 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恐惧。 这种恐惧的心理宜疏不宜堵。 就是说还得让老百姓买买买。 关键得让他们买点保值的东西。 而且可以后悔、可以退货。 在还没开始干东创大厦以前,白客真想拿出五六千万来帮助县城里的百姓们。 购入一大批家电,以平价卖给老百姓。 一年后通货膨胀结束时,只要电器没开封、没损坏,再原价回购。 大不了损失掉这五六千万,全当做慈善了。 可眼下白客不敢这么玩了,损己利人,还不一定能落个好。 既然大家伙一定要买,咱们就卖吧。 卖绝对保值的东西,卖可以退,买卖双方又没有损失的东西。 那就是金银首饰。 1987年刚过,白客就开始忙碌起来。 先到工商税务办理营业执照。 商店的名字就叫“大旗珠宝”。 因为老哥的照相馆在全县已经大名鼎鼎了。 干脆就继续用老哥的名号。 执照下来后,白客就开始让人四处寻觅可以做店铺、可以做加工厂的地方。 同时得找人。 当初,秦延军偷了白客的银元。 白客为找回银元,因此结识了老电影院的南方首饰匠。 这两年来,首饰匠帮白客收了不少古旧的首饰。 有收藏价值的也有不少。 其中有明朝的金钗,宋朝的金手镯,中东进口的银器,十九世纪法国的金怀表等等。 当然,首饰匠也从中赚了不少钱。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识了。 而且首饰匠的姓名令人过目不忘,甚至触目惊心。 “你说你叫啥?” “疆师武。” “啥?” “疆师武。” “草!没搞错吧?僵尸?就是湘西那个?” “哈哈,边疆的疆,师父的师,武术的武。” “还有这种姓?” 白客活了两辈子还头一次听说这种姓。 这个姓别说在新华字典上查不到,百度谷歌都没有收录。 当初,白客碰到老阚时,就有些吃惊。 因为阚这个姓还真是不多见。 再后来,白客发现二姐凤君的男朋友姓勾时也诧异了好久。 但无论如何,这两个姓都算不上罕见。 绝大多数人没见过,但也听说过。 直到后来白客碰到淮东亮时,却又一次震惊了。 这个“淮”姓,白客听都没听说过。 但这只是白客孤陋寡闻而已,因为“淮”姓在名人大辞典上也有记载。 可听到“疆”姓时,白客还是懵逼了。 因为这个姓,任何图书典籍上都查不到。 白客甚至怀疑这是疆师武他们老家人的笔误,然后以讹传讹了。 “这个姓确实很少,也就我们县有两三百户。其它地方还没听说过。” 疆师武是徽州人,估计这个姓就他们当地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关键姓这么个古怪的姓也就算了,名字也这么奇葩。 “呵呵,这名字挺好,我算是记住你了。” 不过,自从忙于高考之后,白客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跟疆师武来往了。 也不知道他还在没在老电影院那里。 店铺还没有着落呢,白客就赶紧来找疆师武同学。 早上刚吃了几口饭,夹着老板包向外走。 秦咏梅在身后喊:“哎哟!老板这么忙啊。” “哈哈,是啊,今天有好多事呢。” 来到老电影院时,看到疆师武在跟他老婆忙着布置摊位。 白客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看见白客,疆师武也挺高兴。 “白总好啊,好久不见了。” “你好,最近生意怎么样?” 疆师武叹口气:“一般般吧。” “跟我干怎么样?” 疆师武略一犹豫。 白客连忙说:“每个月给你200。” 87年的时候老百姓的工资比80年代初翻了一番儿。 一般四五十岁的人每个月的工资能达到八九十块。 像疆师武这样的个体户每个月也不会超过100元。 白客报出200元的价格。 疆师武的老婆眼睛先亮了。 两人面面相觑几眼。 白客又说:“还免费给你提供住处。” “可我……”疆师武有些不好意思。 白客故意叹口气:“不行就算咯。” “我的意思,我只会这点手艺。” “要的就是你这点手艺。” 把疆师武招致麾下后,白客立刻给他布置任务。 “我打算在全县开三家店,西街我有套临街房。其它两家,你再帮我寻摸寻摸。另外再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加工厂。” “好!我这就帮你找去。” “别着急,还有第二个任务。” “您尽管说。” “帮我找些首饰匠,就像你这样的。” “要多少个?” “我想想啊。” 白客皱着眉头想一会儿,算了算。 “10到20个吧。” “好!我们老家在这边还有不少人。” “你老家?哦,最好别都姓疆啊。” “哈哈哈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品牌之路 疆师武忙了几天后,找到两个适合当店铺的临街房。 又划拉来十六个首饰匠。 眼下就差一个加工金银首饰的场所了。 严打之后,虽然治安状况好转许多。 可金银首饰作坊太具诱惑力了。 搞不好就会招来不法之徒铤而走险。 “要不咱们自己盖一座房子,您不是有地盘儿吗?” 这首饰作坊必须像监狱一样牢不可破。 盖这么一所房子怎么也得半年。 可那会儿通货膨胀早已如火如荼了。 白客干这个珠宝店还有什么意义。 “或者能在公安局跟前租房子也行啊。” “对啊,”白客笑了。 疆师武并不知道白客的老妈就是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实际上,白客在公安局旁边早就买了两处房产。 因为公安局的这套五进的大院子在旧社会是县衙门所在。 周边都属于黄金地带。 正因为如此,九十年代开始全城大改造时,这边是动的最晚的。 县衙门作为文物级建筑保留了下来。 县衙门周边也是到2000年以后才慢慢开始拆迁。 拆迁这玩意越晚轮到越划算。 80年代末的时候,拆迁一套宅院,一平米顶多补偿三四百。 到了2000年以后,一平米怎么也得三四千了。 所以,白客想方设法四处打听,终于在这附近买了两套宅院。 眼下,一套给老姐白宁和袁宪洲住了。 袁宪洲参加工作时间短,公安局暂时不会给他分房子。 再说,老姐自打被变态初恋骚扰以后,就缺乏安全感了。 嫁给一个公安,又住在公安局跟前她才有安全感。 而且这也方便老妈探望。 剩下这套就紧挨着公安局的拘留所。 要是有不法之徒过来,直接扔到墙里算球。 店铺和加工厂都搞定了,接下来就该抓紧时间装修了。 因为白客打算1988年春节开业。 加工厂虽然紧挨着拘留所,但同样得修得结实点。 起码得照着拘留所的标准。 深墙大院、小窗户。 窗户上还焊着钢条。 门也是大铁门。 屋里自带卫生间。 工作人员进出时随手锁门。 院子里还养着一条纯种德国大狼狗。 其它三家店铺虽然不像加工厂这么严阵以待。 但也是三铁标准——铁门、铁窗、铁柜。 在正式开业前还得订立各种制度。 俗话说家贼难防。 首饰匠们要是黑点黄金、白银的,白客不亏大了吗? 疆师武有些尴尬:“确,确实存在这个问题。” 疆师武自己在给客人加工金银首饰时,就经常动手脚。 其他首饰匠又怎能免俗。 不过白客要想管理好首饰匠们,就必须完全信任疆师武。 或者庸俗点讲,叫做以夷制夷。 陈理在一旁建议说:“要不进出都搜身吧。” “哈哈,”白客笑了。 要是真到了进出搜身的地步,白客这个老板和伙计之间关系也就尴尬了。 “准备几个天平就可以……” 疆师武忍不住小声说。 其实白客知道办法,虽然他头一次涉足这个行业。 管理首饰店、管理首饰加工场。 跟其它的企业管理办法大同小异。 统统都是层层负责制。 比如,首饰加工场里的首饰匠们每天早上用专门的天平领取一定份量的金银。 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就得把加工好的首饰还有剩下的金银交上来。 用专门的天平严格过称。 首饰匠对组长负责,组长对经理负责,经理再对白客负责。 所以说,这跟白客管理企业大同小异。 只不过首饰加工更加具体、更加形象而已。 当然,历练这么多年,白客已经很懂用人之道了。 这套管理方式,他不能自己说出来。 他得请君入瓮,让疆师武自己说出来。 墨迹了好一会儿,疆师武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套管理模式。 跟白客的构想不差分毫。 陈理连连赞叹:“好啊,这个办法好,几乎没有漏洞。”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趁着三个店铺还没完全装修好,加工场这边先开工了。 抓紧生产第一批产品。 疆师武自然是总负责人。 他还找了另一个本家叔叔担任打样师傅。 这些金银首饰匠已经在全国各地干了很多年了。 技术自不必说。 对市场需求,花样造型等也相当门儿清了。 在疆师武指挥下,大家紧锣密鼓加油干着。 终于在1988年小年这天,三家珠宝店同时开业了。 除了南街的这家还算生意兴隆外,其它两家都比较萧条。 不过,白客开珠宝店本来就没打算赚钱。 能自负盈亏最好,不能自负盈亏,他也输得起。 南街这家珠宝店的店长由疆师武的老婆来担任。 陈理、段大生等人也纷纷到各店帮忙。 这会儿,黄金首饰还很贵重。 各家卖黄金首饰的商店都只允许看不允许摸的。 白客却开创先河,任何进店的顾客都可以动眼又动手。 不过,白客还是做好了严密防范。 这会儿的人,法制观念比较淡薄。 尤其乡下来的人,穷急眼了,拿了首饰就跑。 店员在柜台里怎么追他? 当初装修的时候,白客就在门上做文章。 三家珠宝店的门都一样。 规格都比普通的门小一点。 开业时,只开一扇。 这一扇门只能一人进出。 而且,白客还把哑巴叫来了。 穿着一身学生装站在门边。 一打眼看上去以为是个门童,其实是个保安。 这哑巴虽然耳朵聋,但老天爷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 丫眼睛贼亮贼好使。 随便扫一眼就把人群里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开业这天,白客也来了个“微服私访”。 先到两家生意不太好的店铺里转了转,了解一下顾客的需求。 看一看店员们的状态。 三家店铺的装修风格、人员配置等等几乎一模一样。 人员是五名店员,一名店长。 另外还有一名保安和一个首饰匠。 开业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半。 没有午休时间。 之所以选了这个时间段,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相对比较安全。 四点半下班正好可以将金银首饰带回加工场,存放到保险柜里。 每天的工作流程是: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保安和首饰匠一起从加工场取来金银首饰。 到达店里后,跟店长一起盘点核对账目。 到了下午四点半闭店后,三人再一起将金银首饰装进手提箱,连同账目一起送往加工场。 疆师武是总负责人,他每天晚上下班前,都要负责核对金银首饰和账目。 然后锁好保险柜。 保险柜也是三个人才能打开。 除了疆师武,还有哑巴以及会计。 当然,对于加工金银首饰的首饰匠来说,是允许他们有一定损耗的。 比如1000克黄金,允许你有一克以下的损失。 所以说,疆师武责任最大,也最辛苦。 绝对对得起白客给他的工资福利。 白客在两家生意萧条的店铺里转了转后,又来到南街的这家店铺。 看着人们欣喜地抚摸欣赏着金银首饰,白客突然想起一码事儿。 我这不是照着周大生珠宝、老庙黄金的路子去了吗? 白客开珠宝店并不是为了创业或者赚钱。 只是为了减轻不久的将来乡亲们因为通货膨胀乱买东西,造成的经济损失。 可这珠宝品牌或许真可以干一干哦。 保不齐就干出一个周老生来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花生泡开水 春节刚过,白客就赶紧去买黄金。 白客这买黄金可不是一般老百姓买金银首饰。 老百姓是论克买。 白客是论公斤买的,比买大白菜还凶猛。 因为再不下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眼下,市场经济刚刚开始。 各方面管理还不健全。 对于金银加工企业购买黄金,有关方面也没什么限制措施。 听说白客又要用车,凤琴挺着个大肚子又要充当老司机。 白客皱着眉头拒绝:“你就老实待着吧,俺小外甥要是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去!小东西,还跟你姐这么说话。” 正好延军不忙,而且他也想买一公斤黄金回来加工首饰。 干脆就让他来开车好了。 白客这一买就是几百公斤。 虽然连五十铃皮卡的车斗都装不满。 但这也太惊险了。 白客清楚地记得1982年曾经上演过一部电视连续剧叫《黑十字架》。 这是那个年代非常罕见的警匪片儿了。 讲的是一大卡车的黄金被匪徒抢走了。 然后公安人员追踪侦查的故事。 彪子在收破烂的时候还收了好几套这个电视剧的小人书。 白客挑了两套品相好的留了下来。 虽然只是个故事。 可眼下还没禁枪,尤其东北地区,相当一部分城乡年轻人手里都有猎枪,甚至还有半自动步枪。 要是出来一个像林大哥当年那样的愣头青,一人一枪就能把白客这辆五十铃给劫了。 所以,走得时候,白客把哑巴和孟繁明给带上了。 而且带上了老哥的五连发。 买黄金得到矿上去买。 不是黄金矿场,而是铜矿场。 因为,黄金一般都是伴生矿。 在省城的西边有座矿场,叫西华铜矿场。 这里每年能生产黄铜2万吨,伴生黄金700公斤,白银3万吨。 这西华铜矿在小鬼子时期就开始开采了,眼下都已经挖到海底下去了。 往年,铜矿生产的金银铜之类的,统统都被国家收走了。 这些年,经济搞活了。 上面允许矿场每年提留一小部分黄金白银。 变卖之后,用来矿场扩大生产,或者改善福利。 60年代末,白策曾在这个矿场支左,跟当地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论当地的村子,还是矿场里面,都有不少的朋友。 四个人早上七点多钟出发,走了将近三个小时来到西华村。 村长在村口迎接白客他们。 老爸曾经当着白客和老妈的面儿,讲过采生折割的故事。 说村长的儿子在灾荒年的时候被人弄断了双腿,四处流浪乞讨。 但却因祸得福,在那场全国人民的大浩劫中存活下来。 白客也是将信将疑的。 因为老爸有时候比较爱讲故事。 故事里的很多人物和情节都有点夸张。 有时候,白客甚至觉得老爸就像好莱坞电影《大鱼》里面的那个老爸。 偶尔喜欢吹吹牛。 把现实故事讲成了神话故事或者玄幻故事。 比如有一次,白客偷偷在老爸老妈房间外听他们说话。 老爸跟老妈讲了个故事。 说他们当年挖坑道的时候,有个排长受伤了在海边疗养院疗养。 有一天,他的未婚妻到病房探望他。 因为晚上太晚了,就留了下来。 结果半夜的时候,两人激情澎湃,竟然就在病床上做起爱做的事情来。 惹得老妈把老爸暴打一顿。 说他在编瞎话,故意耍流氓。 白客也觉得太扯淡了。 在那个保守灰暗的年代,怎么可能发生这么风骚的事情。 多半是老爸看了海明威的小说,编造出来的。 至于老爸讲的这个采生折割的故事,白客也觉得有夸张的成分。 一个没有两条腿的孩子,怎么可能爬回家来? 可白客看到村口的那个拄着双拐的人时,顿时傻眼了。 真有这么个人啊! 等到了近前,白客看到他的双脚,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因为他的两只脚明显是假脚。 两条裤腿儿的下半截也晃荡着,说明两条小腿也是假的。 “你,你老爸是以前的村长是吧?” “是啊,听你父亲说的吧。” “你认识我老爸?” “算的上认识吧,20年前见过你父亲。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哦,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还好。” 白客说着打开公文包,拿出全家福,指给他看。 “能认出不?这是我老爸。” 村长仔细看着,点点头,叹口气:“岁月不饶人啊,有点老了。” “是啊,再有五六年,我老爸都该退休了。不知令堂……” “乡下人寿命短,家父已经去世两年了。” 白客还想问问村长当年采生折割的事,最后还是忍住了。 对他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块儿伤疤。 何必为了好奇心去揭开呢。 不过看看村长的神情,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过往。 村长目光清澈,神情淡定。 一看就是经历过事儿的人。 经历过事儿的人,一般分为两种。 有一种就彻底被黑暗吞没了,变的怨天尤人、愤世嫉俗。 还有一种则变得睿智了。 既相信人间的美好,也能看到人性的丑陋。 村长显然属于后面这种人。 不然,他一个残疾人怎么会被村民选为村长。 到了村子里,白客他们四人连忙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白客带来了一车斗的礼物。 都是大米、白面和豆油。 对这个贫穷的村子来说。 这些东西才是最实惠的。 这个村子紧挨着铜矿。 唯一的好处就是解决了一小部分青壮年的就业问题。 可村子里的耕地都被矿场侵占了大半。 留下来的很多也被污染了,根本打不了多少粮食。 不要说细粮了,连粗粮都不够吃。 看到白客带来这么多粮油,村长有些感动,又有些欣喜。 “好不容易来一趟,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一点小意思嘛。我们父辈是好朋友,我们也算朋友咯!” “是啊。哈哈!走!到屋里喝口水吧。” 眼下,金银铜都属于贵重物资。 矿场管理十分严格。 外地车辆需要办理手续才可以出入。 正好,白客就先在村子里等一等,等矿场的出入手续送过来再过去。 白客他们四个人跟着村长走进了屋里。 刚落座,一个大妈就端过来四碗泡着花生的开水过来。 这是他们这里招待客人的风俗。 用花生泡水代替茶水。 花生是当地仅有的几块儿好地出产的。 用油炸过,还放了点盐。 所以,这花生泡水除了有点淡淡的咸味儿,基本没啥其它味道。 不过,白客还是假装很嗨皮地喝着,吃几口泡水的炸花生。 刚放下碗,大妈又倒了一小碟花生过来。 白客笑着摆摆手,大妈识趣地下去了。 “老齐,你有什么打算?” 白客问村长。 这村长一看就是有想法的人。 齐村长叹口气:“咱们这里土地贫瘠。想靠天吃饭也没得靠。不过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省思靠着矿上的资源干点什么。” “想干点什么?” “我想干点铜件铸造。” “嗯,好主意。红铜、紫铜铸件在各行各业用途很广。” “是啊,我再考察考察,看看哪种适合咱们干。” “好,等你想好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投资。” “谢谢!” 聊了一会儿,矿上的人终于来了。 而且一下来了两人。 一个是保卫科的副科长。 一个是接待办的主任。 第二百三十章 乡村与矿场 保卫科副科长姓焦,接待办主任姓纪,都四十多岁。 看见白客争相过来握手。 “哎呀!这是老几啊?” “老三。”白客伸出三根手指。 “啊?” 他们两个有点发懵。 面面相觑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白参谋来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哈哈。” 白客也笑了。 焦科长说:“白参谋是好人呐,当年支左,我老爸被批斗,要不是白参谋仗义执言,我老爸也活不到今天。” 纪主任也在旁边说:“唉,白参谋当年救的人多了。20多年了,大家伙都希望白参谋过来看看。” “我老爸有点忙,等以后吧,有机会来看你们。或者你们到我们县城了也跟我们联络一下。” “好!” 几人寒暄几句,纪主任拉起白客的胳膊:“走!到我们矿上去,我们场长还想好好招待你呢。” “你们太客气了。” 几个人跟着焦科长和纪主任一起向外走去。 焦科长和纪主任他们坐的是吉普车。 等到了路上,白客才庆幸他们开来的是皮卡。 一般车走他们的坑坑洼洼的小路还真不给力。 这皮卡就不同了,跑起来比吉普还来劲。 二十多分钟后就看到矿场的大门了。 大门里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保安。 他们穿着军人的服装,但没有领章帽徽。 再过些年,这些武装保安应该都会换成武警战士。 焦科长把脑袋伸出车窗招招手,大门就打开了。 两辆车子开了进去。 铜矿场是一个大单位。 规模跟一所中型的高等院校差不多。 办公大楼、职工宿舍、医院、幼儿园。 几乎所有的生活设施都一应俱全。 虽然走车的这个大门戒备森严。 但另一边走行人的大门却宽松许多。 上下班的工人脖子上吊着工牌进进出出。 门外则有很多附近小村的农民在卖小商品、小食品之类的东西。 进了院子后,白客他们的车子就紧紧跟着焦主任他们。 一直在办公大楼前停了下来。 纪主任下车后等着白客,手搭着白客的肩膀领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此时接近中午了。 已经有稀稀拉拉的工人拎着饭盒进进出出。 纪主任领着大家走到食堂旁的房间。 这小房间里只摆着五六张大圆桌,装修也跟食堂略有不同。 其中一张圆桌前,已经有服务员来回忙碌着端菜了。 哑巴是个好吃儿,一看见满桌好吃的,就忍不住咽口水了。 这矿场离山离海都不远。 因此满桌都是山珍海味。 有山菇、林蛙、野鸡。 还有海参鲍鱼黄花鱼。 而且都是新鲜的。 纪主任挥挥手:“来!来!坐下别客气。” 事到如今白客也不必客气了。 连忙招呼延军、孟繁明、哑巴一起坐下。 纪主任又说:“我们肖场长过一会儿才能来,咱们先动手吧。” “不着急,等他一会儿吧。”白客说。 “没事,咱肖场长跟你老爸一样都是知识分子,不太计较这些场面上的事儿。来!来!动手!” 纪主任似乎早看出哑巴嘴馋了,夹起一只?大虾直接就放到他面前。 大家都忍不住一起笑了。 焦科长指一指耳朵说:“这位兄弟是……” 白客点点头:“他是聋哑人。” 纪主任叹息:“可惜啊,长得这么体面。” 白客说:“有得有失,老天爷不可能让你什么都占全了。” 焦主任指一指哑巴碗里的?大虾比划着:“吃吧,吃吧。” 哑巴平时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挺酷。 可到了饭桌上就原形毕露,变成吃货,变成逗比了。 被焦主任劝着,哑巴有些不好意思。 白客连忙也向他比划几下,示意他不用客气。 哑巴这才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地吃起来。 纪主任也向白客他们挥挥手:“你们也别客气啊。” “对,对,”白客拿起筷子,朝身旁的孟繁明和延军点点头。 不过大家都吃的很文雅,尽量不把盘子里的菜弄得太狼藉。 虽然那位陌生的肖场长可能不太在意。 可把盘子里的菜弄得太狼藉大家都不好看吧。 哑巴耳朵不好使,眼神儿可灵。 见到白客他们小心翼翼,也不敢放肆地甩开腮帮子。 刚吃了几口,服务员把酒拿来了。 白客一看是茅台。 眼下的茅台也已经涨到200来块钱一瓶了。 跟眼下这个时段的工资水平比起来,简直是天价了。 “我去,你们干嘛拿这么好的酒来,就喝点你们当地的酒就可以了嘛。” 纪主任朝白客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笑嘻嘻地:“我们跟你沾点光嘛。” “哈哈哈哈!”白客笑了。 虽然他知道纪主任这句话半真半假。 可也只能顺水推舟。 反正眼下没人管公款吃喝这种事儿。 而且白客可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大的客户。 白客都担心他们有没有能力满足自己的大胃口。 纪主任给白客倒完酒,连忙来给哑巴倒酒。 哑巴笑嘻嘻地用手挡着。 刚倒了小半杯,白客就连忙阻止:“我们这伙计喝不了太多。” “哈哈,看他方面大耳像是能喝啊。” “唉,上脸。” “上脸好啊,上脸的人可交!” 纪主任给孟繁明一边倒着酒一边问:“这位兄弟是干武行的吧?” 白客竖起大拇指:“好眼力。我们兄弟以前是练柔道的,还拿过全国银牌呢。” 孟繁明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唉,少年组。” “那也不简单啊。” 纪主任举着酒瓶到延军的杯子前时,延军麻利地用手掌挡住了杯口:“我开车!我开车!” 纪主任脸一抹:“开车怎么了?谁不开车啊。” 当下开车真不是不喝酒的好理由。 因为根本就没有酒驾这一说。 纪主任和焦科长极力劝酒,秦延军就是不给面子。 纪主任假装生气了:“这就不对了啊兄弟,是不是瞧不起咱穷乡僻壤啊?” “哎,不是不是,我真不能喝。” “点一下还不行吗?我就点一下。” 劝酒这玩意儿,就跟男人骗女人一样。 我就在洞口蹭一蹭,坚决不进去。 尼玛呀,哪有不进去的。 白客以为秦延军会坚持不住,要妥协了。 但秦延军就死活不松口。 这令白客还有点佩服他了。 别看这伙计平时吊儿郎当,但还是挺长记性的。 眼见双方僵持着,白客连忙过来解围了。 在纪主任耳边小声解释:“我哥出过车祸……” 纪主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 连忙跟延军握手:“对不住哦。” “别客气,您也是一番好意嘛。” “那你想喝点啥。” “要是有可乐……” 眼下可口可乐是时髦的饮料,大城市才能喝到。 “有啊,要冰镇的不?” “好啊!”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真有可口可乐。 片刻之后,服务员拎着一瓶冒着水汽的可口可乐过来了。 “来!我敬各位一杯!” 纪主任说着站起来,白客、秦延军、孟繁明、哑巴端着杯子也略微屈膝站起来。 “不等我就开始了啊!” 随着一阵爽朗的话音,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搞了半天场长是个女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寸金 纪主任连忙介绍说:“这是我们场长,她可是大学生哦。” 肖场长皱起眉头:“啥大学生啊?都十多年的老黄历了。” 看这位肖场长的年龄就知道,她应该是老三届。 老大不小才赶上了高考。 不到十年能混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白客连忙起身让座:“来!领导坐这里!” 白客本来是跟纪主任挨着做的。 他起身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肖场长就坐在中间了。 白客端起酒杯:“领导喝点啥?” 肖场长吸了吸鼻子:“主随客便咯!” 纪主任拿来了茅台。 肖场长假装皱起眉头:“你这家伙……” 纪主任陪着笑脸:“贵客临门嘛,总得破费破费。” 肖场长:“好吧。” 说着,把脸转向白客这边:“你看,我们这里人多实在。” “是啊,来!我敬您一杯!” “应该我敬您才对。” 纪主任给肖场长倒了不到一两酒。 然后肖场长举起来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啊!” “哈哈,好!合作愉快!” 喝了几口,肖场长和哑巴的脸都红了。 看来都是喝酒上脸的人。 肖场长压低了声音:“白老板要好好支持我们哦。” “必须滴!我这里胃口很大啊。” 白客拍拍自己腰包。 “就怕你们准备不足。” 肖场长笑了:“怎么可能?我可是攒了三年了。” “啥攒了三年?” 肖场长轻轻给了白客一拳。 纪主任和焦科长在一旁捂嘴偷笑。 因为肖场长刚才说她已经有三年没跟家人团聚了。 可从某种程度上讲,白客的询问也没毛病。 反倒是肖琴同学有点敏感了。 似乎为了掩饰尴尬,肖琴连忙又说:“除了黄金白银,你们还买别的吗?” “暂时不买了,以后吧。不知道你们攒了多少?” 肖琴跟纪主任小声嘀咕几句。 然后肖琴向白客伸出两根手指:“黄金有这么多库存。” “200公斤?” 白客倒不避讳这些,反正在座都不是外人。 “太多了是吧?” 肖秦有些得意。 “是不少啊,不过。” “没事,你能买多少买多少。反正我们也没指望一下都卖出去。” “我是说有点不够啊……” “不够?你,你们想买多少?” 这回轮到肖琴还有纪主任、焦科长震惊了。 “我这次打算买三四百公斤的。” “天呐!” 肖琴和纪主任、焦科长面面相觑,好半天也合不拢嘴。 在当下,即便在矿场上,24k的黄金也要五万块一公斤。 300公斤就是1500万元。 私人能买的起这么多黄金的。 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更遑论亲眼所见了。 如果白客说他们拿这1500万是来为人民服务的,估计他们下巴都得惊掉了。 当然,肖琴他们是不怀疑白客的实力的。 能盖得起20层摩天大楼,买点黄金算啥。 不过,肖琴还是有些困惑:“您一下买这么多干嘛?” “我们公司虽然眼下只有三个店铺,可最近三年会大发展的,这些恐怕也不一定够呢。” 其实白客没说真话。 要不了一年,黄金零售价就由眼下的80元一克涨到100元了。 而且每年都会涨一点。 白客要是不早点下手,那不等着被人宰吗? 肖秦叹口气:“看来我们真满足不了你们的大胃口啊。” “是啊,我也不想东奔西跑,要是一趟能买够多好。” 肖琴想了下:“别急,这周边的铜矿可不止咱们一家。” “可你们是最大的啊,你们都凑不齐,他们……” “那可不一定!我们是全民性质,他们有几家属于大集体性质,政策反而更灵活。” “嗯,有道理。” 肖琴掉头对纪主任说:“你回头帮白总联络联络,无论如何让白总这一趟满载而归。” “好!”纪主任点点头。 “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肖琴端起了酒杯。 其实,这一顿,大家都没喝多少。 一瓶白酒六个人喝,一个人能摊多点儿。 午饭后,稍事休息。 肖琴就带着白客他们四下参观一番。 先在大楼里转了转。 又来到选矿、冶炼车间。 这里专门把矿石加工成铜锭、金锭。 算是矿区最大的部门了。 白客他们走马观花,看了不到一半儿就用掉了一个小时。 一边走着,肖琴一边同白客聊天,介绍他们的发展规划。 “省局的意思打算把咱们这一带的大小矿场都联合起来,建一个有色金属总公司。” “那样好啊,可以避免资源浪费。” “是啊,还可以实现优势互补。” “可惜我们私人不能投资。” “别着急,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了。” 从车间出来后,一个大腹便便,头上没几根儿毛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迎了上来。 肖琴连忙介绍:“这是我们鄂科长,鄂学军同志。” 白客连忙伸手:“您好!” 鄂学军双手握着白客的手上下打量:“有点像你老爸。” 看来这也是白策当年旧友了。 “你老爸身体好吧?” “挺好的,您有空到我们县城去玩哦。” “好啊,有空见见白参谋。” 两人寒暄几句,一起向金库走去。 金库门前也有一名荷枪实弹的保安把守着。 看见众人过来后,他立刻像军人一样立正敬礼。 焦科长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钥匙。 鄂学军和肖琴也纷纷从身上拿出钥匙。 这金库大门的逼格并不高。 跟白客放古董的私人仓库差不多。 也是向两边滑动的大铁门。 只不过门上挂着三把拳头那么大的锁头。 换句话说,防君子不防小人。 你锁头再大,抡起大铁锤也能砸个稀巴烂。 大门向两边打开后,一眼就能看到仓库里稀稀拉拉摆放着二三十只小木箱。 木箱都不大,跟电影里看到的弹药箱差不多。 如果都是黄金的话,这就不是金库而是国库了。 鄂学军打开随身携带的账本,走到箱子前对照几下,然后指一指一块儿苫布下盖着的几只箱子。 “都在这里了。” “没错。”肖琴一把扯掉苫布。 然后又伸头看一看鄂学军的账目。 “150公斤24k的,50公斤18k的。一共四箱。” 秦延军惊叹:“这么小啊,一箱50公斤。” 白客笑了:“那当然了,寸金寸金,一寸一斤。” 肖琴拿起放在一旁的起钉器:“打开看看吧。” 哑巴和孟繁明看了白客一眼。 白客点点头:“嗯,看看吧,你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当然,我也一样。” 肖琴笑了:“我们倒是经常见到。” 哑巴本来就是仓库的库工,干这活儿当然轻车熟路。 孟繁明只是稍微搭一把手,他没一会儿便将箱子上的钉子卸下来了。 肖琴在一旁赞叹:“这小兄弟长得帅,活儿也好啊。” “必须地,他活儿很好。” 哑巴和孟繁明小心翼翼把盖子拿下来。 原本光线昏暗的仓库里一下变得金光灿灿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人狠活儿好话不多 白客虽然在京都买过很多黄金。 但这么一大堆,他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见到。 那些金砖都像一块儿一块儿肥皂一样整齐码放在箱子。 严丝合缝,恐怕连一块儿铁片儿都插不进去。 看那形状一块儿应该是一公斤。 这一箱就应该是50块儿了。 见白客他们几个眼都直了,肖琴笑了:“过去看看吧。” 白客和秦延军走过去一起蹲下了。 一人拿起一块儿金砖爱不释手地看着。 一边看着,秦延军还一边啧啧赞叹:“真沉啊,这么小点。” 白客看了会儿就把金砖放回去了,秦延军却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肖秦低头看一看:“这一箱应该是18k的,那三箱才是24k的。” 哑巴拿起起钉器,看一看白客。 白客摆摆手:“不用了。钉上吧。” 金子比较软,所以哑巴和孟繁明得小心翼翼,别让钉子戳到金子。 两人忙了片刻,终于把箱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肖琴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别走了。” 白客点点头:“是啊,到家天就黑了,不太安全。” “让纪主任给你们安排下住处,休息休息吧。” “太早了吧。” “那我再带你们转转?” “不耽误您工作吗?” “陪你就是我的工作。” “哈哈。” 几个人一起走出金库。 肖琴和焦科长、鄂学军一起神情严肃地将大门锁好。 然后肖琴又往远处看了看,想了想说:“你们还想到哪看看?我们这里生活设施很齐全哦。”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下过矿井呢,如果方便的话,带俺下去瞅瞅?” “有啥不方便的?可你当真想下去瞅瞅?” “那当然了。” “那就走吧。” 院子很大,几个人上了车。 又走了几分钟,才来到矿井入口前。 秦延军有些打怵,白客就让纪主任还有鄂学军带他回客房了。 剩下肖琴和焦科长陪白客他们几个。 来到运行电梯的房间前,一名工人拿来几个崭新的安全帽。 大家纷纷戴上了。 然后走进了电梯里。 “有多深呢?” 白客忍不住问。 肖琴却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矿井电梯可不像楼房电梯那么稳、那么快。 刚走了十来秒白客就毛了。 一般的楼房电梯,十来秒怎么也有十来层楼房了。 可十来秒后电梯依然没停。 我滴妈呀这得多少层啊。 等半分钟后,电梯停下来时。 白客两腿都发软了。 肖琴看了他一眼,笑了:“白总还好吧。” “还,还好。只是这个……” 哑巴和孟繁明扶着白客从电梯上下来了。 肖琴连忙拿起自己的保卫杯递过去。 “来,喝口热水。” 白客喝了口热水,顿时感觉好多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好,还好。” 然后回头看看升上去的电梯。 “这得多深啊?” “也就三十多米吧。” “我还以为有一百多米呢。” “咱这矿井的电梯不比高楼大厦的电梯,不敢开的太快。” 肖琴领着大家向矿井深处走去。 白客印象中的矿井应该是这样的:走路得猫着腰,昏暗的灯光下到处都滴答着水。 洞壁洞顶都是犬牙交错的,两个人并排都无法通过。 可白客眼下看到的矿井却像是在人防工程里一般。 不敢说灯火通明吧,也基本是一眼能看十几米外。 洞壁洞顶都是用水泥石头砌上的,整整齐齐。 洞里也十分宽敞。 别说并排走两个人了。 走两辆车都没问题。 而且走了没多远竟然还看到一个小卖部。 不远还有一个公共厕所。 走了两三分钟才隐约听到矿井深处的钻探声。 还有爆破的声音。 又走了五六分钟,矿井渐渐狭窄了,来来往往的矿工却多起来。 正好有一辆矿车路过,肖琴招呼大家上车了。 站在车厢里向矿井深处走去。 渐渐地便开始出现白客想象中的矿井的模样。 潮湿的洞壁滴答着水,灯光越来越昏暗。 两三米内都看不清人脸。 在一大堆矿石前,小火车停下来。 肖琴带着大家下来,工人们纷纷往车斗里装矿石。 看了会儿,肖琴指了指里面:“要不要到最里边看看?” 这会儿噪音极大,每个人说话时都是扯着嗓子喊的。 白客懒得喊,只是使劲儿点头。 几个人沿着铁轨往矿井深处走了十来米。 又有一辆小火车过来了。 肖琴带着大家再次上车。 这一回小火车跑了七八分钟。 而且白客渐渐感到一丝寒意了。 就像到了冷库里一样。 小火车停下来后,几个人再次步行。 没一会儿,就走到一个门洞前。 门洞上有上下开合的大石门。 白客用手指量了量有半米厚。 这时就能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钻探机的轰鸣声。 接着,大家又一连穿过了两个门洞。 这两个门洞跟前面那个门洞一模一样,都有半米厚的石头门。 在矿井的尽头,七八个人在忙碌着。 其中两个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是工程师的模样。 有人在钻探着洞壁,有人在测量着矿石。 白客小心翼翼向里走两步。 正经过钻探洞壁的工人身后时。 突然这名工人钻探的洞壁上喷涌出一根水柱。 白客猝不及防,溅了一脸。 抿了抿嘴,竟然是咸的。 忍不住惊慌地后退。 嘴里还惊呼:“钻漏了!” 那七八个人大多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只有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肖琴也笑了:“这确实是在海底下。不过应该是小范围的水压带。不算是透水。”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那股子喷涌而出的水流就势头骤减。 渐渐地便完全消失了。 白客有些尴尬:“呵呵,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 肖琴也知趣地拍一拍白客的肩膀:“走吧,该回去了。” “嗯,没事儿,不急,不急。” 白客嘴里说着,却大步向门洞走去。 路过门洞时,还摸一摸说:“嗯,真是固若金汤啊。” 肖琴在后面说:“是啊,遇到比如像透水之类的紧急情况,这三道大门就能争取不少时间。一般情况下足以来得及安全撤离。” 白客叹口气:“都说地下作业和海中作业是最危险的工种,你们这等于全占了。” 肖琴想了下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啊,我们这就是在海里在地下。你知道当地人是怎么形容矿工和渔民的吗?” “怎么形容?” “他们说矿工是埋了没有死。” “渔民呢?” “渔民是死了没有埋。” 连孟繁明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几个人又苦笑着一起摇摇头。 回到地面上,白客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地下历险的感觉很刺激。 但要让白客再来一次的话,他死活都不肯的。 晚上,肖琴又热情招待白客他们一顿。 哑巴喝的像关公一样,被白客和孟繁明扶着回到了客房。 招待所是矿场自己的,专门招待来视察的领导。 所以,设施还不错。 跟外边的星级酒店差不多。 一个房间住两个人。 空调、洗浴、电视之类也都齐全。 而且还是彩色电视。 白客跟哑巴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电视。 哑巴喝酒上脸,但其实反应并不强烈。 没一会儿功夫就缓过来了。 可那股兴奋劲儿还在,连比划带表情地跟白客聊着天。 “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其实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开着一道缝。 人家敲门是出于礼貌,别突然撞见两个家伙在里面搞基,那多尴尬呀。 白客连忙起身把门打开了。 肖琴走进来,手里拿着茶叶罐。 “我以为你们休息了。” “哪能那么早呢……” “我也住在这里,就在你们楼上。正好有点好茶……” “哎呀!您真客气……” 白客说着摆弄摆弄发型。 肖琴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 这会儿还没有吹风,只能拿毛巾搓个半干。 蜂花洗发水的味道还能清楚地闻到。 这位阿姨还真有几分味道啊! 肖琴阿姨虽然已经三十七八岁了。 但或许因为白客有一颗老男人的心。 仍然觉得她连半老徐娘都算不上,正是刚刚好呢。 就像一只熟透的,快要落下来的大桃子一样。 “那啥,正好水要开了,咱俩喝点茶。” 白客让阿姨坐下,然后骚里骚气地转身去弄开水。 也就转身的功夫,再回头时,阿姨已经跟哑巴聊上了。 一个胡乱比划着,一个傻笑着。 白客笑的更傻:“呵呵,那啥,让哑巴教一教你哑语。” 肖琴说:“是啊,挺有意思的。哑巴小伙儿真不错啊,活儿真好。” 你大爷的,还没等开始,就夸奖人活儿好了。 “呵呵,是啊,我们哑兄人狠活儿好话不多。” “是啊,是啊。” 当了片刻灯泡,白客突然想起什么:“哎哟!我想起来了,我刮胡刀落车上了。你们聊着啊,我一会儿再回来。” 说着,白客逃也似地出去了,还把门轻轻带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奉旨发财 “奶奶个熊!老子堂堂大老板,还赶不上一个哑巴!我日!我日!我日!” 正在皮卡前嘟嘟囔囔,纪主任走过来。 “怎么了?白总?” “啊,东西找不到了,呵呵。” “别急,慢慢找。” 纪主任说着,就在皮卡前停下了。 白客只好假意迎合:“那个,算了,再说吧。” 纪主任连忙讨好地说:“给白总汇报一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 “你不是还想再买点金砖吗?我问了东华铜矿场,他们有一百多公斤的储备。” “太好了,明天我一便儿就全买够了。” “是啊,明天我领你过去,离咱们矿场没多远,个把小时就到了。” “好!谢谢你啊。我该回客房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 白客出来有二十多分钟了,往回走的时候再磨叽磨叽。 到了客房门前怎么也应该过去半个小时了。 正常情况下战斗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刚到房门前,却看见延军鬼鬼祟祟地站着,侧耳听着什么。 明显是在听墙根儿。 看见白客,延军有些不好意思。 白客皱起眉头刚想把他拖进旁边的房间里。 但还是忍不住听了听。 越是看起来稳重坚硬的女子,在房事方面越有惊人的表现。 就像刘康一样。 这位肖阿姨也能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 听得人骨头发酥。 妈拉个巴子!老子对老女人没兴趣!呸!呸! 白客在心里怒骂。 怒气冲冲地拉着延军到旁边他的客房里了。 延军惊慌地挣扎:“别!别!哥不好这口!” 第二天,肖琴来送白客他们几个的时候。 腿都合不拢了,还有点瘸。 哑巴狠儿哑巴狠儿,你以为是说着玩的。 不过肖阿姨脸色变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来岁。 “有空再来啊!” 肖琴热情地同白客他们道别。 哑巴则跟肖琴眉飞色舞。 臭哑巴,你以为你是情圣啊! “呵呵,你们也一样,有空到我们县城去玩啊。” 保卫科的焦科长拉着白客的手:“真的不用我派人护送你吗?” “不用了,你看我这不有两个门神吗?” “好吧,那你小心点。” 纪主任陪着白客拉着四箱金条向东华铜矿场进发。 走了有大约有四十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东华铜矿场比西华铜矿场要小一大半儿。 不过他们属于集体企业,政策灵活一些。 白客从他们这里买到了三箱150公斤的金条。 等装好车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们盛情邀请白客留下来吃饭。 可车上拉着贵重物品呢,哪敢耽误啊。 就把吃的带在车上,匆匆上路了。 三个小时的路程,中间连泡尿都没撒,直接开到家了。 此时才两点来钟。 孟繁明和哑巴抬着黄金放进加工场的金库中了。 其实白客不光囤黄金,还囤了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 早在春节前,就囤了些肉蛋糖等副食品。 东山大石坑一个最小的冷库几乎都快塞满了。 但这些副食品大多不是卖的,而是当做福利发放的。 因为白客知道,春节过后不久,第一波抢购风潮就要开始了。 这一波主要是抢购副食品。 早在春节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副食品要涨价。 有关方面拼命辟谣。 有些老实人就信了。 另一些不老实的坚决不信,继续抢购。 上一世白家人就是老实人,相信了赵老爷的话。 结果到了五月份,谣言变成真的了。 老实人们这才傻眼了。 从这以后整整两年的时间里老实人们都不再相信任何辟谣了。 后世人很难理解这个时期的人。 就算副食品涨价也没必要抢啊。 蒜你狠,豆你玩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能怎么样。 主要因为当时的人们工资的一半儿都拿来填乎肚子了。 所以,对老百姓来说副食品也是大宗消费。 价格波动当然让老百姓肝儿颤了。 春节过后不到一个月。抢购开始了。 白客赶紧给自己的员工们发放福利。 不管是制衣厂、无纺布厂还是建筑队。 统统都发了一堆副食品。 然后发表讲话。 兄弟们!姐妹们!叔叔阿姨们! 外面现在有各种小道消息。 不管是真是假,都请各位记住一条。 天塌下来有大个儿顶着。 如果你不是大个儿你就别害怕。 员工们纷纷大笑。 所以,我请各位不要跟着别人起哄。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也请你们劝一劝你们身边的亲戚朋友不要抢购!不要乱花钱! 好!我们听白总的! 帮全县城的老百姓,白客没那个能力。 他只能力所能及地影响身边所有能接触到的人。 所以,跟上一世一样。 抢购之风还是如期而至了。 抢完了副食品就抢肥皂火柴。 没过多久就席卷到白客的珠宝店了。 这正是白客希望看到的。 白客倒不是想乘机发国难财。 只是因为让老百姓来买他的金银首饰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白客早早就让人在店铺外挂起宣传告示: 凡在本店购买金银首饰,一年后可凭发票退货。 百分百退还货款。 老百姓顶多损失点利息而已。 总比买一大堆肥皂,或者买个坏掉的洗衣机强吧。 而且一年后黄金价格涨起来了。 谁买黄金谁赚到了。 宣传告示贴出去没几天,三个店铺就开始人头攒动了。 白客不得不再把孟繁明和哑巴叫来。 陈理、段大生、鲁贵等人也纷纷过来帮忙。 三家珠宝店都一样,连门都不敢开。 都是隔着铁栅栏门营业。 当然也不让看更不让摸了。 所有金银首饰的彩色图片都贴在店铺外面的墙上。 自己看好了,就一手钱一手货。 生意越来越火爆。 三家店铺每天都能卖掉七八公斤的金首饰。 不光县城的人过来买。 蓝城市内,还有省城的人也纷纷过来。 因为蓝城市内和省城虽然也有卖金首饰的。 但没人敢说一年后随便退。 白客买的金锭是五万块钱一公斤。 打成金首饰的零售价格是80块钱一克。 刨去各种费用一公斤怎么也能赚两万块。 而且卖的越多成本越低。 一天下来,毛利都快达到20万了。 这也太疯狂了! 白客开珠宝店本来是想为人民服务的。 怎么一不留神就发起横财来了呢。 简直太不像话了。 可也没办法啊。 黄金饰品的零售价格是赵老爷定的。 既不能高了也不能低了。 只能硬着头皮奉旨发财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门楼子 大家抢购副食品,影响最大的其实江涛饭店。 随着通胀日益严重,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大家又哄抢副食品,饭店的成本也陡然拔高。 眼下,江涛饭店在县城有两家。 在蓝城市内有三家。 在省城有两家。 在京都也有两家。 除了京都的还小有盈利。 其它的都生存艰难。 不过好在白客事先提醒江涛了,他也在东山冷库囤了不少货。 再加上江涛是老手了。 知道怎么面对危机。 生意实在不好的店面,他就只留下骨干人员。 剩下的只留一半人,另一半暂时放长假了。 保持着半营业的状态。 受抢购风潮影响更大的当然是东创大厦的建设工地。 建筑材料的问题解决了。 可生活成本提高了。 眼下,大楼已经盖起十三层了。 银行的5000万贷款也剩下不到3000万了。 怎么精打细算也也不够熬到大楼竣工。 不过到了十五层,白客就可以开展招商活动了。 到时候或许资金就可以快速回笼。 白客以前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每个月能到建筑公司一次就不错了。 眼下是职业老板了。 而且东创大厦进入关键时期。 白客随时得跟老阚,还有工头们沟通。 所以基本上隔一天都要到办公室坐会儿。 阚明溪也有更多的机会过来跟白客腻歪了。 白客刚看了会儿账本,明溪姐姐就一屁股坐他怀里了。 “轻点,姐姐,我大前天不刚到你那里去吗?” “我坐会儿怎么了?” “那不有椅子吗?” “有肉椅子谁坐木头的。” “可怪沉的,我都……” “哼!又间接说我屁屁大。再叫你说我!再叫你说我!” 阚明溪使劲颠几下。 “好姐姐!要断了!要断了!” 走廊里突然传来老阚爽朗的笑声。 阚明溪麻利地回到椅子上了。 老阚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站在白客桌子前叹口气。 “怎么了?” 白客连忙问。 “园艺建筑队那些王八蛋挖了咱们的墙角。” “哪个项目?” 白客一下就听懂老阚的意思了。 看来有什么活儿被园艺建筑队抢去了。 阚明溪连忙合起账本出去了。 这园艺建筑队在全县仅次于东山建筑队。 虽然是老二,但其实它的规模连东山建筑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园艺村属于城边的村子,一直都很富裕。 园艺村的村民也有不少走入仕途的。 所以,他们的门路比东山建筑队要广一些。 尤其这些年,东山建筑队跑到市内、跑到省城去开疆拓土了。 对县城里的工程建设忽略了不少。 渐渐就让园艺建筑队占上风了。 “就是西街靠城墙根儿那块儿。” 白客顿时紧张起来了:“不行,那块儿地不能让他们去搞。” 白客的反应让老阚有些吃惊:“那块儿地也就能盖一栋五层的小楼,没多大油水。” 白客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沙洲这座小县城历史还挺悠久的。 唐朝以前,这里是慕容鲜卑的地盘儿,后来又被高丽棒子占领了。 唐朝以后又夺了回来,在这里设置县城。 当然,期间也时不时经历战火。 毁了建,建了又毁。 刚解放那会儿也经历了大拆大建、破四旧之类的动荡。 到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县城还保留了不少的古迹。 比如像关公庙、县衙门、城门楼子等。 还有一些俄国时期,日伪时期的建筑。 比如像老电影院,老百货等等。 上一世从八十年代末开始,城门楼子和关公庙陆续都被拆掉了。 到了2000年以后,连俄国以及日伪的建筑也都统统不见了。 这种大拆大建在全国各地都是一样的。 某些地方的古迹之所以保留下来了,并不是当地的领导有多么的英明。 而是因为他们没钱拆。 反而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动得比较彻底。 上一世,白客年少时也跟大多数人一样。 觉得到处都新锃锃的看着舒坦。 可随着年龄增长才发现有些东西古旧一些反而更有味道。 因为一条街道,一个建筑它是承载着记忆的。 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 当然,白客没指望保留下来所有的古旧建筑。 即便他这一世是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大富豪。 他也不敢那么任性。 但保留一点点难道不可以吗? 比如说城门楼子。 县城里本来有四座城门楼子。 破四旧时毁坏了两座。 眼下还剩下两座。 一座在西边,一座在北边。 不光有完整的城门楼子,还有一段城墙。 园艺建筑队这会儿要开发西边城墙附近了。 他们肯定会像上一世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城门楼子以及城墙统统都拆掉。 “怎么?你想拿这个项目?” 老阚问。 “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 老阚点点头:“应该已经定下来了。” 白客叹口气。 “我再问问看看吧。” “好!麻烦你了。” 上一世,唯一留存下来的只有县衙门。 剩下的稍微有点年月的建筑统统都被拆掉了。 甚至连七十年代的建筑都很少留下。 像老电影院、老百货等。 还有所有的日本房、俄国房、灯光球场、工人俱乐部、军人俱乐部…… 但白客觉得最可惜的就是这两座城门楼子。 并不是因为这两座城门楼子有多大的文物价值。 而是因为它们比较容易保留下来。 它们占地很小。 不论修路还是盖楼房,很容易就可以把它们绕开。 如果白客早点下手的话,就有把握把两个城门楼子保留下来了。 可眼下这片地落到园艺建筑队手里就比较麻烦了。 恐怕凶多吉少了。 两天后,老阚带回来消息。 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建委的领导不好再改弦更张。 “不过咱们可以跟园艺建筑队那些王八蛋商量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转包给我们。” 眼下,干建筑很多都是层层转包的。 不要说二包,三包四包都很常见。 可白客知道老阚最厌恶园艺建筑队那些人。 让他去跟那些人说小话,简直是折磨他。 白客苦笑了一下:“那就算了吧,也没多大的油水。” “别啊,”老阚似乎看出了白客的心思。 “我约一下吧,咱们找机会跟他们聊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装逼遭雷劈 “这就是小白总啊,久仰久仰!” 一个大腹便便的,白胖白胖的中年人向白客伸出胖手。 老阚连忙介绍说:“姚总。” 原来,这人就是园艺建筑公司的大工头。 他的姐夫是园艺乡的乡长,连襟是县里的干部。 所以,在政府的各个部门里都路子很广。 白客跟姚总握手。 “听阚总说您想跟我们合作?” “是啊,强强联合嘛,哈哈。” “唉,我们哪算强啊。我们眼下连十层以上的高楼都盖不了。” “不急,这些技术有机会我们可以互相交流。” “太好了!谢谢白总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项目……” 白客和阚总互相看一眼。 阚总说:“我们白总的意思,想参与你们的项目。” “我们?”姚总叹口气。 “我们哪有什么好项目啊。” 白客微微一笑:“好坏这个东西只是相对的嘛。” “不知道您说得是……” 园艺建筑队作为全县老二,同时开工的项目当然有好几个。 “就是西街城门楼跟前的那片棚户区。” “啊?那破地方……” “相对的嘛……” “是啊,是啊,呵呵。那白总想怎么合作啊?” “我想用我们的一块儿地来换西街的那片区域。” “哦,哪块儿地?” “就是南门外的那块儿。” 南街虽然已经没有门了。 但老百姓谈论那一带的时候,还是会把无形的门带进来。 用来形容那一片区域。 当然,从位置来看南门外的那块儿地似乎要比西街城门楼跟前的地段略偏一些。 因为南门外那片地已经出了城,如果南门有门的话,它离南门也有两三百米远。 可从繁华程度看,南门外的比西门内还要略好一些。 因为南街是全县最大的商业街。 即便出了南门了,也算是生活条件比较方便的地方。 “可西街那帮孙子不好侍候啊,到时候恐怕没几个人愿意迁到南街去。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其实是姚总坐地起价的借口。 “具体再商量吧,反正咱们两下都别吃亏。” 回去的路上,老阚忍不住说:“姚胖子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咱们跟他合作恐怕没便宜占哦。” 老阚对白客的决定一向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不过,这事儿白客也不能没头没脑的,那就显得太任性了。 白客叹口气:“其实我也没指望这个项目赚到钱。” “那你……” “要是姚胖子开发西街,那边的城门楼子、城墙啥的不统统都得让他给拆了啊。” “哦,明白了。” 老阚是绝对理解不了白客这种小资情怀的。 破烂城楼、破烂城墙有什么好维护的? 但他知道白客总是有道理的。 回到家里后,白客拿着姚胖子的开发企划书连夜研读。 这块儿破地方开发起来确实够麻烦的。 政府给批的地盘儿总计才1300多平米。 需要安置100来户人家。 盖五层的话也就6500平米。 一户平均才摊到65平米。 当然,这个年代的小户型都三十多平米,大户型也就五十多平米。 可还有偏厦子啊,也占不少的地盘儿哦。 这点儿地方别说不动城门楼和城墙。 就算动了城门城墙也是紧紧巴巴的。 因为县政府给的政策很有限。 建筑队能不能赚到钱,取决于你够不够黑,或者会不会算计。 这块儿1300平米长条形的宗地需要盖五层六个单元。 每单元安排20户人家。 5个单元正好安排100户人家。 剩下的一个单元就是建筑队的利润了。 从表面看城门楼和城墙内外所占的面积不到600平米。 可这块儿宗地是沿着城墙,呈长条形的。 如果不拆城门楼和城墙,这块儿宗地就成了纸片儿了。 连半栋楼都盖不起来。 说得难听点,基本就成废地了。 而白客在南门外的那块儿宗地有1500平米。 本打算等九十年代时盖一栋商品楼小赚它一笔。 在没看企划书以前,白客还以为自己顶多赔一半儿的钱。 甚至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找补回来一点儿。 眼下看来,这块儿地百分百是赔钱货了。 至少损失700万。 白客眼下还有东创大厦这个大窟窿。 他不得不精打细算。 以往看不上眼的这点儿钱,眼下已经让他肝颤儿了。 想来想去,白客都有些后悔了。 管他城门楼子城墙干嘛? 破破烂烂拆不拆关老子屁事儿。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撤出也太尴尬了吧。 能让姚胖子笑掉大牙。 白客看完企划书心生郁闷,先来到姥爷房间陪姥爷看会儿电视。 眼下,白家就剩白客一个子女了。 已经变成四口之家了。 每天晚上吃完饭,大家都是各回自己房间,各忙各的。 看了会儿电视,白客又钻进老爸老妈房间。 像往常一样,他们俩背对着背各自在书桌前忙碌着。 老妈尤其夸张,卷宗资料铺满了整张桌子。 白客扫了一眼,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蒋文?妈,你!” “怎么了?” “蒋文你不认识吗?他是我同学。” “你同学怎么了?去年所有高考生的资料我都要筛选一遍。” “不会连我的资料也看吧。” “你说呢?” “我,我不都说清楚了吗?” “办案嘛,就是要怀疑一切人。” “那你也不能怀疑我啊,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了,这不丧尽天良吗?” “呵呵,放心吧,你排在100名之外。” “啊?去年考上大专大学的有2000名高考生,我竟然能跻身100名左右?您真是亲妈啊!” “是吧,呵呵。” “那蒋文排在哪里?” 秦咏梅略微皱了下眉头:“20名之内吧。” 白客吓了一跳:“真把蒋文当嫌疑人了?” “也不算嫌疑人了,只是观察分析对象而已。这个排名随时都会变化的。” “可我了解蒋文,他不可能做那种事的。而且他对文锦从来都没有那方面想法。” “先不管这些。你看他的个人条件。他跟爷爷奶奶一起住是吧?” “是啊。” “他家是独门独院,是吧。” “是啊。” “也就是说,他做完案可以轻松避开街坊邻居,甚至避开老眼昏花的爷爷奶奶。而且他家离犯罪现场只有四五百米。” “您不说罪犯有可能在小树林里换完血衣再逃走吗?那他住的多远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可我们在小树林里并没发现血迹。对一个杀人手法生疏,显然是第一次作案的罪犯来说,这太不寻常了。而且你说过那叫什么?心理舒适区!” 白客冷汗都下来了,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老妈却记得一清二楚。 第两百三十六章 赔本儿赚吆喝 “是啊。可犯罪现场周边有高考生的家庭一两百个都不止,怎么偏偏把蒋文放到前二十名了?” “除了家庭环境允许作案,他性格也不是很开朗,听说不太合群,甚至有点阴郁。用你的话说,属于变态人格。” “这世界有三分之一的人原生家庭都有问题,人格真正健全的人连一半儿都不到。可犯罪不仅跟人格有关,还跟意志力、品质有关。我知道有两个教英语的人,他们的人格都不健全。一个差点干掉自己的米国老婆。一个怼天怼地怼空气,卖锤子以后病情更严重了,已经出现严重的认知障碍。可他们变成杀手的概率并不比普通人高多少。” “不仅如此。这个蒋文很小的时候失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那是他小孩子顽劣,不小心造成的。” “当然是不小心。可他确实喜欢玩火。你忘了你说过的连环杀手三要素,玩火、尿裤子、虐杀小动物。” 我去!又来了。 白客还以为自己上一世是连环杀手呢。 就因为小的时候尿过裤子。 “那,那也不能作为参考依据啊。港澳电视台有个主持“咣咣六人行”的主持人,他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神儿明显不正常,看起来人格不太健全。后来听他自己介绍说他小时候尿过裤子,而且是当着全校师生尿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太可能变成一个连环杀手啊。” “行了,妈也没说他就是。没跟你说吗,只是参考分析而已。” 白客回到屋里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却觉得老妈分析的没错啊。 单纯从概率分析,蒋文确实可以当做嫌疑人。 当然,老妈没跟蒋文长期接触,不了解蒋文的人品。 可白客清楚。 蒋文虽然性格有点阴郁,但绝对不变态。 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善良,而且有意志顽强。 跟园艺建筑队姚总约定的是三天后详谈。 这三天的时间,白客绞尽脑汁想着。 这桩买卖不赔钱是不可能了。 可怎么才能赔的少点呢? 想来想去,只能通过两个办法往回找补了。 一是西街城门楼前这块儿纸片儿地不盖居民楼了。 而是盖成两层的综合市场,只租不售。 短期内看是个赔钱货。 但只要白客长期持有它,这就是个摇钱树。 二是南门外这块儿1500平米的地盘盖成六层而不是五层。 反正这会儿没有绿地或者楼间距的说法。 干脆就把这1500平米用足。 偏厦子怎么办? 统统盖到一层。 但不论怎么折腾,这都是一桩赔钱的买卖。 明知赔钱还要干,这不是正常的投资经营活动。 因此,白客得以个人名义来跟姚总合作。 “开什么玩笑?” 老阚把眼珠瞪得像铃铛大小。 “没开玩笑,咱们是公司化运营,必须按规章制度办事。” “那也不能让你个人赔钱啊。再说你想保留城门楼子,这是为全县做好事,县政府应该给你补贴才对。” “没戏,他们这会儿还没有这个觉悟。” “他们没觉悟咱有!咱这么大公司这点钱赔的起。” “不行,这不符合财务制度。” 拗不过老阚,白客就把阚明溪和凤君叫来。 阚明溪虽然没有实权,但她持有的股份在白客老阚之后。 而凤君手里的股份也在四大工头之后。 凤君老实:“这,这没法平账啊……” 阚明溪也皱起眉头:“这确实不符合财务制度!” 老阚摸摸脑袋:“那,那就个人好了,不过我也算一份儿。” “不用了。”白客笑了,“这点钱我还承担的起。” 其实眼下白客真有点瘦驴拉硬屎了。 珠宝店白客几乎倾囊而出了。 虽然三月份趁着抢购风潮赚了百来万。 可过了这个风头,三家珠宝店都只能暂时维持着。 等下一次抢购风潮来临再赚一大笔。 所以,眼下赚到的利润只能继续留在珠宝店里。 至于无纺布厂和制衣厂的利润。 白客也不敢随便挪用。 因为东创大厦的5000万贷款眼看快花完了。 还有七八千万的缺口,就等着用无纺布厂、制衣厂的利润来填补。 至于商行什么的。 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一年才二三十万元的利润,也就够他们自己用的。 尽管口袋比脸干净,白客还得底气十足。 姚总则试图想再敲一敲竹杠。 “这个,我回去又仔细想了下,你那块儿地虽然比我这块儿地大,但位置有点偏。” “离南街就二三百米远还偏?而且再过几年那边要建汽车站,那可是黄金地段。”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问老阚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老阚也在旁边说:“我用我的人头担保,小白总从来不胡说八道。” “可,可那也会增加成本啊。” “啥成本?” “拆迁成本啊。” “耐心一点嘛,挨家挨户做工作。” “那你打算投多少啊?” “当然是投全部了。” “啊?别,不用那么严重了。” “我的意思我投第六单元的全部。” “什,什么意思?” 南街这块儿宗地也是盖六个单元的居民楼。 五个单元用来安置拆迁户。 一个单元用来当商品房出售。 也就是姚总他们的利润了。 眼下还没有按揭的说法。 正常情况下这一个单元得卖上一年才有可能卖完。 “我的意思等你刚封顶的时候,我就把第六单元的房子全部买下。你的资金不就一下就回笼了吗?” “这样啊。”姚总不由得有些惊喜。 可他眼珠子一转,又觉得不对劲儿。 谁踏马心甘情愿做赔本儿的买卖? 想了片刻,姚总冷笑:“我明白了,在盖楼的过程中你分文不出啊。” “你想要我出吗?行啊,不过第六单元咱们得一起分利润吧。” “可您……” “您是想问我图什么,是吗?” 姚总有些尴尬:“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阚轻蔑地笑笑,拍拍姚总的肩膀:“老姚啊,这么多年了,你心眼儿还是这么多啊。做买卖嘛,你有的赚就行了。你管别人赚多少干什么?” “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嘛,哈哈。”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吧。” 白客说着,要起身了。 “这点儿事儿不用考虑了,您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签合同吧。” “没问题!”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好丢狗啊 啥情况? 白客九点来钟来到商行时,却看到几名警察进进出出。 难道商行发生案子了? 不上学以后,白客自由多了。 刚开始一两个月老妈还像以前一样管教白客。 “小孩子家家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后来渐渐地,白客都可以夜不归宿了。 只是得提前打招呼。 “妈,那个我今晚不回来了啊。” 秦咏梅皱起眉头:“又怎么了?” “我到市内去盘账。” “盘账怎么了?还能盘到半夜三更啊。” “盘完账吃饭,然后可能还要去蹦迪。” “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 秦咏梅有些恼火。 “招待客户嘛,没办法。” “不许吃蓝精灵啊!” “不会啊,我又不傻。” 80年代末,随着迪斯科舞厅出现。 摇头丸也开始从港澳流入内地了。 相应的法制措施却并没跟上。 因为包括大老黑、秦咏梅他们在内,这些在新中国成长起来的几代公安干警根本没这方面概念。 但白策多少有一些警觉。 因为他小时候亲眼见过身边的亲人抽大烟。 白策的老爸也就是白客的爷爷老白当年就抽大烟。 虽然没因为抽大烟家破人亡啥的,但也败了家。 白策的大姐学习非常好,小学毕业后还想继续读中学。 可作为女孩子,一般小康之家也就到此为止了。 为了让老白支持自己继续读书。 白策的这位姐姐竟然想出一个离谱的办法。 她买来大烟贿赂自己老爸。 老白看着女儿递过来的大烟嚎啕大哭,从此戒掉了。 白策的一个舅舅才叫悲惨。 他抽大烟卖掉了房子,又卖掉了老婆孩子。 后来干脆卖自己壮丁,跑到军队当兵去了。 过几天再找机会逃回来。 实在过不下去了,丫就到庙里当和尚。 再后来就挑水卖。 老白看不下去就把舅哥弄到自己的药材铺了。 他这舅哥也有点文化,打的一手好算盘,算得一手好账。 刚开始还不错,把药材铺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没过多久就旧病复发,开始从柜子里拿钱去买大烟。 甚至把墙掏了个洞,跟隔壁开饭店的寡妇私通起来。 还生了个私生子。 最后把老白活活折腾破产了。 结果老白却因祸得福。 解放后被评为富农。 只是工作组找茬儿判了他两年徒刑。 而老白的哥哥大老白却因为勤俭持家,解放后被枪毙了。 受白策的影响,秦咏梅对这种东西当然深恶痛绝。 只是上级领导暂时没下达相应的措施,她无从下手而已。 不过,秦咏梅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白客说到市内、说去蹦迪,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编瞎话。 他是到明溪姐姐那里过夜去了。 彻夜鏖战当然比打两枪就跑强多了。 而且可以避免半夜回家的路上断片儿了被唐塔这个王八蛋乘虚而入。 “妈妈,你把哥哥怎么了?” 白客在床上伸着懒腰时,安格揉着眼睛走进来。 这回轮到阚明溪尴尬了。 “叫叔叔!” 白客赶紧起床吃饭了。 吃完饭阚明溪还要送安格去幼儿园,然后去上班。 白客则直接来到商行。 看见进进出出的警察,白客第一个念头就是:招贼了。 商行开业以来,白客都小心翼翼的。 对员工们也一再叮嘱他们低调低调再低调。 甚至在贩卖彩电大发横财的时候,周边的商家或邻居都不知情。 而且白客对安全问题也很上心。 院子里养着大黑狗,天天晚上有人值班儿。 以前是凤琴住在院子里。 最近这段时间,凤琴生孩子了,回霍大嫂的居民楼去了。 晚上就由做饭阿姨值班儿。 可这是怎么搞的?做饭阿姨不会有事吧? 走进办公室,看到做饭阿姨毫发无损地坐着,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 袁宪洲正在给做饭阿姨做笔录。 做饭阿姨一脸的委屈:“我睡的太死了,啥动静都没听见。” “没听见狗叫吗?” “没有啊。俺家大老黑很灵的,有点动静它就会叫唤。可昨晚它一点动静也没有。” 听做饭阿姨管狗叫大老黑。 袁宪洲身边的年轻警察忍不住偷笑。 这条德国黑背白客本来叫它黑子。 可商行里的人不知怎么就叫它大老黑了。 而且渐渐顺嘴了。 这要让大老黑听到,该多尴尬啊。 而且这个大老黑跟那个大老黑一样。 警惕心极强。 一般的歹人根本别想靠近院子。 好多人都说大老黑鼻子好使,能闻出坏人的味道。 可这是咋的了?鼻子失灵了,嘴巴也失灵了? 看来这个贼是高手啊。 商行的小仓库里放着电脑、游戏机、录音机等电器。 不知道这个贼识不识货。 眼下的电脑可是两万多块钱一台。 随便搬走一台就发财了。 等袁宪洲做完笔录,白客才凑过去。 “丢啥了?”白客叹口气问。 “丢狗了。” “啥?” “丢狗了。” 看袁宪洲一本正经的样子,白客知道他没说胡。 可这也,也太丢狗了。 大老黑啊大老黑,你怎么看得门儿啊,把自己给弄丢了。 白客想了下,恍然大悟:“多半是被母老黑拐走了。” “母老黑?” “就是小母狗。前段时间有好几家人要跟咱大老黑配狗。可你凤琴姐嫌人家的狗不好看,都给推辞了。估计大老黑憋坏了……” 白客口若悬河中二了半天。 袁宪洲也没插话。 直到白客叨逼叨完了,他才说:“可根据院子里留下的痕迹判断,半夜有人进来了。” “不可能啊。别说进来人了,进来只老鼠,大老黑都如临大敌。” “那有没有可能大……老黑被人下药了?” “这也不太可能啊。大老黑很讲究的,他只用自己的碗吃东西。而且饿死都不会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再说,大老黑是纯种德国狼狗,很值钱,没人舍得药死他。” “看来犯罪分子就是奔着老黑来的。” 白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动物世界里经常看到的高端装备——麻醉枪。 可这也不太可能。 眼下,弄把枪不难,但弄麻醉弹却太高端。 犯罪分子要这么高端,他还偷狗干嘛。 白客心事重重地到建筑公司的时候,老阚忍不住问他。 “你咋了?” 白客苦笑:“丢狗了。商行的大老黑丢了。” 老阚叹息:“可惜啊,大老黑可是条好狗啊。” “阚叔,你说像大老黑这样的好狗,别人是怎么把他偷走的啊?” 老阚皱着眉头想了下,“多半是牵走的吧。” “牵走?偷都偷不走,还能牵走?” “是啊,有的人就会牵狗。再凶的狗,他到了跟前就怂了,乖乖就跟着走了。” 白客大吃了一惊:“世上还有这种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狗王 认识老阚这么多年,白客知道他是个稳重诚实的人,不会夸大其词。 而且仔细想想,这也不难理解。 有马语者自然也有狗语者了。 肯定有人就有办法与狗交流。 甚至有可能被狗当做首领。 再凶悍的大黑背也是群居动物。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咱县城有这么个家伙,任何狗碰到他都俯首帖耳。” “那说不定我这狗也跟他有关啊,您认识他吗?” 老阚摇摇头:“俺平时住在乡下,哪了解你们县城里的事儿啊。” 见白客有些失望,老阚又说:“这种事儿江涛肯定比较熟悉。” 也是啊,江涛是社会人,他肯定知道很多社会表层下面的神秘人物。 正好白客这段时间还想了解一下江涛饭店的情况。 江涛一般都习惯待在他最早干的那家饭店里。 第二天,白客下午两三点钟过来时,江涛正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独自喝茶。 “老哥好啊!” 白客打招呼。 其实江涛跟老阚年龄仿佛。 只不过他是社会人,白客已经习惯跟他称兄道弟了。 “来,来,陪我喝两口。” 当下,功夫茶还没从南方流传到北方。 不太讲究的北方人一般都用大茶缸沏茶喝,而且喝的多是茉莉花茶。 江涛属于比较讲究的人。 喝茶都是用茶具的。 茶壶茶杯慢慢喝。 喝的也多是红茶。 白客不是讲究的人。 花茶、红茶、绿茶,管它什么茶都能乱喝一起。 “怎么样?涛哥,这段时间生意不太好吧?” “是啊。” “估计这种情形得持续一年呢。” “差不多。得亏你事先提醒我,我在东山冷库囤了好些东西。不然这成本海了去了。” 白客叹口气:“是啊,动不动就来个小道消息,大家一窝蜂地抢购。” “老阚说你是半仙儿,看来真没说错。每次事先要发生什么事,你都能未卜先知。” “哪有那么神,就是多读书多看报而已。” “可俺读书看报也看不出啥来啊。” “各习一精嘛。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您就属于人情练达!” “不亏是秀才!哈哈!” “问您点事儿,涛哥。” “啥事儿?” “能不能帮我找狗啊?” “找狗?” “就是我们商行那条大黑背你不是见过吗?” “对啊,老黑不错啊,怎么了?” “丢了,就在家里被人顺走了。” 江涛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一定是老窦头的徒弟干的。” “老窦头?” “是啊。老窦头是国棉的一个退休工人,他特别会调理狗,大家都叫他狗王。” “我去,这也能成王。” “那当然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像你们家那样的大黑背,也就老窦头和他的徒弟能牵走。” “太好了,涛哥果然人情练达,啥都知道啊。” “哈哈,咱县城这么大点儿地儿,这种奇人怪咖当然好找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这几天帮你打听打听。” “太谢谢你了,涛哥!” 晚上,袁宪洲跟白宁回家吃饭的时候。 秦咏梅还问起:“那只狗怎么样了?是被人偷走了,还是被人毒死了?” 袁宪洲摇摇头:“查不出来啊。” “被人偷了。”白客低头说。 秦咏梅皱着眉头:“那你还不赶紧报案。” 白客叹口气:“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怎么不是大事?偷鸡摸狗这不是小偷的行为吗?” “嘿嘿,民不举官不究嘛。” “亏你还是读书人,这种陈腐的观念也说得出口。” “可人家是牵狗嘛,这是种技术……” “我呸!还技术,照你那么说掏包也是技术。我看你现在整天跟社会上的人在一块儿混,越来越江湖气了。” 袁宪洲和白宁在一旁偷笑。 白客不仅不能报官抓这偷狗贼,还得带点礼物上门 虽然江涛没提这茬儿,但总是有备无患嘛。 果然,几天后,白客来找江涛时,他已经买好东西了。 白客笑了:“哪能让您破费啊。” “谁拿不一样。” 最后争执半天,两人挑点好东西拿着了,剩下的就放在江涛饭店里了。 国棉是个有五六千名员工的大厂。 当初,大嫂鲁亚楠就在这里上班儿。 当然,那些江湖人士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国棉在东郊。 出了县城还经过两个近郊的农村。 在一片叫做十里岗的地方。 也就是说它离县城有十里地,比近郊的农村还远。 但这十里岗周围除了国棉纺织厂,还有一家重型机械厂,规模跟国棉也差不多大。 另外还有一个部队大院,是个通讯营。 以及其它几个小厂子。 加上外来流动人口,这一带眼下已经有三万多人了(纺织厂和重机厂一般都是全家人在一个单位)。 而且纺织厂和重机厂都有自己的医院、图书馆、学校、派出所等设施。 就相当于于县城外的一个卫星小镇了。 跟县城里的人比起来,这里的人更野更凶悍。 纺织厂和重机厂的子弟互相之间经常干架。 可一旦县城里的人惹到他们了,他们又会联起手来。 所以,县城里的人都挺忌惮这些王八蛋的。 当然,他们也比较讲规矩。 只要你按规矩办事,他们也会以礼相待。 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纺织厂和重机厂的子弟都很拽的。 当初南方人形容共产主义生活有句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说得就是这些大厂的子弟。 他们工资待遇好,住在楼房里。 冬天免费供暖,屋子里热得只能穿裤衩背心儿。 夏天还有各种高温补助。 可8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大力推进。 他们的生活却每况愈下了。 到了八十年代末简直就成了贫民聚集区了。 等九十年代初,他们更惨。 整个十里岗的工人子弟们大范围下岗。 这里便成了治安犯罪的重灾区。 眼下,十里岗也正在向纽约的布鲁克林挺进了。 老窦头虽然自称是纺织厂的职工。 但其实是个远郊区的农民。 曾经是个车把式。 四十来岁的时候,经常赶着骡车来给纺织厂拉货。 后来,纺织厂有个二愣子司机,开着车不小心剐蹭到老窦头了。 老窦头腿受了点伤,就趁机赖到纺织厂了。 纺织厂只好把他安排到总厂下面的一个小集体厂子里。 这小厂的待遇自然不如总厂。 老窦头干了一辈子也没能分到楼房。 只分了一块儿地,给点补助,让他自己盖了六间大瓦房。 哪知道人老窦头因祸得福。 楼房的面积哪跟的上这平房啊。 而且老窦头是农村出身,更喜欢住平房。 他以前是赶牲口出身,会调理牲口。 被纺织厂招工以后,不能养牲口了。 就开始调理狗了。 一窍通百窍通。 任何狗到了他手里都能被他调理的服服帖帖。 七十年代流行养鸽子。 八十年代流行养狗。 老窦头就因为养狗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被大家伙称作狗王。 白客跟着江涛刚走近老窦头家的院子前时。 就听到一阵狗吠声。 听那声音,院子里起码有十几条狗。 这令白客不由得头皮发麻。 第二百三十九章 配狗 白客想象中的狗王应该是这样的。 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跟其它狗一起玩耍。 时不时还要学狗叫。 然后一群狗子围着他,甚至有个别的还想做不雅的动作。 等白客走进院子才知道,自己这是动物世界或者荒野生存看多了。 院子里,一个身材瘦小,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逗弄着一条大狗。 剩下十几条大狗摇着尾巴围着他。 这些狗全都是高大凶猛犬。 可在老头儿面前像一只只哈巴狗一样。 更令白客吃惊的是,大老黑也赫然在列。 “老黑!” 白客连忙招呼。 没想到老黑看了他一眼,翻了下白眼儿,继续对老头儿摇尾乞怜了。 “你个狗杂种!老子白养你了!白眼儿狼!” 看见江涛和白客进来,老头儿点点头,手一挥,那些狗一瞬间就竞相散开,到一边玩去了。 “来了,你们。” 老头儿和蔼可亲地邀请江涛和白客向屋里走去了。 进了屋,江涛立刻将礼物递上去。 老头儿摆摆手:“这怎么可以,本来是俺们理亏啊。” 说着,老头儿冲屋里的一个年轻人说:“小六子呢?怎么还没过来?” “六哥一会儿就该到了。”年轻人说着,拎着大茶壶过来了。 老头儿这大屋子因为窗外种着一棵大枣树,光线有些昏暗。 屋子里的家具也都乌漆墨黑的。 “坐,坐,客气啥。” 老头儿家里也没沙发,而是一把大长椅子。 不过坐上去还挺舒服。 年轻人殷勤地给江涛和白客端茶倒水。 江涛拿出万宝路香烟,很自然地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却摆摆手,拿起了烟袋锅。 江涛连忙举起了自己的zp。 老头儿还挺有礼貌,知道白客不抽烟。 他自己抽烟的时候就冲向另一边。 抽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茶,现场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老头儿冲白客笑笑:“那条老黑是你的吧?” 白客点点头:“是啊。” 老头儿竖起大拇指:“这狗子不错,纯种的。” “俺不太懂,朋友在省城帮买的。” “不过好狗子也得勤调理啊,我帮你调理下,你回去注意注意就好了。” “谢谢啊。” 我去,你们踏马偷了老子的狗,老子还要谢谢你们。 “你没发现狗子爱掉毛吗?毛色也不鲜亮。” “是啊,刚领回来的时候黑亮黑亮的。” “你们是不是经常喂狗子吃你们自己的饭菜?” “是啊,也不是饭菜,主要是大鱼大肉,扔了怪可惜的,一般都留给它。” “咱人吃的东西偏咸,不适合狗子吃,偶尔还好,要经常吃的话不仅会掉毛,毛色不好看,而且还会受病。” “哦,知道了,我们以后小心点。” 主要问题在于当下还没有卖狗粮猫粮的。 各家各户喂猫喂狗,肯定是剩饭剩菜了。 区别就在于,谁家的大鱼大肉多一些。 老头儿似乎看出白客的顾虑,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放到茶几上。 “我给你开了个菜单,保管狗子一周七天,每日两餐都不重样。” 白客拿起来一看。 可不嘛,全都是狗子的菜谱。 有荤有素,跟人的菜谱类似,饭量比成人略大一些。 看来老头儿早就准备好了啊。 “谢谢!您真有心啊。” “你们平时做饭,就可以同时给狗子做,也不太费事。” “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好好养着,这狗子能活二十岁呢。” 正聊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双手拎着东西满头大汗地进来了。 老头儿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中年男子放下东西,忙不迭地向江涛鞠躬致歉:“真对不住啊!” 看来这家伙就是偷狗贼了。 老头儿板起脸,指指白客:“是这个年轻人。” 中年男子连忙又转身面对白客:“对不起小兄弟,我……” 白客笑着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 中年男子点头:“您真是大人大量!” 老头儿还是一脸的严肃:“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安排安排。” “对,对,俺都安排好了,馆子里都订好桌子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 白客摆摆手:“不用了,俺家的狗子找到了,全须全尾就行了。” “全须全尾,当然全须全尾,这几天像大爷一样侍候着。” 江涛也说:“既然如此就不必破费了。” 中年男子看看老头儿,连忙把刚才放下的礼物拿起来:“那你们把这些带上,算是俺向你们赔礼道歉。” 白客还要拒绝,老头儿点点头:“拿着吧小伙子。” 白客把东西拎起来了。 转身向老头儿告辞。 “谢谢窦师傅,我们先走了啊!” 老头儿却伸手示意,一起出去。 白客这才想起大老黑这个白眼狼,白客这会儿出去还不一定领的走它。 四个人走到院子里,老头儿示意白客跟他过去。 江涛主动接过白客手里的东西。 白客就跟着老头儿向院子一角的大老黑走去了。 这大老黑仿佛找到组织一般,正跟小伙伴儿玩的欢实。 白客走到近前它也爱理不理的。 就仿佛被人洗脑了一般。 不过你还别说。 几天不见,大老黑毛色鲜亮了许多,也更加厚实了。 “它叫老黑是吧?” 老头儿问白客。 “是啊,这白眼狼!” 老头儿笑了,冲大老黑招招手:“老黑!老黑!” 大老黑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了。 老头儿低头摩挲大老黑一会儿,又跟它嘀咕几句,给它套上了绳子。 然后朝白客指一指,它这才摇着尾巴朝白客过来了。 “白眼儿狼!” 老头儿把狗绳子放到白客手里。 白客牵起了大老黑,再次向老头儿致谢。 江涛也过来跟老头儿道别:“走了啊,窦师傅,以后有事儿言语一声。” 小六子则一直把江涛和白客送到门外。 刚走了几步,小六子便轻轻叹口气。 白客突然想起这小六子偷狗到底是想干嘛? 吃肉不可能,是想卖钱吗? 大老黑这么纯种的狼狗当下确实比较值钱。 “我说六哥,你牵走俺家老黑,是想……” 小六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想,想配狗。” “明白了,你家里有个母的狗子。” “是啊,不太纯的狼青。” “那这两天配上没?” 小六子摇摇头:“俺家大妞儿比较矫情……” “没事儿,你领到我那里去吧,让他俩培养培养感情。” 小六子笑了:“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第二百四十章 强拆 “配上了!配上了!” 陈理、白客他们几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偷向院子里看着。 一个个兴奋不已。 小六子的狼青送过来以后。 经过几天培养感情。 大老黑终于跟她配上了。 看着大老黑的公狗腰频率极快地活动着,白客羡慕不已。 “唉,咱人要是有这腰多好啊。” “要不你以为呢?” “啥?” “你看那些妖艳贱妇都喜欢牵着高大凶猛犬。” “对呀,我说怎么回事呢!” 白客不由得恍然大悟。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着调地胡扯着。 突然听到“嗷”地一声惨叫。 白客本能地反应:莫不是大老黑把大妞儿弄疼了? 几个人一起伸头张望。 我去!那个煞笔哑巴不知何时走进院子了。 把狼青惊到了。 这狼青跟大老黑不一样。 大老黑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羞羞的事。 可这狼青别说做这种羞羞的事了,连吃个饭都怕人看见。 白客忍不住冲出去怒斥哑巴。 你大爷的!上次抢老子女人没跟你算账。 这回又坏了老子的好事! 哦不,是狗子的好事。 “白总!白总!你看狗子怎么了?” 陈理在一旁有些惊恐地大喊。 狼青受惊以后,想逃回白客给她搭建的临时窝里。 结果她却无法逃脱了。 她和大老黑的身体连在一起。 各自向一边跑,但却无法挣脱。 他们被锁住了。 东北民间形容一个人抠门儿有句话叫做“苟笔带锁”。 一般少不更事的人只是觉得这是简单无脑的骂人话而已。 可它就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样准确传达了一个生活常识。 因为,苟笔确实带锁。 苟笔带锁有两层意思。 一是说苟笔外窄内宽。 当狗受到惊吓时,苟笔就会剧烈地向内收缩。 扣紧的程度甚至连一根火柴都插不进去。 苟笔带锁的第二层意思跟狗吊有关。 狗吊里面有骨头,可以持续保持硬度。 而且狗子极度兴奋的时候,狗吊前段会膨大如小孩儿的拳头。 两下一怼上去,简直就像卯榫结构一般。 惊慌的本来是狼青。 这会儿大老黑也惊慌起来了。 两只狗就像拔河一般,向两边使劲。 但就是挣脱不开。 这么下去大老黑搞不好要废掉了。 “我们来帮他们!” 白客连忙招呼陈理、段大生他们几个。 准备分别在两头帮两只狗拔河。 “别!别动!”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做饭阿姨跑了过来。 白客想起,做饭阿姨已经四五十岁了,肯定懂很多生活常识。 “阿姨,那你说怎么办啊?” “我看看啊。” 做饭阿姨四下打量着,从窗户前操起一根扁担,走到两条狗中间。 看见有人靠近过来,两只狗更加紧张了。 又拼命向两边拔河。 “别着急啊!别着急!” 阿姨念叨着,把扁担伸到两只狗屁股之间。 只见她轻轻一抬。 两条狗子一下就分开了。 争先恐后地跑进自己的狗窝里去了。 白客和陈理他们几个目瞪口呆。 但白客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就像打绳扣一样。 你打那种高空坠物的绳扣。 分量越重绳扣越紧。 可如果你卸掉重量,往旁边一抖。 绳扣自己就开了。 白客还担心大老黑因此受伤。 第二天,小六子过来探望狼青的时候。 白客特地叮嘱小六子给大老黑瞅瞅。 小六子瞅了半天,结果丫嘛事儿没有。 为了抚平狼青内心的创伤,白客命令哑巴没事就去安慰她。 几天之后,狼青好多了。 又开始跟大老黑做羞羞的事了。 白客跟园艺建筑队姚总签订合同已经两个星期了。 估摸姚总已经开始拆迁了。 这天没事,白客就到棚户区来瞅瞅。 这片地方又脏又乱又穷。 白客本以为拆迁得用上两三个月呢。 没想到眼下已经拆掉一半儿了。 剩下的一半儿也基本人去房空了。 白客正站在废墟上欣喜地打量着。 一个大妈领着一个小女孩儿拎着耙子在旁边的一堆废墟上扒拉着。 “大妈你找啥呢?” “找熨斗,找鞋子。” “埋到里面了吗?” “是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半夜三更把我们赶跑了,再小心又能怎样?” “半夜三更?” 白客有些诧异。 “土匪!简直是些土匪!” 大妈继续扒拉着,自顾自地嘟哝着。 我草!这不强拆吗。 白客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就听到不远处的一片没拆掉的棚户区里传来一阵呵斥尖叫声。 连忙转身小跑着往那边赶去。 只见在一个小杂院前,七八个二流子模样的人围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 他们周围则围了十几二十个看眼儿的街坊邻居。 为首的二流子烫着大爆炸头,手里拎着根短棍。 其他二流子则扛着镐头、提着铁锹、拎着撬棍。 大爆炸用短棍指着中年男子:“我再说一遍,你要再不搬走,我就把你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自己的家,我想搬就搬,不想搬就不搬。” “你自己的家,你叫它,它答应吗?” “它要是会说话,它一定能答应。” 旁边围观的群众要么叹息,要么劝说。 “葛老二啊,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儿,你就别硬抗了,搬了吧。” “是啊,是啊,听说安置到南门外住楼房,多好啊。” “楼房有什么好?屁大点地方,我这些东西往哪搁?” “往哪搁?我都给你砸了,你就不用省思了!” “你敢!除非你们从老子尸体上踩过去!” 大爆炸撇撇嘴:“切!还弄得挺悲壮的!踩你,我们还怕脏了鞋!来!兄弟们,咱们让他坐飞机离开!” 话音刚落,身后几条壮汉就挺身过来,架起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 大爆炸嘿嘿一笑:“干什么?让你坐飞机啊。” 说着,几条壮汉一下就把中年男子举过头顶了。 把他摆成了飞机状。 中年男子拼命挣扎着,但怎么也挣不脱。 大爆炸和他的手下们哈哈大笑。 冷不防,那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猛地扑向大爆炸,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大爆炸惨叫了一声,一把将男孩儿推倒在地,举起了棍子。 “妈拉个巴子!老子今天连你们爷俩一块儿收拾!” “住手!” 一声大喝,白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大爆炸打量白客几眼,轻蔑地一笑:“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 “呵呵,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人儿都有啊。” “妈的,找死啊你!” 大爆炸说着,用手里的棍子来捅白客。 白客往旁边一跳躲开。 “小心点哦!” 大爆炸的一个手下说:“这混蛋皮紧了,想管闲事。” “老子叫你管闲事,先给你开瓢了再说。” 说着,大爆炸举起棍子朝白客比划着。 虽然知道他不敢真打,但白客还是连忙抬手阻止:“等等!是姚老板叫你们来的吧?” “关你屁事!” “还真关我屁事。这个项目是我和姚老板联合开发的。我姓白,你不信可以问问你们姚老板。” 大爆炸愣了一下,但突然又哈哈大笑。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吹牛掰,我管你姓白还是姓黑。你要是不赶紧滚蛋,老子就让你脑袋开花儿!” 白客叹口气,掏出了小镜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别人打脸他打屁股 围观的群众又兴奋又紧张,都觉得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了。 没想到白客骚里骚气地掏出小镜子,照一照,摆弄摆弄头发,还嘟哝着啥。 大爆炸其实有点怂。 本来只打算吓唬吓唬白客。 可看看翘首以盼的吃瓜群众,再看看白客轻慢、戏弄的态度。 不由得怒火中烧。 再不收拾这王八蛋,就压不住这帮穷鬼了! 随着人群一片惊呼,大爆炸抡圆了短棍向白客砸来。 可大爆炸却砸了个空,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掉头一看,白客站在一边,仍然摆弄头发。 大爆炸一脸懵逼的时候,白客瞪起了眼珠子:“你踏马再敢动手,老子不客气了啊。” “草!就怕你客气!” 说着,大爆炸抡圆了棍子又劈过来。 白客侧身躲过,飞起一脚,正踹在大爆炸肚子上。 大爆炸像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摔在废墟堆上。 白客只用了五六分力气。 虽然视觉效果比较好,其实大爆炸并没受伤。 但这也太狼狈了。 吃瓜群众们都忍不住惊呼。 有的甚至惊喜万分。 “哇!好厉害啊!” “终于碰到硬茬儿了!” 吃瓜群众就这德行。 谁硬他们倒向谁。 要是白客被拆迁流氓干趴下了。 他们会毫不犹豫倒向拆迁流氓。 虽然他们内心是痛恨拆迁流氓的。 这也太丢狗了! 大爆炸的手下都吓懵了,一时不知所措。 大爆炸气急败坏地爬起来。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削他!” 那七八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拎起手里的镐头、铁锹、撬棍就向白客扑过来。 空手夺白刃?一个打十个? 没有的事儿。 记住米国海军陆战队的搏击教程。 面对手持利器的敌人怎么做? 一个字:跑! 白客跑得比兔子还快! 扎眼间就跑进棚户区不见了! 大爆炸的手下们拎着家伙追赶过去。 可白客的身影就像浪里白条一般。 一会儿浮现出来,一会儿又消失了踪影。 大爆炸的手下们追了一会儿就分散了。 一个伙计像鬼子进村一样,正端着一把尖头铁锹沿着房角搜寻着。 就像端着一把刺刀一样,他的铁锹头抬的很低。 都快贴到地面上了。 突然之间,白客就站到他面前了。 笑嘻嘻地说:“谢谢啊!” 这伙计本能地想抬起铁锹,却发现铁锹头被白客踩到地上了。 刚一使劲儿,白客另一只脚朝铁锹把儿跺过来。 “哎哟!” 向下的力气这么大,他那兜得住。 胳膊都差点点脱臼了。 手一松铁锹把儿就落下来了。 而且向下的势头不减,整砸在他的脚背上。 “哎哟妈呀!” 这家伙疼得抱起脚单腿原地跳。 铁锹转眼就到了白客手里了。 饶了他? 没有的事儿。 白客抡圆了铁锹。 用铁锹背儿拍在这伙计腿肚子上。 “啊!” 丫噗通一跤摔倒在地。 白客得意洋洋地端着铁锹继续沿着墙根儿向前走。 这铁锹太给力了。 简直就是一把大号的工兵铲。 把子是全新的白蜡木,有一米五长。 铁锹头也是全新的,看起来很锋利,表面的防锈机油还没褪尽。 刚才白客哪怕只用五六分力气,用锋利的侧面削砍在那伙计腿杆儿上的话。 估计都能把他的腿骨直接干断。 白客刚走了两步,对面又有两个家伙迎面而来。 一个扛着镐头,一个拎着撬棍。 扛着镐头的壮汉显然是个愣头青。 见到白客,连忙大喊:“他在这里!” 与此同时,抡起镐头向白客当头砸下来。 这傻逼! 这么凶悍的兵器能直接往人脑袋上砸啊? 一看就是个不会打架的,跟白客一个吊样。 你想要老子命,老子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白客往旁边一闪,直接用铁锹锋利的尖头向壮汉的胳膊铲上去。 这一下用了七八分的力气。 不铲他个骨折,也绝对皮开肉绽了。 “啊!”壮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白客也痛打落水狗,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耳门上。 将他踹翻在地。 另一位拎着撬棍的伙计见此情景,连忙扔下了撬棍。 “不管我事啊!饶了我吧。” 饶了你? 爷爷的字典里没有缴枪不杀的说法。 白客抡圆了铁锹。 用铁锹背儿拍在求饶这伙计脸上。 拍的他满脸是血,栽倒在地。 刚收拾完这两个。 身后一阵大喊:“他在这里!” 来就来了,还打招呼呢,真讲究。 白客猛地转身,准备学赵子龙来个回马枪。 结果差点儿把自己闪倒。 原来,那家伙人未到声先到,离得还有两三米远呢。 唉呀妈呀,好尴尬啊! 不远处还有几个吃瓜观众呢。 那家伙手里端着的也是铁锹,也跟白客一样新锃锃的。 就跟端着把刺刀似地。 想拼刺刀是吧? 来呀,互相伤害啊! 白客端着铁锹顺势一拨,大吼一声:“杀!” 猛地捅过去。 这一下力气用得略大。 直接怼在那家伙肚子上。 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不知道肠子有没有被捅断。 后面两三个洗剪吹见到这番情景,吓得扔下家伙转身就跑。 当白客扛着铁锹,吹着口哨来到大爆炸面前时。 大爆炸还一脸懵逼。 “跪下!” 白客笑眯眯地喝令。 此时,看瓜群众越围越多。 “你!”大爆炸还想抵抗,可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跟斗败公鸡一样回来了,不由得怂了。 “听不懂是吧?” 白客将锋利的铁锹头怼在大爆炸脖子上。 大爆炸哆嗦着,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人群里爆发一片惊呼。 甚至有人忍不住咬牙切齿:“该!” 还有人忍不住赞叹:“这小伙子真厉害啊!哪来的啊?” “把裤子脱了!” “大哥!不要啊!我不好这口!” “你不好我好啊!” 白客说着,开始解裤腰带。 “不要啊,大哥,我真的不好这个!” 一名吃瓜群众忍不住低声嘟哝:“揍他!” 其他吃瓜群众也忍不住随声附和:“揍他!” 吃瓜群众的声音越来越大:“揍他!干这个王八蛋!” 这此起彼伏的怒吼声所带来的恐惧远胜于白客。 “要不,我把你交给他们?” “别,别……” 大爆炸哆哆嗦嗦地脱下了裤子。 人群里爆发一片嘲笑声。 “好大!好白!真踏马像女人!” “大哥!我有痔疮……” “呵呵,那才过瘾呢!” 白客嬉笑着,从腰上抽下了皮带。 尼玛! 别人打脸他打屁股。 第二百四十二章 穷凶极恶 姚总一脸的苦笑。 “你,你这不是拆自己台吗?” 白客叹口气:“我本来也不想动手的。” “再说,你下手也太狠了,都说打人不打脸……” “没有啊,我没打他脸,我只打他屁股……” 姚总无奈了:“那不一样吗?你砸了人的牌子,人以后还怎么在道儿上混?” 眼下的二流子们都讲究闯牌子。 有时候是靠打,有时候是靠别人抬。 像白客这样,当众羞辱了卷毛。 卷毛以后在社会上就没法混了,连小弟都不会有了。 不过,白客却觉得大快人心。 “消失了更好,正好不用再出来害人了。” 姚总叹口气:“你这小兄弟啊,人倒是不错,挺讲究,也挺仁义。可社会经验不足啊。” 白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 “你以为你帮了那些穷鬼,他们就会感激你?想都别想!这些穷鬼啊,都是贱皮子。没听过那句话吗?穷凶极恶!” “听说过啊,可这跟穷人有啥关系?” “穷凶极恶,穷的凶了,人就比较恶毒啊。” “我去,还有这种解释。” “真是这样,你以后慢慢品吧。你越对他们好,他们越以为你好欺负。你对他们凶一点狠一点,他们才会对你俯首帖耳。” “不会吧。” “不会吧?你等着瞧。反正咱们这拆迁有的搞了。” “拆迁这事儿都交给我吧。你安心盖楼。” 姚总叹口气:“那多不好意思,便宜净我赚了。” “没事儿,我惹得事儿,我来解决。” “那你小心点啊。你这梁子算是跟卷毛结上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那两下子,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妙。” “嗯,谢谢你啊。” 虽然那天唐塔下手有点黑了。 但离开时,得到老百姓的欢呼拥戴,还是大大满足了白客的虚荣心。 就像武松景阳冈打虎归来一般。 回到家里也是满满的逼格。 “饭咋还没做好呢?” 秦咏梅瞪了白客一眼:“怎么说话呢?着急你自己做!” 原来,秦咏梅和白策争执起来了。 在为用猪油还是豆油炒菜互不相让。 老爸白策一向活的仔细。 新年的时候,老妈买了一把好看的筷子回来。 然后老爸就来买卖了。 每天蹲在厨房里刮筷子上的油漆。 说油漆致癌。 这个豆油比猪油好,老爸自然也是有他的科学道理了。 “你老爸说猪大油有有啥脂肪,还有胆啥唇的。” “饱和脂肪酸,胆固醇。” “对,对,这些能引起心脑血管疾病。” 一看来了同道中人了,白策挺高兴,还以为白客会跟他站在一个阵营里。 “咳咳,”白客挺直了腰杆儿,“那个,猪大油确实有这些害处,不过……” “是不是豆油也有问题?我早就知道,这豆油闻着就一股豆腥味儿,不像好东西。”秦咏梅连忙说。 “你们看这吸油烟机。” “是不是?这个吸油烟机还不如以前的排气扇,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秦咏梅又东拉西扯起来。 “这个,咱家用排气扇的时候都是吃猪大油为主。” “对啊,用吸油烟机以后,咱家吃豆油就多起来了。” “以前吃猪大油的时候,咱用开水烫一烫,排气扇上的污渍很容易就能擦掉。可现在,你们看,这像不像胶水一样?” “对啊,对啊!”秦咏梅惊喜不已,“还是俺老儿有学问啊。你看这胶水一样的东西怎么会对身体好呢?” 白策不服气:“这只是表面现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因为植物油烟点低,高温之后会生成反式脂肪。而反式脂肪才会真正危害心脑血管。” 白客的这些知识是若干年后才有的。 白策再喜欢读书看报也不可能了解这些。 “另外,相对于动物油来说,植物油的亚油酸含量较高。而这个亚油酸会引起2型糖尿病!” 白策这下哑口无言了。 秦咏梅却欢呼雀跃:“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吃豆油了!” “别啊,妈。这个猪大油确实胆固醇、脂肪酸啥的比较高,热量也大。吃多了确实容易引起心脑血管疾病。” “去!照你那么说什么都别吃了!”秦咏梅一下从天上掉到地上,不由得有些恼火。 白策却有几分惊喜。 “我的意思。咱们爆炒素菜的时候就用猪大油!因为猪大油烟点高。炖菜、煮菜的时候就用豆油好了。” “嗯,这主意不错。以后我们又可以吃猪大油了。” 秦咏梅挺高兴,白策也挺满意。 北方地区80年代中期以前,绝大多数家庭都以吃猪大油为主。 因为豆油的供应极少,很多都攒着过年过节的时候炸东西吃。 从80年代末开始,生产大豆油的企业越来越多。 他们也率领砖家叫兽们在报纸、电视上鼓噪。 说猪大油怎么怎么危害健康。 植物油怎么怎么包治百病。 直到30年后,才有另一波专家跳出来打他们的脸。 说植物油也有可能危害健康。 动物油也并非一无是处。 80年代中期以前的人得心脑血管疾病,或者得糖尿病的人并不算多。 到了80年代中期以后,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开始得心脑血管疾病了。 尤其得糖尿病的人,在北方简直随处可见。 大豆油、植物油,恐怕功不可没。 重活一世,有钱就要任性。 白客当然要让家人活的舒坦、吃得健康。 其实,眼下穷人吃得还是挺健康的。 一来,眼下的豆油比猪大油贵。 二来,即便是猪油,穷人家也舍不得多放。 为了省油,一般都很少炒菜,主要以炖煮为主。 因为有了健康的理念,白客觉得给穷人家送精制的大米、白面、豆油,都有点祸害人家了。 可眼下,对于穷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礼物啊。 总不能送人家棒子面儿,杂粮之类东西吧。 再说,他们也不像有钱人家那样顿顿都**制精炼食品。 白客来探望葛老二时,葛老二全家惊喜不已。 葛老二老婆甚至热泪盈眶了。 “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那天要不是您帮我们,我们家早就被人砸了。我们家老头子说不定缺胳膊少腿儿了。” “他们敢!”葛老二这时还嘴硬。 白客连忙随声附和:“对,对,他们都是虚张声势,不堪一击。” 葛老二叹口气:“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帮了我,帮了我们家。该我们感谢你才对,怎么反倒你来送我们东西了?” “应该的,应该的嘛。” “怎么能说应该的。” “因为那些家伙是我的合伙人雇佣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您,您什么意思?” 葛老二正在搓着旱烟。 听白客这么说,不由得一愣,放下了烟卷。 “我的意思,这个拆迁项目,我也有份儿啊。” 葛老二“腾”地站起来了,上下打量白客:“我说怎么回事呢?” 白客有些懵逼:“咋了?” “你!你!你给我滚!” 葛老二浑身哆嗦着,猛地抓起一袋大米向房门外扔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故地重游 百来斤的一袋大米扔到院子里的地上,一下就摔裂一个小口子,米都洒出来了。 葛老二又伸手去抓白面,白客连忙阻止:“哎,得,得,我自己拿。有啥事不能商量商量嘛。” 葛老二的老婆也大声呵斥:“你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怎么这么对待大恩人?” “大恩人?他们是一伙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说着,葛老二又要扔豆油。 白客连忙阻止:“行了,行了,我都拿。” 白客一手夹着白面,一手拎着豆油,叹口气出去了。 把白面和豆油放到皮卡上之后,白客回头来拿大米时。 却看见老葛的儿子小葛正低头小心翼翼捏着米袋子的裂口,尽量不让大米掉出来。 白客连忙过来:“我来吧。” 白客一个人就能拎起大米了,但小葛依然帮他托着,一直到白客将大米放到皮卡上。 然后没等白客说谢谢,小葛反倒说:“对不起啊,大哥。” “怎么了?” “我爸……” 白客叹口气:“他一定是经常被人欺负,不敢轻易相信人了。” “是啊,他们老欺负我爸。” 这小葛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或许营养不良的关系,他比一般孩子瘦小了许多。 看起来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 “你在哪上学?” “爱民小学。” “哇,我一二年级也在爱民小学上的。” “真的啊,你,你姓白是吧?” “是啊。” “你,你不会是白大队吧?” “咦,你认识我?” “我们老师经常念叨你呢。” “念叨我啥?” “说你德智体都很厉害。还考上了青华大学,可惜……” “别学我啊,好好念书。” “唉,我哪能考上青华,能考上一般的大学就不错了。” “要有信心!你现在才几年级?” “四年级了。” “你们老师姓什么啊?” “姓徐啊。” “五十来岁是吧?” “是啊,你也认识啊?” “那当然了。” 正聊着,老葛在屋里训斥:“在外面啰嗦什么?赶紧回屋。” 小葛撇撇嘴。 白客压低了声音:“哪天我去看你啊!” 小葛使劲点头,钻进屋里了。 爱民小学,白客重生归来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想着重生第一天那种茫然的情形。 想着这些年为美好生活奋力拼搏的经历。 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十二年来,头五六年,白客还经常回去探望以前的老师们。 但最近这些年有些懒了,好久没回去了。 是该回去瞅瞅了。 两天后,白客把皮卡放回商行。 特意骑着自行车来到爱民小学。 小孩子眼中的世界跟大人眼中的世界真是不一样啊。 在八岁的白客眼里,爱民小学是那么的辽阔。 各个角落里充满了令人惊奇的所在。 让人忍不住想一一去探索。 可20岁的白客眼中的爱民小学。 它是那么的破败、窄小。 小小的操场,一圈勉强够200米。 但它又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馨。 让人忍不住想扑进它的怀里。 跟十二年前一样,爱民小学还是一排排的平房。 站在操场里就隐约能听到同学们琅琅的读书声。 白客直接走进最大的一排房子里。 这里是主教学区,老师们都在里面办公。 走进大门,两边墙壁上是黑板报。 上面书写着各种通知、通报。 跟十二年前的风格大同小异。 但黑板报的一角却增加了一片原来没有的,颜色鲜亮的版块儿。 白客忍不住凑了过去。 原来是本校的名人介绍。 白客一眼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上面竟贴着自己9岁时放大了的照片。 这好像是白客二年级的时候办什么证件照的证明照。 明明都找不到了,不知怎么学校里还有。 再看下面的简介。 白客,1976年至1978年在我校学习。 后转入红旗小学。 连年三好学生、班级好干部。 全校全县红小兵少先队大队长,共青团干部。 1987年考取青华大学(后放弃学业)。 现为东创集团总裁…… 白客眼眶湿润了。 自己应该算爱民小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名人了。 可不嘛。 再看看名人堂里的其他人。 不是七老八十就是过世了的。 白客正在感慨万千的时候,冷不防背后有人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回头一看,是个跟白客年龄仿佛的姑娘。 看来是刚分配到学校的年轻老师。 “我,我来找徐晓冬老师。” “她这会儿还没下课呢,要不你到教室等会儿?” “好吧。” 年轻老师陪着白客向走廊里走去。 一边走着,年轻老师一边打量白客。 “咦,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啊。” “是吧,我长得比较大众,呵呵。” 到了办公室,白客刚坐了一会儿,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当年,白客在这念书的时候,爱民小学下课是一个老师手里拎着一个大铃铛使劲摇晃的。 眼下,他们已经有电铃了。 铃声响过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小孩子嘛,总是抑制不住下课的那十分钟的欢愉的。 陆续有老师走进屋来。 都是年轻的新面孔。 一个个旁若无人,大声喧哗。 好一会儿,徐老师才步履稳健地走进来。 跟十几年前相比,眼下的徐老师已经头发花白了。 但依然精神矍铄。 毕竟,她眼下才五十来岁,还不算老。 白客一眼认出了她,她也一眼认出了白客。 满面笑容,大步走过来。 “都已经成大人了啊!” “是啊,徐老师您还好吧?” “哎呀,老了。” “呵呵,还行啊,不算老。” 正寒暄着,刚才领白客过来的年轻姑娘小声跟徐老师嘀咕几句:“妈,我先走了啊,中午我给捎饭过来。” “好。” 原来,这姑娘是徐老师的女儿。 临走的时候,她还回头冲白客笑了笑。 白客四下打量着。 办公室还是那么的简陋。 十年过去,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破败了。 墙角都开始有裂缝了。 这要是到了冬天,北风都能灌进来。 而且还没安装暖气。 明显还是生炉子取暖。 “坐啊。” 徐老师指一指椅子。 白客连忙坐下了。 徐老师也将书本、课件工整地摆放到桌子上。 “今天怎么有空了?” “正好今天没啥事儿了,突然想起该回来看看了。” “好啊,你是这些年咱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了。” “过奖了,其实也没做出啥成绩。” “还没做出啥成绩?从小到大你一直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最优秀的班干部校干部。业余时间还开公司做生意。学习却一点没耽误。去年你考了全县第三名的时候,咱们全校上下都沸腾了。可惜啊……” “是啊,实在没时间去青华上学了。” “不是老师说你,生意做得再大,书该念还得念啊。” “是啊,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儿。” “嗯,你有这个态度就好。” 白客四下打量一下:“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也不盖教学楼啊。” 徐老师叹口气:“没钱呐。教委给拨了点钱吧,又不拨够。留下50万的缺口让我们自筹。这不开玩笑吗?我们老师上哪自筹?” 白客笑了:“您怎么不早说啊?” 徐老师一下反应过来了,红着脸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客气,这点钱不算个啥。”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美好时光 徐老师还有些尴尬:“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没事儿,这是我应该的。就当是我对学校谆谆教诲的回报嘛。” 身为知识分子的徐老师还有些抹不开面子。 “唉,这,这怎么好……” 正在磨磨唧唧着,旁边一个中年男老师走了过来。 “这位白客同学不愧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啊!”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纷纷点头:“是啊,像白客这么品学兼优的学生简直是百年难遇啊!” 一位年长一点的老师还说:“白客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将来是个人才啊,果然没看错。” 尼玛! 上一世白客是个尿裤包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师一看到白客就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徐老师连忙起身介绍那位中年男老师:“这是我们教务室主任贺老师。” 白客起身跟他握手:“贺主任好!” 贺主任点点头:“坐,坐。” 他自己先拖了把椅子在白客和徐老师面前坐下。 白客赶紧坐下了。 贺主任一字一板地说:“这个,您想为母校贡献爱心,这个心情我们能够理解。我们要是不接受呢,恐怕不太合适。” “对,对,”白客点头。 徐老师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 “可我们平白无故拿你的赞助更不合适。” “没啥不合适的,学生回馈母校,这是好事嘛。” “这样吧。我们的建设图纸已经出来了,主楼旁边有一座配楼,是用来当实验室的,正好需要命名。不如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 白客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呵呵,这个,不太好吧。” “没啥不好的。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能用你的名字命名教学楼,那是我们的荣幸呢。” 徐老师也在一旁说:“对啊,小白客,你就不用客气了。” “这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 “正好校长这会儿还在,我们这就跟他谈谈吧。” 三个人一起来到校长室。 跟校长商谈了一会儿。 初步确定赞助意向。 小配楼不仅要以白客的名字命名。 而且白客还要签字,然后制成铭牌,挂在楼体上。 这,这是要名垂青史的节奏吗? 与此同时,校长和贺主任死活要给白客举办赞助仪式。 白客有意拒绝,但想了想,这是学校趁机宣传他们自己的大好时机,哪能坏人好事呢? 推辞几下便答应了。 谈妥之后,校长看看表。 “时候不早了,中午咱们就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这次来,还要探望一位小同学。” “哦?他在哪个班级?” “就在我们徐老师的班级。” 徐老师笑了:“我说嘛,你就不是来看我的。” “顺便看大家嘛。” 几个人都笑了。 校长说:“那就不勉强你了。不过,赞助仪式那天无论如何得一起吃个饭哦。” “没问题。” 白客离开校长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小葛走出教室看到白客时吃了一惊:“您还真来了!” “那当然了,我说话算话吧?” “嗯,比我爸说话算话。” “你爸经常骗你是不是。” “是啊,老爱骗人。” “哈哈。” “中午你这是回家吃饭吗?” “是啊。” “怎么回去呢?” “跑回去。” “来,我载你吧。” 走在路上,白客问小葛。 “小葛,你不喜欢住楼房吗?” “怎么不喜欢啊?住楼房多舒服啊。” “那你爸怎么不喜欢呢?” “他不是不喜欢,主要因为住楼房的话,他就挣不到钱了。” 原来,老葛两口子都没有正式工作。 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出租院子里的一间偏厦子。 每月能从租房客,一个南方修鞋匠那里赚到四五十块钱。 同时,老葛还可以到西街附近的木材公司干一干苦力赚点钱。 要是搬家了,他这两份儿收入恐怕都要泡汤了。 “我要是给你老爸找一份工作,他会不会答应搬迁呢?” “一定会的,住楼房多舒服啊。” 路过市场的时候,白客和小葛又下车买点吃的。 路边有人排着队在买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小葛看着直咽口水。 这会儿的馒头虽然不如多年以后蓬松。 但面味儿很地道。 白客排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你一顿是不是能吃两个?” 小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你爸呢?” “他能吃三个。我妈和我妹只能吃一个。” “那咱们多买点,吃不了留着你们晚上吃。” 买了十个大馒头,又买了些猪头肉和炸小黄鱼。 来到葛家时,小葛的妈妈有些尴尬。 “上一回真对不住。这怎么?又让您破费……” “没啥破费的,来您家吃个饭。” “可我们家,这也没准备啥……” 小葛妈妈难为情地让白客进屋。 屋子里的小桌子上,饭菜已经摆好了。 一个小女孩儿正坐在桌子前。 小葛的妈妈连忙吩咐:“赶紧过来叫叔叔!” “叔叔好!”小女孩儿过来打招呼。 穷人家习惯把人抬高辈分儿。 叫高不叫低。 但他们不知道有钱人喜欢老黄瓜涂绿漆装嫩。 他们宁愿你把他的辈分儿叫低一点。 那样显得他们比较年轻。 但白客不在乎,至少眼下不在乎。 本来就年轻,还需要别人的称谓来确定吗? 再看桌子上。 中央摆着一大盘杂拌儿鱼,旁边摆着萝卜干儿、野菜、发糕、红薯。 沿着桌沿儿则摆着三个大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棒子粥。 白客咽了咽口水:“挺好的啊,我就喜欢吃这些东西。” “真的啊!”小葛妈妈惊喜不已,“那我给你盛一碗!” 小葛还得意地指一指白客买来的食物:“大哥哥还买了这些……” 小葛妈妈板起脸,一把夺过来:“行了。” 她钻进厨房没一会儿,陆续把棒子粥、馒头、猪头肉和炸黄花鱼端了出来。 白客喝了一口棒子粥,忍不住赞叹:“火候刚刚好啊!” 这棒子粥是一整粒一整粒的苞米。 很费火候,也很考验功力。 小葛妈妈挺高兴:“我从早上一直熬到现在呢,烂糊了吧?” “刚刚好呢,真好吃!” “好吃您就多吃点。” 白客吃了几口棒子粥,又夹起杂拌儿鱼吃。 “嗯,这个也好吃。” “我用蒜瓣儿炖的,酱油也是俺娘家乡下自己做的。” 这或许是八十年代最后的美好时光了。 在这个东北沿海地区,穷人家吃不起新鲜蔬菜。 但却吃的起海鲜。 除了海参鲍鱼扇贝一直都比较贵。 其它的像大海蛎子、杂拌儿鱼等等都极其便宜。 就像四十年代末的尚海一样。 虽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可老百姓的生活并没有传说的那么悲惨。 至少大闸蟹可以可劲造。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予人玫瑰手留余香 不光杂拌儿鱼好吃。 还有萝卜干儿。 这萝卜干儿也是东北特色小菜。 用的是东北遍地可见的大青萝卜。 也就是京都人吹嘘的水果萝卜。 秋天萝卜下来,十分便宜的时候,就买回来腌制。 切成一条条的,或者用刀打成花儿。 然后放盐腌一晚,再控干水分,然后放到外面晾晒。 晾晒的绷绷硬就可以吃了。 一些生活困难的家庭可以吃上一年。 吃的时候拿水泡一泡。 不怕咸就少泡会儿,怕咸就多泡会儿。 不管泡多久,这萝卜干儿都很有嚼头。 可以荤吃素吃,简直百搭。 实在没别的菜,还可以凉拌,放点小香葱,放点酱油,有条件再放点香油,放点芝麻。 小葛的妈妈做的这萝卜条就只放了点酱油、醋和小葱。 味道一样很地道。 这棒子粥本身就有点稠。 换了平时,白客光吃这一碗,再吃一小块儿发糕,基本就饱了。 菜可口,棒子粥熬的好,发糕也好吃。 白客不由自主就吃掉了两块儿发糕,喝光了一碗棒子粥。 小葛的妈妈挺高兴,连忙过来拿起碗:“再给你盛一碗吧。” “其实饱了,不过……” “那就再来一碗。” 这一回,白客慢条斯理地吃着。 他身旁,小葛正在大口咬着馒头、吃着猪头肉。 冷不防,小葛的妈妈给了小葛一筷子:“少吃点!给你爸留点。” 白客笑了。 小葛连忙说:“以后俺爸有正式工作了,可以天天吃猪头肉。” “瞎说,你爸那样哪个单位会要他。” “怎么不要?大哥哥说以后咱这里盖市场,可以给俺爸安排工作。是吧大哥哥。” 小葛的妈妈却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看白客。 白客点头:“没错!不光大哥可以给安排。嫂子您也可以到市场来做饭。” “俺,俺能行吗?” “咋不行呢。” 小葛在一旁又趁机夹了一块儿猪头肉:“你看大哥哥都说行了。” “叫叔叔!” 白客笑了:“叫啥都行啊。” “叔叔当年也在爱民小学上学。你就不能像叔叔一样,好好念书?” 小葛撇撇嘴:“念书干嘛,还不如像大哥哥一样,早点下来做生意。有钱了,俺就天天吃大白馒头,吃一个扔一个。” 小葛的妈妈给了小葛一巴掌:“不许浪费!” 白客哈哈大笑:“有理想!不过,书该念还得念,叔叔能做生意,也是因为书念到了。” “听见没有?”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葛连忙放下筷子:“俺爹回来了。” 老葛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看见白客愣了下,但没好意思发作。 小葛的妈妈皱起眉头:“昨天闪了腰,今天又把脚崴了,你还能不能行了。” 老葛叹口气:“唉,老了。” “哼!就是,你这岁数哪还能出大力了。” “废话!我不出大力你吃什么?” “还我吃什么?好像你挺有本事似地。” 老葛低头看到桌上的大白馒头、炸黄花鱼还有猪头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但很快就皱起眉头,瞪了白客一眼。 没等他发作,小葛妈妈就连忙说:“人家小兄弟说了,咱这里拆迁了以后,要盖市场,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俺也可以给市场做饭。” “哪来那样的好事,天上掉馅饼……” 老葛估计想说: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白客之所以不相信姚总说得“穷凶极恶”。 是因为他了解穷人。 上一世,白客自己就是穷人。 这世界穷人分两种。 一种像彪子、老牛这样。 他们确实头脑简单单纯,甚至不长记性。 或者说他们相信人性美好。 他们低着头吭哧瘪肚地努力着。 就算没碰到白客这样的贵人。 也有可能碰到别的贵人。 保不齐哪天突然就改变人生境遇了。 还有一种就像老葛这种。 他们心灵手巧,甚至有点小聪明。 但他们受到太多的挫折,吃过太多的亏了。 已经不相信人性美好了。 对人对事总是持怀疑态度。 虽然长得不油腻,但心灵已经油腻了。 上一世,白客在制药厂当化验员的时候。 有个车间工人叫老宋。 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 但人挺聪明,心灵手巧,没有他不会的。 可惜他总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看啥都不顺眼。 没事儿就教训白客他们这些大专、本科的小知识分子。 他自以为聪明,但却讨人嫌,得不到领导重用。 浑浑噩噩一辈子。 最后因为煤烟中毒死掉了。 白客喝完最后一口棒子粥,放下饭碗:“哎呀!真好吃!” “再来一碗?” 白客吓得连连摆手:“别,别,撑死了。” 小葛的妈妈笑了:“下次再来吃。” “嗯,再有碗鸡汤就美了。” “好,下次给你做。” 白客抹抹嘴:“行了,这事儿你们考虑考虑,俺先走了。” “考虑啥考虑!” 小葛的妈妈急了,忍不住给了老葛一巴掌。 老葛这才讪讪地:“要是真能给俺解决……” 白客昂起头:“在下一向言而有信!” 小葛也跺着脚喊:“是啊,是啊,大哥哥可讲信用了,从不骗人。” 小葛的妈妈在一旁使劲点头:“行了!行了!拆吧。” 白客皱起眉头:“光你们一家愿意搬不行啊。” 老葛挺起胸膛:“您放心,其它那几家我帮你动员,应该没问题。” “好吧,就交给你了啊。” 几天后,拆迁队便正式进驻了。 不过,这棚户拆迁起来很容易。 那些住户都心甘情愿帮助拆迁。 因为,白客规定:拆迁下来能用到工程建设中的东西统一登记。 到时候按照市场价补偿给拆迁户。 所以,拆迁户们都很踊跃。 根本不怎么用拆迁队动手。 拆迁过程中白客才发现,大多数住户家盖房子用的都是城墙上的砖。 尼玛!这可不能给你们补偿。 不罚你们就算不错了。 白客命人把砖头搜集起来,等将来有时间再慢慢修缮城墙。 其实,这个城墙、城门楼算是政府送给白客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白客真是赚大了。 因为这城门楼和城墙至少是明朝以前的。 和白客收藏的那些古旧玩意儿一样值钱。 可白客哪敢将它据为己有,那不得像自己爷爷的兄弟一样被斗地主啊。 若干年后,人们会意识到它的价值的。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感激白客留下了它。 司马老爷子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在当下的环境里,光有利没有名会死的很难看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拆迁搞定后,再平整平整土地,小五金市场就开工建设了。 这小市场只有两层楼高,占地也就1000平左右。 让东山建筑队手头最差的那些建筑工来干,也用不了一个月。 所以,刚平整完土地,白客就开始张罗招商以及招聘市场管理人员。 这两项工作都优待拆迁户们。 市场至少需要十几名工作人员。 负责收费、打扫卫生、修修补补、做饭之类的。 像老葛这样心灵手巧,又没啥体力的老爷们儿,就让他到处修修补补好了。 身兼水暖工、管道工、电工、维修工于一身。 老葛的老婆就让她在食堂里做饭。 这个五金市场虽然很小。 但白客还是打算建一个食堂。 主要面向租户们,还有来买东西的顾客们。 用不着赚钱,只是把它当做服务的一部分。 还有招商工作。 白客规定:拆迁户们要是愿意在市场租柜台做生意的话。 免除半年租金。 通告发出没几天,一些有一定经济基础,也有一定经营头脑的拆迁户们纷纷报名。 白客的这两项举措一下就解决了大部分拆迁户的就业问题。 他自己没当回事,县里有关领导却激动不已。 市场刚开建没几天,白客正在建筑公司的办公室里办公呢。 老阚笑嘻嘻地敲门进来。 “你看谁来了?” 白客抬头一看,原来姚总登门拜访了。 连忙起身迎接。 “哎呀,姚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惭愧!惭愧啊!” 姚总哈哈笑着:“少来!我不请自来,才惭愧呢。” 老阚拍一拍姚总的肩膀:“来!坐下聊。” 三个人在沙发茶几前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穿着可体旗袍的,漂亮的服务员端着茶具过来了。 一方面建筑公司现在确实有逼格了。 配备专门招待客人的服务员。 另一方面,老阚是故意眼气姚总的。 你看,俺们多有逼格。 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都个顶个的漂亮。 姚总直撇嘴:“还是你们公司干的好啊。” 白客笑了:“别着急,建筑行业市场很大,最近几年更会大发展。咱们好好干,立足县城,挺进市内,走向省城,放眼全国。” 姚总摇摇头:“俺这水平,能在县城干好就不错了。” 老阚拍拍姚总的肩膀:“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放心吧,县城里的活儿,俺们不跟你争。” 姚总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不想争,可县城的领导们都看好你们啊。” “来!喝茶。”白客说。 三个人都端起茶杯喝一口。 “这几年你们在县里干得活儿更多,县里的领导看好你们才对吧。” 姚总摇摇头:“俺们干得再多,也顶不上您这一下。” “啥意思?” “你盖了个小五金市场,解决了好多拆迁户的就业问题。县里的领导美的不行。这不,又给你批了1000平的地。” 姚总说着从怀里拿出文件。 白客看了几眼,冲老阚撇撇嘴:“我们都不知道,他倒先知道了。” 老阚冷笑:“是吧,还跟咱们谦虚呢。” 姚总有些不好意思:“这不,让我来帮着传达吗?” 白客拆迁这100来名贫困户。 空下的土地起码有七八千平米。 但县里有关方面狗币带锁、抠腚咂手,只给了不到1500平米,还包括了城墙的面积。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白客清楚有关方面是想把剩下那几千平米留着自己用。 给领导们盖大房子。 都是三室一厅那种。 当然,最近几年他们不敢动手。 不然,拆迁户闹起来够他们尿一壶的。 而白客轻松解决了这个烫手山芋,他们当然感激不尽了。 从牙缝里抠出1000平米也算是报答了。 白客肚子里虽然一百个mmp,但嘴里还是说:“哎呀!太谢谢领导们了!有了这1000平,我可以在对面再盖一栋二层小楼,合起来就是个小院了!又可以解决好多就业问题了!” 这姚总虽然眼下看起来毕恭毕敬。 可人心隔肚皮啊,怎么都是竞争对手。 他又跟有关方面走得比较近。 保不齐他哪天脑袋抽筋了,背地里说点白客和东山建筑公司的坏话。 县官和现管们给点小鞋穿也够大家受的。 不给他留下把柄当然最好了。 姚总竖起大拇指:“当初我还以为白总做的是亏本儿买卖呢,眼下看起来你不仅不赔,还赚钱又赚名声。” “呵呵。” 随你怎么说吧。 白客心说。 反正当初老子是抱着赔钱来接这桩买卖的。 眼下有关方面又给了1000平白客确实有的赚了。 尤其从长远来看,这个市场白客是自己持有的,只租不卖。 根本就是一棵摇钱树。 “看来我们以后得多向你们学习,多跟你们取经啊。” “呵呵!”老阚拍拍姚总的肩膀,“只要你不怕吃亏就行。” “唉,做买卖嘛,不要光看眼前。” “没错!”白客说着,哈哈大笑。 1988年3月,通货膨胀只是初露峥嵘。 到了五月份,所谓的辟谣被证明是弥天大谎之后。 又一波抢购风潮开始了。 眼下,虽然绝大多数商业部门都是国营的。 但这些单位也要讲经济效益,员工一大半的收入都来自奖金、来自效益工资。 趁机赚点有何不可? 再说随行本就是天经地义。 所以,各种商品开始水涨船高了。 最先涨的自然是各种副食品。 越抢越涨,越涨越抢。 简直陷入死循环了。 连秦咏梅和白策都有些慌神了。 要不是白客力劝,他们也加入抢购的行列。 “涨多少咱都吃的起,怕啥?” 而且,白客在冷库里还存有大量的食品。 别说白家人了,手下的员工们也基本够用了。 其实,这个时期的绝大多数老百姓也不至于说副食品涨价就吃不起饭了。 主要是对钱毛了的恐惧。 所以,疯狂抢购副食品、各种商品的同时。 他们纷纷去挤兑银行。 把自己存在银行里的钱都取出来,去买他们自以为不会贬值的商品。 其实这会儿银行的储蓄利息每年有百分之十几呢。 可这些昏了头的傻逼愣是把钱取出来去买各种电器、生活用品。 他们哪里会明白,电子产品这种玩意儿每年至少会贬值百分之二十。 哪能用来保值啊! 不过,总是有明白人的。 白客的三家珠宝店再次迎来火爆场面。 比3月份的时候火爆五六倍不止。 僵尸同学率领首饰匠们天天加班儿。 白客也不给他们加班儿费,就发点不太新鲜的副食品。 他们都美的屁颠儿屁颠儿的。 但也就珠宝店而已。 白客名下的其它公司却呈现出一片衰败景象。 第二百四十七章 摆摊儿卖股票(二合一) 老百姓虽然几乎抢购所有的东西。 但很少有抢购衣服的。 所以,在这抢购风潮中,东风制衣厂的生意反而很萧条。 产品销量比往年同期减少了一半儿。 更没人抢购喷胶棉、无纺布啥的。 无纺布厂的生意比往年也差了不少。 当然,最艰难的莫过于江涛连锁饭店了。 因为价格上涨最凶猛的就是各类食品、副食品。 虽然江涛饭店在冷库存储了许多副食品。 但也就能满足县城和市内的饭店而已。 而且饭店的食材主要得用新鲜的。 为此,白客对江涛一直有些愧疚。 当初,是白客把江涛拖进东创大厦这个坑里的 按照原来的预期,眼下都已经开始盈利了才对。 可折腾了两年,中间不断延期,大厦离竣工还遥遥无期。 江涛虽然只是投资了1000万。 可江涛跟白客、韩盛、老阚他们不同。 他这1000万是一刀一铲赚出来的。 这1000万至少相当于江涛的一半儿身家了。 五一期间,江涛的儿子结婚。 但因为陷进了东创大厦的坑,他都没敢大操大办。 白客老来探望江涛,他都察觉到白客的意图了。 反过来安慰白客:“哈哈!你想多了吧。跟你说实话吧,我干了这么多年饭店,从没像今天这么舒坦过。” 白客叹息:“可不舒坦嘛,一半的店都暂时停业了。” “不光是这个意思。你看我开第一家饭店的时候每天都累的够呛,开第二家饭店时更是累的吭哧瘪肚的。可我再开三家、四家,现在都十多家分店了,反而轻松了。” “可效益不行啊。” “开饭店就是这样,效益不能总那么好啊。再说我手里的饭店越多,抗风险能力越强。你看我现在十几家店,眼下有一半的店暂停营业了。但剩下的那几家生意比平时还好。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总体来讲不还是有的赚吗?” “好吧。” 尽管江涛自己不以为意。 但白客怎么也得让他的1000万早日见效啊。 其实江涛之所以愿意跟着白客一起投资东创大厦,一是极其信任白客。 二是江涛也希望像白客、老阚、韩盛他们一样赚点轻松钱。 或者说躺着都能把钱赚了。 白客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眼下,大楼已经盖到十五层了,到了招商的阶段了。 正好商行这边不太忙。 白客就把营销大拿陈理带到市内。 先在离东创大厦不远的邮电大厦租了个大房间。 这大房间分里外两间。 外间接待客人,里间办公。 接下来就赶紧招聘工作人员。 眼下,就业环境极其严峻。 除了能考上大专、大学或者技校的年轻人,一般都要在家待业一段时间。 白客首先考虑的当然是自己人。 老舅姆在远郊区上班儿,每天早出晚归坐通勤火车。 把她弄到东创大厦上班,就有更多时间照顾家人。 可老舅姆还不太乐意。 “我,我哪能把国营大厂的工作辞了干个体啊。” “别瞎说了,你外甥的生意哪是个体户,再干几年都能把你们厂子买了。” 白客笑了:“没那么夸张。” 老舅姆的单位可是超大型企业,专门生产氯酸钾一类东西,跟军工有关,白客眼下哪买的起。 “能不能打劳保啊?” 说起来奇怪,包括未曾谋面的二舅在内。 白客的这三个舅舅找的都是大媳妇。 二舅姆比二舅大一岁。 三舅姆比三舅大三岁。 老舅姆比老舅大两岁。 加上老舅姆脸长得黑,个头儿也比较大。 而老舅又长得面嫩。 白客就以为老舅姆应该到了可以办病退的年龄了。 “不行啊,还差三四年呢。” “那就先泡病号吧,我这里实在缺人啊。” 老舅姆还有些犹豫:“泡病号好吗?让人知道了多不好……” “哎呀,就你多事儿,你们厂子那么大,谁注意你啊。” 这会儿单位管理不严,只要能找到医生开出病假条,最多可以休息半年。 到时候再找人办理停薪留职或两不找的就可以了。 急赤白脸地把老舅姆弄到东创大厦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的重要。 而是为了照顾老舅一家。 老舅、老舅姆这么老实的人。 谁能想到上一世的时候,他们的大女儿秦延娜长大后变成一个好逸恶劳、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 为了满足虚荣心,就像一个高级妓女一样。 先傍了个香港老板,后来又跟这个跟那个。 到中年后却穷困潦倒,老舅和老舅姆操碎了心。 白客就感觉一方面她天生就是虚荣心强、意志薄弱的人,另一方面是父母关爱不够。 她用离谱的行为来博取别人注意。 这一世,白客倒没打算用自己的经济实力去满足秦延娜同学虚荣心。 只是帮一把老舅和老舅姆,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关爱子女、关爱家庭。 至于这位漂亮的表妹还会不会再次走歪路,白客就管不了了。 老舅姆来上班后,就赶紧帮白客继续招聘工作人员。 白客则跟陈理商议宣传广告文案。 这个年代的人还没学会忽悠。 广告语一般都是:“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或者“坐不坐奔驰不要紧,一定要喝秦池!” 过了若干年后才出现“买二赠一!”、“100顶1000!”等这类故意把人整晕,玩文字游戏的广告词。 这后一种特别适合忽悠那些精打细算的人。 可买的不如卖的精。 买家哪算得过卖家。 眼下,白客他们租的这套里外两间的办公室每个月租金2000元。 在当下,这基本属于天价了。 因为这里是市区的黄金地段。 不过他们这里的办公条件跟建成后的东创大厦相比差太多了。 东创大厦至少是按照十年后的写字楼标准建造的。 有空调,大理石厅堂,精装修办公室。 “咱们只要比他们稍微便宜点就能打败他们!” 陈理说。 “比如咱弄个1988啥的。” 白客笑了:“主意是不错。虽然只比他们便宜了12块钱,可这不显得咱们没逼格了吗?” “可要是贵了的话,人家也不来啊。” “放心吧,这一带的写字楼眼下还比较少,基本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那咱们应该定价多少钱?” 白客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可差这么大,人怎么可能来租啊。” “咱们一方面让他们觉得自己租的写字楼有逼格,另一方面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赚到了。所以,我们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啥意思?” “就是他花一个月的钱可以当两个月用。” “明白了,也就是2500元一个月,这个,也不便宜啊。” “咋不便宜呢?他这里外两间的办公室才多大?咱们这种格局的办公室能比他大出三分之一!再说咱们的设施比他好多了。” “哦,也是啊。” “其实客户自己会算细账的,我们只需要把我们的优势写在广告词上就可以了。” “好!我这就赶紧写。” 陈理本来就是个大学漏儿。 在白客这里干着的这些年动不动就有考大学的念头。 直到前年结婚以后,才死心塌地跟着白客干了。 至于广告投放的问题,白客也计划好了。 大厦招商这事儿属于企业消费。 在电视台打广告用处不大。 在当地报纸上打广告就可以了。 同时,大厦的位置本身就是活广告。 白客命人制作了几幅超大超长绸带,挂在楼体上。 上面写着“东创大厦隆重招商”,然后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 在这周边,十层的邮电大厦就是最高的了。 还未竣工的东创大厦虽然才十六层,但已经是鹤立鸡群了。 妥妥的活广告啊。 把招商的事儿安排好了,白客又得飞往南方。 南方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呢。 首先是帮刘痣在港九成立办事处。 白客飞到羊城时,刘痣也刚到了。 韩盛让人把他们两个接到宾馆住下。 不过,眼下他们还不能办刘痣的事儿,而是办游戏机厂的事儿。 上一年,韩盛在外经委的要求下,帮中山建了家生产学习机的厂子。 韩盛和白客一起把京都的都永平拉了过来。 经过一番交流,韩盛和陆总都觉得都永平是一个懂技术、懂市场,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白客的劝说、帮助下,都永平跟单位办理了两不找,正式加盟学习机厂,担任抓技术抓销售的厂长。 眼下,经过一年的筹划和试生产。 产品即将上市了。 他们把白客叫来商议一番。 正好刘痣也多少懂一点技术和市场。 白客就把他叫着,一块儿帮厂子出谋划策。 陆总说:“你们觉得咱们该给产品起个什么名字呢?” 都永平皱着眉头想着。 白客感觉老都其实已经有几个预案了。 只不过这里除了白客外,他最年轻。 所以比较慎重,不轻易表态。 刘痣倒毫不顾忌。 毕竟他现在已经很成功了,年龄也跟陆总、韩盛仿佛。 “哈哈,既然你们叫我来,我也提提我的看法吧。” 陆总连连点头:“谢谢刘总!您别客气,有想法尽管提。” “这个,我觉得你们这个产品不错啊!说老实话,我都想干呢。” 陆总笑了:“要不您也加盟?” 刘痣摆摆手:“随便说说,俺还是吃俺的政府采购吧。” 换谁都一样,政府采购能吃三四十年,谁还没事开拓市场啊。 齁逼累的。 “我觉得你们这个东西怎么也得几百块钱,孩子自己是买不起的,所以,一定得吸引家长注意。” 陆总和都永平一起点头。 “所以,我觉得干脆就叫冠军!” “这个……” 陆总和都永平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十分满意。 韩盛说:“我觉得还是得让人知道这学习机有游戏机的功能。虽然家长是花钱的人,但孩子会起到主导作用。” 大家又议论纷纷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名称。 白客指指都永平:“还是让都厂长来起个名字吧。” “这个……”都永平还想推脱。 其他人都说:“别客气了,你是厂长嘛,本来就该你起名字。” “我的想法也不太成熟……” “行了,别磨叽了。” “我想,能不能叫小拳王呢,logo也是一对拳头。” “好主意!”韩盛连连点头,“现在家长都希望孩子出人头地。孩子一看这个什么老哥,也有购买欲望。” 陆总也说:“咱们就找那个港九武打明星房小龙来做广告!” 刘痣撇撇嘴:“那家伙很快哦。” “不怕!物有所值嘛。” 游戏机厂的事儿忙完之后,韩盛领着白客和刘痣就赶紧回到羊城,办理好手续后飞往港九,帮刘痣办理驻港办事处的事宜。 在白客指点下,韩盛从1984年就开始在港九买房了。 这几年陆续买了六套房子,都是豪宅。 眼看着房价蹭蹭往上涨,韩盛都忍不住想卖几套了。 “卖啥卖?你又不缺钱。” 在白客劝说下他才忍住了。 因为港九有房子,韩盛就三天两头跑过来。 几年下来,已经把这边的地头儿踩得很熟了。 去年白客跟他打招呼刘痣这事儿以后,他就开始张罗了。 眼下已经帮刘痣选好了办公地点,也跟当地的政务部门打听清楚相关手续了。 把刘痣安排妥当,跟他交待清楚之后,韩盛和白客赶紧离开港九,跨过海关回到鹏城。 因为韩盛和老梅组建的东鹏股份要上市了。 他们这个上市跟天桥股份类似。 并不是上股票交易那个市。 而是面向社会发行股票。 当然,以韩盛、老梅和白客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四处卖股票。 他们三个人自掏腰包就可以把3000万股全部买下来。 韩盛1200万,老梅和白客都八百万。 故意留下200万是因为政策不允许,必须卖给更多的人。 到时候让林老师他们几个分摊一下就可以了。 三人商议妥当后,一起来到菜市场打算买点好吃的,好好庆贺一番。 刚在市场里转了会儿,突然就看到角落里有个人跟其他菜贩子格格不入。 他穿的西装革履,摆着一张桌子,好像在卖什么东西。 白客是过来人,当然见过类似。 “是卖保险的吧。” 韩盛摇摇头:“卖股票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天安门城楼 “啊!股票也能在菜市场里卖?” 白客倒是见过天桥股份的员工在马路边卖股票。 但跑到菜市场里卖还真是匪夷所思。 “他们公司一个月前就上市了,还有一千万股无人认购。” “他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亿科。” “亿科?我说嘛,那不隔壁老王吗?” “你认识他?” “咋不认识呢?王九一,八三年的时候也倒过粮食。” 眼下的王九一长得还挺清秀,瘪瘪嘴,细皮嫩肉。 而且他有个体貌特征跟韩盛类似。 脖子老习惯性地向一边歪。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觉得这个王九一靠爹、靠老丈人,没啥了不起的。 眼下看起来,人能跑到菜市场卖股票,那还是相当有魄力的。 靠爹靠妈的人多了去,最终能起来的又有几个。 “我们买他些股票吧。” 韩盛说:“买了啊,前几天我和老梅一人还买了他几千块钱,他乐的不行。” “多买点,以咱们公司的名义参股。” 韩盛和老梅互相看看。 老梅点点头:“我看行。” 三个人走了过去。 王九一桌子的布置跟后世那些卖保险的类似。 桌子前竖着个白板,上面用黑笔写着:亿科原始股认购。 然后是一句宣传标语:今天你给我一朵白云,明天我还你一片天空。 白客不由得摇摇头。 这也太文艺了,菜市场的人哪看得懂。 菜市场路过的人倒是有不少驻足观望的。 但要么是瞅几眼,迅速走开。 要么是看一看白板,再看一看王九一,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换了京都人估计都能嘟哝两句:煞笔! 白客走在前面,先到桌子跟前。 王九一连忙起身打招呼:“这位先生要不要买几只股票啊?” “多少钱一只啊?” “看你想认购多少……” 王九一说着,一抬头看到老梅和韩盛过来了,连忙打招呼。 “哎呀!老梅、老韩你们好啊!谢谢你们买我的股票。” 韩盛笑着:“不光我要买,我们小兄弟也要买。” “真的啊。” 王九一上下打量白客。 “哇,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不凡之人。” “草,你丫啥时会算命了。” “呵呵,”王九一有些尴尬,“那您,您想买多少股?” 白客伸出五根手指。 “5000!谢谢!太谢谢你了。我今天可以早点收摊儿了。” “我说的是500万。” 王九一吓了一跳,看看韩盛,再看看老梅。 韩盛点点头:“我们公司想参股,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九一欣喜若狂:“当然可以了,你们公司手里那么多地块儿。我们以后可以加强合作。” 买好菜回去的路上,白客忍不住问韩盛:“大大,鹏城眼下的宗地多少钱一平米?” 还没等韩盛回答,老梅抢先说:“1000!已经1000一平米了!” 白客吓了一跳,这踏马才1988年啊,怎么这么疯狂! 老梅兴奋不已:“当初你让我使劲拿地,我还有些手软,这些年也就拿了30多万平米的地。要是卖掉的话直接能换3个亿。” 韩盛叹息:“可惜眼下土地不让交易。” “别急,再有一两年就可以了。” 白客的预言一再应验,眼下不光韩盛,老梅也开始对白客言听计从了。 “好,我们再等几年。” 白客突然想起这一年另一块儿地方也正在开发。 “对了,海蓝现在怎么样了?” “特区啊……” 老梅突然反应过来了:“是不是那边也可以拿地?” 白客点头:“那当然了,不知那边眼下一亩地多少钱。” “六十块钱。” “六十?我去,简直白送一样。” 韩盛也明白过味儿来了:“是不是也去拿些?” “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海蓝这个奇葩的地方,88年就划为特区了。 但吹嘘几十年一直没能发展起来。 房地产却疯狂了几年,甚至超过了鹏城。 93年房地产崩盘前,普通楼房甚至达到了7000元一平米。 这个价格秒杀了同时期北上广深别墅的价格。 所以,抓住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波机遇的话。 炒作海蓝房地产赚钱的速度恐怕连坤沙都得甘拜下风。 在鹏城跟韩盛、老梅他们商议完公司上市的事后,白客就得取道回京都了。 眼下,鹏城交通很不方便。 坐飞机得回到羊城去。 不过,还有另一个坐飞机的办法。 那就是跑到港九坐飞机。 正好白客的通关证还没过期。 就直接通关来找刘痣。 刘痣这边的办事处也办好相关手续了。 留下公司的一个人驻守,然后和白客一起飞回京都。 自从上次激情迸发,空中嘿咻之后,快有一年没看到惠惠了。 从北方飞过来的时候惠惠就不在飞机上。 回去的时候还是没看到她。 难道她又改变线路了? 回到京都后,白客赶紧来探望孙媛。 再过几天,她就该放暑假了,正好可以一块儿回去。 “要不,咱们到天安门城楼去玩吧?” “咋地?你想发表讲话啊?” “城楼开放了,可以上去了,你不知道啊。” 白客想起来了。 1988年,天安门城楼第一次开放,游客可以上去了。 上一世,白客2000年以后才上去瞅了瞅。 最良心的是,眼下蹬城楼的票价是十元。 到了20年后,只涨价五元,要十五元。 “同去!同去!” 1988年,虽然到处都通货膨胀。 但跟80年代初相比,老百姓的工资翻了两翻儿。 比如80年代初,像秦咏梅、白策他们这样的资深职工。 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四十来块钱。 可到了1988年了,他们的工资已经达到160元左右了。 像袁宪洲这样的小青年儿,每个月也能能拿到一百来块钱。 当然,十块钱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不小的数目。 就相当于30年后的三四百块钱一样。 所以,蹬城楼的人并不多。 没一会儿就买到票了。 跟着人流走进大门,沿着楼梯慢慢蹬上城楼。 站在栏杆前向下俯瞰的时候,感觉却是一般般。 没有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毕竟这个城楼还没有普通老百姓的楼房高。 要是下面有一大群人在欢呼估计就比较有感觉了。 “仲拐!银民共嗨拐!从此赞起来尿!” 孙媛在一旁突然用鬼掐一般的动静喊起来。 旁边的游客大多皱起眉头不知所谓。 只有一对戴着眼镜,知识分子一样的中年人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白客赶紧把孙媛拉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目标大实现 重生归来,白客之所以还来找孙媛。 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是真正能够灵魂契合的人。 两个人都天马行空,甚至有点中二。 可以一起谈论缸中大脑、人工智能、dna等各种不靠谱的事。 这一点于秀波、惠惠,甚至阚明溪都无法做到。 当然,太中二了会影响安全的。 “以后没事儿别跑到这里来。” “咋了?” “早晚要粗大事!” “吼吼,大仙儿又要算命了。” “高考你要都听我的,这会儿早……” “还说!” 孙媛瞪起了眼睛。 “好吧,好吧。说正经的。来年五月到七月之间,别到这里来啊。二环内都不要来,尤其阜成门,好吓人啊!” “二环是啥?” “就是2号线这一圈。” “还真不稀罕这城里。京都这破地儿,一到五月,都能把人热死。” “嗯,要不咱们游泳去吧。” 游泳最舒服的时候当然就是傍晚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会儿,快到傍晚的时候来到什刹海。 这个时候的什刹海水质非常清澈。 虽然有关方面三令五申不让游泳。 但男女老幼们照游不误。 不光游泳的人多,沿岸还有不少做生意的。 卖游泳圈、卖泳衣、卖雪糕、卖汽水儿。 这什刹海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它的水底有很茂密的水草,要是扎猛子的话,容易被卷住。 不过像白客和孙媛这样只是在水里消消暑,来回游了几趟就在岸边玩儿了。 到了傍晚,什刹海渐渐热闹起来。 不光有游泳、做小买卖的,还有不少吃完饭出来遛弯儿的。 白客跟孙媛躺在岸边温热的水里正在聊着、说笑着。 不经意地抬一下头,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去!那不惠惠吗? 惠惠正跟一个男的、一个小男孩儿手牵着手溜达着。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客知道惠惠结婚了,但不知道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换下制服的惠惠穿着花衬衣、宽松的大裙子。 看起来端庄文静。 跟在飞机货仓里癫狂的那一幕完全判若两人。 估计她的男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她的那一面。 对不起啊伙计。 不过或许你应该感谢我呢。 “你在看啥?” 白客知道孙媛的机敏,也不敢撒谎。 “看那一家三口……” “切,有什么好看的。” 孙媛是个奇葩的人。 一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在她看来都稀松平常。 在京都又待了几天,等孙媛放假了,两人才一起飞回县城。 一回到家,白客就发现家里来人了。 二哥白宾回来了,还领回了他的洋妞儿。 老妈则是一脸的不悦。 白客跟二哥说过好几次了,让他多给老妈打一打预防针儿,不要搞突然袭击。 可这家伙不知道是因为粗心大意,还是怕被老妈拒绝。 就这么不打招呼就把金发碧眼的洋妞儿领回来了。 好在这洋妞儿大大咧咧的。 并没看出秦咏梅不爽。 白客也直向老妈使眼色,她这才克制下来。 白策却挺高兴。 白宾读青华硕士,又到米国读博士,让他赚足了面子。 再说,白策这样有文化,思想开通的人,哪在乎洋不洋媳妇的。 “正好我刚才买肉了,要不咱们包饺子吧。” 洋妞儿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胶子好次!”。 估计白宾在米国时经常领她去华人餐馆儿吃饭。 白客上次听二哥介绍过这洋妞儿。 她叫金娜,虽然是米国人,但父母其实是乌克兰人。 她的长相也不像一般的西欧女子那么夸张。 鼻子坚挺但不大,还有点翘。 骨架也不大,看起来比北方的一般女子还要苗条些。 白策张罗着做饺子,其实他自己根本不会包。 只会剁馅儿。 而全家人中,只有白宗和白宁会包。 可这会儿他们统统都没回来。 白客和白宾甚至连赶饺子皮儿都不会。 秦咏梅一个人又是擀皮儿又是包的。 白客和白宾则在一旁笨手笨脚慢慢包着。 包几个,秦咏梅就得动手帮着找补找补。 不然,扔到锅里就该散了。 金娜也在一旁跟着学着。 她包饺子的时候比较滑稽。 按饺子皮的时候,嘴巴、腮帮子、眼角都跟着使劲儿。 还时不时用站着白面的手撩头发。 弄得一脸的白粉儿。 秦咏梅不经意扫一眼,憋不住笑了。 大家也都笑了。 “来,我教你吧。” 秦咏梅说着,手把手教金娜包饺子。 秦咏梅其实并不在意白宾找什么样的人。 毕竟白宾都二十五岁了。 她只是担心白宾要是找个洋妞儿的话,就会留在米国。 虽然白客一再劝说她,做飞机只是半天的功夫,远近都没关系。 但她还是将信将疑。 看来,只能等哪天让她坐一趟飞机体验一把了。 吃完饭后,白客刚进自己屋里坐了会儿。 白宾就拿着棋盘进来了。 白客愁了,以为二哥又要缠着他下围棋。 没想到二哥拿出的却是国际象棋。 “你总算改邪归正了。” 白宾叹口气:“围棋那种东西属于奢侈品,只适合退休老人玩。” 但不管哪一种棋,白客都不上心。 白宾耐心教了他好一会儿,他还是下的磕磕绊绊。 一边下着,白宾一边说:“听哥说你东创大厦资金挺紧张的。” “消息还挺灵通啊。” 白宾伸手在怀里掏了会儿,拿出一张打印纸递过来。 “啥?” “看看就知道咯。” 白客接了过来。 上面都是英语和很多数字,白客只能看懂个大概。 知道这是股票的账户。 他举到灯下仔细数着,一连数了三遍。 眼睛都瞪圆了:“没搞错吧?两亿多?” 白宾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美元。” “我草!” 白客忍不住爆粗了。 眼下美元兑换人民币是3.7多。 也就是说白客眼下已经有将近8亿的身家了。 两三年前定下的小目标——赚它一个亿,这会儿轻轻松松就实现了。 而白客是86年才给白宾2500万人民币的! 两世为人,白客心里清楚。 像微软、苹果、谷歌这种米国的股票。 或者像万科、格力、伊利这种国内的股票。 二三十年涨1000倍是稀松平常的事。 当然,涨1000倍的意思不是我一块钱的股价变成1000块钱了。 而是因为上市公司不断地增资扩股,分红派息。 你手里的原始股早就从一股变成n多股了。 再加上股价的上涨,自然就变成几百倍,上千倍了。 可从1986年到1988年,这才两年呢。 怎么会涨这么多? “当然是你眼光独到了!”白宾竖起大拇指说。 “咋了?” “你知道微软刚上市的时候多少钱一股吗?” “多少钱?” “8分。” “我去,现在多少钱?” “我走那会儿五块多了,这会儿应该又涨了些。” “我去!60倍!” 第二百五十章 带着姥爷去旅游(二合一) “不过你说的苹果公司反而表现不佳……” “好!这会儿正是好时机,这几年就多吃点苹果。乔帮主早晚会回来的。” “反正按照你的想法,这2000万是长期持有的,剩下500万我随便玩了玩……” “随便玩了玩就赚这么多,你有两下子啊。” “当然,我还在南加州买了套房子,买了辆车。” “你!” “咱爸咱妈将来到米国来,总得有个地方住吧。” “多大的房子?” “没多大,就1000来平吧。” “你大爷!车子是什么牌子的?” “米国车子便宜,随便买了辆宝马,代步工具而已。” “老子在国内撸起那啥加油干,你在米国倒享清福了。” “呵呵,怎么样?给你打多少过来?” “一点小零头就好了。” 从股市上抽出5000万软妹币,东创大厦的压力便迎刃而解了。 不过这也让白客大受刺激。 老老实实干实业就这下场啊。 但仔细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重活一世,赚钱还不容易。 买了这么多房产、古董、股票,干脆躺在家里等着升值算了。 那多没劲。 人活一世就是要折腾。 不仅要在意结果更要享受过程。 白客离开这段时间,陈理他们在大力招商。 两周的时间已经招租出去百分之十的单元了。 包括写字间和商铺、柜台。 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额成绩了。 最近两三年,白客的目标就是让东创大厦每年收到4000万的租金。 等到90年代,租金还会节节攀升的。 所以,咬紧牙关只租不售,未来就能得到更大的收益。 这个年月的小县城人还很少有见过老外的。 听说白家来了毛妹后,白家院门外不时有街坊邻居探头探脑。 不光有半大小子,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大妈、老太太之类的。 弄得白宾挺烦躁,嚷嚷着要回米国。 “这些土鳖!咱家又不是动物园,有啥好看的?” 秦咏梅把他好顿训斥:“你看你,喝了几天洋墨水就嘚瑟了是吧?街坊邻居看两眼怎么了?能掉块儿肉啊?” 为了不让街坊邻居看得太辛苦。 秦咏梅还专门放了张桌子在院子里。 桌子上摆放着茶水、瓜子。 街坊邻居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儿。 金娜没事儿就出来给大家伙端茶倒水啥的。 虽然白宾各种不满。 但金娜并没在意。 落落大方地跟街坊邻居打招呼。 不到一个星期便一切恢复正常了。 再也没人过来参观了。 其实也没啥。 都是猴子变的。 都长两眼一个鼻子。 虽说毛妹长得白一点吧。 北方妹子皮肤白净的也不少。 而且皮肤比毛妹更细腻。 你说毛妹眼珠子色儿不一样吧。 波斯猫眼珠子色儿也不一样啊。 回家看它好了。 从刚开始的嫌弃,到渐渐地喜欢,秦咏梅对这个未来的洋媳妇真是越来越稀罕了。 “你看现在的女孩子还跟不上人毛妹。一方面要西方的自由,另一方面又想照传统规矩来,要这要那。” 金娜对县城里的街道、山山水水的倒没啥兴趣。 毕竟人那里的山水比县城里好多了。 五进的大院子,金娜却没见过。 秦咏梅就领金娜到公安局里转转。 看看当年的县衙门。 自然又是碰到很多干警围观。 秦咏梅就说来办关系。 歪果仁儿跑到县城来,就是得到当地公安机关办理手续。 白客也自告奋勇:“我领你们去看城墙。” “城墙?哪里有城墙?” 其实很多当地的年轻人都没看过县城里的城墙。 早些年他们是不在意,觉得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没啥好看的。 后来等他们想看了,城墙早没了。 “咱家的城墙!” 白客还真不是吹牛逼。 西街的那堵城墙、城门楼子眼下还真属于白客个人的。 当然,这事儿你不能较真儿。 说是你的可以,说不是你的也简单。 所以,白客也只当是在暂时管,而且是自己倒贴维护。 小五金市场在开建的同时,城门楼子、城墙也开始维修。 维修的原则当然是就地取材。 从拆迁户那里没收来的城墙砖纷纷回到城门楼、城墙上。 甚至连砌砖的混凝土都采取古法制作。 用米浆混着白灰、泥土。 当然,实在太破损的地方也不刻意去修补,就要保持它的原汁原味儿。 城门楼很快就修复好了。 为了防止半大孩子爬上爬下。 白客还特意让老葛他们装了个铁栅栏门。 白客开着皮卡,带着白宾、金娜过来时,老葛连忙拿来了钥匙。 白宾打量着城门楼。 “原来是这个啊,我以前还来过。只是那会儿太破了,没敢上去。” “这会儿上去瞅瞅。” 老葛打开铁栅栏门,白客陪着白宾和金娜向上走去。 县城的城门楼虽然规模没法跟天安门比。 但城门楼周边都是一马平川,放眼四方,还真有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味道。 白宾四下打量:“这,这真是你自己的啊?” “眼下是这么说的而已,将来还得还给老百姓。” “那你还真是造福一方啊。” “我才不管他造福几方呢,关键是咱们自己将来有个光景看。” 从城门楼上下来,白客还在市场的建筑和城墙之间比划着,叮嘱老葛。 “你看,来年春天我们就在这边种上一排树。所以,你一定要看好哦,不要让人往房后放东西。” “放心吧!俺虽然不懂这些光景。但这城墙是俺小时候就看见过的。眼下能恢复原貌,俺也挺高兴呢。” 白宾本来打算只在小县城待个四五天,然后就领着金娜全国各地转转。 然后直接就飞回米国了。 可秦咏梅老大不乐意,死磨硬缠拖延了白宾一个星期。 搞的白宾都有点急赤白脸了。 白客给他出主意:“干脆,你带咱姥爷一块儿出去,咱妈就不好说啥了。” 其实,白客他们哥仨儿一直想带姥爷出去旅游。 毕竟姥爷都快九十岁了。 趁还能动弹,就该到各地瞅一瞅。 可白宗和白客每一次出差都是带着任务的。 没法带着姥爷专门游山玩水。 这一次,白宾完全是出去游山玩水的,当然有充足的时间。 金娜这边倒没问题。 姥爷是个合格的灯泡。 生活能自理,不需要别人太多照顾。 顶多走路慢点而已。 只是不知道老妈是什么态度。 “开什么玩笑?” 果然,听白宾、白客这么一说,她就把脑袋摇得像波浪谷一样。 “妈,姥爷都快九十岁了,趁现在腿脚还灵便,就应该多出去转转。再说二哥和金娜两个人也照顾的过来。” “80不留食,70不留宿。你姥爷这把年纪东奔西跑,一旦身体吃不消……” 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冷不防姥爷拄着拐杖“蹬蹬”走过来了。 眼珠子发亮,使劲点着头:“走!走!能行!” 秦咏梅叹口气:“你姥爷当然想出去转悠了。他年轻时就是个跑官儿。三天两头把你姥姥扔在家里,他自己出去倒腾牲口……” 反正一数落起姥爷当年辜负姥姥,各种不靠谱,秦咏梅就滔滔不绝。 白客连忙打断她:“我倒有个办法,咱买个轮椅,高级的,可以折叠那种。飞机上可以带着。” 白宾也说:“对啊,姥爷走累了我们就推着他。而且我们的包裹也可以放在轮椅上。” 姥爷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使劲点头。 金娜也说:“带着姥爷吧!” 秦咏梅叹口气:“这一路你可得小心了。” 白宾笑了:“20多天,我们慢慢溜达,没事儿的。” 全家兄弟几个都挺稀罕姥爷。 不过二哥白宾心思最细腻。 上一世的时候,白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但白宾还是三天两头领姥爷到澡堂里洗澡。 这一点连姥爷的亲侄子延军,还有姥爷的亲儿子老舅都做不到。 定下来之后,白客就开着皮卡带着白宾和金娜到市内采购一番。 先买点他们在路上用的东西,再给姥爷买轮椅。 跑了两家医药公司,花1000多块钱买了把日国进口的折叠轮椅。 这轮椅材质好,而且折叠起来很小巧,直接可以装到一个大旅行包里。 坐飞机的时候连托运都不用,直接拎到机舱里。 而且,像姥爷这样,虽然年龄大点,走路慢点,其它都没啥问题。 再加上有健康人陪着,机场的人根本就不会过问。 本来,秦咏梅还想跟着一起到飞机场。 可局里有事脱不开身,只能让白策代替她送行了。 上飞机的时候,白宾也没敢告诉姥爷,说这是飞到天上去的。 只能告诉他比火车还快的玩意儿。 等从天上下来的时候再告诉他好了。 说不定坐了这一次之后,姥爷就喜欢上这种自由飞翔的感觉了。 秦咏梅来到局里时,大老黑正好站在办公室门口儿,笑眯眯地向她招手。 秦咏梅走到门口往里一瞅,却看到省城里的修局长在里面。 修局长原来是刑警队长,大前年提拔当上副局长,今年又当上局长了。 看见秦咏梅,他连忙起身。 “哎呀!咏梅同志!好久不见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白宁结婚的时侯。 “是啊,修局长,你别来无恙。” 大老黑也进来,在两人旁边对面坐下。 三人寒暄几句,修局长才说:“咏梅同志啊,我们局里上下对你一直印象深刻啊。” “谢谢,谢谢!主要这一行女的比较少,走哪都容易被人记住。哈哈。”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你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说老实话,我们大家大多数时候都忘了你是个女的。” “我去,我有这么着急吗?” “不着急,不着急,您是个大美女。” “唉,老咯,老咯。” 大老黑笑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好吧,那就半老吧。” 修局长板起脸:“不开玩笑了。咏梅同志,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秦咏梅反而有些紧张了。 连忙整理下警服正襟危坐。 “咱们就长话短说吧。是这么回事,咱们省局原来的刑警队长调走了。省局的领导们都看好你,想让你到省局接替这个职位。不知你……” 大老黑连忙在一旁说:“咏梅同志,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秦咏梅皱着眉头不说话。 秦咏梅当然愿意往高处走了。 前些年,她还为犯罪分子穆荣当上市局刑警队副队长恼火。 这一次要是当上了省局刑警队长,心里一下就找到平衡了。 修队长说:“当然,我们知道您家在县城,来回办公有些不方便。” 大老黑说:“没事儿,咏梅同志家里儿女都大了,在外面单过了。一个星期回来一趟也没啥问题。就是苦了我们老白同志了,哈哈!” 秦咏梅笑了一下:“要不我考虑考虑吧。” 修队长点头:“是应该考虑考虑。”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秦咏梅还心事重重。 白客跟老妈学的,也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没事儿也给老妈相面。 “咋了妈?” “去!又给老子相面。” 白策这才注意到秦咏梅有心事。 “你妈妈工作忙嘛,当然心事多。” “哼!叫你不关系老子!把你自己扔家里,让你自生自灭!” 白策叹息。 白客笑了:“妈,你这是要上哪去?” “省城。” “哇,要当大官儿了。” “当啥大官儿啊。妈就是干活儿的命。” 白策叹口气:“可够远的啊。” “远啥远,来回不就两三个小时吗?” “天天走哪受得了。” “一个星期回来一趟不行啊,反正你们爷俩都会做饭。” “行倒是行,可俺爸。” 白策低着头:“可这也太辛苦了吧……” “是啊,妈,您这来回跑是很辛苦啊。” 见父子俩都挺关心自己,秦咏梅得意地笑了:“其实,我还没想好呢。” “是该慎重地想想哦。” 白客还是有点希望老妈到省城去。 秦咏梅眼下45岁,再有十年就退休了。 到1992年的时候,全国将实行警衔制。 秦咏梅留在县城的话,靠到退休的时候顶多能弄个一级警督。 再往上走就难了。 因为警监以下主要看年限,次要看职务。 而警监以上主要看职务,次要看年限。 到了省城,秦咏梅职务就比县城高两级了,干到退休的时候,怎么也能弄个三级警监。 可白客心里也清楚。 老妈之所以犹豫。 一是舍不得家庭。 二是放不下手里的案子。 眼下,秦咏梅手里有两个重特大悬案。 一是北大河连环凶杀案,二是红衣少女被害案。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严阵以待 老妈是个有主意的人,白客知道。 老爸更知道。 所以,这种事根本不用劝。 就让老妈自己拿主意好了。 白客回到县城一个星期后,韩盛也跑过来了。 表面上他是来探望两位老战友的。 私底下其实是想见见自己的私生子。 这些年,白客也隔三差五安排他跟自己的私生子夏仲江见面。 当年,白客托孟繁明帮忙,把夏仲江招收进市游泳队。 而夏仲江的表现比孟繁明更出色,走得也更远。 眼下,他已经到省队了。 如无意外,来年就可以进入国家队。 甚至有可能参加1990年亚运会。 “韩叔叔好!” 韩盛还手足无措呢,夏仲江倒落落大方地伸手过来。 眼下的夏仲江已经身高一米八七了。 穿着一身运动装,整个人显得英俊魁梧。 “你好,你好。” 当年,白客第一次让韩盛和夏仲江见面时,耍了点小诡计。 让韩盛冒充体委选拔苗子的工作人员。 后来,白客想方设法圆了回来。 就说韩盛已经离开体委,开始做生意了。 所以,韩盛眼下就以真实的身份跟夏仲江接触。 “夏叔叔您现在不再从事体育行业了是吧?” “是啊,体育行业太苦了,还是做生意好啊。” “你韩叔叔现在很有钱哦” 韩盛摆摆手:“一般般啦,一般般。” “去年全运会听说你成绩不错啊,跟韩叔叔讲讲。” 夏仲江叹口气:“发挥不太好,100米自由泳比沈坚强慢了一个身位。” “那相当不错了!” 韩盛惊叹。 “沈坚强的实力全国都数一数二啊。” 韩盛虽然是个老广,但有点南人北相,一米七五的大个子,在他们那个年代属于比较高的了。 在部队的时候就经常被拉到篮球队里滥竽充数。 虽然成绩不太好。 但还是培养了他对体育的兴趣。 所以,一提到各种体育项目就如数家珍。 “沈坚强的背阔肌十分发达,爆发力好。自由泳,蝶泳这两个项目,我觉得你就不要跟他争了,有他在你很难出好成绩。” 夏仲江惊喜不已:“叔叔你懂得真多啊。” “唉,一般般。我觉得你这个身量,多练练蛙泳、仰泳,凭你这个头儿,要是发挥好了,在国内应该没什么对手。” “谢谢!我们教练前几天也这么说。” “对了,为了庆贺你在全运会取得好成绩,那个我……” 韩盛有些尴尬地从怀里拿出个精美的盒子。 “您,您这也太客气了……” 看着夏仲江想要拒绝的样子,韩盛有些慌乱:“没,没别的意思,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 白客连忙帮忙:“韩叔叔的一片心意,你就拿着,而且韩叔叔很有钱哦,不拿白不拿。” 白客一边说着,一边压低声音向夏仲江挤眉弄眼。 夏仲江这才不好意思地打开盒子了。 韩盛眼巴巴地看着:“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夏仲江小心翼翼地戴上,还真是挺合适的。 而且这表一看就很高档。 “正合适,哈哈。这表最适合你,你游泳、潜水的时候戴着都没问题。” 夏仲江显然也很喜欢这块儿表:“谢谢叔叔了。” 他要是知道这块儿瑞士表比一辆桑塔纳还贵,估计就不敢要了。 秦咏梅一大早先到外面办了个案子。 到十点来钟才回到局里。 修局长也老早到了,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报纸。 看来她正在等秦咏梅的答复。 秦咏梅正想走进去,大老黑神色紧张地走过来。 “市局找你!” 秦咏梅小跑着来到办公室。 一接电话,是市局崔局长焦躁的声音:“咏梅啊,你赶紧来一趟!” 话语越短,情况越危急。 而且就这么一句话,他本可以让大老黑传达,却偏偏让秦咏梅亲自来听。 肯定是出大事了。 秦咏梅整理一下衣服,夹着公文包就冲出办公室。 正好吴军正在院子里抽烟,秦咏梅拍一下他的肩膀:“走!” 吴军扔下烟头,就赶紧向外走去了。 眼下,公安局有专门的司机。 不过,吴军开车又快又稳。 这种紧急时刻还真得指望他。 秦咏梅上了吉普车,手一挥:“市局!” 吴军一脚油门,车子就冲出去了。 眼下虽然没有警车、警灯这类东西。 但开着军用吉普的不是军人就是警察。 老百姓自然而然地纷纷避让。 从县城到市内也就20多公里。 但路况很差,十分颠簸。 这吉普又没有减震系统。 换一般人早颠得七荤八素了。 可秦咏梅从来就喜欢坐破车,太舒坦她反而受不了。 这段路程一般司机得开四五十分钟。 吴军二三十分钟就开到了。 到了市局门口一看。 崔春增、毕福洲,还有市局的各个领导,一共十来个人站成一排。 市局这就等于是倾巢出动了。 车子刚停下,崔春增和毕福洲就快步过来。 没等秦咏梅下车,崔春增先上来了:“走!” 吴军又一脚油门,车子窜出去了。 毕福洲等人跳上了别的车子在后面跟上来。 刚窜到路上,吴军才不慌不忙地问:“哪?” 崔春增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儿:“中心医院!我草,晕了!” 秦咏梅笑了:“别急!” 崔春增咽了下口水:“是这么回事。昨天深夜有个窃贼流窜到中心医院。正在盗窃的时候被医护人员发现了,然后他就把那些人劫持了,一直僵持到现在。” 秦咏梅皱起眉头:“有枪是吧?” “是啊,手里有把五连发。而且罪犯很狡猾,武警找不到狙击的角度。我们就想能不能让你扮成医护人员……” 秦咏梅点头:“这主意不错,在这方面我们女同志比较有优势,可以让匪徒放松警惕。” “是啊,我们省思从昨天半夜到现在都快中午了,罪犯肯定需要补充水分、食物什么的。” 吴军在一旁忍不住说:“够危险的啊。” 秦咏梅笑了:“不危险要咱们干嘛。咱干公安的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干革命。” 车子在中心医院门口停下来。 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五六名严阵以待的公安干警正在等候着。 秦咏梅刚一跳下车,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咏梅姐!” 来人正是穆荣。 二百五十二章 一明一暗 秦咏梅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犯罪分子挟持了六名医务人员,眼下正要求我们提供食物饮料……” 穆荣正介绍着情况,一名身材壮实的武警军官急匆匆从大楼里走出来,在穆荣耳边低语几句。 穆荣连忙介绍:“这是于中队,这是……” 于中队长连忙伸手:“应该是秦队长吧。” “是啊!你好。”秦咏梅点点头。 “太好了!有您在,我们心里都有底儿了。” “过奖了您。” “我们队里都听说您了……” 秦咏梅摆摆手,示意长话短说。 于中队不好意思地笑笑:“咱们现在就上去看看吧。” 几个人一起向楼里走去。 在楼梯上,大家都小跑着来到三楼,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五六名武警战士,其中两名是狙击手。 几个人小心翼翼凑到窗户前。 于中队长指着对面的三层小配楼:“你们看,就是那座小楼,三层中间,拉着窗帘的那一间。” 一名战士递过一个望远镜。 秦咏梅看了会儿,崔春增又接过来看一会儿。 于中队长叹口气:“这个匪徒很狡猾啊,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我们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了下:“也就是说没人见到罪犯是吗?” 穆荣连忙说:“是啊,甚至不知道一共有几名罪犯。” 崔春增说:“现在看来,只能在送东西的时候采取行动了。” “是啊,”于中队长看看秦咏梅,“不过危险性很大啊。” 穆荣说:“我们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我觉得秦队长应该相机行事,如果条件不允许就不要采取行动……” 秦咏梅冷笑:“这用不着你提醒!” 穆荣有些尴尬:“我的意思说安全第一,毕竟人质还没受伤。” 正说着,医院里的几个负责人过来了。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四五十岁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头发梳的油光光的男子。 穆荣连忙迎上去:“郭院长您来了。” 郭院长点点头。 “这是我们贾主任,这是我们史科长……” 贾主任点点头:“我来介绍下情况吧。对面是我们的办公楼。罪犯眼下所在的楼层下面是我们的财务室。罪犯昨晚闯入财务室,洗劫了金柜后,撞见我们的工作人员,然后将他们挟持到眼下所在的位置。” “黑灯瞎火的,你们办公楼里工作人员还不少啊?” 郭院长有些尴尬:“昨晚,有几个科室搞联欢……” 正说着,外面突然“砰”地一声枪响。 几个医护人员吓得连忙蹲下。 于中队摆摆手:“没事,罪犯在耀武扬威。” 对面传来喇叭喊话的声音。 “楼下的公安你们听着,赶紧把吃的喝的给老子送来,少磨磨蹭蹭!” 崔春增躲在墙角里,用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张望。 穆荣看了他一眼,他摇摇头。 “赶紧把东西拿来吧。” 秦咏梅说。 医护人员把白大褂、帽子和护士鞋拿来了。 秦咏梅本来就穿着便服。 脱了外套卸下枪,直接就把装束换上了。 秦咏梅正摆弄着枪的时候,崔春增说:“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带枪了,太危险了。” 穆荣也说:“你进去的时候,匪徒肯定会搜身。” 秦咏梅摇摇头:“未必,我是女同志。” 崔春增说:“匪徒哪管男同志女同志。” 于中队长说:“从匪徒索取的食物和水的分量看,应该只有一个人……” 秦咏梅连忙说:“对啊,他要是一个人的话,又要看人质,又要取食物,估计不敢搜身。” 崔春增叹口气:“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一点。” 秦咏梅拎起提篮刚要往门外走得时候,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六名人质的资料有吗?年龄身高、照片什么的。” “有!” 贾主任连忙拿来了。 秦咏梅匆忙扫了一眼,然后还给贾主任了。 大家一起陪着秦咏梅走下楼去。 到了楼梯口,又都躲回了大楼里。 秦咏梅提着篮子走进对面的办公楼里。 楼道里站满了武警战士。 副中队长无声地向秦咏梅敬礼,其他战士也纷纷效仿。 秦咏梅点点头还礼。 上楼时,副中队长和几名战士轻手轻脚跟着她。 等到了三楼时,又都迅速隐蔽起来。 来到门前,秦咏梅轻轻敲门。 门开了,一个戴着蒙脸猴帽,穿着夹克、牛仔裤的人站在屋里。 他手里举着一把五连发紧紧盯着门口。 “进来!把东西放下!” 猴帽大喊着。 “不许耍花招啊!我这可是散弹枪!一枪就能把他们全崩了!” 猴帽说着,还举枪朝蹲在地上的六名人质比划一下。 六名人质发出一片哭喊:“别!别!” 秦咏梅也假装浑身发抖着喊:“别!别!我这就放下!” 说着,秦咏梅小心翼翼把篮子放下了。 猴帽用脚来勾篮子。 看着他渐渐垂向地面的枪口。 秦咏梅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小腿内侧。 突然之间,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用眼角余光扫了那六名人质一眼。 果然,人质中有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草! “不许动啊!不许动!” 猴帽勾回了篮子,又把枪抬了起来。 秦咏梅连忙高举双手:“不动!好,不动!” 猴帽低头看一眼篮子里。 “怎么回事?我的啤酒呢?” “街上的啤酒卖完了,他们正让马岚啤酒厂给送货。” “限你们在半个小时内把啤酒给送来,不然老子就杀人质了啊。” “好!我这就告诉他们。” 秦咏梅高举着双手倒退出去。 罪犯咣当一脚把门踢上了。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副中队长向她投来质询的目光。 秦咏梅摇摇头,示意楼下说话。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 于中队和穆荣也过来了。 秦咏梅压低了声音:“罪犯有两名,而且一明一暗。” 于中队和穆荣都懵逼了。 “啥意思?” 秦咏梅示意回到主楼再说。 几个人绕道回到了主楼里。 听秦咏梅介绍了一遍,崔春增大吃一惊:“我草!他们不是一般的小偷啊!” 秦咏梅把腿肚子上的手枪卸下来,放到桌子上,也长叹一声:“是啊,这两个匪徒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兄弟来看你了(二合一) 医护人员再次拿来人质的资料。 秦咏梅翻看了几眼,指着其中一名男子:“这位同志恐怕牺牲了。” 崔春增说:“犯罪分子把他替换了是吧?” 秦咏梅点点头:“应该是,反正里面那个人不是他。” 于中队也说:“幸亏我们没硬闯啊,不然损失大了。” 穆荣说:“这么大阵仗,他们就为了盗窃?” 崔春增问贾主任:“你们金柜里能有多少钱?” 贾主任看看郭院长。 郭院长叹口气:“十万八万是有了。” 穆荣点头:“怪不得呢,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秦咏梅冷笑:“换了你可能会大动干戈……” 穆荣有些尴尬。 秦咏梅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说:“我的意思,本可以用偷解决的事情,何必硬抢……” “如果没被人撞见,他们或许就逃走了……” “小偷哪有带着五连发的?而且还有件事很蹊跷,你们没觉得吗?” “什么事?” 几个人一起问。 “这两个匪徒绑架人质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想逃走啊……” “不对!”崔春增突然想起什么,“想逃走他们就应该赶紧要车。怎么还磨磨唧唧又是吃又是喝的。” “吃饱喝足好上路?呵呵。” 穆荣也醒悟过来了:“对啊,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或什么事吧?” 秦咏梅点点头。 崔春增和于中队也都恍然大悟,纷纷把目光投向郭院长。 郭院长有些慌乱:“我们医院也没什么人和事啊……” 秦咏梅皱起眉头:“这种事儿没法猜。可能跟医院有关,也可能无关。犯罪分子在这里搞大阵仗,其它地方的同伙就可以趁机作案。” 崔春增点点头:“是啊,也有这种可能,我们胡乱猜测只是捕风捉影。” 正说着,史科长走进来。 “各位同志,人是铁饭是钢……” 郭院长也连忙说:“对,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崔春增叹口气:“随便吃点就行了。” 于中队自告奋勇留在屋里,崔春增他们几个向楼下走去。 在医院食堂里,郭院长果然给安排了。 专门给大家开了包间。 崔春增、秦咏梅他们也不好拒绝。 而且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就不必客气了,赶紧洗手准备开饭了。 崔春增洗完手,正从食堂穿过时,突然有人打招呼。 “老崔!老崔!” 崔春增扭头一看,原来是北坨子监狱的老门。 “嘿,你个王八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门放下饭碗:“当然是公干了,你个老家伙,你怎么没事也到这里来?莫非是母干?” 崔春增他们保密、维稳工作做得非常好。 不要说医院的老百姓不知道后院出大事了。 系统内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有情况。 “来!来!到屋里来!” 崔春增生拉硬拽把老门领到包间。 此时,其他几人也都回来了。 崔春增一一向老门介绍。 老门打量打量大家的神色。 “看来粗大事了啊!” 崔春增撇撇嘴:“我们哪天不出大事。先说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吃饭呗。” “废话。” “呵呵。我就打个头阵,一会儿胡豹要过来了。” “胡豹?” 穆荣“腾”地站起来。 把老门吓了一跳。 胡豹曾经是胜利桥一带一个著名的流氓。 前年,他跟另一个叫高富通的流氓火拼,用双筒猎枪将对方杀死。 穆荣亲手将他抓捕归案。 于中队叹口气:“胡豹不是杀人了吗?又还没事儿了?” 老门苦笑:“判了个无期,这会儿又装病……” 秦咏梅和穆荣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看来那两个家伙就是冲他来的!” “啥意思?”老门还一脸懵逼。 崔春增连忙把大致的案情跟老门说了一遍。 老门直拍大腿:“我说嘛,这家伙怎么突然就受伤了,他是故意自残啊!” 秦咏梅却有些疑虑:“这家伙能从死刑减到无期,也算挺有能耐的,按理说不该铤而走险啊……” 崔春增说:“再有能耐,待在监狱里也是失去自由的人。咱们现在赶紧调取胡豹同伙的档案,看看劫持人质的到底是谁。” 穆荣起身:“他的同伙我基本都知道,让局里的小辉赶紧把软盘送过来。” “走!我领你打电话去。”贾主任陪着穆荣出去了。 崔春增又问老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老门看看手表:“再有半个小时吧。” 崔春增一拍桌子:“来得及!这些王八蛋想学水泊梁山劫法场,老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然后又转头问老门:“你们人手够不够?” 老门说:“应该能来两三个人吧。” “我让于中队安排两个武警战士陪你们。” 老门点头:“好!” 秦咏梅拿起筷子:“还是抓紧时间赶紧垫补点吧。” 几个人埋头大口吃起来。 没一会儿,穆荣急匆匆回来了。 一屁股坐下,一边吃着一边介绍:“小辉一会儿就把软盘送过来。” 崔春增很快吃完了,抹抹嘴起身:“我去替于队,这家伙估计都饿坏了。” 说着,起身出去了。 贾主任在一旁叹息:“你们这一行真不容易啊,比我们做手术的大夫还紧张。” 秦咏梅笑了:“性质都一样,都是为了救人。” 没一会儿,于队进来了。 看见满桌的饭菜惊喜不已:“哎呀!饿死我了!” 秦咏梅连忙拉来一把椅子:“来!快坐下垫补两口。” 几个人继续埋头吃着,像行军打仗一样。 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吃完饭,秦咏梅出去洗了下手。 回来时,小辉已经来了,拿来了几张软盘。 于队大口吃着饭菜,还挺诧异:“犯罪分子的资料都放在这几个小东西里?” 秦咏梅点头:“是啊,这叫软盘。我儿子商店里有卖的。” 于中队感叹:“现在社会发展的越来越快了,这么小的东西就能装好多资料。” 贾队长起身:“走!我领你们到电脑室查看资料。” 秦咏梅拍拍于队的肩膀:“你别着急,慢慢吃啊,时间来得及。” 老门在一旁笑着:“有我呢,不着急,哈哈。” 秦咏梅、穆荣跟着贾主任出去了。 到了外面,贾主任在前面走着,秦咏梅和穆荣在后面跟着。 穆荣讪讪地说:“他们哥儿几个都挺好吧。” 秦咏梅和颜悦色地:“挺好的,老大成家了,眼下都当爹了,老二认识个洋妞儿正谈着呢,老三现在是大老板,天天飞来飞去……” 穆荣叹口气:“挺好的,都挺有出息。” 秦咏梅看了看穆荣:“有空过去玩吧。” 穆荣愣了下,惊喜地点头:“好!” 两人跟着贾主任来到电脑室。 这电脑室是精装修的,地上铺着地板,墙上贴着壁纸。 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跟手术室的医生一样,都穿着白大褂,穿着拖鞋。 屋子里看起来一尘不染。 秦咏梅看看自己脚下:“要不要换双拖鞋?” 贾主任摆摆手:“不用了。” 来到一台电脑前,贾主任接过软盘插进去,然后晃动鼠标。 电脑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 好一会儿才打开了文件。 穆荣在一旁赞叹:“哎呀!这电脑真快!” 贾主任有几分自豪:“两万多块钱一台呢,能不快吗?” 不过,这软盘是论字节的,一个软盘就能放一两张照片和一点点文字。 贾主任不厌其烦地一张一张软盘放着。 秦咏梅则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这个人的个儿头和身材跟戴猴帽那个人倒是挺像的……” 贾主任继续一张张放着。 “上一张再放一下我看看……这个,跟藏在人质里的那家伙挺像,尤其眉毛眼睛……再翻几张!” 最后,两人大概确定了嫌疑人。 秦咏梅拿出笔记本:“要不要记一下他们的资料?” 穆荣说:“不用了,这几个家伙我早把他们记到脑子里了。” 两人又回到观察现场时,崔春增、于中队还在那里严阵以待,不时观察着对面。 “还没有动静?”秦咏梅问。 崔春增摇摇头。 秦咏梅看看表:“胡豹这会儿该来了。” 崔春增拍了穆荣肩膀一把:“这里交给我们了,你们俩去会会那个混蛋。” “好!”穆荣点头,转身和秦咏梅一起离开了。 来到病房,胡豹刚刚到。 贾主任、史科长等人正在帮助病人们搬到其它病房。 胡豹盘腿坐到床上,嬉皮笑脸:“哟!我这享受高干待遇啊!” 穆荣冷笑:“你个王八蛋,牢饭吃的还挺舒坦是吧?” 胡豹假装才看到穆荣:“呵呵!领导都来了!” “少他妈装蒜!老实交待,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哪能呢?我在里面舒坦着呢,要不是这胳膊受伤了,还懒得出来呢。不信你问老门。” 老门叹息:“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这些王八蛋,过得比我们狱警还舒坦。” “妈的,你小子就贱皮,不整点的事儿就不老实。” “怎么会呢,老大。” “你现在老实交待还来得及,一会儿出事儿了,你就别想有舒坦日子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这是……” 一边说着,胡豹一边贼兮兮地看一眼秦咏梅。 穆荣指一下秦咏梅:“这是我们省局的领导。” 胡豹点头哈腰:“领导好!” 秦咏梅瞪了穆荣一眼。 胡豹挠了挠脑袋:“可这是……啥情况啊?” “还装?” 胡豹的神色有些紧张了:“没装啊,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 秦咏梅皱起眉头:“姜勇以前跟你混是吧?” “是啊。” “你进去了,他是不是一直不甘心啊?” “还行吧。” 穆荣冷笑:“什么叫还行,他不是一直为你抱屈吗?” “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怎么也有点感情嘛……” 秦咏梅盯着胡豹:“听说最近他想把你弄出来?” “谁说的?他哪有那个能耐啊。” “他没有你有啊。” “啥,啥意思?” 胡豹有些毛了。 秦咏梅低头沉思着,不免有些困惑了。 没一会儿功夫,崔春增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了。 冲秦咏梅和穆荣点点头,瞪一瞪胡豹。 “还没老实交代是吧?” 胡豹有些委屈:“我都老实交待了啊!” 崔春增抬手掐着胡豹的脖子:“走!你的同伙在喊你呢!” “哎哟!哎哟!哎哟!” 胡豹夸张地大喊大叫。 医生连忙过来:“他的伤还没好。” 秦咏梅拉开崔春增:“他跑不了。” 几个人一起簇拥着胡豹向外走去。 胡豹一边走着一边嘟哝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崔春增、秦咏梅和穆荣都表情严肃,根本不搭理他。 快到办公楼对面时,为了避免被楼上的匪徒看到,秦咏梅连忙闪到一边了。 到了楼对面,崔春增指着楼上:“看见没有?那个窗户里就有你的兄弟!” “我的兄弟?谁啊?” 穆荣说:“其中一个应该是姜勇,另一个可能是祥子。” “他,他们来干什么?” “还装!” 崔春增给了他一巴掌,几个人又架着胡豹往办公楼对面的楼里走去。 “姜勇和祥子?他们来干什么?” 一边往楼上走着,胡豹还一边嘟哝着。 一脸的懵逼。 到了楼上房间里,崔春增一把将胡豹按到椅子上。 “这回还不老实交待?” 胡豹一脸的委屈:“没有啊?他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崔春增瞪起眼睛:“还装?难道是他们自己跑来的?” 胡豹摸着脑袋:“这两个家伙……他们是来救我的吗?” “你说呢?” “不可能啊!他们哪有这胆儿啊,这又不是水泊梁山。还劫法场呢。” “是啊,你们自以为是梁山好汉,其实是一帮草寇!” “是啊,是啊,都是那啥,乌合之众!” “还在这贫嘴,老实交代,你们都有什么计划?” “计划?老大啊,就算有计划,也跟我没关系啊。” 胡豹四下看看大家:“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生孩子不长**儿!我出门被车撞死!” 崔春增和穆荣、秦咏梅面面相觑。 秦咏梅说:“你说你没有参与计划,可他们为什么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我怎么知道?要不这样吧,我劝他们投降你们看行不行?” 崔春增和穆荣、秦咏梅互相看看,一起点点头。 于队将电喇叭递到胡豹手里,拉着他走到窗户前。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为坏蛋挡子弹 胡豹举着电喇叭对外面喊:“是大勇和祥子吗?” 对面没有回答。 “那啥,你,你们就不要瞎胡闹了!哥在里面过得挺舒坦!用不着你们救我出去!你们还是赶紧投降吧!” 说着回头看看崔春增和穆荣。 “政府会宽大处理你们的!” 对面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你们公安越来越狡猾了。” 胡豹放下喇叭有些困惑:“听着不像大勇的声音。” 崔春增说:“电喇叭失真,他们听你也不像。” “真是我!你们听豹哥我一句劝,赶紧出来投案自首吧。” “谁证明你是豹哥?除非你出来让我看看!” 崔春增和于队都皱起眉头。 胡豹放下喇叭后说:“要不我出去劝劝他们?” 崔春增冷笑:“然后跟他们一块儿逃走?” 胡豹信誓旦旦:“我胡豹对天发誓,绝不逃跑!再说,你们不都有狙击手吗?我哪敢逃啊。” 几个人出门商量了一会儿。 于队说:“小心这家伙耍滑头。” 崔春增点头:“有这可能。不过,咱们要是不答应不显得咱们怂了吗?他们就有可能变本加厉。” 穆荣说:“这事儿简单,我陪着胡豹过去好了,不就让他们看一眼吗?胡豹要敢乱动,我一枪把他放倒。” 几个人议论纷纷,秦咏梅却一直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崔春增看了看秦咏梅:“咏梅,你有啥想法?” “说不好,胡豹倒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复杂,可对面那些人……” “既然胡豹没那么多幺蛾子就好!” 穆荣整理衣服准备出发了。 于队还有些不放心:“小心他们打黑枪。” 穆荣笑了:“应该不会,他们还怕我打黑枪呢。再说……” 穆荣向胡豹使眼色,意思胡豹就是最好的肉盾。 崔春增说:“他们也怕咱们的狙击手,估计会用人质来掩护。” 果然不出崔春增所料。 穆荣押着胡豹出去时,对方也押着两名人质站到门口,身体极力往人质后面躲。 楼上,秦咏梅还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冥思苦想。 突然,秦咏梅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崔春增连忙问。 “不好!他们恐怕不是来救胡豹的。” “那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是来杀胡豹的!” 说着,秦咏梅冲到窗户前,对着楼下大喊:“小心!”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几声“爆豆”般的枪响。 崔春增和秦咏梅冲了出去。 来到了楼下,却看见于队和武警战士们用盾牌掩护着穆荣和胡豹退回来。 那个戴猴帽的匪徒则裹挟着人质退回办公楼里。 胡豹直哆嗦:“妈的,他想杀老子!想杀老子!” 穆荣提着枪咬牙切齿:“王八蛋,要不是有人质挡着,老子就一枪把他放倒了。” 秦咏梅突然看到穆荣的袖口流出鲜血来,忍不住惊呼:“你受伤了!” 穆荣低头看一眼,腿一下就软了。 幸好于队手疾眼快把他抱在了怀里。 崔春增也连忙跑过来,和其他几名战士一起把穆荣抬进大楼里了。 秦咏梅自己则留在楼上房间里,继续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楼房的窗口前一片死寂。 秦咏梅内心却翻江倒海。 1977年,秦咏梅刚加入公安队伍时。 穆荣曾是一名胆大心细的犯罪分子。 在密谋抢劫银行时败露潜逃。 这事儿让秦咏梅耿耿于怀。 多年以后,穆荣化名重新出现。 参加了自卫反击战,还混进了公安队伍。 虽然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但秦咏梅依然对他心存芥蒂。 而且穆荣心里也清楚这点。 为此,他一直不敢回到县城,正经八百地见自己的家人。 或者见一见他很想念的白宗、白客他们哥儿几个。 甚至去年老林大大去世时,穆荣都只能偷偷地回来探望。 不能以亲儿子的身份尽孝守灵。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为他年少时的犯罪未遂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眼下,他又一次用鲜血证明自己对公安事业的无比忠诚。 如果穆荣有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向白宗、白客他们解释。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穆荣的中枪跟秦咏梅有关。 刚才在楼下时,匪徒显然是想射杀胡豹的。 正是因为秦咏梅喊了一嗓子,穆荣才把胡豹推开,结果自己中弹了。 正在焦虑不安的时候,崔春增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看一看秦咏梅:“行了咏梅,别担心,穆荣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了。” 秦咏梅顿时长出一口气。 “多亏你及时反应过来,喊了一嗓子。” 秦咏梅苦笑:“我要不喊一嗓子穆荣同志就不会受伤。” “穆荣要是没受伤,胡豹可能就得送命。虽然这是他罪有应得。可对于我们公安人员的职责来说,这就是失败!” “说得也对。” “所以说,这场战役我们眼下已经略占上风了,我们挫败了他们的阴谋!” “是啊。”秦咏梅深受鼓舞,“他们接下来估计该提要求了,比如用胡豹交换人质。” “用几个无辜百姓交换胡豹这个犯罪分子,看起来这是个划算的买卖,可是咱们要是答应了,怎么对得起这领章帽徽。” 秦咏梅点头:“胡豹固然可恨,但惩罚他也由不得这些犯罪分子。” “是啊,要是谁都可以惩罚罪犯,要我们公安干什么?” “这些犯罪分子多半是胡豹的仇家,而且应该是个很大的仇家。” “很可能是高富通的手下。高富通被胡豹用猎枪杀害后,他的手下都很恼火,扬言要干掉胡豹。胡豹被我们抓起来后,他们也多次冲击拘留所,向我们要人。” “这些混蛋,真够嚣张的!” 正说着,对面楼房里又开始用电喇叭喊了。 “对面的公安你们听着!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用胡豹来换人质。半个小时后没考虑好,我们就开始杀人质!每十分钟杀一个!” 秦咏梅和崔春增连忙转身向楼下跑去。 在楼下,于队正在揶揄胡豹:“听见没有?你的弟兄想你了!” 胡豹直往后躲:“不,不,他们不是我的弟兄!他们想杀我!一定是高富通的人!” 崔春增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一个换六个,这买卖不错!”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胡豹嬉皮笑脸:“别啊!我也是正在改造的人民群众,不能把我当礼物送出去。” “还人民群众?你就是个杀人犯,犯罪分子!如果不是你家里有人,你还会站在这里说话?” “可我杀得是坏人啊,为民除害啊。” “为民除害,把你换过去就是为民除害。” 话虽这么说,崔春增对匪徒还是措辞强硬。 “就算我们把胡豹给你们送过去,你们跑得了吗?” “我们跑不跑的了不用你们管,记住!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还剩下二十五分钟。” “我知道你们是高富通的兄弟,你们为高富通鸣不平。你们很讲哥们儿义气,我很佩服你们。我答应你们,替你们向上级反映情况。一定让杀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胡豹在旁边一听急了:“你,你怎么替犯罪分子说话?” 于队拍了他一巴掌:“不要干涉我们办案。” 崔春增举着喇叭又喊了几次。 对面继续提醒:“还剩十分钟了!” 秦咏梅接过崔春增手里的喇叭:“我们再好好谈谈,我到你们那里去!” 崔春增和于队都愣了下。 对面沉默片刻,然后冷笑:“我知道你,刚才来过。” “是啊,说明我们有缘。” “呵呵,你还挺有胆儿的。” “你们不一样吗?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弟兄,我们是为了我们的职责。” “那你就来试试?不过,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哦。” 放下喇叭,崔春增和于队都不赞成秦咏梅过去。 “你过去不让他们手里又多了张王牌吗?”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们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话虽如此,可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搞不好会狗急跳墙啊。” “有这可能,但我们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啊。总得试一试吧。” 崔春增还犹豫着,对面又喊了:“只剩下五分钟了!” “行了,就让我过去吧。” 说着,秦咏梅解下手枪递给崔春增。 于队还诧异:“咏梅同志,你这不束手就擒吗?” 崔春增叹口气:“不带枪反而安全点。好吧,咏梅同志你一定要小心啊。” 秦咏梅点点头,整理下衣服,向对面楼洞里走去了。 刚走进楼洞里,一支乌黑的枪口就对准了她。 秦咏梅连忙高举双手。 猴帽儿押着人质举着枪走过来。 “呵呵,你还真来了!走!” 猴帽儿用枪示意秦咏梅往里面走。 走到屋里,猴帽儿“咚”地一声关上门,然后一把扯下了猴帽儿。 那个冒充人质的匪徒也走过来,以真面目示人。 秦咏梅扫一眼屋子一角的人质们。 跟上一次看到的不同。 这一次六个人质一个不少,加上两名匪徒正好是八个人。 看来上一次他们故意藏起来一个人质。 既然人质没有受到伤害,两个匪徒应该就不会铤而走险了。 猴帽儿冲冒充人质的匪徒点点头,然后冲秦咏梅笑笑:“不好意思了啊。” 秦咏梅再次高举双手:“没问题。” 冒充人质的匪徒用手背儿在秦咏梅腋下、腰腹搜索了一遍。 又弯腰要去搜索秦咏梅大腿时,猴帽儿摆摆手:“行了。” 秦咏梅放下双手,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猴帽儿打量秦咏梅几眼:“大姐看着面生,是从省局过来的吧?” 秦咏梅笑了:“县里。” “哦,好像听说过,沙洲县有个女刑警队长,看来就是您了。” “嗯,没有别人了。” “你来送东西那会儿,差点被你蒙住了。” 冒充人质的匪徒得意地说:“她那会儿小腿上藏了把枪。不过幸好没动手。” 秦咏梅点头:“所以说,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就尽量不要冒险。” 猴帽儿笑了:“你是来劝我们投降的?哈哈哈哈!” 冒充人质的匪徒也跟着一起大笑。 秦咏梅也笑了。 但笑了会儿,立刻正色道:“没错。除了投降你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猴帽儿冷笑:“大姐,您的想象力有点差啊。” “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吧。你们本来想杀死胡豹,结果失败了。现在又想用人质换回胡豹。可就算我们把胡豹给你们,你们能逃得掉吗?” “逃不掉我们就把人质都杀了,呵呵。” “那你们不就彻底失败了吗?为了胡豹这种渣滓,你们搭上三条人命,值得吗?” 冒充人质的匪徒咬牙切齿:“胡豹这个王八蛋,不干掉他对不起我们大哥。” 秦咏梅说:“胡豹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正在受到法律的严惩,你们何必再耿耿于怀。” “法律?”猴帽儿冷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胡豹这种垃圾,靠家里有钱有势,竟然被判了无期,还他妈法律?” “我们崔局长不都亲口答应你们了吗?会向上级反映情况的。在这里我也承诺,我会向省局反映胡豹的情况。” “反映?我们早反映了,都跑到京都上访了,有个屁用?” 秦咏梅:“法律的事不能拍脑门子,上级领导做决定也需要有个过程。” “行,我们哥俩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就问你,我们要投降了,你能保证我们安全吗?” “看你怎么理解安全了。” “当然是不抓我们了,死罪活罪都免。” “这个我保证不了。你们盗窃、绑架人质、打伤公安干警,这本身已经严重触犯法律了。不过,好在人质还没受到严重伤害。看在你们投案自首的份儿上,应该不会重判你们。” “哈哈,也就是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个,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按照我们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 “什么意思?” “请您转告你们领导。一个小时内给我们准备一辆面包车,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下人质。” “这不可能……” “先别急着下结论。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我们两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死是活吊朝上。失去自由就是死人一个。所以,别以为我们不敢下手。逼急了,就鱼死网破好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死时速 秦咏梅叹息:“何必呢。” “只要你们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就能保证人质的安全。我说话算话!你们也一样,别搞小名堂。油加满,车子不能有毛病,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黑。” 听了秦咏梅介绍,崔春增叹口气,挥手让武警战士把胡豹押下去。 胡豹挺高兴:“没我事儿了?哈哈!” “哼!别高兴太早。” 胡豹被押下去了,崔春增皱着眉头想着。 于队说:“要不我发动强攻?” 崔春增摇头:“风险太大了。” 秦咏梅说:“这一回感觉他们准备破釜沉舟了。” 于队说:“那就让他们出来好了,咱们的狙击手定点清除。” 崔春增咬牙切齿:“是啊,就怕他们不出来。” 秦咏梅却有些顾虑:“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出来,咱们有没有机会下手。” 崔春增叹口气:“他们肯定会耍诡计,会想方设法用人质做掩护。可眼看快到傍晚了。如果不能尽早解决,天黑就更不好办了。” 于队说:“只要暴露在外面,他们再狡猾也会露出破绽。” 商定下来后,崔春增赶紧让人安排车辆,于队则忙着布置武警战士,360无死角盯着匪徒出来的方向。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崔春增故意慎着匪徒,一直等到只剩下五六分钟了。 猴帽儿举着喇叭大喊:“只剩下五分钟了啊!听听这声音!” 喇叭里传来五连发滑膛的声音。 崔春增这才挥挥手示意开始行动。 于队也向战友们发出作战手势,准备等两名匪徒一出现就直接狙杀。 面包车开了进来,故意离楼道远点。 崔春增和秦咏梅站在楼上严密注视着楼下。 人质们一个挨着一个从楼洞里走出来了。 他们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白大褂、白帽子,脸上也都扣着严严实实的口罩。 崔春增顿时蒙逼了:“这两个王八蛋!” 秦咏梅在一旁叹口气。 虽然知道猴帽儿会耍诡计,但这一幕秦咏梅还是没想到。 八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出来了。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挂着手榴弹。 中间一个人身上还绑着个喇叭,在一遍又一遍自动播放着:“不许靠近!不许靠近!否则将拉响手榴弹!” 崔春增和秦咏梅冲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来到楼下,于队也率领着手下向后退。 看见崔春增和秦咏梅,于队咬牙切齿:“这两个混蛋太狡猾了。” 崔春增叹口气:“先让他们上车,咱们跟上!” 三个人眼睁睁看着那八个人依次上车了。 然后车门一关,面包车冲出了院子。 “快!跟上!” 秦咏梅和崔春增跳上一辆吉普车,于队则跳上一辆跨子,指挥着其他武警战士跟上。 后面还有一辆救护车由贾主任带着几名医生远远跟着。 面包车出了中心医院,不紧不慢地在市区里转着。 眼下没有对讲机,公安干警以及武警战士们没法协同作战。 只能跟着面包车瞎转。 跑了一会儿崔春增往车窗外一看:“奶奶的,怎么又转回来了?” 秦咏梅皱起眉头:“他们这是等天黑呢。” 果然,等天微微黑了一点后,面包车突然冲出市区,往郊区路上而去了。 “朝你们家的方向去了。”崔春增说。 秦咏梅叹口气。 面包车在前面跑着。 市局的一辆吉普车和武警中队的一辆吉普车,还有中心医院的一辆救护车,以及两辆跨子在后面紧紧跟着。 荒郊路上的车辆虽然不多,但路况很差。 而且根本没有路灯,到处都乌漆嘛黑的。 秦咏梅和崔春增他们不得不紧紧跟着。 眼看越追越近,面包车上突然有电喇叭在喊:“后面的公安别跟了,再跟我们就不客气了。” 于队骑着跨子来到窗口前,向崔春增投来询问的目光。 崔春增打开窗户:“你目标小,你跟上去,我们在后面跟你。” 又跟了五六分钟,前面的面包车的电喇叭再次响起:“草!这可是你们逼的啊。” 崔春增他们几个正懵逼的时候,面包车上突然推下一个人来,滚到路边草丛里了。 “小心点!” 崔春增把脑袋伸出窗户向后面的车辆喊。 几辆车子小心翼翼地开过来,车灯下路边沟壑里躺着个人质奄奄一息。 贾主任的救护车停下来,几名医护人员向人质跑去。 崔春增的车子和于队的跨子略一停留,眼看着面包车走远了。 崔春增急了,朝贾主任大喊:“贾主任!你快安排人把人质送到医院!” 贾主任点头:“好!你们继续追!” 崔春增的车子和于队的跨子又继续追赶面包车。 刚追了一会儿,面包车的喇叭又喊出来了:“怎么样?我们说话算话吧?我们都说了,只要我们安全了,就会放了所有人质。可你们始终不让我们安全!” 秦咏梅叹息。 崔春增拿起喇叭又放下了,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于队骑着跨子又靠近窗口。 崔春增咬牙切齿:“继续追!” 又追了一会儿,面包车大喇叭再次响起:“草!人和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是吧!要是人质有什么闪失都是你们的错!都是因为你们不讲信用!” 这一回,崔春增和于队都有准备了。 面包车上刚扔下人,于队就招呼另一个骑着跨子的战士:“快!把人质送到医院!” 然后崔春增、秦咏梅他们的吉普车,还有于队的跨子继续追赶。 只是这一次崔春增叹了口气,有些犹豫了。 面包车要是这么一次次地往下扔人质的话,保不齐就会出意外啊。 司机也渐渐放慢了速度,然后看一看崔春增,想得到他下一步指示。 秦咏梅突然指着前方大喊:“崔局!你看怎么回事?” 只见前面的面包车像人喝醉了一样,在马路上打起摆子来。 对面呼啸而来的大车,使劲按喇叭,好几辆都差点撞上面包车。 “快!快追上去!” 崔春增大喊。 吉普车和跨子一起追了过去。 快到跟前了,秦咏梅和崔春增还有车上的公安干警们纷纷拿起枪严阵以待。 坐在跨子上的于队也端起了自动步枪。 眼看离面包车越来越近,秦咏梅往面包车的车窗里一看,有个人双手绑在方向盘上,正惊慌失措地操纵着。 “快!快把车停下来!” “能不能用咱们的车子把他们的车子逼停?” 崔春增问司机。 司机摇摇头:“不行啊,他们的车子太大,速度也太快。搞不好我们两辆车都得翻车。” 于队在跨子上收起了步枪,摩拳擦掌,看起来想跳到面包车上。 崔春增和秦咏梅忍不住一起喊:“小心点啊!” 于队点点头挥了挥拳头。 跨子贴近面包车的时候,于队站在车斗里猛地一纵身,扑到了面包车驾驶室的窗口前,一手抓住了车门把手,一手抓住了挡风镜。 但于队的大拇指不小心按到了把手上开门的按键。 车门突然打开了,于队的身体失去平衡差点从车上掉下来。 双脚都拖到地上了。 秦咏梅和崔春增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的天!” 于队在车门上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又爬了上去,向驾驶室里钻进去。 秦咏梅和崔春增刚长出了一口气。 面包车又乱晃起来。 原来,于队往车里钻时,挡住了开车那人的视线。 “滴!滴!”对面喇叭声猛响,大灯明晃晃。 又有拉着沙子的大车呼啸而来。 秦咏梅紧张地把眼睛闭上了。 大车贴着面包车过去,把面包车的车门撕了下来,然后直朝车后的崔春增、秦咏梅他们的吉普车飞过来。 吉普车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司机、崔春增、秦咏梅和车里的其他公安干警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幸运的时,面包车的车门贴着吉普车的篷布飞过去了。 而前方的面包车也渐渐恢复正常,然后缓缓在路边停下来了。 吉普车也急刹车停下来。 崔春增和秦咏梅还有其他公安干警、武警战士纷纷端着枪向面包车围上去。 于队也从驾驶室上跳下来,一把拉开面包车的侧门。 车里的人质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在浑身发抖。 秦咏梅大声说:“同志们!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都高举双手从车上下来,一个个来,不要着急。” 车里的人纷纷从车上下来了。 秦咏梅一个个扯掉他们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六个人都下来了,秦咏梅朝车里看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 “人质都在是吧?” 崔春增问。 秦咏梅点点头:“可那两个人……” 崔春增突然醒悟过来:“草!是刚才那两个!” 第二百五十七章 语无伦次 于队也想起来了:“对啊,那两个被扔下车的人质!不好!我的战友有危险!” 崔春增连忙安排两名公安干警把六名人质送到中心医院检查身体。 然后跟秦咏梅、于队一起跳上吉普车。 “快!快往回走!” 虽然内心焦急,但一路上他们的车子也不敢开太快,生怕漏掉了什么。 车灯向前照射着。 崔春增也打着手电筒向车窗外搜寻着。 于队和秦咏梅也瞪大了双眼。 “在那!在那!那里有人。” 只见路边有个满脸是血的战士,摇摇晃晃招手。 吉普车刚一停下,于队就跳下车。 秦咏梅和崔春增也跟着下了车。 于队扶住战士:“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战士一脸的困惑:“我送那个人质到医院去,可走到半路上他突然将我打倒了,然后把侉子抢走了。” “赶紧上车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 在车上,秦咏梅拿起医疗箱简单给战士包扎了一下。 然后又让其他武警战士陪着他坐面包车回医院。 他们三个则坐着吉普车继续搜寻贾主任和他的救护车。 可他们沿着郊区公路搜索了一个来小时,始终没看到贾主任他们的救护车,还有那辆被抢走的侉子。 崔春增叹口气:“天都快亮了,先回中心医院吧。” 可不嘛,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白肚了。 三人这才想起他们从昨天上午忙活到现在,已经有20多个小时了。 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于队说:“都说我们武警苦,可跟你们公安比……” 崔春增苦笑:“还好吧,只是偶尔。” 等回到中心医院,三个人却意外看见贾主任正在门口等候。 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看见三人从车上下来,贾主任连忙迎上来,一脸的惭愧。 崔春增一把拉住他:“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倒没什么事儿,可是那个人质丢了……” 原来,贾主任拉着人质赶往医院时,一辆侉子追上来拦住了救护车。 说是崔局派他过来的,用侉子送那个人质去医院。 贾主任信以为真,就让他们两个坐上侉子走了。 可贾主任回到医院一打听,那个人质根本没回来。 崔春增苦笑:“都回来了,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贾主任还将信将疑:“真的吗?” 秦咏梅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啊,你们也够辛苦的。” 一边说着,贾主任一边打着哈欠。 就像传染病一样,秦咏梅、崔春增、于队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打起哈欠。 几个人都笑了。 贾主任:“来,你们的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在市中心医院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八九点钟,秦咏梅就起来了。 先跟崔春增他们市局的人开了个会,撰写案情报告。 中午吃了饭后,又急匆匆地回县局了。 不过,傍晚的时候,秦咏梅回来挺早。 白客、白宗哥俩正好都在家。 “妈,您又办什么大案子?” 秦咏梅叹息:“哪天不办大案子。” 白策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叹口气。 “我去,你叹什么气?” “啊,那个,已经不年轻了,要注意身体。” “你年轻?哎哟!老白同志是小伙子。” “我是小伙子们的爸爸,哈哈。” 白宗和白客都笑了。 秦咏梅扒拉几口饭说:“你们哥俩儿这几天都有空吧?” “有,有吧。”白宗说。 “干啥呀妈。”白客问。 “到市内探望个人。” “谁?” “你们的老朋友。” “老朋友?谁啊?” 白宗和白客面面相觑。 “到时候就知道了。” 两天后,白宗开着桑塔纳带着老妈、白客一起来到市中心医院。 “不会是老舅、老舅姆生病了吧?” “别胡说八道。” 等走进病房里,看到林大哥躺在床上时,白宗和白客都懵了。 穆荣也懵了。 秦咏梅打破尴尬:“还站着干什么?都过来看看你们穆荣大哥。” “穆,穆大哥……” 白宗自己虽然身为大哥。 可穆荣是他少年时的偶像。 在偶像面前,他依然是那个青涩少年。 白客反而比较坦然。 “穆大哥好!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小伤,过几天就该出院了。” 见场面尴尬,秦咏梅咏梅适时离开。 “你们慢慢聊啊,我先出去办点事儿。” 三人这才放松下来。 穆荣一把拉住白客的手:“小白客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都二十多岁了,嘻嘻。” “那会儿你才九岁,时间过得真快啊。” 白宗更是激动地眼含热泪:“林大哥,我们知道你回来了,一直想来看你,可又怕引起俺妈怀疑。” 穆荣叹口气:“其实你们老妈早就怀疑了。她只是一直于心不忍。” “对啊,对啊,我妈还问过我们,想让我们指证你。” “哥,你干什么?” 白宗一不留神变成小特务了。 说起来,白宗眼下已经二十六七岁了,算大老爷们儿了。 可在偶像面前一下就还原回青涩少年了。 穆荣笑了:“哈哈,你们的妈妈是个好警察。” 三个老爷们儿欢快地聊着。 一个小时后,秦咏梅回来时,他们还意犹未尽。 “行了,两个大小孩儿,咱们该回家了,让穆荣大哥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吧。”白宗还恋恋不舍,“林,穆大哥,我们有空再来看你啊。” “好啊。” 秦咏梅也说:“有空到家里坐坐啊。” “好!”穆荣使劲点头。 几天后,白斌和毛妹也带着姥爷回来了。 他们这一趟到京都逛了逛,又到尚海、杭城逛了逛。 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可姥爷还没玩够呢,噘着嘴一脸的不快。 白宗连忙安慰他:“别急,有空我再领你出去逛逛。” 白客也说:“姥爷你以后要听话,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姥爷痛快地答应。 姥爷这一趟出去,整个人变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了不说。 胳膊腿儿也变得利索了。 不用拄拐杖走路都蹬蹬的。 白宾游山玩水回来后,待了一两天就真的该回米国了。 秦咏梅虽然不舍,但也不能再磨磨唧唧了。 和白宗、白客哥俩一起把他送到了飞机场。 而几天之后,白客也该送孙媛回京都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接班人 “什么?你要打电话?” 白客一脸懵逼。 哑巴站在他面前比划着,说他要打电话。 “你们听见没有?他要打电话!” 白宁、段大生他们几个听了都哈哈大笑。 哑巴有些恼火,比划着指责白客不够意思嘲笑他。 原来,他是让白客做他的代理人。 白客打电话,他在旁边比划。 对面的哑巴妹子在土杂公司里上班儿,也找了个代理人,两边传话。 无非是约会看电影,约会逛街啥的。 反正健全人有的他们也一样不缺。 正忙活着,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回头一看是延军。 他站在身后看了好半天了。 “你怎么没事儿了?” “来看看你们卖的东西。” 眼下,商行已经开卖bp机了。 但属于奢侈品,销路一般。 一来价格昂贵。 数字机要2000多,汉字机要4000多。 二来,信号台分布太少,很多地方根本收不到信号。 腰里带这个玩意很大程度只是显摆。 没想到延军根本看不上这些。 “你们怎么不卖大哥大啊?” “卖它干嘛?坑爹的玩意儿。” 大哥大眼下比bp机更扯淡,信号不好不说还贵的离谱。 国营商店里正常售价是20000元一部,入网费要6000元。 通话费每分钟一块,而且双向收费。 连白客这样的超级大富豪都舍不得买。 尼玛,要是好用还行。 问题根本不好用,拿那么大一块儿砖头到处找信号,别人还以为你尿急找厕所。 “现在大哥大黑市都卖3万块一部了,你要是进点真能发了。” “唉,发啥啊,有几个人用啊。” “前几天我看蓝军手里拎着个,真威风啊。” “我说哥啊,你可别买那破玩意儿,有钱攒着点吧。你倒车皮这买卖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还得再寻摸个买卖。” “嗯,我也惦记这事儿。不过我省思弄个大哥大方便些。虽然我家里有电话,可一旦出来了,别人就找不到我了。” “那就买个汉字机嘛,信号也比大哥大好多了,入网费才600元。我给凤琴都配了个,有事给她留言就行了,多方便啊。” “也是啊,看着挺漂亮。” 看着延军拿着摩托罗拉大汉字机走了,白客突然想起该给孙媛也配个汉字机。 京都信号好,又遍地都是公用电话,戴这玩意自然要方便一些。 孙媛却是一脸的嫌弃:“这么大个儿东西挂在腰上也太沉了。” 女孩子戴汉字机的确实很少。 而且很不安全。 想想看,一台彩色电视机挂在身上,走哪人不惦记啊。 比后世的人戴着条大金链子还招摇。 “那你就放到包里好了。反正你走哪都爱背着包。” 到了京都后,还有几天才开学,白客就陪着孙媛到北图看一看书。 中午就在院子里的那棵大银杏树下吃午餐。 上一世白客二十一世纪来到京都时,就对这棵大银杏树印象深刻。 眼下,它也不算小。 枝繁叶茂像顶巨伞。 而且还没被保护起来,谁都可以来到树下坐会儿。 这会儿刚到秋天,黄色的银杏树叶密密匝匝落了一地,像地毯一般。 像往常一样,白客每次来京都,除了陪一陪孙媛,还会探望探望老帽、刘痣他们这些老朋友。 在港九建立办事处以后,刘痣更加意气风发。 因为他有外贸进出口权了。 在这个奇货可居的年代里,这有如黄袍马褂。 或者说,刘痣同学已经成了胡雪岩。 在办公室里,刘痣向白客展示他从港九带回来的好东西。 “你看,这相机是不是跟别的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啊,不用胶片吧?” “是啊,它用的是快闪存卡。” “那这只是半成品,再过一两年才会出来成品,到时候就叫数码相机。” “这你都懂。看这手表,瑞士的,免关税,便宜一半儿!” “哦,这个将来倒是没多大变化。 刘痣笑了:“其实我真正的财富是人!走,我领你去看看我新招的大学生。” 白客跟着刘痣来到他们的培训室。 只见偌大的教室里,一群年轻人正在上课。 “你看看,很多都是你清华大学的校友。” “我可不是清华大学的学生,只是考上了而已。” “你看那个,就是眼睛很大的那位男生。” “哦,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了,还男生呢。” “硕士刚毕业。” “怎么看着面熟啊?” “莫非你认识?” “叫啥?” “胡鸿彬。” “是啊,是个人才,哈哈。” “是吧,我挺有眼光吧,小伙子非常能干啊。还有那个也不错,文质彬彬的。” “那个叫马元庆是吧?” “是啊,你知道还不少。这两个文臣武将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 “可惜啊。”出来的时候,白客不由得叹息。 “怎么了?可惜什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说看。” “从前有位领袖。他造反的时候,身边有几位老乡追随。其中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对他忠心耿耿。夺了天下后,领袖就重点培养这两位文臣武将。”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领袖在国际友人面前钦定了文臣做他的接班人,并刻意提升文臣在百姓中的威望。但随着岁月更迭,领袖心态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了。” “他觉得自己声望不如接班人了,心里不是滋味儿是吧?” “是啊。这种微妙的变化渐渐从量变到质变了。最后,领袖痛下杀手,发动群众干掉了文臣。然后又提拔武将做接班人……”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你是觉得我没这个肚量?” “不是你没这个肚量。而是人人都没有这个肚量。领袖都无法避免,别人又能怎样?” 刘痣想了下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人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只有制度。” 白客点头:“刘总很聪明啊。” “唉,其实我也意识到了,所以一直向上面打报告,要求实行股份制。市场化、制度化了,才能保证一个企业有持续的生命力。” “领导不批是吧?” “是啊。” “别着急,以后慢慢会批的。” “托你吉言吧。眼下只能想办法提高待遇,留住人才。” “都有啥待遇啊?” “我们公司最近想买房子,当做福利分给这些年轻人。” “这边最近盖商品房了吗?” “是啊,就在万柳那边,离得不远。” “好啊,学区房,要不咱们一块儿过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剁手模式 眼下,刘痣同学在村里俨然就是村长一般的人物。 白客跟他出来走在大街上,几乎人人都认识他,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万柳的这片商业楼一共有四栋,每栋100套房子。 “这些王八蛋真黑啊!” 刘痣小声说。 “怎么了?” “就这个地段儿还八百一平,简直疯了一样。” “呵呵。听说一号线二号线地铁附近的房子都一千二一平。” “这是啥地方,这是村里啊。八百一平!一套好几万,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五六十年也买不上房啊。” “呵呵,好吧。” “对了,你在村里不是买了好几套房子吗?” “没几套啊,也就七八套而已。” “臭小子,走哪都不忘显摆。” “哈哈。” 白客这些年在北四环这边买了有十几套宅院。 而且都是10年内不会拆迁那种。 因为拆迁补偿这事儿越晚越划算。 来到冷冷清清的售楼处,工作人员老远就过来打招呼。 到了近前他们认出了刘痣,连忙叫出了负责人。 负责人热情地迎上来:“刘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没事过来看看你,这几天销路怎么样啊?” 负责人愁眉苦脸:“不好卖啊。” “要不我说你们卖的太贵嘛。” “再便宜我们就没钱赚了。” 尼玛,800元一平嫌贵。 30年后,这里的旧房子都卖到40万一平。 “对了,刘总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客户吗?” “那个……” 刘总朝负责人挤眉弄眼。 白客在旁边一看就明白了,刘总把他卖了。 这次陪他过来算是请君入瓮了。 就故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负责人打量白客几眼,有些失望。 当下年轻人流行的都是洗剪吹的造型。 白客这未来简约主义的造型哪入得了负责人的法眼。 刘痣使劲朝负责人使眼色。 负责人这才忍住没对白客使脸子。 “小兄弟过来看看我们的房子吧。” 眼下没有沙盘,只有平面图纸。 白客低头仔细看了看。 这里的户型比县城里高级一些。 一种是50平米左右的小两室,还有一种是80平米的大三居。 “介个,户型有点少啊。”白客忍不住嘟哝。 白客他们县城离本山大叔那旮旯不远。 口音也比较接近,都是满满的大碴子味儿。 负责人本来就挺嫌弃白客,这一听更加难以忍受了。 敷衍白客几下,又回来把刘痣拉到一边:“刘总啊,哪来这么个土鳖啊,看他样子连间厕所都买不起吧。” 刘痣板起脸:“不要瞎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有的是钱。” “好吧,他应该能买吧?” “那还用说,最少也能买一个。” 负责人又回到白客身旁,强作笑颜。 “小兄弟你看好哪套尽管说啊。姆们这边的楼房是国营大建筑公司盖的,都是框架结构,能扛八级地震。” “芥末厉害啊。那你们应该去汤山盖楼。” “呵呵,小兄弟你真幽默。” “还好吧。” “你喜欢哪个楼层啊,我帮你选选。” “一层不错……” “对,对,一层上下楼方便。” “二层也挺好。” “是啊,二层也……” “三四五层也不错。” “你这……” 负责人有些恼火,回头看看,刘痣正朝他使眼色,这才忍住了。 “那好吧,你喜欢什么朝向啊?” “朝南不错吧。” “是啊,咱北方人都喜欢住南房。你看这个……” “朝东也不错……” “我滴妈呀,又来了……” “好吧,那就来一个吧。” “可大哥你到底要哪个啊?” “哪个没卖出去就要哪个啊。” “我们400套房子卖了还不到80套。” “不要那么多。” “可你到底要哪一个啊。” 刘痣听到负责人嗓门儿有点大,连忙凑过来。 “啥情况?” 负责人满头大汗:“这位小兄弟说要一个,又不说哪一个。” 刘痣想了下恍然大悟:“他说的个和你说的个不是一回事。对吧,小白客?” 白客点点头。 “那是啥意思?”负责人更懵逼了。 “小白客应该是想买一栋吧。” “一栋?” 负责人以为听错了。 屋子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买一栋?这也太有钱了吧。” 白客从包里拿出支票:“正好我带支票来了……” “好!你等会儿啊,我这就让会计过来!” 负责人说着,连忙向一个工作人员招手:“孙子!赶紧把叶会计叫来!” 那个叫孙子的工作人员小跑着下去了。 负责人连忙指着设计图:“你看,这四栋楼,眼下第三栋和第四栋都一套没卖出去,您喜欢哪一栋?” “当然是第三栋了。” “好!一看您就是有眼光有品位的人。来,抽根烟。” “不抽烟。” “喝杯茶。” “您这哪是茶,这是茶沫儿。” “我,我这就让人去买好茶。” “算了吧,跟你开玩笑的。赶紧办完了我还有别的事儿。” 没一会儿,会计和出纳抱着一大堆账本还有票据过来了。 在京都等着办买卖手续这几天,白客又跑来探望老帽。 白客当初卖彩电、卖磁带时,老帽还忙点。 现在,白客的商行也没啥紧俏物资了,老帽也就成了白客在京都的联络官,每隔一两个星期帮白客在京都这边张罗张罗。 所以,老帽又恢复了先前的优哉游哉。 没事还像往常一样跑到潘家园收点古旧玩意儿啥的。 听白客在万柳那边买了栋楼,他忍住叹息:“怎么不早说呢,在西四这边买一栋多好。” “咋的了?” “咱俩可以搭伴儿啊。” 原来,西四这边也有新盖好的商品楼出售。 而且离名校四中不远。 正好老帽的儿子该上中学了。 老帽要是买了这里的楼房的话,就可以把户口迁过来,到四中念书了。 也就是说这里跟万柳一样,也属于学区楼。 “那就再买好咯!” “可这里是1200元一平啊!” “那也没几个钱嘛。一栋楼一千万够了吧。” “好吧,俺知道你有钱。” “你怎么样?” “啥意思?” “手头没问题吧。” “我去,你也忒小瞧我了。” 第二百六十章 二合一(二合一) 白客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跟老帽结下了忘年交。 这些年,老帽帮了白客不少忙。 白客也没亏待他。 老帽再不会过,手里怎么也有百来万了。 在白客鼓捣下,这些年他也已经买了三套宅院了。 不过这三套宅院加起来也没花上十万。 可眼下,西四的楼房,一套80来平的三室就要10万。 反差有点大,老帽就有些犹豫。 白客看出老帽的心思了。 “老兄啊,你不能拿楼房跟你的平房比,眼下楼房就是比平房值钱。” 对眼下的人们来说,住平房还是住楼房往往是贫穷与富贵的标志。 哪怕你住的是五进的院子也有诸多不便。 公共厕所、生炉子,光这两项就让人烦恼无限了。 所以,80平米的楼房要比200平米的宅院贵。 这是这个时期的奇葩现象。 在白客的劝说下,老帽这才拿定主意了。 西四这边的楼房由于太贵,卖的比万柳还差。 估计怎么也得卖上一两年。 白客买了一栋楼后,又买了老帽那栋楼的三四五层。 老帽买了二层的一套三室的房子。 白客在京都已经有很多房子了,这就涉及到管理的问题。 不要说眼下这几百套楼房了,先前买的六十多套宅院白客都分不清哪是哪。 只能靠查看账本来辨别。 平时就靠老帽东奔西跑帮着维护。 可这么多房子老帽累死也跑不过来啊。 “我看呐,咱就把房子租出去吧。” “这是个好主意。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房子有人住才坏的慢一些。” 让租户来管理房子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方面老帽有经验,他买的那三间宅院就一直出租着。 可白客这房子太多,要出租的话,租户又是一大帮,老帽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要不我再找几个人?” “还不如成立个公司。” “公司?出租房子也能成立公司?” “当然了,房屋中介公司。” 不过眼下还不能叫这个名儿。 得叫服务公司之类的。 说干就干,老帽开着侉子拉着白客东奔西跑,把执照办了下来。 而且一办就是两个执照。 除了这个搞房屋中介的服务公司外。 还办了一个生物科技公司。 注册地址就在农大附近,白客的一套宅院里。 “你就是公司的001号员工哦!” 白客把钥匙、公司印章等交到孙媛手里说。 “我去!亚历山大啊。” 不过,这个生物科技公司并不能正式办公。 因为这个公司的方向是基因研究。 国内根本没这方面人才。 而且这是个386电脑的时代,没法处理海量数据。 这个所谓的公司只能时不时邀请国外相关专家搞一搞座谈、搞一搞活动啥的。 服务公司的注册地址当然就在白客买的西四的那栋楼里。 一层临街的两套三室,老帽领人将其打通,就可以挂上牌子正式办公了。 这下老帽有的忙了。 就让他自己在这边继续忙着,白客则回到县城了。 眼下,东创大厦已经进入封顶阶段,下一年春天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陈理率领的营销团队也收获颇丰。 已经将大厦一半的写字间和商铺销售出去了。 白客也赶紧开始委任第一批大厦员工。 老舅姆是自己的家人,按理说应该得到重用。 不过老舅姆人比较老实,很难担任要职。 只能当个行政科长,管管后勤、管管员工福利啥的。 大厦总经理还得陈理来担任。 其它的岗位像会计出纳、人事、办公室等等也基本从无纺布厂或者建筑公司抽调过来。 上一次,省局修局长过来邀请秦咏梅。 等看到秦咏梅奔波于县城和市内之间,难以割舍自己的工作岗位时。 他就明白秦咏梅已经考虑清楚了。 “好吧,咏梅同志,你是个敬业爱岗的好警察!” “修局过奖了。” “不管怎么样,省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谢谢修局。” 白客知道,除了舍不得家人。 两桩悬案才是老妈最大的心结。 一桩事北大河连环凶杀案和一桩是文锦被害案。 其实这两桩案子都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尤其文锦被害这个案子,罪犯留下了血迹。 这会儿要是能把大不列颠国的dna技术拿来,说不定就能找出凶手。 因为dna和指纹一样,是具有绝对唯一性。 可白客虽然有生物科技公司,偶尔可以邀请外国专家搞点讲座啥的。 但邀请外国专家参与破案还是没门儿。 案件可是国家机密啊。 只能等国内的相关人才成长起来吧,再来帮老妈破案。 白客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叹口气。 “怎么了?”阚明溪依偎着他问。 “发展太慢了啊。” “你是说这社会啊?” “是啊,社会的方方面面。” “还慢啊?这才几年功夫,又是黑白电视,又是彩色电视。又是bp机,又是大哥大的。” “嗯,等二十一世纪才会发展的更快。” “唉,等那时候我都老了。” “姐姐再老都是大美人儿。” “去!” 两人又温存一会儿,白客起身要穿衣服了。 “怎么不怕断片儿了,看来最近很淡定啊。” 白客叹口气:“安阁大了……” 阚明溪也叹口气:“是啊,总是问这问那的。” 白客穿好衣服下地,然后轻手轻脚离开了。 深秋的夜晚,小城格外安详。 在这个小县城里,一年四季当中,只有秋天最惬意。 春天风大,夏天焦躁,冬天家家户户生炉子,到处都乌烟瘴气。 只有秋天刚刚好。 白客连车都没骑,就这么溜溜达达回家。 快步走的话都用不上20分钟,慢慢溜达半个小时也到家了。 走在一条路灯昏暗的街道上时,白客突然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在嘀咕什么。 “就是他!” 白客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他一眼认出来了。 那一头大爆炸发型,太显眼了。 平心而论,白客觉的唐塔上一次确实有点过头了。 当众打屁股,这份羞辱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白客甚至一度想找个机会跟大爆炸道歉。 但一忙乎,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夜色中,大爆炸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白客不免有些心慌。 自己眼下身上没功夫,根本不是大爆炸和他同伙的对手。 跟他道歉吗? 现在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要是认怂的话,大爆炸就会变本加厉。 要是轻蔑一点的话,大爆炸还以为白客功夫在身,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想到这里,白客昂着头从大爆炸面前走过,用严厉而轻蔑的目光扫了大爆炸一眼。 果然,大爆炸一接触到白客的目光就赶紧转向一边。 更别提有什么动作了。 走出五六步远了,白客还有些忐忑不安,一边走着一边想:要不要跑掉呢? 说不定那家伙就改变主意了。 可这也太尴尬了。 换了唐塔那个百无禁忌的家伙倒不会在乎这些。 要不要变身呢? 一旦变身了,这家伙又该去爬于秀波家的楼了。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客回头一看,大爆炸已经冲到跟前了。 “你想干什么?” 白客极力摆出威严的样子。 但脑袋上突然就一阵剧痛。 接着,献血流到了脸上。 “你个王八蛋!” 白客怒斥一声,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滴铃铃!” 不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 大爆炸和同伙慌忙跑掉了。 等白客醒来时,老姐、老妈、袁宪洲都在身边。 “幸亏有下中班儿的工人看到你了,把你送过来,又报案了。” 白客叹口气,刚要活动一下身子,白宁连忙阻止:“不许乱动,医生说明天还得做ct呢。” 秦咏梅问:“看清坏蛋没有?” 白客犹豫一下:“那个,天太黑了……” 袁宪洲说:“搞不好是打劫的,你丢钱没有?” “我身上一般都不揣钱,电子表也只值十几块钱。” “黑灯瞎火跑到北门口干什么?”秦咏梅板着脸嗔怪。 “去看乌空了。” “这县城里好多人知道你是大款儿,以后晚上不要到处乱转。” “好吧,以后会小心的。” 刚说完,秦咏梅就打了个哈欠。 白客笑了:“妈,你赶紧回家睡觉吧。” 白宁也说:“是啊,妈,医生说不用陪护。” “要是晚上喝个水,上个厕所啥的……” “我去,我又不是小孩儿,我自己不行啊。” “可是……” “行了,妈,走吧。” 秦咏梅还是不放心:“你要有事按那个按钮啊!医生护士立刻就能过来。” “我又不是危重病人……” 医院里并不安静。 九十点钟走廊里还有人来回走动。 病房里也老有人听半导体。 还有人磨牙、说梦话。 但医院却是让人心境平和下来的地方。 病房的灯刚一关,白客就睡着了。 这一晚,许久没见的唐塔再次出现在梦里。 以往看到的唐塔都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 这一次看到的唐塔却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甚至有几分油腻。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开始嫌弃了,是吧。” “反正看着挺腻。” “唉……” “还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像你。” “就兴你假正经,不兴我伪文艺啊。” “好吧,随便你。” “这态度。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咯!” “你才知道啊,哪次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赖地跑出来?” “是啊,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走好不送。” “唉,替我照顾好波波啊。” “废话,不是我一直在照顾啊。” 早上醒来的时候,白客还忍不住笑着自言自语:“这个王八蛋。” 刚洗完脸刷完牙,白宁和袁宪洲就来了,给白客带来了早饭。 保温饭盒装着熬了一晚上的白米粥。 “妈昨晚给你熬得。” “外面都有卖的,非得自己熬。” 吃了两口一抬头,白宁和袁宪洲还在边儿上坐着。 “你们不上班儿啊?” 白宁说:“商行又没什么事儿,段大生和哑巴都在。” “大洲今天也没事儿啊?” “秦队长让我休息半天。” “什么秦队长,叫妈。” 看白宁在一旁教训袁宪洲,白客笑了。 袁宪洲笨嘴拙舌,结婚两年了,称呼秦咏梅不是阿姨,就是秦队长。 好在秦咏梅也是个百无禁忌的人。 既然两位都在这候着,白客就抓紧时间,早点让医生给做ct,然后抓紧时间出院回家。 白客跟县医院的医生都比较熟。 找人说了说,很快就安排他做ct了。 一般人要等两天才出结果,到他这里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白客到医生办公室领取病历时,白宁和袁宪洲也一起跟过来。 医生看着胶片儿。 “嗯,没什么大问题,也就轻微脑震荡。要注意休息啊。” “可医院里晚上有点吵。” “那就回家休息吧。” 医生给开了出院证明。 本来以为白客要在医院待上个把星期。 秦咏梅和白宁就给他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还带来了很多换洗的衣物。 趁白宁拾掇的时候,白客也到卫生间洗洗手,洗把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客突然想起昨晚梦到唐塔时的情形了。 这个王八蛋,就爱要闹妖。 但一丝不安突然掠过白客的心头。 不会有问题吧? 白客看看四下无人,盯着镜子中自己的瞳孔,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念叨完了,白客又使劲摇摇头,闭上眼睛再睁开。 没变!那家伙没出来! 白客切换唐塔这重人格的时候一般也就两三秒的时间。 有好几次都是在危急时刻迅速切换的。 这是怎么了?唐塔真的走了吗? 或者他闹情绪了?不肯出来了? 白客看着镜子自言自语:“我说伙计!咱俩都相处两辈子了。你是了解我的,我就是个假仁假义,口臭牙硬的人。你不要跟我计较。其实我挺稀罕你的。上辈子,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你陪着我走过那些黑暗的岁月。这辈子,在我顺风顺水的时候,你也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哦,不不,是解决了不少麻烦。那啥,我的意思,你别走,你回来吧。” 说完,白客又清了清嗓子,再次盯着镜子中自己的瞳孔,念念有词。 “我是唐塔!我是唐塔!我是唐塔!”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妖孽儿童 白客正对着镜子嘟嘟囔囔着。 一间蹲坑的门“嘎吱”一声推开了。 一个大叔走出来,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白客几眼,逃也似走出去了。 唐塔真的消失了吗? 白客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多重人格肯定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 唐塔的消失,就等于白客彻底痊愈了,按理说是好事。 可一想到唐塔陪伴了自己两辈子,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白客就如鲠在喉。 “这个混蛋!老子饶不了他!” “谁啊?” 见白客嘟嘟哝哝,白宁在一旁问。 “啊,刚才上厕所有个讨厌的家伙。” 在家躺了三天,白客每天都对着镜子试几次。 却怎么也切换不出唐塔来。 白客越想越气。 孟繁明来探望时,听白客一说,也怒不可遏:“这个混蛋,你不能饶了他。” 白客不想招惹是非:“算了,这种狗屎跟他纠缠,只能弄一身臭味儿。” “你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他还以为你认怂呢,保不齐还有下次。” 白客一想也对,如果不把这段仇怨给结了,搞不好真的是香蕉皮擦屁股没完没了了。 孟繁明第二天就打听到大爆炸的住处了。 大爆炸叫霍强,和老婆孩子一起住在城北的一处平房里。 估计白客老往北门口跑,让他偶然撞见,掌握规律了。 照这么来看,不拔掉这根钉子,白客还真挺麻烦。 头上的绷带刚摘下来,白客就带着哑巴和孟繁明一起来找霍强。 白客的意思就是教训霍强一顿。 两人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再不要纠缠。 来到霍强家附近已经九十点钟了。 本分人家早就上床睡觉了。 像霍强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当然不会那么早睡觉。 白客他们三个在霍强家附近稍微溜达一会儿就看到他了。 他正蹲在院门口抽烟。 看见三个人走过来,霍强连忙起身,转身想钻进院子里。 哑巴手疾眼快挡住了院门。 霍强又转身想往一边跑,孟繁明扑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孟繁明是玩摔跤、柔道的,这一把抱住就像铁箍箍住一样,霍强哪里挣脱的了。 只好求饶:“哥们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白客走到他面前:“饶了你?上次我不就饶了你吗?结果你没完没了。” 孟繁明说:“得让这王八蛋长点记性了。” 哑巴过来对准霍强胸口“咚”地一拳。 霍强顿时脸色发青,哑巴还要再来一下,孟繁明连忙摇头阻止。 哑巴就在霍强肚子上又“咚!咚!”掏了两拳。 哑巴狠儿哑巴狠儿,哑巴虽然不会打架,但拳大力猛。 这几下打的霍强直不起腰来,就像只煮熟的大虾米。 孟繁明松开他,他摇晃着差点摔倒。 白客扶一下他的肩膀:“以后还敢找老子麻烦不?” “不……”霍强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摇头。 “哼!再有下次老子卸你一条腿。” 霍强这才把气儿倒匀了:“不敢了,不敢有下次了。” 离开霍强家,三人分道扬镳了。 白客突然想起唐塔的嘱托,就忍不住往于秀波家里走来。 来到于秀波家楼下一看,她屋子的窗户正开着。 白客一时兴起,便徒手向上爬去。 白客的动作麻利迅捷,就像蜘蛛人一般。 看来这个王八蛋还是把这一身的本领留下了。 等跳进窗户里,白客不由得有些伤感。 “怎么了?” 白客看一看窗户:“以后别老开窗户,小心小偷爬上来。” “哼!你就是个小偷,把人家小心肝儿都偷走了。哼!我拿小拳拳打你!” 波波确实很甜,但白客有些不适应。 跟唐塔比,白客其实算半直男。 如果女生太甜太嗲的话,他会浑身不自在,就像吃糖齁到了一样。 可波波不光嘴甜,身子也很甜,而且绵软娇嫩。 就像一台榨汁儿机一样,把白客榨到没东西可出为止。 躺到一边喘着粗气的时候,白客突然想起刚才两人剧烈运动时,波波老护着自己的肚子。 “你,你不会是有了吧?” “哼!不理你了。” “怎么了?” “上次不都告诉你了吗?都三个月了。” 白客苦笑:“这家伙,留下的东西还不少啊。” “你说过你会负责的哦!” “那当然了。” 白客搂紧了波波。 可纸里包不住火,这么下去波波也没法向父母交待啊。 年初到矿场的时候,白客就半开玩笑地邀请孟繁明到公司来。 其实那会儿白客还不知道该给孟繁明安排什么岗位。 总不能让他当自己的贴身保镖吧。 这有点贬低兄弟身价了。 直到东创大厦封顶了,白客这才正式给孟繁明安排了大厦保安队长的职位。 对孟繁明来说这个职位他既能胜任,又有面子。 不过,大厦还没开张以前,孟繁明大多数时间还是得陪着白客。 帮白客收拾霍强三天后,白客正在商行里帮哑巴打电话,孟繁明过来向白客使了个眼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白客连忙跟他出去了。 “怎么了?” “霍强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 “别担心,他有心脏病。赖不着咱们。” 白客突然想起那天哑巴给了霍强胸口一拳。 普通人胸口挨一拳都受不了,更何况心脏病人。 白客不由得后悔不迭。 哑巴的手是通贯手。 就是掌纹中的头脑线和感情线连在一起,贯穿整个手掌。 按照手相书上说,这种掌纹的人头脑愚直,下手没轻重。 白客对这些怪力乱神很反感,所以根本没在意。 早知道自己有功夫在身,根本就不该叫哑巴过去。 “要不咱们到他们家看看,他们孤儿寡母也不容易。” “别,起码眼下先别去。不然就被赖上了。” “那就再过些日子吧。” 没想到还没等白客上门,有人自己却送上门了。 来的是个小孩儿,只有五岁。 “我叫霍剑超,是霍强的儿子。” 看着眼前这个只比安阁大一岁的小孩儿,白客有些懵逼了。 这小孩儿太妖孽了。 那种冷静笃定,跟他的年龄很不相称。 “剑超你好,叔叔这里有糖,来吃一块儿。” “不用了。” “你老爸是个意外……怪叔叔不小心。” “不用客气,我爸不是好人。经常打我妈。” “那他也是你爸。你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叔叔帮你。” “那你给我10万吧。” “什么?”白客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监牢内外 眼下,万元户确实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10万依然是个天文数字。 79年的时候烈士的抚恤金还不够买头骡子。 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木材厂曾经有名临时工被木头砸死了。 他的家属向木材厂索赔5000元。 在全县引起巨大轰动。 大家都觉得这家人简直是疯了。 可从未来发展来看,10万元还真不算多。 都不一定够霍剑超从五岁到大学毕业的。 “嗯,叔叔可以给你。不过10万元要很大一包哦,你背不动的。” “你可以给我存折嘛。” 这会儿活期存折又不用登记身份证,只要有印章,谁都可以取钱。 “我妈妈的印章在这里,你填她名字就行了。” 说着,霍剑超从口袋里拿出印章。 白客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小朋友有胆识,白客也不在乎这小小10万块钱,那就试试好了。 白客领着霍剑超来到储蓄所,用他妈妈的印章办好了存折,又将10万块存进去。 然后将存折塞到霍剑超贴身的口袋里。 “不要弄丢了,不要乱花啊。” 白客再三叮咛。 “不会的。” 霍剑超点点头,脸上划过一丝得意。 这神情有几分诡异,不像一个孩子应有的。 白客不由得纳闷儿了。 这倒霉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宗、白客哥俩还没等再去探望穆荣大哥,他就出院了。 听说两名匪徒逃走了,他哪有心情继续待在医院里。 “你能行吗?” 崔春增还有些担心。 “没事儿,你看,跳高跳远都没问题。呵呵。” “行了,别嘚瑟了。” 崔春增这段时间憔悴了许多。 这么重特大的犯罪分子从手里溜走了。 作为督办案子的局长,他自然亚历山大。 “那两个家伙是高富通的人吧?” “没错……” 崔春增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资料。 穆荣坐下来翻看着。 崔春增继续介绍说:“根据秦队长的描述,戴着猴帽那个应该就是邹鹏,另一个是葛军。” “邹鹏?”穆荣皱着眉头想着,翻看着资料。 “我说怎么有点耳熟,83年的时候,他因为在澡堂里打架,被当做流氓分子判处七年徒刑。前年减刑刚出来……服刑的监狱就是北坨子。这么说……” 崔春增点头:“他肯定在监狱有眼线,不然不会这么清楚胡豹的行踪。” 穆荣笑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老门眼下正在帮我们查,这会儿应该有眉目了……” 话音刚落,他手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抓起电话,刚说了几句,崔春增就眉开眼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穆荣赶紧抓紧时间再把资料看几眼。 等崔春增放下电话,他已经整装待发了。 去往北坨子监狱的路上,崔春增继续介绍案情。 “还有一个好消息。” “您说。” “根据贾主任的描述。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跳车过程中胳膊摔断了。应该是葛军。在面包车上,医生给他做了简单处理。但因为伤势比较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跑远。搞不好就在那天晚上逃跑的那条沿线周围。” “是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像邹鹏这样胆大心细的罪犯,事先肯定做了好几套预案,选好了藏身、脱身地点。” “嗯,穆荣啊,我感觉你对罪犯很了解啊,你说他们是什么心理啊?” “这个……” 穆荣相信秦咏梅不会把自己的底细泄露给崔春增。 可崔局毕竟是老公安。 穆荣还是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我觉得啊,除了哥们儿义气,很大程度是因为虚荣。” “怎么讲呢?” “这就像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家长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想去做。对他们来说,突破禁忌,打破规则,可以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当然,有的人到了一定年龄,找到别的释放渠道的话,这种破坏的欲望就渐渐消失了。有的人却伴随一生。” “有道理。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劳动改造机制有问题。没能真正从灵魂上改造一个人。” 来到北坨子监狱,老门已经在门口儿等候了。 “辛苦了!” 崔春增下车跟老门握手。 老门摇摇头:“惭愧啊。” 崔春增、穆荣跟着老门向里走去。 来到办公室,监狱长兼政委已经在等候了。 看见崔春增和穆荣也是一脸的惭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这些管教人员很多都被犯罪人员拉下水了。都怪我们领导干部平时管教不严。” “再严实的墙壁也会透风,任何地方都会有几个害群之马。政委不必苛责自己了。” 寒暄几句,老门说:“政委还要去开会,为了见你们已经耽误好一会儿了。” 崔春增连忙握手道别:“政委同志,您先忙你的吧。” “好,有事尽管让老门安排。” 政委头脚刚走,老门就撇嘴:“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崔春增笑了:“咋啦?” 老门叹口气:“现在社会上到处都讲经济效益,唯独咱们管教人员待遇低下。很多人连编制都没有。” 88年以前狱警还是警察编制。 88年以后狱警主管单位由公安部改归司法部了。 很多狱警把编制都弄丢了,成了不伦不类的人。 老门苦笑:“罪犯们都嘲笑我们,说他们是有期徒刑,我们是无期徒刑。想一想也有道理。很多年轻狱警在这待的久了,心理都有些扭曲了。甚至和罪犯沆瀣一气。” 崔春增拍拍老门肩膀:“我能理解,你们压力太大了。” 老门摇摇头:“我这负能量也太重了。我痛心啊,小计是我带的,没想到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正说着,一阵脚镣声传来。 两名狱警押着一个戴着手铐、脚镣,剃着光头的年轻人走上来。 老门板起脸:“押过来!跟警察同志老实交待!” 狱警把年轻人按到座位上了。 崔春增有些吃惊:“戴脚镣干什么?” 老门叹息:“政委让戴的。” “摘了吧,又不是重犯。” 眼下虽然没有犯罪嫌疑人的说法。 但从道理上讲,没判刑的罪犯都归公安警察管。 所以,崔春增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两名狱警看了看老门。 等老门点点头,他们立刻把年轻人的脚镣解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回头是岸 “小计,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邹鹏的?” 小计点点头。 “我刚上班儿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总被人欺负。不光其他同事欺负我,连犯人也找我麻烦。” 穆荣有些诧异:“管教人员怎么还能被犯人欺负?” 老门苦笑:“好多犯人在这里待时间长了,就成老油条了,他们有很多办法收拾年轻的管教人员。” “有好几次都是邹鹏帮我解围的。我觉得他这个人挺仗义,挺讲哥们儿义气的,渐渐地就跟他成了朋友。因为场里有规定,我也没敢明目张胆地跟他来往。一直到他出狱后,我们才时不时一起喝酒。” 崔春增点点头:“所以,你把胡豹保外就医的事儿透露给他了是吧?” “是啊,出事儿前两三天的时候……可我不知道他们要干这么大的事儿啊。我只是喝多了发了发牢骚。” 老门摆摆手:“行了,你有没有参与犯罪活动,参与程度有多少,公安同志自会调查。你现在多跟公安同志说说邹鹏和葛军家人以及亲朋的情况。” 崔春增说:“对,除了邹鹏的家人外,他的其他亲朋好友你还见过谁?” “省城有个朋友,姓邱;北盘有个朋友,叫老八……” 穆荣在一旁拿笔仔细记录着。 “市郊有没有什么朋友?就是往沙洲县那个方向?” 小计想了会儿:“邹鹏有个女朋友好像在那边,就是苏家屯那一带……” 做完笔录,老门看看崔春增,又看看小计, “你跟公安同志走吧,继续配合调查。” 那两个押小计过来的狱警面面相觑,似乎略有异议。 崔春增连忙说:“对,有事我们随时会问你,带你回拘留所会更方便。” 两名狱警只好一起点头说:“好吧。” 老门长出了一口气。 穆荣心里清楚,老门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小计。 不然小计这么个前狱警待在监狱里可有的受了。 捡肥皂啥的都是轻的,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不一定。 而且,眼下是法制时代。 还没判刑,哪能把人关在监狱里呢。 待在公安局管辖的拘留所才是正常的。 在车上,穆荣解开了小计的手铐。 小计鼻子一抽,差点哭了。 穆荣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走点歪路不怕!哪怕将来当不了警察了,这股精气神儿还得留着。” 小计使劲点头。 回到公安局,穆荣连忙跟苏家屯当地派出所联络。 小计只知道邹鹏的女朋友叫小华,具体姓什么并不知道。 不过,苏家屯并不大,带华字的适龄女孩儿应该不会太多。 派出所的民警查上两三个小时应该就能筛选出来了。 眼下已经是中午了,穆荣赶紧去食堂打饭。 等打了饭回来,刚吃了两口,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们屯儿名字里面带华字的有四个年轻女孩儿,你们要不要过来分辨一下?” “好!我们立刻过去!” 穆荣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说着。 放下电话后,又使劲扒拉几口饭。 刚起身拿枪,崔春增就进来了。 “有情况了是吧?” 崔春增这是刚开完会回来,估计还不如穆荣,连口中饭都没顾得上吃。 “是啊,我带几个人就行了……” “那怎么行,说不定这一趟就得开干!走!” 不过,临行前,崔春增还是跟于队联络了一下,让他随时做好武力支援的准备。 因为公安干警们都只有手枪。 邹鹏那家伙不光有手枪还有五连发、手榴弹之类重火力的装备。 这些玩意几乎能碾压手枪的火力了。 而且这一次邹鹏肯定会拼命的。 当初,秦咏梅跟他谈判的时候,他还有一线生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眼下,死罪活罪都难以赦免了。 吉普车空间太小。 司机就免了,穆荣特种兵出身,开车也是手到擒来。 这样还可以多带上一个人。 崔春增、小计和两名有战斗经验的刑警。 上路了,崔春增还不放心:“你能行吗?” “开个车而已,又不是剧烈运动。”穆荣说。 其实崔春增真正担心的是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剧烈运动。 他真不希望这一幕发生。 像邹鹏这样的悍匪,照理说直接射杀才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人员的伤亡。 可作为公安干警,只是抓到了死的罪犯,那也是一种巨大的失败。 穆荣这样爱惜荣誉的警察肯定很在意这一点。 到了苏家屯派出所,穆荣才知道他们查档案为何那么快。 在这个只有五六名公安干警的小小派出所里,竟然用上电脑了。 全屯所有农业、非农业居民的档案统统都录入进去。 比手动查阅资料快了好几倍。 所长姓苏,名叫苏茂。 提起这个电脑他还挺得意。 “当初,我们本来不想买,县城里一个卖电脑的几次三番来动员我们。乡镇政府也愿意给我们出钱……” “那是我小兄弟开的店,你早说我让他给你打打折扣。” 不过,人这苏家屯镇也不差钱。 这苏家屯离沙洲县还不到十里地。 83年以前属于沙洲县的地界,83年以后就划归市内了。 由于地处交通要道,又靠海,苏家屯一直是个富裕的乡镇。 派出所也跟着沾光了,各种办公设备比市局也差不了多少。 为了方便指认,苏茂还把四个女孩儿的资料都打印出来了。 虽然是黑白照片,小计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就是她!” “嗯,苏晓华,前店村的,离咱镇上没多远。” “好!谢谢你啊,我们这就出发了。” 苏茂打量打量穆荣、崔春增他们几个,再打量打量他们的装备。 “你们就这几个?” “那还要几个?” “不是说对方是个悍匪吗?” 穆荣冷笑:“什么悍不悍匪的,在咱们警察眼里就是猫捉老鼠。” 苏茂点点头:“嗯!说的对。不过,你们要是缺人手的话,俺可不可以……” 穆荣看了看苏茂。 这伙计长得白皮嫩肉的,还戴着副眼镜。 “哈哈,这个,得有战斗经验啊。” “啥意思嘛,俺也是上过前线的人啊!” 说着,苏茂扯一下衣领,露出胸口的疤痕。 第二百六十四章 红脸和白脸 穆荣笑了:“你是哪一年的?” “我是八二年入伍的,八三年在猫耳洞待了一年。” 崔春增也笑了,拍拍穆荣的肩膀:“我们这位兄弟是78年的,79年上过前线……” 苏茂连忙立正敬礼。 穆荣摆摆手:“行了,只比你多吃了几天军粮而已。你入伍的时候我已经转业了。” 苏茂还不忘解释一下自己的细皮嫩肉:“我这是天天在屋里待的……不过,业务技能咱从来没丢。” “好吧,一块儿去吧。” “我再叫一个人行不行?他也很有作战经验。” “也上过前线?” “参加过武斗。” 穆荣和崔春增都忍不住笑了。 “算!那也算!” 人太多,吉普车肯定是装不下的。 而且军用吉普跑到乡村里比较扎眼。 搞不好就会打草惊蛇。 “你们等会儿,我找辆拉石子儿的农用车,不算太脏。” 苏茂正准备出去找车子,崔春增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有没有吃的?” 苏茂一拍脑门子:“瞧我这脑子,你们来这么早,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吧。走!我带你们到食堂去,俺们这里的伙食可好了。” 苏茂把穆荣、崔春增他们领到食堂,然后匆忙离开了。 这个小单位的食堂非常小。 只有两张桌子。 但挺干净。 一个大妈兼任厨师和服务员。 “你们等会儿啊,俺炒两个菜。” 崔春增连忙阻止:“不用了,剩菜剩饭热热就行了。” “十分钟的事儿。” 其实不光崔春增、穆荣没吃中饭,其他两名干警应该也没吃踏实。 小计在拘留所里天天窝头咸菜也吃的倒胃口了。 所以,剩饭剩菜还不一定够。 七八分钟后,大妈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两道刚炒好的菜加上剩的菜,也是四菜一汤。 四个人大口吃着,如同行军打仗一般。 只有小计在一旁不好意思动筷子。 穆荣连忙招呼:“吃啊,别客气,一会儿还指望你立功表现呢。” 崔春增也故意板起脸:“别见外,你现在也是咱们自己人,赶紧多吃点。” 小计这才端起碗吃起来。 几个人恨不能多长出几张嘴来,大口吃着,风卷残云一般。 等苏茂安排好车子回来时,几个人已经吃完饭洗好手了。 到了外面,农用车车斗儿里已经蹲着个精壮的老汉了,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 估计就是参加过武斗的那伙计。 “老陈!”苏茂介绍说。 老陈冲大家点点头,继续蹲着。 副驾驶能坐两个人,苏茂来拉崔春增。 “走!领导。” 崔春增却推穆荣:“让他坐前面。” 穆荣想要争辩,崔春增又说:“他对案情了解更多,你们路上可以交流。” 穆荣知道领导这是照顾他伤口没好利索。 但时间紧急,他也不想婆婆妈妈,就赶紧上车了。 县官不如现管。 你要是把农村人惹急了,他可不管你什么国家机器。 身为基层民警的苏茂自然深谙此道,走之前他就跟前店村的村长打好招呼了。 等车子到了村口,村长就迎了上来。 事先苏茂并没跟他提悍匪之类的事儿。 等他看到拉过来一车的警察,却吓了一跳。 “俺们村子没出什么大事吧?” 苏茂拍拍村长的肩膀:“外面来的大坏蛋流窜到你们村子了,我们来帮你们。” “好,好,赶紧把坏蛋抓走。” “那个苏晓华她家是什么情况?” “父母都是老实根本人。苏晓华也还不错,就是性子有点烈。” 一路走着,村长一边向苏茂介绍苏晓华家的情况。 穆荣和崔春增在一边仔细听着,不时若有所思。 到了苏晓华家,她的父母还挺高兴。 以为村长领城里的达官贵人来做客了。 村长却板起脸:“你们家晓华哪去了?” “好像是到县城里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得个把小时吧。出,出什么事了?” “你,你们家晓华惹大麻烦了!你们必须配合我们。否则由此引起严重后果你们担待不起!” 晓华的妈妈吓得都快哭了。 晓华的爸爸也吓得点头哈腰:“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崔春增和穆荣在一旁也不阻拦。 他们都明白基层村干部有自己一套办事方法。 连唬带吓才能提高办事效率。 穷老百姓们也吃这一套。 你跟他公事公办反而办不成事儿。 吓唬完了,村长再向晓华的父母介绍苏茂、崔春增、穆荣他们几个。 晓华的父母点头哈腰:“领导辛苦了,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孩儿她妈赶紧给领导做饭。” “别,别,我们刚吃过。” 崔春增连忙阻拦。 村长扮红脸,崔春增就得当白脸。 “两位老乡不要客气,也不要惊慌。这个事儿嘛,您女儿不一定会承担刑事责任。只要她配合我们工作,说不定还会免于刑事处分。” “感谢领导!感谢领导啊!您的大恩大德……” “行了,行了。您看看这个人……” 说着,崔春增从怀里拿出邹鹏的照片。 晓华的父亲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下:“看着有些面熟……” 晓华的母亲抢过来一看:“这不那个……咱俩还以为他是晓华的对象。一个月前来过一次。” “哦,对对,想起来了,高个子,眉毛挺粗的,人挺和气也挺有礼貌,一看就是城里人。不知咱晓华能不能配上人家啊……” 刚说完,晓华的妈妈就捅了他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最近这几天他有没有来过?”崔春增问。 “没有。”夫妻俩一起摇头。 “您女儿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忙?” “是啊,早出晚归的,问她干什么她也不说。” “唉,这闺女打小我们两口子就把她惯坏了。” 崔春增和穆荣轮番询问了两口子一番,然后崔春增叮嘱他们:“你们继续忙你们的,该干嘛干嘛。要是有外人来家了,你们就说是城里的亲戚来串门。” “好,我们知道了。” 崔春增、穆荣、苏茂和两名公安都待在晓华的屋子里,尽量不来回走动。 因为他们的外貌一看就是城里人。 村长和老陈本身就是当地人,就让他们分别守在村子的东头和西头。 一旦看到苏晓华或者邹鹏、葛军的踪迹就立刻回来汇报。 三四十分钟后,苏晓华回来了。 这姑娘很机灵,刚走进院子就察觉到异常,转身便走。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见 八零年代 苏晓华转身要走,村长和老陈却堵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苏晓华瞪起眼睛。 村长板着脸:“进屋再说!” 苏晓华却不听这一套,挺身硬要往外走。 村长去拦,竟然拦不住她。 老陈也不惯她毛病,上来一个断头台锁住她的脖子。 苏晓华挣扎几下就瘫软了。 苏晓华的妈妈看到这一幕,“哇”地一下差点哭出来。 苏晓华的爸爸连忙捂住她的嘴。 邹鹏、葛军搞不好就在附近。 要是一嗓门儿出去,就等于给他们通风报信儿了。 老陈拖着瘫软的苏晓华进屋,往椅子上一扔。 等她慢慢倒过气儿来,又开始呲牙瞪眼、连踢带咬的。 村长上来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草尼玛!你想害死你爹妈?你想害死邻里乡亲啊?” “我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崔春增沉下脸:“不是抓你,是让你配合我们调查。” “调查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茂在一旁冷笑:“还没等问你就不知道?你可真行,是在保护什么人吗?” 苏晓华昂着头不说话。 崔春增说:“我问你,邹鹏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邹鹏现在是重特大犯罪分子。如果你包庇他,给他提供藏身之所,你也一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苏晓华还是无动于衷。 苏晓华的母亲在一旁哀求:“孩子,你就老实交待吧。” 穆荣一眼看到苏晓华扔到地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伸手拿了起来。 苏晓华还要抢夺,却被苏茂按住了。 打开包裹,里面装的都是吃的喝的,明显是要出远门。 穆荣和崔春增交换了眼神,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看来邹鹏和葛军要逃跑了。 “搜她身!” 崔春增说。 没等苏晓华挣扎,苏茂和老陈就架住了她的胳膊。 但她两条腿还乱蹬,穆荣两腿一夹,然后伸手在她身上各个口袋里摸着。 没一会儿,摸出三张火车票。 看到这三张火车票,苏晓华脸色顿时变了,也不再挣扎了。 崔春增看一眼日期,脸色也变了。 因为火车票的日期是今天,时间是两三个小时之后。 崔春增当胸抓起苏晓华的衣服:“你赶紧告诉我,你把邹鹏藏到哪里去了?” 苏晓华竟然朝崔春增脸上吐了口唾沫。 “我草,你真是生错年代了。” 苏晓华的妈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子,你告诉公安同志吧!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村长也在一旁劝说:“晓华啊,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不是个坏孩子,就是有点倔。你爹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难道还跟不上你认识的一个外人?一个大坏蛋吗?” 苏晓华流下眼泪:“妈,我对不起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再报答吧。” 村长摇头:“草,你这辈子就不能好好表现?” 崔春增挥挥手:“不用她了!把她拷起来!嘴堵上!” 这一回,苏晓华根本不挣扎,顺从地让穆荣和苏茂把她嘴堵上,戴上手铐。 苏晓华的妈妈在一旁老泪纵横。 村长板起脸:“这回看你们的了,只要你们好好表现,还有挽回的余地。” 崔春增皱着眉头:“这村子就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村长也说:“是啊,俺们村子总共才400多户人家。” “那这村子里有没有空闲的房子,最好偏僻点的。” 苏晓华的父亲连忙说:“有啊,她大姨家去年搬到县城里去了,房子平时都没人住。” 村长也想起来了:“对啊,就在村子东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走!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苏茂押着苏晓华,和大家一起向外走去。 苏晓华的父亲拉住村长的手:“能不能跟领导说说……” 村长点头:“嗯,要是能抓住罪犯,你就立功了,应该可以,那啥……” 村长一路指着方向,穆荣开着农用车在乡村小路上小心翼翼走着。 那套宅院果然地处偏僻,周围五六百米范围内都没有别的人家。 穆荣把车子停在离宅院还有两三百米远的一个山包后面。 崔春增压低声音布置任务。 他指着村长和苏晓华:“你留在车里看着她,别让她乱动。” 村长点头。 崔春增又吩咐苏茂和老陈:“你们俩绕到房后去。” 苏茂和老陈一起点头,提着枪向宅院后面绕过去。 崔春增和穆荣还有两名公安干警也荷枪实弹,猫着腰向宅院的正面悄悄靠近过去。 离宅院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听声音,明显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屋里。 院子里的是邹鹏。 “我怎么刚才听见有车的声音?” “我也听见了。应该是农用车,田间地头拉水拉粪啥的。” “你说晓华不会出卖咱们吧?” “不会,她不是那种女孩儿。” “唉,都怪我,要不是胳膊摔断了,咱们这会儿早跑到大兴安岭了。” “不着急,咱们一会儿就走。” “往哪走?” 随着声音,穆荣迈着大步,从容不迫地走进院子。 邹鹏的手枪就放在脚边,见到穆荣他飞快地抓起了枪。 可他刚抬起枪口,就听到“嘭”地一声。 穆荣已经先发制人了。 邹鹏满手是血,枪也掉在地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 穆荣冷笑道。 “啊!” 葛军一只手举着砍柴刀从屋里冲出来。 穆荣再次举枪。 “行了!”邹鹏大吼一声。 离穆荣还有三四米远,葛军扔下了砍柴刀。 穆荣身后的公安干警们一拥而入,把邹鹏和葛军双手铐上。 苏茂和老陈在房后听到枪声也赶紧过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 大家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邹鹏垂头丧气地走向农用车时,看到苏晓华戴着手铐,嘴里塞着毛巾坐在车斗儿里,不由得一愣。 苏晓华看到邹鹏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村长使劲一按把她按下了。 大家都上了车后,穆荣把苏晓华嘴里的毛巾拿下来了。 本意是想让他们这对情侣说说话道道别。 没想到邹鹏却勃然大怒:“你个臭婊子!你个叛徒!老子就知道你会出卖我!” “没有啊,鹏哥,我没有出卖你!” 苏晓华一脸的委屈。 “去你妈的,老子草你八辈儿祖宗!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晓华愣了一下,挥拳要来打邹鹏。 苏茂和老陈连忙把她拉到车尾去了。 苏晓华躺在车厢里嚎啕大哭:“邹鹏!你个混蛋!你不是人!” 穆荣有些诧异,等看到邹鹏把脸扭过去,肩头耸动,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死去的终将死去,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 这或许是八零年代最后的注解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安卓他爹的烦恼 白客看看表,眼下已经十来点钟了。 再过半小时这条小路上应该就没什么人了。 这毕竟是小县城,就算城中心这会儿也没什么行人了。 一想到这一世,他将亲手抓住那个变态杀人狂。 白客就兴奋不已。 抓住那个混蛋要先掰断他的两条胳膊,然后再废掉他的双腿。 不行,那样的话,他就不能自己走路了,还得背他到公安局。 “滴铃铃”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起。 三个下中班儿的年轻女工说笑着过来。 她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白客摈住呼吸,密切关注周边的动静。 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暗中监视。 直到女工的笑声远去了,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 刚要站起来,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草丛里缓缓爬出个人来。 那家伙一手拿着个刀一样的长形东西,一手拎着个大麻袋。 他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客“嗖”地跳出来。 “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踩!行人打此过,留下买路钱!” 哎!这台词不对啊! 白客挣扎着醒来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姥爷养的大公鸡正在院子里把猫啄的嗷嗷叫。 白客揉着眼睛来到厨房里,老妈、老爸,还有抱着安卓的吴秀波,哦不对是于秀波,正在吃饭。 秦咏梅责备:“你看你,都当爹了,还这么懒。” 白客嘿嘿笑着,拿起筷子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再看一看于秀波。 波波生了孩子后胖了一圈儿,本来的d罩杯,都变成e罩杯了。 肌肤也更加吹弹得破了。 白客吃着饭,老妈依然继续谴责:“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天天晚上往外面跑?脑袋上的疮疤这才长好几天啊。” 眼下是1990年春天。 上一世,这一年的三八妇女节前后,第一名红衣少女被害。 这一世白客才知道,警方其实隐瞒了第一起。 即将发生的这一起凶杀案其实是第二起。 虽然知道它即将发生。 也知道它大概的时间和地点。 但白客依然是满满的无力感。 因为上一世警方把案情当做国家机密一样。 对公众透露的极其有限。 白客不知道它具体发生在哪一天。 是白天还是晚上,是室内还是室外。 白客一个人孤军奋战简直有点疲于奔命了。 能让老妈通知警方,把这一带戒严吗? 或者让媒体通知全城的妙龄女子不要穿红衣服? 显然是不行的。 就算老妈是公安局长也没有这个权力。 这是公然挑战安定团结。 尤其在上一年刚出了轰动世界的大事件的节骨眼上。 你搞这些幺蛾子,简直是作死一般。 白客只能大概推测,罪犯在作案之前应该会反复踩点儿的。 这个罪犯有了上一次的杀人经验后,肯定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谨慎精密了。 白客只能像余罪同学一样,竭力以罪犯的心理去思考问题。 作为一名通过杀人来满足变态欲望的罪犯。 他应该关注哪些细节?做好哪些准备呢? 可白客要是就这一桩烦恼还好。 问题他还有更大,更头疼的麻烦。 唐塔把于秀波肚子搞大以后,白客无论如何都得当这个接盘侠了。 好歹这也是白家的种啊。 白客眼下的情形就成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惦记着庄稼地里。 传说中的渣男一不留神就落到自己头上。 白客不知道孙媛应该算是锅里的还是庄稼地里的。 反正他觉得自己这一世更应该跟孙媛相守相伴一生。 说起来权当是是装逼吧。 两世为人,白客觉得肉体的欢愉真的太不持久了。 再美妙的肉体顶多会喜欢半年吧。 然后跟其他的肉都没什么两样了。 但精神的愉悦不同,它可以持续很久,更可以相守一生。 就如同那句著名的装逼的话说的:美好的肉体有很多,有趣的灵魂却不常见。 孙媛无疑就是那个有趣的灵魂。 可孙媛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于秀波的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她非炸了不可。 像阚明溪那样一直隐瞒下去吗? 阚明溪是结婚后离异的妇人。 隐不隐瞒不由你说了算,全由她自己。 于秀波是大姑娘,隐瞒的话就太不厚道了。 唯一有可能被原谅的情形就是主动向孙媛坦白。 因为也就孙媛这种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会相信一些匪夷所思的奇葩理由。 “那啥,你有没有发现我从初中开始有点奇怪啊?” “啥意思?” “你不是动不动就说吗,说我像变了个人,像个精神病一样。” “啊,对啊,我想起来了,你时不时就变成另一个人了,眼神举止都有些轻佻,像个二流子。过段时间又变回来了。” “是吧,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你,你不会是神经病吧?” “不算是,应该属于准精神病。” “啥意思?” “就是我有双重人格。” “真的假的?你现在是哪一个?” “现在这个是本我,那个流里流气的叫唐塔。而且,我已经好了一年多了。” “你说这些啥意思?” 孙媛狐疑地打量白客。 “你做什么了?” “不是我,是唐塔,他,他把于秀波给睡了。而且还……” “你大爷的,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勾搭不清?” “不是我,是他。” “放屁!明明是你自己精虫上脑,还编这些狗屁瞎话!” “你,你是有文化的人,你知道多重人格是存在的,这是科学!” “去他妈的科学!你给我滚!老子要去找帅哥!老子要把肚子搞大!” 白客自以为了解孙媛。 孙媛是个一阵风一阵雨的人。 死缠烂打,低三下四一段时间后,她多半就会把这件事淡忘了。 可白客在京都待了一个星期,天天跑到农大等她。 老远陪着她上课,陪着她吃饭。 但孙媛都把他当空气一样,理都不理他。 眼看案子要发生了,白客不得不回来。 “妈明天就到京都去领奖了。你不陪妈去啊?” 秦咏梅哄逗着安卓问白客。 白客叹口气。 这些年来,秦咏梅获奖无数。 全国性的奖励也有两三次了。 三八红旗手的表彰还是头一次。 白客真想陪老妈去,顺便看看孙媛有没有回心转意。 可凶杀案随时都可能发生,白客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他哪有心思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熟悉的陌生人 南门外的这栋居民楼眼看就要封顶了,工人们四下忙碌着。 看着繁忙的工地,白客突然想:会不会是这个工地的缘故? 上一世,这个工地自然也是有的。 但那是1992年以后的事儿了。 这个工地对周边环境虽然影响不大,但至少让小路不那么荒僻了。 园艺建筑队的施工水平这么差,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换了东山建筑队干这活儿的话,去年下半年就能投入使用了。 不过,那样一来,这一带也就更热闹了。 四下打量着,白客突然就汗毛倒竖起来。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好在老子功夫在身。 他连忙拾起一根棍子,在草丛里拨弄着、搜寻着。 正拨弄着,草丛里突然窜出个东西。 白客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条野狗。 抡圆了棍子打过去,野狗跑掉了。 白客拄着棍子四下打量着。 其实,在这野外四下寻摸根本没鸟用。 那个杀人狂要是胆大心细的话,大白天直接钻进家里去杀人,简直就有如切菜砍瓜一样。 因为这个时候民心还是很淳朴的,说毫不设防有点夸张,但的确没像90年代中后期一样,家家户户都修铁门、铁窗,恨不能把自己关进笼子里。 80年代出了严打,很多人都以为80年代怎么怎么乱。 其实这种乱是一种乱中有秩序。 不论贼人还是老百姓都比较淳朴。 抢东西的一定会给被害人留点路费。 小偷偷东西被发现了就自己认怂,承认技艺不精,绝不恼羞成怒。 可到了90年代就不一样了。 小偷根本就没有技能。 用两根手指从油锅中夹出一分钱硬币这个最基本的技能(而且绝逼连一根毫毛都不会受伤),已经没几个小偷能够掌握了。 90年代以后开始流行划包。 手指间夹着一片儿犀牛牌刀片儿。 从人们身旁经过时,对准包包轻轻一划。 不管是皮的布的,统统给你割开,然后大模大样地伸手进去。 更有甚者连人身上的口袋都敢划。 经常把被害人划的鲜血淋漓嗷嗷叫。 虽然没有技能了,但这个时候的小偷却蜜汁自信。 一旦被发现了,他不会觉得羞愧,而是亮出家伙,改偷为抢。 至于原本是以抢为主的贼人们也升级换代了,改抢为杀了。 83年严厉打击之后几年,相关政策稍微宽松点了。 但到了90年代以后,再一次收紧了。 比83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是抢的,哪怕只抢一分钱,也一律枪毙。 所以,贼人们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隐患,干脆把犯罪行为升级换代了。 说到底,人为的干预破坏了狼吃羊的生态平衡。 这个世界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总量是不会变的。 作为一个老实人,在所谓治安好的环境下,你受到的损害一点不会比奔放年代的少。 本来是个偏执狂、精神病人的家伙成了成功人士,当上了你的领导。 他逼着你们互相抽大耳瓜子、互相喝尿。 抠脚大汉躲在电脑后面冒充美少女,让你不停地发红包。 这些人比油锅里捞钱、比先打招呼再抢东西的坏人又能好到哪去。 有些人或许会说,正是因为严厉打击,才让那些悍匪从90年代中后期以后渐渐消失了。 开啥玩笑,真正的亡命之徒会害怕严厉打击吗? 明清的千刀万剐、活剥人皮,咱们老实人听听都吓尿了。 不照样有人仰天大笑,扬言要爆草慈禧。 真正让悍匪们消失的其实是经济。 田某明如果可以凭单手换弹夹赚到大把银子,他的老婆孩子也不会死掉。 鹿某洲、白某山如果可以凭他们的胆大心细成为成功人士,他们也没必要大杀四方。 雷神王的锤子既然那么凶猛,也没一龙什么事儿了。 不过,在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社会巨变的时代里,比悍匪更凶残的其实是变态杀人狂。 因为他们没有目的、没有规律,更没有操守。 既来无影去无踪,又随处可见。 白客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路边的一处处小杂院。 在一个小院里,一个年轻妈妈正在跟一个小女孩儿嬉闹着。 这会儿的女子结婚都早。 二十三四岁,孩子已经会打酱油了。 白客忍不住在院子外驻足,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 如果白客直接走进去的话,她们不仅不会斥责,甚至会主动打招呼:“大兄弟!要喝口水吗?” 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白客不由得心如刀绞。 他愈发痛恨那个变态杀人狂。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变态杀人狂改变了小城的淳朴风尚。 改变了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信任。 上一世,变态杀手连杀三人之后,小城百姓们风气渐变了,不再相信陌生人,不再善待陌生人,对亲朋好友也透着虚假了。 这一世,白客无论如何要阻止即将发生的这第二起凶案。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传来轻微地“嘎嘣”一声。 “谁!”白客猛地回头,却看见一个身影跑向一处房后了。 白客连忙追了过去。 那个身影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钻进胡同不见了。 那种有如豹子一般迅捷的奔跑速度让白客感觉有些眼熟。 白客对这一带的胡同相当熟悉,他知道怎么抄近路。 眼看那人不见了,他就从另一边绕过去。 果然,追了没一会儿就又看见那人的背影了。 白客一下认出来了,大喊一声:“蒋文!”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还真是蒋文。 白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我去,你跑啥跑啊,你这百米冠军我哪跑的过你啊。” 蒋文有些尴尬:“我以为……” “你以为是坏人是吧?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哈哈。” 蒋文也笑了。 白客想起蒋文家就在这附近:“走,到你家去。” 1987年高考的时候,蒋文考上的是大专,学的是财会专业。 眼下,蒋文正在东创大厦实习。 白客打算把他培养成自己集团未来的cfo。 走进蒋文家,院子里挺热闹。 初中的时候,蒋文家还挺穷。 在白客的帮助下,他的爷爷奶奶在院子里开了游戏厅。 从这以后,生活状况好多了。 而且他的爷爷奶奶每天有事做以后,身体状况也好多了。 刚走进院子,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少女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团红色突然让白客心跳加速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职业病 穿着红毛衣的女孩儿是蒋文的妹妹蒋艺。 她也是个聋哑人。 不过,跟哑巴徐明他们那个年代不同。 蒋艺这样的七零后,聋哑人极其罕见。 她应该不仅仅是庆大霉素造成的,很大原因是父母去世后,爷爷奶奶照顾不过来,在她耳蜗受损后没能得到及时治疗。 看到妹妹出来,蒋文神情有些紧张。 比划着让妹妹赶紧进屋换衣服。 比划完了蒋文才想起来白客也精通哑语,不好意思地笑了。 进大屋坐了一会儿,蒋艺换了件白毛衣,端着地瓜干儿、瓜子过来。 蒋文他奶奶晾晒的地瓜干儿很好吃,白客每次过来蒋文都会端出来,让他大快朵颐一番。 白客大口吃着,蒋艺在一旁比划着,让他吃的慢点,别噎着。 白客笑了,蒋文在一旁也笑了。 蒋艺有十七八岁,长得并不算漂亮。 皮肤还有点发黄。 但像绝大多数聋哑人一样,她的眼睛非常漂亮。 眉目传神,顾盼生辉。 而且蒋文是眼睫毛很茂密那种,茂密到往回倒长,差点毁掉自己双眼。 要不是白客当年出钱让他做手术,别说上大学了,或者正常生活了,双眼都有可能保不住。 不过,这种优秀基因,蒋艺显然也继承了一部分。 她的眼睫毛也很长很浓密。 让本来就很漂亮有神的大眼睛更加熠熠生辉。 “蒋艺在哪上班儿啊?” “就在家里给爷爷奶奶帮忙啊。” 蒋文家的游戏厅就是个家庭作坊而已。 再忙也忙不到哪去,哪用得上三个人看着。 “你家这游戏厅让你爷爷奶奶看着就可以了,蒋艺还跟着干嘛,干脆到咱们大厦来上班吧。” “不用了,她一个聋哑人哪能到那里去上班儿。” 不等蒋文同意,白客就直接跟蒋艺比划。 蒋艺兴奋地使劲儿点头。 蒋文超蒋艺皱起眉头,比划着训斥她:“你个哑巴,你能干啥?” 蒋艺委屈地低下头。 白客板起脸:“不能那么说。哑巴怎么了?你看徐明在我商行干的多好?大家伙都挺喜欢他。能干的多了,烧水扫地,打扫卫生,啥不能干啊。是吧,蒋艺?” 白客说着,朝蒋艺比划几下。 蒋艺脸上笑开了花。 “可这么远,也不方便啊。” 蒋文还有些不甘心。 “有啥不方便的,每天跟着你或者跟着老孟他们来回走好了。” 为了方便孟繁明、蒋文他们这些员工来往县城与市区之间。 白客还专门买了一辆海狮面包车,早晚接送大家。 白客执意邀请,蒋艺心甘情愿,蒋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在京都,秦咏梅也极力邀请同屋的一位女士到街上逛逛。 可对方死活不肯,秦咏梅只好自己出去了。 到京都来参加三八红旗手座谈会,全省共有两人。 而且从广义上说,大家都算是一个系统的。 头天来报道时,秦咏梅看到她也穿着一身警服,顿时高兴坏了。 “哎呀!同志!你是省局吧。” “啊,我是学校的。”那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警服。 “哦,学校的?” 秦咏梅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东方警官大学吧?” “是啊,您也知道?” 她显然知道秦咏梅是从小县城来的,没想到秦咏梅还有点见识。 “当然知道,咱全省系统内不就这一所大学吗?” “呵呵,是啊,是啊。您怎么称呼?” “我姓秦,叫秦咏梅。” “哎呀,久仰久仰,您是女中豪杰啊。” “过奖了,就是有点虎而已。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我的名字也有个梅字呢?” “真的啊?有缘啊,哈哈。” “我叫周梅,周扒皮的周,哈哈。而且说起来咱俩算老乡啊。” “哦,您也是我们沙洲县的人?” “算半个吧,其实我很早就离开了。” 秦咏梅还想进一步询问,但周梅眼波流转,秦咏梅立刻就察觉到她不想深入探讨老家的事。 “那您一定下过乡了……” 秦咏梅试探着询问她的过往,她的目光再次流转,显然对自己的过往有抵触情绪。 “啊,是啊,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出来了,呵呵,那一年啊……” 果然,她极尽所能地把话题往远一点扯。 “哦,看来您是老三届啊。” “是啊,在乡下待了十来年……” “那您今年有四十?” 其实秦咏梅一打眼,还以为周梅跟她年龄仿佛。 周梅外貌看起来有些男性化。 留着和男人一样短的头发,穿着男人的皮鞋和衬衣。 甚至随身携带的包都有些老气横秋。 “唉,您不容易啊。27岁上大学,出来都三十多了,估计孩子才几岁吧。” 说完秦咏梅就后悔了。 秦咏梅并不是八卦的人。 分析人、判断人是她的职业习惯。 而且她平时的工作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跟男人打交道。 口无遮拦早就习惯了。 可秦咏梅想收手,周梅却不肯了。 因为周梅的工作也是分析人、判断人的。 她甚至属于师傅级的。 她在东方高级警官大学教授的是犯罪心理课程。 虽然她的所谓犯罪心理学是自学成才的。 她大学学的是哲学专业。 后来看了几部内参的美剧,又看了几本米国的犯罪心理书籍。 就成了专家了。 时不时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分析各种犯罪行为、犯罪心理。 一会儿对周嘉爵的犯罪成因分析一番。 一会儿又得出结论,说游佳明捅人的动作就像他弹棉花的职业习惯一样。 总而言之,所有的犯罪心理分析全是马后炮。 也就普通美剧迷的水平。 要是碰到南大碎尸案帖子上的那些网友,基本能被秒的渣儿都不剩。 秦咏梅身为一名女警官,她的个人资料周梅肯定尽在掌握之中。 可周梅经常活跃于报刊杂志,秦咏梅也对她略知一二。 甚至有些反感。 既然穿着这身皮子,你就应该把自己的专业学识运用到一线警察侦破案件当中去。 而不是到处做事后的分析,到处去哗众取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梅一张嘴,秦咏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咏梅啊,我感觉你从小到大对父亲很不满哦。” “是啊,您分析的对。不过我觉得我这不算个例,而是困难年代大多数农村女孩子普遍存在的心理现象。” “哦?此话怎讲?” “因为在那些困难年代里,农村妇女普遍过得艰难。尤其孩子多的家庭,当妈妈的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侍候牲口家畜,甚至还要下地干活儿。很多心思敏感的女孩子都会替妈妈抱屈,怨恨父亲不够体贴。” “嗯,嗯,分析的有道理啊。” “您过奖。干咱们这一行的,光分析别人,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不成了半瓶醋吗?” “呵呵。” 第二百六十九章 姐妹发廊 秦咏梅邀请周梅一块儿出去转转,周梅却死活不肯。 在秦咏梅看来,身为一名公安人员,到了一个陌生城市,就该抓紧时间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最起码也要把当地的地头儿给摸熟。 这也是一种职业习惯。 而周老师的职业习惯显然是闭门造车。 秦咏梅在街上转了转,给小孙子买了些衣物、玩具之类东西。 眼看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了,这才回到宾馆。 宾馆的门锁着,秦咏梅还以为周梅出去了,就直接拿出钥匙开门。 打开门却引起一声惊叫。 原来,周梅老师正在换衣服。 其实也没啥大惊小怪的,大家都是女人。 更何况只是露个后背而已。 不过这后背却暴露了周梅老师更多的秘密。 周梅的后背有明显的抓挠的痕迹。 其实,秦咏梅刚跟周梅接触时就隐约感觉她有一些心理缺陷。 周梅左边小臂上有抓挠的痕迹。 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因为这种痕迹很多人都会有。 比如挠痒痒,被蚊虫叮咬之类的。 但她那种抓挠的痕迹是新痕迹覆盖着旧痕迹。 这就不同寻常了。 再印证她后背抓挠的伤痕,秦咏梅就可以妥妥地给周梅这位心理学家做出心理侧写:她年轻时受过重大打击,并为此痛悔一生。这个重大打击要么跟沙洲县有关,要么跟她下乡的农村有关。 而且在生活工作中,她是个极其严苛的人。 她不仅苛责别人,更苛责自己。 甚至出现了严重的自我惩戒、自我摧残的倾向。 生活中很多优秀的成功人士都会出现她这种心理疾患。 但绝大多数人不会达到她的最后一步。 周梅是个聪明人,她显然也知道秦咏梅这个土法上马的心理侧写专家的能耐,连忙刻意敷衍。 “哎呀,我皮肤不大好,经常瘙痒。” “呵呵。”秦咏梅笑了。 “是啊,正常。苟活于世,哪个人不是伤痕累累。” 秦咏梅这句看似简单,而又哲理深刻的话,让周梅眼眶湿润,差点绷不住了。 但秦咏梅腰间的bp机突然响起来了。 这是白客给老妈配的摩托罗拉大汉显。 它却把老妈害惨了。 走哪都能抠到她。 周梅还在一旁艳羡不已:“您这大汉字机真不错啊,得四五千吧,两年工资都不够……” 秦咏梅看着汉字机的屏幕却脸色大变:“草!” 等秦咏梅回到县城时,验尸报告都出来了。 她拿着验尸报告站在案发现场。 窗户上、门缝里还不时有居民探头探脑。 这是一个发廊。 墙上贴着壁纸,地上铺着瓷砖。 面积只有五六平米。 由于是相对封闭的空间,作案现场比上一次文锦被害的室外更加惨烈。 简直就像一个屠宰场。 地上几乎没有落脚之处,墙的四面也迸溅着血迹。 尽管这么惨烈,但现场的痕迹却能看出凶手并不慌乱。 甚至很享受这场杀戮。 虽然不十分确定,但从验尸报告看,该起案子跟文锦被害的案子,应该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被害人都穿红色衣服,都是腰臀部被刺。 但这一次凶手更加从容不迫,他甚至在被害人体内留下了**。 秦咏梅仔细打量着现场。 现场这么狼藉,凶手也应该满身血迹才对。 即便凶手无比自信,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进夜色里。 他很可能在现场换掉了衣服鞋子。 秦咏梅略一打量就找到了罪犯换衣服的位置。 就在洗手槽那里。 秦咏梅踮着脚尖走过去。 眼下,白客的无纺布厂常年给警方提供一次性鞋套。 但秦咏梅还没用习惯,总觉得自己脚上的鞋子会留下痕迹。 来到水槽前略一打量,就能看出,水龙头被擦拭过了。 罪犯一定在这里洗了手,又用东西小心擦拭了。 尽管吴军他们已经反复检查过了。 但秦咏梅还是不死心,小心仔细地勘验着水槽。 就希望犯罪分子留下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 根据洛卡尔交换定律。 任何犯罪现场都会发生物质交换。 不管你多么的小心谨慎,这一切都不可避免。 秦咏梅在水槽上搜索着,想象着罪犯洗手换衣服时的情形。 在脑海里,那一幕幕画面反复上演。 想象了一会儿后,秦咏梅又蹲下来,查看地面。 毫无疑问,地面也被精心擦拭过了。 不过应该不是动手而是动脚。 反正发廊里有的是毛巾,罪犯就把毛巾踩在脚下,避免留下足迹。 其实在这些毛巾上,罪犯也留下了蛛丝马迹。 比如,住在东城的人他脚底的物质和西城的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精密的科研设备,这种物质的交换就可以被发现出来。 可惜,眼下还不具备这种研究能力。 一抬头,秦咏梅的脑袋差点被水槽下面的钩子挂到。 原来,水槽是用铸铁架子托着的。 架子上有几个凸起之处。 人站在水槽旁,身上的衣服保不齐就会被挂到一点点。 秦咏梅举起放大镜小心查看着那些凸起。 果然,她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个凸起上有一丁点丝状物。 秦咏梅一伸手,袁宪洲就赶紧把镊子和证物瓶递过来。 秦咏梅小心翼翼把丝状物摘下来放进证物瓶。 然后递给袁宪洲。 刚站起来摘下手套,吴军突然走到房门外小声说:“房东回来了。” 秦咏梅连忙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了。 这个发廊是一套小杂院院门旁的一个偏厦子。 房东把它租给了远郊区的一对姐妹。 秦咏梅走进院子,身形微胖的房东大叔一脸的沮丧:“同志,我……” 秦咏梅回头看看,院子外面仍然围着看眼儿的半大孩子、老少爷们儿。 吴军和袁宪洲抬手驱赶着:“去!去!公安办案不要围观!” 秦咏梅也朝房东大叔抬抬手,示意里面说话。 来到里屋,一个年轻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秦咏梅看了看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妹妹。”女孩儿抽抽搭搭地说。 原来,妹妹三天前回老家一趟,没想到姐姐自己在这里就遇害了。 秦咏梅招呼房东大叔也坐近一点。 “你们俩好好回忆一下,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第二百七十章 港衫儿 海狮面包车在马路边停下来了,白客耷拉着脑袋走上来。 蒋艺连忙向白客比划着,让他坐旁边。 蒋文却把蒋艺拉开了:“去,坐后面去。” 蒋艺撅着嘴到后面坐下了。 白客在蒋文身边坐下来,轻轻叹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白客都没有开他的皮卡,而是搭海狮面包车到市内上班儿。 折腾十来天,瞪大了双眼,结果还是眼睁睁看着凶案再次发生了。 而且就是南门外的这一片地方。 白客甚至怀疑罪犯踩着他的前后脚。 这让白客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感。 朝九晚五也只是为了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可白客还是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太孤注一掷了,觉得自己这一次势在必得,一定能抓住那个凶手。 可他就忘了考虑后路了。 如果凶手得逞了,白客自己不就成了嫌疑人了吗? 天天在那一带溜达,肯定会有附近的居民看到他。 到了东创大厦,坐着电梯来到最高层。 蒋文刚想往财务室走,白客拍了拍他的肩膀:“过来一下。” 走进办公室,白客连忙关上门,指一指对面,让蒋文坐下。 “怎么了白总?这几天看你脸色不大好啊。” 蒋文连忙问。 “别老叫白总,都自己兄弟。” “呵呵,习惯了。” 白客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我老往南门外那边跑,你也应该知道。” “是吗?不就碰到过你一次吗?” “不管怎么样,我就说我是到你家里去,跟你谈论公司财务方面的事情。好吧?” “行啊,别人问我,我也这么说。” “唉,也不会有别人,肯定是我妈了。” “那还不好说。” “好说啥啊。” 白客的担心还真是不无道理。 等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老妈果然又开始相面了。 吃完饭,秦咏梅没招呼白客到大屋里,而是主动到白客屋里。 这是为了避开白策。 看来这一次有点严肃啊。 进到屋里白客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了?妈。” 秦咏梅皱起眉头:“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知道啥?” 白客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老妈没把自己当嫌疑人,而是当做知情人了。 就算刑侦警探要有怀疑一切的思维。 可知子莫如母,白客心理有没有问题,品行是不是端正,秦咏梅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你那段时间怎么老往南门外那边跑?是不是觉得那里要出事?” 白客要承认了,老妈肯定还会进一步问,你根据什么判断的? 到时候就扯不清了。 索性矢口否认了。 “我那几天晚上都在跟蒋文商议公司财务方面的事情。” “那你白天怎么不商量?” “那几天我不是在县城忙着嘛,也就这段时间白天老到市内。” “你真的没察觉到什么吗?” 白客突然想起1987年文锦被害的时候,曾经跟老妈说过罪犯三年后可能会再次出现。 眼下再完全否认,就有点吃书了。 “说察觉到了也没有,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少来那些封建迷信。” “您忘了87年的时候咱们都觉得是高考生所为。眼下三年过去了。不管是本科生还是大专生都应该开始实习了。” 因为上一年的缘故,87年的本科生,尤其在京都、省城上学的本科生大多被提前赶到实习单位了。 当然,1990年还有一个现象。 这一年入学的本科生被勒令军训一年。 就相当于大学上了五年。 就像他们自我揶揄的,哥哥犯错打弟弟屁股。 “所以,你那段时间老往南门外跑是偶然咯。” “当然是偶然了,我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早抓住坏蛋了。” “对了,你跟我过来看样东西。” 白客跟着老妈来到大屋子里。 秦咏梅从包里拿出证物瓶、放大镜和镊子。 再拿来一张大白纸。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瓶子里的那一点点丝织物拿出来放到白纸上。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白客举着放大镜仔细看着。 “应该是衣服上的东西……” “废话!” 秦咏梅说完,赶紧捂住嘴巴。 白客说:“妈,以后你们应该用塑料袋儿装证物,好保管还不容易变质。” “哪有那么合适的塑料袋儿。” “定做啊。” “我们哪有这项经费。” “我去,你们这抠门儿抠的也太离谱了。行了,我给你们出钱吧。” “那你顺便再给他们几个配上大汉显……” “妈,你这也太……俺爸现在还没混上传呼机呢。” “他一个臭老九要什么自行车,要自行车。” 白策一直在埋头备课,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没有啊,我没要自行车啊,我自行车还挺好用的。” 其实秦咏梅说的其他几个人也就吴军他们两三个业务骨干。 白客已经给袁宪洲配上汉字机了。 其他两三个业务骨干自己买也是买不起的。 而那一两万块钱对白客来说也不算个什么。 白客又举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会儿,突然看出点名堂。 “我感觉这是港衫儿上的料子。” “就是你哥穿的那种短袖衫是吧?” “是啊。” 港衫儿是当下年轻人流行的一种短袖衫。 不过,白客不是赶时髦的人,夏天的时候他只喜欢穿纯棉的东西。 这种所谓的港衫儿分高中低档。 低档的就跟七零年代流行的的确良一样。 轻飘飘的,一出点汗就粘在身上。 中档的略微好一点透气一点。 高档的比较有分量,比较有下坠感,而且总是湿漉漉的。 不论天气多么炎热,穿在身上都感觉凉飕飕的。 当然,品质不同,价格差异也较大。 低档的港衫儿四五十元就能买一件。 高档的得四五百,甚至上千。 “这个费用你们能报销吧?” “那当然了。” 白客又仔细看了看,眼睛都累的发花了。 “我感觉这是略高档的港衫儿,比延军和俺哥的低档一些。” 秦延军和白宗穿的港衫儿都是一千来块钱的。 这种港衫的丝织物看起来像两三百到五六百那种。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听天不由命 对外地人来说,京都最有名的商业街是王府井大街 其实外地的每个城市也都有一条这样的大街。 不管大城市还是小城市。 沙洲县的王府井大街就是南街。 这里在解放前时候就已经形成规模,比较繁荣了。 当时,街上有好多家老字号。 像经营中药材的康德记,卖糕点的一品斋,制衣的三春堂等等。 眼下,只有康德记恢复了。 剩下的则是最近十几年新诞生的形形色色的店铺。 大旗照相馆就是其中一家。 其它的还有燕子音像店、老马裁缝铺、名爵服装店…… 刚开始有个体户那会儿大旗照相馆儿就开张了。 多少占据一点先机,也占据了有利地形。 紧挨着它的几家店铺也被带动起来。 成了这条街上最繁华的地段儿。 星期天的时候,这一带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吴军和袁宪洲在照相馆摆了张桌子,坐在桌子前,密切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每当有穿着港衫儿的男青年路过时,他们都叫过来询问登记一番。 吴军腰上戴着显眼的大汉字机,不时低头摆弄着。 袁宪洲腰间也是鼓鼓的,显然用短袖衫把汉字机盖起来了。 又一连拦截了几个穿着港衫儿的男青年。 检查一下他们港衫儿的品牌,登记一下他们的身份证。 接下来就好长时间没看见穿着港衫儿的男青年路过。 突然,一阵“哔哔”声响起。 吴军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又“哔哔”响了一下。 袁宪洲无奈:“你的!” 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真的吗?” 吴军低头去看。 就在两人同时低头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港衫儿的男青年。 看到前方的一幕,连忙停下脚步,缓缓隐身到人群中。 吴军一边摆弄着汉字机,一边往照相馆里走去了。 袁宪洲突然想起什么,往人群里看去。 远近的人群里都没有穿着港衫儿的男青年。 袁宪洲困惑地摇摇头。 进到照相馆里,吴军赶紧回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秦咏梅。 “队长,你叫我干啥。” 秦咏梅在电话里说:“你在外面摆摊儿是吧?” “是啊,搜索到不少可疑情况呢。” “别摆了,你们这样会吓跑罪犯的。” “哦,好吧。” 吴军还有些不甘心。 但不得不跟袁宪洲一起撤摊儿了。 一边搬着桌子,还一边摸一摸自己的汉字机。 ***************** 在南街附近的一处小杂院里。 在厨房炉子前蹲着个身材瘦长的男青年。 他赤裸上身,正在烧着什么。 他的身体瘦削苍白。 面容清秀,长发遮耳。 “洋洋,你在烧什么?” 一个老太太进来。 “没烧啥。” 男青年说着关上炉灶的门,站了起来,走到水槽前洗手。 他不停地洗手,接连洗了五六次还没停下。 他的手很干净很漂亮,手指修长白皙。 只是他洗手的方式异于常人。 他不停地洗,别人用一分钟洗手,他得用十分钟。 洗完手走进里屋。 椅子上放着一个大包。 他轻轻拉开拉链。 包里整整齐齐叠放着衣物。 看起来比大多数女孩子还要整洁规矩。 他小心翼翼拿出一件白衬衣,抖一抖穿到身上。 一边穿着一边看着墙上。 墙上贴着名人名言。 唯有爱可以疗愈一切伤痛——杜越生。 看着这句名人名言,他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讥笑。 “洋洋,你明天就回省城吗?” “是啊。” “那你买票了吗?” “一会儿就去买。” 洋洋把脸转过来,继续一丝不苟地扣着衬衣扣子。 他的目光再次扫到墙上。 在名人名言一旁挂着个相框。 相框里是老太太和两个年轻女子。 其中一个年轻女子显然就是年轻时的周梅。 ******************** 东创大厦类似于商业单位,周日一般不休息。 甚至会更忙。 下班后,白客又跟蒋文他们几个一起吃了晚饭。 等回到家里时已经九十点钟了。 白宗、白宁他们都不在家。 于秀波也哄安卓睡下了。 院子里显得异常安静。 只有老爸老妈的大屋子还亮着灯。 白客直接走进来。 却看到老妈坐在桌子前,皱着眉头仔细翻看卷宗,手里还拿着一只笔不时标记、记录着。 再看老妈的脸上,赫然戴着一个老花镜。 白客忍不住鼻子根儿发酸。 “妈,你眼睛怎么花了?” 秦咏梅摘下老花镜:“傻孩子,妈都48岁了,眼睛花了不正常啊。” 记得还是几年前,老妈的视力就有如bug一般的存在。 她的视力几乎能达到6.0。 就跟东非草原猎狮一族马赛人一样。 不过想一想重生归来那会儿,自己还是个差点尿裤子的小屁孩儿。 眼下却已经是两个小男孩儿的爸爸了。 老妈不老才怪了。 可尽管如此,白客心理还是有些不舒服。 姥爷都90岁了,玩掌上游戏机比年轻人还溜道。 老妈的体质应该像姥爷才对,不该这么早就眼花了。 多半是熬夜研究案子造成的。 “妈,港衫儿那个案子还没有着落啊?” 秦咏梅苦笑:“简直大海捞针一般。而且谁知道他的港衫儿是不是在县城或者市内买的。更何况他还在不在县城都不知道。” 白客也叹口气:“是啊,要是他的户籍根本就不在县城,甚至不在整个蓝城市就更麻烦了。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啊。” 秦咏梅点头:“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破案就是这样,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在做无用功。有时候还真得靠运气。” 老妈虽然文化水平不高。 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神论者。 但眼下,白客却感到老妈也开始有了满满的无力感。 说到底还是科学技术发展太慢。 其实在dna技术没运用到刑侦探案当中以前。 如果不使用有罪推定,不依赖口供。 至少有一半的案子都破获不了。 因为唯一能完全确认罪犯的证据就是指纹。 可一方面提取指纹的技术不高,另一方面罪犯越来越狡猾,很难留下指纹。 dna才是媲美指纹的铁证。 而且罪犯想不留下指纹容易,想不留下dna几乎不可能。 一根头发,一段头皮屑,都可以让他原形毕露。 问题是,这会儿的技术还是不行啊。 不知道孙媛主持的蓝图生物科技怎么样了。 是该抽出时间过去看看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家里家外 小城属于北方比较干旱的地区。 一年到头难得下点雨。 前天下了场雨。 大多数地段都已经蒸发干了。 爱民小学门口这一段坑洼的路上还零零星星积了点水。 白客捐钱给学校修建了教学楼,却没人顺手把学校外的道路平整一下。 白客正有些愤愤不平时,却发现几个孩子把水坑当做他们的乐趣所在了。 几个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在水坑里嬉戏着,践踏着。 一个个整的跟泥猴儿似的。 白客上一世小时候就不敢这么玩。 这一世有了成人灵魂更没尝试这么玩了。 但这些80后的孩子们在父母的娇惯下,还保留了孩子的天性。 别说一个水坑了。 一块儿泥巴、一堆沙子他们都能玩的不亦乐乎。 白客躲在墙角里看了几眼,安阁果然也在里面。 现在孩子敢这么玩,另一方面原因他们比白客那会儿小。 白客他们那会儿一般都是8岁上学。 而眼下的孩子们普遍7岁上学,早一点的6岁也没问题。 安阁今年刚好六岁了。 阚明溪本来还不想让他上学。 可安阁自己挺喜欢学校的。 白客就让他先到学校里适应几个月。 等九月份再正式入学。 白客不想打扰安阁他们,就躲在墙角看了会儿。 正看着,突然一个略大一点的孩子走过来,站在水坑旁注视着几个孩子。 他的神情过于笃定,不像孩子倒像老师了。 白客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张口向他要10万的妖孽儿童霍剑超吗? 看着看着,白客突然就感觉他好像在盯着安阁看。 白客不由得紧张起来,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 这霍剑超应该也是六岁上学,开学后就上二年级了。 他也就比安阁他们大了一岁而已。 可他笃定嫌弃的表情一点不像七岁的孩子。 只见他看了会儿,就蹦蹦跳跳地往一边走去了。 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走了过去。 有几个小孩儿认识白客。 他们戏谑地拉一把安阁:“你的小爸爸来了。” 安阁有些恼火,跳到一边去了。 白客过去拉他一把,他也甩开白客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白客只好叹口气在后面慢慢跟着。 白客的装扮其实挺老气的。 他对当下洗剪吹的时髦造型嗤之以鼻,穿的都是未来社会的休闲风格。 可孩子们眼尖,还是能看出白客只有二十来岁。 眼下人大多还是比较遵纪守法的。 像安阁他们这个年龄,父亲怎么也得30岁左右。 虽然这段时间白客尽量不在阚明溪那里过夜。 但敏感的安阁还是察觉到什么。 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 不过,白客感觉安阁还是挺喜欢他的。 只不过这个年龄比较敏感,老被同学取笑,他就有点抵触情绪了。 只要给他点好处,他应该很快就会忘了这茬儿。 白客跟着安阁走了一会儿,路上有个略大的孩子骑着24的小自行车过去了。 白客故意撇嘴:“可惜啊。” “啥?” “可惜你骑不了。” “谁说我骑不了?” “你啥时学会骑车的?” “我,前几天我拿大军的车学了会儿来着。” 九十年代的孩子们已经不像七十年代的孩子那样。 需要学插档儿骑车了。 这个时候有很多24,22的车子。 再说,现在的孩子要比七十年代的孩子个头儿高大一些。 安阁眼下六岁就已经跟白客当年八岁的时候差不多高了。 “那我给你买辆车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 安阁兴高采烈,不由自主拉着白客的手。 “22的就行了吧。” “不要那么小,24的就可以!” 24的有点大,哪怕把座位放到最低了,安阁骑着的时候也得不停地扭着小屁股。 不过,像白客小时候一样,男孩子嘛,总喜欢穿大衣服、骑大自行车。 回到家里,安阁也是跟白客亲亲热热的。 阚明溪在一边看着都直撇嘴。 吃完了饭,白客还陪安阁玩了会儿魂斗罗。 上一世,白客都上班儿好几年了才玩上魂斗罗 而且一直都玩的是第一代魂斗罗。 不说滚瓜烂熟也是相当熟练了。 带着安阁过关斩将,让他早早尽兴了。 然后心满意足地到一边屋子看书去了。 阚明溪皱着眉头:“你又答应给他买什么了?” “没什么啊?” “瞎说!” “就是自行车而已。” “这么小的孩子骑啥自行车啊。” “小啥啊,咱们这么大的时候不早就插档骑车满街跑了吗?” “他们哪能跟咱们那时候比啊?你看这街上多少车?” “唉,没事儿,骑车跟走路不一样吗。” 一边说着,白客一边伸手摸着阚明溪的大腿。 “唉,你这沾个啥东西……” 阚明溪一般不穿裙子,天热的时候就穿牛仔短裤。 虽然已经是六岁孩子的妈妈了,双腿依然修长紧致。 比倩女幽魂里祖贤妹子的腿还漂亮。 “没有啊?” 阚明溪还纳闷儿呢。 “好像是这里……” 白客趁机又摸一把。 阚明溪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白客的手扒拉开:“去!又想占我便宜。” 白客假装尴尬:“那啥,这叫情不自禁。” “又准备到京都去了是吧?” “是啊,明天过去。” “哼!我就说嘛。你这一天到晚可真够累的。家里一个,外面好几个。真是吃肥走瘦啊。” “哪有,姐姐又笑话我……” 白客说着,又伸手过来,阚明溪灵巧地躲开。 白客刚要起身去抓她,外面的门轻轻敲响。 白客还省思谁这么礼貌,安阁就在外面打哈欠:“妈,我睡觉了啊。” 这小东西简直成精了。 “怎么睡这么早?”阚明溪起身出去。 “妈陪你睡会儿吧,给你讲一讲故事。” “不要了,俺都这么大了。” 安阁硬把阚明溪推回来了。 孩子,你这也太懂事儿了,太让爹感动了…… 阚明溪撅着嘴回来了。 “哼!小的不陪我睡,大的也不陪我睡。” 白客笑了:“我也想啊,可是……” “是怕我都收走了是吧?家里要交粮,外面也要交粮。哼!干脆!我一次把你都收光!” 说着,阚明溪把头埋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看风景的人 白客气喘吁吁地躺到一边了。 阚明溪一丝不挂地下地倒了杯水给他喝。 白客起来又要动手动脚。 阚明溪把他推到一边了。 “像只饿狼一样,看来最近一直闲着啊。” 白客叹口气。 虽然名义上左拥右抱。 可于秀波是因为生了孩子,不得不领回家里来的。 眼下正在哺乳期,白客并不跟她同床。 而孙媛那边更别提了。 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理白客了。 不过,白客仍然可以在工作上跟她沟通。 第二天,白客来到京都时,孙媛正在公司里忙碌着。 她率领十几名员工搞dna图谱分析。 蓝图生物科技公司成立一年了。 仍然无法便捷地完成dna指纹鉴定。 一是相关技术人才太缺乏。 孙媛这个技术大拿也只是大三细胞生物专业的学生。 其他人虽然都是生物或化学专业的硕士或者博士。 但没有一个人是专门研究dna的。 甚至在实际操作方面上还不如白客这个前世的大专生熟练。 另一方面,在国外看起来极其简单的设备,公司也准备了大半年。 连电泳级琼脂糖、尼龙膜这种极其简单的材料都得进口。 其它的像电泳仪、液闪仪、生化反应仪也是靠韩盛帮忙通过港九进口来的。 白客走到无尘实验室门前,孙媛正在训斥员工。 “这是谁做的裂解液?你自己来看看ph值是多少?” 白客刚一在门口探头,孙媛就过来挥手驱赶:“去!去!别进来!” 虽然是无尘、无菌实验室,但也没那么夸张。 里面的员工们都抿嘴偷笑。 大家都知道白客是老板。 白客笑笑,提高嗓门儿:“那啥,同志们!中午我请你们吃肯德基!” “好啊!” 有人忍不住欢呼。 孙媛气哼哼地推搡白客:“去!去!涣散我的军心。” 没一会儿,面的拉着十几人份儿的肯德基过来了。 这会儿虽然没有外卖、快递啥的。 不过,白客提前雇佣了面的司机,让他等在肯德基门前,等快餐做好了就直接送过来。 人心已经散了,孙媛也没法强求。 更何况本来已经到中午了。 大家欢天喜地地出来吃午餐。 白客和孙媛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他员工知趣地躲远了,让领导们交流重要的事情。 “那个,其实也不用着急。” 孙媛叹口气:“能不着急吗?那个变态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和白客一样,孙媛也想早日检验出那个变态杀人狂的dna指纹,然后进行全县适龄男子dna比对。 其实第一步好说。 眼下,大部分欧美国家都可以做dna指纹图谱了。 可后面一步呢。 海量人群的dna指纹图谱都要拿到国外去吗? 费时费力不说,还涉及到国家机密。 “主要咱们还是缺少相关人才,不然进度会很快的。” “是啊,所以,我打算来年到英国莱斯特大学留学,好好深造一下。” “哦。” 白客虽然早就知道孙媛是大脚走四方的人。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而且是在两人冷淡的时候。 不由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又没走多远。” 孙媛说。 “只要你出的起钱,我一个星期可以飞回来一次。” “出得起,出得起!” 白客差点喜极而泣了。 “其实国外的高等院校既宽松又严格。只要你学的快,你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不像国内,不管你学的快慢,都得等着靠着。” “是啊,等我给你配一部大哥大,联络起来更方便。” “哼,又想拴着我。” “不是啊,你还是这家企业的负责人嘛,还得经常远程指挥。” 其实,白客虽然把于秀波领回家来了,但并没有跟她办理结婚证。 只是象征性地办了酒席而已。 因为白客根本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白客要是真跟于秀波走到那一步的话,孙媛搞不好就会跑掉了。 虽然孙媛以前经常开玩笑说要学《第三性》的波伏娃给白客找好几个女朋友。 可白客又不是萨特,哪敢有那种念头。 虽然说了要到英国留学,但那也是一年后的事儿了。 到时候公司应该就能熟练地使用dna检测了。 孙媛眼下是大三,受上一年那个大事件的影响。 学校已经不让他们到校了,就等着一年后回去拿毕业证。 眼下,孙媛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 所以也用不着太过紧张。 “我明天就要到羊城去了,要不你跟我过去散散心,咱们顺便还可以到港九去转转。” “算了,以后吧。” 孙媛还是不肯放下她手里的工作。 这趟线儿白客也是走了无数遍了,早就没什么风景可看了。 就是来也冲冲,去也冲冲。 可你不想看风景,风景却不一定会错过你。 飞机刚爬上平流层,白客来卫生间解一会儿大号。 解完了,正起身去也冲冲,还没来得及提裤子呢。 门锁一阵扭动。 白客不由得恼火:搞什么! 惠惠竟推门进来了,再把门反锁上。 白客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把将白客推回马桶上了。 然后坐了上去。 两人已经有一两年没嘿咻了。 都异常地兴奋。 一直到离开厕所了,两人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或许就算来得及说,惠惠也不打算说。 白客回到座位上,惠惠又开始推着车子忙起来。 看也不看白客一眼。 但白客不时偷看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海蓝海蓝 像以往一样,白客来到羊城照例是跟韩盛、老梅他们碰头。 也顺道来探望一下小拳王学习机厂。 其实,白客和韩盛、老梅他们在学习机厂没有任何股份。 白客是出于对都永平的敬佩,愿意帮助他。 韩盛则是主管单位给他下达的任务。 但老是这么费时费力地无偿帮助,集团公司的陆总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来!兄弟们!菜上齐了动筷子吧!” 在酒桌上,陆总热情地劝酒劝菜。 “这个,我昨天刚打报告了,股份制改造的事儿,估计再有个把月就会有消息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陆总这话已经说过不下三次了。 股份制改造其实对谁都有好处。 不光是陆总自己,都永平和韩盛、老梅、白客更是好处多多。 大家都有股份了,都成了老板了。 那也更有干劲儿了,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都永平来说尤其如此。 他的关系还在京都电子管厂。 说是两不找,实际上是回不去了。 如果没有股份,只是被聘用的一个厂长。 那他就跟个体户没什么区别。 而且都永平眼下已经是小拳王学习机厂的灵魂人物了。 担任厂长两年来。 他就把一个亏损200万的小厂,干到年销售额6亿的大厂。 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韩盛都有些艳羡,后悔当初不该把他介绍给陆总。 而应该把他网罗到自己麾下。 虽然在座的所有人都希望学习机厂能早日实行股份制改造。 可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们不一定乐意。 因为股份制了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那他们不亏大了吗? 所以,这事儿还是比较悬。 但都永平似乎还能沉住气,他端起酒杯敬陆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总不用着急。咱们把厂子做的扎实一点,到时候再实行股份制改造,那不更好吗?” “谢谢!谢谢你理解!”陆总有些感动,“也谢谢诸位理解啊。” 韩盛、老梅和白客也纷纷举起了酒杯。 其实,韩盛和老梅也有他们自己的烦恼。 韩盛和老梅都有单位。 虽然他们早就拿到股份,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光在羊城、鹏城、尚海等地有大量房产。 港九也已经有好几套房子、好多股票了。 照理说根本没必要继续赖在体制内。 可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不可避免滴会想很多问题。 比如铁饭碗了,比如养老了,比如阶级斗争之类的了。 此外,还有横向比较。 “亿科的王九一都当上董事长了,还保留着公职,把大多数股份无偿捐给了郭嘉了,他自己只留了百分之一点几。” 老梅也说:“这小子很鸡贼啊,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白客嗤之以鼻:“这孙子是既想图名又想图利。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等他爬珠穆朗玛峰,等他做红烧肉的时候就会明白的。” 韩盛也说:“是啊,这世道哪能什么便宜都让你占。” 韩盛自然好说。 他比白客的老爸大两岁,来年就退休了。 到时候单位返聘也坚决不干。 就等着拿养老金,带着着股份到港九养老好了。 要真像《芙蓉镇》说的那样,过几年来个运动啥的。 他躲在港九也比较安全。 老梅比韩盛年轻十来岁,他当然更加犹豫。 白客干脆开门见山:“梅叔叔辞掉公职吧,你那个公职本身就是鸡肋,要是你们单位再出点新政策,都能把你折腾死。”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将来……” “将来不用担心,你现在要房产有房产,要股份有股份,有啥好担心的。” 韩盛也说:“是啊,人林老师是音协的人都扔掉公职了,咱们怕什么。” 当初,白客和韩盛制作发行磁带的时候,为了笼络张薇,把林老师也网罗进来了。 后来,林老师和张薇也都出于情面入股东鹏公司,成了小股东。 两年下来收获颇丰。 林老师干脆就辞掉了公职,移民东南亚去了。 跟韩盛、老梅他们在羊城待了一天后,三人又赶往如火如荼的海蓝。 未来两三年内,这里都将是他们的主战场。 到了椰城后,东山建筑公司四大工头之一的小董亲自来接大家。 小董指挥四支建筑队分别活跃于椰城和崖州。 酒桌上,老梅有些兴奋地说:“咱们眼下在整个海蓝开发的项目有将近10万平米了。” 韩盛也说:“咱们当初拿地的时候才几十块钱一亩,现在的房子都卖到1000一平米了。” “不贵,不贵,咱不着急卖。” 眼下,京都、尚海等大城市的楼房也才1200元一平米。 两三年内也不会涨太多。 但海蓝却是个奇葩的地方。 在未来两年内,它的房价能够达到7000元一平米。 当然,随后就迅速崩盘了。 要想找个两三年内就可以迅速赚取五六倍财富的地方。 那就非1990年至1992年的海蓝莫属了。 当然,东鹏集团盖完了房子老跟手里捂着也不行。 不可能等1992年崩盘前夕再出手。 那就成了赚最后一块儿铜板了。 属于商场大忌。 等来年房价涨到两三千的时候就可以一点点出手了。 反正按照白客的要求。 到1992年上半年的时候,东鹏集团在海蓝连一平米的地产都不要剩下,统统出手。 当然,集团里的高管们愿意留下一两套度假别墅自用,那是他们个人的事。 毕竟二十年后,这里的房价还会再起来的。 至少白客会留下一套别墅,等老爸老妈将来过来度假。 白客、韩盛、老梅他们三个人住在椰城最高档的宾馆——椰风楼四星级大酒店。 这里紧挨着海边,出门就是黄金沙滩。 吃完晚饭后,正是傍晚时分。 韩盛、老梅和小董他们几个继续谈论工作中的事。 白客则出来在黄金沙滩上溜达溜达。 刚走了一会儿,突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会儿海蓝还没被东北银祸祸,冷不丁跑出大碴子味儿格外刺耳。 白客循着声音看去,顿时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母子两人在戏水。 母亲有三十岁左右,孩子有七八岁。 略一打量白客吃了一惊:那不霍剑超和他妈妈吗? 这个诡异的小屁孩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白客也没敢靠近过去,就老远地站在椰子树后面观察着他们。 等他们玩耍够了,准备离开了,白客这才暗暗地跟了上去。 母子俩手拉着手说笑着往椰风楼后面的街上走去。 白客一直跟下去,看着他们来到一处新建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都是五层的板儿楼。 中等偏上的档次。 白客眼睁睁看着他们钻进一个楼洞,又盯着他们房间的灯点亮。 这才转身回到看门的保安身边。 对楼房的情况询问了一番。 “去年还是800多一平,这会儿得1000多了。” 而霍剑超他们母子买的那个房子是100多平的。 看来白客给他的10万他基本都用来买房子。 十有八九是先享受着,等1992年房价暴涨的时候才脱手。 赚它8倍的差价。 这么说来,这个小东西也是个bug啊。 搞不好是个比白客还要大的bug。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这一次,白客在海蓝待的时间比较长。 因为他要等着韩盛一起回京都去。 1990年夏秋之际,亚运会就要召开了。 在海蓝待了一个多星期后,两人这才启程前往京都。 到了京都后离开幕式还有一个星期。 宾馆客房肯定没有的。 好在白客去年就在亚运村附近买了两套房子。 就在运动员公寓旁边的一栋商品楼里。 去年买的时候是1200元一平米。 买的人还不算多。 但到了今年年初价格就开始上涨了。 眼下已经1500元一平米了。 韩盛抛下手里很多重要的事儿来看亚运会,除了因为他自己是个体育迷之外。 还因为他的儿子夏仲江也在国家游泳队之中。 两年前的时候,夏仲江的成绩已经出类拔萃了。 但还没达到沈坚强的那种水平。 进国家队也是可上可下的。 这两年来,韩盛到处找人托关系,终于在去年让夏仲江进入了国家队。 这一年来夏仲江也不负众望,接二连三在国内外重大赛事中取得好成绩。。 在太平洋游泳锦标赛上,甚至压了沈坚强一头,拿了100米蝶泳的第三名。 转眼,韩盛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自己儿子了。 不过,这个时候过来,更不好相见。 离亚运会开幕还有一个星期,运动员村已经封闭了,外人根本不让进入。 为了方便联络,韩盛去年想送夏仲江一部大哥大。 可夏仲江死活不要。 因为眼下的运动员并不是有钱人,拿着大哥大未免太张扬。 最后,韩盛只好送给夏仲江一个汉字机。 可到了这会儿,汉字机估计也上缴到队里了。 韩盛根本联络不上他。 “大大,您别着急,等比赛完了,咱们应该就能联络上他了。” “是啊,”韩盛点头,“我只是怕他紧张,想给他打打气儿。” 其实,人夏仲江是职业运动员,又是白纸一张。 有啥好紧张的。 真正紧张的恐怕是韩盛自己。 白客随口跟老帽一说。 老帽拍着胸脯:“这有何难,我能帮他们见上一面儿。” 虽然老帽这家伙大多数时候办事儿都挺靠谱。 但他还是有点京都侃爷的劲头,有时候说起话来没轻没重。 白客不免将信将疑:“真的?” “瞧不起人了不是?帽爷我敢开这种玩笑吗?” 原来,老帽跟运动员村管理委员会的卫主任挺熟。 这管理委员会眼下看起来不起眼。 可等亚运会结束了,他们就了不起了。 整个亚运村的地产都归他们开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躺着就把钱赚了。 但眼下,卫主任却有点愁。 随着亚运会的结束,这一片运动员村就将空闲下来了。 十几栋楼,七八万平米啊。 光是管理费每天都得一大笔。 按照上级的要求管委会得经营这片区域。 卫主任他们都是机关事业单位派下来的,哪懂经营方面的事儿啊。 再说这一带是农村地带,怎么看都没有市场前景。 所以,卫主任托人找到了帽爷。 “卫主任听说帽爷我喜欢瓷器,还专门送了我一套青花瓷。” 老帽口若悬河地吹嘘着。 “卫主任说,帽爷啊,您无论如何得帮我啊。我说,我怎么帮你啊,我又不是软妹币上的那位。要不您烧一烧?” 白客连忙阻止:“行了,行了,长话短说。你就说他愿不愿意帮咱们。” “他不愿意行吗?他不帮我,我会帮他吗?” 韩盛属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狠话不多的老广。 对京都人这种夸夸其谈的劲头有点不适应,对老帽不免将信将疑。 白客连忙解释:“我和老帽现在开了个服务公司,专门搞房地产中介。现在也是大名鼎鼎了,练家子、二十二世纪啥的跟我们比,简直就是单细胞生物!” 虽然白客的腔调跟老帽有点相似。 可韩盛还是听明白了,这运动员村下一步还指着老帽帮他呢。 毕竟老帽眼下是房屋中介市场的先行者。 老帽还真没吹牛,随便一打招呼,卫主任就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 “哎呀!帽爷您总算来了!” “是啊,来看看下一步怎么运营咱们运动员村。” “谢谢!太谢谢了,我正愁着呢。” “我们公司很重视你们村儿里的事儿,这不,我们公司的白总和韩总都亲自过来了。” 卫主任连连握手鞠躬:“谢谢!大老远让你们跑一趟,要不我安排一下吧……” “不用了。”白客连忙阻止,“您现在这么忙就不用客气了。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白客就把韩盛想跟一个游泳运动员见面的事儿说了一遍,卫主任皱着眉头想了下:“虽然上级领导不让外人进运动员村……” 白客笑了:“可您有办法。” 卫主任点点头:“这样吧,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几个制作工作人员胸卡。你们进了运动员村后再想办法跟那位运动员见面。” 离开时,卫主任还再三叮嘱:“我们这些公寓楼就拜托你们了啊。” “放心吧,帽爷已经提前动手了,等亚运会结束,就陆续会有租房客登门的。” 老帽对运动员以及各种运动项目都兴趣不大。 所以,卫主任给他弄了胸卡,他也懒得进去。 就让白客陪着韩盛进去转转。 按照卫主任的叮嘱,他们赶着中午的时候来到运动员出没最集中的地方——食堂。 这运动员村有世界各地的运动员5000多,加上其他服务人员也有将近一万人了。 食堂也有好几个。 两人打听一下找到国家游泳队出没的那个食堂。 走进食堂,正东张西望呢,白客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人。 “大大,你看那是不是沈坚强啊?” 韩盛一看:“可不嘛,就是他!走!让他签个名。” 韩盛虽然拿自己儿子当宝贝,可也是沈坚强的粉丝。 一到跟前,连忙递上小本本。 沈坚强一看韩盛花白的头发就忍不住笑了。 “大叔您太客气了,我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发挥好……” 白客鼓励他:“没问题,凭您的实力,这次亚运会至少能拿4块儿金牌!” “哈哈,托您吉言!” 签完了,白客问他:“您知道夏仲江什么时候过来吗?” “你们再等会儿,再有个十分八分就该下来了。” 白客和韩盛也不好继续打扰沈坚强,就领了两份饭菜坐到一边桌子前先吃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运动员。 夏仲江一米八七的个头儿在眼下的国家游泳队中属于比较高的。 等他晃晃悠悠出现时,白客和韩盛一眼就看到他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涉外中介 白客和韩盛一眼看到夏仲江了,夏仲江却没看到他们。 白客连忙招呼:“嘿!江子!” 夏仲江这才看到他们,赶紧过来了。 “白客!大大好!” 韩盛有些激动:“好!你好!” 一年没见,夏仲江更结实了。 尤其肩膀,比相同个头儿的人能宽出一个拳头。 白客本来还担心夏仲江将来会像韩盛一样长出个歪脖子。 眼下看起来,这个担心完全多余。 夏仲江看起来十分健康。 “你们等我会儿啊。” 夏仲江说着,先去打饭了。 没一会儿又端着盘子回来,在两人对面坐下。 看了看两人的胸牌儿,他忍不住笑了:“你们俩还真行啊!” 韩盛忍不住说:“是啊,我们专门来……” 韩盛想说我们专门来看你。 可这有点吓人了。 白客对夏仲江热情点好说的过去。 怎么也算个老乡。 韩盛是通过白客介绍认识夏仲江的。 又是送名贵手表,又是送汉字机的。 这已经让夏仲江有点受宠若惊了。 再千里迢迢专门过来探望他。 那就更吓人了。 白客连忙打断韩盛的话茬儿:“对啊,我们专门过来看亚运会的,顺便就来看看你。” “不错啊,听说开幕式很棒,你们买票了吧?” “买了。还有你们游泳的比赛,每一场我都买了。” 韩盛连忙说。 “谢谢!谢谢!您真支持我们。不过说老实话,水上运动除了跳水啥的,其它项目到现场去看,还真没什么看头。” “能,能看到,我有望远镜。” “哈哈,大大真逗。” “你,你不要紧张哦。” “不紧张,有机会参加亚运会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了,至于能拿到什么成绩,就听天由命好了。” 白客也不敢更多占用夏仲江的时间。 大赛临近,得让人家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开幕式的时候,白客把孙媛也硬拖过来。 老帽也带着儿子。 加上韩盛,五个人一起在现场跟着观众们一起鼓掌呐喊。 开幕式结束后第二天就开始游泳项目了。 要连续比赛六天。 在能错开时间的情况下,韩盛几乎买了每天的项目。 白客不得不陪着他。 连看了三天都看得快吐了。 正像夏仲江说的,到现场看游泳比赛真是很无聊。 但韩盛却看得津津有味。 三天后才察觉到这对白客是种折磨。 “你有事先忙你的去吧,不用老陪着我。” “那个,我……” 白客跟韩盛已经很熟悉了,也用不着太客气。 正好卫主任要跟白客、老帽一起商谈马上就要着手的公寓出租的事儿。 “好吧,那我就不陪您了。” 亚运会开始后,卫主任就没什么事儿了。 就得把精力投入到亚运会结束后的事情中来了。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卫主任带着自己的手下隆重招待白客和老帽。 一边吃着饭,卫主任一边叹息:“领导马上就要给俺们断奶了。说不定以后都没得饭吃咯。” 白客笑了:“让你们成立集团公司还不好啊。以后得叫您卫总了。” 卫主任摆手:“叫啥有什么用?俺们手下上千张嘴啊,拿什么养活他们?”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白客一点没有笑话卫主任的意思。 眼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在这一片暴土扬尘荒凉之地。 谁能想到不远的将来它会寸土寸金。 不要说发财,有饭吃就已经不错了。 老帽连忙说:“对啊,卫主任,我们公司已经把这边的房屋信息发出去了,这段时间时不时有人过来问呢。” 卫主任叹息:“一来咱这地方太偏僻了。二来这里的房子档次又比较高。出租便宜了维护成本都不够。出租贵了,谁跑这里来啊。” 白客不紧不慢:“那您觉得中关村跟这里比,哪个更偏?” “这个,还真差不多。” “甚至咱们这里应该比他们当初还要好一点,是吧?” “是啊,从长远来看,咱这里应该能发展起来,据说奥运会将来也会在这里开。可那得好多年啊。领导要多给我们点时间也好。” “给你们多少时间。” “让咱们一年内扭亏为盈。” “没问题!” “真的吗?” “那当然!既然领导让你们走向市场,就应该再给点特殊政策。” “什么特殊政策?” “涉外。” 卫主任想了下:“你的意思,让我把这些公寓都租给老外是吗?” “是啊,你看你们这个位置。往北是众多的高等院校,往南是各使馆区。根本不愁老外租户。而且眼下老外租房子很困难啊,一般的房子国家根本不让他们租。” “这倒是啊。很多外宾都说这里是他们在京都住的最舒适的地方。” “所以说啊,等亚运会结束了,你们应该继续保留这些服务设施,而且想要他们长期居住,就得更加完善一些。服务上去了,眼下这些人就会替你们宣传的。到时候不愁没人来。” 卫主任大受鼓舞:“小兄弟说的对啊!我这几天就着手向领导申请,尽快弄到对外经营的批文。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 老帽也点头:“嗯,交给我们了。你们给我们留一小块儿办公场所,等亚运会结束,我们就搬进来正式营业。” “好!你们办公的地方我们早就留好了,很大很大,你们在里翻跟头都没问题。哈哈。” “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晚上,白客回到住处时已经八九点钟了。 可韩盛还没回来。 一直到10点来钟他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您这是咋了?” “金牌!拿了个金牌!” “小夏啊?太厉害了,是哪个项目?” “蝶泳100米。” “看来他把沈坚强的那块儿夺下来了。” “咦?你也看比赛了。” “我看电视转播了嘛。” 上一世,这块儿蝶泳的金牌本属于沈坚强。 这一世,横空出来个夏仲江,历史便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希望这个小玩笑不要引起蝴蝶效应就好。 第二天,夏仲江又拿了枚银牌。 韩盛还眼巴巴地指望等亚运会结束时请夏仲江吃顿饭。 可白客委婉询问一下才知道,还有一大堆各个单位各个领导的庆功宴在等着他呢。 韩盛等到下个月也没戏。 他只好先回鹏城去了。 而白客也抓紧时间回到了县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全民装修年代 白客到家里时正赶上晚饭。 于秀波带着安卓回娘家了。 家里只有白客和老爸、老妈,还有姥爷。 这么多年来,老妈已经习惯大家口的生活了。 最近几年,白宗、白宁、白宾陆续出去了。 但不断有小孩子出世。 小孩子闹腾,一个能顶好几个大人。 所以,看起来人口减少了,但依然热热闹闹。 这会儿没有小孩子了,就显得冷清了。 吃着饭,秦咏梅还不停地抱怨:“动不动就往家里领。” 白客劝老妈:“小孩子多闹腾啊,享受点晚年生活不好啊。” “还晚年?我还不到五十岁,怎么就成晚年了?” 好在眼下白宁也快生了,袁宪洲那边无父无母,肯定大多数时间都得待在家里。 到时候老妈别嫌闹腾就好。 于秀波老带着安卓回妈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人家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她老妈又在家里打劳保,有的是时间帮她照看孩子。 再说于秀波住楼房惯了,住在白家的大院子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第二天回来了,于秀波就急吼吼地问:“咱南街的房子啥时搬进去啊?” 白客跟园艺建筑队合作开发的南门外的楼房,盖了将近两年总算竣工了。 六个单元中有一个单元都是白客的。 这楼房是六层的,最底层是各家各户的小仓房。 二到六层每层有四套房子。 白客把二到五层都卖出去了。 留下了第六层给于秀波和她的父母住。 这楼房没有电梯,住在六层的话,上上下下可够辛苦。 但人于秀波父母不在乎,急吼吼地想早点搬进去。 当然,住最高层确实很清静。 在五层到六层之间的楼梯上,白客特意装了铁栅栏、防盗门。 整个六层,甚至天台都成了自己的空间。 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而且四套房子全部打通了,加起来有200平米,于秀波的父母当然高兴了。 “不是还在装修吗?着啥急啊?”见于秀波有些着急,白客连忙安慰她。 “我前天去看了,都已经装修好了。” “是啊,要晾一晾嘛。” 从八十年代末开始,各家各户开始流行装修了。 这年月人们刚吃饱肚子没几天,就开始追求奢侈生活了。 家家户户互相攀比,谁要是装修水平差了点,都被街坊邻居瞧不起。 装修也分为高中低档。 档次越高,用的胶合板、三合板越多。 棚顶、地板,墙上都贴着胶合板。 低档的就只是刮大白、铺地砖了。 于秀波的父母知道白客钞票大大的,当然要最高档的装修。 可这会儿的人普遍没有环保意识。 白客想找环保一点的材料,都不好找。 装修完毕,各个房间都弥漫着甲醛味儿。 这年月,谁不吸上几口甲醛都显得没逼格。 于秀波的父母乐意吸,白客管不了。 可不能让自己儿子吸啊。 装修完了后一直晾晒着,眼下已经两个多月了。 白客的意思一直晾晒半年再住进去。 可于秀波和她的父母都有些急了。 “那,那就再等一个星期嘛。” “嗯,讨厌,都等了两个多月了。咱们那个单元就剩咱家没搬进去了。” 说着,于秀波用身体在白客身上磨磨蹭蹭。 于秀波住到白家已经有大半年了。 白客却很少跟她有夫妻之实。 一方面因为她处于哺乳期,每天哺乳、照顾孩子比较辛苦。 那方面念想自然淡一些。 另一方面白客其实也不太适应于秀波的打法。 于秀波看起来比阚明溪、孙媛风骚。 但实际上还是偏保守的。 这或许是唐塔给她养成的习惯。 因为唐塔有点大男子主义。 喜欢全面碾压,全面控制。 于秀波也就习惯于坐享其成了。 所以,白客其实是有意无意地逃避跟于秀波的亲热。 打着怕影响休息的名义,平时并不跟于秀波同房同床。 可有的时候还是得表示表示嘛。 更何况波波也是天生尤物。 于秀波蹭了几下,白客就明白她的心意了。 正好这会儿小安卓在一旁酣睡。 白客搂一下波波还没有变粗的腰肢。 波波便“嘤”地一声躺下了。 于是,白客开始运动起来。 去京都之前,去京都的路上,以及到了京都之后。 白客都在大量地奉献。 这会儿就有点疲软了。 五六分钟就败下阵来。 看着波波意犹未尽的样子,白客真是尴尬极了。 其实,白客才22岁,要是波波再主动点,比如动动手、动动口啥的,白客绝对还可以再战。 这方面年轻人跟中老年人不同。 中老年人要是第一场不行,接下来就没戏了,只能认怂。 年轻人却不同,都是第二场第三场才渐入佳境,才开始持久耐战。 波波意犹未尽吧,可又不肯动手动口啥的。 白客也就兴致索然,只能敷衍地亲热一下。 正好安卓突然醒了,两人一起哄一会儿孩子。 等安卓又睡了,白客便趁机脱身。 “那个,我回我屋里了。” “你又不用天天上班儿……” “怎么不用啊,这不刚回来嘛,各个公司都得去看看。” 于秀波叹息:“好吧……” 白客刚一转身,她又幽幽地说:“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白客苦笑着推门出去了。 当然不一样咯。 白客现在真是无比怀念唐塔啊。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刚来到商行,老牛的儿子小牛就开着农用车过来了。 他送来了半个车斗的活性炭。 白客的新房虽然已经晾了两个多月了。 但甲醛的气味儿还是没散透。 可于秀波这么着急住进楼房,只能先放点活性炭吸一吸了。 好歹也能起点作用。 “走,帮我送到新房去吧。” 白客坐着小牛的农用车一起去往南门外。 一路上,白客问一问老牛的近况。 “你老爸手术做的怎么样?” 前不久老牛刚做了静脉曲张手术,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唉,还行吧,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你老爸真是,当初我让他到省城做手术,他偏不听。” 小牛叹息:“怕花钱啊。” “才几个钱啊,再说你老爸这些年也没少赚。” 这些年,在白客的支持下,加上老牛自己刻苦能干。 先后开了游戏厅、日用百货商店。 去年又在白客点拨下开了家建材商店。 不能说发大财吧,但也绝对衣食无忧了。 老牛把游戏厅给女儿了,日用百货商店给大儿子了,建材商店给小儿子小牛了。 准备好好歇一歇,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没想到突然就趴下了。 老牛腿上的静脉曲张应该是年轻时出过头力了,到老了爆发出来了。 不过,这病并不算疑难杂症,慢慢养着也没什么大碍。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哥大嫂过年好 小牛的建材商店,白客也没少帮忙。 县城里有工程的时候,也想办法让他承揽点生意。 当然,他的建材商店规模太小,真正的大工程都有自己的采购渠道,不可能让他再赚一把。 1988年,白客成功开发安置了西门口附近的棚户区后。 得到有关部门的大力褒奖。 去年,有关部门又把北门口附近棚户区的安置改造任务交给了白客。 白客自然高兴了。 跟西门口一样,北门口这边也留下了一座城门楼子,白客不来开发谁来开发。 不过,这一次有关方面还算大方,预留的面积不仅让白客轻松保护起北门楼子,还盖了两栋楼。 这个工程是东山建筑队亲自干的,虽然比园艺建筑队晚开工将近一年。 却几乎跟园艺建筑队同时竣工了。 在北门口的这两栋楼里,白客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单元一个楼层的房子。 这几套房子朝向都不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城门楼子,还能看到城门楼子外面的小树林。 白客本想让老爸老妈过来住。 可他们却舍不得离开大杂院。 只能暂时放着了。 北门口这两栋楼比南门外的那栋楼逼格高了很多。 最大的三室一厨的房子有80多平。 小一居的房子也将近50平。 一层全部是底商。 刚竣工就售卖一空。 在白客鼓捣下,秦延军也买了楼上楼下两套房子。 用来开桑拿浴。 这些年,秦延军靠倒车皮没少赚钱。 在白宗、白客哥俩规劝下,他也没敢太嘚瑟,大多数钱都留下了。 两套房子200来平,花掉了他18万。 又花五六万块装修。 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从小牛这里进的。 小牛给白客新房送了活性炭后,又拉着白客来到这边。 在店门前,秦延军正掐着腰指挥工人干着。 秦延军一直都想当老板。 这一点白宗和白客哥俩早就发现了。 但他是一个爱玩的人,适合他干的买卖还真不多。 他曾经想开个夜总会。 可那种地方太容易招惹是非了,而且投资很大。 最后不了了之。 去年,小城开始出现桑拿浴了。 秦延军很喜欢,三天两头泡在里面。 做买卖这种东西,有兴趣才比较容易干成。 就像当初白宗开照相馆一样。 他喜欢照相,哪怕平时是个懒人,到这时也变勤快了。 所以,秦延军提出要干桑拿浴时,白宗、白客哥俩全票通过。 看见白客,秦延军叹口气:“照这进度十一月份开不了张啊。” “别急,新年开张不更好吗?天越冷桑拿浴生意越好。” “唉,但愿吧。” “像你这种自己买的房子,租金就能省一大笔,还有地下水可以用。每天的费用不会太多。就算前期生意不太好,也不会亏损的。” 秦延军点头:“是啊,最不济咱还赚几套房子呢,哈哈。” 小牛给秦延军送完建筑材料,又要到附近一栋楼去送。 这栋楼离白客的这两栋楼不远,一半是拆迁安置的,一半是商品房。 白客也跟着小牛过来瞅瞅,看看他们这边楼房的格局。 停好车后,白客却没下车,反而摇起了玻璃。 小牛以为白客懒得下来,就没招呼他。 其实,白客看到了熟人,没敢下来。 这熟人就是刘康。 只见刘康正抱着孩子站在楼道旁等着什么人。 前两年,老哥跟刘康搅和到一块儿了。 在白客的劝说下,老哥答应跟刘康分开。 可眼下刘康怎么抱起了孩子来了? 作为商业合作伙伴,刘康要是结婚的话,白客肯定会知道的。 正诧异间,却见老哥走了过来,熟练地抱起孩子,亲热地跟刘康说着什么,然后一起上楼了。 白客顿时惊呆了。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老哥竟有这种操作。 而刘康也不简单啊,堂堂的大学生,天之骄女。 竟心甘情愿给人当情人,生私生子。 可白客哪有资格嫌弃老哥啊。 他自己还没结婚就有两个孩子了。 只是不知道老哥的这个私生的儿子姓白还是姓刘,或者姓康啊。 说来也巧,晚上的时候,白宗和大嫂带着安然回家来吃饭了。 白客闷头吃着,大哥投来热情的目光时。 他却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好在大哥不像二哥心思那么重,不然早该有想法了。 大嫂的目光却更加让白客汗颜。 总觉得做坏事的好像是自己一样,深感对不起大嫂。 要不是老妈一门心思逗孩子。 白客这皮笑肉不笑的劲头搞不好就让老妈起疑心了。 所以,匆忙吃完饭赶紧离开。 可刚一抬屁股,老妈却突然板起脸:“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 白客不由得有些心慌。 “你要搬家也不说一声?” “过几天再搬啊。再说我会经常回来的。” 听老妈这么一问,白客就大概明白了。 一定是于秀波这两天太嘚瑟了,说漏嘴了,把要搬到南门外的事说了。 “在家里住多好,搬到那么远去干什么?” “也没多远,走路才20多分钟。再说波波喜欢住楼房,你们不喜欢,那怎么办?” 白宗也在一旁劝:“也不能老跟家里住啊,隔三差五回来就好了嘛。” 秦咏梅叹息:“都搬出去了,我还以为这个最小的能留在身边呢,这可倒好,这么快也走了。” 大嫂也说:“妈呀,这是让您清静清静呢,过几天俺小姑子该生了,且得在这住一段时间。要是几个小家伙都在家里,那不闹腾死啊。” 大嫂说的还真对。 老妈虽然喜欢小孩儿,喜欢家里热热闹闹。 可她和老爸每天晚上都要办公。 小孩子要是闹腾起来,估计他们脑仁子都该疼了。 几天后,在于秀波催促下,白客开始搬家了。 其实他个人没啥好搬的,大多数东西都留在这边家里,毕竟还得时不时回来陪陪老爸老妈。 于秀波东西也不多,两个大箱子就拎走了。 也就安卓东西多点,爷爷奶奶给他买了一大堆他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溜溜装了一皮卡。 估计于秀波的父母东西会多点。 白客还专门安排了东山建筑公司的一辆大车去给他们搬运。 等白客开着皮卡来到新房时,人家已经搬进去了。 白客拎着箱子往上走时,一个长着眯眯眼儿的伙计伸手过来:“来!白总,我帮你拿。” 白客看这人有点面熟,还以为是建筑队的装卸工。 等到了楼上,看到于秀波的姐姐和外甥,才想起来,这不于秀波的姐夫吗。 再一看于秀波的姐姐在指挥装卸工摆放家具时,顿时傻眼了。 他们一家三口怎么也搬过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杠精本精 白客买的这四套房子,总计才200多平米。 两套大两居,两套小两居。 这个时期的住宅都没有厅。 客厅就是卧室,饭厅就在厨房里。 卫生间也只是用来上厕所的。 没预留洗澡的功能 所以,要想过得现代化一点,就得动手改造。 而且,这种房子有一个显著优点,它的使用面积非常大。 改造好了之后,效果也是相当惊人的。 由于四套房子都是紧挨着的,就可以衔接起来一起改造。 四个厨房只留下一个。 四个卫生间改成了两个。 额外增加了一个会客厅、一个餐厅。 最后变成了六室两厅两卫的房子。 白客一间书房,于秀波一间卧室,安卓一间婴儿房。 还有杂物间、衣帽间,再加上于秀波的父母基本上是游刃有余了。 可于秀波姐姐一家三口的到来,就有点紧紧巴巴了。 不过,白客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脸上显露什么。 因为这四套房子本身就是给于秀波买的。 “那个,姐姐姐夫,你们来了。” 于秀艳点点头:“是啊,你看,咱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呵呵……” 于秀波的外甥神气活现地跑过来。 “姨夫,我的游戏机坏了,你再帮我买一个吧。” “行啊,呵呵。” 于秀艳笑嘻嘻地责备自己的儿子:“你看你这孩子……” 于秀波的姐姐、姐夫都是普通的工厂工人。 经济条件一般。 但越是这种家庭对独生子、对男孩儿越娇惯。 甚至缺乏教养。 “呵呵,你们忙着啊,我下去把我的东西搬上来。” “让你姐夫下去帮你吧。” 每天被于秀波的家人无微不至地关怀着。 三天后,白客就慌忙逃走了。 借口就是老姐生了,得回家瞅瞅外甥女。 老妈整天嚷嚷着要抱外孙。 等白宁真给她生了外孙女,她就开始手忙脚乱了。 因为袁宪洲那一头没父母。 秦咏梅和白策白天上班,晚上还得钻研业务。 哪有时间侍候白宁。 最后只好把大姨叫来帮忙。 年底这段时间秦咏梅还真是忙的一塌糊涂。 大老黑退休了,老罗调到后盐镇当派出所所长了。 刑警一队和刑警二队合并变成刑警大队。 原来的预审股也取消了,直接划归到刑警大队。 秦咏梅现在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大队长。 怎么能不忙的呢。 有走的有退的,甚至还有不久于人世的。 全局从来还没这么令人感慨万千过。 在白客赞助下,秦咏梅和老战友们在江涛酒楼摆了一桌。 秦咏梅、大老黑、老罗、吴军、常浩、小尹、袁宪洲…… 甚至连离开警界,改行当律师的小倪都来了。 唯独退休十来年的老胡来不了。 原来,老胡得了糖尿病了。 视力都不行了,走路更是困难。 大老黑叹息:“等我在家待几年,还跟不上老胡呢。” 小尹说:“不会啊,您老人家整天能吃能喝的。” “老胡不一样能吃能喝,人还注重养生,没事儿就出去钓鱼。唉,这是自然法则,谁都逃不掉。” 秦咏梅说:“我儿子说,这是碳水化合物吃多了,而且精轧植物油有什么反式脂肪,容易引起糖尿病。” 小尹摇头:“专家一会儿说吃植物油好,一会儿又说吃动物油好。反正他们就那两张皮,想怎么掰扯就怎么掰扯。” 饭菜上来了,老罗拿起筷子:“反正这种事儿啊都是命,该吃吃,该喝喝。想那么多没用。” 大家哈哈大笑,纷纷拿起筷子。 秦咏梅吃两口,看一看小倪。 “说起来,还是小倪舒服啊。” 小倪以前干公安的时候又黑又瘦。 当上律师以后,养的白白胖胖。 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儿眼镜。 一眼看上去跟秦咏梅他们已经不是一路子的人了。 小倪叹口气:“眼下的法治环境能舒服到哪去?昨天我们一个同事还因为在法庭上替被告辩护,被法官当场哄出去了。” 大老黑说:“不过你们有时候做的是挺过分呐。就说这些年吧,我们抓的罪犯,让你们给放跑了多少?去年有一个杀人犯明明该枪毙,让你们两张皮一掰扯,判了个有期徒刑。我们碰到被害人家属,脸都没地方搁。” “他,他那是过失杀人,当然不能判死刑了。” “啥过不过失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当初,小倪在局里的时候,大老黑最喜欢他。 觉得他有文化,有胆识,做事有分寸。 可小倪当上律师以后,就好像成了昔日战友们的对手了。 警察抓人,他放人。 渐渐地,大家伙都开始对小倪有意见了。 其他人碍于情面还不太好意思明确表达出来。 大老黑却不客气。 正所谓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 小倪在局里的时候就有点杠精本精。 当上律师以后,随着知识水平的提高,就更爱抬杠了。 听大老黑这么一说,他苦笑着反驳:“照您这么说,还要法律干啥?法院都不用要了。谁杀了人,直接枪毙算了。” “法律当然要了,冤假错案总是会有嘛。你们律师的作用就应该是发现冤假错案。而不是替坏人辩护!” “啥叫好人?啥叫坏人啊?孩子才论是非,成人只问因果。” “你,你这是混淆是非!你这是三观混乱!” 大老黑说着说着,渐渐地开始脸红脖子粗了。 其实,秦咏梅也不大理解小倪。 甚至有几次当她眼睁睁看到自己抓到的坏蛋,被小倪和他的同事巧舌如簧减轻了罪行时。 都有些怨恨他。 但1983年老袁因为杀妻未遂被枪毙以后。 穆荣这个曾经的犯罪分子,改邪归正,为人民流血牺牲以后。 她想到了很多。 虽然她想不太透彻、想不太深远。 但有一点还是坚信不疑地。 那就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秦咏梅一边在桌子底下踢小倪一脚,一边举起筷子。 “行了,同志们,再不吃菜要凉了。” 为官这么多年,大老黑的情商也不会太低。 秦咏梅这么一提醒,他也醒悟过来。 适时给自己找个台阶:“反正你个臭小子思想有问题,需要接受我们贫下中农再教育!” 小倪也不再抬杠了,嘿嘿一笑:“是啊!来!我敬大家一杯!敬各位昔日的战友!敬各位奋斗在一线的公安同志!” 第二百八十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小倪主动挑起话题。 “老罗,你怎么想的,从局里调到派出所去了?” 老罗曾经是第二刑警大队大队长。 调到地方当派出所长,根本就是降级了。 老罗叹口气:“没办法,得照顾家庭啊。” 秦咏梅、大老黑和小尹也在一旁叹息。 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罗的情况。 老罗年龄与秦咏梅仿佛。 但结婚晚,孩子小。 他的老婆在远郊区上班儿,上面又没有老人帮助照顾家庭。 这些年过得比较辛苦。 想把老婆调到县城又没有门路。 再加上老罗身上有伤,再干刑警有点勉为其难了。 见大家叹息,小倪立刻就明白八九分了。 毕竟小倪当年跟老罗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 “是啊,这个年龄了,是该抽点时间来照顾家庭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尹提议:“等吃完饭咱们去看老胡吧。” “好啊,是该去看看了。” 众人纷纷响应。 可刚响应完,秦咏梅腰间的传呼机就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叹口气:“我是去不了咯!” 新调来的冉局长给秦咏梅发来信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冉局长是空降过来,老家也不是当地的。 甚至都不是很专业,所以对大家也格外客气。 秦咏梅回到局长办公室时,冷建国已经到了。 冷建国最早是治安股的股长。 1980年,南山踩踏事件发生后,他受到处分。 调到办证股担任股长。 后来成为新成立的户政股的股长。 眼下也跟秦咏梅一样升任副局长了。 只不过秦咏梅主抓刑侦,他负责户政、治安。 看见秦咏梅进来,冉局长连忙招呼:“来!小秦,赶紧过来坐下!” 秦咏梅拖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今天叫二位来,是想传达上头的一个重要精神。” 冷建国点头:“嗯!我们一定配合。” 冉局长压低声音:“东边发生的事,各位都知道了吧。” 冷建国点点头,秦咏梅则皱起了眉头。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伟大领袖说的没错啊。” 秦咏梅有些困惑:“可这跟咱们公安……” 冷建国反应过来:“是不是以后咱们公安都不让配枪了?我也觉得不应该配啊,太危险了。” 冉局长摆摆手:“主要问题不在咱们。上头的精神是民间……” 秦咏梅顿时恍然大悟:“是啊,这些年民间很多土大款儿太嚣张了。德国大狼狗、全自动步枪,在很多村镇里这已经成了标配了。” “不光乡村这样,城里也一样啊。很多家庭都有猎枪和气步枪。” 秦咏梅有些吃惊:“猎枪和气枪也算吗?供销社里都有卖猎枪子弹的。体育用品商店里也都有卖气枪的。” “渐渐地,上面要把这个口子收紧了。” 冷建国连声赞同:“好!早该收紧了,稳定压倒一切。要把一切不稳定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秦咏梅皱起眉头:“您的意思,要把大家手里的猎枪、气枪统统收上来吗?” 冷建国点点头:“而且要统一销毁,就像林则徐同志当年禁烟一样。” 秦咏梅苦笑:“这是两码事儿。我倒不懂政策啥的,反正我记得从建国以来。猎枪、气步枪一直都是允许存在的,允许老百姓合法持有。” 冉局长笑了:“啥时候说合法了?” “可这,”秦咏梅想起白客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我儿子说法无禁止即可为。” “小秦啊,看来你也深受自由思潮毒害啊。那都是米国的说法。在咱们这里,只要没说合法的,都是不合法的。关键看跟不跟你较真儿。” 秦咏梅无奈地笑了:“好吧。” 冷建国连忙表态:“领导说的没错。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冉局长有些尴尬:“你啥意思?这又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头的意思。” 秦咏梅摆摆手:“行啊,局长,您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干?” “我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看看我们怎么来完成上级领导下达的任务。” 秦咏梅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我们先下发文件,让供销社、农用商店停售猎枪和猎枪子弹。再让体育用品商店、百货商店停售气枪和气枪子弹。然后再要求居民上缴枪械……” 冉局长有些为难:“行倒是行啊,可这只对那些老实巴交的人起作用。搞不好会有很多漏网之鱼啊。” 冷建国说:“要不我们挨门挨户去收缴,不怕他们漏掉。” 秦咏梅摇摇头:“建国同志啊,您真是坐办公室时间太长了。挨门挨户咱们哪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再说真碰上龇毛撅腚的,就不肯上缴。你还能强行搜查吗?搞不好都会引发冲突。” 秦咏梅对收缴枪械这事儿深有体会。 刚当警察头一年,她就上门收缴乌卵子枪和火药枪。 那个过程也是惊心动魄。 换了一般小青年指不定得出什么大事。 冉局长说:“秦咏梅同志说的对啊。这可是上级交给我们很重大的任务。一定得一步步来。既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霸王硬上弓。” 秦咏梅对这位冉局长的背景略知一二。 知道他是人武部的,虽然业务并不精湛。 但擅长做政治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秦咏梅顿时明白了大概:“您的意思咱们不明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然后坐着就让他们自己把枪送上门来?” 冉局长竖起大拇指:“还是秦咏梅同志觉悟高啊!” 秦咏梅看看冉局长有几分得意的神情,叹口气:“局长您有什么法子就尽管说吧,您看我这传呼机都响了好多次了。” “哈哈,”冉局长笑了,“好吧。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统计各家各户谁手里有枪。” 冷建国说:“刚才秦队长不说……” “是啊,直接统计肯定不行。咱们就说要给大家办枪证。” 秦咏梅苦笑:“您的意思骗他们?” “这怎么能叫骗呢?这叫策略!咏梅同志你刚才觉悟不挺高的吗?这会儿怎么了?” “好吧,好吧,就按您说的办。” 冷建国连声叫好:“这主意不错!等统计上来以后,咱们再上门收缴。一个也别想落下!” 冉局长板起脸:“你们这些同志!让我说你们什么好?怎么能叫收呢?” 秦咏梅笑了:“叫保管,统一保管。”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兴趣所在(第一更 为大执事Toddyu加更) 既然都领会了领导的意图,那就得以身作则去贯彻了。 “最好你们自己先起到表率作用,看看周围的亲戚朋友……” 秦咏梅叹口气:“行啊,俺家的我先看看。” 冷建国也说:“他三舅家二大爷连襟家的小姨子我也问问吧。” 自己家里人好说,就算是骗上来也没关系。 老妈就骗你们了,咋地?不服啊? 白宗有把五连发,白客有把气枪。 秦咏梅早想把它们没收了。 可骗那些吭哧瘪肚的穷老百姓真让人心里憋得慌。 老妈一说要办枪证,把白宗给高兴的。 “妈,你真好!是不是还得打点关系啊?” “呵呵,经常抱然然回来就算给妈打点了。” 白客在一旁冷笑:“算了吧,办啥枪证啊,直接交上去吧。” 秦咏梅有些恼火:“你个小东西,没有你不懂的。” 白宗有些诧异:“啥意思?不是办枪证吗?” 秦咏梅黑着脸:“先交出来再说!” “好!俺这就交!” 白客先把自己的气枪交出来了。 白宗还有些不甘心:“那我要是打猎的话,是不是还可以要回来。” “嗯,等你有猎可打的时候。” 等白宗刚进屋拿猎枪,秦咏梅冷笑:“还打猎?打毛线吧。” 白宗交上枪,还嘟哝着:“那啥,妈,不给俺打个收条啥的?” “打什么收条打收条,你整天回家蹭吃蹭喝妈啥时让你打收条了?” 白客在一旁嬉笑:“妈,明天上班儿要不要我送你啊?” “干嘛要你送?” “你背两把枪跟街上走多吓人啊。” “去!” 一个星期后,真正吓人的场景出现了。 在公安局门前,人们扛着各色枪支,排着长长的队伍缴枪不杀。 秦咏梅这个老公安都紧张得手心儿冒汗。 因为收的枪支太多,远远超出公安人员手里持有的。 只能赶紧通知市局,让他们派车过来拉走,然后集中处理。 在忙忙碌碌中,1990年就这么过去了。 春节前,白客、孙媛、张文斌、蒋文又在一起聚了聚。 孙媛已经在准备考研了。 张文斌则被分配到市气象局实习。 十有八九可以留在气象局了。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根本就不愁分配。 要不他们怎么会有闲心整事儿。 所以说,经济手段能搞定一切不安定因素。 若干年后,当白客发现傻逼老百姓们都被房子绑定后,一下就明白赵老爷的良苦用心了。 当你为找工作吭哧瘪肚,为还房贷被蛇精病老板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 你哪还有那些不切实际的中二想法啊。 蒋文眼下已经是白客的cfo了。 张文斌叹息:“好羡慕你们啊,一个月工资能顶我半年的。” 孙媛、蒋文都是白客的得力干将。 工资、福利待遇当然差不了。 就算转正以后,张文斌一个月的工资也赶不上他们的三分之一。 白客笑了:“要不你到我这里干?” “好啊!你准备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 “这个……你的专业还真不好安排啊。” “你看,没诚意吧,是不是?” 张文斌一边说着,一边冲孙媛眨巴眼睛。 考上大学以后,张文斌性格开朗了许多。 甚至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其实白客心里清楚。 张文斌本质上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孙媛的心高气傲是外在的。 张文斌的心高气傲却是骨子里的。 孙媛是聪明人,更有着女人的敏锐。 在她看来白客哪怕跟于秀波生出孩子了,都没有张文斌威胁大。 因为张文斌聪明,有极强的占有欲、控制欲。 “是啊,是啊,这个人最虚伪!” “呵呵,那啥,凭文斌的能力,其实啥都能干。” “啥都能干就是啥都不行咯。” 其实白客只是嘴里跟张文斌客气而已。 他也不希望张文斌来自己公司。 因为张文斌总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具体原因说不清楚。 或许觉得她有点咄咄逼人。 或许觉得她太聪明了。 一直没说话的蒋文举起酒杯:“行了,别谦虚了。气象局也是个好单位,收入虽然不如我们,各种待遇还是不错的。来!祝你早日转正吧。” “你看,还是我们蒋文会说话。” 大家纷纷举起了酒杯。 蒋文本来对张文斌有点意思。 白客也有意撮合。 可乱点鸳鸯谱几次后,连蒋文自己都发现了,张文斌没看得起他。 所以,蒋文也就没那方面念想了,顶多剩点同学情谊。 从饭店出来后,张文斌先行告辞了。 白客和孙媛、蒋文在街上刚溜达几步,就看到路边新开张一家出租图书的小店。 孙媛说:“咱们去租几本书吧。” 白客一看那小店的名字“怀宇读书社”。 立刻就想起来了:“这是赵怀宇开的小店。” “是啊,你们看这名字,真有可能哦。” 上一世,赵怀宇是全城数一数二的大老板。 也是白客的大恩人。 在白客精神崩溃的时候。 赵怀宇这个跟他从没交往过的邻班同学伸出了援助之手。 承担了白客所有的治疗费用。 可惜在白客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时候。 他就先走一步,英年早逝了。 这一世,白客初中的时候就跟赵怀宇交往了。 虽然平时也不怎么来往,但交情一直都在。 上一世赵怀宇具体是怎么发的家,白客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最早干过书店,最后干的是仓储货运。 三个人走进书店,里面有个女孩子在忙碌着。 好几个人在看书租书。 这女孩看着有点眼熟,感觉是白客他们下面两三届的。 见到有人进来,女孩儿连忙打招呼:“你们租书吗?先看看?” 孙媛问:“这是赵怀宇开的吗?” “是啊,你们认识怀宇?” “当然了,我们是一届的。” “好啊,好啊,你们这届的同学好多来租书呢。” 女孩儿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看着他们三个。 怪不得赵怀宇上一世能发达,有这么个贤内助啊。 “你们怎么租啊?”白客问。 女孩儿介绍了一遍。 他们实行两种租借方式。 一种是会员制。 一次性收取30元的会费,每次可以借三本书,一个星期内不收取任何费用。 满一年以后,也只收取10元的续费。 第二种是临时租借。 押金10元、20元不等。 每本书每天租借费用是2角。 听了女孩儿的介绍,白客立刻就明白赵怀宇的商业模式了。 他不靠租书赚钱,而是靠租金来生财。 这也印证了白客一直以来的想法。 人一定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会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赵怀宇一直是个大书虫,同龄人还在看《**之心》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在看《侍卫官杂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财有道(第二更) 上一世,白客所能想到的报答赵怀宇的方式就是写本书给他看。 可赵怀宇这种老书虫口味已经很刁钻了。 你要是写本《烧妇白杰》或者《金鳞岂是吃中物》啥的,人看都不稀罕看。 等白客吭哧瘪肚写出《3t》的姐妹篇《**》的时候,赵老爷的坟头草都长到一米高了。 这一世,白客倒有的是办法报答赵怀宇。 “我们三个都办会员。” 白客说着递给女孩儿一百元。 女孩儿美的合不拢嘴:“好啊!我这就给你们办。” 看着她飞快地填写卡片儿,白客小声问:“怎么样了,现在有多少会员了?” “我们三个店,现在已经有2000多会员了。” 这王八蛋还开连锁店呢。 2000多会员光会员费就能收6万多。 加上那些临时会员。 赵怀宇手里的流动资金至少有七八万。 在当下这可是一笔巨款,可以做很多大事。 若干年后,谁要是说他用租金来做生意,大家都会觉得他很low很没创意。 可在这个年代,赵怀宇的思维很了不起啊。 如果没有重生的bug,白客给他提鞋都不够。 只是不知道赵怀宇会怎么利用这七八万。 三个店,如果都是临街房的话,每个月的租金得600元左右。 加上人工费用,以及提留买新书的钱。 每个月至少得1000元。 虽然眼下银行利息很高,七八万块钱每个月的利息也差不多有1000元了。 可利息高是有原因的。 眼下的生财之道实在太少了。 白客正替赵怀宇瞎操心的时候。 女孩儿一抬头:“怀宇哥!” 白客转身,赵怀宇走了进来。 他猫着腰,手放在腰间的数字传呼机上。 看到白客,连忙打招呼:“白总!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 “这屋里有点窄巴……” “走!咱们到外面聊聊。” 站在外面,赵怀宇掏出“芳草”:“您来一支?档次有点低啊。” 其实白客不抽烟,但听他这么说也就抽一支耍一耍咯。 而且白客想静静地装一下逼。 他多么想听到赵怀宇吐着烟圈的嘴里蹦出一句:“帮个忙……” 或者“借我一个亿”啥的。 报答赵怀宇,狠狠报答赵怀宇,这也算是两世的怨念了。 但赵怀宇吐了几口烟圈,却看一看手里的烟说:“白总你经常去京都是吧?” “是啊,要不要给你捎点啥。” “不用了。”赵怀宇笑了,“我就是想问问,京都的烟是不是比咱们这里便宜啊?” 白客突然明白赵怀宇打什么主意了。 白客上一世就不抽烟。 但对“芳草”这种小县城里很流行的烟记忆犹新。 这种烟在小县城里卖一块钱一盒。 但在京都烟草专卖商店里只要四毛多一盒。 也就是说,如果从京都买回来再卖给食杂店的话,一盒至少能赚两三毛钱。 这个年代就是这么奇葩。 看似缺少生财之道,却遍地都是俯拾皆是的机会。 白客吐了口烟圈叹口气:“你想干这个啊?”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问题是,你想怎么运输啊。” “当然是雇车了。” 雇一辆大解放,跑一趟京都。 拉它几万块钱的烟回来,赚个几千块钱问题不大。 可风险太大。 跨省贩烟是违法的,几万块钱的货都够判几年了。 “不觉得有点危险吗?哥们儿。” “唉,富贵险中求嘛,一趟怎么也能赚个几千块呢。” 对赵怀宇来说几千块钱就值得冒蹲监狱的风险了。 换了白客,真没这个胆儿。 “你可以干点别的嘛。” “干啥呢?” 白客真想把这个昔日的大恩人网罗至麾下。 可他感觉这恐怕会委屈了赵怀宇。 赵怀宇这一世注定是个大老板,哪能让他屈身自己麾下。 最不济也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而且,两世为人,白客应该抬抬手就可以帮到赵怀宇才对。 “干啥呢?” 白客也忍不住问自己。 可略想一下,白客也不免有些惊慌。 虽然自以为眼下俯拾皆是机会。 可仔细想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自己要是记忆超人也好,随便都能想起这一年彩票头奖的号码。 或者让赵怀宇到京都买一套房子躺在家里等升值? 那也太傻了吧。 股票呢? 眼下深沪都刚刚开市。 已经没有机会买到原始股了。 但炒股的机会刚刚开始。 “你可以买股票!” 赵怀宇直拍大腿:“别提了!年前有人要卖我原始股,我没买。现在人都赚了好几倍了。” “买原始股干嘛?直接到股市里炒股票!” “我倒是听说有人炒股的。可省城远了点,来回不太方便。” “你做长线,个把月去一次都没问题。” “能行吗?” “放心吧,这一年都是大牛市。不过,到来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得赶紧跑。” “好,我这就弄几本书回来研究研究。” 赵怀宇虽然念书松松垮垮,但很喜欢看书。 这就是他跟一般老板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世白客引领他进入资本市场,说不定他会因此成为资本大鳄。 一直到快过春节的时候,秦咏梅才抽出功夫来探望老胡。 白客拉着老妈来到老胡家。 一路上秦咏梅都沉默不语,神情凝重。 秦咏梅刚干公安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是老胡的耐心教导,才让她一步步成长为威震四方的女神探。 秦咏梅对老胡的感情真是如师如父。 老胡眼下才七十来岁,却因为糖尿病眼睛都快瞎了。 来到老胡的病榻前时,老胡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还故意打趣:“看来我知道的太多了,老天爷怕我泄露天机啊!” 秦咏梅和老胡的女儿都忍不住笑了。 老胡的女儿与秦咏梅年龄仿佛。 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照顾老胡真是挺吃力的。 笑过之后,两人还是忍不住叹口气。 秦咏梅说:“光在咱们县医院看的吗?” “市内也去了啊。” “应该到省城去看看。” “可他这样子坐火车多不方便啊。” “可以开车去啊。” 白客这一下知道老妈叫自己过来的原因了。 连忙答应:“对,对,我开车送胡爷爷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冒险年代(第三更) 过完年,白客就和老妈还有老胡的女儿一起带着老胡到省城。 顺便把赵怀宇也一块儿捎带着。 一上车,赵怀宇就捧着本书看。 这年月,炒股方面的书很少。 估计他是在给书店进货的过程中不知从哪个出版社弄来的。 如果说八十年代那些发财的人靠的是胆大的话。 九十年代以后就得靠眼界了。 在眼界这一方面,小城市人天生弱于大城市人。 大城市人由于生活环境的关系生来就见多识广、眼界开阔。 而且很多机遇都先出现在大城市。 比如国库券。 八十年代末很多人靠倒卖国库券发财了。 但基本都是大城市的人。 为什么? 大城市的银行会收购国库券。 有点头脑的话,很容易发现这种商机。 再比如股票。 大城市的人更有机会接触到原始股。 而且等沪深开市以后。 大城市的银行也可以代理股票买卖。 所以,第一代股民很少有小城市的。 小城市的人要想缩短与大城市人的这种差距,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书。 比如像刘强东、潘石屹、俞敏洪这些来自小城市的人。 要不是读书,他们没机会站在时代前列。 你看马拉粑粑同学。 因为生在大城市里,家境又比较不错。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 像赵怀宇这样,上一世他即便没有英年早逝。 但因为没考上大学,先天不足。 到最后,还是离不开一个土大款儿的结局。 这一世,赵怀宇早早接触资本市场。 早早来往于大小城市之间,或许就会发生显著的改变。 到了省城,白客先把胡爷爷送到医院。 找杨医生办好了住院手续后,又和赵怀宇来到银行。 银行没有大屏幕,不能看股票的实时波动。 而且这会儿也没啥波动。 深沪两市总共才13只股票,股民们又比较惜售。 至于那些大鳄小鳄们,这会儿还没学会兴风作浪呢。 虽然没有大屏幕。 银行还是专门给股民辟出一个柜台。 柜台里面挂着一个大黑板,有一个营业员拿着电话不时接听着,改写黑板上股票的价格。 赵怀宇先开了账户,然后坐在一旁观察一会儿。 看别人是怎么买股票的。 他们先花五块钱买一张委托书,然后看着黑板上的价格填写。 买入的价格要比黑板上的价格高。 卖出的价格则要比黑板上的价格低。 如果价格填写过于吝啬的话,买卖就有可能失败。 十几个股民中就只有两三个在买卖股票。 剩下的就跟赵怀宇一样,在观望着。 二十多分钟后,赵怀宇终于出手了,买了一张委托书。 而且一买就是两万块钱的股票。 柜台前的股民和柜台里的营业员都有些发懵。 因为这些股民一般就买卖两三千块钱的股票。 从没见过赵怀宇这种打法。 当然,在深沪两地估计这样的根本就是小户。 看着赵怀宇认真地填写股票,白客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这伙计是个比较执着的人。 虽然在念书的时候嬉皮潦草。 但那是因为课堂的东西没引起他的兴趣。 一旦碰到引起他兴趣的东西,这家伙就很轴。 比如发现一本好书了。 丫蹲茅坑拉屎的时候都能手不释卷。 可你国的股市对得起这些执着的股民吗? 用吴敬琏的话说,连特马赌场都不如。 赌场还有规则,起码不让庄家看牌。 这特马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当然,在91年的时候,你随便买什么股票。 都有可能在一年的时间内,令你的财富增长100倍。 白客的本意也是想让赵怀宇用这一年的时间完成原始积累,然后再投入正经八百的生意当中。 等两个人从银行出来,白客赶紧跟赵怀宇说:“哥们儿,我觉得呀,买股票这事儿只能抽空干一干,让手里的闲钱增值。” “巴菲特不是专门炒股吗?” “一来米国的股票市场比较成熟,缺少人为干预因素。二来,巴菲特是做长线投资,很少炒来炒去。” “嗯,嗯,那你觉得我应该长期持有哪几支股票?” “咱们现在只能交易沪市的八支股票,一年后就留豫园,剩下的都抛了吧。” “好吧,我看看。” 赵怀宇是个有主意的人。 白客虽然说的很明白了,但他未必会完全听从。 不过,就算赵怀宇真到了满盘皆输的地步。 又能怎么样啊? 白客就过来给他托底好了。 别说十万八万了。 给赵怀宇托底几个亿,白客现在眼睛也不带眨巴的。 一来赵怀宇这前世的恩情比天大。 二来白客玩得起。 前两年,深万科的王九一同学在菜市场里摆摊儿卖股票的时候。 白客大笔一挥,买了他500万软妹币的股票。 眼下已经增值十几倍,变成好几千万了。 当然,白客要是买深发展的话,这会儿就变成一个多亿了。 白客对赵怀宇有所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 因为这个年代敢做生意的人胆子确实比较大,普遍有赌徒性格。 别说开书店、炒股了。 在这个管理者和经营者都懵逼的年代里。 甚至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开赌场。 就在人民广场最显眼的位置。 像上一世一样。 1991年春天,蓝公子开了一家赌场。 赌场隆重开业的时候。 老百姓一脸懵逼。 咋回事呢?不是拍电影吧? 工商税务也是一脸懵逼:这也阔以吗? 可好像也没什么不阔以啊? 秦咏梅他们公安更是懵逼。 行不行呢? 上头也没说不行啊。 就在大家伙一起懵逼的状态下。 这家赌场一直存活到这年年底。 等它被勒令关门时,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从老百姓到管理者之所以懵逼。 是因为大家伙都觉得赌场赌场,赌钱的才叫赌场嘛。 在这个娱乐场所里,虽然有老虎机、轮盘赌、扑克牌、21点,甚至有样貌端正的荷官。 可木有钱啊?木有人赌钱啊? 只看到大家捧着一叠叠的筹码赢来输去的。 他们不知道不正规的赌场才会看到金钱交易。 上一世,白客身边都是穷人、老实人。 所以,也没听说谁陷在这里边的。 只是听说有不相干的有钱人一天买了十几万的筹码。 白客这一世是有钱人。 路过的时候,就忍不住伸头看两眼。 想看看都是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这里。 刚瞅了瞅,门口突然一阵躁动。 不断有人从里面被扔出来。 接着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正在跟几个小混混扭打。 白客仔细一看。 我去!这不孟繁明吗? 孟繁明上一世就跟蓝公子发生冲突。 最后把蓝公子砍成了植物人。 他自己也浪迹天涯,不知所踪。 这一世,白客早早就把他招安了。 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大秤分金。 难道他还要重蹈覆辙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证老司机 孟繁明是自己的员工,蓝公子是小学同学。 而且,白客重生归来时,也是靠蓝公子老爸的关系从粮库弄到变质粮食,卖给中长养猪场,从而赚取这一世的第一桶金。 但白客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对父子。 在白客帮助下。 他们父子这些年少说也赚了两三百万。 算的上是两不相欠了。 当然,人情还在,场面上的事儿还得照顾一下。 白客走过去,厉声呵斥:“嘿!嘿!怎么回事?老孟!” 其实,白客心里是有些恼火的。 老孟虽然是兄弟但也是员工,跑到这里来赌博就是不务正业。 老孟嘿嘿一笑:“这些王八蛋欠收拾!” 那几个小混混奈何不了老孟,立刻把气撒向白客。 “你他妈算哪根儿葱?” “嘿嘿,小朋友说话小心点啊。” 小混混还想扎刺儿,门厅里传出来一声呵斥:“放肆!谁让你们这么跟白总说话的?” 蓝公子摇头晃脑从里面走出来。 白客连忙打招呼:“大军!这是你开的啊。” “是啊,一点小买卖。” “这买卖可不小。怎么样?屋里有没有什么砸坏碰坏的?都是自家兄弟,算我头上。” “呵呵,小意思!不过,我有几个弟兄碰破点皮……” “碰破点皮?小意思!” 孟繁明朝地上吐口唾沫:“老子还碰破皮呢。” “是吗?呵呵,要不要我给你出医疗费啊。”蓝公子皮笑肉不笑。 上一世,蓝公子可不是这么好脾气。 这一世,白客名头太大,又跟他父子有点交情。 蓝公子不好意思发作而已。 更何况孟繁明这种登门闹事算的上是砸场子了。 当着这么多吃瓜群众的面儿,白客要是不给点说法,他以后在道儿上还怎么混。 白客拉一把孟繁明:“行了!少说两句!大军,你就让你的兄弟去瞧病,都记我账上。回头咱们再聚。” “好啊。”蓝公子点点头。 蓝公子这种人吧,虽然家境不错。 但却很贪婪,大财小财都不放过。 得着这次机会,他肯定得狠狠宰白客一把。 只要不太离谱,白客也就忍了。 可孟繁明赌博这事儿,还是让白客很恼火。 走在路上,就开始训斥了。 “我说老孟啊,你挺大个人了,还是咱们公司保安队长,凡事要以身作则,怎么能跑去赌博呢?” “没有啊,我没赌博啊。” 原来,赌博的不是孟繁明,而是他那个马子。 他的马子在这里输了钱就想赊账,遭到小混混调戏,想让她用肉偿。 结果引起了冲突。 他马子不甘心,就把孟繁明叫来了。 当初,孟繁明在省体校的时候,就因为他的马子引起祸端,才跟人干架。 不得不离开省城,回到了小县城。 刚回来那会儿,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呢,他就先厚着脸皮让白客给他马子安排工作。 其实那会儿,白客和鲁贵都看不上他那个马子。 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 这会儿白客也不必客气了。 “我说老孟啊,你也是一条好汉啊,放古代,绝对是武松、林冲这种。好马配好鞍,美女爱英雄。找不到扈三娘这种旗鼓相当的,起码也应该找孙二娘、顾大嫂那种深明大义的。怎么能找潘金莲、阎婆惜呢?” 孟繁明被白客逗笑了:“我们家美娜可不是潘金莲、阎婆惜那种。” “但不管怎么样,女人老给男人招惹是非,就不大好啊。你看人赵怀宇的女朋友。” 白客把赵怀宇的事儿跟孟繁明说了一遍。 孟繁明叹口气:“咱没那个命啊。” “咋没有啊?凭你这相貌堂堂,想找什么样不行?你,你这就跟她分了!我再帮你介绍个。”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不过像这种招惹是非的女人,白客也不想顾忌,早一天踹出去,早一天安心。 “那怎么行啊,我们都快结婚了。” “大哥啊,你要慎重啊。这种人结婚以后也不会消停的。” “好吧,我回家好好教育教育她。” 男女这事儿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事人一旦陷进去,外人想劝还真挺困难。 就像白宗一样,当初也信誓旦旦跟白客保证要跟刘康分道扬镳。 到头来还不一样,暗地里双宿双飞了。 其实白客自己又何尝不是。 本不喜欢于秀波,甚至只是做泡友都没啥惊喜。 可还是跟她生了孩子,甚至打算跟她结婚。 虽然这是唐塔干的。 可说出来谁信啊。 连孙媛这种有文化相信科学的人都不肯相信。 其他人更别想了。 前年,于秀波的肚子快要藏不住的时候。 为了安抚她,更为了对她负责。 白客特意举办了婚宴。 算是跟她建立了事实婚姻。 之所以没领取结婚证是因为白客未到法定结婚年龄。 去年下半年,白客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他甚至想冒着得罪孙媛的危险跟于秀波扯证了。 因为于秀波给白家生了个带把儿的。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再不给人名分就有点不厚道了。 可一看于秀波家里人如狼似虎的样子,白客又打怵了。 拖泥带水就又拖延了大半年。 到了眼下,索性就装聋作哑了。 自己的小家也是一个星期回去两三次。 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都跟老爸老妈在一起。 刚开始秦咏梅还挺高兴。 “咱家就这老小子没白疼,结婚了也不忘爹妈。” 可过了段时间,秦咏梅就有些奇怪了。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老不回家跟自己老婆孩子在一块儿。” “那个,我那边楼下停车不方便。好几次都被小孩儿划了。” 白客的那辆五十铃皮卡已经完全由凤君开了。 他自己则开着一辆新买的桑塔纳。 一听说好几十万的车子被划了,秦咏梅心疼的不得了:“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以后就把车停咱这门口吧。” 当然,于秀波那边也会起疑心。 你这不快成每周一哥了吗? 所以,每一次回到他们于家的地盘儿时。 白客都都小心翼翼,每一次都把公粮缴足。 经过一段时间磨合,白客也渐渐适应于秀波这种坐享其成的打法了。 完全支配,完全碾压的感觉也是蛮不错的。 又是一番嘿咻后,白客汗流浃背地起来喝水。 于秀波心满意足地依偎着他,冷不丁就来了一句:“咱啥时候去登记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吃大户 于秀波其实也有不少优点。 比如脾气好。 不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不带跟人急的。 生气了也顶多嘟哝一句:“你怎么这样啊。” 脾气好的原因可能是她想的比较少。 比如白客跟她办理结婚证这事儿,她自己就没放在心上。 白客甚至感觉要不是自己去年惺惺作态提这码子事儿的时候,她搞不好就彻底忘掉了。 可一旦提起来,她恐怕就不太容易忘掉了。 白客所能做的就是继续拖了。 “那个,我这段时间太忙了,等我忙完了啊。” 一连几天,白客都不敢回家了。 怕于秀波继续追问。 可自己儿子还在这里呢,不过来怎么行。 白客现在都有些担心于秀波一家人把自己儿子教歪了。 于秀波的父母都是老实人。 他们当初教育于秀波她们姐妹俩的时候。 也没出现太大偏差。 这一对姐妹也算踏实本分。 或许是隔辈儿亲,或许老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他们两个对两个外孙子却异常娇惯。 冬冬蛮横无礼、自私任性很大程度是他们造成的。 白客真不希望安卓将来也变成冬冬这样。 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阚明溪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女子。 都能把安阁教育的彬彬有礼,像一个小绅士一样。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很高的情商和智商了。 最重要的是,安阁非常独立有主见。 不会让大人太多操心。 这归功于阚明溪分屋分床睡的管教手段。 在安阁很小的时候他就自己睡一张床了。 断奶以后,自己睡一个屋子。 只在他的床头挂一个扩音器,随时可以掌握他的情况。 这边的房子白客也专门给安卓留了婴儿房。 目的就是让安卓早早分床分房自己睡。 刚装修房子那会儿,白客说起自己打算。 于秀波还连连赞同。 可搬到新家后没几天,她就忘了这茬儿了。 白天抱着,晚上搂着。 该断奶也不肯断。 安卓走路摔倒了,就赶紧去扶。 稍一撒泼,就立刻妥协。 白客似乎看到未来的冬冬了。 而且他们一家人显然在言传身教 当初,于秀波姐姐一家搬过来的时候,白客还以为他们只是觉得房子太多,聚在一起凑凑热闹。 没想到他们是来吃大户的。 白客一个月给于秀波2000块钱生活费。 眼下,三口之家一个月要是有100元生活费就可以过得很有尊严了。 白客之所以给于秀波这么多钱,一是想让他们过得优渥一些。 二是想看看于秀波是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 未雨绸缪。 但凡会过日子的女人都不会把手里的钱全花光。 一旦出现变故怎么办? 而且于秀波但凡有点心眼儿的话,她也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多了不说,每个月攒一半儿吧。 一年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每个月白客给于秀波生活费的时候,就随口问一问:“这个月怎么样?” 几乎每一次于秀波都笑嘻嘻说:“刚刚够花。” 刚开始,白客还以为于秀波藏心眼儿了,剩下的钱都攒起来了。 后来一看她家人的状态,就明白她说的八九不离十。 于秀波生完孩子就不上班儿了。 她老妈在于秀波没生的时候就打劳保了。 她老爸在单位也基本是个半闲人,时不时在家里待着。 于秀波的姐姐一家搬过来以后没多久,也开始闲着了。 姐姐、姐夫都无所事事。 不是泡病号就是停薪留职。 这一年刚刚开始流行打麻将了。 他们一家五口就开始盯上这营生了。 白天打、晚上打。 动不动就连续奋战一天一夜。 有几次白客过来安卓饿的嗷嗷叫。 白客狠狠训斥了于秀波一顿她才收敛了。 一般也就在旁边看眼儿。 可她家人还是彻夜奋战着。 白客这2000块钱可不就刚够他们生活花的嘛。 可还没来得及跟她的家人聊一聊。 外面的糟心事儿也频频来袭。 外面也有人想吃大户。 孟繁明跟蓝公子发生冲突后。 第二天就领着他的美娜来给白客认错。 当着老孟的面儿,白客也不好说什么。 哼哼哈哈地糊弄过去了。 几天之后,白客在江涛饭店招待蓝公子。 这是白客第二次招待他。 上一次,也是因为自己弟兄的事儿。 鲁贵跟孟繁明一样也因为女人跟蓝公子发生冲突。 不过,白客并没有责备他,因为那一次他占理儿。 所以,除了请蓝公子吃饭,其他赔偿都统统没有。 这一次跟上一次一样,蓝公子还是带了一大帮人。 其中三个人缠着纱布。 一个吊着胳膊,一个裹着脑袋,还有一个脸上贴着膏药。 看这阵势不是来吃饭,而是来茬儿架的。 白客却满不在乎,就一个人过来了。 反正这江涛饭店是自己家的,谁怕谁啊? 刚一落座,白客就招呼服务员上菜。 全是大菜、硬菜,端到嘴边都热气腾腾的。 先把这些王八蛋撑得动不了再说。 那三个缠着纱布的家伙手也好使了,嘴也得劲儿了。 吃起来啥都不耽误。 刚吃了几口,蓝军就从怀里掏出几张医药费、诊断书等单据放到白客面前。 白客知道他要开宰了。 不由得冷笑着拿起诊断书。 “脑震荡、骨裂、眼球震颤、耳鸣……是这位吗?” 白客指着脑袋上缠着纱布那位。 蓝公子却笑了,指着脸上裹着纱布那位:“是他。” “我草,这操作够风骚啊。” 白客再看看医药费。 “2058块钱。还不少哦,这是病假条吗?” “是啊,误工费也得算嘛。” “建议休息一年,一年的误工费?” “是啊,我们这哥们儿能干着呢,一天至少能赚20块钱。” “一年就七千多。再加上那两千多。我草,脸上贴块儿胶布就这么牛掰啊。” “是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白客也跟着笑一会儿,又拿起一张诊断书。 “骨裂、腱鞘炎、心肌炎、肛裂、皮包肥大……草,不会是这个伙计吧?” 白客指着头上裹着纱布的那家伙。 “哈哈哈哈,白总又搞错了。” 总算轮到吊着胳膊的那家伙了。 白客再拿起医药费发票。 “6000多?我草!” “不过,这个休100天就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才100天?前后都被人爆了,才休这么几天?” “是啊,不过我们这伙计更能干,他一天能挣50元。” “卧槽,比发廊里的妹子还厉害。怪不得会裂了。” “是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笑完了,白客皱起眉头叹口气。 “我说老同学,你这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啊,你那天不是说负责我兄弟的医疗费吗?” “医疗费?你这叫医疗费?脸上的伤你看到**儿去了?你当老孟玩的七伤拳呢?” “医生给开的没办法,哈哈。” “医生给你开10吨黄金,我就得送给你10吨黄金吗?” “那当然了,看他敢不敢开了。” “放你妈的屁!” 白客终于忍不住了。 “你他妈的不是来要医疗费,你这是来吃杂亩地儿啊!” “嘴巴干净点啊!” 蓝公子的一个手下站起来指着白客怒斥。 蓝军这次带来了8个手下。 除了三个绑着绷带的。 剩下五个全都膀大腰圆。 打架这事儿用老百姓的话来说,那叫身大力不亏。 只要对方的体重超过你20斤以上。 不管你会这个功夫那个武术的,基本就抵消了。 当然,你用冷热兵器那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而且对方是五个。 那三个也显然是在装病。 就算白客有功夫在身,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说,这是自己家的饭店。 再有一个小时就到饭口儿了。 这会儿也已经陆续开始上人了。 客人们看到这阵势不都得吓跑啊。 见白客有些恼了,蓝军冷笑着摆摆手,示意手下坐下。 一边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说:“你别管我吃什么,你答应的就得认。” 白客也吃一口菜冷笑:“我要就不认呢?” 蓝军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样?” “你的人砸了我的赌场,我就得砸了你的饭店!” 说完,蓝军“腾”地站起来,准备掀桌子。 但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轻点!伙计!有话好好说!” 白客掉头一看,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黑大汉站在蓝军身后。 笑眯眯的,就像年画里的尉迟敬德一样。 这是白宗的舅哥鲁老二。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他也是街头一霸。 江涛把他网罗到麾下以后,他就成了特级厨师了。 十几年过去了,江湖上便只剩下他的传说。 再一看蓝公子那八个手下的身后也站着两个跟鲁老二一样膀大腰圆的厨师。 看起来是鲁老二带的徒弟。 他们双手都背在身后,明显拿着剁骨刀。 虽然人数不占优,但利器在手,绝对能碾压对方。 蓝公子鸡贼的很,一见眼下的形势,立刻换了笑容。 “是啊,有话好商量。” 白客看看鲁老二不由得有些愧疚。 人鲁老二已经退隐江湖这么多年了。 白客却把麻烦给他带来了。 眼下这形势蓝公子的嚣张气焰确实被压下去了。 但他绝对不会心服口服。 保不齐以后就盯上这饭店了。 即便如此,白客也绝对不能给他一分钱。 不是白客吝财,而是不想带来更大的祸患。 蓝军这明摆的是想敲诈白客。 白客要是让他得逞了,他以后就是香蕉皮擦屁股,没完没了。 可就让蓝公子这么离开,白客又担心他回头再来找饭店的麻烦。 “你不就想要钱吗?我给你个机会!”说着,白客伸出并不粗壮的手臂。 “你们谁赢了我,我就给他十万!” “十万!”蓝公子的手下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就好像听到王首富一边吃着韭菜盒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先定一个小目标,赔它一个亿。 “而且是赢一次十万。”白客强调。 这一回连蓝公子都忍不住激动了:“我们九个人要都赢了你就得给90万?” “没错!”白客斩钉截铁地说。 蓝公子得意地跟他八个手下交换眼色。 蓝公子当然也听说白客是室外高人。 但就像当初白客的高中同学邵林一样。 他也是将信将疑的。 至于掰手腕,他就更不相信白客有多么厉害了。 退一万步讲,九个人跟白客车轮战。 哪怕只有一两个人赢了,蓝公子都赚到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蓝公子得意地笑着,“鲁老二也在这里,可别跟医疗费似地……” “这个我说的很具体,我认!不过……” “你看,果然有条件。” “你们九个人要是谁都没赢我……” “我认输!” 白客摆摆手,服务员把单据拿来,放到桌子上。 “这顿饭就得你自己买单了。” 蓝公子低头看一眼:“我当多少呢?才两百多,白老板真会算账啊。哈哈!不管输赢,这顿饭都算我的了!” “那就开始吧。谁先来?” 鲁老二叹口气拍拍白客的肩膀。 他也觉得白客没多大胜算。 只要输一次,白客就赔惨了。 10万块钱,这个饭店都可以买下了。 其实白客也只有5成的把握。 虽然这么多年来,掰手腕能赢他的连一巴掌都不到。 可前几年跟哑巴掰手腕把肩膀掰脱臼过。 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习惯性脱臼? 但为了把蓝公子按住,就算连输九次,白客也认了。 一上来,蓝公子就把自己手下最壮的一个派来了。 这伙计块儿头跟鲁老二差不多,手背上、胳膊上全是毛。 就跟一大猩猩似地。 可鲁老二刚喊开始,大猩猩的胳膊就平躺到桌子上了。 他自己还一脸懵逼。 蓝军更是懵逼。 他无论如何想不通白客那看起来并不粗壮的胳膊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其实,对普通人来说。 掰手腕三分靠力气,七分靠技巧。 当然,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就得倒过来。 如果蓝军再接二连三不间断地派人的话,还真够白客尿一壶的。 掰手腕虽然不像做俯卧撑那么消耗体力。 但对肌肉筋骨还是有很大损伤的。 趁蓝军选人的功夫,白客赶紧喝口水活动活动,马上又满血状态了。 接下来,白客越战越勇,接连秒杀3人。 蓝军要是吸取教训,或者认命了,闭着眼睛猛派人过来的话。 他还有机会。 但他又一次陷入长考。 令白客再一次恢复满血状态了。 蓝军连那三个缠着绷带的家伙都派下来了。 但他们比前面的人死的更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只能你出马了。” 白客嘲弄地看着蓝军。 蓝军故作轻松地笑笑:“玩一玩而已,何必那么较真儿呢。” 蓝军的手下也跟着像傻逼一样哈哈大笑。 “是啊,玩一玩,这顿饭还是我请吧。” “别!”蓝军抬手阻止。 从身上掏出二百五十元扔到桌子上。 “二百五,不用找了。” “是啊,二百五。” “哈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七章 难兄难弟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县城里最热闹的公路上好几分钟才会有一辆车开过来。 而且多半是牛车马车之类的。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车子渐渐多起来,一分钟往往会经过好几辆车。 什么拖拉机、大解放、大狼背、面包车、小轿车、公交车。 真是应有尽有。 眼下到了九十年代了,一些繁华路段甚至开始堵车了。 尤其下过雨后,道路变得泥泞不平,又坑坑洼洼时。 时不时就有车况差的车子抛锚。 本来就不够宽阔、不够平整的马路瞬间就拥堵起来。 尤其从县城去往市内的这条路。 每天早上都车水马龙。 很多县城的人都坐车到市内上班。 他们一般都在路边等着坐大公共、小公交。 白客他们县城里的这些员工则每天坐着单位的海狮面包车去市内。 白客要是早上没什么其它事的话,就会跟其他员工一起坐车。 要是有事的话,就会走晚点。 中午前才自己开着桑塔纳往市内走。 而这个时候,路上的车子正少。 白客可以不紧不慢地开,到市内连一个小时都不用。 刚开出县城,正在慢慢走着时,突然看到前方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放慢速度开过去,原来是蒋艺。 蒋艺两只手各拎着一个大包,吭哧瘪肚的样子,估计是在等小公共。 白客把车停在她身旁她还没反应过来。 等白客摇下车窗玻璃了,她才认出了白客。 白客叫她上车,她还忸怩几下。 直到白客板起脸催促她,她这才打开车门了。 先把两个大包放到后座上。 再来到副驾驶坐下。 包里的东西撒落到座位上,原来是办公用品。 一路上,蒋艺向白客比划说她早上买办公用品了,所以才走的晚点。 白客摇头,比划一下:在市内的时候让他们开车去买多好。 蒋艺比划着:上班的时候他们没时间,我买了正好带到单位。 开车的时候没法比划哑语。 因为要动手,而且要看着对方。 所以,比划几下,白客就老老实实开车了。 到了办公室后,白客翻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件。 蒋艺端着冲好的咖啡进来了。 这是白客的习惯,中午饭前,一定要喝两杯黑咖啡。 喝了一口,白客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蒋艺顿时眉开眼笑。 从刚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眼下的手脚麻利。 蒋艺现在已经是个很得力的办公室文员了。 尤其煮咖啡的水平,整个楼里没人比得了她。 不过,别人也没太多尝试的机会。 因为全公司也就白客和一个祖籍尚海的老知识分子喝咖啡。 看着蒋艺在屋子里忙来忙去。 白客又开始惦记拆散孟繁明和他的女朋友了。 蒋艺虽然是个哑巴,但模样也还端正。 好好拾掇拾掇丝毫不逊色于街上的那些妖艳贱货。 绝对配的上孟繁明了。 不过这事儿先得问问蒋文的意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客把蒋文叫到一边。 “你妹子有没有对象啊?” “还小呢,着啥急。” “还小啊?蒋艺应该有20了吧。” “下半年才过生日呢。” “那也不小了。你说把她介绍给老孟怎么样?” “老孟不有对象吗?” “哎,他那个对象,不是个好玩意儿,早晚得分开。” “再说老孟人是大专文化,俺妹子中学都没念几天,还是个残疾人。” “啥残疾人,耳朵聋能算残疾人吗?再说老孟那叫啥大专文化。体校给他发一个大专学历而已。他也就初中文化。” “要是老孟愿意,那感情行啊。” 确定蒋文没意见,白客这才来问孟繁明。 孟繁明一听笑了。 “蒋文的妹子哪适合俺这样的。” “啥意思?你不会是嫌人家耳朵聋吧。” “哪有啊,俺这样的糙汉子,只适合找俺家美娜那样愣头愣脑的妹子。” 白客碰了一鼻子灰也算想明白了。 一个人喜欢啥,很多时候都是口味固定的。 不太容易改变。 就像白客自己。 他比较偏爱有点飒、有点硬朗的女孩儿。 老孟也一样,似乎喜欢有点野的妹子。 不太喜欢软妹子。 可美娜那种算啥硬朗啊? 那他妈是不着调。 正经女孩儿谁没事往赌场里钻啊。 强扭的瓜不甜。 强去把别人的瓜拧断似乎更不合适。 孟繁明的私人生活只能他自己掂量着办了。 下班的时候,一路上还算顺畅。 白客回到家门口时都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 不过,他却发现自己的车位被另一辆桑塔纳占着了。 毫无疑问,这是老哥回来了。 好在这会儿,不管是公车还是私车的保有量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谁要是把轿车停到街坊邻居家的门口。 对方还挺高兴呢,仿佛自己也富态了一把。 白客把车子停在旁边的老苗家门口。 老苗正在院子里摘菜。 看见白客还笑嘻嘻地喊:“收费啊!” 白客也笑着摆摆手:“木问题,给你来两角。” 可走进自家院子时,白客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里屋传来了老妈的呵斥声。 不用猜就知道跟白宗有关了。 多半是老哥跟刘康的事儿败露了。 果然,刚走进屋子,秦咏梅就招手。 “正好!都到了,来看看你们的老大哥!” 白宁和袁宪洲也回来了。 全家人围坐在桌子前。 白宗脸色铁青,低着头不说话。 秦咏梅指一指白客,再指一指白宗:“都说这个小的整天嬉皮笑脸,像个花花人。谁知道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不是好东西。” 白客有些不高兴:“妈,你说俺哥还带着俺干什么?” “哎,你别着急,等妈说完了你哥再说你。” 我去,今天难不成还要当难兄难弟了? 但白客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那啥,俺哥怎么了?” “你问你哥!” 秦咏梅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白宁连忙在白客耳边低语几句。 原来,白宗昨天不知怎么脑子就转筋了,大白天就领刘康回家了。 而且没能把持住,开始嘿咻起来。 激烈交战的过程中,大嫂突然推门而入。 简直就像演电影一样。 大嫂的反应当然也跟电影里演的一毛一样,当场就炸了。 大嫂是个直性子的人,哪憋的住啊。 憋了一晚上,今天白天就跑到局里去找秦咏梅哭诉。 白客听老姐一番介绍,顿时有些狐疑。 这事儿也太蹊跷了。 刘康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当小三儿。 当然,当初她说可以不要名分时,多半也是很真诚的。 但女人嘛,都是容易反悔的。 不论文化水平高低,她们都更想独占一个男人。 其实男人也一样。 区别就在于女人想独占一个男人。 而男人想独占好几个女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哑巴家的门铃 “要是在旧社会,妈第一个把你抓起来!”秦咏梅数落着白宗。 民国时期是有通女干这个罪名的。 宝岛也继承了这条法律。 到若干年后也一直存在。 不过,幸好赵老爷取消了这个罪名。 不然李云龙就惨了,连大boss自己都难逃罪责。 白宁在一旁火上浇油:“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嫂子对你多好啊……” 看着白宗尴尬的样子,白客忍不住替他辩驳:“俺哥也是一时糊涂……” 白宁最知道白客底细,听白客这么一说,立刻鄙夷地撇撇嘴:“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其实,她也是想趁机敲打一下袁宪州。 意思你给我老实点啊,别在我坐月子的时候搞东搞西。 袁宪州憨厚地笑笑。 老妈也在一旁说:“哼!这东西也遗传,你老爸当年的时候……” 白策有些恼火:“怎么又扯开我了?” 全家人都忍不住笑了。 既然犯得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也就等于对白宗的批判大会结束了。 秦咏梅还不忘做总结发言:“你抓紧时间跟亚楠认错啊!还有那个野女人,该给钱就给钱,该给房就给房,反正你得彻底了断!” 白策也说:“是啊,孩子都那么大了,老老实实过日子吧。” 可白客一看老哥的眼神,却有不妙的感觉。 老哥是个爱面子的人,又很倔强。 以他念旧的性格,在大嫂和刘康之间,他的感情天平应该更偏向大嫂。 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不可能向大嫂道歉的。 而大嫂同样是个很倔强的人。 当她发现白宗不肯道歉,或者道歉的有点敷衍的话。 她也会断然拒绝,甚至直接提出离婚。 这是白客最不想看到的。 大嫂怎么都是大嫂。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而刘康始终都是个外人。 所以,白客得想方设法维护大哥大嫂的姻缘。 教训完白宗,白客就战战兢兢地等着老妈来戳穿自己。 不知道老妈掌握了自己多少黑料。 难道于秀波跟老妈告状了吗? 一来自己跟于秀波没啥冲突。 二来于秀波是懒人,她哪有那份闲心啊? “你说你这小子一个星期就回家一两次,能尽到照顾家庭的责任吗?算什么人夫人父?” 白客顿时长出一口气。 “唉,我比较忙嘛。” “忙?我和你爸不忙啊?” “再说她们一家人成宿半夜打麻将,我在家都没法办公,没办法……” “啊?还有这事儿?哪天波波过来我问问她。” “别,别啊,妈,你这样让我里外不是人啊。还是我跟她好好说说吧。” “好吧。你都是个大人了啊,别再整天不着家。” 白策在一旁说:“是啊,有老婆孩子了,就该承担起维护家庭的责任。” 白宁也说:“对啊,你看人哑巴,结婚以后多顾家啊。在单位分一根儿葱,他都能赶紧往家拿。” 哑巴护食顾家在单位都出了名了。 大家无聊的时候都会拿出哑巴的光辉事迹逗逗乐子。 有一次,白客在商行的时候,外面有叫卖樱桃的。 白客就买了十来斤,让大家解解馋。 没想到哑巴不舍得吃,把自己那份藏了起来。 打算下班的时候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结果一来二去把这码事儿忘了,直到几天后,樱桃发霉变质了才想起来。 白宁说起哑巴,白客也立刻想起,该抽时间去看看哑巴了。 88年的时候,哑巴还时不时央求白客帮他打电话,跟哑巴妹子约会。 眼下,哑巴的女儿都会走路了。 一个多月前,哑巴骑着车子在马路上走着。 后面开来一辆拖拉机。 拖拉机司机使劲儿按喇叭,哑巴理也不理。 拖拉机司机还省思,这王八犊子挺拽啊。 就踩着油门儿过来了。 没成想,哑巴突然就往道路中央并线了。 这会儿的马路还不分行人和机动车。 不存在谁占谁路的问题。 拖拉机来不及刹车,一下就把哑巴撞翻了。 拖拉机速度虽然不快,但重量在那摆着。 撞一下也够受的。 没想到这哑巴还挺结实。 撞翻后立刻就跳起来,揪住司机的衣领要揍他。 结果,突然就站不稳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丫骨折了。 住院期间,白客就想去看他。 听说丫脚脖子被钢钉打穿了,整条腿吊在天棚上。 每天使劲拉扯着,说是怕筋缩回去。 其实是牵引,怕这条伤腿长得比那条健康腿短。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哑巴窝吃窝拉,**蛋儿都露在外面。 可白客一直没倒出功夫去看他。 这会儿哑巴回家休养了,怎么也得去看看。 不然这王八蛋又该嚷嚷着要回单位上班儿了。 陈理以前在商行的时候跟哑巴交情不错。 和白客一起到东创大厦上班以后,也有好久没见到哑巴了。 趁这功夫也来看看他。 白客又把蒋文、蒋艺兄妹俩一块儿叫上了。 四个人一起坐着桑塔纳往哑巴家走。 去年,北街这片儿几栋大楼盖好以后,白客买了十几套,给三年以上已婚的老职工每人分了一套。 哑巴也是有福之人。 刚住了家里的偏厦子没几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虽然是小两居,但也足够三口之家用了。 哑巴家离秦延军的桑拿浴也没多远。 白客开车路过时,桑拿浴刚开门。 秦延军跟袁慧,还有两名服务员正在门口忙碌着。 秦延军是讲排场的人。 桑拿浴装修的很气派。 大门是仿铜的,墙上贴着浮雕。 门口还杵着一个维纳斯像。 所以,名字就叫“维纳斯桑拿浴宫”。 白客略微停车,向他们两口子打招呼:“这几天还不错吧?” 秦延军刚想吹吹牛逼,袁慧皱着眉头摇摇头。 白客连忙安慰他们:“别着急,慢慢就好了。” 反正这几套房子是他们自己买的。 最不济还赚了房子的钱。 而且,白客相信这种讲排场的生意适合秦延军干。 坚持一段时间,应该能火起来。 哑巴家跟一般家庭一样,门口也有电铃。 只不过他家的电铃不仅响,还有红灯闪烁。 这是哑巴装修新房那会儿,白客让公司的电工给他装的。 大小卧室,还有厨房里都装了红灯。 只要外面有人按电铃,哑巴两口子立刻就能看见。 而且哑巴的女儿是健康人,她也一下就能听到铃声。 白客刚按了一下电铃。 里面就传来一阵脚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还有小孩子欢快的喊声。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门开了,哑巴那张油腻的大脸出现在门口。 这会儿谁要再说哑巴长得像年轻时的高仓健,白客都能暴怒,跳起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这哑巴真是奇葩。 结婚前帅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说他长得像年轻时的高仓健,那算是抬举高仓健。 要不88年白客他们到铜矿场时,地位尊崇的四十多岁的女矿长都把持不住了,恨不能当场脱裤子跟哑巴大战一场。 可结婚后,哑巴立刻变成另一个人了。 肥了二十斤不说,头发也秃了,变成地中海发型。 就像变戏法一样,高仓健眨眼变成谢广坤了。 还是note版的。 公司上下人神共愤,都恨不能变成噬鲲巨猿,把哑巴给干掉。 哑巴腿断之后就更离谱了。 窝吃窝拉一个月,体重又增加了二三十斤。 哑巴有一米八三,没结婚前也就一百四五十斤。 这会儿估计快200斤了。 而且脸型一变,连笑容都变得猥琐了。 哑巴那刚会走路的闺女在他身后紧紧跟着,门廊里面则是手足无措的哑巴媳妇。 哑巴媳妇模样也还周正,瘦高挑,有一米七几。 人也老实随和。 看见大家来了,哑巴媳妇连忙给大家端来水果零食。 哑巴的闺女则在大人身前身后忙活着。 哑巴的闺女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眉清目秀。 不过,天天跟哑巴两口子在一块儿接触人少的关系。 她的性格有些内向,既怕生人,又想跟生人接触。 其实哑巴夫妻的孩子应该多跟健康人在一块儿比较好。 不然长大了,性格会出现问题。 但哑巴家里当干部的老爸老妈要么大公无私不搭理哑巴,要么就顾着哑巴身下的两个健康儿女。 刚坐下,喝了口水,哑巴就比划着说要回来上班儿。 白客板着脸把他训斥了一顿。 哑巴这才消停了。 陈理和蒋文也趁机把他挖苦了一顿。 陈理说哑巴以后骑车的时候,应该在后背挂个牌子。 上面写着“我是大哑巴”。 哑巴气的直翻白眼儿。 几个人在这里说笑着,蒋艺则跟哑巴媳妇在里屋比划着悄悄话。 哑巴的闺女跑前跑后,一不留神摔倒了,嚎啕大哭起来。 哑巴连忙抱起来,一条腿在地上蹦着,哄着闺女。 白客和陈理他们想帮忙,但也帮不上。 人家的闺女当然人家才能哄好。 只能在两边护着,防备哑巴摔倒。 好在哑巴虽然长得肥,体力倒也不差,一条腿蹦了没一会儿就把闺女哄好了,抱到一边去了。 临走之前,白客又跟哑巴好一顿叮咛。 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让哑巴好好在家里养病,工资奖金一分也不会少的。 哑巴顿时眉开眼笑。 果然,这孙子并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就是惦记他的小钱钱呢。 老哥的事儿败露之后,白客又等了一两天,等大哥和大嫂都冷静下来,赶紧分别找两人谈话。 这几天大嫂都没回家,领着然然回妈家了。 不过上班儿的时候,大嫂倒是啥都不耽误。 这也是白客舍不得大嫂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嫂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正派。 哪怕有再大的个人矛盾,公是公私是私。 绝不拿公事儿去报复私事儿,更不会拿私事儿来影响公事儿。 老哥也不敢回家,都是一个人躲在家里随便糊弄点吃的。 虽然刘康那里也有个家,他也暂时不敢回去了。 估摸着老哥下班儿了,白客带着啤酒,买好现成的饭菜来找老哥。 哥俩一块儿喝一喝啤酒吃一吃菜。 吃着喝着白宗叹口气。 白客趁机说:“哥,你不觉得这里有**吗?” “啥**?” “你看啊,你们回家那啥,怎么就正好被嫂子撞见了?” 白宗叹口气:“是啊,怎么就正好了呢?” “你,你们是头一次在家里整那事儿吧?” “是啊,本来没想,后来她说有新出的动作片儿一块儿看看,谁知道……” “你看!我猜嘛!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啥意思?” “刘康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嫂子会回来?” “没有啊,你嫂子本来去她妈家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半路回来,要不也不会……” 白客不免有些失望。 看来这世界确实有无巧不成书的事儿。 老哥和刘康从来不回家搞事,偶尔搞这么一次就让嫂子撞见了。 这也算冥冥之中的安排了。 不管怎么样,刘康还是有可能故意想撞这个大概率的。 “哥,你,你不觉得刘康这个人很有心机吗?” “还行吧,买东西还没有你嫂子会讨价还价。” “她大学生嘛,在那方面肯定不行。不过,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 “是啊,她算账嘎嘎的,业务方面现在已经完全比我好了,好多东西我都得听她的……” 老哥如数家珍般地说着刘康的优点,听得白客头皮发麻。 老哥是个半文盲,跟刘康确实有互补的关系。 照这么看来,他们也真是日久生情啊,而不是日的久了生情。 白客连忙阻止老哥。 “对,对,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觉得吧,你跟嫂子才更有感情。” 看到白宗叹口气低下头,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 “而且嫂子这个人宅心仁厚,你好好跟她认个错,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白宗却摇摇头。 “你嫂子你还不知道吗?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唉,那是年轻的时候,眼下你们都不年轻了,然然都上幼儿园了。这点小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啥小事儿啊,你,你还不知道吧?” “啥?” “我,我跟刘康都已经……” “已经啥了?”白客明知故问。 “唉,都已经有孩子了。” “啊?怎么会这样?”白客假装吃惊。 其实白客早就知道这茬儿了。 不过,要不是大哥提醒,白客还没想到问题的严重性。 要是大嫂知道大哥和刘康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大嫂确实不太可能原谅大哥了。 “你,你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嫂子!” “可你嫂子会问啊?我也不会撒谎。” 白宗向大嫂认错的时候,大嫂一定会拷问一番。 以白宗的性格哪会撒谎搪塞,直接就把底儿托给大嫂了。 第二百九十章 死人也能说活了 “你暂时别跟大嫂说,我先探探她的口风。” 再过几天白客就该到京都去了,所以得抓紧时间把老哥儿的事儿解决了。 完美解决不太容易,起码得让大哥、大嫂维持现状,哪怕冷战一段时间也好,就是别把矛盾激化了。 离开白宗这里,白客赶紧来到大嫂家。 大嫂带然然到外面遛弯了,鲁贵在家。 看到白客过来,鲁贵挺高兴。 这王八蛋眼下可牛了。 白客这三好学生没能走入大学殿堂,他这调皮捣蛋的玩意儿倒考上大学了。 而且还是本科。 当然,这王八蛋靠体育特长加了不少分儿。 眼下还人模狗样儿地戴着眼镜。 “你个损塞,你戴上眼镜我就不认识你了?” “那啥,他们都说我戴眼镜比较帅。” 鲁贵已经比白客高出半个脑袋了。 有一米八五多,像他们鲁家人一样,长得又黑又壮。 闲聊了一会儿,大嫂领着然然回来了。 白客连忙起身:“嫂子您回来了。咱们出去走走,我跟您说点事儿。” 白宗的事儿在嫂子他们家里说不太方便。 以大嫂的性格,她暂时不会让家里人知道她的事儿。 准备走的时候,鲁贵还嚷嚷:“哥,等我毕业了,上你那里干啊!” “好啊,大学生。” 大嫂也没阻止。 因为这会儿大学生都包分配,鲁贵肯放弃铁饭碗到白客的公司,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刚离开大嫂家,白客就叹口气。 “嫂子啊,俺妈,还有俺家里人可稀罕你了。” 大嫂笑了:“你们家里人都挺好,俺婆婆也是好人。她们都说俺命好。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婆婆。” “其实俺哥也挺好的,就是没啥心眼儿……” “装的吧!”一提起白宗,大嫂立刻怒火中烧。 “整天装老实,装正派,那么不要脸的事儿干的出来。” 白客叹口气:“唉,这个,其实也不全怪我哥……” “不怪他怪谁,还能怪我啊?” “唉,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俺哥酒量不行,跟二哥、鲁贵他们都没法比……” “什么意思?”大嫂不由得警觉起来。 吊起了大嫂的胃口,白客立刻又把话题岔开了。 “这事儿也怪我,当初不该怂恿俺哥开药房。” “唉,生意该做还得做。你的意思,是不是那个贱人勾搭你哥喝酒,然后……” 白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唉,具体什么时候俺也想不起来了……” “原来他们早就勾搭了?这个混蛋!还有那个贱人!我饶不了他们!看我明天不到药铺撕了那个贱人的脸!” “其实就那一次,本来已经分了。” “还一次?光我就撞见一次了,谁知道这中间还有多少次。这两个不要脸的。” 说着,鲁亚楠都快哭了。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本来就是酒后的一时冲动。事后我哥很后悔。刘康也跟我发誓说不会有下一次了……” “不会有下一次?狗改不了吃屎!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其实我哥真跟她分了,要不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白客咬咬牙决定冒一次险。 “后来,刘康不知从哪抱回个孩子……” “什么?都有孩子了!我,我要和他离婚啊!啊!我要离婚!” 鲁亚楠终于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路过的行人不时看他们几眼。 白客心里其实也没底儿。 但老哥这事儿肯定会暴露的。 白客改头换面给它披露出来,怎么也比老哥老老实实说出来强。 而且,事已至此,嫂子要还是不肯原谅老哥,那也没别的办法了。 白客故意让大嫂哭一会儿。 女人嘛总是要发泄的。 等她发泄完了再劝效果就会好一点。 等大嫂哭着骂着差不多了,白客这才劝她:“别啊!嫂子,你不要俺哥了,不便宜那家伙了吗?” “是不能便宜这两个王八蛋!我得找他们算账!” “可您不觉得这里面有**吗?” “啥阴谋?你是说……” “对啊,俺哥就跟刘康有过一次那啥,结果就怀上了,怎么那么巧啊。” “这种事儿多了,有什么巧的,我看就是他们两个的!这两个混蛋,呜呜……” “可一旦有**呢?我哥不被人坑惨了吗?” “活该!谁让他不检点来着。” “不就是喝多了吗?酒后无德啊。” “酒又没喝进驴肚子,他发什么酒疯?还是他自己有那心思。” “应该不会,嫂子你不是没见过刘康,她那水桶腰、黄皮子脸、小眼睛,哪跟上你啊。我估摸啊,我哥多半是醉眼昏花,把她错当成你了!” “哼!我不信。” “唉,您还别不信,人喝多了认错人,那是常有的事儿。再说,听我哥说,那段时间你们好长时间没那个啥……” 鲁亚楠有些害羞起来:“你哥就这样,没饥没饱的,可那段时间然然小,我哪有那闲心……” “是啊,我哥疼你,才不敢跟你提那种事儿……” 到了眼下的地步,白客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富贵险中求,美满的家庭又何尝不是**头挂镰刀。 “哼!还是他自己立场不稳!活该!” “所以说啊,嫂子你得狠狠批评教育他!让他做严厉深刻的检讨!” 临到京都前,为了防止两边说岔了,白客还特意叮嘱老哥一番。 老哥有些为难:“这,这不撒谎吗?” “这怎么能叫撒谎呢?这是策略!再说,你就一次没喝酒?” “是有两次喝了酒。” “那就对了嘛,有一次也算。” “再说安迪就是我的儿子啊!” “唉,行啊,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可你嫂子要是问?” “哎呀,我都说清楚了,嫂子不会问的。实在要问,你就说‘不知道’,或者‘哦’、‘啊’之类的。这难道算撒谎吗?” “难道不算吗?” “当然不算了。” “好吧。” “唉,对了,你,你怎么把我的名字给用了。” “啥你的名字?安迪吗?你,你什么意思?你外面也有……” “不,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呵呵。” 离开老哥这里,白客不免有些担心。 上一世,老哥可是个老实人,一丁点谎都不会撒。 这一世,自己不会把老哥教坏了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有人蹲小号有人蹲大号 到京都前,白客专门来大厦交待一下工作。 交待完了,又在办公室收拾一会儿。 正准备离开时,蒋艺敲门进来。 有些害羞地递来一双鞋垫儿。 白客顿时欣喜若狂,比划着:“给我的?” 蒋艺使劲点头。 说来滑稽,身为亿万富翁,白客竟然买不到一双好用的鞋垫。 像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除了凉鞋、拖鞋,白客几乎穿什么鞋都要垫鞋垫儿。 可当白客穿着皮鞋走路时,鞋垫儿总是从鞋后跟溜达出来。 不小心让别人看见了,真是蜜汁尴尬。 这一来因为眼下机器缝制的鞋垫无论贵贱,质量都很差。 二来,白客的脚趾比较长,走路的时候喜欢往后刨,刨来刨去,就把鞋垫刨出来了。 蒋艺眼神儿好使,不知啥时注意到白客的窘状了。 偷偷缝制了鞋垫儿。 白客接过鞋垫儿一看,针头均匀密实,上面还绣着漂亮的牡丹。 就当场脱下鞋试了试,再没这么合适的了。 而且软硬刚刚好,感觉不会再往外跑了。 “谢谢啊!哈哈!” 蒋艺又比划着问:“你这是要到京都去吗?” “是啊,要不要给你捎点啥。” 蒋艺摇摇头,扭捏了一会儿。 “那你想……” 蒋艺又红着脸比划着:“我也很想到京都看看……” 白客刚一犹豫,蒋艺立刻摇头转身要离开,白客连忙拉住她:“好啊,好啊,我领你去转转。” 不过,这事儿得跟蒋文打个招呼。 蒋文来到办公室,蒋艺立刻像耗子见猫一样有些怂了。 果然,白客刚一跟蒋文说,蒋文就皱起了眉头。 没等蒋文训斥妹妹,白客就赶紧劝阻:“别说你妹啊,这么大了,还哪都没去过呢,出去转转应该的。再说,跟我出去转你担心啥。” 蒋文摸摸脑袋:“怕她给你添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还能帮我看东西呢。” 蒋文又比划着叮嘱蒋艺:“在外面不许乱跑,不要给白总添麻烦。” 其实,白客带着蒋艺到京都确实挺麻烦。 蒋艺是个聋哑人,白客走哪都得带着她。 可白客这趟到京都,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办。 作为大股东要跟天桥股份的管理层开股东大会。 还要解决跟刘痣他们公司的股权问题。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送孙媛去大不列颠上学。 此外还要见一见夏仲江、林老师这些人。 另外还要跟老帽了解一下房产中介公司的情况。 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蒋艺。 到了京都后,白客直接把蒋艺领到孙媛那里去了。 正好孙媛这段时间办理出国留学手续。 就让蒋艺陪着她,帮她跑跑腿儿看看东西啥的。 然后再抽空领她四处转转。 白客则直接来找刘痣。 这些年刘痣越来越意气风发了。 白客见他都得三天前约好,到了之后还被保安盘问一番。 这保安块儿头跟孟繁明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白客穿的太寒酸了,他板着脸把白客全身摸了一遍。 还不放心,又反复盘问。 “你啥时跟刘总约的?” “三天前……我说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白客没配大哥大,不然他早给刘痣打电话了。 你丫什么意思啊? 公司做大了牛逼了是吧? 可那保安不理白客的茬儿,继续询问。 “你找他什么事儿啊?” “草!什么事儿用告诉你啊?”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怎么说话?老子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你告诉刘痣,老子是你们公司的小小小股东。老子姓白。” 说完,白客直接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真是狗眼看人低啊,白客这么一耍横。 那个保安反而老实了,连忙拿起了电话。 白客也假装没看见,拿着报纸挡着脸。 没一会儿,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白客知道是那个保安过来了,故意无动于衷。 “先生……” “先生?” “先生!” 保安连叫了三声,白客才放下报纸。 “我们刘总让你上去。” 白客不紧不慢地起身,保安在前面带路,一直把白客领到电梯前,直到电梯下来了,还朝白客鞠躬。 到了办公室,白客黑着脸:“我说老哥,你啥意思啊?” 刘痣嘿嘿笑着,拍一拍白客的肩膀让白客坐到沙发上。 “不好意思啊,小老弟!” 然后看一看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压低了声音:“有人想搞老子!” “不会吧?谁敢搞你?你是zgc一霸,连衙役都得听你的。” “唉,别提了。”刘痣叹口气,抹一抹头发。 这会儿的刘痣比几年前年轻了许多。 头发肯定是染了,乌黑锃亮。 面皮也光滑白净了。 不像五六年前白客刚认识他那会儿。 那会儿刘痣每天推着平板车挨个科研院所推销旱冰鞋和彩电。 每天都是吭哧瘪肚,愁眉苦脸的。 眼下人家是坐在高楼大厦里的大老板,红顶商人。 白客盯着刘痣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上一世这个时间段刘痣做了一件令世人诟病终身的缺德事儿。 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驱动当地的衙役走狗把一个刚结婚不到一年的年轻人扔进了监狱。 白客冷笑:“肯定是你丫做了亏心事儿。” “怎么会呢?我这么善良的人。” “我去,你还善良。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像不像日国黑帮电影里的某个boss,目光浑浊,一脸的横丝肉。” “小老弟,你是来埋汰你老哥的是吧?” 白客现在也得注意点了。 这位老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吭哧瘪肚的老伙计了。 人家能把当地的衙役使唤的溜溜转,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哪敢埋汰您呢,您埋汰别人还差不多。” 刘痣有些尴尬:“啥埋汰啊,就是给他点教训。” “谁啊?”白客明知故问。 “唉,就是我以前的一个手下。” “就是你培养的接班人?” “是啊,清华的硕士。” “就是眼睛挺大那个家伙,叫洪宾是吧?” “对啊,你还记得。” “挺能干一个人啊,你干嘛陷害人家,把人扔进监狱里去?” “能干?丫就是个野心家!阴谋家!” “是你要培养人家当接班人的,怎么又成了野心家、阴谋家了?” “他搞小团体,想架空老子!老子还没退位,能让他骑在头顶拉屎?” “唉,明明是你自己想多了。既然把他弄进去了,那你还担心啥?” “你可别小瞧了他,他有一帮死党呢!天天嚷嚷着要给他报仇。我现在都不敢随便出去。” “那你可够惨的,他在里面蹲小号,你在外面蹲大号。哈哈!” “要不要我帮帮你?” “怎么帮啊?” “让他给他的那些死党带个话儿。”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要是你肯帮忙,那还真行。他见过你一面,对你很崇拜。” “是吧,我要帮你办成了,你怎么报答我?” “等你回来了,我领你去雅宝路玩。” “那里有啥好玩的?” 刘痣压低声音:“毛妹啊!” “去,怪吓人的。还不如多给我分点股权。” 刘痣有些尴尬:“我倒想,可咱们是国家企业,上级领导……” “股权的事儿回头再说吧,先把你的麻烦解决了。” 白客买了点婴幼儿用品来探望洪宾的老婆孩子。 其实,刘痣对洪宾真是不错。 洪宾刚结婚就给他分了套房子。 就在万柳那边,也就是白客买的那栋楼的旁边。 所以说,人总是有局限的。 大多数人能达到刘表、袁术的水平就算是一代枭雄了。 能成为项羽这样有过人之才无容人之量,就算万里挑一了。 能成为刘邦那样无过人之才却有容人之量,就算百万分之一了。 能成为曹操这样的人物就是亿万分之之一了。 所以,先帝写“俱往矣”时,谁都敢怼,就是不敢提曹操。 因为文韬武略、胸怀胆识,他都比不了。 先帝和刘邦之间至少差了10个朱元璋。 而先帝和曹操之间又至少差了100个臭皮匠。 “我是洪宾的朋友。”白客没敢先提刘痣。 “谢谢你来看我们娘俩!你坐会儿,我收拾一下,你看这屋里……” 白客看一眼洪宾家,确实有点狼藉。 不过也可以理解。 洪宾的孩子还不到一岁,他老婆一个人照顾肯定手忙脚乱。 白客也是有娃的人,自然能够理解。 “唉,不用收拾,有小孩儿的家庭都这样,不用在意。” 聊了一会儿,白客说:“我准备去探望洪宾,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捎给他?” “有啊,你等会儿。” 白客跟洪宾只有一面之缘。 冷不丁过去的话,人家还不一定想的起来。 帮他捎点家里的东西,一下就拉近关系了。 “谢谢你啊,白总,一看您就是能成大事儿的人。” 白客来到监狱,洪宾感激不尽。 “呵呵,其实我只是看得比较远而已,其它一无是处。” “看得远就够了。” “要不等将来出狱了你跟我干?” “好啊!” “呵呵,跟您开玩笑。你是人中龙凤,岂能久居人下。” 洪宾叹口气:“现在身陷囹圄,连猫腰捡肥皂都有危险。” “你这都待了一年多了吧?” “是啊,在拘留所的时间加预审的时间都快两年了。” “别着急,再有两年多就能出来了。” “我被判了五年。” “你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洪宾摇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那个独裁者、法西斯在这里也有人,随时都想弄死我。” “你想多了,他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其实他挺器重你的。” “我呸!我用他器重!” “别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念了这么多书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正因为我念的书多,我才知道大丈夫有恩必谢!有仇必报!他只要敢让我活着出去!我就一定要找他报仇!” “我草,有这么夸张吗?不就陷了你几年大狱吗?” “你也是读书人你应该知道,毁人名节是最不可饶恕的!我堂堂清华研究生怎么就成罪犯了?他捅我几刀我都不会这么恨他!” “唉,事已至此,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拎着菜刀到他家找他算账?” 洪宾低头不语。 “而且名誉这事儿嘛,可以挽回的。” “怎么挽回?”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能锻炼法律,构陷你进监狱。就有能力为你平反昭雪。” “哼!谁用他平反昭雪。” “你看你,刚才还说在乎名誉……听我的老兄,大丈夫不吃眼前亏。这几年还好说,将来出来呢?你背着贪污犯的罪名上哪去找工作?还怎么东山再起?再说你还不知道他的势力吗?” “草!这个郭嘉太黑了!等老子出去了,立刻就移民米国,然后再回来赚这些傻逼的钱。” “你将来会移民米国的,也会回来继续痛赚傻逼们的钱,这是历史的定数。但前提是你能出去吗?” “怎么出不去?老子是堂堂清华研究生!” “大哥,你也太天真了吧?你有犯罪记录在身,怎么移民?米国政审比咱们还严格呢。” 洪宾这一下傻眼了。 “听我的老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好歹也比韩信强吧?” “这他妈跟胯下之辱有啥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你又不是下跪,只是低一下头而已。韩信下跪是为了保命,你低头是为了飞的更高更远!” 洪宾笑了:“好吧,就听你的。” 把两边劝和之后,刘痣忙不迭地要请白客吃饭。 白客摆摆手:“算了,咱俩赶紧商量股权赎卖的事儿。” “好!你等着啊。” 说着,刘痣让秘书把文件拿来。 白客看了看,摇摇头:“你就这么报答我是吧。” 刘痣讨好地说:“不到十年增值二十倍,可以了。” “还可以?你把增资扩股都算进去了是吧?我这20万要是前几年买原始股的话,今年都能增值100倍。” 当年,白客给刘痣投资20万,跟风投没啥区别。 七八年的时间变成400万,确实不算多。 刘痣叹口气:“没办法啊,我倒一直想让你做我们的股东,等着上市的时候大赚一笔。可我们这公司属于全资的国有企业。不让私人参股。我们全体管理层也一丁点股权都没有,只有分红权。” “有分红权就可以了,你还想要啥?等将来公司上市了,你们就利用分红权来收买股份,简直易如反掌。” “唉,还得两三年呢。” “行了,我已经签了,咱们好好算账吧。” 跟刘痣算好账,白客又赶紧来天桥股份见陆总。 陆总爱喝茶,两人自然小酌了一番。 白客说刘痣他们不厚道还真没冤枉他们。 天桥股份的股票白客是1984年买的。 这些年分红付息本儿早回来了,再加上增资扩股,白客手里的股票已经增值七八十倍了。 重要的是,不久之后他们就将在沪市上市了。 到时候,白客又可以大赚一大笔。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流水 说起来陆总挺感谢白客的。 当年,身为公司一把手的他,瞒着老婆,动用了养家糊口的钱,才买了5000块钱的股票。 中间有好几次都扛不住了,想卖给白客。 在白客的鼓励下,他才坚持下来。 如今否极泰来,他这5000块钱的价值怎么也有几十万了。 就等着公司上市坐享其成了。 “哎呀,小白客,咱们爷俩的交情都快十年了。” “是啊,”白客笑了,“那会儿我还是小孩儿呢,你都那么信任我。” 1984年的时候,白客才十六岁。 但陆总没像一般大人那样不把白客当回事。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像你这么聪明,这么见多识广,谁不把你当回事就是傻子。” “呵呵,可这世界还是傻子多。” “唉,是啊。再有半年我就该退休享清福了,有空我就到你们老家去看看你。” “好啊,不过陆总你别着急退休啊,按照上市公司的要求,你可以干到65岁。” “可上级领导想让我下来,说白了就是想安排他家亲戚。” “别理他,你一定要咬牙坚持住,等上市再说。因为上市之后,还有高管配股等各种待遇,你要是让给别人不亏大了。” “眼下我已经赚得不少了,让他们也赚点吧。” “赚归赚,问题他们的吃相太难看了,你不能便宜他们。再说你赚的这点钱,眼下看起来不少,再过些年就不算什么了。别的不说,你这点钱也就刚刚够买一套房子的。” “可不嘛,二号线沿线的房子都2000多一平了。” “是吧,再坚持一段时间。反正上市公司从道理上讲是独立的,不受他们干预的。” 陆总点头:“好吧,就听你的。起码要干到上市以后。” 白客之所以鼓捣陆总继续干。 除了为陆总着想,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等天桥股份上市了,白客还想利用陆总的关系借壳上市呢。 跟陆总道别后,白客又跟夏仲江见面。 去年亚运会拿了一金一银后,夏仲江长期留京了。 这半年的时间基本都在室内训练、比赛,皮肤养的白白嫩嫩。 气质大变样了,跟往常那个小渔村出来的少年判若两人。 但性格举止还跟以前一样,谦和腼腆。 刚坐下,夏仲江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 白客打开一看,原来是韩盛送他的那块儿手表。 盒子是他另外从别处弄的。 “怎么了?” 夏仲江叹口气,又从怀里拿出张报纸。 报纸上刊登着夏仲江的照片。 原来,记者采访他给他拍了照片以后,他手腕上的瑞士名表引起别人注意了。 白客知道这是名表,但具体价值还真不知道。 夏仲江说:“那位叔叔怎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啊,现在谁都问啊。” “多名贵啊?” “八十多万呐!我们队长都毛了。三天两头有人打电话问他,哪个大老板赞助的?” 白客笑了。 当初,韩盛送夏仲江手表的时候,白客也没想那么多。 既没想到手表这么贵重,也没想到因此带来的后果。 眼下看起来,这确实给夏仲江带来了麻烦。 夏仲江是名人了,走哪都会被人注意到。 带着80万的表,确实太扎眼了。 再说,从夏仲江私人来说,他也无法理解韩盛为什么要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大叔做生意有钱,可干嘛要送我这么贵重的手表啊,这,这份人情也太重了,俺可担当不起啊。要不,你帮我还给他吧。” 白客看了看手表,灵机一动。 “哎呀,我想起来,这块儿手表啊,其实也不是你老韩大大的。” “不是他的?” 夏仲江有些懵逼。 “是这么回事,他送你表的时候也跟我说了,是他一朋友送他的,他又不是很喜欢表,也不大懂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是贵重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说啊,你这手表还给他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夏仲江想了下,点点头:“也是啊,人家一片好心。” “照我看呐,你在公共场合别戴就行了了。平时私人聚会啥的,再戴。” “好吧。” 两人一起吃了个饭,又欢快地聊了会儿,这才分手了。 第二天,白客又跟老帽见面,商谈房产中介的事儿。 等他再回来跟孙媛、蒋艺碰头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孙媛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 不过,离出行还得几天时间。 “我领你们转转吧。” 孙媛撇嘴:“还你领我们,京都我哪没去过啊?” “龙庆峡你去过了?” “那当然了。” “植物园?” “废话,经常参加考试的同学,谁不去卧佛寺那一带。” “那个……十渡!十渡你去过?” “还有这么个地方?” “是吧,京都周边总是有好玩的,很多景点只有当地人知道。” “有什么好玩的?” “你听名字,十渡,肯定是有山有水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凉快啊!” 这会儿是八月,京都正热的时候,站太阳底下都能晒化了。 当然要找个凉快的地方转转了。 “去!去!同去!” 十渡很偏远,这会儿只能坐火车过去。 白客本来在火车站附近还有套宅院。 可去年让老帽租出去了。 只好在崇文门附近找了家高档宾馆住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溜溜达达来到火车站。 坐上绿皮儿火车,慢悠悠地往十渡这边来。 从北京站到十渡有一百来公里。 火车停靠的站也多,简直跟公交车差不多。 等到十渡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商议游玩路线。 十渡没有旅游地图,只能跟当地人乱打听。 最后,白客索性包了一辆面包车。 给司机30块钱让他当连司机带导游都干了。 有车子坐,有人带路,这一路省事儿多了。 三个人磨磨蹭蹭也只走了三个渡。 风景虽然一般般,但着实凉快。 当天晚上,司机又帮找了一户农家住下来。 给了农家20块钱,农家眉开眼笑,给三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有他们河里出的小鱼,还有杂粮做的包子。 晚上天儿凉,大炕还添了一把草。 第二天,白客又给司机50块钱雇了他一整天。 一直到傍晚五六点钟三人才疲惫不堪地回到镇上。 又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坐着火车回到市内了。 这一趟旅游,三个人都累惨了。 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来。 这时也到了孙媛到大不列颠的日子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六线小城的流行色 白客领蒋艺过来的时候,坐的是火车。 回去的时候为了让她体验一下坐飞机的感觉。 白客就买了和孙媛同一天的飞机票。 送走了孙媛之后,两人又在飞机场等了两个小时,坐上了回蓝城的飞机。 白客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白宾也回家了。 去年年底,白宾拿到了博士学位。 眼下,他也快从博士后工作站出站了。 白客虽然是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人。 可对二哥找洋妞儿做老婆这事儿还是不抱太大希望。 总觉得洋妞儿比较随便,东方男人跟她们难有结果。 结果却出乎白客的预料。 白宾在回家之前,就跟金娜在米国注册结婚了。 秦咏梅和白策想大操大办一番。 可白宾却不肯,甚至都不肯旅行结婚。 很快白客就知道原因了。 金娜已经怀孕了,起码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秦咏梅眼光毒辣,当然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哎呀!太好了,干脆就跟家住着吧,等生了,妈给你侍候月子。” 白宁在一旁撇嘴:“当初还说给我侍候月子呢……” 白宁生孩子时,秦咏梅也争先恐后地嚷嚷,要给她侍候月子。 最后还是把大姨叫来才勉强救急。 眼下,大姨离开了,白客也给白宁放长假了。 白宁每天一个人侍候孩子,还是忙的不亦乐乎。 听秦咏梅这么说,金娜面露恐惧之色:“不,不用了,我那边还有学业。” 估计,金娜听白宾或者其他华人说过东方人坐月子的事儿了。 对她们西方人来说,那一蹲监狱一般的过程实在太恐怖了。 白宾也连忙说:“对啊,金娜还有学业没完成。” 虽然金娜身体不便,不能像白宁结婚时那样大操大办。 但还是摆了二十来桌,把亲戚朋友叫来庆贺一番。 回米国之前,哥俩用了好几个晚上来核对账目。 为了管理庞大的资金,白宾还在米国成了一家投资公司。 “我现在除了苹果、微软、ibm,还投了柯达、摩托罗拉、思科、甲骨文……,你看,这几个。我尤其看好思科。创始人两口子我认识,他们发明的路由器简直是一场革命。估计再有两三年国内也可以轻松上网了。” “嗯,柯达就算了,他们开始走下坡路了。” “你是说数码相机吗?柯达在这方面仍然处于领先地位。” “放心吧,大企业病!他们不可能自己干掉自己。” “嗯,有道理。” “还有两支股票你可以大大地买入。” “哪两支?” “富兰克林资源,联合健康集团。” “联合健康我倒有注意,最近一二十年保险业会有大发展,确实潜力很大。可富兰克林……” “放心吧,如果微软能涨300倍,它就能增值600倍!” 白宾不由得感叹:“你人在国内,知道的比我还多啊。” “哈哈,一般般了。” “可你对国内的情况好像了解不多啊?” “啥情况?” “最近国务院不是刚出台一个文件……” “什么文件?” “鼓励企业集团创办财务公司……” “哦,这几天跑来跑去把这事儿给忘了。” “眼下米国金融管理已经很严格健全了。相比之下国内简单多了,机会也更多……等你成立财务公司了,将来我们就很容易对接。” “好!我这就抓紧时间成立财务公司。” 白宾走后,白客就连忙让陈理、蒋文东奔西跑办理财务公司的相关手续。 由于太忙,他们俩晚上经常不回县城,直接住在市内。 白客就时不时替蒋文送蒋艺回家。 白客开车时没法跟蒋艺比划哑语。 也只上车下车比划几下。 蒋艺也是一上车就忙碌着,坐在副驾驶上摆弄打毛衣的毛线。 最近一年,小城开始流行用羊绒毛线织东西。 小城市就这样,一旦流行什么就一窝蜂。 比如,去年突然流行起狼头来。 男青年们都开始留狼头,不管自己是鞋拔子脸,还是嫩牛五方,统统都留一样的发型。 这所谓的狼头是因为有个唱“北方的狼”的歌星留了这样的发型。 大家就起名叫狼头。 这发型属于长发,两鬓的头发全部剃掉,脑后的头发披散着。 今年春天的时候全县又开始流行穿一种铅灰色的西服。 一夜之间,满大街的老少爷们儿都争先恐后地穿着。 也不管他留的是狼头还是大爆炸头,或者是寸头、光头。 脚上也千奇百怪。 有穿皮鞋的,有穿旅游鞋的,还有穿布鞋的。 反正满大街都是这种铅灰色的人。 就他妈像一群耗子精。 最要命的是这些时髦的人看白客却比白客看他们更加的鄙夷不屑。 仿佛白客是从其它年代穿越过来的。 白客对这个年代,这个六线小城人们的审美真是磕磕够够。 如果他有奇异博士那两下,就直接搓一个时空门,把他们扔到未来去。 眼下,天气还热着呢,小城又开始流行搓羊绒毛线了。 而且人们手里的毛线的颜色几乎一毛一样。 都是那种接近于金黄的卡其色。 或者应该叫香槟金、玫瑰金什么的吧。 反正仿佛一夜之间,大家的审美都趋同了。 都觉得这种颜色的羊绒毛线最漂亮。 搓好了毛线,再用毛线打毛衣、打毛裤、打手套。 蒋艺的手很巧,白客已经领教过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鞋垫儿吧。 这么多年了,白客还是头一次穿上不会跑出来的鞋垫儿。 不过,白客还是头一次看到蒋艺搓毛线,也不知她打毛衣什么水平。 上车的时候随手比划几下,问了问她。 蒋艺却有些害羞地比划:“以前只打过毛背心儿,还没打过毛衣。” 白客比划着:“我找高手给你弄几个样子过来。” 蒋艺使劲点头。 隔了一天,正好风琴和霍大嫂回家了。 白客就连忙向霍大嫂要了几个毛衣的样子。 霍大嫂手很巧,不仅会织毛衣,还会画样子。 很多款式都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 第二天上班时白客把样子带给蒋艺。 蒋艺看了惊喜不已。 比划着问白客:“你喜欢哪个?” 白客心说关我毛事,这种屎黄色的玩意什么款式都不会好看。 但还是礼貌地指了两种。 蒋艺欣喜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又拿着尺子回来了。 在白客后背、肩膀、胳膊上比划着。 白客开始还有些懵逼。 但突然就明白了。 我去!没搞错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银杏树下 其实吧,白客有时候挺自恋的。 尤其成了亿万富翁以后。 动不动就觉得哪个女人好像对他有意思。 从十几岁含苞待放的小萝莉,到四十几岁大妈级的熟女。 白客都曾自以为是过。 最为尴尬的当属铜矿场那次。 白客以为四十多岁的女场长对自己有意思。 还幻想着老阿姨熟透的身体肯定别有一番味道。 结果人家只对哑巴感兴趣。 蒋艺送来一双鞋垫儿时,白客又开始自恋了。 “这妹子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其实吧,白客的口味是比较固定的。 他自己虽然只有一米七五的个子,却偏爱高大型的女子。 总觉得一米六五以下的女子有点矮小,有点不得劲儿。 蒋艺也就一米六二的样子,确实不是白客的菜。 又因为白客跟蒋文关系不错,很多的时候都把蒋艺当妹子看待。 所以白客更多的不是得意而是不安。 因为哑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们很轴,很固执。 一旦动了心思,简直就像老房子着火一般。 白客必须提早下手,打消妹子的念头。 可仅仅因为对方送你双鞋垫儿你就觉得对方暗恋你,这也太自恋了吧? 白客犹豫了,就没敢提这茬儿。 眼下,妹子又要织毛衣了,再不提就麻烦了。 算球,自恋就自恋! “那个啥,妹子,哥是个花花人啊!” 白客一时着急,竟然忘了蒋艺是个聋哑人。 “哥在外面有老婆孩子,还有红颜知己,还有情人啥的,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啊……” 叨逼叨说了半天,蒋艺一脸的懵逼。 白客这才想起来。 红着脸硬着头皮跟蒋艺比划着。 大概意思就是“哥有老婆孩子了,别在哥身上浪费时间了。” 比划的时候,白客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希望自己被狠狠打脸:你他妈也太自恋了吧? 一方面又暗暗地期待小小地装一下逼:哥!俺可中意你了!不要酱紫,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看懂了白客的比划,蒋艺半天不说话(本来就不会说话)。 脸却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完了!完了!要打脸了! 董事长的面子要丢尽了! 红着脸喘息了半天,蒋艺突然有些激动地比划起来。 手势极快,白客这个哑语四级也只看得半懂。 但还是看明白了。 “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有老婆。” 白客急了:“大姐!我在乎啊!” 聋哑人性格直爽,表达感情也直来直去。 可这也忒吓人了。 蒋艺比划着:“你应该公平一点。” “公平?咋不公平了?” “孙媛都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白客刚要反驳,突然就明白蒋艺的意思了。 “你有老婆没关系,外面也可以有女朋友、红颜知己啥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白客一时语塞。 嘴巴都不利索,手更跟不上了。 好一会儿,才比划出一句来:“你是妹子!” 蒋艺飞快地比划着:“我不是你的妹子!” 然后气哼哼地跑了。 这可咋办啊,早知如此,还不如被狠狠打脸呢。 白宾领着金娜回米国几天后,各个大中小学校也开学了。 安阁虽然跟自己不是一个姓,但怎么也是白家的骨肉。 白客但凡有点空闲就得跟老大套套近乎。 不到市内上班时,白客就会来学校接他放学。 其实安阁根本不用白客接。 白客给他买了辆24的自行车后,他每天扭着小屁股骑车上下学。 眼下刚开学,安阁已经上二年级了。 虽然就一年的功夫,白客却感觉他好像长点个儿了。 反正骑着那辆小自行车时,屁股扭得不那么厉害了。 为了陪儿子一起成长,白客也不开车,骑着26自行车来接他。 到了学校门口,白客静静地等着。 往常的时候,白客等个五六分钟就能看到老大背着书包,推着小车从校园里出来了。 可这会儿等了十来分钟了,也没见老大的身影。 而且从校园里出来的小孩子一个个也神情异常,小声议论着啥。 校园里好像出什么事了! 白客看到有个小孩子是安阁的同学,连忙过去询问:“安阁哪去了?” “还在里面呢,就在小楼那边。” 所谓的小楼,就是刻着白客名字的那栋配楼。 因为爱民小学盖楼时,白客捐了点小钱钱。 学校和教委的领导就死活要把小楼命名成“白楼”。 事后白客一想:奶奶个熊!跟没命名一样,叫白楼红楼的多了去了。 要是能弄个姨夫楼那才叫名垂青史。 白客推着自行车就往校园里走。 爱民小学的校园再怎么修整还是那么大,一眼就能看到白楼那边。 那里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有大人也有孩子。 不远处还停着辆警车。 看来真出事了。 虽然听刚才那个小朋友的意思,安阁在这里看热闹。 白客心里还忐忑不安。 匆忙凑到近前。 人群中央,几名公安在忙碌着,又是拍照又是勘验现场。 领头的竟然是袁宪洲。 几年过去了,袁宪洲已经算是老公安了。 略微打量几眼,白客就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 这是有人死掉了。 小白楼旁有五六棵银杏树,看起来只有篮球那么粗。 但肯定有年限了,因为银杏树生长很慢。 当初爱民小学盖楼时,好多人鼓捣要把几棵银杏树砍掉。 白客百般劝阻总算保留下来。 眼下,正是银杏树最漂亮的时节。 那几棵银杏树紧紧挨着白楼,金黄色的树叶洒落一地,就像童话里的世界一般。 可那堆树叶中明显有一块儿坑洼。 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 身高大约在一米四到一米五之间。 在白客他们那个年代的话,这个身高的孩子应该是初中生了。 可眼下的八零后们,这个身高多半是四五年级的孩子。 安阁眼下才一米二多点。 白客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再看一看白果树旁边的小白楼。 白楼只有三层。 从天台上掉下来也不太可能死人。 树叶这么厚,地上也都是腐殖土。 摔个腿断胳膊折都不太容易。 白客沿着围观的人群搜寻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安阁。 小家伙还扎的挺深。 白客拍一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老大,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看一看嘛,警察叔叔在破案。” 现场虽然死人了,但尸体早已被抬走。 甚至连血迹都看不到。 警察们只是在现场勘验各种痕迹。 对小孩子来说,这种事情确实极具吸引力。 要不再看会儿? 白客正犹豫着,一掉头,突然发现霍剑超也站在人群里。 双手抄兜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现场。 他的成人般的目光让白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九十六章 修电表来了 白客刚打量几眼,就被霍剑超发现了。 他猛地转过脸来,看了白客几眼,又看了看安阁。 白客连忙挡在安阁身前,拉着安阁。 “走吧老大,咱们赶紧走吧。” 从霍剑超身旁经过时,白客还仿佛提醒一般地说:“不管闲事儿,不管闲事儿,保证不管闲事儿!” 走了几步,安阁打量白客几眼:“叔叔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呀。” “呵呵,是啊。以后不要再围观这种事了,怪吓人的。” “哼!胆小鬼!有啥好害怕的。” 安阁蹬起了自行车,在前面扭着小屁股。 白客也蹬上了自行车追了上去。 这一晚,白客住在阚明溪这里。 连续斗战五个回合后,阚明溪气喘吁吁地安慰他。 “好了!好了!白老爷,我知道你很强大!你能保护我和安阁,更能保护这个家。” 三天后,白客又到于秀波这里交公粮。 像往常一样,波波还是一个姿势到底。 白客斗战的兴起,就伸手把瘫软的波波翻过来了,摆成狗仔式。 甚至把波波的双手扭到后背,像押解犯人一般,狠狠冲撞着。 狂野奔放了一番后,这才气喘吁吁地躺到一边了。 于秀波趴在那里一动未动,好一会儿却抽泣起来。 白客连忙翻身搂抱她:“怎么了?是不是把你哪里压疼了?” “你,你当我是狗啊……” “这个……” 白客一脸懵逼。“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客知道于秀波在这方面有些保守,但没想到这么敏感。 其实,于秀波生了孩子以后心态好像有些变了。 你说她保守吧,其实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跟唐塔嘿咻了。 唐塔三天两头爬楼去跟她幽会。 而彼时她的父母就在隔壁。 看起来还挺奔放不羁的。 一方面是身为人母后,她这方面的心态变了。 另一方面或许是有情绪…… 白客搂着于秀波,亲吻着她。 “是我不好啊,对不起。” “哼!就是你不好!你自私!” 说着,于秀波用小拳拳锤着白客的胸口。 刚跟于秀波一起生活的时候,白客还不太适应她这种嗲得有点齁的性格。 但时间长了,就渐渐适应了。 就当在阚明溪、孙媛那种硬梆梆的感觉之外,换了另一种口味。 “是啊,是啊,我太自私了,我就想完全占有你!” 两个人打闹一会儿,于秀波突然叹口气。 “怎么了?” “你说我是你老婆吗?” “当然是了,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客突然想起,自己磨磨蹭蹭两年了,眼下跟于秀波依然在无照驾驶。 “那你怎么还不领结婚证?” 一年前不领是因为白客没到法定年龄。 这一年多还不领却是因为孙媛。 白客很想跟孙媛结婚。 不管是前世不了情缘,还是今生的孽缘。 他怎么也想了此心愿。 去年,跟孙媛坦陈了于秀波的事后。 孙媛有半年的时间没理他。 但因为有生物公司的关系,两人依然有机会接触。 渐渐地,孙媛就原谅了白客。 不知道是相信了白客说的双重人格,还是看了波伏娃的《第三性》,让她对男女关系有了新的理解。 反正她确实不生气了。 每一次白客到京都时,两人都会激情澎湃地嘿咻一番。 甚至比以前更加兴致盎然。 不时探讨一下各种技巧。 绝不会像于秀波这样有被侮辱的感觉。 这令白客信心大增。 在孙媛出国留学前的一个月,他买好了钻戒,来向孙媛求婚。 没想到孙媛却拒绝了:“两个人的关系如果非要靠一纸婚约来维系的话,那这段关系并不值得珍惜。” 或许孙媛有点中二,或许她的思维太超前。 反正白客现在失去目标了。 既然于秀波这么在意这张纸,为何不给她呢? 本来就亏欠于她。 “那就明天……要不后天吧,后天我不用到市内,陪你去登记。” “好啊!” 可第二天,白客正在办公室跟蒋文谈财务公司的事儿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文员在外面焦急地喊:“你们等一会儿行吗?我跟白总说一声。唉,你们……” 话音刚落,门就被强行推开了。 白客连忙站起来。 两名身着八久式警服的公安走进来。 这八久式警服跟八三式大同小异。 只是红领章换成了橄榄枝。 反正都是军警不分,充满了镇压感。 这套警服是去年开始全国推行的。 眼下,很多市县小城市的公安,比如像秦咏梅、穆荣他们都没换装。 而且,上头已经有文件下来了,来年就要实行警衔制了,大家更没必要换了。 所以,白客一下就猜出这些人是省里来的。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拿出大公司大老板的气派。 “我说你们两位同志什么意思?中央三令五申要讲法制、讲文明,你们怎么就这么闯进来了?” 两名公安被白客的气势略微压制住了。 年长的一名公安向前一步说:“请问您是白客同志吗?” “是我啊,你们有什么事?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坐着说。” “不用了,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想让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要到省里吗?我这里很忙啊。” “不用了,咱们到市局就可以了。” “行,那赶紧走吧。” 白客说着,朝外一指。 然后回头朝蒋文点点头。 蒋文却是脸色铁青,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没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客笑着,朝他挥挥手。 离开办公室,一直到走进电梯里时,白客都是面带微笑。 毕竟自己是集团公司的老总,手下的员工们要是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更加六神无主了吗? 可走进电梯后,白客却开始忧心忡忡。 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哪个手下在外面惹事了吗? 可多大的事儿会惊动到省公安厅啊? 难道是83年那起劫机案? 那一次自己明明是英雄啊。 如果没有白客出手,历史上的一幕就会上演。 不是机毁人亡,就是成功出逃。 第二百九十七章 空降专家 此时,在县公安局里,秦咏梅正在听袁宪洲汇报爱民小学的案情。 “根据现场勘验的结果,还有这几天的走访,我觉得马剑同学应该是失足坠楼。” 秦咏梅看着资料皱起眉头:“可惜啊,这孩子……” “是啊,他上半年刚拿了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听说将来会被保送进少年班。” 秦咏梅叹口气,看一看资料、照片:“可这栋小楼只有三层高,地上有那么厚的树叶,还有腐殖土……” “是啊,您看那验尸报告。他是颈椎断裂,应该是大头朝下摔下来的。” 秦咏梅点点头,继续翻看卷宗。 “嘭!嘭!”有人敲门,秦咏梅喊了声:“进来。” 门开了,一名年轻公安小声说:“局长叫你们。” 秦咏梅和袁宪洲连忙起身出去了。 来到局长办公室,吴军、冷建国他们几个已经坐在桌子前了。 局长冲秦咏梅和袁先洲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咱们警力有限,为了把更多的精力用到为人民服务上来,就要少做加法,多做减法。那句话怎么说的?民不举官不究!”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意思就是大家伙尽量不要无事生非。 秦咏梅和袁宪洲对视一眼,忍不住叹口气。 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崔局长和穆荣正在跟省公安厅来的曹厅长,还有警官大学的周梅教授寒暄着。 崔局长说:“欢迎领导同志来视察。请多给我们的工作提出希望和建议。” 曹厅长摆摆手:“谈不上,谈不上。电话里不说了吗?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协同办案。这不,还把犯罪心理专家周梅同志请来了。” 穆荣连忙欠一下身子:“经常在内刊上看到您的文章!您的思维很超前啊。” 周梅笑笑:“算不上超前。在米国,犯罪心理学是很热门的学科。” 崔局长看看曹厅长,再看看周梅:“不知道两位领导对我们哪个案子感兴趣?” 周梅从包里拿出卷宗:“其实是你们下边沙洲县的一个案子。” “哦,哪个案子?你们应该通知秦咏梅一声。” “这个案子比较特殊……” “莫非是沙洲县的那个大案?” 穆荣看一眼周梅摊开的卷宗。 果然是沙洲县那两宗红衣少女被害的案子。 像这种重特大的案子,卷宗一般都会有正副本。 卷宗的正本和案件的证物留在案发地,卷宗的副本则会送往上一级的主管部门。 周梅手里的显然是副本。 “这个案子秦咏梅同志依然在调查,她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周梅点头:“这一点我知道,不过……” 看着周梅和曹局长的神情,穆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刚想说话,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曹局长带来的省厅的一名公安站在外面,冲曹局长小声说:“人带回来了。” 崔局和穆荣不由得面面相觑。 心说,他们还真不见外啊。 曹局长和周梅一起站起来。 “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崔局长和穆荣也一起站起来了,跟着曹局长和周梅向外走去。 刚出门,穆荣就看到白客站在走廊里,顿时懵逼了。 “怎么回事?” 周梅笑笑:“那位白客同志是这个案子的重要一环,所以我建议秦咏梅同志避嫌……” “你,你们也太小瞧秦咏梅同志了吧?她办起案子来六亲不认。卷宗里你们也应该看到了,只要跟案件有关,跟死者有接触,哪怕亲儿子她也严格认真地询问调查。” “可我看这段笔录的标注,她是在家里询问的吧?” “家里家外有什么关系?审讯条例对此也没有明确限制。” “我也是做母亲的,能理解她的心情。但说句老实话,作为当事人,想做到完全客观公正,那是不现实的。所以……” “就算您觉得她应该避嫌,但也应该跟她打个招呼啊,这是对战友同志的最起码尊重。” 曹厅长在一旁有些不满:“这位穆荣同志,你的觉悟有问题啊。我们上级主管单位,到你们基层来协助查案,难道还要向相关人员打招呼吗?” 崔局长拍了穆荣的后背一把:“是啊,是啊,穆荣同志一时糊涂,请领导海涵!海涵啊。” 穆荣叹口气,率先向白客走去了,其他三人也跟着过去。 白客看到穆荣,本能地想躲开目光。 因为白客不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事儿,一旦牵连到穆荣就不好了。 穆荣却正大光明地走过来,拍一拍白客的肩膀:“不好意思啊,伙计,省厅的领导想问你几句话。” “没事儿,正常。” 直到进了审讯室,周梅坐到对面翻开卷宗,白客才突然明白他们来调查什么案子了。 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这个案子也是白客内心最大的纠结。 可白客自己,还有老妈都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难道省厅有什么发现吗? 否则就有可能是白客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人怀疑上了。 周梅打开卷宗也不说话,用黄晓明一样邪魅狂狷的眼神打量白客。 白客也坦然地打量她。 周梅笑了一下。 “从坐下来,你已经有三次把手放到嘴唇边了。按照米国联邦调查局的心理分析,你这是怕自己说漏嘴啊。” “这有什么奇怪吗?我当然怕说漏嘴了。反倒您的举止更加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一进这间屋子,您的右手就不停地抹左手的衣袖。看来你左边衣袖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啊!哈哈。或者您有比较严重的强迫症?” “哈哈,您还懂一点心理学啊。”周梅尴尬地笑笑。“其实是有点皮肤过敏。” “是吧,那您可得小心点啊。哈哈。” 穆荣在后排坐着,也忍不住偷笑。 “好了,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先问你1987年的案子。” “您说。” “案发那天是晚自习,你为什么要提前离开。” “因为我完成了学习任务。” “你离开的时候有人看到你去找鞠文锦了,说了些什么?” “劝她也早点离开。但她不肯,我就叮嘱她路上要小心。” “为何叮嘱她这些,难道你预感到她要出事吗?” “平时都是我送她回家,如果没能送她,我都会叮嘱一番,每次都是这样,这一次也不例外。谁成想……” 第二百九十八章 测谎仪 穆荣和崔局长在后面听了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周梅却冷笑了一下,低头看一看卷宗。 “你是不是有些暗恋鞠文锦啊……” 白客叹口气:“并没有。” “可鞠文锦的日记对此有所记录。” 看来老妈把鞠文锦的日记也录入卷宗了。 这日记是最让白客头疼的证物了。 “哦,怎么记录的?” “你听啊……某月某日……白客又来说我穿红衣服不好看。哼!他明明是正话反说!每次我穿红衣服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很特别!就好像恨不能要把我吃了……” 穆荣和崔局长对案情略知一二,但详细的卷宗并没看过。 听周梅这么一读,他们两个不由得大吃一惊。 白客也有些尴尬。 “那个,既然你懂心理学,你就应该知道,很多青春期的男孩儿都对红色比较敏感。” “也就是说,你看见穿红衣服的女孩儿就会有性冲动,是吗?” “是冲动,不是性冲动。” “包括杀人冲动吗?” “不包括,从来没有这方面冲动。” “你说的是实话吗?” “是实话。” “是不是实话,恐怕不由你说了算。” 众人正有些懵逼的时候,周梅突然向门口的那两名市局的公安点点头。 他们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抱进来一堆东西。 像是电台一样,插着各种线。 白客一打眼也没认出来,等看着他们摆弄的时候一下就猜出来了。 这是测谎仪! 历经两世,从精神病人到双重人格,再到健全人。 白客的精神世界饱受摧残,已经变得无比坚韧了。 不敢说刀枪不入,也敢说比寻常人强大十倍百倍。 别说周梅这种水平能不能问出关键的问题来。 就算她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白客也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秒杀测谎仪! 而周梅的问话水平显然不高。 连挖坑埋线都不会。 “我所有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你暗恋鞠文锦吗?” “不是。” “你有过杀人冲动吗?” “不是。” “是你杀了鞠文锦吗?” “不是……” 周梅一口气问了一大堆,测谎仪的指针始终都是很规律地运动。 她不由得有些尴尬:“看来你心里素质很好啊。” “是的。” 穆荣和崔局长虽然搞不懂这东西,但从周梅的表情也能猜出大概来。 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几个人走出屋子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会儿,连曹厅长都有些困惑了。 “看来这位白客同学是清白的……” 周梅冷笑:“我才问了不到一半的问题。” 崔局长看看表:“可现在时候不早了。” “要不先让白客同志留下来,继续配合调查?” “拘留他吗?” 曹厅长说:“为了办案,有什么不可以的?” 穆荣有些恼火:“白客眼下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家,家大业大,不可能跑掉,用的着拘留吗?” 周梅笑笑:“这也是为了他好嘛,来回跑多不方便。” 崔局长有些困惑:“您的意思要异地办案吗?” “这,这算异地办案吗?” 曹厅长和周梅面面相觑。 这两位大人的办案经验显然不足啊。 “当然算了,虽然都是一个市的。但案发地、被害人都在另一个城市。罪犯也很可能是另外一个城市的。这显然是异地办案啊。” 曹厅长挺起胸膛:“那就异地办案好了。” 周梅也说:“对啊,我们本来就是异地来的嘛。” “两位领导看来不了解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别的不说,光说证物吧。异地办案势必会出现证物移动的情形。这就会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在证物移动过程中,一旦出现丢失、缺损的情形,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曹厅长的心理素质显然要差一些,听崔局这么一说,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和周梅面面相觑一番,都有些不知所措。 崔局趁机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两位领导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们是出于对工作负责的态度,都觉得市局的办案条件更好一些,更有利于工作。”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这个意思。”曹厅长连忙说。 “其实县局的办案条件也不错。说起来惭愧,审讯室的这个双面镜还是县局帮我们装的。” 周梅点头:“那,那还是到县局吧。其实我老家也是沙洲县的呢,哈哈。” “既然到县局办公,秦咏梅同志这一块儿就不能绕过去。” 周梅和曹厅长再次面面相觑。 “我以我20多年的党龄保证,秦咏梅同志会秉公执法、刚正不阿。” 崔局这话说的很有分量,而且冒了很大风险。 穆荣不由得对自己的老领导肃然起敬。 事到如今,曹厅长也不好再反对了。 “嗯,我也相信秦咏梅同志。其实,我都听省局的同志们介绍了,秦咏梅同志作风正派,工作踏实认真。” 周梅也连忙表态:“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白客虽然完胜了省厅来的两位老爷和他们的测谎仪。 但心里并不轻松。 仔细想想这两起案子,白客确实漏洞百出。 第一起鞠文锦被害时,白客是重要的关联人。 第二起发廊红衣女郎被害时,白客又一再出现在凶案现场。 秦咏梅没发现这些漏洞吗? 显然不是。 她在第一时间就对白客进行了详细的盘问。 但是,白客是她的儿子,她又是一个心理正常的母亲。 她会天然地规避不利的因素。 即便秦咏梅眼下已经算国家级的名侦探了,她依然无法克服这种局限。 而且白客仔细想了想,就算曹厅长、周梅他们两个没过来追查这个案子。 其它人早晚也会来。 尤其当第三起凶杀案发生后,这个案子就变成连环凶杀案了,到时候不光是省厅,甚至国家层面都有可能派人过来。 那时候说不定就会有更厉害、更扎手的角色出现。 白客未必就能对付得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个尿泥提早过来还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不过,秦咏梅显然不是这么看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嫌疑人X的献身 秦咏梅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对白客的盘问中恐怕会有纰漏。 白客见老妈的脸色不好看,连忙讨好地凑过来:“妈,他们今天还用测谎仪了……” 秦咏梅也听说过测谎仪,但从来还没见谁用过。 “那玩意能好使吗?” “对坏人好使,对好人不好使。哈哈!” “哼!你对妈没有隐瞒什么吧?” “当然没有了?” 刚说完,意外就发生了。 白宁在一旁忍不住叹口气。 秦咏梅瞪起了眼睛。 白客连忙辩解:“不,不,跟案件无关。” 白宁这家伙心理素质太差了,幸亏她只是知道一点点白客的私生活。 要不就坏了白客的大事了。 “到底什么事?” “就是我跟孙媛……我们还保持来往……”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吧?” “没有,我们不是一起开公司吗?就是以前跟你说的生物科技公司,将来可以帮你破案。” “就是什么dna啥的,是吧?” “对啊,孙媛眼下在大不列颠深造,以后就会成为这方面的专家。” “好吧,希望妈退休前能用上你们的技术。” 虽然说得轻松,但白客这一晚还是亚历山大。 第一天,在客场完胜两个尿泥。 第二天回到了主场。 但不可控因素也增多了。 尤其第二起凶杀案,白客曾徘徊在案发现场附近。 跟老妈的交待是去探望蒋文。 也跟蒋文达成了攻守同盟。 可蒋文的心理素质并不好,人格也不够健康。 要是周梅把米国心理分析那一套生搬过来,搞不好就会击溃蒋文。 但是,第二天白客才发现自己的短板不光是蒋文。 还有阚明溪。 第二天,专案组正式成立。 曹厅长担任组长,崔局长担任副组长,周梅担任高级顾问。 秦咏梅和穆荣则是骨干探员。 专案组开了一上午的会议后,立刻展开工作。 下午,白客再次被周梅盘问。 秦咏梅暂时回避。 这一次,周梅显然准备充分。 各种问题准备了一大本子。 可惜大多是些没用的废话。 眼看快到下班的时候,周梅问道:“你说你那天晚上去看好朋友了?” “是啊。” “谁可以作证?” “当然是彪子了,我去看他儿子了。” 周梅摇摇头:“他是精神有问题的人,怎么可以做证人呢?” “他精神没问题,只是有点弱智而已。而且他那种人根本不会说谎。” “反正他属于精神异常的人,不是正常人。” 白客这会儿也有些疲沓了。 随口说道:“阚明溪也可以为我作证啊。” 周梅看了看卷宗:“也住在那附近是吧?这供词里说你是十点半左右离开干明溪的家,然后将近十一点到家。” “是啊。” “好吧,那我明天再问问干明溪……” “……” 回家的路上,白客突然想起:阚明溪虽然比大多数女人都内心强大,但她肯定没有白客这样的本领,可以对测谎仪瞒天过海。 因为她没法说真话。 那一晚,白客实际上是10点钟左右离开阚明溪家的。 由于断片儿了,唐塔的人格占据上风,半路跑到于秀波家了。 来了一发之后,10点半以后才离开。 而鞠文锦被害的时间正好是10点到10点半之间。 阚明溪说真话,白客就得说真话,那样就会把于秀波牵扯进来。 真要是这样的结果倒也好了。 顶多白客的人设崩了,弄一花心大萝卜的美名。 但罪名洗刷掉了。 可问题是阚明溪绝对不会说真话。 为了保护白客,哪怕严刑拷打她也不会说。 那样一来,麻烦就更大了。 白客的罪名没洗刷掉,他跟阚明溪的关系也有可能暴露。 真是一环套一环啊。 要是自己跟这个案子嘚瑟不清的话,就会牵连到老妈。 来年就要实行警衔制了,到时候老妈吃大亏。 离开公安局后,白客还打算晚上到阚明溪那里,跟她交待一番。 结果很快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省厅的那两名公安紧紧跟着白客。 而且毫无顾忌。 秦咏梅一下就发现了,叹口气:“你还有什么没交待清楚吗?” “没有啊。” 白客也不敢给阚明溪发短信。 眼下这会儿,在南山顶上的微波站上,随便都能听到全城各家各户的电话。 省厅想调取传呼信息那还不易如反掌。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要是阚明溪没能过得了测谎仪这一关。 白客就替她说实话。 把于秀波牵扯进来也无所谓了。 反正跟于秀波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了。 尽管这么想着。 第二天,白客还是一大早就来到建筑公司。 等着阚明溪问询结束后回来。 白客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魂不守舍地等着。 本以为阚明溪怎么也要中午前后才能回来。 没想到刚来回走了几步,门就被推开了。 “抓到了!”阚明溪一脸的惊喜。 在她看来,这意味着白客洗刷嫌疑了。 看到阚明溪这副表情,白客也长出一口气。 看来她是过关了。 可抓到谁了? 不可能这么应景啊。 “真假的?” “应该是真的。他们刚问了我几句就让我走了。等我走到公安局院子里,就听见有人小声说的。” “我去看看!” 白客“腾”地推门出去了。 等白客来到公安局院子里,立刻看到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尤其周梅、曹厅长、冉局长他们几个,都站在最醒目的位置,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秦咏梅、穆荣和崔局站在一旁,神情却有些严肃,甚至是困惑。 白客走过来,还没等跟秦咏梅和穆荣他们打招呼,周梅先拦截过来了。 “正好!我们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问我?不是抓到了吗?” “是啊,这个人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秦咏梅沉着脸:“是蒋文。” “不可能!” 白客忍不住大喊。 院子里的人都被白客的声音镇住了。 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怎么不可能啊!”冉局长爽朗地说。 “我们抓的是现行,有人证有物证。” 原来,早上的时候,蒋文拿一把小刀把一个红衣少女的屁股扎了,被上班的群众当场抓住。 “他……他!”白客愣了片刻,突然就恍然大悟,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是为了我!为了我啊!” 第三百章 铁窗内外 蒋文也是一个敏感多思的人。 前天,白客在办公大楼被省厅的人带走时,他就在跟前。 第二名红衣女郎被害时,蒋文也亲眼看到白客徘徊在凶案现场。 凭他敏感多思的头脑,很可能会怀疑白客就是那名凶手。 可为了报恩,他甘愿替白客去顶罪。 就像日国电影《嫌疑人x的献身》描述的那样。 听白客哭喊,穆荣也反应过来:“对啊,蒋文是白客的好朋友,他看白客被抓,或许想帮白客一把。” 秦咏梅也皱着眉头说:“无论如何,这个凶手不该这么弱智……” 周梅得意地笑了:“呵呵,蒋文的资料我也看了,他很符合连环杀手的性格特征啊。” 正说着,常浩领着一名医护人员进来了。 医护人员急吼吼地问:“人在哪呢?” 白客顿时反应过来:“蒋文是不是受伤了?我要去看他!” 秦咏梅瞪起眼睛:“别在这胡闹!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家吧。” “你,你们这是刑讯逼供!” 周梅笑了:“放心吧,不会的。他是被人民群众打伤了。” 冉局长挥挥手:“走!同志们,我们到会议室商议一下。” 冉局长、曹厅长、周梅、崔局、穆荣和秦咏梅一起往会议室走去了。 秦咏梅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白客瞪眼挥手,示意白客离开。 刚走进会议室,冉局长就招呼大家:“坐!坐!” 然后关上门,脸上依然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哎呀!多亏各位领导啊,我这刚上任还不到半年呢,就帮我破了大案。” 曹厅长摆摆手:“这哪是我们的功劳,是同志们协同作战的结果。” “那还是在你们的强大压力之下,犯罪分子无处遁逃,这才不得不现了原形。你们就是如来佛祖的照妖镜,观音娘娘的金刚圈啊!” 秦咏梅叹口气:“如果我们施加了巨大压力的话,从常理上看,犯罪分子应该躲起来才对。” 穆荣也说:“是啊,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这是福尔摩斯说的。福尔摩斯你们都听说过吧?” 周梅有几分得意地问道。 秦咏梅和崔局、穆荣对视几眼,忍不住苦笑。 冉局长竖起大拇指:“专家教授就是不一样啊!满腹经纶,学富五车,那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还好,还好,”周梅说着翻看卷宗,“而且我查看了资料……关于这些资料,我想表扬一下秦咏梅同志!前期工作做得很细致啊。几乎所有关联人员都做了详细的笔录!” 秦咏梅点点头:“应该的。” “蒋文的资料尤其详实。从资料看,他是一个人格不太健全的人。连环杀手三要素你们听说过吗?” 秦咏梅再次叹息。 冉局长连忙问:“连环杀手还有三把钥匙?” “要素。就是说具有这三大要素的人就有可能成为连环杀手。” 秦咏梅忍不住皱起眉头:“只是说概率比较大而已,如果非用米国那些理论来掰扯的话,一半的人都是潜在的杀人犯。” “这么可怕啊,那是哪三个要素呢?”冉局长萌萌哒地问道。 周梅朝秦咏梅做个手势:“秦队长应该知道吧。” 秦咏梅叹口气:“就是三种童年经历。尿裤子、纵火、虐杀小动物。” 冉局长说:“哎呀,我小时候也尿过裤子呢,还玩过火,也经常打麻雀……” 周梅有些尴尬:“啊,那个,咱们继续啊。” 说着她继续翻着卷宗:“这个蒋文,他童年的时候喜欢玩火,因此烧死了自己的父母。” 崔局叹口气:“是啊,这个案子我当年也侦办过。蒋文的父母死了以后,他就搬到县城住了。不过,当时的调查结果显示,他并不是故意纵火,而是因为他家地势低矮潮湿,冬天阴冷,他为了给年幼的妹妹取暖,就在家里烧火盆,结果引发了火灾。” “这个,我们谈的是潜在意识。任何外在行为都是由潜在意识驱动的。所以说,蒋文符合连环杀手三要素。另外,他的人格也不太健全。性格很孤僻阴郁。” 穆荣叹口气:“失手害死自己爹妈,换任何人都开朗不起来。” 冉局长挥挥手:“不管怎么样,咱们现在是人赃俱获!眼下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录取口供,争取早日了结此案!同志们呐!这是一场战役!我们要拿出一切手段让罪犯认罪伏法!” 周梅说:“我有个建议。” “嗯,周教授您说。” “我们一定要严密看管好罪犯,不能让他与别人串供!” 秦咏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院子里,白客依然在徘徊着。 并渐渐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蒋文跳出来冒充罪犯,是想帮白客脱罪。 他之所以这么做最大可能就是他以为白客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蒋文很聪明,也很讲义气。 就算他知道白客是杀人犯,他也会拿命来报答白客。 为此,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他一定会把两起凶杀案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不是一个讲人证、讲物证、讲法制的年代。 仅仅凭口供就可以给一个人定罪,哪怕是死罪。 更何况从87年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上上下下都急着破案。 有一个人跳出来说自己是罪犯,他们**儿都乐开花了。 所以,白客必须尽快跟蒋文沟通,向他保证自己不是杀人犯。 可白客正想接近拘留室时,却发现周梅已经有准备了。 她让省厅的两名公安把守在拘留室门前,不许任何人接近蒋文。 白客想通过吴军给蒋文传话。 可吴军走过去也被那两名公安阻止了。 连自己人都无法接近,白客这样的人民群众就更没戏了。 他在公安局大院里站的时间太长了也不太好,只能先到外面等着,再想其它办法。 反正公安局门外有的是来公安局办事的闲杂人等。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站了一会儿后,袁宪洲从大院里走出来。 白客灵机一动。连忙过去叫住他。 袁宪洲一下就猜出白客要做什么,摇头叹息:“不行啊,我也无法接近蒋文。” “不用接近,等中午吃饭时,你给他捎个纸条。” 说着,白客掏出了纸笔。 第三百零一章 美好生活 白客在纸条上匆匆写下几个字“我不是凶手”。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美好生活还在等着我们! 袁宪洲匆忙把纸条揣起来,转身向院子里走去了。 白客在门口站了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蒋文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白客得把这个消息早点告诉蒋艺。 袁宪洲回到院子里,秦咏梅正好开完会出来了。 打量袁宪洲几眼:“那家伙走了吧?” “哦,没看见,应该是走了。” 袁宪洲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秦咏梅不时进进出出,估计在跟几位领导商讨下午提审蒋文的事宜。 蒋文被群众打伤了,医生刚处理完伤口,得让他休息一会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咏梅还没回来。 袁宪洲赶紧溜出办公室来到厨房。 厨师老孔看见袁宪洲进来乐了。 “饿了吧?” “呵呵,有点。” “别着急啊,再有两个菜就好了。” “哇,这是给谁加的鸡腿儿啊。” “谁知道哪个王八蛋,说是新来的很重要的犯人……” “哦……” 袁宪洲趁老孔不注意,把纸条塞到米饭的下面。 又假意四下看看:“我还是到食堂里等着吧。” “对,对,一会儿他们就该来拿饭了。” 袁宪洲离开没多久,食堂打杂人员来了。 开始把饭菜搬运到食堂、送往拘留所。 蒋文是重特大犯人,更是领导们立功受奖的砝码。 所以受到特别优待。 眼下,省厅的两名公安更是严防死守,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食堂勤杂工过来送饭了,两名公安连忙凑过去。 “哪个是给103的?” “这个。” 勤杂工指着几个饭盒说。 “给我们吧。” 两人拿起饭盒打开了,看一看饭,又看一看菜。 撇撇嘴:“王八蛋,犯罪还有功了。” 两人一人拎着菜,一人拎着饭来到103监室。 这些拘留监室的房间号并不是按顺序编排的。 按顺序的话,103本应在门口,其实却在最里面。 而且这间屋子是最大的,设施最好的。 但它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 就等着最重要的犯人过来时启用。 所以说,要么别做,要做就做最大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在任何行业,蝼蚁永远都是被践踏的对象。 哪怕你挑大粪挑到了行业顶端,你也可以参与游戏规则的制定。 省厅的公安拿出钥匙打开103门上送饭的小门儿,把饭菜往里一推。 “开饭了!大功臣!” 一阵脚镣拖地的声音,蒋文走到了门前,伸手把饭盒端进去了。 “咣当”一声,小门又锁上了。 这小屋子不光有床,有不太脏的屎尿桶,还有桌子椅子。 蒋文坐在桌子前大口吃起来。 早上七点多钟,蒋文并没有到市内上班儿。 而是来到熙熙攘攘的街上。 他用一把小刀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的屁股扎了。 扎的很轻,而且女子穿着牛仔裤。 估计都没出多少血。 但女子还是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蒋文却没跑,而是停留在原地。 很快有人围了上来。 刚开始人们还有些忌惮。 只是七嘴八舌地指摘蒋文。 等有人发现蒋文是个怂货时,就渐渐开始群情激昂了。 人们开始你一拳我一脚。 老百姓都不太会打架,使得都是王八拳。 等警察赶到阻止时。 蒋文除了脑袋被打破,眼窝被揍青外。 其它还好。 挨打应该也比较消耗体力。 眼下,蒋文还真有点饿了。 菜多饭少。 所以蒋文吃好几口菜,才吃一口米饭。 盘子里的米饭挖下去一大块儿时,蒋文看到了那张纸条。 他不知道屋里有没有监视设备。 反正,他不敢拿起那张纸条,就把它放在盘子里看。 虽然墨迹被米饭的水分弄得有些模糊了。 蒋文还是一眼认出这是白客的字迹。 看到“我不是凶手”时,蒋文并没有太吃惊。 看到“美好生活在等着我们”时,蒋文却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眼眶也湿润了。 “美好生活”它是那么的遥远而陌生。 当年,失手害死父母时候,他就远离了这几个字眼。 甚至在父母离开后无比痛悔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支撑到现在,很大原因是为了看着妹妹长大成人。 所以,昨天晚上做出那个决定时,他没有太多的恐惧和犹豫,更多的却是兴奋和解脱。 这么多年来,他所能想到的完美报答白客的方式,就是以命相抵。 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更珍贵的东西了。 自从白客帮他治好了眼睛以来,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已经萦绕无数次了。 走在大街上时,他会紧紧跟在白客身后,就巴望着突然有辆大车冲过来。 然后他奋不顾身地推开白客。 或者两人一起走在某栋楼下时,他也时刻注意楼顶会不会掉下什么东西。 但是到了初中快要毕业时,蒋文突然发现了白客的另一副面孔。 那副面孔仿佛是另一个人。 他像个二流子,轻佻浮夸,凶狠残忍。 蒋文又震惊又惊恐。 他并不懂得多重人格这种事。 只是以为白客患有精神病。 一方面替白客难过,一方面又忐忑不安。 担心白客会做离谱的事。 鞠文锦被害的时候,蒋文就有所怀疑 因为此前他偷偷观察白客时,发现每当鞠文锦穿着红色的衣服,白客的神情就有些异常。 所以,第二起案子发生前,蒋文在野地里一连好几天看到白客在东游西逛、东张西望,仿佛踩点儿一般时,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了。 结果,没多久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前天,白客被省厅的公安带走以后,蒋文更相信白客是凶手了。 可即便白客是凶手,在蒋文眼里他都是大恩人。 值得以命相报。 “我不是凶手”,蒋文看到这几个字却将信将疑。 因为白客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蒋文在干什么,他会想方设法阻止的。 可“美好生活在等着我们”却让蒋文泪目了。 从考上大学一直到这两年加入白客的麾下。 蒋文真真切切感受到美好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第三百零二章 欲加之罪奈何无辞 离开县公安局,白客就开着桑塔纳来到市内。 刚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蒋艺就过来送饭了。 蒋艺跟她哥一样,都是性格倔强的人。 上一次,白客拒绝了她之后,她就不再跟白客比划了。 顶多比划两句工作上的简单对话。 放下饭菜,又帮白客摆好碗筷,她转身就要出去。 白客连忙叫住她。 “那个,你哥……” 聋哑人很会看人眼色。 白客刚比划几下,蒋艺就紧张起来。 手势飞快地比划着:“我哥怎么了?” “你哥出了点小事儿,过段时间才能回家。” “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在公安局里……” “公安局不是你家的吗?怎么不赶紧放了他……” 白客一时无语了。 蒋艺心思单纯,知道白客老妈是公安局副局长,姐夫又是公安干警,就觉得公安局是他家的了。 “他们还要调查调查,得过些日子才能放你哥回来。不过,你放心,他在公安局过得挺好的。” 蒋艺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一定是惹什么事儿了,不然怎么会跑到公安局去。” “配合调查而已,不用担心。” 其实,白客心里也没底儿。 蒋文眼下的状况,被判刑是跑不了的。 1988年,县城里出过一个类似的人。 也是捅女孩儿的屁股。 当然,同一时期,类似的行径在全国各地都发生过。 那年,秦咏梅他们还挺高兴,以为抓住了杀害文锦的凶手。 审问一番,却发现只是名普通的罪犯。 这名罪犯最后被判了三年徒刑。 有这个案子做参照,蒋文应当也跑不掉。 不过仔细想想,三年也不算什么。 凭白客的实力,蒋文只需要蹲一年就可以办理保外就医了。 只是不知道蒋文看了纸条以后会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审讯。 吃完饭后,蒋文又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 然后就有人来喊他了。 袁宪洲跟在两名省厅公安的身后打开门,然后一起领他到审讯室。 一边走着,袁宪洲一边向蒋文使了几下眼色。 蒋文立刻心领神会了,就按照白客纸条的指示好了。 这次审讯,本来应该周梅、秦咏梅两人主持才对。 冉局长不知怎么来了兴致,非要亲自下场。 秦咏梅、曹厅长、崔局、穆荣、吴军他们四人就站在双面镜的外面看着。 还没等周梅提问,冉局长一拍桌子:“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杀害鞠文锦和黄媛媛的?” 蒋文叹口气:“我,我没杀鞠文锦,更没杀那个什么黄。” 吴军在外面听了大吃一惊。 是他亲手把蒋文抓回来的。 当时蒋文自己说他杀害了鞠文锦。 秦咏梅却皱起眉头,想着什么。 冉局长显然没什么审问的经验,被蒋文一句话就怼的哑口无言。 “你,你这个犯罪分子!” “你不老实交待我们就对你实行专政!不人道毁灭你!” 崔局和穆荣在外面忍不住直摇头。 周梅朝冉局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问:“可我们抓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是杀害鞠文锦的凶手。” “我怕老百姓把我打死,所以就编瞎话,想让公安救我。” “是吗?可你为什么要扎女生的屁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些冲动……” “你这个流氓分子,还敢负隅顽抗!”冉局长怒不可遏。 周梅直朝他使眼色也无济于事。 “用你那个机器,给他测一测!” 冉局长说。 周梅摇摇头:“他这样没法测。” 蒋文眼下脑袋上裹着纱布,测谎仪暂时用不上。 “不管他!把他脑袋上的纱布扯下来!” 秦咏梅看不下去了,赶紧敲门把冉局叫了出来。 “局长您不能着急啊,审讯不能硬来,罪犯现在有伤在身,硬来的话会惹出麻烦。” “哼!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招的。” 崔局皱起眉头:“那不成了刑讯逼供了吗?” 崔局是市局的局长,级别比冉局长高,他说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冉局长吃了瘪,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一会儿,周梅也从屋里出来了。 “要不再等几天吧,等他伤势好点了,咱们再用测谎仪测测他。” 曹厅长也说:“对,对,有了照妖镜,任他是何方妖孽,也让他无处遁形。” 冉局长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到他家去搜一搜,说不定能搜出什么。” 两起凶杀案,第一起是1987年发生的,第二起是去年发生的。 眼下再去搜查能发现什么? 不过,既然局长不甘心,秦咏梅也不好反驳了。 这一次又是冉局长挂帅,带着吴军他们几个人跑到蒋文家折腾了一番。 果然是什么也没搜查出来。 正好周梅和曹厅长已经在这边待了两三天了,也该回省城休息几天了。 大家就暂时停下来。 白客听说蒋文没认罪,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蒋文是个意志顽强的人。 只要他不主动认罪,哪怕严刑拷打对他也无济于事。 没有人证物证、没有口供,想给他定罪也困难。 就怕冉局长耍流氓,就这么吊着蒋文。 因为这会儿拘留是没有期限的。 想给你关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别的县市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当地的公安机关清点拘留人员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个伙计从七十年代就关在这里了。 可仔细一查看卷宗,这伙计连小偷小摸都够不上。 十几年的人生岁月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抹除了。 所以,还得早点给蒋文定罪。 不管定个流氓罪还是伤害罪,总比无限期拘留要好。 周梅、曹主任他们回省城休息了几天,处理完他们在省城的事情之后又回来了。 虽然蒋文头上的伤并没全好,但在冉局长的强烈要求下,还是把他头上的纱布拆下来了。 周梅用测谎仪开始对蒋文展开审讯。 这一回冉局长没进去,而是站在双面镜外面,满心期待着。 可惜他的愿望再次落空了。 周梅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了。 而测谎仪显示蒋文说的都是真话。 秦咏梅叹口气:“也就就是这样了,1988年我们也抓过一个类似的罪犯……” 冉局长气急败坏:“不行!我们还得加大审讯力度,就不信他不招!” 第三百零三章 鹤嘴锄 为了破获红衣少女被害案,全局上下被冉局催促着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审讯蒋文这件事上来。 但没过多久,大家就不得不把精力放到更紧迫的案子上来。 80年代末以来,小城骑摩托的人越来越多了。 对于老少爷们儿来说,谁要是有辆摩托车,那是一件很有面儿的事儿。 挎着摩托车走在街上,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感觉就跟中世纪的骑士一般。 这个时期的摩托车,好点的要万八千,差点的也得两三千。 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至少两年的工资。 这会儿由于路况差,交通规则不健全。 骑摩托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若干年后,甚至有人半调侃地说:最早骑摩托车那帮人,最后活下来的连十分之一二都不到。 骑摩托车的风险还不仅仅是交通方面的,更有刑事方面的。 从90年代初开始,摩托车盗抢案越来越多。 不过,绝大多数就是单纯的强抢而已,顶多把车主摔的鼻青脸肿。 但十一刚过,小县城却发生了一起因为抢摩托车引起的恶性案件。 袁宪洲和吴军赶到现场时,法医汪瑞正在忙碌着。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小汪已经变成老汪了。 头发都花白了。 但手脚还一样麻利,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 袁宪洲探头看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被害人脑袋几乎被割掉了,只剩下后脖颈有一层皮连着。 而且伤口非常整齐。 能造成这样整齐的伤口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凶器必须极其锋利,一招致命。 二,凶手必须极其有力量。 打个比如,你纵然有一把极其锋利的斧头或砍刀,如果力量不够的话不可能一下把人的脑袋砍下来。 不然人人都可以成为介错大师了。 袁宪洲和吴军之所以一到现场就不约而同地确定这是一起抢摩托杀人的恶性案件。 是因为现场杂乱、繁多的摩托车轮胎痕迹。 吴军是全局最早骑侉子的,也是资深的摩托车迷。 低头看了看轮胎印儿就大概猜出是什么摩托。 “应该是铃木……” 又在地上搜寻一会儿,发现了几块儿摩托车上的油漆。 仔细辨认一下,吴军更确定这是铃木摩托车了。 可罪犯是怎么杀死车主的呢? 从现场摩托车痕迹来看,车主正在骑车时就遭遇了不幸。 伤口这么整齐多半也是因为摩托车惯性很大。 那么最大可能就是凶手坐在车主的后座上。 眼下,大部分人买摩托车时,都是咬牙买的。 很多老少爷们儿为了堵住婆娘的嘴都会以车养车。 比如,用上下班的时间出去拉活儿。 这个时期能打得起出租车的人还很少。 摩的便成了方便又实惠的交通工具。 从最开始的一块钱起步价,到后来的两块钱三块钱起步价。 袁宪洲猫腰勘验一会儿,起身站到一边歇一歇,喝口水。 一边喝着水,一边向道路两边打量。 这条城乡结合部的泥土路,道路两边有稀稀拉拉的大槐树。 粗的有脸盆那么粗,细的有篮球那么粗。 打量几眼,袁宪洲就发现一棵树有些异常。 那棵树向道路的一边倾斜。 仿佛某种巨大的力量推了它一把。 袁宪洲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抑制着兴奋凑过去,仔细查看那棵树。 果然,他在树干上发现了勒痕。 勒的很深,陷进去有一两厘米。 袁宪洲再来对面寻找,很快就发现正对面的另一棵有勒痕的树。 他正兴奋地在树上采样,吴军走过来。 “咋啦?” “钢丝绳,可以找找钢丝绳。” 冉局长调来还不到一年。 旧案没破,又来了一桩重特大新案。 真是又恼火又焦急。 在会议室里,听吴军和袁宪洲汇报完。 他就赶紧催促:“既然有线索了,那就赶紧去查。” 吴军说:“我去查摩托车,估计这会儿已经流通到黑市上了。” 袁宪洲业说:“我去查钢丝绳。” 秦咏梅叹口气:“范围太大了。” 冉局长问:“得查多长时间?” “怎么得半拉年儿吧。” “哎呀,到时候说不定又发生别的案子了,真是麻烦。” 秦咏梅想了下:“先从案发现场周边的村子开始查吧。罪犯很可能是犯罪现场周边的农民,应该没什么犯罪前科。” “没犯罪前科?这个罪犯这么凶残。” “有经验的罪犯不会用这种办法。” 为了早日破案,全局一大半的刑警都派出去了。 甚至还借用了几名治安股的治安警察。 蒋文被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消停了下来。 可还得待在拘留所里。 虽然因为重特大案犯的身份受到优待。 但拘留所里比监狱里难受多了。 空间狭窄没人交流,也没有放风的时间。 好在白客想方设法通过袁宪洲、吴军他们跟蒋文交流。 白客从赵怀宇那里弄了一大堆书给蒋文看。 其中宝岛出的一本《四季》,得到赵怀宇大力推荐。 “这是斯蒂芬金写的,尤其这篇‘肖申克的救赎’最牛逼。可惜啊,读者不认,他们只喜欢看装逼打脸的书。我在书社放了好几个月也没人租。你送给蒋文算了。” “是啊,呵呵,不是当国无能,是这届读者不行。” 把书送给蒋文几天后,白客突然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赶紧又给蒋文递纸条:“肖申克的救赎”这篇小说你不要学它的行为,要学它的精神啊。 不学精神还能学啥? 这里又不是米国。 给你一把鹤嘴锄你也无法越狱。 更何况真正的监牢来自心灵。 如果内心没有一把鹤嘴锄,一生都是狱中人。 蒋文这事让白客懊悔好长时间。 一来他自责,自己平时对蒋文关心不够,不知道他自己已经被蒋文当成变态杀手了。 不然的话,可以及早解释,阻止蒋文做这种无畏的牺牲。 或者第一天在市内被周梅审讯时,当天晚上就应该跟蒋文打个招呼,让他别那么担心。 二来,白客意识到,你帮人的时候得给别人留点余地。 不然,你就会逼得对方拿命来报答你。 第三百零四章 初代书商 有了蒋文的教训,白客在跟赵怀宇打交道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点了。 对白客来说,赵怀宇是大恩人。 可对赵怀宇来说,白客只是同年级的同学而已。 做的太离谱了只会令人不安。 把赵怀宇介绍到股市上之后,白客一直有些忐忑。 他担心赵怀宇陷的太深。 毕竟90年代中期以前,股市是个躺着就能赚钱的地方。 可到了90年代中期以后,几乎没人能从股市全身而退了。 上一世90年代末,曾经有人采访过一个股市中的百万富翁。 有人问他:“你是怎么成为百万富翁的。” 他说:“挺容易啊,我带着1000万到股市,半年后就变成百万富翁了。” 趁着给蒋文找书的时候,白客就时不时来探望赵怀宇。 打听一下他在股市叱咤风云的情况。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眼下,想短线炒股非常困难。 虽然省城工商银行可以在沪深两市开户。 但只能用电话交易,没有滚动大幕,没有实时播报,慢了好几个节拍。 或许这也间接造成了91、92年股市比较好。 只有大城市有限的那些人在炒短线。 其他人都惜售。 所以,这两年大多数人都尝到甜头了。 赵怀宇也不例外。 他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就把投入股市的两三万块钱变成十万。 然后把这十万块,一半儿用来做长线,另一半儿用来做中短线。 所谓中短线也是一个月买进卖出那么一两次。 除此之外,赵怀宇剩下的十来万大多投入到图书批发中来了。 赵怀宇在他的书社旁又租了一间小屋子。 屋子非常逼仄,堆满了书。 白客走进屋子时,赵怀宇正坐在屋子一角的桌子前查看着账目。 桌子上摆着电话,他腰间的数字机也已经换成了汉字机。 看见白客进来,赵怀宇连忙招呼:“来!坐。” 可四下寻摸一圈,不仅没有多余的椅子,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 白客就一屁股坐到桌子旁边的一垛书上了。 “我说伙计,你咋样啊?” “哎呀,马马虎虎,你看这里还有一堆东西呢。” 白客翻看着桌子上一本本的样书。 “这玩意风险可不小啊。” “是啊,不过有一半儿都是代销的。” 代销的基本没什么好书,有些社科书、纯之类的。 自己掏钱进的书大多是亦舒、三毛、温瑞安等人的通俗。 翻来翻去,白客发现一本雪米莉的书。 忍不住笑了。 这可是当下风头无俩的作家。 她写了很多本女子头的书。 什么《女带家》、《女特警》、《女赌豪》之类的。 几乎本本都大卖。 看见白客的表情,赵怀宇忍不住问:“怎么?你认识她?” “当然了。” “是个港九的女作家吧?听说挺漂亮?” “是挺漂亮,好几个抠脚大汉。哈哈!” “真假的?”赵怀宇大吃一惊。 别说赵怀宇不相信,白客当年听说雪米莉是几个抠脚大汉时也被暴击一万点。 因为当下的年轻读者很大程度上就是被这香艳的名字迷住的,随后才喜欢上她的书。 就像后世包装美女作家一个道理。 只不过后世的读者不那么好骗,没法用抠脚大汉冒充。 当然,严格来说她的书还不算太差,起码都讲了完整的故事。 比后世大多数网络还是要好一些的。 “我去,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这个作家的书卖的非常好,出版社都赚爆了。” “是啊,现在出版社也要讲究经济效益啊。” 赵怀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既然他们可以这么搞,老子也弄几个人试试……” “我看行,关键你要抓对选题。” “是啊,这些读者的口味跟老子不一样。” 其实,哪个年代都一样,像赵怀宇这样的老书虫只占很小的比例。 眼下的年轻人们更喜欢带点软色情的书。 比如像雪米莉、西尔枭等通俗作家的书,都多多少少带点软色情。 这个年代的出版业还是相当宽松的,很多个体书摊儿都可以打一打擦边球。 曾经有段时间,满大街都在卖人体素描的画册、图书。 ****的书以艺术的名义,明目张胆地卖。 销路还相当不错。 虽然赵怀宇的口味有点刁钻。 但经营图书这么长时间了,他对读者的喜好也应该掌握的差不多了。 白客相信他能策划出畅销的图书。 可光有选题不行,还得找作者去写。 上一世,白客偶尔还拎几下笔,写点诗,写点小说啥的。 也曾结识过几个圈的人。 这一世,他却丝毫没这方面兴趣。 不过,有一个人像上一世一样,一直跟艺术圈保持着来往。 那就是霍大嫂。 趁霍大嫂休息的时候,白客领着赵怀宇来看他。 霍大嫂和凤琴生了个儿子,眼下已经四五岁了。 霍大嫂稀罕的不得了,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儿里。 白客和赵怀宇到来时,霍大嫂正在逗儿子玩,而且他这儿子很粘他。 凤琴好说歹说才勉强带出去。 “姐夫!这是我同学赵怀宇。” “你好!” “他现在是个书商,想策划几本书。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作者。” 这会儿的刊物相当多。 基本每个省都有一本。 此外,一些报纸杂志也有专门发表作品的专栏。 但这会儿青年更多。 几乎人人都是青年。 十个人中有五六个都偶尔写点小说诗歌。 僧多粥少,发表作品是相当不容易的一件事。 那些在报刊上发表作品的青年一个个都酷拽的不行。 像霍大嫂这样曾经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诗歌的,要是他正常一点的话,女青年都能踩断他家门槛了。 赵怀宇这么个个体书商,能请的动他们吗? “只要能拿出完整作品就行,发没发表过作品的并不重要。” 白客建议说。 因为这会儿的所谓作家除了极个别天赋过人的外。 大多数要么靠关系,要么靠运气。 杂志社的编辑们每天得看一麻袋的来稿。 要是没点关系没点运气,凭什么让他看你的稿子啊。 别说头三章了,信封都未必会打开。 听白客这么一说,霍大信心十足:“这倒好找,我给你们联络几个,先让他们拿作品出来看看。” “对,让我们赵老师好好鉴赏一下。” “别,别这么说。”赵怀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不过,文笔不太重要,能把一件事说清楚就行。最重要的是不能手残。” “是啊,”白客尴尬地笑笑,“别像某些人一样,吭哧瘪肚半天也更新不了一章。” 第三百零五章 最后一块儿铜板 1991年春节刚过的时候,蓝军开了家赌场。 在工商税务、公安干警眼皮底下支撑了大半年。 到了年底前终于被查封了。 但这大半年他也没少赚。 百来万应该是有了。 赌场关门之后,蓝军立刻又在老电影院开了家游戏厅。 这会儿“777”之类的游戏机都是合法的,怎么也要等到90年代末才会被取缔。 不过,游戏厅的利润跟赌场比差的太远了。 蓝军这种人肯定觉得不过瘾。 小县城里从80年代末开始,房地产开发越来越热了。 很多房地产商都雇佣流氓给自己拆迁或者看场子。 很多流氓都因此赚到了第一桶金。 上一次蓝军在白客这里没赚到便宜,不知怎么就省思过味儿来了。 掉头又来巴结白客。 先是要请白客吃饭,白客都婉拒了。 又让人过来捎话,说是一起开发房地产。 蓝军的父亲老蓝在白客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当上粮库主任了。 在小县城里,粮库主任是个很牛逼的职务。 因为粮库主任比较容易捞到钱。 好不夸张地说,小县城里的县长都未必有粮库主任威风。 不过,老蓝人到中老年了,不得不往上走。 调到市粮食局当副局长去了。 所以,这几年蓝军没法靠倒卖粮食躺着赚钱了。 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什么钱都想赚一把。 甚至还想宰白客一刀。 这段时间,靠老蓝的关系他弄到了一块儿地。 就开始想涉足房地产了。 可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就像让白客提点他一把。 白客本想把丫抽回去。 突然就想起另一盏不那么省油的灯。 不久前,吕大市一个房产商来找白客,想跟白客一起搞开发。 这伙计叫林建民,原来是吕大市西区房地产管理办公室的主任。 后来看房地产赚钱,就一边干着主任,一边兼着西区建筑队的经理。 没事儿的时候就左手摸右手,自己给自己派活儿。 1988年的时候,他把旧城改造的活儿派给了自己。 这一笔活儿干完他就挣了三千多万。 这家伙跟亿科那位王九一不同。 王九一吧,太鸡贼了。 明明是自己打天下成立的公司。 因为怕秋后算账,就把公司送给郭嘉了,自己成了高级经理人。 林建民胆大,一看这买卖赚钱,就想方设法把公司揣到自己口袋里。 所使用的手法也没有多高级。 他让朋友成立一个公司,然后用朋友的公司把这个建筑队装进去。 然后1991年上半年,林建民就辞掉了公职。 朋友再把公司转让给他。 不过,那个年代靠职务之便谋取第一桶金的人多如牛毛。 能真正走到最后的,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白客不想招惹他。 这伙计在没起家的时候还有些隐忍,一旦得势了,就会忍不住张狂。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儿子就遗传了他的本性。 “哎呀,白总,听说你的生意已经做到省城了,什么时候来吕大我们一起发展啊。” “那啥,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唉,你们省城将来还不如我们吕大呢。现在侯三在我们市当市长,将来会比你们发展的好。” “听老弟一句忠告,你也早点走出吕大吧,不然侯三会坑了你。” “唉,我也想走出来啊,咱们肆川人一向都有闯天下的精神。” 林建民走不出吕大,是因为出了吕大他也拿不到地。 因为眼下房地产还没实行市场化,拿地搞开发都是凭关系。 既然蓝军手里有地,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搅和好了。 反正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互相伤害吧。 “丑话跟你说前面,老林是个狠人啊!你要惹罪了他,连骨头渣儿都不带剩下的。” 把蓝军介绍给林建民前,白客跟蓝军叮咛。 “哼哼,老子怕过谁。管他狠不狠的,有钱赚就行。” 再说,两世为人,白客哪会跟他们一起吭哧瘪肚地赚这种慢钱。 白客的策略是要么躺着赚钱,要么跑着就把钱赚了。 海蓝的房地产,白客早在两年前就布局了。 本来,白客已经清楚地跟韩盛和老梅他们交待好了,让他们必须在1992年上半年以前全部清仓。 可老梅还是有点舍不得,因为海蓝的房地产依然在疯长。 眼下已经5000一平了。 当初他们拿地盖房子的成本一平米连1000都不到 一下赚这么多倍,老梅眼睛都绿了。 就像赌场里的赌徒一样,赚了还想更赚。 房市跟股市一样,人们都是买涨不买降。 所以,傻子才抛售呢。 白客得赶紧到海蓝去,当面督促老梅。 刚从船上下来,还晕晕乎乎呢,白客就赶紧召集各位股东开会。 “伙计们,老哥哥们!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韩盛、老梅、林老师,还有几个工头儿都笑了。 韩盛摆摆手:“尽管说吧,这里你年龄最小,童言无忌!” “那个,我觉得做生意要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要赚最后一块儿铜板。” 大家都略微一愣。 白客接着说:“你看这会儿,京都二号线地铁旁的房子才4000多一平米。鹏城才3000多,这海蓝都5000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我看呐,再有半年的时间就该崩了。” 老梅还有些不甘心:“不会吧,咱这是大特区呢。” 韩盛倒有几分清醒:“大特区?它能赶上咱鹏城啊?咱鹏城好歹还挨着港九,进出都方便。而且马上就有机场了,这里有啥啊?” “是啊,我坐船过海,晕的我都快吐了。” 老林皱起眉头:“可咱们手里还有8万平的房子,光是零售的话,半年的时间恐怕很难清光啊。” 白客一听还有这么多,也愁了:“这上哪找这么多接盘侠?” 这种僵局都是老梅的贪心带来的,他不免有些尴尬,低头想了会儿。 “有倒是有接盘的,不过他们想4500一平接。” “简直是白捡一样。”一个工头说。 白客虽然不想赚最后一块儿铜板。 但4500确实像被人割掉一块儿肉一样。 因为海蓝的房子最终会涨到7000元一平,然后才开始崩盘。 “那家伙姓什么?” “姓潘。” “是不是叫潘石?” “对啊,你认识他?” 白客笑了:“让他接。不过,咱们可以跟他要点东西。” 第三百零六章 DNA鉴定 在老梅张罗下,白客跟小潘同学见了面。 “白总好!久闻大名啊。” “客气,客气,还是您大名鼎鼎。” “哪里,我们只是小公司。” “不小不小,你们有六位总经理呢。” “哇,这你都知道。” “我知道你们想短线炒房,不过眼下的形势您也看到了,我们给你们优惠就相当于割自己肉一样。” “可我们量大啊。” “怎么可以买两万平米。” “呵呵,还行吧。” “唉,我们资金不够充裕,而且必须尽快见到效益,还请白总多多通融啊。” “你们借的是高利贷吧?” “这您都知道。”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优惠拿走我们的房子,又没有充裕的资金,那你们就得给我们点别的东西。” “啥东西?我们连办公场所都是租来的。” “你们公司的股份。” “这个……我们公司真的很小啊,不瞒您说,虽然有六个总经理,其实就两个员工……” “这些我都知道,要不您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好,只要您不嫌弃,他们应该也没问题。” 第二天,白客见到了小潘的另外五个合伙人。 他们六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亿通六君子。 跟白客此前认识的王九一、林建民一样,他们都是最早的房地产大佬。 不过这六人除了小潘之外,其他五人都比较佛性,喜欢闷声发大财。 为首的老大马伦说:“我们公司这么小,您不嫌弃啊。” “哈哈,我相信你们能发展起来的。” “既然您不嫌弃,咱们就好好商量一下。” 眼下,白客他们手里的楼房价格是5000元一平米。 他们想以4500元拿走2万平。 也就等于白客让利给他们1000万。 白客索性就以这1000万入股。 他们这六个人总共的资金也不到一个亿,而且有一半儿是借来的。 白客的这1000万进来就有如大象进了澡盆子一般。 “这样吧,半年后我再连本带利退出500万,就以剩下的500万入股。” 六个人互相看几眼,都觉得可以。 于是,白客拿到了亿通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两三年后,等亿通发展到京都去了,他们的市值必然会水涨船高。 到时候白客赚它十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亿通一下拿走两万平,白客他们手里还剩6万平的地产。 这老梅还是挺负责任的,他自己惹得祸他勇于承担。 四处张罗一番,很快联络到几个大客户,6万平的房子也就所剩无几了。 反正来年上半年就能妥妥地全身而退了。 白客也匆匆忙忙撤出海蓝,回到县城了。 蒋文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这才是白客真正的心头大患。 回到家里白客赶紧跟老妈打听摩托车手断头的案子。 只要有这个案子牵扯,冉局长他们就暂时不会动蒋文。 “找到了,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两个农民。” 白策在一旁说:“现在的社会真是太浮躁了,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想不择手段发财致富。” 白客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老妈又破获了一桩大案自然是好事。 可蒋文就得继续被没完没了地折腾了。 虽然秦咏梅已经多次警告白客不要拿私事来干预办案。 但白客还是忍不住替蒋文抱屈:“妈,蒋文这个案子……” “别提这事儿!” 秦咏梅立刻板着脸阻止了。 白客虽然尴尬但也无可奈何。 其实,秦咏梅也知道不该老关着蒋文。 只是对冉局长来说,蒋文就像一棵救命稻草。 他就指望蒋文能帮他破获他上任以来最重大的这桩案子。 那样一来,他这个新官上任就不止三把火了。 更令白客头疼的是,眼下的法理基本属于:你不能证明你无罪,你就是有罪。 自证无罪,这比证明有罪还要难。 1992年新年,白客都过得蔫头耷脑的。 从海蓝回来以后,白客每天都要到东创大厦上班。 每天都要面对蒋艺。 看着蒋艺郁郁寡欢,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客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春节的时候能让蒋文回家多好啊。 白客冒着被老妈训斥的危险,试探着问了一下。 老妈这回没训斥他,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秦咏梅也希望蒋文春节前能回家。 眼下,不光秦咏梅、崔局、穆荣他们觉得蒋文跟红衣少女案无关。 周梅也开始相信蒋文并不符合连环杀手的心理特征。 可县官不如现管。 冉局长不松口,别人又能怎样? 1992年新年刚过。 白客正坐在大厦办公室批阅文件时。 蒋艺一脸兴奋地推门进来了。 正比划着,白客突然就看到她身后孙媛走了进来。 白客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因为蒋文这事儿,白客实在没人可说,只能跟孙媛说一说。 “怎么样了?”孙媛笑了。 “还好吧。”白客叹口气,“蒋文……” 白客想说蒋文的事儿,又忍住了。 蒋艺虽然耳朵听不见,但会看口型。 有时甚至能猜出大半。 “我都知道了,所以我这次把人,还有机器都带回来了。” 孙媛一闪身,她身后有四五名同事走了进来。 白客一下就明白了。 经过两年的努力。 蓝图生物科技公司已经可以进行dna鉴定比照了。 “机器还在路上托运,估计明后天就该到了。先给我们安排办公室、实验室吧。” “太棒了!”白客激动地跳起来,忍不住亲了孙媛一口。 蒋艺在一旁看着乐了。 “走,我让陈理给你们安排办公室。” 正好大楼里还有紧挨着的两套写字间。 一套用来办公,另一套就用来当实验室。 第二天,机器到来后,孙媛就带领着手下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以他们当下的技术水平,鉴定一个人的dna大约要20天的时间。 为了给蒋文脱罪,先得鉴定凶手的dna,再鉴定蒋文的dna,然后两下进行比照。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四五十天。 但眼下情况紧急,孙媛他们几个加班儿加点儿日夜忙碌。 10天之后,终于把工作完成了。 周梅对这种高科技手段也很感兴趣。 特意从省城过来观看。 在县公安局的办公室里,冉局长、秦咏梅、吴军、崔局和穆荣还有周梅、白客几个人一起等着孙媛的到来。 其实,白客已经知道结果了。 孙媛是昨天晚上加班儿加点儿完成最后的鉴定工作的。 她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白客。 结论当然是:蒋文并不是凶手。 第三百零七章 重获自由 孙媛走进会议室,把资料放到桌子上。 周梅连忙翻看,冉局长也凑过来。 “咳咳,”孙媛清了下嗓子,“根据我们的检测比对,凶手的dna跟蒋文的dna并不吻合。” 崔局和穆荣都长出了一口气。 冉局却有些纳闷儿:“这是啥意思?” 周梅解释:“这意思说凶手并不是蒋文。” 冉局长懵逼了:“这,这能准吗?” 说着,他还拿起dna资料仔细看看。 好像他能看懂一样。 周梅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比指纹还准确。米国眼下已经正式把dna列入司法鉴定当中了。” 冉局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气哼哼地起身:“资产阶级这些鬼东西不能全信!” 然后不容反驳地推门出去了。 周梅有些兴奋地看着孙媛:“这个技术好啊,你们应该是全国第一份儿吧?” 孙媛叹口气:“可惜我们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效率有点差……” “没事,慢慢来,下一步就把全县的适龄男女的dna都检测一遍,不信凶手不露出原形。” 秦咏梅在一旁说:“全县的适龄男女有两三万,全部检测一遍得好几年啊。” 周梅这才想起来:“也是啊,两个人的dna都检测了这么久……” 不过,白客心里最清楚,孙媛他们几个人接下来将会忙的不亦乐乎了。 作为全国头一份儿检测技术,他们肯定会被邀请到全国各地,帮其它单位建立dna检测中心。 不过,孙媛还得念书,哪有这闲工夫。 只能让孙媛的那些手下们受累了。 眼下最紧迫的是先把县城里的适龄男女青年的dna检测出来。 能检测多少就检测多少吧。 “嗯,先检测我的吧。”白客说。 “你啊,你比蒋文嫌疑大!” 在蒋文之后,白客成了第一个被检测的人。 光白客自己春节前能检测出来就不错了。 其它一两万人更得些日子。 不过,可以先给他们采血样。 这点小事儿,公安局发动街道,一个星期就可以完成了。 至于那些人在外地的,就先登记上,找机会再补采。 虽然冉局长对这种高科技嗤之以鼻。 但有周梅这样的专家加持,更有崔局这样的上级领导认同。 他只好成人蒋文不是凶手,让蒋文先回家过春节。 蒋文刚从拘留所出来,白客就赶紧为他接风洗尘。 叫来了赵怀宇、孙媛、张文斌等人。 张文斌带来了男朋友,蒋文也领着妹妹蒋艺。 张文斌的男朋友是市内人,比张文斌高一个年级。 眼下在市内当中学老师。 看到张文斌和男朋友举止亲昵,白客和孙媛都觉得她有点不懂事儿。 张文斌知道蒋文暗恋她,在蒋文受尽折磨的这当口,偏要给他上眼药。 而且一上来说话也没个轻重。 “蒋文啊,我以前没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啊?” 张文斌说的是蒋文扎女孩儿屁股的事儿。 白客和孙媛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啥好。 他们都知道蒋文这是想报答白客。 但这事儿又不好明说。 还是赵怀宇老道,挥挥筷子:“这不算个事儿。一定是失手了。我上学的时候,削铅笔还割到女生胳膊呢。来!这个樱桃肉好吃!你们尝尝。” 蒋文自己也没在意,自我解嘲:“看来你们是饱汉不懂饿汉饥啊。哈哈。” 白客也跟着尬笑。 当年,在一中上学的时候。 张文斌和蒋文一样,都是不太合群、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人。 上大学以后,蒋文好多了。 张文斌却更加严重了。 上中学的时候她是因为贫穷而自卑。 上大学以后却因为是学霸而傲娇。 估计在单位上班儿她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孙媛问起她在单位的情况时,她就愤愤不平。 “机关单位就这样,每天人浮于事,还拉帮结伙,排挤新人。还是你们民营企业好啊,人际关系简单。” 白客说:“是啊,主要我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很忙,没有闲工夫扯其它的。” “忙点好啊,年轻人不忙哪有前途。” 赵怀宇并不了解白客、孙媛跟张文斌的微妙关系,随口说:“那你就跟白总干好了!白总是讲究人,跟着白总有肉吃。” 张文斌撇嘴:“人家不要啊。” 白客连忙辩驳:“哪有啊,我是怕委屈你。” 张文斌的男朋友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还是国家企业长远些……” 张文斌不服气:“人家白总家大业大,肯定不会比国家企业差。” 白客摇摇头:“不能这么看,我们民营企业唯利是图。不管赚钱不赚钱都会出现变动。打个比喻,我这大厦,要是有人肯出20亿收购,我当然会卖了。那我大厦这些人不就得解散了吗?” 赵怀宇在一旁说:“没错,私营企业当然变动大,员工都是合同制,效益不好随时解聘。” 张文斌说:“这是正常的!不过像蒋文这样,再怎么变动也是骨干人员。” 孙媛说:“蒋文是大会计,当然得跟着总经理进退……” 蒋文叹口气:“这一次我恐怕没法跟白总一起进退了。” 白客这会儿喝的有点多了,说话的口气也有点大。 他拍拍蒋文的肩膀:“小意思!顶多一年,老子就能把你弄出来!” 赵怀宇也说:“对,对,咱们找找关系,最好别让蒋文进去。要是能弄个治安处罚就好了。” 等酒醒了,白客才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满了。 虽然结果怎样蒋文不会在意,但性格单纯的蒋艺会在意。 前两年已经有可参照的案例了。 1988年那个捅屁股的人被判了三年。 蒋文搞不好也得这些年。 “说大话了是吧?” 连孙媛都看出白客说漏嘴了。 在白客屁股上狠狠抽了一把。 白客这才磨磨蹭蹭起来了。 孙媛的老妈还不知道白客在外面包养于秀波。 所以一直把白客当女婿看待。 孙媛从英伦回来后,她就默许白客住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白客就开车带着孙媛一起到市内上班儿。 半路还要拉上蒋艺。 蒋艺果然满怀期待地问:“我哥是不是一两年就出来了?” 第三百零八章 功过难抵(感谢那时微笑真美和读杀书打赏) 白客叹口气,比划几下:“尽量吧。” 白客现在确实不太有把握了。 春节刚过,蒋文又回到拘留所里。 还得待上一个月才能进入庭审阶段。 白客的生物公司成功检测比对dna后在全省引起巨大轰动。 春节刚过,省局的修局就立刻带队过来参观。 白客有心推广dna技术,可没这能力啊。 孙媛带来的团队只有五个人,而孙媛自己马上就要回英伦了。 临走之前,白客好好跟她聊了会儿。 “dna检测技术最牛逼的是y染色体吧?” 白客说。 “是啊,你懂得还不少。还有线粒体也很厉害。” 这两种技术从理论上说都可以查十代。 区别在于一个是传男不传女,一个是传女不传男。 “不过,我还得好好学习深造啊,咱们的检测技术跟国外相比还是太落后。” “反正坐飞机方便,你没事就回来指导工作吧。别心疼钱,去年让你办得金卡办了没有?” “去!坐飞机不累啊?我当然不心疼钱,可我心疼我自己!” 修局长过来时,还带来了一大堆卷宗。 本来想让这些技术人员帮着检测证物中的dna。 但一看就这么几个人,每天忙得头不抬眼不睁的。 他就没好意思提这事儿。 白客看出他的心思了。 “这样吧修局,你派几个人长期在我们这里学习,等过段时间你们就应该能独立操作了。” “好!这个主意不错!” 开了这个头以后,要不了多久,全国各地都会有人陆续过来学习了。 对市局来说,这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但对白客来说却难堪其扰。 孙媛离开后,省局就派了五个医学、生物、化学方面的大学生、研究生过来,每天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学习。 窄小的办公室和实验室每天都摩肩接踵的。 这东创大厦虽然是白客自己的。 可除了他自己预留的公司办公室外。 其它的写字间都得走手续,花钱租用。 跟公家讨价还价是门儿艺术。 明面儿上你一定得吃亏。 不然领导没法向上边交待。 陈理建议说:“干脆,让他们给批块儿地,咱们生物公司另外盖一座大楼。” 批地这种事儿对公家来说是不花钱的东西。 对民营企业来说却是大有赚头。 白客跟崔局一说,崔局也直点头:“这是好事,咱们市要是能有这么一座生物大厦,那也是很大的政绩啊!” 崔局问了问,市里果然愿意给批一块儿地。 当然,各种建设的费用都得白客自理了。 白客想趁机跟崔局提一提蒋文的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 把蒋文的罪责从刑事降为治安。 不过,白客没敢直接问崔局。 而是先跟穆荣打听一下。 穆荣叹口气:“估计没戏啊。眼下司法独立,公安不能干涉检察院和法院。而且,据说……” “怎么了?” 穆荣压低了声音:“听说冉局的战友是法院院长……” 白客也看出来了,冉局铆足了劲儿要搞蒋文。 蒋文曾给他带来希望,又一手破灭了他的希望。 这简直是深仇大恨啊。 回到家里,白客壮着胆子向老妈打探时。 秦咏梅也轻声叹息:“你去找倪叔叔吧。” 白客听老妈说起过小倪叔叔。 小倪本来也是一名公安。 跟秦咏梅、老罗他们是一拨的。 1983年以后,小倪因为老袁被枪毙的事受到打击,后来就转行做律师了。 想凭一己之力改善法制环境。 这些年,包括大老黑在内的大部分公安干警都不理解他。 觉得他专门跟公安干警作对。 公安抓人,他就想方设法捞人。 秦咏梅虽然也不能完全理解小倪,但她坚信小倪不是坏人,更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他有他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趁蒋文还没上法庭,白客就赶紧来找小倪。 这会儿律师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了,工资待遇比公安还要好一些。 每天衣着光鲜地坐在办公室里。 小倪1983年投身律师界,眼下也算比较资深的了。 他们律所在法院旁边的商品楼里租用了一整层独立的办公室。 白客来到时,办公室的内外人来人往。 看来业务很繁忙啊。 上次白宁结婚时,白客见过小倪一面儿,但没怎么接触。 几年过去,都有点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到了律所门口,小声向一个工作人员打听:“小倪在哪办公?” “小倪?倪主任吗?最里面那间。” 白客小心翼翼走过去,刚一探头却发现小倪在屋里跟一个大妈谈话。 大妈有些激动,不时调高嗓门儿,小倪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白客连忙闪到一边,耐心地等着。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大妈沉着脸出来了。 白客连忙走了进去。 刚走进屋子,小倪头也不抬地整理桌上的文件:“预约了吗?” “啊,那个……” 白客刚支吾一句,小倪抬头认出了他,顿时笑了。 “小白客,你怎么来了?” “是啊,有点事想麻烦倪叔叔。” “来,坐下,是不是公司碰到什么事了?” “是我一朋友,刑事方面的……” 小倪皱起眉头:“他怎么称呼?” “蒋文。” “我听说过他的事,原来是你的朋友啊。” “是啊,很好的朋友,以前是同学,现在又是我的员工。” 小倪点点头,又叹口气:“马上就要上庭了……” “是不是很棘手啊。” “这事儿本来不算棘手,拿小刀扎女人屁股,这其实就是个治安案件,顶多一两年了不得了,可是……” 小倪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关上门。 回来后,又压低声音:“可有的人非要扣上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公众安全这些大帽子。” “这,这不胡说八道吗?” “唉,蒋文也给人留下了口实。” “什么口实?” “他冒充红衣少女案的凶手。” “这,这个,他有隐情……” “啥隐情?” 白客略一犹豫,小倪立刻压低声音:“没事,你先跟我说说看。” “当初,省厅为了调查红衣少女案的细节,就专门到我们公司把我带走了。他以为我惹麻烦了,就……” “就故意制造了这起案子?” “是啊。” 小倪苦笑:“那就更麻烦了。” 第三百零九章 疤痕体质 “怎么了?”白客还以为说出实情,会帮蒋文减轻罪责。 “法官要是知道这种情形不得气炸了。” 白客一想,也是啊。 蒋文你这个王八蛋,你这是三观不正啊。 正派人应该大公无私、大义灭亲。 你却为了兄弟玩弄法律于掌股之上,不收拾你收拾谁? 见白客低头不语,小倪安慰他:“没事,这茬儿咱就先别管了。” “好吧,您看看还有哪些对我们有利的说辞。” 小倪低头看了会儿资料。 “还是以他一时糊涂当做借口吧。另外,他说是围观群众打他,他为了脱身才说自己是红衣少女案的凶手,这个也可以减轻罪责,而且证据确凿……” 正说着,有人走到玻璃门前朝里看一看。 小倪连忙抬手示意来人等会儿。 白客估摸小倪还有提前约好的其它事,就连忙起身。 “先这样吧,倪叔叔您看着办,需要什么资料您随时吩咐。” 小倪点点头,也站起来,拿起一张名片递给白客。 “有事给我打传呼吧。” 白客也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 蒋文这件事交给小倪以后,白客就只能先等着了。 凭小倪的经验,白客相信他有能力帮蒋文减轻罪责。 蒋文出事以后,白客不仅疏忽了工作,也好久没去探望两个儿子了。 尤其安卓,家里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接连几周没见到安卓,秦咏梅忍不住抱怨:“于秀波不是天天在家里待着吗?怎么不把孩子抱来看看?” “估计是忘了吧……” “这种事怎么会忘?她没钱花的时候不带忘的。” 白客之所以替于秀波辩驳主要是心里有愧。 蒋文没出事以前,白客曾下决心准备和于秀波到民政局登记了。 可蒋文出事以后,他忙了半天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等他想起来,孙媛又回来了,帮了他大忙。 这让白客又犹豫不决了。 虽然孙媛暂时不肯跟白客结婚,可白客还是想等她。 更重要的是,于秀波一家人越来越让白客打怵了。 自己家大业大,真要跟这一家人有法律上的姻亲关系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啊。 把蒋文的案子托付给小倪以后,白客估摸于秀波又该缺钱花了。 赶紧主动登门。 一走进大厅,于秀波的妈妈、姐姐,还有两个外面来的人又在搓麻。 于秀波站在一边看着。 一般家庭玩的是124,也就是一块、两块、四块。 他们玩的是512,五块、十块、二十块。 当然,主要是为了找钱方便。 赢得快,输的也快。 一天输掉两三千轻而易举。 于秀波的老妈显然输了,神情有点急赤白脸。 白客进来,她赶紧向于秀波使眼色。 于秀波向白客打招呼:“来!我刚买的草莓拿给你吃。” 白客跟着于秀波进去了。 在卧室里,安卓正坐在地上玩着积木。 安卓是个有点内向的孩子,再加上白客快有一个月没过来了。 他都有些生分了。 看见白客进来,也只是看一眼,招呼不打,低头自己玩。 “你爸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于秀波责备。 “看看爸给你带来什么好玩的?” 白客说着,从包里拿出几件变形金刚。 这是白客让韩盛从港九买回来的,花了2000来块钱。 对当下的90后儿童们来说,这已经是顶级玩具了。 安卓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来,忍不住伸手过来。 “哇,好棒啊。” “还不赶紧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 看着安卓在地上玩着,白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几天没来,屋子显得逼仄了。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安卓的玩具还有生活用品都搬到这间屋里来了。 再往墙上一看,通往安卓那间儿童房的门不见了。 变成白花花的一堵墙。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于秀波有些惭愧:“我妈说安卓小,不用专门的屋子……所以,就租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咱家又不差钱,你往外出租房子干什么?” “现在钱这么毛……” “别人家200块钱一个月都花不了的花,你2000块钱不够花?” “唉,我大手大脚惯了……” 白客还想训斥于秀波几句。 就听到外面不时传来“三条!”、“七饼!”打麻将的声音。 当着于秀波老妈的面儿教训于秀波着实有点不妥。 而且,这一切多半和于秀波家人的教唆有关。 于秀波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 她再大手大脚怎么花的了那么多钱。 多半都是被她老妈和姐姐教的。 她老妈和姐姐原来都有房子。 虽然都比较逼仄,但在这个房源紧张的时代里,也能出租出去赚点小钱。 如果不是整天打麻将、大手大脚的话,他们不可能缺钱。 当初,白客最担心这一世大哥会被大嫂如狼似虎的一家人祸害。 没想到这一世真正不靠谱的反而是老实巴交的于秀波一家人。 外面动静太大,也有外人,说话不太方便。 白客就抱起安卓:“走!到爸爸屋里去玩!” “我的变形金刚!我的变形金刚!” 安卓挣扎着,白客替他拿起来了。 爷俩来到白客的书房,安卓兴奋地爬到老板椅上玩着。 于秀波也跟着进来,讨好地说:“我没事经常收拾。” 书房里却是干净整洁,一看就经常收拾。 白客捏一捏安卓的鼻子:“喜不喜欢爸爸的屋子?” “喜欢。”安卓使劲点头。 “送给你好不好?” 安卓顿时懵了。 “爸爸的屋子送给你了!” 安卓瞪大了眼睛,突然“哇”地一声哭了。 白客一把将安卓抱起来,他却一边哭着一边喊:“爸爸坏!爸爸坏!” 于秀波天天带孩子,却并不了解儿童心理。 “你这孩子,爸爸对你这么好,怎么还骂爸爸?” 白客连忙向她使眼色阻止她。 安卓的性格跟安阁迥然不同。 安阁大胆外向,情商智商都比较高。 安卓却内向敏感,容易受伤。 这一点跟上一世白客童年的时候一模一样。 人的身体有疤痕体质的说法,人的心灵其实也存在疤痕体质。 就像宋冬野歌里唱的: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第三百一十章 辩之罪 白客哄了安卓一会儿后,又把他放回地上,让他自己玩去了。 然后把于秀波叫到一边低声责备几句。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你把他的屋子送人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于秀波恍然大悟:“我说他这阵子不爱说话。” “他这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还有半年吧。” “这么长时间啊,你们不嫌吵的谎吗?” “我妈说吵点才像住家过日子嘛。” 白客无语了。 这种环境哪适合安卓健康成长。 不过,这或许也是个让于秀波摆脱她家人的契机。 白客在北街还有几套楼房,跟这边一样,也是买了一层。 本来想买给老爸老妈住。 结果秦咏梅不爱住楼房,就一直空着。 这会儿干脆就让于秀波的家人继续留在这里算了。 让于秀波搬到北街去。 “我在北街还有几套房子,不如你搬到那边住吧。” “啊,那么远啊,我爸妈估计不爱搬过去。” “你带着安卓过去住嘛,就让你老爸老妈继续住在这里。” “可我……” 于秀波是个怕孤单的人,所以她习惯跟父母姐姐住在一起。 “你可以经常回来嘛。” “那么远……”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看似南辕北辙,挺远的。 其实,小县城就这么大,从南到北还没前门到宣武门远 “你可以打车嘛,现在出租车这么多。以后我每个月给你3000块生活费。” “好啊!” 果然,钱才是最大的动力。 其实,于秀波搬到北街也不会太寂寞。 北街有一大帮熟人。 有表哥秦延军,有哑巴,还有刘康…… 不过,这一次白客藏了点心眼儿。 整层的房子并没有都打通。 只打通两套。 剩下的三套先不给于秀波用。 不然,她再往外出租就麻烦了。 要是于秀波实在怕寂寞,等安卓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可以再出来上班儿。 这边的房子本来就是装修好了的。 收拾收拾,于秀波直接就可以搬进去了。 等忙碌完的时候,蒋文的案子也快开庭了。 果然不出小倪所料。 控方给蒋文准备了一大堆帽子。 什么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安定团结、民愤极大等等。 反正基本都不属于法律范畴内的指控。 以小倪的学识,应当轻易就能驳斥回去。 可白客到律所送资料时,却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在走廊里,白客撞见律所的另一个主任跟小倪争论着什么。 看见白客,他们立刻停止争论。 那个主任从白客身边走过时,神情也是讪讪的。 进到小倪的办公室,白客连忙问:“倪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呵呵,没有啊,你想多了。这是新的资料是吧?” “是啊。” 白客把资料拿给小倪。 小倪翻了翻点头:“嗯,挺好的。” 出庭那天,白客特意穿着西装革履,和陈理一起坐在旁听席上。 这是为了给蒋文打气。 没一会儿,蒋文被带出来了。 此时的蒋文剃着平头。 本来是皮肤黝黑的人,长期关在小屋子里,都捂得发白了。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祈祷:赶紧重获自由,躲过这无妄之灾吧。 小倪给蒋文做的是无罪辩护。 如果成功的话,蒋文就可以当庭释放了。 审讯开始了。 但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唇枪舌战。 就像某国的新闻发言人一样,你问一个问题,他义正言辞说了一大堆。 其中百分之九十都答非所问,剩下百分之十也云遮雾罩。 换了白客,就算熟读法律条文也懵逼了。 因为对方啥也没说,啥都说了,你怎么反驳? 不过,小倪看起来却不慌不忙。 按部就班地陈述自己的辩护词。 就这样,双方好像都把对方当空气。 各说各话。 但法官显然跟控方是一伙的。 每当小倪陈述时,他都打着哈欠,不时打断,让小倪简短陈述。 而控方陈述时,他还帮着添枝加叶。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白客感觉不妙。 休庭时,赶紧来找小倪。 小倪也脸色铁青,但还是竭力挤出笑容:“别着急,再努力一把。” 几天后,判决下来了。 听到判决结果,连秦咏梅都懵了。 “这个,确实有点重。” 1988年那个扎屁股的罪犯被判处了3年徒刑。 蒋文却被判了7年。 七年后,蒋文都三十多了。 “不行!我得上诉!” 白客赶紧来找小倪。 小倪却不在,白客在门口碰到上一次跟小倪争吵的那个主任。 看见白客,他叹口气。 “怎么了?” “上一次我就劝小倪别做无罪辩护。” “可我朋友这点事儿,做减罪辩护也没有意义啊。” 判五六年跟判七年能有多大差别? “上头已经发文件了,不让我们律师对刑事罪犯做免罪辩护,只可以做减罪辩护。” “不然怎么样?” “给你安排个罪名咯。” “啊,倪叔叔不会有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蹲一年。” “我草,怎么还有这种操作?老子要上诉!” “别啊!小兄弟,听我劝,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吧。” “可这也太离谱了,我朋友还有倪叔叔太冤了。” “马上快严打了,你要再上诉,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严重。” 白客一下怂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92年下半年又开始严打了。 不知是全国的还是全省的。 反正判的都很重。 盗窃的,过10万的线儿,一律枪毙。 抢劫的,不管伤没伤人也一律枪毙。 80年代的严打造就了很多的车匪路霸。 平时老实巴交的农民也纷纷摇身变成剪径客。 90年代的严打之后,却诞生更多悍匪。 远远超出80年代。 甚至建国70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个时期多。 白宝山、田建明、鹿宪洲,冷兵器雷神王、千岛湖、中俄列车…… 滔天巨案,惊世悍匪,统统都是九十年代出的。 蒋文被判七年,白客只能认命。 就指望他能被送押到本市的监狱。 比如像北坨子。 白客就可以找人帮蒋文弄个保外就医。 蒋文在拘留所已经待了大半年了,要是到北坨子的话,估计再待半年就可以保外就医了。 可一打听,蒋文被送往吕大监狱了。 那个鬼地方可是出了名的黑。 第三百一十一章 面朝大海(感谢好好学习打赏) 不过,仔细想想,黑才好呢。 不黑怎么能发挥软妹币的作用。 林建民是吕大的牛人,肯定有这方面的门路。 白客专程找到他,跟他提起这事儿。 他却皱起眉头:“怎么?你没听说啊?” “怎么了?” “吕大监狱前段时间刚出事。” 原来,去年上半年以来,吕大监狱也开始搞市场化。 利用监狱里的“能人”从事经营活动。 经济效益是搞起来了,也惹来了一堆麻烦。 最后还搞出了人命。 监狱系统从上到下一撸到底。 “我草,这些王八蛋是故意的啊。老蒋这下可倒霉了。” 见白客气急败坏。 林建民连忙安慰他。 “别着急,这种事都是换汤不换药。正好新来的监狱长是我以前的老部下。我跟他通融通融,顶多最近这一两年会紧点,两三年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你啊,首富。” “干嘛叫我首富?” “呵呵,不急,您会成为首富的。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赚它一个亿。” “托您吉言,那就定它个小目标!” “那个,蓝军怎么样了?” 林建民这么热心肠,白客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当初白客把蓝军介绍给林建民时,其实是没安好心,就想让他们互相折腾,互相伤害。 林建民却赞不绝口:“哎呀!这伙计得劲儿啊!以前我自己搞拆迁,怎么得折腾小半年儿。现在有他帮忙,个把星期就搞定了。谢谢你把这样的能人介绍给我啊。” 白客尴尬地笑笑:“别客气……” 尽管两三年内弄不了保外就医,但人情关系也能搭上。 至少可以让蒋文在监狱里过得比较舒坦。 其实哪个年代都一样,只要有钱,在监狱里都可以舒服一点。 没钱也不能打,又长得丑的话,连捡肥皂的机会都没有。 家属的钱和物都存在管教手里。 当然,这些钱物都有账目,管理严格的监狱,管教一般不敢乱动。 但管教可以偷偷跟着沾光。 比如抽一抽好烟,弄几包方便面吃…… 眼下,吕大监狱刚刚治理整顿。 从领导到普通管教肯定都风声鹤唳了。 白客要是以私人名义过来讨好他们,恐怕会吃闭门羹。 但白客自有办法。 白客的生物科技公司开始推广dna检测技术以后,跟公安系统建立起密切的合作关系。 虽然监狱属于司法系统的,但多少也能搭上点关系。 白客就以关联企业参观学习的目的来监狱拜访。 凤琴开着海狮面包拉着白客、陈理和蒋艺一起来到海边的监狱。 监狱召开了隆重的仪式欢迎他们。 白客本着帮助监狱提高现代化管理的目的,向监狱赠送了大量物品。 比如录音机、录像机、照相机、bp机等等。 为了帮助狱警对犯人开展奖惩机制,白客还赠送了烟酒糖茶方便面等生活物资。 反正这一趟白客送了10来万的东西。 还不包括给蒋文留下的钱和物。 毕竟这些钱和物大家也可以一起享用嘛。 监狱长是个性格直爽的转业军人,而且是林建民当年的老部下。 对白客当然十分客气。 他紧紧握住白客的手:“哎呀,白总啊,你那么客气干什么,林总都说了,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功臣,我们也算是一家嘛。” “唉,没客气啊,正因为是一家人,咱们才应该互相关心嘛。” 监狱长酒量一般,喝了几口就有点晕乎乎了,拍着白客的肩膀跟白客称兄道弟:“我说白大哥……” “啊?” “白老弟!” “呵呵,王兄。” “白老弟,我得感谢你啊。” “客气,您刚才都说好几次了。” “不!这一次是感谢你把小蒋这么优秀的人才送到我们这里来。” “那啥……”白客一脸地尴尬。 白客一直没敢告诉蒋艺他哥哥被判了多少年。 只告诉她两三年就能出来了。 这一次,白客基本是有把握的。 因为这个年月保外就医是很普遍的操作。 直到二十一世纪后,才把这一块儿给收紧了。 其实,蒋文在吕大监狱待着也不算太难受。 吕大监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像疗养院一样。 而且跟拘留所不一样,监狱里可以到处溜达。 尤其像蒋文这样的知识分子,监狱更是当个宝。 就算白客不打点人情,他也会受到优待。 比如帮监狱做一做账,搞一搞文化宣传活动等等。 蒋文自己也挺满意的,愿意在这里做几年安静的美男子。 可蒋艺没一会儿就绷不住了,脸都哭花了。 面对妹妹难过的样子,蒋文也不再潇洒了,不停地唉声叹息。 再怎么都是失去自由的事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不好使啊。 蒋文的父母都不在了,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家里留下这么个哑巴妹子,确实够糟心的。 白客拍着蒋文的肩膀:“放心吧兄弟,我会照顾好蒋艺的。” “谢谢你!” 蒋文向蒋艺比划着:“你以后好好跟着白大哥,他会照顾你的。” 白客在一旁使劲点头:“对,我会照顾你的,我们会经常来看你哥。” 蒋艺这才停止哭泣了。 吕大监狱在吕大市的最南端,海对面就是胶东半岛。 蓝城市却在吕大市的北边。 幸好这些年吕大的市政建设比较好,一路柏油马路。 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蓝城市了。 等到县城里已经十点钟了。 风琴开着面包车,先把陈理送回家。 然后再送蒋艺。 到她家门口时,蒋艺已经睡着了。 白客不忍心叫醒她,就直接把她抱下车来。 抱着她穿过了院子,一直走进屋里。 把她轻轻放到床上。 蒋艺这才揉着眼睛醒来了。 还懵头懵脑地问:“我哥呢?” “这个,”白客支吾着,“有空我们再去看他。” 蒋艺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看着蒋艺娇俏的脸蛋,白客内心荡漾起无限怜爱之情,突然单膝跪地,捧着蒋文的一只手向她比划:“你愿意嫁给我吗?” 蒋艺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白客又比划一下:“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蒋艺眼睛里闪着泪光使劲点头。 白客起身亲了蒋艺额头一下,向她比划着:“早点休息,风琴还在外面等我。明天我来接你。” 蒋艺又使劲点头,用力抱了抱白客。 白客出去时,蒋艺的奶奶也起来了。 白客小声向她打招呼:“快锁门吧,奶奶,我要走了!” 奶奶笑眯眯地点头。 回到家里,白客依然心绪难平。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虽然是一时冲动。 但白客并不后悔。 这辈子能娶蒋艺这样善良、老实、懂事、可爱的女孩子做老婆。 那是白客莫大的福分。 只是像上一世一样,这一世跟孙媛的关系依然留下遗憾了。 白客突然很想给孙媛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向她坦陈自己的决定。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攒局 眼下是半夜十二点,而孙媛那边应该才下午五六点。 白客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了过去。 孙媛此时刚下课,正准备去吃饭。 两人寒暄几句。 然后白客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想娶蒋艺。” 孙媛沉默半天,叹口气:“知道了。” 白客也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媛又说:“定下日子告诉我。” “好。” 白客和孙媛两人,这一世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交往了。 彼此的熟悉程度,简直就像左手摸右手。 两人已经超越了朋友、情侣、工作伙伴这样的普通关系。 不过,这事儿白客得问问蒋文。 要是蒋文有很大的排斥情绪,也得作罢。 几天后,白客领着蒋艺又来探望蒋文。 听白客一说,蒋文一脸的惭愧:“不用这样啊,老兄,我知道你是想帮我照顾家人。” “也不完全是这方面,我确实挺喜欢蒋艺的,她也……” “我知道她一直喜欢你。可你……” “是啊,我有于秀波,还有孙媛,虽然没跟她们登记结婚……” “这个倒无所谓,我妹子是聋哑人,她巴不得能嫁给你。问题是你一个大老板娶一个聋哑人不太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什么大老板,我还觉得委屈了蒋艺呢。” 蒋文又把蒋艺叫到屋里。 没一会儿就听到蒋艺“嗷嗷”的声音。 聋哑人声带都没毛病,惹急了嗓门儿比谁都大。 而且聋哑人都比较轴,一旦起了念头就很难扑灭了。 白客在外面听着也着急,就怕他们兄妹俩急赤白脸了。 但没一会儿,蒋艺就笑容满面地出来了。 蒋文疼爱妹子,肯定也是没办法了。 回到家里后,白客就赶紧操办婚礼。 秦咏梅听了勃然大怒:“你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以前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现在又惦记起庄稼地里的了。” 虽然她不喜欢于秀波,但既然于秀波都生了孩子了,就应该娶人家。 白策也直叹息:“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登记结婚了,现在又冒出个哑巴妹子。” 白宁更是有些生气:“老弟,你这也太花花了,你以前不肯娶于秀波,我还以为你在等孙媛,搞了半天你又有别的心思了。跟聋哑人那啥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啊?” “是啊,嘻嘻。” 白客要跟蒋艺结婚的事尽管在家里炸锅了,但小范围的婚礼还是得办。 而且这事儿也不能瞒着于秀波。 于秀波一听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说你怎么老不跟我登记,原来外面又有人了啊,还是个小哑巴。” 白客安慰她:“你放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换了一般人估计早翻脸了,甚至有可能抱着安卓跑路。 不过,于秀波性格比较温婉懒散。 再加上经济上长期依赖白客。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这会儿想跳也跳不出去了。 只是不知道于秀波的家人会怎么想。 于秀波搬到北街这边来的时候,白客只打通了这一层的两套房子。 眼下,又把另一边的三套房子打通了准备给蒋艺住。 到时候还得把蒋艺的爷爷奶奶也一块儿带过来。 得知白客要娶蒋艺的第二天,于秀波就抱着安卓打车回南街了。 走进屋里时,麻局还没开始,于秀波的妈妈正在一旁懒洋洋地吃饭。 于秀波搬出去以后。 于秀波的父母索性把原来于秀波住的整整两套房子全出租出去了。 于秀波的父母、于秀波的姐姐一家分住剩下的两套。 反正于秀波回来就没地方住了。 于秀波在老妈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白客的丑恶行径。 于秀波老妈叹口气:“唉,有钱人就这样,你说你爸、你姐夫是好人啊?他们是没钱。他们要有钱了,还跟不上你们家小白。” “可我都给他生儿子了,他还想怎么样?” “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他不缺你钱,不少你吃穿。你管他在外面找不找的,起码明着找总比暗着找要好。” 娘俩正嘀咕着,三四个街坊邻居吵吵嚷嚷地进来了。 于秀波知道,他们这又是要开始搓麻了。 她连忙起身,准备离开了。 老妈却朝她使眼色,伸出手指比划着钱。 于秀波气哼哼地从包里拿出几百块扔给她了。 虽然家里人都有些不满,但还是为白客和蒋艺举办了小范围的婚礼。 婚礼那天,孙媛也回来了。 她给蒋艺当伴娘。 蒋艺听不见,全靠孙媛给她引导。 甚至引导着她走进洞房。 花烛月下,蒋艺害羞的不行。 还得孙媛动手给她宽衣解带。 “人不大,长得还挺瓷实的。”孙媛笑了。 白客也没想到蒋艺长得这么有料。 正尴尬的时候,孙媛先动手了。 先用嘴把白客弄得更雄伟。 再送到蒋艺里面。 三个人在一米八大床上折腾了半个小时。 都意犹未尽。 于是,又一起裹着床单闯入于秀波的房间。 孙媛招呼蒋艺按住于秀波四肢,命令白客硬来。 于秀波刚开始还挣扎,没一会儿之后就比谁都更积极主动了。 四个人折腾了三天。 直到孙媛回英伦了。 孙媛就像一个攒局者。 她一走,局就散了。 于秀波和蒋艺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屋檐下过日子。 白客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搞这种骚操作。 主要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安卓。 陪伴是最好的关爱。 尤其安卓这种敏感内向的孩子。 眼下他两三岁又处在关键的时期。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这不完全是封建迷信,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而且于秀波显然不如阚明溪会管教孩子。 她很温柔慈爱,甚至没有原则。 慈母多败儿。 自己的孩子还得让别人去管。 刚到年龄,白客就赶紧把安卓送进了幼儿园。 他这种内向敏感的性格更需要到集体生活中去锻炼。 1990年年底,冉局长刚到县局来的时候,巧使手段,把民间的枪械大多收缴上来了。 到了1992年,民间的枪械又开始有泛滥的倾向了。 全省各地不时有涉枪案子发生。 究其原因,跟东欧巨变有很大关系。 独联体的很多枪械先流入吉黑,又开始流入本省。 90年代全国大案剧增,也同样跟东欧巨变有莫大关系。 在县城近郊的一处仓库里,一阵欢笑声不时传出。 两伙人在寒暄着。 外号灰熊的家伙拍着一个身材高挑、粗眉毛的男青年的肩膀。 “大鹏啊!你真不简单,竟然还能逃出来。” 原来,这男青年是邹鹏。 灰熊的一个手下说:“鹏哥,听说你被判了死缓,我们都以为你完蛋了。” 邹鹏叹口气:“是啊,我也觉得我这辈子都烂在里面了。没想到碰到一个大哥,我们一起逃了出来。” “我草,太牛逼了,有空给我们哥儿几个介绍一下。” 邹鹏笑了,“他也正想见你们呢。” 说着,邹鹏打了个指响。 片刻功夫,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仓库。 来人正是穆荣。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幸存者 邹鹏连忙介绍:“林大哥!” 灰熊点头:“你好!” 灰熊的熊掌一样的大手紧紧握住穆荣的手,久久没有松开,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穆荣。 “咦,怎么您看起来有点面熟啊?” “是吗?呵呵,长了张大众脸。” “哈哈,您还大众脸,我们这脸往哪搁?” 说着,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邹鹏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我说老兄,听说这几天北边又有货要过来了?” 灰熊跟手下使个眼色:“呵呵,你消息挺灵通啊。” “那当然了,这段时间都在找货。” 灰熊叹口气:“我看你还是算了。” “咋了?” “你小子胆子忒大。上一次给你那么点儿东西,你差点没把市医院掀翻。” 灰熊的手下却赞叹:“鹏哥真是牛逼啊,把公安耍的团团转。” 穆荣在一旁尴尬地笑笑:“是啊,这个混蛋。” 邹鹏有几分得意:“不管怎么样,咱哥们儿都没出卖你?对吧?” 灰熊点点头:“那倒是,你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骨头硬!” 邹鹏叹口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此话怎讲?” 灰熊突然眯缝起眼睛。 穆荣连忙拍了邹鹏一巴掌。 “这个臭小子惦记他的马子了。” “哦,你的马子不会是落到公安手里了吧?” “没呢,她已经跑到北边了。我们也得弄点硬货过去。” “北边更容易弄到硬货啊。” 邹鹏神秘地笑笑,做了个钱的手势:“可北边穷啊,呵呵。” “明白了,你们想做一票再走。如此看来,你们没准备多少啊。” 穆荣叹口气:“一点点还是有的。” 说着,他从脖子上解下根细绳。 那上面挂着个金戒指。 灰熊拿在手里掂量几下。 “这点东西也就能换两条长的……” 邹鹏摇摇头:“我们五个人,起码五短五长。” 灰熊撇撇嘴,把金戒指还给穆荣:“不行哦,我们这买卖不赊账。” 穆荣讪讪地:“我们做成了,再给你们补齐……” “要做不成呢?说不定还连累了我们。” 邹鹏有些恼火:“我说熊哥,认识这么多年,我大鹏啥时短过你钱啊?” “那倒没……” 穆荣递过一支烟来:“富贵险中求嘛,要不我们得手了,再给你们加两成!” 邹鹏:“就算不得手也牵连不到你。” 灰熊抽着烟叹口气:“好吧。你们能成最好了。” 穆荣将戒指又放回他手里。 灰熊的手下接过来仔细看一看,再拿牙咬一咬,满意地点点头,揣起来了。 灰熊把抽了半截的烟往地上一扔,扭动脚脖子踩了踩。 “你们都有传呼机是吧?” “是啊,等我们消息吧。” “好!” 穆荣点点头。 邹鹏向灰熊和他的几个手下挥挥手:“回头见啊,熊哥。” 灰熊点点头。 穆荣和邹鹏一起向外面走去了。 走在大街上,穆荣手搭在邹鹏肩上。 看起来亲亲热热,却在咬牙切齿。 “你个王八犊子,你敢反水老子弄死你。” “怎么会呢?” “那你刚才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是什么意思?还肝长气短的,后悔了是不是?” “哪有?我只是随口一说。再说,我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老婆孩子着想啊。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了,我还等着抱娃呢。” “别急,这个案子破了,你就能立特等功了,等你家孩子懂事的时候,保管能回家看他。” “真的啊?” “屁话!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当初,老子看你们小两口一往情深,你小子本质又不坏。这才提着脑袋保你。你要是敢给老子上眼药……” “穆哥你放心,不会的!” “小声点,有人在后面盯梢呢。” “真的啊,”邹鹏刚要回头看。 穆荣用手扳住他脖子:“别回头。” 邹鹏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王八蛋够贼的。” 又摊开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妈拉个巴子,这简直是**头儿挂镰刀的营生啊,老子浑身都快湿透了。” 转眼间,两人走到熙熙攘攘的闹市了。 又走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 原来是袁宪洲。 他看见穆荣,立刻迎上来,准备跟穆荣接头。 但穆荣使劲朝他使眼色。 他立刻又很自然地看向别处从穆荣走过去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穆荣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到他的口袋里。 然后穆荣搂着邹鹏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在县公安局会议室里。 崔局、秦咏梅和袁宪洲在开小会儿。 他们的神情都很严肃。 秦咏梅说:“刚才吴军领人去搜查过了。那里是废弃的仓库。看来只是临时使用的。” 崔局点点头:“这几天就盯紧传呼台好了。等着那些家伙发来信息。还有,” 崔局把脸转向袁宪洲这边:“这段时间千万不要主动给穆荣联络,就等着他的进一步行动吧。” “好。”袁宪洲点头。 三个人在屋里小声商议着。 冉局不时在毛玻璃外面探头探脑。 在赵怀宇窄小的屋子里,白客摆弄着一本新书。 封面上的名字是《果敢幸存者》。 白客啧啧赞叹:“你手头还真快啊,这才几个月呢,就出来了。” 赵怀宇翻看着账目叹口气。 “做的不错,封面挺吸引人的,内容看着也不错,绝对能秒雪米莉。” 赵怀宇摇摇头:“不行啊,这一本肯定是赔了。” “着啥急?再推一推。” “这种通俗小说周期很短,一季的订货会上不来就没戏了。” 好在眼下出版社还没那么大胆,不敢卖书号给书商。 双方都是合作的关系。 出版社也承担一部分印刷发行的费用。 只是稿费赵怀宇得全部承担了。 虽然只有一万来块钱,对他这个小老板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 翻了翻书,白客突然想起什么:“唉,我有个故事,你找人写成书一定能大卖!” “啥故事?” “就是有个老哥,年轻时有点中二,想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冒名顶替上了前线,经过一番流血牺牲渐渐醒悟过来,再后来成了一名公安……” 白客口若悬河地讲着。 赵怀宇不动声色地听着。 最后叹口气:“这种故事一大堆。真实是干不过虚构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木材厂 “也不一定啊。你忘了你当年看的‘侍卫官杂记’多火啊。” 赵怀宇也无限感慨:“是啊,那他妈才叫纪实,写得多真实啊。可惜啊,这会儿人嘴都刁了,不夸张点就没人看。” “你可以夸张点嘛,半真半假,民国时期有多少好素材啊。火车大劫案,张大帅,刺客之王……” 白客想起93年以后,西尔枭写了不少伪纪实。 很多都他妈跟小黄文似地。 比如写杜月笙大战八国联军,一个晚上跟八国女子大战。 看着特别假,但确实挺过瘾。 当然卖的也很好。 听白客这么一说,赵怀宇也点点头。 “这倒是可以。雪米莉那一套咱学不了,还是发挥咱们的优势吧。” “实在不行你就做‘中国阔以说不’、‘灰镜头’啥的。” “那是什么鬼东西?” 赵怀宇这边白客只是捎带着关心一下。 因为赵怀宇除了没有白客先行者的记忆,其它方面的商业头脑根本属于秒杀白客的水平。 不需要白客更多操心。 白客更关心这一年老妈的收获。 1992年年底将实行警衔制了。 如果老妈这一年能破获一桩大案就圆满了,怎么也能弄个一级警督。 眼下,秦咏梅每天都早出晚归。 在家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时查看着腰间的bp机。 看她这副紧张的情形,比红衣少女案、北大河案还要严重。 因为那两桩案子还没涉及到卧底、渗透。 穆荣、邹鹏跟灰熊一伙枪贩子建立关系后,接下来一连三天都没再跟袁宪洲联络。 但穆荣的传呼很快就有了消息。 有人给穆荣发了个地址。 看着地址,秦咏梅和崔局都有些困惑。 “这是在闹市区啊。” “是啊,他们会在闹市区交枪?” “不好说,灰熊这家伙胆子很大。” “那要不要让于队带人过来?” “暂时不要吧,闹市区也不好开火啊。这样,我跟巡警队要几部对讲机,咱们让于队随时候着。” “好,对讲机是好东西。” 市内新成立的巡警队装备非常好,不光有一辆专用警车、几辆侉子,还配备了对讲机。 有了对讲机,公安干警办案时眼睛就可以看得更远,手也可以伸的更长了。 穆荣也不相信灰熊发来的地址会是交货地址。 灰熊再没文化,他也应该知道公安可以获取传呼台的信息。 可交货地址在哪里? 如果穆荣不能及时得到这个情报,接下来他恐怕连传递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五金大楼前。 这五金大楼是市五金公司的办公楼。 这些年,小五金市场繁荣。 他们就把一半儿的楼房出租给南来北往的五金商人。 所以,这大楼里也是鱼龙混杂。 要是灰熊把枪械拆开了藏在五金市场里,那还真不好辨认。 穆荣和邹鹏站在大楼前一个人来人往的过道里。 邹鹏不时东张西望,隐约能看出他很紧张。 穆荣叹口气:“有老婆孩子就是这样……” 邹鹏叹口气。 穆荣拍拍他的肩膀:“其实真正的勇敢就是有所畏惧,但知难而上。再说,你现在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这样算正常?” 穆荣压低声音:“别忘了,咱们现在是逃犯。” “对啊,”邹鹏笑了,“我就顺着这感觉来好了。” 两人低语几句,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 穆荣一回头,认出是那天跟着灰熊的那个伙计幡子。 幡子压低声音:“熊哥让我们来领你们。” 穆荣点点头和邹鹏一起跟着幡子向市场里走去。 三个人在市场里穿来穿去。 从一个大厅出来又钻进另一个大厅。 一会儿在柜台前墨迹,一会儿又钻进了仓库。 穆荣明白,幡子这是要甩开尾巴。 就算公安锲而不舍,也没有那么强大的人力物力始终跟随,早晚会被甩掉的。 在此之前,穆荣必须早点发现交货地址。 “我说幡子啊,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啊?”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 “不会是火车站吧,这里离火车站可够远的。” “呵呵,熊哥自有安排。” 从五金市场出来,三人又上了公交车。 刚上车,穆荣就发现袁宪洲跟上来了。 要是这会儿能发现交货地址,就可以及时通知袁宪洲。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急刹车,穆荣跟幡子撞到一块儿。 穆荣本能地吸了吸鼻子。 “咦,这家伙身上怎么有股松油味儿?” 再偷偷打量他的上衣。 穆荣很快在他的一侧肩膀处发现了一块儿树脂。 应该就是那里了! 穆荣长出一口气,一手掏烟一手在木质的椅背儿上抠着,抠下一小块儿木屑。 然后递烟给邹鹏和灰熊的手下。 “来!抽根儿烟。” 穆荣一边抽着烟,一边将木屑塞进空烟壳里,然后冲身后看了看,扔下了烟壳。 抽了没几口,车子就在一个站台前停下来了。 先前一声没吭的幡子像突然睡醒了一样,摆摆手:“走!” 三人从车上下来了。 又在街上快步走了一会儿。 幡子突然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街上乱转起来 七拐八拐一番,最后在一个胡同前停下。 三个人刚从出租车上下来。 一辆面包车猛地从胡同里冲出来。 车门一开,灰熊坐在里面冲他们三人招手。 穆荣率先上车了,刚坐稳就叹口气:“真能折腾!” “呵呵,”灰熊拍一拍穆荣的肩膀,“不折腾多没意思。” 邹鹏撇嘴:“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灰熊冷笑:“兄弟你想多了,主要有个老朋友想见见你们。” “开啥玩笑?我哪来的老朋友?” 穆荣嘴里说着,心里却忐忑不安。 难道真被灰熊发现了吗? 或者是兵不厌诈? 等面包车穿过市区,来到郊区的木材厂时。 穆荣还是略微松口气。 就算暴露了,这个交货地点也没猜错。 木材厂有自己的铁路线,大兴安岭的木材能直接运送到这里。 灰熊把枪械藏在木材里运过来,确实是个好办法。 面包车在一堆堆小山一样的原木堆中穿行。 这些原木全都垒成金字塔的形状。 为了防止原木滚落,每隔几根原木都会插上几根木方。 尽管如此,原木还是会随时坍塌的,就像雪崩一样,势不可挡。 可还是经常会有调皮捣蛋的孩子在原木堆上爬来爬去。 面包车在两个巨大的原木堆中间停下来。 灰熊率先下车,穆荣和邹鹏也跟着下来。 一个原木堆的后面走出五个提着长枪的人。 其中一个欣喜若狂地朝穆荣冲过来,大喊着:“哥!” 穆荣看着这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竟然是小特务! 第三百一十五章 歧路兄弟 1977年,眼下的穆荣,也就是那时的林凡,准备策划一起惊天大劫案。 凭着他的胆大心细,那一票要是成功了,他搞不好就走上了另一条人生路,成为一名惊天悍匪。 可偏偏一个小岔子让他功亏一篑。 他的小老弟小特务到一个储蓄所踩点儿。 一不小心,腰间的乌卵子走火了,把脚打伤了。 到医院看病时被大老黑和秦咏梅抓了个正着。 要不是白客梦中提醒,穆荣也跑不了。 可回头看看,如果不是小特务暴露了,穆荣也未必会有今天。 搞不好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 “哥!我还以为你已经……” 小特务还像15年以前一样重感情。 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了,眼下的他却是一个油腻邋遢,目露凶光的中年人。 那一年,穆荣19岁,小特务才17岁。 现在穆荣都34岁了,小特务也32岁了。 看着小特务的鬼样子,穆荣心如刀绞。 你他麻辣隔壁只判了一年而已,老子还以为你洗心革面了。 没想到你丫越陷越深了。 竟然跟了灰熊了。 邹鹏在一旁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有人认识穆荣,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 小特务拉着穆荣的手滔滔不绝:“哥,他们都说你那年上线了……” 穆荣现在承认自己是林凡也没关系,那段黑暗往事更能证明他跟灰熊是同类人。 可他眼下的这个身份得来不易,除了秦咏梅母子,其他人就不要再牵连了。 再说知道穆荣的真实身份对小特务是个巨大伤害。 “哈哈!”穆荣拍着小特务的肩膀。 “你说的是林凡吧?他是我的堂弟!” 灰熊在一旁哈哈大笑:“不可能吧?堂兄弟哪有长得这么像的?” 穆荣凑到小特务近前:“你再仔细看看,林凡跟我哪里长得不一样?” 小特务又仔细打量几眼:“是有点不一样啊,林大哥是鹰钩鼻子,这里还有颗痣。” 其实,在前线受伤时,穆荣的面容已经微整过了。 那个年代又没有指纹,更没有dna鉴定。 他要是死活不承认,别人还真没辙。 “可林大哥难道真的……”小特务有些伤感。 “我也劝他别去当兵,他就是不听,唉……” “好!行了!行了!” 灰熊挥挥手。 “咱们还是别婆婆妈妈,赶紧办正事儿吧。” “对!”穆荣说,“看看你们的硬货。” 小特务跟其他几人手脚麻利地搬运旁边的一堆劈柴。 搬走了劈柴下面还有锯末盖着。 把锯末扒拉到一边,这才看到下面放着好几个苫布裹着的包裹。 穆荣的心脏“砰砰”直跳。 心说:兄弟们,人脏俱在了,你们怎么还不来啊! 灰熊打开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长枪。 穆荣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可是老毛子的名枪ak-47。 穆荣拿起一把摆弄着:“这可是好东西啊。” 灰熊嘿嘿一笑:“这个只能给你两把。” “咦,不是说好五长五短吗?” “对啊,还有三把老莫。” 灰熊说着,又打开另一个包裹。 他说的老莫就是另一种很老的步枪,叫莫辛纳甘。 穆荣把ak递给邹鹏,拿起莫辛纳甘看一看。 “这也……太老了。” 说着摆弄着。 穆荣故意拖延时间,想等崔局、于队和秦咏梅他们出现。 如果验货完了,他们还不出现,穆荣就得自己动手了。 除了灰熊和小特务,他们还有五个人。 邹鹏一把ak,穆荣再弄一支手枪,基本就可以碾压他们了。 这些人中,只要活捉灰熊,保住小特务的命,任务就算完成了。 看完莫辛纳甘,穆荣又摆弄着手枪。 这也是一种老掉牙的枪,叫马卡洛夫。 是五二、五九、六四式的老祖宗。 但在穆荣看来,这马卡洛夫比眼下的六四式好用多了。 六四式太秀气,不适合穆荣这种大块儿头。 他一边摆弄着手枪,一边朝邹鹏使眼色。 看一看枪膛里的八发子弹,再拉一拉枪栓。 然后举起枪突然对准了小特务他们几个人:“不许动!” 与此同时,邹鹏一条胳膊夹住灰熊的脖子,另一只手举起ak。 “别动啊!” 小特务愣了一下,猛地举起他手里的ak。 穆荣抢先一枪打在他的腿上,他一头栽倒在地。 邹鹏又“哒哒哒”朝天打了一梭子。 那些人都纷纷把枪扔在地上了。 “你们这些废物!”灰熊忍不住怒骂。 穆荣刚要过去看小特务,身后一阵警笛声传来。 接着是一片大喝声:“不许动!” 穆荣冲邹鹏点点头,两人一起扔掉枪。 “自己人!自己人!” 崔局大喊着,和秦咏梅走了过来。 穆荣长出一口气,连忙过来看小特务。 他打小特务的腿,是想保住小特务一条命。 可到了跟前一看,穆荣顿时脸绿了。 这一枪打到动脉了。 就像水龙头炸膛了,鲜血咕咕地喷涌出来。 小特务瞬间就面无血色了。 穆荣按着他的伤口忍不住老泪纵横。 小特务突然瞪了下眼,一把抓住了他。 “你真的不是林大哥吗?” “真的……不是……” 小特务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不是……林大哥,他是不会当叛徒的。” 说完,小特务脑袋一歪咽气了。 穆荣正坐在地上发呆,邹鹏举着戒指过来了。 “找到了,哥,你的戒指。” “谢谢!” 穆荣把戒指揣到口袋里,站了起来。 邹鹏看一眼地上的小特务。 “他真认识你那个兄弟啊?” 穆荣苦笑一下:“应该是吧。” 然后摇摇晃晃向警车走去了。 白客把于秀波和蒋艺弄到一块儿住,并不是为了享受帝王生活。 而是想让安卓有一个完整的家,不要有私生子一般的感觉。 可也就孙媛有这种粘合剂的作用。 她一走,于秀波跟蒋艺又形同陌路了。 这事儿当然不怪蒋艺。 蒋艺在喜欢白客的时候就知道白客有这些羁绊。 所以,也没有太多奢求。 于秀波不一样,她一开始就以为自己完全拥有白客。 结果到头来只剩下三分之一。 难免有些不平衡。 白客本想整个一三五、二四六啥的。 于秀波却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城中村(二合一) 在商业局幼儿园大门前,几个家长在翘首以待。 这个时期接孩子的家长并不多。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自己回家。 也就像安卓这样两三岁的孩子才要人接。 安卓就读的幼儿园是商业局幼儿园。 本来,它属于内部的园区。 因为设施不错,商业局的人也越来越少,去年便开始面向社会了。 白客找了关系才把安卓弄进来。 这幼儿园离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于秀波每天来回接送。 刚开始她还骑车接送,后来看到有个家长骑着摩托车来接孩子,她也想让白客给她买个踏板儿。 踏板儿没几个钱,最好的也就四五千。 可眼下路况不好,白客担心于秀波摔倒,把安卓弄伤,就不想让她骑。 走路才十几分钟的路程,骑个踏板儿还不够折腾呢。 于秀波一生气,干脆连自行车也不骑了。 就每天领着安卓走着。 没一会儿,安卓从园里出来了。 看见于秀波没骑车,不免有些失望。 其实,安卓还挺喜欢坐车的。 于秀波牵着安卓的小手刚走了几步,安卓突然指着不远处喊:“爸爸,爸爸!” “瞎说!” 刚说完,白客骑着漂亮的踏板儿车,歪七八钮地过来了。 安卓拍手叫好:“爸爸骑大车!” 于秀波看见这踏板儿摩托也惊喜不已,忍不住赞叹。 “哇,真漂亮啊。” 白客叹口气:“刚才在路边捡的,怪愁人的,我也不大会骑,你说这咋整呢?” “讨厌!” 于秀波打了白客一拳,把摩托夺了过来。 “走!儿子!” “爸爸呢?” “让他跟地上走!” “小心点啊,就这么近点……” 白客还没吩咐完,于秀波已经驮着安卓走了。 其实于秀波平衡能力还不错。 当年在初中的时候,她的体育成绩比白客还好。 等白客回到家里楼下时,于秀波的车子还没推进厦子里。 她摆弄着锁头,半天打不开。 白客笑嘻嘻地过来了:“我来试试吧。” 于秀波躲到一边,白客没一会儿就打开了。 “哼!你把锁换了。” “不换锁招贼啊。” 这也是白客不爱买踏板儿的原因。 眼下,这是最遭贼的玩意。 有偷车贼为了偷摩托车都夸张到扒人的房子。 白客换上防盗锁,也只是防盗不防抢。 锁上了门,于秀波用身体紧紧蹭着白客:“你就买这一辆啊?” “那还能买几辆?” “哼!你什么时候落下过小哑巴?” 说着,于秀波先走进楼道里了。 白客赶紧追上去,压低声音:“别那么叫人,都一家人。” “哼!你跟她一家人!” 说着,于秀波大步向上了。 白客还想追上去训斥她几句,正好有其他街坊从楼上下来了。 白客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点点头,向上走去。 白客虽然买了一整层的楼房。 但跟楼上楼下的街坊们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虽然都只是点头打招呼的熟络程度。 也担心惹人议论。 而这会儿又没有别墅。 平房于秀波又不爱住。 只能先这样将就了,再等一两年市内就该有别墅区了。 到那时再搬到市内住吧。 为了弥合于秀波和蒋艺的关系。 更为了照顾蒋艺的生活。 白客又找来个手脚麻利,精通人情世故的农村大妈。 平时帮着收拾收拾家,做做饭什么的。 这样一来,于秀波也不用攀比谁干多了谁干少了。 白客自己也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这个小家当中。 跟以前反过来了。 老爸老妈那里他一个星期才回去一两次。 剩下的时间都待在这个小家里。 这天早上,白客刚把车发动起来,等蒋艺走过来,正准备一起往市内走的时候。 腰间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而且连续两次。 白客连忙低头查看。 老姐白宁发来的。 “家里出事了!赶紧回来!” 信息越短事态越严重! 会是什么事呢? 白客赶紧冲蒋艺比划着:“你自己坐公交到市内吧,别着急啊,去晚点没事。” 蒋艺点点头,刚要走,又停下来冲白客比划:“你也别着急啊。” 要不怎么说聋哑人灵呢,他们很会看人眼色。 一路上,白客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着急,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究竟出了什么事? 到了家门口,老哥白宗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白客也胡乱把车子一停,直接冲了进去。 大哥、大嫂还有老爸站在院子里,都一脸阴沉。 这异样的气氛让白客顿感不妙,大步走到老爸跟前:“怎么了?爸。” 白策叹口气:“你姥爷早上走了……” “啊?怎么又这样?” 姥爷生于1900年左右。 上一世,是1983年走的。 也是一个早晨,在家人的千呼万唤中他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世,还是如此。 姥爷这是回风。 姥爷五十来岁的时候,村子里评定家庭成分。 姥爷因为手里有几亩薄田,还经常出门倒腾牲口。 就被村干部评定为中农。 而那些所谓的村干部大多是些懒汉、二流子。 他们摇身一变当家做主人了。 姥爷他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庄稼人就遭了秧了。 姥爷气不过就中风了。 也就是脑溢血。 当时很严重。 神志不清,全身瘫痪。 后来找民间医生扎干针儿。 连续扎了两个月,姥爷终于能下地了。 接下来渐渐痊愈,只有半边身子有些行动不便。 语言能力也比较差。 但这些都不影响姥爷的正常生活。 饮食起居都不需要别人照顾。 姥爷之所以中风除了脾气大以外。 更因为他口重又抽烟。 这一世,白客循循善诱。 不仅让姥爷不那么嗜盐了。 还渐渐戒掉了烟。 白客以为姥爷怎么也能当个百岁老人。 没想到…… 白客心里懊恼不已。 恨不能抽自己嘴巴。 这几天为什么不多回来看看啊! 哪怕回来点个卯也好。 作为过来人,他应该能察觉到姥爷身体的不适。 白客正唉声叹气的时候,老妈从屋里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大包。 一看就是在给姥爷收拾衣物。 看到老妈眼睛红肿,白客就意识到自己得收敛点了。 全家人肯定老妈更难过。 要是不收敛点,只会让她更不好受。 “妈,我来拿包吧。”白客把包接过来。 秦咏梅叹口气:“咱家这老二啊真够呛,跟他说多少遍了,早点把安琪抱回来,让你姥爷看两眼……” 说着,说着,秦咏梅眼睛又红了。 白客连忙安慰老妈:“行了妈,姥爷这些年孙子、外孙子都没少见。” 安琪是白宾和金娜刚生的女儿。 从照片上看长得非常漂亮。 秦咏梅一直念叨,让白宾早点抱回家来。 可白宾一是太忙,二是孩子太小来回走不方便。 总也没倒出功夫过来。 白客心说,自己又何尝不是? 大哥的安迪,白客的安阁,姥爷都没能看上一眼。 遗憾的事太多了。 带好了东西,白宗又去锁房门。 这房门很多年没锁了。 因为姥爷总在家里。 根本不用锁门。 姥爷不在了,整个院子都显得冷清了。 姥爷喂养的那只大公鸡,平时总是趾高气扬地。 谁惹它怼谁。 眼下,它似乎也知道主人走了,变得蔫头耷脑的。 再也不敢主动招惹别人。 白宗锁好房门、院门。 老爸、老妈和大嫂都上了白宗的车。 白客则开着车子在后面跟着。 到了医院,白宁和袁宪洲已经办好各种手续了。 秦延军、大姨家的三个表姐凤岩、凤君、凤琴也都陆续到了。 大家在一起商议几句,先去看姥爷。 延军、凤君胆子小不敢去看,就不勉强他们了。 白宁和袁宪洲是送姥爷到医院来的,白策就不让他们再看了。 上一世,姥爷是在老舅家去世的,白客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这一世无论如何得看一眼。 白策、秦咏梅、白宗、白客和凤君、凤琴都进去了。 大家悄然无声地看姥爷几眼。 历经两世白客还没近距离见过去世的人。 刚开始也像延军、凤岩他们一样有些害怕。 但眼下鼓足勇气看了几眼,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 姥爷就仿佛睡着了一样,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 只是面容略有些奇怪。 褶子都平了,就像打过玻尿酸一般。 看了几眼,男的都出去了。 秦咏梅和凤君、凤琴给姥爷换衣服。 姥爷的寿衣秦咏梅一年前就偷偷做好了。 因为姥爷毕竟这么老了。 已经到了该倒计时的时候了。 走到外面,白客还是感到懊悔。 他懊悔自己太想当然了。 姥爷再怎么也是中过风的人。 怎么能奢望活100岁呢。 早就应该做好准备,让姥爷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来活。 这些年白宗、白宾、白客哥仨都先后带姥爷全国旅游过。 唯一的遗憾是没带姥爷出趟国。 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没带姥爷去体验过。 大家都站在走廊里小声说话。 秦延军和白宗则站在一旁抽烟。 秦延军说:“俺姥爷这辈子也值了,中过风,还活了九十二岁。” 白宗叹口气:“可我总觉得姥爷身体这么好,应该再多活几年。” 秦延军拍拍白宗的肩膀:“行了,咱们都未必能活到姥爷这个岁数。” “少抽点烟就有了。” 白客说着,挥手扇一扇烟雾。 忙完后,一行人到外面一起吃了顿饭。 下午的时候,老舅一家人过来了。 没一会儿白宾也领着金娜抱着安琪回来了。 其实,白宾最稀罕姥爷。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他陪姥爷洗澡。 帮姥爷搓灰儿。 第二天,大姨一家和几个表哥,三舅姆和表姐也都纷纷回来了。 白家大院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白客只好把白宾他们一家三口领到自己的楼房里去住。 全家人在一起商议了好几天,迟迟拿不定主意。 上一世也是这样,商议了好几天。 不过上一世是因为大家都穷,为了费用斤斤计较。 这一世却因为有钱,想体面风光一点。 其实白宗和白客都无所谓。 只要姥爷舒舒坦坦,早日入土为安,比什么都重要。 可延军不干。 他毕竟是亲孙子,他有决定权。 他想铺张一点也想嚣张一点,那就由他好了。 反正白客出的起钱。 与此同时,在市内的某个角落里。 另一户人家的丧事却办得再简单不过。 连披麻戴孝都省略了。 甚至穆荣四下打听时,都没人知道她家有人去世了。 毕竟,小特务是作为坏人死掉的。 生的不伟大死的也不光荣。 穆荣查了三天档案,又跟片警打听了两天,才找到小特务的住处。 当初,小特务跟穆荣一样都住在县城里。 不过,小特务的家境不太好。 他爸和他妈早年在组织的要求下离婚了。 他爸从干校回来后就住在市内。 他和他妈还有他弟就住在县城。 后来估计是他爸去世了,把市内的一套破平房留给了他。 所以他跟穆荣不约而同都来到了市内。 要知道小特务也搬到市内来了,就应该好好找找他。 穆荣想着过去的情形懊悔不已。 当初,穆荣隐姓埋名站稳脚跟以后。 偷偷回县城找过小特务几回。 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穆荣还以为小特务跟他老爸回南方老家去了。 谁知道小特务的住处离市局只有三站地。 说来奇怪,当公安这些年,穆荣把市内的边边角角几乎摸了个遍。 偏偏从没到小特务住的那一带转一转。 小特务住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但那里却是最破败的地方。 那片地方叫老鱼市。 80年代以前,专门卖海鲜。 每天早上四五点钟,马车骡车拉着刚从海里打上来的各种海鲜沿街叫卖。 1990年以后,京台路那边修建了带大棚的海鲜市场,商贩们纷纷跑到那里去了。 只有一些散户还时不时地沿街摆摊儿。 由于这一带常年当做海鲜市场,连泥土里都弥漫着腥臭味儿。 再加上这里的住户过于稠密,拆迁起来极其困难。 渐渐地,这里就成了市中心的贫民窟一般的所在。 它周边的热闹繁华,反而衬托了它的破败与潦倒。 快到老鱼市时,穆荣竟然在路边看到有卖生煎包的。 这是南方的食品,没想到北方的街头也能看到。 穆荣赶紧买了一斤,然后拎着来找小特务的家。 这是小特务最爱吃的东西,不知道小特务的家人喜不喜欢。 根据片儿警介绍。 小特务家里还有老婆和女儿。 这种家庭状况按理说不算难找。 可穆荣接连打听了三个中老年人都没人听说过小特务一家。 更没听说这一片谁家在办丧事。 最后,穆荣索性拿着片儿警给他画的地图寻找。 等他走到一个胡同里,看到一个穿着大衣服、大鞋子的女孩儿时。 顿时眼前一亮:“你就是陈侃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小鬼大 小特务陈剑锋长了一双鹿眼。 就凭这双眼睛,哪怕他从翩翩少年长成了油腻大叔。 穆荣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眼下,凭这双眼睛,穆荣也认出眼前的小女孩儿了。 十有八九就是小特务的女儿陈侃。 不过,虽然眼睛的形状一样,但眼神却大不相同。 小特务的眼神总是贼兮兮的。 所以,他从小就得了“小特务”这么个外号。 眼前的小女孩儿却目光笃定大胆。 甚至透着一丝精明。 她眨巴眨巴眼睛:“陈侃是谁?” 穆荣笑了。 再怎么她也是小孩儿,那份机警,穆荣一下就能看出来。 穆荣把身后的生煎包拿到身前。 “我是你老爸的朋友。” 陈侃盯着生煎包咽着口水。 看来她和小特务一样,也爱吃这玩意。 “啊,那个,我爸不在家,你有什么东西我给你捎给他吧。” 陈侃说着,伸出小手。 穆荣苦笑一下,蹲下来:“叔叔知道你爸已经不在了,叔叔来是想看看你和你妈,能不能到你家里坐会儿?” 陈侃打量了穆荣几眼,这才点点头。 陈侃带路,刚走两步,就伸手过来:“叔叔,我帮你拿吧。” 穆荣知道她的小心思,将生煎包递给了她。 这一路上她就不停地将手伸进塑料袋里。 等到她家门前时,已经吃掉大半了。 刚走进院子里,穆荣就听见有人在背诵古诗。 “黄河一去不复返,薄云千载空悠悠……” 穆荣心说,小特务这家伙还找了个有文化的姑娘啊。 推门进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屋里。 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 “黄河一去不复返,薄云千载空悠悠……” 陈侃举起手里的生煎包:“给你!” 那女人扑过来,一把抓起包子往嘴里塞。 “这是叔叔给买的,还不谢谢人家。” 女人嘴里塞满了包子,傻兮兮地笑着。 我草,原来是个精神病! 吃的太快,她没一会儿就噎着了。 直翻白眼儿,却舍不得将包子吐出来。 看那劲头都要噎死了。 陈侃拍一拍她的后背,她总算又活了过来。 陈侃又端着茶壶往她嘴里灌口水。 穆荣在一旁看得一阵心酸。 暗骂小特务。 你这王八犊子,这年代多好啊。 干什么不能挣点钱。 非得干那种**头挂镰刀的营生。 老婆孩子也过得这么狼狈。 精神病娘们儿吃饱喝足了,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黄河一去不复返,薄云千载空悠悠……” 陈侃过来小声在穆荣耳边说:“她有精神病……” 穆荣叹口气,有些担忧地看了陈侃一眼。 陈侃立刻跳起来:“我很正常!” 说着,她搬来椅子,站到桌子前从高处拿来一叠奖状。 都是各种考试、竞赛获得的荣誉。 穆荣随便翻了翻,还挺全面。 数学、语文、英语、音乐、体育…… 几乎方方面面都很拔尖儿。 显然是个小学霸啊。 穆荣刮一刮陈侃的鼻子:“你是有点不正常哦!” “怎么了?”陈侃瞪起眼睛。 “太聪明了!” “嘻嘻。” 穆荣自己也有个女儿。 1983年生的,眼下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 这陈侃看资料上写得好像是84年生的,应该上小学一年级。 可看起来比自己女儿明显聪明很多。 再回头一看,那个精神病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 陈侃站起来板着脸走过去,严厉地训斥:“给叔叔烧水去。” 精神病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谦卑地低着头出去了。 穆荣有些诧异:“她是你的妈妈吗?” “当然是啦,她生我的时候差点死掉了。” 穆荣叹口气:“你让她烧水,能行吗?” “咋不行呢,她有时候比我还精呢。她说她这是小时候老师罚站罚的,然后就得了精神病了。老师说不能随便罚站。” 说话的时候,陈侃离穆荣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了。 虽然是刚认识,但能看出来她跟穆荣很亲近。 多半因为小特务这王八蛋不着调,对孩子关照不够。 家里又有个精神病人。 孩子肯定会缺爱。 穆荣一时激动,真想把陈侃领回家去。 “你,你跟你妈在一块儿能行吗?” 陈侃点点头。 “可你靠什么生活?” “有房子啊。” 她指一指院子里。 穆荣看到院子里有一间偏厦子顿时就明白了。 她靠出租房子生活。 “嗯,下个月该涨房租了。” 陈侃一本正经地说。 穆荣叹口气。 再烂的家也是人自己的家。 “叔叔给你留个传呼号,你有事随时给叔叔打电话。你会打电话吗?” “当然会了,而且,我告诉你,我打电话……不用花钱!” “怎么不用花钱了?” “胡同口那个电话平时都是锁着的……” “你会撬锁啊?不要干那种事!” 陈侃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弄的?” “我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穆荣点点头。 陈侃在他耳边小声说:“光按挂断那个键也可以,一就按一下,零按十下……” 穆荣顿时恍然大悟。 拨打电话确实可以用这种办法。 就像发电报一样。 大人都没几个知道这个诀窍。 这小家伙也太聪明了。 穆荣忍不住抱一抱陈侃。 “你不要学坏啊!” 陈侃使劲点头。 “我要当三好学生呢。” “可你用那种办法打电话也是一种盗窃行为,知道吗?” “哦,知道了。” 穆荣从怀里拿出50块钱:“给你,省着点花啊。” 陈侃却把手背到身后摇摇头:“老师说不能要别人的钱。” “不是别人,是你爸去世的时候放在我这里的,他怕你一下花光了,让我每个月给你点。” “真的吗?” “没错,你爸一直惦记着你和你妈。” 陈侃愣了一下,咬着嘴唇:“我好想我爸……” 穆荣以为她会哇地一声哭出来。 没想到她咬了咬嘴唇却没哭。 穆荣将50元塞到她手里:“省着点花啊。” 陈侃使劲点点头。 “那叔叔先走了,有事记得抠我哦?” “好的,你这是汉字机吧?” “是汉字机……” 陈侃把穆荣一直送出来,到了胡同口又问:“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啊?” “你看呢?” “我看你是警察。”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爸也是警察啊。” “他,他说的是吧。” “是啊,他说他是便衣警察。所以,从来都不穿警服。” 穆荣愣了一下:“没错,你爸是我的线人。知道什么是线人吗?” “知道!我看过港台电影。就跟地下党似地。” “是啊。” “我将来也要当警察,替我爸爸报仇。” 穆荣苦笑:“好吧。但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学坏。” “嗯!那我先回去学习了!” 说着,陈侃转身蹦蹦跳跳地向自己家小跑着回去了。 穆荣叹口气,沿着泥泞的胡同大步向前走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省局的困局 “怎么样了?” 孙媛正皱着眉头看着报告,白客走到她身后问。 孙媛摇摇头。 眼下,技术员团队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了。 年前的时候他们检测一个人的dna还得十来天的时间。 眼下一个月就能检测出几百人的dna。 这一次全县范围内检测dna,白客跟老妈商定的范围是生于1959年至1969年的适龄男女青年。 其实,他本可以限定的更小更小。 首先,罪犯第二次犯案在被害人体内留下**了,显然是男性。 其次,罪犯的血型是a。 根据两次作案的特征,还有现场留下的足迹等等,他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零至一米八零之间。 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全县也就两三百人。 而按照白客和老妈的限定,就得分析将近两万人的dna。 这是因为白客没信心,不太相信能从那两三百个dna中找出罪犯。 一旦找不出来,只得依靠2万人的dna资料库了。 等将来技术成熟了,使用挖掘10代父系的y染色体检测技术和挖掘10代母系的线粒体检测技术,总能从2万份dna资料中把罪犯挖出来。 结果不出白客所料,在符合特征的那两三百人中并没有发现罪犯。 孙媛撇撇嘴:“你早知道找不出来是吧?” 白客叹口气:“反正我觉得这家伙不一定是咱们县城的人。” “但他肯定跟咱们县城的人有瓜葛……” “是啊,应该有亲属在这边。” 孙媛叹口气:“那就得靠y染色体和线粒体了。可这两种检测技术,欧美也没几个专家做得了。” “说不定不用现代技术也能侦破。” 其实,白客说得是违心话。 在不使用现代技术的前提下,上一世的警探也不都是草包。 比如黄毓和陈侃多少还有几把刷子。 他们都没能侦破,别人又能好到哪去。 白客之所以这么安慰孙媛,是不想她有压力。 就把这当做练手好了。 姥爷去世以后,白客现在几乎天天都要回家一趟。 要么吃个中饭,要么吃个晚饭。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白宾出去了,白宗出去了,白宁出去了,白客也出去了。 但姥爷在的时候一点没觉得家里空。 因为姥爷二十四小时都在家里。 存在感太强了,一个人能顶别人三个。 眼下,姥爷一走。 虽然白宁一家三口天天在家里住着。 白宗和白客哥俩也隔三差五回来。 家里还是显得空了。 好在再过两年,老爸也该退休回家了。 又有了一家之主。 白客担心老爸闲不住。 退休以后又到处给人授课、代课啥的。 眼下就使劲给他吹风。 给他描绘美好蓝图。 “爸啊,退休好啊,多舒坦啊。你可以写写回忆录。我有个朋友是书商,让他帮你出版。” “能行吗?我年轻时写诗到处投稿都没发表。” “唉,有啥不行的。再不济你也比高玉宝强啊。” “那倒是,高玉宝文化水平还跟不上你妈呢。他的小说其实是他老婆给他写的。” “去,去,没事你扯我干什么。” 白客还真不是忽悠老爸。 凭老爸的生活经历,可以写一本很厚重的书。 别的不说,光是当兵的那20年,老爸的故事就丰富多彩。 灾荒年去北大荒种过地;文革时期去全国各地支左、支工、支农。 下过矿井,爬过雪山。 睡过老百姓的热炕头,住过杀人越货的黑店。 造反派武斗时,老爸也时不时率领几个小兵蛋子冒着枪林弹雨前去制止。 不要打了!哎呀!你们不要酱紫嘛! “你没事还可以练一练书法,画一画画。” 反正白客每天跟老爸画蓝图,把老爸弄得都没心思上班儿了。 回家都在惦记美好的退休生活。 姥爷去世以后,白客也不再天天去上班儿了。 反正各个企业白客安排的人都很得力。 远的像京都那边。 老帽虽然比较懒散也没啥管理能力。 但那个所谓的房屋中介公司其实就是帮白客管理个人房产而已。 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 所以,老帽也足以胜任。 鹏城那边更不用说。 韩盛和老梅是老油条。 除非像海蓝炒楼这种事需要白客帮着拿主意。 其它情况根本不用白客插手。 建筑公司这边,老阚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 阚明溪正走向前台,执掌全局了。 老阚的四个老部下,也就是四大工头当然也是全力支持阚明溪。 制衣厂,还有无纺布厂这边有刘清涛和淮氏父子掌舵。 珠宝首饰这块儿则有疆师武同学在负责。 东创大厦眼下也已经交给陈理负责了。 总而言之,白客眼下不敢说甩手掌柜吧。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可以的了。 如果他有100分钟的时间的话。 他只愿意拿30分钟的时间到工作中。 剩下的时间则用来陪一陪老爸老妈,陪一陪安阁、安卓。 不过,孙媛每次回来的时候,白客天天都要陪她。 每天早上开着桑塔纳带着蒋艺和孙媛一起赶往市内上班儿。 五一的时候,孙媛待的时间比较长。 接连到市内三天,准备第四天就直接从市内飞回英伦了。 一大早来到公司,白客正准备让人订飞机票的时候。 老妈突然打来电话。 孙媛正好也在一旁。 “那个,孙媛一会儿就该走了,我带个技术员过去吧。” 孙媛过来接过电话了。 “没事,阿姨,我晚一天走没事,我就从省城回去吧,一样的。” 白客开车和孙媛回到县局时,秦咏梅已经等候多时了。 原来,省城刚发生一起凶杀案。 根据检测人员检测到的dna,感觉跟县城红衣少女这桩案子比较吻合。 省城的这些检测人员是孙媛她们培训出来的。 技术还不够熟练。 所以,她们就打来电话,想让这边派人过去核实一下。 虽然没有更多的信息。 白客却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 上一世,要么是公安隐瞒了。 要么就是两地沟通不畅。 其实,这一世县局跟省局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密切。 主要因为秦咏梅帮省局破过案子。 省局从上到下都十分敬佩秦咏梅。 所以,虽然地位相差悬殊,但省局和县局之间却来往密切。 白客开着桑塔纳带着老妈和孙媛火速赶往省城。 到了的时候刚好中午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地狱空荡荡 恶魔在人间 到了省局门前,修局长和刑侦队长还有一名技术员早已等候多时了。 白客刚把车子停下,修局长就迎上来。 秦咏梅率先从车上下来,修局长扶她一把:“走!咏梅同志,咱们吃饭去。” “哎呀,随便吃点,赶紧干活儿了。” “当然是随便吃了,快走吧。” 六个人正好三男三女一起向省局的食堂走去。 到了食堂,直接走进小间儿。 虽说是随便吃点,但也是琳琅满目。 这一路风尘仆仆,大家都有点饿了,也就不必客气了。 正在吃着,技术员就忍不住向孙媛汇报检测流程。 孙媛认真听了听,点点头:“嗯,你们的操作流程没问题。” 修局长笑了:“你看我们老于同志,吃饭也不忘工作。” 老于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戴着瓶底一般厚的眼镜。 聊了几句才知道,这老于是名医学博士。 像欧美国家一样,国内最早从事dna研究的人员也大多来自医学领域。 只是这老于的职务省局显得有些尴尬。 省局是白客和秦咏梅他们的俗称。 其实它也是一个市局。 只不过奉天市作为省城属于副省级待遇。 比蓝城市这样的地级市高了一个级别。 所以,秦咏梅他们为了区别开来。 就把省城的公安局称作省局。 把蓝城市的公安局称作市局。 把自己县城里的公安局称作县局。 所以省局的编制跟市局的编制是一样的。 各种技术人员都属于刑警大队下面的技侦人员。 从道理上讲,老于她们这些dna检测人员也都算法医的范畴。 可老于同志,人家本身是一名医学博士。 文化水平比大队里的其他老资格的法医高出太多。 给人职务定低了不太好看。 修局长就特意向上级领导请示,专门在刑警大队里面成立了一个技术科。 就让一个老资格的法医担任主任,老于担任副主任。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来到化验室。 当着众人的面,孙媛认真核对了老于她们技术人员做的检测报告。 “没错!你们的实验结果准确无误。” 也就等于说,县城那个红衣少女案的凶手在省城又作案了。 这等于是第三起。 这三起分别是1987年、1990年发生在县城的两起。 和眼下发生在省城的这起。 专家已经肯定了,修局长他们又是惊喜又是不安。 惊喜的是这不是一桩无头案,它有迹可查。 不安的是,连发三桩案子,这就可以被定性为连环杀人案了。 而且这三起案子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段一次比一次老练,一次比一次大胆。 省城发生的这起凶杀案是大白天发生的。 凶手直接钻进被害人的家里,把被害人捆绑起来,奸污后杀害。 前后折腾了一个小时,踩着她家人回来的脚步离开。 真是大胆又狂妄。 既然专家已经确定检验结果没问题。 修局长他们就得研讨下一步的侦查方案了。 白客和孙媛继续留在化验室,秦咏梅和修局还有刑警队长他们则一起到会议室去了。 在会议室里,其他几名警探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修局长把检验报告往桌子上一扔:“没错,这起案子跟县城的那两桩案子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刑警队长说:“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咱们省城人,不过他在县城里应该有亲戚。” 秦咏梅点头:“所以,我们在县城抽检dna的时候没能查出他来。” 修局长说:“那我们就交叉筛选一下,秦咏梅同志你来划定范围。” 省城人口有将近600万。 秦咏梅随便划定个范围就是十万八万。 不过可以划的更细致一点,争取把嫌疑范围控制在1000人以内。 首先是1969年至1959年生人。 男性,血型a,身高170至180之间。 最重要一点是,他有亲戚在县城。 孙媛跟老于她们技术人员交流的同时,白客已经帮她订好了飞机票。 等时间快到了,就开车送她到飞机场。 目送她坐飞机回英伦了。 秦咏梅则要留在省城几天,继续跟修局他们探讨案情。 趁着等老妈的这几天,白客就四处转转。 先来探望卓玛、杨医生、关剑他们一家。 卓玛比白客大一岁,1967年生。 1988年的时候,她就结婚了。 可这些年来,夫妻感情渐渐出现了裂痕。 今年春节过后就离婚了,卓玛一个人带着两岁的女儿自己过。 从90年代开始离婚率渐渐提高了。 到了21世纪,生于60年代末的这一波人,离婚率都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了。 但生在保守家庭,自己性格也相对保守。 在这个熟人社会里,卓玛还是感觉有点抬不起头来。 “干脆,你到白客那里干算了,离省城又不远。” 关剑建议说。 “是啊,”白客说,“正好我生物科技公司需要医学生物背景的人才,随便就能给你安排个岗位。” 卓玛也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考虑到自己老爸年龄越来越大了,又有些不忍心。 “再说吧。” 见完卓玛他们,白客又视察了省城的几家江涛饭店。 江涛饭店在全国如今已经有十几家分店了。 其中蓝城市有四家,吕大市有两家、京都和省城各有三家。 80年代末因为严重的通货膨胀,各个饭店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 但江涛深抓成本控制和内部管理。 终于熬了过来。 从去年开始,生意又开始蒸蒸日上了。 江涛饭店的管理制度和管理流程是刘清涛当年建立起来了。 不敢说滴水不漏吧,也确实行之有效。 各个分店的店长只需要每个月到县城总店跟江涛汇报一下工作,核对一下账目就可以了。 空余的时间,饭店的管理层,比如像江涛、刘清涛、白客、鲁老二他们就隔三差五抽查一下。 碰到问题及时纠正。 白客突袭检查了一圈,发现一些普遍存在的小问题。 比如:服务员当着顾客的面聊天、聊私事。 这看着虽然是小事,但对顾客来说却有一种隔膜感。 让顾客很难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再比如:员工宿舍的卫生环境有些脏乱差。 身为卫生场所的工作人员,个人卫生都搞不好,还怎么能搞好单位集体的卫生。 其它还有像员工的发型不统一。 比如男生有的留着长发,有的留着小胡子。 女的有扎马尾巴,有的留披肩发,真是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一边检查着,白客一边写下心得。 第三百二十章 细节是魔鬼 带着老妈回到县城后,白客又待在家里,用了两天时间重新编写了江涛饭店的员工守则。 其实,刘清涛当初管理江涛饭店时,也制定了比较细致的员工守则。 但眼下看来却不够严谨务实。 比如说,工作时间禁止员工聊天。 这个其实是做不到的。 饭店的工作时间比较长,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也不让聊天就太不切实际了,也有些不近人情。 不如规定的详细一些。 工作时间有顾客在场时严禁聊天,严禁谈论私事。 另外像仪容仪表的规定也不够细致。 只是说了要干净整洁、统一着装等。 员工宿舍的管理、卫生等问题更是只字未提。 白客把员工守则细化之后,就赶紧通知江涛、鲁老二和刘清涛。 让他们有空的时候来江涛饭店聚一下。 这里面最忙的其实是刘清涛。 他是东创集团的董事长。 负责东创无纺布厂、东风制衣厂的全面管理。 当然,他同时也是江涛饭店的第三大股东。 排在江涛和白客之后。 他收到白客的消息却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要求明天就聚一聚。 江涛和鲁老二的时间就更好安排了。 他们两个眼下依然奋战在一线。 江涛在总店,鲁老二在分店。 江涛年龄最大,更是饭店老大,当然应该到他那里聚会。 四个人刻意躲开饭点儿。 下午三点来钟,来到江涛那里。 在小包间里,江涛已斟好茶等候大家了。 刚坐下,白客就掏出小本子。 “这段时间服务行业到处都在说把顾客当上帝,咱们也把这条写进员工守则里了。这几天我想了想,这他妈太扯淡了!” 鲁老二笑着点头:“没错,还不如干脆说顾客是祖宗了。” 顾客是上帝这一条是刘清涛写进员工守则里的。 换一般人会有些难为情,但刘清涛跟白客是多年的兄弟了,彼此深一句浅一句也不会计较。 他摸摸脑袋笑了:“是啊,这是当初随大流写的,仔细想想,是有点不合常理。” 江涛喝了口茶却说:“把顾客当上帝确实很难做到。但我们定标准当然要定高一点,高标准才可以严要求嘛。” 白客点点头:“我的意思,这个标准对咱们员工倒没问题。关键是我们这么对待顾客的话,不就产生生疏感、隔膜感了吗?” “什么意思?”江涛有些不解。 刘清涛想了一下大概有些明白了。 “白总的意思是上帝和普通人之间是有明显距离的。咱们这么对待顾客的话,势必带来生疏感、隔膜感。” 白客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开饭店,应当让顾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平等就好,不要有距离感。让他们每次到饭店就仿佛回到家里一样自然亲切。可我们会把亲戚朋友兄弟姐妹当上帝吗?” “好!”江涛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员工跟顾客之间应该是亲人般平等的关系。话说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到了饭店里,要是服务员太热情了,反而让人不自在。自然一点最好!” 鲁老二和刘清涛也连连点头。 接着,白客又说起仪容仪表问题。 他冲着鲁老二和江涛:“你看你们二位都剃这板儿寸……” 鲁老二说:“是啊,我们做饭的哪能留长发啊。” “可咱们的服务员呢,他们也跟饭菜接触啊。有的留着大鬓角,还有的留着长指甲。” 这一回大家都没有异议,都觉得应该规定的再细致一点。 男女一律不许留长指甲。 男生一律留寸头,女的工作时间要么留齐耳短发,要么扎马尾巴。 男女除了已婚人士可以戴婚戒外,其他人一律不许戴各种首饰。 每一间员工宿舍都投票评选出一名舍长,大家必须服从舍长的管理,让舍长来监督全舍员工的卫生状况。 同时,由于饭店员工的工作时间比较长。 宿舍公共区域的卫生状况,就雇佣专门的清洁人员定期打扫。 白客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说着,刘清涛也掏出小本子。 “等等!这些东西我在管理工厂时也能用到。那些青工们更不好管理。” 白客慢慢说着,刘清涛时不时在一旁记着。 碰到不理解的地方,四个人也开诚布公地讨论一番。 员工守则说完了,白客合上本子说:“咱们订这么多很细致的规章制度,如果执行不力还是白搭。” 鲁老二说:“不符合规定就罚款,表现好就奖励,看他们老不老实。” 刘清涛也说:“是啊,我工厂里也是这么干的。” 江涛说:“咱们饭店不是股份制了吗?我觉得对于表现好的老员工,咱们也应该奖励他们一部分股份,这样他们干起来才有奔头。” 白客点头:“就是让员工有奔头,把饭店当他们自己家。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这才是上策!” 刘清涛有些困惑:“你们说这些行倒是行,可就像我们工厂一样,只能给极个别的员工股份。大多数人还是得不到的。还有没有其它办法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呢?” “有!”白客说,“我觉得要让他们很真切地看到上升通道。” 鲁老二说:“有啊,咱们一直都有啊。比如刚来的服务员,我们就告诉她,干好了可以当大堂经理,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上店长。” 白客说:“是啊,可咱们得让他们能够很真切地看到。” “真切地看到?”鲁老二有些懵逼。 刘清涛低头想了想:“你的意思写成规章制度,发给员工?” 白客点头:“而且要再细致一点。员工的每一次提升都能亲眼看到。说具体点吧。比如,刚到店里是实习员工对吧?再往上走是普通员工,然后是领班,大堂经理,店长什么的。这些职务的变迁太漫长,很多员工干了好几年也没能碰上。不免心生怀疑了,以为咱们暗箱操作,不相信咱们的规章制度了。换句话说,他们看不到上升通道。” 江涛恍然大悟:“好!那就再细致一点。普通员工干两年就当上优秀员工,然后普通领班,优秀领班。反正一个员工在饭店里干两年,只要没犯大的错误,都能看到自己职务的升迁。” 刘清涛也连声叫好:“好!这些我都可以用到工厂管理中。” 白客笑了:“不急!细节是魔鬼嘛。等我们先在饭店里实行一段时间。摸索出经验后,再推广到各个公司。” 第三百二十一章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感谢报务员打赏) 省城一家大公司的机房里。 穿着白大褂、拖鞋的工作人员在电脑前忙碌着。 周洋正在敲打着键盘,腰间的bp机突然响起。 他低头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 正打算起身时,一个同事走进来。 “小周啊,我记得你家有亲戚在沙洲县是吧。” “呵呵,怎么了?” “听说这段时间你们都得到医院验血。” “是吗?呵呵。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周洋起身了,走出微机室。 走在街上,周洋双手插兜四下张望着。 前方不远处有个桥洞,周洋眯缝着眼睛看一眼,快步走过去。 桥洞下并排坐着三四个乞丐。 每当有人路过,他们就纷纷伸手。 周洋在一个略强壮的乞丐面前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50块钱。 在乞丐面前晃了晃。 乞丐顿时两眼放光,使劲伸手。 周洋指一指他的手臂,比划一下,然后拿出采血的针筒。 乞丐一脸的恐惧,使劲摇头。 周洋举了举50元,乞丐叹口气摇摇头。 周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0元。 将两张50元放到一起,在乞丐面前晃了晃,乞丐两眼放光,主动挽起了袖子。 周洋戴上胶皮手套,将针头插到针筒上。 乞丐却指了指周洋手里的钱。 周洋把50元塞到他手里,他这才把胳膊伸过来了。 周洋将针头推进乞丐胳膊里,抽了一管儿血。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支试管。 将血打进试管里,狠狠把盖子压上。 然后将剩下的50元扔到乞丐身上,起身往桥洞另一边走去了。 过了桥洞,路边有个垃圾堆。 周洋将针筒和手套扔了过去。 在省城中心医院走廊里,卓玛推着车子匆匆走来。 护士赵娜刚从卫生间出来。 两人打招呼。 “卓玛姐!你今天验了多少个了?” “上午的都验完了,你怎么样?” “哎呀,还剩二十多个呢。” “别着急,离中午还早着呢。” “嗯。” 卓玛推着车子走了,赵娜赶紧钻进采血室。 刚一坐下,一双干净修长的手就拿着一张表格轻轻放到桌上。 赵娜抬头看一眼面貌清秀的周洋。 脸微微红了。 但还是极力板起脸:“周洋是吧?” “是我!” 长了一张美少年的脸,嗓音却很有磁性。 “好!伸出胳膊!” 周洋伸出右胳膊,又换了左胳膊。 赵娜笑了:“左右都行,往上撸……挽一挽!” 周洋把衬衣袖子一直撸到二头肌的位置。 赵娜连忙喊:“行了,别太紧。” 然后手脚麻利地消毒、采血。 “压住啊!” 赵娜叮嘱着,将针管里的血样注射到试管里。 狠狠按上盖子放到身旁采血车上的格子里。 周洋胳膊用了用力,然后松开棉签。 血冒了出来。 “丝……” 他嘴里发出声音,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哎呀,出血了。你等会儿啊。先夹着。” 赵娜刚一转头的时候,周洋飞快地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试管将刚才的试管换掉了。 赵娜小心翼翼地给周洋包扎一下。 周洋有些腼腆地问:“不用补一补吧?” 赵娜笑了:“不用,才这么点,像你这么年轻没事的。” “好吧,谢谢你啊。” “不客气。” 周洋点点头走出去了。 走出采血室,周洋来到卫生间。 在水龙头前一遍又一遍洗手。 洗了五六次还没停下。 他的脑海却跳到另一个时空了。 书桌前,十来岁的周洋在翻看课本,读书写字。 突然,他四下看看停下来。 用大拇指快速翻着课本,直到页码里出现一张图片。 那是从杂志刊物上裁下来的彩色图片。 图片里是一个练习艺术体操的红衣少女。 她穿着连体衣,两条腿都暴露在外,一直到大腿根儿。 脚上的鞋子也露出脚后跟。 她全身的线条柔美动人。 身旁还放了一个白色的皮球,和她美妙的身体相得益彰。 周洋脸颊潮红,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套弄起来。 好一会儿,他终于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 但突然他就目瞪口呆了。 周梅不知何时进来了,站在柜子前翻找着什么。 周洋不知所措,看一看周梅,低下头。 最后,周梅找出要找的东西了。 背起包向门口走来。 周洋低着头诚惶诚恐地偷看周梅一眼。 但周梅却看也不看周洋,就仿佛周洋是空气一样。 她昂着头走出门去,在外屋还小声嘟哝着:“跟那个强奸犯一个德行。” 周洋咬着嘴唇留下眼泪。 猛地抓起铅笔刀向自己手上扎去。 殷红的鲜血流出来,浸到书本上,弥漫到图片上,把体操少女吞没了。 “咳咳!”身后一阵咳嗽声,把周洋拖回现实。 他身后一个大叔盯着他的后脑勺,一脸的嫌弃。 周洋狠狠搓了搓手,这才离开水龙头,向外面走去了。 在一个窄小的游戏厅里。 小学生、中学生们或坐或立围在各个电视屏幕前。 有的在手舞足蹈,有的在大呼小叫。 “快打!快打!”“往这边跑!” 一台黑白电视前,白客和安阁也摇头晃脑。 身体不时跟着电视里的人物倾斜着。 他们父子俩在玩水上魂斗罗。 安阁不时指挥白客:“快跳!快跳!用旋风腿!旋他!旋他!” 最后,一阵音乐声响起,这一关还是没能闯过。 安阁气哼哼地:“哼!爸爸是大笨蛋!大笨蛋!” “好吧。”白客抹一抹额头的汗,“咱们该回去了。” “不嘛……等过了这关。” “不是说好了吗?就玩半个小时。” 白客板起脸。 安阁这才不情愿地起身了。 白客一边给老太太钱一边说:“跟家里打多好?家里的是彩色的,也比这大,机器也比它新。” “我觉得这个机器得劲,按钮好使……” 小孩子都这样,家里的东西再好,他们也想到公共场所一展身手。 家里没有这么多小朋友,更没有这种气氛。 走出游戏厅,白客揣起钱包问安阁:“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 “大笨蛋!哼!” “上一句。” “没有啊。”安阁微微脸红了。 白客捏一捏他的脸蛋:“叫我什么都没关系。不管怎么样,咱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嗯!”安阁使劲点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哥俩好 父子俩骑上自行车。 安阁骑着24的小车,车座放到最底下,骑得时候还得不停地扭屁股。 白客骑着26的车子,车座拔得很高,双腿还不时拖地。 “弟弟叫什么?” “安卓。” “跟我差一个字呢。” 父子俩来到幼儿园时,已经有小孩子开始向外走了。 刚站了一会儿,安卓就背着小书包跑出来了。 “爸爸,爸爸,你来的刚刚好!” “是吧,来,认识一下,这是大哥哥安阁……” 白客说着,抓起安卓的小手。 安阁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安卓看了安阁一眼,却躲到白客身后了。 “哎哟!握个手嘛。” 安卓摇摇头。 “小气,摸摸手怕什么,又没缺啥。” 安阁过来,安卓还是往白客身后躲。 “算了,走吧。” 白客推起车子。 安卓正跟着白客时,突然看到安阁也推起了车子,不由得看直眼了。 “哥哥的车子好看吧?” 安卓点点头。 “摸一摸吧,哥哥让你摸的。” 安阁点点头:“嗯,没事,你摸一摸。” 安卓小心翼翼地摸一摸。 “走!我载你!” 说着,安阁推起车子。 安卓犹豫一下,抬头看看白客。 白客点点头:“上去吧。” 安卓扶着车子,安卓爬到后座上了。 安卓跨着车子溜一溜,跳上去,身子还稍微倾斜一下。 白客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扶一把。 看着安阁驮着安卓平稳地出去了,白客也跳上车子。 蹬了一会儿,安阁就开始吭哧瘪肚了。 “行了,我来载安卓吧。” “没事儿,我行!”安阁用力蹬着,鼻涕都累出来了。 白客向安卓使眼色:“来爸爸这里坐着吧。” “嗯,我要到爸爸那里坐着了。”安卓说。 安阁只好停下来了。 “还不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安卓连忙说。 然后爬到白客车子的后座上,三人又继续向前走了。 没一会儿就到楼下了。 正好保姆在下面,老远就过来抱起了安卓。 “跟奶奶上去吧,我还要送哥哥回家。”白客说。 安卓却从保姆怀里跳下来,拉一拉安阁的手:“哥哥上我家去玩吧,就玩一小会儿。” 安阁看看白客。 白客看看表:“半个小时,行吗?” “好啊!走!” 哥俩手拉着手向楼道里跑去。 保姆在后面追着喊着:“慢点!小祖宗!” 白客笑眯眯地在后面跟着走进楼道里。 回到家里,安阁和安卓已经开玩了。 这边的房子,白客把最大的一间屋子留给安卓。 里面不仅有床有书柜书桌。 还有滑梯、木马等设施。 其实安阁自己也有一个大屋子。 但是平房,没这么多设施。 白客正看他们哥俩玩着,门口一阵开门的声音。 探头一看,于秀波回来了。 白客不由得有些尴尬,陪着笑脸:“你不是到市内逛街了吗?” “怎么?提前回来不行啊?” “当然行啦,你看,我把安卓接回来了。” 安卓跑过来,抱着于秀波的胳膊:“妈妈,妈妈,这是小哥哥!” “哦,跟小哥哥好好玩,不许打架啊。” “知道了。” 安卓又跑过去跟安阁玩起来。 于秀波打量一下两个孩子,再打量身旁有些不自在的白客。 顿时就明白了。 “看来外面不少啊。” “没,没有……” “加把劲儿,像张大导一样,早点组成个葫芦兄弟。” 说完,于秀波撇撇嘴到外屋去了。 白客在省城的灵机一动整理出来后,又得到陈理、刘清涛、淮东亮他们这些一线管理人员不断补充。 各个公司都形成自己的独特章程。 比如饭店的员工守则、晋升通道、奖惩机制就跟无纺布厂不同。 但无纺布厂跟制衣厂却可以通用。 大厦的管理制度又跟其它公司有所不同。 当然,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套制度能不能提升管理效率,提升企业利润。 还得到实践中看。 最容易立竿见影的自然是饭店。 五一过后没多久,白客就开始着手培训蓝城市四家饭店的员工。 说是培训,其实是组织学习、讨论的意思。 就在职业高中租了一间教室。 轮训了两周之后,员工们的面貌果然焕然一新了。 大家都干劲儿十足,也真正把饭店当家了。 接下来又开始培训吕大、省城和京都的员工。 由于这些员工都在外地,培训起来略有些麻烦。 不光要租教室,还要安排他们的住处。 刘清涛提出建议:“干脆!咱们成立专门的培训机构吧。集团这么多公司,以后培训员工就应该是常态了。” “嗯!好主意!就把培训和疗养结合起来,让员工在放松的状态下完成培训和交流。” “那我这就寻摸地盘儿,您觉得在哪里比较好呢?” “当然是依山傍海了。” 两天后,刘清涛就找到地方了。 就在离龙王庙疗养院不远的地方,有那么一块儿空地。 属于蓝城市地质队的地盘儿。 说来也巧,他们本来也想利用这块儿地盘搞建培训基地。 这些年地质队缩编了,人员越来越少。 去年又搬到市内去了。 这块儿地盘就闲置了。 有二十来亩的样子。 地形跟疗养院一样,也是依山傍海。 刘清涛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愿意1000块钱一亩卖掉。 “买买买,就当买大白菜了,哈哈哈。” 买下这块儿地后,剩下的就交给建筑公司了。 让他们拿出设计方案,做好成本核算,一两个月内就可以开工了。 明年春天的时候应该就能投入使用了。 这个培训中心乍看之下好像是个赔钱货。 因为要养活一帮不创造效益的人员。 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很划算的。 它不仅可以当做培训中心、疗养中心,更可以当会议中心。 光是各种租金都可以省下一大笔。 最重要的是用白菜价占了这么块儿地盘,随便放着也会升值。 眼下,市内的生物公司也快竣工了。 这块儿地盘儿更划算,是市局向市政府申请划拨下来的。 盖的是一栋五层的小楼,还带一个3000平米的前后院子。 随着大楼即将竣工,孙媛也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 因为在大楼各个房间装修以前,孙媛就得开始从国外运送机器过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远平大风暴(一) 遥远的西南边陲。 辽阔的田地间,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忙碌劳作着。 黄老邪,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挥舞着锄头用力刨地。 一下一下,坚实有力。 突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黄老邪神情有些紧张,杵着锄头向远处张望。 没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过来。 “爹,山那边又有地雷炸了。” 黄老邪瞪起眼睛:“叫你别往那边跑,就是不听,赶紧回家去!” 说着,他举起右手挥一挥。 他的右手已经不见了,上面是一个铁钩子。 他的锄头也是特制的。 上面有个铁环。 刨地的时候就用铁钩子勾住铁环。 小孩子跑开了。 黄老邪用铁钩子勾住铁环继续低头刨地。 “哎哟!” 小孩子在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叫。 黄老邪惊恐地看向那边,他的儿子摔倒了。 他连忙拎着锄头跑过去。 “在哪里?在哪里?” 黄老邪低头找着。 他以为儿子被蛇咬了。 “被那个东西绊倒了……” 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黄老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用锄头拨弄一下荒草。 隐约可见一个绿色的东西深埋在泥土里。 黄老邪扔下锄头,用一只手来拔草。 小孩子也两手并用过来帮他一起拔。 “走开!退到后面去!” 黄老邪厉声训斥。 小孩子不情愿地退到后面了。 拔掉了一部分草后,那个绿色的东西隐约可见轮廓了。 这是一个绿色的大箱子。 它的盖子和下面一寸的箱体露出地面。 隐约能看到盖子上面有编号。 黄老邪一回头,儿子依然在身后不远,眼巴巴地看着。 连忙挥一挥手怒斥:“去!去!离远点。” 小孩子撅着嘴继续往远一点退去。 黄老邪举起锄头,小心翼翼地抹掉盖子上的泥土。 上面的汉字渐渐显露出来:穿甲弹。 黄老邪叹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一间东北小杂院里,一个南方人模样的妇女背着婴儿在水龙头前忙碌着,搓洗着衣物。 她身旁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在帮她忙碌着。 陈侃背着书包跑进来。 刚要往屋里跑,突然想起什么来到妇女身后。 “咳咳……” 陈侃使劲咳嗽一下。 妇女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脸来:“放学了?” “嗯,老周啊,这个月的房租昨天就到期了,你怎么还没交啊?” “没交吗?” 老周眨巴着眼睛。 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有些怯生生地看一眼陈侃,再看一看老周。 “废话!交没交你自己不知道啊。明天以前赶紧交啊。再不交就收利息,每天百分之十。” “哇,高利贷呀。” “谁在放高利贷?”随着爽朗的声音,穆荣走进了院子。 “叔叔!”陈侃欣喜地迎上去。 穆荣一手拎着一网兜的鱼,一手拎着一网兜的菜。 老周抬头冲穆荣讨好地笑笑,然后端起一大盆衣服,又催促发呆的女儿一声:“走!” 母女俩一起走进小厦子了。 “看看我买的什么?” 穆荣举一下鱼,又举一下菜。 “大棒鱼,水萝卜。好啊,这个最好吃了。” 大棒鱼也叫马步鱼,用水萝卜炖着吃,味道极鲜美。 陈侃忙不迭地拿盆出来了。 先洗水萝卜,再洗鱼。 穆荣在这边洗着,陈侃到里面收拾大锅灶。 等穆荣洗好水萝卜和鱼,回到厨房时。 大锅灶已经烧好了。 小炉子上还架起了小锅。 穆荣掀一下小锅盖。 里面煮着白米饭。 “炖鱼应该吃苞米饼子才对嘛。” “喇嗓子,不喜欢吃!” 陈侃噘着嘴。 穆荣叹口气:“忘本咯。” “还剩了个苞米饼子,你要吃一会儿熥一熥。” “好嘛,我专捡剩的。” “嘻嘻。” 饭刚做好的时候,疯妈回来了。 背了一大堆纸壳子,就在院子里收拾着、捆绑着。 嘴里还是那两句:黄河一去不复返,薄云千载空悠悠…… 陈侃站在门口大喊:“赶紧吃饭了!” 疯妈这才笑嘻嘻地过来了。 一边吃着饭,穆荣一边说:“我可能好多天也来不了了,打传呼也不能回啊。” 陈侃有些担心:“叔叔要去执行任务了吗?” 穆荣点点头:“是啊。” 陈侃有些沮丧:“我爸当初也老出去执行任务……” “放心吧,叔叔执行任务跟你爸执行任务不一样。” 在西南边陲,莫铭家里。 莫铭和他妖艳的老婆正在吃饭。 莫铭的手下老八进来跟莫铭低语几句。 莫铭点点头:“抬进来看看。” 黄老邪和他儿子抬着大箱子进来了。 一直把箱子抬到跟前。 放到地上时差点压倒莫铭的脚。 莫铭瞪了父子俩一眼,一只手端着饭碗,一只脚踩着箱子。 “啥东西?” “这个,”黄老邪指一指箱盖子上的字。 “穿……甲……” 莫铭歪着脑袋看着,猛然吓了一跳,把脚拿开了,然后将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放,转身蹲到箱子旁,小心翼翼地将箱子盖儿打开了。 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个个小盒子。 莫铭打开一个小盒子,拿出一颗子弹。 这子弹看起来跟普通的步枪子弹没什么区别。 只是弹头上刷着一圈绿色。 莫铭皱着眉头看了黄老邪一眼。 老八连忙说:“老黄可是个老实人。” 黄老邪叹口气:“俺是在地里捡的,您最好试一下。” 莫铭点点头,一手拿起一枚子弹,走到墙角拿起一把大口径步枪。 几个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90年代以来,远宁镇头脑灵活胆子大的人靠贩枪贩毒都发了大财了。 莫铭更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他家的楼房是三层的豪华洋楼。 院子也极其宽大。 院墙有两米高,密不透风。 院子的一角,还趴着一只威风凛凛地大狼狗。 莫铭端起步枪将穿甲弹放进弹仓里。 然后四下瞅瞅。 指着墙角:“老八,看见那块儿钢板没有?” “看见了。” “把它放在那边的墙角。” 老八走过去,拿起钢板走向另一边的墙角。 将钢板在墙角的石头上竖起来,放稳了。 这钢板是修门的时候剩下的,起码有6毫米厚。 “好了!赶紧回来吧。” 老八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来了。 莫铭举枪瞄准起来。 黄老邪赶紧把儿子搂到怀里。 儿子却挣扎着朝那边张望。 “嘭!”的一声巨响。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远平大风暴(二) 黄老邪摇了摇头,他儿子抠了抠耳朵。 大狼狗一阵狂吠。 莫铭提着枪向墙角走去。 老八连忙跟上。 墙角里,那块儿钢板已经翻倒在地了。 老八快跑几步猫腰捡起来,看一眼兴奋地大喊:“牛逼啊!太牛逼了!” 莫铭凑过来,拿过钢板。 钢板上有一个漩涡般的洞。 光亮从另一边通透过来。 “好!好东西!” 莫铭连声赞叹。 黄老邪在老远看着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莫铭走到近前,拍一拍黄老邪的肩膀:“走!” 然后搂着黄老邪的肩膀向屋里走去了。 回到屋里,莫铭的老婆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莫铭向她做了个拿钱的手势。 她不太情愿地向里走去了。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钱包。 从钱包里抽出100元递过来。 莫铭笑了:“再来一张嘛,老黄这些年也不容易。” 女人不情愿地递过来两百元。 莫铭将钱递到黄老邪面前。 黄老邪双手接过来,向莫铭点头:“谢谢大兄弟!” 莫铭拍拍黄老邪肩膀:“别客气!老黄你也是有本事的人,跟着我干多好?” 老八也说:“对啊,总比你每天地里刨食强。” 黄老邪叹口气:“啥本事,咱就是庄稼人……” 在滇市前线指挥部,公安厅闻厅长、唐总队长等几人正在屋子里小声商议着。 一名武警战士领着穆荣走进来。 唐总队连忙迎上来:“哎呀!老穆,总算把你盼来了。” 闻厅长也连忙伸手过来:“这位就是穆荣同志吧。” 穆荣同他们一一握手。 唐总队拍一拍穆荣的肩膀对闻厅长说:“以前是我的老下级,现在又成了你们系统的人了。” 闻厅长点头:“这么说,穆荣同志对这一带很熟悉了。” 穆荣说:“算不上熟悉,79年往前线转移的时候曾路过这里。” 1979年至1988年之间,远平一带被划为战区,脱离了地方政府的管理。 等90年代,地方政府想管理时,这里已经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了。 唐总队说:“听说你们东北枪患很严重啊。” 穆荣点点头:“是啊,北方不太平,流通过来很多枪械。” 闻厅长叹口气:“东北民风彪悍,可要跟西南比……” 穆荣点点头:“早就领教了,我们东北人只是能咋呼而已,西南豹子才是闷头干大事。” 唐总队:“现在不闷头咯,人家已经明目张胆地干了。” “怎么个明目张胆?”穆荣有些诧异。 唐总队拍一拍穆荣的肩膀:“走!我带你去瞅瞅。” 闻厅长劝阻:“让宝德和文泰去好了。你们俩去干什么?” 唐总队说:“他们两个还在抓紧时间训练呢,哪有时间。放心吧,我们是老搭档,老侦察兵了。” 闻厅长叹口气:“你们俩是咱们的骨干啊,无论如何要小心点。” 唐总队和穆荣坐上当地街上常见的130车向远平镇驶去。 这个小镇看起来挺繁荣,家家户户都盖着小洋楼,仿佛已经提前进入小康社会了。 不过,不和谐的是,街上残疾人比较多。 有少条胳膊有少条腿,还有面目全非的。 穆荣叹口气:“那些年山上埋的地雷有几十万枚了,现在想找出来估计也不太容易了。” 唐总队点头:“是啊,我们忘了,他们忘了,老百姓也忘了。” 来到镇中心,气氛就有点不对劲了。 不时有瘦骨嶙峋、面貌凶狠的人盯着他们的车子看。 还有人追过来,拍一拍车门:“喂!买枪吗?” 穆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掉头问唐总队:“他说什么?” 唐总队苦笑:“一会儿自己看吧。” 车子在路边的空地上停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啊。” 唐总队叮嘱几句,和穆荣一起向集市里面走去了。 刚走几步,集市上的景象跟其它地方没什么两样。 有卖鸡鸭鹅鱼的,有卖磁带、录像带的,以及各种生活用品的。 再往里走了走,穆荣就开始目瞪口呆了。 有卖白面的,也有卖枪的。 就那么摆在地上卖。 刚开始穆荣还以为是玩具。 可他这懂枪的人打量几眼就明白了,这都是真的! 手枪、步枪、轻机枪、手榴弹…… 各种单兵武器一应俱全。 “那边有卖芒果的,我们一直走过去,买点芒果再回来。” “好!”穆荣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两人一直向前走去。 司机跟唐总队过来侦查好几次了。 已经习惯这里的情况了。 所以,他比穆荣还放松。 坐在驾驶室里,翘着二郎腿,抽着烟。 不时把手伸出车窗外弹一弹烟灰。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按住了。 伸头一看,两个人抓住他的手,要把他的手表撸下来。 司机手腕上戴的是奥米伽手表,在眼下确实值点钱。 司机怒斥:“你们他妈干什么?” 一个脸上长痣的家伙说:“你的烟灰飘到我脸上了,你看,烧了个疤。你得赔!” “我赔你个鸡疤!” 司机说着,使劲挣扎着,但却挣脱不开。 又有两三个人围了上来。 走了一圈后,穆荣放松多了。 两人抽着烟有说有笑地走回来。 等他们看到车子前的情景,都吃了一惊。 不由自主将手下垂到腰间。 来到近前,唐总队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咋回事儿呢?” 司机连忙说:“这几个家伙要拔毛!” 脸上长痣的家伙说:“不是拔毛啊,哪敢拔毛?是赔啊,他的烟灰儿把我地脸烫到了,这里看到没,呵呵。” “我看看。” 穆荣跟唐总队使了个眼色,凑到长痣那家伙近前。 “烫到了是吗?” 说着,穆荣拿起嘴里的烟头猛地朝他的痣按上去。 “啊!妈呀!” 其他几个人刚要动手。 穆荣手脚并用,一拳打在一个壮一点的家伙咽喉上,他立刻瘫倒在地喘不上气来。 与此同时,穆荣一膝盖撞在另一人小肚子上,这人也疼得弯下腰。 最后一个人还要伸手,唐总队突然一个腋下摘桃,抓住了他的命根子。 “赔个鸡疤给你好不好啊?” “啊,不要了。” 四个地痞瘫倒在地,街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张望。 甚至有人暗暗提起了枪。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女为己悦者容(与屏蔽章节有几百字重叠) 黄老邪摇了摇头,他儿子抠了抠耳朵。 大狼狗一阵狂吠。 莫铭提着枪向墙角走去。 老八连忙跟上。 墙角里,那块儿钢板已经翻倒在地了。 老八快跑几步猫腰捡起来,看一眼兴奋地大喊:“牛逼啊!太牛逼了!” 莫铭凑过来,拿过钢板。 钢板上有一个漩涡般的洞。 光亮从另一边通透过来。 “好!好东西!” 莫铭连声赞叹。 黄老邪在老远看着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莫铭走到近前,拍一拍黄老邪的肩膀:“走!” 然后搂着黄老邪的肩膀向屋里走去了。 回到屋里,莫铭的老婆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莫铭向她做了个拿钱的手势。 她不太情愿地向里走去了。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钱包。 从钱包里抽出100元递过来。 莫铭笑了:“再来一张嘛,老黄这些年也不容易。” 女人不情愿地递过来两百元。 莫铭将钱递到黄老邪面前。 黄老邪双手接过来,向莫铭点头:“谢谢大兄弟!” 莫铭拍拍黄老邪肩膀:“别客气!老黄你也是有本事的人,跟着我干多好?” 老八也说:“对啊,总比你每天地里刨食强。” 黄老邪叹口气:“啥本事,咱就是庄稼人……” 在滇市前线指挥部,公安厅闻厅长、唐总队长等几人正在屋子里小声商议着。 一名武警战士领着穆荣走进来。 唐总队连忙迎上来:“哎呀!老穆,总算把你盼来了。” 闻厅长也连忙伸手过来:“这位就是穆荣同志吧。” 穆荣同他们一一握手。 唐总队拍一拍穆荣的肩膀对闻厅长说:“以前是我的老下级,现在又成了你们系统的人了。” 闻厅长点头:“这么说,穆荣同志对这一带很熟悉了。” 穆荣说:“算不上熟悉,79年往前线转移的时候曾路过这里。” 1979年至1988年之间,远平一带被划为战区,脱离了地方政府的管理。 等90年代,地方政府想管理时,这里已经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了。 白客本可以不用天天到市内的。 很多时候都是为了照顾蒋艺,才天天开车。 当然,白客也可以让海狮面包车改变路线,从自家楼下出发,然后再去接其他员工。 不过,那样就有点不合适了。 蒋艺虽然耳朵不太灵,但手脚还是挺麻利的。 每天上上下下,一点不耽误事儿。 只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笨手笨脚了。 早上,白客将车发动起来了。 蒋艺慢腾腾地上车,白客赶紧过来扶她。 蒋艺直摇头,自己爬到座位上,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了下肚子。 这种动作似曾相识。 等蒋艺坐下了,白客惊喜地比划:“是有了吗?” 蒋艺害羞地点点头。 “太棒了!那就不要上班儿了。” “还早着呢,在家待着多没意思。” 这一天,白客都处于惊喜之中。 蒋艺过来斟茶倒水时,白客也赶紧把她扶到一边,反过来给她斟茶倒水,敲敲腿捶捶背。 蒋艺害羞地比划着:“让人看见多不好。” “看见就看见,你是我老婆我想咋地就咋地。” 蒋艺是公司打杂的。 归行政部门管,眼下她怀孕了,就得相应地减少工作量。 蒋艺走后,白客把行政科长叫来了。 行政科长就是老舅姆。 老舅姆本来在远郊区的氯酸钾厂上班儿。 为了方便她照顾家庭,白客跟老舅商量着,让她一直请病假。 眼下,终于到了可以病退的年龄了。 老舅姆也就安心在东创大厦上班儿了。 老舅姆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虽然没啥魄力。 但做事老实勤勉,当个行政科长也算绰绰有余了。 听白客一说,老舅姆挺高兴:“好啊!我这就给她减少工作量,上下班儿时间也自由一些吧。” 按照白客的吩咐,老舅姆慢慢减轻了蒋艺的工作量。 蒋艺本来是个很勤快的女孩儿。 怀孕了以后身子渐渐重了,也有些慵懒的感觉了。 白客很喜欢她这种状态。 刚结婚那会儿还有着小女孩儿的青涩。 怀孕以后才渐渐有了成熟女性的从容妩媚了。 每天早上,白客都故意很晚起来,让蒋艺多睡会儿。 也多在床上温存一会儿。 这天早上,白客又醒了,一直等着蒋艺醒来。 搂着她抚摸她一会儿。 蒋艺伸着懒腰,满怀歉疚地冲白客比划着。 意思说自己身子不方便,没法做那事。 白客知道自己的生理反应让她误会了。 连忙向她解释这是正常的“晨勃”现象。 可解释半天,蒋艺也没听懂,还一个劲儿劝白客多到于秀波那边去。 这段时间白客确实有些冷落于秀波。 虽然还是一起吃饭,还经常去陪安卓玩儿。 但两人私下里已经很少有互动了。 连安卓都看出来了。 每次白客陪他玩时,他都想牺牲点自己的时间把白客往于秀波屋里推。 白客自己也觉得确实不对。 这又不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就算有钱任性吧,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 可自从晚出早归以后,白客跟于秀波的时间总是岔开了。 以前早上的时候一家人还可以一起吃早饭。 眼下,白客陪着蒋艺吃早饭的时候,于秀波已经匆匆走了。 这天上午,白客和蒋艺没到市内。 而是陪她到医院去了。 出来后又逛了逛街,然后回家歇着了。 白客刚从楼上下来,突然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妇在前面走过。 隐约看着有些面熟,就快走几步。 到了近前一看,正是于秀波。 “你,你这是到哪去?” “哼,要你管。” “哦,怎么没见你穿过这身衣服,看起来真好看。” “哼!” 于秀波扭搭扭搭走了。 白客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到她走的方向,这才恍然大悟。 于秀波多半是到延军表哥那里帮忙了。 延军表哥是个讲究人。 他当初开桑拿浴的时候,白客和老哥都看好他。 因为来洗桑拿的人消费的就是逼格,正对延军的路子。 开业的头几个月生意一般般。 延军有些灰心,白客鼓励他几次。 他终于坚持下来了。 眼下生意已经十分红火了。 他这桑拿浴中心不仅装饰富丽堂皇,工作人员也很正规。 一个个品貌端正,着装统一,气质不凡。 就像星级宾馆的领班一样。 眼下,安卓白天在幼儿园。 家里又有人收拾屋子、做饭。 于秀波是太闲了。 桑拿浴又离家不远。 再说都是自己家人。 于秀波到那里去上班儿倒也不错。 晚上回来,白客一问,果然如此。 于秀波就在延军那里上白班儿。 跟延军的老婆袁慧交接班。 于秀波是上午8点半到下午四点半。 袁慧是下午五点到天亮。 这样一来,于秀波啥都不耽误。 一大早送安卓去幼儿园 然后再回来到桑拿浴上班儿。 下班儿了正好去接安卓。 碰到有事的时候,跟延军说一声,也都没问题。 于秀波本来就是个爱打扮的人。 上班儿以后更爱打扮了。 每天都涂脂抹粉,描眉画腮。 当然,这是工作的需要。 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总不能邋里邋遢示人。 人们常说,女为悦己者容。 其实这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知识分子编出来的瞎话。 啥女为悦己者容啊。 女人要真喜欢你,才懒得打扮呢。 一定要把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你面前。 就像男儿本色一样。 女人习惯于愉悦众生。 受男权社会的影响,她们通过别人对她们外貌的赞赏,来获得存在感、成就感。 所以,看到老婆突然爱打扮了,也不用紧张啦。 白客安慰自己。 第三百二十五章 断头台 一连几天,白客都发现于秀波的神色有些异常。 尤其上班、下班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恼火,甚至焦躁。 “怎么了,波波,是不是这几天干的不舒心啊。” “没事,挺好。” “走了,波波,我该上学了。” 安卓嬉皮笑脸地冲于秀波说。 经常跟安阁在一块儿玩,安卓也有点学坏了。 白客觉得小孩子活泼一点挺好,无伤大雅。 于秀波却不高兴,板起脸来:“以后不许这么跟妈说话。” 等于秀波起身给安卓整理衣服,白客也连忙过来帮安卓准备书包。 安卓背着小书包出门,到了门口还不忘挥挥手:“爸爸再见!” 从家里到幼儿园骑摩托车连5分钟都用不上。 可打开放摩托车的厦子门,于秀波每次都要用上三四分钟。 这一次更离谱,开了五分钟也没打开。 一边开着,还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 “妈妈,妈妈,我来给你开吧。” 安卓举着小手说。 “去一边儿。” 于秀波终于把厦子门打开了,把踏板儿摩托推了出来,然后锁上了门。 这个门锁是防盗的暗锁。 深扣在里面,所以只能凭感觉开锁。 而于秀波的手感一向都很差,尤其紧张的时候。 推着车子上路了,于秀波又四下看看,终于长出一口气,驮着安卓走了。 从幼儿园回来后,维纳斯桑拿浴刚刚开门。 看门守夜的郭大爷打着哈欠向于秀波打招呼:“于总来了啊。” 于秀波点点头。 延军也不知在哪学的,小小洗浴中心弄了五六个总。 什么张总、王总、于总。 差点没把刷厕所的也弄个总。 不过,眼下这会儿只是工作人员上班儿的时间。 还没到对外营业的时候。 于秀波走进前台后,用钥匙打开柜门,拿出账本核算一番。 之所以在营业时间以前到来,就是为了帮袁慧核算前一天的账目。 袁慧每天凌晨四五点钟才下班儿,根本没时间核账。 刚算了一会儿,其它员工也陆续上班儿了。 不时互相打着招呼。 “万总,你来这么早啊!” “哈哈,万总,你是到这里上班儿来了吧。” 听到这声音,于秀波不由得有些焦躁。 账目都差点弄错了。 连忙重新核算一遍。 员工们纷纷从外面进来。 一个秃头的,矮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怀里抱着个大哥大包。 这大哥大包是专门用来装手机的。 当然,里面也可以装钱包、钥匙什么的。 为了时时刻刻接受信号。 这大哥大包上还专门有个洞。 大哥大的天线就从这个洞里伸出来。 没一会儿,延军来了,陪着万总聊会儿天,抽根烟。 延军走后,万总起身来到柜台前。 嬉皮笑脸地向于秀波打招呼:“妹子好啊,给我来一套。” 于秀波皱着眉头站到一边,让前台给万总开票。 万总将大哥大包豪迈地往柜台上一放:“存起来。” 在桑拿浴上班儿,中午是轮休的。 像于秀波这样就特殊一点,中午固定12点半休息。 不过,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到了12点半,于秀波匆匆往家赶。 刚走出桑拿浴门,于秀波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跟过来。 她假装没看见大步向前走去。 桑塔纳按了下喇叭,她也没停下脚步。 桑塔纳驶到她身旁了。 万总将脑袋探出车窗:“哎呀,这么巧啊,妹子。” 于秀波皱着眉头不说话。 这种事是哑巴亏。 虽然于秀波知道对方在纠缠她,但只要不太明显,不太过分,就不好发作。 不然就不好看了。 “要不我送送你吧,走着多累啊。” 万总继续搭讪。 “马上到家了。” 于秀波忍不住回答。 这种人呐,只要你跟他搭腔,他就抓鼻子上脸了。 “要不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 “唉,客气啥,给个面子嘛。” 直到于秀波走进楼道了,万总这才开着车子离开了。 他身后不远,白客目睹这一切,肺都气炸了。 我说波波这几天有些魂不守舍的,原来一直被人扰着啊。 传说中的“我可以骚,你不能扰。”也只能拿来怼正人君子吧。 白客开着车子在后面跟上万总。 万总的车子离开北街穿过白客修建的门楼,向郊外走去。 看这方向白客就估摸出来。 这家伙应该是北郊的一个小老板。 这年月,最早发财的都是城市周边的农民。 他们没铁饭碗束缚,放开胆子下海。 借着建筑行业红火的东风。 很多人开个红砖厂,开个预制板厂就发了大财了。 眼看着万总开着车子走到荒郊小路了,白客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紧贴到万总的车子跟前时,白客冲他笑了笑,猛地向里打方向盘。 万总惊慌失措,本能地跟着打方向盘。 “咣当”一声,车子翻到沟儿里了。 白客把车停到一边儿,掐腰看着万总狼狈不堪地从驾驶室爬出来。 他额头碰破皮了,流出血来。 看见白客,立刻跳起来,怒目圆睁:“你他妈怎么开的车?” “呵呵,正想找你聊聊。” “聊聊?你谁啊?找死啊。” “我还想问你呢。” 白客阴着脸,猛地一拳打在万总的肚子。 万总疼得弯下腰:“你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 白客又一拳打在万总的下巴上。 这时,路上有其它车辆经过,万总想求救。 白客却手疾眼快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给他来了个断头台。 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他妈吃饱撑得啊,骚扰别人老婆。” “谁?” “谁你不知道啊?” “不,不敢了。” “听不见,大声点。” 白客说着,两条手臂略微用力。 万总发不出声音了,脸憋得通红,惊恐地挣扎几下,渐渐瘫软了。 白客默默数了五个数儿,然后一松胳膊。 万总瘫倒在地,两条腿抽搐着,倒着气儿。 “哼!让你欲死欲仙一把,下次就来真的咯。” 说着,白客上车了,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接下几天,于秀波神情轻松多了。 那个骚扰她的家伙再也不敢出现了。 可白客总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第三百二十六章 没人是无辜的 “小心点,别把我裙子弄坏了。” 于秀波娇嗔地嚷嚷着。 于秀波穿着职业装的样子让白客很兴奋。 一连几天中午,都抽空回来,跟她嘿咻一番。 于秀波以前都是一个姿势到底。 尤其不能接受狗仔式。 总觉得那是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这段时间上班以来,渐渐开通了。 再加上白客百般诱导。 “我也不想啊,可这种姿势太性感了,太显波波身材了,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可以坚持很长时间呢……” “讨厌,坏人,你就想欺负人家。” 于秀波比白客大一岁,眼下已经二十五六岁了。 身体和心灵都越来越成熟,当然也越来越讲究生活质量。 白客的歪理邪说也就渐渐被她接受了。 晚上夜深人静,早上匆匆忙忙。 中午这会儿反而是黄金时间,无法无天的时间。 安卓在幼儿园。 保姆和蒋艺的爷爷奶奶都午休了。 白客就跟于秀波在屋子里肆无忌惮地运动着。 刚一完事儿,于秀波就匆忙穿衣服洗手。 “算了,别去了。” “啥?” “我说你别到表哥那里上班儿了。” “干嘛不去?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再有姓万那种人。” “你不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离家这么近。再说,那只是个别的。” “个别的?洗浴中心那种地方就出这种人。走了姓万的,还会有姓千的,姓百的。” “切,人家袁慧姐天天上晚班儿都没事。” “袁慧姐她……” 白客本来想说,袁慧长得比较端庄。 当年,一起读初中高中的时候,白客的这重人格就不太喜欢于秀波。 主要原因是觉得于秀波太媚太嗲。 就像太甜的糖,让人有齁着的感觉。 所以,白客一直偏爱硬朗一点的女孩儿。 上一世,白客对于秀波更高攀不上。 因为她是校花,学校里的老实孩子根本搭不上她。 学校里出类拔萃的孩子只有两种。 一种是学霸,一种是拳霸。 最后,于秀波找了个拳霸——一个两劳释放人员。 估计也就这种人能hold住她。 唐塔显然觉得自己是拳霸,这一世就把于秀波搭回来了。 “袁慧姐哪有你性感啊?你这小腰一摇,换谁不腿软。” “哼!就会拍马屁!” “真的。”白客板起脸,“那种环境真的不适合你。你要想上班儿就到商行好了,跟着白宁干。” “我就要在这里,离家近!” 白客急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安卓着想啊。” “关安卓什么事?” “你要是再招惹不三不四的人,安卓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看你说的那个吓人!你怕这个怕那个,干脆把我关笼子里算了!” 说着,于秀波气哼哼地摔门走了。 ********************* 在远平镇街上,到处是一派和谐安详。 唐总队和穆荣慢慢走着,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唐总队说:“早知道听你的好了,79微冲统统都换掉。” 穆荣叹口气:“可惜那些好同志了。” “是啊,宝德、文泰跟你一样,都是公安战线的人。” “也不全是武器的事,咱们的政策……唉。要是严格按法律要求的话,50克以上就咔嚓,这个镇恐怕……” “谁说不是呢,法律的事,偏要用政策来管。要是完全按法律的要求来,那不就简单多了吗?直接派飞机大炮过来……” 唐总队说着,抬头看一看街上来来往往的当地人。 他们脸上都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 穆荣说:“我只是奇怪,咱们部队的穿甲弹是怎么流落到他们手里的,牺牲的战士中有一半是被穿甲弹击中的。” “有可能是那些年运输过程掉的,或者被他们偷走的,然后埋在地里了。” “是啊。” 正说着,路边一个老农在叫卖着:“红薯啊!刚从地里下来的红薯!” 叫卖的老农正是黄老邪。 他儿子蹲在一旁,瞪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来往行人。 ****************** “看见没有,那个大人和小孩儿?” 一边走着,秦延军指着不远处说。 不远处店铺旁,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儿在跟店家说着什么。 好像在商议租金的事。 白客叹口气:“霍剑超。” “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比安阁高一个年级。” “这一片的底商,他和他妈买了一大半儿。光吃租金都赚爆了。” “这算啥,前段时间还中了福彩特奖……” “我的天呐,有二三十万吧?真是人走远马走膘啊!” “不是走运,是他记性好。” 白客苦笑。 秦延军却没听懂白客话里的意思,随声附和道:“人各习一精啊,人就有这脑瓜儿能挣这个钱。” “你这买卖不也挺好吗?” “这段时间比以前好了点,但也就赚个辛苦钱。” “唉,干啥不辛苦啊,数钱还辛苦呢。” “哈哈哈哈!” “有个老万你认识吧?” “老万?”秦延军皱着眉头想着。 “就是秃头,有些矮胖……” “哦,想起来了,他在友谊乡开了个预制板儿厂,这些年没少赚钱。咦?以前他几乎天天来,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他了。” “让我揍了,估计不敢来了。” “哈哈,怎么了?他怎么惹你了。” 白客把老万骚扰于秀波的事说了一遍。 秦延军有些惭愧:“怪我啊,没看出来,话说这家伙是挺色的,真是欠抽啊。” “耽误你买卖了。” “耽误啥啊,我又不靠这一两个客人。” “都怪我们家波波,她太爱打扮。” “这怎么能怪波波呢?爱打扮还不好。我们家袁慧,我恨不能逼着她打扮。可她连粉都懒得涂。” “像你这种服务场所啊,太爱打扮就是不好。容易招蜂引蝶。你看我们江涛饭店啊,还有专门的规定。不允许服务员涂脂抹粉、佩戴金银首饰。就是为了避免喧宾夺主。” 秦延军想了下点点头:“有道理啊,客人的心理是很矛盾的,他们一方面希望服务人员比较有逼格,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服务人员压了他的风头。” “所以啊,我想让波波到我们商行来干,别再给您添麻烦了。” “哎呀,不麻烦……不过,你要是觉得……我就跟她说一声吧。” “好的。” 一来秦延军不太懂说话的艺术。 二来白客叮嘱不够。 几天后,于秀波就对白客火冒三丈。 第三百二十七章 笼中鸟 秦延军把于秀波劝回家了,或许是怕于秀波责怪,他就直接说是白客的意图。 “你干脆买个笼子把我关起来算了!我他妈是你养的一只金丝雀吗?” 于秀波第一次爆粗口了。 不过,白客却觉得有些理亏。 人家于秀波跟你又没有婚约,你干涉不到人的自由。 至于供养,那也是应该的。 孩子跟你一个姓,你当然得供养孩子他妈。 所以,白客还是和颜悦色:“小声点,别把安卓吵醒了。我也是为了你和安卓好。” “为了你自己吧,你就怕别人惦记你老婆。” “当然怕别人惦记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谁让你这么招人稀罕呢。” “滚一边儿去,今晚别想了。” “那我只好自己来咯,好多精华都顺下水道跑了……” “你敢,我不把你手剁了!” “嘻嘻。” 白客嬉皮笑脸地,总算让于秀波消了点气。 一日夫妻百日恩。 当初,白客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于秀波。 但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 也渐渐接受彼此的优缺点了。 甚至有的时候缺点就是优点。 比如于秀波比较无脑,比较缺乏辨识力。 别人说几句好话,她就上当受骗了。 但这也是优点,说明她比较单纯。 惹她生气了,哄一哄就过去了。 也不会记仇。 于秀波气消了,白客连忙劝她:“要不你到我姐那里上班儿吧。” “那么远。” “不算远,你骑摩托不也就十来分钟吗?” “我还得接送安卓。” “那不更简单,上下班儿的时间随你自由。” “算了,再说吧。” 于秀波不喜欢到商行上班,很大原因是因为白宁。 白宁一直不太待见于秀波。 于秀波不聪明,但女性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她早早察觉到了。 “那,那就无纺布厂?” 制衣厂于秀波已经在那里干过了,肯定不愿再回去。 “还得跑到南山去,再说吧。” 别说自己老婆了。 自己孩子这么手把手替人安排,都会惹人烦。 所以,这事儿白客只能悉听尊便了。 1992年上半年,股市暴涨之后,又很快迎来了暴跌。 白客知道这个规律,大赚了一笔后,早早就出手了。 只留下深万科、深发展这两只股票。 虽然白客知道整个90年代会有好几次牛市、熊市。 可他只记得92年这一次峰回路转。 更记得当年炒股的大多数人到最后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所以,他自己大赚的同时,也叮嘱赵怀宇早点收手。 只是不知道赵怀宇有没有照做。 白客自己刚收手了就赶紧来看赵怀宇。 几天不见,赵怀宇的小屋子显得更逼仄了。 堆满了新书,还有两个客户在等着提货。 白客就在屋外站着,等赵怀宇忙完了,才走进去。 拿起新书一看是一本关于民国第一刺客王亚樵的书。 半纪实,半胡编乱造,还带点色儿。 跟希尔枭的书一个路子。 “不错吧,这人挺牛掰的。” “是啊,”赵怀宇兴致勃勃地说,“可惜啊,印的有点少了。” “慢慢来,不急。” “这几天他们几个写手还在做张作霖的,应该也能卖的不错。” 聊了一会儿,白客问起股票的事。 “上次你不都说了吗?见好就收。我本来还想留两支做长线。这段时间资金紧张,涨的又挺凶的,就赶紧清了。听说这段时间又跌的利害了。” “也好。你做书资金紧张吗?” “有点紧张。书社那边我完全交给我媳妇和他们家里人干了。我这边就靠这二三十万周转。” “那我给你投点钱?” “别,别,哪能让你出钱。你给我支招儿我还感谢不尽呢。” “我去,无利不起早。我帮你也是有所图的好吧,这叫天使投资听说过吗?” “哦,你的意思是跟我合伙是吧?” “算是吧,就等于入股,到时候你得分利润给我。” “哦,这倒是可以。可具体怎么操作呢?” “你成立一个股份有限公司,我以资金入股,你以技术入股。比如你占百分之三十六,我占百分之三十四。然后剩下百分之三十就留着用来奖励员工。” “明白了。可还是你来当大股东吧。” “这个你就不用让了。我名下公司太多,尽不到大股东的责任。只是想通过你的运营赚点钱而已。” “好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白客笑了:“不用小心。就按你现在的水平发挥好了,再大胆点也行。富贵险中求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呵呵,知道了。” 白客弄丢了于秀波的工作以后,一直都挺愧疚的。 商行她不愿意去,制衣厂、无纺布厂她也看不上。 到市内吧远了点。 其实白客手里的工厂、公司有好多。 除了上面这些,还有仓储公司、建筑公司、冷库等等。 不过这些好像不太符合于秀波阔太太的形象。 老哥的照相馆、药房虽然不缺人。 白客也可以把于秀波硬塞进去。 发工资的时候白客就打钱过去好了。 可于秀波好像卯上劲了,就想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白客也不好意思主动插手了。 8月刚过,于秀波似乎又忙了起来。 有时接送安卓都会稍晚一点。 但她精神面貌却大变了。 每日笑容满面,人也变得开朗自信了。 甚至在床上也变得大胆主动起来。 “哎,好了,好了,要断了,要断了,额……” 白客喘息着搂住于秀波:“波波,你这是?” “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找什么新工作了?” “没有啊。” “找到新工作跟我说一声啊,我支持你。” 于秀波眼下之所以遮遮掩掩,是因为她的工作还在试探阶段。 一周前,于秀波到幼儿园接安卓时,认识了一个孩子家长。 这家长是孩子的奶奶,有四十五六岁,以前在服装厂上班,眼下在家里打劳保。 得知于秀波天天除了接送孩子,啥都不干,她不由得啧啧叹息:“可惜啊,可惜,你这么好的条件。” “啥好条件啊?我大专都没考上。” “哎,你形象好啊,气质好啊。” 这大妈姓刘,名叫刘淑珍,长得黑不溜秋的。 两只眼睛贼亮贼亮。 于秀波叹口气:“哪有啥气质,就是比较爱打扮而已。” “这是优点啊,有些工作就是需要你这样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性的弱点 听大妈这么一说,于秀波笑了:“您说的卖化妆品吧?每天站着,怪累得慌。” “唉,您这非富即贵的,又不缺钱花,哪能卖化妆品呢?你得实现人生的价值。” “啥人生价值?” “这个,俺也说不清,呵呵,先听听课嘛。” 于秀波已经有好多年没走进课堂了。 偶尔听一听倒也无妨。 就这样,于秀波开始了一周的学习培训。 课堂里坐着的都是成年人。 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绝大多数是女性。 上课的老师是个宝岛女子,四十来岁,虽然有些矮胖,但打扮时尚。 说着一口嗲声嗲气的宝岛普通话。 听起来是那么的洋气。 老师讲起课来妙趣横生,课堂上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虽然大多数时候于秀波都没听明白老师讲的是什么。 但她被现场这种愉悦的气氛带动起来了。 一个小时的课听下来还意犹未尽。 期盼着下一次,再下一次。 几堂课下来,于秀波感觉自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看到更加丰富多彩的世界了。 整个人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心态也变得积极开朗了。 看什么都觉得光灿灿的。 转眼间,一个星期的课就结束了。 于秀波感到无比的失落。 虽然归根到底还是卖化妆品。 但这的确可以让人实现人生价值,的确可以改变人的心态,让人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于秀波渴望留在这个大家庭中。 可上课的时候老师说了,要经过考试才可以留下来。 忐忑不安三天后,终于迎来了考试。 好在第二天就可以看到考试成绩、录取名单。 也不会让人等得太心焦。 不过,公司的总部在市内。 于秀波得坐公交车去。 送安卓上幼儿园回来后,于秀波看到白客还在家里。 连忙问:“你这是要到市内去吗?” 这几天,蒋艺已经休息了,白客也不用天天到市内去了。 今天本打算就在县城各个公司转转。 听于秀波这么一问,他立刻知道于秀波想搭他车到市内。 就连忙说:“是啊,搭车要收费哦。” “讨厌。” 于秀波这么神神秘秘。 坐在车上的时候,白客还忍不住追问:“波波,你这是要去上班儿吗?” “还没呢。” “那到底是啥公司啊,能透露下吗。” “不能!哼!赶紧开车吧。” 等于秀波在黄河路下车时,白客还特意停下来看了会儿。 只看见于秀波扭扭哒哒走进一栋白色的大楼里。 那是一栋写字楼,有九层高。 里面有很多公司,谁知道波波去的哪家公司。 看了会儿,白客只好开车离开了,来到东创大厦。 于秀波去的是8层的一家公司。 这家公司叫诗妮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在八层租了3间办公室。 虽然是第一次到这里,于秀波却一点不感到陌生。 那些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们纷纷向她投以微笑。 让她真有种到家的感觉。 在教室的墙上贴着一张红榜。 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录取人员名单。 于秀波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 但欣喜之余又有些失落。 因为上课的人有三四十名。 录取的人好像也有三四十名。 也就等于说百分百录取了。 同学们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皮肤白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请录取的同学随便找个座位先坐下吧。” 大家纷纷坐下了。 于秀波坐在最前面。 打量中年男子几眼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是咱们这期学员的督导,我叫罗强。欢迎你们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下面我讲讲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各种规章制度。” 打量几眼,于秀波才发现王强为啥怪异了。 这家伙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好像挺有男子气概的。 可胡子刮得太干净了,连点胡茬子都看不到。 而且那么大的个子竟然长了一双小脚。 穿的鞋子好像是38、39的。 王强的口才跟宝岛老师差的太远了。 啰里啰嗦半天,于秀波只听到一句有用的:入职要交500元押金。 同学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于秀波反倒挺淡定,甚至有几分窃喜。 这科技生物公司这么有逼格,要是谁都能入职,那还有啥意思。 于秀波包里平时最少带1000块钱。 所以,散会后,就直接到收银台交钱了。 收银员用验钞器验了验钱,怯怯地说:“那个,王总没跟你说吗?” “说啥?” “入职人员要交三张一寸免冠照片,还有10块钱,给你们制作胸卡。” “哦,正好啊,我正带着照片呢。” 说着,于秀波把10块钱和三张免冠照片递上去了。 收银员给于秀波开了票,又递上一张邀请函。 “晚上有大课,入职人员都可以去听一下。” 大课?估计就是很多人,很大的会场那种。 一想到那种场景,于秀波就心潮澎湃。 可一看时间,顿时傻眼了。 晚上七点上课。 下课了怎么也得八九点了。 回县城倒有的是车。 可安卓就没法接了。 从楼上下来没多远,一家食杂店里有公用电话。 于秀波赶紧给白客办公室打电话。 白客正好在电话旁。 于秀波娇嗔地说:“老公,你在干嘛呢。” “想你呗。” “哼,骗人。” “嘻嘻。” “对了,老公,跟你说点事儿。” “嗯,说吧。” “我们公司晚上开会,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哦,没事,一会儿我去接安卓。要不要晚上我开车去接你。” “你真好,老公,不用了。你还是在家陪着安卓吧。” “那你坐公交回来吗?” “是啊,有的是车。” “好吧,那你上车前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到车站接你。” 于秀波欣喜地放下电话。 这会儿刚到中午,她就到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饭店吃了碗混沌。 然后到百货公司逛一逛,又到电信商店逛一逛。 在电信商店柜台前,于秀波盯着柜台里的传呼机看了会儿。 白客当初想给于秀波配一部汉字机,好平时方便联络。 可于秀波嫌这汉字机太丑,别在腰上就跟挂个手雷似地。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培训,让于秀波的心境有些变了。 眼下仔细打量打量,这汉字机还挺霸气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感恩的心 一看价格,4000来块钱。 于秀波包里眼下没这么多现金。 借记卡里倒是有…… 可这么一大笔钱,不跟白客打招呼也不太好吧。 更何况让白客给买不更好吗? 打定主意于秀波又继续东游西逛起来。 到了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早早吃了晚饭,赶到开会现场。 开会地点是在理工大学的小礼堂内。 于秀波提前半个小时到的。 还以为自己来的挺早。 可到了门口一看,进进出出都是人。 里面的位子有一大半都被人占了。 于秀波只好找了个靠后点的位置坐下了。 东张西望没一会儿,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一下。 原来是那个把她带入圈中的大妈刘淑珍。 刘淑珍刚烫了头,又穿上了职业装,简直像换了个人。 她拍一拍于秀波的肩膀说:“你真行啊,真考上了啊。” “是啊,我看一般人都能考上。” “加油干吧,县城里现在就咱俩,广阔天地任我们开拓!” 没一会儿,大会正式开始了。 于秀波四下看了一眼,会场里起码有五六百号人。 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主持大会的是那个宝岛女老师和另一个男老师。 听口音,男老师也是宝岛的,似乎比女老师还要资深。 果然,他一张口大家就情绪激昂起来。 “这天气有点凉了啊,来!同学们!我们全体起立!一起做手部体操。” 大家纷纷站立起来。 在男老师的指挥下做拍掌游戏。 就是那种有节奏,有韵律地拍掌。 拍了一会儿就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了。 这是肯定的了,拍巴掌加快血液循环嘛。 就像赵本山让范伟跺脚。 不跺瘸才怪呢。 人家没说这是发功的效果已经算很有良心了。 接着,老师又指挥大家:“把你们的手放到你前面同事的肩膀上,让我们一起来感受集体的力量。” 大家此起彼伏地做着波浪运动。 忙活一番后,大家顿时兴致高昂了。 两位宝岛老师就像说相声一样,轮番给大家授课、鼓劲儿。 一个小时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最后,宝岛老师再次让大家站起来做手部体操。 再一次让大家把双手放到前面同事的双肩上一起唱歌。 感恩的心, 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 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 我一样会珍惜…… 唱着唱着,于秀波热泪盈眶,都不敢去看其他同事。 直到听到有人轻声叫她,连忙转头四下张望。 这才发现很多人像她一样感动的泪水涟涟。 不过,张文斌看起来却十分淡定。 哪怕鼓掌微笑也都充满了职业感。 “你怎么也在这里?” 于秀波惊喜万分,小声说。 张文斌离她有五六排远。 只能向她连比划带使眼色,示意她散会再聊。 散会后,于秀波赶紧对刘淑珍说:“老刘你等我一会儿啊。” 然后拨开人群赶紧向张文斌走过去了。 两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文斌,你不在气象局上班儿吗?” “是啊,工资太低,业余赚点。” “您工资还低啊?你对象家条件不挺好的吗?” “好啥啊,就普通干部家庭。我们家那边他也帮不上多少忙。” “也是啊,你父母身体都不好。” “唉,没办法。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嗯,别急,咱这个产品你业余时间卖点,肯定能挣大钱。” 张文斌叹口气摇摇头:“哪那么容易。” 于秀波有些诧异:“应该不会太难吧。咱这产品全是高科技,都是米国、发国的各种技术,那个啥的,怎么会不好卖呢?你一定要有信心!” 张文斌笑了,捏一下于秀波的脸蛋儿:“你一直都这么可爱,跟学校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傻吧,我们家白客总说我太天真了,说我胸大无脑……” 张文斌眼睛里划过一丝冷笑。 “啊,那啥,我怎么听说白客又跟蒋文他妹,是真的吗?” 于秀波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火:“那个小哑巴……其实白客是为了蒋文,他不想让蒋文担心小哑巴没人照顾。白客一直都很稀罕我,每天晚上都想跟我那啥……” 张文斌都有一些恼火了。 “可我听说他妹子长得也挺漂亮啊。” “漂亮啥啊,长得不大点儿,还没三泡牛屎高。” “呵呵,好吧。他应该是很稀罕你的。不过,他跟孙媛好像也一直没断……” “那个,他们是好朋友……” 这时,会场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管理人员收拾着物品纷纷离开了。 张文斌站起来拍一拍于秀波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你有白客这么强大的靠山,业绩一定会很厉害的。” 于秀波摇摇头:“我才不靠他呢,我决定陌生拜访!” 两人一起向门口走去,刘淑珍在后面跟着。 “嗯!陌生拜访虽然辛苦,但确实锻炼人。而且你干这个也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提升自我价值。” “呵呵,自我价值也要用业绩来衡量嘛。” 张文斌似乎也受到于秀波的昂扬斗志鼓舞了。 她抓着于秀波的胳膊:“嗯!你能行!还是你们新人好!有干劲儿有朝气!” 正说着,门口有几个刚从会场出来的新人站在一起挥拳喊口号:“我充满活力!我一定成功!” 于秀波忍不住加入他们,跟着一起喊起来:“我充满活力!我一定成功!” 路过的人们纷纷投来厌恶的目光,就像看一群精神病一样。 “好!”张文斌分别跟于秀波和刘淑珍握手道别。 “我们一起好好干!多做业绩拿大单!” “好!拿大单!” 跟张文斌道别之后,于秀波和刘淑珍匆忙去赶公交车。 晚上到家时,已经九点多钟了。 于秀波蹑手蹑脚走进她这边的屋子时,白客正在无声地看电视。 看见于秀波,白客做了个“嘘”的动作。 “安卓刚睡啊?” 于秀波小声说。 白客点点头。 于秀波磨磨唧唧坐到白客怀里:“对不起啊,老公,我这么晚才回来。” “没事的,”白客笑眯眯地说,“对了,你工作怎么样了?” 第三百三十章 展业 听白客这么一问,于秀波点点头:“嗯,定下来了。” “什么单位啊?” “属于高科技生物公司。” “哦,我名下也有生物科技公司啊,办公楼马上就竣工了,你还不如到我那里干呢。” “你那不是检验tnt啥的吗?工作的时候还不让人大声说话。没意思。” “那你那个公司是生产啥的?” “就是各种化妆品,保健品。” “好吧,你这么爱美,干这个倒挺适合你。” “是吧,她们也都说我适合干这个。” “那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白客打着哈欠,看来有点困了。 于秀波赶紧铺被褥,铺好了又想起什么:“对了,老公你给我买个传呼机嘛,要汉字的。” “买那东西干嘛,又傻又笨的。” “其实还行吧。” “好困呐,睡觉了。” “你自己睡吧,讨厌!” “咦,这是什么东西?” 听见白客的惊呼,于秀波忍不住看一眼。 发现白客摆弄个精美的纸盒子,连忙抢过来。 打开一看,正是传呼机! “讨厌!你都买好了。” “知道你找工作了,当然应该配个传呼机啦。” “老公你真好,我爱你!” “好吓人呢!” “我要吃了你!” 于秀波说着扑过来。 白客挣扎一会儿:“快看看传呼机怎么样,喜欢不。” 于秀波拆开包装仔细一打量:“跟你那个好像不一样。” “这是女式的啊。” “这也分男女?比你那个小多了,也漂亮多了。一定花了不少钱……” “必须滴!这是从港九进口的最新款式,国内目前还没上市呢。我已经给你入网了,你看看这个号码?喜欢不?” 于秀波低头看着:“喜欢!尾数还是66的!” “66大顺嘛。” “对了,老公,你上次不是说想跟我66吗?”于秀波有些害羞地问。 “66?啥66?” “就是一种姿势,你不是一直想试试……” “啊,是69,呵呵,要不要试试呀,很羞羞的哟!” “讨厌!” 第二天,于秀波搭白客的车到市内拿胸卡。 送到楼下后,白客很想到楼里去看一看,那个所谓的高科技生物公司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想了想又算了。 别说自己老婆了,自己孩子想靠自己本事闯荡世界,都不可以横加干涉。 而且,白客自己的生物公司今天要正式搬运安装机器设备了,白客得到现场看看。 昨天打的鸡血,眼下显然已经有点冷却了。 可于秀波走进公司走廊,看到墙上花花绿绿的光荣榜、业绩榜时,又开始斗志昂扬了。 来到前台拿到了胸卡后,于秀波又来到提货的柜台前。 柜台前人头攒动,业务员们都在排队提货。 轮到于秀波了,她看着货品单犹豫不决。 发货的大姐笑了:“您是第一天展业吧?” “是啊。”于秀波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可以拿500块钱的货,眼下的折扣点是10……” “别拿那么多了,我这个包恐怕装不下。” “好的。这个洗面奶不错,还有洗发液,买的人都不少。新出的这个螺旋藻也很受欢迎……” 虽然不想拿太多的货。 但要想卖的好,货品就得够齐全。 所以,于秀波还是拿了将近300元的货。 带来的大包都塞满了。 坐着电梯从楼上下来时,于秀波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艰辛。 于秀波从来没正经上过班儿,高中一毕业就被白客供养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阔太太生活。 别人还在为十块八块精打细算时,她每个月已经有一两千的零用钱了。 走出大楼,刚打的鸡血似乎正在冷却下来了。 趁着还有冲劲儿就试一试吧。 于秀波鼓足了勇气,沿着街面开始陌生拜访。 走进一家烟酒商店,于秀波刚一张嘴:“老板你要不要……” “去!去!我不买东西!” 于秀波脸涨的通红,低着头出去了。 到了外面忍不住嘟哝:“你个损塞!你一个月连老娘的零花钱都赚不出来。” 沿着大街又继续走着,寻摸着,犹豫不决着。 这家店老板是男的。 这家店有点忙。 这家店老板看起来有点凶…… 眼看一条街走过去了。 又来到一条街。 在一家文具店门前,于秀波略一迟疑走了进去。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正站在柜台里发呆。 于秀波怯生生地走进去:“大姐,你好!” 大姐打量于秀波几眼:“你这是要买什么?” “我……” 于秀波打开包,露出里面的化妆品、保健品。 大姐笑了:“原来你是出来卖的……” 她翻弄着于秀波包里的东西。 “这个洗面奶多少钱?” “60多。” “哇好贵啊,” “这是高科技等离子纳米材料复合工艺……” “这个洗发液呢?” “80多。” “我天。” “我可以给你打八折……” “八折也不便宜。” 正说着,有人进来了。 大姐连忙说:“那就这样啊,你到别处去吧。” 重新回到街上,于秀波又开始不停地做减法了。 一连过了七八家店铺。 一家店铺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子“嘎嘎”地笑声。 于秀波忍不住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做招牌、灯箱的店铺。 类似于装饰、装潢公司。 屋子里的办公桌前坐着个矮小的女孩儿。 只有一米五的样子,面容很精致。 她的身旁站着个大妈,正在哄逗着小孩儿。 看见于秀波进来,小个子女孩儿连忙招呼:“来!坐!” 于秀波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美女,你们想做招牌还是灯箱啊。” “我……” 于秀波再次打开包。 小个子女孩儿打量于秀波一眼,有些吃惊。 摆弄包里的产品一会儿才说:“你皮肤这么好是不是用的这些?” “是啊,我经常用。”于秀波连忙说。 于秀波皮肤一直很好,属于吹弹得破那种。 在路上走了这半天,更加白里透红了。 不过,她的化妆品其实都是婴儿护肤霜之类。 “呀,怪不得呢。” 小个子女孩儿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翻看着于秀波包里的化妆品。 看来有戏!我得做点什么! 于秀波突然想起老师讲的“人性的弱点”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喧嚣的年代 所谓人性弱点其实很简单,就是拍马屁啦。 在米国人还有宝岛演讲师嘴里这就变成人性弱点了。 当然,拍马屁确实屡试不爽。 即便像马粑粑这种高智商的外星人也一样会中招。 只不过拍的技术不能太离谱。 比如你说“马粑粑你好高大啊,还没有三泡粑粑高”。 那就等着粑粑封杀你的基付鸨吧。 你要说“马粑粑你长得好有特点啊,一看就不同凡响”。 他百分百会很高兴。 一高兴当然就有可能送红包了。 可眼下这个矮小的妹子有啥显著的优点呢? 于秀波看看她,再看看大妈和大妈怀里的孩子,顿时明白她们三人的关系了。 “这小孩子多大啊?” “不到一岁呢。” “呀,长得真好看,像谁呀这是……” 于秀波说着看一眼大妈,再打量打量妹子。 妹子有些傲娇地扬一下脸。 “不会吧……” “怎么了?” “这是你的小孩儿啊?” “呵呵,那还能是捡的啊。” “可你也不像……” 拍马屁这事儿如果拍的委婉点就变得高级了。 就像昨晚白客给于秀波传呼机。 要是直接拿出来,哪有惊喜的效果? 骂人要拐着弯骂,赞美人当然更要拐着弯赞美。 “唉,也不年轻了。” “不会吧,您多大?” “你多大?” “肯定比你大啊。” “未必,呵呵。” “我属羊啊,67年的。” “呵呵,我65年的。” “真不像啊,明明看起来你比我小好多。” “你个子大嘛,身材也性感,不像我,没发育一样。” “哪有,你长得多洋气啊。” 实在想不出贴切的赞美了,男的用气派,女的用洋气,绝对适合任何人。 “还是你长得好,皮肤真好,发质也好。对了,你平时都用哪种化妆品啊?” 小个子女人开始详细咨询于秀波包里的产品。 最后,于秀波包里总计300块钱的货卖掉了200多。 离开装饰装潢公司后,就匆忙回公司补货。 这一次就拿足500块钱吧。 因为于秀波平时都得在县城里展业,要想少跑点路,一次就得多拿点。 白客这会儿也在忙碌着。 他站在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大楼前,指挥工人将机器抬进去,摆放到各个办公室、实验室。 冷不防身后有人说:“怎么样了?啥时能开业?” 一听声音,白客就知道是谁,连忙欣喜地转过身来。 果然是老妈。 “妈,您又到市内开会啊?” “是啊。” “又是那个连环案吧?” 秦咏梅叹口气。 “省局这次检测出那家伙没?” 秦咏梅摇摇头:“又让他跑了。” “这家伙肯定也懂dna技术。” 秦咏梅愤愤不平:“电视里整天播放各种破案的片子,犯罪分子还能学不会?”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电视剧。眼下没有任何一个电视剧涉及到dna检测。编剧老师都编不过咱们。” “行了,不跟你啰嗦了,妈该走了。” “着啥急?咱们一块儿回去呗。” “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回局里一趟。你吴哥开车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搭他车就行了。” “好吧。” “你也早点回家啊。” “知道了。” 白客倒想早点回家,可孙媛眼下忙着功课,暂时不能从英伦回来。 白客只能代她旅行职责。 按照电话里的吩咐,还有发来的图纸传真,亲自布置各种机器、各种仪器的摆放。 有的机器很大,一旦摆放错了,房子也装修好了。 想拆出来就困难了。 所以,白客得一丝不苟地盯着。 这一晚就像于秀波昨天晚上一样,白客也是九十点才到家。 昨天晚上于秀波还生龙活虎,白客这会儿却像条虫子。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还想打听打听于秀波工作的情况。 一看她精神抖擞的,也就没再多问了。 1992年年底,韩盛、老梅创建的东鹏集团作为鹏城第二批市场化试点企业,也成功上市了。 白客正打算到鹏城跟韩盛、老梅庆贺一番。 韩盛却自己跑过来了。 “哎哟!你们这鬼地方真冷啊。” 星期天,白客正陪老爸老妈吃饭时,韩盛闯了进来。 白策笑了:“老家伙,你大半辈子都在东北待的,这会儿又变回南方人了啊。” “哎呀,上岁数了,抵抗力不行了。” 秦咏梅连忙吩咐白客:“你哥的皮衣还在家里,赶紧拿给你老韩大大穿。” “不用了,不用了。” 虽然韩盛推辞着,等白客拿来皮衣,秦咏梅还是硬让他披上了。 韩盛眼下很潇洒。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他已经退休了,再也不用顾忌方方面面了。 眼下,他正式定居港九,他的两个女儿也拖家带口入了港九籍了。 公司上市以后,他就等着下一次牛市到来,狠狠割一把韭菜,然后安心地过他的晚年生活。 白策被他眼气的,现在也开始摩拳擦掌了。 “大冷的天,怎么突然跑来了?” 秦咏梅问。 韩盛叹口气:“当然是为老战友的事儿。” 韩盛、白策、郑耀祖三位老战友重逢以后,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 不过,有什么事儿,郑耀祖一般爱跟韩盛商量。 一来韩盛逍遥自在,经济条件,人脉关系也比较多 二来白策在学校当老师每天累得吭哧瘪肚的,郑耀祖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原来,郑耀祖他们那群无忧无虑的麻风病人,最近遇到一桩烦心事儿。 他们麻风岛属于前关镇东沟村地界。 当初,因为害怕麻风病传染,海岛岸边的村民基本都跑掉了。 所以,麻风岛进出还挺方便。 可这些年,到处都在搞土地开发、土地租赁。 原来没人住的靠近麻风岛这一边的岸上也要搞开发了,准备租给南朝来的商人。 好像要建一个合资的生产大豆色拉油的厂子。 麻风岛到大陆之间本来有一条大陆桥。 涨潮淹没,退潮浮现。 白客很喜欢这里的风景,这里离县城和市区又不远。 白客甚至打算若干年后在岛上盖别墅,带着老爸老妈过来养老度假。 这要是在岸边修个大豆色拉油厂。 大陆桥就直接划给厂子了。 厂子修建个码头,直接就杵到麻风岛眼皮底下了。 大家哪还有舒坦日子过。 秦咏梅皱起眉头:“他们就不怕传染吗?” 韩盛叹口气:“他们哪管这些,生产出来的油他们又不自己用。” 90年代以前,北方的老百姓们吃的一直是猪油。 因为豆油供应限量。 大多用来过年过节走油的时候吃。 90年代以后,豆油渐渐管够儿了。 因为精炼豆油的厂子越来越多。 看着白策和韩盛愁眉不展,白客突然计上心来:“他们不管,老百姓管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爆料 听白客这么一说,韩盛笑了。 “小白客总是有办法的。” 白策皱起眉头:“让老百姓管?老百姓怎么管?” 白客拿起桌上的报纸:“当然是这个啦。” 麻风岛旁修建大豆色拉油厂,这当然是值得报道的新闻了。 尤其当下,豆油已经成了老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了。 在御用专家们的鼓吹下。 眼下的老百姓已经被成功洗脑,认定他们吃了几千年的猪大油是大祸害。 人们消费豆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激发老百姓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白客早早出门。 回头看看于秀波还不紧不慢地。 “今天不到市内啊?” “不了,估计得明后天呢。” 白客到市内要找的人就是当年的情敌—邵林。 邵林一直喜欢于秀波,但却发现于秀波对白客情有独钟。 两人打了一架后,白客敬佩邵林的胸怀,邵林也对白客的本事心服口服。 虽然并没有不打不成交,但从此也相安无事了。 在学校的时候邵林是个学霸,全年级的各种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靠当校长的老爸营私舞弊了。 那一年高考时,他连全校前20名都没能考进。 不过也考上了重点大学辽大中文系。 毕业后分配到报社当了一名记者。 由于白客的风头太大,这两年唯一被同学们提起的邵林的事迹就是——他花一万多块钱买了台电脑。 估计得写一麻袋的稿子才能赚回本钱。 “哎呀!老同学!稀客啊!” 白客专挑快到饭口的时候来探望邵林。 邵林正在桌子前奋笔疾书。 他的宝贝电脑多半放在家里,用专门定做的天鹅绒套儿盖着,好多天也不舍得用一下。 “大记者,你很忙啊。” “还好吧。” 眼下,媒体刚刚开始市场化。 记者依然拥有很大的权限,他们几乎想报道啥就可以报道啥。 邵林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大近视眼。 这些年下来,近视的更厉害了。 眼镜片儿一圈一圈儿的,再配上他的鼓鼓眼、扁脸、短脖子。 活脱脱一只大青蛙。 白客跟他“呱呱”了一会儿后提议:“走!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身为记者,一定经常有人请吃饭。 所以,他也习惯了,不会跟人客套,点点头直接起身了:“走!” 这会儿流行吃洋快餐。 正好离报社不远就有一家“威廉古堡”。 没人知道这家洋快餐的来头。 反正这会儿人们也傻傻分不清肯德基、麦当劳或金拱门啥的。 听着名字洋气就觉得有逼格。 吃着吃着,邵林突然叹口气。 “那谁……怎么样了?” 白客知道他问的是于秀波。 不免有些愧疚。 邵林是真心喜欢于秀波的。 当初他在竞争中败下来时,还叮嘱白客要对于秀波好一点。 虽然白客努力了,但还是有些遗憾。 “挺好的啊,孩子都三岁了。” “哇,你下手真早啊,你这家伙……” 白客怕谈论于秀波会刺激到他,连忙转移目标:“你怎么样了?大记者,像你这样肯定很抢手咯。” 邵林立刻恢复了他的骄傲和自信:“一般般啦,我孩子刚满周岁。” “恭喜啊!敬你一杯,可乐!” “呵呵,也祝你生意越做越大!” 两人又闲聊几句。 邵林这才问道:“老同学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当然是给你爆料咯。” “爆料?嘿嘿,我们的报道要讲究新闻价值的。” “这个我懂,我给你爆的料绝对属于人咬狗的类型。” 新闻的价值通俗来说就是: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白客把大豆色拉油厂的事跟邵林说了下。 邵林皱着眉头想一想点点头:“嗯,这个新闻素材还行,可以报道一下。不过,您是不是……” 邵林眨巴着镜片后面的大鼓鼓眼。 白客这么个大老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跑来爆料,多半是有利益关系咯。 白客叹口气:“想来看看老同学总得找点由头嘛。” “瞧你说的,咱们老同学想见就见,要啥由头啊。” “当然,我一个朋友住在那个村子里……” “明白!” “你可以多带几个人,我朋友那里会给你们出车马费的……” 车马费是眼下新闻圈的新生事物,也就在大城市里,大公司开新闻发布会时才会有车马费拿。 说白了就是红包。 地级市里的小记者却很难有这种机会。 “哈哈,不用那么客气。” 邵林这边谈妥之后,白客和韩盛就赶紧来麻风岛找郑耀祖。 白客已经有两三年没来麻风岛了。 开着皮卡来到海边时,大豆色拉油厂的人已经在勘验地界,准备开工了。 天冷以后潮水退的很大,而且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 所以,白客索性就沿着大陆架开车上岛。 在白客的叮嘱下,郑耀祖他们完全保持了岛上的原生状态。 只是居住环境大为改观。 全都是一水儿的三层高的联排别墅。 地界没扩大,活动空间却变大了。 这几年,岛上去世了两位老人。 但又增加了五名外来人口。 都是岛上麻风病人的亲戚。 有两个是郑耀祖的家人。 一个是他的侄子,还有一个是他的媳妇。 去年,郑耀祖的哥哥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 女方是老家山区的一个寡妇。 比郑耀祖小了将近30岁。 山区人结婚早,这寡妇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 所以没什么负担。 这寡妇长得不算漂亮,但模样也还周正。 最重要的是干净。 韩盛是老广,却长得比北方人还高大,典型的男人北相。 性格也比北方人还北方人。 他仔细打量郑耀祖的媳妇:“哎哟!长得不错啊。” 说的年轻寡妇都不好意思了。 “老郑啊,你得加油啊,早点搞出子孙后代来,我们也早点吃鸡蛋啊!” 郑耀祖和韩盛同龄,都是六十岁的人了。 被老战友这么一挤兑,脸都红了。 “唉,早就计划生育了。” “管它的呢!罚款我给你出,不管生儿生女我都给你们奖励!生一个奖励10万!两个奖励20万!抓紧啊!” 寡妇在旁边听着抿嘴直笑。 有财神撑腰有啥好害怕的,搞出孩子吃鸡蛋。 白客连忙打破尴尬:“那啥,老郑大大,媒体我已经给你联络好了。你再找几个能接受采访的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郑耀祖说:“我们这里也就我可以接受采访啊。” 白客笑了:“不能采访你啊,他们占用的又不是你们的地盘儿。要采访村子里的人,你有认识的愿意接受采访的人吗?” “有啊,专门收购我们岛上东西的老宋就是村子里的,他好像也不太乐意他们村子修建炼油厂。” 这老宋就是个奸商。 因为麻风岛的各种农产品、海产品没人敢买。 老宋就把价格压得很低,买下来后再倒卖到外地。 这些年,白客和韩盛给麻风岛投资,添加了许多高端设备。 麻风岛的农产品、野味儿、海鲜的产量都大增。 老宋靠剥削郑耀祖他们也发了点小财。 豆油厂修建以后,势必会断了他的财路,他当然极力反对了。 除了老宋,这村子肯定还有其他人不支持修建豆油厂。 趁着潮水还没开始涨,大陆桥还能同行。 郑耀祖跟着白客、韩盛他们坐车上岸,来找老宋。 光有老宋一个人还不行。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修建豆油厂会得到全村大多数村民的赞成。 因为眼下的人还看不到那么长远。 他们只看到眼前,他们觉得炼油厂会帮助他们解决就业问题,也会带来新的生意。 其实,老宋他们更是只看眼前。 区别就在于他们看到的眼前跟大多数村民看到的眼前不一样。 很多像老宋一样先富起来的人他们不像大多数村民指望帮忙解决工作问题,他们只担心影响自己的生意。 “交给我好了!我再找几个人,咱们一起把这个厂子赶走!” 老宋拍着胸脯表示。 几天后,邵林带着两个人来海边采访了。 一个是背着单反的摄影师,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实习女记者。 一看那年轻姑娘跟邵林眉来眼去,就知道她跟邵林有一腿。 这反而让白客有点心安。 于秀波幸亏没跟他,他也是男儿本色。 而且这家伙控制欲望比较强。 于秀波跟了他肯定受不了。 为了造声势,白客还特意让郑耀祖在岸上通往路桥的位置竖了个牌子,示意前方小岛就是麻风岛。 记者到来后,赶紧让照相师拍了几张照片。 老宋又领来两个村民接受采访。 那几个在海边丈量土地的厂方代表看到这一幕都懵逼了。 邵林采访完村民却没放过他们,也跑过来采访。 搞的他们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采访完了,白客又带邵林他们三个到镇上最好的饭店吃饭。 一边吃着,一边一人发了个红包。 第三天,他们就把新闻刊登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是没有这篇报道估计全市绝大多数市民都没听说过麻风岛。 而且这麻风岛离市区也不算远。 虽然专家竞相辟谣,说眼下的麻风病不会传染,但市民们还是将信将疑。 纷纷给报社打来电话询问详情。 这正是报社要的效果。 邵林也适时推进两篇后续报道。 一时间,村里的干部被搞的狼狈不堪。 赶紧取消了与大豆色拉油厂的合作。 郑耀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听说好多干部都受处分了,其实他们也是好心,想改善村民的生活状况。” 白客笑了:“别急,咱们是帮忙,不是添乱。” 几周之后,等事态平息了,白客让陈理给村委会打电话找到村长。 村长姓田,此时仍心有余悸。 “东创集团啊?我听说过你们公司,你们的大楼好高啊。可合作的事儿,唉……恐怕不太容易啊。” “我们白老板也看报道了,觉得你们村子还是很有潜力的,可以搞点不污染环境又能带动集体致富的项目。” “真有那种项目吗?” “我们老板想亲自和你们谈谈。 “欢迎!欢迎啊。” 几天后,凤琴开着桑塔纳拉着白客来到东沟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不用问,一定是田村长和其他干部了。 白客穿的却并不正规。 上身穿着皮夹克,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穿着登山鞋。 刚下车子,为首的一名干部就迎上来:“白总吗?” 白客点头。 “听说白总很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 “不年轻了,您是田村长吗?” “是我,走!咱们屋里坐。” 白客和凤琴跟着田村长一行人来到村委会办公室。 办公室的桌子、沙发、椅子统统都是新的。 看来田村长他们对白客很重视啊。 屋子里烧着土暖气,暖洋洋地。 白客的皮夹克都有点穿不住了,只能拉来了拉链坐下来。 村里的年轻女孩子赶紧过来端茶倒水,摆放瓜子水果。 白客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抓紧时间聊一聊,看看能合作开发点什么项目。” “好!白总一看就是干实事的人啊!” 田村长竖起大拇指。 “前段时间的新闻我也看了,可惜啊,那个项目没搞成。” “是啊,不知哪个**儿长旋儿的家伙把我们的生意搅黄了,要让老子知道了,绝饶不了他。” “呵呵,是啊,是啊,这家伙太可恨了。不过,我觉得吧,那种厂子并不能带动你们村民致富,而且将来是个大麻烦。” “有啥麻烦的?他们厂子要是起来了,咱村里年轻人的就业问题就解决了。” “唉,就业问题算个啥,我名下随便一个厂子就能给你们村子解决大部分青年的就业问题。” “好啊,好啊,我们村子可以跟你们集团签订就业安排协议。” “可我的意思,咱们的村民不能给别人打工。” “不给别人打工,难道还自己当老板?” “是啊,每个村民都可以当老板。” 田村长和其他几个村干部都惊呆了,又有些将信将疑。 好一会儿,田村长突然想起什么,冷笑一下:“呵呵,白总您的意思让我们入股吧。” “是啊,没错。” “可我们哪有钱呐。” 田村长沉着脸叹口气。 白客笑了:“钱当然不用你们出啦,你们出资源出技术,出场地。” “资源确实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可我们面前横着个麻风岛,又没法搞养殖……” “你们可以搞加工,搞储运……” 第三百三十四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客其实不是真心想帮助这个村子。 他是想维护麻风岛的利益,想阻止其他人来海边开发,阻止他们破坏这里的原生状态。 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 要想帮麻风岛就得帮这个村子。 反过来,帮这个村子也能够得到丰厚的利益。 当下,是疯狂卖地的年代。 尤其吕大出了个侯三儿以后,整个辽东辽南都开始学着卖地。 据说侯三儿差点把斯大林广场都卖掉了。 蓝城市卖的也挺邪乎。 各个乡镇、各个村子都在卖。 年限都是三十年、五十年不等。 白客当然也得买,把靠近麻风岛这一带的海边全买下来,然后就让它闲着。 海边向大陆走500米后才开始建厂、建冷库。 就像一道大坝一样,把麻风岛和它周边的环境保护起来。 但白客不像其他资本家那么贪婪。 他一方面买地建厂,另一方面又给村民们一部分股份。 这也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 华夏农民是最不讲契约精神的。 只要他觉得没怕活占,或占得不够多,转身就不认账。 在村子里建厂,刚开始的确能解决就业问题。 可时间长了,村民就不知足了,想占更大的便宜。 你要不给他们就该使坏儿了。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一般企业哪禁得起他们折腾。 不如干脆把他们的利益绑定,要坑就自己坑自己。 听说白客要给村民们股份,田村长惊喜万分:“白总您真慷慨啊,要是村民们有了股份,可不就成老板了嘛。” “对啊,自己给自己打工。” 屋子里的其他干部也兴奋不已,忍不住议论纷纷。 “当然,作为村子里的领导干部股份要比普通村民多一点才行。” “呵呵,您真是太客气了。” 跟村里初步达成意向后。 白客把冷库的黄总叫来,勘验现场,商议建冷库的事。 眼下,中长村的冷库规模越来越大。 不光中长村有,东山村的大石坑也建了好几个。 能扩展到海边来,当然更有前途。 黄总巡视了一圈,连连赞叹:“好,你们村这个位置好。咱们这里建冷库,周边的渔场都一网打尽了。往省内、市内运输也很方便。” 各方谈妥之后,就开干了。 只是海边寒冷又潮湿,眼下还不能正式开工。 就等来年立春了,再大张旗鼓干起来。 麻风岛的事一忙就是一个多星期,白客好久没留心家人的情况了。 一个星期前白客还感觉于秀波每天意气风发地,像打了鸡血一样。 一个星期后再看,却发现她好像有点疲累,有点灰心丧气。 “怎么了?波波?” “没怎么啊?挺好的。” 于秀波对着镜子抹着脸,故作笑颜。 白客一眼看见她放在地上的大包。 “我天呐!你每天都拿这么大一个包啊。我去!20斤不止,我看看都啥……” “不许看!” 于秀波想阻止,白客已经将包打开了。 包里装了形形色色的一堆化妆品。 白客一下就猜出来了,那个所谓的高科技生物公司就跟安利、雅芳这些公司类似,是搞多层次营销的。 眼下,多层次营销还没像后世那么凶残。 他们虽然也拉人头,但还是以卖产品为主。 可他们那种洗脑的手法跟后世一样凶残。 白客叹口气:“干嘛干这个啊,多辛苦啊。” “干什么不辛苦,你每天在各个老婆间应酬不也挺辛苦的,哈哈!” 白客正尴尬之际,蒋艺挺着大肚子出来上厕所。 连忙起身过去:“我帮你!” 蒋艺笑着摆摆手。 于秀波撇撇嘴:“人上厕所你也想帮。” “我也想帮你啊。” “哼,才不用你帮。” “可你背这么重的包满大街去推销多累啊。” “是挺累的……最可恨的是有些家伙不买东西,还趾高气扬的。” 于秀波说着,眼圈都红了,看来还挺委屈的。 她觉得委屈但又不肯放弃,白客不由得有些敬佩她了。 看来以前低估她了。 “那就不干了嘛,你又不缺钱。” “可有时候卖出去东西了,还真是挺开心的,那种感觉花钱也买不来。” 白客明白了,于秀波是想得到这种成就感。 “你可以到我名下这些公司里推销啊,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先到无纺布厂,那里人多!” “别!别!推销给熟人,那能叫推销吗?” “怎么不叫推销啊?你向别人推销最起码你内心得认同你们自己的产品对吧?” “那当然了,我们的高科技公司是世界600强,有各种等离子纳米复合高科技材料……” 白客叹口气:“好吧,既然你自己喜欢,那你为何不推销给最熟悉的人呢?比如,你可以先推销给我啊。” “这个……” 于秀波吞吞吐吐起来。 “比如你说这些产品哪个适合我,你给我介绍介绍。” “这个,”于秀波从包里翻出一个洗面奶。 “你是油性皮肤,比较适合这种控油的……” “哇,好棒好棒啊!”白客夸张地大喊。 蒋艺从卫生间出来了,看见白客像卓别林一样夸张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两眼。 白客连忙说:“快!你给小艺也推荐一款。” “可她……”于秀波一时不知该向蒋艺介绍什么产品。 “你看小艺脸上有妊娠斑……” “对,遮盖霜!” 于秀波拿起一瓶遮盖霜放到蒋艺怀里:“给你这个!” 蒋艺高兴地拿走了。 “可你这个不叫推销,这叫送。” “怎么是送呢,你掏钱!哼!” “好吧,反正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都不好意思推销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怎么好意思推销给陌生人呢?” “对啊,文斌也是这么说的。”于秀波恍然大悟。 “文斌?张文斌吗?” “是啊。” “她也干这个了?” “唉,她家里困难。” 白客叹口气:“要不你当她下线吧,让她也跟你沾沾光。” “可我有上线了。” “不是可以转线吗?到一定业绩了,你就有自由选择上线的权利。” “可我业绩不够啊。” “不都跟你说了吗?先向熟人展业。我这就跟无纺布厂打招呼。” 第三百三十五章 噩梦挥之不去 秦咏梅从办公室出来,站在院子里透口气,活动活动。 院子里人来人往,大多是些来办事的老百姓。 交警分出去以后,眼下最忙的就是户籍警了。 来来往往都是办户口、迁户口的人。 一个年轻人引起了秦咏梅的注意。 这年轻人秦咏梅见到他不止一次了。 最初一两次,就以为他也是来办户口的。 眼下看起来,并不是。 他东瞅瞅西看看,好像有什么事要办,但又有些犹豫不决。。 “喂,小伙子,你过来!” 这小伙子年龄跟白宁、白客仿佛。 看见秦咏梅也倍感亲切。 “阿姨,你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什么事,是你有什么事吧?” “这个,我……” “在这里,我们公安干警会给你做主的。” “我,我想报案。”年轻人鼓足勇气说。 “报什么案子?” 年轻人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凶杀案。” 秦咏梅吓了一跳,看了看年轻人。 “来吧,到屋里来录口供吧。” 年轻人有些犹豫:“我得找刑警。” 秦咏梅笑了:“你看我不像啊?”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还以为……” 领着小伙子回到办公室后,秦咏梅正打算亲自给他录口供。 冉局长却让秘书过来叫她。 秦咏梅只好拍一拍袁宪洲的肩膀:“给他录一下。” 1992年年底,全国开始推行警衔制了。 所以,冉局长动不动就把秦咏梅他们几个老公安叫到一起研究研究。 其实也没啥好研究的,直接上报到市局,再由市局统一上报省厅,就等着消息好了。 因为警监以下职称评定不是按职务,而是按资历来的。 比如像秦咏梅这样全国著名的刑侦人员,要是在省局的话有可能评上三级警监。 可在这小县城里,一级警督就到头了。 冉局长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他资历较浅。 警衔肯定不会太高。 但作为一把手,他评不过秦咏梅、老罗他们这些也就算了。 要是连冷建国这样非一线干警也比不过就有些难看了。 所以,他希望秦咏梅报的高一点。 他也就能跟着往上拔一拔。 就这么大点儿事儿,不到二十分钟就说完了。 回到办公室时,刚才那个报案的小伙子却不见了,袁宪洲正在整理卷宗。 “刚才那个……” “哦,边卫东,那家伙有点神神叨叨的……” 说着,袁宪洲将笔录拿过来。 秦咏梅低头看一会儿。 原来,这个边卫东怀疑他的妈妈杀掉了他的姐姐。 边卫东是七顶山乡城镇非农户。 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姐弟拉扯长大。 他的姐姐生于1965年,他生于1969年。 从小到大,边卫东一直以为自己就一个姐姐。 但这些年来他经常做梦,梦到他四岁以前还有一个二姐。 问母亲,母亲却不承认。 最近一个星期,他再次梦见了二姐。 而且在梦里隐约察觉到是他的母亲杀死了二姐。 秦咏梅皱起眉头:“这事儿是挺蹊跷的。” 袁宪洲本身就是七顶山远郊区的,只是后来父亲老袁招工进了毛纺厂,当上了保卫科长,又把他的户口迁到了县城里。 所以,对于七顶山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 “录完口供,我立刻给七顶山派出所打了个电话,对他们家的情况了解了一下。” “怎么样?” “派出所的丁所长帮我查了下,他根本没什么二姐。” 秦咏梅又皱着眉头看了看笔录。 “他说他二姐在他四岁以前消失的,那个时候砸烂公检法,人口档案也有点乱。而且他家是农转非。根据当时的政策,农转非是有名额限制的,所以也不排除漏掉一个家庭成员。” “可四岁怎么会有记忆呢?书上说人五岁以后才有记忆。” “特殊情况也是存在的。前几年我们也碰到过类似的案子,事主能回忆起三岁时候的事。还有的人连六七岁时候的事都想不起来。” “可丁所长说了,这个边卫东一直都是神神叨叨,大家都说他有精神病,连农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都应该跟进一下。” “好吧,正好新年了,我也该回去给老爸上坟了。” 秦咏梅叹口气:“日子过得真快啊,这都十年了。咱们一起去吧” 十年前,抓了大半辈子坏人的老袁,到头来自己却成了被镇压的对象。 在大老黑眼皮底下被枪毙了。 秦咏梅、老罗和小倪他们几个这些年每年都要抽时间去祭扫老袁。 小倪眼下身陷囹圄,老罗又在远郊区派出所。 今年恐怕只能秦咏梅自己过去了。 幸好还有女婿陪着。 不过,秦咏梅还是打电话问了下。 老罗却大着嗓门儿说:“去!一定得去啊!” 老罗的资历和秦咏梅一样,虽然没像秦咏梅破获那么多大案,但也是枪林弹雨闯过来的。 当年,秦咏梅、老罗、小倪、老袁、大老黑他们五人一起抓捕毛纺厂大案的凶手。 结果,都不同程度受了点伤。 秦咏梅耳膜都被震破了。 老罗和小倪都挨了一枪。 老罗的脾脏还被切除了一部分。 老袁和大老黑脸都炸黑了。 人们都开玩笑说,老袁被大老黑传染了。 可秦咏梅他们几个是在编的警察。 老袁只是工厂的保卫人员。 他肯出这份力,冒这份险不由得让秦咏梅他们敬佩不已。 从那以后,大家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大老黑是看着老袁走的,当然不忍心去。 小倪想去,可失去了自由。 所以,老罗当然挤时间也得来啊。 1993年元旦,秦咏梅和袁宪洲刚在家里吃完了早饭,老罗就开着车子来了。 “还没吃饭吧,这么早?” 秦咏梅说。 “吃了一点。” 正好秦咏梅蒸了锅酸菜包子,这会儿还热气腾腾,就让袁宪洲拎着上车了。 反正袁宪洲也会开车,就由他来驾驶,老罗在后座慢慢吃。 一边吃着老罗一边赞叹:“老秦你这包子做的真好吃啊。” “你是饿了,当然觉得好吃了。哈哈。” 老罗到了地方派出所以后,照顾家人更方便了,而且住房条件也不错,又很少像秦咏梅这样外出办大案。 所以,时间反而比以前充裕了。 人也养的白白胖胖。 眼下看来,仍然在一线折腾的就只剩秦咏梅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桶油(上) 老袁的墓地就在毛纺厂附近,也就是从县城到七顶山镇的半路上。 所以,秦咏梅他们扫完墓就直接往镇上走,一点不用绕路。 来之前,秦咏梅已经打好招呼,丁所长和副所长一起等在派出所里。 到了后,他们立刻把边卫东家的户籍档案拿出来给秦咏梅他们查看。 根据档案记载,边卫东的父亲边富贵是镇上一家小厂的工人。 1971年的时候,边卫东和他的姐姐边卫华随父亲转为了城镇户口。 户籍关系里确实是一家四口。 “姐姐比弟弟大了四岁……”老罗看着户籍资料说。 袁宪洲想起什么:“是啊,差的有点大。” 这个时期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国家还号召大家多生多育。 一般家庭兄弟姐妹之间,如果是进挨着的话,年龄不会相差太大,相差两三岁都算多的了。 边卫东和他姐姐相差四岁确实有些蹊跷。 中间还有一个儿女的概率很大。 “有没有可能夭折了一个?” 袁宪洲问。 丁所长挠了挠头:“这个倒没问。听说早些年农村孩子夭折的情况确实不少。” 副所长看了下表说:“边卫东一会儿该来了,到时候你们再详细问问。” 趁边卫东还没到,秦咏梅、老罗和袁宪洲又查阅了那些年的案件卷宗,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一会儿边卫东就来了。 看见秦咏梅,还挺高兴:“阿姨……” 丁所长连忙介绍:“这是秦局长!” 边卫东一听反而局促了。 丁所长接着说:“秦局长很重视你的案子,专门……” 秦咏梅连忙打断丁所长的话:“正好来祭奠一个老战友,就顺便过来看你了。” 边卫东看起来确实有点敏感脆弱,秦咏梅担心他承压能力比较差。 果然,面对五名公安干警,边卫东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秦咏梅让丁所长和副所长还有袁宪洲他们三个先到别的房间等着。 就她和老罗两个老公安留下来。 “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聊。” “好……” “过年放几天假啊?” “两天。” “没出去走走亲戚啥的?” 边卫东摇摇头,突然有些兴奋地说:“我前天晚上又梦到我二姐了。” “都梦到什么了?” “梦到二姐带我到乡下玩,回来的时候碰到一条大狗,然后我一慌张,从台阶上掉下来,把膝盖摔破了……你们看!” 边卫东说着挽起裤腿,他的膝盖上果然有一条疤。 老罗问:“大概是几岁的时候?” “三四岁吧,这个伤疤就是三四岁的时候留下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大姐领你的?” 边卫东摇摇头:“不可能,我大姐那会儿已经上学了,根本没时间带我玩。” “可你们家户籍档案里为什么没有你二姐?” “那,那一定是没给她上户口。怕她占了我的名额。” “你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是吧?” 边卫东点点头。 “那你妈对你好吗?” 边卫东又点点头。 “可你为什么觉得你妈杀了你二姐?” “我总梦见他们吵架……” “谁家里不吵个架啊?再说你也觉得你妈不错,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老罗也说:“对啊,虎毒不食子嘛。” “因为,因为……” 说着,说着,边卫东有些激动起来。 秦咏梅连忙安慰他:“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不止一次梦见她满身是血躺在地上。” 秦咏梅和老罗面面相觑。 “那你没问问你妈吗?” “问了,开始她死活咬定我就一个姐姐,后来问急了,她就说死了。” 老罗笑了:“换一般父母也会这么回答。” 秦咏梅问:“你大姐叫边卫华是吧?” 边卫东点点头。 “那你问过她吗?” “问过啊,她每次都吞吞吐吐的。所以,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她应该已经成家了吧?眼下住哪里?” “就住在镇上。” “你跟我们说一下她的地址,我们这就去找她谈谈。” “估计她不爱谈,我要问急了,她就骂我神经病……” “别担心,我们不会直接问的,我们以人口普查的名义跟她聊聊。” “那应该能行。” “你在镇上先转转好吗?我们可能一会儿还要到你家去拜访你的母亲。” “好的,我等着你们。” 眼下过年了,各家各户肯定都一堆人。 登门拜访不太方便。 不过,基层民警自有他们的一套。 “不碍事,”丁所长说,“我派人把她传来。” 副所长开着侉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把边卫华接来了。 见到秦咏梅和老罗还诚惶诚恐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不过,她显然不是一个笨人。 老罗东绕西绕问起她兄弟姐妹时,她立刻警觉了。 “这些资料派出所不都有吗?你们知道的应该比我详细。” 丁所长单刀直入:“可我怎么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1965年出生的,1973年你都八岁了。老实交代!你妹妹到底哪去了?” 边卫华低头不语。 秦咏梅向丁所长使个眼色,和颜悦色地叹口气:“其实我们也不想刨根问底。” 边卫华也叹口气。 “问题你弟弟一直有这个心结,你们想让他一辈子都解不开吗?” 边卫华用手拧着衣襟:“他,他脑子不好。” “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脑子当然好不了。作为他的姐姐,你不希望他健康正常一点吗?他都这个年龄了,照这么下去将来找对象都困难。” 边卫华又叹了口气。 “跟我们说说吧,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边卫华点点头:“我妈不让提这事儿。” “那你这个妹妹现在还在人世吗?” “已经不在了。” 原来,边卫东的童年记忆还真的没错。 他确实有个二姐叫边卫兵。 边富贵去世以后,任秋燕一个人抚养三个孩子,生活十分艰难。 很多人都劝她送走一个。 正好有个远亲没孩子,一直想跟任秋燕要一个。 可任秋燕总是难以取舍,不知道该送走大女儿还是二女儿。 直到有一天二女儿边卫兵不小心碰翻了一桶豆油。 任秋燕这才下定决心了,决定把边卫兵送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桶油(下) 边卫华叹口气:“本来我妈妈想送我走,而且说实话我也愿意走。那户人家住在城里,能吃饱肚子……” “边卫兵不肯走是吧?” “是啊,我妹妹性格很倔强。人家来领人了,她也不肯走。我妈急了就跟她推搡起来,后来,后来……” 边卫华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 秦咏梅、老罗、袁宪洲都叹口气。 老罗说:“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是啊。我妹妹脑袋撞在门框上,流了好多血。我弟弟吓得大哭。那个时候他本不该记事的……” “这好像叫潜意识,他心里留下阴影了,就记在潜意识里了。” “这个时候我妈又不忍心了,给她包扎了一下,想打法那家人回去了。可我妹妹突然就懂事了,表示愿意跟那家人走。” “后来你们联络过吗?” “联络过,一年后,她还回来过一次,穿着新衣服,也比以前长高长胖了。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她已经……” “1978年以后,我们家全转城镇户口了,搬到乡镇边儿上了,我妈也给安排工作了。生活条件好多了,于是又想起我妹妹了。正好我妈他们单位有人出差到营东县,就让他帮忙打听了一下。结果才知道,1975年的时候我妹妹就已经……” 秦咏梅叹口气:“营东大地震是吧?7.5级。” 老罗说:“也有可能搞错了。大地震时经常把人弄丢了。” “所以,我们又打听过好多次……”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起叹息,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秦咏梅有些责怪地说:“那你们也不该瞒着你弟弟啊,直接跟他说真话不就结了吗?” “我弟弟神经兮兮的,我和我妈都怕他知道真相后出事。” 秦咏梅笑了:“没那么严重。我干公安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不正常人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是正常的。他只是比你们记性好而已!” 边卫华不是笨蛋,秦咏梅最后这一句话,她一下就听懂了,忍不住有些惭愧了。 是啊,亲人之间不该彼此忘记。 每个人一生都会死两次。 第一次是肉体离开这个世界时,第二次是被人遗忘时。 如果这世界再也没人记得你了,你就真的形神俱灭了。 而边卫东,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年轻人,他其实才是最正常的。 秦咏梅本打算再到乡下去走访边卫东的母亲任秋燕。 可跟边卫华聊过之后,却觉得没必要了。 几个人一起坐着车子回县城了。 一路上大家都忍不住叹息。 老罗突然问了个有些中二的问题:“老秦,你说人死了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吗?” “这个,我听我们家白客说,人死了有可能进入四维空间了。” “四维空间是啥?” 袁宪洲连忙说:“我们眼下的这个世界是三维空间,四维空间应该比我们高一个等级。” “那,那不就相当于天堂吗?可我们怎么看不到他们?” “低维无法看到高维,高维可以看到低维。” “那他们怎么不跟我们联络。” “估计有人管着,不让吧。” 说着,说着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秦咏梅突然又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不对啊。” “怎么了?”老罗问。 “地震伤亡人口有时会弄错的,而且那些年户籍管理比较乱。” “也有可能啊。我记得1975年那次地震预防的特别好,两个县死掉的人还不到2000。” “是啊,这么点儿人很好查的。” 老罗点头:“嗯,正好我战友在营东县当副局长,让他帮忙查一查。” “好!拜托你了啊!” 过完年后,老罗就赶紧给自己战友打电话。 一个星期后,战友终于查出结果。 果然不出秦咏梅所料,边卫兵还活着! 地震中死去的是她的养父。 由于那些年户籍管理有些混乱,她养母带着她投奔省城的亲戚之后,当地公安机关阴差阳错把他们全家销户了。 秦咏梅得知消息又赶紧跟省城修局联络。 修局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边卫兵。 秦咏梅把电话打过去时,嗓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是陈卫兵吗?” “是我。” “你以前叫边卫兵对吧?” “是啊,您是?” “你弟弟边卫东很想你!” “他,他好吗?”边卫兵声音有些哽咽了。 “挺好的,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他还以为你去世了。” “我以为他不记得我了……” 原来,前些年边卫兵也回来找过家人。 可边家人迁出原来的村子了,她找了几次都没能找到。 这些年成家立业了,就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您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是吧?” “是啊。” “那春节的时候我回来看他们。” “好啊,你直接到县公安局来,我送你过去。”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春节前,县局递交的警衔评定终于下来了。 秦咏梅、老罗都弄了个一级警督。 冷建国和冉局是二级警督。 吴军、小尹他们几个资格老一点的都弄了个三级警督。 连袁宪洲都弄了个二级警司。 全市只有市局的崔局是三级警监。 穆荣因为屡立大功,被评为全省最年轻的一级警督。 秦咏梅穿着捌玖式警服,戴着警衔在家里吃饭时,白策直摇头叹息。 “老子当了二十年兵,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到头来也就弄了个两杠二。你可到好,直接两杠三了。” 白宁替秦咏梅辩解:“俺妈这也是冒着枪林弹雨得来的荣誉。” “谁不冒枪林弹雨啊,支左的时候,造反派的子弹都擦着老子头皮过去。” 白策晋升的速度确实比秦咏梅慢很多。 秦咏梅当警察,满打满算才十六年。 只不过赶上了改革开放、拨乱反正的东风。 就像坐上了火箭一样。 初二那天,秦咏梅和袁宪洲一大早就在县局等着边卫兵。 等她看到秦咏梅的警衔时,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好意思让您……” 秦咏梅大笑:“不用客气,咱们出发吧!” 边卫兵是领着丈夫带着女儿,又拎着一大堆东西来的。 幸好袁宪洲开的是白客的五十铃皮卡。 人虽然挤点,东西也都有地儿放。 一路疾驰,一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七顶山镇了。 边卫东和他母亲就住在离镇上不远的城乡结合部。 因为提前打好招呼了,任秋燕、边卫东、边卫华母子三人都已经穿着新衣服在等候了。 当边卫兵一家三口走进来时,他们母子三人都激动不已。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边卫东从包里拿出一桶豆油。 “妈,我这会儿在豆油厂上班儿,以后咱吃油不用愁了。” 看着那桶豆油,任秋燕嘴唇抖动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秦咏梅在一旁看着也热泪盈眶。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秀恩爱 在诗妮仙生物科技公司的走廊里,张文斌站在业绩榜前看着。 于秀波从她身旁经过时,又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害羞。 “咳咳……” “你个讨厌鬼,你也太厉害了。” “哪有……” “还没有?你都霸榜两个星期了。” “其实……” 于秀波压低了声音:“都是熟人,白客名下公司、工厂里的人……” “这就对了嘛,搞营销就得靠人脉。陌生拜访?你别听那帮人瞎忽悠。没人能靠陌生拜访做出高业绩。” 于秀波叹口气:“也是啊,全靠蒙。不过,我做陌生拜访两个星期还真是觉得挺锻炼人的。” “那当然了,干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心态。我这有本书……” 张文斌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推销之神原一平”的字样。 于秀波翻了翻。 “挺好的啊,专门讲推销展业的事。” “是啊,我这是跟人借的,明天就得还给人。” “哪里有卖的,咱们买一本。” “我走遍了市内的新华书店也没找到,要不你问问白客看看,他眼下不是也做图书批发的生意吗?” “是啊,他跟咱们年级的赵怀宇一起干。” “嗯,让他们打听打听,保不齐就能找到。你拿笔记一下这本书……” “干脆咱们直接去找他不就结了吗?” “那怎么行?人大老板办事有规律,每天什么事儿都是秘书给提前约好。哪能突然跑过去。” “哼!怎么不行,我要有事,天大的事儿他都得推开!” 张文斌笑了:“白客还真宠你。” 走在路上,张文斌还不停地感叹:“真羡慕你啊,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又这么有钱,我愿意给他生两三个。” 于秀波叹息:“我倒想多生呢,他不让。” 张文斌撇嘴:“真眼气人呐。” “眼气啥,你长得这么漂亮,你老公也一定很稀罕你。” 张文斌叹口气:“有啥好稀罕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有钱什么都有,没钱想搞点浪漫都没戏。” “可有钱也不能买到所有啊。” “当然能买到所有。你说说看,有什么东西钱办不到?” 于秀波刚想说“钱不能买到快乐”。 一下想起自己这么好的业绩也是因为有钱有关系才办到的。 其它还有什么不能花钱买到? 快乐? 当然可以买到! 健康? 那也一定能啊。 吃最健康的食品,享受最高档的医疗保健。 当然就是最健康的。 有钱当然能买到一切。 尤其相对于没钱来说。 如果有钱都买不到,你没钱就更没戏了。 两人来到东创大厦,白客果然正在接待客人。 不过,他很快就打发了客人,把于秀波和张文斌叫进去了。 刚进去,于秀波就坐到白客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讨厌!让我们等这么久。” 张文斌在一旁看着尴尬不已。 白客拉起于秀波:“好了宝贝儿,都是我不好,来坐下。” 然后起身向张文斌打招呼:“文斌,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有空了?” 张文斌说:“哎呀老同学,一直都想过来看你呢。” 三人寒暄一会儿,于秀波拿起那本书。 “老公,你帮我看看,哪里有卖这本书的。” 白客翻了翻。 这是一本很薄的书。 只有十万字左右。 是倭国一个保险推销员的自传。 “你们直接到楼下去问赵怀宇好了。” “赵怀宇在楼下啊?” “是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白客拿起电话给赵怀宇拨了电话。 “怀宇不忙吧?两个老同学在我这里。啊,不用上来,让她们下去吧。谁啊?哈哈,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文斌连忙起身了。 “先下去了啊,白总。” “老同学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于秀波还是腻腻歪歪,亲了白客一下才摆摆手:“下去了啊。” 白客和赵怀宇合开图书公司以后。 白客索性把赵怀宇叫到市内来了,从东创大厦拨了两个办公室给他办公。 这样也方便赵怀宇开展业务,同时也便于两人沟通。 于秀波和张文斌走进赵怀宇办公室时,赵怀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因为于秀波、张文斌跟赵怀宇不是一个班的,只是一个年级。 好在于秀波和张文斌在当年都是辨识度很高的女生。 赵怀宇略一迟疑还是认出来了。 “哦,你们俩啊!来,来,坐会儿。” 张文斌四下打量一下:“看来你生意做得不错啊。” “马马虎虎啊。” “你这是做图书出版吗?” “是啊。” “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就特别爱看书。” “爱看课外书,不爱看学习书,哈哈。” 张文斌叹口气:“人各习一精啊。”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聊着,于秀波拿出那本书放到桌子上。 “老同学,你帮我找下这本书。” 赵怀宇翻看了几眼点点:“经济出版社的,好,我帮你找找。” 说着,他拿出记事本把书名、出版社、出版登记号等数据详细记录下来。 看他记好了,张文斌礼貌地点点头:“麻烦你了啊,老同学,我们先走了。” “好的,有空联络啊。” 从赵怀宇办公室出来侯,于秀波东瞅瞅西瞅瞅。 “哎,要不我领你去回访我的客户吧,看看有没有人需要补货。” “好啊,我也看看你怎么展业,哈哈。” 送走于秀波和张文斌,白客又来到行政办公室,查看一下公司最近行政工作的情况。 办公室就老舅姆一个人在,正在翻看职业高中、技校的相关资料。 “老舅姆你看这些干嘛?” 老舅姆叹口气:“还能干啥,延娜的文化课那么差,也考不上高中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高技校,早做打算总是好点。” 延娜是老舅的大女儿,长得很漂亮很洋气,但为人轻佻、虚荣。 上一世她从职高毕业后分配到宾馆上班儿,渐渐就学坏了。 贪图荣华富贵、好逸恶劳。 出门都不带腿的,打车还专找中高档的车。 化妆品成筐买,全都是高档货。 她那点工资哪够她花的,最后离开单位到处瞎混。 先傍上一个港九的大叔。 后来大叔也受不了他的大手大脚,扔给她一套房子跑掉了。 她却不知悔改,继续瞎混。 转眼到了三十开外了,被一个假大款儿给骗了。 房子骗没了不说,还给人生了孩子。 她到四十多岁都没工作,只能老舅帮她养孩子。 此时,老舅姆也得了乳腺癌。 老舅每天照顾完老的又得照顾小的。 弄得身心俱疲,每到夜深人静都忍不住嚎啕大哭。 上一世,白客自身难保,帮不上老舅。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悲剧再发生。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纯洁的友谊 凡事皆有因果。 白客总觉得上一世表妹之所以这么作,很大原因是老舅和老舅姆对她关爱不够。 老舅秦永胜比秦咏梅小三岁。 当年,秦咏梅结婚时他还是个翩翩美少年。 看见姐夫穿着军装英俊潇洒,他羡慕不已,暗暗下决心也要当兵。 不过,当时农村孩子当兵并不容易,往往得走后门儿。 而且当时对外貌条件也有一定要求。 比如,不能长得太丑、太矮,脸上不能有麻子或者明显的痤疮之类的。 当然,家庭出身根儿红苗儿正更好。 最好是贫下中农,实在不行也得是中农以下。 这些条件都具备了,还得年满十八岁。 秦咏梅结婚那一年,老舅还不到十八岁。 而且家里有病人要照顾。 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吸二手烟的缘故,这一年姥姥得了肺癌。 说起来老舅也够命苦的。 此时,哥哥姐姐们全都成家出去自己过了,家里只剩下老舅这么个老疙瘩。 他这么个十六七岁半大的孩子,一边服侍老妈,一边服侍半身不遂的老爸。 正好十八岁的时候,姥姥就走了。 老舅把姥爷送到三舅家后,就来报名参军。 白策亲自领着老舅去报名。 可第一次体检时,老舅因为血压有点高被刷下来了。 换一般没关系的人,直接就完蛋了。 接兵的是白策的老战友就通融了一下。 又给了一次体检的机会。 白策弄来个生鸡蛋让老舅吞下,再一量就正常了。 老舅当兵后不久被分配到中苏边境。 还赶上珍宝岛战役。 秦咏梅每天都提心吊胆地,不停地埋怨白策。 但最后老舅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70年代初,白策领着全家人回老家以后,老舅还趁着接新兵的机会,过来探望了一番。 由于老舅常年驻守在天寒地冻的边境线上,婚姻大事也被耽误了。 一直到年近三十才结婚。 等秦延娜三岁了,秦延媛会走路了,老舅才转业回到了地方。 老舅是军官转业,分配的工作还算理想。 可老舅姆是农村家属安排的,工作并不理想,工作单位极其偏远。 加上他们上头又没有老人帮助照顾孩子。 两个女儿把他们两个双职工真是折腾的够呛。 实在照顾不过来的时候,甚至把两个孩子绑在床上。 脖子上挂着饼子,饿了就啃一啃。 屎尿憋不赢了都拉在床上。 这对孩子的身心健康肯定会带来不良影响。 至于上一世秦延娜毁灭自己、毁灭亲人式的人生轨迹是不是童年的创伤造成的,白客并不敢肯定。 只能说有一定关系。 所以,这一世,白客自己致富的同时,也给予老舅一家物质上的支持。 至少让老舅觉得他有白客这么个强大的后盾。 但即便是自己亲戚,也不能帮助太过了。 不能说秦延娜你爱慕虚荣,我就让你变成大款儿。 帮一把可以,推一把也可以,但就是不能代替别人。 这一世白客虽然帮了老舅一家,让他们的生活宽裕了许多。 但白客感觉表妹秦延娜本性还是跟上一世差别不大,她依然是一个轻佻、虚荣的女孩儿。 这种女孩儿在社会上能占到三分之一,最后能不能走歪,还得看个人造化。 环境影响是其中最重要一个方面。 白客翻了翻老舅姆手里的资料。 “你没问问小娜,她自己想干啥?” “她想干啥?她想当空姐!” 现在的女孩儿,稍微有点姿色的,几乎个个都想当空姐。 可当空姐比考大学还难。 上一世,秦延娜折腾半天,最后还是到五星级宾馆当了服务员。 结果很快就堕落了。 “可空姐的文化课水平要求很高啊,至少英语得过关。” “她英语还行,文化课就一塌糊涂。” 这会儿的空姐基本都是走后门儿的,尤其中小城市。 当然,你自身条件不能太差。 形象得出类拔萃,英语得基本达标。 然后就被送进一个类似职高的学校培训两三年,出来后就直接上飞机了。 “你让她好好学英语,这帮她找找关系。” “这能行吗?” “不一定啊,我问问看。” “那就让您费心了啊。” 其实白客真不是谦虚,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眼下他虽然很有钱,但也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至少航空界还没什么熟人。 唯一的熟人只能算泡友惠惠了。 白客跟惠惠的关系那真是相当纯洁了。 平时不联络、生活中没交集。 啥时碰到,啥时有感觉就来一发。 完事儿了各走各的路。 甚至连彼此的传呼号都不知道。 尤其最近两三年,白客跟惠惠已经完全失去联系了。 因为惠惠跑国际线了,白客想跟她偶遇都不太容易。 1993年春天,天桥股份要上市了。 白客这个大股东自然要赶赴京都,亲眼见证这一时刻的到来。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赶紧跟乘务员打听。 惠惠是老前辈了,以前又是长期跑这条线儿的。 一般人都知道她。 一个年长的空姐压低了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啊?” “怎么了?” “惠惠被抓起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年长空姐四下看看:“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说啊。” 白客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着。 惠惠那么老实怎么可能犯罪呢? 想来想去,白客就开始往自己身上联想了。 不会是我影响了他们夫妻感情吧? 然后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了冲突,惠惠一时失手…… 唉呀妈呀,不敢想了。 好一会儿,空乘人员不忙了,才坐下来跟白客说惠惠的事。 原来,惠惠竟然因为走私被抓起来了。 白客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要是二十一世纪还好说。 可眼下是90年代啊,全民走私的年代。 很多权力单位、特权阶层都在明目张胆干这事儿。 没人觉得这不对啊。 甚至某位大boss还鼓励某些单位干这事儿,来增加经济效益。 可惠惠这么个小老百姓怎么就算犯罪了? 那资深空姐也愤愤不平:“也怪惠惠姐倒霉,其实我们大家都这么干。可旅检的那个家伙一直对惠惠有想法。” 第三百四十章 翡翠(为大执事卧槽这名加更1/3) 带货这种事空乘人员常干,旅检的人有时还让空乘人员帮他们捎东西。 所以,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旅检的一个家伙一直对惠惠有想法,惠惠却看不上他。 最后,他急眼了,就下了黑手。 大家这才醒悟,原来带货也算走私啊。 “惠惠姐被关在哪里?” “好像是海淀那边。” “好,我找人想想办法。” 正好刘痣在海淀那边比较有门路,侯志就赶紧来找他。 刘痣也很给面子,马上帮白客搭上了关系。 眼下,惠惠被关在海淀的一个拘留所里。 拘留所里按理说是不能探望,更不能送东西的。 但刘痣面子硬,通过他的关系,白客到了拘留所一路绿灯。 吃着白客带来的冒热气的洋快餐,惠惠差点噎着。 “慢点吃大姐!” 惠惠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天天吃窝窝头,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白客半开玩笑说:“谁让你想不开呢,你让那家伙来一发多好,又不是苞米面儿舀一瓢少一瓢。” “去,你把姐当什么人了?姐这辈子就跟你做点离谱的事,跟我们家那位都没你这么疯。” 惠惠比阚明溪大一两岁,眼下也就三十三四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龄。 可她耳边已经隐约能看到白发了。 白客摸着她的发丝叹口气:“姐,你们工资也不少,干嘛要带货啊,怪累的。” “大家都这么干,不干不吃亏了吗?再说我想买大一点的房子。” “你想买房跟我说一声嘛,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白客说自己跟惠惠是最纯洁的关系并不是开玩笑。 因为男女关系完全纯洁的很罕见。 绝大多数女人都会有所图谋。 但白客跟惠惠就是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完事了彼此毫无挂碍。 就图一爽快,其它并不在意。 白客唯一给惠惠送的东西就是一对不到5克的耳环。 那还是10年前的事了。 可那些年惠惠给白客弄的茅台酒都有好几十瓶了。 换100对耳环都不止。 而且,惠惠早就知道白客是个大老板,但从来没主动索求过什么。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罕见。 “哼!越是有交情,越不能掺杂这种事。” “好吧,你这么讲究,那我分配给你总可以吧。” “啥分配?” “你出去了还能回机上吗?” “回什么回啊?听说要判我三年呢。” 说着,惠惠眼睛都红了。 “放心吧,姐,有我在绝对不会判那么多年。” “一年两年也够受的。” 白客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说不定三四个月就出来了。” “真的啊,我都已经蹲了三个月了。要是那样的话,很快就能出来了,很快就能见到我儿子了。” “那你出来了打算怎么谢我?” 白客挤眉弄眼说。 “哼!你说呢,我现在就想吃了你。” “一点不纯洁。要不你跟我干吧……” “干就干!” “我的意思你到我那里上班儿。” “别啊,谁到你们那小城市里去啊,俺是京都大妞儿,再说我老公对我挺好的。” “你看,说你不纯洁吧。是京都的公司,一家房屋中介公司。” “哦,那可以考虑。” “我们公司给新员工分房子哦。” “别啊,我老公会怀疑的。” “怀疑啥,那个公司我又不亲自打理。” “那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事儿你得帮姐。姐可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嗯,应该问题不大。” 白客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管事儿的人已经张口了。 管事儿的人喜欢玉,他通过刘痣委婉地表示,想弄一对翡翠手镯。 人和人打交道就怕没要求。 只要有要求,哪怕天大的要求都总能找到解决之道。 更何况这个要求对白客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离开拘留所,白客就来找老帽。 听说白客要买一对手镯,老帽还直劝:“别啊,小爷,这会儿买翡翠不值当。种儿稍微好点的都得上千。” “还好吧,不算太贵。” 这会儿是1993年,经济迅猛发展的年代。 不能跟80年代比,古董玉器都大白菜价。 而且白客心里清楚,再过二三十年后翡翠玉器在眼下的基础上能增值100倍。 水种中等的一对手镯都得二三十万。 “你手里不也有好多翡翠吗?就从你自己手里寻摸一件吧,别花那个冤枉钱了。” 即便像老帽这样的行家里手,他也看不清未来的形势。 “我手里是有不少翡翠,可基本都是把件儿,饰品之类的,还真没手镯。” 白客自己并不喜欢手镯,也就80年代买黄金的时候买了些手镯,像玉的、翡翠的他还真没买过。 更重要原因是,白客知道眼下还是价格洼地,只能往里进不能往外出。 老帽见说服不了白客,只好领白客到潘家园转转了。 眼下的潘家园已经极其繁盛了。 有地摊儿也有大棚,还有装修考究的店铺。 翡翠在眼下也是高档的物品,当然在店铺里售卖。 老帽领着白客连转了两家店铺。 最后在一家店铺的柜台前停下来,不停把玩着一对翡翠手镯。 那对翡翠手镯通体透明,只是隐约浮现一丝丝的翠绿。 看起来十分干净通透。 白客不懂这玩意,但一看老帽的神情就知道这是好货。 老帽在这一行浸淫这么多年了,已经是行家里手了。 能让他放不下的东西绝对是好货了。 白客趁店主在招呼别的客人时,小声问:“怎么样?” 老帽点点头:“水种不错,接近上品。不过有点贵啊。” 这最后一句话,老帽故意说得有些大声。 店主过来了。 “哎呀,这位兄弟,一看您就是识货的人。像咱这镯子在别的家最贵能卖到2500元。我们这里算便宜的了。” “还便宜?”老帽撇撇嘴,“去年1500元我都没稀得要。” “您说的没错。就这一半年的,也不知咋的了,玩玉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也就水涨船高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大执事卧槽这名加更2/3) 老帽还跟店主掰扯半天,反正就是各种挑毛病。 一会儿这个“纹路一般”、一会儿这个“水种不够好”。 归根结底就是想抹掉一点钱。 但这店主也极其圆滑,用四两拨千斤的本领,一一把老帽挡回来。 白客知道老帽是好意,可他还急着办事呢,哪能为了这三毛两毛耽误时间。 “行了,老板,这种材料的手镯你家还有几对?” “加这一对共有五对,都是同一块儿毛料,同一批加工出来的。” “我五对全要了,多少钱肯卖?” “那不一样吗?我放放兴许还能卖贵点。” “说不定还贬值了呢。” “行了,别废话了,打点折,我们老板全要了。” 老帽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店主想了下。 “好吧,五对您全要的话,就收您9000吧。” “还那么贵?” 白客赶紧掏钱:“行,行,全要了。” 买到了上等的翡翠手镯,白客就赶紧通知刘痣。 刘痣也着急忙慌地:“你等着我啊,我跟他约一下。” 没一会儿,刘痣就回电话了:“你今晚就去看他吧。” 当天晚上,白客带着个布包,把一对手镯裹在怀里来探望钱主任。 钱主任留的地址在北三环与北四环之间。 那一带净是高等院校。 白客还纳闷儿呢。 像他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应该住在二环内才对啊。 等到了他家才明白,这只是他一个臧娇金屋而已。 看来钱主任不光是钱多多,也是房多多啊。 钱主任有五十来岁,头顶全秃了。 他脑袋侧面的头发却很长。 横着梳过去,刚好遮住秃顶。 不过,钱主任跟这个圈子里的那些傻大黑粗不同,他还是很有品位的。 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桌上摆放的也是古玩玉器之类。 刚进屋,白客就把那对镯子拿出来了。 “我今天刚淘换到这一对,听老刘说您懂这方面,要不您帮我看看?” “唉,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说着,钱主任戴上老花镜,举起放大镜仔细看着。 看着看着,掩饰不住惊喜:“不错,有种,有种啊!” 说着,又放下放大镜冲里屋喊:“冰冰!” 没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慵懒地从里屋出来。 “干什么钱爷爷?” “这是白大哥。” “白大哥好!” 小女孩儿向白客鞠躬。 这女孩子的举止气质一看就是附近艺校的学生。 钱爷爷果然有品位啊。 “你看看,冰冰,喜欢不?” 钱爷爷拿起那对翡翠手镯在冰冰碧玉一般的手臂上比划着。 “哇,好漂亮。” “来,戴上试试。” 钱爷爷把两只手镯戴到冰冰的玉臂上。 冰冰举起双臂踮着脚转了一圈儿。 “啊,冰冰真是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啊!” “瞎说,我啥时出淤泥了。” “哈哈哈哈,你没出,你没出。”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镯子拿不下来了呢,像长上去了一样。” 白客鼓掌:“好啊!这说明咱们冰清玉洁的冰冰同学跟这个手镯有染……哦,不不,是有缘!有缘!” “那怎么可以夺你所爱呢?” “不会,不会,你怎么会夺我所爱。” “那回头我让老刘把钱给你送过去。” “唉,客气啥,再说再说。” “呵呵,小白你真客气。” 冰冰同学戴着那对冰清玉洁的手镯进屋了。 估计得好好琢磨一下,今晚要解锁几种新知识。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空姐叫什么来着?” “叫游惠,游泳的游,优惠的惠。” “哦,她那个事儿好说,不是都已经关了三个月了吗?应该快出来了。” “谢谢,那就让您费心了啊。” 钱主任这边答应下来后,白客就没心思了,特意来天桥股份探望陆总。 这几天,天桥股份在上交所上市,直接从一块钱冲到6块钱。 表面看起来只涨了六倍。 但实际上,陆总和白客他们这些原始股东获利100倍。 因为从1984年到1993年这十年间,股份公司年年都增资扩股。 再加上连年分红也滚动进去。 原始股东们手里的实际股份就大大地膨胀了。 陆总当初花5000块钱买的股票。 眼下已价值50万了。 白客当初花了十来万,眼下也值一千多万了。 来到天桥股份的办公大楼下时,却看到楼下聚集了一群讨说法的老员工。 有几个白客还认出来了。 就是当初卖股票给白客那几个。 他们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眼睁睁看着发财机会从自己手边溜走。 白客倒是挺同情他们。 可也仅仅是同情。 这世道不就这样吗?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通俗点说,人穷志短。 越穷胆子越小,目光也越短浅。 发财机会放到手边也抓不住。 楼下这么多人逼宫,白客还以为陆总在办公室忐忑不安。 可上来一看,陆总正悠闲地喝茶。 看见白客过来,陆总笑了:“哈哈,就等着你来呢。” 陆总现在已经急着变现,准备去享受退休生活了。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下面那些人。 白客也笑了:“别急啊,你帮我把其他的股东摆平了再走也不迟。” 这一只股票虽然让白客赚了很多。 但白客还有更大的目标。 他想借壳上市。 想让东山建筑公司借天桥股份的壳。 从而让东山建筑公司走向全国。 好在其他的股东跟陆总一样,都急着变现。 白客只要用五六千万的资金就可以成功借壳了。 当初要不是白客的极力劝阻,陆总也不会有这五十万。 所以,他对白客一直心存感激。 帮白客借壳上市也十分卖力。 两人一起奔忙了几天,就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白客赶紧又回头来打听惠惠的事。 一听刘痣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白客就感觉不妙。 “是不是没办成啊?”白客忍不住追问。 刘痣却没直接回答:“你,你过来一趟吧,咱们当面说。” 白客赶到刘痣的办公室时,刘痣却是一脸的尴尬。 “之所以叫你过来,是想当面儿跟你致歉,这事儿没给你办好。” “哎,老哥,您真是太客气了。” 白客嘴里谦和,心里却一万个mmp。 但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怪刘痣。 刘痣只是牵线搭桥而已,能不能办成他又说了不算。 问题是,那个拿人钱财的钱爷爷。 他不能替人消灾,会不会反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有种的男人(为大执事卧槽这名加更3/3) “那我朋友会怎么样?” 白客小心翼翼地问。 刘痣叹口气:“怎么也得蹲一年吧。” 白客做了最坏的打算,听刘痣这么一说反倒松口气。 不过一想到本已答应惠惠了,结果办成这种结果,不由得有些愁了。 和惠惠这么多年的朋友,表面看只是露水情缘。 但实际上很深厚。 而惠惠这么多年也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结果还没办成。 见白客有些忧愁,刘痣连忙讨好说:“也就一年,熬熬就过来了。我让人给里面通融通融,让她过得舒坦一点。” “谢谢你啊,老哥,这事儿不怪你。” 刘痣咬牙切齿:“都怪那个王八蛋!哪有这么办事儿的。对了,你送他的手镯我哪天跟他要回来。” “别,别啊!他从三年减到一年怎么也帮了点忙了。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着的地方。” “也是,不过,你看看我还能为你做点啥。” 刘痣这个人吧,虽然有点奸。 但还是有着知识分子的荣誉感。 没帮人办成事儿,他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 白客突然想起自己找惠惠的本来目的。 他本来想找惠惠帮表妹入读航空学校,将来当空姐。 眼下惠惠自身难保,这事儿肯定不能再去叨扰她了。 或许刘痣有这方面的门路? “哎,老哥儿,我问你一件事儿。” “您说。” “你认不认识民航方面的人啊?” “嗯,倒有一两个认识的。你想办什么事儿?” “是这样,我一个表妹今年十六岁了,她一直想当空姐……” “那她条件怎么样?” “外貌条件相当不错。一米66的个子,不胖不瘦,脸面也很漂亮,皮肤很白净。英语嘛,基本会话没问题。就是文化课差点。” “那没问题!只要基本条件符合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等等啊,我这就给你问问。” 刘痣也是个急性子,急于想挽回颜面。 白客在一边刚一坐下,他就开始打电话了。 忙了半天,终于找到权势人物了。 “我家亲戚,基本条件都很棒,绝对比你们那些妖艳贱货强!英语啊,口语对话都没问题!京都这边满了?满了你还跟我啰嗦哥屁啊?哦,奉天那边有名额啊。” 刘痣捂着话筒,小声问白客:“你们省城那边可以吗?” “行!行!行!”白客使劲点头。 “好!那就订下来了啊!哪天过来喝酒啊?好啊,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哈哈!” 借壳的事办成,表妹上学的事搞定。 唯独最重要人,最重要的事没能办成。 白客欣慰之余又有些懊恼。 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惠惠解释。 只能先打个电话把结果告诉她。 惠惠沉默半天,叹口气。 白客安慰她:“我朋友已经打过招呼,你在里面不会太难受……” 惠惠似乎计算着什么:“明天……后天,你后天过来一趟吧。” “好啊,后天我去看你。需要给你带点什么?” “不用了,哈哈,把你自己带来就行。” 惠惠听起来还挺轻松的。 白客这几天在京都待的时间不短,本打算这一两天就回去了。 可惠惠既然想见面,白客多待一天也无妨。 又闲逛了两天后。 第三天上午,白客再次来到拘留所。 刚到桌子前坐下,白客就叹口气。 “对不起啊,本来还挺有把握的,结果……” 惠惠喝口水又舔舔丰润的嘴唇。 白客以为她要说什么,她却没说。 这让白客更难受。 “其实9个月也不算长啊,就当度假了。” 惠惠冷笑一下,说话了:“顶多两三个月吧。” “啥?” 惠惠没回答,却突然钻到桌子底下了。 白客还没反应过来时,下面就开始凉凉的。 然后就被叼住了。 “别……” 白客刚要喊,回头看看门口的守卫又闭嘴了。 这个位置有些奇怪。 门口的守卫只能看到白客,看不到白客对面。 所以,惠惠在下面肆无忌惮。 白客还得假装一切正常。 咬牙坚持了五分钟就完蛋了。 等提上裤子,还想说几句心得感言时。 惠惠却起身去按铃了。 她紧紧抿着嘴,看起来表情严肃。 是不是我表现不够好,让惠惠不高兴了? “那啥,我昨晚喝了点米酒,味道恐怕……” 惠惠笑了下,依然抿着嘴。 她的这种笑容,白客还头一次看到。 惠惠是一名空姐,她们这种工作,必须露出职业的笑容。 笑的时候,嘴里像含着一根筷子一样,几颗牙齿外面。 可惠惠眼下却紧紧抿着嘴唇。 等狱警过来搜身时,她一会儿抬胳膊,一会儿转身。 回牢房前还回头朝白客眨巴了一下眼睛。 走出拘留所,白客才突然明白了。 惠惠这是准备实施匪夷所思的越狱计划。 成功率不算高,但绝对有效。 可白客还是有些担心惠惠在狱中受苦。 回县城前,又给刘痣打去电话。 让刘痣的朋友务必照顾惠惠。 “放心吧,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小问题。” 回到家里后,白客赶紧把空乘学校的事跟老舅姆说了。 第二天,老舅姆把延娜领到东创大厦当面聆听白客教诲。 “谢谢哥!”延娜嬉皮笑脸地说。 这会儿的延娜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 延娜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洋气的漂亮。 高鼻梁大眼睛,有点混血的感觉。 跟后世的迪丽热巴长得有点像。 不过,在白客的审美眼光中,延娜的鼻子长得有点高了。 显得有点乖张,不够柔和。 虽然白客这会儿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但他还是板着脸说:“听说你文化课不太行啊?” 延娜叹口气:“是啊,我语文英语还行,数学物理怎么都学不会。” “学不会就算了。反正又不用你开飞机。” “哈哈。” 老舅姆在一旁也笑了。 “你就把精力用到语文英语上。” “嗯,嗯,我语文还行。” “普通话不行啊,动不动就‘干哈’、‘咋地’。听声音跟你的外貌都对不上号。” “哈哈,我没事多听新闻联播。” 帮表妹实现了她人生的第一步理想,至于她这一世会不会继续走旁门左道,白客就管不着了。 作为表哥,白客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八零后 白客站在爱民小学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从校园里出来的小孩子们。 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感慨万千。 这九十年代的孩子跟七十年代真是大不同啊。 七十年代的孩子即便是城里的也鲜有干干净净的。 甚至很多孩子的衣服裤子都补丁摞补丁。 小脸也脏兮兮的。 有的拖着鼻涕,有的挂着腮红。 这九十年代的孩子一个个都干干净净。 个头儿也比七十年代的孩子高大了许多。 不过,遗憾的是,眼下的孩子们已经不穿白衬衣蓝裤子了。 虽然他们也戴红领巾,也戴三道杠。 可白衬衣、蓝裤子跟红领巾、三道杠才是标配啊。 看着孩子们身上穿着的千篇一律的运动服,白客感到一阵阵心痛。 谁说历史的车轮不会倒转? 二十一世纪的伊朗就比七十年代的伊朗保守。 眼下这些90年代的人就不如80年代的人开放。 甚至有倒回六七十年代的感觉。 90年代开始流行的这些抹杀性别差异的校服跟六七十年代的蓝军服、绿军服有差别吗? 没有。 都是肥肥大大,男女不分。 往轻里说这是抹杀个性,往重里说这是亡族灭种。 90年代以后,拉拉和基佬之所以越来越多,这种男女不分的校服有很大功劳。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也有基佬和拉拉们。 但大多是生理原因,是先天的。 比如像霍大嫂这种,他的染色体就异于常人。 90年代以后,很多基佬、拉拉却是社会环境造就的。 虽然说搞基是天赋人权。 可大家都去搞基了,那不就亡族灭种了吗? 白客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安阁推着小车出来了。 一边走着一边跟另一个高年级的同学说话。 白客仔细一看,那个高年级同学是霍剑超。 临别之际,安阁还喊:“再见啊!剑超哥哥!” 这个霍剑超显然是个妖孽。 几年前,哑巴失手打死霍剑超的父亲卷毛,白客赔了他们母子十万块。 这些年,霍剑超用这十万块到海南炒房、到股市炒股、买临街房出租。 甚至还中了彩票大奖。 白客粗略估算,这些年来,霍剑超已经把白客给他的10万块滚动成几百万了。 他这种造富的速度跟白客比毫不逊色。 可问题是白客的财富基数是亿量级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已经超过白客了。 每一次看到霍剑超,白客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尤其去年,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坠楼死亡以后,白客更怀疑这个霍剑超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阁走到跟前,白客连忙拉他一把,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跟那家伙来往?” “你认识他呀?” “是叫霍剑超吧?” “是呀。” “他是三年级的同学,你跟他来往干什么。” “他是小组长啊。” “小组长?什么小组?” “就是奥林匹克小组啊。” 白客顿时目瞪口呆。 那个坠楼的高年级男孩儿就是奥林匹克小组的,他还在全国拿过金牌。 由此看来,那男孩的死真有可能跟霍剑超有关。 “别,别参加那个小组。” “怎么了?” “那个,耽误学习啊。其实这种钻牛角尖的兴趣小组用处不大,顶多高考多加点分儿。凭你的实力哪在乎这点儿。” “可我觉得解题很有意思啊。老师也说解题可以锻炼大脑。” “锻炼大脑的东西多了,你看,爸给你买什么了?” 白客拿出一个魔方。 “哇,太好了,我就喜欢这个!” 安阁把车子依靠在身上,双手摆弄起魔方来。 一边摆弄一边说:“这几天你已经第二次秃噜嘴了。” “啥?”白客问一下,安阁没回答,但白客很快就明白了,顿时有些尴尬。 “那你是我亲生的爸爸吗?” 白客叹口气:“是啊,你,你看咱俩长得多像啊。” “哼,才不像呢。” 白客无奈地叹口气。 “可我记得妈妈结过一次婚啊。” “我是在那个人前面跟你妈……” “可你怎么这么年轻啊?” “不年轻啊,你看我的穿着比你同学的老爸都老土。” “是挺老土的,不过那天你不说你二十五岁吗?我都九岁啦。” “啊,这个,我发育比较早。” “那我也早点发育,早点当爸。” “别,别啊。” 父子俩推着车子走着,转眼来到一排居民楼前,白客有些懵逼。 四下打量着,没想好该往哪走。 “哼!笨蛋!还想当爹呢,连家门都不找不着。往这边走!” 安阁朝一边指一指,父子俩向一栋楼走去了。 阚明溪的平房今年开始拆迁了。 阚明溪也不等回迁了,直接拿了拆迁款在爱民小学跟前买了楼房。 这也算学区房了。 一同在这边买房子的还有彪子。 彪子本来不爱住楼房。 住平房有大杂院,没事儿捡点破烂啥的也挺好。 可乌空今年就要上学了,住楼房总是方便点。 像白客买房子的手法一样。 阚明溪和彪子也是合伙买了一层。 阚明溪住两套,彪子住两套。 阚明溪以前的保姆是上班性质的。 阚明溪在家的时候她下班,阚明溪上班的时候她下班。 彪子的保姆是孤寡大妈,常年住在彪子家。 都已经把彪子和乌空当亲人了。 两家搬到一个楼层后,阚明溪干脆辞退了以前的保姆。 就让服侍彪子的大妈同时照顾两家人。 反正两家都没多少人口,也不会太累。 到了楼下,正好看见乌空和几个小孩子在踢球。 乌空使劲朝安阁招手:“哥,你也来玩嘛,快来!快来!” 安阁把书包往白客怀里一放:“爸,你帮我拿会儿。” 说着,跑进队伍里,跟孩子们一起玩起来。 白客抱着书包看他们玩着。 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怅然。 上一世,白客孤独终老。 这一世,白客年纪轻轻便已经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 欣喜的是安阁越来越大,越来越懂事了。 怅然的是,小孩子过了三四岁就不那么呆萌,不那么好玩了。 不过,好在白客是个有种的男人。 这些年一直都没闲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剪彩 蒋艺五六个月孕相明显的时候,白客就想领她去探望蒋文。 可那会儿蒋艺反应太强烈,白客不敢拉她出来。 眼下,蒋艺已经七八个月了,反倒皮实了。 不过,这也太吓人了…… 但蒋艺一直想来探望哥哥。 总不能等生下再来吧。 白客瞅着天气不错的一天,开着桑塔纳带着蒋艺一路小心翼翼走着,来探望蒋文。 白客的东创公司跟狱方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 动不动就给监狱赞助。 所以,蒋文在监狱里就是个大红人。 简直像无冕皇帝一样。 连狱长见到他都毕恭毕敬。 好在蒋文是个稳重、谦卑的人,并没因此得意忘形。 狱长交给他的工作也认真去完成。 就像《肖申克救赎》里面一样,蒋文也帮监狱里做账。 监狱里的小金库,或者收支不平衡等问题,他统统都能摆平。 虽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在监狱这个范围内,他完全享有自由。 由于监狱依山傍海,他就像待在疗养院里一样。 没事儿四下溜达着。 白客和蒋艺到来时,蒋文正在海边坐着晒太阳。 “你个狗日的,瞧把你舒服的!” 白客走过来骂道。 蒋艺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看一看,一下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蒋艺了。 连忙跳起来,迎上来。 “这,这是几个月了?” “快八个月了吧。”白客说。 蒋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些激动地跟蒋艺比划着:“要是妈妈爸爸在,他们一定很高兴。” 白客能理解蒋文的心情。 他年幼时失手害死了自己父母。 这些年行尸走肉地活着,就渴望早一点传宗接代。 有了下一代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 因为下一代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续。 如今,妹妹正在实现这个愿望。 他怎么能不激动。 “我们想好了,孩子就姓蒋。”白客说。 “别,别啊!”蒋文急了。 “怎么不行?男女平等,孩子跟谁一个姓都没问题。姓什么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白客一边说着,一边跟蒋艺比划着,蒋艺也点点头。 蒋文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心里却很高兴的。 因为这就等于蒋家有后了,父母有根儿了。 “你也不用着急,我在外面都给你寻摸好了。这几次咱们公司招聘,我专挑个儿高的女孩儿。这会儿,咱公司起码有五六个竖条条的妹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到时候你别花眼就行。” 蒋文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这多不好,再说我还有好多年呢。” “傻瓜,你再有不到一年就可以监外执行了。” “可那也不能结婚啊。” 白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别急,上面已经给话了,你的七年刑期会减到五年。来年出来后,你也只剩三年了。” 蒋文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说起来也挺快啊,这一年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是不是还挺留恋这里的?” “嘿嘿,在这待着啥也不想,是挺舒坦的。” “舒坦的地方有的是。我在蓝城市望海公园那边买的十几套别墅,今年秋天就应该能交付了。到时候给你们这些高管一人分一套。让你天天舒坦去。” “别啊,我这一年多光在这里玩了,啥都没干。还是分给陈理、孟繁明他们吧。” “放心!都有。” 跟蒋文寒暄几句,又跟狱长聊了聊,白客这才开着车子和蒋艺一起离开了。 去年年底的时候,生物科技公司的办公大楼便已经竣工了。 因为这块儿地皮是市局向有关方面申请审批的,白客一分钱没花。 大楼竣工后,只需要给市局留几间办公室就可以了。 春节刚过,大楼的各个房间也装修好了。 就等着投入使用了。 这一天当然得来点小仪式。 秦咏梅是最打怵这种事的。 早上起来还直抱怨:“这是你们公司跟市局的合作,叫我干什么?” “我们公司能跟市局合作,也是县局牵线搭桥的呀。” “哼,我们只是中介而已,还掺和个啥。” “行了,妈,赶紧走吧,我还得去接孙媛呢。” 白客拉着老妈赶到孙媛家时,孙媛刚起床,披头散发地刷牙。 她昨天半夜才从英伦做飞机回来。 带着早点上车后,刚吃了两口就睡着了。 秦咏梅在一旁直叹息,拿起毛巾被给她轻轻盖上了。 白客也尽量开的慢点稳点。 刚来到公司大楼前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迎上来,主动过来拉车门。 “哥!嘻嘻。” 是鲁贵这王八蛋。 这王八蛋在学校调皮捣蛋。 先是踉踉跄跄考上高中。 高考的时候又靠体育特长加分,竟然上了大学,成了本科生。 眼下,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马上就要实习了。 没事就来白客这里磨磨唧唧,准备把自己的职位提前预定下来。 “来,大婶儿,我扶您下来。” “不用了,大婶儿又没老。” 秦咏梅从车上下来了。 瞅一瞅鲁贵撇撇嘴:“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大嫂是个讲究人。 平时不让她的那些愣头愣脑的兄弟们来白家。 所以,秦咏梅已经好些年没见到鲁贵了。 上一世,大嫂家的弟兄都是街头二流子,没少给白宗惹麻烦。 这一世,他们哥儿几个一个比一个靠谱。 鲁老二眼下是特级厨师,也是江涛饭店四大股东之一。 这个老三也是机灵鬼,早早就想在白客这里谋取高位。 秦咏梅不用人搀扶,孙媛可得搀扶。 白客扶着孙媛从车上下来。 她打着哈欠看着来往的各界嘉宾,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抹把脸,顿时精神了。 “走!” 白客抬头一看,崔局和穆荣正走过来,连忙和老妈、鲁贵一起迎了上去。 好在崔局是个务实的人,开业庆典并不啰嗦。 彼此寒暄的同时,鲁贵张罗着放鞭炮。 然后作为市局代表的崔局和生物公司代表的孙媛一起走到台阶上剪裁。 花枝招展的礼仪小姐捧来彩带,崔局和孙媛拿着剪刀一阵咔嚓。 台阶下也咔嚓咔嚓闪光灯直闪。 邵林带着实习小记者和摄影师在下面忙活着。 剪彩完毕,鲁贵和其他几人忙不迭地抬来牌匾,挂到门口。 左边是“东大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右边是“蓝城市公安局证鉴技术研究中心”。 其实白客心里清楚,这生物科技公司根本就是桩赔钱的买卖。 而且一赔就得十年八年。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亲子鉴定 白客的这个生物公司眼下还没有市场价值。 一来他们的技术不够成熟。 效率也太低。 检测一个人的dna,不加班加点的话要十来天。 二来供需关系还不明显。 眼下,唯一有需求的就是公安部门。 可从他们身上怎么能挣到钱。 所以,这个生物公司如果仅仅靠自身运转的话,将会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不过,白客一点也不担心。 他当初让市局帮着弄这么块儿地盖大楼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儿的。 堤内损失堤外补。 有这么栋大楼在,还怕没钱进账吗? 生物公司的所有员工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人。 市局的研究中心也只是个摆设,占不了几间办公室。 所以,白客只将第五层用来办公就可以了。 剩下一到四层全部出租出去。 用租金来养活公司。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得交给鲁贵了。 “交给我了!哥!咱这位置不愁租不出去。” 这大楼在海港附近,租写字间的公司还真不少,确实不愁租户。 “不过,最好跟咱们公司的性质沾点边儿,不然公安方面不好交待。贸易公司那种就算了。尽量跟生物,跟科技沾上。” “这个,那还有点难度。” “没难度叫你干嘛?” “呵呵。” 孙媛的办公室也按照她的要求装饰一新了。 白客带着她参观一番。 “你看,这个老板椅多舒服。” “我又不常回来,弄这么大的办公室干什么。” “这不没几天了吗?再有几个月你就该毕业了。” “哼,三天两头往回跑,功课都耽误了,怎么得念三年了。” 孙媛是1991年夏天到英伦攻读硕士的。 凭她那么聪明,两年就应该毕业了。 可这两年来,她每个月都要飞回两三次。 有时甚至一周两次。 虽然每次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倒时差耽误时间。 一来二去还是耽误了不少功课。 拿到硕士学位就得三年时间了。 刚说完,孙媛就开始打哈欠了。 “走,正好我妈也要回去了。” 白客把办公楼这边的工作都教给了鲁贵,然后带着老妈和孙媛回来了。 白客之所以这么相信鲁贵是因为鲁贵这个王八蛋小学二年级就敢收马仔,而且收的是四年级的男生。 他与生俱来就有经营意识和管理能力。 身为本科生在当下也是比较高的文凭了。 把孙媛送回家,又送老妈回县局。 刚要上车离开,老妈却从里面追出来。 “怎么了?妈。” 秦咏梅叹口气:“你恐怕又得跑一趟。” “回市内吗?” “省局。” 原来,省局那边从事dna检测的于博士又有重大发现。 他们在一名被害人身上检测到与那个连环杀手相似的dna。 难道这王八蛋又出手了? 只要出手就会露出马脚! “好啊,这一次说不定能抓到那王八蛋了。” “可他们又想让孙媛过去。” “不用了,我叫一个业务骨干过去就行了。” 其实,于博士的检验水平已经很高了。 她只是为人谨慎小心,生怕出一点纰漏。 “也好,孙媛下午还得坐飞机走,就别叫她了。” 白客叫了一个业务骨干,名叫安雅丽的女技术员跟着一块儿去往省城。 因为电话里很多细节说不清楚,白客和老妈都觉得既然死者身上发现了类似于那个杀人狂的dna。 就说明他又一次犯案了。 可等到了省局却发现真实情况跟他们所想大相径庭。 “是被害人自身的dna与那个凶手类似。”于博士说。 秦咏梅有些懵逼:“什么意思?” 白客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 这不就是亲子鉴定吗? 但白客得把这个表现机会留给修局。 “咳咳,也就等于说凶手跟死者有血缘关系。” “有亲戚?好啊!看这个王八蛋往那跑!” 秦咏梅大喜。 其实修局说的还比较保守。 以于博士他们眼下的检测水平,并不能检测y染色体或线粒体。 如果发现两份dna类似,唯一的可能就是亲子关系。 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凶手的父亲。 雅丽没白客这么圆滑,听修局说完,就直接更正道:“应该是亲子关系。” “亲子关系?”这个词汇对秦咏梅来说还有些陌生。 虽然她能大概明白意思。 “你们是说死者跟凶手……” 于博士连忙说:“我们还不确定呢!那个谁,孙总呢?” 于博士还直往白客身后看。 白客笑了,拍一拍于博士的肩膀:“大姐!你们的检测水平已经很高了。孙总只是理论水平比你们高一点而已。这位雅丽同志,理论水平跟孙总相当,实践能力还不一定赶得上你呢。” “怎么会呢?你们才是专家嘛,来,请进来。” 白客和老妈还有雅丽一起走进实验室。 于博士拿来检测报告给雅丽核对。 这个核对过程恐怕要个把小时。 修局就朝秦咏梅摆摆手:“走,咏梅同志,我们看一下那个案子。” 白客也想跟着去,秦咏梅皱起眉头:“你就在这等着吧。” 修局笑了:“还是一块儿去吧,白客这些年早就是半个公安咯。” 在走廊里走着,白客就琢磨着:既然死者是凶手的父亲,那这个父亲是被谁杀害的?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有报应? 白客从不相信所谓报应这种事。 更何况儿子作恶凭什么要报应到父亲身上? 秦咏梅也一边走着一边急吼吼地问:“死者有儿子吗?” “有两个。这次报案就是他其中一个儿子。” “那这个报案的应该可以排除吧?” “是啊,他的血型对不上。另一个在外地,下午就应该能带回来。” 来到办公室,刑警队长和两名办案警员已经在等候了。 看到秦咏梅,刑警队长连忙把卷宗递过来。 秦咏梅低头看着,白客也凑近看几眼。 刑警队长介绍说:“死者是远郊区的一位副乡长,今年五十七岁。两周前,他从高处坠落死亡。当地派出所勘验现场后,排除他杀可能,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修局接着说:“可死者的家属不服气,就认为有人要害死副乡长。” 秦咏梅叹口气:“这位副乡长生前结怨不少吧?” “是啊,基层领导干部嘛,容易得罪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确认过眼神 修局说:“他们闹来闹去,闹到了市内。所以,一周前,咱们市局接手了案子。本来只是做常规的尸检。结果赶上于主任想找检材,就来提取了血样。要不怎么说人要勤快呢,早起的鸟儿才能抓到虫子!哈哈!” 于博士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凑巧了,我们没有检材了,就想找一些来练练手。” 秦咏梅看着尸检报告说:“从报告上看,确实有可能是他杀。” 刑警队长点点头:“是啊,死者的伤口存在二次打击的痕迹。他很可能是先被杀死,然后从高处坠落。” 秦咏梅皱起眉头:“这么一来,这就等于两起案子了。照理说咱们应该先调查连环杀手的案子,可家属又这么着急……” 修局冷笑着摆摆手:“这个不用管,咱们公安局又不是给哪个人开的。先按咱们自己的节奏走。”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白客心里也翻江倒海。 经过上一次打交道,白客对于博士的能力已经是百分百相信了。 如果她检验错了,孙媛、雅丽他们也难免犯错。 所以,那个杀人狂魔十有八九就是死者的儿子了。 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 白客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真想早日看到这个杀人狂魔的模样。 但突然他就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忍不住插嘴道:“这个死者在我们县城有亲属吗?” 刑警队长说:“暂时没发现他有这种亲属。不过,死者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不排除有朋友之类的在你们县城。” 修局也说:“这不算个问题。” 白客从老妈微蹙的眉头就能看出,老妈未必赞同修局的看法。 那个杀人狂能在县城里游刃有余,连杀两人。 肯定在县城里有非常亲密的人。 亲密到能对他杀人放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秦咏梅显然在等更多的线索到来,再做判断。 屋子里,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着,于博士的一个手下敲门进来了。 一看她喜形于色的表情就知道鉴定结果准确无误。 秦咏梅和修局连忙起身,白客也跟了过去。 刚到门口,修局就拍一拍技术员的肩膀说:“没问题吧?” 技术员点点头:“是啊,他们的专家说咱们的检验结果准确无误。” 修局笑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以于博士眼下的水平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审查她的技术。 来到检验室,于博士也兴奋不已,举着检验报告迎上来。 “我们的检验准确无误,两份dna的亲权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修局长假装板起脸:“说人话。” 秦咏梅笑了:“我听懂了,死者确实是那个杀人狂的父亲。” 修局长大笑:“我们大家都要成专家了。” 刑警队长在一旁说:“这一切还应该感谢我们的小白总。眼下,全国就我们省具备dna检测的技术,京都、尚海的专家都得到我们这里来取经。” 修局拍拍白客的肩膀:“是啊,小白客从小就是个小英雄,现在是个大英雄!大大的英雄!” 白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没,没那么大……” 秦咏梅也笑的合不拢嘴:“别老夸他,夸流屎了。” “哎,怎么会呢,小白客这么优秀,要文能文要武能武……” 秦咏梅叹口气:“他哪里都好,就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 白客脸红了:“哪有?” 修局和刑警队长都笑了:“女孩子嘛,都喜欢有本事的男人。” 大家谈笑风生,看来对下午即将领来的死者的另一个儿子充满了期待。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儿子就是杀人狂魔了。 可白客总觉得这事儿哪里不对。 寒暄几句,秦咏梅和修局他们又回办公室了。 继续研究下午怎么审问那个杀人狂。 白客则出去走走,在市局外面转转。 走了几步,想起孙媛这会儿该去坐飞机了,连忙掏出大哥大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的大哥大还是像砖头一样的吓人玩意,白客站在路边说话时,行人们纷纷张望。 “喂,你跑哪去了,信号还挺好的。” “是啊,我到省城了。” “啊,怎么跑那么远了,我说你不来接我。” “不好意思啊,你打车去飞机场吧。” “这会儿又不堵车,打车跟坐公交不一样吗?” “唉,大姐,我又不用你帮我省钱。打车不是好带行李吗?” “好吧。你跑到省城干什么?” “那个,饭店这边,有点小事儿。” 白客没敢说案子和dna检测的事儿,怕孙媛担心。 只能撒点谎把孙媛糊弄过去了。 跟孙媛通完电话,白客在街上又溜达了一会儿,这才回到省局大楼里。 刚来到楼上走廊里,刑警队长就表情神秘地向他招手。 一看这架势,嫌疑人多半带回来了。 白客连忙跟着刑警队长向审讯室走去。 来到审讯室旁边的屋子里,透过双面镜向里张望。 省局的这个双面镜是十年前白客帮着安装的。 眼下在全国依然是高科技产品。 双面镜里面,修局和秦咏梅在询问嫌疑人。 之所以用询问而不是审讯,因为眼下所谓的嫌疑人是被害者家属。 现在是打着调查副乡长被害的案子,来调查红衣少女连环案。 所以,必须得由秦咏梅和修局这样经验老道的公安人员出马。 副乡长的儿子姓丛,名叫丛建军。 修局笑容可掬地问:“小丛啊,怎么你没跟父母住在一起啊?” “没有啊,我成家了,再说我在县城里上班儿。” “你在铸造厂上班儿是吧?做什么工作啊?” “电工啊。哎对了,那个坏人抓到没有?” “快了,我们现在正从各方面了解。我们需要很多细节,哪怕看起来与案情无关的,都有可能帮我们。” “好吧,你们尽管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尽管修局绞尽脑汁、扮猪吃虎,就为了询问出关键证词。 可白客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就大失所望。 历经两世,白客对这个罪犯的心理、行为已经多少有些了解了。 脑海中给他做过无数次侧写。 没有一项能跟眼前的这个人对上。 第三百四十七章 纸里包不住过火(为大执事2009加更1/3) 根据白客的犯罪侧写,罪犯应该是个高智商的人。 相貌清秀,为人彬彬有礼,甚至有点男生女相。 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粗人。 四方大脸、粗手大脚。 年龄也不符,这个人起码有30岁了。 上一世,2017年的时候,杀手仍在作案。 眼下是1993年,如果是这个人干的。 他就等于以54岁的高龄犯案。 有点匪夷所思了。 秦咏梅也跟白客一样,一看到丛建军就有些失望。 再问了几句话,基本就排除了。 只剩下修局还在哪里问东问西。 可丛建军一没到过县城,二也不经常到省城来。 对两地都人生地不熟,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可修局还是不甘心。 盘问半天,最后还不忘问一句:“你还有别的兄弟吗?” “建国你们不是见过了吗?” “没别的了?” “哪能有别的?” “你父亲就没有相好的女人吗?” “哪能有?我爸长得忒难看,又不讲卫生。也就我妈不嫌弃他……” “行了,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想起来的尽快汇报。” “好,一定,一定。” “走的时候别忘了采血啊,以后说不定有用。” “好,知道了。” 白客和老妈刚来的时候,修局还意气风发。 眼下却神情凝重了。 秦咏梅安慰他:“无论如何咱们都有线索了。” 刑警队长也说:“是啊局长,现在已经基本确定,罪犯就是这个副乡长的私生子。咱们可以着手梳理副乡长这些年的情感经历,早晚能发现新的线索。” 修局叹口气:“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事人已经不太好找了。” 不好找也得找。 公安破案就是这样的,靠搜索一点点蛛丝马迹,慢慢积累线索。 有时候甚至得靠运气。 省局这边忙完了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 修局盛情邀请秦咏梅他们三个留下来吃晚饭。 可省城到县城有两三个小时的距离,秦咏梅他们三个要想明天正常上班儿,就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尽管修局有些失望,白客和老妈却很兴奋。 尤其白客,活了两世,他还从来没离这个杀人狂这么近过。 “这就对了,这个罪犯一定是私生子。他从小就受到歧视,不被人待见。渐渐心灵就扭曲了。” 秦咏梅撇嘴:“还说别人……” 白客讪讪地:“这,这事儿也不绝对。你看老韩大大的私生子夏仲江不挺好的吗?还参加亚运会拿了金牌。所以说,关键得负责……” “不管怎么样,还是少干那些顾头不顾腚的事儿。” “好吧……不过,这一次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收获很大。” “是啊。” “妈,你破了这个案子就调到省局来吧。省局不是一直想让你过来吗?” 秦咏梅叹口气:“也没那么容易。既然这个杀人狂是个私生子,他跟父母就多半没什么联系。社会关系也会很寡淡。这种人查起来很困难啊。” “也是啊。” 白客本想一口气开回县城。 可走在半路上就有点饿了,路边正好有家羊汤馆儿。 三个人就下车,喝着羊汤吃着烧饼,都吃的挺饱,这才继续赶路了。 白客和老妈回到家里时已经九点来钟了。 估摸白策正在屋里悄无声息地备课,白宁和袁宪洲也早早休息了。 可一进院子,母子二人都楞住了。 除了姥爷走了,白宾在米国,其他人统统都在,都坐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你们这是咋了?” 秦咏梅笑了。 白客一看大哥大嫂形同陌路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暴露了。 其实,两年前大哥就暴露了。 嫂子知道了大哥跟刘康的事,还知道大哥有一个私生子。 但白客巧舌如簧,把大哥和刘康的婚外情说成是一场意外、一场阴谋。 反正就把责任都推到刘康身上了。 大哥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儿了。 大哥小心谨慎一点,应该就不会再跟大嫂出现摩擦了。 可看看眼下这阵势,大哥肯定是没能藏得住啊。 大哥这一暴露,白客恐怕也暴露了。 看见秦咏梅,白宗低下头,大嫂苦笑了一下。 “妈,您这么晚才回来?” 白策问:“吃饭没有?饭菜还在锅里扣着呢。” 白客连忙说:“吃了,吃了,吃的挺饱。你们也都吃了吧。这天儿是有点热啊,跟院子里坐着凉快凉快。呵呵。” 除了袁宪洲憨厚地陪白客笑两声,其他人都不苟言笑。 秦咏梅皱起眉头,看看鲁亚楠又看看白宗。 “老大,你说,怎么回事?” “我,这个……” 鲁亚楠强做笑颜,拍一拍她身边的凳子:“妈,您坐,您坐下歇会儿。” 秦咏梅一屁股坐下来,一把抓起鲁亚楠的手:“亚楠!有什么事儿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鲁亚楠苦笑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客一看大嫂这副表情就知道坏了。 大嫂是个性格倔强,意志顽强的人。 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出现了家庭矛盾,她也会暴躁。 但绝对不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 可一旦她冷静下来了,她就下定决心了。 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半夜三更跟这坐着,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干什么?到底什么事儿啊?” 秦咏梅有些急了。 鲁亚楠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但她还是极力微笑着:“妈,您别急,我和老大想跟你说点儿事儿。” “说吧,我不急。” “那个,我跟老大都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分了!” “分了?什么意思?” “他们要离婚!”白宁终于忍不住了。 “离婚?为什么啊?”秦咏梅懵了,“不过的好好的吗?怎么就想起离婚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握住鲁亚楠的手。 秦咏梅虽然不是行武出身,但身为警察,经常参加体能训练。 再加上她本身就比大多数人手劲儿大。 这一用力,鲁亚楠忍不住“哎哟”一声。 秦咏梅马上松开:“对不起啊!对不起!” 然后把脸转向白宗这边,横眉冷对:“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亚楠的事儿?” 第三百四十八章 第三者(为大执事2009加更2/3) 秦咏梅瞪起了眼睛厉声喝问白宗。 白宗就像上刑场一样,脖子一梗:“都怪我!” “怪你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宁在一旁冷笑:“还能是什么……” 秦咏梅顿时醒悟过来:“莫非你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上一次白宗出轨的事儿秦咏梅也知道。 虽然当时很恼火。 但既然鲁亚楠原谅了白宗,她也不好再追究了。 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 可眼下这又是哪出? 白宁在一旁叹息:“本来就一直没断过,而且已经……” “已经什么?有孩子了?” 秦咏梅看向白宗。 白宗并没有反驳,看来就是真的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 秦咏梅大怒,抬手给了白宗一个耳光。 秦咏梅手劲儿大,白宗的脸也白。 这一巴掌直接就在白宗的脸上印上个手印子。 但白宗只是捂了下脸,躲也没躲。 可秦咏梅余怒未消,还要动手。 没等白客、白宁劝阻,鲁亚楠早跳起来,抱住了秦咏梅的胳膊。 “妈,您消消火!消消火!” 秦咏梅一把抓住鲁亚楠的手:“对不起啊媳妇,都怪我教子无方。而且这事儿……” 秦咏梅突然想起什么,看向白客这里。 “这小东西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跟他哥合伙来欺瞒咱们俩?说,你是不是也在帮你哥?” “啊,那个……” 为了维持大哥大嫂的关系,白客当初不仅仅是帮助,根本就是教唆白宗,两人一起欺瞒大嫂和老妈。 鲁亚楠却摆摆手:“妈,这不关他事儿……” 白客感动不已,虽然他知道大嫂是个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人。 可作为女人,在怒火中烧的情况下,她依然能保持正直的品行,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虽然有大嫂背书,秦咏梅还是瞪着白客:“就算没串通,这小东西也不老实,就是他把他哥给带坏了。” 白宁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我哥以前挺老实的。” 白客有些恼火:“行了,你就不要添乱了。” 事态已经如此严重,秦咏梅想阻止鲁亚楠离婚也有点理亏了。 但她还是抓住鲁亚楠的手:“媳妇啊,这王八蛋对不住你,你怎么生气都有道理。可是……”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鲁亚楠说着,苦笑一下,“那句话怎么说的?君子成人之美,虽然俺不是君子……” “屁!他们这种长远不了!” “也不一定啊,妈,人家是大学生,有文化。祖上又是有钱人,大户人家……” “大学生怎么?妈是高小文化,现在不一样当着一级警督。你比妈还多念了几年书呢。文化不光是书本上的,也是生活中的。要是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做人的基本道理,念再多书又有什么用?” 白策在一旁讪讪地说:“是啊,亚楠,你通情达理,聪明能干,念再多书也跟不上你啊。” 鲁亚楠苦笑:“爸,您是看自家人看顺眼了,其实俺……” 秦咏梅气哼哼:“这个刘康真是忘恩负义!当初,我帮她妈算是我的工作职责。可帮她却是尽义务而已。要是没有你爸帮她辅导,没有白客赞助,她怎么上的了大学?不知报答也就算了,她倒反过来破坏我的家庭。” 白策也说:“是啊,是啊,这事儿也怪我和你妈,没把白宗教育好。你看你能不能给他个机会……” 鲁亚楠叹口气:“爸,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既然人家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又生了孩子。我再在旁边,那不成了第三者了吗?” “第三者?谁是第三者?那个刘康才是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秦咏梅说着,看向白宗,不由得再次怒火中烧:“你可倒稳当啊,我和你爸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说!谁是第三者?” 鲁亚楠以为秦咏梅又要动手,连忙挺身挡在白宗面前。 “算了妈,事已至此,你逼他也没用。” “我没逼他,我就要他表个态,到底谁是第三者?” 白宗梗着脖子不说话。 秦咏梅急了:“你到底说不说?” 白宗也是个很倔强的人,见到老妈如此他更不肯表态了。 “好啊,你还护着那个狐狸精,是吧?别以为你是当爹的人了,妈就不敢打你!” 说着,秦咏梅到院子一角去找扫把。 鲁亚楠过来想阻拦她,但却拦不住。 白客和白策同时扑过来,一人抱住她一条胳膊。 白客哀求:“妈,都这个时候了,街坊邻居都休息了,您就别闹腾了。” 秦咏梅这才住手了。 但还是余怒未消,指着白宗怒骂:“你个混账东西,做这种丑事,你不嫌丢人,妈还嫌丢人呢。” 鲁亚楠劝说:“行了妈,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没用。” 秦咏梅一把拉住鲁亚楠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是妈舍不得你啊。” 鲁亚楠笑了:“瞧您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再怎么我也是然然的妈妈呀?” “可是,唉……” 秦咏梅担心的也是白客担心的。 大嫂眼下才三十多岁,跟大哥离婚以后,她还能不找啊。 大嫂要是嫁给了别人,她跟白家的关系不就渐渐疏远了吗? 在白客心里,不论前生今世,大嫂根本就是家人。 可白客也了解大嫂。 大嫂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但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当初白客之所以巧舌如簧,把偷情说成是意外。 就是担心大嫂急眼。 眼下,大嫂不仅仅是急眼了,而且是心凉了。 白客现在真是懊悔不已。 当初不自作聪明,拼命遮掩的话,会不会造成今天这种难以挽回的局面? 虽然概率不大,但还是存在大哥被大嫂原谅的可能。 不像眼下,连百分之一二的挽回余地都没有了。 不光秦咏梅懊恼不已,白策也急的痛心疾首,不停地叹息。 鲁亚楠反倒过来安慰他们:“爸,妈,你们也别着急上火。不都说了吗?我还是然然的妈。还会经常过来看你们的。” 秦咏梅叹息:“可你……” “时候不早了,这么晚过来,就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还有再聚时(为大执事2009加更3/3) 说着,鲁亚楠拿起包。 “我走了啊,爸,妈。走了啊,白宁,白客,还有大洲。” 秦咏梅、白策、白客、白宁、袁宪洲纷纷起身送鲁亚楠出来。 白宗也低着头跟在后面。 到了门外,秦咏梅对白客说:“你送嫂子回去啊。” 白客冲身后的白宗使眼色,示意他也跟着走。 白宗傻不愣登的,要是还跟家待着,老妈还能饶的了他啊。 先躲几天再说吧。 白客上车了,鲁亚楠也拉开车门,冲大家招招手。 秦咏梅和白宁眼里都含着泪水,大嫂却极力抑制着情绪,冲大家微笑着。 虽然大嫂以后还会带着然然回来。 可再回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白客和大嫂上了车子。 白宗在后面也上了自己的车子。 白客开车在前面走着,白宗开车在后面跟着。 等出了岔路口后,两车才分道扬镳了。 白客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叹口气。 鲁亚楠也叹口气,突然说:“白客啊,嫂子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又精又灵的人,干嘛要骗嫂子呢?” 白客一时语塞,半天才叹口气:“对不起啊,嫂子,我当初是怕你知道真相就跟我哥分了。” “是啊,我要是当时就知道这种情况,真就分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骗嫂子啊?” “是我的错,嫂子,我,我实在是舍不得你啊,才出此下策。” 鲁亚楠眼睛红了:“我也舍不得你们家这些人啊。俺老公公老婆婆,还有小姑,还有你,还有去世的姥爷,都是多好的人啊,俺真舍不得你们。” 说着,说着,鲁亚楠眼泪就扑簌簌掉下来了。 白客眼睛也红了。 幸好这时间段儿路上基本没什么车子,白客慢慢开着也不影响安全。 重生归来,白客觉得自己有能力逆天改命。 可折腾半天,往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遗憾。 二哥和老姐这一世没找回原配,倒也情有可原。 因为他们上一世就过得狼狈。 大哥和大嫂不应该啊。 他们上一世过得多美满? 虽然也偶有龃龉,但一直相敬如宾。 上一世是因为贫贱而彼此抱紧。 难道这一世就要因为生活优渥而远离彼此吗? “大嫂,我之所以欺瞒你,是因为我觉得我哥也舍不得你。只要您但凡能给他一点机会,他就一定愿意跟您白头偕老。” “我没给他机会吗?前年你们俩欺瞒我之后,他要是就此跟那个人断绝来往了,这事儿不就翻篇儿了吗?谁成想他趁我不注意就往那边跑。你说我还能给他机会吗?” “可他总得去看孩子……” “要光看孩子也就算了。趁我回妈家的时候,他还跑去双宿双飞。这可不是我诬陷他,是他亲口承认的。” “这个……” 白客一时无语了。 其实这种事,只要不是堵屋里,白宗咬牙死活不承认,大嫂还真没辙,不一定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嫂子知道,你也一样,也一直在左拥右抱、金屋藏娇。可嫂子你还不了解吗?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一山岂能容二虎。” “对,对。我哥其实是个老实人,他能做出这种事,很大程度上都是被我带坏了。” “带坏了?哥哥还能被弟弟带坏了?他是有钱了,忘乎所以了。” 眼看着就来到照相馆后院门前了。 鲁亚楠眼下跟然然就住在这里。 有一个保姆平时帮着照看然然,料理家务。 白宗要是跟鲁亚楠离了,这边估计就得送给她了。 照相馆的大权也得交给鲁亚楠,他顶多在这里占点股份而已。 眼看大嫂要下车了,白客赶紧抓住最后一点机会。 “大嫂啊,我觉得我哥跟刘康长久不了,要不是有个孩子,他们俩早断了。” “可别那么说,你以后还得管她叫嫂子。” “她想得美,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大嫂,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鲁亚楠叹口气,刚要起身,白客连忙又说:“那个,我把话撂在这里,我哥跟那个刘康啊,三年内就得分。” 白客就差没冲嫂子喊了:“你等我哥三年啊,别嫁人啊!” 可那不太自私了吗。 鲁亚楠笑了:“可别这么说,我还巴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呢。再说他们明来暗往早就不止三年了。” “过日子和那啥能一样吗?过日子那是锅碗瓢盆交响曲。有多少人谈情说爱时如胶似漆地,等在一块儿过日子了,一下就暴露原形了,一天都过不下去。” “那倒是,过日子哪能跟谈情说爱似地。” “再说我哥那么实在,能耍的过刘康吗?” “那倒是,那个女人心眼子多的很呐……行了,嫂子该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多陪陪俺老公公,老婆婆。” 白客叹口气:“唉,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嫂子进院子了,白客也缓缓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去了。 一连几天,白客都回到家里来陪老爸老妈。 老妈是爱热闹的人。 眼看着这大家口不断添丁,又是孙子又是孙女的。 本来还甚感欣慰。 可自从姥爷走了以后,家里一下就冷清一半儿了。 眼下,大嫂也离开了,这家就更显萧瑟了。 姥爷虽然走了,可姥爷的房间一直留着。 姥爷生前使用的物品也一直保留着。 仿佛他出远门了,随时还会回来。 白客每次回家时,还常常不由自主看向姥爷的房子,就仿佛姥爷仍在那屋里,正在玩着魂斗罗呢。 就像七龙珠里永远精力旺盛的龟仙人一般。 秦咏梅更是如此。 都过去两年了,每天吃饭时,她还时不时想去招呼屋里的姥爷。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反正这套宅院再有三两年就拆迁了。 其实白客早就在北街给老爸老妈买好了楼房,想让他们搬过去住。 眼下的情况,住楼房怎么都比住平房舒坦。 可秦咏梅不肯搬走。 一方面是因为恋旧,另一方面她确实住不惯楼房。 去年,白客盘下了龙王庙疗养院附近的一块儿地盘。 用来修建集团的培训中心。 这块儿地盘是从地质队手里买下来的。 培训中心规划完之后还剩一大块儿空地。 白客就干脆让人盖了十来套小别墅。 说是小别墅,是因为它没有别墅那么夸张。 规模就跟孙媛家的日国房类似。 前后院,两层小楼。 而且白客知道,还有一个人也跟老妈口味一样。 爱住平房不爱住楼房。 那就是大嫂鲁亚楠。 第三百五十章 搞出人命(为大执事老衲加更1/3) 大嫂鲁亚楠和老妈一样也不爱住楼房。 不然,凭她和白宗的实力完全可以像白客一样,一买就是一层。 所以,这些年,她带着然然一直住在照相馆后院。 反倒是白宗和刘康早就偷偷在北街买了楼房。 眼下,白客有了别墅级的平房。 如果分一套给大嫂,让大嫂和老爸老妈做邻居,那不就可以继续做一家人了吗? 这事儿得先说服老爸老妈。 一听说要搬到龙王庙去,老妈直摇头。 “依山傍海是挺舒坦,可也太偏了吧。” “不算偏吧,走路到南街才二十来分钟,再说大洲天天开车也挺方便的。” 龙王庙本来属于郊区,感觉是有点偏。 但最近几年城市大开发大扩容,也就不显得那么偏了。 “再说,别墅是啥东西啊,就是那种没有街坊邻居的房子吗?多闷啊。” “那也比楼房强啊,别墅院子比这大,您一样可以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白策倒是挺喜欢:“我觉得不错啊,海边空气好,正好咱俩再过几年就退休了,没事养养老不挺好吗?” “谁跟你一样,我还得好几年呢。” 见老妈还有些犹豫,白客赶紧拿出杀手锏:“到时候我给大嫂也分配一套……” “那感情好,可她愿意过去吗?” “应该能愿意。大嫂也喜欢住平房。而且大嫂的二哥鲁老二将来也会住在那里。” 培训中心属于“江涛饭店”体系的。 所以,江涛、鲁老二、刘清涛他们都会分一套。 秦咏梅这才答应了:“那好吧。咱以后也天天疗养了。” 白客再来跟大嫂一提,大嫂更是乐意。 “好啊,我也老觉得让然然住在闹市区对她成长不好。” 其实,以大嫂的性格,就算她没跟老爸老妈做邻居,三年之内,她也不会再找的。 而白客之所以说老哥和刘康的关系只能维持三年。 并不完全是诅咒,而是理性分析的结果。 做了两世兄弟,白客太了解老哥了。 老哥白宗是个懒散、倔强的人。 什么事儿你可以提醒我,提示我,但你不能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去做。 别说别人了,自己老妈都不行。 而刘康跟张文斌类似。 贫穷的时候自卑敏感刚强。 境遇改善后,就变得刚愎好胜,追求完美。 眼下,白宗跟刘康是偷情的关系,很多矛盾不容易暴露出来。 等一起过日子就不一样了。 要露出本来面目了。 真正成为夫妻后,刘康一定会严格要求白宗。 到时候就会遭到白宗的强烈反弹。 他自然会想起大嫂鲁亚楠的好。 鲁亚楠虽然也很刚强,但性情宽厚大气,对人不求全责备。 眼下,她好像是处于被动的状态。 等她跟刘康掉一个儿了,情形就会倒过来。 由于白宗每天还得到照相馆里上班儿,还会继续跟鲁亚楠相处。 到时候,没法淡定的人就变成刘康了。 说不定开始昏招频出。 白客再适时给老哥提个醒…… 虽然老妈和大嫂都定下来准备搬进龙王庙别墅了。 但这别墅才刚刚盖好,周边配套设施、内外装修还且得些日子。 怎么也得秋天才能住进去。 其实,白客自己还有一脑门子的糟心事儿没解决呢。 上一次到京都谈妥了借壳上市的事儿,搞定了表妹当空姐的事儿。 可唯独惠惠委托的事儿办的很狼狈。 说好的3个月拘留期,变成了一年的刑期。 逼的惠惠祭出了大杀器。 白客并不希望惠惠的这个惊天大阴谋会成功。 因为这也太狠了,简直是拿身体开玩笑。 即便成功了,惠惠也得两三个月后出来。 不成功,顶多再多待八九个月而已。 虽然惠惠这个匪夷所思的越狱计划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见效。 可离开京都以后,白客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给刘痣打电话过去,让他帮忙询问惠惠的近况。 惹得刘痣直骂:“你个臭小子,以前从来没这么关心过我。” “好吧,等你蹲进去那天,我也好好关心你。” “王八蛋。” 尽管每周都打电话,了解惠惠的状况。 白客每天还是提心吊胆,担心惠惠磕了碰了的。 转眼从京都回来已经两个月了。 白客正打算给刘痣打电话过去,刘痣倒先打电话过来了。 三句话没说先开骂了:“我说老弟,你也忒狠了点吧。” “咋了?老哥。” “你还问我?你自己做的事不知道啊?” 白客一听他这口气就明白惠惠的惊天“阴谋”成功了。 心里还直嘀咕:“就那么一口就成功了?老子生命力也太旺盛了。” 但嘴里还是假装懵懂无知。 “啥意思啊,老哥?” 刘痣越说越气了:“王八蛋,还跟我装。虽然钱主任有些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那么整人家啊?” “钱主任怎么了?” “他现在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每天躲在家里哭。” 一想到钱主任的那种样子,白客都忍不住想笑。 只能继续假装若无其事。 “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他妈装,等你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白客放下电话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怎么了?” 蒋艺在一旁比划着问。 “好事,跟你一样都是好事。” 白客笑嘻嘻地摸一摸蒋艺的肚子。 蒋艺这一两天就要生了。 白天的时候,保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晚上的时候,白客就守护在她身旁。 她稍有动静就赶紧起来。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惠惠大功告成了,白客不得不尽早赶往京都。 白客恨不能让蒋艺这几天就生了,然后他就可以踏踏实实去京都去了。 可眼瞅着预产期已经到了,小家伙就是不肯出来。 一个多月前去探望蒋文的时候,蒋文说:“让哑巴两口子帮帮忙。” 聋哑人生孩子还是存在一定危险性的。 因为医生无法跟她们沟通,无法适时传达重要的指示。 所以,白客打算自己进产房来当翻译。 但哑巴听了却大笑,冲白客比划着:“男人不好进产房,你看了一次,以后都不敢再碰她了。” 白客知道哑巴的言外之意。 见白客还是有些焦虑,哑巴拍一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让我老婆来吧,那套东西她都懂。”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后发制人(为大执事老衲加更2/3) 有哑巴两口子保驾护航。 再说去京都只是两三天的事儿。 哪那么正好蒋艺在这两三天内就生了。 所以,白客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去看惠惠。 依依不舍地跟蒋艺道别后,白客就飞往京都了。 刚一下飞机就来找刘痣。 虽然沾沾自喜,但这事儿确实对不住刘痣。 不打招呼就把人家装进去,确实不厚道。 白客专门带了些海参干、鱿鱼干来找刘痣。 打算好好赔礼道歉一番。 没想到,一进办公室,刘痣反而哈哈大笑着迎上来。 “对不起啊,老弟,实在对不起啊” 白客一脸懵逼,老家伙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那个,几名看守人员都说了,你去了两次,每一次都老老实实坐在桌子前。” “啥意思?不坐桌子前难道我趴地上?” 其实,刘痣这么说白客一下就明白了。 刘痣先前肯定认为是白客把惠惠搞出人命的。 因为那些天里,白客是唯一跟惠惠接触的外人。 “那个,是这么回事……” 刘痣小心翼翼地说着,讨好地看一看白客。 “那个,我跟你说点儿事儿,你别急啊。” “不急,你说吧。” “那个,你那个朋友她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我草,我说我这几天怎么老心惊肉跳的。” “她,那个,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她也没回家啊?哦,我明白了!我草!这些王八蛋!老子饶不了他们!老子要弄死他们!” 白客演得太投入了,面目都有些狰狞了。 把刘痣吓得连忙哄劝:“别,别,老弟,咱们好好跟他们商量,让他们赔偿。” 监狱里,最严重的事故就是出人命。 尤其出的是小孩子的人命。 那才真正是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 因为出了大人的命,出了死人的命,总是有办法掩饰,有办法推卸的。 可出了小孩儿的命,活的命,你怎么掩饰,怎么推卸? 要不钱爷爷会吓得大小便失禁。 他活了大半辈子估计都没碰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商量个屁!他们拿什么赔?老子什么没有?要钱有钱要房有房。” “别啊,大兄弟,我知道你啥都有。你能不能跟你朋友商量商量,看看她有什么要求?” 不用刘痣劝说,白客也早急着来探望惠惠了。 得知惠惠怀孕后,狱方赶紧把她送到了西直门的北人医院。 这北人医院一般都是给老干部看病的。 档次非常高。 外地人鲜有所闻。 京都当地老百姓却是尽人皆知。 狱方之所以把惠惠安排到这么高档的医院。 一方面是想笼络她。 另一方面是想掩人耳目。 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得了啊。 白客拎着补品来到医院病房时,惠惠正像个老爷一样躺在床上,被耐心的医护人员服侍着。 又是量血压又是量体温的。 看见白客,惠惠嘻嘻笑着,一副得意的神情。 白客不由得叹口气坐到一边儿的凳子上。 等医护人员走了以后,白客叹口气责怪惠惠:“我说大姐,你也忒狠了点吧,怎么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嘿嘿,没跟你说吗?我一天也不想在那里面多待。” “都怪我没本事,这么点事儿都帮不上你。” “怎么没帮?” 惠惠说着拍一拍肚皮。 “要不是你那么浓厚,我也不会一下就中了。” “可这,这也太危险了。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怎么过的。” “有啥危险的?又不是没经历过。再说我一直想再要个孩子……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随便啊,只要你们娘俩健康就行。” “我想要个女儿,我已经有个儿子了。你不是也有两个儿子了吗?应该也想要女儿吧?” “其实还有一个也快了……” “我去,你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浪费啊。” “可惜,只有一个跟我姓。” 惠惠笑了:“这个也跟不了你姓哦。” “我知道,可你丈夫……” 惠惠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他也以为是牢里的……” “你这把他们可坑惨了。” “哼!谁让他们老不放我来着。逼姑奶奶放大招儿。” “唉,你也太牛掰了。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温吞的人。没想到你这么彪悍。” “哼!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好吧,你是一只彪悍的兔兔。他们让我来问问,你都有啥要求?” “不多,就三个。” 说着,惠惠拿出一张小纸条。 原来,她早就写好了。 看来惠惠在实施计划以前就已经心知肚明。 她怀的不是孩子,是杀手锏。 即便在白客看来,那三条要求都掷地有声。 其中两条对白客这种手眼通天的人来说,都难以实现。 第一条是孩子户口。 城内四区户口随我上。 也就是说,我想到哪个区上户口,就到哪个区。 第二条是惠惠丈夫的工作。 要求安排公检法坐办公室的工作。 这两条白客都没能力办到。 对钱主任那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这两条也不容易完成。 第三条是二号线地铁沿线两居室的房子。 “房子这个就算了吧,我给你解决。你想要几套?” “不!我就要他们解决!” “好吧,我把这个拿给他们。还有……” 白客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哥大。 “我已经存了两万块的话费,你随便用。” “不用了,我这几天就该回家了。” “你也不能整天在家里待着啊,出来的时候也方便联络。” “哼!你是怕跟我失联了吧。放心吧,我押着你的小人质呢。以后我会随时告诉你她的情况。你也可以时不时来看她。” 白客把惠惠的纸条拿给刘痣看,刘痣也直咂舌。 这三条要求对他来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他还是说:“应该能行,钱主任也没得选了。” 听刘痣这个意思,钱主任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就指望惠惠开条件。 哪怕开出天价的条件,他都要刻着脑尖儿去办成。 刘痣是个夸张的人,甚至有点中二。 若干年后,有人杯葛他的公司,他竟然发表内部讲话说:同志们!这是最后时刻!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和一切敌对分子作斗争! 那感觉好像到了战争年代或者文攻武卫时期。 不过,等白客跟着刘痣来到钱主任家时。 他这才发现,刘痣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第三百五十二章 借花献佛(为大执事老衲加更3/3) 钱爷爷整个人都脱相了,像是害了一场大病。 他本来是那种比较风骚有型的地中海发型。 梳头的时候,侧边的头发横过去挡住秃顶。 可眼下,他的地中海已经变成北冰洋了。 两侧的头发都秃了,左梳右梳都不管用。 其实白客反而觉得这样挺自然的。 一见到白客他几乎快哭了:“小兄弟,你总算来了。” 看他的劲头都恨不能给白客下跪了。 打量一眼整个屋子,白客突然就明白了,钱爷爷为何这么夸张。 这家伙就是只硕鼠啊! 看这一屋子的字画、古董,没个一两千万也有七八百万啊。 跟后世那些钱爷爷、房祖宗,十亿巨贪比起来,毫不逊色。 惠惠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上头一旦查下来。 钱爷爷掉的恐怕不仅仅是乌纱帽,还有可能是乌纱帽下面的北冰洋啊。 刘痣这老家伙也很奸,知道钱爷爷现在岌岌可危,态度也不一样了。 一进来就坐到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摆弄着钱爷爷桌子上的古董。 钱爷爷则撅着屁股在柜子上找了一会儿,双手捧出白客上次给他的手镯。 白客皱起眉头:“啥意思?” “嗯,我帮您看了,这翡翠是上好水种啊。您应该好好收藏。” “这,这啥意思啊?上次不是送给您的吗?送人东西怎么能往回拿呢?” “是吗?”钱爷爷装傻充愣,“我怎么记得您上次是想让我帮您鉴定。” “是吗?” 还有这种打法? 刘痣也在一旁说:“对啊,上次你走之后,钱主任还跟我说了,说你让他帮忙鉴定。” “可这……” 白客可是个讲究人,哪能干这种颠三倒四的事。 “可冰冰……” 白客的本意想说,这不送给冰冰了吗? 钱爷爷却理解错了白客的意思,以为白客要叫服务了。 连忙朝里屋喊:“冰冰!冰冰!” 连喊两声,冰冰才噘着嘴,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了。 “白总你上次见过了。” “白总好,”冰冰冲白客点点头。 “冰冰,你……”钱爷爷咬牙切齿地,“你不是刚学会一段扭胯舞吗?你领白总到屋里跳给他看。” 还有这种服务? “可我……” 白客刚想拒绝,掉头一看刘痣眼巴巴盯着冰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老家伙! 不过想想刘痣这老家伙身为一个上市公司老总,企业界的泰斗人物,三天两头帮白客这么个晚辈儿跑腿儿。 人家从来没抱怨什么。 这会儿有点小想法,干嘛不让人得偿所愿呢。 “那啥,刘总就能代表我。刘总满意,我就满意。” 刘总看了白客一眼,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心说这小子也太懂事儿了。 钱爷爷叹口气:“好吧,冰冰你陪刘总进屋。” 冰冰不太情愿地陪刘痣进屋了。 白客看一看那对镯子,还有些于心不忍:“上次我真的是让您帮着鉴定的?” “骗你是王八蛋!” “好吧,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 钱爷爷伸手一个劲儿示意:“对,对,您别客气。” 白客讪讪地把镯子放回自己包里了。 其实,白客还真不是装。 这个镯子已经被冰清玉洁同学玷污了。 给谁都不合适。 要是跟那四对镯子放一块儿的话,势必它们也被玷污了。 还不如随手扔在路边,谁捡到是谁的吧。 “那个,你朋友……” 钱爷爷讪讪地问。 白客叹口气:“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有的我基本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你说,她能要啥补偿?” 钱爷爷汗都下来了,有些沮丧地说:“也是啊,你啥都有……” “你说你们那些人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畜生!” “是啊,那家伙简直是畜生。” “算了,随便骂人不好。” “该骂,该骂,那家伙该骂!” “行了!”白客有些急了。 钱爷爷连忙住嘴了。 “这个,”白客掏出纸条,“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我的朋友还是提了三个小小的要求。” 钱爷爷双手接过纸条看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 白客一把将纸条夺过来:“不行就算咯!” “行!一定行!”钱爷爷咬着牙答应,“就是这房子……” “你还缺房子吗?” 钱爷爷点点头:“嗯,不缺。” 正说着,刘痣从屋里出来了。 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白客撇撇嘴:“这么快啊?” 刘痣有些尴尬:“今天肚子有点不好。” “我去,肚子跟这有啥关系。” 钱爷爷皮笑肉不笑:“不急,下次再来。” 再一看冰冰同学,却是一脸的不悦,膝盖上还有淤青。 看来老哥也挺凶猛的。 既然钱爷爷已经答应了,白客赶紧来征求刘痣的意见。 “刘总,你看钱主任已经答应这三条了。” 刘痣看一看纸条:“哎呀,不简单啊,钱主任很有诚意嘛。我看你就……” 白客看一看钱爷爷:“钱主任,您真能行?” 钱爷爷使劲点头:“行!一定行!” 刘痣摆弄摆弄桌子上的笔洗。 “哎呀,这笔洗不错啊,一看就有年月了。” “当然了,宋朝的,您喜欢就送你了。” “谢谢啊。” 刘痣又打量打量墙上挂着的一副画:“这好像是八大山人的哦。” 话音刚落,钱爷爷就麻溜地摘下来卷一卷递给刘痣了。 刚从钱爷爷家出来,白客将那对镯子也递到刘痣手上。 “怎么了?” “送你了。” “送我干嘛?” “我拿出去的东西从不往回拿,你不要我扔路边了啊。” “别,别,给我吧。” 白客以为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自己走在路上,或者坐在车上。 手机突然响了:“生了!” 所以,他不时举起大砖头来看。 刘痣直撇嘴:“土鳖!就怕人不知道你有大哥大。” 一直等白客上飞机了,电话都没打来。 从飞机下来后,白客长出一口气,正打算打一辆出租车回家了。 电话却打来了。 是凤琴打来的。 “生了,是吧?” 白客连忙问。 “还没呢,我刚把她送到医院。” 白客连忙打车直奔医院了。 到了医院后直奔妇产科。 刚走到产房门口,突然就听到一阵“哇哇”地婴儿啼哭声。 三百五十三章 长子长孙 听到声音,白客略感失望。 白客眼下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跟阚明溪生的阚安阁,跟于秀波生的白安卓。 别管跟不跟他一个姓儿,那都是亲骨肉。 他还真希望蒋艺生的这个是女儿。 哪怕姓蒋也没关系。 可一听这大嗓门儿就知道,这又是个儿子。 刚走到产房门口,凤琴就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你个臭小子,又有儿子了。” “是啊,是啊,呵呵。” “我去,你怎么笑的那么勉强?” 正说着,哑巴也走过来,笑哈哈地拍一拍白客的肩膀。 白客走进产房里,哑巴媳妇正在给蒋艺擦脸。 蒋艺神情轻松,只是额头的头发略有点湿漉漉的。 就像刚跑完步一般。 看见白客,她羞涩地笑了。 再看一看大儿子,比前两个都大。 护士见白客有些惊奇,笑了:“七斤八两,这个月最大的。” 蒋艺的个头儿比于秀波和阚明溪都小很多。 结果生的儿子却是最大只。 正应了民间老百姓的俗语:小妈养大儿。 又抱上了孙子以后,本来因为白宗离婚的事儿有些郁闷的秦咏梅和白策总算暂时抛却了烦恼。 每天的盼头就是早点回家逗一逗孙子。 虽然离搬家还有好几个月。 秦咏梅已经开始整理打包家里的旧物件了。 尤其姥爷的东西。 该放下的是得放下了。 人总得向前看,向前走。 生老病死本就是每个人无法规避的自然法则。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 怕老爸退而不休。 去年的时候,白客就拼命给老爸描绘蓝图。 让他感受退休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到今年6月份的时候,白策就应该正式退休回家了。 刚到6月的时候,白客和老妈都有点忘了这茬儿了。 直到6月份过了两周后,白客才突然想起了。 “咦,爸,你不是该退休了吗?怎么还每天去上班儿啊。” 秦咏梅也突然想起了。 “对啊,你个老家伙,是不是想返聘啊?” “没有啊,这不是马上就高考了吗?我总得负责到底吧。” 白客却感觉老爸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 搞不好,他被校长鼓动了,想再多干几年。 白客能发现异常,老妈这么个大侦探当然更能发现了。 一番威逼利诱白策承认了。 “新来的校长年轻又能干,再说我还年轻,真舍不得这些孩子们。” “真是老黄瓜涂绿漆装嫩啊,还觉得自己年轻,你都60岁了!” 白客也劝老爸:“爸啊,那些学生有啥舍不得啊,不都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吗?再说退休生活多美好啊。您可以画画、练字、下棋,没事儿到处溜达。” “还得带带孙子孙女啥的……” 白客听出来,老爸这是在抱怨。 因为,秦咏梅老念叨让白策带孙子带孙女。 当然,目的不是要折磨老头儿,而是等白策白天带孩子的话,晚上她回家就能看到孩子了。 白客连忙安慰老爸:“爸啊,您想多了,妈跟你开玩笑呢。你一大老爷们儿哪能带孩子啊。” 秦咏梅也撇嘴:“就是,你还能带孩子,带好自己吧” 娘俩三天两头在耳边叮嘱退休的事儿,白策只好打消了返聘的念头。 老老实实办理退休手续了。 白策刚退休,白宗就要带安迪回老家祭祖。 白客就鼓捣老爸也一块儿跟着,正好组成老少三代。 白宗跟鲁亚楠离婚以后,白策和秦咏梅都很恼火。 连平时性格平和的白策都很长时间没理白宗。 唯一让他感到些许欣慰的就是白宗在外面乱搞,好歹搞了孙子—白安迪。 这可真正是长子长孙啊。 回老家脸上也很有光彩。 于是,白策退休没几天,就跟着白宗、白安迪一起回老家去了。 大哥大嫂离婚了,白客也感觉很尴尬。 因为白客跟大嫂的哥哥鲁老二,还有大嫂的弟弟鲁贵都是合作伙伴。 尤其鲁贵,眼下是白客的得力助手,将来也会得到重用。 跟白客一样,鲁贵也一直惦记着白宗和鲁亚楠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 “昨天有街坊要给我姐介绍,被我姐拒绝了。” 鲁贵一有小道消息就赶紧向白客汇报。 白客叹口气。 “行了,别老惦记你姐了,你啥时结婚啊?” “唉,没房子,拿啥结婚啊。” “这刚上班儿几天?就惦记分房了啊?” “嘻嘻,等来年我拿到毕业证了就是老职工了。” 鲁贵管理的生物公司的这栋楼才五层高,跟陈理管理的20层的东创大厦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经过三年的管理,东创大厦越来越井然有序了。 全年的入住率都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当初,白客坚持只租不售的经营方针时,所有人都替他捏把汗。 在大楼建设的过程中,资金链也一再面临断裂。 要不是白宾从米国拿来投资基金驰援,白客差一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眼下,几乎每个人都佩服白客的英明决断了。 因为这几年的地价、房价、租金都在翻番儿上涨。 东创大厦当初的总预算是2亿。 算上通货膨胀,工程延期的影响,最终还是以2亿3000万建成。 眼下,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白客仅仅靠租金就收回一大半投资了。 前不久,甚至有人想以5亿元收购大厦。 别说白客不差钱了,就是差钱,也不会把这下金蛋的鸡拱手让人。 东创大厦有这么好的业绩。 除了因为白客有先见之明,还因为陈理经营有方。 所以,白客让鲁贵这个大学生村官来管理生物公司大楼时,就经常让他来向陈理取经。 陈理也不吝赐教,把自己管理中遇到的问题和经验都传授给鲁贵。 而且私下里两人也挺投缘。 没事就在一起说说笑笑。 “咳咳,嗯。” 可一旦白客走过来了,他们又不说话了,暗地里使眼色。 “嗯?你,你们是不是背地里说本官坏话了?” “没有啊。” 陈理和鲁贵面面相觑笑了。 “我们在聊上大学的事儿。” 鲁贵这王八蛋,上大学属于捡漏儿,靠体育特长加分儿上的。 而陈理正相反,他是实力够了,运气不够,被漏下来了。 也就是俗话说的大学漏儿 所以,他对上大学一直有怨念。 鲁贵来了,忍不住就问东问西,仿佛他自己也到大学校园里体验了一把。 “别着急啊,再过几年,我送你去读mba。” 第三百五十四章 推销大师 听白客这么一说,陈理挺高兴,但还是叹口气说:“全国只有9所大学能读mba,而且是专职的,我哪有时间啊。” “别急,再等三四年就有在职的mba了,在咱们市内就能读。” “真的啊?” “那当然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也想读呢。” “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 白策回老家的时候,本来想把安卓也一块儿带着。 可于秀波不乐意。 白客也觉得老爸和大哥带着四五岁的两个调皮鬼太累了。 就没让安卓去。 大人没觉得怎么地,安卓还不太高兴。 白客从幼儿园把他接出来,他一路走着,背着手闷闷不乐。 “怎么了?宝贝儿?” “我想跟安迪哥哥到南方玩……” “这一次是爷爷和伯伯去,怕他们照顾不过来,所以就没带你。下次爸爸去的时候,再领你好不好?” “哼!说话要算话哦。” “必须地!” 蒋艺生了安仁之后,白客雇了个月嫂。 虽然这会儿还没有月嫂这个名词。 但白客就是专门雇了个有经验,手脚麻利的大姐侍候蒋艺月子。 白客自己也基本天天在家,除了接送安卓,也帮着照看蒋艺。 于秀波直撇嘴:“我坐月子那会儿没见你表现这么好。” “那会儿正赶上东创大厦资金链差点断裂,每天都焦头烂额,哪有那闲工夫啊。再说,这几天我要是不在家待着,谁接安卓啊。” “人家只是暂时的嘛……” 于秀波干上化妆品营销后,越干越起劲儿。 眼下都已经当上主任了,手下还带了二十来个业务员。 每天不是展业就是开会。 这是白客没有预料到的。 虽然没能给于秀波一纸婚约。 但白客从来没打算把她当做笼中鸟。 所以,一直鼓励她到自己名下的工厂、公司上班儿。 可于秀波因为在延军表哥那里上班儿的事儿跟白客发生龃龉。 死活不听从白客的安排,要自己找工作了。 找了这么个推销的工作,白客本来也是不赞同的。 但也不好阻拦。 后来看她干的吭哧瘪肚的,又不太开心,就忍不住帮她一把,让她到公司工厂里推销。 其实,那些买她产品的人都是看白客的面子。 而且他们买过于秀波的产品后,又纷纷给她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买。 所以,于秀波的推销事业也越来越红火了,也越来越自信了。 觉得自己也快成为原一平那样的推销之王了。 白客甚至听到风言风语,有人觉得于秀波推销东西时过于强势、过于高压了。 “那个啥,我觉得你不要过度推销……” “啥叫过度推销。只要你发自内心地为了顾客好,就不存在过度推销的问题。” “就算你个人为顾客着想,生产产品的企业不一定为顾客着想啊。” “我们做人必须有信念,不能随便动摇,要完全无条件信任我们的上线。” “上线?” “就是领导。” “我去,你,你这样下去可有点危险。” “有啥危险?其实你也应该学一学我们这些经营理念。比如你们也应该分上线下线,层层包干儿。” “算了,算了,我这样挺好。” “你这个理念不行啊,你能做这么大,很大程度上是靠运气。” “是吧,呵呵。” “我问你?什么叫推销?” “推销就是卖东西了,把我的东西卖给你。” “错!推销做的是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件是把我脑袋里的东西放到你脑袋里……” “啊?这是要动手术啊。” “第二件是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放到我口袋里。” “这第二件我听懂了,是要拿走人的钱啊。” “嗯,你悟性还不错。” “可这第一件事……把我脑袋里的东西放到你脑袋里……哦,明白了。是说推销的本质就是推销理念。” “没错,看来你这个大老板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白客叹息:“可这不成洗脑了吗?” “怎么能叫洗脑呢?人活着要有信念,要有信仰。否则不成了行尸走肉了吗?” “我去,行了,大姐,这是在家里,咱别扯那么多了。” “家里也一样,要时时刻刻坚定主义和信仰。” “我地妈呀,你这是生错年代了啊。” “哪个年代都一样,人必须……” “好了!你有完没完?” 白客有些恼了。 “你首先是一个妈妈对吧?你说你现在像个什么?连孩子都不接送了。还有做饭洗衣服,你干过哪样?你说你能干点什么家务?” “我又不是佣人,凭什么要我干啊?” “你自己的衣服安卓的衣服起码得洗吧?” “不是有保姆吗?” “那你总得尽一点责任吧。”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层次不够。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再不积累点福报,等末法时代到来时,没人救得了你。” “我草,这都哪跟哪啊。” 白客跟于秀波的关系,本来就属于先天发育不良。 不过长期相处了几年,两人关系渐渐好转起来。 尤其在白客支持于秀波到公司展业那段时间,两人甚至有点如胶似漆的感觉了。 没想到好景不长,随着蒋艺生完孩子,于秀波的事业蒸蒸日上了。 裂痕却开始渐渐出现了。 白客倒不管什么裂痕,就是担心于秀波越陷越深,到最后难以自拔了。 她这种头脑愚钝的人,一旦沉迷到什么东西里面,真有可能一条路走到黑。 有没有可能是被张文斌影响的呢? 张文斌是个聪明有务实,甚至有点功利的人。 照理说她是不会被什么邪恶势力、邪恶理念洗脑的。 第二天,白客到市内时,就把张文斌约了出来。 为了不耽误张文斌上班的时间,就趁中午休息时约在他们气象局跟前。 找的也是当下流行的洋快餐。 刚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张文斌便翩翩而至了。 张文斌个子很高,比阚明溪还能高两三公分。 在学校的时候她有点柴。 结婚生子以后变得水灵了点。 可惜她不会打扮。 穿着又大又宽松的衣服裙子显得很大只。 “白总好啊!”张文斌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在白客对面坐下了。 “老同学了,别这么客气,叫名字就可以了。” “呵呵,那多不好。” “对了,上次赵怀宇给你找到书了吗?” “找到了,我走哪都带着呢。” 说着,张文斌拿出那本书——推销之王原一平。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干了这碗毒鸡汤 看着那本书白客叹口气。 “是啊,人总得有点信念。” 张文斌大笑:“我的信念就是向钱看,向厚赚。” 白客也笑了:“这个信念也总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功法主义强。” “何出此言呢?”张文斌有些诧异。 “没啥,你最近干的怎么样?我是说化妆品那边?” “我已经不干了。” “哦,怕耽误工作是吧?” “挣不着钱,没啥意思。” 白客长出一口气。 看来并不是张文斌在给于秀波洗脑。 “也好,往长远里看,你们气象局待遇会越来越好的。” “这种大锅饭的单位能好到哪去,就是饿不死而已。我现在都想调到工厂里上班儿了。现在工厂里每个月都有奖金,年底还有年终奖。” “听我的!千万别到工厂。两三年内,这些工厂的工人们都得下岗。” “真的吗?” “相信我。” “唉,有可能啊。那你说将来什么行业比较好?比如银行、保险怎么样?” “不错,起码还有30年的好日子。” 张文斌兴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对了,问你点儿事儿。” “你说。” “你认识港九的人吧?” “认识一两个,有啥事?” “我觉得吧,这个年代干推销确实来钱快。但要推销就推销大宗商品。比如房子、汽车、股票、保险,或者百科全书什么的。世界上最伟大的那些推销员。比如乔吉拉德,原一平什么的。要么是卖车的,要么是卖保险的。没有一个说是靠卖化妆品这种小玩意发家致富的。” “明白了,你想像原一平一样卖保险是吧?” “是啊,我觉得卖保险可以赚到大钱,甚至比做生意强。”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眼下的利率比较高。一年期利率都快到百分之十了。而保险的利率也参考当下的利率。再过20年后,社会发展了,银行利率会降到百分之五以下,可银行的利率不会变。” “哇!老同学你的金融意识不错啊!等我干保险你就当我的第一个客户!” “好啊,不过国内的人寿保险要到1995年才能开卖。” “这您都知道。” “你的意思不会是想卖港九的保险吧?” “哈哈,老同学你真聪明。” “可港九97年才回归。而且你不是港九人,你没法当寿险推销员啊。” “我可以当代理人啊,你帮我联络港九的人就可以。” “可出了险的话,没法理赔啊,估计怎么也得97年以后吧。” “哪那么正好……” “唉,保险这种事可不好说啊。” 张文斌叹口气:“好吧,那就再等两年咯。” “不好意思啊,没能帮到你。” “别客气……对了,我听说国内的保险公司眼下还有一种一年期的人身保险。” “什么样的?” “就是在保险公司那里买份保险,一年后连本带利返还。利息比银行高不少。” “还有这种?” 白客突然想起后世好像确实有这种。 有点类似于万能保险或者货基那种。 眼下金融市场有些不健全,保险公司的利息应该会更高。 本质上其实是拆东墙补西墙。 但只要是三大保险之一,问题就不大。 “是啊,有朋友在干这个,不过得认识保险公司的领导才能干。” “哦,哪个保险公司?” “平泰就有这种保单。您有认识的人吗?最好是总公司说了算的那种。” 白客想了下:“还真有。我现在就给你问问啊。” 说着,白客打开大哥大包,拿出通讯录,举着大哥大拨打电话。 “老季吗?我是白客啊。哈哈,客气。这么个事儿,我一老同学想到你们那里干业务员。兼职的。哪种业务啊?就是……” 白客看一看张文斌,张文斌小声比划着。 “哦,就是一年期,人身保险,有储蓄性质那种。是吧?那我让她一会儿过去啊。” 白客放下了电话。 张文斌欣喜不已:“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就当你的第一个客户吧。” “好啊,白总你想存多少啊?” “先存100万吧。” “哇,这一下我这个月的任务就完成了。” “利息是多少?” “应该是十四吧。” “真不少啊。” 眼下,银行一年期利息还不到10。 这十四看起来有点吓人,可想想后世也差不多。 比如后世很多货基就比同期银行利息高出一倍左右。 “你能拿多少提成呢?”白客笑着问。 张文斌压低了声音,伸出一个手指头:“给业务员一点。” “不错。” 白客存100万张文斌就能赚一万。 也就等于说,平泰保险公司实际支付了百分之十五的利息。 白客自己开公司心里清楚,金融保险哪来这么大的利润。 妥妥地挪东墙补西墙啊。 反正有关方面给托底。 最后割韭菜割到老百姓头上。 张文斌确实很有眼光,这个推销工作比化妆品高大上多了。 而且收益可观。 “那他们搞不搞励志,打鸡血之类的东西?”白客忍不住问。 张文斌摇摇头:“他们是松散式的,你有能力拉多少单子就自己去拉,没人管你,更不用发展下线。过几个月完不成任务,就直接开掉。” “这个好。让我们家波波也去干怎么样?” 于秀波既然喜欢干推销,还不如让她干这种。 起码不用整天被人洗脑、打鸡血。 照这么下去哪天再整出个灵修、双修啥的,老子就直接把你扫地出门算求。 张文斌皱着眉头想一下:“我感觉她不会喜欢这种。” 说完了,大概是怕白客误解。 “我不担心她抢我单子。我就是觉得波波喜欢干推销,是喜欢那种氛围。像这种一年期人身保险的单子,根本就没有氛围,完全是自己鼓励自己。钱才是最大的动力。波波又不差钱……” “你说的对啊。”白客叹息。 于秀波确实是沉迷与那种洗脑、打鸡血的氛围。 表面看是思想空虚。 往深里挖掘是内心焦虑。 当下有这种焦虑感的大多数是怕被时代淘汰的穷人。 将来更多的却是于秀波这样的中产少妇。 要不后世的人们称这种喜欢讲人生哲学、讲心灵鸡汤的,是在贩卖焦虑。 而白客更喜欢的其实是毒鸡汤。 第三百五十六章 富裕限制了你的想象 于秀波焦虑白客也有责任。 当然,主要赖她自己思想空虚、头脑简单。 和张文斌分手以后,白客也空虚了。 站在大街上有些茫然。 想想重生归来这十七年,自己就像在玩一场游戏一样。 由于自己有史诗级装备了,又对每一道关卡了如指掌。 这场游戏反而缺乏悬念,没有悸动的感觉了。 都说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富裕又何尝不是。 其实穷人眼里的世界有钱人还真不一定能想象到。 看着路边的游戏厅、录像厅,白客突然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 录像厅和游戏厅是90年代初开始出现的,眼下已经发展到鼎盛时期。 城市里的繁华路段都能看到录像厅、游戏厅。 很多下夜班的或者出差到本地的外地人,都把录像厅当旅店来住。 上一世,白客读大专的时候正赶上录像厅开始出现。 90年大专快毕业的时候,白客经常偷偷跑出来看录像。 不过,他一般不好意思在学校跟前的录像厅看,而是专门跑到市内的录像厅,看包夜那种。 这种录像厅看到半夜的时候,经常会放点带色儿的。 曾几何时,《少林寺》都被小伙伴当做类似的电影。 因为里面有王仁则撕扯牧羊女裤子的镜头。 到了90年代以后,港台电影进入空前繁荣的阶段,三级电影也极其丰富。 生于70年代的小伙伴们真是大饱眼福了。 录像厅半夜放这种带色电影的时候,有时候是老板主动放,有时候得观众自己提出来。 到了半夜就会有一个愣头青站起来,瓮声瓮气地喊:“老板,来个生活片儿。” 那会儿没有*****儿的说法,一说生活片儿都知道咋回事。 当然,白客从不出这个头。 他都是跟着别人占光。 一天晚上,白客正坐在前面闷头看着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瓮声瓮气地喊:“老板,放个生活片儿。”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白客忍不住回头看。 结果一看之下尴尬不已。 竟然是他们学校的一个男老师。 男老师也认出了白客,彼此都讪讪地。 主动递给白客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尬聊几句。 生活片儿也没能看得痛快。 这一世是有钱人了。 家里也有录像机了,录像带更是一大堆,都快长毛了。 但身为过来人,白客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会儿,站在人流稀少的录像厅门前,白客忍不住想进去瞅瞅。 进去瞅一瞅自己仓皇的青葱岁月。 于是,就花十块钱买了张套票。 这张票可以看三部电影。 录像厅里面的电影是循环播放的。 每放完一部电影就有人来清场,看看你是几点进来的。 白客拿了票刚要往里走,一个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粉的大姐就凑过来:“先生,要我陪你看吗?” “哈哈,不用了。” 这是这个年代录像厅的特色服务,常常有小姐姐、老姐姐陪观众看录像。 当然,不仅仅是看录像,还会做点其它事情。 白客走进录像厅后,找了过道的一个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没人干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也不容易留下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再往里面点,光线昏暗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白客坐下没一会儿,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就看到同一排最里面有一个老姐姐还是小姐姐的在帮顾客***。 再往前后不远处黑暗处看去。 也有鬼鬼祟祟的那么两三对。 妈呀,这比录像有意思啊。 白客就这么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瞅着那几对。 突然就想起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一部电影《无间行者》。 其中有个桥段。 迪卡普里奥跟杰克尼克尔森在一个色情影院碰头。 迪卡普里奥撞见杰克尼克尔森时,丫竟然拎着家伙在撸呢。 要不说米国有些老导演很伟大,能够发现人性的细枝末节。 有钱人奏是这么变态。 生活极大满足了,就变得生无可恋了。 到了最low逼的环境里,反而突然就发现了暌违已久的乐趣。 电影其实也不错,是周星驰的《逃学威龙》。 可眼下的人不认周星驰。 大家更喜欢打打杀杀的电影。 比如成龙、周润发、刘德华的作品。 周星驰是9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70后大学生们渐渐掌握话语权了,过度解读一番,才渐渐火起来了。 所以,整个录像厅里只有白客自己在“嘎嘎”大笑。 估计那一对对的也被白客吓得够呛,心理素质差的都能吓出毛病来。 《逃学威龙》之后,是《黑太阳731》。 这是一部合法的三级片儿。 打着揭露、批判的外衣,贩卖血腥和色情。 也就这个特殊年代能出现这种奇葩电影。 刚一放字幕,白客就麻溜跑掉了。 从录像厅出来还有点早,白客就在街上瞎溜达。 就像一个标准的屌丝青年,东瞅瞅西瞧瞧。 不过,他咯吱窝下的大哥大包还是出卖了他。 天线都从大哥大包的洞里伸出来了。 “大哥!大哥大卖吗?” “多少钱?” “能给我看看吗?” “不用了,反正是去年买的,一点没毛病。” “要是好的,给你一万。” 这大哥大白客去年买的时候花了一万五。 另外还有6000块钱入网费。 “号多少钱?” “得看你是什么号。” “三个六。” “那能值点钱。” “行,你给我留个传呼号,我有空找你。” 白客溜溜达达一会儿,这才开车往飞机场赶去。 傍晚,老爸和老哥将从南方飞回来了。 眼下,西南瘴疠之地正是最闷热的时候。 这几天白客和老妈没事就看天气预报。 看到那边有四十多度的高温也是提心吊胆的。 总算熬到这会儿,就要回来了。 到了飞机场后,白客又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 在晚点半个多小时后,老爸和老哥的航班终于入港了。 果然,三代长子长孙看起来都是又黑又瘦,像是从刚果回来一般。 白策和白宗都有些疲惫,安迪看起来却精神抖擞。 刚到大厅里就东奔西跑拉都拉不住。 安迪比安卓大一岁,跟刘康长得更像。 黄脸,小眼睛,大骨架。 看着安迪,白客直替安阁叫屈。 俺家的安阁啥时才能浮出水面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海上生明月(二合一) 这一次温锅,秦咏梅的老战友、职业导师老胡却来不了了。 老胡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时日无多了。 另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战友小倪终于赶来了。 小倪刚刑满释放,还留着光头。 比当律师的时候更白更胖了。 见到小倪叔叔,白客十分歉疚。 “倪叔叔,都是我连累了你。” “唉,没事儿。我们这一行啊就这样,每个人都得轮上这么一两回,不然怎么敢说自己是律师呢?哈哈!” 白客叹息:“放心吧,倪叔叔,以后会好起来。” “但愿吧。” 白家温锅中,最不好处理的人际关系就是鲁亚楠和刘康。 白宁觉得叫一个就不能叫另一个。 秦咏梅不想叫刘康,只想叫鲁亚楠。 白策却觉得不妥。 “唉,好歹也是安迪他妈,不叫太不体面了。” 秦咏梅还有些纠结:“可俺想叫亚楠,正好在眼面前儿,为什么不叫人家呀。” 白宁叹息:“我也想看到俺嫂子啊,可两个人在一块儿多尴尬啊。” 白客却摇摇头说:“未必。俺嫂子是大方人。眼下的情形要是掉一个儿,大嫂可能会放不开。可眼下大嫂是客,说不定她反而放的开了。再说,咱们叫她是以街坊邻居的名义。就算那谁有想法,她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对!让她咽到肚子里去!”秦咏梅挺高兴。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 温锅这天,鲁亚楠带着然然跟着她二哥一家人大大方方来了。 来得比较早,正好秦咏梅和白宁在布置桌子 秦咏梅习惯性地招呼:“来,亚楠,帮妈摆桌子!” “唉!” 鲁亚楠大大方方答应着,动手忙活起来。 刚忙了一会儿,刘康领着安迪从海边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真是尴尬不已。 白客在一旁看着都挺心疼刘康的。 可想一想也是她自找的。 堂堂大学生心甘情愿给人当小三儿。 好不容易扶正了,原配还阴魂不散。 这事儿怪得了别人吗?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跟二十年后满街的博士狗一个级别。 可她偏偏跟白宗这么个初中都读的磕磕绊绊地人搅和到一块儿。 白客不相信他们会走得长远。 男欢女爱是一回事,住家过日子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白客跟惠惠一样。 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确实很酸爽。 但也仅此而已。 用惠惠的话来说,如果还想多要,那就是拎不清。 其实,白客本来比老哥还尴尬。 因为白客也有两个。 蒋艺是明媒正娶,于秀波是双宿双飞。 该领谁回家来? 正好赶上蒋艺还没出月子。 白客这才侥幸躲开了危机。 最舒坦的还是白宾和白宁。 他们两位都是一家三口坦荡自然。 白宗和白客却是神情讪讪,心怀叵测。 好在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被白宾一家三口吸引了。 争相来抱一抱洋娃娃一样的安琪。 连安迪和安卓都忍不住想去亲一亲。 眼下,各个大中小学校都放暑假了。 按理说,孙媛也该回来了。 可这家伙趁着放假,在英伦三岛旅游起来了。 直到两周之后才回来。 还各种感叹嫌弃。 “你看看人资本主义,都发展好几百年了,依然保留各种古老建筑。” “你这是赞扬呢?还是批评呢?” “又是赞扬又是批评。人发展这么多年了,原始风貌、人文景观并没有破坏多少。你看看咱们,到处都像大工地。咱们这个小城拆的都不像样子了。” “西门口、北门口保持的还不错吧?”白客有些得意。 “行啥啊,一看就是仿古仿旧的,真假。” “我去,要不是我保护起来,连破砖烂瓦都不会剩下。” 白客的骄傲是来自于跟上一世的比较。 上一世,北门楼子、西门楼子到90年代都不见踪影了。 这一世白客好歹让它们保留下来了。 当然,他没法请专业的复古人员来修复城墙和城门楼。 对于孙媛这种喝过洋墨水的人来说,自然各种看不上。 把白客损了一顿,孙媛还直感叹:“你说咱这里不能保留人文风貌倒也罢了,很多原生态的环境也渐渐破坏了。” “原生态?当然有了,咱这里还有原始森林呢,你信不信?” “你是说大兴安岭吗?那里都不一定有原生态了。” “原生态还不容易,就在咱们县城就有。” “瞎说,做梦吧。” “不信是吧?从咱们县城到市内那一段,你猜猜是哪里?” “前关那里?不会吧,你不是在那里开水产加工厂和冷库吗?哪还能有什么原生态。” “我是开发性保护,不用那些水产加工厂和冷库挡着,里面的原生态不就暴露了吗?” “里面还有原生态,海边儿吗?” “走!我领你去看看,只要你不害怕就行。” “有啥好害怕的。”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拉着孙媛来到前关。 眼下,加工厂和冷库都已经建的差不多了,秋冬时节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白客跟工厂的建设人员聊了几句。 “这会儿是什么潮?” “马上就要涨潮了。” “啊?快走!” 白客本来想把车子开到岸边后,给郑耀祖打电话,让他划船来接。 可听说刚开始涨潮,就知道大陆桥依然可以通过。 只不过需要快一点。 白客催促孙媛上了车子,一脚油门向前冲去。 等孙媛发现白客的车子是直往海里方向,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他妈疯了,往海里扎。” 白客嘻嘻笑着:“害怕了,下去啊。” “你他妈开这么快我怎么下去啊。停!停!” 孙媛尖叫着,车子已经扎进海里了。 可她却发现车子在水上漂着。 “这里有桥吗?” 孙媛摇下车窗玻璃向外看。 水花不停地溅起来。 海水又极其清澈,一下就能看见轮子下面坚实的岩石。 “哇,真有桥啊。” “不知道吧,这里离县城不到十公里,离市区不到20公里。但却没几个人知道这里。” “为啥呢?” “你看看路边。” 自从麻风岛被骚扰以后,白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阻止外人对麻风岛极其周边的开发。 除了在海边修建海产品加工和冷库外,还在大陆桥上每隔几米竖一个警示牌。 “前方是麻风病人地界,慎入!” 孙媛看到那几个字吓了一跳:“我滴妈呀,原来是麻风岛!” 白客嘻嘻笑着:“这桥上的路很窄,没法掉头哦。” “去!有什么好害怕的。麻风病传染性并不强,只是有点吓人而已。” “就是嘛,不懂科学才会感到害怕,这都啥年代了。” “话说那些家伙是不是很吓人啊。” “还阔以吧。就是缺条胳膊缺只手那种。” “那还行。” “或者脸上坑坑洼洼的……” “我地天呐。” 孙媛忍不住打个寒颤。 “呵呵,其实还好吧。严重的麻风病人早就不在了。眼下岛上活着的麻风病人都已经治愈20多年了,完全不具有传染性。” “那你还杵那么多牌子,吓唬人是吧?” “哎,没办法,不吓唬吓唬他们,连这最后一块儿原生态都保留不住了。” 眼下是涨潮,从岸上到小岛上有两三公里距离。 走了一半儿路程时,海水便涨起来了,淹没轮胎起码有十公分。 孙媛都不敢摇下车窗玻璃了,不然海水就会溅进来。 好在白客开的是五十铃皮卡。 车身高,轮胎抓力也大。 一路在海水里披荆斩棘着。 等海水淹没到轮毂的时候,终于上岸了。 海岛很小,郑耀祖老远就看见白客了,怕他分心也不敢乱招呼。 一直到车子冲上小岛了,他才迎了上来。 白客把车子停到一边,走了下来。 “大大好!” “你好,你们好。” 孙媛惊奇地打量这个小岛。 白客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排参天巨树。 “你看那些树,至少有50年没人动过,最老的树估计有100多年。” 郑耀祖笑了:“差不多。以前是砍不起。现在白客不让俺们砍。哈哈。” 白客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留着多好。” “你老爸退休了是吧?” “是啊,等过段时间老韩大大过来了,他们一起来看你。” 白家温锅的时候,白策也没敢叫郑耀祖。 眼下的人们没几个能达到白客、孙媛这种思想境界。 一听说郑耀祖从麻风岛来,估计都能吓跑了。 所以,就算白策叫郑耀祖,他也绝对不会来。 孙媛跟着白客和郑耀祖走进居民区。 那些残疾比较严重的麻风病人纷纷躲起来了。 只有残疾不太严重的依然在外面忙碌着,微笑着向孙媛和白客点头。 郑耀祖的媳妇,那个三十多岁的寡妇也迎了上来。 他们两口子还真听韩盛的话,这么快就搞出了人命。 白客看着寡妇的大肚子笑了:“记得找老韩大大买单哦。” 在居民区走着,看着一栋栋三层高的小洋楼,孙媛惊叹不已。 “还真不错啊,比我们家的日苯房还漂亮。” 郑耀祖自豪地笑着:“这都是白客和韩盛赞助盖的,冬暖夏凉可舒坦了。” 每栋楼房的顶上还安装着大风扇还有太阳能热水器。 郑耀祖指着风扇说:“咱们这岛上经常停电,有了这风力发电啊,一个星期不来电都没问题。” 居民区旁边还留着一片空地,大约有三亩地。 郑耀祖对白客说:“你看,我给你和老韩留的这块儿地,你们啥时动工啊?” 白客叹口气:“你们岛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自己留着种点啥吧。” “这点地能种啥,再说我们就这么点儿人,早就够吃够喝了。” 孙媛看着那片空地比划着:“这里盖两栋小独栋足够了。正好坐南朝北。真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哈哈。” “真的喜欢?那我就在这里盖咯。” “哈哈,说着玩嘛,这里到市内和县城都不太方便。” “咋不方便呢,水中公路多酷啊。” “多吓人啊,还酷。” 郑耀祖笑了:“其实还好,潮涨潮落都是有规律的。真碰上异常天气,咱还有摆渡船,可以来回摆渡小汽车。” “听见没?我这就找人开工。你来年毕业了就可以过来住了。” “哼!也就你这样的精神病喜欢这里。” “是啊,你也不是正常人嘛。” 郑耀祖在一旁听着哈哈大笑。 小岛不大,白客领着孙媛在岛上四处转转。 在树林里追鸡、采蘑菇,在海边钓鱼、钓螃蟹。 又跟郑耀祖坐船到海里的另一个更小的小岛上采黄花菜。 转眼六七个小时就过去了。 孙媛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哎,我们怎么回去啊?” 郑耀祖说:“我用摆渡船把你们连小车一块儿送到岸上。” 白客却说:“不用了,一会儿大陆桥不又该出来了吗?” “瞎说,怎么会那么快?” 郑耀祖低头算了算:“你们来的时候是涨潮,一会儿就要开始退潮了,两个小时以后应该就能开到岸上了。” “可一会儿天就黑了哦。” “没事儿,你以为那牌子真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标记道路的。牌子上还有夜光条,咱们跟着牌子走就不会掉到海里去的。再说真掉到海里,咱俩不都会游泳吗?怕啥。” “哼!谁害怕了。” 吃完晚饭,又四下溜达一会儿,潮水果然渐渐退下了。 大陆桥隐约可见了。 白客开着车子在海水里有惊无险地走着。 汽车大灯一会儿照射在水上,一会儿打在路牌上,远处则是黑漆漆一片。 随着离岸越来越近,大陆架也全部展露出来了。 孙媛回来后,白客又开始成了专车司机。 每天接送孙媛到生物科技公司上班儿。 不过,这种情形也只持续了十来天。 孙媛很快开学了,又飞回英伦继续攻读她的硕士学位了。 此时,表妹秦延娜也该到空乘学校报道去了。 五一刚过的时候,白客领表妹到省城去找过刘痣介绍的空乘学校的领导。 空乘学校的领导对延娜的外貌气质倒挺满意。 对她的文化课和英语水平略有微词。 要不是刘痣面子大,估计就没戏了。 这两个月来,延娜又在家里刻苦练习了一番,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 开着车子送延娜去省城的路上,她一直听着随身听。 白客还以为她在学英语呢,可仔细一听是伊能静的一首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阳光似乎也被带走。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肉面 延娜是个七零后,她眼下正赶上港台娱乐业迅猛发展的年代。 一大批娱乐明星争相涌现。 白客当年喜欢的是王杰、齐秦。 秦延娜他们这些七零后喜欢的是小虎队、伊能静、裘海正之类的。 可白客送她这个随身听的时候,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学英语。 面试通过以后,白客本想送延娜一台传呼机,数字的就可以了。 可想了想,延娜这家伙虚荣心强、物质欲强。 现在还是个学生就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恐怕胃口会越来越大。 想来想去就送她一个随身听。 还给她买了几盘英文歌曲的磁带。 想让她寓教于乐。 谁知道她根本就不听英语歌曲。 但这事儿白客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平辈儿人,轮不上谁教训谁。 这趟送延娜到省城,老妈和老舅姆也跟着。 老舅姆要陪延娜在省城住一段时间。 这是白客特别给她批的假期。 老妈当然是到省局来继续研究案子。 白客开着车子先把秦延娜送到空乘学校。 然后叮嘱寒暄一番,这才送老妈到省局去了。 白客也不好跟着老妈开会。 正好省城中心医院离省局也不远,白客就来探望卓玛。 卓玛眼下已经是老护士了,在住院部上班儿。 靠杨医生的关系,她干的是老白班儿,工作也相对轻松。 白客过来时,她正在跟几个护士闲聊。 几个人不知说了啥“嘎嘎”直乐。 “老对儿,你咋这么高兴呢?因为我来了吗?” “呵呵,你这家伙,啥时来的?” “刚来啊,正好有空就来看看你。” “是送阿姨到局里来吧?” 卓玛去年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女儿过。 生于60年代末的这批人离婚率极高,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尤其东北老工业基地,这批人的离婚率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最凶猛的时期是90年代末、21世纪初,下岗大潮席卷北方大地时。 但眼下离异的人还很少,属于人情社会到金钱社会变革的阶段。 人们对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的私生活还兴趣浓厚。 卓玛又是一个传统的,爱面子的女孩儿,因为离婚的事儿有点抬不起头来。 白客一直想让卓玛到蓝城市安家,随便给她安排一个办公室的工作,起码她们母女衣食无忧,也没人嚼舌头。 可卓玛始终舍不得老爸、妹妹这些家人们。 “你们家搬到龙王庙那边怎么样啊?不潮湿吗?” “还好吧,刮西风会有点潮湿,平时都还好。” 温锅的时候,也叫杨医生一家了。 可杨医生和卓玛都没时间。 只能等以后他们休息了,再专程登门。 卓玛叹息:“唉,还是你们海边儿舒服啊,我们这内陆气候,冬天冷夏天热。” “什么叫你们海边儿啊,好像你是外地人似地。” “呵呵。你老爸退休了是吧?” “是啊,杨医生应该也快了吧?” “可我爸肯定会返聘的。” “想不开啊,多劝劝你爸。我老爸本来也想返聘,我和我妈好一顿批判,他这才老老实实回家了。” “呵呵,伯伯真有意思。可我们家不一样啊,我妈想让我爸继续干……” 卓玛的生母是个腿有些瘸的优雅女人。 白客小的时候都挺羡慕卓玛的,觉得自己老妈有点粗鲁。 可卓玛的生母后来因为两难选择,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杨医生后来娶的这个女人比他小了二十岁,结婚后又生了个儿子。 她本身也是个有些虚荣,注重物质享受的女人。 当然想让杨医生多干几年了。 白客跟卓玛又聊了一会儿,卓玛要开始忙碌了,白客也赶紧告辞回局里看老妈去了。 刚到省局大楼,秦咏梅就从里面出来了:“走!跟妈去办案去!” “真的?” “那还有假。” 虽然白客心里清楚,办案的过程琐碎无聊。 但对此还是充满了期待。 “咱们这是到哪?” “东营乡。” 东营乡是省城远郊区的一个乡,紧挨着北盘市。 从省城过去都快赶上回县城了。 “那么远?怪不得你叫我。” 一边开着车子,白客一边问:“是去了解那个乡长的情况吧?” “是啊,有个当地老人知道一些丛乡长的情况。” “那天听他儿子的口气,这个丛乡长不是什么好人啊。” “谁知道,反正他儿子挺嫌弃他。” 白客和老妈送老舅姆和延娜到省城来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秦咏梅再开一会儿会转眼就快十一点了。 本来想抓紧时间,到半路再吃午饭。 结果一路走出来,大部分都是荒郊野岭,根本没有吃饭的地方。 只好一口气开到乡镇上。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来钟了。 母子俩都饿得肚子咕咕响。 冷清的乡镇街市上也没几家饭店。 就随便找了家卖“大肉面”的钻进去。 这大肉面就是放着很多大肉片子的面。 最近几年比较流行,城里乡下到处都能看到。 到了这穷乡僻壤尤其实惠。 每人都是一只手端不起来的大海碗,碗里四分之一是肉。 只是有些油腻。 秦咏梅要了几根黄瓜,蘸酱吃。 秦咏梅年轻时饭量很大。 这一碗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些年也是有点老了。 拼了老命吃着,碗里还是剩下三分之一。 大肉片子也剩了大半儿。 秦咏梅鼓着腮帮子还要努一把。 白客连忙劝阻:“行了妈,吃不了别勉强。” “那不浪费吗?” “怎么会浪费?饭店的泔水养猪大户抢着收。你吃那么干净,猪吃啥?” 秦咏梅气的把碗一推:“你个小混蛋,你不骂人一样吗?” 老板娘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打听着找到那个农户家时,他正蹲在院门口抽吧嗒着烟袋锅。 看见两人过来,他立刻笑眯眯站起来。 秦咏梅连忙打招呼:“是陈同福同志吗?” “是我,呵呵,我还以为你们来不了呢。” “怎么会呢?这是你家吗?” “是啊,屋里坐。” 老陈在前,秦咏梅和白客在后面跟着。 三人走进院子。 这些年,省城周边的农民生活大多过得不错。 家家户户都是粮满囤、畜满圈。 这家人的日子看起来尤其殷实。 院子里明亮整洁,房子的墙壁上还贴着“连年有余”的瓷砖。 一边走着,老陈一边说:“两位公安同志是想了解铁脖子的情况是吧?” “铁脖子?”秦咏梅不由得有些诧异。 第三百五十九章 麦子麦子 “呵呵,就是丛国辉。” “哦,他为什么叫铁脖子。” “这王八犊子不讲卫生,从来不洗脸刷牙。脖子上攒了一层灰,就跟车轴似的,而且……” 见秦咏梅一脸的嫌弃,老陈就长话短说,“而且他当计划员的时候,特别喜欢卡人粮食。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铁脖子。” 秦咏梅点点头:“你以前也是乡里的干部是吧?” “啥干部啊,就是普通办事员。” “跟丛,铁脖子共事了几年?” “十来年吧。” “十来年?您今年有六十了吧?” “六十三了。” “那您以前?” “我一直在乡里啊,铁脖子才来了几年。” “那您知道铁脖子以前在哪里吗?” “他是北盘人啊。要不怎么说这家伙有本事呢,全家都调到省城来了。” “那您知道他在北盘做什么吗?” “当然是当村干部了。好像是个计划员什么的,铁脖子这个外号也是从他们村子里流传出来的。” “他们村子叫什么?在哪里?” “就挨着咱们乡,叫前店村。” “你在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 “还真没有。” 从老陈家出来后,秦咏梅看看表:“走!咱们到前店村看看。” “不用回去开个介绍信啥的?” “那能来得及吗?再说省局也管不着人北盘。” 白客还以为老妈办案中规中矩的,没想到也是这么灵活机动。 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秦咏梅是县城的警官,到了北盘市的乡村,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买账。 而且农村人比城里人鸡贼,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憨厚朴实。 一不留神就会引起他们猜忌。 前店村离东营乡不远,沿着河边的小路往西边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离村子还有五六里地是个小集市。 估计赶集的日子里会有南来北往的商家顾客在这里云集。 眼下,并不是到赶集的日子,街上冷冷清清的。 只有几家店铺开着。 有理发店、食杂店、汽车修理场之类的。 “你,你去修一下车吧。” “车没坏啊。” “加个油嘛。” “油箱还有一大半儿呢。” “反正在修理厂停一下。” 白客纳闷儿呢,心说老妈是想买点东西贿赂老乡? 车子刚在修理厂门口停下,就有人过来招呼。 “老板!修车吗?” 白客想了下:“那个,就洗一下吧。多少钱?” “五块!” “给你十块,好好洗一洗!” “好咧!” 没想到从车上下来后,秦咏梅并没到食杂店买东西,而是挥挥手:“走!” 白客惊呆了:“到村子去吗?还有五里地呢。” “没事儿,溜达溜达嘛。你看这乡村空气多好啊。” “暴土扬尘的,好啥啊。” 不过,走了几步白客就明白老妈为何要这么做了。 白客要是开着五十铃到乡村的话也太扎眼了,搞不好会引来村干部盘问。 碰上刁民甚至可能遭到敲诈勒索。 不到万不得已,秦咏梅应该不会亮明身份。 身为县城公安,不打招呼就跑到临近地级市的乡村来办案,确实比较麻烦。 集市的路虽然有点暴土扬尘。 可走进乡村后就好多了。 眼下正值深秋。 田地间到处可见一片片的金黄色的麦穗。 微风拂过,就像海面一样,轻轻翻动着。 深吸几口,还能闻到那一阵阵的麦香味儿。 秦咏梅直咽口水:“等回去的时候咱跟老农买点。这新打下的麦子蒸馒头包饺子,那才真叫好吃呢。” 一路看着光景闲聊着,五六里地的路程眨眼就到了。 跟大多数村子一样,中心地带就是村政府周边。 村政府门前,人们来来往往吵吵闹闹。 离大门不远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商店。 一个食杂店,一个建材店。 秦咏梅、白客母子俩风尘仆仆地走过来时,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么小的村子里,来了两个外地人,村民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每天都有外地人路过,只要举止不太离谱,他们也就视若无睹了。 “买瓶水喝。”秦咏梅低声说。 白客跟着老妈走进食杂店。 一个长着红脸蛋的女孩子看着店面。 店里有卖可口可乐的,白客指一指:“这个。” “几瓶?” 还没等白客回答,秦咏梅伸出三根手指:“三瓶。” “收押金啊。” 白客正纳闷儿呢,老妈已经举着打开的两瓶可乐向外走去了。 白客也连忙举着一瓶可乐跟出去。 看来老妈刚进来就找好目标了。 白客平时其实也很有观察力。 但跟着老妈,他的注意力太集中了,反而会漏掉一些东西。 从食杂店出来,白客这才认真打量一下。 食杂店房前的荫凉处蹲着四五个纳凉的老人。 有的须发皆白,有的流着口水,还有的精神矍铄。 从食杂店出来后,秦咏梅直接向西头走去。 那里的墙根儿下蹲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一打眼儿看竟然有点像姥爷。 也是脸面胡子,瘪着嘴,一看就没几颗牙了。 穿着磨的发白的灰色褂子,带着藏蓝色的帽子。 怀里抱着一根枣木拐杖,正在那里发呆呢。 秦咏梅走到老头儿身边蹲了下来。 “大哥好啊,吃了吗?” “吃了,嘿嘿,你咋叫我大哥呢?” “那应该叫你啥?” “我都快八十了,你才多大啊。” “哦,我还以为你六十来岁呢,精神头儿真好啊。” 老头乐的合不拢嘴:“这谁家媳妇,这么会说话。” “俺是外地的……” “我说怎么看着面生。您这是到我们村子来办事儿?” “我们路过这边,看到麦子长得这么好,就想买点。” “嘿,正好,俺家刚打下来一些。” 秦咏梅把汽水儿递给老人:“要不您卖点给我们?” “好啊,走!” 白客连忙过来,扶着老头儿站起来了。 老头儿一边喝着汽水儿,一边在前面领路。 秦咏梅和白客在后面跟着,不时跟老头儿唠着家常。 “老爷子您几个孩子啊?” 老头儿伸出手指:“六个。” “眼面前儿还有几个?” “三个,我这会儿跟着老疙瘩过。” “老疙瘩孝顺吧?” “嗯,还行吧。” 老头儿家住着水泥倒置房。 刚走进院子,老头儿就搬来木梯子搭到房檐下,准备往上爬。 白客连忙阻止:“我来吧!” 第三百六十章 咱也有连环杀手了 进入80年代以后,随着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了,北方农村家庭房子的造型一般都是水泥倒置房。 就是四四方方那种。 屋顶完全是平的,一般都用来晾晒粮食。 老头儿的麦子显然也在屋顶上了。 爬到梯子上白客才想起没有袋子铁锹之类东西,拿什么装啊。 “给我个袋子,铁锹。” 老头儿说:“屋顶上有。” 白客这才继续往上爬了。 秦咏梅则扶着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客。 爬到屋顶上果然铺满了麦粒,一颗颗十分饱满。 白客记得70年代的时候,县城的街上买不到泡泡糖。 小伙伴们一般都拿麦粒当口香糖。 抓一小把在嘴里嚼一会儿就有弹性了,能吹出泡泡。 屋顶的一角放着几只麻袋,还有一个簸箕一样的大铁锨。 这大麻袋装满了的话,至少有两百斤。 那也太吓人了。 可装太少了的话,老远跑到人家里来又显得抠抠嗖嗖的。 再说装多了怎么往下拿啊。 一边装着,一边东张西望,白客一下就看到屋顶一角有个定滑轮。 我说嘛,有这玩意装多少也不费事。 白客一口气把麻袋装满了,把口略微一扎,然后吭哧瘪肚地拖到定滑轮跟前,挂到钩子上了。 定滑轮的另一边有重物,老爷子也不太费事地,拉了几下,就把一麻袋的麦子放下去了。 秦咏梅把手伸进麻袋口里抓了一小把尝了尝,点点头:“嗯,真新鲜啊。” 老头儿挺得意:“是啊,晾了有一个星期了。要想吃新鲜的现在就能吃。要想吃筋道一点就再晾个把月。” “吃的就是这新鲜劲儿。” 老头儿笑了,又想起什么:“你们怎么往回拿啊。” 白客说:“我车子在集市上。” “那就等俺老疙瘩回来了,用驴车给你们送到集市上。”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 “来,进屋坐会儿。” “正好,我还想向您打听个人呢。” “好啊,这村子里数俺岁数最大了,最近几十年有个大事小情啥的,俺多少都知道点。” 几个人一起走进屋里。 老头儿还毛手毛脚想倒水,秦咏梅举一举手里的可口可乐。 “这个还没喝完呢,别忙活了。” 老头儿也想起自己还有可口可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边喝着一边问:“你想打听谁?” “有家姓丛的。” “哦,他们家人啊……” “怎么了?” “唉,都不是善茬儿啊。” “那丛季生呢?” 老头儿叹口气:“都一样,不过,我怎么听说他好像死了?” “是吗?不会吧,我前段时间才找他帮忙办事儿。” “哦,兴许我听错了。” 白客在一旁惊讶不已,没想到老妈也会撒谎骗人。 “我听说他人品不太好,跟他办事儿总感觉提心吊胆地。” “那你可得小心啊,这家伙确实不地道啊。” “听说他生活作风也有问题。” “可不嘛。当初,他当生产队长的时候不知祸害了多少女知青。” “那是哪一年的事儿。” “六几年吧,就是满大街贴大字报那几年。” “哦,老三届是吧?” “对,对。” “您知道他祸害的都是哪里的知青吗?” “有省城的,蓝城那边的,反正好多。” “有没有听说搞出孩子什么的?”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又聊了一会儿,老头儿的小儿子回来了。 他赶着驴车把秦咏梅、白客还有那一麻袋麦子送到集市上。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钟,开回县城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秦咏梅却挥挥手:“走!回省城!” “怎么?省城有啥新情况?” “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就在这附近下过乡,而且是66年老三届那批人。” 白客开着车子来到省城时天已经黑了。 母子二人吃了晚饭,就在公安招待所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就被老妈叫起来了。 “干嘛这么早啊?” “当然要早了,得把她堵在办公室里。” “她,她是哪里的啊?” “警官学校。” “哦,知道了,那个犯罪专家是吧,叫周梅。” “见面的时候你可别喊人名字,叫周姨,或者周教授。” “知道,人家是警监哦。” 秦咏梅叹息:“一桩案子都没破过,也能当警监。” 白客和老妈紧赶慢赶,来到学校时,还是没能堵到周梅,她一大早就出去上课了。 两人只好在大办公室里坐着等着。 周梅自己有间办公室。 形式跟秦咏梅类似。 也是从大办公室里间出的一间。 不过,秦咏梅在单位的时候从来不锁门,顶多下班的时候锁一下。 可周梅同学,只是去上课的功夫,门就锁的严严实实。 窗户上的窗帘也拉着。 看来很注重个人隐私啊。 这四五十分钟真是难熬。 不敢到外面去等,怕周老师突然回来了。 说话也不敢大声,屋子里还有其他的老师在办公备课呢。 哪怕包里有本书也好,坐着看会儿书。 只能拿出大哥大,娘俩小声嘀咕着摆弄一会儿。 好容易等到周梅下课了,抱着讲义迈着小碎步回来了。 看见秦咏梅连忙伸手过来:“哇!稀客!稀客!” 秦咏梅起身:“领导好。” “啥领导啊,来来,进来坐。” 秦咏梅和白客跟着周梅走进她的办公室了。 “什么时候来的?” 周梅一边给秦咏梅和白客倒水一边说。 “昨天。” “这一次是忙哪个案子?” “还是您最关心的那个案子。” “就是连环杀手那个?” “是啊。” 周梅其实一直很关心红衣少女凶杀案。 上一次和省厅的人专程跑到县城折腾了一番。 又是测谎仪,又是犯罪心理分析。 把白客也折腾的不轻。 最后却一无所获 周梅就有些尴尬了,这两年就一直没好意思打听红衣少女案。 但她显然还是兴趣浓厚的。 一听秦咏梅说起,就兴奋不已。 “好啊,咱们国家终于有了连环杀手了。他最近是不是又作案了?杀了几个?” 说完她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我的意思这又给我增加研究素材了。” 秦咏梅笑了:“可以理解,您是搞研究的嘛。不过,那个凶手最近倒没犯案,只是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第三百六十一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听秦咏梅一说,周梅还有几分得意。 “我就说嘛,再狡猾的罪犯也会留下蛛丝马迹。根据洛卡德定律,任何犯罪现场都会不可避免地发生物质交换。不论罪犯多么小心谨慎。” “咳咳,其实并没有发现新的证据,还是原来那些。” “哦,那是什么意思?” “是对原有的物证进行了分析。结果偶然发现罪犯和某个人存在血缘关系……” “dna是吧?太好了。这种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咱们已经掌握了!听说是白客的功劳是吧?” 白客摸摸脑袋:“小意思啦,雕虫小技而已。” “那这应该算亲子鉴定吧?”周梅问。 白客点点头:“应该算是。” “发现的是罪犯的母亲还是父亲?” “父亲。” “根据犯罪心理学分析,像这种变态杀人狂的原生家庭一定有问题。” “可罪犯的家庭暂时还没找到。” “什么意思?不是找到他父亲了吗?”周梅有些困惑。 “他父亲只是跟他有血缘关系……” “哦,我明白了,私生子!一定是私生子!我以前在一篇论文里都说过了。私生子大多会出现心理问题。现在的女青年啊,太不自重了。随随便便跟人发生关系,不仅给自己带来麻烦,也给社会带来安全隐患。” “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哦,对,对,哪个年代都一样,都有不自重的人。” “是啊,太不自重了。有的为了口吃的,有的为了份好工作,就轻易把自己出卖了。” “这个父亲现在在哪里?你们找到没?” “找到了,现在躺在省局的太平间呢,呵呵。” “死了?” “是啊。” “无妨,查查他的社会关系,男女关系。” “是啊,正在查。” “他是哪里人?” “东营乡的。” “是咱们本地的?东营乡好像快到北盘那边了。” “是啊,不过他是十年前从外地调过来的,他以前在别的村子里担任过村干部。” “哪个村子?” “前店村。” 周梅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谁?” “丛季生。” 周梅脸色大变,身体摇摇欲坠。 就仿佛站在悬崖边儿,随时都要掉下去一样。 秦咏梅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没事儿吧,周教授?” “没事儿……” 周梅手捂额头坐下来,大口喘息着:“我有点低血糖。” 说着,她从桌子上的铁盒子里拿出大白兔奶糖,飞快地拨开糖纸放到嘴里。 嚼一嚼,惬意地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笑了:“不好意思啊。” 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没发生一样。 “没事儿,低血糖的人很多,以后要记得吃早饭哦。” “嗯,嗯,你也来一块儿吧。” “不用了,我再忙都会吃早饭。” 白客伸手:“给我来一块儿吧。” 秦咏梅打量周梅:“周教授您认识丛季生吗?” “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周梅一脸的轻蔑。 “可我怎么记得您以前说过,您当年下乡就在前店村。” “哦,你,你一定是听错了,是后店村,呵呵。就差一个字。” “一个前一个后,离得应该也没多远。” “是啊。不过我下乡那会儿还是小孩子呢,刚满十六岁。” “老三届,66年初中毕业是吧。” “是啊,那个年代啊……” 周梅目光变得散淡了,似乎正在被那个年代吸引过去。 但突然之间,她又清醒过来,低头看一下手表。 “哎呀!差点忘了,我还有课呢,不好意思啊……” 秦咏梅起身:“好的,不打扰您了。” “嗯,那咱们有空再聊啊。” 到了门外,秦咏梅皱起眉头,从包里拿出个小塑料口袋,将手掌心的几根头发放了进去,然后将塑料口袋放回包里了。 白客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你,你也觉得她有问题?” 秦咏梅叹口气点点头:“是啊,自打头一天认识她的时候,就感觉她心理有问题。” “越是心理有问题的人,越热衷于研究心理。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自己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压抑久了早晚会爆发。” “不过,我相信她的人品。她本质不坏,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即便这个罪犯是她的儿子也不是她的错。” “那可不一定。就像她自己说的,绝大多数变态杀人狂都是原生家庭造成的。” 回到省局,秦咏梅和白客匆忙来到实验室。 于博士正在电脑前查看图谱,看到二人进来,连忙迎上来。 “你们又来了?” “是啊。” 秦咏梅从包里拿出装着周梅头发的塑料袋,递过来:“帮我测一下dna,比对一下,看看跟那个罪犯有没有血缘关系。” “好的。”于博士接过来了。 秦咏梅问:“估计几天能出来?” “我们加班儿加点儿,三四天能出来。” 说着,于博士坐下了,用镊子将塑料袋里的头发夹出来放到器皿里,又放到显微镜下看一眼。 “你忙着,我们先走了啊。” “等等!” 于博士看一眼显微镜,突然又站了起来。 一脸的惭愧:“不好意思啊,这个……” “怎么了?” “这些头发都没有毛囊,恐怕无法验出dna……” “啊,怎么会这样?” “可能我们技术……” “这不是你们技术的问题。” 白客也突然想起来了。 老妈多半是趁着扶周梅肩背时,顺手拿走她的头发。 这种头发是自然脱落的,一般都不会有毛囊。 总不能像脑残文科生编的影视作品一样,随便一根头发就能验出dna。 秦咏梅失望又懊恼:“我还以为几根头发就行,早知道拿点别的……” 走出省局,秦咏梅还直埋怨:“这dna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都不行。” “指纹检测当初你们不也觉得很厉害吗?可还不是一样有局限。” “那你说说都有什么东西可以检验出dna?” “指甲,烟头,口红、体液。反正就是有生物活性的,都可以检验出来。” “可惜了,早知道偷她一个口红啥的。” 白客吃了一惊:“妈,你……” “怎么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路同行 秦咏梅有些尴尬:“怎么了?我这是公务,又不是谋私利!” “窃书不算偷,哈哈。” “行了,少废话,赶紧走吧。” 白客开着车子,拉着一麻袋麦子直奔县城而去了。 在周梅办公室里,桌子上铺满了糖纸,铁盒子里的大白兔奶糖已经所剩无几。 周梅还在不停地吃着,嚼着。 她的思绪回到了25年前。 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周梅在湖水中艰难地走着。 一直向着湖心走去。 她身后,周杨追了过来,大声喊着:“快上来!快上来!” 周梅继续向湖心走着。 周杨跳进水里,跑几步游起来。 转眼间,湖水已经将周梅没顶了。 但突然之间,她又浮了起来。 周杨抱着她往岸上游。 周梅无力地挣扎着,哭喊着:“让我死!让我死吧!” 周杨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 几天后,周杨带着妹妹来到偏远的接生婆家里。 在肮脏的大炕上,周梅像一条落到地上的鱼奋力挣扎着。 “好痛!我好痛啊!” 周杨将大白兔奶糖塞到她嘴里:“吃糖,吃糖就不痛了!” 周梅的嘴巴用力嚼着,吞咽着。 她再次将手伸进铁盒子里时,里面已经空了。 顺着玻璃窗看向外面,有人朝这边看几眼。 周梅连忙端起地上的纸篓子,把糖纸都划拉进去,放回了地上。 喝了两口水后,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扫一眼外面的同事们。 然后挎起包向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到窗户前,将窗帘拉上了。 然后掏出钥匙走到保险柜前。 打开保险柜,伸手在里面摸了一下。 拿出一把小手枪,警惕地四下看一看,塞到了包里。 关上保险柜后,转身向门口走去了。 来到街上,周梅叫了一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后来到一栋居民小院前。 周梅走进院子时,一个50多岁的男子正在忙碌着。 周梅声音有些哽咽:“哥。” 周桐点点头,叹口气:“来了。” 周梅走进外屋,往里屋看了一眼。 “洋洋哪去了?” “又到他姥……奶奶那去了。” “怎么老往那里跑?是不是北航的工作又不想干了?” 周桐叹口气不说话。 周梅走进洋洋的小屋,四处翻找一会儿。 周桐进来了,问她:“你找什么?” “不找什么。”周梅继续四下翻找着。 不时翻看一下洋洋的笔记本、书籍什么的。 周桐在周梅身后站了会儿,欲言又止。 周梅突然转过身来:“怎么了?” “洋洋想到县城去找工作。” “什么?这个神经病!好好的省城不待,跑到小县城去。” 周梅翻看了一会儿洋洋的东西后,气哼哼地坐下了,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在去往县城的公路上,白客开着车子,秦咏梅坐在副驾驶上。 母子俩一路闲聊着。 前方不远,一辆开往县城方向的大公共趴下了。 一群人站在路边等下一趟车。 白客看一眼继续向前开着。 路边有一个留着长发背着双肩包的男青年正在独自赶路。 “等一下!”秦咏梅突然说。 白客将车子靠近路边停下来了。 等长发青年走近了,秦咏梅叫住他:“小伙子,往哪走?” “我到火车站。”小伙子露出洁白的牙齿。 原来,他是周洋。 “上来吧,我们捎你一段。” 周洋腼腆地笑笑:“不用了,谢谢啊。” “还有五六里地呢,来吧。” 秦咏梅执意邀请。 周洋这才上车来到后座了。 白客透过后视镜看一眼。 这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青年。 车子开了一会儿,秦咏梅问:“你到火车站往哪走啊?” “我到沙洲县去一趟。” “哈哈,我们同路啊,你不用到火车站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那怎么好……” “多大点事儿,不正好顺路吗?” “这个……” 周洋嘴里客气着,但白客从后视镜看到他脸上挂着一丝丝得意的笑容。 “听你口音,是我们县城的人啊。” “不是,主要我亲戚是那边的,所以带一点口音。” “你啥亲戚在县城啊?” “我姑。” “你姑姓啥啊?” “姓杨。” “妈,你这查户口呢?” “呵呵,聊天嘛,要不干坐着多无聊。” 周洋看看白客,看看秦咏梅,忍不住笑了:“你们娘俩挺有意思的。” 秦咏梅叹口气:“是吧,整天没大没小的。” “呵呵,这样挺好。” “小伙子,看你年龄也不大啊。” “二十五岁。” “不像啊,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周洋长得瘦高,而且留着长发,像日苯动漫里的美少年。 虽然这是事实,但白客还是有些恼火。 “我能跟人家比吗?我是好几个孩子的爹,都快成油腻中年了。” “那你妈应该年龄也不大吧?” “跟阿姨差不多。” “哦,你家姊妹几个?” “两个,我下面还有个妹妹。” “你妈有福气啊,两个孩子多省心啊。” “呵呵。” 这么一路聊着,转眼就回到县城了。 刚到了西门口外,周洋就下车了。 “到了吗?”秦咏梅问。 “是啊,没多远了,谢谢你们啊!” 周洋从车上下来,冲白客笑了笑,转身向街里走去了。 “草!”白客忍不住嘟哝。 “怎么了?”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哦?” 秦咏梅皱起眉头,看向周洋的背影。 但转眼间,周洋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白客开着五十铃和老妈直接来到照相馆吃饭。 照相馆这会儿也刚吃饭。 秦咏梅嚷嚷着:“有我的饭吗?” 鲁亚楠笑了:“当然有了。” 以前,白宗也在照相馆吃饭。 离婚以后,他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吃了,一般都到康德记。 但照相馆的饭菜还一直保持原来的量。 吃完饭后,秦咏梅到局里去了。 白客和寡妇把麦子抬进院子。 院子的一角放着个石磨,两人拾掇一会儿开始磨面。 好久没干活儿了,都累得吭哧瘪肚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家和小家 磨面这活儿本来就不是人干的,是驴干的。 白客和寡妇蒙眼狂奔半天,磨了还不到两瓢面。 白客自己先泄气了。 反正又不急着吃,就让寡妇他们没事儿慢慢磨好了。 再说,在外面开了两天车,白客也有点累了。 干脆就拿着这两瓢面先回家去了。 这会儿白策一个人在家。 退休以前,白策把退休生活安排的满满的。 结果两个月过去了,他很快就感觉无聊了。 白客回到家里时,他正在气急败坏地练书法,报纸都用掉了一大叠了。 不够心平气和,书法也不可能写得很好。 白客举着手里那点面:“爸,你看这是新磨的面,适合做点啥?” 白策摇摇头:“这点东西,只适合做饺子。” 爷俩手忙脚乱忙活起来。 又是和面、醒面、擀面的。 全家人只有秦咏梅、白宗、白宁会包饺子。 白策和白客包饺子的水平很差,呲牙咧嘴的,也就勉强能把馅儿裹紧饺子皮儿里。 包的时候,手使劲儿腮帮子也跟着使劲儿。 包出来的饺子也歪七八钮的。 等秦咏梅回来一看就傻眼了。 “我的面呢?” “都在这里啊。” “啊?我还想蒸馒头呢,才磨这么一点?你们包的这啥啊?” “饺子啊,多漂亮?” 白客和老爸包的饺子下到锅里煮了会儿,有一半儿都开口了。 秦咏梅和白宁都一脸的嫌弃。 也就袁宪洲不嫌弃,吃掉了大半。 秦咏梅叹息:“你们这几个孩子都不是干活儿的料儿,还得指望你哥。” 果然,第二天傍晚,白宗就开车桑塔纳把一整袋的新面送过来了。 不过,把车子停到门口后,白宗已经拿不动面了,还得袁宪洲过来把面拎进去了。 进到屋里后,白宗还直揉肩膀。 秦咏梅又高兴又心疼:“你这个大彪子,就知道蛮干!” 白宁连忙过来给老哥按摩。 两只小手像鸡爪一样在白宗肩膀上揉一揉。 秦咏梅则忙活着用大盆和面。 等快和好了,看看白客和白宁:“去把你嫂子叫来帮忙。” “我去!”白客屁颠儿屁颠儿地出去了。 没一会儿,白客把鲁亚楠带过来了。 一进屋,鲁亚楠先扔给白宗一贴膏药,然后对秦咏梅说:“他这肩膀是大前年修炉子抻坏了,一干重活儿就犯病。” 秦咏梅心疼不已:“哎呀,妈又不着急吃这新面,你那么彪干什么,赶紧把膏药贴上。” 白宁到一边给白宗贴膏药去了。 一直忙活到晚上七八点钟,终于把两锅馒头蒸好了。 鲁亚楠拿着一大包走了。 白宗和白客也各自回小家了。 不过,白客是到阚明溪这里。 这几个月来,阚明溪代表东山建筑公司跟天桥股份谈借壳上市的事儿。 在陆董的帮忙下,东山建筑公司已经拿到了天桥股份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下一步就得开始探讨全面交换股份的事儿了。 大体的意思是,天桥股份专门面向东山建筑公司发行股票,东山建筑公司用自己的股份与其交换。 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这样,东山建筑公司就可以借壳上市了。 所以,阚明溪三天两头往京都跑。 以阚明溪的文化水平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借壳上市也太麻烦了,咱墨水还是没喝够啊。” “唉,也没多复杂,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哼,你总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什么事儿都能往那上面扯。” “没有啊,是你想多了吧……” 蒋艺生孩子前后这段时间,白客几乎天天陪着她。 即便到阚明溪这边来,也来去匆匆。 转眼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跟阚明溪做羞羞的事了。 此时,安阁已经睡下,两人随便言语几句便有如干柴烈火一般了。 不等白客动手,阚明溪一把将他推倒,然后扑了上来。 白宗回家的时候,刘康正在给安迪洗澡,准备睡觉了。 看见白宗两手空空刘康有些不满。 “你就没说给我也带点新面蒸的馒头。” 白宗不好意思说自己肩膀疼,只能叹口气:“着啥急,咱还有那么多麦子没磨呢。” 睡觉时,白宗从高处拿厚被子,肩膀又抻着了,忍不住呲牙咧嘴。 刘康却撇撇嘴:“给外人干活儿你有的是力气,给自己家干点活儿你就肝长气短的。” 白宗火了:“啥叫外人啊?我给我妈干点活儿,那不是应该的吗?” “你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也不能整天赖在父母身边啊。” “我就一个妈,赖一天少一天。再说,我也没耽误咱这小家啊。” 刘康冷笑:“是啊,你一个妈两个老婆,够你忙活的。” “你!” 白宗无言以对,只好扯扯被子:“算了,不跟你扯了,睡觉了。” 刘康虽然是个有文化的人,但她也像大多数女性一样比较感性。 把吵架也当做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 眼下,她多么希望白宗跟她能吵上一架。 没想到白宗太累了,早早就挂出免战牌。 这让她更加恼火了。 在阚明溪这里,阚明溪还像以往的大多数时候一样。 把白客搜刮到没有一点库存为止。 这才互相搂抱着安然睡去。 作为老司机,白客连开两天车,这会儿又接连狂飙好几次,真是筋疲力尽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唉……” 一阵阴阳怪气的叹息声。 白客又看到许久不见的唐塔了。 他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只是他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 唐塔这重人格消失以后,白客偶尔还会梦到他。 但他都是一副油腻中年男的模样。 而眼下,他又恢复了美少年的模样。 长头发、身材瘦高……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你啥意思?又跑出来干什么?” 唐塔冷笑:“是你叫我出来的。” “瞎说,我什么时候叫你出来了,我现在是健康人。” “呵呵,是吗?” “废话。” “你把波波照顾的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吗?我都娶了她了。” “你娶了她吗?” “那当然了!不过……至少形式上是娶了她!” 唐塔冷笑:“不要自欺欺人……” “你个鬼东西!老子要你来指教!” “哈哈哈哈!” 第二天早上,白客和阚明溪、阚安阁一起吃早饭时,还魂不守舍的。 吃着吃着,他脑海里突然就跳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草!那个家伙就是唐塔! 第六十四章 风云际会 唐塔是想象出来的,陪伴白客从前世走到今生。 白客既没有秦岭神树,更没有双鱼玉佩。 不可能把精神层面的东西物质化。 可上一世在白客30岁以前,这个想象出来的唐塔根本就是人畜无害。 只是白客的一个伙伴而已。 但到了白客30岁以后,唐塔就渐渐变成一个身负多重命案的凶嫌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白客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上一世的记忆丢包不少。 尤其在病情严重的那些年。 眼下,白客吃着饭突然就跳出这么个念头:那个家伙就是唐塔!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咦,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就像吴孟达看到至尊宝一再从他面前跑过。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啊? 这是下意识的念头,但肯定有缘由。 最大可能就是,白客上一世见过那个杀人狂,甚至跟杀人狂有过接触。 而那个杀人狂也利用了白客的精神错乱,对白客进行栽赃陷害。 所以,黄毓和陈侃一直把白客当做凶嫌。 “这个王八犊子!” “怎么了?你骂谁?” 阚明溪在一旁板起脸。 “没,没骂谁。” “不许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嘿嘿。” 安阁也在一旁窃笑。 阚明溪催促:“快点吃,一会儿还得送你上学。” “不用了,俺自己骑车去。” “自行车放车上。” 白客送安阁到学校后,又送阚明溪到飞机场。 一路上白客还直安慰阚明溪:“放心吧,这几天我会照顾安阁的。” “去,还用你照顾,有吴妈在有啥好担心的。” “安阁喜欢我,愿意跟我玩。” “哼!你也是小孩儿。没事儿可别乱闯啊。这几天我爸也会经常过来。” 其实,阚明溪搬到楼房来以后,白客过来反而安全多了。 真碰上老阚也不用太紧张。 因为彪子住在旁边,白客来看彪子,顺便来看一看安格有啥好奇怪的。 就怕安阁哪天说漏嘴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安阁的阅历远远超过一般同龄的孩子。 从小到大,他身边尽是奇怪的人物关系。 别人家管妈妈的爸爸叫姥爷。 他们家妈妈的爸爸是爷爷。 别人家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 他们家,哥哥一会儿变叔叔,叔叔一会儿又变成爸爸。 从飞机场回来的路上,白客还犹豫着要不要把唐塔的事儿告诉老妈。 可想来想去还是打消念头了。 这事儿太捕风捉影了,比女人的直觉还扯淡。 再说就算那家伙就是连环杀手,眼下上哪去找他? 总不能画一张像满城通缉吧。 眼下最靠谱的线索还是来自周梅那里。 从省城回来以后,秦咏梅就开始着手调查周梅。 周梅早年是县城人,1966年初中毕业后下乡到北盘市前店村。 1977年考上奉天大学社会学专业。 毕业后就留在了省城。 所以,县城里并没有她的户籍档案。 但1966年县城里下乡到北盘市的人并不算多。 眼下有一些应该还留在县城里。 要是换了以前的话,这点资料秦咏梅得查一个月。 可眼下有电脑了。 一柜子的资料都能存到那种其貌不扬的铁盒子里。 90年代以前县局就有电脑了,不过也就两三台而已。 眼下,县局已经有二三十台电脑了。 每天都有二三十个大姑娘、小伙子在忙碌着,敲击着键盘,将最新的资料输入电脑。 这么多人这么多电脑,县局大院已经没地方安排了。 就把这个电脑部门挪出来,放到离县局大院不远的一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原来属于司法局,眼下空着了,盖了几间水泥倒置房,用来当电脑室。 秦咏梅刚从省城回来就打好招呼了。 这会儿过去两天了,她就赶紧跑过来看一看。 她轻手轻脚在电脑室里走着,看着男孩女孩们忙碌着。 心里羡慕不已:年轻就是好啊,可以学这么多新东西。 这些男孩女孩们大多不认识秦咏梅。 但从她的神态和年龄就能猜出她级别不低。 秦咏梅刚在屋子里走了一个来回,一个戴着眼镜30来岁的男子便快步走过来。 “哎呀,秦局,你打个电话,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多好。” 这伙计姓田,是副局长冷建国的亲戚。 “哎呀,田主任,您太客气了。我正好路过这边,就过来看看,没有催你的意思啊。” “没事儿,破案的事儿最重要!” 说着,田主任递过来一叠纸,还有一张软盘。 秦咏梅接过那十几张纸,又接过那张软盘,在手里掂了掂。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全装进去了?” “是啊,再装十份儿都没问题。” 秦咏梅感叹:“这高科技就是厉害啊。” “可不嘛,听说以后有鹰特网就更厉害了。您坐在办公室里,我直接传给你,比老鹰飞过去还快。” “那么厉害啊?看来我们这些老年人再不学习就要被时代淘汰了。” “呵呵,秦局您还年轻。” “行了,不打扰你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您慢走啊。” 看着秦咏梅走远了,田主任连忙转身快步往办公室走去了。 走进办公室,田主任一边门一边说:“真不好意思啊,有点事儿耽误了。刚才说到哪了?” “工资待遇。”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他转过脸来,是周洋。 田主任回到座位上坐下,低头看着周洋的简历。 “您这是科班儿毕业啊,我们的工资可不太高哦。” 周洋微微一笑:“差不多就行,主要是喜欢公安的工作。” 田主任叹口气,欲言又止:“其实我们……不算是公安。” “编外人员是吧?” “是啊,而且短期内不会有编制。” “没关系,只要能帮公安干警同志抓坏人,工资少点也没关系。” “嗯,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不过,帮刑警队破案只是咱们工作的很小一部分。咱们工作的主要部分是户籍资料录入整理。” “我知道,户籍管理也是公安工作的一部分。” “好!走!我带你到工作环境看一看。” 第三百六十五章 领导冒号 田主任领周洋走进电脑室,介绍着:“你看,这就是咱们工作的地方。” 电脑室明窗净几,宽大通透。 地上铺着地板,墙上贴着壁纸。 工作人员都穿着白大褂、拖鞋,就像身处一个实验室一般。 田主任走到一个小伙子身后,停下脚步。 小伙子正满头大汗忙碌着,不时开机关机。 田主任叹口气:“还没修好吗?” 小伙子摇摇头。 周洋了看了看:“要不我帮您看看?” 田主任拍一拍小伙子的肩膀:“对,让他试试吧。” 小伙子起身站到一边了。 周洋熟练地打开电脑机箱。 将机箱里各个零件检查一遍,然后将机箱盖好,再次打开电脑。 电脑嗡嗡响着的时候,周洋飞快地敲打键盘,进入设置界面,飞快地观察操作一会儿后,退出关机又开机。 片刻之后,电脑进入正常页面了。 田主任惊喜不已,小伙子却面露尴尬。 “看没看见?学着点。”田主任拍拍小伙子的肩膀。 小伙子点点头。 周洋站起来:“没什么,就是一点小毛病,bios设置的问题。”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啊。好啊!正好,这边这台电脑空着!” 田主任说着,把周洋领到一个空位子上了。 “你先坐着啊,我给你办手续。” “嗯,您忙你的。” 田主任转身离开了。 周洋打开电脑,随便浏览一会儿,然后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左右,按下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夹。 又敲击了一会儿键盘,一个人的身份信息缓缓打开。 随着页面完全打开,白客的照片显现出来。 那是白客几年前提交的证明照,面孔还很稚嫩。 周洋打量着白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秦咏梅拿到资料后回到办公室,就翻看起来。 翻着翻着突然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周杨! 她连忙仔细翻看周杨的资料。 周杨是周梅的姐姐。 1966年高中毕业后,相应上山下乡号召来到北盘市前店村插队。 她的好学上进的妹妹周梅,这一年初中毕业,也跟随插队去了。 由此来看周梅应该是知道丛季生的一些风流韵事的。 出于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她不想提起这段尘封的往事。 既然她不肯说就问问她姐姐好了。 秦咏梅又仔细看了下周杨的资料。 1978年,周杨回城后待业了两年。 1980年被分配到仪器仪表厂担任车间工人。 眼下是仪器仪表车的工会干部。 秦咏梅拨通了电话,正好周杨在办公室,下午也没什么事。 秦咏梅便跟她约好了,下午面谈一下。 白客虽然暂时不能把那个杀人狂的事说给老妈听,但他也不太担心。 上一世,这个杀人狂能够成功地栽赃陷害白客是因为白客当时处于精神异常、神志不清的状态。 这一世,白客清醒着呢。 更何况有dna大杀器。 不服?把dna拿出来测一测? 杀人狂的事儿先放到一边,白客就惦记着怎么跟于秀波好好谈谈。 最好能劝说于秀波不要再干化妆品推销了。 这工作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那些洗脑的手段。 白客担心于秀波陷入邪门歪道。 可眼下想让于秀波放弃这份工作,基本不太可能。 不管是不是白客帮她,于秀波现在已经做得风生水起了,从中找到成就感了。 眼下,她已经成了县城里的总代理。 白客回到家里时,她正率领着手下们在家里开会。 励志的口号声,白客在门外都能听见。 推门进屋,于秀波正在给十几个手下鼓劲儿。 白客战战兢兢地,就害怕于秀波和她的手下们一时激动,整出点打嘴巴、喝尿啥的。 十几个手下中,只有两个挺懂事,看见白客点点头。 其他人都像于秀波一样,板着脸,完全沉浸在特定的情景当中。 白客钻进屋里,紧紧关着门。 又听他们在客厅里喊了两次口号,这才解散了。 白客赶紧出来,坐在客厅里等着。 于秀波出门送手下,好一会儿才回来。 于秀波“事业成功”以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言谈举止透着自信、霸气。 “大姐,你们别在家里喊口号啊。” “怕啥?这个楼层不全是我们家的吗?” “可楼上楼下能听见啊。” “大白天的,还不让人说话啊。” “再说我担心咱们楼下那个老太太。” “担心她干什么?整天贼眉鼠眼的。” “人家是街道的,有点大事小情都要向上汇报。” “让她汇报好了,咱又不做亏心事。” “你整天弄一帮人回来喊口号,不知底以为要搞啥活动呢。” “咱们不出动静他们在背后嘀咕的更厉害。不用理他们,这些没档次的人。” 说着,于秀波转身要往屋里走,白客连忙拉住她:“着啥急,咱们坐着聊会儿呗。” “有啥好聊的?” “哇,当领导了,口气都不一样了。” “哼,你又笑话我。” “说正经的,你说你整天干这个不累的慌吗?” “还行啊。” “你说你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有时一日三餐全在外面吃。” “干事业嘛,总得付出点代价。” “可你这每天挣得还不够花的。” “你们这些土大款儿啊,就是没档次。什么都能拿金钱来衡量。我们做的事业是健康的事业,为人类某福祉的事业。我们用爱展业,用心去跟顾客交流,怎么能……” 白客知道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于秀波那不太发达的大脑肆意狂奔。 白客抚摸着于秀波的丝袜。 “哇,你这里怎么破了?” “嗯,一定是刚才不小心刮到哪了。” “怎么不小心点?你穿这丝袜真好看。” “是吗?” “显得腿特长,胸以下都是腿。” “讨厌……” “这是啥?” “吊袜带啊。” “好高级啊,以前还没注意到。哇,你腿好白啊,像精粉儿馒头一样。” “讨厌!大白天的……” 于秀波事业成功后,最大一个好处就是她思想变得开放了。 在某些方面变得更加自信主动。 甚至能接受白客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不论男女都很适用。 白客抱起于秀波向卧室走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姐妹 一番激情碰撞之后,于秀波总算褪去了她不说人话的女强人的一面。 变得像只小猫一样。 白客轻抚着她丝滑的脊背。 “波波,我记得你以前挺讲究穿戴的。” “现在不也挺讲究吗?” “可你每天都穿着制服,虽然你穿制服很性感……” “唉,”于秀波叹口气,“没办法,展业或者开会的时候就得穿制服啊,不然就没气场。” “我觉得吧,人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创造力。” “我现在做的就是我喜欢的事啊。” “你以前不是想学服装设计吗?” “唉,不是没考上吗?” “咱可以自费嘛,有没有文凭无所谓,能学到东西就行。” “哎呀,年龄大了,学不动了,再说我现在干的挺好的。” “真的年龄大了吗?我检查一下……” “啊,讨厌,不要!不……要……” 白客心里明白,想要说服于秀波改弦更张,一次两次是不可能的了。 在照相馆里,鲁亚楠也在说服白宗不要蛮干。 作为照相馆的主力干将,白宗虽然跟鲁亚楠离婚了,但还是每天得过来坐阵指挥。 稍有空闲他就跑到院子里来推磨。 鲁亚楠发现了,连忙阻止他。 “你疯了啊,胳膊没好,还敢出大力。” “没事儿,就稍微干点。” “推磨这活儿是稍微干点的吗?你说你着什么急啊,又不是没面吃。” “刘康她也想吃点新面……” “咱妈那里不是还有吗?拿点给她就完了呗。” “妈那里蒸了几次馒头也没剩多少了。” 寡妇也来劝:“我说大旗啊,你可是咱们照相馆的主力,你的胳膊可不属于你啊。要是整坏了,咱这买卖不用干了。” 寡妇一本正经的样子把白宗和鲁亚楠都逗笑了。 鲁亚楠说:“既然没什么事儿,就帮我看看影楼布置。” “好!” 白宗和鲁亚楠向屋里走去了。 寡妇也回到前台,寡妇媳妇向寡妇使着眼色。 寡妇叹口气。 寡妇媳妇也跟着叹口气,压低了声音:“你看他们老夫老妻多合适啊,真可惜……” 寡妇撇嘴:“你看着吧,他俩早晚还得在一块儿。” 话音刚落,影楼里就传来白宗和鲁亚楠的说笑声。 寡妇媳妇皱起眉头:“怎么感觉比以前更好了。” “小别胜新婚嘛。” “去!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下午,秦咏梅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仪器仪表厂时,周杨已经在等候了。 工会的人还特意把办公室空出来,让二人交谈。 见到秦咏梅,周杨挺高兴:“是我妹让你来找我的吧。” “那个,不是。” 怪不得答应的这么痛快。 说完,秦咏梅又补充几句:“我跟周梅挺熟的,当初在京都开三八红旗手表彰大会时,我们俩还在一个房间。” 周杨笑了:“我想起来了,我妹妹提到过您,说您是咱们省唯一的女刑警队长。您现在是局长了吧?真了不起啊。” “过奖,过奖,是副局长。” “那也不简单,我妹妹虽然警衔高,但其实是文职,您这是正经八百的。” “都是干革命工作嘛,岗位不同而已。” “您真客气,早知道是您,我过去找您才对,还让您亲自跑过来。” “哎,应该的,应该的。” “嗯,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好,谢谢。我主要想了解你当年上山下乡的事儿。” 周杨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这都快30年了。不过当年的情形真是历历在目啊,每一段生活都令人难忘。” “你们下乡的村子里是不是有个叫丛季生的?” “当然记得,这个混蛋,大家都叫他铁脖子。” “这个人人品很卑劣是吧?” “是啊,根本就是个混蛋。” “听说他祸害了不少女知青?” 周杨愣了一下,咬牙切齿:“回城的时候,很多男知青都想弄死他。怎么?他不会是死了吧?” 秦咏梅点点头:“应该是意外死亡,但也有可能是其它情况。” “哈哈,他这种人不光知青们恨他吧。” “我想问你一下,他祸害的那些女孩子中,有没有听说谁被搞大了肚子?” “这个……”周杨略有迟疑,有些尴尬地摇摇头:“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真的吗?” 周杨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应该有,但这种事怎么会让别人知道。” “嗯,明白你的意思。那你都知道哪些女孩子被铁脖子祸害过?能给我提供一份名单吗?放心吧,我会替她们保密的。” “好,我好好想想,写给你。” 秦咏梅拿出笔记本递给周杨,周杨一边想着一边写着。 不时写完了又划掉。 秦咏梅说:“没事儿,哪怕道听途说也写下来。” 周杨点点头,继续写着。 写了有七八个人的名单。 秦咏梅拿起来看了看:“有没有咱们县或者咱们市的?” “这个是咱们县的,这个是市内的。” “她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 “都到市内了,好多年没见过了。” “这两个呢?” “这两个是北盘市内的,后来也回到了他们市内。” “有没有那种,原来在县城,后来又到了省城的?” “有,啊,没有!”周杨神色明显有些慌乱。 “嗯,知道了。” 秦咏梅在名单上标记了一会儿。 “谢谢你啊,那就不打扰你了。” “客气,有什么事儿,您随时再沟通。” “好的,再见啊!” 秦咏梅走了以后,周杨又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拿起了电话。 拨了好一会儿才通了。 “梅子啊,怎么样,这几天忙吗?” “挺忙的。” “刚才那个谁……” 周杨一抬头看到几个同事陆续回来了,连忙又压低声音。 “就那个谁……姓秦的女的……” “她找你了是吗?” “是啊,问些知青的事儿,还有铁脖子……” “嗯,我明白。我就知道她会去找你。”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老公安了,别看她文化水平不高,人很聪明。” “那个,我把她们几个都写给她了,不过没写你……” “谢谢,其实也没事儿。” “你没事儿吧,梅子?” “挺好的啊。对了,你没事儿去看看洋洋,他这几天是不是回……奶奶家了?” “是吗?好几天没去看咱妈了,我晚上就去看看。” 第三百六十七章 牵挂你的我 白客吃完晚饭帮着收拾会儿桌子,掉头一看老妈又不见了。 不用问,老妈肯定又钻进书房研究案子去了。 这栋三层高的别墅,一楼平时不住人。 三楼住着白宁和袁宪洲。 另两间卧室空着,谁回家了谁住。 实在人多了,一楼的大客厅睡七八个人也轻而易举。 秦咏梅和白策则住在二楼,除了共有的一间卧室,还各有一间书房。 秦咏梅这一间面朝大海,白策那一间推窗见山。 反正都是他们各自喜欢的。 以前住平房的时候,老爸老妈的大屋子门从来都是半开的,进进出出根本不用敲门。 搬进别墅来了以后,就开始讲究了。 主要是气氛不对,不敲门就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白客咳嗽一下,刚抬手想敲门,老妈就在里面喊:“进来。” 白客走进去了。 果然,秦咏梅戴着老花镜在查看卷宗。 “那个周,阿姨确实有问题吧?” “是啊,我今天跟她姐姐聊了会儿,她们姐妹俩明显在隐瞒什么。” 白客叹息:“这种事没几个人能够面对,尤其周阿姨那种要强上进的人。” “可这涉及到一桩桩人命案啊,她也算这个行业里的人。” “您记得有部日本电影叫《人证》吗?” “记得。可那个私生子是个好孩子。操蛋的是那个妈。” “这种人太多了。当一个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以后,就开始患得患失了,哪怕有已点点闪失,都难以接受。” “你周阿姨倒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想逃避那段历史而已。” “既然如此,能不能直接要求她检测dna?” “暂时还不合适。我们眼下只是猜测而已,严格来说,连三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而且她的警衔比我高,不可随便冒犯。只能多搜集些证据,然后通过修局向她提出建议。” “嗯,一定能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哎,对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dna可以查三代?” 白客叹口气:“眼下好像还不行啊,得个一两年。” “哦,那就再等等吧。” “我感觉这个杀人狂又回到县城了。” “感觉?你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没,没,就是觉得他好像知道我们的进程,仿佛正在跟我们捉迷藏一样。” 白客总不能说我感觉我上一世见过那家伙,更不能要求老妈根据自己的感觉找人画出画像,然后全城通缉。 ********************** 在颜老太太家里,周洋正在屋里看书。 外屋传来周杨和颜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妈,这个漏勺都坏了,你怎么还不扔啊,不都给你买新的了吗?” “用着顺手,凑合着用呗。” “洋洋在吗?” “在屋里呢。” “洋洋?” 周杨走进来,手里拎着一网兜的苹果。 “你看这是什么苹果?” 周洋无奈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富士苹果。” “是吧,这是同事出差到烟台买的。来,你尝尝,又脆又甜。” “不了,我刚刷完牙。” “真是个好孩子,怪不得你二姑也称赞你,说你是个很自律的孩子。” 周洋叹口气,拿起书又放下了。 “大姑怎么听说你把省城的工作辞了?是真的吗?” “是啊。”周洋点点头。 “多可惜啊,北航那份工作多好啊。你……爸不知打了多少人情啊。” “没什么意思。” “你不是就喜欢打电脑吗?怎么又没意思了?” “气氛不好。” “唉,你这孩子。可咱这县城里哪跟上省城好找工作啊。” “不急,来年我准备到京都去。” “那么远啊。唉,省城多好啊。你不喜欢在北航干,咱们再想想办法。” “谢谢你啊,大姑,到时候再说吧。” ******************** 刘康在案板上搓揉着面团,白宗凑过来:“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这点东西。” “我妈说这新面不筋道。” “是啊,可新面这种味道儿,陈面也比不了。你闻闻看看。” 刘康说着,把沾了面的手伸过来。 白宗闻了一下,“是啊。” 又学着绅士一般,屈膝背手亲吻刘康的手背。 “讨厌!” 刘康沾着白面的手在白宗脸上抹一把。 白宗弯腰来亲吻她。 本想亲一下就好了。 刘康却把舌头伸过来,搅和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白宗刚要转身,刘康又说:“那个,照相馆不是已经走上正轨了吗?你应该带几个徒弟,也不用你老在那里盯着。” 白宗叹口气:“寡妇倒是又精又灵的,我带多少年了,他也只是掌握普通技巧而已。想真正搞点艺术创作,他还是做不了。” 刘康撇嘴:“搞了半天你是艺术家啊。” 白宗笑了:“那倒不是,不过照相这事儿入门容易,想照好真得有点感觉。” “哼!有艺术天分的人不可能就你一个,你再找找嘛,带一两个徒弟。” “好吧。” “你应该多关心咱们的康德记,这才是咱们自己的买卖嘛。” 白宗叹口气。 “哎对了,听说过段时间要对私人开药房放开限制了。” “那好啊!咱们可以干的更大了。” 眼下,康德记只能买中药和中成药,生意没法做大。 如果可以卖西药甚至处方药以后,就可以放开手脚经营了。 甚至可以像白客的江涛饭店一样,到全国各地开连锁。 “我再让同学帮忙打听打听,要是消息确凿的话,就让白客帮忙,在市内找块儿地方开连锁店。” “好!我先跟白客打个招呼。” ************************ 南街一家音像商店前,周洋在选看着最新的磁带。 一阵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板,林志颖新出的磁带来了吗?” “是这一本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不是,今年刚出的,《牵挂你的我》。” “哪那么快啊?又不是盗版。” 周洋忍不住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女孩儿站在面前。 她留着披肩发,长着单眼皮,嘴唇略厚,说话时带着自来笑。 一打眼看上去有点像山口百惠。 周洋只是打量了几眼,女孩儿立刻察觉了,猛地转过脸来。 周洋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等女孩儿转身离去时,周洋又在原地驻足片刻,然后看着女孩儿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被侮辱的年代 “咚!咚!咚!”周洋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紧紧跟着那团红色在人群中穿梭。 出了闹市区又来到一条巷道里。 七拐八拐之后,女孩子不见了。 周洋正原地踌躇之际,身后突然有人轻咳一声,然后是“咯咯”地笑声。 周洋回头一看,刚才那个红毛衣女孩儿和另一个女孩儿正站在他面前。 笑了几下又板起脸来:“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周洋红了脸。 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小声说:“坏人!” “不,不,我不是坏人。”周洋连忙辩解,“我,我有那个磁带!” “牵挂你的我?” “对,我亲戚从港九带回来我转录的,咦,哪去了……” 周洋在双肩包里翻找着。 “哼!骗子!” “没,真的有……” 周洋翻了半天,一抬头,两个女孩儿早没影儿了。 ******************** 在市局会客室门前,一名中年妇女走过来,刚要敲门,门开了。 秦咏梅伸手过来:“谢谢你啊!专程跑过来。” 中年妇女跟秦咏梅握手:“呵呵,应该的嘛,应该配合你们工作。” 秦咏梅拉着中年妇女的手进去,让她在桌子前坐下。 然后关上门,去拿水壶倒了杯热水。 中年妇女连连点头:“谢谢您!” “不好意思啊,可能要问你一些敏感的问题。” 秦咏梅坐下来打开记事本。 中年妇女笑了:“没事儿,都这把年纪了。” “呵呵,也没多大,还没到退休年龄呢。” “是没到年龄,不过我内退了。” “回家带孙子了吧?” “是啊,你也应该有孙子啥的了吧?” “孙子外孙都有了,家里一大堆呢。” “哈哈,也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了。” “我在电话里跟您说了,想了解当年插队的事儿,不知道……” 中年妇女笑了,落落大方地说:“您不会是想问我们几个女知青当年被欺负的事儿吧?” 秦咏梅反而不好意思了:“是啊……” “没事儿,尽管问吧,都这些年过去了,孙子都有了,有啥难为情的。” “您真是个开通人。” “不开通也没办法啊,日子总得过嘛。” “我倒也不想问的那么具体。就是想知道,你们那几个被祸害的女知青,有没有怀孕的……” “这个还真没亲眼见过谁……” “没亲眼见过?难道听说过吗?” 中年妇女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可她好像是你们系统里的啊?” “您说得不会是周梅吧?” 中年妇女默默点头,但还是欲言又止。 秦咏梅笑了:“说吧,我们公安干警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中年妇女叹口气:“说来也怪我们。梅子是我们那批人中年龄最小的。铁脖子的坏名声传出来后,大家都提心吊胆,尽量不落单。可农村干活儿您也知道,总会有落单的时候。” 秦咏梅也叹口气:“后来周梅就中招了是吧?” “这种事嘛,也没人见过。我和陈平之所以尽人皆知,是因为我们俩不停地告状上访。唉,要是大家心齐一点,早把铁脖子这王八蛋弄死了。也不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秦咏梅点点头:“那你们是怎么看出周梅像是中招了。” “有一天突然就感觉周梅魂不守舍的,晚上也有人听到她在偷偷哭。所以,大家开始私下里议论她也中招了。不过,您知道,农村活儿很累。大家每天都屁颠儿屁颠儿的,没有剩余的精力来操心别人的事儿。而且,她有个姐姐在身边。” “那你们是怎么感觉她像是怀上了。” “就是有一段时间突然感觉她好像变胖了。因为她来的时候是小孩子,还挺单薄的,但突然整个人就像是大了一圈儿一样。” “肚子大不大?” “看不出来。当时是冬天,而且北盘比咱们这里冷一些,冬天比较漫长。大家都觉得她是穿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可突然有一天她就消失了,一个月后才回来,整个人一下就瘦回去了。她对外说她生病动手术了。” 秦咏梅叹口气:“可以理解,那个年代的人都注重名声。” “是啊,梅子是个要强的人,我们也可怜她,私下里都不怎么议论她的事。公安同志,梅子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不会,她是受害者,组织应该多关心她才对。” “她考上大学以后,我们都挺替她高兴的,她是我们这批人中最有出息的。不过,回城以后她基本就不再跟我们来往了。开联谊会也从不参加。唉……” 秦咏梅叹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那一幕的。” “不过,警察同志,这些都只是猜测啊,属于谣言。是不能用来当做证据的。” 秦咏梅笑了:“放心吧,只是用来当做参考。” “那就好。” 秦咏梅送中年妇女出来时,却看见院子里一个穿着时髦的男青年正在打哈欠。 走到近前一看是穆荣。 “你这是怎么了?又搞地下工作了?” 穆荣叹口气:“昨晚在杰杰的士高又待到大半夜,回家还满脑子嗡嗡响,就那么一直到天亮。” “又是抓那些卖摇头丸的吧?” “是啊,不过最近又开始流行溜冰了。” “溜冰?” “一种新型的。” “这些王八犊子,整天就吃饱了撑的。照我看呐,管他卖的还是吸的,统统都抓起来。” 穆荣叹息:“想人赃俱获很难啊。总不能看他飘飘欲仙的样子就说他吸了。” “是啊,又不能刑讯逼供,要是白客他们能检测出来就好了。” “你还别说,大城市已经在尝试尿检了。白客他们技术领先,估计也能做出来。” “那你没事儿去问问他。” “好,下午没事儿我就去看他。” 秦咏梅走后,穆荣召集其他几名参与缉毒的刑警开了个会,汇报一下在各个迪斯科舞厅侦查的情况,然后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开着开着会,穆荣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家也不敢吵醒他。 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穆荣被饿醒了。 吃完午饭后,穆荣就赶紧给白客打电话。 “穆大哥!嘿嘿,您吃饭了吗?那就不等你了,你过来吧,我现在正好在生物公司这边儿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日苯房和银杏树 当下的人,不喜欢吃洋快餐的很少,孙媛算一个。 正好生物公司附近有家新开的中餐馆,菜做的也还地道。 而且跟江涛饭店类似,它也属于连锁饭店,只是仅限于市内,档次也属于中等的。 生意比江涛饭店还好,每天都是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要不是白客提前预定了,他和孙媛就得等上好一会儿。 这饭店有个优点,上菜也很快,端到嘴边儿的时候都是热气腾腾的。 这会儿的人们特别爱吃烫嘴的菜。 白客也极力阻止孙媛吃这种很烫的菜,想让她再等会儿。 “你看啊,人喉咙的这个部位是没有知觉的,所以烫秃噜皮了都不知道,但这会带来极大的健康隐患……” “讨厌,人家吃饭你愚叨啥?就显得你有文化了?” 白客尴尬地看看四周,不时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他只好叹口气闭嘴了。 孙媛吃了一口,惬意地闭上眼睛:“还是咱中餐好吃啊!” 1994年新年刚过,孙媛就从英伦飞回来,提前放寒假了。 “你不是还有半年才毕业吗?” “是啊,不过这一回基本十拿九稳了。这段时间,我又找到学习的感觉了。真想一鼓作气,把博士也拿下来。” “别啊,大姐,你这墨水已经够多了,再往里装就要满出来了。” “你的意思我没肚量是吧?” “有肚量,吃吃吃,这海肠子炒韭菜就得趁热吃。” 孙媛吃了几口叹口气:“我这还没毕业呢,京都尚海的几所高校都发函过来,让我到他们学校任教。” “是啊,现在国内缺你这种人才。照我看呐,你就在咱市内的大学当客座教授好了,也顺便帮咱们生物公司物色人才。” “嗯,有道理。这二十世纪的最后几年是关键时期。基因工程、通信通讯、计算机、互联网等都将高速发展。你看你这个大哥大,国外已经开始往小型化发展了。” “是啊,将来会出现卡片儿式手机,而且照相功能比普通照相机还强大。” “这你都懂。” “我来自未来,当然懂得多了,哈哈。” “吹吧。” “对了,穆大哥一会儿过来,要跟我谈谈尿检的事儿。” 孙媛叹息:“又是赔钱的买卖。” “是啊,跟公安合作没办法。” “不过,尿检将来也是个大市场啊。” “这能有多大市场?各个医院不是都能做吗?” “医院那是在显微镜下观察。现在国外都采用试纸测定,几分钟就能检测一个人。不光吸毒人员,早早孕,糖尿病,肾病等很多病症都可以使用试纸。” “嗯,这么说来,试纸这块儿也是个不小的市场。” 正聊着,服务员又端菜过来了。 孙媛诧异:“都吃完了,你还点什么菜啊。” “嘿嘿,好吃你就多吃点嘛。” “我哪有那么大肚量啊,都快到我脖子这来了。” “是给鲁贵点的,这个馋鬼,这会儿估计还没吃饭呢。” “那咱们赶紧走吧。” 白客和孙媛回到生物公司时,鲁贵正坐在办公桌前嚼着地瓜干儿。 看见白客拎着饭盒进来,连忙跳起来。 “呵呵,总算回来了。” “你个馋鬼,有盒饭你不吃。” “这,这几天牙不好。” 鲁贵抱着盒饭到一旁茶几上吃饭了。 白客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样子皱起眉头:“不能慢点啊?还牙不好呢。” “嘿嘿,有好吃的就没事了。” “我不过来的时候,你就到那家饭店点餐好了,你身为招商办主任,这点福利还是有的。” “不了,一是浪费时间,二是搞特殊,让员工们看见不好。” 白客拿起账目翻了翻。 鲁贵担任招商办主任这半年来,工作干得不错,办公室的出租率眼下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了。 而且他现在还是个大学生呢,时不时得回学校报道。 所以,这小子还是很有经营管理天赋的。 白客刚放下账目,门口有人来敲门。 一个搞招商的业务员探头说:“有个姓穆的公安……” 白客和孙媛连忙站起来了:“走!” 白客跟穆大哥聊完尿检的事儿,又寒暄了好一会儿。 穆荣这才离开了。 晚上下班时,白客开车带着孙媛一起回来。 年前,白客换车了。 桑塔纳依然给凤琴开。 50铃皮卡就给袁宪洲开了。 他自己开着辆新出的陆地巡洋舰。 “这车不错吧?” “是啊,视线好像比皮卡还高。” “开着这车到麻风岛应该更爽。” “去,去,我再也不去那破地方了。” “哈哈,等你自己开车就不感到害怕了。” “你给我买车啊?” “买啊?任何车。” “唉,得有驾照啊。” “其实你在英伦应该学车的,等你回来正好能开上了。” “英伦的车都是左侧通行,回来又不能用。” “哦,对啊,英伦和日苯这些岛国都是左侧通行的。” 到了孙媛家日苯房附近,孙媛忍不住叹口气。 孙媛家的那一片日苯房已经开始拆迁了。 孙媛从英伦拿着硕士文凭回来时,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当然,以老孙头的级别,他家应该能分到一套很大很大的房子。 但怎么也没法跟日苯房比。 日苯房有前后院子,两层高,有地下室有小阁楼。 看起来朴实无华,算不上是洋楼别墅。 只能算是小独栋。 但极其温馨,而且冬暖夏凉。 全县城曾经有几千栋日苯房,到80年代只剩下几百栋了。 眼下,孙媛家附近这十几栋更是硕果仅存了。 不久之后,不光孙媛家这十几栋日苯房,还有周边的几棵水桶粗细的银杏树恐怕也得统统砍倒。 孙媛叹息:“你说你有钱有势,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可连这么几间日苯房子都保不住。” 白客也叹息:“是啊,有些东西咱是无能为力的。” 这一世,白客凭自己的财力保住了西门、北门。 但就是保不住日苯房。 因为全城巨大多数日苯房都属于军方,惹不起。 其实,单从舒适度来说,白客给老爸老妈盖的小独栋丝毫不逊色于日苯房。 第三百七十章 开始很美好(为大执事书友1611加更1/1) 白客给老爸老妈盖的房子不仅不比日苯房差,而且还更方便美观实用一些。 尤其冬天取暖的时候。 日苯房一般都是自己取暖的。 污染环境不说,温度也不好掌握。 老爸老妈和其他十来户居民统统都是培训中心统一供暖的。 培训中心到了冬天,各种培训活动就很少了。 只留少部分工作人员。 要不是还带着十几户居民,光给这少部分工作人员取暖,那真是亏大了。 吃完饭,临走之前,白客又来到老妈房间。 摸一摸暖气,问一问老妈的感觉。 “怎么样啊?妈,是不是有点热?” “是啊,你看温度计,都25度了,我都想穿短袖了。” “怕热您就开空调嘛。” “神经病啊,烧暖气开空调。” “明天我让烧锅炉的轻点烧。” “算了吧,或许人那几家觉得刚刚好呢。” “嗯,等明年我再给各家各户装一个调节阀,嫌热咱自己这边就少放点热汽儿。” “那感情行。” “妈,你这是在写什么?” 秦咏梅叹口气:“向修局他们打报告……” “申请检验周梅的dna是吧?” “是啊,虽然没有任何确凿有力的证据,但……” “如果搞错了,不仅败坏了周梅的名声,也影响您自己的声誉,甚至周梅可能会打击报复……” “妈倒不怕这个,只要能破案,个人的荣辱安危算什么。妈只是同情周梅。如果杀手确实是她的私生子,而她又能大义灭亲的话,这对她的人格尊严是个极大的提升。也能让她对昨日的屈辱释怀。可如果我们搞错了呢?就只剩下往伤口上撒盐了。” “既然您有顾虑,就先放一放。” “可犯罪能放一放吗?一旦在咱们松懈的这段时间,凶手再次作案怎么办?咱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呐!” “我感觉这个罪犯也是有犯罪规律的。” “是啊,这三起案子,被害的都是红衣少女。相隔两三年。案发时间都是在夏天。可一旦有例外呢?” 上一世,白客掌握了七起连环凶杀案。 被害人是红衣少女这一特征,在凶手杀了三四个人以后已经不拘一格了。 其它方面并没有改变。 两三年犯案一次,夏天作案。 可老妈说得对,一旦有例外呢? 白客想了下:“正好孙媛回来了……” “孙媛又掌握新技术了是吧?” “是啊,她现在已经能检测y染色体了,只不过处于实验阶段,还不够稳定。” “就是你说的查三代那种?” “是啊,您记性还挺好。” 秦咏梅想了下摇摇头:“我感觉不行。” “怎么不行了?” “我记得你说过,y染色体是查父亲这边儿的。可眼下咱们已经确定姓丛的就是凶手的父亲,但姓丛的已经死了,他的其他子女跟凶手也没有关系,根本就不知道凶手的存在。再怎么查三代有什么用?” 白客突然醒悟了:“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咱们现在迫切需要寻找的是凶手跟他娘的关联……” “我记得你说不过不是有个专门查母亲这边儿的吗?叫什么线体?” “妈,你真厉害!那叫线粒体!” 秦咏梅的文化水平不高,但记忆力还是很惊人的。 “哎,不对呀,我怎么记得你说过,那个y是传男不传女,那个线体是传女不传男。这凶手明明是个男的啊。还是不行啊!” 白客笑了:“这个传女不传男其实表达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女传男不传。” “什么意思?” “打个比喻,就拿周梅他们家来说吧。周梅家有兄妹三人。哥哥周桐,姐姐周杨,妹妹周梅。他们的母亲会把线粒体遗传给三个儿女,包括周桐。” “明白了,男的也可以被遗传。” “是啊。可周桐是男的,他无法将老太太的线粒体遗传给自己的儿女。周杨和周梅姐妹则可以把自己的线粒体遗传给自己的后代,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 “明白了,也就等于说,如果凶手确实是周梅的私生子的话,他的线粒体跟周杨的女儿的线粒体是一致的。” “是啊,会有重合。” “太棒了!正好周杨的女儿今年中考,我们给学校发函,春节前就让他们整个班级参加体检。” “不过检验的周期有点长……” “有多长?” “怎么也得开春儿了。” 秦咏梅叹口气:“但愿这个罪犯确实有规律。” ******************** 在县公安局微机房里,周洋坐在电脑前操作着。 飞快地敲打一会儿键盘,然后略微放慢速度,用眼角余光打量左右。 确定没人看向他这边时,轻轻抓起鼠标,点击几下。 一个女孩子的身份信息渐渐显露出来,他仔细看着女孩儿的照片。 最后摇摇头关掉了,又打开一张再仔细打量。 就这么一连看了十几个女孩子的资料,直到不远处座位上有人起身,准备走过来了。 周洋这才关掉窗口,继续敲打键盘。 *********************** 在南街音像商店的窗口前,周洋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在橱窗前看着里面的磁带。 看一会儿再转身四下张望一会儿,再转回去看一会儿,再转身四下张望。 最后叹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老板,那盘磁带,就是夏林那盘,《容易受伤的女人》。” 老板把磁带拿下来了,递出去。 周洋转身偷看一眼,果然是那天穿着红毛衣的那个少女。 她今天穿了件套头高领白毛衣,小脸儿衬托的粉扑扑的,下巴也格外迷人,隐约还能看出一点小屁股沟。 她拿了磁带交了钱,正准备离开,看到周洋,也明显认出了他,笑一下,露出一对小虎牙,然后把手放在肩膀前摆一下,转身要走。 “哎,那个,”周洋忍不住说。 女孩儿停下脚步,有些嗔怪地皱起眉头。 “磁带!那个……”周洋连忙从包里拿出一盘录制的磁带。 看他熟练的程度,显然早就准备好了。 女孩儿接过来看一看,脸上露出惊喜,但还是故作镇定:“哪一盘?” 第三百七十一章 神经病啊 “就是那,那个谁……” 女孩儿忍不住替他说:“林志颖……” “是啊,就是那一盘。” “真假的?” 女孩儿将信将疑。 “不信,你听听。” 周洋说着从包里拿出随身听。 女孩儿看着有些艳羡:“哇,不错啊,索尼的吧。” “是啊,”周洋说着,飞快地拿出磁带,把林志颖的磁带放进去。 女孩儿自己把耳机拿了过来,戴上了。 “嗯,嗯,真是哦……” 女孩儿刚沉浸在音乐声一会儿,周洋却“啪”地把按键按起来了,从随身听里拿出了磁带。 “给你。” 女孩儿依依不舍地把耳机摘下来还给了周洋。 “谢谢啊!” 女孩儿把磁带放到包里,然后伸出小手:“我叫赵君,你呢?” 她的小手略有点短胖。 周洋飞快地伸出手跟赵君握一下。 赵君看着周洋的手惊呆了。 周洋的手修长干净,比女孩子的手还漂亮。 “我,我叫唐塔。” 周洋飞快地抽回手。 “可这个,我怎么还你呢?” “不用还呐,这个磁带本来就是转录的,转录多了音质就会变差的,因为这个磁带上有一层磁粉,而且这个磁头……” 赵君呆呆地看着周洋叨逼叨半天,刚要说话,周洋却挥挥手:“走了啊!” 转眼间就走远了。 赵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神经病啊!” ******************* “神经病啊!” 孙媛看着白客送来的信封里装着的一张张染血的面巾纸,忍不住惊呼。 “你,你不让我把血滴在面巾纸上吗?一共三个,我,我哥,和我妈的。” “可你弄这么大一坨干什么?” 孙媛四处看看压低声音:“比我量还大……” “我去,下流!” “流氓!还假装纯洁!” “嘿嘿,俺是纯洁的流氓。” 孙媛把面巾纸都装回信封里:“都是阴干的吧,没太阳暴晒啥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完全按照您的指示处理的。那啥,多久能验出来啊?” “唉,我哥我姐我妈的还没弄出来呢,谁知道能不能测试准确。” “一定行的。” “不管怎么样,3月份回学校以前,我一定得把基本的程序确定下来,安雅她们照着这个程序就万无一失了。” “那你可够辛苦的。” “辛苦的是你吧,你每天都得来回接我,还无所事事,哈哈。” “神经病。” ******************* 周杨走进黑漆漆的院子里时,隐约听到一阵啜泣声,吓了一跳:“谁啊?” 拉开偏厦子墙上的灯才看清是周梅坐在长凳上。 “怎么了?梅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我妈没事儿吧?那个变态没把她……” “哪个变态?” “那她怎么这么晚没回来?” “咱妈这几天气管不大好,洋洋领她去输液了。你,你不会是说洋洋吧?他怎么成了变态了?” 周梅警惕地四下看看。 “赶紧进屋吧。” 周杨拿出钥匙打开门。 走进厨房后看了看炉子,往里填了点煤,这才钻进里屋了。 周梅站在洗脸盆前,用毛巾沾着热水擦把脸,然后重重地叹口气。 周杨打量着周梅说:“洋洋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那个女公安有关?” 周梅点点头。 “公安发现什么了?” “洋洋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狂。” “开什么玩笑!”周杨说完,又感觉自己声音有点大,连忙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洋洋吗?还杀人?洋洋连只蚂蚁都不舍得杀。前天,我跟洋洋一起看动物世界。他看到小象生病了,被象妈妈抛弃了,趴在荒野里等死,他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我在一旁看着都不好意思。” 周梅哭了:“都怪我,他从小缺少母爱。” “这倒是实话,随便一个马路边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不喜欢他。” “岂止是不喜欢,根本就是厌恶。说老实话,我每次看到他就像看到癞蛤蟆一样,膈应的慌。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就是忍不住。” 周杨叹口气:“你心眼儿也忒窄了。当年,咱们知青中,被铁脖子侮辱的姐妹多了去了。都快30年了,她们那几个早就释怀了。就你老是念念不忘。” “是啊,我一看见洋洋就想起那段屈辱的往事。不仅仅是膈应,有时都有些怕他。” “怕谁?怕洋洋吗?” 周梅点点头。 “怕他干什么?” 周梅苦笑:“我,我有时候都怕他会强暴我……” “我去!你他妈神经病啊!你把洋洋当什么人了?你不赶上《流浪者》了吗?小偷的儿子是小偷,强奸犯的儿子是强奸犯。你别忘了,洋洋体内流的是你的血,还有那个啥,tnt!” “dna。不光有我的dna也有那个人的。” “那洋洋也像你啊,像咱们家人啊。你看他白净的皮肤,细高挑的个头儿,多像咱爸啊。还有他那个聪明劲儿不像你吗?” “可他的眼神像那个人……” “我草,神经病!” 周梅低着头,眼泪又快流下来了。 周杨叹口气,搂一下周梅的肩膀:“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咱们洋洋是清白的。一定是公安误会了。” 周梅突然想起什么:“洋洋小时候尿没尿过炕?” “没有啊。洋洋小的时候可灵了。大概一岁多点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半夜起来看到他蹲在炕沿上往地上撒尿。我还担心他掉地上,可人家蹲的那叫一个稳啊!洋洋小时候真是,太带人稀罕了。” “那他有没有玩火,或者虐杀小动物?” “没有啊,没跟你说吗?洋洋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你是不是又从哪本书里看到的?” “那个,连环杀手三要素。” “连环杀手三尿素?又是米国专家写的那些狗屁玩意儿吧?米国能跟咱国一样吗?米国人都是变态神经病。嘴里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是另一套。没事儿就满大街突突。哪像咱国,武斗那些年,满大街杀人放火,可没见谁家丢东西。这素质他们比得了吗?” 周梅叹口气。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出去买套房 周杨却越说越气愤:“还有那个女公安,早知道她怀疑咱们洋洋,我绝对不会给她好脸子!下次她再敢来找我,看我不啐她一脸!”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别说了,”周梅连忙向周杨使眼色。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奶奶你慢点走!” 接着,一阵脚步声,周洋扶着老太太走进来。 周杨和周梅连忙起身打招呼:“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挺好的,梅子你啥时过来的?” “刚来。” 周洋扶着老太太坐下,转身要走。 周杨连忙拉住他:“着啥急,跟姑姑聊聊呗。” “哦。” 周洋低着头。 周梅讪讪地说:“听说你在县城找到工作了?” “啊。” “是什么单位啊?” “一个小公司。” “做什么呀?” “电脑。” “那个,什么公司呀,叫什么名字。” “小公司,你不认识。” 说着,周洋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了。 周杨和周梅无奈地对视一眼。 ******************* 漆黑的公路上,白客开着车子,孙媛坐在一旁。 孙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白客也像被传染了一样,跟着打了个。 接着,两个人便开始此起彼伏了。 好容易才停下来。 孙媛大笑着。 “你说你在市内不是买了十几套别墅吗?” “奖励给我的员工了呀。” “也没想着给自己留一套。” “是啊,忘了这茬儿了。” “你在市内不是还买了很多平房吗?” “是啊,十多套呢。可没有一套拆迁的。” “真会买。” 其实白客是故意买的这些拆迁很晚的平房。 因为拆迁越晚补偿越多。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到生物公司溜达一圈,转身便走。 鲁贵迎面碰到,还有些诧异:“白总,你怎么刚来就走啊。” “是啊,出去买个房。” “啊?” 鲁贵吓了一跳,听白客这口气像说“出去买颗大白菜”。 白客还真是出去买房。 昨晚跟孙媛一起回来时,听孙媛念叨几句。 白客也醒悟过来:是啊,眼下公司的业务大部分在市内,怎么也应该有套房子啊。虽然公司有客房,但太不方便了。 所以,白客连夜给老帽打电话。 前几年,白客在京都成立了专门从事房地产中介的公司东田地产。 开始一两年只是帮助管理白客在京都的那些成栋成栋的楼房。 亚运会之后,又开始介入亚运村那一带的房地产。 这几年东田地产更是发展迅速,在全国很多大中城市都有业务了。 蓝城市这边的高端地产公司也有经营。 老帽本来不太懂经营,在白客建议下,他找了几个职业经理人,让经理人管具体事务,他抓大头,没事再跟白客商量商量。 这些年锻炼着,老帽也渐渐有管理能力了。 白客也就基本放手让他自己干了。 白客昨晚给老帽打了电话,今天一大早,老帽就找到房源了,而且离生物公司不远。 那也是一套别墅,跟白客给陈理、老舅姆他们几个员工买的别墅一样,是全市最早的一批别墅。 不过,档次要略高一些,很多买主都是日苯或者南朝人。 白客溜溜达达来到那套别墅前,房主带着佣人正在收拾屋子。 看见白客,房主用流利的中国话打招呼:“你好!白先生。” 这房主是日苯华侨,举止像鬼子,却能说流利的中文。 “进去看看房子吧!”白客挥挥手。 这是一栋白色的小洋楼,大门旁有车库。 地上两层,还有一个半地下的地下室。 建筑面积总共是313.5平米。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电器都是现成的,很多都是从日苯进口的。 甚至连锅碗瓢盆都准备好了。 二鬼子介绍说:“你看,我这房子什么都是现成的,来了就能住。” “是吗?那我今晚就搬进来。” 二鬼子笑了,还以为白客在开玩笑。 “你再看看这个房间……” “不用了,你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咱们就签吧,我订金也准备好了。” 白客说着,从包里拿出支票夹。 二鬼子的这套别墅去年买的时候是2000元一平,眼下卖给白客是3000元一平。 虽然装修、买电器啥的花了十来万,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还是没少赚啊。 两人签了合同,一手订金一手钥匙。 白客揣起钥匙:“剩下的房款我就打给地产公司了啊,相关的手续全权交给他们代办。” “好的!” 白客陪着二鬼子出来时,二鬼子还抑制不住兴奋,冲白客点头哈腰:“您一定是做大生意的吧?” “一般般了,那个地产公司就是我开的。” “我说嘛。” “请问您做什么生意?” “我开居酒屋。” 原来,这二鬼子在蓝城市开居酒屋,生意不大好,就决定转战京都了。 “请问小兄弟你熟悉京都吗?” “还行吧,我经常去那边。” “那您觉得京都哪一带适合开居酒屋?” “东三环那边你试试吧。” “东三环是哪里?” “就是农展馆、呼家楼那一带。” “好的,明白了。”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 原来,这二狗子是混血。 他老爸姓李,解放前是个车把式。 40多岁了还找不到老婆。 1946年的时候,在街边捡了个小女孩儿,带回家养大后做了老婆。 后来才知道这是个日苯的遗孤。 80年代末的时候,小女孩儿的家人找了过来。 他们一家人就陆续地迁到日苯去了。 这伙计当初起名字的时候,他老妈估计也是有想法的。 给他起名叫李本田。 到了日苯以后,直接就叫本田次郎了。 本田次郎眼下四十岁,到日苯的时候已经结婚了,只有一个孩子。 这几年又生了两个。 他自己在小厂里当车间工人,养活老婆孩子倒也没什么困难。 可他不甘心一辈子当车间工人。 正好他老妈那边亲戚赞助他一笔钱,他就想回国来做点生意。 “咱们有缘呐,我们公司叫东田地产,你叫本田次郎……” “是啊,哈哈。” “你让我们地产公司帮你找临街房。你最好咬咬牙买两套,打通了用。” “可现在的房地产……” “我知道你们那边儿崩了。可这是国内,有赵老爷在你怕啥。” “嗯,好吧。到京都的时候,有空到我们居酒屋坐坐。” “必须地!” 中午的时候,白客来到实验室时,孙媛刚忙完,正坐下来喝咖啡。 白客伸手拉她。 “走!看房子去。” “看房子?” “你昨天不嚷嚷要房子吗?” “随便说着玩的。” “走吧,没多远,就当散步了。” 从生物公司到别墅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十来分钟就到了。 刚到小白楼前,孙媛就惊呆了:“你来真的啊!” 在当下,这已经是全市最高档的别墅了。 当然,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其实就算个小独栋。 走进小楼里,挨个房间看着,孙媛更是惊叹不已。 “啥都有啊?你早就买好了吗?” “不是啊,房间自己带的,是个二鬼子买的。” “哇,太棒了!” “你看看想添置点啥,我下午就去买。” “那个,暂时想不起来。” “那就住进来慢慢想吧。” “今晚就要住进来啊?” “是啊,这不都现成的吗?比宾馆还全乎。” “嗯,就是这床有点小。” “大姐,这是一米五的床,你想打滚儿啊。要不咱们现在就滚一滚?” “滚!” “真的啊!” “滚!” 第三百七十三章 嫌弃 一个报刊亭前。 周梅假装看杂志,不时抬头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周洋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走着。 等周洋走得略远一些时,周梅放下杂志跟了上去。 周洋在前面走走停停。 每当他停下脚步时,周梅就赶紧寻找障碍物遮挡他的视线。 就这么走了半条街,周洋突然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周梅茫然地四下寻找着,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最后只好沮丧地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周洋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看着周梅远去的背影冷笑一下,转身向一边走去了。 电脑室里,男女青年都在埋头忙碌着。 周洋不停地刷新着赵君的资料页面。 1994年春节终于到来了。 白客和孙媛他们只休两天,三十儿和初一。 然后继续开干。 秦咏梅都心疼了:“哎呀,又不在那几天。过完春节再干嘛。” “孙媛三月份就得回学校弄论文。” “怎么样了?那个什么线体能行吗?” “差不多了,这几天进步神速。” “这菜丸子、地瓜丸子多带点,你不是爱吃吗。” “岁数大了不喜欢太油腻……” “哼!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油腻了!” “哈哈。” 一片居民楼前,周洋走过来,他背着双肩包,穿着兜帽卫生衣。 站在空地上,他向不远处楼房的玻璃窗眺望着。 突然有小孩子在他身后放起了爆竹,他大惊失色,往旁边一闪。 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你!” 原来是赵君。 她穿着周洋第一次见到她时穿的那件红毛衣。 脸颊瘦了一些。 “你,你不会是来找我吧?”赵君有些羞涩地说。 “我,我路过……” “哦,那还真挺巧的……” “啊,那个……” 周洋局促一会儿,转身想逃走。 “那,没事儿我……” “哎对了,大湾现在可以滑冰了,你去过没?” “我,我不会滑冰。” “我教你嘛,走吧。” 赵君扯一下周洋的衣角,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大湾本来是县城里水产学校的一片养殖基地。 后来学校解散了,这一片就渐渐改造成水上公园。 最近几年,这水上公园建设的尤其阔气了。 吸引着大人孩子来游玩。 夏天的时候划船,冬天的时候滑冰。 赵君领着周洋过来时,这里已经聚满了滑冰的人。 滑冰的工具千奇百怪。 有各种形状的冰车,冰鞋也有自制的和标准化的。 不管什么工具,大家都滑的不亦乐乎,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 这大湾有十来个大水坑,人们一般都在靠近门口的最大的两个水坑里划船或者滑冰。 这两个最大的水坑是连着的,就像一个葫芦一样。 连接的部位还有一座拱桥。 桥的两边则是各种做生意的人。 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风车的,有卖灯笼的,还有照相的。 眼下最大的生意当然是出租冰鞋。 “你穿多大的鞋?” 赵君问。 “41的。” “这里的鞋号小,你得穿43的。” 周洋连忙掏钱,赵君却先掏了。 “我来嘛!” “还是我来吧。” “下次你再请我好了。” 赵君把钱交上了。 赵君先换上冰鞋站起来。 周洋也换好冰鞋小心翼翼直起腰,赵君扶着他,帮他缓缓站起来。 赵君松开手,周洋稳稳地站在冰上,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下的冰鞋,长出一口气。 “比旱冰容易吧?” “是啊,比旱冰稳。” 话音刚落,一个人飞快地从周洋身后滑过去。 周洋一惊慌,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赵君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周洋这才站稳下来。 “你手好凉啊!” 赵君说着,双手捧着周洋的手放到嘴巴前哈一哈热气。 周洋顿感全身暖洋洋的,呆呆地看着赵君的头顶。 “怎么样,暖和点了吗?” “嗯!”周洋使劲点头。 “你没有手套吗?” “没拿。” “哼!你们男孩子都不喜欢戴手套。” 赵君说着拿出一副手套。 “咱们俩一人戴一只。” 两人外侧的两只手戴上手套。 没戴手套的两只手牵着。 滑了一会儿,赵君说:“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到那边去吧。” 两人从拱桥下面滑过,来到另一边的大坑。 这里人少多了,可以更自由自在地滑行。 “嘿,你手出汗了,是不是不冷了“”” “是啊,感觉暖洋洋的呢。” “你在哪上班儿?” “金盾公司。” “哦,做什么的?” “电脑方面。” “我说你手怎么长的这么漂亮。” 周洋却有些焦虑起来:“我手出汗了,脏了,该洗一洗……” 赵君却不在意,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其实我也经常敲打键盘……我在传呼台上班儿。” 周洋却更加焦虑了:“我手脏了,我要洗手……” 赵君笑了:“笨蛋!你脚下就是水!” “不能洗手,这不能洗手!” 说着,周洋把手套摘下来还给赵君:“都把你的手套弄脏了,我该去洗手了。” 周洋摇摇晃晃向岸边走去,赵君连忙快滑着追上他,刚伸手去抓他的手,他就像触电一样,迅速甩开了。 “我手脏了,不要碰!我要洗手。” 周洋神色越来越慌张,额头都冒出汗来。 就像一个弄丢了玩具,怕被家长责备的孩子。 “好了嘛,我们这就去洗手,不要着急,走,我们这就去。” 说着,赵君耐心扶着周洋的胳膊向岸边走去。 周洋使劲搓洗着手。 这是在公司的卫生间里。 一边洗着一边自顾自地笑着。 他身后两个等着洗手的女孩子惊讶地看一眼,互相使一使眼色。 好一会儿,周洋终于洗完了,转身走了。 两个女孩子才长出一口气,过去洗手。 等她们回到座位上时,周洋敲击着键盘,还时不时地自顾自地笑着。 两个女孩儿撇撇嘴,压低了声音:“神经病!” 冷不防,主任走了过来,低声呵斥:“赶紧干活儿!少磨磨蹭蹭!” 两个女孩儿又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主任转身离去前,调头看一眼周洋。 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 两个月前他对周洋还如获至宝。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画中人 白客来到实验室的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声,刚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门却突然打开了,安雅丽探出头来。 “白总!正好您来了!” 白客走进去,孙媛和其他技术员们脸上都挂着惊喜的笑容。 “是不是,成了……”白客小心翼翼地说。 安雅丽使劲点头:“是啊,孙总已经把检验流程设定成功了。我们按照她制定的流程工作,两周的时间就可以比对出任意两人的线粒体。” “太棒了!”白客忍不住冲过来,一把将孙媛抱起。 孙媛挣扎着,其他人则大笑着。 白客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把孙媛放下了。 安雅丽说:“白总!咱们应该庆贺一下。” “必须滴!中午光彩饭店,下午放假!” 光彩饭店就是白客和孙媛常去的那家饭店。 在周围这一带,它家是最好的了。 每天都是高朋满座。 好在白客是常客了,跟饭店经理打了声招呼,中午过来时就给他安排好了一个大包厢。 实验室的技术员加上孙媛一共十一人。 十人大包间儿添了两把椅子,刚好能坐下。 在女人们的嬉闹声中,白客也频频推杯换盏。 喝着喝着白客桌子底下的手就不由自主放到孙媛大腿上了。 孙媛一把推开。 “那啥,当家的,我们家娘仨儿的线粒体测出来了吧?” “直系的当然容易了。” 白客压低声音:“那我是我妈的儿子吧?” 孙媛笑了,用手指点一下白客的脑门儿:“你真是喝多了。” “可我妈怎么老说我是捡来的。” “是啊,你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唉……” “你给我的飞机票买好了吗?” “买好了啊。” “哪一天的?” “2月28号的。” “啊?怎么那么晚,这不还得等五六天吗?” “你不3月1号开学吗?也不耽误。” “我还想回去休息休息呢。” “在这边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顺便放松放松……” “哼!你打算怎么安排?” “那当然是……让你满载而归啦……” 白客桌子底下的手刚要伸出去,孙媛便使劲拧一把。 白客只好呲牙咧嘴地缩回去了。 春节的时候,技术员们都只休了两天。 照理说这回怎么得补回五天才对。 不过,安雅丽却干劲儿十足。 “我们抓紧时间把凶手和他的旁系亲人的线粒体比对出来,不然凶手再作案再作案就麻烦了。” 在白客劝说下,雅丽她们十个人才答应轮休,并且只休三天。 不过,下午的这半天时间,必须全休息。 白客命令她们都去肆无忌惮、忘乎所以一把。 白客和孙媛也互相挽着胳膊回别墅忘乎所以了。 白客买别墅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和孙媛回这里休息。 孙媛嫌一米五的床太小以后,白客索性就买了一张史上最巨大的,最豪华的两米大床。 然后整天就幻想着跟孙媛在这超级大床上怎么鏖战。 可每一天都早出晚归的。 白客有情趣,孙媛却没心思。 每一晚都是倒头便睡。 很快白客就发现这超级大床不仅不浪漫,而且有如天堑。 你跟对方中间隔了一米远的距离。 有心搞点小意外,来点随欲而安,都极其困难。 白客这一米七五的身高,胳膊还不到一米长。 假装不经意地把胳膊扔出去,却连孙媛的毫毛都碰不到。 有一天,白客终于鼓足了勇气,像驴在地上打滚儿一般,连翻两次,来到孙媛身边。 正准备继续制造意外。 结果孙媛“咣当”一脚,直接把白客归位了。 孙媛这家伙跟阚明溪类似,都属于带有攻的属性的女孩儿。 她们要是不乐意,你怎么软硬兼施,撩拨挑逗,都屁用没有。 她们要是来感觉了,你就得立刻全身心奉献出来。 “老大!我,我已经准备好了,攒了好多了,都快满出来了!” 刚一进屋,白客就一边跟孙媛亲吻着,一边忙不迭地表忠心。 “你先进屋吧,我换件衣服。” “好,那我等你啊。” 白客匆忙钻进卧室了。 站在超级大床前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兴奋不已。 孙媛这是要给我惊喜,给我意外啊! 啥叫惊喜?啥叫意外? 必须是情趣那个衣服啊。 她会穿什么样的情趣那个衣服呢? 哎,不对啊,这不是她的风格! 孙媛是个有些粗糙的人。 要么推倒就干,要么穿着老奶奶大裤衩就上阵了。 情趣内衣是于秀波的风格。 孙媛哪会啊! 我明白了,她想搞**! 白客这会儿要是脱光光了,一会儿就该心慌慌了。 搞不好她会领着一群姐妹进来参观,一起嘻嘻哈哈,品头论足。 “你们看,他好好小哦!” “对哦,好像还有点歪啊。” 哼哼!小样儿! 套路!都是套路!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白客抬头看去却惊呆了。 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孙媛站在门框里,生生站成了一幅油画。 她一手高举着,扶在门框上,一手自然下垂在体侧。 而她的情趣内衣却令人匪夷所思。 孙媛从头到脚就只穿着一双高跟鞋和一双黑丝袜。 “你……”白客不由得咽起口水。 “大王,您还满意吗?”孙媛做出羞答答的样子。 “满,满意……” “那您还不赶紧过来欺负人家?” “等,等,马上。” 白客飞快地脱掉了衣服,张开双臂就准备扑过来。 孙媛却款款地向侧面走了一步,她身后那幅画瞬间改变了风格。 竟然还有个人! 白客再一次懵逼了。 果然有**! 不过不是一群人,是一个人。 蒋艺披着白纱羞答答地站在那里。 蒋艺才是真害羞。 白纱下若隐若现的身体都发红了。 白客咽着口水还想再细看时,孙媛却向里并了一步,再次把蒋艺挡到身后了。 “选一个吧……” 孙媛嘿嘿笑着。 “这个……” 一个身材高大,腰细臀丰;一个小巧玲珑,凹凸有致。 “既然你不选,我们就先拆了你的小帐篷再说!” 说着,孙媛和蒋艺手拉着手过来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层楼终究误少年(二合一) 教室门口,崔老师将又尿裤子的白客推了出来。 “一个尿裤包,一个小流氓,让你们俩待在一块儿吧!” 白客抬头看去,走廊里对面也站着个男孩儿,他脸上带着鬼魅般的笑容。 “我叫唐塔,你叫什么?”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自我介绍。 “我叫白客……你,你这个鬼东西!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白客挣扎着,从两米大床上醒来。 左右一摸,却都摸了个空。 一抬头,蒋艺端着早点走进来了。 白客连忙跳下床去接,放在床旁边的茶几上了。 孙媛这个懒鬼就喜欢待在床上吃东西。 蒋艺倒勤快,每天都把早点端到嘴边。 可这不把人当填房丫头了吗? 吃了几口,白客突然想起什么。 孙媛怎么这么半天也没动静。 她除了起床墨迹,做其它事都很麻利。 “孙媛呢?怎么还不来?”白客比划着问蒋艺。 蒋艺笑着比划着:“你昨晚不刚把她送到机场吗?这会儿估计她也刚起来。” 白客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这段时间以来,白客频频梦见唐塔。 搞的他脑子都有些乱了,有时连虚拟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十八年前,白客刚重生归来那会儿,就经常梦见唐塔。 甚至一度以为唐塔是真实存在的。 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他。 折腾了几年之后,他才渐渐发现唐塔根本就是他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又有些困惑了。 越来越感觉唐塔似乎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 这就像写小说一样,虽然百分之九十是虚构的,但总有百分之十的内容是有生活原型的。 难道唐塔也是有原型的? 可这一世为什么没碰到这个原型? 这一世的人生轨迹跟上一世根本就没区别啊。 上一世碰到的人这一世也基本都碰到了。 卓玛、孙媛、于秀波、蒋文、彪子…… 这一世跟上一世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世没上大学。 难道唐塔是大学时才出现的? 不对! “冷静!冷静!好好捋一捋思路……” 蒋艺虽然听不见白客说话,但很会察言观色。 她比划着:“别着急,我给你煮一壶咖啡,你慢慢喝着慢慢想……” “好,谢谢你啊。” 蒋艺现在煮咖啡、泡咖啡的水平已经很高了。 每当白客碰到一筹莫展的事情时,喝着她煮的咖啡,就算不能解决问题,也变得心平气和了。 咖啡煮好了,白客坐在二楼的阳台前,喝着咖啡,看着外面的草坪树木,继续整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上一世真有唐塔,白客就应该是在小学的时候碰到他的。 可小学这一世跟上一世也没差别啊。 而且,这一世活动范围更大了。 为了找到唐塔,白客把全城的三所小学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当然,不管唐塔这个人物是完全虚构的,还是有生活原型的。 这个名字本身应该也是虚构的。 不然,白客几乎翻遍了全城也没能找出这个人。 可唐塔身上的一些生活细节应该是客观存在的。 崔老师号召全班的同学鄙视嘲笑白客和唐塔。 白客的罪名是尿裤子。 唐塔的罪名是扒女生裤子,看女生小便。 这个细节本身太生活了,不像是白客大脑风暴的结果。 在那个充满魔幻色彩的年代里,这一点也不魔幻。 小男孩儿想看女孩子的身体,了解女孩子的生理结构。 21世纪的人会觉得这个小男孩儿有探索精神,将来可以当科学家。 可那个年代的老师和家长却会如临大敌。 认定这个小男孩儿是流氓。 而且那个年代盛行谴责式教育。 就是老师家长越害怕你成为哪种人,他就越骂你是那种人。 家长怕你成为杀人犯,就天天骂你是杀人犯。 老师怕你成为强奸犯,就天天骂你是强奸犯。 生生给孩子贴上了标签。 就像古神的低语一般,每天对孩子进行心理暗示。 很多孩子不由自主就如老师家长们所愿了。 事后,老师家长们再得意洋洋地跟别人说自己有先见之明。 “俺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奏是不信!” 其实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凶手。 他们谋杀了孩子的美好童年。 不管唐塔这个名字是真是假,小流氓或者强奸犯这类标签应该是存在的。 扒女生裤子,看女生小便这个细节应该也是真的。 可应该向谁打听呢? 当年,白客虽然把三所小学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唯独有一个知情人,白客却从来没向她咨询过。 她就是那个凶手。 白客小学二年级以后的班主任老师崔老师。 白客上一世因为尿裤子,人格尊严被她狠狠践踏。 唐塔多半也是被她践踏的。 重生归来时,白客曾经有狠狠暴虐她的想法。 也实施了庞大的计划,准备从身心上一步步折磨她,摧残她。 当孟繁明在她坐垫下拉了泼屎以后,她渐渐失控,甚至差点奔溃了。 最后,白客还是于心不忍,放过了她。 并和她一起重建了三班,令三班成为全校最优秀的班级。 她一直对白客感恩戴德,白客却对她始终有隔膜。 虽然她不是个坏人,但她确实是凶手。 这些年,小学同学举办过好几次聚会。 白客这个大班长大队长却一次都没参加。 他就是不想见到崔老师,不想违心地就是不想尊师重教。 有几次在街上碰到崔老师时,她也想过来跟白客聊会儿,白客都是尬笑一下,匆忙离开。 我不再恨你,但不等于原谅了你。 1978年那会儿,崔老师已经四十五六岁了,眼下肯定是退休了。 白客虽然从不跟她来往,但知道她家在哪里。 她家那一片儿眼下还没拆迁。 如果问问崔老师,她或许能知道唐塔的底细 不管唐塔是不是凶手,眼下都必须尽快找出来。 白客从楼上下来时,蒋艺和保姆正在逗安仁。 白客跟她比划一会儿:“我回县城,晚上就在妈家住了。” 蒋艺点头,把白客一直送到门口。 白客开着车子三四十分钟后就回到县城了,然后来到崔老师家那片楼房前。 崔老师家住的是三层高的石头楼。 这种楼在80年代以前,是小县城里唯一的楼房。 教育口,公安口等等机关事业单位都盖过类似的楼。 这种楼有点像集体宿舍。 两边楼梯是敞开式的。 同一层的人共用一个走廊和护栏。 一推门就能看到各家各户。 崔老师住的这片教委的石头楼一共有三栋。 具体哪一栋、哪一层白客并不知道。 不过,嘴巴下面有路嘛。 楼下有晒太阳的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头儿挺足。 白客上前问了一下:“老奶奶你好,您知道崔铃洁老师家在哪吗?” “中间那栋看见没有?” “哦,看见了,几层?哪一间?” “二层,从你左手数第六个门儿。” “好咧,谢谢奶奶。” 白客来到崔老师家门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崔老师那张老脸才露出在门缝里。 她手里拄着拐杖,脚上裹着白纱布。 看来受伤了。 从小学到出社会,从八九岁到二十五六岁。 换了一般人肯定认不出白客了,或者会思索半天。 但崔老师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顿时惊喜不已:“白客,小白客,你怎么来了?” “我,我那个,”白客随机应变,“听说崔老师腿受伤了,所以来看你。” “不是腿,是脚,来,进来!” 正好白客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拎着一网兜的富士苹果。 “哎呀,你真客气,来看老师还拿东西干什么。” “老师您这脚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 “哎呀,说起来我命大啊。春节前我在楼下走的时候,不知二楼还是三楼哪个混蛋,掉下一个花盆,正砸在我脚上……” “我的天呐,可够危险的。” “谁说不是呢?要是再稍微偏点,老师就去见马克思了。” “你没找他们算账啊?” “找谁啊?这些寿头!三毛野兽!没一个承认的。” 寿头、三毛野兽是崔老师的口头禅。 类似的还有五脊六兽、熊蛋翩翩…… 崔老师眼下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但发怒的时候又会变得刻薄起来。 “您真是有福啊,看来老天爷在保护你。” 崔老师挺高兴:“可不嘛,都说好人有好报,我以前还不信……” “呵呵,那当然了,好人有好报。” 崔老师叹息:“说是这么说的。可这世道啊,不欺负老实人有罪啊!就说我当年在学校那会儿吧。他们看我老实,专门把最坏最差的学生塞到我的班里来。那些年来,也就你们那一届比较优秀,让老师长了脸了。剩下的,全是水货!全是尿裤包!” “草!” “你说啥?” “呵呵,我说你说的对!” “是吧。这些年你们这一届聚会好几次,老师每次都去了,尤其10周年这次,咱们班儿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怎么就没看到你?” 1991年是白客小学毕业十周年。 连孟繁明都参加聚会了。 但白客却没参加。 其实那天白客一点不忙。 “呵呵,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啊。” “是啊,咱们这届就数你和孟繁明最出息了。尤其你……两岁看大,七岁看老。老人说的真是没错啊。老师当年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人才啊!” “呵呵。对了,咱们班儿有叫唐塔的吗?” “唐塔?” 崔老师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这么个人。” “老师教的学生太多了……” “哎,再多你们这届也是最优秀的,哪个我不记得?” “那有没有一个扒女孩子裤子,看女孩子小便的男同学?” “有啊!大名鼎鼎!” “他叫什么?” “小流氓啊。” “我说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崔老师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能给八九岁的孩子起外号叫“小流氓”。 这些人也真是够丧心病狂的。 想了半天崔老师摇摇头:“他太有名了,真名反而想不起来了。” “太有名?可我怎么不知道他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你跟他前后脚。你来的时候他刚好走了。” 白客想了下顿时恍然大悟。 上一世,白客小学一年级刚一毕业,就转到红旗小学了。 这一世,白客因为想知道卓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在爱民小学读了半年。 直到1978年3月份才转入红旗小学。 结果跟唐塔擦肩而过了。 也就等于说上一世白客跟唐塔只接触了半年。 由于两人同病相怜、臭味相投。 白客就放大了这一段记忆,就好像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一样。 甚至在唐塔离开后,白客还虚拟了他的人格,让自己永远都拥有这个小伙伴。 “你怎么了?小白客?小白客?” “呵呵,我想起来,我听人说起过他。” “是吧,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是不是他犯事儿了?我记得他家好像搬回省城了。我就说嘛,狗改不了吃屎,生姜脱不了辣气。小时候是小流氓,长大肯定是大流氓!强奸犯!” “呵呵……对了,崔老师,咱们学校不都有历届学生档案吗?” “是啊,你说邪不邪门儿?” “怎么了?” “我脚被砸一个星期前,咱们学校档案室失火了。你们那一届三个班级的同学,档案统统都被烧毁了。” “真够巧的。” “是啊,学校的年轻老师来看我,我才知道。” 学校档案被烧毁,崔老师脚被砸,这里面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白客“腾”地站起来,假装看一看手机:“不好意思崔老师,我还有急事儿,得先走了。” “走吧,赶紧忙你的吧。” 离开崔老师家的这片石头楼,白客赶紧开车赶往县局。 到了县局,秦咏梅却在开会,白客只好在会客室百无聊赖地等着。 离白客几步远的微机房里,周洋也同样百无聊赖。 他刷新着一个页面。 随着页面缓缓打开,崔玲洁的资料浮现出来。 周洋冷冷地看着。 好在秦咏梅不是个磨叽人。 白客等了十来分钟,她就从会议室出来了。 一看白客的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出什么事了?” 白客关上门:“妈,你们应该早点动手。” “是说那个案子吗?” 白客点点头。 “你不是说再有十天,检验结果就出来了吗?” “可我感觉这个罪犯有可能要再次犯案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自由早晚乱余生(二合一) 周洋正在电脑前刷新着赵君的页面,如痴如醉地看着赵君的照片。 又忍不住伤感叹息。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田主任走过来了,连忙关掉了页面,继续打印资料。 田主任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在周洋身旁略一停顿。 “唐塔,你不忙吧?” “还行。” “手里的活儿先放一放,给刑警队查一点资料。” “好的。” 田主任把纸条放到周洋面前了。 周洋看着纸条。 那上面有“周杨”的字样。 周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在秦咏梅办公室里。 秦咏梅放下电话,冲白客点点头:“那边办事很快,一会儿就让大洲过去取。” 白客长出一口气:“那就好,虽然他不一定会出现在那两个地址,但每天有人盯着,总是踏实一点。” 眼下,刑警队已经升级为刑警大队了,属于副局级单位。 大队下设四个中队。 秦咏梅依然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同时兼任刑警大队大队长。 吴军担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和第一中队的中队长。 袁宪洲也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当上了第三中队的中队长。 秦咏梅看着外面有些拥挤的办公环境。 “咱们的公安大楼已经盖的差不多了,估计年底就能搬进去了,到时候妈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最好您办完这个案子就调到省城吧,您的警衔还能往上走一走。” 秦咏梅叹口气:“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了……” 深夜,赵君家楼下,周洋在徘徊着。 好一会儿大梦初醒一般,愣愣地打量四周一番,流下眼泪:“我完了!” 一连三天,袁宪洲领人监视周杨和周杨母亲的住处,但都一无所获。 “我们没发现他们两家有青年男子出入,会不会是藏在别处?” 秦咏梅皱起眉头:“可周梅在县城里就这两个亲人。” 白客说:“既然周梅户籍里只有一个女儿,这个私生子肯定是送人了。有没有可能他住在养父母家里?” “他养父母如果是县城的,他的户籍不应该在省城啊。” “大学分配呢?” “那也应该是1991年以后,你忘了吗?你们那波高考生都是1991年以前采集的血样。” 袁宪洲叹息:“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咱们还得让周梅交待这个私生子的去向。” “不急,不急,这几天马上就出结果了。” 白客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火烧火燎的。 孙媛回英伦已经一个星期了。 按照她的预期,十来天就能比对出凶手和周杨女儿的线粒体了。 可安雅丽显然没有孙媛业务熟练,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动静。 白客也不好意思老在她面前晃悠,避免给她增加无形的压力。 实际上,秦咏梅比白客更急。 她已经在做两手准备了。 如果三天之内线粒体比对还没出来,她就直接到省城找修局,让修局给省厅打报告,要求周梅配合调查。 因为,秦咏梅也感觉到了。 随着天气转暖,凶手很可能再次作案。 “你,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 赵君一边搅拌着豆腐脑里的卤汁一边说。 “是吗?”周洋邪魅地笑着,伸手搂着赵君的小蛮腰。 “我以前是不是看起来像个废物,像个弱鸡?” 赵君把周洋的手拿开。 “我不喜欢你这样,感觉好油腻。” 说完,似乎怕周洋不高兴,她连忙又说:“不过,这样也好,只是这里人多……咦,你怎么往豆腐脑里倒糖?” “呵呵,是吧,我妈说……她说,吃糖就不疼了。” “你哪里疼?” 周洋指指自己胸口。 “有病要记得看哦。” “呵呵。” “昨晚有个家伙才叫有病呢。” “怎么了?” “他发了100多条传呼。” “干嘛要发那么多?” “他让一个叫郭潮源的家伙给他买陈年水墨。” “呵呵,真是个一梦少年。” 吃完早饭,两人从早点铺出来走到街上了。 赵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是吧?” 周洋再次搂住了赵君的腰肢。 这一次,赵君没有推开。 “嗯,昨晚就我们两个人值班,一直忙到天亮呢。” “你家里没别人吧?” “嗯。” 周洋淫笑着凑到赵君耳边:“那我陪你睡……” “讨厌!” 赵君轻轻推开周洋的手跑到前面去了。 周洋贪婪地盯着赵君窈窕的身姿,追了上来。 转眼,两人走到赵君家的楼洞前了,周洋目露凶光,从肩上拿下了双肩包。 赵君突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洋。 “怎么了?” 赵君“扑哧”笑了:“饭粒都跑到脸上了。” 说着,她拿出面巾纸粘一下口水擦着周洋的脸。 刚扔掉纸巾她就诧异了:“你怎么了?” 周洋突然哭了,泪水长流。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君过来拉他,被他一把拨开。 “别过来!你这个笨蛋!” “你怎么了?我领你上医院去吧。” “你,你这个笨蛋!”周洋抽泣着,“我是坏人,我会杀了你的。” “讨厌!来嘛,我领你上医院……” 赵君说着,过来拉扯周洋的双肩包。 拉链被扯开,“咣当”一声,一把匕首掉到地上。 赵君愣了一下,却笑了:“你好笨啊!怎么用这么大的水果刀。” 周洋正懵逼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 “怎么了?君君,你在干什么?” 周洋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掉了。 办公室里,秦咏梅坐在电脑前,正用两根手指左右开弓捅着键盘,袁宪洲在窗户外轻轻敲了下。 秦咏梅连忙起身出去了。 “出现了!”袁宪洲掩饰不住激动。 怕秦咏梅担心,连忙又补上一句:“没有人员伤亡。” “走!” 两人来到会客室。 赵君坐在桌子前,正梨花带雨。 老赵坐在一旁低着头,不住地叹息。 桌子上放着报纸裹着的一个长形物体。 看见秦咏梅和袁宪洲走进来,老赵连忙起身点头:“警察同志!” 秦咏梅和蔼地摆摆手示意老赵坐下。 赵君抽抽搭搭,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老赵在一旁摇头叹息:“俺家闺女从小到大被我惯的,分不清好赖人。” 秦咏梅苦笑:“没事儿,好人有好报。” 袁宪洲忍不住皱起眉头:“哪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也就那些脑残作家能想出来。” 赵君连忙说:“就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只是生病了。他拿这个刀也是想帮我削苹果吃……” 老赵苦笑:“你看……” 秦咏梅指着桌子上报纸包的东西:“就是这把,是吧?” 老赵点头:“是啊,我们为了保护现场,用报纸拿起来的,没敢动手。” 秦咏梅笑了:“你们做的对!” 袁宪洲戴着手套把报纸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秦咏梅看了看:“先收起来。” 袁宪洲捏着那把匕首放到塑料口袋里了。 老赵说:“你们要早点抓到那家伙啊!不然他再来……” 赵君又哭了:“他只是生病了……” 老赵无奈了:“又来了……” 秦咏梅拍拍赵君肩膀:“没事的,你说说他大概长什么样?” “长头发,大眼睛,瘦高挑,有一米八几,很白净,手长得很漂亮……” 秦咏梅皱起眉头:“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他的名字呢?” “他叫唐塔。” “在哪上班儿,做什么?” “金盾公司打电脑的。” “金盾公司?”秦咏梅皱起眉头。 袁宪洲连忙在秦咏梅耳边小声说:“就是咱们外包的微机房,对外宣称金盾公司。” “不好!”秦咏梅“腾”地站起来,看一眼有些惊慌的赵家父女又笑了。 “别着急啊!” 嘴里这么说着,秦咏梅还是冲到门口,冲外面招手喊着:“小尹!把小尹叫过来。” 没一会儿,小尹抱着文件夹跑过来了。 秦咏梅拍着小尹的肩膀冲赵家父女说:“我们尹警官先陪你们聊会儿,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老赵起身:“好的,你们忙去吧。” 秦咏梅和袁宪洲快步向外走去了。 到了院子里,秦咏梅问:“家伙带了吗?” “带了,不用再叫几个人吗?” “不用!他应该没同伙也没枪械。” 从大院出来,秦咏梅健步如飞,一点不像一个五十一岁的中老年妇女。 袁宪洲紧走慢走,才勉强跟的上。 微机室离公安大院只有半条街。 出了门来往东走了两三百米老远就看见院门了。 越来越近了,秦咏梅开始放慢脚步,迅速打量一眼周边的环境,大步向院门走去。 袁宪洲也将手放到腰间警惕地四下打量着,跟着秦咏梅向大院走进去。 刚走进大院里,田主任就迎上来。 “秦……” 秦咏梅连忙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别大声说话。 然后压低声音问:“唐塔在这里上班儿是吧?” “是啊,你们……” 田主任看看秦咏梅,再看看袁宪洲不免有些紧张。 “出,出什么事了?” “镇定!”秦咏梅板起脸,“他现在在哪里?” “今天没来啊,也没请假。”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那他入职资料有吗?” “有啊。” 田主任在前面带路,秦咏梅和袁宪洲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坐!坐!”一进屋田主任就连声吩咐。 见秦咏梅和袁宪洲不肯坐下,他赶紧到柜子里翻找。 没一会儿就找出几张纸来,放到桌子上。 “你们看,都在这里呢。” 秦咏梅看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小照片,顿时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真是他啊!可惜了。” 田主任有些诧异:“您以前见过他?” 秦咏梅苦笑:“一面之缘。” 那几张纸有个人简历,有家庭成员介绍,还有身份证复印件。 看起来各项都十分吻合。 袁宪洲有些兴奋:“有家庭住址!” “是啊,他户籍是省城的,他姑姑是咱们县城的。” 秦咏梅却皱起眉头:“前两天我让你查资料记得吧?” “记得。” “是他查的吧?” “哦,对啊,那天就是他查的。” 袁宪洲这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 秦咏梅收起资料说:“那两个人的家庭地址再给我重新查一遍。” “好!” 田主任推开隔壁的门,向微机室走去,秦咏梅和袁宪洲也跟出来。 在一个年龄略大的电脑操作员身旁,田主任停下脚步。 “帮公安同志查两个地址。” 操作员点头:“好的。” 田主任不好意思地冲秦咏梅笑笑:“那个名字……” 秦咏梅连忙拿起纸笔,写下了“周杨”和“颜淑惠”两个名字。 操作员飞快地敲打键盘,搜索一会儿。 随着486电脑咯吱咯吱作响,资料页面缓缓显示出来。 “打印出来!”田主任说。 “不用了!”秦咏梅说。 “我来!” 袁宪洲立刻拿起纸笔记下地址。 搜索了一个,再搜索另一个。 又是一阵咯吱咯吱作响,袁宪洲再次拿起笔。 “好了!” 秦咏梅点点头:“谢谢啊,我们先走了。” 说着,秦咏梅转身向门口走去了。 袁宪洲在后面紧紧跟随。 田主任也快步跟出来。 站在院子里,秦咏梅略微驻足,田主任连忙问:“秦局,是不是那家伙犯事儿了?” 秦咏梅点点头。 “我说这家伙怎么看着怪怪的。刚来的时候还好,渐渐就不对了……” “他要是回来了一定想办法稳住他,你能行吗?” “行!他来了我就赶紧给你们打电话。” 出了院子,袁宪洲小声问:“秦局,您觉得那个唐塔会回来吗?我们要不要派人手过来盯着。” 秦咏梅摇摇头:“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很敏感,也很聪明,还有点神经质。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躲起来。” “他入职手续里的地址肯定是假的。刚才抄的这两个地址是他姑姑和姥姥家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懂电脑,不过,他应该没有权限改我们系统里的资料吧。” “我看一下啊。” 袁宪洲拿起刚才抄写的地址仔细看了看。 “跟那天的两个假地址不一样。” “好!你赶紧带几个人到他姑姑和姥姥家去看看。” “嗯!我这就找人去。可两边他都不在怎么办?” 秦咏梅叹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三百七十七章 雷雨(二合一) 坐在鲁贵的办公室里,白客四下打量着。 鲁贵的这个办公室有点逼仄。 放了一张办公桌、两个文件柜、两把椅子。 剩下的地方连一张沙发都放不下了。 “东头那边不还有几个大一点的办公室吗?” “嘿嘿,大办公室留着出租赚钱呢。” “臭小子,你还真会过啊。” “必须地,说不定年底能多发点奖金呢,是不是?” 鲁贵嬉皮笑脸地说。 正说着,门外保洁阿姨拖地,随手要把门关上。 鲁贵连忙阻止:“别关门!” 白客是故意半开着门的。 因为门口斜对着实验室。 这臭小子真长眼力见儿。 “哥,你别急啊,我看她们那劲头儿,今天就能出来。” “呵呵,不急,不急,呵呵。” 白客正翘着二郎腿故作姿态时,桌子上的的大哥大突然响了。 白客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鲁贵的。 “你的手机响了!” 鲁贵笑嘻嘻地:“真是我的吗?” 手机眼下已经便宜很多了,但买一部白客这样的摩托罗拉3200还是得一万多块钱,另外还得交6000元的入网费。 白客手下这帮高管们,也就陈理、刘清涛、淮东亮、疆师武、孙媛这样的资深老干部才买的起。 手机又响了几下,白客连忙抓起来了。 “妈啊,哦,好吧,我这就去接你。” 白客叹口气站起来,又不甘心地看一眼斜对面的实验室。 大门紧闭着,看来没戏了。 白客看一眼鲁贵,他还在眼巴巴地盯着白客手里的大哥大。 “臭小子,别着急,好好干,来年送你一部爱立信手机,更小,更漂亮!” “嗯,我会加油干的!” “我到省城一趟啊,有事打电话。” “好的。” 说着,鲁贵一直把白客送到楼梯口。 白客从楼上下来,刚走到车前,正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突然就听到一阵大喊声。 迟疑片刻,回头一看,只见鲁贵惊喜万分地从楼道里跑出来,手里还举着几张纸。 白客也忍不住惊喜,知道那几张纸意味着什么。 但还是将信将疑:“咋啦?” 鲁贵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成了!成了!” 白客接过那几张纸一看。 果然,凶手和周杨女儿的线粒体比对出来了。 相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也就是说,凶手和周杨女儿有同一个姥姥。 凶手一定是周梅的私生子! 白客刚想钻进车里,一掉头又看到安雅丽从楼道里快步走过来。 白客连忙将车门又关上了。 安雅丽走到跟前,一脸的疲惫。 跟白客一样,她其实也一直很着急。 白客忍不住走过去抱了抱她:“辛苦了啊!” 安雅丽疲惫地笑笑:“还行,还行,让您久等了。” “不久等。哈哈,你们十个人都放假三天!听见没?一定要休息三天。” 白客说完了,还不放心,拍拍鲁贵肩膀说:“盯着她们啊,不休息扣她们二斗红高粱。” 鲁贵笑了。 安雅丽也笑着敬礼:“听从领导吩咐!” 白客打开车门钻进去了,招招手,缓缓开出了院子。 到了县局接上了老妈,刚走没一会儿,白客就将那几张纸递给她。 秦咏梅看一眼惊喜不已:“这下好了,有了尚方宝剑了,修局也不用为难了,也不用向省厅打报告了。” 走在路上白客忍不住叹口气:“周梅和她的这个私生子的关系应该不太好,就算确定了血缘关系,她也未必能知道她儿子的下落。” “但确定了身份就可以发布通缉令了,就能最大限度地阻止他继续犯罪。” “是啊。” 又走了一会儿,白客忍不住再次叹息。 “觉得可惜是吧。” “是啊,我们还曾经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啊?你认识他?怎么不早说?” “其实不认识,我们前后脚,都是崔老师那个班。” “那你那天怎么说看他眼熟?我以为你以前见过他。” “或许在崔老师家的某张同学合影上见过吧,就是感觉而已。” 秦咏梅也叹口气:“其实我也觉得可惜。这孩子面貌长得不错,人也懂事有礼貌。哪想到他是这么凶残变态的人。”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干了这么多年公安。刚开始的时候经常手足无措,几年下来后,渐渐开始信心十足了。可眼下干的久了,好像又回到刚开始那会儿了,又开始茫然了。” “正常的。是非善恶要是那么容易分辨,非黑即白一目了然,这世界不就太简单太无趣了吗?” 白客从市内开车回县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来不及吃午饭就直奔省城。 母子俩就在车里解决了。 等来到省局时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了。 修局以及于博士等实验室的技术员一起来看检测表格。 修局还有些懵逼:“线粒体,这个是啥意思?” 于博士有些兴奋:“就等于说周梅家的人跟凶手有相同的母系基因……哎呀,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看来哪天我还得到你们那里学习学习。” 修局更懵逼了。 秦咏梅连忙直接说结论:“也就等于说罪犯是周梅同志的儿子!” “啊!那还不赶紧点!” 修局连忙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号码。 “喂,警官学校吗?我找周梅啊!啊?” 等修局放下电话,脸色铁青。 秦咏梅连忙问:“怎么了?修局。” “周梅回你们县城度假了。” “真有闲心啊。” “我有她传呼号,我给她留言,让她回电话。” “留我的电话号码。”白客说。 修局点点头再次拨打电话。 白客突然想起什么,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秦咏梅小声问。 “唐塔可能会去找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可能!” 修局打完电话,便匆忙放下:“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到县城去。” 三人匆忙向门口走去,于博士追了出来。 “修局!修局!” “怎么了?小于。” “修局,能不能带我去啊,我想去学学他们的技术。” 修局有些为难:“我们的吉普带不了那么多人。” 白客笑了:“没事儿,我开车来的。” “那就赶紧走吧。” 修局带着刑警大队大队长和两名刑警队骨干。 白客的巡洋舰在前面带路,修局他们的军用吉普在后面跟着。 修局嫌军用吉普太挤,就跑到白客的巡洋舰里来。 秦咏梅把副驾驶的座位让给了他。 “周梅同志在你们县城的龙王庙疗养院度假,那个地方你们认识吗?” 秦咏梅笑了:“俺家就住那旁边。” “我说嘛,怪不得咏梅同志你不愿意到我们省局来上班儿,住的地方就跟疗养院一样。” “哪有,我还没到疗养的年龄呢。” 虽然修局故意东拉西扯,但还是不断低头看表。 白客看出他很着急。 可白客和老妈比他还急。 从省城到县城其实也就100多公里。 眼下高速路还没全线通车,白客快点开也得一个半小时。 省城在县城的东北边,而龙王庙疗养院在县城的西南边。 到了县城以后,还得沿着环城公路绕到另一边去。 走了大半个小时,已经离省城很远了。 修局还是忍不住了。 “那个,估计还得走多久?我就随便问问,呵呵。” “呵呵,再有一个小时应该到了。” 修局叹口气。 “你们说那个变态会杀周梅吗?那可是他亲娘啊。” 秦咏梅也重重地叹口气。 “不好说啊,他已经丧心病狂了。” “哎,我想起来了。周梅怎么会跟那个老农民生孩子?那个老农民应该有六十岁了!” “那个老农民是个老流氓。” “哦,明白了。周梅当年是下乡知青。碰上这种老流氓,简直是羊入虎口啊。没想到周梅同志还有这么惨痛的经历,唉,真是可怜啊。” 白客冷笑:“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这个儿子应该是送人了,我记得周梅同志只有一个女儿。” “是啊,她结婚很晚。” “哎呀,这么看来,老流氓也是被这小子杀的。” 秦咏梅点头:“应该是他!” “咏梅同志你就是根据这个案子怀疑到周梅的吧?”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因为我听周梅说过她曾下乡到那里。我问她那段经历时,她又闪烁其词,所以……”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没有真凭实据不合适吧?” 修局想了一下:“也是啊,周梅同志现在是厅里的红人。我们想要审查她,还得向厅里打报告。” 就这么一路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眼看就要到县城郊外了。 秦咏梅突然想起什么:“修局您不是给她打传呼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 “对啊,我留的是小白客的电话。” “再打!” 白客把自己的大哥大递给修局。 修局拨打传呼台。 “请呼1908969。我是奉天市公安局修剑辉,十万火急!速回电话。电话是……” 白客在一旁喊:“906918!” 修局再喊一遍:“906918!” 打完了,修局长叹一声,放下电话又看了看。 四个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白客默默加快了速度,等老远看到北门楼子了,顿时长出一口气,绕着城墙外的外环公路向龙王庙飞奔而去。 但突然之间,天空就变得暗淡起来。 紧接着就开始飘起一朵朵乌云。 秦咏梅大惊失色:“怎么搞的,我记得今天预报没有雨啊。” 修局叹息:“老天爷都这么不靠谱了。”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 吓得修局一哆嗦。 “我去,老天爷莫怪罪!莫怪罪!” 紧接着,瓢泼大雨就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白客暗暗叫苦,赶紧打开雨刷,同时打开双闪,降低车速。 此时,车外的能见度连十米都不到了。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双闪了。 不过,这里离龙王庙已经没多远了。 见修局眼巴巴地看着车窗外,秦咏梅连忙安慰他。 “别急!老修!一会儿就到了。” “嗯!不急!安全第一啊!这下雨天的,可不敢慌忙急乱的。” 白客点头:“放心,老司机了。” 修局笑了:“小白客真稳当。咱干公安的一定要稳当啊。别像1983年那次,唉!” “抓二王那一年是吧?”秦咏梅问。 “是啊,省厅几位领导,一路上不停地催司机快点快点再快点,结果……” “殉职了几位同志?” 修局伸出三根手指,然后苦笑:“只能把这个账记到二王身上了。” 眼看着龙王庙所在的那座山峰已经隐约可见了。 突然之间,又是几声雷鸣。 “啪啪啪啪啪!”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电闪。 白客还懵逼呢,秦咏梅和修局同时反应过来:“枪声!快!这是枪声!” 白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脚油门冲进了雨雾中。 20分钟前。 在龙王庙疗养院月牙海滩上。 银白色的沙滩,碧绿的海水,湛蓝的天空。 只是初春时节风比较大,透着丝丝寒凉。 所以,鲜有人至此。 整个海滩上只有周梅一个人。 她坐在遮阳伞下,白色桌子前。 一手拎着一瓶红酒,一手端着一个高脚杯,浅斟低酌着。 似乎已经有些微醺了。 她半躺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看着海面波涛汹涌。 感到无比的惬意。 转瞬之间,天空突然开始阴云密布,似乎要山雨欲来了。 周梅刚要起身,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通体洁白光亮的男子走过来。 他的身体晶莹剔透,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他一直朝着周梅走过来。 周梅顿时有些兴奋了,舔着嘴唇。 离得有二三十米远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 周梅吓得一哆嗦,这才看清那个男的从头到脚一丝不挂。 “不要过来!”周梅惊恐地大喊,伸手从包里拿出小手枪。 那个男的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朝周梅走来。 “啪啪啪啪啪!” 周梅对准雨雾中那具纯净的身体射出了所有子弹。 但似乎一枪也没打中。 他依然摇摇晃晃地向周梅走来。 周梅吓得直往后躲:“不!不要过来!不……洋洋?” 周洋摇摇晃晃地走着笑着。 “你生了我,却怕我……” 虽然周梅已经认出了周洋,但她还是本能地向后躲着,只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逃走。 但没等周梅起身,周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有一颗子弹还是打中了他,打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顺着他的胸口流下来。 周洋抬头看着周梅,有气无力地笑着:“还给……你……” 脑袋一歪一动不动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甘苦自知 来到山下,白客却调转车头,开往小路了。 可疗养院明明在山上。 秦咏梅诧异:“怎么不上山啊?” “枪声是海滩那边传来的,咱们抄近路。” 车子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在一处残破的围墙前停下来。 此时,雨小很多了。 白客、修局和秦咏梅从车上下来。 于博士也要跟着下来。 修局说:“别下来了!你看着车。” 三人从墙上的一个缺口钻了进去。 月牙海滩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那里!” 秦咏梅眼尖,一下看到海里有个人。 海水已经淹没到那人的胸口了。 她手里托着个赤条条的人,正向大海深处走去。 “应该是周教授。”修局说。 “周教授!快上来!”秦咏梅大喊。 “快上来!有事好商量!”修局也跟着喊。 白客低头看一看潮水:“不好!开始退潮了!” 秦咏梅急了,脱了外套就要下水。 修局也跃跃欲试。 “别!别!我来!” 白客率先扔下外套了。 一边朝海边走,一边脱鞋子、脱裤子。 最后穿着裤衩下水了。 两条小腿刚接触海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初春时节,离洗海水澡还远着呢。 快走几步,等海水就到腰腹了,白客咬着牙扑进水里。 然后奋力游着。 等白客来到来到周梅身边时,海水已经快到她下巴了。 “回去吧,教授!” 白客拉她一把。 周梅挣扎着,哭喊着:“别管我,我要带他走!我就不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 白客真想放手让周梅走。 但回头看看岸上,老妈和修局正翘首以盼呢。 “走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白客一边劝着,一边看一眼横躺在水上的唐塔。 唐塔通体洁白,双眼紧闭,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突然,一个浪打过来,周梅立足不稳滑向水里。 或许她并不是真的想死,或许她是出于本能。 反正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拉扯白客。 白客猝不及防被拉进水里,灌了口水。 挣扎着浮出水面。 “我草,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白客挣扎不脱,急了,挥拳打在周梅的耳门上,趁她被打懵之际,从她背后夹住了她的脖子。 但周梅怀里的周洋却滚落出去了。 白客伸手想去抓,怀里的周梅却挣扎着,随时要把白客拖进深水。 白客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塔被潮水带走了,忍不住流下眼泪。 “对不起,唐塔,没能早点找到你,或许那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白客转身拖着周梅向岸上走去了。 虽然白客的双脚站在沙子里能使出力气。 但眼下是退潮,有一股很强大的把他往海水深处拉扯的力量。 白客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把周梅拖回岸边浅水里。 修局和秦咏梅也顾不上裤子鞋子被海水打湿,直接跑过来,帮白客把周梅拖上岸。 其实周梅喝的水还没白客多,她根本就能行走。 刚把她拖上岸,她就挣扎着又要往海里扑。 “别管我!我不活了!” 修局和秦咏梅拖着她,安慰她:“别这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白客冷笑:“不用管她,人要真心求死,老天爷都拦不住。” 果然,修局和秦咏梅不再阻拦之后,周梅也不再往海水里扑了。 而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客拖着有点着凉感冒的身体,来回忙碌着录取口供。 虽然凶手的尸体没有找到。 但现场有血迹、弹壳等物证,又有这么多见证人。 因此,红衣少女连环凶杀案可以就此结案了。 白客又休息了三四天后才完全恢复健康。 而周梅只用了一个星期,就重新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电视上了。 白宁和袁宪洲看着电视惊呼:“妈,你看那家伙又出来了!” 白客和老妈赶紧来看电视。 果然,周梅衣着光鲜地出现在电视里,口若悬河地向主持人讲解十大变态人格。 “这,这……”白宁都一时无语了。 秦咏梅叹口气:“你们周阿姨很坚强。” “是够坚强的,够强!呵呵!” “你们还太年轻。”秦咏梅说着转身进屋了。 白客也叹口气:“是啊,众生皆苦,甘苦自知。” 第二天,白客来局里最后一次核对口供。 核对完了来到老妈的办公室。 秦咏梅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铁盒子。 “吃糖不?” 白客一看是大白兔奶糖。 “你周阿姨刚邮寄过来的……” 白客看一看老妈桌子上的玻璃砖。 玻璃砖下压着一张明星照,而这张明星照下隐约还压着一张照片。 白客仅凭照片的一角就看出那是姥爷的照片。 他看一看那盒大白兔奶糖,叹口气:“妈,咱不用,对咱们来说这也太齁了。” 这段时间以来,白客不是在父母家待着,就在市内的别墅待着。 蒋艺已经带着保姆和安仁常住市内了。 于秀波带着保姆和安卓,还有蒋艺的的爷爷奶奶依然住在北街的这几套房子里。 缓过神儿来后,白客才想起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看于秀波和安卓了。 中午刚过,趁着生物公司和东创大厦这边没什么事儿,白客就开车回来了。 直接回到北街这边。 刚打开房门,白客吓了一跳。 因为他闻到一股烟味儿,还以为家里着火了。 走进客厅,刘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回事刘姐?” 白客吸了吸鼻子:“烧什么呢?” “烧香啊!” “啊,没事儿烧香干什么?” “于主任说烧香好。” “于主任?” 白客一时没反应过来。 “波波,她让我以后叫她于主任。” “我去,还有这操作。掐了吧,开开窗户透透气。不呛得慌吗?安卓呢?在幼儿园吗?” “在屋里呢……” “怎么……” 安卓耳朵贼灵,每一次白客回来的时候,他都会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 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这会儿睡了……”刘姐说。 白客蹑手蹑脚推开安卓的房门。 安卓果然安静地躺在小床上。 安卓的小床是上下层的,上面是一米下面是一米二。 安阁或者安迪小哥哥来玩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平时安卓自己住的时候喜欢爬到顶层睡觉。 上床的时候爬楼梯,下床的时候有滑梯。 白客小的时候就一直幻想有这么张床。 所以,自己当爹的时候就赶紧给安阁和安卓配备上。 可眼下安卓怎么睡在下铺了? 难道是玩累了? 刘姐叹口气:“昨晚折腾了一宿,累了……” “什么意思?”白客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简单粗暴 “昨晚怎么折腾了?”白客忍不住抓住刘姐的胳膊问。 刘姐叹口气:“唉,就是感冒了,有点发烧。” 白客看一看安卓。 可不嘛,安卓小脸蛋红扑扑的。 喘气的时候小嘴还不时张开。 明显呼吸系统不畅。 白客再用手背触摸一下安卓的额头。 略有点发热。 “量体温没有?” “38度。” “上医院了没有?” “于主任说不用,没事儿念经烧香就可以了。” “神经病,走!咱们带他上医院去!” 没等白客去抱,安卓自己先醒了。 揉着眼睛,伸着懒腰,嗲声嗲气地:“爸爸!” 白客伸手将安卓从床上抱起来。 “哎呀!几天不见,又长肉了。走,爸爸领你上医院去。” “不去,我不打针!” 安卓挣扎着下地了。 “那个,不打针,咱们吃药啊。” 白客连哄带劝地,给安卓穿上衣服。 然后和刘姐一起带着安卓来到医院。 在医院里,白客又跟医生合起伙来,继续连哄带骗地,让安卓屁股上挨了一针。 等回到家里后,果然退烧了。 为了犒劳安卓,白客动手自己动手做了几个菜。 像辣椒炒鸡脆骨,海肠子炒韭菜都是安卓最喜欢吃的。 做完饭已经六点多钟了,于秀波还没回来。 等了半个小时,白客看安卓直咽口水,就赶紧让刘姐和安卓,还有蒋艺的爷爷奶奶们先吃了。 白客自己坐在饭桌前继续等于秀波。 一直等到七点钟,于秀波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白客强压着不快打招呼:“波波,赶紧来吃饭吧。” “哎呀,大老板来了,我吃了呀。” 白客有些不爽:“吃了你不打个电话回来?” “我哪知道你来啊。” “你还有理了啊。” 白客气哼哼地自己吃起来了。 吃完饭,刘姐过来收拾桌子。 白客吸了吸鼻子,又闻到香味儿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进里屋,四下寻摸一圈也没找到烧香的地方。 循着气味儿才发现于秀波专门在一个屋子里烧香。 而这个屋子是白客本来当做书房用的。 只不过白客一直没用而已。 “我去,我这里还被你当做香堂了啊。” “你不是不用吗?” “问题是,你没事儿烧什么香啊?” “哎,烧香是造善业嘛。” “管它什么善业恶业的。” “可不要乱说话,小心造口业。” “乱七八糟的。安卓气管不好,你不是不知道,整天弄得乌烟瘴气,把他熏病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香是好东西,广结善业,有福报啊。” “还包治百病呢。” “是啊,消除业障自然百病不侵。” “我草……” 白客忍不住想爆粗了。 于秀波这种智商不太高的人,本来是很听话的。 白客以前连哄带骗地,经常把她哄的团团转。 可任何事情都是双向的。 你容易骗别人也容易骗。 “大姐,你,你这是封建迷信。烧香这个东西会产生大量的pm2.5,这东西能进到血液里,能致癌……” “怎么可能,你看那些出家人天天烧香,人家身体多好啊。” “好个屁好啊,不是脑满肠肥,就是皮包骨头。” “何必在意皮相呢,人健康与否来自内在。外练筋骨皮,内练精气神。” “狗屁!精气神是什么鬼?你能用科学词汇来描述它们吗?” “唉,你这是迷信啊!” “我没说你迷信,你反倒说我迷信了?” “是啊,科学也是一种迷信!” “我去,你真是脑残啊!没有科学你哪来的这黑丝袜?哪来的这些洗面奶、雪花膏、面膜?” “那,那也不能迷信。” “大姐你懂不懂啥叫迷信?科学和迷信从来都势不两立。科学就是……”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女人是很难讲道理的。 尤其不聪明的女人。 白客一想着于秀波还会每天搞这些怪力乱神,就一肚子火。 看着于秀波玉体横陈在一旁,白客却碰都懒得碰她。 以前觉得于秀波凹凸有致,吹弹得破,现在却只看到痴肥。 真说得没错,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于秀波这种不聪明的人,一旦上来那股劲儿了,劝是很难劝的。 可这么下去说不定会影响到安卓。 这是白客无法忍受的。 既然暂时无法说服她,就先斩断源头再说。 于秀波这么神神道道的,多半跟他们公司有关。 热衷于洗脑的公司就特别喜欢推广怪力乱神之类东西。 其实,想搞掉这种公司并不太难,白客勾勾小手指就差不多。 因为眼下,真正有直销牌照的公司极其少。 主要责任在有关方面。 有关方面像其他的有关方面一样,超级喜欢和稀泥,喜欢搞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不出事大家都相安无事。 一旦出事了,他就连忙表态:临时工! 所以,直到二十多年后,真正有牌照的还是那么两三家。 其它的,只要有人闹,它们就都是不合法的。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先来到东创大厦,了解一下各方面运营情况。 然后又来到生物公司。 鲁贵忙得头不抬眼不睁地,白客也不去打扰他,就在他办公室等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鲁贵才忙完。 看见白客还一个劲儿卖乖:“哥,你看这阵功夫我把三楼四楼那两间办公室都租出去了。” “哪两间?” “就是314,414。” “是不是他们嫌数字不好听啊?” “是啊。这还不简单吗?直接改成三屁四屁就ok了。” 白客大笑:“你个臭小子,真是简单粗暴啊。” “必须地!” “嗯!你就再简单粗暴一点,帮我干掉一个公司。” “好!名字叫什么?” “我看看啊。”白客拿出本子。 “诗妮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哼!他们也敢叫生物公司,看老子怎么收拾它。” “多找几个弟兄,到工商税务去投诉它。” 鲁贵虽然是个本科生,但不像陈理那么书卷气,他江湖气更重,办事也不拘一格,效率格外高。 三天之后,白客见于秀波蔫头耷脑的,就知道事儿办成了。 虽然未必能那么快干掉诗妮仙,但肯定能让它停业了。 第三百八十章 童话(上)(为大执事raskol加更1/1) 桌子底下,四面挂着帘子的,黑暗窄小的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儿正举着蜡烛,惊慌失措地翻着童话书。 嘴里念叨着:“王子快来!王子快来救公主!” 一只大人的手突然伸进来,把小女孩儿拖了出去。 若干年后。 北大河岸堤上。 漆黑的夜晚,一对青年男女走过来。 他们看起来如胶似漆、亲亲我我,似乎正处于热恋之中。 男的是青工模样,女的大高个儿。 男青年四下看看无人,开始对女的上下其手,甚至摸向敏感部位。 女的突然脸色变了,声音也变成另一个人。 “你是王子吗?” “呵呵,童话书看多了吧?” “你是王子吗?” “我草,神经病啊……” 女的突然举起了手里的锥子,狠狠扎下去。 鲜血四溅。 秦咏梅叹口气:“你说北大河这个凶手会不会像周洋一样,是个精神病?” “周洋不是精神病,只是有人格障碍。作案的时候也经过周密的策划。不过北大河这个……就像有些精神病作者一样,画风说变就变。” 秦咏梅侦破红衣少女连环杀人案后,白客就希望她调到省城去,警衔再往上走一走,熬个几年,就该退休了。 可秦咏梅手里还有一桩悬案,就是北大河凶杀案。 其实,它也是连环案。 因为它一共发生了三起。 北大河两起,南山一起。 但市局为了不把事态扩大,刻意把南山的那起凶杀案当做另案处理。 其实,包括崔局、穆荣在内,都知道这三起案子乃是同一名罪犯所为。 只是这罪犯行事乖张,难以琢磨。 如羚羊挂角一般,毫无逻辑规律可以捕捉。 所以,虽然南山的这桩案子,凶手留下了指纹。 但全城筛查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凶手。 周洋的案子令秦咏梅茅塞顿开。 或许这名罪犯的思维也异于常人。 白客皱着眉头想了下。 “你们79年到83年之间几乎把全城的适龄青年都筛查一遍了,可始终没发现凶手。如果凶手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在工厂里……” “对啊!她在精神病院我们怎么筛查?” “咱们去找老何。” 大表姐凤岩的男人老何,文革期间被迫害的很惨,老婆孩子都死掉了。 落实政策以后,突然就疯了。 就像大白菜在屋里放久了,拿出来让太阳一晒就坏掉了。 不过,老何的病情并不严重。 这么多年了,再也没复发过。 而且老何眼下儿女双全,再没人比他更幸福了。 虽然老何不当精神病已经好多年了。 但县城的精神病院就一家,老何对医生还有病友应该比较了解。 傍晚的时候,白客和老妈登门时,凤岩和老何都在家里。 看见凤岩在给老何吃药,秦咏梅吓了一跳。 “怎么了?” 凤岩叹口气:“制药厂这段时间体制改造,好多工人都下岗了。老何也有些担心……” 秦咏梅笑了:“我当多大点儿事儿,有白客在你担心啥?” 白客也在一旁说:“就是啊,老何,我还巴不得你下岗呢,早点跟我干,咱们两个神经病正好棋逢对手。” “呵呵,可俺只会俺厂里的那点活儿。” “我们生物公司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凤岩也在一旁:“是啊,白客的生物公司也挺大的。” “其实也没多大,主要靠出租写字间赚钱……” “不管怎么样,有老弟做后盾,老何你就别担心了。” 老何点头:“嗯,我尽量吧,能留在厂子里最好,不行就到白客老弟那里去。” 秦咏梅说:“老何啊,我跟你打听个人。” “您说。” “这个人应该是个纺织女工,大高个儿,一米七零左右。1979年到1983年期间应该在精神病院待过,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其实,白客上一世也在精神病院里待过,只是那是90年代末的事了。 老何摇摇头:“我在精神病院统共就待了三个月不到,剩下的时间基本在家里治疗。好些人我都不认识。” 秦咏梅有些失望:“那就算了。” “不过,你可以找卫老太太。” “她也是医院的吗?” “是啊,医院里最老的大夫。退休后又返聘了好多年,前几年才退下来。您说的1979年到1983年,她肯定能记得。而且外貌特征那么明显……” “好!我明天就去找她。” 第二天,白客拉着老妈来找卫老太太。 卫老太太年近70,头发全白了,精神头儿还挺足。 记忆力更是不逊色于年轻人。 秦咏梅刚一提起,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您说得应该是隋娜,大高个儿,在红棉厂上班儿。80年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半年,82年又来过几个月,后来再也没犯过。” “那她的婚姻状况?” “哎呀,她曾经是个老大难啊。我们都替她着急,又怕她碰到不好的人犯病。不过,幸运的是她最后还是碰到真正对她好的人了。” “所以,她被治愈了是吧?”白客忍不住问。 “是啊,可惜……” “怎么了?” “她丈夫前年去世了,她去年又下岗了。” 秦咏梅有些紧张:“那她不会再犯病吧?” “不会。她无儿无女,丈夫又留下一大笔抚恤金,足够她颐养天年了。我觉得她不会再犯病了。” “那她下岗以后就在家里坐着吗?” “哪能?隋娜是个勤快人,下岗没几天,她就在爱民小学门口儿支了个摊子卖棉花糖。”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是不是整天穿着个米老鼠衣服?” “是啊,她喜欢孩子,也喜欢童话故事。” “谢谢你啊!我们先走了!” 白客说着,示意老妈赶紧离开。 秦咏梅还是跟老太太打了下招呼:“有事再来找您啊。” “好啊。” 离开老太太家,秦咏梅有些诧异:“干嘛那么急。” 白客看一下表:“这会儿快放学了,等孩子们都走了,她就收摊儿了。” 白客开车拉着秦咏梅来到爱民小学门前时,小学生刚放学,吵吵闹闹从校园里涌出来。 白客指着不远处:“看见没有?” 秦咏梅点点头:“看见了。” 校门口一棵槐树下,一只超大个儿的米老鼠正在卖棉花糖。 第三百八十一章 童话(下) 米老鼠在制作棉花糖的机器前忙碌着。 一旁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台手提式录音机。 录音机里播放着音乐,米老鼠随着音乐蹦蹦跶跶,好不快活。 那些小孩子们也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一个个嘎嘎笑着,围着米老鼠争相买棉花糖。 秦咏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口气,压低声音说:“一会儿咱们跟着她,到她家看看。” 白客刚点头,就看见安阁过来了。 “叔叔。”安阁打招呼。 秦咏梅几年前见过安阁,但有些记不得了。 “这是……” “明溪姐姐的儿子……” “哦。” 秦咏梅看看安阁,又看看白客。 “叫奶奶。” “奶奶好!” “好!” 秦咏梅在安阁脸蛋上捏一下。 白客朝安阁眨巴眨巴眼睛:“你自己能回家吗?” “哼!我当然行了!” 说着,安阁自己跳上自行车了。 两年前,白客刚给安阁买这个24的自行车的时候,安阁还得把车座放到最低,然后还得扭着屁股勉强能骑行。 眼下,自行车的车座已经拔出两三厘米了。 而且安阁骑车的时候再也不用扭屁股了。 “拜拜!” “拜拜!小心点啊!” 秦咏梅笑嘻嘻地看着安阁骑着车子走远。 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这孩子,真带人稀罕。” “咳咳,她好像快收摊儿了。”白客连忙提醒。 母子二人连忙站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等着。 好一会儿,学校门口变得冷清了,看门儿老头儿也开始关门了。 米老鼠这才摘下头套、脱下衣服,推着车子走过来。 秦咏梅叹息:“好体面一个人啊。” 隋娜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 长得五官端正,皮肤白净。 只是穿着略朴素,脸上连一点脂粉都看不到。 等她走的略远了点,秦咏梅和白客跟了上去。 眼瞅着隋娜走过了一条街,又来到一片居民区里。 她把车子推进一个偏厦子里忙活了一会儿,最后挎着包,提着录音机出来了,朝一个楼洞走去。 秦咏梅和白客略微等了会儿,这才跟了进去。 隋娜回到家里,正烧开水的时候,秦咏梅和白客来敲门了。 隋娜打开门,白客满面笑容:“那个,我们是老陈的同事,想过来看看他的家人……” “来!来!进屋坐。” 秦咏梅和白客进屋了。 “你们等会儿啊,开水马上烧好了。” 一进屋,母子俩就直奔屋子正中的五斗橱而来。 五斗橱上方的墙上挂着几个大相框。 全部是一对男女的照片。 有彩色也有黑白的。 白客仔细打量着,想看看这个老陈是何方神圣,他怎么就能把隋娜这样的妖孽收服了。 可一眼看去,这老陈也就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 只是眉宇间透着几分憨厚朴拙。 隋娜提着热水进来,见母子俩盯着相框看,笑了:“唉,没啥好看的。” 秦咏梅本来还担心他们的举动会勾起隋娜伤感的回忆,但一看她坦然的表情就放心了。 “你们家老陈是个好人呐!”秦咏梅信口胡诌。 隋娜点点头:“是啊,他一直都希望我过得快乐。” “呵呵,你挺幸福的……” 秦咏梅和白客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了。 “哎,水凉了点了,我倒水给你们喝。” 说着,隋娜提着水壶,往两个玻璃杯里倒了两杯水。 然后用她的大手握着玻璃杯递过来。 秦咏梅和白客端起水,互相使了个眼色。 隋娜刚转身放水壶的功夫,白客突然“哎哟”一声,水杯掉到地上了。 隋娜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烫到没有?” “没,没有。”白客有些不好意思。 “我收拾收拾吧。”白客说着,猫腰来捡碎掉的玻璃杯。 “小心!别扎到!” 隋娜说着,出去拿扫把了。 白客连忙拿起一块儿碎玻璃塞到了包里。 隋娜拿着扫把和灰斗把碎玻璃扫走了。 秦咏梅和白客又尬聊了几句,然后匆忙告辞了。 隋娜把他们一直送到楼道口,这才转身回来。 回到屋里,她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 径直走到那一排照片前,看着照片里的老陈,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80年代初,北大河出了两桩凶杀案后,每天都有人在河岸巡逻。 时间长了,很多巡逻队员开始靠这个谋私利了。 有时对年轻情侣敲诈勒索,有时对年轻女孩儿揩油。 渐渐地,年轻情侣们就开始转移阵地里了。 纷纷跑到南山脚下约会。 不久之后,南山脚下也发生了凶杀案。 但这一次市局为了不把事态扩大,就再也没派人过来巡逻。 隋娜和老陈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约会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两人手拉着手在南山脚下走着。 彼此都有些羞涩。 走了好一会儿,老陈终于鼓起勇气去搂隋娜的腰。 隋娜身体一阵震颤,突然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嗓音也变了:“你是王子吗?” “怎,怎么了?” 老陈有些慌了。 “你是王子吗?” 老陈鼓起勇气,抓住隋娜的手单膝跪地。 “我不是王子,可我永远都会把你当公主!” 隋娜愣了一下,握着锥子的手,轻轻放下了。 从隋娜家出来后,白客走回爱民小学开车子。 秦咏梅则拿着玻璃杯碎片回局里拓印指纹。 一直到晚上九点来钟,秦咏梅才回来了。 既有些兴奋,也有些惋惜。 “妈,是她吗?” 秦咏梅默默地点点头。 十年前,南山脚下的那桩案子,由于被害者穿着一件皮夹克。 凶手的指纹清晰地留在了上面。 比对之下,果然是隋娜。 “妈,我们明天到学校去抓她。” “当着孩子的面儿?亏你想得出!” “她应该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了,我们就让她完美谢幕吧。” 第二天下午,白客开着车子带着秦咏梅先到学校跟前了。 坐在车子里等着学校放学。 此时,隋娜也在学校门口忙碌着。 穿着米老鼠服装,放着音乐,摇摇摆摆地加工着棉花糖。 没一会儿,学校放学了。 孩子们纷纷涌出来,围到米老鼠跟前。 孩子们正欢快地吃着棉花糖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孩子们纷纷张望。 警车门一开,黑猫警长从车上走了下来。 秦咏梅笑了:“亏你想得出!” “必须地!” “这是大洲吗?” “是啊,走!咱们下去看看。” 白客锁上车子,跟老妈一起向米老鼠走去。 黑猫警长在孩子们惊奇的目光中,走到米老鼠跟前,跟她低语了几句,米老鼠点点头,准备跟黑猫警长离开。 孩子们急了,纷纷大喊大叫:“黑猫警长叔叔!米老鼠阿姨是好人,你不能抓她啊!” 场面似乎随时都要失控了。 白客朝孩子们招招手:“同学们!这是在演戏!演戏!懂吗?” 白客一眼看到安迪也站在人群里,连忙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安迪立刻大喊:“对,对,这是在演戏。” 白客继续说道:“米老鼠阿姨的戏要谢幕了!同学们跟阿姨说再见啊!” “阿姨再见!”安迪大喊。 其他孩子也纷纷跟着喊起来。 有几个孩子甚至激动的哭了。 “阿姨再见!” 隋娜也竭力配合着,猫着腰摇摇晃晃地被黑猫警长带走了,钻进了警车里。 警车一溜烟儿开走了,孩子们还在喊着:“阿姨再见!” 白客调头一看,老妈的眼眶也湿润了。 “走,妈,咱们把她的车子推走!” 秦咏梅点点头,母子二人推着车子朝着警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阴谋 白客在县局录制口供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走进院子里时,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女孩儿也从屋里走出来。 白客忍不住看了几眼。 直到她转身走出去。 冷不防身后一声叹息。 白客回头一看,老妈不知何时来到身后了。 “那个,你也忙完了。”白客想打岔儿。 老妈却没理他,而是看向院子外面说:“那是周洋的女朋友……” 白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事,就想起那天在海里了。” 秦咏梅还想跟白客闲聊几句,小尹在里面喊:“秦局!” 秦咏梅连忙离开了。 白客则大步朝院子外面走去。 赵君的神情太诡异了。 白客听老妈说起过赵君和周洋的事儿。 赵君肯定是个单纯、重感情的女孩儿。 可她刚才的神情一点不像失去挚爱亲人的样子。 难道她不知道周洋已死? 不可能,她已经到局里录取口供很多次了。 精神异常了? 也不像啊。 白客急匆匆走出院子,来到了街上,却遍巡不见赵君。 正四下打量时,赵君突然又出现了,在前面走着。 白客赶紧追了上去。 没一会儿,赵君在一个公交车站跟前停下了。 看她的神情很正常啊。 白客这是第一次见到赵君,赵君也应该不认识他,所以用不着顾忌。 白客就手抄在兜儿里,低着头走了过去。 等公交车来了,白客跟在赵君身后,慢慢上了车。 在近郊的一站,赵君下车了,白客也赶紧跟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白客可以明目张胆地跟踪赵君了。 盯着那团红色走就没错了。 眼看着赵君走进一片平房区,白客不由得小心肝儿扑腾扑腾乱跳。 我草,那家伙不会还活着吧? 白客一边跟着赵君,一边仔细回想那天在海里的情形。 周洋赤条条地躺在水里,身上连块儿伤都没有。 白客当时还以为周梅的袖珍手枪子弹也比较袖珍,打出了闭合伤口。 可现在想起来这会不会是他们母子俩演得一场戏啊。 毕竟在此之前的每一幕都是周梅的描述。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啊。 周梅无法接受周洋,周洋也铁了心要把这条命还给周梅。 他们两个不可能一起搞阴谋。 胡思乱想着,眼看着赵君走进一个小杂院。 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有人啊!看来真有人! 白客等赵君走进屋里好一会儿,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里。 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显然有人! 这王八犊子,多半躲在屋里养伤呢。 或者丫根本没受伤。 白客走到窗户前,踮起脚抻着脖子正往屋里瞅呢。 门“执拗”一声打开了。 赵君从屋里走出来。 “您来了!” “啊,你,你认识我?” “是啊,进屋里坐。” 白客警惕地看一眼赵君,也看一看她身后。 别有什么埋伏啊。 赵君在前面走着,白客在后面跟着走进屋里。 白客有心四下瞅瞅。 可屋子里空空荡荡,连只蚂蚁都没处躲藏。 准备进到里屋了,白客停下脚步。 “咳咳,”他整理下衣服。 “进来吧。”赵君看一眼里面说。 王八犊子!我这就来了! 白客面目狰狞地走进屋里,四下里甩一甩脖子,差点甩抽筋儿了。 可还是没能改变屋子里的状况。 还是空空荡荡的。 别说床了,连张椅子都没有。 “啥情况?” “不好意思啊,我正在收拾屋子……” “收拾屋子?跟我有啥关系?你是故意把我引来的吧。” 赵君点点头:“他说你会帮我们……” “他,他是谁?” “唐塔。” “我草,这家伙真活着。” “渔民救了他。” 白客懵了好一会儿,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虽然从看到赵君时起,白客就觉得有些蹊跷。 隐隐怀疑唐塔没死。 结果真的发生了。 那白客就当这是真的好了。 “他怎么样了?” “在市内住院,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是想让我帮着弄个身份是吧。” “是啊,是啊。” “小意思。” 赵君激动地差点哭了:“谢谢你!他真没说错……” “我去,好像他挺了解我似地……” “明天我们就去看他好吗?” “最好……也行啊。” 白客恨不能现在就去看唐塔。 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活着。 或者有什么其它阴谋? 白客偷偷地看赵君几眼,希望从她脸上看出诡诈、猥琐之类的表情。 但是,并没有。 真的活着吗? 白客没亲眼见到唐塔都不肯相信。 他四下打量屋子:“你,你这是收拾屋子,准备等唐塔回来住是吧?” “是啊,这几天还得买好多东西。” “不用收拾了,我给你屋子。” “那怎么好……” “唐塔没跟你说啊,我是大老板,不宰白不宰。” “哈哈,他只是说你很有钱。” “那就别收拾了,我给你们准备舒坦的房子。” “好吧。” 白客看了下表:“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这黑灯瞎火的,我自己还不敢走呢。” 这一片平房区,不论前世今生,白客都没来过。 天黑的时候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跟在赵君身后,白客保持着高度警惕。 随时防备哪个黑暗角落里冲出个不法之徒。 或者赵君的同伙之类的。 一直到走出这片小区,白客才长出了一口气。 小县城里只有城中心晚上能打到出租车。 近郊根本没戏。 只能等二三十分钟一趟的公交车。 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白客也没心思跟赵君聊天。 只是在胡思乱想着。 这个貌似单纯的赵君到底有什么阴谋? 唐塔是不是真的活着? 还有一个重要问题。 如果唐塔死透了,赵君怎么会知道白客认识唐塔。 想着想着,白客汗都下来了。 直到赵君喊:“车来了!车来了!” 白客连忙跟赵君一起上车了。 到了城里白客就不用那么神经兮兮了,坦然地把赵君送到她家楼下。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啊。” “好的。” 尽管赵君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白客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不敢回家了。 肯定会被老妈盘问一番。 于秀波那里白客有点打怵了,要不是探望安卓,平时都懒得过去。 只能到明溪姐姐那里去了。 可一旦老阚在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活久见 白客和明溪姐姐保持这么多年的情人关系,丝毫没在老阚面前露出破绽。 一来阚明溪比白客大了六七岁,本身又长得成熟。 在白客20来岁以前,阚明溪已经是少妇的状态了。 即便两人勾肩搭背出去,也没人把他们当情侣。 这些年来,随着白客年龄增长, 再加上正突飞猛进朝着葫芦娃他爹的方向迅猛发展。 渐渐就开始有油腻感了。 而阚明溪这些年来容貌和身材几乎没什么变化。 渐渐地两人越来越像同龄人了。 甚至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再到阚明溪这里来,白客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幸好有彪子和乌空作掩护。 还可以进退自如。 因为阚明溪和彪子买下了这一楼层的所有房子。 彪子和乌空就是白客屡试不爽的救命稻草。 和赵君分手后,白客就在路边夜摊儿前买了几斤樱桃,分两袋装着。 来到阚明溪和彪子的楼层。 先假模假式地来到彪子家,逗一会儿乌空,吃一会儿樱桃。 十分八分后,拎着另一袋樱桃来敲阚明溪家的门。 结果这一次还真撞着了。 老阚在这里。 白客连忙拎起樱桃:“顺路过来看乌空,也给安阁捎点樱桃吃。” “来,来,快进来。” 一边往屋里走,老阚还一边埋怨:“你就不能说顺路看安阁。” “顺路,当然是顺路了,呵呵。” 原来,阚明溪这两天还在京都为借壳上市的事儿忙碌。 老阚两口子就过来帮着照看安阁。 白客本想寒暄几句,找个机会溜走。 结果被老阚揪住,又天南海北扯了一通,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走在大街上,白客又有些茫然了。 堂堂亿万富翁竟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白客的车子放在公安局里。 这会儿上哪去就得打车。 白客真想打辆出租车回市内,继续睡到自己那张两米大床上。 可一来明天一大早还得接赵君。 二来眼下的出租司机不太敢走二三十公里的远途。 90年代初,先是摩托车司机们战战兢兢。 眼下出租车司机也开始惶恐不安了。 很多人开夜车时都带着枪。 驾驶室也焊着铁栅栏,就像坐在笼子里一样。 你长得凶悍他防备你,你长得不凶悍他防备你有同伙。 咬咬牙,白客还是打辆出租车回于秀波那里了。 摸着黑,蹑手蹑脚摸上床时,于秀波叹口气。 白客把于秀波那个洗脑的工作搅黄了以后,以为她会乖乖接受安排,到学校上学。 结果她还是懒洋洋地,不肯去上学。 每天待在家里长吁短叹。 白客忍不住轻抚她的肩膀,她立刻像小猫一样拱了过来。 睡着前,白客还在琢磨着。 会是真的吗? 到底有什么阴谋?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天就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来到公安局把车子开出来,来到赵君她家楼下,接到她后又向市内开去。 赵君拿着很多生活用品,一看就是给住院病人用的。 而且她的神情也充满期待。 到眼下这地步,白客没法再怀疑了。 看来,唐塔真活着。 对于唐塔活着这件事白客心情很复杂。 他曾一度想手刃这个杀害老同学文锦的凶手。 也想为前世的自己报污蔑陷害的仇。 当白客知道周洋就是凶手,周洋就是唐塔的时候。 虽然感到惋惜,也仍然想帮老妈抓住他,破获这起连环案。 那一天,救回周梅,看着周洋随着洋流漂走时。 忍不住有些难过,却又有些释然。 案子破了,凶手伏法了。 足以告慰文锦和其他两个无辜少女的在天之灵了。 恩怨情仇也一笔勾销了。 可白客这个勾儿刚点下来,还没挑上去呢,这家伙又跑了出来。 俺还木有死呢! 这算咋回事儿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白客陪着赵君来到医院。 等到了病房门口了。 白客还在想:来呀,再反转下试试? 比如病床上躺着的是赵君的老爸。 或者是周洋的邪恶双胞胎周大海。 但是,并没有。 白客进到病房里一眼就认出了他。 虽然他的长发被剃掉了,身上还裹着白纱布。 但那种眼神,还有那苍白修长的四肢。 不可能是别人。 忍不住怒斥:“你个王八犊子!你还真命大啊!” 周洋笑了笑,张了张嘴没说话。 估计他胸口的伤让他没法说话。 白客还想损他几句,但看看满屋子的病友,怕暴露他的身份,就连忙闭嘴了。 转向赵君这里小声问:“哪天出院?” “后天。” “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赵君点头:“好。” 看着赵君在一旁侍候着周洋,一会儿给他擦脸,一会儿又喂他喝稀饭。 白客不由得有些困惑了。 这家伙真能改好吗? 周洋和隋娜都是连环杀手。 但隋娜杀人是无意识的,她是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杀人。 而周洋是清醒状态下的。 当杀人欲望袭来时,他控制不了自己。 甚至可能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杀人。 就像强迫症一样,当想关门的欲望袭来时,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家关门。 等赵君给周洋喂完饭,白客拍拍她的肩膀:“出来咱们聊会儿。” “嗯,”赵君站起来跟白客走出去了。 站在院子里,白客叹口气。 “他的案子你也知道了吧?” 赵君点点头。 “他是个杀人狂,已经杀了四个人了,说不定哪天也会对你下手。” “不会的,他改好了。” “啥意思?你帮他改好了?” 赵君又点头。 “你觉得你有这个能耐?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 “也不小了啊。” “是啊,我好几个同学都结婚了。” 白客叹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身为成年人,你就得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嗯,我知道。” “身份的事儿,我一会儿就去找人给他办。房子我也找好了,后天就来接你们……” “好,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你跟他说一声吧,我就不进去了。” “嗯。” 赵君送白客到门口,又吞吞吐吐地问:“那个,是不是不再抓他了……” “抓他干什么?他都死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生规划 隐姓埋名这种事穆荣最擅长。 而且穆荣不会像秦咏梅那样反复盘问。 白客交给他就等消息好了。 确定周洋还活着以后,白客一连两天都不敢回家。 就怕在老妈审视的目光下露馅儿。 周洋出院这天,白客开着巡洋舰来接他。 半路上,赵君又想买点生活用品。 白客劝阻她:“不用,我那里啥都有。” 白客前两天说给周洋安排住处。 赵君一直没问具体到哪去。 眼下,见白客神情严肃,赵君有些害怕起来。 “不会是把他关起来吧……” “他这个鬼样子关起来不应该的吗?” 赵君低着头快哭了。 周洋笑着点点头:“没事,怎么都行。” 白客开着巡洋舰一直来到麻风岛海边。 这会儿是涨潮。 陆桥完全淹没在海水之下,比一个人都深。 白客提前给郑耀祖打了电话。 郑耀祖开着摆渡船早已等候在岸边了。 等摆渡船驶进海里,赵君才看见大陆桥上隐约露出水面的提示牌:麻风岛! 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这不传染吗?” “谁给谁传染?你看咱们老郑大大不挺好的吗?” 周洋连忙说:“是啊,麻风病毒20年前就消灭了。” 虽然听着名字有些害怕。 到了岛上后,周洋和赵君都很喜欢这里。 房子白客也给周洋安排好了。 郑耀祖带着他去选。 先到三楼的一套房子里。 这套房子既能看到大海也能看到小树林。 赵君连连称赞:“这个房间好啊。”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每一个正常人都喜欢的环境。 周洋却讪讪地:“怎么都行啊……” 郑耀祖又带着大家来到一楼的一套房子。 这里地处犄角旮旯,跟左邻右舍都不挨着,光线也差了点。 “挺,挺好的。” 郑耀祖笑了:“这位小兄弟挺特别。” “是啊,他就是个怪胎。你们平时不用理他。” 白客又陪周洋、赵君四下转了转,他们也愈发喜欢这里了。 白客离开时,几个人一起把他送到码头上。 白客指着对岸的海产加工厂和冷库对赵君说:“你想不想到那里上班儿?” “那感情好,离家这么近。” “那我过去的时候跟厂子里的负责人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想过去上班随时就过去好了。” “那能行吗?” 郑耀祖在一旁笑了:“有啥不行的,那些厂子都是白客的。” “这样啊,谢谢你啊。” 周洋也在一旁讪讪地说:“谢谢你啊,白客。” 白客沉下脸:“不用谢我,你就老老实实在这个岛上待着。要是敢走出半步,老子就弄死你!” 郑耀祖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白客笑了:“我跟他开玩笑呢。” 几天后,穆荣帮周洋弄来了新身份。 赵君也到冷库上班儿了。 她以前在传呼台上班,打字很熟练。 到了冷库就在办公室从事文员工作。 没事儿发一发传真打印一下文件。 “你笑啥笑?”秦咏梅皱着眉头看着白客。 一想到周洋和赵君这对狗男女在那个小岛上过着舒坦的日子,白客就忍不住替他们感到欣慰。 “呵呵,我想起你手里的悬案都破了,替你高兴啊。” “谁说都破了?还有采生折割的案子,拍花的案子不都没抓到真凶吗?” “可那都不算大案,咱们县城的人也没人被害。” “公安干警还能只管眼面前儿的这点案子啊?” “是啊,是啊,您应该把眼光放的更远一些,比如省城……” “又想鼓捣我到省局去。” “您在这小县城里警衔也上不去了,到省城还能往上走一走……” 秦咏梅眼下已经五十一岁了,还有四年就退休了。 县城公安局副局长的职务也就到头了。 不可能在她快退休的时候还提拔她当正局长。 她的文化水平、政治水平都达不到有关部门的要求。 除了警衔可以往上走一走。 白客还希望老妈早点进入半退休状态。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屁颠儿屁颠儿地抓坏蛋。 白策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到了省局以后,修局肯定让秦咏梅从事技术指导性的工作。 不会像县局里这样,什么都一马当先。 更何况要是老妈不肯半退休的话,白客怎么半退休? 白客的人生目标是30岁以前半退休,40岁以前完全退休。 当然,顺便当个葫芦娃他们的爹也不错。 白客刚到26岁,眼下已经是三个娃的爹了。 老大安阁,老二安卓,老三安仁。 都是带把儿的。 安阁已经十岁,安卓马上就快上小学了,安仁也在蹒跚学步。 白客本来指望孙媛能生个闺女。 可这么多年来,孙媛的每一个寒暑假白客都勤奋耕耘,指望能得瓜得豆。 结果始终一无所获。 渐渐地也就不抱多大希望了。 多半因为孙媛热爱自由,不喜欢被羁绊。 不成想,去年的时候游惠小姐姐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珠胎暗结了。 而且她的预感也成真了。 一个月前,游惠如愿以偿生了个女儿,起名叫陈安欣。 虽然不跟白客一个姓,但怎么也改变不了她身为白客女儿的事实。 眼下,游惠刚出月子,白客就急匆匆来京都探望她。 登上了飞机,趁飞机还没起飞,白客想眯瞪一会儿。 有人在身后问:“这里有人吗?” “没人。”白客眼睛都不睁一下。 但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睁眼一看,阚明溪站在面前。 “明溪!你怎么在这里?” 白客年龄大了,就不再好意思像以前一样叫阚明溪姐姐了。 阚明溪在一旁坐下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每周都往京城跑,你不知道啊。” “是啊。” “你走怎么不招呼我一声,我还打车过来的。” “唉,走的匆忙……” “你上个星期到我那里去了是吧?” “是啊,”白客有些尴尬。 那一天正好撞见老阚,差点露馅儿。 “我第二天就在家你也不来……” “唉,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呢。” 白客和阚明溪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阚明溪还穿着冬装。 眼下,阚明溪已经穿着春夏职业装了。 完全是个高管ol的模样。 第八十五章 三个钱包 在白客印象中,明溪姐姐好像从来就没少女过。 白客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才十七八岁。 那时她穿着喇叭裤、白衬衣、白球鞋,完全是个大妞儿的样子。 显得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这些年来,她的容貌和身材几乎没有变化。 气质却大不一样了。 阚明溪也就初中文化。 这些年干财务、干管理,没事儿还经常上夜校。 渐渐地就锻炼出职场女人的气质了。 这半年来又经常往京城跑,谈借壳上市的事。 对资本运作方面,从一无所知到门儿清了。 “你们那边谈的怎么样了?”白客抓住阚明溪的手说。 “差不多了,要改个名字。” “改什么名字?” “东桥地产怎么样?” 虽然是借壳上市,实际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桥股份想利用东山建筑公司的施工经验搞房地产开发。 东山建筑公司又想借助天桥股份实现上市。 “东桥集团吧。” “我们下一步的主要业务是房地产开发,起这个名字谁能知道?” “没问题。万科集团,万达集团,万通集团。他们不都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吗?这种名字虽然俗了点,但最大一个好处就是不被限制死,以后想搞点别的业务也不耽误。” “好吧,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两人正手拉着手,脸贴着脸聊着,冷不防旁边有人咳嗽一声。 原来,白客身旁的位置有人。 两人只好一起来到最后排的空座上继续聊了。 没一会儿飞机就起飞了。 下了飞机后,阚明溪拖着箱子匆忙在前面走着,白客小跑着跟上。 “你订好宾馆了吧?”阚明溪问。 “那个,没有……你呢?” 其实,老帽已经帮白客订好宾馆了。 “我在昆仑饭店啊,每次都到那里。” “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我每天都忙得要命,可没时间跟你胡来。” “白天不胡来,就晚上一小会儿……” “白天累得半死,晚上更没精神了。” “到时候我给你按摩推油……” “去!” 到了宾馆,白客放旅行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忽略一个重要问题了。 “你怎么还带小孩儿玩具?” “这个……” 白客来看惠惠和他们的女儿,总不能空手过来。 吃的用的京都有的是。 只好带着几个24k金的长命锁和铃铛之类的。 “明白了!你这家伙真是不闲着啊!京城这边又整出状况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个意外!她有丈夫有孩子。我是为了帮她……” “帮她?哈哈!越来越会忽悠了。我先洗个澡去了。” “我陪你!” “滚!” 白客还惦记着一会儿偷袭呢,阚明溪却很快就洗完了,出来后就用电吹风吹头发,看来马上要走了。 白客赶紧过来帮她。 “咱俩一块儿走啊。” “好啊,别忘了带上你的礼物。” 到了外面分手的时候,阚明溪又想起什么:“对了,让你的公司帮我寻摸套房子,最好就是东边这一带的。” “嗯,给你找个别墅。” 东桥集团成立后,阚明溪就得在京城常驻了。 因为他们立刻就要参与cbd商务区的开发工作。 眼下,cbd商务区已经划定了。 西起东大桥路,东到东三环路;南起光华路,北至朝阳路。 而且白客知道这一片区域会越来越大。 到21世纪会一直延伸到东四环。 可东三环以内当下哪来的别墅啊? 京城里最早的别墅也应该是90年代末才开始出现。 跟阚明溪分手后,白客先跟游惠联络,到东二环附近来找她。 钱主任给游惠赔的房子就在这一带。 刚过来就看到游惠站在路边,白客不免有些失望。 她没有把安欣抱来。 游惠似乎也看出了白客的失望。 “我刚出月子,公公婆婆不让我抱孩子出来。” “不着急,不着急,呵呵。” “来,给你张照片看看。” 游惠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 白客捧起照片爱不释手。 “眼睛长得像你吧?” “是啊。” “贼兮兮。” “怎么这么说咱们闺女。” 游惠还没出狱的时候,白客就主动想给她安排工作。 让她到东田地产上班儿。 当时,她还不肯答应。 生完安欣,又做完了月子,她突然又觉得地产公司不错了。 主要因为第一波房地产热开始了。 1993年以来,老百姓手里的钱越来越毛了。 到1994年的时候,人民币兑换美元达到8.6以上。 而且从此以后,就在8左右徘徊了,再也没能掉下来过。 要知道90年代以前,人民币兑换美元都是5以下的。 1980年的时候才1.5。 钱毛了,老百姓就觉得买房子划算了。 当然,眼下的老百姓们买房子顶多动用两三个钱包。 这个年代的人都有兄弟姐妹,不可能像后世那样,把六个钱包都拿过来。 白客和游惠碰头之后,就领着她来潘家园附近找老帽。 老帽虽然已经当上东田地产的总经理了。 可还是难改贪玩的本性。 他专门在潘家园这边设了个网点。 没事的时候就跑到潘家园淘换淘换。 白客领着游惠过来时,他正举着放大镜在瞅一个200件的大瓶子。 跟以前一样,这家伙还是很痴迷瓶子。 “怎么样?” 老帽撇撇嘴:“水越来越深了。” 古玩市场开放以后,像白客这种业余玩家基本就没得玩了。 因为遍地都是假货,一不留神就能被人坑的连裤衩都不剩。 连老帽这样的老玩家都经常走眼。 80年代那个追大筐,闭着眼睛都能淘到宝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白客还沉浸在对那个年代的无限缅怀时,老帽倒挺自觉,先放下这些不务正业的事儿了。 “这位就是游惠吧?” “是啊。她的情况我也跟你说了,让她干客服能行吧。” “太行了,以前不是空姐吗?正好咱们缺客服经理。” 游惠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没干过这个……” “大同小异,都是干服务的。” 老帽这个人虽然有点吊儿郎当,还有点流里流气。 但其实人很厚道,也不贪心。 最大的优点是自知之明。 第三百八十六章 私生子 老帽其实不是干企业干管理的料儿。 白客实在没人了,才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硬让他来。 这些年虽然没把东田地产干黄了,但发展也真是很一般。 要知道,这一两年可是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 日后的那些地产大佬们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时期起飞的。 不说低头就能捡到钱吧,反正随便抓住一个项目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东田地产刚成立时,白客就抓住了亚运村的项目。 当时,京城还没有几家干房产中介的。 亚运村那帮人反而觉得自己是高攀了,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要是盯紧了他们,再等着吃奥运村。 简直就是躺着都能把钱赚了。 哪成想,老帽玩心太大,一时没盯紧,就让亚运村那帮人羽翼渐丰了,最后找个机会溜走了。 简直是为人做嫁衣啊。 老帽又不是笨蛋。 去年白客跟他提起游惠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将被取代了。 换一般权势欲重的人多半会不高兴。 老帽却不会。 他巴不得早点有人来替他呢。 他好有更多的时间到处溜达溜达,玩一玩。 老帽领着游惠到岗位上去了。 白客就在办公室坐着等着。 好一会儿,老帽才回来了。 “怎么样?这个人还行吧。” 老帽点头:“能行,是个飒快的妞儿。” 白客还没把游惠越狱的事儿说给老帽听。 就凭这胆识,游惠就不是一般人。 老帽虽然管理能力差强人意。 但其实业务还是很精通的。 简直就是个包打听。 “老帽儿啊,东三环到东二环这一带有没有什么别墅卖啊?” 老帽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这种事老帽都不带看登记材料的,全装在脑子里。 “有!”老帽终于想起来了,“就在龙潭湖公园里面,离这还不远呢。” “二环边儿上呢,那感情好。” “就是有点贵,4000多,快5000了,而且一套都400多平,太大了。” 白客笑了:“还好,还好,帮着联络一下,来一套。” “行咧。” 帮游惠安排好工作后,白客还得去见夏仲江。 最近几天夏仲江要结婚了。 一个星期前就跟白客打好招呼了。 白客也赶紧告诉了韩盛。 韩盛激动不已:“看来我要当爷爷了。” 韩盛的两个女儿早就结婚了,外孙、外孙女都好几个了。 就缺孙子孙女了。 “干脆,我跟他说说,你们相认了吧,都这么多年了。” “别,别,一旦他那个……” 这些年来,白客一直张罗着,想让韩盛和他的这个私生子相认。 但韩盛瞻前顾后的,一会儿怕吓着夏仲江,一会儿又怕夏仲江不接受他,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说白了,他就想维持现状,默默地关注着夏仲江。 到了眼下的地步,白客也不必客气了:“我说大叔,你多大了?说得难听点,哪天嗝儿屁了,这不抱憾终身吗?” 韩盛也觉得有道理:“说得对啊,可是,他会不会翻脸啊,不再理我了……” 说白了,韩盛还是老了,开始患得患失了。 白客安慰他:“不会的,我了解小夏,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可能会急,但绝对不会翻脸。” “那,那你就试着问问吧。” 夏仲江是海边儿人,喜欢吃鳗鱼饭、刺身之类日式料理。 正好,白客就跟他订在农展馆附近的一个居酒屋见面。 居酒屋的老板就是白客在市内买房子认识的那个二鬼子李本田,也叫本田次郎。 当初,他来京城开居酒屋之前,还向白客咨询。 在白客的建议下,他在农展馆附近买了两套临街房,打通了改成居酒屋。 结果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生意相当不错,估摸半年内就能赚回房屋装修、购买用具等各种费用了。 李本田也一再邀请白客到京城的时候务必登门小坐。 这一回就正好过去了。 白客来到居酒屋时,李本田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像个正宗的鬼子一样不停地点头哈腰。 白客其实并不太喜欢日苯料理。 鳗鱼饭有点甜,刺身、寿司之类的也吃不来。 其它的各种菜肴也是抠抠嗖嗖的。 不太习惯。 只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温馨氛围。 坐在榻榻米上有一种回到东北大炕上的感觉。 白客到的早,先跟李本田聊一会儿。 李本田靠日苯的亲戚朋友援助,才买了这两套房子。 “这才半年不到呢,就涨了500了!” “别急,还且得涨些年呢。” 没一会儿,夏仲江过来了。 李本田亲自端菜端酒服侍一番。 吃了几口,白客直接问道:“有件事儿一直没好意思问你。” “啥事儿啊,咱俩客气什么。” “你父母怎么就你一个孩子啊。而且他们年龄也不小了。” 夏仲江叹口气:“其实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是抱养的。” 这些年来,白客并不知道夏仲江对自己身世知道多少。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身世的话,白客就得费点口舌。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长话短说好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问你而已……”白客说。 “你这家伙,还跟我卖关子。” “主要因为,我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谁……” “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生身父母在哪里?他们现在好吗?” “别急,兄弟。听我说。” “我,我不急。” “是这样。你父母当初之所以把你送人,是因为他们是婚外恋,没法明目张胆地养你。” 夏仲江叹口气:“我估摸就是这样。” “你父亲其实十几年前就找到你了,只是他一直不敢跟你相认,这么多年都是默默关心着你。” “他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一来他怕影响你的生活,二来他怕你会生他的气,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所以,他宁愿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见过?” 白客点点头:“你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谁啊?”夏仲江皱起眉头想了会儿,突然恍然大悟:“不会是那个老韩大大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闹中取静 白客点点头:“是啊……” 夏仲江懵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我就说嘛,这个人感觉怪怪的。” 白客叹口气:“他每一次见到你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让你不高兴了,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夏仲江眼睛红了:“用不着这样……” “我也劝他好多次了,让他跟你相认,你接不接受就这样了。可他每一次都瞻前顾后。” 夏仲江苦笑着摇头。 “这一次,要不是他年龄大了……” 夏仲江有些紧张:“他身体不会有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可这么大年龄了,要是突然生点病啥的。反正人这辈子不该留遗憾,对吧。” “是啊,是啊,我结婚的时候你叫他过来吧。” “嗯,好。” “只是,我那个生母……” “你生母老韩大大也知道她的现状,不过她愿不愿意认你还不一定。” “没事,你通知她一下,我结婚的时候,她愿意来的话就叫她来。” “好!” 白客没想到夏仲江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生身父母。 他虽然是个私生子,心理其实十分健康。 远远超过大多数原生家庭的子女。 搞定游惠和夏仲江的事以后,白客并没着急离开京城。 因为阚明溪还没办完事,白客想跟她一起回去。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帮东田地产拓展点业务。 眼下,但凡有点关系的公司都在介入房地产。 连刘痣的联动集团和中科集团也不例外。 而且凭刘痣的关系,他肯定能拿到好资源、好政策。 刘痣现在是大忙人,凭白客的面子也只能跟他约到两天后见面。 此时,阚明溪在京城已经办完事儿了,准备回县城了。 “再等等,再等等嘛,一块儿走。” “我还得回去给安阁报学习班儿,哪能等你。” “哎,对了,差点忘了,领你去看房子。” 白客突然想起老帽帮他定的龙潭湖的别墅。 “在哪个位置?” “东二环,就龙潭湖公园那里。” “那不快到南边了吗?” “还行吧,别墅呢。” “瞎说,二环内还有别墅?” “你不信,咱们明天就去瞅瞅。” “我票都订了啊,你可别瞎扯。” “怎么会呢。” 第二天,白客领着阚明溪和老帽一起来龙潭湖公园看房子。 当下,京城内三环四环的地块儿已经很难拿到了。 尤其东边和北边。 东边是cbd,北边是高等院校和高科技园区。 二环以内的地块儿就更难拿了。 因为京城不像地方的小城市只要有人出钱就随便乱拆。 二环内不光各种古迹多,还有很多的老宅、胡同都不让随便动。 所以,这会儿的别墅都开始往四环五环外走了。 而阚明溪不会开车,要住的那么偏远就遭罪了。 像龙潭湖这边的别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白客也来过龙潭湖。 当年,他就在龙潭湖公园碰到了老帽。 当时觉得这是个挺闹腾,挺逼仄的地方。 这里要建别墅,能是什么样子? 果然,跟着老帽七拐八拐来到小区门前时。 连阚明溪都有些失望。 “门好小啊。” 甚至比阚明溪在县城的那个小区的门楼还小。 跟白客在市内的那套别墅就更没法比了。 可在里面走了走,才发现,小区其实还不小。 格局也比小城市的居民小区大气。 京城就是这样,你到一个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往里走走却别有洞天。 这小区是去年建好的。 主要是公寓楼。 由于地理位置不错,公寓楼眼下已经卖掉大半了。 别墅区另外有一个门。 虽然不大,但装饰的富丽堂皇,挺有档次的。 刚到门口,售楼处的一个经理就迎了出来。 老帽上前跟他一顿寒暄。 “怎么样了伙计?这几天卖了几套了?” “哪那么快啊。” 他这里也就十几套别墅。 去年到现在连一半儿都没卖上。 有钱人嫌这周边不清净,穷人又可望不可即。 其实这里真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尤其走进别墅区以后,真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要说普通的小区了,白客住的别墅区也比不了这里。 草坪假山池塘,一块儿连着一块儿。 一栋栋小洋楼掩映在其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楼的装饰材料差了些。 眼下不论普通楼房还是别墅,都流行贴外墙砖儿。 在阳光照射下,外墙的瓷砖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本豪华大气的别墅顿时就显得有几分俗气了。 阚明溪却挺喜欢:“不错,不错。” 里面更气派。 白客的那套别墅是四室三厅三卫一车库。 它这别墅是五室四厅四卫一书房一车库。 售楼处经理指着不远处的几栋别墅说:“你们看,这边几栋是406平米的,那边几栋是401平米的。当然,这边几栋卖的好一点,只剩下两套了。” 阚明溪问:“有什么不一样吗?比如朝向什么的?” “朝向都一样,要不怎么叫别墅呢。就是空间利用率稍有点不同。这边大一点的这几套空间利用率稍微好点。” “就剩两套了是吧?” “是啊。” “嗯,就那套吧,过去看看。” 售楼处经理领着大家过去了。 这么高档的别墅竟然还是毛坯房。 阚明溪好歹也是个注重感觉的女人。 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 白客赶紧给她画饼。 “你看,这里摆一张大沙发,那里摆一张柜子,还有这边。” 售楼经理灵机一动:“要不我领你到刚装修好的那家看看吧,正好他没搬过来,格局跟这间一模一样。”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早就该如此嘛,你看那里还有一坨屎呢,毛坯有啥好看的。” 售楼经理抹一抹额头的汗:“您说得对啊,咱们这就去看装修好的房子。” 老帽拍一拍他的肩膀:“这是我们白总,他拔根儿毛就能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别墅买下来。” 售楼经理连连点头:“早听说过您了,您是楼王啊,买楼都是一栋栋的买。” “哪有啊,就那么两三栋而已。” 这些年,白客在京城买下的楼房也就三栋而已。 一栋在海淀那边,一栋在东四这边,都是公寓楼学区房。 第三百八十八章 虎口夺食 白客的东田地产就是靠这三栋公寓楼才慢慢起来的。 毕竟这个年代有这么多房源的中介公司也没几家。 果然,阚明溪来到已经装修好的这家看了几眼,就甚为喜欢。 “这间我住,这间给安阁住,这间给爸妈住,这间给保姆住,这间来人的时候住……” 白客还惦记阚明溪在京城买房子以后,他们可以更方便地幽会了。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小城市人就这样。 只要有一个亲戚到了京城,七大姑八大姨的人就会三天两头过来。 在老一辈儿人眼里,京城就如同老穆们的麦加一样,没事儿总想去朝觐。 老帽在一旁叹息:“钱儿也好啊。” 阚明溪问:“这一套多少钱?” “200多万。” 阚明溪眼下也有亿万身家了,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得咂舌。 在小县城里普通的房子也就10万八万一套。 市内高档的别墅,像白客那种也就100多万。 但地级市怎么能跟直辖市相比呢。 “不贵,不算贵了。能不能给我们留一周呢,我们考虑一下。” “一周恐怕……” 老帽板起脸脸:“老朋友了,一周都不行吗?” “实在不好意思啊,就这两套了,要是那边那几套倒是可以给你们留一周。” “那就两天吧,我考虑一下。”阚明溪倒痛快。 正好,这两天白客还得跟刘痣谈事儿。 谈完了就可以跟阚明溪一起双双把家还了。 这几天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客房里。 可阚明溪每天都挺晚回来,而且从早到晚开会疲惫不堪。 白客又想来点情调,给明溪姐姐推油按摩。 从眉梢捏到脚趾缝。 等感觉差不多了,白客进卫生间稍微清洗一下。 再出来时,阚明溪已经睡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天了,白客无论如何不能浪费了。 可没想到这两天也不消停。 阚明溪不时给老阚还有她老娘打电话,征求他们意见。 好容易有空闲了,阚明溪正在白客肚皮上颠着。 突然,老阚又打来电话,提出新的看法。 反正就是这么来来回回的。 不过,白客跟刘痣谈的倒还顺利。 白客终于跟刘痣约上后,赶紧过来见他。 刘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看见我这么高兴。” “是啊,咱哥俩又有半年没见面了。” “瞎说,你高兴是因为别的事儿。” “嘿嘿。” “啥好事儿也让俺高兴高兴。” “那个啥,洪斌,我们俩和解了。” 白客叹口气:“您还是知识分子习气啊。” “咋了?” “他是不是找到你痛哭流涕?” “是啊,而且我也,”刘痣有些不好意思。 刘痣这个人很复杂,有时候有点奸,还有点坏。 当初,这个联动公司刘痣并没有绝对的权力。 有一个高工,权力比刘痣还大。 因为他是联动公司的大功臣。 联动公司发家的软件——联动汉卡,就是这位高工研制出来的。 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位高工提出的方向是技工贸。 就是以技术作为企业的立身之本。 而刘痣提出的是贸工技。 就是不注重技术,注重市场,注重营销。 或者说得通俗一点,注重投机取巧。 高工是个纯知识分子,当然玩不过刘痣。 刘痣踢出局不说,人格也污蔑了一顿。 从此,联通公司向着贸工技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二十年后便现了原形,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公司。 但刘痣又不完全是怂、奸、坏。 也有重感情,讲义气的一面。 拿洪斌这事儿来说,他当初把洪斌扔进监狱确实不太厚道,还有点缺德。 你把一个人搞就搞了,还败坏他的名声。 可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 洪斌出来后找到他痛哭流涕,他立刻就心软了,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哥,做人要彻底啊!半截不漏嗖的最麻烦。” “是啊,我很彻底啊。” “还彻底,你既然已经把他得罪了,就得罪到底了,何必还去挽回呢?” “没有挽回啊,是洪斌主动找的我。” “找你干什么?” “认错啊。” “借钱吧?” “就借了50万。” “要不说你知识分子头脑简单呢。他要不是有求于你他会向你认错啊。” “可以理解吧,大家都不容易。” “问题是,你借钱给他,他就不再记恨你了吗?” “无所谓啊,我只求心安。” “为什么要求心安呢,还是觉得亏心吧?” “没有啊,没觉得有啥亏心的。” “虚伪!我也是干企业,干管理的人。换了我,要是有手下想自立山头,我也会干他。当然,未必会用你这种办法。可不管怎么样,干就干了,绝不后悔。更不能干那种事后擦屁股的事儿。西瓜皮擦屁股,没完没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跟你哥我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换了你,有人整你,在你老婆还坐月子的时候,把你扔进监狱里,剥夺了你的自由,污损了你的名声,你会发自内心地原谅对方吗?” 刘痣还嘴硬:“从来就没指望他原谅。” “而且你们俩之间的这点事儿,他要不出去到处散播的话,谁会知道?等你扶植他,将来他有江湖地位了,也不再人微言轻了。他就把这段过往抖搂出来。把自己描述成少侠,白衣骑士。把你描述成猥琐老人。你说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图什么啊?” “洪斌不是这种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而言之,过去的事做就做了,用不着往回找补。爱谁谁!” “可他跟我借钱,我还能不借吗?那不显得我狗肚鸡肠了吗?”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就是爱面子。借,当然要借了,50万太少,借他100万!” “你哥我是吃国家饭的,哪像你那么有钱。” “这点钱啊,我给你出!” “他这说是借,其实就是要。” “要就要,送他了,给他100万!有这100万他要是还起不来,说明他根本是狗屁。也不用再吹自己是什么白衣骑士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首富(为大执事嗜血加更1/1) “可我还想跟他合作呢。” “是地产项目吧?” “这你都知道?” “你们公司还有中科,手里应该有不少项目。” “是啊,洪斌现在开了个房屋中介公司,做的还不错。” “有我的东田地产做的好吗?” “哪能跟你比。” “那你怎么不跟我合作啊?” “说了半天,你是为这事儿来的啊。” “那当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想当初我给你们联动投资的时候,最后连点股权都没捞到,这一回你们的地产项目无论如何得让我分杯羹吧?” “没问题,这一回是完全股份制的,国家不参股。等你做起来了,我再让他们把股权转让给你。” “说话算话啊。” 给东田地产揽下项目后,阚明溪也确定要买下龙潭公园的别墅。 白客的劝说也起了很大作用。 对小县城人来说,这个位置最合适了。 各种亲戚朋友来京城朝觐时,住在这里去哪都方便。 而且这样的地段若干年后也很难找到了。 不过,相关手续一周后才能办理好。 阚明溪就跟白客一起,坐着飞机暂时先飞回县城了。 90年代中期,东北老工业基地颓势渐显了。 阚明溪他们这些搞建筑的人开始挺进京城。 从事文化工作的人更是大踏步地向京城进发了。 白客刚回到东创大厦上班,赵怀宇就找来了。 “白总,我有个想法。” “啥想法?” “我想把公司搬到京城去。” “甜水园是吧?” “哇塞,这你都知道。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不关注图书市场了呢。” 一年前,白客给赵怀宇出了个项目《中国阔以说不》。 赵怀宇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出来了,大卖了半年。 这段时间白客对图书方面的事就关注不多了。 但根据前世的经验,白客当然知道甜水园是全国最大的图书批发市场。 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全国各地的书商都云集到这一带。 从事图书的发行、制作等各种工作。 到九十年代末,甜水园出了好几百个千万富翁,十几个亿万富翁。 白客希望若干年后,赵怀宇就是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 “去吧,甜水园才是做图书的好地方。” “嗯,这几天我惦记着改一下公司的名字。” “叫什么?” “当然还是东字头,叫东宇怎么样?” “挺好听,东宇什么公司?” “东宇文化公司。” “叫东宇文创吧,文化创意。” “嗯,这个也不错。图书制作本身就属于文化创意产业。而且这个名字将来还可以扩展其它项目。” “正好离甜水园三四站地,我还有两套院子,你收拾收拾就在那里办公吧。” “好!算你的股份,哈哈。” 阚明溪挺进京城,赵怀宇也要跟进。 不久之后,白客恐怕也要加入进去了。 因为东三省经济衰落这是大趋势,白客再有本事也无法改变。 更何况改革开放前期,大城市里发财的机会更多一些。 其实到了这会儿,白客应该已经是全国首富了。 东创大厦价值30个亿,白客至少占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无纺布厂加上制衣厂价值也差不多有30个亿,白客占据大部分股权。 江涛饭店北方三个城市有十几家分店。 很多分店都是自己的房产。 总体价值也不会低于20个亿。 当然,白客是四大股东之一。 东山建筑队是白客从9岁就开始创办的公司。 如今即将借壳上市,更名叫东桥集团。 市值起码也有50个亿。 白客本来是除了老阚外的二当家。 上市后,股权稀释,白客至少也是五大股东之一。 其它的还有冷库、生物公司、海产加工、储运公司、商行等等。 也基本是千万级别。 凭这些资产,白客在国内连前十都进不了。 但白客更大的财富在米国的股市上。 白客从京城回来一周后。 白宾也从米国回来了。 这一回,他学乖了,不仅把金娜安琪领回来。 还领回了他刚出生的第二个孩子安娜。 白策和秦咏梅高兴的不得了。 把本来是他们住的,最大的一间屋子腾出来,给白宾他们一家四口住。 安琪这会儿已经会走路了,正是招人稀罕的年龄。 秦咏梅没事儿就领她到海边挖沙子、捡贝壳儿。 本来一包干劲儿的她,也开始嚷嚷想早点退休了。 其实,白宾平时即便不回来也是每个月都给白客寄财务报表。 因为白宾开的投资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 可白客一般都不怎么看。 白宾当面跟他讲解公司的状况时,白客还吓了一跳。 “市值60个亿?是美元吗?” “是啊。” “我地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还行吧,你能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那也不少啊。” “算上国内的,估计你现在应该是亚洲首富了。” “李嘉诚多少?” “也就七八十亿吧。” “那够呛。” “比尔盖茨呢?” “200多亿吧。他是世界首富。” “差的好多啊。” “哈哈,上市以后身价还会涨。” 虽然眼下钱对白客来说只是一组数字。 但想一想自己有这么多钱,白客还是挺兴奋的。 这么多钱,估计买十架飞机都买的起。 甚至可以买下一个国家了。 但白客更希望用钱来买力量。 不是权力的那种力量。 而是改变家人,改变亲朋好友命运的力量。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比尔盖茨也买不到这种力量。 上一世,全家兄弟四人,没有一个婚姻美满的。 白客到死都孑然一身。 白宁、白宾都过得很狼狈。 唯独白宗过得还算美满。 但这一世倒过来了。 白客有点撑着了。 儿女一堆,女人一堆。 每天顾此失彼,普通小家庭的生活也难以享受到。 白宾和白宁倒过得很幸福。 白宗反而不幸福了。 当初,白宗跟鲁雅楠离婚时,遭到全家人的反对。 白宾远在米国都表达了自己的强烈愤慨。 后来白客才想明白了。 大家要是不那么急吼吼地表达态度。 老哥还不会那么快就跟刘康结婚。 因为白宗从来都是个倔强的人。 你越是按着脑袋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去做。 现在没压力了,问题也就渐渐暴露出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有样学样 上一世,白客虽然当了一辈子王老五,貌似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 可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为活了两世的过来人,白客一眼就看出老哥和刘康长不了。 八字血型啥的合不合不重要,重要的是三观要合。 白宗是个懒散随和的人。 刘康是个要强上进的人。 白宗初中稀里糊涂混了个文凭。 刘康则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 偷情的时候各种惊险刺激,当然容易满足了。 等在一起过日子了,各种问题就渐渐暴露出来了。 去年,白宗跟刘康结婚时,白客就在大嫂鲁亚楠面前预料了他俩的未来。 说他们三年内就得分开。 眼下,还不到一年,他俩就开始闹矛盾了。 首先在孩子教育方面。 刘康奉行“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安迪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刘康就开始各种施压,让安迪学这个学那个。 白宗则是个爱玩的人,只想让安迪过得快乐。 有时甚至带着安迪一块儿玩。 其次是情感方面。 白宗是照相馆的得力干将,这也是他的兴趣所在。 所以,结婚后肯定还得留在照相馆。 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每天跟鲁雅楠相处。 其实两个人还都挺坦然的。 从谈情说爱到做夫妻也有十多年了。 早就左手摸右手了。 不至于闹出什么绯闻来。 可刘康不放心。 当初,她是从鲁亚楠手里把白宗抢过来的。 眼下,形势倒过来了。 刘康开始担心了,担心鲁雅楠再把白宗抢回去。 渐渐地心态就崩了。 而白宗这种,你要跟他有话好好说还可以。 你要跟他急他比你还急。 争吵了没几次,白宗就打怵回家了。 照相馆晚上下班后,本来有专门的值班人员。 这段时间以来,白宗把值班人员的饭碗抢了,几乎天天晚上留在照相馆里。 怕秦咏梅盘问,白宗连家也不怎么敢回了。 这让白客也有些愧疚。 虽然他内心深处希望老哥跟鲁雅楠复合。 但婚姻大事又不是过家家,哪能一会儿分一会儿合的。 白客就觉得自己好像给老哥施加了一个诅咒似地。 眼下开始灵验了。 自己简直就是那个凶手。 秦咏梅很快就发现异常了,向白客打听了几次。 白客都支支吾吾:“那啥,挺好的啊……” 白宾回家以后,秦咏梅转移了注意力,这才暂时让白宗逃脱了。 白宗过着狼狈不堪的日子。 白客也每天疲于应付。 这种状态在有些人看来却羡慕不已。 “哎哟!你们这哥俩真是神仙日子啊。” “是吗?”白宗无奈地苦笑。 “尤其小白客,都快成韦小宝了。” 白客笑了:“好吧,我再加把劲儿,争取做个齐天大圣。” 秦延军其实也是个风流人物。 结婚前,他先后给白客、白宗开车。 90年代以前,司机比较吃香。 大姑娘小媳妇都愿意主动投怀送抱。 再加上延军面貌长得还不错。 那些年没少糟践黄花大姑娘。 出车祸撞死黄毓的亲爹以后,他这才老实了。 跟袁慧结婚以来,也安分守己很多年。 可随着维纳斯美浴宫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尤其当他看到白宗、白客哥俩左拥右抱。 还有社会上开始流行找小蜜、找情况以后。 他就更加按奈不住了。 男人外遇这事儿绝大多数时候都跟荷尔蒙无关。 虚荣和攀比有时候才是主因。 可秦延军的外貌跟哑巴类似。 结婚前后差异巨大。 结婚前还算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 结婚没几年,肚子渐渐隆起来了。 刚30岁就看不见脚尖儿了。 再加上秦延军本身腿短。 前面的肚子挺着。 后面的屁股蛋子耷拉着。 这副尊荣一般女孩子是看不上了。 只能招惹不一般的。 这会儿,各家桑拿浴中心开始出现按摩女郎了。 秦延军也招来了几个。 既吸引客流也能增加收入。 反正当下三陪、按摩之类的是新生事物。 只要不出格儿,有关方面是不管的。 有几个按摩女郎长得还不错。 秦延军便开始吃起窝边草来。 袁慧察觉了,跟秦延军闹了几次也无济于事。 就时不时向白客诉苦。 可这种事白客也不好管。 因为白客自己屁股还有屎呢。 不过,秦延军吃窝边草这事儿,早晚都是个麻烦。 这些按摩女郎本身就是靠姿色吃饭的。 只要客人给的钱足,她们也难免做出更奔放的事情来。 渐渐地就有风言风语传开了。 三陪按摩虽然合法,但这方面是不行地。 要不是看秦咏梅的面子,治安大队早过去吃杂亩地儿了。 虽然秦咏梅是主抓刑侦的副局长,可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事儿,哪一样逃得了她的法眼。 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些秦延军美浴宫的事情了。 五一秦延军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秦咏梅就板起脸说:“延军,你美浴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赶紧清了啊。” 秦延军还想犟嘴:“乱七八糟?没有啊。” 袁慧早在一旁揭短了:“还没有?上个星期大红在包间儿里吹,治安大队的人都听见了。要不是看咱姑的面儿,早把她抓走了。” “那是听错了,人家吹得是牙签,他们楞以为是吹箫。”秦延军还想狡辩。 “还吹牙签。你那个小玉也不是好东西,等她没钱花了,你看她吹不吹。” “少胡说八道!” 小玉就是秦延军的那个小蜜。 秦咏梅一拍桌子:“闭嘴!好你个秦延军,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啊,那个我……” “记住了,再敢有下次,老子就封了你的店。” 白客也趁机私下里劝说秦延军。 “我说延军哥啊,你开桑拿浴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一来你的桑拿浴是在居民区里,搞那些乱七八糟,要是有居民投诉,你吃不了兜着走。二来你想长远地干就不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多在服务质量上下功夫。再说你跟你的员工搞那些乌七八糟的,将来总是个麻烦。” 白客要直接劝秦延军检点点,恐怕不管用。 因为在生活方面秦延军并不佩服白客。 但从生意角度劝他,他却心服口服。 过了没几天,秦延军就清退了那些按摩女郎们。 不过,他却并未从此老实。 过了段时间,他又开始频频出入酒吧、练歌房,跟另一些女郎们搅和到一块儿了。 三百九十一章 喜相逢 白客从京城回来后,就赶紧跟韩盛联络,告诉他夏仲江的态度。 老家伙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谢谢!谢谢你啊,小白客。” “唉,我早跟你说了嘛,你这个儿子心理非常健康。” “呵呵,像我一样。” “现在就是不知道茹阿姨的态度了,她要是肯来参加婚礼那就完美了。” 韩盛叹息:“谁知道呢?我虽然知道她在哪上班儿,也偷偷看过她几次,但从没跟她接触过……” “她在邮电局上班儿是吧?” “是啊,现在应该当上局长了。” “她全名叫什么?” “茹志英。” “好,这事儿交给我吧。” 第二天,白客就来邮电局找茹志英。 眼下,邮电局是个很牛逼的单位。 老百姓装一部固定电话要五千多块钱。 白客这样的大款儿买一部电话,光入网费都6000元。 传呼机的入网费都得四五百元。 那些年,邮电局真是狠狠痛宰了并不富裕的老百姓们。 邮电局员工们的福利待遇超级好。 工资也超级高。 一个普通的固定电话安装工,一年都能赚10万元。 这比绝大多数中小企业的老板都赚的多。 邮电局的人到社会上都很拽,而茹志英眼下已经是邮电局的副局长了,白客担心她不太好说话。 就先让陈理给她打电话。 因为陈理是东创大厦总经理,随便一提茹志英就知道。 陈理一报名号,她果然很客气。 然后陈理说:“我们白总想见您。” “你们白总?你不是东创大厦老总吗?” 陈理说:“东创大厦只是我们白总名下诸多产业的很小一部分,他当然比我大多了。” “哦,这么大的领导啊,不敢当啊。” “您客气了,白总很敬佩你,所以不敢贸然给您打电话,让我先约一约您,看您哪天方便,他想登门去拜访您。” “可不知道你们白总有什么事啊?” “他说是私事,想当面跟您说。” “好吧,我明天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有时间,他要方便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那就一点去找您。” “那我等他。不过要是临时改变日程了,一定要提前通知哦。” “不会。我们白总很有时间观念。” 第二天,白客如约赶到茹志英的办公室时。 她大吃一惊:“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啊。” “还好吧,我跟您儿子同岁。”白客直接开门见山。 “我儿子?您搞错了吧?我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 “您,再好好想想。” 茹志英略想了一下,脸色大变。 “谁让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我跟您儿子是好朋友。他最近要结婚了,想见见自己的生身父母。” 说着,白客怕茹志英不相信,把一个小相册递过来。 茹志英接过来,翻了几下,手都抖起来了。 那相册里是夏仲江从小到大的照片。 茹志英翻着照片,就如同看着夏仲江从小到大一点点长大起来。 看着看着眼睛都有些红了:“都这么大了,好高啊,还拿过亚运会金牌?” “是啊,当年是我托人把他弄到游泳队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 “小夏自己也很刻苦努力。” 茹志英叹口气:“真对不起他啊,没喂他几天奶就送人了……这么多年了,我还经常梦见他。” 说着,说着,茹志英眼泪掉了下来。 赶紧抹一把,强作笑颜:“不好意思啊。” 白客连忙劝她:“您也别自责,那个年月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你们俩都算是挺负责的,给他找了个厚道人家。” 茹志英叹口气:“幸好他健健康康长大了,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心安啊。” “不光身体健康,心灵也很健康。” “嗯,看着就是个不错的人,你看,他这鼻子长得像不像我啊?” “是啊,您不说我还没注意到。” “哈哈。” “这几天小夏准备结婚了,所以托我给你们俩带个话。” “我们俩?” “就是老韩大大。” “哦,他,他现在好吗?” “退休了,现在已经到港九定居了。他也是大老板哦。” “这家伙,那么不着调的人,竟然能做生意。” “哈哈,他其实也来看过你几次,就是没敢跟你打招呼。” 茹志英叹口气:“还是那么怂,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啊,老韩大大有时候想得比较多。” “您刚才说给我们俩带话?带什么话啊?” “小夏希望你们俩能参加他的婚礼。老韩大大已经答应了。就是不知您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了!只是不知道他那边的养父母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他这么通情达理,跟他养父母的培养也分不开。” “是啊,要是能见一面,我真想好好谢谢他们。” 几天后,茹志英便如愿以偿了。 夏仲江的婚礼在县城里唯一的三星级宾馆——沙城宾馆举行。 白宗为他提供全程婚庆服务。 夏仲江拿过亚运会金牌,算是县城里的名人了。 知名度甚至超过闷声发大财的白客。 县体委的领导,县里主抓文教体育的副县长等都来参加婚礼。 这些大人物当然坐位置最好的一张桌子了。 白客、鲁贵、孟繁明,还有韩盛、茹志英陪着他们。 旁边挨着的就是夏仲江的养父母。 进入敬酒环节时,夏仲江和他的新娘先来到大人物的这张桌子。 韩盛和茹志英激动的双手发抖。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们跟夏仲江只能四目相对,用眼睛发电。 再说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话。 白客趁机向夏仲江的父母引荐韩盛和茹志英。 茹志英和韩盛分别与夏仲江的养父母紧紧握手。 “谢谢!谢谢你们呐!” “俺们应该谢谢你们才对哦!” 夏仲江的养父母是海岛渔民,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 但说话还是很赶道儿的。 是啊,他们确实应该感谢茹志英和韩盛。 不然,他们上哪去捡这么个大儿子呢? 而且就算相认了,也改变不了夏仲江是他们儿子的现实。 婚礼策划者把韩盛、茹志英安排在大人物的座位上也是有道理的。 没一会儿,县里的大人物们便纷纷离场了。 韩盛和茹志英可以好好跟夏仲江的父母,还有夏仲江好好寒暄一番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炮打双灯 不过,寒暄几句,便只剩下尬聊了。 双方的身份地位毕竟相差悬殊。 说几句就没什么话题了。 好在夏仲江养父母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亲戚朋友需要去应付。 韩盛和茹志英趁机退出朋友圈。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私聊起来。 白客和鲁贵、孟繁明等人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了。 “你这些年怎么样?” “唉,凑合着吧,这年龄了,身体好比啥都重要。” “还这年龄了,你不才刚退休吗?” “前年就退了,不小了。” “你们男人老的慢,我们局长59岁了,还一样找情人。” 韩盛叹息:“那是不知好歹。” “你家那口子也退了吧。” “是退了,直接退出这个世界了。哈哈。” 茹志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年龄也不大啊。” “是啊,要不说这个年龄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医生也说了,这个年龄段儿是个坎儿。” “唉,啥时不是坎儿啊。” “您也该退了吧。” “来年,不过,局里想让我返聘。” “听我一句劝,能早退下来就别晚退。” “可退下来干啥呢?我闺女刚大学毕业,又没外孙好带。” “带啥外孙啊,跟老伴儿一起游山玩水不好啊。” “啥老伴儿啊,都那个啥了……” “什么那个啥了?” “五六年前就离了。” “啊?都这岁数了。”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 “唉,都怪我,当初……” “都这岁数了,还提这干嘛。” 两人正叙旧呢,夏仲江小两口敬完一圈烟酒也回来了。 此时,客人已经走了大半了。 说话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夏仲江向韩盛和茹志英介绍说:“这是燕子!” 韩盛和茹志英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的女孩子,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哦。” 夏仲江向自己媳妇介绍韩盛和茹志英时却有些吞吞吐吐:“这是……” 韩盛连忙帮夏仲江解围:“叔叔阿姨!” 燕子听夏仲江介绍过身世,再看一看双方的神情,一下就猜出来了:“应该是咱爸咱妈吧?” 韩盛和茹志英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但韩盛还是连连摆手:“别,别。” 茹志英也一脸惭愧:“我们有愧啊,只有生恩,没有养恩。” “不管生恩养恩,都是恩嘛。” 夏仲江也说:“俺爸这些年也没少赞助我,你看这块儿表,都二三十万呢,平时都不好意思戴。今天才敢戴出来。” “哼!你没说给我买一块儿。” “买买买!差点忘了,我今天还带来点东西。” 韩盛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打开了,里面装着好多样首饰。 茹志英看了一眼:“哼!我买项链,你也买。” 燕子笑了:“你们两口子还各买各的啊。” 茹志英脸红了:“是啊,是啊。那个,他有的是钱,你们缺什么就让他给买。” “对,对,你们缺房不?有车没有?缺啥尽管说啊。” 韩盛也连忙说。 夏仲江结婚后,再过不多久鲁贵也该结婚了。 鲁贵比白客小一岁,今年25岁了。 在当下,这已经是大龄青年了。 可以享受国家晚婚晚育的奖励了。 还有另一个伙计更是大龄青年了。 蒋文跟白客同岁,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两年前他被判处7年徒刑。 由于白客在监狱外表现不错,蒋文在监狱里也表现很好。 眼下已经获得了减刑了,7年变4年。 而且被批准监外执行。 白客开车带着蒋艺来接蒋文。 上车的时候,白客感觉到蒋艺的异常。 这种神情和举止似曾相识。 白客忍不住盯着蒋艺比划:“不会又有了吧?” 蒋艺羞涩地笑了。 这当然是好事。 白客向着葫芦娃他们爹的方向又迈进了一大步。 最重要的是,跟蒋文更好交待了。 去年,蒋艺生了安仁以后,白客坚持要让安仁姓蒋。 蒋文却死活不同意。 眼下有两个了,他也没啥好反对的了。 不过,蒋艺藏得挺深的。 昨天晚上的时候,白客还跟蒋艺在两米大床上做了大幅度的运动。 白客板着脸跟蒋艺比划:“这种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才三个多月呢,前天才确诊。” 如此看来,蒋艺应该是3月左右怀上的。 等接到了蒋文,得知妹妹又有了蒋文更是兴奋不已。 白客趁机说:“这一个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白家人了啊。” “哈哈,两个都是白家人嘛。” “你自己也抓紧时间啊。” 蒋文忍不住叹息。 这一年来,白客一直托人给蒋文寻摸好姑娘。 不光寻摸自己单位的女孩儿,外单位的也四处打听。 东创大厦这边,白客托的是老舅姆。 上个星期,老舅姆已经跟姑娘约好了,等蒋文回去,就安排约会时间。 把蒋文接回来后,白客和陈理等老战友老同事给他接风洗尘一番。 本来还想让蒋文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适应一下。 蒋文却笑了:“我都休息两年了。” 白客想了想也对啊。 蒋文在监狱里根本就跟疗养一样。 而且这两年,蒋文参加自学考试专升本。 眼下,还差一门公共科一门专业科,就能拿到本科文凭了。 真可谓收获满满。 接风洗尘第二天,蒋文就来东创大厦上班儿了。 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元气满满。 见他这副劲头,白客也开始信心满满了,凭蒋文这精神状态谈情说爱也一定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只是白客不知他自己的感情之路会不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虽然已经快成葫芦娃他们的爹了,白客依然想完成前世的怨念——娶孙媛做老婆。 当初,白客本来打算一直等孙媛毕业,哪怕她读博士、读博士后,白客都愿意一直等下去。 可蒋文为了保护白客而入狱,蒋艺又对白客情有独钟。 白客不得不忍痛割爱,跟蒋艺结婚了。 本以为,这一世会再留遗憾了。 没想到孙媛并没有怪罪白客。 也不在乎那张纸。 这让白客重燃信心,哪怕在仪式上娶回孙媛也算不虚此生。 三月份,孙媛刚走时,白客就办好去英国的签证了。 反正半年内有效。 白客也早早买好了大钻戒。 不能给孙媛一纸婚约,至少也可以给她一个庄重的仪式。 只是不知道孙媛能不能接受。 在飞机上白客就在脑海里想着各种话术。 一下飞机时,还没等他说话。 孙媛便一拍肚子:“想好没?” “什,什么?” “名字。” 白客顿时懵逼了。 “不会你也有了吧?” “什么叫也有?”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先喜后忧 怕孙媛误会,白客连忙解释:“是蒋艺,她有三个多月了。” “哦,跟我一样啊。” 看来,这是二月底孙媛回英伦前的那五六天,三个人在一起狂欢的结果。 白客激动不已,忍不住抓住孙媛的手,跪在地上。 孙媛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路过的行人也纷纷张望。 白客说:“虽然我不能给你一纸婚约,但还是希望你能嫁给我。” 说着,白客捧起了钻戒。 向来我行我素,不在意别人目光的孙媛,此时看着来来往往行人,不免有些紧张了:“赶紧起来了,这像什么样子。” “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可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也不能管我。” “没问题,你是风一样的女子,我愿做风里的那片树叶。” 孙媛这才伸出了手,白客连忙站起来,把钻戒戴到她手上。 这一路上,白客激动不已,不时搂紧孙媛。 就仿佛这是一场梦一样,他一松手,孙媛就会消失了。 “哎呀,大哥,你不热啊。” 白客这才松开手,但还是时不时牵一牵孙媛的手。 孙媛眼下已经完成论文答辩了,再有两三个星期就可以拿到学位证了。 正好租住的公寓也到期了,白客就帮她搬出来,两人一起入住梅里亚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坐落在伦敦市中心。 两人包下的是一间豪华套房,有20多平米的宽大浴室,还有能看到泰晤士河的敞开式露台。 重要的是有一张超级大的床。 “来!我们一起泡澡!” “嘿嘿,我怕忍不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果然,泡了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都忍不住了。 3月回到英伦以后,孙媛就忙着准备毕业论文。 一直都没能再回县城。 转眼已经三个多月了。 当然是小别胜新婚。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回到了大床上。 尽量采取保守的姿势,进行并不激烈的鏖战。 接下来几天,白客陪着孙媛逛一逛商场,采购一些结婚用品。 尤其新郎新娘的服装。 孙媛看上了王薇薇的婚纱,本来想买一万美元的一件,白客却极力鼓动她买8万美元的一件。 “我知道你是华人首富,可就穿一次,这也……” “谁说就穿一次?只要咱们高兴,每十年结一次婚。” “也不错啊……” 白客也买好了现成的礼服,孙媛就叫来自己的同学和老师们,在一个小教堂里举办了婚礼。 白客已经举行过两次结婚仪式了。 但在教堂举行这么安静素雅的婚礼,还是头一遭。 兴奋之余,白客心里不免忐忑。 基督徒是一夫一妻制的。 要不老蒋跟宋美龄结婚前,还得登报声明跟前任脱离关系。 俺并不是信徒,应该不受这个限制吧。 不过,一旦神父问起来呢?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西式婚礼就是比中式婚礼实在啊。 这一世虽然不用担心富有或贫穷。 可身体健康与否谁控制的了啊。 有一个真正相濡以沫,情投意合的人相互守候,这才算是完美人生啊。 “你愿意吗?”白客晃神的功夫,神父又用英语问道。 “我愿意!”白客连忙回答。 婚礼之后,孙媛还得等着拿学位证。 趁这功夫可以四处旅游一番。 “你这个土老帽,我带你把英伦三岛转个遍。” “这几年,你不是都转过了吗?” “好风景回头看才更有味道,就像人一样,熟悉了,吃起来才有味道,对不对?嗯,土老帽,你说对不对?” “咱们以后要少做点,一星期一次吧。” “哼,你能忍住就行。” 蒋艺是小骨架,圆身材,三个多月就能隐约看出来了。 孙媛胯骨宽,三个多月一点也看不出。 甚至还有点硌手。 “你得多吃点……” “怕饿着你的宝贝儿啊,我这么大块儿头,营养充足的很呢。” 孙媛这个头儿,在国内算是高人一等。 在英伦只是一般般。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大个子男男女女。 孙媛带着白客,先逛遍了英格兰。 然后又去苏格兰、北爱尔兰和爱尔兰。 转眼十几天过去了,孙媛拿到了学位证。 这会儿海峡隧道刚刚开通,而白客的英伦签证到法兰西也很方便。 两人正打算跨越隧道,再到法兰西转转。 准备启程时,孙媛家里打来电话了。 拿起电话,孙媛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好!我们这就回去!” “怎么了?”白客小心翼翼地问。 “我老爸……” 孙媛老爸老孙头比白策还大十多岁。 像姥爷当年一样,也得过脑溢血。 姥爷好歹活到了92岁。 老孙头眼下才七十多岁。 而此时,他们家的日本房刚好拆迁了。 孙媛放下电话,白客就赶紧订好飞机票。 孙媛这些年在英伦攒下不少东西,眼下也来不及收拾了,只能让同学帮着打包发运国内。 两个人则匆忙飞回国内了。 刚下飞机,就直奔市中心医院。 老孙头此时已经不能说话了,转头都困难。 但还能认出人来,眼睛多少也能看清点东西。 孙媛就拿出很大的婚纱照给他看。 老孙头欣慰地眨眼睛。 孙媛又抓起老孙头的手放到自己小肚子上。 老孙头更是流下激动的泪水。 在临终之际,他终于看到自己最小最疼爱的女儿结婚了,孕育后代了。 上一世,老孙头就挺喜欢白客。 可惜在孙媛高中毕业后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按照民间的传统,先喜后忧,丧事三年后不结婚。 所以,得趁着老孙头还有一口气,抓紧时间举办婚礼。 本来,孙媛老妈对白客颇有微词。 小县城这么小,白客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她当然知道。 只是不知道白客不光有女人,还有孩子。 更不知道白客已经跟蒋艺登记过了。 所以,老孙头算是帮了白客一把。 最重要的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孙媛老妈再不乐意又能怎样?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房的福利 回来第二天,白客就在全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明珠大酒店预订了桌子。 白客和孙媛也有现成的礼服,第三天就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 由于时间太仓促,来不及通知太多的人。 所以,来的人并不多,10张桌子就坐下了。 人们沉浸在喜悦的气氛里只两天功夫,老孙头就去世了。 孙家又开始张罗白事儿。 孙家这段时间其实挺狼狈的。 除了红白喜事就是住房的问题。 眼下,孙媛的哥哥、姐姐早已成家出去自己过了。 就剩孙媛的老妈自己在外面租房住。 日苯房拆迁后,有补偿和回迁两套方案。 她嫌补偿太少,只肯接受回迁。 暂时在外面租房子住。 等丧事办完后,白客就赶紧表现一下。 眼下,全城在售的新楼房不多,只有四处。 城东边有两处,南山附近有一处,城西边有一处。 而且价格都差不多,都是一千来块钱一平米。 “您看看您想住哪一片儿?” 其实,县城就这么大,住哪都挺方便。 “听说古城乙区房子比较大,南山小区也挺方便,东城居民区好像也不远……” “面积您不用考虑,咱要买就买一层,就图个清静。” “呵呵,那就东城吧。” 东城小区就是白客他们家原来住的那一带。 白客他们家的那套宅院拆迁后,分了一套三室一厅、一套一室一厅。 这片小区质量不错,有专人清理垃圾,在这个年代里就显得比较有逼格。 小城里很多领导干部都想方设法在这里弄一套房子。 孙媛老妈好歹也是个中层干部,能到这里当然不错了。 白客就买了一个楼洞里,一个楼层的三套房子。 一套是三室一厅,另两套是两室一厅。 正好孙媛的哥哥姐姐住房都不宽裕,他们要是愿意过来住就更好了。 孙媛老妈也有人照顾了。 白客和孙媛还有蒋艺,带着安仁、保姆依旧住在离生物公司不远的别墅里。 不是所有人都住的惯这种大房子。 去年,白客给东创大厦的几位元老级高管分了别墅,连白客自己都没摊上。 老舅姆也分了一套,可住了还不到一年,老舅姆就有些不想住了。 “白客啊,你说那别野……” “咋了?老舅姆。” “能不能,能不能退了啊。” “啊?怎么了?” “这别野住着太别扭了,街坊邻居看着也怪怪的,俺还是觉得住楼房舒坦啊。可这已经住上了是不是就不能退了啊?” 白客笑了:“不用退,你住一住就习惯了。要不……” 老舅姆是个老实人,也比较倔强。 她要是真住不惯的话,就不能勉强她了。 “不用退,不喜欢您就放着,继续住楼房。” 聊了一会儿,白客才搞明白了。 除了住不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老舅要分房子了。 分三室的大房子。 如果老住在这别墅里,被人知道可能会影响分房。 老舅这次分房应该是福利分房的尾声了。 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福利分房渐渐就成了一个都市传说了。 很多七零后都没能赶上。 “没事儿,老舅姆,这个别墅您就留着。想卖就卖,想租就租。” “那不多吃多占吗?” “别想那么多,有钱人当然要多吃多占,不光是房子……” 回国以后,一下经历这么多事儿,孙媛有点发懵。 接连几个星期都处于倒时差的状态,早上也是很晚才起来。 蒋艺倒是勤快,每天早上都把热气腾腾的早点端到床前。 卧室的茶几比较矮,蒋艺经常习惯性地跪在地毯上摆盘摆饭。 白客洗脸刷牙后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把蒋艺拉起来。 向她比划着:“你又不是填房丫头,不要这么自降身价。” 蒋艺委屈地比划:“姐姐身体不好,我多干点有什么关系?” “安仁一天天大了,让他看见不太好。” 白客的这种奇葩的家庭结构,是得注意一点。 不能让安仁有尊卑贵贱之感。 孙媛的工作属于技术指导型的,加上安雅丽很得力。 孙媛每天都只是到公司点点卯就无事可做了。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麻风岛还记得吧?” “哼!那个破地方。” “真觉得是破地方吗?” “空气还不错,也比较清静。” “那咱们去散散心?” “我可不去,怪吓人的。” “这回保证不往海里钻,咱们坐高级船。” 白客开着巡洋舰拉着孙媛,半个小时后就来到海边了,车子直接开进了海产加工厂院子里。 先领孙媛到车间里巡视一圈。 这海产加工厂主要加工扇贝丁、海虹、蚬子等贝壳类,以及像鲅鱼、扁口鱼、黄花鱼等各种鱼类。 眼下,最忙碌的属海蜇加工。 不久之后,这批货就要出口日苯了。 海蜇加工主要分两块儿。 一是海蜇头,一是海蜇皮。 海蜇头用刷子刷去上面的杂质。 海蜇皮则用锋利的手术刀削去表面的一层薄膜。 工人们忙碌着,孙媛看得津津有味。 白客搂她一把,她这才跟着白客穿过车间,向办公室走去了。 办公室里,赵君正在忙碌着打印材料。 看见白客赶紧招呼:“过来了,您!” 旁边的工作人员接过赵君手里的资料:“忙你的去吧,我帮你干。” 赵君还有些犹豫。 白客假装板起脸:“陪领导视察工作。”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笑了。 白客重新开起车子,一直开到码头前停下。 掏出电话还没等打呢,郑耀祖就驾驶着游艇飞一般地过来了。 以前,郑耀祖一直开柴油发动机的木船来回拉人。 那木船经常漏油,白客嫌污染环境,就让强迫郑耀祖报废了,然后花50万买了艘小型游艇。 郑耀祖比白策和韩盛都大。 眼下,白策和韩盛都已经吭哧瘪肚地,进入老年人的状态了。 郑耀祖还很健康。 除了脸上褶子多点,脑袋上头发少点。 古铜色的皮肤,匀称结实的身材,看起来跟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差不多。 “不会晕吧。” 看着崭新的游艇,孙媛还有些打怵。 “呵呵,还没来得及晕就到了。” 从码头到小岛还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可不就眨眼的功夫嘛。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围城内外 这游艇有七八米长,一次能拉十来个人,跑到旅大也只用个把小时,半天功夫都能跑到胶东半岛去。 白客从车上搬点东西到船上,然后扶着孙媛上去了。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到岛上了。 周洋正笑嘻嘻地站在码头上,几个月不见圆润了不少。 白客招呼:“嘿!那个胖子,来搬你的东西。” 船刚停稳,周洋就上来搬东西。 搬走一个大纸箱子。 “电脑!还是486的呢!” 白客带着孙媛先到周洋、赵君房间里坐了会儿。 房间里彩电、洗衣机、冰箱等高档电器一应俱全。 白客四下打量打量:“还缺啥不?” “不缺,不缺,这都够多了,我爸还没冰箱呢。” “那给你爸也送一台?” “别,别啊。” 见孙媛在一旁有些懵逼,白客连忙介绍。 “这是赵君,那个胖子是唐塔……” 周洋一进屋就旁若无人地摆弄起电脑来,仿佛别人都是空气。 赵君皱着眉头嗔怪:“你跟人打个招呼啊。” 周洋局促地点点头:“好啊,要不我倒水给你们喝。” 白客摆摆手:“行了,都打过招呼了。” 白客又问了问赵君工作生活的情况,这才跟孙媛出来了,穿过麻风病人居住的那栋小楼。 孙媛这是第二次来,上次来的时候看那几个有点残疾的麻风病人还挺打怵的。 这次再看就平静多了,忍不住还多打量几眼。 岛上的麻风病人眼下只剩下三分之二了,剩下的都是像郑耀祖这样的健康人。 有大人也有孩子。 郑耀祖娶了齐鲁的寡妇后,老来得子,眼下已经满地跑了。 等绕过郑耀祖他们的居住区,来到后面时,孙媛顿时惊呆了,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讨厌!也不说一声。” 在郑耀祖给白客留下的那块儿空地上,盖起了一栋日苯房。 外形跟孙媛家拆掉的那栋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规模更大一些。 孙媛家的房子加上前后院子有四五百平米。 这栋房子有七八百平米。 房后还有两棵银杏树。 每一棵直径都有30公分。 以银杏树的生长速度,这树龄短不了了。 “咦,怎么像我们家跟前的那几棵……” 孙媛家那一片日苯房拆迁后,连带着十几棵百年树龄的银杏树也砍了。 白客找人托关系打人情,总算拦截下来几棵。 “我找人搬过来四棵,就这两棵活了下来……” “整个搬过来的啊?” “是啊,用狼背车运上岛的。走陆桥时,司机差点吓尿了。” “哼!给你能的。” “走,到里面看看。” 里面房间的格局也跟孙媛家差不多。 也是一进屋右手有间客厅。 只是要大一些,敞亮一些。 甚至还保留着80年代才有的留声机。 卫生间、厨房等也一样,都是更宽敞明亮,更现代化。 到了二楼,孙媛一拉推拉门。 里面也是个榻榻米。 孙媛不由自主脱鞋进去了,坐下来拍打拍打垫子:“哎呀,真好!比我们家那个还好。” 当年,白客上小学、中学的时候,经常在孙媛家的榻榻米上跟孙媛一起学习、玩耍。 孙媛四下打量一眼,拍一拍榻榻米:“来!坐下。” 好久没睡大炕,白客都有点不会盘腿了。 孙媛过来搂住白客的腰:“谢谢你啊。” “不阔气。”白客傲娇地扬起头。 “坏蛋!过来!” 孙媛勾着白客的下巴过来,跟他接吻一会儿。 两人在榻榻米上亲热了好一会儿。 白客一把将孙媛拉起来:“楼上还有呢。” 孙媛家的日苯房是两层的,这房是三层的。 上面还有个尖顶小阁楼。 在三层转了转,白客就直接领孙媛到小阁楼。 阁楼里架着一个一米多长的大天文望远镜。 “好夸张啊!” 孙媛忍不住笑了。 “你不是想看星星吗?让你看个够。” 楼顶的天窗可以打开,外面是碧蓝的天空。 “哼!这会儿哪有星星,只有你这只大猩猩!” 白客陪孙媛在岛上住了两三天,回来后就赶紧投入工作中了。 蒋文保外就医后,白客一直操心他的个人问题。 老舅姆给他安排了约会对象,转眼过去快一个月了。 可白客看蒋文的状态好像并没有进入恋爱中。 “怎么样了?伙计,进度怎么样了?” 蒋文苦笑着摇摇头。 “谈情说爱你得有一手啊!先找机会拉手,再慢慢搂搂抱抱。” 白客恨不能亲自演示给蒋文看。 “这种事不能勉强……” “什么意思?难道她有别的想法?” 老舅姆帮着介绍的这个对象也是白客精挑细选的。 大学毕业,个子够高,这都是蒋文喜欢的条件,同时她自己也能接受蒋文的条件。 “咱恐怕高攀不起啊。” “有什么高攀不起的?你参加自考,马上就能拿到本科文凭了。再说她家还是远郊农村的呢。” 蒋文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白客只好来找老舅姆询问。 老舅姆更是糊里糊涂。 “是不是应该问问那个女孩儿,到底有啥想法?” 老舅姆摇头:“不能这么着急,这还不到一个月呢。” 虽然白客着急蒋文的事儿,但男女的事儿,外人确实不好插手太多。 更何况白客自己的情商也不算高。 这一世,白客之所以左拥右抱、倚翠偎红,那都是因为有钱。 有钱心态就变了,变得自信、脸皮厚了。 当然也就战无不胜了。 白客要是情商高点,早就能帮老哥一把了。 老哥白宗的个人生活现在是一塌糊涂,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和刘康的关系已经难以弥合。 虽然偶尔也回家团聚,但也是同床异梦,解不开疙瘩了。 跟鲁雅楠倒是瑟瑟和谐,甚至比以前更加亲切自然,更加默契了。 外人都看出来,鲁雅楠依然像过去一样关心着白宗,而白宗依然对鲁雅楠很有感情。 可白宗拉不下脸吃回头草。 更何况,刘康手里还有个小人质呢。 白客有心想帮老哥,却又无从下手。 白宗这里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有人却想前赴后继。 秦延军花花肠子起来后,就收拾不住了。 自家按摩女郎赶走了,他就三天两头到外面去找。 刚开始那会儿,袁惠还让白客、白宗哥们儿帮忙劝说劝说。 后来一看,白家兄弟也焦头烂额,就不好意思再来麻烦,只能自己消化了。 白客有时候也主动问一问,听说延军只是沾花惹草、蜻蜓点水,不由得松了口气:“没在外面包养就好。” 可几天之后,白客再来美浴宫时,却听人说:秦延军被人砍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家花与野花 原来,秦延军最近这段时间贱兮兮地,没事就到处沾花惹草。 这天,他正在一个酒吧里喝酒。 看见一个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就以为人家是陪酒的,颐指气使就叫人家过来。 女的大怒,和秦延军吵起来,秦延军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结果,没一会儿,女的就带着几个男的过来了。 正好白客也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往那家酒吧跑。 延军好歹是自己表哥,要真被砍了,老妈也会难过的。 刚来到酒吧门口,就看见聚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呵斥、哭喊声。 白客不由得头皮发麻,拨开人群钻进去。 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每人手里举着一把砍刀,把一个人围在中间,比划着,准备砍剁。 酒吧的经理和保安想劝架,也被人架住了。 这些人看着面生,口音也不像当地的。 最近这一两年,下岗大潮席卷东北,越来越多的黑吉人涌入小城。 而且,他们一来就拖家带口,成帮结伙。 就像齐鲁人闯荡上海滩一般。 再一看地上,趴着的正是秦延军,袁慧则趴在他身上。 看起来似乎没人受伤。 白客长出一口气,正打算过去阻止。 却听见袁慧在哭喊:“砍我吧!要砍就砍我吧,是我教夫无方!” 那些人举了举刀下不了手。 最后,一个三十来岁大腹便便的男子摆摆手:“算了!看在你老婆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你!” 那些人朝地上吐了吐口水,转身走了。 白客连忙过去拉起袁慧。 “你没事儿吧?嫂子。” “没事儿。”袁慧爬起来。 “延军你怎么样?” 在围观群众嘲弄的目光中,秦延军慢腾腾地爬起来,脸红的像猪腰子一样。 “你没事儿吧?”袁慧说着,过来给秦延军拍打尘土。 秦延军却一把甩掉袁慧的手冲出人群了。 东桥集团上市以后,东风建筑队的股东们都发了财了。 一些年龄比较大的,直接就退休回家了。 四大工头,有两个都退下来了。 连老阚都退居二线了。 年轻点的则追随阚明溪的脚步,纷纷挺进京城。 有的甚至开始举家带口了。 阚明溪作为上市公司老总,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京城的户口了。 到时候,安阁也得跟着迁过去了。 趁放暑假的时候,安阁先过去适应一下。 白客领着安阁在美浴宫洗澡时,他就兴奋不已,不停地问这问那。 “爸爸,爸爸,你说京城有很大很大的象吗?” “咱们这里的动物园也有啊。” “咱们这是亚洲象,比非洲象小多了。” “哦,这你都知道。” “京城动物园还有在手指上爬的那种,很小很小的猴子。” “那叫指猴儿。” “还有喇嘛庙里,有个大佛是用一整根树雕刻成的。” “嗯,雍和宫,到时候让你妈妈带你去看。” “你不跟我们去吗?你不是最熟悉京城吗?” “那个,爸爸有事就不陪你去了。” 眼下,老阚两口子长期住在阚明溪新买的那栋别墅里。 白客来回跑还真不太方便。 洗完了澡一路回家,安阁也喋喋不休。 大概是太兴奋了,回到家里,看到阚明溪,安阁冷不丁就来了一句:“妈,俺爸怎么不一块儿到京城?” 安阁很懂事,平时从来不在阚明溪叫白客“爸爸”。 今天太兴奋了,就hold不住了。 阚明溪瞪起眼睛:“不要乱叫!” “本来嘛,我不是你和俺爸生的吗?” 白客在一旁听着尴尬不已,因为阚明溪从来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惹急了甚至会发火。 果然,阚明溪皱着眉头板着脸,像是要发火了。 但眉毛还是渐渐舒展开了,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是。” 不仅白客如释重负,安阁也心满意足了。 “哼!我就知道!” “行了,少管那些没用的,回屋学习去吧。” “人家今天作业已经做完了,洗完澡有点困了。” “那回屋睡觉吧。” 安阁打着哈欠走了。 阚明溪继续背对着白客收拾东西。 白客看了看,讪讪地凑过来。 “那啥,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 “这个……” 白客不免有些尴尬,是啊,谢什么呢?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 “哦。”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阚明溪“扑哧”笑了。 “安阁又不跟你姓,要你尽啥责任?” “这个……”白客无语了。 阚明溪转身双手搂住白客的脖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照顾我们娘俩。你忘了,我们家是全县城最早用液化气罐儿的。” “嘿嘿,那个……” 被表扬了,白客还有些不好意思。 阚明溪却一下把丰润的嘴唇伸过来,堵住白客的嘴了。 两人激烈地拥吻一会儿。 白客忍不住伸手搓揉着。 如果仅仅从生理的角度看,白客其实最喜欢阚明溪。 阚明溪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既有孙媛的娇蛮,也有于秀波的波涛汹涌。 阚明溪很快就把白客推开了,系上衣服扣子。 “大白天的,干什么?” “没事儿,安阁很懂事的。” 说着,白客转身把门反锁上了。 “哼!你个饿死鬼托生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帐篷又支起来了。” 白客假装害羞,用手挡着:“他也想你了嘛……” “是吗?哼!那我就把他吞到喉咙里去。” “好害怕啊!” “哼!我检查下看看。” 阚明溪说着,将手伸了过来。 “往上点,往左边点……” 鲁雅楠站在椅子上往墙上挂着画框,白宗在下面指挥着。 等鲁雅楠从椅子上下来,拿抹布擦椅子,又放到一边,再一掉头时,却发现白宗偷偷叹口气。 “怎么了?” “没,没啥,就是……” 白宗使劲咳嗽几下。 “咳咳……” “感冒还没好吧?叫你吃药你不听,就喜欢硬扛着。你别看感冒是小病,要是不及时治疗,会引起肺炎,甚至心脏病……” “好吧,我晚上就吃药。” “现在就吃,我去给你倒水去。” 说着,鲁雅楠向外面走去了。 看着鲁雅楠的背影,白宗忍不住又轻轻叹息。 第三百九十七章 阅人无数 夏仲江结婚时,鲁贵就羡慕不已。 不过,那会儿他还是在校学生,羡慕也没用。 夏秋之际,鲁贵正式毕业后,就赶紧急吼吼地操办婚事了。 鲁贵生于1969年。 同龄人基本都结婚了。 六零年代以前的人兄弟姐妹的标配一般都是四个。 比如像白家、鲁家。 孙媛家兄弟姐妹三个都算是少的。 等七零年代出生的人,兄弟姐妹的标配就变成两个了。 这一点从学校的情况也能看出来。 白宗念书那会儿,最离谱的时候,一个年级有10个班儿。 到白客的时候,一个年级顶多七八个班儿。 比白客矮三界的鲁贵他们的时代,一个年级只有五六个班儿了。 若干年以后,我国的所谓人口红利其实吃的就是六零年代的老本儿。 都是六零年代打下的雄厚基础,才引起后来的人口爆炸。 从九十年代开始,人口的增长就只是依赖惯性了。 倒金字塔正在渐渐形成。 眼下,鲁贵找伴郎就比白宗、鲁老二他们那会儿难多了。 加上鲁贵他父母都是灾荒年前后从齐鲁跑过来的,当地亲戚不多。 关系托关系,找了一圈才凑齐了伴郎。 蒋文当然算一个。 另一个是鲁贵同学的弟弟。 伴娘那边好找一些,鲁贵他媳妇是当地人,随便划拉几下就行了。 一个是生物公司的安雅丽,一个是自己的表妹。 白客突然想起蒋文的女朋友了。 婚礼的氛围非常容易推进感情。 “你让你媳妇把她同学退了吧。” “怎么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伴娘是她自己找的啊。” “帮个忙嘛,自家弟兄。” 白客把蒋文的事儿说了一遍。 鲁贵拍着胸脯:“行!文哥都这么大了,是该帮忙。” 可白客去问蒋文,蒋文却吞吞吐吐:“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都处了两个月了……” 看这情形,蒋文跟女朋友也只是拉手的阶段。 既然蒋文张不开这个口,就让老舅姆出面好了。 老舅姆一问之下,那女孩儿还挺愿意参加的。 鲁贵的媳妇也挺乐意。 因为原来的两个伴娘,安雅丽和她表妹都比较矮,一米六左右的个子。 而鲁贵的媳妇有一米七多。 两个伴娘都矮,帮新娘化个妆都不方便。 有蒋文女朋友这么个大高个儿配合起来自然方便多了。 白客把蒋文和他女朋友都叫来,一是给他们制造温馨的场景,让他们更快地进入状态。 二是从旁边看一看这女孩儿跟蒋文的契合程度。 女孩儿姓战,战斗的战,名叫战丽坤。 去年刚招收进来的时候,白客粗略见过几眼,但印象不深。 主要听老舅姆的描述。 可老舅姆她们那代人跟白客他们这代人的审美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而且白客两世为人,阅人无数,再加上久病成医,在鉴别品评人方面自然比老舅姆略高一筹。 果然,婚礼刚一开始,白客看到伴郎伴娘陪着新郎新娘出现时。 立刻就发现老舅姆的描述有误。 外貌描述自然不差。 一米七零的身高,皮肤白净。 但性格文静、老实之类的性格描述就不太准确了。 一看女孩儿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个老实人。 甚至有点左右逢源的感觉。 蒋文一米七二,在男人中不算高。 可他那沉默寡言、稳重老成的态度,跟战丽坤也挺搭的。 民间就是这么说的:仰脸老婆低头汉。 他们俩这不正好吗? 可暗地里观察一会儿,白客却得出结论:战丽坤心思根本没在蒋文身上。 两人在一起忙碌的过程中,偶尔有语言的交流,但从来没有眼神的交流。 根本没有恋人的那种默契和心照不宣。 看来,战丽坤只是把蒋文当做一个可以借力的跳板了。 男女关系最明显的对照莫过于大哥大嫂了。 鲁贵这次结婚,白宗肯定得来。 虽然鲁贵是前小舅子,但关系还在。 而且白宗跟鲁老二是好朋友。 白宗不仅得来,还得出大力。 婚礼上,就看见白宗和鲁老二两个百万富翁忙里忙外了。 白宗忙着照相摄影。 鲁老二在忙着布置菜肴。 鲁雅楠不时帮白宗打下手。 两人全程无语言交流,仅凭眼神和动作。 酒过三巡,白客这桌的人都忙于敬酒,窜到别的桌子上时,白客趁机吃几口爽口小菜。 战丽坤不卑不亢地凑过来。 “白总!你好啊!” “你好!小战是吧?” “哎呀,白总您认识我啊。” “那当然了,咱们大厦这些员工我百分之九十都认得,哪怕刚来没几天。” “哎呀,白总,怪不得您能干那么大呢,我得向您学习啊!” “学我什么?当大老板啊?” “没,没,学您的认真!” “嗯,对人对事都要认真。” “好的。谨遵教诲!我可以敬您一杯吗?” “没问题,来!” 不卑不亢、谈吐得体,这可不是一般的,毕业刚一年的小女孩儿。 一边闲聊,白客一边暗暗打量战丽坤。 隐约感觉她长得像某个人。 回家后才想起来,有点像邓文迪。 很精明,目的感很强。 白客跟陈理一说,陈理也连连点头。 “是啊,这个女孩儿去年招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她不简单。” “那她跟咱们蒋文也不是真心的吧?” 陈理叹口气:“其实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俩……” “怎么不看好了?咱蒋文配不上她吗?” “那倒不是,她太精了,心气儿也高。” “王八蛋,从一开始她就在忽悠咱蒋文啊。” “要不要收拾她?把她开掉,还是怎么地?” 陈理是东创大厦的总经理,这种事当然由他说了算。 不过,白客还是想提点建议:“别啊,那不显得咱们没肚量吗?” “也是啊。”陈理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庆幸。 “这种人也是人才,干业务,干销售,应该比较适合她。” “嗯,您说得有道理。” “可提拔,不可重用。” 白客重生归来那会儿根本就没想当老板。 只想帮家里人改善下生活,顺便囤点房子,囤点古董什么的。 坐等二三十年后升值。 可一不留神就做的这么大了。 眼下,白客的生意已经涉及房地产、服装、生物科技、储运、餐饮、图书出版、金融、珠宝等各个行业。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行业,白客前世今生都狗屁不通。 靠的就是知人善用。 白客上一世是一个人格有缺陷的,不善于人际交往的人。 但久病成医,加上两世为人。 他自然比普通人更能看透人心、看透人性。 所以能够左右逢源。 但尽管如此,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亡羊补牢 大姨比秦咏梅大了将近二十岁,眼下已经奔七十了。 秦咏梅一直想让她和大姨夫都进城来住,方便三个女儿照顾他们。 白客更是力主让大姨和大姨夫搬到城里来。 因为上一世,大姨就是在七十来岁的时候在家门口滑了一跤,造成大腿骨折,卧床几年后去世。 大姨去世的时候头发还乌黑,没几根白头发。 如果不是这次事故,本该多活些年。 北方农村交通不便,到处凹凸不平。 尤其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候,农村人都喜欢往门口泼水,然后自己出门再摔一大根头。 年轻人摔下没事儿,老人摔一下就能要了命了。 这一世,凤岩、凤君、凤琴三姐妹跟着白客干生活都很优渥。 尤其凤君,东桥集团上市后,身为会计主管的她一下就变成千万富婆了。 具体怎么安排大姨和大姨夫,三姐妹专门跑来跟秦咏梅商议。 商议期间,白客撞见凤岩时,发现她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凤岩是三姐妹中的老大,性格不像老二老三那么爽快。 白客不知道凤岩具体有什么事。 也不想让老妈担心,所以等单独送凤岩和老何回家时,这才问几句。 “姐,你好像有什么事啊?” “没,没什么事啊。” “哎呀,姐,有什么事,你跟我还不好意思说吗?” 老何也在一旁说:“是啊,跟咱老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凤岩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那天帮制衣厂盘账,怎么感觉有点……” 白客顿时警觉了:“是不是淮东亮有问题?” “兴许是搞错了……” 凤岩性格虽然不够爽快,但业务还是很熟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明显的纰漏。 更何况,白客早就意识到制衣厂有漏洞,只是一直忽视了。 制衣厂属于东创集团下属的,原是一家街道企业。 当年白客十几岁的时候跟老阚一起巧立名目,先是用东山建筑公司代管制衣厂,接着倒手变成了东创无纺布厂的分厂。 在整个东创集团中,刘清涛主抓生产管理,淮东亮主抓销售。 白客觉得他们可以互相制衡,所以这些年一直不怎么插手。 这些年随着无纺布厂、粘合衬厂、喷胶棉厂越做越大,成为亿元级的企业。 千万级别的制衣厂显得愈发不起眼了,刘清涛也有些忽略了。 随着老会计许大马棒的退休,制衣厂很容易被淮东亮抓在手里。 白客之所以对制衣厂忽略了,除了它体量小,不值得耗费太多精力外。 还因为整个制衣厂都是东创集团的一部分,而刘清涛、淮东亮都是创建元老。 在集团中占有大额的股份。 换句话说,他们本身就是老板,并不能算是给白客打工。 哪有老板自己黑自己钱的道理? 当然,集团没上市,每年分红不会太多。 可淮东亮这个级别的,年收入怎么也有二三十万了,相当于普通老百姓50倍不止。 晚上回到家里后,白客又是彻夜难眠。 淮东亮是白客在刘清涛之后遇到的又一个经营人才。 当年,淮东亮家开小厂,专门生产劣质塑料底布鞋。 因为这种鞋很容易断底儿,老百姓俗称礼拜鞋。 这种产品上不了正规的百货公司柜台,只能在城乡结合部,远近郊的供销合作社、农贸商店、个体杂货店销售。 有时还得到集贸市场上赶集。 八十年代的时候,小商贩们赶集都不轻松。 淮东亮也不例外,每次赶集都要抗一麻袋100双各种型号的布鞋。 时不时追赶发往郊区的公共汽车。 一旦错过一班车,下一班恐怕就得半个小时以后了。 白客敬佩他的吃苦耐劳和开拓精神,刚跟他认识没多久,就把他带入麾下。 淮东亮的人生境遇从此改变。 尽管如此,白客还是很厌恶知遇之恩这一类的说法。 没什么知遇之恩,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成就的。 不管淮东亮怎么想,白客是打心底感激这些年来淮东亮对企业的付出。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白客宁愿把制衣厂整个送给淮东亮。 可企业不能这么干。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刘邦容忍陈平时,他还没打下天下。 等他打下天下后,再允许陈平胡来,社稷就将倾覆。 白客眼下离打天下太远,充其量就是地方诸侯,刘表、刘璋这种水平。 可怎么也算江山稳固了,哪能任由淮东亮胡来。 其他人要是有样学样,白客就得改名叫白玩了。 从行政级别上看,刘清涛略高于淮东亮。 所以,这事儿得跟刘清涛商量。 白客也顺便探一下他的态度。 听到这一情况,刘清涛惭愧不已。 “都怪我啊,光顾无纺布这边三个厂子了,把制衣厂忽略了。” 制衣厂眼下的厂长是老景,他本来是制衣厂的一个车间主任。 制衣厂当初濒临破产,发不出工资时,是车间主任老景,还有财务科长许大马棒这几个老人在支撑着。 白客和老阚介入以后,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总算把制衣厂搞得蒸蒸日上了。 老景也被提拔为厂长。 眼下,制衣厂主要有两块儿业务。 一是衬衣,二是童装。 老景在生产工艺、生产调度方面没得说。 在经营销售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成立集团以后,总经理淮东亮就来协助老景抓销售抓管理。 渐渐地就掌握实权了。 许大马棒退休以后,淮东亮又提拔自己的亲信担任财务科长。 就更把制衣厂抓到手里了。 刘清涛叹口气:“现在看来这里面存在很大漏洞啊。” “有没有可能凤岩搞错了。” 刘清涛摇摇头:“凤岩也算老会计了,不会出这么大的错。” “也不排除意外情况啊。” “那咱们就别明察。” “你有什么办法?” “想办法把淮东亮支走几天……” “支到哪去好呢?尽量别让他察觉……” 两人都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刘清涛说:“咱们东创集团三年内应该就能上市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该ipo了。” “那就这样吧,咱们先把淮东亮支走。然后就说为上市做准备,完善财务管理,派人到制衣厂查账。” 白客点点头:“我看行。至于淮东亮,就把他支到京城吧,正好让他跟东桥集团学习ipo方面的要求。” “好,我这就着手下达通知。” “你让凤岩和蒋文配合你。”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箭双雕 淮东亮被支走以后,蒋文、凤岩就率领财务人员进驻制衣厂。 查了三天,果然有问题。 虚开发票、虚开交易合同、固定资产折旧不实、故意混淆人工费用和材料费用、私设小金库…… 淮东亮伙同财务人员黑走的钱大概有两百多万。 虽然没对制衣厂造成太大损失,但影响恶劣。 可该怎么收拾淮东亮? 报案的话,搞不好得判无期。 就地免职开除出厂的话,有点可惜。 淮东亮确实是个销售人才。 这一点连刘清涛都自愧不如。 所以,刘清涛竭力说情:“收拾是该收拾他,不过能不能给他几年缓刑……” “您的意思?” “把他派到小部门去,让他从头干起。干的起来,就再提拔他。干不起来就别管他了。” 白客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可把他派到哪个部门好呢?” “这个……” 刘清涛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地方。 “先放一放,看看淮东亮的态度,他要是不知悔改,咱们还得好好收拾他。” 淮东亮不仅爱占小便宜,也很滑头。 估计刘清涛派人查账的那一天他身在京城就知道了。 从京城回来后,他主动联络白客和刘清涛,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白客和刘清涛在办公室等着他。 一进办公室淮东亮就使劲鞠躬:“真对不起啊,二位领导。” 就差没负荆请罪了。 白客冷笑:“怎么了?” “我愧对领导栽培……” 刘清涛板起脸:“说人话!” “我,我有贪污行为……” “哦,这些是我们知道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吗?” “我任人唯亲,收取好处。还有乱搞男女关系……” “你的私生活不用向我们汇报。” “我,我写了份检讨书,都在这里了……” 说着,淮东亮从怀里掏出检讨书递过来。 白客差点没憋住笑,装模作样地跟刘清涛一起看了几眼检讨书。 叹口气:“你在咱东北待了这么多年了,有句地方俗语应该听说过吧?贪小便宜吃大亏!” “是啊,我知道,说得真对。都怪我自己,我老家盖房子,我那四个崽子也不省心,所以开销有点大……” “谁还没几个孩子啊。”刘清涛忍不住怼他。 白客现在不算肚子里都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但这事儿不能深究。 “咳咳,那个,你也知道咱们集团很快就要上市。你这么搞要是影响到集团上市,你说说看,到底谁吃亏?” 淮东亮也是集团的大股东之一,集团要是上不了市,他当然也吃大亏了。 在此之前,淮东亮还有演戏的成分,听白客这么一说,顿时脸都绿了,叹口气:“要真影响到集团上市,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好在我们先下手,先自查了,多少能堵住一些漏洞。” 淮东亮忍不住抹一把汗。 “谢谢!谢谢你们!给集团造成这么大损失,你们尽管处分我吧,我毫无怨言。” “唉,是该给你处分啊。你贪污的这个金额,都够判无期了……” “别啊,我家里还有四个小崽子呢。” “谁家还没几个孩子啊。” “家丑不可外扬,报官就算了。不过,你恐怕得一撸到底了,能不能再爬起来,取决于你自己够不够努力。” 淮东亮沮丧着脸:“谢谢,大不了下车间扛大包去。” 淮东亮早年很能吃苦。 但这些年养尊处优,扛大包是不可能了。 “那倒不至于,你先回家反省一个星期,我们再研究研究。” “好吧,希望能早点给我安排工作,让我帮公司挽回点损失。” 淮东亮走后,白客跟刘清涛又商量了好一会儿。 刘清涛说:“要不让他到无纺布这三个厂子里当业务员吧。我们的业务员拿提成,很多人一年都能赚十几万,也不耽误他养家。” 白客叹口气:“淮东亮脸皮倒是挺厚的,不太在乎面子的事儿。可他是集团高管,一撸到底后,还留在集团里,不光他没面子,我们也没面子啊。” “那您看看你名下的其它公司。” 白客皱着眉头想了下:“不如让他到黄金珠宝公司吧。” “能行吗?那他不更贪啊。” 刘清涛不了解黄金珠宝公司的管理,自然会有些担心。 白客跟刘清涛解释了一遍珠宝公司的规章制度。 刘清涛长出一口气,笑了:“我说嘛,你珠宝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了,要有人贪的话,早黄了。” 让淮东亮到东泰黄金珠宝股份有限公司可谓一举两得。 因为东泰也存在较大隐患。 东泰是当年白客找小炉匠疆师武一起创建的。 公司里的那些高管们不是疆师武的亲戚,就是他的老乡。 疆师武的老婆也在公司里担任要职。 前几年白客才找机会把他老婆调出来了。 开办金店,白客当初是为了学**。 这还真不是装逼。 1988年的时候,白客知道席卷全国的通货膨胀就要来临了。 到这一年夏天的时候,人们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就像蝗虫经过庄稼地一样,看见什么抢什么。 百货商店里坏掉的洗衣机、电风扇都被老百姓抢回家了。 连肥皂、火柴这类小东西都不放过。 1988年年初,白客已经有亿万身家了。 就惦记着为乡亲们做点什么。 民意跟洪水一样都是宜疏不宜堵。 既然大家喜欢抢购,那就让他们抢购点保值的,可以后悔的东西。 所以,1988年年初,白客就在县城里开了两家金店。 凡是在金店里购买的金银首饰一年内统统包退。 结果这一年两家金店火爆的一塌糊涂。 而且到了第二年,也没有任何顾客来退货。 因为金银价格涨价了,谁退谁傻子。 也就等于说,白客赚钱的同时,也让乡亲们手里的钱保值了。 好心有时候确实有好报。 这些年金店赚的盆满钵满,足够有实力再开10家店了。 但白客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发展。 只在市内又开了两家分店,都没往省城发展。 更别提走进京城,走向全国了。 因为白客一直有所顾虑。 疆师武虽然不像淮东亮这么鸡贼精明。 但他们这些首饰匠平时给顾客加工金银首饰时,手脚就不老实。 要是他把这一套用到金店来,那不麻烦了吗? 第四百章 局长很满意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白客对疆师武倒算不上怀疑。 虽然疆师武的职业习惯不好,但他这个人本质上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人。 不过,制度方面必须健全。 这就如同电视剧里演的,很多老实的官员,他自己什么都没干。 他身边的家人亲戚朋友啥都替他干了。 所以,从金店创建之初,白客就谨小慎微。 制定严密的制度,堵住漏洞。 同时,把老姐白宁派过去,带着自己人掌管财务。 甚至连保安都是自己的亲信。 一个是哑巴,一个是孟繁明的手下。 两个人被称作千里眼顺风耳。 眼下,把淮东亮派过去,正是时候。 一是杀鸡给猴看。 二是互相监督。 三是加强金店的营销能力,为下一步东泰黄金珠宝有限公司向全国发展打下基础。 白客也希望淮东亮从底层业务员干起。 如果他是人中龙凤,早晚还会有崛起的一天。 白客跟疆师武说起公司的决定时,疆师武也挺高兴。 “好啊,欢迎啊,我们正缺少营销人才。正好营销经理的职位有空缺。” “别,你先别让他当官儿,先当普通业务员。半年后再看他的表现吧。” “好的,就按您的要求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客问起东华铜矿的那个女矿长来。 这些年,金店的黄金都是从那里买来的。 “您还不知道啊,她现在已经调到咱们市地矿局了。” “哦,这些年一直没跟她联络了,哪天咱们去拜访她吧。” 东泰想要大发展还得继续跟现在的黄局长搞好关系。 两天后,白客就跟黄局长约定了见面时间。 见面这天,白客还带来了黄局长的老相好哑巴。 哑巴这会儿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索性剃了个光头。 身形虽然没有腿断了那会儿那么肥胖,但还是略有些胖壮。 翩翩美少年的感觉肯定是没有。 少年版高仓健? 那是不可能的。 充其量就是郭达斯坦森。 白客带着哑巴跟疆师武一起来到市内的一家江涛饭店。 等了片刻,黄局长就赶到了。 1988年,白客和哑巴第一次见到黄局长时,她已经年近四十了。 眼下也四十五六了。 不过,或许整日养尊处优的关系。 这些年过去了,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依然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哑巴就变化大了,好像这些年经历过什么悲惨遭遇似地。 双方寒暄几句后,白客拍着哑巴肩膀说:“黄局长还认识我们这位兄弟吗?” 白客以为黄局长看见哑巴的这副尊荣有些失望。 没想到,黄局长看着哑巴却依然两眼放光。 “这不哑巴兄弟吗?哎呀,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 我去!这都可以。 吃喝了一会儿后,黄局长更加神采飞扬,脸颊飞起坨红了。 哑巴也不惯毛病,毛烘烘的大手在桌子底下并不闲着。 白客一看时机成熟了,假装有些疲惫地打个哈欠。 “哎呀,吃的有点多。” “我也是呢。”黄局长说话的腔调都有点像小女生了。 “要不咱们再喝点茶吧。” “好呀,好呀。” “走吧。” “怎么?不在这里喝啊?”黄局长有些诧异。 “这里喝茶环境差点,走吧,就在楼上。” 这一家江涛饭店在一所四星级酒店里面。 出了饭店,坐着电梯直接就到楼上的客房了。 走在灯光昏暗静谧的走廊里,黄局长脸一下就红了:“这么远啊……” “没几步,马上就到。” 黄局长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现出欣喜之色。 走路时也不由自主扭动腰臀。 从背影看,黄局长还真像是个妙龄女郎。 只不过比一般的妙龄女郎更加腰细臀丰。 到了客房里,黄局长也只是矜持了一小会儿。 等白客烧好水回来斟茶时,她已经和哑巴头挨着头比划起来了。 看着一旁一脸懵逼的疆师武,白客搂着他的肩膀。 “老疆有点头晕,我领他去歇会儿啊。” 疆师武也顺势表演:“哎呀,是啊,我头好晕啊。” “去吧,去吧,好好歇会儿你们,我跟哑巴聊会儿。” 白客和疆师武出去了,来到隔壁的屋子里。 这酒店说是四星级,除了服务还可以,其它设施真是很一般。 客房的墙壁都不隔音。 没一会儿功夫,隔壁就传来木床撞击的声音。 疆师武更加懵逼了,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哑巴听不见,所以总是不管不顾的。 不过,没几分钟木床撞击的声音就停止了。 估计黄局长制止了,他们又挪到别处了。 反正这豪华套间有两个房间,可以利用的各种设置也应有尽有。 疆师武正有些失望,一阵娇嗔声传来。 疆师武将信将疑:“真是她吗?” “还能有谁?” 没一会儿,黄局长又对哑巴嗔怪起来。 “讨厌!人家后面也想要……” 我去,这么重口! 一轮过后,又一轮开始了。 疆师武直咂舌:“哑巴真有本事啊!”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叫哑巴狠儿。” 半个小时过去了,隔壁屋子里的战斗还没结束。 白客和疆师武忍不住打哈欠,恨不能按下快进键。 白客压低了声音:“哑巴已经把她拿住了,以后有事你就直接找她好了。” 疆师武点点头。 处理淮东亮的决定正式下达后,集团内部刊也进行了刊登。 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披露更多的细节,重点强调处分的决定。 让员工知道企业老总犯错一样可以一撸到底。 当然,光靠这种杀鸡儆猴的方式来规范员工也不是长久之际。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也是人们常犯的毛病。 “要不咱们成立反贪局吧。”鲁贵笑嘻嘻地说。 “胡说八道!咱们又不是政府部门。”白客板起脸。 刘清涛却皱起眉头:“我觉得咱们是应当有这么个机构,凌驾于所有科室之上,定期审查各个分厂、各个部门的财务和经营情况。” “那不成锦衣卫了吗?” “不能那么说,他们只是提供审查报告。” “明白了,这就是内部审计制度!好!就成立专门的审计科,科长嘛……” “就让蒋文来担任好了。” 第四百零一章 战战兢兢 蒋文担任审计科长以后,各个公司的审计就常规化了。 一来大家头上有个紧箍咒,不敢太放肆。 二来哪家公司的账目被查到了,也是随机的,不必有什么想法。 当然,各个公司的财务人员还得抽空培训一下,了解一下审计的大概流程。 淮东亮的事情解决以后,白客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市内了。 一来对总公司的事全局掌控一下。 二来照顾一下自己的小家。 孙媛和蒋艺是差前差后怀孕的。 蒋艺是小骨架身材,三四个月的时候就能看个大概了。 孙媛是大骨架,一直到五六个月才能看出点身形。 等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两个人都开始大腹便便了。 白客顿感压力山大。 本来,三个人都睡在那张两米大床上。 白客左拥右抱,简直快活似神仙。 孙媛本来就睡觉不老实,肚子大了以后更是横七竖八的,一会儿挥胳膊,一会儿乱踢腿。 白客自己挨两下还好,就怕蒋艺也挨着了。 只好跟蒋艺一起只好搬到旁边的屋子里了。 但还得时刻注意孙媛这边屋的动静。 这套别墅里本来有一个保姆。 眼下这种情形,白客不得不又雇了一个。 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孙媛和蒋艺的饮食起居,另一个保姆负责打扫卫生洗洗涮涮之类的。 白客就是个打杂儿的,有什么事来回跑跑腿儿。 蒋艺当初怀安仁的时候就爱吃酸的,这会儿还一样。 看来又是个儿子没跑了。 孙媛却爱吃辣的。 虽然她本来就爱吃辣的。 但酸儿辣女也是有可能的。 要真是一儿一女那真是太完美了。 每天忙着照顾两位夫人,白客七八天才能回家探望父母一次。 这一天,刚回家就发现气氛异常。 打量几眼就明白了,一切都跟白宗有关。 秦咏梅的神情看起来还好,白策却有些恼火。 “真是有钱任性啊,一会儿结一会儿离的。” 不用问,白宗想跟鲁亚楠复婚了。 问题白宗要跟鲁亚楠复婚,就得跟刘康离婚。 这一离一结一离一结的,确实够折腾。 但这显然不是白宗自己想折腾,而是白宁鼓捣他的,秦咏梅也默许了。 秦咏梅叹口气说:“从道理上讲是挺麻烦的,不过,年轻人嘛,总得允许他们犯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嘛,那个……” 白策摇摇头:“小孩儿过家家吗?离婚是你们个人的事吗?不考虑孩子吗?不考虑双方家庭吗?” 白宁在一旁说:“哎呀,爸,哥是一时糊涂,现在省思过味儿来了,想跟嫂子言归于好,这不是好事儿吗?” “好事儿?孩子怎么办?考虑过孩子吗?” “安迪啊?安迪是儿子当然跟爸了。” “谁说儿子就得跟爸?简直是文盲加法盲啊!” 秦咏梅一下想起来了:“对啊,老大有两个孩子,要是从法律角度讲……” 白客虽然两世为人,但在婚姻家庭方面却是所知甚少。 听老爸这么一说,他也醒悟过来,不由得汗流浃背了。 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婚姻状况了。 算上孙媛、蒋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白客现在已经有六个孩子了。 简直就是播种机一般。 可仔细一想,自己其实是一无所有。 阚明溪生的儿子阚安阁,生于1984年。 于秀波生的儿子白安卓,生于198玖年。 蒋艺生的儿子蒋安仁,生于1992年。 游惠生的女儿陈安欣,生于1994年。 只有安卓跟白客一个姓,但又最不稳定。 于秀波一旦跟白客闹翻了,安卓几乎百分百会判给她。 那样的话,白客就白忙活一场了。 听了白策的剖析,白宗脸都绿了,不再敢提离婚复婚的事儿。 秦咏梅和白宁也哑口无言。 白客更是慌的一逼。 但嘴里还在安慰大家:“呵呵,这事儿不能着急,从长计议。” 当天晚上,白客躺在父母家的客房里却辗转反侧。 这些年来,自己左拥右抱、眠花宿柳,不免有点得意忘形了。 哪知危机一直在身边潜伏。 于秀波虽然不像刘康那么聪明、鸡贼。 但笨拙的人做起事情来有时候更加乖张。 仔细想想,自己暗搓搓地把于秀波的工作搅黄以后,一直对她关爱不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生贰心了。 尤其孙媛和蒋艺同时怀孕以来,白客基本上一个月才能去看于秀波一两次。 而且每一次更关心的其实是安卓,都很少留下来过夜。 换一般脾气大点的,聪明点的女人早翻脸了。 以后无论如何得抽出点时间来陪于秀波了,父母这里反正都还不算老,隔三差五过来就可以了。 眼下,又有十来天没来看于秀波和安卓了。 好不容易去一趟,总得带点东西。 可给她带什么好呢。 白客每个月给于秀波5000元生活费。 家里的各种生活用品白客也是有空就买。 她这5000块钱简直就像零花钱一样。 真想不出她会缺什么。 当然,最主要原因在于白客对于秀波不上心。 再有钱的人,总是有意想不到的需求。 县城里的东西肯定不能买。 于秀波这种爱逛街的人,街上有啥档次高点的东西她早见过了。 白客只好开车来到市内。 先到东创大厦看了看,又到生物公司瞅了瞅。 然后回家跟孙媛、蒋艺一起吃午饭。 吃完饭后就来到街上省思着该买点啥。 1994年年初,外汇券正式取消了。 白客手里还剩下一万来块没兑换就留作纪念了。 这会儿友谊商店也嗝儿屁了。 老外能买的东西国人也能买。 很多商场里卖的东西远比友谊商店里的东西洋气。 白客想了半天,只好到自己的金店里给于秀波买点东西。 于秀波的贵重的金银首饰都是白客送的。 所以,白客知道她会缺什么。 东泰在市内共有两家店铺,白客来到最大的一家。 这里除了店长没人认识白客。 白客也不想声张,悄无声息地在柜台前看着商品。 一边看着一边琢磨着。 于秀波几乎什么都有。 戒指都造了五个,一只手的话,连大拇指都得戴上。 项链也有七八条。 其它的耳环、手链、手镯也都有一大堆。 唯一没有的好像就是脚链了。 这会儿的人还很少有人戴脚链的。 穿金戴银都是给人看的,别人看不到,谁戴它干嘛? 柜台里的脚链基本都是银的、红绳的,很纤细那种,适合小女孩儿小男孩儿戴。 只有一款脚链是24k金的,有十八克。 上面挂着铃铛,看起来还不算难看。 眼下黄金饰品零售价是150元一克。 这根脚链光成本就不止2000元。 估计很难卖出去。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怒骂:这些败家子,怎么能做这种东西,哪有市场啊。 算了,老子自己买吧。 白客把营业员叫过来了。 第四百零二章 咱们离婚吧 一个2700元,一对就是5400元。 这可是桩大买卖啊。 营业员殷勤地替白客包装着,白客还不忘教训教训她。 “就这一对,是吧。” “是啊。” “你说你们,生产这种不实用的东西干什么?这哪有人买啊。也就我这样的冤大头买。” “不是的啊,您是这个月第二个买的了。您买回去当脚链,有的胖人买回去当手链。” “这样啊。”白客尴尬地闭上嘴了。 看来这些具体的事务自己不能插手。 疆师武他们毕竟是长期干的,自有他们的道理。 拿着脚链,白客又到集贸市场买了点菜,下午三点来钟就来到于秀波住的那栋楼。 说起来于秀波也不亏。 南街的房子买的是一层,眼下给她的父母住了。 北街这边的房子同样买的是一层。 本来还跟蒋艺一起住。 眼下蒋艺到市内住了,于秀波又有一层楼了。 不过,这两边将近10套房子,白客只在五套房子的房本儿上写了于秀波的名字。 于秀波爱收拾家,不爱做饭。 平时都是保姆给他们娘俩做饭。 保姆的手艺比一般农村妇女强点,但也就勉强能入口。 一顿两顿还好,吃上几天就腻歪了。 白客把菜拿到厨房,洗洗手正准备开始收拾食材时,听到里屋隐约有电视机的声音。 白天的时候,保姆也经常看电视,但都是在自己屋里。 里屋的电视声,肯定就是波波在家了。 白客蹑手蹑脚走过来。 只见于秀波趴在地上的垫子上,一会儿像猫、一会儿像鱼,一会儿莲花坐台、一会儿一字马。 “我去!这得解锁多少姿势啊!” 原来,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瑜伽教学节目。 于秀波瞅了白客一眼,没理他,继续跟着电视做着。 白客连忙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凉着。 孙媛和蒋艺都已经七八个月了。 阚明溪长期住在京城,白客鞭长莫及。 看着于秀波各种销魂的姿势,还真有点蠢蠢欲动。 等于秀波做完瑜伽了,香汗淋漓,白客连忙端着水过来了。 “好了,凉一点了。” 虽然对于秀波关怀不够,但有些生活小细节,白客还是很清楚的。 于秀波喝着水嗔怪:“讨厌,每次都偷偷摸摸的。” “要不怎么叫惊喜呢。” “有什么好惊喜的?你以前是每周一哥,现在快成大姨夫了。” “呵呵,那啥。哎呀,我说你身材现在怎么越来越好了,原来都是练瑜伽的关系。” “瞎说,这还不到一个月,哪那么快。” “天赋异禀嘛!” “哼!无事奉承没好事。” “是啊,当然是美好的事情了。” “哼!在市内守着两个大肚鬼儿寂寞了,是吧。” “那个……对了,给你买了点东西。” 于秀波一听送她东西,顿时来精神了:“我看看,什么东西?” 白客从包里把脚链拿出来了。 于秀波在手腕上比划着。 “还挺好看的,可我哪有这么胖啊!” 于秀波身高有一米六六,体重有120多斤,对她这个年龄的少妇来说算比较适中的了。 除了胸臀大腿略有些丰满,其它部位都还挺纤细。 “这是戴在脚踝上的啊。” “谁脚上戴这东西,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戴给谁看啊?” “戴给我看啊。” “哼!你这是要拴住我的脚!”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那是文人的一厢情愿。 其实绝大多数女性打扮漂亮就是给别人看的。 哪怕一个不相干的要饭的觉得她不漂亮,她都会觉得郁闷。 “这,这个,戴脚链比较有意义。” “啥意义?” “脚踝嘛,所以,脚链也叫踝链,怀恋……” “哼,强词夺理。” “来,我给你戴上……你这练功服真不错,很显身材。” “你的意思我身材不好?” 这练功服类似于连体式泳装。 白客突然就想起当年送给于秀波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件泳装。 “跟我当年送给你的那件好像啊……” “我以为你都忘了……” “怎么会忘了呢,一直怀恋啊。” “哼,你都没以前好了,也没以前有趣。” “有趣,当然有兴趣了。走,我们到床上练瑜伽去。” “床上练瑜伽?” “当然是双修了。” 白客说着,把于秀波抱起来了。 抱个体重跟自己差不多的,到了床上白客也是吭哧瘪肚的。 正好不用前戏了。 几个月没来了,于秀波果然也波涛汹涌。 像一大波美人鱼一样,任白客摆布。 最后还刻意摆出猫伸懒腰式,嘴里嚷嚷着:“再深一点。” 白客心里发慌,以为波波嫌弃他尺寸。 波波却嚷嚷着:“我也要再生个,小哑巴都能生两个……” “好,好,生,再生……”白客嘴里迎合着,一根手指却偷偷点按自己的会**。 把精华都倒回尿道里了。 还是别惹麻烦了。 从这以后,白客又变成每周一哥了,有时甚至一周回来两次。 一方面是生理需求。 白客眼下才二十六岁,体力和经验都达到巅峰时期。 孙媛和蒋艺暂时没法满足他,只能到于秀波这里来了。 另一方面于秀波虽然有点虚荣,也不太聪明,但对白客确实一往情深。 哪怕白客对她冷落很久,只要花言巧语哄一哄,她便尽释前嫌,不再计较了。 这样的女孩子,白客还是应该让她过得快乐一些。 白宗那边却依然危机重重。 刚冒出的小念头被白策吓回去后。 他暂时不敢再提这码子事儿了。 甚至还想跟刘康缓和下关系。 毕竟,白宗眼下已经32岁了,不是只顾自己幸福的年龄了。 个人的幸福跟儿子安迪的幸福比起来,肯定要自动避让了。 晚上,在白宗家客厅里,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刘康打着哈欠走进来,看见茶几上放着个花里胡哨的盒子。 伸手拿起来,眯缝着小眼睛仔细瞅了瞅,然后撇撇嘴:“现在连内衣的包装都这么精美了,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件儿。” 白宗鼓足勇气挺直了身体:“那个,给你买的。” 刘康冷笑:“搞错了吧,我啥时喜欢过粉色?” 白宗讪讪地:“应该也挺好看……” 刘康叹口气:“行了,不用费心思了。” 白宗一看她的神情就感觉不妙:“怎么……” “咱们离婚吧。” 第四百零三章 心若在梦就在 白宗乍一听听刘康这么说还挺高兴,嘴里假意相劝:“唉,怎么了嘛,不过的好好的吗?” “呵呵,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吧。” “我只是……” 刘康叹口气:“强扭的瓜不甜。当初你跟我结婚时就是因为下不来台了,抹不开面子吧?” “不是啊,我是真心……” “唉,谁知道呢,我们还是太年轻。” “可我们……” “行了,我这也算成全你们了。” 看着刘康冷漠,禁欲系的脸,白宗就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虽然得偿所愿,他还是没能想到刘康是这么的决绝。 看来自己对刘康并不是真的了解。 白宗忍不住叹口了气:“可安迪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我来抚养了,也给你减轻点负担嘛。” “不用,雅楠能接受。” “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吗?安迪就由我来抚养吧。” “可男孩儿跟自己爸爸好一点吧。” “谁说的,周星驰、梁朝伟、克林顿这些,都是单亲母亲抚养长大的,人不一样成了伟人了?” “成不成伟人有什么关系。” “至少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 白宗的文化水平怎么说得过刘康。 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拧脖子:“反正,我不同意!” 刘康冷冷一笑:“闹到对簿公堂上就不好了吧。” 白宗想到这几天跟老爸、白客探讨的抚养权的问题,顿时吃瘪了。 白宗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在刘康这里吃瘪后,他也不敢说给家里人听。 可在照相馆里,他的情绪却隐瞒不了。 鲁雅楠打量白宗好半天了,没人的时候才小声问:“怎么了?你这是。” “没什么啊。” 鲁亚楠叹口气:“是为离婚的事儿吧?算了,别烦恼了。咱俩都老夫老妻了,就这样也挺好。” “可她想离……” 鲁雅楠刚才还和颜悦色,听白宗这么一说,再看看他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恼火:“舍不得是吧……” “不是,不是,安迪的事儿……” “明白了,她是想争抚养权是吧?” “是啊,感觉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其实,这个,她带个孩子也不好找啊。” “谁说不是……” 鲁雅楠突然想起什么:“哼!当初咱俩离的时候,你都没在乎然然,这会儿倒在乎安迪了。重男轻女是吧?” “不是,不是啊。你跟刘康不一样。她这个人心狠,一旦得罪她了,就不可能有好果子吃。我担心安迪跟了她以后,我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鲁雅楠虽然嘴里怼白宗,但其实她也挺喜欢安迪,也希望白宗能争取到安迪的抚养权。 “我看你别自己憋着了,让白客帮着想想办法吧。” “算了吧,白客每天那么忙,就别给他添乱了。” “可咱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啊。” “别的办法?哼!我就不答应,看她怎么办?” “那她肯定跟你打官司。” “打呗,谁怕谁啊。” “你不怕,咱妈脸往哪搁?再说,打官司你有胜算吗?折腾半天还得答应她。最后弄得急赤白脸,大家都下不了台。” 听鲁雅楠这么一说,白宗叹口气。 他不得不再来麻烦白客了。 白客还直埋怨:“怎么不早说!” “这个……” “怎么不早说!” “就这三四天的事儿。” “呵呵,来得及,我想想办法。” 其实,白客也知道刘康不好对付。 刘康是个很决绝的人,她要对某件事下决心了,恐怕就很难改变了。 不过,刘康同时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她未必会甘心只当一个小药店的老板。 如果有机会做大,她应该也会狠心放弃一些私人恩怨。 可拿什么来诱惑刘康呢? 平白无故送她股份? 一来白客不甘心。 二来这有以权势压人之嫌。 就算刘康答应了,也不会心服口服,早晚还是个病。 最好弄一桩让她心服口服的事,将来也没法拿这事儿来找茬儿。 可有什么买**较合刘康心意,白客这边又不吃亏呢? 想来想去,白客突然想起大姐夫和三姐夫他们所在的制药厂了。 其实,白客上一世也在制药厂上班,当一名化验员。 跟上一世一样,制药厂眼下也应该走在破产兼并的路上了。 从1993年开始,东北老工业基地就开始陆续有企业改制,工人下岗了。 早期的工人比较老实,领导安排啥就言听计从。 就像刘欢唱的,大不了从头再来。 很多干了大半辈子的工人拿了一两万块就被遣散回家了。 制药厂比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比如纺织厂、服装厂之类的略好一些。 反正白客上一世的时候作为技术人员,改制后依然留在了厂里。 霍大嫂这种有本事的人也调到文化馆去了。 眼下这个时间点儿制药厂应该已经开始启动改制了。 或许正在与各个资方代表谈判。 所以,白客得抓紧了。 要是能把制药厂拿下来了,毫无疑问会对刘康有巨大的吸引力。 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天,白客就叫上霍大嫂和凤琴两口子,来凤岩和老何他们家吃饭。 吃着饭,刚聊了一会儿,就说起制药厂改制的事儿。 老何撇撇嘴:“不知道啊,谁知道哪天下岗。” 老何人比较老实,有点书呆子气,对外面的事当然所知甚少。 “应该已经在谈了吧,听说是港九的商人……” 霍大嫂虽然娘,但八婆爱找他聊天,所以消息很灵通。 白客叹息:“这不便宜那些港怂吗?” 老何也愤愤不平:“就是!这是变卖国家资产!我们制药厂好好的,干嘛要卖啊。” 霍大嫂说:“老大窟窿了,您忘了,咱们都押了半年工资了。” 凤岩撇嘴:“哼!你们这些老爷们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说你们每个月才往家拿多点儿钱。” 老何不好意思地笑了:“俺家全指望凤岩养家呢,不然两个娃儿可够我受的。要不我申请下岗,到老弟那里干算了。” 白客却皱起眉头:“我想收购你们厂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老何说,“正好我不用挪窝了。” 霍大嫂却摇摇头:“我看算了吧,这破厂子,水太深了。” 第四百零四章 巧取豪夺 这年月,很多国有企业的账目都比较乱。 小金库、隐秘账户、虚开发票…… 各种手段应有尽有。 没人能摸清一个企业的底子。 但如果内部有人的话,不仅不会吃亏,还有可能赚大便宜。 上一世,全县最大的一家纺织厂两亿元卖给了台商。 除了人不要,其它全都收了。 台商把企业拿到手以后,光地下的线缆、废品都卖了几百万。 各种材料、机器设备又卖了几千万。 过了几年后,把地皮卖给房地产公司,净赚了两个亿。 “能不能跟厂子里的财务科长搭上关系?” 霍大嫂摇摇头:“她是厂长的姨姐,别人哪插得上手。” “厂长是什么态度?” “厂长和他姨姐当然被港九商人收买了,要不这么卖力帮着吆喝。” 其实,上一世白客也知道厂子最后是被一个港九商人收购的。 然后又转手倒卖给别的商人了。 别的商人也赚了一大把钱。 倒霉的就是下岗职工们。 不过,上一世白客跟老何一样,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虽是过来人,具体情况却根本不了解。 眼下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白客却有些不甘心。 “既然他们已经里应外合了,为何这会儿还没谈下来?” “应该是人员安置方面达不成共识吧。港怂不会吃亏的,恨不能把所有人赶走。” “既然如此就可以想想办法。” 白客回到家里后,就让袁宪洲查一下厂长姨姐的个人档案。 厂长姨姐叫李真,年龄与秦咏梅仿佛。 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女儿和鲁贵是一届的。 虽然鲁贵不一定认识她。 但小县城这么小,东拉西扯,总能搭上。 白客一问鲁贵,鲁贵却牛逼哄哄地:“我不认识她,她一定认识我啦。” “啥意思?你长得帅啊?” “呵呵,帅倒算不上,不过凭我在我们年级最能打最有名,女生们当然都认识我了。” 学校里确实是这样的,要么学习好,要么调皮捣蛋,自然会有人记得你。 “这可是你吹的啊,你约约她看看,看她记不记得你。” “没问题!” 鲁贵办事儿很麻利。 隔天就约到李真的女儿杨艳宁了。 一见面儿,鲁贵果然跟杨艳宁很熟络,真像是很熟识的老同学。 不过,白客心里清楚,鲁贵这家伙很可能是狐假虎威。 看见白客,杨艳宁惊喜不已,就如同粉丝见到了自己偶像。 “白总,今天总算见到您真人了。” “啥,你还见过塑料的啊?” “呵呵,我比您低几届,早就听说过您,可也就老远见过您几次,连话都说不上。” “哈哈,客气了您,听说你也考上了大学?” “唉,花钱上的。” “那也行啊,怎么样了?上班儿了吧?” “上了,在建行。” “不错啊,建行待遇好。” “挣点死工资,哪赶上你们啊。” “私营企业不稳定啊。” “你们重视人才啊,你看鲁贵这么年轻都当上总经理了。” “谁说他是总经理?” 白客知道鲁贵喜欢在外面吹牛逼,故意挤兑挤兑他。 鲁贵有些尴尬:“那个……” “他是我们公司的人才,哪能让他老当总经理,下一步我准备提拔他进入董事会,当董事。” “哇,好厉害啊,这么年轻。” 寒暄几句,白客就说起想跟杨艳宁的母亲见面的事儿。 杨艳宁一口应承下来。 几天后,白客和鲁贵应邀到杨艳宁家拜访。 来跟李真见面。 像李真这种,妹夫是厂长,她是财务科长。 经济条件肯定比老百姓好多了。 但眼下的人还比较老实,贪也贪不了太多。 顶多就是房子大点,地上铺地板,家里有录像机有洗衣机。 不过,她毕竟是小县城,中型企业的一个财务科长而已。 很多东西她见都没见过。 白客送她点虫草燕窝,她还一脸懵逼。 “哎哟,这是什么高级东西啊。” “跟鹿茸人参差不多,都是补品。” 当下人已经开始迷信补品了,就像以前迷信打鸡血、喝红茶菌一样。 寒暄几句白客问:“听说你们厂子要转让了?” “是啊,可惜……” “可惜啥?” “当初,我们厂子准备转让前,我和我妹夫也惦记过你们集团呢。你们集团是咱们自己县城自己的,要是能卖给你们当然最好了。” “呵呵,那你们怎么不跟我们联络?” “哎呀,你们集团那么大,怕你们看不上我们啊。” “呵呵,怎么会呢。” 白客在心里mmp。 这个碧池就在这里卖嘴而已。 她和她的妹夫厂长为了方便捞钱,不可能主动把厂子卖给本地人。 “哎呀,可惜啊,县里边都已经定下刘老板了。” 白客假装惋惜:“是挺可惜的啊,肥水流入外人田……” “呵呵,肥水倒算不上,我们厂子的状况您也知道,这些年欠了银行不少钱……” “无利不起早,反正都是国家的,到时候就一笔勾销了。就是便宜港怂了。” “对了,要不我帮您联络刘老板,看看你们能不能合作?” “谢谢啊。不过,我想问一下,既然你们已经定下来了,怎么现在还没谈妥呢?” “这个,当然是人员安排方面。” “他们恐怕想把全厂的人都开了吧?” “是啊,我们厂有3000多号人呢,都下岗了,县里怕影响安定团结。” “确实影响安定团结。上一次,红星纺织厂一万多人下岗,听说好多人要到京城上访。县里领导被弄得焦头烂额。” “没办法啊,为了经济效益。” “咱们都是县城的人。就算将来发财了,根儿也在县城里。总不能为了经济效益,招人恨招人骂,那就没意思了。” “是啊,这段时间,我们家里人晚上都不敢出门……” 活该啊! “要是让我接手啊,只要不是严重犯错的,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下岗。” “嗯,这我倒相信,县里的领导经常夸你呢。可是……” “我知道,咱们乡里乡亲的,有些事情你们不太方面。但是,您是干财务的,您应该考虑清楚,您是想赚一时的钱,还是想赚一世的钱?” “什么意思?”李真眼睛亮了。 “港怂在咱们这里接手企业就是想转手倒卖,我说的没错吧?” 李真叹口气:“是啊,赚了钱就跑。” “可我要是接手呢,我会让它上市,我会名正言顺地给管理人员股份,让他们赚一世的钱,而不是一时的钱。” “嗯,我听说你们的东山建筑队都上市了。” “呵呵,您消息挺灵通。不瞒您说啊,企业上市后,我们的高管有好几个成了千万富翁。我们建筑队当初还没你们厂子大……” 第四百零五章 手套换包 听白客炫耀一番,李真羡慕不已。 “他们真是赚一世的钱啊,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 “还好吧,可惜你们这边已经定下来了……” “是啊,不过……其实……” “唉,没办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和我妹夫这边肯定不好主动提出。但是,县里其实也一直不太赞同,要是从他们那边下达精神,我们这边事儿就好办了……” “县里边是哪位领导负责你们厂子的事儿?” “曹主任。” “曹主任?叫什么?” “好像是叫曹子明。您认识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下。” “不用了,呵呵。” 1976年,白客他们全家从西南调到东北,靠的是县里的一个大官儿的帮忙,这大官儿就是刘副县长。 刘副县长跟秦咏梅是老乡,与秦咏梅三哥交情甚好。 上一世,白客他们全家人调到县城以后,白策和秦咏梅两个人都不太懂事儿,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三哥的人情关系。 调回东北后也没说登门拜访一下,打点打点。 随着三哥死后,他们跟刘县长的关系也就渐渐断了。 这一世,在白客的鼓捣下,白策和秦咏梅刚调回县城就积极跟刘县长交往。 在刘县长帮忙下,白策和秦咏梅两个,一个当上了老师,一个当上了警察。 而且跟刘县长的关系一直没断,逢年过节都会登门拜访。 眼下,刘县长已经离休多年了。 孙子孙女都跟白客年龄相当了。 七八十年代那些当官的都比较老实。 一来被运动搞怕了,二来心地比较单纯。 很少有人明目张胆地以权谋私。 刘县长当了几十年父母官,也没说让子女沾点光。 也混个一官半职啥的。 只是近些年才听说,他有个女婿在政府里当个小干部。 因为关系离得比较远,白客也没特意去跟他交往。 只知道他姓曹。 人和人之间交往,就是互相你求我我求你,慢慢建立起感情的。 眼下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跟刘县长的下一辈儿搭上关系。 白客还不确定这个曹主任就是刘县长的那个女婿。 回家又跟老妈打听了一下。 秦咏梅直点头:“就是他啊,应该比你大十来岁,得叫人家哥啊。” 其实曹主任也一直知道白客。 跟白客一样,只是没找到交往的借口而已。 眼下,白客前来拜访,他也挺高兴。 “哎呀,小白客,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呵呵,我也有点印象。” “是吧,您家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刘大大他们也都还好吧?” “你刘大大可舒服了,没事儿就出去游山玩水。” 两人寒暄几句,白客直接问起制药厂改制的事儿。 “哎呀,这事儿比较头疼啊。有了纺织厂的前车之鉴,咱们县里担心再出现群体性事件。真是麻烦啊。” “你们也不容易,又要讲经济效益,又要讲社会效益。” “是啊,要依我的意思,这个港九的商人就不能让他收购制药厂。把几千号工人赶到社会上不是给我们制造麻烦吗?可咱也担不起破坏经济改革的罪名。真叫一个费劲。” “其实,港商没必要那么极端。人员妥善安置从短期看会吃点亏,从长期看,还是有利可图的。” “唉,港怂哪管长期啊。对了,你们不能接手吗?小白客你的公司在咱们全市都算最大的了,应该有这个实力吧?” “呵呵,不瞒您说,别说一个制药厂了,再有两个也没问题啊!” “那太好了了,要不您过来接手?不过,这制药厂窟窿很大啊……” “这倒不是问题,富贵险中求嘛。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厂子赔了,我也赔的起。全当为乡亲们做奉献了。” “您有这个觉悟就好!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上面请示,尽量多给你们点优惠政策,能不让你们赔钱最好。” “谢谢曹哥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制药厂那边已经答应港商了,中途变卦能行吗?” “哈哈,你做生意应该比我明白。这属于不可抗因素。我作为主管领导,否决他们的方案,这不很正常吗?当然,你得积极跟进。” “放心,只要你们这边能给我们机会,我们就铁定愿意收购制药厂。这也是不可抗因素。” “呵呵,好!这几天你就等我消息吧。” 等收购制药厂的事儿十拿九稳后,白客才来跟刘康提这档子事儿。 当然,还得拐弯抹角。 趁不太忙的一天,白客直接来到康德记药房。 刘康正在跟坐堂老大夫核对账目。 白客先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一看柜台里的药。 营业员过来打招呼:“先生,您买点什么?” “呵呵,随便看看。” 刘康这种做生意的人,平时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把脸转过来。 发现是白客,连忙过来打招呼:“白客,你来了。” “是啊,嫂子你这里品种挺齐全啊。” “唉,咱这小县城再齐全也没用。” 眼下,康德记已经到市内开分店了。 生意比县城这家略好一点。 不过,眼下医疗体制改革还没开始,医药行业还没迎来大发展时期。 刘康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施展。 “光开药店肯定不行……” 听白客这么一说,刘康眼睛顿时亮了。 “白客你最近想往医药行业发展是吧?” “是啊,可我在这方面经验不多啊……” “来,咱们进屋聊。” 刘康带着白客走进办公室了。 刚坐下,白客先给刘康戴高帽。 “嫂子,以你的才能,你应该干大买卖才对。” “呵呵,啥才能?你真高看我了。” “您是科班儿毕业的,刚上大学就开始做买卖了,不论专业知识还是市场掌控,有几个人比得了你?” 刘康叹口气:“有什么用啊,我们药店资金有限,想大发展也没那实力。再说,医药行业并没有对私营企业完全放开,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快了,再有一两年,医疗体制就要改革了,国家会渐渐放开对民营经济的限制。” “呵呵,白客你总是有先见之明。不过,也别说。你每次都能说中。” “其实有时候是蒙的,哈哈。” “看来,你最近有什么想法?” “是啊,制药厂的事儿,您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又有一批贪官污吏要发横财了,然后过些年再吹牛逼说自己是白手起家。” “呵呵,先定个小目标,赚它一个亿。” “莫非你能把厂子接过来?” 白客点点头:“只要我想接,肯定没问题,只是我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 “有我们康德记在你担心什么。”刘康连忙说。 “这么说嫂子也愿意掺和进来?” “我早就想掺和了,只是没那个实力,也搭不上关系。” “既然嫂子愿意,那我就接下这个厂子了啊。” “好啊,好啊,咱们可以合伙……” 刚说完,刘康猛地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老弟还有别的想法吧。” 第四百零六章 调往省局 白客一点也没觉得尴尬。 因为他知道刘康会看透他的伎俩。 这也是白客不喜欢刘康这种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白客认识的聪明人很多。 像孙媛、蒋文、张文斌、赵怀宇等等。 孙媛和蒋文属于做事专一执著的人,看似木讷,不通人情世故,其实是不屑于蝇营狗苟而已。 赵怀宇倒精通人情世故,但属于能看透却不说透那种。 张文斌和刘康都一样,都是精明而又会算计的人。 说到底其实是小聪明。 既然刘康问到了,白客也实不相瞒。 “是啊,嫂子,我希望你和我哥皆大欢喜。” “当然皆大欢喜了,我这不打算成全你哥吗?呵呵。” “可安迪怎么办?” “当然是跟我了。你哥已经有个孩子了,我就安迪一个,而且这辈子也没法再要了。” “嫂子您是有文化的人,您应该知道离婚并不等于跟孩子断绝血缘关系。尤其像国外,夫妻离婚了依然是朋友,每周抽出固定时间来跟孩子交流。不让孩子缺少父爱母爱。” “呵呵,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是觉得我能把安迪教育的更好。” “安迪跟我哥的话,也不耽误你教育孩子啊。” “那不一样,容易把孩子教育夹生。” “我哥那人您还不了解吗?他是个随和的人。教育孩子也是散养式。您教育孩子他也不会阻拦。就别让孩子冻着饿着就行了。” “呵呵,白客兄弟你是想帮你哥争抚养权吧?” “是不想给嫂子添麻烦,抚养权抚养权,我哥负责养,您负责教育。这不皆大欢喜吗?” 刘康冷笑:“这就是你的合作条件吧?” “也不能那么说,我看重的是嫂子的能力。这制药厂要是没嫂子的话,我有可能办起来,也有可能办不起来。但嫂子参与进来,我就十拿九稳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 “也没问题啊,咱们一样可以合作啊。可股份就没法那么优惠了。我还是希望嫂子能全面掌控这个公司。不然没法充分发挥您的能力。” 刘康哭笑不得:“白客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要不您考虑考虑吧。不过,时间也别太长了。这三五天,我就该递交资料了。” 虽然刘康没有当场答应,但白客心里有数儿。 刘康这么聪明而又有野心的人,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 说得难听点,错过这次机会,她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了。 两天后,白客再来问她时,她果然答应了。 不过,要找律师签署协议。 把自己的权益用法律的形式保障下来。 白客也巴不得老哥跟她签协议,不然她中途变卦怎么办。 ******************** 县城里的两个悬案,红衣少女案和北大河案逐一告破后。 秦咏梅顿时轻松了许多。 白客一直鼓捣老妈趁退休前调到省局,一边养老一边将职位往上升迁一下。 退休前怎么也能混到警监的级别。 秦咏梅开始还有些不舍。 待在公安局的大宅院里都快20年了,哪舍得走啊。 更何况县局里的老人已经所剩无几。 老胡年初去世了,大老黑在家里享受退休生活。 老罗到乡镇派出所当所长去了。 小倪改行当律师已经很多年了。 基本上就只剩下秦咏梅这一个老人了。 可留在这里也挺尴尬的。 秦咏梅在全局警衔最高,比局长还高。 资历也远远盖过了局长。 尤其接连破获两起大案之后,更是声誉鹊起。 市局的领导或者厅里的领导来视察工作时,都会主动跟秦咏梅联络。 冉局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 上级尴尬,下级也不自在。 年轻一代,像吴军、袁宪洲他们已经很能干,很有经验了。 但秦咏梅就像一座高山一样横亘在他们面前。 虽说并没阻挡他们升迁的路径。 可秦咏梅名气太大了,有点什么好事市局和厅里都会自然而然地归结到秦咏梅名下。 无形之中抢走了本属于别人的风头。 同时,省局的修局也一直希望秦咏梅过去。 甚至专门空出一个副局长的职位,为了保住这个职位,修局顶着上级领导的压力,死活不肯安排别人。 盛情难却,是到了该到省局的时候了。 十一前,秦咏梅就办好了调往省局的手续。 工作方面倒没什么问题。 自己走了以后,局长他们反而更容易放开手脚。 生活方面有些麻烦。 秦咏梅自己倒满不在乎。 “市局有食堂有宿舍啊,怕啥。” “妈,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天天吃食堂啊。”白宁在一旁替老妈担心。 袁宪洲也说:“是啊,妈,宿舍也不太方便啊。” 袁宪洲以前住过宿舍,知道个中甘苦。 省局的条件肯定会好些,但顶多也就楼房暖气什么的。 卫生间和厨房多半都是共用的。 而且省城的气温比小县城低很多,冬天的时候都能到零下二三十度。 出去洗个澡上个厕所实在不方便。 白宁看看白客:“大老板,要不你给咱妈买个房子?” “买啥买啊,钱多烧的啊。” 秦咏梅连忙阻止。 白策也说:“就是,再有几年就退休了,谁还在省城常住啊。” 白客笑了:“早就买了,都装修好了。” 白宁说:“你们看,这家伙早就做好打算了。” 秦咏梅撇嘴:“白客早就惦记让我到省局去了。” 其实,白客的这套房子是他早年买的平房。 前年拆迁了,今年上半年分到了楼房,他便随手装修了。 他这半天不说话,就是在琢磨老妈一个人到省城怎么解决生活问题。 秦咏梅到省城虽然是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但不见得总有做饭的时间。 更何况自己给自己做饭也没那动力。 白策在旁边一听房子都准备好了,忍不住说:“要不我也跟你一块儿去住吧。” “去!谁要你个老东西。” 白宁却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就让俺爸也跟去吧。反正退休在家没事儿。” 秦咏梅瞪起眼睛:“怎么没事,不得帮着看孙子外孙啊。” “哪用他看啊,一个个都不小了。” “哼!咱家白客能干你不知道啊,年前年后又该有小家伙出来了。” “那也用不上咱爸啊,他家里有的是保姆。再说蒋艺现在也不上班儿。” 白客也说:“是啊,妈,就让俺爸跟你去吧,这么多年都没分开过。” “可家里没人照顾啊。” “这说的啥啊?”白宁假装不乐意,“俺俩不是人呐。” 白客说:“再说你们俩周末可以回来嘛,省城离咱县城又没多远。您要是会开车就更方便了,我给你买辆车开。” “开车当然会了,”秦咏梅说,“只是一直没机会去学驾照而已。咱又不能知法犯法。等到省局就好了。省局有专门的公安驾校,两三个月就能学到驾照。” 十一过后,白客开车带着老爸老妈到省城去了。 走之前,秦咏梅想买好各种生活用品带过去。 白客劝她:“买啥买啊,五爱市场要啥有啥。” 白宁还想让袁宪洲也开着五十铃一块儿去送老爸老妈。 却被秦咏梅劝阻了。 来上个班儿而已,儿子女儿开了两辆车过来,不免太嚣张了。 第四百零七章 福事双至 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白客的制药厂的诱惑下,刘康跟白宗离婚了,并让安迪跟了白宗。 白宗又低调地跟鲁雅楠复婚了。 制药厂起名叫康德制药厂。 这算是一种多赢的局面。 靠白客的雄厚资金的支持,刘康这么个开药店的小老板,转眼成为拥有几千名员工的制药厂的实际掌控人。 而白客有了康德记的加持,也能够迅速获得知名度打开市场。 秦延军也曾经蠢蠢欲动,到处沾花惹草。 在差点被人砍死,袁慧冒死相救后,他这才老实了。 暂时断了偷荤的念头。 要不民间老百姓动不动就有句口头禅“这点逼事儿”。 确实也就这么点事儿而已。 当然,这点逼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 因为凡事皆有因果。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搞出人命就得忙乎一番。 过完十月,孙媛和蒋艺的预产期就要到了。 她们俩前后差了不到一个星期,正好打包解决了。 秦咏梅和白策到省城以后,白客反而更忙了。 因为他们以前天天在家里,白客来探望于秀波时,顺便就来看他们了,一次可以做两件事。 可秦咏梅和白策到省城以后,他们只能周末回来。 而白客又不能总是周末来探望于秀波。 因为大波美人鱼每个月都要掐算日子。 “哎呀!我梦见一个小人儿在拉我袖子!” 天刚蒙蒙亮,白客就被美人鱼推醒了。 “哦,是条小美人鱼吗?” “讨厌!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这几个月我每个月都掐算挺准的,怎么总也没动静啊。” “呵呵,或许我老了吧。” “哼!你当我不知道,男人一辈子都有能力。” “唉,能力也有大有小嘛。” “那也比我们女人强,我妈45岁就更年了,我也好不到哪去。再说女人过了30就没法生了。” “不会啦,现代医学发达,40岁也没问题。” “哼!那也顶多到35岁,我现在28岁了,还剩七年,每年十二枚,七年就剩八十多枚了。这几个月又浪费了好几枚。哼!你赔我!” “好吧,赔你个卵子。” 这种人生最快乐的事,变成了一种任务。 就像本来喜欢的游戏,却不得不为工作室打金,哪还有乐趣可言。 虽然说是打包处理,白客心里还是挺担心的。 蒋艺还好说,虽然长得小巧,但年龄小,身体结实,柔韧性又好,再加上生育过一次了。 孙媛就不让太让人省心,虽然大骨架大,但柔韧性差,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更何况老百姓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一回,白客真的会福事双至吗? 十一月刚过,白客就不敢离家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孙媛蒋艺。 十二月第三天,半夜下雪了。 早上从窗户向外看去,白茫茫一片。 孙媛突然馋汤圆了。 这汤圆是白策、秦咏梅平时在家里用电磨自己磨的糯米面儿,自己和的汤圆馅儿,自己包的。 一次包很多,兄弟几个每人都拿回一点,放在冰箱里。 想吃就拿出来蒸了煮了,悉听尊便。 煮好了汤圆,端到孙媛面前时,她突然又不想吃了,说反胃。 保姆文姐说:“不会是要生了吧。” 蒋艺也说:“我那会儿也反胃……” 孙媛还有些懵逼:“没啥感觉啊。” “别着急,到医院就有感觉了。” 白客让周姨在家陪蒋艺,他和文姐一起带着孙媛赶紧去妇幼医院。 白客的车上平时就放着毛毯、枕头之类东西,就是为了应付不时之需。 孙媛坐在车上倒也舒坦,而且不冷。 车子刚走了几分钟,孙媛突然嚷嚷起来:“哎哟!哎哟!要生了!要生了!” “稍微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可到了白客提前订好的包间病房,匆忙把医生叫来了,孙媛又没感觉了。 “这会儿好像又不想生了……” 医生检查一下笑了:“刚到三指呢,还得好一会儿。” “那得到多少指才能生啊?” “怎么得十指吧。” 孙媛嘟哝着:“真倒霉,生完孩子这不废了吗?” 文姐安慰她:“怎么会呢?蒋艺生了八斤大儿子,现在不挺好的吗?” 医生苦笑一下走了。 孙媛这会儿突然又来了胃口了。 “我怎么又饿了?我那个汤圆呢?” 白客了解孙媛的性格,知道她脑洞比较大,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早有准备。 “在车上呢,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早上入院,一直等到傍晚,孙媛才真正要生了。 折腾到半夜,总算生下来了。 生了个女孩儿。 虽然此前游惠已经生了个女孩儿。 但那只是借种而已,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儿,也不敢相认。 根本就是人家的孩子。 这一回终于有了自己的女儿了! 有儿有女,人生再没这么圆满了。 “你辛苦了!” 白客抱一抱孙媛。 孙媛都累虚脱了,嘴唇发白,两眼发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忙活一会儿,孙媛先睡着了。 白客在一旁却睡不着。 不时起来看一看安静睡着的孙媛。 号一号脉,摸一摸体温确定她安然无恙。 看着安详睡着的孙媛,白客感慨万千。 朦胧中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样迷迷糊糊地,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白客赶紧给老爸老妈打电话报平安。 再给孙媛老妈打电话。 等孙媛老妈来了后,白客这才抽空回家睡一觉。 三天后,蒋艺也生了。 蒋艺生的痛快,进医院不到一个小时就生了。 也生了个女孩儿。 看来真是一拨拨来啊。 或者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孙媛出院后就被老妈接回家侍候月子了。 蒋艺爷爷奶奶都比较老了,没法侍候月子。 由两个保姆无微不至地照顾也不错。 一下有了两个孙女,秦咏梅周末请了一天假,和白策一起回来在家里待了两天,好好跟孙女亲热亲热,也顺便去探望一下县城里的老同事们。 在奉天市公安局,秦咏梅担任副局长兼督查办公室主任。 工作确实比在县城里轻省多了。 请了一天假总得补回来,秦咏梅就主动要求元旦的时候加班儿一天。 没想到1995年的第一天,一桩大案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四百零八章 捕风捉影 基层干警是没有节假日的。 只是局里的这些办公人员时不时休息一下。 新年第一天,秦咏梅刚到办公室坐了会儿,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大声说话。 平时,办公大楼里人多的时候,走廊里人来人往非常嘈杂,大家都习惯了,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了。 过年期间,大楼空了,有人说话就格外刺耳。 秦咏梅忍不住推门出来,发现其中一个是刑警总队的刑警况玉林,另一个是陌生的年轻公安。 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见到秦咏梅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停止争吵一起向秦咏梅打招呼:“秦局好,打扰您休息了啊。” “啥意思?我这在班儿上呢。” 两人更不好意思了。 “影响您工作了……” “没影响,来!正好我不忙,有什么事儿进屋说吧。” 两人还面面相觑犹豫着。 “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我们正想跟您咨询呢。” 两名公安跟着秦咏梅进办公室了。 那名年轻公安是地方派出所的,叫李三科。 他宣称他发现一桩凶杀案,要求刑警队立案调查。 可既没人报案,更没人被害。 只有一件染血的毛衣。 况玉林就拒绝了他,说等过完年再说吧。 两人就这么争吵起来。 秦咏梅皱起眉头:“让我看看。” 李三科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件毛衣。 这是一件米色的鸡心领羊绒衫。 上面沾染了血迹。 秦咏梅戴上胶皮手套,拿起毛衣仔细查看。 毛衣的血迹全部集中在胸前,呈溅射状。 “这毛衣很贵吧?”秦咏梅问。 况玉林点点头:“羊绒的,四五百块钱一件。” “换了你溅上这点血会扔掉吗?” “不会。用香蕉水擦一擦应该就能穿了。” 李三科在一旁挺得意:“我就是这么想的,大过年的,好好的毛衣给扔了,肯定有鬼!” “或许人家是有钱人啊。” “好吧,咱们就当他是有钱人。从这血迹来看,是从外部溅射过来的。没错吧?” 两名年轻公安一起点头。 “那么这血迹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人血,二是动物血。” “对,对,一定是人血!”李三科在一旁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秦咏梅问道。 李三科说:“你们想啊,有钱人谁会自己动手杀猫杀狗啊,多半是杀人。” 秦咏梅笑了:“也不一定啊。有钱人任性,说不定人家就喜欢自己动手杀鸡杀鸭。” “这个……”李三科一时无语。 况玉林在一旁连声赞叹:“秦局您考虑问题真周到。”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看这血迹,都已经浸透了。” “羊绒衫本身就薄,吐口唾沫都能浸透,更何况溅血。” “也就说说羊毛衫下面的衬衣应该也沾染了血迹……” 眼下的北方年轻人流行穿鸡心领羊毛衫,里面穿衬衣,打着领带。 衬衣不是白色的也是其它浅颜色的。 李三科和况玉林都有些困惑:“是啊,衬衣比毛衣便宜,扔了毛衣却没扔衬衣?这说不过去啊。” 况玉林突然想起了什么:“有没有可能扔到别的地方了?” “两样东西为什么要分着扔呢?简直是煞费苦心嘛。” 李三科恍然大悟:“有鬼!这里面肯定有鬼!” “要不要检验一下?” “要检验,先通知翟队!” 翟队就是省局刑警总队的总队长翟小明。 况玉林打完电话,秦咏梅又连忙询问李三科发现毛衣的前后经过。 原来,毛衣是在机场的一个垃圾箱里发现的。 清洁人员打算倒掉垃圾时,发现了这件毛衣,本以为是谁不小心扔掉的,却发现上面有血迹,就赶紧报案了。 “那一箱的垃圾是不是都倒掉了?” “没有,我让机场特意留下了。” “好!干的好!” 翟队没一会儿就赶来了。 听到况玉林和李三科的汇报,先向秦咏梅致谢:“谢谢你啊秦局!” 然后称赞况玉林和李三科:“好!咱们干公安的就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搞错了,人家杀只猫杀只鸡,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秦咏梅在一旁直点头:“说得没错。” “秦局要不您跟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行啊!反正我没什么事儿。” 况玉林把毛衣送到检验科去了,翟队和秦咏梅跟着李三科一起赶往机场。 机场在郊区,这一路得走个把小时,在车上的时候三个人就开始讨论案情。 翟队说:“从血迹看,应该是这一两天的事儿。” 秦咏梅点头:“罪犯将物证分开扔,说明他懂一点反侦察的技术。” 翟队叹息:“没办法,电影电视早把他们教会了。” “不过,这也是罪犯失策之处。如果他扔在闹市区的垃圾桶,早被人捡回家了。机场的垃圾桶相对比较干净,清理周期也比较长。” “有没有可能犯罪现场就在机场附近?” “有这种可能。但罪犯既然分开扔罪证,多半会挑更远的地方扔。如果我们还能找到其它物证的话,多半跟机场的这件南辕北辙。” “嗯,您分析的有道理。唉,如果我们找不到其它物证的话,恐怕连死者都找不到,更找不到凶手。” 李三科也叹息:“一大桶垃圾,也不知道那些属于罪犯的。” “那就找有血迹的吧。” 到了机场,工作人员热情招呼一番,带大家来到垃圾桶前。 工作人员还以为公安人员只是随便看一看。 翟队却挥挥手说:“躲远点啊,我们得把垃圾都倒出来。” “这么麻烦啊!” “还好,还好。”秦咏梅一边戴口罩一边戴手套。 “给我们拿几个工具过来吧,方便扒拉扒拉。” “好,我去厨房给你们拿几个火钩。” 秦咏梅、翟队、李三科三人一起把垃圾桶推倒了,倾泻到地上。 一大桶垃圾铺开了也有十几平米。 眼下的人还比较节约,机场的垃圾也还算干净。 但还是有不少变质的食物。 幸好眼下天气寒冷,气味儿并不浓厚。 让人勉强能忍受。 三个人猫腰在垃圾里找着。 机场工作人员送火钩过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感叹:“你们干公安也不容易啊。” “呵呵,谁容易?罪犯干坏事儿也不容易。” 三个人埋头找了会儿,到下午的时候才找到三四件带有血迹的东西。 一张报纸、一块儿手帕、一本《飞碟探索》、一支打火机。 这些东西应该能留下罪犯的指纹。 可罪犯在哪里?死者又在哪里? 第四百零九章 在细雨中呼喊(上) 垃圾翻完了还没完,最后把除了残羹剩饭外的其它垃圾也打包回局里。 四个人一起仓促地吃了顿晚饭,然后开始研究那四件有血迹的疑似物证。 翟队研究报纸,况玉林和李三科各自研究手帕和打火机,秦咏梅研究《飞碟探索》。 秦咏梅并不看内容,而是研究每一页的边边角角,注意有没有标注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还真找到三处标注的地方。 一处估计是找不到纸了,直接在页面上算账。 都是买了包烟,买了包方便面之类。 虽然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 秦咏梅还是在卷宗上做下标记。 还有两处是吐槽。 一处是对一篇关于史前文明的文章的吐槽。 净他妈瞎扯淡!草履虫这样的低等生命都能留下考古痕迹,史前要是有文明的话早就发现了。一看就是傻逼文艺青年瞎**写的。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翻看了不下十遍还是没能发现重要线索。 正叹口气合上杂志,皱着眉头想着时,翟队敲门进来,小声说:“你们家老白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哦,再等会儿……” “时候不早了……” “好吧,一会儿就出去。” 翟队先出去了。 秦咏梅起身收拾一会儿,正准备关灯时,却又有些不甘心,飞快地翻一下杂志。 页面在眼前飞快地晃动,突然秦咏梅感觉好像看到了什么,停下来,慢慢翻回去几页,一边翻着一边仔细看着。 果然,在一页杂志的交友栏中似乎有描画的痕迹。 秦咏梅举起那页纸在灯前照一照。 能明显看出笔迹的痕迹。 一个女孩子的姓名地址被圈过。 可能是用铅笔圈的,事后又用橡皮擦掉了。 但铅笔的印记还是留下了。 秦咏梅放下杂志,将女孩子的姓名地址抄写下来,然后拿着杂志关了办公室的灯,兴奋地冲出去。 在走廊里,白策正坐在长椅上打瞌睡,翟队也刚从办公室出来。 秦咏梅兴奋地走过去:“找到线索了!” 白策被吓醒了,懵逼地看着秦咏梅。 秦咏梅拿着杂志指给翟队看。 翟队看了看,兴奋不已:“秦局您真是破案高手啊!我这就让人订票,派两名女同志到京城找当事人。”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 “唉,您辛苦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一下……” “辛苦啥啊,我来省局看报喝茶都两个月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好吧,我这就给您订票,让小崔陪您去。这会儿您也该早点回家休息了,我们老白同志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白策笑笑:“不急,不急。” “老白同志一看就是军人出身,打瞌睡都正襟危坐。” 第二天,秦咏梅和省局的一位女公安乘坐火车赶往京城。 《飞碟探索》杂志上交友栏的那个女孩儿名叫乔雪竹,是京城某大学的一名在读研究生。 杂志的主人很可能跟她是笔友。 当然,杂志的主人有可能是死者,也有可能是凶手。 秦咏梅跟翟队根据有限的物证,推断死者或者凶手年龄应该在20岁到30岁之间。 文化水平较高,至少是高中学历。 理化方面知识比较丰富。 很可能在省城里从事白领工作。 秦咏梅对京城已经很熟悉了。 下了火车,带着小崔直接来到乔雪竹上学的学校。 此时正赶上饭口,校园里到处是拎着饭盒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秦咏梅和小崔打听一下,直接来到乔雪竹的宿舍大楼。 这会儿到大学生宿舍找人都要用喇叭广播。 秦咏梅怕影响不好,直接向宿管亮明证件,宿管吓了一跳,小声问:“要不要叫保安?” 秦咏梅笑了:“不用,这是协助调查,不要想多了。” “好吧,你们就直接进去吧,我也不用大喇叭喊了。” 秦咏梅和小崔直接到乔雪竹所在楼层,走到她的宿舍前,轻轻敲门。 “进,进来!”屋里的声音有些慌乱。 秦咏梅推门进去了。 研究生的居住条件比大学生好一些。 屋子里只有四张床,还配备了桌子。 一个长着两坨腮红的女孩子坐在桌子前。 看到秦咏梅她们进来神情有些紧张,嘴唇还挂着棕色的汁液。 显然刚才在吃什么东西。 “你,你们找谁?” “我们找乔雪竹。” “我就是。你们是……” “我们是奉天市公安局的,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女孩儿神情更紧张了:“是不是王明伟出什么事了?” “哦,暂时还不确定,我们也没找到他。” “那就是失踪了?” 秦咏梅和小崔交换一下眼色。 “只是暂时联络不上他……” 乔雪竹笑了:“你们没他的联络方式是吧?我有他传呼号,早知道你们打个电话过来问一下就好了,大老远跑一趟。” 说着,乔雪竹起身从书包里翻找通讯录。 秦咏梅扫一眼桌子上。 桌子上的报纸下盖着一只饭盒,里面放着两只馒头,旁边还有一个小碗,里面装着黄豆酱。 穷人家的孩子啊,中午都舍不得下食堂,就用馒头蘸点黄豆酱吃。 “找到了,你们看,就是这个!他年前刚买的传呼机……” 秦咏梅掏出纸笔记录传呼号,一边记录着一边唠家常似地问:“你们是笔友吧?” “是啊……” 乔雪竹脸红了。 这女孩儿有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脸上有高原红,还有粉刺。 但其实五官长得不错,要是手头宽裕点,没事儿拾掇拾掇还真是个挺标致的女孩儿。 “他文化水平也不低吧?” “是吧?他看起来很有文化吧?” “是啊,我们还以为他是硕士博士呢。” “哈哈,其实他是大学漏儿,大学考了三年都没考上。可我觉得他的水平比我高,我只是读死书,知识面儿跟他比差远了。” “看来你挺崇拜他啊。” “还行吧,长这么大头一次碰到这么聊得来的人。” “最近你们有联络吗?” “早上他刚给我打过电话啊……” “哦……” 秦咏梅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叫王明伟的年轻人如果没死的话,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这些年,秦咏梅已经见过无数个大好青年,因一念之差走上不归路。 但她并没有麻木,每一次还是感到惋惜。 尤其对于那些有才华,又沐浴在爱情中的年轻人更是感到痛心不已。 第四百一十章 在细雨中呼喊(中) 乔雪竹有些书呆子气,也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很聪明。 她一下就感觉到秦咏梅的语气里带有情绪了,立刻又紧张起来。 “怎么了?阿姨,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怎么会呢?你不早上刚跟他联络过吗?” “是啊,我也省思不会这么快呢。” “你们交往多久了?” “两年了。” “见过面没有?” “还没呢,他说他天暖和的时候就来京城看我。” “你应该有他的照片吧?” “有啊,有啊。” 说着,乔雪竹从包里拿出个小相册,把王明伟那一页翻出来给秦咏梅看。 秦咏梅仔细打量着。 “看这头型,个头儿不矮啊。” “嗯,有一米七六。” “长得挺帅。” “是吧……”乔雪竹有几分得意。 “你长得也挺标志的。” 乔雪竹不好意思地抹一抹额头的刘海:“他也这么说……” “他具体在哪个单位上班儿啊?” “他没有单位,他在工地里打工,每天都很辛苦……” “那你们怎么写信啊?” “他以前在你们奉天市农科所家属院干过,跟那里的人挺熟。他就给我留了那里的地址。” “他倒挺诚实,没说自己在那里上班儿。” “是啊,所以我们很聊得来。他有他生活的艰难,我也有我求学的不易。” “嗯,年轻人坦诚点好。” “他说春节后想到京城来,看看能不能在哪个大学里找个保安的工作,可以一边上班儿一边学习,将来争取考研。” “唉,好啊,你们也算是很投缘了。” “是啊,当初想交笔友,就是想认识有共同语言的人。” “你知道他具体是哪里人吗?” “具体也不太清楚,叫什么酒店乡……” 询问了一会儿后,秦咏梅和小崔告辞了。 临别之际,秦咏梅拍着乔雪竹的肩膀:“阿姨有个小小的请求。” “您真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我们办案的规矩您应该知道。” “是啊,公事公办。” “我的意思,咱们这次的谈话你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明白。” “包括王明伟。” “好的……” 乔雪竹有些难过,再次问起:“他是不是……” “不一定,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对吧?” 说着,秦咏梅掏出手帕把乔雪竹嘴唇上的黄豆酱擦掉了。 乔雪竹咬着嘴唇使劲点头:“嗯!我知道了!” 回到省城后,秦咏梅先来微机房查询王明伟的户籍资料。 根据姓名还有原籍,一下就查到了。 王明伟生于1967年,高中文化。 高中毕业后参加过三次高考,皆以10分到50分的差距落榜。 眼下在省城从事建筑工作。 “他一个建筑工怎么买得起传呼机?肯定有问题!”翟队说。 秦咏梅摇摇头:“不一定啊,建筑工一年也能赚两三万呢。” 况玉林也说:“我那天看一个收破烂的腰里还别着个传呼机。” “你可别瞧不起收破烂的,他们个个都是万元户。” 像王明伟这种情况,连犯罪嫌疑人都算不上。 既没有死者,也没有作案工具,更没有见证人。 仅凭一件染血的毛衣,就觉得对方有罪,这个确实不行。 只能先了解一下情况。 省局这边比较省事,不用公安下乡,直接让地方派出所把王明伟带过来。 秦咏梅还特意吩咐:“要客气点,就说协助办案。” 新年刚过,乡镇派出所的公安就把王明伟领来了。 王明伟留着平头,穿着虽不时髦,但也干净利索,根本看不出是个民工。 而且城里的男青年,一般到了二十五六岁以后都会发胖。 就像80年代以前东北地区流行扁头一样。 眼下,东北地区流行肚子。 男人挺着个肚子,被称为芝麻肚。 一看就是个小老板。 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多看两眼。 王明伟没肚子,反而比城里的同龄人略显年轻一些。 二十七八岁的人,看起来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像个大学生。 等他坐下来,他的双手立刻就出卖了他。 他的手很大,手指头很粗,一根手指有女孩子两根那么粗。 手是可以后天变大的。 长期劳动的人手会比寻常人大很多,手指头也会渐渐变粗。 秦咏梅和翟队跟他寒暄几句后,翟队拿出了那件羊绒毛衣。 秦咏梅暗暗观察王明伟的脸色。 王明伟目光里有一丝惶恐闪过,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是你的吧?” “没错。” “哎哟,这毛衣不便宜啊,得三四百吧。” “是啊,快四百了。” “真舍得啊,这沾的是什么啊?” “血。” “什么血?” “鸡血。” 秦咏梅预料到王明伟会狡辩。 但没想到他这么镇定,以他的文化水平回答的这么痛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说的是真话。 这一样一来,这个案子就不成立了。 没有被害人,没有作案现场,更没有凶器和凶手,哪来凶案? 翟队冷笑:“那你为何要千里迢迢把毛衣扔到飞机场?” “没有千里迢迢啊。” 翟队这属于厕所里摔盘子臭(瓷)词乱崩。 碰上王明伟这种小有文化的根本不管用。 翟队有些尴尬:“少在这里狡辩!飞机场离市区这么远,不就相当于千里迢迢吗?” 王明伟笑了:“好吧。31号那天我回乡下去,半路在机场附近换车,所以……” “这……”翟队一时语塞。 秦咏梅叹口气:“你一个乡下的孩子也忒不会过了,几百块钱一件的毛衣沾了点血,随便就扔了。” “是这样。”王明伟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乡下有规矩,就是不把晦气的东西带到新年。马上快过年了,所以我就把沾血的毛衣扔了。” 秦咏梅不由得暗暗赞叹:思维很缜密啊。 翟队撇嘴:“胡扯!你不是酒店乡的吗?我老家离你们那里也不远,怎么从没听说这个风俗?” 王明伟微微脸红:“或许是我们家自己的习俗。” “不光毛衣沾血了吧?” “是啊,衬衣也沾了,也让我扔了。” “扔到哪去了?” “就扔在大东路的一个垃圾桶里。” “为什么要分开扔呢?” “唉,本来不舍的扔毛衣啊。衬衣才五六十块钱,直接就扔了。拿着毛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决心扔掉了。” 这一回不光翟队语塞,秦咏梅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在细雨中呼喊(下) 只是片刻的冷场,秦咏梅假意整理下文件后,又问道:“你现在在省城上班儿吧?” “是啊。” “做什么工作?” “在工地里干。” “跟哪个工头干?” “姓陈的,好像叫陈杰。” “你们都干过啥项目啊?” “也没有太大的。去年给机电公司盖家属楼。” “那你这会儿是休息了吗?” “是啊,年前就没活儿了,反正快过年了,正好帮家里干点活儿。” 翟队冷笑:“是钱挣足了吧。” 王明伟叹口气:“过完春节想到京城打工,听说那里的工作好找。” “当北飘是吧。”秦咏梅笑了。 王明伟也笑了。 “这小子有问题。” 王明伟走后,翟队气哼哼地说。 秦咏梅叹口气:“确实有问题。” “不用他现在嘴硬,等血液检验出来了,看他还什么鸡血鸭血地胡说八道。”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不过……” 秦咏梅的怀疑是因为王明伟太冷静了。 仿佛这一切他都经过周密的思考了。 第二天,血液检测出来了,是不是鸡血鸭血不知道,反正不是人血。 翟队顿时懵逼了:“毛衣沾了点鸡血鸭血他扔干什么,故意耍弄谁吗?” 或许王明伟家里真有这种风俗,或许他是为了隐瞒其它事情? 翟队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几天后,他再次斗志昂扬了。 “我说这小子有问题嘛!” 原来这几天公安人员想找陈杰问话,陈杰的家人却说他已经失踪三天了。 “十有八九是被王明伟杀害了!” 这一回连秦咏梅都不再反驳了。 陈杰的家人说,年前有个年轻人来找过陈杰几次。 公安拿出王明伟照片,陈杰的家人认出就是他。 “可王明伟的毛衣是年前扔的,陈杰是年后失踪的。” 况玉林有些糊涂了。 翟队给了他一巴掌:“你脑子进水了啊,毛衣上又没有人血。那件毛衣没用了,可以扔了。” “先别急!”秦咏梅连忙阻止。 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着急忙慌地扔掉染血的毛衣,但染的血却并不是人血。 正以为没什么事儿了,却有人失踪了。 这会儿,王明伟已经回家了,秦咏梅他们正好可以来个突访。 秦咏梅和李三科突然登门时,王明伟吓了一跳,神情不免有些紧张。 “你们这是……突然袭击,呵呵!” “是这样,你的老板陈杰年后突然失踪了,我们专程过来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家里……” 王明伟站在院子里,本想阻止秦咏梅他们进屋,意思就在外面聊聊算了。 秦咏梅搓搓手:“外面这么冷,说话多不得劲儿,到屋里坐会儿吧。” 王明伟的母亲也站在门口招手:“城里的朋友吗?来,进屋坐。” 不等王明伟同意,秦咏梅就毫不客气地朝屋里走进去了。 屋子里的陈设在农村家庭中属于中等偏下的。 但有一些家庭用品显然是刚添置的。 比如彩电,电子挂钟,电饭锅等等。 秦咏梅粗略算了下,这些东西怎么得三四千块钱,加上王明伟买的传呼机,新年前后他花掉了5000多块钱。 还扔掉了一件400块钱的毛衣…… 看来这小子年前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你们这电视不错啊,这么大!” 李三科也很机灵,连忙向大妈搭话。 大妈说:“是啊,24寸的呢,我们家大伟年前买的。” “哇,伟哥好厉害,真硬!” 王明伟有些尴尬:“去年年底老板发了点奖金。” 秦咏梅也说:“看来没少发啊。” 大妈连忙说:“一万块呢,我让他攒着娶媳妇,他非要买东西。” “这工头还真挺慷慨。” “谁说不是呢。我们大伟这些年一直在工地干,哪一年不拖欠工资?就今年好,不光不拖欠,还有奖金,真是好人常常在啊。” 王明伟打断母亲:“妈,你忙你的去吧,我和阿姨谈点事儿。” “好!你们谈你们的,妈出去剁点鸡食。” 大妈说着冲秦咏梅和李三科点点头,出去了。 这回没等秦咏梅问,王明伟便说:“您刚才说我们老板……” “嗯,失踪了,失踪好几天了。” 王明伟叹口气:“可能是出事了啊,你们公安同志好好帮着找找。” “所以,我们过来想问问你知道什么情况?比如他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 “陈总包工程这么多年,外面欠他钱的,他欠外面钱的都不少。” “具体有哪些人,你好好想想……” “哎呀,我是打工的,只是听些风言风语而已,具体还真说不清。” “风言风语也行,你说说看。” “台沟有个做预制板的,陈总好像欠人家二十来万。” 李三科连忙拿起纸笔记录着。 王明伟挠了会儿头,接着说:“大房身铸造厂应该欠陈总十来万……其它的就暂时想不起来了。” “好!谢谢你啊!有什么新情况随时通知我们。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传呼。” “我也有传呼,我写给你吧。” 秦咏梅递过纸笔,王明伟工整地写下来了。 “过完年要到京城去当北漂了是吧?” “是啊。”王明伟叹口气。 “祝你一路顺风啊。” “谢谢!” “这家伙心理素质真好啊。” 回去的路上,李三科不由得感叹。 秦咏梅叹口气:“越这样越可疑。” “那他提供的嫌疑人咱们还用去查吗?感觉他想故意误导我们。” “有时间就查,没时间就先放着。” 回到省城果然有新的线索了。 陈杰失踪五天了,但他失踪的第三天手机曾用过两次。 都呼叫了同一个传呼号。 这个传呼号码的主人是五洲大酒店的一个姓许的女服务员。 “是彪哥呼我啊。” “彪哥叫什么名字?” “范彪呀。” “知不知道他手机哪来的?” “不知道,反正他年前还没手机。” 况玉林比秦咏梅狠,直接威胁小女孩儿:“告诉你啊,不许给范彪通风报信,不然你全家都得倒霉!” “不,不敢通风报信儿!” 小女孩儿吓得差点哭了。 公安们连夜抓捕范彪,直接押到审讯室审讯。 范彪一口咬定,手机是自己在五洲大酒店捡的。 翟队冷笑:“这都可以,哪天咱也去捡。” “就在大堂里啊。4号那天我到五洲大酒店玩,在大堂沙发上坐了会儿,突然就发现了这个大哥大。” “那你这属于偷啊。” “也就算拾金,那个有妹吧” “有妹?还有哥啊你!” “是啊,有哥。” 范彪是个社会人,经常进宫,已经有点滚刀肉了,盘问半天也盘问不出什么来。 翟队和况玉林都有些困惑:“看来他说的不像假话啊。” 秦咏梅皱起眉头:“就算凶手有钱任性,大哥大也不能随便扔啊,卖给二道贩子也能赚五六千块钱。” “也是,凶手杀人很可能因为金钱纠纷,不可能这么大方。” 此时,离春节还剩五六天了。 翟队催促秦咏梅:“要不秦局您先回家过年吧,过完年咱们再查。” “别啊,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不能松懈啊。” 几个人又日夜忙碌调查范彪身边亲朋好友的情况。 范彪眼下给一个木线厂的老板开车。 这位老板的资料让秦咏梅眼前一亮。 老板姓闫,以前也干过工程。 省城干工程的圈子不算大,闫老板会不会认识失踪的陈杰? 或者他知道什么线索? 腊月28,秦局、翟队和况玉林、李三科一起来到木线厂。 这木线厂生产销售踢脚线之类的装饰装修材料。 生意十分兴隆,眼下厂子依然没停工,一派繁忙景象。 秦咏梅他们都穿着便衣,工人们还以为他们是来采购的,上来热情招呼。 秦咏梅说:“找你们闫老板!” 工人带着他们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些凌乱,工人挤眉弄眼地咳嗽一下,冲里屋喊:“闫总!有客人来了。” 然后示意秦咏梅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里面隐约传来一阵男女叽叽喳喳小声说话的声音。 看来这位闫总上班儿的时间也不忘搞搞破鞋啥的。 没一会儿,闫总头发有些蓬乱地出来了,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不时活动活动脖子。 翟队举起警官证:“找你问点事儿。” “警察同志好!有事尽管问。” 闫总客客气气地说,还拿起一包红塔山递过来,挨个询问:“来一根儿?来一根儿?” 秦咏梅摆摆手:“不用客气。你认识陈杰吗?” “陈杰?”闫总假装皱着眉头仔细思考。 “不会吧,你们都干工程,年龄相仿,这个圈子又不大……” “哦,想起来了!我们合作过,好几年前的事儿了。你们不提都快忘了。” “好几年前?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四年前,技工学校的教学楼,你们俩不是一块儿干的吗?” “哦,是啊,这些年我不干工程了,干木线,比较累脑子。你们瞧,记性都变差了。呵呵。” “那你最近有没有跟陈杰联络啊?” “没有啊。” “没有?没联络陈杰的大哥大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我的手里?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么回事,陈杰一直欠我钱。然后我又欠我的手下范彪一点钱。我就让范彪去跟他要,他就拿手机顶账了……” 翟队冷笑:“挺会编啊。” “没有啊,我说的句句属实。” “可惜你跟范彪没统一口径。” “他,他怎么说的?” “你猜?” “多半是他不好意思说讨债讨来的,就说是捡的。” 翟队大怒,一拍桌子:“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现在不老实交待,回头有你受罪的日子!” 闫总一脸的委屈:“我真老实交待了!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能诬陷好人啊!” “你他妈还好人?男盗女娼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唉,冤枉啊。” “你等着,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回到局里,翟队和秦咏梅还想诈一诈范彪。 “你的老板已经交待了。” “交待什么了?” “说你们俩一块儿杀了陈杰。” “怎么可能?” “他让你把陈杰的手机处理了,你却留着自己用了。所以,你们闫老板很生气,说自始至终他都没动手,都是你一个人杀的陈杰!” 范彪却没有恼怒,而是笑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还问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交待,你只有死路一条。” “老实交代就有活路了吗?真是我杀的话,怎么都是死路一条啊!” “你个混账东西!” 范彪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就先把他扣押在局里。 闫老板那边也派人严密监视,同时探寻周边,寻找知情人。 因为秦咏梅感觉木线厂的办公室很可能是第一犯罪现场。 秦咏梅先回家过年了。 临走之前,秦咏梅一再叮咛: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 初三这天,翟队打电话过来了。 木线厂附近另一家开厂子的人检举说:一月三号那天,他从木线厂办公室外面路过时,听到里面有惨叫声。 开始以为是电视里面,后来越想越不对。 看来木线厂办公室就是凶杀现场! 当天晚上,白客开车带着老妈赶往省城。 正好木线厂初四开工,秦咏梅、翟队他们浩浩荡荡赶到时,把闫老板堵了个正着。 闫老板一脸的不自在:“过,过年好啊!” 翟队冷笑:“还不老实交待?” “没啥了呀……”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关门打狗!” 况玉林和李三科他们几个关上门窗,拉上窗帘,然后打开蓝光灯。 翟队扔给闫老板一副眼镜:“别晃瞎了眼睛!” 况玉林和李三科开始四处喷洒鲁米诺。 喷洒到沙发扶手上、地板上、墙上时,血迹纷纷显现出来。 闫老板从没见过这种高科技,顿时懵逼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况玉林他们又重新拉开窗帘开门开窗。 闫老板叹口气,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咏梅和翟队:“我应该算正当防卫吧?” “怎么个正当防卫法?说说看。” 原来,年前的某天傍晚,有两个年轻人来找闫老板,想跟他谈合作。 闫老板带他们到饭店吃饭,走在半路上他们突然把闫老板按到了,用绳子勒他的脖子。 闫老板奋力挣扎,两人又笨手笨脚,好一会儿也没成事儿。 正好有人路过,两个年轻人就跑掉了。 “这是两个嫩茬儿,不然老子就死翘翘了。” “又在编瞎话是吧?” “骗你是王八蛋!” 闫老板说着,撸起高领毛衣。 他的脖子上果然能看到清晰地勒痕。 “你怎么就觉得是陈杰干的?” “因为我们一直有矛盾。” 早些年,闫老板和陈杰交情不错,曾在一起干工程。 后来,陈杰觉得自己吃亏了,经常找闫老板算旧账。 闫老板不理他,他就恼羞成怒了。 “然后你把他叫过来了是吧。” “是啊,过完年我就把他叫过来,说是要跟他算旧账。” 陈杰觉得自己没暴露,也心存侥幸,就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没想到闫老板要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陈杰一时恼火就承认自己打算干掉闫老板。 还威胁他:“你要再不给老子钱,老子还会找人做掉你!” 闫老板一怒之下跟陈杰扭打起来,抓起烟灰缸砸在陈杰脑袋上。 结果把陈杰打死了。 “尸体呢?哪去了?” 按照闫老板的说法,他只是激情犯罪,死刑是判不了的,顶多就十来年。 如果验尸的话,或许会有别的真相。 可闫老板却说:“烧了啊。” “烧了?” 秦咏梅和翟队都大吃了一惊。 “在哪里烧的?” “火葬场啊。” 原来,闫老板有亲戚在火葬场。 他让亲戚开了假证明,直接把尸体送到火葬场烧掉了。 案子虽然破了,秦咏梅和翟队却都有些懵逼。 这算啥事儿啊。 没有死者,没有凶器。 只有不那么靠谱的犯罪现场,和一面之词的口供。 押送闫老板出去时,秦咏梅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两个年轻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傍晚看不太清楚,一个一米七五左右,一个一米七左右。” “穿什么衣服?” “一米七五那个穿着鸡心领毛衣,打领带。” “是不是这种毛衣?” “秦咏梅拿出照片。” “对,对,就是这件。” “你怎么确定就是这件?” “米色的,上面有梦特娇标志。” 正月初五,奉天火车站的乘客还很少。 车站外的地面,前几日下的雪已经压扁,变得很坚硬了。 人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有人摔的四仰八叉。 王明伟背着双肩包,提着大旅行包小心翼翼走过来。 一直走到检票口前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这个城市,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往检票口走去时,却发现了一旁站着秦咏梅和李三科。 他们正在向他微笑。 王明伟叹口气走了过去。 被秦咏梅和李三科一左一右簇拥着走着。 一直来到大马路上,王明伟忍不住苦笑着,低声嘟哝:“一只草履虫都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我们这些人却像空气一样,来过了却什么都没留下。” 秦咏梅叹口气,轻声说:“怎么会呢?再卑微的人生也会被那些挚爱的亲人所铭记。就像在细雨中呼喊一样,哪怕没人听到,但总能留下你存在的痕迹。” 第四百一十二章 泥饭碗 “妈,给你!”白客将一部爱立信337手机递到秦咏梅面前。 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的手机。 在此之前的手机都只能叫大哥大。 跟砖头一样大的玩意,怎么能叫手机。 秦咏梅见过大哥大,哪见过这种:“这什么?对讲机吗?我们局里有啊。” “这是手机。” “啊?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手机都可以做的这么小。” “呵呵,是挺小。” “这还差不多,平时揣在裤兜里都行。” 说着,秦咏梅要将手机还给白客。 “送你的。” “送我干什么?我传呼机还好好的,又没坏。” “有个电话方便嘛。” “我们局里有电话,有啥不方便的?” “可你们俩回到家里没电话,一旦有什么事联络起来不麻烦吗?” 白宁也在一旁劝:“妈,你拿着吧,老弟买了好几十台呢,我和大洲每人一部。” “真是有钱烧的,不拿白不拿!哼!”秦咏梅说着又把手机拿回来了。 白策在一旁忍不住叹口气。 秦咏梅一回头:“你叹什么气,看人有手机,眼馋是吧?” “没有啊。”白策辩解。 白宁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俺爸连个传呼都没有呢。” 闹人的孩子有奶吃。 能折腾的老妈也同样容易引起儿女注意。 像老爸这样闷声不响地,反而经常被儿女们忽略了。 老爸也有虚荣心啊,偶尔也想戴个传呼拿个大哥大装个逼啥的。 白宁说:“妈啊,你有手机了,传呼就给俺爸用算了。” 秦咏梅还挺护食:“我这传呼号大家都知道,给他了多不方便。” “那我这个给老爸吧,用了还不到一年,袖珍的呢。” 白宁把自己的汉字机拿下来,递给白策。 白策直摆手:“我又不会用,要这玩意干嘛。” “用用就会了。” “再说也没人呼我……” “经常用就有了,每天还有天气预报呢。” 白策这才收下了。 这一次,白客买了二十多部手机,作为春节后的福利分发给各个公司的高管们。 其实爱立信337这会儿还没在中小城市上市,只是在羊城等南方城市开始销售,伴随而来的是模拟信号转数字信号。 也就是说,手机开始进入g的时代了。 从1g走到4g用了二十年。 当然,这些手机也是韩盛帮忙从港九弄来的。 现在,韩盛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蓝城。 他的儿子和儿子他妈都在这里。 没事儿他们俩就把白客叫到家里去做客。 “韩大大,您这个英国佬算是常驻咱们蓝城了啊。” 韩盛刚退休就加入了港九籍,这段时间回归前夕,英伦给予港九人优惠政策,稍微有点实力的都移民英伦了。 韩盛也摇身一变成了英伦人。 其实韩盛并不喜欢北方,他喜欢住在南方城市,没事儿四处旅游。 可眼下茹阿姨还没退休,他只能暂时在这里陪着。 茹阿姨却不大喜欢南方:“听说南方很潮湿,冬天室内又没暖气。” “天冷可以开空调啊。” “那多费电。” 白客笑了:“大大有钱,您不用帮他省。” 三人笑了。 茹志英问:“小白客啊,您帮我拿个主意。” “啥事儿?” “我闺女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单位也要分家了。你说我让她进邮局好还是电信好?” “电信。” “邮局不是铁饭碗吗?电信有啥保障?” “以后没啥铁饭碗了,赚的多就行。” “嗯,那倒是。户外安装电话的每年都能赚十来万。” “暴利行业,至少还有十来年好日子过。将来想办法进入高层,拿到股份,那就更厉害了。” “哎呀,不行啊,俺家那闺女没有事业心。” “那也行,混日子是没问题的。” 三个人聊着,韩盛说起都永平来:“那家伙这两天到京城办理单位的事儿,顺便过来看咱俩。” “好啊!到时候聚一聚。” 都永平是白客上一世就十分敬佩的企业家。 80年代是冒险的时代。 虽然遍地都是机会,但冒险的代价也比较大。 像傻子瓜子年广久七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牟其中也早早就成了亿万富翁。 还有海盐衬衫厂步鑫声,红塔烟草的褚时健等等。 都堪称时代先锋。 但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步鑫生被厂子赶出来了,连回老家的差旅费都拿不起。 褚时健被抓起来,差点被枪毙。 也就像刘痣、王九一、林健民这样的红顶商人或者白手套暂时安然无恙。 到了90年代才真正是创业的好时代。 日后的房地产大佬和互联网大佬们基本都是在这个时代集中诞生的。 跟他们比,都永平好像很不起眼儿。 但实际上,他在别人爬坡时,就早早地功成身退了,成了幕后的操盘手。 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后,市面上的五大手机品牌中,他一人就独占了两个。 后来还跟驴粑粑蛋儿一较高下,指点自己的徒弟创立了并多多,两三年的功夫就成功上市。 都永平这种,在白客看来,真正是大侠级的人物。 哪怕退出了江湖,江湖上依然有他的传说。 这种有本事的人,白客是没法将其收入麾下的,但可以拉他一把,在他身上投资。 因为白客知道,这一年都永平要真正开始大展拳脚了。 几天后,都永平到蓝城了。 三人在江涛饭店里小酌。 看着都永平郁郁寡欢的样子,白客主动问:“老都啊,你最近怎么样啊?” 都永平叹口气:“马马虎虎。” “你关系还在京城电子管厂吗?” “是啊,中山那边也没保障,不在这边怎么办?” 韩盛想起什么:“对了,老都你不是在跟厂子主管部门谈股份制的事吗?谈的怎么样了?” 都永平叹息:“能怎么样啊?他们不同意。” 当初,在白客和韩盛张罗下,中山那边聘用都永平担任厂长,给予他极大的权力,让他放手抓生产抓销售。 在都永平的带领下,原本亏损200万的小厂,眼下已经有产值10个亿了。 都永平的功劳大大地。 可如果不实行股份制,都永平永远都是一个外聘人员。 顶多工资比普通员工高点。 都永平说:“不过领导答应把我们全家调到中山。” 韩盛摇摇头:“你是京城户口,调到中山不吃亏了吗?” “可这样两头吊着太麻烦了。” “要想不麻烦就干脆辞职自己创业吧。”白客在一旁说。 都永平吓了一跳:“本来就已经是泥巴饭碗了,自己创业不连泥饭碗都打碎了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网罗人才(为大执事大灰熊加更1/2) 白客笑了:“你明明端着金饭碗,为何说自己手里是泥饭碗。” “金饭碗?哪来的金饭碗?我电子管厂的工作才勉强算铁饭碗。” “凭你的本事,你自己也可以造一个金饭碗啊。” “哎呀,我哪有什么本事,我只是有好的平台,领导又肯放手让我干。这才干出一点点成绩。” 韩盛笑了:“你这个小同志啊,最大优点是谦虚,最大的缺点也是谦虚。亏损200万的企业,不到十年,让你干到10亿销售额,还说一点点成绩。” 都永平叹口气:“平台确实很重要,这个厂子我接手时虽然病入膏肓,但渠道还在,技术储备也在,只要适销对路一下就活起来了。” “那你对这个市场有没有信心?” “当然有了。” “既然有信心,咱们自己打造个平台,再创辉煌,你觉得怎么样?” 韩盛把白客的话先说了。 “这个,风险有点大啊。” “有多大?” “百分之五十吧。” 白客知道都永平是一个稳健的人,他说百分之五十的话,至少也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成功率。 白客拍一拍都永平的肩膀:“富贵险中求,我们做任何买卖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百分之五十就不错了。我和老韩大大给你投钱,你挑头干!怎么样?” 韩盛也说:“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凭我们爷俩的实力,你干成干不成我们都能给你金饭碗!” 都永平有些激动:“谢谢你们这么信任我!” “不客气,我们也是觉得你有利可图,哈哈。” “可我厂子那边,不太好交待吧,我要出去再干这个,不等于同业竞争吗?” “你都说了这个市场很大嘛,同业竞争怕啥。” “就怕他们有什么想法。” “这你就别管了,我帮你沟通,帮你妥善安排,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理解的。当然,我们不能把人才全部带走,至少给他们留下一半儿。” “那行吧,听您的安排。” 白客也说:“还有管理方面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投资人,厂子还是归你管,一切都你说了算。职权只会比这个厂子大,不会比这个厂子小。” “你们也太客气了。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就有信心把这个厂子干起来。” 既然都永平已经决定要出来单干了,就该想个好名字。 三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脍炙人口的名字。 白客挠挠头:“就叫节节高吧。” 都永平点头:“嗯,就这个了。” 韩盛陪着都永平回羊城那边办理相关手续去了。 等手续办下来,新厂子怎么也得半年后才能开工。 白客去年联合刘康谈的制药厂的项目,眼下已经办完相关手续了。 刘康开始大展拳脚了。 这康德制药厂跟都永平的节节高类似,都属于白客资产的外系。 白客只负责投资,不负责经营管理。 实际上像东创集团这样,白客亲手打造的企业,前段时间他也关注不多。 淮东亮因经济问题被白客一撸到底后,到了东泰珠宝公司当了一名业务员。 没事的时候,白客也跟疆师武打听一下淮东亮的近况。 “这段时间他干的不错啊,真是个人才。我想早点提拔他当销售经理。” “不急,再等几个月。” “好吧,反正过了春节会有一段时间淡季。” “现在京城那边市场拓展的怎么样了?” “这不刚拿下省城吗,京城还没倒出功夫来呢。” “正好我这几天要到京城去,也顺便帮你跑一跑。” “哎呀,白总您真是身先士卒啊,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了?不就搂草打兔子,顺便的事儿吗?” “哈哈,好吧。” 白客每一次到京城都是公私兼顾的。 这一次的公事儿是为制衣厂招揽人才。 淮东亮虽然有经济问题,但管理能力也很强。 这个道理就如同贪官有时候比昏官顶事儿。 为了弥补管理真空,白客把本已调到喷胶棉厂的大美女潘红叫回来。 和景厂长一起管理制衣厂。 但这两个人的管理能力还是差点意思。 而且他们的市场意识也有点落后了。 经过都永平的事儿后,白客突然想起步鑫生来了。 白客打心眼儿里同情他们那一代人。 辛辛苦苦大半生,企业干的再好,效益再高,跟他们关系也不大,顶多多分点奖金而已。 看你不顺眼直接就把你踢了。 从本质上说还不如资本家仁义。 相比之下,都永平确实看得明白。 管理者必须得有股份,不然连个职业经理人都不算。 这几天,白客打听了一下,步鑫声北上了,到了京城的一家小厂。 这家小厂也不是股份制,他恐怕还是难以实现自身抱负。 或许,白客可以把他争取过来,为我所用。 同时,白客到京城也顺便办点私事儿。 阚明溪成了京城上市公司的老总以后,户籍也迁过去了。 新学年的时候,安阁也该跟着过去了。 趁着五一前,安阁得先到京城办理相关手续。 阚明溪很忙,没时间回来领他。 白客就自告奋勇带安阁过去。 老阚还挺高兴:“都大孩子了,不许捣蛋,听叔叔的话啊。” 安阁一边答应着,一边朝白客挤眉弄眼。 其实安阁不太容易说漏嘴,因为他喊白客“爸爸”并不得劲儿。 以前叫叔叔,越来越熟悉以后就叫白客老白了。 坐在飞机上,安阁还喋喋不休:“老白,你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啥意思?” “就像我们过节一大帮人吃饭,总有吃完的时候吧,吃完了一个个都走了。宴席就散了呗。” “哦,那就等于我在班级里最先吃完,就先走了。” “是啊,你要到京城里吃更大的宴席了。” 安阁忍不住叹口气。 “叹啥气小盆友,是不是有舍不得的女孩纸?” “才没有呢。”安阁连忙反驳。 一旁有人在吃吃地笑。 是表妹秦延娜。 眼下,秦延娜已经开始实习了。 白客特意托人给她安排了省城到京城这样的短途。 上一世,秦延娜嚷嚷着想当空姐。 这一世白客让她如愿以偿了。 可看来她并没有那么的心满意足。 工作的时候松松垮垮,对顾客的招呼也爱理不理。 或许她觉得自己长得漂亮,表哥又有钱,有些傲娇吧。 对于一个脑瓜不太灵的女孩子来说,漂亮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困扰。 第四百一十四章 甜水园 上一世,秦延娜就是一个贪图安逸,爱慕虚荣的女孩儿。 老舅和老舅姆觉得秦延娜是因为在宾馆上班儿,经常接触荣华富贵,渐渐变得虚荣了。 可仔细想想哪里没有荣华富贵?哪里没有诱惑? 这飞机上不也一样吗? 那些空中小姐们一个比一个虚荣。 她们窃窃私语的都是哪位乘客是大老板,哪位乘客是公司职员。 人生观、价值观这类东西,白客是帮不了的。 只能尽力减少她人生道路上的挫折。 至于她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继续好逸恶劳,继续傍大款儿,白客就管不了了。 总不能为了避免她傍大款儿拿钱去把她养起来吧? 一来人生的路应该自己去走。 二来秦延娜这种人一旦虚荣起来,胃口只会越吊越高。 所以,这两年来,白客从来不给秦延娜买超过她的同龄人消费水准的东西。 甚至秦延娜暗示想要一部汉字机,白客都没搭理她。 因为秦延娜的同龄人中大多数连数字机都没有。 下了飞机白客先带安阁到龙潭湖这边的别墅。 这边的别墅里,阚明溪雇了两名保姆。 一个年长的四川阿姨,一个年轻的延庆小姑娘。 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车的,安阁有点累了。 白客就让延庆的小姑娘给他整理好床铺,让他先睡了。 白客自己则来东田地产视察工作。 东田地产眼下跟刘痣合作,在中关村开发房地产。 办公地点就设在中关村特楼旁边的小灰楼里。 白客事先跟游惠打了招呼,她也挺懂事,把女儿安欣带到单位。 安欣已经两岁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胖胳膊胖腿儿,长得格外可爱。 游惠说:“叫叔叔!” 安欣却怯生生地,直往游惠身后躲。 其实白客每年能见到安欣两次。 安欣应该有点认识白客了,只是小孩子记忆力不好,还有点认生。 白客逗了安欣一会儿,这才让保姆抱走了,听游惠汇报公司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 “咱们现在手里有两块儿宗地,东边这里有一块儿,斜对面有一块儿,你看地形图……” “刘痣啥意思?想让我们开发什么项目?” “他们公司的人也不懂房地产,就是看当下房地产热,想跟着捞一把。全听我们的意见。” 眼下的情形就是这样,只要能拿到地,傻子都能赚到钱。 说起来没人相信,手里有个一两百万就敢开发十几亿元的房地产项目。 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杠杆儿原理。 “东边这个位置就干写字楼吧,咱们斜对面这块儿可有点小啊。” “是啊,不伦不类的。盖商场吧,顶多五六层,还窄窄巴巴的。” “旁边是哪家单位?” “海淀供销社吧。” “他们是不是也准备拆迁啊?” “您消息还挺灵通的。” “咱们跟他们合作,一起干电子大厦。” “嗯,好主意!这边正好是电子一条街,生意红火着呢。” “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海马大厦!” “好!我认识他们陈总,要这就帮你联络下?你们见面聊聊?” “不用了,你自己张罗吧。” “好嘛,你真是甩手掌柜啊。” “你办事我放心,哈哈。” “小坏蛋……” “好久没跟惠惠姐那啥……” 惠惠生了安欣以后,略有点发胖,最近这两年虽然回去了点,但还是有点中年女性发福的样子。 尽管如此,白客对惠惠的那种感觉还是很浓厚。 “你疯了,这是办公室……” “飞机上都可以,这算啥……” 当初在飞机上的疯狂一幕还历历在目,惠惠显然记忆犹新,略一想便两颊潮红了。 惠惠穿着可体的职业装,裙子拉链在后面。 白客伸手轻轻一拉便拉开了,然后直接把惠惠按到了办公桌上。 “这一回把你两张嘴都喂饱!” “讨厌!小流氓!” “一看就知道偷吃了,两下就不行了,还这么稀……” 晚上,在阚明溪这里折腾一会儿后,阚明溪撇撇嘴说。 “男人三十豆腐渣嘛……”白客辩解 “瞎说,明明是男人三十一枝花。” “唉,虚有其表而已。男人到了三十岁那方面的能力比二十岁至少降低了一半儿。” “嗯,也有道理,你二十岁以前那会儿就像小牲口一样,没完没了……” “等我一会儿,我喝口水,喘口气,还能再战,这回非让你求饶不可。” “去,去,越说你越来劲了!” 第二天,白客又来甜水园探望赵怀宇。 白客把自己早年在甜水园附近买的两套宅院给赵怀宇用。 一套大一点赵怀宇当做办公地点了。 京城这边宅院的构造跟东北地区差不多。 也是两间正房,两边各两间厢房。 赵怀宇把两边的厢房跟正房连起来了,变成了有八间屋子的办公区域。 院子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 白客走进来时,人们都把他当书商了,只是冲他点点头,并没有人特别过来接待。 白客径直走进正房赵怀宇的办公室里。 赵怀宇的办公室简朴整洁,赵怀宇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在修改着一本书,手边还放着剪刀浆糊。 再看那所谓的书是不同的书页拼凑起来的,再添加上自己的文字。 “哈哈,你们的书就是剪刀加浆糊啊。”白客笑了。 赵怀宇看见白客连忙招呼:“来了,您。”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啊,现在做书基本都是剪刀加浆糊。不然成本太高了,容易赔钱。” “唉,也是,这些生活类的图书,也就适合这么做。” “而且这种书很难出爆款儿……” “你春节前出的《老板手册》不算爆款儿吗?” “那个当然算,走了100多万册。不过也是我到甜水园两年来,唯一的爆款儿。运气占很大成分。真正想养活这一大帮子人,还得走量。” “这种书一个月能做几本?” “6本差不多。” “真不少。” “不算多,这就像押宝一样,押的多,成功概率就越高。出6本书,至少会有两三本变哑炮,就指着另外两三本赚钱。” 第四百一十五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为大执事大灰熊加更2/2) 白客安慰赵怀宇说:“也行啊,别着急,隔三差五出个爆款儿,慢慢就起来了。” “哪能不着急啊,我到甜水园有点晚了,人家已经抢得先机了。现在咱们东宇公司在甜水园连前十名都进不了。” “他们那些都靠啥起来的?” “一家连续三年出了好选题,还有几个有政府背景。” “做书也要讲政府背景?” “那当然了。黄寺有一伙计,以前在政府部门里干过。他带领一帮人躲在部队大院里专门做《职官手册》,卖给地方各级领导干部。” “这能有多少客户?” “哎,你可不能小瞧了,全国各地十万八万还是有了。那书跟康熙字典差不多,又大又厚,卖的倍儿贵。反正不是他们自己掏腰包,就使劲买呗。” “不用羡慕,这种买卖做不长远。” “也是,赚一把两把而已。” 两人聊着,白客把玩着桌子上的透明保卫杯。 “要不要给你倒点,大补哦!” “大补?” 白客仔细一看,保温杯里漂着枸杞一类的中药材,忍不住笑了:“老赵你现在成油腻中年了啊。” 赵怀宇叹口气:“没办法,这段时间感觉体力下降严重。最近又做了几本健康枕边书,发现我的生活习惯不太好。抽烟喝酒,还爱吃咸的。前几天到人大那边,有个算命的说我寿命就四十五岁,把我给吓得……” “不会的!”白客拍一拍赵怀宇的肩膀,“只要多注意,你这体格活个百八十岁没问题。” 赵怀宇笑了:“活那么大干嘛,七八十岁就行了。” 上一世,赵怀宇真的就活了四十多岁。 这一世,他这么注重健康,一定不会那么短命了。 晚上,白客留在赵怀宇这里吃晚饭。 赵怀宇这里做书很辛苦,经常没有上下班儿时间。 几个骨干分子每天吃住在这里。 专门有一个东北的大妈给大家伙做饭吃。 虽然手艺算不上好,但柴锅炖菜还是很地道的。 九十年代初,京城外地人以安慧人、河蓝人居多。 最近这一两年,东北人也渐渐多起来。 像大妈这样规规矩矩干活儿的却不多。 晚上,白客又照例回到龙潭湖这边。 第二天又来探望改革先锋老步同学。 白客和老步认识很久了。 老步当年如日中天的时候,白客还未成年。 不过,白客早早就预言老步将遇到麻烦。 这些年,白客的预言一一应验了。 老步也愈发敬佩白客。 特意在和平门的烤鸭店招待白客。 “几年不见,都成大人了啊。” 老步吃着烤鸭感叹。 老步是个老派的江浙商人。 五一前的京城已经有些炎热了,老步依然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 其实,老步的年龄与白策、韩盛仿佛。 眼下,白策和韩盛都在享受退休生活了。 老步还在折腾。 一来,老步这些年其实也没赚太多钱。 二来,他确实是一个爱折腾的人,也是个很要强的人。 白客感觉他这么爱折腾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初,他是被有关领导从老家的衬衫厂赶走的。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就是想干出点名堂,然后回老家狠狠打那些官员的脸。 “老步啊,在京城这边干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老步虽然看起来精神抖擞,但并没有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这种状态显然还没有底气打老家那些领导干部的脸。 “老步啊,不是给你戴高帽,我觉得你是改革开放的功臣啊。全国你最早提出联产承包责任制。” 老步叹口气:“这些年也没少招骂啊,说我比资本家还坏,还狠。可不狠,企业能搞起来吗?” “是啊,可那是以前。到了现在人们会怀念你的。因为人们现在才发现真正坏的是那些官老爷们,他们比资本家还坏。” 老步点点头:“你们东北我也听说了,现在各个企业都开始破产下岗了,听说有的工作二十年的老工人买断工龄才一两万块钱!太缺德了!” “是啊,资本家也没这么干的。越是破产的企业那些领导干部们捞的越狠!” “说起来还是我们南方人老实。我们这些企业领导,辛苦大半辈子,手里头也没剩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改革不彻底。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不行,还得实行合同制,股份制。干部和工人都得有紧张感。” “是啊,我都六十岁了,我们厂子要是当初实行股份制,再上市发行股票,我这也早就发财了。” “现在也来得及啊。” 老步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到你们那里干是吧?” “是啊,您老人家真聪明。” “哈哈,我知道你这些年干的不错,听说还有一家企业上市了。” “两家,还有一家合伙的企业。” “厉害!厉害!不过我对你们东北印象不好,不是对个人啊。而是对你们那边的办事效率。北方出典型,南方出效益。这句话说得没错啊。你们那边官本位思想太严重,想干点事儿很困难啊。” “那得看谁的企业!不是跟您吹,我在我们县城连县太爷都得敬我三分。因为他们心里有数儿,我名下的企业每年缴纳的税费占全县gdp的四分之一。要是让我不爽了,我直接就让他们发不出工资。” “呵呵,这我相信。你名下的企业在你们东三省应该都算是最大的。” “其实,全国也还好吧,华人圈也还凑合……” “嗯,差不多。” 这个老步还是挺滑头的,白客得挠到他痛处,才会让他下决心。 “老步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折腾这么多年,您觉得您成功了吗?” “啥意思?” “说老实话,我感觉您背井离乡,到外面专找亏损企业东山再起,您这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要给那些官老爷看,您老步只要给点阳光就能灿烂!” 老步眼睛有些湿润了:“你说的没错!妈的!老子都六十了,为什么还不退?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可恕我直言,我觉得您心头的这股恶气,依然没能吐出来。” 老步低下头:“你说的没错。” “这些年我也很关注您的情况。您成功救活了好几个企业,也做出了几个地方名牌。但仍然没能超过您当年的辉煌。所以,那些领导干部们说不定还是会沾沾自喜,觉得离开他们提供的平台,你没法再创辉煌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站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白客直击老步痛处,老步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笑笑:“啥辉煌不辉煌的,都这把岁数了……” “您不才六十岁吗?凭您这身子骨,再干十年没问题。不要说十年,五年就能让您……” “听说你们制衣厂做的也不错。” “只能算地方品牌,眼下主要做童装、衬衣和休闲服装。” 老步叹口气:“现在想做全国性的品牌不容易啊。” “单一产品肯定不行,衬衣做的再好也只是一件衬衣而已。” “那您还想做什么产品?” “西装,女性时装。” 一提到西装,老步就像被马蜂蛰到一样,不由得打个哆嗦。 “这,这风险太大。” 老步的滑铁卢就是西装。 当年,老步的衬衣厂如日中天时,他想上马西装生产线,结果资金链断裂,最后败走麦城。 “您的思路是对的,光生产衬衣,能有什么大的发展。当初失败不是你的错,是领导手伸的太长,各种行政干预太多。” “没错,他们管得太具体,连人员安排,生产调度都想插手。” “而且做西装、做时装跟做衬衣不一样,得有一定的周期,不可能一开工马上就能赚钱。” 老步苦笑:“他们需要政绩,两三年的时间他们还不知到哪去了呢,哪愿意等。” “这就像烧开水一样,本来需要十根柴火,他们用掉五六根就心疼了,不肯再添柴火了,那能行吗?那不前功尽弃了吗?” “嗯!说得好!你那边都是啥情况?” 老步显然动心了,白客就趁热打铁,把制衣厂的情况详细跟他介绍一番。 还向他承诺:“到了我这里您就展开拳脚干好了,钱不是问题,权更不是问题。别说两三年不盈利,五六年不盈利都没关系。而且我保证我们东创集团五年内就能上市,到时候您可以像其他老员工一样,拿到大笔的股份。” “好!小兄弟既然这么有诚意,老朽我就再拼一把!” 老步的事情解决了,白客在京城还有最后一项任务——为东泰珠宝充当一下推销员。 擒贼先擒王,白客直接瞄准京城乃至全国最大的销售金银首饰的商店——菜百。 不过,白客并没有太大把握。 虽然现在刘痣他们这些大佬都宣称“过了山海关找白客”。 但白客又不是戏子,街头大叔大妈都认识他。 商场里负责采购的小干部自然也不认识白客了。 白客毕恭毕敬地递上画册和样品。 戴着眼镜的科长皱着眉头翻看着,翘着二郎腿。 “你们的东西不太行啊……” “不会吧,都是最流行的款式。” “这个……你们的点数儿是多少?” 白客心里清楚他说的是回扣点数。 但白客不负责东泰珠宝具体事务,也不知道疆师武他们的政策底限。 哪敢轻易答应别人。 只好装傻:“啥?啥点数儿。” “哦,行了!放这里吧,我们考虑考虑。” 眼镜说着趾高气扬地合上册子,扬起脑袋。 这就是拒绝了。 “谢谢啊!”白客灰溜溜地出来了。 哎呀,真不给面儿啊!俺好歹也是大富豪,就这态度? 从里面出来,路过营业大厅,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在跟几个年轻女孩儿训话。 白客走过来,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又仔细看了看。 看得白客有些尴尬,连忙扯了扯邹巴巴的圆领衫。 “是小白客吗?” “您认识我?” 白客极力在记忆库中搜索,想跟这张脸对上。 可遗憾的是,记忆力没有这张脸。 “您一定不记得我了,哈哈。” 虽然想不起来了,但白客还是很礼貌地蒙一下:“上次我来买黄金首饰的时候好像见过你!” “真假的,我那天站在最后面,都没机会上来跟您搭话。” 那一天,白客确实是风云人物。 作为未成年人,白客一下买走了几十公斤的黄金首饰。 直接把菜百的库存买空了。 普通的天平称不过来,只能临时拿来称野山参、虫草的大秤。 真正是大秤称金,大块儿吃肉。 当然,当时黄金价格也很便宜,普通的18k金50多块钱一克,高档点的24k金也就80元左右一克。 中年妇女指着白客跟那些年轻女孩儿们说:“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白客!” “哇,长得这么年轻……” “啥叫长得年轻?人家本来就不大,还不到三十,是吧?” 白客笑笑:“快了,快了。” 中年妇女叹息:“时间过得太快了。” “你们以前那个经理呢?” 上一次,接待白客的是一个女经理。 “大姐到局里去了,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 “哦,吃皇粮去了,不错啊。那您现在接替她的工作了吧?” “唉,就是矬子里拔高个儿,把我弄上来了。” “您太谦虚了!当初我就感觉您将来大有作为。” “真会说话……你这是,不会又要买首饰吧?这一回我们库存可是很充足哦!尽管买买买。” “哈哈,这一回不是买,而是卖。” “卖?您莫非做起了首饰加工生意?” “是啊。”白客说着,拿出了画册。 中年妇女翻了翻,连连点头:“不错啊,你们的样式丝毫不比南方那些厂家落伍。” “不瞒您说,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都是从南方沿海发达地区聘请来的,他们再结合我们北方的审美特点……” “好!北方企业的创新能力比较差,正需要你们这样的开拓者。来!咱们办公室里谈。” 一边走着,中年妇女一边伸出手:“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姓吴,叫吴新,你叫我小吴或者吴大姐都行。” “还是叫您我大姐吧。” “哈哈。” 两人又回到刚才的办公室。 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科长见此情景,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连忙点头哈腰:“哎呀,我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吴总介绍说:“这位是贾科长。” “贾科长好!” 吴总指着白客说:“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白客,白总!人家的公司能顶咱们菜百好几个!” “我就说嘛!一看您就不同凡响啊!” 吴总招呼白客在沙发上坐下:“来!咱们看看这一次都上那些品种。” 吴总和白客坐在沙发上,贾科长则蹲在一旁。 吴总指着:“这个……号码是c305,还有这个……” 白客掏出纸笔打算记录下来,贾科长在一旁殷勤地拿起纸笔:“我来,我来。” 吴总选了几样后,白客连忙喊停。 菜百这种企业吞吐量太大,一家能顶地方小店100家。 白客担心疆师武他们没这么大的生产能力。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寿险推销员 老步这边厂子还有一堆事儿,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得安排一段时间,才能到白客的制衣厂来。 白客就不等他了,先领着安阁回县城了。 回到县城第二天,白客就来东创大厦上班儿。 到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秘书小赵就过来了,把这几天的工作情况汇报一下。 “还有大礼拜的事儿……” “大礼拜?” “就是五一后每周休两天啊。” “休,咱们也休,你跟陈理商量吧,看看怎么安排人员。” “好。” 小赵刚想走,又想起什么。 “还有个姓张的女的,说是你同学……” “哦,我知道了。” 小赵走后,白客赶紧给张文斌打电话。 “哎呀,老同学,挺忙的吧。” “还行吧,刚好去京城了。你不是有我手机号吗?” “哪好意思打您私人电话。” “没事儿的,咱俩谁跟谁啊。” “哈哈,今天忙不忙啊?” “再忙也得给你腾出时间啊。” “真客气!要不中午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行啊。” 白客估摸张文斌是想跟他谈保险的事儿。 在白客的介绍下,张文斌去年成了平泰保险公司的一名兼职业务员,白客前前后后在她那里投了500万的保险。 当然,利息还是很划算的。 当下,银行一年期的利息才百分之九左右。 保险公司给的利息是百分之十五,还额外有人身保险。 对白客这种随便搞投资都能一本十利的商人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 不过,存银行也是存,全当帮老同学忙了。 一边吃着饭一边寒暄着。 “哎呀,老同学,多日不见您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 “啥?”弄得白客一脸懵逼。 作为过来人,白客跟当下年轻人不同,更偏爱休闲风。 看起来应该比同龄人略显老气才对。 “有气质啊!举手投足都有大将风范。” 白客一下明白了,张文斌是在他身上使用推销技巧呢。 也就是保险推销员惯用的人性的弱点。 人性的弱点是啥,就是爱听好话呗。 这一套对杰克马、对王建仁管用,对白客可不大管用。 “哈哈,文斌你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最近业务做得怎么样啊?” “还凑合吧。对了,你的保险要到期了。” “是吧,还能继续投吗?” “不行咯。” 欲擒故纵啊,又想玩技巧。 “哎呀,可惜啊,利息真不错。” “是啊,我们现在还有别的保险,利息也不错。” “什么保险?” “人寿保险。” “哦,想起来,你去年就想代理港九的人寿保险是吧?” “是啊,今年咱们公司终于有自己的人寿保险了。” “怎么样?干的不错吧?” “刚干一周,还没开张呢。” “那我先给你开个张!” “哈哈,老同学真够意思。” “那你不向我推销推销啊?” 张文斌脸红了:“我展业这一套你都懂,还让我怎么推销啊?” “哈哈,咱们老同学,当然用不着推销了。不过,条款啥的还是得让我看看吧。” “是啊,是啊,还得签合同呢。” 张文斌说着,从包里拿出条款以及合同。 白客拿着条款看了会儿,便推向一边了:“行了,跟一年期那个人身保险差不多。” “是啊,我再给你详细说说吧,主要是生存给付这一块儿。” “好,你说说看。” “咱们平泰这个人寿保险缴费期是十五年,每三年返还一部分生存金。像您这个年龄,8次就能拿回本金了,剩下都是您赚的……” “可我这些年交的钱还在里面利滚利啊。” “是啊,可利息也不低啊。” “利息大概是多少?” “复利8.8。” “复利才8.8,眼下银行利息差不多有9了,您这可不高啊。跟那个一年期比也差的好远啊。” 张文斌急的脸都红了:“可我们这里不光有生存给付,还有意外保障。” “都有啥意外保障?” “比如您如果投保的是10万保额的话,一旦发生意外,您的家人就会得到20万的赔付,哦不,是给付。如果因为疾病身故的话,您的家人则可以得到10万元的给付……” “可像我这样的亿万富翁,我的家人也不需要我的抚恤金,也就是你们说的给付来维持生计啊?” “可是,可我们的保险保的是平安,保的是未来……” “哈哈,又开始背课文儿了……” 张文斌一下反应过来:“讨厌!你是故意想调教我的展业能力!” “是啊,说不定会有比我更刁钻的客户,你得想出各种应答的措辞。” “嗯,明白了。那我就给你保最高保额咯。” “你们最高保额是多少?” “20万。” “太少了,像我这种身份怎么得保100万吧?” “啊?这个得审批啊。” “真的假的?” “真的。不是欲擒故纵,哈哈。因为咱们全国还没几个保100万的。这个得体检,身体健康才能保这么高。” “没问题,我先签合同了。” “嗯,体检完再交钱,合同才能生效。” 在一旁看着白客签写着合同,张文斌长出一口气:“说老实话,我也有点困惑,您说特别有钱的人,有没有必要买人寿保险?” “那你说豪车有没有必要买保险?” “当然得买了。” “就是嘛,这是一种心理安慰。虽然有钱人能够承受各种意外损失。但有所补偿,心理上不是舒服点嘛,就觉得自己没吃亏。” “嗯,豪车这个比喻不错。”张文斌连忙拿出纸笔来记录。 “我再给你出几招吧。” “好啊,好啊。” “有钱人买人寿保险还有一个好处,不用上遗产税。眼下我们虽然还没有遗产税,但参照国外,早晚会有的。” “嗯,这个我们培训老师也说了。” “还有利息的问题,有人要是提出质疑的话。你可以这么跟他说。” “怎么说?” “银行的利息是会随时调整的,比如你存五年定期,五年后利息可能就变了。” “没错。” “可我买保险的话,一旦签订合同,利息是固定不变的。眼下我国实行的是高利息政策。在日苯、米国他们这些发达国家,一年期利息只有百分之一二。等我们国家将来发达了,也会是这样的趋势。所以,眼下参加保险从投资的角度看也是划算的。” “你说的太好了!谢谢你啊,白客!你真是太好了!” 一向比较坚硬的张文斌,突然说话有点嗲起来,让人有种暧昧的感觉,两个人不由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别客气,咱们老同学嘛……” “是啊。”张文斌恢复了平静。 “你那几个高管这会儿都在办公室吧?” “应该在吧。不过不好意思啊,人寿保险这个缴费期太漫长,我不能帮你去说服他们。得靠你自己展业了。” “嗯,我明白,我这就去找他们了。” 趁着离开白客这里时热血澎湃的劲头儿还在,张文斌直接来找东创大厦的其他几个高管。 先来找东创大厦的总经理陈理。 去年,陈理在张文斌这里也买了20万元的一年期保险,这会儿也快到期了,游说游说应该差不多。 陈理不像白客那么闲,每天都很忙。 张文斌在他办公室等了个把小时,他才抽出时间看一会儿保险条款。 张文斌对陈理投保的把握很大。 因为去年张文斌过来拉他保险时,他一下就答应了。 而且张文斌知道陈理年收入有十多万,每年拿出几千块钱投保应该不在话下。 但陈理其实很认真仔细。 他看了会儿条款,最后还是放下了。 “先放我这里吧,我跟我老婆商量商量,要是行的话再给你打电话。” 以张文斌的经验就知道,陈理这是婉拒了。 因为已经是老客户了,张文斌也不好意思使用展业技巧穷追猛打,只能退一步:“好吧,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离开陈理办公室,张文斌又想起蒋文。 蒋文身为大会计貌似很会算计。 但蒋文在生活中其实是个不算计的人。 而且他有这个实力,他的年收入跟陈理差不多,又没什么家庭负担。 这么想着,张文斌又往蒋文办公室走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升官发财 张文斌刚走到蒋文办公室门前,就听到里面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刹那间,张文斌又有些犹豫了。 说不上什么原因,张文斌总觉得有点对不住蒋文。 这么犹豫着,就从蒋文办公室走过去了。 路过蒋文办公室后,张文斌又拜访了东创大厦的其他两名高管, 结果这两人都不在。 眼下时间尚早,张文斌索性就来到其它楼层展开陌生拜访。 90年代初,人们还很淳朴。 每当有人登门推销时,大家都是来者不拒。 最近这一两年,随着下岗的人越来越多,满大街干业务的也开始多如狗了,人们越来越厌恶推销了。 尤其写字楼里,每天都要迎来几波推销。 有卖化妆品的,卖百科全书的,卖服装鞋帽的。 真是应有尽有。 很多公司不堪其扰,纷纷在门上贴出“谢绝推销”的打印纸。 平泰保险是全国最早推出人寿保险的公司。 这才一个星期,张文斌觉得自己的业务还挺新鲜。 说不定白领们会感兴趣。 没想到敲了几个门,张文斌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仅仅一周的时间,东创大厦的写字间就被寿险推销员们扫荡几十遍了。 张文斌甚至在一张办公桌上看到五份人寿保险的宣传材料。 各个写字间的工作人员一听人寿保险都眉头紧蹙。 礼貌点的委婉拒绝,脾气差点的直接挥手驱赶。 最离谱的是,张文斌走到一家公司前时,门正开着,她一边招呼着“有人吗?”一边走进去,结果里面却没人。 她刚驻足片刻,一个身材健硕的女子走进来,对张文斌怒目相向。 “屋里没人怎么能随便进来?” 看那劲头好像张文斌是小偷一样。 张文斌强压怒火:“呵呵,我以为有人。” “要是东西丢了,你负责吗?” “凭什么要我负责啊?”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回来了,把壮健女子拉开了。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张文斌讪讪离开了。 受了这么大的挫折,张文斌的劲头一下就泄了,下楼直接坐公交车回保险公司了。 平泰保险公司人寿分公司在黄河路一栋写字楼里办公,他们租下了整个第八层的所有房间。 可这仍嫌拥挤。 因为公司有1000多名推销员。 只要有五分之一的推销员到公司来,这里就像集贸市场一样。 尤其眼下是五一前的最后一天了。 走廊里、房间里,来来往往的推销员格外多。 缴费窗口前人头攒动,推销员手里都拿着一叠叠的钱和保单。 大会议室里,推销员也在互相交流着。 有的在大声说笑,有的在窃窃私语。 排行榜前也有几个人驻足。 张文斌凑了过去。 白板上一共有两个榜单。 一个是每日的排行,还有一个是总榜。 公司开业刚一周的时间,眼下已经有五六万的保费入账了。 当然,1000多名推销员,开张的连30名都不到。 张文斌也是那些没开张人员中的一位。 但她看到总榜上的成绩却忍不住有些鄙夷。 总榜第一名才6000多块钱。 等白客的保单下来,张文斌直接就拿到2万多元的保费。 一下就把这些人甩开了。 所以,张文斌并不着急。 她刚要转身离开时,看到于总低头从她身后路过,连忙打招呼:“于总好!” 于总点点头:“没事儿过来坐会儿?” “好!” 于总有四十多岁,以前在产险那边当一个部门的主任。 据说他的产险业务拿过全国第一名。 但外貌一点看不出他是个推销高手。 他身形略胖,长着娃娃脸,留着娃娃头。 有点像年轻时的洪金宝。 张文斌这一年在总公司那边做一年期储蓄的业务,也算小有名气,于总跟她打过几次照面儿,也听说过她的能耐。 走进办公室里,于总安慰张文斌说:“别着急啊,万事开头难。” 张文斌叹口气:“其实还是有点着急……” “大单子都这样,比较慢。” “是啊,我有个投保100万的单子,五一以后还得体检。” 于总皱起眉头:“体检以后还得发到总公司审批,怎么也得两周以后了。” “这,这会影响业绩是吧?” “是啊,多少会受到一点影响。因为咱们考核不光看保费金额,还得看保单数量。再说……” 于总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六月份就得选拔主任。十名主任虽然你问题不大,但排名靠前的主任肯定能分到业绩更好的推销员。” “嗯,明白,我会加油的。” 于总点点头:“你没问题的,你的储蓄客户不少,随便转化几个就差不多了。” 张文斌叹口气:“主要是没时间挨个去拜访。” “你现在什么情况?还在上班儿是吧?” “是啊,晨会都不能过来。” “你在哪个单位?” “气象局。” “好单位啊。” “好啥啊,工资很低,也没奖金。要不在外面干点得穷死。” “呵呵。你兼职都干的这么好……” “唉,没办法。” “咱们这人寿保险跟你先前的一年期储蓄还有所不同。晋升机会比较多。下个月提拔主任,三个月后就得提拔经理了,到年底还会有区域督导诞生。” 张文斌叹息:“俺是没有当领导的命啊。” “怎么没有啊?你长得挺大气的,一看就有领导的气派。” “推销保险本来就挺累的,还得管人……” “这一行要想干的长远就得往上走啊。鹏城那边比咱们干的早。听说他们的主任光拿业务员的提成每个月就能拿到一万多,督导估计得五六万……” “挣这么多?”张文斌有些心动了。 “鹏城是特区咱比不了,不过也不会差太多吧。” “是啊,再加上业务提成,也应该相当不错。” 人寿保险的提成业务员可以拿三年。 第一年是百分之三十五,第二年是百分之二十五,第三年是百分之十五。 像白客的巨额保单,每年缴费两万多块。 张文斌第一年的提成是7000多,第二年提成是5000多,第三年也能拿到3000多。 比张文斌全年工资还多。 可白客这样有几个? 别说全市了,全省全国都没几个。 所以,干业务想有源源不断的保单也挺难。 光靠干业务的收入就专职干风险有点太大。 要是能当主任当经理,甚至当督导的话,就稳妥了。 见张文斌在发呆,于总眨巴眨巴眼睛叹口气:“可惜啊,哪怕当主任也得每天早上过来开晨会……” 听到这个前提条件,张文斌忍不住叹口气。 “你单位不能停薪留职吗?”于总问。 张文斌摇摇头:“我们单位想停薪留职的人多了。前两年还行,这一两年都卡住了。” “两不找呢?私下里找管人事的商量商量,送点礼,应该能办下来。” 张文斌点点头:“我们那个人事科长挺贪的,找找人应该能行。” “我只是随便建议哦!主意还得您自己拿。”于总连忙撇清关系。 张文斌笑了:“我明白。” 第四百一十九章 金字塔 张文斌从于总办公室出来后,正往楼梯口走,却看见缴费窗口前人比刚才那会儿更多了。 窗口的玻璃上还贴着告示,说今晚收费到晚上7点。 张文斌顿时又开始斗志昂扬了。 走进电梯,正往楼下走着,张文斌突然想到黄河路跟前有一个大型集贸市场,开业有五六年了,生意很红火,里面的小商小贩说不定容易被说服参加保险。 至于这个市场离保险公司这么近有没有被业务员们扫荡过,也不一定。 有句话叫弱犬远吠。 大多数业务员当然是弱犬。 不然推销员这个行业就不是金字塔而是圆柱体了。 所以,这个市场被扫荡的程度可能还不如东创大厦那样的高档写字楼。 信心满满,脸上自然也挂着富余感染力的笑容。 走进市场时,那些店家们似乎也在向张文斌微笑。 真像励志书里说的那样,世界就是个镜子,你怎么看它,它就怎么看你。 不过,张文斌也不能见个人就跑过去讲保险。 一看对方忙不忙,二看对方是不是潜在客户。 是不是潜在客户这事儿只能凭感觉。 反正像在东创大厦碰到的便秘大姐那种,肯定不是潜在客户。 或者看起来生意不太好,或者看起来年龄太大,或者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反正全凭感觉。 这集贸市场原来是食品公司的地盘儿,拆迁翻修后变成了一个集贸市场。 主要卖烟酒糖茶,也捎带着卖一些日杂小五金之类的。 由于地段好,当下的赵老爷也没发达到嫌弃穷人影响市容的程度。 所以,生意那是相当地兴隆。 基本都是以批发为主。 很多卖家都是成车皮地上货。 这会儿万元户已经不值一提了,十万元户,百万富翁,才勉强算能打的人。 这个市场里百万富翁都能有二三十个,其他的十万元户更是不计其数。 写字楼里那些一个月挣个五六百块钱的小白领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要饭的。 张文斌转了一会儿,看到一个批发方便面的柜台前,一位大姐正在百无聊赖地打哈欠。 连忙走了过去。 “大姐你好啊,这会儿不忙吧?” “不忙。美女想买点啥?” “不买东西,我是保险公司的……” “哎呀,我正想找你们呢。” “哦,您看过我们的宣传单了吧?” “是啊。” 大姐说着,从柜台里拿出张宣传单。 “五六天前,有一伙计给我发了一份宣传单,我正想咨询咨询呢,结果这么多天他也没过来。” “好啊,你有啥不明白就问我好了。” “你看你这条不可抗因素……” 张文斌认真给大姐讲解了一会儿,顺便再唠唠家常,把大姐聊得挺高兴。 “我回家再跟我老公商量商量,要是保的话就找你了啊。” “行啊。” 虽然公司三令五申不让业务员之间互相争保单,但怎么来界定争与不争?这事儿可说不好。 黑瞎子掰苞米掰一半儿扔一半儿,这种业务员占大多数。 一方面因为懒,一方面因为那股子劲儿没顶上来。 这个道理就如同老实孩子泡妹子。 费劲心机,又是送东西,又是各种哄的。 眼看快拿下了,老实孩子实在熬不住了。 算球,你爱给谁草给谁草去吧,爷爷还是自己玩蛋儿吧。 结果,另一个老实孩子偶然路过,一脸懵逼地捡到手了。 至于谁抢了谁的这可不好说。 张文斌拿出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然后又询问大姐的柜台号和姓名。 大姐反倒有些紧张了:“不用了吧,你这名片上不有传呼吗?要是行的话我给你打电话。” “不是离得近吗?要是有什么新政策,新产品,我随时过来告诉您。” “好吧。” 推销确实是门儿技术。 就像《华尔街之狼》里演的。 同样一支圆珠笔,推销高手就有100种办法把它卖出去。 而推销员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你施加的压力太大会把对方吓跑。 你不施加压力的话,对方又没有消费的紧迫感。 张文斌又走访了七八名店家。 有两三家只是随便唠嗑儿。 有三四家跟方便面大姐类似,只是有兴趣,投保却不知何年何月。 还有两三家感觉有点意向,找到合适的机会,推一把就有可能。 眼看着已经四点半了,市场店家有的已经在收摊儿了。 张文斌哀叹:“看来五一前注定要刮秃儿了。” 仔细想想,对于陌生客户来说,别说当场签保单拿保费了,一周之内拿保单都不太现实。 虽然有好几个收上保费的业务员吹嘘自己的客户是陌生拜访来的。 但张文斌绝逼不信。 保费少则几百多则几千。 就凭你两片儿嘴叨逼叨,拿出一张擦屁股都嫌小的收据,和随便都打印出来的一份合同,陌生客户就乖乖给你钱了? 当别人都傻逼呢。 张文斌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刚才拜访的客户整理记录一下,然后再做好标记。 感觉有一点点意向的统统标记为准客户。 比如像泡面大姐这样,就是二级准客户。 其他一两个投保的概率高一些,就标记为一级准客户。 不同等级的准客户会有不同的拜访频率,拜访态度。 说通俗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记录完了,把笔记本放回包里,张文斌准备转身离开了。 突然看到走廊里人来人往,人们在搬运着日杂五金类的东西。 跟卖烟酒糖茶这边挨着的还有一个卖日杂五金的大厅。 这大厅里的虽然不如烟酒糖茶这边热闹,但日杂五金总体金额比较高,利润也不低。 这里面的有钱佬大有人在。 张文斌忍不住向里走去,打算再最后展业一次。 来到日杂五金大厅里,店家们果然不是很忙,有一些已经开始收拾摊位了。 张文斌来到一个跟她年龄仿佛的女子面前,又故技重施向她宣讲保险大法。 这女子百无聊赖,似乎巴不得有人过来摆呼摆呼。 但说了几句,张文斌自己都兴致索然了。 嫌货才是买货人。 这女子只有好好是是,几乎提不出什么异议来。 看起来她意向不大。 张文斌收拾收拾文件准备离开了,旁边柜台一个老妈子却突然说:“要不你给我也讲讲吧?” 第四百二十章 开门红 大妈看起来有五十来岁,黑瘦黑瘦的,眼窝也有点发青。 张文斌刚才过来其实看到她了,但并没把她当做潜在客户。 一来她看起来年龄偏大,离退休年龄太近,给自己投保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她这个年龄孩子也应该成年了,也不适合帮孩子投保。 二来她的柜台看起来货物不多,生意一般,张文斌担心她没那个消费能力。 不过,既然大妈主动要求,那也不能狗眼看人低啊。 张文斌态度和蔼地过来给大妈讲解。 虽然市场快下班儿了,张文斌还是不厌其烦,讲解的耐心而又详细。 大妈不时问东问西。 她的态度让张文斌眼前一亮。 大妈问的很具体很实际,感觉投保意向很强烈。 张文斌忍不住暗暗打量大妈。 大妈不光皮肤粗糙,黯淡无光。 双手也很粗糙,跟大老爷们儿一样,一看就是常干粗活的人。 估计生意中来回搬运的活儿都是她自己动手干。 张文斌不由得想起自己久病卧床的老妈了。 老妈身体不适,行动不便,但稍有空闲就干这干那。 “阿姨,您,您今年多大年龄?” “四十七了。” “您以前没单位吗?” “一直都打零工,最近十几年才开始干个体。” 这位大妈姓蔡,丈夫是一名车间工人。 她自己因为是农村户籍,一直没能安排正式工作。 从年轻时就开始陆陆续续干零工。 80年代初开始干个体,先是沿街叫卖日杂用品,前几年开始租柜台干,一直到眼下。 “你,你这样真应该……” 张文斌想说真应该参加保险,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太富裕比如像白客这样,或者太穷比如像自己老妈那样。 就真没必要参加保险了。 前者承担的起,后者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也不知道大妈属于什么水平。 蔡大妈说:“是啊,是应该参加个保险什么的。” “对啊,对啊,我们这个保险最适合您了……” 张文斌本能地像念经一样,叨逼叨把保险的好处念叨了一遍。 “可参加保险是不是挺麻烦啊?要是保险公司黄了怎么办啊?” “您往银行存钱不担心啊?” “唉,担心也没办法。” “一样啊,保险公司跟银行一样都是金融机构。” “也是啊,只是这个……” 张文斌看着蔡大妈的眼神忍不住胸口小鹿乱撞。 看来大妈今天就能投保啊,我五一前要开张了! 这么想着,张文斌脑子里那些悲天悯人的私心杂念渐渐消失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施展推销技巧,让大妈乖乖签合同掏钱。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今天让您赶上了,我们单位收费窗口到7点关门,要不您跟我回单位,咱们再详细聊聊,要是合适在我们单位就把合同签了……” “可我离不开身啊,收摊儿了还要出去上货呢。” “没事儿,您看一下合同,觉得可以现在就能签。” “签合同得给您钱吧?” “是啊,我随身带着收据呢。您看这收据,上面有我们单位公章,这合同上也有,还有我们总经理签名。” “可这个……” 大妈显然还是不放心。 张文斌看向其他柜台,大多数店家都在忙碌着收摊儿了。 于是心一横:“要不这样吧,我替您交钱,明天把合同发票一块儿给您带过来。” “那能行吗?” “怎么不行啊。您也不用担心,我们有10天犹豫期。这十天之内您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退。” “还带后悔的?” “那当然了,我们是大公司呢,又不做一锤子买卖。” “好吧,那你告诉我怎么签?” 张文斌指导大妈在合同上签名,剩下的内容就等着回公司替大妈填写了。 一直等到离开集贸市场时,张文斌整个人都是懵的。 大妈的保费是2000多块钱,张文斌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 不过,集贸市场旁边就有两家大银行,一家人民很行,一家建设很行。 尤其建设很行非常行,门口还有一个当下很罕见的自动取款机。 近些年很多时髦的单位都开始用银行卡发工资了,不过会使用自动取款机的人还很少。 所以,自动取款机前排队的人并不多。 张文斌前面只有两个人。 等了十几分钟就轮到她了。 回到公司时,公司里的业务员们也已经少多了。 缴费窗口前也没人了。 窗口里面,几个收费的小女孩儿正在闲聊着。 张文斌怕她们提前关电脑了,连忙过去打个招呼:“怎么还没下班儿呢?” 还没等其他几个女孩儿回答,窗口里那个留着披肩发的女孩儿连忙说:“快了!” 这个披肩发女孩儿在里面这几个女孩儿中算是长得最好的一个。 但也只是略有几分姿色而已。 她好像不会笑一样,总是瘆着脸。 可没事儿闲聊的时候,她笑的比谁都风骚。 生活中有不少这种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儿,她们从来都吝啬自己的笑容。 就好像担心自己随便笑了,会被别人当做爱情。 其实眼下才五点来钟。 张文斌担心这几个丫头片子没轻重,就提醒一句:“我这有个单子,一会儿就交了啊。” 说完,没等对方回答,直接走进小教室了。 小教室里只剩下一对青年男女在窃窃私语,一看就是恋人的状态。 保险公司这种打鸡血的环境,同样也调动了青年男女的情愫。 开业只一个星期,成双成对已经随处可见了。 当然,有的已婚男女也趁机在这里搞一搞破鞋。 张文斌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躲在角落里填写保单。 小心翼翼,逐项填写着。 十来分钟后才起身了,拿起合同、收据,再点一点钱。 两个年轻人在一旁看着艳羡不已。 张文斌拿着钱到柜台前时,披肩发也讪讪地:“不少啊……” “多吗?还凑合吧。” 张文斌心说我要拿来几万块的大单,你不得舔腚啊。 其实,这一周大家交的单子大多是少儿保险,一般也就几百块钱。 张文斌这2000多块钱的成人单子确实不算少。 过完五一后,十有八九等登上当天排行榜第一名。 当然,在十天犹豫期内,大妈也有可能反悔。 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不了榜上一日游了。 反正这一单已经让张文斌找到感觉了。 不仅仅是一份谋生的差事,也是人生的一个新的征程。 第四百二十一章 赢家通吃 五一刚过,老步就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从京城来到小县城了。 看他斗志昂扬,自带bgm的劲头一点不像60岁的老人。 上一世,白客就很敬佩企业家。 那些很成功的企业家身上都有种特殊气质。 他们不服输,有冒险家的精神,甚至有点受虐狂。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上一世的时候白客就经常想:那些企业家真是神经病啊!赚了几百万几千万就收手算了,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可眼下看起来,对于享受生活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穷人可能觉得三个饱儿一个倒儿就是享受了。 或者觉得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 对于很多企业家来说开辟新事业新天地才是莫大的享受。 即便像老步这样60岁的老者。 白客事先已经跟景厂长和潘红打好招呼了。 他们对老步这样的业界前辈早有所闻,也期待已久了。 老步性格比较拧巴,甚至有点固执、乖张。 而潘红和景厂长,一个醉心营销,一个埋头生产,应该能跟老步相安无事。 白客也就暂时不插手制衣厂的具体事务了。 五一以后实行每周休两天以后,大家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街上到处是兴奋,但又有些茫然的年轻人。 白宗的照相馆、秦延军的桑拿浴生意倒是好做了。 白客名下的工厂却有些麻烦。 尤其无纺布厂下面的三个厂子——无纺布厂、喷胶棉厂、粘合衬厂,车间工人们实行的都是三班儿倒的工作。 他们平时连小礼拜都没有,哪来的大礼拜。 可天天上白班儿的办公室人员怎么办? 他们以前一周休息一次,车间的各个部门跟他们有固定的对接时间。 眼下少了一天,又得重新调整。 就等于办公室人员一周要用五天的时间把以前六天的事儿给办了。 结果当然是增加人手、增加成本。 小企业还好说,人本来就没有小礼拜,哪来什么大礼拜。 大企业却无法躲藏,只能乖乖遵照执行。 有关方面后来又推出了折衷的方案。 一个月两周休一天,两周休两天。 两周休一天的被称作小礼拜,两周休两天的被称作大礼拜。 这种好事,机关事业单位执行的最快。 就像后世的涨工资涨福利一样。 90年代以前,人们企事业单位的概念还不强。 只有国营集体之类概念。 待遇也都差不多,甚至很多国营大厂比事业单位工资福利更好。 到了90年代以后,距离渐渐拉开了。 不光是在职的职工,退休、离休的更是差距甚远。 连秦咏梅和白策都惊呼:“得亏当初听白客的了,从企业出来了,不然现在可倒八辈子霉了!” 眼下,秦咏梅曾经供职的服装厂正在进入破产下岗阶段。 白策曾经供职的物资公司也基本歇菜了,两三年内也得关停并转。 秦咏梅叹息:“我们厂那些老工人还好说,半老不老的就惨了。” 眼下的半老不老指的是三四十岁那种。 上有老下有小,离退休年龄还有段距离。 企业破产后只能拿到一两万块买断工龄的钱,连个体商厦里一间柜台都租不起。 改行重新就业吧,又不太容易。 重头再来这种事也只是唱唱而已。 白策也叹息:“所以,人还是得看得远一点。” 当初,秦咏梅在服装厂时,活儿多的时候拿计件,一个月能赚60多块钱。 当了公安以后,连续五六年每个月加上各种补助才四十多块钱。 白策也一样。 80年代末90年代初那会儿。白策已经离开物资局多年了。 虽然物资局变成物资公司了,却赶上了基建上马,建筑公司遍地走的年代。 那些留在物资公司的人有时候一年的奖金都能拿万八千块钱。 白策在学校每个月只能赚七八十块钱的死工资,把他给眼馋的不行。 别说白策、秦咏梅这样,马粑粑、林贱王这种也照样看不透。 所以说,未卜先知才是秒杀一切最大的bug。 “老儿,你不是把制药厂收了吗?咱服装厂那些小姐妹们你也帮帮她们吧?当初给你缝过扣子的那个刘阿姨都下岗了……” “好像记得她。” “她男人有糖尿病干不了重活儿,她儿子耳朵还有点聋,日子很艰难呐。” “好吧,您想帮哪些人?或者您不想帮哪些人?” “除了那些当官儿的,还有坐办公室的……” “好!都让他们下岗!让他们再就业!” 白策在一旁劝说:“不能那么干啊,一个企业还是得有管理人员。不是每个当领导的都那么坏,很多搞技术的管理人员,本质还是不错的。” 其实白客自己开厂子心里也清楚,领导干部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真正熊奸坏的人,厂子刚不行了,人家早就找好下家了,才不会下岗再就业呢。 说不定借机换了个更好的单位。 白客只是说给老妈听听而已。 车间工人嘛,总是对领导有些怨气,哪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动不动就想装逼打脸。 秦咏梅也说:“呵呵,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还是看你的情况吧,企业用人还是任人唯贤比较好。” 白策却有些担心:“还是小心点吧,你上一次收购的制药厂现在不是还没盈利吗?” “是啊,企业哪能一下就盈利呢,起码要两三年的积累。” “啊?那么久啊,那得扔进去多少钱?” “两三千万差不多吧。” “啊?怎么那么多?” “机器设备,还有生产工艺都太落后了,需要更新换代。” “这,这要是两家厂子都不盈利,那得扔进去多少钱啊?” 秦咏梅倒满不在乎:“咱儿子有数儿,你操那个心干啥?就算破产了也不怕。人白客早留好后路了。” “啥后路?” “不是留好一个亿几个亿啥的吗?” “那能行吗?别犯罪就好啊。” 白策虽然有文化,但对金融,对公司管理基本一窍不通。 贾会计倒欠一屁股饥荒了。 可跟他个人有啥关系? 为啥叫有限责任公司?当然只是有限责任了。 有限责任股份公司更牛逼,冤没有头债没有主,找谁去啊。 要不说越有钱也就越有钱。 也就是所谓的赢家通吃。 四百二十二章 最可爱的人 就像白客说的,他早留好后路了。 在人治的社会里没人是安全的。 连曾经的大boss都能变成无名尸,老百姓能好到哪去? 只要有关方面愿意,大老板算个屁,来他一个扫这个除那个,分分钟就能拿走你的全部资产,甚至拿走你的性命。 虽然自己老妈是个提辖,自己又合法经营,被修理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白客也不得不留好后路。 首先是资产分散。 他名下的公司几乎全是合伙的,有的甚至都不是大股东。 比如东桥集团,比如江涛饭店等等。 俗话说法不制众,连侯三儿这种根红苗正的人物也不敢搞倒一大帮人。 手里的一大把房地产也分别登记在家人的名下。 至于古董之类东西,根本就没法估算价值了,十几个亿是不止的。 最大头的其实在白宾那边。 白宾眼下已经是米国籍,他在白客指点下成立的东银集团,在人民币兑换美元一比三的巅峰时期,白客给了他2000万的启动资金。 眼下总股值已经达到110亿美金了。 由于白客的未卜先知的本领,白宾的投资所向披靡。 最近几年,股神巴菲特名下专门投资股票的伯克希尔公司每年增值高达百分之二十多。 可东银公司这两年,每年增值达到百分之三十多。 老股神巴菲特都懵逼了,多次给白宾带话,想约他吃个饭。 白宾推脱几次实在不好意思了,只好实话实说,这是俺老弟指挥有方。 其实巴菲特也看出来了,哥俩占全公司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 白宾占百分之八,白客占百分之十八,谁说了算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巴菲特又跟白宾带话多次,想让白客到米国来,说要请白客吃汉堡喝可乐。 我去,吃肉夹馍跑你们米国干嘛。 俺们长安城多的是。 巴菲特爱喝可乐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他重仓持有可口可乐,就像白客重仓持有微软和苹果。 可不知道巴菲特持有辉瑞没有,不然天天吃伟哥郑海霞也受不了啊。 白宾就跟巴菲特说:“老前辈,我老弟实在没空啊,他不光公司多,女人也多,每天疲于应付抽不出时间啊。” 其实,白客也是心惊胆战地。 要真跟巴菲特见面了,怎么跟这只老狐狸解释自己的投资策略。 难道牛逼哄哄地说:“俺能看到未来!” 巴菲特急眼了不上来抽你嘴巴才怪:“我叫你装逼!我叫你装逼!” 所以,还是继续装逼吧:俺就是没空,你能咋地? 答应老妈接手服装厂以后,白客就琢磨怎么介入这件事。 其实不用老妈提醒,白客也想接手服装厂。 服装属于轻工行业,服装厂也是轻资产。 早年的服装厂就十几台脚踏手摇式缝纫机,再弄一堆剪刀、锥子之类的,就可以开工了。 这些年,服装厂干了不少外贸出口的活儿,这才添置了一些汽熨、定型之类大型机器。 可这些玩意用过几年后也基本处于报废的状态了。 至于账面儿上,估计比穷人的饭碗还干净。 服装厂干的是外贸出口的活儿,拿的却不是外贸出口的钱。 80年代的时候,各个企业不能自主进出口。 得让外贸公司扒一层皮。 90年代以后,在外贸公司之外,又来了个港商。 港九回归进入倒计时,很多聪明的港怂趁机发了大财。 企业进出口必须通过港商,他们就在外贸公司之外,再从中狠狠扒一层皮。 到服装厂手里就所剩无几了。 这种情形服装厂怎么发展的起来。 等企业获得了进出口权时,机会早已失去了。 所以,这些年下来,服装厂根本没什么重要资产。 但负资产也不会太多,顶多是贷款发工资之类的。 因为服装厂是代工为主,又不开拓市场,不会积压太多产品或材料。 而且这个时期的工厂都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工厂的位置一般都在城里。 像这个服装厂就在解放广场旁。 县城的中心位置有三个广场。 分别是人民广场、五一广场和解放广场。 当然这三个广场本来并不都叫广场。 侯三儿到旅大厚,掀起了种草建广场的热潮,影响到周边城市,并最终影响到全国。 很多地方明明是一栋大楼也起名叫“什么什么广场”。 所以,这个服装厂的地里位置就在当下也算是相当不错的。 更别提若干年后了。 换句话说,即便这个服装厂没能干起来。 光这块儿地皮就足够养活工厂里退休的以及还没退休的工人们了。 这些下岗的工人们怎么就成了负担呢?怎么能一两万就把人打发了呢? 太他妈不厚道了。 对于老步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份厚重的见面礼。 因为做西装一直都是老步的情结。 虽然服装厂的机器大部分都是废铜烂铁。 但最宝贵的资源是工人们。 对此,老步是最懂行的。 “做西装的熟练工至少要培训一年才能出徒。能掌握全套制作西装流程的工人,更是得三四年。” “所以说嘛,这些工人不是咱们的负担,而是咱们的财富啊。”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说你们东北官本位思想严重呢,在我们江浙啊,这样的人才大家都抢着要。” 其实,这些工人真正的优点不是技术,而是吃苦耐劳。 眼下这些50后60后们大多饿过肚子,吃过苦头,所以特别坚韧。 90年代以前,国营单位集体企业之类的,计件儿有计件儿工资,加班儿却没有加班儿费。 大家虽然时有怨言,但只能默默忍受。 都怕下岗啊。 不像若干年后的90后们,干的不爽,要么把老板炒了,要么到楼上玩自由落体。 当然,各有利弊。 50后60后们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坚韧。 由此带来的后果是个人幸福的巨大牺牲,也造成人格的扭曲。 为了发泄内心的苦闷,若干年后他们就集体就到广场上用大喇叭杆子去折磨八零后九零后们。 而90后们,小小年纪便已见多识广。 北上广你爱来不来,成杭深老子爱去不去。 在富士康茅房里拉过屎,在爱迪达斯仓库里玩过滑板鞋。 所以,还是眼下的这些50后60后们,才是最可爱的一代人。 “可爱个屁!他们把你告了。” 县体改委曹主任愤愤说起时,白客顿时懵逼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恶人还得凶神磨 接手服装厂其实比制药厂容易。 因为服装厂属于中小型企业,总共才500来号人。 县政府处理起来比较容易。 当下处理濒临破产的国营集体企业就四个字:关停并转。 制药厂工人多,容易引起群体性事件。 再加上制药厂的设备比较值钱。 所以执行并和转。 服装厂这种工人少,动静小,没什么值钱设备的当然就关停了。 当然,有人接手就更好了。 白客以为曹主任应该感谢才对。 听曹主任说有人把他告了,白客吓了一跳。 “谁告我啊?” “当然是制药厂那边了。” “我去,本来是下岗再就业的一帮人,我让他们保住工作了,他们还告我?” “是啊,要不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白客接手制药厂后,就全权交给刘康管理了,自己也不再插手。 难道说刘康在管理的过程中手段过于老辣,引起工人的不满吗? 白客一问之下,果不其然,来告状的是三个被刘康解聘的工人。 见白客有些郁闷,曹主任安慰他:“别担心,一两条泥鳅掀不起大风大浪。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服装厂那边该怎么进行还怎么进行。” 曹主任是当年帮过白家的刘县长的女婿,白客又帮县里分忧解愁,他当然是向着白客的。 可白客还是不甘心,一世英名哪能让这么几个杂碎给毁了。 “您知不知道具体是哪几个人?” 白客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是我接待的,听说刚来就被哄走了。” 曹主任不知道,刘康应该会知道。 照理说白客把管理权下放给刘康了,不该再插手公司事务。 可这事儿涉及到白客的名誉,怎么也得问一问。 白客给刘康打电话,刘康也挺恼火:“一定是解军他们几个。” 上一世,白客在制药厂当化验员,书呆子气很重,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厂子里的大事小青没几桩知道的。 但对解军这个厂子里著名的无赖还是偶有所闻。 国营大厂还是有诸多弊端的。 就像早年农村大锅饭一样。 懒汉二流子吃香,老实肯干的人倒霉。 解军就是厂子里这么个无赖。 纹着身,带着刀,弄得好像自己是个流氓一样。 但实际上丫在道儿上根本就没什么名气。 整天也就在厂子里咋咋呼呼,那些尿泥领导们才会怕他。 任由他旷工泡病号,甚至连偷带摸的。 白客接手制药厂,答应县里不让工人下岗。 可这种玩意儿,留着他干什么? “干得好!这王八蛋早就应该把他开了!” “哦,你也知道他?” “啊,我听说过。” “唉,”刘康叹息,“有些事我都没敢跟你哥说。” “怎么了?” “这王八蛋威胁我也就算了,还威胁说要收拾安迪。” “狗日的,他是活腻歪了。” 白客本来还犹豫该怎么收拾解军。 眼下,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有啥好说的。 白客直接把这事儿交给孟繁明处理。 换了往常,孟繁明也不用亲自出马,让自己的徒弟出面教训对方就可以了。 不过,解军这种货色必须软硬兼施永绝后患。 第二天一大早,孟繁明带着两个手下来找解军。 制药厂当年的干部们对解军还真是不错。 他才二十七八岁,就给他分配了一套房子,虽然是筒子楼,但也比大多数青工强多了。 像他这种懒人,早起是不可能的,早点过来直接就能堵家里。 孟繁明敲了敲门,解军打着哈欠过来开门。 “谁啊?” “我姓孟……” 解军虽然平时能诈唬,但也就在制药厂那些尿泥领导前来劲。 见到真神早就腿软了。 一看孟繁明凶神恶煞似地,赶紧关门。 门是朝里开的,按理说解军更容易使上力气。 可他用力一推门,门却微丝未动。 再仔细一看,孟繁明的手掌很随意地放在门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用力的样子。 但解军就是推不动门。 又试了两下,解军就怕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是孟繁明,孟大哥吧?” 孟繁明不混道儿上,但道儿的小流氓二流子没有不怕他的。 解军这种连道儿上都上数儿的,更不在话下了。 “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 嘴里这么说着,解军身体还挡在门口。 他心里清楚,孟繁明这种凶神出面,自己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孟繁明大手在解军胸口一怼,直接把他推进屋里,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 解军的老婆上班儿了,孩子也上幼儿园了,只有他一人在家。 一看孟繁明他们三个都跟凶神恶煞似地,解军不由得有些慌:“孟大哥,您,您有啥事儿?” “怎么?没事儿不能到你这里来啊?” 孟繁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两个徒弟分立两旁,就像庙里的哼哈二将一样。 “能啊,可我这里实在没什么好招待诸位的,要不我烧点水……” “不用,白总托我给你捎句话。” “孟大哥您现在跟白客混了啊?” 孟繁明脸一沉,他的两个手下走过来,一个架住解军,另一个抬手一耳光。 “妈的,白总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解军脸上顿时印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嘴里不停求饶:“我该死!我该死!我秃噜嘴了。” 孟繁明朝两个手下使个眼色,他们这才回来了。 “白总就想问问你,你是想公了呢?还是想私了?” 解军摸着脸:“孟大哥,您这是啥意思?” “装傻是吧?”孟繁明瞪起眼睛。 孟繁明身板儿长得像武松,眼睛长得像关羽。 平时就迷瞪着,突然瞪起来就能把人吓一跳。 “不敢!不敢!”解军连忙摆手。 “您说得是制药厂的事儿吧,我不知道是白总接手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保证再也不敢了。” “谅你也不敢!你父母兄弟,老婆孩子都在当地,你往哪跑?” 解军吓得一哆嗦:“不敢!不敢!保证再也不敢了!” “那你想公了还是私了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苟富贵无相忘 “公了?私了?” 解军听不明白,又不敢问。 “公了当然是送你报官了。你小子手脚不老实,这些年在制药厂没少往家倒腾东西吧?” “别,别,那就私了……” “私了简单,”孟繁明说着,看一看自己的手。 解军扑通跪下来:“别,别啊,孟大哥,我这手还得留着孝敬您呢。” 孟繁明冷笑:“您自己留着吧,留着抽自己耳光……” 解军恍然大悟:“这个……” “不愿意是吧?那就公了。” “愿意,愿意。” “那就抽十个,得让我听见动静!” 解军跪在地上开始抽自己嘴巴子。 制药厂这事儿只是个小插曲。 厂子的具体事务还得让刘康自己解决。 服装厂这边跟县里沟通妥当后,白客也放手了,让老步、景厂长他们自己张罗。 对县里来说,能把老步这样在全国都大名鼎鼎的人才招过来,不仅会带来经济效益,更会带来社会效益。 五一过后,在张文斌的催促下,白客终于来到市中心医院体检。 其实,白客也很想全面检查一下身体。 上一次体检还是高考前。 转眼八年过去了,白客已经二十七岁了。 在这个年代里,男人三十岁都觉得自己是中年人了。 不像80后们,到了30岁还有综艺少年感。 夏天总爱穿低腰裤,时不时露出里面的粉色小裤衩。 你问他是不是想搞基啊。 他娇羞地说,俺裤衩比你好看。 这一世,白客觉得自己身心很健康。 从小营养充足,蛋白质以及各种矿物质维生素都不缺。 白客一大早空着肚子来体检,到中午前才做完。 隔了一天,体检结果下来了。 张文斌粗略看一眼:“您这样一看就没问题,身体比我老公好多了。” “年轻人能有啥问题。” “他血压有点高。” 北方人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三高。 白客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体检表。 指标不算过人,但也没什么严重隐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点轻度脂肪肝儿。 “我去,我怎么还有脂肪肝儿……” “或许您吃大盘子吃多了,这不影响投保……” 好嘛,张文斌惦记的是她的保单。 白客连忙拿出准备好的支票递给张文斌了。 张文斌惊喜地接过来,也连忙把早就开好的临时保单和收据拿给白客。 这临时保单就相当于意向书。 “今天晚上十二点,你的保单就正式生效了啊。” “今天晚上我要是被害了我的家人就能得到200万是吧?哈哈。” “讨厌!不要乱说!” 张文斌说着,伸手在白客胳膊上拧了一把。 张文斌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不免有些尴尬。 白客却满不在乎:“看来我以后也得像赵怀宇一样,做个油腻中年了,保温杯枸杞子泡起来!” “哈哈,我看行。明天我就把正式保单和发票给你送过来啊。” “哪天都行啊。” “别啊,就明天吧。” “好吧,要是我不在,你给我的秘书小赵也行啊。” 张文斌拿着白客这20000多块钱回去,直接就成榜霸了。 就算张文斌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颗粒未进,这成绩也将遥遥领先其他人。 更何况,张文斌拿到白客的保单以后,就有如开挂一般,开始狂飙突进了。 五一期间,张文斌给蔡大妈送正式保单和收据过去的时候,大妈挺高兴,也丝毫没有反悔的感觉。 看来,张文斌多虑了。 这人寿保单不像一年期储蓄型保险,就一张纸。 这保单有好几张纸,外面有精美的封皮。 张文斌特意在文具柜台前买了一个漂亮的塑料封皮,把保单装在里面拿给蔡大妈。 大妈抚摸着保单爱不释手:“俺以后也有退休金了。” 大妈投保的这点保险,领取的给付金就算在当下也只是杯水车薪,若干年后估计还不够几顿饭的。 但无论如何都得感谢大妈,这是张文斌的第一份保单。 一时激动之下,张文斌真想大笔一挥:第一笔免单! 或者大吼一声:苟富贵无相忘! “大妈,您以后就是我的客户了,我会一直为您服务的。” “呵呵,好啊。” “您看,这里有我的名片儿,我这是汉字机,您有事随时都可以呼我。” “好的,您有空也常来啊,咱们离得这么近。” “嗯。” 张文斌说着,转身要走。 大妈却似乎还有想法:“那个,听说你们还有少儿保险。” “是啊,少儿保险越小越划算,缴费期短,上初中、高中、大学都有给付。” 张文斌说着,从包里拿出少儿保险宣传单。 大妈饶有兴致地看着问着,张文斌耐心回答着。 等大妈仔细看着条款时,张文斌才猛地醒悟过来:怎么能得着一个人坑啊! 其实,在骨子里张文斌是排斥保险的。 张文斌是穷人思维。 有些悲观,还有些阴暗。 在她看来,保险挺扯淡的。 还几十年以后,谁知道几十年以后怎么样? 谁知道某黑红势力会不会被人草的人仰马翻。 “大妈,您,您是想给你孙子投保吧?” 张文斌想起大妈保单上的受益人是她的孙子——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是啊,俺小孙儿马上快五岁了。” 张文斌忍不住叹口气。 “怎么了?”大妈连忙问。 “没,没啥,就是……” 张文斌也觉得自己这个叹息有些唐突了。 很不礼貌,也太文青。 “就是,就是五岁比四岁缴费高出不少。” “那我现在就投保吧。” “好啊,不过,您儿子不给他投保吗?” “唉,我儿子单位效益不好,还是我来吧。” “哦,好吧。” 张文斌明明要再拿下一份保单了,心情却高兴不起来。 她在脑海里反复想着培训老师说过的话。 “闺女,你说我买几份好呢?” 看着保单大妈问道。 培训老师是个金融博士,姓黄,老家是北疆的。 虽然是个地道的汉人,却有几分西域人面相。 眉毛很浓重,山根也高耸。 给人很坚毅笃定的感觉。 她的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都令张文斌十分敬佩。 在培训课上,她咬牙切齿地说:“推销员要有杀心!不能心存悲悯!给客户推荐产品时不必手下留情。因为客户不是傻逼,他会掂量自己实力,用不着你来操心!” 张文斌咬咬牙:“大妈,你,你买三份儿吧。” 少儿保险比较便宜,3万元保额也不到1500元。 “好!就听你的。” 大妈立刻拿起钱包点起钱来。 张文斌还有些懵逼:“您不用看看?” “不用了,你告诉我在哪签字吧。剩下的你回去帮我填写。” 黄老师说过,寿险推销最重要一条:拿到保费就跑! 可张文斌拿着保费刚走了几步,却回头看一眼大妈:“大妈!您好好干!” 大妈愣了一下笑了:“嗯!闺女!你也加油!” 第四百二十五章 霸榜(为大执事报务员加更1/2) 从大妈的柜台前离开时,张文斌又一次热血澎湃了。 人有干劲儿,脑子也格外活泛。 从那天那个泡面大姐柜台前路过时,张文斌突然就来了灵感了,变成戏精本精了。 特意从包里拿出投保单和钱,一边整理着一边走着。 从泡面大姐柜台前路过时也假装没看到。 “美女!”泡面大姐主动打招呼。 “啊,大姐!你在这里啊!”张文斌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 一边说着,还一边抬头看看柜台号。 泡面大姐笑了:“一看你就没有方向感,跟我一样。” “是啊,幸好上次跟你要柜台号了。” “你这是……有人投保了是吧?” “五一以前就有人投保了,这是又投保了儿童险。” “哦,哪个柜台啊?” “里面日杂小五金。” “哦,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个……”张文斌犹豫着。 “不方便啊?” “您别看人家的私人资料就行。” “嗯,不看,我就看一下大概内容。” 张文斌以为泡面大姐只是好奇,没想到她看得挺仔细。 主要看保险条款。 张文斌不由得有些惊喜。 看来大姐要升级了。 五一前过来拜访时,张文斌给大姐定级是二级准客户。 眼下看来,大姐要升级了,成为一级准客户了。 “您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 “多大了。” “三岁咯。” 张文斌再一次灵感迸发了。 “真假的?”张文斌夸张地大喊。 “啥意思?”泡面大姐也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是刚结婚的小媳妇呢。” “不会吧,我都这么胖了。” “可您皮肤好啊,像小姑娘一样,水灵灵的,我都忍不住想拧一把呢。” “呵呵,你真会说话,俺老公也这么说。” 泡面大姐美的花枝乱颤。” 其实张文斌这马屁拍的漏洞百出。 她自己明明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人,称呼对方叫大姐,怎么可能把她看成小媳妇。 这也太晚婚晚育了吧。 可问题是,大多数女人你让她爽了,她就放弃逻辑思考了。 像张文斌这种杠精本精毕竟是极少数。 连睡觉都睁一只眼睛,怎么可能爽到放弃思考。 黄老师说过:你只要让客户爽了,接下来的推销便水到渠成了。 不过,泡面大姐还是比较冷静地,看了会儿条款突然问:“你孩子多大?” “跟您差不多,也是个闺女。” “你给她投保了吗?” “那当然了。” 张文斌忍不住撒了个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张文斌眼下确实有些己所不欲。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将来有钱了,说不定心态就变了。 变得像白客那样乐观开朗,对未来充满信心。 “你给你闺女投保了几份?” “五份。” “哇,你真有钱啊。” “五份也没多少钱啊,才一千多。” “也是啊……那我也来五份吧。” 说着,泡面大姐到钱包里拿钱。 “我们公司就在旁边……”张文斌试探着说,“不过,她们今天休息。” “没事儿,那一家不也直接给你钱了吗?你不是有临时合同和收据吗?我看看上面有没有公章。” “当然有,临时合同和收据也具有法律效力。” “没错,我们做生意的,这事儿明白。” 泡面大姐说着,把钱点给张文斌了。 五一假期结束后,张文斌凭着这三个单子就在榜上霸了两天。 张文斌有班儿要上,平时在保险公司滞留的时间比较短,又很少参加晨会、例会。 所以,大家本来对她没啥印象。 霸榜两天后,张文斌开始变得大名鼎鼎了。 从走廊里走过,就不时有人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张文斌!” “哇,这女的真厉害。” “听说是陌生拜访拿的单子。” “真牛掰!” 连收银台里的那几个小姑娘态度也变了。 张文斌一靠近柜台,哪怕不缴费,她们也主动招呼“大姐”。 现在的七零后,真是越来越精了。 等张文斌把白客那两万多块钱保费交上去时,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纷纷聚拢过来看保单。 披肩发舔着嘴唇说:“这个白客是不是东创大厦那个老板啊?” 张文斌把手指放到嘴唇边示意小声。 几个小姑娘立刻像怀春少女一样,神色诡异地咯咯窃笑。 张文斌冷笑:“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一个矮个子小姑娘撇撇嘴说:“二十八岁,好老啊。” 披肩发红着脸说:“还行吧,正好是成熟男人呢。” 这几个小姑娘都十八九岁,也就披肩发略大点,二十一岁。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张文斌就过来参加晨会。 他们气象局是不分大小礼拜的。 每个礼拜都休息两天,都是大礼拜。 这是张文斌到公司以来,第二次参加晨会。 第一次是刚上班儿那会儿,还乱糟糟的。 这一次规矩多了。 大多数人都穿着职业装。 男的基本都扎着领带。 一个个收拾的板板锃锃的。 一千来号人开晨会,规模那是相当的壮观。 公司任何一个房间都装不下。 幸好公司在这栋写字楼的最高层,再往上还有天台。 从八楼到天台也很方便,女孩子都能轻松爬上去。 张文斌第一次开晨会的时候,是于总主持的。 这一次换了个人,是个叫管总的家伙。 具体是什么总就不知道了。 张文斌先前也见过他一两次。 听说也是个保险、金融之类的硕士。 长得黑不溜秋的,毛毛扎扎的,脸上的胡子总像是没刮干净。 一米七来个头儿,还有点罗圈腿儿。 不论面相还是口音,一看就是南方人。 好像是东南沿海一带。 大家刚一站定,他就略显尴尬地讲了个胡建人的笑话。 “你们知道福尔摩斯吗?” “知道啊,大侦探!”有人喊。 “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本来应该叫胡尔莫斯,结果碰上个胡建的翻译家。我们胡建人胡福不分。胡尔莫斯就变成福尔摩斯了。哈哈!” “哈哈!”其他人跟着尬笑。 张文斌都替他尴尬。 管总讲笑话的水平虽然有点遗憾,但澎湃的激情说来就来。 又随便说了几句,突然就立正大吼起来:“准备开始喊口号!立正!” 大家纷纷立正。 “敬礼!” 话音刚落,保险推销员们纷纷向斜上方伸出手臂。 张文斌顿时惊呆了:这他妈神经病啊!党卫军的手势都出来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嫁个有钱人 幸好管总没把那句骇人听闻的口号喊出来。 而是喊:我很健康!我很快乐!我充满活力!我一定成功! 一时间群情激昂,张文斌也跟着热血澎湃起来。 大家正此起彼伏地喊口号时,于总走了上来。 于总肯定是大boss,保单上签的都是他的名字。 大boss登台,众人纷纷停止喊口号,管总也连连点头。 “欢迎于总给大家说几句!” 管总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纷纷鼓掌。 于总显然很喜欢被众人拥趸的感觉,激动地举起双手向大家表示感谢。 他双手举在耳朵旁,看起来就像投降一样。 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他说起话来还是很流畅,而富于激情的。 毕竟是保险业的展业高手。 于总把最近这一周情况总结了一下,把大家的热情再次点燃。 然后话锋一转:“我尤其要表扬一下张文斌同学!截止到昨天晚上,她的保费收入已经达到两万八千元!” 虽然张文斌的名字早就在榜单上霸榜多日了。 可白客的保费是昨天才交的,今天还没来得及更新到榜单上。 除了收费窗口的几个小女孩儿,大多数业务员还不知道张文斌拿了这么大一笔保费。 大家都惊讶不已,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哇,太厉害,两万八千元?这得多少单啊。” “听说光一个大单子就两万多。” “两万多?那得多大保额啊。” “估计一百万吧,总公司审批的。” 不过也有几个女的聚在一起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听说认识大款儿……” “不会吧,看她挺老实的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文斌被大家敬仰着,有些沾沾自喜,又有些局促不安。 于总说着说着,突然朝张文斌招招手:“下面让张文斌同学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展业心得!” 张文斌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周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到处都是热情的目光,她这才抑制着紧张的情绪走到前面去。 掌声瞬间停止了,大家纷纷投来期盼的目光。 “那个……” 死一般的寂静反而让张文斌语塞了。 刚才那几个非议张文斌的女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先讲个笑话吧。 就像干过多层次营销的罗老师那样。 “计划生育规定,女20岁为初婚年龄,22岁为初育年龄。如果提前就算早婚早育,是要罚款扣工资的。我们单位有个女的,怀孕的时候刚21岁,领导要扣她工资,她急了,一拍肚子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两条!哈哈!” 尬笑话就这样,没等别人笑,自己先笑了。 好在有几个业务员比较给面儿,也跟着笑了几声。 这让张文斌顿时放松下来。 先轻描淡写地讲一讲自己的展业经历。 然后打一打鸡血。 “作为一名寿险营销员,我们要有好的心态。要相信明天,相信美好。这样我们才能在展业的过程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管总在一旁挥手大喊。 其他业务员也跟着挥手大喊:“战无不胜!” 然后管总带头鼓掌。 看这阵势,张文斌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 星期六的晨会参加了,星期天也不能例外。 可下星期怎么办?下下星期怎么办? 看来真得想办法办理停薪留职或者两不找了。 在此之前,先泡几天病号吧 星期天开完晨会后,张文斌又拜访了几个一年期保单的老客户,下午早早收工了。 先在家附近的公共澡堂洗了个澡,然后到集贸市场买了点蔬菜水果,还有新鲜的海产。 张文斌跟老婆婆还有未出阁的小姑子一块儿住。 当初,张文斌嫁到印家的时候,的确有点图他家的条件。 印涛是张文斌的学长。 个子比张文斌还矮一点。 相貌也一般。 他的母亲是街道干部,父亲是医生,妹妹在银行上班儿。 家庭条件跟张文斌他们家比,确实好太多了。 尤其印涛的父亲老印,身为一名老医生,那是相当的吃香。 在这个明目张胆拿红包的年代里,他拿红包拿到手软。 有一次,张文斌到医院找他,就看到他白大褂的口袋里,明目张胆揣着一大叠钱,起码有万八千块。 印涛也私底下向张文斌保证:过一两年老爸就会给他买套房子。 所以,张文斌才能忍下来跟老婆婆、小姑子住在一个屋檐下。 印家的房子在眼下算是最大的了。 三室一厅,80多平。 可五口人住在这里,仍然显得局促。 尤其早上的时候。 张文斌要是动作慢了点,连拉屎都来不及。 因为小姑子会一直霸占着卫生间。 哪怕早上的涂脂抹粉,她都得用掉三四十分钟。 张文斌经常憋着屎到单位上班儿。 一到单位就赶紧钻厕所。 只能自我解嘲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实这种生活状态还真不如张文斌父母铁道边的棚户屋。 自己家里有旱厕所,涂脂抹粉也不会钻进厕所里。 张文斌这么忍着就是指望老公公发善心,慷慨解囊给儿子买套房子。 尤其老公公眼下已经五十七八岁了。 跟别的职业不同,医生退休了才是事业的黄金时期。 到时候可以开间诊所大发横财。 可哪曾想,就在张文斌怀着七八个月身孕的时候,老公公突然“咯嘣”一下,差点挂了。 突发脑溢血,口眼歪斜、四肢瘫痪。 捡回一条命后,勉强能动弹,生活却不能自理。 这一下不仅不是摇钱树了,还变成无底洞了。 这个时候张文斌才知道,印家这些年根本没攒下多少钱。 老印虽然快六十岁了,却十分讲究生活质量。 三天两头到发廊摆弄发型,一高兴就给理发师甩小费。 身上穿的也是各种名牌儿。 什么梦特娇、老人头、爱迪达斯之类的。 而且,据说外面还有相好的…… 印涛的老妈是个街道干部,家务活儿基本一窍不通。 连做饭洗衣都不大会。 用她自己的话说,在外面像条龙,回家像条虫。 而印涛的妹子是个十足的大小姐,横草不拿竖草不动。 做饭、洗衣服、收拾家,统统都是印涛这个独子承担。 张文斌嫁过来后,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承担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做个有教养的人 张文斌总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或者说得确切点,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善良的人。 除了自己的父母弟妹,她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同情心。 比如,她和同事代萍在街上走的时候,看到要饭的,代萍总是忍不住给钱。 张文斌觉得他们都是骗子,不值得同情。 代萍却说:“一旦有一个是真的困难呢?咱们不就帮到他了吗?” 张文斌还是摇头:“就算如此,那也是他的命。人的命运只能自己改变,谁也帮不了谁。” 或者张文斌在街上看到有人跳楼时,她倒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幸灾乐祸,但也丝毫没有同情心,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爱死就去死好了,救她干什么?傻逼!这世界缺了谁地球还不照样转。 代萍经常开玩笑说张文斌是个冷血的人。 可她也承认张文斌讲信用、讲规矩,做人公平公正。 所以,在局里,只有代萍跟张文斌比较亲密。 张文斌的冷血不仅仅体现在同情心上。 她似乎也很难喜欢上别人。 比如,在少女时代,她几乎都没怀春过。 唯一一次,是白客对她,对她家人好点,有点让她动心了。 但她发现白客对她不感冒时,便立刻斩断了念头。 当初跟印涛谈情说爱时,张文斌也丝毫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品评掂量各方面条件,觉得这桩婚姻挺划算。 印涛被父母妹妹欺负成这种样子,张文斌也丝毫不同情他。 甚至在心里嘲笑他:真是个傻逼尿泥! 之所以帮印涛分担家务,是觉得合作伙伴要是不互相帮助,只能得到共输的局面。 印涛在中学当老师,眼下中学老师待遇虽然不算好。 但跟医生类似,还是挺受人尊重的,甚至能拿到好资源。 脑子活泛的老师会想方设法对学生家长吃拿卡要。 钱不一定能捞到多少,送礼的还是会络绎不绝的。 或者干脆利用业余时间帮学生补习功课,也能赚点小钱钱。 印老师倒是经常领学生回来补习功课。 可人家不仅不收钱,还时不时地倒贴水果、零食,甚至请人吃饭。 张文斌跟一般女人不同,她极少碎碎念。 碰到恼火的事,忍一忍就算了。 可1994年年初的一件事,却让张文斌暴怒了。 眼下,老师待遇不算好,尤其分房子这种事。 刚结婚的小青年基本很难分到房子,怎么得等靠几年,等孩子上小学了,才有可能分到房子。 张文斌和印涛也是点儿背。 或者说生于六零年代末七零年代初的这代人点儿背。 等他们成家立业的时候,福利分房进入尾声了。 当然,商品房并不是一下子到来的。 一直到90年代中期还有半福利分房。 就是用商品房一半儿的价钱来买房子。 1994年年初,印涛他们学校赶上了这么一波。 印涛正好够线儿。 可张文斌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一波福利已经过去了。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张文斌也不管自己的房间不隔音了,直接开喷。 “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们学校分房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哪是分房子,是卖房子。” “半价不是吗?不跟分一样吗?以后恐怕都没这机会了。” “半价也要800多呢,两室的房子要五六万。” “800块一平还贵啊?现在市面上的房子都2000多一平。” “2000多?那是熊孩子吃饼子吧!谁买谁脑子进水!” “还不知道谁脑子进水。半价的房子竟然不买。” “再说咱也拿不出五六万啊。” “五六万拿不出,两三万总拿的出吧,再跟别人借两三万不就成了吗?” “咱家房子这么宽敞,何必背一屁股饥荒呢。” 其实张文斌心里清楚,老婆婆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 为了维持她家底殷实的外在形象,怎么可能张嘴向亲戚朋友借钱。 但张文斌心里恼火,还是忍不住怼上去:“宽敞?这家里老的小的都得有人侍候,这三室一厅你觉得宽敞?再说咱娜娜一天天长大了,还能老跟咱俩睡一个屋啊。” “这有啥好担心的,我妹妹都这么大了,等她结婚走了,咱娜娜不就有自己的屋子了吗?” “结婚?她要是这辈子嫁不出去,咱娜娜就得这辈子跟咱们一起住是吧?” 张文斌是一个冷漠理性的人。 但这一次却有些失控了,说了过头话。 小姑子印波就住在隔壁。 平时连张文斌和印涛在床上运动时,她都能听到。 然后无所顾忌地向印涛发嗲:“哥,你们不能小点动静,我昨晚都没睡好。” 这一回,张文斌几乎是在向印涛吼了,她更能听清了。 过几天,婆婆就拿出领导干部的一套来教训张文斌。 婆婆是个理性冷静的人,张文斌也是个内敛寡淡的人。 而且张文斌能洗衣做饭,又能忍。 这些年来,婆媳之间基本没红过脸。 这一次,婆婆的神色略显激动。 “你,你这很没教养啊。” “怎么了?” 张文斌故意装糊涂。 “你,你怎么能说我闺女嫁不出去?你这不咒她一样吗?” “没有啊。” 张文斌矢口否认。 婆婆脑子肯定比一般中老年妇女转的快。 但怎么可能赶得上张文斌。 她要承认听墙根儿,那就是她或者她闺女没教养了。 “这个……” 张文斌知道老婆婆脑瓜不笨,早晚会转到她自己儿子那里,让她自己儿子来背锅。 所以,张文斌先下手为强。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有点不调,不知怎么脑子就抽筋儿了,说了什么过头话都忘了。是印涛跟您说的吧。” 不调个屁,张文斌身体结实着呢,规律的像个机器人。 被儿媳抢先了,伶牙俐齿的老婆婆也有些不知所措:“哦,那个……反正那个,小张啊,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啊。咱们是干部家庭,要有教养!” “好的,我知道了。” 这次以后,小姑子本来还想给张文斌小鞋穿。 但张文斌很快就找到保险公司卖储蓄型保险的兼职。 衣着越来越光鲜,每天还能带回家来价格不菲的时令水果和海鲜。 就像打猎归来的英雄母亲一般。 这个一向目光朝上看的干部家庭不得不对张文斌刮目相看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仿佛哲学家(为大执事YK皓月加更1/2) 兼职干储蓄型保险一年来,张文斌赚了九万多块钱。 有一大半儿都是从白客以及东创大厦那几名高管那里赚来的。 对于老婆婆家,她就说赚了三四万。 往老婆婆家捯饬的东西其实只是小头儿。 给老爸老妈家花的钱,才算是大手笔。 先给老爸老妈买了台彩电,又拿出5000块钱把屋子拾掇了一番。 张文斌虽然冷漠无情,但深爱自己的父母,深爱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这一年赚到钱后,她首先的念头就是买房。 当然,眼下这9万块钱连小两居都买不起,不过顶多两三年吧,她就有这个能力了。 先给自己的小家买,再给老爸老妈买,让他们住上楼房。 接下来还会给弟弟妹妹们买,最后还会给自己闺女留一套。 这世道,女人自己得强大,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星期天,老婆婆也在家休息。 从早到晚看新闻,有时还拿着笔和小本本,没事儿记录点啥。 这婆媳俩有意思,一个杠精本精,一个冷漠理性。 都属于哲学家型。 其实哲学家没几个好下场。 要么绝望自杀,要么在精神病院养老送终。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无解的。 非要琢磨出个子午卯酉来,下场就是困死在里面。 从保险公司回来,张文斌激情洋溢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心情也格外靓丽。 见老婆婆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着新闻时,就直接走过去说:“妈,我买了鸡脆骨还有海肠子……” “好啊!好啊!”老婆婆直咽口水。 “先收拾好,别着急炒啊……” 老婆婆不会做饭,但很会吃。 或许经常到外面开会,经常吃大盘子吃的缘故。 平时张文斌和印涛都忙着没时间做饭时,老婆婆就让饭店往家里送饭送菜。 周边的饭店没几个不认识老印家的,都觉得老印家是大户,天天吃大盘子。 要不怎么他们家剩不下钱呢。 其实,张文斌买这两样菜是给闺女吃的。 韭菜炒海肠子,青椒炒脆骨。 娜娜最喜欢这两口。 可走到家门口张文斌才想起来,闺女昨天下午被老爸接走了。 老爸老妈的逼仄宅院虽然有些破败,但张文斌觉得温暖又舒适。 娜娜也超喜欢姥姥姥爷家。 用老爸老妈的话说,平房比较接地气。 张文斌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到晚上睡觉时,还意犹未尽。 刚一关灯,两口子就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起彼此来。 权利是最好的春药,这一年来,张文斌似乎有点性大了。 几乎每天都想来一发。 据说,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女性在青少年时期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卫行为。 但张文斌显然不在这百分之六十中。 整个中学大学,她从没一丁点那方面想法。 结婚后也一样,稀里糊涂怀了娜娜,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干了什么。 直到娜娜两岁以后她才渐渐开窍了。 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但她又不敢表现的太露骨。 每一次做那事儿的时候,都绷着一根弦儿。 就怕自己太离谱了,让印涛鄙视。 这一天,或许是太嗨皮了,或许是有些疲惫了。 这一根弦儿就忘了去绷住了。 两人在窄小的床上折腾了几下,换了几个姿势,始终觉得不尽兴。 因为印涛比张文斌矮一两公分,腿也不长。 有些动作很难做到位。 张文斌索性把印涛推倒,跨了上去。 没几下就失控了。 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打开了,魂魄也游离于身外了。 张文斌从初中时就擅长长跑,现在基本属于马拉松运动员的体质。 耐力过人,腰腹的力量也比较强大。 马甲线、人鱼线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这种临界点的冲刺运动,一般体力好的男性也就能坚持两三分钟。 张文斌坚持四五分钟没问题。 期间,她隐约听到印涛在喊停,但那声音就像张文斌在井底看到井口有人探一下头一样。 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被惯性驱使着,一直到结束。 等她气喘吁吁躺到一边,才发现印涛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印涛苦笑一下,“你刚才的喊声有点大。” 这一回小姑子听得更真切了。 张文斌有些尴尬,摸着黑撕了一块儿手纸,主动帮印涛擦他肚子上的污物。 可刚一触碰印涛小肚子,他嘴里就“嘶”了一声,似乎有点疼。 “怎么了?疼吗?” “有点。” 印涛并不是娇气的男人,他要说有点,就是比较疼了。 张文斌不由得汗都下来了。 小的时候,父母家附近农村有电井。 半大孩子经常跳水玩。 有一次,一个孩子跳水姿势不够端正,胯部直接拍到水面上了,打出了气蛋子,也就是所谓的疝气。 印涛这情形跟跳水好像也有点相似哦。 “不会是疝气吧?” “不至于。” “明天一定得到医院去看看。” “要是还疼,就去看看。” “别啊,不疼也看看。” 印涛笑了:“不疼有啥好看的。” 这一瞬间,张文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印涛了。 或者说是心疼他。 像印涛这种,家里的独子,换一般家庭早宠上天了。 骄横懒散的不行。 可印涛却性格随和憨厚,就像农民子弟一样。 当然,他也有致命弱点。 保守又固执。 当张文斌一再要求他明天去体检时,他始终不肯答应。 张文斌甚至提出陪他去。 “正好我明天去开病假条,你也一块儿去检查一下吧。” “不用啊,没事儿有什么好检查的。” 张文斌也不敢跟他争辩。 隔墙有耳,如果说的太多了,让小姑子听见,那就糗大了。 小姑子随便用一个奇怪的眼神就能把张文斌杀掉。 第二天一大早,张文斌早早来到东创大厦给白客送保单。 在楼下就碰到白客了。 张文斌连忙从包里把塑料封皮的保单拿给白客,然后作势要离开。 白客皱起眉头:“怎么了?到了家门口就想走?” “我还想到医院一趟呢。” “着啥急,上去先喝杯咖啡。” 说着,白客手搭在张文斌肩膀上。 正好电梯也下来了。 张文斌只好扭捏着说:“好吧。” 和白客一起走进电梯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雕大任性 白客和张文斌来到办公室时,秘书小赵已经将咖啡煮好了。 张文斌本来是不喝咖啡的,连茶都不怎么喝。 气象局这种单位存在比较明显的鄙视链。 喝红酒的鄙视喝啤酒的,喝茶的鄙视喝白水的。 张文斌为了显的有品位就喝一喝茶。 其实也品不出什么味道。 干保险这一年来,为了显得显的洋气、有逼格,张文斌又开始偶尔喝一喝咖啡,但不是很耐受。 中午以后喝咖啡,晚上就睡不着觉。 中午以前倒没问题。 不过,跟喝茶一样,也喝不出什么味道。 白客给自己咖啡里放了点炼乳,然后就把调料罐子推到张文斌面前。 张文斌也不讲究,只是比较爱吃糖。 白客看了她一眼:“其实糖吃多了不好……” 张文斌刚放了两块儿方糖,本来还想放,听白客这么一说赶紧又放下了。 白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这不扫人兴一样吗?” 张文斌笑了:“你还跟学校一样,还是那么实在,好玩。” “哈哈,转眼离开学校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时间真不禁混,再过几年我们都老了。” “没那么快。” 感叹一会儿,白客问:“一大早上医院,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也没啥,就是想开张病假条。” “看来保险干的不错,准备专职干了是吧?” “是啊,对了,白客你给我参谋参谋,你说我该不该专职干?” “应该。年级轻轻在那种单位混吃等死多没出息。再说你干的不挺不错的吗?” “要是没有你拉一把,我啥都不是。” “哪能那么说,还是你自己够努力。” “唉,没办法。” “怎么样?你家里人还好吧?” “还凑合着吧。” 两人又闲聊几句,张文斌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白客要再给她倒,她连忙起身:“该走了。” “不是开病假条吗?这会儿医生还忙着,怎么给你开啊。” “这个……” 其实,张文斌开病假条的同时也想看一下自己的难言之隐。 “你说你作为一名推销员,这才刚向我卖出一份保险,这会儿不抓紧时间继续向我推销吗?一会儿我说不定就该忙了哦。” 张文斌笑了:“是啊,差点忘了,我该向你推荐少儿保险,你有那么多孩子,哈哈!” “是啊……” 白客突然想起,张文斌其实只知道自己有四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白客在孙媛、蒋艺和于秀波之外,还有两个女人,都分别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这要是给孩子们投保,肯定是能落一村不能落一店啊。 可这一投,一下就暴露隐私了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无所谓了。 张文斌是嘴紧的人,让她知道了也无妨。 想到这里,白客拿起纸笔,把六个孩子的姓名和生日写下来。 张文斌在一旁惊叹:“哇,你真是个好爸爸,每个孩子的生日都记得。” “自己孩子的生日怎么会不记得?” “我们家那位就不记得自己孩子生日。” 张文斌再仔细看看纸上的名字,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白客有六个孩子,而且最大的都十二岁了。 我天呐,白客这是初中就开始了? 换了一般男的,张文斌早鄙视,甚至厌恶了。 可对白客,她不仅没厌恶,反而打内心里有些敬佩,甚至艳羡那些女的。 “要是能给你生个孩子,这辈子也值了。”心里想着,张文斌忍不住脱口而出。 “啥?” “我的意思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白客叹口气:“光是金钱上的支持并不能算是负责。” “那还不行啊,孩子不愁吃不愁穿,不挺好的。” “光吃饱喝足不行,陪伴有时候比钱重要。别说人了,动物也一样。那些缺少陪伴的动物长大后,心理都有点不正常。” “真的啊。” “那当然了。” “哇,白客你好有学问啊,怪不得你当初考上清华都不肯去上,该会的你早会了。” “唉,只是一点皮毛,一点皮毛而已。不过,这些孩子……” 白客想让张文斌替自己保密,又有点说不出口。 张文斌何等聪明人,连忙给白客台阶下:“哎呀,我才发现,这两个是你朋友的孩子吧。你还帮朋友的孩子投保?真是好人啊。” “啊,是啊。” “蒋艺的大孩子你还让他跟蒋艺一个姓,你真尊重妇女。” “哈哈,至少不会像刘强干那样硬上。” “我想起来了,你为何要给儿女投保了。” “为何?” “你这类似于家庭信托基金啊。” 白客竖起大拇指:“没错,看来你金融知识还不错。” “现学现卖,前几天我们黄老师提过这么一嘴。” “眼下金融产品还不太丰富,你干保险正是好时候!我支持你专职!” “好!谢谢你!” “不要有后顾之忧,我这里随时都给你留位置。” “白客你真好!” 张文斌一时激动把桌子上的笔扒拉到地上了,连忙弯腰去捡。 一边捡着,一边偷偷撇一下白客桌子下面两腿之间。 我去,怪不得这么能生,长得好夸张啊。 起身时,张文斌脸都有些红了。 白客还以为她是弯腰憋的。 “喝口水,不急。” 张文斌突然想起该给印涛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要真是疝气彼此都尴尬了。 “一下六个单子,我得回去查一查费率,过几天给你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书,你觉得合适再投保吧。” “对,这样也好。顺便把她们三个的计划书也写出来吧。” “好。” 张文斌自然知道白客指的是孙媛、蒋艺、于秀波她们三个。 其实,张文斌之所以让白客推迟投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不想把业绩都集中到一个月。 这个月噼里啪啦都保完了,下个月坐着干瞪眼儿,那多难看。 下个月张文斌板上钉钉要当上主任了,而且多半是前三名的那种大主任。 手下会分配将近200名业务员,就算有一半儿的人尸位素餐,至少也能剩下100多名业务精英。 怎么得做出个榜样来。 刚从电梯出来,张文斌就赶紧给印涛打电话。 第四百三十章 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怎么了?” 张文斌一般不给印涛打电话,打一下他还有些吃惊。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挺好的,要不今晚再试试?” “别乱说,让人听到。” “没事儿,办公室里没人。” 印涛是个保守呆板的人,平时很少开玩笑,尤其咸湿一点的。 看来人高兴过头了,都会展现出不同的一面。 “好吧,没事儿就好。” 等张文斌坐上公交车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下面已经湿的厉害了。 估计在白客办公室那会儿就泛滥了,只是没察觉而已。 这一会儿到了医生那里,就更尴尬了。 张文斌本来有运动员一般的身体,但住到印家以后,渐渐弄出毛病了。 每天早上,小姑子都霸占着卫生间,张文斌时不时憋着屎到单位。 渐渐地就憋出便秘了。 怀孕以后就更严重了,还不敢吃药。 结果只能是雪上加霜。 到生完孩子以后,顽疾未除,又添新病,得了痔疮了。 确切地说是内痔,就是长在里面的东西。 好在还不算严重,只要生活注意点,也不会犯病。 张文斌开病假条,就是拿这个顽疾去开的。 这一科女医生极少,要是没有老公公的关系,张文斌就得在男医生面前门户大开了。 张文斌以前还以为女人很少有得这个病的,上了几次医院才发现,我滴妈呀,怎么净是女的。 女患者这么多,金大夫的忙碌可想而知了。 张文斌要是来的晚点,就得排到下午了。 在男医生面前门户大开尴尬又羞辱,但他们不太敏感。 在女医生面前虽然自在,但她们一下就能看出你内有乾坤。 可到了眼下这地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反正大家都是成熟女性,能够彼此理解。 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前排到金大夫的号了。 张文斌特意将底裤褪到膝盖下面,还用手按着。 嘴里也东拉西扯分散金大夫的注意力。 “都说十男九痔,怎么我们女的也……” “应该是十人九痔!这可不分男女。男人比女人容易得,是因为男人爱喝酒抽烟。不然,女人得这病的概率更大。尤其生孩子前后。” “唉,我就是生孩子那会儿得的,我本来很规律的。” 金大夫的金手指在张文斌的菊花里探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行了!没什么大碍。不过,要抓紧时间手术,等严重了就遭罪了。” “动完手术得休息一个月是吧?” “如果不干重活儿,两周就够了。” 张文斌叹口气:“两周耽误很多事儿啊,过段时间再说吧。” “不是我说你啊,当印家的媳妇,你干嘛还活那么累啊?老老实实当你的阔太太多好?” 一边说着,金大夫一边扔掉一次性手套,又到水龙头前使劲搓手。 印家还真是名声在外啊。 张文斌苦笑:“咱没那命啊。先帮我开几天病假吧。” “开几天?一周还是两周?” “三四天吧。” 这三四天的时间,也够张文斌紧忙乎的。 但没办法,接下来还要办停薪留职或两不找,就不能太离谱了。 又接连参加了两次晨会,照例时不时被领导拎出来表扬一番。 这种千人敬仰的感觉让张文斌真有些沉迷。 也越发急于成为一名专职寿险营销员了。 隔了一天,张文斌来给白客送计划书。 刚走到白客的办公室外面,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隐隐有些耳熟。 张文斌立刻提高警觉。 保险这事儿涉及到白客的隐私,有外人在场情况下,务必要小心谨慎一点。 张文斌轻轻敲门进去了。 没想到于秀波站在面前。 张文斌顿时有些尴尬。 换了一般女的早起疑心了。 但于秀波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看见张文斌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么是你啊?跑这里来干什么?” 张文斌瞬间恢复了镇定:“我来给白客……” 白客连忙接过话茬儿:“文斌想给你和安卓办保险。” “好啊!我听白客说你在保险公司干了,看来干的不错啊。” 张文斌也有一两年没见过于秀波了。 眼下,于秀波更漂亮了。 烫着披肩的卷发,穿着碎花连衣裙,脚上穿着半高根凉鞋。 皮肤还像高中时期一样白里透红。 尺寸比以前大了些,可一点不显胖,腰是腰腚是腚,露出的四肢也依然纤细。 张文斌不由得自惭形秽。 张文斌穿着职业装,本来应该很显身材才对。 可张文斌前后都撑不起来。 职业装穿成了工作服。 “哎呀,好久没见了,波波比以前更漂亮了。” “真的吗?我觉得我都胖了。” “你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你看,你这腰还没我粗。” “真会说话,我觉得你也比以前好看了。” 白客连忙说:“人文斌以前就挺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柴……” 张文斌心理素质比较好,也知道于秀波不会阿谀奉承。 换了以前,她对别人品评自己相貌根本不在意。 眼下在白客面前,她却突然有些不爽了。 “哪能跟您比啊,您当年可是校花呢。” 张文斌话里带刺,幸好于秀波听不出来。 “啥校花啊,现在都快成狗尾巴花了。” 张文斌笑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再怎么都是花儿啊,最美的花儿!” “你这么会说话,我和我儿子都在你这里保了,哈哈,保最大的份额!” “好啊!哈哈。” “不过,你现在得陪我去逛街!” 白客板起脸:“人文斌很忙的……” “没事儿,不忙。”张文斌连忙说。 张文斌只请了三天病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确实紧忙乎。 可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哪能张口拒绝。 “不忙就好,走!陪我逛街去。” 张文斌冲白客招招手,和于秀波一起出去了。 保险计划书,张文斌也不敢拿出来给白客了。 换了张文斌也一样,于秀波这种不是很聪明的女子,什么事儿还是让她少知道一点比较好。 于秀波光彩夺目,张文斌略显暗淡,幸好个头儿还能弥补一点。 于秀波有一米六六,穿半高跟鞋也就一米七左右。 张文斌有一米七三,穿平跟鞋都比于秀波高出一截。 两个成熟女子走在街上,男女老幼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第四百三十一章 雄心再起(为大执事zhaogongbo加更1/2) 一路上于秀波还不停地品评张文斌的穿着。 “你看你这么好的身材就是不会穿。” “好啥好啊,就长个傻大个儿。” “这叫模特身材!你看踢台上那些模特都是你这样的大高个儿。” “那是舞台上,在生活中并不好看。” “那是你不会穿。” “再穿也这样。哪像你前仰后翘的。” 于秀波笑了:“我家白客说了,像我这样大波美人鱼1000个人也找不出一个来。” “是啊,换我是男人也会稀罕你,每天摸不够。” “讨厌!” “哈哈。” “所以说啊,大多数女人都造假。你看那边那个女的,看着挺大是吧?我百分百确定她是假的,你看她肩膀和她的脸,根本就不搭。” “嗯,看起来是挺假。” “不过,你看女人前面挺起来以后,气质一下就不一样了。” “也是啊,不过戴着大钢圈多难受啊。” “唉,低档的才会不舒服,高档的就跟没戴一样。走!我送你一件!” 于秀波这个人有些乖张,说话也没轻没重的,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 但她性格爽朗,慷慨大方。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张文斌还挺喜欢跟她交往的。 两人钻进商场里,一路开启买买买的模式,转眼就花掉了两万多块钱。 要知道,眼下大多数人每年的工资连5000块钱都不到。 可这5000块钱只够于秀波买一双鞋的。 张文斌忍不住艳羡不已:“波波你真有福啊。” “是啊,我妈也说我有福。”于秀波当仁不让,继续目不转睛地挑着衣服。 张文斌是发自内心地羡慕于秀波。 于秀波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光她自己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她的家人也衣食无忧,连班儿都不用上。 换了张文斌也十万个乐意。 哪怕对方不是白客这样,而是个又老又丑的,张文斌也愿意牺牲自己。 只要能给家人带来美好生活,个人牺牲一点又算的了什么。 “你看这套衣服不错吧?” 于秀波拿起一套职业装给张文斌看。 “这种最显身材了!再配上那种钢圈胸罩,绝对有气质。” 这是一套藏青色职业装,料子下坠感不错,一看就是高档货。 张文斌一眼看上去估摸有1000来块钱,可看了下标签,忍不住吐舌头,3000多。 张文斌叹口气:“算了,我这一身还能穿好几年呢。” “别啊,你这身一看就不是好料子,一点不挺括。” “没事儿,熨一熨就好了。” “来嘛,试一试嘛,合适的话我送你。” “别,别啊,哪能让你破费。” “没事儿。” 两人正在争执着,营业员走过来。 “两位美女要买套装吗?” “是啊,”于秀波一边说着,一边朝张文斌眨巴着眼睛。 “我都来过好几次了,你们怎么得给点折扣吧。” “我说怎么看您面熟。” “是吧,跟你们经理商量商量,给点折扣。我们可是真心想买哦。” 营业员想了下,拿起计算器按了几下,然后神色诡秘地递给于秀波看。 张文斌也忍不住伸头看一下。 原本3000元的套装降到了2400元。 这个数字对张文斌来说依然很庞大,但忍不住还是有些动心了。 嘴里却说:“这么贵……” 营业员看看于秀波:“这位姐姐知道咱这里,咱这是专柜,这已经相当于八折了,我们基本不赚钱。” 于秀波点点头:“那就先试试看。” 张文斌也犹豫着:“先试试吧……” 营业员凑近过来:“我看看您这身量,帮您挑一套。” 张文斌叹口气:“我有点瘦,有点扁……” “哎,您这才是好身材呢,衣服架子!您穿这规格,保证好看!” 张文斌拿着套装进试衣间了,好半天才出来。 “怎么样?”她嘴里说着,脸上却满是欣喜之色。 她自己肯定已经在镜子里反复看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换上一身做工精美,面料高档又合体的服装,整个人的气质就出来了。 于秀波过去拍了张文斌屁股一下:“还说自己扁,多翘啊,还不小呢。” “讨厌!” 张文斌虽然尺寸不如于秀波,但个头儿在这里,胯度也不可能太小。 营业员也连连点头:“一看就是高管的感觉,有气质有女人味。” 于秀波慷慨地挥挥手:“行了!那就赶紧开票吧。” 营业员开票去了,张文斌也赶紧到试衣间换回衣服。 等她出来时,于秀波拿着开好的票说:“你等会儿啊。” “我们一块儿去!” 张文斌连忙追过来,一边走着一边说:“还是我自己买吧。” “别啊,不都说好了吗?” “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这点钱,算什么破费啊。” 是啊,这点钱对白客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张文斌知道白客每个月给于秀波一万块钱零花钱。 另外还给了她和她家里人七八套房子。 光吃房租都花不完的花。 让她替自己买套衣服真不算个事儿。 可张文斌还是忍不住嘴里找补一下:“要不我从保费里返折扣给你。” 张文斌也知道于秀波这么大方的人,不会真要的。 没想到于秀波听了,吃了一惊:“啊?干保险提成这么高啊?” “也没那么夸张,顶多够买件衣服吧。” “哇,那也不错。” 于秀波表面大大咧咧,其实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虽然她不缺钱,但她还是希望能自己赚钱,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当初,推销化妆品时,她也是干的风生水起。 要不是白客背地里搞阴谋,下黑手,她现在早当上区域经理了。 见于秀波有些动心了,张文斌连忙劝阻:“哎,我是没办法才干的。这保险推销比化妆品推销麻烦多了。” “你当初不是说保险推销是推销行业的明珠吗?我还到处帮你找原一平的书来着,就是那个日苯的推销大王。” “啊,是啊,我以前也这么想,可干了几天感觉没这么简单。” “怎么了?” “光是每天早上开晨会喊口号就够烦人的。” “开晨会喊口号多好啊?我就喜欢那种生活!” 于秀波这是深闺少妇当的有点寂寞了,就喜欢这种打鸡血,有激情的生活。 可张文斌感觉白客并不喜欢于秀波抛头露面。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人多嘴杂 “唉,”张文斌叹口气,“你又不缺钱花,怎么想干这个。” “人总得有点追求嘛,年纪轻轻哪能混吃等死。” “你那会儿不挺喜欢服装设计的吗?反正你出的起钱,还不如到学校学习呢。” “哼,跟白客一个腔调。我现在根本看不进去书,还怎么学习啊。” “这个……” 张文斌还是吞吞吐吐,似乎并不情愿让于秀波加入保险行业。 “你不会是怕我抢你的客户吧,哈哈,放心吧,我们家都给你保。”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你最好跟白客商量商量。” “哼,他恨不能把我关在家里。” “白客挺开通的,你跟他好好说说看。” 其实张文斌看出来了,于秀波挺任性的,她要真想干什么,白客顶多劝一劝,并不会强行阻止。 只是张文斌担心白客会误解,以为是她把人家的大波美人鱼拖下水的。 被于秀波拖着,逛了半天街,张文斌也没机会把保险计划书给白客送过来。 只能第二天上班儿的时候稍微耽搁点,先到白客的东创大厦来。 第二天早上张文斌起的早,趁小姑子还没起来,赶紧把卫生间霸占了。 像小姑子一样也是折腾了三十来分钟。 让小姑子体验在门外跺脚的感觉。 其实张文斌真没啥好化妆的。 她平时就打点雪花膏啥的。 昨天,于秀波不光送了张文斌一身套装,还送了她一堆化妆品。 什么口红腮红粉饼之类的。 张文斌头一次用。 擦完了洗,洗完了擦,最后只能浅浅地抹了点口红,涂了点腮红。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小姑子像她平时一样,也憋着屎尿到单位去了。 让她体验体验这种感觉也不错。 张文斌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左照右照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甚至觉得自己长得有点像低配版王祖贤。 但自我感觉这事儿非常不靠谱。 据科学家研究,人在照镜子时会不由自主地美化自己,甚至ps自己。 据说误差率能达到百分之二十。 等张文斌挤进公共汽车里,从人们的关注的目光中才渐渐获得了信心。 因为戴着钢圈儿,胸前有些夸张,张文斌开始还有些难为情,不由自主含胸驼背。 但很快她就坦然了。 她发现,真像于秀波说得,大多数人都造假。 既然如此,有啥好难为情的? 到了白客办公室,张文斌也使劲挺直了腰杆儿。 可白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电话,张文斌把企划书放到他桌子上时,他也一把收拾到抽屉里,然后示意张文斌坐下。 张文斌就假装帮白客续杯,然后转身故意展示自己的后面。 挺胸收腹提臀。 结果转过身来,白客还是没注意到。 太伤自尊了,还是赶紧回单位上班儿吧。 张文斌摆手示意自己先上班儿去了,白客却捂住话筒抬头说:“等我会儿。” 张文斌只好再坐会儿了。 白客很快放下电话匆忙起身了。 “你这是要上班儿是吧?” “是啊。那个计划书你慢慢看,回头咱们再联络。” “好,正好我要出去,我送你上班儿。” 张文斌本来就有点耽误了,白客开车送她,当然求之不得了。 两人匆忙从大楼里出来了。 “你把我送到会展路那里就行了,我坐一路车三站地就到了。” “那多麻烦,干脆把你送到你们单位好了。” “叫人看见不好……”张文斌有些犹豫。 白客想想也对。 机关事业单位跟白客他们这种民营企业不同,工作时间太闲,没事儿就爱嚼舌根、编瞎话。 白客就把张文斌撂在离气象局百八十米远的街边儿了。 “谢谢啊!”张文斌欣喜地下车了。 刚关上门,白客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衣服挺好看的。” 张文斌愣了下,眉开眼笑:“讨厌!才想起来。” 有白客这句赞美,张文斌今天也算没白忙活。 她转身大步流星往单位走来。 气象局是一个大单位,很多部门之间的人都不太熟识,所以也用不着刻意地向别人打招呼。 张文斌低头直接往大楼里走,冷不防对面有人招呼:“哎哟!美女!今天真漂亮啊!” 张文斌认识那个人,是临近科室的,姓耿,具体叫啥不知道。 只知道去年春节前,单位联欢,他登台演唱费翔的“一把火”。 唱着唱着忘词儿了,就不听地循环“一把火!……一把火!” 后来,大家都不叫他名字了,就叫他一把火。 可张文斌从来没跟他说过话,他怎么突然主动打招呼了呢? 张文斌笑笑,刚要搭话,身后突然有个高调门儿的声音响起:“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你还知道啥叫漂亮?” 张文斌吓了一跳,转身才发现同科室的小韩一直在她身后。 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这个鬼东西,竟然悄没声儿地跟在后面。” 心里mmp,脸上还得陪着笑脸。 因为小韩的老姨是人事科科长,不久之后张文斌还得求到她。 张文斌陪着笑脸却没能插上嘴,只能看着他们俩在一旁打情骂俏。 一把火嬉皮笑脸地说:“我当然不知道啥叫漂亮,可看见你我就知道了。” “无事奉承没安好心!” “是啊,我就是没按好心,做梦都在想着跟美女搞点啥情况呢!” “哼!有贼心没贼胆儿,你也就敢在嘴上过生日,不像有的人闷声不响地干大事儿!” 张文斌在一旁陪笑,心里却mmp,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 三天没来,张文斌手头攒了不少的活儿。 不过,凭她的本事有半天的时间就差不多干完了。 一进办公室张文斌就埋头干起来。 真有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等快到中午时,张文斌才放下手里活儿,准备吃午饭了。 可抬起头来打量屋子里时,突然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具体哪里不对劲儿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气氛有点奇怪,而且大家的神色也有些不对。 张文斌他们这个科室是数据中心。 在全局都属于比较大的科室,快赶上一个单位了。 全科室中,男同志占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女同志。 今天,所有的男同志都不在家。 没有男同志的环境和没有女同志的环境一样,都会变得寡廉鲜耻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办公室的艺术 张文斌人缘不太好。 曾经,她偏激地觉得大家嫌弃她家里穷,故意孤立她。 兼职卖保险以后,不断接触客户。 又看了很多励志、推销方面的书籍,渐渐学会了反省自己,懂得适时调整自己的心态。 于是就开始想:或许自己性格太孤僻了,也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大家觉得她不好接近,才不得不孤立她。 这么想了以后,张文斌竭力让自己在同事面前表现的开朗一点,大方一点。 干保险赚到钱后,她还时不时买点小零食跟同事们分享。 渐渐地,全科室的同事开始接受张文斌了,张文斌也不再有被孤立的感觉。 可眼下,张文斌感觉自己似乎又被孤立了。 一定是小韩说了什么。 这一年来,张文斌虽然极力讨好全科室的同事,也收到了成效。 但有一个人就像喂不熟的白眼狼一样,张文斌始终跟她有隔膜。 这个人就是小韩。 而且,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张文斌越是极力讨好她,她越是傲娇,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一样。 正在胡思乱想着,代萍走过来:“该吃饭了,姐。” “走!” 两人一起向食堂走去了。 代萍是张文斌工作这几年来,唯一交到的朋友。 科室的这些同事们,虽然表面能够彼此融入了,但其实个个都是墙头草,哪里硬他们就往哪里倒。 食堂里人声鼎沸,这种环境下说点私事反而不容易被旁人听到。 张文斌和代萍打了菜,来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 刚吃了几口,张文斌四下打量打量,小声问:“刚才,他们是不是说我什么了?” “是啊。”代萍点点头。 “说啥了?” 代萍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她们说你傍大款儿!” “草!哪个混蛋造我的谣!” “小声点。” 张文斌叹口气:“我知道是谁。” “不过说老实话,姐,你今天看起来是挺骚气的。” “怎么骚气了?”张文斌皱起眉头。 “你以前从不涂口红,更不涂脂抹粉。你看你今天又是描眉,又是涂腮红的。而且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怎么了?这不就工作服吗?” “裙子有点短,膝盖都露在外面。还这么可体,前仰后翘的……” “切,我这是戴着钢圈你看不出来啊。” “知道啊,反正这么穿挺有味道的,你看那边几个男的老往这边瞅。” “说不定瞅你呢。” “不可能的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干业务……” “也是,干业务是得讲究点。” 两人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张文斌掉头一看,原来是小韩和五名同事坐在一张大桌子前。 她们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张文斌这边挤眉弄眼。 显然,她们在议论张文斌的事儿。 张文斌怒火中烧,真想端着盘子冲过去扣到小韩的脑袋上。 大不了不干了,就算保险干不好也有白客给托底儿,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倒是爽了,代萍就倒霉了。 代萍冒着被同事孤立,被权势人物穿小鞋的危险,来跟自己交朋友,自己怎么能坑她呢? “走!”张文斌突然端起了托盘。 代萍有些懵逼,但也跟着端起了托盘。 张文斌端着托盘大步流星走到小韩她们几个人的桌子前。 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再往里一推:“来!挤一挤!” 女人和女人之间就是这样,谁的气场更强大,谁就占据主动权。 那几个人看一看小韩,连忙把托盘儿往里挤了挤,让张文斌和代萍的托盘放下了。 小韩沉着脸,那几个人也不敢主动跟张文斌搭话,气氛尴尬着。 张文斌扒拉几口饭菜。 “哎,我怎么听说小卖部今天有冰激凌卖?” “是啊!”代萍一听,耳朵眼儿里往外冒小脚。 “都卖了好几天了,你才知道。” “咱也学学老外,饭后来点甜点。” “我吃完了,”一个胖妞儿放下托盘,咽着口水说。 另一个女的也说:“我也吃完了。” 代萍咽着口水说:“是啊,先吃吧,我去买。” 张文斌抬头看一看大家:“嗯,七支。” “不是八个人吗?”代萍有些诧异,其他人也有些不安。 “那个,咱们小韩宫寒……”张文斌压低了声音,看一看小韩说。 “你说谁?”小韩有些恼火。 其他几人又尴尬又紧张,以为要擦枪走火了。 张文斌握住小韩的手:“小声点,这是为你好……” 小韩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她虽然恼火却无法发作。 因为大家都知道,张文斌说得是事实。 这两年,小韩一直在服用相关的中药。 可这也是小韩的难言之隐。 张文斌的痔疮跟她比起来,简直就不算个问题。 小韩今年二十五岁了,结婚四年了,一直怀不上。 中医大夫们都说她是宫寒。 三天两头吃中药。 没一会儿,代萍买了七支冰淇淋回来了。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收敛。 没一会儿就肆无忌惮了。 虽然小韩嘴里没有,但也一样在吃饭啊。 说不上谁馋谁。 张文斌舔着,吮吸着,嘴里还不住感叹:“好大啊!” 胖妞儿也说:“是啊,比前天大了好多呢。听说昨天有人抗议了。” 另一个女的也说:“尤其这个头儿,嘴里都放不下呢。” 小韩端着盘子“腾”地站起来了。 “我吃完了,走了。”说着,自己先走了。 代萍看看张文斌,张文斌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张文斌拿到白客的大单子以后,一连好几天都不开张了。 但她也不着急。 她这两万八千块钱保费领先其他业务员太多了。 第二名是个叫周莹的女的,她的保费也才6000来块钱。 张文斌原地踏步一段时间,也够他们追赶的。 可仅仅过了几天,张文斌星期六再来公司开晨会时,一下就有两个人把她超过了。 一个就是本来在她下面的周莹。 她的保费是三万七千元。 另一个是一个男的,名叫朱江。 他的保费是三万两千元。 张文斌刚到缴费窗口,里面的小姑娘就主动打小报告:“他们俩是趸交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今年过节不收礼(为书友5922加更1/2) 趸交就是一次性交清的意思。 很多业务员为了冲保费,喜欢鼓动客户趸交保费。 说趸交比一年年交划算。 其实是胡说八道。 张文斌从来不屑于此。 一来趸交提成很低,只有百分之三。 二来,客户趸交保费之后,你就失去了一个跟客户持续交往的借口。 开完晨会,张文斌正准备离开时,于总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办公室来。 张文斌以为于总是想问保费的事儿,连忙表态:“您别急,这几天我还会有保费的。” “嗯,你的保费不成问题。我就是想告诉你下周咱们就得评比主任了,这个你可得抓紧。” “嗯,我会抓紧的。” 于总以为张文斌没听懂,连忙又说:“我的意思咱们的主任经理这些领导干部必须专职。不光晨会要天天到,还得经常到单位来坐班儿,为自己的业务员解决问题。” “您放心,我下周就解决工作的事儿。” “好!希望你早日成为专职的保险人。” 张文斌刚要起身,于总又想起什么。 “对了,有件事你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事儿?” “当上干部以后,不光要做业绩,还得增员。” “就是招聘业务员是吧?” “是啊,增员有奖励哦,每个人头奖励一百元。”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一百元肯定是从业务员身上出的。 因为每一名业务员都得向保险公司交押金。 每人500元,离开公司才能返还。 可张文斌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这不跟多层次营销发展下线一样吗?” “那能一样吗?咱这是正规的金融机构。” “好吧。” 正好张文斌已经有备选名额了。 只是不知道于秀波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铁了心要干保险。 或者白客有啥想法? 周末,白客回到于秀波这里,听说她又要出去干保险,白客叹口气。 “你不是喜欢服装设计吗?咱们自费到轻工学院学几年,出来我给你钱开个大公司,让你当大老板,那多风光啊。像你这么性感的大老板,全世界也没几个。” “哼!那你现在就给我钱,让我开公司。” “你得有手艺,有技术,不然你拿什么管理公司?” “可我现在一看书本就头昏脑涨,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不要人命了。” “那也比拉保险舒坦啊,你别看文斌表面光鲜,她背地里吃多少苦你也不知道。” “我当初卖化妆品比她辛苦多了,提成还少。” 白客苦笑着摇头:“还得倒贴,你说你图啥啊。” “人总得有追求嘛,总得做点事儿嘛。” “我看你是喜欢那种打鸡血的感觉。你说我每周都给你打不少,就是颜色不一样,你咋就不满足呢?” “哼!净做无用功。一年了,浪费了十二枚,你赔我……” “又要赔你个卵子……” 白客突然又一想:波波每天在家里没事儿干,就惦记这种事儿,把白客弄得压力山大,都有点兴致索然了。如果让她出去干业务,或许这方面念想就淡了。反正保险公司不会像那些直销公司、多层次营销公司那样,没事儿就打鸡血洗脑啥的。 再说,于秀波是个任性的人,她一旦起了念头了,白客也很难阻止。 不如由着她好了。 “好吧,你喜欢干,就去干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嗯,你真好!” 于秀波过来在白客脸上亲一下,然后拉起他的手:“好了!” “啥?” “泡澡啊,来跟大波美人鱼一起泡澡吧。” “就是你上回花5万块钱买的大澡盆啊?” “是啊,可舒服了,来嘛!” “这黑灯瞎火的……” “反正是周末,你不是还有好几盘日苯的动作片儿没看吗?咱们泡完了可以一起看……” “好啊,干业务的人奏是不一样啊!” 张文斌本来打算托小韩的关系,找她老姨办理两不找手续。 眼下,办理停薪留职基本没戏。 因为最近几年经济搞活了,机关事业单位里想出来的人太多了。 只能想办法办理两不找。 在本质上,两不找跟停薪留职是一样的。 不过,机关事业单位的职工要停薪留职,需要上级主管部门审批,手续非常麻烦。 而两不找就省事儿多了。 很多单位的两不找是这样的:职工自己用稿纸写一份类似于保证书之类的东西,上面表明自己离开单位是自愿的,不需要单位发工资,也不用往单位交钱。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职工自己负责……然后还有一大堆这个那个的。 这两不找其实就是内部操作。 人事科长、副局长都能办理,私下打点一下就可以了。 张文斌虽然跟于总信誓旦旦表态了,但能不能办下两不找却只有五成把握。 毕竟小韩跟自己一个科室,虽然关系不算融洽,但也没有明显的矛盾。 拉拉关系说不定她肯帮忙。 可为傍大款儿的事儿跟小韩剑拔弩张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就公开化了。 张文斌再找小韩的小姨办两不找就很困难了。 尽管如此,张文斌还是觉得自己有五成把握。 小韩肯定会在她小姨面前搬弄张文斌的是非。 她小姨可能早就不喜欢张文斌。 但张文斌同时也知道,小韩的小姨才科长是个很贪婪的人。 最近,她的女儿又要结婚了。 只要张文斌舍得下血本,应该就能换来三年的自由。 开完晨会,张文斌就直接来到东泰珠宝行。 她决定送才科长金首饰,就当做祝贺她女儿结婚的礼物。 这比烟酒之类管用多了。 在眼下的社会环境下,医生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拿红包,司法人员都可以吃完原告吃被告。 单位领导拿点贺礼又算的了什么。 东泰是白客名下的,白客已经答应过张文斌好几次了,在东泰的任何一家珠宝行里,张文斌都可以拿到85折的优惠。 张文斌咬咬牙,买了一个十五克的金项链。 眼下,还没人敢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张文斌之所以在东泰买金项链,除了优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一周之内这里可以无条件退货。 张文斌得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才科长不收礼呢?收礼也不收金项链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切为最好而打算 如果才科长拒绝了张文斌,张文斌就只剩下一条路——辞职了。 眼下,保险公司几乎就像张文斌手里的救命稻草一样,无论如何不能丢下。 哪怕失去铁饭碗。 星期天,张文斌一路打听着,找到才科长家。 果不其然,才科长这么快就知道了张文斌傍大款儿的事儿。 可态度却跟张文斌想象的大相径庭。 “哎呀!好啊!女人想开了就这么回事儿,这世道,舒坦才是真的。” 看她的神情还真不像是在挖苦谁。 笑贫不笑娼,哪个年代都一样。 张文斌苦笑:“其实是我老同学,我看得上他,他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哦,老同学更好啊!现在这些做买卖的都发了,哪像咱们清水衙门。” “我好几个同学做买卖,千万富翁至少有两三个。” “唉,真羡慕你,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同学,干脆都不上班儿了,跟他们做买卖去。” “唉,买卖没那么好做的。” “听说你最近就在做什么买卖?” “小买卖,不赚钱……” 公司里的人除了代萍,大家都不知道张文斌在外面拉保险。 “再不赚钱也比我们上班儿的强啊。” “唉,主要是没时间……” 才科长其实早看出张文斌的意图了,只是故意不点破而已。 眼见张文斌已经交待实底儿了,得意地一笑:“咱们气象局属于事业单位,停薪留职可不好办理……” “那就两不找吧。” “两不找我们这些领导要担责任的……” “所以,还得让您费心了……对了,听说您的女儿要结婚了,我顺路给您带了点小礼物。” 张文斌拿出了金项链。 看着金项链,才科长两眼放光。 才科长常年收礼,但基本都是烟酒保健品之类东西。 最贵的也不过几百元。 张文斌送的这条金项链却得3000来块钱。 “不会是18k的吧……”才科长还将信将疑。 “您家的女儿怎么能戴18k的首饰,这是在我同学金店里买的,品质绝对有保障。” “这,这也太贵重了。” “还好吧,这是您孩子人生大事,总得讲究一点。” “嗯,您说得是,只是让您破费了。” “应该的,说起来我也是您的晚辈儿。” “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女儿结婚一定会叫你的,到时候给你打一个大大的红包!”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 “两不找的事儿,你最好自己草拟一份保证书。” “我正好带着呢,要不您现在就看看?” 张文斌从包里拿出保证书。 这保证书是用纸质比较好的稿纸写的。 才科长戴上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指点几下。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有这几个措辞,改一改就差不多了。” “好!我回去再写一遍,明天上班儿给您送过去。” 从才科长家出来,张文斌长出一口气,走到无人的地方从包里拿出采访机关掉了,又倒回带子放了会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防止才科长拿好处不办事儿,张文斌不得不留一手。 这采访机是张文斌平时展业时用的。 当然不是为了抓准客户的把柄,而是为了琢磨展业话术。 不过,张文斌还是多虑了。 几天后,才科长就帮她把两不找办好了。 期限不是三年,而是一年。 但这也足够了。 张文斌铆足劲儿干一年,说不定就有底气直接从气象局辞职了。 可看着周莹、朱江两个人在自己头顶压着,张文斌还是有些不爽。 白客六个孩子的保单都是满额的,保费加起来有将近5万了。 张文斌本来想把这些保费都放到下一个计费月。 反正再有不到一个星期,这个月就结束了。 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呢。 可张文斌正式办好两不找手续,头一天来公司上班参加晨会时,周莹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张文斌虽然是公司红人,一段时间里也是风头无两。 可平时只能周末来开晨会。 周莹则可以天天来。 她的业绩渐渐上来以后,风头便渐渐盖过张文斌了,在业务员中也赢得大量的拥趸。 每当她走到前台讲话就迎来一片欢呼。 职务评选结果还没下来,就有人私下里喊她周主任了。 管总和于总在周莹面前也是笑容满面。 于总说:“周莹同学已经连续两周是咱们保费排行榜上的冠军了,基本上是天下无敌啊!是吧?”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大家,还有意无意地往张文斌这个方向看一眼。 张文斌心里清楚,这是搞营销的人管用的伎俩,就是故意挑事儿,让大家互相斗,然后管理方渔翁得利。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所谓的“斗”并不会两败俱伤,很可能是多赢局面。 可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让人很反感。 周莹走到前台,业务员们一片欢呼:“周主任威武!周主任给我们讲讲经过吧!” 张文斌摇头,看来墙头草是人的本性啊,哪个单位都一样。 周莹上台,先噼里啪啦给大家讲了个笑话。 大意就是说,古代有个伙计,整天碰到倒霉事儿,但他总是很乐观,嘴里总挂着一句话——一切为最好而打算。 所以,他总是逢凶化吉,甚至因祸得福。 这其实就是塞翁失马的故事,被西方人加上了积极人生态度的壳子。 还是宗教洗脑那一套。 就跟中国古代的故事《叶限》被西方人拿走,换了个壳子就变成了《灰姑娘》,其实是一个道理。 但周莹眉飞色舞,各种渲染,各种肢体语言,平淡的故事到了她嘴里却笑果非凡。 业务员在下面听着不时爆笑。 然后,周莹脸一沉:“所以说,我们在展业过程中也得有这种好的心态,要相信……” “一切为最好而打算!” 业务员们在周莹的启发下喊起来。 周莹调动情绪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这跟她丰富的生活经历有关系。 周莹长得有点丑。 除了皮肤白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个子就一米六左右,上下一般粗,倒地不知扶哪头。 还长了一双死羊眼睛,地包天儿嘴巴。 三十二三岁了,依然是个老姑娘。 第四百三十六章 挑事儿 周莹这个年龄的大学生更是天之骄子。 大学毕业时,他们应该比张文斌这拨人更容易分配。 不像当下的七零后们,毕业了却赶上了双向选择。 她毕业后具体分配到哪个单位,张文斌不得而知。 只知道她来保险公司以前,已经在两个外资企业干过。 大家的情绪被周莹调动起来以后,正群情激昂之际,突然又听到周莹来了一句:“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大家顿时懵逼了。 有些人还以为听错了。 “她说啥?” 另有一些听清了,立刻有些恼火:“给她狂的!她以为她谁啊?” 周莹板着脸看了大家一会儿,又笑了:“也包括我!” 但大家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继续议论纷纷。 “我们都是天天来开晨会的专职人员,可我们却干不过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兼职的,你们不觉得耻辱吗?我是觉得耻辱!” 业务员们顿时议论纷纷,甚至有几个人看向张文斌这里。 他们还不知道,张文斌从今天开始已经专职了。 “我是不服气的!你们服气吗?” “不服!”有人低声喊。 “大声点!” “不服!”业务员们怒吼。 “不服怎么办?” “干他们!” 周莹笑了:“把他们去掉!” “干!” “干!” 业务员们此起彼伏地吼叫起来。 张文斌也跟着动一动嘴唇,再看看于总却是一脸得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既然汝要战,那就战吧。 正好白客也着急了。 “合同都签了,你怎么不赶紧来拿保费啊?看来这个月任务完成了是吧?” “还差一点呢,不过我想留一点到下个月。”张文斌连忙向白客解释。 “那我给你开两张支票,一个月的时限,你自己看着时间交吧。” “好,谢谢你啊。” “小意思,唉。” 说着,白客不由自主叹口气。 “怎么了?” 在张文斌面前,白客一向强大,还头一次看他叹息。 “当然是我们家波波啦。” “不是我把她拉进保险公司的啊,是她自己……” 张文斌怕白客误会,连忙解释。 “我知道……” “那您担心啥?” “听说从下周开始,她每天早上都得到市内开晨会。这也太辛苦了。” “哈哈,你是心疼波波。可波波其实一点不娇气,她能早起的。” 白客平时在市内跟孙媛、蒋艺住在一起,只有周末才回去跟于秀波住。 于秀波没法搭白客的便车,只能自己每天赶公交车。 “这我知道。可这么来回跑,时间净耽误路上了,安卓谁来照顾。” 张文斌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事儿。不过我听她说她会在县城内展业。而且两三个月以后,县城也会成立分公司。只要她业绩不太差,我会向总经理举荐她,让她担任县城分部的主任。” “哦,再过两三个月就不用老往市内跑了是吧?” “是啊,眼下她是普通营销员,也不用天天开晨会,我跟她说说,让她隔天到公司开会。” “那真是谢谢你了!”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我们这大楼里的其他人你没跑跑吗?” “陈理正打算给他孩子投保,还有姓孟的那个……” “蒋文也应该差不多,你都问问,没啥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坏事儿。” “哼!你这是想赶我走啊。” “哈哈,没有啊,你要是愿意,可以在我办公室坐一天。” “算了,没诚意,伤自尊了。” “哈哈。” “我先去看看陈理了。” “去吧,他这会儿应该在。” 张文斌来到陈理这里。 陈理名如其人,是个很理性的人。 但他一旦做出决定了,也很麻利爽快。 张文斌过来时,正好他也不太忙。 问了几个条款中的疑惑点,陈理就开始掏钱了。 陈理也是给他儿子保的,不过没像白客那样保20万满额,而是保了十万元的,保费也就4000来块钱。 “我六一儿童节前再给你送过来好吗?” “好啊!正好给我儿子当做节日礼物。” 张文斌又问了问孟繁明,孟繁明也觉得不错。 路过蒋文门前时,张文斌想了想还是过去敲门了。 老同学了,哪能三过家门而不入呢,有点不像话了。 正好蒋文自己在办公室里。 看见张文斌蒋文挺高兴,又有些责备:“前几天看见你过来了,也没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那天来给白客送计划书,有点忙,就没来看你。” “啥计划书?” “就是人寿保险方面。” “听说你干人寿保险了?” “是啊。” “挺辛苦吧?” “还行吧。” “那你给我也保一份吧。” “还有你这样的,也不让我展业推销一下……” “哈哈!正好没事儿,那你就给我介绍介绍吧。” 蒋文没结婚,当然只能给他介绍成人保险了。 张文斌实实在在跟他介绍了一番。 蒋文也不知听没听懂,就点点头说:“那我就保满额,你们现在最高就20万保额是吧?” “是啊,不过,你还是保十万吧。” “一年不就四五千块钱保费吗?” “我知道你一年能赚十来万,可你连老婆都没有,保那么多干嘛。” “哎呀,单身狗没人权啊。” “哈哈。” 张文斌脸上笑着,心里却有些愧疚。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耽误了蒋文。 她又不是傻子,上高中那会儿就看出来蒋文对她有意思。 上大学后,两人又都在省城,蒋文更是没事儿就来学校探望她。 不过,蒋文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张文斌稍微表现出不乐意时,他就不再跟进了。 张文斌之所以没接受蒋文,一是因为她一直喜欢白客,虽然知道白客看不上她。 二是嫌蒋文家里跟她家一样穷。 两个穷人家孩子凑到一起怎么过日子。 哪成想,蒋文跟着白客干了这些年来,早就住上别墅,成了百万富翁了。 眼下看起来,蒋文的条件比印涛他们家好太多了。 张文斌当初要是选择了蒋文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其实,我不是个好人,我配不上蒋文的。 蒋文这么好的人,真应该找个好女孩儿啊。 一路上,张文斌想着,突然一拍大腿:我去!我怎么骑驴找马啊!我的好朋友代萍一直单身,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 第四百三十七章 强者恒强(为大执事gb831027加更1/2) 再有三个月,安卓就该上学了,虽然保姆刘姐会全天候照顾他。 但安卓已经适应了于秀波这个全职妈妈了,于秀波突然又去上班儿了,他能适应吗? 周末,白客早早回县城了,先跟老爸老妈一起吃了饭,坐了没一会儿就离开父母家回到于秀波这里。 于秀波决定干保险这两周来,变得很nice,原本应付任务的每周例行,白客也有点期待了。 可回来后,于秀波已经在洗洗涮涮,准备休息了。 “这么早啊?” “是啊,以后要早睡早起了,先适应一下嘛。” “其实也没早多少,就按平时的习惯来好了。” “求其上才能取其中嘛……” “好吧,那我先陪陪安卓吧。” 白客和刘姐一起陪安卓看了会儿电视,又哄安卓睡觉了,这才回到卧室里。 于秀波依然没睡着,白客搂了她一会儿,她这才渐渐睡着了。 平时,白客星期天就会回市内,这星期在于秀波这里一直住到星期一。 然后准备开车送于秀波到保险公司上班儿。 没想到,到了下楼了,白客拉开车门,于秀波却拒绝了:“你又不能天天送我。” “这个,”白客一时语塞,“走吧,送一次算一次。” “那你送我到车站好了。” 白客把于秀波送到汽车站了。 “开完晨会就早点回来啊,我哥我姐那边都给你联络好了,你直接过去收保费就可以了。” “好!我看看情况吧。” 县城到市内的车倒是不少,而且是对号入座。 尤其空调车人也不算多,坐起来也蛮舒适的。 于秀波觉得自己走的挺早的,没想到等她来到保险公司楼下时,已经有一堆人在等候了。 于秀波刚等了一会儿,就有个梳着大背头的小个子男人凑过来:“美女!新来的啊?” 于秀波愣了一下,看他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戴着胸卡就知道他也是公司的业务员。 “哦,你好。” “美女!你有搭档没有?” “没有啊?” “要不咱俩做搭档吧,公司业务员都是男女搭配着展业。” “真假的?” “真格儿地,你看那边都是一对对的搭档。” “怎么看着像那啥似地。” “是啊,那啥。” 小个子男人说着,还挤眉弄眼。 他的口音一听就是黑吉那边的。 这些年,黑吉人过来的越来越多。 “再说吧。”于秀波皱起了眉头,向人群里看去。 小个子男人还不屈不挠:“要不你给我留个传呼号吧,我是老业务员了,有啥不明白尽管问我。” “滚一边儿去吧!”冷不防,一声训斥传来,张文斌走过来。 “就你还老业务员?赶紧找你们主任去吧。” 小个子男人尴尬地笑笑:“张主任!您说得对。” 一边鞠着躬,一边走了。 于秀波抓住张文斌的胳膊:“哇!你都当上主任了。” “瞎嚷嚷而已,还没正式宣布呢。来,给你。” 张文斌说着,从包里把于秀波的入职资料拿出来了。 就是保险资料、发票、胸卡之类。 于秀波将保险资料和发票放到包里,准备戴胸卡,张文斌接过来替她戴着。 “本来就长得翘,不用使劲挺……”张文斌笑着说。 “呵呵。” “公司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些人别理他们。” “好的,刚才那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再说,公司以后就分战队了,互相有竞争,有时候挖人,有时候挖保单。” 两人又聊了会儿,于总、管总和黄老师从大楼里出来了。 管总挥挥手:“走了!先到的同志先过去吧。” 大家浩浩荡荡地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是要上大课吗?”一边走着,于秀波一边问张文斌。 “算是吧,主要是人员分配。” “那我就算是你下线了吧?” “保险公司不叫下线,就是一个队的。” “咱们队有多少人?” “怎么也得100多吧。” “哇,真是大公司啊。” “别着急。”张文斌压低声音,“你好好干,再过两三个月你回县城里也能当主任了。” “好!” 上周,张文斌把白客三个孩子的保费交上去以后,立刻就碾压周莹和朱江了。 而且大家都知道张文斌已经是专职的了,比以前更加敬重她了,连看门儿的大爷都喊她张主任。 张文斌本来还挺自豪,接受了周莹的挑战,轻而易举碾压了她。 可看看周莹的神色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好像这正中她下怀一样。 张文斌、于秀波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离公司有两站地的师范学院大礼堂。 这一次,全公司1000多名业务员都来了,大礼堂里坐的满满的。 大会开始后,管总先总结这一个月公司的业绩情况,然后又带领大家喊了喊口号,鼓舞下斗志。 接着,黄芳介绍加入团队的新人们,并对他们寄予厚望。 然后管总宣布公司选出来的十名主任。 张文斌首当其冲,接下来是周莹、朱江他们几个。 十个主任一字排开站在主席台上,领导们又轮番讲话,把他们表扬一番。 接着,各位主任宣布自己战队的名称。 张文斌的战队叫精卫队,周莹的战队叫铁卫军,朱江的战队叫蜜蜂队。 其他主任的战队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野狼队,猛虎队,大海队,红人队…… 等张文斌回来了,于秀波还纳闷儿:“怎么叫警卫队呢?是警卫员的意思吗?” 旁边一个女孩儿小声说:“是精卫队,精卫填海那个精卫。” 跟于秀波一样,这也是张文斌内定的一个队员,叫桂洲芳,七零后大专生,在鹏城打过一年工。 像这样的内定人员只能定新加入的,还没有业绩的业务员。 而那些有业绩的老业务员需要平均分配到十个战队里。 等正式开始分配业务员的时候,张文斌这才明白周莹前几天为何要挑战她。 按照普遍规律,在分配这些业务员的时候,肯定会优先照顾业绩更好的战队,令强者恒强。 但这种照顾也不能太过分。 比如,张文斌、周莹他们十大主任都是业绩前十名的。 第十一名,第十二名的业务员就不能分配到张文斌的队伍里来了。 而是分配给周莹和朱江。 也就等于说,张文斌太强大了,公司领导得稍微找一下平衡。 妈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互联网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在市内,白客几乎每天中午都要回到家里来。 因为白客惦记孙媛、蒋艺,还有三个小孩儿。 去年年底,孙媛和蒋艺差了一个星期,都生了女儿。 生完孩子后,孙媛被老妈接回去侍候了一个月,然后又回来和蒋艺一起被两个保姆侍候着,身体恢复很快。 但孙媛一直不下奈。 周姨说:“帮着揉一揉就好了。” 文姐说:“不用啊,商店里有卖吸奈器的。” 白客买来给孙媛试了试,孙媛却嚷嚷:“疼!疼!” 白客再也不敢用了。 正好蒋艺奈水足,就把两个孩子都抱过来,一起喂了。 蒋艺还有个安仁,这又要照顾两个婴儿,未免太辛苦了。 几乎每天中午,白客都要回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不一定,起码心理上是个安慰。 这会儿,白客回来时,蒋艺已经把安瑞、安阳哄睡着了,正在给安仁喂饭。 孙媛却没在这里。 文姐说:“孙媛在公司弄什么网的……” “哦,知道了,因特网。” 1995年,在大中等城市中,互联网时代正悄悄到来,东创大厦那边还没开始动手呢,生物公司这边已经开始接网线了。 因为孙媛有英伦同学,比较早了解到相关情况。 周姨也在一旁说:“刚才给她送饭过去了。” 白客再看看蒋艺,还在忙活着给安仁喂饭。 安仁已经快三岁了,早就会自己吃饭了。 他本来就有点粘蒋艺,安瑞、安阳出生以后,就更磨叽了。 白客心里清楚,他这是故意的,连忙去抱安仁:“来!爸爸喂你。” “不要,我要妈妈喂。” 安仁挣扎着不肯。 周姨笑着说:“安仁是大孩子了,都会自己吃饭了,是吧?” 白客故意配合着演戏:“安仁会自己吃饭吗?我怎么从没见过?” 安仁立刻拿着筷子笨手笨脚地吃起来。 蒋艺还要去帮他,白客暗地里拉了她一把。 蒋艺自己是聋哑人,生怕亏待了孩子,所以有点娇惯孩子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 白客一边吃着,一边跟安仁聊天。 “安仁想不想到幼儿园玩?” “有啥好玩的?” “幼儿园有木马。” “家有。” “幼儿园还有滑梯。” “家有。” 白客一时语塞。 身为富二代,安仁确实应有尽有啊。 “幼儿园有……好多小朋友,他们可以陪安仁一起迷藏,丢手帕,还有老鹰捉小鸡!” 安仁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等哪天爸爸领你去啊。” “嗯!”安仁使劲点头,大口吃饭。 蒋艺耳朵聋,但善于察言观色,感觉到白客答应了安仁什么,忍不住投来质询的目光。 白客向她比划说,要送安仁去幼儿园。 蒋艺却舍不得,还想再带一年。 白客说:“早点上幼儿园比较好,多跟小朋友说话,多跟小朋友交往,长大了性格也不那么孤僻。” 蒋艺自己不会说话,老带着孩子说不定会影响孩子的语言能力。 这一点蒋艺自己也知道,所以也就不再争辩了。 周姨和文姐也在一旁比划着安慰蒋艺。 “幼儿园里咱家不远,我们俩谁有空都能接送。” 吃完饭,休息了片刻,白客便急匆匆来生物公司。 白客算小知识分子,上一世第一次上网也已经是90年代末了。 那时已经有icq,有hotmail,有动态网页了。 不知眼下90年代中期会是什么样子。 白客来到生物公司时,孙媛正坐在电脑前,鲁贵、安雅丽他们一大帮人聚拢在一旁观摩着。 看到白客过来,连忙让到一边。 一听“兹拉兹拉”的声音白客就知道孙媛在上网。 可白客在电脑屏幕上并没有看到类似网页的东西,看起来更像dos系统的页面。 “你,这是在上网吗?” “是啊,我往英伦发电子邮件呢。” 眼下,新浪、搜狐、网易这些肯定是没有的。 “是雅虎吗?” “没听说雅虎有电子邮件呀。” “那是hotmail?” 孙媛说了句英语,又解释一下:“国内好像叫网景……” 白客隐约有点印象,这好像是比较早的网站了。 浏览器和邮箱开发的都比较早。 “它家上市没有?” “好像没有吧。” “那赶紧抓紧时间!” 白客从屋里出来,立刻给白宾打电话。 “网景公司?” 白客报上名,白宾还有些懵逼。 白客又磕磕巴巴地把英文名报了一遍。 白宾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最近几个月他们就要上市,只是眼下的估值有点虚高啊。” “每股多少钱?” “十四美元。” “不高,你尽力吃吧,可以重仓持有几年。” 这些早期的网络科技公司虽然后来都没能发展起来,大多被其它后起之秀吞并了。 但这会儿并没有互联网泡沫,估值还比较低,眼下入手几乎是闭着眼睛赚钱。 “米国在线也不错吧,他们现在已经有盈利了。” “你看着办吧,别重仓就行。” “对了,还有一家雅虎公司,他们正在找风投,正在跟咱们接触,扎克格伯负责这事儿。他们的浏览器做的挺漂亮,感觉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投,重仓。” “好的。” “还有一家亚马逊你关注一下。” “好像听说过,卖图书音像的是吧?” “是啊。” “很小的公司,感觉做不起来啊。” “将来会很牛逼的,重仓!” 放下电话,白客还激动不已。 想着自己这么早就介入互联网了,真应该干点什么。 购物网站、聊天软件、网络游戏都不到时候。 眼下,全国的网民也不到一万名,谁聊天,谁买东西啊。 至于门户网站,那就是个烧钱的货,十年八年看不到盈利前景。 说白了还是因为这个市场不够大。 到了九十年代末才会渐渐发展起来。 前两年,白客还曾有宏伟的计划,等互联网时代到来时,就要狠狠教训那些装逼犯。 比如赚它一个亿的那对父子; 比如后悔创业的马粑粑; 让他每天对着那张脸继续装逼好了。 就马粑粑不好对付。 要是干掉了马粑粑,小偷们高兴了。 因为有鸡付鸨才有后来的尾行支付,人们才不用出门揣钱了。 小偷们纷纷失业了。 所以,为了十几亿人民的福祉,先饶了这几个装逼犯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屋里有人吗? 白客回到办公室里时,孙媛已经起身到一旁了。 鲁贵坐在电脑前如饥食渴地看着,安雅丽也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看来鲁贵这小子要成网虫了。 孙媛走过来:“我师姐给我来邮件儿了,问咱们公司愿不愿意参与人类基因测序项目。” “好啊,这种事当然得参与,起码得完成百分之一二。” “可有关方面还没下达通知。” “不用等他们。那些官僚分子就怕担责任,什么事都不敢应承。” “还有一家花大公司也准备参与。” “花大基因是吧?哈哈,骗子……” “我师姐在京城等我,这几天就打算一块儿到米国去。” “正好我这几天也打算到京城,咱们一块儿走吧。” 人类基因测序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二都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 所以,这一次不光孙媛要到米国去,业务骨干安雅丽也得跟着。 家里就只剩鲁贵管事儿了。 可看看鲁贵沉迷在网络上的样子,白客却有些担心。 互联网时代是最美好的时代,也是令很多人沉沦的时代。 “没事儿别整天上网,你的工资都不够交网费的。” 鲁贵吓得赶紧从网上下来:“好,我只是偶尔上一上,学学英语。” 像以往一样,白客每次到京城都有一大堆公事儿私事儿要办。 孙媛领着安雅丽去跟她师姐碰头,然后办理相关手续去了,白客则直接来到东田地产。 现在不光白客成了甩手掌柜,老帽也东游西逛,不怎么管事儿了。 就靠游惠率领一帮年轻人在开拓市场。 当然,白客还是会时不时询问一下公司的近况,有时候也提个建议啥的。 去年的时候,白客就让游惠跟海淀供销社的陈总谈合作开发的事儿。 到今年年初,终于谈下来了。 双方联手建一栋十五层的大厦,一半儿当写字楼,一半儿出租柜台当做电子城。 大厦的名字就叫海马大厦。 眼下,海马大厦正在勘验土地、施工设计的阶段。 谈完了公事儿,白客把保单拿给惠惠。 “正好给欣欣当做六一礼物。” 惠惠点点头,又撇撇嘴:“可惜不敢拿回家。” “有啥不敢的,投保人写得是你的名字,你请客我买单。” “傻瓜,地址不还是你那里啊。” 白客一看保险公司的钢印,也是啊,仔细一看就露馅儿了。 “那怎么办?” “小意思,就放在我办公室好了。” 惠惠很敬业,平时都是挺晚才下班儿。 这天她特意早点下班儿,和白客一起到幼儿园去接安欣,然后一起到肯德基吃饭。 安欣一天比一天大了,也越来越聪明懂事了。 几个月前白客已经见过她了,她这会儿对白客已经有印象了。 忍不住跟惠惠说:“妈,我们怎么总是跟这个叔叔一起吃饭?” “因为叔叔是妈妈的上级,一年只能来京城两三次,他又特别喜欢你,当然要见见你了。” “哦,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不要乱说,妈妈跟叔叔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哦,是不是就像公鸡压母鸡,一级压一级。” 白客和惠惠互相看看,一脸地尴尬。 “呵呵,这薯条真好吃。” 安欣太精了,白客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丝毫找不到机会跟惠惠亲热一番。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每一趟来京城都得光顾明溪姐姐的别墅。 明溪姐姐是要验货的,表现不佳、分量不足都会遭到无情鄙视。 结果,白客鬼鬼祟祟来到阚明溪的别墅时,还是遭到了无情的嘲讽。 “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必须地!要不怎么叫惊喜呢!” “切!你是小心眼儿吧,想看看我这里有没有情况。” “哪有,你是自由的……” 正说着,门廊里有人喊:“明溪,谁在外面,赶紧叫人进来。” 白客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阚明溪的妈妈在这里! 进又不是退又不是,这可怎么办啊? 阚明溪沉着脸:“别慌,顺着我说就行了。” 白客硬着头皮跟着阚明溪进去了。 阚明溪说:“妈,认得不?” 白客讪讪地露头。 “这不白客吗?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呵呵,都当爸爸了。” 当年,白客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率领东山村的村民到外面干工程,成为全县最先富裕起来的一个村子。 眼下,村子里的亿万富翁都造了十多个,百万富翁更是不计其数。 村民们几乎把白客当做神明一般,就差没在家里供着了。 阚明溪的妈妈虽然只见过白客几次,却也印象深刻,一下就认出来。 阚明溪说:“刚好白客到京城来办事儿,就顺路来看您。” “谢谢你啊!小白客,他们都说你能掐会算,你是不是算出我这几天身体不好啊?” “啊,呵呵。” 老子要是能掐会算,就不踩这个雷了。 “您,这是到京城来看病,是吧?” 白客就顺着大妈的意思瞎蒙。 反正老人到京城基本都这些事儿。 “是啊,是啊,要不说您能掐会算呢。” “怎么样了?” “真不错,还是京城医生水平高,几副药下来,我这就舒坦多了。” “是啊,京城集中了全国最厉害的专家,您没事儿多让他们看看。” 尬聊了一会儿,白客起身准备告辞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黑灯瞎火的,你这往哪回啊?” 阚明溪说:“人白总出差都住五星级酒店,你有啥好操心的。” “哎呀,管他五星级六星级的,都跟不上咱家里舒服啊。” 白客看看阚明溪,“啊,那啥,还行,呵呵。” “就跟家里住着吧,咱这别野有的是房间,我都记不清哪是哪。就专门给咱们亲戚里道进京的时候住。上个月,她二大爷还在这里住了两晚。” 好嘛,阚明溪这里成驻京办了。 白客倒是想在这里住下,说不定夜深人不静,还能搞点啥活动。 可阚明溪半天也不表态。 白客只好叹口气:“没事儿,我住宾馆挺方便的。” 第四百四十章 奔腾年代(为大执事道友请移步加更1/2) 白客话音刚落,阚明溪便轻声说:“就在这住着吧,晚上别到处乱走,走丢了没人管。” 大妈笑了:“这闺女,怎么跟人家白客这么说话。” 白客喜出望外,还得装作很淡定:“那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阚明溪的这栋别墅是三层。 一楼给保姆佣人住,也放点杂物。 二楼有三个卧室。 眼下阚明溪住一间,大妈住一间。 另一间应该是给安阁准备的,就在阚明溪房间旁边。 正好,我就住我儿子的房间,晚上那啥也比较方便。 白客这么想着,却被阚明溪送到三楼去了。 这上上下下多不方便啊。 白客洗洗涮涮一番,躺到床上就开始琢磨了。 明溪姐姐那句话什么意思呢? 女人都喜欢说反话,她是让我去找她吗? 在他妈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这也太刺激了! 怪不得强哥喜欢霸王硬上弓呢。 有钱人啥都唾手可得,总喜欢玩点特别的嘛,有啥好奇怪的。 白客全身燥热光脚站在门口听着楼下的动静。 老人睡觉早,等了会儿楼下就没动静了,灯也熄了。 白客又等了会儿,也把自己房间的灯熄了。 不然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太容易暴露了。 白客连鞋都没敢穿,就光着脚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千万别搞错了,是中间那间。要是走错了,老阚非跟我拼命不可。 可刚抬脚走下楼梯就听到“咯吱”一声。 白客吓了一跳:“我滴妈呀,这楼梯声音怎么这么大!” 夜深人静就像放了个屁一样。 这要是连续放十个屁是啥感觉? 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吗? 这么想着,白客一下怂了。 不由自主又退回来。 一定是我理解错了! 明溪姐姐跟一般妖艳贱货不同,她从不正话反说。 她一向都积极进取主动进攻。 可是不对,明溪姐姐怎么也是个女人嘛,有时候还会撒娇呢。 我作为男人不该主动一点吗? 一直回到屋里,回到床上,白客都在左思右想着,始终拿不定主意。 哎妈呀!好累啊!累觉不爱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见自己变成孙悟空了,正在桃园里转悠。 在梦里,白客还在想:咦!这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再四下一看,哇!到处都是桃子,好大的桃子,一只手都抓不过来呢。 白客挑了两个最大最娇艳的伸手抓住,张嘴咬过去。 突然一阵吃吃的笑声,白客惊醒了。 瞪眼一看,阚明溪就在身边,正怼在他脸上。 白客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在梦里,猛地翻身把阚明溪推向一边了。 第二天早上,跟阚明溪、大妈一起吃饭时,白客主动说:“大妈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我陪你?” 大妈挺高兴:“那感情好啊,我正惦记要不要老阚过来接我呢。” 阚明溪说:“我妈不能坐飞机。” “没事儿,咱们一起坐火车。” “好啊,就是别耽误你工作。” “不耽误,我这几天就办完事儿了。” 这会儿坐火车其实挺遭罪的,特快也得二十多个小时。 卧铺一点不舒服,又埋汰又有味儿。 眼下,白客跟阚明溪在工作上已经没太多的互动交流了。 因为,当年的东山建筑队已经升级换代,变成上市公司东桥集团了。 阚明溪和一群职业经理人在打点着企业。 白客这个大股东之一,顶多看看财务报表啥的。 阚明溪是以上市公司总裁的身份,从小县城走向京城的。 白客的另一个好朋友、合作伙伴赵怀宇则是以创业者的身份来到京城的。 更像是一个北漂。 刚来的头一二年还有点艰难。 每天都忙得昏头涨脑。 这一年来就好多了。 儿子也从老家带来了,准备来年在京城借读。 老婆也减轻了工作负担,成了半个家庭主妇,把更多时间放到照顾家庭上。 更厉害的是,赵怀宇也开始上网了。 白客过来时,他正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眼睛都快钻进屏幕里了。 赵怀宇眼睛非常近视,估计有六百多度。 但他却不是学习累的,而是看各种杂七杂八的课外书弄近视的。 “嘿,老兄!眼睛别掉进去了!” 赵怀宇不好意思地挺直身体。 “呵呵,这互联网真有意思。” 京城接受新事物早,赵怀宇这样的小公司都开始上网了。 “怎么个有意思法?” “这么一个小小的网页装了那么多东西,怎么看也看不完。” “是啊,以后会发展越来越快的,一个网站可以把全世界的图书馆都装进去。” 赵怀宇直摇头:“简直不可思议。” 白客拿起一个软盘说:“这个小玩意就能顶一本书是吧?” “是啊,太神奇了,而且可以反复重写,真是太省事了。” “这还不算什么,再过几年,比它还薄的东西,能顶它100倍的容量。” “什么东西?” 白客从柜子里拿起光盘:“前几年的录像带你见过吧?” “是啊,那么大一盘东西,变成这么小一片。而且特别耐用。” “现在这个光盘只能读不能写,再过些年,也可以像这个软盘一样,往里存东西了。它的容量能顶上软盘100倍不止。” “那这电脑怎么读它?” “以后的电脑上都会有这么个拉门儿,跟录放机一样,弹出来,把光盘放进去。” “也就是说影像资料在电脑上也能看了?” “是啊。” “太方便了,科技就是厉害。” “这还不算什么呢。再过几年,这个光盘也淘汰了,还会有打火机那么大的一个东西,叫u盘,容量顶光盘100倍。又过些年,u盘也会被淘汰了……” “等等!你给我说的脑子都乱了!” “哈哈!”白客哈哈大笑。 是啊,1995年显然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首先是手机。 80年代末就出现手机了。 但在1995年以前,由于摩托罗拉的垄断,手机几乎没有任何发展。 一代又一代的手机都是大砖头。 到了1995年年初,爱立信进来了,大砖头变成了小木板。 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大哥大终于变成真正的手机了。 而到了1995年下半年,随着win95的推出,电脑也变的简单易学,容易被普通人所掌握了。 这时,整个it行业也如同坐上火箭一样,开始飞速发展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借我200万 白客正在胡思乱想着,赵怀宇突然说:“这互联网上边能放这么多东西,你说放书行不行啊?” 白客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怀宇又继续说:“你看,我要是有100本书,放到书架上,买书的人得看好半天,而且很容易漏掉几本。可要是放到网上就省事多了,用十分之一的时间就把书选完了。” “而且发行成本、展示成本可以大大降低……” 白客提示说。 “是啊,你觉得在网上卖书能不能行?” 白客哈哈大笑,把赵怀宇笑的尴尬不已。 “这想法有点蠢是吧?” 白客有些激动地拍着赵怀宇的肩膀:“老赵啊!你他妈也太牛逼了!” “咋了?”赵怀宇有些懵逼。 “凭你想得这么远,一定能干掉马粑粑、麻花藤和强哥他们这些人。” “马粑粑谁啊?” “这会儿还在京城里到处贩黄卖黄呢。” “原来他是掏大粪的啊。” “哈哈。” “其实,我只是随便一说。这网站做起来应该很费事的吧?” “确实费事,但也不算个问题,咱们照它两三年的时间慢慢做。” “可也不一定行啊,”赵怀宇挠挠头,“一旦不行,不浪费钱吗?” “哎呀,老赵啊,你怎么不像以前那么有冲劲儿了?富贵险中求嘛,做生意总是要冒险的。” “呵呵,说的也对,咱们就试一试!” 话虽这么说,白客也不会太激进。 因为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开网上书店还为时尚早。 眼下全国的网民才一两万,根本没有市场。 哪怕到90年代末市场渐渐扩大了,也照样得烧几年钱。 所以,照两三年时间慢慢做也来得及。 京城这边的事儿办完后,白客就陪阚明溪老妈坐着火车慢悠悠地回来了。 刚到东创大厦上班头一天,小赵就过来汇报这几天的事情。 临了来了一句:“对了,昨天有个小孩儿来找你。” “小孩儿,多大?” “十来岁吧。” 难道是安阁吗? 安阁已经会打电话了,他要是有事儿为何不打电话过来。 “他说他今天还会过来。” “好吧,你先忙你的去吧。” 小赵走了以后,白客拿起电话,正想给安阁打电话,可又觉得不妥。 因为阚明溪在京城时,安阁都是跟老阚他们两口子一块儿住的。 白客打电话过去说找安阁一个小屁孩儿,这是啥意思啊? 正犹豫间,小赵又敲门进来了。 “白总,昨天那个小孩儿到楼下了。” “叫他上来吧。” 想着自己的大儿子头一次到公司来,白客还有点小激动。 手忙脚乱地收拾一下办公室。 刚收拾好,门就敲响了。 “进来!” 白客正欣喜地迎上去,来者却不是安阁。 是霍剑超! “鬼东西!” 白客忍不住嘟哝。 这世界如果有什么让白客打怵的人或事的话。 霍剑超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白客早就感觉到了,就像他这个年轻人躯壳里住的并不是一个年轻人一样,霍剑超这个儿童的躯壳里住的也不是一个儿童。 白客回到老板椅上坐下,霍剑超也不等白客招呼,自己来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四下打量。 “哇,你的办公室真不错啊!” “你有什么事?” 白客黑着脸瓮声瓮气地问。 “嘿嘿,”霍剑超笑着,看着白客。 白客不太敢跟他眼神交流,因为他明白霍剑超能看透他。 “借我200万!”霍剑超冷不丁说。 200万对白客来说不能算九牛一毛,也可以当做剪掉多余的指甲。 但白客还是恼火异常。 因为当初哑巴失手打死霍剑超的父亲后,霍剑超张嘴要走10万元,并答应不再纠缠。 可眼下又跑回来要钱了,这是几个意思? 这种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感觉,让白客恼怒异常。 他猛地从桌子后面冲出来,一把揪住霍剑超的衣领:“说!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霍剑超也不挣扎,笑嘻嘻地:“我们都一样啊!” 白客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猛地掐住霍剑超的脖子:“你个鬼东西!老子弄死你!” 霍剑超比安阁大一两岁,个子也高出半个脑袋,但他毕竟还是孩子。 白客掐了没一会儿,霍剑超就直翻白眼儿、直吐舌头了。 白客猛地醒悟过来,连忙松开了手。 霍剑超倒在沙发上,大口喘息了一会儿,依然笑容满面。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哦!连小孩儿都想杀。” “那你为什么杀小孩儿?” 前几年,爱民小学一个叫马剑的高年级孩子从配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当时是袁宪洲他们几个刑警侦查的,一致认定这是场意外。 白客却感觉这是一场谋杀,凶手就是霍剑超。 至于动机就不得而知了。 有可能是因为竞争关系。 马剑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获得者,霍剑超也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种子选手。 但白客并不敢展开调查,他怕霍剑超会危害到安阁。 这种捕风捉影无端指责的事,白客以为霍剑超会矢口否认。 没想到霍剑超却冷笑着说:“因为我看到了未来。” 他的阴郁的目光让白客不寒而栗,起身坐回了老板椅里。 “你要200万干什么?继续杀人吗?” 谁知道霍剑超这些年还有没有杀其他人。 虽然小县城最近几年发生的案子都跟他无关。 但其它市,其它省呢? 霍剑超嘿嘿笑着:“我又不像某些人有人格缺陷,犯病了就想杀人。” “那你干什么?不说清楚,我不会借给你的。” “期货。” 霍剑超的第一桶金比白客厉害太多了。 白客重生归来,第一桶金就是半片猪下水。 霍剑超的第一桶金却是十万元。 而且,霍剑超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县城里和市内的几次彩票大奖,都是他和他老妈包圆的。 海蓝房地产崩盘前夕,他也爆炒了一笔。 有了股市以后,就更如鱼得水了。 白客估计,这些年来,他手里没有上亿也有几千万了。 可他显然还嫌赚钱速度不够快,又要插手期货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偏执狂 期货比股票风险大多了。 因为期货杠杆率更高。 按照规定,最高可以使用10倍杠杆率。 但高手甚至可能弄出100倍来。 风险越大,利润当然也越高。 而且,这个年代有关方面对于金融管理还比较简单粗放。 霍剑超确实可以利用几千万的资金操纵期货市场,达到迅速赚钱的目的。 不管霍剑超是想找死还是想求生,白客只想尽快把他打发了。 白客伸手从抽屉里拿出支票,填写好了,扔给霍剑超。 霍剑超得意地接过来,依旧嬉皮笑脸:“会给你利息的啊,10点利。” “不用还了。” 白客像哄苍蝇一样挥挥手。 “嘿嘿……”霍剑超得意地笑着,转身离开了。 白客却陡然地坐回到老板椅子里去。 解决了唐塔以后,白客一度觉得自己一劳永逸了,这一世就只剩下装逼打脸享受人生了。 霍剑超这个大麻烦甚至都被他忘记了。 现在想来,这个麻烦一直都在,而且比唐塔麻烦多了。 干掉他? 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他暂时又没威胁到白客。 更没威胁到其他人。 以前还担心安阁会受他的威胁。 但今年夏天过后,他就该上中学了。 安阁也该到京城上学去了。 留着他? 不知他将来会不会继续敲诈勒索? 而且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他这么拼命地赚钱,显然是要做大事。 说不定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阴谋。 比如像杀灭病毒一样,把全人类统统干掉。 还有,他说他看到了未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从2028年,或者2038年回来的? 扒拉手指头数起来好像没多远,可仔细想想,那个年代离自己未免太遥远了,就像天文数字一样,并没有现实意义。 想着霍剑超的事,白客又想起周洋这个鬼东西了。 眼下,周洋自愿被终身软禁在麻风岛。 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在那里享清福,没事儿还得发光发热。 赵怀宇想做网上书店的事儿白客首先就想到周洋了。 周洋是计算机专业本科生。 这个年代的计算机专业学生,有一大半儿都是混饭吃的。 白客认识好几位同学,毕业只两三年功夫,连编程都不会了。 更有离谱的,连攒一台电脑都不会。 因为这个时期,电脑软硬件还处于起步阶段,并没有那么大的市场容量。 所以,很多人都缺少动手机会,学校学的那点东西渐渐就忘光了。 周洋不同。 白客每次到麻风岛看他,他要么在研读最新的国外书籍,要么就在鼓捣电脑。 性格偏执的人,要是把脑子专注于某一方面,真的会成为天才。 跟霍剑超见面后的第二天,白客就开车来到麻风岛。 本来,白客还想到海产加工厂去找赵君。 可看到眼下正好大潮,就直接开着巡洋舰跑到大陆桥上了。 郑耀祖出海打渔去了,岛上的其他人也各忙各的。 白客直接钻进周洋和赵君的住处。 周洋真是个奇葩。 别人的电脑零件都是装在机箱里的。 他的电脑零件却散放在地上。 主板、电源、风扇都那么乱堆着。 白客再看一看他的电脑屏幕,不由得惊呆了。 “你他妈,不会是在上网吧?” 眼下的网页白客还真认不出来,它们看起来就像dos系统的页面一样,不过不久前,白客在赵怀宇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网页了,所以也能认出大概了。 “是啊。”周洋点头承认。 “我草,我又没给你办理上网……” “我自己弄了个猫,又编了个软件……” 白客不由得惊喜不已,这王八蛋果然是天才啊! 可白客还是板着脸说:“你说你有心理创伤,可也受过高等教育啊,你这属于盗窃,知不知道?” 周洋吓得汗都流下来了:“对不起,我这就断掉。” “别,别!我这几天就把钱交了,你,你就当试用吧,这应该也是可以的。” 说着,白客凑到电脑屏幕上,瞅了瞅。 “你上网景看看。” 周洋点开了。 他网站打开的速度显然比生物公司还有赵怀宇那里都快多了。 “咦,你的电脑速度怎么比别人快?” “我用加速器了,内存条也比一般的电脑多。” “你看看这个雅虎……” 周洋又点开了。 两人一连看了几个网站。 白客这才说:“我想做一个购物的网站。” 周洋点头:“挺好。” “眼下主要想卖图书和各种音像产品。” “嗯,这些东西比较容易在网页上呈现。” “你别理解错了啊,我不仅是呈现,而是直接在网上卖,就是说顾客可以直接在网上下订单,然后我邮寄给他。” “明白了,有点类似于电视购物。” 这提醒了白客。 对啊,眼下虚拟购物也不是没有。 80年代早就有邮购了,白客他们这些中二少年经常通过《武林》、《奥秘》等杂志上的广告邮购书刊。 眼下,电视购物更是方兴未艾。 而且电视似乎比网络更容易展示商品。 比如电视上卖一口锅,可以找个人叮叮当当表演一番,极具说服力。 网络上你怎么整? 二十年后都办不到。 不过,电视上卖书应该没戏。 100本书,你弄个人挨个翻一遍或读一遍吗? 所以说,贝佐思还是很牛逼的,他最先想到只有图书、音像这类东西在网络上销售还有一点优势。 至于赵怀宇,他只是歪打正着,他本身就是做书卖书的,当然觉得网络上可以卖书。 白客和周洋一见如故,聊得很投缘。 周洋还说:“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原来你也在红旗小学上过学。” “眼熟个屁,我到红旗小学的时候你刚好转到省城了。” “哦,我还以为……” 周洋只是一个感觉而已。 白客却是因为上一世跟周洋在一个班级,才有点印象。 正聊着,周洋突然跳起来。 白客回头一看,只见赵君回来了,手里拎着几样菜。 再看看赵君的肚子赫然挺起来了,看起来有五六个月了。 怪不得周洋这么殷勤。 第四百四十三章 黑锅(为大执事至少还有青春加更1/2) 在赵君眼里,白客就像恩人一样。 所以,当她发现白客就站在屋子里,赶紧把菜递给周洋,快步迎上来。 “白总你来了。” “是啊,你这是刚下班是吧。” “嗯,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到镇上买点菜。” “有啥好买的,咱这岛上不啥都有现成的吗?” 赵君想起什么,招呼周洋:“对了,周洋,你到王大爷家拿点鸡蛋,再拿点豆角茄子啥的。” “好的。”周洋屁颠屁颠儿地出去了。 赵君打量打量屋子苦笑着:“你看我这屋子乱的。” “乱点没关系,讲卫生就好。” “嗯,他倒是挺讲卫生的,我都觉得他有点洁癖。” 白客指着赵君的肚子:“你这是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赵君害羞地说。 “那可得注意点啊。” “嗯,知道了。” 白客发现赵君在害羞欣喜之余,脸上还挂着一丝忧虑。 “孩子将来上户口,还有上学啥的,你都不用担心,我会给你解决的。” “谢谢你白总!” “别客气,你是大功臣。” 在白客看来,赵君确实是大功臣。 白客虽然抓住了周洋,但杀死周洋这个恶魔的却是赵君。 是赵君把周洋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正寒暄着,周洋回来了,赵君跟他一起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白客本来也想过去帮忙,一看他们厨房那么逼仄,就作罢了,老老实实在屋里等着他们把饭菜烧好。 赵君这种干净清爽的女孩儿一看就会收拾家会做饭。 虽然厨艺一般,但也像她这个人一样,饭菜做的干净清爽。 吃着饭,白客端量着周洋和赵君小两口一副幸福的模样,忍不住拍一拍周洋的肩膀:“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啊?” “都好!”周洋抿嘴笑。 赵君撇嘴:“哼!口是心非。” 白客突然想起周洋和赵君属于同居的关系。 周洋这边没办法,属于隐身人,不能有任何社会关系。 赵君这边呢? 赵君是单亲家庭,家里有老爸和一个姐姐。 姐姐已经结婚出去了,赵君眼下却不能体面地嫁人。 不知她老爸和姐姐作何感想。 “你,你老爸和你姐知道吗?” 赵君摇摇头,脸上也开始阴云密布。 周洋也耷拉下脑袋不知所措。 赵君的老爸见过周洋,知道周洋有问题。 所以,赵君不可能领周洋回家。 可赵君这肚子也藏不住啊。 见白客有些忧虑,赵君连忙强作笑颜:“没事的,我已经跟老爸打过预防针了,我告诉他我在外面傍大款儿,所以不能领回家。” “啊?”白客吓懵了。 赵君跟孙媛类似,彪劲儿上来了,就敢作践自己。 “你老爸不生气吗?” “生气也没办法呀,他就希望我过得开心,哈哈。” “你这老爸也够超前的。” 白客估计赵君老爸太疼爱这个闺女了,只能由着她性子来。 “可你傍大款儿也不能总不往家领啊,尤其你肚子这么大了。” 听白客这么说,赵君还是掩饰不住忧虑:“那也没办法,总不能随便拉个人回去。” 周洋叹口气:“我还是投案自首吧,你跟你老爸说实话。” 白客呵斥:“去!你都死了,投个屁案。要不……干脆,你就说你跟我吧。” “那感情行啊!”赵君喜出望外,“我老爸听说过你,他要是听说我傍着你,肯定能接受。” “既然如此,哪天我就陪你去拜访你老爸,让他心安。” “好啊,好啊,可是……”赵君又想起什么,“可这不毁你名节吗?” “我有啥名节啊,江湖上都叫我强哥,说我喜欢强人所难,喜欢霸王硬上弓。” “哈哈!” 白客再看看周洋在一旁低头吃饭,就拍一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啊,大哥,我占你便宜了哦!” “占啥便宜?”周洋一脸懵逼。 白客搂着赵君的肩膀:“你看,你老婆成我的傍尖儿了。” 赵君嘎嘎直笑:“没事的,他知道你是好人。” 周洋也直点头:“是啊,要不是你帮我们,我们也没有今天。” 白客撇撇嘴:“我去,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几天后,白客冒充赵君的傍尖儿,拎着一堆东西登门拜访老赵同志。 果然像赵君说的,老赵早就听说过白客的大名。 知道白客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包养他女儿,他似乎也不感到耻辱,还感到些许荣耀。 “哎呀,谢谢你啊,白总。” “呵呵,这有啥好谢的……” 赵君的姐姐则明显表现出不满,脸上的笑容都是尬笑。 不过,赵君的姐夫倒是挺高兴,不停地向白客献殷勤,又是递烟,又是端茶倒水的。 赵君则使劲朝她姐使眼色,她姐才没发作。 但吃着饭还是忍不住嘟哝:“我们家君君多好的姑娘啊,从初中开始,喜欢她的男孩儿都踏破门槛……” 赵君的姐夫在一旁打圆场:“像你们这些能做大生意的人,都是高智商,那个啥,基因比较优秀。是应该多多传播,是吧。来,这个菜好吃。” 赵君的姐姐朝自己丈夫直瞪眼:“像你这种就应该断子绝孙!” 虽然赵君的姐姐和姐夫好歹有个女孩儿,但这话说的似乎有点言重了。 赵君的姐姐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刚吃了几口,就起身匆匆告辞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白客也起身打算告辞。 老赵却热情招呼:“来嘛,咱爷俩再喝两口。” 赵君直朝白客使眼色,大概是不想让白客喝,但老爷子盛情难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白客就陪着老爷子喝起来。 没一会儿老爷子就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白客举着筷子,正在两个盘子间晃了一下,老赵立刻怒斥:“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白客笑了:“是啊,贪多嚼不烂。” “搂着炕头的,惦记着地上的。” “呵呵。” 直到从赵家出来,白客才长出一口气。 赵君把白客送到楼下,愧疚不已。 “真对不起啊,让你背黑锅,让你受委屈了。” 白客笑了:“其实也不委屈。” 第四百四十四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为大执事报务员加更2/2) 白客从十五岁开始眠花宿柳。 虽然从没像强哥那样强人所难、霸王硬上弓、拔吊不认账。 但十几年来也欠下一屁股风流债。 经手五个女子,留下六个孩子。 其中三个都长期霸着人家的时间和空间。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再背上赵君这口锅,又有啥好委屈的? 从赵君家出来,白客来到于秀波这里。 白客平时是周末才过来的,这一次周四就过来了,于秀波还没反应过来。 她正趴在桌子上给客户写保险计划书。 “讨厌,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怎么?不行啊?” “可人家今天正好来那个了。” “那就用嘴咯。” “好吧……”于秀波一脸的不情愿。 白客一把捧起她的脸蛋亲吻她。 一边亲着,一边说:“傻瓜,好像我来只是做那件事一样。” “呵呵,习惯了。” “你这几天,那个啥,展业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 “累不累啊?” “嗯,还行吧。” “小脸蛋儿都吹得红扑扑的。” “是吗?我看看。” 说着,于秀波拿起小镜子。 “挺好的,白里透红像大姑娘一样。” “讨厌。” “咱家那几个都给保了吧?” “就给咱哥咱姐的小孩儿保了,大姨家三个表姐,还有延军表哥都没保呢。” “留着下蛋呐。” “呵呵,先干难的活儿,再干容易的。” “陌生拜访啊?” “是啊,我已经做下两个陌生单子了,这个也快了。” “哇,你真厉害!别人都胸大无脑,你胸大脑也大。” “那当然了,我是大波美人鱼嘛,嘻嘻。” 在几个女人中,白客总觉得自己有点亏欠于秀波。 虽然五个女人中,只有蒋艺拿到了名分。 但其他几个,要么根本不在乎,要么有自己的小家。 只有于秀波当初是在意的,白客也曾经语焉不详地答应过她。 但后来还是变卦娶了蒋艺。 如果于秀波是个浅薄虚荣,好吃懒做的女孩儿,白客倒也心安理得了。 可于秀波浅薄有点,虚荣也有点,却并不算懒,时不时想自己干点事儿,甚至也很能吃苦。 出于对于秀波的愧疚,白客有点宠溺她。 虽然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但既然她干的开心,白客也就不好阻拦,有机会就帮一帮她。 “明天一大早你又得回市内是吧?” “是啊。” “那我给你点面子,明天搭你的车。” “你不是不喜欢搭车,喜欢坐公交吗?” “哼,给你表现机会,明天得帮我拉东西。” “啥东西?” “反正是保险公司的大伞、桌子之类的东西。” “是要在县城里搞宣传吗?” “是啊,正好六一儿童节了嘛。” “唉……” “怎么了?” “挺好。” “是不是丢你脸了?” “没有啊,宣传保险不挺好吗?” 第二天,白客开车带着于秀波来到保险公司楼下。 停下车,白客还打算上楼帮于秀波搬运,也给她撑一撑门面。 于秀波却挺直了胸膛:“不用!我招呼我的手下。” “我去,还有手下了。” 于秀波坐电梯来到楼上,刚好碰到张文斌。 张文斌一把拉住她,小声问:“听说你买伞和桌子了?” “是啊。” 张文斌叹息:“都没人买……” 保险公司极其抠门儿,属于狗逼带锁那种。 连宣传单都得自己花钱买,8厘钱一张。 其它的像名片了,合同了,以及其它的各种文件,统统都得花钱。 大伞更不用说了,连伞带桌子,一共180元。 伞上印着平泰保险公司的徽标和字样,打出去就当帮公司宣传了。 “白客还在楼下等着呢,我得赶紧把伞拿下去。” “走吧,我帮你,还有你那几个队员呢?” 张文斌在人群里寻摸寻摸,把三个年轻人叫了出来。 这三个年轻人都是县城里的业务员。 张文斌的精卫队成立以后,她特意把几个县城里来的业务员网罗至自己麾下,不为自己,就为了于秀波。 让于秀波也弄个小主任当,管理这些县城的业务员。 两三个月后,就可以带着自己的班底杀回县城了。 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嘴巴也挺甜,叫着于秀波“姐姐”,一起把大伞和折叠桌子抬到电梯里,然后一起下去。 保险公司的这把大伞幸好是三接头的,桌子也是折叠的,勉勉强强放进了白客的巡洋舰里。 于秀波急匆匆就要回去开晨会了,白客一把拉住她:“下午我早点走,拉你一块儿回去吧。” 于秀波却甩开白客的手:“不用啦,我开完晨会直接坐车回去了。你下班把伞和桌子带回来就可以了。” 张文斌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代萍的照片递给白客:“对了,这就是我跟你说得那个女孩儿。” “你以前的同事是吧?” “是啊,叫代萍,一米六八的个子,人非常好。” “嗯,我跟蒋文说说,找机会安排他们见面。” “哼!管他呢!”于秀波一听是蒋文来气了。 于秀波恨屋及乌,因为不喜欢蒋艺,也连带着讨厌蒋文。 所以,张文斌刻意当着于秀波的面儿提这事儿,就是怕于秀波多心。 “好了,我该走了,一会儿警察要过来了。”白客关上车门说。 张文斌他们几个走了,白客也开着车子缓缓融入车流。 业务员分配到十个战队以后,再开晨会就是各个战队自己开了。 张文斌的精卫队有120名业务员,长期开晨会的、有业务的也就那么五六十个人。 剩下的基本都是兼职。 有的长期都不会有业务。 有的把亲戚朋友拉完以后,就再也拉不到业务了,然后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人海战术是眼下各个经营寿险业务的保险公司的通用策略。 反正保险公司在人员上没有任何成本。 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就算有的人拉不来保费,也至少帮公司宣传了。 至于是正面还是负面有啥关系? 眼球经济,任何年代都是王道。 再过半年,保险公司会开掉一大批业务员。 哪怕你有业绩也一样。 因为开掉你,保险公司就会省下第二年、第三年的业务提成。 然后再不断补充新人,输入新鲜血液。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上位 张文斌率领大家总结了一下展业经验之后,又带领大家喊了喊口号,正准备解散时,黄老师领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 于秀波一看,认出来是当年在诗妮仙推销化妆品时的上线刘淑珍。 “老刘!”于秀波连忙招呼。 “哇,你也在这里啊。”刘淑珍走过来。 黄老师笑了:“正好,你们认识,就到你们队吧。” 以前刘淑珍是于秀波的上线,现在刘淑珍成了于秀波的下级了。 散会后,于秀波和刘淑珍寒暄一会儿。 “我一会儿就回县城了,你呢?” “我得中午以后吧。” “明天我们几个要在百货公司门前搞宣传,你来不来?” “好啊!几天?” “八点半,不见不散啊。” 白客在办公室忙了一会儿,快到中午才想起蒋文的事儿,赶紧打电话把他叫过来,把照片拿给他看。 蒋文摸摸脑袋:“我这样啥都行啊……” 白客急了:“大哥,你这样怎么了?有钱有房,长得也很英俊。” “人是大学本科生,我蹲过大狱……” “都说清楚了,她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还挺敬佩你。再说,张文斌跟她很铁,有张文斌大力推荐,你怕啥。” “那好吧,你们看着办吧。” 其实蒋文也挺着急结婚的。 虽然白客让自己儿子安仁跟了蒋家的姓,但仍然不能算作蒋家人。 而且蒋文的爷爷奶奶都挺老了,蒋文也想让他们早日抱上孙子、孙女。 ******************* 孙媛和安雅丽到米国攀谈人类基因图谱测序的事儿,至少得一个星期。 白客惦记家里,也惦记生物公司这边。 一到中午就赶紧回来了。 回到家里,周姨在往桌子上摆饭菜,蒋艺则在一旁敞胸露怀,文姐在帮她涂抹什么。 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看见白客,蒋艺还是很害羞,慌慌张张要合上衣服。 文姐笑了:“自己男人,还怕看啊。” 原来,蒋艺被安瑞咬伤了。 安瑞是孙媛生的,长得跟孙媛一模一样,闹腾,食量大。 此时,安瑞和安阳两个小家伙正眼巴巴地坐在饭桌前,周姨哄着他们。 白客挽起袖子:“哪个小坏蛋干的?看我不揍她!” 安阳吓得直瞪眼,安瑞却蹬着小腿儿咯咯直笑。 文姐拿着药品说:“来!白总,你要不要给小艺上药?” “好啊!” “不要啊。”蒋艺比划着,羞的脸都红了。 白客不由分说,拿起药瓶,给蒋艺上起药来。 还不时得用手扶一下。 蒋艺只有一米六左右,长得有点像朱茵,也是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虽然尺寸不如于秀波和阚明溪,但形状很漂亮,像小号的菠萝一样。 蒋艺刚开始只是有点害羞,白客上了会儿药她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从怀上安阳七八个月开始,一直到现在,白客有将近一年没跟蒋艺做羞羞的事了。 两个人显然都挺期待的。 文姐在一旁都看出端倪了。 “白总,今天才周五,您可以明天回县城……” “明天有事……” 如果不是跟于秀波约好了,白客真想明天再回县城。 反正往常就是这样,有时周五晚上回去,有时周六早上回去。 可已经跟于秀波约好了,今晚要帮她把保险公司的大伞拉回去,明早还得把大伞拉到街上。 白客倒想午饭后跟蒋艺来一发。 可蒋艺作为聋哑人,她自己发出多大动静,她一点意识不到。 大白天的也太嚣张了。 “周日吧,周日我再回来。”白客比划着告诉蒋艺。 蒋艺害羞地点点头。 “好了!吃饭了!两个小家伙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其实两个小家伙还吃不了饭。 只能弄点菜汤和米糊给她们吃一吃,解解馋。 白客看看文姐和周姨:“她们俩是不是可以断奶了?牙都长这么大了。” 文姐和周姨互相看看。 周姨说:“换一般孩子都得一岁多断奶,不过你家孩子营养好,发育好,应该可以早点断。” “文姐你看呢?” “我觉得也行。” 蒋艺感觉到大家在说重要的事儿,神情有些焦急。 聋哑人一般都是急性子,有点心思都写在脸上。 文姐赶紧向蒋艺比划着解释。 蒋艺却直摇头。 虽然是六个孩子的爸爸,白客对育儿方面却一窍不通。 安仁具体多大断奶白客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蒋艺怀上安阳前几个月安仁还在吃奶。 但周姨和文姐是过来人,她们的意见当然好用。 虽然蒋艺不乐意,白客还是比划着强令她断奶。 蒋艺虽然倔强,但很听白客的话。 内心不愿意,也只能屈从,委屈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周姨说:“也不能一下就断了,用一个月的时间吧,一点点板过来。” 文姐也说:“尤其安阳比较乖,安瑞会跟着她慢慢板过来的。” 白客比划着跟蒋艺说了,蒋艺这才破涕为笑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白客又赶紧来到生物公司。 孙媛和安雅丽到米国这段时间,鲁贵迷上上网了。 偶尔迷一迷,白客到不在意,就是别把工作耽误了。 没事的时候,白客都会偷偷过来吓唬吓唬这小子,别让他太出格。 白客过来时,鲁贵这家伙已经在假模假式地办公了。 看他心满意足的样子,多半是中午已经上过了。 白客本来想再检查检查工作安排情况,但想一想觉得不好。 自己已经把权力下放给鲁贵。 鲁贵虽然有点贪玩,但也是奔三的人了。 就算偶尔做点出格的事儿,自己也会慢慢调整过来的。 在生物公司这边转转,白客就想回县城了。 不知道波波这会儿还在外面展业没有。 临回县城前,白客又来东创大厦看看。 以前上楼时,白客都习惯从东边的电梯上来。 这一次,白客从西边电梯上来了。 到自己办公室要穿过大半条走廊。 从陈理办公室门前路过时,白客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的笑声。 陈总经理是个很严肃的人,一般不会跟下属说笑。 这是谁让我们陈总笑颜大开呢? 白客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一听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女孩儿怎么听起来像蒋文刚出狱时,老舅姆介绍的那个。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夕阳海滩 这世界存在老实人吗? 当然存在。 在面对诱惑时,还会有老实人吗? 那恐怕就不会有了。 上一世,白客是个穷屌丝。 走在街上,哪怕多看了白富美几眼,都会引来对方恼怒异常。 仿佛白客用目光玷污了她。 这一世,白客成了有钱人了,不由得感叹。 唉呀妈呀!当个有钱人好烦恼啊。 每天面对这么多诱惑。 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妖艳贱货们纷纷送笔上门。 来,来,白总签一下。 来,来,白总捅一下。 幸好白总身经百战。 高矮胖瘦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抵抗力、免疫力那也是杠杠的。 所以,勉强能够应付这些妖艳贱货。 这十来年来,常在河边走,还真就没湿鞋。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是下级,或者有利益关系。 她再怎么扭得欢,白客都不为所动。 但要说百毒不侵那也奏是吹牛逼。 连御女两万的张大帅恐怕都不敢这么说。 张大帅搞过80岁的老太太吗? 恐怕没有。 搞过扫大街的大妈吗? 也未必有。 所以,屌丝们觉得强哥那种大老板犯那种低级错误不可理解。 可等他们成了有钱人了,或许就能理解了。 尽管如此,发现陈理跟这个曾经介绍给蒋文的女孩儿有问题时,白客还是吃了一惊。 总觉得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离白客的办公室不远就是人事科。 白客假装若无其事走进来,翻一翻人事安排方面的资料。 大厦人事任免方面的权力,白客都下放给陈理了,平时都不去干预。 所以,白客只是大概知道,哪个职务是谁谁。 去年,白客还跟陈理讨论过那个女孩儿,两人当时一致认定,这个女孩儿在忽悠蒋文,她只是讨好高层,想借机上位而已。 所以,白客一下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很响亮,名叫战丽坤。 去年,鲁贵结婚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名普通职员,今年一下就当上市场部主任了。 而她还是个七零后,1972年出生。 十有八九是陈总在她后面捅上火箭,送她一程了。 “怎么了?白客。” 见白客笑着摇头,老舅姆在一旁问。 “没事儿,”白客连忙说。 老舅姆是个憨直的人,当然也不会多想了。 陈理的事儿,白客也不能干预。 就算他带有私心,他的眼光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战丽坤确实有些能力。 虽然跟同龄的其他男性相比要略差一些。 但谁让这是男权社会呢? 女权逗士们虽然整天嚷嚷平权。 可实际上在男权社会里,真正损失惨重的是男性。 不是每个公司都像苹果一样,领导人有特殊癖好,能大概做到男女平等。 陈理的事儿也给白客提了个醒。 老实人,或者说一本正经的人未必可靠。 吊儿郎当,整天没真格儿的,比如像鲁贵那样也不一定不可靠。 一个没有历尽千帆的少年顶多是肉体的少年。 只有历尽千帆,依然保持一颗少年的心,这样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少年。 回县城之前,白客给于秀波bp机留言。 本来想留的肉麻点,比如大波美人鱼之类的。 可这会儿的手机都没有发短信的功能。 bp机也只有数字机是自动的,汉字机还得通过传呼台小姐转述。 白客只能老老实实地留言:波波!我回来了!你也早点收工哦! 快到家了,于秀波才回复:还有三家没跑呢。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必须等!晚上必须回来吃饭! 白客回家看看,直接来到幼儿园接安卓。 安卓却在幼儿园玩的挺欢实,不想早早回家。 白客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 再有一个多月,安卓就要离开幼儿园去上小学了,恐怕再也不能这么放肆地玩耍了。 算起来,八零后还是很幸福的。 幼儿园的学习负担没那么重。 等九零后们的时代,幼儿园就跟上学差不多了。 一直等到幼儿园正式放学了,安卓这才恋恋不舍地出来了,跟白客一起往家里走去。 晚上,到了六点来钟,于秀波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嘴里还念叨:“还有一个客户没跑呢。” 白客板起脸:“以后定下规矩,晚上到五点以后就得收工,不管手里的单子做没做完。” 白客从没当着大家的面儿,这么严肃地说过话。 连保姆刘姐都愣了下,于秀波也一脸尴尬。 安卓却在一旁拍手叫好:“好啊!爸爸给妈妈立规矩了。” 于秀波恼火地训斥安卓:“吃饭不许说话!” 一直到洗洗刷刷上床了,于秀波还在怄气。 白客搂一搂她,她也挣扎几下。 “波波,你要有职业精神。” “怎么没有职业精神了?” “你说你做业务的时候,正跟顾客聊着,突然看一下手表,哎呀不好意思,我该下班儿了。你猜顾客会怎么想?” “顾客当然很生气了,说不定会骂我是神经病。” “未必吧。也有另一种可能。哇!这个人好有时间观念啊,好职业啊。” “也有这种可能。” “当然有了。推销保险本身是一件很有逼格的事儿,如果弄得像推销小商品一样死缠烂打,反而会被顾客瞧不起。” “嗯,有道理,以后我都会准时上下班儿的。” “谢谢你!安卓也会很高兴的。” “可你以后不许在儿子面前教训我。” “哦,好吧。” “人都是当面教子背地教妻。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我下不来台呢?” “也是,我疏忽了。来,我给你补偿,帮你揉揉。” “讨厌!” 星期天,白客回到市内后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蒋艺涨起来的那一对了。 要是爆的到处都是就恐怖了。 蒋艺自己嗨皮的也很压抑。 身为聋哑人,高兴了她习惯叽里呱啦喊两嗓子。 眼下只能憋着,靠粗重的呼吸来发泄她的快乐。 白客只好画饼:等将来我们在只属于我们的私人海滩上做,迎着夕阳,你想咋喊就咋喊。 蒋艺害羞地捂着脸嘎嘎直乐。 第四百四十七章 竞争对手(为大执事书友6491加更1/2) 在麦当劳玻璃橱窗外,张文斌悄悄走过来,隔着玻璃向里面张望。 里面几排座位之后,靠墙的位置,蒋文和代萍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看起来他们聊得不是很投缘,蒋文有些拘谨,代萍不时打一打哈欠,再四下看几眼。 张文斌笑了,知道自己该出现了。 连忙推门向里走去了。 代萍看到张文斌进来顿时如释重负,她显然期待已久了。 这一次的见面看来不太成功。 蒋文也很懂事,连忙起身:“我家里还有事,要不我先走了?” “行,我送送你。”张文斌说。 蒋文还想客气,张文斌向他使眼色,他只好点点头:“谢谢啊。” 代萍也要起身,张文斌悄悄按一下她的肩膀,她识趣地欠一下身子,向蒋文点点头:“您慢走啊。” “好的。”蒋文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快步向门口走去,张文斌连忙跟上。 出了门,张文斌搭着蒋文肩膀,把他带到一边说话。 张文斌问:“怎么样?” “还,还行……” “那就行,我再给你们安排时间啊。” “可她会不会……” “唉,她的态度你就别管了。” “好吧,我先回去了。” 张文斌笑呵呵地回到屋里时,代萍正低头喝可乐。 张文斌坐下来,打量她的脸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代萍瞪了张文斌一样:“怎么了?” 张文斌扑哧笑了:“应该我问你。” 代萍叹口气:“还行吧,就是……怎么话那么少啊,跟算盘珠子似得,拨弄一下动一下。” “我不跟你说了嘛,他慢热的人。” “也不知他啥时能热起来……” “听我的,你们再处处。” “好吧……” 代萍说着,看起来有些勉强。 张文斌皱着眉头给了她一拳:“姐还能骗你吗?都跟你说了,他这个人很重感情。只要你对他好,他就能拿命来报答你。” “我知道,好吧,再处一处……” “跟你交个实底儿吧,”张文斌四下看看,压低声音。 “你知道他性格为何这么闷吗?” “为什么?” “他小时候就住在梨树沟那边,那边比较低矮潮湿,家里冷。为了给她妹妹取暖,他就烧火盆……” “后来怎么了?” “后来不小心把房子烧着了,他父母为了救他和他妹妹都被烧死了。” “好惨啊!” 代萍说着眼睛都红了。 “换了我一样啊,肯定会变得不爱说话。” “不过你别担心他有心理问题啊。他除了内向敏感,其他都没问题。而且心地也好,别人对他不好他也不嫉恨。但是,你要对他好,他就会拿命来报答你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处的。” 张文斌长出一口气。 她庆幸自己没看错代萍。 因为她很早就发现代萍母性比较强烈。 这种女孩儿很容易因为同情一个人的遭遇而爱上对方。 在张文斌看来这是一种特异功能。 因为张文斌没有这种情感。 她很难去同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看见不相干的人受苦,她没说一句“活该”就已经很善良了。 自从被霍剑超借走200万后,白客一直很恼火。 倒不是心疼这点钱,而是不喜欢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因为他感觉霍剑超好像总比他棋高一招。 眼下,霍剑超上小学六年级,安阁上小学五年级。 下一个学年,安阁就要到京城上学去了。 霍剑超也要升入中学了。 要调查他就得趁现在。 毕竟,爱民小学是白客的地盘儿,这里的教学楼都是白客投资兴建的,白色小配楼还是由白客命名的。 “白总,你这是来接安迪还是乌空啊?” 教导室范主任说。 “看看,来看看他俩。” 除了安阁,白宗的儿子安迪,彪子的儿子乌空也在这个学校上学。 为了掩人耳目,白客也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接安阁,每次撞见学校里的熟人时,就随口敷衍。 尤其眼下,老阚两口子住在阚明溪的那套房子里,阚明溪的老妈几乎每天都来接送安阁。 白客想插手也没机会。 他站在黑板报前打量一会儿。 黑板报的光荣榜上赫然挂着霍剑超的照片。 看来这怪胎品学兼优啊。 “这小孩儿挺厉害啊,我每次来都看到他。” “是啊,他叫霍剑超,虽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很努力,真是品学兼优啊。这几年连续拿了三界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 “呵呵,是挺厉害。难道这学校就没有比得过他的孩子了吗?” “有啊,以前有个马剑,跟他难分伯仲,可惜……” “嘿嘿,真是消灭竞争对手啊……” “您说啥?” “没啥,呵呵。对了,这些年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孩子,除了马剑发生意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发生意外?” “不知道啊,怎么还会有别人?” “我就是随口一问。” “哈哈,徐老师他们几个都说你脑洞比较大,果不其然啊。” “呵呵。” 县城小学不可能掌握这种数据,所以,这事儿还得跑到京城的奥林匹克委员会去询问。 没一会儿,各个班级陆续放学了,孩子们一涌而出。 白客就站在教学大楼门口等着。 接孩子的家长都站在校园铁门外。 也就白客这种学校里的名流才可以随意出入教学大楼。 等了没一会儿,安迪、安阁、乌空三个小孩儿就陆续出来了。 安迪说:“叔叔,今天阿姨来接我。” 安阁也拉着乌空小声说:“姥姥来接我。” 白客笑了:“好吧,叔叔只是路过,来看看你们。” 他带着三个孩子朝外面走去了。 到了铁门外,阚明溪的老妈,还有白宗家的阿姨果然都在等着了。 阚明溪的老妈直向白客招手:“哎呀,小白客你怎么也来了?” “顺路啊,来看看他们几个。” “那就到家去坐会儿吧,也没多远。” 安阁也像哥们儿一样,拉白客一把:“走吧老白,陪我回家玩会儿游戏。” 安阁很坦然,白客倒也不怕露馅儿,还真想到家里去跟安阁玩会儿。 只是他还有别的任务。 白客一边跟他们几个寒暄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人群中。 没一会儿,霍剑超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鸡皮疙瘩(为大执事gb831027加更2/2) 白客看着霍剑超向一边走去,连忙冲安阁、乌空他们几个招招手:“赶紧跟姥姥回去吧。” 阚明溪老妈带着安阁和乌空走了,白客这才转身盯着霍剑超追了上去。 霍剑超一路走着,跟普通孩子也没啥两样,也是不会走路,一会跑一会儿蹦的。 白客都有些困惑了。 难道误会他了? 不对! 小孩子哪会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炒房、炒股、炒期货。 后两种连白客都不大会。 说话也怪吓人的,一会儿“我看到了未来”,一会儿“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我也知道。” 这怎么可能是小孩儿。 这会儿是六月份,天气已经很暖和了。 街上的小姐姐、小阿姨们都开始露胳膊露腿儿了,一个个花枝招展的。 白客像霍剑超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萌动了。 虽然那个时候小姐姐、小阿姨捂得比较严实,但哪怕只是看到了小姐姐小阿姨衬衣下若隐若现的带子,白客都会面红耳赤地追上半里地。 眼下,霍剑超发育的更好,应该更萌动才对。 一个个露胳膊露腿儿,摇曳着身姿的小姐姐小阿姨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却无动于衷,就像面对一团团空气一样。 12岁小男孩儿哪有这样的定力? 绝逼有问题! 这个小小身躯里搞不好住着个六七十岁的老妖怪。 比如蛇精病科学家,精神分裂杀手之类的。 看来搞不好这怪胎真是从2048年,甚至2058年重生过来的。 白客在霍剑超身后紧紧跟着,转眼在一个银行前停下脚步。 这个银行是县城里比较大的一家,门口有自动取款机。 眼下,有银行卡的人一千个连一个都不到。 而且绝大多数有银行卡的人还是拿着银行卡到柜台前交易。 所以,这取款机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摆设。 霍剑超停下脚步,又四下看了看,走进了亭子里。 他人小个子矮,再加上四面玻璃的下半截有一米多高的毛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见他在干什么。 正好亭子旁边有一个高台,是用来安放电机一类东西的。 白客小心翼翼爬上去,探头一看,刚好能看到霍剑超腰部以上的位置。 只见霍剑超把背包放到地上,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盒子放到取款机的上面。 凭直觉白客就知道,这盒子绝对不简单,搞不好是信号拦截器之类东西。 接着,霍剑超拿出一个银行卡插进取款机里。 那张银行卡后面还拖着根绳子。 银行卡刚被机器吞进去,霍剑超就开始像弹钢琴一样,双手飞快地敲打起按键起来,还不时看一眼头顶的那个盒子。 只半分钟光景,白客在外面都听到取款机发出一阵熟悉的声响,接着是点钞票的声音。 “吧嗒”一声,出钞口的盖子打开了,霍剑超往身后看了一眼,伸手拿出来,足足有万把千块钱,伸手放进书包里了。 我草!这家伙是黑客啊! 看来比周洋还牛逼! 不过,仔细想想,哪怕他是从2018年来的,他的技术都可以秒杀1995年的取款机了。 1995年的取款机连摄像头都没有。 各种防盗加密技术更烂的像坨屎。 这台取款机在这个怪胎手下,就仿佛一个智商只有一岁儿童水平的妙龄少女,躺在一个蹲了十年大狱刚放出来的壮汉面前。 霍剑超又操作了两次,直到那台机器再也吐不出钱了。 估摸前后拿出来两万多块钱。 这机器本来就是摆样子的,自然拿不出太多钱来。 霍剑超把钱装好,又一扯绳子把银行卡拉出来,然后把头顶的盒子也拿下来放进书包里,这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出来了。 白客也哆哆嗦嗦从高台上爬下来了,一个路过的大爷还瞅了白客几眼。 这也太丢人了,亿万富翁,华人前100富,竟然整的跟小偷似得。 可这也太bug了吧。 眼下还好说,取款机里也没多少钱可盗。 再过半年,银行纷纷上网了。 霍剑超想弄点钱花,那不就跟到地里割把韭菜一样简单。 奶奶个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是重生,白客脑子里只有浆糊一样的前世记忆。 霍剑超却带着系统。 眼睛一睁一闭,灵敏家一千万,力量加一亿,智力加一兆…… 我去!这还怎么玩? 霍剑超抬手之间做了一件滔天大案,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很快就恢复了少年的轻狂。 又开始不会走路了,一会儿蹦一会儿跳的。 转眼来到解放广场苏军烈士纪念碑跟前了。 这纪念碑跟前,早上是一群出大力的人,蹲在地上等人来接走。 下午则是一群要饭的,三四米一个排开。 霍剑超一边走着,一边拿着一张张百元大钞在手里叠着,就像叠纸牌一样,四四方方的。 路过要饭的面前时,霍剑超就把百元大钞扔进他们面前的盒子里。 一连扔给了五个要饭的。 这五个要饭的,只有两个看到了。 一个感激涕零,跪地猛磕头。 另一个却恼怒异常,一把将那百元大钞从盒子里抓出来扔到地上了。 仿佛在骂:mmp,老子要一分钱,你给100元,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其他三个则看都没看到。 白客也困惑了。 这家伙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他要是好人的话,马剑是谁杀的? 难道真是意外? 路过纪念碑,霍剑超又来到不远的一家百货商店前,钻了进去。 白客连忙跟了进去。 商店里柜台密集,人也多,白客很容易躲藏。 就这么暗搓搓地跟着,霍剑超突然来到一个卖女式鞋子的柜台前。 要了几双高跟鞋欣喜地摆弄着。 露出马脚了不是? 白客看过一个描述连环杀手的米国电视剧。 里面有个连环杀手特别迷恋女人的鞋子。 警察只要拿出漂亮的高跟鞋,他就乖乖招供了。 这个怪胎看起来也有类似怪癖。 第四百四十九章 红色高跟鞋 而且…… 这家伙最后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专家教授说精神病都偏爱红色。 看来说的没错啊。 买了红色高跟鞋霍剑超就在手里拿着,一路走着不时把玩着。 要是换了成年人,都会被当做变态。 可霍剑超是小孩儿,人们顶多看他几眼而已。 白客一路跟着来到一片居民区,这里就在于秀波那几套房子跟前。 应该是霍剑超的住处。 当初,白客赔偿霍剑超10万块钱后,他就拿出一两万块钱买了套破败的平房,没过几年就拆迁了,分了一套很大的房子。 房价也涨了几倍。 走着走着,霍剑超突然跑起来。 前方不远,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妇迎过来。 白客略微恍了下神,认出来这是霍剑超他妈。 当初,哑巴打死霍剑超的二流子老爸后,白客还特意登门探望一番。 那时候霍剑超他老妈孤儿寡母的,又长的面黄肌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几年时间,这女人不仅没老,还变年轻,变漂亮了,甚至有点光彩照人。 我去,好恶心! 霍剑超扑过去,娘俩竟然亲了起来。 你亲我几下,我亲你几下。 霍剑超把高跟鞋捧过去。 原来是给他老妈买的。 再看那女人脚下,已经穿了双红色高跟鞋。 她的嘴唇也擦的又红又艳。 看着看着,白客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这女人看着怎么这么奇怪啊,不像真人! 白客一下就想起《秦岭神树》里描述的一幕了。 老痒把他已经死掉的老妈复活了。 莫非他像老痒一样,有物质化的本领。 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呢? 是灭世大怪?还是济世英雄? 回去后,白客又让袁宪洲帮着查一下霍剑超全家的档案资料。 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只能等下次再到京城,拜访一下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委员会,看看有没有发生过跟霍剑超相关的事件。 孙媛和安雅丽在米国游学十来天才回来。 当然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那个,人类基因测序计划咱们拿到多少?” “只拿了一个五号染色体。” “这一个染色体才占百分之一吧,怎么不多拿点?” “大哥,这一个染色体就有3000万个碱基对需要测序,工程量非常浩大!咱们恐怕还得招人啊!” 生物公司这么多年来根本不盈利,一靠给公安系统检验检测,得到一些国家补贴。 二靠出租写字楼赚一点租金。 勉勉强强能够维持。 这要是再招人,再搞些不赚钱的项目,那就直接亏损了。 鲁贵是生物大厦的总经理,生物公司市场部的经理。 公司赢不赢利,他自然很关心。 “这种不赚钱的买卖,咱们为啥要干啊?” “为了将来嘛,”白客笑了,“生物公司眼下玩的就是概念,别说咱们公司,其它同类型的也没钱赚。” 孙媛倒不在乎钱的事儿。 就像那些拍艺术片儿的导演。 我只管拍我的,至于花了多少钱,将来能回来多少,根本不去想,甚至还想着怎么多花点。 “对了,米国有种超大型计算机,至少能提升我们10倍运算效率。” “买!” “可是很贵哦!” “多少钱?” “得600万。” 白客也吓了一跳,他以为就是高级一点的电脑而已。 看起来是那种整间屋子都放不下的超大型计算机。 鲁贵更是直摇头:“咱们这栋大楼卖了也买不起啊。” 这栋生物大厦能值1000多万,可生物公司并不拥有全部产权。 “不是美元,哈哈。”孙媛没心没肺地笑了。 她可不管赚钱,只管花钱。 “买!”白客咬咬牙。 早一天把基因测序弄出来,就早一点得到国家相关政策扶持。 而且科技公司还有另一项赚钱的诀窍。 凭着政策扶持可以到处圈地拿地。 到时候想不赚钱都难。 孙媛这边着手跟米国联络购买超级计算机,安雅丽则到人才市场登记,招收几名生物或医药学方面的应届生。 ****************** 一个月前,白客和老步一起拿下服装厂后,添置了一些大型机械,又经过一番人员调整,眼下服装厂已经开始试生产西装时装了。 服装厂以前是靠生产贴牌服装生存的。 一方面因为港怂扒皮太狠,另一方面因为服装市场不景气,渐渐就难以为续了。 老步上手就打算创立自己的品牌,先在国内打响,再想办法走向世界。 可起什么品牌名字呢。 以前,制衣厂只是做一些童装、衬衣、夹克衫之类的,童装叫“小太阳”,衬衣、夹克衫则没什么固定的品牌。 眼下,要做时装、西装这种比较高档的服装了,就得有个能配的上的品牌。 老步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那边的厂子为了讨好他曾直接用他的名字当品牌。 可70后年轻人没几个对老步有印象,再说用人名当品牌实在太土了。 除非你是肯德基、王老吉这样的朗朗上口的名字。 眼下,大多企业都喜欢起个洋气点的名字。 老步已经参与的厂子也曾用过阿波罗、维纳斯之类的名字。 但没什么特色,也都有如过眼云烟一样,很快被人们遗忘了。 潘红建议:“干脆,咱们就用某种动物当品牌吧。” 老步点头:“也行,一下就让人印象深刻,不过最好要有民族特色。” 景厂长说:“那就熊猫吧。” “熊猫倒是大名鼎鼎,但人们很难将它跟时装联系到一起。” “金丝猴呢?” “是不是感觉不够优雅啊?” “仙鹤,我觉得仙鹤不错。” 老步也连连赞赏:“男女都适合,感觉比较优雅,又有民族特色。” 白客也连声赞同:“而且图案相对简单。不过仙鹤的名字略显直白,能不能再写意一点。” 老步想了想:“那就叫云鹤吧。” “好!这个名字好!” 服装产品看似投入不大,其实拓展市场并不容易。 眼下已经不像80年代了,服装企业靠各种广交会、春秋季展销会来推广产品。 衣食住行等很多消费品都得通过向电视台砸广告来拓展市场。 就像秦池一样,每天开进avtv一台桑塔纳,然后再吹牛逼说自己又从里面开出一台奥迪。 结果没几年就把自己干黄了。 或者像那种洗脑广告一样,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人中黄。 怪不得霍剑超这个怪胎,哪怕手里有几千万也不干实体经济。 第四百五十章 天伦之乐 霍剑超家离于秀波那里只隔了一排楼。 周末过来时,白客还故意在霍剑超家楼下驻足片刻。 霍剑超赚钱像割韭菜一样,却没像白客这样,买楼就买下一层。 或许他只想赚快钱,不屑于搞这种长线投资。 但他家的房子还是最大的,三室一厅。 眼下正是傍晚,白客站在楼下就能看到他家客厅的窗户。 霍剑超的老妈正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估计窗户前有张桌子,只是白客看不到而已。 另一边的厨房窗户前,则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着。 看来他老妈啥都不干啊,只负责貌美如花。 白客之所以不忍心对霍剑超下手。 一来,不管他身体里有没有老妖怪的灵魂,他的外表起码是个孩子。 二来,白客对他有些愧疚。 哑巴失手打死他老爸后,他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老妈又这么懒,他简直就像个孤儿一样。 这老妈确实不是一般的懒。 直到霍剑超在厨房忙完了,端着饭菜摆桌了,也不见她起身帮一下。 白客摇摇头回到于秀波这栋楼里了。 自从给于秀波定下约法三章后,她每天都会在5点半到6点之间回家。 有时回来早点,甚至能亲手做上几道菜。 干上业务以后,于秀波整个人也nice了许多。 而且也不再每次都念叨浪费几枚卵什么的了,白客也就不再压力山大,两人自然可以更奔放更嗨皮,也更容易心满意足 第二天,白客一大早就离开,打算回父母那里探望老爸老妈。 从楼上下来后,又特意绕到霍剑超家楼下瞅了瞅。 这一瞅不要紧,白客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剑超的那个妖艳老妈依然坐在窗前,就跟昨晚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巧合? 白客不由得又驻足了二三十分钟,那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仿佛是尊雕像一样。 白客半天合不拢嘴,魂不守舍地回到老爸老妈家里。 可走进屋里,只看到老爸没看到老妈。 “俺妈怎么没回来?” “你妈在省城有点事儿,这周不回来了。” “什么事儿啊?” “对啊,什么事儿啊?” 几个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 白策和秦咏梅老两口也每周奔波于省城和县城之间。 但一家人还是定下了规矩,每周团聚一次。 白宗和鲁亚楠复婚后就住旁边的别墅里。 袁宪洲和白宁更是常驻在家里。 连白宾远在米国,也都每个月飞回来一次,与家人团聚。 今天,他也领着安琪从米国回来了,正好四个兄弟姐妹都在。 结果,老妈却没回来。 “那个……” 白策吞吞吐吐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上一周,省城发生了一桩大案子。 一个下岗职工到某职能部门抗议,因为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恼羞成怒,跑到商场劫持了一名妇女和一名儿童。 在谈判过程中,秦咏梅冒充商场的工作人员接近下岗职工,在下岗职工举刀准备杀害妇女儿童的瞬间,拔枪将其射杀。 “这是好事儿啊,”白宁说。 袁宪洲也竖起大拇指:“俺妈反应真快!” 白宗和鲁亚楠在一旁也挺解恨:“杀得好!” 白客有些不满:“省局真够呛,俺妈都这么大岁数,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怎么还找她。” 白策叹口气:“领导本来也不同意她上。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女警。要么太年轻了,心理素质不行。要么缺乏战斗经验……” 白宾却在一旁皱起眉头:“是不是要写报告啊,向检察官陈情。” “你是在米国待久了,脑子坏掉了吧。我国办事效率哪像你们米国那么差,这种事一看就是好事,还要啥报告啊。” 白宗说完,白宁和袁宪洲也笑了。 在白客看来,老妈却未必有那么轻松。 虽然杀的是该杀之人。 但秦咏梅要年轻几岁还好。 眼下,五十来岁了,心境跟年轻力壮时也有所不同了。 人们都说年龄大了,眼窝子欠。 主要是一个人历尽千帆之后,也越来越能体谅别人了。 知道生存不易,揾食艰难。 看着一个人的脸将他干掉,让这条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枯萎。 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所触动。 这是那些张口闭口圣母婊的小屁孩儿无法理解的。 “俺妈这会儿一定在接受表彰呢。”白宁兴奋地说。 白策点点头:“是啊,省厅会给你妈颁发奖章。” “干脆,咱们到省城去看老妈吧?” 白宗提议说。 “好啊!”白客连声赞同。 白宁看看白宾:“二哥,你行吗?” “怎么不行啊,我从省城回去更方便。” 第二天星期天,全家人出动来探望老妈。 四兄弟,每人都带着孩子。 白宗带着安迪和安然。 白宾带着安琪,白客带着安卓,白宁和袁宪洲带着安毅。 白客开着陆地巡洋舰,袁宪洲开着50铃皮卡。 两辆车子,每个人都坐的挺舒坦,一大早就往省城赶来。 不到九点钟就到达省城了,两辆车子直接开到白策和秦咏梅住的那个小区里。 白策还掏手机要给秦咏梅打电话。 白客连忙阻止:“别!咱们给妈一个惊喜。” “好啊!”白宁和白宗也连声赞同。 一家人悄无声息地上楼了,白客悄悄地用白策的钥匙开门,准备吓唬吓唬老妈,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老妈现在是惊弓之鸟,而且身为老公安,警惕心很强,别惹出什么麻烦。 就跺跺脚,咳嗽一下,这才打开门。 只见秦咏梅举着饭勺子站在里面沉着脸:“听动静就知道是你。” “不光是我呢。” 白客一闪身,白宗、白宁、白宾纷纷出来。 秦咏梅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们这些猴崽子,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奶奶!”“姥姥!” 几个小孩子一起喊。 秦咏梅把饭勺塞到白策怀里,弯腰想抱起一个,却发现来的都是大孩子。 不是上小学的就是上幼儿园大班儿的。 秦咏梅直埋怨白客:“也不知道把安瑞和安阳领来。” 最后在安琪、安然脸蛋儿上分别亲一下,牵着她们的手一起进屋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好吃不过饺子(为大执事酒精喷灯加更1/2) 进到屋里,看到烟雾缭绕,白宁忍不住说:“妈,你怎么还没吃早饭啊?”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做点。” 秦咏梅擅长做面食,做大锅饭。 小灶小锅还真不擅长。 再加上平时被白策宠溺过头了,这么多年来厨艺也没多大长进。 白宁挽起袖子:“来!我帮你做。” 大家进屋坐着闲聊会儿。 没人敢问老妈的那个案子。 袁宪洲则主动汇报一下县局和市局的情况。 没一会儿,白宁就把饭做好了。 煮了几碗面条,用海蛎子和菠菜煮的,老远就闻到鲜香味儿。 虽然是自家人,秦咏梅当着儿女们的面儿自己吃饭,还真有点难为情。 白宁把几个小孩儿叫过来:“来!陪姥姥吃饭!” 秦咏梅这才陪几个小孩儿吃起来。 白策则洗了盘水果,大家坐在旁边一起吃着。 秦咏梅吃完后,一家人又闲聊几句,白客突然想起老妈学驾照的事儿。 “妈,你本儿什么时候下来啊?” “快了,有一两周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会儿交通管理没那么严格,秦咏梅身为公安,没有驾照一样能开车。 “干脆,咱们这就出去买一辆吧。” “好啊!”白宁比秦咏梅还高兴,“给咱妈买辆好车。” 秦咏梅直摆手:“要啥好车,就白客那样就行了。” 白宁和袁宪洲偷笑。 白客的这辆陆地巡洋舰在当下已经是比较高档的了。 不过,这种车子还真是有点低调的奢华。 不太懂车的人未必能看出它有多高档。 就以为它跟北京吉普、帕杰罗是一个档次。 在秦咏梅他们局里,估计大脑袋也就是奥迪的水平。 秦咏梅要是弄个奔驰、宝马啥的,还真是不太好看。 巡洋舰刚刚好。 “走!咱们这就去看看。” 白策、白宾带着孩子们留在家里。 白客、白宗,还有白宁、袁宪洲,和秦咏梅一起从家里出来了。 这会儿没有4s店,只能到物资局下属的汽车贸易公司买车。 好在省城的汽贸公司规模比较大,几个人还能挑选一番。 买好车子,白宗鼓动老妈:“妈,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这就开回去吧。” 秦咏梅板起脸:“知法犯法?亏你想得出。” 白客就让袁宪洲过把手瘾。 这么多年了,袁宪洲依然开着白客最早买的那辆50铃皮卡。 白客想给他换一辆,他却觉得开的挺顺手,拉人拉东西也都方便。 回家又聊了会儿,白客和哥儿几个都知道,工作中有再大的事儿,老妈自己都能调整过来。 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提那个案子的事儿。 一直到下午两点来钟,白宾坐飞机去了,白客他们哥儿几个则开着车子回县城了。 ********************** 白客和老步敲定下制衣厂的品牌之后,老步又提议把厂名也一块儿改了。 白客也觉得有道理。 一般服装厂厂名和品牌名都是统一的。 什么耐克、李宁、阿迪达斯之类的。 服装产品拓展市场之事,本来不需要白客操心。 老步领着潘红和景厂长他们自己研究研究就可以了。 可白客走在街上看到报刊杂志到处都在讲足球,顿时有了想法。 我们可以利用足球比赛宣传服装品牌啊。 这些年,足球运动相当火爆。 尤其去年全国足球联赛改成俱乐部制以来,更是推波助澜,让足球成了眼下的第一运动。 整个辽东半岛一直到省城这一带,人们街头巷议谈的都是足球。 连街头扫大街的大妈都能摆呼一阵子。 而眼下,冠名旅大足球队的就是白客的老友林健望。 林健望正是靠旅大足球八连冠火遍全国,从而到处圈地拿地。 当年,林健望刚起步时,白客就认识他了。 他到处搞拆迁建房子,正需要拆迁打手,白客就把蓝军介绍给他。 他还多次对白客表达了感激之情。 “口头感谢有啥用?你就不能来点实际的?” 白客给林健望打电话时,他嘴里还是那一套。 林健望真正感谢白客的地方其实在于,他偷学了白客的经营模式。 白客当初建东创大厦时,打出的名号就是给市内建地标建筑,然后来获取政府的优惠政策。 林健望也玩这一套,走到哪里都说要给这座城市建地标建筑,为城市的管理者增加政绩。 于是,他得以白菜价从这个城市拿到地皮,盖好房子后再抵押给银行获取大量贷款,再滚动到其它城市。 尽管如此,他其实还是赔钱的。 其实丫根本没什么商业头脑,用东北人的话说就是有点彪。 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也就彪子能说出这种话。 从眼下看来,他这种模式根本不赚钱,甚至资不抵债。 正是因为债务越拖越多,他才不得不把摊子铺的更大一些。 哪成想从90年代中期以后,全国的地价、房价就像芝麻开花一般,年年上涨,他手里的负资产也渐渐变成正的了。 这就属于站在风口的猪。 可风口过后,这头猪该怎么落地呢? 他眼下正慌得一比。 没等白客张口求他,他倒先求白客了。 “小兄弟,你,你能不能借我200啊?” “200?我草,你一个亿都是小目标的人,跟我借200?” “不,不,我是说200万。” “大哥,你是全国著名企业,又卖电梯,又卖房子的。跟我一个县乡级企业借钱?” “别逗了小兄弟,你只是比较低调而已,不像老哥我这么彪。我知道你手里已经有三家上市公司了……”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咱哥俩的交情借200万算啥,你这就叫人过来拿吧。” “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你嫂子正在包饺子,过来咱哥俩喝两口。” “好啊,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那啥……” “好啊,随便玩。” 林健望家在旅大市中山广场上面点,这一片别墅前年才投入使用,档次比白客住的那排别墅略差些。 不过,这些年在侯三儿的卖地政策带动下,旅大发展的不错,房价地价也比蓝城市高了不少。 白客开车来到别墅前时,林健望已经出来了,扎着围裙,站在铁栏杆前直招手。 白客把车子停好,快步走过来,林健望一把抓住白客的胳膊:“哎呀,老弟,有日子没见了,走!你嫂子也想见见你。” 白客对嫂子还是挺期待的。 因为早就知道林健望的老婆很漂亮,也很有气质。 可等白客跟着林健望走进屋里时却惊呆了。 屋里站着一个矮个子女人,气质倒是有,但绝不是那个大高个儿的漂亮女人。 而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大嘴宽鼻翼,长得有点像凤姐。 再一看里面,跑出的孩子也不是那个著名的林聪聪,而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 我去,这是咋回事儿?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人性的弱点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林健望都四十多岁了,孩子怎么也得十来岁,这才是正常的。 这个道理就像侯三儿一样,世人只知道他那个杀人的老婆,却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另一拨妻儿。 两人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聊着。 原来,林健望手头确实吃紧,正欠着足球运动员的钱没发。 当下,足球运动员的工资其实不算高,一个月也就一万块钱。 加上奖金什么的,每年也撑死二三十万。 跟白客手下的高管差不多,可又没像他们这么累死累活。 话说,这会儿的足球运动员是看不到白斩鸡的。 更没哪个足球运动员得得嗖嗖纹身,弄得好像自己是社会哥似得。 “200万够吗?” “够了。再有两三个月我银行贷款就下来了。” “然后又欠下新的债务,哈哈。” “是啊。”说着,林健望有些愁了。 “我本来不想干这么大,可要想还清前面的债务,就得继续往下滚。” “可这个雪球越滚越大。” “是啊,愁死我了。” “你会不会破产不取决于你的经商能力,而取决于银行利息能不能跑得过房地产增值的速度。” “那我不死定了吗?房地产增值的速度怎么跑得过银行利息?” “跑得过,放心吧。你就继续滚你的雪球,说不定将来能成为首富哦。” “别首负就好,唉。” “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这就给你开支票吧,先解决你眼下的事儿。” 白客从包里拿出支票夹,在一张支票上填写着。 林健望搓着手,喜出望外,白客刚填写完,他就双手伸过来。 “等等!”白客又把手缩了回去。 “你怎么还我啊?” “十点利,给你十点利。” “太少了。” “那你想要多少?” “哈哈!跟你开玩笑,不用还。” “别啊,”林健望假惺惺地劝说,“虽说小兄弟你很有钱,可俺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啊……” “呵呵,你倒想占便宜。你今年还有几个主场?” “应该还有六个吧。” “所有广告都给我吧。” “好啊,正好没人打,你想打什么产品的广告?” “制衣。” “运动服运动鞋之类吗?” “西装时装。” “可惜了,只能打在边栏挡板上。” 这会儿体育赛事倒是有赞助的,但各种五花八门的广告却不多。 边栏的档很多时候都空着,白客给林健望200万,已经是大大的便宜他了。 只是让他欠一份人情而已。 林健望的话倒提醒了白客。 制衣厂不应该只有“云鹤”这一个品牌,还应该更丰富一点。 尤其也应该拓展一下运动休闲服装市场。 回来后,白客把想法跟老步说了下。 老步也十分赞同。 “好主意!这几年运动服饰行业发展的不错。” “可品牌名字叫什么好呢?” “最好一听之下就有运动休闲感。” “那不如用一下你的姓吧?” “云步?” “听着不错吧?” “嗯,听着不错,就叫云步。云步休闲装,云步运动鞋……” 时装的市场拓展比较慢,从运动装、休闲装着手就快多了。 因为白客多少有一些这方面的资源。 夏仲江来年就要退役了。 拥有亿万身家的韩盛,老早就开始打算了。 “嗯,等儿子退役了,我就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他。” “大叔,你不能这么重男轻女啊,你还有两个女儿不是吗?” “也给她们留了,都会有的,呵呵。” “问题小夏自己也很有能力啊。” 夏仲江有没有经商能力,白客只是凭直觉判断。 因为跟夏仲江认识这么久,对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夏仲江头脑冷静,为人处事成熟稳重。 做企业胆识未必会过人,但也不太容易出现较大失误。 白客来找夏仲江他自己也有所顾虑。 “我哪会做生意啊。” “慢慢学嘛,你看李宁现在不干的挺好吗?” “人家是世界级运动员,我哪行啊。” “怎么不行,慢慢来,听我的。” 云步有夏仲江参与就容易多了。 夏仲江在亚运会上拿过两枚金牌,虽然不能跟李宁之类人比,但绝对算全国知名运动员。 他本身就是个品牌。 只要夏仲江进来了,韩盛也会跟着投资。 制衣厂的资金也没问题了。 不过,夏仲江眼下还没正式退役,不能太嚣张,只能先这么吊着,企业慢慢发展,慢慢研发产品。 等来年他正式退役了,再用他的身份来宣传。 ********************** “嘿嘿,瞅啥瞅?” 白客正抻着脖子往霍剑超家窗户看,冷不防于秀波走过来。 “没,没啥?” “哼!讨厌,又在外面养女人了。” “怎么会呢,养着你这条大波美人鱼我都快米青尽人亡了,还养啥别的啊。” “瞎说,谁不知道你在外面好几个。” “唉,哪个都跟不上你啊。” “哼,就会骗人……” “你这是又要到市内吧?” “是啊,这回我坐你车。” 白客转身去开车子时,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还是没有。 一连好几天,霍剑超那个诡异的老妈都没再出现在窗户前。 甚至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只看到霍剑超瘦小孤单的身影忙来忙去。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叹息:看来霍剑超真成孤儿了。 白客开车拉着于秀波在大路上刚走了一会儿,于秀波就朝旁边的小路指了指:“往这边走。” “哦,不是到市内去吗?” “是啊,顺路捎我一个队员。” 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就看见路边有个大妈招手,白客连忙停车。 于秀波下车,把大妈领上来了。 介绍说:“这是刘姐,这是我老公。” “白总好!”刘淑珍打招呼说。 白客点点头:“你好!” 上了后座,刘淑珍还不忘恭维一番:“哇,你老公真帅啊。” 于秀波得意:“不帅谁跟他生儿子。” 这个女人眼珠子长得贼亮贼亮的,白客对她印象并不好。 也知道她的赞美词是营销员们惯用的话术。 但被人赞美,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情愉悦。 人性的弱点总是无法逃避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聊个十块钱的 于秀波和刘淑珍上车后,都跑到后面坐着,一路聊着,净聊些展业之类的话题。 白客也插不上嘴。 到了保险公司楼下,于秀波也是匆匆下来,“走了啊,老公。” “嗯,”白客点点头。 于秀波和刘淑珍向大楼走去了。 等她们从电梯上下来时,正好看到张文斌。 “来了吗?” 张文斌朝她们身后看看。 刘淑珍看看自己的传呼机:“她说她来了呀……” “不会是那个吧?”于秀波指向不远。 人群中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性正快步走过来。 刘淑珍点头:“就是她。” 然后招招手:“过来!这里。” 那女的走到近前了。 刘淑珍介绍:“陈伦,硕士。” “陈老师!”张文斌伸手。 陈伦跟张文斌握手,谦和地摇摇头:“就是个书呆子,叫我伦子好了。” 张文斌说:“听说你当过培训讲师。” “只懂一点皮毛。其实你们干保险推销,不需要太多培训。推销保险本身就是做善事嘛,一定要理直气壮。” “说得好!”张文斌赞叹,“走!伦子,我们开晨会去,你给队员们鼓一鼓干劲儿。” 白客同意孙媛花600万买大型计算机后,孙媛很兴奋,就抽起风来了。 每天都拖着蒋艺一起玩三人行。 孙媛是个很奇怪任性的人。 有时候可能好几个月也不想做那种事。 有时候又突然一天想来好几下。 刚开始白客还挺兴奋的,享受孙媛一边自称奴婢,一边称呼白客老爷的vip服务。 可几天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甚至连中午回家,白客都会被孙媛拖着蒋艺一起把他按倒,蹂躏搜刮一番。 然后还品头论足。 白客只好能躲尽量躲,尤其在前一晚已经向波波交公粮之后。 中午就找个借口留在单位吃饭。 “嗯,真香。” 白客一边吃着饭一边念叨。 孟繁明诧异地看看自己的饭,再看看白客的饭。 明明都一样啊。 又吃了几口,孟繁明看向离他们桌子不远的蒋文。 蒋文也是一边欢快地吃着,一边偷笑着。 两个人的节拍看起来出奇的一致。 “我草,你们不会有问题吧。” “啥?” “没,没啥。” 白客色眯眯的目光让孟繁明打了个寒颤。 “我去,白总你,你怎么好起这个来了……” “老吃白菜多腻人啊,换换口味儿嘛。你,你就没想换换口味儿吗?” 白客笑眯眯地说着,似乎是无意识地碰了孟繁明的手一下。 孟繁明吓得一哆嗦:“别!别!大哥,我不好这个!” 白客板起脸:“你叫谁大哥?明明你比我大好吧。” “哦,应该叫白总。” 白客皱着眉头看了看孟繁明,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邻桌,这才看到了蒋文。 他也很快注意到蒋文的异常形状了,忍不住笑了:“这家伙……” 端起托盘向蒋文走来。 到了蒋文面前,还故意使劲把托盘放到桌子上。 蒋文正夹着菜,吓得一下掉下来。 白客大笑,蒋文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来进展不错啊。” “还,还行吧。” “牵手没有啊?” “刚,刚牵。” “好啊,要趁热打铁!这几天就把她领回家里来,然后……” 白客抓住蒋文的手,跟他嘴贴着耳朵,小声说着。 孟繁明老远看着打了寒颤。 “我去!头儿这是怎么了?我,我还是躲远点吧。” 白客回到办公室时,还是一副斗志昂扬的劲头。 “干!” 白客一挥拳头,把正在他办公室倒咖啡的小赵吓了一跳,咖啡都洒到桌子上了,她赶紧拿起抹布擦拭。 白客笑了:“呵呵,没事,我来吧。” 小赵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对了,白总,那个小孩儿又来找你了。” 白客一听就知道是霍剑超。 莫非又来借钱? 银行的钱他明明随手都可以拿走,跑来割老子韭菜是几个意思? “要不让他再等会儿吧?” 小赵说。 “让他上来吧。” 白客挥挥手说。 “好的。” 小赵下去没一会儿,霍剑超笑嘻嘻地上来了。 一想到他老妈在家里那种诡异的样子,白客就从脚后跟往外冒凉气。 “你,你什么事儿?” 霍剑超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借记卡扔在白客桌上。 “密码都是六个6。” 这么快就还了? 似乎在回应白客的质疑,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个信封扔过来:“利息。” 厚厚的一叠,估计有万八千块钱。 这才半个来月,丫就把钱赚回来了。 想一想也有道理。 他连从柜员机里拿两三万都嫌麻烦,肯定每天都能轻轻松松赚十万八万。 我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白客重生归来的第一天就在惦记怎么赚钱。 眼下二十年过去了。 他每天也就勉强能赚个七八万。 “叔叔,你没事儿别老跟踪我啊。” 霍剑超笑嘻嘻地说。 “这个……” 白客有些尴尬。 “其实也没啥好调查的,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直到霍剑超出门了,白客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朝纸篓里啐了一口。 “你个怪胎!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让老子调查老子就不调查了?” 正好白客联络的霍剑超老妈以前的单位的同事有眉目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下岗大妈愿意跟白客聊聊。 当然,大妈愿意聊是有条件的。 县城里还没有麦当劳、肯德基啥的。 只有一个“红太阳”快餐厅看起来还能坐着聊会儿天。 白客约的时间正好不是饭口。 白客过来时,大妈已经等候多时了。 刚一落座,白客就把50块钱递了过去。 大妈却愁了:“不是说好就聊10块钱的吗?这50块钱怎么聊啊?” “那啥,正好我没带零钱,你也……” “我也……” “不设找赎是吧?行,行,就这样吧。” 大妈欣喜地把钱揣起来了,讨好地看一看白客说:“老板你是制药厂的吧?” “呵呵,你怎么知道?” “前几年小琴药都吃不起,我还以为她死了。” 大妈和霍剑超的老妈小琴以前在一个单位、一个小组。 多多少少知道些情况。 “我们的药没那么贵吧,怎么会吃不起?” “嘿嘿,对你们有钱人来说,当然不贵了。” “对了,小琴得的啥病啊?” “我也想不起来了,不知是肝癌还是肺癌啥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漫长的旅程(为大执事粗汉子也有少女心加更1/2) “在工厂上班儿那会儿,看着都快不行了,谁知道后来又好了。” “怎么就好了?” “有钱了呗。” “你知道她是怎么有钱的吗?” “听说中彩票了,还不止一次。” “她有个儿子是吧?” “是啊,她儿子本来也是病恹恹的,每天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 “哦,怎么突然就好了?” “谁知道呢,突然就好了。要不说有钱任性呢。连快死的人都能医活了。” “呵呵,是啊,有钱当然任性。那你这段时间有见过,这个,小琴吗?” “好久没见了,她一般不出来啊。” “那你怎么……” “两周前有别的同事在菜市场见过。” “没啥变化吧?” “同事说她突然变年轻变漂亮了。要不说有钱……” “是啊,有钱任性。” “只是不爱说话了,同事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笑笑。” “好吧,谢谢你啊。” “呵呵不客气,要不要我再陪你那啥……” “啥?” 看着大妈扭扭捏捏的神情,白客挥挥手:“赶紧回家抱孙子去吧。” 看来,霍剑超母子还真是有点诡异啊。 ********************** 刘康接手制药厂后,医药行业的门路更开阔了,顺便让药房的生意也蒸蒸日上起了。 在白客支持下,康德记又到市内开了两家分店。 与此同时,白宗的大旗影楼也开到市内去了。 工商注册也改了名字叫“大旗婚庆公司”。 婚庆公司不光拍照、录影,更是包揽了婚庆的全部过程。 眼下,婚庆市场越来越成熟了,赚钱也更容易了。 婚庆公司所用的各种婚庆礼服自然是云鹤制衣。 可眼下云鹤制衣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 主要是款式不够新潮。 老步每天殚精竭虑研究各种时髦款式。 制衣厂从服装厂那里接手了很多老师傅,再加上本来的技术人员,照理说也不缺人才。 但这些技术骨干还是缺少年轻人的时髦眼光。 老步也一样,他的眼光也比较老了。 所以,一接手制衣厂他就赶紧招了些应届的大中专毕业生。 但还是无济于事。 这些年轻人审美倒是有点,动手能力却不太行。 “抄!”白客建议说。 “抄谁啊?” “一抄大城市,二抄欧美日苯。” 眼下的年轻人,穿着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日系,一个是欧美系。 拿西装来说,日系注重紧凑合身。 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西装的衣袖伸开后要露出一厘米的白衬衣袖口。 当然,欧美系就相反,要宽松肥大一些。 眼下,有互联网了,抄起来也比较方便。 同时,白客还通过二哥白宾在米国的关系,从国外邮寄回来最新的时装杂志,让设计师们从杂志上寻找灵感。 经过一个星期的研讨筛选,设计师们终于定下几个方案,就等着成品出来再放到婚庆公司检验一番。 婚庆公司同时也跟东泰珠宝捆绑起来。 当然,其实是东泰珠宝带动婚庆公司。 因为东泰珠宝已经走向全国了。 这里面也有白客一份功劳。 去年,白客到京都时,亲自上门推销。 把珠宝推销到菜百去了。 菜百是北方最大最著名的卖黄金首饰的场所。 菜百打开市场后,北方其它地区也就很容易拿下了。 被白客发配过来的淮东亮也很争气。 经过半年的努力,成功打入老庙黄金市场。 北菜百南老庙。 东泰珠宝这就等于南方北方都站稳脚跟了。 疆师武率领工场的工人们日夜苦干,也把产能提高到两倍以上。 “小淮干的真是不错啊,我们不能埋没人才啊,您说是不是啊,白总。”疆师武是个老好人,他一直想提拔淮东亮,但又怕白客不同意。 白客笑了:“好吧,淮东亮的观察期已经结束了,工作中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咧。” 有了白客首肯,疆师武就立刻着手提拔淮东亮。 直接把淮东亮从普通销售员提拔为东泰公司副总经理,专门负责市场销售。 **************** 上一周,秦咏梅因为工作中的小烦恼没能回家。 这一周无论如何该回来了。 而且老妈已经拿到驾照了,这一周多半会开车回来。 周五,白客早早从市内回来了。 把安卓接回家后,又跟刘姐交待几句,然后就直接回家来了。 秦咏梅在省局那边周五下午一般没什么事儿,可以提前几个小时离开。 从省城到县城的车程也就两个来小时。 白客回到家里时是五点来钟,老妈按理说也该到家了。 可连人影也不见。 白宁也早早等着了。 眼看老妈没回来,不免胡思乱想:“妈开新车,会不会……” 白客心里比白宁更紧张。 毕竟是自己鼓动老妈开新车的。 这刚拿到驾照就上高速开长途,是有点那啥…… 但白客嘴里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不要乱想了。咱妈你还不知道吗?骑牛骑猪都没问题,开车算个啥,比骑自行车还简单。” 过了会儿,袁宪洲也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白宗和鲁亚楠也回来了。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东拉西扯一会儿,掩饰内心的恐慌。 “要不给咱妈打电话吧。”白宁提议。 鲁亚楠摇头:“别啊,咱妈在开车,哪敢接电话啊。” “咱爸可以接啊。” 白客也反对:“别,咱妈刚拿本儿,身边有人接电话肯定会让她分心,还是算了吧。” 就这么煎熬着,一直到快到七点了,白客突然跳起来:“回来了!” 白客自己开的是巡洋舰,很熟悉那种发动机的声音。 兄弟几个都冲出屋子。 只见秦咏梅挎着包笑嘻嘻地走进来,白策则在身后跟着,不停地打哈欠。 白宁笑了:“妈,您这走得是乡村小路吗?” “高速公路啊。” 白策在一旁诉苦:“你妈一直贴着右边走,后面来辆车就赶紧减速。” “哈哈,这越野车被您开成了电瓶车。” 白客在一旁安慰老妈:“妈,你开的对,刚拿到本儿就应该慢点开,别管后面人怎么催。” “对啊,再催老子下次把警灯拿出来。” “来吧,来吧,赶紧吃饭吧,都热两遍了。” 一家人一边吃着一边欢快地聊着。 等白客回到于秀波那里时,都已经十一点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贫贱夫妻 星期天的时候,秦咏梅吃过午饭就早早上路了。 这回去的时候要比来的时候熟练多了。 两点来钟就到省城市内了。 白策还感叹:“早知道晚点走好了。” “这么恋家你怎么不跟家里待着?整天像只跟屁虫。” “唉……” “下车!” “怎么了?我就随便说说……” “赶紧下车,反正离家不远,走走回去。” 见秦咏梅目不转睛盯着车窗外,白策知道她又发现什么案情了。 只好叹口气从车上下来了。 秦咏梅坐在车里,看向不远处的街边。 不远处的街边,有一个小女孩儿和一个小男孩儿在要饭。 女孩儿有六七岁光景,男孩儿有四五岁光景。 都穿的破衣烂衫。 他们的眼神却贼溜溜地,不时东张西望。 一看这就是两个小江湖。 而且他们身后不远肯定有大人在暗中监视。 秦咏梅之所以对这两个孩子这么关注。 一方面是出于做母亲的怜悯心。 另一方面省厅上周有案情传达下来。 说外地一个贩卖儿童的团伙,正携带着孩子从北边过来,要求公安干警们密切注意。 秦咏梅暗暗观察了一会儿,特别留意两个孩子眼神投射的方向。 五六分钟后,终于发现了那个大人。 他在马路对面,一棵梧桐树后面站着,抽着烟,看起来若无其事,眼睛却不时瞟向两个孩子这里。 头一眼打量那人,秦咏梅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人怎么看着眼熟? 再略一打量秦咏梅顿时大惊失色。 那脸盘儿,那身量,还有空荡荡的半截袖子。 可不是嘛。 这个男的就是当年采生折割案中,那个跑掉的独臂少年,外号老猫。 秦咏梅还因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老猫竟然又出现了。 他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俨然成了一个糙老爷们儿。 最可悲的是,老猫十有八九变成了当年他所痛恨的那种人。 当年,别人拐卖残害他。 如今,他也拐卖残害别的孩子。 秦咏梅心如刀绞。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老猫在泥潭里挣扎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陷落下去了。 秦咏梅在车里黯然神伤着,但又不忘本职工作,紧紧盯着两个小孩儿。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收摊儿了,一起走向马路对面,来到老猫面前。 他们双手捧着讨钱的纸盒子递上去。 老猫先伸手扒拉扒拉女孩儿的纸盒子,一脸怒容,伸手给了女孩儿一巴掌。 女孩儿也不敢躲闪,只能哭丧着脸挨了一巴掌。 老猫将纸盒子里的钱倒进包里,然后挎着包叼着烟,甩着空袖子向前面走去了。 男孩儿女孩儿则拿着空纸盒子在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 秦咏梅一边慢慢开车跟着,一边在心里怒骂。 这个王八蛋,小的时候还有点人性,现在连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了。 老猫当年逃走时,还带着个睁眼瞎女孩儿,不知那个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秦咏梅紧紧跟着老猫和两个小孩儿。 看着他们走过一条街,钻进一片平房区。 秦咏梅连忙把车停到路边,继续跟上去。 直到看到老猫和两个小孩儿走进一个平房院子里,这才转身离开。 秦咏梅回到局里,正打算上楼到自己办公室好好捋一捋思路时,就看见李三科在跟看门的大爷闲扯。 李三科本是派出所片儿警。 上一次偶然发现一桩大案后,在秦咏梅力荐下,调到局里,开始从事他热爱的刑侦工作了。 看见秦咏梅,李三科立刻跳起来立正敬礼:“秦局好!” 秦咏梅点点头:“怎么,今天值班儿吗?” “没,就来局里看看。” 秦咏梅也算没看错李三科,这家伙工作热情就是高,休息日也不闲着。 “既然没事儿,就跟我出去查个案子。” 如果老猫真是人口贩子,他多半还有同伙。 虽说秦咏梅当年有恩于老猫。 但如果他失去人性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所以,秦咏梅和李三科都是腰里别着枪,挂着手铐,随时应付不测。 秦咏梅开着陆地巡洋舰回到先前老猫消失的那个小杂院前。 院子里有很多出租房,住着天南海北的人。 秦咏梅一眼就看见老猫和那个睁眼瞎妹妹在院子里干活儿。 看起来还挺恩爱的。 秦咏梅和李三科包抄过去。 “检查身份证!”秦咏梅看着老猫说。 老猫愣了一下,认出了秦咏梅,低下头。 “没……” “那你得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秦咏梅向李三科使了个眼色,李三科过来麻利地将老猫的一只手跟自己的手拷上了。 哑巴眼睛尖,瞎子耳朵灵。 睁眼瞎妹子葡萄一下就听出秦咏梅说话的声音和手铐的声音。 “是秦阿姨吗?不要抓哥哥!” 秦咏梅将手放到葡萄肩膀上:“你现在好吗?” “挺好的。”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边说着,秦咏梅一边四下看看,注意有没有同伙。 “还有三个孩子。” “走!看看孩子。” 秦咏梅和葡萄在前面走着,李三科拖着老猫跟上。 进到窄小的屋子里,果然有三个孩子。 除了秦咏梅先前看到的那两个小孩儿,还有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在地上爬着。 “在哪弄的小孩儿?”秦咏梅问。 葡萄有些害羞:“俺和哥哥生的……” “哦……” 秦咏梅打量那三个孩子,确实跟老猫、葡萄有点像。 心里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老猫没堕落成贩卖人口的罪犯,那自然是好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葡萄也未必是当年那个老实听话的小女孩儿了。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既然如此,那就带上孩子,你们都跟我一块儿回局里一趟吧” 葡萄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秦咏梅也帮着牵一个,几个人一起出了院子,来到巡洋舰上。 在车上,秦咏梅给中心医院的卓玛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验血的设备过来帮个忙。 这三个孩子是不是老猫拐来的,检验dna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一来于博士今天休息,二来检验dna要好几天。 还不如验血了。 验血虽然不准确,但三个孩子要是都跟老猫、葡萄血型相吻合,基本也没跑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葡萄 回到局里,秦咏梅让值班的女警带葡萄和三个孩子到一边歇着,女警还拿出好吃好玩的东西哄逗哄逗小孩儿。 秦咏梅则和李三科把老猫叫到一边训话。 秦咏梅先是把老猫责备一番:“当初,我们好心好意把你送到福利院,你怎么就跑了呢?连个招呼也不打。” “吃不饱,不自由……” “吃不饱你跟我说一声啊,怎么叫自由?到处瞎逛就叫自由?” 老猫低头不语。 “那三个孩子真是你的吗?” 老猫点点头。 “自己的孩子你那么对待他们?还让他们上街乞讨?” “将来要是我们都不在了,他们也能生存下去……” 听他这话,好像是在教孩子学习生存技能。 “你自己讨饭,还想让孩子也一辈子讨饭?” 没一会儿,卓玛带着医疗器械来了。 验血比较快,三五分钟就验出血型了。 老猫是a型血,葡萄是o型血。 他们的三个孩子要是有一个b型或ab型就证明不是亲生的。 结果三个孩子不是a型,就是o型。 看来这三个孩子的确是老猫和葡萄生的。 “你们还挺能生的。” “我们也没想生这么多……”老猫有些不好意思。 秦咏梅叹口气:“这些年你们都靠什么为生?” “就是讨点……” 秦咏梅鼻子根儿一酸,眼睛都红了。 但其实颠沛流离的生活对寻常人来说是种痛苦,对老猫葡萄这种人来说也未必有多难过。 更何况,老猫不可能那么老老实实,乞讨的同时肯定也连偷带摸的。 只要他没干拐卖人口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万幸了。 但是,既然他一年到头在江湖上游逛,有没有可能知道那一伙人口贩子的线索? “阿姨问你点事儿,你要老老实实回答。” “好的。” “最近有没有人口贩子到省城来?或者你觉得有没有类似的可疑人?” “没有,没听说过……” 老猫回答的很干脆。 但秦咏梅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不安。 秦咏梅先把老猫打发了,又把葡萄叫过来。 先是跟葡萄唠了会儿家常,然后问道:“妹子,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贩卖人口啥的?” 葡萄想了会儿说:“上周有人想买走我家老二,我没让……” “哦,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呢?” “他们在街上碰到哥哥,就跟过来了。” 有了葡萄妹子的交待,秦咏梅就有数了,再把老猫叫出来。 一开始,老猫还是不肯交待。 秦咏梅安慰他:“别担心,警察会替你保密,不会让那些坏蛋伤害你害你家人的。” 老猫还是吞吞吐吐。 “只要你帮我们立了功,我帮你落户口,让孩子上学。” 老猫果然有些动心了。 “还有,阿姨帮你和妹子找到你们的家人。” “真能找到吗?” 秦咏梅点点头:“现在科技很发达,只要你愿意等,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老猫这才交待了那伙人大概出没的地带。 这一次,修局长无论如何不同意秦咏梅参与抓捕。 就让刑警队长翟小明带领李三科他们这些人展开搜索调查。 搜索了两天,终于抓到了那伙人贩子。 一共有六个人,四男两女,还救下来十多个孩子。 户籍身份这事儿,秦咏梅可以跟领导请示想办法解决。 住处工作这些事儿,她就得找白客帮忙。 白客听说采生折割那个男孩儿找到了也挺高兴。 “你问问他会什么或者想干什么吧,我在省城也有很多生意,总能给他安排适合他的工作。” 葡萄说:“哥哥会做饭,饭做得可好吃了,你问俺家宝宝。” 三个小孩儿都一起点头。 秦咏梅不由得笑了。 可他们这种家庭估计平时也吃不到什么好的,对厨艺的评价恐怕不会客观。 但不管怎么说,老猫有一点做饭的能力,也喜欢干,那就给他安排个类似的工作好了。 “这容易,”白客说,“我一会儿就让卓玛的表哥关剑跟您联络,他会妥善安排的。” 没一会儿,关剑果然打来电话了,简单问了几句。 正好白客在省城有两家江涛饭店分店。 老猫可以在饭店里当改刀的,干上半年后让师傅带一带,就可以直接上灶了,过几年还可以想办法拿个厨师证。 有了这门儿手艺,生活就算有保障了,一家五口也不用东跑西颠儿了。 可秦咏梅担心老猫这种人浪荡惯了,不肯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别哪天趁人不注意,又跑掉了。 就把他们一家人叫到一起,语重心长叮嘱一番。 “老猫啊,你看你也不小了,不是小孩儿了。” 老猫点点头:“是啊。” “你看妹子死心塌地跟着你,又生了这么多孩子,你得对人家负责啊。” 没等老猫说话,葡萄先在一边说了:“哥哥对俺们可好了,可疼俺和孩子了。” 老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秦咏梅长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再干那种不辞而别的事儿了。” 老猫恍然大悟:“阿姨您放心,俺再也不会干那种事了。俺一定好好干,让妹子和宝宝们吃上肉。” 秦咏梅笑了,突然又想起什么:“在饭店上班儿,你可不能手脚不老实啊。我可以跟白客说说,让他给你们家庭来点补贴。” “谢谢阿姨!” 关剑就把老猫安排到最大的一家江涛饭店里当了一名改刀的。 白客又把自己早年在省城买的一套平房借给老猫一家五口住。 秦咏梅这边向修局请示后,考虑到老猫破案有功,就特批老猫一家的落户问题。 等来年开学时,老猫的大女儿正好也可以入学了。 葡萄眼下暂时在家带孩子。 等孩子再大点,她也可以上班儿。 就在江涛饭店里当一个接线员。 一来瞎子耳朵比普通人灵。 二来葡萄是睁眼瞎,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亮,并不影响企业形象。 第四百五十七章 好吃不放筷(为大执事crane0214加更1/2) 下午刚上班儿,小赵就拿了一叠文件进来,白客正在签着,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是阚明溪打来的。 在小赵的目瞪口呆之下,白客瞬间变得骚气了:“姐姐,你回来了?啥时我去……” “谁说我回来了?” “那你……” “我还在京城呢。” 跟阚明溪聚少离多,有时候一年才能见两三次。 虽然每一次都有欲死欲仙的感觉。 可频率实在有点低了。 白客毕竟还是个没到30岁的青壮年男子。 所以,总惦记跟明溪姐姐亲热的次数再多一点。 听阚明溪这么一说,白客大失所望。 “我还以为你回来了……” “着啥急?没事儿多去看看你儿子吧。” “是啊,我经常去看他。” “以后别老跟他嬉皮笑脸、没大没小的,你看他期末考试都考成什么样子了?” “啊?怎么了?” “这几天没事儿自己过去看看吧。” “好吧。” 白客放下电话,签完文件,看了看公司没其它事了,就直接开车回县城了。 这会儿小学生们期末考试刚结束,已经在做年终总结,准备放暑假了。 这一次过来,白客没走后门儿,直接站在大门外等着。 刚站了一会儿,阚明溪的老妈就过来了。 看见白客激动不已。 “哎呀,白总,谢谢你啊,百忙之中,那个啥……” 看来阚明溪给白客打电话,也是她老妈的意思。 果然,大妈说:“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打扰你。” “您别急大妈,安阁他怎么了?” “哎呀,这孩子,这几天沉迷游戏,考试考得一塌糊涂。” “有,有多糊涂?” 白客知道安阁是个有数儿的孩子,再离谱也不会太夸张。 “以前在全年级名次都是前几名,这次全班儿才考了十来名。” 白客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心说,还好吧,小学生,只要不掉队就无所谓啦。 可到底是什么游戏,让安阁这么沉迷。 当初,是白客纵容安阁玩游戏的。 什么掌上游戏机,红白机都玩了个遍。 白客的意思是想让他产生免疫力,不至于对游戏沉迷。 这些年来,似乎也有点效果。 在玩游戏这事儿上,安阁确实有点收放自如。 想玩就玩不想玩,抬腚就走。 比一般孩子定力好多了,甚至不逊色于成年人。 可眼下是怎么了? 难道白客的策略失败了? 那可有大麻烦了。 白客跟着大妈回到她家。 眼下,老阚和大妈住在阚明溪这几套房子里。 老阚平时把安阁宠上天,根本管不了他。 全家人也就阚明溪能管得了。 他们老两口再能想到的人就是白客了。 因为老两口子经常看到白客跟安阁称兄道弟,就想当然地觉得他们是一对忘年交。 刚走进屋里,白客就听到里屋传来一阵游戏的声音。 这跟魂斗罗、街头小霸王一类可大不相同。 但听着还是有些耳熟。 而且这声音又不像是红白机发出的。 白客大步走进安阁的房间。 只见安阁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这会儿的电脑都是dos系统,最高级也不过win3.2。 白客当初给安阁买这电脑,主要是想让他练习练习打字,熟悉一下操作,从而在电脑时代占得先机。 而且这会儿也没什么小孩子可玩的pc游戏。 凑到近前一看,白客就认出来了:这不剑侠情缘吗? 这是大多数七零后们玩的第一个pc游戏。 简直就是七零后们的成年噩梦。 你说好好一个游戏,你非得文青病上脑,弄个悲惨的结局。 好像故意跟玩家作对似得。 “你小孩子玩这个游戏干什么?” “就要玩嘛!” 安阁涨红着脸说。 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不肯下来。 白客回头看看大妈,大妈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确定要玩吗?” “嗯。” “这个游戏结局很悲惨哦。”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那,那也要玩到最后。” “好吧。” 白客一看安阁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他卡住了,无法通关。 “来!这里,从这个屋子进来,对,这边墙有道缝,可以跳出去……” “我说怎么回事……” 老阚在外面谈工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大妈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又不敢催安阁,只能看着白客带安阁游戏闯关。 三四十分钟后,白客指挥安阁终于把游戏打通了。 安阁又兴奋又失望,嘴里还嘟哝:“什么破游戏。” 可还是恋恋不舍地关了电脑,起身出来吃饭了。 这个年代的游戏做的就是好,反人类,所以不容易让人沉迷。 等安阁魂不守舍地吃完饭,白客拉着他出门散散步。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跟安阁聊天。 “安阁,你将来想干啥?” “嗯,我想制作游戏,做好玩的游戏,我玩过的这些游戏都太烂了。” “是啊,可要想将来干游戏设计师这一行,你学习必须好啊。怎么也得考上比较厉害的大学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嫌我玩游戏太多了是吧?” “你说呢?期末考试都耽误了。” “没耽误啊,就是考的不太好而已。” “啥叫而已?你本来是全校前几名的水平,现在却成了全班十几名。” “没发挥好而……” “没发挥好是因为心思没在学习上吧?” 安阁不说话。 “那爸爸再问你,人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也就是说随心所欲呗。” “随心所欲不逾矩。” “臭小子没白教你。” “嘿嘿。” “孔老二为什么这么说呢?” 安阁却摸摸脑袋不明所以。 他会背几段经典文言文却并不能理解。 更何况有的时候成人也不能理解。 “咱们民间说一个没有节制的人怎么说?” “怎么说?” “好吃不放筷!” “哼!讨厌,拐弯抹角批评我。” “其实道理你也懂啊。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所节制啊,不然多无聊啊。” “知道了。” 几天后,阚明溪又打电话过来了。 “姐姐……” 白客刚想骚一骚,一抬头看见小赵还在屋里,赶紧捂住话筒。 “那啥,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好,白总有事再叫我。”小赵转身出去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女当家(为大执事书友5335加更1/2) 阚明溪听说白客成功说服安阁不再沉迷游戏,挺高兴,似乎打算狠狠犒劳白客一番。 “等安阁放暑假了,你带他过来吧,在我这里住一个星期……” “别,别一个星期,俺是个比较节制的人,嗯,就三天吧……” “给你能的。” 一方面白客要在安阁面前要做出有节制的表率。 另一方面白客是陪着阚明溪老妈一块儿进京的。 时间太长了容易引起怀疑。 几天后,安阁放暑假了。 这一次,安阁是直接搬到京城了,要成为京城的小孩儿了。 以前想见安阁,白客往学校门口一蹲就得了。 以后再想见,就得跑到京城去了。 而且安阁这个白家的大孙子,老爸老妈还没跟他相认过呢。 想一想自己固然是个亿万富翁,也真不是为所欲为啊。 连亲儿子都不能随时留在身边。 安阁似乎看出了白客的心思,还直安慰他:“老白,你不是说过了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客只比安阁大十六岁,再过些年,等白客四十多岁,安阁也三十来岁了,彼此间的年龄差距越来越小,真像兄弟一样。 看了看安阁的神情,白客一下就明白了。 安阁并不是真的沉迷游戏。 其实,他也舍不得同学们,舍不得这座小县城。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在这里。 所谓的沉迷游戏,其实只是他的适度抽离而已。 至于学习成绩,安阁也并没在意。 反正要离开同学们了,何必高高在上,秒杀他们呢? 看着安阁稚嫩的小脸蛋,成熟而又自信的眼神,白客感到自豪无比。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白客还是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安阁刚出生的时候,白客就让阚明溪母子成为全城最早用上液化气罐儿的家庭。 安阁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白客又时不时帮阚明溪接送。 至于教育指导啥的,白客还真说不上。 大多数时候跟安阁都没大没小的,有事商量着来。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安阁教育了白客。 让白客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 东方人不擅长感情表达,不像西方人动不动搂搂抱抱,我爱你你爱我的。 可白客真想抱一抱安阁说:“我爱你!儿子!” “老白,你在想啥呢?” “没,没啥。反正你寒暑假都会回来是吧。” “是啊,你不也经常到京城吗?” “嗯,嗯,以后去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这一次,还是白客陪着阚明溪老妈带着安阁。 但行李格外多。 虽然白客一再劝说大妈,让她少带东西。 尤其服装鞋帽之类的。 就带一身换洗的就够了。 缺什么到那边再买。 再说安阁这个年龄,基本一年就得换身衣服了。 但走的时候,大妈还是带了三个大旅行箱。 要是没有白客同行,她还真玩不转。 三个人三张卧铺。 坐车时间虽然长了点,但看着安阁兴奋地跑来跑去,时间过得也很快。 还有半个小时进站时,老帽就打电话过来了。 “下车直接到马路对面找我啊。” “好!你什么车子?” “凯迪拉克。” “我去,你个老东西,你还真能嘚瑟。” 老帽本来就是个挺张扬的人。 80年代的时候,他就喜欢骑着跨子,在街上招摇。 这些年有钱了,又开上轿车了。 去年白客见他时,他还开着辆捷达,今年又整上凯迪拉克了。 白客拖着箱子和大妈、安阁一起从车站里走出来,没一会儿就看到马路对面的老帽了。 他的大车太扎眼了,半新不旧地,停在路边。 看见白客,老帽赶紧过来帮拿东西。 “快!我已经转了5圈儿了,一会儿雷子该过来了。” 白客和大妈、安阁赶紧上车了。 以后安阁就要留在京城了,这一回白客豁出去了。 一连三天,他啥都不干,就陪着安阁。 什么清华北大,长城神路,以及还没开始规划翻修的圆明园。 安阁没去过的地方,白客都领他逛个遍。 三天后,白客才开始办自己的事儿。 先来到东田地产这边,了解一下两个项目的进展情况。 眼下,海马大厦还在墨迹呢,特楼旁边这栋写字楼倒先动工了。 “农大还有一块儿地皮,刘总问咱们要不要一起开发。” “多大?” “有一万多平米吧。” “好啊,可以盖三十层的写字楼。” 游惠吃了一惊:“那么高啊,咱们盖得了吗?” “资金没问题吧?” “资金肯定没问题,有刘总担保,银行会给贷款的。可咱们的技术恐怕不行。” 眼下,即便在京城,30层高的写字楼也不算太多。 不过,对阚明溪他们东桥集团来说,这还真是小事一桩。 “不用担心,咱们跟东桥集团联合开发。” “哦,我知道东桥集团,他们老总是个女的,好像跟您是老乡……” “呵呵,那啥,其实我也是股东之一。” “明白了。”游惠的神情里有点知道点啥的感觉。 白客这才想起来,两个女人要是沟通一下,白客的秘密就完全暴露了。 到时候就太尴尬了。 “其实,我们俩……” “有机会你介绍下,让我们俩认识一下。” “好的,没问题。” “大厦起什么名字呢?” “东华生物科技大厦。” “好!” 等科技大厦盖好了,孙媛也该进京了。 这下好,简直是四大名捕会京师啊。 跟游惠办完了公事儿,又办私事儿——见一见安欣。 鉴于安欣太聪明了。 这一回白客没敢特意见她。 而是让游惠把安欣领到公司来,当着同事的面,假装偶遇。 “哇!小家伙!又看见你了!” “今天也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啊。” 于是,下班儿后三个人又到肯德基坐了会儿。 和游惠分手后,白客又来到赵怀宇这里。 赵怀宇提出建立网上书店的想法后,白客把任务交给了周洋。 以周洋的速度眼下其实已经能做出来粗浅的网站了。 但白客特意想放慢速度,所以一直让他慢慢做,慢工出细活儿。 赵怀宇自然也是不着急的,不过也得把进度跟他通报一下。 白客刚到赵怀宇办公室,就看见他跟几个手下在忙碌着,似乎准备出一本新书。 一看那新书的简介,白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他上一世神烦的一本书。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五迷三道 上一世的九零年代中后期,市面儿上流行很多末世的书。 开始说1999,后来又说2012,反正早晚有一天能让他们蒙上。 其实大多数人只当做茶余饭后消遣来看。 但脑残的人总还是有的,末世的说法的确有市场。 不然,为何90年代中后期一些邪门歪道会大行其道。 见白客翻着书皱着眉头,赵怀宇笑着说:“怎么了?” 白客摇摇头:“还好吧,呵呵。” 赵怀宇也拿起书看了看:“是挺扯的,其实我也不信这些鬼玩意。” “关键这玩意社会影响不好,现在社会上脑残的人还是占多数……” “是啊,要不这本书别出了?” “别啊,我只是随便一说。” 白客连忙辩驳。 白客虽然是东宇文创大股东,可当初投资的时候,他就言明不干预赵怀宇的自由创作。 这些年来,也从没食言过。 哪能就为了几个脑残就坏了自己的规矩。 “其实这个题材不错,最近几年会大火的!出!傻逼的钱不赚白不赚!” “哈哈!” “还有网上书店的事儿我跟你说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有些进度了……” “好的。” 白客离开京城时正好是周末,就直接回到县城里了。 回到于秀波这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来钟了。 各个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走廊的灯若明若暗。 安卓多半被刘姐哄着,早早睡下了。 白客和于秀波卧室里也静悄悄地。 估计于秀波展业累了睡着了。 白客悄悄进来,打算吓一吓她。 进到屋里却没看到于秀波,床上空空荡荡的。 猛一回头,却发现于秀波盘腿坐在大椅子上。 “我去!你搞啥啊,吓我一跳。” 白客打开床头灯,于秀波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练瑜伽啊。” “这,这也算瑜伽?” “这叫冥想。” “好吧,修真化境啥的……” 白客想起有段时间于秀波迷上烧香拜佛的事儿,整天神神道道的。 这又整起冥想什么的,不免有些忐忑。 啥事儿过于沉迷了都是个麻烦。 连才智过人的乔帮主都不能例外。 乔帮主就极其喜欢冥想打坐。 若干年后得了胰腺癌了,还是不肯接受现代医学治疗。 继续每天冥想,还弄了几个仁波切在身边,没事儿帮他捏脚脖子。 唉呀妈呀,真他妈舒服。 最后,在别人规劝下,才同意手术,结果已经晚了。 这时才知道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手术,破坏了冥想大法。 第二天早上,于秀波早早出去展业了。 白客正在吃早饭时,调头一看,却发现刘姐在一旁一边看着书,一边像纺线一样来回比划着。 “刘姐,你在干什么?” “练功啊?” 白客过来,拿起书看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 直接冲到灶台旁,将灶台打着,把书扔上去。 火焰太旺,把一旁吃饭的安卓都吓了一跳:“爸!着火了。” 刘姐也目瞪口呆:“怎么了?白总?” 白客脸色铁青:“你们真是胆儿肥了,敢惹文太。” “文太谁啊?” “反正你们以后别练什么狗屁功了,也别看这种非法出版物。” “哦,好吧,我只是最近气管儿不大好……” “跑步,有氧运动,注意别着凉。” “好吧。” “是波波教你的吧。” “是啊。” “这个蠢货!” 白客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尤其看到安卓很害怕地看着自己,更感到愧疚,赶紧过来安慰安卓。 “没事儿,安卓,爸爸刚才有点激动了,爸爸这么对是不对的。” 安卓点点头:“嗯,爸爸你不要激动,要冷静。” “好的。” 白客坐下来仔细想了想。 于秀波这人不太聪明,独立思考能力比较差,还有点愚忠愚孝。 一旦沉迷于某件事了,往往难以自拔。 而且她很顽强,你越阻止她,她越激烈反抗。 可眼下,文太已经很生气了,准备狠狠收拾这帮人。 到时候,遭殃的不仅仅是于秀波,还有白家的其他人。 尤其老妈。 老妈是有公职的人,马上要升到警监了。 中间要出这么大的岔子,那不前功尽弃吗? 所以,最好还是把这件事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眼下,有关方面已经开始打压了,估计于秀波还会在家里藏着那种小册子。 不能等别人来翻,还是自己先动手吧。 白客四下翻找一遍,果然又翻出了50多本小册子。 这么多没法在灶台烧。 想来想去就抱进了卫生间,扔到十几万元的大浴盆里了。 正好好几天没用了,还挺干燥,打开窗户、通风扇,一把火烧了。 斩草要除根,于秀波掺和这些邪门歪道多半是受保险公司里面人的蛊惑。 白客不由得有些恼火,好你个张文斌,老子一心支持你的保险事业,你又答应照顾波波,结果照顾成这个样子。 下午,白客把张文斌叫到办公室时,还是难掩内心的不满。 张文斌有些懵逼:“没发现有人在公司讲经说法啊。” “现在谁敢公开讲?肯定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 “那我平时多注意点,发现类似情况就赶紧清理。话说,我也特烦这种。” “最近我们家波波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就是姓刘的那个啊,她们以前就认识。” 白客一下就想起那个人了。 有一天还开车捎过她,她还花言巧语地恭维白客。 眼神贼溜溜的,当时就觉得不像好人。 “这个混蛋,她也是县城里的吧。” “是啊。不过,她好像没那么大的能耐……我想起来了,她带来的那个人恐怕……” “干什么的?” “是个讲师,嘴巴很会说,本来想让她帮着鼓劲儿,谁知道她整天五迷三道的,说些怪力乱神的事儿。” “这种人你们留着干什么,不害群之马吗?” “嗯,正好她业绩不好,我找个机会把她开了。” 白客恨不能天天回来监视于秀波的状况。 可于秀波这种性格倔强的人,不能对她施行高压政策。 只能一点点感化她。 而且白客在她身边安插了特务,随时盯梢她的情况。 第四百六十章 win95 两天后,于秀波在屋子里到处寻找。 一会儿看看床下,一会儿翻翻柜子里。 一个屋子找完了,又跑到另一个屋子里。 “那啥……” 于秀波一回头看到刘姐的神情。 “你知道我那些小册子哪去了?” “周末的时候,白总回来了,把它们当废品卖了。” “讨厌!” 于秀波恼火地一屁股坐下来。 第二天到市内开晨会,于秀波打算再跟陈伦买一些小册子,展业的时候好发给客户。 可她在人群里瞅了半天也没看到陈伦。 小声问旁边的刘淑珍:“陈伦怎么没来啊。” “不知道啊,应该是有事吧。” 晨会开始了,张文斌总结了一下本队近几日的得失,传达一下公司的精神,然后说:“咱们公司现在开始业绩考核了,那些没有业绩的队员要抓紧啊,不然就会被劝退的……” “陈伦不会是被劝退了吧?” 于秀波小声跟刘淑珍说。 等散会了,于秀波赶紧来问张文斌:“文斌,陈老师是不是被劝退了啊?” 张文斌闪烁其词:“大概是吧,她是不是一直没业绩啊?” “可她是讲师啊,要业绩干什么?” “是啊,我也这么说呢,可咱们公司眼下暂时不养专职讲师。” 见于秀波有些沮丧,张文斌拍拍她肩膀,低声安慰她:“好好干,这段时间县城分部就要成立了,你很快就能回县城当主任了。” 刘淑珍也朝于秀波使眼色:“对,对,到时候咱们回县城好好干。” 于秀波叹口气点点头。 几个人又闲聊几句,于秀波和刘淑珍先回县城了。 张文斌在大厅里转了转,迎面碰到桂洲芳,桂洲芳看起来情绪有点低落。 张文斌拍一拍她的肩膀:“小桂啊,这几天怎么样啊。” 桂洲芳摇摇头:“不好干呐。”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说推销做的是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是把我脑袋里的东西放到你脑袋里,二是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放进我口袋里。” “第二种我知道是钱,第一种是啥啊?” “当然是理念了,除了理念,还能把什么东西放到别人脑子里?” “哈哈。” “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单子不是马上要签了吗?” “您说磁带厂那个是吧?” “是啊,那个女工不是要投保10万还是20万的保险不是吗?” “她叫史晓飞,可我总觉得……” “怎么了?” “她们厂子效益不好,最近半年就要下岗了,她却投保20万的保险,我觉得这也太不靠谱了。” “怎么不靠谱了?” “她一个工厂工人怎么保的起这么高份额。” “你怎么知道人保不起?20万保额,一年不才3000来块钱吗?” “她一个月才300多块钱呢,还得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哦,这个,说不定人有别的来钱之道呢?” “不应该啊,她家里又破又穷……” “上次没跟你说过吗?业务员不要有同情心!” “啊?”桂洲芳愣了一下。 见桂洲芳有些惊讶,张文斌连忙解释:“这句话不要光理解表面意思。它的内在意思是说客户自有客户的道理,用不着咱们业务员来操心。” “哦……” 桂洲芳还是有些疑虑。 “因为顾客有自己的小九九,她不可能都告诉我们。只要她脑子没毛病,只要她是成年人,她就不可能冒着入不敷出的危险来投保的。” 桂洲芳点点头:“嗯,懂了。” 桂洲芳离开后,张文斌也起身准备离开公司了。 路过大厅时,周莹还在跟队员们鼓劲儿。 这个女人确实有几把刷子。 她的队员们每天都目光炯炯,跟一匹匹北方的狼似得。 而他们铁卫军的业绩也比张文斌精卫队的业绩领先了一大截。 一个月后,全公司将诞生三名经理。 如果不能一直保持优势,随时都可能落败下来。 所以,张文斌不得不抓紧了。 ******************** 韩盛与儿子相认,又跟儿子他妈再续前缘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蓝城了。 就像白客跑京城一样,他也是隔三差五飞南方。 每一次从南方回来,都时不时带一堆科技产品。 很多时候是白客委托他带的。 八月底,白客又委托韩盛带来一样划时代的重要物品——win95。 “听说这是窗户上用的?也不知道咋用,老贵了,好几千呢,就这一盘!” “来,给你钱,咱亿万富翁这点钱算啥。” “嘿嘿,跟你开玩笑的。对了,你说我们家江子会不会用这个呢?” “当然会用了,他也有电脑嘛,等我找人汉化了再给他弄一份。” 这个时期的win95还是挺牛掰的,虽然也有密钥什么的,但一张光盘可以装在很多台电脑上。 好像一直到xp的时候才设计的更复杂了,一张光盘只能安装一台电脑。 白客拿着win95来到麻风岛时,周洋也很兴奋。 “这么快啊,我刚在网上看到消息。” 白客委托周洋设计的网上书店前段时间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白客却不着急要,就让他慢慢修改着。 “网站你先放一放,瞅空把这个给汉化了。” “啊,这个……” “怎么?没把握啊?” “恐怕时间得很长……” 白客对电脑不是很精通,周洋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了。 操作系统汉化一个人哪做得了? 那么一堆代码,随便改一个就全变样了。 以前的dos系统就没人汉化,大家都是盯着那些不大懂的英文字母操作的。 也不管它表达的是什么内容,反正全是死背硬记。 只有周洋这种专业人员才能看懂操作系统各项指令。 win95的出现令电脑真正在神州大地上普及开来。 “那你就挑主要的操作指令汉化,其它的先别管了,我另外再找人。” 周洋属于白客抓的免费苦力。 只能用来攻克尖端难题。 眼下,白客需要更多的可以浮出水面的普通it人才了。 因为随着win95的出现,白客的各个公司必须开始普及电脑了。 这些年来,白客名下的各个公司也有电脑,但仅限于财务科等几个部门。 连白客自己办公室都没有电脑。 所以,公司一直没成立专门的电脑维护人员。 可随着win95的普及,电脑也要开始普及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弑母(为大执事阿不的迷茫加更1/2) 知道于秀波陷身怪力乱神后,白客回家开始频繁了些。 以前是每周一次,现在基本每周两次。 因为有互联网有电脑了,在家里也能办公。 过了8月份,于秀波回县城分部担任主任了,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听张文斌说,那个神棍已经被公司开掉了。 于秀波也再也没拿宣传册回来了,有时候还会早早下班儿,没事儿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又恢复了以前的贤惠勤快。 白客甚为欢喜,忍不住想给于秀波一点奖赏。 “你不是一直想买辆车吗?” “是啊,我喜欢白色的。” “那你赶紧学车,我给你买辆马自达。” “那得好久呢,不如你赞助我的事业吧。” “赞助你事业?事业有啥好赞助的?” “我们公司连开会的地方都没有,太不方便了。” “哦,那我帮你找个地方啊。” 白客从70年代末就开始购买房地产了。 最先起手的当然是县城里,几乎把县城里能买到的私房都买到手了。 总计有十几套。 80年代送人了一大部分,还有几套套拆迁换成楼房了。 眼下,只剩下两三套闲着。 其中,西街有一套还算完整,交通也比较方便。 白客把钥匙拿给于秀波:“这个房子给你用吧。” “好啊,谢谢你啊,在哪个位置啊。” “西街,文化馆跟前。” “好啊,那边到市内也方便。” “嗯,再给你两万块钱,你找人收拾收拾。” 白客说着,拿出支票。 “老公你真好!” 于秀波忍不住抱住白客亲一下。 ************************* win95拿到手后,白客以周洋为主导,又招收了十来个程序员。 以每天50元的工资,让他们两班倒,日夜忙碌。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做出汉化版的win95。 这会儿的电脑,买整机的话,从刘痣这个奸商手里买,一台也得一万来块钱。 虽然刘痣会给白客面子,打最低的折扣,但这点小事他宁愿自己掏腰包送给白客,也不愿去干预手下,鼓励他们破坏规矩。 所以,白客也不值当去找他。 就派两名熟练的程序员进京去找游惠,让游惠领他们到中关村电子一条街采购一番。 用公司的130拉的,买了50台电脑的零件,然后回来自己攒。 这会儿会攒电脑的人还很少,价格也比整机便宜多了。 奔腾一代的电脑不到7000元就下来了。 这会儿的电脑容量极小,硬盘是论m的,按照白客的要求配的最大的540m,内存条也是最大的8m。 十几名程序员忙碌几天把电脑攒好了,分配到各个科室。 操作系统都是中文的,程序员稍微指点一下,大家就能掌握基本的要领了。 下一步,再让周洋远程指挥建起局域网,那样就更有办公效率了。 上一世,白客是90年代末才开始接触电脑的。 这一世,白客80年代就有电脑了。 可95年以前的操作系统让白客不习惯,所以也不常用。 有了奔腾一代,又有了win95,白客终于找回当年初次接触到电脑的那种感觉了。 秘书小赵磨磨唧唧一番总算出去了,是时候把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掏出来了。 白客从柜子的书本里拿出了那盘光盘——魔兽争霸。 嗯,只有10m的魔兽争霸。 白客暗搓搓地安装着,竟然折腾了小半天。 总算可以玩了! 白客搓着手等待着进入游戏画面。 对于过来人来说,这画面真渣的真令人瞠目结舌。 简直就像在看日苯骑兵动作片儿。 不过,好歹也比《仙剑奇侠》强多了。 起码故事剧情就要丰富多了。 正在欢快地玩着,小赵突然在外面敲门:“白总!” 白客赶紧退出游戏,没想到这电脑反应极慢,竟然一时半会儿退不出。 “啥,啥事儿?” 眼看小赵进来了,白客赶紧关掉了显示器。 “市局有个姓穆的刚才找你。” “姓穆的?”白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咦?你电脑里什么声音?” “啊,怎么回事?估计是窜台了,跟收音机窜上了。” “啊?还有这种功能?” “是啊,是啊。我想起来是谁了,我这就给他回电话。” “好的。” 等小赵出去了,白客再把显示器打开,又关了几下,总算把游戏关掉了。 其实这win95并不太好使,bug特多。 只是操作界面比较友善而已。 白客拿起电话,给穆荣打过去。 “穆大哥,是你找我吗?” “是啊,我有一个案子想跟你了解点情况。”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于秀波犯事儿了吧? “我,我马上去找你。” “我来找你吧。” “别,别,您比我忙。” 东创大厦离市局没多远,这会儿又不太堵车。 白客开着巡洋舰10来分钟就到了。 穆荣夹了一叠资料领白客到小会议室坐下。 “是不是那个谁?”白客刚一落座就赶紧问。 “你一个同学,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坏了,看来真是于秀波出事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于秀波要是因为怪力乱神出事了,应该属于政保科或者政治工作办公室,穆荣这个刑警队长不会插手的。 “那个……”穆荣翻了下文件,“张文斌是你同学吧?” “是啊,最近几年来往挺密切,她怎么了?” “她倒没什么事儿,是她一个保户出事了。” “意外死亡?” “是的,我大概跟你说一下啊。” “好的。” “史晓飞,女,42岁,磁带厂工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慢性疾病,更没有任何绝症。也就是说她没有这方面寻短见的可能。但她的生活条件极其贫困。1993年,史晓飞与丈夫叶文贵离婚,独自抚养一儿一女。儿子十七岁,女儿十三岁。叶文贵是个酒鬼,从来不出赡养费。史晓飞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可一个月前,史晓飞在平泰保险公司投保了20万元的人寿保险,每年保费3000多块钱。” “然后她就雇人把自己杀了?”白客不由得皱起眉头。 穆荣笑了:“存在这种可能,但又很蹊跷。一周前,史晓飞被害,凶手却是她儿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兔死狐不悲 “我们到达现场时,史晓飞已经倒在血泊中了。身上插着一把刀,她儿子叶伟则跪在一旁。事后,我们检测凶器发现,刀把手上只有叶伟的指纹。” “他可能是为了救他的妈妈,留下了指纹。” “是啊,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们勘验现场,只发现叶伟自己的足迹和指纹。而且他有作案动机。” “什么作案动机?” “叶伟是个小混混,两年前就辍学了。跟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经常在外面打架斗殴。半年前他谈了个女朋友。前不久女朋友怀孕了,他向史晓飞要钱给女朋友堕胎。史晓飞拒绝了。案发当天,他悄悄回家打算偷母亲的钱。” “结果被他母亲撞见了……” “开始,这只是我们的推断。但他妹妹叶岩证实,他当时确实是回家偷钱的。史晓飞为了给叶岩买学习机,攒了300多块钱,偷偷藏在柜子上面,可能被叶伟发现了。而事后我们也确实在叶伟身上搜出了300多块钱。” “也算人赃俱获了,他还能怎么抵赖?” “叶伟承认自己回家偷钱。偷到了钱以后,史晓飞却突然回家来了,而且还领回了一个男的。叶伟以为老妈有情人了,就躲了起来。就听老妈和那男的嘀咕了几句,然后突然就发出一声惨叫。等他从屋里出来时,却发现母亲已经倒在血泊中了。他想出门追那男的,又想救母亲,不小心就碰到了刀柄……” 白客皱起了眉头:“这是当天他的陈述吗?” “是啊,刚把他带回警局,就展开审问了。”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情形下,不太可能迅速编出这么接近于圆满的故事。” 穆荣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三天前他突然认罪了。” “他是怎么说的。” “和我们先前猜测的一样。他偷到钱后被母亲撞见了,遭到母亲叱骂扭打,情急之下,他抓起厨房刀架上的刀扎过去,正好扎中了他母亲的心脏。事后我们检查凶器,那把刀确实是他们家的。” “可你还是不太相信是吧?” “是啊。这很可能是一起精心设计的诈保案件。有两种可能。一,史晓飞确实雇佣了杀手来杀她自己,不巧被儿子撞见了。二,史晓飞雇佣的杀手就是她儿子。反正她儿子不满十八岁,又是误杀,不会被重判。” “史晓飞投保的是20万元人寿保险,她意外身故的话,她的儿女将获得40万元的赔偿。足够长大成人,甚至结婚生子了。” “是啊,可如果这起案子确实是她自己精心设计的话,她不仅不会得到赔偿,连保费都拿不回来……” 白客叹口气:“可真相很重要。再说,就算保险公司不赔偿,也没关系,我也会资助她的儿女的。” “我看了一下保单,那里面有如实告知条款。如果保险推销员尽责的话,应该会了解到史晓飞是不是有牺牲自己帮助儿女的企图。” “嗯,这几天我就去跟张文斌了解一下。” 穆荣看了看表:“这会儿他们公司应该正在举行仪式。” “什么仪式?” 穆荣无奈的笑笑:“当然是赔偿仪式。” 白客也苦笑:“这是保险公司炒作自己的大好时机。” 白客给张文斌打了个电话。 果然,张文斌他们正在准备仪式,打算声势浩大地给史晓飞的女儿叶岩赔偿40万。 白客和穆荣赶到现场时,仪式已经开始了。 保险公司专门租用了师范大学的礼堂举行这浩大的仪式。 礼堂里坐满了保险公司的精英业务员、保险客户、行业协会的工作人员。 还有些记者们在过道里来来往往。 一帮是报社的,一帮是电视台的。 白客一眼看到邵林了。 邵林是电视台的,眼下已经是资深记者了。 像上一次一样,又是带着实习的小女生。 白客赶紧四下看看,确认于秀波没过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文斌这会儿还在后台忙碌着,白客和穆荣先过去跟邵林聊一聊。 为了不吓到别人,白客就把穆荣介绍成自己朋友。 “这是我朋友穆大哥,这位是我同学,邵林,邵大记者!” 邵林摆摆手:“白总客气,俺只是一般的小记者。” 穆荣假装懵懂无知,指着主席台上方挂着的横幅:“叶岩给付仪式……这什么意思?不是赔偿吗?” “这个,”邵林清了清嗓子,看了看身旁的小实习生,意思是赶紧跟老子学两手。 “人寿保险跟财产保险有所不同。财产受损失了叫赔偿。人受损失了,受伤了,死亡了啥的,就不能叫赔偿,而是叫给付……” “那还是一个意思,只是叫法不同。” “是的。” “这个叶岩你采访过吗?” “是啊,昨天刚采访过了。她是初一的学生,品学兼优。” “听说凶手是她哥哥……” “前几天报纸已经刊登过了。她也觉得她哥哥不是个好人,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其实,穆荣他们已经询问过叶岩了,只是不知道记者能不能挖出不一样的东西。 白客看出穆荣的心思,连忙对邵林使用激将法:“我说老同学,你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新闻要抓到别人不知道的料儿。” “当然有了,只是暂时不能刊登而已。” “啥?” 邵林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叶岩说她哥是被女朋友唆使的。” “小姑子不喜欢未来嫂子,这是常态,没啥稀奇的。” “切,人家有证据好吧。” “啥证据?” “叶伟领女朋友回家过,被他妈痛骂一顿赶走了。叶伟的女朋友一直怀恨在心……” 这些内情虽然不一定有用,但确实是穆荣他们盘问叶岩时没有问出来的。 没一会儿,张文斌他们几个一起登台了。 张文斌和一个年轻的业务员,还有于总、管总,他们几个公司的人簇拥着叶岩和叶岩的姨妈。 除了叶岩表情严肃外,台上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笑容满面。 仿佛在迎接一个盛大节日。 兔死狐不悲。 这是因为他们没把自己当狐狸。 而是把自己当做狼。 这是一个推崇狼性,弘扬狼文化的年代。 可谁来当羊?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丛林法则 张文斌他们几个人轮番讲话,主要是介绍他们的保险产品。 叶岩在一旁都有些沮丧不自在了,他们这才进行下一步,向叶岩给付40万。 司仪拿来一块儿大纸板,就像陈真到虹口道场时抱着的“东亚病夫”牌匾那么大。 当然,上面写的不是“东亚病夫”,而是“40万”。 记者纷纷把话筒杵上去,想让叶岩发言。 叶岩的姨妈替她把大纸壳子抱过去,然后她说了几句话。 无非就是“感谢郭嘉,感谢领导”之类的。 仪式结束后,记者们又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闪着。 于总显然是个人来疯。 见记者的照相机“咔嚓、咔嚓”闪,他连忙扭动肥硕的身体,让记者拍摄自己各种角度。 相比之下,管总和张文斌稳重多了。 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应付着记者。 张文斌身旁的桂洲芳看起来却有些沉闷。 好像有心事一样。 穆荣显然也注意到了:“一会儿叫那女孩儿也一块儿聊聊。” “嗯。” 张文斌显然也知道白客在等着跟她说什么事儿。 所以,匆忙应付完记者,就让于总继续在台上搔首弄姿,她则跟桂洲芳一起匆忙过来。 “没事儿了是吧?”白客问。 “是啊。” “这是穆大哥,公安局的……” 张文斌愣了一下,她显然猜出公安找她的目的。 但还是故作轻松:“公安同志怎么有空来了?” 穆荣笑笑:“找您了解点情况。” “哦……” 碍于白客的面子,她无法找借口拒绝穆荣,就拍拍身旁的桂洲芳的肩膀:“你先走吧……” 穆荣连忙阻止:“这位是桂洲芳吧?” 桂洲芳连忙说:“是啊,是啊。” “我在保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你应当就是那个营销员吧。” 张文斌点点头:“对,是她签的字。不过,这个单子是我陪她一起展业的,有什么问题问我好了。” 穆荣笑笑:“就是随便问问,一块儿去吧。” 四个人出了礼堂,找了家高档的饭店。 眼下还不是饭口儿,就要了一壶茶,坐在包间里聊一聊。 刚一坐下,穆荣就拿出记事本,张文斌和桂洲芳不由得面面相觑。 白客笑了:“没事儿,不用紧张,我和穆大哥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咱们就随便聊聊。” 穆荣也看看自己的记事本说:“对,我这可不是呈堂证供,就是给自己提供一些新思路。” 张文斌淡淡地一笑:“没事儿,您尽管问吧。” 穆荣点点头:“你们应该知道史晓飞的经济状况吧?” “嗯,知道。我们给客户投保时,会让他们履行如实告知义务。工资收入、经济状况之类的隐私多少也会了解一点。” “那你们应该知道她收入并不高,她一年的收入好像刚刚够交保费的。” “是啊,我也问过了。史晓飞说她有积蓄,而且在工作之外还有其他收入。” “那她的其他收入你知道是什么吗?” 张文斌摇摇头:“这不是如实告知义务里面的内容,我们问的太具体就不合适了。” 穆荣点点头:“可以理解。那她有没有对意外身故、自杀之类条款特别感兴趣呢?” 张文斌略一沉思的时候,桂洲芳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 张文斌皱着眉头说:“这个还真说不好,因为人寿保险的内容无外乎生存给付、意外伤害给付。您说的意外身故、自杀之类的,不都包括在这里面吗?她肯定得问一问啊。” “嗯,嗯,您说得对,那个,小桂有什么想法?” “没,没……”桂洲芳看看张文斌,连忙摆手。 张文斌笑了:“没事儿,有啥就跟公安说吧。” 桂洲芳这才吞吞吐吐:“有一次她问起自杀和意外身故的区别,问的特别详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穆荣点点头。 张文斌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这些。” “正常,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你们说这个史晓飞是不是存在诈保的可能?” 穆荣赶紧摆手:“别,别,先别这么说。就算她有自杀企图,也不等于她会付诸实施。”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穆荣起身要回局里了,白客也想跟着过去。 穆荣先下楼,白客又跟张文斌寒暄几句,也跟着下去了。 看着白客和穆荣上车了,张文斌还是一脸的严肃,桂洲芳忍不住说:“对不起啊,姐……” 张文斌笑了,拍拍桂洲芳肩膀:“别担心,咱们已经尽到咱们的义务了。” “可那女的要真是自杀的,咱们不等于帮她了吗?” “傻瓜,这怎么能算帮呢?她不在你这里投保也会在别处投保。再说你都没劝她投保,是她自愿的。” “是啊,每次咱们都只是讲解条款。” “要非说我们帮她的话也可以,我们帮她的儿女争取到身故给付了,这才几天就到手40万了,咱们公司挺讲信用吧?” “是啊。可一旦公安发现她是自杀的,那些钱不得退回来吗?” “那咱们就管不了了,那是客服和售后的事儿。但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咱们公司是赚到了。” “怎么赚到了?” “40万也买不来这样的广告啊。” “是啊,可……”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天要抓紧啊,随着这个大新闻在电台和报纸上播出,咱们公司这段时间的业务量会爆涨的。机会难得,一定要抓紧啊!” “好吧。” ***************** “你这个同学你挺了解吧?”穆荣坐在车上问白客。 “是啊,比较了解。她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自尊心强,比较敏感。但她很顽强努力。” “看出来了,她是个积极进取,很要强的人。那她还有没有其他性格特征。” “有点人格缺陷……” “具体的呢?” “比如,她同理心比较差。” “一直都这样吗?” “是啊,应该是天生的。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班儿有个女生被害了。” “那个案子我知道。” “全班同学都很难过,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做做样子。只有她像没事儿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可同理心差的人怎么能干营销呢?” “因为她很聪明,她可以随大流,跟着别人的情绪变化。但其实并不发自内心。” “我草,这种人太可怕了,你怎么跟她成为朋友了?” “哈哈,其实没那么可怕,我确实喜欢结交怪人。她虽然同理心比较差,但本质不坏。她只对那些对她好的人好,绝不浪费感情。” “明白了,有点丛林法则的意思。” 第四百六十四章 家庭生活 穆荣看出白客还想跟着他到公安局看看,便邀请他:“要不要跟我到局里看一看嫌犯?” “方便吗?”白客怕打扰穆荣办案。 “没事儿,走吧。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能有啥意见,我都是胡说八道。” “别谦虚了,你的探案水平比我们大多数刑警都要强。这些年你参与破获了不少大案,局里上下谁不知道啊。” “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白客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就算如你所说吧,你这只瞎猫再去撞撞我们那只死耗子。” 穆荣领着白客来见叶伟。 鉴于叶伟眼下是重犯,又是未成年人,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的条件也是高级别的。 穆荣领着白客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叶伟此时正在床上躺着。 看到两人进来,一下子坐起来。 穆荣指指桌子前:“坐下!” 叶伟在桌子前坐下了。 门外的守卫又拿来两张椅子让穆荣和白客在桌子对面坐下了。 白客打量着叶伟。 这叶伟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发育的很成熟了。 身量比大多数成人都要大只。 下巴上还隐约能看出毛扎扎的胡子。 个子一米八多,骨骼粗大,只是比成年壮汉略单薄一些而已。 眼下,叶伟并没戴手铐脚镣。 这要是突然暴走的话,穆荣和白客一起也未必按的住他。 还没等穆荣问话,叶伟就伸着手指比划着要烟。 这家伙一看就是老江湖了,举止轻佻,流里流气。 穆荣拿出一包烟递给他一根,又递给白客一根。 白客平时不抽烟,但不想吸二手烟,就跟着穆荣和叶伟叼着烟吞云吐雾。 “队长,我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 没等穆荣问话,叶伟就赶紧说。 “是吗?”穆荣冷笑。 白客问:“刚开始那会儿你不是说你看到另一个人在现场吗?那人具体什么样子?” 叶伟叹口气,低下头:“我,我是随便说的。” “为什么要随便说呢?” “我,我以为会判死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是失手,再说我是未成年!” “你妈妈投保了20万元的保险,意外身故的话会获得双倍赔偿。” 叶伟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不过,保险公司觉得,这是自己家人之间的纠纷,可能不算意外……” 叶伟急了:“不是纠纷!是意外!就是我杀了我妈!” 白客和穆荣交换了一下眼色。 “如果凶手是外人的话,应该就能算意外……” 叶伟低着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你不是说你看到过一个外人……” 叶伟痛苦地回忆着,白客正充满期待时,他突然又跳起来,表情有些凶狠:“没有!没有别人!都是我干的!都是我!” 穆荣厉声训斥:“谁让你站起来的?坐下!给老子坐下!” 门口的看守也探头探脑。 叶伟又回到座位前坐下了。 既然他这么暴躁,白客就先转移下注意力。 “说说你女朋友吧,她……” “跟她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也得老实交待!” 从牢房出来,穆荣又拉着白客到小会议室,想听听他的看法。 “我感觉那个凶手确实存在。” 穆荣点点头:“我也这么看,可他为何开始愿意交待,后来又拼命掩饰呢?” “有没有可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不可能,这么重要的案犯,都是24小时监管。” “或者……”白客想着,“刚开始他只是出于本能为自己辩解,后来他渐渐想起了什么,就改变了注意,把罪责揽下来。”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他想掩饰什么呢,或者想保护什么人呢?” “有没有可能他认出了那个凶手?” “有这种可能,有一个人嫌疑也很大。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审问他。” “谁?” “叶见明,叶伟的生父,史晓飞的前夫。” “我看资料上说他是个酒鬼?” “何止是酒鬼,简直就是个无赖。不仅不往家里交赡养费,有时还会回来搜刮。” “可史晓飞不可能雇佣他啊。难道真是场意外?” 穆荣苦笑:“越来越复杂了。虽然史晓飞主观有雇凶自杀的企图,但也不排除意外的可能。酒鬼丈夫上门索取钱财,二人发生冲突,酒鬼丈夫失手杀死了史晓飞。叶伟认出了自己父亲……” 白客也笑了:“看起来挺合乎情理的。虽然叶伟痛恨自己的酒鬼父亲,但再怎么是自己亲人。而且酒鬼如果被抓的话,肯定会被枪毙。而叶伟顶罪却能保住一条命。” “而且这个酒鬼劣迹斑斑,年轻时就是个混混,人到中年了,还是不务正业。” “那啥,正好我这几天不忙……” 穆荣笑了:“我也挺想听听你的看法,明天吧,咱们再去找那个酒鬼。” “好!明天我来找你。” 第二天,白客早早过来了。 穆荣笑了:“酒鬼昨晚当班儿,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呢。” “要不咱们去找找那个女孩儿?” “也好。” 叶伟的这个女朋友叫田茹,家境其实不错。 父母一个在教委上班儿,一个在工人文化宫当领导。 据说家教甚严,不知怎么就教育出这么个叛逆的女儿。 田茹怀孕了没不敢回家,就和叶伟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 穆荣和白客过来时,她正在生炉子准备烧饭,弄得烟雾缭绕的,脸上也沾着煤灰。 白客再一看她肚子,起码有五六个月了。 “公安同志!你们救救大伟,大伟不可能杀他妈的!” 听了穆荣自我介绍,田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 “坐下,好好说话。” 三人在炕沿上坐下了。 “大伟确实跟他妈有矛盾,可他不可能跟他妈动手的,他很孝顺。”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碰到过两次他跟他妈吵架,他妈拿扫把打他,他别说还手了,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就那么老老实实让他妈打。而且他很孝顺,在外面有一口好吃的都要带回家给他妈吃。” 白客长出了一口气。 “那他跟他父亲关系怎么样?” “那个酒鬼是吧?” “是啊,你也见过?” “见过好几次,那个酒鬼经常回家来要钱,有时跟大伟他妈要,有时跟大伟他妹妹要。但他从来不敢跟大伟要。” “为什么?” “因为只要让大伟撞见,他都会被大伟揍一顿。” 第四百六十五章 耳听未必是真 穆荣和白客离开田茹这里时,白客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支票本给田茹签了一张支票,递给了她。 田茹接过来了,有些懵逼:“这是啥?” “支票,跟存折一样,可以直接在银行兑换钱。”穆荣在一旁解释。 田茹看了下:“一万块?这也太……还是还给您吧!” 说着,田茹又把支票还给白客。 “留着吧,”白客说着,指一指田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不要打了,大人和小孩儿都危险。” 田茹红着脸:“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听我的,留着吧,以后有时间我会让人再过来探望你。” 穆荣也在一旁劝:“给你就留着嘛,人家是大老板。” “谢谢老板!”田茹不好意思地将支票收起来了,不停地向白客鞠躬。 白客笑了:“别听他的,叫白大哥就行了。” “好的,谢谢白大哥。” 离开田茹这里后,穆荣和白客赶往酒鬼叶见明的住处。 叶见明在蓝城市第一农机厂上班儿。 1993年,他跟史晓飞离婚后,因为无力承担抚养义务,儿女和房子就通通判给了史晓飞。 眼下,他一个人住在单位附近的一个破厦子里。 一日三餐都离不开酒。 传说他实在没有下酒菜的时候,就举着一根钉子,舔一舔钉子喝一口酒。 穆荣和白客过来时,他已经醒了,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伸手在床脚划拉着,拎起一个空酒瓶子就往嘴里倒。 一连拎了好几个,只有三个能倒出一两滴酒来。 划拉了一圈后,他这才咂巴咂巴嘴坐起来了。 “没,没钱还你们。”他挥挥手说。 看来把穆荣和白客当做讨债的了。 “老实点!我们是警察!” “哦,”叶见明却满不在乎,“咋了?是不是我那儿子又闯祸了?我们已经没有父子关系了哦,他归他妈管。” 叶见明这种浑浑噩噩的人,凡事都是后知后觉的。 不过,穆荣也没打算向他解释。 “你上周是不是又跟你前妻要钱了?” “上周?”叶见明挠挠脑袋,笑眯眯,“上周好啊,我刚发工资,200多块钱,要是省点花,这周就有酒喝了……” “少废话!老实交代!你上周找你老婆没有。” “没有啊?”叶见明打量穆荣几眼,再打量白客几眼。 “不会是那个贱女人出事了吧?该!把老子房子抢走了,不然能换多少酒喝啊……” “你上周都干什么了?一五一十地给老子好好交待!” 问了半天,叶见明也交待不出什么重要线索来。 出来时,白客说:“看起来他不像是在撒谎啊。” “是啊,工作排班儿的事儿,厂子里有记录,他没法撒谎。” 白客一时懵逼:“那,那怎么办?” 白客虽然参与过好几次探案了。 但从来没这么具体过,几乎每一个嫌疑人都接触到了,却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能发现。 穆荣笑了:“大多数探案都是抽丝剥茧慢慢侦破的。很多时候得靠运气。” 白客点点头:“这我知道,现实生活又不是侦探小说。不过,我觉得叶伟知道些情况,你们可以继续跟进。” “是啊,无论如何要让他说真话。” 夜晚,在牢房里。 叶伟在地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 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最后坐在床沿上抱着头轻轻啜泣起来。 一周前。 叶伟推门进来:“妈!” 屋里屋外都没动静。 叶伟关上门后,又探头往里屋看了看,顿时面露欣喜之色,大步向里面走进来了。 进了屋子后,叶伟在屋子里四下翻找起来。 床下、柜子里、抽屉里…… 找了个遍,但却一无所获。 最后只能叹口气坐在床上。 这是一套老式的二顶三房子。 稍微改建了下。 厨房搬到阳台去了,间出一间客厅兼饭厅。 里面的两间屋子,小屋子史晓飞住,大屋子用站柜隔开。 叶岩住里面,叶伟住外面。 史晓飞这间逼仄的小屋子家具却没少放。 除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还有两只唐箱,一台脚踏式缝纫机,一个大立柜。 叶伟在床上坐了会儿,正准备起身离开,一抬头看到大立柜上面了。 隐约能看到大立柜上面放着个铁盒子。 叶伟立刻欣喜地站起来,走到柜子前,垫着脚把柜子顶上的铁盒子拿下来。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300多块钱。 叶伟一把将钱抓起来揣进口袋里了,然后又把铁盒子放了回去。 刚要转身出去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拧钥匙的声音,慌忙躲回屋子里。 四下寻摸一圈,最后躲到了窗帘后面。 “进来吧,别客气。”这是史晓飞的声音。 “小心!别摸!您就坐这里……咦,我走得时候关的门啊。”这还是史晓飞的声音。 “小岩?大伟?” 史晓飞探头进来看一看,又把门关上了。 接着,史晓飞和另一个人在外面窃窃私语着什么。 叶伟蹑手蹑脚从窗帘后面走出来,略迟疑一下,向门前走来。 刚靠近门口叶伟就不由得苦笑一下,想退回来,又忍不住探头继续听。 “戴上,快戴套儿……” “这样可以吗?” “再解两个扣子吧,不然会插歪的……”这是男人的声音。 “都露出一大块儿了,这回行了吧。” “行了,你躺好,” “把那个枕头拿过来,我枕一下头。” “行了吧?” “行了。” “我要插了啊,你忍着点。” “嗯……” 叶伟抱着头,有点听不下去了。 “呃……”史晓飞突然呻吟一声,叶伟跳起来刚打算逃回窗帘下,突然又听到一声惨叫:“啊!” 叶伟猛地夺门而出。 外屋客厅里,一个男人的身影跳起来向门外跑去。 叶伟再一看地上,史晓飞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刀。 “混蛋!” 叶伟大吼一声追了出去。 叶家住的是单位的家属楼。 楼梯裸露在外面,过道儿十分狭窄。 那人身材矮小、十分麻利,几下就把身材高大的叶伟甩在后面了。 叶伟着急忙慌地,好几次差点摔倒。 等他从楼里出来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叶伟这才想起老妈还在屋子里,赶紧往回跑。 第四百六十六章 推波助澜(为大执事紫川家族秀加更1/2) 叶伟回到屋里时,史晓飞已经奄奄一息了,抬着胳膊示意叶伟过去。 “妈!你等着,我去叫救护车!” 说着,叶伟还要跑出去,史晓飞使劲摇头。 叶伟又回到母亲身旁,跪在地上,抓住史晓飞身上的刀子,想拔起来,但又想起了什么,赶紧停下来。 “都怪我不好,妈,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叶伟抓住史晓飞的手哭着。 史晓飞微笑着摇摇头,伸手抚摸着叶伟的脸:“妈知道,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叶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不怪你,怪妈没用。等妈死了以后你们会得到一大笔赔偿的,妈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会懂得,你都会懂得。你妹妹将来会上大学,你将来会娶妻生子。可惜妈妈不能替你哄孩子了……” “不!不!你在说什么?”叶伟使劲摇着头,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 在牢房里,“都怪我!都怪我!”叶伟嘴里呜咽着,用脑袋狠狠撞墙,发出“咚咚”的声响。 守卫在外面用警棍狠狠砸铁门,大声训斥:“皮又紧了是不是?老实点!” ****************** 在印涛家里,张文斌和印涛、印涛的母亲、印波,还有印波新交的男朋友在一起吃饭。 不知是不是受张文斌和印涛刺激了。 印涛差点疝气那一晚之后,印波迅速结交男朋友了。 是一个她以前看不上的人。 一个身高一米六三的齐鲁人。 在郊区的一个士官学校当教官。 这个人其实是两年前介绍的,印波一直不肯看。 那一晚之后,她不知怎么就想通了,答应见面了。 谈了一两个月就迅速入巷了。 眼下已经到了留宿的地步,明目张胆地双宿双飞。 张文斌看着都觉得好笑。 在张文斌他们这种贫民百姓的家里,都不能干这么离谱的事儿。 在这老干部家里却肆无忌惮。 老干部的严厉显然只是对她儿子,对她女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儿媳妇同样也毫不手软。 吃着饭,印涛的母亲看了张文斌一眼。 “文斌啊,听说你最近跟单位签订两不找了?” “是啊……” “听说在外面拉保险?” 印涛在一旁解释:“别说的那么难听,就是寿险业务员。” “代理员。” “不管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没事抛头露面多不体面。” “这都什么年代了……”印涛在一旁笑了。 “什么年代不一样?男人和女人还能倒过来啊?” 印波破天荒地在一旁帮腔:“其实俺嫂子拉保险挺好的。” “怎么好了?” “你们没发现吗?俺嫂子自打拉保险以后,人变漂亮了,走在街上就像模特儿一样。” 印涛脸色有些难看。 印涛老妈冷笑:“以前只给一个人看,现在给大家看,能不变吗?” 张文斌心里恼火,但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们吃的用的哪个不是老子花的钱。 “你签的是一年的合同吧?等到期了,赶紧回原单位吧。咱是有教养的家庭,哪能东跑西颠儿地在外面拉保险。” 换了一个月前,张文斌就直接把老婆婆怼回去了。 因为那时财大气粗。 干人寿保险以前,张文斌手里还剩六七万。 干上人寿保险这三个月,她赚了有六万多块钱。 加起来足够在市内买小两居了。 直接把老婆婆怼回去候,她就搬出去住,再也不用听老婆婆唠叨了。 可半个月前,张文斌的老妈又生病了。 张文斌一下花掉了4万多块钱。 这一下别说小两居了,一居室都有点悬了。 只能继续忍着,再有两三个月就能翻身了。 刚上床,隔壁就开始了。 解放军同志向无名高地发起一次次冲锋。 而印波同志也配合着、表演着,就像在给动作片儿配音。 同为女人,张文斌分的清哪是情不自禁,哪是表演。 印波肯定知道哥哥会因此失眠。 或许她把这当做对她哥哥的惩罚。 张文斌也睡不着,却是因为业务方面的事。 一个月前,张文斌刚当上经理,如火如荼的业绩大战就开始了。 精卫队和铁卫军争的不相上下。 一天晨会后,于总鬼鬼祟祟地把张文斌叫到办公室。 “其实我是向着你的……” 张文斌在心里mmp:这个戏精!这一套嗑儿不久前他刚跟周莹说过。 但嘴里还得感谢:“谢谢你啊,于总。” “不客气。我刚才看榜单儿,你只比周莹少了1000多,可惜啊。” “呵呵不急,离这个月结算还有好几天呢。” “你有数儿就好,呵呵。” 嘴里虽然说不急,可张文斌刚从于总办公室出来,就赶紧拿出笔记本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可以立刻收到保费的保户。 干人寿保险的头两个月,张文斌也提醒自己要压着来,别把准客户都保光了。 结果还是玩不过老奸巨猾的周莹,一不留神就把准客户清光了。 当经理以前,张文斌已经给自己买了十份保单,给女儿买了三份保单。 也就等于说,张文斌眼下连自己都没法挖了。 正查看笔记,继续挖掘准客户时,史晓飞打来电话了。 寒暄几句,张文斌连忙说:“姐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张文斌打车来到街心公园时,史晓飞正坐在一张长椅上,还用包占着另一个座位。 看来她打算在这里聊一聊。 “别啊,大姐,这里哪能谈事儿,走,咱们……” 张文斌四下看看,朝不远处一指:“那边有家肯德基,咱们到哪里就行。” “不用了……”史晓飞涨红着脸。 张文斌看出她舍不得花钱。 这女人其实有几分姿色。 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身段却依然苗条。 打扮打扮不比街上任何一个年轻女子逊色。 这就是老实人啊,老实人总是举步维艰。 张文斌笑了:“没事儿大姐,我请你。” “别啊,哪能让您破费,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 “你要不好意思就在我这里投保好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帮人帮到底(为大执事不量产加更1/2) “我当然想投保了,如果你肯帮我的话……” “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吧,只要我能帮上。” 但史晓飞显然不想在路上说这事儿。 她那副沉闷的表情让张文斌有不好的预感。 肯德基这会儿人不多,张文斌叫了些汉堡、炸鸡腿、薯条,还有两杯可乐。 史晓飞涨红着脸直摆手:“不用了,我吃过了!” “没事儿,你饿了就吃点,不饿就喝一喝可乐。” 史晓飞搓着手:“还没怎么地就让您破费……” 张文斌叹口气:“您真老实,比我妈还老实。” 史晓飞笑了:“您母亲年龄也不大吧?” “不小了,五十多了。” “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女儿也不错啊。” “听说您女儿学习也挺好啊。” “是啊,考大学没问题。”说到女儿史晓飞一脸的自豪,也不再缩手缩脚了。 “呵呵。” “真的,从小学到初中全年级从来没掉过前三名。” “那肯定没问题。” “就是身体不好。” “怎么了?”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应该不难治吧,以前我们单位有一同事的女儿,动完手术就没事儿了,据说治愈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是啊……”史晓飞面露为难之色。 “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怎么也得十来万。要是你肯帮我……” “不好意思,这我没法借你。”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杀猪匠什么的……”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目光交汇处便是心领神会。 张文斌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一样,连忙摆手:“别,别!打住!您别再说了。” 史晓飞叹口气:“好吧,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不管您投保有什么目的,只要您符合我们保单上的要求,您就尽管投保好了。其它的,我答应不了。” 史晓飞苦笑:“您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别这么说大姐,我其实挺佩服您的。您很有勇气,也很有牺牲精神。凭你这种精神如果到我们保险公司来干的话,保管您的收入比在工厂上班儿翻上几倍。” “可我女儿必须在一年内手术,而我将在三个月内下岗,还有我儿子也将给我生个孙子或孙女了……” 张文斌一时无语。 这还真不敢忽悠。 保险推销员哪解决得了这么多问题。 保险公司采取的是人海战术。 全公司1000多名业务员,绝大多数一整年连1000块钱都赚不到。 像张文斌这样一个月能赚两三万的,一是有客户基础,二是有白客这样的大老板在背后支持。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走这条路,”史晓飞喃喃自语着。 张文斌叹口气,看一下表:“不好意思,我有事儿先走了。您啥时想投保给我打电话。” “对了,还没买单。”史晓飞这才想起来。 刚进来的时候宣称自己吃了的这位大姐,刚才说话的功夫,不知不觉已经把一包薯条、两根鸡腿、一个汉堡,还有一杯可乐一扫而光。 “我已经买过了。”张文斌说。 史晓飞不信,叫住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服务员,来,算账!” 大妈一脸懵逼,史晓飞从内衣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一张五十块钱递过去。 张文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鼻子根儿一酸。 “大姐,我,我帮你。” ********************* 早上,印涛夹着包从屋里匆忙出来。 在客厅里,张文斌正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往垃圾桶里扯着一盘磁带。 是那种采访机里面的小磁带。 她把里面的磁条一圈一圈地扯出来。 “你在干什么?” 印涛好奇地问。 “销毁证据。”张文斌笑着说。 印涛扫一眼张文斌紧身裙下那双修长皎洁的腿,叹口气走了。 张文斌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还心事重重。 等来到公司时,就不由自主斗志昂扬起来了。 大厅里的挂满了各种横幅标语。 不是文革时期的各种口号,就是语录里面抄下来的各种标语。 这种东西刚开始看的时候有点闹腾的慌,但时间长了,就像有人在你耳边不停地低语一样,渐渐便融入你的脑海里了。 甚至习惯成自然,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本能地兴奋起来。 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摇铃铛就口水横流。 大厅里的业务员们也一个个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果然如于总预料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保险公司的保费疯长,三天的时间都能顶上过去一个月的。 很多业务员哪怕在大厅里站着,都能堵着保费。 受极大利好消息鼓舞,很多平时不怎么来的业务员,今天都纷纷到场了。 于总和管总想开大会,大家就直接在大厅里站着了。 大厅里实在没地儿站的,有的就站在屋子里,抻着脖子。 管总先带领大家喊了会儿口号,于总再做总结性发言。 把大好形势总结一番,鼓一鼓干劲儿,然后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们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应该感谢张文斌经理!是她的保户发生了这样的新闻事件,才令我们公司名声大振!” 业务员们拼命鼓掌。 “谢谢张经理!谢谢文斌经理!谢谢美女经理!” 张文斌频频致意,却尴尬不已。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的三观比我还歪啊。 于总讲完这事儿了,又去讲其它事情了。 下面依然有个别业务员在对这事儿议论纷纷。 一个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诈保啊?” “不好说。” “如果是诈保,咱们业务员担责吗?” “应该能担一点吧。” 是啊,这事儿得彻底解决了,不能留下后患。 ******************* 两天后,在近郊的一个养猪场。 屠夫老马正在修补猪圈。 天空中飘着密集的细雨,老马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的。 老马身后的烟雾中,一个穿着雨衣水靴,男人模样的人走过来。 他双手插兜儿,盯着老马的背影一直走过来。 快到近前时,他的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来了。 那只手里握着一把弹簧刀。 他盯着老马的背影,一直走过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千里迢迢吃个饭 穿着雨衣的人一直走到老马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略停留片刻,他的握着弹簧刀的手又放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 老马转过脸来:“张经理?” 雨帽下是张文斌那张窄小的脸。 张文斌点点头。 “这段时间警察搞不好会找到你……” 老马苦笑一下:“早晚的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着,看了张文斌一眼:“张经理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事抓着就是个死,没必要祸害他人。” 张文斌点点头:“无论如何您都要小心点。” ******************** 白客陪着穆荣办案两天也没查出结果。 心里一直惦记着,却不好意思打电话询问。 破案没那么简单,频繁打电话询问,就如同火上浇油 直到四五天之后,白客才忍不住给穆荣打去电话。 “那个,穆大哥,你还好吧……” “还行,对了,那个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原来,穆荣他们根据尸检报告,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医生或者屠夫一类的。 因为史晓飞的伤口太齐整,显然是一刀刺中要害。 如果史晓飞确实是雇凶自杀的话,医生的可能性很小。 动刀医生眼下拿红包拿的手软,哪看得上你几千块钱的酬劳。 最大的可能就是屠夫。 穆荣他们刑警队近几日都在近郊周围摸底调查,近日终于找到些线索了。 “你们辛苦了啊。” “应该的,本职工作嘛。” 放下电话,白客陷入了沉思。 这个案子说起来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案子要是破了的话,叶伟就能洗刷冤情。 但史晓飞就白死了,40万元被追回,还背上了诈保的恶名。 可案子不破的话,穆荣他们没面子不说,叶伟也得蹲上十年二十年,出来已经是中年人了。 ****************** 白宾身在海外基本一个月飞回来一次。 因为老爸老妈都是周末才在家里,他也是赶着周末回来。 这一周,白宾却星期三就回来了。 而且带了全家回来。 眼下,白宾全家已经有五口人了。 除了金娜,两个女儿安娜、安琪外,他的儿子安邦也刚过百天。 秦咏梅在电话里得知白宾带儿子回来,着急的不行,恨不能马上飞回来。 可她只能老老实实等周末再回来。 因为白宾马上就要到京城去了。 这一两年巴菲特一直想约白客吃个饭。 白客一直婉拒。 吃个饭跑到米国去,没意思。 这一年9月中旬,巴菲特和比尔盖茨到中国进行私人访问。 这一回巴菲特拖上比尔盖茨一起来邀请白客吃饭。 不仅如此,刘痣也出面了,他带来有关部门领导的意见: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了,怎么得给点面子嘛。 而且人这两位眼下确实属于全世界最牛逼的两个人。 一个是世界首富,一个是世界二富。 比尔盖茨是首富,身家160亿美金;巴菲特是二富,身家150亿美金。 而白客和二哥加起来才50多亿美金的身家,别说世界富豪,华人富豪榜也就排名前十吧。 眼下,李嘉诚都有80亿美金的身家了。 巴菲特心里一定mmp的:你个土鳖,老子约你吃个饭都这么费事。 50亿美金的大富豪出个门也透着寒酸劲儿。 由于飞机票订的有点晚,白宾、白客哥俩两家五口人竟然连商务舱都没能订到,只能坐经济舱。 白客带着孙媛,白宾带着金娜和安琪。 五个人挤坐在一起,孙媛和金娜倒没觉得怎么样,紧紧挨在一起用英语愉快地交流着。 白宾和白客哥俩却有些尴尬。 “哥,你买个飞机吧。” “这个,有点早……” 白宾的身家只有十几亿美金,在米国真上不了台面。 估计很多好莱坞一线明星都比他有钱。 “要不我买吧,就放你那里好了,反正咱俩都能用。” “你也用不了几次……” 眼下,国内还没人有私人飞机,飞行管制还好说,毕竟这个年代有钱有势好办事儿。 但飞行员不好找。 “所以说啊,平时就放你那里。” “那不占你便宜吗……”白宾在家里的时候就有点杠精,丁是丁卯是卯的。 得亏他到米国了,不然得吃大亏。 眼下,他的思维也是米国化了,亲兄弟明算账。 “要不,养飞机的费用咱俩平摊吧。” “好吧,就听你的。” “可咱们买什么飞机好呢?”白客刚答应,白宾就目光炯炯。 明显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这个……”白客前世穷的就剩两个卵蛋儿叮当响,哪了解这些奢侈品。 “对了,王流!有种叫王流的私人飞机据说不错。” “王流?湾流吧?” “对啊,我说的就是湾流,我这牙有点疼……” “可湾流眼下还没出公务机。” “哦,大概过几年才能出吧。” “那再想想还有啥?” 白客绞尽脑汁想着,也想不出有什么公务飞机的品牌。 回头一看二哥,顿时恍然大悟。 “行了,二哥,你肯定早有主意了,你觉得啥不错,就尽管说好了。” 白宾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直觉得豪客不错……” “这名字听着有点……有点low啊,质量能行吗?飞机可不是别的玩意儿。” 白宾笑了:“这是我发音的问题。其实这家公司还是很厉害的,他们经常跟米国空军合作,技术相当不错。” “好吧,那就买它。大概得多少钱?” “小型的话,两千万美金就能下来。” “啊?才2000万啊?这么便宜?” 白客嗓门儿有点大,引得邻座的几人纷纷张望,窃笑不已。 估计他们都觉得白客这牛逼吹得有点大。 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白客只好压低声音:“小型能拉多少人?” “七八个人吧。” “少了点,咱家一半儿人都坐不下。中型呢?” “能装10到20人吧。” “那就买中型的。” “中型的比较贵啊,一般的都得3000来万,好的得5000多万。” “咱就买好的。” 从蓝城市到京都路程并不遥远。 上午九点多钟出发,到京城时还不到中午。 为了方便监视,有关方面特意给白客他们一家人安排的国宾馆。 白客他们刚走进大厅,阚明溪和安阁就迎了上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厚此薄彼 米国人很讲究一家人齐齐整整。 像比尔盖茨和巴菲特他们,都是带着家人来的。 白宾是半个米国人,所以带着老婆孩子过来。 白客自然也不能含糊了。 老婆肯定得带孙媛,至少孙媛英语水平高,见过大世面。 孩子带谁呢? 安瑞安阳都太小,安卓胆子比较小,而且刚上学不好耽误。 最合适的就是安阁了。 白客跟阚明溪说了下,阚明溪当即同意:“好啊,你儿子就喜欢这种大场面。” 白客出于礼貌随口说了句:“要不你也来吧……” “我去干什么?” “你这上市公司老总,美女企业家,怎么不能来啊?” “看看吧。” 结果,阚明溪真来了,而且有点艳压群芳的感觉。 阚明溪平时都穿裤子,穿平底鞋,打扮略显中性。 一旦穿上了女性的服饰,简直令人大吃一惊。 身旁的孙媛都有些嫉妒了。 孙媛的思想受波伏瓦影响比较大,认为一部分女性是第三性,对于两性间的占有欲不是很强。 但看到阚明溪时,她还是有些恼火。 因为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穿了旗袍。 而且阚明溪个子略高,尺寸也比较大。 看见白客他们,阚明溪倒落落大方,领着安阁走过来。 “辛苦了你们。” 白客连忙互相介绍一番。 阚明溪握着孙媛的手:“还像小时候那么漂亮。” “呵呵,还是您漂亮。” “哪有,我这傻大个儿……”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一挺。 阚明溪的总体尺寸比于秀波还大。 只不过阚明溪肩膀很宽,平时不怎么显。 这穿上旗袍了,简直不要太霸道。 一向自信的孙媛都有点自惭形秽了,不由自主含腰驼背。 好在孙媛很聪明,就势弯腰去逗安阁:“这是安阁啊,都这么高了。” “小姐姐真漂亮!”安阁立刻帮孙媛找回一分。 小孩子当然只看脸,孙媛的脸蛋还是比阚明溪略胜一筹的。 孙媛得意地笑了。 “真会说话。” 阚明溪连忙纠正:“叫阿姨!” 眼下还不到十一点,离官方的正式餐饮时间12点还有段距离。 大家先回各自房中准备一番。 一回到屋里,孙媛就开始气急败坏地翻衣服。 左一件右一件,总觉得不满意。 其实,孙媛的衣品远胜于阚明溪。 一来她喝过洋墨水,见过世面。 二来阚明溪常年穿中性服装,偶尔穿一把女性服饰驾驭能力未必那么强。 “宝贝儿,其实你随便穿一件都很美。”白客在一旁哄劝她。 “滚!骗子!” “嘿嘿,”白客还在一旁笑嘻嘻地帮孙媛选着。 孙媛扔到一边的衣服,他也不时拿起来看看。 “这件就不错啊,你穿着肯定好看。” 这是一件露肩背的暗红色的礼服,跟孙媛白净的皮肤很衬。 孙媛瞪了白客一眼:“你就故意的!这不暴露我的缺点吗?” “你有啥缺点?” “你再装?我打你!” “这礼服要是胸大穿的话才丑死了!你看,多俗气啊,简直糟蹋东西。你这身材刚刚好!” 孙媛将信将疑地拿起来了,比划几下。 以她的衣品,只要头脑冷静点,当然能看出高下。 一试之下,果然比那件旗袍惊艳多了。 孙媛这种外貌略洋气的女孩儿,还是比较适合这种略西化的穿着。 露出肩背,挽着头发,天鹅颈也愈加突出了。 “太美了,都忍不住了……” “讨厌,把我衣服弄坏了。” “不会的,咱们小心点……” 离就餐时间还差四五分钟时,白客他们几个人来到豪华的餐厅里,刘痣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等候了。 白客连忙快步走过去,跟刘痣抱了抱。 刘痣给了白客一拳:“你个臭小子!藏的挺深啊!” “怎么了?” “我知道你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一般般了,其实我在国内的资产连前十都进不了。” “那倒是,山西有个姚巨货,他有十亿美金。” “其他七八个亿的也有一大堆。” 白客在国内的个人财富也就5亿美元左右。 要是算上房地产和古玩收藏还会略多点。 白客和刘痣寒暄了一会儿,刘痣压低了声音:“一会儿来的领导都是部级的,一定要小心点哦。” “没问题,咱一介草民啥都不懂。” 话音刚落,一阵说笑声响起,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三名高官走进来。 白客仔细一端量,其中一个是多年后的几大常之一,赶紧和刘痣一起点头哈腰地凑过去。 刘痣介绍了一番,他们几位轮流跟白客握手,不住赞叹:“真年轻啊!” “感谢郭嘉!感谢领导!” 正在跟领导合影的时候,比尔盖茨和巴菲特两家人也来了。 大家又互相介绍了一番。 这一回轮到白宾给大家介绍。 因为白宾跟两位首富二富已经很熟悉了。 巴菲特握住白客的手:“哎呀,小兄弟,见你一面儿真不容易啊。” “客气,客气,在下也早想跟您老人家见面了!” 比尔盖茨名气很大,落座时,特意跟领导安排在一座。 而巴菲特这个财富只比比尔盖茨少10亿,资格要老的多的大富豪却被安排到另一桌。 看起来有点厚此薄彼的意思。 三位高官中的两位还直朝白客招手:“来!白总,到这边来坐。” 白客摇摇头:“谢谢领导!一会儿吧,我还得跟老爷子谈点事儿。” 其实是巴菲特想向白客征求投资方面的意见。 “你怎么看现在的互联网公司?” 刚一落座,巴菲特就立刻把问题抛过来。 “当然是很看好了,这是未来发展的方向嘛。” “可我发现你们公司并没有在这些互联网公司上重仓投入。比如,网景和雅虎,你们的投入跟微软还有苹果差远了。” “慢慢来嘛,您不是也没投入太多吗?” “我不看好互联网企业,我看不到他们的盈利方向。” “那就不要投咯……” “还有一个公司,我也看不明白你的投资策略。” “哪个公司?” “苹果。这个公司的创始人性格乖张,他们的经营模式也保守封闭,我不相信他们能发展起来。” “那就不要投咯……” 见巴菲特有些不满,白客连忙又补充几句:“他们这种模式控制力更强,更方便日后独占市场。” 第四百七十章 奢侈品(为大执事讨虏将军加更1/2) 白客之所以这么敷衍巴菲特,一方面厌恶这个专门想掏别人主意的老狐狸,另一方面不得不处处小心。 这是官方支持的宴会,到处都有耳目,稍不留神就能被人搜集不利材料。 接下来的两次,一次是刘痣请客,另一次是白客请客。 白客还打算领两位大富豪吃烤鸭去,没想到被刘痣捷足先登了。 想来想只好领两位来三里屯的江涛饭店吃饭。 既尽了自己的地主之谊,也宣传了饭店。 可惜白客没能尽早打算,通知江涛过来亲自操刀。 幸好江涛的儿子江博在三里屯这个店当店长。 他大学刚毕业,懂一些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会外语又见过世面。 在接待礼仪方面弥补了手艺的不足。 更何况比尔盖茨和巴菲特是初次来华,还品味不出各家饭店的高下。 在京城待了一天一夜,星期天上午,白客和孙媛,还有白宾一家三口又飞回了蓝城市。 白客认识阚明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穿旗袍,真想抽空来一发。 可不太容易吃醋的孙媛这一次算是盯紧了白客,让他连三四十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白客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明溪姐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白宾回到家里后,又住了两天一晚,这才领着一家五口人飞回米国了。 ********************* 回来不久就快到十一国庆节了。 白客又想起保险公司的那个案子了,忍不住想打电话问一问穆荣。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穆荣先打过来了。 “案子已经破了……”穆荣说,听起来却并不轻松。 原来,这个案子说是破了,其实只破了一半儿。 穆荣他们公安干警们经过连日侦查,终于找到一个嫌疑人——屠夫老马。 通过侧面走访发现,老马家原来很困难,几乎快揭不开锅了,近段时间他家突然就阔气了,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电视的。 穆荣本想亲自带队去老马家侦查,因为局里有事,只好让副大队长领几个人过去。 可副大队长刚一到老马家,老马就炸毛了,抽出了杀猪刀。 副队长他们几个早有防备,纷纷拔出枪:“不许动!” 老马直接将杀猪刀捅进了自己胸口里。 白客来到公安局时,穆荣不住地苦笑摇头:“这简直就是无头案啊。” 白客说:“老马家没搜出啥吗?” “你觉得能有啥?史晓飞还能给他打个欠条啥的?” “是啊,顶多他家里存折上多了点钱。” “这倒确实存在。老马的老婆和孩子说老马在外面打工挣了3000块钱。” “3000块钱!”白客不由得叹息,“就为了3000块钱,他杀掉一个人,又自杀了。毁掉了两个家庭。” “不能理解吧?大老板?”穆荣摇头,“你一顿饭应该就不止3000元。” “是啊,其实……” 其实,仔细想想,白客上一世的某些人生阶段,也有可能为了3000块钱去拼命。 “虽然如此,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3000块钱就是他杀人的酬劳。” “那怎么办?你们没法结案啊。” “没法结也得结……” 是啊,就算没有人证物证,有关方面也得想办法把案子结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老马当做入室抢劫杀人犯了。 “不过,这个结果对被害人一家来说或许也不错。”白客安慰穆荣说。 “是啊,死者名声保住了,死者家属拿到的40万也保住了。对了,你还得帮我个忙。” “嗯,您尽管说。” “帮我把叶伟的妹妹和女朋友都带来。” “是啊,是应该让她们来把叶伟接回家了。” 叶伟的妹妹叶岩先前还认定叶伟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现在真正的凶手找到了,她反而更难过了。 白客来找她时,她眼睛都哭肿了。 “哥哥一定会恨我的,我把他当凶手……” “不会的,你哥哥很疼爱你,不会跟你计较的。” 白客劝了半天,叶岩还是不肯跟白客去接叶伟。 白客只好吓唬她:“你哥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直系亲属了,你要是不去签字接他,他就得一辈子待在监狱里。” “啊?真的吗?” “真的,赶紧走吧。” 白客拉着叶岩又来接田茹。 田茹倒很干脆:“我早知道大伟不会干那种事!走!赶紧接他回来。” 白客拉着叶岩和田茹来到公安局。 穆荣带着一个女警陪着叶岩办手续,看守进去把叶伟领出来。 在牢房外,田茹使劲腆着肚子向走廊深处张望,那里面光线有些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叶岩则忐忑不安地,看一看走廊深处,又转向一边,过一会儿再回来看几眼。 没一会儿,走廊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伟摇晃着身子,眯缝着眼睛缓缓走出来。 田茹愣了一下,跑了过去。 白客连忙提醒:“小心点。” 叶伟也小跑着迎上来,一把抱住田茹。 叶岩讪讪地想凑过去,又有些难为情,张了张嘴想喊哥,又没喊出来。 叶伟却搂着田茹过来了:“小岩!你这几天挺好吧。” 叶岩抿着嘴摇摇头,一下扑进叶伟怀里。 看着叶伟搂着妹妹和女朋友,白客和穆荣互相看一眼,欣慰地笑了。 叶伟同妹妹、女友略微寒暄了一会儿,就跟着穆荣去把手续办了,回来后白客拉着他们三个送他们回家。 在车上,叶伟一手拉着妹妹的手,一手拉着田茹的手。 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田茹:“你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叶岩连忙说:“是啊,是啊,俺家里现在就剩我和俺哥了……” 说着,说着,叶岩悲从中来,又差点哭了。 三个人中,只有叶伟知道真相。 总有一天,叶伟会告诉她们,告诉她们母亲为了她们牺牲了一切。 把三个人送到家门口后,叶伟千恩万谢,就差没跪地磕头了。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想上班儿不?” “想!” “什么时候想上班儿,你就来东创大厦找孟繁明,我会跟他打招呼的,他自会给你安排工作。” “谢谢白总!” 离开叶家,白客想起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张文斌。 连忙拿起手机,拨了张文斌的传呼,约她出来坐会儿。 没一会儿,张文斌就回电话了:“我现在就有空啊。” 两人就约好在保险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冷饮店碰头。 这会儿商务型的咖啡馆、茶楼还很少。 这种卡哇伊的,少儿化的冷饮店倒是不少。 只是略有点嘈杂。 白客进来刚东张西望一会儿,张文斌就从一个角落出来向他招手:“这里!” 原来,她已经占好座位了。 白客打量张文斌几眼:“你越来越漂亮了啊。” “哼!你才发现!” 但很快她就收起了娇嗔发嗲的神情。 因为她发现白客的表情有些严肃。 张文斌看着自己的杯子轻轻叹息。 白客笑了下说:“对了,告诉你件事儿。” “啥事儿?”张文斌故作轻松。 “那个案子破了。” “哪个……”张文斌本来还想装傻,但又觉得不合适。 “就是史晓飞那个是吧。” “是啊。凶手自杀了。” “是吗?”张文斌看起来无动于衷。 白客叹口气:“为了几千块钱,死了两个人,散了两个家庭……” “这世界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看来你知道史晓飞有自杀的企图。” 张文斌略愣了片刻,猛地昂起头来:“知道!可我是在帮她!” “帮她?帮她死吗?我怀疑那个杀猪匠也是你帮她找的!” “是又怎么样?”张文斌有些激动了。 白客震惊不已,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苦笑着摇摇头:“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你其实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知道我是个没感情,没同情心的人。” “可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把感情藏起来,没想到你是把感情当做向上攀爬的阶梯了。” “是啊!你总算明白了,我喜欢你,接近你不过是想利用你实现我的人生梦想而已!” “你!你!”白客摇摇头,叹口气:“你现在不仅没感情没同情心,连基本的人性都快丧失殆尽了!” “人性?人性有什么用?那是你们有钱人的奢侈品!我们穷人不需要它!” 说完,张文斌转身迈着大步走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路朝天 “于总再见!”“于总一路顺风!”“于总走好!” 在飞机场候机楼前,几百名西装革履的男女分列两排高呼口号。 一个身形略胖,留着娃娃头的中年男子快步走着,不时挥手致意。 中年男子身上的西装紧紧绷着,好像随时都要撑破了。 他脚上穿着软皮鞋子,号码只有38、39的样子,跟他一米七五的个子有点不相配。 而且他还内八字,走路时双脚双腿向内扣。 “于总再见!”“于总走好!” 喊口号的队伍中,首当其冲的是管总和张文斌、周莹、朱江他们几个经理。 刚开始的时候,张文斌还有些别扭。 操办这一场盛大的送行仪式,都是管总的主意。 张文斌担心,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于总能接受吗? 换了白客都能翻脸了。 曹尼玛你耍弄谁啊?还一路走好? 但她很快发现于总其实很受用。 全公司1000多名业务员,至少来了600人。 分成两排一字排开,队伍将近200米长,看起来也是相当壮观了。 路上的行人都不时停下脚步伸头张望。 估计好多人都把于总当社会哥了。 等他们进到大厅才会发现,这位于总连个拎包的跟班儿都没有。 刚开始,张文斌跟着随声附和,只张嘴不出声。 张了一会儿嘴,回头一看管总正在向她眨巴眼睛。 原来,他也在装。 或许于总也知道大家都有装的成分。 只是他就喜欢这种热烈的氛围,哪怕装也不介意。 毕竟,他们这些五零后们,很多都有这样一种心愿,就是像先帝一样伟大、像先帝一样挥斥方遒。 ******************** 在办公室里,白客用肩膀和下巴夹着电话,一边对着电话说话,一边看着电脑屏幕。 “怎么样?看见了吗?” “看……等一会儿啊,看,嗯看见了。” “你京城的网速也不快啊……” 眼下是64k的网速,哪里都快不了啊。 此时,白客无比怀念宽带网的年代。 曾经有一份100m的宽带网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白客和赵怀宇谈网上书店的事,也只能在电话里谈。 就算有网上聊天工具也会很慢,因为发个邮件都得等小半天才有反应。 “挺好,挺好!”赵怀宇在那边翻看着网站赞不绝口。 “别光说好啊,你看看你需要添加什么,必须得有点想法啊。” “好的,呵呵,我先看看,再给你打电话哦。” 白客放下电话,又上会儿网。 眼下真没什么网站好上,一个瀛海威,一个水木清华论坛。 白客一周前在水木清华注册的,当时他是第三个人。 他以为这会儿人会多点,可上去半天也没人说话。 再看了看注册人数,都一周了,才六个人。 游客也没多少。 估计大多是计算机研院所的人。 这会儿没有网吧,谁有白客这样的上网条件啊。 这会儿还能有谁呢?白客极力思索着。 高晓松是电子工程系的,可惜这会儿已经毕业了,不然肯定会在网上。 李健这会儿倒应该在学校,可惜小屁孩儿还没上网的机会。 白客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网页,正打算从网上下来时,赵怀宇打来电话了。 慢条斯理、一字一板地提了几条要求,算不上意见,就是一些需要添加的东西,而且不是硬性的,只是建议。 白客拿纸笔一一记录下来了。 要是网络给力的话,白客直接在网上传给周洋就行了。 可这网速传文字都马马虎虎,要传点图形资料啥的,就更没戏了。 眼下,为了应付网速不给力的问题。 白客还有一个手段,就是空中快递。 白客在京城已经有三家公司一家饭店了。 东田地产、东桥集团、东宇文创,还有三家江涛饭店分店。 为了传送资料、光盘之类东西,白客就会让表妹秦延娜她们那些空中小姐帮忙。 利用工作之便赚点外快,她们也十分乐意。 白客还曾经想乘机开一家快递公司。 可一想到眼下快递产业还没发展起来,拓展市场过于艰难了,就打消念头了。 就像眼下的那些网站一样,什么瀛海威、水木清华的,先开的就是给后来者铺路,他们自己都将消失在历史尘埃中。 而那些在恰如其分的时机切入的,才有机会发展壮大。 周洋离得这么近,白客就得自己充当快递员了。 眼下正是麦黄蟹肥的时节,正好可以上岛大吃特吃一番。 孙媛一听白客要上岛,耳朵眼儿都往外冒小脚:“走!这个周末就去!” 白客还想带上蒋艺。 眼下,安仁已经入托了,安瑞、安阳都断奶了,有两个保姆看家,蒋艺也不用老在家待着。 蒋艺却不肯,使劲摇头,比划着说:“周末幼儿园休息,我得在家里陪着安仁。” “要不一块儿带着?”孙媛看看白客。 白客摇摇头:“咱们得在那住一晚。” 孙媛叹口气,比划着:“那就等我们带海鲜回来给你吃。” “好啊!”蒋艺使劲点头。 蒋艺不爱出门,一方面因为她很顾家,另一方面她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一个聋哑人出门确实有诸多不便。 但蒋艺这种耳蜗损坏的聋哑人,等将来科技发达了,可以动手术植入人工耳蜗,说不定将来就可以让她听见声音了。 白客真希望有那么一天能拉着蒋艺的手带她去周游天下,让她亲耳聆听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白客之所以要带孙媛在岛上住一晚,一来岛上有日苯房有银杏树,可以让她回味以前的美好。 二来可以体验夜晚在海上披荆斩棘的那种炫目感。 傍晚的时候开车穿行在大陆桥上,孙媛虽然每次都嚷嚷害怕,但事后又欲罢不能,还想再来体验一下。 周五下午,白客按照郑耀祖提示的时间来到陆桥前。 果然,潮水正在退去。 等天刚擦黑的时候,陆桥已经可以走车了。 水花四溅时,孙媛还嚷嚷:“能行吗?” “谁知道呢?实在不行咱就跳水里好了。” “谁怕谁啊,反正我会游泳。” 又走了一会儿,孙媛开始埋怨了:“真扫兴!怎么还装上灯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流放者 以前,陆桥上像高速公路一样,就在一个个指示牌上装着反光板,开着大灯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道路。 前段时间,白客又让人装上了路灯,虽然间隔的比较远,但有了路灯,陆桥上就不那么黑了,海水和道路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结果略微失去了海陆一色的那种神秘感。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条路不光白客走,比如郑耀祖他们,或者岛上的其他人,都会经常走。 人家年龄大了,总不能为了满足白客他们年轻人的浪漫情怀而忽略安全。 到了岛上,郑耀祖他们早就等候多时了,什么螃蟹、扇贝、海参之类的海鲜准备了一桌子。 海岛人为了防止吃海鲜坏肚子,还准备两样东西,一是白酒二是大蒜,不能喝酒就吃大蒜。 不管这有没有科学道理,这么吃的确不容易坏肚子。 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跟郑耀祖大大,还有岛上的其他人已经很熟了。 白客和孙媛刚一坐下,就甩着腮帮子吃起来。 两人过来其实还有个重要目的,就是想顺便看看周洋和赵君刚出生的女儿赵静。 赵君刚生静静那会儿,白客这个背锅侠,还假模假式地到医院慰问了一下。 眼下,小孩儿已经有四十多天了。 赵君抱过来给孙媛抱了会儿。 孙媛哄逗了一会儿小孩儿,回头看看:“周洋呢?” “他不舒服,在屋里躺着呢。” 孙媛并不知道周洋的底细,只是觉得他比较怪异。 周洋从不下岛,平时也不怎么出屋子。 偶尔出屋子时,也是乌漆嘛黑地出来在海边走走。 不过,白客或者郑耀祖叫他时,他还是会出来见人的。 这会儿不出来可能确实是不舒服。 吃着海鲜,又喝了几口白酒,孙媛继续坐在院子里跟乡亲们闲聊着,白客则进屋来看周洋。 周洋本来还在床上躺着,看见白客进来立刻翻身到电脑前坐起来了。 “不着急,不舒服就躺着。” “没事儿。” 白客把赵怀宇的意见要求拿出来给周洋看看,又口头传达一下赵怀宇的意图。 周洋点点头:“嗯,我这就改一改。” “跟你说了不着急,你慢慢干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岛上只有三四十口人,而且多是老人,但文化生活还挺丰富。 有看电视的,下象棋的,打麻将的,也是各得其乐,不亦乐乎。 白客从周洋屋里出来时,孙媛已经挽着袖子跟郑耀祖他们几个打起麻将来。 赵君则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眼儿。 白客也凑到跟前看了一会儿,拍拍赵君的肩膀:“咱俩聊聊。” 赵君把孩子给郑耀祖的媳妇抱去了,跟着白客朝码头走来。 站在码头上看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海面,白客跟赵君寒暄几句,问问他们的生活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之类的。 然后问她:“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啊?” 赵君吞吞吐吐:“他,他不让我跟你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嘛。” “他,他说他梦见姥姥生病了。” 白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皱起了眉头。 周洋虽然自绝于人民,但还是有家人的。 他跟母亲已经恩断义绝了。 跟姥姥却没有。 从小到大,他姥姥对他还是不错的。 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已经打算一辈子烂在岛上了。 当然没法再去看他姥姥了。 至于白客,自然也没法答应他这个看似渺小的要求。 倒不是担心周洋会跑掉。 周洋要跑早就跑了。 只是不想坏了规矩。 哪怕这个规矩是白客自己定下的。 “先别告诉他,哪天我去看看他姥姥,方便的话就拍几张照片给他带过来。” “好的,让您费心了。” “对了,你爸有没有说起我?” “有啊,我爸说你人挺好的,说我能给你当小老婆他也认了。” “哈哈,替我谢谢你爸。走吧,这会儿外面有点凉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和孙媛拉着两大筐赤甲红螃蟹,还有其它各种海鲜回到市内。 给蒋艺留了点螃蟹后,白客拉着剩下的回到了县城,给老爸老妈、于秀波送了点。 过了周末后,星期一白天,大家都在上班儿的时候,白客抽空来探望周家老太太。 周家老太太自己住独门独院,白天的时候,大家都上班儿上学,周梅的姐姐周杨,或者周洋的女儿都应该不会在这里。 所以,白客就假装是周梅的学生,半路上买点水果,拎着过来探望老太太。 到了老太太家的院门前,推一推却发现是锁着的。 再往里看看屋子的门,也挂着大锁头。 看来老太太出门了啊。 正踌躇间,看见旁边院子前有个老大爷正蹲在墙根儿底下晒太阳。 白客走了过去。 “大爷,老周家老太太这是出门了吗?” “是啊,出远门儿了。” “啊?”白客大吃一惊。 “那,那要多久才能回来?” “估计回不来了……” “啥意思?” “这会儿多半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既然院里院外都没有任何花圈之类东西,说明老太太还有口气。 只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县人民医院,要是在市内或者省城,甚至京城的话,那就不好找了。 白客试着来县医院找了找,结果还真找到了。 老太太得的好像是肾病,应该是时日无多了。 白客偷偷在门外瞅了瞅。 有个年轻女孩儿坐在病床前,应该是周杨的女儿,也就是周洋的表妹。 老太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胸口都没看见起伏,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看老太太这种情形,搞不好挨不到明天就嗝儿屁了,直接送进太平间了。 无论如何得让周洋见上她一面儿了。 白客记住房间号,匆忙离开医院,再次开车来到麻风岛。 一见到周洋,白客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我带你下岛!” 周洋像被马蜂蛰了一样:“不,我不出去!” 一边说着,还一边抓住桌角,仿佛白客会强行拖他一样。 为什么白客不担心周洋会跑掉,因为周洋自知罪孽深重,是自己流放自己的,白客从没刻意为难他。 白客无奈地笑了:“去看你姥姥。” 第四百七十三章 道别(为大执事书友3110加更1/2) “我姥姥怎么了?”这回周洋主动抓住白客胳膊。 “你姥姥恐怕……” “她生病了是吗?” “是啊。” 第六感这种事儿,白客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亲人间有没有心有灵犀,还真说不好。 说不定有点量子纠缠啥的。 毕竟周老太太把线粒体遗传给周洋了。 两人正说着,赵君进来了。 她倒比两个大老爷们儿冷静。 “白天不合适吧?” “怕啥?除了咱们,谁认识他啊。” “可县城里有几个人不认识您啊,他们要是随口一问……” “也是!差点把这码事儿忘了。” 只能等天黑再进县城,再去县医院了。 而且周洋这种见得不得光的鬼东西,只适合晚上出来。 可周洋已经急不可耐了,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白客只好骗他:“没事儿,你姥姥应该还能坚持几天。” 周洋点头:“她会等我的。” 等天黑下来了,白客才领着周洋往县城赶。 赵君一直送到码头上,拉住周洋的胳膊,看着白客:“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啊。” “放心,一定把他全须全尾送回来。” 白客开车拉着周洋来到县城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了。 可眼下县城里的人也跟大城市人一样,开始有夜生活了。 一直到九十点钟街上都人来人往。 医院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白客只好开着车子沿着城边转一转。 周洋有些着急也不好意思催促。 眼看快十点了,他才忍不住了:“这会儿医院该休息了……” “嗯,差不多了。” 白客开车来到中心医院,将车停到角落里,和周洋一起向里面走来。 晚上,住院部的正门肯定是进不去了,要么有人把守,要么从里面锁上了。 好在白客白天已经寻摸过了。 住院部跟主楼是连着的,而主楼跟旁边的配楼也是连着的。 只要爬进了配楼,就能一路走到住院部走廊门外。 两人在配楼寻摸了一圈,发现二楼有扇窗户是坏掉的,正好可以钻一个人进去。 “怎么样?你行不行?”白客问周洋。 周洋点点头,向上爬去。 能当坏蛋,周洋的身手自然也是不错的。 没一会儿就爬上去,钻进窗户里了。 白客也蹭蹭爬了上去。 穿过配楼来到主楼里面,又穿过了几道走廊,终于来到住院部的门前。 住院部和主楼之间的门是从主楼这边关上的。 锁头也只是挂在插销上。 白客把插销拉开,和周洋大摇大摆地走进住院部。 正好旁边有个洗衣房半开着,白客就拉周洋一把,钻进去找了两身干净的病号服换上。 走廊里灯光昏暗,静悄悄的,病号们应该都休息了。 有的房间里还传出病号小声听收音机的声音。 白客数着房间号走过去。 眼看要到周洋姥姥的房间时,突然两个女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白客本能地拉周洋一把,躲进旁边的病房。 刚听了一会儿,周洋的神色就变了,白客正诧异呢,很快听出来了,其中一个好像是周梅,另一个不用猜应该就是周杨了。 她们两个嘀嘀咕咕好一会儿,然后向楼梯口走去了。 医院是不让家属陪护的,她们两个应该是要离开了。 可白客刚一露头,却发现周梅又走回来了,赶紧又缩回了脑袋。 这家伙多半是凭警监的身份强行留宿了。 再一看身旁的周洋,他也是表情痛苦。 虽然周洋已经与周梅恩断义绝了,但毕竟是母子,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等了会儿,白客再从病房里出来,偷偷向老太太病房里张望。 只见周梅坐在老太太病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在看书。 看来这王八蛋今晚不打算离开了啊。 这怎么办? 总不能白来一趟啊。 再说…… 白客回头看看周洋吭哧瘪肚的样子,总不能让这王八蛋连他姥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白客凑到门缝旁向里偷看着。 周梅看一会儿书又从腰间拿起传呼机看一看。 估计她在看时间。 她的这个动作让白客灵机一动。 白客知道周梅的传呼号,不如来他个调虎离山。 主意已定,白客回来跟周洋低语几句,周洋点点头,白客转身离开病房,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层,这才拿出电话给周梅的传呼留言。 怎么才能把周梅迅速调开,并让她多耽误点时间呢? 白客狠狠心,给周梅发了段汉字:我是您女儿的老师,听说她现在还没到家。可据我所知,她五点来钟就离开学校了,有什么情况请随时保持沟通,我的电话…… 白客知道周梅还有个女儿,才十几岁,不用想就知道会被她当做宝一样。 果然,白客刚往楼上走时,就听到周梅失魂落魄的哀叹声:“天呐,这是怎么回事?不要啊。” 等白客走上楼时,周梅已经从离她更近的那边楼梯下去了。 她没有手机,只能下到一楼打ip电话,而白客给她留的电话本来就是假的。 周梅刚离开病房,早已窥视着的周洋便像泥鳅一样,一下钻进老太太病房里了。 白客过来站在病房门口,一方面时刻注意楼梯的动静以及小心值班护士起夜,另一方面则看看周洋能不能跟老太太道个别。 周洋坐在老太太病床边,抓住老太太的手轻声呼唤着:“姥姥!姥姥!” 老太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洋万分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握着老太太的手低声啜泣。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这间病房里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的老人,从大概率上讲,就算他们没睡着,听到周洋的声音了,也未必会告诉周梅。 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小心点。 白客连忙向周洋打手势,让他别弄出大动静。 周洋只能忍住啜泣的冲动,抓着老太太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就这么默默无言好一会儿。 突然之间,老太太的手动了一下,周洋连忙放下来,看向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 在生命弥留之际,她终于回光返照了。 从她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她认出了周洋。 周洋激动地泪流满面,抓住老太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姥姥。” 老太太笑一笑,似乎原谅了外孙。 “快!”白客连忙催促,他明显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有点气急败坏。 周梅显然并不笨,知道那是假电话号码后,立刻就往家里打了,一下就真相大白了。 周洋又在老太太耳边低语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了,跟着白客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周梅气急败坏地回来后,又回到老太太床边坐下了。 刚拿起书看了几下,又觉得不对劲儿,向老太太的床铺看来。 微弱的灯光下,老太太的手背亮晶晶的,好像沾了水。 周梅赶紧把老太太的手抓过来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猛地冲出去,四下看了看,又回到病房里,陡然坐回了椅子里。 第四百七十四章 暗度陈仓 十一国庆节前,白客在京城跟首富、二富会面时,主要跟二富巴菲特聊了会儿。 老头儿想套白客的话,掌握白客的投资策略。 可白客哪来的投资策略,就是先知先觉而已。 只能东拉西扯,瞎掰一起,这反而令巴菲特刮目相看。 “真正的天才都是不拘小节的啊!” 比尔盖茨比较受领导欢迎,他自己也比较圆滑,所以那两天都被领导所包围,全程都没太多时间跟白客深度交流。 两位大富豪在京城忙了两三日后,就带着家人开始在神州各地旅游观光。 足足玩了两个多星期,十一以后,才准备回米国了。 因为一直没怎么深入交流,临行之际,比尔盖茨特意打电话过来,向白客讨教一番。 当然是询问投资策略。 “嗯,那个啥……” 白客的英语水平本来就比较差,没有孙媛翻译就结结巴巴。 “那啥,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说得好啊,真知灼见。” “嗯,嗯,鸡蛋不要放到一个筐里……” “好,真理啊!简直是真理。” 十一过了一周后,巴菲特打电话过来了。 “哎呀,白总,你果然是室外高人啊!” “咋了?” “我劝了比尔很多次了,让他分散投资,他一直不太听得进去。,没想到你的一番妙语如珠,立刻就令他茅塞顿开了。听说这几天他已经开始大量减持,购买别的公司的股票了。” “哦,这个……” 白客不由得有些汗颜。 一不留神就把世界首富给祸害了。 眼下,比尔盖茨持有微软的股份是百分之四十五。 从95年之后开始减持,20多年以后,他手里的微软股份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左右了,减持出来的钱要么投资基金,要么购买其它公司的股票。 这时,他依然是首富,个人资产达900亿美元。 问题是,如果他不减持,手里依然持有微软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的话。 他的个人资产应该是2900亿美元。 白客随便一句话,就让首富损失了2000亿,真是罪过啊! “呵呵,那啥,他减持咱们俩就增持一点……” “是啊,我也是这个意思。” 眼下,白客和巴菲特持有的微软股份差不多,都在百分之三左右。 比尔盖茨减持的话,肯定会有一大部分是内部消化的,放到股市上的寥寥无几。 而且win95发布以后,微软股价直线上涨。 虽然白客知道微软将来还会涨的更多,但现在持有也确实令人心惊肉跳。 白宾都有些紧张:“现在是高位,吃进太多,是不是不太好啊?” “也别太多了,百分之一二就可以了。” “哇,那就相当多了。” 听起来数目不大,可对微软这种体量庞大的公司来说,百分之一二确实相当惊人,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另外还有一个投资我也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项目?谁做的?” “是个叫张超洋的人,我的一个学弟,他准备回国创建一个项目,做一个类似于雅虎那样的网站。” “我知道他,虽然有点志大才疏,但能做成,五年内就能上市。” “好吧,那我就给他一笔风投,让他折腾去吧。” *************** 十一前,白客领孙媛到京城宴饮了一番回来后,肠子都悔青了。 最后悔的是不该让火星撞地球,不该孙媛同学碰见明溪姐姐。 孙媛的嫉妒心一下被激发出来了。 本来,孙媛一直都知道阚明溪的存在,也知道白客每次进京都会跟明溪姐姐快活一番。 她并没太在意,有时甚至来了兴致还会盘问一番,询问每一个细枝末节,再逼着白客照猫画虎重来一遍 这次从京城回来后就麻烦了,再想上京城,孙媛都会要求同去。 有孙媛在身边,别说跟明溪姐姐快活了,惠惠那边都没法暗度陈仓了。 正烦恼之际,救星到了。 十月中旬,都永平的厂子正式建成投产了,邀请白客和韩盛过去参加开工庆典。 当初,白客和韩盛把都永平从京城电子管厂带到了羊城。 都永平也不负重托,几年的时间就把一个亏损几百万的小厂,干成一个销售额20亿的大厂。 去年,都永平提出股份制改革,想把自己的利益固定下来。 因为都永平的人事关系依然在京城电子管厂,说白了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长远之计。 股份制无疑是让他改变尴尬身份的最好办法。 结果主管单位却不同意股份制。 都永平要继续干下去,就始终是个高级打工仔。 就像眼下的褚时健,当年的老步一样。 在白客和韩盛的大力支持下。 今年上半年,都永平终于鼓足勇气出来干了。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厂子终于建好,开始试生产了。 作为主要投资人,白客和韩盛当然得去了。 而且这可是跟明溪姐姐会面的大好时机。 哪怕绕了点。 “哎呀,不巧,我这又得出……” 还没等白客说清楚,孙媛就嚷嚷:“同去,同去!” “我这回到羊城,那边正是乱穿衣的时候,白天穿裙子,晚上就得穿羽绒服……” “那好啊,多好玩儿!” “这个,我跟韩盛大大一起……” “跟你开玩笑,你们俩去吧。” 韩盛年轻时就是个风流鬼,所以特能理解白客。 “大侄子你不用着急,我先过去,让他们等你几天。” “不用几天,两三天就行。” 韩盛坐着飞机直接飞到羊城去了。 白客则从京城转一下。 “那啥,我到羊城,没买到直达票,得从京城转一下,估计得两三天吧……” 临行前,白客还假模假式地给阚明溪打电话。 “不会吧?” “真的,不骗你。” “哦,好吧。可那关我什么事儿啊?” “我,我攒了点公粮想上缴……” “哼!吹牛!要是份量不够,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实,阚明溪也憋坏了。 一年统共才那么几次,还经常断顿儿,这叫啥事儿啊。 白客刚一过来,就受到阚明溪盛情招待。 一到天黑,两个人就自动进入连接状态,变成连体人了。 也就上厕所的时候,白客的小弟弟能趁机休息一下。 两天下来,白头儿都快变白老头儿了。 白客刚下飞机,都永平就派人直接把他接到厂子里。 等他一到,开业庆典便立刻开始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五星出东方 都永平出来单干,也跟以前的单位做了口头承诺:两年内不跟老东家抢饭吃。 在白客建议下,他的第一款产品是无绳电话。 眼下,各家各户刚刚开始普及私人固定电话,无绳电话还是新生事物,也显得比较有逼格,应该会有一定的市场。 “最好能打一打广告,这属于新兴消费品。” “是啊,可央视的广告太贵了。” “要不就看看体育赛事吧……” “您看足球行吗?” 都永平是球迷,一下就想起足球赛事来了。 “那当然行了。” 正好白客这段时间正在跟林健望合作,可以让他帮助找一找这方面关系。 从羊城回来后,白客找林健望问了问,他果然有这方面的关系,很快就给定下了来年甲a赛事的广告位。 几个月前,白客刚给了老林200万,买了他主场的广告。 由于白客给的很慷慨,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白客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打广告那个服装厂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我好长时间也没关注他们的情况了。” 林健望直摇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花了那么多钱也不闻不问。” “200万还算多啊,只是一点小意思而已。” “是啊,对你来说真是小意思。” “呵呵,中等意思……” 林健望的提醒,让白客想起这段时间也没关心老步他们了。 几天后,白客就抽空来制衣厂瞅了瞅。 老步正在车间里忙碌着,跟一个技术员在研究生产工艺。 看见白客过来,连忙迎上来。 “最近怎么样啊?” “订单是不少,只是咱们的产能还上不来。” “别急,一口吃不成胖子。” “对,对,我们刚打开局面,一定要保证质量,不能砸了牌子。” “运动品牌那边怎么样?已经在设计了吧?” “是啊,您过来看看。” 说着,老步领着白客来到办公室。 拿出一堆设计资料给白客看。 白客屁都不懂,只能表达一下关心而已,胡乱点点头:“嗯,嗯,不错,不错,来年夏仲江过来了,你们再一块儿开始市场推广。” 白客本想随便糊弄下,没想到老步以为白客挺有欣赏眼光,继续征求起他的意见来。 “只是这衣服和裤子的图案咱们用什么样式比较好呢?” “这个……” 白客挠着脑袋四下瞅着,突然就看到桌上的报纸了。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啥?” 白客指着报纸上刊登的西域出土文物。 这一年十月,考古人员在西域挖掘了一处汉代古墓。 在里面发现一块儿织锦,上面刺绣着几个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当下人还没把这文物当回事,所以这个新闻就像石子儿扔进水里一样,连点涟漪也没掀起来。 一直到2000年的时候,他们才大吃了一惊。 因为公元2000年会出现金木水火土五星连珠的景象。 也就是司马迁在《史记》里说的五星出东方。 先不管这几个字有多么的吓人,这个图案也相当精致有品位。 这要是弄到裤子和衣服上,那简直太漂亮,太有逼格了。 老步抓起报纸看几眼,也频频点头。 “这个图案好啊!这是谁设计的啊?会不会有版权纠纷?” “哈哈,这是老祖宗设计的。” “老祖宗?” 老步抓起报纸仔细看了看,惊叹不已:“汉朝啊!水平就这么高?” “多从老祖宗那里找找灵感也是不错的。” “是啊,白总你果然很有眼光啊,以后您多来指导我们工作。” “唉,还是不要指导了,专业的事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干吧。” ******************* 秦咏梅开上车子以后,驾驶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以前从省城回来坐火车或汽车,连等车带换车的得三四个小时。 一般都是周五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到家。 白客他们哥儿几个都饿得前心贴后背的。 虽然每次秦咏梅都让大家不要等他们两个吃饭。 有车子以后就方便多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家了。 周五没事儿的话,秦咏梅会早点走。 到家六点都不到。 袁宪洲没事儿的话,都不一定能回来这么早。 不过,哪怕他打电话说不用等他,大家也会等他到七点。 这个周末,袁宪洲六点半才回来。 秦咏梅和白策都已经到家好一会儿了。 一边吃着饭,秦咏梅一边问他局里的事儿。 白客看向袁宪洲时,隐约感觉他有话想说,只是碍于老妈和白宁在跟前,不方便说。 一直到吃完饭,收拾完桌子了,袁宪洲出去倒垃圾了,白客连忙跟出来。 “姐夫,你没啥事儿吧。” 袁宪洲看看门口,压低声音:“是啊,有点事儿怕咱妈和你姐知道。” “啥事儿?” “今天于秀波出事儿了。” 白客大吃一惊:“出啥事儿了?” “好像是非法集会啥的,她们好几个人被抓到局里,正好让我看见了,就把她给弄出来了。要不然……” 局里除了袁宪洲、吴军等几个跟白客交情不错的人知道于秀波跟白客的关系,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尤其像冉局长,他跟秦咏梅关系并不算太好,要是于秀波的事儿让他知道,说不定还能做一做文章。 哪怕秦咏梅远在省局也会受到影响。 “对亏你了!”白客汗都下来了。 “是不是搜出小册子了?” “是啊,要不也不会抓他们。” “冉局不知道吧?” “这种小事,他怎么会插手。” 回到屋里,白客还得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在老妈面前掩饰心事是很困难的。 好在这会儿,她正聚精会神地看新闻联播呢。 白客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早点回去教训于秀波一顿。 但还是得像往常一样,和哥哥姐姐们随便闲聊几句。 然后再不紧不慢地离开。 开车走在半路上,白客就心急火燎的。 这王八蛋真是屡禁不止了啊,除了冥想,丫还在练什么歪门邪道? 白客突然想起于秀波这段时间有些异常,思想观念好像变得开放了。 有时甚至会主动帮白客口。 妈的,不会是在练灵修、双修之类鬼东西吧? 这么想着,白客就仿佛看到自己头顶升起一片大草原。 第四百七十六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白客最生气的是,于秀波这家伙蔫了吧唧的,竟然阳奉阴违,瞒着他偷偷摸摸搞怪力乱神。 其实,白客很早就感觉到于秀波有点脑残,容易被邪门歪道所蛊惑。 刚开始她每日烧香拜佛,弄得乌烟瘴气的,白客耍点阴谋手段,把她的工作弄没了,斩断了她跟那些乌合之众接触的机会,她这才渐渐消停了。 不曾想,干上保险后,她又被人蛊惑上了。 这一次,张文斌帮忙,把那个蛊惑人心的家伙开除了。 于秀波又一次貌似老实了。 可没想到在眼皮子底下,她依然在暗搓搓地整那些玩意儿,还建立总部了。 “找死啊你!”要不是安卓和刘姐在一旁,白客差点就吼起来了。 刘姐连忙带着安卓回屋去了。 “怎么了?”于秀波怯怯地问。 她显然知道白客为何发火,不然不会这副神情。 “你说怎么了?你现在还团伙作案了啊,整一帮人来搞封建迷信。” “不是封建迷信,是科学!” “科学?真会忽悠!难道你们每日夜观天象,探讨人生,研究未来?” “你怎么知道?” “这一届的怪力乱神分子还挺会赶时髦的,封建迷信插上了科学的翅膀。” “是的呢,这是科学的信仰。”于秀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你说说公安为何要抓你们?” “哎呀,人嘛,总是对未知事物充满恐惧。” “啥未知事物?” 于秀波压低声音:“当然是末法时代了。” “啥末法时代,就是世界末日吗?” “是啊,没听说过吗?1999……” “谁不知道,都臭大街了,大家都当茶余饭后的笑料看,你还当真了。”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那个诺特拉姆不都预言对了吗?什么八国联军,什么二次世界大战。而且预言了希斯特,跟希特勒只差一个字。” “我草,你们他妈这些脑残,这明明是现代人添油加醋瞎编的,你们也当真。赵怀宇都在编这种书,他自己都不信这些鬼东西。” “怎么是瞎编呢,这是科学预言。” “科学预言?别人都当玄幻修真小说来看,你当新闻联播了。” “不光国外有这种预言,国内也有啊,你没看烧饼歌推背图啥的?” “草,那些东西老子闭着眼都知道,明明是民国时期的人现编的,假托古人写的。我收藏的民国旧书里都有不少,不信我拿你看。” “不光国内外有这些预言,主也早就知道末法时代就要到来。” “哪来的什么狗屁主!这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和皇帝!要创造幸福的生活,那全靠我们自己!” “不要乱说,你这是造口业!” “我草,一会儿洋人一会儿古人,一会儿土法炼钢,一会儿现代高科技。你们这是混搭啊。” “本来嘛,中外说得都是一回事,都是一个主,要不你看各国人祈祷都要对着天上,因为神明在天上。” “呵呵,搞了半天主是外星人啊。” “对啊,老公你太有慧根了,干脆你也赶紧入教吧,凭你的慧根,很快就能升到大祭司了,等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带着安卓一块儿升入天堂了!” “去你麻辣隔壁!你再说?信不信老子抽死你!”白客一听要带安卓,一下就炸毛了。 认识这么多年来,白客从来没跟于秀波红过脸,这会儿却突然翻脸,而且这么粗鲁、这么凶狠。 于秀波吓懵了,愣了会儿,一头扑到枕头上大哭起来。 虽然她极力把脸埋到枕头上,但这哭声还是很大,尤其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估计安卓要是没睡下的话应该也能听到。 白客一下清醒过来。 忍不住自责不已。 一不留神就暴露自己直男癌的一面了。 就像民间老百姓说的那样:孩子是自己的,老婆是别人的。 于秀波真要做不利于安卓的事,需要拯救的不仅仅是安卓,还有于秀波自己。 白客连忙俯身哄劝一会儿:“对不起啊波波,我太冲动了,我是担心你把安卓卷进去……不要哭了,这深更半夜的……” 于秀波不理睬白客,但很快就止住了哭泣,脸冲着一边躺下了。 于秀波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 以往有点什么矛盾,哪怕再不高兴,第二天就好了。 而白客也惦记着第二天再对于秀波好言相劝。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往往覆水难收。 连乔帮主、马粑粑这种智商超群的人都会沉迷怪力乱神。 普通人又能好到哪去? 区别只在于有的人浅尝辄止,有的人变本加厉。 而且所有的这个教哪个主义的本质上都一样,只不过出现早的被当做天然真意,出现晚的被认定天然邪恶。 它们都营造了一种死循环,不论你怎么拆解,它们兜兜转转都能循环回去。 如果那么好对付,就不会有人整天往软妹币上写字儿了,也不会有人三天两头打越洋电话,或者往单位发传真。 更何况从道理上讲任何思想都是无罪的,不管这思想有多么的肮脏可怕,只要他没付诸行动,没伤害到他人,都不应受到惩治。 否则,那不成思想犯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白客本该住在市内才对,但第二天下午,他就早早回于秀波这里来了。 刘姐刚把安卓接回家来。 安卓显然听到昨晚的哭泣争吵了,情绪有些低落。 白客想逗一逗他,他却一头钻进自己屋里了。 前些年的时候,白客还能跟安卓玩到一块儿去,这一两年却发现跟他有点说不上话了。 安卓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内向,这一两年变得更加沉闷了。 白客一度怀疑他有点自闭,还偷偷跟老师交流过。 老师却觉得他在幼儿园表现很正常。 做好饭了,于秀波却迟迟不回来。 白客以前给她立过规矩,让她晚上六点之前回家。 但过了六点她依然没回来,到了六点半了,白客看看旁快睡着的安卓,朝刘姐挥挥手:“你们俩先吃吧。” 一直到七点了于秀波依然没回来。 白客给她打传呼,半天没回。 又打她的手持电话,关机。 这家伙,这是啥意思?离家出走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欠收拾 白客一晚上都没睡好,虽然估摸于秀波多半在她妈那里。 可于秀波这种蔫倔的人,还真不好对付。 要是她家里人也跟她站在一条战线就更麻烦了。 于秀波生了安卓以后,白客给她买了两次房子,一买都是一层的。 除了这里一层的四套,南街还有一层五套的。 最开始在南街住的时候,于秀波把自己父母姐姐一家人也叫过来一起住。 白客嫌烦,就把那五套留给于秀波的父母,在这边又买了四套。 她父母还有她的姐姐就靠那五套房子,还有他们本来各自的房子,当起了房东,专门出租房子过活。 每天也不上班儿,叫一帮人回来搓麻将。 不过,那边的五套房子中,有两套写着于秀波的名字,她要回去住,她的父母也不得不行个方便。 第二天起来,白客看看安卓,也是眼窝发青,父子俩都忍不住笑了。 只是安卓笑的有点勉强。 吃完饭,白客送他去上学。 安卓这是刚上小学一年级,上的是红旗小学。 这边路上要比爱民小学那边路上车子多。 白客说:“爸爸开车送你。” “不用。” 安卓不像安阁那么好动,眼下还不会骑自行车。 就靠两条腿走。 好在红旗小学离家也不算远,十来分钟就能走到。 “爸爸陪你走吧,好不好?” 安卓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在前面走着,白客在后面跟着。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安慰他:“这几天妈妈有事,别急啊,很快就会回来的。” 其实,白客心里也没底儿,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于秀波尽快回家。 但他相信,于秀波只是一时生气,为了安卓她也得早点回来。 把安卓送到学校后,白客就赶紧来到南街的那层房子那里。 白客过来时,于秀波已经上班儿去了,这一大早呢,她的老妈已经招呼一帮人在家里打麻将了。 他们两口子显然知道白客跟于秀波闹矛盾了,看见白客过来爱理不理的。 白客在心里怒骂:mmp,吃老子住老子的,态度还不老实。 这五套房子里,只有两套写着于秀波的名字,剩下的三套依然是白客自己的财产。 可于秀波的父母不打招呼,擅自将三套租出去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老于在一旁还多少知道点轻重,连忙地向白客打招呼。 “来,小白,屋里坐会儿?” “不了。我听说你们租出去三套房子?” 于秀波老妈正在聚精会神摸牌呢,听到白客的话,一下愣住了,抬头看看白客再看看老于。 老于连忙陪着笑脸:“是啊,是啊,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 其实,老于一家人当房东已经有些日子了,何曾跟白客打过招呼。 不过,要是表现好的话,倒也罢了。 表现不好,那可得另说了。 “你带上钥匙,我看看吧,别把咱们的房子改乱了。” “不会,不会,说好了,他们不敢乱改。” “看看吧。”白客说着,背着手出去。 这五套房子,白客本来是全打通了的。 后来老于他们两口子为了出租方便,又恢复原貌了。 出租的三套房子就又是独门独户了。 老于拿着钥匙出来了。 出租出去的这三套房子中,有一户家里有人,老于直接敲敲门,跟白客一起进去了。 这家两口子都在家,是一对中年男女。 老于介绍白客说:“这是我女婿白总,他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啥需要的东西。” “好啊,好啊,白总好。” 房客大姐指着客厅里的灯说:“这个灯泡坏了,老于你不说给换吗?这都三天了,啥时给换啊?” 白客背着手看一看:“换啥换啊,直接装吸顶灯。” “好啊,好啊。”房客两口子笑的合不拢嘴。 白客又往厨房走去,房客大姐又指着炉灶说:“这个炉灶打火坏了,做饭得用打火机,老麻烦了,老于你啥时给修一修啊。” 白客挥挥手:“修啥修啊,直接换了,是吧老于?” 老于汗都下来了:“是啊,是啊。” 到了卧室,房客大姐又指着电视:“这电视……” 老于连忙拉白客一把:“咱到那两家看看吧……” 白客离开的时候,于秀波老妈特意放下手里的麻将牌站起来。 “着啥急啊,小白,吃了饭再走呗。” “不了。” “别着急啊,等波波回来我们会劝一劝她的。” 你瞅瞅,这就是欠收拾。 从楼上下来,白客又给于秀波打电话,这一次她开机了。 “波波,你在展业吗?” “在路上。” “你带水了吗?整天说话,容易上火啊,要记得多喝水哦。” “我要上车了。”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江涛饭店现在会做宫保鸡丁了,你不是最爱吃吗?中午我领你去吃。” “不了,中午我要在单位吃。” “那好吧。不过下班记得回家哦。我得罪你了,安卓可没得罪你。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都闷闷不乐。” 于秀波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知道了。” 这边这个家本来就属于于秀波自己的,白客一周才过来一两天,她也没必要一直躲着。 给于秀波打完电话后,白客就直接回市内了。 下午,白客偷偷给自己的眼线刘姐打电话,刘姐悄悄告诉白客:“她回来了,正在做饭呢,白总你回来不?” “过几天吧。” 几天后的周末,白客又回来了。 这一回,于秀波倒没躲。 但吃饭时不同桌,睡觉时也不再同屋了。 她把原来的卧室让给白客,自己把另一间客房收拾收拾当她自己的卧室了。 白客想给她做点思想工作也找不到机会。 看来这事儿不斩断源头,是没法彻底解决了。 白客心里明白,于秀波还是会沉迷于怪力乱神的。 要想把她解救出来,还得用点非常手段。 过了几天,刘姐偷偷向白客报告于秀波行踪:“白总,波波明天可能会去上课了。” “好!谢谢你啊,刘姐。” 白客跟陈理换了下车子,来到于秀波她们保险公司附近盯着,就等着于秀波出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中二病患者 身为亿万富豪,全国首富,白客还得在这里暗搓搓地跟踪盯梢,真是令人汗颜啊。 可自己的女人又不能委托私家侦探来盯梢。 本以为于秀波在保险公司开完晨会后就该出门去上课了。 可一直到中午也没见她出来。 白客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却又不敢随便离开车。 不由得在心里怒骂:这个丧门女人,把老子惹急了,就放生你! 前几次白客就动过这个念头。 把于秀波放生了还真挺容易,本身没有婚约,大不了每个月给她赡养费。 至于安卓,刚出生就落到白客的户口本上了,本来就是白家的人。 把于秀波放生了,直接把安卓领回蒋艺那里。 蒋艺是贤妻良母,又不惹是生非,一定会把安卓养的健健康康。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跟于秀波这么多年了,感情已经很深厚了,哪能像一块儿破抹布一样,说扔就扔了。 再说还有安卓呢,安卓没了亲妈还能健康成长吗? 中午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白客都饿的没感觉了,于秀波才从公司出来了,来到马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南边去了。 白客连忙开车跟上。 出租车直奔南山而去。 南山那一带眼下还比较荒凉,属于城乡结合部,白客的无纺布厂就在那边。 这里除了工厂、民房,更多的是农田、果园。 于秀波坐着出租车一直来到一片民房区,白客也紧紧跟随着。 老远见于秀波下车了,也赶紧把车子停到一边。 于秀波从车上下来后,直奔一处宅院。 白客也连忙跟上。 宅院里站了二十来个人,除了三四个男青年,剩下的全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女人。 看见于秀波走进来,她们一起围了上来,神色里充满了崇拜之情。 怪不得于秀波这么沉迷,她喜欢这种被人拥戴的感觉。 不过,这种拥戴恐怕是钱堆起来的。 这个宅院多半是于秀波租的,这些信徒们参加活动的费用搞不好也是于秀波出的。 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于秀波好像变得朴素了,不怎么买新衣服,也不怎么用高档化妆品了。 白客每个月给她一万元生活费,要是精打细算真能攒下不少钱。 更何况她干保险每个月也不少赚。 于秀波和信徒们寒暄一会儿,一起向正房走去。 宅院里的正房是一间水泥倒置房,方方正正的,像一间大仓库。 他们进了房子里,白客也不敢跟着到院子里,只好转到房后,那间倒置房的窗户前。 这倒置房房后有两扇窗户,离地有一米八左右,里面都挂着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白客垫着脚挨个窗户瞅了瞅,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他这一米七四的个子往里瞅起来还有点费事。 就转身从不远处荒地里吭哧瘪肚地抱来一块儿大石头,放在窗帘拉得不太严实的那扇窗户下面,踩着向里面看去。 大屋子很大,起码有30多平米,应该是把中间的厨房和两边的挑担间儿合在一起了。 改建的费用多半也是于秀波出的了。 而且屋子还简单装修过了。 墙还是大白墙,地上铺的是水磨石,水磨石上面又铺了几大块儿厚厚的地板革。 那二十来个信徒们都坐在地板革上,屁股下面垫着蒲团。 于秀波则站在最前面的讲台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拿起录音机放歌曲。 刚听第一首的前奏,白客就差点笑喷了。 “编,编,编花篮,编个花篮上南山……” 真尼玛应景啊,这就跑到南山来了。 其实歌词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借用了曲调,乱改了蹩脚的歌词。 反正就是“子民心里乐开了花”那么几句。 然后是“我为祖国献石油”、“涛声依旧”。 最骚包的是,最后来了首“上海滩”。 最后,于秀波带头鼓掌。 在大家的掌声中,门一推,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小的女子走了进来。 于秀波大喊:“欢迎大祭司给我们讲经说法!” 就差没来点bgm,再跟脑后挂上一圈日光灯了。 这女子虽然身材瘦小,但嗓音洪亮,看起来功力深不可测啊。 “姐妹们兄弟们!你们好!” “大祭司好!” “姐妹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大祭司辛苦!” 大祭司打量打量众人,皱起了眉头。 “姐妹兄弟们,你们还得努力啊,我们得度化更多的羔羊,让他们早日跟随我们一起步入天堂。” 于秀波率先表态:“请大祭司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大祭司点点头:“姐妹兄弟们,你们在传经布道的过程中,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来帮你们一一解答。”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说:“我碰到好几个人他们都说天堂地狱,还有灵魂啥的是封建迷信。” 大祭司笑了:“那你们觉得呢?” 于秀波有些气愤:“这怎么是封建迷信呢?这是科学!这是高科技!” 大祭司挥挥手:“你们看,咱们波波圣使觉悟多高?” “可是……” 信徒们还是面面相觑一脸的懵逼。 “其实啊,在过去这确实是封建迷信,但现在不同了,科技发达了,很多未知事物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比如说灵魂是啥?灵魂就是那个啥量子形态嘛!” “量子是啥?” “反正是高科技啥的。” “天堂是什么呢?天堂就是四维空间。地狱是什么呢?地狱就是二维空间。” “那我们现在是在几维空间啊?” “当然是三维空间了。” 于秀波挠挠头说:“可我老公说我们是四维时空。” “四维时空是把时间算进去了,不算时间的话,仍然是三维空间。” “哇,大祭司好有学问啊!” “那当然了,人家是硕士呢。” “那三围是哪三维呢?” 于秀波有些不好意思:“那当然是胸围腰围,还有大腿围了。” 大祭司连忙纠正:“不,不,记清楚了,三维是长宽高!长宽高啊!” “好的,记住了!” “那四维是啥呢?除了长宽高,还能有啥啊?” “这个……”连大祭司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打个比喻吧,在我们三维空间里,你们现在看我只能看到我的正面,和一小部分侧面是吧?” “是啊。” “如果在四维空间的话,你们就能看见我的前后左右,甚至过去未来……” “哇,那不成神仙了吗?” “没错!诸位进入四维空间就都是神仙了!” “哇!我们要好好修炼,早日成为神仙!” “如果不勤奋修炼,你们就会被打扁降维,进入二维空间,也就是地狱!” 白客在外面听了差点忍不住笑了。 这其实只是一群中二病的病友在一起交流而已,如果人畜无害的话,管他们干啥?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服不服 白客站在石头上听着,站得脚都麻了,那个眼镜妹子总算是掰呼完了。 白客刚想从石头上下来歇会儿,突然又听眼镜妹子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的献祭带来没有?”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踏马的还有献祭?! 伸头一看,包括于秀波在内,信徒们纷纷从包里往外拿钱。 其他人都抠抠嗖嗖地,拿出几百块钱,了不得拿出一两千元。 就于秀波大方,一下从包里拿出三大捆钱,足有3万元! 尼玛!败家娘们儿! 大家忙活着,眼镜妹子却动也不动,于秀波屁颠儿屁颠儿地过去,拿起她身旁的双肩包,回来挨个收钱,装进双肩包,然后再屁颠儿屁颠儿地拎到眼镜妹子面前。 眼镜妹子低头翻了翻,看了看,好像还不太满意。 这个臭婊子,这个大骗子,一会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嗯,那个,这几天公孙大先生要亲自过来给大家传授功法……” “好啊!教主要来了!” “大先生需要四名纯洁的仕女……” 白客冷笑,一个个老逼帮子还纯洁,纯尼玛啊。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妈说:“我回家动员动员我闺女。” 另一个大妈也说:“我想办法把我侄女拖进来……” 真他妈丧心病狂啊! 于秀波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啥都没说。 她们老于家的人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吧,千万别招到我们家来。 不然,咱们就得恩断义绝了。 眼看眼镜妹子要走了,白客赶紧从石头上下来,小跑着转到宅院正面,躲在角落里,继续监视着。 于秀波她们一大帮人把眼镜妹子一直送到院门口,这才与她道别。 白客赶紧开着自己的车子跟上去。 从这片平房区到大马路上还得走七八分钟。 这段路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时好半天也没人过来。 白客开着车子跟在眼镜妹子身后时,路上正好远近都不见人。 勉强能走一辆车子的小路,一边是水沟,另一边是半人深的茅草。 白客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骗财骗色的王八蛋,老子撞死你丫算球! 可转念一想,老子是亿万富豪,跟踪你已经是抬举你了,哪能再干其它脏手的事儿。 再说,斩草要除根,那个幕后的大骗子还没揪出来呢。 白客就把车子开得更慢些,远远跟着眼镜妹子,直到她来到大路上打了辆车,这才加速跟上去。 眼镜妹子坐着出租车一直往市内的方向,不过最后在刚出县城一点的村镇减速,钻进了一片居民区。 原来,这王八蛋是苏屯的人。 这苏屯跟县城紧挨着,属于市内的村镇。 白客盯准她是哪一间宅院,这才开着车子走了。 回到市内后,白客给张文斌打了电话。 上一次跟张文斌闹得不愉快之后,两人很久没联络了。 张文斌这种人,你要说她是坏人,也说不上,只能说她是一个不善良的人,缺乏人性缺乏爱心的人。 但对朋友对同学,她也是没说的,是个讲究人。 “文斌,这几天还好吧?” “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跟你打听个人。” “嗯,你说吧。” 白客把眼镜妹子的外貌大概描述了一下。 张文斌叹口气说:“应该就是陈伦。” “就是你上次说的,被你开除的那个人是吧?” “是啊,看来波波跟她一直保持联络。” “这个王八蛋!” “要不我劝劝波波?让她别再相信那些鬼东西了。”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有了名字,有了地址,想收拾她就容易多了。 不过,白客可没时间整天盯着她。 要不让孟繁明找他的徒弟帮忙? 也不太好。 孟繁明现在不是捞偏门的人,不能老让他去干捞偏门的事儿。 还不如找私家侦探了。 眼下,私家侦探刚开始兴起,这还是一个可以拿上台面儿的职业。 有个克顿侦探社在省城就很有名,是一个转业军人开的,眼下在蓝城市也设有分部。 白客来到侦探社,定制了一个贴身跟踪的服务。 每天200元固定费用,让侦探社派人全天候跟着陈伦,除了睡觉时间,白天的时候都随时盯着陈伦的行踪,尤其当陈伦跟人会面时。 而于秀波这边,白客也得想方设法套出她的话来。 眼下,于秀波虽然跟白客分床而睡。 但好在她参加的这个组织比较鼓励成员们搞好家庭关系。 白客只要稍微用点心思,就能让于秀波乖乖就范。 于秀波本身是个爱美,也有些奢侈的人。 每年的每个季节都要买几套新的服装鞋帽。 反正很少有重样的时候。 今年,眼看天气渐凉了,于秀波还穿着去年的那几套衣服、那几双鞋。 也没见她添置新衣新鞋。 不用问,这都是因为她参加了赔钱的组织,手头不那么宽裕了。 白客到市内最高档的百货大楼里,一口气买了五双当下最流行的鞋子,带回于秀波这边的住处,就在卧室门口堆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吃饭时,于秀波才注意到:“咦,这是谁买的?” 白客不说话,刘姐也笑而不语,安卓则眨巴眨巴眼睛。 于秀波对漂亮的衣服鞋子无法抗拒,吃了几口饭,还是忍不住放下筷子,翻看起鞋子来。 一双双试穿着。 “大小正合适呢。” “哎呀,这双真漂亮,这个季节穿正合适。” 安卓也在一旁鼓掌:“妈妈真好看!” 看来今晚必须为爱鼓掌了。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刘姐陪安卓到屋里休息去了。 白客也走进于秀波的卧室。 这间卧室本来是客人房,于秀波跟白客分居这几天,她就专门住在这里。 她熟悉这里,白客不熟悉,反而有了新鲜刺激感,没一会儿就斗志昂扬了。 “来吧,让我们为爱鼓掌!” “啥?” “还啥,润滑油都是自带的。” “讨厌!” 几个女子中,于秀波是最柔弱的。 甚至连小巧玲珑的蒋艺,在达到状态时,都会变得很劲道。 于秀波却恰恰相反,刚开始还有点劲道,达到状态时,就绵软无力,任人摆布了。 白客也一直对她怜香惜玉,每一次都小心翼翼,避免太猛烈伤到她。 但这一次,白客憋着一肚子火儿呢,就要狠狠收拾于秀波一顿。 一次次猛烈地为爱鼓掌,转眼四十分钟过去了。 于秀波鬓角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大口喘息着:“我不行了老公,不想再要了……” “不行!必须为爱坚持!” 升级了,又膨胀了 今天才发现,虾米已经是二级作家了,谢谢!谢谢!谢谢你们鼓掌!感谢郭佳!感谢玲倒! 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小伙伴们。 从去年六月份开始正式写网文的生涯,转眼过去一年多了。 这一年来,写了五六篇网文,如果算上躺在电脑里的,十来篇都不止。 可是说起来惭愧,这一篇是我目前为止最有成就感的一部。 但它的成就感却不是来自编辑的肯定,或者每个月那几块儿订阅的大洋。 而是来自小伙伴们的鼓励。 当我写到3万多字申请签约被拒绝时,就想过要切掉这本书。 10万字申请签约再次被拒时,却开始舍不得切掉这本书。 30万字申请签约被拒绝时,更舍不得切掉这本书。 从刚上架均订不到100,到眼下均订600多点,这本书已经妥妥地凉了,但虾米还是不肯放弃。 因为虾米想把它撸的大一点,切下来才比较能吃的饱一点?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们一直为爱鼓掌,啪啪啪! 虾米越来越膨胀了,北冥虾米快变成非洲大对虾了。 少儿不宜,开个玩笑。 就是因为小伙伴的支持,虾米才坚持到今天。 在生活中,虾米是个悲观的人,相信美好,但不相信美好会降临,凡事都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这本书已经这种样子了,我就想当然地认为,它连100名执事都凑不齐了,所以夸下海口要为每一位执事加更,结果像公孙玉龙老兄一样,虾米说大话了。 眼下看起来,我一直到写完也不太可能完成承诺了。在此向所有小伙伴们致歉!实在完不成的话,虾米就耍耍无赖,拖到下一本,或者下下一本啥的。 感谢李姐!感谢小伙伴支持!感谢本该加更了,眼下还没实现的那几位执事:谢谢1972、不出声的老猫、淘淘呗2015、不是不可能天下、书友9226、一个人不说话、a苹果的滋味、书友3683、lzyz010fly、书友2168、大师兄他哥、俺不是瘦子、书友7591、书友8299、杨戬之眼。 因为粉丝排行榜一直有变动,本来加更过,和没加更的常常弄混,很多时候全凭记忆,如果虾米有纰漏,一定请您原谅,你可以提示我,让我给你加倍补偿,给你开小灶,这个可以有。 第四百八十章 求生欲很强嘛 “不要了,老公饶了我吧。” “饶了你?哼!你老实交代,有没有让你们的主教碰你?” “没有啊,怎么会呢。” “碰没碰到你的小爪爪?” “没有啊。” “哼!要是碰了,就把你的小爪爪剁掉!蒸着吃,红烧吃,腌了吃!” “不要了啦!” “那你有没有想过给你们主教送仕女?” “这个……” “还不老实交待?” “饶命啊,老公……” “说!你动过谁的念头?” “就是俺姨妈家表妹……” “那随便你。” “后来觉得不好,就算了。” “你们主教什么时候到蓝城来?” “后天吧。” 第二天,白客提前跟私家侦探打好招呼,让他们做好准备,密切注意陈伦跟一名陌生男子的会面。 第三天一大早,白客叫来孟繁明和哑巴,又让孟繁明带上他的两个徒弟。 这一次恐怕得干点脏活儿了。 一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私家侦探才打来电话了:“看见她和一个男的了。” “他们走到哪条路了?” “中山路。” “盯着他们,看他们入住哪个宾馆。” 白客开来一辆子弹头,带着哑巴、孟繁明,还有孟繁明的两个徒弟,往中山路那一带赶来。 快到时,私家侦探又打来电话:“他们入住信阳酒店了。” 正好离得不远,白客一脚油门就过去了。 刚到宾馆门口就看到陈伦陪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出来。 看来这就是教主了,估计他们是到饭店吃饭。 九十年代中后期,这一类人物很多。 像李一、王淋这种都算是有良心的,他们专门忽悠马粑粑、赵裱这种名人。 更多的神棍们则专门忽悠老百姓。 他们明白这是一桩极其赚钱的买卖。 曾经有个神棍在齐鲁大地挥挥手,几天功夫信徒们就给他筹集了5000万。 什么买卖也跟不上这买卖啊,连**都得拍着脑门骂自己:笨!拉灯! 所以,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该剥皮抽筋,乱刀砍死,杀了喂狗。 看着他们两个进饭店了,这一回白客有准备,让孟繁明一个徒弟去肯德基买了一大堆吃的,大家就在车上解决午餐。 等了好一会儿,那对狗男女才从饭店里出来了,先到街上溜达了一会儿,接着才走回酒店去。 白客把车子停到酒店的地下车库里,紧挨着货梯口。 然后让孟繁明他们几个上楼盯着,等教主落单的时候就把他摁住带下来。 白客则坐在车里等着,紧紧盯着电梯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自己已经是拥有50亿美元身家的大富豪了,却在干这宵小的事情。 比强哥放着百亿身家去大学蹂躏小女孩儿强不了多少。 虽然白客坚信自己是在为民除害。 可一旦有闪失呢? 孟繁明和哑巴倒是百分百会揽下罪责。 可自己兄弟倒霉跟自己倒霉有啥区别?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咣当一声,电梯门开了,孟繁明、哑巴他们四个人推着垃圾车从电梯上下来。 白客不由得佩服不已。 孟繁明这家伙虽然很久没干脏活儿了,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胆大心细,就像当年往崔老师凳子上拉屎一样牛逼。 他们手里推着垃圾车,身上还穿着清洁工人的衣服,就算真撞见什么人,也不会被人怀疑到。 等他们到了跟前时,白客连忙从里面将子弹头的车门拉开。 孟繁明和哑巴同时往四下看看,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垃圾桶抬到了车上。 孟繁明的两个手下则把垃圾车推到一边,规规矩矩地放好了,然后快步回到车上。 孟繁明和哑巴,还有两个跟班儿的都这么淡定从容,白客更加信心十足了,不紧不慢地挂档踩油门,车子稳稳地出去了。 地点白客早寻摸好了,就在西山脚下的那一片荒地里。 凭着前世的记忆,白客知道这一带一直到2010年才开始缓慢开发。 等他们发现教主的时候,教主都已经变成一堆枯骨了,恐怕连dna都检验不出来了。 车子刚驶上郊区公路,身后就传来一阵挣扎声。 教主这会儿醒来了,不过孟繁明他们早把他头蒙上嘴堵上,手脚也都捆的严严实实了。 哑巴狠狠锤了几下,挣扎声这才停止。 等到了荒野,白客停下车后,教主又开始挣扎了。 看来求生欲很强烈啊,不是急着到四维空间吗? 这回送你到十维空间好了。 孟繁明和哑巴他们几个纷纷从车上拿下镐头和铁锹,开始挖坑。 白客则躺在驾驶室里,欣赏着周边的风光。 这片荒野一边靠着山,另一边不远处还有海。 真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王八犊子埋在这里也算便宜他了。 好一会儿,孟繁明过来了,在窗口朝白客招招手,示意他下来看看坑挖的怎么样了。 白客从车上跳下来,打量那个大坑。 大坑长方形的,比一个人还深,埋点东西进去,野狗都扒不开。 “行了!赶紧让人家入土为安吧。” 哑巴他们几个放下镐头、铁锹,到车上抬教主去了,孟繁明也过来帮忙,四个人分别抬着胳膊腿儿。 正准备把主教放到大坑里时,突然听到一声低喝:“住手!” 白客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不是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架着副墨镜,白客还以为酒店大堂跟过来了。 可这三个人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白客怎么一点没察觉到? 眼下已经接近黄昏了,更看不清三个人的面容。 只看到为首的一个人长着两条又浓又黑的眉毛,像两条烧炭一般。 既然他们看见白客的面容了,又想阻拦,那就只能让他们追随大主教,到四维空间报道去了。 孟繁明和哑巴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人,白客刚一使眼色,他们就立刻动手了。 哑巴抡圆了铁锹向一人劈过去。 白客不忍心看到脑浆迸溅的那种场面,就赶紧把脸转到一边。 可听到惨叫声却又觉得不对,转脸一看,哑巴翻身掉进坑里了。 好在孟繁明已经得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窜到烧炭眉的身后,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和双臂。 这是一招很凶残的必杀技——过胸摔,以孟繁明的体能,他可以轻而易举抱起烧炭眉,然后掼到地上,直接把烧炭眉的脖子杵断。 烧炭眉恐怕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第四百八十一章 黑衣人 正当孟繁明刚要来个旱地拔葱时,那个烧炭眉突然就像条泥鳅一样,一下从孟繁明铁桶一般的双臂间哧溜出来了。 孟繁明懵了,白客也懵了。 但孟繁明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向烧炭眉扑过去。 而哑巴此时也从坑里爬出来,继续投入战斗。 孟繁明的两个徒弟也早已和第三名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但片刻之后,白客就惊呆了。 孟繁明曾经是职业运动员,学过摔跤、柔道,眼下虽然退役多年了,但本事并没扔。 至于哑巴,身上虽然没功夫,但天生神力,对付普通人三两个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孟繁明还有两个徒弟。 可这四个人打那三个黑衣人却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白客忍不住大怒,也跳过来加入战斗,五个人围攻三个黑衣人。 白客有唐塔这个分身的功夫,比孟繁明差点,比哑巴还是能强不少。 照理说战斗力增加不少。 可打了几下,白客就慌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这三个人要不是手下留情的话,他们五个人早就趴下了。 转眼间,哑巴和孟繁明的两个徒弟就被打倒了。 孟繁明也挨了一脚,蹬蹬倒退两步,白客刚要过来帮一把,孟繁明突然大吼一声:“都他妈别动!” 孟繁明手里突然就亮出个家伙。 这个老孟啊,还真有几把刷子,白客跟他这么熟悉都从没见他带过家伙,眼下却神不知鬼不觉就拎出来了。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老孟手里的家伙比菜刀厉害多了。 那三个黑衣人果然不敢动了,烧炭眉高举双手:“小心点!兄弟!别走火了!” 白客瞪着烧炭眉:“你们这么好的身手怎么替这个垃圾卖命。”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繁明举起家伙:“少废话!既然来了,就陪他到地下去吧。” 在这荒郊野岭的,打几枪还真没人能听到。 “别,别,别胡来!”烧炭眉连忙高举双手,看看白客:“白总!我们认识你!组织知道你!” “组织?哪个组织?” “这个,我没法说的太多。组织知道你为人民立过大功,所以眼下的这件事只要你停下手来,组织也会既往不咎的。” 孟繁明举着家伙比划着:“老实交代!哪里的组织?不然把你们统统崩了!” 白客连忙按下孟繁明手里的家伙。 烧炭眉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了双手。 白客说:“既然组织知道我做的是好事,眼下为何要助纣为虐?” “请相信组织!组织自有安排。” 白客愣神的功夫,烧炭眉和手下抓起了地上的教主。 孟繁明要起身阻止,白客朝他摇摇头,眼看着烧炭眉他们几个拖着教主走了。 一名黑衣人小跑着来到草丛里,将一辆军用吉普开出来。 三个人再七手八脚地把教主拖上去,然后烧炭眉远远地向白客点点头,转身上车了。 片刻之后,吉普车卷起尘土扬长而去。 “你看他们像什么人?” 白客问孟繁明。 “像军人。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职业选手,可打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的打法非常实用,像军界的人。” “是啊,既然他们手下留情,咱们也不能下死手。” 开车上路时,白客才渐渐明白烧炭眉所说的“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上一世90年代中后期这一类神棍有很多。 但几乎每一个都得到善终了。 为什么? 因为有关方面在保护他们。 甚至刻意放水,让他们逃到国外去。 因为他们是烫手山芋。 抓起来没法定罪。 偷偷做掉更麻烦。 那只会帮了他,让他死后封神。 信徒们就更加顶礼膜拜了。 要不说这些怪力乱神是死循环呢。 他们根本就是无解的。 只能维持一个基本的平衡。 教主被赶跑了,他求生欲那么强,短时期内应该不敢再来开垦这片牧场了。 教主的帮凶也得收拾收拾。 可那帮凶是个三十来岁的瘦弱女子,把她打一顿的话有点欺负人。 只能偷偷举报给当地派出所,让派出所的人没事儿盯着她。 于秀波这边,白客也得给她找点事做,不能让她无事生非。 软硬兼施一番后,于秀波总算答应去学车了。 张文斌没事儿也经常旁敲侧击,让于秀波从怪力乱神中脱离出来。 “我跟她说了,公司不让信那些东西,更不允许向客户和自己属下宣传。” “谢谢你啊,就这样吧,我也没那么多精力管她,要是再有下次,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反正这一次白客是下狠心了。 为了安卓,为了老妈,更为了于秀波自己,不能再有下次了。 ********************* 1995年快要结束时,赵怀宇的网上书店悄咪咪上线了。 网站的名字就叫卓杰网。 这一世,白客一不留神就成了全国第一个开购物网站的人。 白客本身是不喜欢创业的。 既然拥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随便投个资都可以赚的盆满钵满,何必干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更何况最早开的网站的基本都会被后来者干掉。 可既然赵怀宇有这个先知先觉的头脑,为何不鼓励他试一试? 说不定他就能干掉马粑粑、强哥他们呢。 赵怀宇还以为网站就是在互联网上弄一个网址,没事儿往上贴点图书信息,然后等着读者打电话过来订购。 说白了就是电视购物的那种感觉。 顶多雇佣一个懂电脑的人管理网站就可以了。 等白客花了十万块钱,买回三台塔式服务器,又雇佣了五名网站维护人员时,赵怀宇脸儿都绿了。 “怎么开网上书店比开实体书店还费钱?” 是啊,眼下开个实体书店租用店面也不过几千块钱。 这网上书店光买服务器都花了十万。 白客笑了,拍拍赵怀宇的肩膀:“别急啊,老兄,咱这网上书店将来会面向全世界的,花这点钱值得。” 其实,眼下的小网站一般都租用专门的网络公司的服务器,网站的维护也由网络公司的人代劳。 省时省力也省钱。 白客之所以自己买服务器,自己雇人管理,主要目的就是积累网站建设、管理方面的一整套经验。 因为就算白客自己不喜欢创业,下一代却不一定,说不定早早就有打算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吭哧瘪肚 电脑前,安阁在忙碌着,不时拿起英语字典翻阅。 “你在干什么?” “这五笔打字我老学不会,我省思能不能自己编个拼音打字的软件……” “你这家伙……” “怎么了?” “你真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杰作!” 白客忍不住拧一拧安阁的脸蛋儿。 “疼!讨厌!” 白客相信安阁是有这个能力的。 虽然自学编程才半年多,他已经能编出下象棋的软件了。 连周洋这个资深程序员都觉得安阁天赋惊人,时不时通过电子邮件指导他。 “那个唐叔叔是你的软件工程师吗?” “算是吧。” “他好厉害啊,等寒假回去你领我去看看他。” “等寒假再说吧。” 麻风岛那边冬天走还真是不太方便。 因为这边的海冬天冻不住,海边会堆着一坨坨的大冰块儿,退潮时路桥上到处都是没法通车。 涨潮时这些大冰块儿也会影响小船靠岸。 两人正在聊着,阚明溪走进来,板着脸:“你们在干什么,这时候还不睡?” 安阁说:“是啊,是啊,老白,你赶紧睡觉去吧。” 白客回头看看阚明溪。 阚明溪穿着丝绸睡衣,披散着头发,丰润的嘴唇上抹着浓重的口红,像食人生番一样。 白客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连忙向安阁靠近点:“我,我还是跟安阁一块儿睡吧。” “俺才不跟你睡呢。” 安阁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阚明溪像抓小鸡一样,扳着白客的脖子,直接把他拉到近前了。 然后瞪着安阁说:“你怎么还在电脑上?” “不说好九点吗?九点保证上床睡觉。” “整天不学好,扎在电脑里……” 白客被阚明溪拉到门口,还可怜巴巴地回头看看安阁:“那啥,要是我……” “有啥事儿,我打120,哈哈。” 片刻之后,白客吭哧瘪肚地从被子下出来时,使劲往床头挺了挺上身,好让自己看起来比被子下面的阚明溪更高大雄伟一些。 阚明溪凑过来,依偎在白客胸口。 白客挺直了脖子,伸出胳膊揽住阚明溪宽阔的肩膀。 “咳咳,嗯……” “你说安阁整天玩电脑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郝海东还天天踢球呢。” “那是体育技能。” “电脑更是技能了。比尔盖茨不从小就开始玩电脑吗?人现在成了世界首富了。” “反正不管,你要是把我儿子带坏了,就跟你没完。” “怎么会呢,安阁也是我的儿子好吧,是我最伟大的杰作。” “去!你那么多个,我就这一个。” “那咱们就再来一个,再来两个也行啊。” “哼!好像你挺能的。” “瞧不起人是吧?老夫还能再战!来!来!大战三百回合!” 1995年转眼过去了,白客倒希望时间过得快点,起码网速再快一点。 毫无疑问,大富豪,大企业家能够推动历史的进程。 比如手机上网。 在苹果手机出现以前,手机上网的技术已经成熟很多年了。 但手机厂商固步自封,不肯变革,手机上网的实际意义、商业价值迟迟没体现出来。 直到苹果手机推出以后,大变革才到来。 也带来了互联网之后的又一片蓝海。 再比如dna技术。 在这方面,白客其实已经相当于改变历史了。 因为上一世的九十年代,全国都不具备dna检测的能力。 但白客以己之力推动了这一技术的发展。 眼下,大城市里的公安部门和大型医院,都具备了dna检测的能力。 可也仅此而已。 其它产业并没有相应发展起来。 互联网更一样。 白客眼下使劲砸钱的话,倒是能让网速提升,令宽带时代提早到来。 可电脑没普及,网速提升又有什么用? 就像便利店和超市的关系。 客流量未达到,只适合便利店,你非要弄超市,那不净往里赔钱吗? 不过,有些人虽然不能引领时代,却能使用超越时代的黑科技。 甚至超越了白客上一世所经历的那个时代。 白客怀疑霍剑超就掌握着这样的能力。 霍剑超母子的诡异形状,一直令白客念念不忘。 思前想后白客都觉得霍剑超应该掌握着什么黑科技,不仅超越当下,甚至超越未来。 去年夏天,白客发现霍剑超老妈不像真人以后,显然被霍剑超察觉了。 从那以后,霍剑超的老妈再也没出现在窗户前,而且也从没见她下过楼。 白客也不能盯梢盯得太狠了,一来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显示霍剑超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二来如果把霍剑超惹毛了,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白客的家人。 所以,白客都是暗搓搓地关注一下而已。 1995年win95推出以后,计算机行业越来越发达了,个人电脑在企业和家庭越来越普及。 为此,白客专门在东创集团下,又成立了一家电脑公司,专门编写各种企业应用软件。 在周洋主导下,程序员们编写的几款企业应用软件都获得大卖。 1996年春节刚过,就不得不抓紧时间招兵买马了。 可一周之后,白客在食堂碰到陈理时,陈理却愁眉苦脸的:“现在编程员不好招啊。” “咱们市计算机专业的应届生应该不少啊?是不是都跑到京城去了?” “那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有人跟咱们抢啊。” “怎么可能?” 这并不是白客狂妄,而是因为眼下这个时间段,蓝城市这个小地方,不太可能有那么多的计算机企业。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保税区的一家公司一下招走50来个应届生。” “哪家公司?” “叫什么超蓝工业……” “还有这家公司?它法人谁啊?” “应该是个女的,叫张艳。” “张艳?”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白客回到办公室里才突然想起来了。 这,这不是霍剑超他妈吗? 早该想到霍剑超会开工厂,不然他赚那么多钱怎么洗? 白客赶紧找工商税务的朋友查了查,果不其然,张艳名下登记了六家公司。 其中两家圈了大片的土地,一家在海边,有自建的码头。 一家在山脚下,还挖了大大的山洞。 这家伙想干什么? 不会是建军事基地吧? 白客不想惹祸上身,但还是很想知道霍剑超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事儿他不能亲自出马,只能继续委托私家侦探来调查。 第四百八十三章 拉人头 在蓝城市人才市场门前的大路上,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们一个个西装革履一字排开站立着。 就像去年秋天欢送于总到鹏城开会一样。 不过,这一次不是欢送谁,而是欢迎谁。 1996年春节刚过,保险公司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了。 当然,保险公司还是一如既往地狗逼带锁,一分钱不出,连招聘展台都舍不得租,就让各级干部和业务员们凭两片嘴在外面拉人。 张文斌背着手站在门边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忙活。 其实说保险公司一分不出还不够严谨。 业务员们每招收到一名新人加入,都会分到100元的人头费。 这个费用是新人身上出的。 因为每一位新人加入保险公司的话,都得交500元的押金。 离开时就变成400元了。 一些没有保费收入的业务员,如果每天能招收到一两个新人,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不少的收入。 不远处,桂洲芳和另一名理工大毕业的小伙子在忙碌着,招呼刚从人才市场出来的年轻人。 也不指望当场能谈成,就要求他们到公司来看看。 最好能留下电话号码、传呼号啥的。 事后再继续骚扰。 张文斌现在是保险公司的三名大区经理之一,已经没有个人的保费业绩考核了,但集体业绩的考核却跑不了。 这个大区有四个大队,三百多名业务员。 去年大队刚成立时,就定下了全年500万的保费目标。 眼下,小半年过去了,业绩才刚100多万。 这四个大队中,张文斌一手扶植起来的“精卫队”,依然由她带队,直到春节前,才把桂洲芳提拔为副主任,代替她管理该队的事务。 经历了去年保户理赔事件后,桂洲芳在圈内名声大噪,出去展业时也拥有了无形的招牌。有的准客户甚至主动点名找她,这也令她信心大增了。 业绩越来越好,拉人也越来越踊跃。 说白了,这就是投名状。 只不过把水泊梁山的人头换成了人血馒头。 相比之下,周莹的手下们更加如狼似虎。 他们直接到招聘大厅里截胡。 当然,他们碰到的挫折更大一些。 人家正眼巴巴四处投递简历呢,你跑过去了:“美女,到我们保险公司来干吧。” 脾气好的要个电话,脾气不好的瞪你一眼。 哪个招聘单位不爽了,还会投诉你。 周莹之所以这么猴急,是因为他们大区的业绩已经被张文斌他们落下一大截了,再不奋起直追就有可能被落下更多。 眼看已经到中午了,人才市场门口的人越来越少。 桂洲芳他们十几个人还在忙碌着,直到桂洲芳抬头发现了张文斌的目光。 张文斌向她挥挥手,示意收工了。 她这才拍拍手,把二十多个拉人的队员叫过来。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记得跟进啊!” “好的!” 队员们纷纷散去了。 桂洲芳则一直向张文斌走过来。 “今天怎么样?” “还行,我登记了20多个,他们每人也都有十个八个的。” “嗯,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 张文斌看看桂洲芳身后:“小姚呢?” “我让他走了啊。” 刚才跟桂洲芳一起拉人的那个男生叫姚昆,是理工大学毕业的,当初跟桂洲芳同一批进公司,两人平时就经常在一起搭档展业。 张文斌从旁边看着,感觉他俩很般配。 “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又让你破费。” “破费啥啊,还能不吃饭啊。” 张文斌每个月的保费收入加上干部业绩提成能达到三四万。 这相当很多人十年的收入。 可张文斌还是很省,午饭一般就在路边小店儿随便糊弄了。 奢侈一点顶多就是麦当劳肯德基啥的。 张文斌领着桂洲芳在路边走了会儿,看到一家馄饨店,看起来挺干净的,人也不算太多,就走了进去。 这家馄饨店用的是大汤碗,馄饨也个个饱满,虽然馅儿肥肉略多,但味道调制的也还不错。 一边吃着,张文斌一边拿起刚才在路边买的报纸低头看一看。 “姐,你想买房啊?” “是啊,你看这个房子不错吧,两室的七十多平。” “好大啊,跟三室差不多了。” “是啊,大点好。尤其客厅大点,显得屋子敞亮。” “嗯,姐你好厉害啊。” “你也加油干,也早点买房子。” 桂洲芳撇嘴:“女孩子干嘛要买房啊。” “男女都一样!要是对方没房子怎么办?” “那就不跟他。” 张文斌叹口气:“结婚这事儿对女人来说就像一场赌博,你手里的筹码要是多一些,当然赢得几率就高一些了。” 桂洲芳点点头:“明白了。” 又吃了会儿,张文斌问桂洲芳:“一会儿你干什么去?” 桂洲芳叹口气:“还是去拜访那几个老油条啊。” 张文斌笑了:“成人保险是比较墨迹,有时间你还是多做做儿童保险,虽然单子小,但用的时间也比较少,要是能做几个趸交的就更好了。” “是啊,可我这个年龄,同学当妈的还比较少。” “你同学没有在幼儿园当老师的吗?” “小学倒有一两个。” “小学生大了点,恐怕不好做。” “那刚出生,或者没出生的怎么样?” “没出生?”张文斌有些懵逼。 “就是产房,我有个同学在妇幼。” “好啊!那最好了!要想打大鱼就到深海里去!你同学肯定能搞到产妇的名单,你挨个电话访问好了,总能碰到几个。” “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妇幼离这里不没多远吗?走,我陪你过去看看。” 两人离开馄饨馆往妇幼这边走来,刚走没多远就有卖水果的街边摊儿。 张文斌挑最大最红的富士苹果买了一兜子。 桂洲芳还跟她抢着拿钱,被张文斌硬拦下了。 又路过一个文具店时,张文斌还特意买了张软盘。 然后就直奔妇幼医院而来了。 正好桂洲芳的同学在午休,三个女人就坐在一起吃着苹果闲聊一会儿。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富豪的冒险生活 “这是我们张经理。”桂洲芳向自己同学陶敏介绍说。 张文斌连忙伸手:“你好!” 陶敏跟张文斌握手:“你好。” “刚吃完饭吧?”桂洲芳说。 陶敏点头:“是啊。” “我刚买的大苹果,洗一洗咱们一块儿吃。” “水槽在那里。” 桂洲芳拿着苹果过去了。 一边洗着,一边跟陶敏闲聊着。 “你今天不怎么忙啊?” “怎么不忙啊,下午有五个孕妇要临产哦。就中午这会儿休息休息。” “够辛苦。” “你怎么样?听说你当主任了?” “唉,我们这啥主任啊……” “哈哈,你当着你们领导面儿这么说啊!” 张文斌在一旁笑了。 桂洲芳洗好了苹果回来,三人一人拿着一个红苹果吃起来。 桂洲芳还举着一个苹果:“来!干杯!” “哈哈!” 三个人都笑了。 吃了几口,陶敏说:“你们也不容易啊,好歹我们在屋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是啊,老同学你也不帮个忙。” “我能帮上忙啊?” “帮我们推荐几个少儿保险呗?” “我给好几个家长发你们的宣传材料了呀,再劝多了就不合适了。” 张文斌点头:“没错,谢谢你啊,帮我们宣传。” 桂洲芳说:“你可以把产妇家人的联络方式给我,我来跟他们沟通。” “那是不是不太好啊。”陶敏说着,看看不远处的其他两名医生。 “有啥不好的,我们又不是推销别的东西,保险是好事儿,就相当于给孩子存钱嘛。” “我知道,看你们的宣传单上也是这么写的。” 张文斌压低声音:“别担心我们不会骚扰他们,更不会说是从你们这里拿到的联络方式。” 见陶敏有些犹豫了,张文斌连忙拿出软盘。 陶敏把软盘插入电脑,打开了家属资料。 “要今年的还是去年的?” 桂洲芳刚要说话,张文斌向她使个眼色,抢过话头:“你们这里会保存家属联络方式多久?” “一般会保存五年的,再说90年代以前,一般家属也没有电话号码,更没有传呼号啥的。” “对,对,也是,那就去年和前年的好了。” “咱们这电脑是去年年底才配的,去年的资料刚录完,前年的还没来得及呢。” “好吧,那就去年的。” 陶敏操作一会儿电脑,把去年的家属资料存放到软盘里了。 张文斌在一旁看了看表格里的编码,忍不住惊叹:“你们医院每年接生这么多啊。” “是啊,全市一大半儿的孩子都在我们医院接生。” 从医院里出来,桂洲芳抑制不住兴奋:“2000多?随便百分之一二,都够忙活的。” 张文斌板起脸:“哪能那么低的要求?你得照百分之五十去努力!” “也是啊,各家都一个孩子,咱们保险又这么好……” “要盯紧了啊。不过也不能穷追猛打,掌握好分寸。” “嗯,知道了,可能我还得分配一下给其他的业务员。” “一定要找那种靠谱的,有经验的业务员。” “好的。” 白客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张艳名下的企业,直到五天后才传来消息。 “唐老板,我……” “我去,你们这效率也太差了吧。” 白客用唐塔的化名跟私家侦探来往。 私家侦探只管拿钱,也不深究。 “哎呀,对不起啊,唐老板,这个,我,我差点回不来了……” “啊?那么严重?咱们出来见一面吧。” 白客和那位私家侦探约定在市图书馆门口见面。 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是高等院校的学生。 有的来自习,有的来查阅资料。 白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名侦探过来。 上一次,白客委托私家侦探帮着跟踪陈伦时,他们的表现还不错。 所以,这一次白客就特意点名其中一个留着圆寸的伙计,让他来调查霍剑超的企业。 正有些恼火时,有人在身后瓮声瓮气地:“唐老板!唐老板!” 白客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礼帽、戴着墨镜、留着小胡子、穿着羊绒大衣的家伙鬼鬼祟祟地向他打招呼。 他的这身装扮就像是从电影电视里走下来的一样,在穿着朴素的学生中显得格外出挑。 而且,他的胡子一看就是假的,都有些粘歪了。 “大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夸张?” “咋,咋了?” 这伙计有些尴尬地摘下礼帽,露出圆寸脑袋。 “你是不是港九的影视剧看多了?生活中这么打扮不太显眼了吗?” “你不也……” 白客看看大玻璃门中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戴着前进帽、墨镜、穿着风衣,也妥妥是从剧里跑出来的。 唉,人呐,都难以避免,谁还不偶尔中二一把。 人不中二,枉活一世嘛。 圆寸摘下墨镜和胡子。 白客这才发现他眼也肿了嘴也歪了。 再把大衣的扣子解开,一条胳膊也打着绷带。 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辛苦了,兄弟!” “还,还好。” “医,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统统给你报销!” 圆寸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儿,没花多少钱。” “走!到那边坐会儿。” 图书馆一角有个简陋的餐厅,饭口儿的时候人多点,平时则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极其清净。 两人在餐厅一角坐下来。 白客要了杯咖啡,圆寸要了杯可乐,两人一边喝着一边小声说着。 “忘了问你,你怎么称呼啊?”白客说。 “我叫沈光杰,您叫我小沈就行了。” “应该叫你沈探!哈哈。” 沈光杰脸红了:“别,别……” “开玩笑。说说看,你这是怎么回事……” 白客这一次定制的服务不是包天,而是100元基础服务费,然后拿到情报后再给500元。 从道理上讲,白客连医疗费都不用出,更别提误工费、营养费啥的了。 所以,神探同学要是没搜集到有用的情报就白忙活了,还得倒贴。 “他,他们家绝对有问题。” “哦,有啥问题?” 沈光杰接到任务后第一天就来到霍剑超位于小孤山的那家工厂前。 工厂周围几十公顷的土地都用铁丝网圈着,不时有人巡逻。 “一看那啥,就有阴谋!” “行,行,你说过程就行。” “其实这厂子的外围也没啥,就堆放杂物,停些车子啥的,工厂的主要部分在山洞里。” “山洞里?小孤山吗?” “是啊,那里是以前日军挖的防空洞。听说很深啊,山都掏空了。” “我去,这么大地盘儿随便就租出去了。” “是啊,我查过了,那块儿地是工业用地,租期50年。” “那你进去了没有?” “第一天没找到机会,第二天我又回来,暗地里观察,我发现他们的钥匙很简单,就是一张卡片。于是就想把门撬开,结果……” “那卡片是磁卡。而且,山洞门口应该装着摄像头。” “摄像头就是摄像机上的那东西吗?” “是啊,在门上应该就是几个像灯一样的东西。” “对啊,好像有那玩意。” “结果你没能进去,还被人发现了是吧?” “是,是啊,幸好他们发现我身上带着撬门工具,以为我是小偷……” “好吧,你辛苦了。” “不过,他们真有问题啊!” 神探就把白客不给钱,连忙说。 白客笑了:“嗯,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把钱打到你们事务所的账户上。” “谢谢老板。” 白客回到家里后,还兴奋不已。 真惊险啊,真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啊。 要不我也去瞅瞅? 不许动,詹姆斯邦德! 不行,我这么一个大富豪,哪能去冒这个险啊。 我这么帅,要是像神探那样脸上给人来几拳,那不毁容了吗?老婆们还不得造反啊。 其实也没事儿。 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白客正在嘟嘟囔囔着,冷不防孙媛给了他一拳。 “吹牛!每一次都说只在外面蹭一蹭,最后还是进去了!” 白客有些尴尬:“那啥,说得不是这个……” “那还能是什么?你要是再把小艺肚子搞大,我就把你扎起来。” “好吧,那就把你的……” “你敢!生一次我都疼死了,下辈子也别想了。” “好吧,好吧。” 文姐和周姨也在一旁笑嘻嘻地招呼:“吃饭了,吃饭了。” 眼下,安仁上幼儿园了,安瑞和安阳也断奶了,还有两个保姆侍候着。 蒋艺一下就没事儿干了,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孙媛说:“小艺现在不忙,要不让她到我们生物公司上班儿吧。” “可蒋艺能干啥呢?” 蒋艺这样的聋哑人只能在单位打杂。 可白客这样的身份,让自己的法定妻子在打杂,实在有点不好看。 孙媛说:“以后你出差,没事儿就带着蒋艺。” “我倒想啊,可蒋艺哪离得了家。” “也是啊。” 蒋艺太顾家,太顾小孩儿了。 有时白客把安瑞、安阳抱回家给老妈稀罕几天,待的天数多了点,蒋艺都会在家里偷偷抹眼泪。 孙媛数落蒋艺:“你说你想干啥?整天就想跟家里。” “俺想生娃……”蒋艺娇羞地比划着。 “我去,这也能上瘾啊!” 文姐也在一旁笑着:“白总这些年光罚款都交了好几万了。” 白客也不想再要孩子了。 不到30岁都已经六个孩子了。 多一个儿女多一份心思啊。 将来分家产都得打破头。 又犹豫了两天后,白客终于下定决心了,就到洞口去蹭一蹭。 这一回,他没那么中二了,就穿着普通的皮夹克,穿着牛仔裤、短靴。 可具体想带什么就让白客犯了难了。 开始,他从户外商店、军品商店买回来一堆东西。 什么工兵铲、狼眼手电、望远镜、夜视仪、兰博匕首、攀爬的绳子等等。 挑选了片刻,白客一拍脑门:“我去,我又不是盗墓,整这么夸张干什么?” 最后,白客只带了狼眼手电、瑞士军刀就出发了。 霍剑超在小孤山的这片工厂周边很荒凉,打出租或坐公交都不太方便。 白客开着车子过来时,正好有几辆车子往厂区里走,他就远远地跟着。 不过,看到门前有人严格检查出入证时,他就若无其事地把车开向一边,绕着厂区慢慢走着,观察着。 这厂区真是大的惊人。 比白客的无纺布厂、粘合衬厂、无纺布厂,再加上制衣厂都要大。 而且这只是洞口外面。 洞里也应该另有乾坤。 可洞口的检查更严格。 洞口有一个大门一个小门。 大门勉强能走一辆电瓶车,小门则一次只能一人通过。 大门都是守卫检查通行证然后放行。 小门则是自己用磁卡将门刷开。 白客估摸这种磁卡就跟若干年后小区的门禁类似。 霍剑超很可能掌握一些黑科技。 但他不可能超越时代太多。 这个道理就如同你有5g手机,可5g网络得需要很多技术同时配合,才有可能建设起来。 微软加华为加英特尔加苹果,也不可能迅速就把网络搭建起来。 洞口上方架着几个摄像头,这也是当下已经有的技术,只不过很多企业单位还没开始推广使用而已。 厂区太大,白客开车车子沿着铁丝网转了20来分钟也只转了一小半儿。 只好把车子开进一片草丛里,再用草木树叶遮盖起来。 厂子大也有个好处,工厂的保安根本照看不过来。 白客瞅住周边没人,就扯开铁丝网钻进了厂区。 偌大的厂区主要分成两大块儿,东边的部分是生活区,有几栋四层高的职工宿舍楼。 西边是一个个拱形的大房子,估计是仓库一类的。 仓库并没有人看守,而且门窗都不那么严丝合缝,稍微动点手脚就能撬开。 白客来到一个仓库前,找了一扇缝隙比较大的窗户,拿出瑞士军刀撬开了,跳了进去。 眼下是大白天,仓库里光线也不算昏暗,白客也不用打开手电了,直接东瞅瞅西看看。 仓库里摞着一排排的大塑料桶。 白客凑到最矮的一桶前,刚要去开盖子,就闻到一股冲鼻子的气味儿,赶紧躲远点。 看起来是什么化学材料。 捂着鼻子看了看标签儿,原来是氯酸钾。 这可是危险物品! 白客赶紧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耀眼人物 从危险品仓库出来后,白客东瞅瞅西瞅瞅,又钻进了一个仓库,还没开始查看这里的货物,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他慌忙到里面躲起来。 只见一辆电瓶车开到门口,一名保管员模样的人和两个装卸工模样的人走进仓库。 保管员捧着板夹指挥装卸工往车上搬运大桶。 从油光光的外表就能看出,桶里装的是油。 这电瓶车一次只能装六桶,装好后全速向洞口那边驶去。 两名装卸工却没走,而是蹲在仓库外面晒太阳。 看来电瓶车还会回来继续装油。 趁着车子没回来,装卸工不注意,跳进油桶里如何? 就像电影里演得一样。 被装卸工推到电瓶车上,然后拉进洞里。 到了一个角落里突然从油桶里跳出来:不许动!詹姆斯邦德! 可还不知道谁不许动呢。 浑身裹着油脂,就跟掉进油锅里的老鼠一样,动弹动弹都困难。 忒难受了,还是算了吧,就在洞口蹭一蹭,不要进去了。 正迟疑着,电瓶车又回来了,装卸工又开始忙碌着往车上滚油桶。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前前后后,电瓶车来回跑了三趟。 白客只能往油兴叹。 看来想到洞口蹭一蹭也挺困难啊。 不过,白客还是不甘心,东躲西藏蹭到离洞口近一点的一辆大解放跟前。 躲在车后暗暗观察着。 眼看着太阳西斜,到了傍晚了,陆续有人从小门里出来,他们脖子上都挂着胸卡,胸卡上隐约能看到本人的照片。 瞅了会儿,白客跟着几个说说笑笑的工人,向员工宿舍区走去。 这些工人都穿着一样的工作服,戴着一样的帽子,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白客这身衣服要是大白天的时候很容易被人看出是外面的人。 眼下黄昏了,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白客跟着人流向前走着,眼看着来到一栋类似于食堂的大房子前。 看着大家往里走,白客也跟着走进去。 食堂里热热闹闹,人们在大声喧哗,谁也没注意到白客的存在。 白客转了转,看到一张桌前几个人在闲聊着,几只胸卡随便放在桌子上。 白客凑过去,趁人不注意,将一只胸卡抓在手里,然后揣到兜里了。 有了胸卡还得有工作服。 白客从食堂出来,又四处瞅瞅,直奔宿舍区而来。 这会儿工人们都到食堂吃饭了,宿舍区人正少。 白客沿着宿舍楼转了转,还真找到晾晒衣物的架子。 正好晾衣杆儿上晾晒着一顶帽子和三四件工作服。 白客瞅瞅四下无人,伸手抄下帽子,还有一件衣服、一条裤子。 匆忙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后,赶紧将衣服裤子换上了。 皮夹克和牛仔裤都比较瘦,正好把工作服套在外面。 裤子还好,有点大套在牛仔裤上刚刚好,衣服就有点小了,套在皮夹克上紧紧巴巴的,一挺胸就露出里面的皮子。 白客只好猫着腰,含胸驼背,把帽檐压得低低的。 磨磨蹭蹭来到洞口的小门前时,守卫还瞅了他一眼,但并没过来盘查。 白客赶忙举起胸卡刷门。 不知道是不是姿势不对,连刷两次门也没开。 守卫朝这边看了看,走了过来。 白客第三次刷,门终于打开了。 他连忙推门快步走进去。 洞里面跟一般的办公室走廊大同小异,只是棚顶略矮点,空气更潮湿些。 走廊尽头有电梯,一个人正在那里等着,白客走过来时,电梯正好上来了,他赶紧小跑着过去。 这电梯比较简陋,跟白客以前坐过的矿井电梯类似。 “几楼?” 那人瞅了白客一眼。 “这个……”白客没反应过来。 那人就不再说话,表情严肃地站着。 白客怕露怯,也装作很熟练地看了看按钮。 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电梯,地下六层,地上也是六层。 看来这座山真是被掏空了啊。 还没看清刚才所处的楼层,电梯便一直向下了。 那个人到地下三层,白客略一犹豫按了最后一层。 没一会儿,电梯在地下三层停下,那人瞅了白客的背影一眼下去了。 这电梯就像一个铁笼子,每当电梯经过一个楼层时,都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地下三层以上还能看到办公人员来来往往,过了地下三层则只有施工人员来来往往,还有巨大的噪音。 白客正东张西望时,“咣当”一声电梯到了地下六层了。 白客本能地抬脚迈出去,结果一脚踩进泥泞里。 “我去!”白客忍不住喊了一声,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啊。 抬头一看,七八个人正站在一台超级巨大的机器前,一起看向白客。 “那啥……”白客想说“我走错了!”转身要回到电梯上,电梯却突然向上升去了。 白客正懵逼的时候,一个人说:“是陈工吗?” “啊,呵呵,是啊!”白客连忙回答。 “哎呀!您总算来了!” 几个人欣喜地围上来。 白客连忙挺直了腰杆:“咳咳,那个啥,怎么样了?” “就等着您来指点迷津呢。” “呵呵,这个……” 白客抬眼向那个巨大的机器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吓人了,这巨大的机器有三层楼那么高。 “陈工?” 那几个人见白客有些懵逼,连忙招呼他。 “啊,呵呵……” 刹那间,白客认出来了,这不盾构机吗? 上一世,白客在电视上见过这玩意。 盾构机这玩意在七十年代就出现了,德意志在这方面的技术尤其高端。 他们生产的盾构机可以一边掘进一边铺设管道。 我国应该是2000年以后,才陆续开始使用这种机器。 而这种直径七八米,用来修地铁、挖大型地下隧道的超大型盾构机,直到2010年以后才出现。 尼玛,真有钱啊,这台盾构机搞不好得一个亿。 “哦,对了,啥问题啊?”白客挠着脑袋。 “就是液压轴……” “哦,对对,我的……” 白客一时想不出脱身之策,伸手在身上乱摸着。 “我的探伤笔哪去了……” “探伤笔?”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哦,图纸,我怎么忘带图纸了……” 一边说着,白客一边看向身后,电梯正下来了。 “等我会儿,我上去拿图纸啊!” 不等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白客便大步朝电梯冲过去了。 进到笼子里,狠狠按了个3,然后看着那些发懵的脸,缓缓上行了。 直到那些脸消失了,白客才长出了一口气。 可等电梯停下来,白客从笼子里走出来时,便再一次懵逼了。 这里的人都穿着白大褂,他这个穿着工装,满脚烂泥的施工人员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第四百八十六章 恐怖谷 不过,那些人瞅了白客几眼,便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白客将鞋子在地上使劲蹭了蹭,然后背起手,就像一个来到办公室检修的管道工一样,东瞅瞅西看看,敲敲这里,摸摸那里。 就这么磨磨唧唧地,一直向里走去。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四下瞅着。 这些工作人员跟写字楼里的略有不同,他们有时会坐在电脑前办公,有时又会在案台上忙碌着什么。 这种场景,跟白客上一世当化验员时略有些类似。 但又有不尽相同。 他们不光有试管、试剂,还有锤子、剪刀、电焊枪等车间里才有的工具。 就这么东张西望走着,白客正打算到里面去看看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的?谁让你过来的?” 来者厉声呵斥。 这是一个头发微秃,中等身高,戴着茶色眼镜的男子。 白客支吾着:“那个……陈工让我来找您……” “陈工?” “对,对,咱们到那边说……” 前面不远有一个卫生间,白客磨磨蹭蹭靠近过来。 眼镜男子跟了过来。 “哦,陈工啊,他想干什么?” “这个……” 白客瞅瞅四下无人,猛地伸出一条胳膊搂住眼镜的脖子,另一条胳膊使劲向下推压眼镜的脑袋。 刚开始眼镜还挣扎几下,没一会儿便绵软无力了。 白客连忙把他拖进了厕所单间儿里。 把门插上后,飞快地脱下眼镜的白大褂和自己身上的工作服。 穿上白大褂,再用自己的工作服把眼镜双手捆上,嘴巴堵上,然后从厕所里出来了。 走在外面,白客摸了下衣服口袋。 眼镜口袋里也有只胸卡,上面还有房间号315。 白客拿着胸卡一路搜寻着,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个房间。 刷了一下门开了。 白客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突然就感到哪里不对劲。 定睛一看,十几个人靠着墙站着,目不转睛地看过来。 “我草,不好意思,这,这不是厕所啊,那个,我……” 仔细一看,那些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一些类似服装模特的东西。 可他们跟一般的塑料模特大不相同,他们看起来太逼真了。 有的穿着衣服,有的光着身子。 身体的尺寸看起来跟真人一模一样。 而且零件也一样不少。 甚至体毛、血管、筋络都跟真人没什么不同。 白客突然恍然大悟。 我去!情趣啊!高科技啊! 到了近前,白客用手指捅了捅假人的身体。 竟然跟真人一模一样。 而且男女也不同。 男人略结实些,女人略柔软些。 白客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霍剑超这个脑残,他用这么大一个工厂来生产制造这种玩意? 这也太任性了吧? 可再仔细看看这些假人,白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些家伙不光肌肤如假包换,眼睛也极其真实。 闪着光芒,就好像有灵魂一般。 一刹那,白客突然想起霍剑超的老妈了。 他老妈不会就是这种东西吧? 穿上衣服,化点妆,还真看不出真假。 妈呀!这不会是把真人杀了做的吧。 这也太吓人了!俺还是赶紧撤吧。 白客刚一转身,猛地发现斜对面背对着外面站着个人。 一打眼,白客还以为他也是假人。 虽然他穿着白大褂留着短发…… 可白客突然发现他双手在案台上忙碌着,显然是个活人。 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啊! 白客扭转身体小心翼翼往外退。 但脚底下突然就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不知道是踩了个瓜子皮还是小石子儿什么的。 白客战战兢兢抬起脚,同时转头看向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缓缓转过来了。 动作有点僵硬,不太像真人。 而且他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是金属的骷髅。 里面还有各种电线、元器件。 尼玛!终结者啊! 白客转身就跑。 刚才那十几个假人突然活了过来,他们纷纷向白客露出诡异的微笑。 有个金发碧眼的假人还向白客挤眉弄眼。 白客一口气跑到门口,他们也没追过来。 连忙开门出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怖谷理论。 就是说一个假人,如果它跟真人的相似度低于百分之九十时,你并不觉得恐怖,甚至会觉得萌萌哒。 可当假人跟真人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但就差一点点跟真人完全一样时,你就会感到恐怖了。 白客从仓库里冲出来,锁上门,使劲顶着,惊魂未定好一会儿。 气息刚喘定,抬头看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只见一个身高近两米,满脸大胡子的壮汉站在面前。 就像《冰与火之歌》里的魔山走下来一般。 “这他妈也太像了!”白客忍不住伸手抓去。 他抓住魔山的腮帮子使劲拧了拧。 魔山被白客拧的歪鼻子斜眼,一脸的懵逼。 “我去!跟真的一样!” 魔山被拧疼了,忍不住吼叫着,伸手向白客抓来。 “真的啊!” 白客一猫腰从魔山咯吱窝下钻过去了,魔山又转身追过来。 白客沿着走廊跑着,魔山在后面追着,把楼道踩得“咚咚”响。 跑了会儿,猛地一抬头,坏了!怎么钻进死胡同了! 转身看,魔山揉着被白客掐红的腮帮子气急败坏地堵过来。 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猴崽子!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别过来!别过来!拳脚不长眼啊!” 白客仿佛尼古拉斯赵四上身一般,在原地打着拳。 嘴里还念念有词:“虎拳鹤拳螳螂拳,猫拳狗拳蚂蚁拳!统统都不会!” 魔山像看个大傻子一样,打量着白客。 冷不防,白客突然拳脚并出。 一秒之内踢了两脚打了三拳。 两脚踢在魔山小腿上,一拳打在魔山大腿上,另两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魔山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蚂蚱在大象身上蹬了下腿儿。 白客的本意是分散他注意力,然后再次从他咯吱窝下逃脱。 没想到魔山早有防备,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唯独把两腿间的空隙留的大大的,足够白客窜出去。 哼!老子才不上当呢! 这是故意卖的破绽,等老子往外一窜,他就双腿一夹。 白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将计就计,抬手用大力金刚爪向魔山裆下抓来。 刚抬手到一半儿时,白客又觉得不妥。 这动作太猥琐了,有失大侠,哦不,大富豪的风范。 于是,手腕一翻,大力金刚爪变成鹰爪翻子拳。 “啪”地一拳,狠狠打过去。 换一般人,这一拳早晕菜了。 可魔山除了脸红了一下,嘛事儿都没有。 鹰爪翻子拳出手是拳,回手是爪。 白客回手的瞬间,在魔山大腿内侧狠狠挠了一把。 这一下勉强挠到魔山痛处了,他呲了下牙,有些恼了,抬脚向白客踹来。 从门口跑过来这阵功夫,白客一直以为魔山不会功夫,就仗着人高马大占上风。 可眼下一看他拳打脚踢,就知道这家伙也受过专业训练。 魔山拳打脚踢向白客逼近过来。 这根本就是蝇量级的运动员在跟鹰量级的运动员比赛。 白客打他二十拳都没用,只要他打到白客一拳,就能让白客趴下了。 白客就这么东躲西藏,隔三差五占点便宜,冷不防还是被魔山薅住了衣领。 白客向下一缩身子,同时就地一个后滚翻,把白大褂脱了下来。 但等白客站起来时,他已没有退路了,后背贴到了墙上。 魔山再次张牙舞爪扑过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组织看好你哦 白客手一伸从皮夹克口袋里拿出了瑞士军刀,这玩意虽不及弹簧刀凶狠,但也足够锋利了。 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血肉之躯! 白客举着瑞士军刀,迎着魔山挥来的拳头,准备给他来点外科手术。 可突然,一阵口哨声从魔山身后传来。 魔山回头看去,一包生石灰直接扔到他的脸上。 “啊!”魔山一下就瞎了。 虽然老套,但这一招真的很管用啊。 白客要不是个子比魔山矮很多,也中招儿了。 脑袋上一片白花花,眼睛却还灵着呢,一哧溜就从魔山身旁窜了出去。 烟雾中,一个黑衣人向他招手:“快走!” 此时,整个楼层响起警报声,四面八方都跑出拎着警棍的守卫。 我去,这下闹大了。 白客跟着黑衣人向一个方向跑着,守卫在后面追着。 刚跑几下,白客就认出来了:这不烧炭眉吗? “你怎么跑这里了?” “出去再说!快走!” 烧炭眉显然比较熟悉这里的路径,白客跟着他东奔西跑,没一会儿就把守卫甩在身后了。 在一个下水井盖前,烧炭眉停下脚步,蹲下来在井盖上敲了敲。 井盖往上一推,打开了。 “快!下去!” 听着井下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白客有些打怵了。 “这,这也忒埋汰了吧……” “还行,新建的,并没太多水。” 眼看守卫们喊叫着冲过来,白客咬咬牙下去了。 下面的水确实不多,刚没过脚脖子。 气味儿也勉强能够忍受。 另一个黑衣人打着狼眼手电在前面带路,白客和烧炭眉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刚开始,下水道里很宽阔,烧炭眉一米八几的个子在里面都能挺直了腰杆。 渐渐地,便逼仄起来。 白客这一米七四的个头儿都得猫着腰走。 到最后几乎要爬着了。 不过,此时前方已经霍然开朗,能看到月光了。 白客进山洞时大约是下午五六点钟。 转悠这半天应该也有七八点了。 此时,人间正是万家灯火。 天空的明月又圆又亮。 白客满心欢喜,冲着那轮明月就直奔而去。 “小心!”烧炭眉拉了白客一把。 白客向下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是黑漆漆、深不可测的深渊。 原来,这是半空中的排污管道。 他这才想起来了,他们眼下应该是在半山腰。 “哎呀,怎么跑到这来了。” “没问题,一会儿就下去了。” 另一个黑衣人手脚麻利地捆好绳索,然后冲烧炭眉挥挥手,率先下去了。 他腰上挂着手电一闪一闪地向下走着,几分钟后就停下来了。 然后用手电光向上晃了晃。 白客本来还提心吊胆的,这下有信心了。 烧炭眉在白客身上把绳索捆好,挂钩挂好,他也开始向下攀爬了。 可刚下行了一会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就好像掉进无底洞里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 而且也不像白客在顶上看到的那样,一会儿就到底了。 下行了好半天也看不清下面的那个黑衣人,只看到手电乱晃。 白客腰间的狼眼手电也开着,不时照射着崖壁。 还时不时得躲开下水管道流出的污水。 就这么战战兢兢,直到下面的黑衣人托了白客的脚一下,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等烧炭眉下来,白客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感觉这么煎熬,是因为下来的太慢、太墨迹了。 三个人都下来了,手电一起照向前方。 前方不远就是荒野平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从山上下来了。 白客这才想起来该向烧炭眉表示感谢:“谢谢你啊!伙计!” 烧炭眉笑了:“不客气。” “可你怎么也……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没,没,您别误会。是这样的,周边的居民有反应说这一带老有震动。就像地震一样。” “他们在地下掘进,估计还会用炸药,当然会有震动了。” “他们具体想干什么我还没调查出来,不过白总你家大业大,以后还是不要掺和这种事儿了。” “是啊,本来就没打算掺和,就是来瞅瞅而已。不过,霍剑超这个家伙有问题,你们应该好好调查一下。” “霍剑超是谁?” 白客突然想起霍剑超的事是没法说的,就像自己的来历说不清楚一样。 “啊,那个,我说的是霍剑超他妈有问题。” “就是那个法人陈艳吗?” “是啊,或许陈艳背后还有人。” “嗯,谢谢你的情报。对了,我们处长对你很有兴趣,如果有时间……” “别!别!俺就是一介草民,你们组织的事儿俺就不参与了。”白客连忙拒绝。 “主要你这几次提供的情报都太准确了……” “啥情报?” “就是白保山那个……” 白客吓了一跳:“这你们都知道?” 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未成年的白客凭一己之力,制服了奉天的劫机分子。 省厅答应替他保密。 白客也信以为真了。 近些年也凭着前世的记忆,偷偷透露几名悍匪的犯罪企图。 比如前几年建国门发生的田建民事件。 还有中俄列车事件。 最近的就是京城悍匪白保山的事儿。 看来省厅已经把自己的情报出卖给组织了。 白客不由得苦笑:“你们组织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组织觉得你的情报搜集能力很强。” “不,不,没搜集情报!” 白客连忙辩解。 被组织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世界有些人有些事,你有再多的钱也没法摆平。 “那你是?” “我是……算的,哈哈,算的。” “哦,你会看天象?还是寻龙诀?” “还鬼吹灯呢。” “啥?” “就是……奇门遁甲!对,对,奇门遁甲!” “哇,好厉害啊,怪不得那么准。” “不过,我这个奇门遁甲跟别人不一样,必须练童子功才灵。你看我现在那啥,你明白的,基本就废了,没法再预测了,所以组织也别惦记了……” “可据我们所知,你第一个孩子比你小十六岁……” “我去,这都知道……” “前两年你预测的田建民,今年预测的白保山,几乎都不差分毫。” 白客心里那个悔啊,一来太相信省厅了,二来太实诚了,细节预测那么准干嘛,一看就有问题。 “呵呵,蒙的,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哎,怎么可能是蒙的,再说蒙一次,还能蒙第二次吗?” “呵呵,您真幽默。对了,他们两个都枪毙了吧。” “那当然是……” 说着,烧炭眉压低声音:“这两个也是人才,我们海外特勤需要这种……” “呵呵,明白,组织真务实,呵呵。” 在荒野中走了一会儿,烧炭眉和他的同伙从草丛里开出吉普车。 “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车也停在不远。” 白客现在就想尽快摆脱烧炭眉,以后都不要再有瓜葛。 “别啊,这黑灯瞎火的,你自己也不好找。” 想想也是,白客只好上车,让烧炭眉和他的同伙一起帮自己找车。 这荒地太空旷,又没有清晰的地标。 白客坐在吉普车上,指挥着司机,一会儿往这边转一会儿往那边转。 转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自己藏车的地方。 正打算放弃,等白天再来找时,烧炭眉往不远处一指:“那边是不是?你看那边?” 到了近前一看,还真是。 临别之际,烧炭眉拿出纸笔给白客留姓名传呼号。 “我叫陈志,有事呼我,留言白老板就行,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呵呵……” 等烧炭眉他们上车走远了,白客把纸条团一下刚想扔掉,又觉得不好。 烧炭眉是特勤人员,被别人知道姓名和联络方式不太好。 白客就把小纸团弹到工具箱里,再将车子打着,一脚油门离开了荒野。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发布会 虽然烧炭眉宣称是接到群众举报才来到山洞里撞见白客的。 但这也太巧了,他们这种特勤人员哪会管群众举报。 而且烧炭眉对洞里那么熟悉,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所以,白客怀疑自己被组织定位了。 眼下,身体定位倒不可能,别说组织了,霍剑超都未必有这本事。 最大嫌疑就在车上。 正好这段时间快保养了,白客就把车子开到修理站,让修车师傅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 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手机被定位了。 眼下,手机网络刚从模拟信号升级到数字信号。 加密技术是比以前提升了一大截。 可这只是针对民间而已。 有关方面想定位谁的手机,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固定电话更离谱。 不要说有关方面了。 微波站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听到各个单位、各个家庭的电话。 好在这个时期身份验证并不严格。 白客可以托人办理很多个身份证,也可以不用身份证办理电话卡。 但这些都没用。 谁让白客家大业大来着,想藏都藏不住。 以后只能处处小心了,尽量别让组织抓到把柄。 “白总,这是咱们大厦的管理人员……” 白客正在胡思乱想着,陈理端着一张表格走进来。 东创集团开始ipo了,两年之内就会在上交所上市。 到时候,东创大厦会诞生10来名百万富翁。 无纺布厂、喷胶棉厂、粘合衬厂等几个厂子则会诞生20来名百万富翁。 集团的元老刘清涛则会变成千万富翁。 因犯错误被白客贬到东泰珠宝公司的淮东亮,人虽然走了,股份不动,到时候也会拥有五六百万的身家。 东创大厦这10来名百万富翁中,有七八名是高管。 像陈理、蒋文、孟繁明、老舅姆等人。 还有两三名资深员工。 陈理拿来的名单白客看了一眼,战丽坤的名字赫然在列。 就是陈理的那个相好的。 这家伙已经不是火箭速度,而是光速了。 也就等于说战丽坤这个入职才两三年的小青年不久之后就要成为百万富婆了。 不过,平心而论,战丽坤的工作能力在这些管理人员中还算中等偏上的,起码比老舅姆有点能力。 既然老舅姆可以得到拔擢,她又有何不可。 “挺好!”白客笑着签完字,摆弄一会儿手里的笔,喃喃自语:“这笔可够贵的啊,插一下要这么多钱。” 陈理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白客说得什么意思了,脸微微一红。 白客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只要工作没问题,其他都好说。” 陈理点点头:“我明白。” 制衣厂本来隶属于东创集团。 当初的设想就是让制衣厂跟着东创集团一起上市。 可眼下看起来制衣厂的规模越来越大了,而且有老步在这里,想捆绑上市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老步,东创集团快要上市了,咱们云鹤制衣如果想早点上市,就跟着集团一起。如果不着急的话,就等企业做大做强单独上市。” 老步眨巴着眼睛:“我倒不在意这些……” “您毕竟不年轻了……” 老步比白策还有韩盛、郑耀祖他们都年长。 “啥意思?我起码能干到70岁好吧!” “好吧,那咱们就把云鹤、云步两个品牌做强做大,让制衣厂单独上市。” “我看行!” 制衣厂在体育赛事上打了半年广告后,眼下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了。 云鹤这个时装品牌已经在市场上打开销路了。 云步这个运动品牌,鞋类、服装类、箱包类现在已经设计出10多个品类,70多种产品了。 就等着大规模试生产,然后投放市场。 1996年春天,夏仲江正式退役了,也开始加入云步制衣。 清明节前夕,夏仲江携手老步,一老一小,一南一北两个著名人物,在东创大厦举办新闻发布会。 夏仲江拿过亚运会的金牌,也算体育界的知名人物了。 加上韩盛舍得为亲儿子花钱,不光把省市电视台的记者请来了,ccav体育频道的人也来了。 像白客的老同学邵林这种蓝城市电视台的台柱子,在这里都不上数了。 体育界的人更是来了一大堆。 白客到现场略晚一点。 鲁贵和孟繁明正在四下招呼着来宾。 白客刚一驻足,鲁贵就过来拉了他一把:“哥,你看那是谁?” 白客刚往那边看,那边的人也正好看过来。 “我去!这不李柠吗?” 白客走过去,李柠也迎上来。 “哇!前辈!你也来了!” “那当然了,不给小夏面子,也要给你白总的面子啊。” “滑头!前辈真是滑头!” 李柠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身旁:“这二位您认识吧?” 白客略一打量认出了游泳冠军沈建强,另一位女的虽然没认出,但猜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庄永了。 “当然认识了!建强兄!” 沈建强激动不已,使劲握着白客的手:“白总您真客气,没想到你能认出我来。” “那当然了,你是游泳界的李柠嘛。” 李柠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 然后指着沈建强身旁的女子:“白总认识这位吗?” 那女子还有些腼腆:“白总日理万机,哪能记得我们……” “怎么会不记得,您是庄大美女啊!” 几个人正闲聊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 白客调头看去,只见林健望在训斥一个小男孩儿。 连忙冲李柠他们三个人点点头:“我先过去看看啊。” “嗯,白总忙您的去吧。” 白客走过去,一看那个小男孩儿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若干年后,那个著名的网红富二代林聪聪。 林聪聪长得比林健望强一点。 跟白客一样,林健望是巴蜀人。 但他发扬光大了巴蜀人面貌中的缺点,忽略了优点。 比如,巴蜀人眼睛大的居多,他却长了一对老鼠眼睛。 巴蜀人的缺点是鼻孔大。 他的鼻孔却比一般巴蜀人还要大。 相比之下,他儿子长得比他强多了。 眼睛不小,鼻孔不大。 只是跟他一样,木有下巴。 “林总啊,您这是咋了?” “这兔崽子!偷你们的气球!” “哎呀,这气球本来就是给小孩子玩的,什么偷不偷的。” “那不行,小时候偷根针,长大偷金砖。” “他嘴里都有金钥匙,你怎么还担心他偷金砖?难不成你这儿子是个脑残白痴?” “不,不,他可聪明了,在英伦上学,每学期都考班儿里前几名。” “我明白他为什么偷气球了!” “为什么?” “为了引起大人注意。” “引起大人注意干什么?还是脑子有毛病!” “小孩子需要父母的关爱,需要父母的照顾。他这么小你们就送他到英伦读书,将来肯定会落下毛病的。” “落下毛病?日麻老子现在就打死他!打死你个龟儿子!” 林健望狠狠抽林聪聪脸蛋子。 林聪聪咧着嘴嚎啕大哭。 白客摇摇头走了。 “老林呐,该管的时候你不管,不该管的时候你乱管。至少在养儿育女方面你很失败啊。” 第四百八十九章 便衣警察 “姐你真厉害啊,这才住了几天院,就签了两个保单了。” 桂洲芳坐在床铺前赞叹不已。 此时,代萍坐在她旁边,张文斌则屁股朝天趴在床上。 张文斌眉飞色舞:“必须滴啊,这种环境人们更容易产生投保的愿望。” 代萍在一旁笑嘻嘻地抚摸张文斌屁股:“姐,您还是好好休息吧,少操点心吧。” “去!别乱摸。” “嘻嘻,姐的屁股真好看。” “哼!我跟你们说啊,无论如何要小心点……” 张文斌压低声音说着,一个男医生突然走进病房,来到一张病床前,朝床上的女孩儿挥挥手:“脱了。” 女孩儿乖乖脱掉了病号裤子和里面的底裤,然后侧身躺着,双膝向胸口贴近。 男医生戴上胶皮手套,伸出一根手指进去捅着搅着。 桂洲芳和代萍吓得浑身发抖,仿佛她们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儿。 张文斌压低声音:“看见没有?所以说,你们女孩子一定要注意,生活作风一定要检点。像我这样的老婆子就无所谓了,早被人家大饱眼福了。” 桂洲芳和代萍使劲点头。 代萍忍不住说:“怎么没女医生……” 那个男医生似乎听见了,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一脸的杀气。 代萍和桂洲芳看了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医生搅和了一会儿后,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板着脸训斥女孩儿:“要注意点啊,有点狭窄,实在不行就得扩了……” “别,别,医生,我会注意的!”女孩儿吓得连声表态。 医生昂着头冷笑一声:“你们都是肛裂男女有痔青年啊,呵呵,继续加油!” 然后大摇大摆走了。 代萍和桂洲芳长出一口气,仿佛表忠心一般,纷纷发言。 “我以后再也不吃辣椒了。” “嗯,嗯,生活一定要有规律……” 张文斌扑哧笑了:“行了,有这决心就可以了。” 桂洲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姐,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啥事儿?” “你不是说最近一两年利息会调整吗?” “是啊……” 张文斌其实只是听白客说的,她对金融基本一窍不通,所以一直将信将疑。 “最近这几天已经有确定消息了,五一以后就要下调利息。” “好!白总真是很厉害!很伟大啊!”张文斌一时激动,对白客用了一连串有些夸张的词汇。 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妥:“应该是先见之明,我刚干保险那会儿他就说过利息会越降越低,最后就跟米国日苯那样。” 桂洲芳撇撇嘴:“姐,你总是把白总长白总短地挂在嘴边。你这动手术了也不让他来看看你。” 张文斌脸红了:“傻瓜,这种事哪能让人家过来。对了,这次利息下调了多少?” “一年期的我忘了降多少。反正八年期的,从百分之十七降到百分之十一。” “那你们可得抓紧啊,就剩两三个星期了,哎呀,我恨不能早点出院啊!” “姐,你别急,我们这几天会加倍努力的。” 几个人正说着,邻床的一位大姐主动招呼:“你们是保险公司的啊?” 桂洲芳连忙说:“是啊。” “我正想给我儿子投保,你给我也说说吧。” 桂洲芳和张文斌面面相觑,张文斌挥挥手:“还不赶紧过去?” 桂洲芳连忙拿起背包过去了。 ******************* 站在路边,白客懵逼了好一会儿。 在路边的工商很行门前,储户排起的长龙从屋里出来,一直到台阶下。 台阶上隐隐还有血迹。 这是两周前,三死五伤的储户留下的。 白客也是事后听人说的。 近两年来,悍匪频出,滔天大案屡禁不止。 光是京城首善之区就出了好几起巨案。 白客一时手贱,阻止了单手换弹夹的神枪手田建民,又帮助有关方面抓捕了独行杀手白保山。 只是跟白保山同时期作案的陆宪洲,白客并没提示有关方面。 1996年春节前后,陆宪洲成功打劫了一辆押款车,抢到100万巨款。 这一滔天巨案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 从这以后,全国的各个银行开始实行武装押运了。 在此之前,银行运送钱款时,都只是银行内部的员工参与,有时连枪支都不携带。 由于没有经验,武装押运人员的装备有点矫枉过正了。 反正蓝城市的武装押运人员一般配备的都是微冲。 而不是若干年后的散弹枪。 同时,武装押运人员的素质也不是很高。 应该是部队里最渣的兵渣儿。 两周前,在工商很行门前,一辆押款车过来时,有一辆三轮车有一点点挡住道路了。 一个兵渣儿下去理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兵渣用微冲把子去打骑三轮车的人,结果引来了滔天大祸。 比陆宪洲加白保山加田建民还恐怖。 微冲走火,直接将台阶上的储户扫到一大片。 当场三死五伤。 这会儿没有网络,更没有舆论监督。 这么大的事件,别说全国性媒体。 连当地的报纸电台连提都没提。 甚至全市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眼下,人们踩着血迹在工商很行门前,继续排着队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们这是干啥呢?”白客凑近队伍末的一个大妈跟前,小声问。 大妈压低声音:“你还不知道啊,小伙子,银行利息要下调了。” 白客想起来了,1996年开始,银行利息连年下调,到2000年以后,渐渐与世界接轨了。 眼下,8年期银行利息是百分之十七,下调以后就将变成百分之十一了,少了一大截。 在这个如花似蜜的年代里,银行利息已经跑过了房地产。 存在银行里的钱七八年就能翻一番儿,买的房子七八年也增值不了一倍。 可这样一个混乱而又美好的时代正在渐渐远去了。 白客溜溜达达,没一会儿就转到工商很行大楼背面的那条窄道上了。 跟前面的大道的光鲜相比,这里阴暗又潮湿,显然是藏污纳垢之地。 经常有流氓宵小在此进行非法交易。 一般是卖点摇头丸之类的。 疯狂的时候甚至敢进行枪械交易。 白客抄着兜走进来的时候,二流子们有的打呼哨,有的使眼色,然后指一指自己怀里,意思他那里有货。 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蓬乱,留着大胡子的家伙也在向白客打口哨。 白客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穆荣。 第四百九十章 都是高科技啊 穆荣经常乔装打扮搞侦查暗访,这副模样也不足为奇。 白客凑近了,压低声音:“要不咱们找个地儿坐会儿吧。” 穆荣微微一笑:“不用了,就这里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包裹,白客也掏出几张钞票。 穆荣压低了声音:“昨天发生一起车祸,死者就是你以前提到过的超蓝工业的……”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张艳吧?” 穆荣点点头:“应该是她。” 白客顿时目瞪口呆。 正所谓狗急跳墙。 难道自己和烧炭眉那一天在山洞里闹得鸡飞狗跳让霍剑超紧张了,把自己的塑料老妈祭天了? 虽然是假人,应该也是有感情的。 霍剑超肯定会很恼火,他要是展开报复的话,就麻烦了。 白客家大业大在明处。 霍剑超在暗处又掌握着黑科技…… 白客想着,汗都下来了。 “本来就是一起寻常的车祸,可火烧的太大,交警怀疑是纵火,就把我们叫过去了。正勘验现场的时候来了几个黑衣人……” “是不是有一个人眉毛又浓又黑,仿佛烧炭一般?” “是啊,你也跟他们打过交道?” 白客叹口气:“是啊,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应该是二处的,反正省厅都得听他们的。” “他们还真看得起咱这小地方啊。” “是啊,看他们大动干戈的样子,我总感觉这里面有名堂,所以,趁他们不注意……” “好吧,我让孙媛她们几个研究研究。” “嗯,你费心了。” “别客气,没事儿我先走了啊。” “好的,有空再联络。” 白客抄着兜摇摇晃晃走了。 表面轻松,白客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逼得霍剑超的塑料老妈原地爆炸,这事儿很严重啊。 不知道会带来啥后果。 要不是穆荣让帮忙,白客真不想趟这浑水。 不过,白客还是很好奇,霍剑超这个塑料老妈到底是啥材料。 回到生物公司,孙媛和安雅丽她们几个正在忙碌着。 花600万买了个超级计算机后,生物公司的计算能力大大提升。 人类基因组测序的3000万个碱基对,眼下已经测出2000万个了,眼看年底以前就能完成测序任务了。 白客拿着穆荣给他的那包东西过来,孙媛连忙凑过来:“什么?” 白客打开了,那是一截像狗屎一样的黑乎乎的一截东西。 白客知道,那应该是一根手指。 孙媛也猜出来了:“是人身上的吗?” 白客点点头:“应该是手指。” “已经碳化了,恐怕验不出dna了。” “那就看看它是什么物质构成的。” “废话,人身上的物质还能是什么构成的。” “检验下看看嘛。” 孙媛拿着小包进去了,白客也想跟进去却被孙媛挡在外面:“实验室不许外人进来。” 白客只好到鲁贵办公室坐会儿。 过了个把小时后,白客再到孙媛办公室来,却发现孙媛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坐着。 “怎么了?领导。” “你,你这个东西在哪弄的?” “是不是没有人的物质啊?” “有,可也有别的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像是金属一类的。” “汽车燃烧,多少会混一点金属嘛,正常。” “不是,好像是一种金属细胞!” “怎么可能?金属怎么可能有细胞。” “我也奇怪呢?细胞核、细胞膜都很齐全,只是没有活性了,没法测试它能不能携带遗传物质。” 白客打量着孙媛:“你说的是真的啊?” “废话,我能骗你吗?你老实交代,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车祸现场啊,穆荣给我的。” “车祸现场?车祸现场多的是,怎么就找了这个。” “可能穆荣也觉得可疑吧……哎,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金刚狼啥的啊?” “金刚狼是什么鬼东西?” “或者硅基生命?” “你科幻小说看多了吧,地球上哪有硅基生命,或许外星有。” “再或者是纳米机器人?现在进入隐生状态。就像智子一样,等她苏醒过来,就会锁死我们人类的基础物理学。”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这是国家机密啊!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孙媛皱着眉头:“我正想发邮件给我导师问一问呢?我怎么觉得这个科研结果都能拿诺贝尔。” “别,别啊,大姐!不跟你开玩笑。穆荣把这个东西给我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你想穆荣那么有胆识的人……” “你,你别吓我!”听白客这么一说,孙媛也有些紧张了。 “不会是外星人吧?” “不知道,”白客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反正组织已经插手这件事了,这是国家机密!” “我去,这么吓人。” “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明白了吗?” “知道了。” 白客指着那个小包:“这玩意搞不好还会苏醒,你用液氮把它冻起来。” “好吧,等我再查查资料,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让孙媛参与进来白客有些后悔了。 在本质上,孙媛跟白客都是一样的人,都比较中二,对未知事物充满探索的欲望,这种欲望甚至无视临近的危险。 白客不敢在电话里告诉穆荣研究结果,只能再约他出来见面。 这一回,穆荣让他直接到办公室来。 穆荣关上门,小声问:“怎么样?化验结果出来了吧?” “出来了,这东西不属于人类。” “什么意思?”穆荣吃了一惊,“难道那个女的没死?用别的东西冒充的?” “这说不好,反正检验出来的东西咱们眼下的科学制造不出来。” “这么说有可能是苏修美帝搞出来的名堂,怪不得二处的人会插手。” 穆荣文化水平不高,白客如果跟他说太多的话,凭他的学识他也没法消化。 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溜:“呵呵,是啊,反正是咱们不了解的某种高科技。咱们理解能力有限,最好还是别掺和这事儿了。” 穆荣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我记得这个张艳好像还有个儿子,叫什么霍剑超,你听说过吧?” “啊,那个……”白客顿时懵逼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批八字 “听说过,好像听说过,以前跟我儿子在一个学校……” “是啊,现在转学到市内了,听说他是个小神童,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一种状况……” 白客苦笑:“怪怪的一个小朋友,我劝您还是少招惹他。” “好吧,谢谢你提醒。” 尽管有白客提醒,穆荣还是想要会一会这位小朋友。 因为,霍剑超眼下跟陈侃是同学。 下午,穆荣来学校接陈侃时,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一起从校园里出来。 “叔叔,这是我老对儿霍剑超。” “哦,你好。” 穆荣暗暗观察霍剑超。 白客说得真没错。 这小家伙目光笃定沉稳,比一般孩子成熟多了。 他的个头儿也比同龄的孩子略高一些,显然不缺营养。 最奇怪的是,他刚失去了母亲,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不安和悲伤。 “剑超住哪里?我顺路捎你吧。”穆荣拍着霍剑超肩膀说。 霍剑超摇摇头:“不用了。” 陈侃说:“他家离学校没多远,过了那趟房就是。” “走了啊!”霍剑超挥挥手走了。 穆荣领着陈侃来到车上。 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聊天。 “你那个同学很成熟啊。” “是啊,他跟我一样,也是跳级的。” 陈侃是1983年生,正常情况下应该上初一。 可她跳了两级,眼下上初三了,再有几个月后就要中考了。 “那他也是83年的吧,也是跳级的?” “是啊,他学习可好了。” “这家伙是有点名堂。” ******************** 大厅里依然挂着醒目的横幅,都是各种鼓劲儿的口号。 什么“锣鼓喧天干劲儿足,这个世界谁怕谁!”。 还有“开弓没有回头箭,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保险公司缴费窗口前,缴费的业务员排着长队。 他们手里拿着保单和现金不时说说笑笑。 好一会儿,桂洲芳才拿着保单从队伍中出来了,往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是一个个的隔断,有几个隔断里已经有业务员和客户在小声说话。 桂洲芳走到最里面的一个隔断,她的搭档姚昆正在桌前低头看书。 桂洲芳皱起眉头:“真行啊你,都这会儿了还看这些歪门邪道的书。” “不,不是歪门邪道。” 姚昆看的是一本《奇门遁甲》,桌子上还另外放着本《万年历》。 “经理不是说了吗?咱们业务员要兴趣广泛,这样才容易跟客户找到聊天的话题。” “好吧,但愿客户也喜欢这些歪门邪道。” “应该会喜欢。” 桂洲芳看了下表:“时候到了,那位大哥该过来了。” “咱楼下有公用电话,他到了应该会打电话。” 桂洲芳撇撇嘴:“不一定,没发现吗?这位大哥很仔细,多半会直接上来。” “你担心被别人截去啊?” “是啊,你看咱们大厅里净是业务员,就等着捡漏儿呢。尤其周经理手下的那帮人,一个个跟狼似地。” “唉,狼性文化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不我下去迎一迎?” “那你就赶紧下去吧。” 姚昆起身出去了。 桂洲芳低头拿起姚昆留下的书翻了翻,皱起眉头,横看竖看了半天还是放下了。 她又从包里拿出投保单看一看,正收起保单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连忙站起来,只见姚昆陪着客户走进来了。 桂洲芳迎上去:“大哥,您来了。” “呵呵,美女好!” 姚昆拉着客户在隔断里刚坐下,桂洲芳就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洋娃娃的盒子递上来。 “听说您女儿刚过百天,没啥好送的……”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客户嘴里说着,还是伸手接过了礼物。 “真谢谢啊!太谢谢了。” 姚昆也从包里拿出个贺卡。 “这个给您……” “谢谢……”客户嘴里说着,却是一脸的嫌弃。 “您打开看看……” 客户有些勉强地打开贺卡,皱着眉头看着里面的小卡片儿。 “这是……” “我用奇门遁甲给您女儿批的八字。” “哇,现在还有人会批八字?小兄弟你太厉害了!” “没,没啥。”姚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客户横看竖看了一会儿卡片儿问:“那你觉得我女儿八字怎么样?” “这个,八字其实没什么好与不好的说法,只能说阴阳五行是不是有缺损盈亏。” “那我女儿的阴阳五行啥情况?” “总体来说嘛,是阴虚土旺,五行缺金……”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当然有办法,一个是从名字上补,比如起带有金字的名字。” “女孩子哪有带金字的名字。” “当然有了,老祖宗这点智慧还是有的。比如铃、锦、镜这不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吗?而且现在流行起名中性一点,女孩子的名字可以硬气点。” “嗯,嗯,有道理。” 姚昆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卡片儿:“我随便想了几个名字,您看看……” 客户接过卡片儿。 “您当做参考就行了。” “好!谢谢啊!”客户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将卡片揣进口袋里,一边赞叹不已:“这小兄弟心真细啊!” 桂洲芳也敬佩地看着姚昆:“是啊,他可爱看书了。” “嗯,有文化就是好。对了,除了名字补救,还有其它办法吗?” 姚昆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还有……您知道,保险也属于金……” 姚昆说得很不自信,有些结结巴巴。 桂洲芳连忙接过来:“对,对,保险属于金融产品,当然属金了,正好可以补您女儿的不足。” “嗯!有道理!”客户连连点头,“正好我听说要降利息了。” “是啊,等利息降下来以后,我们保单的利息也会跟着调整。所以,应该趁早投保。” 一边说着,桂洲芳一边手脚麻利地拿出投保单。 客户扫了一眼,推开了:“行了,我都看了好几遍了,你帮我填上吧。” 桂洲芳拿起笔填写着,不时询问客户的个人资料。 一直到填写保额的时候,桂洲芳才停下来:“大哥,您想保几份?” “五份吧。” 桂洲芳填好后,客户在保单上签了字,姚昆又仔细看了一遍,拿起来了:“走吧大哥,我领你去交钱。” “你帮我交吧。”客户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 “好吧,您等着啊,马上就回来。” 姚昆拿着钱和保单离开了。 姚昆刚一转身,客户就凑近过来小声问:“美女,这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啊。” 客户长出了一口气:“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 说着,他将手放到桂洲芳的大腿上。 桂洲芳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一样“腾”地站起来。 客户有些恼火:“怎么了?” 桂洲芳陪着笑脸:“差点忘了,给您倒杯水喝。” “不用啊!” 客户说着,伸手过来想拉桂洲芳一把,被桂洲芳灵巧地躲开了。 等她端着水回来时,姚昆也拿着保单和找的零钱回来了。 看一看眼前有些奇怪的气氛正有些困惑,客户一把将保单和零钱接过来了。 冷笑着点点头:“行了!我还有点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 “我送送你。”姚昆要跟上客户。 客户却有些粗鲁地按了他肩膀一下:“不用了。” 姚昆只好停留在原地了。 客户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挑衅似地冷笑一下:“对了,十天内可以退是吧?” “没错!”桂洲芳微笑着点头。 等她坐下来后,却板起脸来,在手上默默地转着笔。 姚昆看了看她:“你,你没事儿吧?” 桂洲芳瞪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儿?” “你好像不太开心?” “讨厌,老盯着人家脸干什么?” “好吧。” “你帮我也批一批八字吧。” “好啊,你生日是多少?” “我不早跟你说了嘛?不长心!” “没,没,我知道你的生日,只是不知道时辰。所谓八字就是四柱,年月日时,每一柱两个字,所以叫做八字。” “哦,听我妈说我是早上四五点钟。” “那就是寅时。” 姚昆用一只手的大拇指点着其余四根手指的关节掐算着,又不时翻看一下《奇门遁甲》和《万年历》。 然后在纸上写着什么。 桂洲芳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耐烦了,把自己的手往姚昆鼻子底下一杵:“给我看看手相!” 姚昆直往后躲:“不,不会啊。” “随便看看嘛!”桂洲芳有些不耐烦。 “好吧。”姚昆小心翼翼捧起桂洲芳的手。 “你这属于凤爪……”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军民共建 秦咏梅进来,看看白宾他们一家五口,再朝窗外看看,有些诧异:“老二你不是说开飞机回来的吗?哪呢?”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宁说:“妈,你傻不傻啊,飞机又不是车子,随便在门口儿就能停啊。” 白客解释说:“俺妈可能以为是直升飞机之类的。” “是啊,难道还能是飞的老高的那种大飞机吗?” “那当然了,直升飞机哪能飞这么远。” 秦咏梅直摇头:“你们这哥俩真能败呼,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从来还没听说哪个私人老板买大飞机。” 白宁说:“是啊,全国头一份儿。” 白策不免有些担心:“这能行吗?这不危害我们的领空安全吗?” 白客说:“都是受管制的嘛,每一次的飞行路线都要上报,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下。” “可你这私人飞机停到飞机场里,还得占用别人的航道……” 白宾叹口气:“是没有米国方便。咱们市没有专门给私人用的机场跑道,只能临时借一两天。” 秦咏梅有些惋惜:“那你好容易飞回来一趟又得飞走。” 白宁说:“反正老弟你有钱,自己建个飞机场算了。” 秦咏梅撇嘴:“就一架飞机专门建个机场?” 白客也觉得可以:“咋不行呢,老妈不是喜欢直升飞机吗?以后咱再买个直升飞机给你坐。” 秦咏梅挺高兴:“那感情行。” 白策摇头:“私人建飞机场恐怕不行,你的航线空域什么的都不好控制。” 白宗想起什么:“要是能跟周屯合作估计行。” 周屯有个空军通讯训练基地。 他们自带一个小型机场。 这些年部队精简缩编,基本处于半荒废阶段了。 要是能找到熟人说不定基地挺乐意合作的。 “爸,你在那边有熟人吗?” 白策摇摇头:“我都退伍这么多年了,再说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战友跟他们也都搭不上。” 秦咏梅想了想:“大老黑有个连襟好像在那边,当个地勤小干部,眼下应该还没退休。” “小干部能行吗?”白宾问。 白宗笑了:“老二你是越来越像米国人了。咱这里,眼下都搞军民共建呢,部队也得讲究经济效益。只要能搭上关系,他们巴不得呢。” 白宗还真说对了,老妈帮助联络了一下,白客让大老黑的连襟问了问,基地的领导果然十分乐意,还大张旗鼓地派人过来接白客过去面谈。 跟军方打交道挺让白客头疼的,因为他们喝酒太猛。 基地最大的领导是团职的戚政委,他派来一个连长两个小兵来接白客,正好是快到中午饭口的时候。 这目的不言而喻啊。 正好鲁贵闲着没事,白客就把他叫上。 鲁贵已经在白客面前叫嚣好几次了,说自己的酒量打遍天下无敌手。 其实,他也就两斤的量。 可喝酒这事儿,跟功夫一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客前年到省城跟关剑聚会,他叫来一个女服务员。 是个来自吉省的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儿。 这女孩儿连菜都不用吃,一口气喝掉了三斤白酒。 而且嘛事儿都没有,回去继续干活儿,该铺床单该收拾屋子,啥都不耽误。 至于部队里,那更是藏龙卧虎了。 既然鲁贵咋咋呼呼怼天怼地的,那就让他帮着抗雷吧。 小兵开着吉普车像开坦克一样,一路横冲直撞,红绿灯也不在话下,没一会儿就到周屯基地了。 戚政委和大老黑的连襟戴主任已经在酒桌旁恭候多时了。 戴主任介绍了一番,白客和鲁贵也客气了一番,不停地握手鞠躬,然后坐下来准备开动了。 戚政委的一边儿坐着戴主任,另一边坐着一位姓苗的营职干部。 看他四方大脸,脸色偏黄、沉默寡言就知道这是个厉害主儿。 这种人喝酒一般都是越喝脸越白,就像没底儿一样。 而鲁贵是那种越喝脸越红的人,红脸是干不过白脸的,哪朝哪代都是如此。 白客暗地里捏了捏鲁贵的胳膊,提醒他一下。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用。 鲁贵这种人不吃亏他是不带长记性的。 基地虽然桌椅板凳、餐具都很简陋,但还是有好酒好菜,五粮液、茅台都是特供的。 菜肴也不差,海参鲍鱼,该有的都有。 而且基地自己有养猪场、蔬菜地,东西自然新鲜地道。 刚一开动,白客就言明:“领导,咱们一会儿还得谈正事儿,所以,我就不能喝了,由我这位小兄弟……” 戚政委板起脸:“喝酒就不能谈正事儿吗?瞧不起我们是吧?” “没,没。” 戴主任连忙在一旁劝说:“白总人实在,不装假,可是人家工作很忙,所以说,大家就各尽所能吧,啊,各尽所能。” 场面话说了半天,戚政委总算不再勉强了,只是鲁贵和那位营长是逃不掉的,今天总得有一个人喝趴下。 喝了几口,戚政委说:“哎呀,白总我早听说过你啊,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 戴主任也说:“是啊,眼下到处都在搞军民共建,要是能跟白总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戚政委叹口气:“咱们这穷山恶水,想跟兄弟单位学着搞点经济效益实在是太费事了。去年,我们把闲着的8台大卡车租给建筑队用,结果他们用车子拉海沙子,半年的时间就把车斗儿锈的不成样子了。得不偿失啊。” 戴主任说:“这几天附近有家养鸡场又想租我们东边那50亩地……” 白客连忙说:“别,别租给养鸡场啊,那你们不真成鸡场了吗?” 戚政委和戴主任一起大笑。 “租给我,他们多少租金我加倍!” 戚政委笑的合不拢嘴:“别,别,跟他们一样就行。” 戴主任说:“白总不仅想租用机场外的土地,还想租用我们的飞机场。” 戚政委说:“你要光租用飞机场肯定不符合规定,但你租用飞机场外面的空地,这就可以了,军民共建嘛,哈哈,来!喝酒!” 又喝了几口,戚政委问:“你们的飞机是什么品牌?多大啊?” “豪客商务机,算中型的吧。” 戚政委直咂舌:“真有钱,得几个亿呢!正好,我们机场东边那块儿有空地儿,以后就专门给你们用了。” “好!谢谢政委!小弟敬你一杯!” 吃了几口菜,戴主任又说:“白总还想买一架直升飞机。” “好啊!”戚政委激动地放下筷子,“正好我还愁呢,上头给我们两个直八的名额,我们这小庙哪养的起。我这就转让给你一个。” “谢谢!” “不过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拿的是指标价格,给你得按市场价来。” “没问题,再说市场上我也买不到啊。” “哈哈!白总实在!来一口。” 白客喝了一口,戚政委一拍桌子,“既然白总这么实在,我也再给你点优惠,我们帮你培训直升机驾驶员。” “好!”白客说着,看看身旁面红耳赤的鲁贵,“你看我这个兄弟行不行?” 戚政委看一看鲁贵:“我看行,这个小兄弟身体好,人也实在。” 鲁贵一脸懵逼:“啥?飞行员啊?俺身上有疤,能行吗?” 戚政委笑了:“你看,说他实在他还来劲了。身上有疤不能开飞机,那是民间的说法。其实没那么严重。而且驾驶直升飞机比驾驶喷气式飞机要简单多了。基本上身体健康,平衡力好的人都可以驾驶。” “好啊,俺从小就喜欢打飞机!”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第四百九十三章 执迷不悟 坐在院子里,吹着和煦的海风,晒着并不酷烈的阳光,喝着黑咖啡,听着苏菲珊曼妮刚上市的磁带,还有屋子里隐隐传来的家人的欢笑声…… 所谓的完美人生也不过如此吧。 白客正沉醉在这惬意之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手机的铃音。 他连忙回头,只见安仁抱着电话,推门跑出来:“爸爸,爸爸,你的电话!” 白客连忙迎上去:“小心点。” 接过电话一听到刘姐那急促的声音,白客就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你赶紧去学校看看安卓在没在!我这就回去!” 放下电话,一看安仁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白客连忙强做笑颜。 “好了,没关系,回屋跟奶奶说一声爸爸有事先走了。” 安仁点点头跑回屋里了。 白客则急匆匆地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开着车子在公路上疾驰着,白客心急火燎,就差没把方向盘拆下来了。 心里却懊恼不已。 于秀波这个混蛋,老子对她还是太宽宏大量了。 白客赶走那些怪力乱神以后,于秀波这大半年来一直很乖。 再也没见她有什么打坐念经、烧香拜佛之类的举动。 一个月前,她拿到车本儿以后,白客还专门送给她一辆红色的雅阁轿车。 于秀波也十分兴奋,又开始三天两头在白客耳边念叨想再要个猴崽子。 白客也有些松动了,准备重启造人计划了。 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开始抽风了,要到广场去点灯? 白客心急火燎地回到家里,看到刘姐已经把安卓从学校接回来了,顿时长出一口气。 安卓还一脸的懵逼:“怎么了?我刚上完一堂课。” 于秀波眼下已经直奔京城,不知已经走了多长时间了。 白客强作笑脸安慰安卓:“没事儿,你回屋里看电视吧,爸爸和阿姨说点事儿。” 安卓进屋看电视了。 白客忙不迭地问刘姐:“她走了能有多长时间?” 刘姐看了下表:“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车上几个人?有那个陈伦吗?” “好像是四个人,都是女的,陈伦也在里面。” “这个臭婊子,老子当初就该弄死她。” 这会儿,那个被烧炭眉抓走的教主多半已经被有关方面故意放跑到外国避难去了。 陈伦这些余党就开始兴风作浪,于秀波也再次被蛊惑了。 她们几个多半打算一起飞升,用她们一知半解的科学语言来说,就是升维,进入四维空间。 煞笔脑残,早死早托生! 白客现在对于秀波恨的牙根痒痒。 这么多年来,白客仁至义尽,又是哄又是劝的,一会儿感情攻势,一会儿金钱鼓励,可她还是屡教不改。 咬牙切齿半天,白客还是冷静下来。 于秀波要真飞升了,对安卓也是个沉重打击。 同时,老妈的职业生涯更会受到巨大影响。 到年底的时候,秦咏梅的警衔应该就能提一下了,成为一级警监。 要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没戏了。 虽然于秀波不是白客的法定妻子,但白安卓可是白家户口本儿上的人。 不行!一定得把这个王八蛋追回来! 从县城到京城,于秀波一定会先到省城,再从省城去往京城。 从县城到省城有高速公路,于秀波拿到驾照才一个月,虽然她开车的技术还不错,但也不敢开的太快。 从县城到省城她怎么得开两个小时。 白客现在开车去追是来不及了,直升飞机又没到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高速公路出口堵截。 可这么一来就得惊动警方了。 要是找县局的人的话,搞不好会被冉局察觉。 冉局正巴不得抓住秦咏梅把柄呢。 只能找市局,找穆荣。 白客赶紧到最里面的屋子,关上门给穆荣打电话。 穆荣刚一听白客说就立刻答应:“你放心,我这就通知省局那边,让他们在高速公路口拦截。” “别让我妈知道。” “恐怕瞒不住啊,这事儿只要开始了,就按不住了……” 白客明白穆荣的意思。 牵动两地警方的话,于秀波这事儿就摆到桌面儿上了。 肯定得被判刑。 眼下这个时间段儿一直到2000年左右,有关方面都在严厉打击怪力乱神。 骨干分子一般会判七八年,顽固分子也得四五年。 于秀波眼下既是骨干,又是顽固,还提供了车子…… “活着总比死了好!”白客气哼哼地说。 穆荣笑了:“好吧,你随时等消息。” 白客内心焦躁,在家里没法待,只能揣着手机下楼了,跑到街上乱溜达。 半个小时过去了,穆荣还没来电话。 白客就有些毛了。 难道于秀波已经到达省城了吗? 或者会不会出车祸了? 白客虽然还很痛恨于秀波,但这会儿也不希望她死掉或者受伤了。 哪怕她被关起来,吃几年咸菜窝头,也好过出车祸。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她把车开的飞起来,眼下已经出了省城了。 从县城到省城走高速公路的话,也就一百多公里。 这会儿有私车的家庭极少,今天又是周末,路上应该没多少车。 于秀波被怪力乱神蛊惑,发起飙来,把车开到每小时一百多公里也是有可能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又等了二十来分钟,白客忍不住拿起电话要打给穆荣,穆荣却先打来了。 还没说话,先叹口气,白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没堵住是吧?” “是啊,工作人员在接到我们电话前刚看到一辆红色轿车过去。” 白客叹口气:“真让您费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大家的事儿啊。” 要真让于秀波跑到广场点灯了。 那不仅仅是秦咏梅倒霉,县局、市局、省局统统都得遭殃。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从省城到京城还有六百公里呢。她就是飞,今晚也飞不到。”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眼下京沈高速还没开建。 于秀波确实无法像从县城到省城开的那么快,连一半儿的速度都不太可能。 所以,时间还很充裕。 只是这一路没有高速公路,想堵住于秀波就更加困难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大义灭亲 见白客沉默良久,穆荣又说:“这么大的事儿,沿途的公安干警还有交警、市政等单位都会协助我们的。而且,退一万步讲,我们在省城要是没能截住她们的话,她们最终还是会经过京津唐高速才能到达京城,到时候我们派人在高速公路入口等着,一堵一个准儿。” 听穆荣这么一说,白客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穆荣说得有道理。 眼下,高速公路还很少。 从东北进京最终都会走京津唐高速。 穆荣这么早通知当地,于秀波她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当然,于秀波的窝头小咸菜也基本没跑了。 白客又在街上转了转,平复了心情,这才买点菜回去了。 到了家里,白客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和刘姐、安卓一起吃晚饭。 安卓拿起筷子有些迟疑:“不等俺妈了吗?” 白客一时恼火真想说:“你妈不要你了,你还等他个屁啊!” 可还是克制怒火,从脸上挤出笑容说:“不用等了,你妈出远门了,得好多天才能回来。” 这个败家娘们儿!平时口口声声说爱儿子爱老公,外面的神棍一勾引,统统都抛到脑后了。 老子教育不好你,还是让咸菜窝头教育你吧。 尽管知道穆荣他们十拿九稳能堵住于秀波她们,白客还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是昏头涨脑的。 直到中午的时候,穆荣终于来电话了。 “堵住了!” 白客顿时长出一口气:“谢谢穆大哥!总算没酿成大祸。” “是啊,也得谢谢你,不然我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白客叹息:“怪我平时没管教好。” “行了,别自责了,我们马上就出发去接人,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 “好,我去找你。” “别,别,咱节省时间,你就在你们县城高速公路口等我吧。” 白客随便收拾收拾,跟刘姐交待几句,然后直接打车到高速公路口了。 等了没一会儿,穆荣他们就赶到了。 他们开来了两辆车。 一辆桑塔纳,一辆专门抓犯人的装有铁栅栏的小客车。 看着这辆阴森肃杀的小客车,白客心里叹息:波波啊,波波,这下有你受的了。 穆荣站在桑塔纳跟前招手,让白客进去了。 车里除了司机就穆荣和另一个戴眼镜的人,看起来像是个文职干部。 一上车,穆荣就赶紧介绍:“这是我们政治处的刘主任,这是白总!” 白客连忙伸手:“辛苦了!让你们费心了!” “客气!我们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大义灭亲,阻止一桩重大事件的发生!” 白客叹息:“我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 刘主任笑了:“这是绝大多数人做事的基本动机,不用不好意思!” 又闲聊了几句,刘主任压低声音:“听说你们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白客有些尴尬:“是啊,算是情人……” “既然如此,一会儿你见到她时就不要暴露你们的这种关系……” “这个,”白客有些难为情。 这确实够残酷的。 “是这样,这一次事件重大,省厅的人会过来亲自押送。如果他们发现你跟于秀波有亲密关系,肯定会要求你配合调查。同时,您的母亲会受到牵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那我就坐在车里看一看,不下去了。” “不下去也不好。你就以老同学身份教训她几句就可以了。因为你是举报人,要是连这层身份都没有,那就显得太假了。” “好了,明白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省厅很快就会把她送到北盘监狱,到时候你就可以随便探访她了。” “好的。” 值得庆幸的是,于秀波他们是在省内被堵截住的。 要是让她们出了辽省进入冀省,麻烦就大了。 两辆车子一路狂奔,不到一个小时就从省城高速上下来,然后沿着国道继续往西南方向走。 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达芦市。 车子一路闪着警灯到达芦市公安局。 两名公安已经站在大门口等候了。 刚一停车,穆荣和刘主任就跳下车,向那两名公安走过去。 白客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穆荣和刘主任跟那两名公安紧紧握手,然后朝白客招招手,彼此介绍一番。 原来,两名公安,一位是芦市公安局的苗局长,另一位是曹主任,他的职位跟刘主任一样。 芦市的行政级别跟蓝城市一样,都是地级市,四个人的职务年龄也都差不多,所以也就不必客气了,见面嘻嘻哈哈一番。 穆荣介绍说:“这就是白总!就是他举报了那伙人。” “好啊!有正义感!有觉悟。” “应该的,应该的。”白客一边客套着,一边看一看刘主任。 从刘主任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芦市的人显然也不知道白客跟于秀波的关系。 “走!咱们赶紧进去吧,厅里的人已经过来一个小时了,这会儿正在审问那些人呢。” 白客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于秀波这个一根筋的败家娘们儿,会不会把自己,还有老妈都给供出来啊。 那样,穆荣和刘主任搞不好也会被牵连了。 他们四个在前面说说笑笑,白客在后面跟着一直向里走去。 刚走到走廊里,就听到里面一阵呵斥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审讯嫌犯。 苗局长和曹主任把他们三个人带到会客室里,然后曹主任说:“你们稍微等会儿啊,我去看看万处长他们。” 桌子上放着花生、饼干和饮料,穆荣估计中午都没来得及吃饭。 这会儿又累又饿,就抓起饼干递给白客:“来,垫补点儿。” 白客从昨晚到现在,觉没睡好,饭也吃不香,这会儿也一样又累又饿了。 接过饼干就吃起来。 一边吃着饼干一边喝着露露。 刚进来的时候,白客还有点忐忑不安。 肚子里充实了以后,顿时平静多了,脑子也不那么乱了,就极力思考一番。 一旦省厅的人知道自己跟于秀波存在亲密关系该怎么应付? 怎么想办法把话给圆回来? 如果不知道自己和于秀波这层关系呢?自己又该怎么应对盘问?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一阵脚步声。 一个谢顶的中年人和一个漂亮干练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白客和穆荣赶紧放下了饼干和饮料。 第四百九十五章 洗一洗更健康 曹主任起身介绍:“这是咱们厅里的万处长,这位是小姬。” 穆荣和白客一起点头:“你们好。” “这位是蓝城的穆大队长,这位就是咱们的大功臣,白总!” 万处长昂着头跟穆荣、白客一一握手,然后朝椅子指了指:“坐!坐下聊。” 穆荣问道:“怎么样了?她们交待什么没有?” 万处长挽着袖子:“要不是看她们是女的,我……” 苗局说:“这些人就是这样,口臭牙硬,冥顽不灵,真是生错了年代啊。” 万处长眯缝着眼睛打量白客。 看得白客有些心慌: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连忙陪着笑脸,讪讪地:“那啥,万处长你,你这发型不错啊……” “是吗?”万处长抹一抹头发,让一边儿的油条一样的几绺长发盖过秃顶。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她们的异常情况的?” 白客长出一口气,看来于秀波并没把自己拎出来。 “这个,其实啊,我跟里面的一位是中学同学,所以……” “是最漂亮的那个吗?”万处长两眼放光。 “是啊,就是姓于那个。” “可惜了,长得那么漂亮。” “我觉得她本质不坏,只是被歪门邪道蛊惑了。” “是啊,可眼下上边要严惩她们这些人,可惜啊。” “要不我劝劝看看,让她老老实实向组织坦白认罪!” “能行吗?”万处长将信将疑地白客,再看看大家。 刘主任连忙说:“能行,他们是老同学,交情很深,应该能行。” 苗局也点头说:“时间不多了,明天就得把她们送到北盘,能审出点东西最好了。” 万处长点点头:“好吧,你去劝劝她。” 刘主任把白客送到拘押室门口:“你自己进去吧。” 白客推门进去,于秀波背对着门坐在桌子前。 看那架势是想负隅顽抗。 直到白客走到近前,她才转过身来。 “老公!” 于秀波惊喜地扑过来。 白客回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在她吹弹得破的脸蛋上留下五个指印。 打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白客跟于秀波这么多年,连争吵都很少有,更别说动手了。 “好疼……” 于秀波捂着脸。 “这点疼都受不了,你还想跑到广场燃烧自己?” “我,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时间不多了,我想带着你和安卓飞升。” “飞升个屁!你们这些脑残!” “这是科学,只要我们为主奉献,主就会让我们从三维跳进四维。” 白客知道于秀波又陷入了死循环,一时半会儿是说服不了她的,只能顺着她的思路劝她,就跟别人给她洗脑一样,白客得反向洗她。 “唉,好吧,不过升维有两种方式,一种肉身升维,一种死后升维。” “对啊,对啊,要不我说你有慧根呢……” “这个,那些死后升维的你的那些教友,他们都太丑!你不一样啊,你这么漂亮,要是一把火……那不跟烤鸭似得?” “可为了我们的信仰,为了我们的主义……” “你这么美,可以选择肉身升维嘛,一样可以坚持你们的信仰。” “可是……” 白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可是,你们这样顶风作案,会被判刑的。” 于秀波梗起脖子:“判就判,为了我们的信仰……” “行了,行了,小声点。你要是被判个十年八年,等你出来安卓都不认识你了。” 于秀波眼睛红了,忍着才没流下眼泪。 “再说我和咱妈都得受牵连。” “你放心吧,我死也不会把你和咱妈说出来的,我就说不认识你。” “别啊,你就说咱们是同学。” “好吧。” “只要我和咱妈没事儿,我们就会想办法帮你减刑。” “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可你自己也要争取啊,要争取宽大处理。” “怎么争取?我可不出卖自己的同志。” “不是出卖,是成全。” “哼!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怎么会呢,我是向着你的。我问你,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那个陈伦带头的?” 于秀波不说话。 这家伙虽然脑瓜不灵,但还是很坚贞。 “你们来的时候,她一定说了,这是大功业,会得到主的奖赏。” “这你都知道。” “就是啊,所以你要成全陈伦啊。” “怎么成全?” “当然是把功业都让给她啊!就说是她指使、是她带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负责开车。” “可是……” “别不舍得,人家辛辛苦苦带你们,你们不能跟人抢功啊,这太不厚道了。” 于秀波挠着脑袋:“好像有点道理……” “那当然了,我有慧根嘛。你们教义不也说了嘛,要有牺牲精神。为了你们的陈大祭司,你们就应该牺牲自己的功业,成全她。” “好吧,就听你的。” 白客从收押室出来时,穆荣看他神情轻松,就知道于秀波被说服了。 万处长起身问:“怎么样了白总?说服你那个美女同学没有?” 白客点点头:“应该行,我就说嘛,她本质不坏。” “好!我们就再去审审。” 万处长说着,和小姬一起起身。 白客向穆荣使了个眼色,穆荣立刻心领神会,也站起来:“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曹主任则起身去询问饭局安排的情况。 二三十分钟后,穆荣陪着万处长和小姬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看来,于秀波总算听话一次。 此时,曹主任也回来了,他那边的饭局已经安排好了。 此时,大家都有点饿了,也不用客气了,曹主任一招呼都纷纷起身,跟着他一起向外走去。 饭后,曹主任又要送大家回公安招待所。 白客挥挥手:“住宿的事儿就由我来安排吧。” 万处长喝的小脸通红,一听白客这么说又开始两眼放光了,嘴里还假意推辞:“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小意思,咱们市有五星级酒店没有?” “有啊,谢尔顿大酒店。”曹主任介绍说。 “那就帮我们订四个豪华间儿。” 万处长哈哈大笑:“怎么把我们小姬落下了,我们还有个女同志呢。” 其实白客早看出来他俩是出来耍情况的。 穆荣揶揄道:“豪华间儿很大,你们俩可以挤一挤……” 万处长朝小姬眨巴眨巴眼睛:“我看行。” “讨厌!你个死鬼。” 小姬扭扭哒哒,掐了万处长一把。 几个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万处长和小姬回省城了。 白客则陪着穆荣、刘主任一起押送于秀波她们四个到北盘监狱去了。 穆荣在监狱有熟人,于秀波关进来顶多失去自由而已,生活水准并不会下降太多。 至于能判多少年,只能等几个月后再说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如坐针毡 于秀波这事儿很严重,秦咏梅身在省局早晚会知道。 为了避免她猝不及防,从北盘监狱回来后,白客又来到省局,向老妈汇报情况。 秦咏梅大吃一惊:“怎么搞的,闹到这种地步?你平时也不好好劝劝她。” “能不劝吗?他们这种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搞到不可收拾为止。” “这怎么办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找人恐怕也没用。” “别找人,妈,你别操这心了,我觉得让她蹲几年也是好事。她跟我这么多年,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让她吃点苦头吧。” “可安卓怎么办啊?这孩子这一下没妈了。” “您不用担心,安卓都上小学了。等暑假后我就把他转到市内,让蒋艺照顾他。” “能行吗?” “能行,蒋艺可喜欢小孩儿了。” 秦咏梅直叹息:“这个于秀波啊,真是败家娘们儿!” “我跟于秀波已经说好了,让她别牵扯咱们家的人,她也答应了,所以要是有人跟您提起,您也假装不认识好了。” “这妈能不知道吗?她犯的这么大的事儿,妈认不认她都没用啊。” 安卓这边也不好交待,只能先拖着,过段时间再跟他说实话吧。 白客本来都是一周回来一次,于秀波不在后,为了安慰安卓受伤的小心灵,基本上隔一天都会回来了。 没事儿也常领安卓到市内,跟安仁、安阳、安瑞他们熟识。 过几个月后,安卓就要跟弟弟妹妹一起生活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不是坏事,至少白客不用来回跑了。 基地那帮人办事很麻利,上次见面两周后,就把机场跑道给留出来了,也办理好了相关的手续。 还没等白宾用上那跑道,直升飞机又到货了。 “呵呵,白总,你什么时候来看你的大蜻蜓?” “啊?到了?好,好,明后天就过去。” 第二天,白客正跟鲁贵说这事儿时,孙媛凑过来。 “直升飞机?我也要看看。” 白客开着车子带着鲁贵、孙媛一起来到基地。 老远就看到机场上挺着两架崭新的直升机。 戚政委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白客。 “看看,白总,喜欢哪个随便挑。” 两架一模一样,都是直八改制的小型侦查巡逻机。 孙媛随便一指:“就那个!” 戚政委把飞行员叫过来:“领他们转转。” 鲁贵马上就要过来学直升机驾驶了,这会儿正兴趣浓厚呢。 一上来就直接坐到副驾驶上。 白客和孙媛坐在后面。 这飞机能载客六人,加上正副驾驶,一共能坐8个人。 飞行员带着大家先到县城的上空转了转。 平时的时候,白客还觉得县城不算小。 可到了天上一看,简直就像学校的操场一样,几分钟就转完了。 接着又来到市内,没一会儿就飞到东创大厦的上空了。 鲁贵还直惋惜:“哥啊,可惜了,没在这顶上修一个停机坪。” “不急,以后再修。” 转了转又回到了基地。 几天后,白宾坐商务飞机回来时,刚下飞机,就被白客叫到直升飞机上。 坐着直升飞机回家了。 就停在别墅门前的那一片空地上。 这一回秦咏梅总算亲眼看见白宾一家五口坐着飞机回来了。 ******************* 听说于秀波被抓起来了,张文斌刚出院就过来向白客表达慰问。 “是被陈伦那帮人牵连的吗?” “是啊,屡教不改,就让她蹲几天班房吧。” 张文斌叹息:“波波一直生活优渥,这下可够她受的,不能让阿姨想想办法吗?” “这种事儿管不了。她自作自受。对了,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哪里不舒服啊?” 张文斌脸微微一红:“没啥,一点小毛病。” “这凳子有点硬是吧?”白客见张文斌坐在椅子上,不时抬屁股,有些诧异。 “是有点硬,我让小赵再给你拿个舒服点的,小赵!” 白客刚抻着脖子喊一声,秘书小赵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进来了。 “什么事儿白总?” “从会议室搬张软点的椅子过来。” 张文斌连忙起身摆手:“别,别,我这就走了,公司还有一堆事儿呢。” “着啥急?” “咱老同学,我也不装假,真有事儿,我好长时间没回公司了。” “那好吧,小赵送送张经理!” 张文斌向白客招招手走了。 离开东创大厦,张文斌奢侈了一把,打了辆出租车。 一来,她确实着急回到保险公司。 二来,虽然她出院了,伤口其实还没长好,在公共汽车上挤一挤恐怕会受不了。 来到公司的大厅里,又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眼下,银行利息已经下调了,保险公司的利率还没调整过来。 业务员们抓紧这最后的时候,铆足了劲儿冲刺, 大厅里的业务员们来来往往,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农民那种丰收般的喜悦。 张文斌站在排行榜前看了会儿。 三个分部中,周莹部的业绩已经遥遥领先了。 正轻轻叹息的时候,桂洲芳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姐,你来了?” “是啊。” 姚昆也紧紧跟在桂洲芳身后,连连向张文斌点头:“经理好!” “好。” 桂洲芳发现张文斌在看排行榜,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姐,我们这个月被落下了……” “傻瓜,谁也不能总在上面。走,到我办公室坐会儿。” 眼下,三个分部经理都有自己的办公室。 只是,总部的房间太紧张,经理的办公室也很逼仄。 放了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就连一张沙发都放不下了。 桂洲芳和姚昆各自搬了把椅子,挤着坐在桌子前,把最近的工作情况跟张文斌汇报一番。 张文斌点点头:“你们干的不错。咱们的保费之所以被周经理他们落下了,是因为我们的儿童保单偏多。” “是啊,这段时间一大半都是儿童保单,可儿童保单的的金额都比较少。” “别担心,儿童保单更容易跟客户建立亲密关系,以后再继续拓展就方便多了。” “是啊,姐,你分析的真对,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儿童保单的客户投保成人险了。” “嗯,趁咱们的保险费率还没调整,你们没事儿再回访回访客户,说不定还能继续动员他们投保。” “好的。” 聊了一会儿,桂洲芳和姚昆准备离开了。 桂洲芳又想起什么:“姐,你什么时候搬家啊?” “过两个星期吧。” 张文斌住院前,新房就已经装修好了,眼下已经晾晒二十来天了。 “要不让他给你算一算,选个好日子?” “姚昆会算?” “是啊,他可灵了。” 姚昆摸摸脑袋:“就是瞎算。” “好啊,来,给我算算哪天比较好。” 第四百九十七章 收拾屋子 虽然于秀波极力克制,但还是哭成了泪人。 安卓反倒很冷静,伸出小手替于秀波抹眼泪:“妈,你就当参加夏令营嘛,只不过时间长了点。” 于秀波使劲点头。 这个夏令营确实够长的。 于秀波被判处5年徒刑。 这还是检举揭发有立功表现的结果。 因为车子是她提供,也是她开的,而且她又是团伙中的骨干人物。 当然,陈伦也如愿以偿获得了大功业,被判处12年徒刑。 而且这种罪很难获得减刑。 等于秀波再出来时都已经是下一个世纪了。 “可是1999怎么办?”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于秀波还念念不忘她的世界末日。 安卓连忙问:“1999怎么了?” 白客极力向于秀波使眼色,于秀波这才没脱口而出。 于秀波要是敢拿那些怪力乱神来忽悠安卓,白客真得跟她翻脸了。 “就是……”于秀波支吾着。 白客连忙说:“奥运会,咱们一家人去外国看奥运会。” “真得啊?可好像是2000年哦。”安卓惊喜不已。 “早做准备嘛。” “对啊,妈妈你要加油啊!争取宽大,咱们一起去看奥运会!” “好的,妈妈一定加油。” “而且不能犯错误!” 白客的意思,于秀波自然会明白。 只要她在监狱里一点不沾那些怪力乱神,表现再稍微好点,白客还真有能力让她提前一年出狱。 到时候正好可以去悉尼去看奥运会。 “好!我一定不犯错误!” ******************** “怎么样?还疼吗?” “还行,上药的时候有点疼。” “还怪好看的。” “别乱动!” “你看片儿里,洋人也喜欢进这里。” “搅屎棍!洋人都是怪胎!你要敢动我打死你!” 印涛嘿嘿笑着,把手挪开了。 张文斌也把身子放平了。 隔壁,印波的房间里却是静悄悄的。 准备结婚以后,印波跟那位喜欢冲锋的教官反而老实了,没啥动静了。 张文斌正闭上眼睛,准备睡了,印涛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 “又怎么了?” “你看,俺妹结婚后就搬出去了,咱家也挺宽敞的……” “啥意思?你不想搬啊?” 张文斌有些急了,转过身来。 “我当然想搬了,可我爸那身体状况你不是不知道……” “咱们搬出去也一样啊,离得也不算远,有事随时可以回来。” “可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妈恐怕不行啊……” “真要有突发状况,叫人也来得及嘛,救护车不随叫随到吗?” 印涛叹口气不说话了。 张文斌继续说:“我手下的一个业务员帮着算了算,咱们周末搬家最吉利。” “这也能算?” “那当然了,良辰吉日。” “好吧。” 其实,张文斌和印涛在这边家里也没什么东西。 电器、家具统统没有。 需要搬的基本都是生活用品之类东西。 正好这几天保险公司的费率调上来了。 此前如火如荼的劲头也渐渐消散下去了。 业务员们也不再那么忙碌了。 “姐,反正我们这几天没事,就去帮你收拾家吧。” “不用了,那点活儿我自己就干了。” “别啊,你那娇嫩的菊花刚开始绽放,还得精心呵护啊。” “去!” 张文斌这边的分部里,女业务员有100多号,绝大多数是30岁以下的年轻女子。 她们积极主动,也很爱闹腾。 桂洲芳她们几个执意要帮忙,张文斌也不好意再拒绝,就跟桂洲芳约定明天上午到新房那边去碰头。 第二天上午,等张文斌买好了清洁工具,吭哧瘪肚地来到新房时,桂洲芳她们几个已经到了。 看见张文斌上楼来,连忙过来帮着拿工具。 等房门打开,业务员们都惊叹不已。 “哇!好大啊。” 桂洲芳在一旁替张文斌得意:“那当然了,70多平呢。” 张文斌看着艳羡不已的女孩子们,鼓励她们说:“你们都好好干,将来也自己买房子。” “好!我们一定好好干!” 没等张文斌布置,女孩子们便各自忙碌起来。 有的拖地,有的擦柜子,还有的擦窗户。 张文斌站在一旁都有些插不上手,只能给大家打一打下手,不时递一下抹布,端一下水啥的。 张文斌买的这套楼房是1600元一平米。 一共六层楼。 楼层越低越便宜。 顶楼最便宜,但没人愿意买,因为冬天冷夏天热。 掂量再三张文斌最后还是买了第五层。 虽然爬楼费点事,但好在家里没老人,这个楼层也不算个问题。 等女孩子们忙碌起来时,张文斌才发现,得亏她们来帮忙了。 不然张文斌自己忙活的话,两三天干不完。 而且搞不好真能让手术创伤复发了。 刚干了一会儿,张文斌就下楼买了一堆饮料零食回来。 姑娘们手没闲着,嘴巴也停不下来。 一会儿说着话,一会儿吃着东西。 转眼就收拾完一个屋子了,接着又去收拾下一个屋子。 张文斌这套房子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还有一间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中午前,就剩下一间卧室和厨房没收拾了。 桂洲芳想带领姑娘们一鼓作气把屋子都收拾好。 张文斌却一个劲儿挥手:“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一个姑娘说:“要不买回来咱们就在屋里吃算了,就当给你温锅了,嘻嘻。” 桂洲芳也赞同:“是啊,是啊,反正有地方。” “哼!温锅跑不了你们。眼下先吃了再说。说说看你们都有什么忌口?” “我不吃香菜。” “我,我没啥忌口,有面食最好。” 张文斌和桂洲芳一起出去了。 二三十分钟,两人拎着几大包吃的回来。 有馒头有米饭,有几个炒菜,还有几个汤,另外还买了两瓶啤酒。 姑娘们都叽叽喳喳洗一洗手,聚拢到茶几前吃起来。 六个人中,只有张文斌和另外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子喝过酒。 其他几个年轻女孩儿都还没粘过。 一个女孩儿说:“你们看那些臭老爷们儿喝这东西像喝糖水一样,有那么好喝吗?” “好不好喝你尝尝呗。” 桂洲芳用一次性口杯给她倒了一杯。 她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唉呀妈呀,怎么跟马尿似地?” 姑娘们哈哈大笑。 第四百九十八章 如影随形 虽然印涛不太情愿,但张文斌已经订好良辰吉日了,这家不搬也得搬了。 正好眼下学校期末考试刚结束,老师和学生都不太忙了。 印涛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半大孩子,就把家搬了。 因为跟父母一起住,一家三口也没什么家当,一辆130就全拉走了。 搬到新家,最高兴的当然是静静。 前天晚上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 一个多月后,她就将上学了,东西格外多。 小时候用的童车、童床、洗澡盆之类的,就留在奶奶家了,以后还可以给姑姑的孩子继续用。 小姑子和她的教官男友都出来了,唯独老婆婆躲在屋里,不肯出来送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女。 张文斌知道,她是不舍。 把自己儿子当佣人一样使唤,已经使唤顺手了,当然不舍了。 新家的电器,张文斌也统统提前买好了。 连电风扇、电水壶这样的小件儿都不缺。 从第二天开始,张文斌和印涛陆续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叫到家里来温锅。 第一锅,当然是张文斌的同学、同事们。 白客、孙媛、蒋文、代萍…… 白客还把安卓领来了。 正好安卓跟静静年龄相仿。 安卓刚上一年级,静静准备上一年级。 张文斌就让静静向安卓请教一番。 刚开始安卓还挺矜持,一会儿之后,两人便玩到一块儿去了。 大人们则一边吃着饭一边聊天。 孙媛四下打量:“你们这小屋子收拾的挺不错啊。” 张文斌叹口气:“房子小嘛,当然好收拾了,哪像你们的大耗子,好几天也收拾不完。” 孙媛笑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大房子,够住就好。我就觉得我们家以前的那种日苯房子最舒服了。” “呵呵,没办法,你们家大业大嘛。” 白客眼下把安卓也领回家住了。 四个孩子安卓、安仁、安瑞、安阳聚在一起了。 还有孙媛、蒋艺,以及两个佣人。 这么一大堆人,房子小怎么住的下。 白客感觉两个女人的笑有些不怀好意,赶紧把话题引开。 打量着蒋文和代萍说:“你们俩啥时办事儿啊?” 蒋文还有些腼腆,代萍倒快人快语:“我们想十一办。” 张文斌点头:“挺好,反正我们老同学啥都有。” 白客拍着胸脯:“等你们结婚那天,我让鲁贵开着直升飞机带你们在天上转一圈儿。” 代萍惊喜不已:“那感情好啊。” 孙媛却有些担心:“能行吗?” 蒋文也连连摆手:“别,别惹麻烦。” 白客却意气风发:“有啥麻烦的?咱们就用直升飞机接新娘。正好你别墅跟前有一大片草地,停直升飞机绰绰有余。大不了给物业一点管理费。” 张文斌艳羡不已:“有钱就是好啊。” 印涛偷看几眼张文斌花痴一般的眼神,忍不住轻轻叹息。 几个人吃着聊着,把一顿饭吃成了两顿,天黑下来才纷纷起身告别。 安卓和静静越玩越熟络,走得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张文斌没喝酒,心情却很酣畅,忍不住搂住安卓问:“喜欢我们家静静不?” “嗯,喜欢!”安卓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静静的手。 “那让我们家静静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安卓点头:“好!” 印涛脸色有些难看:“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孙媛也赶紧打圆场:“等你们大了再说,现在先做好朋友!” 白客也拉安卓一把:“好了,跟静静说再见吧,等开学还能再见!” 于秀波被关起来以后,白客还担心好一阵子,一是担心于秀波在监狱里受苦,二是担心安卓会受到打击。 眼下看来,于秀波受点苦也是好的。 正式判刑后,于秀波被安排到监狱里的服装厂劳动。 通过穆荣的关系,给她安排了最轻便的活儿,刚一进去就当师傅,直接从事剪裁设计之类的工作。 伙食虽然清淡点,但时不时可以补充点水果、肉蛋奶之类东西。 唯一苦点的就是失去自由了。 对于秀波这种冥顽不灵的人来说,剥夺一段时间自由也不是坏事,让她彻底跟那些怪力乱神断绝关系。 也好好把坏掉的脑子清理清理。 安卓这边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安卓是四个兄妹中的老大,幼小的兄妹们都很依赖他。 加上蒋艺很疼爱他。 他渐渐就找到老大的感觉了。 比跟于秀波一起住的时候更加开朗自信了。 不过,白客的这种奇怪的家庭结构还是让安卓有些困惑。 自己老爸以前都跟老妈睡。 眼下,老妈被关起来了。 老爸屋子里却动不动就钻出两个穿着睡衣的妈妈来。 安卓有些不满,就通过其他方式表现。 时不时在安瑞和安阳面前比划:“我妈妈的比你们妈妈的大,又白又大。” 安瑞安阳馋的直咂巴嘴。 为了避免给安卓造成困扰。 白客不得不小心一点。 早上尽量早起,晚上也晚点进屋。 安卓一年级是在县城中心小学上的学。 跟白客搬到市内后,就转到市二小上学了。 白客怕他不能适应新环境,开学第一天,特意开车送他上学。 走在半路上正好碰到张文斌领着静静过来,连忙招呼她们两个上车。 “真巧啊!” 张文斌欣喜地上车了。 “你们是第一天上学,我们也是第一天转学过来。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是啊。” 白客和张文斌还担心呢,安卓和静静已经在后座聊的很自在了。 下车的时候,一点不怯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走进学校大门了。 白客和张文斌互相看一眼,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走!我送你到单位去。” 一路到保险公司的时候,白客刚跟张文斌聊了几句,突然就发现后视镜里有辆吉普车看起来有些眼熟。 白客的车子走它就走,白客的车子停它也跟着停。 走走停停好几次,显然是刻意跟踪的。 “谢谢你啊!我先上去了啊!” 张文斌从车上下来时,白客还魂不守舍。 嘴里敷衍着:“啊,啊,好的。” 然后一脚油门向前开去。 穿过了几个路口,来到一条人少的小窄道儿上,白客猛地停下车子。 从后视镜看,那辆吉普车也缓缓停下。 等它刚停稳,白客就猛地跳下车子,冲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 好吓人啊 等白客冲到吉普车跟前就想起来了,这是那伙黑衣人! 可车里并没有烧炭眉,只坐着以前见过的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 没等白客伸手,黑衣人便高举双手:“别误会!白老板!” “你为什么跟着老子?” “哎呀,白总啊,我们是想找你帮忙啊。” “帮什么忙?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老陈失踪了……” “老陈?” 白客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略一迟疑才想起来了,烧炭眉就姓陈。 “你说的是陈志吗?” “是啊,都一个星期了,一直联络不上他。” “可,可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特勤人员,你应该找你们的组织啊。” “有些事不方便和组织说,再说鞭长莫及。” “既然你们是特勤人员,一般人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吧?” “就怕不一般的人……” 白客真不想跟黑衣人牵扯了,尤其当黑衣人跟霍剑超有瓜葛的时候。 不过,烧炭眉虽然有点讨人嫌,但怎么也帮过白客一把,就这么不闻不问,确实有点不仗义啊。 “来我车里坐着说。” 黑衣人的吉普比较逼仄,封闭性也不好,还不如到白客宽大的巡洋舰里。 “说说吧,什么情况?” 刚一钻进车里,白客就问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您听说过六十年代天女散花计划吧?” “听说过,就是为了防止苏修美帝侵略。当时的战神大元帅就在从南到北的沿海地区大量修建地下工事。咱们市周边应该也有不少。” 黑衣人竖起大拇指:“白总真是见多识广,这么年代久远的事都知道。不过,大元帅倒台后,这个计划也搁置了。甚至工事的分布图都不甚详实了……” 白客皱着眉头想了下:“莫非超蓝工业在小孤山的那座工厂跟地下工事相连?” 黑衣人点点头:“有这种可能。长平岛就有地下工事,而小孤山离长平岛只有两三公里的距离,他们要是打通地下的话,就能进入那一片地下世界……” “我去……” 白客一下想起上次潜入洞中时,看到的那个巨大的盾构机了。 “陈志是不是抓到他们什么把柄了?” “应该搜集到一些证据了。” 白客皱着眉头想着。 烧炭眉虽然有些招人烦,但好歹也算有恩于白客。 要是他真有难了,自己不帮忙的话,真有点说不过去。 可要是帮忙了,就势必招惹霍剑超。 见白客有些为难,黑衣人叹口气说:“你尽量吧,别给你自己惹麻烦就好。” 白客点点头:“好的,我尽量。” 黑衣人走后,白客又在车里坐了会儿,反复思考着。 最后忍不住笑着摇头,嘲笑自己过于怯懦。 老子竟然怕一个小屁孩儿?真是白活两世了!干! 白客知道霍剑超眼下已经上高一了,就在市第一中学。 来到学校打听了几下,就找到了他的班级了。 站在窗户外打量几眼,没找到霍剑超却发现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我去!这是陈侃,陈博士吗? 她这么早就上高一了? 怪不得她那么厉害。 这家伙不到30岁手里就有三个博士学位了。 眼下的陈侃已经跟成年时差不多了。 只是单薄些,矮小些。 霍剑超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到这个班级来的? 正胡思乱想着,下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蜂拥而出。 陈侃从白客身边过去时,还抬头瞅了瞅,目光还是那么犀利。 白客连忙把脸转向一边了。 等老师出来,白客连忙迎上去。 “老师,霍剑超哪去了?” “霍剑超请了两天假。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传达一下?” “不,不,不用了。呵呵。” 老师一脸懵逼地看着白客像个傻子一样笑哈哈地走了。 呵呵,这可不怪我了啊,烧炭眉老兄。 我已经尽力了啊! 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尽管如释重负,可回到家里,白客还是有些忐忑。 一连几天都神经兮兮的。 早上起来跑步时,小区的保安队长向他打招呼:“白总好!” “好!啊,对了,那个啥,我问你啊。” “您说。” “你们怎么不安装摄像头啊。” “这个,啥摄像头啊?” “就是那种……就像摄像机镜头那种,可以二十四小时监视。” “哦,那个太高档了吧。” “我去!咱们这小区是全市最高档的,啥高档东西不能配啊。” “哦,那个……” “钱我来出!各个角落都装上摄像头!这也是帮你们提高工作效率嘛!” “白总说得对。” 可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客突然又往桌子上一杵筷子:“哎呀!不对啊!” 把蒋文吓了一跳:“咋,咋的了?” 白客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个啥,这几天修真小说看多了,有点中二……” “哈哈。” 小区里要是装上摄像头那不更容易被人监视了吗? 凭霍剑超的本领,他轻而易举就能取得摄像头权限。 我去!这简直是给鬼子送干粮啊。 下午,白客早早回到小区后,就直奔保安室。 “你们队长呢?”白客问一个贼眉鼠眼的保安。 “在东边草坪那里,领着人修水管。” 白客来到东边草坪那里,果然看到一堆人。 干活儿的就一个,猫在井盖儿下面,上面一群人指手画脚。 看这阵势就如同一群大盖儿帽在指挥一顶破草帽。 白客从人群里把队长揪出来。 “那啥,你真不务正业啊。” “呵呵,白总好。” “早上跟你说得事儿取消啊。” “啥,啥事儿啊?” “行了,解散。” 回到家里时,安卓刚好放学回来。 白客随便扫了一眼自己的宝贝们,突然发现少了一个。 “啊?安瑞哪去了?快找找,安瑞哪去了?” 文姐和周姨面面相觑:“在屋里睡觉啊。” 白客长出一口气:“跟她妈一样懒……” “谁说我?” 话音刚落,孙媛推门进来了。 “没,没啥,吃饭了,吃饭了!” 于秀波在家的时候,白客每个周末一到周五就会回县城。 直到星期天晚上才会回市内。 眼下,于秀波在大牢里接受改造呢。 白客周五很晚才回来,周六一大早就急吼吼回市内了。 第五百章 地下王国 “孩子多就是累哈……” 老妈揶揄白客道。 白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主要是老婆多……” 白客叹息:“我也不想啊……” 白客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节制的人了。 要是稍微放纵一点、任性一点,偶尔犯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孩子都得坐满一铺炕了。 一边开着车子,白客一边胡思乱想着。 突然,路边一个穿着白衬衣红色超短裙,留着大波浪头的女子拼命招手。 白客忍不住踩了一脚刹车。 还不等张口问,那女子一拉副驾驶的门,直接上来了。 白客打量一眼。 这女人眼睛大大的,眼睫毛长长的。 虽然脸上的玻尿酸打的有点多了,显得有些僵硬,但确实是个漂亮女人。 尤其波涛汹涌的样子,让白客一下想起于秀波了。 忍不住都有些躁动了。 但白客还是冷笑一下:“你也不问我上哪,不怕我把你卖了?” “嘿嘿,你也没问我啊。” “那你上哪?我这车到民主路,不绕弯哦。” “嘿嘿,绕不绕恐怕由不得你。” “你!”白客刚一瞪眼,这女的突然揭下了脸皮。 原来是霍剑超。 白客吓得方向盘一晃,差点撞到前面的车子。 霍剑超笑着提醒:“小心点,大叔!” “你,你个不男不女的鬼东西!你想干什么?” “嘿嘿,给你指路。” “要你指路?再瞎bb,信不信老子一脚把你踢下去?” “你的腿恐怕没那么长吧。” 霍剑超说着,又小心翼翼戴上了女人面具。 她的举止比一般女人更加女性化。 “草!你恶心死我了。” 白客一想到刚才还对霍剑超浮想联翩,就忍不住想吐。 霍剑超叹口气:“或许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搞了半天是个老妖婆!” “你知道的太多了。” 离前面的路口还有几百米,霍剑超便提示:“前面左拐啊。” “拐?拐你……” 白客想说拐你妈,又觉得不太礼貌。 眼下看来,霍剑超的本尊在六七岁的时候就被这个老妖婆夺舍了。 而霍剑超的妈也并不是她的亲妈,但怎么也有点感情。 所以说话还是得留点余地。 霍剑超叹口气:“你不是想见陈志吗?” “你,你把陈志怎么了?” “你想多了吧?我对帅哥一向怜香惜玉的。” “怪胎!”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到了岔路口,白客还是打了个急转弯。 一路上霍剑超又指点了几次后,白客就知道霍剑超这是想让他到小孤山工厂去。 上一次,白客到小孤山山洞里时是乔装打扮的,也极力避开了摄像头。 所以,霍剑超也未必知道白客偷偷来过。 干脆就将计就计点破,装傻充愣:“这不是往长平岛方面吗?” “小孤山。” “跑到小孤山干什么?你是把陈志关在那里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嘿嘿,是不是害怕了?要是不敢去,就把我放在路边好了。” “哼?怕你干什么?” “是啊,怕我干啥。” 嘴里这么说着,白客还是在脑子里想着各种可能。 如果说他知道霍剑超某些秘密,霍剑超同样也知道他的某些秘密。 大家都有秘密被对方抓住,反而是安全的。 或者说,霍剑超想图谋白客的财富? 这种可能性也不大,霍剑超的金手指比白客粗多了。 她直接从股市、期货、基金里赚钱。 哪像白客吭哧瘪肚地,又买房地产又买古董,又开公司又做生意的。 难道,难道是觊觎俺的美色? 把一群帅哥抓起来关进山洞里,然后那啥…… 妈呀,别乱想了,要跳戏了。 在霍剑超指挥下,白客开着车子绕着小孤山山脚走着,并没有进入厂区,而是在厂区旁边的一处光滑的崖壁前停下。 几名穿着迷彩服的人跑过来,在崖壁前操作一番,崖壁缓缓升上去了。 原来,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大门。 看着黑漆漆的山洞,白客心里再次忐忑起来。 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也不知道烧炭眉老兄是不是真在里面。 “请吧!”霍剑超坐在副驾驶里向白客笑着说。 知道这是一张人皮面具后,白客就愈发觉得毛骨悚然了。 就像在隧道内行驶一样,他打开远光灯小心翼翼开着。 没一会儿就开始盘旋。 仿佛驶进了地下车库。 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走上一条很直的路。 白客暗暗数着,一共是8圈。 也就等于说,这相当于地下七八层楼了。 眼下是盛夏,天气还很炎热。 所以白客穿的很薄很少,刚进洞里的时候就渐渐有些凉意了。 盘旋几圈下来,就更有一种进到冰窖里的感觉。 穿棉衣应该都不会觉得热了。 霍剑超撇撇嘴:“你真是白找那么多老婆了,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开了暖风。 从顶上盘旋下来后,再走上这条道,看起来一眼望不到头。 白客在脑子里极力分辨着方向,渐渐分出了东西南北。 也突然明白了:黑衣人说得没错! 霍剑超已经把小孤山山底下跟长平岛打通了。 长平岛岛下一直到海里挖有庞大的地下工事,据说能抵抗1000当量级的核弹。 这就是六十年代,为了防备苏修美帝侵略,战神大元帅制定的所谓天女散花战略计划。 一旦苏修美帝攻占我领土,我方就迅速撤往周边海岛躲进防御工事。 然后趁敌人立足未稳之际,突然有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 这种地下工事大的可以屯兵百万,并排跑两辆大解放。 小的也可以屯兵几万,同时带上几万的老百姓。 而且洞里的各种设施都一应俱全。 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 最要命的是战神大元帅折戟瀚海之后,这些地下工事的图纸也佚失了很多。 谁也搞不清地下到底有多少勾连,到底能通往哪里。 道路湿哒哒的,白客开的小心谨慎,就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洞穴深处渐渐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的声音,车身都感觉到震动。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车子走进一个类似于工厂车间的巨大空间里。 车间的正中间有一个大水坑,面积相当于半个足球场。 水坑周边则搭着一圈铁台、铁架子。 白客刚停下车子,几名工人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 其中两人拿来了两件军大衣,白客连忙接过一件披上了。 霍剑超也甩一甩长发,披上了大衣。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凑过来说:“这会儿应该到了,霍总您到上边吧。” 霍剑超点点头,回头朝白客招招手。 白客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既然已经来了,就看看这个怪胎到底还有什么妖孽。 白客跟着霍剑超顺着旋梯走到水坑旁边的铁台上。 向下看去,只见水坑里波浪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下冒出来了。 第五百零一章 真假难辨 干部模样的人拿起对讲机低声喊着:“黑鱼进港!黑鱼进港了!请各单位做好准备!做好准备!完毕!” 大水坑周边的工人们忙碌一会儿,然后纷纷离开岸边。 轰鸣声越来越强烈,白客所站立的铁架子都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突然之间,一个黑乎乎的巨大东西从水坑里猛地浮现出来。 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原来是只潜艇! 岸边的工人忙碌着,有的架梯子有的拖绳子。 没一会儿,潜艇的舱盖打开了,陆续走出几个人。 烧炭眉赫然在列。 虽然身材、神情、面貌都确定无疑。 但白客心底还是蹦出一个念头:“不会是假的吧?” 霍剑超冷笑一下:“不去看你的朋友吗?” 说着,霍剑超向下走去,白客连忙跟上。 其实从身后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霍剑超的破绽。 她拥有的是十三岁少年的身体。 腿可能很纤细没有汗毛,但胯比成年男性还小。 就算穿着高跟鞋,在走路的时候也没法像正常女人那样摇胯。 刚从台子上走下来,烧炭眉就看到白客和霍剑超了,连忙迎上来。 他朝霍剑超匆忙点一下头,便朝白客伸手:“白总!” 白客使劲握住他的大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我还以为你……” 白客握的太用力,也握的太久,旁边的人看着都有些不自在。 烧炭眉笑了笑,压低声音:“回头再聊啊。” 白客这才松开手了。 接着,烧炭眉向白客介绍年长的那位穿作训服的人。 “这是孙将军……” 白客仔细一看那人领子上的军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不嘛,真是一位将军。 有没有可能造假呢?所有的人都是假的? 可这潜水艇假不了。 霍剑超再有本事也造不出这玩意啊。 潜水艇上的徽记番号,都明显能看出它眼下正在服役中。 孙将军跟白客握了握手,就继续跟霍剑超、烧炭眉他们几个交流去了,把白客闪到边儿。 白客打量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不免有些困惑了。 难道烧炭眉本来就认识霍剑超,先前只是演戏? 或者烧炭眉确实被霍剑超换掉了? 可烧炭眉看起来太真实了,如假包换啊。 要是霍剑超掌握这么高超的仿真人技术,她就没必要用人皮面具啊。 或者她仍然无法实现意识转移? 只能等离开时,再跟烧炭眉好好谈谈了。 不过也未必能问出什么来,霍剑超既然不避讳白客跟烧炭眉接触,肯定是胸有成竹的。 似乎怕白客尴尬,烧炭眉跟他们几个说了几句,就抓了一把东西递过来。 白客连忙伸手接过来,是一把枣子。 嗯,多半是情报之类东西。 白客也顾不上齁的慌了,大口吃着枣子。 一下放到嘴里好几个。 可都吃完了也没吃出纸条或者微型胶卷之类东西。 mmp,坑爹呢,齁死老子了。 可看了看枣核,白客突然明白了。 这是伊拉克枣啊!这些家伙是战争贩子! 一刹那间,白客还挺高兴:这是烧炭眉在传递情报!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没一会儿就有人抬着弹药箱、军械箱出来了,往潜艇上搬运。 传递个屁情报啊。 人霍剑超根本不避讳。 话说,她也没必要避讳,这甚至还是她炫耀的资本。 眼下是全民经商的年代,白客能跟天上的合作,霍剑超当然能跟水里的合作了。 装卸工刚开始搬了会儿物资,烧炭眉就跟孙将军说了几句,握了握手,然后朝白客这边走过来了。 “走吧!我们上去吧。” 霍剑超也回头向白客招招手,得意地笑一笑:“慢走啊!” 白客在前面大步走着,烧炭眉在后面跟着,一边走着一边说:“谢谢你啊,专门来接我。” “谁专门接你啊,你的同伴让我来找你。” “哦,他误会了,这段时间我不方便打电话。” 白客只是冷笑不语,等上了车子才哈哈一笑:“你们真会演啊。” 烧炭眉一愣:“啥意思?” “哈哈!” “哦,先前我们几个确实怀疑这家公司有问题。具体情况我那个同伴应该跟你说了。后来,我碰到孙将军才知道他们的背景……” “他们什么背景?” “这个,不方便透露。” “哦,对了,你叫什么啊?” “我去,这才分手几天,连我叫什么都忘了?” “我只知道你姓张啊,哪知道你叫什么?” “太夸张了吧,我什么时候姓张了?我姓陈,叫陈志,这回好好记着。” “哦,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咱们第一次碰到的时候还打了一架。” “是啊,我们三个人,你们五个人。” “你身手很厉害啊,我们那个兄弟是专业学柔道学摔跤的……” “那家伙忒狠了,那一次被他抱住,要是没能及时脱身的话,直接就能被他摔断脖子。” 如此看来,烧炭眉应该是真的。 霍剑超就算掌握了仿真人的技术,她也不可能知道只有白客和烧炭眉才知道的这些记忆。 或者有没有可能烧炭眉的某些把柄被霍剑超抓住了,不得不屈从于她? “唉,那个女的叫什么?” “啊?我以为你认识她?你们看起来挺熟的啊。” “呵呵,我只知道她姓霍……” “我跟她也不太熟,她叫霍娜,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这家公司的法人叫张艳,前段时间发生车祸死掉了……” “哦,好像听说过。可是你不觉得她……” 白客想揭穿霍剑超戴着人皮面具这事儿。 可转念一想,如果烧炭眉真被霍剑超控制了,跟他说这事儿,反而会让双方都陷入危险之中。 “哦,对了,听说了,听说她是个归国华侨。” 这王八犊子,还挺会洗白的。 “那位孙将军看来跟她很熟啊。” “是啊,她这个公司从刚开始成立就一直跟孙将军合作。” 到了市区长江路上,白客把烧炭眉放下了。 “谢谢你啊!咱们后会有期。” 白客跟他握一握手,突然想起什么:“唉,对了,你上次给我留了个电话,我也不知扔哪去了,再给我留一个吧。” “好!” 白客从车上拿出纸笔。 烧炭眉拿着笔在纸上写着。 白客从旁边看着,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就觉得哪里不对。 “给你!这回别再搞错了啊,哈哈。”烧炭眉说着,把纸条递给了白客。 白客点点头:“有空再联络。” 烧炭眉转身走了,走到街角转弯处,还转身招一招手。 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了。 白客赶紧到工具箱里翻找着,把上一次烧炭眉给他留的纸条翻出来。 把两张纸条放到一起时,白客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还特意打开了车里的灯。 确实一模一样,连撇、勾、捺都完全一样。 只是字的走势好像有些不同…… 翻来覆去看着,白客突然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刚才看烧炭眉写字的姿势有些怪异!他本来是左利手,眼下怎么突然变成右利手了! 老兄啊!老兄!你真的遭了毒手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是我白某对不起你啊! 是我太胆小!太自私了。 第五百零二章 曝光 “你是说霍剑超有问题?” 白客点点头。 穆荣皱着眉头想了下:“我也觉得这小孩儿有点怪异,不过……” “怎么了?” “可再怎么他也只是个孩子,顶多有点早慧而已。” “那个……” 白客一直没跟穆荣坦陈霍剑超的事儿,主要因为很难说清楚。 穆荣反应很灵敏,一看白客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大概:“难道他幕后有人?” “没错!” “可他妈妈刚去世了。” “他有个姑姑好像是归国华侨。” “叫什么?” “霍娜,是超蓝工业的大股东。” “哦,我有时间查一查。对了,你觉得他,或者他们家的企业都有什么犯罪行为?” “这个……” 尽管白客觉得霍剑超很危险,但要真掰扯的话,还真说不上她有什么犯罪行为,甚至连犯罪企图都无从说起。 “我只是觉得她和她背后的家人好像在谋划什么。” “是啊,是有点怪异,我有空就查查他家的背景……”穆荣说着,突然冲门口喊:“探头探脑干什么?快进来吧!” 等白客转过头去,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进来的是陈侃。 陈侃看见白客也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认识啊?” 穆荣看着白客和陈侃的神情笑了。 白客连忙说:“是啊,前段时间我到他们学校找霍剑超……” 陈侃也撇撇嘴:“哼!我就看你不像好人。” “不要这么跟叔叔说话。” 白客看看陈侃,再看看穆荣:“原来你们是……” 不论陈侃还是穆荣,都是白客上一世接触过的人。 没发现他们有亲属关系啊。 “她叫陈侃,我一个兄弟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养女。” “哦,怪不得嘛。长得真漂亮。” 陈侃脸红了,躲到穆荣身后去了。 穆荣笑了:“别夸她哦,她会骄傲。” “哈哈,女孩子骄傲点没关系。” “唉,男女都一样。” “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白客起身说。 穆荣也站起来:“行,有事儿咱们再联络。” 等白客走远了,陈侃盯着他的背影撇撇嘴。 “怎么了?” “这家伙看着像坏人。” “怎么像坏人了?” “总感觉好像藏着什么。” “哈哈,你可以当小侦探了。” ********************* 过了几天后,白客还是忍不住给陈志打了个电话。 为此,他特意开着车子跑到街边,还用了一个临时电话卡。 “喂,陈志吗?” “是我,您哪位?” “我姓白……” “啊,白总啊,你好。” “你这是回京城了吧?” “是啊,回来好几天了。” “哦,还好吧?” 白客一边有些尴尬地寒暄着,一边揣摩着陈志的语气。 “挺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京城,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经常到京城去。” “行,你过来就给我打电话。” 白客放下电话,一边抠出芯片一边纳闷儿:听起来挺正常的啊。 虽然将信将疑,白客心里还是舒坦了很多。 看来烧炭眉没啥事儿,是我多心了。 至于左利手变右利手也没啥奇怪的。 他们这种特工都经过专门训练,说不定左右手都运用自如。 ******************** 七月份张文斌搬进新家温锅那会儿,白客一时信口开河,要让蒋文坐着直升飞机接新娘。 眼下,眼看十一了,鲁贵的飞行执照还没下来呢。 “我行!这玩意比开车容易!”鲁贵信誓旦旦,“倒着飞都没问题,翻筋斗都可以。” “我去!你可别嘚瑟!你连飞行执照都没有。” “哎呀,天上又没有交警,怕啥……” “怕啥?你不害怕别人害怕!” 孙媛也在一旁劝说:“鲁贵啊,你可别逞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大家都不信任自己,鲁贵还有点恼火:“你们咋不信我呢,师父都说我可以独自飞行了。” 白客想了想:“要不让你师父陪练好了,就在你副驾驶坐着,随时给你指导。” “行倒是行,可师父是专业飞行员,你恐怕得……” “我去!老子啥时差过钱?” “嘻嘻,好吧,我跟师父说一声。” 蒋文父母已经不在了,爷爷去年也过世了,家里眼下就剩下奶奶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 而且他这边的亲戚也比较少。 白客、孙媛、张文斌、鲁贵、陈理等等这些同学同事就相当于他这边的男方家属了。 鲁贵这家伙爱嘚瑟,也有鬼点子,白客就把操办婚礼的事儿交给他张罗了。 蒋文这边没啥追求、没啥想法。 只能尽量按照新娘那边的想法来。 因为是直升飞机接新娘,婚礼现场就没法设在闹市区的饭店里。 最好的地方当然就是蒋文的别墅了。 蒋文的别墅是白客最早一批买下的,像蒋文、陈理等几个老员工都分配了。 鲁贵差一两年没赶上,还直埋怨。 蒋文的这栋别墅门口就有一大片草坪,足够停直升飞机的了。 几个人商议半天,最后决定就在露天举办婚礼。 婚礼后的宴席就在别墅里举行。 鲁贵事先跟物业管理人员商议了一番。 草坪维护费以及现场管理费等费用都由蒋文来承担。 物业管理平白无故赚到一笔钱,又活跃了小区的文化生活,当然乐意了。 白宗的婚庆公司提前三天就来到别墅布置现场、布置新房了。 鲁贵则带着几个人在草坪上布置好起降的标记。 婚礼举办当天,鲁老二的几个得力的徒弟一大早就过来,开始忙活起来。 鲁贵则九点多钟才从周屯开着直升飞机出来。 全程都是他自己驾驶,师父就在一旁看着。 到了蒋文的别墅前,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直升飞机稳稳地停在了草坪上。 西装革履的鲁贵昂首挺胸,自带bgm,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别墅走过来了。 白客十点多钟才到。 不光带着孙媛、蒋艺,四个宝贝儿也一个不拉地跟来了。 文姐还在一旁陪着,随时帮着照顾孩子。 白客刚走到直升飞机旁就懵逼了。 不论临时搭建的棚子,还是别墅周边的装饰都相当不错。 但也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鲁贵这个王八蛋!真有点本事!” 原来,婚礼现场的内内外外,到处都挂着横幅条幅。 什么“本次婚礼服装由云鹤制衣提供”、“本次婚礼珠宝由东泰珠宝提供”…… 其它的像“大旗婚庆公司”、“江涛饭店”也不失时机地打出招牌。 白客正啧啧赞叹呢,突然一阵“咔嚓!咔嚓!”的闪烁。 一个年轻记者举着照相机过来,把白客和他的两个老婆,以及四个孩子,一个没漏地全照了下来。 这下麻烦了。 第五百零三章 不要太潇洒 白客连忙迎上去:“美女!” “白总好!” 女记者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名片双手递过来。 “是邵主任让我过来的。” “邵林吗?” “是啊。” “这个……” 白客把她拉到一边。 “刚才拍的照片就不要留着了。” “多好看啊,刚才正好太阳照过来,你看,这会儿就没了。” “别,还是别留了,你看我这一大家子,多不合适啊,是不是?” “这有啥?白总您这么优秀,长得又这么帅,随便哪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你,都想跟您……” “行了,行了,我的意思,你刊登出来影响不好……” “哈哈,白总您误会了,我不会刊登这张照片的,只是觉得好看。” “那,那也尽量别留着,谢谢你了。” 这么多年来,白客的名声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 但他和他家人的照片从来都不出现在媒体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美女记者也不好再坚持。 “好吧,我回去就把这张剪掉。不过……” “有事儿您尽管说!” “哼!您要接受我专访!”美女记者有些娇嗔地说。 “行啊,你跟我秘书联络,让她给你安排时间。” “嗯!说好了啊!回头见!” “回头见!” 美女记者乐颠颠地走了。 白客刚收回目光,一转身却吓了一跳。 孙媛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你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 “哼!又调理小姑娘是不是?” “没有啊,记者,想采访。” “给你!” 孙媛将安瑞塞到白客怀里。 “好重啊,小肉墩儿!” 白客刚把安瑞在怀里扶正了,孙媛又将安阳塞过来。 “哇,这,这不虐待老人吗?” 孙媛笑嘻嘻地拉着蒋艺走了。 白客将两个小家伙放到地上,从怀里拿出墨镜戴上。 安瑞和安阳也各自拿出五颜六色的墨镜戴上,爷仨儿远远躲开记者的长枪短炮看着婚礼现场。 别墅内外,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 到了快十一点时,鲁贵和新郎、伴郎们出来了。 鲁贵走在最前面,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 他本身个头儿块儿头就比较大,走路的时候还喜欢甩膀子。 看那劲头就像社会哥一样。 白客笑了:“损塞!这么爱出风头,以后就让你出好了。” 蒋文和伴郎们陆续蹬上飞机了。 螺旋桨飞速旋转起来,年轻人围在栏绳前,让风吹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欢呼着:“哇!好帅啊!” 没一会儿,直升飞机就稳稳地飞到天上了,然后向远处开去。 好一会儿,人们还手搭凉棚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白客领着两个小丫头在别墅四周转了转。 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直升飞机又飞回来了。 在鞭炮声中,伴郎和伴娘簇拥着新郎新娘走下飞机。 白客这才凑近过去,开始赴宴了。 用直升飞机接新娘,这在全国也是头一遭。 当然是大新闻了。 当天晚上,省市电视台都报道了。 隔了一天ccav也转播了。 鲁贵弄得那些横幅竖幅虽然都是一闪而过,但也收到惊人的效果。 隔了两三天,不论云鹤制衣、东泰珠宝,还是婚庆公司、江涛饭店都不断接到咨询电话。 简直比花几千万打广告的效果还要好。 甚至有些客户也想结婚时租用直升飞机。 鲁贵美的不行:“哥,这买卖好啊,干脆我就干这个了。” “真有出息,你好歹也是个总经理……” “我从小就喜欢打飞机,天天跟天上飞多好啊。” “问题有人不让咱们天天跟天上飞来飞去。” 原来,电视台争相报道后不久,市委闫秘书就打电话过来了。 寒暄几句后,他就开始委婉劝说白客。 “白总啊,您经济条件好,来回开飞机坐飞机都没问题啊。但像婚庆之类红白喜事,弄个直升飞机在天上盘旋。那种情形不太安全啊,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您看……” “晓得了,下不为例!” 听白客这么一说,鲁贵有些灰心:“唉,本以为是开始,结果却是结束。” “你还是好好学你的吧,等拿到执照,估计咱们一两个星期就得飞一趟京城。” “好啊,好啊,听说京城有不少毛妹。” “去!净惦记这种事儿。” 鲁贵嘻嘻哈哈地走了。 ************************* 在保险公司大厅里,张文斌、桂洲芳他们几个人带着业务员们搬运着各种办公物品。 在电梯前,大家把东西放到地上等着。 桂洲芳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张文斌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碎纸沫儿,看看她:“怎么了?” 桂洲芳撅噘嘴:“哼!凭什么我们搬走啊。” “嘘!”张文斌示意小声点,然后压低了声音:“人家人多嘛。再说,搬到外面不好吗?多自由啊。” 十一刚过,保险公司就开始分家了。 三个营业部,除了周莹部继续留在办公大楼里。 其余两个部都搬出去,分布在全市东城西城。 其实这也是为了方便展业。 毕竟网点越多影响越大。 “你看姐,你看……” 桂洲芳小声指着不远处。 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在嘻嘻哈哈说笑着,她们的妆容举止有点像特殊场合的服务人员。 几名男业务员聚拢过来跟她们搭讪。 张文斌叹口气:“什么人都往里招啊。” 桂洲芳压低声音:“听说他们连两劳人员都往里划拉。” 另一个业务员说:“这不胡来吗?早晚要出事啊。” 张文斌摆摆手:“行了,别操心别人的事儿了。” 正好电梯上来了,大家赶紧往电梯上搬运物品。 其实,眼下的这种情形也不能全怪周莹。 人海战术是于总的意思。 因为别的公司都是这么干的。 你要不跟进,就有可能被淘汰。 1996年下半年,人寿保险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就像二十年后共享单车大战一样。 谁先占领市场,谁就抢占了先机。 哪管它单车扔得到处都是。 更何况招收保险业务员没什么成本。 连名片、胸卡都要收钱,哪来啥成本。 就算最后业务员们拉不到保险,也免费帮保险公司扩大了影响。 但实际上,这种影响也是双刃剑。 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到了楼下,几个人正在等车呢,桂洲芳忍不住叹口气。 “姐,我怎么感觉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好干了?” 另一名业务员说:“是啊,经理,以前我一说是保险公司的,人家都笑脸相迎。现在一听是保险公司的,马上就拉下脸了,就差没拿扫把往外赶了。” 张文斌皱起眉头:“别那么多愁善感,除非你们都想当作家。” 几个人哈哈笑了。 “我们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老天!” 正好出租车过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物品搬运到车上。 第五百零四章 喝着蓝带搂着下一代 白客站在镜子前,蒋艺帮他打着领带,不时扭一扭脖子瞅一瞅,还抹一抹头发。 一掉头却发现,孙媛正倚在门框上撇嘴。 不由得有些尴尬。 “白总这是心思又活泛了吧?突然想起打领带了。” “啊,那个,集团不是快上市了吗?时不时得跟基石投资人见见面嘛。” “哦,啥时轮到咱生物公司上市啊?让俺也当当正经百八的老总。” 生物公司眼下才二三十号人。 大楼里也净是外单位的人。 “快了,咱们的科技大厦都盖好一半儿了,你现在就可以选楼层了。”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最高层咯!” “嗯,这个科技大厦是30层的,天台可以停直升飞机。” “太棒了,我们来去可就方便多了。” 白客和孙媛在这说着,蒋艺听不见还有些着急,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人。 孙媛比划说:“过两年咱们全家搬到京城去。” “好远啊……” 蒋艺比划着。 “不怕,咱们坐飞机!” 白客来到东创大厦楼下,在电梯前刚等了一会儿,就有人在他肩膀上轻轻点一下:“白总!” 白客回头一看,就是一周前蒋文婚礼上的那个年轻女记者。 她跟白客的秘书小赵约好了,今天过来采访。 “来的挺早啊。” “是啊,我在路上还琢磨能不能碰到你呢。结果心想事成,嘻嘻!” “来了,走吧!” 白客拉一下女记者一起走上了电梯。 女记者打量白客几眼:“白总你今天看起来真帅啊!” “是吗?呵呵。知道你要来,我特意穿了这身新衣服。” “真的啊!” 女记者脸微微红了。 白客顿时感觉有些言语不当。 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适合撩,有的女孩子随便一撩就容易当真。 幸好电梯里都是别的公司的人。 片刻的尴尬之后,白客又问:“小胡,你叫啥?” 白客只知道女孩儿姓胡,并不知道她的全名。 “哼!给你名片都没记住!” 那天,小胡给了白客名片,他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就不知扔到哪去了。 “记住啊,胡墨池,墨水的墨,池子的池。” “嗯,记住了。这名字一听就很有学问。” 刚聊了几句,就到白客办公室的楼层了。 秘书小赵这时刚把办公室收拾好,咖啡也煮好了。 “来!”白客向办公室内示意,胡墨池跟着走进来。 秘书小赵在外面轻轻关上门。 “你要方糖吗?” “嗯。” “伴侣呢?” “也要。” 白客给胡墨池调配着咖啡,刚要端给她。 胡墨池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再来两块儿糖?” “当然可以了,看来你是个甜妹子哦!” “呵呵!”胡墨池端着咖啡杯咯咯笑着,“白总你真会说话。” “还好还好。” “对了,给你看这个。” 胡墨池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 白客一看那几张照片,顿时皱起了眉头,叹口气:“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原来,这几张照片就是那天胡墨池照的白客一家七口的照片。 “白总您别生气啊。”见白客有些不爽,胡墨池连忙解释,“我回家洗片子的时候本来想剪掉扔了,可一看我照了这么多照片,就这张照的最好,觉得扔了有点可惜。就洗出来了。您看,底片还在这里,我一张也没留。” 见白客依然皱着眉头,胡墨池连忙补充:“骗你是小狗!” 白客笑了:“没事儿,我看看。” 果然,胡墨池给白客一家七口照的这张照片,不论影调还是构图,都极其精彩,简直就是封面照的水平。 “不错!我留着了。” 白客把照片和底片都放进抽屉里了。 一抬头却发现胡墨池还撅着嘴,连忙安慰她:“谢谢你啊!” 胡墨池这才笑了:“不客气。” 白客忍不住想显摆一下自己学识渊博:“嗯,那个。你们记者都追求新闻价值,对吧?” “是啊。” “那个,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我说的没错吧。” “白总您懂得真多啊。” “一般般啦。比如那天直升飞机接新娘的事儿,当然就是新闻了。” “嗯,没错,ccav都报道了。” “可你采访我,这算……” “既不算人咬狗也不算狗咬人。” “哈哈!” 两个人都笑了。 “那你是……” “很多时效性不强的报刊都会刊登一些新闻性不强的作品,比如像人物专访,纪实之类的。” 白客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你们电视台时效性不是挺强吗?” “我不是电视台的啊。” 白客吃了一惊:“那你说邵林介绍你的。” “是啊,邵主任是我爸的学生。” “哦,明白了,你是另一家的,只是认识邵林而已。” “是的呀。” “那你是哪一家的?” “我们是小花周刊。” “小花周刊?” 白客挠着头皮想了会儿,也没想出有这么家媒体。 “呵呵!你当然没见过了。” 胡墨池得意地笑着,从包里拿出几张印刷品。 白客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原来是校刊啊!呵呵。” 又打量胡墨池几眼:“难道你是大学生?” “不像是吧,像不像老记者?” “我去,你,你多大啊?” “你猜?” “二,二十岁?” “哼!我有那么老吗?” “啊?难不成你十八岁?” “是啊,怎么了?怎么老看人家……” 白客苦笑着摇摇头:“我早该看出来,你说话的方式,就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人家是成年人!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九了。” “好吧。那就是78年生的,比我小十岁哦。” “是吧,那我应该叫你大叔呢,哈哈。” “别,别,叫大哥就行。” “哈哈,开玩笑,哪能乱叫,还是叫白总比较顺口。” “好吧,那你这是刚上大一?” “大二。” “哇,念书真早。” “是啊。” “也在辽大?” “辽师大。” “在旅大上学。旅大是个好地方啊。” “嗯。” 白客翻看着校刊,连连点头:“嗯,还不错。” 胡墨池指着:“您看,这是你们那个婚礼。” 白客看了看,就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儿地方,还配了一张照片。 可惜印刷质量有点差,浪费了胡墨池的摄影技术。 胡墨池却十分得意:“这是头条呢!还配图了。” “哦,这就叫头条啊。” “是啊,本来我们这种两周才出一期的校刊是不刊登这种时效性强的新闻的。不过,那天正好赶上了。你看,我报道的日期比ccav还早了半天。” “嗯,看来你干的不错啊。” “是啊,我们主编也夸我,下半年他还想让我接班。” “我看行!” “谢谢!那你得让我好好采访!” “行啊,你想采访啥?” “就是个小专题,想让你谈谈对大学生创业的看法。” “嗯,这个专题不错。” 两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 等采访结束,白客把胡墨池送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钻进卫生间。 扯下领带洗了把脸,看一看镜子中的自己。 虽然还算自律,但养尊处优的生活还是在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眼皮略有些浮肿,目光也不如20来岁的时候清澈了。 再往下瞅一瞅,更是大惊失色。 我去!什么时候长出肚子来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从侧面看去,仍然有些微凸。 打量了好一会儿,白客忍不住重重叹息。 一不留神,就活成了上一世自己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喝着蓝带,看着黄带,搂着下一代,唱着迟来的爱。 “咚!咚!”小赵在外面敲门。 “白总,你在吗?” “在啊,啥事儿?” “那两个基石投资人到了。” 白客连忙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第五百零五章 资本的游戏 阚明溪摆弄白客一会儿笑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男人发福尺寸变小,女人发福尺寸变大。” 白客叹口气:“不光变大,还变深了……” “你再说!你再说!”阚明溪说着扯一扯。 “饶命!姐姐饶命!” 两人折腾一会儿,躺到一边气喘吁吁了。 这是一间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 宽大舒适的床铺,奢华精美的装饰。 既让人宾至如归,又能让人迅速亢奋起来。 “干脆!我把这个房间包下来算了,以后咱们就在这里碰面。” “不喜欢,在家里多好多自在。”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哼!你们男人就喜欢新鲜刺激!” “姐姐永远都让我有新鲜感!” “你看看这个风景怎么样?” 阚明溪说着,起身坐到白客胸口,压得白客气喘吁吁。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风景——在阚明溪的两个腰窝之间纹着只蝴蝶。 “好漂亮!”白客忍不住亲吻。 “哼!每次都说我腰窝好看,就纹了一下……” “是啊,腰窝比以前更深了,像两个大酒窝。” “废话,胖了嘛……” “我要狠狠欺负姐姐……” “那还不赶紧点……” 这一次进京,又来的有些仓促。 阚明溪的别墅里已经住满了老家来的亲戚们。 白客只好跟阚明溪在宾馆幽会。 当然,白客这一次的主要任务是图书网站的事儿。 这两年来,光往里砸钱,不往回赚钱,赵怀宇都有些慌了。 一碰到有人想投资,就赶紧跟人接洽。 白客已经给否决了好几个了。 可总没完没了地否决总不太好。 这一趟过来,白客就是来见投资方的。 去年,网站成立以后,赵怀宇死活不肯挪地方,就想继续猫在他那小平房里办公。 后来见过几次投资方,发现他们一脸的嫌弃后,他这才咬咬牙在光华路附近的双塔写字楼租了三间办公室。 目的就是为了摆摆样子。 平时,赵怀宇还是猫在甜水园的那套小平房里办公。 来了投资方,这才西装革履地过来了。 白客过来时,赵怀宇正跟助理一起手忙脚乱地收拾办公室。 白客笑了:“行了,伙计,这点活儿让保洁服务的干干算了。” 赵怀宇叹口气,一屁股坐下了。 助理连忙把没用的东西收拾收拾拿出去扔了。 白客看看赵怀宇,领带也歪了,发型也散乱了。 当初,投资赵怀宇,拉着他一起干。 一是因为赵怀宇前世有恩于白客。 二是因为赵怀宇跟同时代的人相比,确实很有商业头脑。 连购物网站这种事,他都能先知先觉。 确实不一般。 但眼下看起来,他还是有极大的局限性。 去年,网站刚建立时,白客说准备赔五年。 他当时就懵了:赔五年还得了?那算什么买卖? 白客摆数据、讲道理,好说歹说勉强让他接受了。 可这一年多以来,他显然也备受煎熬。 去年一整年,这个网站花掉了200来万,销售额还不到10万。 今年这还没到年底呢,网站就已经花掉600万了,销售额也就50万而已。 “别着急老兄!” 白客替赵怀宇整理下领带。 赵怀宇叹口气,习惯性地拿烟,可刚拿出火机,又觉得不好,放下了。 白客连忙接过火机替他点燃了。 “那么拘谨干嘛?他们要是看不上咱们公司,怎么折腾都没用。” 赵怀宇刚抽了几口,助理就小跑着过来:“投资人来了!” 赵怀宇赶紧把烟掐了,毕恭毕敬地来到门前,白客也慢慢地跟过来。 两个年轻人陪着两个头发灰白的外国佬走过来。 这两个年轻人是卓杰网的cfo和cto,都是硕士毕业,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cfo为双方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两个白头佬是米国红山资本的投资家。 几个人来到茶几前坐下,寒暄几句。 cfo和cto捧着账本,分别介绍网站的运营情况。 赵怀宇则介绍市场运营情况。 赵怀宇虽然文化水平低,但脑子就像超级计算机一样,各种市场数据全装在里面,随口说来,如数家珍。 白客身为董事长就有些尴尬了,只能陪着不时点点头。 其实这些东西人两个白头佬早研究透了。 寒暄几句后,他们就开门见山。 “我们打算出资200万美元,购买你们百分之十的股份。” 赵怀宇面露惊喜之色。 另两个高管似乎也颇为满意。 但白客却不动声色。 另一个白头佬说:“我们可以配合你们到纳斯达克上市,让你们成为纳斯达克第一支中概股。” 白客笑了:“这么说你们给我们网站的估值是2000万美元?” “是啊。” “可据我所知雅虎网你们给他们的估值是5个亿。” “可您觉得你们能跟雅虎网相比吗?” “那就来比一比亚马逊吧,亚马逊当前的估值是多少?” “应该有八千万吧。” “是吧。” 一个白头佬笑了:“您的意思,你们可以跟亚马逊相媲美?” “您说呢?我们不都是卖图书、卖音像制品的网站吗?” “可我们米国有500万网民哦,你们华夏有多少?” “嗯,十几万差不多。” “哈哈!” 赵怀宇和两名高管都一脸汗颜。 “可我们有十四亿人口哦。” “是啊,你们有条件上网的却不多……” “别急。十年内我们上网的人就会超过你们米国。” “这个有可能……” “说老实话,亚马逊的估值也有点高了,他们只值三千万。” “为什么这么呢?” “卖书,卖音像制品,您觉得能有多大市场?” “你们应该把目光看远点。十年以后,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网上买到。不仅仅是图书、音像、服装鞋帽,还包括所有的电器产品……只要你能想象到的,统统都可以买到。” 两个白头佬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位白总真是高瞻远瞩……” 虽然他们身处领风气之先的米国。 但他们哪能跟白客这个过来人相比,不可能看到那么远。 不要说他们了,两名年轻高管都觉得白客有点口若悬河了。 纷纷低下头,面露尴尬之色。 “要不我们签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五年内我们以5倍的价格回购股份。” 第五百零六章 笔王杰克马 红山资本属于风险投资,当然赚的是风险的钱。 如果没风险,稳赚不赔,他们作何感想呢? 两个白头佬有些懵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 白客之所以敢这么跟他们打保票,一是他玩的起。 五倍不过才1000万美金,算个屁啊。 五年内网站就上市了,到时候股票增值应该不止五倍。 根据白客那些年买原始股票的经验,最低把握也能达到十倍。 到时候还让这帮逼玩意用200万资金占着网站的大头,那不坑爹吗? 当然,他们要接受不了这个条件白客也不在乎。 白客根本就不需要拉投资。 因为这种购物网站不像门户网站那么费钱。 cfo已经算过账了,在上市之前,再有1000万美金就足够周转了。 只是赵怀宇不想把风险都押到白客身上。 白客也就迎合他一下而已。 两个外国佬走了以后,赵怀宇情绪有些低落。 白客担心,他的情绪影响到其他高管。 就冲大家招招手:“要不咱们开个会吧。” 赵怀宇和其他高管们连连点头:“好啊。” 这里的三套办公室都不是很宽敞。 赵怀宇和其他高管有七八个人,另外还有十来名精英员工。 任何一间办公室都无法全部装下。 赵怀宇的助理说:“我去跟物业借一间会议室。” 大家稍等了片刻,赵怀宇的助理拿着钥匙回来了,一起来到楼上的一间会议室。 这是间能装七八十个人的大会议室,桌子也超级大。 大家正忙着拖椅子时,白客挥挥手:“不用拘泥,大家坐的近一点,我,我就坐桌子上了。” “哈哈,好吧。” 白客不拘小节,大家也不拘谨了。 “你们中有好几位都是丛国外留学回来的,应该比我见多识广。” “哪里?还是白总您高瞻远瞩。” 白客连忙把赵怀宇托起来:“过奖了,过奖了,开网站这事儿,最早是咱们赵总的想法。” 赵怀宇叹口气:“是啊,我就觉得网上卖书比实体书店方便快捷许多。哪想到这么麻烦,成本这么高……” “成本高是因为我们规模没达到,等我们规模达到了,成本自然会降下来。” 一名负责网站建设的高管说:“可每天浏览量才几千,规模很难提高啊。” “几千不错了。不知道你们最早上网是什么时候?” 一名骨干举手说:“我是去年年底在图书馆上的网。” 白客说:“我比你早点,最早上的是水木清华。你们知道那会儿论坛里才几个人吗?” “十来个吧?” “五六个,哈哈,好多人打字都不会。其实我也不会,哈哈。” “是啊,发展真挺快的。” “去年的上网人数是一万人左右。今年到现在已经有十来万了。而且这只是统计了社会中的上网人数,高校并没统计。可实际上高校上网人数更多。所以,真实的上网人数远远不止10万。” “对,对,以后会越来越多。” “可是白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盈利啊。”有人怯怯地问。 “买卖越大,回款周期越长,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啊。” “就拿街头小吃跟高档饭店作比较。” “街头小吃要投入锅碗瓢、炉灶、车子的钱,可能两三个月就回本儿了,大饭店一年恐怕都回不了本儿。可一旦开始赚钱了,那就不是街头小吃能比的了。” “对,对,白总说得对。” “你们说咱们这么大个网站赔上个五年六年的,算个问题吗?” “不算!” “可风投……” “风投不用担心,别说五六年,十年八年白某都赔的起。” 这些年轻人倒是容易接受新生事物,可赵怀宇依然转不过弯来。 回到办公室里,他依然心事重重。 看看周围没人了,他才有些惭愧地说:“老白啊,这个,要不我把ceo的位子让出来吧。我虽然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这脑子还是转不过弯儿来。再说,东宇那边我也不能扔下啊。” 白客叹口气:“好吧,那你就继续负责内容和渠道。” “谢谢老同学理解啊,我可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白客笑了:“行了,我能理解你,没事儿你也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好的。” 这会儿,东田地产这边也在招收高管。 白客过来时,游惠正拿着一堆简历在查看。 白客随手看了看,一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马奋?” “怎么?您认识他?” 白客看着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忍不住笑了。 “这个人我对他倒也印象深刻。他的简历也不错,自己创业过几次,还做过一个什么神州黄页。” “确实有这么家,不能算网站,只能算网页吧。” “他说他后来卖掉了,赚了50万。我感觉他是在吹牛。” “真的,不是吹牛,他只是比较夸张,比较感性而已。” “何止感性,简直神神叨叨的。聊来聊去,他还跟我说起修真来了,什么筑基、化境、飞升的。” “哈哈,”白客笑了,“是不是眼神跟某大法那帮人差不多?” “是啊,贼亮贼亮的。” “人有一怪,必有一才。这个给我了啊。” 白客拿着马奋的简历出来了,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大笑:“杰克马呀杰克马,你不是挺能装逼的吗?这一世你落到老子手里了,看看谁能装?” 第二天,白客再次来到赵怀宇这里,把马奋的简历往他桌子上一放:“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在赵怀宇眼里,只要干过网站,做过生意的人都比自己强。 他低头看了看,连连点头:“不错啊,这个人开过网站,还开过其它好几个公司,挺有魄力,文凭也不低。” “你看清楚了,他其实是专升本。” “那也不错啊,叫来聊聊。” 杰克马这会儿其实已经混得不错了,手机都配上了。 赵怀宇的助理给他打过去,他立刻就接了。 “什么?卓杰网?你们想找我?” “是啊,我们赵总和白总都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我现在就有空,可以过吗?” “行,你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杰克马背着个破书包,满头大汗地过来了。 赵怀宇一看他这副尊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五百零七章 超越时代的大忽悠 白客叫来两名高管,陪赵怀宇一起,听杰克马喷一喷。 刚开始,杰克马还算规矩,有问有答。 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喷了。 “哎呀,我早听说你们这个网站了,你们很有先见之明啊。” 赵怀宇略微皱起眉头:“何以见得?” “我认为,未来二十年后,人们百分之九十的消费品都可以在网络上交易。甚至连很多服务也可以通过互联网来完成。” 其他两名高管都听得两眼放光。 白客能看到未来是因为他是过来人,杰克马能看到未来就不简单了。 这才是真正的先见之明。 而且那两名高管显然被杰克马的激情感染了。 “那你觉得我国将来上网的人会超过米国吗?” “必须啊!我们这么大的人口基数。” “可买一台电脑得万八千块钱,没几个人买的起啊。” “电子产品不值钱,用不起新的可以用旧的啊,每当开始更新换代时,旧的电子产品就是白菜价。” 赵怀宇有些不屑:“再白菜价也得几千块。” “85年的时候彩电还要4000多块钱呢。现在就一两千,而且质量比那会儿好多了。” 两位高管连连点头。 “再说将来手机说不定都能上网呢。” 赵怀宇忍不住反驳:“胡扯!手机这么小怎么能上网?” 白客连忙把话岔开:“你说电子产品将来会越来越便宜,这个有可能。可上网费很贵啊。” “上网也是基于电子产品嘛,应该也会越来越便宜的,甚至都有可能免费。就像道路一样,刚开始可能会收费,四通八达了成本就降低了。” “那你对我们网站怎么看?” “这个……哦,对了,你们将来不限于卖图书和音像吧?” “那当然了。你刚才不说了吗,将来百分之九十的消费品都可以在网上销售。我们会逐渐扩品,成为一家购物网站。就像一座全国连锁超市一样。” “好!我们可以做成世界连锁超市!”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个……” “尽管说。” “如果让我做,我会倾向于做一个平台。” “类似你做过的神州黄页那样吗?” “更复杂更高级一些,要让天下生意人没有难做的生意。” “呵呵,理想不错。那你就想通过收取柜台租金来赚钱是吧。”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 “可我们的网站并不想出租柜台,而是想靠销售商品来赚取盈利。” “这样成本很高啊,你得建立自己的仓储、物流,网站维护也得投入更多更大的人力物力。不如……” 一名高管说:“我们白总资金雄厚,连风投都不用。” “那就好啊……” “你估计我们坚持到上市,得准备多少资金?” “嗯,我大概算了算,怎么得2000万吧。” “我准备了5000万。” “多少?”杰克马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客伸出巴掌:“5000万!” “那,你们一定能做成啊!”杰克马激动不已,“白总您真是实力雄厚啊。” “还好吧。” “既然资金雄厚,您不如现在就开始建设你们的物流、仓储。趁现在成本还不高……” 白客以前还真没想这么多。 就觉得自己下手早,最不济也会比当当、卓越网强。 运气好的话,直接就把狗东给灭了。 甚至可以跟亚马逊分庭抗礼。 但他只想慢慢发展,慢慢占领市场。 等网络时代真正到来时,再大举开疆拓土。 可听杰克马这么一说,白客也觉得有道理。 眼下不论地价、人力成本还是建筑成本都不算高。 再有五六年就不是这种情形了。 不如趁早下手!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考虑,最近一两年就开始在全国各地发展物流仓储。” 听到白客的称赞,杰克马挺高兴,继续喷起来:“我感觉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快递上!” 赵怀宇点头:“是啊,我们眼下跟电视台购物类似,用邮寄的方式给顾客送货。至于快递,你知道,那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王八犊子,不把我们的书弄丢就烧高香了,哪有什么快递。” 大家都笑了。 眼下,顺丰和申通已经出现了。 可他们不是全国性的,一个在长江流域,一个在珠江流域。 而且并不合法,只敢悄没声地快递点文件、资料什么的。 某垄断行业的快递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他看你跑得快,直接给你吹黑哨,谁跑的过他啊。 白客立刻就明白杰克马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建立自己的快递网络?” “是啊,白总果然圣明。” 赵怀宇皱着眉头:“可民营企业不允许开快递啊,眼下的快递都属于黑快递。” 白客连忙纠正:“我们不是快递,我们只是企业的服务人员。” 杰克马竖起大拇指:“对,我们只是送我们自己的货,并不以此盈利,不算是快递。” 一名高管说:“可这样一来,我们的经营成本会大大提高啊,我们得养活一大批快递人员,以我们现在的销售额,恐怕力有不逮啊。” 白客挥挥手:“这不用你们操心!眼下,以及未来的两三年内,网民都将集中在北上广这几座大城市。我们只需要在这几座大城市铺设网点就可以了。几年后再以此为基础慢慢拓展。” 杰克马点头说:“虽然短期看,经营成本会大大提高,可从长期看却会降低经营成本。小平同志不说了吗,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你们提高了效率,本身就会降低成本。而且,你们用自己的快递送货上门还有一个最大好处。” “什么好处?” “你们可以货到付款啊!” 杰克马虽然天马行空,满嘴跑火车。 但他确实是个领先时代的人物。 货到付款这种事,当下的人连想都不敢想,他先想到了。 一名高管有些担心:“要是碰上赖皮的顾客,我们把书送到了,他却不肯给钱,那我们不损失大了吗?” “顶多快递员白跑一趟呗。” 赵怀宇也说:“这种概率还是比较小的。上网的人,买书的人,都是比较有文化有素质的,他们为了面子,也不会轻易出尔反尔。” 第五百零八章 青春的尾巴 刚开始,白客还以为赵怀宇这样老派的人会反感杰克马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没想到赵怀宇看起来还挺钦佩杰克马。 聊了会儿,白客点点头:“行了,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你是想应聘什么职位啊?” “我想做个市场销售啥的,不知行不行?” “我们考虑一下吧,回去等我们的消息,好吗?” “好的。” 杰克马讪讪起身了,赵怀宇跟他握手,其他几名高管也向他点点头。 刚走出门,杰克马又想起什么,转身说:“那个,我这几天电话费花的有点多了,要不你们打我传呼也行……” 白客笑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是上我这里干,电话费我给你报销。” “谢谢白总,要是给我机会,我一定为您效犬马之劳。” 赵怀宇的助理把杰克马一直送到电梯口。 等他回来后,白客看看赵怀宇,再看看其他几名高管。 “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名高管面露欣喜之色,但又不好表态,都看向赵怀宇。 赵怀宇皱着眉头想一下:“我觉得这个人能行,虽然说话有点夸张,但很聪明,也很有前瞻性。我觉得我可以把我的ceo的职位让给他。” 一名高管说:“这合适吗?他虽然以前做过相似工作,可主要侧重于营销方面。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跑业务的。” “我估计他战略布局也能行。而且我看他的简历,他有与相关部门打交道的经验,咱们正需要这种。白总你看呢?” 白客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就定下来吧,明天把他叫过来再好好谈谈。” 赵怀宇的助理点头:“好,我明天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 离开赵怀宇他们这里,白客正往宾馆走,准备晚上继续跟明溪姐姐研究阴阳天地大法。 阚明溪却打电话过来了。 “姐姐是不是着急了,哈哈。” “是的呢,人家好想现在就要……” “别啊,大姐,我这会儿还在街上呢。” “呵呵,今晚我去不了了。” “唉,我觉得我今天感觉特别好……” “哦,是吗?那我考虑考虑,你晚上过来我面试一下……” “真的啊,你家亲戚走了吗?” “走了,你晚上好好表现啊。” “必须滴!” 白客先回宾馆洗了个澡,迷瞪了一会儿,估摸阚明溪快下班了,这才打车过来了。 如果不能到别墅这边来,白客正打算明后天到学校去看安阁。 这一下啥都解决了。 来到别墅时,正好开饭了。 阚明溪雇了个延庆的老妈子。 既会收拾家又会做饭,主仆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见到白客,安阁也挺兴奋,一上来就喋喋不休地讲《古墓丽影》。 阚明溪在一旁听着直皱眉头:“整天都是这游戏那游戏的。” 白客笑了:“安阁也通过游戏学会了不少东西。” “不就编了个拼音软件吗?你一下给他好几千,看给他嘚瑟的。” “不多,我买的是他的专利。” “就是,老白就欺负我是小孩儿,换一般大人,这个软件得给几万块钱。” “给你嘚瑟的,一个小屁孩儿,几万块钱你不得上天啊。” “哼!你不懂。对了,老白,有空我再打一打bug,还有好多地方需要改进一下。” “是啊,你可以再加点模糊音啥的。比如咱们东北人s,sh不分。还有很多南方人分不清h和f……” “嗯,这个我知道。唉,要是互联网速度再快些就好了,随时在网上升级更新。” “慢慢来宝贝儿。” “咦,这是什么好吃的。” 大妈用汤碗端着汤汤水水的东西过来了,安阁举着筷子要夹。 阚明溪连忙挡开了:“去,去,这不适合小孩子吃。” 白客一看阚明溪急红了脸,就大概知道这是啥玩意了。 多半是牛鞭、驴鞭之类东西。 安阁也比较聪明,一看老妈的样子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嘻嘻笑着,朝白客眨眼:“好吧,让老白使劲吃吧。” 那意思说你且等晚上被收拾吧。 这东西是用胡萝卜和萝卜炖的。 看起来鲜嫩可口。 可白客一想到它是用那种不可描述的玩意做的,就有些反胃。 而且这玩意怎么可能有功效。 只是一些胶原蛋白而已,跟海参、猪蹄类似。 问题是,胶原蛋白并不能被人体所吸收。 它更大的意义是心里上的催情。 白客要是觉得有效,阚明溪自然也会春心荡漾。 所以,白客就当是牛舌、猪耳朵之类的美味好了,做出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 等大家都吃完饭了,白客也造光了,连汤都所剩无几。 安卓回屋里去了,大妈也到厨房进厨房了。 白客刚要起身,阚明溪却把手伸过来,轻轻抚弄着,脸颊微微红润。 “有效果吗?” 我去!万艾可也没这么神速啊。 不过白客还是表情夸张地点头:“是啊,这玩意太厉害了!好想现在就……” “讨厌!坏蛋!” 阚明溪一直都很大胆主动。 但这么猴急还是头一遭。 或许阚明溪感觉到时间流逝了,对于自己的青春正在远去感到一丝恐惧。 让她有些患得患失了。 女人的需求跟男人是反过来的,她们是从心理到生理。 仔细想想,白客认识阚明溪已经快二十年了。 当年,白客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而阚明溪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曼妙少女了。 那天,阚明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出现在院子里时,白客一下就看直眼了。 忍不住就想占有这美妙的身体。 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了。 阚明溪被白客牢牢占有着。 但在大多数时候,都让阚明溪独守空房。 快的时候两三个月临幸一次,慢的时候甚至要半年。 阚明溪的青春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 “来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应当能搬过来了。” 阚明溪撇撇嘴:“那恐怕就更不方便了,你小女友不得天天盯着你啊。” “不会的,她是个很佛系的人。等来年过来了,她就得全心投入工作了,根本没那么多心思。” 吃完饭,两人又假模假式地在客厅里看会儿电视。 然后磨磨蹭蹭地回到卧室了。 刚开始,还想一起泡个澡再从长计议。 可一进屋都把持不住了。 热火朝天地折腾一番才一起泡澡。 出来后便放慢了节奏,开始游刃有余的下一轮了。 第五百零九章 控制 第二天,白客来到赵怀宇办公室时,杰克马已经到了,跟赵怀宇他们正聊着,仿佛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 要不说这个杰克马有两下子呢。 不过,杰克马应该不知道白客准备任命他为ceo。 “白总!你来了!” 看见白客,杰克马连忙起身打招呼。 白客摆摆手:“坐!别客气。” 掉头冲赵怀宇的助理说:“把合同给马老师拿来。” 助理很快把合同拿来了。 杰克马刚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这,是不是弄错了?” 白客微微一笑:“没弄错,我们都觉得你不错。” “我以前虽然也开过相关的公司,可我们的神州黄页只是静态的网页,跟你们网站差距很大……” “人总得进步嘛。而且技术方面的东西你也不用操心,只需要进行战略布局,全盘掌控就行了。” “这个……”杰克马美的合不拢嘴,但还想谦虚几把。 “这样吧,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不行的话我们就得另寻高人咯。” 白客板起脸说。 杰克马连忙喊:“不,不,不用考虑了,只要你们看得起我,我定当为你们效犬马之劳!” 赵怀宇在一旁连连点头:“欢迎你啊!” 其他几名高管也点头。 “不过,我们得签订3年合同。”白客又说。 “没问题!” 杰克马自己不知道,历史将赋予他重要的使命。 三年之内,就将由他来改变人们的生活。 到时候,白客就可以狠狠敲他的竹杠了。 这一趟来京城,白客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隐秘的任务。 虽然早跟烧炭眉陈志打过电话了,听起来安然无恙,但白客还是将信将疑。 既然来京城了,就务必得见面再确认一下。 公事私事都忙完之后,白客才开始悄咪咪地跟陈志联络。 自己常用的手机当然不能用。 好在这个年代有个最人性的地方,手机卡可以不用实名。 白客就在街头从二道贩子手里现买了一个手机卡。 刚打过去:“我是……” 陈志立刻说:“他二大爷吗?” “啊?” “你要的沙发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啊。” “啊,好的,谢谢啊。” 白客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也惊喜不已。 看来烧炭眉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敢贸然揭示真相。 白客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立刻就接到短信了。 眼下,手机刚开始有短信功能。 一次只能接十几条,要是多了就进不来了。 要想不停地接短信,只能一边写一边删。 不过跟汉字机比起来,手机短信比较有私密性。 因为汉字机是通过传呼台小姐发送的,完全在有关方面掌控之下。 烧炭眉发来的短信只留了一个地址。 白客几乎每隔两三个月都要到京城来,这么多年,对京城的各个大街小巷都耳熟能详了。 一看地址就知道是哪里了。 也更加佩服陈志的精明。 这是在牛街,一个很牛的地方。 有关方面一般不轻易招惹这里。 白客来到约定的地点,看着身边的行人来来往往。 正东张西望着,有人在他肩上搭了一下。 回头一看,陈志向他眨巴下眼睛。 白客也不敢多说话,跟着他向胡同里走去。 在胡同里钻来钻去,最后推门走进一家饭店。 京城有不少这样的地方。 曲径通幽,看起来不大的地方走进去后便豁然开朗。 这饭店也是,虽然门脸不大,进去还挺敞亮。 一路上陈志都不说话,到了饭店里点菜,他也是只是用手指指点点,这个、那个的。 白客一下就明白了,陈志身上有监听设备。 坐下来后,白客连忙拿出电子词典。 陈志看了看,用电子笔写了几个字:我左臂有芯片。 这一下,白客终于恍然大悟。 看来上一次,陈志把左利手变成右利手就是故意的。 两人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用电子词典笔谈着。 “什么人给你植入的,是姓霍的那个家伙吗?” 陈志迟疑了一下:“是霍总的意思,也是组织的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组织跟超蓝工业是一伙的?” “应该是互相利用吧。我们所有的特勤人员都被植入了芯片。” 白客好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怪不得霍剑超那么嚣张。 “不能向上面反映吗?” “没有违法违纪,上面怎么管?” “超蓝工业到底是什么意图?” “这就是我现在搞不明白的地方了,他们好像并不是为了钱。我感觉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或许要十年二十年后才会显现出来。” “是啊,我也一直觉得他们有什么巨大阴谋。” “我本来不想让你牵扯进来,但我看你老惦记这事儿,就觉得还是得让你知道一些。”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但是无论如何你以后还是尽量要小心点。你现在之所以还安全,是因为你没威胁到他们。” “明白,我只是偶尔关注一下而已,不会深入去探查的。” “那就好。下个星期我就将被派往海外了,可能要待上几年。” “多保重啊!” “你也一样。” 既然电话联络有可能被监听,两人就互相留了hotmail邮箱。 有什么事通过发邮件,随时保持联络。 不管怎么样,确定烧炭眉生命无虞,就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毕竟,白客还曾以为烧炭眉遭遇了不测。 至于被植入芯片。 其实特勤人员本身就是不自由的,他们都只是巨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而已。 就算没被植入芯片,他们的生活也处于组织的监视之下。 只不过现在连民营的高科技企业也拥有了这种特权。 这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地方。 白客更担心的是,霍剑超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能力,来蛊惑组织的高层,给他们洗脑,渐渐就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了。 ******************** 在北盘监狱里,于秀波也不由自主地开启了洗脑模式。 在大厅里,于秀波带领狱友们练功。 几名女管教也参与进来。 宽大的犯人服也掩饰不住于秀波曼妙的身姿。 轮番解锁各种姿势之后,于秀波又带领大家打坐。 摇身变成情感教母。 “家庭是不是美满,婚姻是不是幸福,都取决于我们女人。我们女人是水做的,我们要用我们的爱心温暖丈夫和孩子。我们要把我们的丈夫当做我们的主人,侍奉他,愉悦他。如果我们的丈夫移情别恋了,那一定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满足他……” 一名狱友感慨发言:“波波老师说的对啊,俺男人之所以变心,是因为我没有魅力。我要是早点跟波波老师学功法,就一定让他离不开我。” 另一个200多斤,一脸横肉的女人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满足我的男人,结果他才变心了。我不该杀了他,又把他烤着吃了。我有罪啊!” 周围的人吓得直往旁边躲。 一名管教走进来,站在门口说:“8404,有人来看你了。” 于秀波赶紧起身:“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 “谢谢大家!” 在掌声中,于秀波小跑着出去了。 第五百一十章 小熊维尼 1997年新年到来之际,白客领着安卓来探望于秀波。 刚一见面,一家三口墨迹一会儿,于秀波拿出一件毛衣给安卓比划着。 最后挠一挠头:“小了点啊。” “行啊,小点好。”白客说。 安卓也直点头:“小点穿羽绒服正好。” 白客打量于秀波:“你的衣服怎么跟她们好像不太一样?” “好看吗?”于秀波转一转,然后压低声音:“我改的。” 白客板起脸:“让你老老实实改造,你跑来改衣服。” “嘻嘻。” 白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管教说你经常在里面教大家练功?” “是啊,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夫妻感情都不和睦,不像我……” “哼!像我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她们哪有机会享受。” “就是,所以我经常教她们练功。” “练功干啥?解锁新姿势啊?” “练功练功,身心都要修炼嘛。当然还得讲解天纲伦常……” 白客叹口气:“还是少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别讲来讲去,又开始歪门邪道了。没事多看看书,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白客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大叠书出来。 都是服装设计类的大学教材。 于秀波欣喜地翻一翻:“是轻工学院的教材吗?” “是啊,函授的,你没事好好学一学,只要成绩别差的太离谱,我让人给你弄个本科文凭。” “哇,太好了!老公你真好!” “妈,你要成大学生了吗?” “是啊,你也要好好加油哦。” ********************* 去年年底,秦咏梅的警衔升了一格,从一级警督变成三级警监。 新年的时候,她就把昔日的老战友老同事叫回家来吃了顿饭。 连退休的大老黑都叫过来了。 说起来,大老黑最亏了。 退休前没能赶上警衔制。 退休这几年,也错过了好几次普调。 不过,大老黑心态好,反正儿女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也难得清闲。 曾经因为照顾家庭,而调到乡镇派出所老罗,也在他老婆退休以后,又重新回到了县局,担任县局的副局长。 转行当律师的小倪,眼下已经是行业里的大拿了。 中年发福,养的白白胖胖。 其他的还有小尹、吴军、常浩他们几个也都各自有一番酸甜苦辣。 白客特意让鲁贵把直升飞机开来,带着大家在县城上空转了一圈。 不光秦咏梅和战友们感慨。 白客也感慨不已。 20年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整个城市已经没有原来的模样了。 白家原来的那套大宅院,还有白客那些年买的十几套私房,绝大多数都拆迁了。 对于一个县乡级的小城市来说,最大的变迁其实是,你在街上不容易碰到熟人了。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随便往街上走一圈,总能碰到两三个熟人。 可到了眼下,在街上走上一天也撞不见一个熟人。 一来小孩子们都长大了,认不出来了。 二来,城市人口增加太多,熟人都被陌生人稀释了。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小县城只有五六万人口。 眼下已经有十来万了。 而且还有七八万的外来人口。 基本都是从黑吉那边过来的。 女人大多叼着烟卷,男人大多剃着光头,你要跟他对一下眼儿,他就直愣愣地过来了:“你瞅啥?” 元旦没事儿,白客就想到小时候经常去的动物园瞅瞅。 四个孩子平时住在市内,经常到市内的大动物园去看。 肯定看不上又小又破的县城动物园了。 安卓和安仁在家里玩,孙媛没事睡懒觉。 白客只能和蒋艺一起领着安瑞、安阳来了。 这个动物园在日伪时期就存在了,1977年的时候它第一次扩建翻修,一直到现在。 而那一次扩建翻修却是9岁的小白客的杰作。 1977年的时候,老阚率领着村里的几个农民工给白家盖房子。 白客跑到动物园来玩,偶尔听到动物园的大人们在商议翻修的事儿。 于是,白客主动搭桥,让老阚他们承揽了这批活儿,赚到了第一桶金。 也从此揭开了白客率领建筑队南征北战的生涯。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小小的动物园简直就是白客的龙兴之地啊。 二十年的时间其实不算长。 但或许因为财政困难,动物园疏于管理。 眼下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了。 动物栖息的水泥倒置房乌哩巴突的,墙根儿都长出苔藓了。 笼子前的铁栏杆也锈迹斑斑。 笼子里的动物一个个都脏兮兮的,蔫头耷脑的。 而且卫生状况极差,老远都能闻到又骚又臭呛鼻子的气味儿。 估计让环保主义者看到都要抗议了。 白客一脸的嫌弃,蒋艺和两个小孩儿却挺喜欢。 “猴几!猴几!” “大鸟!大鸟!” 在他们看来这种脏、这种呆若木鸡,也是一种另类的美。 这个小小的动物园里东西还挺齐全。 海陆空都有了。 水里的有鳄鱼,飞的有各种鹦鹉、仙鹤、孔雀。 陆地上的有大骆驼、山羊、狐狸和狼。 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猴子。 猴子笼前围着的人最多。 在十几二十年前,还有一个很受小朋友喜欢的明星。 就是猴子笼斜对面的那个大房子里。 那里有一只小熊,眼下已经是一只大熊了。 二十年前,这只小熊才五六个月大。 跟在一只母熊身边,极其呆萌可爱。 几乎每个来动物园的孩子都要去看他。 他受欢迎的程度远超对面的猴子。 大家给他起名叫小熊维尼。 如今,维尼已经变成巨熊了。 坐着都比成年人还高。 再也没有小孩子喜欢他了,走到跟前都能被他吓哭了。 小的时候,白客觉得维尼的大房子很大。 眼下看起来,简直不能再逼仄了。 估计只有二三十平米。 维尼硕大的身躯溜达几步就撞墙了,然后再扭着肥屁股转回来。 他已经完全失去小时候的机灵活泼了。 甚至变得有些痴呆愚钝了。 白客知道,这一年的秋天,巨熊维尼将惹下滔天大祸,最后被人干掉,剥皮抽筋,剁下四只爪子献祭给领导了。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这一年秋天的时候,一个饲养员来给维尼添加饲料时,维尼突然发神经了,给了饲养员一巴掌。 直接把饲养员开瓢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治疗没多久就该出院了。 可正好赶上县医院刚添置了新设备——加氧舱。 饲养员就省思,好不容易住一下院,不如咱也体验一下高科技。 他就跟其他四个人当了小白鼠。 哪成想加氧舱出故障了,五个人被活活烧死。 饲养员倒了八辈子血霉。 维尼的熊生也走到了尽头。 第五百一十一章 组织在召唤 看着眼前的巨兽白客就突然想:老子拔根毫毛就能把这个动物园买下来。 既救了人也救了熊,何乐而不为呢? 等元旦假期结束,大家都开始上班儿时,白客立刻让秘书跟动物园联络。 不过,人这动物园虽然破败,但好歹属于事业单位,卖是不可能卖的,承包都不可能承包。 “那我就给你们赞助吧。” “可我们没啥能给你的……” “无偿的!” “什么?!” “当然了,我可能会提一些小小要求,你们只要想办,就绝对有能力办到。” “好啊,我们见面聊聊吧。” 等见了面儿,白客才发现,院长是老熟人。 原来,这个院长就是白客当年承揽动物园翻修工程的那个主任。 “大叔!你认识我不?” “咦,看着有点面熟啊。” 大叔已经变大爷了,但样貌变化不大。 顶多头发白了,身形发福了。 小盆友变成大人可就大变样了。 院长怎么认得出。 “当年,你们动物园翻修,就是我来承揽的工程,还记得吗?” “是你!小白客啊!我说嘛,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这么多年了,都长成大人了。” “呵呵,您还是那样。” “老了,头发都白了。” “看着还行。” “还是你行啊,这会儿正当年呢。听说你们那个建筑公司很厉害啊,都已经干到京城去了。” “是啊,现在上市了。” “真能干!当初大家都说你是个小人精,果不其然啊!” “还好啦。你们动物园现在感觉有点破败啊。” 院长叹口气:“是啊,资金有限,还得养活这么多张嘴。” “行了,我给你们捐献100万吧。” “这么多?别,别,你挣点钱也不容易。” “唉,没事儿,当年你拉了我们一把,就当还人情了。” “这人情可够重的……那你有啥要求呢?” “给笼舍都翻修一下,让动物住的舒坦点,吃的好点。尤其小熊维尼……” “哈哈,好!您说的都能满足。维尼当年可是你们小朋友最喜欢的了。现在已经长成大怪兽了,有点危险啊。” “他那么大的个子,你们给他住那么小的笼子,他心情好的了吗?” “哈哈,是小了点,刚够他转个身的。” “起码得给人弄个200平的大房子吧。” “嗯,没问题!” “还有,要是方便的话,给他找个对象啥的……” “哈哈,以前找过。不过眼下有点困难。” “咋了?你们不会是把他那啥了吧?” “没有,咱们这个动物园太小,也没法扩建了,原则上不再引进大型凶猛动物了。” “唉,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尽量建的小而美吧。” “也不一定,我找有关部门通融一下,尽量给他找个伴儿。” “哈哈,谢谢你。这次先给你们100万,以后资金紧张了,尽管来找我。” “要不要给你举办个仪式啊?” “不用了。” “给你竖个功德碑吧?” “别,别!千万别!” “你简直是活**啊,做了好事不留名。要不摆拍一个吧……” ************************ 在街市上,张文斌走过来,在鸿运饭店门前停下脚步。 她抬头看看饭店的招牌,又四下张望一会儿,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汉字机,再看向橱窗里时,代萍正在使劲向她招手。 张文斌连忙推门进去了。 饭店里热气腾腾的,各个座位都坐的满满的,甚至墙角都有人站着等位子。 张文斌侧着身子穿过拥挤的人和桌子,跟着代萍来到座位上坐下。 “这家生意真好啊。”张文斌坐下来长出一口气。 “是啊,要不是提前占座,咱们都没位子。” “现在人真是越来越有钱了。” “一来他家的菜确实好吃,二来快过年了嘛,忙着小聚呢。” 张文斌打量着代萍:“结婚以后越来越漂亮了,看来鲜花还得时常浇灌啊。” “讨厌。”代萍脸微微红了。 张文斌突然看到桌子上的翻盖儿手机了,连忙拿起来:“哇,买手机了都。” 代萍有几分得意:“天天上班儿,要这玩意干什么,他非要给我买。” 张文斌撇嘴:“得便宜卖乖是吧,人家每个月挣好几万,公司很快也要上市了,那么多钱留着干啥?” “你也应该买一个,现在手机已经便宜了,五六千就能下来。” 张文斌看看自己腰里的汉字机叹口气:“有这个就行了,现在公用电话这么方便。” 代萍撇撇嘴:“姐你真抠,挣那么多钱也不舍得花。” 张文斌叹口气:“开销大啊,我弟弟快结婚了,我妹妹快上班儿了,我妈又想到京城瞧病……” 代萍摇摇头:“您真是爱操心啊,操完爹妈的心,又操心弟弟妹妹。” “没办法,谁让咱是老大呢。” 正说着,菜端上来了。 代萍拿起筷子:“来!趁热吃。” 两个人刚吃了一会儿,代萍又说:“姐,给你提个醒儿啊。” “嗯,你说。” “听说咱单位要加强停薪留职人员管理了,估计春节前就能找你谈话。” “有什么好谈的。” “领导要是让你回来怎么办?” “哼!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可能回去。” 代萍点头:“叫我说也是,大不了不干了。这段时间他们没人找我茬儿,不然老子早不干了。” 张文斌叹口气:“你没有后顾之忧嘛。” 幸好有代萍的提示。 小年刚过,气象局还真给张文斌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要谈谈两不找合同的事儿。 1995年下半年离开单位后,期间张文斌只回来两次。 眼下,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了。 走在单位的院子里,又多了些陌生面孔。 同时,心里也有了强烈的抵触感。 无论如何不能回来了! 当初离开时,张文斌已经给人事科长送了大礼,花1000多块钱买了金项链,人事科长也答应至少保张文斌三年。 这还两年没到呢,是又想吃杂亩地儿了吗? 好在张文斌当时跟人事科长谈话时,偷偷录音了。 她要敢再敲竹杠,看不搞死她。 第五百一十二章 回不去了 可走进办公室一看,张文斌就明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回事了。 办公室里,不光有人事科长,还有刘副局长。 这刘副局长对张文斌算的上是知遇之恩。 当初,张文斌大学毕业时,是他从全班60多名同学中把张文斌招收过来的。 虽然张文斌她们那波毕业的人最后都被分配到事业单位了。 但全班一大半儿同学都分配在各个县乡镇里。 或者家里有门路的几个被分配到省城去了。 像张文斌这样没门路的,能分配到市气象局已经相当不错了。 所以,张文斌一直对刘局心怀感激。 “刘局……” “小张啊,来!坐,坐。” 张文斌坐下来了。 看看人事科长,对方显然欲言又止。 “局长您怎么有空了?” 张文斌主动搭讪着。 刘局笑了:“当然是为你的事了。” “我,我能有什么事,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刘局叹口气:“都怪我啊,也怪咱们单位的管理机制太僵化,把你这样的人才浪费了。” 张文斌不好意思了:“我哪是啥人才,局长您太客气了。” 刘局板起脸:“怎么不是人才啊?如果不是人才,当初我会把你招过来吗?” “唉,可咱们局里像我这样不有的是吗?” “不多,不多啊。” “这些年我一直很感谢局长的栽培,只是我现在……” “我听说了,听说你在外面发大财,房子都买了。” “算不上发大财,只是赚点小钱而已。” “可气象是你当初学过的专业,应该也是你热爱的事业对吧?” “呵呵,是啊。” 其实张文斌当初选择气象这个专业只是比较容易分配而已。 她热爱啥呢? 也就比较热爱钱吧。 甚至对眼下从事的保险工作,她也说不上有多热爱。 “既然是你热爱的行业就应该为之发光发热,是吧?” 这个刘局有时候爱唱高调,这让张文斌有些反感。 “刘局说得对。” “以前呢,我们把你大材小用了。” “别这么说……” “最近我们机构调整,那些头头脑脑们也开始解放思想了,都想留住人才,给年轻人更多施展的空间。” “好事,好事。” “我们准备在二级单位成立新的部门,叫做科技服务中心,这里应该能最大限度发挥你的专长,让你学以致用。” “可我……” “我知道你在外面赚大钱,可有的时候成就感比金钱重要嘛对不对?只要你回来,我就推荐你做服务中心的主任!” “谢谢局长……” 见张文斌始终不松口,刘局叹口气:“这种事不能勉强。不过,上级领导已经传达意见了。咱们单位名额有限,不能占着名额不干活儿。所以,从来年开始,不再允许员工停薪留职或者两不找了。要么回来上班儿,要么……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 张文斌一边说着,一边偷看人事科长一眼。 人事科长直朝她使眼色。 “我考虑考虑行吗,局长?” 张文斌说。 “行!过完春节就得给个信儿啊。” “好的!您费心了,局长。” “行了,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刘局大步向外走去了。 “局长您慢走。”人事科长屁颠儿屁颠儿地送出去。 好一会儿才回来,赶紧关上门。 “小张啊,这不是我不帮你啊……” 张文斌点点头。 “我知道。” “还有个事儿,局长没跟您说。” “您说。” “咱们来年上半年应该会普调……” 事业单位涨工资,顶多涨一两百块钱,还不够请客户吃顿饭的。 张文斌笑笑:“谢谢你提醒啊。” 人事科长也笑了:“当然,这点钱您一定看不上眼。” 其实,张文斌从走进气象局大楼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了:无论局里有什么变动,她坚决不会再回来了。 大不了辞职。 她主要担心的问题是,该怎么跟印涛说。 印涛和他的家人官本位思想严重。 要是听说张文斌辞掉公职了,估计都能炸锅了。 张文斌离开气象局后,直接往保险公司赶来。 眼下,满街都是节日的气氛。 行人车辆拥堵不堪。 由于前几日下雪,这几天花了,地上到处都是污泥。 人们的鞋子、裤腿上甩的一个个泥点子。 但大家的脸上却都挂着笑容。 无论这一年过得如何艰难,总有一个春节在等待着你。 就如同羁旅异乡的游子,总有一个老家在呼唤着他。 到了保险公司本部,大厅里也异常热闹。 业务员们在交头接耳着。 但这种热闹跟平时有所不同。 张文斌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头。 正诧异间,于总和周莹陪着一名公安从办公室出来了。 一看他们的神情,张文斌就忍不住想幸灾乐祸:看来周莹的团队出事了。 周莹把于总的人海战术贯彻的很好。 眼下,三个分部中,她的部门最壮大,估计有四百多号人。 不过她的来者不拒的策略,也带来泥沙俱下的效果。 她的团队里不光有大学老师、医生、律师,也有洗头房的服务人员、两劳释放人员。 出事是早晚的。 张文斌正在人群中寻摸着,一掉头看见姚昆了。 他背着大包,正往电梯走。 张文斌朝他走过去。 “经理好!” 姚昆连忙打招呼。 “桂主任她们还在街头搞宣传吧?” “是啊。” “走!咱们一块儿去。” 等一块儿下了楼,没等张文斌问,姚昆就主动说:“周经理她们部出事了。” “怎么了?”张文斌竭力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惊喜。 “好像是出人命了,一个业务员把另一个业务员杀了。” 原来,周莹部有个吉省的两劳释放人员,他看上本地的一个职高刚毕业的业务员。 死缠烂打了一番,对方也不同意,一怒之下就用刀把女孩儿捅死了。 张文斌冷笑:“真是自寻死路。” 张文斌和姚昆走了一段路后,老远就看见桂洲芳她们几个了。 她们在街角支着一张桌子,桌子前还杵着白板。 白板上写着各种保险品种。 不时有人过来咨询,桂洲芳耐心给他们解答着。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家长里短 虽然在气象局大楼里张文斌就打定主意再也不回来了。 但她心里清楚,保险公司即将盛极而衰了。 当然,所谓的衰并不是说保险行业就此完蛋。 而是说它将进入平台期了。 再也不会这么风光无限了。 这一年半来,张文斌每个月的工资都能拿到两三万块钱,多的时候能达到5万。 这些工资一大半都来自业务员的绩效提成。 业务员越多当然绩效提成越高。 可增员已经增了一年多了,该增的也增的差不多了,简直可以说是掘地三尺了。 不要说周莹那边出事,张文斌这里也好几次差点出事。 有一次,不知哪个业务员把一名躁郁症患者招进来了。 正好分部有一名业务员是医生,她感觉到那名患者的神情和说话的方式有些怪异,私下里跟张文斌说了。 张文斌这才赶紧将其劝退了。 公司还抠抠嗖嗖地扣人一部分押金,张文斌只好自掏腰包补上了。 至于其他的小的事件,几乎每一两个月都会发生一桩。 最常见的是业务员卷走保费。 业务员只交给公司500元押金。 可收客户保费时,少则五六百,多则四五千。 有业务员起了歹心了,就直接就把钱卷跑了。 碰到心大的保户,十天半个月没收到保单也不问一下。 好容易想起来了,就直接迁怒于公司了。 这会儿某协会也不顶事儿,报纸上也不会刊登消费者投诉。 但保户跑到公司来闹一闹也够受的。 所以,周莹他们部出了杀人案也是个契机。 估计年后公司就开始大批量砍人了。 对公司来说这也是增收的手段。 因为业务员如果依然留在公司的话,可以拿三年的业务提成。 被赶走后,剩下两年就归公司了。 业务员的增员遇到了瓶颈。 保户的拓展也同样面临天花板。 人寿保险又不是车险,可以年年保。 保了一次基本都是终身的了。 所以说,张文斌来年收入锐减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必须早做打算了。 快到桂洲芳他们摊点跟前时,姚昆的神情有些异样起来。 张文斌略一打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桂洲芳身边坐了个业务员。 是个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男青年。 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业务员而是到部里来镀金的。 为下一步谋取高位做铺垫。 这男青年是于总的外甥,名叫费军。 年后,保险公司要成立售后服务部,费军就是准备安排到里面当主任的。 很多女孩子早早就开始巴结费军了,可费军好像对桂洲芳情有独钟。 虽然费军是个傲娇的人,但场面上他还得照顾到。 看见张文斌连忙起身:“张经理好!” “坐,坐。那个,没啥事儿吧。” 张文斌看向桂洲芳。 “没事儿。” 桂洲芳是个性格大条的女孩儿。 她根本看不到姚昆神情不爽。 依然热情地向来往的行人发放保险宣传单。 **************** 大概每个人都一样,都是小的时候盼望过年。 一方面有各种好吃好玩的,另一方面享受那种节日的气氛。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觉得过年无聊了。 白客也不例外。 不过,到了最近几年儿女成群以后,他又开始享受那种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美好氛围了。 前几年,三个表姐就已经把大姨和大姨夫接到城里住了。 买了套最底层带院子的三室大房子,两位老人进进出出也挺方便。 人们都觉得农村山清水秀空气好,适合居住。 可对老人来说,北方的农村并不那么友好。 旱厕所、取暖、用水等等生活中有诸多不便。 尤其是安全问题。 北方农村,到了冬天,天寒地冻,老人腿脚不便很容易跌跤。 上一世的90年代末,大姨因为在门前的小路上滑倒了,摔断了大腿骨。 瘫在炕上几年后便去世了。 这一世,有白客带动,三个表姐生活都很优渥。 早早把老人接到城里,方便她们照顾,也应该能延长大姨大姨夫的寿命了。 去年,延军也把三舅姆接到城里跟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住了。 这么一来,过年过节走动起来也就更方便了。 白家地方宽敞,交通也便利,当然是最适宜的聚会场所。 从前年开始,几家人便在一起约定了,每年春节初三,大家都在白家聚会。 这一天,白家别墅里里外外都是人。 好在白家别墅旁边还有白宗的别墅,两栋别墅足够大家来回活动了。 白宗、白客他们这一代人中,基本都已成家立业了。 只有老舅家的两个表妹,一个没立业,一个没成家。 前几年,白客四处托关系,让延娜如愿以偿当上了空姐。 眼下,她已经二十岁了,老舅姆就开始着急了,跟亲戚们抱怨着。 “也不知道她挑的什么劲。去年有人给她介绍个大厨,一个月挣5000多,她还嫌弃人家没本事。前几天还有人介绍个工商的小伙子,人长得体面,家境也不错,她就是看不上。你们说说这算咋回事?” 这跟前世都一毛一样。 这一世,在白客帮助下,老舅一家人生活状况变得很优渥了。 基本算是富裕阶层。 都说穷**计,富长良心。 可这延娜表妹看起来比上一世更加虚荣了。 穿名牌用名牌,出门打车都挑高档车。 老舅姆身为即将上市公司的高管都没用上手机,她倒用上了。 跟人说话的时候,也动不动飙出一半句英语。 不过,白客帮老舅姆一家,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至于延娜表妹还想怎么作,那就管不了她了。 二表妹延媛还算踏实。 她是个皮肤黝黑,大个子的女孩儿。 长得虽然不及延娜漂亮,但也头发浓密,明眸善睐。 当年,老舅生这个女儿时,计划生育刚刚开始试点,身为领导干部他还被单位罚了半级工资。 眼下,延媛就要高中毕业了。 学习成绩中等,考大学难度有点大。 “可以花钱嘛,上不了二本上三本。” 秦咏梅和三舅姆都建议说。 “可她想到日苯留学。” “那么远,能行吗?”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眼下,白宗、白宾他们下一代人中已经有跟延媛年龄仿佛的了。 那就是大表姐凤岩的一双儿女。 儿子何角,女儿何苗。 何苗学习还不错,将来是考大学的料儿。 何角却不爱学习,眼下技校已经快毕业了。 白宗、白客哥儿几个建议他继续念书。 凤岩却直摇头:“算了吧,一让他念书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就爱干活儿,还是让他早点下来吧。” 老何也说:“不一定每个人都得念那么多书,做个手艺人也不错。” 大姨挺稀罕这个外孙,她笑嘻嘻地看看白宗,看看白客:“要不你们哥俩给俺大角弄个官儿当吧。” 凤岩斥责大姨:“妈,你别胡说八道了,小屁孩儿当什么官儿,干活儿能干好就不错了。” 白宗说:“要不让他到我的婚庆公司来?” 二表姐凤君摇头:“大角粗手粗脚的,干不了你们那里的活儿。还不如到我们建筑公司呢,干个电工水暖工啥的。” 东桥集团上市迁往京城后,县城这边的东风建筑公司就成了分公司了。 老阚、凤君他们这些老人依然驻守着。 听二表姐这么一说,白客立刻赞同:“好啊,干工程也不错,将来可以当个小工头啥的。” 何角到建筑公司上班当然是好事了。 因为何角其实是老阚的孙子。 这么多年来,老阚只能看一看照片啥的。 眼下,终于有机会见到孙子本尊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屌丝的女神 富人的米青桶 春节刚过,白客和蒋文就急急忙忙飞往魔都。 跟东桥集团一样,东创集团也选择在上交所上市。 东桥集团上市比较早,属于上交所第三拨上市的公司。 当时的各种手续还比较简便。 眼下,股份公司上市的审核却严格多了。 各种文件,各种会谈轮番来一遍。 折腾了半个月后,眼看要大工告成了。 家里却出状况了。 东创大厦总经理陈理跳楼自杀了。 “怎么可能?”蒋文不敢相信。 “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两个人接到电话后都将信将疑。 “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坐在飞机上,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白客叹口气:“多半跟姓战那个女的有关。” “姓战?你是说新提拔的那个市场部主任?” “是啊。”白客咬牙切齿。 当初,老舅姆曾经把战丽坤介绍给蒋文。 可战丽坤有一搭无一搭的,明显是想借助蒋文的势力往上爬。 蒋文虽然愚钝,但感情细腻敏感,察觉不对就抽身出来了。 没想到陈理这个已婚男人竟跟战丽坤勾搭上了。 蒋文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内情的。 “难道姓战的害死了陈理?” “反正跟她有关,这个贱人!” 白客现在恨的牙根儿痒痒,恨战丽坤,也恨自己。 陈理跟蒋文一样,都是白客少年时代就带出来一起创业的。 正是因为这种兄弟般的关系。 当白客察觉陈理跟战丽坤存在婚外情时,也只是敲打敲打提个醒。 甚至在陈理拿职位、股票讨好战丽坤时,白客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白客是甩手掌柜,陈理才是大厦的总经理。 他没法干预太多。 眼下看起来,越是兄弟越不应该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需要棒打鸳鸯时,就该毫不手软啊! 下了飞机,白客让蒋文先回公司。 他自己则直奔市局。 这种小案子,肯定不用穆荣来负责。 穆荣手下的一个年轻刑警小丰接待了白客。 “正好,白总,我还打算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呢。” 小丰说着,领着白客走进小会客室。 坐到桌子前,他摊开了记事本。 小丰先把案发现场的情况说了一下。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 陈理和战丽坤同时在案发现场。 陈理坠楼,战丽坤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那个女的……” “她已经脱离危险。” 白客希望的案情是这样的:战丽坤跟陈理发生争执,比如索取名分之类的。陈理不答应,战丽坤恼羞成怒把陈理推下楼。为了掩饰罪行,她用水果刀扎了自己一下…… 但白客理智的一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战丽坤那么精明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可能做这种没把握的事。 真实的情况多半是:陈理这个死脑筋的家伙,春节与家人团聚时,婚外情败露了。于是,他就想跟战丽坤来真的。 结果战丽坤根本没这个意思。 争执之中,陈理用水果刀扎了战丽坤。 眼看战丽坤倒在血泊中,陈理懊恼之际,从楼上跳了下去。 至于苏醒过来的战丽坤的嘴里肯定又是另一套说辞。 “你们那位姓战的女同志说死者对她进行了骚扰。她严词拒绝,对方恼羞成怒,拿刀扎她,然后畏罪跳楼。” 白客苦笑着摇头。 小丰也笑了:“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死者是个无耻之徒,他怎么可能畏罪自杀?” “是啊,陈总我很了解,他是个正直的人,凡事皆事出有因。” “具体是什么情况,能跟我说说吗?”小丰说着拿起来笔。 白客真想狠狠诬陷战丽坤,把她说成是凶手。 就说她想要名分,陈理不同意,然后她恼羞成怒,把陈理扔下楼。 问题是这太扯淡了。 陈理的办公室又不是落地窗,战丽坤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怎么有能力把一个大老爷们儿扔下楼。 不过,白客可以提供点其它不负责任的猜想。 白客叹口气:“真是家丑不怕外扬啊……” 小丰笑了:“啥家丑啊?” “这个女孩子你见过了吧?就是姓战那个女的?” “是啊,见过了。大高个儿,挺漂亮一个人。” “其实吧这个……说白了,就是个绿茶婊……” “绿茶表?是这个吗?” 小丰指指自己手腕上的表。 “这个,就是说这个人看起来挺纯洁,挺高高在上的,仿佛女神一般,其实背地里是另一种样子,你明白这意思吧?” “明白!应该就是我们屌丝说的那种所谓的女神。屌丝眼里的女神,有钱人的米青桶。” “嗯,就是这个意思。小丰你还没结婚吧?” 小丰愤愤不平:“现在的女孩儿眼睛都朝上看,谁看得上咱穷老百姓。” 白客叹口气:“也是,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全民向钱看。” 小丰狠狠翻着笔记本:“也就是说这个姓战的女的是老手了……” 白客连连摆手:“这个倒不一定,我是听陈理说的,反正说这个女孩儿很有经验。” “哪方面经验?” “就是床上了,情感方面了。你明白的,我们已婚男人经常交流这些。” “明白,这些贱货……” 小丰骂完自己又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解释:“您,别误会啊,没骂你们。” “哈哈,我能理解。其实我以前也是个屌丝。特别痛恨那些有钱人,他们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下找四五个老婆,外面养五六个孩子。哄抬逼价,扰乱逼市……” “等等,我怎么听穆大哥说白总你很早就是大富豪了?” “呵呵,我说的是小时候,小时候。” “哈哈。这位姓战的有没有跟陈总提什么要求?” “当然提了,什么升职加薪,这些都是小事。” “还有什么大事?” “我们集团马上就要上市了,你应该知道吧。” “明白了,她想要内部股份。” “是啊,因为她也算高管,所以我们按正常的管理制度,给她分了些股份。” “可她不太满足是吧?” “应该不太满足。我年前还听陈总说,她老抱怨股份太少。” “嗯,明白了。” 小丰说着,合上笔记本。 “谢谢你配合啊,白总。” “不客气,有事你随时联络。” 虽然白客把战丽坤黑的体无完肤。 可她的这些所谓的“罪行”并不构成犯罪。 为了替兄弟伸冤,白客还得想别的办法收拾战丽坤。 第五百一十五章 知道要尿炕就别睡觉 “咱们不是前几天刚回来吗?再说没几天就周末了,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有啥事儿啊?” 印涛叹口气:“兴许是俺爸身体不大好吧。或者俺妈想静静了。” 张文斌心里却有隐隐的不安之感。 果然,回到家里一看到老婆婆摆出老干部作报告的架势,张文斌就知道自己捅篓子了。 “坐,坐。”老婆婆板着脸,指着长排沙发让张文斌和印涛坐下。 她自己则抱着裹着网兜的茶杯坐到两人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也不说话,就低头吹着茶水。 这种场面虽然已经经历很多次了,张文斌还是有点心慌。 而且她知道这是老婆婆当了这么多年政工干部积累的经验,她喜欢用这种寂静的氛围来打压对手。 印涛先沉不住气了。 “怎么了妈?” “没你的事儿。”老婆婆看向张文斌。 “呵呵,那就跟我有关。” 张文斌故作镇静。 老婆婆冷笑:“你说你那么大的事儿,不跟我们说一声也就算了,都不能跟你的男人打个招呼吗?” 印涛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张文斌:“啥事儿?” 张文斌立刻知道老婆婆说得是什么了。 “啊,那个,就是我辞职的事,这几天正打算跟你说呢。” 印涛皱着眉头略想了下,然后强做笑脸:“我估摸也差不多,现在事业单位管理严,一般都不让停薪留职了……” 张文斌就佩服印涛这点,他很能隐忍。 哪怕他心里有诸多的不快,也能为了大局强忍下来。 老婆婆摇摇头:“你这个男人当的,算了,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说完,老婆婆端着茶杯回屋里去了。 “老公,那个……”张文斌还想讨好一下印涛,印涛叹口气,看也不看张文斌,走进他们以前的那个屋子里了。 很快,小姑子和她的男人也回家了。 小姑子是去年11月结的婚,眼下已经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了。 对她来说,这当然也是杯葛嫂子的好机会。 而且她是骂人不吐脏字那种。 “哥啊,你也别在意,现在社会就这样,谁挣得多谁说了算,就像我跟我老公。我啥都听他的,是不是,老公?” 小姑子的军人老公一个月工资将近3000元。 而老婆婆每个月的工资才2000多。 不过,跟张文斌比,他们那点钱都是小零头而已。 小姑子一边说着一边掐着那个长着大翻嘴唇,皮肤黑不溜秋的齐鲁人。 齐鲁人嘿嘿一笑。 张文斌也在一旁冷笑。 这齐鲁人只是扮猪吃虎而已,凭小姑子的脑子根本玩不过他。 将来有她受的。 小姑子似乎觉得自己对嫂子暴击的还不够,又忍不住继续过嘴瘾。 “不过,现在做业务可不容易,那些大老板个个都不是白给的,凡事总得付出代价……” 张文斌依然不动声色,印涛的脸色却变了。 老婆婆是聪明人,说话讲究分寸,见好就收,眼看自己闺女要刹不住车了,赶紧把话题岔开。 小姑子也顿时明白过味儿来,及时收敛了。 一顿无比尴尬的晚餐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离开老婆婆家后,印涛拉着静静飞快地向前走。 张文斌小跑着追上。 拉一拉印涛的衣袖:“等周末咱们到黄河路商场逛逛吧,听说那里新到不少夹克,正好给你买一件。” 印涛头也不回:“我自己有钱。” 静静回头说:“妈,给我买夹克。” “好!来!妈妈领你。” 张文斌拉过了静静的小手。 ******************* 几天后,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果然如白客的推断。 春节前后,陈理的婚外情暴露,他爱人因此跟他发生争吵,要跟他离婚。 这让陈理有些六神无主,就把战丽坤当做救命稻草了。 春节过后,他就来找战丽坤想与其结婚。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却遭到战丽坤拒绝。 这让陈理极其愤怒,与战丽坤发生争执。 一时冲动就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扎到战丽坤胸口。 看着战丽坤倒在血泊中,陈理万念俱灰,从楼上跳了下去。 大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白客他们这些高管哪敢声张。 只能兄弟三个躲在食堂包间里小声议论几句。 “这个王八蛋!不能便宜了她!”孟繁明咬牙切齿。 蒋文比较善良:“算了吧,她也挨了一刀。” “可她拿到了股份,等咱们公司上市了,她也是个百万富婆了!不行,得想办法把她的股份要回来。” “那哪能要回来……” 白客咬牙切齿:“也不一定。让陈理的家人跟她打官司,就说股份是陈理赠予的,她为了得到股份,刻意破坏别人的家庭。” “能行吗?” “哼,哼,这取决于我们。只要我们证明这股份是陈理赠予的,天王老子也帮不了她。当然,还得想办法制造点舆论……” “啥舆论?” 白客冷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孟繁明和蒋文正懵逼的时候,白客突然又想起什么。 沉着脸看着孟繁明:“还有你!” 孟繁明吓了一跳:“我,我咋了?” “你,你们俩怎么样了?” “当然还是打打闹闹,床头打床尾好。” 孟繁明还没跟他那个爱玩爱闹的女人结婚前,白客就不看好他们。 “不行就离,女人这玩意,能用钱解决,就别浪费别的东西。” “啊?白总你……”蒋文在一旁听了,大吃一惊,“你,宁拆十庙,不拆一婚啊。” 白客也感觉有些不妥,虽然受陈理的事儿刺激了,但也不能这么家长作风。 “啊,呵呵,我的意思,不要留祸患,有麻烦一定要及早解决。” “知道了。” “咱啥都缺就是不缺钱!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嗯,嗯,白总说得对。” 制造舆论这事儿很容易。 东创大厦有人跳楼,这本身就是大新闻。 既能提高大厦的知名度,又能狠狠收拾战丽坤,何乐而不为。 这么好的新闻当然是…… 白客回到办公室后,就急吼吼地拿起电话,又从小抽屉里拿出名片。 胡墨池…… 虽然这小丫头还上学,但她是省城各大报纸的通讯员。 只要她稍加润色,这就是一篇轰动的新闻。 等等…… 白客突然又放下电话了。 一想起胡墨池,他就感觉下腹不由自主地热流涌动。 我去!知道要尿炕就不能睡觉啊。 第五百一十六章 桃色事件 白客拿出电话本儿找出邵林的电话,可刚拨了两个数字又放下了。 我去!我30岁的人,还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 我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混个屁啊。 这么想着,又赌气式地重新拿起胡墨池的名片。 还仿佛给自己打气式地嘟哝:再说她是邵林介绍的,把她绕开多不礼貌啊。 尽管心安理得,听到传呼台小姐的声音时,白客还是有些忐忑。 “先生,请您留言……” “这个,有事回电话……” 放下电话后,白客赶紧倒杯咖啡。 刚喝了一口,电话就打过来了。 但却是蒋文打来的。 原来,作为一家进入ipo状态的公司,只要发生会影响公司经营、股权变动的事件,都必须及时向证券管理单位汇报。 打报告,甚至接受当面质询。 换一般人早慌神了,这意味着公司上市要被推迟。 可白客的公司上市又不是为了圈钱或者割韭菜。 东创集团的现金储备好的令人眼红,银行都追着屁股求贷款。 上市只是给兄弟们一个变现的机会,并引进一点市场机制。 所以,为了收拾战丽坤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刚跟蒋文交待几句,小赵就轻轻敲门,白客连忙长话短说,很快把话筒放下了。 “大叔……”胡墨池嗲嗲的声音,让白客像三伏天喝了杯冰镇啤酒一般舒爽。 “啊,找你有点事儿。” “哼,大叔没事儿不带找我的。” “怎么了,想我了?”白客不由自主跟着犯起骚来。 “是的呢,好想大叔……” 白客20岁左右的时候,于秀波比胡墨池更嗲。 但那会儿白客却并不喜欢,总觉得甜的有点齁。 眼下这是怎么了? 难道男人到了30岁以后就渐渐开始犯贱了吗? 白客不由自主还想跟着骚,但突然想起自己的座机跟小赵桌子上的是连着的,她要拿起来的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小赵很规矩,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但偶然听到也不大好。 “呵呵,好了,不要开玩笑了。我找你有点事儿。” “哼!大叔就会骗人!” 白客把陈理和战丽坤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嗯,这个新闻不错,既是桃色新闻,又是产经新闻。”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采访一下?” “这几天课程都挺紧呢,要不周末吧。” “嗯,可以,周六怎么样?” “行啊,不过,我会晚一点哦,上午要睡会儿懒觉,嘻嘻。” 周末白客一般都带着孙媛或者蒋艺回父母这里。 给老爸老妈请假倒好说,就说公司忙,也用不着说得太具体。 跟孙媛请假,白客就忍不住想编一编:“这几天大厦出事了,得跟基石投资人见见面,解释一下。” “哦,又要在外面浪是吧?随便啦。” 跟胡墨池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在长途汽车站附近见面。 胡墨池从旅大坐公交车过来得走两个多小时。 她既然爱睡懒觉,多半中午饭都来不及吃。 所以,白客十点来钟就出来了,特意在离长途汽车站不远的明湖公园附近的一家饭店订了张桌子。 还剩下十来分钟的时候,白客才开着车子来到长途汽车站。 刚到出站口就看到有个人直招手。 到了跟前才认出来。 跟前两次相比,胡墨池这回一点妆没画,连口红都没涂抹,完全是个十七八岁小女孩儿的样子了。 她扎着马尾巴,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大叔,你怎么才来啊,人家等了好一会儿了。” 白客看看手表:“这不刚到时间吗?” “哼!真是掐着点儿。” “没吃饭吧?” “是啊,请客吧。” 白客本已经订好桌子了,不由得多了下嘴:“你想吃什么?” “想吃大叔,嘻嘻!” 白客脸红了:“别胡说八道。” “嘻嘻,开玩笑呢,看把大叔吓的。” 白客叹口气:“要是没啥想法,我给你安排好了。” “我想吃西餐。” “肯德基?麦当劳?” 胡墨池摇摇头:“就是有刀叉那种。” “明白了。” 不过,这种西餐却相当难找。 这又不是在北上广那种城市。 老莫餐厅倒是有,但也不算正经的西餐厅。 “走吧。” 白客想起理工学院附近有个兴隆宾馆,四星级的,偶尔有老外或者搞外贸的人入住,所以有专门的西餐厅。 白客开着车子领胡墨池来到兴隆宾馆。 这会儿人不多,除了一两个老外,剩下都是衣着光鲜的生意人,还有几对年轻的男女。 这家西餐馆偏法式,所以口味也不算太怪异。 就是蜗牛有点怪,白客吃不来。 问了问胡墨池她却咂巴着嘴:“好啊,好啊,我想尝尝。” 菜都上齐了,胡墨池却在试图把餐巾扎到脖子上,白客连忙小声阻止:“放到腿上就行了,用来擦嘴的。” 胡墨池撇了下嘴,拿起刀叉又想起什么。 “大叔你不喝酒吗?” “这个……你想喝啊?” “就是那个红酒……” “那就来一点吧。” 白客抬手把服务员叫过来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听到“82年拉斐”时服务员还是惊呆了。 白客又说了一声,他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地走开了。 等他拿着红酒回来时,服务台的人也纷纷朝这边张望,行注目礼。 “是不是挺贵啊?”胡墨池看着高脚杯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好几千呢,你不要浪费了哦。” “啊?” 很快白客就后悔自己不该多嘴了。 胡墨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等白客察觉她喝的有点多时,已经被她喝掉半瓶了。 “行了,行了,喝不了我带着。” “浪费……不能浪费……” 胡墨池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脸蛋也飞起红晕。 麻烦了,采访的事儿也没法谈了。 白客刚弄点橙汁过来想让胡墨池醒醒酒,她却突然坐起来:“大叔,给我开房吧。” 白客吓了一跳:“开,开什么房?” “我想睡觉。”胡墨池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起来。 楼上就是宾馆客房,开房倒也简单。 而且胡墨池躺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继续采访了。 这么想着,白客向前台走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老手儿 白客搀着胡墨池上楼时还有些尴尬。 这一看就是大老板在飘大学生嘛。 不过,白客把胡墨池扶到房间里的时候,她却突然手脚麻利起来了。 一下抱住白客,把泛着红晕的脸蛋伸了过来。 白客热血上脑也忍不住贴了过去。 激吻一阵,白客又想把胡墨池推开,她的手却伸了下去。 接着人也跪到地毯上,先是嘴然后是喉。 我去!老手儿啊! 第二轮过后,白客才完全清醒过来。 看看依偎在怀里的胡墨池,白客既庆幸又遗憾,更不免疑窦丛生。 这家伙想干什么? 她有什么目的? “呵呵,你,你想要啥?” “啥?” “咦,原来你没喝醉啊。” “大叔就是醒酒汤,嘻嘻。” 白客叹口气。 再想继续盘问,又觉得不妥。 不能因为自己有钱,就暗搓搓地认为每个人都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吧? 可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是被我的雄伟英俊潇洒帅气迷住了吗? 白客突然想起还有采访的事儿没办。 正好这个豪华套间有很大的会客室,很大的桌椅。 从床上挪过来就把事儿给办了。 不过从不正经的模式切换到正经的模式,还是颇费了番周折。 好在这正经模式也没多复杂。 白客添油加醋地把战丽坤和陈理的事儿说了一遍。 然后又特别叮嘱:“要把这女的写得坏一点!” “大叔才是真坏呢!” 正经模式没一会儿就切换回不正经模式了。 两人又滚到一处。 好久没找回这种感觉了,白客又觉得自己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永动机了。 征战这么多年来,白客感觉自己20岁左右的时候状态最好。 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感觉略有下降了。 尤其近一年来,甚至会有力有不逮的情形发生。 而眼下,阚明溪正进入需求旺盛期。 孙媛和蒋艺也在渐渐成熟起来。 这令白客不免惶恐。 回去的路上,白客更加不安。 身体基本被掏空了。 孙媛突然想查岗验货,就麻烦了。 回到家里,白客就假装喝醉了。 洗洗涮涮就上床睡觉了。 左边搂着孙媛,右边搂着蒋艺。 蒋艺伸手过来摸摸索索的时候,白客就把她搂紧点,让她无法动弹。 早上,白客早早醒来了。 看着左拥右抱的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这是要搞哪样啊? 身边啥样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来想去,白客再次想到那个重要的问题。 胡墨池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要什么? 上班的时候,白客再次把私家侦探叫来了。 ******************** 眼下,张文斌也被人调查着。 公司出了几桩事件后,于总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自查自检运动。 其实,从公司大厅的那些充满蛊惑色彩的标语就能看出来。 于总喜欢六七十年代那种轰轰烈烈的状态。 甚至喜欢那种手段。 到了眼下的地步,又把国营企业都不用的政审和外调拿了出来。 从分部经理,到普通业务员,统统调查一遍。 张文斌倒不在乎。 自己在气象局虽然人缘一般,但也没犯过什么错误,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好了。 更何况所谓的调查是各分部内部,互相之间的调查。 说白了就是互相检举揭发。 这套先帝玩剩的把戏到了眼下的年代就像滑稽戏一样可笑。 大家就当展业累了互相扯扯蛋好了。 外调政审的目的其实是想找几个替罪羊。 因为公司一连出了这么多事,于总也得给上面一个交待。 几天之后,揭发批判大会开始了。 于总和管总亲自主持。 他们笑嘻嘻地看着业务员们互相狗咬狗。 张文斌和朱江这两个分部还好,没什么人跳出来。 周莹那个部的人却纷纷跳出来。 对周莹进行揭发批斗。 周莹是个长得有点丑的女人。 因为站起来跟自己的手下据理力争,看起来愈发丑陋了。 稀稀拉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一绺一绺的。 金鱼眼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了,像食人生番一般。 原来,张文斌一直觉得周莹很精明,很有手段。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高估她了。 或者说把她想复杂了。 其实她是个很单纯的人。 虽然有点凶狠,有点不择手段。 但那只是动物般的求生欲而已。 由于她过于严厉、苛刻,属下早就对她充满怨恨了。 周莹这种被属下群起而攻之的状况让张文斌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 自己对手下不也很严厉苛刻吗? 虽然不及周莹,但结怨的人也应该有不少。 会不会…… 等张文斌看到于总和管总的神情时,就突然恍然大悟了。 那些攻击周莹的人,他们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撑腰啊。 张文斌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子之所以逃脱了是因为没出事。 真出事也会跟周莹一样的下场。 这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 一场狗咬狗的大闹剧结束后,管斌站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基本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 “管总!于总!”周莹无助地喊,眼睛里含着泪水。 管总向她使着眼色,似乎在要求她配合演出。 大家都起身离开后,周莹耷拉着脑袋跟着管总和于总回办公室了。 第二天,大厅墙上贴出了公告。 大意说,一分部经理周莹因严重违纪被除名。 具体有啥违纪却语焉不详。 张文斌以为这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了。 隔了两天后,于总突然把张文斌叫到办公室了。 “坐,坐啊,小张。” 张文斌现在越来越无法直视于总了。 以前觉得气象局人际关系复杂。 现在看起来,知识分子其实是最单纯的。 “那个,你觉得管总怎么样?” “挺好的啊。” 张文斌刚说完,就见于总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 草!又要整管总了? “我说你这位小同志,觉悟有待提高啊!我们的组织怎么才能进步?怎么才能发展呢?那就是批评与自我批评嘛。” “他,他好像就是有点懒而已……” “好吧,这算一个,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批评就是最好的帮助嘛。” 晚上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张文斌忍不住流下眼泪。 妈的,这个混账世界,有钱人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拥有整个世界。 穷人仅仅为了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 抹了把眼泪,张文斌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好事啊!明明是好事! 周莹被干掉了,管总也被干掉的话,这意味着什么? 我安全了呀! 公司还得有人干活儿啊。 我要是被干掉了,这公司不垮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张文斌赶紧来到于总办公室。 “嗯,于总您说得对,我昨晚一宿没睡好。为了组织的发展,我们是应该深入揭批!恨斗私字一闪念!” “好!你这位同志觉悟有提高啊。来,坐下谈。” “管总确实存在问题啊。” “啥问题?”于总两眼放光。 “有一次,他在全体业务员面前说客户都是猪!” “啊?还有这种事,客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怎么能是猪呢?” “当然,他是个比喻。他说准客户就像猪一样,不养肥你们怎么可以去宰杀他们呢?” “这也不好,这是心态问题。”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哦,大多数业务员都听他说过。” “好!文斌同志你进步很大!我们公司要是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业务员,就一定能够绝地重生,再次崛起。” 第五百一十八章 如履薄冰 白客本来想给邵林打电话,跟他打听一下胡墨池的事。 但想了想便觉得不妥。 邵林现在对白客毕恭毕敬,那是因为白客有钱有势。 其实在内心里,他保不齐多恨白客呢。 当初,在于秀波面前,他们可是情敌。 于秀波跟了白客后结果却没能明媒正娶,成了地下情人。 白客要是再把胡墨池的事亮给他,简直就是给鬼子送干粮。 只能老老实实等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了。 姓沈的那个小伙子业务越来越熟练了。 接到任务第三天后就带回来调查结果。 胡墨池曾自称邵主任大学老师的女儿。 侦探调查了一番后,发现邵林他们那一届只有一个姓胡的老师。 但并不教中文或者新闻,而是教哲学的。 并且是女的。 小沈调查还发现,辽师大新闻系根本没有叫胡墨池的人。 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大学生。 骗子!这个小骗子!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中午,跟蒋文、孟繁明他们几个一起吃饭的时候,白客还心事重重。 孟繁明却兴致冲冲地拿着一张报纸看。 孟繁明这种粗人平时是不看报纸的。 “看啥呢?” “登出来了!你看,登出来了。” 白客一看,可不吗? 报纸上赫然刊登了东创大厦的这桩绯闻。 而且运用了春秋笔法,把战丽坤描述成一个工于心计、巧取豪夺的坏女人。 同时,该新闻下面还有相关新闻。 就是陈理家属起诉战丽坤的新闻,要求拿回陈理赠予的股权。 可看下面的署名,白客顿时懵逼了。 本报通讯员胡墨池。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没有撒谎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没有阴谋? 只是少女怀春? 她只是被本人的宇宙无敌英俊潇洒迷住了? “那啥,你,你们觉得我属于帅哥吗?” 吃着饭,白客鬼使神差地问道。 “啥?” 孟繁明和蒋文都有些懵逼。 “呵呵,跟你们开玩笑,开个玩笑。哈哈,这菜真好吃。” 蒋文说:“白总,你确实很帅啊。你没看那些小姑娘老往这边瞅。” 白客刚有几分得意。 孟繁明却撇撇嘴:“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势利眼,她们知道白总是大老板,恨不能扑过来吃了白总。” 白客有些恼火:“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喝一口咖啡,胡墨池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你个……” 白客刚想叱骂她一顿,又觉得不妥。 “怎么了?想我了?” 这小东西确实是老手儿啊。 “呵呵,谢谢你啊,我看报纸了。” “那你要怎么谢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大叔了。” “呵呵,小东西,真会说。这个真给不了。” “哼!小气。” “再想想看,要什么尽管说。” “哼!想要的又不给。那就先记着这笔账。” 白客还想拐弯抹角问问胡墨池为什么要编瞎话,胡墨池却突然把电话放下了。 搞的白客措手不及。 好像理亏的是他自己一样。 凭胡墨池这么老练,白客要直接问她编瞎话的事儿,十有八九会令自己落入下风了。 因为背地里调查胡墨池,这事儿本来就暗搓搓的。 只能等哪天见面了,当面质问她。 不行,不能再跟她见面了。 这事儿明摆着,她有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她要是张嘴要这个要那个倒好说。 什么都不要才危险。 ******************** 战丽坤的伤势并不严重。 在医院里住了两三天就出院了。 又在家里养了一个星期,本可以上班了。 但这事儿动静太大、太丢脸了。 她根本不好意思再回单位。 估计本来还想悄咪咪地回来请个假啥的,一看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就彻底打消了念头。 战丽坤还是个大姑娘,这新闻一刊登出来,一下就臭名昭著了。 估计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白客本来觉得这已经够了,算是为陈理“报仇”了。 可公司的的高管们还觉得不够,借口战丽坤无故旷工,直接把她开除了。 同时,陈理家属状告战丽坤的案子也马上要开庭了。 白客花大价钱帮陈理家属找的律师团,基本能把战丽坤虐的体无完肤。 她不仅坏了名声,唾手可得的股权也将被悉数剥夺。 白客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真是陈理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女人图男人有钱有错吗? 女人想从两性关系中获取物质利益有错吗? 从道理上讲,绝大多数女人都想从两性关系中获取物质利益。 区别就在于有的是固定的两性关系,有的是不固定的两性关系。 这是几千年的社会历史发展造成的。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就像波伏娃说的:男人最大的幸运在于,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要求踏上一条最为艰苦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又是最可靠的。 而女人最大的不幸就在于,她从小到大就被各种不可抗拒的诱惑所包围,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要求不劳而获。 连一向奋发图强,积极进取的张文斌都有些困惑了。 “姐,你说女孩子要追求嫁得好,还是干的好呢?” 桂洲芳问她。 张文斌苦笑了。 她明白桂洲芳的意思。 女孩子们的所谓大条,都是表面现象而已。 稍微有几份姿色的女孩子都是在各种诱惑和各种不坏好意中成功突围出来的幸运儿。 哪一个都不白给。 她问的是,她应该在姚昆和于总的外甥之间作何选择。 如果是春节以前,张文斌一定会给出确定的,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答案。 但眼下,她没法理想了。 张文斌一直觉得自己是自力更生、自我实现的典范。 可年前年后经历这么多事,让她有所怀疑了。 首先是气象局的事儿。 张文斌前脚辞职,老婆婆后脚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原因? 唯一答案就是:老婆婆在气象局有人。 此前,张文斌一点没察觉到。 从被分配到气象局,一直到进入比较舒坦的科室。 张文斌都以为完全凭的是自己的实力。 眼下才明白,老婆婆帮了大忙。 哪那么多立花独秀,哪那么多腰间盘突出。 而且张文斌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这个老干部家庭做后盾。 她敢出来干保险吗? 如果嫁的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每天的鸡毛蒜皮都能把人折磨死了,哪还有力气搞副业。 望着桂洲芳那张满溢着胶原蛋白的可爱脸蛋,张文斌叹口气。 “先解决眼前的事吧,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张文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眼下缺什么就找什么吧。 桂洲芳也是聪明人,她眼下一知半解,事后琢磨琢磨就会明白的。 可张文斌一抬头就看到姚昆站在不远处。 大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眸子阴郁而深沉。 第五百一十九章 新仇旧恨 胡墨池有没有可能是邵林派来的卧底? 那样的话,她应该早就被邵林玩腻了。 草!太恶心了! 用她那张啃过别人的嘴说:大叔!我想你! 日!我日! 可也不对啊。 邵林是聪明人,他要想暗算我,不可能暴露自己。 胡墨池第一次出现时,直接就说自己是邵主任推荐的。 白客一有空闲就在琢磨胡墨池的事。 最后索性直接给邵林打电话探探他口风。 “哎呀,老同学,你好啊!” “白总好!” “我说你啥意思啊,蒋文结婚你都不来?” “哎呀,不好意思啊,那几天正好在外地出差。我还特意跟我们同事叮嘱过了,让他们过去报道一下,结果他们给忘了,这些王八蛋。” “咦,我怎么听说你好像叫人过来了?” “没有啊,绝对没有。” “不,不,不是你们电视台,是一个实习生……” “实习生?不会啊。” “哈哈,你个大猪蹄子,这些年糟蹋的小姑娘一大把,你还能都记得啊。” “呵呵,哪有那么多,也就五六个……” “好好想想,有个姓胡的……” “姓胡?没有,真没有。” “哦,那就是他们记错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 看来胡墨池并不是邵林的人。 不过,既然她能在报纸上刊登新闻作品。 无论如何都跟这个行当有点关系。 要不让旅大的熟人帮着打听打听? 白客刚这么想着的时候,旅大的熟人还真就打电话过来了。 是一个亿小目标的林健望。 “小老乡啊,你得帮帮我。” “咋地了,老哥?” “我,我儿子被绑架了。” “就是林思思吗?” “是啊,那狗日的整天不小心。” “干得漂亮!” “你说啥?” “没,没啥。我是说没被撕票吧?” “没有,绑匪跟我提了个小目标。” “一个亿是吧。” “是啊。” “那你还不赶紧报官呐。” “不行啊,绑匪说报官就撕票。” “你报不报他怎么会知道?” “我感觉是熟人。” “哦,难道我认识?” “是啊,我怀疑是蓝军那个混蛋干的!” “啊?” 白客吃了一惊。 蓝军是白客介绍给林健望的。 当然是不怀好意。 蓝军是个流氓无赖。 而林健望父子二人装逼有罪。 白客就想让蓝军狂草林健望父子。 不过,这些年交往下来。 林健望人品也不算差,甚至还挺讲义气。 白客就渐渐忘了这码事儿了。 “对不起啊,老哥,我把蓝军这个混蛋介绍给你。” “不怪你,当初你介绍他的时候,还特别叮嘱,让我防着他。” “可你怎么搞的,你们弄到这步田地?” “这王八蛋跟老子要股份,老子的股份怎么能给他?” “唉,老哥你这也……不过,你家公子落到蓝军手里恐怕就惨了。” “是啊,我们家那狗日的不听话,估计得挨揍了。也好,让他长点记性,再到处乱跑,活该!狗日的。” “唉,不是这个意思,蓝军好男风啊。” “南风?喜欢吹风?” “喜欢小男孩儿。” “好啊,我们家狗日的让他稀罕去吧。” “唉,你们家狗日的菊花难保啊。” “菊花有啥不舍得的,让他拿去好了。” “好吧,就当我没说。你打算用多少钱赎回你们家狗日的?” “那狗日的王八犊子,老子把他养大花了不少钱,还花钱把他买回来?老子一分钱都不想出。” “那你还是公了吧,说不定有关方面能帮你救出来。” “别,别,我,我给他500万!”林健望咬牙跺脚报出这个数字。 白客叹口气:“要真是蓝军干的,你有多少钱他不知道啊?这点钱只会激怒他啊!” “唉,那就……”林健望继续咬牙跺脚,但半天也没憋出来。 “算了,2000万!你必须准备2000万!否则我管不了!” 林健望都快哭了:“我们集团一年的利润也不到2000万啊。” “草,拿你一年的利润买你儿子的命,有什么委屈的?” “唉,好吧。这狗日子,王八犊子,费钱的货……” 蓝军眼下也住在市内。 他的家庭情况,几个老婆,几个孩子,各自住在哪里,白客早就摸得透透的。 因为白客一直有旧账没跟蓝军算呢。 当初,蓝军利欲熏心,不顾及老同学的情分,敲诈白客。 砸了江涛饭店,用刀捅了鲁老二。 白客考虑蓝军父子帮过他,就暂时把这老账放下了。 但并不等于一笔勾销。 这一次,如果他再没大没小不知深浅的话,白客就要跟他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了。 孟繁明帮白客联络了一下。 电话里也不能问绑架的事儿,就说老同学见面聊聊。 蓝军自然也知道。 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六个手下赴宴。 白客依然是左膀右臂。 哑巴和孟繁明。 会面地点还是江涛饭店。 这也给蓝军提个醒。 你个龟儿子,老子记着老账呢。 “哎呀白总,稀客,稀客啊。” “客气,老同学,有日子没见了。” 白客招招手,一个满脸粉刺的小伙子端着菜单过来。 蓝军伸手在服务员裆下抹一把:“哇,好肥啊。” “你!”孟繁明“腾”地站起来。 “咋了,这是?”蓝军不慌不忙。 白客拉一把孟繁明:“老孟是刚烈男子,不可久坐。坐吧,老孟。” “那我就多点辣的菜!哈哈哈哈!”蓝军一边点菜一边大笑。 “随便!日嘛老子是四川人,辣不怕不怕辣!” “哦,想起来了,你和林总是老乡哦。” “是啊。” “是不是他让你来的啊,哈哈!” “没错!他是我哥。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多少?” 蓝军还装傻充愣:“啥意思?白总,你啥意思啊?” “行了,咱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开个价吧。” “这个……好吧。考虑你的面子,我就!” 蓝军伸出了巴掌。 白客知道他要5000万。 但还是假装看错了:“500万?行!我替他答应了。” 蓝军大笑:“哈哈哈哈,白总您真幽默。像你们这样的大老板,500万都不够你们玩一个小妞儿的开销。” “那你想要多少?” “当然是5000万啦。” 白客摇摇头:“林总只是爱吹牛逼而已,号称几十亿身家,其实一年连1000万都赚不上。” “他赚不上你能赚上啊。” “什么意思?” 白客顿时脸色大变。 第五百二十章 白总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孟繁明也一下听出蓝军的意思了。 “你他妈活腻歪了,想找死是吧?” 蓝军直往后躲:“哎呀,好吓人啊,不光刚烈,还发言了呢……” 白客按住孟繁明,咬牙切齿冷笑:“呵呵,你个臭小子,变着法儿来敲诈老子是吧?” “没有啊。”蓝军一脸的无辜。 “白总刚才不说了吗?林总是你哥。弟弟替哥分担,那不是正常的吗?当然,你愿不愿意分担,那是您的事儿。我只是一个建议,哈哈,一个建议!” “牛逼!你牛逼!来!小哥!” 白客向服务员招招手:“菜里多放辣椒,加倍放!” 从饭店出来后,孟繁明还咬牙切齿:“妈拉个巴子,老子砍死这王八蛋算了。” 白客冷笑:“不急,看来他这一世还是那个下场。” “啥意思?” 回去后,白客立刻给林健望打电话。 “行了,老哥,谈妥了,不过,时间有点紧啊,后天他就要钱。” “我草,这个混蛋!早知道当初给他点股份好了,现在宰的这么狠,狗日的!” “你行不行啊,老哥。” “不行也得行啊。你们后天中午前过来拿钱吧。” 看来这老哥还真是哭穷啊,换了白客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凑齐这么多现金。 白客现在有将近500亿人民币的身家。 但这些年来,他其实亲手接触的现金并不算多。 最多的时候连100万都不到。 也不知道2000万是怎么个体积。 大概估算了一下,就从海产加工厂要来三只160升的大法兰桶。 第三天上午,白客开着子弹头,领着孟繁明和哑巴直奔旅大市内。 到了市内,直接来到林健望家门口儿。 看到白客亲自开着车子过来,林健望眼睛都红了。 “小老乡,为了犬子,你亲自出动了……” “唉,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嘛。” “是啊,你就是我儿的再生父母,从今以后……” 白客摆摆手:“行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老孟和哑巴拎着两个法兰桶跟林健望进别墅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俩人抬着一个法兰桶出来了。 看他们吭哧瘪肚的样子,估摸这一桶都得两三百斤。 也就等于说2000万元得五六百斤。 白客打开桶盖儿看了看,桶子也只是装的刚满而已。 两桶钱都搬上子弹头了,林健望可怜巴巴地盯着那两桶钱,叹口气。 “你可想好了,这两桶有去无回了。” “只要能把我儿子带回来,怎么都行。” “说不定还能把那家伙大卸八块儿装进桶里。” “你要真能帮我收拾掉那个混蛋,这钱我也不要了!” 林健望咬牙切齿。 白客拍拍他肩膀:“呵呵,跟你开玩笑。” 林健望握住白客的手:“小兄弟你无论如何要小心点啊。我养虎为患,这些年让蓝军那个混蛋帮我拆迁,让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好的,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就把你家公子送回来。” 拿到2000万,白客就和孟繁明、哑巴一起往市区赶。 孟繁明敲一敲那个空桶:“多带了一个。” 白客苦笑着叹口气:“不多,预防万一,她要不听话就把她装进去。” “谁?” 白客不说话,继续开车。 到了市内后,白客慢慢开着车子,最后来到一所幼儿园对面的街边停下。 看看白客的神情,孟繁明一下就明白了。 他拍拍白客的肩膀:“别担心,不会出岔子的,你是为了救人。” 白客苦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来去匆忙,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 孟繁明就下车去买点汉堡、炸鸡、可乐回来。 三个人就在车上吃了。 吃完了又休息了一会儿。 等两三点钟的时候,幼儿园门前出现很多接孩子的大人。 尤以老人居多。 白客紧紧盯着那些老人看了会儿,然后叫过孟繁明。 “看见那个老太太没有。” “嗯,看见了。” “你过去搭讪,支开她。” “好。” 孟繁明刚下车,白客又叫过哑巴,从怀里拿出一张小孩儿照片示意他记住。 哑巴耳朵不聪,其他器官却相当灵敏,甚至有类似特异功能的能力。 比如他随便看一张平面图,脑子里就会立刻开始构建三维图形,瞬间就能从一堆人中找出平面图上的人。 哑巴下车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蓝军的女儿领上来了。 孟繁明也前后脚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好玩好吃着,一路哄着蓝军的女儿。 “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哦!” 白客开着车子在市内慢慢走着。 一辆皮卡在后面暗搓搓地跟着。 等子弹头来到南郊木材厂附近时,已经是傍晚了。 白客也不开车灯就把车子停在黑漆漆的路边。 没一会儿,远处车灯一闪,一辆中巴车缓缓驶过来。 孟繁明笑了:“这傻逼,开了辆中巴过来。” 等中巴车在对面停下来,孟繁明和哑巴都先后下车,扶着白客从子弹头上下来。 白客掸一掸衣襟抱着手臂看着对面。 好一会儿,蓝军才从车上走下来,向白客竖起大拇指。 “不亏是大老板,有胆识!” 白客冷笑一下。 “爸爸!”蓝军的女儿突然从子弹头上跑下来。 蓝军本能地一伸手臂。 哑巴却一把将蓝军的女儿抱离了地面。 蓝军的女儿拼命挣扎着喊叫着:“爸爸,爸爸!” 蓝军腮帮子直哆嗦。 “白,白总,你什么意思?” 白客伸手一把抓住哑巴两腿间的长物。 “我兄弟有个外号,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什么?” “一步到胃!” 蓝军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就算80岁卧床的老太太,给他来这么一下,都能下地走道儿了。干!” “草!吓唬谁!你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老子有的是女人,拿到你的钱老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干!” 白客掏出小册子。 “你大老婆住在蓝旗机场跟前玉林小区15栋2门603;你二老婆住在柳树大营房东区8号楼3门201;你三老婆住在娘娘庙万城花园12栋912;你三舅住在……” 白客正如数家珍着,中巴后面有汽车大灯一闪,一辆皮卡开过来。 蓝军的手下慌忙过来向蓝军低语几句。 蓝军面如死灰,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白总,你饶了我吧。” 第五百二十一章 会吞的女孩儿 “干!”白客低吼一声,蓝军吓得一哆嗦。 “呵呵,求生欲很强嘛。” “白总大人有大量!” 蓝军朝身后招招手,他的手下就把林思思从车里带出来了。 林思思还恋恋不舍地,蓝军推了他一把,他这才跑过来了。 哑巴也放下蓝军的女儿,让她跑回到爸爸身边。 白客冷笑着,拉着林思思往车上走去。 蓝军在后面怯怯地问:“白总,那咱们这个,是不是就翻篇儿了?” 白客笑了:“必须呀。当然要翻篇儿了。老同学嘛,怎么得留你条小命啊!” “谢谢白总!谢谢白总!那我们,先走了啊。” 白客点点头。 蓝军赶紧起身,跟其他手下回到中巴上匆匆离开了。 孟繁明不解:“白总,就这么放了这王八蛋?” “那还咋的?真要把他大卸八块儿带给林总啊?” “可这王八蛋记吃不记打,早晚还得犯病,要想用绝后患就得把他做了。” 白客拍拍孟繁明肩膀:“有时候活着比死了难受,再说,他有他的命。” 皮卡开过来了,白客拉着林思思去把车里的三个孟繁明的徒弟换下来。 孟繁明追过来小声问:“那两桶……” “当然是你们兄弟几个分了。” “这,这也太多了。” “多个毛啊,过几天你们兄弟还得收尾呢。” “啥收尾?” “当然是送蓝军上路了。” “好!”孟繁明惊喜不已。 “可还是有点多啊,两大桶呢,下辈子也花不完啊。” “行了!”白客拍拍他肩膀,“时间不早了,我赶紧把这小家伙送回去。你们也妥善安排安排。” “好吧。”孟繁明和他的几个徒弟,还有哑巴一起回到子弹头上了。 白客领着林思思开着皮卡直奔旅大市内。 等来到林健望门前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 林健望激动不已。 “小兄弟!你这么大的老板帮我做这种事,我该怎么感谢你?” “唉,有啥好感谢的,咱们老乡嘛。” “你说吧,小兄弟,你想要啥,哪怕老朽这条老命都是你的!” “要啥?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有啥好要的?” 林健望有些尴尬:“也是啊……”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老哥,跟你开玩笑呢。你们一家人都齐齐整整了,赶紧团聚吧。” “还有,那啥……” 林健望欲言又止。 “对,对,还有那两桶。”白客突然想起来了,“咱明人不说暗话,一来我的兄弟帮你领回公子。二来,下一步咱们要永绝后患。兄弟们干的是基霸头儿挂镰刀的营生,当然得打点打点。” “应该!应该的!小意思!哦,不不,说小意思有点狂了。就是个中等意思!” 白客晚饭都没吃,林健望一家人团聚,过于激动也忘了这茬儿了,都没招呼白客吃饭。 离开林家后,白客本打算直接开车回市内,但就感觉浑身上下豪气干云,忍不住想干点什么。 干!就去找胡墨池!当面审问她,到底有什么**! 白客就直接开车来到辽师大附近。 虽然已经知道胡墨池撒谎了。 但她多半跟这个学校有点关系。 将车停在路边,白客拨打胡墨池的汉字机。 你在吗?我就在你们学校附近。 没一会儿胡墨池就回电话了。 “大叔,你,你搞突然袭击啊。” “是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这个,我,我……” “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我在校外住,就在罐头厂家属区。” “多少号楼,几单元,几楼几号。” “大叔,你,你要过来吗?” “不行吗?” “行,行,6号楼,2单元,403……大叔你,你慢点过来啊,我屋子里好乱……” “好,我慢慢过去。” 慢你个头,老子强行插入,看看你有啥子猫腻。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有车的家庭还很少,停车反而比较方便。 不过,小区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 白客把车子开进来后,跟门口一个老大爷打听了下,就直接把车开到里面,找个地方停下了。 然后小跑着往胡墨池住的那个单元跑来。 上楼后,确定了房间号,白客就举着拳头“咚咚”敲门。 这是老式的小区,连格栅防盗门都没有,只有一层包裹着雪花板的木头门。 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怯怯地问:“是你吗,大叔。” “是我。” 门开了,胡墨池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睡裙,一脸的无辜。 “人家刚洗了一半儿……” “有啥好洗的。” 白客直接往屋里走。 这是老式的单元楼。 一进门并排着厨房和卫生间。 再往里走是一间大屋子。 屋子有十五六平,南边有个半包的小阳台。 地上铺着人造化纤地毯。 床、办公桌、大衣柜、沙发等也都一应俱全。 干! 白客四处寻摸一圈在沙发上坐下来。 胡墨池怯怯地看看白客。 “大叔,你,你……” “怎么了?” “怎么杀气腾腾的……” “是吧。” “那个我……” “怎么了?” 胡墨池跪到白客双腿之间。 “我,我不该欺骗大叔。” “怎么骗我了?” “我,我不是辽师的正式学生,我是自考生。” “哦,那也差不多。” “我爸也不是教授,他是演杂技的。” “哦,那你怎么认识邵老师的?” “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 “是吗?” 白客打量着胡墨池。 她奶奶的,这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就是鲜嫩啊。 连小脚丫都怪好看的。 两条腿像白萝卜一样。 脸蛋像刚剥皮的鸡蛋一样光滑皎洁,颧骨上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粉刺,就像一朵小花格外娇艳。 可一看到胡墨池丰润的双唇,白客又像吃了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冷笑一下:“哼,看来你阅人无数啊。” “没有啊,大叔是我第三个呢。” “呵呵。” 胡墨池发现白客不时打量她双唇,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大叔怀疑我,哼!人家是看录像带学的。再说……” 说着,胡墨池走到五斗橱前,从架子上拿下三把短剑。 “你,你要干什么?” “哼!谁让你不信我了。” 说着,胡墨池将一把短剑插进嘴里。 “别!” 白客连忙喝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胡墨池仰着脖子,那把短剑的剑刃渐渐消失在她嘴里,最后只剩剑柄露在外面。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下面吃 这短剑的剑刃起码有三四十公分长,啥叫一步到胃,这才叫一步到胃啊。 白客以前在电视上见过这种表演,一直以为是魔术。 眼下离得这么近,看着如假包换的人和工具,再也不敢把它当魔术了。 白客想阻止又不敢,因为胡墨池身形稍微歪一点都有可能送掉性命。 他只能站在原地小声嘟哝:“大姐,别,别,赶紧拿出来吧。” 没想到胡墨池又伸手拿起第二把剑放进嘴里。 这一回吞得比刚才更快。 在白客的目瞪口呆中,她又开始吞第三把剑。 白客连忙哀求:“行了!大姐,我知道了,赶紧拿出来吧。哦不,不着急,慢慢来,安全第一!” 胡墨池又缓缓把三把剑拿出来了,放到桌子上。 白客连忙冲过去,抱住胡墨池。 “这,这太危险了。” “没事的呀。” 胡墨池说着,张大嘴巴,伸出舌头。 白客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狠狠吻她。 胡墨池像蛇一样缠着白客。 但白客很快就把她推开了,摸摸她的嘴,看看她的咽喉。 板起脸:“以后别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好吧,我以后只吞大叔……” 说着,胡墨池咂巴着嘴跪下去。 “别,别,”白客连忙托着她的脸蛋把她扶起来。 “我有点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啊,我下面给大叔吃。” 胡墨池蹦着两根白萝卜出去了。 白客拿起那三把剑瞅了瞅。 虽然并不锋利,但剑头还是挺尖的。 摸一摸都让人不寒而栗。 放下剑,白客一边听着厨房的动静,一边悄咪咪地四下翻一翻。 “大叔你吃香菜吗?” “吃!啥都吃。” “好哒,大叔真是好孩纸,不挑食。” 在一个抽屉里,白客找到一本发黄的相册。 连忙翻开了。 这应该是一本家庭相册。 一对父母,一儿两女。 胡墨池好像是老二。 他们一家五口应该都是杂技演员。 骑摩托、耍飞刀、吞火、吞剑。 从80年代初开始,家庭马戏团红火了好一阵子。 也有人把他们称作大篷车队。 他们一般都是几个家庭一起搭伴到全国各地巡回表演。 到90年代末的时候,他们才渐渐消失了。 翻到相册最后,男主人好像是瘫痪了。 坐在轮椅上,估计是出了事故了。 尽管如此,胡墨池依然很可疑。 这间屋子能看出是她一个人住的。 大学跟前的房子都便宜不了。 这么小的一套,怎么也得五六百元。 胡墨池靠给报社当通讯员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而且还有那样的家庭状况。 “好咯!乖大叔来吃面咯!” 胡墨池端着面条进来了。 她下的是辽南一带常见的混汤面。 面里放着蚬子和白菜。 白客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端着面条“呼哧、呼哧”连吃带喝。 胡墨池在一旁看着欢呼雀跃。 “大叔真乖!加油!” 没一会儿功夫,白客就把一碗面条连汤带面全吃光了。 “再给你盛一碗!” 胡墨池端起碗筷。 白客连忙摆手:“不要了,晚上不要吃太多。” 胡墨池端着碗筷到厨房洗刷了。 白客则起身活动活动。 其实一大碗面条两泡尿就没了。 白客眼下已经29岁了,说青年也行说中年也行。 要是稍不留意,真就变成油腻中年了。 虽然那一天早晚会到来,但推迟一点总是好的嘛。 活动几下,白客正想再搜查下房间,看看胡墨池这小妮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墨池却蹦蹦跳跳地回屋里了。 白客板着脸打量她。 “大叔你,你今天好像……” “怎么了?” “看着挺霸道呢。” “是吧,你们不都喜欢霸道总裁吗?” “哼,我喜欢大叔乖乖的样子。” “过来!”白客拍拍沙发。 胡墨池过来侧着两条白萝卜坐下。 “大叔,你,是不是又想审问我……” “你又不是罪犯,我审问你干啥?就是聊聊天嘛。” “好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是业余记者嘛,当然知道你这样的名人了。” “可我从来不在媒体上露脸,你怎么能认出我来。” “就是那天照相,我看你那么霸气,就猜是你。” “是吗?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一大堆老婆孩子,而且还不止那些。” “哇,大叔好花啊。” “是吧。可你为何还要接近我?” “我,因为我喜欢大叔啊。” “不会吧,为什么?” “因为大叔比较帅。” “瞎说,我自己长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还东施效颦呢。” “再说,大叔这个比较大……” 胡墨池说着,又伸手过来。 白客把她的手推开:“去!尺寸大的人多了去了。” “当然,大叔……”胡墨池脸红了一下,“大叔比较有钱,嘻嘻。” 白客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挺贵呢……” “比拉斐贵吗?” 眼下的82年拉斐也就三四千元一瓶。 “嗯,要贵一些。” “那是啥,说说看。” “电脑。” “我当啥呢,给你买个thinkpad760吧。” “那,那好像是笔记本呢,估计得2万多。” “小意思。” “大叔你真好。”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 “嘻嘻,墨池的报答,当然就是吃掉大叔……” 胡墨池说着扑过来。 两人扭打一会儿,白客把胡墨池推倒了,把她的两根白萝卜一拖。 胡墨池慌了:“大叔你要干啥?” “该我了。” “干啥?” “大叔你好坏啊。不行……” 两人又扭打着。 白客气喘吁吁地按住胡墨池的两只手。 突然又放下了,抓着胡墨池一只手腕看着。 “怎么了?大叔。” “我去,你这家伙是个坏女孩儿啊。” 只见胡墨池的手腕上有烟头烫过的两个疤痕。 “又抽烟又喝酒。” 胡墨池有些难为情:“一天就抽半包。” “喝多了,就拿烟烫自己?” “失恋了嘛,怪难受的。” “两次。” “是啊,我可不想再烫第三个了。” “这取决于你。” 白客一下把胡墨池扑倒了…… 两人喘息着,互相依偎着。 “大叔。” “嗯。” “要不……” “什么?” “要不大叔再给我买套房子吧。” “呵呵,好啊。你想在哪买。” “当然是到大叔那里了。” “哦,你不是念书吗?” “我是自考,在哪念都行。” “也对。想要多大的房子?” “够咱俩住就行。” 白客叹口气:“刚才不跟你说了吗,我女人很多,只能跟你每周一哥。” 胡墨池撅着嘴:“那就一周两次呗。” “估计悬。” “你要是不来,我就买电动棒!” “你这个小疯子。” 两人又扭打一会儿。 白客停下来,捧着胡墨池的脸:“那你现在这个房子是怎么回事?” “租的啊。” “谁给你租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假脸 这要是坐在沙发上这么问,就有点唐突了。 但躺在被窝里,互相依偎着,倒也还算自然。 “我自己租的啊。” “哦。” “那个,没几个钱,就一两百。” “啊?” “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房东说她这房子是公房,要是没人住的话,单位就会收回。所以,她对外宣称是借给亲戚住的。就象征性地收点钱。” “是不是看你长得好看。” “嗯,是的呢。” 这种概率微乎其微,但并非不存在。 两三年前东北各地就开始公房转私房了。 四五十平米的公房往往几千块钱就卖给私人了。 但也有一些产权复杂的公房无法出售。 只能继续租给员工住。 不能转让、不能出租,可以借给家人或亲戚住。 如果闲着,单位就有权收回。 白客虽然将信将疑,但再明确表现出怀疑就不合适了。 因为就算胡墨池有所图谋,她也在极尽所能地奉迎愉悦白客。 好歹也有些情谊在。 早上,白客先醒了。 悄咪咪地来到厨房。 正好厨房还有点食材。 他就煎了四个蛋,热了半斤奶。 端进屋里时,胡墨池伸着懒腰嚷嚷:“哎呀,我要吃大叔的蛋。” 吃完早饭,白客急匆匆地要回蓝城了。 两人一起下楼,在车上又缠绵了一会儿。 然后白客开着车子拉着胡墨池一直来到街上。 “我就在这里下车了,大叔要想我哦。” 等白客的车子渐渐走远,胡墨池往一边走去了。 在附近的一家高档饭店里。 霍娜把耳机摘下来,不紧不慢地享用早餐。 看着盘子里十几厘米长的一根肉肠,她拿起来试着想一口吞下。 结果呛的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声音太大引得邻座纷纷张望。 “他奶奶的,这技术还挺复杂。” 话音刚落,胡墨池已经来到对面坐下。 “要不要吃点?” 没等胡墨池表示,霍娜又笑着摇摇头:“你又有蛋又有肠的,哪用吃这些。” 说着,她狠狠咬着肉肠。 “他奶奶的,好事儿净你的。” 霍娜太用力了,人皮面具下巴的位置有些松了。 从侧面看去有些惊悚。 “霍总你……” 趁没人路过,胡墨池连忙提醒。 霍娜揉一揉下巴,又恢复原状了。 霍娜一边吃着一边抬头看一眼胡墨池。 看着胡墨池娇嫩的脸蛋,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年轻身体。 “还是你的好啊……” 她那贪婪的目光,让胡墨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霍总,那个,你说的那个周洋,要不要我跟大叔打听打听?” “别!没我的命令,不许乱打听!” “好吧,还有我弟弟,他那么小就不要给他植入芯片了……” 霍娜冷笑:“那要看你的表现。” “霍总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喜欢上他了。” “没有,我只是逢场作戏。” “哼!” 霍娜冷笑着,又拿起一根肉肠咔嚓咬断了。 ***************** 外调、政审,清理高层,接下来又开掉了三分之一的业务员,世界却并没有变得清静。 真正开掉的反而是那些老实巴交,循规蹈矩的业务员。 因为那些所谓的优点都不适合做业务。 那些涂脂抹粉的服务场所的小姐姐,还有咋咋呼呼,来自吉黑的社会哥更加嚣张了。 已经分家出去好几个月了,张文斌来到大厅已经没几个业务员认识她了。 他们依然在旁若无人地议论着。 “听说管总也受处分了。” “啥处分?” “好像调到兴华人寿了。” “唉,人正式员工就不一样。周经理受处分就直接开走……” “去,现在才明白啊?咱们连合同工都不算,还跟人正式员工比?脑子进水了吧。” 突然之间,业务员们就停止议论了。 张文斌抬头一看,管总走了出来,来去匆匆的。 看见张文斌他连忙使了个眼色。 张文斌快走几步凑过去。 “一会儿吃个饭啊。”管总眨巴着眼睛说。 “好。”张文斌点点头。 她也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背后杯葛管总的事儿他并不知道。 来到于总办公室门口,张文斌轻轻敲门,于总在里面喊了声:“进来!” 张文斌推门进去却大吃一惊。 周莹赫然站在办公室里。 张文斌愣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招呼。 “周经理!” “张经理。” 张文斌一边握手,一边搂住周莹的腰,小声说:“你还好吗?” 张文斌是发自内心关心周莹。 周莹也能感受到,连连点头:“还好。” 两个女人脸贴着脸,于总也不好说啥。 也不知道她们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 周莹走后,张文斌坐了下来。 于总先把公司近一段时间的整体情况介绍了一下。 虽然口号喊得震天响。 但全公司的业绩其实严重下滑。 “眼下三大保险公司,我们已经垫底儿了。” “您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当然跟我们大幅度减员有关,造成了人心不稳。” “嗯,于总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应该向管理要效益。” “是啊,周莹这个部眼下就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周莹被开除以后。 她的部门被一分为三。 由三个原来的大主任带队。 “周经理的管理能力还是不容小觑啊,她原来的团队估计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走上正轨。”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必须尽快想办法。” “于总的意思?” “周经理的团队就由你来带一段时间吧?” “啊?我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啊,我哪能带的过来?再说我在外面办公啊。” “我知道,你克服克服嘛。就一个星期。” 张文斌长出一口气:“一个星期还凑合。” “放心吧,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另有安排。” 看于总笃定的样子,似乎成竹在胸了,张文斌也就不好再多言了。 张文斌刚从于总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管总发来的短信。 管总把饭店地址发到了张文斌的传呼上。 张文斌赶紧乘坐电梯下楼去了。 饭店离保险公司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成全 这是一家火锅店。 张文斌走进饭店,在烟雾蒸腾中一眼就看到了管总。 可只有管总一人坐在那里,身边没有其他人。 哇,不会是鸿门宴吧。 张文斌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在管总对面坐下了。 服务员过来打开火锅开关儿,没一会儿就开始热气腾腾了。 “来!来!想吃什么自己来。” 管总说着往火锅里夹菜。 张文斌一向过得仔细,这还是头一次吃火锅。 “哇,这个好啊,方便又卫生。” 管总笑了:“这好像不是形容火锅的……” 张文斌尴尬地笑了。 “看,这调料你自己调啊,”管总又指着调料碟子说,“我比较能吃辣的,哈哈。” “管总是湖蓝人是吧?” “是啊,在天京念的书。” “博士啊,佩服。” “唉,就是个书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别那么说,我感觉你挺机灵的。” “像个滑头是吧,哈哈。” “呵呵,还行。” “说白了,就是有比较强烈的求生欲。” “呵呵,管总真逗。” “我听说你学习也不错,本来也有实力考研考博。” 张文斌苦笑:“我们家条件不好,能供我上大学已经不错了。” 管总叹口气:“都一样啊,我们家是农村的,供我读博士也几乎倾家荡产。” “你们农村好歹有房有地。我们城里人一旦下岗了,那真是两眼一抹黑啊。” “是啊,尤其你们东北。前些年我们南方人还挺羡慕你们东北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觉得你们提前实现了共产主义。可这些年来,东北越来越差,估计以后关停并转的企业会越来越多。” “唉,不说这些了。听说管总你调到兴华保险了?” “是啊,不过,只是过渡而已。” “哦?您打算将来离开这个行业吗?” “其实也不算离开,你知道我学的是金融投资专业。” “明白了,您想往相关行业发展。” “是啊,不过您别误会啊。我不是不看好保险行业。在整个金融领域,除了银行就是保险了。但我想往下游走一走。” “还有什么下游啊?” “唉,多了去了。股票、基金、期货、创投、租赁……太多了。而且未来几年都会有大发展的。” “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其实我也……” “我觉得您也要早做安排。不是拆你们的台啊。眼下,野蛮生长的时代要过去了。人寿保险渐渐趋于稳定了。业绩提升会非常缓慢,业务员的变动也会非常频繁,你们的收入恐怕也没有保障。” “是啊,今年收入比去年少了一大半儿。” 去年张文斌每个月至少能拿两三万。 今年以来,每个月也就能赚万八千块钱,谁知道来年会怎么样。 “我觉得你可以一边干着,一边继续充电。” “您说金融行业啊?” “是啊。” “可我学的是气象,隔行如隔山啊。” “唉,大同小异。你们气象专业不也是要分析各种数据吗?” “是啊。” “金融也一样啊,也是分析数据。本质上没有区别。”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谢谢管总啊。真让我茅塞顿开。” 管总的啤酒送过来了,他举起瓶子:“要不要来一杯。” “行!来一杯!”张文斌豪迈地举起杯子。 管总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你好好充充电,学习学习,等将来有机会了,我拉你一把。” “谢谢管总!我敬你一杯啊!” 管总刚一举杯子,张文斌便一仰脖子干了。 “你们东北女孩儿真是……” “哈哈!” 又吃了一会儿,张文斌突然想起什么。 “对不起啊,管总,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儿?” 张文斌叹口气:“那天于总找我谈话,说是帮你改正错误……” 管总笑了:“我早就知道了。换我也一样啊。刚才不说了吗?我们都有很强烈的求生欲。” “求生欲?是啊。”张文斌苦笑着摇摇头。 ******************** 在县医院消防楼梯里。 两个身材高大的,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人在等候着。 他们一个是哑巴,一个是孟繁明。 孟繁明看一看表,小声嘟哝:“头儿不说两点吗?这不已经到了吗?” 百无聊赖之中,他掏出烟,刚抽出一支烟卷,哑巴就朝他呲牙瞪眼,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 孟繁明有些气恼地将烟卷又按回去了。 “你个臭哑巴!还管着老子了。” 话音刚落,哑巴就开始吸鼻子。 哑巴不光视力惊人。 还长了一只狗鼻子。 老远就能闻到异常的气味儿。 孟繁明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楼上的过道儿弹簧门一响,有人来到楼梯口了。 一股浓重的烟味儿飘了下来。 孟繁明和哑巴互相使了个眼色。 一起飞快地戴上口罩,然后抽出砍刀,放在身后。 两人步调一致地大步走上来。 蓝军依靠在栏杆儿上抽烟。 看到两人上来,只是斜瞟了一眼,继续抽着。 到了近前,孟繁明和哑巴同时举着砍刀砍过来。 蓝军惨叫一声栽倒在楼梯上,向下滚落。 孟繁明和哑巴追着、砍着。 砍瓜削菜一般。 没一会儿蓝军就一动不动了。 哑巴手头没数儿,还要继续砍。 直到孟繁明拉他一把,他这才停下了。 两人手脚麻利地脱下染血的白大褂裹着砍刀放进一个大包里。 他们依然戴着口罩,提着大包快步走上楼梯,推门出去,走进走廊。 他们走出医院大楼,来到停车场上的一辆面包车上。 孟繁明把大包往后座一塞,这才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哑巴更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他刚一坐下,就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出声来:“呵呵,呵呵……” 车子刚一开动,孟繁明就掏出电话,拨打出去。 “头儿!妥了!” “嗯,辛苦了。” “头儿,你算的真准啊。” “唉,这是他的命。” 上一世就是这样。 蓝军得罪了独行侠孟繁明,被孟繁明砍成了植物人。 这一世,白客对蓝军一再迁就。 本不想让他有那样的下场。 可这小子得寸进尺,白客不得不成全他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首都房爷 “行了,姐姐,已经25分钟了。” 阚明溪在跑步机上跑着,白客在旁边劝着。 “不行,还有五分钟。” 阚明溪继续满头大汗地跑着。 这一次到京城来,白客提前一周就通知阚明溪了,就是想让她早做安排。 在阚明溪的这栋别墅里,一楼专门有一个房间当健身房。 什么跑步机、杠铃哑铃、组合健身器都一应俱全。 好一会儿,阚明溪才按一下减速键,放慢速度,又按一下步行键,一边走着一边渐渐停下来。 白客连忙举着大毛巾过来给阚明溪擦汗。 阚明溪笑了,拧一把白客的脸:“你这个大老板整的跟佣人似得。” “嘻嘻,我就是姐姐的佣人。” “讨厌!” 阚明溪弯腰跟白客接吻。 白客指一指地上的健身球:“我们可以在这上面……” “疯了你,这大白天的,四面都是窗户。” 白客记得十几年前,阚明溪还是一个胆大妄为、爱玩爱闹的人。 白客曾经跟她在单位宿舍里,在办公室里寻欢作乐。 有一次甚至老阚来了,她还趴在桌子下面给白客口。 就是为了寻找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十几年过去了,阚明溪变得稳重了,也变得保守了。 但实际上,需求也变得旺盛了。 说起来,人类真是一个不科学的存在。 男人在20岁左右的时候,能力和功能是最旺盛最强大的。 到30岁左右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但一直到死,哪怕连根木棍都拿不动了,理论上依然有功能。 女人在30岁以前生理上的需求并不旺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直到三十五六岁的时候,身体才渐渐觉醒了。 可也只有几年的功夫,到了40岁以后便渐渐失去功能了。 阚明溪现在36岁,白客现在29岁。 勉强应付得来。 但白客恨不能自己再年轻十岁,就能极大地满足明溪姐姐。 运动完,拉伸一会儿,阚明溪这才走到体脂称上,称体重、量体脂。 白客刚要动手动脚,阚明溪阻止:“别动,动了就不准了。” 好一会儿才下来了。 “姐姐体脂多少?” “二十五。” “挺标准啊,”白客看一看表格,“你这个年龄正好。” 阚明溪撇撇嘴:“张辛说我臀围有点大。” “小潘他老婆是吧?” “是啊,这些机器都是她从米国带回来的。” “哦,你个子高,大点正常。这有多大?” 白客拿手指在阚明溪身上比划着。 “保密。”阚明溪扭着腰肢躲闪。 白客纠缠着她。 阚明溪叹口气:“102” 白客还是吃了一惊。 白客一米七四的个子,臀围才93。 阚明溪一米七三,就有102了,确实够壮观。 但白客嘴里还是说:“正常,你这是沙漏型,好生养。” 阚明溪叹口气:“有什么用,人家张辛又怀上了……” “小潘挺能干啊,呵呵。” “我也好想再生个啊。” “那就来嘛,小潘跟我比简直就是小蚯蚓。” 阚明溪笑了:“你说董小姐一上市公司老总,大家都知道她是寡妇,哪天她突然挺起大肚子了……” “哇,可以上头条呢。董小姐大腹便便,这是雷老虎的错,还是隔壁老王的锅?然后股价蹭蹭蹭。” 阚明溪笑了,好一会儿又叹口气。 白客也叹口气拉起阚明溪的手:“姐。” “怎么了?” “是我耽误了你。” 阚明溪笑了,捏一把白客的脸蛋。 “像我这样的大体格子,得亏有你这么个会疼人的小家伙。我要是找一个比我大几岁的,这会儿就得坐地吸灰了。” 白客大吃一惊:“姐,你还跟以前一样。” 两人再次纠缠到一起。 白客和阚明溪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安阁也回来了。 正在客厅里摆弄着学习机。 这是白客从都永平那里拿回来给他的,让他研究研究。 他把学习机拆的七零八落,研究着。 阚明溪有些不满:“什么东西他都能拆的乱七八糟。” 白客笑了:“研究嘛,就得多动手。怎么样?这机器做的不错吧?” 安阁撇撇嘴:“糊弄洋鬼子,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怎么还有人买?要是寓教于乐的话,直接买个电脑不结了吗?” 白客摇摇头:“你这就是何不食肉糜啊!” 安阁一下听懂了,阚明溪还一脸懵逼:“啥意思?” 安阁点点头说:“也是啊,现在很多家庭大人都买不起电脑,更何况孩子了。” 阚明溪有些不满:“哼!挺简单的事儿,你们非得绕那么大一个弯子。显得你们有文化是不是?” “哈哈。”白客和安阁互相瞅几眼,忍不住笑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了,白客又有些打怵了。 就怕明溪姐姐又整出牛鞭、驴鞭啥的。 吃的直恶心,还得做出功效惊人的表情来。 好在阚明溪又换了打法了,弄点人参、虫草之类的补品。 白客就当吃萝卜好了。 一边吃着饭,安阁一边问白客:“老白,听说你来年要来首都了,是吗?” “是啊,”白客刮一下安阁的鼻子,“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 “好啊,好啊,咱们一起打游戏。” “整天就惦记游戏。” 阚明溪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意。 一般家庭难得有这么亲密的父子关系。 阚明溪一边给爷俩夹着菜一边说:“那你现在就得准备房子啊。” “是啊,可没有合适的啊。” 阚明溪撇嘴:“哼,太多了,挑花眼了。” 经过20年的奋斗,白客眼下在首都已经有400多套房子。 其中有3栋公寓楼。 一栋在海淀万柳一带。 两栋在东直门。 此外还有100多套平房宅院。 其中,5进的院子有8套,都分布在二环以内。 光在眼下,这8套院子就得值五六个亿。 至于其它的四进、三进、二进的四合院,还有不标准的平房宅院都分布在二、三、四环上。 有一部分已经拆迁换楼房了。 比如像三里屯的几套,还有甜水园的几套,中关村的几套…… 只不过,白客的这些房子都是两三年以前,房价还没开始疯涨的时候买的。 房子的格局并不适合白客这样的大老板,大家口。 第五百二十六章 博爱的男人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白客这些房子,除了那些三进四进五进的四合院舍不得出租,雇佣专人定期维护外。 其它的房子全委托老帽出租。 老帽就靠这些房子和他这些年买下的十来套房子出租,赚取佣金。 每天过着提笼架鸟的日子。 老帽的儿子小帽如今也接他的班儿,到处东奔西跑的。 跟他爹一样,小帽也是个顽主,能说会道、没心没肺的。 “你还是想在二环住是吧?” 阚明溪问。 “是啊,能住二环内最好了。” “二环内别墅很少啊……” 阚明溪想着。 “顶层也可以啊。” “可咱们公司在二环内的项目很少,眼下都往三环四环发展了。对了,王府井那边有一栋大厦,是跟人合作开发的。八层,马上就要竣工了。你可以把第八层买下来,重新设计规划一下,弄成四合院的样子。住在上面,天晴的时候都能看到天安门。” “不错啊。不过,在商业街……” 阚明溪点点头:“也是,孩子整天在商业街里转,也不太好……我看你还是找个离你们上班儿近点的地方吧。” 白客想想也对。 云图科技大厦在农大附近,白客、孙媛、鲁贵、赵怀宇他们这些高层,至少在未来五六年内都得在那里上班儿。 这栋30层高的大厦顶层有直升飞机停机坪。 白客回蓝城的时候,可以直接坐直升飞机。 住处离得近点当然好了。 而且海淀一带书卷气重,比较有利于孩子成长。 主意已定,白客还得来找游惠解决这事儿。 东田地产虽然跟东桥集团没法比,但东田地产跟刘痣,还有中科院那帮人合作,在海淀一带也算是大拿了,项目多资讯广。 “这边别墅也很少啊。像刘痣他们都到五环、六环外住了。” 游惠翻了翻手册说。 白客也拿过来翻一翻。 其实白客还是比较偏爱闹中取静的环境。 住公寓楼的话,就买下一整层改造一下。 但白客两个老婆四个儿女,进进出出都是街坊邻居,怎么都感觉不太自在。 “要不你买一层写字楼吧。” “跟办公一块儿住?不太好吧。” “也还行,你看这栋楼,也是咱们开发的,一共十二层,离云图大厦也没多远,步行的话,也就20分钟的路程。” “这距离还真是不错,可是……” “这大厦定位是商住两用高端写字楼,入驻的单位档次都比较高,所以环境还是不错的。你可以把这顶层买下来,稍微改造一下,建一个小花园,花草树木泳池什么的都可以布置。” 白客惊喜不已:“哇,那不成空中楼阁吗?” “是啊,2000多平米呢,而且整栋楼就你们一家住户,比别墅还方便。” “惠惠好厉害啊……” 趁办公室没别人了,白客对惠惠上下其手。 惠惠也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游惠比阚明溪大一岁,跟阚明溪一样也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龄。 她的丈夫则四十来岁了,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正在从微软向松下挺进。 她肯定是有点欲求不满了。 要是前几年的话,白客还真不怵。 别说一个一个来了。 两个一块儿上,白客也有信心把她们同时送上巅峰。 可眼下,白客只能紧着阚明溪来。 对阚明溪他是全责,对游惠只有半责。 白客手上的力度稍一放松,游惠就觉察到了,轻轻拿开白客的手。 “哼,胖了好多。” 阚明溪一米七三还不到130斤。 游惠一米六七,就已经有140斤了。 腰都快找不到了。 不过,认识这么多年了,两人感情已经很深厚了。 在白客眼里,惠惠的每个指甲每个皱纹都是美的。 “惠惠姐最美了,胖点更好看。” “哼!小骗子,就会哄人,从十几岁就开始哄姐姐,一直哄到现在。” “嘻嘻。” 不过,惠惠也是地产界的人,当然知道阚明溪的存在,更知道白客跟阚明溪的关系。 她捏捏白客的脸:“姐是有家的人,不能再胡来了。” “呵呵,等来年我搬过来就方便了,”白客贴在游惠耳边小声说,“到时候咱们一个月两次,好伐……” “讨厌,到时候再说吧。” “好吧。”白客抓起游惠的胖手亲了一下。 游惠叹口气:“你们男人跟女人真是不一样啊。” “是啊。” 白客知道游惠的意思。 游惠其实并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白客心里清楚游惠除了自己丈夫外,就白客这么一个情人。 而且她喜欢的是白客。 像这世界大多数男女一样,结婚、建立家庭只是一种惯性使然。 为了完成一桩任务,为了融入主流社会。 有了孩子以后,夫妻间只是一种责任而已,感情方面能达到亲人的程度已经算是很完美的了。 大多数女人在感情上只能归属于一个男人。 而大多数男人在感情上却可以归属一群女人。 这是生理法则决定的。 男人每三天就能制造出上亿枚米青子,不用的话就直接被身体吸收了,或者跑进下水道了。 女人一个月才能下一个蛋。 就算一天跟100个人也都是在做无用功。 但人如果完全遵从于生理法则,那不成畜生了吗? 总有一些人能突破低端需求的。 一百个人也有那么一两个。 比如白客身边,也就蒋文是个专一的男子。 专一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有一次,白客送给他一盘录像带。 过了一个星期他还在看,问了一下,他竟然看了60多遍了。 而且宣称每一遍都发现了新的东西。 估计他看一万遍也能发现新东西。 周洋也是个专一的人。 不过他是病态的,有精神缺陷的。 赵君要是回父母家多待几天,他都能崩溃了。 “对了,下班儿去看你闺女不?” “看啊,当然要看了。” 安欣眼下也上小学了。 白客每次进京时都会找机会看她。 都说私生子聪明。 这小家伙跟安阁一样,也鬼精鬼精的。 虽然不再说“公鸡压母鸡”这样吓人的话。 但也时不时挤兑白客几句,看白客尴尬的样子,再“嘎嘎”直乐。 “小家伙又长个儿了,” “好啊,像姐姐一样长大个儿。” “哼!手脚长得像你,手指那么长。我买了钢琴给她弹,可她又学不会。” 白客有些尴尬:“其实,我有点五音不全……”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轮之乐 眼看快下班儿了,要见到大女儿了,白客反倒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既然她现在懂事了,会不会嫌弃我啊……” “怎么会?她可稀罕你了。” “真假的?” “真的,这几天还念叨,那个叔叔是不是又该来首都了。” “真的啊,嘿嘿。”白客欣喜若狂。 “可惜我这次没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只给她带了几本书。” “没事儿,她就愿意跟你玩,她没把你当大人。” “好啊,好啊。” “你说你混的,一年不如一年,辈份儿还越来越低了,估计她长大了也不认你这个爹。” 白客叹口气:“不认就不认嘛,只要她开心,愿意把我当朋友就好。” 东田地产不是上市公司,跟东桥集团没法比。 但也是一家每年销售额达20亿元的大公司。 游惠的身份也今非昔比。 出入都有专车,专门的司机迎来送往。 乘坐的也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奥迪车。 其实,游惠的身家也就几千万而已,比王石董明珠这种高级打工仔略高点。 比小潘两口子还差了些。 但整天跟刘痣他们这些京圈的人在一块儿混,不得不体面点。 不像白客这样的甩手掌柜,基本不用跟不喜欢的人敷衍打交道。 就可以活的任性一点,没事自己开着越野车瞎逛。 司机把白客和游惠送到麦当劳门口。 两人只是稍微等了几分钟,保姆就把安欣带过来了。 刚一落座,白客就把几本书拿出来,讨好地放到安欣面前:“你看,欣欣,叔叔又给你带了几本书。” “嗯,我瞅瞅。”安欣故意学白客的东北口音。 游惠板起脸:“别学叔叔说话。” 安欣去年还喜欢麦当劳的游乐设施,今年以来就不怎么喜欢了。 白客劝她玩一玩滑梯、木马什么的,她也直撇嘴:“那是小孩子玩的。” 其实,那些欢快玩着的小孩子们跟她年龄也差不多。 “那你想玩啥?” “叔叔愿意陪我玩吗?” “好啊,只要叔叔……” “别答应她!” 游惠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哼!这可是你说的。陪我到石景山公园玩。” “这个……” 其实白客并不像游惠、阚明溪或者赵怀宇他们这些战斗在一线的管理人员那么忙。 像安欣这样鬼精鬼精的孩子从白客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 因为白客不怎么参加社交,所以穿着就比较随意、比较休闲。 “哼!反正你又不忙。” “好吧,周末行吗?” “嗯,当然是周末了,我平时还上学呢。” 游惠在一旁叹息:“唉,你是不知道,她到石景山公园是惦记摩天轮呢。” “啊?”白客不由得有些后悔。 因为他对摩天轮一直都很打怵,别说上去玩了,走到跟前就两腿发软。 “叔叔,你是不是不敢玩啊?” “敢,当然敢了,叔叔是大人嘛,呵呵。” 游惠还有些担心:“他们都说小孩子玩摩天轮不好,脑仁子都甩散了,会变笨的。” “应该不会,这东西在国外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白客这一次到京城来时间确实很充裕。 除了探望阚明溪、游惠、安阁、安欣他们外。 还得了解一下卓杰网的运行情况,以及云图大厦的施工进度。 同时为来年大举进京铺垫铺垫。 游惠陪着白客看了看她说的那栋写字楼。 白客感觉确实不错,游惠就让地产公司的设计人员、施工人员着手开始施工建设了。 一家七口人住的地方解决了,白客突然想到于秀波了。 下个世纪于秀波就要出狱了,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县城啊。 那也太残忍了。 而且在无人照顾的环境里很容易复发。 所以,还得提早给她找地方,让她一块儿来京。 这地方还不能太远,但又不能在眼皮子底下,不然孙媛该暴怒了。 在游惠帮忙下,就在万柳找了个高尚社区。 里面除了公寓楼,还有小独栋。 白客就给于秀波买了一栋小独栋,等她出狱后住过来。 来年搬迁,除了孙媛和她手下的几个骨干人员要进京外。 鲁贵也得跟着过来。 他们这些人的住处也是个大问题。 反正白客在海淀这边有很多现成的公寓楼。 就一人送他们一套。 至于别墅、小独栋,只能等他们将来自己购置了。 白客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点儿上大举进京。 是因为眼下进京指标相对容易拿到。 只要公司规模够大,也比较有科技含量,都有一定的指标。 因为这会儿买车买房,对外地户籍并没有限制。 甚至孩子上学,只要有门路,一样畅通无阻。 像赵怀宇进京多年了,本来都不打算弄户口。 在白客的再三劝说下,去年才落户了。 作为先行者,白客得向他取点经,同时也来看看卓杰网的运行情况。 刚到公司门口,就听到杰克马在会议室里跟员工装逼。 “我这个人啊,对钱没啥兴趣……” 白客笑了,就到一边先跟赵怀宇聊会儿。 了解一下进京后工作、生活中将面临的种种问题。 好一会儿,杰克马在会议室喷完了,出来看到白客还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你对钱没兴趣,上半年的半年奖就先不给你发了啊。” “啊?可我最近要买房子……”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对钱不感兴趣这种牛逼,等你到了我这个水平再吹吧。” 杰克马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汇报了一下。 白客一边听着,一边翻看着资料。 “这200亩地都是东南四环的啊?” “是啊,是不是偏了点?” “啊?还好,还好,也算是郊区。” “魔都和羊城那边,咱们也在谈,您看,这是大概位置。” “行,你们看着办吧。” “还有一件事儿,白总。” “嗯,您说。” “咱们网站将来肯定是要上市的对吧?” “没错。” “像咱们这科技股,应该是纳斯达克了。” “嗯,差不多,起码也是h股。” “h股还好说,如果纳斯达克的话最好在境外注册,比如开曼群岛之类的。” “嗯,好,你去办吧。” 到了周末,白客硬着头皮跟游惠家的保姆一起,带着安欣来石景山公园。 其实这摩天轮上,绝大多数是大人在玩。 孩子也基本是半大的。 白客本想让保姆帮自己分担一下,没想到保姆更怂。 “哎呀,我坐车都晕,这个更不行了。” “就咱们俩,走吧。” 安欣的小手拉着白客的大手向里面走去了。 刚上了摩天轮,白客就闭上眼睛。 苦苦煎熬着。 耳边只有安欣和其他孩子们的尖叫声。 等停下来才真正感到痛苦了。 安欣都扶不动白客,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才把他从椅子上扶了下来。 看白客在原地打转儿,安欣笑了。 “你行不行啊,叔叔?” “没,没问题。” 白客挣扎着挺直身体,照着一个地方就走。 “可大门在那边儿呢。” “呵呵,我省思再逛一逛。” 第五百二十八章 有限责任 “这里有啥好逛的?” 见白客东张西望着,安阁有些奇怪。 这是电子市场里专卖监听、监视设备的区域。 “呵呵,没啥,就瞅瞅。” 白客夹着笔记本电脑,继续四下寻摸着。 安阁看了看他的电脑。 “哦,我明白了,你要给这电脑安装监听监视设备。” 白客有些尴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哼,你大老板还干这种事!”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啊,家大业大,一点纰漏都不能出啊,我总得小心点。” “呵呵,好吧,我帮你看看。” 两人路过几排柜台,在一个柜台前停下脚步。 安阁让老板把里面的一款产品拿出来。 老板打量安阁乳臭未干的样子将信将疑。 白客催促他:“叫你拿就拿嘛。” “好的,好的。”老板连忙手脚麻利地把产品拿出来了。 安阁看了看盒子上的说明,又看了看尺寸。 “这个还真不错。正好你买的这款电脑有摄像头。” “那就买这个!” “不着急,我看看……” 安阁又打量了一会儿。 “装倒是能装进去,不过它得通过网络远程控制,咱这个网速恐怕不行。” 安阁在这里有板有眼地说着,老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暗地里朝白客竖起大拇指。 “那咋办?” “监视的不行,就弄个监听的吧。” 安阁再跟老板要产品看时,老板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翻箱倒柜。 还不时向安阁咨询问题。 挑了会儿,安阁终于找到一款用来监听的产品。 量一量规格大小,再看看说明书。 “行,就它了,应该能行。” 白客连忙掏钱,安阁替他把东西拿走了。 爷俩并肩走着,白客忍不住抬手摸摸安阁的头顶。 “干什么?” 安阁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白客可以随便摸他的头了。 现在摸他的头,他就有些急。 “呵呵,没事儿,我就看看你有没有我高。” “哼!反正将来比你高。” 阚明溪一米七三,白客一米七四。 安阁照眼下的情形看,怎么得一米八五左右了。 回到家里,白客赶紧找来各种工具。 安阁笑了:“一把改锥就行。” 爷俩就坐在地板上。 安阁在小心翼翼忙碌着,白客给他打下手。 忙了一会儿,白客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哎呀,这开封了,就不保修了呀。” “要他们保修干嘛,咱自己就能修。” “也是。” “有毛病了,我师父就能给你修好。” 周洋时不时在网上指点安阁,安阁就把他当师父了,没事儿就挂在嘴边。 “那啥,周洋那个人,你就在电脑方面跟他学一学好了,其它方面就别跟他有太多来往。” “怎么了?” “他,他不是一个好人。” “怎么不是好人了?他脾气可好了,怎么问他都不带烦的,而且他只有一个老婆……” “唉,那啥,我的意思,他有点孤僻,有点怪。” “是啊,天才都有点怪嘛。” 白客撇嘴:“啥天才啊,你才是天才呢。” 安阁心里挺美的,嘴上还是反驳:“哼,人家才不是。” 监听小硬件装进电脑里了。 安阁再小心翼翼把电脑复原。 连螺丝上的小标签也尽量给它恢复原貌。 然后打开电脑设置一番。 一边设置一边讲解给白客听。 “你看,就是这个硬件,它处于隐藏的状态,一般人认不出来。” “杀毒软件不能把它找出来吗?” “它是硬件,杀毒软件对它哪有效果。” “也是啊。” “你看,这会儿它已经在工作了。” 白客吓了一跳:“啊?已经把咱们的话录下来了?还不赶紧删掉。” “放心吧,这个监听器的存储只有2m,它会不断地自我删除,只留最新的的文件。” “那我要是想看文件怎么看?” “这里咱们设置一下。只要这个电脑上线了,它就会自动把文件发送到指定的邮箱里。你看,我打开一个文件包给你看看。” 安阁打开一个文件包,播放一下,果然是刚才白客和安阁的对话。 白客吓得连忙比手势:“删!删!” 安阁把文件都删除了。 “明白了?” 白客点点头。 安阁这才把电脑关掉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这懂技术的人真是可怕啊。得亏我早几年把周洋按住了,不然……” “啥?” “我是说,得亏我有周洋这个好,好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阚明溪整日人参、枸杞、虫草这些补品滋补的关系,白客在首都这一个多星期里,虽然天天交公粮。 但还是感觉精力充沛,游刃有余。 白客是下午两三点钟的飞机,阚明溪和安阁要忙着上班上学,中午也不会回来。 所以,白客一大早就跟娘俩一起离开家门,然后分道扬镳了。 白客本来还想到赵怀宇那里坐会儿,一起吃了午饭后,再到机场。 可突然想,既然自己有时间,也感觉斗志昂扬,不如去找惠惠。 一旦她不太忙呢?也可以尽点有限责任嘛。 再说,白客自己也蛮期待的。 主意打定就直接来到东田地产。 东田地产跟东桥集团的模式略有不同。 它更侧重于服务而不是开发。 所以,平时格外忙。 但巧的是,白客过来这会儿,游惠正好不怎么忙。 “你这是要回去了?” 游惠问。 “是啊,下午三点的飞机。” “那还早着呢,要不要再看看咱们的项目?” “不了。”白客压低声音,“我宾馆的客房还没退呢,你要是不忙……” 游惠脸红了:“哼,快走了才想起我……” “是啊,突然想起还有公粮没交……” “哼……” “那我先走了。” 白客先离开东田地产了。 回到北大附近的燕大宾馆。 这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白客在这里长期包有房间,半年一结算,平时带着两个房卡。 他回到客房里,上床迷瞪了一会儿。 眼瞅着就快到中午了,门外也没动静。 就估摸公司突然有事,惠惠脱不开身。 正打算起来,下去吃午饭,然后赶飞机去。 门锁一拧,轻轻推开了。 这种高档涉外宾馆,服务员不打招呼是不敢随便闯入的。 白客连忙起身要开灯。 游惠小声阻止了:“别开灯。” “好的,”白客赶紧过来了。 帮游惠忙碌着。 这大白天的,就算不开灯。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后,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更有一种朦胧的美。 游惠穿着衣服的时候好像没有身段。 可不穿的时候,反而显出优美的线条了。 “姐姐好美。”白客由衷地赞叹。 “讨厌……” 游惠从耳根子到腿肚子都红了。 仿佛新婚燕尔一般。 白客这才想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 从来没酣畅从容地来一把。 于是,白客也跟游惠一样,也开始激情澎湃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好奇害死猫 张文斌走进人才市场,四下寻摸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公司的招聘柜台。 公司租了两个连在一起的柜台。 一个柜台里坐着周莹部的几名主任,一个柜台里坐着桂洲芳和姚昆。 张文斌由衷地感到欣慰,看来桂洲芳是个坚强的女孩儿。 她敢于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也勇于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看到张文斌过来,桂洲芳和姚昆连忙起身。 “姐,你来了。” “坐,坐啊,你们。” 谦让一会儿,张文斌还是在柜台前坐下了。 桂洲芳和姚昆则摆摆手:“我们先溜达溜达。” “好,去吧。” 周莹部的主任纷纷过来搭讪。 “张经理,你们部真好啊,互相之间这么团结。” “还好吧,呵呵。” “咱们公司怎么突然就大方了,开始花钱租柜台了。” “唉,哪能老在外面堵人啊,那不成野鸡公司了吗?” 几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突然一个主任小声说:“那不周经理吗?” 张文斌一抬头,果然看到周莹正在挨个柜台前走着,跟招聘方聊着。 三个主任中,只有一个杯葛过周莹,其他两个还算是拥护周莹的。 一个女主任忍不住声音有些哽咽了:“周经理来找工作……” 张文斌突然就明白了,于总说得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于总要把周莹弄回来了,眼下就是先造一造舆论。 你们看,不是我说话不算话,而是因为人民群众拥护周莹。 不用想就知道,周莹会假装若无其事地一路溜达着来到近前。 但于总安排自己过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张文斌连忙起身,去配合周莹的演出。 “老周!”张文斌一把抓住周莹的胳膊。 周莹冲她点点头,显然并不意外。 “过来坐会儿吧。” “不了。”周莹还假意推脱几下,最后还是过来了。 周莹的那个女主任看到周莹,一下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老领导落魄于江湖。 不光女主任,其他两个男主任也忍不住给自己加戏。 一脸的悲情状。 周莹大手一挥:“你们都还好吧。” 两个男主任结结巴巴,女主任却摇摇头。 张文斌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了。 等招聘会结束后,就她主动去找于总汇报工作。 周莹的事儿还不能直接说,就在汇报工作的过程中,顺嘴提一下。 于总一定皱着眉头说:“哼!咎由自取。” 然后张文斌再说几句好话,最后退出。 接下来的几天里,该几个主任登场了。 他们轮番向于总汇报招聘现场发生的一幕。 然后,于总顺理成章心软了。 几天后再在大会上宣布,顺应民意,尊重民心,给周莹洗心革面的机会,让她重新回到公司。 其实,张文斌最佩服周莹。 大丈夫能屈能伸。 像周莹这样,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张文斌都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摊到自己身上,自己还有没有勇气配合演出。 *********************** “哈哈,好奇害死猫哦!” 陈侃正弯腰在霍剑超书包里翻找着。 冷不防霍剑超来到了身后,冷笑着。 陈侃不慌不忙地直起腰,手里拿着只笔,理直气壮地:“借你支笔不行啊?” “行,行,行……” “谁让你跑这么远了,本来咱俩是老对儿,你非要跑到这边来。” “为了带后进生嘛。” “去,去,好狗不挡道。” 陈侃推一把霍剑超,手指还有意无意间地触碰一下霍剑超的胸部。 回到座位上后,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立刻开始上课了。 一边听老师讲着,陈侃一边低头看一眼手掌。 在她摊开的手掌上写着一行英文单词。 她的另一只手飞快地翻着汉英词典,找到那个单词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问题!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隔了一天,陈侃来到穆荣办公室的时候说。 “哦,啥问题啊?” 陈侃把写着英文单词的纸条递给穆荣。 “我去,叔叔哪懂英文啊……” “哼,你自己不会查啊。” 穆荣刚拿起汉英字典,陈侃又笑了:“笨蛋,我当然已经查过了。” 穆荣又放下了字典:“好吧,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雌激素。” “雌激素?就是那种嗖地一下,男人变女人的药吗?” 穆荣一边说着,一边夹腿,做出夸张的表情。 陈侃被逗得“咯咯”直笑。 笑了一会儿又说:“我感觉他已经吃了好长时间了,胸部都已经那啥了……” “这么说他想变性?” “嗯,好像是。” 穆荣略微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听你白叔叔说,确实有一种人,身体和心理不相符。” “什么意思?” “比如说一个小男孩儿身体里住了一个女人的心,或者一个少女身体里……” 陈侃使劲点头:“对,对,我也是啊。” 穆荣吓了一跳:“你也是什么?” “我也是啊,我这个少女的身体里住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心。” “你,你不会也想变吧?” 陈侃摇摇头:“我才不要长男人那些奇怪的东西,就是每个月那啥,怪烦的。” 穆荣长出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个大纸袋子。 “差点忘了,你婶子给你买的,说你应该到了……” 纸袋子里装着卫生巾,属于比较高档的那种。 陈侃微微脸红了:“哼,都快一年了……” 穆荣叹口气:“我和你婶子一忙就忘了……” 陈侃笑了:“叔叔你真好!” “唉,我和你婶子经常对你照顾不周。” 陈侃想起什么:“俺婶子身体好点了吗?” “还那样。你周末回来吧?” “嗯。” “还有,霍剑超的事儿不要再追查了。他就是,叫什么,性倒错。福尔摩斯探案,柯南啥的没事儿也别看了。” “柯南净瞎扯,福尔摩斯还真是不错的,逻辑很严密。” 穆荣叹息:“我知道你想当警察。不过,破案抓坏人这种事都是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干的。” “哼!将来警察也得有文化。我将来就用科学研究,逻辑推理来抓坏蛋。” “为啥啊?” “我,我要给我爸报仇!” 穆荣顿时脸色苍白:“好,好……” “我先走了啊,叔叔。” 陈侃蹦蹦跳跳地走了。 穆荣陡然坐回椅子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特务当年惨死的一幕还不时浮现在穆荣的脑海里。 血泊中,小特务一把抓住穆荣的衣领:“你是林大哥吗?” 穆荣咬着嘴唇:“我,我不是……” “我就知道你不是。” “我是啊,我一直都是!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啊!” 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穆荣都忍不住浑身颤抖了。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伸手拿起了电话。 第五百三十章 上市与合资 “你说话方便吧?” “还行。” 白客站在阳台里,一边看着楼下,一边看着玻璃上反映过来的胡墨池。 胡墨池这会儿正坐在茶几前摆弄着手机包装盒。 “没事儿,我说你听着就行了。” “好。” “霍剑超这家伙是有点怪异,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啥,性倒错。其他的倒也没啥。” 白客心中暗暗叫苦。 穆荣这下被带偏了,真以为霍剑超只是个少数群体而已。 但这事儿也解释不清。 总不能说霍剑超被一个来自未来的女人夺舍了吧? 眼下的情形,穆荣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了,只能让陈侃那个未来的大警官小心点。 “叫那谁小心点……” “是啊,我跟她说了。可这丫头很倔的……不过你也别担心,她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自己有分寸。” “嗯,知道了。” 白客回到沙发前时,胡墨池已经把手机盒子打开了,摆弄着手机。 “这,这是真的吗?” 白客坐到她身旁:“你说呢?” “讨厌,没让你买手机啊,好几千呢。” “咋地啦,不想要啊?” 白客说着,伸手来拿手机。 “要,要,要。” 胡墨池说着,抱着白客的脖子,左一下右一下,弄得白客一脸的口水。 白客抹抹脸:“没涂口红吧。” “没有啊,哼,我还年轻呢,哪用涂口红,你看。” 说着,胡墨池使劲朝白客嘟着嘴。 白客亲了一下,胡墨池还想纠缠不休,白客将她推开了。 胡墨池又轻轻咬着白客肩膀:“今晚想吃大叔……” “一会儿我得回县城。” “那就现在……” 胡墨池说着,动手动脚。 白客把她的手推开:“一会儿装修师傅该来了。” “都说了一个星期一次……” “对了,你还没看你的电脑的呢。” “是啊,还有这个大家伙。” 胡墨池赶紧欣喜地去拆电脑包装盒子。 白客帮她忙活着,把电脑拿出来了。 胡墨池刚一打开电脑,白客就想起了什么:“那个……” “怎么了?” “啊,这个,等你搬过来,这里就能上网了。” “太好了,不过,宾馆那边也能上网。” 白客眼下在市内五星级的兴华宾馆里给胡墨池包了个间客房。 让她暂时住一段时间。 等这边的房子收拾好了以后就能搬过来了。 两人刚搬弄电脑没一会儿,设计装修的师傅就过来了。 胡墨池领着他们挨个屋子指点一下,需要添加什么。 白客买的这套房子本身就是精装修的,只是按照胡墨池的喜好,稍做些许改动而已。 跟设计装修师傅交待清楚后,白客就领着胡墨池离开了。 先把胡墨池送回宾馆,又来到东创大厦。 刘清涛、蒋文、淮东亮都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了。 经过一番波折,东创集团马上就要上市了。 可惜陈理已经看不到这一天了。 虽然陈理的家属的官司已经打赢了,让战丽坤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大厦失去了总经理,白客不得不把淮东亮从东泰珠宝调了回来。 这其实相当于官复原职。 当年,淮东亮接手制衣厂时,因贪污问题受到白客和刘清涛处分,贬到东泰珠宝跑业务。 这两年下来,淮东亮干的不错。 一手把东泰珠宝的业务扶上了正规。 是到了让他官复原职的时候了。 刘清涛依然担任东创集团董事长,淮东亮担任东创集团ceo。 这次敲钟也让刘清涛和淮东亮一起去。 因为淮东亮就是江浙人,回到老家去敲钟,也算给老淮家长脸了。 “这个,家里能行吗?”淮东亮难掩喜悦,还有些不好意思。 刘清涛笑了:“咋不行呢,你不在的时候不也一样吗?” 蒋文也安慰他:“就那么几天功夫,有啥不行的。再说我还在家呢。” 白客点头:“是啊,你们在魔都多待几天,跟其他上市公司交流交流。” 刘清涛说:“对,对,我也正想考察一下江浙一带的企业,正好借这个机会。” 像东创集团这样,白客之所以积极推动它上市。 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东创集团是白客较早创立的。 早期的投资人都是像老阚、江涛、刘清涛、淮东亮等这样的老朋友。 如果不上市的话,再过些年就要变成家族企业了,不断近亲繁殖。 只有把它扔到市场上,推行现代化的公司管理才是长远之计。 相对来说,康德制药白客倒不用花太多的心思。 甚至好几个月也不去理会它的状况。 因为制药厂相对比较单纯。 是白客跟刘康联手打造的。 白客更多的时候只是个投资者。 经营管理的事情全权由刘康负责。 经过三年的发展,制药厂眼下终于扭亏为盈。 白客也收回大部分的投资了。 该开始坐收渔利了。 去年年底,刘康就与德国的一家制药厂谈判合作示意,打算联手开发新药特药。 他们用新技术、新工艺来换取我方的市场。 眼下,合作意向已基本达成了。 作为大股东,白客也得过去看一看,听听各方的想法。 离开东创大厦,白客匆忙回到了县城。 来到康德制药厂会议室时,刘康和几名德国专家已经在等候了。 刘康和一个年轻的德国小伙子嘀嘀咕咕。 这小伙子叫汉斯,长得有点像大山,白客前几次见过。 早感觉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汉斯比白客还小两三岁,而刘康已经三十二三岁了。 白鬼好像比较偏爱中国女人中像刘康这种类型。 小眼睛,黄脸,身材比较宽扁。 反正这种在华国又不是抢手货,他们稀罕就让他们拿走好了。 双方的负责人各自阐述了合作的情况,以及未来的愿景。 白客一边看资料,一边点头,偶尔提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会谈结束后,白客和刘康陪着汉斯,还有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技术人员劳伦,在厂子里转一转。 劳伦是个中国通,一边转着一边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 最后摇摇头:“你们的工作效率太差了。三个人的活儿我们一个人就干的过来。” 而且劳伦他们厂子实行的是7小时工作制。 但中午不休息。 上午9点开始干活儿,一口气干到下午四点,然后下班儿回家。 他们车间里放着一个个大食品柜。 柜子里放着巧克力、饼干、花生等各种食品。 谁饿了,谁就过来拿一点吃。 白客有心想实行这种制度,但略一想就知道没戏。 眼下的这帮穷鬼low逼,你要是放点吃的,他能把自己撑死不说,还恨不能**儿也夹带一些,拿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只能等白客来年进京了,在云图大厦慢慢实行这种制度。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受制于人 陪两个德国佬逛完车间,又聊了一会儿,白客刚打算离开时,刘康却示意有事儿单独跟他说。 来到小会议室,刘康一本正经地关上门。 白客还以为是公司的什么事儿,没想到她说的是安迪的事儿。 “你哥教育孩子一直都有问题。” “啥问题?” “太由着孩子的性子了。” 白客略微也知道些安迪的情况。 眼下,安迪跟白宗、鲁雅楠、安然一家四口生活在一块儿。 鲁雅楠把安迪视若己出,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放松的时候放松。 只是,安迪学习成绩一直一般,这让刘康有些着急。 刘康可是个学霸。 当初她家条件那么差,她也能勤勤恳恳地学习。 “你说俺家安迪,条件这么好,他还不肯努力学习。” “这个,我知道安迪的一些情况。我也看了他的学习成绩,感觉他的学习天分应该不算好。” “什么天不天分的,一分灵感加九十九分汗水就是成功,这是爱迪生说的。当初我在家里的时候,晚上不舍得点灯,就在池塘边借着月光看书。不努力,再有天分也白搭。” “因为你有强烈的要从农村出来的愿望,所以学习很有动力,安迪不可能有你这种动力,得找到其它的兴趣点才行。” “兴趣?我倒希望他弹个钢琴,拉个小提琴啥的,可他就喜欢打台球。每次我看到他,他都在打台球。好像打台球能打出世界冠军似地。” “您还别说,打台球还真能打出世界冠军,而且可以当个职业来干。” “哎呀,白客,你可别在他跟前念叨这个,你要是念叨的话,他就更来劲了。真把这个当营生了。” 其实,安迪的台球水平确实很惊人,八九岁的孩子打台球还得踩着凳子呢,远近左右基本上就没有对手了。 “放心吧嫂子,文化课是基础。当然,他要确实对台球有兴趣,也有天分的话,咱们还是应该重点培养一下。最不济,将来考大学的时候,这一项还可以加分呢。” “打台球还能加分?” “当然能加了,文体嘛,尤其这些年,国家越来越重视文体了。” “我去,你们城里人真会玩。那好吧,反正你督促督促你哥,管教严格点,别把功课落下了。” “好的,好的。” 白客才不管什么学不学习的。 开心才是王道。 不光对侄子是这个态度,对自己的儿女也是。 学习是为了什么? 如果仅仅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为了有好的生活,那就没有意义了。 因为这一切白宗、白客哥俩早就替儿女们准备好了。 学习只应该为了探索世界,了解世界。 所以,兴趣才是最重要的。 电脑送给胡墨池以后,白客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可以满足小小的窥私欲了。 紧张的是,一旦胡墨池背后确实有阴谋怎么办? 真得忍痛割爱吗? 电脑送出后隔了一天,白客才悄咪咪地打开自己的电脑。 上线,打开事先指定的邮箱。 白客的心怦怦跳,小心翼翼查看邮件。 我去,还真发过来了。 拆成了几个小文件,一个小文件只有一两百k。 白客战战兢兢听着,听完一个又听下一个。 听来听去,绝大多数都是各种杂音。 有楼顶地板的声音,有厨房炒菜的声音,还有自言自语的声音。 好容易听见胡墨池打电话了,也是跟家人说话。 而且说得很仓促:“好了,好了,马上到一分钟了。” 这个臭丫头,还帮我省钱呢。 看来胡墨池确实没问题啊,我们还可以继续快活。 不过,这笔记本电脑胡墨池只在家里开,也未必能录到什么。 甚至最大可能,白客到她那里去的时候,把嘿咻过程给录下来了。 我去,我这不作茧自缚吗? 当然,还有一个了解胡墨池真实目的的办法。 那就是手机。 手机是白客送给胡墨池的,白客当然可以查看通话记录。 可这有点太明显了,胡墨池要真是背后有高人的话,显然会防备这个。 “他还真疼你啊,这是他给你买的手机吧。” 霍娜摆弄着胡墨池的手机。 “你能不能把吧去掉,多难听啊。” 霍娜冷笑:“兴你三天两头吃吧,还不兴别人挂嘴巴。” “好吧。” “不要用这个手机给我打电话,跟我见面时,也不要开机。” 胡墨池叹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了。 “你要把我暴露出来了,他肯定一脚就把你踹了。别以为他多迷恋你。男人都一样,喜新厌旧。你要不信,那天我去勾搭他,分分钟就能把他撬过来。” “别,别……” “我去,你这还挺护食。” “你,你又不是女人……” “放屁!你再说一句!” 霍娜大怒。 邻座的人纷纷张望。 霍娜这才压低了声音:“老娘只是被困在这具身体里而已。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一个黄毛丫头,除了会点杂技,还能干点啥?” “是啊,我只是个没轻没重的小丫头,您就放过我吧,我对您一点用都没有。” “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 “那,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嘛?”胡墨池有些急了,“你想找周洋,我帮你打听好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自作主张。他把周洋藏的很深。别说你了,他的几个老婆都未必知情。” “那怎么办呢?你都没办法……” “谁说我没办法?你可以在他电脑里放点东西。” “他从来不在我面前用电脑。” “哼!那还不简单,你可以给他发邮件,说是给他照片看。哼,男人嘛……哈哈。” 胡墨池无奈地叹息。 离开饭店,看着霍娜匆匆消失了。 胡墨池这才转身往家里走来。 胡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 几间规规整整的倒置房能看出这一家人过着殷实的日子。 院子里,还有两间偏厦子正在修建。 胡墨池的老爸胡彪一个人忙碌着。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但胡墨池清楚,这一切并不正常。 瘫痪以前,胡彪确实够强壮,一个人能掀翻一头毛驴。 三年前,胡彪在表演高空摩托时出事故了。 摔成了高位截瘫。 胡墨池不得不早早退学,下来打工,维持家人的生计。 去年,一个大恩人出现了。 她不仅免费为胡彪提供治疗,还帮他找到了工作。 胡彪很快就站起来了,体力也远胜三年前。 三年前他能掀翻一头毛驴,眼下他能按住一头奔牛。 第五百三十二章 夜行者 这个大恩人就是霍总,一个戴着假脸的不男不女,不大不小的怪人。 妈妈和弟弟都挺高兴,他们当然喜欢一个强壮的丈夫和爸爸。 只有胡墨池一个人知道父亲重新站起来未必是好事。 “闺女,回来了。” 胡彪打招呼。 “嗯,爸您歇会儿吧。” “不累,歇它干什么?你看我汗都没出多少。” 胡墨池轻轻叹息。 “你看,这是给你弟盖的房子,不错吧。” “嗯,可俺弟还小,早着呢。” “早啥早啊,你看你,前两年我和你妈还当你是小孩儿呢,这一晃都成大姑娘了,该嫁人生小孩儿了。” “哼,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儿嘛。” “呵呵,对对,墨池永远是爸妈的小孩儿。爸可没偏心眼儿啊。你看,那边的空地,就是给你留着呢。等给你弟弟盖好了房子,回头就给你盖。” “给我盖干什么,我……” “男女都一样嘛,你要是找个没本事的男人咋办?还能蹲露天地啊。” “哼!说不定人家找个有本事的。” “那多好啊,别想你爸爸我这么没本事。” 父女俩正说着,胡彪腰间的汉字机突然响起来。 胡彪连忙低头看一看,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胡墨池叹口气向里屋走去了。 晚上吃饭时,胡彪还不时看一看腰间的传呼。 胡墨池的妈妈徐彩霞问:“晚上又要工作吧?” 胡彪点点头:“是啊。” 胡墨池的弟弟胡墨江说:“爸,他们都说你是警察。” 胡墨池皱着眉头:“别瞎说,爸爸是保安。” 胡墨江撇撇嘴:“保安也抓坏蛋!” 胡彪尴尬地点点头:“是啊。” 吃完饭,胡墨池跟妈妈一起收拾桌子,洗碗刷锅。 “你晚上在家里住吧?”一边忙着,刘彩霞一边说。 “好。”胡墨池点点头。 “你在外面开销那么大,就不要往家里拿钱了。你爸现在当保安每个月也不少挣。” 胡墨池苦笑。 胡墨江在屋里说:“姐,你的包挺漂亮啊,都有啥?” 胡墨池连忙放下碗:“别乱翻!” 她冲进屋里时,胡墨江刚打开她的包,正去开夹层。 胡墨池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女孩子的东西不要乱动。” “哼!有啥秘密?” “秘密?女孩子的秘密多了去了。” “要不要看?”说着,胡墨池翻出卫生巾。 胡墨江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一样:“去!去!人家才不要看。” 胡墨江已经13岁了,个头儿比胡墨池还高一点。 可依然像小孩子一样,时不时闹点小脾气。 胡墨江转身要到对面屋里,徐彩霞连忙拦住他:“让你爸休息会儿,他晚上要上班儿。” 胡墨池也拉他一把:“来!我看看你功课。” 胡墨池书念得不错,本来已经考上高中了,老爸发生意外后,她不得不退学,分担养家的责任。 可惜弟弟胡墨江的学习却差的很,辜负了姐姐的牺牲。 胡墨池帮弟弟辅导一会儿,正不约而同地打哈欠时,对面屋里传来胡彪下地的声音。 胡墨池赶紧出去了。 “爸,你要上班儿了?” “是啊,”胡彪看胡墨池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一边答应着,他一边夹着包大步向外走去了。 胡墨池一直送出来。 “爸,你要小心啊。”到了院门口胡墨池又说。 胡彪点点头,关上了院门,向胡同一端走去了。 胡墨池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了,这才转身回去。 ******************* 在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科研人员正在忙碌着,不时交头接耳。 桌子上放着几台显示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立着一个比两个大衣柜还大的机器。 机器上接出来几根管子,一直接到屋子中央一个冰柜似的东西上。 冰柜里面烟雾缭绕,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 突然,研究人员们纷纷抬头,只见霍娜昂着头走进来。 他们纷纷站直了身体迎接。 霍娜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看冰柜,又看一看显示器。 “怎么样了?” 一名研究人员指着显示屏幕:“您看,还是到百分之八的时候就无法继续读出了。” “写入呢?能写入多少?” “百分之六左右吧。” 霍娜有些恼火:“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原地踏步啊。” “可能我们还缺少关键的解码转换程序。” 旁边一个研究人员说:“再说,大体老师的承受力恐怕已经到极限了。” “怎么可能?我们才读写几次啊?” “一万多次。” “人类真是弱鸡……” 一名研究人员晃动鼠标,打开电脑屏幕的一个界面,那上面出现一个大脑的模型。 “您看,大体老师的顶叶和颞叶都出现毁伤了,再读写恐怕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那就算了,我们会有新的大体老师的。” “可这个怎么处理……” 研究人员面面相觑。 “你说呢?”霍娜盯着一个负责的。 负责人叹口气:“大体老师已经失去记忆了,甚至运动平衡系统都损坏了,视觉听觉也多半有问题。不如让她走吧,不会泄露组织机密的。” “你们说呢?”霍娜看看其他研究人员。 大家纷纷低下头。 “亏你们还是科学家,连这点为科学牺牲的境界都没有。而且你们的科学常识都哪去了?” 负责人有些诧异:“您是说……” “硬盘损坏了可不可以修复?可不可以重新读写?” “确实可以。” “那你为什么说放她出去不会泄露机密?” “这个……” “再说,大体老师到了咱们这里就是做好了为科学献身的准备的。咱们怎么可以残忍剥夺他们的这种荣誉呢?那不太不人道了吗?” 负责人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可咱们眼下已经没有大体老师可用了。” 霍娜笑了:“别急,很快就会有的。” ********************* 在黑漆漆的街上,胡彪慢慢开着面包车。 车里的两个年轻人四下寻摸着,打量街道上零星的行人。 “唉,这个妞儿不错,这个妞儿不错!”王军指着车窗外小声说。 路上,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正在走着。 看起来是个年轻女孩儿。 “停车!快停车!”王虎嚷嚷着。 胡彪把车停下了。 王军提一提裤子:“走!咱们俩先把她弄上来耍一耍。” 胡彪叹口气:“霍总不说了吗?咱们不能把大体老师弄坏了。” “怎么会弄坏?我们又不弄她脑子。走!” 王军拉一把陈伟,从车上下来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钓鱼 王军和陈伟刚离开车半步远,胡彪突然小声提示:“嘿,有人!” 不远处有两三个人走过来了。 王军和陈伟只好扫兴地上车了。 胡彪长出一口气继续开车。 王军一脸的沮丧。 陈伟安慰他说:“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胡彪也讪讪地说:“领导不是说了吗,咱们尽量找那种丢了也没人管的大体老师。” “哪有那种啊。” “当然有了。” 胡彪说着,精神抖擞地转弯加速。 没一会儿就来到一片临街的平房区。 平房前不时有女子招手、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王军顿时来了精神:“还真有啊。” 胡彪慢慢开着车子。 王军和陈伟品评着。 “这个太丑了。” “这个有点胖。” “那个矮了点。” “唉,那个不错,长头发那个!” 胡彪将车子停下来,王军和陈伟匆忙从车上下来了。 没一会儿他们将女的带上车子。 这女的有比较强烈的求生欲望。 一上到车就感觉到异常,伸手去拉车门要逃走。 胡彪伸出有力的臂膀把她死死按住。 王军和陈伟手脚麻利地往她身上捆胶条,然后装进桶里了。 胡彪长出一口气,回到了驾驶座位,继续向前开着。 王军兴奋地咽着口水:“在前面荒地里停一下,我们哥俩快活快活。” 胡彪还有些异议:“领导不说让早点回去吗?” 王军有些不满:“哪那么多废话,领导说天亮前回去就行。” 胡彪叹口气,开车往荒地里走去了。 …… “大叔,你在干啥呢?” “当然是上班儿了。”白客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电话,一边看着笔记本电脑一边说话。 “那你上网看看。” “本来就在嘛。” “那我发照片给你看。” “啥照片啊?” “当然是我的了……” “果照吗?” “说得难听,是写真好吧。” “好啊,好啊,正好这会儿不忙。” “你等会儿啊。” 白客又忙了会儿手边的活儿,看了会儿文件。 胡墨池又把电话打过来了。 “看看过去没有?” 白客刷新邮箱网页。 “没有啊。” “再刷一下。” 白客又刷了一下,终于出现新邮件了。 他打开邮件,点击里面的文件。 “咦,怎么打不开啊。” “那个,你多点几下。” 白客又点了几下:“还是打不开啊。” “哦,我再给你发一遍。” 过了一会儿,白客再刷新页面,又有邮件过来了。 他打开了文件。 “好了,墨池真美……” “是吧,人家脖子都快累断了才照这种效果。” “干嘛用手挡着啊,最好看的部位都木有了。” “哼!不给看!大叔过来才给看。” “哦。” “又快一个星期了啊。” “知道了。” 白客放下电话,叹口气摇摇头,想了下又拿起电话,拨动号码。 胡墨池也放下电话叹口气,呆坐了好一会儿,起身穿衣向门口走去。 胡墨池走出客房来到楼下大厅,拐进一个角落里。 那里有一排排的ic卡电话。 胡墨池拿出ic卡,抓起了电话。 “你这不是手……机?” “ic卡电话。” “哦,说吧,怎么样了?那个东西发给他了吗?” “已经发过去了。” “他点击了吗?” “应该点击了。” “好!” “我已经帮你了,是不是可以……” “再说吧。” 霍剑超说着,粗鲁地挂断了电话。 一回头,却发现陈侃得意地站在身后,伸出小手。 “怎么了?” “哼,你还有手机?” 这是校园里的一个隐蔽的小角落。 霍剑超也不知道陈侃是怎么跟踪到这里的。 霍剑超看着自己的手机:“哦,这是我姑姑的,我早上偷出来玩一玩。” “哼!给我玩会儿,不然我告诉同学们你有手机。” 霍剑超无奈地把手机放到陈侃手上。 陈侃举着手机左看右看,显然还不会摆弄。 “行了,别弄坏了。”霍剑超伸手要拿回来。 陈侃瞪眼:“小气!又不是纸糊的,怎么会坏。” 陈侃摆弄几下,还真把屏幕点亮了,然后拨打号码。 “叔叔,你在干嘛?” 陈侃一边说着,还一边翘起一条腿。 穆荣在那头说:“看一会儿卷宗,你干啥呢,在哪弄的电话?” “霍剑超的啊。” 穆荣立刻坐直了身体,伸手拿起笔,看着电话显示屏抄写霍剑超的手机号码。 “叔叔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咦,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听见你的胡子在话筒上有颤音呢” “我去,你个小家伙耳朵真灵。” “叔叔你胃好点了吗?” “好点了。” 穆荣一边说着,一边将抄写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旁边的一个年轻刑警,示意他查一下机主。 “那你中午要记得吃饭哦。” “好的,知道了,你周末回来是吧。” “嗯。” 霍剑超在一旁看着陈侃的肢体语言,忍不住冷笑。 等陈侃把电话还给他了,立刻发现了他的那种表情。 “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这是你叔叔啊?” “是啊,怎么了?” “呵呵,没啥。” 穆荣放下电话,又皱着眉头想了下,拿走纸条的年轻刑警很快回来了。 低声说:“队长,这个号码是涉密单位的,咱们没有权限查看通话记录。” 穆荣楞了会儿,点点头:“好吧,忙你的去吧。” 年轻刑警到一边去了。 晚上,在豪华别墅里。 霍剑超穿着浴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眼下,霍剑超已经有一米七多了,眉目俊秀,唇红齿白,皮肤也比一般男孩子细腻。 女佣走过来说:“少爷,洗澡水烧好了。” 霍剑超裹着浴衣起来了,一直走进卫生间。 在大镜子前,他宽衣解带。 镜子里的人,除了关键部位,其他都跟女性无疑。 甚至比大多数女性更美。 但霍剑超还是叹口气,躺到半满的浴盆里。 水一下溢出来,在地上流淌着。 霍剑超闭上眼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嘴角露出笑容:“你个精神病,死变态,这回看你往哪跑!” 他又泡了会儿,从浴缸里出来了,擦干身体,裹上浴袍。 正在镜子前摆弄头发时,里屋隐约传来“滴滴”的声音。 霍剑超得意地笑了,穿上拖鞋,大步向外面走去了。 门口站立的女佣问:“还洗吗?” “放了。”霍剑超抬抬手。 他径直走进书房,来到电脑前。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小窗抖动着。 霍剑超敲击键盘,操作几下后进入一个邮箱。 …… 在一间杂乱的屋子里,周洋坐在电脑前操作着。 第五百三十四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周洋坐在电脑前,不时敲击键盘。 电脑上的代码跳动着。 白客走到了周洋的身后。 周洋头也不回:“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入你的邮箱了。” 白客冷笑:“我倒看看是哪个鬼东西。” …… 在书房里,霍剑超敲击着电脑,进入了白客的邮箱。 他得意地笑着,直到整个页面完全显现。 然后开始进去寻找文件。 很快,他就发现了几个文件包。 是白客从胡墨池电脑里偷过来的那几个录音文件。 霍剑超点开文件,胡墨池娇嗔的声音和白客的雄壮低吼阵阵传来。 霍剑超吓了一跳,赶紧降低音量。 听了会儿便面红耳赤了,忍不住把手伸向浴袍里。 “这个小贱人真会玩儿……” 霍剑超四下看看,按了下暂定键飞快地跑到门口,把门反锁然后到柜子里翻起来。 …… 周洋飞快地敲击键盘,然后朝白客点点头:“我已经打开他的摄像头了,你赶紧看看他是谁?” 白客凑到电脑前,一个小窗跳了出来。 窗口里一个穿着浴衣的人在忙碌着。 “这谁啊?看着有点面熟。” 白客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 霍剑超从柜子里翻出一根不可描述的棍状物,往上抹了抹润滑液,又回到电脑前了,继续打开白客和胡墨池的音频文件。 白客和胡墨池的声音再次传来。 …… 周洋奇怪地看一看白客:“怎么像你的声音……” 白客有些尴尬:“那个,我是故意的,为了引蛇出洞。你没看过007没有?詹姆斯邦德。” “赶紧看看他是谁?一会儿他该发现摄像头了。”周洋连忙提醒。 白客不停地歪着脑袋,一会儿往左歪,一会儿往右歪:“这谁啊,怎么看着眼熟,他往哪捅呢……” “不好!他发现了!” “哦!我认出来了。” 霍剑超恼羞成怒的大脸出现在窗口里,周洋飞快地点击。 窗口消失了。 白客尴尬地揉着脖子:“这家伙在干啥呢?好奇怪啊。” “你认识他是吧?”周洋问。 白客点点头。 “那他究竟什么目的?” “我感觉他是冲你来的。” 周洋脸色苍白:“难道他知道我?” “也不一定。”白客拍拍周洋的肩膀,“别想那么多。” 周洋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白客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你会不会做那种拦截窃听监听信号的东西。” 周洋点点头:“这个不难,你买两个线圈,电阻器……” 周洋在笔记本上写着,写好后撕下来递给白客:“这些东西,你买给我,我给你做一个。” “好!”白客把纸条揣进衣服口袋里,大步向外走去了。 到了外面,习习海风吹过来。 麻风岛上的一块儿空地上,直升飞机已经发动起来了,螺旋桨飞快旋转着,把周围的树叶吹得猎猎作响。 白客拉了拉衣领缩着脖子走过去。 …… 书房外,女佣小心翼翼地询问:“少爷,什么事?用不用我帮你收拾。” 一个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机身和屏幕都碎裂了,电池也摔了出来。 霍剑超还不解气似地,用脚狠狠跺着。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打开了房门。 女佣走进来。 霍剑超指一指地上:“收拾走!” 女佣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收拾着。 霍剑超则气恼地冲出去了。 …… 夜幕低垂,灯光昏暗。 胡墨池头发湿漉漉地躺在豪华大床上打着电话。 “大叔,你在家里吧?” “是啊。” “说话方便吗?” “还行。” “大叔你都十多天没过来了,是不是不要墨池了?” “呵呵,没有啊。对了,房子应该收拾好了吧,你可以搬进去住了。” “哼,我要大叔抱我过去。” “呵呵,我哪有那么大力气。” “那你哪天过来?” “再说吧。” “哼!你要不过来我就去找你!” “呵呵,门口的保安会把你挡住哦。” “可我……” “我还有事,有空再聊啊。” “大叔你……” 胡墨池还想说话,白客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胡墨池气恼地把电话扔到床上。 过一会儿又捡起来叹口气。 …… 白客拉开阳台门回到卧室,蒋艺正在整理床铺。 蒋艺是个小个子女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却长得十分匀称紧凑。 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是风姿绰约的样子。 盘着丸子头,穿着低胸睡衣。 偏棕色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白客走过来,抱着蒋艺亲吻了一会儿。 蒋艺娇羞地伸手下去,摸一下,比划着:“生一个嘛,再生一个嘛。” 白客一直搞不懂蒋艺生小孩儿的欲望怎么这么强烈。 可能这跟男人那方面的需求类似。 或者,蒋艺不会说话,总觉得太无聊了。 平时,三人行的时候,白客还能糊弄过去。 可孙媛这会儿还没回来,白客独自面对蒋艺,就有些打怵了。 正琢磨这事儿,文姐站到了门口。 白客连忙过去了。 “孙媛回电话了吗?”白客连忙问。 文姐点点头。 “她说还得一会儿呢,要是太晚了,她就留在实验室了。” 白客皱着眉头想一下,朝文姐挥挥手:“去给我准备衣服。” 文姐点点头离开了,白客也慢慢衣帽间走来。 文姐拿出好衣服鞋子,帮白客换上了。 生物公司离别墅区没多远。 不过,这一趟路有点僻静。 晚上一个人走不太安全。 开着车子还好,五六分钟就到了。 生物公司大楼静悄悄的,只有一名保安坐在门岗里打着瞌睡。 看见白客过来,他“蹭”地跳起来。 白客笑了笑:“稍息。” 实验室里只有孙媛、安雅丽等三名业务精英。 她们悄无声息地忙碌着,一脸的严肃。 安雅丽先看见白客,白客赶紧示意她不要声张,坐在一旁等她们忙活完。 上个月,生物公司刚完成人类基因组测序工作。 在世界都处于领先地位。 在全国更是南波湾。 白客以为孙媛她们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又是咋的了,又在忙活啥? 白客坐在椅子上悄无声息等着,不时打一下瞌睡。 有好几次差点睡着了。 孙媛进进出出好几次,前几次都没注意到白客存在。 直到又进出一次后,突然觉得不对,转头一看,白客正打着瞌睡流着口水呢,连忙过来拧住白客的耳朵。 “哎哟!哎哟!”白客一下睁开眼睛了。 “哼!讨厌,谁叫你来的?” “嘻嘻,晚上不搂着你睡不着啊。” “去,谁稀罕你。” 安雅丽她们两个在一旁看着直笑。 “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白客说。 “马上完了,你过来。” 孙媛勾一勾白客的下巴,白客跟着她向里面走去。 来到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好几个显微镜,孙媛指着其中一个:“你坐这里。” 白客在显微镜前坐下了,把眼睛贴上去。 孙媛调了调焦距,白客看了会儿:“啥东西?草履虫吗?” “除了草履虫,你还知道啥?” “嘿嘿……” “你忘了你上次从穆大哥那里拿来的一小节手指……” “金属细胞?”白客一下就想起来了。 孙媛点点头。 白客再埋头看去,不由得惊恐不已:“我去!他!他活过来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打渔杀家 看着白客夸张的表情,孙媛撇撇嘴:“不用那么夸张吧。” “好吧,”白客有些尴尬,“可这有没有可能是个机器人啊?” “啥?” “比如纳米机器人,质子机器人啥的……” 孙媛直摇头:“你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吧,看见会动的就是智能生物。这玩意只是有点活性而已,是不是生物还不一定呢。” “哦,那,那也要小心点啊,不要有什么危险。” “那还用你说。” “还有,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啊,你那些师兄师姐导师什么的,都不能向他们泄露。” “知道了。” “那没事儿咱们回家吧。” “还真有点困了……”孙媛说着打起哈欠。 白客还想把其他两个女研究员也送回去。 安雅丽说:“不用了,我们晚上就在宿舍住。” “宿舍多不舒坦啊,我开车送你们挺方便的。” 安雅丽和另一个女研究员互相看一眼,摇摇头:“半夜三更回家,把家人都吵醒了……” 白客也不好勉强,挽着孙媛的胳膊下楼了。 …… 放学了,校园里的学生们纷纷向校门口走去。 霍剑超飞快地走着,陈侃追上来。 “哟,怎么那么着急啊。” “哦,是啊,你不一样吗?” “听说你家住别墅,啥时候让咱也开开眼?” “你确定要参观吗?”霍剑超冷笑。 陈侃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呵呵,跟你开玩笑呢,先走了啊。” 说着,陈侃跑开了。 霍剑超继续向校外走去了。 出了校园又走了没几步,路边就有一辆奥迪车等着他。 他拉开车门上车了。 车子开出没一会儿,霍剑超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上了衣服变成了霍娜。 在一个路口,车子停下,霍娜从车上下来了。 离路口不远,胡墨池正在东张西望。 看见霍娜,赶紧迎上来。 到了近前,霍娜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胡墨池捂着脸:“你,你怎么打人?” “哼!你个贱人,都是你坏了老娘好事!” “我,我都按你的要求做了,怎么能怪我?” “一定是你不小心露出马脚了,让那个狡猾的家伙怀疑了。” “可你不是全程监视监听的吗?露了马脚你也该知道。” “哼!你们那些没羞没臊的事儿,老娘才懒得听。” “那不管怎么样,我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你,你应该把我胳膊里的芯片弄出来。” 霍娜冷笑:“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芯片是没法拿出来的,除非你不要胳膊了。” “你,你这个……” 霍娜瞪起眼睛:“怎么?想找死啊?” 胡墨池愣了下,一下挺起胸膛:“哼!随便你!谁怕谁?” 霍娜冷笑,拍拍胡墨池脸蛋:“你这美妙的身体我还得留着。再说你父亲,你家人可都在我手上哦。” 胡墨池一下萎了:“你,你……” “你给我老实点,随时听候我的传唤。” 说完,霍娜转身走了。 胡墨池垂头丧气地在街上走着。 拿出手机想拨打出去。 可刚按了几个号码又放下了。 她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溜达着,直到天渐渐黑下来。 …… 在宾馆客房里,胡墨池坐在地毯上,依靠着床,一手夹着烟,一手拎着酒瓶子。 喝一口酒抽一口烟。 喝着喝着,她放下了酒瓶子,抬手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烟疤,举起了手指间烧红的香烟。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叼着香烟到厨房去了。 没一会儿拿回了一把切菜刀。 她挽起胳膊,举起菜刀比划着。 突然,一阵门锁扭动的声音。 紧接着,白客走了进来。 胡墨池刚一跳起,白客就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憋说话。 胡墨池激动地看着白客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放到茶几上后,接上了电源。 铁盒子上的指示灯闪亮起来。 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没人可以监听我们了。” 胡墨池猛地跳起来,扑进白客怀里,差点把白客扑倒。 “我还以为大叔不要我了!” 胡墨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弄了白客一脸。 “怎么会呢?”白客捏捏胡墨池的小脸蛋儿,“我知道有坏人在胁迫你。” “哼!大叔两个多星期没来,要补偿墨池!” 胡墨池再次扑过来,疯狂地亲吻吮吸。 由于过于激动,脖子都有些抖动起来。 一只手也伸了下去。 “好大,大叔好大!” 胡墨池大口喘息着,跪了下去。 …… 在保险公司大厅里。 几名业务员站在排行榜前,小声议论着。 “这几个星期真有意思啊,周经理部和张经理部的业绩总是相差不多,不是你多一两万,就是我多一两万。” “好像两家商量好了似地。” 正说着,几个业务员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闭上了嘴巴。 于总沉着脸从他们身旁走过了。 …… 在饭店里,张文斌和周莹涮着火锅说笑着。 周莹说:“我们部这个星期应该能有十来万的保费收入,你们大概能拿多少?” “我们七八万差不多。” “那我们就等你们。” 张文斌笑了:“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我们不是鹬蚌,某人也不是渔翁。” “对,对,没错,他们倒想看我们互相争斗。” “是啊,以前我们太傻太天真了。” “你说要是把他惹急眼了,会有什么情况?” “没我们这些干活儿的人,他屁都不是。说句难听点,我们要是早点联手,他就得哄着我们,指望我们多拿业绩。” 张文斌点头:“嗯,有道理。退一万步讲,只要我们手里有客户、有业务员,到哪不能干呢?人保的张总跟我说过好几次,要是我们过去,他直接给我们经理当。” “嗯,就是。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走那步,毕竟我们的业绩还在这里呢,没法带走。” “是啊,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而且,我还有预案……” 周莹说着,压低了声音。 “啥预案?” 张文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你听说过孟尝君的故事吗?” “当然听说过,战国四公子嘛。手下一帮能人志士。” 周莹眨巴着眼睛:“呵呵,也有鸡鸣狗盗之徒。” “这个……”张文斌有些懵逼。 “可有些鸡鸣狗盗之徒还是有些用处的……” 张文斌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吧。” “来!一切为最好而打算!吃鱼头!” 两人举起了筷子。 第五百三十六章 芥蒂 “同志们呐!我们要有感恩的心啊!”于总敲着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们今天的一切谁给的?组织和领导啊!是组织和领导给你们的啊。” “没错!” “感谢领导!感谢组织!”业务员们一起喊。 张文斌和周莹在人群中跟着喊着,偶尔交换下眼色。 …… “师傅,你说我怎么老出现这个bug?” 在周洋的屋子里,安阁向周洋请教着。 白客则坐在一旁,东瞅瞅西看看。 “应该是你的拼写习惯造成的,你发现没有,你写代码的时候,习惯从左往右,你改变下习惯试试。” “好的。” 没一会儿,赵君牵着女儿走进来了。 女儿过来拉一拉周洋:“粑粑,饭饭,次饭饭。” “好!”周洋抱着女儿亲着,“走!吃饭喽。” 白客朝安阁撇撇嘴,安阁“哼”一声,噘着嘴昂着头走在前面了。 白客在最后慢慢走了出去。 院子里,郑耀祖一家三口,孙媛、鲁贵等已经坐在桌边等候了。 桌子上摆着新鲜的热气腾腾的海鲜。 大家纷纷坐下来,吃着聊着,一派热闹景象。 …… 在超蓝工业仿真人车间里。 车间主任陪霍娜走着,不时介绍橱窗里的产品。 橱窗里站着男女各种仿真人,有黑人、黄种人、白人各种形态。 各个都身材匀称结实,三围尺寸标准。 “我们的产品应该能达到百分之九九的真实度了。”车间主任介绍说。 霍娜点点头:“差不多。” 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身材高挑健硕的东方男子吸引了霍娜的目光,她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个东方男子突然说话了:“主人你好!” 霍娜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 车间主任笑了:“他能够捕捉主人的目光,你长久注视,就能把他激活。” “哦,”霍娜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 男子立刻有了反应。 车间主任笑了。 霍娜尴尬不已:“穿上衣服,穿上衣服比较好。” 男子开始一件件穿衣服。 车间主任介绍:“你看他的动作,关节灵活度多好。” 霍娜点点头:“略有些僵硬,但不到近前仔细看,确实难辨真假。” “而且他还精通搏击术……” 男子当场演练起来,动作有些呆板,但也还熟练。 “虽然水平一般,但胜在力量大,一个人能顶的上三个成年男子。” “好!”霍娜把包递过去,“给我当保镖,晚上也可以保护我。” 男子接过包挎在肩膀上,又戴上了墨镜,跟着霍娜亦步亦趋。 车间主任领着霍娜又走到前方不远处。 “这边几个是按照您的要求特制的,她们更接近于真人,因为她们并不完美……” 说着,车间主任朝一个身材矮小的东方女人打了个指响。 那女人转过身来,竟然是鞠文锦。 霍娜嘴唇哆嗦着,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车间主任说:“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灵魂了。” 霍娜咬牙切齿:“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 在保险公司楼下,于总快步朝路边的奥迪车走去。 冷不防与一名女子撞了个满怀,女子怀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于总有些恼火:“你怎么搞的……” 当抬眼发现面前是个容貌娇媚、身材火辣的女子时,立刻改变了态度。 “不好意思。” “对不起,于总!是我不小心。” 女子说着弯腰捡文件。 她的超短裙令她有些春光乍泄。 于总眼睛看直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弯腰帮女子捡文件。 拿起文件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你是我们公司的啊。” “是啊,我认识于总,于总您不认识我。” “呵呵,这下认识了。你这是往哪走?” “黄河路。” “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吧。” “那不给您添麻烦吗?” “没啥麻烦,应该的嘛,也让我也关心一下你们这些业务员。” 于总说着,不由分说,过来揽起女子的腰肢。 两人一起钻进了汽车的后座。 车子一下驶远了。 周莹和张文斌从角落里走出来,互相看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张文斌摇头:“你们部真是藏龙卧虎啊。” “也可以说是藏污纳垢,哈哈。” 两人站在街边聊了会儿,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代萍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姐。” 张文斌看看周莹:“我们去逛街,你也一块儿吧。” 周莹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那我们先走了啊。” 张文斌上车了,车子慢慢开走了。 张文斌坐着车子忍不住瞅一瞅代萍的肚子。 眼下,代萍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见安全带紧紧勒在肚子上,张文斌不免有些担忧:“都这么大了,开车能行吗? 代萍满不在乎地:“您过来人还不知道啊,哪有那么吓人。” “那到也是,身体好,用不着那么娇气。” 开了一会儿,代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姐,有个事儿得提醒你一下。” “啥事儿?” “咱单位小金的姨姐不是跟你老公一个学校吗?” “好像是。” “小金听她姨姐说啊,你老公这段时间有问题。” “有啥问题?”张文斌皱起眉头。 “好像是跟一个学生……” 张文斌咬牙切齿:“好啊!” “也不一定啊,这属于传瞎话。你老公那么老实,保不齐是个误会。” “老实?哼!”张文斌冷笑。 傍晚,张文斌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住的那栋楼前,快到门洞时下来推着走几步。 冷不防一个男子骑着26男式车从她身旁冲过去了,将车停在楼洞旁。 张文斌一打量,正是她老公印涛。 印涛下车锁车,竟然没注意到张文斌,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张文斌冷笑:“印老师真是目中无人啊。” 印涛一掉头发现是张文斌,尴尬地一笑:“哈哈,天黑没看见。” 说完,还停在原地想等张文斌一起。 张文斌却朝前指了指:“走吧。” 印涛在前,张文斌在后,两人往楼上走去。 印涛在前面走着,张文斌在后面暗暗观察着。 张文斌当初为了省钱,特意买的第四层的房子。 好在年轻人胳膊腿儿硬朗,走起来也不觉得累。 不过,两个内心有芥蒂的人走起来,还真感觉有点漫长。 第五百三十七章 穷人富贵病 印涛的眼下瘫痪在床的父亲跟印涛简直不像父子。 印涛的父亲是个医生,没瘫痪以前能说会道,风流又时尚。 在外面有不计其数的相好的。 甚至在其瘫痪以后,还有相好的趁老婆婆不在家,偷偷登门探望。 印涛却是相反的人。 笨嘴拙舌,不讲究穿戴。 算不上不修边幅吧,确实不是个时尚的人。 甚至有点土里土气。 张文斌第一次跟他约会时都嫌弃的不行。 他本身就比张文斌矮一两公分,约会那天还穿着当时都已经不流行的喇叭裤,留着长头发。 像是从70年代穿越过来似得。 要不是为了他家里的条件,这段姻缘就拉倒了。 结婚后也一样。 一身衣服能穿好几年,不提醒他都不知道买新的。 其实这也是张文斌喜欢他的一个原因。 从不不乱花钱,踏踏实实过日子。 在家里省心在外面放心。 可眼下,印涛看起来已经有几分时尚了。 像当下的年轻人一样,穿着紧绷绷的裤子。 在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张文斌才发现印涛的臀部还挺饱满结实的。 他脚上也穿着眼下流行的黑色磨砂皮鞋。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 草,果然还是自己的男人需要别的女人来开发啊。 “咱这楼层够高的啊,呵呵。” 印涛搭讪着,感觉很不自然,不像老夫老妻的口气。 “啊,你先走吧。” 张文斌心里已经明白大概了,但还是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印涛这才蹬蹬往上快走了。 张文斌慢慢走着、慢慢琢磨着。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问题啊。 印涛明显比以前更殷勤了,唯一的原因就是心里有鬼。 张文斌不由得咬牙切齿。 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像个勇敢的猎人妈妈,你倒在家里玩起花活儿来了! 老子倒想看看这贱货是何方神圣。 回到家里,张文斌还是不动声色、不卑不亢。 “明天我到柴厂屯那边收保费,晚上回来应该比较晚,不用等我吃饭了啊。” 吃晚饭的时候,张文斌假装若无其事地说。 印涛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那么远啊,来回坐车都得四五个小时。” 直到这一刻张文斌心里都是犹豫的。 有些事最好不要亲眼看见。 不然某些东西就真的会破碎掉的。 仔细想想,印涛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踏实肯干、顾家、刻苦耐劳。 而且裤腰带以下的事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白客那种有钱人可以犯,穷人就不可以吗? 甚至上床后,印涛的亲热抚摸,张文斌也并没有抗拒。 但印涛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张文斌有些恼火了。 印涛虽然有亲热的举动,但显然并不打算交公粮。 张文斌明显感觉到印涛有反应了,但还是不肯来真的。 他这是在保存实力啊,留给小贱人。 三十岁男人比不得二十岁时。 二十岁可能一天好几遍也照样生猛如虎。 三十岁今晚奋战了,明天就会实力大减,甚至有可能出现疲软。 哼!那你就攒着吧!老子不稀罕。 老子就要看看那个小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第二天,张文斌极力克制,才没让印涛看出异常来。 早早出了门,张文斌站在街头却有些茫然。 这一天并没有其它安排,她只想早早抓住那个小贱人,抽她几个耳光,吐她一脸的唾沫。 迟疑了片刻后,张文斌来到公交车站,坐车往父母那边赶去。 张文斌的父亲是棉织厂工人,前年下岗了,后来在市内找了个保洁的活儿。 张文斌的母亲是个老病号,一直没有工作,这些年来的治疗费用就像个无底洞一样。 要不是张文斌出来干保险了,几乎都难以为继。 去年,张文斌的妹妹从防灾减灾学校毕业了,分配到市内。 正好铁路旁家里那套破杂院也赶上拆迁了。 父母拿到一笔拆迁款后,张文斌又给贴补了点。 帮他们在市内买了一套同样是两室的房子。 这样一来,全家人生活都方便多了。 妹妹也不用住集体宿舍了。 张文斌也可以随时过来探望父母。 只剩下弟弟一个人留在县城。 但前年他已经结婚了,张文斌在县城给他也买了套房子。 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回到家里,老妈又在熬芝麻花生糖。 这是张文斌母亲最爱做的,也张文斌他们姐妹几个也最爱吃的。 但张文斌已经有很多年没吃了。 因为糖是罪恶之源。 张文斌忍不住板起脸训斥老妈:“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吃糖,你偏不听。” 老妈笑了:“妈不吃,做给你们吃。” “你不吃,你不得闻那个味儿啊,一样吸收了。” 身为穷人,张文斌老妈竟然得了富贵病。 从张文斌记事时起,就知道老妈不能吃糖,否则病情会加剧。 直到张文斌上高中了,老妈才舍得到医院彻底检查,竟然得了糖尿病。 虽然医生说她这糖尿病并不是饮食引起的,但饮食确实会加重病情。 或许富贵病真正的意思是说,这病比较费钱,穷人得不起、治不起。 虽然对老妈做芝麻花生糖不满,但张文斌还是忍不住吃几块儿。 而且一吃就放不下了,橡皮那么大的芝麻花生糖一口气吃了十几块。 老妈都忍不住劝了:“不能再吃了……” 中午的时候,父亲和妹妹也回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饭,张文斌顿时感觉心情好多了。 她想起老百姓常说的那句话: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嘚瑟啥啊? 不由得再次犹豫了。 真要回去把那对狗男女堵在屋里吗? 搞不好就可能撕破脸了。 甚至可能走上对簿公堂的地步。 可俗话说,捉女干拿双。 如果不把他们堵在屋里,印涛会心服口服吗? 而且有了这个把柄后,老婆婆以后恐怕也不敢那么嚣张了。 “姐,你想啥呢?” 妹妹忍不住仰着脸问。 “没啥,吃你的吧。” 老爸对张文斌辞掉公职干保险,也一直不满。 此时,叹口气说:“我和你妈生活挺稳定的,也不用你操心了,要是能回去……就回去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拿双 没等张文斌回答,妹妹先替她说了:“哎呀,机关单位有什么好啊,挣得少,事儿还多。” 老爸有些恼火:“好歹旱涝保丰收啊,最重要的是医疗费百分百报销。你可别学你姐穷嘚瑟啊。” 张文斌也赶紧在一旁劝说:“爸说的对啊,我出来就出来了,你可别轻举妄动。妈这病有可能会遗传,咱们姐妹保不齐摊在谁身上。” 老妈叹口气:“对啊,对啊,我要是有你们那种单位,就能养我一辈子了。哪用这么遭罪,连累你们姐妹。” 妹妹笑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我哪有俺姐的本事。” 根据印涛的生活习惯和生理习惯,张文斌估摸他下午两三点钟会把那个小贱人领回来。 四点左右完事儿后,他送小贱人离开时,顺便去菜市场买菜,继续扮演模范丈夫、模范爸爸。 所以,张文斌在家里吃完饭后,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下楼离开了。 一路上也是不紧不慢的。 等走到自己家小区时,却忍不住加快脚步。 此时,刚两点来钟,那对狗男女就算没过来,也应该正在路上。 张文斌还担心在外面撞见他们,就故意从小区另一边绕过来。 老远就看见印涛的那辆26男式自行车停在自己家楼道口旁。 到了近前还看到,有一辆24女式小坤车紧紧挨着它,眼看着就要朝它倒下来一样。 回来了!这对狗男女果然回来了! 虽然在心里不停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张文斌还是忍不住热血上头。 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从大学时谈恋爱到现在建立家庭,十来年的感情。 竟然敌不过随便的一个野丫头。 每日不辞劳苦奔波在街头,为这个家庭拼尽一切。 结果却被无情背叛。 但是,等张文斌冲到门口时,还是抬手把眼泪抹干净。 无论如何不能在狗男女面前露怯。 张文斌本已冷静大半了,等打开门走进客厅。 听到卧室传来的女人的娇嗔和男人的低吼声时,又忍不住再次热血上头。 张文斌踩着高跟鞋,发出“滴答、滴答”的怒吼。 一直走进卧室时,那对疯狂的人儿还在奋战着。 看着那一堆肉纠缠在一起,张文斌觉得这是世界最丑陋的东西了。 忍不住怒吼起来:“从老子床上滚下来!” 印涛吓得一滚,直接摔在地板上。 那个女孩儿则不由自主地跪在床上,抓起毛巾被遮挡身体。 张文斌知道这个女孩儿是高三的学生。 本以为长得多么国色天香。 结果却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六,有点五短身材的普通女孩儿。 除了皮肤白嫩点,胸前那对大点。 基本没什么优点。 她这种身材别说生孩子以后了,再有三四年恐怕就得变形了。 张文斌本来还想等抓住这个小贱人后,直接上去抽几个嘴巴子,再吐上一口唾沫。 可看她这副样子,张文斌根本下不了手。 她显然吓坏了,抓着个毛巾被一会儿挡脸,一会儿挡身子。 顾头顾不了腚。 “从老子床上滚下来!” 张文斌再次怒吼。 女孩子有点婴儿肥的身体一下从床上滚下来了。 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裤子。 张文斌一眼看到女孩子嘴角边还沾着不明液体。 本来还想提醒她,心底却突然就升起小小的恶念,就想让她好好出丑吧。 现在的小女孩儿了不得。 一个个看起来挺清纯,其实都是老司机。 会玩也敢玩。 女孩儿飞快穿好衣服后,头发都来不及拢一拢,抓着小包就向门口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印涛一眼。 印涛这会儿则光着身子抱着双腿坐在地板上。 直到“砰”地一声关门,他这才慢吞吞地起身穿衣服穿裤子。 全程不看张文斌。 以印涛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主动认错的。 张文斌则冷冷地看着他。 半天蹦出一个字:“脏!” 印涛扎上裤腰带冷笑:“哼!脏?我只是肉体出轨,有的人是精神出轨!” “你说谁?”张文斌忍不住怒火中烧。 张文斌知道印涛会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他找了这么个台阶。 “说谁自己心里清楚。” 张文斌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对白客的那种情愫,她心里很清楚。 甚至有几次春梦的时候,她都梦见被白客压在下面。 这么多年来,虽然跟白客止步于暧昧。 但只是缺少点火花儿而已。 白客只要稍微给那么一丁点暗示,张文斌都会毫不犹豫地送货上门。 尽管如此。 直到今天,张文斌跟白客之间连手都没拉一下。 “少他妈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还说你精神出轨樊冰冰!” “哼!看来你那位大老板同学在你心目中地位尊崇啊。我就差没给你录音了,但我还是清清楚楚记得,至少有那么两次,你在跟我热火朝天的时候,嘴里念叨的却是你那个大老板同学!” 捉女干拿双,这本来是张文斌扬眉吐气,狠狠碾压印涛,碾压老婆婆的大好时机,没想到反被碾压了。 张文斌怒火中烧:“放你妈的狗臭屁!你这是诬陷!你拿出录音我听听!” 印涛也瞪起眼睛,举手指着张文斌:“说话别带人父母啊!” “怎么?你想打我啊?” 将近十年的夫妻情分,到这份儿上基本完结了。 如果他们是经常吵架的夫妻还好。 问题是,他们几乎都没红过脸。 印涛不说话,一屁股坐到床沿上。 “滚!别坐老子的床!” “你的床?” “怎么?不对啊?这个房子,这屋里的东西,哪样不是我买的?” 印涛冷笑着站起来:“行!看来你是真不想过了。” “跟你过?我嫌脏的慌!” “离婚是吧?” “离!” “行!我同意!”印涛冷笑着点头。 然后又四下看看,得意地笑笑:“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这个房子,还有这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婚后财产,咱们各占一半儿。” “呸!亏你还是个带把儿的,连这点志气都没有!” 印涛脸涨得通红,但还是极力保持镇定:“哼!是你自己要离的……” 张文斌虽然热血上头、怒火万丈,但脑子却转的飞快。 突然之间她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打什么赌?” “我赌这个房子,你连一片瓦都带不走!” 这回轮到印涛懵逼了:“什么意思?” 第五百三十九 魂牵梦绕 张文斌冷笑:“老师和学生……这事儿要是捅出去的话,不光你脸上无光,你的母后大人的脸恐怕也没处搁吧?你们印家的脸面也都丢光了。” 印家人爱面子这事儿,张文斌早领教了,出了这种事,简直是威严扫地啊。 “她,她现在毕业了。” “也只是刚刚毕业而已,难道说没毕业前就一点情况没有?说出去谁信。哼!也就在天朝而已,要是在米国,你这种老师跟学生都得判刑!” “少他妈胡说八道!” “不管怎么样,你自己掂量着办。这房子你要是敢跟我争,哪怕半片瓦,老子就要你好看!” 印涛气哼哼地去拉门。 “还有静静,你敢跟我争抚养权,我让你们全家身败名裂!” 印涛拉门出去,狠狠把门摔上了。 张文斌冲进卧室里,把床罩、被褥纷纷扯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哭了。 …… “我就像那一把火,一把火……” 白客、淮东亮、孟繁明、蒋文他们几个在练歌房里吼叫着。 其实,白客并不喜欢唱歌。 蒋文更不喜欢这种环境。 但淮东亮、孟繁明喜欢。 淮东亮接手大厦以后,加大管理力度。 几个月下来,大厦的营收增长迅速,营业额至少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眼看到年底了,怎么也得庆贺一番。 听淮东亮和孟繁明鬼哭狼嚎一会儿。 白客转身出来上厕所。 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时。 一个人从他身旁经过。 白客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 初时不在意,但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个念头:咦,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连忙擦干手追出来。 站在大厅里正四下张望时,突然就发现了那个女子。 她的背影看着那么眼熟,就像是某个故人。 白客连忙往那边走,想上前打招呼。 那个女的却突然推门出去了。 白客连忙追出来。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了,街上没什么人。 可那个女的却凭空消失了,连个人影都没见。 白客正觉得诧异的时候,突然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他猛地转过身来,只见那个女的正站在身后不远的胡同口。 路灯下,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你是……” 白客忍不住打招呼。 她慢慢转过身来,白客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文锦!” 好一会儿,白客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文锦!是你吗?” 文锦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白客一眼转身就跑。 白客跳起来追上去,一边追着一边喊。 “文锦!文锦!” 文锦奔跑的速度极快,看起来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白客追了几下,她就不见了。 只能气喘吁吁地站在高楼大厦间喊着:“文锦!是你吗?文锦!” “文锦!文锦!” 白客大呼小叫着,从床上醒来。 孙媛赶紧搂住他:“怎么了?做噩梦了?” 白客四下打量着,一脸懵逼:“咦?我是在哪里?” “家里啊,你以为?” 蒋艺也惊醒了,连忙给白客倒水。 孙媛无奈地摇头:“你和蒋文、孟繁明他们几个在练歌房唱歌,半夜才回来。再说,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还断片儿呢?” 白客捂着脑袋:“原来是个梦?” “当然是梦了,你以为呢?” 白客摇摇头,喝口水。 “真是太真实了。” 孙媛搂着白客:“你一直对文锦心怀愧疚,所以时不时会梦到她。” 白客叹口气:“是啊,这么多年了。要是文锦还活着,也一定当妈妈了。文锦很有耐心,会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白客搂着孙媛,蒋艺紧紧依偎着白客脊背,三个人再次睡了。 1997年转眼就过去了。 1998年到来没多久,就很快进入春节倒计时了。 东创集团上市以后,开始加快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白客就更闲了。 不是待在家里就是待在胡墨池这里。 “大叔,你好像没米了呢?” “哦,”白客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大叔,你看我嘴巴,都快起泡了。” 胡墨池说着,冲白客长大了嘴巴,伸出舌头。 白客捏捏胡墨池的鼻子:“小馋丫头。” 胡墨池咽一下口水:“嘻嘻,墨池只是跟大叔开玩笑而已。大叔前天都已经交过米了。”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好,墨池再试试,看能不能吸出来。” 说着,胡墨池又要埋头下去。 白客连忙捏着胡墨池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了。 胡墨池做着鬼脸,伸出舌头舔在白客手上。 “我去,你这舌头真够长的,竟然能舔到下巴。” “是的呢,我还能舔到眼睛呢?”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看……” 白客刚凑到跟前,胡墨池突然捧着他的脸,向他眼睛舔过来。 “你这个小滑头!” “本来嘛,我又没说我自己的眼睛。” 两人挣扎一会儿,白客把胡墨池按在下面亲吻她。 从额头到鼻子到嘴巴。 四片嘴唇刚一接触,胡墨池就手脚并用。 像一条章鱼一样把白客紧紧缠住。 白客使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推开。 然后大口呼吸。 “你个小长舌妇,都捅到我嗓子眼儿了。” “哼!大叔不一样?” 白客忍不住叹息。 胡墨池仰着脸看着白客:“大叔喜欢墨池吗?” 白客点点头:“喜欢。” 胡墨池抱住白客,身体微微颤抖。 “墨池也好喜欢大叔,好想把大叔整个吞了。” “你是属蛇啊?” “是的呀,我是白蛇白娘子,大叔是许仙。” 白客撇嘴:“我可不像许仙那么没用。” “是啊,大叔有那么多娘子。” 白客叹口气。 胡墨池又仰着脸看着他:“大叔你……” “什么?” “大叔到底有几个娘子?” “这个……” 见白客有些犹豫,胡墨池脸红了:“我没嫉妒,我就是随便问问。” 白客叹口气:“一共有五个……” “哼!一定都很漂亮很性感。” “还行吧。” “哼!那天那两个已经够漂亮了。其他三个一定更厉害,是不是个子很高?像模特一样。” “有一个有一米七三,剩下两个跟你差不多。” “哼,那墨池算不算大叔的娘子?” “当然算了,墨池是最可爱,最调皮的小娘子。” “可你领他们到首都去,怎么不领我?” “这个……” 白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第五百四十章 开胃小菜 “没有啊,”白客想了下说,“有两个本来就在首都。还有两个你都见过了,跟我一起生活。至于那一个还在监狱里呢。” “那你也一定都安排好了。” “这个……” “大叔一定是嫌弃墨池这条胳膊里有芯片!干脆,墨池把它剁了!” 说着,胡墨池跳起来,要到厨房去。 白客连忙把她拦腰抱起:“好了!好了,我会安排的,时间不是还早着吗?” …… 1998年,秦咏梅即将退休了,也将告别她的刑警人生了。 春节还没到,秦咏梅就早早焦虑了。 为了安慰老妈,哥几个回家也更频繁了。 这天周末,孙媛在公司加班儿。 蒋艺忙着带孩子。 白客一个人开车回父母别墅这里。 冬天的晚上,天黑的早。 不到八点,路上便黑漆漆一团了。 离县城还有一半儿路程的时候,白客突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 忍不住头皮一麻。 莫非是…… 他使劲掐了下大腿。 没做梦啊。 眼看离着越来越近了。 车大灯照射过去。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脸来。 果然是文锦! 白客忍不住靠边停车,推门跳下去。 “文锦!” 白客大喊着冲过去。 眼看快到跟前时,文锦突然往旁边一闪,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白客还想四下搜索时。 他车子后面响起一片暴躁的喇叭声。 白客连忙回来了,看见他身后一个中年人,正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大声喊:“伙计!你能不能快点啊!” “唉,大哥,你刚才看没看见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的?” “有个屁啊!我看你是见鬼了。” 白客心情沉重地回到车上,一路开回海边别墅了。 好在家里人多,没人注意到白客心事重重。 大家都一心扑在秦咏梅身上。 当然,最给力的还是白宾。 白宾的三个孩子简直就是甜蜜炸弹。 安琪、安娜、安邦左拥右抱着,秦咏梅简直难以招架。 虽然离春节还有两个星期,白宾已经把老婆孩子带回来了。 东银集团上市更早,规模虽然不如白客手里的三个集团公司,但属于金融投资公司,手下的高管更多。 所以,白宾也用不着事必躬亲。 除了白宾,还有白宗、白宁两家人。 大姨家两个表姐也回来了。 看见老何,白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老何身上都曾经出现过的问题。 老何算资深精神病人了。 爬烟囱被白客和老妈救下来以后,他又娶了大表姐。 这么多年来,老何被幸福的生活彻底治愈了。 可白客自己也同样很幸福啊,也应该是彻底治愈了的呀。 老何极其聪明,而且跟白客有种病友之间的天然默契。 白客使了个眼色后,老何就明白他有心思。 便瞅个机会跟白客到别墅外溜达溜达。 “老何,你穿这么少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才哪到哪。” 白客点点头:“老何你这体格儿真是越来越好了。” “退休以后有时间锻炼了,感觉比上班儿的时候健康多了。你倒是感觉挺疲惫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白客点点头,把最近一再碰到文锦的事儿说了一遍。 老何皱着眉头想了下。 “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 “是啊,我也觉得我很健康啊。” “有没有可能有人想故意扰乱你的心神?比如某个知道你过往的人?” 白客想了下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前一段时间就有人千方百计想从我这里探查某些秘密。” “那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他就想让你精神恍惚、思维混乱,好趁机对你下手。” “有道理。跟你聊了这么几下,心里透亮多了。走,咱们回屋里吧。” 春节刚过,白客就又跑到首都了。 这一次是坐直升飞机过来的。 因为云图大厦已经竣工了。 虽然各个楼层仍在装修中,顶层的停机坪却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 这次进京,白客主要办理两三个月后进京的各种手续。 再看一看自己新家的装修情况。 2000多平米的空中花园已经基本建好了。 室外,花园、泳池都装饰一新。 就等着天暖和的时候,注水、种花种草种树。 室内,有10个卧室,六个卫生间,三个厨房,两个书房。 还有电影院、健身房等各种设施。 按照孙媛的要求,到了这边来后,白客跟孙媛、蒋艺开始分床睡了。 住在彼此相连的三间卧室。 孙媛在最左边,白客在中间,蒋艺在最右边。 四个孩子,安卓、安仁、安瑞、安阳也都有各自的房间。 安瑞和安阳年龄小,房间装着监视器。 蒋艺和保姆们随时都可以看到她们屋里的情况。 其实,安卓只会在这里住两年而已。 2000年,于秀波就该出狱了,母子俩多半还会住在一起。 于秀波的那套小独栋是现成的,眼下也早已装修完毕了。 去年安排这一切的时候,白客确实没考虑胡墨池。 一方面刚跟胡墨池擦枪走火,还不确定要一直带着她。 另一方面虽然跟胡墨池如胶似漆,但还是忌惮她胳膊里的芯片。 可现在想来,胡墨池既然是霍剑超派来的,如果自己不能跟她断舍离,就得让她远离霍剑超。 视察完空中花园,白客又让游惠帮自己找房子。 “哦?又有新情况了。” “就是,就是偶遇的,总得对人负责嘛……” “我去,真是负责。多大的?” “快20了。” “哇,真是越来越小了啊。” “唉,我本来不想的……” “小女孩儿,你给她买个别墅、独栋啥的,显得有点空。” “那就买清净点的公寓楼吧。” 游惠查看了一下。 “你看,南街这个小区比较清净,只有七八栋公寓楼,都是一梯两户那种。而且离你那个小独栋没多远,正好方便你临幸……哈哈。” “要不我买两户吧。” “电梯一开都是你自己家是吧?” “是啊。一户给墨池,一户给……” “还有一个?” “当然了……” “行啊你。” 虽然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但他们离得略远。 白客就大胆地搂一下游惠的腰腹。 “当然是姐姐了……” 游惠压低声音:“我都老了,值不上你临幸……” “是姐姐临幸我,我就是姐姐的开胃小菜……” “讨厌!” 第五百四十一章 黎明之前(上) 凌晨四点一刻,在省城的一家24小时超市里。 收银员站在收银柜前打着哈欠。 理货员坐在角落里,身子歪斜着,眼皮耷拉着,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了。 收银员打了会儿哈欠,回头盯着理货员:“嘿嘿,伙计。” 理货员猛地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大哥,你睡着了我怎么办?再坚持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大吼:“不许动!” 一个戴着面罩,穿着迷彩服的人突然冲了进来。 收银员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想干什么?” 理货员反应过来了:“打,打劫的!” 收银员连忙去关装钱的抽屉。 蒙面人大吼:“别动!” 收银员吓得一哆嗦,赶紧高举双手。 蒙面人又用枪指挥理货员:“过来!” 理货员举着双手过来了。 “把门窗关上!” 理货员战战兢兢,去拉门窗的卷闸门。 收银员高举双手偷偷看向蒙面人。 蒙面人不仅穿着迷彩服,腰间还挂着手*。 看起来像一个职业军人。 他的身形也像个中年人。 腰腹略粗,动作也不算麻利。 鬓角还有些许斑白。 收银员正在仔细打量时,蒙面人猛地转过身来,举枪对准她怒吼:“老实点!” 收银员再次把双手举得高高。 理货员拉下了门窗的卷帘门后,蒙面人把他和收银员一起驱赶到角落里。 命令他们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蒙面人又关闭超市里的全部灯光。 超市陷入一片黑暗中。 听着脚步远去,理货员小声说:“坏了!他把我们当人质了。” 收银员说:“我看他是想抢钱。” “老实点!不许乱说乱动!” 头顶一声怒喝,蒙面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收银员和理货员又赶紧埋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埋着头,不知过了多久。 收银员忍不住再次小声说话:“听见没有?” “别说话……” “马路上汽车的声音。” “是啊,天亮了?” 收银员缓缓翻身,翻完左边翻右边,最后坐起来。 “那个人不见了!” 理货员将信将疑地翻身,最后也坐起来。 虽然没有灯光,门窗也关的严严实实。 但超市里已经可以视物。 更能看到几缕朝阳顺着窗缝门缝透射进来。 收银员想起什么,起身向收银台跑去。 拉开抽屉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他没抢钱!” …… 在秦咏梅办公室里,局长正在跟秦咏梅交待退休的相关事宜。 刑警队长走进来,局长迎上去。 两人低语几句。 秦咏梅也忍不住凑过去。 局长笑笑:“应该不是恶性案子。” “但听你们说好像是连环案?” 局长冲刑警队长点点头。 刑警队长这才开始介绍案情:“从春节前一直到现在,本市发生了三起案子。发案时间都在凌晨四五点钟。案发地点则是各种24小时店。有两家超市,一家饭店。” “还说不是恶性案子?”秦咏梅皱起眉头。 局长笑了,冲刑警队长挥挥手:“继续说。” “奇怪的是,这三起案子中,并没有发生财物的损失。甚至没有严重的人员伤亡。只有一名营业员由于过于惊慌,跌倒后造成手臂骨裂……” 这回秦咏梅有些困惑了:“是挺奇怪啊,劫匪到底图什么呢?” “是啊,这就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咏梅同志,您再有几天就退了,就别再劳心费神了。” “哪怕在这岗位上一天,我也是局里的人嘛。再说,这么奇怪的案子,我从警20多年,还头一遭碰到。怎么能不让我参与呢?” 刑警队长翟小明也在一旁替秦咏梅说话:“是啊,秦局还有几天呢,看着别人破案不能参与,是有点残忍呢……” 秦咏梅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何止残忍,简直是虐待老人好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 局长挥挥手:“好吧,赶紧去吧,同志们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秦咏梅和翟小明一起向外走去了。 来到会议室。 况玉林、李三科等骨干刑警已经坐在桌子前了。 大家寒暄几句后,况玉林介绍案情以及口供录取的情况。 秦咏梅一边听他说着,一边低头看卷宗。 叙述了一番,况玉林总结说:“根据目击证人的口供,我们认为罪犯应该是个中年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格魁梧,略有发福。” 一名从部队上下来的刑警说:“我感觉罪犯应该当过兵,你们看目击证人的这些描述。什么端枪的姿势,寻找掩体的动作。这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受过军事训练的人。” 大家都纷纷发言后,秦咏梅也点点头:“还有犯案的时间,都是凌晨四五点钟,这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翟小明说:“或许罪犯觉得凌晨四五点钟行人比较稀少,方便作案。” 况玉林也说:“是啊,再说那个时间超市和饭店里的服务人员都困的不行,无力反抗,脑子也不灵光。” “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作案动机的问题,你们怎么看?” 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 李三科说:“嗯,我认为罪犯有更大的阴谋,眼下故意用小案子来扰乱我们。等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再做大案。” 还有一个年长的刑警说:“照我看呐,这个犯罪分子比那些真正的抢劫犯还可恶。他是故意制造恐慌情绪,妄图扰乱社会、扰乱民心。这个混蛋要是抓住的话,就枪毙他10分钟。”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一番后,翟小明总结说:“总而言之,这是个中年男子,可能是退伍军人。作案时间固定,作案动机不明……” 秦咏梅点点头:“所以,咱们眼下应该发动各个派出所,各个街道的力量,排查可疑人等。” 李三科说:“还有24小时店。咱们能不能派人手盯着,等罪犯再次犯案,直接把他抓住。” 翟晓明摇头:“咱们全市有二十多个24小时营业的店。有饭店、超市、药店。咱们恐怕没那么多人手。” 第五百四十二章 黎明之前(中) “我有个建议。”秦咏梅说。 “嗯,秦局您说。” “咱们应该让有关专家参与破案。” “您说得是哪方面专家?” “犯罪心理,社会心理……” 秦咏梅眼下跟周梅一样,都是三级警监了。 不过,周梅是大学教授,秦咏梅亲自登门找她帮忙也算一种尊重了。 秦咏梅上午九点来钟来到学校,周梅正在阶梯教室讲课。 秦咏梅索性进去听一听。 周梅正在讲授的课程是“原生家庭与犯罪心理”。 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秦咏梅只能站在后排的人群里。 好在她没穿警服,站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听课的学生并不都是年轻人。 大部分是在校生,还有一部分是在职进修的公安人员。 甚至有很多中年人的面孔。 秦咏梅本身长得年轻,看起来像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 站在人群中也就不那么扎眼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这句话很有道理啊。” 周梅口若悬河地说着。 下面不时爆发热烈的掌声。 秦咏梅本来不是太喜欢周梅。 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她对周梅还是充满了敬佩之情。 少女时期被肮脏的无赖玷污。 中年时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去年,又离婚了。 一个人带着未成年的女儿生活。 她心里很苦,但依然那么坚强不屈。 秦咏梅以为周梅没看见她,直到下课的时候,才走向讲台。 没想到周梅早看到她了。 “你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找人给你占个座位。” “哈哈,教授还走后门儿?” 周梅笑了,拿起讲义和秦咏梅一起向阶梯教室外走去。 “听说你要退了?” “是啊,再坚持几天。” “真羡慕你啊……” “羡慕啥,你不也没几年了?” “可我跟你不一样,我要是退下来了,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不像你儿孙满堂,还有个疼你的男人。” “去,笨手笨脚的家伙。” 周梅叹口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男人那么对你那么好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稀罕送给你?” “好啊,你不心疼就行。” “哈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 秦咏梅叹口气:“其实你也不老嘛,应该考虑再找一个。” “还不老,都土埋半截了。” 以秦咏梅的见识自然理解不了老大不小孑然一身,忍不住还是想劝一劝。 周梅连忙把话题岔开了:“您这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 “是啊。”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周梅的办公室了。 周梅早就有独立的办公室了。 在帮警方破获了红衣少女连环案后,她的身份更加尊崇了。 眼下,换了间更大的办公室,桌子也是那种大老板桌。 看起来十分气派,就像公司的老总一般。 刚一落座,秦咏梅就把卷宗递给她。 她低头看了会儿,不住点头,眼睛也闪烁着光芒。 “嗯,这个案子挺有意思。” “您觉得罪犯的犯罪动机会是什么?” 周梅笑了:“你来找我,肯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秦咏梅摇摇头:“你这个家伙,控制欲还是那么强烈。非得掌握主动权。好吧,我就抛砖引玉。我觉得罪犯应该有某种心理疾患,他犯罪是为了寻求一种精神上的解脱。” 周梅点头:“你们的案情分析我都比较认同,但我想再加上一条。罪犯上过前线,这一点很重要。” “您的意思,罪犯应该有战争创伤是吗?” 周梅点点头:“我今天讲的课是原生家庭对犯罪心理的影响。如果原生家庭承担的责任占百分之七十的话,社会环境至少应该承担百分之三十。米国七八十年代的犯罪高峰,跟天朝最近十年的悍匪频出有异曲同工之处。米国是因为二战后的婴儿潮,天朝是因为灾荒年之后的报复性人口大增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社会大变动会影响人的心理。可战争创伤这种事在天朝很少听说。天朝人又不像米国人那么脆皮。” “是啊,天朝的家庭宗族关系令天朝人心理相对健康,但该有的心理疾患照样跑不掉。只不过有关方面不支持这方面研究而已。” “好吧,也就等于说,就算罪犯有战争创伤,也未必留有相关档案。” 周梅点头:“是啊,或许他平时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只是在某个时间节点爆发而已。” “比如凌晨四五点钟……” “应该是。你们应该在中年的上过前线的退伍军人中筛选一下……” 秦咏梅叹息:“这个范围很大,但愿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不会再犯案。” 没想到,秦咏梅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两天后,罪犯再次作案。 还是咋咋呼呼一番后,分文不取,悄然离去。 局长都毛了:“这个王八犊子,他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是市里帮我们按着,报纸早把这个案子捅出去了。” 不过,好在嫌疑人的筛查已经差不多了。 体貌特征与罪犯相符的有十来个。 当然,全部筛选完恐怕又得七八天。 秦咏梅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罪犯都是凌晨犯案,他从事的很可能是三班儿倒,或者纯夜班儿的工作。” 翟小明也连连点头:“嗯,秦局说得没错。正常人不可能那个时间点儿出来,而且还精神抖擞。” 按照秦咏梅这个标准又筛查了一遍,终于把嫌疑人确定到两名了。 这两名嫌疑人一个是工厂工人,平时三班儿倒。 一个是商场的保安,长期值夜班儿。 翟小明布置人员分头调查去了。 秦咏梅也带着资料回家继续研究。 其实资料只有两三张。 秦咏梅都能背下来了。 两个嫌疑人的履历都差不多。 退伍时间、个头儿、年龄也相差无几。 尽管如此,秦咏梅还是盯着他们的资料反复看。 尤其是两人的照片,横看竖看,恨不能把他们从照片里抠出来。 白策也在看照片。 不过是欧洲各国的旅游风景照片。 看了一会儿,秦咏梅蛮横地把自己的照片压到白策的照片上。 “你看这两个家伙哪个像坏蛋?” 白策捧起照片认真地看了会儿,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个人犯罪的概率大一些。” 第五百四十三章 黎明之前(下) 两个人虽然年龄个头儿入伍退伍时间都差不多。 但面相还是不太一样。 一个长脸小眼睛,一个四方大脸浓眉大眼。 按理说前者有一点奸相,后者有笨拙忠厚之相。 但白策选的却是后者。 秦咏梅暗下窃喜,因为这也是她的判断。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哼!你的根据是什么?” 白策举着照片再打量几眼。 “别忘了,咱当年也是军人啊,也带过几年兵。” “算了吧,你们指导员都批评你婆婆妈妈,带兵不狠。” “慈不掌兵那是封建社会的说法。我这是现代社会带兵的策略。平时要善于察言观色,做到不怒自威。” “行了,行了。你说你的看法吧。” “我为什么说他犯错误的可能性大呢?因为这种面相的人性格比较倔强,缺乏变通,爱钻牛角尖,有时候为了一件事很长时间也想不开。” 秦咏梅叹口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往往饱受折磨。薄情寡义的人反而了无牵挂。他让我想起当年的老袁了。” 袁宪洲的父亲老袁重情重义,作为一名业余警察,工厂保卫人员,他曾协助县局破获多起大案特案,算得上是没有勋章的英雄。 最后却因为老婆出轨,盛怒之下举枪杀人,结果酿成弥天大错。 从面相上看人这事儿,只是一种主观的判断。 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队员们调查的结果。 第二天,刑警队员们把走访结果带回来了。 果然符合秦咏梅的判断。 两个嫌疑人中,浓眉大眼那个更具备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 他叫戴义,生于1958年,1978年入伍,1981年退役,曾上过前线。 刑警队员们还联络到戴义以前的上级领导。 这位上级领导在司法局当一名科长。 为了支持大家工作,他还特意跑到局里来。 秦咏梅、周梅、翟小明等人一起陪着他录取口供。 “小戴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啊,他不可能犯那种错误。” 陈科长说。 秦咏梅点点头:“他的生活状况是怎样的?” “他退伍后在变压器厂当了一段时间的保卫人员,后来企业关停并转,他又到了第一百货当保安。生活上基本顺风顺水,只是这一二年稍微有点不幸。” “什么不幸?” “去年冬天,他的爱人因病去世了。” 秦咏梅眼睛一亮:“是不是凌晨的时候死在他怀里?” 陈科长大吃一惊:“是啊,难道你也在旁边?” 翟小明笑了:“我们秦局破获过很多大案,简直就是现世的福尔摩斯。” 秦咏梅脸红了:“别,别,说得有点大了。” 陈科长点头:“不大啊,我们早就听说过咏梅了,以为你是双枪老太婆那种,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漂亮。” 秦咏梅有些不好意思:“净瞎说,都快退休了,还年轻漂亮。” “不像,不像,真不像哦。” “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周梅也不甘示弱:“咳咳,那个,戴义同志在战斗中,有没有碰到过某个在黎明之前发生的战斗事件?” “黎明之前?有啊!小戴就是在一个黎明之前的战斗中荣立二等功的。” “那你说说那次战斗吧。” 陈科长叹口气:“很惨烈的一次战斗。那是1980年发生的。那年秋天,我们连队派小戴所在的那个排执行侦查任务,一位姓王的副排长带队,除了小戴外,还有其他三名战友。” “他们返回时遭到敌人围追堵截。其他三名战友全部遇难。王排长也身负重伤。小戴保护着他撤退到一片甘蔗地里。敌人把他包围了,发动一次又一次进攻。他始终不肯投降,一直坚持到黎明,增援部队赶到后打跑了敌人。但此时,王排长已经牺牲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陈科长又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小戴同志意志很顽强。战友牺牲后,他擦干眼泪很快就投入到新的战斗中了。” 周梅说:“但无论如何,这次战斗都会对他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可能!我们的战士坚硬如铁,不像那些被资产阶级思想腐蚀的美帝士兵,动不动就信仰崩塌,动不动就自甘堕落。” 周梅和秦咏梅他们几个互相看一眼。 “好吧,谢谢你陈科长。” 刚送走陈科长,秦咏梅他们几个就看向周梅:“怎么样?您觉得戴义有问题吗?” 周梅点头:“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戴义同志虽然看似正常,但没能救回排长给他造成了重大的心理创伤。去年,他爱人去世后,这个创伤开始集中爆发了。” “所以,他要在黎明之前做点事情?” “没错,就像那些脑残作家写的重生小说一样。他想回到过去改变命运。所以,他就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重现当年的战斗场景……” 修局一听紧张的不行:“既然已经确定了,咱们就赶紧抓人吧。” 翟小明也说:“他手里有重武器,咱们是不是应该让兄弟单位帮忙?” 秦咏梅点头:“咱们可以一边通知兄弟单位,一边过去探查,尽量小心点,不要硬杠。” 秦咏梅和翟小明分别率队,修局在家里坐镇指挥。 两帮人马一起出发了。 秦咏梅和几名刑警来到戴义供职的单位却没找到戴义。 今天他正好不在班儿上。 翟小明他们几人也扑了个空。 戴义家里空无一人。 但翟小明他们还是拿回了一些物证。 有很多的枪械弹药。 不过,统统都是仿真的。 还有一张地图。 翟小明指着地图给秦咏梅和修局看。 “你们看,他标记了五个地方,这四个他都去过了,就剩大东区的这家便利店了……” 修局点头:“这么说,这就是他下一个动手的地方。” 秦咏梅说:“他现在多半躲在某个地方养精蓄锐,很可能明天凌晨动手。” “那我们就守株待兔好了。” 秦咏梅叹口气:“要是咱们能帮他治一下病就好了。” 修局笑了:“啥?咱们抓人还管治病?” “其实也没多复杂,不就情景还原吗?这一次咱们帮他还原的真实一点。” “难不成咱们给他布置一个战场?” “那倒不用。到时候,他将处于夜游症一样的状态,咱们只要给予他适度的声光效果,他应该就能自己还原当年的战斗场面。” 翟小明也连声赞同:“我觉得行啊,反正这个罪犯用的都是仿真枪,不存在危险。” 修局板起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罪犯是老兵,就算仿真枪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秦咏梅点头:“修局说得对,危险性还是存在的。一旦有什么闪失……要不这次行动就由我来指挥吧。” 修局明白秦咏梅是想承担可能发生的后果。 可秦咏梅马上就要退休了,哪能让她承担责任。 修局笑了:“咱们干公安的,时时刻刻都有危险。抓人是咱们的职责,救人更是咱们的责任。” 主意已定,骨干人员就在一起商议一番。 戴义明天凌晨的目标是一家便利店。 人员自然也不用配备太多。 一名收银员一名理货员就足够了。 “我算一个!”翟小明主动请缨。 “我也算一个!” “我也算一个。” 李三科、况玉明等几名骨干人员也纷纷举手。 修局看看秦咏梅,秦咏梅把李三科叫出来。 “就小李吧。” 人员定下来后,又详细商议了一番。 修局还反复叮嘱翟小明和李三科:“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咱们公安干警的作战能力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上过战场的老兵。即便他已经是中年人了,依然是下山猛虎。” “嗯,我们知道了。” 翟小明和李三科一起点头。 为了防备戴义在暗中侦查,发现警方的埋伏。 秦咏梅他们半夜才开始在便利店里里外外布置。 到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便利店里只剩下翟小明和李三科假扮的工作人员。 两个人都一点不困,但也不时打一打哈欠,做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偶尔有路人过来买东西,他们也熟练应对。 一直到四点半左右,戴义终于出现了。 依旧是戴着面罩全副武装,依旧是各种神经兮兮。 他这一套翟小明和李三科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就极力配合着他,装出慌里慌张的样子应对。 李三科拉上卷闸门就等于给外面埋伏的人员发出信号了。 音响设备适时打开。 枪炮声响起,手电筒的光亮也到处乱晃。 戴义懵逼片刻很快进入那个战火纷飞的时刻。 在一片甘蔗地里,戴义拖着身负重伤的排长移动着。 子弹像一条条火蛇一样从他身体的前后左右划过。 手电光也不时向甘蔗地里照射着。 排长想把戴义推开:“你别管我了……” “不!排长!你一定要坚持住!天就要亮了,大部队会来救我们的。” 翟小明和李三科趴在地上。 两人偷偷转头看去。 只见戴义匍匐在地上,不时端枪射击,不时翻滚躲闪。 仿佛他面前的货柜就是一排排的甘蔗一样。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儿、运动着。 从旁边看有几分滑稽。 但翟小明和李三科却轻松不起来,不约而同叹口气。 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兵玩着他一个人的ar游戏。 直到陈科长洪亮的嗓门在卷闸门外响起。 “小戴!小戴!你们在哪里?” “连长!是你吗?我们在这里!” 卷闸门缓缓拉开,晨曦照射进来。 陈科长和其他几个老兵,穿着迷彩服手脚麻利地冲进来。 戴义正坐在墙角里,怀里仿佛还抱着排长。 看见陈科长他们,戴义忍不住嚎啕大哭。 “连长!排长牺牲了!”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战友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小戴,天亮了,我们该回家了。” 战友们簇拥着戴义从便利店里走出来。 修局、秦咏梅他们十几名公安干警早已在外面列队等候了。 看到老兵们纷纷走出来,他们不约而同一起举手敬礼。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在省局门前,修局、翟小明、李三科、况玉林等公安干警一起敬礼。 送别战友。 面对这些即将离开的战友们,秦咏梅忍不住泪目了。 白策在一旁连忙掏手帕。 秦咏梅却摆摆手,自己用手背抹了抹。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修局双手捧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警服走过来。 “咏梅同志,虽然您已经退休了,但您永远都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员。这套警服是专为您个人订制的,请您留作纪念吧!” “谢谢领导!” 秦咏梅举手敬礼,双手接过了警服。 白宗和助手举着相机在旁边不停地拍照。 最后,又照了一张大合影。 为迎接秦咏梅退休回家,白宗、白客哥俩,还有女婿袁宪洲都来了。 回去的时候,也是白宗和白客哥俩当司机,各开一辆车。 白客开的是秦咏梅的那辆陆地巡洋舰。 白宗开的是子弹头,车上拉着秦咏梅和白策这些年在省城攒下的,不舍得扔掉的家当。 脱下警服的秦咏梅一下就变回老百姓的模样了。 她上身穿着类似于列宁服的呢绒外套,下身穿着料子裤子。 脚上穿着半高根皮鞋。 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中年妇女。 “妈,你穿这身真好看。” “是吗?”秦咏梅撇撇嘴,“就是感觉太松快了,有点不得劲儿。” “习惯就好了。” 刚坐到车上,白策就赶紧掏出地图研究起来。 秦咏梅一把夺过来:“你还真当个买卖了啊。” “是啊,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 “这是啥?这破烟囱都快倒了,怎么成风景了?” “比萨斜塔嘛。就是故意歪的。” “这破地方,不去不去!” “好吧,那你看这个呢?” “这个大铁塔倒是不错。” “这是法国巴黎啊,当然不错了。” “好,好,好,法国巴黎要去。咦,这是哪里?人这村子真漂亮啊!” “这是瑞典。” “也去看看吧。” “可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白客说:“欧洲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再说二哥有飞机,去哪都方便。” 秦咏梅退休回到家里后,也不能立刻出行。 起码得跟县城以及市内的战友们道个别。 毕竟,秦咏梅在县局待的时间要长的多。 眼下,县局的冉局长已经调走了,老罗从副局的岗位上直接提拔为正局。 其他的战友像吴军、常浩、小尹他们几个也都在。 大家又一起寒暄了一番。 同时,市局的崔局、穆荣他们那里也去打了个招呼。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秦咏梅和白策这才登上飞机,先飞往米国跟白宾团聚。 然后,跟着白宾一起周游西方列国。 第五百四十四章 看到未来 白客刚伸了下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胡墨池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大叔的蛋蛋来了!” “起来这么早啊,也不叫我一下。” “大叔头一次在这里过夜,墨池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以前白客在胡墨池这里只留种不留夜。 最近这段时间,包括孙媛在内,大家都在忙着办理迁往京城的事宜,白客也趁机忙里偷闲,在胡墨池这里住了一晚。 从床上下来后,白客在茶几前坐下来。 刚拿起筷子,胡墨池一转身,身后却统统曝光了。 原来她除了围裙啥都没穿。 “哎哟!”胡墨池赶紧用手挡住身后,“忘了呢!” “我看你就故意的!” 白客起身“啪啪”给了胡墨池两巴掌,然后命令她:“过来坐着!” 胡墨池揉着发红的两瓣后丘,乖乖地在白客旁边跪下了。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殷勤?” “人家喜欢大叔嘛。再说大叔肯带墨池到首都,墨池感激不尽。当然要极尽所能让大叔快活。” “好吧,你做到了。那墨池希望大叔做什么呢?” 胡墨池脸颊微红:“大叔再凶一点,再严厉一点……” “霸道总裁啊?唉,好吧,来!张嘴!” 白客给胡墨池买的是市中心的20层塔楼。 停车场在地下。 白客刚从电梯走出来,正往自己车子那边走。 突然“嗖”地一下,一个红色身影从前方掠过。 白客连忙开车追上去。 跟着红色身影一直出了地下车库。 那红色身影的奔跑速度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类。 眨眼间,白客开着车子就跟着她来到了马路上。 她略一驻足,便钻进了一辆车子里。 白客开着车子继续跟踪。 跟着那辆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走到郊外,最后在海边停下来。 白客不慌不忙地将车子停到一边。 从车里走下来,整理下衣服,大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是谁。” 片刻之后,霍娜从车上下来了。 “你这个怪物!”白客怒斥。 “我们都是怪物,呵呵。”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你这么神通广大还用向我打听?” “哪有啊,人家只是比你多活了几十年而已……” “你想打听谁?” “当然是周洋了。” 白客冷笑:“早就死了,没看报纸啊?” “哼,哈哈哈哈!” 霍娜仰天大笑,脸皮都快掉下来了。 “我去!你恶心死我了,赶紧把那个鬼东西拿下来吧。做个正常的男孩子不好吗?” 霍娜冷笑着按一按脸皮,打了个指响,红衣女郎从车上下来了。 “文锦!”白客忍不住喊。 霍娜用手指挑一下文锦的下巴:“很像吧?” “把你的脏手拿开!” “哟!还挺念旧的。” 白客打量着文锦,叹口气。 “跟你一样,都是假的,都有一张没有生气的脸。” “我是说……很像吧?” 霍娜再次拿手指挑一下文锦的下巴。 “你!” 白客刚要发怒,突然发现了什么。 “你……莫非你们……” “没错!我们……” “放屁!文锦是1987年高考前去世的,哪来你这么个怪物!” “哼!你还有脸说!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干扰了时间线,文锦会一直活到上大学、嫁人、生孩子!” 白客叹口气:“我确实没能保护到文锦……” “如果不是你干扰时间线,我也不会这般魂无所依!”说着,霍娜扯下了面具,露出霍剑超的真人样貌。 “你想要周洋,就是为了给文锦报仇?” 霍剑超仰天大笑:“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吧。我是材料学、机械动力学、量子物理学三科博士,我重活一世仅仅为了报仇?” “那你想干什么?” “周洋是通往未来的钥匙。” “什么意思?” 霍剑超用手指挑着文锦的下巴:“如果她有灵魂的话,你还觉得她的脸没有生气吗?” 白客摇摇头:“我倒希望文锦活过来,看着她考上大学,看着她养儿育女。可我们都知道那不符合自然。” “自然?从我们人类直立行走,点燃第一堆篝火开始,我们就不自然了!你穿的衣服是自然的吗?你开的车子是自然的吗?更何况你我重回这个世界本身就不自然!” “我明白,你是想实现意识传送技术。” “是的,难道你不想实现这种技术吗?你不希望你身边的亲人们永远活着吗?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哪怕他们只是活在虚拟的世界里。” “这个……” 白客一时语塞。 因为这确实是白客想过的问题。 甚至打算倾尽所有来实现这一技术。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在穷奢极欲之后,还剩下的最大的欲望是什么?当然就是永生了。你以为2018年以后,那些有钱人热捧人工智能和ai技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永生!” “你的意思周洋可以帮你们实现这种技术?” “至少是其中之一。” 白客就像被子弹打中了一样。 这家伙说得有道理啊,因为这也是我想做的事。 尤其周洋。 从某种意义上说,周洋算的上是恶贯满盈了。 如果能让他为全人类做一份贡献,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白客忍不住又扫视了霍剑超一眼。 霍剑超平时戴着面具习惯了,哪怕做出细微的表情也不会被人察觉。 可一旦他摘下面具了,他的那些细微表情一下就能看出来。 此时,他的脸上正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白客怒斥:“你个鬼东西!你的目的恐怕不止于此吧?” 霍剑超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的目的不止于此。我是想拯救全人类。” “放屁!越是心怀远大理想的人越其心可诛!希魔之类的恶魔还说自己想拯救人类的灵魂,结果还不是带来了弥天大祸。”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看到了未来,那里没有我们的位置,我们的文明终将陨落。” 第五百四十五章 组织需要你 对霍剑超的话,白客不得不相信一部分。 因为他亲眼见到霍剑超所掌握的一些黑科技。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来自未来。 “可这世界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没有谁能改变未来。” 霍剑超冷笑:“又是你那套自然主义。你以为人是恐龙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灭绝。我问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什么意思?” “就是摆脱自然的束缚。” “没错!我们老祖宗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如果不能尽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们就将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渡劫。” 白客笑着摇头:“你是那种脑残修真小说看多了吧。” “你不觉得吗?科学才是我们最终极的修真。” “就算你实现了意识传送,那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又有什么关系?” “没人能一口吃成胖子。人类的发展不都是一步步来的吗?如果没人尝试点亮第一支篝火,怎么可能有未来的可控核聚变?如果不能实现意识传送,怎么可能走入星辰大海。更何况,实现了意识传送,就能让我们人类在几十年后顺利渡劫。” “几十年后?”白客冷笑,“别说我了,你都未必还在人世。” “呵呵,这话要是上一世的你说出来,还情有可原。毕竟你是孤家寡人。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滔。可这一世你有多少儿女,将有多少子孙后代,自己没点逼数儿吗?” “你!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你自己清楚后果。”霍剑超说着,从怀里拿出张打印的图片。 那图片初看之下没什么,只是白客父母家的海边别墅而已。 但细看之下,却发现在远处的海面上隐约有只潜艇。 还浮现出一点点炮台。 “你这个混蛋!你敢威胁老子!” 白客将图片撕得粉碎,一把卡住霍剑超的脖子。 霍剑超眼下的个子虽然也有一米七多了。 但还是个半大孩子。 而且长期服用药物,身体像女孩儿一样柔弱无骨。 白客轻轻一抓就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了。 两米多高的魔山猛地从车上跳下来,准备扑上来。 霍剑超却朝他摆摆手。 魔山停留在原地。 “怪物!” 白客怒斥着,把霍剑超放下了。 霍剑超揉着脖子,咳嗽几下:“大叔发火的样子好帅啊。剑超都有点喜欢上大叔了。” “滚!怪物!” “其实,不考虑我妈的情分,从我个人感情来讲,我也不想威胁您的家人。问题组织跟我不一样啊,它才是真正的怪兽。为达目的,它可以牺牲一切。” “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哪来什么组织?只不过是一些想永生被你蛊惑的高层而已。” “不管怎么样,生杀大权在组织手里啊。他们有能力让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一座城市消失。罗泊事件您不可能不知道……” 白客不由得叹口气。 虽然知道霍剑超的话半真半假。 但有些事也不得不信。 “大叔,您放心……” 霍剑超说着来抓白客的手。 白客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赶紧躲开:“别动手动脚。” “周洋对我们有用,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他,而且绝对会保密。在组织的庇护下,他甚至比你的保护更安全。” 安全个屁。 白客心里清楚,周洋到了组织的手里就真正被判处无期徒刑了。 虽然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这几年来,不敢说他已经完全被改造好了。 至少渐渐有了人性了。 赵君,还有麻风岛的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们渐渐弥补了周洋曾经缺失的家庭温暖。 而且,他又要当爸爸了…… 如果让他跟霍剑超走了,他会不会渐渐失去人性,再一次变成怪物? “大叔放心吧,我们并不是软禁他,就当他在我们那里上班儿好了。” 白客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或许这也不错? 正好麻风岛离霍剑超的海下秘密基地并不算远。 “那你们……” “我们会让他一个月与家人团聚一次。” “既然是上班儿,就应该正常对待嘛。” 白客忍不住就加入了讨价还价。 “大叔应该知道,我们这是保密单位、保密项目,很多技术人员几年见不到家人都是正常的……” “那,那就半个月一次。” “成交!” 不知不觉中,白客就把周洋出卖了。 虽然在心里,他还不住地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他好。 就像傻逼父母们把不听话的儿女送进***特训学校一样:孩纸!我是为你好! 白客理智的另一半明白:他只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欲。 为了保护挚爱的亲人们,白客不惜毁天灭地,其它人或事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你要明白!” “您说。” “我怕死,周洋并不怕死。你要把他惹急了,他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他情商低,智商却很惊人。” “我明白,我就喜欢聪明的男人。” 虽然不打招呼就把周洋交易出去了。 但白客心里清楚,周洋会百分百服从的。 甚至白客让他去死,他都不一定会犹豫。 这一方面因为感恩,另一方面因为他自知罪孽深重。 如果能死得其所,他定然求之不得。 可白客还是深怀愧疚。 眼下的周洋不是一个人了。 他有生命中的另一半——赵君。 还有女儿,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一直到生物公司都开始向京城搬迁了。 孙媛的几个手下,以及鲁贵等骨干人员都要携家带口离开了。 白客这才鼓足勇气来到麻风岛。 这事儿得亲自跟周洋说。 正好孙媛也想在进京之前,再到麻风岛看看。 白客还是挑退大潮的时候,从大陆架开车上岛。 上岛后,孙媛热切地跟乡亲们寒暄着。 白客则把周洋叫出来。 两个人沿着小岛边缘,在沙滩上走着,几乎快把小岛转一圈儿了,白客还是不知道怎么张嘴。 周洋也是耐得住性子的人,跟在白客身后,半天也不吭声。 眼看又转回原地了,白客终于鼓足勇气:“有个人看好你的技术。” “那就让我过去吧。” 周洋似乎猜到了一切。 “两周才能与家人见面一次。” “没关系。” 第五百四十六章 四九城的人五人六 跟赵君,白客就得换一副面孔。 如果做出一副悲痛或者如临大敌的感觉,就会把她吓到。 她知道太多的话反而对她自身不安全。 “保密单位想录用他……” “好啊,可他不是一直跟你干吗?” “唉,组织看好他了,特意跟我要……” “那也不错,能给组织做事总是好的。” “不过,两周才能回家一次。” “啊?怎么会这样,不是上班儿下班儿那样啊。” 周洋和赵君还有他们的女儿几乎天天都在一起。 眼下要变成两周见一次面儿确实有点残酷了。 “我这才……” 而且赵君眼下又要生宝宝了。 “真对不起啊……”白客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赵君来说,白客也是大恩人了,她无力抗拒,只能暗自神伤。 白客去往首都之前,特意来海岛送周洋。 郑耀祖开着游艇,拉着周洋和白客,赵君也挺着肚子上来了。 游艇一直驶离海岛五公里,直到看到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浮出水面一点点的东西。 赵君吓了一跳:“大鱼!小心!大鱼!” 白客连忙小声跟她解释:“这是组织的潜艇。” 赵君愁眉苦脸:“以后都得坐这个回来了?” 是啊,周洋是够有逼格的。 白客上下班儿也顶多坐一坐直升飞机而已,人直接用潜艇接送了。 小夫妻又耳鬓厮磨好一会儿。 白客和郑耀祖都不忍心看。 直到潜艇上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周洋这才推开赵君蹬艇了。 走下舷梯的时候,周洋又转脸冲白客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白客就明白了。 周洋这是替他做眼线去了。 有周洋在,白客就多多少少能掌握霍剑超的一些情况。 此时,孙媛已经带着生物公司的大部分人马迁往首都了。 市区这里由安雅丽带着部分员工继续留守。 文姐也继续留守在白客市区的别墅里。 白客的另一个保姆周姨则跟蒋艺一起带着孩子们进京了。 两年内搬了两次家,安卓开始还有点不乐意。 白客好说歹说。 一会儿说“以后可以找安阁哥哥玩了”。 一会儿又说“妈妈出狱以后也会到京城的”。 他这才心甘情愿地跟着一起走了。 白客平时就来回跑,而且属于甩手掌柜。 所以,也用不着向高管们特别交待。 办完周洋的事儿,他就坐上鲁贵的直升飞机直飞京城了。 在30层的云图大厦停机坪上降落,然后坐着电梯下来了。 鲁贵是白客唯一带到京城的高管。 既是直升飞机驾驶员,又是云图大厦的总经理。 以前管理五层楼的生物大厦,现在管理30层的科技大厦。 其实工作量并没增加,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就如同开饭店一样。 越是小饭店越得起早贪黑。 大饭店反而可以轻松点。 鲁贵的户籍白客也提前给他办好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拿到了京户。 甚至白客一家七口人都没全拿到京户。 只有白客和蒋艺还有安阳有了京城户口。 孙媛是英伦绿卡,安瑞也跟她入了英伦籍,是个英伦小公主了。 安卓和安仁则依然是蓝城市的户口。 不过,对有钱人来说户口根本不是个问题。 四个孩子上的是国际双语学校,谁管你是哪里户籍的。 等将来他们长大了,再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想入哪国籍就入哪国籍。 直升飞机降落时,还专门有个领航员站在楼顶挥舞彩旗。 好在这已经不是鲁贵第一次降落了,早就配合熟练了。 孙媛的那些易碎的家当,基本都是直升飞机运过来的。 来来回回跑了十来趟。 幸好孙媛她们的生物科技公司就在30层,从天台下来就是了。 白客走下来时,孙媛她们已经在办公了。 很多玻璃器皿、瓶瓶罐罐之类的其实在首都也能买到。 可孙媛用顺手了旧的就不愿意换新的。 当然,她最近有任性的资本。 在搬到京城之前,孙媛她们开发的一个癫痫病基因检测专利卖给了英伦的一家制药厂,赚了1000万美金。 除了白宾的投资公司,白客手里所有的生意,还没有赚钱这么快的。 白客从天台上下来,想跟孙媛打个招呼。 可整个生物公司大家都忙忙碌碌的。 除了前台跟白客打了个招呼,其他人都把白客当空气一样在他身边来来去去。 白客在实验室里站了会儿,这才看到孙媛匆忙出来。 脸上还戴着个风镜一样的东西。 “老婆,我……” 白客声音不够大,孙媛竟然没听到,转身又进屋了。 白客追过来,孙媛又往别的屋子走,白客追了她好几个屋子才追上。 这回声音大了点:“老婆!我过来了!” 孙媛猛地转过身来:“哼!吓我一跳。” 然后又转身匆忙走了。 “我先走了啊。” 白客也不管她听没听到,喊一声才离开。 生物公司眼下人不多,30层就够用了。 不过,为了未来的发展,还是特意把第29层给他们留着。 白客和鲁贵在28层办公。 赵怀宇和杰克马他们的卓杰网在26、27两层。 本来,白客还打算把游惠他们的东田地产搬过来。 后来想想他们又不是科技公司,就作罢了。 因为云图大厦全名云图科技大厦。 来租写字楼的也绝大多数跟科技沾边儿。 25层是内部食堂。 24层及其以下的楼层统统出租。 招商工作,鲁贵早就开始着手了。 眼下,出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中午,白客就跟鲁贵、赵怀宇他们几个一起在内部食堂吃了午饭。 首都的生活这就算正式开始了。 以后回蓝城市反而成了临时性的了。 好在老爸老妈的空中飞人、周游列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白客也不用老回家去尽孝。 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放到自己的小家,还有娘子们的身上…… 白客正在吃着午饭的时候,胡墨池打电话过来了。 “大叔你在吃饭呢?” “是啊。” “真乖,墨池在逛街呢。” “哦,那你也记得吃饭。” “嗯,墨池给大叔买了套睡衣,还有好看的内内,七种颜色的呢。大叔记得每天都要换内内哦。”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白客已经意识到了。 几个女人中,胡墨池是最粘人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空中花园 白客笑了:“呵呵,啥意思,想集齐七龙珠呢。” “哼!墨池就要搜集大叔的七龙珠!” “好吧,可我刚搬过来,今晚……” 白客明白胡墨池的意思,她急着想让白客过去温存。 “墨池知道,大叔刚过来,要跟家人先团聚呢。” “是啊。” “嗯,墨池不急。大叔有事先忙去吧,啵一个!” 白客正对着手机“啵”的时候突然想起赵怀宇和鲁贵还在身旁。 就赶紧对着手机吹一吹:“噗,噗,怎么有灰了,吹一吹。” 赵怀宇不会明白这些名堂。 他跟蒋文一样,都是好男人。 心思要么在工作上,要么在老婆孩子身上。 鲁贵是个花花肠子,一看就知道白客在干什么。 在一旁咧着嘴偷笑。 中午在公司吃完饭,白客又跟赵怀宇、杰克马聊了会儿。 未来10年甚至20年,白客手里最大的公司应该就是卓杰网了。 因为白客下手这么早,布局这么深远,卓杰网将来肯定是个巨无霸了。 甚至有机会赶超亚马逊。 去年的这个时候,赵怀宇还忧心忡忡,觉得卓杰网是个无底洞。 年年入不敷出,这根本不符合商业规则嘛。 等他看到世界各地的资本几乎哀求着过来送钱的时候,他就不再担心了。 看来这真是个香饽饽啊。 不挣钱的香饽饽。 白客本来不想融资。 白宾操纵的东银投资的支持,就足够卓杰网坚持五六年的了。 不过,眼下是互联网泡沫时期。 网站的估值都比较高。 卓杰网这种年销售额1000万人民币,年亏损额2000万人民币的购物网站。 估值也达到了30亿美金。 白客知道,随着一两年后,互联网泡沫的到来,卓杰网的估值就有可能被腰斩了。 不如趁这个机会占资本一点便宜。 于是,他就接受了老虎基金一亿美金的b轮。 另一方面,白客也是想让白宾的东银投资腾出更多的资金和精力搞大事情。 在白客的唆使下,白宾已经开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空股市了。 他开始大量借入各个互联网企业的股票,在眼下的高价位卖掉。 等2000年左右,股票大幅跳水时,再用低价位买回股票,还给对方。 从而赚取巨额的差价。 “怎么样?杰克马,你物流建设的怎么样了?” 白客把杰克马叫了过来。 杰克马赶紧拿出地图。 “您看,白总。眼下,咱们北上广深都已经实现了当日下单,当日送达。” “嗯,那不传说中的铛铛吗?” “其它的省会城市也正在发展当中,估计下半年也都能实现当日下单,当日送达。” “那咱们就先定个小目标,上半年先让10个省会城市实现当日下单,当日送达。” “好!我让他们加把劲儿。” “听说给你定的一个月8万工资,你够不够花啊?” “唉,我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 “好吧,那下半年就不用给你涨工资了。” “可我还想买房……” “我去!你去年就在念叨这事儿了。现在上地的房子一平米才三四千,你两三个月的工资都够买别墅了。” “我想在二环内买。” “你怎么不上天呢?还二环内买。我看你长得像二饼。” “呵呵,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外星人。” “好好干吧,等你干满三年我送一套二环内的三进院子。” “谢谢白总。” 离开卓杰公司,白客就赶紧来自己的空中楼阁,看看自己的宝贝儿们是不是能适应新的环境。 刚走进家门,就听到外面一阵欢笑声。 连忙走出屋子来到天台上。 整个第九层只有白客一户人家。 而且这栋写字楼本身就是白客的个人资产,委托给东田地产经营。 所以,从去年开始白客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施工装修。 把天台建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中花园。 一半儿是露天的,一半儿有玻璃棚子。 露天的花草树木眼下已经是郁郁葱葱了。 玻璃棚子下的游泳池也碧波荡漾。 蒋艺领着安卓、安仁他们几个孩子正在池子里嬉闹着。 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大孩子。 白客仔细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 安阁也过来了,正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呢。 白客连忙走过去:“宝贝儿们,你们不冷啊?” “当然不冷了!” 安卓和安仁从水里站起来笑嘻嘻地。 白客站到棚子底下一看。 也别说,这里还真不冷,甚至有点热。 玻璃棚子被太阳暴晒着,池子周围也有30度左右的气温。 而且池水热气腾腾显然是加温过的。 看看温度计,也有二十七八度的样子。 安阁这会儿正在教两个妹妹安瑞、安阳游泳。 白客连忙打招呼:“安阁啥时过来的?” “哥哥刚来没一会儿。” 安仁替安阁回答。 “是啊,刚过来,”安阁点点头说。 白客还担心安阁一时秃噜嘴了,称呼白客老白。 安卓,安仁还好。 像安瑞、安阳这样的小丫头,非跟着学不可。 到时候,白客的老爸尊严可就荡然无存了。 好在安阁很懂事,只是随便打打招呼。 “那个,我明天过去……” 白客冲安阁说。 安阁一下就听懂了:“嗯。” 好不容易进京了,第一晚得留在家里。 第二晚当然就得去陪明溪姐姐了。 蒋艺也在池子里,不过她个子小小的,脸也小小的,大家又都戴着帽子。 站在孩子们中间还真不显眼,甚至安卓都快有她高了。 等她从池子里出来,白客才看清。 连忙抓起大毛巾过来帮她擦水。 “冷不冷啊?”白客比划着。 蒋艺摇摇头。 但她突然就“嗷”了一声,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白客连忙抱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原来,她踩到了一小段卷起的铁丝。 白客不由得大怒:“怎么搞的?” 正在一旁闲着的大妈连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白客本来有两个保姆。 文姐留在蓝城市看别墅。 只有周姨跟过来了。 阚明溪又提前帮着找来个大妈。 这大妈是齐鲁人,看着倒挺勤快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周姨也从屋里跑出来了,忙不迭的:“都怪我!都怪我!这花园前天刚收拾完,还没仔细检查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接地气 当着孩子们面呵斥下人总是不太好。 更何况周姨这种看着安仁他们长大的保姆,就跟家人一样。 “算了,没事了,再好好检查检查吧。宝贝儿们,你们今天……” 安阁懂事儿,站起来挥挥手:“今天玩得时间够长了,明天再玩吧。” 安瑞和安阳还不太乐意,可大哥哥这么说了,她们也只能撅噘嘴,撒着娇,让安阁把她们抱出去了。 孩子们裹着毛巾纷纷往屋里走去了。 蒋艺也穿上人字拖要自己往里走。 白客一把将她抱起来。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蒋艺还有几分娇羞。 “哟,好像重了些呢。” 蒋艺也就一米六的样子,长得还挺瓷实,起码有100来斤。 白客把蒋艺一直抱到卧室里,然后给她包扎伤口。 其实也没多大伤口,就是一厘米那么长点小口子而已。 用药水擦一擦,再贴上创可贴就可以了。 然后白客就帮蒋艺换衣服。 蒋艺个子比较矮,身体各部位也长得比较紧凑,要是穿比基尼的话就会暴露身体的缺点。 穿这种碎花连体泳衣却恰到好处,显得婀娜多姿。 让白客很想看看下面的风光。 蒋艺挣扎几下只好顺从了。 一边帮蒋艺换衣服,白客一边比划着:“小艺你好美啊!” 蒋艺更害羞了。 蒋艺皮肤不白,偏棕色,但很细腻。 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她的肌肤依然顺滑紧凑,哪怕坐着的时候肚子都看不到一条赘肉。 白客都有些兴致勃勃了,要不是考虑孩子们还在外面,直接就来一发了。 只能抱着蒋艺亲了亲聊慰饥渴。 蒋艺也害羞地比划:“老公,我还想给你生……” “好吧,你想生咱们就生。” 白客也想开了。 反正自己年轻又有钱,想生就生好了。 要是能凑齐12属相那也算人生圆满。 而且,搬到空中花园以后,白客想蒙混过关也不可能了。 因为以前是白客、孙媛、蒋艺三人行。 交货多少,有没有交货,蒋艺也无法掌握。 到了这里,在孙媛的要求下,三个人都分房睡了。 白客时不时得单独面对蒋艺。 只能老老实实,有多少货就交多少。 其实,这样也有好处。 蒋艺目的性很强,一个月只是盯紧关键的几天而已。 剩下的时间,白客就自由了。 可以跟明溪姐姐、惠惠姐,还有小家伙胡墨池好好快活一番。 看了看新家的情况,又在空中花园散了会儿步时,鲁贵来电话了。 “哥,你的车子给你送过来了啊。” 白客进京后,他的那辆陆地巡洋舰就送给袁宪洲了。 反正生物公司、卓杰公司,还有鲁贵他们这些高管们都得购置新车,就一块儿买新的了。 鲁贵跟白客学,也开始喜欢suv车,跟白客一起一人买了辆陆地巡洋舰。 同时,白客又买了辆宝马7系。 就用来平时装个逼啥的。 白客下楼看了看,摆弄一会儿,亲自将车子停到车库里了。 像白客这样,连司机都不用配。 因为他根本不管具体事务,没有那么忙。 反倒是鲁贵、赵怀宇还有孙媛他们这些高管得配专车司机。 白客的五个宝贝儿。 安阁、安卓、安仁、安瑞、安阳难得团聚了。 白客本想留安阁在这里一期吃晚饭。 可或许他担心孙媛不爽吧,四点刚过,就早早告辞了。 “吃了晚饭再走嘛。” “不了,妈妈还等我呢。” “好吧,明天见。” 晚饭的时候,白客也是一叫再叫。 直到六点多钟的时候,孙媛才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一家人七口人坐在大餐厅里吃饭,真是无比惬意。 大餐厅外面就是花园。 此时,昏暗的地灯已经打开。 有一种路边野餐的感觉。 白客的这套房子本来只有第九层2000多平米。 重新装饰装修了一番后,就跟天台打通了。 成了跃层式。 天台2000多平米,只有三分之一是房子,其余统统是露天半露天的花园。 餐厅、娱乐室,还有孩子们的卧室就在天台上。 让孩子们每天沐浴着阳光,呼吸着花草树木的芳香健康成长。 白客把自己的空中花园当宝。 阚明溪却一点不羡慕。 “哼!你的房子不接地气。” 阚明溪一边在跑步机上跑着一边说。 “是啊,姐姐的房子就像姐姐一样,最接地气。” “哼!马屁精!” 阚明溪的别墅加上草坪还不到1000平米。 不过,阚明溪家里大多数时候就她和安阁,还有保姆三个人。 就算偶尔来了亲戚朋友也够住了。 阚明溪从跑步机上下来了,白客赶紧拿起毛巾给她擦汗。 阚明溪扭动腰肢:“看看姐姐有没有变化?” 其实白客两三个月来一次,哪能看出阚明溪身材有没有什么变化。 但就顺着她的心意随便诌就是了。 “哎哟,好像是有些变化哦……” “只是一点点了。” 阚明溪脱下鞋和袜子站到体脂称上。 “哇,真的哦,掉了10斤。” 阚明溪的体重白客还是能记住的。 因为她三天两头称体重。 两三个月以前,白客还记得她有130斤。 眼下已经是120斤了。 再看体脂也比以前减少了些。 已经从上一次的百分之二十五变成百分之二十二了。 “是吧,”阚明溪有些得意。 “不过,就是臀围没怎么减呢,还100多。” “别减了姐姐,你是天生的,现在明显比以前翘了,多好看啊。” “哼!再减减,我要有人鱼线!” 阚明溪说着撩一撩衣服。 “姐姐这才叫美,多温润啊。” 白客还真看不上人鱼线啥的。 总觉得女人有线条柔和的温润小腹才叫美。 不由自主就动手动脚起来。 “去!”阚明溪一把将他的手拿开了。 虽然已经认识二十年了,白客对阚明溪的喜爱还是一丝一毫都没减弱。 两人正在磨叽着,保姆在门外小声说:“饭好了啊。” 阚明溪家的厨房也是能看到外面草坪的。 但仅仅是草坪。 白客的空中花园那可是花园。 安阁照例,还是一边吃着,一边跟白客聊天。 阚明溪的态度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饭都堵不了你的嘴,赶紧吃饭吧。” 阚明溪皱着眉头训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好无聊 晚上嘿咻时,阚明溪也明显不在状态。 以往,阚明溪都很主动,甚至有些霸气。 有一种不把白客榨干绝不罢休的大女子气概。 这会儿却像一个木偶一样,有一搭无一搭地逢迎白客。 白客公粮没交就匆忙结束了,搂一搂阚明溪。 “怎么了,姐姐?” 阚明溪想做小鸟依人状,可她的臂膀太宽阔了,拱了两下也没能把脑袋埋进白客瘦弱的胸膛里。 白客赶紧往外挺了挺身,这才把阚明溪搂在胸前了。 居高临下亲一亲阚明溪的头顶。 “姐姐今天没感觉呢。” “是啊,都是干的。” “不会是到更年期了吧?” “更年你个头啊,等你ed的时候,姐姐还很强壮呢。” “俺晓得,姐姐现在是匹狼,等变成大老虎的时候,俺就侍候不了了。” “哼!侍候不了也得侍候,把你榨干!” “好吧,为姐姐米青尽人亡。” 阚明溪叹口气。 “到底怎么了嘛?” “安阁想到国外读高中,你说我答不答应他?” 到国外读高中这事儿,安阁也跟白客提过几嘴,白客是默许的。 因为安阁很成熟,很有主意,白客和阚明溪都没他脑瓜子灵。 反对也没什么意义。 安阁在县城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在全年级一直名列前茅。 到了京城以后,还是比较优秀。 但京城的孩子学习成绩虽然一般,见识却很广。 相比之下,安阁就显得普通了。 而且到了中学以后,安阁的英语明显是个短板,迎头急追也很难追上了。 到国外读高中的话,提升英语水平就不在话下了,更重要的是增长见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安阁可以避开高考这种穷人孩子才不得不走的独木桥。 白客也叹口气:“安阁很懂事,他要是考虑清楚了,咱们也不能干预他。” “哼!就让你给惯得,他从小就有主意。” “有主意像你嘛……” “人家才没注意呢,不然也不会被你祸害这么多年。哼!你赔人家青春!” “好,陪!陪!陪!” “主要是……” “是不是安阁走了,感觉有点空唠唠的?” “是啊。这么大的房子,就我自己……” “那就再生个嘛……” 这一回阚明溪并没有直接反对。 “可我……” “姐姐现在不是已经不当ceo了吗?” “是啊,我这文化水平当ceo不让人笑死。” 阚明溪是初中文化,虽然弄了个夜校大专。 但对于这种上市公司来说,这种文凭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除非像董明珠那种,纯粹干业务起家的。 “那你还担心啥啊,反正你是大股东,就当个甩手掌柜好了。等你刚怀上就躲到国外去,生完了再回来,谁知道咋回事啊。” “哼!被你说的,我都有些动心了。” “那就来嘛,我也好想正经八百地跟姐姐生一个。” “啥意思?安阁不是正经生的?”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那时还小嘛,稀里糊涂的。” 阚明溪虽然结过婚。 但实际上只跟白客同过床。 因为她那个酒鬼男人根本不顶事儿。 “好吧,我再想一想。” 阚明溪十几年前就戴环了,要想再生育起码还得准备一段时间。 人是钱顶的,吊是熊架的。 在明溪姐姐这里没交公粮,第二天到了胡墨池这里果然神勇。 胡墨池还替白客着想:“大叔刚来京城,又有这么多娘子,一定累坏了,墨池今天就给大叔留着米吧。” “谁说的?今天让你吃个够!” 白客给胡墨池在万柳这里买的公寓楼也很大。 是四室两厅的。 一梯两户。 隔壁的也被白客买下了,送给了游惠。 当做二人的幽会场所。 蓝城那边,白客给胡墨池买了没多久的房子,就送给她的家人住了。 胡墨池又乖巧,又花样繁多,还有杂技演员的高超体术。 白客不知不觉就超常发挥了。 “大叔好棒啊,都三次了,还这么多。” “行了,你个小馋猫,今天就到这里了。” “好吧,墨池已经心满意足了呢。” 胡墨池像小猫一样蜷缩在白客怀里。 “我说你反正没事,这段时间去学个本儿好了,我买辆车给你开。” “怎么没事儿啊,我不得参加自考吗?” “参加自考干嘛?” “拿文凭啊。” “拿文凭干嘛?” “当记者啊。” “当记者干嘛?” “泡有钱长得帅的大叔呀。”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嘻嘻。” “你那么喜欢当记者,我买个报社送给你好了。” “啊?” 胡墨池吓了一跳。 白客也突然想起来,再有钱报社也没法买。 顶多包一个玩玩。 “我是说周刊。” “那,那也要好多……” “好多什么?好多米啊?大叔米不够吗?” “够,当然够了,大叔这么雄伟,要多少有多少。可为了墨池,大叔这么大动干戈……” “墨池这么乖,大叔当然不能吝惜那点米了……” 胡墨池泪水涟涟:“呜呜,讨厌!墨池本来就是图大叔有钱,图大叔基基大。没想到大叔对墨池这么好。墨池好爱大叔啊,好想给大叔生个小猴子。” 我去,啥都赶着一块儿来。 “那个,墨池还是小孩子,不着急……” 白客虽然是一时冲动才产生做媒体的念头。 但略想一下,就算不为了胡墨池,眼下做媒体确实也是个大好时机。 发不发财白客倒不在意。 搞媒体能发多少财? 做空股市赚的钱拔根儿毛都比它赚的多。 关键是做这种事比较有成就感。 白客现在手里有一把的企业。 东创集团,云鹤制衣,卓杰网,云图科技,东田地产,东泰珠宝。 还有其它直接间接控股的公司。 像阚明溪的东桥集团,韩盛的东鹏投资,刘康的康德制药…… 这是大型的公司。 其它小型的公司更是不计其数。 所有这些公司,白客基本都不参与具体经营。 最让人觉得无聊的是,这些企业没有一个不赚钱。 也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白客真想干这么一家企业,赔的裤衩都不剩。 那才叫好玩呢。 第五百五十章 生活就是折腾 白客在蓝城的时候起码还每周探望父母,没事到麻风岛溜达溜达,或者到工厂里转转啥的。 到了京城没事做了,就从一个女人的床上挪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那成啥了? 白客眼下刚30岁呢。 哪能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没事儿还得折腾啊! 反正爷输100次都没问题,要啥在乎的。 “你去寻摸寻摸,看谁家报社可以外包周刊。” “哦,那个我……” 白客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胡墨池虽然一只脚踏进媒体圈了。 可红口白牙,出门在外没人把她当回事。 “那就先等等吧,我先打听打听。反正一定得弄个报社给墨池玩玩。” “嗯,墨池会努力的,一定让报社赚钱,不能浪费大叔每一粒米。” 白客还真是说干就干。 第二天就来跟赵怀宇打听。 因为赵怀宇做图书这么多年,跟媒体圈多少也有点关联。 肯定知道些内幕消息。 眼下的媒体行业白客多少也知道点儿。 在1998年以前,各种报社、周刊、杂志社总体来说是太富余了。 所以,有关方面原则上不审批新的刊号。 更何况民营私营企业也根本没资格经营媒体。 这是喉舌啊,总不能因为你长得大就随便往里插。 只能在现有刊号上改头换面承包下来。 而且这事儿不能公开,就是内幕消息私底下交流。 白客来到卓杰网,刚跟赵怀宇一说,他就直拍大腿。 “嗨,你不早说。前些年我们跟三联合作的时候,三联手里有个闲置的刊号,想让我一起办一份周刊。我当时看你也没那心思就作罢了……” “我去,你说的是三联生活周刊吧?” “是啊,做的相当不错。” “那你再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手里还有闲置的刊号,月刊也行啊,咱们找人改过来。” “好啊,老同学你怎么又想做媒体了?” 白客没好意思说是给自己相好做的,就说点大话:“眼下形势比较好嘛,传媒行业最近几年会是一片蓝海。” “老同学你果然有眼光啊,现在各家报纸都在往都市报的方向发展。北青报眼下发行都达到20万份了,每年广告收入也有1000多万。” 白客心说,老赵啊老赵,你都跟我这么多年了。 这点毛毛雨我会看在眼里吗? 但他也只好笑笑:“嗯,我知道,不过我们的方向是三联生活周刊那种。” 对于做媒体这事儿,白客本来还是懵懂的。 作为先知先觉的人,他知道都市报在十年后将荡然无存。 唯有周刊类还能勉强存活。 “好,我帮你打听打听,到时候再帮你找几个人。” “对,对,你手下也藏龙卧虎。” 白客搬到首都没几天,正好都永平也过来了。 当初,白客和韩盛大力支持都永平从小拳王出来自己干。 头一年,都永平因为跟原厂有口头协议,暂不涉足学习机行业。 从第二年开始,他才得以大展拳脚。 眼下,3年过去了。 都永平的学习机已经铺天盖地,卖到全国各地了。 他开发的vcd、无绳电话等在市场上也风头强劲。 听说白客定居首都了,都永平赶紧过来拜访。 正好安阁下午放学早,白客特意把他领着。 跟都永平是多年的好友了,白客也不避讳:“这是我大儿子。” “哇!都这么大了,你好!你好!” 安阁是84年的,因为营养充足,自己也喜欢运动,身体发育像西方人一样迅速。 眼下已经将近有180公分的身高了。 白客和都永平都比他矮了一截。 刚坐下,安阁就说:“叔叔,你们的学习机到处都有卖的呢。” 都永平挺自豪:“是啊,我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特别擅长做渠道。” 从小拳王出来时,都永平只带走6个人。 三个搞市场的三个搞技术的。 都是他那几年一手培养出来的。 白客之所以带着安阁就是想让安阁跟都永平学一手。 因为安阁的气质跟都永平类似。 都属于技术型兼具市场型的那种商业奇才。 吃了几口菜,都永平问安阁:“听你老爸说,你把我的学习机没轻折腾啊。” “哈哈,拆开看一看。” “你觉得我的学习机怎么样啊?” “说老实话,在整个市场上还算是不错的,我那些同学们也挺喜欢。” “看来你并不很喜欢咯。” 白客连忙解释说:“他天天摆弄电脑,所以觉得学习机太简单了点。” “我就说嘛,跟电脑比,确实太小儿科了。不过,咱们的国情摆在这里。小安阁你说说看,你们班级里,家里有电脑的有几个?” 安阁挠着头想了想:“也就两三个吧,而且他们几个家里的都是486的电脑。” 安阁早就进入奔腾时代了,而且家里有三台电脑,没事儿就拆来拆去的。 除了阚明溪和白客不差钱。 还因为安阁自己会攒电脑。 从中关村买零件回来自己组装。 其他大部分家庭的大人和孩子根本没这个本事。 只能买品牌机。 而眼下的品牌机贼贵。 同样的价钱自己买零件的话都能攒两台了。 都永平笑了:“你看,我就说了嘛,这是咱们的国情。你老爸那个好朋友刘痣专门坑国内的百姓。486电脑能卖到8000块钱一台。在中等城市都能买一个厨房了。” “一般朋友,一般朋友。”白客连忙解释,“你永平大大说的对,这是咱们的国情。学习机不是针对你这种特殊的小孩儿的。而是面向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小朋友。” 安阁点头:“嗯,反正我同学都觉得挺好玩。” 白客说:“不过也要不了几年了,三年内吧,电脑就会普及了。” 都永平吃了一惊:“这么快吗?” 安阁也将信将疑:“不会吧?” “会的,三年内,一二线城市里的家庭都会普及电脑了。” 都永平感叹:“眼下我还在大力推广dvd呢,要是电脑普及了,也没几天活儿头了。” “这是在咱们一二线城市里,其他三四线城市起码能迟钝两三年。” “嗯,白总说的对,我们的渠道还得拓展,三四线城市将来也有巨大的增长潜力。” 见安阁还在想着什么,都永平连忙说:“你可别不信,你老爸的预言一向都很准,这些年我就是参考他的意见稳步发展的。” “是啊,俺老爸是预言家呢。”安阁连连点头。 这么多年了,安阁都没叫过白客爸爸,一般都称呼白客“老白”。 头一次被大儿子叫“爸爸”了,白客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连忙举着筷子掩饰着:“吃菜!吃菜!这个菜好辣啊,呵呵……” 第五百五十一章 798 京城对于都永平来说算是第二故乡了。 他本身是江浙人,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在首都电子管厂。 1988年的时候,白客出钱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拿着自行车去给管人事的领导送礼这才得以脱身出来。 在羊城渐渐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都永平还回来装过几次逼。 厂子里从上到下莫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们都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技术员,能在南方干出销售额10亿的大企业。 所以,电子管厂举步维艰,连工资都发不起的时候,领导们又纷纷想到了都永平。 90年代初的时候,电子管厂联合其他四五个小厂成立一个职工持股的公司。 没有资金,大家就打算让员工们集资650万。 就像当年的天桥股份一样,引起普通职工们一片哀嚎。 老百姓哪有钱给你集资啊。 可领导总不能全部大包大揽了。 那会儿都永平关系还在厂子里呢,领导就想让都永平帮着多分担点。 都永平在小拳王那里虽然没有股份,但工资和奖金都很高。 几年下来也攒了三四百万了。 可厂子领导当年对都永平不太够意思,都永平连十万八万都懒得给他们出。 白客听说了,却唆使都永平:“你把身家都压上吧,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啊?我那点钱能被那些王八蛋贪的渣儿都不剩,我就表示一下算了。” “听我的,他们还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你投入的钱要是10年翻不了十倍,你回来找我,我给你补。” 都永平每一次听了白客的建议都无往而不利,所以这一次也义无反顾地听从了。 一下认购了公司200万的股份。 结果还真如白客的预料,650万股本的小公司在跟一家南韩企业合作后,渐渐发展起来了。 去年,这个小公司把南韩企业的技术学到手后,就一脚把它踹了,自己单独成立了一家公司——新晶电子科技有限公司。 眼下,公司已经开始ipo了,准备在b股上市。 都永平毫无疑问是大股东啊。 200万股权,上市的话至少能变现2000万。 公司领导坐不住了,就来找都永平商量。 “都老板,你都不在公司了,占这么多股份,能不能让出一半儿啊。” “行啊,公司不是很快要上市了吗?等上市了我就把股票转让出去。” “唉,小都啊,你别让领导为难啊。” “啥意思?” “是这么回事。当初你拿走200万股权的时候,我们也没召开员工大会商量一下。眼下这会儿,他们听说你占这么大的便宜,都不乐意了。这不,都纷纷跑到部委告状。说领导跟你私下里有交易。” “我日他们先人板板!老子当初拿出200万给工厂解燃眉之急的时候,他们就差没跪下来喊爷爷了。现在又翻脸不认账了。去他奶奶的,他们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吧。老子就要占这个大便宜。” “别啊,老都,他们要天天上访,咱们公司都没法上市了,到时候谁都没便宜占。反正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何必计较这些?” “那公司想用多少钱买我的100万股份?” “公司商量过了,觉得给你500万比较合理。” “500万?我这100万股本上市的话,至少值1000万!你们这简直是抢劫啊。” “哪能这么说呢小都,你这100万放我们这里还不到7年呢,就增值5倍,上哪找这么划算的投资?” “账不能那么算啊。我这相当于风投。石头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我这风投要是失败了,连个响儿都听不见。高风险当然应该有高收益了。” 都永平在电话里跟领导们交锋好几次,死活掰扯不清了。 只好过来亲自跟他们面谈。 听都永平介绍半天,白客说:“哪天我陪你过去吧。” 都永平如释重负:“好!有你帮我把关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领着安阁跟都永平吃饭后又隔了一天。 白客陪着都永平一块儿到厂子这边来了。 新晶科技的工厂区已经搬到亦庄去了。 部分办公人员还留在老厂区。 为了给都永平撑面儿,白客特意开出自己的宝马7系。 当然,也是为了磨一磨新车。 在都永平指点下,白客左转右转的来到酒仙桥附近。 走进一片破败的厂区。 刚一进来白客就觉得有些奇怪:“咦,这个地方怎么看着眼熟啊。” “我们厂子啊,估计你以前经常路过吧。” 看了会儿,白客突然恍然大悟:“这不798吗?” “啥七九八?” “哈哈,我是说,以后我们可以把这片厂区起名叫798。” “给它起名?莫不是你想包下这个厂区?” “没错啊,我想到一个主意了。” “啥主意?” “你那100万别要了。” “啊?” 都永平眼下还不算亿万富翁,这100万相当于1000万,他当然会肉痛了。 都永平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白客的意图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用100万的股权租下这片厂区是吧?” “是啊。” “这片厂区倒是不小,是五个厂子连在一起的,起码有60万平米。要是能租五六十年,盖几栋楼出租,应该很有赚头。” “是吧。” “问题是,厂子绝对不会把它租出去五六十年,政策也不允许。” “那他们愿意往外租多少年呢?” “二三十年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行啊,一会儿你就用你的100万股份租用这片厂区20年。” “光租的话,倒也还划算。可拆迁盖楼就得花两三年的时间,剩下十几年完全靠租金回本基本不可能,简直就是为他们做嫁衣啊。” “为什么要拆迁?为什么要盖楼呢?” “不拆迁,不盖楼租给谁啊?” “有人租,你放心!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就能收回你1000万的投资。” 认识这么多年来,都永平一再见识白客的奇招妙计。 而且从不失手。 这一次,他也不得不言听计从。 “好,就按你说的办。” 都永平也是个聪明人。 他要是上来就提股份换租约的话,搞不好就功亏一篑了。 他得先绕几个弯儿,让领导自己慢慢往这方面想。 所以,一上来他就很强硬:要么给1000万,要么我不要了,等上市的时候我自己变现。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变废为宝 跟都永平一样,新晶科技的董事长陈总也是个知识分子。 只不过都永平一来骨子里有江浙人的商业基因。 二来在羊城待了这么多年,身上已经看不出太多书卷气了。 但这个董事长还是很明显。 戴着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 “永平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并不是我们几位领导的意思啊。” “是啊,我知道你们是被职工们裹挟了。可你们如果一再迁就他们,他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 “等上市了就没这些问题了,现在不是关键时期吗?” “那您的意思,你们只能给500万来买我的100万股权?” “是啊,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当然,我们可以给你点其它方面的补偿。” “啥补偿?送我点显示器是吧?哈哈。” 新晶科技现在主要生产显示器、液晶面板之类产品。 “哈哈,这倒不会。不知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啥想法,现在也就地皮值点钱……” “可我们的地皮哪能卖啊。” “包租也行啊。” “这倒可以。要不用你的100万换咱们厂区的10年租约?” “10年?陈总您也太会算账了吧?10年时间,我们盖几栋楼,本钱还没收回来呢,就归你们了。这是帮你们做嫁衣啊。” 陈总也哈哈笑:“谁让你们盖楼了?” “不盖楼我们干啥呢?这破砖乱瓦能干啥?” “呵呵,你们拆迁还能挣点钱呢,这厂子里光地下的线缆都老鼻子了。” “顶多卖二三十万吧,还不够我雇人雇车的。” “要不……租给你20年吧。” 白客心头一喜,但看看都永平还是面不改色。 “哎呀,20年也太短了,怎么得30年,才好运作嘛。” 陈总摇摇头:“太长了我们对上面不好交待啊,再说你总共才花了100万啊,我们这块儿地皮有将近60万平米,要是卖的话也能卖两个亿。” “您不能这么算账啊,陈总。你这个厂子当初的股本不就650万吗?我的一百万就是六点五分之一。你说说看,你们厂子现在的市值能达到多少?六个亿有了吧?” “没那么多,哈哈。”陈总笑了。 这就是国有资产流失。 看来首都跟东北也都一样一样的。 要不然,为何若干年后,海蓝等地到处都是瞅啥嘎哈那帮人。 他们都宣称自己是下岗职工。 怎么可能? 下岗职工都在吃土呢,哪有心思东游西逛。 他们大多是关停并转时期的既得利益者。 就像这片厂区,90年代初650万就搞定了。 不要说厂子里的其他资产,光是这60万平的土地也值回好几圈儿了。 要不普通员工为什么气的直跺脚呢。 这么一大块儿肥肉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眼睁睁地错过了。 他们真正恨的是自己,恨不能抽自己嘴巴子。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穷啊。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穷人只能看到眼面儿前儿的一亩三分地。 高瞻远瞩是有钱人的专利。 都永平也是戏精上身,明明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 还弄出一副吃了大亏的劲头跟陈总纠缠着。 这个时候就该白客适时出手了。 白客叹口气:“行了,永平,陈总也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都永平这才摇摇头停下来了。 陈总感激涕零,一把握住白客的手:“哎呀,白老板,您真是好人啊!” “白总实力雄厚不愿跟你们磨叽……”都永平在一旁撇嘴。 “白总是做什么呀?”陈总连忙问。 其实刚进来的时候,都永平已经介绍了“这是云图科技的白总”。 陈总估计看白客太年轻也没在意。 毕竟这世道这个总那个总的太多了,大家都麻木了。 “云图科技大厦您不知道啊?就农大跟前那个。” “知道知道,那个大楼很高啊,听说上面还有停机坪。” “那当然了,白总出门都坐飞机的。今天为了我特意开车出来。” “哎呀,劳您大驾有失远迎啊。” “别客气,我刚搬到京城来,我兄弟也正好过来,就陪他转转咯。” 都永平依然戏精附体:“那个,看在白总的份儿上,陈总您也应该再给我点优惠条件。” “这个,真的……”陈总一脸的尴尬。 看来白客和都永平确实把他逼到墙角了。 白客就再次出手:“行了,永平,你今天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吗?别再为难陈总了。” 都永平叹口气:“好吧,就这样吧。我100万的股权就换厂区20年的租约好了。” “谢谢!谢谢啊!小张!” 陈总说着,把秘书叫过来了,让她草拟一份合同。 秘书刚出去忙活去了,陈总又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这个办公楼还得在这待一年半载。” “啊?”都永平看起来有些恼火,“你,你不早说……” 白客连忙拉开都永平:“算了,这栋办公楼占地还不到2000平,而且一年半载就归你使用了……” “对,对,白总说得对。”陈总再次感激不尽。 在办公室里,白客一直以为都永平在演。 等出来才发现,他其实是半真半假的。 从办公楼里下来,打量着这一片破败的厂区,他忍不住叹口气:“真能行吗?这么破?” 都永平虽然无条件信任白客。 但这片破败的厂区也能出租挣钱,换谁都不会相信。 白客得意地笑笑:“出租给正常人肯定是不行的。问题首都不是正常的地方,这里不正常人比较多。” 都永平点点头:“好吧,让您费心了,赚到钱了,咱俩对半儿分。” “别啊,三七开吧。” “行,你拿七我拿三。” “那怎么行,这是你用股份换的。我三你七。” “开啥玩笑,你运营很费钱的。” “行了,别跟我争了。” 白客就没打算在这上挣钱。 这点小钱钱他也根本看不上。 三七开也只是为了挣人员管理的支出。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很有成就感。 自道不?798是咱哥们儿干的,牛逼吧。 都永平还在这里办理相关手续呢,白客就把老帽父子招呼过来了。 老帽是专门玩古董的。 对古旧玩意儿当然有不一般的鉴赏力。 来厂区一看,老帽就竖起大拇指。 “这回得着大家伙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非主流 小帽还一脸的懵逼。 “爷,您没搞错吧?这破地儿租给谁啊?要饭的花子都不稀罕它。” “你懂个屁!” 老帽给了小帽一巴掌。 “这就跟古董是一个意思。你说姆们那些坛坛罐罐有啥实际用处?可你拿1000个新的也换不来一个旧的。” “可古董又不用出租……” “哼,都是古旧玩意儿,当然可以弄到一块儿堆玩一玩了。” 白客正躺在空中花园的大躺椅里晒着太阳呢。 蒋艺捧着“嗡嗡”震动的手机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 “哦,老帽啊,怎么样啊?” 蒋艺现在也学坏了。 身上的连体泳衣还湿漉漉的,就直接跳进白客怀里了。 好在躺椅够大。 白客说着话,她还不时用手摸着白客的喉咙。 “哎呀,小白客啊,你这家伙真贼!捡了这么块儿好地方。” “是吧,哈哈。” “我打算这个周末就动手。” “别拆迁也别装修啊,连粉刷都不要,顶多有危险的地方加固一下,尽量保持原貌。” “瞧您说的,咱能干那傻逼事儿吗?古旧玩意儿就得古旧利用嘛。” “那你想……” “我想等周末的时候在破房子里展览咱们的破玩意儿。” “好主意啊!你这老家伙,还真有你的。” “必须滴!”老帽故意学白客说话。 “是不是我的那些收藏也得贡献出来啊?” “那当然了,我那些哪够啊。” 白客在前门有个五进的大四合院,前些年收藏的古董就存放在那里。 五个屋子塞的满登登的。 这些年都是老帽帮着管理,还制作了专门的手册。 老帽自己这些年也收了不少古董。 但大部分是在八十年代末才开始收藏的。 不像白客从七十年代就开始了,基本都是白菜价拿到的。 所以,虽然他忙活的多。 这些年下来也就塞满一个屋子而已。 如果白客的这套四合院能值一个亿的话,他收藏的古董起码值5个亿。 “好啊,你看着办吧,不过……” “呵呵,你担心你那些玩意儿吧?当然不会让他们动手了。就放在玻璃展柜里,许看不许动手。” “嗯,知道了。” “还有,你那里有不少文物级的,咱也尽量避讳点,就不拿出来了。” “是啊,可这没几天了,能来得及吗?光做柜台都得好几天吧?” “古旧玩意儿当然用古旧柜台啦。” “明白了,你是想租旧的展柜是吧?” “是啊,都已经联系好了。” “好!周六周日两天是吧?” “没错。” “东区还是西区啊?” “东南角吧。” “嗯,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也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白客兴奋不已,忍不住亲一下怀里小猫一样的蒋艺。 蒋艺酷爱游泳。 搬到空中花园这才没几天,她都已经晒得黑黝黝的了。 蒋艺皮肤本来就不白。 但不是发黄那种,而是偏棕色的。 晒一下更漂亮,就像古铜一般。 白客忍不住抚摸。 蒋艺以为白客嫌她皮肤黑,撅着嘴比划:“都晒黑了,以后得少游点了。” 白客比划着:“小艺皮肤最美了,就像我收藏的陶瓷一样。” 说着,白客还俯身像小鸟一样“奔儿奔儿”地亲着。 蒋艺痒的咯咯直笑。 白客又伸手剥她的泳衣。 蒋艺以为白客要干什么,羞怯地挣扎着、比划着。 “还不到日子呢……” 自从白客同意再生一个后,蒋艺就开始掐算日子。 聋哑人身体感官的灵敏度有异于常人。 哪几天该来了,蒋艺都十分有感觉,精确度能达到3天左右。 白客本来不太喜欢这种掐算着日子寻欢作乐的感觉。 但到了京城,心态却也渐渐改变了,觉得自律也是一种乐趣。 “你看,这里颜色差这么多,多难看啊……” 白客这么一比划,蒋艺这才明白了。 娇羞地躺在白客怀里,任由白客剥掉泳衣,完全呈现出来。 白客像抱着一个珍贵的瓷瓶一样,把蒋艺抱到垫子上放下了。 然后又转身从泳池旁的桌子上拿来防晒乳,给蒋艺涂抹着。 抹完背面,又拍拍蒋艺结实的小屁屁。 “好了该倒磁带了,a面听完了,来b面。” 周六,白客特意领着古铜色的蒋艺来798看古董展览。 虽然酒仙桥一带眼下堵车还不算厉害,但白客预感也不会太顺畅。 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没敢自己开车,而是从物业直接叫了个专车司机。 到了酒仙桥附近一看。 可不嘛,车子走得跟蜗牛一样。 到了过街天桥附近时,白客就让司机靠边儿停车,拉着蒋艺下来了。 让司机把车子开到宽敞地带等着。 两人步行前进。 又走了两三百米才来到旧厂区。 几天没见,旧厂区仿佛穿越时空一般,真的变成798了。 在一栋栋大房子的外墙跟前,还有不少年轻人在忙碌着搞喷涂、搞创作。 艺术气氛一下就起来了。 厂区门口也是人头攒动,人们排着队往里走。 这些人绝大多数是艺术青年的模样。 老外也占了很大比例。 大家看起来都挺兴奋。 仿佛节日一般。 在那些维持秩序的男青年中,白客一眼发现了小帽。 连忙拉着蒋艺凑过去。 “白总!您真来了?” “如假包换。” “呵呵,我家老尖儿说您会来,我还不信呢。” “啥意思?我不像文艺青年啊。” “像,当然像了。” 白客看看周围。 自己的打扮确实不够出挑。 那些艺术青年们,个个都是奇装异服。 发型也千奇百怪。 有着染着头发,有的留着公鸡头,有的剃着光头。 白客站在他们当中反而像怪物了。 白客指着墙壁下那些忙活着的喷涂青年们:“那些家伙也是你们请的啊?” “美院的,他们自愿过来的。我们只是免费提供给他们涂料。” “免费给咱们装修,不错不错。” “里面还有乐队呢,您听见没?” 白客早听见吹拉弹唱的声音了。 还以为是隔壁哪家歌舞厅的。 “听见了啊,也是自愿来的?” “是啊,呵呵,我们搭舞台,他们过来唱,都是非主流那种。” “好啊,我就喜欢非主流。” “我陪您过去看看?” “不了,您忙着吧,我们俩自己过去。” 说着,白客拉着蒋艺向里面走去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喜新不厌旧 这片废弃的厂区很大。 为了搞活动特意圈出来十分之一。 但那也不小了,6万平米呢。 各个厂房之间,到处都是人头攒动。 白客拉着蒋艺循着音乐声,随着拥挤的人流很快来到舞台前。 这舞台是背靠一个大房子搭建的。 此时,几个长毛怪正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连蒋艺都感觉到喧嚣和震动,忍不住捂耳朵。 白客略微驻足片刻就拉着蒋艺走向一边了。 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伙计弹着吉他低声吟唱着。 这么喧闹的环境估计他自己也听不见。 应该就是在那里练一练指法吧。 看着他极具标志性的发型,白客一下认出来了。 连忙跑过去:“晓力!是你吗?晓力!” 万晓力放下吉他,谦和地一笑:“您认识我?” “是啊,你是大明星呢。” “我去,”万晓力苦笑着摇摇头。 “在我们这些非主流眼里,你就是大明星。” “谢谢你!”万晓力双手合十。 “你现在在哪个酒吧?” “不插电。” “嗯,有空去看你。” “欢迎啊。” “你现在怎么样?老婆孩子过来没有?” “没呢,还在老家。” “那个你……” 白客本想问问他生活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 但又张不开嘴。 这世界总有些人只求衣食无忧,不想大富大贵。 何必打扰他们呢? 白客拿出名片递过去:“有什么事儿尽管言语一声。” 万晓力双手接过名片,低头看一眼:“白总?好的,有空去酒吧玩啊。” 白客点头:“没问题,我至少欠了你十张门票。” “哈哈。” 是啊,万晓力是这个聒噪年代里的一股清泉。 他慰籍了多少非主流的心灵。 离开舞台没一会儿,就看到古董展区了。 那是一个废弃的厂房,门口有专人把守。 一个门进一个门出。 进去参观的人都得进行身份登记。 平时吊儿郎当的老帽真干起活儿来,也是一丝不苟。 白客拉着蒋艺悄咪咪地排队。 排队的只有三分之一是年轻人,剩下的有三四十岁的,还有六七十岁的。 老外也占了三分之一。 好多都白发苍苍了。 登记也很快。 没一会儿就轮到白客和蒋艺了。 白客知道老帽会在里面,所以想悄咪咪地转转。 没想到刚一进大厅就被老帽发现了。 “嘿嘿,你这个地主老财,不许乱说乱动!” “哈哈!老家伙!” 厂房里转圈排着展柜,白客和老帽这些年收藏的极少部分古董就放在里面展示着。 参观的人不时猫腰指指点点。 屋子的各个角落都有表情严肃的保安,严密监视着众人。 看来,老帽的安保措施做得还算完善。 “走!我领你们转转,看看你那些老物件儿。” 白客的收藏活动始于70年代末,结束于90年代初。 因为白客收藏文物的诀窍是:瞎基霸收。 什么古董鉴赏、真假辨别,他狗屁都不通。 就是赶上那个年代了。 第一,大家没有收藏古董的意识。 第二,古董还没允许正式交易。 所以,根本不存在市场。 很多东西都是捡破烂捡的。 或者白菜价买的。 老帽领着白客来到一个柜台前,指着里面的东西。 “认识这个不?” 白客低头一看,是个鸟食罐儿。 不由得嘿嘿笑了。 “你个小王八蛋!狠狠宰了老子一刀!” “啥?我给了你50块,当时是最高的价格了。” “50?你明明给了我30!” “瞎说!就是50,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小王八蛋瞪眼胡说八道!” 当年,白客和白宗还有刘清涛三人来首都帮刘清涛置办结婚用品。 顺便到龙潭湖公园溜达。 结果碰到摆地摊儿的老帽。 就从老帽的手里买下了这个鸟食罐儿。 至于花三十块钱,还是花五十块钱买的,两个人就掰扯不清了。 因为,白客当时买走两个鸟食罐儿后,还没给钱呢。 城管就来了。 老帽夹着铺盖卷就跑掉了。 白客很守信用,第二天又来找他。 所以,具体价钱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了。 但老帽对白客的诚实守信十分敬佩 二人因此结下了将近二十年的亦师亦友的交情。 “嘿嘿,不管多少钱,俺可捡了大便宜。” “可不是嘛。” 老帽压低声音:“你知道眼下这一个得多少钱吗?” “多少?” 老帽伸出两根手指。 “200万?” “你大爷的,真不贪啊,去个零。” 跟着老帽来回转着,看着自己这些年收藏的古董。 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一下子就明白了人们为什么喜欢古董。 因为古董有记忆啊。 它记录着一个人、一群人的生活轨迹。 在一个展柜前,围观的人尤其多。 有几个老外,还有几个归国华侨模样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甚至蹲在地上,拿着放大镜看着。 “记得不?” 老帽指一指柜台里小声问白客。 白客看一看里面的东西。 是些盘子、碗、碟之类瓷器。 跟一般古董不同。 它们都十分干净,个个都晶莹剔透,像白玉一般。 而且上面的花纹无一例外全是梅花。 “我去,这不7501吗?” “你个小王八蛋,这茬儿你当然记得了,20块钱就拿走了人家一筐……简直买大白菜啊!” “小声点,你个老东西,嫉妒是不是?” “是啊,老子当时都看走眼了。” 这些7501让白客想起老帽他们那些早期古董客追大筐的日子。 90年代以前,个人不允许买卖古董。 古董唯一的流入渠道就是各个区的文物商店。 所以,首都周边的农民经常用大筐驮着瓷器之类的各种古董卖给文物商店。 文物商店极其严苛。 明清时期的200件大瓶三四十块钱就收走了。 而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疤痕、残缺。 一个头一次跟老乡出来卖东西的嘎小子竟然驮了一大筐7501来卖。 直接就让店员给轰出来了。 啥叫7501? 就是75年生产的啊,怎么能算古董呢? 这不开玩笑一样吗? 不光店员大为恼火。 老帽他们这些行家里手也笑掉大牙。 白客之所以买下来却恰恰因为他是个二百五,不识货。 第五百五十五章 捡漏儿 早年的古董贩子们称收古董为捡漏儿。 因为倒卖古董风险大,利润低,不捡漏儿根本没钱赚。 每当农民们成群结队来文物商店卖古董时,他们也尾随而来。 俗称追大筐。 古董贩子们先是堵截农民们,以略高于文物商店的价格收古董。 农民有的来过多次,有的是第一次来。 来过多次的会直接跟古董贩子讨价还价。 第一次来的会先进商店里扫听一下价格,要是觉得不合适再出来。 还有些因为古董有瑕疵,商店不收,不得不出来便宜了那些贩子们。 嘎小子的7501不算古董,便宜给贩子都没人要。 可白客却一眼相中了。 那些埋里埋汰的古董,哪能跟这些干干净净的瓷器比啊。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 所以,白客慷慨地挥挥手,20块钱把一筐7501拿下了。 嘎小子激动地差点下跪了。 因为文物商店不要,贩子们不收。 这些东西唯一的去处就是日杂商店。 普通瓷器几毛钱一个,这些也贵不到哪去。 一筐也卖不出10元钱。 “你知道这个盘子外面现在多少钱收吗?” 老帽又开始卖关子。 “多少钱?” 老帽伸出一个巴掌。 “50万?” “我去,这回又少说了一个零。”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应该没这么夸张。 但这一世有所不同。 在所有的古董中,7501是白客最喜欢的。 收了嘎小子一筐7501后,白客乘胜追击。 把能寻摸到的7501统统划拉到手里。 7501是陶研所特意为中南海老干部订制的瓷器。 当年一共生产了2000来件。 中南海只留下了1000件左右。 老干部要求陶研所将剩下的7501就地销毁。 但这些瓷器太精美了。 可以说是集几千年来老祖宗的陶瓷技艺于一身。 陶研所的领导干部实在不忍心下手。 就悄咪咪地藏了起来。 直到若干年后,已经没人追究这事儿了。 就这些瓷器当做福利分给了职工。 当年,白客20元收了那一筐7501后,又过了两三年。 7501的价值渐渐体现出来了。 但这个所谓的价值依然只是精美陶瓷而已,还是没人把它们当古董藏品。 打个比喻,如果一个普通的盘子市场卖1块的话,它能卖10块。 仅此而已。 白客就抓住时机伸出毒手。 放下亿万大富豪的身份,贱兮兮地跑到陶研所。 仿佛鬼子进村一般,疯狂搜掠一番。 以高于市场几倍的价格收购7501。 陶研所家属们手里存有的不到1000件7501,最终被白客收上来900来件。 也就等于说,这一世白客占有了7501半壁江山。 流通陡然减少一半儿。 价格不涨才怪了。 白客当年花20元收的一筐7501,到了眼下,都能换一栋写字楼了。 “那个小孩儿现在还好吧?” “哪个?” “就是那个,大筐。” “哦,那个啊,那谁能知道,后来再没见过他。穷老百姓,除了吃土,还能干啥?” “唉……” 白客不由得叹口气。 白客拉着蒋艺在大厅里又转了转,这才出来了。 正朝着大门口走去时,两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儿拦住去路。 “哇!好漂亮!” 她们盯着白客赞叹道。 白客的英语水平磕磕绊绊的。 但光从目光就看出她们的如饥似渴。 连忙抹一抹头发。 “那个,闹抬头……其实我这样,在天朝只能算中等偏上吧……” 两个老外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顿。 白客挠着头皮才大概听清了,她们想合影。 “哈哈,真客气,谁有力特!谁有力特!” 还是老外实在,喜欢一位男士的颜值就直接表达。 不像天朝女人,心里喜欢某个人的颜值,嘴里非要说喜欢你有钱。 一点都不实在。 一个老外举着相机,另一个老外过来合影。 这老外还挺害羞,愣是站到蒋艺那一边。 然后照相的老外还朝白客比划。 站开点,再站开点。 听着快门儿声,白客才省思过味儿来。 你大爷!我这不跑到画面外面了吗? …… 赵怀宇对白客要办周刊这事儿十分上心。 一来跟白客已经有多年的交情了,办事自然尽心尽力。 二来赵怀宇虽然是高中文化,但浸淫文化圈多年了。 对文化产业方面的事当然也格外有激情了。 经过多方打听,他还真给白客找到了合作方。 “哎呀,老同学,咱们首都当地的刊号还真找不到啊。” 一有消息,赵怀宇就赶紧把白客叫到办公室了。 “为什么要首都当地的呢?哪里都可以啊。” “这个你不懂啊,办报办杂志,根据有关方面的规定,原则上不允许异地办公。” “原来还有这一层规定啊,我还以为随便搞呢。” “哈哈,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任性啊。” “那,那怎么办?不能设个驻京机构啥的吗?” “可以啊,除了编辑部其他的部门都可以设在京城。” “也就是说,还得派人到刊号所在地是吧?” “是啊。” “作为一个周刊,这么来回跑的话既没有时效性,也难以管理。” “没错。所以,我找来找去,总算找到一个离首都不远的刊号。” “在哪里?” “郎房。” “可以,可以,这个绝对可以。” “这样一来,咱们名义上在郎房办公,实际的采编部门、广告部门依然在首都。完全符合政策的要求。而且来回办点什么事儿也很方便。” “好,不错,你抓紧时间安排,咱们跟他们面谈一下。” “嗯,我已经在安排了。还有些具体情况得跟你交待一下。” “你说吧。” “这是一家图书月刊,以后咱们可以想办法改成周刊。另外,这家月刊还有四名员工,咱们得养活他们。” “没问题,就让他们吃空饷好了。” “那倒不是,得让他们干点活儿。比如编辑校对啥的,他们都愿意到首都来上班儿。” “这就好,不过权限也是个问题。要是整天弄些扯淡的事儿,我们就没法干活儿了。” “是啊,您说得没错,这是个大问题。” “那他们打算给我们什么权限?总编应该是我们来干吧?” “嗯,不光总编。” “那还有啥?” “他们打算把社长的职位让给我们!” “什么?”白客大吃一惊,以为听错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深入喉舌 若干年后,天朝会诞生无数大富豪。 有一个亿小目标的隔壁老王。 有对钱不感兴趣的杰克马。 还有脸盲逼更忙的强干老弟。 可谁听说有报业大王,传媒大王之类的? 前几年,有个伙计挺鸡贼,跑到港九办了家电视台。 曾经也风光无限。 更让无数心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春秋”理想的传媒人内牛满面。 以为再也不必为如何界定“妄议”之类奇葩词汇发愁了。 以为从此可以创作点真正客观公正的新闻了。 以为可以活捉几个普利策回来了。 哪成想没几天这电视台就被招安了。 成了有关方面插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一根钉子。 要不白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办周刊赚钱。 喉舌嘛,哪能让你随便捅。 你以为都是胡墨池呢。 没事就把大毛笔伸进去搅和搅和。 所以,白客一听赵怀宇说,那家出版社下属的月刊要把社长职位让出来。 顿时惊呆了。 “老赵,你,你没搞错吧?” “没搞错啊,他们正好有名额,就想面向社会引进人才。” 白客想了想,搞明白了:“也就等于说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公司的人,但是咱们的人。” “就是说他们给咱们的人正式编制。” “没错。” “曲线救国,这也不错,他们跟上面也好交待,咱们运作也没有障碍。不过就算是地方的小出版社,也得有能人入他们法眼啊。” “咱这里会缺能人吗?” “哈哈,没错!” “我这就给你叫上来你看看啊。” “好。” 赵怀宇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咚咚”地敲门声。 一个皮肤白皙,留着寸头,中等身材的男子走进来。 “白总,见过吧?” 赵怀宇朝白客一指。 “当然见过了,不过白总一定没见过我,哈哈。” 白客笑了:“应该见过,只是没打交道,就没印象。不过,听口音像咱们那一片儿的。” 赵怀宇点头:“当然了,徐毅是霸鱼圈的。” “哦,我说嘛,没多远。坐,赶紧坐。” 徐毅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虽然不戴眼镜,也穿着随便。 但还是能看出一身的儒雅气。 赵怀宇继续介绍:“徐毅是高材生啊。” 徐毅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北大历史系毕业的。” “真是高材生啊,咱们市一年才出几个。” “听说白总考上清华了都没去,我这算啥。” “人白总怕耽误发财,哈哈。” 三人聊了一会儿,介绍了一下徐毅的情况。 徐毅也是个有性格的人。 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政府机关上班儿。 从事文书方面的工作。 干了几年觉得不爽,前两年就辞掉了公职。 跑到首都来做图书。 干了一年也没挣到钱。 后来就被赵怀宇收入麾下了。 “你这样的人才到一个小城市的出版社干,有点委屈你了啊。” “委屈啥啊,咱不也是从小城市来的吗?” “还有一点。这是出版社下属的月刊社,本部肯定得设在郎房,哪怕只是个摆设。这样一来你就得来回跑了,很辛苦啊。” “还行吧,郎房离咱们首都也没多远,比首都的某些郊区还近。” “你住在哪里?” “四元桥附近。” “自己买的房子吧?” “是啊,贷款买的。” “不着急,很快就能还上了。既然你住在东北的位置。咱们的月刊社就设在燕郊好了,燕郊不也算郎房吗?” “对,对,当然算,而且离咱们云图大厦也不算远。” “至于咱们的广告公司和驻京编辑部,应该会设在朝阳公园附近,离你家好像也不远吧。” “不远。谢谢!谢谢!白总您太客气了,不用为了我……” “这也是为了咱们公司的发展嘛。” 民营干媒体这事儿其实属于灰色领域。 得采取迂回手段来干。 先成立一个广告公司。 由广告公司承包媒体的广告营运。 这样就间接地控制了媒体。 但好在出版社把月刊社社长的位置都让出来了。 这事儿就很容易操作了。 隔了一天,赵怀宇把出版社的人约来了。 出版社的社长亲自来到云图大厦。 这社长竟然还是个女的,有四十来岁。 穿着也挺时髦。 仰脸老婆低头汉。 这话说的没错。 女人有本事都喜欢仰着脸。 走路也带着风。 “这位是美总!” 赵怀宇介绍。 “这位是我们白总!” 女社长主动伸出涂了红指甲的手:“吴仁美……” “名如其人啊,人真美。” 女社长“咯咯”笑着:“白总真会说话。” 赵怀宇又介绍一下徐毅:“这是徐毅,跟您说过,也做了几年书。” “好啊!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白客来见这位美总,其实是出于礼貌。 因为具体的谈判细节,他根本不需要不参与。 在这方面赵怀宇自有分寸。 出版社聘用徐毅担任月刊社的社长后。 白客名下的广告公司再跟月刊社签订长期合同。 徐毅则向有关部门申请把月刊改成周刊。 在当下,都市报和周刊方兴未艾。 有关方面还乐得看到更多的周刊诞生。 所以,这也不算个问题。 至于这个周刊社需要向出版社交多少费用。 这也很容易商量。 对于美总她们这种吃政治饭的人来说。 社会效益大于经济效益。 周刊办好了,比啥都强。 而且有了周刊。 美总她们也就等于有了个小金库。 时不时地给她们个人或者给出版社的员工来点小福利也很方便。 “小徐你过来后,咱们月刊依然保持四个人的编制。原来四个人中的一个会回到我们出版社。剩下三个人,有两个会留在郎房。有一个愿意到首都来。” “欢迎啊。”徐毅说。 “而且你放心,我们挑的是最省心的,他就干一干校对,很踏实一个人,从来不多嘴多舌。” “还有件事,美总。”白客说,“我们打算把周刊本部设在燕郊。是不是离你们出版社比较远?” “是啊,一个在南一个在东。不过也没事儿,我想想啊……我们出版社正好有几个家是三河、香河的,我就安排他们过去好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俯瞰 “哇,美总,真让您费心了。” “白总您真客气。” 几个人寒暄一会儿,赵怀宇又提出带吴仁美她们一行参观一下大楼。 “好啊,好啊,好好看看你们的大楼。听说这大楼是白总您自己的产业?” 赵怀宇在一旁说:“白总在首都可不止这一栋大楼,光中关村附近都有五六栋了。” “哇,白总您好厉害啊。” 白客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不大,不大,都不算大。也就这一栋高点。请,往这边走。” 楼上楼下转了转。 吴仁美说:“听说你们大楼还有直升飞机?” 赵怀宇点头:“是啊。有时候我回老家时都搭白总的直升飞机一块儿回去。” “哇,这也太……” 吴仁美像个小姑娘一样兴奋不已。 白客想了想:“要不美总做直升飞机回去?” “这能行吗?” “不知那边有没有地方起降……” 赵怀宇拿起电话:“我问问鲁贵。” 赵怀宇到旁边打电话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鲁贵说有地方,是一个靶场,平时都空着,就在广阳区那边。” 吴仁美挺高兴:“好啊,我就住在广阳区呢。” “那就更方便了,走吧,我们直接到天台上,鲁总会在那里等我们。” “鲁总?”吴仁美吃了一惊,“你们开直升飞机的也是老总啊?” 赵怀宇笑了:“当然是老总了,很大的老总呢。这栋大楼都归他管。” “那怎么好意思,让他来送我……” 白客拍拍吴仁美的肩膀:“别客气美总,像您这样的贵宾应该我亲自开飞机送您才对,可惜我不会……” “哈哈,白总真会说话。” “走吧。我们上去吧。” 赵怀宇在前面引路。 刚进了电梯里,吴仁美又想起什么:“可我是坐车过来的。” “让他们直接到那边接你好了。” “嗯,这也不错,让他们先走。” 吴仁美又安排了一番,跟着大家一起上天台了。 在天台上,鲁贵已经提前到了,西装革履,戴着墨镜,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地架势站在直升飞机前等着。 他旁边还站了个大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 白客他们几个刚站定了,小青年就忍不住迎上来,朝白客鞠躬:“白总!” “你是?” “我是小伟啊,叶伟……” 白客一下想起来了。 不由得叹口气。 叶伟的妈妈是个下岗职工,为了骗取保险金供养自己的儿女。 她不惜雇人干掉了自己。 叶伟还一度被当做杀害母亲的嫌犯。 “你,你和你妹妹都还好吧。” “挺好的。” “你女朋友也跟你过来了吗?” “是啊,还有我的孩子。” 这位小伙子眼下才十八九岁,就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了。 原来,叶伟母亲的案子结案后,白客好人做到底,特意安排叶伟给孟繁明当徒弟。 叶伟机灵又能干,在孟繁明身边待了一年后,孟繁明又安排他去空校基地学开直升飞机。 眼下拿到驾照后,又被孟繁明派过来给白客当保镖兼司机。 汽车飞机都能开。 正好可以让鲁总轻快轻快,偶尔打个替班儿什么的。 只是鲁贵还不太放心,让他再跟着飞几次。 另一边,赵怀宇也在向美总介绍鲁贵。 双方寒暄一会儿后,这才登机了。 在飞机上,白客向美总介绍:“咱们这直升飞机不能进三环,也就在四五环边儿上转转。” “嗯,嗯,咱这是首善之区嘛。” “不过,你用望远镜说不定可以看得很远。鲁总,你尽量飞的高一点。” “没问题!” 这架直升飞机是直8军改民的,性能极其强劲。 飞入6000米以上高空都没问题。 不过,没那个必要。 鲁贵把飞机升到3000米高空就已经相当震撼了。 白客把望远镜递给美总:“您往西边看。” “哇,那不天安门吗?那是天坛!那是北海!简直跟地图一样!” “天晴的时候都能看见长城。” “真是大开眼界啊!”美总兴奋不已,像个小姑娘一样。 “我要是年轻几岁,也加入白总的麾下。” “哎哟,您这样的大人物,俺可用不起啊。” “有啥用不起的,我给你当秘书不行啊。” “那不折杀我一样吗?” “唉,是嫌我老吧。” “不啊,美总现在刚刚好啊,还是个大美女呢。” “哼!白总太会哄女人了!给你点奖励,看看我女儿。” 美总说着,从钱包里拿出女儿的照片。 “漂亮吧?” “是挺漂亮,青春无敌。” “刚上大学,没事儿我让她到白总这里来勤工俭学?” “再大点吧,而且,您是母亲哦,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必须地。” 直升飞机飞了会儿又降低下来,转眼来到朝阳公园上空。 “您看,那是朝阳公园。” 白客指着下面。 美总点点头:“嗯,能认出来。” “咱们在首都的广告公司、编辑部就在这一带办公。看见那块儿空地没有?我们集团早拿下了,一年之内准备盖一栋20层的写字楼。” “白总您真是实力雄厚啊。” 直升飞机又继续往东飞。 “那条河您看到没有?” “看到了,这是……” “这不是咱们首都跟你们郎房的界河吗?” “潮白河?这么一条小河沟。” “哈哈,好歹也算河。您看北边这一片儿,这里有好几块儿空地,我们在寻摸呢,看看拿下那一块儿合适。” “周刊的本部是吧?” “是啊,不能异地办报嘛。” “我帮你看看啊……我看呐,你们就拿那块儿地。” “哪块儿?” “就是河边那块儿。旁边那块儿据说是给中央美院留的,你就挨着它。有学术气氛,办公也方便。” “嗯,可以考虑。” “盖十几层就行了,我都想到你们这里来办公了。” “好啊,到时候给您留一间办公室。” 直升飞机在东北天空转了转,最后又一直向南边飞来了。 在指定的地点,也就是那片靶场盘旋了一会儿,缓缓降落下来了。 此时,接送吴仁美的奥迪也已经到了,停放在一旁。 白客扶着吴仁美下飞机,一直把她送到奥迪车旁边。 白客都替她打开车门了,她还恋恋不舍,拉着白客的手。 “白总有空到我家玩啊。” “好啊,你也有空再来中关村吧。” “哼!下次白总还得开飞机来接我。” “好吧,呵呵。”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富豪没羞没臊的生活 胡墨池依偎在白客怀里。 向白客伸出舌头,长大了嘴巴:“大叔你刚才到我这里了。” “哦,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咋回事?” 白客捏捏墨池的鼻子:“小长舌妇!拐着弯儿表达不满是吧?” “没有啊,墨池知道大叔这段时间公务繁忙,正在实施造人大计。” “哼!你知道就好。” “可什么时候轮到墨池啊。” “你还小嘛,先让大姐姐们来……” “我不小了,再有两个月就十九了。” “十九?”白客懵逼了,“你去年就说自己十九岁了……” “这个我……” “小骗子!把你身份证拿来!” 胡墨池可怜兮兮地起身,把身份证拿来了。 跪在地上双手交给白客。 白客皱着眉头看了看。 “小骗子,这个不会是假的吧。” “不会,不会,这回是真的。” “小骗子,老子要狠狠收拾你!” “嗯,嗯,大叔应该狠狠责罚墨池,最好绑起来……” “哈哈,想得美!我要让你当总编。” “啥?” “当总编。” “我,我哪能当。我这资历,我这年龄。” “不就签个名吗?弄条狗绑块儿饼子都能干。你干不了?” “这个……” “我说行就行。赶紧去把家伙拿来!” “嗯,大叔要狠狠收拾墨池。” …… “这位就是小胡啊,真漂亮啊。”刘鑫看着身着职业装的胡墨池连声赞叹。 刘鑫是都永平的小女友。 其实年龄也不小了。 有二十七八岁。 只不过相对都永平来说略小点而已。 都永平都三十六七了。 家里另有一窝老婆孩子,还没嘚瑟干净呢。 刘鑫是米国一家报社的记者。 这次,都永平回首都也带着她一块儿回来了。 正好眼下还没走。 白客就抓住这个机会,让都永平把她一块儿带来。 帮着周刊出谋划策。 胡墨池在家里的时候猴精八怪的。 到了外面,穿着职业装,化点淡妆,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的。 像个成熟的知性女子。 至于她的身份。 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就心照不宣了。 赵怀宇、徐毅、都永平、刘鑫、白客、胡墨池。 六个人坐在一起,交流看法。 白客说:“我想打造一个类似于时代周刊这样的东西。” “好啊。”刘鑫点头。 “正好国内缺少这种有深度的刊物。” 赵怀宇说:“其实三联有点这种倾向,只是……” 赵怀宇支吾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徐毅在一旁接过来:“我感觉他们略显轻浮,偏文艺,偏小资一些……” “嗯,嗯,徐社总结的对。”刘鑫连声赞同。 都永平叹口气:“也有可能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咱们的环境里,很多东西不敢做的太深入,所以就略显轻浮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叹口气。 但徐毅还是信心十足:“确实,做媒体就是走钢丝。不过,我是政府部门出来的,知道这个火候。只要我们把握好分寸,还是可以做出名堂的。” “对,对,有老徐把关肯定没问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 到了具体内容环节时,胡墨池偶尔也能插一下嘴。 提的问题也还算靠谱。 办周刊这事儿,白客只能大方向上掺和一把。 具体事务还是交给赵怀宇、徐毅和胡墨池他们了。 这样一来,胡墨池也有自己的事业了,白客也长出了一口气。 几个女人中除了蒋艺因为身体残疾,只能待在家里外。 其他都有自己的事业。 连身在狱中的于秀波眼下都有自己拿手的东西了。 白客把她设计的服饰拿给老步还有他们云鹤制衣的技术员们看。 他们都觉得于秀波相当有水平。 古人中,白客最佩服的就是曹操。 因为曹操好色但又尊重妇女。 简直是封建社会的一股清流。 曹操快死的时候甚至叮嘱自己的妻妾们要学几门养身立业的手艺。 这倒不是说曹操死后养活不了妻妾。 而是因为人有了事业才有独立人格嘛。 像白客这种正直、专一、博爱的大老板,才不希望女人是自己的附庸呢。 至于蒋艺这样是没办法的,身有残疾,只能尽力满足她其它方面的需求。 比如生小孩儿。 到了蒋艺自己掐算的日子里,白客一连几天晚上都跟她在床上耳鬓厮磨。 蒋艺这朵鲜花被无声浇灌后,也愈发显得光彩夺目了。 穿衣打扮、神采举止都完全是个自信、性感的少妇模样。 孙媛都有些嫉妒了。 “哼!隔着个屋子都能听到你们在床上……” “要不晚上我去找你吧……” “哼!才不要……” 白客把孙媛按在柜门上亲吻她,伸手摸下去。 “我以为老婆挺佛系呢……” “哼!我才不要生……” “我知道,老婆不喜欢生,就不要了。我一定会小心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孙媛不想生,又不肯做手术。 同时,也不喜欢白客穿着雨衣的感觉。 只能倍加小心了。 这边不想生,另一边却排队等着。 其实,白客最想跟明溪姐姐好好生一个。 虽然安阁那么优秀,可那是白客懵懂之中结下的果。 白客悄咪咪地,明溪姐姐也受尽了委屈。 上一次,白客鼓动阚明溪时。 她似乎有所松动。 不过后来又没什么动静了。 白客也不好意思再提,否则就显得有点自私了。 跟蒋艺完成了这个月的任务,又和孙媛续写传奇之后。 白客赶紧来探望阚明溪。 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安阁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帅哥。” 白客捏捏安阁的脸蛋儿。 “妈妈好像生病了呢。” “怎么会?你妈妈那么壮。” “大概是因为我要走了,有点上火。” “别想那么多,傻瓜,我和你妈都支持你。” 白客到阚明溪屋里一看。 阚明溪大白天就躺在床上。 确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了?”白客关切地询问。 “哼,不要你管!” 阚明溪脸上飞起一朵少女般的红晕。 白客有些诧异,一回头,发现保姆在向他使眼色。 出来后,保姆才压低声音告诉白客:“姐姐刚做手术。” “啥手术?” “摘环啊。” 白客喜出望外。 看来明溪姐姐真做好准备了。 压力山大啊。 我也必须全力以赴哦。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家有梧桐树 没一会儿,阚明溪出来洗澡。 保姆也准备东西准备进浴室帮她搓澡。 白客连忙接过保姆手里的东西,向她示意不要出声。 然后悄咪咪地推门进去。 “一会儿给我后背搓一搓啊。” 阚明溪一边沐浴一边说。 “遵命!”白客毕恭毕敬地恭候一旁。 阚明溪一回头吓一跳,甩了白客一身水。 “你,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 阚明溪像小姑娘一样紧张,一会儿捂这一会儿捂那的。 “我有力气,我来给姐姐搓背。别那么大声嘛,安阁在外面听见了不好。” 白客好一顿哄劝,阚明溪这才安静下来。 坐在小塑料板凳上,让白客搓背。 一边搓着,白客一边轻声细语。 “姐姐疼吗?” “嗯,感觉比生孩子那会儿还疼呢。” “时间有点久了。” “是啊,刚生完安阁那会儿放的。医生还说能保持二十年,骗死人啊,都长到肉上了。” “那肯定疼啊。”白客随便想想都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不许撩我啊。” “啥?” “医生说两三个月以后才能……” “嗯,我忍住。” 阚明溪已经37岁了,是得抓紧时间。 不过两三个月以后正好。 正好跟蒋艺岔开。 两三个月以后蒋艺多半已经怀上了。 可这是咋搞的? 说好了惊悚悬疑小清新。 一不留神就变种驴了呢? “姐姐,你和那个女的长得有点像。” “哪个?” 白客一眼看到浴室墙上的壁画了。 那是一幅“自由引导人民”的彩色图画。 里面的女子上身果露,壮硕又美丽。 “哼!我有那么壮吗?” “姐姐比她好看,腰比她细,这两个也比她大……” “又撩我……” “没,没,不是故意的。” “你像那个男的。” “是吧,呵呵。” 白客有几分得意。 “戴着高帽那个吧,手里拿着把大枪,又粗又长……” “切,旁边那个……” “那个小孩儿?手里拿着两把小手枪?你,你……” 阚明溪“咯咯”直乐。 “原来姐姐一直把我当小孩儿啊。” “是的呢,就像我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唉,时间过得好快啊。可我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的情形。姐姐穿着件白衬衣,还有喇叭裤,榔头鞋。” “啊?我穿成那样,我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我那天穿啥衣服穿啥鞋你记得吗?” “哎哟,还真不记得。” “呵呵,其实我自己也不记得我自己。” “就记得你小眼睛色眯眯的……” “啊?好吧……” “虽然你有点花心,可这20年来,你让姐姐很开心。来,奖励你一个。” 白客弯腰下去,跟阚明溪深吻一会儿。 阚明溪眼泛泪花。 白客伸出舌头舔一舔她的眼睫毛。 阚明溪被逗乐了,轻声说:“我那会儿好看吗?” “嗯。”白客使劲点头,“不过这会儿更美。” “唉,胖了,刚减到120斤,这几天估计又要回去了。” “不碍事儿,休息几天,我陪姐姐运动。” “嗯。” 阚明溪想起什么,有些害羞地说:“其实医生说一个星期后可以那个啥……” “我明白,要有安全措施。” “真聪明。” 两人又搂着脖子亲了会儿。 好一会儿,阚明溪才轻轻推开白客。 “来,帮姐姐搓搓腿。” “好咧。” …… 跟出版社签订合同一个月后,徐毅成功将月刊改成周刊了。 名字还是胡墨池帮着起的。 叫“东方时代画报”。 风格也尽量模仿“时代周刊”。 跟“三联生活周刊”也区分开。 三联侧重小资、感性。 侧重好玩、好看,有深度。 东方时代画报侧重科学、理性,有深度。 封面两者也大不相同。 三联的封面都是手绘的图画。 东方时代画报一律用人物做封面。 每期都用各界的精英人士。 成功的企业家、运动员、演艺明星等等。 而且不限于国内,放眼于整个东方世界。 为了支持伙伴们,白客首先贡献了自己的人际资源。 把刘痣、林健望等人先贡献出来。 反正这二位一个喜欢装逼,一个喜欢出风头。 接下来还有李柠、夏仲江之类的体育明星。 夏仲江虽然不喜欢抛头露面。 但做企业没办法,就得宣传自己。 白客本不想干预赵怀宇他们办刊。 还是忍不住强烈建议第一期使用的人物。 建议他们用老步做封面人物。 因为刘痣、林健望这些人哪能跟老步比。 老步才是改革开放以来,最具革新意识的企业家。 而且老步沉寂已久,是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关于周刊启动资金的问题。 白客打算直接扔一个亿过来。 赵怀宇死活不同意:“现在做周刊一两千万就是财神爷了。你整一个亿?想吓死谁啊?” 商量了半天,最后减半儿,先整5000万。 白客还特意开会向徐毅、胡墨池他们几个强调自己的观点。 “咱就是要玩高端的,不要怕花钱。雇佣最顶尖的人才,写最好的文章。” “咳咳,那个……” 徐毅说:“别着急啊,白总。咱们虽然定位高端,但还未面市。而且是郎房一个出版社下面的周刊。一上来就跑到大报社挖人,未必会有效果。我的意思,咱们先扎扎实实地做。每一期都能表达出我们的办刊宗旨就可以了。至于深度、力度。或许我们头几期还达不到。但没关系。我们慢慢提高。” “嗯,有道理。” “对了,咱们广告什么时候开始运作?”赵怀宇提醒。 白客摆摆手:“广告的事一年之内都不要提。” “为什么?”赵怀宇吃了一惊,“没有广告我们周刊靠什么盈利?” “要想招来金凤凰,我们就得先种好梧桐树啊。” “跟你做网站的意识一样。可网站有风投,周刊哪有啊。” 徐毅却挺赞同白客的想法:“嗯,咱们把周刊做好了,广告自然会来的。” 胡墨池也在一旁点头,说的话也很成熟:“做杂志报纸,内容为王…… 赵怀宇叹口气:“好吧,先把周刊做好。” 第五百六十章 大人驾到 周刊的具体方向虽然已经确定了。 但要想出刊,起码还得准备两个月。 各方商议一番后决定十一出刊。 暑假前夕,安阁赴美读高中也办妥了。 白客本来想让安阁到英伦去。 孙媛在那边有熟人有关系,比较容易办理。 而且英伦的高中比国内要求还严格。 安阁到那里肯定能学到东西。 但安阁自己却想到米国去。 白客本来还挺担心的。 从影视作品里看,老美的中学生出了名的风骚。 简直可以说是五毒俱全。 不过白客跟二哥白宾打听了一下。 白宾却笑了:“一方面影视作品比较夸张,另一方面你看得那是公立中学,私立的比国内还恐怖。” “啊?私立的反而要求严格?” “是啊,就相当于贵族学校,但跟国内的那些还不一样。确切地说应该相当于国内著名大学的附中。” “那肯定不错啊。” 白客让二哥帮着找了找。 相中了加州的一所中学,惠特尼私立学校。 这所私立学校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将考上常春藤大学。 也就是米国的八所著名大学。 这所学校审查非常严格。 安阁的各种资料送过去审查了一番后。 在暑假前,终于批了下来。 暑假到来后,安阁先回县城陪了老阚他们一个星期。 回到首都后,就开始准备出行了。 这一趟,白客、阚明溪肯定得陪同了。 阚明溪正张罗着买飞机票的时候。 白宾突然要来首都了。 白客就让阚明溪和安阁等几天。 等白宾走得时候,可以坐私人飞机一块儿回米国了。 不过,跟以往不同,这一次白宾让白客派直升飞机去接他。 以往,白宾到首都的时候,飞机都停在八达岭机场。 然后白宾自己找专车接送。 不过,白客眼下已经常驻首都了,当然得表示一下了。 本来,白客让鲁贵安排直升飞机直接过去接机就可以了。 正好白客也没什么事儿。 就坐着直升飞机亲自去接机了。 “哥,要不要我给你开?” 鲁贵还特意问一下。 “不用了,就让叶伟开吧。” 叶伟本身有飞行驾照,又跟鲁贵飞了好多次了。 从中关村到八达岭这么短点距离,正好让叶伟练练手。 直升飞机不像汽车存在堵车问题。 白客尽可以掐算着时间走。 估摸二哥的飞机快到了,他才坐上直升飞机出发。 这会儿,有私人飞机的还很少。 一个亿小目标的林健望都买不起,时不时还想蹭白客的直升飞机。 拥有私人飞机的更多的是国际友人们。 尤其米国的友人。 有政治背景的一般都在西郊机场停靠。 那里费用很低,也很有逼格。 白客有这个资格,也能找到关系。 但他不感兴趣。 天朝跟米国不同。 米国的总统连天朝村长都不如。 而天朝的亿万富翁见到村长都得矮三辈儿。 碰到别的级别更没意思了。 白客的私人飞机要在西郊机场停靠的话,搞不好还得仰人鼻息。 那简直就白活一世了。 不如直接在八达岭机场起降了。 这里的机场本身就比较空。 降落的私人飞机也不多。 平白无故多了份管理收入。 他们还挺高兴呢。 服务也格外殷勤周到。 简直就是双赢的局面。 直升飞机降落后,白客又等了半个小时。 白宾的私人飞机才到了。 毕竟距离这么远,还会受天气影响。 延误半个小时也算正常了。 飞机场不大,飞机停靠的自然不会太远。 白客就没打算到跟前去迎接。 可看到从飞机上下来的两个人,白客顿时懵逼了。 啊!那不老爸老妈吗? 白客还以为老爸老妈在欧美游历一番后,直接回蓝城了。 没想到他们又跑到首都来了。 而且悄咪咪地过来。 白客连忙小跑着迎上去。 “怎么不打个招呼呢?” 白客埋怨。 秦咏梅笑了:“呵呵,特意没让你二哥告诉你。来看看你这个小坏蛋在搞什么无法无天的活动!” “呵呵,无法倒不敢,无天必须来点。” 秦咏梅看着不远处的直升飞机:“这刚下飞机又要坐飞机?” “首都首堵嘛,坐车不要命了嘛,走吧。” 几个人一起登上直升飞机了。 叶伟年龄不大,驾驶直升飞机水平却丝毫不逊色于鲁贵。 真是又稳又快。 座位还没坐热乎呢,直升飞机就在云图大厦楼顶停下来了。 秦咏梅和白策都忍不住惊叹:“简直像坐电梯一样。” 从楼顶上下来,白客还打算带老爸老妈参观参观。 秦咏梅撇撇嘴:“跟你哥的大楼比差远了……” 白宾在加州也有大楼,50层的。 白客当然比不了。 不过,白客的空中花园白宾肯定也比不了。 从云图大厦下来,一行人溜溜达达。 十来分钟后来到写字楼了。 秦咏梅还叹息:“老儿,你怎么搞的,不住别墅啊?” 白宾知道白客的空中花园:“妈啊,俺老弟的房子比别墅厉害呢。” “哼!公寓楼怎么可能赶得上别墅。” 等白客领老爸老妈上楼,来到九楼。 秦咏梅还是觉得没啥了不起的。 不就买下了一整层吗? 等白客领他们俩来到空中花园,他们这才惊叹了。 “哇!你这家伙,你真是无法无天呐!” 买一层楼算啥。 白客买下的是整栋写字楼。 因为你只买了一层,其他层还有房主的话。 根本不允许你在天台大兴土木建空中花园。 买下一栋别人就管不着了。 我就是这么设计的,爱谁谁。 正好白客的四个宝贝儿和蒋艺都在家里。 他们一起来迎接白策和秦咏梅。 搂着四个孙子、孙女,秦咏梅美的合不拢嘴。 “小家伙,几个月不见,一个个都长个儿了。唉,小艺怎么变漂亮了?差点没认出来。” 秦咏梅打量蒋艺。 到了首都以后,蒋艺确实会打扮了。 尤其皮肤晒成古铜色以后,蒋艺似乎找到自信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好像皮肤比以前黑了啊。” 白客笑了:“她天天游泳呢。” 其实,秦咏梅和白策的皮肤颜色也深了不少。 一看就没轻在夏威夷游泳。 “不许欺负人家哦,小艺虽然是聋哑人,可人家又漂亮又乖巧,还给咱们家生了一儿一女,是大功臣呢。” 蒋艺听不见,但很机灵,甚至能读懂部分唇语。 没等白客表态,她就赶紧比划说:“白客对我可好了,我还想……” 蒋艺一时兴奋,差点把最新的造人计划和盘托出了。 白客赶紧拿眼神把她制止了。 说起来蒋艺确实最受优待。 几个女人中,只有她生了两个。 而且朝着第三个进军。 于秀波哀求了好多年也没得到这个待遇。 第五百六十一章 爷孙相认 白客本想让老爸老妈在空中花园多住些日子。 可他们出来东游西逛了好几个月了,都有点想家了,急着回去。 白客只好安排直升飞机准备送他们回家了。 可突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妈,爸,我领你去见个老朋友吧。” “老朋友?啥老朋友?” 白策还以为白客说得是韩盛。 “是你韩大大跑到首都来了吗?” “不是啊,是……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叶伟把白客的宝马7系开出车库,拉着白客跟父母一起来到首都市中心。 左拐右拐几下,就来到阚明溪的别墅前了。 看着一栋栋别墅,秦咏梅还感叹:“你看看,人这才叫住在首都嘛。你那个算啥啊,地图上都快找不到了。当然,你那个花园确实很棒。” 白客事先通知阚明溪了。 刚到门口,阚明溪和安阁就迎了出来。 “大妈!大叔!” 阚明溪热情地打招呼。 安阁也有礼貌地点头鞠躬:“爷爷奶奶好!” 秦咏梅打量着阚明溪和安阁。 “这是大姑娘吗?” 白客赶紧介绍:“是啊,阚明溪。” “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漂亮啊。这小伙子是你儿子吗?” “是啊。”阚明溪笑嘻嘻地。 “我天,这也太高了吧。” 安阁摸摸脑袋:“还好,还好。” “我记得这小孩儿好像跟我们家的小孩儿范一个字,叫安什么的。” 其实,秦咏梅和白策只见过安阁一两次。 但秦咏梅记性超好。 “安阁。”白客连忙说。 “对,对,安阁。” 阚明溪过来拉起秦咏梅的胳膊:“来,大妈,进屋坐。” 秦咏梅和白策跟着阚明溪母子向别墅里走去了。 白客在后面紧紧跟着。 到了别墅里,阚明溪领秦咏梅和白策转了转。 秦咏梅啧啧赞叹:“不错啊,虽然地方不大。但对你们这样的小家口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等秦咏梅和白策都在客厅里坐下了,白客咬咬牙过来了:“妈,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一下。” 秦咏梅有些懵逼。 心说这老儿子咋回事,刚才在家里不说,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说? “啥事儿啊?” 白客抬手招呼阚明溪和安阁。 “明溪姐,还有安阁,你们也过来。” 阚明溪本能地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儿,不由得有些紧张。 脸也微微红了。 安阁反倒不慌不忙。 白客拉着安阁地手到秦咏梅身旁:“妈,那个……” “怎么了?这是。” 白客想了想,还是跪了下来。 “那个,我……” “有什么事儿起来说,跪着干什么?” “安阁是我儿子。” “啥?” “安阁是您孙子。” 白策一下反应过来了。 “哦,我明白了,是你认得吧?干儿子?” 秦咏梅叹口气:“这算啥?你认干儿子,就认呗,跪着干嘛?” “不是干儿子,是亲儿子,我,我和明溪姐姐生的!” “啊!” 这回秦咏梅和白策都惊呆了。 阚明溪臊的脸通红,都不好意思看秦咏梅和白策了。 “不可能啊,”白策皱着眉头。 “那会儿你才多大啊?” “十五岁,明溪姐姐结婚前几天,我,我一时冲动,就把她……” 秦咏梅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白客一个耳光。 “你个小流氓!真是无法无天啊!” 阚明溪赶紧过来,也“噗通”一声跪下来,拉住秦咏梅的胳膊。 “大妈,不怪白客,是我勾引他。俺男人不生存,俺想生个孩子,就跟白客……都怪我!” 白策在一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秦咏梅却连忙起身拉起阚明溪:“大姑娘啊!你赶紧起来!赶紧起来!他这明明在祸害你啊!” “没有啊,要是没有白客,我哪有安阁?我现在都37岁了,这辈子不就白过了吗?” “可是这……” 秦咏梅一时哑口无言。 因为阚明溪好像说的有道理耶。 白客耍流氓竟然还成了活**了。 这叫啥世道啊。 简直气死人。 可想了想,秦咏梅还是觉得不妥,朝白客横眉冷对。 “你,你别给你爸妈跪,你给你明溪姐姐跪!” 白客连忙双膝走路来到阚明溪膝盖下,抱住阚明溪修长洁白的双腿。 “我,我一定会对姐姐好的,照顾姐姐一辈子。” 阚明溪赶紧拉起白客。 “行了,”然后对秦咏梅说,“大妈,这些年来,白客对我们娘俩真的挺好的,只要稍有空闲就来照顾我们。安阁都挺稀罕他的,跟他感情特好。” 安阁也抱着白客的一条胳膊点头:“嗯,俺爸对我可好了,从小陪我玩儿,我做了错事他也从不打骂我。” 秦咏梅笑了:“这大孙子,来!奶奶抱一抱。” 安阁过去跟秦咏梅抱了抱。 又抱了抱白策。 白策却有些不好意思。 “来,大姑娘坐这里!” 秦咏梅拍一拍身旁,让阚明溪坐下。 拉着阚明溪的手:“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还行吧,一晃就过来了。” “怪不得安阁长这么高,你这竖条条的大个子,腿真长啊,腰都到这里了。” “傻大个儿……” “唉,当初俺就稀罕大个子姑娘。哦,对了,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省思给我们老大说媒呢。哪曾想,让这个小东西先得手了。” “呵呵,反正是你们家的人。”阚明溪笑了。 “是啊,可真对不住你啊,大姑娘,没有明媒正娶不说,连个婚宴都没给你办。” “不用,俺不看重那些,只要真心对我好就行了。” “可你知道这个小东西他的情况……他很花心呢。” “俺知道。” “他不光家里有两个,还有一个在蹲牢狱呢。” “嗯,他都跟俺说了。” “这,这,这家伙简直就是旧社会的大地主啊!欺男霸女!你说是不是老头儿?这半天也不说话,啥意思嘛?” 白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这,是不太好啊。有点腐化堕落啊。” “嗯,腐化堕落,资产阶级思想。” “呵呵,咳咳。” “咦,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大妈?” “你怎么看着有点气虚血亏啊?是动了小手术吗?” 阚明溪“腾”地脸红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彪悍的老妈 阚明溪本来是个冷静又大胆的女子。 当初,白客和她在老阚眼皮子底下偷情。 她都面不改色心不跳,轻轻松松、游刃有余。 可被秦咏梅这么一吓唬,她怎么就有点hold不住了呢? 一来秦咏梅自然而然就带有老侦探的气场,一般人恐怕顶不住。 二来阚明溪手术后身子确实有点虚,就不像身强力壮的时候那么有定力了。 白客赶紧拉一拉安阁的手:“大人说话,出去玩吧。” 安阁懂事地出去了。 秦咏梅一看这阵势,不免诧异:“你们这是……” 她本来就是出于关心随口一问。 “那个,”白客看看阚明溪就替她发言了,“我想和明溪姐再生一个。” “啊?这个……” 秦咏梅和白策反倒尴尬了。 阚明溪连忙说:“是我想生。我都37岁了,安阁也要出国了,我一个人也怪孤单的……” “啊,安阁要出国?出国干什么?” “他要出国读高中。” 秦咏梅皱起眉头:“干嘛要出国读高中啊?他才这么小……” 白策在一旁听着,感觉有点不合适。 这个孙子毕竟是刚认下的,处于实习期的爷爷奶奶也不好过多干预。 连忙打圆场:“嗯,那个,他们自己觉得合适就好嘛。出国读书总是能增长点见识的。” “好吧。”秦咏梅叹口气。 看看白客,再看看阚明溪。 “嗯,你还年轻,是该再生个呢,女人一辈子就生一个是有点太亏了。” “不年轻了,只是我觉得我身体还行……” “嗯,你这大体格子好生养,还有你……” 秦咏梅朝白客板起脸:“你可得照顾好你明溪姐姐!” 白客点头:“嗯,知道了。” 秦咏梅和白策又坐了一会儿,阚明溪正跟保姆商量做饭呢。 他们却起身了。 “哎呀,我们得走了。” “着啥急?”阚明溪挽留,“吃完饭再走呗。” 白客也想让父母在这里吃了下午饭再走:“是啊,妈,时间还早着呢。吃完饭让小叶开直升飞机送你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黑灯瞎火多不方便。再说出来这么久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既然父母执意要走,白客只好陪着他们一起向外走去了。 阚明溪和安阁也一直送出来。 到了门口,秦咏梅却推了白客一把。 “你就别跟着了,今晚就住这里吧,陪你明溪姐……” “啊?” 白客一脸懵逼,阚明溪也有些尴尬。 “车又不用你开,你跟着干什么?” “可是我得回……” 秦咏梅凑近了小声说:“回啥回啊?她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明溪姐都这么大了……啊,听妈的,在这里!” 白客回头看看阚明溪,阚明溪脸上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看来她也希望白客留下来。 “可我也得送你们到门口,跟看门的保安说一声。” 说着白客陪着老爸老妈一起上车了。 阚明溪招招手:“慢走啊。” 安阁也直挥手:“爷爷奶奶再见!” 秦咏梅都上车了,还特意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有空去看爷爷奶奶啊。” “好!”安阁点头。 车子一直开到小区门口,白客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直接开出去,在门外路旁停下了。 白客推门从车上下来,朝坐在后座的老爸老妈摆摆手。 “妈,爸,你们一路小心点啊……” “唉,没事儿,”秦咏梅拍着叶伟的肩膀,“直升飞机不也是这个小伙子开的吗?来的时候都已经坐过了,我觉得他比鲁贵开的还好呢。” 白客笑了:“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秦咏梅又想起什么,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压低了声音。 “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面还有……” “啊,那个……”白客一时慌神了。 秦咏梅笑了一下,“反正还年轻,又有钱。能生就多生,别亏待人家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 “生了就带回来给妈看,不许在外面藏着掖着。妈恨不得你每年都生宝宝呢,哈哈!” “好吧……”白客一脸的尴尬。 “先走了!” 秦咏梅摇上车窗,车子开走了。 白客知道老妈思想彪悍,但还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把阚明溪拉到台面上,让安阁跟老爸老妈祖孙相认。 这是白客期待已久的事情了。 老爸老妈都这把年纪了,再欺瞒下去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安阁马上就要走了。 如果这会儿再不相认,恐怕就得等安阁二十多岁以后了。 到时候不知道还有什么变数。 这一下可好,不光祖孙顺利相认了。 连将来的隐患都解决了。 看来可以跟墨池也来一个? 不好,不好。 那也太多了。 阚明溪生一个,蒋艺生一个。 等2000年了,波波出狱了肯定还急吼吼地想要。 那成啥了? 跟那个老变态张艺某有啥区别? 真成种驴种马了。 白客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比划着。 一抬头,发现阚明溪正站在院子里沉着脸瞪着他。 白客连忙小跑过去,拉起阚明溪的手:“姐姐你真客气……” “去!”阚明溪甩开白客的手。 “哼!不跟我商量就把我出卖了。” “安阁要出国了,这会儿再不说,以后恐怕都没机会了。再说正好把咱们将来的小宝贝儿……” 白客说着,搂住阚明溪的腰肢,抚摸她的小腹。 “是不是啊,姐姐……” 阚明溪本来还想挣扎,禁不住白客的轻抚加呢喃细语。 身子骨一下就软了,白客把嘴伸过来,她也不由自主迎上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深吻了好一会儿。 阚明溪才鼓足勇气把白客推开了。 叹口气:“唉,姐真是老了……” 白客抓起阚明溪的手亲一下:“不是老了,是姐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好喜欢姐姐!” 阚明溪咬牙切齿地拧了白客的脸蛋一下:“你个小滑头,姐姐这辈子都被你吃定了。” “是啊,吃定姐姐了。哈哈。” 白客搂着阚明溪向别墅里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轻抚阚明溪的小腹,轻声细语。 “姐姐还疼吗?” “当然不疼了。不过里面的伤还没长好呢。” “嗯,慢慢养着。” “哼,着急种瓜种豆了是吧?” “是啊,哈哈。” 保姆这会儿已经在摘菜了。 白客连忙挽起袖子:“来,今天我来露两手!” 第五百六十三章 排队来见面 白宾这次到首都来,也有些投资方面的事情要商谈。 一是参观一下搜虎公司。 张超阳虽然跟白宾年龄相仿,但却是他的师弟。 两人都是麻省理工大学的博士后。 1996年,张超阳创办爱特信的时候,通过导师找到白宾。 想从白宾那里拿到风投。 白宾一看导师的面子,二来征求了白客的意见,就给了他第一笔风投。 如今,张超阳的爱特信改名搜虎,正式确定经营方向,特意邀请白宾过来视察工作。 从现场回来,白宾还感慨不已:“咱们国家人口基数这么大,门户网站应该能行啊。” 白客叹口气:“门户网站将来都够呛。” “为什么?” “门户网站就跟报纸杂志类似,是一种眼球经济。” “是啊,没错。他们靠网站的广告慢慢实现盈利。” “眼下网站还比较少,他们还有点优势。随着网站越来越多,资讯越来越容易获得,也就越来越不值钱了,就很难吸引眼球了。” “嗯,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不过,门户网站在稳定读者以后,可以慢慢转型,拓展新的业务。” “您觉得张超阳能行吗?” “说老实话,第一眼印象有点差。长得尖嘴猴腮的,还嘚嘚瑟瑟,像个文艺青年。可接触了几次后,感觉他很聪明,很有前瞻意识。” “没错,游戏他干的最早,视频他也干的最早,社交他也干的最早,但都被别人后来居上了。” “啥意思?”白宾一脸懵逼。 “我是说他将来的趋势。” “哦,明白了,你是觉得他有前瞻性,但缺乏执行力。” “是啊,虽然志大才也不算疏,而且很有领袖魅力。可惜缺少他临门一脚的本领。” “那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深度介入啊,让他做首席架构师,做宏观掌控。” “你觉得他会甘心吗?他的控制欲望有那么弱吗?” “也是,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控制欲比较强的人,权势欲也很强。不过,我感觉他们最近五六年是会发展的不错的。” “嗯,反正不值得长期持有,更不值得深度介入。” “还有一家网站,他们似乎也想往门户网站这个方向发展。” “你说的是四通立方吧?” “是啊,那个王智冬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是个挺厚道的人,不过,他说了不算啊,他上面有个基哥。” “嗯,他们的性质跟刘痣他们类似,不过更市场化一些。” “这个基哥比刘痣还黑,聪明才智都用在权谋上了。王智冬早晚会被他狠狠玩一顿。” “呵呵,那就跟搜虎一样,表示一下就可以了。等他们出现变动时再狠狠宰一把。” “还有家网义你可以关注一下。” “嗯,听说过,他们还没跟咱们接触。” “那就先不理他。等他上市的时候,记得狠狠抄底。” “嗯,好。等你到米国,我再领你转转,看看各家公司的情况。” “好的,再等两天啊,等安阁他们办完手续。” “对了,还有个事儿。” “啥事儿?” “我已经在米国给你报了午餐时间了。” “什么午餐时间?” “米国好多企业家想见你,我干脆就出售午餐时间。他们谁出的价高,谁就有时间跟你一起共进午餐。” “你这是搞啥嘛?我又不是***郎。” “哈哈,午餐时间他们可以向你讨教讨教投资方面的策略啊。” “我哪有什么策略,我的策略不就是瞎几把整吗?” “哈哈哈哈。” 两天后,安阁在首都的各种事情都办好了。 白客和阚明溪陪着安阁一起登上私人飞机。 白宾此时也知道了白客的那些扯不清的私生活。 一上飞机就早早来到里间儿躺下了。 让白客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腻歪腻歪。 “要不咱们在加州买一套别墅?” 阚明溪跟白客商量。 安阁在一旁拍手称快:“好啊,要带大游泳池,大花园的。没事儿我还可以开个趴儿体。” 阚明溪板起脸:“这还没怎么地呢,就惦记趴儿体了。” “嘿嘿,只是说说嘛,学校里未成年人也不让开趴体。主要有个住处,你们俩过来也比较方便。” 白客点头:“这倒是。” “而且妈妈将来不得来米国生小孩儿吗?” “不要乱说,妈什么时候说生小孩儿了。”阚明溪皱起眉头,看看白客,大概以为是白客泄露的。 白客摇摇头。 看来就是安阁这个小鬼头自己从阚明溪平时说话中听出来了。 “嘿嘿,生就生嘛,妈妈基因这么好,生一个不浪费了吗?” 阚明溪挺高兴:“妈妈基因好吗?” “是啊,妈妈又漂亮,身材又好。” “我去,跟你爹学坏了啊。” 白客笑了,忍不住逗安阁:“你基因不好吗?” “应该也不错吧。” 阚明溪赶紧向白客使眼色。 “小孩子别惦记那些事儿。” “人家才没惦记呢。” 安阁脸红了。 “哈哈哈哈。”白客和阚明溪都忍不住笑了。 到了加州后,学校还得一周后才能办理入学手续。 白客就陪阚明溪和安阁转转。 四处游览一番,同时也寻摸寻摸别墅。 白客的意思直接买一套超豪华的大别墅。 反正眼下1亿美金就能买最好的别墅了。 阚明溪嫌那些超豪华的别墅都太孤寒了。 她还是喜欢有街坊邻居的那种感觉。 最后,在红杉国家公园附近选了一处别墅区。 这里两三千平米的别墅也不少,而且离安阁他们学校不远。 陪阚明溪和安阁他们转了两天后,白客就跟随白宾来跟硅谷的名流们见面。 “我给你卖了三个午餐时间。” “唉,还真没少卖啊。” “第一个是你的老朋友,他出了20万美元买你一小时。” “我去,啥老朋友啊?他这不恶心我一样吗?” “你忘了,他第一次到我们天朝访问时,你还跟他吃过饭。” “哦,想起来了,世界二富。这个老狐狸,又想套我的话。” 第二天中午,白客和巴菲特在一家牛排馆见面。 “哎呀,老前辈,见个面儿就说一声嘛,怎么还花钱呢?” “唉,见你一面儿不容易啊,竞争太激烈。” “好吧,这顿饭我请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奇人忧天 巴菲特这个老狐狸又想来套白客的话。 连白客暗搓搓地做空互联网科技股的事儿,都让他察觉到了。 “嘿嘿,白总您是不是看空互联网啊?” “谁说的?” “你现在不是抵押了好多纳斯达克的股票吗?” “我去,我缺钱嘛。你看我还得陪你聊天来赚点生活费。” “哈哈,你这个小滑头。不管怎么样,这几年我按照你的投资策略也大有斩获。” “是吧,你当初还不看好苹果,现在怎么样?” “嗯,不错,可惜当初苹果股市低迷的时候,没能重仓买进。” “你现在增持还来得及啊。” “有点高了。” “那你随便啦。” “这些年你好像一直在增持亚马逊啊,为什么啊?它那种买点音像制站能有多大发展前途?” “觉得没钱途你就继续增持你的微软、可口可乐好了。” 两人这里刚提到苹果。 没想到第二个购买白客午餐时间的就是老乔。 对于老乔,白客都想购买他的午餐时间。 没想到老乔反而来找白客了。 眼下还是盛夏。 老乔却还穿着他招牌式的高领毛衣。 瘦的跟竹竿儿似地。 他刚走过来,白客赶紧过去搀扶。 老乔却很矫健,仿佛高手过招一样,往旁边一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再一看他身旁的助手是个仁波切。 “我说老乔啊,你干嘛跟这些傻逼玩意儿在一块儿混啊。” “怎么了?” “这些玩意在俺们朝阳区那旮旯,随便撒泡尿,就能呲出一大堆来,比癞蛤蟆还多。” “自从信了那啥,我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脑袋瓜儿也好使了。” “哎呀,老乔,你脑瓜儿本来就好使。” “谢谢你!老白!那些年大家都杯葛我,那些狗日的还把我从我自己的公司里赶了出来。可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 “唉,别,别,让人听见还以为……其实没那么夸张了,我只是想从你身上赚点小钱钱而已。” “我买你的午餐时间,一是感谢你这些年的支持。二是有些困惑……” “啥困惑?你现在笔记本电脑不做的挺好吗?” “股市的事你知道,只不过这个故事讲得比较好而已……其实销量嘛……” “嗯,明白,别着急,凭你的头脑,还可以开发更多更好的产品。” “谢谢,托你吉言。主要是觉得……你知道我跟比尔该死曾一起搞开发,可这个该死的现在已经成世界首富了,他公司的市值也比我们高那么多……” “哇,嫉妒啊!着啥急。这世道真正的成功是谁活的更久。你是乔不死,怎么还怕比尔该死?” “哈哈哈哈。” “不过,你眼下的状况可不咋地啊。” “怎么了?” “你看你瘦的跟个鬼似的。而且肤色这么差,你明明是个白鬼,这会儿看起来比你那个仁波切还黄。” 乔不死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这是吃斋念佛,不杀生。” “啥不杀生啊,好像你是个好人似得?你对猪一往情深,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残忍无情。还不杀生?装什么装啊?” “呵呵。”乔不死脸色更难看了。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我估摸你现在就已经有病了。靠吃斋念佛治不了病,有病了该吃药就吃药,该动手术就动手术。要不然将来你就得跟比尔换名字了……” 乔不死一推盘子,抬手招呼招待:“买单!” “唉,老乔,怎么了?你啥意思?” “伤自尊了!不吃了!” “可咱们20万还没聊够呢……” 跟巴菲特和乔不死都聊了20万的。 第三个人却是免费的。 而且是一位后起之秀,名叫谢尔盖。 眼下才25岁。 已经跟朋友联手创办了一家搜索网站叫狗哥。 在狗哥还没创办时,白客就跟白宾念叨了,将来会有这么个厉害的家伙。 所以,狗哥刚一面世,白宾就跟谢尔盖展开密切的接触。 白宾也是懂技术的人,一看谢尔盖做的搜索引擎就赞不绝口。 立刻拍板决定给谢尔盖3000万的风投。 “哎呀,你觉得不错,就没问题了,我又不懂技术,跟他聊啥啊?” “他很崇拜你,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唉,有志不在年高,我反倒想听听他的想法。” “哎呀,小谢同学,你好啊。” “啥?” “哦不对,是尔盖老弟……” “你这英语水平,比我的东北老毛子口音还厉害。” “哈哈。我问你啊,尔盖老弟。你说的不作恶是啥意思?” “不作恶就是不跟有关方面合作,不出卖客户的隐私给有关方面。” “不合作也没用啊,你们米国的调查局、情报局那么牛逼,想获取谁的隐私还不易如反掌。” “那不一样,偷偷摸摸地获取隐私,跟明目张胆地获取隐私可不是一回事。” “哪有那么夸张。” “我的家族是从某个集权国家逃出来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担忧。” “啥担忧?” “如果有关方面可以随意监视网站、社交媒体,那我们所有人跟蹲监狱有什么不同?” “啊,这个,普通老百姓谁监视你干啥?” “那可不一定。如果监狱的钥匙落到一个掌握高科技手段、心怀叵测的人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草,这说的不是霍剑超吗? …… 在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周洋和其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电脑前忙碌着。 霍娜背着手四下巡视。 一名工作人员指着电脑屏幕兴奋地喊:“十二了,已经载入百分之十二了!” 周洋也长出一口气,双手离开键盘。 但周洋的表情只是略有些轻松而已,不像其他人那么欢欣鼓舞,拍手相庆。 片刻的喜悦之后,有人突然喊:“大体老师好像不行了!” 冰柜里躺着个女孩儿,她脑袋接出来很多线,一直连到一台比最大的冰箱还大的主电脑上。 主电脑又接着一排电脑显示器。 霍娜和周洋他们几个都纷纷俯身盯着显示器看。 只见大体老师的生命征兆越来越微弱。 但最后心跳也渐渐停止了。 喜悦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沮丧了。 片刻之后,霍娜突然大笑。 拍着周洋的肩膀说:“这就是你的命啊!哈哈哈哈!”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思故我在 阚明溪和安阁他们买下了别墅后,白客又陪他们四处游逛,购置家庭用品。 别墅本身就是装修好的,也符合阚明溪想要的风格。 基本不用动了。 家庭用品买齐之后,一家三口人还住了几天。 没事儿到国家公园跑跑步,一起做做饭,干干家务。 眼瞅着安阁就要开学了。 阚明溪还有些担心:“你没事儿别领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啊。” “哎呀,人家是寄宿学校,平时学校也不让回来。” “对,对,有事可以找你二叔。” 在米国转了一个星期后,白客才回到首都。 又在首都待了几天,就匆忙坐着直升飞机回到蓝城了。 主要是看一看父母。 老两口出去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家了,看看他们状况如何。 刚从飞机上下来,就听到家里人声鼎沸。 原来,几个表姐都过来了。 正热火朝天地做面食、走油呢。 “这又不过年的,怎么开始走油了?” 几个表姐哈哈大笑:“老姨在外国吃得恶心了,回家来换换口味。” 做了一大堆,自己吃不了,还让表姐们都往家里带。 最后让白客给老舅家也带一些。 “哎呀,妈呀,你刚从国外回来,给人带点新鲜玩意儿还差不多,你给人整麻花、地瓜丸子,这叫啥事儿啊。” “国外?我嫌累得慌,啥都没带。” 好在老舅、老舅姆又不是外人。 而且,他们也确实喜欢吃这些他们平时没空做的玩意儿。 正好办公室没外人,白客就跟老舅姆唠唠家常。 “延媛,延娜她们怎么样了?” “延媛现在已经上大学了,什么稻田大学。” 表妹秦延媛高中毕业后到日苯求学去了。 她本来就有点日语基础。 到了日苯后又上了几个月预科班,直接进入大学了。 “延娜嘛,唉……” 当年延娜初中毕业时,嘚嘚瑟瑟地想当空姐。 当时,她除了样貌合格。 其他的英语、文化课都不太合格。 白客四处托关系,才把她弄进了培养空姐的学校。 让她如愿以偿了。 但白客对她的本性早就了如指掌,所以都不想再插手她接下来的生活了。 不过,老舅姆既然唉声叹气的。 白客还是出于礼貌问一问:“延娜怎么了?” “找了个踢球的男朋友。” “唉,这么大了,她愿找啥样就找啥样吧。” 白客知道踢足球这帮逼玩意儿,没几个好东西。 而且白客自己也是大猪蹄子,没资格品评这种事。 “可那个人看着不踏实。” “觉得不踏实你就跟她说嘛,你这个当妈的不说,谁说啊?她要是不听就没办法了,毕竟她是成年人。” “唉,也是。” 遇人不淑这事儿父母确实管不了。 就像赵君一样。 不明不白生了一个孩子。 眼下又来了第二个。 周洋不敢露面儿,白客这个背锅侠也讪讪来迟。 老赵都出离愤怒了。 “你!我……我知道你是个大老板!俺闺女看上你了,心甘情愿给你做小,我也拦不住。可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哦,那个大叔,我这段时间……” “你叫我啥?” “啊,爸……” 白客有那么多的真女人。 还没有一个真老丈人给自己这种待遇。 这个假老丈人却这么嚣张。 赵君的姐姐、姐夫本来对白客也有各种微词。 白客送了他们一套大房子后,他们的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弯。 见老赵这副嘴脸,他们连忙劝说。 “爸,人家白总工作忙,能来看就不错了,再说你可别让俺妹听见……” 话音刚落,赵君在里面喊:“爸,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欺负白总?” “没有,没有,我们随便聊聊天,是吧。” “是啊,呵呵。” 白客这假女婿的工作,不光是安慰安慰假老丈人,还得两边传达思念之情。 把周洋在家哄女儿的录像放给赵君看一看。 “哼!这个死鬼,差点把孩子摔了。” 再录一录赵君坐月子的情况,拿回去放给周洋看。 看着老婆和新出生的孩子,一向面瘫的周洋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他们挺好的,你老丈人又把我骂了一顿。” “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霍剑超那里卧底吗?” 周洋叹口气。 “怎么样?他到底在搞什么?” “跟你猜测的一样,他在搞意识传送。现在正在尝试将人体意识传送到电脑上。” “我去,他还真搞出来了。” “是啊,我本来也不太相信。但亲眼看到他能够将人的部分意识传送到电脑里。他确实掌握了一些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 “那你们的研究达到什么程度了?” “卡在百分之十以下,再往下继续就会对人体造成致命损伤。” “那也不简单了,看来还得研究些时日。” “是啊,恐怕得十几二十年。”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洋叹口气:“我也说不好啊。你们这些有钱人不都想永生吗?如果真能实现意识传送,永生也指日可待了。” “是吧,”白客挺兴奋,“我也觉得是好事。” “可人的意识离开了人的躯体,还是那个人吗?” “怎么不是啊?比如你睡觉了,你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感觉了。等你醒来,难道就不认同自己了吗?我思故我在嘛。” “可人的意识应该还包括身体的各种反应,比如五感五味之类的。” “照你那么说残疾人就不认识自己了?你要把霍金的意识输送到电脑里,难道他就变成霍银了吗?” “哎,说不好啊。但这里面还是有个比较大的隐患。” “啥隐患?” “你知道人脑的信息储存量十分惊人,要是全部刻录成光盘的话,整个帝国大厦都装不下。” “是啊,这个我知道,人双眼的像素高达5.6亿。这是世间任何高端照相机都无法企及的。每天向大脑输入多少容量的内容可想而知。还有听觉嗅觉这些信息终端呢,同样是海量的。” “这么超级巨大的数据,在解码成电脑数据的时候,能保证不出一点bug吗?” “也对啊,几十g的仿真人游戏都漏洞百出。” “问题是游戏出了bug可以及时打补丁,人的意识出了bug怎么打补丁?” “呵呵,大不了变成神经病、死变态啥的。” “唉……”周洋叹口气。 第五百六十六章 脸盲与流氓 回到蓝城市,白客到各个公司视察一番。 溜达了几天,蒋艺也从首都过来了。 两人一起参加蒋文儿子百天庆贺。 蒋文亲戚不多,来的净是同事之类的。 代萍那头的亲戚朋友却有一大堆。 八张桌子坐的满满登登的。 庆贺宴席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的。 所以不像一般的饭店那么拥挤。 奢华大气又从容。 白客挽着蒋艺走进大厅时,人们纷纷探头张望,议论纷纷。 “这是那个哑巴妹子吗?” “看着不像啊。” “是啊,像是从外国回来的。” “哇,身材好棒啊……” 蒋艺穿着低胸的礼服。 脚上蹬着8厘米的高跟鞋。 前凸后翘的身材展露无遗。 再加上古铜色的肤色。 颇有些异域风情。 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黑玫瑰一般。 白客拉着蒋艺刚要落座,冷不防张文斌迎上来。 “老同学!” “啊?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哈哈,我是代萍同事嘛……这是蒋艺吗?” “那还能是谁?” “哇,怎么看着……” “黑了是吧?天天游泳。” “以前没发现啊,小艺身材这么好……老同学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蒋艺娇羞地依偎着白客。 “人家夸你呢。” 白客跟蒋艺比划。 蒋艺点头比划几下。 白客添油加醋:“她说你也很漂亮,胸以下都是腿。” 张文斌笑了:“老同学真幽默……来,坐下聊会儿,好久没见了。” 蒋艺知趣地向张文斌比划:“我先到我家亲戚那边了……” 张文斌点头:“嗯,我先占有你男人一会儿,哈哈。” 白客坐下来跟张文斌聊了会儿。 “你怎么样了?听说你……” 张文斌苦笑:“离了!” 白客叹口气,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甚至有几分尴尬。 因为他隐约感觉自己或多或少影响到张文斌了。 “呵呵,那个,房子还有孩子怎么判的?” 沉默片刻,白客问道。 “还能怎么判?他哪有脸要那些东西。” “他怎么了?” “犯了致命的错误。” 白客长出一口气。 看来这事儿跟自己无关。 “真看不出来啊,挺老实一个人。” 白客也不好意思问具体是啥致命错误。 反正连房子、孩子都不敢主张了,肯定很要命。 “嗨,这世道,哪有啥老不老实的。” “是啊,是啊。你保险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还行吧,肯定不如头两年。” “拉保险太累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凭你的能力,从中层干起,两三年内就能干到高管。” “谢谢!我先干着吧。虽然收入不如以前,但比较省心了。以前是百人之上一人之下,现在基本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了。哈哈!” “啥意思?没人管你们了?” “以前有个脑残老总,总想学伟人玩厚黑那一套,结果把自己玩到沟里了。哈哈,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木偶。” “那倒不错。你慢慢干着吧。我这里随时有你的位置。” “谢谢老同学!”张文斌动情地抓住白客的手。 “别客气!那边……好像在叫我。” “嗯,你过去吧。” 白客回到孟繁明、淮东亮他们那张桌子去了。 …… “好了吧。” 白客抬起胡墨池的小脸,她依然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白客以为这段时间胡墨池每天忙着办报的事儿,那方面的需求就不像原来那么强烈了。 没想到她劲头更足了。 要是平时还好。 从蓝城回来后,白客忍不住又和蒋艺耳鬓厮磨了两天。 粮库不免有些空虚。 白客捏着胡墨池的小脸叹口气:“你这是压力有点大是吧?” “是的呢,压力山大。” “徐毅不说了吗,刚开始就做出点样子就可以了,没法追求太精彩。” “那也得差不多啊,求其上才能取其中嘛。” “好吧,你个小变态,我就帮你狠狠发泄一下!” “嗯,大叔是大坏蛋,要狠狠收拾没用的小墨池。” …… 搬到首都都快两个月了。 白客却一直没跟惠惠姐狠狠亲密接触一把。 以前答应的,对她负一半儿责任。 眼下也没能做到。 专门给她买的金屋,更一次都没能藏娇。 其实主要原因在于游惠这段时间太忙。 9月中旬,东田地产跟海淀供销社合作兴建的海马大厦终于竣工了。 装修、招商工作完成后。 开始了盛大的开业庆典。 白客携手供销社的陈总,以及游惠和大厦的管理人员们一起剪彩。 一阵鞭炮声过后,门口围观的人们蜂拥而入。 白客也陪着陈总各个楼层走马观花一番。 半路上,陈总先行告退了。 白客也朝管理人员挥挥手:“你也忙去吧,我们自己随便逛逛。” 管理人员走了,白客就拉着游惠的手四下逛逛。 一边逛着一边说着悄悄话。 “姐姐总算忙完了。” “白总有啥指教?” “当然有指教了,明天白天咱们面授机宜嘛……” 说着,白客搂着游惠的大腰。 “讨厌……来了都两个月了才想起人家。” “姐姐这段时间不是忙吗?” “是啊,都累瘦了。” 说着,游惠使劲吸口气,挺起胸膛。 “是哦,很明显啊,姐姐都快成小腰精了。” “瞎说,才瘦两三斤而已……” 大厦头一天开业,有促销活动。 人也格外多。 柜台里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叫卖着。 白客和游惠正在三楼的柜台前走马观花。 突然听到一阵有些耳熟的声音。 “嘿,老板,要不要看?” 白客转脸一看,一个长着四方大脸的男青年站在柜台里。 神色暧昧地向白客搭讪着。 白客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多年后那位著名的购物网站大佬。 没想到他这会儿在大厦租柜台做小买卖。 白客不动声色:“看啥看?有啥好看的?” “我这有磁带……” 明明一张道貌岸然的脸,却显出几分猥琐。 看来传说是真的,这家伙喜欢玩邪的,正常你情我愿不过瘾,就喜欢趁人喝醉了霸王硬上弓。 真是名如其人,牛强干。 “啥磁带?” “当然是那个啥了……” 牛强干挤眉弄眼,愈发显得猥琐。 “漂亮吗?我就喜欢漂亮点的。” “哎呀,我这个人脸盲。再说上面漂不漂亮有啥关系” “你不是脸盲,你是流氓。” “呵呵。” “把磁带都拿出来吧。” 牛强干从柜台下捧出一叠黄色的光盘。 白客转身招呼:“管理员!管理员!” 游惠拿着胸卡过来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姿势 “还不错嘛。”白客躺在沙发上翻看着“东方时代画报”。 “那当然了,忙了好几个月呢。” 胡墨池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白客怀里。 十一出刊后,胡墨池总算正常起来。 再也没各种找抽找干找虐了。 “照片照的也不错,很有高尚杂志的感觉。” “嗯!找了好几个擅长人物肖像的大师,总算敲定了这个。”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时效性差点。深度报道的选题稍显落伍了。” “是啊,是一个月前的选题,时间太仓促了,根本没法做出来最新的。” “嗯,起码架子是搭出来了,定位很准确。” “谢谢大叔飘扬!” 胡墨池起身“啵儿”了一个。 “咦,这篇文章……好露骨啊。” 胡墨池脸红了。 “不会是你写的吧,雪狐是你的笔名?” 胡墨池害羞地点点头,起身要来夺画刊。 “大叔别看了……” 白客躲闪:“看一看嘛,我也学两手……” “没有啦,我瞎写的。好多杂志都有这种专栏。这属于小资情调。很多女生都爱看……” “我去,看来女生口味跟男的不同。可你这,霸道总裁和文艺女青年的故事,不会是写咱俩吧?” “哪有?咱俩哪有那么重口。” “你啥意思?还想更进一步啊?” “没有啊,就是随便乱写的。” 见白客叹口气,胡墨池又指着杂志下面的批注。 “你看,这是李仁和老师的点评。她说只要两个人喜欢,做点过格儿,不伤身体的事很正常,没啥变态不变态的……” “我去,她是个丑八怪,丑的猪嫌狗厌的,当然想搞点重口味的了。你我英俊漂亮,健美潇洒。正常的手段就已经可以彼此愉悦了。何必学她。” 胡墨池有些沮丧:“好吧,我尽量改……” 白客捏捏她的脸蛋:“我也是随便说说咯,只要墨池开心就好,又没妨碍到别人……” “嗯,大叔真好。” 胡墨池跳起来和白客亲吻一会儿,然后拉起白客的手。 “要不大叔陪我出去转转吧。” “买啥?” “看看杂志在市场上的反馈。” “东方时代画报”上市以后,头四期先在中关村一带免费发放。 每期印刷量一万本。 尤其海马大厦附近,派送的人更多。 白客和胡墨池来到这里溜达了一会儿,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人手一本。 “我帮你找人问问啊。”白客说。 “好啊。” 白客四下瞅了瞅,看到花坛旁有个专心看杂志的人,连忙凑过去问:“伙计,你觉得这杂志怎么样?” 那人收起杂志打量白客几眼,挥挥手:“去,去,不买光盘。” “我去,我这么像卖光盘的吗?” 走到一旁,白客愤愤不平。 “别理他们,他们狗眼看人低。” “不行,我再问问。” 白客又问了几个人。 有说“还行”的,有说“有点虚”的,还有说“不好看”的。 胡墨池都拿本子偷偷记录下来了。 杂志面世几天后,徐毅还招呼各位高管来座谈一番。 作为最大的老板,白客当然多说点过年话,给徐毅、胡墨池他们信心。 其他几个人也因为知道胡墨池跟白客的关系,说话也都小心谨慎。 只有杰克马不知深浅,上来就“吧啦吧啦”一顿。 “嗯,第一点,印刷质量还不够好。” 徐毅说:“马总说得对,我们第三期就会换厂家了。” 白客皱着眉头:“实在不行咱们买一个印刷厂好了。” 杰克马点头:“真行啊,咱们手上不是还有图书业务吗?买个印刷厂起码咱们自己能控制质量。” 赵怀宇却不赞同:“印刷是特业,这里面水比较深,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杰克马又吧啦吧啦一会儿。 虽然提的问题不一定都有用。 但也打开了其他人的话匣子。 大家开始踊跃发言了。 一名高管提出:“既然是画报,咱们周刊的图片就应该多一点。甚至应该有专门的图片新闻的栏目。” 白客也连声赞同:“有道理,这样吧,咱们每块儿版面平均要有一半以上的图片。你看行不行老徐?” 徐毅点头:“行,你们的建议很有道理。” 赵怀宇也提了几个意见,着重强调发行的问题。 “兵马未至粮草先行。发行就是我们周刊的粮草啊。不知道你们落实的怎么样了?” 徐毅说:“周刊还是月刊的时候本来就建立起一定的发行渠道了。眼下,咱们也跟两个发行商签订合同了,我们给的提成高,他们会大力推广的。” “提成高没用啊,要是杂志卖不出去,他们照样没钱赚,时间长了就不再推广了。” 白客挥挥手:“这样吧,免费派送一直持续到年底。新年再开始正式发行!” “好!这几个月我们勠力同心,争取早日让周刊内容质量更上一层楼。” …… “姐姐能行吗?”白客一边给阚明溪搓着背,一边说。 “咋不行呢?医生说两三个月,现在都两个半月了。哼!我还怕你不行呢。” “嘿嘿,我都攒了一个星期了,一下就能让姐姐吃个饱……” “小坏蛋,整天惦记欺负姐姐。” 安阁走后,白客和阚明溪就过起了二人世界。 饭桌上、客厅里、澡堂里、床上。 两人就像连体人一样。 “你家小艺怎么样了?怀上了吗?” “必须地!” “瞧给你能的。哼!姐姐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没结果,看我……” “姐姐要咋样啊?” “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哈哈!” 阚明溪又来到大躺椅上趴着,白客给她大宝剑。 她一边享受着一边看着塑料书。 “书上说,这个姿势,比较深……” “我看看,嗯,应该是。可姐姐腿太长了,我在后面恐怕够不到。” “笨蛋,你不会垫着枕头啊。” “也是,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你不还想泡澡吗?” “我想起来了,泡澡杀米青……” “那好吧。”阚明溪说着起来了。 白客帮她擦干净身上的油,扶她下来了。 “我抱姐姐过去。” “别嘚瑟,留点力气。” 阚明溪搂着白客的脖子,把嘴伸过来。 两人搂抱着亲吻着,向床前走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一架飞机装不下 1998年转眼就要过去了。 “白总,那个我……” 杰克马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哈哈哈哈。” 白客笑了。 杰克马有些发毛。 “怎么了?白总……” “你个王八犊子,基霸不硬,翅膀倒先硬了!” “不敢!不敢!我只是……” “你也想干购物网站是吧?” “啊,这个你都知道。” “哼哼……” “我干的购物网站跟咱们的网站不一样,我还是跟以前的神州黄页一样,做的是平台。我要让天下再没有难做的生意。” “我知道你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偶尔悄咪咪地套现。” “呵呵。” “我们签订的可是三年的合同哦,眼下才两年……” “所以,我想恳请白总高抬贵手。” “为什么?” “因为我做的是对人类有益的事,我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我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 “打住!打住!你丫简直就是个邪教分子,时不时都得喷几下。” “不好意思,我……” “放你一码没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有事您尽管吩咐。” “三年内你不许跟别人融资!” 杰克马喜出望外:“白总要给我投资吗?” 白客点点头:“留着你还有点用处。” “谢谢白总!” “还有第二件事!” “您说,只要我办到……” “你当然能办到。公司新年联欢,你必须扮女装。” “谢谢白总啊,马某不才,正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春节前的时候,蒋艺的孕相已经十分明显了。 腆着大肚子,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在天台上游泳。 虽然泳池的水是加温的,有27度。 泳池又被玻璃大棚罩着,每天暴晒,温度很高。 可白客还是有些担心。 “别冻着了……” “不冷,你进来看看。” 玻璃棚底下确实不冷,还热气腾腾地,走到近前就像蒸桑拿一样。 不过,白客还是有些担心。 “你听力不便,而且天冷地滑……” “那我再也不一个人游泳了,会找人陪着的。” “好吧,我有时间我就陪着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找别人陪着。” 蒋艺使劲点头,像条美人鱼一样欢快地游起来。 其实阚明溪也怀上了,只是她月份很短,加上骨架比较大不显身量。 “我这样子能看出来吧?” “嗯,这样比较明显。” 阚明溪侧躺在大躺椅上,肚子就能看出一点了。 “翻过去。”白客叮嘱着阚明溪,给她做着大宝剑。 “白总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哦。” “是吧,这边也得抹点油,还有这边……” “嗯……” “怎么了?” “讨厌,被你推得都有感觉了……” “那就来嘛,为爱鼓掌嘛。” “坏蛋!忍半年再说吧。” “医生不都说了吗,两三个月没事的。再说我会小心的。” “哼,人家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 从99年开始,白客也加入了春运大军了。 幸好他的交通工具是直升飞机。 可白客的人丁有点太兴旺了。 一趟根本装不下,而且不好安排啊。 正好安阁放寒假回来了。 白客就让叶伟开着直升飞机,先把阚明溪和安阁,还有鲁贵的老婆孩子,叶伟的老婆孩子送回去。 接下来是孙媛、蒋艺和保姆带着宝贝儿们,还有赵怀宇的老婆孩子。 剩下胡墨池有点不好打发…… “大叔,我开车回去好了,你家那些先回去吧……” “笑话,我的女人怎么能开车回家过年,再等等。” 白客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 等大家伙儿都回去了,他这才带着蒋艺飞回来了。 不过,辛苦叶伟了,每天都跑好几趟。 反正从蓝城带到京城来的高管和他们的家属们统统都坐直升飞机回家。 连徐毅这样家住蓝城附近的高管,都特意绕一下道儿,把他送回去。 最后一个走,回去也是最后一个。 过完春节后,白客还一直留在蓝城。 跟老步、夏仲江他们几个忙着企业上市的事儿。 老步本来还想等几年,等政策允许了,在港股上市。 夏仲江也有这个意思。 “是啊,听说今年就会出政策,让非国企在港股上市。” 白客却有些犹豫。 老步不年轻了,已经奔七张了,再跟小青年儿们一起奋斗简直有点虐待老人了。 老步似乎看出白客的心事,拍着胸脯说:“没事儿,再等几年嘛,我身子骨结实着呢。” “东方时代画报”第一期就刊登了老步的照片。 让老步有种一雪前耻的感觉。 也愈发变得精神抖擞了。 不过岁月不饶人啊,不能再让老步等了。 “老步啊,咱不能等港股啊。政策的事儿不靠谱。而且我看过内部消息了。内地企业赴港上市,要优先照顾高科技企业。” “这样啊,那我们确实不容易排上……” “是啊,沪市也挺好嘛。你老家是江浙的,沪市上市也算你光宗耀祖了。” “哈哈,没那么夸张。就照你说的办吧。” 谈妥制衣厂上市的事后,白客就让老步和夏仲江他们自己忙碌去了。 但白客还是没有急着回京。 因为他还得参加一个商业伙伴,同时是前家属的婚礼。 刚出正月,刘康就急吼吼地再婚了。 看到她的肚子,白客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的肚子看起来比蒋艺还大。 她能等,孩子恐怕等不及。 话说那位小她五岁,身高一米八五的德国帅哥还真是很勤劳啊。 而且不挑食。 刘康也是大骨架。 只是她不像阚明溪那样,腿长腰细。 而是上下一边儿粗。 但白客仅仅撞见她跟老哥偷情一次就知道。 她男女方面确实有一套,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当然,在经商方面,她也确实有几把刷子。 制药厂这个濒临倒闭的企业,在刘康的管理下。 眼下已经成了年销售额20个亿的集团企业。 由于现金流很充沛。 她都不急着上市。 刘康肯定也通知白宗了。 但白宗估计是怕彼此尴尬吧,根本没来。 就让白客自己领着安毅过来了。 婚礼过后,白客这才飞回首都。 第五百六十九章 首席架构师 回到首都,刚歇了两天。 白客就来到朝阳公园附近的工地上视察施工进度。 胡墨池在一旁陪着他。 “大叔,你看咱们的东方大厦,地基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是啊,三年内就应该能竣工了。” “这地基好深啊,看起来五层楼都不止。” “那当然了,四十层的大楼地基浅了怎么行。” “哇,四十层啊。” “是啊,够威够劲吧?” “嗯,像大叔一样,又大又猛,够威够劲。” “那就送你了。” “啊!?” “怎么?不想要?” “大叔还不如给我那个……” “哪个?” “当然是那个……让人听见……” 胡墨池在家里挺奔放,到外面还挺腼腆。 白客故意装糊涂:“啥东西怕人听见?” “反正……啥时能轮到我啊?” “哦,那个啊。你愿用这栋大楼来换啊?” 胡墨池使劲点头:“是的呢,就想给大叔生……” 白客有些感动,捏一捏胡墨池的脸蛋:“傻瓜,等天暖和再说吧。” 胡墨池喜出望外:“那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是得早点准备了。 不出意外,白客今年就要超过葫芦娃他爹张艺牟了。 蒋艺夏天以前就到日子了,阚明溪秋天也会瓜熟蒂落。 这样一来,白客就有八个儿女了。 来年胡墨池要是来一个,后年波波也跑不了…… 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白客眼下才31岁,照这么下去可不得了。 都说多子多福,可多个儿女多份心思啊。 还是不要别再来了。 咦,那边那个妹子长得也不错啊…… 白客之所以这么轻易就放走了杰克马。 一是觉得杰克马确实有些玩意儿,虽然有点中二。 但他跟乔不死类似,都比较有想象力的,属于划时代的人物。 能够彻底改变人们生活的人物。 不能把他从历史中抹除。 二是白客觉得卓杰网需要竞争对手。 一家独大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 卓杰网下手太早了,眼下完全是一家独大的状态。 白客估计,上一世的铛铛、卓悦之类的购物网站都有可能吓回踏马的肚子里去了。 1998年,天朝的网民数量出现爆发式增长。 一下达到200万。 要知道1997年的网民数量才60万。 而且白客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网民数量都会继续爆发式增长。 基本一年翻两个翻儿。 上网早的这批人可以算是人中龙凤了。 后世很多著名人物都藏身其中。 他们的观念比较新,消费层次也比较高。 都勇于接受新生事物。 去年的200万名网民中。 至少有150万在卓杰网消费过。 这会儿人们挣钱不多。 但图书音像制品却不便宜。 少点的一次得消费20元,多的七八百元。 不管是北上广深、各个省会城市。 还是二三四五线城市。 哪怕最低消费48元,也一律免邮费。 而且货到付款。 当然,新蒙藏之类地广人稀的城市除外。 之所以这么凶残,就是为了尽早占领制高点。 春节过后,白客和卓杰网的高管们在一起开会。 因为钱花的不到位,白客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首先声明,我不是装逼啊。当然,更不是真的。” 除了赵怀宇,其他七零后高管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的意思,咱们这个网站眼下就是烧钱铺市场的阶段,花钱也应该爆发式增长才对。可我看了下财务报表,97年咱们花了3000多万,98年还不到3000万。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一会儿。 cto说:“98年技术开发的项目比较少,所以……您知道的……” 这伙计是个香蕉人,虽然汉语还算流利,可说话总喜欢挤眉弄眼的。 cfo是个中年人,四十来岁眼睛就有点花了。 本身就是近视眼,所以开会时脖子上挂着两副眼镜。 跟人说话时戴上近视镜,看资料时又戴上老花镜。 “那个,我也仔细核对了去年和前年的账目。咱们的物流项目大部分是97年开发的。所以,98年的投入要比97年少一些。” 等大家都发完言了,赵怀宇才开始发言。 赵怀宇眼下身兼coo和cho。 杰克马刚走,没有ceo了,他就成了最有权威的所在。 “去年二线城市的物流建设有些惰怠。所以,市场明明大幅增长了,开销却增加不多。这确实不是正常现象。” 白客点点头:“这也怨那个杰克马。估计他去年下半年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所以工作耽误了。” 赵怀宇点头:“是啊,咱们是应该抓紧时间找到新的ceo。” cfo忍不住说:“白总还很年轻,又高瞻远瞩,不如你自己来做ceo了。” 其他几名高管也纷纷赞同。 白客挠挠头:“其实我吧,也就说说而已,实际执行起来还是不如诸位。” 大家又劝了会儿,白客始终不肯就范。 主要问题在于,白客的英语水平比较差。 身为ceo这算是比较要命的缺点。 推辞几下,cto说:“既然如此,白总可以担任首席架构师。” 其他人纷纷赞同。 “行啊,白总完全能胜任。” 虽然不知道这架构师是啥玩意,但白客从名字推测应该是总设计师之类的。 或者说相当于精神领袖吧。 不过,要是能找到合适的ceo,架构师不就成了绊脚石了吗? 白客看向赵怀宇:“老赵啊,这几天不是在招ceo吗?有合适的没有?” “看履历有两三个感觉不错,明天就会过来见面。要不你明天也过来看看?。” “好的。” 第二天上午,白客过来跟赵怀宇一起面试了两个应聘着。 先是来了个华尔街出来的香蕉人。 看履历是挺有能力的。 可汉语水平太差了。 赶上白客和赵怀宇英文水平都一般,没法接待他。 只能请便了。 又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竖着大背头的家伙。 看履历也挺牛逼。 不过,白客仔细一看他的名字,以及大学名称,忍不住笑了。 唐军,西太平洋大学…… “呵呵,您这,我建议您到微软去应聘,洋鬼子那里比较适合你。” 唐军点点头,知趣地离开了。 赵怀宇有些诧异:“看他履历不错啊,还是个博士。” “可这西太平洋是所野鸡大学……” 赵怀宇笑了:“洋鬼子好糊弄。” 第五百七十章 无敌太寂寞 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外援,只能白客担任什么构架师、架构师的。 然后提拔一名高管代行ceo的部分职责。 反正卓杰网眼下已经步入正轨了。 其他高管们早已各司其职,各种工作都不会受到影响。 杰克马的网站也迅速开张了。 东银分两期给他投入2500万人民币的资金。 并拿到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和百分之二十的投票权。 不过,杰克马的阿勒巴巴眼下还侧重于企业服务。 依然无法跟卓杰网分庭抗礼。 卓杰网眼下还是无敌太寂寞。 照此下去容易懈怠。 白客就让他们以亚马逊为假想敌,奋起直追。 亚马逊1995年创立,头两年还挺谦虚,说自己是世界最大的网上音像制品商店。 眼下,他已经宣称自己是最大的购物网站了。 这一点,卓杰网比不了。 因为米国的网民人数起码是神州的20倍以上。 而且他们的消费水平比较高。 又比较有版权意识。 重要的是,亚马逊眼下不光卖书卖音像,还开始卖其它东西了。 “你们觉得咱们还可以卖什么东西?” 春节刚过,白客就把问题抛出来了。 虽然只有200万网民,卓杰网也得开始扩品了。 新提拔的ceo高洋非常年轻,是1975年生人。 学历也只是大学本科。 但他是人大信息工程专业的高材生。 跟着赵怀宇干了两年,曾担任cio职位。 表现相当突出。 其实眼下的各个高科技企业的高管。 动不动就硕士、博士的。 根本就是为了颜面好看。 或者说得时髦一点,就是为了讲个好故事。 然后趁机拉高市值。 像高洋这种就刚刚好嘛,要啥自行车。 高洋和助手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一番。 白客在一旁看着暗自感叹:啥时才会有ppt啊。 不然贾药停、罗锤子这种怎么活啊。 画完了,高洋拿着教鞭比划着。 “你们看,我们罗列了一些适合网购的产品。第一大类是电子产品。我们认为电子产品比较规范化。只要是正规厂家的产品网购体验跟实体店并没有太大差别。” 赵怀宇点头:“是啊,现在的各种家用电器质量都很好。不像过去买个东西还得拆开包装试用一番。但这也仅限于小家电。大型电器恐怕不行,冰箱、彩电、洗衣机之类怎么卖?” 高洋点头:“大型电器暂缓上市,等我们的物流水准提高到一定层次再开始。眼下都是各种小家电为主。” 白客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家电使用频率高,一样涉及到三包问题,一定要跟相关厂家处理好。” “嗯,七天之内出现质量问题一律免费退换货。” “退就不必了,除非出现断货的情形。” 既然眼下没有竞争对手,就没必要搞7天无理由退货那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除了家电外,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卖电脑产品,不论是整机还是各种散件。” 高管们议论纷纷。 “会不会成本太高了?” “一根内存条都好几百呢。” 高洋说:“我们调查过了,在我们的消费客户中,至少有一半儿都有自己的电脑。他们对电脑升级更新,应该有一定需求。而且电脑的各种元器件都很标准,适合网购。” 白客点头:“说得有道理。不过要缩小规模。在这些使用电脑的网民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具备自己攒电脑的能力。” cto杰文斯说:“我有个建议。我们应该在大城市设立一些网下体验店。因为当下的大陆网民们对网上购物还有些疑虑。有了网下体验店后,他们会感觉踏实一点。” 赵怀宇连声赞同:“嗯,好主意。而且可以在体验店里配备一些电脑维修人员。当客户达到一定的消费积分时,就可以为他们提供免费服务。” 大家对电子产品的销售讨论一番之后,高洋又开始介绍其它扩品。 “除了电子产品,我们另一个打算扩展的较大门类是服装鞋帽。” 下面的高管们再次踊跃发言,提出自己的意见。 “服装鞋帽好像不是很规范啊,高矮胖瘦各种不合适,会不会比较麻烦?” “是啊,可能会增加退换货的成本。” 高洋接着介绍说:“所以,我们眼下比较侧重于户外休闲类的服装鞋帽,尤其是各种鞋子。前期可能会面临繁琐的退换货。但当我们积累了一定的消费数据的话,应该会好起来。” 杰文斯也说:“我们可以在消费数据上做的更详实一点。比如一双鞋子,我们标明欧码和大陆码。同时,购买产品的消费者也要求他们填写自己的身高体重,脚型肥瘦之类的。这样就可以给后来者提供参考。” 一名唯一的女高管说:“要加强对客服的培训,让她们来解答客户的疑虑。” “嗯有道理!”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白客也点头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品类,而且利润比较高。你们稳步推广吧。前期肯定会赔钱,但没关系,大胆干。” 高洋又继续介绍:“还有一个品类就是洗护化妆品。眼下的网民虽然绝大多数是男性。但他们也有女朋友,老婆啥的。” 大家都笑了。 “男人挣钱女人花,没毛病。” “尤其一些比较高端的化妆品。包装规范,快递起来也很方便。” “对,对,这也是一个大市场。” “此外,还有其他的小品类。像文教用品。咱们有购买图书、音像制品的客户群,文教用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其它的像儿童玩具、乐器之类的,我们也都可以逐渐扩展。” “还有一个品类你们可以尝试。”白客说。 “酒类。烟酒糖茶。烟是专卖的,网上没法卖。糖和茶都有保质期也很麻烦。酒可以啊,白酒红酒。包装也不算大,快递物流小心点就是了。” 其他人也纷纷建议。 “还有建材五金,有一些小规格,小包装的物品也可以售卖。” “保健品也可以啊,还有各类情趣用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言,高洋的助手埋头记录着。 最后,白客挥挥手给大家来颗定心丸。 “伙计们!加油干吧!眼下全国的网民人数应该有400万了。” 下面的个别高管还将信将疑。 “去年年底不才200万吗?” 其他人却深信不疑。 因为1997年网民人数60万的时候,白客就预言1998年能达到200万。 “等今年年底,全国的网民能达到900万!” “900万?” 下面的高管们震惊不已。 “只要有一半儿的网民选择网上购物,我们就赚大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有钱就是任性 卓杰网大肆扩展品类,宣传肯定也得跟上。 对此,高洋他们也早有安排。 “搜虎和欣浪都愿意跟我们交换广告。” “再联络一下网义。” 对此,白有几分得意。 因为上面的几家公司跟卓杰相比,根本就是晚辈。 流量还不如卓杰,他们巴不得搭卓杰的快车。 不过,作为门户网站他们很快就会弯道超车的。 “最好能跟他们签订五年的合同。” “好!我们尽量争取。” 各财团投资机构也都看到了卓杰的上升势头。 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五年之内,天朝的网民数量就有望与米国持平了。 错过了亚马逊,他们可不想错过卓杰。 “已经有三家投资机构表示要帮我们登陆纳斯达克。” 高洋说。 “笑话,我们用他们帮忙?” 亚马逊眼下估值能达到200亿美金。 卓杰网的估值才50亿美金左右。 搜狐、欣浪这种后起之秀也就五六亿美金的光景。 现在ipo,来年上市,正好赶上泡沫破裂。 惨遭沉重打击。 那不给人提供抄底的机会了吗? 但这种先行者的目光,白客没法向高洋他们坦陈。 “让他们先折腾,咱们把基本功做扎实。三年之后再提上市的事吧。” “好的。” 去年搬过来的时候,卓杰网只占了云图大厦的两层,然后又预留了两层。 眼下看起来,四层也很快将捉襟见肘了。 只能逐渐把到期的租户清退掉。 鲁贵说:“嗯,到六七月份,有一大半的租户就租约到期了。” “也别一下子都清走了,慢慢来。” 其实,两三年后卓杰网就得另谋办公地点了。 除了自身迅猛发展之外。 云图科技也会爆发式发展。 最终,孙媛率领的团队将独占这栋大楼。 等东方大厦竣工以后,卓杰网就会搬过去,独享11到40的楼层。 10层以下则归“东方时代画报”及其关联的广告公司所有。 …… “嘿!那边的报刊亭有咱们的周刊。” 胡墨池喊着,拉着白客过去。 到了近前,胡墨池和报刊亭里的亭主聊了聊。 “这个东方画报卖的怎么样?” 亭主撇撇嘴:“一般吧。” “从早上到现在买了几本?” “4本。” “那还行。三联呢?” “卖了9本。” 胡墨池不说话了。 低头沉默好一会儿,才笑了。 “其实还行吧,他们都上市两三年了。” “就是啊,而且他们女性读者多一些。” “大叔你说咱们要是用女性做封面,美女那种,是不是会提升销量?” 白客摇摇头:“不一定,甚至会让已有的客户跑掉了。” “为什么啊?谁不喜欢看美女啊,连女人自己都喜欢看美女。” “喜欢看美女就买一张图片好了。为何一定要买杂志?定位很重要。咱们属于比较严肃,偏理性的周刊。” “好吧。谢谢大叔陪我闲逛啊。” “嗯,胡总辛苦。” “嘻嘻。” 两人沿着马路向停车场走去。 一边走着,胡墨池一边脱下外套,白客接了过来。 “有点热了啊,大叔,你不觉得吗?” “还行吧,一会儿就到车上了。” “大叔不是说天暖和那个啥……” “啥?” “没啥。” 胡墨池低下头,似乎有些沮丧。 白客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脸托起来。 她长长的眼睫毛有些湿润。 “怎么了?” “没啥。” 白客一把将胡墨池揽到怀里,当着时不时走过的路人的面,狠狠吻她。 待胡墨池浑身颤抖时,又把她推开了。 “周末好吗?” “嗯!” 胡墨池紧紧依偎着白客。 路边的两个戴眼镜的屌丝一边走着,一边叹息着,小声议论:“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是啊,真猥琐。” 白客和胡墨池紧紧依偎着,一路走着,快到停车场了。 一边走着,白客一边踢了踢地上的树枝。 就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好像是胡墨池脱下的衣服口袋里发出的。 像是小药瓶。 “啥东西啊?你还吃药啊?” 白客伸手去翻。 胡墨池一下抢过来了,向车子跑去。 白客追过来,把她按在车门上,翻看她的手掌心。 还真是药瓶子。 “不是药,是叶酸。” 胡墨池气喘吁吁拉开车门钻进去了。 “吃这玩意干嘛?” “哼!当然是给大叔生漂亮宝宝啦。” “还有这种操作?” “你们六零后老年人当然不懂了。开车吧!老司机!” 白客一脚油门车子走了。 …… 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蒋艺现在也不再游泳了。 但还是喜欢坐在一旁看孩子们在泳池里扑腾。 春暖花开、绿草如茵。 大家都出来了,在天台上享受美好时光。 不是游泳就是在花丛间闲逛。 孙媛则架着腿坐在大躺椅上看蒋艺的体检报告。 白客凑过来:“怎么样?没问题吧?” 孙媛撇嘴:“哼!你还关心这个?” 如果不是发现了胡墨池的小药瓶,白客还真没注意到女生有这么多麻烦事。 白客赶紧殷勤地帮孙媛捏捏腿。 孙媛翻看着点点头:“挺好的,小艺身体真棒。” 每一次都这样,蒋艺要生了,孙媛比谁都兴奋。 也不知道她这是啥心理。 “老婆,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也再来一个嘛……” 几个女人中,白客最希望一起生小孩儿的其实是阚明溪和孙媛。 阚明溪眼下已经放弃抵抗,成功怀上了。 孙媛却还在挣扎着,似乎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去!”孙媛一蹬腿,差点踢到白客要害部位。 白客连忙抓住她的脚:“ok,ok,一个就行了。” “哼!要不是每次都跑得快,早被你害了。” “好吧……舒服吗?” “嗯,再揉揉这里……哦,轻点。” 白客给孙媛捏着脚心。 孙媛惬意地享受着,捏完右边捏左边。 “老公你真是个好男人。” “是吧,多才多艺。” “嗯,算是吧。唯一的缺点……” “就是有点专一……” “呸!” …… “你是挺专一哦。” “是吧……”白客有些得意。 “呵呵,是专一于造人大计。” “唉,”白客叹口气,“可是钱太多了花不完,除了盖大楼,开公司,还能干点啥?” 第五百七十二章 游刃有余 阚明溪眼下有五个多月的身孕,看着已经很明显了。 既不害口,也没有其它不适。 唯一的变化就是有点嗜睡。 白客白天抽空过来看她时,正好快中午了。 保姆有事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白客就下厨给她做了一桌她喜欢的饭菜。 然后想扶她下地。 阚明溪把他的手甩开了。 麻溜地下地。 “哼!你当我残疾人啊?” “嘿嘿,姐姐小心一点比较好嘛。” “再说,我这么重,你扶得动啊,小瘦干儿!” 阚明溪咬牙切齿拧着白客的脸蛋。 “是不是,小瘦干儿?姐姐这大块儿头,都能把你装起来了。” 阚明溪的体重现在都快150斤了。 白客才130多斤而已。 “嘿嘿,我是故意的,保持身材,不然不成油腻中年了吗?” “哼!还惦记泡小嫩妞儿是吧?” “呵呵,那个……” 阚明溪叹口气,拍拍自己大腿。 “看我这大象腿,还有这虎背熊腰,还觉得姐姐美吗?” “美!老美了!老喜欢姐姐!” 白客扶着阚明溪的大腰把嘴伸过来。 阚明溪灵活地原地转动脖子跟白客亲吻。 “跟每个妹子都这套嗑儿吧?” “是啊,”白客叹口气,“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阚明溪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筷子吃几口菜。 突然笑了:“我小姑娘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过一篇报道。” “啥报道?” “说一个男的在外面有20多个女人,后来暴露了。” “好惨啊,他为啥要骗人呢?” “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有钱啊。屌丝想眠花宿柳除了骗财骗色还能怎么办?” “也是,人是钱顶的,吊是熊架的。” “奇怪的是那20多个女人都替他求情,都说他是好人。” “嘿嘿,这个……”白客得意地笑了。 “我当时觉得记者真能胡编……” “姐你吃我烙的葱花饼。”白客连忙打岔儿。 白客撕一块儿葱花饼递过来。 阚明溪放到嘴里,嚼了嚼直点头:“真不错啊,真好吃,再给姐来一块儿。” 白客又撕了一块儿递给阚明溪。 阚明溪一边吃着一边啧啧赞叹:“你这个小坏蛋,手艺真不错,还挺贤惠的。哈哈。” “是吧……” 春节刚过的时候,白客就催促蒋艺到港九去。 倒不是怕被罚。 而是想让儿女们获得超国民待遇。 没办法,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人人生而不平等。 可蒋艺总舍不得家里的小猴子们。 直到八个多月了,看起来都有点吓人了。 她这才答应出行了。 当然还是坐飞机。 去年,白宾就帮白客预定了湾流航空新出的一款湾流v型商务机。 春节过后终于到货了。 飞行员是周屯空军基地戚政委帮着找的。 一个转业军人。 在部队的时候是名试飞员。 才45岁。 虽然不能试飞了,开民用飞机还是杠杠的。 他转业后分配到地方航空公司。 白客以50万年薪把他挖过来了。 这年薪看似不高。 但他这飞行员不像航空公司的飞行员。 他们得天天上班儿,有时甚至要飞红眼航班。 而且他们的月工资也就两三万而已。 白客这飞机一个星期也飞不了一两回。 他大多数时候都闲着。 工资还这么高。 其实这飞机,白客自己也用不了几次。 买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蒋艺、阚明溪她们出国生孩子用。 闲着的时候,也可以让高管们用一用。 为了方便白客他们这些大富豪出入首都,湾流航空眼下还专门在首都机场设立了服务区。 有专门的机场,专门的仓库,专门的维修人员。 唯一不方便的是,首都机场限制直升飞机的起降。 所以,白客还是继续使用八达岭机场。 白客和保姆一起送蒋艺到港九后,就自己回来了。 韩盛和茹阿姨长期定居港九,对那边的情况门清儿。 有他帮着安排,白客也没啥好担心的。 就等着蒋艺生了,再跑过去一趟。 忙完蒋艺这边,白客又催促阚明溪早点动身。 因为阚明溪是要到米国,在安阁陪伴下生。 不论白客眼下的湾流飞机,还是白宾的豪客飞机都无法在首都和加州之间直飞。 中途必须加一两次油。 虽然阚明溪对自己很自信,但她毕竟是38岁的中年妇女了。 “姐,你还是早点走吧,中途还得加一次油多麻烦啊。” “中途加油怕什么就当休息了。” “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大什么大?这才五个多月呢。” “哎呀,你怎么不听劝……” “行了,行了,我有数儿。” 直到五一过后,安阁也打电话来劝说了。 阚明溪这才登上飞机,飞往米国了。 去年,白客已经陪阚明溪和安阁在那边买好了房子。 白宾也帮着在当地找好了保姆和管家。 阚明溪就慢慢等着临产好了。 从米国回来没多久,蒋艺也快到日子了。 白客还在这边辛勤耕耘着。 …… 完事儿后,白客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胡墨池在一旁打倒立。 这几本杂志一本是白客他们自己的“东方时代画报”,另外两本是“时代人物”、“瞭望周刊”。 反复比较了一会儿,白客皱着眉头想了想。 一转头发现胡墨池还在那里打倒立。 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都快从嘴里流出来了。” 胡墨池这才翻身下来了。 “嘻嘻,我把大叔的精华都吸收了,融化到血液里,融化到基因里。” “我去,你这特异功能啊。” “要不怎么说两口子会越长越像。” 胡墨池磨磨唧唧地钻进白客怀里,摸着白客的脸。 白客叹口气:“那我得几张脸啊……” “也是,哈哈,大叔女人太多了。” 白客摆弄着那几本杂志:“你觉得咱们跟他们比怎么样?” “这一本是月刊,这一本是双周刊。他们时效性不如咱们,不过……” “他们的文章还是挺有深度的。” “是啊,出刊周期长确实有他们的优势。” “咱们有多少采编人员?” “四五十吧。” “够用吧。” “不少了。咱们算多的,一般周刊才二三十人。” “那是咋回事?看来能打的不够?” “是啊,真正手头厉害的就那么几个。” “首都啥都缺,就是不缺文艺青年。你们不要老盯着文凭。能写就行。像咱们墨池不也挺能写的吗?大学还没毕业呢。” “唉,我一般……”胡墨池假装得意,然后突然嬉皮笑脸:“只是比较擅长小黄文而已,哈哈。” 白客刚举起巴掌,胡墨池“嗖”地一下跑掉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老宗谱 白宗、白客和飞行员老乔从双流机场走出来,正四下张望呢。 两个白白胖胖的人站在人群里朝他们挥手。 白客没认出来,白宗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是二叔三叔家的两个堂兄弟白朝辉、白朝义。 白客不像白宗一两年都跑回来一趟。 从小时候到现在白客回老家的次数连十次都不到。 印象中,白朝辉、白朝义长得又瘦又小。 深眼窝、高颧骨、眉骨高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一眨眼就变成两个白胖子了。 “二哥!三哥!” 到了近前,白客乱喊着。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排的辈分儿,反正白宗比他们年龄都大。 而且白策是老大,就这么乱喊也没毛病。 “白……” 白客这个超级大富豪,名气太大了。 白朝辉忍不住就想喊白总。 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见外了。 “啊,白客啊,你们自己开飞机来的是吧?” 白宗笑了,拉一把身后的老乔:“乔师傅给我们开的飞机,老飞行员了。” “安逸!很安逸噻!” 白朝辉连连点头。 白宗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堂兄弟,朝大厅外面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用家乡话聊着。 白客不像白宗有语言天赋,再加上回来的少。 这么多年了,还说不了几句家乡话。 本来还能说一口比较流利的东北话。 到了首都以后,想学几句京片子。 结果学的一知半解。 口音也越来越乱了。 初次见面的人,很少有人能猜出白客是哪里人。 一会儿把他当江浙人,一会儿又把他当安慧人。 更离谱的还有把他当西北人的。 从大厅出来,到停车场还有四五百米远。 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 白客不时四下打量着。 巴蜀的妹子就是好看。 一个个水灵灵的,而且很会穿。 相比之下蓝城的女孩子皮肤略粗糙,首都的妹子衣品也一般。 “白客,要不要在老家找个妹子。” 白朝斌突然转过头来说。 白客吓了一跳,尴尬地笑笑:“那个……” 白宗黑着脸:“他女人已经不少了,别跟他瞎掺和。” 对于白客女人多这件事,白宗一直颇有微词。 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丢脸。 白客眼下也有些无奈了。 刚重生回来那会儿,他还省思,只要能把孙媛泡到手,这辈子就值了。 可一不留神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票子越来越多,女人和孩子也越来越多。 好色这事儿跟好吃是一样一样的啊。 吃不饱的时候随便来一个就好。 吃的多了,嘴巴也越来越馋。 就像两位堂哥。 本来是两只瘦猴儿,嘴巴越吃越馋,没几年就变成白胖子了。 来到一辆子弹头前,白朝义手脚麻利地拉开车门。 白朝斌说:“本来想开那辆凯迪拉克过来,怕路不好走。” 白宗说:“是啊,那车多傻啊,这车最舒服。” 几个人一起上车了。 车子驶出市区,直接上了高速,奔雾都而去。 白朝斌、白朝义和白宗坐在前面。 白客和老乔坐在后排。 他们三个一路说笑着聊着。 白客本想迷瞪一会儿。 白朝斌却时不时回头跟他搭讪。 白客就像施法读条的法师一样,不时被打断。 只好打起精神应付一会儿。 白朝斌、白朝义哥俩性格截然相反。 白朝斌活泼健谈。 百朝义沉默寡言。 白朝斌这是在乡政府多年锻炼的结果。 高中毕业以后,靠白宗、白客哥俩在当地的威望,他被录取到乡政府当了一名办事员。 甚至一度当上了副乡长。 白朝义早年当过兵,性格比较倔强。 到地方后还是旧习不改。 跟着白朝斌干了几年总算开朗了些。 但仍然不爱说话。 甚至跟白客都没几句话。 唯独跟白宗谈的来。 时不时还能说笑几下。 最近几年,白宗、白客哥俩在雾都大举投资后。 白家沟的年轻人们纷纷来到雾都了。 白朝斌也和白朝义一起来到白客投资的嘉陵大酒店担任高管。 其他年轻人要么在嘉陵大酒店上班儿,要么在白宗开办的三家“婚庆公司”工作。 白宗、白客他们的叔叔、姑姑们,白宗也统统给他们在县城买了大房子。 但他们还是习惯住在乡村里,只是偶尔进城住一住。 三四个小时后,子弹头从高速上下来了。 在雾都市区内走着,转眼来到嘉陵江畔。 沿着嘉陵江畔走了会儿,就看到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雾都市97年才成为直辖市。 眼下,白客、白宗哥俩投资干的这栋30层的嘉陵大酒店就是全市最高、最雄伟的建筑了。 在雾蒙蒙的天空下格外显眼。 到了酒店,几名高管模样的人和十几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站着一排迎接白宗和白客哥俩。 白宗挺高兴,白客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哥俩刚一下车,那些人就大喊:“欢迎两位白总!” 白客再一看旋转门顶上还挂着大横幅:欢迎二位白总莅临酒店视察工作。 白朝斌从政府部门出来的,就喜欢搞这一套。 白客忍不住拉他一把小声吩咐:“把这横幅摘了吧。” “好的,好的,马上就摘。” 其实,高管中只有个别几个非要害部门的管理人员是白家的亲属。 其他大部分重要职位还是从外面聘请的。 白朝斌这种才干平平的人,之所以留着他,并委以重任,主要原因在于他擅长跟政府部门打交道。 哥俩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大厅。 大厅中央又挂着一个横幅:欢迎各位宗亲参加白氏族谱修订大会。 这才是白宗、白客哥俩此行的主要目的。 白朝斌领着白宗、白客和老乔来到楼上。 给他们安排了顶层的豪华套间。 让他们休息一会儿,他下去安排晚宴。 白客一把抓住白朝斌的胳膊:“随便安排下就行了,低调一点。” “呵呵,好的。” 站在豪华套间的落地大玻璃前,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洪崖门。 眼下的洪崖门还没开发,还是一处不起眼的景观。 在雾都,洪崖门这样的景观比比皆是。 如果不是直辖市这几年的领导有眼光、有魄力。 它不可能成为若干年后闻名遐迩的一道景观。 乃至成为雾都的一张耀眼的名片。 这一世,白客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怎么也要为家乡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说好了低调。 白宗、白客哥俩和老乔一起下去吃饭时。 白朝斌还是叫来一大堆如花似玉的妹子过来请安。 妹子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水灵。 要不是白宗在一旁,白客都要犯错误了。 亲自掌灶的特级厨师还时不时过来询问几下。 “辣不辣?咸不咸?淡不淡?” “巴适!巴适得狠!”白客学着老家人大喊。 只是苦了老乔这个北方人了。 吃了几口就辣的满头大汗。 老乔又不吭声,搞的哥俩都快吃完了,才发现他的窘状。 赶紧叫服务员再填了几道菜。 晚上回到客房里。 白宗对白客亦步亦趋,严防死守。 似乎怕白客祸害老家的妹子。 白客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老哥啊,你冤枉我了。风流者处处留情,下流者处处留米青。我只是比较风流而已。 等到了第二天宗亲大会时,白客才明白老哥为何担心了。 大会开始没一会儿,主持人就开始诵读新写入家谱的白氏子弟。 刚开始从第一房的白氏子弟读起时,白客脸就绿了。 前两次过来,白客已经把安阁、安卓写入族谱了。 这一次来之前,白客一下把剩下的几个宝贝儿全报上了。 连蒋艺刚生的儿子也报了上去。 这一下,坐在一百张桌子前的白氏族人都知道白客是个大猪蹄子,是葫芦娃他爹了。 再一看白宗,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开枝散叶 白家人大约是在康熙年间,相应有关方面湖广填肆川的号召,从胡北孝感移民到巴蜀。 就像米国人开发西部一样,也是跑马圈地。 你有多大能耐就占多大的地儿。 可白家先祖吃屎都赶不上溜儿。 吭哧瘪肚过来时,蜀地平坦地带早就被五湖四海各地人占完了。 只好继续向巴地挺进。 巴地这一带是地无三里平,天无三日晴。 就这么一破地儿也被勤劳勇敢苦逼又贪婪的华夏儿女瓜分殆尽。 白家先祖只好继续向巴地纵深挺进。 最后在一个山沟里落脚。 并将山沟命名为白家沟。 虽然有沟儿有丘有地了。 可白家先祖只有一个儿子,劳动力有限。 每日辛勤劳作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这样苦苦煎熬,一直过了三代。 到第四代的时候出了一个叫白华章的先祖。 他不仅自己身强力壮,而且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牛逼的是,他只有一个老婆。 这五个儿子也都身强力壮。 成年后都是个顶个的壮劳力。 白家便渐渐发达起来。 整个白家沟的地都不够种了。 最后不得不分家。 先是老大和老三留在白家沟。 后来老大也出去了。 因为白家是从白华章这一代发达起来的。 前几代的苦逼先祖就被后人遗忘了。 白华章的这五个儿子被后世的子孙们称作五大房人。 在这两百年的时间里。 五大房人开枝散叶,繁衍了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遍布华夏各地海内外。 白宗、白客、白朝斌、白朝义他们这一支就是第三房的后代。 以往开宗亲大会时,都是第三房自己开。 因为光是第三房的子孙都好几千了。 哪还有功夫搭理其他房人。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白宗、白客哥俩带动第三房人致富以后。 其他房人也开始主动联络了。 其实各大房人之间离得都不远。 百分之九十的族人依然住在雾都周边。 重新建立联络后。 五大房人商议了几次,决定从今年开始每隔三年举办一次宗亲大会。 五大房人各个家庭派一名代表参加。 不限男女,有儿子来儿子,没儿子来女儿。 这第一次宗亲大会报名的有3000多人。 最后,各大房人的联络人在一起商议一番,只保留了1500人。 这尼玛也极其恐怖啊。 1500人起码得100张桌子。 不要说刚升为直辖市的雾都了。 就是北上广这样的地方,眼下也不好找能装下100张桌子的大餐厅。 好在白客有先见之明。 知道雾都早晚会雄起。 所以,这座大酒店修建时。 就特意规划了这么个国际大厅。 足足放得下120张大圆桌。 虽然是自己的酒店。 账目不能乱。 该花的钱还得花。 100张桌子的酒宴,都是白客掏的钱。 一张桌的标准是一万元。 100张桌就是100万。 其他的像印刷族谱、布置会场等等费用也就十万八万而已。 但也都是白客掏腰包。 听着长房的联络人在读着新入谱的白氏族人。 白客在心里mmp。 你奶奶的,吃爷的用爷的,你们还坑爷啊。 早知道白客就不赶着宗亲大会的时候把五个猴崽子一下报上了。 白客以为联络人们只是将新族人写入族谱,然后发下去,随便念叨几句就完事儿了。 因为每三年五大房人新增的人口都有好几百号。 谁没事儿盯着看啊。 起码开会的时候没人有那闲心。 顶多各自回家后,偶尔打开来看看。 这族谱制作的美轮美奂。 外表封皮是红色的。 里面则是白底儿黑字的页码。 每三年修订一次,会有两种变动。 一是三年内去世的人。 他们的名字上会描上一个黑框儿。 二是新增的人口。 他们的名字是红色的。 好事人会认真翻一翻,议论一番。 “唉呀妈呀!这第三房长子长孙白正策家的老三,一二三四怎么有七个孩子啊,太牛掰了吧……” 他们也就私下里嚼嚼舌根。 下一次宗亲大会带不带他们玩还不一定呢。 大家手里拿着族谱,本来都放在一边儿,时不时扇扇风啥的。 长房的联络人宣布新增人口时,大家才开始认真看起来,并按图索骥、一一对照。 不时再议论一番。 其实也没啥好议论的。 无非说一说哪一房哪一家儿女长得漂亮、生的聪明之类的。 不论城市还是乡村。 绝大多数房人的小家庭里都是一对夫妇一个孩儿。 有些来自港台、海外的家庭孩子会多些。 但也没有超过三个的。 听长房联络人宣读着,族人议论着。 白客如坐针毡。 转眼前两房人就过去了。 到了白宗、白客他们的第三房。 白宗的儿子和女儿早就报上去了。 所以就直接到白宾了。 白宾的大女儿白安琪前几年报上去的。 眼下报的二女儿白安娜、小儿子白安邦。 听联络人宣读着。 人们对照着族谱忍不住惊叹:“白朝宾有三个孩子啊!” “听说他老婆是个外国人呢。” “唉,他们这哥仨儿孩子都不少啊。” “白朝宗是两个,白朝客这是几个,一二三……我的妈呀!” 联络人读完了白宾的儿女,又开始读白客的。 正在读着,底下就乱套了。 人们兴奋不已,议论纷纷。 白客刚开始还有些羞愧、忐忑。 但听着听着渐渐就有几分得意了。 因为人们更多的不是鄙夷,而是赞叹,甚至羡慕嫉妒恨。 “这个白朝客也太牛了,竟然生了七个!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是啊,他们三房越来越壮大了。” “听说这个白朝客是个大富豪呢,这次宴会都是他赞助的。” “草,有钱就是牛逼,可以生这么多。” “嫉妒个屁嫉妒!这是光宗耀祖!你要有本事,生100个都没人管你!” 听大家议论纷纷,长房联络人暂时停止了宣读,朝第三房联络人白朝斌使了个眼色。 白朝斌走到讲台前,接过了话筒。 “各位族人!各位乡亲!我们五大房人能够齐聚一堂,相会在这华堂会所。都应该感谢第三房的白朝客兄弟!今天宴会所有的费用都是白朝客兄弟赞助的。而且从今以后所有的宗亲大会都将得到白朝客兄弟的鼎力支持!在此,我们五大房的联络人提议。请白朝客兄弟上台,让他接受我们的由衷感谢!” 第五百七十五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其他四大房人的联络人也纷纷上台,带头鼓掌:“来!欢迎白朝客宗亲上台!” 五大房人中,只有第三房的宗亲们认识白客。 他们大多受到白宗、白客哥俩照顾,早就脱贫致富了。 此时,他们纷纷站起来鼓掌,大喊着:“请白朝客宗亲上台!” 白客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挥挥手,人们纷纷惊呼:“哇!高长子啊!白朝客宗亲长得真高啊。” 尼玛!挖苦谁呢? 老子才一米七四好吧。 不过挺直了腰杆抬头看去,确实是满眼的头顶啊。 等白客来到主席台上,才发现,五个联络人中。 只有一个高点,也才一米七左右。 剩下的都一米六左右。 白朝斌举着话筒又喊了几句:“各位宗亲,你们看看老宗谱,我们的白朝客宗亲有四儿三女,这是我们白氏家族的大功臣啊!” 你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是啊,是啊,简直就是白华章先祖再世啊!” “祝我们白氏家族枝繁叶茂!” “宗亲继续加油!赶超先祖!” “再多生几个!哈哈哈哈!” “各位宗亲!白朝客宗亲不光身体力行繁荣我们的家族,还帮助其他宗亲发达致富。你们看这栋大楼,都是白朝客宗亲投资兴建的,而且,白朝客宗亲未来还会在咱们雾都进行各种投资……” 要是再不制止,白朝斌就把这次大会当成白客的推广活动了。 白客连忙把话筒接过来了。 “总而言之,广大宗亲们!咱们一起加油努力!一起光宗耀祖!繁荣我们的白氏家族!” “对!我们一起努力!” “宗亲!我们什么时候合作一下?” “宗亲!我这里有个项目!” 白客拍一拍白朝斌的肩膀:“有事跟我们的朝斌大哥联络啊!而且我们的大会议程好像还没结束……” 说着,白客把话筒放到长房联络人手里。 长房联络人笑了:“是啊,新增的族人还没介绍完呢。” 长房联络人拿着老宗谱,又开始介绍四房、五房新增加的族人。 不过,白客带来的兴奋躁动好一会儿也没消散。 大家依然在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试图过来搭讪。 直到介绍到第五房时,宗亲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白正华,他有八名子女写入族谱,其中五男三女……” 白客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翻看族谱。 可不是嘛,而且这个白正华比白宗、白客他们高一辈儿。 白正华跟白策一辈儿,属于正字辈儿。 白宗、白客他们属于朝字辈儿。 宗亲们再次兴奋起来。 “哇!这个更厉害,他有五个儿子!” “跟先祖白华章持平了哦!” “听说这家伙是米国人……” “白正华宗亲是哪一位?我还没见过呢。”长房联络人忍不住问道。 一张桌子前,一个戴着眼镜,四方脸,有点像混血的中年男子站起来。 朝大家拱手:“承让!承让!” 尼玛!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 白客看了看族谱下面的介绍。 第五房人的某个儿子解放前夕到了宝岛。 他的后代又到了米国。 估计跟洋妞儿混血了,生出这么个后代。 长房联络人说:“这是我们五大房人中儿女最多的,大家向他表示祝贺!” “祝贺!祝贺!” 宗亲们一起喊。 “人丁兴旺!枝繁叶茂!” 白客也跟着鼓掌,心里却各种不服气。 哼!有啥了不起的,生这么多儿子,肯定结过好几次婚。 老子只结一次婚就能超过你。 其实,白客眼下也有8个子女。 只是还有一个在阚明溪肚子里。 阚明溪刚到米国就做b超了。 确定那是个女儿。 但这也没啥大不了的。 胡墨池每天都乖乖地等着白客给她播撒种子。 于秀波也早已渴慕已久…… 介绍完新的族人。 各房联络人又开始介绍未来十二代族人的辈分儿排序。 白氏先祖入川时定下了十二代族人的辈分儿。 到安字辈儿就已经用完了。 前几年,大房和四房都分别出现了第十三代和第十四代族人了。 很有必要继续编排新的辈份儿。 这些事都是五大房联络人和白宗他们几个好事之人提前商议好的。 大家只管记住好了。 安阁、安卓他们下十二代的辈份儿就是:诗书永远千家望世代吉昌天。 唉,白客倒希望自己永生。 能够看到后面的十二代族人。 可这种事想想就好了。 只需要记住“诗书永远”就足够用了。 忙完族谱的事,宴会才正式开始了。 三十多名服务员在一百多张桌子间来回穿梭着。 忙的不亦乐乎。 刚开始,白客还担心宗亲们会纷纷过来搭讪。 一会儿要投资,一会儿要合作的。 白客连名片都没有,怎么应付。 手机号码也不敢随便给他们,不然就不得安宁了。 不过,或许大多数宗亲都头一次吃一万元一桌的酒菜。 宴席刚一开始,他们便埋头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才隔三差五有宗亲过来敬酒。 都是其他房的晚辈儿。 安字辈儿、诗字辈儿的成年人。 白朝斌也时不时拉着白宗和白客去给正字辈儿、国字辈儿等长辈儿敬酒。 甚至还见到两个兴字辈儿的长辈。 他们属于白策的爷爷辈儿。 但也只比白策大十几岁而已。 据说四房那边还有一个泰字辈儿的长辈儿。 快九十岁了。 白宗、白客他们都得喊他曾曾祖。 白宗一听,耳朵眼儿都往外冒小脚。 “有机会你们带我去看看。” 转了转,几个人就来到刚才那个生育大户、混血的白正华身旁了。 白正华连忙起身。 白宗按一按他的肩膀:“坐!坐!您是长辈。” 白正华笑了。 白种人显老。 白客在老远看着,以为他四十来岁。 到跟前一看,其实跟白宗年龄差不多。 实际年龄搞不好比白宗还小。 白正华看看白宗、白客身后:“白宾没来啊?” “是啊,您认识我二哥?” “不认识啊,我也在洛杉矶,经常在报纸上看过他的介绍。就感觉他好像是我们白家人,可名字又不对,所以一直没跟他联络。” 白客笑了:“哈哈,我们兄弟的“朝”字被隐藏起来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一网打上来个屁股 原来,白正华在洛杉矶当律师,偶尔也炒股炒基金。 时常看到白宾的公司,以及白宾的相关介绍。 总感觉是一家人,却不敢肯定。 直到看到老宗谱才知道,确实是一家人。 “好啊!”白宗拍一拍白正华的肩膀,“有空你们常联系。” “嗯,好的,你们到米国的时候也来找我。我父母都在那里。” 白正华的父亲是国字辈儿,年轻时从宝岛来到米国。 后来娶了个米国妹子,就生了白正华。 白客也没好意思问白正华结了几次婚。 要是人家反问,白客只会更加尴尬。 白宗、白客哥俩回到座位上时。 果然围过来一堆人。 都是想各种合作,各种投资的。 白朝斌不慌不忙:“咱们白朝客宗亲实在太忙了,没法一一接待各位,你们最好写成计划书、企划案,让宗亲抽时间慢慢看一看。” 白客也连忙拱手:“对,谢谢各位宗亲啊!有时间我一定好好看看,回头跟你们联络。” 大家这才散去了。 白客确实没时间接待他们。 宗亲大会还没结束,白朝斌就把白宗、白客哥俩,还有白正华他们几个海外侨胞叫到小会议室了。 原来,市政府的一位主任带着几个办事员特意来探望他们几个。 白朝斌一一介绍,市政府的主任也主动介绍自己。 “我姓李,叫我老李好了。” 白宗、白客、白正华他们几个也纷纷自我介绍。 这位李主任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看起来精明强干。 刚一落座,他就介绍自己的家世。 “我祖籍也不在当地啊。” “李主任老家是哪里的?” “阿拉尚海宁,也就是你们说的下江人。” “哦,明白了,你们家属于支援三线那种。” 白宗当年离开老家时已经十多岁了,对支援三线的下江人还挺有印象。 “是啊,后来我弟弟妹妹都回去了。我也到外地念书了。但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白朝斌大笑:“哈哈,李主任是跟我们雾都有缘啊。” “跟雾都有缘,跟这里的百姓有缘。所以说,我们都是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的,为这座城市添砖加瓦。” “没错,李主任说得对。” 大家纷纷迎合。 “我们政府部门只是牵线搭桥的,城市的发展还得仰仗各位啊!” “客气,李主任您客气。” 白客连忙表态:“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身为雾都子弟,为老家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最近,我们正在商议要在老家建一家制药厂……” “好!欢迎啊。届时有什么政策上的问题尽管来找我。” 白朝斌也在一旁说:“是啊,他们兄弟眼下已经在咱们市开发了不少项目了,未来几年还会继续开发。” 李主任点头:“嗯!我替市政府领导,替雾都的百姓谢谢你们!希望你们更多地参与我们的城市开发和建设。” “一定!一定。” 送走李主任后,哥俩又探望了一下行动不便,没来参加宗亲大会的几位长辈儿。 然后又在大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白朝斌派车把白宗和白客送回双流机场。 哥俩坐着私人飞机回来了。 飞回蓝城后,白客又驻足了两三天。 主要来云鹤制衣这边看一看。 云鹤制衣很快就要上市了,老步格外精神抖擞。 一点看不出是个66岁的老人。 “老爷子,听说您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不要那么拼嘛。” “还好啊,每天睡觉七个小时,吃饭一个多小时,工作十几个小时不算多哦,还有好多空闲时间。” 夏仲江在一旁无奈:“我都熬不过老爷子。” 白客笑了:“听见没有?老爷子。” 老步有些得意:“嘿嘿,主要我经常锻炼身体。” “我的意思不是说您身体比年轻人棒。主要因为年轻人得有业余生活嘛。您那么操劳,年轻人怎么好意思闲着……您晓得伐?” 老步恍然大悟:“哦,晓得了,晓得了。” 跟老步一样勤勉的还有刘康。 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子呢,就赶紧来上班儿。 身为前小叔子,眼下的商业合作伙伴。 白客当然得来庆贺一下。 给刘康带了点礼物。 “谢谢啊,白总!” “客气。” 刘康生了个儿子,白宗、白客哥俩也都松了口气。 刘康的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教育方式,哥俩都无法接受。 虽然说不能让孩子随苗长,但总得让他的童年时光过得快乐幸福。 白宗和刘康生的儿子安毅,学习成绩一般。 酷爱打台球,才十几岁,身边就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在全省都能拿到名次。 丁俊晖文化水平倒不高了,就爱看故事会。 可人不一样功成名就吗? 刘康对此却一直耿耿于怀。 没事就想给安毅报这个班儿那个班儿的。 老天不负有心人。 刘康终于跟汉斯生了个儿子。 她还是把自己的理念灌输到这个孩子身上好了。 就暂时放过安毅吧。 白客到来后,刘康召集高管们过来开了个会。 主要探讨建分厂的事宜。 白客还真没忽悠雾都的李主任。 康德制药的确打算到南方建分厂。 眼下,康德制药已经有两个分厂了。 都在蓝城周边。 刘康一直想到南方建厂,拓展南方的医药市场。 白宗、白客这些年来,以康德记大药房的名义在老家建立药材基地。 眼下已经运营多年了,正好利用直辖市的区位优势、政策优势,好好把资源整合一下。 商议了一番后,白客这才急吼吼地回到首都。 赶紧来探望自己的大宝贝、小宝贝。 …… 在蓝城市近海上。 一艘小渔船正在撒网捕鱼。 一个年长的大叔挥着手:“梭哈!梭哈!一把梭哈!不要怂!就是干!” 年轻渔民叼着烟愁眉苦脸:“成了会所嫩模,不成下海捕鱼……” 两人扯着网抛下海。 过了没一会儿,又一起手忙脚乱往船上拖起。 年轻渔民两眼放光:“这回感觉有了!” “哼!都跟你说了不要怂。” 等渔网缓缓拖进船舱,两人都忍不住叹口气。 因为渔网里根本没有鱼在挣扎,而是海藻缠绕的好几团东西。 年轻渔民还是不死心,伸手拨弄最大一团上面的海藻,突然惊呼起来:“唉,有东西!” 老渔民也凑过来。 海藻缠绕之下有个黑乎乎的包裹。 年轻渔民用手指捅一捅,包裹的材质好像是厚垃圾袋之类东西。 不由得再次两眼放光:“前几天听说有人在这边走私……” “哼!交给郭嘉。” “切,啥都交给老郭。” 年轻渔民用剖鱼刀将包裹割开。 一坨猪肉一样的东西呈现在眼前。 两人再次失望地叹口气。 年轻渔民抓起包裹准备扔进海里。 但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又一屁股坐到船舱里。 包裹里的东西也滚落到一旁。 “怎么了?” 老渔民皱起眉头。 年轻渔民指着包裹里滚出来的东西,嘴唇哆嗦着:“pi股!好像是个pi股!” 第五百七十七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海面上,一艘渔船在海浪中颠簸起伏。 渔船上,穆荣、袁宪洲等警察抄着手朝海中张望着。 另外还有两名年轻警察趴在一边的船帮前呕吐着。 好一会儿,水面一阵涟漪,一个水鬼从水里浮了出来。 穆荣投去质询的目光。 水鬼摆摆手。 穆荣叹口气,招手让他上来。 水鬼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自己再下去看一次。 穆荣点点头,水鬼又下去了。 穆荣弯腰紧紧盯着水面。 袁宪洲也在一旁紧紧跟随着。 好一会儿,水鬼终于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穆荣和袁宪洲赶紧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水鬼躺在船舱里,摘下头盔大口喘息着。 穆荣来到驾驶室,指挥着渔船又向别处开去。 …… 在白家海边别墅里。 白策、秦咏梅、白宁、袁宪洲、袁安宇在桌前吃着饭。 袁宪洲吃着吃着,时不时打个哈欠。 秦咏梅皱着眉头看了袁宪洲几眼。 “小袁啊,是不是又出什么大案了?” “啊,这个……” 袁宪洲支吾着,白宁向他使着眼色。 秦咏梅瞪了白宁一眼。 “这几天我路过后石那边儿,看到海边老有市内的警察在忙活,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案子?” 袁宪洲叹口气:“是啊,发现两具无名……” 白宁抗议:“妈,人家还吃饭呢。” 秦咏梅瞪起眼睛:“你这不都吃完了吗?” “小宇还没吃完呢。” “我吃完了,我吃完了。”安宇飞快地扒拉着饭。 袁宪洲板起脸:“大人谈案子,不要在旁边听。” 说完,秦咏梅和袁宪洲和一起起身,向客厅走去了。 安宇撇撇嘴,继续扒拉着饭。 白宁在一旁和颜悦色:“不急啊,宝贝儿,慢慢吃。” 秦咏梅和袁宪洲来到客厅坐下。 袁宪洲先把案情介绍了一番。 秦咏梅皱起眉头,半天不说话。 袁宪洲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杀人狂又回来了?” 秦咏梅摇摇头:“不可能啊,虽然这些年一直没发现尸体。可当年,我是亲眼见到那个家伙被海水冲走的,不可能活下来。” 袁宪洲点头:“我也看卷宗了,他当时胸口中枪。” “白客和周梅都是亲历者,他们亲眼看到那个杀人狂死透了。” “也是,这起抛尸案的作案手法也不像他,这个凶手看起来更从容一些。” “现在尸检是什么情况?”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一名死者应该死于去年秋冬,另一名可能更早些。” “指纹应该查不出来了……” “是啊,dna应该能验出。可死者身份还无从探究。” “查一下去年的失踪人口报告。” “查了,暂时没有能对上的。” “再等等,等dna检验出来再说吧。” …… 在空中花园里,蒋艺坐在躺椅上喂新生儿。 “小屁蛋儿!” 白客在儿子屁股上拍一巴掌。 小家伙却像没事儿一样,继续趴在蒋艺怀里。 蒋艺生的这个儿子长得比安仁还结实。 白客拍他,他也不理睬,继续趴在蒋艺怀里吸着。 好一会儿,才把脸歪到一边。 “哇,好大!” 白客不由得惊叹。 蒋艺本来不算大,只是比较挺而已。 眼下不知怎么回事,不光挺而且大了许多。 看起来却快赶上于秀波了。 蒋艺虽然听不见,但也能猜出大概。 害羞地拉一下衣服,可小家伙又扑上来了。 白客连忙比划着辩解:“我是说,……量够吗?” 蒋艺上一次生安阳的时候量很足。 因为孙媛不下乃,蒋艺同时喂养安阳和安瑞。 依然绰绰有余。 但这一次显然没那么足,一个都力有不逮。 蒋艺愁眉苦脸地摇摇头,比划着意思说有点堵。 正比划着,保姆过来了。 “白总,你来吸一吸吧……” “啥?”白客吓了一跳。 “我,我没想吸啊……” 保姆拿出个像拔罐儿器一样的东西。 白客恍然大悟,连忙接过来。 蒋艺羞答答地把另一边也露出来了。 …… 春节过后,白客跟卓杰网的高管们商议一番,决定扩品了。 在图书音像制品之外,开始销售其它商品。 可两个月过去了,卓杰网的销售额依然增长缓慢。 “总体销售额增长不大,图书单品的销售还下降了。” 赵怀宇苦笑着说。 白客有些吃惊:“怎么扩品了反而得不偿失了?” 高洋叹口气:“应该是网速不行,扩品以后反而影响了购物体验,原来的客户也流失了一些。” 杰文斯点点头:“根据我们的数据监测,确实存在客户流失问题。” 白客有些懵逼:“扩品以后,网站对客户更有粘着力才对啊,怎么会这样?” 杰文斯叹口气:“国内的拨号上网依然是窄带,64k占绝大多数。上网看文字还可以,如果有图片的话,就会极其缓慢,简直像蜗牛一样。” “这种用户体验确实很糟糕啊。不仅新的产品懒得买了,原来的图书音像也失去了兴趣。” 几个人七嘴八舌探讨了一番。 白客问道:“那你们觉得我们还应不应该扩品?”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 高洋说:“都怪我,对网速带宽了解不够……” “这个时候就不要去追查责任了,说到责任我们在座各位都有。” “我的意思,我们还应该继续扩品。只是再严格筛选一下品类。比如像服装类就暂时停止吧。因为顾客买服装很在意图片效果。名牌鞋子之类的我觉得应该保留。” 杰文斯点头:“对,很多名牌产品顾客自己会到实体店查看。所以,只需要给他们提供数据、价格之类的就可以了。” “还有名牌化妆品、名牌酒,都应该可以用文字描述出来,不需要太多图片。” “我觉得一些电器也应该暂停。这类商品顾客看得比较仔细,仅凭文字恐怕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白客突然想起什么:“我们的体验店建设的怎么样了?” 高洋打开记事本:“咱们首都已经选好两家体验店了,再有一个月就能开张了。魔都、羊城、鹏城的体验店也已经在着手装修,两个月内应该也能陆续开业了。” 白客点头:“好!总而言之,最近一段时间的业绩下滑只是暂时现象。随着我们品类的调整,随着我们体验店的陆续开张,销售业绩一定会继续上涨的。” 赵怀宇也连声赞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确定了方向,就坚持稳扎稳打,继续走下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日光之下无新事 胡墨池站在地上使劲凹着造型。 “大叔你看!你看!” “看啥?” “像不像蜜桃?” “小怪物……” 白客笑了,拍拍抽几下。 胡墨池兴奋地扭一扭。 “再来!大叔再来!” “干什么?皮紧了,想松一松啊?” “蜜桃红了才好吃嘛。” “小变态……” “啪!啪!……” 白客继续拍打,手都拍疼了。 胡墨池才气喘吁吁:“好了,又红又肿,大叔……” 白客叹口气:“今天已经两次了……” “好吧。” 胡墨池刚要起身,白客又冷笑着把她推倒了。 “小怪物!小变态!来!让你吃个饱!” …… 胡墨池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白客怀里。 摸着白客的下巴。 “大叔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呢?” “我……反正大叔男孩儿女孩儿都有了。” “是啊,所以看你喜欢了。” “我当然喜欢男孩儿了,嘻嘻。” 白客习惯性地举手想拍打,又轻轻放下了,抚摸胡墨池的红肿。 “你不疼啊?” “疼啊。” “那你……” “痛并快乐着。” 白客叹口气:“你这有点……” “大叔是不是觉得墨池有点变态?” “倒不能这么说,可你那几个姐姐都没你这样。”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可我看李印河老师说……” “又是李印河,只要自己开心,又没妨碍到别人……” “是的呢,大叔都会背了。” “可你这……” 白客抚摸着红肿。 “明天还要开会,坐上半天。” “那才有感觉呢!” “我去!” …… 东方时代画报选题研讨会上,大家都在踊跃发言。 白客却没听进去多少。 作为投资人,他本来就是过来旁听而已。 坐在身旁的胡墨池倒是频频发言。 会议室都是材质略硬的椅子。 白客事先拿来垫子,胡墨池还不想要,白客就硬塞到她屁股底下了。 在外面的时候,胡墨池相当稳重端庄。 甚至有点老气。 看起来像二十四五岁的少妇。 她盘着发髻,穿着收腰职业装。 还有黑丝高跟鞋。 白客都忍不住想去触摸她。 人穿上衣服和没穿衣服完全是两种样子啊。 放眼看看其他人,再看看自己。 不也都一样吗? 说不定有人玩的更离谱更疯狂。 日光之下无新事嘛。 正在胡思乱想着,另一个姓胡的小伙子的发言引起了白客的注意。 他看起来有点像老外,眼窝有点深鼻梁比较高。 只是头发时黑的、眼睛是黑的。 难道是混血? 等他说起“富豪榜”的选题,白客顿时吓了一跳。 “胡润?” 听到白客直接叫出名字,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胡润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白总,您叫我?” “呵呵。”白客笑了,“是啊,那个,我觉得你的选题不错。” “嗯,谢谢白总。” 徐毅也在一旁说:“小胡打算跟米国财富周刊联络,一起刊登富豪榜。” “好,好啊,呵呵。一会儿咱们几个再单独探讨这个选题。” 眼下,屋子里不光有徐毅、胡墨池、胡润。 还有六个栏目主任,八名资深编辑记者。 有些话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说。 大家又继续探讨其他的选题。 白客则在下面mmp。 好险啊!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历史节点忘了。 1999年,第一届富豪榜啊! 不算房地产、古董,还有某些隐匿的股票基金。 白客眼下的无法隐藏的身家已经超过100亿美金了。 光是大陆就能有30亿美金。 妥妥地首富啊。 不要说大陆了,在整个华人世界应该也能排进前十名。 换了林健望这种,估计巴不得显山露水呢。 可白客是过来人,心里清楚。 在天朝,有钱人一定不要嘚瑟、不要露富。 除非你的财能配的上你的德,比如像刘永好、像荣氏家族…… 否则,你屁股再干净,有关方面想搞死你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幸亏胡润落到老子手里了啊。 不然有的好看了。 好不容易等到选题会结束了。 白客和胡墨池、徐毅、胡润一起来到小会议室。 被白客特意点名,胡润惊喜不已。 一进会议室,就赶紧鞠躬:“白总好!” 白客点点头:“坐!坐着聊。” 四个人坐到桌子前。 徐毅连忙介绍:“这位是胡润,我们的财富专栏主任。而且他是个……” “嗯!看着像老外啊。” 胡润笑了:“是个鬼子,英伦人。” “你这汉语也太流利了,感觉比我还标准。” “哈哈,我在首都上的学,又在魔都待了几年。” 徐毅在一旁继续赞叹:“小胡才思很敏捷,知识面也很广,最重要的是,他有国际视野。” “呵呵,是啊。小胡不光学过汉语,应该也学过会计吧?” “是啊,白总看过我简历了吧,我父母都从事会计行业。” “而且你提的这个选题也很好,很切合我们杂志的定位。” 徐毅有些兴奋:“我打算把它当做我们杂志今年最重大的选题。争取2000年春节前,把它刊登出来。” 胡润说:“我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应该就能整理出来了。当然,稍微会有些偏差,不够严谨准确。” “好!呵呵!”白客笑了。 胡墨池很了解白客,知道白客的这种笑另有含义。 虽然不知道白客的真实想法,胡墨池还是建议暂缓选题:“不用着急,这么好的选题,咱们就把它做得更扎实准确一些。” 徐毅也说:“对,对,春节前出更有意义。” 胡润点头:“好吧,就按领导们的意思来。” 白客又开始皮笑肉不笑了。 “呵呵……” 胡墨池在一旁更加忐忑不安了。 徐毅也隐约察觉到一些问题。 白客笑了笑,看着胡润说:“小胡啊,你现在应该已经掌握不少资料了吧?” 胡润点头:“是啊,我已经分析了各个公司的财务报表,尤其那些上市公司。” “你感觉首富会是谁啊?呵呵。”白客不动声色地问道。 胡润翻看一会儿笔记本。 “嗯,我觉得不是白总您,就是荣氏家族。” “哈哈哈哈。”白客大笑。 徐毅和胡墨池在一旁却一脸懵逼。 他们两个都知道白客很有钱,是个亿万富翁。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白客早已是全国首富了。 胡墨池更是脸红了。 她仔细回想着,一直以来自己对这个王一样的男人有没有冒犯的行径。 “你觉得,好吗?” 白客笑着,看着胡润说。 胡润眨巴眨巴眼睛,省思了片刻,冒出一句:“我觉得挺好的啊!” 虽然在天朝待了好几年了。 他依然无法完全理解这个神奇国度的灰暗一面。 第五百七十九章 在阳光下潜行 见白客皮笑肉不笑。 胡总编和徐社长也眉头微蹙。 胡润更是不解,赶紧解释:“在我们英伦或者在米国,如果谁有幸被写入富豪榜,他的股值一定会像坐上火箭一样,急速上涨。与此相反,我们上市企业的法人,如果许久也不见诸报端的话,从投资人到普通股民,都会怀疑这家企业出了状况。” 徐社长叹口气:“小胡啊,虽然你是个华夏通,看来还是不了解我天朝的国情啊。天朝人讲究中庸,讲究枪打出头鸟。” 胡润点头:“我知道。不过,我感觉天朝已经全面开放、全面发展了。正在抛弃以往的因循守旧的思想。而且我查过白总名下企业的财务状况、经营状况。白总的企业全都是凭本事、凭先人一步的卓越眼光赚钱的。说句难听的。排行榜前十的企业,没有有白总光明磊落。剩下那九家都或多或少跟有关方面有瓜葛。他们那些人谁要说自己是白手起家的,基本都是在放屁!” 白客笑了:“谢谢你小胡。不过我觉得这世界任何人都会借势。有的人仰仗有关方面,有的人仰仗自己长得英俊漂亮,有的人依赖自己七大姑八大姨,有的人靠爹靠妈。或者有的人刚一出生就开了大挂……” “嗯,白总您真谦虚……” 徐社长说:“小胡啊,咱们杂志社还有些情况你不了解啊。” 胡润点头:“啥情况?”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天朝,民营企业是不允许办报办杂志。” “嗯,知道。所以,大家都是曲线救国。” “既然如此,那就可上可下。可整你也可以不整你。我用一幅对联来概括: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胡润笑着接过来:“横批是:不服不行。” 大家都笑了。 胡润这个华夏通一下就明白了。 “那这个选题我就……” 白客摇摇头:“你还得继续做!” “可财务报表这些东西都很透明,白总眼下的实力就像面袋里的锥子一样,随便伸手就能触碰到。我们要是规避了,这个榜单就会失去权威性。那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徐社长叹口气,点点头:“小胡说得有道理。” 胡墨池看看白客,小声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做吧。” “要做!”白客斩钉截铁。 因为白客心里清楚。 历史的车轮不会倒转,顶多能延缓而已。 没有胡润,还会有马润牛润。 没有杰克马,照样会有杰克牛杰克驴。 “反正春节再出榜,早着呢。” 徐社长点头:“嗯,我们再想想办法。” “你们继续你们的进程,具体情况我和小胡再详细探讨一下。” “好的。” 徐毅知趣地起身,向外走去了。 胡墨池也站了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了白客一眼。 直到白客向她眨一眨眼睛,她这才欢快地出去了。 胡润虽然不了解国情,但也冰雪聪明。 小会议室的门刚一关上,他就压低了声音:“白总是想隐匿起来?” 白客点点头:“有办法吗?” “当然有。尤其在天朝这种不透明的环境下。” “你说说看,都有哪些办法?” “比如说,白总可以在辛家坡那旮旯创办一个慈善基金。” “让我捐钱是吧?” “白总您想多了。国外的很多慈善基金其实就是个噱头,吸引海外资金注入而已。至于你怎么用基金里的钱,他们根本不闻不问。而且不显示到账面上。” 白客恍然大悟:“我说嘛,杰克马他们那些家伙频繁套现,又频繁在辛家坡等地方创办这个基金那个慈善的。原来搞的是这些名堂。” “哪个杰克马?是杭城那个吗?”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继续说你的。” “嗯。你可以同时在不同国家建立基金账户。” “大概可以隐匿多少?” “几个亿是不成问题的。” “太少了。” “还有个办法。” “说说看。” “你可以在海外创办几家甚至几十家公司。同时,买下一家银行。把你名下的股份分散到几十家公司里,再用银行控制公司……” “好!这个办法好!大约可以隐匿多少?” “几百亿都没问题。” “哈哈。好!就用这个办法。” “嗯,那我抓紧时间。我一个同学就擅长这种事,他帮过不少高官……” “好的,麻烦你了。” “不过,我这个同学为人有点矜持。” “怎么了?” “除非有关部门的人,他会亲自登门拜访。要是普通的商人,哪怕超级大富豪,他也不肯主动登门……” “我去,官本位思想很严重啊。” “是啊,您看……” “没问题,我去拜访他。” “好!我这就跟他联络。估计明后天就能约上时间。” 白客回到自己办公室没一会儿,胡润就打来电话了。 “白总,我约好了,不知您明天下午有空没有?” “几点?” “下午两点可以吗?” “可以。” “那我在哪等您?” “你就到云图大厦来吧。” “好的,明天见。” 第二天,叶伟开着白客的宝马7系拉着白客和胡润一起来到建国门的一家饭店。 白客以前还没听说过这家饭店。 叫什么瑞吉饭店。 看门脸也是很一般。 了不得四星级的样子。 可到了近前一看标志,白客还是吓了一跳。 这不仅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而且是五星级中的五星级。 奢华五星级酒店。 昨天听胡润介绍对方的官本位习惯。 白客还以为他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可刚一进到旋转门里,就看到一个高个子西方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等候。 看起来颇有绅士风度。 胡润连忙迎上去,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那人朝着白客伸出手来。 用流利的中文打招呼:“白总你好!” “你好!”。 白客跟他握手。 胡润介绍说:“这是我同学尼伍德。” 白客再次点头。 “请!” 尼伍德做了个手势。 三人一起走向电梯。 尼伍德? 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啊? 到了电梯里,听两个英国佬用英式英语寒暄的时候。 白客突然就想起这是谁了。 我草,这家伙若干年后将有血光之灾啊。 第五百八十章 心有猛虎 英伦佬说英语就像首都人说普通话一样。 都是一种懒洋洋的腔调。 咬着后牙槽,嘴巴都懒得张开的感觉。 语速很快。 很多词汇的发音也直接吞进肚子里了。 所以,英伦佬之间说英语时,很多精通英语的人都未必听得懂。 更何况白客是个高中毕业生,又没留过洋。 胡润和尼伍德就想当然以为白客啥都听不懂了。 可白客身边有个假洋鬼子孙媛。 孙媛留学英伦,一嘴的伦敦腔,举止也是英伦派。 白客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 白客不同声色听两个英伦佬寒暄着。 虽然听不大懂,但还是隐约听清“旅大”之类的单词。 旅大? 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是那种要粗大事的耳熟。 等出了电梯口,向包房走去时。 白客突然想起来了。 伍德将来会有血光之灾啊。 白客正思忖着要不要提醒伍德时。 伍德过来弯下腰邀请白客坐到上座:“来!白总,您坐这。” 白客对英伦佬印象不错。 在整个欧美世界中,英伦小哥长得最清秀,也最有绅士风度。 当然,英伦男子在二十来岁之前会很作。 作到要把自己搞死的那种程度。 但过了二十多岁以后突然就成熟了。 很顾家也很有绅士风度。 用东北人的话来说,比较讲究。 刚一落座,胡润就解释说:“伍德想请您喝我们英伦风味儿的下午茶。” 尼伍德直点头。 “不知您的口味……” “没问题,我经常陪夫人喝英式下午茶。” “好啊!有缘!看来我们有缘啊。” 呸!呸!呸! 还是别有缘吧。 三个人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 尼伍德主动问起白客想办的事儿。 白客连忙委婉推脱:“呵呵,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海外收购银行,资产处置等方面的情况。至于我的资产问题,那个,我再考虑考虑,哈哈,考虑考虑。” 尼伍德跟胡润一样都是机灵鬼。 一听白客这么说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尼伍德并没有因此恼火,依然很殷勤地介绍海外资产的各种情况。 回去的路上,胡润忍不住问:“白总您是觉得我这同学不合适吗?” 白客叹口气:“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可惜和某些人走得太近了。” 胡润点点头:“明白了……” “你也要小心点啊。” “嗯,我也劝过他,尽量远离权力人物。可他觉得在天朝权力的影响大于商业。有权一定有钱。有钱却不一定有权。” “是啊。可我们老家有句很粗鄙,但又很生动的话,不知您听过没有?” 胡润说:“我倒很想听听。” “跟权势人物打交道就是:基霸头挂镰刀!” 胡润大笑:“确实很生动,话糙理不糙。” “嗯,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别客气。我再给您找更靠谱的人。” “好!麻烦你了。” …… 在蓝城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穆荣、袁宪洲和其他十几名公安干警在研讨案情。 一名女公安播放着幻灯片,穆荣在一旁介绍。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发现了13个尸块儿。其中8个属于同一个人,5个属于另一个人。没有一具能拼凑完整。不过,由于包裹严实,尸块儿腐烂程度并不严重。某些体征依然能够分辨。” 幻灯片闪烁着。 有的尸块儿上能看到痣,有的尸块儿能看到疤痕。 还有一个尸块儿隐约能看出纹身。 干警们纷纷用纸笔记录着。 “根据尸检报告。两名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0岁到30岁之间。” 另一名公安继续介绍:“根据我们的统计,去年一共有五名失踪女性。其中两名是中老年妇女。两名是未成年女性。只有一名20岁到30岁之间的女性。她的体貌特征跟两位女性似乎并不相符……” 穆荣摆摆手:“也不一定,尸体残缺不全,体貌特征依然难以鉴定。还是等dna检测结果出来吧。” 一名公安干警看着手里的材料说:“从抛尸海域看,尸块儿很可能是洋流带过来的。所以也不排除作案现场在临市临县。” 袁宪洲起身介绍说:“我跟周边的县市也联络过了,他们陆续会把这两年失踪人员的情况发给我们。” 穆荣点点头:“失踪人口就像大海中的一座冰山一样,我们系统内的登记,只是露出海面的部分。海面下的部分,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我们还得发动基层的公安干警,还有街道的同志们,详细筛查。” …… 在超蓝工业的办公室里,霍娜在狠狠训斥胡彪、王军、陈伟他们三个人。 “你们踏马都傻逼啊?在家门口儿扔大体老师?” 眼下,霍娜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十分妥帖了。 连细微表情都跟真人差别不大。 王军有些委屈:“扔得挺远的啊,离岸边起码有五里地。” “下次再扔远点。” 胡彪说:“多半是洋流给带回来了。” 霍娜叹口气:“以后就用炉子吧,烧完再扔。” 王军讨好地说:“霍总您别担心,他们查不出来的。我们找的大体老师都是特殊职业,就是失踪了,也没人管她们。” 霍娜冷笑:“但愿吧。” 胡彪鞠躬:“没事儿的话,我们先走了。” 霍娜点点头。 胡彪他们三个人离开了。 霍娜也朝门口走去,她的保镖紧紧跟随着。 穿过走廊走向实验室的半路上,霍娜稍微驻足。 只见洗手间里,周洋在使劲搓着手,嘴里嘟嘟囔囔。 霍娜忍不住抓住保镖的手,保镖也展开臂膀护住她。 周洋正搓着手嘟嘟囔囔,突然猛地转过脸来,直愣愣地盯着霍娜。 “你,你没事儿吧?”霍娜极力镇定下来。 “没事儿。”周洋用纸巾擦着手,若无其事地向外来,然后朝实验室走去。 霍娜在后面紧紧跟着。 来到实验室,周洋刚在座位上坐下来,他身旁的几名工作人员便有些畏惧地往一旁躲闪。 周洋却旁若无人地敲打着键盘,嘴里不时嘟嘟囔囔。 霍娜皱着眉头看一看大家,然后朝主任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霍娜板起脸:“你们什么意思?” 第五百八十一章 锋刃透骨寒 主任有些懵逼:“怎么了?” “你们这是在杯葛周洋吗?” “没有啊。” “那是怎么回事?” 主任叹口气,压低了声音:“周洋这段时间怪怪的,我们都有些怕他。” “怕他干什么?” “总觉得他一身杀气,跟他睡隔壁的小刘还说他晚上动不动就大喊‘杀!杀!杀!’” 霍娜笑了:“他就这样,性格有点孤僻。你们不用管他。” “哦……” “他很有能力,你们多配合配合他。” 主任叹口气:“他是挺有能力的,经常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霍娜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他的情况都在我掌握之中。” 主任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 “嗯,回去吧。” 主任转身回实验室了。 霍娜皱起了眉头。 …… 在盘城监狱接待室。 安卓看起来还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看着大门。 白客捏了捏安卓地耳朵:“别着急,妈妈一会儿就该出来了。” “人家才没着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于秀波推门走了进来。 虽然穿着宽松的囚服,于秀波窈窕的身段依然若隐若现。 白客忍不住迎上去,一把抓住于秀波的手:“波波!” “老公!” 于秀波直接扑进白客怀里。 “我好想你!老公。” “嗯,我也是。” 两人手拉着手来到桌子前。 白客还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抓着于秀波的一只手亲吻着。 于秀波用另一只手摸摸安卓的脑袋:“你怎么样啊,小帅哥?” “挺好,”安卓羞涩地瞟一眼于秀波。 “怎么?看见妈妈不高兴啊?” “他刚才可激动了……” “谁激动?有啥好激动的。” “好吧,小帅哥,你没激动。妈妈看你长个儿没有?” 白客拉一把安卓才不情愿地站起来。 于秀波比划一下惊叹:“哇,快赶上我了。” “哼!我是男的,怎么也比你高。” “是啊,我们家小帅锅是男子汉!” 于秀波捏着安卓的脸蛋儿坐下来。 白客继续抓着于秀波的手亲吻着。 “波波你越来越美了。” “真假的?”于秀波抹一把刘海,脸微微红了。 “真的啊,白里透红的,像能掐出水儿来。” “哈哈!”于秀波美的合不拢嘴,“大概因为不用化妆品了,又回到中学时那种状态了。” “是啊,比那个时候还美。”白客继续抓着于秀波的手亲吻着。 虽然家里还有五个女人。 白客这个老饕却越吃口味越刁钻了。 跟于秀波已经半年没见面了,恨不能现在重新品尝。 “老公越来越会说话了,奖励你个。” 于秀波说着嘟起丰润的嘴唇。 白客飞快地亲一下。 于秀波却搂着他的脖子,想再延续一会儿。 安卓有些不高兴:“你们干什么,这里多不好……” “好吧。” 于秀波笑了,“给你也来一下。” 于秀波捧着安卓的脸蛋儿,安卓躲一下,还是被于秀波“奔儿”地亲了一下。 安卓撅着嘴搓着脸,表情却轻松了许多。 不像于秀波刚出来那会儿那么紧绷绷的了。 “妈,跟你说点事儿。” “啥事儿?” “我……” 安卓说着,看了白客一眼。 “咳咳,”白客赶紧咳嗽一下。 “爸又给我生了个弟弟……” 于秀波愣了下,叹口气。 “你爸还年轻,总得……” 白客再次抓住于秀波的手。 “波波,等你出来,我们也……” 于秀波像小姑娘一样娇羞:“好啊,老公,人家早想给你……” 于秀波又想起什么,捏捏安卓的脸蛋:“等妈妈来年出来了,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安卓撅起嘴:“你也不征求一下俺爸的意见。” 白客讪讪地笑一笑:“爸爸当然随妈妈了,妈妈喜欢啥,爸爸就喜欢啥咯。呵呵。” 反正二者必居其一。 白客感觉自己比较有规律。 刚开始一波是儿子。 什么安阁、安卓、安仁的。 接下来是女儿。 安欣、安瑞、安阳。 最近好像又一半儿一半儿了。 蒋艺儿子,阚明溪女儿。 接下来是于秀波和胡墨池。 赶超先祖指日可待。 …… 白客拒绝了伍德帮自己打理资产后,不到一个星期,胡润又帮他找了一个专业人士司各特。 司各特曾经在多家金融机构供职,有熟练的隐匿财产的能力。 胡润直接把司各特叫到杂志社的小会议室来,三个人攀谈了一番。 白客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司各特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吧,我帮你将资产重新配置。到时候就连最资深的会计师都无法全部摸清你的底细。” “好!谢谢你了!” 这样一来,胡润的排行榜等到三个月后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2000年春节出榜绰绰有余。 像白客这种面袋里的锥子,再怎么隐匿也不可能不上榜。 但只要不进前三名都还好吧。 …… 昏暗的灯光下,胡彪陪着周洋走着,来到一个仓库前。 隐约能听见仓库里剁排骨一般的狠狠砍剁声。 胡彪推门拉着周洋走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一个牲口屠宰场。 王军和陈伟穿着皮裙戴着皮手套蹲在地上处理着大体老师。 王军用斧头剁碎了,陈伟用盘子端着倒进油炉的炉膛里。 炉膛里喷射着怒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周洋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胡彪忍不住轻轻叹息。 王军的斧头有点钝了,就转身按下电动砂轮的开关。 磨一磨斧头。 磨了会儿,一抬头才发现胡彪和周洋。 不由得冷笑一下,撇撇嘴:“哟!这不杀手吗?” 周洋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迟疑片刻后,大步朝墙角走去,从架上拿下一把大斧子,杀气腾腾地朝王军走来。 王军吓得一屁股坐在血泊中。 “你,你要干什么?” 周洋看着盘子里七零八落的大体老师。 手一松,斧子掉到地上,转身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王军愣了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怂货!” …… 蓝城市公安局会议室里。 袁宪洲等公安干警坐着等候着,不时交头接耳。 没一会儿,穆荣拿着几页材料有些兴奋地走进来。 “同志们!发现重大线索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终于有对手了 穆荣举着检验单:“根据检验分析,死者至少得过三种性病……” 一名年轻警察兴奋不已:“哇!好啊,我们可以到医院去查病历。”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察给了他一巴掌:“医院怎么能查这种病历?这是特殊职业的人!” 穆荣挥挥手:“我们现在就分成各个小队,每两三人一组,严密盘查、监视全市的特殊职业人群!” “是!”公安干警们一起喊。 …… “刚才小家伙又踢了我一脚。”阚明溪在电话里有些兴奋地说。 “哈哈,这是着急出来啊。” “是啊,像你一样调皮。” 阚明溪到米国检查发现怀的是个女儿后,兴奋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每天都要给白客打几次电话。 “这几天医生上门检查没有?” “昨天刚来了。” “不错吧?” “那当然了,姐这大体格子,肯定能给你生个漂亮又健康的闺女。” “嗯,像姐姐一样大高个儿,一样漂亮。” “哼!小坏蛋!就嘴巴甜。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了,每天都想好几遍。” “我不信!这段时间一定又在外面撩小姑娘。是不是又有新目标了?” “没,真没有。” “告诉你件事儿啊。” “好的。” “我前几天突然特别想你,就想跟你狠狠来一发,你要在跟前,我都能把你硬办了,哈哈!” 虽然办公室里没人,白客还是一脸尴尬。 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阚明溪虽然彪悍,但平时怎么也不至于说这么离谱的话。 “大姐,你,你都八个月了……” “哈哈。医生说我营养过剩了,让我没事运动运动。” “啊,你这还运动?别听医生胡说八道。” “就是没事走走路什么的,反正不能吃了睡睡了吃。” “那倒是,适度,适度就好。” “我今天早上还在公园里走了5公里。” 阚明溪那套别墅跟前就是米国红杉国家公园。 “有点多了,再说米国治安不好……” “还好吧,米国还说我们天朝水深火热呢。再说,早上锻炼的人很多,有时候都撞肩膀。” “那更得小心点了。” “知道了,真啰嗦。” 白客正在跟阚明溪腻歪着,秘书敲门,示意有电话。 “那个我……” “哼,又有公事了是吧?” “不急,天大的事也没姐姐重要。” “小骗子,赶紧去忙吧。” 阚明溪再女汉子也是个女人。 尤其这段时间以来。 阚明溪比女人还女人。 跟女人通电话的时候,她要是说“挂了吧”,你麻利地挂掉的话,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得用极慢的速度挂断电话。 因为她此刻还在那边听动静呢。 看你是不是真的像嘴里说的那样依依不舍。 白客的这些情商几乎百分百是这一世后补的。 因为他上一世的情商等于零。 这一世,从十来岁开始把妹。 到眼下简直就是老油条了。 果不其然,白客以极慢地速度让电话离开自己的耳朵时。 阚明溪又在电话那头喊了声:“等等!” “我在呢,姐姐。” “等我生了,你必须亲自来接我!不然……” “一定一定!必须亲自去接姐姐,坐着大飞机接姐姐回来!” “嗯,啵一个!” 我滴妈呀,这咋了,快赶上胡墨池和波波了。 甜的有点齁呢。 白客20来岁风头正劲的时候,总觉得波波那种甜和嗲,有点齁的慌。 眼下到了30多岁了,好像变得重口了。 也渐渐能接受这种甜得齁的感觉,甚至挺享受的。 刚放下电话,秘书就把电话转接进来。 是赵怀宇打来的。 卓杰网又临时开会,大概有什么决策需要白客这个首席架构师参与定夺。 白客放下电话,就直接下楼来了。 刚到会议室,就看到赵怀宇、高洋、杰文斯他们几名高管聚集在电脑屏幕前,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看见白客进来,大家连忙散开打招呼:“白总!” 白客点点头凑过来:“看啥呢?” “你看他们的网站。” 白客猫腰拿起鼠标,点击着网站。 不到万不得已,白客真不爱上网。 从200兆宽带网时代过来的人,怎么受的了眼下的龟速互联网。 白客他们这里算快的,网速可以达到256k。 眼下,还有很多地方的网速才64k,128k都算是快的了。 尽管如此,白客还时不时得上网看看。 毕竟自己现在经营着购物网站。 眼前的这个购物网站却并不是卓杰网。 是一个月前诞生的铛铛网。 白客还以为这一世它吓得不敢出生了呢。 没想到它还提前出来了。 而且网速显然比卓杰网快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白客皱着眉头。 杰文斯叹口气:“他们的网站架构确实更先进。” “我们的不也很先进吗?” “我们是模仿亚马逊的架构。米国的网速比我们快很多,所以他们的那种架构比较适合。” “那赶紧调整,购物体验很重要。” 杰文斯点头:“嗯,我们已经在着手构架了。” 高洋说:“他们只卖图书,不过眼下正大力促销。” “有多大力?” “八折,而且20元免邮费。” 白客笑了:“他们这种小公司了不起拿了一两千万的风头,还跟咱们打价格战?” “是啊,咱们随便来点折扣就能干死他们。” 市场很大,大家都有饭吃。 可眼下还真不是。 眼下是1999年7月,全国的网民数量大约有500万。 虽然这500万人基本都是社会精英,文化水平较高。 可有网购意向的顶多200万而已。 这么小的盘子哪能让别人再来抢食儿。 赵怀宇表情有些严肃:“图书是我们的根本,我们的老客户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抢走!” 白客点头:“我们的图书品种跟他们比怎么样?” “他们有的我们基本都有。” “那就好,只要我们的价格跟他们差的不太大,老客户就不容易跑。” “是啊,我们在北上广深都实现上午下单下午送达了,这他们比不了。” 高洋咬牙切齿:“干脆!他们八折我们五折。就算我们48元免邮,从整体看也比他们划算。” 白客看看赵怀宇:“老赵,我们五折还有钱赚吗?” 赵怀宇苦笑:“图书虽然利润高,但也没那么夸张。八折勉强还有的赚,五折就是活**了。加上免邮肯定赔钱。” 第五百八十三章 千奇百怪的年代 白客笑了:“也不用那样,咱们要是都赔钱,他们更没法活了。” 高洋咬牙切齿:“那才好呢!” “哈哈,没有对手也不是好事。咱们再想想缓和点的手段吧,照顾到老客户就行。” 赵怀宇点头:“杀敌1000,自损800,那就不合适了。” 杰文斯也表示赞同:“照顾老客户是对的,稳定了老客户再慢慢拓展新客户。” 高洋说:“那我们对老客户免邮,不再有48元的门槛。” 白客看看赵怀宇:“咱们最便宜一本书多少钱?” 赵怀宇笑了:“最便宜的书也就四五元。不过,只买一本书的老客户几乎没有,连百分之一二都不到。” “那就行!所有老顾客无门槛免邮。” 大家纷纷赞同。 一名女高管在一旁忍不住低声说:“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细致点。” “这位是……” 白客不经常开会,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有四五十名。 除了这个o那个o的,其他顶多是眼熟而已,根本叫不上名字。 这次开会有20多名高管,女的有两个。 其中一个前几次开会见过,眼前说话的这个却有些眼生。 高洋连忙介绍:“这是市场部的苏晓华经理。他们总监今天临时有事,就派她过来了。” “好!苏经理,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觉得白总说得对,对老顾客和新顾客一定要区别对待。如果不分新旧统一对待,既伤了老顾客的心,也对新顾客也没有太大的粘着力。” “嗯,你继续说。” “所以,我们不妨做的细致一些。比如消费100元的老顾客、消费500元的老顾客都区别对待……” “好!”白客点头。 其实,消费给积分这种事,随着市场经济的繁荣,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领悟出来。 但越早提出来,越说明眼光超前。 白客朝高洋挥挥手:“你们一起研究研究,设计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好的。”高洋说。 “我抛砖引玉一下啊,比如你们可以实行铁牌、铜牌、银牌、金牌、铂金牌客户。级别越高优惠越多。千万不要弄的太复杂,又是积分又是这个豆儿那个豆儿的。” 高洋一边记录着一边答应。 “好的,具体方案我们再研讨一下。” …… 从卓杰公司出来时,白客来到公共洗手间方便了一下。 出来时,差点在门口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上“噼里啪啦”一下掉出五六个手机。 白客还以为这是个偷手机的,准备一把将其拿下。 可看他背着双肩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像个搞技术的。 便作罢了,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秘书就跟过来了。 “白总,又一个谈投资的……” 投资这事儿白客每天都能碰到好几拨。 不忙的时候也见一见。 眼下刚开完会,白客还想歇一歇。 就挥挥手,打算拒绝了。 秘书又叮了一句:“是个做手机的。” “等等!” 白客想起刚才那个身上揣着五六个手机的家伙了。 “让他在会客室等会儿吧。” “好的。” 就凭他那股钻研的劲头白客也得见一见。 他稍微整理下衣服,又转身下楼朝会客室走来。 果然是那个满口袋手机的家伙。 他正坐在沙发里,低头喝茶。 看见有人进来,他连忙起身。 一下认出白客,脸有些红了。 “你好!”白客伸出手去。 “刚才真不好意思……” 他有些尴尬地说。 白客笑了:“没什么,坐!坐!” “这是我的……”在坐下之前,他先双手端着名片递上来。 白客接过名片在他对面坐下。 “戴孟尝?孟尝君啊!哈哈!” “不敢当,不敢当,父母瞎起的名字。” “您这是做手机的?” 戴孟尝笑了:“是啊,出门别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眼下做手机的很多啊,五花八门儿。” 1999年手机渐渐开始普及了。 这和手机资费的大幅度下降分不开。 白客90年代刚用手机时,光买一部手机都得一万多。 入网费又得几千块。 话费也高的惊人。 除了一两百元坐底,不论进出每分钟6角。 眼下,虽然还是双向收费。 但没有入网费了。 手机费每个月坐底二三十,每分钟也只要4角。 普通老百姓省点用的话,一个月100元基本够了。 市场被激活了,手机的蓝海时代也渐渐到来。 众多国内厂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等国外品牌一统天下的时代正在结束。 对消费者来说,这个时代有点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意思。 你到市场上买10部手机,都很难找到外观接近的。 有直板的、折叠的、翻盖儿的、滑盖儿的…… 还有长的、方的、扁的、椭圆的。 反正不像二十年后,你买10部手机,有9部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白客不看好这个时代。 你外观整那么花里胡哨有什么用? 手机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也没啥内在技术含量。 这感觉一位大侠。 一出手惊世骇俗,哎呀妈呀!王者! 结果兜兜转转,发现丫就是个青铜。 连诺基亚这样承载了几代人情怀记忆的品牌,最后都变成了青铜。 你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戴孟尝似乎看出了白客的疑虑。 伸手打开他的双肩包。 白客伸头一看。 好家伙,他身上有五六部手机,包里还有十来部。 戴孟尝从夹层里拿出一部手机,递过来。 “这是我们的产品。” 白客接过来一看,这是部跟摩托罗拉类似的折叠手机,只是略笨重一些。 打开后,上面是屏幕下面是按键。 “我们跟摩托罗拉学的……” 戴孟尝倒很坦诚。 “可你们有什么优势啊?” “第一,我们比他们便宜三分之一。” 眼下的国产手机一般都2000多元,差点的1000多。 摩托罗拉的折叠手机则要四五千。 “第二,我们比他操作方便。” 白客打开手机,初看之下倒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仔细一打量却发现一个惊人的变化。 他的功能键比一般的手机少了一半儿以上。 这是个很超前的理念。 第五百八十四章 舍车保帅 当下的手机,功能不多,但功能键却多到令人匪夷所思。 比如拨打电话的按键,有一个拨的,还有一个挂的。 为了翻菜单方便,还专门有个用来前后左右翻动的按键。 而且跟外观设计一样,各家手机的按键设计也都千奇百怪。 你换了部手机,以前的经验都不好使了,就得重新学习好半天。 说句通俗点。 这个时期的设计师就像某些网络作家一样,脑子长在**儿上。 专门创作反人类的东西。 眼下这个孟尝君显然是个例外,他会有些人性化的思考。 至少在功能键上,他的手机比别人的少了一半儿。 甚至连电话键都没有。 “我说你这手机怎么拨打电话?” “直接拨号码啊。” “然后呢?” “按这个开关键。” “挂断也是开关键?” “是啊,白总您真聪明。” “哈哈,是你聪明。长按就是开关机,短按就是拨打电话。” “是的。” “短信呢?不会也用这个开关键吧?” “也是用它,编写好短信,填写电话号码,一按就发出去了。” “那你这个会磨损很严重啊。” “理论上可以连续按压30万次,如果不连续的话,应该还多。” “嗯,够用了。” 白客又摆弄了一会儿,确实比当下大部分手机操作简单。 心下窃喜不已:捡到宝了! 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手机嘛,无外乎两种功能,除了音质比较清晰之外,我们发短信也比较快捷,您看。” 戴孟尝说着指着按键介绍:“现在的手机基本都用拼音打字,还有专门的按键。我们摒弃了专门的拼音按键,把它组合到十个数字里,您看……我们测试过了。用我们的手机发短信,比市面上的任何一部手机都快一倍以上。” “任何一部?” 戴孟尝有些不好意思:“首都市面上能买到的手机我都试过,其它城市不一定……” 白客点头:“那也算。” “谢谢您理解。” 白客低头又翻了翻材料:“行!这几天我们再考虑考虑。具体合作方式我们再详谈!” 戴孟尝惊喜地站起来:“好的,随时等您消息。” …… 夜深人静。 在蓝城市一条灯光昏暗的马路上,车辆稀少、行人寥寥。 一辆面包车慢慢行驶着。 车内,王军和陈伟眼巴巴地盯着车窗外。 王军还嘟哝着:“妈拉个巴子,上回那个大体可惜了。” 陈伟也咽着口水:“别急,这回找个鲜嫩点的,好好玩一玩。” 胡彪在前面开着车子,脸上隐隐挂着一丝冷笑。 车子慢慢行驶着,前方路边出现一排排的平房。 平房门口大多挂着光线昏暗的灯箱。 不时有女子站在灯箱旁,向路过的行人招手。 王军和陈伟寻摸着,品评着。 “这个不行,太胖了……” “那个头发太短……” “唉,老胡你开慢点。” “这个!这个!” 胡彪停下车,王军和陈伟急不可耐地拉门下车。 一起摇摇晃晃向那个女的走去。 刚走到近前,突然几声大吼响起:“不许动!” 三束明晃晃的手电光照射过来。 三名公安干警一手反手握着手电。 另一只手端着手枪放在手腕上对准了王军和陈伟。 “别!别开枪!” 王军和陈伟慌忙高举双手。 两名公安干警依然保持着举枪打手电的姿势。 另一名公安收起枪,拿起对讲机。 “报告!报告!我们在七里屯发现嫌疑人!正准备将他们带回!完毕!” 这名公安干警刚放下对讲机,就听到一名举枪的公安大喊:“不许动!把双手举起来!” 黑暗中,胡彪从车上下来了,一直朝几名公安走来。 “站住!站住!再过来我开枪了!” 几名公安一起大喊。 突然之间,胡彪就有如一只敏捷的猎豹一般腾空跃起,朝公安干警这里猛地跳过来。 “砰!砰!砰!” 三名公安干警举枪猛射。 但胡彪就仿佛刀枪不入一般。 一点反应都没有,转眼就来到近前了。 公安干警还没看清他的面容,便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拳脚打翻在地,昏了过去。 胡彪用脚关闭了地上的手电筒。 对讲机却闪烁起来。 “请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完毕!” 陈伟和王军放下双手长出一口气。 “哇,老胡你还真有两下子!” 胡彪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打开弹仓看一眼。 陈伟连忙摆手:“别!老胡!霍总说不要出人命。” 胡彪冷笑一下,突然向王军和陈伟喷射枪火。 “砰!砰!” 王军和陈伟栽倒在地。 王军还在地上挣扎几下。 胡彪又补了一枪。 “砰!” 王军一动不动了。 胡彪扔下手枪,从容不迫地向车子走去。 对讲机继续闪烁着:请报告你们的具体位置!完毕! …… 胡墨池皱着眉头从卫生间出来,举着小卡片看着,叹口气。 一抬头却发现白客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水。 胡墨池连忙放下双手:“哼!过来也不说一声。” “啥东西啊?” 白客走过来。 “没啥。” 胡墨池红着脸,把双手背到身后。 白客把她按到墙上,从她手里夺下小卡片看了看,扔到垃圾桶里。 “着啥急,才两个多月嘛。” “可这一年都过了大半了。” “不还有半年吗?又没人跟你竞争,明年一整年都是你的。” “真的啊!”胡墨池扑进白客怀里,“大叔真好。” 两人亲吻着,白客不时拍打几下。 “还真挺像蜜桃的……” “是吧。”胡墨池从白客怀里出来,凹着造型。 “还有两个小的,一共三个……” “是哦,你个小变态……” “大叔想要哪个?” “可以都要吗?” “嗯,都归大叔!” 胡墨池娇羞地说。 “大叔可以随意处置,随意蹂躏……” …… 在霍娜的卧室里。 霍娜坐在仿生人保镖怀里运动着。 桌上的手机震动着,闪烁着。 霍娜停下来,大喊:“死打扑!死打扑!” 但保镖还在有规律地震动着。 霍娜气急败坏,按了保镖的脑后一下。 保镖这才一动不动了。 霍娜起身拿起手机。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好!干的好!” 第五百八十五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在市局鉴定科门前,袁宪洲和几名公安干警翘首等候着。 好一会儿,穆荣和两名特殊职业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等两名特殊职业女子走远了,袁宪洲他们几个连忙凑上去。 “她们认出来了吗?” 穆荣点头。 袁宪洲他们几个惊喜不已。 “总算抓到了。” “不是跑了一个吗?” 一名干警说。 “有没有可能柱子他们几个看错了?” 穆荣转身向会议室走去了。 袁宪洲和其他干警也赶紧跟上。 走进会议室,柱子、马杰、江广成他们三名公安干警在喝茶。 身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看见穆荣进来,他们纷纷站起来。 穆荣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其他公安干警也纷纷坐下。 “你们看清了?”穆荣说。 柱子坚定地点头:“确实是三个人,最后那个家伙是从车里下来的。” 穆荣皱起眉头:“你们冲他开枪时,确定打到他了吗?” “应该打到了,”柱子说,“他离我们很近,打脱靶都能打到。” “可他是运动中的,也就是你们说的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 一名老公安忍不住惊叹。 柱子、马杰、江广成不由得有些尴尬。 柱子红着脸:“反正他弹跳力很惊人,一瞬间就到我们跟前了。” 穆荣点头:“没看清他的脸是吧?” “没看清,只看到他的轮廓,整个人长得很宽很壮,像台电冰箱一样。” 老公安问:“有没有可能你们打中了,只是当时他没倒下。” 袁宪洲忍不住说:“他在受伤情况下还把我们三名身强力壮的公安打昏,这有点夸张了。” 老公安问穆荣:“穆局,你是上过战场的人,你说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吗?” 穆荣皱起眉头:“不好说。人的意志力很惊人。就像***烈士,很多人不相信是真的。因为连一跟朽木在燃烧时都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动不动。但去过战场的话,你就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我有个战友半边脑袋被弹片削掉了,他依然跳起来干掉三个敌人。” 老公安说:“这么说的确有可能敌人中弹了,那我们到医院里追查一下。” 江广成有些兴奋:“确实有这种可能,我感觉我至少打中他两枪。” 穆荣点点头:“可以追查一下看看。不过,还有些问题。” “您说,”柱子说。 “两名死者身中三枪,你们三人的枪械里共射出12发子弹。你们有没有印象各自打了多少枪?” 柱子说:“我记得我打了三枪。” 江广成和马杰都不约而同挠头:“我不太记的了,反正猛扣扳机。” “那你们记得你们有没有瞄准两位死者。” “没有,绝对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说。 穆荣再次皱起眉头。 老公安说:“那个跳过来的人是不是挡在两名死者身前?” 柱子点头:“没错,几乎呈一条直线,12发子弹有三颗射中他们完全可能。” 袁宪洲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袁你有什么想法?”穆荣抓住袁宪洲的胳膊。 “这不符合弹道学原理。” “怎么不符合了?”柱子问。 “你们说那个人是从天而降的,不管跳多高吧,你们的枪口是不是略微朝上?” “没错!”柱子、马杰和江广成一起点头。 老公安恍然大悟,不免有些羞愧:“是啊,枪口哪怕朝上一二十度都不太容易打到那两名死者……” 柱子也一下反应过来了:“这么说并不是我们三个人杀死那两个人的?” 穆荣点头:“但应该还是用你们的枪打的。” 江广成大吃一惊:“难道是把我们打倒那个壮汉……” 老公安叹息:“可这也太玄幻了。他中弹能打倒三个壮小伙已经很吓人了,还能开枪干掉自己的两个同伙。” 穆荣苦笑:“如果他没中弹,或者中弹没受伤那就更玄幻了。” 袁宪洲皱起眉头:“可他为什么要干掉自己的同伙呢?” “应该是舍车保帅吧。”穆荣说。 老公安和其他几名公安干警一起叹息。 “看来这个案子还结不了啊。” 穆荣挥挥手:“先别想那么多了,小袁、老张你们到全市医院走访一下,查看近日有没有枪伤收治的。” “好的。” 袁宪洲和老公安老张答应着出去了。 一边在走廊里走着,老张一边拍着袁宪洲的肩膀。 “小袁啊,没想到你刑侦技术这么熟练老道,连弹道学都知道。” 袁宪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毛,一点皮毛而已。我丈母娘时不时给我上点课。” 老张笑了:“我就说嘛,你家里有神探嘛。” 两人嘻哈笑着走出去了。 …… 孙媛翻身用手纸擦一擦,皱起眉头看一眼:“这么少,里面真没进去吗?” “真没有。岁数大了嘛,量就比较少了……” 孙媛笑了:“是啊,越来越没用了,哼!” 白客把纸接过来,扔到纸篓里了,又飞快地回到被窝里。 还习惯性地拍打拍打。 孙媛瞪起眼睛:“干什么?敢打我?” “屁屁好看就忍不住了嘛……” “哼!一定是在外面学的坏习惯。” 白客从后面抱住孙媛,亲着她的耳根和脖子。 孙媛忍不住痒,咯咯直笑,转过身来跟白客亲着、耳鬓厮磨着。 好一会儿才分开,小声说:“刚才有舒服到吗?” “有啊,相当舒糊,你呢?” “嗯,就是时间有点长。其实二十分钟就好了,半个小时有点累。” “缺乏锻炼,”白客亲一下孙媛的脸蛋。 “是啊,懒得锻炼,不像小艺……” “可你好奇怪啊。”白客抚摸着孙媛的肩膀。 “你从不锻炼,可身材跟十年前相比,一点变化都没有。” “只偶尔增加一两斤,哈哈。” “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现在连喝咖啡都不敢放糖。看来你是天赋异禀啊。” “哼!是天生丽质!天生性感!天生身材好!” 孙媛拱娇嗔地喊。 “天生小仙女。”白客捏着孙媛的脸蛋。 两人腻歪一会儿。 孙媛突然想起什么:“你不要去陪小艺啊?” “不用啊,她要哄孩子,再说,她现在好胀……我翻身不小心碰到,她会疼的。” “哼!”孙媛撅起嘴,“又拐弯抹角笑话人家。” “没有啊,我就喜欢老婆的茶壶盖儿,手感极佳,一辈子不腻……” “讨厌!唉,我想起件事儿。” 孙媛从白客怀里挣脱出来。 “我们现在正在筛选乳腺癌患者基因,估计很快就可以给普通人做基因检测了。” “是不是越大越容易得病?” “那可不一定,男的也能得。” “啊?那么吓人。” “嗯,要增加人手才行。” “没问题,多少都行。” “三四十就行了,还有资金。” “几个亿?” “两个亿就够了。” “没问题。” “还有办公室、实验室也得增加呢。” “更没问题了。五一前我就让鲁贵准备这事儿了。” “哼,看你整天溜溜达达,还能干点事儿。” “必须地啊,老婆至大。” “嗯,要你这个老公还有点用。” 两人又腻歪起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大潮将退 在白家海边别墅里。 秦咏梅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卷宗。 袁宪洲坐在对面简单描述最近的调查结果。 “各个医院都打听过了,没查到治疗枪伤的人。” 秦咏梅点点头:“确实很蹊跷。就像穆荣所说的。不论罪犯有没有中弹都太过神奇,这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是啊,他们抓几个特殊职业的人,就这么大动干戈。如果仅仅是为了发泄**,好像说不过去。” 秦咏梅皱起眉头:“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邪恶势力。” …… 霍娜看着玻璃窗里,实验人员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有几分得意。 主任走了出来,来到霍娜身旁。 霍娜盯着里面的周洋:“他这段时间怎么样?” 主任点点头:“好多,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怪了。” 霍娜和颜悦色地拍拍主任的肩膀:“哪个人没有点怪癖呢?他只是偶尔需要释放一下嗜血情结。释放了就好了嘛。” “嗯,明白。” “这段时间大体老师还够用吧?” “暂时够了,冯将军又送来几个。” “好!哈哈哈哈!”霍娜大笑。 …… 白客刚把门关上,还没等换上拖鞋,胡墨池就扑过来。 动作热情又激烈。 胡墨池的兴奋点跟白客的其他几个女人都有所不同。 从零度到100度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消散却很绵长。 白客抚摸一下,顿时就明白了。 “怀上了?” “嗯……” “厉害。” “是大叔厉害,大叔的基基厉害。” “那今天就饶了你。” “不!” 胡墨池冲白客张大嘴巴,手伸下去。 “大叔好大,一定攒了好多。” “必须地……” 两人缠绵着。 刚到里屋,胡墨池就急不可耐地跪了下去。 …… 一番折腾后,胡墨池依偎在白客怀里。 “大叔明天到米国是吧?” “是啊,要不要捎点啥东西?” “给我捎个儿子,嘻嘻。” “哼!都让你吃到肚子里了,还要儿子?” “是啊,我是妖怪。” 胡墨池张大了嘴巴,伸出比普通人长一倍的舌头。 白客捏捏胡墨池的鼻子:“回去!妖怪!” 胡墨池的舌头“嗖”地一下缩回去了。 然后故作端庄贤淑状。 “嘻嘻,像淑女吧?” “本来就是。” 两人又亲吻一会儿。 “大叔!” “怎么了?” “那个姐姐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 “来年到我应该是男孩儿了。” “差不多。” …… 白客坐着湾流飞机到米国时,安阁正好也放假了。 阚明溪生产的医院是白宾帮着找的。 在当地算比较豪华的私人妇产医院了。 白客本打算包下一个楼层。 却被白宾劝阻了。 这个医院里的产妇都是有钱人家的,非富即贵。 但跟白客比,统统都是穷人。 可人人生而平等。 跑到异国他乡这么嚣张总感觉不合适。 包一个房间已经足够了。 而且阚明溪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都有3名医护人员环伺左右。 还想要啥? 白客下了飞机,直奔医院。 走进病房时,三名医护人员刚结束对阚明溪的例行检查。 “来看看你闺女。”阚明溪向白客招招手。 安阁此时正坐在床前逗着自己的妹妹。 看见白客进来,赶紧起身拖过一把椅子。 白客朝医护人员点点头,用蹩脚的英语说:“谢谢你们啊,没事儿先休息去吧。” 几名医护人员也点点头:“有事随时喊我们。” 然后一起下去了。 这个病房如果去掉各种医疗器械的话,简直就是宾馆的豪华套间。 有厨房、卫生间、会客厅,还有卧室。 服侍的保姆,来探望的亲朋随时可以到里屋歇息。 白客在安阁身边坐下来,拉起阚明溪的手,含情脉脉地打量她。 阚明溪脸圆了,也红润了,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丑了是吧?”阚明溪说。 “不啊,姐姐越来越美了。”白客说着亲一亲阚明溪的手。 安阁连忙起身了,假装伸懒腰。 “到屋里歇会儿吧。” 阚明溪说。 “嗯。”安阁到里屋去了。 安阁刚进去,白客就起身和阚明溪亲吻一会儿,这才坐下。 但还紧紧握着阚明溪的手。 “姐姐还行吧?” 阚明溪撇撇嘴:“还行吧,不过跟年轻时没法比了。再生可生不了咯。” “姐姐已经儿女双全了,不要再生了。” “嗯,看看你闺女,好看不?” “好看,像姐姐一样好看。”白客亲一亲小宝贝儿。 “名字起了吗?” “等你呢。” “让安阁给自己的妹妹起吧。” “嗯。” 阚明溪不太相信坐月子这种事。 而且生育时是顺产,没挨刀子。 米国的医疗水平也比较发达。 生完一周后就可以下地,做轻微的运动。 两周后就回家了,没事就在国家公园里散散步。 不过,白客还是没让阚明溪早早回去。 从米国回天朝跨越半个地球。 白客的私人飞机中途至少要停留一次,加油休息。 没点体力还真吃不消。 更何况白客在加州也有不少事要做。 先到东银大厦跟白宾商谈一下公司的运营情况。 秦咏梅到过白客的云图大厦后并没太震撼。 因为她已经看过白宾的东银大厦了。 东银大厦在旧金山湾区。 像一片银色的树叶一样坐落于一片高楼大厦之中。 周围除了苹果就是英特尔、思科之类高科技企业。 不论建筑风格还是装饰设计都很有超前意识。 即便白客在朝阳公园旁的东方大厦起来以后,也比不上这座大厦豪华气派。 白客在大厦待了几天,跟白宾还有他手下的高管们交流了一番。 虽然对股票基金投资这类具体事情,白客所知甚少。 但大方向的掌控总是得心应手。 比如像当初大家都不看好的苹果,稳扎稳打的亚马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狗哥等等。 在白客的指导下都是屡战屡胜。 做空高科技股这事儿今年上半年还有人将信将疑。 到了下半年,大家都深信不疑了。 因为泡沫已经开始破裂了。 不久前,美联储开始提高利率。 股市一片哀嚎声。 腿儿长点的已经开始逃跑了。 空头想下手都来不及了。 而且白客预言美联储会继续提高利率。 “会一直持续到2000年。”白客说。 “所以,我们并不是刺破泡沫的那根儿针。我们只是在潮水退下时刚好路过,顺手捡了几条裤衩而已!” “哈哈哈哈!”高管们都爆笑不已,纷纷竖起大拇指:“这真是东方式幽默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指点江山 当甩手掌柜这种事,白客其实得向都永平取经。 眼下,都永平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米国,一两个月才回去一次。 可他的公司依然运转良好,而且越来越壮大。 “治大国若烹小鲜……”都永平喝着咖啡跟白客装逼。 “行了,在白总面前你有什么好嘚瑟的?”他老婆刘鑫在一旁嗔怪。 刘鑫是米国一家报社的摄影记者。 都永平长期滞留米国,就是奔她来的。 都永平眼下正在申请绿卡,看来是乐不思蜀了。 “哈哈哈哈,”都永平笑了,“也是,白总拔根儿毛都比我大腿粗。” “骂人呢?当我是怪物啊。” “哈哈哈。” “管理企业不在大小,在于效率。” “嗯。比如我的节节高,当初我从小拳王那里领出来六个人,三个搞市场三个搞研发。因为我在小拳王的时候是个职业经理人,连一丁点股份都没有。所以,我出来了,我就特能理解这帮小兄弟们。创办企业第一时间就想到给他们股份。这一点就不用说了,你做的比我好。” “是啊,企业如果不属于高管以及资深员工,谁还有劲头给你干啊。” “另外还有一个,咱们关起门来说啊。我故意让小兄弟们权力均衡。说句难听的,他们谁也不服谁,争相表现,为了讨好我,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哈哈,你这赶上后宫了,让他们斗,你渔翁得利。” “那倒算不上,主要还在于我的这些小兄弟都是我亲手提拔的,经过各方考量的。” “我觉得你有个最重要的优点。” “啥?” “你和我那位忘年交刘痣截然相反。” “我听说过他,他也很厉害啊,企业做那么大。” 白客撇嘴:“他拿了郭嘉多少特殊政策你不知道吗?” “哈哈,那倒是。说句难听的,他属于武大郎开店那种。”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稍微有点能力的他都不敢用。” 都永平叹息:“能干的人都有脾气。在我看来,领袖人物在用人方面有三种态度。” “哪三种?” “第一,有过人之才无容人之量。代表人物就是项羽。项羽能耐很大,即便手下能人跑掉大半,他也能创下半壁江山。” “嗯,那刘邦就算无过人之才,但有容人之量,所以他能打下整座江山。” “没错,所以说,容人之量更重要。” “可有没有那种既有过人之才,又有容人之量的人呢?” “当然有了,比如像白总您……” 白客连连摆手:“别,别提我,咱说历史人物。” “哈哈。我觉得曹操算吧,虽然他没能统一华夏。但这种事运气成分占很大比例。” “嗯,有道理。曹操是军事家、政治家、家绝对算能文能武。同时又能网罗那么多人才,肯定是有容人之量的。” “是啊。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经商活动跟开疆拓土打江山是一个道理。” “没错。古代男儿以征战四方称王称霸为荣耀。现代社会以拓展商业帝国来实现人生价值。本质上异曲同工。”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这里指点江山。 刘鑫在一旁听得无聊了,到一边去了。 白客和都永平还在继续胡吹乱泡着。 好一会儿白客才想起正事儿。 “对了,你的市场渠道铺的很好啊。” “确实不错,我那帮小兄弟很能干。” “到时候也借我用一用啊。” “没问题啊,是你们卓杰网吗?” “嗯,卓杰网倒用不了太多。顶多在你们的省级门面上展示一下。” “哦,最近又有新项目了?” “是啊,手机。” “好啊,手机市场是一片蓝海,我本来也有这方面想法。” “那就一起干。” “嗯,没问题!” …… 白客把戴孟尝他们公司设计的手机拿给安阁看。 安阁也连声赞叹:“是挺人性化的。现在老美的企业,也就苹果还比较人性化。剩下的企业越大越保守死板。将来天朝的企业分分钟干掉他们。” “是啊,你好好念书,将来做出好东西。” “嗯。不过他这个拼音打字还不如我编写的那个呢。” 安阁刚学编程时第一个产品就是拼音打字。 眼下已经出到第三代了。 “那你就给他们写个手机版的程序。” “这个简单,一个星期就搞定了。不过,他们得给钱啊。我这可有知识产权。” 白客挠挠安阁的脑袋:“就认得钱。” “那当然,一码归一码,这是商业活动好吧。” “哈哈,跑不了你的。他们买了这个软件后,估计别的手机厂家也会来买。” 眼下,米国的知识产权保护还算严格。 国内却是一塌糊涂。 比如安阁做的拼音软件,10家有9家都不会给他版权。 但仅仅靠十分之一的支撑,安阁现在都能自己赚够学费、生活费了。 而且比大多数同龄人富裕。 “对了,爸,我师父这段时间是不是挺忙啊?” “还行吧。你,你可以用ico跟他联络啊。” “他不用社交软件。” “国内新出了个oico,你要不要?小马送了我两个,一个是6,一个是66。” 安阁撇嘴:“我也觉得社交软件不安全……” “别啥事都听那家伙的,他是阴谋论,好像啥都有危险。” “我们以前用hotmail联络,不过现在他也不怎么回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唐叔叔眼下在给有关方面做事,所以……” “你不早说,我说怎么回事,偶尔跟他联络他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后我用流动ip地址跟他联络好了。” “流动ip是啥?” “就是不真实的,无法溯源的。” “我去,这么复杂。我看你,你还是少跟他联络吧,你不觉得他有点神经兮兮吗?” “真奇怪,你跟他不是好朋友吗?这么说他。他只是有点自闭而已。” “唉,反正他给有关方面做事,总得小心点。” 白客本来想让阚明溪生产后在米国住满一个月。 可二十来天,阚明溪就待不住了,嚷嚷着要回去。 “米国医生都说了,坐月子是旧社会天朝女性体质比较弱不得已而为之。像我这种大体格子,比毛妹还强壮,根本不用坐月子。” “知道啊,只是咱们路途遥远,让你好好恢复下体力嘛。” “再说你家里一群娘子等着你呢,待时间长了她们不吃了你啊。哈哈。” 白客尴尬不已:“哪有那么夸张……” 安阁在一旁替白客说话:“你自己想回去攻击俺爸干啥……” “小东西,现在不帮你妈了啊!” “呵呵,好了,好了,咱们这两天就回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快扶我起来 我还能再战 主席台上到处都是红色。 红色地毯、挂着大钟的红色绳子、钟摆上悬垂的红绸…… 上一次市简直跟结一次婚一样。 在一片欢呼声中,步鑫声和夏仲江挽着胳膊走上去。 仿佛一对新人走红地毯。 连韩盛都忍不住发出杀猪般的笑声。 上台前,步鑫声本来还极力邀请白客:“白总,没有你的支持,就没有云鹤制衣今天的一切,你不上台敲钟,别人哪有资格?” “步总您别客气了,您是改革开放的先行者。历史不会将您遗忘!今天的一切都是您应得的。” 夏仲江知道白客是想在世纪末悄然隐身了。 连忙跟步鑫声低语几句。 步鑫声叹口气,这才和夏仲江一起上台了。 举起锤子时,步鑫声手都有些发抖了。 夏仲江连忙帮着抬一下胳膊。 步鑫声点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在一片闪烁的照相机灯光前,步鑫声恍若隔世。 能不激动吗? 1983年声名鹊起,1985年如日中天。 1988年被扫地出门。 人生简直有如坐上了过山车一般。 这个时候,步鑫声已经54岁了。 换一般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站起来。 但步鑫声注定不是一般人。 1988年春节前被就地免职后,过完春节他就慨然北上。 先后去过首都、河北、东北。 虽然闯出一点点名堂,但也大多雷声大雨点小。 直到白客把他网罗过来后,老步才算真正再创辉煌了。 最近一两年,先是一再成为杂志的封面人物。 电视、报纸争相报道。 人们再次想起他当年立下的功劳。 眼下,又在众多的父老乡亲面前敲钟上市。 台下站着的除了一直支持他的家人亲朋外。 还有当年过河拆桥杯葛他的几位领导。 眼下也都相逢一笑泯恩仇。 白客之所以不计代价地扶持步鑫声。 除了敬佩同情。 还有对80年代的怀念。 80年代不仅有3分钱的冰棍儿、一毛五分钱的电影票,不仅有霍元甲、山口百惠,还有步鑫声。 如今,连90年代都快要过去了。 敲完钟,白客让老步休息一个星期,好好跟父老乡亲庆贺一番。 老步握着白客的手,又抓过夏仲江的手。 “小夏很能干啊,我看我可以……” 功成名就,值得圆满,老步这是想告老还乡了。 人活一世靠的就是那口气儿顶着。 一丝也不能松懈。 尤其老步这种,愈是逆境愈是斗志昂扬。 要是泄掉了这口气,老步这身子骨和精神头还能一如既往吗? 白客故意板起脸:“不行!我们企业离不开你!云鹤集团眼下才20亿销售额!你得给我干到100亿再撂挑子!” 老步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那个,我先回去休息休息,等回来再说吧。” 说好了回去休息两周。 刚过三天老步就从老家回来了。 “哎呀,在家闲着太没意思了。” “哼!老家伙,你行吗?” “咋不行呢?我还能再战!” …… “大叔,要不咱们……” “少废话!来!我还能再战!” 还真让阚明溪说着了。 在米国滞留了二十来天而已。 刚回到家里就不得不开始车轮战了。 孙媛虽然比较佛系,但一个月也总有那么两三天主动又凶猛。 蒋艺也有快一年没亲热了,小别数日看白客的眼神也开始羞羞答答,忍不住就想凹造型。 胡墨池更不用提了。 虽然她只是口舌之欲。 但每次都得殚精竭虑才心满意足。 最要命的是,连惠惠都来凑热闹了。 她不知怎么来劲了,大白天就要跟白客胡来。 刚从这里的战场下来,晚上又得来应付胡墨池。 因为这是提前约好的。 听到胡墨池质疑的口气,白客勃然大怒。 “你自己看看我行不行?” “啊?好吓人!大叔好霸气啊!” …… “不错!”都永平摆弄着戴孟尝的手机连声赞叹。 戴孟尝难掩喜悦,嘴里还是谦虚地说:“您过奖。” “别谦虚,你就继续照着这个路子走,将来一定能赶超摩托罗拉、诺基亚。” 白客撇嘴:“摩托罗拉那种就别提了,咱们原地踏步就能超过他。将来可以考虑收了他。” 大家都当白客是在开玩笑,一起哈哈大笑。 戴孟尝又指着键盘说:“现在我们发短信的速度已经是业界领先了,白总给我介绍的拼音软件我们又测试了一下,等装上以后,速度起码还能再提高三成。” 都永平点点头:“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全面推向市场?” “我们打算春节前。” 都永平想了下:“最好留点提前量,比如元旦刚过……” “我有一个想法,”白客有些兴奋地说。 “啥想法?” “腊八,咱们的手机就腊八节上市。” “哦……” 都永平和戴孟尝面面相觑。 心说这想法也算不上多么大胆吧?要不要那么激动啊? “我的意思,从2000年开始,我们把腊月初八定为购物节!” 戴孟尝懵逼的时候,都永平拍手称快:“好主意!米国有黑色星期五,我们有腊月初八。” 戴孟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好倒是好,可大家会响应吗?” “当然不会响应,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响应,甚至成为世界性购物节。” 白客有这个信心。因为他觉得自己比杰克马牛。 杰克马凭一己之力硬造出个购物节。 白客有何不可? 白客觉得杰克马的光棍节其实很做作很扯淡。 他之所以能成功,除了因为掌握一个拥有无限话语权的购物网站。 还因为他截了春节的胡,断了金九银十的财路。 从90年代初开始,天朝的人们就渐渐形成了两大消费热潮。 一个是金九银十。 还有一个是春节前。 光棍节之所以那么成功,是因为他把两大财路集于一身。 杰克马对开拓消费市场确实居功至伟。 但也没大到离谱。 因为天朝人集中消费的习惯本身就很离谱。 90年代的时候,很多身在异乡的打工仔回家时,甚至要花掉这一年辛苦攒下的一半儿的钱。 辛苦一年一次造光。 来年再接着战。 米国人也大抵如此。 他们的圣诞节就相当于我们的春节。 黑色星期五就是感恩节后、圣诞节前的一个购物节。 跟我们的腊八节对标才对。 见戴孟尝还是将信将疑。 都永平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全国的2000家实体店,白总的卓杰网都会参战!三年内我们一定能生生创造出一个节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天有病何弃疗(上) 铁丝网前,探照灯不时扫射过来。 一个黑影猫着腰从一栋大楼跑出来,时跑时停,躲闪着探照灯。 眨眼间,他来到了铁丝网前。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虽然身材已经像成人一样高大健壮。 但脸上依然带着孩童的稚嫩。 他从怀里拿出一件破衣服,按着铁丝网寻找着空隙。 探照灯摇晃着照射过来。 在灯光下楼顶的招牌清晰可见:燕歌培智学校。 少年终于找到一处略松懈的铁丝网。 就在探照灯扫射过来的瞬间,他一猫腰,钻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草地上,少年长出一口气。 正转身往一旁走去时,一个黑影突然扑了上来。 同时,几道手电光明晃晃地照射过来。 少年身上爬着一条大狼狗。 正耷拉着舌头,露出明晃晃的尖锐牙齿。 “别!别!”少年惊慌地大叫。 一只军勾鞋踩在他的脸上。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冷笑着:“小样儿!还想跑?” …… 在训诫室,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在一堆仪器仪表前忙碌着。 少年被押了进来。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少年。 “你叫余锋是吧?” 余锋点点头。 “你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何弃疗啊?” 余锋惊恐地摇头:“杨教授,我,我已经好了。” “嗯,不着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一个疗程你就彻底治愈了。” “不!不!” 余锋奋力挣扎着,四名教官把他架起来放到了床上,用皮带将他手脚固定住。 余锋依然挣扎着大喊着:“不要!不要!教授!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杨教授依然面带微笑、和颜悦色:“你有病啊,何弃疗?” 余锋张大了嘴巴,还要争辩,一块儿破抹布狠狠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教官看杨教授摆弄着仪表,忍不住低声说:“是不是高了点?” “苦口良药利于病!” 教官点点头,把电帽子戴到余锋脑袋上。 余锋绝望地挣扎着,有焦黄色的液体从他身上流下来,一直流到地上。 几名教官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吓尿了!” …… 一个月后。 在小会堂中,家长和孩子们哭做一团。 杨教授和教官们接受着家长们纷纷送过来的锦旗。 还有好几对家长带着孩子过来朝杨教授磕头。 余锋的父母也带着余锋走过来。 余锋跪在地上向杨教授磕头。 余锋父母也一起跪下,哭喊着:“谢谢你!杨教授!谢谢你治好了我儿子的病。” …… 当下。 在余家客厅里,袁宪洲带领几名公安干警进进出出勘验着。 他们脚上都套着鞋套。 闪光灯不时四处闪烁。 好一会儿,一名公安干警从里屋走出来。 小声问袁宪洲:“行了,该勘验的都勘验完了。” 袁宪洲想了下:“各个房间的指纹也拓完了吗?” “嗯,都拓印了。” “好吧,我们回去等尸检结果吧。” 刚一转身,余锋从里屋走出来了。 袁宪洲忍不住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有事尽管说……” 余锋仰起脸来,满面笑容,看起来很轻松惬意:“我挺好的啊。” 袁宪洲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十一刚过,白客就联手都永平在各个媒体全方位打广告。 央视、各大卫视、三大门户网站、报纸、杂志、户外…… 各大媒体铺天盖地。 腊八!腊八!不购不发!多购多发! 除了腊八购物节。 还有都永平的学习机、dvd等产品。 以及戴孟尝的飞迅手机。 龙年用飞迅,生龙又活虎! 眼下,飞迅手机正在紧锣密鼓加班加点生产。 关于定价,都永平和白客、戴孟尝也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戴孟尝本来将手机定价在2500元左右。 手机最初的设计还比较简单。 外壳与摩托罗拉类似,材质略差些。 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方便程度要远超摩托罗拉、诺基亚和爱立信。 但白客觉得不够。 光内在的硬件和软件好了不行。 眼下的消费者还比较肤浅,还比较在意外表。 外部一定要有逼格才能打动他们。 在白客要求下,飞迅手机外壳使用了当下还不常见的仿皮革材料。 表面还绣着暗纹的金龙。 有一种不事张扬的奢华。 一眼看去比摩托罗拉、诺基亚他们逼格高多了。 他们的手机都4000元左右。 飞迅当然可以卖3000元。 都永平还有些担心:“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偏高啊。” 戴孟尝却苦笑:“是有点高,可3000元我们也基本不赚钱。” 眼下,手机的销量起步都是10万台。 能卖到二三十万部已经是畅销品牌了。 销量低成本自然就高。 一部手机想要赚钱,硬件的价格不能超过一半儿,不然就有可能赔钱。 硬件价格在三分之一以下才会绝对安全。 可飞迅手机3000元的价格,成本就超过2000元了。 卖20万部以上才有可能微微赚点。 100万台以上就会真正赚钱。 “那咱们就耍耍猴儿。”白客笑了。 “耍猴?怎么耍?” “当然是饥饿营销了。” 干了这么多年渠道,都永平对这一套门儿清。 “嗯,可以试一试,我让小兄弟们故意炒作一下。” 卓杰网这边更得密切配合一下,线上线下齐动员。 十一刚过,高洋和杰文斯等人就已经开始测试了。 “怎么样?网站能承受压力吗?” “问题不大!”杰文斯目光炯炯地说。 高洋也斗志昂扬:“白总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上半年您说网民数量能达到400万,大家还将信将疑。” “呵呵,现在啥情况?” “光是在我们网站消费过一次以上的客户就已经超过400万了。据说全国的网民眼下应该有1000万左右。” 杰文斯连连点头:“看来我们超过米国指日可待啊。” “还有福袋设计的怎么样了?” 苏晓华连忙说:“已经基本设计好了。按照您的要求我们设定10个头奖,中奖的消费者都将得到10部飞讯手机。” “10部?太少了!100部!” “嗯,好吧。” “开奖一定要客观公正,让消费者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好好设计。” 第五百九十章 天有病何弃疗(中) 在穆荣办公室。 穆荣听袁宪洲介绍完案情点点头:“从现场勘验看,应该是自杀身亡。” “只是……”袁宪洲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两名死者的儿子看起来无动于衷,虽然探求自杀动机并不是我们的职责,可总觉得有些怪异。” “是得查一查。我们的职责不仅仅是破案,还要对社会舆情进行疏导。再说,死者的家属很快就到了。” “哦?” “就是余姓死者的妹妹,也就是……”穆荣看着卷宗,“余锋的姑姑余君。” “好,我这就去准备接待她。” 1999年上半年,袁宪洲从县局调到了市局,成了穆荣的直接下属。 眼下,穆荣的身份与秦咏梅当年类似。 身兼刑侦大队大队长和市局副局长。 刑侦大队下属四个支队。 袁宪洲过来后就担任了第三支队的支队长。 回到自己办公室,袁宪洲又翻阅了一会儿卷宗后,死者家属余君就过来了。 袁宪洲带着柱子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女警李艳到小会议室去接待她。 余君是个三十五六岁,留着短发的中年女子。 看起来精明强干。 袁宪洲他们一进来,余君就连忙迎上来。 一把抓住袁宪洲的手:“怎么样帅哥?查的怎么样了?” 袁宪洲轻轻甩开她的手:“坐下说话。” 柱子也板起脸:“在这里不要到处乱喊帅哥美女的,很不严肃。” “那我该喊警察叔叔是吧?” “警察同志!” 负责记录的李艳在一旁忍不住直摇头。 心说这位大姐还当自己是少女呢。 刚一坐下,柱子就说:“根据我们的现场勘验,你哥和你嫂子是自杀的。” “不可能!”余君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呢?” “他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 “那你觉得……” “他,他们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哦,你觉得谁有可能害死他们?” “可那个……” “但说无妨,只要你摆事实说证据,都不算诬陷。” “嗯,那个我想想啊……对了,我哥他们楼里的那家邻居有嫌疑!” “什么嫌疑?” “你们知道吧,我哥他们那栋楼属于皮革厂的家属楼。” 袁宪洲点点头:“知道。” “当初分房子时,全市还没有这么好的楼呢,大家都羡慕的不得了。为了争到好地角好位置,皮革厂不得不实行评分制。帅哥,你还年轻,应该不记得那会儿的事儿……” 李艳皱起眉头:“行了大姐,我们时间有限,您还是挑重点的说吧。” 袁宪洲摆摆手:“没事儿,您继续说。” “有一个姓夏的,工龄跟我哥差不多,而且他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按理说积分比我哥高,可那会儿我爸我爷爷还在世……” 袁宪洲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姓夏的因为分房的事跟你哥有矛盾……” “是啊。” 柱子忍不住叹息:“可这点事儿……” “还有啊。” “您继续说,他们还有什么矛盾?” “因为分数没评过我哥,姓夏的没能分到好楼层好地角,十分不满。没事就经常在厂子里闹事,后来就受到处分被分配到车间。前几年在车间干活儿时出了点事故,崩瞎了一只眼睛。就更加恨我哥了……” “行了,我们知道了,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他们厂长!去年,皮革厂体制改革的时候,他们厂长跟会计合谋做假账,侵吞国有资产。被我哥告了,判了几年。他们肯定怀恨在心……” 余君吐沫星子乱飞,李艳笔走龙蛇记录着。 等余君停下来,喝一口水的时候。 袁宪洲问道:“你那个侄子怎么样?” “小锋啊?” “是啊。” 余君叹口气:“前几年我哥我嫂被这个儿子折腾的不轻啊。” “怎么了?” “还不是被那些游戏厅害的?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应该管一管啊,他们这是毒害青少年啊,这是电子鸦片!” “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听我哥我嫂说,他现在再也不跳楼出去打游戏了。只是……” “怎么了?” “虽然老实了,但好像没有精神头儿了,不像以前那么生龙活虎的……” “哦,他是怎么发生这么大改变的?” “送学校啊。我哥我嫂实在没辙了,就花了几千块钱,把他送进了学校。” “什么学校?” “叫什么培智……你等等啊,我查查,正好我们单位一位大姐想把她女儿送过去……” 余君说着打开随身坤包,拿出小本子翻看着。 “对了,叫燕歌培智学校……” “有地址、联络电话吗?”李艳伸手过来。 “有。”余君把本子递过去。 李艳接过来,摊在桌子上记录着。 袁宪洲皱起眉头:“你哥你嫂子都管不好,这个学校是怎么管好的?” “要不说你们还年轻呢,老人不都说了吗?自己的孩子得别人管。” “可为什么不让他老师管呢?” “唉,花钱上的学校跟不花钱上的学校,就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我哥给小锋送去的那个学校非常严格,24小时监视,一步也不许离开学校,吃喝拉撒全在学校里。” “那不就是工读学校吗?” “嗯,有点类似,不过人这学校的校长、老师都很厉害,都属于教授专家那种。” “哪方面的教授专家?” “心理学啊。我哥和我嫂子实在没辙了,就去咨询专家教授,专家教授告诉我哥,沉迷于游戏是一种精神病,需要治疗。” “哦,原来那个学校还能治疗精神病?” “是啊,到学校关了两三个月,出来就好了。” “可那种学校,余锋能愿意去吗?” “当然不愿意了。我哥是把他骗去的,怕他察觉,行李都没敢带。等到了学校,小锋才反应过来,但也来不及了。” 柱子忍不住摇头:“你们这是绑架啊!” “这怎么能算绑架?这是治病!就像小孩子打针吃药一样,你不哄他,骗他,他能听你的啊?可为了他好你就得哄他骗他。” “好吧,”袁宪洲点点头,“还有没有其它情况给我们介绍?” “暂时没有了。” “那您想起来随时跟我们联络。” “好的,帅哥!” 李艳起身把余君送出去,到了门口儿,余君还回头向袁宪洲招招手。 袁宪洲点点头,坐下来继续跟柱子探讨案情。 “袁队,您说有没有可能学校把余锋给治坏了,他的父母懊悔万分,选择了上吊自尽。” “有这种可能,咱们这两天就到学校去看看。” 第五百九十一章 天有病何弃疗(下) 袁宪洲和柱子站在操场上看着学生们列队跑步。 学生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看起来精神面貌确实很好。 柱子不由得大受鼓舞:“挺好啊,就跟咱们在警校时差不多。” “是啊,可咱们那会儿也不限制人身自由。” 袁宪洲说着示意柱子看看校园的周围。 校园的围墙修得很高,上面都挂着铁丝网。 没有围墙的地方也用倒钩铁丝网层层圈拦着。 教学大楼顶上还装着一架探照灯。 柱子不由得点点头:“有点像监狱了。” 两人正在聊着,杨校长和几名教官走过来。 “哎呀,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忙。” 袁宪洲伸手跟杨校长握了握。 “不必客气,走!到你们教学楼里参观一下。” 几个人正抬脚准备往里走的时候。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尖叫,连忙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只见在学校大门口,一个女孩子跟父母模样的人撕扯着、尖叫着。 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女教官打算把女孩子硬拽进学校。 父母在一旁帮着教官,苦口婆心劝说女孩子。 “我们也是为你好!为你好啊!” 杨校长皱起眉头:“这怎么可以呢?” 他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呵斥:“住手!住手!” 袁宪洲和柱子互相使个眼色也一起走过去。 看见杨校长过来,两名女教官松开了手。 杨校长瞪着眼睛训斥她们:“你们怎么阔以这样对待吕孩纸呢?” “可是……” 两名女教官一脸懵逼。 杨校长又对着女孩家长:“你们也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采取自愿原则,不能硬来……” “校长你不是说……” 女家长有些急了。 杨校长使劲向她使眼色。 男家长反应过来,暗地里拉了她一把。 杨校长又面向女孩子,和颜悦色:“小妹妹啊,你有病就得抓紧时间治疗啊。” “谁有病?你才有病!” 柱子在一旁都忍不住偷笑。 杨校长回头笑笑,叹口气:“要不说我们这一行不容易干嘛。” 然后又继续劝说女孩子:“听你父母说你每天沉湎于电子游戏,这是一种病得治啊……” “你们大人抽烟喝酒怎么不治?打游戏起码能锻炼手脑配合,抽烟喝酒只会损害身体健康,没一点好处。怎么没见你们抓进来治一治?” 女家长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你看看,就她这态度不应该把她抓起来?不应该好好管教管教吗?” 袁宪洲忍不住说:“大姐,您这孩子挺聪明的,不要动不动就抓起来管教之类的。您平时应该因势利导,让她慢慢……” “你谁啊?要你管?”女家长支棱起眼睛,像要打架似地。 “谁?警察!”柱子大声说,“蓝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第三支队!” 女家长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哝:“警察怎么了?我又没犯法。” “没犯法?”袁宪洲笑了。 猫腰问女孩子:“小妹妹,叔叔问你。” “嗯,叔叔您问吧。” “你是自愿来的吗?” “不是。” 袁宪洲看着女家长:“听见没有?根据法律规定,任何人都无权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否则就是一种违法犯罪行为。” “可她不是她人,她是我的孩子。” 袁宪洲提高嗓门儿:“你的孩子也不行!回家好好看看未成年人保护法!”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听有关方面动不动就说吗?不能干涉别国内政。” 袁宪洲冷笑,猫下腰问女孩儿:“小妹妹,你想不想投诉你的妈妈?” 女孩儿气鼓鼓地看着女家长。 女家长有些心慌。 女孩儿跺跺脚:“这次就算了!” “你看,你家孩子比你宽宏大量。不过,这也不完全取决于她,民不举官也可以纠……” 女家长顿时怂了:“那个我……” 男家长推搡她一把:“就你毛病多,人家警察同志好心好意帮咱调解家庭矛盾,你还嘴巴不干净!” 袁宪洲大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知道就好了。” “谢谢你啊!警察同志!”男家长向袁宪洲深深鞠了一躬。 女孩儿也跟着向袁宪洲鞠躬:“谢谢叔叔!” 袁宪洲猫下腰:“别客气。小妹妹,叔叔也得劝你几句。” “嗯,叔叔您说。” “你说的没错,抽烟喝酒也是不良习惯。抽的少还好,抽的多了也是一种病,也得治。比如抽烟喝酒到不想吃饭了?那不是病是什么?” “嗯,叔叔说的对。” “打电子游戏也一样,打到不想上学了。那能算正常吗?” “嗯,确实不算。” “所以说,凡事得有个度,超过这个度就不好了。” “嗯,我记住了!” 男家长再次向袁宪洲鞠躬:“谢谢警察同志,没事我们先走了。” “嗯,慢走。” 一家三口钻进车里了。 小女孩儿还打开车窗向袁宪洲和柱子挥手:“谢谢警察叔叔!” 柱子点点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是三支队的。” “好,知道了。” 车子开出大门去了。 袁宪洲回头看看有些尴尬的杨校长。 “不好意思啊,搅了你的生意。” “没,没,您误会了。”杨校长连忙解释,“我们这可不是生意,我们这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帮助家长排忧解难。” 柱子在一旁冷笑:“是啊,排忧解难。” 杨校长挥挥手:“走!我领你们到教学楼里参观一下。” 杨校长说着,邀请袁宪洲和柱子向大楼里走去。 一边走着,杨校长一边赞叹:“袁队长您说得对啊,对孩子就应该因势利导。其实我们学校也是这么做的。从行为上规范他们,从思想上引导他们,让他们脱离低级趣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从楼上传来。 袁宪洲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杨校长尴尬地笑笑:“应该是哪位同学痔疮发作了吧……” “那我们去帮帮这位同学?” 袁宪洲说着,直接朝楼梯上大步走去。 柱子紧紧跟上,杨校长也小跑着追上来。 袁宪洲正大步向楼上走着。 楼上突然也有一个人快步走下来,袁宪洲躲闪不及,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第五百九十二章 在田野中奔跑 袁宪洲侧身躲了过去。 略一驻足打量几眼。 这是个瘦高挑,大眼睛、高颧骨的男孩儿。 杨校长推了男孩儿一把:“不懂礼貌。” 男孩儿缩着脑袋“咚咚”下去了。 袁宪洲着急上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状况。 稍作停留便继续大步向上走去。 到了二楼,袁宪洲又停了停。 “你听是几楼?”他问柱子。 “好像是三楼。” 杨校长也在一旁说:“对,对,应该是三楼医务室。” 三个人继续向上走一层,穿过走廊来到医务室。 医务室的处置床上躺着个男孩儿,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给他敷药。 他腿上有一块儿伤口,看起来像是烫伤。 袁宪洲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烫……” 杨校长连忙说:“一定是烫伤的,打热水的时候不小心,是吧?” “是啊,是啊。”男生连忙点头。 杨校长板起脸:“以后要小心点了。你们的父母把你们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就得对你们负责。你们自己也要倍加爱护自己。晓得伐?” “好的。” 从医务室出来,杨校长长出一口气。 “我再领你们去参观一下食堂?还有教室?我们完全按照甲级学校的标准……” 袁宪洲摆摆手:“不必了,到你办公室,我们跟你打听个人。” “这边请!” 一边朝办公室走着,杨校长一边问:“不知你们要打听谁啊?” “你这里以前有个叫余锋的同学吧?” “余锋?” 杨校长竭力想着。 但看他说“余锋”两个字的状态,显然印象深刻。 袁宪洲拍了拍杨校长的肩膀:“不急,回去你再好好查查。” 到了办公室里,翻阅着学生档案,杨校长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是吧。” 袁宪洲伸手从杨校长手里拿过档案翻看着。 “这孩子很严重啊。” “怎么严重?” “他不光沉迷于游戏,还有躁郁症。” “那你们是怎么治好他的?” “呵呵,当然就像您说的,因势利导啥的……” “那他离开学校后是什么情况?” 袁宪洲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档案。 杨校长指给他看:“您看,每个离开学校的学生,我们都会定期回访的。这位余锋同学治疗效果显著,他的父母非常满意。” 柱子冷笑:“是很满意啊,满意的上吊了。” 杨校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上吊了?” 袁宪洲点点头:“余锋的父母双双悬梁自尽。” “啊?怎么会这样?” “您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这还真不好说,他们两口子是单位干部,或许压力比较大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有病的不是余锋,而是余锋的父母?” “不,不,反正不是因为余锋。”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们回访了啊,他们都觉得余锋已经好了,不再沉迷于游戏,也不再有躁郁症的表现了。” “可据我们所知,余锋离开这里后性情大变,不再活泼好动了,完全像变了个人。” “那说明治好了啊,人总得成长嘛,这说明他成熟了,懂事了。要不为什么回家后再也不玩游戏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走到走廊里,杨校长还指着墙上:“你们看!我们这里还有专门的报警电话。” 袁宪洲向墙上看去。 墙上的橱窗里专门有警务专栏。 上面贴着片警的照片、电话。 “任何教职员工,胆敢威胁到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孩子们随时都可以打报警电话。” 柱子冷笑:“上哪打电话?他们又没有手机。” “我们办公室有电话啊,他们随时可以用。” 车子刚发动起来,袁宪洲就叹口气。 柱子说:“虽然没发现什么问题,可总感觉这学校的气氛怪怪的。” “是啊,问题是他们手续齐全,有关方面也给他们撑腰,还有绝大多数家长也支持他们。我们总不能违背民意啊。照我看呐,别说现在了,说不定二十年后,他们还一样活蹦乱跳。” 车子又开了会儿,袁宪洲突然朝柱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一起侧耳倾听。 袁宪洲开着车子渐渐放慢速度,准备靠路边停车。 突然,车底下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车子刚停稳,袁宪洲和柱子就跳了下来。 只见车子底下滚出一个人来,一直向路边的田野中滚去。 最后抖一抖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转身向田野的远方跑去了。 原来是那个在楼梯上差点跟袁宪洲撞了个满怀的高个子男孩儿。 他迈开两条大长腿恣肆地奔跑着,迎着红彤彤的夕阳。 像一只健康活泼的羚羊。 “咱们要不要……” 柱子刚问一句,就看到袁宪洲热泪盈眶,喃喃自语:“跑吧!孩子!如果这个世界不肯善待你,你就自己善待自己。” 几天后,袁宪洲和柱子登门来拜访余锋。 余锋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紧身秋裤,头发湿漉漉地。 刚聊了一会儿,袁宪洲就突然叹口气。 “谢谢你啊,小锋,今天就到这里吧。” 出来时,柱子还有些诧异:“怎么了?队长,咱们还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呢。” 袁宪洲苦笑着摇摇头:“不用问了。” “怎么了?” “你没觉得他身上少点什么吗?” 柱子一脸懵逼。 …… 余锋坐在沙发上端着玻璃杯喝着冰镇可乐。 喝一口放到茶几上。 盯着玻璃杯中渐渐升起的可乐气泡,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 “小锋,你洗好了?” 余母讨好地说。 余锋乖巧地点点头:“是的呢。” 余父不经意地看了余锋一眼,突然发现了什么,嘴唇哆嗦着:“小锋,你,你怎么了?”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余母瞪了余父一眼。 余锋微微一笑:“哎呀,忘了告诉你们了。” 说着,他褪下了秋裤。 余父看了一眼,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啊!” 余锋两腿之间空空如也,跟女孩子一样。 余母楞了一下,也跪了下来:“孩子!你这是为什么啊?” 余锋微微一笑:“垃圾没有资格为人父母……嘿嘿,我说的是我自己。” “啊!”余父余母抱头哀嚎着。 …… 冰镇可乐中的气泡渐渐平缓下来了。 余锋的脸上也舒展开来,恢复了少年纯真的笑容。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田野。 在那片田野上,一只健康的羚羊舒展着四肢,迎着夕阳奔跑。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亿万富姐 在地下停车场里,一辆桑塔纳驶过来,在车位里缓缓停下。 杨教授从车上下来,刚一转身,他手里的钥匙就掉到了地上。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捡起了钥匙,递了过来。 杨教授点点头:“谢谢……” 嘴巴刚张开,还没合上,一块儿纱布突然捂了过来。 “你!”杨教授挣扎着。 周洋微笑道:“你有病,何弃疗?” 说着,他挑衅似地看一看不远处的几个摄像头。 那几个摄像头都黑漆漆地,显然已经关掉了。 没一会儿功夫,杨教授就一动不动了。 周洋像搂着老朋友一样,搂着杨教授来到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前。 胡彪迎上来。 忍不住小声赞叹:“手脚真麻利啊!” 两人一起把杨教授放到车子里后,一边拉车门,周洋一边抬手朝空中打了个指响。 片刻之后,刚才位置的那几个摄像头又重新亮了起来。 面包车缓缓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 在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 黑胶唱片在留声机里旋转着,播放着爵士音乐。 周洋坐在电脑前随着音乐摇头晃脑,双手麻利地敲打着键盘。 他身后不远处的冰柜里。 杨教授躺在里面,脑袋上插满各种管子。 …… 办公室里,白客坐在桌子前,看着胡润的榜单,忍不住笑了。 胡润也笑了:“没办法,哪怕只显示您百分之一的资产,您都得入榜,而且是前十名。” 白客点点头:“不是前三名就好,否则德不配位啊。” “怎么德不配位啊?比尔盖茨成为首富时,跟你年龄差不多。他后面一大堆老前辈。眼下谷歌的创业者,比你还年轻,也已经挺进富豪榜了。” “小胡啊,你怎么又忘了,这是在天朝哦。” “哈哈,是啊,老忘这茬儿。” 白客再低头看一看榜单儿。 第一名是荣氏家族,大约有20亿美元。 接下来是刘永好、宗庆后、任正非这些人。 反正都属于德高望重那种。 白客隐匿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资产,还是排到了第五名。 虽然不太显眼。 但太年轻了,还是会引人注目的。 而且白客身边的亲朋好友们也有好几个在榜单上。 最扎眼的是阚明溪。 她以4亿美元的身家排在第十二名。 前二十名只有她一名女性。 还有韩盛、刘清涛、江涛这些手里有上市公司的合作伙伴也纷纷排名进来。 幸好白宗手里没有上市公司,不然凭他三亿人民币的身家也难以逃脱。 因为,连刘晓庆这样的身家一亿多点人民币的都排进了前五十。 “一亿五千万?她有这么多?” 胡润撇撇嘴:“我觉得够呛,她恐怕连一亿都没有。但她动静闹得这么大,全国人民都知道她是亿万富姐,没有她,这个榜单就显得不完整了。” “是啊,有她在更好。” 白客还担心,这一世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噼里啪啦上榜以后,会把刘晓庆挤出去。 因为刘晓庆的所谓一亿身家水分很大,充其量不过七八千万。 只是她比较爱出风头。 一会儿在媒体上说自己是亿万富姐,一会儿又说自己不止一个亿,钱多的都数不过来。 典型的德不配位。 最后遭到祸殃也在所难免。 不过,要真把她挤出去,阚明溪就成了唯一的女富豪了。 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白客他们几个人也会跟着不明觉厉。 看来这一世会像上一世一样,名次靠后的晓庆同学会再次成为富豪榜的真正焦点。 成功吸引火力。 在她的母仪笼罩之下,大家多多少少都会安全一些。 “新年刊就会全部登出是吧?” “是啊。” “好!你为我们杂志立下大功了!有你这个榜单出炉,我们周刊绝对会超过三联。希望不久的将来,你也会出现在富豪榜上。” “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凭你的能力,凭你的财商,你不能只当个策划编辑啊,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们集团会让你大显身手的。” “谢谢白总,只要您有需要,尽管调遣好了。” “嗯,那你们就抓紧时间出刊吧,年前这段时间你们会很辛苦。” “好的。” 白客刚一转身,胡润又叫住他:“对了,白总,还有件事。” “啥事儿?您说。” “您不是让我找管家和佣人吗?” 这一年的时间里,白客又添了两个孩子。 胡墨池也怀上了。 这么大的家口,得有管家,得增加佣人了。 白客就让胡润帮着找个英伦管家和两个菲佣。 “怎么,您找到合适的了?” “是啊,不过得过了圣诞节才能过来。” “好!太好了!谢谢你啊,小胡。” “不客气,哈哈。” 白客弄两个菲佣,一个是想给于秀波备着。 于秀波来年就出狱了,她太太习气又比较重。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2000年年底以前她就会怀上。 没个得力的人照顾怎么行。 还有一个给胡墨池。 胡墨池跟蒋艺一样都是小骨架。 也就个子能高点。 但她比蒋艺还夸张。 五个来月看起来比阚明溪当初七个月还大。 白客总担心她磕着碰着。 “大叔你看,我都看不见我的小脚脚了。” “哦,你脚比较小嘛。” “不小啊,36的呢。” “可你个子也有一米六五。” “一米六四点五,嘻嘻。” “嗯,算比较标准吧。” “那当然了,墨池最标准,墨池最美。” “嗯,嗯,没错。” “大叔帮我搓搓这里,这里我够不到。” 白客一边帮胡墨池搓着,一边趁机劝说:“所以说嘛,得给你找个保姆……” “不要!不要!不要!” “菲佣,听说过没有?菲律宾……” “不听!不听!不听!” 胡墨池捂住耳朵。 白客一直觉得胡墨池很乖,甚至乖的有点奴性。 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她在乖的基础上又添了点东西,变成乖张了。 “可总得有个佣人服侍你,帮你收拾家,帮你洗衣做饭,帮你洗澡啥的。” “嗯,不要。我只要大叔给我洗澡,大叔给我做饭。大叔做的饭可好吃了。” “可我总不能……” 胡墨池吊起白客的脖子:“墨池只想跟大叔过二人世界嘛。你说这会儿要有个第三者,多尴尬啊。” 白客冷笑:“你真以为这屋子里就咱俩?” “啊?还有谁?”胡墨池大吃一惊。 第五百九十四章 新世纪新千年 白客笑了:“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胡墨池这才反应过来。 “哼,大叔欺负人。” “再说,我又不是没事,哪能天天照顾你。” “两个姐姐不是都已经生了吗?现在墨池才应该是大叔重点关照的对象,多抽点时间嘛。” 白客一时无语了。 当初说好了白客是每周一哥。 蒋艺和阚明溪相继怀孕后,白客渐渐改为每周两次甚至三次来跟胡墨池亲热。 没想到她这会儿开始变本加厉了,想天天霸占着白客。 白客半天不说话,胡墨池反倒有些慌了。 “大叔,你没生气吧?” “没有啊。墨池确实是重点照顾的对象。可我也有工作,每天都得忙碌。尤其快到年底了……” “嗯,也是。” “咱们就用兼职的保姆,我不在的时候她就过来服侍你。我过来了,她会自觉回到我那边的。” “好吧,就听大叔的。” …… 白客本来还想给阚明溪送一个保姆过来。 可阚明溪直皱眉头:“你真是有钱烧的啊,平时我们就娘俩,一个保姆都够奢侈了,还想再来一个?” 阚明溪有个延庆的保姆,这么多年了用的挺顺手,就像家庭成员一样了。 “能行吗?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收拾家?” “说得好像我不会干活儿一样,我又不用天天到公司去,再不干点家务真成废物了!” 白客和阚明溪的女儿安美眼下已经四个月大了。 阚明溪也完全恢复到生育前的状态。 每日里也是上班儿、健身、干家务,忙忙碌碌的。 “对了,姐姐,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别吓唬人啊。” “你将被写入富豪榜了。” “写就写呗,不就有几个臭钱儿吗?这下大家伙都知道了。” “第十二名呢。” “全国吗?” “是啊,你大概有四亿美金的身家。” “我这么有钱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哈哈。” 其实想想也没啥意外的。 东桥集团是全国最早上市的十几家股份公司之一。 也是眼下全国最大的地产公司。 整个中央商务区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产项目都是东桥集团开发的。 阚明溪在集团占了百分之十几的股份。 拥有四五亿美金的身家那不太正常了吗? “谁没事儿整这破玩意嘎哈,闲得五脊六兽了是不是?” 白客有些尴尬:“那啥,是我们那个周刊整的……” “就是你们那个东方时代周刊啊?” “是啊,我也不能干涉他们正常运营。再说胡润这家伙,得亏在我手底下了,要到了别处,我更控制不了他了。” “好吧,整就整吧。把你这个小地主曝一下光,好让大家伙打土豪分田地!哈哈。” “我应该还好,排名第七,不太会引人注意,反倒姐姐容易引人注意。榜单前五十名大富豪,就你和晓庆大明星。” “你怎么会排名第七?你的身家至少是我的十倍,怎么也得进入前三名。你这家伙,一定是作弊了。” “作弊倒算不上,只是稍微用了点财技……” …… 道别二十世纪,迎接新千年之际,白客还是选择跟孙媛、蒋艺,还有孩子们待在一块儿。 白客带着安卓、安仁在空中花园接连放了几个大礼花。 寂静的夜空眨眼间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 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白客感慨不已。 日子过得真快啊。 24年前,白客重生归来时,也是一个龙年。 那是一个山崩地裂、巨星陨落的龙年。 那一年,白客还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儿。 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头不知所措。 眼下,白客已经是小男孩儿的爸爸了。 带着孩子们放完大礼花,白客就放手,让安卓、安仁他们两个带着两个妹妹安瑞、安阳玩不太危险的小烟花。 白客一手搂着蒋艺,一手牵着孙媛,看着孩子们玩闹着,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前世明明就是个精神病人,咋就好像拯救了银河系似地,这未免也太不真实了吧。 …… 新年期间,市面儿上一下冒出20多种周刊。 这指的是有独立刊号的周刊。 最不济也是像南方周末那种。 要是把报纸下属的周刊也算上去,100种都不止了。 大家都在争奇斗艳做新千年专题。 其中一半在做互联网专题。 当然,眼下互联网确实很热。 全国有1000多万网民。 虽然纳斯达克的互联网泡沫正在破裂。 国内还如火如荼。 可这种话题离老百姓还是远了点。 东方时代周刊推出的富豪榜才真正具有话题性。 周刊刚一面世就开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了。 这可是上一世没有的事。 上一世,胡润是在1999年10月推出的富豪榜。 那会儿,他还不了解国情,不懂得炒作。 而且时机也不对。 他不知道2000年对中国人有重大意义。 2000年不仅是新世纪,新千年。 而且是龙年。 对于有文化的人来说。 2000年更是一个大吉大利的年份。 1995年,在西部边疆精绝古城出土了一件重要文物。 它是汉朝的织锦护臂。 神奇的是,历经千年,护臂依然保存完好。 色泽鲜艳,材质不腐。 一出土就被定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还成为第一批严禁出国展览的文物。 很多人觉得之所以这么看重这件文物。 除了护臂材质精美、图案鲜艳外,还因为它有那八个古老预言般的大字。 护臂上绣着八个清晰的大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五星出东方说得是五星连珠的天文奇观。 每四十年就会出现一次。 2000年五月,这一天文现象将会重现。 云鹤制衣刚成立那会儿,护臂正好出土。 白客还曾经想狠狠炒作这事儿。 因为这护臂、这图案太踏马漂亮了。 印到衣服裤子上绝对风靡世界。 可刚做了几百套样品,还没开始大批量生产呢。 就成了绝版了。 因为有关方面打来电话了,严厉制止。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 反正按照天朝人的尿性,不光个人要低调。 郭嘉更得低调儿。 所以,“五星出东方”这事儿,普通老百姓没几个人知道。 高级知识分子倒是心知肚明。 但也只能私下里偷偷议论。 所以,胡润赶在2000年出富豪榜,想不名声大噪都不容易。 第五百九十五章 倒计时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 富豪榜推出后,周刊大卖。 那些搞发行的小老板纷纷来抱大腿。 首都的各个报刊亭都铺满了。 魔都、羊城等一二线城市也随处可见。 徐毅还是略保守了。 新年刊只印刷了20万份,结果刚一面世就抢购一空。 新年第二期发行了30万份,也是四五天卖光。 其实,即便卖了30万份,周刊也赚不了几个钱。 每本周刊定价9.8元。 用的是最好的纸张,最好的印刷。 刨去这部分,再加上巨大的采编成本。 20万以下都赔钱,30万勉强能赚点。 当然,主要原因在于白客要求周刊一年内不许刊登广告。 不过,看这势头,过完春节后就该着手开展广告经营活动了。 富豪榜也果然给白客和他的伙伴们带来困扰。 周刊上市没几天,林健望就打来电话:“小白啊,你是不是算错了?” “咋了?” “你身家怎么可能那么少?” “呵呵,还好还好。” 在富豪榜上,林健望刚好排在白客前面,是第六名。 林健望眼下在全国也就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大楼而已。 还不敢称作广场。 可白客光在首都都有好几栋大楼了,全国更是十几栋不止。 另外还有多家上市公司。 林健望知道白客底细,当然不解了。 “你,你小子自己做的杂志,不想露富是吧?” “嘿嘿,老家伙,你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我们杂志是客观公正的,你要不信就雇佣会计师查查我名下的资产,看符合不。” “哼!我只知道你比我有钱,你连飞机都有了。” “飞机是我哥买的好吧,老东西,你不就想蹭飞机坐吗?下次来首都就让你坐一坐好了。” “好啊,好啊,哈哈。” “不过,你这个档次,也就配坐一坐直升飞机啥的。” “直升飞机也行啊。” 刘清涛、江涛他们两个也是比较低调的人。 而且也知道东方时代周刊是白客在背后支持的。 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埋怨白客:“小白啊,你怎么把我给曝光了,这多不好啊。” “周刊的具体事务我没法干预啊。再说你排名那么靠后,没人注意你的。” 真正引人注意的其实是阚明溪。 周刊刚一面世,网络上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那个女的是谁啊?听说不到四十岁。” “看照片不像四十岁啊,顶多三十岁,长得挺漂亮啊。” “身材也很正啊,一米七三,哇,好高啊,简直模特一样。” 白客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好像自己藏了好久的宝贝被人发现了一样。 因为阚明溪虽然不是东桥集团的ceo,但依然是大股东。 这些人掘地三尺还是能挖出些她的隐私的。 比如离异单身,刚生了个女儿…… 进而他们会发现阚明溪跟排名第七的那个家伙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好在晓庆大明星吸走了很多流量。 在这个没有流量明星的年代里。 晓庆大明星当仁不让地成了流量明星。 一会儿出书,一会儿做报告。 一会儿宣称自己是亿万富姐,一会儿说自己钱多的数不过来。 一会儿说自己眼睛会勾魂儿,一会儿说自己是大猫。 晓庆大明星的炒作话题、造流量的能力跟后世那些不男不女、不女不男的家伙比起来,简直能把他们秒的渣儿都不剩。 还有一个流量明星自然就是春节了。 被富豪榜吸引了两个星期,人们很快就进入春节购物模式了。 十一过后,白客和都永平就开始铺天盖地打广告。 就像脑白金广告一样简单粗暴,让大家脑海里有了腊八购物节的观念。 新年过后,又开始宣传卓杰网各类商品腊八打折的广告。 腊八腊八,不购不发。 腊八腊八,一律八折。 而且白客严格要求高洋他们。 无论如何不能玩明降暗升那一套。 不要玩小伎俩小聪明。 咱们这大公司不用计较那点蝇头小利。 经过两个月的造势,2月13日夜晚就是爆发的时刻了。 这会儿能上网的人毕竟是少数。 所以要分成线上线下作战。 线上从零点开始。 从早上到傍晚。 赵怀宇、高洋、杰文斯、苏晓华他们几个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华灯初上时,卓杰网的那几个楼层都灯火通明。 没有一个下班儿的。 身为首席技术官,杰文斯是最忙的。 晚饭都没挪窝。 助理给他打饭过来,他就坐在桌前匆匆吃了几口便开始忙碌起来。 他的宽大的桌子上摆放了三台显示器。 一台显示正常的网站界面,一台显示后台界面,还有一台显示数据界面。 “怎么样?” 杰文斯一回头,赵怀宇和高洋站到了他的身后。 杰文斯信心十足地点头:“嗯,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杰文斯的助理连忙搬椅子让赵怀宇和高洋在两边坐下。 没一会儿功夫,首席财务官老任,首席市场官苏晓华。 还有首席品牌官、首席信息官、公关总监、销售总监等等人也纷纷到来了。 半个小时之内就陆续来了十几名高管。 好在技术科室房间很宽敞。 每位技术人员桌子上都摆放着两个显示器。 进来的人不必在杰文斯身后流连。 而且大房间的中央还摆着几张小圆桌。 桌子上放着点心、饮料、茶水、咖啡。 大家可以一边吃喝一边聊天,等那一重大时刻的到来。 八点刚过时,突然有人喊:“白总来了!” 大家纷纷起身。 白客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挥挥手:“坐!都坐!” 大家又重新坐下了。 高洋说:“白总,您这么忙,还来看我们……” 白客笑了:“我哪有你们忙啊。” 杰文斯助理搬了张高背椅子放到杰文斯身后。 白客坐下来跟赵怀宇、高洋他们两个一起看着杰文斯在三台电脑屏幕上双手如飞操作着。 赵怀宇还直感叹:“这技术人员跟咱就是不一样。” 白客点头:“是啊。这还得一会儿呢,要不咱们到桌子前喝两口,慢慢等着。” “嗯。” 白客、赵怀宇、高洋一起起身来到桌子前。 苏晓华、老任正好也在这坐着,喝着茶。 助理过来招呼:“各位领导想喝点什么?” 结果五个人喝了三种口味。 赵怀宇和老任喝红酒。 白客和高洋喝咖啡。 苏晓华继续喝茶。 屋子里各张桌子前,各位高管都喝着聊着。 时间转眼过去了。 直到有人喊了声:“开始倒计时了!” 9、8、7、6、5、4、3、2、1…… 第五百九十六章 线上线下齐动员 白客、赵怀宇和高洋继续回到杰文斯身后。 其他人则来到别的技术员的身后。 大家一起凝神静气看着电脑屏幕。 网站的购物界面当然看不到什么。 但后台数据界面却看得很真切。 白客一眼看上去的时候,登录网站的人就已经有200万了。 接着不断刷新。 一分钟后又就有400万人了。 不过,接下来增长就没那么迅速了。 五分钟后才达到600万人。 除了白客,其他人都激动不已。 跟后世动辄几亿网民相比,这确实太不起眼了。 可眼下的网民才1000来万。 而且半夜上网肯定是真心想消费的人。 赵怀宇都忍不住问:“这些人应该都会购物吧?” 高洋点头:“应该会,要不谁大半夜上来干什么。” 再看购物的数据,也是不断刷新。 去年十月以前,高洋、苏晓华他们几个高官就开始着手设计腊八购物节的各种奖励活动。 除了所有商品八折外,每位消费者都会领到新年福袋。 100元以下是个档,100元到500元是个档,500元到1000元也是一个档,1000元以上又是一个档。 按照白客的要求,要抽取100名消费者赠送飞讯手机。 本来,高洋他们还想搞个抽奖活动啥的。 可想来想去都觉得太麻烦了。 干脆就划定个门槛。 消费满500元以上的,前100位下单的顾客就会得到这100部手机。 这样一来,势必给网络增加巨大的压力。 杰文斯比谁都紧张。 手心儿冒汗,紧紧盯着屏幕。 只一秒的时间内有100万人同时下单,抢夺那100部手机。 但服务器经受住了考验。 100部手机安全送出! 五分钟后,消费金额也显示出来了。 6个亿! “我们卖了6个亿!” 大家都忍不住一起惊呼。 “太棒了!” “万岁!” 大家纷纷互相拥抱。 还有人大喊:“加油!干他100亿!” 大家又纷纷回到桌子前。 继续吃着喝着。 不过,白客头脑很清醒。 眼下,电脑普及率还不算高。 只不过相对来说,能上网的人素质都比较高。 但最大的缺点是女性比较少。 而男性消费者又比较理性。 果然,接下来的增长速度就开始放缓了。 从零点开始,到一点钟的时候,销售金额才达到8亿。 不过,全国各地的货仓却频频告急。 “羊城仓龙井茶快要售罄了!” “魔都仓养身堂的化妆品即将售罄!” …… 到了两点左右时,上网人数也直线下跌了。 渐渐跌到100万以下。 而且销售额始终未能突破9亿。 腊八节又不放假,绝大多数人都得上班儿呢。 还有很多人是在网吧里上网的。 …… 看着大家接二连三地打哈欠,白客笑着挥挥手:“明天白天还得忙着呢,大家先休息休息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从年底到现在,各个部门早就习惯加班加点了。 也能够充分调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反倒是白客自己还不太适应。 明天一大早,他还得早早起来,和几名高管去线下商店探访一番。 赵怀宇、高洋他们几个都留在大厦的员工宿舍休息。 白客自己则在保镖叶伟陪同下回到家里。 反正开车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几个小时后,白客又匆忙起来了。 临睡之前,白客已经跟保姆交待了,让她准备早餐。 没想到走进餐厅,蒋艺却在忙碌着。 原来,蒋艺每天带孩子睡眠比较浅。 白客半夜回来时,她已经知道了。 特意早早起来给白客准备早餐。 “谢谢你!宝贝儿!辛苦了!” 白客比划着,和蒋艺亲了一会儿。 蒋艺也羞答答地比划:“我白天睡觉了,不辛苦……” 来到云图大厦楼下时,赵怀宇、高洋、苏晓华已经在等候了。 四个人乘坐一辆车子来到当代商城附近的一家专卖店。 跟卓杰网互动的这些线下店都是都永平这些年开辟的。 唯一的缺憾是,这些店只能卖电子产品。 商店的开业时间是8点半。 白客他们赶到时还不到8点。 门前就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了。 保安在维持着秩序,安慰大家:“别急!每个人都会买到的。” 对于这次飞讯手机正式售卖。 白客曾经打算采取耍猴模式。 也就是饥饿营销。 可大家坐下来商量了一番都觉得不妥。 因为春节前的疯狂购物只是一阵子。 到了春节后,将会有相当长的一段冷淡期。 人们的购物欲望直到五一前后才会再次复苏。 所以,不能耍猴,就实实在在地卖吧。 30万部手机统统投放市场。 争取在春节前售卖一空。 对不同的店,手机的投放量也略有不同。 像西单、东二环一带的店都属于一级店。 一次投放一万部手机。 当代商城这里的店属于二级店也不少于5000部手机。 所以,只要来的早基本都能买到。 “不要拥挤,都能买到!” 白客、赵怀宇、高洋、苏晓华他们帮着维持秩序,安慰着大家。 等他们朝门口看去时,都永平也过来了。 连忙迎了上去。 这是大家约好了,在这里碰头。 白客抓住都永平的手:“永平兄,你辛苦啊!” “不辛苦!哈哈!你手机卖的好,我的产品肯定也能跟着沾光。” 跟线上一样,专卖店里的商品也统统八折。 门口已经挂起了宣传横幅。 再看看附近的其它商店,也纷纷效仿。 “腊八腊八,不购不发” “腊八腊八,一律八折” “看来你号召力不错啊!”白客赞叹道。 “不是我的号召力,是你白总的。” “哈哈,彼此彼此。” 唯一的遗憾是,当代商城并没跟着相应。 都永平却胸有成竹:“不急,人家是月亮,咱们是星星。等咱们都亮起来,到时候他自然会跟着相应。” 8点半刚过,人群就开始躁动起来。 几分钟后,队伍就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开票,一部分付款。 白客不由得有些担忧:“不会出现黄牛吧?” 都永平点点头:“肯定会有。” “有什么好办法?” “登记身份证最后四位,一个小时内付款。” 想完全杜绝黄牛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影响正常售卖,黄牛甚至能够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上行下效 几个人站在人群旁,看着顾客在店里进进出出。 不时大声说笑着。 都永平的手机却不时响起,都是全国各地的销售主管打来的。 纷纷向他通报当地的销售情况。 都永平刚接完一个电话,又拿起另一个。 原来,丫身上揣了两个电话。 其实,这些年都永平都是当甩手掌柜的。 长期待在米国,让手下小弟们忙碌。 这一次,为了白客才亲自上阵,重出江湖的。 这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都永平心里清楚,没有白客的支持就没有他今天的成就。 远的不说,就说798吧。 当年在白客唆使下,他拿出大半身家。 今天已经变成一棵摇钱树了。 躺着就把钱给赚了。 而且,飞讯手机本身就是白客和都永平一起投资的。 帮白客就是帮他自己。 “走!我们到店里看看。” 打完电话,都永平挥挥手。 高洋和苏晓华留在外面时不时跟消费者交流一会儿。 白客和赵怀宇则跟着都永平向里面走去了。 飞讯手机毕竟是3000多元的东西。 被吸引过来的消费者不一定都买的起。 但既然来了,总得买走点什么才舒坦。 除了手机,都永平店里还有dvd、学习机、无绳电话等等各种其它产品。 顾客们几乎把每一个柜台都围满了。 营业员不厌其烦地接待着他们。 都永平搂着白客的肩膀,压低声音:“所以说嘛,我们是互利互惠。” “没错,不光咱们互利互惠,其它商家也会跟着沾光的。” 一大早,专卖店推出腊八购物节的噱头后,周围的其他临街店纷纷响应。 专卖店获取大量人气的同时,也给其他的临街店带来机会。 旁边的当代商城还一直坚挺着,似乎不为所动。 快到中午的时候,对面的双安商厦也开始打出横幅了。 “腊八腊八,购物到家” 等白客他们出去吃完午饭回来时,当代商城终于开窍了。 也暗搓搓地打出横幅“腊八腊八,多购多发” 都永平得意地大笑:“看,我没说错吧。” 赵怀宇也兴奋不已:“这腊八购物节成了!这才是第一年呢,以后会更加厉害。” 午饭后,几个人又到西单转了转。 这里比当代商城那边更加盛况空前。 除了几家大型商场,普通的商店都纷纷打出了腊八购物的旗号。 飞讯手机的销量更是惊人。 这边的专卖店是一级店,给了一万部的量。 这是准备让他们卖到春节前的。 没想到一天还没到他们就卖出了3000部。 开票的、收钱的营业员小姐姐都累到手抽筋儿。 下午回到云图大厦,卓杰网又传来捷报。 全网销售额已经突破二十亿了。 这是什么概念呢? 去年全年的销售额才两亿多。 今年只一天就达到了它的20倍! 当下的人们还是属于慢热型的。 随着实体店的造势,那些意犹未尽的人们,晚上会纷纷跑到卓杰网来的。 所以,晚上还会有一波忙碌。 赵怀宇、高洋他们早早安排好了。 明天中午食堂加鸡腿,大家好好庆贺一番。 第二天中午,白客没来打搅他们。 让他们享受自己的喜悦好了。 但高洋还是打电话过来汇报战绩:腊八节24小时销售额31亿;卖出商品5163万件;参与网上购物的网民有752万3千7百45人…… 全国实体店的销售数据也统计出来了。 全国五百多家实体店,腊八节这一天,一共卖出了18万2千6百53部迅飞手机。 也就等于说,戴孟尝他们准备了两个月生产出来的30万部手机,还剩下不到12万部了。 眼下离小年儿还有两个星期呢。 好在戴孟尝他们一直没松懈。 这段时间依然在紧锣密鼓加紧生产。 而且腊八节过去也不会影响手机销售。 因为手机是腊八节刚推出的。 别说宣称是打了八折后的价格,就宣称打了两折你也挑不出毛病。 腊八过后,卓杰网的人气虽然不那么旺盛了,但跟平时比还是热闹多了。 虽然八折优惠没有了,购物一样有福袋拿。 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捡到比腊八节时更大的优惠。 还有一个星期小年的时候,白客就开始安排家属们撤退了。 比如像赵怀宇的家属、鲁贵的家属、徐毅的家属。 还有白客的胡墨池。 顺便还拉一些年货。 胡墨池还不太乐意:“墨池要跟大叔一块儿走。” “乖,早点回去。没看我年底这么忙吗?哪有时间照顾你啊。早点回去,跟你老爸老妈团聚多好啊。” “等回来的时候,大叔得陪我。” “好,回来的时候陪你。” 这一趟鲁贵亲自开直升飞机。 还特地来讨好白客。 “哥,那个啥,怕嫂子寂寞,所以我也……” “你狗日的啥意思,你嫂子寂寞,你激动个屁?” “不是,我的意思……” 鲁贵说着,叫上来一个妹子。 也是个孕妇,看来月份跟胡墨池差不多。 “你个狗日的,你……” 白客想骂鲁贵风流,可又张不开嘴。 毕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呵呵,谢谢你啊,替你嫂子着想……” “是啊,一个太寂寞了,怎么得两个。” “没错,两个刚刚好。” “所以我……” 鲁贵说着,又扯出个大肚子来。 白客顿时懵逼了。 这还是个毛妹。 金发碧眼,像只大猫似的。 “你这家伙你……” 白客知道鲁贵很风流。 大厦里都传说他有十几个女人。 而且这家伙平时就明目张胆往家里带。 哪知道他连毛妹都搞到手了。 “你,你这狗日的,挺有本事啊……” “嘻嘻,哥不说两个刚刚好吗,所以我……” “好,好啊,搞了半天还是我的主意。” “那当然了,上行下效嘛……” 白客心里mmp,嘴里还是赞叹不已:“呵呵,你这个臭小子……回去小心点啊,别瞎嘚瑟!” “嗯,放心吧。” 小年的时候,白宾也带领全家坐着飞机回来了。 自从白客搬到首都来以后。 白宾每次回来,都会在首都歇一下脚。 正好可以把阚明溪他们三口捎回去。 白客则一直等到最后几天,才和孙媛一起坐着直升飞机回去了。 第五百九十把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临走之前,白客又到各处视察一番。 先来卓杰网看看。 小年儿过后,网站的人气依然旺盛。 但快递小哥很多都是外地的,他们也要回家过年。 而且春节前各地道路都比较拥挤。 顾客购买的物品难以及时送达,势必会影响网站的信誉。 所以,高洋只要求一线城市保证当日送达。 其他的二三线城市则减少商品种类,并特意向消费者声明,小年后购买的商品初五以后方能送达。 卓杰网2000年开门红,全体员工都是大功臣。 除了年终奖以外,从首都总部到各个城市的物流仓储部门,8000名员工每人奖励一部飞讯手机。 同时,每人还有一个新年大礼包,让他们回家好好跟家人分享。 不过,高洋他们几个年轻高管春节也休不了几天。 因为网站不可能下线,就算商品减少了,也必须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时时刻刻维护着。 高洋本来只想休息一天。 白客好一顿劝说他才答应跟杰文斯、苏晓华等人打替班,每人休息三天。 相对来说,《东方时代周刊》要舒坦一些。 胡墨池这个总编本身就是摆设。 主要工作是徐毅这个社长来承担的。 好在周刊可以做提前量。 做完春节前的最后一期后,他们又把春节后第一期的稿子准备好了。 然后就开始放假了。 徐毅家是鲅鱼圈的,离蓝城没多远。 回去时也可以搭白客的直升飞机。 白客这一下带回家五个孩子,老爸老妈都高兴的不得了。 尤其最小的儿子安哲,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白宗有两个孩子,白安然、白安毅。 白宾有三个孩子,白安琪、白安娜、白安邦。 白宁还有一个孩子,袁安宇。 加上白客的五个就是十一个,真正是子孙满堂了。 连有些保守的白策都感叹:“别人家是倒金字塔,咱们家才是正金字塔。” “那当然了,我们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秦咏梅看着孩子们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白客拉到一边:“你闺女呢,闺女怎么不领回家让妈看看?” 白客知道老妈问的是阚明溪生的闺女安美。 “暂时不方便嘛,等你到首都再领你去看吧。” 其实,白客最大的心病是安欣。 这么多年了,唯一没法相认的就是安欣。 因为安欣的情况比较特殊。 游惠有完整的家庭,白家人要是跟安欣相认了,那不破坏她的家庭幸福吗? 十几个孩子,家里闹腾的不行。 白客就领两个小丫头安瑞和安阳来动物园转转。 前年,白客给动物园赞助了100万后。 动物园大肆修缮一番。 真的朝小而美的方向发展了。 而且白客每年都给动物园赞助20万。 足够他们维持现状了。 不过,小县城历史上的那一桩悲惨事件还是如期发生了。 去年秋天,县医院引进氧气仓。 很多拿着国家免费医疗的老干部都进去尝尝鲜。 由于“疲劳驾驶”,氧气仓终于出故障了。 像上一世一样,活活烧死了五个人。 不过,这里面并没有动物园的饲养员。 小熊维尼自然也躲过了一劫。 动物园焕然一新后,人流量也渐渐增多。 尤其在节假日前夕。 虽然是动物园的大金主,但白客这几年也没怎么来过。 这次过来,也以普通游客的身份,不打算惊扰管理人员。 刚进门,安瑞就拉着白客的手说:“爸爸,爸爸,你看那里有你的名字。” 白客给动物园赞助后,园长要给白客立碑纪念。 白客断然拒绝。 尼玛,老子还没死,立啥碑啊。 没想到园长还是把白客的名字写进园区介绍里了。 而且浓墨重彩,重点介绍。 仿佛白客是园区的再造父母一般。 安阳也发现了:“是耶,爸爸,爸爸,那是你吗?” 安瑞、安阳都满嘴的京片子。 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人们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白客连忙小声阻止:“在公共场所不要大声喧哗……” 孙媛平时虽然忙,但对两个闺女的教育从来都没敢松懈。 一直都教导她们要有礼貌,要保持低调,不要显摆家里有钱。 听白客叮嘱几句,她们立刻就明白过味儿来。 连忙闭上嘴,小声嘀咕几句,再也没大声喧哗了。 白客这些年的赞助,动物园也没作践。 确实沿着小而美的方向发展了。 动物园本来有很多动物。 海陆空基本都齐全了。 而且还专门开辟出一块儿塑料大棚用来培植花圃。 眼下,花圃撤了。 动物品种也减少了一大半。 水里的基本都没了。 其它的像狐狸、狼、狈、豺,骆驼、羚羊、牦牛等动物也统统送到市动物园去了。 只保留了孩子们最喜欢的几个品种。 像熊、猴子、孔雀,以及各种鸟类。 这样一来,动物们的生存空间就宽裕舒畅多了。 尤其熊跟猴子。 都分别修了熊园和猴儿山。 就是两个七八米深的大坑。 在中间搭建一座小山包。 有山有石头,有草木。 尽力还原野外的环境。 前两年,白客过来时,动物园里还只有维尼一只小熊。 当然,他其实是一只二十四岁的巨熊。 在白客的建议下,园区给他找了个伴儿。 一只十几岁的母熊。 眼下,熊园里已经是一家四口在玩耍了。 猴山更是热闹。 二十来只猴子在山上、木架子上、大石头上跳来跳去,嬉闹着。 孩子们在一旁欢呼雀跃,指指点点。 安瑞和安阳看得流连忘返。 白客连拉带哄的,才把她们领到一边。 领她们再看一看各种鸟类。 正在笼子前逗孔雀的时候。 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凑过来,压低声音:“白总,您什么时候有空?” 一看她的神情白客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只好叹口气说:“好吧,现在就有时间。” 白客领着安瑞和安阳跟着工作人员走向园区的办公小楼。 这小楼二十年前就有了,已经有些破旧了。 但他们连涂料都没舍得刷一刷。 跟整个园区的风格都显得有些不搭了。 刚到小楼门前,园长就迎了上来。 “白总!您过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只是带孩子来玩嘛,打啥招呼?” “嘿嘿,打扰您了,不过有重要的事儿想跟您汇报一下。” 第五百九十九章 念旧的人 白客跟园长有20多年的交情了。 投资动物园除了有少年的情怀在里面。 还有私人交情掺和在其中。 当初,白客从园长这里拿到了翻修动物园的工程。 从而令老阚领导的东山建筑队渐渐崛起。 并最终发展成全国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也就是今天的东桥集团。 说起来,园长既是白客的恩人,更是白客的长辈。 可眼下,园长这么客气,白客反倒不好意思了。 连忙握住园长的手:“啥汇不汇报的,我也早该来看你了。” “哈哈,那就赶紧进来吧。” 白客领着两个宝贝跟着园长向楼里走进去了。 进到办公室,园长早已准备好一桌子的瓜子糖果,正好可以让安瑞、安阳一起安静下来了。 刚坐下,白客就连忙解释:“我估摸你们年底比较忙,所以进来后就没敢来打扰您。” “是啊,年底这段时间是挺忙的,每天都头不抬眼不睁的。可只要白总您来了,我们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啊。” “您真客气。” “两年了,怎么得给您看看……” 园长说着,从桌子上拿来给账本,放到白客面前。 “什么东西?” “您给我们赞助,我们总得向您交待一下我们的钱都花到哪去了。”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钱给了你们,你们就掂量着花好了。再说咱们园这几年建的这么好,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哎,这是规矩嘛,大家都得遵守。再说要是哪天我调走了,没个账目不乱套了吗?” 白客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好吧,我看看。” 他低头认真翻看了一会儿。 账目记录的非常详实。 大到一两万,小到一两块,全都历历在目。 看来这园长真是实在人啊。 这年月,这样的实在人越来越少了。 白客也给县城里的其它单位提供了不少赞助。 比如像爱民小学、中心小学、第一中学之类的。 爱民小学还算不错,钱花到哪去都一目了然。 中心小学、第一中学就没法说了。 白宗的儿女还有亲戚们的儿女都在那里上过学,多少也知道些情况。 比如中心小学,白客给他们赞助了一笔钱。 让他们专款专用,购买体育器材、体育设施。 结果负责采购的校领导们却以次充好,买了堆破烂玩意儿来糊弄孩子们。 白客还给第一中学赞助了500套云鹤制衣生产的云步运动服、运动鞋。 谁知道学生一件没摊上,全让老师们私吞了。 自己用不完就带给家人用。 这些赞助白客并不是出于感恩,或者回报社会之类的冠冕堂皇的想法。 纯粹是对旧时光的怀念。 尤其那些老旧的建筑,只要能花钱买下的,白客都毫不吝惜钱财。 当年,白客把西门楼子和北门楼子买下来后。 经过一番修缮后还给老百姓。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 它们的功效也显现出来了。 起码老百姓茶余饭后有了遛弯儿的地方。 还有老电影院和老百货,白客也把他们买了下来。 不然,九十年代中期大范围城市改造时,它们早就化作瓦砾了。 这两栋建筑都是日伪时期建造的。 当年刑台地震时,它们都安然无恙。 再用上半个世纪也根本不算问题。 对于老电影院,白客尤其感情深厚。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里,六零后们在那里渡过了多少难忘的岁月。 最初两年,白客本想就这么养着,赔钱也不在乎。 时不时修缮维护一下就可以了。 前几年,白客又突发奇想。 决定用老电影院放老电影。 结果几年下来,也勉强能够自负盈亏了。 老百货也一样。 它周边的低矮建筑纷纷拆除了。 甚至连白宗的“大旗照相馆”都未能幸免。 白客就直接把老百货给白宗用了。 白宗更是嚣张,直接把整栋楼当做婚庆公司来用。 要知道,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经过一番拾掇,老楼旧貌换新颜,成了这趟街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不过也仅此而已。 白客对这座小县城怀念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 春节过后白客早早回到首都。 刚上班儿没几天,戴孟尝就跑来汇报工作。 讯飞手机从腊八节开始上市销售。 到春节期间,共卖了50万部。 正月十五过后,准备继续扩大生产、开拓市场。 “另外,我们又在研究下一代产品。” 戴孟尝拿出设计图纸给白客看。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客户是女性消费者。颜色要丰富多彩,外型会更加小巧……” “嗯,咱们眼下的这部手机比较厚重,并不太适合女性。而且女性市场会越来越大。” “白总您说的对,我们也做过市场调查了,女性消费者在最近几年内将成为市场的主流。” “既然确定了方向,你们就努力去干吧,不要着急,这款手机起码还能火一两年。新的手机精雕细琢,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好的。” 刚出了正月,白客就赶紧把胡墨池送到港九去了。 因为胡墨池已经七个多月了。 “大叔,今年就我自己是吧?” “是啊,墨池会受到重点照顾的。” “哼,那大叔就多陪陪我。” “好吧,我尽量。” 可做完b超后,胡墨池就傻眼了。 因为她怀的是个女孩儿。 “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错了?” 这种事本来就一半儿一半儿的,也不知道胡墨池哪来的自信。 白客虽然想再生个儿子,可愿望并不强烈。 所以,也说不上多么的失望, 一个劲儿安慰胡墨池:“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啊,只要墨池生的,我都喜欢。” “哼,不行,我还要再生。” “好吧,来年再说吧……” “今年也行啊,现在才三月份,来得及。哦,不对,等我生了都快6月份了……” 怕胡墨池情绪有波动,白客又陪她在港九待了一个多星期。 陪她散散步、逛逛街什么的。 反正韩盛和他的两个女儿都长期住在港九,没事可以过来陪陪胡墨池。 移民港九这几年,韩盛的两个女儿靠白客的指点以及韩盛的雄厚资金大肆炒楼。 曾经赚了十几个亿。 可97年的时候,她们不听白客劝,又大量买进楼盘。 哪成想刚买进不久,就碰上了亚洲金融风暴。 股市楼市狂跌。 她们的十几亿资金跌掉了一半儿。 最近一年,楼市似乎又开始复苏了。 她们就想趁机解套。 这一回她们不敢擅自做主,赶紧来咨询白客。 “白总,你看我们这一回是不是可以抛了?” 第六百章 富贵险中求 听韩盛的双胞胎女儿这么一问,白客叹口气:“抛就赔了是吧?” “是啊,我们是97年前赶着那股热潮买的,涨到高位时没舍得卖,哪知道没多久就赶上金融风暴了,现在总算涨起来点,可也没能回到97年的高位。” “但眼下的形势也持续不了多久,还会继续跌的。如果你不缺钱的话,就等三年后再说。” “两三年后还会涨起来吗?” “是啊,三年后会一点点涨起来,不过,要回到97年时的高位恐怕还得十年的时间。” “唉,都怪老董,推出什么公屋计划,不然现在房价早涨起来了。” 有钱人就是贪婪。 其实,在白客的鼓动下,韩盛在90年代以前就在港九买下大量的房产。 要是97年以前,他们肯脱手的话,赚到的钱世世代代都花不完了。 说到底,港九的房价就是被韩盛他女儿这种有产阶级绑架了。 总体趋势只会一直上涨。 涨得多了有人抗议,跌的多了也有人抗议。 就这么抗议来抗议去的,房价渐渐就直冲云端。 而且大陆也渐渐是这个趋势了。 所以,白客虽然先知先觉。 但从不刻意炒楼。 他名下的房产也基本是90年代以前购入的。 凭他眼下的实力,如果真想从楼市中分一杯羹的话。 那也太容易了。 挥挥手便可以翻云覆雨。 可发财的路有一千条,白客没必要走那条祸国殃民之路。 …… 白客刚回到首都,助理就给他送来一大堆文件。 基本都是谈合作、谈投资的。 换了一般公司,助理会帮助过滤掉大部分无谓的骚扰。 但白客本身就是个甩手掌柜。 哪怕大多数投资合作意向都是扯淡,就当光景瞅瞅也无所谓了。 而且助理都已经筛选好了。 哪些是个人无名小辈送来的。 哪些是中小公司送来的。 哪些是大型公司送来的。 内容也分成传统工业以及高科技行业。 助理以为白客最喜欢高科技行业,特意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显眼的位置。 这种自以为是在大多数时候是正确的。 不过,闲极无聊的时候,白客会把看这些计划书当做一种乐趣。 而这种乐趣往往来自个人无名小辈那堆资料里。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民科,甚至很多是神棍。 闲极无聊,白客就喜欢从中找点乐趣。 翻了几个计划书,白客发现一个水变油的计划。 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白客乐得肚子直抽筋儿。 这种水变油的扯淡事儿其实也忽悠了不少地方政府,甚至很多专家教授。 那些专家教授们辨别真处女假处女在行。 辨别这些东西就比较糊涂了。 又继续翻看一会儿。 发现一个宣称自己有特异功能的家伙。 说自己胳肢窝能发电,眼睛能找矿。 想让大老板们给他投资。 这么瞪着眼胡说八道的东西照样有人信。 连真正的专家教授钱雪生当年都给特异功能站过队。 不知道是不是双江同学送了他一顶大绿帽子,把他给搞糊涂了。 找了半天乐子后,白客这才拿起科技企业的那堆资料翻看一会儿。 一个人造肉的项目引起白客的兴趣。 这是一个地方小研究所送来的。 所谓的人造肉就是植物蛋白。 这个思路是好的。 最大的缺点是口感太差,离肉的感觉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白客就让秘书把这个项目拿给孙媛,让她来定夺好了。 又翻了一会儿。 咦,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原来是第一大社交软件oo想跟白客谈收购协议。 去年,oo刚成立时,小马哥找到白客,想得到点投资。 白客就给了他100万美元的风投,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他现在又想谈什么? 原来,钱要烧光了,小马哥撑不住了,想以6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oo。 也就等于说,一年的时间,oo才增值100万美元。 小马哥这么大张旗鼓地变卖家当,要是让人抄了后路不就赔大了吗? 白客赶紧让秘书小赵联络小马同学。 没一会儿,秘书就回话了:“马总说下午有时间。” 白客挥挥手:“随便,他随时过来,我随时有空。” 中午刚过,小马同学就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 白客还挺紧张:“你还没跟别人谈吧?” 小马眨巴眨巴狡猾的小眼睛:“你晓得,有很多人对我们公司感兴趣……” “切,当我不知道,你找过雷子是吧?” 小马有些尴尬:“就是去年还没拿到您风投以前的事儿,我们就随便聊了聊。” “你想300万卖给他,结果人家没稀的要……” “这您都知道……”这下小马不仅仅是尴尬了。 连忙掏烟,又想起了什么。 “您也来根儿?” 白客平时不抽烟,但知道小马是个烟鬼,白客要不抽的话,小马也不好意思抽。 连忙接过来,叼在嘴里。 小马赶紧用zippo替白客点着了,再把自己的烟点上。 吐了几口烟圈,小马叹口气。 白客笑了:“怎么了?” “创业不容易啊。” “那当然了,富贵险中求嘛。” “主要看不到盈利模式。” “这不怪你,不光你自己看不到,投资人也看不到。” “是啊,投资人都这么说。白总您真有先见之明。” 小马的oo其实是模仿国外的icq做的。 icq眼下都没找到盈利模式,小马当然也找不到。 “而且大家都觉得我们这个软件技术含量低了点儿。” 白客笑了:“你自己觉得呢。” 小马叹口气:“确实不高。” “要是跟欣浪、搜虎、网义那些门户网站比起来,技术含量那是相当低。跟你说老实话吧,我儿子觉得,你们这个软件,他用五万人民币就能做出来。” “所以,没办法啊,只能卖给别人了。” “你想卖多少?” “怎么得卖600万吧?您去年给我们投了100万,卖600万的话,还能让您赚点。” 白客去年给小马投资100万美金,占股百分之二十。 卖600万的话,就当放了一年高利贷了。 白客掐灭了烟头:“那就卖给我好了!” 第六百零一章 都是人才啊 小马欣喜若狂:“真的啊!太谢谢了!” “嘿嘿,别高兴太早了,我只能给你200万。” 小马摇摇头:“不可能啊,白总,您自己身为投资人,您应该明白,就算我答应,你们投资人也不会答应啊。” “哈哈,您误会了,我200万是买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的。” “哦,原来是这样。”小马长出一口气。 “不过,你别担心,10年内,我会把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稀释掉的。” 白客眼下已经拥有oo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了,如果再买入百分之三十的话。 公司的性质就变了。 白客不是投资人,而是老板了。 白客可不想当这个老板。 一来他纵然先知先觉,也没这方面技术,不一定会比小马干得更好。 二来能躺着赚钱,谁干嘛要连跑带颠儿地忙活。 跟小马谈妥了,白客还不放心:“别再到处卖身了啊!” “哈哈!”小马笑了,“白总您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通过您想卖也没法卖啊。” “哦,也是。”白客挠了挠脑袋想起这出了。 “而且您放心,有您这两百万,我们肯定能坚持到上市。” “不用担心盈利模式,你们只管继续扩大你们的流量。” “嗯,没问题。” “你们现在的注册用户有多少?” “大约有600万吧。” 眼下是2000年3月份,全国的网民大约有1200万。 也就等于说一半儿的网民都是oo的用户。 其实,卓杰网也基本是这个数量。 “嗯,跟卓杰网差不多。可你们的活跃用户有多少呢?” “应该有200万。” “卓杰网比你们略好点,可以彼此交换一下广告。” “好啊!你们卓杰网的用户层次比较高。” “卓杰网的用户跟你们差不多,有重叠,也有交叉,你们交换广告应该算互利互惠了。” “嗯,白总您帮着联络一下。” 其实,卓杰网跟oo交换广告、分享用户。 更划算的是卓杰网,因为卓杰网可以将流量变现。 oo却不能。 顶多能增加日活优质用户。 所以,即便眼下是互联网泡沫破灭的时期。 卓杰网的估值依然逆风上扬。 经过腊八购物节一役之后,纳斯达克投资家对卓杰网的估值已经达到100亿美金了。 像欣浪、搜虎、网义这三大门户的估值才二三十亿美金。 因为投资家对他们的盈利模式并不看好。 小马跟白客谈妥投资意向后,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眼下,白客在杰克马那里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在小马这里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十年内再稀释几次后,争取都维持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两匹马,在白客看来他们各不相同。 杰克马富余理想主义精神。 意志顽强、百折不挠。 小马精明有余胆识不足。 但胜在谦虚沉稳。 两人都终将成就一番大业。 这也算天命,白客打算顺其自然。 …… 腊八节大展威风之后,卓杰网也开始大肆扩张了。 眼下,卓杰网只是在北上广以及除了蒙藏疆之外的省会城市设有物流中心。 24小时送达也仅限于这些城市的市中心。 春节过后,高洋又开始飞往全国各地,布置二三线城市。 四处购置土地,建设物流中心。 同时大范围招兵买马。 卓杰网名气这么大,来求职的人自然也络绎不绝。 甚至不乏一些眼下已经功成名就的职业经理人。 送走小马后,白客来到赵怀宇的办公室。 赵怀宇把办公室关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怎么了,老赵,你有小老婆了?” “去你大爷,老子像你一样啊。” 赵怀宇说着,拿出一份简历。 “哈哈。这谁啊。” 白客看一眼,吓了一跳。 “这不雷子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刚才白客还在跟小马谈论雷子,没想到他自己就跑出来了。 “是啊,我开始还以为有人冒充他,特意让助理核实了一下,还真是他本人。” “他不是晋山的总经理吗?怎么对咱们这里感兴趣了?” “说到底他在晋山也只能算职业经理人嘛,在哪干不当干?或许他对咱们的网站更看好。” “嗯,那是一定的,晋山就是个制造毒品,然后再卖杀毒剂的骗子公司,当然不长远。”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很有能力啊,简直算it行业的元老了。” “是啊,咱们去年还愁ceo的事,没想到一下来了这么个能人。” 白客本来是想一直当甩手掌柜的。 可杰克马走了之后,暂时招不到合适的人手。 曾经有几个传说中的牛人也寄来过简历,面试过。 比如汤俊。 名头很大,曾经在微软当过高管。 但白客上一世就知道他的一些底细。 丫就是个方鸿渐式的人物。 花钱买的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学位。 糊弄糊弄洋鬼子还行,白客这里哪容得下他。 再后来,有个叫牛墙栋的人过来面试。 别人不认识他,白客认识他。 白客的海马电子大厦开业的时候。 牛墙栋在里面租柜台买黄带子。 也算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可实际上他的能力远在杰克马和小马之上。 他才是真正践行厚黑学的人。 白客哪敢用他。 他这种人品卑劣的人,谁用坑谁。 最后甚至狠到自己坑自己。 就为了打个泡,生生拉下自己公司三分之一的市值。 这么任性,别说白客这种风流人物难以企及。 就算采花大盗田伯光在世也得甘拜下风。 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所以,白客不得不亲自出山。 担任卓杰网的首席架构师。 让高洋临时担任ceo的工作。 赵怀宇显然处于犹豫之中,他知道雷子的能力,不想错过这个人才。 而且高洋心里也清楚,当初让他当ceo只是临时的。 真把他替换掉,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雷子的能力真能在卓杰网发挥作用吗? “老赵,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看嘛。” 赵怀宇叹口气:“确实是人才啊,但高洋这半年干的真不错。以前还有点毛毛躁躁,这半年下来,稳重多了,颇有韩信张良之才啊。” “所以你打算把到嘴的肥肉拱手相让吗?” 第六百零二章 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 听白客这么一说。 赵怀宇摇摇头:“熊掌和鱼肉不可兼得。无论如何我们得保住当下啊。” 白客笑了:“说得对。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一个企业能不能最大限度发挥办事效率,个人能力是一个方面,团队也很重要。” 赵怀宇点头:“嗯,没错。眼下,高洋和杰文斯、苏晓华、老任他们已经磨合的很成熟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横加干涉了。” “是啊。就像一辆新车一样,眼下已经刚过磨合期了,开始发挥最大效能了,咱们就不要再乱换新零件了。” “好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忍痛割爱吧。” “嗯,让你的助理跟雷子客气点,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明白。” …… 1998年,云图大厦刚投入使用的时候。 卓杰网和云图生物科技只能用到大厦一半儿的楼层和房间。 为了节省费用,大厦总管鲁贵就把闲置的楼层和写字间租出去,与其它单位共享办公大楼。 1999年下半年以来,卓杰网和云图生物科技发展越来越迅猛了。 楼层和房间也渐渐不够用了。 好在白客提前跟鲁贵打好招呼了。 租出去的楼层和房间要么签的是一年的租约,要么签的是两年的租约。 从1999年开始就有公司陆续到期。 鲁贵也趁机开始收回楼层和房间。 到了眼下,大厦就已经把全部楼层和房间收回了。 不再对外出租,完全归云图生物科技公司和卓杰网使用。 最上面的9层归生物科技,最下面20层则归卓杰网。 第21层是两个公司员工们共用的餐饮、休息区。 其实各个办公楼层也有专门的休息区。 员工们工作累了就可以出来喝喝茶、喝喝咖啡,吃点小点心。 关于员工考勤制度,卓杰网和生物科技也跟其它单位完全不同。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按照白客的建议。 两家公司都取消了上班打卡,下班划卡的制度。 在白客看来,一家企业如果依赖考勤制度来约束员工。 说明这家企业根本没有活力、没有前途。 我们都是高科技企业。 如果用死板的考勤制度来约束员工们。 把员工们变得像机器一样。 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创造力。 孙媛、高洋、杰文斯这样肚子里有墨水的年轻人一下就接受了白客的超前思维。 赵怀宇、老任他们开始还有些无法理解。 可几个月下来,他们就心悦诚服了。 因为取消考勤制度以后,两家公司的工作效率都大大提高了。 虽然跟别的单位一样,员工们上班是为了谋生。 但在这里谋生跟别处谋生不同,他们起码可以干的很愉快。 也最大限度激发了他们的创造力。 离开赵怀宇这里后,白客赶紧到楼上来看孙媛。 把人造肉的项目打发到孙媛这里,白客要是不来看看的话。 晚上回家时,孙媛又该碎碎念了,觉得白客推卸责任。 白客来到第三十层楼的休息区时,正好孙媛出来休息了。 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资料。 白客蹑手蹑脚凑到跟前一看,孙媛看的正是人造肉那个项目。 再一看孙媛旁边的咖啡已经所剩无几了。 连忙帮她斟满了。 孙媛还以为是同事,头也不抬一下:“谢谢啊!” “还挺有礼貌的啊。” 孙媛这才发现是白客:“讨厌!像个贼一样。” “呵呵,孙总,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 “不错啊,思路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出来的效果如何。” “我估计口感会差一些,咱们叮住这个项目,再继续用生物科技不断改良。” “嗯,不着急面市,先研究几年。” …… 跟去年蒋艺的日子差不多。 五一前,白客又坐着私人飞机来港接胡墨池回去了。 “大叔,我已经恢复了呢,要不咱们……” “嗯,墨池辛苦了,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胡墨池本来还不太接受保姆。 等她自己开始带孩子以后才发现。 没有保姆她根本玩不转。 每天忙得昏头涨脑的,她就把跟白客继续造人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不过,还是时常惦记周刊那边。 白客就专门给她安排了一名助理。 这助理别的事儿不干,就在周刊和胡墨池住处来回跑,给胡墨池传达最新的消息。 尤其每周出刊那几天,助理会及时把小样送过来。 让胡墨池签字校验。 白客每次过来,胡墨池都在伏案工作。 “胡总,你不用看那么仔细吧,措辞造句这类东西自有编辑去斟酌。” “总编也得仔细看啊。上一回把总理写成总经理,第二遍核红时才发现,差点惹了大麻烦。” “唉,喉舌无小事啊。” 办周刊以前,白客就有心理准备。 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 在周刊发行一两万的时候感觉还好。 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等新年发布富豪榜,周刊开始大火以后。 各种麻烦开始找上身了。 什么工商税务,还有各个主管部门。 三天两头挑毛病,找麻烦。 好在出版社的吴仁美社长上层路线走得比较好。 把大部分麻烦都挡了回去了。 不过也牵扯了徐毅部分精力。 “哎,办杂志也得玩政治啊。” 徐毅感叹。 徐毅当初从政府机关辞职出来,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眼下也不得不再次面对。 “是啊,主管单位一方面希望杂志社经济效益好,另一方面又想提高社会效益。” “没错,什么都想要。” “五一期间你们打算做什么选题?” “当然得迎合他们一下,搞点劳动节什么的。” “干脆,五一期间,你们封面就用劳模。” “这个……” “东方时代周刊”定位于社会精英阶层。 所以,每期封面都是成功的企业家。 用劳模似乎有点不搭。 “有些劳模比社会精英人士厉害啊,比如袁隆平!” “对啊,也是,我们五一就用他做封面好了。既能讨好读者,也能让有关部门满意。” “整个五月份,咱们都用劳模做封面,来得及吧?” “来得及,我让编辑精挑细选一番,再让摄影记者迅速跟进。” “五月份的广告也尽量贴合这个主题。” “嗯,好的。” 第六百零三章 大堡礁 “咦,你妈妈呢?”白客东张西望,半天也找不到于秀波。 安卓朝人群里一指:“那不是吗?” “脸基尼?真能闹洋相。” 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潜水服,不看脸的话,哪能分清谁是谁。 八月份,于秀波提前一年出狱了。 正好赶上安卓也放暑假了。 爷俩把于秀波接回首都的新家后,又休息了几天,一家三口就坐着私人飞机到澳洲旅游来了。 对白客和于秀波这些六零后来说,澳洲就是他们的童年梦想。 70年代末,天朝和澳洲建交后,经常给小屁孩儿们洗脑。 老师们没事儿就领着孩子们到电影院观看介绍澳洲的纪录片儿。 反正就是吹嘘澳洲多么多么的美好。 这种套路跟以前是一样一样的。 比如六零年代替阿尔巴尼亚、替古巴吹。 七零年代又替北韩、南越吹。 最后都被啪啪打脸。 白客和于秀波他们这一代人在电影院里看着介绍澳大利亚的纪录片时,一个个都羡慕的不行。 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到澳洲瞅瞅。 事实上,很多60后孩子长大后,都把去澳洲留学当做了一件时髦的事。 甚至排在米国之前。 白客自然也曾有过这种念想。 可即便有上百亿的身家,他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总得找个由头。 正好于秀波出来了,也算一拍即合了。 一家三口这就直奔大堡礁而来。 先在海滩上逛了两天。 本来不打算下海游泳。 因为眼下是澳洲的冬天,温度在十几到二十度之间。 身为沿海城市的人,白客清楚,这个温度在岸上刚刚好。 到水里就有点冷了,容易着凉坏肚子。 可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看看美丽的珊瑚,不看看水里的漂亮鱼儿那不太可惜了吗? “爸,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学会潜水。” “潜水还不好学啊?拿洗脸盆来,爸教你。” “切,那叫什么潜水。” 于秀波也不大想下水:“容易晒黑了……” “妈,这您就不懂了,西方人都觉得晒的黑点,像小麦色才是最美的。” “可咱又不是西方人。” “妈您不是白人吗?你那么白?” 把于秀波逗乐了:“小嘴比你爸还甜呢。” “本来嘛,俺爸不说你是美人鱼吗?你不潜水叫啥美人鱼啊。” 这下把于秀波说动心了:“也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 “老公,咱们潜水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再说你都买了水下照相机了,不得好好用一下啊。” 为了这趟游玩,白客特意花1000美元,买了一台奥林巴斯的防水照相机。 水下12米都可以安全使用。 既然娘俩都想下水,那就舍命陪君子好咯。 白客想花钱包一个教练教爷仨儿潜水。 可人家不理这茬儿。 想学潜水得跟着其他游客一起学。 潜水衣也是在海边商店现买的。 长袖的,胳膊腿儿都包在里面。 白客觉得挺漂亮。 像健身服一样很显身材。 于秀波却不太满意:“哼,一点也不好看。” 她主要是嫌千篇一律,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于秀波这身材在亚洲人中算尺寸大的。 跟欧美人站一块儿就泯然众人矣。 本身潜水衣就是长胳膊长腿儿的,于秀波还怕把脸晒黑了。 又戴上了脸基尼。 “这是你发明的啊?” “是的呢,好看吧?” “我去,看着怪猥琐的。” “哼,不懂审美。” 白客觉得可能是自己内心猥琐了。 反正要让胡墨池看到这怪异的打扮,估计又该亢奋了。 “妈,你穿这个脸基尼挺好看的。” “是吧,还是俺儿子会说话。” “就是有点像外星人。” “哈哈哈哈。” 第一天学潜水,光是练习使用各种潜水用具就忙活了半天。 下午才开始下水。 还是在浅水区,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就像小孩子学游泳一样。 其实,白客他们一家三口水性都不错,哪用这么麻烦。 可不麻烦不行,没有初级潜水证,租不了潜水用具,也没法租用出海的私人游艇。 总算熬了三天,拿到初级潜水证了。 爷仨包了个豪华游艇出海了。 也就在浅海转一转。 七八米深的那种。 就像白客和于秀波他们年幼时在纪录片儿里看到的那样。 海水极其清澈,坐在船上就能看到水底的珊瑚,还有各种五彩缤纷的鱼类。 “来,老公,给我拍照了。” “好,我们这就下去。” 白客换上潜水服戴上装备。 见安卓也在忙活,白客又赶紧阻止:“等会儿宝贝,我和你妈先下去照照相,一会儿咱俩再下去。” 安卓虽然水性还不错,可他毕竟是十来岁的孩子。 白客要照顾于秀波的话,担心照顾不过来他。 白客换好泳衣,再一看于秀波,顿时懵逼了:“大姐,你在干什么?” 只见于秀波摘下脸基尼,脱下潜水服,露出里面色彩鲜艳的泳衣。 “照相嘛,来嘛!” 于秀波手脚麻利地背上装备、戴上脚蹼,“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白客也赶紧跟着跳下去。 于秀波这身色彩鲜艳的泳衣,在湛蓝的海水映衬下格外耀眼。 她一会儿在水中伫立,一会儿在珊瑚间游弋,一会儿又被小鱼簇拥着。 那一条条小鱼也都色彩鲜艳夺目,跟于秀波相得益彰。 奶奶个熊!还真像一条大波美人鱼啊。 白客不停地拍照,要是不喊停地话,于秀波都没完没了了。 等从水里出来时,安卓都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干嘛待那么久啊,在水里干嘛?” “没干嘛啊……” “这会儿都快傍晚了。” “傍晚才好呢,不晒人,水又温乎。” “可水下看不清了呀。” 于秀波一上来就手脚麻利地穿上潜水服,戴上脸基尼。 白客歇息一会儿,又赶紧陪安卓到水下游了会儿。 三天换了十几个地方潜水。 又在岸上溜达了两天。 在礁石上转转,照一照相,又爬了两个灯塔。 这才离开大堡礁奔悉尼而来,准备观看悉尼奥运会了。 悉尼这边的宾馆是早早预定好的。 不过,一家三口回来时,奥运会还没开始呢。 就先逛了逛街,什么歌剧院、动物园都去瞅了瞅。 直到开幕式开始了。 第六百零四章 起风了(上) 白客意气风发地从云图大厦走出来。 脑海里依然在回响着刚才会议上的一幕幕。 第三个腊八购物节,卓杰网再次大获全胜。 腊八这天,卓杰网的销售额达到70亿元。 一直到小年的时候,卓杰网的销售额突破100亿元大关。 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各大商家都开始接受腊八购物节了。 一到这天,大家都争相展开打折促销活动。 同时,卓杰网的估值也再创新高。 眼下,互联网泡沫渐渐消散了,海滩上留下的不光有裤衩,还能收获几个游泳健将。 眼看着科技股渐渐开始回暖了。 纳斯达克的投资家们给了卓杰网300亿美金的估值。 都死乞白赖地求着卓杰网早点上市。 白客也觉得是到了上市的时候了。 在刚才的大会上,白客便正式宣布:卓杰网开始进入ipo阶段。 白客正胡思乱想着,意气风发地伸着懒腰。 随便往远处瞅了瞅,却不由得大惊失色。 只见远处的天空开始渐渐变灰变黄了,像是要下雨一般。 不好!沙尘暴要来了! 白客刚移居首都时就感觉到首都风沙的威力了。 尤其春天的时候,动不动就风沙大作、遮天蔽日。 不过,2002年以前,大家还只是以为首都的风沙只是普通的风沙而已。 直到2002年的大风暴之后,靠专家全方位普及知识,老百姓才渐渐有了沙尘暴的概念。 才知道这所谓的风沙其实是从几百公里外的沙漠刮过来的。 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沙子。 而是一种比普通的尘土还要细的沙尘。 白客匆忙往家里走去。 到了天台上,蒋艺、安哲和菲佣还在花丛中散步晒太阳。 显然没感觉到危机迫近。 “赶紧进屋吧,一会儿要变天了。” 在白客催促下,蒋艺领着安哲进屋了。 白客则跟菲佣一起在天台上收拾一下,消除各种安全隐患。 回屋后,白客又赶紧让叶伟去学校接安仁、安瑞、安阳。 他们三个眼下都在三小上学。 只有安卓自己在人大附中。 剩下的孩子们都在家里有保姆看着。 去年,于秀波和胡墨池差前差后都生了女儿。 于秀波如愿以偿,胡墨池耿耿于怀。 “波波,你和安圣没在外面吧?” “刚才还在外面呢,一看要变天就赶紧回来了。” “嗯,你们好好待在屋里,别出去了。” “好哒,可安卓还没放学呢。” “不用管,安卓都那么大了,自己能回来。” “可是……” 白客又往阚明溪家还有胡墨池家都分别打了电话。 确定三个小家伙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再给阚明溪、孙媛、胡墨池打去电话。 叮嘱她们小心一点。 阚明溪还担心家里:“安美在家里吧?” “是啊,我让保姆不要带她出去。” “嗯,你也要小心啊,你天台那么大。” “好的,我会小心的。” 孙媛却满不在乎:“离家就几步远,有啥好担心的?” “是啊,你就慢慢溜达回来好了,不要着急。” 胡墨池倒挺兴奋:“好啊,我们周刊下周有采访素材了!题目我都想好了,首都黄了……” “多跟徐社商量商量,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放下电话后,白客还是有些不放心。 主要不放心安卓。 当年,安卓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有些内向腼腆,白客都担心他将来会自闭。 没想到等开始上小学以后,安卓渐渐开朗起来了。 甚至有点嘚瑟了。 他的开朗跟安阁不同。 安阁是有分寸那种。 安卓却没轻没重的。 学习成绩也远不如安阁。 小学毕业时,白客托了关系才把他弄进了人大附中。 没想到白客托关系,别人也托关系。 这人大附中净是安卓这样的纨绔子弟。 白客都担心安卓跟这些家伙裹挟在一块儿能学坏了。 尤其安卓眼下这个年龄,正是青春懵懂,胆大妄为的时候。 就像白客他们那会儿的“没电乐”一样。 哪天停电了,孩子们都兴高采烈。 好像巴不得出点事故,天下大乱,然后浑水摸鱼。 想来想去,白客还是不放心。 就把英伦管家罗宾逊叫过来。 让他安排保镖到学校去接安卓。 …… 两个月前。 蓝城市的一条城郊公路上。 一辆骡车翻倒了。 货物撒了一地。 车把式刘老赶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骡子。 骡子双膝跪地艰难挣扎着。 沉重的车身压得他站不起来。 刘老赶打了几下,火气越来越大。 随手从车上抄下跟碗口粗细的木杠子,朝骡子头上砸下来。 “你这个畜生!你敢把老子的货撒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骡子挣扎着、嘶鸣着。 一个在路边骑自行车的中年人忍不住停了下来。 过来劝说刘老赶:“大哥,它是牲口,您干嘛跟牲口一般见识啊。” “畜生,不收拾他就不老实。” “他都已经不行了,别再打了。” “他妈的,老子的牲口要你管啊,老子想打死就打死!打死你!打死你!” 刘老赶继续用木杠子砸着骡子的脑袋。 骡子挣扎着,嘴里喷出血沫来。 中年人叹口气,重新骑上了自行车了。 在刘老赶头顶。 路灯杆儿上的摄像头转动着,闪烁着。 …… 当下。 在穆荣的办公室里。 穆荣坐在椅子里合上卷宗,皱着眉头想了会儿。 “你觉得这三起案子存在内部关联?” 袁宪洲点头:“是啊。” “可这三个人阶层相差悬殊。第一个失踪者杨永行,是教育心理学的专家教授;第二个失踪者张超是机关干部;第三个失踪者刘老赶是普通农民……” “这三个人从某种意义上说,都算的上是恶贯满盈……” “哦,卷宗里他们都没有前科案底啊。” “这个杨永行,发明了电击疗法。宣称孩子沉迷游戏、上网是一种精神病,成立学校专门收治这种孩子。” “就等于变相剥夺孩子的人身自由是吧?” “是啊。很多孩子在学校里受到教官的虐待殴打,身心饱受创伤。” “可为什么没有家长投诉他?” “因为家长也认为自己的孩子应该被教育、被管束,发生意外也在所难免。” 穆荣叹息:“家长是这个世界上风险最大,却又能轻易获得上岗证的职业。” 第六百零五章 起风了(下) 穆荣点点头:“恶贯满盈倒算不上,但确实是杀人诛心啊。” “是啊,确实是个可恶之人。还有这个张超,您应该有点印象。” 穆荣低头看了看卷宗点点头:“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利用职务之便玩弄了二十多个未成年少女。可因为证据不足,被害人又不肯作证,最后不了了之。听说后来他还升官了。” “是啊,他其实比杨永行还坏。” “这种人枪毙都便宜了他。还有这个农民呢?他有什么劣迹?” 袁宪洲说:“这个刘老赶倒没什么犯罪记录。但他却是个很暴躁很歹毒的人。打老婆是家常便饭。对待牲口更是残忍。曾活活打死过一匹耕地的老黄牛,还打死过一匹拉车的骡子。” 穆荣咬牙切齿:“对牲口这么残忍,对人也好不到哪去!这家伙跟前面两个一样劣迹斑斑!” “是啊,我觉得这就是他们三位失踪者最大的共性。” 穆荣点点头:“问题是这一共性能说明什么?” “我怀疑有人为民除害……” “你的意思,咱们蓝城市存在地下判官?” “是啊,就像港台电影里演得那样。” 穆荣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对老百姓来说,这未必是坏事。对咱们来说,却不是好事。尤其对于上面的人来说。他们宁愿放过罪犯,也不肯放过地下判官。因为这挑战了他们的权威。所以说,没有确凿的把握,不要随便下结论。” “好的。”袁宪洲点头。 穆荣指一指卷宗:“至少凭眼下的这些证据,还支撑不了那样的结论。” “嗯,我只是提供这样一种思路。” 穆荣点点头:“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等找到更多线索了,再展开全面调查。” …… 在刮风以前,安仁、安瑞和安阳都放学回来了。 阚明溪和胡墨池也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唯独安卓迟迟没有消息。 “爸爸,爸爸,外面天气好吓人啊。” 安仁、安瑞、安阳三个小家伙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是兴奋地表情。 回来了就立刻跑到顶层的落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爸爸,爸爸,你说天上是不是有飞碟啊,有外星人要下来……” “嗯,万事皆有可能。乖啊,都只许在窗户前看,不许出去哦。” “嗯,我不会让她们出去的。”安仁挺着小胸脯。 旁边就是儿童房。 小家伙们可以一边做游戏,一边看外面遮天蔽日的光景。 …… 在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 周洋在电脑前忙碌着。 不时调出全市各地的摄像头查看一会儿。 他身后不远处。 刘老赶躺在冰柜里。 脑袋上插着各种管线。 主任在一旁,不时有些畏惧地偷看周洋几眼。 霍娜走进来时,主任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眼下的霍娜,身高已经有将近一米八了。 而且还穿着高跟鞋,显得更加挺拔。 主任站在她面前就像侏儒一般。 在实验室外面,霍娜问:“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 主任点头:“嗯,还算顺利,不过……” “又怎么了?” 主任看看里面压低声音:“这段时间咱们大体老师损耗有点高啊……” “什么意思?” “不到一年就废了……” 霍娜笑了,拍拍主任肩膀:“这不算个问题。大体老师嘛,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人类、为科学奉献他们的身体。如果他们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主任苦笑:“好吧。” 霍娜安慰他:“你们别怕周洋,他虽然是头野兽,但只要释放了自己的杀戮欲望就不会乱来的。” “这我知道……” “我可能又得离开一段时间,不过随时会跟你们保持电话联络的。” “好的,您忙您的吧。” 主任回到实验室。 霍娜也转身向楼上走去了。 保镖紧紧跟着。 他那高大的身材看起来比霍娜还要矮一点。 离开超蓝工业后,霍娜坐车来到市内整形医院。 在屏风后检查了一番后,又穿上衣服跟医生一起出来了。 医生打量霍娜几眼点点头:“手术很成功啊,你现在就是一个120分的女人了!” 霍娜笑了:“哈哈,怎么还多20分呢?” “因为你比女人更女人啊。说老实话,我这么个阅人无数的老家伙,看到你的果体也有些怦然心动呢。” “哈哈,医生您真会说话。” “说得是实话,很多人做完手术后中看不中用。你却不一样,除了生孩子,女人能做的事你全都能做,而且比一般女人做的更好……” “那你看我的脸……” 霍娜现在没戴人皮面具,完全是霍剑超的脸。 “你从十几岁就开始吃药,面容已经跟普通女性无疑。说老实话,你现在的脸,甚至比这个……” 医生拿着霍娜的画像:“比她更漂亮,更有女人味儿。” 霍娜看着自己的画像,叹口气:“可这就是我本来的面容。” 医生也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有这个心结……” “还原难度很大吗?” “还原难度倒不大,至少比你的人皮面具更逼真。” “那就好。”霍娜兴奋不已。 “可面部手术不同于身体手术,后遗症恐怕更多,更严重。” “干啥没风险,吃饭还怕噎着呢,来吧!干!” …… 沙尘暴终于来了。 落地窗外尘土飞扬,伸手不见五指。 孩子们兴奋地尖叫:“好吓人啊!好吓人啊!” “看!那像不像一条龙!” “像魔鬼!” “像粑粑!哈哈哈哈!” 白客却忧心忡忡。 阚明溪、胡墨池都提前到家了。 安卓和孙媛却没消息。 正在焦躁不安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于秀波打来的:“老公,安卓还没回来呀?” “别着急宝贝儿,快了,马上就回来了。” 放下电话,白客果断决定先解决最简单的事儿——去云图大厦把孙媛领回家。 听说白客要出去,蒋艺紧张的不行,和保姆一起忙碌着给白客找东西。 翻出了风镜和口罩,让白客戴上。 “爸爸要去把勇敢的猎人妈妈带回来了。” 白客向孩子们道别。 “可哥哥呢?” “嗯,不急,先把妈妈领回来,再去接哥哥。” 白客从楼上下来,走进了沙尘暴。 第五百零六章 老对手 白客在风中踉踉跄跄走着,不时看到一个个大塑料袋、一张张旧报纸在空中飞舞。 路边的垃圾桶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想打击乐器在同时演奏一般。 从空中花园步行到云图大厦,平时也就10分钟的路程。 白客这回却走了20多分钟。 到了云图大厦一看,大厅里站满了人,大多是女员工。 她们眼巴巴地瞅着外面,准备风小点再走。 几名保安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为员工提供帮助。 白客很快发现孙媛也站在人群中。 比其他人跟焦急。 她的自来卷长发简直就是沙尘搜集器。 这要是走出去,直接就变梅超风了。 白客戴着风镜、口罩还是被孙媛一眼认出来了。 欣喜地迎上来:“老公,你来接我了?” 白客本想低调一点,这下全暴露了。 员工们竞相过来打招呼。 “白总好!” “白总您来了!” 白客只好把口罩和风镜摘下来,有些尴尬地点头致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领导好!领导辛苦!” “那个啥,要注意安全啊。” “谢谢白总关心!” 鲁贵也从人群里钻出来,叫来两名保安:“哥,让他们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自有办法。” 白客说着,从怀里拿出口罩和大纱巾。 先帮孙媛戴上口罩。 再用大纱巾帮她裹住脑袋。 孙媛的卷发有点长,不能全拢进纱巾里。 孙媛就娇嗔地说:“老公,你帮我盘上。” 白客正动作麻利地帮孙媛盘头发。 一抬眼发现女员工们纷纷投来艳羡,甚至有点贪婪的目光。 顿时有些尴尬了,手头也没了轻重。 孙媛忍不住娇嗔地喊:“轻点,把人家都弄疼了。” 孙媛平时是个很稳重的人,今天咋就变得有点嘚瑟了呢。 赤果果地虐狗,这样不太好吧。 女员工们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妥了。 纷纷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有几个还低下头,轻轻叹息。 白客帮孙媛把头发盘好了,纱巾也戴好了。 孙媛主动挽起白客的胳膊,准备朝外面走去。 白客又掉头跟鲁贵交待几句:“要保证大家安全啊,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的,你尽量帮忙。” “嗯,我知道了。” 白客还不忘冲员工们招招手:“我们先走了啊!你们要注意安全!” “白总慢走!” “谢谢白总关心。” 白客戴上风镜、口罩,挽着孙媛走出大厅了。 女员工们还在小声议论着、叹息着。 “白总真会疼人啊……” “是啊,白总真好。” “唉,俺男人要是有白总十分之一的好,俺都心满意足了,随便他在外面找女人。” 孙媛紧紧依偎着白客,一起在沙尘暴中蹒跚前行。 “嗯,等回去我帮你洗澡。” “才不要你帮呢。” “我主要考虑咱们家的浴盆太大了,一个人洗不安全。” “哼,那你帮我捏脚。” “嗯,必须地,还有大宝剑。” 回到家里,刚好安卓也被保镖领回来了。 正在给于秀波打电话,各种腻歪。 …… 沙尘暴一连持续了两天。 正好是两个周末。 等星期一大家来上班儿时。 脸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表情。 东方时代周刊也带着话题适时铺向大街小巷。 一下就在人群中炸裂了。 首都黄了! 他们还真用上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标题。 富贵险中求。 有时候办媒体也是这样。 偶尔也得干点基霸头儿挂镰刀的事儿。 成了会所嫩模,不成下海捕鱼。 白客虽然替徐毅、胡墨池捏把汗。 但也忍不住想叫好。 作为媒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成功吸引了眼球。 沙尘暴这事儿,其实其它媒体也注意到了。 但反应没这么快。 尤其首都当地的媒体,他们还得看看有关方面的态度。 反倒东方时代周刊这种外地刊号的周刊不必太顾忌。 “宝贝儿,你们这期做的不错。” “是吧,标题是我起的呢。”胡墨池得意洋洋。 “应该不会惹麻烦吧……” “应该不会,徐社说了,这只是稍微冒点险。” “嗯,你们自己把握分寸吧。” 两三天后,其他报刊杂志也纷纷跟进了。 法不制众。 大家都说这事儿,这事儿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一连两周,全城上下都在热议“沙尘暴”。 在此之前,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没有“沙尘暴”的概念。 大家以为首都只是风大,把裸露地表的刮起来了。 哪知道这些沙尘其实是从几百公里外的沙漠刮过来的。 不光普通老百姓不知道。 云图大厦里的大部分员工也都是头次听说“沙尘暴”。 走哪都能听到他们在议论这事儿。 …… “你们首都人民天天吃土啊!” 陈侃四下打量着办公室,笑嘻嘻地说。 白客也暗暗打量这个上一世的老对手。 眼下,陈侃已经完全成熟了。 只是没有上一世白客碰到她时,那么成熟稳重。 身形单薄些,言谈举止也略显浮夸。 “你怎么现在就读研了?我记得你才十八九岁?” “哪有,我都二十了。” “那也够早的。” “我十六岁上的大学啊,再说我还没毕业呢,只是提前过来看看导师,看看学校。” “真是小神童,你30岁以前就能拿到3个博士学位。” “你怎么知道?” “我会算命。” “呵呵,大叔这是在撩我吗?” “开玩笑而已。” “哼,像大叔你们这个年龄的人是不是对20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很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处于半老不老之间,对青春岁月无限怀念,就想从小女孩儿身上找回那种感觉。” “切,我知道你学心理学。可心理分析这一套,谁不会啊,我也给你分析分析。” “好啊。” “你知道你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为什么这么浮夸嚣张吗?” “嚣张吗?大叔希望女孩子乖一点是吧。” “因为你家境贫寒,怕别人看不起你,所以要先声夺人……” “是啊,穷的连学费都交不起了,大叔要不要包养我啊?” “你是个顽强独立的女孩子,你要想堕落早就堕落了。不过,你要真有困难,我可以为你提供助学贷款,十年后再还我。” “看!我没说错吧,这是你们这些有钱男人惯用的手法。先飘扬一番,送顶高帽子,等女孩子沾沾自喜时,在施以金钱诱惑……” 第五百零七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白客正要驳斥陈侃的伶牙俐齿时,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孙媛款款走进来。 “那个,我们在聊天呢。”白客连忙解释。 陈侃也赶紧站起来:“是啊,我和白总探讨一下关于金钱方面的问题。” 孙媛大气地挥挥手:“嗯,坐着聊。” 陈侃在白客面前有点嚣张。 在孙媛的强大气场压制下,却有些胆怯。 毕恭毕敬地坐下了。 孙媛也坐了下来。 半天也不说话,打量陈侃一会儿。 把陈侃看得有些发虚。 “那个,孙……” 叫孙媛阿姨吧,有点装幼齿。 叫大姐也有点不礼貌。 白客连忙说:“就叫孙总就好了。” “哦,对,对,孙总,我想跟您打听一下……” 孙媛点点头:“我知道,你想到农大读研是吧?” “是啊,听说是孙总的母校,您帮我介绍下。” “好呀。” 两人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白客在一旁反倒成了灯泡了。 …… 陈侃这是穆荣介绍过来的,让白客帮忙。 白客就让孙媛帮她引荐了一下学校的老师。 让她们自己慢慢接触去了。 几天之后,又一个蓝城的老熟人来到首都了。 “老公,咱们去见一个老朋友。” 于秀波得意洋洋地说。 “老朋友?哪个老朋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饭店一看,原来是张文斌。 老远看见白客,张文斌就起身迎了过来。 “白总!” “文斌,你怎么到首都来了?” “学习啊。” 原来,干保险这些年,张文斌一直在学习金融投资方面的课程。 平泰保险公司成立投资公司后,她就被派到首都来学习了。 “恭喜你啊,又要跃上一个新台阶了。” “也得感谢您啊,白总。” “怎么感谢我呢?” “您忘了,您以前说过,保险这一行不能干一辈子,尽量往投资方面发展。” “是吗?” 白客说过的话,自己都忘记了。 张文斌却一直牢记。 “白总早年还让我买公司的内部股不是吗?” “是啊,这个我记得,你们公司现在应该就已经改制成股份公司了吧?” “刚改。得亏以前听你的了,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收了20来万内部股。现在刚一改制,立马翻番儿了。” 于秀波抓住张文斌的手:“那你发财了,应该请客。” 张文斌叹息:“这叫什么发财啊,还不够你零用钱的。” 白客也说:“再说还没上市呢,都是纸上的财富。” “是啊,听说还得三四年才能上市。” “会是什么股?” “多半是h股吧。” “h股是啥啊?”于秀波忍不住问。 “就是港九的股票。” 白客和张文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投资金融方面的事情,于秀波颇有些寂寞,就假装生气,搂一把白客的胳膊:“哼!你们知道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 “没有那么多啊,”白客笑了。 “是啊,没多少。”张文斌也赶紧转移话题,搂一把于秀波的小腰。 “宝贝儿,你都生了两个了,身材还这么好。” “还好吧,一尺八的呢……” “波波真会长,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嗯,”于秀波挺直了身体,“我老公也这么说……” 看着于秀波依偎着白客,张文斌有些尴尬地叹口气。 “真羡慕你们啊。” 白客连忙推开于秀波:“唉,没啥好羡慕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话虽如此,可哪个女人不想像波波这样啊。” “我怎么了?” “吃喝不愁,老公疼爱,儿女双全。一般人能占到一项就了不得了,你三样全齐了。” “呵呵,你也可以再生个嘛,说不定就能生个儿子,那不就正好了吗?” “气我是吧?我跟谁生啊?” “要不让我老公帮你?”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 “没问题啊,我家老公可厉害了,一打一个准儿。” “听见没有,白总,今晚就来不?” 张文斌嘴里开着玩笑,可盯着白客的目光却是炯炯有神。 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于秀波继续在一旁起哄:“我看行,我就在一旁观战,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白客尴尬地搂一下于秀波的肩膀:“行了,别胡闹了。” 张文斌也笑了:“老同学,下不了手啊,哈哈。” 白客假装吃一吃葡萄,掩饰尴尬。 于秀波却趴在张文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两人一起看了白客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客更尴尬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 “哼,你知道我说什么?” “反正不是好话。” “哈哈!”两个女人又一起大笑。 白客连忙岔开话题:“文斌你以后就打算到首都来了吗?” “看公司安排吧,反正概率挺大的。” “你要是过来的话,一定要抓紧时间买房子。” “可首都的房子太贵了,听说二环内都得七八千一平米,这也太夸张了。” 白客笑着摇摇头:“不夸张,等你过来的时候一定要买。” 于秀波也在一旁点头:“对,对,我老公的眼光一向很准。你缺钱我就借给你好了。” 张文斌动情地搂一把于秀波的腰:“谢谢你啊,波波,这些年你没少帮我。” “老同学嘛,客气啥。这几天没事我领你到燕莎去逛逛。” “你不忙啊?你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开公司吗?” “是啊,女人不能老在家里待着,得出来做点事才行。” 张文斌点头:“那是你有福,碰上白总这么开通的男人。好多有钱男人啊,都巴不得把自己女人锁在家里。” 白客摇头:“锁得住人,锁的了心吗?” “是啊。波波你打算开什么公司呢?” “应该是服饰方面吧,我在监狱里这些年自学了化工学院服装设计方面的课程。” “哇,你真行啊,波波。” “嘻嘻,要不是我老公支持,还有儿子鼓励,都坚持不下来呢。” “那你开的公司一定很大吧,跨国公司?” “还好吧,就是个工作室,先在首都开着,感觉不错了,再到港九和法兰西开分部。” “投资一定很大呢。” “还好吧,老公说先给我一个亿试一试。” “我去……”于秀波无语了。 白客连忙招呼服务员:“来,我们先点菜了。” 第五百零八章 核心技术 于秀波工作室的名字还是胡墨池帮着起的。 “要有云字是吧?” “是啊,是服装行业,眼下有已经云鹤、云步,再起个别的。” “服装行业……那就叫云想吧。” “云想衣裳花想容,还不错。” “那当然了,墨池是才女嘛……” “呵呵,自己表扬自己啊。” “哼,大叔又不肯表扬人家。” “好吧,墨池又性感又有才,又漂亮,技术还好……” “嗯,我来年一定能给大叔生儿子。” “真自信啊……” 每一次,胡墨池都信心十足。 哪怕连生了两个女儿。 “这一回真能生儿子。前两次主要年龄太小。我妈生我弟时都25岁了。” “那你也25岁以后再说吧。再歇几年,我也……” “好吧。” 于秀波的这个“云想工作室”隶属于云鹤制衣。 云鹤制衣下面有两个子品牌。 一个是云鹤,偏时装方向。 还有一个是云步,属于运动服装。 云想则属于奢侈品牌。 “啥叫奢侈品牌啊?就是卖的比较贵的是吧?” “嗯,差不多吧,卖的贵,而且限量发售。” 白客本身不是个讲究穿戴的人。 对于秀波的设计理念也云遮雾罩。 设计的婚纱还好说吧。 这玩意本身就物以稀为贵。 卖十几万,唬一唬洋鬼子倒也无妨。 可看看于秀波设计的时装和鞋子,白客就懵逼了。 “这,这乞丐服?” 于秀波设计的连衣裙,左一个补丁右一个补丁,简直就是要饭的叫花子穿的。 而且巨贵。 一件乞丐服要8万多。 美元。 “是的呀,我就是看了街上要饭的乞丐,受到启发……” “我去,这,可这也太贵了,老外会喜欢这种东西?” “不贵呀,你看这补丁,每一个都精雕细琢,经过十二道工艺,反复打磨。你看,没有一块儿补丁是完全一样的,简直就像给顾客定做一样。” “好吧,这鞋子怎么也打上了补丁呢?” “这也一样啊,我有一天看到街头有个穷人,他穿的鞋子破了,用胶布粘了一下,我觉得好酷啊。” “我去,你简直是侮辱穷人。” 白客觉得匪夷所思。 可于秀波的这些产品拿到服装周上展览时,竟大受好评。 洋鬼子们觉得这种设计惊天地泣鬼神,充满了人文关怀的精神。 法兰西、英伦、米国等各国商家纷纷发来订单。 于秀波却傲娇地推掉了大半儿。 “不行,我们这是奢侈品牌,每一样产品的产量都不能超过五万件。生产结束后,直接销毁模板,统统变成绝版!” 牛逼! 看来洋鬼子就是好糊弄。 …… 在小会议室里。 高洋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白客、赵怀宇、戴孟尝聚拢在一起,抻着脑袋观看着。 好一会儿,大家才各自缩回脑袋。 高洋有些兴奋地问:“你们觉得这个做手机屏幕怎么样?” 白客看看戴孟尝:“你觉得呢?” 戴孟尝皱着眉头想了下:“清晰度确实不错。” “便捷程度差了点是吧?” “是啊,手机屏幕这么小,它很难发挥优势。” 赵怀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说,用它来做电纸书行不行?” “应该能行!” 米国的这家墨水屏企业,上个世纪末白宾和白客就重点关注了。 先后给他们提供了500万美金的风投。 如今,他们的产品已经越来越成熟了。 白宾希望能早日应用到手机上。 白客却觉得不太合适。 用来做电子书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因为白客知道,亚马逊眼下也在从事这方面的尝试。 赵怀宇越说越兴奋:“一个电纸书能装成千上万本书,咱们的老顾客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白客点头:“这想法确实不错。但有几个问题得解决。第一屏幕至少得相当于一本书那么大。” “是啊,就像正常看书一样。” “而且不能太笨重,尽量轻薄一点。” “嗯,最好再便宜一点。” 白客看向高洋:“你觉得眼下咱们利用这个技术生产电纸书的话,一个得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我们测算过了,5万以内销量的话,一本电纸书的成本估计得3000元。” 赵怀宇叹息:“成本太高了。” “再研究研究应该能降下成本。” 高洋点头:“我建议,我们卓杰网专门成立一个研究电纸书的部门。” “嗯,应该有这么个部门。” “虽然短期内无法让电纸书上市,但从长远看这会是未来的一个发展方向。” “两到三年吧,给你们两到三年的时间,你们把电纸书的成本降下来,而且必须够大够轻薄。” “好的,白总、赵总你们放心,两年之内就能做出来。” …… 其实,眼下这节骨眼儿上,白客最想做的事,是收购一家芯片企业。 也就这三五年还有点机会。 再过几年,美帝就要长心眼儿了,千方百计阻挠天朝掌握芯片核心技术。 虽然后世冒出来这个芯那个芯的。 什么红心、龙心、鸡心统统都是吹牛逼的心。 连华为都没能掌握核心技术,他们掌握个屁。 统统都是在想法设法骗郭嘉的补贴,骗郭嘉的优惠政策。 连想刚起来那会儿,曾经还有点机会。 因为很多芯片技术都没申请专利。 可惜郭嘉给连想的政策太优惠了。 刘痣他们那些斯文败类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他们便不思进取,只想赚点块钱,当个二道贩子。 等到了90年代中期以后,芯片技术的专利越来越多。 谁再想搞研发,一不留神就能撞上他们的专利壁垒。 眼下,白客即便把全部身家砸上也未必能研究出核心技术。 更何况白客是一个国际主义战士,没有狭隘的民族主义,更对损己利人的事不感兴趣。 要是不损己又利人的话倒可以考虑考虑。 自己研究芯片的核心技术风险太大、代价太大。 能不能通过并购其它公司来掌握核心技术呢? “没戏!”白客刚一提出来,安阁就一盆水浇灭他的念头。 “不要那么武断!”白客有些恼火。 刚到暑假,安阁就搭着白宾的飞机,和白宾的女儿,还有都永平一块儿回来了。 安阁刚刚成年,身高就有一米九了。 由于在学校经常打篮球的关系,长得也很结实。 阚明溪板起脸训斥安阁:“别用那种口气跟你爸爸说话。” 安阁笑了:“严格来说,全世界掌握芯片核心技术的企业只有一家。” 第五百零九章 父与子 白客不服气:“我知道你说的是英特尔。可不是还有amd、三星、苹果、高通这些吗?” “芯片的核心技术就两个。一个是指令集,一个是cpu核。眼下,全世界能够制作cpu核的企业一巴掌都不到,也就是你说的那几家。而既掌握指令集技术,又能生产cpu核的,就只有英特尔了。” “吹牛……” 白客红着脸嘟哝。 都永平笑了,拍一拍白客的肩膀:“你儿子很厉害哦。” 白客今天也不知怎么地了,突然就忍不住跟自己亲儿子杠起来。 主要原因可能因为有都永平这个外人在场。 白客感觉被儿子顶撞了有点抹不开面子。 阚明溪年龄越大也越通人情世故了。 一下就看出白客的小心思,端着米国大苹果递过来:“来!你们尝尝,安阁从米国带回来的蛇果。” 白客又忍不住杠精本精了:“切!啥蛇果,明明是苹果,非要给它起个冠冕堂皇的名字。” 阚明溪拧了白客一把:“就你聪明。” 安阁说:“爸,你说这蛇果的名字是不是根据亚当与夏娃那个传说来的啊?” 白客挺直了腰杆儿点点头:“嗯,有这种可能。” 三个老少爷们儿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其实三个人中,白客在科技行业方面的知识储备最贫瘠。 虽然两世为人,但了解的也只是皮毛而已。 安阁虽然是小屁孩儿,却从小学便开始钻研软硬件技术了。 上了大学更是如鱼得水。 而都永平,人家本身就是电子技术方面的硕士。 “其实啊,半导体技术不要说核心了,咱们连点皮毛都没掌握。” 都永平说。 白客想拿华为反驳,但又想起那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而且即便二十年以后,华为也只是能做芯片而已,皮毛确实没能掌握。 “你看啊,制作芯片用的蚀刻机、显微镜这类东西咱们都制作不出来,再有二三十年都没戏。还有半导体芯片的材料。像硅晶圆、光罩、光刻胶、靶材料、保护涂膜、引线架等等这些,我们一样也做不出来。这些技术统统掌握在日苯人手里。” 白客不得不服气:“是啊,日苯人确实厉害。从2000年开始,我记得他们每年都有人获得诺贝尔科技奖。” 都永平点头:“90年代的时候,米国曾掀起过反日浪潮。就是因为米国人那段时间很怕日苯人。” “他们现在怎么不怕了?” 安阁说:“现在是地球村嘛,你看我们学校。各种肤色各种信仰的人都有,大家都求同存异嘛。” 白客撇嘴:“眼下经济向好还好说。哪天米国经济出现问题了,说不定就冒出个希魔式的人物,还会得到大家的拥趸。” 都永平点点头:“是啊,被人掐脖子的滋味可不好,哪怕间接掌握核心技术也安全些……” 安阁说:“这样的企业倒不少,米国应该也允许外资参股并购。” 白客连忙说:“那你们想想,有哪家企业咱们可以下手。” 都永平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有一家华人开的芯片企业,叫ati什么的,安阁应该有印象吧?” 安阁想了想:“是不是搞gpu图形设计的?” 都永平竖起大拇指,又拍一拍白客的肩膀:“我说你儿子见多识广吧。” 安阁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主要我们公司这段时间经常跟这类企业打交道。” 安阁现在也是小小企业家了。 正在跟两名同学开办一家网上支付的公司。 都永平接着介绍说:“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但跟英特尔长期保持合作关系,能够直接从英特尔那里获取核心技术。” “那就可以。” “而且凭你二哥东银集团的实力,并购或者控股都不算难事。” “好!这事儿最好我们两家公司一起干。” “嗯,回米国我就先跟他们接触看看。” 都永平现在已经算米国人了。 去年他跟他的米国女记者结婚以后,今年获得了绿卡。 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米国大门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都永平起身告辞了。 白客和阚明溪、安阁一起把他送出来。 回来后,白客四下转转。 想到厨房帮阚明溪打下手。 却看见她跟保姆有说有笑的,担心又在拿自己的风流当话题,就赶紧溜了。 又讪讪地来到安阁房间。 想起刚才跟安阁杠起来,不由得有些惭愧。 安阁正在电脑前打着游戏。 白客探头一看是“马克思佩恩”。 除了双截龙以外,这是白客上一世又一款极其熟悉的游戏。 连难度最大的模式都被他打通了。 而安阁眼下却连普通难度都没通关。 白客不由得得意洋洋地在安阁身后。 安阁聚精会神地打着,没一会儿就被干掉了。 回头看看白客,无奈地摇头:“不行哦,这一关过不去。” 这是剧场的一关,难度确实比较大。 敌人会不停地往下扔汽油瓶,把马克思佩恩包围在火海中。 “咦,这个游戏看起来做的不错啊。” 白客假装头一次见到这个游戏。 “是啊,它模仿了黑客帝国的子弹时间。要不你来试试?” “这,能行吗?我只玩过暗黑破坏神啊。” “嗯,这个比暗黑破坏神难点,你试试。” 白客按着键盘,拿着鼠标玩起来。 第一下,白客很快就挂了。 再来一下,白客还故意解释:“这个地方应该跳,这里应该翻滚。” 结果轻松就过关了。 安阁敬佩不已:“爸,你好厉害啊!一下就学会了。” 白客挺直了腰杆儿:“呵呵,凑巧,只是凑巧而已。” 晚上,白客留在阚明溪这里。 睡觉时,阚明溪从白客身后搂着他,耳鬓厮磨一会儿。 “帅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不到,三十还挂点零。” “哼,我看你才十来岁。” “是吧,呵呵。” “怎么,我说错了?你看你刚才还跟你亲儿子杠起来了。” “没有啊。” “哼,还没有?” “那个啥,真理越辩越明嘛。我这是锻炼咱儿子逻辑思维的能力。” “哼!叫你犟嘴。等咱儿子将来结婚了,我就跟儿子一块儿过。不要你了。” “别啊,姐姐。” 白客翻身,抱紧了阚明溪。 第五百一十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坐在桌子前,白客拿牙签翻弄着巴掌大的那块儿肉。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跟真肉有什么区别。” “那当然了。”孙媛有些得意地说。 “我们是从大豆、玉米、小麦等二十多种农作物中提取的脂肪、蛋白质、纤维,再用30多道工序加工出来的,到眼下这种样子可不简单。” “那是不是成本很高啊?” “你以为这两三年的时间我们在干嘛?就是在降低成本啊。像这块儿牛肉,只有真牛肉价格的三分之一。” “也不算低。跟猪肉价格差不多了。可这血丝是什么东西,不是什么化学原料吧?” “血红素啊,植物中也能提取血红素。肉类之所以有肉味儿跟血红素有很大关系。” 白客点头:“只是不知道做熟了以后口感怎么样?” “我还要问你呢?” “啊,什么意思?” “你中午吃的啥?” “非中午食堂里的牛肉就是这个?” “不错吧?” “确实不错,只是感觉有点渣,嚼头差点。” “嗯,可能是植物胶没放够。” “还有,你不能拿全体员工当小白鼠啊……” “怎么成小白鼠了?净瞎说!我们经过了成百上千次测试,确定安全无害了才拿出来食用。” 白客叹息:“那也得跟人说一声……” “哼!就你事儿多。” “食品安全无小事嘛。” “我们的产品经过食品管理部门认证了啊,当然是安全的。” “嗯,我说的就是安全问题。你们要比管理部门要求高一些。因为管理部门是为行业服务的,标准比较低。” “那当然,我们比市面儿上的食品标准都高。” “好吧,希望早一天在市面儿上看到你们的产品。” …… 安阁放暑假了,没事儿也来卓杰网转转。 还领来了自己的同学。 “爸,这是我同学马克……” “你好……” 白客跟这个叫马克的同学握手。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马克长着棕色的自来卷头发,个头儿跟白客差不多。 肤色是典型的西方白人那种。 说得难听点,就像剥皮的白猪一样。 “不会吧,马克头次到中国来。” 白客一下想起来了,这是扎克伯格啊。 扎克伯格是他的姓,马克是他的名。 没想到他跟安阁成了大学同学。 估计他也是富家子弟,当年也上的是常春藤中学。 物以类聚,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容易扎堆儿。 马克跟安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白客一下就听懂了。 马克说白客长得年轻。 不等安阁翻译白客就苦笑:“我才三十多岁,莫非他以为我四十多了?” 安阁大笑,也不好意思解释的太详细,就朝马克耸耸肩:“我爸本来就年轻。” 白客知道扎克伯格的未来,但又没法说破。 只能试探性地说:“这位同学在编程方面也一定很厉害吧。” 安阁说:“马克做了个分享个人照片的软件,在我们的校内网上很火。” 白客点点头:“你继续开发,将来可以把它做成社交网站。” 马克说:“这只是做着玩的,缺乏盈利模式。” “不用想那么多,你能吸引眼球,自然就能吸引投资人。” 马克笑了:“白总您会给我投资吗?” 白客点头:“马克同学是犹太人吧,这么聪明。” 安阁说:“是啊,马克就是犹太人。” “怪不得呢。你放心,只要你的网站能吸引到流量,我会给你投资的。” “谢谢!”马克连忙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 交流一会儿,白客领着安阁和马克参观卓杰网。 在技术部门,他们两个跟杰文斯聊了会儿。 杰文斯问:“你们觉得我们的网站跟亚马逊比怎么样?” 马克说:“不错啊,你们跟他们差不多。” 安阁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看到的不足:“品类还是太少,人性化方面有些不足……” 杰文斯点点头:“具体哪些方面您觉得可以改进?” “比如说,顾客查看你们的产品时,怎么没有放大镜啊?”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看到亚马逊有放大镜,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程序做的?” 杰文斯虽然是个香蕉人,但长期待在国内了,很多技术都不如安阁了。 安阁挠了挠头:“应该是js吧……” 马克也说:“应该是那个程序做的。” 白客拍拍安阁的肩膀:“反正你放假没事儿,帮网站把这个系统做出来。” 没等安阁表态,马克抢先答应:“好啊,好啊,正好可以赚点小钱钱。” 安阁和马克用了三天时间,就帮网站把放大镜的小程序编了出来了。 一下就赚了几万美元。 安阁又陪马克四处逛一逛。 爬爬长城,逛逛故宫。 几天之后,马克回国了。 “爸,你觉得马克这个人怎么样?” 安阁问白客。 “为什么这么问呢?” “你看人一向很准嘛。” “那你怎么看他?” “马克很聪明,也很有大志向,我觉得他是个商业奇才。” “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感觉有点鸡贼,属于不吃亏那种人。” “还有点偏执对吧?” “没错。” “你是在顾虑要不要跟他合作是吧?” “是啊。我和另一个同学都觉得他这个社交软件不错,比我们那个网络支付的公司有发展前景。所以,现在考虑要不要合伙。” “他确实能干起来。但他的性格你也了解。跟他合作的话,最终结果都只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你觉得他跟乔布斯类似?比较独断专行?” “是啊,虽然比较有才能,但也比较偏执自私,或者说为人不厚道。” “哈哈,这倒是。不过我发现偏执的人往往能做成大事。” “是啊,大多数时候是这样。但也有性格相对平和的人能做成大事。比如比尔盖茨跟乔布斯比,确实略随和,才华也略差些,但他的成就绝不逊色于乔布斯。” “嗯,那我就放心了。” “啥意思?你担心自己性格太平和,做不成大事?那可不一定哦。” “哈哈。” 安阁放暑假后,在首都待了十来天,又搭白客的直升飞机回到蓝城市。 正好白客也回来探望家人,再视察一下各个企业。 两年前,云鹤制衣上市了,步鑫生在父老乡亲面前扬眉吐气,萌生了衣锦还乡的念头。 白客怕他没事做,整个人颓下来,就把他强留下来。 如今两年过去了,不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第六百一十一章 白首同所归 云鹤制衣刚创立时就有两个品牌。 云鹤、云步。 经过多年的发展。 眼下,云鹤是全国十大知名时装品牌的第一名。 年销售额达30个亿。 云步是全国十大运动品牌的第三名。 年销售额也有40个亿。 于秀波刚刚创立的奢饰品品牌云想。 目前也开始在欧美市场上闯出了名堂。 云鹤制衣刚上市的时候,销售额才20多个亿。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就翻了将近两番儿了。 简直是火箭速度。 “这就是上市的好处啊。”步鑫生说。 “资金充足,就可以放开手脚发展。” 白客点头,拍拍步鑫生的肩膀,亲切地说:“老爷子,您这两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按照白总您的要求,咱们集团40岁以上的中高层管理干部,和工龄20年以上的普通员工每年都免费体检。这不,我刚检查过了。” “咋样?” “医生说我的身体跟50岁的人差不多。” “医生是女的吧。” “哈哈。” “不过,我想那个啥……” 在东北待的久了,老步嘴里时不时溜达出大碴子味儿。 “怎么了?” 夏仲江在一旁叹口气:“老爷子想退了……” 步鑫生连忙说:“其实我还能干,不过想回家带小孙子了。” 老步都快70岁了,最小的儿子都比白客大。 而且他们南方人不像东北人那么老实听话,严格遵守计划生育。 不论东南还是西南地区,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农村家庭。 少则两三个孩子,多则四五个。 老步这个年龄回家抱小孙子、小孙女啥的也没啥好奇怪的。 两年前,云鹤制衣刚上市时,老步就萌生退意了。 那会儿白客担心老步是一时冲动,下来没事儿干了整个人会颓掉,就故意把他强留下来。 这会儿他再提起来,看来是打定主意了。 但白客还是假意挽留一下,以示尊重:“老爷子,咱们公司怎么离得了你啊。” “呵呵,您言重了。现在小夏干的很好啊,比我有眼光,下面的这些人也服他,有他在没问题。” 夏仲江很实在,也不多劝老爷子:“嗯,我跟老爷子比还差的很远,不过老爷子人回去了,心还在咱这里。有啥事儿,我随时跟他联络。” “没错,隔三差五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吧,那我们就不强留你了。” 白客说着抱一抱步鑫生:“说老实话,真舍不得你呢。” 步鑫生也有些动情:“是啊,我现在已经是半个东北人了。别的不说,咱东北这里冬天过得舒坦,不像南方那么冷。” “就是,南方冬天的时候家里贼鸡儿冷。” “还有,东北人吃饭都是大盘大碗,回到南方都感觉吃不饱。” “哈哈,怎么能让咱们大老板吃不饱肚子呢。” 步鑫生在白客这里干了十来年了。 眼下也有亿万身家了,确实是大老板啊。 “不过,东北唯一一点我这么多年都没能适应。” “怎么了?” “干燥啊。” “是啊,南方的水土更养人。要不东南、西南沿海地区的人都比东北人长寿呢。” 虽然步鑫生不想退得太隆重,但还是得招呼老朋友一块儿吃吃饭饯个行。 就在江涛饭店摆了两桌。 来得都是熟头熟脸的老朋友。 像夏仲江、刘清涛、孟繁明他们几个。 尤其淮东亮、疆师武也都是江浙人。 算步鑫生的半个老乡了。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说起这些年的事情都不胜感慨。 在座的这些人中,除了白客和夏仲江,都已经四十岁以上了。 多多少少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都有点羡慕步鑫生。 “老爷子,我们到您这岁数,估计连您一半儿的精神头都没了。” 步鑫生挺直了腰杆儿:“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们多注意应该没问题。而且人呐,要有这股气儿顶着。” “老爷子说得对啊。无论多大年龄,都得有这股劲儿。” 说着说着,大家又说起英年早逝的陈理了,都不胜唏嘘。 当年,东创集团即将上市时,陈理却因为婚外恋走了极端,跳楼自尽了。 白客尤其感到愧疚。 陈理是比刘清涛略晚一点的老员工了。 白客还未成年时,就带着他一起干。 陈理当初跟战丽坤搞婚外恋时,白客也知道。 碍于情面也未加劝阻。 结果最后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朋友陈理死了,还有一个老伙伴江涛也病了。 三高越来越严重都走不动道儿了。 江涛虽然年龄比较大,但也不到六十岁。 身体状况却连耄耋老人都不如。 大家感慨了好一会儿,江涛感叹:“咱们现在都是油腻中年了,得多像老爷子学习,好好保重身体。” 白客也说:“是啊,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在我看来就是年轻时能在一起奋斗拼搏,等头发都白了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吹牛侃大山。” “没错!为了将来头发白了的时候还能再相聚,咱们一起加油!干!哦,不对,随意,哈哈,随意!” “随意,哈哈。” 临别之际,大家纷纷赠送礼物给老步。 老步用两个大箱子也装不下。 刘清涛笑了:“白总用飞机送你回家,你担心啥。” 为了送老步回家,白客特意让老乔把湾流飞机开过来了。 白客赠送给老步的是一套茶具。 包装非常普通。 但老步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小白,你怎么能送我这个?” “这有啥,我还有好多呢,要不要再送你几套?” “别,别,这也太贵重了。” 原来,白客送给老步的是7501毛瓷。 眼下,存世的7501毛瓷有一半儿都在白客手里。 所以,这一世的7501毛瓷贵的吓人。 普通一个小茶碗都被人炒到200万元一件了,比一般的古董文物还贵重。 而白客送给步鑫生的是一套茶具。 “啥贵不贵重的,咱爷俩的交情能用金钱衡量吗?再说宝刀赠英雄,您老爷子才真正配得上这套茶具!” 步鑫生笑了:“好!我就留着了。你有空路过南方,一定要到我家来做客啊。我弄好茶给你喝。” “好,没问题。您没事儿也别老跟家里待着,有空四处转转。到了首都就来找我。” “一定一定。” 正好淮东亮也想回老家,大家就委托他送步鑫生回家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飞天梦想 白客陪安阁回来,也顺便陪他探望一下他的小伙伴们。 当初,阚明溪母子住平房的时候就离彪子的住处不远。 后来两家都拆迁上楼了。 白客索性让彪子父子和阚明溪母子住一个楼层。 一家两套房子,一个保姆侍候两家人。 彪子的儿子乌空比安阁小一岁,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学。 每天形影不离,就像亲兄弟一样。 安阁到了首都后跳了一级,眼下已经上大学了。 乌空还在上高二,开学后就该上高三了,即将面临高考。 “乌空你将来想干啥?” “我想当宇航员!” “啥?” 白客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阁笑着说:“他想上天!” 白客笑了:“有理想总是好的……” 安阁拍一拍乌空的肩膀:“你以为宇航员你想当就能当啊?首先你这个头儿就不达标。” 彪子有些驼背,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 大红也有一米六五的样子。 到了乌空这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刚十七岁,他就长到一米七八了。 眼下国内宇航员的标准应该不能超过一米七五。 可白客也不好打击乌空的积极性。 小孩子总应该有点理想。 就随便敷衍他说:“米国的宇航员应该允许一米八五以下。” 安阁还是毫不留情地把乌空按在地上摩擦:“米国的宇航员更不好当,因为没法靠关系走后门儿。” 乌空却毫不在意:“凡事皆有可能,说不定以后标准会有改变的。” 白客暗暗打量,看乌空说话一字一板的,很笃定的样子。 好像真把这事儿当做远大理想了。 安阁劝说乌空:“你怎么就一门心思想当宇航员了呢?凭你的学习成绩、身体素质,清华北大都任你上。” 安阁说得还真不夸张。 乌空学习成绩跟安阁不相上下,而且身体素质比安阁还好,要是加点体育特长分儿,上清华北大真不难。 白客在一旁听着两个半大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聊着。 安阁极力劝说,乌空固执己见。 到了最后,乌空突然来了一句:“因为我妈妈在天上啊!” 白客吓了一跳,又仔细打量乌空几眼。 心说这孩子没毛病啊,怎么说出这么中二的话来? 当初,大红去世后,白宗白客哥俩不敢告诉彪子真相。 就骗他说大红是天上的仙女儿,回天上去了。 彪子深信不疑。 一来彪子智商比较低,只相当于小学二三年级孩子的水平。 二是彪子酷爱看修真玄幻小说,总相信那些乱神怪力的东西。 可乌空这么聪明,他怎么也相信这些东西? 这些年来,白客没忍心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 他也相信凭乌空这么聪明,自己能琢磨明白的。 可这是怎么了?他还没琢磨明白吗? 白客回头看看门口彪子还没回来,一把抓住乌空的手。 “乌空,你应该知道,我是骗你爸爸的。你妈妈其实……” “我知道啊,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可我爸爸相信……” 白客顿时恍然大悟,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乌空你……你是好孩子。” “我本来也想告诉我爸真相,可既然他愿意守候这份美好,我们何必把他叫醒呢?” “是啊。”安阁在一旁也直点头。 “叔叔本来就是个单纯的人,让他保留这份美好吧。” 白客握紧乌空的手:“乌空,你放心。叔叔会帮你的,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嗯,谢谢叔叔。” 首先得帮乌空考上航空大学。 凭乌空的学习成绩,还有身体素质应该没问题。 当然,这种事有点关系更好。 前几年,白客因为买直升飞机、租用飞机场,跟周屯空军基地的戚政委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位戚政委偏于一隅,栖身在周屯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 好像不受高层待见一样。 但其实这是他自主的选择。 这里山高皇帝远,自己说了算。 军衔、各种待遇样样都不缺。 而且还有白客这样的大老板支持。 他何乐而不为。 甚至几次调岗升迁他都拒绝了。 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 是因为戚政委有背景。 戚政委的老爸,那是新中国第一代航校人。 当年,老戚跟着日苯人一砖一瓦创建了航天事业。 凭这层关系,戚政委多多少少都能帮上点忙。 “好啊!年轻人有志向!”戚政委打量乌空直夸奖。 “不过,这个头儿……” “他现在一米七八,搞不好这一两年还能长点。” 戚政委笑了:“有点高了啊,咱们飞行员都要求一米七五以下。不过,既然喜欢这个行当,将来可以当个机械师啥的,这大膀背儿正合适。” 白客也笑了:“先让他考上航校再说吧,航天飞机啥的,说不定我将来可以造个更大的。” “哈哈,我差点忘了,凭白总的实力,你可以自己造航天飞机啊,不限制身高。” “哈哈,眼下不一定有这实力,将来说不定就有了。” “好!学习成绩,尤其是身体素质怎么样?” “学习成绩没说的,全年级前三名。身体素质嘛,我也不大懂。反正我知道他们小孩子玩转盘时,他在上面转20圈下来,照样啥事儿没有,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嗯,这是当飞行员的料儿。还有一年的时间,加油努力吧。只要你分数够了,体检也没问题,我保证帮你进去。” “好!谢谢戚政委!” 跟安阁、乌空他们年龄仿佛的还有安然。 也就是白宗的女儿。 安然跟乌空同岁,开学后也该上高三了。 当初上初中时,白宗曾经也想跟安阁学,送安然到米国或者新加坡读书。 可鲁雅楠舍不得女儿跑到外国去。 总觉得女孩子不要走得太远。 白宗只好作罢了。 安然学习成绩没法跟安阁、乌空比。 要是普通人家孩子正常参加高考的话,应该考不上大学。 好在安然还有一点其它技能加持。 她遗传了白宗对色彩、构图方面的天分。 有一点点绘画的本领。 从高一开始,鲁雅楠就重点培养。 眼下看起来,考中央美院没戏,但一般的学校基本没问题。 可安然不知怎么就有点飘了,想到国外去读书。 鲁雅楠就赶紧让安阁来劝劝安然。 第六百一十三章 先声夺人 安阁是孩子们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所以,安阁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然然,你这个成绩在咱们国内能考个不错的学校。” “是吧,国内相对比较好考。我听说上一届有不少学美术的艺考生,她们是从零学起的,报学习班学了半年就考上了二本。” “是啊,相对来说,国外更难。” “那是因为国外能学到东西啊。” “然然你想学摄影是吧?” “是啊,像俺爸这样……” 鲁雅楠说:“那也不用到国外学啊,你爸高中都没毕业不一样照的挺好吗?” 白宗摇摇头苦笑:“我的水平不行,也就是商业摄影,然然将来是想当摄影家是吧?” “嗯,我想拍出有艺术审美价值的作品。” 安阁说:“其实在国内学摄影优势更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国外的技术不是更好吗?” “没错,尤其米国一些学校的摄影系,水平确实很高。但国内有个最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国内真正能学的起,玩的起摄影的同学其实还不算多。” 白客一听连连点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摄影确实不是穷人玩的起东西。” 白宗和鲁雅楠都忍不住笑了。 安然也恍然大悟:“也就等于说老师带的学生比较少,是吧?” “是啊,简直就像开小灶一样。” “嗯,好吧,我知道了。” …… 解决了然然的麻烦,白客和白宗又得飞往雾都。 这一趟有点尴尬。 因为还得带上刘康。 好在刘康还算懂事,没带上她的德国丈夫。 去年下半年,康德制药在雾都开办了分厂,眼下已经正式开始生产产品了。 刘康几乎每个月都要来回飞一趟。 刘康忙得是制药厂的事儿,白宗、白客哥俩则是来参加招商的事儿。 眼下,雾都市政府要翻修、扩建洪崖门景区。 这几年,白宗、白客指使堂兄白朝斌积极参与直辖市的各项城建工作。 解放碑一带,至少有一半的市政工程都是白家兄弟承揽的。 市政府的人对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一次洪崖门景区翻修扩建,更是希望白家兄弟积极参与。 这会儿,湾流公司在直辖市的江北机场已经设有服务专区了。 不像以前,白客的飞机还得停在省城的双流机场,再坐车到雾都。 这回,飞机直接停到江北机场。 湾流公司的工作人员提供飞机落地后的各项服务。 从飞机场出来,白朝义迎了上来。 先把三人和飞行员老乔接到嘉陵大酒店。 吃了午饭后,刘康就急急忙忙要赶往工厂。 白客挽留她:“着什么急,休息半天,明天再去呗。” “反正工厂有地方住,早点过去还能多谈点事儿。” “好吧,有空的话,我们也过去看看。” 白朝义专门派了个车,送刘康到工厂去了。 白宗、白客哥俩则回房休息,等白朝斌与政府有关部门商谈回来。 休息了一会儿,白朝斌就领着助手过来了。 几个人就坐在豪华套间的会客厅里聊了会儿。 刚一坐下,白宗就急吼吼地问:“怎么样?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 朝斌皱着眉头:“拿倒是能拿下,可是……” “怎么了?” “干不好会赔钱哦。” “什么意思?市政府的预算不是一个亿吗?工程量也不算大。” 白宗和白客哥俩并不太懂工程。 朝斌的这个助手倒是比较懂。 他摊开图纸指给大家看:“你们看,这工程量倒是问题不大。有问题的是施工工期。” 朝斌点头:“我们竞标的工期是两年零九个月。可有家公司跟我们竞争,他们的工期是两年零六个月。” 白宗有些恼火:“哪个傻逼公司把工期缩短这么多?” “是一家叫什么育强实业的公司。” 其实,市政府是想让白家兄弟干这个工程的。 因为白客在首都经营的798大名鼎鼎。 市里的领导相信白家兄弟能把洪崖门这块风景区干起来。 成为像798一样著名的景区。 但这个工程得参与竞标,他们也不好过度插手。 朝斌的助理接着说:“其实我们用两年零九个月干都有可能赔钱。要是再缩短工期赔的就更多了。因为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竣工,就必须增加人手、增加施工机械。这将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白宗咬咬牙:“赔钱也要干!这个工程无论如何不能给别人。” 白宗太想干洪崖门这个工程了。 这几年,他几乎每隔两三个月都飞回雾都,来洪崖门附近考察、设计。 在白宗看来,洪崖门这个景区干起来绝对秒杀798,会成为雾都标志性的风景区。 朝斌叹口气:“再等等看吧,看看李主任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客心里明白,朝斌说得办法肯定是李主任他们内部操作。 这种事倒也没多难。 像林健望他们那些房地产首富几乎个个都搞过内部操作。 但这种事儿都属于基霸头儿挂镰刀的营生。 只要帮你的那一届领导没倒台,一切都好说。 随着领导的卸任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要是运气不好,正好那届领导被别的领导干掉了,你可能就会受到牵连。 像卜厚同学倒台了,徐晓明他们几个不都遭殃了吗? 林健望吹牛逼说自己远离领导,所以坐得稳走得正。 其实那只是他运气好而已,没撞上血光之灾。 白客作为先知先觉的人倒也可以安全避开不利因素。 不过,既然有康庄大道可走。 何必曲径通幽呢。 “不用领导帮忙!”白客挥挥手。 “那怎么办?” “他们的工期是多久啊?” “两年半。” “我们两年零三个月。” 朝斌叹口气:“恐怕不行啊。” 他的助手也点头:“会赔很多啊。” “你照我说的去竞标好了,先拿下再说。” 朝斌是个很精明的人,见白客的神情,知道他另有安排。 连忙向助理挥挥手:“就按白总说得办,你去制作竞标书吧。” “好吧。” 助理下去了。 但朝斌还是将信将疑,助理刚走,他就一把抓住白客的手。 “老弟,真能行吗?两年零三个月真能干完吗?” 白客笑了:“当然干不完。” “啊?”这回轮到白宗懵逼了,“你,你这不忽悠市政府吗?”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兔死狐悲 朝斌也说:“是啊,老弟,咱是做大生意的,市政府也很信赖咱们,不能为了这个项目毁咱们的名声。” 白客笑了:“工期会延误,但不是咱们的问题。” 朝斌和白宗面面相觑。 白客拿出地图:“你们看这里。” 白宗和朝斌都凑过来。 “你们看这个位置。” “这好像是千厮门啊,咱们的洪崖门景区会跟这里紧挨着。” “来年这里会规划。” “规划什么?” “千厮门大桥。” “要真规划千厮门大桥,咱们工程就得继续往西边挪。” “是啊,那样一来咱们的工程肯定会延期,而且市政府会追加投资。” “可你怎么确定政府会在这里规划大桥?” 白客笑而不语。 这么多年了,白宗知道白客的神通。 他拍拍朝斌的肩膀:“放心吧,咱老弟在这方面很厉害的。” 朝斌也多少见识过白客的能耐,虽然将信将疑,但也只好点点头:“好吧,咱们就先拿下这个项目。” “拿下来后一定不要急着开工。” “明白,磨蹭着,等来年大桥规划出来再说。” 跟白朝斌谈妥之后,白宗、白客哥俩又来刘家坪的康德制药厂探望。 这家制药厂刘康下了大功夫。 规模是原厂的两倍。 经营范围也扩大了很多。 除了生产康德记擅长的各种中成药。 还生产化学原料药及其制剂、抗生素原料药及其制剂。 以及其它的各种医疗器械。 白宗、白客哥俩到来时,刘康正在车间忙碌着,跟技术人员一起调试机器。 刘康眼睛都是红的,看来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 原来,制剂车间的几台机器运转情况不太好。 这或许跟气候环境有关系。 这些德国进口的机器比较适应北方干燥、寒冷的气候。 到了雾都这种潮湿炎热的环境里,就开始屡屡罢工。 刘康这个人在工作方面还是很认真负责的。 真是全身心扎在这上面。 “要不把德国专家叫过来帮着调试吧。” 刘康却摇摇头:“再试试。” 白宗和白客又到其它地方转了转。 再回来时,刘康已经把机器调试好了,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白宗和白客也坐下来。 白客翻看一会儿产品目录,突然想起什么:“怎么没有板蓝根冲剂啊?” “市场需求不太高,利润也一般。” “生产工艺复杂不?” “那倒不复杂,原料也容易采购。” “那就多生产点,眼下卖不出去没关系,来年肯定有销路。” 白宗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增加仓储成本啊。” 刘康说:“不碍事,咱们眼下的成品药流通很快,仓储很富裕。再说生产板蓝根冲剂并不积压资金。” “嗯,那就尽量多生产,就等来年大赚一笔。” 白宗白客在雾都忙完了,本想带着刘康一起回蓝城。 刘康却还要在雾都待几天,哥俩只好先回去了。 回到蓝城后,白客带着安阁一起飞回首都了。 …… 刚把安阁送回家,阚明溪就神秘兮兮地把白客拉到一边。 “怎么了?姐姐,是不是想我了……” 白客说着动手动脚。 “去去,听说了吗?” “啥事儿?” “晓庆被抓起来了。” “哦。”白客其实早知道了,晓庆大明星前段时间因为偷漏税的问题被首都公安抓了起来。 但也没啥好奇怪的,上一世便是如此。 晓庆本来就比较嘚瑟。 被胡润排进富豪榜前五十名后,更嘚瑟的不行。 被人盯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你应该有办法把她保出来吧?” “姐姐想让她出来?” “是啊,你不想啊?” 晓庆是很多五零后、六零后的偶像。 受欢迎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后世那些不男不女、不女不男的明星。 “好吧,我想想办法。” “嗯,”阚明溪说着,亲了白客一下。 白客趁机搂住她,多亲会儿。 却感觉到阚明溪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 白客还以为阚明溪来劲了,可一看她的神色又有些不对。 “怎么了,姐姐?” “没事啊。” “哈哈,不会是兔死狐悲吧。” 2000年的时候,晓庆和阚明溪是富豪榜中唯二的两名女性。 晓庆大明星排在富豪榜前50名。 阚明溪排在富豪榜前20名。 眼下,晓庆被办了。 阚明溪说不定会心有戚戚。 “哪有,只是觉得晓庆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大明星,感觉有点可惜而已。” “有啥可惜的,她根本没姐姐漂亮,姐姐随便一根脚趾都比她漂亮。” “瞎说,人家是大明星。” “真的,她才一米六来个儿,身材也不咋地。” “哪有那么矮,我怎么觉得她起码有一米七。再说她身材多好啊,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她的个子是拍电影显得。至于身材,呵呵。姐姐应该看过瞧这一家子吧?” “当然看过。” “她那会儿多平啊,简直就是旺仔小馒头,这几年怎么突然就凹凸有致了?” “哦,我明白了,她动过刀子了。” “是吧,所以说这些虚荣愚蠢的戏子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对于她们,送给她们两个字是活该,送给她们四个字是活基霸该。” “唉,不要那么刻薄。好歹她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明星。瞧这一家子、神秘大佛、小花……都曾经带给我们多少美好的回忆。” “好吧,我会帮她的,早点把她弄出来。” 白客隐约感觉阚明溪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兔死狐悲,似乎还有其他事情。 但两人很快就忙着做饭、吃饭。 暂时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等晚上嘿咻时,白客就感觉阚明溪不在状态。 白客眼下34岁,正式进入微软时代。 阚明溪眼下40岁,简直有点坐地吸灰了。 更何况半个月没双修了,阚明溪应该更来劲才对。 但她却有点消极被动。 白客吭哧瘪肚地停下来:“姐,你想累死我啊。” “呵呵,我好了呀。” 阚明溪主动亲一亲白客。 “哼,都双修快20年了,你好没好我还不知道啊。” “嘿嘿,主要今天没感觉……” “有心思!” “没有啊。” “有!一定有!” 两人打闹一会儿,阚明溪叹口气。 “姐,你到底怎么了?说嘛,什么事儿?” “就是刘部长……你应该听说过吧?” 白客不由得瞠目结舌。 最担心的事还是到来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民不与官斗 1999年,白客得知胡润在制作富豪榜时吓了一跳。 因为不光白客自己“在册难逃”,白客的亲朋好友们也有很多会上榜。 尤其那些手里握着上市公司的人。 比如像刘清涛、江涛、韩盛等。 白客之所以不阻止胡润。 一来,这本身是“东方时代周刊”吸引眼球的大好时机。 二来,你不搞富豪榜,别人搞。 还不如自己抢先拿下,起码可以控制一下。 而且白客的那些亲朋好友们的财富连富豪榜前二十名都进不去。 并不会太引人注意。 白客唯一担心的是阚明溪。 因为这个年代,女富豪还相当稀少。 一直到2001年,才出了个女妖怪陈丽华。 没多久就被唐僧收走了。 像阚明溪这样就有点显眼了。 虽然有晓庆阿姨陪伴,阚明溪还是引来了多方关注。 几乎每个月都有报刊杂志联络采访。 而且,这个时期国字头的报刊杂志就像拿着尚方宝剑的流氓无赖一样。 你不能随便拒绝它。 幸好白客手里有“东方时代周刊”。 每当有媒体想报道阚明溪时,就安排周刊抢先报道。 故意让阚明溪失去新闻价值。 他们这才渐渐作罢了。 可网上的鼓噪声依然不绝于耳。 阚明溪虽然四十来岁了,可长得像三十来岁。 身材又高挑儿挺拔。 自然成了那些七零后肥宅们心目中的靓姐姐。 没事儿就在网上议论纷纷。 那段时间,白客如坐针毡。 就如同收藏多年的宝贝突然被人发现了一样。 后来还是靠着跟门户网站以及社交软件的特殊关系,把这些言论压制下去。 大家这才渐渐淡忘这个话题了。 这两年来,富豪榜里的女富豪渐渐多起来。 年轻漂亮的也有几个。 白客以为阚明溪不再引人注意了。 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要真是一般的无赖倒好办。 可这位刘部长可不一般呐。 “这段时间刘部长几乎每周都让他的秘书过来叫我……” “他叫你干什么?” “什么茶话会了,答谢会了。” “狗日的!老子……” 阚明溪还直安慰白客:“没事的,我每次都推托掉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是啊,可这家伙是主管部门,随便给东桥集团穿点小鞋,就够大家受的。 这就是官本位社会的无奈。 民不与官斗。 别说白客了。 杰克马一样得认怂。 亨大许老板也时不时得高喊几声“万岁”。 白客突然就想起来,上一世关于晓庆入狱的种种传说了。 晓庆入狱时,民间有各种传说。 其中最著名一个说法是某位高官想临幸晓庆,被晓庆拒绝了。 白客当时还不太相信。 因为晓庆是1955年生人。 2000年时已经45岁了。 2002年入狱时已经47岁了。 虽然动过几次刀,看起来凹凸有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那些高官们大多是变态扭曲的人。 他们偏爱幼嫩,甚至喜欢见血。 对晓庆阿姨的硅胶和肉毒素怎么下得了口? 眼下看起来传说多半是真的了。 这些高官幼嫩吃腻了估计也想吃点有嚼头的。 阚明溪虽然40岁了,却比晓庆阿姨漂亮一百倍。 既没有硅胶也没有肉毒素,当然会被他们盯上。 白客咬牙切齿:“先别理他,过几年老子弄死这个老杂毛。” “算了,你也得做生意嘛。” “没事儿,借力打力咱还是会的。过几天安阁回米国了,你也跟着他一起回去吧,多待些日子。” “嗯,等过些年我跟安阁都入了米国籍算了。” “是啊,超国民待遇。他们谁都敢惹就是不敢惹洋大人,哈哈。” “你也入了米国籍算了,哪怕港九也好。” “老子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就跟他们干到底!” “嗯,小老公真厉害。” 阚明溪主动献吻。 “我好像有感觉咯,小老公行吗……” “什么叫行妈?干!”白客勃然大怒。 …… 几天后,阚明溪和安阁一起回米国了。 白客则托人打听晓庆的下落。 90年代初,白客为了营救惠惠。 通过刘痣的关系跟首都司法系统的一些高官建立了联系。 后来,一位高官拿了白客的好处却没办成事儿。 惠惠自己巧施辣手。 在看守眼皮子底下盗了白客的米青子。 然后自己把自己肚子搞大了。 对司法系统来说,这是个大事故。 比死个人还可怕。 别说乌纱帽了,有人甚至连乌纱帽下面的脑袋都得掉。 因为随便一个小官员只要被查,都有一大箩筐的麻烦事儿。 在大小官员们求爷爷告奶奶苦苦哀求之下。 白客仗义出手。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帮他们把这件事儿压了下来。 可这也算是一个把柄了。 这以后没几年,一大半的高官要么调走了,要么早早退下了。 当年的中层也纷纷提拔上来了。 他们仍然知道这里有个把柄。 所以,白客哪天在饭店吃着饭,随便给他们中的某一位打个电话。 丫就会像一条狗一样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 “白总,您有何吩咐?” “哎呀,贾处,有日子没见了,您还好吧。” “还好,还好。听说白总来首都发展了,一直想过来拜访您,只是总担心您没功夫。” “客气,再忙也没你们忙啊。吃饭了没有?” “吃了。” “来!这里有狗不理包子,来一个。” “不了……” “来嘛,不然多不好听……” “好吧。” 贾处吃着包子,差点噎着。 白客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来,来,喝点水,溜一溜。” 贾处吃完了包子,白客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贾处啊,我跟您打听个人啊。” “嗯,您说。” “晓庆您知道吗?” “您说得是那个大明星吗?” “是啊,听说她被抓进了青城监狱。” “青城监狱?不太可能啊。” “怎么了?” “她这种身份不太可能进青城监狱。” “你的意思只有官员才有资格进青城是吗?” “是啊,而且得够一定级别。” “那她跑到哪去了?” 白客不由得纳闷儿了。 不论前世今生,白客得到的消息都是晓庆被关在青城监狱。 第六百一十六章 狠者无敌 “说不定有例外呢?” 白客下句话没说,说不定某高官就是要把她装到自己的笼子里呢。 “好吧,我给你问问。” 贾处说着拿起了电话。 “喂孙主任啊,晓庆现在收押在你们那里吗?” “没有啊。” “你好好查查,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没有。” “哎呀,她那样的大名人过来,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白客冲贾处点点头。 贾处这才把电话放下了。 两人沉默片刻,贾处一拍脑门儿:“我知道了!” “什么?” “市拘留所这几个月在装修改造,很多嫌犯都转到青城下属的看守所了。” “也就等于说她还没入狱,是在看守所里?” “对,这就说得通了。青城监狱下属的看守所是面向公众的,没有身份限制。” “好,你赶紧打电话问问。” 没一会儿贾处就打听到了,晓庆真在青城监狱下面的看守所里。 贾处帮着跟那边联络好了,白客第二天就过来探望。 白客在系统内名气很大。 在中层干部眼里,就像他们主管单位的一号二号人物一般。 白客和叶伟刚从宝马车上下来,王政委就带着两个手下迎上来。 “辛苦!辛苦啊!白总。” “哪里,哪里,你们才辛苦呢。” 在接待室等了会儿,晓庆懒洋洋地出来了。 白客头一眼还没认出来。 这跟电视里,杂志上差别也太大了。 晓庆阿姨头发花白、面皮萎黄,比街头的大妈都不如。 阚明溪跟她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侮辱。 政委他们显然没提白客的身份。 但似乎谁来拜访她并不重要。 一走进接待室,晓庆就使劲鞠躬:“领导好!” 白客挥挥手:“坐,坐。” 晓庆怯怯地坐下了。 “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我今天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就是那啥来了……” “哦,”白客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更年期了呢。” “快了……” “可这跟我啥关系?忘了介绍我自己,那啥……” 晓庆脸上虽然毕恭毕敬,眼角余光里却透着鄙夷。 因为她从白客的口音里听到了大碴子味儿。 “那啥,咱俩是老乡呢。” “是吗?呵呵……” 晓庆显然不信。 “你不也是雾都人吗?” “是啊,领导您记性真好。” “我不是领导,我就是个小老百姓,老家也是雾都的。” “领导真客气。” “我姓白,嘉陵大酒店知道吧?” “白总?” 她知道嘉陵大酒店,也知道白家兄弟。 “是啊,我代表父老乡亲特意来探望你。” “谢谢白总。” 晓庆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她下意识地拢一下额头的花白头发。 白客一眼看到她额头似乎有旧伤,不由得有些恼火:“他们打你了?” “没有……” “不用害怕,谁敢动你,我弄死他!” “真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墙上……” 看她的神情,白客恍然大悟。 晓庆阿姨一定是过得太痛苦了,自己拿头往墙上撞。 “白总别担心,我现在已经适应了。” 晓庆故作笑颜说。 白客还是很敬佩晓庆的。 她们那一代大明星只有晓庆一个人屹立不倒。 这绝不是偶然的。 与晓庆同时代大名鼎鼎的女明星有很多。 比如龚雪、张瑜、陈冲、白灵、姜黎黎等。 就连比晓庆小几岁,晚出道的陈冲都比她红。 在人气上一度压住了她。 但晓庆把其他老阿姨们一个个都靠倒了。 让她们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而她一直红到了满脸褶子。 靠硅胶和肉毒素继续在90后、00后面前怒刷存在感。 她的艺术生命之所以这么旺盛。 第一,她不像那些女明星一样。 功成名就后,赶紧出国留学镀金。 第二,她是个狠人。 拍《小花》的时候,她跪着爬陡石梯。 膝盖磨的鲜血淋漓也一直坚持拍摄。 从电影屏幕上看着都瘆的慌。 这跟后世那些面如冠玉的小哥哥们没法比。 他们手指碰破点皮都能在网络上热搜好几天。 当然,晓庆阿姨把别的明星靠下去以后,就开始嘚瑟了。 又出自传又做生意的。 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亿万富姐。 这是戏子的本能。 戏子就渴望被人注意。 就喜欢活的张扬恣肆。 哪怕吃了大亏也不改初衷。 “大姐,你到底欠了多少税?” 晓庆叹口气:“一两百万吧。” “我去,别人欠20个亿都活的很滋润,你欠一两百万就得蹲班房。看来领导对你格外关照啊。” “是啊,”晓庆苦笑。 “你放心吧,大姐,我会让你早点出来的。” “谢谢!”晓庆眼睛红了,“咱们素昧平生,你却出手相助……” “唉,怎么能说素昧平生呢。我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哈哈。”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个……” “不用客气,只要不太离谱,一般都没问题。” “手纸……” “我草,连这都不管够,真黑!” “好久没吃回锅肉了……” “让他们给你做!” “我想染一下头发……” “用日苯进口的!” …… 不过,就算白客有天大的能耐,晓庆也没法很快出来。 怎么也得蹲上一年,才能申请监外执行。 …… 晓庆入狱,阚明溪被骚扰。 发生这两件事后,白客开始意识到,自己也得结交权贵了。 在这方面,白客一直不太上心。 因为这么多年来,一向都是权贵找白客。 而不是白客找权贵。 从小县城到蓝城。 白客就像不倒翁一样。 每一届的领导都得给白客面子。 因为当下是经济挂帅的时代。 领导们都指望白客多投资多解决就业,多拉动经济。 就像林健望在旅大一样。 领导没给他撸舒服,林健望就恼了。 去你大爷的!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老子往齐鲁投资,老子到全国各地修广场。 结果,林健望成了首富后,旅大一点光都没沾到。 若干年后,旅大的领导才认怂了。 每次招呼林健望开会时。 林健望都是坐着,领导站着。 然后还得被他训斥一顿。 林健望这么嚣张是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 人家怎么也是个红二代。 白客不同,白客是个草民二代。 第六百一十七章 SARS来了(上) 在中小城市中,白客仅凭富可敌国就可以令权贵主动过来巴结。 在首都可不行。 当年,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和世界二富巴菲特到首都来访时。 白客亲自作陪,那些高官们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当做普通商人对待。 因为首都的能人大咖实在太多了。 有钱根本不算事儿。 有权有势才高人一等。 正所谓权贵遍地走,高官多如狗。 去年,白客到公主坟一带办事儿时。 在一栋大楼的电梯里碰到两个军人。 他们头发都白了,还像年轻人一样彼此打打闹闹。 白客一看他们的军衔就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一个是少将,一个是中将。 眼下,白客仔细想想身边的这些富豪们。 也就白客自己是个白丁。 其他人个个都有背景。 不是红二代就是官二代。 林健望这种都拿不上台面。 像白手起家的王十,人老爸和老丈人都是高官。 联享的刘痣,父亲也是老干部。 连小马哥、杰克马这种,也都是出身名流。 这些东西白客先天没有,只能后天去争取。 当然,白客也不想太刻意。 慢慢找机会好了。 机会总是留个有准备的人。 随着2002年即将过去,白客的机会也悄然到来。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晚一些。 2002年十一月底,互联网上就隐约开始有关于凶猛传染病的传说了。 大多数人都不当真。 白客知道这是真的。 直到12月中旬,相信的人越来越多了。 2003年新年的时候,白客对卓杰网、云图生物、东方时代周刊发布命令。 要求全体员工在新年以后都要戴口罩上班儿。 一旦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凭医生诊断书休息三天。 工资奖金照发。 同时,从新年开始,大家尽量减少到公共场所的时间。 换了一般单位,估计会有很多员工开始找机会旷工、磨洋工了。 但白客的公司不同。 白客的这几家公司根本不用朝九晚五。 员工们没觉得自己是在当做给别人打工。 而是觉得在给自己做事。 实际上,取消打卡制度以后。 员工的工作时间反而延长了。 大多数人都是早到晚走。 有时甚至得管理人员赶他们回家。 因为公司的环境太舒适了。 工作累了就到休息间喝喝咖啡喝喝茶。 或者打打台球打打乒乓球。 哪怕偶尔让服务员添点热水,对于肥宅们来说都是莫大的享受。 因为服务员都是空姐级别的。 个儿头一米六五以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 新年过后,白客更是加大了福利力度。 以往,云图大厦的食堂只是提供免费午餐和各种饮料、小食品。 新年过后,白客干脆让食堂准备一日三餐。 尽量让员工们减少外出的时间。 不光吃,还可以拿。 每天都免费发放主食和副食。 东方时代周刊在外面办公。 白客更得对他们严格要求。 “大叔,终于到新年了哦。” “是啊。” “我们是不是该……” 白客知道胡墨池又惦记造人的事儿了。 不生儿子她好像不甘心。 “我知道……” 白客捏捏胡墨池的鼻子。 胡墨池凹着造型:“墨池的蜜桃比以前大了呢。” “好吧。” 白客拍了胡墨池几巴掌。 “这一次我感觉一定能生儿子。” 白客亲亲她。 “下半年再说吧,好吗?” “可我已经24了呢……” “正好啊,墨池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美了。” “真的吗?” “当然了。” “好吧,那就下半年好了。大叔你说上半年真会出事儿吗?” “会的。” “那我们要不要做报道呢?” “先别轻举妄动,这比沙尘暴严重多了。等有关方面表态。” “嗯,那我们就先把资料准备好。” “我跟老徐也说了,记者出去采访的时候不许坐公交,一律打车或者骑自行车。还有感冒发烧,戴口罩的事……” “好的,知道了,大叔好啰嗦,回家也谈公事……” 胡墨池说着翘脚吊着白客脖子亲了会儿。 “大叔……抱抱!” 安男揉着眼睛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白客连忙把她抱起来,直朝胡墨池使眼色。 意思胡墨池不该在孩子面前乱喊。 胡墨池把安男接过来:“男男不要乱称呼哦,大叔是妈妈的大叔,就像姐姐是男男的姐姐一样,知道吗?” 安男胡乱点着头。 当然,眼下的这种人心惶惶的局面对卓杰网是好事儿。 2003年的腊八节如期举行,而且促销力度空前。 因为下半年,卓杰网就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 卓杰网在股市上表现如何,就取决于这一次的成绩了。 高洋定下的目标是150亿。 到春节前争取达到200亿。 这一次,讯飞手机再次掺和进来,跟着一起大力促销。 一下推出五款手机。 高中低档,男式女式全覆盖了。 戴孟尝信誓旦旦:“这一次我们要在春节前卖100万部手机!” “嗯!加油干!” 腊八购物节期间最忙的肯定是珠江流域。 羊城、鹏城那一带。 因为,这会儿sars病毒在已经在那边爆发了。 消息灵通点的都不敢随便出入公共场所。 往上购物势必成为风潮。 可物流人员的风险也大大增加了。 为了监督他们认真实施安全措施。 新年之前,白客就特意把苏晓华派过去。 “小苏啊,你一个女同志,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临别之际,白客和赵怀宇特意来送她。 “放心吧,领导,这种事正适合我们女性。” 2003年是腊八购物节的第四个年头。 线上线下的商家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理念。 腊八节刚一到来时便争先恐后,谁都不敢落下。 线下不光是都永平的专卖店,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商场、商店也都早早开始宣传攻势。 线上,除了卓杰网,还有铛铛网、欧的巴巴也早已拉开了架势。 为了细水长流,避免疲劳作业。 白客和赵怀宇他们几名高层都以身作则不再整宿盯着屏幕。 就等第二天过来,听取高洋、杰文斯他们汇报。 第二天早上,白客还在吃早饭时,赵怀宇就兴冲冲地打电话过来了。 原来,高洋不好意思打扰白客,只好让赵怀宇转告。 “昨晚0点到今天凌晨6点,咱们的销售额已经达到60个亿了。” “好!这一天200亿都有可能!” 第六百一十八章 SARS来了(下)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销售额增长最多的就是羊城、鹏城。 在那一带,非典已经爆发好几例了。 官方越是辟谣,老百姓传的越疯。 恐慌情绪也越剧烈。 其次是魔都江浙一带。 首都反而有些落后了。 首都虽然上网人数比较多,接触资讯也比较快。 但大多数人对非典的传说还是将信将疑。 连孙媛都不太相信:“我们现在的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感冒发烧会死人?” “感冒发烧也会变异嘛,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病毒。” “哦,反正我觉得空气传播挺扯淡。” 现在,网络上谣传非典可以空气传播,说得好像无法抵挡一样。 “其实就是飞沫传播,应该跟流感差不多吧。” “嗯,这倒有可能,只要保持好的卫生习惯,问题就不大。” 腊八购物节结束时,全网销售额达到了98亿元。 虽然没能完成高洋定下的100亿目标。 但今年跟往年可不同。 随着非典的日益严重,网上购物的热潮会一直持续下去。 去年夏天,白客和刘康到雾都的制药厂视察时,特别叮嘱他们大量生产板蓝根冲剂。 眼下,制药厂的仓库里已经攒了一大堆了。 就像1988年通胀一样,白客打算再凭一己之力,把虚高的物价打压下来。 上一世,非典爆发时几块钱一包的板蓝根炒到几十甚至几百块钱。 连一瓶白醋在某些地区都卖到1000元! 腊八节后,网上购物依旧火爆。 到小年前,销售额已经突破200亿。 其实,南方的非典大爆发,很大程度上跟春节有关。 因为春运太拥挤了。 人和人之间零距离接触,不要说非典了。 普通的流感都能迅速传播。 小年之后,白客再次向全国各地的分公司传达精神,让大家春运期间注意卫生、小心传染病。 果不其然,春节刚过非典就在羊城爆发了。 死人了,再也按不住了。 有关方面不得不正面承认。 根据以往的教训。 有关方面要是承认有一的话,背后可能是成百上千。 康德记准备已久的板蓝根刚投入市场,就遭到哄抢。 白客本意是平抑物价。 结果,还是有很多黄牛把价格炒起来。 只是没有上一世那么疯狂而已。 一包几块钱的板蓝根卖到三四十块。 但康德记也没有精力去跟黄牛作斗争,只能听之任之。 首都这边,由于媒体不让详细报道。 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对非典的严重性仍认识不足。 只是那些经常上网,又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确信这是个大麻烦。 新闻媒体都跟火葬场的经营者类似。 都属于唯恐天下不乱那种。 “哎呀,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做深度报道啊。”胡墨池每日都摩拳擦掌,嚷嚷着想出去采访专家。 羊城疫情的新闻都是有关方面逐字审核的新闻通稿,直接发给日报的。 周刊根本报道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少嘚瑟啊,看好两个小宝贝儿,你要是给我弄个头疼脑热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哼,大叔好霸道啊。” 眼下最危险的场所是医院。 目前已经爆发疫情的各个城市,大多是从医院开始的。 到了这会儿公司上下也越来越笃信白客了,大家都严格遵守白客制定的卫生制度。 高洋他们几个年轻高管甚至打算到社会上去宣传推广自己的经验。 “白总,赵总,我们卓杰网销售额节节攀升,是到了回馈社会的时候了。” 杰文斯也说:“是啊,如果大家都像我们一样注意防范,被传染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白客叹口气,看看赵怀宇:“赵总,你觉得呢?” 赵总皱着眉头想了下:“总感觉不太好……” 白客点点头:“有关方面拼命辟谣,说天下一片太平,到处都极其安全。我们大张旗鼓地宣传防范措施,那不打他们的脸吗?” 高洋和杰文斯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苦笑:“也是啊,说好了只许帮忙,不许添乱。其实帮的不是老百姓的忙。” “是啊,我们太自作多情了。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控制疫情……这里的我们并不是我们,而是代价。” 赵怀宇也叹口气:“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但口头也是可以的。让员工家属们口口相传,尽最大能力宣传。” 虽然不能明着帮忙,白客暗地里还是在准备着。 特意从东桥集团聘用了50名资深施工人员随时待命。 又在小汤山租用了一大片仓库。 用来存放各种建筑材料、建筑器械。 羊城历来领风气之先。 他们的领导人也比较大胆务实。 眼看实在藏不住了,他们就如实通报了疫情,渐渐控制住事态发展。 重灾区反而转移到首都了。 到了春天了,正好是杨絮柳絮四处飘散的季节。 又开始有小道消息四处流传。 很多人都说杨絮和柳絮会传播病毒。 徐毅正愁没法做深度报道呢,就打算帮着辟谣。 白客到胡墨池这里,正好看到她在审核稿子。 “别,别刊登这种东西。” 白客连忙阻止。 “怎么了?这是帮忙不是添乱啊。” “谁说杨絮柳絮不能传播病毒了?” “专家说的呀。” “专家化验检验试验了吗?” “应该吧……”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化验检验出来了?以前怎么没见专家出来说柳絮杨絮不能转播病毒?” “这个……大叔你的意思柳絮杨絮还是有可能传播病毒的吗?”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考虑进去。” “也是啊,这些专家教授太不负责任了。” 白客一般不干预周刊的运作。 好在徐毅很聪明,也有着知识分子的良知。 白客跟他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说得对啊,这个忙不能帮。帮了他们就等于害了老百姓。” 其它媒体可没这个觉悟。 各大媒体都开始竞相辟谣。 反复给老百姓洗脑,纷纷宣称: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或许嫌媒体辟谣的力度不够。 张部长亲自面对国内外媒体,笑嘻嘻地宣称:大家连口罩都不用戴。 嘴巴一张,人头滚滚。 到了四月,首都奋起直追,感染的人数远远超过羊城和港九。 不过,白客结识权贵的机会也来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做好事要留名 这不辟谣还好,一辟谣,很多人放松了警惕心。 反而更容易中招了。 这时,首都的疫情已经超过羊城了。 羊城都有几百人被感染,首都竟然宣称只有十几个。 这简直是瞪着眼说瞎话。 很多媒体人都怒了:“这他妈也太过分了!这要是在别的国家某些人肯定得进监狱。” 东方时代周刊也押了一大堆稿子准备爆发。 连一向稳重的徐毅都按奈不住了:“白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报道啊?” “五一前肯定能行。” “唉,还有两三期呢。” “我们需要一个来自外部的力量。” “外部的力量?” “你们前段时间不是采访过一个姓蒋的退休老医生吗?” “是啊,我就是从他那里发现这件事的紧迫性。如果我们再不如实报道,恐怕就会有更多的人被误导,疫情也会越来越严重。” “嗯,你联络他,就说我要跟他谈谈。” 徐毅上午联络,蒋医生下午就过来了。 还对云图大厦赞不绝口:“嗯,你们这个态度才是最正确的,不能听官宣啊。” “是啊,我们也认为事态很严重。” 白客点头。 “那你们为何不公正报道呢?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 徐毅叹息:“蒋老师啊,上次我不跟你说了吗?我们的媒体报道什么东西不能自己擅自做主啊。” “我知道啊。古代忠臣还可以冒死劝谏嘛,为了人民的利益,你们冒一下险有何不可?” 白客笑了:“那您个人愿意冒险吗?” “没问题。我一退休老人,谁能把我怎么样?” “好!我这就给你联络能报道的人。” 当着徐毅和蒋医生的面,白客立刻给都永平打电话。 “哎呀,小兄弟你怎么样啊?” 都永平还挺担心白客。 “挺好的啊。” “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没问题吧?” “都没问题。我们的卫生措施很得力。不过,恐怕得让你冒点险了。” “哈哈,想让我过去是吧?” “嗯,最好能把嫂子一块儿带上。” 白客不确定自己的电话有没有被人监听。 所以,有些话不敢说的太透彻。 好在都永平是个聪明人,跟白客又认识这么多年了。 从白客普通的话语里就能听出里面的深意。 两天后,都永平的老婆刘鑫飞到首都了。 刘鑫是米国的摄影记者。 经常给《时代周刊》、《华尔街日报》写稿子。 其实,这一两个月来,米国的媒体都在报道首都的非典。 但并没有媒体拿到真实可信的数据。 而蒋医生能够提供。 刘鑫这边采访完,人还没离开呢,直接就把稿子发到《华尔街日报》了。 第二天,采访内容就见报了。 来自外部的压力还是管用的。 一场自上而下的风暴悄然开始了。 “好了!你们赶紧准备稿子吧!多准备几期!” 白客吩咐徐毅说。 白客一向算无遗策。 所以,徐毅想也不用想就连连点头:“嗯,我们这就开始了!” 胡墨池还将信将疑:“大叔,这回真行吗?” “找打了是不是?” “是的呢,好想被大叔打一顿,嘻嘻。” “等忙完这阵吧,看老子不狠狠收拾你!” 《华尔街日报》报道真相不到一周后。 一个能人空降首都。 这个人白客以前见过。 1995年,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和世界二富巴菲特来首都访问。 巴菲特特意点名当时才二十来岁的白客见面。 在那次见面会上来了很多高官。 其中一个姓王的高官,白客一眼就认出来。 知道若干年后他会空降到首都。 因为那会儿白客还没打算刻意去结交权贵。 所以,并没刻意跟他搭讪。 顶多点点头,彼此说声“你好”。 王书记空降过来后,宝宝也发话了。 媒体就开始大展拳脚了。 东方时代周刊早就准备好的稿子,一股脑发了出来。 那些见风使舵的专家教授们也纷纷开始说真话了。 五一前的两期周刊都是免费发放的,并且随刊物赠送一只口罩。 每期印刷30万份。 两天的时间就抢购一空。 与此同时,卓杰网又主动跟卫生部门联络,赠送给他们价值1000万的医疗器械。 这是白客一个月前就让人准备好的。 高洋亲自带着工人送来医疗器械。 卫生部门的荆主任十分感动,紧紧握住高洋的手:“高总啊,您太有公德心了,你们卓杰网真是一个有担当的企业啊。” “应该的嘛。早日消除疫情,对我们大家都好。” “是啊,尤其我们一线的医护人员,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感染疾病的也大多是他们。” “嗯,稍后我们还会对一线的医护人员捐献500万。” “谢谢!太谢谢您了。” “另外,我想问您一下。” “您说。” “你们是不是还要搭建专门的医院来收纳病人啊。” “是啊,我们已经在小汤山划拨土地了,这几天就要开工。” “我们白总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人员和物资了。” “为了加快速度,我们恐怕会使用部队的施工人员。” “没事儿,我们只派50名技术骨干,另外提供一些施工设备。” “好!那就谢谢你们了,有你们帮忙,施工进度一定会大大加快。” 五一前几天,小汤山专科医院正式开工了。 白客派来的50名技术骨干跟部队的施工人员一起大干起来。 白客不光提供各种现代化的施工设备,还把提前租用的仓库、场地也都贡献出来。 大家昼夜不息,24小时大干。 到五一这天终于把医院盖了起来。 当然,东方时代周刊也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抢先把这事儿报道一番。 在报道中顺便也提一下卓杰网的功劳。 几天后的上午,白客正在空中花园逗孩子玩呢。 高洋突然就打电话过来了。 声音有些颤抖:“白,白总……” “怎么了?” “王书记想见您。” “哪个王书记?” 白客明知故问。 “就是电视上那个……” “哦,我马上过来。” 白客嘴上轻慢,手上却很麻利。 迅速让蒋艺帮自己换上西装革履,同时让叶伟准备好车子。 二十分钟后,白客出现在卓杰网会客大厅时。 一个高个子、红脸膛,目光炯炯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小白!还认识我吗?” 第六百二十章 黄金时代 见王书记一下认出了自己,白客挺高兴。 连忙热情地迎上去:“呵呵,王书记好啊,我当然认识您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嘛。” “哼!白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难道我们还在别处见过?” 白客假装极力思考着。 王书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我帮你提个醒,1995年,巴菲特访华……” “哦,想起来,我说怎么看您面熟!” “哈哈!咱们也算老朋友了!是不是?” “嗯,是老朋友!” “既然如此,就不用客气了,坐着聊会儿。” 王书记和白客像老朋友一样坐下来,聊了会儿。 “王书记,您这么忙,怎么有功夫到我们这里来了?” “再忙也得来看你啊。” “您真客气……” “客气的是你,你为首都做了这么多好事,连个招呼都不打!” “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两人又寒暄几句。 王书记了解一下白客名下公司的运营情况。 然后压低了声音:“你个臭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怎么了?” 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知趣地离得远一点。 让王书记和白客说悄悄话。 “95年那会儿你就应该是全国首富了,这些年来怎么还倒退了?” “那个,我经常当甩手掌柜,所以进步比较慢。” “小滑头!你以为我不知道……” 白客这才想起95年的时候王书记已经是金融系统的老大了。 白客的那些隐瞒财富的小伎俩,他肯定能识破。 “那个啥,德不配位嘛,这种事不敢造次……” “哈哈哈哈,可以理解。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谢谢王书记!” “咱们老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叫我老王,我叫你小白。” “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要是不当书记了,咱们就做不成朋友了吗?” “怎么会呢,我们永远是朋友。” “那不得了,就叫老王。” “好吧,老,老王……” “哈哈!小白同志加油干!” …… 五一过后,数据也统计出来了。 好家伙,首都感染非典的人数是羊城的两倍。 死掉的人却是羊城的三倍。 不透明真是害死人啊。 要不怎么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上嘴唇碰小嘴唇倒轻巧,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头落地。 白客自己也一样。 他名下所有的企业员工加起来有将近10万人。 随便一句话就有可能决定数万人的命运。 不过,至少在非典这事儿上他是作对了。 员工们严格遵守白客制定的的规章制度。 并教导给自己的亲属家人。 整个非典期间,不论员工,还是他们的家属们都没有一人被传染。 而且各个公司的销售业绩都不降反升。 雾都制药厂生产的板蓝根冲剂卖了一个亿。 这板蓝根冲剂是6块钱一大包的。 一个亿的销售额就得有将近2000万包。 收获最大的自然是卓杰网。 从年初的腊八节,一直到6月份非典疫情渐渐结束。 卓杰网的销售额就达到了成立以来全部销售额的两倍。 华尔街投资家给卓杰网的估值再创新高,达到了300亿美金。 三大门户网站的估值也不过才五六十亿美金。 卓杰网也凭一己之力改写了历史,让国人提前进入网购时代。 卓杰网的卓越表现让其它商家眼红。 非典疫情结束后,一夜之间就冒出了其它十几家购物网站。 杰克马也屁颠儿屁颠儿地找过来。 “恭喜你啊,白总。” “你个狗日的!恭喜我干啥?非典期间全国死了这么多人,你还恭喜我。” “不是,那啥,我的意思你们卓杰网发展迅猛。” “你个狗日的,怎么开始学我们东北人说话?瞧不起我们是吧?” “没有啊,主要你们东北话有毒,一不留神就溜达出来了。” “哦,好吧,你们欧得巴巴发展的怎么样了,我看你们去年的财务报表很一般啊。” “是啊,光做企业平台不行……” “当年不知道谁吹牛逼说要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这个……”杰克马有些尴尬。 “呵呵,今年有什么打算?” “那个啥,我正想跟白总您商量一下。” “商量啥?” “我们也想搞购物网站……” “不整2b,整2c了?” 眼下,杰克马的欧得巴巴属于b2b模式,白客的卓杰网以及铛铛网都属于b2c模式。 “不,不,我们是c2c。” “你们改出租柜台了是吧?” “是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您放心,我们不跟你们抢生意,我们只做低端的。” “九块九包邮,康帅傅方便面、七匹狠服饰、娃娃哈饮料、大白免奶糖……是不是?” “哈哈!” “我是你的大股东,你干好了我也有钱赚。有啥好顾虑的?” “是啊,白总明白人。” “再说,市场只会越做越大,怕你干啥?有竞争才会有发展。” “白总说得对!我们下半年就开始张罗这事儿了啊。” “嗯,有什么问题尽管跟高洋他们商量。” …… 非典期间,除了卓杰网得到长足发展。 东方时代周刊也出尽了风头。 在非典前期,别的周刊报纸都在竞相辟谣。 干了不少帮瘸子打瞎子,祸国殃民的事儿。 只有两家媒体被知识分子们认定为最正派的媒体。 一个是南方的“南方周末”。 一个就是北方的“东方时代周刊”。 两家周刊都遵循南方周末提出的办刊理念:不说假话,尽量说真话。 不让说真话就闭嘴,但坚决不说假话。 由于攒了两三期可以说真话的稿子。 到了王书记上台时,周刊的稿子就喷薄而出了。 甚至压过了南方周末。 徐毅社长胆子也大,直接把发行量调高到150万份。 周刊的价格是9.9元,发行量在20万份以下时都会赔钱。 超过20万份才开始有盈利。 到了150万份,平均每本能赚2元钱。 也就等于说,光买周刊就能净赚300万。 一个月就是1200万,一年就是一亿四千四百万。 而且,随着发行量的剧增,广告费也水涨船高。 每一期都能收到2000万的广告费。 周刊往年的投资一下就赚回来了。 到年底的时候,估计连盖大楼的钱都赚够了。 此时,媒体的黄金时代到来了。 虽然只是回光返照的几年,但也是一场滔天盛宴。 第六百二十一章 虎父无犬子 胡墨池大口喘息着,脸蛋红扑扑的,鬓角的头发都有些湿了。 “大叔好厉害……” “怎么厉害了?” 白客替胡墨池抹一抹头发,亲一亲她。 胡墨池依偎着白客:“大叔的技术越来越好……” 白客叹口气:“体力下降了,只好在技术上找补……” “没呢,大叔才35岁,正是好时候呢。” “好吧,墨池满意就好。” “墨池心满意足,都想哭了呢。” “别啊。” “这一回,墨池一定能……” 白客赶紧堵住胡墨池的嘴。 两人又亲了会儿。 胡墨池突然想起什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客吓了一跳:“你,你又想起什么古怪的招式?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要再折腾了……” “我说的是工作方面。” “我去,你们这些文艺青年思维真跳跃。到底是啥想法?” “大叔你说,我们周刊采访王书记好不好,就用他做封面人物。” 白客皱着眉头好半天也不说话。 胡墨池有点慌:“大叔,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大胆了?” 白客笑了:“好主意!” “是吧,嘻嘻。可他是大人物,会答应吗?” “啥大人物小人物的,大家都是两条腿支个肚子。再说,这是帮他……” 在老王上任之前,有关方面慌扯的有点多了。 已经让老百姓不太相信了。 是时候找回颜面重建信誉了。 不过,像老王这种大人物,别说周刊徐社了,就是周刊的主管单位都不敢随便去约人家。 但白客可以。 白客给老王的秘书打去电话,简短称述自己的想法和利害关系。 一个小时后,老王回电话了。 “小白你说的对,这是个好机会。不光让国内的老百姓看一看,也要让国外的友人了解一下咱们的决心。” 这可是前所未有,划时代的事情。 也就老王有这种胆识,敢于走出这一步。 他毕竟是干金融出身的,跟一般四平八稳的官员有所不同。 定好了时间。 东方时代周刊派出最高规格的采访队伍。 徐毅社长担任采访记者,胡墨池总编和另一名首席记者担任他的副手。 摄影人员则是全周刊最厉害、最资深的两位记者。 他们还各自带了两名助手。 采访过程也还顺利。 老王很随和,脑子反应也快,准备很充分。 封面人物以及采访内容面市后。 再次令东方时代周刊大火。 其它报刊都暗地里埋怨:“咱们怎么没想到呢?” “谁有那个胆儿啊!” “再说,你也约不到啊。” 这次采访不光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更令西方国家的人刮目相看。 他们没想到天朝的领导人也可以这么亲民,这么接地气。 几天之后,新闻本身就成了新闻。 都永平的老婆还带了几个记者,特意从米国飞来采访东方时代周刊。 与此同时,央视也迅速跟进,安排了老王的专访。 当然,央视的影响比周刊大多了。 报道一出引起的反响更加强烈。 又过了几天,老王亲自给白客打来电话。 “小白啊,我得感谢你啊!” “老王您真客气,应该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唉,你是不知道啊。一个月前,我们的声誉、公信力损失惨重啊。东方时代周刊的采访,一下就挽回了局面。国内的老百姓们,国外的友人们再次对我们重拾信心。” “嗯,能有这样的效果我也感到很欣慰。” “不光有社会效益,还有经济效益啊。” “经济效益?”白客有些诧异。 “那当然了。疫情严重期间,国外在我市的很多投资项目都叫停了。后来,由于我们的声誉和公信力受到影响。很多外资纷纷撤资了。前前后后的损失起码有300个亿。对你来说这点钱就是拔根儿毛的事儿吧?” “没,没有,没那么夸张。” “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啊。你们周刊的报道出来以后,那些投资方又纷纷回来了。不光以前300个亿的投资都回来了,又有500个亿的投资正在磋商中。你说你的功劳是不是大大地?” “说老实话,我确实有一点功劳。但真正的功劳在您。” “臭小子,拍马屁是吧?” “不是,是实话。您想想看,换了别人谁敢接受采访?也就您有着胆识。” “嗯,至少有一半是实话。说老实话,我也是冒了一把险。以前从来还没人这么做过。但没办法啊,我得拼一把。其实我们搞政治的跟你们做生意的都一样,都得有点冒险家的精神。富贵险中求嘛。我追求的是一座城市的富贵,你追求的个人的富贵。” “还有我的员工,我的兄弟们……” “嗯,明白。好了,找个机会我再好好谢谢你。” “您客气,随时等您吩咐。” “好了,就这样吧,有空再联络。” …… “你神经病啊?没事儿跟那里自己傻笑?” 吃着饭,阚明溪一抬头发现白客在傻笑,忍不住板起脸说。 安美在一旁“嘎嘎”直笑。 白客连忙把安美抱过来:“妈妈跟爸爸开玩笑呢。” “我也要和爸爸开玩笑!” “好吧,先把饭吃了。” 白客给安美喂着饭。 喂了一会儿,阚明溪又把安美抱回去了。 “再告诉你一个喜讯,不许傻笑啊。” “嘿嘿,不会了。” “安阁要回来了。” “知道啊,不是放暑假了吗?” “这一回他带着女朋友回来。” “哈哈,这臭小子真有本事啊,随我啊,哈哈!” “不许傻笑!”安美伸出小手。 白客赶紧亲一下。 安美乐的“咯咯”直笑。 阚明溪撇撇嘴:“安阁都十九岁了,找女朋友不挺正常的吗?” “嗯,没错,就是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什么情况?” “反正是个洋妞儿,个子挺高,其它就不知道了。” “个子高就好,咱安阁那么高,不能找太矮的。” “切,我这么高,不照样找你这么矮的……” “伤自尊……” “哈哈,大老板明天有没有时间接儿子?” “必须有啊。” 第二天,白客和叶伟来机场接安阁。 老远就看见安阁和一个洋妞儿拖着大箱子从大厅里出来了。 到了近前一看。 我滴妈呀,这洋妞儿真高啊! 安阁一米九二,洋妞儿穿着五六公分高的高跟鞋,看起来只比安阁矮了一点点。 起码一米八多啊。 再仔细一打量,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爸,这是伊万卡!”安阁介绍说。 白客愣了下,恍然大悟:臭小子你真有本事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老爸你先来 首都人民算比较见多识广的。 可路上的行人看到安阁和伊万卡这两位高人时,还是忍不住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伊万卡的外貌还挺符合东方人的审美。 脸蛋肉呼呼的有点婴儿肥。 五官也不像很多西方女子那么夸张。 神态举止也谦和有礼貌。 安阁介绍说:“这是我爸……” 伊万卡连连鞠躬:“叔叔好!” “闹抬头!闹抬头!赶紧上车吧。” 到了车上,白客偷看几眼。 我滴妈呀,这两条腿也太长了,都没地儿放,得斜着才能伸展开。 阚明溪的腿已经够长的了。 跟这伊万卡一比,就像羚羊遇到大洋马了。 看来以后得换大一点的车子了。 不然,以后接儿子儿媳也太不方便了。 唯一的缺憾是,伊万卡像大多数老美女子一样,也把自己晒成小麦色。 对她们来说,这好像是一种时髦。 相比之下,二哥白宾的媳妇金娜就正常多了。 从不刻意把自己晒的像一堆麦子。 阚明溪知道伊万卡很高,但见到真人还是吓了一跳。 阚明溪一米七三的个头儿,平时穿平跟儿鞋就可以俯视绝大多数女子了。 这回来了这么高的一个女子,还有点不适应。 等换鞋进屋了,总算好点。 白客跟在后面偷偷比划了一下。 伊万卡的高跟鞋是42的,简直像小船一样。 白客才41的脚。 阚明溪和孙媛都是39的脚。 在白客看来她们已经算是极限了。 再大就不美了。 到了屋里,伊万卡拿出礼物分别送给白客和阚明溪。 送给白客的是一块儿瑞士手表。 送给阚明溪的是一个包包。 估计在送礼物之前,伊万卡很头疼。 因为阚明溪和白客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 阚明溪跟一般的女人不同,她不爱打扮,对时髦的服装、化妆品都没兴趣。 白客也跟一般的大富豪也不同。 他不喜欢奢华消费,几乎没有特别的嗜好。 “小伊想吃点什么?” 阚明溪打开大冰箱特地征求一下安阁的意见。 保姆早就准备好一大堆食材了。 白客也准备露两手让未来的儿媳妇惊诧一番。 “她喜欢吃饺子……” 跟当初金娜到白家一样,洋人最容易接受的中餐就是饺子。 “好!肉是现成的,你们到屋里等着吧。” 肉是现成的,饺子馅儿可不是现成的。 白客挥舞着双刀,剁了一会儿就两膀发麻了。 直埋怨:“早让你买个绞肉机了,就是懒得买……” 其实,白客和阚明溪平时很少吃饺子。 因为饺子这玩意穷人才稀罕。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 那是穷人的生活。 生活富裕的人谁没事儿整天吃饺子。 那么多好酒好菜都吃不过来呢。 “去,真没用,我来吧。” 白客不太运动,力气虽然比阚明溪大,耐力却不一定赶的上她。 等开始上桌包饺子时,安阁和伊万卡都出来了。 “妈,她想跟您学一学。” 安阁说。 伊万卡也直点头。 “这简单,一看就会。” 阚明溪虽然不常包饺子,但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擀饺子皮的时候,她一个人能供应四个人。 包饺子更是又快又漂亮。 为了给伊万卡做示范。 只能白客来擀饺子皮。 白客擀的慢,还不规整。 “你看你这擀的,这叫什么饺子皮?别人是圆形的,你这……” “呵呵,像心型哦……”白客举着饺子皮自己笑了。 安阁说:“妈,这是俺爸特意送给你的,你还不领情。” “哼……” 保姆连忙过来帮忙。 她一个人擀饺子皮,其他人慢慢包着。 阚明溪一边教伊万卡包饺子,一边跟她聊天。 伊万卡虽然嘴上很谦虚,神色间还是流露出淡淡的傲娇。 她肯定觉得自己家很牛逼。 白客知道她家的底细也不好意思戳穿。 伊万卡是富三代。 跟阚明溪比或许能强一点。 跟白客比算个啥啊。 白客隐瞒了百分之九十的资产都可以秒杀她老爸老普。 虽然她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白人的那种优越感。 但对安阁,她显然很崇敬依恋。 安阁眼下跟同学开办一家网上支付公司,市值也有七八亿美金。 妥妥的高富帅啊。 换了哪个女孩儿不动心。 伊万卡包饺子得现学。 吃饺子却不用学,筷子使得还挺熟练。 阚明溪还以为是安阁教她的。 “不是啊,他们一家人经常到中餐馆吃饭。” 只不过,伊万卡使筷子的方式跟阚明溪、白客他们这些北方人有些不同。 用北方人的说法,她使的是反筷子。 东北人用筷子都是手心儿朝上。 南方有一部分地区的人用筷子是手背儿朝上。 夹菜的时候要翻一下筷子。 夹到不太称手的食物时,很容易滑落下来。 阚明溪又手把手教了伊万卡一会儿,她这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用筷子还用这么多门道。 白客也趁机显摆几下:“其实我们华夏人在春秋以前也用刀叉,后来我们觉得不太文明。从战国以后就渐渐普及筷子了。” 伊万卡能听懂一点中文,连连点头。 还比划着:“北鼻,这个……”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指一指脑袋。 连阚明溪都听懂了:“用筷子可以变聪明?” 安阁连忙解释:“她说用从小用筷子对小孩儿大脑发育有好处。” “好啊,好啊,等你们将来有小孩儿了,就教他用筷子。” 伊万卡有些害羞地看了安阁一眼。 其实伊万卡比安阁大两三岁。 只是伊万卡脑袋长得小,脸蛋又有点婴儿肥,看着就显小。 晚上,白客和阚明溪回到卧室时,阚明溪有些兴奋又有些神秘兮兮地说:“他们这是头一次……” “啥意思?” “少装傻!当初你不也占了大便宜……” “哦,安阁才十九岁,正常。” “我是说小伊……” “不会吧,他们西方人很开放的。” “那也不一定。小伊这个头儿在西方应该跟我在咱们这里差不多。大个子女孩儿哪那么容易找……” “哦,也对。要不我把儿子叫出来,指点指点?” “这种事还用指点?你当初不挺麻溜的?哼!” 白客十五岁,阚明溪二十一岁,两人有了第一次。 可实际上白客是有经验的。 只不过来自上一世。 阚明溪在柜子里翻找着,嘴里嘟嘟囔囔:“估计小伊用不惯糠枕……” 她翻出两个鸭绒枕头递给白客:“你给他们俩送去吧。” “好。” 白客抱着枕头朝安阁的卧室走去了。 刚一进屋就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安阁的卧室跟阚明溪的卧室一样,都有一个很大的卫生间。 估计这会儿伊万卡在洗澡。 “这是你妈给你们的。” 白客放下枕头就想走,安阁却一把拉住他。 “爸!” “咋了?” “要不你先来吧。” “啥?” 白客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先来头一下吧。” 白客感动的差点哭了。 倒霉孩子,你也太懂事儿了,这种事儿也想着老爸……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本想低调一点 “那啥,爸不是那种人,别看爸平时没正经的,其实爸是正派人……” 安阁一脸懵逼:“啥意思?” “再说,咱家不兴这个……” “哎呀,没事儿啊,谁先谁后有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妈要是知道了不撕了我……” “就二三十分钟的事儿嘛。” 白客脸红了:“爸这岁数哪能跟你比,十分八分就完蛋了……” “没事儿,咱俩一起,我帮你……” 说着,安阁还来拉扯白客。 洗澡堂里洗漱的声音明显减轻了,伊万卡显然要出来了。 白客急了,一把推开安阁:“你个臭小子!你怎么能把西方人那一套搬到家里来呢?爸奏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啊……” 安阁更加困惑了:“爸,你想啥呢?” 说着,他推开桌子上半合着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款游戏。 “啊,那个啥……” 白客尴尬不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啊,我就知道是这个,魔兽争霸3,冰封王座!” “是吧,我就知道爸会喜欢。我也刚拿到,还没倒出功夫玩呢,要不先让你玩会儿?” “嗯,爸也挺喜欢这个资料片儿,不过……” 卫生间里传来阵阵趿拉拖鞋的声音,伊万卡显然就要出来了。 白客赶紧压低声音:“你妈在等我呢,你知道你妈这个年龄那方面比较那个啥,你懂的……” 安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白客转身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了。 离门口还有一两步远时,卫生间的门“咯吱”一下,伊万卡显然要出来了。 白客赶紧把脸转向一边,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 “我说老弟啊,你大厦剪彩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啊?这种事哪敢打扰您老人家!” 去年年底,东方大厦正式落成了。 装饰装修工程在非典期间也一直没停。 到了8月份便已经完工,可以投入使用了。 剪彩仪式也没打算弄得太隆重。 白客和吴仁美剪一剪就算了。 因为东方大厦也就是一栋40层高的写字楼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以,也没通知其它的达官贵人们。 不知刘痣从哪知道的消息,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当初,云图大厦落成时倒是招呼他了。 可那是因为云图大厦在中关村,离刘痣的公司没多远。 而东方大厦在朝阳公园旁边,属于朝阳区了。 所以,白客就没通知他。 “好啊,你现在混明白了,看不起老哥了是吧?” “哎呀,你这老家伙碰瓷儿啊你,想来就来呗,让你剪彩行了吧?” “哈哈!那我一定去。” 刘痣的地位在中关村很高,在企业圈基本属于领袖级的。 虽然白客的企业比他多比他大。 但在首都,企业家的地位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要讲究一点身份。 无论如何刘痣的身份都比白客高。 按理说东方大厦落成这种不起眼的小事儿,根本不值当他急赤白脸。 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个吴仁美就够白客对付的了。 老家伙再整点事儿,可够白客受的。 对于吴仁美,白客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白客刚跟吴仁美接触时,只是逢场作戏了几把。 撩一撩她,暧昧了几下。 按理说对她这种见识过大场面的资深美女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可没想到她还来劲了,时不时就找借口来探望白客。 而且明显有所暗示。 白客明白她的意图,知道她想来一发。 虽然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白客哪能跟有利益关系的人整这种事儿。 那不给自己添乱吗? 白客的每一段男女关系都必须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 要么收入囊中长期占有。 比如像阚明溪、孙媛、蒋艺、于秀波、胡墨池。 要么若即若离互不干扰。 比如像游惠。 不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甚至可能产生利益冲突的一概不允许。 哪怕是蜻蜓点水。 白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鲁贵走了进来。 “哥,明天什么时候去?” “咱这离东方大厦没多远,11点走就来得及。” “嗯。” 白客抬头一看,哑巴还跟在鲁贵身后,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伸手招呼哑巴。 “哑巴也一块儿去吧。” “好啊。” 哑巴一听也高兴的手舞足蹈。 “去!去!在办公室像个什么。” 哑巴嬉皮笑脸地跟着鲁贵走了。 白客搬到首都来以后,哑巴也时不时让鲁贵带话。 说想跟着过来。 白客一直没答应。 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鲁贵和哑巴是一路货色。 他们俩都属于荷尔蒙超载那种。 到了首都这种美女遍地走的环境里。 他俩还不得干翻天啊。 非典过后。 鲁贵拍着胸脯向白客保证一定看好哑巴。 白客这才同意,让哑巴过来了。 现在想想,哑巴其实也大有用处的。 第二天中午前,白客来到云图大厦时,鲁贵、哑巴还有赵怀宇已经在大厅里等候了。 叶伟还要开车,鲁贵拍拍他的肩膀:“你歇着吧,我来。” 二十来分钟后,四个人到达东方大厦。 刚停好车子,一辆奥迪就开了过来。 车门一开,刘痣从车上下来。 白客连忙迎上去。 刘痣挥挥手,他的两个手下抬着花篮往大门走去了。 白客拉着刘痣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寒暄着。 “老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客气?” “是你见外吧,大厦落成也不招呼我。” “这点儿小事儿,哪敢惊动您,你看我也没叫别人啊,净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 白客说得是实话,在楼前忙碌的人。 除了东方时代周刊以及东方大厦的管理人员。 剩下就是云图科技、卓杰网等兄弟单位的人了。 “哼!你小子藏得深,明明手眼通天,还在这里扮猪吃虎。” “胡说八道!还手眼通天,你咋不说我三头六臂。” “嘿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刘痣说着,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你跟王书记很铁啊。” “别胡说八道,我们是君子之交。” “哼!越是君子之交关系越铁。” “还真没有,比如这次,我都没通知他……” 话音刚落,又一辆奥迪开了过来,一直开到门前。 停下后,两个年轻人抬着花篮下来,直接送到大门旁了。 “还说没有,看看这不来了?” “谁来了?” “还装?你看那车牌号就是市委大院的……” 两个年轻人放下花篮,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白客赶紧招呼鲁贵:“快!快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好!” 鲁贵小跑着过去了。 鲁贵跑到车前时,他们正关上车门准备离开了。 看到鲁贵过来,又赶紧摇下车窗,嘀咕几句。 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跟着鲁贵一起向白客和刘痣这边走了过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打飞的 离得没几步远,白客本想在原地等着。 没想到刘痣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小跑着迎上去。 白客也不得不快走几步。 到了近前那男子跟刘痣、白客一一握手。 鲁贵介绍说:“这是市委小陈……” 小陈点头,小声说:“柳秘让我过来给你们送个花篮。” 白客知道柳秘是谁。 刘痣当然更知道。 柳秘就是王书记的秘书。 照理说这种场合,老王是不该有所表示的。 很容易落人话柄。 要不怎么说老王是个有胆识的人。 而且很够交情。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 我们小白同学朝中有人。 你们那些想吃杂亩地儿的,想搞事情的都掂量点。 白客对刘痣这家伙也越来越佩服。 这家伙不亏是老狐狸,这么细微的举动他都能察觉到。 白客拉着小陈的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会儿就有宴会了,你们吃完饭再走吧。” “谢谢白总!不了,请您理解。” 白客当然能理解了,人家是为了避嫌。 “好吧,替我谢谢柳秘,还有……其他人……” “嗯。” 白客和刘痣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开了。 刚一转身,刘痣眼睛却直了:“哎哟,那位……” 原来,吴仁美也刚从车上下来了,朝白客这边招手。 白客连忙迎上去。 “白总你好啊!”吴仁美扭扭哒哒伸出涂了红指甲的手。 “美总好!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呵呵,白总还是那么会说话。” “说得是实话嘛。” “讨厌……” 吴仁美有四十五六了。 身材保持的不错,加上爱打扮。 看着确实比较年轻。 白客赶紧介绍一旁直咽口水的刘痣。 “这位认识吧?” 吴仁美打量几眼,认了出来:“是刘总吗?” 刘痣上过东方时代周刊的封面,又是名人。 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 “是啊,您是美总吧?” “是啊,刘总好。” “真是名如其人啊,美总果然很美啊。” “呵呵,老了都……” 白客特意让他们两个在一旁寒暄着。 他和鲁贵就到徐毅那边看一看。 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准备好了。”徐毅说。 白客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本来订好了白客和吴仁美剪彩。 既然刘痣这个老前辈过来了。 就让他代劳好了。 全当给东方时代周刊做活广告了。 剪彩之后,大家又在一起宴饮一番。 看刘痣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跟着吴仁美。 白客长出一口气,以为自己这下轻松了。 没想到,刚吃喝了一会儿,刘痣就和手下起身准备告辞了。 白客连忙送出来。 吴仁美也在后面讪讪地跟着。 看他们的情形还是没能搭上啊。 估计吴仁美看不上刘痣。 像刘痣这样,哪怕年轻二十岁也不可能靠颜吸引女性了。 唯一能拿出人的就是权势了。 可吴仁美不缺这种东西。 她缺的只是年轻的颜,年轻的身体。 没办法,白客只好拿出秘密武器了。 他把哑巴叫过来陪吴仁美。 哑巴可是高手。 虽然不会说话,但眉飞色舞,就像个哑剧演员一样。 分分钟就能把女人逗得“嘎嘎”直笑。 最重要的是丫有颜。 长着高仓健的颜,郭达斯坦森的体格。 虽然头发比高仓健少点。 但要思路开阔点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优势。 高仓健那是刘海屏,哑巴这才是真全面屏。 再说,小鬼子就像某人的小说一样,普遍短小无力。 高仓健也好不到哪去。 可哑巴却不同。 哑巴是大粗黑的代表。 果然,哑巴陪吴仁美喝了没一会儿。 吴仁美就“嘎嘎”直笑。 散席回去时,她还特地要做白客他们的车子。 搞的赵怀宇不得不去坐其他的车子。 到了车子上,吴仁美还像中了邪一样,跟哑巴比划着。 不时嘎嘎大笑。 白客在前面副驾驶上坐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看来哑巴更受中老年妇女欢迎啊。 吴仁美坐着白客的车子来到云图大厦。 刚一下车,吴仁美就拉住白客的手:“白总,我要坐你的飞机!” “呵呵,坐,随便做,不打就行。” 鲁贵在一旁说:“我送美总吧。” “嗯,还有徐明……” 白客把哑巴叫过来。 吴仁美一手拉着白客,一手拉着哑巴:“一块儿,白总也一块儿吧。” 我去,这家伙真不贪啊。 “哎呀,美总,真不行啊,我今天真有事。” “哼,瞧不起人。” “没有啊,真有事。” “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咱俩有啥商量不商量的,你尽管说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明天就让我闺女过来跟你干!” “别!别!” 白客心说这家伙怎么疯了。 “不都说好了吗?她今年刚毕业。” “哦,对,对,随时过来,我让办公室给安排一下。” 鲁贵、哑巴送吴仁美飞回去了。 白客在办公室坐下来忙了一会儿,暂时就忘了这茬儿了。 等他闲下来,想起这事儿,不由得一拍脑门子。 我去!我这不糊涂吗?怎么能让鲁贵和哑巴一起送吴仁美? 鲁贵跟哑巴一样都不是吃素的人。 而且两个人都是20公分的级别。 我草,那不得搞出人命啊。 虽说石板底下压不死螃蟹。 可吴仁美怎么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东方女人。 白客也没法给给他们打电话。 只能给鲁贵的助理打电话。 让助理留心,等鲁贵回来就到办公室来一趟。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鲁贵才和哑巴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哑巴神气活现,鲁贵却蔫头耷脑。 不过,看他们的神情白客就知道,没出什么大麻烦。 但还是瞪起眼睛。 “你个狗日的,你们真下死手啊!” 鲁贵叹口气:“我本来不想的,美总非拉我……” 白客苦笑着摇摇头。 这娘们儿真野啊,得亏没惹她。 不然,这小体格可招架不住。 “都没事儿吧?” “还,还行……” 鲁贵打着哈欠。 “美总太厉害了……” “这回知道了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还敢嘚瑟不?” “唉,以后还是老实点了。” “哑巴挺好?” 见白客说他,哑巴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损塞!” 鲁贵也摇摇头:“没法跟哑巴比,这家伙是怪物!” “那当然了,哑巴不听不说,不动脑子,有一点营养全供那里去了。咱普通人哪能跟他比。” “是啊。” “赶紧回家歇一歇吧。” “嗯,哥你也早点休息啊。” “知道了。” 鲁贵和哑巴搭着肩膀摇摇晃晃走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偶像 “不错吧?”赵怀宇目光炯炯地看着白客翻看杂志。 “当然不错了。” 其实白客上一世就看过大刘的小说了。 “可惜《超新星纪元》咱们没拿下。” “是啊,年初的时候没注意,让别人拿下了。” “那就把他这几篇短篇小说都结集出版了。” “嗯,不过,发行量不会太好啊。” “是啊,像你这样的老书虫有几个啊。” 赵怀宇笑了:“其实大刘的小说我也未必都能看懂,不过,目前来看,咱国内也就大刘是唯一能打的硬核科幻了。” “说得就是啊。再说咱又不差钱,发行多少怕啥?先把他眼下所有的短篇小说都结集出了。他最近三四年还会有几部小说出来,咱先提前跟他签上。” “嗯,多给他点稿费。” “影视版权咱也给他买下来。” “怎么?以后还想拍电影啊?” “你说呢,呵呵。” …… 阚明溪一套一套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着。 “这套怎么样?这套呢?” “都挺好啊,姐姐身材好,随便穿啥都行。” “糊弄人。” 阚明溪平时不是个讲究穿戴的人。 可这会儿就讲究起来了。 “真没骗你,就随便穿吧。你要是太晃眼了,不让人家无地自容吗?” “瞎说,人家是大明星,我哪能跟人比。” “唉,跟你说就是不信。” 等到了青城第一看守所,阚明溪不得不信了。 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女人,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为了接偶像出狱,阚明溪穿的太隆重。 连5公分的的高跟鞋都从箱底倒腾出来了。 站在晓庆面前,就像大人看小孩儿一样。 贾处等领导亲自把晓庆领出来。 然后主动过来跟白客握手:“白总您真是大仁大义啊。” “哪里,全民偶像嘛,我们也应该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 晓庆也直点头:“是啊,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几个人一起向大门外走去。 “来,我帮你……”阚明溪过来殷勤地帮晓庆拎箱子。 晓庆仰望着阚明溪:“好高的个子,简直模特一样,长得也这么漂亮。” “呵呵,我是从小看你电影长大的。” “是吗?哈哈!”晓庆大笑,“看来我的电影很有营养啊。” 从看守所出来,晓庆一脸的意气风发。 刚到车上就急吼吼地问白客:“白总,听说这一年房价长得很厉害?” “是啊,奥运会通过了嘛,这一年都在疯长。” “亚运村那一带怎么样?” “很吓人。估计得一万五一平。” “不错啊……” 晓庆惊喜不已。 阚明溪还有些担心:“姐,你不会是想卖房子吧?” “不卖怎么办?我还有1000多万罚款要交呢。” “才1000多万啊?要不……” 阚明溪一时冲动,都想替晓庆交罚款了。 白客连忙阻止:“人晓庆姐在首都有20多套房子呢。” “哇,那么多!” 晓庆有几分得意。 “那二十多套是亚运村的,还有十来套在北七家,那边房价怎么样?” “你要是小独栋的话,也得5000多一平。” “不亏是亿万富姐啊!” 2000年的时候,晓庆就吹嘘自己是亿万富姐。 其实也就七八千万的身家。 不过,到了眼下,随着房价的节节攀升,她的确有亿万身家了。 简直是因祸得福。 阚明溪有五六个亿的身家,房子却没晓庆多。 2000年以前,白客就鼓捣阚明溪没事就买房子。 但阚明溪兴趣不大。 磨磨唧唧这些年,手里也就二十多套而已。 “可惜晓庆姐的望海楼拿不回来了……” 晓庆正得意时,白客冷不丁来了一句。 晓庆顿时沉默了。 望海楼是某位前高官送给晓庆的。 前高官倒台后,晓庆也倒霉了。 望海楼被生生收回。 还迎来了牢狱之灾。 但晓庆的沉默只是片刻而已。 很快她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一路上东问西问,转眼就来到晓庆在她亚运村的住处。 白客和阚明溪主动帮她把行李拿了下来。 晓庆千恩万谢:“谢谢白总!谢谢大美女!改日哪天我请你吃饭。” “嗯,好的,有空再约。” 阚明溪还有些不放心:“姐,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好了。” “嗯,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阚明溪踢掉高跟鞋长出一口气。 “我没说错吧,她没你漂亮。” “怎么不漂亮?就是个子矮点。气质多好啊,我到她这岁数还跟不上她呢。” “哼,脑残粉。” “啥?” …… 把晓庆接出来后没几天,白客就飞往雾都。 白宗已经提前到达好几天了。 正跟建筑设计师日夜忙碌规划着。 接到白客,朝斌惊喜不已,拍着白客的肩膀:“老弟你真神啊!” “咋了?”白客明知故问。 “你去年说这里会规划千厮门大桥,还真是啊。” “呵呵,主要我看这嘉陵江畔,也就这个地段适合修大桥。” “是吧,老弟确实厉害。得亏听你的了,我们才拿下这个项目。而且这一年也都磨洋工慢慢干着,也没损失太多。” “嗯,那就好。” 到了工地上,白宗正在跟建筑设计师探讨着什么。 建筑设计师是朝斌找来的。 但朝斌既不懂工程也不懂美术。 所以,根本搞不清白宗、白客哥俩要把洪崖洞建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是什么样子呢?” 朝斌忍不住问。 白客拿出《千与千寻》的画报。 画报中,吊脚楼层层叠叠,灯火阑珊,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朝斌惊叹不已:“这么漂亮啊!” “必须地!” 设计师拿出设计图纸,向朝斌详细介绍。 “咱们准备以吊脚楼为主,依山傍水,层层叠嶂,一共要建十一层。” “那么多啊。” “嗯,总面积大概得六万平米。” “比去年规划的面积增加了一倍。” “是啊,预算也追加了一倍。” 大概怕白客担心,设计师介绍说:“只要我们三年内能顺利完成这个项目,应该就会小有盈利。” 白宗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别想这些,咱们只需要尽最大努力把这个景区建好。” “嗯,”设计师点头,“我初步设想,咱们利用这六万平米,建出3街4景。” “哪3街4景?”朝斌忍不住问。 “酒吧街、风情街、美食街。” 白客皱着眉头:“三街四景不好听。不三不四的。再加一条街,另外多想几个景。” “好的。” 朝斌兴奋不已:“这洪崖洞要是建成了,就会是咱们雾都的地标性建筑啊。” “必须地!” 第五百二十六章 探访基地 白宗、白客哥俩跟设计师商议了几天,把施工方案确定下来,设计师便开始着手工作了。 稍后,哥俩又到制药厂探望一番。 去年,白客建议制药厂生产板蓝根冲剂。 他们听从了,但又有些保守。 没能完全开足马力。 结果,今年非典期间,产品供不应求。 起码少赚了两三千万。 他们都有些懊悔没听白客的。 眼下,市场迅速冷淡下来,制药厂又得继续调整了。 刘康在这边已经待了半个月了。 白宗、白客哥俩过来时,她正忙着跟厂长商议生产计划的事。 商议完了,刘康这才转身跟哥俩寒暄。 白宗感叹:“你好像胖了……” 刘康笑而不语。 白客虽然比老哥小六岁,也没有老哥结婚早。 可白客阅女无数。 而且当了十来回爹了。 女人孕期的各种形状,早就了然于胸。 一看刘康的体貌白客就猜出八九不离十。 “几个月了这是?” 白客小声问。 白宗还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刘康笑着伸出四根手指。 刘康身材宽扁,孕相不显。 都怀了四个月。 看起来也只是有点肿而已。 白宗叹口气,忍不住责备刘康:“都这样了还这么辛苦……” “嘿嘿,没事的。” 白客也劝她:“雾都当下气候太炎热,您还是少跑点,多注意下身体。” “嗯,我知道了。” 又驻足几天后,白客让老乔把白宗和刘康送回蓝城了。 他自己则由保镖叶伟陪着飞往酒泉。 白客准备开始自己的飞天计划了。 离开首都之前,空军基地的戚政委就基地的有关领导打好招呼了。 刚下飞机,几名军人就过来接机。 为首的一个30来岁体格魁梧的男子伸手过来:“白总吗?” “是我,您是张干事吧?” “是啊,走,我先带你们到招待所歇着。” 白客和叶伟上了车直接来到基地。 整个发射基地到90年代末的时候已经对外开放,成为旅游区了。 只有极小一块儿区域仍然是军事警戒区,禁止游客进入。 车子在街上走着,张干事不时介绍:“一会儿有空你们可以到街上转转,你们看,这里到处都是游客。” “是啊,前些年你们这里还是神秘区域呢,眼下开放了,大家当然得过来看一看了。” 张干事把白客和叶伟领到基地的招待所里,安排了一番。 这招待所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 但其实逼格很高,比首都的四星级酒店都毫不逊色。 帮白客和叶伟安顿下来后。 张干事有些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白总,我们丁主任今天太忙,就没法给您安排了,您看明天行吗?” “没事儿,您看着安排吧。” “好的,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给您安排。傍晚的时候,我会给您打电话过来确定的。” “好的,您辛苦了啊。” “不辛苦,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没事儿四处逛逛。” “好!你忙你的去吧。” 张干事走了。 白客和叶伟在豪华套间里歇息了一会儿,出去转了转。 基地生活区就跟一个小镇差不多。 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三四十分钟,真没什么好逛的。 两人又到酒泉市内转了转,更是无趣。 进入90年代以后,城市越来越千篇一律了。 都是广场、喷泉、几栋地标建筑啥的。 除非当地财政收入比较差,城市的本来面貌才得以保存下来。 就像若干年后这个古城那个古城一样。 因为太穷了,拆不起,便因祸得福保存下来。 傍晚的时候,张干事打来电话了。 说话还有点吞吞吐吐:“白总,明天早上六点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啊,没问题!” “那,我明天早上六点来接你啊。” “好!明天见!” “哦,对了,明天您到我们发射场地里面来吃早饭啊。” “好,我正想吃吃你们的饭呢,哈哈。” “嗯,明天见!” 其实,白客在家里时,每天都是七八点钟起床,慢悠悠地吃完早餐。 再慢悠悠地到办公室坐会儿,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事情。 下午要么到各个公司瞅瞅,要么就去探望各位夫人。 张干事六点过来接的话,白客就得五点半起床。 不然,让人堵到被窝里那也太难看了。 不过,白客属于既能团结紧张,又能严肃活泼的人。 只要到了特定环境里,脑子里的那根弦就绷起来了。 就像有个闹钟一样。 到了早上五点半准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解完大号,叶伟屋里还没动静。 白客也没叫醒他。 年轻人觉多,就让他多睡会儿好了。 等洗漱完毕,整理好衣服,离六点还剩十来分钟了。 白客这才敲一敲叶伟的门。 叶伟蹭就窜到门前了。 打开门,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对不起啊,白总。” “来得及!” 叶伟刚洗漱完毕,张干事就来了。 基地大门就在招待所旁边。 不过,走一走的话不太体面。 白客和叶伟就坐着张干事的车子两三分钟就到食堂门口了。 食堂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很多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还有穿着军服的官兵来来往往、嘻嘻哈哈。 一眼望去,团职、师职的军官比比皆是。 白客去过首都的几个军区大院,将军满地走的情形都见过好几次了。 所以,眼前的情形一点不觉得惊奇。 穿过大厅,张干事把白客领向一旁的小包间。 老远就听见里面有人爽朗地大笑。 来到门口,还没等张干事介绍,里面的人纷纷起立了。 一个头发花白,五十来岁的人大步走过来。 张干事连忙介绍:“我们丁主任!” 白客连忙伸手:“丁主任好!” 丁主任伸出大手用力握住白客的手,然后拉着他来到桌子前坐下。 “不好意思啊,白总,实在太忙了,只能趁早上这阵功夫陪陪您。” “丁主任客气,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很忙。” “是啊,本来我们孙书记也想见你,可昨天下午临时有事飞往首都了。” 丁主任是少将军衔,他说的孙书记应该也差不多。 他们应该就是这基地最高级别的领导了。 “希望没打搅到你们就好。” “怎么会呢?再忙,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来!” 说着,服务员开始往桌上端饭菜了。 虽然是早餐时间,额外提高点规格还是没问题的。 像燕窝汤、海参粥之类的只能算毛毛雨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漠红日升 白客拿起筷子略一迟疑,丁主任说:“别客气,咱这没啥特殊的,外面其他官兵跟咱们差不了多少。” 张干事也说:“是啊,咱们基地待遇比一般单位要高很多。” 白客笑了:“那当然了,你们肩负重任嘛。” “是啊,担子不轻哦。”丁主任说。 吃了会儿,丁主任压低声音问白客:“听老戚说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白客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哪有什么未卜先知,那不成封建迷信了吗?就是综合分析,一点点预判能力。” “哈哈,好吧。那你帮我们预判一下……” “嗯,您说。” “我们这段时间这么紧张您应该知道原因……” “两个月后你们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丁主任竖起大拇指。 “那你看我们能不能成功,或者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这么说着的时候,丁主任眼皮还跳了一下,显然内心有些紧张。 两个月后的这次惊天动地的大事确实空前的重要。 因为,这是第一次把人送到天上。 虽然不能说“成了会所嫩模,不成下海捕鱼”。 但也基本是这个意思。 如果发射失败,出现机毁人亡的状况。 丁主任他们这批领导干部不说从上撸到底吧。 起码也得靠边儿站了。 不弄个处分啥的都已经是幸运了。 但如果成了,肯定集体立功,肯定集体提高军衔。 像丁主任和那位书记的军衔至少会升一级,变成中将。 丁主任是戚政委介绍的,而且级别又这么高。 白客哪好意思再吊他胃口。 就直接告诉他:“能成!一定能成,而且非常漂亮!” 丁主任惊喜不已。 但还是笑眯眯地问:“为何这么说呢?”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前面已经成功四次了。” “是啊。” “实际上,在上个世纪的时候,你们就有能力把人送上天了。” “嗯,没错。” “之所以到现在才开始进行这种发射。是因为需要反复试错,来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 “是啊。” “单纯从技术上说,你们已经完全成熟了,所以我坚信,这一次你们会比前面四次都干的漂亮。” “好!托你吉言!来!可惜没酒,咱们就喝点燕窝汤。” “嗯,来,喝一口。” “哈哈!” 丁主任虽然看起来挺斯文,但还是军人本色。 吃饭如同行军打仗。 如果不是顾忌白客早就吃完了。 白客也不敢怠慢,吃的飞快。 等白客刚放下筷子时,丁主任看一眼手表:“嗯,这会儿刚好,我领你出去转转。” “好啊,”白客起身了。 吉普车除了司机只能坐四个人。 丁主任这种身份出门必须有警卫员跟着。 白客只好让叶伟留下。 张干事的助手安排叶伟到一旁休息去了。 白客跟着丁主任和他的警卫员,还有张干事一起,上了吉普车,向基地外面的发射平台驶去。 从基地到发射平台还有10公里的路程。 有专门的柏油马路。 周围都用铁丝网拦着。 虽然尘土飞扬,路途却极其平坦。 司机也开得倍儿快。 老远看着发射平台,发射架已经搭起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看起来也愈加宏伟。 尤其这周围都是荒芜一马平川。 令它看起来像城市里的摩天大楼一般。 更壮观的是发射架旁边刚刚升起的红日。 阳光洒落在发射平台周围,一片金光灿灿。 丁主任解释说:“咱这戈壁上白天很热,能把人活活烤死。也就早上这会儿才舒坦点。” 看来丁主任是特意在这个时间段接待白客的。 就是想让白客舒坦点。 “谢谢丁主任,您心思真缜密啊。” “唉,必须地,咱干这个必须思维缜密啊。” “哈哈,丁主任你莫非也是俺东北那嘎达的?” “那当然了,我和老戚是发小嘛。” “哈哈,我说嘛。” 白客知道老戚跟丁主任有交情,没想到他们是发小。 “其实我们都在大院长大,本来没口音。只是这些年,老有你们东北的亲朋好友来往,渐渐也学会了。东北口音有毒啊。” “哈哈,没错。” “对了,咱们那个……” 丁主任想说什么,又看了张干事一眼。 张干事点点头:“没事儿,白总知道这些事儿。” “啥?”白客笑了。 “咱准备升空的那位……” “杨中校是吧?” 丁主任愣了一下,忍不住爆粗口了:“我草,这你都知道。” 白客笑了:“这不是什么秘密……” 丁主任和张干事对视一眼,撇着嘴点点头。 意思这家伙确实手眼通天啊。 “而且他老家跟我们蓝城就紧挨着。” “是啊,他是葫芦市人。” “他这会儿在基地吗?” “在啊,等回去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儿。” “嗯,谢谢丁主任,这不违反纪律吧。” “当然违反了,哈哈。” “那还是……” “没事儿,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平台前,车子停下来,丁主任在前面大步流星走着,白客和张干事,还有丁主任的警卫员紧紧跟着。 这发射架老远看着挺宏伟,到了跟前其实还好。 应该跟白客的云图大厦差不多高。 “猜猜看,这有多少米?” “应该有100多米吧。” “嗯,107米。” “火箭应该也有五六十米高吧?” “差不多。” “那就应该有500吨左右。” “嗯,493吨。” “运载能达到多少?” “8.8吨。” 白客叹口气:“运载能力差了点。” “是啊,”丁主任叹口气。 “米国550吨的重型火箭,运载力都可以达到20吨以上。” “而且发射一次就报废了。” “是啊,变成金属碎片坠落下来。” “有没有可能回收呢?” “有,听说国外正在研制可回收火箭。至少能降低一半儿成本。” “也就等于说稍加修理,重新加注燃料,就可以再次使用了。” “是啊……” 丁主任打量白客:“白总不会是想干民营的火箭公司吧?” 白客笑了:“您觉得能不能行?” 第六百二十八章 你看起来像飞行员嘛 丁主任叹口气,挥挥手,示意溜达溜达。 其他人停留在原地,丁主任白客在发射架下慢慢溜达着。 “你应该知道,咱们搞火箭发射,让卫星上天这种事,是在举一国之力。当然我听老戚说你富可敌国……” “没那么夸张……” “当然,从发展趋势来看,火箭发射还是有利可图的,至少能实现自负盈亏。比如你刚才说的研究出火箭回收技术,就能大大地降低成本。” “是啊,我正是这个意思。除了回收火箭,还有制作方面,应该也可以降低成本。” “没错,”丁主任压低声音,“如果是民营企业你就可以去掉一半的繁文缛节,减少各种扯皮,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还有一个重要方面。” “哪方面?” 丁主任叹口气:“正因为是倾一国之力,所以咱们输不起啊。做起事情来势必缩手缩脚。怕担责任,很多人想方设法互相推诿、互相扯皮。不怕您笑话,我们有个部门为了买一把暖水壶,竟然前后折腾了半个月,盖了十几个公章。你说这成本能降下来吗?” 白客也叹口气点点头:“是啊,我能理解你们的苦衷。” “可尽管如此,你们民营企业也没法插手这事儿啊。” “我知道,火箭发射技术这都属于国家机密,有关方面是不会允许私人插手的。” “是啊,虽然说将来会逐渐开放这块儿,可有些原则性的东西还是很难放手。” “如果我以港九企业的名义来参与这事儿呢?” 丁主任皱起眉头:“这倒是……你也知道,港九人有超国民待遇。大陆人办不成的事儿,他们能办成。” 白客点头:“所以,我打算在港九注册这么个企业。” “嗯,我也帮你探探总装那边的口风,打听一下相关政策。” “好的,让您费心了。” “别客气,这其实是好事,你真能做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回到基地,丁主任又领白客参观了他们的办公室、指挥台。 然后跟白客握手道别:“白总,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剩下的日程恐怕得张干事给你安排了。” “谢谢你丁主任!” 白客用力跟丁主任握手。 两人道别后,张干事走过来。 “白总,您不是想见杨立维吗?我刚才已经跟他联络好了,他下午有时间。” “好,那我就等他。” “这会儿没事儿,我再领您转转?” “不了,我们先回招待所歇着吧。” “好咧,我送你们回去。” “这么近点,我自己走回去算了。” “不行哦,外人没人陪着,不让到处走动。” “呵呵,也是。” 白客和叶伟回到招待所休息了一会儿。 又出来吃了午饭,在睡一会儿午觉。 一点来钟的时候,张干事又来接他们了。 这一回,车子在基地里走了七八分钟,到了最里面,一个类似于训练基地的大院子里。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在各种器械上运动着。 他们都不是很壮,看起来比较精干。 到了小会议室门口,一个身材略矮小的人迎了上来。 白客一眼认出来了,快步走过来:“杨中校,你好啊!” “白总你好!” 杨立维跟白客用力握手,拉着白客的手向里面走去。 在茶几前坐下来,杨立维主动说:“听丁主任说白总是蓝城人?” “是啊,您是葫芦市人对吧?” “对,我们算老乡哦。” “那当然了,离得那么近。” “您平时在首都是吧?” “是啊。” “其实我平时也经常在首都,等忙过这一阵子,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可以聚一聚。” “应该能有机会。你这次成功后,会到首都开庆功会的。” “但愿吧……” 杨立维搓着手。 他的神情看起来比丁主任还紧张。 发射任务失败,丁主任顶多被边缘化。 杨立维则会失去生命。 白客不由得有些同情他。 “你老婆孩子都在首都吧?” 杨立维点点头。 “要不要我帮你捎点什么东西回去?” 杨立维想了下:“不用了。” “嗯,这次你们一定能成功!” 白客拍着杨立维的肩膀。 杨立维笑了:“托您吉言。” “我提前跟你约好了啊。” “啥?” “等两个月后您到首都立功受奖了,我们周刊采访您。” “什么周刊?” “东方时代周刊。” “那,我哪能上那个……” 杨立维显然看过《东方时代周刊》了。 知道王书记和刘痣这样的名人做过封面人物。 “怎么不能上,两个月后你完成任务了,就是我们的大功臣了。谁还比你更有资格?” “再说,这事儿得上级领导安排。” “放心吧,我会打好招呼的。” 又聊了一会儿,白客说起乌空的事儿。 眼下,乌空已经顺利考入空校了。 也就是老戚和杨立维他们的母校——东北老航校。 其实也没用老戚帮太多的忙。 因为光是体检就刷下来大部分考生。 乌空的文化课更是超过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 “好啊,年轻人有志向!” 杨立维赞叹说。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个子有点高。” “多高?” “一米七九。” “没问题。现在飞行员的身高要求跟以前不一样了,男的要求170公分到185公分之间。像我这样,要是晚出生几年都不够标准了。哈哈。” 在九泉待了几天后,白客和叶伟乘坐飞机飞回了首都。 回家休息了半天,白客就赶紧来自己在云图大厦的办公室看看。 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办公室门虚掩着,估计秘书小赵在里面收拾屋子。 白客推门进来,顺手关门。 里面有个女孩子在猫腰擦桌子,但却不是小赵。 白客正要过去询问,却一眼看到女孩子的紧身裙掀上去一点点,露出穿着t裤的臀部。 白客一下认出来了。 胡墨池时不时就爱穿这种t裤。 就一根带子勒着,问她不难受吗? 她却振振有词:“哼!你是嫉妒人家蜜桃好看!” 然后还时不时流窜到白客的办公室来,耍点洋相。 眼下估计是踩着白客的脚步过来了,又想搞事情。 白客大步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小变态!” 女孩儿“啊”地一声站直身体转过脸来。 却不是胡墨池。 第六百二十九章 终极理想 女孩儿虽然身材发型肤色跟胡墨池差不多,但个头儿要高一些。 面貌也更清秀一些,而且有些眼熟。 她涨红着脸,白客也尴尬不已。 “那个啥,我以为是……” 女孩儿一下反应过来了,向白客鞠躬:“白总好,我是昨天刚来的,我叫吴欣。” “哦,可是小赵……” “赵姐今天有事,我临时替她一天。”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是分配到我这里来了?” “是啊。” 白客心说,这不乱弹琴吗? 我工作量又没那么大,怎么还给我配两个秘书? 女孩儿似乎看到白客的疑惑:“我妈让我来跟你干……” 我草,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 怪不得看着眼熟。 “原来你是美总的女儿。” “是啊。” “我妈说白总是好人……” “是啊,”白客不由得有些尴尬,“刚才真对不起,我以为是……” “没事。”吴欣红着脸。 “哎,你别误会啊,跟小赵没关系。” “呵呵,白总您真逗。” “真的!我以为是我家的那位了,她跟你长得有点像,也喜欢穿那种……” “嗯,我知道了。这桌子腿儿我还没擦,我再给您擦一擦吧。” 吴欣说着,又要猫腰过去。 白客连忙阻止:“哎,别插了,再插有麻烦……” “不麻烦,插又插不坏。” 说着,吴欣还要弯腰。 这家伙还挺倔强的。 白客赶紧拉她一把:“行了,行了,真不用了。” “好吧,”吴欣这才站起来了。 “白总您有事随时叫我。” “嗯,忙你的去吧。” 关上门,白客长出一口气。 真想拿起电话把办公室的人痛骂一顿。 奶奶个熊,老子又没要人,给我分配干什么? 想搞事情是不是? 再说,这些年来,白客从蓝城一直到首都。 都是小赵给自己当秘书。 这些年来已经很顺手了。 不论是煮咖啡还是整理文件,以及其它各种琐碎事务,每一样都甚合白客的心意。 这要是换了人了,白客还真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知道小赵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啥的? 白客赶紧拨打小赵的手机。 小赵很快就接了。 “是你吗?白总。” “是我啊,小赵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我以为你明后天才能回来呢,今天就领孩子去扎针儿了。” “呵呵,没事儿,不急,你忙你的。” “嗯,我明天就回去上班儿了。” 白客在办公室坐了会儿,批阅一下这几天的文件。 然后早早离开,到楼上孙媛这里来看看。 去年年底,人造肉推向市场以后,反响一般。 但今年非典以后,人造肉的生意却渐渐好起来了。 因为人们都传说非典是因为吃野生动物肉传染的。 甚至还有神棍说这是大自然对天朝人的惩罚。 相比之下,人造肉更安全。 为此,围绕人造肉产品,孙媛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公司。 她是总经理,但主要负责产品的研发。 眼下,孙媛既要负责云图生物科技基因工程方面的项目。 又的负责人造肉的研发。 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白客过来时,她正对着一盘人造肉发呆。 “忙啥呢,孙总?” “正好你来了,帮我尝一尝。” “唉,又当小白鼠……” 白客尝两口,孙媛紧紧盯着他:“还行吧,不错吧?这是第二代产品,我增加了纤维感,让它更筋道一些。” 白客勉为其难地吃了吃:“我觉得你应该多找人品尝,我一个人的意见怎么能算数儿呢。再说,我吃多了都麻木了。” “总不能到大街上去找人吧。” “这跟前到处都是高等学府,你们可以雇人搞测试。让学生试吃然后填写表格,完成后再给他们点小礼物就可以了。” “嗯,好主意。” “还有啊,你们现在都走超市、商场是吧?” “是啊。” “卓杰网也可以走啊,烟酒糖茶那一类的。” “食品存在保质期问题。” “我知道啊,真空包装怎么也能有半年的保质期。” “保质期是一个方面,最重要是口味嘛。时间长了口味就差了许多。败坏了咱们的品牌形象。” “也是。” 孙媛叹口气:“咱们的工艺还是不行,还得继续深化研究。” “一点点来。” “嗯,等将来我还会做真正的人造肉。” “真正的人造肉?跟肉一样?” “是啊,完全是肉,但又不是杀死动物获得的。” “明白了,你是用肉造肉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比如像制造羊肉,就提取羊的干细胞,一点点培育成羊肉……” “这跟克隆差不多吧,还涉及到基因编辑……” “是啊,你不觉得那样会很美好吗?我们可以和动物和谐相处了,吃肉也用不着杀戮动物……” “可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极理想。 白客的终极理想是星辰大海。 孙媛的终极理想是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和谐相处。 可白客总觉得这里面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 “当初,我们跟我们的堂兄弟猩猩都在树上生活,可我们人类最终进化成现在的样子,成为了世界的主人。猩猩却依旧在树上。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霍娜站在高处振臂一呼。 员工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一名员工说:“因为我们人类直立行走。” 另一名员工说:“因为我们从树上下来了,学会使用工具了。” 还有员工喊:“使用工具这事儿已经是陈词滥调了。教科书已经误导我们很多年了。其实使用工具并不能作为区分人与动物的标志。大猩猩会使用工具,部分猴子也会使用工具。甚至很多乌鸦都会自己做钩子。” 霍娜点点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在我看来,人类之所以会不断进化,把大猩猩堂兄弟抛到身后,乃至成为世界主人。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是失败者!” “失败者?” 大家瞠目结舌。 “没错!我们在跟我们的堂兄弟争斗中失败了,被从树上赶下来了,不得不走进草地,走向平原。在树上时我们站的高看得远,随时能发现敌情。到了平原草丛中,我们四面都是敌人,不得不时常直立身体四下张望……” “说得对啊!比书本上靠谱多了。” 大家正在议论着。 霍娜突然话题一转:“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人类还将再次面临这样的危机。再一次被堂兄弟们从树上赶下来!比如朊病毒,比如超级人类,比如人工智能……” “唉,那一天真到来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们这辈子应该赶不上了吧。” “这是危机,更是机遇!”霍娜大喊。 “就像上一次从树上下来一样,这一次我们将获得终极进化!我们可能变成量子形态,可能变成硅基生命,还有可能进入四维空间……现在我们就得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啥准备啊?”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迫切需要做的准备就是:备份全人类!” 第六百三十章 顺势而为 在卓杰网的会议室里,白客、赵怀宇、高洋、杰文斯、苏晓华等高管在开会。 大家手里都拿着一个电纸书在摆弄着。 赵怀宇和苏晓华等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 白客皱着眉头看了看:“定价是多少?” 高洋:“得800元以上吧。” “有点贵啊……” 高管们议论纷纷。 赵怀宇说:“我们可以送书啊,送电子书,直接下载到这里。” 苏晓华点头:“我看行,咱们的电子书一本2到5元钱。要是送几十本书的话,对读者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白客说:“像老赵这样的老书虫肯定会喜欢,普通读者恐怕就不太容易接受了。” 杰文斯也说:“是啊,现在网上盗版书籍太多,资源获取太容易,大家都不愿意花钱了,更不可能花800元去买个电纸书。” 赵怀宇却不以为意:“真正喜欢看书的,他们愿意花这点钱。至于那些看盗版的,他们就不是真正的读书人。我们也不必指望他们消费。” 白客低头在屏幕上比划两下:“这是十寸的吗?” “9.7寸。” 苏晓华说:“对我们女孩子来说大了点。” “嗯,还有6寸的,样品还没出来。” “还有这个屏占比,也想办法做大一点。这上下左右的位置,够放大拇指就可以了。” “好的,我让他们再研究研究。” 赵怀宇踌躇满志:“争取2004年腊八节推出。” “应该没问题。” 白客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那些电子化的图书怎么放进去呢?” 高洋有点吃惊,但还是很耐心地解释:“用数据线从电脑传送到这里。” 杰文斯说:“其实你们可以设计个usb接口,用优盘也可以传送。” “嗯,可以考虑。” 苏晓华说:“优盘一个要七八百元,跟电纸书价格差不多,估计真正肯用的人不多,如果增加这个接口比较麻烦的话,我觉得还是谨慎考虑吧。” 白客叹息:“可惜不能无线上网……”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听懂白客说得是什么。 因为眼下知道无线上网也就是wifi的人还很少。 杰文斯显然知道,他点点头:“其实wifi技术澳洲已经研制出来了,只是我们眼下还缺乏硬件基础。另外还有3g上网也研制成功了,同样缺乏硬件支持。所以,我们恐怕还得等几年。” 白客想起雷君说过风口的猪都能飞起来。 虽然有点夸张,但顺势而为确实很重要。 即便白客这样先知先觉者,也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 比尔盖茨、乔布斯也一样,他们也无法超越时代。 新技术很难推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眼下天朝的科技发展速度要比欧美至少慢5年。 欧洲已经开始铺设3g设备了,天朝还在2g徘徊。 米国已经在试用wifi了,天朝大多数地方依然拨号上网。 不过,等到2008年,天朝网民的数量追上米国后,形势就开始大变了。 天朝不仅会追平欧美,甚至在某些方面会超越他们。 比如,欧美人还在刷信用卡的时候。 天朝人已经开始刷手机、刷脸了。 …… 十一过后,杰克马突然来到卓杰网。 眼下,杰克马最大的对手是易趣。 几个月前,易趣被ebay控股了。 杰克马不免有些慌。 “白总,我们可以考虑合作一下……” “合作?咱们的经营业态完全不同,怎么合作啊?” “比如共享商家和顾客资料啥的……” “商家?我们哪有什么商家?我们卓杰网都是自采自销。至于顾客资料,我们也不能随便与人分享,那不等于侵犯顾客的隐私吗?” “这个……”杰克马一脸尴尬。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你眼下最大的对手是易趣对吧?” “没错,以前我还不怕他们,可眼下他们强强联手……” 白客笑了:“那你觉得你们跟他们比,你们优势在哪里?” “他们收费,我们免费。” “你们不能一直免费啊?靠什么盈利?” “广告啊。” “我去,你们那些弹窗小广告,简直是流氓。这不是优势是劣势啊,大哥。人易趣多干净,从来不弹小窗。” “还有……” 杰克马绞尽脑汁想着。 “我再问你,你觉得网上购物大家最在意的是什么?” “当然是买到价廉物美、货真价实的东西。” “你们淘贝网能做到吗?” “这个……” “不是康帅傅就是娃娃哈,再不就是大白免奶糖。你还货真价实,吹啥牛逼啊?” “一分价钱一分货,其实顾客知道他们买的是什么。” “其实啊当下购物的网民要求不高,就希望自己买东西的钱不要打水漂了。” “对对,您说得对。” “像我们这种网站,网民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实在不放心还可以货到付款。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一家家的个体户。他们收了钱跑了,上哪去找他们?” “是啊,所以……” “所以,你们眼下正在设计第三方支付系统。” “这都瞒不了你……” “哼!这才是你们的拿手武器,还跑过来跟我哭穷。” “不算拿手武器吧,ebay也有类似的东西,易趣早晚也会用上。” “可他们的业态是什么?他们就是一帮人把自己的闲置物品拿来拍卖,就跟跳蚤市场类似。” “没错。” “你们是一个集贸市场,把一户户个体户召集进来卖东西。这样一来,你们双方的现金流能一样吗?” “嗯,我们的现金流应该会比他们大很多。可这个现金只是暂时放在我们这里,我们又不能乱动……”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哪怕顾客的钱在你们账户上躺一天你们也可以从中获利啊。” “呵呵,蝇头小利而已……” 白客拍着杰克马的肩膀:“大哥,别装了,有了支富宝这个秘密武器你们一定能打败易趣,你们眼下就想方设法扩大流量吧。” “嗯,托白总吉言!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跟白总商量……” “说吧。” “就是物流快递方面,您知道我们没有自己的物流快递。” “呵呵,这才是你这次来的真实目的吧。” “哪有……”杰克马有些尴尬。 “没问题,我们眼下的物流快递系统也是你当初帮着建立起来的。你们有需要也可以共享。” “谢谢白总。” “不过,我们的快递人员也要吃饭,相关费用也不能少哦。” “嗯!没问题。” 第六百三十一章 芯片制造商 白客来到办公室时,上一次刚从雾都回来的那一幕又出现了。 吴欣又在猫腰擦桌子,露出裙子下面的t裤。 白客叹口气:“小吴啊,天气凉了……” “谁是小吴?” 那人一挺身一掉头,原来是胡墨池。 “你个小变态,没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嘻嘻,就是没事才过来呀。” “桌子挺干净,你乱擦啥啊。” “故意的嘛,就想给大叔看。” 白客叹息:“上班时间,整这些名堂干嘛……” “嘻嘻,好看吗?” “就跟一根鞋带儿似地,有啥好不好看的。” “花了600多呢。” “我去,就那么点布料……” 正说着,吴欣走了进来。 “白总,您要的资料给您复印好了。” “嗯,放到桌子上吧。” 胡墨池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欣。 吴欣怯怯地低着头。 放下文件后又向白客鞠一躬:“白总,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忙你的去吧。” 胡墨池紧紧盯着吴欣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门外。 然后撇撇嘴:“哼!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好像她挺高似得。” “是吗?没注意到。” 自打办公室把吴欣分配过来后,白客本想把她打发走。 可又觉得自己的秘书小赵孩子太小,时不时需要照顾。 偶尔得有这么个人帮着打替班。 就暂时把吴欣留下来了。 “哼!这就是小吴吧。” “哦,好像是姓吴哦。”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一定故意在大叔面前露出来过……” “怎么会……” “就像莱温斯基一样,故意在克林顿面前露出来。然后克林顿就领她到书房里给她米吃……” “呵呵,好夸张啊。” “我说怎么回事,大叔一个多星期也没来临幸墨池。” 胡墨池越说越激动,都有些眼泪汪汪了。 白客笑了,捏捏她的鼻子:“行了,当我是皇帝呢,还临幸。” “本来嘛,大叔就是墨池的皇帝,就是墨池的王!” “好吧,这一两天有空了就去,临一下胡总编。” “就今晚嘛,今天感觉特别好,一定能中。” 白客无奈地叹口气。 …… 十月十五号这天上午,卓杰网和云图生物都特地允许员工晚一点上班儿。 白客、孙媛、蒋艺和四个孩子也都待在家里看直播。 其实白客没啥悬念,知道这次发射一定会成功。 孙媛倒是挺激动。 搞的蒋艺和孩子们也激动不已。 以为是啥了不起的大事。 等火箭发射完了,蒋艺还一脸的懵逼。 比划着:“怎么没打中啊?” 她还以为是演电影,发射导弹打敌人的飞机呢。 白客第一时间就给丁主任发短信祝贺。 到了下午,丁主任才回短信了:多谢白总!托您吉言!这一次真的成功了!回头请你喝酒! 好!回头再约! 三天后,丁主任和杨立维他们几个都进京了。 除了央视之外,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东方时代周刊”的采访。 白客打算让胡墨池去采访。 “这一次真的让我来啊?” 胡墨池还将信将疑。 “你是总编好吧?这事儿你来定。” “可是……” 上一次采访王书记的时候,徐毅社长亲自出马。 胡墨池和另一个首席记者只是担任陪衬。 可这次不同。 杨立维虽然看起来很吓人。 功勋卓著,风头无两。 但实际上,他并没什么可以采访的内容。 因为他根本不敢像王书记那样大胆说话。 只能说点冠冕堂皇的大话套话。 诸如感谢郭嘉,感谢档,就是不敢提感谢老婆孩子,感谢爹妈。 胡墨池只需要带着摄影记者拍拍照片。 再拿着通稿回来就可以了。 白客本来还想好好给丁主任、杨立维他们好好庆贺一番。 但他们忙于公事,没有一两个月抽不出身来。 白客也没必要等他们了。 周刊面市后,就准备飞往米国了。 胡墨池死活要跟着。 “人家还没去过米国呢,就去看看嘛。” “米国比较乱哦,被人抓走可不管。” 胡墨池也算有福之人。 白客刚买的湾流550可以直接从北京飞到洛杉矶。 中间都不用加油。 为了方便白宾每年回家,哥俩一人买了一架,加起来还不到一亿美金。 这架飞机其实是给阚明溪买的。 因为阚明溪时不时要到米国去探望儿子。 而白客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国内飞来飞去。 有一辆湾流350就足够用了。 老乔开着湾流550,一大早出发,傍晚才到米国。 都永平和他媳妇刘鑫来接机。 正好刘鑫和胡墨池都是媒体人。 她们两个就一起逛逛街,交流下业务。 白客和都永平来找白宾,然后一起去见一家半导体企业的负责人。 这家企业都永平和白宾从去年就开始接触。 打算并购或者控股。 谈了一年,眼下总算有些眉目了。 三个人在一家中餐馆和负责人见面。 “你们好!” 刚进餐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迎了上来。 白客一看这家伙,不光长了张东亚人的脸。 也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不过有点台式普通话的感觉。 都永平介绍:“何总!这是我们白总!” “来!请坐!” 坐下后,都永平又继续介绍:“何总1950年就离开大陆了,先后在宝岛还和加国生活。” 白客点头:“怪不得您的普通话这么好。” “哪里哪里,在加国待久了,口音越来越杂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何总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1985年,何总和另外两名华人在加国成立了ati公司。 该公司的业务方向是电脑图形。 他们用asic技术开发图形芯片和图形卡。 公司成立之初,他们为当时的电脑巨头ibm公司当贴牌生产商。 两年下来,也掌握了不少芯片核心技术。 到1987年的时候,他们开始尝试生产自己的产品,创立自己的品牌。 推出几款显卡产品,渐渐在市场上站稳脚跟。 “不过,在2000年以前,我们研制生产的显卡都定位于中低端。到2000年以后,我们试图向中高端发展。但一直不太理想……” 看来,ati公司遇到发展瓶颈了。 单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很难突破。 白客安慰何总:“何总您还年轻,应该不会重蹈王安的覆辙……” 何总苦笑:“难说啊,我们三个创始人都五十开外了,不论视野还是技术都有些落伍了。所以我们急需引进新力量。” 白客不大懂这些高科技的东西。 但白宾是量子物理学博士、计算机专业硕士。 都永平又是电子工程专业的硕士。 都算是行家里手了。 白客挺起胸膛:“您放心,我们就是新生力量!我们会把你的事业发扬光大!” 何总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参与我们的企业?” 第六百三十二章 平流层 “这个……”白客跟白宾、都永平交换下眼色。 “如果我们全资收购呢?” “50亿。”何总想也不想,张口便来。 都永平和白宾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他们对ati公司的估值是42亿——45亿美金。 白宾摇摇头:“我看了你们的财务报表,还有你们的核心技术……您不觉得您要的有点高吗?” 何总点点头:“白博士您说得对,单看财务报表我们可能只值45亿,但我们眼下手里还有十几个项目,完成度都在一半儿以上,而且耗费了我们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就算我们运气不好吧,这十来个项目起码也能成两三个。再说,我还是很看好我们公司的发展前景。” 都永平冷笑:“既然您这么看好自己的企业,为何还愿意出手呢?” 何总叹口气:“我已经五十五岁了,另两位创始人比我还大。最遗憾的是,这些年来,我们也没能培养出精明强干的接班人。可我又不希望公司毁在我们手里,就像当年的王安电脑一样……” 白客冲白宾和都永平使了个眼色,又冲何总点点头:“我能理解您……” 白宾也说:“我们再回去研究研究,回头再沟通。” “好的,”何总说着,冲招待挥挥手:“来!我们点菜了!” 第二天,安阁也过来了。 大家在东银集团的小会议室里研讨一番。 白宾皱着眉头说:“他前几天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哦,”白客问,“他的要价变高了吗?” “前几天他倒没开价,只是他的口气还比较谦卑,感觉能接受我们40多亿的估值。” 都永平点头:“是啊,我也感觉他的心态有些变化。” “有没有可能别的竞争对手给他开出不错的价码?” “有可能。英特尔、amd等几家大公司也一直觊觎他们。” 安阁说:“我觉得挺可惜的,他们的显卡调教的很不错。我们很多游戏玩家都比较认同。” 白宾说:“他们曾经定位于中低端市场。前几年试图冲击高端市场,但没能成功,回过头来,又把中低端市场也弄丢了。所以,眼下便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白客点点头:“咱们不着急,先找人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还有哪家公司在背后掺和。” 反正白客不忙,没事儿陪胡墨池四处逛逛。 几天后,白宾带来了消息:amd有意并购ati。 “ati本来是想跟英特尔合作的,可英特尔太傲娇,amd就插手进来。” “估计amd开出的价码在50亿以上。” “是啊,他张口跟我们开50亿肯定是有底气的。” 白宾叹息:“他们这种公司50个亿还是有点虚高……” 都永平说:“我总感觉这位何总还是愿意把公司卖给我们的。” 白客点点头:“那我们大家来分析一下,跟amd相比,我们有哪些优势?” 白宾先发言:“我们东银集团这些年的投资从没失败过。” 都永平也接着说:“我看过资料了,ati公司不光创始人是华人,很多骨干人员也大多是东亚文化圈的。我们接手以后,能最大程度善待他们,发挥他们最大的创造力。” 安阁说:“他们这家公司要是被amd并购的话,我估计amd只需要他们的人才和技术,他们的品牌应该就不复存在了。” 白客连声赞同:“嗯,说得没错,这也应该是何总的软肋所在。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王安电脑。” 白宾说:“咱们再分析一下,ati有哪些值得我们高价收购的优势。” “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几个人又分析研究了一番。 一连开了几天会后。 白宾、都永平和安阁他们三个人再次跟何总接触。 这一回,白客就没再参与。 因为技术层面的东西他不懂。 最后拍板,还是得三位专家。 在白客离开之前,双方终于暂时敲定了。 东银集团打算以48亿美金的现金加股票控股ati。 …… 因为航线太紧张。 从洛杉矶回首都的时候是夜间飞行。 也就是传说中的红眼航班。 白客倒不在意这些。 虽然路途遥远,但老乔和他徒弟很靠谱,白天又睡足了觉。 夜间飞行并没什么大问题。 这架湾流550本身属于豪华舒适型的,跟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差不多。 有专门的卧室、厨房、卫生间、休息大厅。 本来可以拉十八个人。 这一趟只拉了白客、胡墨池和保镖叶伟,还有两名空姐。 刚到达平流层,胡墨池就钻进卧室睡觉去了。 熬到半夜,白客也熬不动了,坐在位子上直打盹。 虽然跟阚明溪飞过米国,但晚上飞还是头一次。 叶伟小声说:“白总,您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呢。” 两个空姐也打起精神:“是啊,白总去休息吧。” 白客点点头:“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你们没事儿给他们两个服务一下。” “嗯,知道了。” 白客这才进卧室睡觉去了。 叶伟就跟两个空姐打打牌。 不时看看老乔和他徒弟有没有什么需要。 这飞机比一般的大飞机舒服。 尤其在平流层滑行的这几个小时。 简直就是漫步云端的感觉。 等白客一睁眼时,飞机已经开始向下滑行了。 在八达岭机场降落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白客亲自开车拉着叶伟和胡墨池回到云图大厦。 胡墨池还没睡够,要回去继续睡。 白客自己却不怎么困,就给叶伟放了一天假,让他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自己则到楼上来了。 在卓杰网转了转一直来到楼上,打算看看孙媛。 刚走到休息大厅咖啡座附近时,老远就看见孙媛在跟一个男青年坐在座位上闲聊着,不时大笑着。 白客有些尴尬,刚要转身离开,邻座的一个很长眼力见儿的女孩儿就跟他打招呼:“白总,您来了?” “哈哈,是吧。” 白客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向孙媛和那个男青年走去。 那男青年坐的很垮,就差没葛优躺了。 穿着也比较嘻哈。 应该是孙媛比较喜欢的那种洋气的类型。 男青年是正对着白客这边的,孙媛则是背对的。 看见白客走过来,男青年也只是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孙媛聊天。 孙媛也是被白客惯坏了。 不像胡墨池和于秀波,不说毕恭毕敬吧,也会热情相迎。 看见白客她连招呼都不打,只是笑着看一眼,算是打招呼了。 也没说“老公你刚下飞机啊?累不累啊?”之类的。 白客只好讪讪地,自己拖了把椅子在他们旁边坐下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雨露均沾 刚一坐下,孙媛就说:“这是你姑父!” 男青年欠一下身子,使劲点头:“姑父好!” “姑父?” 白客还有点懵逼。 唬谁呢? 孙媛的哥哥也只比孙媛大十来岁而已,怎么能生出这么大一儿子? 再说孙媛根本就没侄子,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侄女 “这是我……堂侄,孙皓。” 白客一下想起来了,孙媛的确有可能有这么个堂侄。 他们老孙家有个天大的秘密,直到最近几年才对外公开。 孙媛的老爸是个老革命。 但实际上老孙并没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是为了劳苦大众、为了推翻三座大山之类冠冕堂皇理由才参加革命的。 老孙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当初投奔革命时,他们就仿效春秋战国时期的管仲、鲍叔牙。 分投不同阵营,两边押宝。 结果人这哥俩比管圣人还牛逼。 两边押宝两边都赢了。 老孙的兄弟后来到了宝岛,又辗转去了米国。 在那边开枝散叶了。 对于这段历史,老孙一直讳莫如深。 连孙媛她妈都不知道老孙有个孪生兄弟。 也得亏老孙有这觉悟,不然那些年会吃大亏的。 直到老孙生命的最后几年,他的兄弟才回来看他了。 但这时老孙依然不糊涂,只对孙媛她妈说了真话。 孙媛和她哥哥姐姐们啥都不知道。 白客也见过老孙他兄弟一两次。 但或许老孙生病多年脱相了,他的孪生兄弟跟他的相貌差别较大。 甚至都不像是一辈儿的人。 所以,白客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老孙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公开孪生兄弟的身份。 哪怕他离退休多年了,哪怕他卧病在床。 也会因为欺骗组织,拿到一个处分。 岂不是晚节不保? 不过,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当老孙去世后,大家知道他还有个孪生兄弟时。 除了目瞪口呆,就只能送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老孙结婚晚,生孙媛的时候都五十多岁了。 所以,老孙兄弟的孙子跟孙媛差不多大也很正常。 “哈哈,小孙啊,我说你们怎么看着有点像呢。” 孙媛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怼回来:“像什么像啊,除了头发有点像,其它哪有像的地方?” “对啊,我说得就是头发啊,你们都是自来卷,这是你们老孙家的基因哦。” “哈哈!”孙皓大笑,“你们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不过这自来卷头发有一个特点啊……” “啥特点?” “就是男性到一定年龄很容易变成秃子。” “也是啊,我叔叔就谢顶……” 孙皓说着,紧张地抹一抹头发。 孙皓确实有点秃头角,所以特意留着长中分。 两边还用发卡别着,整的跟艺术家似得。 小小打击了一下堂侄,白客挺得意。 “呵呵,小孙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啊。” “要抓紧哦。” 孙媛撇嘴:“着啥急,他才二十八岁。” “哈哈,我以为你跟你姑姑差不多大呢。” 孙媛也笑了:“长得有点着急。” 孙皓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是该找了,我爸也老催我。” “小孙在米国从事什么工作啊?” “还没上班呢。” “哦,是刚毕业?博士吧?” 孙皓点点头。 孙媛骄傲地说:“像我们老孙家的人!他是生物工程学博士呢。” “厉害啊!这个专业跟我们云图科技正好对口,不如回来跟我们干吧。” “这个……” 孙媛也说:“我也希望他到我们公司啊。” “是啊,小孙,国内最近十几二十年的发展速度,会超过米国的。应该比米国机会更多。” “嗯,我再考虑考虑。” …… 虽然是虚惊一场。 但白客还是想到很多。 这世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 并不是应当应分的。 比如像胡墨池对白客。 不仅仅是百依百顺,甚至恨不能跪舔。 在外人看起来像是犯贱。 在胡墨池自己看来却是得偿所愿。 于秀波也一样。 入狱以前那些年还有点作。 出狱以后各种温柔体贴。 简直把白客当做信仰一般。 可白客对她们两个的回报却远不及她们的付出。 敷衍算不上,应付差事还是有一点。 虽然男女之间的事儿不能斤斤计较。 可总得针尖对麦芒。 哪怕你不能付出时间精力,总可以付出点真情实意吧。 说白了,谁对你好,你就应该对谁好。 身心成熟的人不能去做那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儿。 快到午饭时间了,白客给胡墨池打了个电话。 “起来了吗?宝贝儿。” “是的呀,起来好一会儿了。” “吃饭了没有?” “还在做呢。” “嗯,吃完了,下午就跟家里休息休息。” “不行呢,好久没到单位了,下午去看看。”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去,又没多远。” “那你小心点啊。” “嗯,大叔也要乖乖吃饭哦。” “好的。” “么么哒!” 这不挺简单吗? 就几分钟的事儿。 稍微上点心就可以了嘛。 其实,孙媛的不够热情也不能怪她。 白客跟她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 到眼下简直是老夫老妻了。 哪能像小青年那样没事儿就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再说,孙媛比较佛系。 事业心重,男女私情方面比较淡。 不如就由她去好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中午吃完饭回来,白客又想起该给于秀波打个电话。 白客到米国时,她也差前差后跑到巴黎去了。 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一问之下,果然如此。 不过,于秀波跟白客一样,也得坐红眼航班。 从巴黎到首都有七八千公里呢。 民用航空比公务飞机跑得慢,怎么也得十来个小时。 “哎呀,没买到早上的票,只能坐晚上的飞机,明天一大早才能到呢。” “挺好的啊,在飞机上打个盹儿就到了。” “呵呵,哪那么快,十几个小时呢。” “现在就抓紧时间睡会儿。” “不行哦,我下午还得办理托运。” “托运啥?” “样品啊,还有给老公、宝贝儿们买的东西。” “买啥买啊,我啥都不缺。” “要嘛,老公穿一定好看。” “好吧,那你明天早上几点到?” “七点半,估计会晚点儿。” “那你怎么回来啊?” “当然是打车咯。” “飞机场的车不好打吧?” “多等一会儿嘛。” “你可以叫你工作室的司机接你啊。” “一大早的算了吧。” “那我去接你吧。” “啊?不要啦。” “怎么了?” “怪冷的,让你一大早跑过来干嘛。” “你不冷啊?站着等车多冷啊。” “是哦,我还穿着裙子呢。” “给你浪的……” “嘻嘻。” “美丽冻人。” “嗯呢,我穿着裙子配小靴子,可好看了。” “那就等着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老公真要来啊?” “那当然了,波波那么好看,让人拐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了,只有老公能把我拐跑。” “那就等着我,明天早上去把你拐回来。” “哦……” “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老公辛苦了啊。” “嗯,明天见!” 第六百三十四章 成长的代价 第二天是周六,白客一大早接于秀波回来,也是想顺便看看自己的二儿子安卓。 这个臭小子,自从于秀波出狱以后,他就不在空中花园这边住了。 有时候一个星期也不回来一趟。 于秀波乘坐的飞机晚点儿了一个来小时。 白客把她接回家里时已经九点半了。 安卓这个懒鬼依然在屋里睡觉。 于秀波惯孩子,不忍心把安卓弄醒。 白客可不管那一套,冲进屋里就要掀被子。 可刚走到床前,一眼看到书桌上的电脑屏幕还在待机状态。 连忙过去晃一下鼠标。 一下就看见电脑在下载什么东西。 好像是电影。 再一看名字,吴藤兰! 你大爷的! 老子三十多岁才识吴藤兰。 你丫十几岁就知道了。 老子…… 白客转身来到床前,一把扯住安卓的耳朵,把他从被窝里扯起来。 “哎哟!哎哟!” 安卓惨叫着、挣扎着。 把于秀波也惊动了,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他爸,那个啥你……” 她还心疼儿子。 白客挥挥手:“忙你的去。” 于秀波叹口气出去了。 白客揪着安卓的耳朵,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指着电脑屏幕:“你在干什么?” “下,下片儿。” “什么片儿?” “那种片儿……” “下它干什么?” “看……” “为什么要看?” “好,好奇……” “你个兔崽子,老实交代,你昨晚撸了几次?” “没,没有……” 安卓涨红着脸。 “还说没有,你看你这小脸儿,就跟苍蝇咂血似得,煞黄煞黄的……” 安卓咬着嘴唇,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我弄坏了,我要死了……” “咋地啦?儿子?” 于秀波忍不住又跑到门口。 安圣也伸着小脑瓜儿:“哥哥你怎么了?” 白客起身关门:“行了,行了,爸爸跟哥哥说点事儿。” 回到安卓身旁他还在抽搭着。 白客不由得有些心疼了,摸摸安卓的脑袋。 “没事儿的宝贝儿……” “可我昨晚六次……感觉要坏掉了……” “兔崽子,真下死手啊……” 白客一看安卓又要哭了,连忙安慰他:“没事的,真的没事儿,吃两个鸡蛋就补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其实啊,老爸也撸过,不过比你晚。” “啥时?” “那个,十七八岁。” “可我听哥哥说你十六岁生的他。” “啊,那个……你可别学我啊,我,我可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 “我知道,老爸你考上清华没去上。” “是啊,要养活你哥啊,没办法。” “可老爸你幸好没上清华,不然哪会有这么多钱。” “没办法啊,上不了学,只能做生意。你知道,做生意多无聊啊,上学才有意思呢。” “嗯,我也觉得做生意好无聊。” “所以说啊,你无论如何不能像老爸这样犯错误,要好好读书,好好上大学。” “嗯,我知道了。可,真的没事吗?” 白客皱起眉头,安卓又紧张起来。 “其实呢,还是有一点事儿。” “我就知道……”安卓有些沮丧。 “你大伯你见过吧?” “嗯。” “他有一米八。其实我也应该跟他差不多才对,你看我的手。” 安卓跟白客比划着。 安卓的手跟于秀波类似,有点小有点短。 白客的手比他长出一个指节还多。 “老爸的手好长……” “所以说啊,老爸应该跟你大伯个儿头差不多才对。” 安卓叹口气。 安卓眼下十四岁,还没有于秀波高。 安阁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一米八左右了。 “不过,现在加把劲儿还来得及!” 白客又连忙安慰安卓。 “怎么加把劲儿?” “没事儿多运动,你不是爱打篮球吗?有空就打一打。” “嗯,知道了。” “还有单杆也很重要,没事拉一拉。双杠就不要了。” “好的。” “还有那啥,就不要撸了……实在忍不住的话,一个星期一次!记住没有?” “记住了……” “以后不许挑食,要多吃肉蛋奶,想长大个儿就得靠这些优质蛋白。” “嗯,知道了。” “你爸我一米七四,你妈妈一米六六,个子都不算矮了。你怎么得长到一米八,才对得起我们。” “好的。唉,压力山大呢。”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赶紧去洗脸刷牙吧。” “嗯,那个要不要删掉……” “不用,老爸要狠狠批判一下。” “好吧。” “还有,那啥……***的有吗?” “好像有……” 2003年左右真是互联网的田园牧歌时代。 很多八零后都赶上了。 虽然2002年出了一个蓝极速事件。 引来了严厉监管。 但依然是一片繁荣自由的景象。 因为没有墙。 因为没有屏蔽。 因为没有敏感字眼儿。 可白客查岗安卓后,还是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培养出安阁这么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白客有点飘了。 觉得也可以照猫画虎,像教育安阁一样,对每个孩子实行开放式教育。 跟孩子交朋友,尽量顺遂他们的心意。 所以,就像安阁一样,白客早早就给安卓配电脑了。 可仔细想想,安阁能教的这么好,很大功劳在阚明溪身上。 阚明溪很严厉。 原则上的事儿绝不手软。 于秀波就不一样了,她比较惯孩子。 只要孩子高兴,她就由着孩子的性子来。 安卓的事儿让白客有点慌。 这是第二个孩子,下面还有一大堆弟弟妹妹呢。 这要是带偏了,以后就有更多麻烦了。 白客就忍不住跟安阁商量。 “那啥,你说应不应该给他装个屏蔽软件?” “这个……” 安阁沉吟片刻。 “我觉得现在再装就不好了。” “怎么了?” “要是一开始就装了还好,他就习惯了。现在再装,反而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要是没事钻到黑网吧去上网,那就更不好办了。” “可不给他屏蔽,你知道现在的互联网啥都能搜到。” “我觉得吧,这互联网其实跟现实世界一样,都有是非善恶。既有不好的东西也有好的东西。一个人如果只对这上面不好的东西感兴趣,那就没办法了。说得难听点,他就是这样的人。” “唉,那不成碰大运了吗?” “我也说不好,反正我觉得人总得学着自己长大。” “唉,也怪我当初没想明白,用对待你的办法对待他了,看来还得因人施教啊。” “没事的,爸,你也别想太多。安卓虽然自制力差点,但本质不坏,应该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儿。” “只能先这样了,你没事儿多跟他聊聊天,引导引导他。他可崇拜你了。” “嗯,没事儿我多跟他聊聊。”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两个腊八 不过,白客对安卓连忽悠带吓唬的,还是起点作用。 每次过来时,都看见他很努力地吃肉喝奶。 而且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都说多子多福。 可儿女多心思也多啊。 天刚冷下来,还没到供暖的日子呢。 白客正在办公室里抠抠嗖嗖地批阅文件。 保姆打电话过来了。 “老板,不好了。” “咋了?” 这个保姆是阚明溪给介绍的一个延庆的大妈,姓童。 平时说话就一惊一乍的。 “安仁把腿摔断了!” “什么?” 虽然知道童大姐比较夸张,但白客还是吓了一跳。 “现在怎么样了?” “学校老师已经把他送到三院了,我和小艺正往那边赶呢。” “你告诉小艺别着急啊,我这就过去。” “好的。” 在电话里,白客就听到蒋艺在一旁痛苦地“啊啊”。 聋哑人性子都比较急。 有一点事儿就要炸毛。 白客心里也火烧火燎的。 安仁是白客的第三个儿子。 比安卓小三岁。 是蒋艺的第一个孩子。 蒋艺长得小巧玲珑,白客也属于清秀单薄型的。 却生了安仁这么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长得黑黝黝的,挺结实,有股子憨厚劲儿。 平时总喜欢蹦蹦跳跳。 怪招人稀罕的。 从楼上下来,叶伟已经把车子开出来了。 在车上白客就在胡思乱想着,不停地安慰自己。 多半是天寒地冻,滑倒了把腿摔坏了,类似于骨裂之类的,搞不好只是扭伤了。 小孩子正长身体呢,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到了医院病房,安仁已经处理完了,躺在病床上。 蒋艺在一旁坐着直抹眼泪。 白客也强做笑颜:“宝贝儿!你没事儿吧?” 安仁嘿嘿笑着:“没事儿,医生说不用动手术。” 白客看看安仁的那条腿。 戴着夹板裹着纱布,脚肿的像大包子。 送安仁过来的老师朝白客直鞠躬:“对不起啊,家长,我们没看好您的孩子。” “唉,怎么能怪你们呢,他都是大孩子了,自己该小心点才对。你个臭小子你怎么搞的,不给老师添麻烦吗?” “嘻嘻。”安仁不好意思地直挠头。 老师说:“不怪他。他和同学在操场摔跤玩,不小心硌到石头上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看来安仁的伤不会太严重。 但白客还是有些心疼:“臭小子,你不小心点,疼不疼啊?” “嘻嘻,刚开始有点疼,这会儿好多了。” 老师称赞说:“安仁很坚强。在车上疼得直冒汗,却吭都不吭一声,毛线帽都咬烂了。” “嗯,好样的,再坚持几天啊。” “嗯。”安仁使劲点头。 老师说:“刚才医生说了,先恢复几天看看,要是恢复的好就不用动手术了。” 童大姐插嘴说:“积水潭医院的骨科比较厉害,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客摆摆手:“算了,别折腾了。” 见蒋艺情绪不高,白客又跟她比划几下,把安仁的伤势轻描淡写一番。 安仁也直安慰她:“没事儿的妈,就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出院了。” “是啊,你不老埋怨儿子大了,没机会侍候吗?这下你有机会了。” 老师和童大姐还有司机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蒋艺也破涕为笑。 大家正笑着,医生走了进来。 白客连忙迎上去。 一看,正是安仁的病历资料。 连忙问:“怎么样医生?我儿子没事儿吧?” “没大问题,好好养病。” …… 白客的空中花园这边有三个保姆。 除了延庆的童大姐,还有老家带来的大妈,以及一个菲佣。 另外还有一个英伦管家。 四个人服侍白客他们一家七口人,安卓也只是偶尔过来而已。 或者有时老爸老妈,以及其他家人会过来住几天。 无论如何都很宽裕了。 安仁住院以后,蒋艺死活要亲自服侍。 可她一个聋哑人白客担心不方便。 只好把童大姐派去,每天跟着她。 家里还有安瑞、安阳两个丫头,她们比安仁小两岁。 也是每天忙忙碌碌的。 还有一个小家伙安哲,眼下已经三四岁了。 正是猪狗嫌的年龄,也得人好好看着。 英伦管家和菲佣只会说英语,也就孙媛能使唤他们。 只能料理家务啥的,根本没法侍候人。 没办法,白客只能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家务上。 哪怕到单位一趟也是匆匆忙忙的。 有时就直接让叶伟把需要批阅的文件直接拿回家里来了。 有什么事儿,就让叶伟来回跑一跑通知一下。 好在安仁伤势不重,只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就回家了。 到年底的时候,安仁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在花园里溜达了。 而这时,又到了卓杰网最忙碌的时候了。 2003年比较特别。 有两个腊八节。 一月十日一个,十二月三十日一个。 没办法,购物节就是按照农历定的,两个就两个好了。 高洋他们十一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他们最忙碌那会儿,白客在照顾家庭呢。 等白客空出手来,他们已经紧锣密鼓地准备开战了。 这次购物节,讯飞手机没有新产品推出。 但推出了电纸书。 定价800元,购物节期间八折优惠。 并且赠送50本电子书。 高洋踌躇满志。 一月十号那次腊八节是非典以前。 人们还没被疫情所困扰。 当天的销量达到100亿元。 但春节过后,随着非典疫情蔓延。 人们的网购热情日益高涨。 高洋和杰文斯他们都觉得,这一次的腊八节才是爆发的时候。 因此,高洋定下了腊八节当天销售额300亿,小年以前销售额500亿的目标。 杰克马的淘贝网那边也积极响应腊八购物节。 线上物品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铛铛网。 紧紧跟在卓杰网后面。 眼看日子临近,白客上网看了看不免有些担忧。 因为淘贝网的东西比卓杰网便宜。 赵怀宇和高洋也他们很快发现了。 “有没有可能他们的东西是假的?” 苏晓华摇摇头:“大多数都是真的。我看了好几样东西。比如箱包、服装等,供货厂家跟我们一模一样。” 高洋叹息:“他们是厂家直销,我们是二道贩子,价格当然不一样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学霸与学霸 白客有先知先觉的能力,知道杰克马确实有本事,确实有能力让淘贝网崛起。 白客也没太在乎淘贝网跟卓杰网的竞争。 因为卓杰网是先行者,各种优势不言而喻,尽管让淘贝网放马过来好了。 但白客忽略了淘贝网还有一个巨大优势。 那就是它的地理位置的优势。 淘贝网总部地处长三角地带。 这里轻工业极其发达。 而且淘贝网不收取店铺费。 厂家可以直接在网上直销。 怎么也比供货给卓杰网划算。 苏晓华还安慰大家:“就那么几家而已,影响不到我们。” 高洋也咬牙切齿:“等来年算账的时候,再好好收拾那些家伙。” 卓杰网在服装鞋帽、日用小百货等方面确实不如淘贝网。 但可惜大家都疏忽了,这半年来,在这方面发力太多。 不免影响到其它产品的经营。 眼下再想调整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12月30日这天的腊八节,还是没能卖过1月10日那天。 只卖到了96亿。 而淘贝网买了23亿。 这可是它的第一个腊八购物节。 12月31日,2003年的最后一天,大家坐在一起开个小会。 白客也来了。 高洋表情沉痛地做了一番检讨。 白客适时阻止了。 “这次腊八节的成绩虽然不如上一次,但一年有两个腊八节,势必会分流一部分销售额,这个成绩已经算不错了。” 苏晓华也说:“对啊,再说淘贝网抢走我们不少生意。” 杰文斯说:“还有个原因,今年我们的网民人数增长严重放缓了。02年以前,咱们的网民人数几乎每半年翻一个翻儿。可今年年初到现在,只增长了百分之三十。” 白客点头:“嗯,这是一个主要原因。” 赵怀宇看起来最郁闷。 因为电纸书销量惨淡。 腊八节这一整天只卖了100多台。 这还是打了八折的。 “妈拉个巴子,光是50本书他们都赚到了啊,真是不知好歹。” 见赵怀宇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白客拍拍他的肩膀:“像您这样的老书虫有几个啊。现在大家都看网络了,二三十万字一本书人家已经觉得不过瘾了。再说,传统不是虐主就是绿油油一片大草原……” 赵怀宇直摇头:“这网络怎么能叫呢?我看等90后这一代起来了都没几个人知道传统了。不要说大仲马、小种马了,连古龙金庸恐怕都没几个人认识了。” 大家一片叹息。 白客赶紧打打气:“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不能灰心。离小年儿还有半个月呢,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最后冲刺一把。” “嗯,我们再拼几天!” 孙媛的侄子孙皓全国各地游山玩水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打定主意了,决定加盟云图生物科技。 孙媛挺高兴,又开始惦记孙皓的个人问题。 “哼,讨厌,又压到我的头发了。” “谁让你头发那么多了。” “老公,你帮你侄子寻摸寻摸。” “寻摸啥?” “找对象啊。” “咱们公司漂亮女孩儿多的是,让他随便挑好了。不行到东方大厦那边再寻摸寻摸。” “怎么得找个学历相当的吧?” “还得长得漂亮,身材还得好……” “是啊,这么想想也真不好找哦……唉,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女孩儿应该能行。” “谁啊?就是那个读研的女孩儿啊,叫……陈侃。” 陈侃眼下在首都化工大学硕博连读。 自然是妥妥的学霸。 长得不算漂亮,但十分耐看。 最重要的是个头儿不错,身材也很好。 “哦,陈侃才二十来岁。” “孙皓不也二十来岁吗?男的比女的大个七八岁怕什么?” “那我先跟穆荣打个招呼吧。” “打啥招呼,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先谈谈嘛。” “不好吧,穆荣是她的养父,介绍对象也得跟人说一声……” “啥介绍对象啊,那么郑重其事干嘛,就是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对上眼缘再继续。” “也行,正好快到年底了,我叫她过来坐会儿。” “嗯,明天上班就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白客给陈侃打电话,正好陈侃也放假了,正在愁火车票的事儿呢。 “愁啥愁,跟我们坐飞机回去。” “哇,大叔真厉害。” “没事儿的话,明天过来坐会儿。” “好啊,多准备点好吃的,哈哈。” 陈侃爱吃夏威夷果、开心果之类的干果。 第二天,她过来时,白客给她准备了一桌子。 “大叔你真好!”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陈侃虽然家境不好。 可她自己能拿到高额奖学金。 加上白客私下里通过穆荣那边给她经济支持。 让她的求学生活过得还算舒坦。 刚聊了一会儿,孙媛就过来了。 要领陈侃到楼上云图公司参观参观。 白客就把干果装在袋子里给陈侃拎着了。 到了楼上云图科技公司孙媛领陈侃四下参观一番。 陈侃啧啧赞叹:“你们的设备真棒啊,比我们学校好多了。” “是啊,我们公司这些年光购买设备就花了一个亿。” “好厉害,姐姐你真是女强人。” “啥女强人,就是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 “人这辈子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边聊着,二人一边走向休息区。 这休息区就是紧挨着落地窗的一排桌椅。 一张小桌子前摆着四把椅子。 另一边的柜子里摆放着咖啡、茶饮,还有各种小食品。 休息的员工随时自取。 “真人性化,”陈侃感叹。 “是啊,你白叔叔虽然学历不高,西方的这些先进理念倒学得挺快。” “白叔叔虽然学历不高,但人很nice。” 正说着,孙皓迎了上来。 孙媛连忙介绍:“这是我们的技术大拿孙皓同学,这是高材生陈侃。” 陈侃大大方方地伸手过去:“你好!” “你好!欢迎!” “坐着聊会儿吧。” 孙媛指着小桌子。 三人坐了下来。 “你们喝什么?”孙皓起身问。 孙媛说:“我来杯咖啡,不加糖。” 陈侃说:“我就来杯茶,不要太浓。” 没一会儿,孙皓端着托盘过来了。 孙媛介绍说:“孙皓是麻绳理工大学生物工程学博士。” “厉害啊!” 陈侃点头。 “你不也挺厉害吗?” 孙媛说着向孙皓介绍:“陈侃在首都化工大学硕博连读。” “学霸!” “彼此彼此!哈哈!” 孙媛看着他们两个一见如故地聊着,倍感欣慰。 第六百三十七章 又到年终岁尾时 转眼又到春节了。 接连两年没出现新生儿了,全家人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白客还是长出一口气。 已经十个儿女了。 就算不能一下全凑齐,也够凑一桌了。 再没完没了地来,那不要命了。 更何况白宗、白宾、白宁还有六个孩子呢。 看着这欢闹的景象,秦咏梅感慨良多:“这扑扑腾腾的大家口,多热闹啊,你姥爷要是在就好了。” 前些年,大家还不敢随便提姥爷。 这些年,秦咏梅也渐渐释然了。 因为秦咏梅和白策都开始步入老年了。 白策已经70岁了,头发都白了。 秦咏梅也60岁了,也开始奶奶灰了。 老妈这么一说,大家不由得默然了,都忍不住想姥爷了。 姥爷是世纪老人,要活着的话也有103岁了。 上一世,姥爷是83岁去世的。 这一世他活到了92岁。 人们都说姥爷有福。 因为姥爷不到五十岁就中风了。 针灸治好以后,还是半身不遂。 右边身子不灵便。 走路得左边使劲儿。 像顺拐子一样。 右手还总是端着把手枪。 虽然这一世白客他们哥儿几个让姥爷享尽了福。 吃喝穿用的都不必说了。 白客还时不时陪姥爷玩红白游戏。 什么双截龙、魂斗罗、俄罗斯方块儿都玩了个遍。 白宗、白宾哥俩还领姥爷到全国各地转了转。 要不是白宗严厉喝止,白客都想找个靓女让姥爷开开荤了。 可白客还是觉得不够。 要是姥爷再多活几年多好啊。 使劲熬熬,当个百岁老人,看着孙子外孙都长大成人。 秦咏梅当然更觉得不够了。 恨不能亲人们都永生。 “你们说说看,科学都这么发达了,怎么连长生不老药都研究不出来呢?从秦始皇到现在这不都好几千年了吗?” 白策叹息:“要是大家都长生不老,地球恐怕就装不下咯。” “笨蛋!可以移民火星啊!去年不都发射成功了吗?” “那只是上天了而已,离成功还远着呢。” “再说人口多点有啥关系?前些年还说地球最多能装50亿人口。这会儿不眼看着过了吗?照我看500亿都没问题。” “只要科技发展速度能跟上,人口确实不算问题。” “会不会某个超级大国的科学家已经研究出长生不老药了,怕影响社会安定团结,故意保密。” “妈,你都退休了,怎么还跟个大侦探似地。”白宁在一旁笑道。 “必须地,人退了心不能退。” 白宾说:“延长寿命的药将来倒是有可能研究出来,比如改变染色体端粒的长度。但只是延长而已,还是不能永生。” 秦咏梅叹息:“看来生离死别是人生定数,没法改变啊。” 白客说:“也不一定啊,将来要是能把人的意识数据化了,可以上传了。那不就等于永生了吗?” 白宾摇头:“只有意识没有五感、没有七情六欲,那还算是人吗?” “怎么不算啊?我思故我在嘛。” 秦咏梅也直摇头:“那跟植物人有啥区别?或者就像人被困在梦里一样,永远也醒不来。那不太痛苦了吗?这种永生还是送给罪大恶极的坏人吧。” 白客想了下,猛然醒悟:也对啊。 想想小的时候,最恐怖的事就莫过于沉溺于睡梦中了。 像快要溺死的病人一样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有时却是一个梦套着一个梦。 如果人只剩下意识了,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 2004年春节照例是到处走亲戚。 除了老舅一家在蓝城市内。 大姨、三舅姆她们都已经搬到县城里了。 来回走动也方便。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不光姥爷早就不在了。 连大姨都去世了。 但上一世大姨的去世是个意外。 天寒地冻的时候,她在农村家门口滑了一跤,摔断了大腿骨。 从此瘫痪在床,没几年就去世了。 穷**计,富长良心。 人性这玩意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上一世,大姨瘫痪在床没几天。 她的几个儿子就念叨:“妈,你都活这么大了,也够本儿了……” 所以,这一世白客根本就不搭理那四个表哥。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再活十世都那德行。 白客只对三个表姐伸出援助之手。 先后让她们脱贫致富,并成为人中龙凤。 10年前,姐妹几个就给大姨和大姨夫在城里买了套大房子。 怕他们寂寞,还特地买了一楼有大院子那种。 眼下,大姨已经76岁了,大姨夫也有80岁了。 老两口腿脚还很灵便。 不喜欢种花种草,就喜欢养动物。 春节前,还因为养的大公鸡老是半夜打鸣,被邻居投诉。 最后不得不把大公鸡杀了。 大表姐凤岩再有两三年就退休了。 表姐夫老何早已退休好几年了,没事儿就到处钓鱼。 大表姐的儿子何角也二十多岁了。 职高毕业后不愿再上学,就到东山建筑公司上班儿了。 干了几年电工,现在已经当上小工头了。 何角是老阚的根儿。 白客特意把他送到老阚身边的。 老阚稀罕的不得了。 东山建筑公司早晚是他的。 而且老阚在东桥集团还有价值上亿的股份,起码能分给何角一部分。 “何角五一就结婚了,你们一定要回来参加啊!” 春节聚会时,凤岩宣布。 “没问题,一定要参加。” 这是下一代第一个结婚的,当然不能落下了。 何角的妹妹何苗,像老何一样聪明。 眼下已经在华中科技大学上大二。 二姐凤君的女儿勾洋洋则考上二本,在魔都上学。 白宗的女儿白安欣比勾洋洋小一岁,去年也考上了鲁美。 在鲁美摄影系上学。 略小一点的是秦延军的儿子秦辉。 秦辉学习不好,秦延军就想送他到国外镀金。 白客一直反对,因为国外的大学宽进严出,更不好糊弄。 还不如在国内读个三本了。 但秦延军是个虚荣的人,打定主意要送儿子出国读书。 可他自己又不想出钱。 三舅姆也不止一次在白宗、白客哥俩面前念叨:帮衬帮衬俺家延军。 秦咏梅都尴尬了:“俺们老秦家就这么根独苗……” 白宁撇嘴说:“他们两口子的桑拿浴,一年起码能挣五六十万。” “延军那么爱显摆、爱嘚瑟,哪够他花的。” 白客不表态。 白宗却拍着胸脯:“哎呀,没几个钱,秦辉的学费俺包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涉足影视 初二的时候,老舅一家从市内过来了。 三家人在大姨那里聚了聚。 眼下,老舅的两个女儿,秦延娜、秦延媛都老大不小了。 秦延娜是77年的,过年就27了。 上一世她就不是个靠谱的人。 年轻时傍大款儿,30多岁被人甩。 除了一套房子啥都都没混上。 40多岁又不知跟哪个野男人生了个孩子。 自己不管,就扔个老舅和老舅姆。 老舅和老舅姆气的天天在家里抹眼泪。 白客把这一切归结为老舅和老舅姆工作太忙,疏于对她爱护、管教。 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方面。 秦延娜本质就是个虚荣、轻浮、资质愚钝、意志薄弱的女孩儿。 一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又资质愚钝、意志薄弱的话,那就是一场灾难。 不过,这一世白客还是尽力帮她了。 她想当空姐。 白客就四处托关系,让她当上了空姐。 前些年,她跟一个踢足球的好上了,白客就知道坏了。 她会像上一世一样,再次开启不着调人生。 “这个延娜啊,真能折腾!” 老舅和老舅姆走后,秦咏梅叹息说。 “怎么了?”白宁问。 白客冷笑:“分了是吧?” “是啊,她跟那个踢足球的去年就分了。” 白宗直摇头:“延娜这都快30岁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 白宁说:“听说延娜空姐也不干了?” 秦咏梅叹息:“是啊,这倒霉玩意儿,把你老舅姆气的啊,想打又没法打。” 白宗说:“那就让她跟我们干。” “不要!”白客坚决表态。 白宗皱起眉头:“都这么大了,让她在外面乱晃,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白宁说:“还是赶紧帮她介绍个对象吧,一晃就三十了。” 白客冷笑:“逮谁坑谁。” 白宗有些不满:“这说的啥……” 秦咏梅说:“过完年延娜想到首都去。” 白宁冲白客笑了:“看,坑你去了。” 白宗说:“她到首都干什么?” “说是想当演员。” “哈哈哈哈!”白客忍不住爆笑。 这是白客根本没想到的。 没想到表妹这一世这么能作,都作出这水平了。 白宗和白宁也有些懵逼,面面相觑一会儿。 白宗说:“27岁还能当演员?演员不是得培训吗?” “她这次到首都说是上的什么薛菲培训班儿……” “也没听说她从小有什么才艺,怎么突然想当主持人了?” “想一出是一出。” 白宁说:“不过,延娜确实挺漂亮的,身材好,皮肤也白。” 白客冷笑:“切,她这种在首都一抓一大把。” 白宗说:“不行,哪天我去劝劝她,她这个年纪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赶紧找个对象。” 秦咏梅叹息:“你老舅和老舅姆已经同意她到首都了。” “老舅和老舅姆也够没正形的……” “主要延媛也打算到首都,姐俩搭伴儿。” “啊?延媛怎么也跟着学坏了,她不是在日苯留学吗?” “已经毕业了啊。” 白客连忙问:“延媛学的什么专业?” “好像是古汉语什么的。” “啊?跑到日苯学古汉语?” “她说日苯的古汉语比国内厉害。” 白客说:“行!让延媛到我那里干吧。” “是啊,也帮延媛寻摸个对象。” 秦延媛是1980年生,当初生她时,老舅还罚了半级工资。 不过,跟延娜比,她是个靠谱的人。 虽然长得没延娜好看。 皮肤有点黑,五官比较粗犷。 但个子比延娜高。 秦咏梅说:“姐俩都到首都了,老儿你给帮衬点啊。” 白客叹口气:“都是大人了,能怎么帮?房子我给她们一套。延媛到我那里干。延娜管不了。” 白宁说:“老弟给解决房子已经不错了,首都房租很贵的。” 秦咏梅点点头:“嗯,亲戚里道的,帮点是点。” 白客本来想把延媛安排到《东方时代周刊》。 可回到首都后又有些犹豫。 传统媒体眼下是最后的狂欢。 好日子最多就五年了。 延媛这学古汉语的,把才华、青春都耗费在这上面了,有点可惜。 刚回到首都,白客就来探望老赵。 赵怀宇正在翻看一本类似于剧本的册子。 “怎么?想拍电影了?” 赵怀宇摇摇头:“我觉得这个本子写得不错,挺好玩的。” 白客一看封面。 《武林外传》,宁财神。 不由得笑了:“确实写得不错。” “是啊,这小子挺有才,我和老路去年还给他出过书。不过,销量一般。大家都没赚到钱。” “这个剧要拍了,肯定能火。” 赵怀宇挺兴奋:“真的吗?我就是觉得室内剧投资不大,风险也不大。” “是啊,这叫情景喜剧。剧本只占百分之三十功劳,关键得有个好导演。” “不是说电影是导演的艺术,电视剧是编剧的艺术吗?” “情景喜剧不一样。很多喜剧效果、很多梗儿都是现场临时发挥出来的。导演必须会营造氛围,会调教演员。否则剧本再牛逼也白搭。” “有道理!我这几天就寻摸寻摸。” “不用寻摸,有现成的。” “谁啊。” “尚敬。” “尚敬?听着有点耳熟。” “炊事班的故事。” “哦,想起来了,确实不错啊。这个导演很有才。可他应该很忙啊。” “没事儿,咱们等他。” 卓杰网的前身是东宇文创公司。 卓杰网创立后,这家公司还在。 由赵怀宇的老婆钱江打理。 当初,赵怀宇和白客一起创立这个以制作图书为主的公司时,白客就打算将来某一天涉足其它的文化创意产业。 所以,在公司的经营内容里就包括了影视制作。 眼下也算顺理成章了。 正好延媛也可以安排到这里来上班儿。 不过,这得征求一下延媛自己的意见。 “小媛啊,你是想到周刊当编辑呢,还是想到文创公司当统筹?” “哥你看着办吧,哪个都行啊。” “别啊,你得有点自己的想法才行。” “我是学古汉语的,您觉得统筹是不是好点?” “是啊。你就干统筹吧。这几天在卓杰网上买几本影视方面的书看看。” “嗯,知道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蚂蚁与大象 两个表妹过来聊,首先得给她们解决住处。 眼下,白客在首都已经有800多套房子了。 俗话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房子也是这样,不能闲着,得时常维护,否则就容易坏掉。 除了十几套三进、四进、五进那种标准四合院有专人定期打扫看管外,其它的统统都出租了。 每年光租金都有1000多万。 这800多套房子白客已经分不清哪是哪了。 得亏老帽父子俩帮着打理。 还专门建立一个账本儿。 哪套房子多少平米,在什么位置,眼下的出租状况,租金多少等等。 都历历在目。 所以,这事儿也用不着白客操心。 让小帽领着姐妹俩去挑选好了。 …… 2003年年底的腊八节,卓杰网和淘贝网展开了一场暗战。 其它几家购物网站,像铛铛、8848、易趣等都成看眼儿的了。 这场暗战表面看起来卓杰网赢了。 从腊八节到小年儿。 卓杰网销售额260亿,淘贝网销售额75亿。 可两者的体量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淘贝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 卓杰网则已经是个发育成熟的青少年了。 或者用拳击来说。 卓杰网是重量级的。 淘贝网勉强算蝇量级。 还有估值。 卓杰网眼下的估值已经达到400亿美金了。 淘贝网连50亿美金都达不到。 卓杰网的销售额如果不能超过淘贝网10倍的话。 就算是输了。 高洋、杰文斯、苏晓华他们很恼火。 白客却暗爽。 躺赢?那也太没意思了。 就得有竞争,有竞争才有发展。 作为重生之人。 白客当然知道淘贝网会越来越红火,甚至会成为天朝销售额最大的购物网。 但这一世,白客下定决心了。 他亲自主导的卓杰网定要和淘贝网一争高下。 虽然白客是淘贝网的大股东。 淘贝网赢了,白客也照样赢。 可从情感上讲,白客更倾向于卓杰网。 因为卓杰网是白客主导的。 就像亲手种下的一棵幼苗,这些年看着它长大。 当然想看到他赢了。 只要不是躺赢或坐赢就好。 对于淘贝网的成功。 白客把他归结为机遇和能力。 淘贝网推出的时机刚刚好。 非典期间,人们的网购热情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淘贝网恰好介入。 同时,淘贝网的崛起,杰克马居功至伟。 杰克马确实属于既有过人之才也有容忍之量的能人。 放到古代的话,也堪称一代枭雄。 但眼下仔细想想。 淘贝网能发展起来,那些蚂蚁一样的商户更加功不可没。 他们在经营活动中极大地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比如像“亲”这个称谓,就是淘贝网的小商户们发明的。 后来推广到各个购物网站了。 还有很多亲民服务、打折促销等等创意。 也都是小商户们发明创造的。 可以说,淘贝网是一个集思广益的网站。 杰克马种了很多韭菜,最后通通收割。 把那些创意、那些小点子据为己有。 一只大象,怎么打的过一群勤劳又聪明的蚂蚁呢? “我有个建议。” 在大会上,高洋说。 “说说看,”白客点头。 “我建议我们网站也引进外部商家。” “像淘贝一样?”苏晓华问。 “我们引进优质商家,一定得是品牌店那种。” 杰文斯挺赞同:“我觉得不错,这样就能迅速提升流量。” “可怎么收费呢?” “我建议,暂不收费。” “那不太便宜他们了吗?” 大家议论纷纷。 白客却笑了。 “好主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流量。我们自己扩品还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让厂家自己来扩品,岂不更好?” 高洋接着说:“而且让他们来咱们网站开店咱们基本没有费用。当然,他们要是使用我们的物流、仓储什么的,我们照样得收他们费用。” 杰文斯点头:“等将来咱们流量稳定以后,再向他们收费也不迟。” 大家七嘴八舌兴奋地议论一番。 白客说:“流量确实是我们眼下的重中之重。引进商家驻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会大大提升流量,吸引消费者。除此之外,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 杰文斯说:“我觉得我们网站在稳定老客户方面做的还不错。但还应该在吸引新客户方面下点功夫。” “嗯,有道理,咱们能不能来个首单减免什么的?” “我觉得可以啊!” “真的可以,咱们豁出去了,就当做宣传了。” “现在准备,等三八妇女节咱们就来一下首单减免!” “对,对,就三八妇女节,妇女同志地位高。” “哈哈,不错,不错,过了腊八就三八。” 白客叹口气:“是不是有点不好听啊?妇女?网购的主要力量是年轻女性。她们好像不喜欢被人叫妇女。” “那就叫女生节……” “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女人节呢?” “也感觉不太好。” “就叫女神节吧。” “嗯,暂定这个。” 政策确定下来以后,高洋就率领高管们开始实施了。 先是引进厂家。 卓杰网眼下影响力巨大。 远超一般的商城百货。 所以,消息刚一放出。 各个知名品牌厂家都竞相过来申请。 高洋率领手下详细审查一番。 从外面引进的厂家,势必会出现一些问题。 因为外面厂家的产品如果出现质量问题,或者消费纠纷的话。 消费者只能怪罪到卓杰网。 卓杰网一分钱不挣,还惹一身骚。 那不赔大了吗? 杰文斯说:“干脆,消费者购物的货款先放到咱们账上,咱们定期打给厂家。” 苏晓华摇头:“那跟咱们自己经营有啥区别?厂家还能有积极性吗?” 还有人建议:“扣厂家一点保证金好了。” 另有人说:“扣多少好呢?扣少了吧不疼不痒。扣多了还不如收他们店面费呢。” 高洋叹口气:“咱们还是学淘贝吧,钱先打在我们账户上,只要消费者同意付款了,再打给厂家。” “要是消费者耍赖不想给怎么办?” “不怕,咱们设定期限。消费者过了期限还不付款,又没有其它理由。咱们就直接把钱打给厂家。” “咱们建立信用系统,给消费者和厂家双方打分。” “嗯,就学淘贝网那些手段好了。” 第六百四十章 春天里的一把火 年前的时候,白客和孙媛张罗着,给孙皓和陈侃牵线搭桥。 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了。 也不知道双方的进展如何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白客就忍不住问孙媛。 “你侄子和陈侃怎么样了,差不多我就该跟穆荣打招呼了。” 孙媛撇撇嘴:“感觉没戏啊。” “怎么了?学霸对学霸,不是旗鼓相当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孙皓说陈侃不太积极。” “书呆子不太会处理这种关系吧。” “嗯,有可能,你有空问问那女孩儿。” 过了一天,白客打电话问陈侃。 “就是感觉有点别扭……” “有啥别扭的?谈一谈就好了嘛。” “就是,就是感觉他人格不太健全。” “我去,你别老拿你那套心理分析好吧。” “真的,感觉他同理心、共情能力比较差。” “哈哈,又一个变态杀手是吧?” “没那么夸张。大叔你想多了。大叔不是懂点心理学吗?你应该知道,大多数人在人格方面都所缺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正常人、健康人。只是个人喜好会影响人际交往。你想想看,一个人如果不能与你共情,那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 “好吧,看来你这辈子真的想当大侦探了。” “嘻嘻,把大叔抓起来。” “唉,我又不犯罪,抓我干嘛。” …… 袁宪洲和两名警察猫腰蹲在地上,四下搜寻、查看着。 他们面前有一辆烧的黑乎乎的摩托车。 案发现场有很多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在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警察在竭力维持着秩序。 “摩托车着火怎么警察还来?” “听说已经发生十多起了。” “纵火犯啊?” 袁宪洲他们几个搜寻了一会儿,一名警察说:“袁队,这火灾现场啥都烧没了,能有什么好找的?” “那可不一定。” 一边说着,袁宪洲一边朝车辐条一指:“看!那是什么?” 刚才说话的警察歪脖打量几下:“像是布条……” “对,对,搞不好就是罪犯扔的。” 说着,两个警察小心翼翼地过去搜集。 “小心点啊,”袁宪洲叮嘱一句,扶着腰站起来了。 嘴里“咝咝啦啦”地一抬头,发现穆荣走了过来。 穆荣过来扶了袁宪洲腰一把:“好点了吗?” “好多了。” “得注意点啊。” “嗯,每天都去按摩。” 穆荣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社会影响太大,市长刚才都打电话过来了。” 袁宪洲叹口气:“虽然每次都是小打小闹,可连烧了八次,这就是纵火了,属于恶性案件。” 穆荣点头:“尽量不要惊动省厅……唉,那是谁?” 穆荣一边说着,一边朝不远处呵斥。 “唉,那位同志你在干什么?” 袁宪洲看过去。 在一个草垛子旁,一名维持秩序的警察,站在那里抽烟。 “可能是新来的。”袁宪洲挥挥手,“过来!” 那名警察把烟在手里掐了,缩着脖子走过来。 “叫什么?” “黄,黄毓。” “刚来的?” “是啊。” “你想再来一把火是不是?” “没,没,我……” “再有下次你就哪来回哪去啊!” “不会了,不会了。” “赶紧回去干活儿吧。” “好的。” 黄毓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去了。 这里是蓝城市东郊八里村。 最近十年,随着城市的发展扩容。 这里也渐渐变成城市的一部分了。 但依然是一片低矮的平房、临时建筑。 很多远郊区的,或者外省的人口租住在这里。 俗称城中村。 袁宪洲和穆荣聊了一会儿,当地派出所的两名片儿警走了过来。 他们一起向袁宪洲和穆荣点头。 “袁队好!穆局好!” 穆荣点点头:“你们发动一下周围的群众,组织几支巡逻队,多在周边巡查巡查。” “嗯,我们正在安排。” “这个罪犯应该就是这附近的人,搞不好还会再次出手。” 穆荣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周边围观的群众。 人群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正在转身离去。 一边走着,他脸上一边露出得意的笑容。 …… “哈哈哈哈!” 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一片欢声笑语。 连不苟言笑的周洋,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霍娜更是兴奋不已:“百分之五十了!我们已经成功一半儿了!你们都是大功臣!” “哈哈,是霍总您指挥有方。” “嗯,你们功劳大大地。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想要什么奖品?包括我自己都可以奖励给你们!” “哈哈哈哈。” “没人要?唉,伤自尊。” “哪里,霍总太美了!” “不可方物!” “可远观不可亵……” “哼!行了,别拍马屁了。好好想想,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霍总给我三天假吧?” “我也想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都有,都有份儿,每人轮休三天。” “谢谢霍总!” “霍总万岁!” 大家喧嚣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霍娜走到周洋身后,将手轻轻放到他肩膀上:“老周啊,你说这百分之五十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与她沟通啊?” 周洋摇摇头:“应该不行。” 主任也说:“人的意识就像电脑操作系统一样,刚往电脑里装了一半儿,不跟没装一样吗?” “试试嘛,看看是什么状况?” 周洋点点头,转身打开了电脑上的一个程序。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围上来。 电脑屏幕上,有一个3d人脸在来回晃动着,仿佛真人一般。 霍娜俯身在键盘上敲打几下:你好! 那张脸来回抖动着,好一会儿才做出回应。 “你……我……” 众人惊喜不已。 “她能做出反应了!” “她有意识!” 能听见我说话吗? 霍娜又打出一行字。 我……我……我…… 那张脸发出颤抖的声音。 能听见吗?能看见吗? 你……我…… 那张三d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不停抖动着、扭曲着。 主任叹息:“要崩溃了!” 果然。 那张脸继续发出声音,但已经严重失真了。 我……你……我……我…… 最后变成了刺耳的声音。 就像粉笔在玻璃黑板上滑动一样。 周洋连忙敲击键盘退出了。 大家纷纷长出一口气。 霍娜还激动不已:“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迈出的巨大一步!不不,这是我们全人类迈出的巨大一步!” 有人小声说:“我们这个都可以拿诺贝尔奖了。” 霍娜轻蔑地摆摆手:“十个诺贝尔奖都不换。我们这是在为郭嘉做贡献,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 正说着,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过来,小声跟霍娜嘀咕几句。 霍娜拿着手机出去了,一边走着一边说:“徐部长啊!我正想向您汇报呢。” 第六百四十一章 春节攻势 蓝城市公安局的大会议室里。 穆荣、袁宪洲和十几名公安干警在讨论着案情。 袁宪洲不时翻动着幻灯机上的图片。 “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经过化验,是几块儿纯棉的布条。” “应该是犯罪分子放火的时候用的吧?”有人说。 袁宪洲点头:“可能性很大。因为是纯棉的,燃烧后不容易留下来,前几次我们在现场都没能发现。但相关的痕迹还是有,你们看……” 袁宪洲翻动几张图片,那是几个长形印记,明显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烧灼后留下的。 “感觉像拖布的布条哦。” “是啊,很规则,显然是机器裁剪下来的。” “可拖布条这种东西太普遍了,没法去寻根问底。” 袁宪洲点头:“没错,用这条线索去追查罪犯实在是困难。不过,还有一个线索……” 袁宪洲又翻看图片。 “你们看,这八起纵火案中,有四起烧的都是摩托车。” “看来这家伙跟摩托有仇啊。” “有这种可能。你们说说看,罪犯跟摩托可能有哪些难以言喻的秘密?” “哈哈,比如被摩托车撞过。” “比如偷摩托车被人打。” “比如他女朋友被骑摩托车的人抢走了。” 穆荣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想象力很丰富啊。不过,怎么追查呢?” “查一查跟摩托车有关的犯罪卷宗吧。” “幸好有电脑检索,可以搜索关键字。要是手动翻找得累死。” 众人正七嘴八舌,一名刑警领着一名派出所片警兴致勃勃地走进来。 刑警有些兴奋地来到袁宪洲面前:“又有新案子了!” “什么?” 大家都跟着兴奋起来。 穆荣却皱起眉头,想着什么。 袁宪洲跟穆荣交换眼色,穆荣点点头。 袁宪洲推了刑警一把:“走!去看看!” 三个人大步流星走向审讯室。 在审讯室里,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大叔正在接受一名刑警和一名片警的呵斥询问。 “老实交待,你都放了几次火?” “三,三次。” “三次?应该是八次吧?” “没有那么多啊,真的没有。” “还不老实?” 看见袁宪洲过来,两人才停止问询。 袁宪洲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一名片儿警说:“我们发现他在街边放火。” “烧什么?” “废纸、破树叶、破树枝之类的。” “没烧其它东西?” “哦,还有一些破衣服、破鞋之类的。” 袁宪洲无奈地摇摇头:“这叫放火?” “是啊……” “你他妈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啊?这叫点火。” “哦……” “你在街边点火干什么?” “我冷……” “以后不许在公共场所随便点火,引起火灾怎么办?” “哦,知道了。” “行了,没你什么事儿了,走吧。” 一名刑警领着大叔出去了。 两名片警面面相觑。 袁宪洲看看他们两个,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有点强硬了。 叹口气,换了和颜悦色:“谢谢你们啊!不过,咱们抓的是纵火犯,就是威胁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犯罪分子。” “哦,知道了。”他们两人一起点头。 …… 白客走进高洋办公室时,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阵阵传来。 高洋、苏晓华等人在屋里大声说笑。 看见白客进来,他们赶紧起身。 “看来不错啊。” “是啊,白总。” 高洋拿起刚打印出来的几页纸给白客看。 白客看了看点点头。 高洋介绍说:“从昨晚到现在8个小时内,我们的销售额是4890万元。” 苏晓华也在一旁直点头:“咱们推出的首单减免30元,共吸引了46万新增用户。” “有没有可能这些新增用户是老用户换个手机号注册的?” “哈哈,有这种可能。以后考虑用身份证号码注册。” 白客笑了:“用不着。” “嗯,不过您看数据,这些新增用户中有百分之九十他们的消费金额都在100元以上。” “嗯,无论如何这次三八女神节都收获很大。” 高洋说:“是啊,今天是星期一,昨晚半夜上网的人不会太多。估计今天白天才是爆发的时候。” 白客点头:“好!你们都辛苦了啊。下班的时候记得给老婆带礼物。” “嗯。” “还有苏晓华,差点把你的性别忘了,对不起啊,祝你女神节快乐!” “呵呵,谢谢白总,木有礼物吗?” “哎哟!还真忘了。” “呵呵,跟您开玩笑的。” “给您!” 白客说着拿出一支鲜花。 苏晓华脸红了。 “真的跟您开玩笑。” 高洋也在一旁说:“赶紧拿着吧,白总的一片心意。” 苏晓华还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也……” 白客笑了:“哈哈,其实每位女性员工今天都能领到鲜花的。我只是提前帮您拿了一支而已。” “我就说嘛,太伤自尊了。” “可咱们公司的女性员工你是唯一得到我亲手赠送鲜花的。” “好吧,谢谢白总。” 其实,白客本来是拿着这支鲜花到楼上送给孙媛的。 不过,眼下想了想,还是不妥。 全公司这么多女性员工,唯独给自己老婆送花。 感觉不太好。 还是等晚上回家时,亲自给孙媛和蒋艺礼物吧。 阚明溪、于秀波都在公司里,白客就直接让鲜花店里的人把花送到她们公司里了。 胡墨池在家里办公,等下午的时候白客亲自送过去好了。 春节以后,高洋推出的一系列举措都卓有成效。 首先是引进厂家店铺。 卓杰网有强大的号召力。 政策刚一推出就吸引了大批商家入驻。 几乎涵盖了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 高洋和苏晓华他们精心挑选了一番。 主要原则是不能跟卓杰网已有的商品发生冲突。 要起到互补的作用。 一个月下来,增加了流量、吸引了消费者。 暂时也没发现大的问题。 再加上三八女神节首次购物送现金这么来一下。 还真够淘贝网尿一壶的。 杰克马呀,杰克马,你可得坚强啊。 没有你这个对手那也太不好玩了。 离开高洋办公室,白客又来到东宇文创这里。 这是间大办公室。 里面有三十多个人办公。 离门口不远的隔断里,秦延媛正在电脑前忙碌着。 白客在她身旁站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哥!” 白客赶紧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小声。 秦延媛笑了。 露出一嘴的钢牙。 第六百四十二章 犯罪升级 “我去,你这是正齿呢?” “是啊,还得戴一年呢。” “唉,你这……” 白客想说你这不成钢牙妹了吗? 还怎么找对象啊? 但还是忍住了,没说出来。 “不好看是吧?” “还行,哈哈。” 其实秦延媛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一米七的个头儿。 浓眉大眼,皮肤为黑。 稍微有点男相。 反正各花入个眼,在某些人眼里,她这样也可以算漂亮。 “赵总过来了吧?” “嗯,在里面呢。” “我过去了啊。” “好的。” 白客走进办公室时,赵怀宇和钱江都在,另外还有个平头、眼睛有点鼓的小个子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赵怀宇连忙介绍:“这是宁财神。” 白客笑了:“我还以为是史玉柱呢。” “哈哈,他是真财神,我是假财神。” 赵怀宇说:“财神很有才啊,是才华的才。” “别着急,好好干,你会成为真财神的。” “谢谢白总。” 赵怀宇说:“刚才我们又探讨了一会儿剧本,还有演员的事儿。” 说着,赵怀宇把演员资料拿过来。 白客看了看,那几个歪瓜裂枣基本都齐了,就差一个佟掌柜。 “佟掌柜不好找啊,要漂亮,要风骚,要有江湖气概。” “你是参考了龙门客栈吧?” 白客笑着说。 宁财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尚敬手里应该有很多资源,让他自己找吧。” “是啊,尚导正在寻摸。” “尚导有档期吗?” “为了咱们这个戏,他特地把别的戏都推了。” “好!先干100集。” “啊?那么多?” 赵怀宇、宁财神都吓了一跳。 “这个戏一定能大火,抓住这个机会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宁财神有些为难:“我现在才写20集……” “光自己写怎么行?你得找四五个人一块儿写,集思广益。你当主笔。” “这能行吗?”宁财神看看赵怀宇。 赵怀宇点头:“能行,听白总的没错。” “好吧。”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宁财神起身告辞了。 赵怀宇也站起来,神秘地笑着:“有好东西给你看啊。” “啥东西?” 钱江拿了个图书毛样过来。 白客翻开了。 “球形闪电!” “上本超新星咱们错过了,这本终于被我拿下了。” “影视版权也拿下了吗?” “必须地!大刘现在所有面世的长短篇小说影视版权都在我们手里。” “嗯,干的好!” “这个球形闪电最适合拍电影了,场面不大,故事不复杂,也不用太多特效,还挺有情怀。” “是啊,当年咱们60后们都看过《奥秘》和《飞碟探索》,很多人都知道球形闪电。不过……” “怎么了?”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不是这届观众不给力,是这届导演想象力不行,还没人能驾驭科幻题材。” “哈哈,有道理,我们从长计议。” 离开东宇文创这里,白客又来探望胡墨池。 几个女人中,白客本以为胡墨池会像孙媛一样事业心比较强。 没想到她比蒋艺还宅。 一个星期中,只有一两天到杂志社审审稿子、开开会。 剩下时间都在家里办公。 一方面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 另一方面胡墨池生的两个女儿年龄太接近,自然就比较操心。 两个女儿安雅、安男,分别生于2000年和2001年。 眼下正是讨狗嫌的年龄。 虽然有保姆帮忙,胡墨池依然每天忙得昏头涨脑。 白客中午吃完饭过来时,胡墨池刚跟保姆一起把两个小家伙哄睡着了,坐在一边歇息着呢。 白客冷不丁把一簇玫瑰花举到她面前 “给你!” “啊?大叔真好!” 胡墨池捧着玫瑰花贪婪地闻一闻,然后插到花瓶里了。 一边摆弄着一边念叨。 “要是再给点别的礼物就好了。” “想要啥?” “当然是儿子了。” “我去,你当我送子观音啊。” “可这都两年了……” 白客一向很准的。 虽然不敢说例不虚发。 但折腾半年一般都会有结果。 “那个,去年是你本命年,今年是我本命年,所以老天爷让我们歇歇嘛。” “可现在都三月份了呢。” “着啥急,还年轻嘛。” “来年都26岁了,成大妈了,唉,不年轻了。” “成大妈更好,大叔和大妈挺般配。” “哼,你们大叔不是都喜欢20岁的小姑娘吗?” “你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吗?” 白客说着亲吻胡墨池。 胡墨池依偎着白客:“哼,大叔就会骗人。” “没有啊。” “对了,”胡墨池想起什么,推开白客,“那个小贱人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说得那么难听,那是你们上司的女儿。” “哼,有其母必有其女。” “唉,她也只是偶尔替小赵打打替班儿。” “反正大叔要小心点。那家伙我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也是偏好大叔的那种女孩儿。” “我去,还专门有这种。” “那当然了,大叔比较好吃。” 胡墨池说着,伸出长舌头。 白客捏一捏她的鼻子:“小怪物。” “嘻嘻。大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对你产生抗体了?” “抗体?我去,照你这么说,人类都该灭绝了。” “哈哈。要不就是我们做的太多了,质量下降了。” 白客一周的时间,一天在阚明溪那里,一天在于秀波那里,两天在胡墨池这边。 剩下的时间才跟孙媛、蒋艺在一起。 “嗯,有可能,那我以后还是一周过来一次吧。” “别啊,大叔,咱们就别做的那么频繁好了。” “是啊,是够频繁的,每次过来,你都接连要三四波才心满意足。” “嘻嘻,喜欢大叔嘛,要了还想要。” 胡墨池娇羞地抱紧白客。 …… “又开始了!” 袁宪洲走进穆荣办公室说。 “走!去看看!”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这一回,罪犯玩的比较大。 他放火烧了某个工厂的一间废弃仓库。 袁宪洲和穆荣赶到时,消防队正在灭火。 这虽然是一间废弃仓库。 但里面放着木材、塑料等易燃物品。 棚顶还是沥青涂抹的。 所以,连废弃仓库旁边的两间低矮的小房子也一块儿烧起来了。 穆荣一把抓住一个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怎么样?有人员伤亡没有?” 那警察挠挠头:“到目前为止没发现有。” 原来,仓库旁边的低矮小房子里住着一个打更的老人。 放火的时候,他刚好带着他的狗到外面遛弯去了,结果幸免于难。 袁宪洲叹口气:“看来犯罪升级了。” 两人正东张西望着,一名警察突然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惊慌地大喊:“有人看见罪犯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按常理出牌 那名警察大喊大叫,引得围观的群众纷纷探头张望。 袁宪洲一看,来的这个年轻警察正是上一次在草垛子旁抽烟的黄毓。 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厉声呵斥:“稳当点!” 黄毓这才压低了声音:“那个啥,那个老头儿,他说他可能见过罪犯。” “走!领我们过去看看。” 黄毓领着袁宪洲和穆荣朝前面走去。 此时,火已经基本扑灭了。 消防队员在清理仓库里的物资。 在低矮平房前,一堆破烂家当前,一个老头儿牵着狗哆哆嗦嗦地守候着。 两名公安在一旁陪着他。 看到穆荣和袁宪洲走过来,公安赶紧拉着老头儿迎上来。 袁宪洲拍一拍老头儿的肩膀:“没事儿了,有我们公安在,不要害怕。” “谢谢,谢谢公安同志。”老头儿点头。 “听说你见过罪犯了,说说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感觉像……” “嗯,没事儿,先说说。” 老头儿生活很有规律。 每天早上六点就出去遛狗。 顺便锻炼身体。 “我往回走的时候估摸有6点半吧,天已经蒙蒙亮了。就看到有个女的迎面走过来……” “女的?” 穆荣和袁宪洲都大吃一惊。 “你没看错吧?” “没有啊,她留着披肩发、穿着白毛衣,大高个儿……” “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虽然是迎面走来,但她在道儿这边,我在道儿那边,她的长发也挡着半边脸,再说天又没大亮。所以看得模模糊糊的。” “模模糊糊是什么样子?” “就看见她好像涂着口红,描了眉毛。反正感觉挺漂亮一个人。” “嗯,你继续说。” “当然,我也没好意思仔细看人家。直接就往回走了。走了五六分钟才看到那边好像着火了,赶紧小跑着回来。因为火是从仓库那边着起来的,我还有点时间往外搬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正喘口气时,突然就想起来了:不会是那个女的干的吧?” “有没有可能是附近跑步的?” “应该不是。她穿着高跟鞋。” 袁宪洲和穆荣相视一眼,点点头。 “你估摸她有多高?” “我一米六八,我感觉她比我能高这么多……” 老头儿拿手比划着。 “那就是一米七四。” “差不多。” “她高跟鞋能有多高?” “四五公分的样子。” “那就一米七零左右。” 回去的路上,袁宪洲不住地唉声叹息。 “这个案子可复杂了……” 穆荣点头:“而且我们也不能肯定这一起跟那八起都是这一人所为。”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混蛋不按常理出牌啊,烧完摩托车,又开始烧仓库了,下一步不知道要烧什么?” 穆荣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肯定会引来省厅插手了。” …… 三八妇女节过了两周,卓杰网就该在纳斯达克上市了。 白客本来想让赵怀宇和高洋一块儿去。 赵怀宇英语比较差,又打怵到外国去。 白客只好亲自出行,正好去看看东银集团控股ati公司的事儿。 顺便带着阚明溪一块儿去,一起到米国去探望安阁。 阚明溪还带着保姆抱着女儿。 一行人坐着湾流550直飞洛杉矶。 还是早上出发晚上到。 到了后,离敲钟的时间还有几天,高洋就和助手在城里逛一逛。 白客则来跟来跟白宾、安阁见面。 了解一下他们控股ati的进度。 “基本已经达成意向了,现在就剩相关手续了。” “嗯,他们的那些正在进行的项目你看了吗?” “看了,有四五个还是不错的,有一定前瞻性,我比较看好。” 安阁也说:“嗯,他们有意朝小芯片方向发展。” “就是笔记本或者手机这一块儿是吧?” 安阁点头:“是啊,台式机早晚会衰落下来,笔记本市场也很快将饱和了。” 白宾也说:“ibm现在也把主要精力放到笔记本电脑这一块儿了。” “嗯,咱们要做长远打算,在研发上加大力度。” 白宾问:“你那个火箭公司怎么样了?” 白客说:“差不多了,总装很支持,可能五一后我们就在港九创立公司了。” 白宾叹口气:“这比网站可烧钱多了,也不太容易拿到风投。” “是啊,火箭发射听起来挺吓人的。不过,前几年肯定是研发为主,费用不会太多,我准备十亿美金应该够了。用不着风投。” 安阁也在一旁挺起腰杆儿:“这点钱,我都能替老爸出了。” “臭小子,口气真大。” “哈哈哈哈。” 离开东银集团回阚明溪在国家公园旁的别墅时,白客问安阁:“怎么样了小子,啥时结婚?” “啊?”安阁吓了一跳。 “啊啥啊,你都二十岁了,在米国你这年龄应该可以结婚了吧。” “哎呀,着什么急,再说总得有结婚对象吧。” “啥?你不是有女朋友吗?那个伊万卡,你们多般配啊。” “分了呀。” “为啥啊,是不是有啥矛盾了?小两口吵架正常的,不要往心里去。” “干嘛一定要吵架啊,不吵架不能分啊。” “没矛盾为什么要分呢?你们俩不都是第一次吗?多好啊,情投意合。” “可能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吧,我感觉我们之间还是一定的隔阂。不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宗教信仰啥的……” “你二婶不也是白人吗?你看你二叔跟她处的一样挺好的。” “二婶是东欧人,跟咱们天朝人多少还有点共通之处。” 白客叹息:“你说你,我还惦记将来能跟老普结盟呢。” “啥?你认识伊万卡她爸啊?” “那个怪胎,谁不知道啊……” “哈哈,他是挺搞笑的。刚接触给人感觉挺乖张傲慢,其实人不错,挺随和。当然,他骨子里还是有一种优越感。” “啥优越感?他以为自己挺有钱的?” “你还别说,伊万卡开始也觉得你挺穷的,还想帮你到米国去打工。” “打工?我这高中生在米国能打什么工?” “洗盘子之类的吧。” “我去,我有那本事吗?” “哈哈。等我们回去时,你派湾流送我们,她才傻眼了。湾流550连她老爸都买不起。” 白客叹口气:“你要实在处不下去,我也支持你们分开。不过,你妈肯定要上火了。她早惦记抱孙子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南城老帽 “还是先不跟俺妈说了,反正我和伊万卡还是好朋友,有空她还会过来的。你可要替我保密哦。” “嗯,没问题。” 回到家里后,阚明溪果然问起,安阁就推三阻四的。 白客也在旁边装聋作哑。 暂时把这事儿瞒下来。 华尔街敲钟后,白客和高洋他们又驻足了几天。 白客很谦虚,卓杰网上市时自己估值是450亿美金,每股17美金。 上午在纳斯达克上市,下午就涨到25美金了。 到闭市时稍微回落一点。 等白客他们离开米国时,卓杰网的股票都已经涨到28美金了。 受卓杰网拉动,其它中概股也跟着纷纷暴涨。 …… “连环杀手三要素,她眼下已经占了放火这一项了,下一步说不定她要杀人了!那个……” 周梅振振有词地分析着。 “天呐!我们得赶紧抓住她啊!” 公安干警们议论纷纷,面露紧张之色。 穆荣点点头:“周教授,您帮我们做一下罪犯侧写吧。” “这个……罪犯为女性,身高170公分左右,年龄嘛,应该在20到30岁之间……” “为什么不会是35岁?”一名公安忍不住说。 另一人斥责他:“你傻啊?她这种放火行为是一时冲动,当然比较年轻了。” “35岁就不冲动了?再说,罪犯放火明显经过深思熟虑,并不是一时冲动。” 穆荣皱着眉头摆摆手:“行了,先听周教授介绍。” “这个……”周梅支支吾吾,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罪犯放火的行为应该是为了引起关注!比如说离异家庭的孩子……” 穆荣拿着笔在记事本上记录着。 “还有,那个……罪犯应该是单身……” 穆荣合上记事本:“还有摩托车的事儿,您觉得她的人生经历会不会跟摩托车有关系?” “这个……倒不一定,摩托车有汽油箱,容易烧着嘛。” “嗯,您继续说。” “罪犯应该是上夜班的工人……” …… 五一,白客回家参加外甥婚礼时,把安卓也一块儿领着。 还有延娜、延媛姐妹。 几个人一起坐直升飞机回来。 在飞机上延娜讪讪地问:“哥,那个啥,你们要拍电视剧是吧?” “是啊,武林外传。” “那个,能不能让我……” “没你什么事儿,好好念你的书吧。” 延媛连忙解释:“不是我告诉她的,她自己偷看了我的剧本。” “嗯,没事儿,这剧没有适合你姐的角色。” “我觉得郭芙蓉挺适合我的啊,排山又倒海……” 延娜说着,还比划几下。 “行了,以后再说吧。” 大表姐的儿子何角结婚,秦家的三门亲戚都过来了。 老舅家四口人。 三舅姆家秦延军一家三口,秦延华领着儿子。 白家除了白宾工作繁忙无法回来外,其他几个也都来了。 东山建筑队的工头们也纷纷到齐了。 随着老阚的到来,白客都忍不住泪目了。 老阚这么个大好人,结局却这么惨。 前几年,老阚中风了。 比姥爷,还有孙媛的老爸还严重。 到首都、米国治疗了一圈,结果还是行动不便。 出门都得坐轮椅,说话也语无伦次。 连笑看起来都像哭一样。 北方沿海地区,三高的人很多。 尤其像老阚这种年轻时吃过苦。 中老年突然暴富的。 本身口味就比较偏咸。 暴富后又偏好大鱼大肉。 而且烟酒不离身。 白客也劝过几次。 但老阚改不掉了。 结果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老阚比白策小几岁,还不到七十。 老老阚当年也活到了80多岁。 老阚要是注意点的话,也应该是长寿之人。 老阚的儿子阚明杰推着他跟各位亲朋好友打招呼。 阚明杰当年也是一枚帅锅,把大表姐迷得五迷三道的。 现在看起来,他简直是对“帅锅”这个词汇的侮辱。 头发秃了不说,还大腹便便,低头都看不到脚尖儿。 阚明杰连生了两个女儿。 如果不是顾忌老阚作为一名乡镇干部的名声,他恨不能再生一个。 虽然他心里清楚,何角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老何厚道,想让何角认阚明杰。 但大表姐坚决不同意。 老何征求白客的意见,白客也明确反对。 最后,只好作罢了。 但大家都同意何角跟老阚相认。 所以,在老阚刚瘫痪的时候,何角就跟他相认了。 这算是对他最大的慰籍了。 新人过来敬酒时,何角特意抱着老阚跟他亲热一番。 他跟老阚脸贴着脸照相。 老阚激动地嘴里发出“叽哩哇啦”的声音。 白客也过来抱一抱他,安慰他:“老家伙!你再坚持几年,何角会生儿子的。” 老阚美的合不拢嘴,使劲点头。 …… 白客回到首都后,小赵又拿来一堆待处理的见面申请。 白客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老帽的申请。 连忙拨打电话。 “嘿嘿,大忙人啊。”老帽说。 “你个老不死的,跟我见面你还申请干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嘿嘿,你比较忙嘛,哪好意思随便打扰你。” “啥重要的事儿啊,整的这么正式?” “也不太重要。” “不重要就在电话里说。” “不好吧,私事不好在电话里说吧。” “私事儿?咱俩啥时公私那么分明了?” “哈哈。” “我去找你?” “别啊,我来找你吧。” “嗯,我今天都在办公室不出去。” “估计得下午了。” “好!晚上咱俩好好喝一顿。” 老帽是南城人,住在白纸坊那边。 这些年跟着白客发达以后,在四九城东西南北都买了不少房子。 但丫还是挺念旧,就喜欢住在南城。 而且住不惯楼房,说楼房不接地气。 眼下就在宣武门跟前,住着一套三进的四合院。 儿子小帽都住不惯,早早搬到北三环那边住了。 老帽早些年是个挺能嘚瑟的人。 白客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没事儿就开着跨子满街招摇。 跟着白客刚刚发达的头些年,他还开着一辆红色跑车整天嘚瑟的不行。 这些年,老帽渐渐返璞归真了。 没事儿就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桑塔纳跑来跑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糟老头坏的很 白客在北四环这边。 老帽从南城开车过来,且得一会儿。 所以,白客也不着急。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始让小赵准备茶叶茶具。 这老家伙是不喝咖啡的,平时就爱喝点茶。 准备好茶叶茶具了,白客就一边等着一边琢磨。 这老家伙到底有啥事儿啊? 还私事儿? 老子跟你能有什么私事儿? 快到两点的时候,老帽才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一看他的神色就透着不自在。 八成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来到茶几前坐下,白客给他端茶倒水。 他刚拿起茶盏,赶紧又放下了:“哎哟我的妈呀!你这……”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你把毛瓷拿出来了?” “本来就是喝茶的,不能用啊?” “嘿嘿,能用能用,您啥不能用啊。” “虚伪!” 其实,白客也给过老帽两套毛瓷。 他却舍不得用,藏在柜子里,没事儿拿出来研究研究。 “您还别说,上个月我在一港怂那里还见到一只鸡缸杯了。” “鸡缸杯现在多少钱一个?” “七八百万吧。” “不贵。” “还不贵?” “1000万以下,有多少我收多少。” “哇,真豪气。” “您不会是为了鸡缸杯来找我吧?” “不是啊,是那个……” “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呵呵,我们家小帽年龄也不小了。” “不才二十多吗?” “哪里,快三十了都。” “哪一年的啊?” “76年的啊,属大龙的。” “哦,是不小了。” 老帽有一儿一女。 女儿前两年已经结婚了。 这个儿子一直单着。 “所以,那个啥……” “你是想让我帮他找对象是吧?” “没,没,哪好意思麻烦您……” “而且你们东田地产小姑娘一大堆,他可以随便挑嘛。” “是啊,这孩子就是有点挑。” “那当然了,富二代嘛,他自己也挺有本事的,当然要挑一挑。” “啥富二代,我就是一捡漏儿的。” “我说你到底想让我帮什么?” “唉……” 老帽叹口气,喝口茶。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呐,到底想让我怎么帮你?” “那啥,你,你表妹……” “哦,看上我表妹了?” “是啊,那天我家小帽领你表妹去看房子,随便聊了几句就觉得你表妹人不错。” “看起来是不错,可是……” 白客知道秦延娜的本性,真不想坑老帽。 可这话又没法说。 老帽叹口气:“不好意思,高攀了啊。” 老帽表面随随便便,没真格儿的。 实际上,他像大多数四九城的糙老爷们儿一样,讲礼数儿,爱面子。 “别,您别误会。我是说我家表妹有点轻浮虚荣啊。” “真的吗?不像啊。那天我也瞅了几眼,挺踏实一孩子啊,不爱打扮,但模样挺俊俏,个儿头也高。” “你说的是老二吧,皮肤有点黑那个?” “对啊。” “那当然了,俺那妹子可是靠谱的人。” “是啊,俺觉得也是。俺家那小子更是一眼就相中了。” “挺好啊,看上了就去追嘛,没事儿q上聊一聊。” 老帽叹息:“俺那孩子跟我一样,没正经的事儿,他能说的头头是道,要是来真的,就抓瞎了。” “哈哈,那我给他们牵一下线?” “那感情好啊。” “这种事儿咱丑话说前头啊,人家自己要是看不对眼儿,咱也没办法,不能勉强。” “那当然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不过,我觉得你家小帽其实不错。虽然有点油嘴滑舌的,但做事儿还挺稳当,对人也诚恳。” 老帽有些惭愧:“是啊,姆们小帽随我,有点贫。但人是靠谱的人啊。这从小到大姆们还是有数儿的。” “嗯,知道。俺表妹也不年轻了。我感觉应该差不多。对了,俺表妹80年的。身高170,小帽是76年的对吧?” “是啊,个头儿跟您差不多。” “好,这一两天我就跟她说一声。” “也不用太刻意,随口跟她提一提。” 两天后,正好赵怀宇找白客谈《武林外传》的事儿。 尚敬和宁财神都叫来了。 宁财神白客上次已经见过了,尚敬还是头一次见。 赵怀宇介绍说:“这是尚导。” “你好!” “白总好!” “我看过你的炊事班的故事,你现场调度的能力很强啊。”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演员找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尚敬把定妆照都拿出来。 佟湘玉、白展堂、莫小贝等等几个主要演员都在。 可是怎么混进奇怪的东西了。 “这,这谁啊?” “这不你表妹吗?” 原来,他们把秦延娜的照片也拿了进来。 “哎呀,她哪会演戏啊。” 赵怀宇说:“上次延娜来找延媛玩,就随口跟我说了下,我觉得不错,就把她放进来了。” 尚敬和宁财神也互相使个眼色,点点头:“对啊,对啊,还不错。” “开什么玩笑?她能演谁啊?” “郭芙蓉啊,就是那个排山倒海。” “就她还演郭芙蓉?你可拉倒吧,我自己的妹子,我还不知道吗?打个喷嚏都能赶紧照镜子,还演女侠。” 尚敬面露惊喜之色:“那白总您觉得谁合适?” “大嘴啊,大嘴最合适。” “您说得是小姚吗?” “就是啊,人科班儿出身的,又学过舞蹈,形体语言肯定过关啊。长得还浓眉大眼的……” 宁财神在一旁惊喜不已:“白总,您还挺懂行的。” “唉,经常看这些东西,多少也懂点嘛。” 尚敬说:“好吧,就听白总的,让小姚来演郭芙蓉。” 赵怀宇在一旁也叹口气点点头。 宁财神说:“我觉得白总表妹演祝无双应该能行。” 白客直撇嘴:“祝无双不是捕快吗?也得有点侠气才行啊。” 尚敬说:“这不难,让服化道下点功夫,保证能让令妹英气逼人。” 白客刚想反驳。 但想了想,倪虹洁演的祝无双其实也不太给力。 可能为了追求喜剧效果,倪虹洁把祝无双这个捕快演出一股风尘气。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别把郭芙蓉和祝无双弄得太雷同就好。” 第六百四十六章 人群中看了一眼 尚敬和宁财神一起点头:“白总所言极是,我们会注意的。” 白客看看赵怀宇和钱江:“他们两位老师的合同签没签啊?” 赵怀宇说:“正想跟你商量呢。” 白客点点头,看看尚敬:“尚导你上部戏多少钱一集?” “一万……” “这部戏咱也给你一万行吗?” “行!” “这一万是这三十集,下三十集就给你涨到一万五,再下三十集给你两万!” 尚敬惊喜不已:“谢谢白总!” 白客一掉头,发现宁财神正眼巴巴看着他,顿时笑了。 “你也一样,前三十集一万,后面再慢慢涨。” “谢谢白总!这下我可以在首都买房子了。” “哈哈,好好干。还有你找的那几个年轻编剧,一共几个?” “三个。” “还行吧?” “嗯,年轻有想法。” “都得签合同,不能拿人当枪使。” “嗯,我知道,咱不干那缺德事儿。” “他们就一集5000吧。” “好!我替他们谢谢您了。” 谈妥酬劳、合同,大家又在一起商议拍摄场地、服化道方面的事。 钱江担任总制片人,宁财神担任执行制片人。 服化道谈妥了,就剩场地了。 尚敬说:“摄影棚咱们就在平谷那边搭吧,我上部戏就在那边弄的。” “假景啊?” “是啊,白总您还想搭真的吗?” 白客还真有这个想法,真想搭建一个武林外传影视城。 随着电视剧的火爆,影视旅游肯定能来一波热度的。 但想了想,白客还是作罢了。 尚敬虽然会拍情景喜剧。 但只能在室内拍。 他确实没有掌控大型外景的能力。 白客不能因为自己前世的情结,就去改变武林外传的原本风格。 那恐怕就变成另外一部戏了。 “那个,当然搭假景了,你们自己看着弄吧。” “嗯,好的。” 从钱江办公室出来后,白客顺便把延媛叫到小会议室。 “啥事儿?哥。” “给你介绍个对象。” “俺不着急……” “还不着急?你跟我一样,今年都本命年了。” “可俺这……” 延媛指着自己的牙套。 “不碍事儿,给你介绍的这个人,他已经见过你了,要是现在又嫌弃你这个,那就是他的问题。” “见过我?我们认识?” “应该认识吧,就是带你去看房的那个小伙子。” “哦,他呀……” 白客暗暗打量延媛,发现她面露欣喜。 心说,有门儿。 “他老爸跟我是多年的好朋友。别看他嘴贫,其实人挺靠谱的。他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又不好意思跟你说。” “哦,我看他挺能说的。” “他就这样,跟他爹一样,平时能说会道,来真格儿的就抓瞎了。还有他家的情况我也跟你说一下。小帽是76年的,属大龙。他老爸老帽跟我干了很多年,眼下在首都有20多套房子,手里的古董也不计其数。最起码也算个亿万富翁吧。小帽在东田地产专门负责北城房地产出租业务,年薪也得二三十万……” “他首都户口的人能看上咱小城市人吗?” “首都户口怎么了?还不是两眼一个鼻子?再说你是我表妹,老帽还觉得他们高攀了咱们呢。” “那好吧……” “你有他电话吧?” “有。” “那我让他没事儿跟你联络,你们互相加个q啥的,先网上聊聊,他会主动约你出来的。你要是有事不能见面也尽量委婉一点,不要太生硬,反正你得让人觉得有机会……” “好的。” 延媛这边定下来了。 白客就赶紧跟老帽打招呼,直接跟小帽聊了聊。 把延媛眼下带着正齿牙套的事儿跟他说了下。 小帽却不满不在乎:“没事的,她长得那么好看,戴着牙套更可爱。” “呵呵,各花入各眼。你没事儿就约约她。她话少,你就多说点。” “好咧,您放心吧。” …… 在白家海边别墅客厅里。 秦咏梅戴着老花镜翻看着卷宗。 袁宪洲忐忑不安地坐在她对面。 最后,秦咏梅合上卷宗,拿下老花镜,皱着眉头想了想。 “周教授说的有道理。” “是啊,确实有道理,可她做的人物侧写跟没做一样,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秦咏梅板起脸:“别那么说,周教授是警监,你一个警司怎么可以质疑长官?” “好吧,我的意思,周教授的理论暂时难以用到实践中。” “可以用到实践中。比如她说的罪犯是为了博取关注度。” “是啊,就像小孩子人来疯一样。” “现在媒体都没报道这事儿对吧?” “嗯,上头压下来,不让报道。” “所以,罪犯还会再次犯案。”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罪犯作案都是挑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的地方。” “是啊,这9起全是这样。” “总体来说,她不想伤人,这一次应该也是个意外。或者她放火的时候已经侦查过了,发现老头儿出去了。” “嗯,不像周教授说的那么严重,她放火的目的不是伤人,造成财产损失也应该不是她的目的。” “所以,你们盯紧周边城乡结合部,严防她再次作案。” “好的。” “还有。你们市局平时办案时不经常都有跟随拍照录像的宣传干事吗?” “是啊。摩托车那次没录影,这一次录了。” “拿给我看看。” “好的。难道罪犯会返回现场?” “有这种可能。就像周教授说的,罪犯渴望被关注。她应该很在意自己的犯罪成果。” “好的,我明天就拿回来给您看看。” “还有摩托车那个查的怎么样了?” “周教授说跟摩托车没关系。” “应该有关系,罪犯对摩托车应该有些心结,虽然犯罪升级了,但这个线索不要放弃。” “嗯,我和穆局也觉得这是个重要线索。” …… 在八里村一条街道两旁,各种饭店、食杂店、理发店一家挨着一家。 在一家破败的小饭店前,一张破桌子旁坐着两个打工仔。 一边喝着啤酒吃着土豆丝一边聊着天。 一个伙计突然眼睛直了:“哟!这个妹子不错啊!这身段儿……” “哪个?” “就是那个,长头发那个。” “我去,那是个男的。” “真的假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 围观 “哎哟,还真看不出来啊。” 等那个高个子“女人”转过身来时,打工仔感叹。 “不信你上去试试?” “我去,吓得我菊花疼。” “来!多吃点辣椒。” …… 杨超在街上买点东西,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去。 街上的行人大多认识他,知道他是个女装大佬,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一直走进一个大杂院里。 院子里一个少妇正背着孩子在洗衣服。 看见杨超连忙打招呼:“大超吃了吗?” “吃了,您洗衣服呢?” “是啊。” 寒暄几句,杨超来到院子一角自己的低矮的出租屋门前。 打开门走进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屋子没有窗户。 关上门后就变得更加昏暗了。 杨超也不开灯,就摸着黑在床上躺着。 …… 二十年前。 五岁的杨超走进院子里,三个姐姐一脸的沮丧。 大姐二姐站在一旁。 三姐蹲在地上哭泣着。 看见杨超走进来,二姐迎上来一阵怒斥:“都怪你!” “呵呵,怎么了?” “都怪你不听话,把妈妈气跑了。” “瞎说……” 杨超惊恐地看着三个姐姐,转身向外跑去。 在村口,杨超的母亲正坐上一个男人的摩托车后座。 “妈!”杨超越大喊着追上来。 杨超的母亲回头看一眼,催促骑摩托车的男人:“快走!” 摩托车向前冲去了。 杨超在后面追着,摔倒在地,哭喊着,看着摩托车远去。 …… 电脑前,秦咏梅和袁宪洲在看着录像。 “停!” 秦咏梅喊停。 袁宪洲点击鼠标,秦咏梅凑到屏幕前看着,摇摇头。 接着又慢慢向下看着。 一连好几次。 白宁揉着眼睛出来了。 朝袁宪洲虎着脸:“又让妈办案。” 秦咏梅挥挥手:“去去,睡你的觉去吧。” 白宁不情愿地走了。 又看了会儿,秦咏梅叹口气。 “关了吧。” 袁宪洲也叹口气:“录的不太全,当时围观的人太多。” “是啊,人越多越不容易辨别。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儿。” “好吧,您也早点休息。” 袁宪洲起身走了。 秦咏梅依然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 “爸爸,爸爸,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啊。” 安仁指着路边一个趴着的乞丐说。 “记住!宝贝儿,永远不要嘲笑那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人。因为你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历过什么。” “知道了。” 安仁去年骨折以后。 如今已经半年过去了,受伤的腿已经痊愈了。 但白客还是不放心。 还要最后再检查一遍。 “爸,不是说伤筋动骨100天吗?我这都快200天了。” “那是指伤口长好。可你不是老想跑跳投,来点剧烈运动吗?不检查一下怎么行?” “嗯,这半年我连运动会都没参加。跑步也是慢慢小跑。” 白客搂一搂安仁:“安仁很乖,这次检查完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嗯,好久没跳高跳远了。” “对,没事儿多运动长大个儿。” “爸,你说我腿受伤会不会影响我长个儿啊。” “医生不都说了吗?不会的。这半年你只是没剧烈运动而已,正常的运动也没耽误。而且营养也格外充足。” 白客说着,捏捏安仁肚子:“你看,小肚子都起来了。” 安仁咯咯笑着。 “那个啥,你们班儿的安欣小朋友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 “她有你高没?” “比我高一点,不过他们都说女孩子发育早,以后估计她就不能长太多了。” “不着急,等你到了你哥哥的年龄,就开始超过女孩子了。” 白客和游惠生的女儿安欣跟安仁同岁。 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上学。 白客还特意托了关系,把他们俩弄到了一个班级。 没事儿就跟安仁打听一下安欣的近况。 来到首都以后,白客跟安欣见面更容易了。 基本上一个月能见两次面儿。 有时游惠把安欣领到单位,白客假意视察工作趁机见个面。 或者白客顺便请他们母女俩吃饭,彼此增进一下感情。 安欣很精,多半已经察觉白客跟她的那种特殊关系了。 “有空领安欣来家里玩。” “好啊,安欣一直想到咱们家来游泳呢。” “等暑假你就带她过来好了,让你妈教教她。” “嗯,好的。” 白客领安仁到医院检查了一番。 检查完毕,医生拍着安仁的肩膀说:“行了,小伙子你已经完全康复了,各种剧烈运动都没问题。” “哦!太棒了!终于解放了!” 安仁激动地手舞足蹈。 白客和医生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 …… “呜……呜……” 消防车尖叫着从街头驶过。 穆荣、袁宪洲、黄毓等公安干警从公安局里冲出来,准备上车。 门口一共停了两辆车,一辆普通的小客车,一辆警车。 穆荣和袁宪洲站在车前向院子里张望。 没一会儿,两名宣传干事背着摄影包、扛着摄像机跑出来。 穆荣指一指小客车:“你们上那辆。” 两名宣传干事上车了。 穆荣和袁宪洲也钻进了警车里。 车子开起来,袁宪洲拿出手机:“我跟消防队的人说一声,让他们扑灭火以后别急着走,在现场多比划一会儿。” “对,满足犯罪分子的需求。这个王八蛋,不能让她再有下一次了。” 穆荣、袁宪洲他们赶到现场时,火势果然已经控制住了。 消防队员们也听从袁宪洲的指示,故意在现场磨蹭着。 这是近郊的一处水磨石厂的厂房。 眼下是淡季,厂子里暂时停工。 厂房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是有些易燃的油毡纸。 看眼儿的群众把现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派出所的公安干警们在维持着秩序。 拉着宣传干事的小客车特意找了个好点的位置停下来,尽量把周围远近的围观群众尽收眼底。 穆荣和袁宪洲刚跟消防队长聊了一会儿。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 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对不起啊,对不起!” 原来,这是这家厂子的厂长,他以为出安全事故了。 袁宪洲故意板起脸把他训斥一顿。 穆荣则站在他们几个身旁,眯缝着眼睛向围观的人群看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打草惊蛇 袁宪洲故意跟消防队长、厂长东拉西扯着,分散围观群众的注意力。 穆荣则暗暗观察着人群。 直到小客车上的宣传干事用对讲机小声说:我们都拍到了,完毕。 袁宪洲这才拍拍消防队长的肩膀:“辛苦了啊!” 消防队员们陆续离开了,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厂长还表情讪讪地,凑到袁宪洲跟前。 “队长,那个我……” “没你什么事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啊?我知道是我的错,队长您该骂就骂,该罚就罚。” 袁宪洲有些不耐烦了。 “说没你事儿了,怎么听不懂啊?” “可是……” 袁宪洲想了下,理解了厂长的苦衷。 拍拍他的肩膀:“这是犯罪分子搞破坏,你是受害人,当然不怪你了。” “谢谢!谢谢啊。” 厂长这才如释重负。 穆荣、袁宪洲他们回到市局时,却发现秦咏梅也过来了。 穆荣赶紧让宣传干事把摄像机拿过来播放。 刚播放了一会儿,秦咏梅就喊停。 指着画面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说:“这个人上次来过!” 那身影太模糊了,只能看清身高、头型、服装等大概外貌。 穆荣皱起眉头:“这个人我也有点印象,感觉有点怪……” 袁宪洲赶紧又让人把上一次的录像拿出来。 播放一会儿,很快找到这个人。 这一回录的清晰一些。 虽然还是看不清脸,但能看到他的身形背影。 秦咏梅点头:“确实有点怪!” 黄毓在一旁忍不住说:“感觉有点像女的啊!” “难道是女扮男装?”袁宪洲说。 “恐怕是男扮女装吧。”穆荣说。 秦咏梅点头:“没错,就是男扮女装!而且他应该住在八里村一带。” “我这就带人过去搜查一下!”袁宪洲自告奋勇。 “我去!” “我也去!” 其他几名刑警纷纷举手。 秦咏梅指着黄毓:“把他带着。” 穆荣说:“你们直接到派出所去,让那里的片儿警协助你们。” “好!” 袁宪洲、黄毓等人匆忙离开了。 到了八里村派出所。 这里的大部分片儿警都出去了。 只有一个副所长在家。 这副所长大家都叫他大刘,有四十五六岁了,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袁宪洲刚一描述犯罪嫌疑人的外貌,他立刻说:“这人我知道,在我们这一片儿还挺有名的。” “他平时也是个女装大佬吗?” “是啊,好像姓杨,我给你查一下啊,看他住在哪里。” 大刘翻看一会儿暂住人口登记资料,很快找到了。 “杨超,远郊农村人,眼下暂住在咱们这片儿……” “我看看。” 袁宪洲拿过资料看了看。 “这个住址你认识吧?” “认识,不过他这会儿应该不在家。” “上班儿是吧?” “是啊,在市中心。” “咱们先到他住处看看。” “走!我领你们去。” 大刘领着袁宪洲他们几个往杨超的租住处走去。 一边走着,大刘一边叹息:“这杨超看起来真是人畜无害啊,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黄毓撇嘴:“不男不女的怎么能是好人?” 大刘说:“其实,他只是喜欢穿女装,并不搞基,很多女孩子还挺喜欢他的。” 袁宪洲问:“他是以此谋生吗?” “是啊,他在商场靠女装表演赚钱。” 到了杨超租住处随便搜查了一下。 果然到处都是女装。 女性的服饰鞋帽应有尽有。 反而没几件男人服饰。 袁宪洲说:“刘所长,你叫几个人在这附近盯着。” 大刘说:“好的,您放心,他一回来我们就想办法控制住。” 袁宪洲点头:“我们先到商场去抓他,有情况随时联络。” “用不用我再叫几个弟兄跟着你们?” “不用了,我们这几个就够了。” 袁宪洲带着黄毓和其他几名刑警直奔市中心的商场。 结果却扑了个空,杨超并不在商场。 稍晚点,袁宪洲又跟大刘联络,杨超也没回暂住地。 穆荣懊悔不迭:“当时看他有些奇怪就应该把他抓起来。” 秦咏梅摇头:“现在是法制时代,因为看人奇怪就把人抓起来,那多不好。” 袁宪洲说:“这家伙很狡猾,多半是在现场发现异常了,躲起来了。” 穆荣说:“也有可能回农村的家里了。” 袁宪洲点头:“嗯,我这就领人再到乡下看看。” 秦咏梅劝阻:“不用了。他家在房山村,离市区很远,来回得两天。太耽误时间了。” 穆荣也说:“打个电话,让当地派出所协助一下。” 袁宪洲连忙跟房山村当地的派出所联络。 他们很快把杨超的家庭情况反馈回来。 杨超家里有姐弟四人。 他上面有三个姐姐。 他父亲有慢性病,劳动力不足,全家一直生活贫困。 在杨超五岁的时候,母亲抛下全家人到鹏城打工去了。 房山村当地派出所答应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杨家。 杨超一回来就立刻把他控制住。 但是,一连两天过去了。 杨超始终没再露面。 既没回租住地,也没回商场上班儿。 更没回到农村老家。 穆荣皱起眉头:“这家伙肯定要策划大阴谋啊。” “可他会在哪里动手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是能找到他母亲就好了。” 秦咏梅说。 穆荣说:“是啊,我已经跟鹏城警方联络了,让他们协助查找。但愿在这个混蛋动手以前能够找到。” 秦咏梅摇头:“光这样不行,咱们得主动出击。” 穆荣想了下恍然大悟:“您是说摩托车?” …… “这运动算不算剧烈?” 白客指着马场里的一匹匹骏马问安仁。 “啊?我早想骑马了!” 安仁兴奋不已。 “可我不会……” “大妈教你!”孙媛在一旁比他还兴奋。 这片马场,白客从去年就开始找人兴建了。 本来是想给孙媛玩。 孙媛在英伦读书时学会了骑马。 回国后却没地儿玩了。 没事儿就跟白客吹枕边风。 白客嘴里敷衍,其实早放在心上了。 而且,白客知道安仁也很喜欢马。 去年,白客以公司名义在平谷买下了50亩地。 又花了将近1000万建设了这个马场。 第六百四十九章 领导贵姓 还不等孙媛教安仁,教练先过来了,先领大家去选马。 这马场有十来匹马,都是从内蒙买过来的。 养马人员、训马人员等等也统统是从内蒙雇佣的。 每年光维持马场的费用就得四五百万。 在马圈前,孙媛选了一匹枣红色的大洋马。 这马长得很高大,看起来性子也挺烈。 教练帮安仁选了一匹看起来性情温顺矮壮的黑马。 白客却没选。 一来他不喜欢骑马,二来还想给孙媛和安仁照相,顺便也盯着他们,避免出现危险状况。 孙媛刚把马牵到马场上,就翻身上去了。 “小心点啊,”白客连忙说。 “哼!小意思。” 孙媛骑着马溜了溜,很快跑起来。 安仁也心痒了,在教练扶持下翻身上马。 教练拉着缰绳领他在场地里走着。 叶伟背着摄影包走过来,帮白客支起三脚架,装上照相机忙。 白客这就忙活起来了。 教练指导了安仁一会儿后,就脱手了,让他自己拉着缰绳在场地里慢慢走。 越走胆子越大,还不时小跑几下。 教练紧紧跟着不时指导他。 白客一会儿照照英姿飒爽的孙媛,一会儿拍摄手足无措的安仁。 叶伟在一旁看着他们骑马,也不时跟着手舞足蹈。 白客说:“一会儿安仁回来,你也骑一会儿。” 没一会儿,安仁和孙媛都回来了。 教练扶着安仁从马背上下来。 安仁差点摔倒,白客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起他:“没事儿吧?” 教练笑了:“刚骑都这样。” 孙媛虽然有点骑术,但也好久没骑了,从马上下来,两腿都合不拢。 白客窃笑不已:“又解锁新姿势了……” “啥?” “没,没啥。” 安仁歇着,教练又领着叶伟骑马去了。 孙媛也拉白客一把:“走!我带你!” “怎么带我?” 在那匹大洋马前,孙媛让白客先上去了。 然后让他把脚从马镫子里拿出来,靠前坐着。 接着孙媛翻身上马,带着白客冲进马场里。 孙媛拉着马缰绳,把白客搂在怀里,在马场上驰骋着。 安仁在三角架前不时按动快门。 …… 在一个大院子里,一个半大小子骑着哈雷摩托跑着。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年轻人大声呵斥:“小心点!小心点!” 半大小子这才转回来了。 “这摩托就是爽啊。” “下午就来提走了,再给人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怎么会坏呢,总得试一试嘛。” 两人正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来。 两人连忙打招呼:“美女!啥事儿?” 那女的也不说话,径直朝车间里走去。 两个人连忙跟着,到了跟前才发现,那女的手里拎着个塑料桶。 走到车间里面的几辆摩托车跟前,女的突然拧开塑料桶的盖子,往地上倾泻起液体来。 两人瞬间反应过来了:“你要干什么!” 可他们刚冲到女子身旁,她便举起了打火机。 两人一边往外跑着一边大喊:“不好了!要放火了!” 此时,袁宪洲正在不远处的另一家摩托车商行,向店家了解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 穆荣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罪犯现身了,应该离你不远。” “具体在哪里?” “老冯摩托车修理,夹皮沟路15号,就是大宇被服厂东南角那个位置。” “我地妈呀,这下危险了。我这就过去。” “别着急,你先过去稳住,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过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 袁宪洲火急火燎地从商行出来,黄毓正叉着腰东张西望呢。 看到袁宪洲的神情就知道有新情况了。 “是不是又放火了!” “先上车再说!” 司机开着警车一路警灯长鸣,转眼就来到摩托车修理场跟前了。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闻风而动了,院子外面围了二十来个人。 而且越围越多。 摩托车修理铺的五个人则站在院门口,紧张兮兮地向里张望着。 车子刚停下,袁宪洲就跳下车来,双手推搡着围观的人群:“去!去!不要围观!危险啊!” 看见警察过来,修理铺的工作人员都长出一口气。 “哎呀,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 这会儿派出所的人还没到,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袁宪洲他们也只有三个人。 只能借助修理铺员工的力量了。 “谁是负责的?” 袁宪洲问。 “我!”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举手。 “你领两个人把围观的人往旁边赶一赶。” “好!” 那男的带着手下往一边哄着围观群众。 袁宪洲则向那两名目击者询问情况。 “里面的人什么样?” “是个女的。” “是个男的,男扮女装。” “手里有什么东西?” “有个装着汽油的塑料桶,还有打火机。” “没有别的武器?” “没看见。” 黄毓拔枪:“我进去把他办了!” “不要逞能!” 袁宪洲厉声呵斥,然后吸了吸鼻子:“没闻到汽油味儿啊。” “对,对,”一名目击者说,“他倒了满地的汽油,稍微有点火星子就能着起来。” 另一名目击者说:“这要着起来就麻烦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跟摩托车修理场紧挨着的被服厂。 袁宪洲回头看看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转身严厉地叮嘱黄毓:“你们都在这外面等着啊,不许乱动。” “好的。” 袁宪洲昂首挺胸,向车间门口走去了。 刚在门口一露头,里面就一声大喝:“站住!” “小心点!小心点!我没带武器!” 袁宪洲大喊着高举双手缓缓过来。 “站住!再往里走我不客气了!” 杨超说着,举起点燃的zp打火机。 “好!好!我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诉求尽管跟我说。” “找你们领导来。” “不好意思,我也算个小领导。” “哦,你是谁。” “在下蓝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第三支队支队长袁宪洲。” “嗯,确实是小领导,我要见你们大领导。” “他一会儿就到,您别着急。” “呵呵,我不着急,您别急就行。” “您这站了半天了,要不我给您弄点水喝?” “好!谢谢你!” 袁宪洲刚一转身。 杨超突然又大喊:“等等!” 第六百五十章 周二见 听杨超大喊,袁宪洲连忙转过身来:“没事,没事,我在。” “你们警察不能过来送水啊,得叫那个修理工过来。” “哪个修理工?” “就是年轻那个,他自己知道。” “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过来啊……” “他要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超说着又举起打火机。 “别,别,小心点!火星别掉到地上了。我尽量动员他。” 袁宪洲回到外面时,小修理工果然吓得两腿发抖:“别啊,他一定记恨我,想把我烧死。” “应该不会,他要烧早就烧了。” 此时,派出所的民警也来了,所长是个黑脸的汉子,他一顿呵斥,那些看眼不怕乱子大的围观群众就屁颠儿屁颠儿地退到一边了。 旁边被服厂的人也统统被疏散出来。 修理场的老板老范在一旁劝说小伙子:“没事的,他不会烧你的,你这么瘦,没啥油水。只要咱这次过了这坎儿了,回头我就给你涨工资!” 另一个修理工已经把水买回来了,硬塞给小伙子:“哎呀,你就别客气了,他多半是看上你了。” “去,你喜欢你去。” “唉,他没叫我,不然我进去。不就送个水吗?又不是送菊花,紧张啥啊。” 在众人七嘴八舌劝说下,小伙子总算鼓起勇气,拿着瓶装水向车间走去。 “我是送水的!送水的啊!” 小伙子大喊着,朝门口靠近过来。 “进来!” 杨超大喊。 小伙子刚走进门口,看到杨超就想把水放下。 杨超大喝:“过来!送过来!” 小伙子战战兢兢向里走:“大哥,不关我事啊,我只是个打工的!我上有八十岁老,姥姥,下有八岁,狗,狗狗……” “再走近点!再近点。” 小伙子磨磨蹭蹭继续向里走。 “行了!站住!” 小伙子长出一口气,刚要把瓶装水放下,杨超又大喝一声:“等等!” “大哥,你又要干啥?” “嘴……” 杨超指着自己的嘴巴。 小伙子吓得加紧了双腿:“大哥!我不好这个。” “拧开了,喝一口。” 杨超继续说。 小伙子如释重负,拧开瓶盖儿,就咕咚咕咚喝起来。 “少喝点!你大爷的。” 小伙子一口气就喝掉了三分之一瓶。 听到杨超呵斥,连忙放下了。 “那啥,有点渴了。” “滚吧!” 小伙子长出一口气,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了。 到了门口,又忍不住跑起来。 看见小伙子出来了,袁宪洲长出一口气。 没一会儿,穆荣和二三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也过来了。 还带来两名武警狙击手。 “里面情况怎么样?” “罪犯情绪还算稳定。” 袁宪洲把里面的情况大致跟穆荣汇报了一番。 穆荣点点头,拍了拍胸口:“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跟他谈谈。” “小心点啊,要不要狙击手就位?” “暂时不用,我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穆荣昂首挺胸向里走去。 到了门口,穆荣高举双手:“我过来了啊,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穆荣刚一在门口露脸,杨超就大喝一声:“站住!” 穆荣点点头:“在下蓝城市公安局副局长穆荣。” “嗯,官儿够大。” “那我进来了啊……” 穆荣说着向里走去。 杨超举着打火机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穆荣一边走着一边说:“别紧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站住!” 穆荣离杨超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他大声喝止。 穆荣停下脚步。 “穆局长?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我拿给你看看。” 穆荣说着,示意自己掏证件。 “用两根手指夹出来。” 穆荣用两根手指夹出警官证,比划一下扔给杨超。 杨超看一眼,点点头又扔还给穆荣。 穆荣揣起警官证长出一口气:“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你,你让报纸报道我!” “没问题!” “哼!这么容易就答应,想骗我是吧?” “我知道,你想找你的妈妈。” 杨超愣了一下。 穆荣示意自己的怀里。 杨超点点头,穆荣缓缓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慢慢打开了,给杨超看。 “这是报纸?” 穆荣点头:“报纸的小样,今晚就付印了。你看,这是寻人启事,已经印好了。” “我妈的名字写错了,不是优雅的雅,是亚洲的亚。”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改过来。你看这块儿是空着的,知道干什么用吗?” 杨超点点头:“给我留的。” “是啊,这下你出名了。”穆荣叹口气。 杨超也叹口气,拿着打火机的手放了下来。 穆荣伸手:“打火机给我吧。” 杨超迟疑着,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穆荣一手接过打火机,一手轻轻扶住杨超的胳膊。 “走吧,我们帮你找妈妈。” 两人一起向门口走去。 刚到了门口,黄毓就迎过来,拿出手铐给杨超戴上了。 …… 在一片荒野中,几个孩子在捉迷藏。 一个孩子躲到一片草丛里。 听着外面的声音得意洋洋。 一条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他伸手拿开。 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转脸一看,一具骷髅就坐在他旁边。 骷髅的服装能看出是个女的。 “啊!” 小男孩尖叫着。 …… 安阁跟伊万卡分手的事终究还是没能瞒住阚明溪。 阚明溪大发雷霆。 “都跟你那鬼爹学的吧,把人家睡够了又不要了。” 白客还在一旁装聋作哑:“这是咋回事儿呢?多半是伊万卡移情别恋了吧?” “我信你给鬼啊!你个糟老头,你坏的很!” 白客的星辰科技在港九注册后,酒泉发射基地的丁主任也多方奔走,帮着联络总装的高官。 总装的高官对白客的想法表示支持,认为这是对郭嘉航空事业的有力补充。 得到领导首肯,丁主任又帮白客联络相关人才。 两位离退休专家陆续到位。 一个是材料学专家,董工。 一个是动力学专家,纪工。 这二位专家都不到70岁,身体也还算硬朗。 “哎呀,其实我们还想发光发热啊,可惜郭嘉用不上了。” 两位专家感叹说。 “虽然我们这是民营企业,不过也是为郭嘉为民族做贡献的。研究出来的技术,也优先给郭嘉使用,造福全人类。” “好啊!年轻人有理想就是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久保 星辰科技在港九注册后,为了方便两位老专家。 白客特意在首都航空航天大学附近设立办公地点。 离他们的住处都没多远。 两位老专家还给白客介绍大学的毕业生到公司就职。 眼下,即便是航空航天专业的毕业生也有点供大于求了。 总有一些应届毕业生愿意加入白客的民营企业。 人员到位七七八八之后,星辰科技就开工了。 不过,离真正火箭发射还得几年。 眼下的主要工作是研究设计。 同样处于研发状态的还有云图科技。 孙皓加盟云图科技以后,就开始了研究工作。 研究的方向就是孙媛说的人造肉的终极解决方案——用干细胞造肉。 你想吃牛肉就用一点牛的干细胞。 想吃羊肉就用羊的干细胞。 根本不需要对动物大开杀戒。 身为过来人,白客觉得这个方向是可行的。 它甚至比白客的探索星辰大海的理想更有价值。 孙皓定居首都后,白客给他分了一套房子。 只是孙皓的婚姻问题,让白客有些束手无策。 去年介绍把陈侃介绍给他失败以后,暂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女子。 白客的另一个牵线搭桥——延媛跟小帽之间却进展顺利。 延媛本来是个不爱打扮的女孩儿。 谈恋爱以后,也开始打扮了。 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漂亮多了。 甚至在工作时间,也时不时照一下镜子。 “咳咳……” 白客走过来,延媛慌忙放下小镜子抬起头。 “白,那个白总……” 白客不让延媛他们在工作时间称兄道弟。 延媛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呵呵,他们都过来了吧。” 白客换了笑脸。 “都到大会议室了。” “嗯,你也一块儿来吧。” “那个……” “走吧,你这个统筹也听一听嘛。” “好吧。” 延媛捧着大文件夹子跟着白客一起向大会议室走去了。 在会议室里,赵怀宇、钱江、宁财神和尚敬,还有一位制景的美工师傅都在等候了。 “不好意思啊,我来的有点晚。” 一进来,白客连忙说。 宁财神、尚敬和制景师傅一起起身:“我们也刚过来。” 白客摆摆手:“坐!” 宁财神指着制景师傅介绍说:“这是陈师傅,这次大棚内的房屋、布景全是他搞的。” 白客跟他握手:“景搭的不错。” 陈师傅点头哈腰:“多亏白总您支持。” “就是泡沫用的多了点。一来不环保,二来不结实。咱们这个戏准备拍90集,怎么得坚持两三年。” “好咧,我知道了,咱们可以一边拍摄一边改造。” “还有服装……” 宁财神连忙说:“今天服化道没过来,有什么事儿我帮您转告。” “这个,服装啊。几位主要演员每人都应该多准备几套。比如佟湘玉,她在自己家里,哪能一天到晚都穿那么一两套服装啊。干活儿是那套,出来接待客人还是那套。” 钱江和赵怀宇在一旁都笑了。 尚敬说:“这些服化道以前都习惯了,想方设法省钱。” “然后揣进自己腰包吗?” 宁财神摆手:“不,不,他们不敢,我把关呢。” 白客笑了:“我开玩笑呢。好了,我也没什么其它意见了。” 钱江说:“这些都可以边拍边解决。白总您要是没其它意见,咱们就选个日子开机好了。” “好啊,让老赵选日子。老赵不是没事儿爱研究奇门遁甲吗?这就给我们遁一个好了。” 大家都笑了。 赵怀宇挠挠头:“下周二的黄历倒是不错,我看天气预报也挺好的。” “那就定下来好了。” “那就定下来?” 赵怀宇看看其他人。 宁财神他们几个一起点头:“行啊。” 白客以为拍戏是挺简单的事儿。 跟做一个项目类似。 拿到投资了,找一帮人来执行。 嘁哩喀嚓开工了,产品出来了再卖出去。 哪知道,老赵从去年春节前就开始掺和这事儿,折腾到眼下都秋天了,才准备开工了。 不过,这个季节也不错,正好可以到平谷吃大桃。 白客的马场离拍摄基地也没多远,而且马场有直升机降落坪。 开机这天,白客就直接坐直升飞机过来了。 鲁贵听说拍电视剧,自告奋勇来给白客开直升飞机。 顺带拉着延媛、赵怀宇和钱江。 延娜也想跟着走,被白客阻止了。 “你一个小演员,你要是坐直升飞机了。让老沙、大嘴、闫妮他们几个主要演员往哪搁?” 延娜还不服气:“他们又看不见,怕什么?” “怕什么?从现在起就得有这个意识。在拍摄期间你可别搞特殊。导演要是连你都管不住,片场非乱套了不可。” 白客虽然不懂拍戏,但演员的有些德行还是早有所闻的。 这帮家伙在生活中也爱演戏,特别喜欢见风使舵。 要是导演的权威被挑战了,演员们就会墙倒众人推。 这个戏就没法拍了。 延娜只能自己跟着车早早到片场去了 白客他们四个则稍晚些乘坐直升飞机直奔平谷。 一直到马场停机坪降落下来。 鲁贵又开着马场的一辆轿车把大家送往拍摄基地。 白客、赵怀宇他们刚从车上下来。 宁财神和尚敬,还有一个中年人就迎了上来。 尚敬介绍说:“这是马经理,负责管理拍摄基地。” 白客跟他握手:“马经理好。” 马经理伸出双手跟白客握手:“白总好!您来的正是时候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金秋送爽,正是平谷大桃下来的好日子啊!” “哦,对了,久保桃该下来了。” “就是啊,回去的时候您拉回一车给家里人尝尝鲜。” “别就我自己啊,见者有份。所有片场的工作人员每人五斤大久保。” “这个……”马经理有些为难。 白客拍拍他肩膀:“你送我的我就笑纳了,其他人的我出钱给他们买。” “这怎么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你们是搞经营的,要是每个人都送桃子,成本也太高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对吧?” “谢谢白总理解,我让他们给你们挑最大最好的桃子。” 第六百五十二章 圈里圈外(二合一) 正聊着,今天有戏的演员已经化好妆,穿好衣服出来了。 宁财神连忙把他们带过来。 白客一看,都认识。 闫妮、姚晨、沙溢这几个大活人,曾经是八零后们的集体记忆啊。 白客迎上去一个个跟他们握手。 宁财神一一介绍,白客点头:“大明星!都是大明星。” 闫妮捂嘴直笑。 宁财神说:“他们四点钟就起来了。” “干嘛要起这么早?” “大古装嘛,服装、发型、化妆很费时间的。” “拍戏这么麻烦啊,辛苦辛苦。” 这些主要演员钱江给他们的片酬是每集5000元。 跟当下的大明星比起来实在有点寒酸。 不过,要跟社会上的上班族比起来,简直是躺赚。 30集拍完就可以在首都交首付了。 白客握着沙溢的手:“老白啊,考虑咱们都一个姓,给你提点建议。” “哈哈,白总客气,有事您尽管吩咐。” “没事儿整点面膜啥的,你一面如冠玉的美少年,别几年下来变成油腻大叔了。” “哈哈,白总真幽默。” 寒暄一番后,开机仪式开始了。 演职人员纷纷插香鞠躬。 鲁贵也跟着凑热闹。 给白客弄来胳膊粗的一根大香,一起在案几前点头哈腰。 开机仪式结束后,导演、演员、服化道等工作人员纷纷进大棚,开始拍摄起来。 白客也饶有兴致地旁观了一会儿。 刚开始还挺新鲜,过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这可不像看小说那么爽。 一场戏翻来覆去地拍。 一会儿演员台词说错了,一会儿机位不对,一会儿又穿帮了。 中午的时候白客跟着演职员们一起吃他们的工作餐。 这工作餐是钱江和宁财神他们张罗的。 按照云图大厦食堂的标准。 每天到了饭口的时候在小镇上做好,用小客车送过来。 食材是最新鲜的,有荤有素,口味也尽量满足更多的人。 “平时就照这个标准啊!” 白客叮嘱宁财神。 “没问题,您可以随时过来抽查。” 吃完中午饭,影视基地的马经理又带白客、赵怀宇和鲁贵他们几个没事儿的人到果园里摘桃子。 等回来的时候,演职人员已经早早收工了。 因为下午要举行开机宴。 外联特地在县城里的一家大酒店里包下一个楼层。 几百号人热火朝天地胡吃海喝一番。 等白客回到家时都已经九十点钟了。 …… 深夜。 在一家夜总会门前。 一个身宽体胖的男子走出来,在房后撒尿。 一个身影缓缓靠近过来。 男子刚抖一下身子,一条胳膊就夹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周洋。 男子挣扎着,周洋迅速将一块儿沾有麻醉药剂的纱布捂到他的嘴巴上。 换一般人,一会儿之后他就昏迷瘫软了。 但这男子体型较大,普通剂量难以奏效。 周洋用另一只手拿针剂的时候,男子突然挣脱了,朝夜总会门口跑来。 周洋正过去拦截时,三个彪形大汉挺身过来。 男子得意洋洋:“想搞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话音刚落,三个彪形大汉便被打得东倒西歪。 胡彪出现在他们面前。 但夜总会里的保安也冲了过来。 周洋拉了胡彪一把:“走!” 两人匆匆消失在夜色里了。 “哈哈,还想搞我?” 第二天,在公安局笔录室里,邵老六还得意洋洋。 邵老六,本名邵卫东,1996年曾入狱5年,后保外就医。 近些年来从事建筑行业,不时把工地的活儿二包三包给别人。 袁宪洲说:“这个邵老六不说恶贯满盈吧,也绝对不是个好人。前年在铁匠营搞拆迁,活活把一对老两口烧死了。事后老人儿女宣称是意外,邵老六的手下又主动定罪。结果让邵老六逍遥法外。” 黄毓愤愤不平:“我们公安是保护好人的,这种坏蛋管他干什么。” 穆荣板起脸:“咱们执法人员首要任务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如果谁都可以跳出来惩治坏人,还要法律干什么?” 黄毓他们几个年轻警察面面相觑。 袁宪洲点头:“是啊,穆局说得对。如果真存在地下判官,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挑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人比所谓坏蛋危害更大。” 地下判官的假设最早是袁宪洲提出来的。 从1998年开始,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有一两个所谓的坏人失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实穆荣也比较认同这种推断。 只是一直没有当事人来印证它。 眼下,邵老六的遭遇,基本可以印证这一猜想了。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 “怎么了?”穆荣问。 “邵老六说那两个人好像并不是想杀他,而是想绑架他。” 穆荣说:“邵老六自己也清楚,他在外面作恶多端,黑白两道的人都想干掉他。有的人还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可不光是他,那几个失踪的人似乎也是被绑架的。” 穆荣皱起眉头:“如果罪犯真是地下判官的话,他就应该热衷于在公共场所处决被害人,不应该这么低调。” “是啊,这是蹊跷之处。” “等省厅的领导到了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这会儿邵老六该走了吧?” “是啊,口供已经录完了,就等着我们这边的安排。” 穆荣略想了下:“让他先回去吧,你顺便问问他,需不需要我们为他提供保护。” 黄毓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咱们警察还得保护这个坏蛋?” “好的。” 袁宪洲点点头出去了。 在口供室里,邵老六已经不耐烦了。 看见袁宪洲进来连忙说:“老大!没别的事儿我走了?” “走吧。” “谢谢老大。” 邵老六刚一起身,袁宪洲又问:“你的安全问题自己能解决吗?” 邵老六笑了:“想搞我的人多了,我拉屎都带着保镖,想搞老子可没那么容易。”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随时跟我们联络。” “好的,走了啊。” 邵老六大摇大摆地走了。 在走廊里,一个高个子男青年站起来递给邵老六一瓶饮料。 邵老六一边喝着一边跟高个子青年肩并着肩向门口走去。 袁宪洲盯着那个男青年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了。 袁宪洲才转身到笔录室,翻看一会儿刚才录取的笔录。 几分钟后拿着笔录资料出来时,黄毓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厕所里有人。” “废话……赶紧去看看!” 袁宪洲和黄毓跑到厕所门前时,却看见两个嘴里塞着毛巾,身上捆着绳子的人。 一名警察正在给他们解开。 袁宪洲大惊失色,跑过去,一把扯下一人嘴里的毛巾,大声问:“你们是不是邵老六的保镖?” 两人一起点头。 “不好!” 袁宪洲转身向大楼外跑去。 正好看门的保安站在门口,袁宪洲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刚才看见邵老六没有?” “看见了啊,刚走。” “大概有多长时间?” 保安看一下表:“三四分钟。” 袁宪洲赶紧掏出手机,拿起笔录登记表,翻出邵老六的联络方式。 正在拨打电话时,穆荣、黄毓等人已经坐着警车过来了。 穆荣拍一下袁宪洲肩膀:“来!上车,说不定还来得及。” 在车上,袁宪洲继续拨打电话。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在邵老六的子弹头上,他的风骚的手机铃音响起。 邵老六不知怎么就得意了,还跟着哼哼:“丫心底,丫心底,不嫩告诉你……” “要不要接?” 保镖递过手机。 邵老六伸手去拿,保镖却笑着拿开。 一连好几次,邵老六都没拿到。 手机铃音继续响着:“夏天夏天悄悄过去……” 邵老六有些恼火:“你他妈的找死啊……” 保镖笑着,扯掉了人皮面具。 原来是周洋。 “你!”邵老六挣扎着,要伸手来抓周洋,但却使不出力气来。 身体渐渐瘫软,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他想要喊也喊不出声音来。 没一会儿,便身子一歪瘫倒在座椅上了。 周洋长出一口气,贴着胡彪座位后面小声说:“开慢点……” “啊?还慢?” “嗯,再慢点。” 车窗外,警笛声隐隐传来。 周洋一会儿看看车窗外,一会儿看看手表。 眼看着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周洋突然说:“嗯,可以快点了。” 就在警笛声几乎来到跟前时,车子突然钻进一栋大楼的地下车库。 车库里的摄像头一个接一个,有规律地暗了下来。 车子在一个空着的车位前停下来。 刚一停稳,周洋就跳下车来,拿走车位上的占位牌。 胡彪迅速将车子开进车位。 然后熄火下车,又钻进旁边紧挨着的一辆小客车,将车子打着。 再跟周洋一起把邵老六抬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车子迅速冲出了车位。 随着车子向出口开去,摄像头也接二连三地恢复工作了。 …… “简直是岂有此理!” 贾耀厅长一拍桌子:“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犯罪分子竟然在你们眼皮底下把人绑走了?” 穆荣一脸严肃,牙关紧咬。 崔春增则陪着笑脸。 厅里来的另一个苗主任说:“贾厅息怒,这事儿发生的比较突然,难以防备啊,难以防备。是吧,崔局。” 苗主任说着,朝崔春增挤眉弄眼。 崔春增叹口气:“责任都在我,最近疏于管理,业务也生疏了啊。” “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春节前要是破不了案,自己把乌纱帽拿下来吧。” …… 会议室里,穆荣、袁宪洲等人在反复看着录像。 黄毓惊叹:“这罪犯的化妆术也太厉害了,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人。” 穆荣皱起眉头:“不是化妆的,应该是戴着某种面具。” “武侠小说里的人皮面具?” “还真有啊。” 袁宪洲摇头:“我们现在不可能有这种技术。” 穆荣苦笑:“那可不一定,这世界总有些人掌握着世人未知的技术。” 大家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崔春增局长领着几个人走进来。 穆荣、袁宪洲他们连忙停止了议论。 崔春增苦笑着冲穆荣使了个眼色,然后介绍说:“这是省厅下来的韩科长。” 穆荣跟韩科长握手:“欢迎。” 韩科长一手握着穆荣的手,一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坐!哈哈,都坐。” 大家都讪讪地坐下了。 “继续!啊,继续!”韩科长大度地挥挥手。 …… 深夜。 张文斌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 躺在床上的管冰连忙翻身掐灭了烟头,抬手扇了扇烟雾。 张文斌冷笑着:“怎么?你老婆今天不查岗啊?” “今天我出差。” “我去,这都可以。” “欢迎来到金融圈,这里没什么不可以。” “呵呵,贵圈真乱。” “对了,静静入学的事儿我再找人问问。” “不用了,有个朋友一定能办成。” “你那个大富豪老同学吧?” “是啊,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愿求他。” “那就算了,你50万的年薪,让静静上贵族学校也没问题。你要是感觉吃力我可以帮你。” “还是算了吧,那种地方孩子容易学坏。为了自己闺女求老同学一把也是应该的。” 管冰叹口气。 张文斌进入首都金融圈,转眼已经两年了。 在管冰帮助下,一切发展的还算顺利。 只是最近几年首都的户口问题已经越来越难解决了。 女儿印静一直在老家上学,眼看已经上中学了。 身体不太好的父母帮着照顾总有些不方便。 张文斌怕耽误孩子的学习,就想让静静到首都来上学。 “应该问题不大,顶多教点借读费呗。”白客果然很有办法。 “这要是能成,那就太谢谢老同学了。” “客气啥,孩子念书是大问题。而且你经济条件已经不错了,不能让孩子当留守儿童。” “是啊,要不着急呢。” “走,咱们这就去办。” “啊?” “呵呵,我可不能办。咱们去找咱俩的老同学。” “咱俩的老同学?” “赵怀宇啊。” “呵呵,我跟他不熟,不过你打个招呼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了。” “楼上楼下的没事儿,走吧。” 赵怀宇来首都比较早,那会儿首都的户口还算宽松,所以他轻易便弄到了首都的户口。 白客和鲁贵他们来的稍晚些,但也赶在2000年以前了,政策刚刚开始收紧,也都纷纷拿到了户口。 但2000年以后,首都户口指标越来越严格了。 这两年加盟的公司的高管们很多都没能拿到指标。 好在赵怀宇这些年路子趟的比较广了,这些高管们孩子上学的问题,都是通过他帮着解决的。 第六百五十三章 小姐妹 张文斌跟赵怀宇虽然不是一个班儿的,但赵怀宇对她还挺有印象。 “我记得你长跑很厉害啊。” “是啊,健步如飞,哈哈。” 别说认识了,就算不认识,冲着白客的面子,赵怀宇也得帮忙。 “放心吧,借读没问题,高考的时候再回老家好了。” “谢谢老同学啊。” “不客气。” 白客说:“就是有点吃亏啊。” 张文斌奇怪:“怎么吃亏了。” “首都的孩子们他们高考分数线比咱们老家的孩子们起码低七八十分。” 张文笔叹息:“没办法,这世界哪有百分百公平的事儿。好在俺闺女学习好,回老家一样能考出高分。起点不一样就多跑几步,终点一样能赶超!” “好!有志气!” 张文斌就这一个孩子都让她劳心费神的。 白客10个孩子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孩子们都有他们的妈妈管。 但做生意可以当甩手掌柜。 为人父母就不好随便甩手了吧。 老大安阁已经长大成人,身心健康,成为白客的骄傲。 可从安卓开始就有点歪了。 安卓的学习成绩从小就一般。 白客托关系把他弄到了人大附中。 想用好学生们慢慢把他带起来。 结果他不太争气,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游徘徊。 白客又把希望寄托在安仁身上。 本来安仁还是挺努力的。 但他似乎遗传了蒋艺的愚钝。 学习成绩也不算理想。 尤其骨折以后,休息了两个月,功课就有点跟不上了。 白客找老师帮着补习了一下,结果收效不大,期中考试之后,安仁依然是班中倒数几名的水平。 蒋艺作为聋哑人,没法操心孩子学习的事,平时只能关心孩子吃饱穿暖。 她和白客的这三个孩子都是白客和孙媛在操心孩子学习的事儿。 孙媛自己当年就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在这方面更上心。 “要不让安仁留一级算了。”孙媛说。 “跟安仁商量一下吧。” “跟小孩子有啥好商量的?他能懂啥?”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啊,留级对孩子来说也是个打击。” 白客跟安仁一说,安仁一脸的委屈。 “我,我期末一定好好考。” 白客笑了,捏捏安仁的小脸蛋儿:“你尽力吧,不喜欢留级咱就不留。” 白客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无压力教育孩子对不对,但总是不忍心压迫孩子,令他们不快乐。 这一世自己反正有的是钱,念书不好他们一样衣食无忧,何必为难他们。 剩下的两个学龄儿童,安瑞和安阳也是各有差异。 安瑞是孙媛生的,像孙媛一样极有学习天分。 前些年,她们两个刚上学的时候。 安瑞在外面玩,安阳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学习。 孙媛还时不时训斥:“你看你姐姐多用功?你就知道玩。” 安阳和安瑞是同年同月生的,安阳比安瑞大一个星期,所以就成了姐姐。 可一到考试,两人就显出高下了。 安瑞总是全班第一名,全年级前三名。 而安阳总是班级的中间水平,全年级当然排不上号。 学习是种天分,这一点白客早就发现了。 同样在课堂里听四十五分钟,学习差的同学可能专挑半个小时没用的内容去听。 学习好的同学听了有用的十分八分的就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老师一招呼,立刻起来对答如流。 可一招呼那认真听讲的学生,她却结结巴巴。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姐妹俩还每天搂着肩膀去上学。 到了小学二年级,两人上下学开始一前一后了。 今年是小学三年级了,白客不止一次看到姐妹俩相隔半个小时回家。 “那个,我在学校补习功课。” “放学后我到同学家坐了会儿。” …… 孙媛一点不偏心眼儿,对待安阳也视若己出。 看到安阳的学习成绩后,时不时督促她。 有时吃着饭,孙媛就来了一句:“那个,安阳啊,你没事儿多跟你妹妹补补功课。还有安瑞,你别老顾着自己,没事儿多关心你姐姐的学习。” 转眼间,2004年就过去了。 随着2005年的到来,白客又开始关注腊八购物节了。 虽然购物节已经是常态了,卓杰网也变成巨无霸了。 可就算没有淘贝网,还有其它三四家小有规模的购物网站。 其它趁机浑水摸鱼的中等规模的购物网站也至少有十来家。 卓杰网无论如何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连几天,白客都是早出晚归。 正好孙媛这段时间也比较忙。 两人都是在单位食堂吃完了饭才回来。 洗洗涮涮一会儿,白客和孙媛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蒋艺却有些慌张地过来。 “怎么了?” 蒋艺比划着:“阳阳头疼。” “是不是感冒了?” 白客和孙媛赶紧过来探望。 到了安阳的房间里,只见她躺在床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白客赶紧摸摸她的额头。 “不烫啊。” “说不定是你手温度高。” 孙媛拿来温度计量了一下,确定没发烧。 “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咳嗽打喷嚏啥的?” “没有。” “爸看看你的舌头。” 安阳伸出舌头,看起来有点风寒,但也不应该发烧啊。 “来,老爸给你捏捏头。” 白客给安阳捏了会儿脑袋。 把安阳脑袋的前后左右都捏一捏、揉一揉。 “好点了吗?” “嗯,还有点……” 孙媛愁了:“要不到医院看看吧?” 小孩子都爱闹病。 一是因为小孩子身体在发育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各种bug,需要及时打补丁。 二是因为小孩子忍耐力比较差,又不会掩饰。 不过,这么多孩子目前还没出现半夜三更跑医院的状况。 “行,我领她去看看。” “要不叫个司机?” 空中花园是一栋写字楼的最顶层。 为了工作生活方便,写字楼里特意安排司机24小时值守。 而且白客的保镖兼司机叶伟住的也没多远。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把他们吵醒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白客怎么都得去一趟。 “算了,我自己开车就行了。” “嗯,我陪你一块儿去。” “别啊,你在家里陪着蒋艺吧,别让她又炸毛了。” “好吧。” 白客就叫上菲佣带着安阳一起赶往医院去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技之长 夜晚的医院,各种设备都不齐全。 医生也没法全方位诊断。 只能简单地望闻问,量量温度,听听心跳。 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奇怪的是安阳这会儿又好了,跟没事儿人一样。 白客倒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形。 在家里各种头疼脑热肚子疼,等到了医院病就好了大半了。 白客还打算明天过来再继续看看,医生却把他叫到一边。 “那个啥,最近这种情况比较常见……” “啥意思?流感吗?” “快期末考试了嘛。” 白客笑了:“不会吧,俺家闺女还不到10岁呢。” “小孩子一样啊,会感到压力。” 白客略想一下,也对啊,安阳跟别的孩子不同,她不仅要面对老师家长,还要面对自己的妹妹。 “真是这方面原因吗?” “嗯,十有八九吧,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再来检查。” “算了,您说得有道理,谢谢你啊。” 领安阳回去的路上,白客故意在空旷的大街上慢慢开着。 陪安阳聊聊天。 “医生说你多睡点觉就好了。” “是哦,这几天都没睡好呢。” “那今晚就多睡会儿,明天早上晚点起来。” “可明天还要上课啊。” “上啥课,阳阳都生病了,应该休息几天嘛。” “可要期末考试了呢。” “没事儿,就休三天,要真没考好,下次再努力嘛。” “可是……” “行了,就这么定了,天都晚了,早点回家睡觉咯。” 第二天,白客让安瑞帮安阳请了三天假。 接下来的几天,安阳果然没再“犯病”。 但她只在家里待两天就熬不住了,第三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跟着安瑞上学去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安阳比上一学期也没差太多。 当然还是中等水平。 “以后咱俩别再让安阳跟安瑞比了……” 白客私下里劝孙媛说。 “没有比较怎么能进步?上中学那会儿,你老比我强,所以我劲头儿特别足,最后高考咱俩不都很厉害吗?” “唉,你是好斗分子嘛,谁能跟你比。” “去,谁跟你斗。” “再说旗鼓相当才能比较。安瑞跟安阳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一方面要让安瑞戒骄戒躁,另一方面要督促安阳缩短差距。” “这一点,阳阳自己心里清楚,咱们就别在旁边给她施加压力了,不让她又该头疼了。” “你啥意思?阳阳生病是压力大啊?” “医生说有关系。” “这小东西心思还不少呢。” “那当然了,仔细想想咱们小时候其实也有各种心思嘛,只是咱们为人父母就有些忽略了。” “可这也不行啊,阳阳为这么点小事就头疼,等她将来到社会上怎么办?难道你让她老在家里待着啊。不行!还得经常磨炼她。” “慢慢来,先让她找到自豪感,增强她的自信心再说。” 安阳学习不行,不等于她其它方面没有天分。 慢慢发现她的特长,重点培养一下,让她也体验一把超过大多数人的感觉。 就像白宗的儿子安毅一样。 虽然学习不好,但台球打的好。 去年秋天,安毅参加了全省台球业余锦标赛。 年仅十三岁的他一路碾压,轻轻松松就拿到了冠军。 今年还准备到首都来参加全国斯诺克大赛。 …… 腊八节前,陈侃早早过来找白客了。 “大叔,今年我不搭你的专机了啊。” “怎么了?你要提前走了吗?” “是啊,今年学业不重,早点回去咯。” “回去看看你穆叔叔哦。” “哦,好的,听说他最近烦心事儿不少。” “是吗?等春节回去我也去看看他。” 穆荣最近烦心事儿是不少。 在省厅派下来的韩科长的英明领导下,地下判官案毫无进展。 这事儿影响太大,总得有人出来背黑锅。 崔春增局长就挺身而出了。 反正他再有一年就退了,索性春节前就退居二线了。 让韩科长担任局长。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完美结局,大家都各取所需,无伤大雅。 可穆荣清楚,崔局清清白白一辈子,临退休了惹了一身骚。 问题是,这个案子根本就不是他负责的。 而是穆荣这个副局长负责的。 就等于他是替穆荣背黑锅了。 刚开始,穆荣还难以接受,就想跳出来承担责任。 被崔局骂回去了:“你傻啊你?你要是被办了,还怎么在这个行业里混饭吃?” “去他大爷,大不了不干了。” “不干了?你说的轻巧,你要走了,手下一大帮弟兄怎么办?你也太自私了吧。” “可这黑锅怎么能让你背呢,你这再有一年就退了。” “正因为我快退了,这个黑锅就该由我来背才最合适。再说,啥黑不黑锅的,退休金一分不少,各种待遇也没降低。” “可崔局你清清白白大半辈子,临了来这么一下,名声不毁了?不行!我找我爸的战友给上头说道一下。” 穆荣一着急差点把老林暴露了。 “你爸的战友?你爸啥时当过兵啊?” “哦不,是我爸兄弟的战友。” “算了,不要找了。咱们眼下最紧要的是稳定队伍。我可跟你说了啊,我退居二线这段时间,你要是没把队伍带好,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侃一到家,就赶紧来局里探望穆荣。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跟往日活泼的气氛有些不同。 难道是到了年底了,大家心思都比较重? 穆荣也埋在文件资料堆里,皱着眉头查看着。 脸上还戴着个眼镜。 陈侃仔细一看,忍不住惊叹:“我去!叔叔你怎么眼还花了?” 穆荣摘下眼镜:“怎么了?我都年近半百了,眼睛花了不挺正常的吗?” “正常啥啊?老花镜老花镜,人都老了眼睛才花啊,你还是中年人嘛。” “嘿嘿,也没多少,就五六十度。主要这资料字太小了。” “最近又有什么大案子了?” “咱们全市这么多人口,哪天没有大案子?” “看来这个非同寻常啊。” 说着,陈侃探头过来。 穆荣赶紧拿书本压上,板起脸:“坐下!这是局里,没事儿别乱打听。” 第六百五十五章 臭味相投 “哼!人家是未来的大侦探嘛,”陈侃说,“帮你分析下案件是你的荣幸。” 穆荣叹息:“当警察有什么好?你学习这么好,可以选择的路有千万条。” “弱水三千我只取瓢饮。” 两人斗了半天嘴,穆荣始终不肯透露案情。 但还是问了一句:“你那个老同学霍剑超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首都的那位白大叔一样,考上了大学又不肯去上,有钱任性。” “你以前不是发现他有变性的倾向吗?” “是啊,上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偷偷吃药。最近一两年,有同学说他已经做手术了。” “可现在我们找不到这个人。” “啊?什么情况?他是不是跟你们的案子有关?” “说不好,只是感觉他很诡异。” “我帮你打听一下吧,或许他把脸也一块儿整了。” 穆荣叹息:“这年月,大家都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呐。不人不妖的。” “哼,是你老了,接受新事物比较慢。” …… 白客听取了高洋他们今年腊八节的各项举措后,就让他们放手去做了。 没事儿就早早回到家里。 刚进门,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阵钢琴声。 听了几声还以为是英伦管家老胡在弹奏,再听了会儿又不像。 这谁啊?家里来客人了吗? 白客忍不住拔脚向楼上走去。 白客和孙媛都不会弹钢琴。 但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说白客长了双钢琴手。 白客不由得沾沾自喜。 说不定咱在某方面有点天分呢,别人靠脸吃饭,咱靠手。 搬到首都来以后,白客就特意花100多万买了架钢琴。 还专门找个师父没事儿学几下。 结果两三个月下来,连一首完整的曲调都弹不出来。 钢琴师父也委婉地表示:“那啥,你有点不太全……” “就说五音不全呗,多大点事儿,我又不靠手吃饭……” 就这么地,这钢琴就闲着了。 白客平时连看都懒的看一眼。 后来,还怕激起惨痛的回忆,白客特意让佣人用不罩子把钢琴套起来。 英伦管家来了之后,总算是废物利用了。 时不时给大家来一段,助助兴。 白客省思这谁呢,弹得比我像回事儿呢。 到了客厅里一看,白客就傻眼了。 原来是安阳! 英伦管家老胡正在手把手教她。 “嘿!小家伙,弹得不错啊!” 白客不由得惊喜万分。 “刚学呢……”安阳有些不好意思。 老胡会说一句半句中文,他竖起大拇指:“挺好!” “以后没事儿就多跟你胡爷爷学一学。” 老胡直摆手:“不行,低级……” 白客能听懂老胡的意思。 他想说自己是初级水平,没法当安阳的老师。 “没事儿老胡,你就先教她入门儿水平,来年我找专门的老师教她。” “嗯,嗯,”老胡直点头。 其实,安仁白客也打算让他学点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摔跤。 他喜欢就让他学好了。 孙媛还有些担心:“他摔跤把腿摔断了,你还让他学?” “那是在室外让石头硌的,既然他对这个感兴趣,想阻止是不可能的,只能引导。只要他正式学了,就在室内垫子上练习了,不会有事的。” 其实,安仁安阳这样,他们学钢琴、学摔跤倒不一定真能成才。 练不好就回家继承遗产咯。 最不济考大学的时候还可以加一点特长分嘛。 就像当年的鲁贵一样。 丫学习成绩勉强算中等,靠体育特长竟然还考上了本科。 最近这一两个月来,白客忙于家事,到云图大厦的时候少了些。 已经有好多天没看到鲁贵了。 腊八节后,白客来听取高洋、杰文斯他们的工作汇报。 刚往楼上走就碰到鲁贵。 “哥,你这几天挺忙的吧?” “还行,你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鲁贵的眼神有些飘。 白客突然就有不祥的预感。 “还有那个谁,哑巴呢?怎么好几天没看见他?” “在,在家里啊。” “瞎说,你领我到他家去看看?” “那个……”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鲁贵是个风流鬼。 而且他不像白客这样,他是打两枪换个地方。 到首都后更是如鱼得水了。 一等美女北上广。 首都的漂亮妹子确实要比小城市多多了。 而且比较开放搞活。 鲁贵这些年搞活的妹子十几二十个都不止了。 哑巴到来后,两人更加臭味相投了。 时不时从雅宝路领毛妹回来。 有时三人行,有时四人行。 白客叮嘱过几次,让他们注意安全。 但也过多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他那个,哑巴,有,有点麻烦……” “我草,是不是得病了?” 在白客的思想意识里,总有一些偏见。 总觉得毛妹太奔放,容易沾染各种奇怪的病。 “不是,是……” “快说!你大爷的,卖什么关子。” “进局里了。” “是不是飘了?或者霸王硬上弓啥的?” “没有啊,是这个王八蛋领的有点多……” “多少个?你们他妈想日八国联军啊?” “一黑一白。” “这个死哑巴,连黑妹都不放过!” 原来,昨天周末的时候,鲁贵和哑巴到酒吧玩,搭上一黑一白两个在北外上学的外国妹子。 准备领回来玩四人行。 后来大厦这边有事儿,鲁贵就在宾馆开了房间自己先走了。 哑巴一个人带着黑白妹子回房间鏖战了。 估计太扎眼了,被朝阳群众举报了。 “这要是定个群体捣乱就麻烦了。” “哥,你放心,我春节前一定能把他捞出来。” “拿什么捞?用粪叉啊?” “都到首都这么多年了,咱多少也有点关系。” 鲁贵洋洋得意。 “什么关系?” “派出所的石所长,我们在一起吃过饭。” “一个小破所长能管用?” “差不多吧……” “别差不多了,还是我帮你找人吧。” 白客说着翻出电话本。 “就这个贾处,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朋友。” “能行?” “废话,老子介绍的人还能不行?晓庆大明星都不在话下,何况他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阴魂不散 这会儿《武林外传》也在大棚里拍完了。 30集拍了三个月,这比当下一般的电视剧的拍摄进度慢很多。 尤其室内剧,30集的戏一般一个来月就能拍完。 但宁财神和尚敬他们都要求严格,钱江这边也不在意延长拍摄周期增加的成本。 最重要一点,这些演员都不是知名演员。 不用惦记着用最短的时间拍更多个戏,甚至恨不能两边跨着拍戏。 年前,白客还到剧组探过一次班。 演员们一个个都冻得呲牙咧嘴。 虽然是大棚里面,可没有暖气,又不敢生炉子。 电暖气也不能老开着,一来太费电,二来这里全是易燃物品,开久了比较危险。 腊八节前,《武林外传》这三十集终于杀青了,就等着春节后开始后期制作。 “白总,我拿了十几分钟片花给央视的人看了。” “怎么样?” “问题不大,他们应该愿意收购。” “好!各个卫视再卖一圈儿。” “嗯,这个戏你们钱投的比一般剧组都多,怎么也得多赚点。” “尽量吧。下一步是不是该做后期了?” “主要是剪辑,咱们这个戏后期不多,都是同期录音的,也没啥特效。” “好,你辛苦了,春节早点回家。” 这一年春节,白客也打算早点走了。 孩子们都大了,早点回家,早点享受寒假生活,也可以早点跟爷爷奶奶们团聚。 连一向磨磨唧唧的胡墨池都急着要回去了。 年前,胡墨池就神秘兮兮,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年后,又眉飞色舞的,像是有天大的喜事儿。 白客长出一口气:“看来终于怀上上了。” “是的呢,大叔怎么知道?” “切,你那小心思谁看不出。” 胡墨池叹息:“压力山大呢,不知这一回能不能生儿子。” “说不定能生两个呢。” “哈哈,那感情好。” 正好孙媛今年也打算早点回去。 白客就又分了几波。 先让胡墨池带着两个闺女跟着鲁贵、赵怀宇他们几家的家属回去了。 稍后白客又带着孙媛、蒋艺一大家子走了。 回来的早,白客就来拜访拜访老朋友们。 这会儿东创集团还没放假,白客过来转一圈。 特地带着安仁,让他长长见识。 到了孟繁明这里时,白客介绍说:“这是孟叔叔,练过摔跤和柔道,在全国拿过冠军,很厉害哦。” 孟繁明摆摆手:“老皇历了,都是老皇历了。” 安仁朝孟繁明鞠躬:“叔叔好。” “嗯,好。” 孟繁明摸一摸安仁的肩膀:“小家伙身子骨不错啊。” 白客叹口气:“唉,别提了,没事儿就爱摔跤啥的。没跟你说吗,前年在操场上摔跤玩,还把腿给弄断了。” “啊?就是他啊。” “是啊,没轻没重的。” “哈哈,男孩子嘛,就是比较好动。要不要晚上到叔叔家去玩?” “这个……” 安仁看看白客。 白客点点头:“大方一点,叔叔邀请你,愿意的话,就去好了。” “嗯,好吧。” 孟繁明住着别墅,专门把一个大房间空出来,没事儿领着自己儿子孟祥军,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儿,练一练摔跤或者柔道。 晚上,白客领着安仁来到孟繁明家。 安仁跟小哥哥们玩得不亦乐乎,都舍不得走了。 “走吧,宝贝儿,该回家了。”白客过来领他。 孟繁明也说:“年前不是没事儿吗?得便儿就过来玩好了。” 孟繁明的儿子孟祥军也拉着安仁的手说:“明天还过来玩吧。” 这回安仁不看白客就点头:“好啊,好啊。” 白客今年早早回家,可家里的气氛却有些沉闷。 老妈看起来有些严肃。 袁宪洲看起来也郁郁寡欢。 八成是出什么大案子了。 白客私下里跟白宁一打听。 白宁神秘兮兮地:“可不嘛,因为没能破案,市局的崔局长都退居二线了。” “什么严重的案子?” 白宁也说不清楚:“听说是个什么连环杀手,据说相当厉害了,来无影去无踪,甚至能在公安眼皮地下把人劫走。” “我去,老姐你现在说话怎么也满嘴跑火车的。” “哪有,真事儿,外面传的比这还邪乎呢,说这个连环杀手精通易容术,一会儿变男的,一会儿变女的。一会儿变老头儿,一会儿变老太太……” “唉,得了吧,你写玄幻小说呢?” “唉,你不信。反正大家都说当年那个红衣少女杀手并没死,他又回来了。” “别瞎说!” 尽管驳斥了老姐,白客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周洋这个王八蛋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要真那样,我这不成罪人了吗? 问袁宪洲他肯定是不敢说的,老妈更不会说了,搞不好还会被剋一顿。 反正好久没来探望穆荣了。 白客就抽空来市局转转。 一两年没见,穆荣一下子老了不少。 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穆大哥,你怎么搞的?” 穆荣无奈了,挠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前几天陈侃也说,我怎么眼睛都花了。都年近半百了,这不很正常吗?” “是啊,感觉您是太操心了。” 穆荣叹口气:“一直都这样啊。” “只是这个案子更严重吧?” “看来你也听说了。” “是啊,可听着神乎其神的。有点扯了吧。” “老百姓口头传言确实有点夸张,但至少有一半儿是真的。” “我老妈是不可能跟我说实情的,老哥你总可以透露点吧。” 见穆荣皱着眉,白客又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哦。” 穆荣点点头:“有些事,你确实比别人知道的多。” “什么事?” “你以前不是觉得霍剑超和他姑姑很可疑吗?” “是啊,确实很诡异。” “何止是诡异,他们似乎掌握着超越时代的黑科技。” “有这种可能。” “这次的案子,他们至少使用了两种黑科技。” “哪两种?” “在去年秋天发生的那起案子中,他们用到了易容术。可以完全装扮成另一个人,几乎看不出破绽。” “就像电影《碟中谍》那样的人皮面具?” 穆荣点头:“我以为那只是电影里演的,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真有人掌握这种技术。” 第六百五十七章 神话 其实白客掌握的霍剑超的相关事迹远不止这些。 当初,他还曾经潜入超蓝工业侦查了一番。 但他没法向穆荣合盘托出所有的事情。 “穆大哥您觉得霍剑超会是幕后元凶吗?” “那倒不一定,只是感觉他或者他姑姑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白客笑了:“可是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穆荣沉吟半饷,最后还是向白客坦陈:“这是一系列的连环失踪案。” “连环失踪案?不是连环杀手吗?” 穆荣苦笑:“其实是失踪,杀没杀死就不知道了。” “一共发生了多少起?” “可以查实的有五起。” “每年全市都有失踪人口的案例,咱们是怎么把他们归结为连环案的?” “因为这五起失踪案的被害人都有相同的特征。” “什么特征?” “他们都是恶人。说得难听点,都算得上十恶不赦。” “都有谁啊?” “杨永行你应该听说过。” “是啊,雷神王确实十恶不赦,千刀万剐不足惜。” “其他几个还有搞拆迁的,贪污腐败,玩弄幼女的……反正是形形色色。” “这么说这个人是想伸张正义?” 穆荣点头:“他自己肯定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们内部称这个连环失踪案为地下判官案。” “可是……”白客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穆荣笑了:“不亏是大老板,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啊。” “啥意思?” “确实不对劲儿。你想啊,地下判官他们肯定是要造成社会效应的,表达他们伸张正义的理念。” “对啊,既然他们想伸张正义就应该搞点仪式啥的,郑重其事地处死恶人。最不济也是抛尸荒野。不应该这样悄无声息地把人绑走。” “这就是这个案子的蹊跷之处。” “对了,穆大哥,你不是说罪犯至少掌握两种黑科技吗?除了易容术,他们还有什么厉害的能力?” “至少有两起失踪案都出现了案发现场摄像头失灵的现象。” “罪犯能控制摄像头?” “应该是,这个犯罪团伙应该有人精通电脑技术。” “啊,这个……” “怎么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暂时没有……” 白客一下就想到周洋了。 既然这个案子跟霍剑超有关,周洋也难脱干系。 “所以,我觉得罪犯绑架那些所谓的恶人,不仅仅是想伸张正义,还有可能有其他目的。” “比如说用他们做实验?” 白客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有这种可能,而且此前还曾经发生过别的碎尸案,跟这个案子也很可能有关联。” “碎尸案这个我好像也听说过,后来不是查出来了吗?被害人是几个失足妇女。” “是啊,感觉她们就像是实验品。” 白客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案子多半是霍剑超干的了。 他抓那些人回去做意识传送的实验。 周洋也多半参与了。 而且抓恶人搞不好就是他的注意。 这一方面避免无辜的人被伤害,另一方面满足了他的嗜血欲望。 最要命的是,周洋的新身份是穆荣帮着办理的。 这要是扯出周洋了,就是一个滔天巨案,将有一大批人受到牵连。 白客胡思乱想着,不由得有些愣神了。 穆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小白,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这个……只是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说说看?” 白客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把穆荣引开?别让他往周洋身上想。 “那个,感觉可能是换头术。” “啊?”穆荣大吃一惊,“一会儿易容,一会儿换头,这,简直是神话一般。” “科学就是最大的神话。”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穆荣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翻了几下,找出一本卷宗。 “你看,这是碎尸案的相关资料,这里……” 穆荣指着部分验尸报告。 验尸报告显示,碎尸案中发现的两颗人头都有细微的孔洞。 白客长出一口气,看来确实把穆荣引到“换头术”上面来了。 至少周洋暂时会比较安全。 “嗯,很有可能就是换头术。” 穆荣还将信将疑:“真的可以吗?” “当然有可能实现。现在器官不都能移植吗?换头在不远的未来应该也能实现。至少目前已经有人掌握换狗头、换猴头的技术了。” 穆荣叹息:“本来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非得进行犯罪活动,挑战我们执法者的尊严。” “可他们不能老用狗头、猴头做实验,人脑比任何动物都复杂。” “他们可以用死刑犯的嘛,每年枪毙的死刑犯那么多,很多都是身体健康,脑子坏掉了的家伙。” 眼下枪毙死刑犯跟七八十年代一样,都是一枪爆头。 确实可以留下完整的身体。 在2000年以前,罪犯身体是可以充分利用的。 器官移植曾是民间传说,人们都将信将疑。 直到前几年一位高官面向国际社会公开承认了。 当然,他是炫耀,意思我们进步很多,已经不使用罪犯的器官移植了。 其实这不是剥夺罪犯的权利,而是剥夺病人的知情权。 想想看,病人哪天要是知道自己的肾脏是一个强女干幼女的罪犯身上的。 那该多恶心啊。 所以说,很多所谓的民间传说都有可能是真的。 “这个,或许时间来不及吧,他们需要新鲜的。” “不管怎么样,这些家伙都很可恶,老子一定要抓住他们!” “穆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啊。” “怎么了?” “要真是霍剑超和他姑姑干的,他们背后可能有高官支持。” “哼!我早发现了,霍剑超的电话一直处于高度机密的状态,不可被搜索,不可被追踪。他背后的人感觉比省厅的人级别更高。” “所以您尽量悠着点。” “放心吧,我有数儿。” 如果穆荣这么一直追查下去,不仅周洋会暴露。 穆荣自己也会面临危险。 可白客也没法阻止他,崔局下野,穆荣肯定也较上劲了。 更何况家里的老妈、姐夫也不肯善罢甘休。 第六百五十八章 双重人格 说一千道一万,白客自己也是始作俑者。 是他把周洋放出来的。 为了自保,又把周洋送给了霍剑超。 当然,就算没有周洋,霍剑超一样会抓人来做实验。 而且他多半会无选择地抓人。 年前,白客和孙媛又坐着直升飞机来到麻风岛。 为了防止被跟踪,也为了防止泄密。 白客平时都不跟周洋联络。 有时甚至要从安阁那里打听周洋的近况。 因为安阁可以用假ip地址跟周洋联络。 孙媛也好久没过来了,挺想这里的。 确切地说是想日苯房,还有那几棵大白果树。 当年,孙媛家的日苯房拆迁后。 白客买下了部分框架材料,在麻风岛又复制了一栋日苯小楼。 几棵白果树也移植过来了,目前存活了两棵,生长的格外繁茂。 整个麻风岛,以及岸上的几百公顷土地都被白客当做工业用地租用下来了,租期是50年。 岸上经营着水产加工和冷库。 麻风岛则相当于私人领地。 只给麻风病人以及家属们使用。 这些年,岛上时不时增添人口。 但总人口数却变化不大。 一方面,麻风病人陆续老去,离开人世。 眼下真正的麻风病人还剩下不到20人了。 另一方面,麻风岛上新出生的孩子们,他们到了上学的年龄就会有诸多不便。 年轻父母都会带着他们离开海岛,回陆地上了。 只要有人离开,白客都会用陆地的房子换他们在岛上的住处。 白客又不是搞拆迁的。 所以也不动员他们,完全采取自愿。 有的人经济条件好,愿意继续保留岛上的住处,白客还会给他们点补贴,帮他们在大陆上买房子。 比如像郑耀祖,他和齐鲁寡妇生的两个孩子都上学了。 白客就给他们一点补贴,他们自己在凑点钱,在大陆上买了房子。 齐鲁寡妇长期带着孩子在大陆上住。 郑耀祖就一直待在岛上,只等着老婆孩子周末回来,一家人团聚。 郑耀祖眼下已经七十多岁了。 虽然身体很硬朗,但怎么也是个老人了。 郑耀祖的侄子也在岛上,他有四十多岁。 由于结婚早,孩子比郑耀祖的大,都在外地上学。 所以他基本接郑耀祖的班儿了。 帮着照看老人,或者开着游艇来回接送人。 周洋一家也一样。 白客帮赵君在大陆买了房子。 她平时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大陆住。 每两个星期回来一趟,跟周洋团聚。 来到岛上后,孙媛跟父老乡亲们寒暄着,白客则把周洋叫到一边。 “你这个混蛋是不是又犯病了?” 周洋叹口气,也不解释争辩。 白客只好替他解释:“姓霍的开始是不是抓失足妇女试验?” 周洋点头:“脑子搞坏后,都剁了……” “看别人剁人,你是不是也手痒了?” 周洋不说话。 “你他妈的就是有嗜血本能啊。你要是手痒痒了,可以找只鸡找只鸭什么的来剁一剁啊。” “可那些鸡也是无辜的啊,她们靠劳动赚钱……” 周洋以为白客说得鸡是那种鸡。 “我去,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为民除害的好汉吧?” 周洋不说话。 白客想喷周洋一顿,结果丫不肯接招,让白客也无从下口。 而且,从道理上讲,这一切还真不能怪罪周洋。 没有周洋,霍剑超多半会向无辜人下手。 良心点也会找失足妇女。 可失足妇女招谁惹谁了? “那啥,你,你们也不能太嚣张啊。一会儿易容术,一会儿又控制摄像头的。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懂点黑科技啊?” 周洋叹口气。 “再说你们不能在警察叔叔眼皮子底下抓人啊,那不给人上眼药一样吗?” “以后会小心的。” “还以后?看来你们还打算继续干啊。” 其实,白客的非理性一面是支持除暴安良的。 问题是,这种行为在现代社会里挑战了国家机器。 令执法部门威严扫地。 这个危害本身比所谓的十恶不赦的坏人还严重。 但白客也没法太苛责周洋,毕竟他说了不算。 “那啥,你们的试验进度怎么样了?” “估计10年之内就能完成意识上传了。” “也就等于说把大脑的意识完全程序化?” 周洋点头。 “我草,这也太牛逼了!那样人不就真的实现永生了吗?说起来弄死几个坏蛋换来这么大的科学进步也值得啊。” “这只能算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什么意思?” “无法下载啊。” 白客想了下,也对啊。 真正的永生是拥有独立的身体。 大脑里的意识破译成程序上传到电脑里了。 如果想更换一副身体怎么办? 怎么将电脑里的程序转换成意识,再下载到大脑里? 就算使用仿生身体,哪来那么大容量的硬盘? 人体也是一台机器,堪称巧夺天工。 大脑储存的内容应该相当巨大,普通硬盘不可能装的下。 别的不说,就拿人类的摄像头——眼睛来说吧。 眼睛的像素是576亿。 随便看你一眼需要处理的数据都能让一台普通电脑崩盘。 “你们的电脑有多大?” “装了20平米的一间屋子。” “我去,也就变形金刚能正常下载。” “霍总在材料学方面也会有重大突破。” 霍剑超能做出仿生人体,在材料学方面肯定也有黑科技。 再说,以当下科学的发展速度,把硬盘缩小到微乎其微也不是件难事。 图灵当年发明电脑的时候,也是把20平米的房间装满了。 可那台所谓电脑的工作效率还不如若干年后的一块儿智能手表。 想来想去,白客越来越意气风发了。 把严厉谴责周洋、霍剑超一伙犯罪分子的事都抛到脑后了。 “那个啥,不管怎么样,永生的一天离我们不远了。好好活着,说不定可以永远跟亲人在一起。” “唉……” 周洋却叹口气。 回到家里,面对苦大仇深的老妈和袁宪洲时。 白客却得收敛自己的兴奋,继续严厉谴责。 “那啥,这些犯罪分子、破坏分子,必须严厉打击,以儆效尤!” 秦咏梅用老鹰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你个小东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啊?那个……”白客不由得有些惊慌起来。 第六百五十九章 等风的猪 受到老妈盘问,白客连忙说:“那个,当然了……” “你知道什么?快说!” “就是穆大哥告诉我那些啊。” “去!说话还带大喘气的,我以为你知道什么线索呢。” “呵呵,我人在首都坐,锅从天上落啊。” 春节期间,白客几乎跟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见了面。 去年五一结婚的何角果然快有下一代了。 他媳妇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其实白客也快再次当爹了。 只不过胡墨池两三个月的身量,并不显眼。 白客就低调点好了。 表妹延娜却嘚瑟的不行。 去年,她死皮赖脸地找赵怀宇。 赵怀宇抹不开面子就把她介绍给导演了。 差点抢走了姚大嘴的角色。 白客横加阻拦,才把姚大嘴保下来。 却把倪虹洁给挤掉了。 白客到现场探过几次班儿。 本以为演戏是挺简单的事儿,就当娱乐了。 可看看演员们一遍又一遍吭哧瘪肚地演着。 才明白演戏确实是门儿技术活儿,一靠天分,二靠努力。 白客本来还以为倪虹洁演得挺差的。 可看看延娜,简直都不能用差来形容了。 基本就是车祸现场。 导演说了不照顾,但还是不好意思让她一遍遍ng。 只能将就着。 延娜自己还美的不行,没事儿就跟亲戚们吹嘘。 “我演得是女二号,一个女捕头。” “哇,那就跟《雪花女神龙》差不多啊。” 2003年,董璇演的《雪花女神龙》火遍大江南北。 一直到眼下,还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一说起女捕头、女侠之类的,人们第一时间就想到她。 延娜还自以为是:“唉,她那算什么,装酷!我们这是喜剧,风景喜剧!” “也是啊,我们家娜娜比旋美人长得漂亮。” 在生活中,延娜确实比董璇漂亮。 但在屏幕上却未必。 延娜的脸在生活中看着刚刚好,到了屏幕上就变成大饼子脸了。 更何况演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倪虹洁到位。 白客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这锅汤没熬好,表妹延娜就是那块儿臭肉。 春节期间,延媛的男朋友小帽也初次跟老舅和老舅姆见面。 老舅和老舅姆都很满意。 老舅姆尤其喜欢。 延媛话少,小帽话密,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嘛。 …… 今年春节,白客回家早,首都那边的一些事都推到年后了。 最着急跟白客见面的是戴孟尝。 讯飞手机经过几年的迅猛发展,眼下已经是国内手机品牌的第一名了。 甚至可以跟摩托罗拉、诺基亚等大品牌一较高下。 但去年下半年以来,整个手机行业都开始面临瓶颈了。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才是企业发展之道。 戴孟尝来找白客,白客很高兴。 但还是假装说:“咱们发展的不是挺好的吗?高中低档不都覆盖上了吗?财务报表我也看了,还不错嘛。” 戴孟尝叹息:“是啊,可最近一两年就该走下坡路了。欧美市场都已经明显反应出来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最近一两年国内、国际的mp3市场发展的不错……” “你想做mp3是吧?” “您觉得呢?” “眼下魅族做的不错。” “嗯,国内他基本算老大了。” “国外苹果也做的不错。” “是啊,他们两个就等于覆盖了高端和低端。” “那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我觉得还有机会。魅族的mp3确实做的不错,但黄章跟张朝阳类似,都有点爱炫技,市场意识比较差,也比较任性。这是企业家的大忌!” 白客竖起大拇指:“你看人还挺准。你要是在mp3上发力的话,确实有可能夺下魅族的半壁江山。但那又怎么样呢?” “您的意思mp3的市场规模太小是吧?” “而且mp3的功能完全可以整合到手机里来啊。” “我们也想过这个方案,但现在消费者已经开始嫌手机太笨重了,如果再把mp3整合进来的话,就更笨重了。” “别着急。手机行业的瓶颈说到底是技术的瓶颈。” “您说得没错。” “手机会越做越轻薄的,屏幕却会越来越大。” “您说得是智能手机?触控屏?” “是啊,等智能手机到来时,打电话已经是手机的一个最次要的功能了。” “可这,虽然如此……摩托罗拉倒早早推出智能手机了。眼下却处于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状态。” “因为网速的关系啊,所谓智能手机如果只是打打电话,写写日记那么简单,那不成鸡肋了吗?” “欧美国家倒是开始试行3g网了,可还是没看到手机在打电话之外,还有什么不鸡肋的功能。” “咱们先来说说手机除了打电话之外,还有可能实现什么其他有用的功能吧,先抛开手机大小的问题。” “嗯,好的。” 白客虽然知道手机未来的发展方向。 但他必须让戴孟尝自己觉悟,这样才有利于企业的发展。 两人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一人抱着个笔记本研究着。 “刚才你说的mp3,说通俗点就是听歌的功能。” “嗯,音质必须好。” “其实不光听歌,还可以听评书,听相声什么的啊。” “对,对,白总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收音机了,这也是手机上一个比较重要的功能。” “这个嘛,如果手机将来普遍上网了,这个功能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倒也是。还有一个我觉得是照相功能。” “对啊,先不考虑体积的问题。技术人员会把摄像头越做越小的。而且手机有照相功能以后,又引申出一个功能。” “啥功能?” “看照片啊。这是可以碾压数码相机的功能。” “是啊,所以屏幕还得做大,还得有触摸功能。” “其实,摩托罗拉已经是先行者了,它已经把键盘整合到屏幕上了。只是触控体验太差,屏幕也不够大。” “这是个技术难题,我们这一年也没有太大突破。” “自己钻研干嘛,直接收购一个技术成熟的公司。” “那也行,辛加坡就有这么家公司,就是要价有点高。” “谈一谈嘛,这是领先的技术,贵点也值得。跟你交个实地儿吧,苹果现在就在发力智能手机。” “啊?那我们得抓紧了。” “不急,让他们先开拓市场。” 第六百六十章 被他们抄的裤衩都不剩 米国大学是学分制的,以安阁的聪明,本来两三年就能毕业了。 可因为开公司,耽误了不少时间。 满打满算还是得学四年。 眼下,安阁已经修满了115个学分,下半学期还有5个学分就毕业了。 基本等于躺着拿毕业证了。 所以,眼下他就开始正经八百地计划自己的事业。 “有啥想法?”白客问。 安阁叹息:“可惜了,下手晚了。” “啥意思?” “魔兽世界啊,去年被朱骏那家伙拿走了。” “你觉得这个游戏在大陆一定有钱赚?” “1500万代理费,代理四年,我估计他能赚1亿美金。老美低估了我们天朝市场的强大,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一亿美金?应该不止,他一个季度搞不好都能赚这么多。” “唉,不说了,肠子都悔青了。” “那你现在还有啥打算?” “我想做社交网站,你觉得行不行?” “博客啊?” “博客恐怕不行,现在人们时间很紧促,没人爱看长篇大论。” “对了,你同学小扎不做了个脸谱吗?现在挺火吧?” “相当火……” “你莫不是想模仿他,在咱们天朝也做个类似的东西吧?” 被白客看穿了,安阁有些难为情:“我觉得他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咱们天朝,所以就在天朝的大学做个类似的社交软件。” “不会涉及竞业禁止吧?” “不会,我只是给他风投1500万美金,只是他的大股东而已,又不是他的合伙人。” “你至少拿到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了吧?基本就是躺赚了,还折腾啥?” “躺赚没意思,您不也一样吗?这些年的投资也可以躺着数钱了。” “臭小子学我呢。” “呵呵,我感觉天朝未来几年社交网站会有大发展的。” “你的判断应该没问题。但我觉得咱们天朝人做脸谱这种不一定行。” “为什么呢?” “咱们天朝人总体来说比较低调,或者说夹着尾巴做人。脸谱那种比较张扬,适合米国人的性格。” “也不一定啊,咱们天朝现在的年轻人跟米国差别已经不太大了。” “那是你身在米国看到的假象。” “不是啊,我的那些高中、初中同学他们的思想跟米国年轻人一样开放。” 白客叹息:“这只是暂时的,你们很快也会像60后、70后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60后、70后。我们那会儿还包分配。我们大学四年都无忧无虑,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你们从大三就开始焦虑了。刚出社会就变成了中年人……” “好像是有点……” “还有各种房贷车贷六个钱包压得你们透不过气来。” 用六个钱包、房贷车贷来压迫80后们,这是糟老头们想得最绝妙的一招。 不像60、70后大学生们,他们那会儿还分配住房、分配工作。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闲的蛋儿疼,才在后来惹下滔天大祸。 “那您觉得我们天朝适合哪种社交软件?” “博客啊。” 安阁摇摇头:“目前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可以做那种短博客,比如一两百字那种,大家随性写一下。” “短博客倒适合现在的生活节奏,可是能被大家接受吗?” “能啊,我们天朝人一向都有写短博客的习惯。” “瞎说,以前哪有短博客?” “怎么没有啊?李白到黄鹤楼旅游,想写篇博客。一看墙壁上已经有人写了: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草,太牛逼了。没法写了。最后挠着头皮,在下面跟帖: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安阁笑了:“哈哈,老爸你想象力真丰富。” “本来嘛,咱们天朝人写诗就跟写博客一样。喝多了就爱在饭店墙上写两笔。你看水浒里面宋江也这个样,喝多了就写两笔: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黄巢不丈夫。” “嗯,老爸说的有道理,我就定这个方向好了。可是名字起什么好呢?” “小博客,当然是叫微博咯……” “哇!老爸你好有创意,这个名字好!” “呵呵……” 其实,白客就在这里瞎几把扯。 这哪是他的创意,就是拿来主义而已。 至于天朝版脸谱为何水土不服,白客也说不清楚。 反正一年后,完全模仿脸谱的校内网就该推出了。 曾经热闹一时,最后赔的连裤衩都不剩。 创始人套现都没来得及。 “我打算像脸谱一样从学校开始推广,先普及211,再继续向其他高校拓展。” “慢了点。” “还要怎么快?” “通过其它社交软件引流。” “哪个社交软件?” “阿q。” “这个……” 安阁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在很多大学生眼里,阿q确实有点low。 就像用苹果手机的人看不起用金立手机的人。 像安阁他们这些大学生平时都使用sn来进行社交活动。 “社交活动要的就是方便快捷,从这一点上看,sn能赶得上阿q吗?” “好吧,不过小马哥能愿意吗?” “有啥不愿意的?爸是他的大股东。再说,他巴不得呢,他给你引流,你也给他引流了不是?” “嗯,应该是这样。” “实在不行,你就拿你的网络支付系统眼馋他,他也一直想做个类似支富保一类的东西。” “嗯,可以考虑合作。” 眼下,米国的微博也就是推特还没出来呢。 安阁这要是率先推出微博了,那真是改变历史了。 就像公孙永浩说得那样,沙比们会把我们的微博抄的裤衩都不剩。 把老子惹急了就跑到米国去,把苹果收购了。 …… 春节刚过,尚敬、宁财神他们就开始张罗着做后期了。 尚敬也算资深导演了,凭着他跟央视的关系,这部戏肯定不愁卖。 但要想多卖几家卫视,就得宣传炒作一番。 大家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商议着。 宁财神说:“白总,我听说东方时代周刊是您名下的,这要是能刊登一下,影响应该很大啊。” 钱江摇头:“东方时代周刊偏商务偏严肃,定位于社会成功人士。而咱们这部戏的观众定位于30岁以下,大学生或者刚出社会那种。” 尚敬也说:“是啊,我们这个戏不太适合中老年观众,他们可能会觉得闹腾。” 白客想了想:“不过可以做一个封面人物。” 宁财神说:“谁啊?” “你。” “啊?我哪行?” “你自己当然不行了,你们三驾马车就可以。” 网络文学三驾马车,宁财神、李寻欢、邢育森。 他们曾经在网络上火爆一时。 但是巅峰也是终结。 从2005年开始,网络文学便已经不再是传统文学了。 它变成了另一种艺术形式。 第六百六十一章 李家的城 《东方时代周刊》这种杂志不能正经八百地打影视广告,或者发布影视新闻,那样会显得不太正经。 就在封面人物刊登一下财神他们三驾马车。 再在里面内容里提几笔三人的近况。 就能间接把《武林外传》宣传了。 《东方时代周刊》的读者跟《武林外传》的观众确实不太重叠。 但各个卫视购片儿的却不一定是观众,多半都是那些糟老头子。 另外再让宁财神在网上搞一搞病毒营销。 比如西祠胡同、天涯之类的。 就ok了。 “行了,营销的事儿你们也不要太耗费精力。”白客说。 尚敬点头:“对,这几天我们就继续开工了。” …… 开学没几天,白客就开始张罗给安仁、安阳报学习班儿。 安仁学起了柔道,安阳学起了钢琴。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兄妹俩刚学了两天,安瑞也在一旁嚷嚷。 孙媛把她好一顿训斥:“什么都眼红,好好学你的功课。” 白客在一旁劝说:“她愿意学就学好了。” “哼,还是俺爸通情达理。” “你个小东西……” “不过,不能耽误学习哦。” “嗯,保证全校第一名。” “第几名没关系,只要力争上游就好。” “反正你要把功课耽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想学什么?” “当然是钢琴了。” “不行!你妹妹学钢琴,你也学?能不能有点创意?” “为什么不行?我也很喜欢钢琴啊,我也有天赋。索多、索多、哆嗦……” “真能嘚瑟,”孙媛都被气笑了。 “宝贝儿,再想想,别冲动。你想想看啊,你们俩都学钢琴,练琴的时候怎么办啊,不互相带偏了?” “女孩子学个小提琴什么的不挺好吗?多优雅。” “是够优雅的,脖子都歪了……” “你这孩子……” “再想想别的。” “那就大提琴,也挺好玩的,哆嗦哆嗦,拉索多……” 好在就安瑞、安阳她们姐妹俩年龄相仿,白客还不算太操心。 等安哲、安美、安圣、安雅、安男他们五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长大起来可就要了命了。 除了安哲,剩下几个都是女孩儿。 这年月,女孩儿比男孩儿调皮。 而且,胡墨池肚子里还有一个。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刚五个多月胡墨池就急了。 “大叔,咱们早点到港九去吧。” 胡墨池这是急着想做b超,看看是男是女。 这一次胡墨池是真急了。 要是再生一个女儿,她就该炸毛了。 其实,白客也希望胡墨池这一次生儿子。 算上游惠生的安欣。 白客现在十一个儿女。 除了安阁、安卓、安仁、安哲四个儿子,其他统统都是女儿。 所以,白客心里其实比胡墨池还急。 但嘴里还是假装无所谓:“呵呵,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宝贝嘛。” “大叔你有儿有女,我只有女儿,好字还差一半儿。”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儿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哼,那可不一样。” 胡墨池才五个月,离分娩还有四个月。 白客索性把两个女儿和保姆也一块儿带着了。 坐着湾流350直接来到港九。 在1997年之前,白客就和韩盛一起来港九买楼。 韩盛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更是大肆炒楼。 白客买的十来套房子,在1997年楼市暴涨的时候大部分都脱手了。 眼下只留下太平山白加道的一栋半山别墅和维多利亚湾的一套豪华公寓。 维多利亚湾的公寓有物业定期帮着打理。 半山别墅则由韩盛家的保姆帮着照看。 飞机到达港九时正是下午两点来钟。 韩盛和他一个女儿专门来接白客。 “走!领你们吃饭去!” “有没有搞错,这会儿吃饭?” “下午茶,哈哈。” 韩盛本来就是羊城人。 虽然在北方生活多年,但始终是他们羊城人的习惯。 到了港九后就更加讲究了。 没事儿煲汤喝茶,上午来点汤,下午来点茶。 韩盛、白策、郑耀祖他们三人年龄仿佛。 都七十多岁了。 白策斯斯文文像个老学究。 郑耀祖不修边幅完全是老农民的样子。 唯独韩盛看不出年龄了。 染着头发,穿着时髦的夹克衫牛仔裤,戴着墨镜。 一打眼看起来跟白客年龄仿佛。 “茹阿姨好吗?” 刚落座,白客就问道。 “挺好的,在家带孙子。” 原来,韩盛和茹阿姨的私生子夏仲江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儿。 韩盛和茹阿姨都高兴的不得了。 没事儿就让夏仲江的媳妇把儿子带到港九玩一段时间。 “你这也快了吧?” 韩盛指一指胡墨池。 “是啊,”白客有些难为情。 韩盛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你老爸说你都能组建一个排了。” “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白客愈加尴尬。 韩盛的女儿连忙解围:“对有钱人来说,人生最大的成功是什么?” 韩盛说:“当然是延年益寿了。” “那也是一个方面,我觉得能把自己的基因传递的更多更广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白客笑了:“有道理。” 大家嘻嘻哈哈聊了会儿,韩盛的女儿感慨说:“前两年多亏听白总的了,不然损失就大了。” “怎么了?” 韩盛的两个女儿一起炒房,曾经赚的钵满盆满。 1997年的时候,两人利欲熏心,又想狠狠赚一笔。 在楼市高位就开始大量接手。 结果赶上金融风暴,港九楼市一蹶不振。 2003年的时候,楼市总算起来一点了。 姐妹俩就急吼吼地打算脱手。 但那会儿她们还会亏掉一些钱。 在白客劝说下,她们才打消了念头。 到了眼下,楼市继续上扬,已经超过1997年了。 “我们这段时间就开始陆续出手了,反正赚的不多。” “就是啊,赚钱的路有千万条,何必炒楼呢。给老百姓一点活路吧。” 韩盛也在一旁说:“是啊,港九的楼价越炒越高,很多穷人只能去住鸟笼子。” 韩盛的两个女儿在九龙和新界各有一栋五十层高的写字楼。 光靠这两栋楼,她们的子孙后代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整天炒来炒去,把港九变成韩家的城,李家的城了,有啥意思?” 第六百六十二章 有儿有女万事足 白客的半山别墅就在老李斜下方。 天气晴朗时都能用望远镜看到他家门口。 前些年经历过绑架案后,老李十分谨慎,简直算得上戒备森严。 院墙高耸,密不透风,门口还有廓尔喀佣兵担任安保。 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栋监狱。 秦城也不错如此。 仿佛一家人自己把自己软禁起来了。 穷老百姓住鸟笼,他们住兽笼。 白客在港九又不能待太长时间,巴不得胡墨池赶紧检查完。 可胡墨池磨磨唧唧的,直到两天后才去检查。 白客拿到结果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我去,又一个女孩儿! 这都老八了! 不过,白客很快就镇定下来。 等胡墨池从厕所出来时,脸色也看不出有啥异常。 “呵呵,走吧,回家吧。” “大叔,那个……” 胡墨池极力打量白客,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到底是……啥?” “啥,当然是宝贝了。走吧,回家再告诉你。” 一路上,胡墨池还不住地打量白客的神情,但还是猜不出来。 或者说不敢轻易猜出来。 回到家里,胡墨池再也憋不出了:“大叔,你倒是说啊,我,我经得起打击……” 白客真想给她个惊喜,但还是得面对现实。 他指着两个女儿:“当然跟她们一样了……” 胡墨池一下泄气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白客吓得赶紧坐下来搂着她:“没事儿吧?宝贝儿。” “没事儿啊,”胡墨池叹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真不争气啊。” “因为墨池长得美,所以喜欢生漂亮的女孩儿。” “哼,大叔就会哄人。” “这是有科学道理的哦,再说生男生女男的起主要作用。” “真的吗?” “那当然了,这段时间我就是女孩儿的命,跟别人生也一样。” “那再过一两年能行,我再跟大叔生一个吧,这一回是男是女就认命了。” “我去……” 加上这个,白客都已经十二个了。 再生一个就十三个了。 这真赶上古代的帝王了。 虽然说把基因更多传递下去也是人生的一个巨大成功。 可那是低层次的成功,属于动物级别的。 虽然胡墨池强作笑颜。 但一连几天她看起来都情绪不佳。 白客只好又在港九逗留三日。 临走前一晚,白客想过来好好哄哄胡墨池。 刚到门口却看到佣人端着温水过来。 “大姐,你干啥?” “太太明天要检查,需要备皮。” “我来吧。” 白客端着热水拿着工具进去了。 胡墨池老老实实躺着,白客给她刮着。 胡墨池不时指导着:“上面那里有点多,仔细点……” “是啊,墨池真是个毛孩子呢。” “啊!” 胡墨池吓得差点坐起来。 “大叔你干啥?” “怎么了?备皮啊。” “羞死人了,都被大叔看到了。” “老夫老妻的有啥羞的。不过,还是头一次看的这么真切。” “讨厌,不要看了啦……” “就冲墨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就再生一个好了。” “真的啊?” “不许乱动。” “大叔真好,墨池就再努力一次。” …… 白客急吼吼地想回首都,是因为他想赶上那一重要时刻。 “往这边走!” “跟我走吧,这里能抄近路。” “咦,老爸你怎么比我还熟悉?” 2005年4月26日,魔兽世界开始公测了。 上一世,白客这位精神病人以37岁高龄加入了魔兽大军。 医生说,游戏足以慰平生。 事实上,白客开始玩游戏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一世,白客还想重温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安阁早早就帮白客要到公测号,准备爷俩一起玩儿。 他已经在米国玩了小半年了,以为自己轻车熟路。 没想到白客比他更门儿清。 怕儿子起疑,白客连忙解释:我看了国外的好多攻略视频,全记在脑子里了。 “老爸你真有天分啊,怪不得你做生意那么厉害。” “呵呵,还好还好。就是练级有点慢。” 当下玩游戏的人有个普遍规律。 70后们特别喜欢玩正经八百的人类,尤其是圣骑士。 80后们则比较爱玩部落,最受欢迎的是亡灵贼。 因为70后们思想还比较传统、正统,非黑即白的观念太重。 80后们更加不羁,喜欢酷一点。 经过两世的人生历练后,白客却返璞归真了。 也开始觉得亡灵很酷。 因为这会儿的亡灵没有和谐,烂脸烂骨头全露在外面。 技能也吊炸天,简直就是小强一般。 上一世,白客玩圣骑士的时候。 有一次在荆棘谷野外碰到个亡灵贼,被他的鬼样子吓得连技能都放不出来。 但在儿子面前,白客还得展现敦厚长者的样子。 大号白客练了个牛头人萨满。 安阁练了个亡灵贼。 小号白客练了个亡灵法师。 安阁练了个兽人战士。 刚开始看着新手营地人头攒动,大家排队抢怪的样子,白客还挺兴奋。 但半个小时后就兴致索然了。 横向比较,这款游戏的确吊炸天。 但纵向比较,白客这个过来人就难以适应了。 升级太慢,金币太少,任务也没有提示,完全靠摸索。 4点钟开服,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保姆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了。 这要让安美看到大哥哥这副样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白客连忙拍拍安阁的肩膀:“行了,宝贝儿,该吃早饭了。” 安阁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退出游戏:“好吧,吃完饭咱们再接着玩。” “下午吧,下午再玩。” 在饭桌上安美还直问:“哥哥,哥哥,你怎么老打哈欠,是没睡好吗?” 阚明溪则全程黑着脸。 “快点吃,宝贝儿,上学要迟到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阚明溪和白客他们那会儿,上幼儿园哪用学文化课啊,全是玩。 做各种游戏,唱唱歌、跳跳舞。 而且,北方人都是八岁上学。 保姆领着安美走了,安阁回屋睡觉去了。 阚明溪这才瞪了白客一眼:“你看那个出息,领着儿子玩游戏。” “那个,联络感情嘛……” 上一世,白客还是个老光棍儿的时候就想:要是有个儿子多好啊。 可以一块儿打游戏,一块儿旅游,一块儿钓鱼。 没想到这一世轻轻松松就实现了理想。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第六百六十三章 女神杀手 “小孩子整天打游戏能有好吗?” “安阁又不是小孩子。” “安美还小,要是跟着你们有样学样,那可热闹了。” 白客叹息:“现在的孩子够可怜了,整天关在家里,哪像咱们那会儿,有那么多好玩的。” “有什么不知足的?好吃好穿的这么多,还想怎么样?” “小孩子嘛,玩是天性,都是在玩的过程中学习锻炼。” “还锻炼,我刚看《婚姻与家庭》杂志,津门有个小孩儿因为玩游戏中毒自杀了。就是你们那个什么魔兽!” “魔兽争霸,去年的事儿。游戏不背这个锅,这明明是失败的父母在甩锅。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果家庭和学校都让他感觉生无可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父母和老师都是刽子手,他们没能让孩子感受到关爱和眷恋。” “切,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我的孩子要沉迷于游戏,那是我们父母对不起他,没能让他感受到现实世界的美好。老子愿意养他一辈子,直到他发现更美好的事物。” “哼,人安阁用你养?他比我还有钱。” “那就养你。” “去!” “嘻嘻。” 两人墨迹一会儿。 阚明溪说:“别整天没正形了,快帮你儿子找个对象。” “啊?安阁高富帅还用我帮他找对象?” “怎么不用?安阁这么高,女朋友的个头起码不能比我矮。” “比你高那还真难找。” “也不少,我坐地铁的时候发现首都大个子女孩儿挺多的,就是没机会认识。” 安阁192公分,170的女孩儿在他面前都显得袖珍了。 比阚明溪还高的女孩儿要么是运动员,要么就是模特了。 “有了!” “有目标了是吧?” “嗯,我帮安阁寻摸寻摸。” 于秀波出狱后就创立了一个高端服装品牌“云想”。 时不时举办服装周、t台走秀之类活动。 于秀波邀请过白客好几次。 白客都以各种借口推托了。 倒不是不支持于秀波的事业。 而是实在欣赏不来这些时尚的东西。 弄一堆破抹布挂在身上,怎么就成了时装了? 手提袋整的跟暖水袋似得也算设计? 难道不是剽窃吗? 而且卖得贼贵。 于秀波前几年设计的这里补一下、那里裁剪一下的裙子。 就像乞丐服一样。 3000美元一件,没几天就抢光了。 还有就像鞋上沾了块儿胶布一样的运动鞋。 也是一面世都有一群人来抢。 这简直是在侮辱穷人啊。 正好这几天于秀波在魔都又有个产品发布会。 早早就央求白客一起去。 “去嘛,老公,看看我设计的产品多好看。” “我要是被模特勾搭走了你咋办?” “才不怕呢,模特都跟竹竿儿似得,哪有我好看。” 正好白客没直接拒绝她。 再来找她时她高兴的不得了:“好啊,好啊,老公开着飞机去。” 就这么地,两个人带了几件行李坐着湾流350就直飞魔都了。 刚下飞机,于秀波就直接跟工作人员碰头,布置会展。 白客等了一天,t台秀这才正式开始了。 白客之所以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是因为台下的观众都得穿正装。 而且还得一字一板地坐在那里,各种不舒服。 不过,为了给儿子寻摸对象,也为了支持于秀波的事业。 这点不舒服就忍了。 接连看了几波亮相的模特。 白客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真像于秀波说的。 这些家伙都是衣架子啊。 在电视屏幕上她们一个个还不错。 可在t台前看着真是太瘦了。 也就等于说吸引观众目光的是模特身上的服装,而不是模特自己。 这应该是有意为之。 就是想展现服装,又不能让模特喧宾夺主。 看来像伊万卡那种个高又身材适中、漂亮匀称的女孩儿并不好找啊。 白客不免有些失望。 只能另外找机会在运动员中帮安阁寻摸寻摸了。 或者安阁自己已经有目标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白客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在那些众多高冷的模特中,有一个女孩儿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乱石中的一股清流一样。 白客不由得眼睛都看直了:“哇,真好看!” “是吧,”于秀波有几分得意。 “这一场模特穿的都是我们工作室设计的。你看那一件,那是我亲自设计的,好看不?” “是挺好看。不过我说的那一个……” “小脸那个是吧?” “是啊,多好看啊。” “她的脸不够高级,不抬我的服装……” “说白了就是不够高冷,不够厌世呗。可她在这里面是长得最漂亮的。”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嘻嘻,怎么看着眼熟啊?” “瞎说,她是新出道的。” “应该是姓张吧。” “哼!看来早就惦记了。” “想起来了,张梓琳!女神杀手啊,任何所谓的女神站在她面前都顷刻被秒杀。” “坏人!你个糟老头子!人家是很纯洁的小女孩儿,还在念书呢。” “纯才够味儿嘛……” “坏人!” 从会场出来,白客还继续问于秀波:“她是不是首都人啊。” “哼,看来你早对她有所了解。” “那当然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坏人!糟老头!” “她好像是八三年也不八四年的。” “是啊,就跟你孩子一样,你说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啥下不去手的,俺们有钱人就是喝着蓝带搂着下一代嘛。” 于秀波叹息:“唉,你们这些男人啊,没有不花心的。” “等回首都的时候帮我约一下嘛。” “坏人!又想祸害人家……” “早晚的事儿嘛,谁祸害不当祸害。” “要不我给你介绍高颧骨那个女孩儿,别看她长得一般,很会玩哦,而且她比较贪财。” “不行,我就要小张妹子。” “哎,真不忍心啊,你可得对人家好点。” “想那么多干嘛,先见个面再说。” 回到首都后,于秀波还真是一下就约到张梓琳了。 等白客领着安阁来到饭店时。 不光于秀波吃了一惊,张梓琳也吃了一惊。 一对年轻人几乎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见如故 原来,人家两个本来就认识。 安阁和张梓琳都曾在一个年级上学,因为都是大个子,参加学校田径活动时经常见到。 “你好像叫什么安阁?” “是啊,我记得你名字挺好听的……” “好听什么啊……” “是不是叫张梓琳?” “是啊。” “我记得你那会儿瘦瘦的,跟竹竿儿似得。” “现在不一样吗?” “没有啊,觉得现在……像是大姑娘的感觉了。” “那当然了,都二十多了。你不一样吗?我记得那会儿你跟我个子差不多,现在都这么高了。” “傻大个儿。” “彼此,彼此,哈哈。” “您现在还念书吗?” “是啊,在科大。你呢?” “我马上就毕业了。” “真快!我记得你上高中以后好像到米国读书了是吧?” “是啊,上了高中,又在那边上了大学。” “你,你够快的。” “怎么?你还得一年吗?” “是啊。还是米国好啊,上大学修学分。” “也不容易,宽进严出。” “那你现在打算回国找工作吗?” “啊,那个,是啊……” 白客和于秀波都没来得及互相介绍。 再说,白客姓白,安阁姓阚,张梓琳就没往那方面想。 聊着聊着,张梓琳才想起来,看了白客和于秀波一眼:“咦,你不会是要给于总当模特吧。” “啊这个……” 安阁可不像白客,骗起人来张嘴就来。 于秀波一看见白客把安阁领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此时,连忙接茬儿:“是啊,是啊,这次叫安阁过来就是跟他聊聊,也让你们交流交流。” 张梓琳挺高兴:“好啊,欢迎老同学加入我们模特行列。” “其实我只是想业余干干……” “对,对,我觉得模特这个工作是吃青春饭,业余干干就好了。” “是啊,以后多向您请教。” “客气,你自身条件不错,现在模特就缺少你这样man一点的。” “我动作比较笨拙,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会吧,我记得你在学校的时候体育项目都很棒。” “在米国大学的时候打了几年橄榄球,有点练蛮力了,身体比较僵硬。” “没事儿,模特也没那么复杂。对了,你在米国学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 “不错啊,现在应该很好就业。” “一般吧。前两年互联网泡沫,眼下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嗯,别着急,慢慢来。” 两个年轻人忘乎所以地交流了一会儿。 张梓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看白客和于秀波:“不好意思啊,本来该听你们说……” 白客摆摆手:“别客气,我带他来就是希望你们认识一下,交流一下。” “真的啊?” 于秀波在一旁也点头:“是啊,既然你们是同学,也算有缘嘛,以后多交流。” 白客说:“对,对,你们互相留一下联络方式,没事儿约个……” 白客刚想说约个会,于秀波暗地里拧了他一把,他又咽了回去。 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慢慢发展好了。 既然两个年轻人一见如故了,白客和于秀波恨不能立刻走掉。 可那样也太唐突了。 只能简单地吃会儿饭,随便寒暄几句,尽量让安阁和张梓琳聊。 张梓琳也不好意思当着前辈面儿太恣肆。 匆忙吃完之后,就起身打算告辞了。 “谢谢白总!谢谢于总啊!” “客气啥,咱们都在首都,平时吃个饭也方便。” “让你们破费了,这个饭店真不错。” “喜欢就下次再来。” “嗯,没事儿我先走了?” “安阁,送送小张。” “可我……” 安阁是白客开着宝马车带他过来。 白客摸出钥匙扔过来:“我车借给你用吧。” “好啊。” 安阁接过钥匙:“我们现走了啊。” 张梓琳再次回头鞠躬:“谢谢白总!谢谢于总!” “不客气!” 两个年轻人走了,于秀波还不停地赞叹:“这孩子真有礼貌。” “是啊,一看就是有家教的女孩儿。” “哼,一看你就没安好心。” “是哦,俺是坏人,俺是糟老头儿,俺是采姑娘的老蘑菇……” “哼,还屈了你了,当初俺刚到十八岁就被你那啥了,还说是成人礼物……” “还有这一出?” 白客想起来了,自己那会儿有双重人格。 唐塔的那一重人格确实很喜欢于秀波。 而且为了得到于秀波,也不吝惜使用各种卑鄙手段。 白客完全恢复了健康以后,对于秀波从厌倦到喜欢,又到各种嫌弃,最后还是渐渐喜欢上了。 “哼,你啥时对安卓也这么上心?” “挺上心的啊,安卓现在不还小吗?” “唉,安卓就不像安阁这么优秀,你看人家念书好、个子高、长得帅,事业又成功,好事儿都占了。” “安卓还早着呢,着啥急。” “还早?安卓都十六岁了。” “再说你明溪姐很严厉,当初你明溪姐管教安阁的时候,我都不敢插嘴。” “唉,我总是心肠软,舍不得让安卓不开心。” “顺其自然好了,不用每个孩子都像安阁一样。” “嗯,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波波今天开心吗?” “开心呢,人家以为老公又要找小姑娘了……” “不会啦,都人到中年了,该悠着点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关系了,只要老公开心,尽管再找好了。反正我知道老公对我好。” “那当然了,来,这个京酱肉丝还没凉呢,再吃点。” “嗯,要老公喂。” 白客用豆腐皮裹着肉丝喂给于秀波。 于秀波张嘴吃着:“老公,好大啊。” “必须地!” 于秀波吃了两个就嚷嚷起来:“哎呀,不能吃了,再吃要长肉了。” “没事儿的,波波现在刚刚好。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真的吗?老公真觉得我好看吗?” “那当然了,波波最美。” “可我都快四十了呢。” “正当年。” “比那些模特女孩儿好看吗?” “她们好看啥啊,都跟竹竿儿似地,哪像波波,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讨厌!糟老头!坏老头!” “嘿嘿。” 于秀波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老公今晚过来吗?” “必须地啊,我车子给安阁了,只能跟着波波走了。” “嘻嘻,今晚让糟老头吃个够。” 第六百六十五章 动心的感觉 “哇,你还有驾照啊。”张梓琳说。 “在米国学的。米国公共交通不太方便,要是不会开车的话,简直是寸步难行。” 安阁解释说。 “你有米国求学经历,专业又好,工作一定不难找。” “呵呵,但愿吧。” “别着急,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啊。” “老同学嘛,客气啥。” “嗯,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梓琳叹口气:“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呢,也不知道将来该干什么。反正模特这工作只是业余的。” “你学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啊,臭大街的专业。” “还行吧,将来可以当公司高管。” “我哪有那本事啊。” “怎么没有啊?你好好学,将来说不定……” “呵呵,托你吉言。唉对了,你跟白总什么关系啊?他肯把这么好的车借给你?” “那个,他跟我妈是朋友,又是老乡……” “怪不得呢,你老家好像是东北的吧?我记得那会儿你还有点东北口音。” “是啊,我小学五年级才搬过来。” “其实我老家也不是首都的。” “哪里的?” “津门的,我爷爷奶奶还在那边。” “津门人说话好听,嘛事儿?吃嘛门儿香……” “哈哈,学的还挺像。” “瞎学。” “你瞅啥?你嘎哈?” 张梓琳也学两句东北话,安阁也被逗笑了。 车子转眼来到一座大院门前。 这是部队的一个研究所。 刚到大门对面的路边,张梓琳就说:“好了,我到了。” “应该还要走一段路吧,要不我送你进去?”安阁说。 “不了,我本来就是走路的嘛,哈哈。” “好吧。” 安阁看出来,张梓琳这是怕人说闲话。 这部队大院邻里之间都认识。 安阁开的这辆宝马也属于豪华型的,太扎眼了。 难免被人说闲话。 张梓琳推门下车了,又转身说:“要不要到我家坐会儿?” 安阁知道她这是客气。 开车进去都怕人说闲话,陪着走进去,那不更让人说三道四。 这是首都人民的习俗,为了礼节,他们有时候心口不一。 “不了,改日吧。” 安阁说。 “嗯,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啊,哪里有道地的首都小吃,就介绍下。” “那当然了,我知道好些地儿,有空带你去。” “嗯。” “走了啊,拜拜。” “嗯,拜拜。” 张梓琳下车向马路对面的大门走去了。 她一米八二的个子,还喜欢穿高跟鞋。 除了安阁这种一米九二的身高,一般人她都能看头顶。 安阁坐在车里,车窗摇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梓琳窈窕的身影。 这回真有一种恋爱的感觉。 安阁虽然谈过一次恋爱了,但那是伊万卡主动的。 米国女孩子比较主动奔放。 刚认识没几天就同居了。 虽然伊万卡也是第一次。 但安阁还是感觉少了点中间过程,有些意犹未尽。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愈发感觉到两人的差距。 不仅仅是宗教信仰、文化背景的差异。 还有一些微妙的情绪。 当初,伊万卡之所以那么主动,是因为她看上了安阁的高富帅。 可见到了白客之后,被白客外表的寒酸蒙蔽了,又有些失望。 等走的时候,白客用湾流飞机送她,她又立刻改变态度了。 正是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安阁感觉有点微妙的不爽。 而且伊万卡家里人也这样。 她家是富三代。 她爷爷就是大老板。 她们家里的人谈论的要么是投机股市,要么是规避税负。 言谈举止也不由自准流露出白人的那种优越感。 他们骨子里就瞧不起有色人种。 只是拼命用伪善和教养来掩饰。 所以,安阁跟伊万卡同居了不到一年就渐渐出现裂痕了。 可安阁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分手。 在骨子里他还是有白客、阚明溪的那种传统思想。 总觉得自己占了伊万卡的便宜。 伊万卡是聪明人,很快察觉到安阁的变化了。 找了个机会大家都体面地从台阶上下来了。 所以,安阁还是很感谢伊万卡。 感谢她的通情达理,也感谢她给予的这段经历。 正是因为有了这第一次的经历,安阁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时才不会乱了阵脚,可以使用出一些技巧。 初恋之所以容易失败,是因为没有技巧。 谈恋爱真的需要技巧。 安阁摇下车窗盯着张梓琳的背影看。 一是出于爱慕,二是出于技巧。 如果女孩儿走到半路回头看一眼,你就可以百分百肯定,她对你也有意。 当然,张梓琳这样的女孩儿不会很唐突地回头张望,她会用别的技巧。 比如拐弯往里走的时候,侧着身子,用眼角余光扫一下。 果然,张梓琳快要进门时,侧着身子假装往马路上扫一眼。 当她发现安阁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时,脸上还是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有戏! 安阁惊喜不已。 直到张梓琳的身影消失在门里了,安阁这才把车子发动起来开走了。 其实,白客把张梓琳介绍给安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冲动。 女神杀手绝非浪得虚名。 女模特中,张梓琳确实最漂亮。 而且人也清清白白。 虽然也时不时跨界影视圈,但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黑料。 这在影视圈、娱乐圈这种污浊之地是难能可贵的。 阚明溪却有些顾虑:“能行吗?她们模特动不动就露肉。” “瞧你说的,你到海边游泳不也一样穿泳装吗?” “那不一样,那是特殊场合。” “有啥不一样的,一个是海滨浴场,一个是t台,表演而已。” “个头儿倒是不错,一米八二,比伊万卡还高呢。” “那当然了,家世也不错。” “什么家世?” “她爷爷是老革命,估计是个师长什么的。她父母也是军人。父亲应该跟我老爸退役前军衔差不多。不过人是搞科研的。母亲是大学老师。” “哇,那确实不错啊。昨天安阁回来,我看他也挺高兴的,多半是看上那姑娘了。” “那当然了,我看着都有点动心……” “去!你个老不死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圣人不死 大盗不止 安阁现在忙着组建微博公司,晚上总是很晚才回来。 有时甚至都不回来吃晚饭了。 下午,阚明溪催了两次,他这才答应早点回来吃晚饭。 但到家时也快七点。 “怎么样啊?” 白客打量着安阁。 “啥?公司吗?” “臭小子,还跟你爸耍滑头,老子辛辛苦苦给你寻摸了这么个好姑娘……” “哈哈,谢谢老爸。这女孩儿很不错啊。” “那就抓紧时间早点拿下。” 阚明溪也在一旁急吼吼地:“对呀,对呀,他爹你赶紧找人提亲吧。” 安阁笑了:“提啥亲啊,这都什么年代了。” 白客也说:“是啊,都是年轻人,让他们慢慢相处吧。” 阚明溪说:“可一旦人家有男朋友怎么办?你不白忙活一场吗?” “应该不会吧,她这么高的个子……”白客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对啊,也没问问女孩儿有没有对象。 虽然上一世张梓琳快三十岁才结婚,结婚对象也是二十六七岁后别人给她介绍的。 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对象? 安阁却毫不在意:“没事儿的,有没有对象怕什么,至少她眼下还没结婚。而且我觉得她对我也有点意思。” 阚明溪叹息:“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咱搞不懂,没人提亲,怎么确定恋爱关系啊?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啊?总不能像你爹一样,硬捅……” “咳咳,”白客涨红着脸使劲咳嗽,“那个,我去炒菜了……” 晚上的时候,白客还跑到安阁屋子里,想向他传授经验。 “那个啥,该出手时就出手……” “风风火火闯九州……”安阁笑了。 “没开玩笑,真的。女孩子嘛都是先入为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尤其那种比较纯的女孩儿……” “哈哈,有道理。伊万卡虽然跟我分手了。可他们家到现在还是喜欢吃中餐,全家人都会用筷子。” “那个……” 白客跟安阁迂叨了半天,才发觉其实自己在把妹方面也没啥技巧可言。 虽然有五个女人,但实际上都是歪打正着的。 第一个阚明溪,白客是仗着年少气盛硬上。 可实际上根本就推不倒明溪姐姐。 那会儿白客才一米六几,阚明溪比他高出半个脑袋。 根本就像猴子推大洋马一样。 阚明溪是看白客可怜。 “姐姐,给我嘛,我好想要……” 累得吭哧瘪肚的,也没占到便宜。 阚明溪就把他抱到炕上,顺遂了他。 第二个女人于秀波,也是白客的另一重人格唐塔的功劳。 唐塔厚颜无耻,什么手段都敢用,半夜都能爬到楼上去睡人家。 唐塔消失后,白客也就白捡了这个便宜。 第三个女人蒋艺,那是因为她是聋哑人,喜欢了就直接表达,白客也不好拒绝,直接把她娶回家了。 第四个孙媛勉强算是有过程有结果的。 但其实也像孙媛的本家孙大炮一样,根本属于光源氏养成计划。 后来哪怕孙媛知道自己无法跟白客签订一纸婚书,也接受了这种关系。 第五个胡墨池,完全是是胡墨池主动的,手嘴并用,天赋异禀。 先把白客弄得太爽了,就接收了她。 然后日久生情。 唯一用了一点技巧的就是惠惠了。 但那其实有点搞破鞋的意思。 惠惠那时已经是过来人了。 白客年轻英俊又多金,随便撩一撩。 估计惠惠也有点饥渴,两人一下就干柴烈火了。 这种技巧用在涉世不深的纯情女孩子身上估计没什么效果,甚至会被当做流氓。 “那个啥,最重要的是脸皮要厚,一定要淡定,心慌意乱就容易翻车。” “嗯,知道了。” “第二次约会最重要。一定要想方设法与她发生肢体接触。比如摸摸手,拉一拉胳膊啥的,反正自然点。当然,如果她很明显地抵触就没戏了。可以放弃了。” “好吧。” “说得难听点,得抱着搞破鞋的态度去泡妞儿,那样才会无往而不利。为什么那些小二流子频频得手?吃嘛门儿香?因为他们脸皮厚,因为他们走肾不走脑。我们这些老实人都被那些傻逼纯情坑惨了。那些傻逼作家们要么是太蠢,要么是太虚伪。唯一实在点的也就古龙了。金庸也是写了十几本书以后,才幡然悔悟,觉得不该欺骗老实孩子。” “爸,你这是咋了?今天这么多感慨。” “嘿嘿,其实老爸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还是处呢……” “啥?你可别吓我。”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早点休息吧。” …… “哈哈,这小说写得真傻逼,怪不得那么扑街……” “小老弟,你这是在看啥呢?乐成那样?” “忏悔无门。” 白客把书稿拿给老帽看。 老帽一边胡乱翻着一边跟白客聊天。 原来,老帽着急儿子跟延媛的婚事了。 “年轻人的事儿,就让他们张罗去好了,时间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啥?这不都一年多了吗?再说俺家那小子都三十了。” “俺妹子也不小了,那就让他们提好了。” “俺家那小子你不知道吗?平时扯淡的事儿一个顶俩,来真格儿的就抓瞎了。” “我去,你啥意思?不会让俺妹子提吧?” “那哪能?探探口风嘛。” “这倒是可以,我问问。” “咦?这家伙怎么看着眼熟啊。” 老帽翻着那本书稿。 “啥?李纯平,你不会认识他吧?” “你不说名字还好,一说名字老子想起来了。丫扒了皮老子也认识他的骨头。” “真假的?这家伙很牛啊,很有传奇色彩,我们家老赵打算给他出这本书。” “你看看这照片,你不认识他?” 白客歪着脑袋看一会儿:“我怎么会认识他?” “再仔细看看!80年代我带你和你哥到宣武门文物商店门前追大筐那会儿,他也在人群里。一米八的大个儿,高鼻梁大眼睛,自来卷儿头发。” 听老帽一描述,白客隐约分辨出李纯平的年轻时代了。 “是有点面熟啊。难道他也是玩古董的?丫这本书里说他是到米国继承了一个老太太的遗产……” “吹吧!” “那还能是啥?” 老帽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丫他妈是靠倒斗儿发了一笔横财!” 第六百六十七章 炸酱面 “不会吧?”白客一脸质疑。 “你还不信?丫就住在咱们四九城东南片儿,比我高几届,打初中那会儿起就出了名地爱拍婆子。长大后就以此为业。” “他书里说了,他当过鸭子。” “唉,他啥没干过,男女通吃。有时在建国门那一带晃悠,有时又在东单公园乱转。东单公园你知道那地儿。” “当然知道,有名的钙圈儿。” “当时有个著名的老钙叫巴黎小姐,还跟他有一腿。” “嗯,巴黎小姐我也听说过,一生坎坷啊。” “你小子也算半个京油子了。” “后来怎么到了你们这个圈儿里了?” “丫是东南片儿的,经常跟姆们南城的人在一块堆儿混。眼瞅着我们倒腾古董赚钱了,他也眼红,就跟着一块儿折腾。有时追大筐,有时到农村去收货。但丫眼力见儿不行,折腾几年也没赚到几个钱。” “后来就下斗儿了?” “丫都准备退出了。突然从南方来了两个伙计,这两个是专业倒斗儿的。他们不找别人专门找到李纯平了。你知道为啥?” “为啥?” “他是外行呗,都知道他眼力见儿差,好蒙。但他地头儿熟。那两个南方人只是从古籍中查到冀东某地有燕王大墓。李纯平就带着他们到那一带寻找。” “他们丫是不是会寻龙点穴分金术啊?” “我草,这你都知道?反正他们丫又是经纬仪,又是奇门遁甲天罗盘的。然后还夜观天象,白天观察山川河流走势。三个人在河北折腾了几个月,最后终于找到了燕王大墓。” “然后开始点灯倒斗儿……” “懂得真多。反正我也是听说的。那个大墓比咱家的大屋子还大。下来以后,他们就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点一支蜡烛,要是蜡烛灭了就得赶紧走。” “人点烛鬼吹灯,八字不硬莫靠前。” “蜡烛倒是没灭,还越烧越旺。三个人干得挺起劲儿,转眼就划拉了一背包的好东西。正忙活呢,两个南方人突然就倒下了。” “估计墓里不缺氧,但有甲烷之类的易燃有毒气体。” “李纯平为啥没事儿呢?后来别人给他分析了。因为丫小时候得过气管炎,肺活量极差。初中体检的时候,连小姑娘都不如。两个伙计倒下后,李纯平也渐渐感觉不妙了,赶紧抓着背包逃了出来。” 白客有些失望:“没有大粽子,红犼啥的啊?” “啥大粽子?你以为端午节呢?” “反正丫逃出来以后就发了横财了。” “是啊,反正他背包里的东西,光是两件青铜器就买了一亿美金。” “不会吧,我记得80年代那会儿古董不值钱啊。” “他倒斗儿那会儿已经是九十年代了,再说他卖给一个外国娘们儿,那家伙长得贼漂亮,专门跨国倒腾文物。” “我去,那娘们儿是不是叫雪莉杨?” “还雪里蕻呢,我哪知道叫啥?后来为了躲避风头,他就跟雪里蕻到国外去了。呸呸!怎么成雪里蕻了?” “呵呵。” “最近几年,丫才从国外回来。这他妈丫还开始出书了,假装抹黑自己,其实是洗白。” “捉奸拿双,抓贼拿脏。他要是死活不承认,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是啊,丫也是挺仗义的一个人。老街坊老邻居谁家看不起病,谁家生活有困难啥的,他都会接济接济。后来,丫还根据背包里留下的证件找到那两个捂在大墓里的南方人的家人,每家给了1000万。” 白客感慨:“可惜了,生活本身比虚构精彩,但不得不虚构。” …… “好吃吧?” “还行……” 在知春路一家像庙一样的饭店里,张梓琳请安阁吃炸酱面。 这家饭店不小,分楼上楼下,人还不少,有很多是老外。 “那当然了,他这是手擀面,跟机器做的两码事儿。” 安阁勉强吃着。 像他这样人高马大的,要真敞开来吃的话,能吃一小锅。 可这里所谓的正宗的炸酱面还真不好吃。 各种酱料、小菜倒是不少。 面却有点硬,吃到肚子里就感觉不太消化一样。 安阁在国外时吃的都是各种洋快餐。 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也吃面,但以混汤面为主。 很快,张梓琳就发现了安阁的不适。 “哼!不实在!不喜欢吃就说嘛。” “还行,就是有点硬。” “可能您吃不习惯。” “是啊,没吃惯。” “要不给你要两瓶酸奶,帮你消化消化?” “这里还有酸奶?” “有啊,老酸奶。” 张梓琳要了两个罐子过来,用管子吸着喝。 喝了点酸奶,安阁的胃口总算好点了。 又继续吃了几口,把面条都吃完了。 虽然不太饱,但也马马虎虎。 起身到款台时,安阁连忙抢着买单。 他在米国习惯了,钱包里很少揣钱,基本是各种卡。 看起来还挺寒酸的。 服务员摆弄刷卡的机器也笨手笨脚,正要接安阁的信用卡。 张梓琳举着一张大票子抢先递过去了:“我来吧!” 出门时,安阁趁机轻搂一把张梓琳的胳膊。 张梓琳穿着衬衫。 安阁隔着轻薄的布料能够感受到她的体温,还有肌肤的轻柔。 张梓琳虽然长得很高,但身体很柔软,就像没骨头一样。 安阁再偷瞄一眼张梓琳的脸庞。 她的脸很小,还不及安阁的一个巴掌。 此时正挂着淡淡的粉晕。 显然很受用。 但安阁还是适可而止,几秒后便松开手。 看着张梓琳那张娇俏的小脸蛋儿,安阁不由得心潮澎湃。 到了大街上,就赶紧趁热打铁:“要不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看电影?”张梓琳打量安阁。 “你啥意思?不会是想泡我吧?” 张梓琳长得像南方女孩儿一样娇柔清秀,性格却像大多数京妞儿一样大大咧咧。 安阁尴尬地笑笑:“呵呵……” “我可是有对象的啊,你可别打主意!” 安阁顿时懵了,脑子里“嗡嗡”地,瞬间就感觉口干舌燥。 要是游戏人间的小二流子,这会儿早把话递上了。 要么欲擒故纵:“啥?你想多了吧,看个电影就是搞对象?” 高级点的会说:“可惜啊!你这么美,我还真想泡你呢。” 第六百六十八章 打人不打脸 安阁心里提醒自己要镇定,还是忍不住有些慌乱,一时竟无言以对。 张梓琳却挺得意:“怎么了?” 安阁极力冷静下来:“呵呵,我省思这会儿没啥事儿,所以……” “怎么没事儿?我还要回学校学习呢。你不得抓紧时间找工作啊?” “正在找呢呢,这一两周就有结果了。” “好啊,公司在哪一带?” “就在中关村这一带。” “不错,有前途。” “等我工作定下来请你吃饭啊。” “必须地。” 正好出租车过来了,张梓琳抬手叫停。 “你到哪去?我捎你走一程吧。” “好啊。” 安阁还想跟张梓琳在车后座坐着趁机亲近几下。 结果她却跑到副驾驶座位上了,跟司机指手画脚。 看来今天就这样了。 天朝的女孩子就是比米国的女孩子难缠。 跟伊万卡约会时,第二次就搂搂抱抱,第三次都上床了。 跟这个妹子估计十次都未必能搞定。 相对来说,相亲介绍的就要简单多了。 没那么多拐弯抹角。 白客跟延媛沟通之后,又跟老舅老舅姆商量几下。 初步定下一对年轻人十一结婚。 胡墨池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人口渐渐增多。 尤其胡墨池还想再接再厉。 四室两厅的公寓楼住着就有点寒酸了。 怎么得换套大房子了。 正好于秀波他们那个别墅区里,有一户打算出售。 白客就赶紧买下来,简单收拾一下就等着胡墨池回来时入住。 这样一来,白客来回看孩子就方便多了。 五一过后,安毅也来首都了,准备参加全国台球锦标赛。 鲁贵帮忙给他找了个名教练蔡剑忠,每天带着他训练。 安毅比安仁大一岁,小哥俩在老家时就能玩到一块儿去。 这会儿住在一起了,更是如鱼得水,每天欢声笑语的。 哪知乐极生悲。 安毅过来没几天,安仁就又出事了。 白客还在办公室呢。 延庆大姐就打电话过来,还是一副夸张的语气:“不好了!老板!” “有事儿说事儿。” “咱安仁在学校又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 白客按奈着焦急的心情问道。 “他把同学给打了,人家长不让呛。” 白客长出一口气:“安仁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 “那就好,等晚上回来我问问他。” 白客之所以不担心,倒不是不关心别人孩子死活。 小孩子嘛,偶尔打架在所难免。 再说,像安仁这样正在学柔道,不由自主会用一点招式。 但安仁手头有数儿,又不会下死手,摔对方几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刚放下电话,安仁的班主任老师又打来电话。 口气跟延庆大姐一样紧张兮兮。 安仁的班主任沈老师平时是个稳重的人,她这副口气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白客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老师,我们家安仁是不是把人摔坏了?” “那倒没有。” “那是怎么了?” 沈老师叹口气:“主要这个孩子家长比较难缠啊。” “怎么难缠了?” “今天下午她到学校来了,训斥安仁一顿,还给了他一个耳光。” “混蛋!孩子打架,她怎么能打孩子?简直不是东西。” “唉,她还要求家长跟她道歉呢。” “真是抓鼻子上脸了啊,你跟她说好,我就当面向她道歉。” “真的啊,她这么不讲理……” “好男不跟女斗嘛,你就跟她说我当面向她道歉。” “好,我给你们约时间见面。” 当天晚上,安仁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也不时偷看白客几眼。 白客则一直沉着脸。 吃完饭才把安仁叫到一边。 还没等白客开口,安仁先说:“爸,我今天惹祸了。” “惹啥祸了?” “我把同学摔了。” “为什么要摔人家呢?” 安仁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一遍。 原来,安仁在学校玩游戏机的时候,有个姓花的男同学过来想借过去玩一会儿。 安仁没答应,小花伸手就过来抢,安仁哪肯想让,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摔了一跟头。 丫被摔疼了,就坐在地上哭起来。 中午回家时,他又叫来了老妈。 “他妈是个泼妇,上来没几句话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没还手啊?” “没有啊,您不教育我说要尊重老师家长吗?” “嗯,不过要学会保护自己。” “是的啊,她要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虽然她是大人,我也能摔她一跟头。” “嗯,打的疼不疼?” 白客摸一摸安仁的脸蛋儿。 “当时火辣辣的,她手没劲儿,估计是被她的指甲划了一下。” “哦,有没有破皮?” “应该没有吧,不是这边……” “哈哈。” 父子俩笑了一会儿,白客又板起脸来。 “你说你怎么上课玩游戏机呢?” “没有啊,就下课的时候玩一小会儿。” “以后不要在学校玩游戏机了。” “好的,知道了。” 第二天,沈老师给白客和那位家长约好了见面时间。 地点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正好下午这会儿老师大多不在。 白客提前几分钟先到了。 四下瞅一瞅,跟沈老师小声聊几句。 没一会儿,学生家长来了。 是个四十来岁,烫着头,衣着华贵,趾高气扬的女人。 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 一进来就怒气冲冲朝白客走来。 “你是学生家长吗?” “没错。” “你怎么教育的孩子?让他在学校随便打人?” “随便打人的好像不是我孩子吧?” “你什么意思?” 沈老师一看火药味儿起来了,赶紧拉那个女人坐下。 “这位是赵女士,这位是白先生,咱们有话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嘿嘿,那您过来干什么?” “要想商量,先给我和我儿子道歉,再赔我儿子医疗费。” “好说!好说!” 白客爽快地答应。 然后站起来,态度诚恳地走到赵女士面前。 “不过,在此之前,我问您一件事儿。” “您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还没等赵女士回答,白客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赵女士被打懵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但片刻之后就疯了般地扑上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冲动是魔鬼 “老娘跟你拼了!”赵女士张牙舞爪扑过来,全无刚才体面高贵的样子。 沈老师拼了老命死死抱住赵女士:“别这样!别这样!” “回答错误。”白客说。 “不过,你打小孩儿,我打女人。我们就算扯平了。我还是愿意向你道歉。” 沈老师吭哧瘪肚地说:“听见没有,他愿意向你道歉。” “道歉也不行,你真是胆儿肥了,你敢打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 “对不起,我儿子揍了你儿子。因为你儿子是个废物,你也是个蠢货。好了,我道歉完了,再见!” 白客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到门口儿,赵女士就挣脱了沈老师的拉扯扑了过来。 白客一转身刚好她的两只爪子伸了过来。 白客伸手接过来往下一按,赵女士双膝跪倒。 “您太客气了。” 白客说着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赵女士追出来,继续张牙舞爪扑过来。 但接连两次都被白客抓住双手按的跪倒在地。 最后,她索性抬脚来踹白客。 白客灵活躲开,她自己一不留神摔倒在地。 就坐在走廊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老娘弄死你!弄死你!呜呜!我要弄死你!” 我草,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女人确实很泼啊。 而且,白客听出来了。 她也是个东北人。 白客不敢恋战,直接朝外面走去了。 刚到车里,沈老师就打来电话了。 “哎呀,白总啊,你这下可闯祸了。” “哦,什么意思?” “我知道您是大老板,可她的背景很强大啊。” “什么背景?” “那个你等会儿啊,我到外面跟你说。” 白客刚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沈老师又打过来了。 “我跟您说,您可别往外透露啊。” “没问题。” “她男人是花帅的儿子。” “花帅?” “就是羊城人,不倒翁……” 白客一下想起来了。 花帅确实是个牛人。 网上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个穿越者,或者位面之子。 从清朝末年开始,他一再做出惊人的决定。 每一次站队、每一次选择他都能恰到好处。 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如果说从清末一直到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 那么多年的政治斗争、社会风云中,有什么赢家的话。 花帅绝对是最大的一个赢家。 不光在事业上赢得很精彩。 个人生活也极其丰富多彩。 光是明媒正娶的女人就有八个。 其他的更不计其数。 所以,人送外号花帅。 人都说富不过三代。 可这朝这代,某些所谓打天下的伙计,三代四代照样红红火火。 白客不由得有些懊悔。 冲动是魔鬼啊。 尤其在首都,每个人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这里的高能大德、妖魔鬼怪实在是太多了。 但白客嘴里还是不肯服软:“呵呵,我知道就是她,不就是花少的姨太吗?赵姨娘。” “唉,你知道就好,她很疯的,我们学校里的人都怕她。” “哼!你们怕她,老子不怕。” 嘴里这么说着,白客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这赵姨娘虽然做着别人的小,但性格还是很嚣张乖戾。 而且有着东北女人特有的凶悍蛮横。 第二天,白客特意让叶伟接送安仁上下学。 果不其然,赵姨娘也派了3个东北彪形大汉接送她的儿子花钟。 放学的时候,三个大汉还想过来堵住安仁。 结果却被叶伟以一敌三,统统放倒了。 回家时,安仁还兴奋不已:“叶大哥真厉害啊!” 叶伟年少时也是个小二流子。 当年,他下岗的老妈走投无路,自杀骗保,来换取他们兄妹俩美好的未来。 他这才幡然悔悟。 后来被孟繁明收做了徒弟。 又跟鲁贵学开直升飞机。 前几年他特地带着老婆孩子从蓝城过来,做了白客的司机兼保镖。 他本身就是街头霸王拳出道,又经过孟繁明专业的柔道摔跤调教。 三五个人自然不在话下了。 但白客却心情沉重,因为他知道赵姨娘不会善罢甘休。 第二天,白客又派了一个保镖跟着叶伟一起接送安仁。 对方果然也来了五名壮汉。 不过,这次他们见到不光有叶伟,还有另一名保镖。 也就没敢造次。 但这么军备竞赛下去早晚不是个事儿啊。 好在很快就到期末考试了,也快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了。 白客抓紧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 这么多年来,白客跟政界都没什么来往。 唯一算的上大腿的就是老王了。 但这种儿女的小事麻烦老王不太合适。 最好能找人牵线搭桥,跟花少当面沟通一下,喝止疯癫的赵姨娘。 白客先让鲁贵在外面扫听一番。 鲁贵擅长混社会,高端人士、三教九流都能沆瀣一气。 他打听了三天,倒是了解到花少的一些底细。 这花少跟白客类似,也是一妻四妾。 但除此之外,他在外面还有几个相好的。 其中北舞有个十七岁姓田的女孩儿一直跟他保持秘密关系。 朱老总还是太老实,根本玩不过花帅。 朱老总的孙子只是多玩了几个而已就被枪毙了。 人花少的儿子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玩。 不过,白客看花少收的赵姨娘的这种段位,就知道他档次也不过如此。 鲁贵虽然能打听到花少的一些底细。 但并不能跟花少搭上关系。 这种事应该找谁呢? 老帽也不行,虽然他在南城、东南城那一片儿地头儿挺熟。 但最近几年,我朝新贵已经纷纷定居于海淀、朝阳一带了。 海淀的大能莫过于刘痣了。 所以,白客只能找他。 以前白客还觉得刘痣有点蠢,有点鼠目寸光。 但随着白客年龄的增长,渐渐还是有点佩服刘痣。 在这样的营商环境下,又是戴着镣铐跳舞。 他能做出知名企业,同时自己又全身而退,这并不简单。 眼下,刘痣已经在盘算退路了。 不久前,还获得了港九的永久居住资格。 听白客叙述一番儿子的事儿,刘痣笑了:“小老弟,你还是太年轻啊。” 白客点点头:“是啊,有时有点飘,有时考虑不周全。” 第六百七十章 白手起家 刘痣笑了:“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如你所预料一样,这伙计就是虚的。他本身没什么能耐。只是仗着花帅生前积累的人脉。平时办事儿的时候比别人方便一些。” 白客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你也别小看你自己。虽然你平时闷声不响,不怎么往这些圈子里靠。但非典那一下,你做的很出彩。不光王书记为你站队。二号三号,还有未来的一号都知道你……” “谢谢老哥,”白客忍不住有些激动。 “可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珍惜啊。” “嗯,我知道了。” “就像这次,小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随便出面呢,多不体面。” “呵呵,说得是。不过,我真舍不得孩子。” 刘痣竖起大拇指:“你是个好爸爸。说老实话,这年月谁外面没有几个。但像你这么负责的,确实难能可贵。” “过奖了。无论如何都是我冲动了。我想尽快解决这事儿。” “那你就想办法跟花少面谈。” “可我跟他搭不上关系啊。” “哎哟,我也跟他没啥交往,不过你应该有啊。” “我怎么会有?” “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你那个老乡。” “哪个老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老家算哪的,哈哈。” “就是建林啊。” “哦,建林老兄跟花少有什么关系?从没听他说过。” “真不知道?” 刘痣眨巴着狡猾的小眼睛盯着白客。 “确实不知啊。” 刘痣压低了声音:“你可别说我说的啊。” “好的,咱俩的事儿哪能跟外人说。” “花少是建林的白手套。” 白客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我以为建林多牛逼了,全国各地到处都是白菜价拿地,银行也一路绿灯。” “那当然了,这世道谁背后没有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在助推。你以为都跟你似地,实打实。” 白客叹息:“可不嘛,要不他们一个个都说自己是白手起家,别人还以为他们吹牛逼。其实是大实话,人就是白手套起家。” “哈哈,”刘痣笑了,“你明白就好,早点找你老乡帮你约一下。” “嗯,谢谢老哥。” 白客赶紧跟建林联络。 建林眼下正在cbd建首都的第一家亿达广场。 这还是东桥集团帮他承揽的地块儿。 建林自然对白客感激不尽。 白客刚给他打电话,还没开口说具体事儿,他就笑了:“花少也在找你呢。” 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见面。 建林做局,三个人在国贸对面的东桥大厦见面。 白客还是照例先到几分钟。 稍等片刻,建林把花少领了进来。 跟白客的想象的不同,花少是个沉稳低调的人。 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神态举止,就跟首都街头一个普通大爷没什么不同。 一进来,立刻主动向白客打招呼:“白总好。” 白客也起身点头:“花少好。” 落座后,建林介绍一番:“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白客点点头,花少也挥挥手:“行了,这就算认识了。” 白客说:“不好意思啊,为了孩子的事儿,咱们不得不坐下来谈会儿。” 花少笑了:“要是没有孩子的事儿,咱们能有今天的机会吗?” 建林也在一旁说:“对啊,对啊,一切都是缘分呐。” 说着,三人举起茶喝一口。 白客说:“不知令郎有没有什么不适啊?” “挺好啊,小孩子摔跤打架那不是正常事儿吗?” “是啊,是啊。我家那小子平时就是学柔道的,有时手痒痒。” “怪不得嘛,那么厉害。听说我家婆娘打了您儿子一耳光,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孩子皮实着呢。倒是我给了您太太一个耳光,实在对不住啊。” “唉,小意思。那娘们儿,我有时都想收拾她一顿,丫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呵呵,您客气。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我愿意后退一步,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哈哈,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谢谢花少,您大人有大量。” “客气。听说白总生意做得很大啊……” 白客从花少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贪婪。 多半是建林向他泄露了一些白客的状况。 “马马虎虎。” “您这么年轻,真是大有作为啊。” “混口饭吃而已。” “您要混口饭吃我们都得要饭了。哈哈,是吧建林。” 建林在一旁直点头。 “您也真谦虚。你们亿达集团将来会越做越大,到处建广场,到处拿地。” 建林也说:“这次首都的这个广场就是白总帮着从中斡旋,才顺利拿到地块儿的。” 花少得意地笑了:“您看,我没说错吧,白总您年少有为啊。” “过奖过奖。” “以后有什么上市公司让咱们也掺和一下……” 白客听了,脸色有些难看。 果然,这家伙很贪婪。 他显然也想给白客当白手套。 “当然,我是花钱购买股份的,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可以帮你的企业上市,帮你的企业贷款。” 放屁,这混蛋嘴里说花钱买股票。 实际上是想空手套白狼。 白客名下的企业,短期内有可能上市的就两家。 一个是云图科技,一个是东田地产。 但以白客的经营业绩,都是证券公司求着白客上市的。 哪用别人从中斡旋。 至于贷款,也是银行求着白客,哪像建林这种完全靠银行贷款支撑。 白客冷笑着:“好说,好说。不过,在这个场合下,谈论这种事恐怕容易让人误解啊。” “怎么会呢?” “不会吗?” 这他妈明摆着是在敲诈勒索啊。 建林也听出了火药味儿,连忙打圆场:“从长计议,咱们从长计议啊!” 花少要么是回过味儿来了,要么还是对白客有所忌惮。 此时也赶紧就坡下驴:“对,对,从长计议。白老弟要记得我哦。” “必须地!印象深刻!” 这次会面就算达成和解意向了。 但白客这边还是得退让一步。 暑假过后,安仁就该升入中学了。 虽然可供安仁选择的中学很多,也未必能跟花钟再遭遇。 但为了表达诚意,还是得让安仁规避一下。 “干脆,送安仁出国留学吧。” 白客刚一提出,就遭到孙媛强烈反对:“太小了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 贫贱不能移 富贵必须银 蒋艺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这简直是挖掉她身上的一块儿肉一样。 安仁是蒋艺的第一个孩子,蒋艺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但由于缺乏育儿经验,也留下了些许遗憾。 蒋艺还巴不得找补找补呢。 白客和孙媛赶紧安慰她一会儿。 白客之所以做这个打算,跟赵姨娘发生冲突只是一个方面。 安仁住在海淀这一片儿,上的是最好的学校。 这种学校里有的是达官贵人的子女。 不跟赵姨娘发生冲突,就会跟李姨太有矛盾。 最重要一点,白客想利用安仁曲线救国。 白客的几个女人中。 孙媛是英伦籍。 于秀波是法兰西籍。 胡墨池正在入港九籍。 安阁是米国绿卡,等他拿到米国籍,阚明溪也会跟着拿到的。 唯独蒋艺跟着白客拿到了首都户口。 这是首都中产阶级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对白客这种大富豪来说却是无所谓。 真正管用的其实是各种外籍护照。 最不济也是港九籍。 起码还能获得一个超国民待遇。 很多人都吹牛逼说港九是天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你到港九有英伦人米国人方便吗? 这些年白客才知道,像刘痣、花少这样非富即贵的人早早就给自己家人儿女们留好退路了。 最变态的是他们很多人都拥有双重国籍。 有的人觉得无法操作,因为他们过海关时总会露馅儿的,两个国籍都有可能被注销。 这是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房姐龚爱爱有四个身份证。 交警樊宏伟有八个身份证。 跟达官贵人相比,他们是最low逼的底层。 他们能做到,达官贵人有何做不到? 戴着眼镜是首都人,留着大背头是魔都人,穿上裤衩是西山人,戴着眼镜穿着裤衩留着大背头就变成米国人了。 曾经有段时间白客不理解那些穷鬼low逼为什么那么爱国。 吃着地沟油操着东南海的心。 自己明明是粪坑里的蛆,别人想爬出去还极其愤怒,恨不能上去踩两脚。 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 白客渐渐明白了。 达官贵人们口号喊得震天响。 身体却很诚实,早早出轨了。 穷人却贫贱不能移。 除了爱国便一无所有。 就像一个在粪水中快要溺死的人。 只能拼命抓住这唯一的稻草。 虽然蒋艺哭哭啼啼,孙媛也不太同意。 但白客铁了心了。 白客自己是打算烂在原地的。 并不是爱国,也不是想抓住稻草。 白客这种人只爱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具体东西。 只爱那些对他好的人。 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律不感兴趣。 只是不服。 老子站不更名坐不改姓,看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但老婆孩子必须安全。 最重要的是,游惠也打算让安欣到国外读书。 这样一来,安仁也有个伴儿。 蒋艺哭哭啼啼也无济于事。 安仁自己也很想出国读书。 “到国外好啊,正好我英语不行。” “你英语不行到国外怎么读书?上课能听懂老师说话吗?恐怕连你妈都不如。” “这个……” 安仁和安欣到国外读书,先得在补习班学一年语言课,才能入籍正式上学。 当初,安阁到米国读书时,虽然英语底子不错。 头半年也是吭哧瘪肚的,半年后才渐渐跟上了。 “你能行吗?” 白客问安仁。 “行!我一定会努力的!” 有安欣带着问题应该不大。 孩子们十万个愿意,孙媛也不好说什么。 蒋艺更无力反抗。 就提出陪读。 白客比划着:“你是聋哑人,到了国外还得别人照顾你。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小的……” 蒋艺只能无语垂泪。 既然已经定下来要出国读书了。 可到哪个国家呢? 按理说到辛加坡好点,起码没有语言障碍。 这是眼下中产阶级们最喜欢送子女去的地方。 他们是无奈的。 他们的子女实在进不了人大附中、北大附中或者四中这样的学校。 只能退而求其次。 安阁也回来帮着参谋。 安阁支持安仁和安欣到米国的私立中学上学。 而且在米国有白宾帮着照顾,也很方便。 但米国的那些常春藤学校要求很高,它也不给你补习语言的时间。 安欣倒是勉强能跟上,安仁恐怕太吃力了。 孙媛建议到英伦去。 因为英伦的很多寄宿制中学都是公立的,要求十分严格。 但他们给外来同学补习语言的时间。 而且孙媛在英伦有很多同学、老师可以帮忙。 英伦管家老胡也自告奋勇,愿意帮忙。 经过一番商议,终于定了下来。 正好菲佣家人也在英伦,她也喜欢到英伦去服侍安仁和安欣。 就让她跟着一块儿过去。 再说东田地产眼下正在ipo,两年之内也要上市了。 到时候游惠也退居幕后,专职到英伦陪孩子读书。 这样一来,安欣也浮出水面了。 “你这个变态,藏得挺深啊,在外面还有这么一个。” “其实我是学做好事,做完好事留了点东西……” “狡辩!老实交代,外面还有没有别的了?” “天地良心,委实没有了。” “你看今晚我和小艺怎么收拾你。” 孙媛领着蒋艺、游惠和菲佣,带着安仁和安欣一起到英伦。 临行前几天,孙媛和蒋艺硬拖着白客玩三人行。 30岁以后,白客已经很少这么玩了。 “大姐,我都奔四了,你们这是虐待老人啊。” 头一晚,白客还勉强能应付。 第二晚就有些力有不举了。 “不行就吃药!继续!外面五六个都能对付,两个就对付不了了?” 这段时间忙于安仁的事,白客都没时间到港九去接胡墨池。 保姆帮着胡墨池母女四个搬进别墅后,白客赶紧来看她。 “不好意思啊,宝贝儿,这段时间事儿太多。” “嗯,墨池知道,大叔家大业大,事情自然比较多。” “身体还好吧?我来看看宝贝儿。” “刚睡着呢,别把她弄醒了。” “好的,咦,你这是要干什么?” “洗澡啊。” “我来帮你。可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胡墨池娇羞地说:“大叔帮我备皮嘛。” “啊?都生完了还备皮干嘛?” “舒服啊,光光的好舒服啊。大叔以后每周都给墨池备皮吧。” “我去,你怎么又好上这个了。” “就当前戏嘛……” “可你这身子骨还得养一段时间吧。” “我可以这里啊。” 胡墨池说着张开丰润朱唇,伸出奇葩长舌。 “饶了我吧大姐,我这几天实在不方便啊。” 白客差点哭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总裁不霸道 “安子,你朋友来看你了。” “什么啊?” “女的,大高个儿,长得贼漂亮。” “我去。” 安阁一个高儿跳起来。 赶紧收拾地铺。 这段时间以来,安阁带领几个编程员日夜加班编写微博程序。 有时候忙到深夜,安阁就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打地铺。 幸好没脱裤子。 安阁起身卷一卷铺盖就完事儿了。 正拿着铺盖往柜子里塞呢。 张梓琳走了进来。 这柜子的空间有点小,喷胶棉被子几乎是它的两倍大,必须使劲压缩才能刚好塞进去。 而且得使巧劲儿。 安阁一条壮汉在柜子前吭哧瘪肚地。 转过脸来都面红耳赤了。 张梓琳笑了:“刚起来呢?你这是。” “是啊,那个……” 张梓琳一低头看见安阁还光着一双大脚,脚背上长着黑乎乎的汗毛。 忍不住红了脸。 安阁尴尬不已,赶紧穿上拖鞋,拎起鞋子:“我,我洗把脸。” 张梓琳坐在椅子上听着卫生间不时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水声。 转头看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又有些害羞起来。 赶紧四下打量办公室。 这办公室很寒酸。 一张老板椅,一个老板桌,另外还有三把椅子。 连个沙发都没有。 好一会儿,安阁才精神抖擞地出来了。 穿着白衬衣、牛仔裤。 脚上穿着马丁靴。 张梓琳扫一眼安阁的脚。 那双马丁靴起码有46码大,简直像船一样。 只是看起来有些破旧。 红棕色的,还有些发黑。 安阁觉得有必要向张梓琳澄清了。 又不想打别人的脸,何必装逼呢。 再说老爸说过,千万不要考验人性,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安阁直接走到老板椅上坐下:“其实我是这个公司的……” “哈哈,我知道了。”张梓琳抢先说,“上个星期你说你找到工作了,我就知道不是特别理想。” “其实还行……” “不行又能怎样?你大学刚毕业。虽然专业不错,可首都这里硕士博士遍地都是,哪那么好找工作啊?只要是专业对口的公司,先当个更夫,也行啊。” “更夫?”安阁懵逼了,叹口气,“好吧。” “别着急,慢慢来,你这不已经接近目标了吗?” “是啊,呵呵。” “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昨天刚喝了碗粥。” “啊?好可怜啊,你这大块儿头一碗粥能顶什么事儿?还是昨天的。走!我请你吃饭去。” “我请你吧。” “啥?你这还没发工资呢,请我?还是我请你吧。” “别啊,你到我这里来。应该我做东。你不是想吃涮羊肉吗?这写字楼旁边就有一家。” “省点吧,你这打更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我去……” 别说吃涮羊肉了,安阁的身家买下东来顺都是拔根儿毛儿的事儿。 如果说这世界有什么白手起家的话,安阁绝对算一个了。 十几岁就靠卖小软件过着优渥的生活。 在米国时,安阁刚上大二,就跟同学合伙开了家网上支付公司。 上半年,安阁将公司卖了,拿到8亿美金。 这个微博公司,他拿出1000万美金至少能玩三年。 到了老家肉饼店里,张梓琳又把安阁数落了一顿。 反正就说他不会过日子、充大个儿,扒拉扒拉的。 “唉,对了你们公司具体做什么?” 安阁大口吃肉饼,张梓琳在一旁问。 “就是一种社交网站。” “跟阿q差不多吧?” “有些类似。” “我昨晚给你发q怎么没回我?” “哦,我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倒出功夫来上。” “我说怎么看你头像一直是暗的。” “是啊。” 安阁并不习惯用阿q,在他看来国内所有的社交软件、社交网站都不安全。 都给有关方面留了后门儿。 “你的q号很牛啊。” “怎么了?” “三个6啊。” “哦,别人给我的。” 白客的q号是两个6,安阁的q号是三个6。 这都是小马哥当年送给白客的。 张梓琳也是够大条的。 手里有三个6的q号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安阁接连吃了一斤半的牛肉饼,张梓琳还关切地打量他:“吃饱了没。” “吃饱了。” “来,老板,结账了。” 安阁连忙拿出信用卡,想抢先付账。 服务员拿着安阁的信用卡却一脸惆怅。 张梓琳连忙将30块钱塞上去了。 “你说就20多块钱的饭钱,非得让人刷信用卡,这不为难人家吗?” 安阁叹息:“我习惯了。”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信用卡花的也是自己的钱。用惯了,就习惯于透支了,这样下去攒不下钱……” 安阁低声叹息:“怎么跟我妈似得……” “啥?” “没什么。” 两人从小馆子里出来。 张梓琳又低头看了看安阁的马丁靴。 “你到了一个新单位一定要注意仪表啊。” “嗯,知道了。” “当然你们这种高科技企业,不用西装革履的,穿白衬衣牛仔裤也可以。不过你这鞋子……” 安阁的穿着习惯跟白客类似。 也是那种偏舒适和老派。 “是有点旧啊,”安阁打量自己的马丁靴。 其实这双马丁靴才穿了一年而已,正是最舒适的时候。 “何止是旧啊,简直有点寒酸呢。” 张梓琳这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要是碰到敏感、小气的男生估计都能生气了。 但安阁却觉得挺有意思,张梓琳这种蠢萌的感觉,看起来很可爱。 “是吧,等发了工资再换一双。” 安阁憨厚地笑笑。 “等发工资干什么?那边不就有家商场吗?” “可我……” “你不有信用卡吗?可以先刷信用卡,买双好看点的鞋。” 这妹子还真够分裂的。 刚才还说不要乱用信用卡,这会儿又鼓励用信用卡。 “走吧,我领你过去看看。” 张梓琳说着,慷慨的挥挥手。 安阁连忙跟上。 在商城的台阶上,人们看着两个大长腿大步流星走着。 走了一半儿,安阁伸手一抄,一下拉住了张梓琳的小手。 手是温的,湿漉漉的。 安阁足足握了有一分钟。 等松开时,张梓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第六百七十三章 风中凌乱 刚走进商场就看到一个豪华品牌的门面。 这是安阁在米国就常光顾的品牌店。 张梓琳说:“咱们进去看看吧。” “这里很贵哦……” “参考参考它的款式。” 刚进去转了没一会儿,张梓琳就发现柜台里有一款马丁靴跟安阁的一模一样。 “哇,这双跟你的一样啊。” “是吧,呵呵。” “多少钱?一、二、三……” 张梓琳数着。 “我去,8万块一双?没搞错吧?” 安阁的这双马丁靴是意大利手工生产的纯小牛皮。 而且是限量的。 当然,安阁在米国买没这么贵。 但对工薪阶层来说,确实比较奢侈了。 “其实我……”安阁再一次想亮明身份了。 “我知道了,你这是高仿!” 安阁无奈了:“好吧,我在大红门儿买的……” “哼,我就知道!” “唉,你啥都知道……” 就是把老子看扁了啊! 话说老子上初中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出老子是个有钱佬。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不容易看出。 安阁倒不是刻意的低调。 但他喜欢的东西确实都不太高调。 非行家里手根本看不出来有多高档。 不知是被自己的英明远见陶醉了,还是怎么的。 张梓琳一下就有些兴奋了。 上来挽起安阁的胳膊:“走!咱们到别处看看。” 两人挽着胳膊就像一对情侣一样走在商场里。 好一会儿,张梓琳才回过味儿来,赶紧放开了。 两人又逛了几处展柜和专卖店。 看上的几款鞋要么太贵,要么就找不到适合安阁的型号。 安阁叹息:“我脚太大了,在国内不好买鞋。” 张梓琳也跟着叹息:“咱们都是大脚怪呀,都不好买鞋呢。” 安阁打量张梓琳的鞋子:“你顶多40的。” “就是啊,哪有女孩子像我这么大的脚丫子。” “你怎么不说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高,别说女的,男的有你高的都不多。” “哈哈,也是,也就在你面前让我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是吧。” 安阁说着抬手把张梓琳搂在怀里。 “讨厌!别动手动脚。” 安阁搂的更紧了。 张梓琳涨红着脸,好一会儿才挣脱出,跑开了。 …… 一连几个月,白客都忙于家事。 《武林外传》后六十集都拍完了。 前三十集也被央视订下来了,准备2006年学生放寒假期间播出。 讯飞手机也在白客的建议下,暂时放弃往mp3方向发展。 另外成立一个铃声制作公司。 半年下来,也小有斩获。 销售额已经达到两个亿。 辛加坡的那家研究触控屏技术的公司,戴孟尝已经拿下了。 “您看,这是他们的电容式触摸屏……” 戴孟尝拿着样机给白客看。 白客摆弄一会儿。 其实,触控屏在90年代就有了。 当下,很多稍微有点档次的银行、政务大厅里都能看到触控屏。 但这些触控屏绝大多数都是电阻式触控屏。 只能同时对一个位置有感应。 这要是用到手机上就成了鸡肋了,没有消费者会喜欢。 就跟眼下的所谓智能手机一样。 虽然屏幕变大了,也能触控了。 却是拿只笔写写画画。 人和手机之间还是存在一种隔膜。 真正的智能手机应该是人体终端。 说得通俗点,必须做到人机合一。 那样才会真正迎来智能手机的时代。 戴孟尝他们现在研究的是电容式触控技术。 可以同时实现多点触控。 戴孟尝本来对智能手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最近半年经过白客不断地描绘未来的蓝图,他渐渐也相信智能手机会是未来的趋势了。 眼下,不由得有些兴奋:“白总,您看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推出产品了吧?这样就能抢先占领市场。” 这个时候,讯飞如果推出大屏触控手机,确实可以领先苹果了。 但有些事领先未必好。 因为风口未到,哪怕你是一只雄鹰也有可能坠落悬崖摔死。 国内最近两三年也实现不了3g覆盖。 推出智能手机意义不大。 而且讯飞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能够像苹果一样,凭一己之力就能掀起风口,改变人们的审美诉求。 眼下,在国内手机市场中。 洋品牌依然遥遥领先。 第一梯队是摩托罗拉、诺基亚和三星。 第二梯队是索爱、lg。 讯飞只能算第二梯队中,国产品牌的第一名。 近一两年还有联享异军突起,抢走了讯飞不少的份额。 “再等等。”白客拍拍戴孟尝的肩膀,“等风来。” “风口啊?您是说3g技术吗?” “再说,我们虽然有了触控技术,但屏幕清晰度比以前下降了不少。再继续研究研究吧。” 等苹果掀起了风口,讯飞才能适时跟进。 白客创立的这些企业中,卓杰网算是自带的风口。 但其实也是跟风亚马逊。 这一年,后起之秀淘贝网渐渐追上来了。 2005年上半年,卓杰网销售额是150亿人民币。 淘贝网是38亿人民币。 其它几个像8848、铛铛、ebay都远远地被抛在后面了。 白客只是有些奇怪,景东网怎么不见了。 这个时间节点,它应该出来才对啊。 看来这个牛墙栋很鸡贼啊。 卓杰网和淘贝两大巨头起码能占网购市场百分之八十的份额。 其它网站只能靠小众定位勉强存活。 墙栋同学显然不甘于此。 这家伙跟贾平奥一样,心都比较大,喜欢做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白客支持安阁做的微博虽然借着脸谱网的东风,但却领先于米国的同类网站了。 “我打算在米国和咱们天朝同时推出微博。” 安阁这段时间总算完成了微博的底层架构,不由得志得意满起来。 “不过,你国内国外必须用两种不同的算法和架构。咱们的国情你这段时间应该也了解到了。” “是啊。”安阁不由得叹息。 安阁涉世不深,再加上在米国待的时间比较长。 对国情了解不多。 但幸好他的几个合伙人都有跟有关部门打交道的经验。 这才让微博公司能够顺利推进。 “不过,公司的名字恐怕得改了。” “为什么?” “不知哪个王八蛋,把域名、商标等等有关的东西统统都注册了。” “嘿嘿,”白客得意地笑了,“必须地。” 第六百七十四章 飞机有点小 白客说着,拿出一叠文件,是转让协议之类的。 “原来是老爸提前注册的啊。” “是啊,不都跟你说了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呵呵,好吧。” 安阁拿起文件看了看。 “谢谢老爸。” “不客气。” “对了,我米国那个公司,他们起名叫推特,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这是一种鸟叫声吧。” “这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英语水平挺差的呢。” “嘿嘿,有时候还行。还有你的个人问题,你妈也让我问你……” “着啥急,我才二十来岁,公司差不多再说吧。” “成家和立业可以一起来嘛。” “等忙过这阵子吧。” …… 安仁和安欣到英伦时,安毅的台球赛还没开始。 到了八月底,比赛才开始了。 白客领着安卓到现场给安毅助威。 连打了七天。 跟丁俊晖那场尤其牵动白客和安卓的心。 但根本没悬念。 安毅基本被丁俊晖压着打。 话说,这会儿丁俊晖刚十八岁,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在国际上都排名靠前。 国内根本没有对手。 最后,安毅拿了第三名。 虽然被打败了,但丁俊晖还是朝安毅竖起大拇指。 意思你小子后生可畏啊。 安毅毕竟才十四岁,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打完比赛,安毅就暂时留在白客这里,继续跟蔡建忠教练学习。 白客也给他安排了借读。 就在离家不远的普通中学。 孙媛送他们几个到英伦后没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蒋艺则继续在那边待上个把月。 白客这里顿时消停了不少。 胡墨池搬到于秀波她们那个高尚社区后。 白客还有些担心。 因为胡墨池其实占有欲很强。 于秀波也比较乖张。 还有五个孩子呢,要是相处不融洽多麻烦啊。 没想到几天下来,两人却其乐融融。 白客这天又到于秀波这里来例行公事时,却看见她们两个又坐在院子里窃窃私语,不时偷笑着。 白客不由得有些发毛了。 我去,这两个家伙不会又想来三人行吧。 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好在胡墨池跟于秀波聊了一会儿就先行离开了。 还从白客眨巴眨巴眼睛:“大叔明天要过来哦。” 白客这才长出一口气。 等进到屋里,白客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于秀波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老公,人家也要备皮……” “啊?” 白客吓了一跳。 没成想,安卓在门口听到了探头进来:“妈,啥叫备皮啊。” “这个……”于秀波一脸的尴尬。 白客连忙说:“我和你妈要做皮冻吃。”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皮冻了。” 十一,延媛和小帽如期举行了婚礼。 先在首都大操大办一番,又回老家折腾一天。 最后,白客把湾流350借给他们。 让他们到马尔代夫等地度蜜月。 安卓已经十六岁了,个子却一直长得很慢。 这会儿才一米七多点。 而且上唇已经隐约能看出胡子了。 白客心里拔凉拔凉的。 白客十六岁的时候也有一米七二了。 照这么下去,安卓连他的个子都超过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客一米七四,在北方男性里面算中等。 于秀波一米六六,在北方女性中算中等偏上了。 安卓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啊。 白客也不敢随便提与个子有关的事儿,以免刺激到安卓。 可安卓自己却处处在意。 “爸,俺表姑穿着高跟鞋比姑父还高呢。” “呵呵。” “表姑有一米七吧。” “哈哈。” “唉……” “怎么了?宝贝儿。” “没,没啥。” “别着急,你还小呢,二十五岁鼓一鼓。你现在加强锻炼、加强营养,还能长一些!凭我和你妈的个头儿,你不长一米八,也能长一米七八。” “够呛。我们这会儿的人营养好,发育早。十八岁以前不长,基本就不会再长了。” “不会的,你看你现在柔韧性还不错,骨垢肯定没长死,绝对还能再长,继续加油。” “真的吗?” “是啊。你看你哥都一米九二,你不可能矮太多。” “唉,个子都让我哥长去了。” …… “我们家我最高。” “你爸也没你高?” “没有啊,他一米八。” “你妈呢?” “一米七多点吧。”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也是一米七多。” “那你是基因突变啊。” “哼!你才基因突变呢!你爸你妈多高?” “我妈一米七三,我爸一米七四。” “你看,你才是基因突变!” “哈哈。” 认识了三个月了,安阁总算找到机会请张梓琳吃一顿火锅。 在东来顺吃涮羊肉。 “啥时到我家坐会儿吧。” “到你家干什么?” “我妈想见见你啊。” “你妈见我干什么?” “这个……”安阁一时语塞,但又灵机一动。 “那个,我妈听说我认识个大脚怪,非要见一见……” “哼!你才大脚怪!大脚怪!” 张梓琳在安阁的脚上踩两下。 “哎哟!”安阁夸张地哼哼两声。 “我的大红门皮鞋都踩坏了。” “哎,对了,过几天我要到米国去参加时装周,顺便帮你买几双鞋吧。” “不如我们一起去。” “啥?” “正好我这几天也要去米国,不如我们一起去。” “不会吧?” “怎么不会,单位这边有点事儿。” “哇,你升职了?我就说嘛,你要坚持。” “呵呵,打杂而已。” “能派你出国,已经大大进步了。” “你别买票啊。” “你帮我买啊?” “是啊,你定下日子告诉我。” 几天后,安阁开车带着张梓琳到飞机场。 “这回又是你白叔叔的车?” “呵呵。” “不像啊,感觉比那一辆坐着舒服。” “那当然了,开宝马坐奔驰嘛。” “咦,你这是往哪走?” “飞机场啊。” “瞎说,这不往八达岭方向吗?蒙谁呢?” “八达岭有飞机场不知道啊?” “好像是听说过……” 等到了八达岭机场一看。 可不嘛,机场里确实挺着十几架飞机。 就是有点小。 张梓琳叹口气:“怎么小的飞机,能直飞米国吗?半路还得加油吧。” “不用。湾流550,直达米国任何城市。” “你懂得还不少……”张梓琳惊讶地看着安阁。 到了登机口,两名美丽大方的空中小姐热情迎接:“欢迎先生、女士!” 安阁扶着张梓琳的胳膊,让她先上去了。 然后自己也走进机舱。 等机舱门关上,张梓琳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咱们两个?” 安阁笑着不说话,在张梓琳对面坐下来。 副机长拿着一叠表格过来:“阚总,请您在航班表上签字吧。” 安阁拿着笔熟练地签字。 张梓琳呆呆地盯着安阁看了会儿。 等副机长走了,立刻气哼哼地骂道:“骗子!大骗子!” 新年快乐! 转眼间这本书已经写了一年了。 之所以能够坚持到今天,都离不开小伙伴们的支持和厚爱。 虾米是网文行业的新人。 到现在还没太搞明白网络的真正写法。 当然,跟刚开始比还是进步了很多。 很多小伙伴们看出来了,虾米的小说有伤痕的烙印。 因为虾米最早看的小说就是伤痕。 伤痕一般都是讲文革时期,知识分子怎么受到摧残,无限伤感,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什么《十月》、《钟山》、《当代》、《飞天》、《啄木鸟》、《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等都没少看。 反正用现在网络读者的说法就是虐的感觉。 其实传统都是这样的。 不光虐,而且绿。 比如古代最著名的爽文《水浒》。 也是把林冲虐的不行,绿帽子也差点戴上。 然后开启爽的模式,大杀四方。 可这爽的还是意犹未尽。 相比之下,武松的那段写的还不错。 都是刚虐几下就反杀,而且杀的很痛快。 看他把鸳鸯楼男女老幼统统杀光真的很爽。 换了你,你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杀光。 所以,爽也可以是很真实的感觉。 其实回头仔细想想,虾米自己也是爱看爽文的。 在阅读传统中,最不爽的感觉一个是林冲泡脚那段。 还有一个是张承志写得《黑骏马》。 男主的女朋友竟然被一个二流子搞了,还搞出了孩子。 虾米如果能碰到张承志这个红卫兵残暴分子,绝对会抓住丫把丫打半死。 尽管虾米自己也不喜欢不爽的感觉。 但依然不能完全理解当下网络读者的口味。 有时甚至有些困惑。 没有绿帽好说,没有虐怎么推动剧情? 当然,这也跟笔力有关。 而且萧锋如果不自杀,《天龙八部》就黯然失色。 唯一可有可无的就是小龙女被强干。 这可能是金庸那几天不爽乱写的。 这一年来,虾米就是在这样的反复纠结,反复困惑中度过的。 在虾米看来,不管当下读者的心理承受力是怎样的。 大家看小说,或者看影视,以及其它各种类型的故事。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看到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经历。 人生苦短,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人生。 可通过阅读小说,通过观看其它任何形式的故事。 我们便仿佛也经历了无数个人生。 我们的生命也仿佛延长了。 这本书正在走向完结,书中各个人物也将要向我们道别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虾米真是感慨万千。 这本书虽然写的不够成功。 留下了诸多遗憾。 但虾米依然喜欢这本书里的每一个人物。 就仿佛他们都有生命一样。 好在虾米还有更多更精彩的故事在等着去展现。 所以,新的一年里,希望小伙伴们继续支持虾米。 让我们一起去体验更多更精彩的人生。 让我们自己的人生不仅有长度更有密度。 祝小伙伴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六百七十五章 试错 在内蒙四王旗发射基地观景大棚里。 白客、酒泉发射基地的张干事等人举着望远镜向远处观望着。 其他几名工作人员不时与塔台对话。 张干事拍拍白客的肩膀:“这一回一定成了。” 白客笑笑:“成不成都大有收获!” “嗯,有这个心态就好。” 从2005年秋天到今年夏天。 白客的晨星火箭公司已经接连试射4次了。 三次发射成功,一次发射失败。 但回收从未成功过。 第一次点火失败,直接从天上掉下来。 只回收了三分之一可用的材料。 第二次发射,回收时火箭在空中爆炸。 损失率百分之百。 第三次火箭发射,回收时偏离平台30米。 落地后解体,回收了一半的材料。 一次发射失败,三次回收失败。 白客总计损失2000万美金。 回收平台有3000平米。 而火箭的底座面积也就20平米。 照理说降落到这么大的地方并不算困难。 但天文级的精准要求极高。 哪怕只有0.001毫米的误差,就前功尽弃。 “回来了!” 工作人员突然举着对讲机兴奋地大喊。 白客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天空张望。 “嗯!看到了!” 这一天,万里无云、天空碧蓝。 望远镜里能清晰看到一个小红点正划过天边,像流星一样,渐渐明亮起来。 “你也看看。” 张干事也举起自己的望远镜一边看着一边点头:“嗯,飞行很平稳!” “走!到外面去!” 白客挥挥手,率先到外面去了。 张干事也放下望远镜跟了出去。 其它工作人员也纷纷跟出来。 工作人员不断与塔台通话。 “晨星1号状态平稳,三台梅林发动机运行良好!已经进入两千米高空了!准备接收!准备接收!” 白客一把拿过对讲机大喊起来:“回收平台的工作人员请汇报你们的状态!” “报告白总!我们已经做好回收准备,随时注意相关动向。” “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明白!白总放心!我们会保持安全距离!保持安全距离!” 其实降落平台旁的观察室极小。 就像脸盆里的一粒小绿豆一样。 被火箭砸中的概率跟彩票中奖差不多。 但危险还是存在的。 “进入1000米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白客皱着眉头举起手。 “哎哟!这风不小啊。” 张干事点头:“正常,五级风,跟天气预报的一样。这些都在计算之内。” 随着火箭完全可以用肉眼清晰可见了。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了。 大家要么举着望远镜,要么目不转睛地看着。 火箭是箭头向下呈抛物线飞回来的。 速度极快。 进入几百米高空后,渐渐慢下来,而且开始急刹车。 三台发动机开始以不同的功率运行。 火箭头渐渐上扬。 到了500米高空时,箭头渐渐向上竖起来。 这支晨星1号高58米,重267吨。 悬停在空中就像一个变形金刚一般。 仿佛随时都可以变形。 火箭的尾端喷射着火焰。 但功率不足以将火箭推动开。 也就是说它低于267吨的推力。 但这个推力又必须恰如其分。 这就像在二楼将一只b2铅笔扔下来,还要求它竖着落在地上。 “90米!80米!70米!” 工作人员激动地汇报数据。 庞然大物缓缓向平台落下来。 有人长出一口气,低声嘟哝:“成了!” 但还有人小声说:“怎么好像有点歪……” 在火箭即将落地的瞬间,突然向一边倾斜了。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火箭轰然倒塌。 现场掀起一片烟尘,什么都看不清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 “请汇报现场情况!请汇报现场情况。” “发动机已熄火,暂时安全!请领导放心!” 白客接过对讲机:“好!请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又是几百万美金木有了。 白客长出一口气和张干事一起向路虎走去了。 回到指挥塔台,白客直接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去。 老者正愁眉不展地在操作平台前踱步。 “万老!您辛苦了!” 白客大步走过去说。 万老摇头叹息,跟白客紧紧握手。 万老是一个七十三岁的老人。 是国家泰斗级的动力学专家。 张干事也过来安慰万老说:“跟上一次比已经进步很大了。” 万老苦笑:“数据还是有问题啊。” 张干事的助手拿着卫星电话走过来,小声说:“丁主任……” 张干事接过电话。 “嗯,在这里……好!” 张干事把电话递给白客:“丁主任跟您说两句……” 白客连忙接过来了。 “恭喜你啊,白总。” “好吧,谢谢你。” “恭喜你火箭发射成功!” “嗯,也对,发射是成功的。” “回收也没完全失败啊,至少成功了一半儿,没错吧。” “嗯,没错。” “尤其重要的是你凭一己之力推动了我国的火箭发射事业,让我国成为跟米国并驾齐驱的火箭发射大国。” “您过奖了,我国火箭发射事业的成功离不开你们这些一线工作人员的辛勤耕耘。” “您就不用客气了。刚才二号首长也打电话过来询问你们火箭发射的事情。我们大家一致认为。正是由于你这个民营企业不断试错,并无偿分享数据给我们,才能令我们少走弯路,少犯错误。” “谢谢领导夸奖。” “有了你们的宝贵经验和珍贵数据,来年神州七号的发射,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好!必须有信心!” “你们继续努力吧,我们这边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 “谢谢。” “嗯,等回首都再聚哦。” “哈哈,好的。” 几天后,白客回到了首都。 刚下飞机就匆忙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门半开着,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男女的说笑声。 女的好像是吴仁美的女儿吴欣。 男的却听不出来。 “咳咳,”白客故意咳嗽一下,走进去。 原来是吴欣和孙皓。 孙皓坐在白客老板桌对面的椅子上。 吴欣猫腰俯身在老板桌前。 还是那种隐隐露出t裤的姿势。 看见白客进来,两人一起站起来。 “白总好!” 第六百七十六章 千岁 吴欣赶紧把一摞文件拿过来:“白总,文件都给您整理好了。” “好,放这里吧。” “没事儿我先出去了,有事儿您随时叫我。” 吴欣出去了。 孙皓也说:“我估摸你快回来了,就赶紧下来了。” “呵呵,最近还好吧?” “还行,有点事儿跟您商量。” 白客来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嗯,还是人造肉的事儿吧?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孙皓叹口气:“没什么突破啊,成本还是太高。” 云图生物科技制造两种人造肉。 一种是用植物蛋白,植物纤维素,植物血红素之类东西生产的人造肉。 这种人造肉不论做的多么极致,还是能一眼看出不是真肉。 只是在口感上最大限度地接近真肉。 营养价值也不逊色于真肉。 但由于价格并不算便宜,只能面向那些喜欢吃素食,或者追求环保精神的消费者。 还有一种人造肉就是孙皓率领科研小组研制的。 用动物干细胞培育的肉。 当然,这种所谓的人造肉其实算真肉。 眼下,孙皓他们已经能生产出这种肉了。 可成本太高。 瓶盖儿大小的一块儿牛肉,成本有8万美金。 比黄金还贵。 离走向市场尚有十万八千里。 “我认为还是我们的培养液不给力。” “嗯,你这个思路是对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您知道千岁吧?” “知道啊,就是一种长在地里的肉。” “那您觉得它是一种什么东西?” “我感觉跟真菌类似吧。比如红茶菌里面也会长出这样的像肉一样的东西。” 孙皓竖起大拇指:“白总您的科学知识还挺丰富。” “莫非你想用这种增值力旺盛的真菌来当培养液?” 孙皓点头:“正有这个意思。” “这不算跨物种了吗?孙总什么意思?” “我姑也挺赞同的。” “那就会涉及到基因重组、基因编辑是吧?” “是啊,不知道您对转基因有什么看法?” “支持。没有转基因,人类终将灭亡。” “那我们这个只是比转基因更进了一步。” “嗯,要慎重。” “是啊,很慎重。我研究了二十多种真菌培养液都不理想。” “再继续研究。” “最近我有一个师兄在西伯利亚发现了一种300万年前就存在的原始真菌,据说生命力极其旺盛。我想过去看看。” “需要我怎么支持你?” “我想坐飞机过去。” “好!我两架飞机都在家里,你随便用哪架。” “谢谢白总支持。” “唉,冰天雪地辛苦又危险啊。” “搞科研嘛,总是要有点冒险精神。” “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了?你姑姑没事儿老在我面前念叨。” “唉,这个……” 白客压低声音:“小吴你觉得她怎么样?” 孙皓有些害羞:“挺nice……” “那我就让你姑牵线搭桥。” “等我从西伯利亚回来再说吧……” “好!等你安全回来。” 吴欣没事儿老在白客面前晃悠。 还动不动喜欢搞点奇怪的姿势。 白客心里清楚她的小九九。 现在的小女孩儿都了不得,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如果白客不是身边女人太多。 高矮胖瘦,奔放的,内敛的都应有尽有。 每周殚精竭虑,不遗余力。 可能早就把持不住了。 白客这身家比牛墙栋牛逼100倍不止。 随便轰隆一声炮响,几十亿美金就没了。 他倒不心疼这钱,而是丢不起那人。 所以,早点把吴小骚打发了,也算挖掉了一个地雷。 至于这个孙皓,也基本是一路货色,有着米国人的奔放。 鲁贵、哑巴他们都多次在酒吧遇到他。 说他超喜欢风**子。 那他们就算是王八看绿豆了。 西伯利亚天寒地冻,对飞行员的驾驶技术是个严峻的考验。 白客的御用飞行员老乔已经五十多岁了。 技术过硬,但体力未必行。 “能行吗?老乔?” 白客还有些担心。 “要不让湾流公司再派个年轻点的协助您?” 湾流公司给富豪们提供一条龙的服务。 飞行员、乘务员、机场等等都能做到尽善尽美。 “不用了,我带个年轻点体力好的徒弟。” “嗯,你打算带谁啊?” “乌空啊。” “啊,他能行吗?” 乌空在航空大学品学兼优。 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眼下,在老乔这里也实习了三个月。 可到那种恶劣环境里,他能应付的来吗? “乌空体质很好,心理素质也好。有他跟着我很放心。” “好吧,您费心了。” 乌空同学离成为宇航员,飞向太空已经越来越近了。 眼下,苹果手机也正式发布了。 刚一面世就哄抢一空。 智能手机的时代也正在到来。 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更是不远了。 “白总,您的预言真准!苹果果然凭一己之类掀起了风口。” 戴孟尝拿到苹果的手机兴奋不已。 “那您觉得风口到来了吗?” 戴孟尝皱着眉头想了下,摇摇头:“在国外倒是很火爆,国内除了高端人士,对它感兴趣的还是寥寥无几。而且太贵了,您看我这台8g版本的,要600美金。国内大部分是水货,一般都要1000美金。” “是啊,这第一代依然不是3g的,所以功能还是鸡肋。” “但它确实很时尚。比较吸引人的功能有三个。一是照相功能,二是查阅照片的功能。清晰度确实不错。还有就是音乐的功能。苹果有做mp3的经验,所以,这部手机的音乐功能很不错。” “还有系统……” “是啊,这才是他的核心竞争力。” “看看我们自己的吧……” 戴孟尝叹口气,拿出讯飞研究了两年才制作出来的智能手机。 屏占比跟苹果相差无几。 但略厚重,照相机也有点凸起。 颜值比苹果确实差了一些。 白客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操作感倒也不比苹果的差。 “这是什么系统?” “塞班。” “塞班?”白客想了下。 “诺基亚可能要收购它了。” “啊,什么时候?” “估计最近两三年内吧。” 戴孟尝叹息:“我们基于底层框架再研究新系统还得三四年。” “别把精力耗费在这上面。没有塞班还会有别的开源系统。” 看着白客笃定的样子,戴孟尝点点头。 又忐忑不安地看着白客:“白总,那您觉得咱们这个手机……” 第六百七十七章 排斥反应 “孟尝兄,你知道我当初为何看好你吗?” “为何?” “因为你跟老乔一样,都追求简单化,尽最大限度减少物理操作键。” “是啊,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们没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来研究手机上稍显复杂的操作。” “而且你比老乔更极致。老乔现在还有三个物理按键,你就剩两个了。” “哈哈,是啊,一个开关键,一个音量键。其它都整合到屏幕中了。” “所以,咱们还是有优势的。” “嗯,咱们就借苹果的东风,也在国内掀一下小风小浪!” …… “现在米国推特跟咱们微博比,哪个日活量更高一些?” “其实差不多,咱们天朝的网民人数现在已经超过米国了。” “但隐私政策不同,维护成本也不同。” “是啊,”安阁叹口气,“所以,推特效益要比咱们微博好很多。” 周末的时候,安阁、张梓琳跟白客、阚明溪在家里吃饭。 白客和安阁也时不时聊一点公司的事儿。 阚明溪有些不满:“回家就聊家事,聊啥工作中的事。” 张梓琳在一旁笑了。 去年毕业以后,张梓琳加盟了安阁的微博公司。 成为微博公司的一名高管。 “好吧,多聊点家事。” 白客连忙顺遂阚明溪的意思。 “那个,我说你们俩啥时结婚啊?” 安阁和张梓琳互相看了看,撇撇嘴:“还年轻嘛,再等个一两年。” “还年轻?”阚明溪说,“要是在过去,都算大龄青年了。” 安阁和张梓琳都23周岁了。 按80年代的标准确实接近大龄青年了。 可时代不一样了,眼下是2007年,世界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 阚明溪一边说着,一边拧一把白客大腿。 白客咬牙切齿:“啊,对对……” “你怎么了?爸。” “呵呵,我的意思,可以先有结果嘛?都这个时代了,不用这么保守,是吧,呵呵。” “哈哈。” 安阁倒挺坦然。 张梓琳却微微红了脸。 凭白客这些年阅女无数的经验,感觉他们两个已经上听了。 可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啊。 吃完饭,阚明溪和保姆收拾桌子。 张梓琳也懂事地帮着忙碌着。 白客看着她们两个身材高大的女人,保姆在一旁都显得袖珍了。 安阁神秘兮兮地把白客拉到屋子里。 “怎么了?” 安阁压低声音:“周洋又跟我联络了。” 出于保密的需要,白客是没法跟周洋直接联络的。 周洋的情况,要么通过赵君。 要么通过安阁。 因为安阁跟周洋一样都是阴谋论者,他们在网络上沟通的时候隐藏真实ip,无法被追踪。 一看安阁神秘兮兮的表情,白客不由得一阵狂喜:“他们是不是研究成功了?” 安阁点头:“算是成功一半儿了吧。” “到哪一步了?” “已经能完全破译人类的意识,可以上传到电脑里了。” “我草!那不已经成功了吗?人类已经实现永生了!100个诺贝尔奖也不止啊!” 白客太激动了,嗓门儿有点大。 阚明溪在门外都听见了,忍不住探头进来:“你说你哪有点当爹的样儿?” 白客和安阁一起笑了。 张梓琳在客厅里听到了,也忍不住抿嘴笑。 阚明溪回到客厅跟张梓琳一起收拾桌子。 一边收拾着一边说:“让您见笑了啊。” “没有啊,我觉得你们家气氛很和谐。” 阚明溪叹口气:“长幼尊卑不那么严格。” “这样挺好,父母跟儿女就像朋友一样,互相之间没有隔阂。” “是啊,我儿子从小跟他爹就像朋友一样,有事也能彼此沟通交流。所以,长大后性格也好。” “嗯,我第一眼看见安阁就觉得他特别阳光。” “是吧,阳光大男孩儿。你们要是生个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一定很漂亮,性格也好。” 张梓琳顿时有些害羞了:“谁知道他会不会……” 阚明溪突然想起什么:“不会的,他不会变心的,他跟他爹可不一样。他顿顿吃一样东西都不带腻的。” 在屋子里,白客和安阁压低了声音,继续兴奋地聊着。 安阁说:“虽然已经能够把意识上传到电脑里了,但能不能交流还不一定呢。” 白客说:“别急,早晚的事儿。” “再说,光有意识没有身体,那还能算本人吗?” “算啊,我思故我在嘛。” “可我总觉得有点危险……” …… 在超蓝工业的实验室里。 霍娜、周洋、毛主任等人与电脑中的意识的沟通再一次失败了。 毛主任说:“难道意识的移植也像内脏移植一样,有排斥反应吗?” 霍娜点头:“肯定会有的,而且比内脏的排斥更加严重。” 一名工作人员说:“还有五感的问题。” 毛主任说:“五感应该没那么重要吧,很多全身瘫痪的人意识不也一样正常吗?还有聋哑人,瞎子,他们的意识也一样没问题啊。” 霍娜摇头:“很少有人完全失去五感吧?最不济也能具备触碰的感知。” 又一名工作人员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赋予他一种感知,比如听觉,这应该不难达成吧。” 霍娜说:“建立五感并不难。人的意识是可以被欺骗的。就像全景vr游戏一样。但问题是,怎么样让他做出反应。” “我们的仿生人技术不是也很成熟了吗?就直接把意识移植到仿生人里试试?”一名工作人员说。 毛主任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能移不早移了……” 工作人员愣了下,想起来了:“也是啊,仿生人哪有那么大的脑容量。”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灰心了。 霍娜安慰大家说:“别着急,硬盘容量不算一个问题。同样体积,我们眼下的硬盘比三年前,至少大了10倍不止。” “也是啊,三年前我们储存意识的硬盘还得装满一个屋子。现在也就两台冰箱的体积。” “不过,仿生人背着两台冰箱也未免太滑稽了。” “硬盘的容量不算一个问题。眼下,三星实验室已经可以把5000g的容量放到巴掌大的一块儿硬盘里了。要不了几年,一个橄榄球大小的硬盘就能存储人类所有的意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解决意识移植过程中的排斥反应。” 半天不说话的周洋突然说:“我们可以找植物人试一试。” 第六百七十八章 喜当爷 听了周洋的建议,霍娜连声赞同:“好主意。植物人的意识本身就是个谜,值得深入研究。” 毛主任说:“可植物人一般都没有健全意识吧?很多植物人的大脑都已经损坏了。” “应该有一部分植物人拥有健全的意识。” 一名员工说:“有意识却无法指挥身体,简直比无期徒刑还恐怖啊。” “是啊,所以会有志愿者的。” “我们要好好筛选一番。” …… 2005年,安仁到了英伦后,补习了一年英语,眼下已经顺利入读中学了。 英伦的寄宿学校要求十分严格。 白客还担心他不能适应。 但一年过去了,效果还算良好。 基本能跟上学业要求。 蒋艺虽然陪读了两个月。 但家里毕竟还有两个小的,只能又回来了。 本来不太擅长用手机电脑的蒋艺,突然就门儿清了。 每天拿着手机,没事儿就给安仁发短信。 晚上的时候则学着用电脑上网,跟安仁视频聊天。 后来孙媛好一顿劝说,她这才收敛了。 每天固定时间跟安仁联络一下,以免影响安仁学习。 安仁这边让白客大大松了一口气。 眼下有点操心的就是安卓了。 这一年的下半年,安卓就该上高三了。 虽然学习成绩不太理想,但只要别差的太多。 白客就能想办法让他上个大学。 白客倒不是想让安卓混个大学文凭装潢门面。 主要是想让他多念点书。 读书越多眼界越开阔。 所以,白客现在再怎么忙,也要隔三差五到于秀波这里来。 没事儿就督促一下安卓的学习。 甚至恨不能帮他补习。 眼瞅着放暑假了,白客就打算给安卓请个家庭教师,好好补习一下。 “你说你一点不偏科啊。” “嘿嘿,是啊……” “可你不得把补习老师累死吗?” “……” “哪一门儿都不行,哪一门儿都得补。” “是啊,要不……” “怎么了?” “不补不行吗?” “你说行吗?你要是考个腊八丢儿,老爸再也本事也没法把你弄进大学里啊。” “那,那就不弄嘛。” “啥意思?你不想上大学啊?” “不上不也一样能工作吗……” “那当然了,你是我儿子,不上大学一样可以比上过大学的王思丛牛逼。可你上大学又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可我已经十八岁了……” “啥意思?你的意思你想自己做主啊。” “不是啊,这个,有点浪费时间嘛……” “浪费时间?不上大学你想干啥?” 看看安卓的神情,白客突然想起什么:“你莫不是想学我当年吧。” “没有……” “这样吧,你要真能考上清华北大,上不上随你便!” “唉……” 安卓当然知道这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白客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就当他压力太大,有点厌学。 很快就让人帮忙找好了家庭教师。 是一个读研的女生。 白客跟了几天,发现安卓还算踏实。 就没老盯着了。 直到两个星期后,再向于秀波打听安卓近来的表现时。 于秀波却吞吞吐吐起来:“挺好……的啊。” “挺好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就是有点忙……” “忙什么?” “这个……” 白客一看于秀波的神情就知道安卓这小子在外面闯祸了。 嗓门儿不由得大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爹,你,你可别生气啊。” “你赶紧说,到底什么回事?” “其实是好事……” “少废话了,赶紧说!” “你,你要当爷爷了。” “啊?”白客首先想到那个在读研究生了,“他,他把老师搞了?” “不是啊。” “哦,对,不可能,哪有这么快。是同学?” “是啊。” “几个月了?” “听说有三四个月了。” “这个臭小子,挺能干啊。” 白客心里狂喜不已。 39岁当爷爷,这当然是好事儿了。 老爸老妈也该乐疯了。 六七十岁就四世同堂了。 可替人家女孩儿家里想想,这是多糟心的事儿啊。 “那啥,不能这么说。” “说啥?” “就是说好事儿。当然,我们要好好解决这个问题。” “嗯,让女孩儿生下来,我来养。” “那,那也得跟人家好好商量商量。” “嗯,跟他们谈谈,他们要想多少钱尽管提。” “别老拿钱压人家。” “唉,可现在的人啊,也就提钱管用。” “反正这个臭小子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别啊,别把孩子吓着,他这几天都怯怯的呢。” 白客等着,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安卓才回来了。 刚要训斥他一顿,可一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白客又有些于心不忍。 “过来!自己说说怎么回事。” 白客坐在沙发上,指一指对面。 安卓过来坐下了。 耷拉着脑袋。 “你个臭小子,长本事了啊,自己不撸了,就开始撸妹子……我说你怎么不……” 白客本想说你说小子怎么不长个儿了,原来搞的太早了。 但还是咽回去了。 打人不打脸,对孩子也是这个道理。 眼下,安卓才一米七二。 18岁了,基本已经定型了。 身高就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放在白客他们那个年代,他这个子都属于中等略偏下。 当下年代,就属于偏矮的身高了。 “你不是说我十八岁可以那个啥吗?” “你……” 白客隐约想起自己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十八岁以后才可以做爱做的事。 这要让女方父母知道了,这不成教唆犯了吗? “那你也应该注意安全啊。” “是我不小心,没想到就那个啥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我想下来上班儿,养活她。” 白客心中暗喜,看来平时的教育没白费。 这小子还算有点责任感。 “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不仔细看还看不出。” “她是什么态度?” “她也不知道,反正听我的。” “她父母呢,知道了吗?” “刚知道。”安卓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她父母把她关起来了,想逼她打掉。” “你觉得这么做对不对?” “不对。” “为什么?” “那不成杀人了吗?” 白客点头:“在她父母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嗯,我知道了。” “行了,别烦恼了,爸和妈帮你解决这事儿。” 第六百七十九章 老弟 你来了 白客还有些忐忑。 堂堂大老板直接让下岗职工轰出来,那该多尴尬啊。 白客一直以为,住在海淀区的大多是专家教授,知识分子一类的。 当然,仔细想想这都不可能。 光是专家教授,吃喝拉撒谁负责啊。 但如果不是专家教授的话,那就应该更牛逼才对啊。 比如首都当地的坐地户,不是拆一代就是拆二代,谁家不三套两套房子啊。 光是吃租金,都什么都不用干了。 可听安卓说,这个叫刘朔的女孩儿家里却啥都没有。 他一家三口住着一室一厅的楼房。 刘朔的父亲老刘原来在清河毛纺厂上班儿。 后来下岗了,就每天自己加工猪头肉、猪下水卖。 刘朔的母亲小方是农户,后来转为城市户口。 在一个大厦里当保洁。 白客心说,倒霉孩子,你祸害也挑有钱家孩子祸害啊。 穷人家孩子容易吗? 让你给祸祸了。 可仔细想想,要是不差钱的家庭。 这事儿还不好办了。 其实于秀波说的拿钱砸,白客表面不赞同。 心里还是明白的。 这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钱能买到一切。 能买贞操,能买尊严,也能买命。 能买公主坟的乌鸦,也能太平湖底陈年水墨。 小区就是普通的小区,前面是一片板儿楼,后面有几栋塔楼。 刘朔家住在一栋板儿楼的最高层,第五层。 当然也没有电梯。 白客和于秀波走上来都有点吭哧瘪肚。 “要不,你来敲门吧。” 于秀波衣着光鲜,说话的时候又总是面带微笑。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 她打头阵应该不会吃闭门羹。 80年代以后,人们的居住条件改善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安装门铃。 进入2000年后,很多家又开始嫌闹腾,纷纷把门铃拆了或关了。 上谁家串门就还想过去一样“砰砰”敲门。 “谁啊?” “我!” 门开了,屋里站着个跟白客、于秀波年龄相仿的女人。 头发蓬乱,眼睛红肿。 显然就是刘朔的妈妈小方了。 “你们是?” 于秀波压低声音:“我们是安卓的父母……” 小方顿时沉下脸来。 白客正担心她要发作时,她没好气地说道:“进来吧。” 要真在这门口破口大骂。 丢脸的可不是白客。 不过,关起门来破口大骂也要命了。 白客忐忑不安地跟着于秀波进门了,正弯腰换鞋。 小方挥挥手:“不用换。” 说的也是。 这屋里根本就没玄关。 一进来直接就是一个小厅。 反正是改造过的,比一般的厅小很多。 左手有个卧室,里面还有一个。 由于光线被阻挡,厅里看着有些昏暗。 打开灯后亮堂多了。 这回不等主人招呼,白客和于秀波就直接在长沙发上坐下来。 小方则在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来。 于秀波先说一句好话:“您家里真干净啊。” 小方脸色缓和下来:“这么小点地方,再不收拾干净点……” “她大姐,我们两口子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孩子的事儿。” 小方眼睛红了:“丢人呐,都怪我们两个平时太忙,没教育好孩子……” “彼此彼此啊。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自责了,咱们一起好好想想办法。”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幸好眼下是暑假。名声也没传出去,这就让她到她津门的姑姑家赶紧做了,不过费用……” “费用你们不用担心,全部由我们负责。” 小方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不过,我们两口子的意思,就让刘朔把孩子生下来吧……” 小方像被蝎子蛰了一样,使劲摇头:“那不开玩笑吗?我们家刘朔的名声不全毁了吗?” “怎么会呢?休学半年嘛,实在不行就转学,这些我们都可以帮你们安排。” “不行,不行,这街坊邻居的有点事儿大家都知道。” 白客忍不住插嘴:“那就搬家嘛,正好你们这房子也不算宽敞,我给你们换一套三室两厅的。” 小方脸上倒流露出几分惊喜。 旁边的屋子里却传来一声怒吼:“有点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是吧?” 一个穿着背心儿,体态微胖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 看来是老刘了。 小方连忙起身拦住老刘:“他爹,人是来商量办法的,客气点。再说,嗓门儿这么大,你不怕街坊邻居听见啊。” 这后一句一下就让老刘吃瘪了。 他们这小破屋子跟隔壁紧挨着。 这种低档的小区,墙壁都不隔音。 说句难听的,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放个屁隔壁都能听见。 老刘这种首都传统爷们儿白客也见识的多了。 他们一方面很庸俗,另一方面又死要面子。 身体很诚实,嘴里还是“不要,不要”的。 于秀波继续威逼利诱:“这些都不算问题。最重要的是,咱就一个孩子,身体是大问题。” 小方叹息。 于秀波压低声音:“听说快四个月了。咱们都是过来人。要是硬打掉的话,一方面有点危险。另一方面伤身体啊。” “有什么办法呢?”小方说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那就生下来嘛。你怕别人说闲话,我来养。我已经带了两个孩子了,有经验,再说家里还有两个保姆……” “我知道你们经济条件好。可到哪生都难免让人说闲话啊。” “到港九,到法兰西,到英伦,到米国。随便你啊。” “太远了吧,我家孩子还没出过那么远的门儿。” “远啥远啊,俺家有飞机,最远的地方一天功夫也到了。” 老刘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真有钱啊!” 小方却还是有些犹豫:“俺家刘朔才17岁,孤孤单单跑到外国生孩子……” “不放心你可以跟去啊。” “可俺还得上班儿啊。” 白客忍不住插嘴:“上啥班儿啊。大姐你陪护期间的工资我给你发。等回来后,单位要是不要你了,就到我们大厦干,工资肯定比你现在多,五险一金也一样不会少你的。” 老刘和小方忍不住互相看一眼,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于秀波说:“行就抓紧时间,趁街坊邻居还没察觉。” 小方还迟疑的时候,老刘连忙说:“还不赶紧给大哥大姐烧点茶水。” 第六百八十章 花开花落 虽然要当爷爷了,但白客还是有些尴尬。 因为当爷爷和喜当爹将会差前差后。 连于秀波都忍不住拿白客开玩笑:“哎哟,我得侍候两个呢。” 胡墨池这是第四次当妈。 这一回白客和她一样,都盼望能有个儿子。 两人都急着想验明正身。 不过,先得紧着安卓的小女友刘朔。 刘朔快四个月了。 眼下是暑假,大家衣服都穿的少。 想要遮挡已经有点困难了。 白客和刘朔的父母谈妥之后,就赶紧安排飞机。 刘朔和她的母亲小方,于秀波和安卓,再带一个保姆。 五个人乘坐湾流350直飞港九。 上飞机前,安卓挺起胸膛:“爸,那个,我会负责的。” “行了,你快去快回,你眼下好好念书就是对你女朋友、对双方家人负责,剩下的事交给爸爸。” …… 有生就有死。 有人欣欣向荣,有人枯萎凋零。 送走安卓他们后,白客又马不停蹄地陪着阚明溪回来参加老阚的葬礼。 老阚五年前脑溢血后,又熬了几年终于撒手人寰了。 好在去世前还是抱上了重孙子。 何角结婚后生了个儿子。 虽然姓何不姓阚,但怎么也算老阚家的骨血。 老阚的去世,对大家触动很大。 白客身边的亲朋好友们基本都非富即贵了。 千万富翁那种都是刚起步的。 但过了五十岁还健康的却不多。 当地人的生活习惯本身就比较高盐。 生活富裕后,很多人忍不住大鱼大肉了。 心脑血管疾病已经是普遍现象。 绝大多数家庭里,三高总能占一两高。 连生活习惯良好的白家都没能例外。 白策年轻时体质并不好。 但一直保持南方人低盐低脂清淡饮食的生活习惯。 越老反而越健康了。 眼下已经73岁了,胳膊腿儿还挺硬朗。 去年做了白内障手术后,眼睛比安卓他们还好使了。 秦咏梅比白策小了十岁,但却并不太健康。 因为她时不时爱吃点咸鱼、酸菜之类的东西。 眼下血压有点高,白策就每天盯着她,定时量血压。 稍微高点就赶紧吃药控制住。 老阚的去世,大家都大受触动了。 老阚体格多好啊。 当年四十来岁带着建筑队干活儿的时候,一个人能抗四袋水泥。 不用白客念叨,大家都开始低脂低盐,少吃多动的生活了。 可有些病并不能通过控制饮食来避免。 三姐凤琴的男人霍大嫂,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最终还是得了直肠癌。 眼下瘦的跟骷髅似得。 两口子都属于少数群体,虽然对方都不是自己真正所爱。 但也相濡以沫陪伴了20多年。 凤琴年轻时好歹还比较生猛,也曾经随心所欲,得偿所愿。 霍大嫂却隐忍了一生,以正常人的身份走向终点。 不过,他们的儿子看起来倒也正常。 性格平和,正常恋爱,爱好女。 只是没有安卓那么彪悍,让霍大嫂临终之际也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回家忙了好几天,白客才瞅着人少的时候,把安卓将要当爹的事儿跟老爸老妈说了。 白策皱起眉头:“这成何体统……” 秦咏梅却喜出望外:“好啊,咱们这马上要四世同堂了。” “女方家我已经妥善安排了,不会影响他们的名声。还有,我狠狠把安卓批评了一顿。” 白策还是有些不放心:“会不会影响学习啊?” “安卓倒是没事儿,我已经给他请了家庭教师,这一年好好让他冲刺一下。女孩儿的学业肯定会耽误一年了。不过听安卓说她学习成绩还不错,就当多复习一年好了。” “唉,好吧,等生了就早点带回来让我和你妈看看。” “嗯,春节应该差不多了。另外还有个……” “还有个?什么意思?” 秦咏梅一下就猜出来了:“你个臭小子又不消停。”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了。” 聊着聊着,白策突然叹口气:“你鞠叔叔最近也不太行了,有空就去看看他。” 鞠英伦跟白策年龄差不多,也73岁。 十几年前就得了糖尿病了,眼下越来越严重了。 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 秦咏梅叹息:“幸好你鞠叔叔两个儿子都很有本事,不然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当初,鞠文锦被害后,白客暗地里也帮过鞠英伦他们一家。 不过,鞠英伦的两个儿子发财致富却不是白客的功劳。 多半是霍娜在暗地里支持。 鞠英伦毕竟是她上一世的姥爷。 白客一直愧对鞠英伦。 而且鞠英伦对他也颇有微词。 总觉得白客没能保护好他的女儿。 所以,这些年来,白客也只探望过鞠英伦两三次。 眼下,既然鞠叔叔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白客怎么也得来看一看,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鞠英伦和他的一个儿子鞠文锋目前已经搬到市内了。 住在一栋别墅里。 有一名护士、一名保姆,24小时照顾着鞠英伦。 白客过来时,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给鞠英伦削苹果。 鞠文锋介绍说:“这位是霍总……” “啊?”白客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白客知道霍剑超就是霍娜。 白客以前见到她时,她还未成年。 个子跟白客仿佛。 眼下,她已经快有一米八了。 脸上也是浓妆艳抹,简直就像个妖怪一样。 “白总好!” 霍娜伸出手来。 白客抑制着内心的膈应,飞快地跟她握手。 再怎么浓妆艳抹,再怎么动刀子。 这双手却没法改变。 骨结比白客还粗大。 就像暹罗的人妖一样。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也不客气了。你们聊着,我外面还有点事儿。” 鞠文锋说着出去了。 白客起身凑到鞠英伦跟前,握着他的手,贴在他耳边:“鞠叔叔你好吗?我是白客啊。” 鞠英伦眼睛看不清了,耳朵也不大灵光,但脑筋还没问题。 听了白客的话语,他点点头:“谢谢你啊,小白。” “您再坚持坚持,科学发展日新月异,说不定哪天就会有特效药诞生。” 鞠英伦叹息:“我现在也得亏进口药、特效药维持着,不然早完蛋了。我们当初同病房的,十个有九个都不在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潘多拉之盒 白客跟鞠英伦寒暄几句,霍娜就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屋子,在花园里散步小声聊着。 “你最近又在搞什么阴谋?” 白客明知故问。 霍娜冷笑:“你不都知道了吗?” “那个,我只是知道你一直在研究意识传送,不知道眼下的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一半儿了,人类离永生的那一天不远了。” “你不会是想拿鞠叔叔做实验吧?” “你说呢?换了你怎么做?” 白客扪心自问,要是姥爷还活着,他又掌握这种逆天本领,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也把姥爷的意识上传,让他“永生”? 但白客还是冷笑着说:“哼,你整天念叨世界末日,我看未来最大的麻烦就是智械危机。” “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基因编辑的泛滥也会带来弥天大祸。” “呵呵……你这脸怎么?” 白客尴尬之际,不由得端详起霍娜的脸来。 霍娜脸上的脂粉也遮不住她多次整容手术后,留下的僵硬的面部肌肉。 “都是你害的!” 霍娜有些恼怒。 “我的肉身装不下我的灵魂!” “我去,真够文艺的……” 鞠文锋在不远处看见这边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惊讶。 …… 安卓从英伦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一下子就成熟了,复习功课格外认真努力。 “嗯,这才像个未来的小爸爸的样子。” 小五岁的弟弟都要当爹了。 白客觉得这是最好的催婚时机。 “你看,你弟弟多努力。” 安阁笑了:“是啊,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那啥,你是当哥哥的,总不能被弟弟落下嘛……” “哈哈,好吧。我已经跟琳琳商量过了,我们准备09年结婚。” “啊?还有两年……今年嫌仓促,可以来年嘛,用不着拿出两年的时间来准备。” “来年是我俩的本命年嘛……” “我去,你平时不在乎传统习俗,结婚倒讲究起来了?” “婚姻大事嘛,那当然了……” 白客想想也对,就算安阁不在乎,人张梓琳家里人说不定在乎。 不管怎么样,安阁定下日期了都是好事儿。 诗字辈儿算是后继有人了。 安卓的孩子还没出生,白策就早早起好名字了。 “就叫白诗文,男女都可以用。” 不过,刘朔到了港九一个月后,检查结果就下来了。 怀的是个男孩儿。 白客早早把消息告诉父母。 他们也都高兴的不得了。 又过了一个月,胡墨池的检查结果也下来了。 结果也是个男孩儿。 这下,白客和胡墨池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最后一个小尾巴,就叫安伟吧。” …… 2007年秋天,讯飞手机跟风苹果的智能手机也面世了。 功能跟苹果手机相差无几,定价只有3000元。 戴孟尝对市场信心不大。 觉得眼下认同智能手机的消费者还是比较小众。 所以,第一批只生产了5万部。 没想到投入市场后一个月就卖掉了2万部。 他又赶紧扩大产能。 同时,也开始研制下一代的3g手机了。 白客也适时提醒安阁:“移动互联的时代就要到来了,你们得早做准备啊,不然会被app干掉的。” “嗯,知道了。” “等移动互联时代到来时,天朝就将对米国进行弯道超车了。” 2008年,又是一个做空股市的大好时机。 东银投资集团眼下已经是市值900亿的大公司了。 这次做空之后,就将直接进入1000亿俱乐部。 和微软、苹果并驾齐驱。 这一年也是投资房地产的最后机会。 虽然六七年后还有一次抄底的机会。 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时门槛太高,而且风险也加大了。 “可这会儿房价有点太高了吧,专家教授说会像日苯一样……” 张文斌还有些顾虑。 几年前,张文斌到首都时。 在白客建议下贷款买了一套房子。 凭她50万的年薪,还贷压力并不大。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眼下她已经嫌三室一厅有点寒酸了。 正好还有购房资格,就想再买套别墅。 “你要拿的起首付就买。”白客建议说。 “呵呵,首付当然拿得起。可每个月还得还贷两三万呢。” 张文斌看好了东五环的一栋别墅。 一平米两万,500平米就得1000万。 眼下觉得这个数字很庞大。 可几年前还觉得100万很庞大呢。 前年,张文斌的母亲因糖尿病去世了。 张文斌就把父亲接过来,所以三室一厅就感觉有点逼仄了。 再加上东北经济不景气,弟弟一家也要来首都谋生了。 张文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压力。 “买吧,”白客建议说,“再不上车恐怕就没机会了。” “可我听说房价要下跌……” 说白了,并不完全是想改善居住环境,而是想乘机增值自己的资产。 白客叹口气:“放心吧,四万亿等着呢,还会再涨一波!” 2008年,房价正在徘徊之际,四万亿适时推出,又迎来了一波猛涨。 从那以后,工薪阶层即便拿出六个钱包,想在一二线城市买房子也基本没可能了。 小城市放不下灵魂,大城市容不了肉身。 …… 在超蓝工业实验室里。 工作人员们围在霍娜、周洋、毛主任身边,大家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毛主任操作了一会儿,询问霍娜:“可以开始了吗?” 霍娜点点头。 毛主任敲打键盘,电脑屏幕上开始出现一张3d人脸,不停闪烁着。 霍娜长出一口气,拿起话筒。 大家凝神静气,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你好!” 霍娜说道。 3d人脸停止闪烁,抖动片刻。 “你好!” 他回答。 众人一片惊呼:“成功了!” 霍娜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喧哗。 3d脸又开始抖动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我这是醒来了吗?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放松!放松!你只是复苏了一部分知觉……” “我也感觉不到我的身体,难道我还是在梦里?” “别着急……” 霍娜说着示意毛主任把机械手接上。 “你现在试着活动你的左手……” “左手?我感觉不到啊。” “别着急,你用意念慢慢去寻找……” “好像有点感觉……” “你试着活动你的手指。” 好一会儿,那只机械手缓缓动起来。 这一回大家都抑制着兴奋,没有发出惊呼。 第六百八十二章 我是谁 霍娜又指导着:“你现在试着动一动你的食指……再动一动你的中指……” 机械手活动的手指都是错误的。 但确实动了,这就了不起了。 在电脑旁边的平台上,躺着个中年人。 他纹丝未动,脑袋上有几根管子接在电脑上。 电脑里的意识显然就是他的。 他是一个植物人。 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十年。 霍娜他们在志愿者中几经筛选,才找到这么个意识健全的植物人。 植物人兴奋地活动一会儿机械手,最后忍不住问:“现在是哪一年?” “2008年。” “2008?” 植物人似乎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霍娜提醒说:“你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了。” “十年是多久?” “你有什么感觉,觉得很漫长还是短暂?” “好像睡了一觉。” 霍娜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先前一直以为一个人的意识困在身体里失去五感、无法表达。 那不应该像身处地狱里一样的痛苦吗? 稍后,他们关掉植物人的意识后,又探讨了一番。 周洋说:“时间感其实也是主观感受,算五感之外的又一感。如果一个人失去全部感觉,也应该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一名员工有些惊异:“对他们来说,1000年和一分钟没有区别?” 毛主任也连声赞同:“我觉得有道理。你们小的时候有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小时候有一天在外面玩的很累,下午回家六七点钟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但我却感觉像是打了个盹儿似得。” 有好几个员工一起喊:“对,对,我们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霍娜点头:“有道理。” 一名员工说:“既然如此,我们赶紧把他的意识移植进仿生人身体里吧。” 另一名员工:“不都说了吗?仿生人的大脑根本没那么大容量。” 毛主任挥挥手:“可以把仿生人接到电脑上。” “也就等于说,电脑是仿生人外挂的硬盘。” 周洋摇摇头:“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太着急。这个植物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离开身体了。他能接受这个现实吗?如果他发现自己只是一堆程序会不会奔溃?” 霍娜笑了:“科学就是要反复尝试,反复试错,才能找到最终答案。” 毛主任也说:“是啊,我们做好防范准备,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 超蓝工业的仿生人技术现在也越来越精湛了。 几乎达到以假乱真了。 霍娜离开意识传送的实验室后,又来到仿生人设计室。 设计室的主任带着霍娜来到一个展柜前。 按下按钮,展柜里走出一个跟霍娜一模一样的仿生人。 身体尺寸比霍娜更完美。 霍娜兴奋地打量着,抚摸着她的脸庞。 啧啧赞叹:“比我还细腻……” 主任打了个指响,发出指令:“给主人展示你的表情。” 仿生人轮番表演“喜怒哀乐”。 霍娜笑了:“稍微有点过,又不是喜剧演员,谁能反应那么快。” “嗯,有道理。” 主任拿着平板电脑在上面做着记录。 “来个微笑。” 霍娜说。 仿生人立刻做出个微笑。 霍娜满意地点头:“还不错,快赶上我这张脸了。” 说着,霍娜摸着自己有些僵硬崩坏的脸。 …… 在云图生物科技人造肉实验室里。 孙皓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回忙碌着,不时观察器皿中的液体。 忙了一会儿,孙皓一抬头发现白客站在玻璃门外面。 连忙点点头,从里面出来了。 “呵呵,打扰了啊。”白客讪讪地说。 “没事儿。” “那个,研究的怎么样了?” “这个原始真菌非常活跃。我们基因剪切效果不错。” “那是不是离成品不远了?” “还得几年。我们现在研究的只是培养液而已。” “哦,明白了。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我们这可是商业机密呢,不能随便泄露出去。” 白客又跟孙皓聊了一会儿。 直到他的助手出来招呼他进去了。 孙皓这才点点头:“白总,没事儿我先回去了啊。” “嗯,忙你的吧。” 孙皓向玻璃屋里走去,他的助手回头看了看白客。 白客冲她点点头使了个眼色。 …… 在超蓝工业试验室里,仿生人正在与电脑连接。 为了便于连接,这个仿生人尚未配备皮肉。 完全是金属机械的材质,跟一具骷髅差不多。 仿生人坐在铁椅子上,四肢都被固定下来。 两名保安仔细检查一番,冲一旁的霍娜点点头:“没问题。” 霍娜摆摆手,示意他们站到一边。 毛主任走过来给仿生人接上了电源。 接着,开始操作电脑。 周洋和其他工作人员在一旁凝神静气旁观着。 毛主任操作完毕回头向霍娜汇报:“已经准备完毕。” “开始吧。” 霍娜点头。 毛主任敲动键盘。 仿生人身上开始闪闪发亮起来。 下垂的脑袋也在缓缓抬起。 霍娜向前走了一步:“你好!” “你好!” 仿生人的双眼闪着绿色的光芒。 他打量了了霍娜一会儿。 霍娜也打量着他的摄像头:“看得清我吗?” “看得清我吗?” 他重复着霍娜的话。 毛主任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有些诧异。 周洋脸上则露出忧虑的神色。 仿生人打量霍娜一会儿,又四下打量整个房间,还有房间里的其他人。 霍娜说:“上周我们说过话,还记得吗?” 仿生人不回答,他打量完其他人,又打量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我在哪里?” “不要着急,慢慢想。” “我是谁?” 仿生人又一连嘟哝了几遍。 突然有些暴躁起来。 在铁椅子里拼命挣扎着。 保安显然低估了仿生人的力量。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仿生人挣脱开一只手。 举在双眼前看着,又摸一摸自己的脸。 霍娜忍不住向后退一步。 “我是谁!我是谁!” 仿生人吼叫着,拼命砸自己的脸。 一个眼眶里的摄像头也被扯了出来。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挣脱了,双手一起扯着自己的脑袋。 毛主任大喊:“奔溃了!保安,快!” 一名保安举着电棍冲过去。 周洋大喊:“别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保安刚到近前,就被仿生人一拳打飞了。 仿生人挣扎着,眼看双腿也要挣脱了。 周洋一个健步冲到仿生人身后,用力扯下了电源。 仿生人脑袋一耷拉,全身暗淡下来。 霍娜叹口气:“看来我们操之过急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儿女忽成行 在一片巨大的建筑工地中,各种施工机械在轰鸣着。 穿着整齐服装的建筑工人在忙碌着。 白客、安阁和总工程师站在一旁的高地上指手画脚。 总工举着施工图对白客说:“您看白总,完全按照您的要求设计的。这边是廊道,这边是地下车库入口。这边是多功能演示厅……” 看着图纸,安阁笑了:“有点像飞碟啊。” 白客和总工也笑了。 总工说:“应该有点闽粤土楼的意思。这种结构非常节能。不论采光还是通风都很方便。” 这块儿50万平方米的地皮,白客3年前就买好了。 它位于上地和东北旺之间。 主体建筑是一座圆盘形的大楼。 楼高只有五层。 等大楼完全建好后,建筑面积也只有30万平方米左右。 因为整个50万平方米的地皮上,建筑占的面积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剩下的地皮上全部是各种花草树木、亭台楼榭。 光树就得有15000棵。 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这简直疯狂又奢侈。 整栋建筑不仅环保,而且节能。 窗户上、建筑的屋顶都安装有太阳能面板。 在日照充足的首都,光靠太阳能发电就能满足全楼百分之八十的供电。 为了满足需求,白客还专门买下一个生产太阳能面板的公司。 安阁看着施工图纸:“您这80亿的投资能够吗?” 白客说:“在米国肯定不够。因为他们人工成本贵。在咱们这里问题不大。” 总工也点头说:“哪怕后期有各种整修改建,也不会超过100亿。” 安阁叹息:“反正白总有的是钱。” 白客笑了:“又不用我自己拿钱,银行排着队来给我送钱。” 其实,白客自己也拿的出这点钱。 不说九牛一毛吧,也确实是根小手指。 白客现在明面儿上的身家是500亿人民币。 实际的身家8000亿人民币都不止。 说富可敌国毫不夸张。 反正挥挥手就能买下东南亚的一个小国。 “大概多久能建好?”安阁问。 总工说:“工期6年,延期也应该不会超过8年。” 白客说:“到时候你也要搬进来啊。” “到时候再看吧,您这地方还不一定装的下呢。” 这栋建筑白客给它起名叫未来科技城。 能搬进来的都是科技类的公司。 像云图科技、晨星航空航天公司、卓杰网、讯飞手机等等。 连东桥集团、东田地产等等这些嫡系公司还都没有资格。 “怎么会装不下,这座未来城中有东西两个餐厅,每个餐厅都可以同时容纳5000人就餐。” “你怎么不算算你这几个公司有多少名员工?” “当然不可能全过来……” 连安阁都不能完全理解白客的这种疯狂。 花6亿买下这块儿地皮,又花80来建造。 结果建筑面积就这么大点儿。 换一般公司,能拿到这么大一块儿地皮,恨不能多盖几栋摩天楼。 “放心吧,再过几年咱们的大楼会成为标杆儿。前几天老王还打电话过来,表扬我有环保节能意识。” …… 喜当爹之后,安卓仿佛一夜长大成人了。 高三一整个学年都刻苦努力。 高考时也超常发挥。 成绩嘛,也还算理想。 如果肯到外地上大学的话,一本都够了。 但安卓舍不得休学一年的小女友,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 就选择首都的二本。 白客知道首都的名牌大学多如牛毛。 211、985啥的一抓一大把。 看看名单上的二本。 这都啥大学啊,听都没听说过。 “这个首经贸应该还行。” 其实首经贸也算比较有名的大学。 只不过它的个别专业算是二本。 可这是二本头儿,想进去也不太容易。 于秀波找人托关系才算帮安卓办妥了。 这二本的专业也比较怪异。 什么工商管理、行政管理、城市管理、物流、物业。 “我就学这个文史专业吧。” …… 2008年,连安瑞和安阳都上中学了。 当初,为了让安阳建立自信心,找到存在感。 也为了培养她的气质。 白客特意让她课余的时间学习弹钢琴。 不过不像当下别人家。 为了学钢琴,把孩子折磨的半死。 白客又不打算让安阳将来靠弹钢琴吃饭。 就是玩一玩。 开心地弹钢琴。 两三年下来,安阳也拿到了五级证书。 考大学妥妥可以加分了。 安阳学钢琴的时候,安瑞也跟着起哄。 从小到大,安瑞都是这样。 别人有的东西,她一定得有。 白客和孙媛也拗不过她。 只好也让她跟着学。 不过,只能是除了钢琴外的其他乐器。 结果几年下来,这家伙几乎学会了几乎所有乐器。 什么大提琴、小提琴、吉他、排箫…… 最近一段时间,又迷上架子鼓。 没事儿就在楼顶鼓捣。 安阳学习很努力。 但学习成绩在全班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安瑞每天看起来嬉皮潦草。 学习成绩却是全年级前三名。 白客本想让安阳凭着或有似无的音乐天赋扳回一局。 没想到安瑞这个大魔王随随便便掺和进来以后,又再次碾压安阳了。 幸好没让她学钢琴,不然她用一半的力气眼下都能拿到10级证书了。 不光在学习能力上碾压。 个头儿上也遥遥领先。 安瑞和安阳眼下都十三岁。 安阳还比安瑞大十来天。 个子却比安瑞矮很多。 安瑞已经有一米六八了,快跟孙媛差不多高了。 安阳却勉强一米六多点。 这是遗传基因没办法。 孙媛都一米六九。 安瑞个子也矮不了。 安阳的个儿头则明显随蒋艺了。 而且肤色也随蒋艺。 偏古铜色。 幸好白客从小就给孩子们灌输理论——个性既是美。 安阳深以自己的肤色为傲。 她的相貌也确实像蒋艺一样。 眉清目秀,精致玲珑。 尤其眼睫毛,又长又密。 就像她舅舅蒋文一样。 安瑞则像孙媛一样,皮肤白净,自来卷头发。 每天上学的时候,她都揣着孙媛小时候的照片。 碰到老师盘问就拿出来。 “你看,我妈就这样,我是天生的自来卷。” 孙媛小时候还挺爱打扮的。 像个洋娃娃一样。 可安瑞一点都不爱打扮。 每天上学的时候都用一个肩膀吊着书包。 留着短发,穿着41的帆布鞋。 有一次,白客亲耳听见她们班儿一个长胡子的男同学喊她瑞哥。 白客不由得深深恐惧。 这踏马不会出现取向问题吧? 孙媛明显也感觉到了。 “都怪你!” “怎么就怪我了?” “把西方自由主义那一套搬进来。还什么个性就是美。这下有个性了。每个人身在这个社会上就得随大流,遵从主流价值观。不然不成怪物了吗?” “还说我?你不是整天到晚把《第三性》挂在嘴边。还学波伏瓦,动不动要给我介绍女朋友。要是我意志不坚定,早就妻妾成群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菜刀砍电线 一路火花带闪电 “意志坚定都这样了,要是不坚定能是什么样?” “嘿嘿,比喻,比喻嘛。其实都怪现在的校服。这种男女不分的校服最大的功劳就是模糊了男女界限。你看现在孩子钙和拉拉的比率比咱们那会儿高多了,都是这种校服的功劳。” “这种校服才好呢,总不能像日本人一样,女孩儿都穿那么短的裙子。” “其实也不用担心啦。就像你那本书里说的,女性这个角色有一半是社会赋予的。” “就是,你还没白看。” “其实男女都一样。性别角色除了先天因素外,至少有一半都是社会赋予的。所以,家庭社会才是良师益友。” 这些个九零后们,家长一方面担心他们早恋。 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们生无可恋。 这两个孩子还好说,她们下面几个就比较头疼了。 尤其2000年前后,白客就像发情的野猪一样,前前后后生了五个孩子。 确切地说也不能怪白客。 应该是那几个女人们孕激素爆棚,争先恐后要给白客生小猴子。 先是1998年,胡墨池生了大女儿安雅。 然后是1999年。 先是蒋艺生了二儿子安哲。 阚明溪又生了女儿安美。 2000年,胡墨池又生了女儿安男。 2001年,于秀波生了女儿安圣。 眼下,连安圣都开始上学了。 除了安美在东城上学外。 其他都在海淀区上学。 四个孩子噼辣啪辣都在一个学校上学不免有些尴尬。 白客就特意把他们分开,在不同的小学入读。 大不了让接送的保镖辛苦一点。 三儿子安仁、大女儿安欣在英伦已经上了两年学了。 一切还算顺利。 尤其安仁令人惊喜。 原来笨嘴拙舌的。 现在满口的英伦腔。 照这趋势,他将来会比安阁西化的更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西方饮食的关系。 安仁这两年的个头儿也突飞猛进。 已经超过白客,有一米七八了。 把安卓羡慕嫉妒的不行。 后悔自己当初没出国读书。 安卓是于秀波的孩子,于秀波有一米六六。 安仁是蒋艺的孩子,蒋艺只有一米六多点。 安仁这就算是超常发挥了。 安欣是游惠的孩子,也超常发挥,个子超过了她妈妈,有将近一米七了。 两个孩子匆忙回来,四下走一走亲戚,眼瞅着假期就快到了。 这一回,游惠也要跟着他们回去了,会一直陪伴他们完成学业。 2008年春天,东田地产在港九上市后,游惠也退居幕后了。 准备成为一个陪读母亲。 安仁也跟着沾光了。 “你家那口子愿意啊?” “唉,俺家那位你还不知道吗?” 当年,游惠还是一名空姐时,因为私自从海外带货,被判处5年徒刑。 白客想尽办法也只能让她在两年后享受保外就医。 游惠就索性绑架了白客的米青子,怀上了安欣。 从而顺利越狱。 安欣不仅得到巨额赔偿,她的丈夫也因祸得福。 原本是濒临倒闭的一家小厂的小会计。 却因为这事儿被特招进公检法。 这些年慢慢熬着,还当上了小科长。 经过这次波折后,白客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没想到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又不是苞米面儿舀一瓢少一瓢。 管她的呢。 但游惠生了安欣以后,他便再也不碰游惠了。 而且当上官儿以后,外面也开始有情人。 更加对母女俩不理不睬。 当然,他绝对想不到安欣是白客的女儿。 换谁也不会相信。 谁能想到游惠用了那么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段。 白客到首都以后,基本每两周或者每个月都跟游惠幽会一次。 每一次白客都能感受到游惠的激情澎湃。 游惠临走之前,白客再次跟她幽会。 “这一回咱们大战到天明!” “哼,你不要老命我还要呢。” “哈哈,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这可不是石榴裙。看我这老腰。” 游惠已经47岁了。 虽然也像阚明溪一样时不时跑跑步啥的。 但腰腹也已经有明显的赘肉了。 体重也有140斤了。 “酒是醇的香,姐姐这才是刚刚好呢。” “哼,嘴巴还跟年轻时一样会哄人。” “其他部位也跟年轻时一样棒棒地哦。” 游惠虽然最老,技术也最一般。 但跟其他五个女人不同。 每次跟游惠都有一种偷的感觉。 这令白客每每激情澎湃,超常发挥。 两个87岁的老人为爱热烈鼓掌。 简直是: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 …… “你们说,像我们这样的连锁饭店能不能上市啊?” 在江涛饭店里,白客、安阁、戴孟尝、段永平在一起闲聊着。 段永平打算也创建一家手机品牌,特地叫来戴孟尝跟他打个招呼。 戴孟尝当然不在乎,白客更不在乎。 “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几个人正在热聊着。 一旁的江涛的儿子江博忍不住插嘴说。 江涛眼下属于除了个子不高,其它都高的状态。 已经完全退下去了。 没事儿游山玩水静养一番。 他的儿子江博在鲁老二等人辅佐下,也渐渐得心应手了。 这些年稳扎稳打,在全国已经陆续开了30来家分店。 光首都就有8家。 年营业额也有20个亿。 江博的问话把段永平和安阁这种受过西方经营理念洗礼的人都搞蒙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一会儿段永平才皱着眉头说:“企业要想上市首先得有清晰的账目,还有可量化的服务或者产品。” “我们当然有清晰的账目了,不然哪敢到全国各地开分店。” 白客摇摇头:“咱们这种账目,离上市公司的要求应该还有点距离。” 安阁也说:“而且这种中餐很难量化啊。” 江博叹息:“我觉得我们量化已经做得很好了。每道菜用多少料都有固定的公式。” 白客笑了:“怎么现在开始着急上市了?” 江博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听说俏江南都准备上市了,他们的规模连咱们一半儿都不到。” 安阁摇头:“俏江南那个撸子上不上市都没用。” 段永平也说:“在奥运期间,它确实火了一把。但想上市还基本没戏。在国外,也就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容易量化的快餐企业比较容易上市。其它的并不容易。” 白客拍拍江博肩膀:“再等等,等几年吧。等现金消费模式消失了,饭店的账目越来越清晰了,上市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星辰大海 段永平创立的手机品牌叫opvi。 表面上跟讯飞手机是完全独立的品牌。 但私底下,双方还是会有交流。 “专卖店两家共享,市场推广也携手共进。” 白客连声赞同:“好!这就叫双星拱月。让苹果先开拓市场,咱们在后面跟着推广。” 眼下,苹果手机已经出第二代了,这一代已经是3g手机了。 不过,大陆的3g时代尚未到来。 推出3g手机也是鸡肋。 尽管如此,苹果手机也开始在大陆成为时髦的象征了。 很多港版的水货甚至炒到一万元一部。 戴孟尝叹息:“现在人崇洋媚外真是没法说了,大家都觉得有一部苹果手机是件有逼格的事儿。” 这实在没办法。 比如白客身边,于秀波、胡墨池她们用的都是最新的苹果手机。 实际上,苹果手机的很多功能,她们根本用不上。 白客和赵怀宇都不喜欢赶时髦。 恨不能将诺基亚手机用到天荒地老。 但为了支持戴孟尝的工作。 他们不得不用一用讯飞手机。 段永平说:“国内还有一起企业在研究智能手机,估计来年就有产品面世了。” 戴孟尝说:“您说得是魅族吧?” “是啊,黄章还是很有匠心的。这几年mp3就做的不错。” 白客叹息:“可惜魄力不足,难有大的作为。” …… 卓杰网投资《武林外传》成功以后。 不仅提升了网站的知名度。 也开始获得影视行业的青睐。 不时有影视项目主动接洽。 去年,在赵怀宇老婆钱江和宁财神、尚敬他们几人张罗下。 卓杰影业正式成立了。 头一个项目就是投资《长江七号》。 今年,电影上映后,卓杰影业小有斩获。 赵怀宇也开始摩拳擦掌了。 他一直有意投拍刘慈欣的科幻小说。 这些年,刘慈欣面世的小说。 不论是长篇小说还是中短篇小说集,影视改编版权统统被他拿下了。 尤其眼下刚出的《三体》更是令他激动万分。 “这是天朝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幻小说了。” 安阁也连声赞同:“不光有人文关怀,更难得的是很硬啊,真正的硬科幻!” 白客点头:“《三体》是他这些年的巅峰了。不过,不好拍啊。” “咱们可以找好莱坞的特效团队啊。” “还得找好莱坞的导演……” “眼下国内电影票房能达到两三个亿就不错了,可这点钱还不够请导演做特效。” 《疯狂的赛车》有宁浩的知名度支撑,也就卖了一个多亿。 《长江七号》70后们都愿意给周星驰补一张票钱。 也只买了两个亿。 而且,这些年来,大陆卖座的电影基本都是喜剧片儿。 最不济也是武打片。 科幻片儿能有市场吗? 安阁建议说:“咱们可以开拓欧美市场啊。《三体》的这种设定在欧美也应该会令他们耳目一新。” “问题大刘眼下在咱们天朝都寂寂无名,欧美观众又怎么会认同他?而且《三体》这本书主要是咱们这些精英阶层在交口称赞。普通的年轻人别说看过,听都未必听说过。” 赵怀宇叹息:“那就再等几年吧。” “不过现在可以开始打磨剧本了吧?” “是啊,多打磨几年。” “还有特效……” “干脆,咱们就成立一个特效公司,反正最近几年国内的影视行业会迎来大发展,早入手就早占领市场。” …… 内蒙四王旗。 一辆悍马越野绝尘而来。 在大漠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直线。 就如同在宣纸上描下浓重的一笔。 悍马越野一直向大漠深处开去。 在一片临时营地前停了下来。 白客、乌空、张干事等人迎了上来。 车门一开,丁主任走了下来。 老远就向白客他们伸出双手。 “辛苦啊领导,老远把您接过来。” “哈哈,不辛苦,还是你们这车子给力啊。” 丁主任指着悍马越野。 白客说:“那就送给丁主任了。” “嘘!” 丁主任神情夸张地示意小声点。 大家都笑了,一起手拉着手向大棚走去。 一边走着,丁主任一边打量乌空。 “这就是白总您说的小孙同志?” 孙乌空腼腆地点点头。 白客说:“是啊,他在我那里已经开了三年飞机了。去过西伯利亚、去过赤道几内亚。简直就是老司机了。” “哈哈,名字也起的好,姓孙,叫孙悟空?” “是乌黑的乌,孙乌空。” “真有意思,看来你铁定要上天啊!” 白客笑了:“就等筋斗云呢。” 丁主任叹息:“可惜你太年轻了,去年咱们的神七没赶上。再说咱们这一行讲论资排辈儿……” 到了大棚里,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望远镜。 丁主任举着望远镜朝天上看着,不停地点头:“天公作美啊!白总你这次一定能成。” 五年的时间里,白客的晨星1号试射7次,每一次都发射成功了。 但每一次都回收失败了。 “托您吉言!”白客也信心十足。 失败那么多次,白客这一次真是有百分之99.9的把握了。 再不成功也不是技术的问题。 众人正在嘻嘻哈哈着。 工作人员突然举着对讲机大喊:“进入500米高空了!” 大家纷纷举起望远镜。 丁主任眼尖,率先看见了:“看见了!东南天空3点钟方向!” 大家纷纷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忍不住一起惊呼:“回来了!” 工作人员继续通报着:“三台发动机都运行平稳!空中转体顺利!进入100高空了!90米!80米!……准备着陆!”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凝神静气。 火箭屁股朝下喷射着火焰缓缓落下。 直到烟尘将整个火箭都笼罩了。 片刻的死寂之后,工作人员用颤抖的声音汇报:“着陆成功!” “成功了!” “万岁!” 人们纷纷大喊,互相拥抱到一起。 白客反应慢了半拍儿。 刚张开手臂就发现没人可抱了。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边坐着个女工作人员正闲着,便一个健步冲过去,把她拉起来抱了抱。 丁主任挥挥手:“走!到现场看看!” 白客和丁主任、张干事一起坐着悍马向降落平台绝尘而去。 到了平台前,施工人员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他们把火箭放倒在一辆80米长的大车上,准备拉回工厂。 丁主任感慨:“这简直是人类航天史上的奇迹啊!白总你凭一己之力就把我国的航空航天技术提升到世界领先位置!” 张干事也说:“白总这些年的投入也有十来个亿了。” “恐怕是美金吧。” 白客摆摆手:“值得!有了这回收技术,就能将火箭发射成本降低百分之八十。太划算了。” “是啊,”丁主任点头,“凭你这技术,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接到订单了。10年之内就能实现盈利了吧?” “我估计六七年就差不多。” “好!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能登陆月球火星,走进星辰大海。” 第六百八十六章 猎人与猎物 在云图生物科技实验室里。 孙皓隔着玻璃窗观察着里面的玻璃器皿。 那玻璃器皿中盛放着一种黄色的物质。 呈果冻状。 又有点像树脂。 孙皓敲了敲玻璃。 果冻突然动起来,似乎是有生命的。 孙皓又敲了几下玻璃。 果冻活动的更加激烈了。 “我的小乖乖!” 孙皓激动不已。 转身回到桌子前,戴上胶皮手套,端起一个托盘。 托盘里面放着指甲大的一小块儿肉,还有镊子之类的器具。 来到玻璃前,孙皓打开小窗口。 用镊子夹起那块儿肉递进去 孙皓用镊子捏着那一小块儿肉刚要直接扔进果冻里,突然又想起什么。 将那块儿肉悬停在果冻上方一厘米处。 果冻毫无反应。 孙皓笑着摇摇头,刚要松开镊子时,果冻突然跃起把那块儿肉裹挟而去。 瞬间便消化了。 “哈哈!” 孙皓忍不住大笑:“我地小乖乖!” 门外,一双眼睛正从门缝上窥视着屋子里的一切,然后缓缓离开。 …… 火箭回收成功后,白客赶紧回到首都参加安阁的婚礼。 安阁和张梓琳都25周岁了。 在当下看来,结婚都算不早不晚刚刚好。 白客虽然去年又当爹又当爷的。 当公公还是头一遭。 “白公公,我觉得你还是穿这套西装比较好看。” “是吗?可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几个女人中,于秀波和胡墨池最爱打扮白客。 两人搬到一个小区住以后,品味更加协调一致了。 她们都喜欢把白客往年轻英俊打扮。 阚明溪和孙媛的品味则喜欢把白客打扮的老派一些。 在安阁的婚礼上,白客确实应该往老点打扮。 安阁25岁,白客41岁。 打扮太年轻的话,客人会议论:新郎他爹多大啊? 听说才四十来岁。 不会吧?他几岁生的儿子啊? 白客虽然富可敌国。 但一直比较低调,交游也不广泛。 客人中除了极个别的亲朋好友。 绝大多数都不知他的底细。 包括具体年龄。 白客本来想让安阁的婚礼尽量办的低调。 但女方家的亲戚朋友很多,白客、阚明溪这边,还有安阁那边。 也都有一大堆人。 绞尽脑汁筛选了几天,还是得摆50桌,才勉强坐得下。 饭店也是五星级中的五星级——豪华型五星级。 这是阚明溪选的。 “大姐,咱们都说好了不这么高调。” “你懂不懂什么叫高调?你在马路边儿搭棚子举办婚礼那才叫高调!人家本身就长得高调,你再弄个低调场所,那不像土豆西红柿一样刻意装逼吗?” 白客想了想,觉得阚明溪说得有道理。 在首都这地方就这样。 你一个高调的人,如果躲在超豪华的酒店里举办婚礼。 那些中低端的人就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高调本身才是最好的低调啊。 白客这么高调的人。 可这所谓超豪华五星级酒店,他听都没听说过。 叫什么莱佛士。 婚宴不按桌子收费,而是按人头。 每人6000元,一桌10人,50桌的话,就是300万。 还在酒店里特意包下了十来个豪华套间。 供女方家外地来的长辈儿歇息。 比如张梓琳的爷爷。 用他们首都孩子的话来说,叫老尖儿。 首都人民比较尊老。 家里最年长的长辈被称作老尖儿。 也就是扑克牌的a。 高调的婚礼结束后,还得赶回蓝城老家继续下一波。 还得继续高调。 白客必须动用飞机拉张梓琳的直系家属们。 除了老尖儿,其他的叔叔姑姑舅舅姨妈之类的就不用去了。 但加上白客这边的人也是一架飞机装不下啊。 两架飞机也没能装下。 最后,白客这位大老板还被挤到直升飞机上。 正好陈侃也过来凑热闹。 她博士快毕业了,准备回蓝城实习。 一看这阵势,她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算了,我还是坐火车吧。” “别啊,你没看我这直升飞机这么空啊,都没人陪我说说话。” “哈哈,你这大老板够惨的。” “唉……高处不胜寒啊……” “哈哈,大叔真有意思。” “是吧,嘻嘻。” 白客跟陈侃有种自来熟的感觉。 对白客来说,这是正常的。 上一世,白客大半辈子都是缺女户。 接触最多的就是陈侃了。 白客是猎物,陈侃是猎手。 孜孜不倦地追查他十几年。 可奇怪的是,陈侃对白客也有这种自来熟的感觉。 仿佛冥冥之中跟白客认识了很久一样。 “大叔,你穿这身还挺帅的……” 看来陈侃也偏爱老派男人。 “别,别这么说……” 白客有些慌乱地四下瞅瞅。 “害啥怕,你几个老婆都没在。” “可,可人家不想再找了呢……” “切!自作多情,好像谁看上了你似地。” “哈哈,开个玩笑咯!” “坏大叔!糟老头!” “嘿嘿。” 陈侃眼下才26岁,已经拿到两个博士学位了。 分别是犯罪心理学博士,化学博士。 还有一个微生物学博士再有半年也妥妥到手了。 “你看,我儿子比你还小一岁……” “就是,你儿子高富帅,又没说介绍给我。” “这个……” 白客还真把陈侃这茬儿忘了。 虽然阚明溪给未来儿媳定的标准是不能比她矮。 可陈侃一米七的个头儿,也差不了太多。 至于相貌嘛,虽然不及张梓琳漂亮。 但也属于耐看型的。 “哈哈,你儿子不是我的菜啦。我怎么得找个比我年龄大点的。” “唉,其实我儿子很成熟。人的成熟有时候跟年龄无关。很多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还不一样跟个傻逼似地,干什么都扑街,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呵呵。有道理。其实我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反正我不会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婚姻去谈情说爱。我只会因为谈情说爱才选择婚姻。” “嗯,三观很正。” “还好啦。” “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不如到我们公司来吧,我们家孙总挺器重你。再说你学的专业到我们这里也算比较对口。” “高科技企业,工资又高,又比较舒适,确实不错。” “是啊,给你股份,干几年就可以在首都买房买车。” “好吸引人啊。可惜啊,我天生就是个猎人,没有猎物,我什么都不是。” 白客无奈地摇头:“看来这是你的命运。真想再做你的猎物啊。” “这可不好说哦!” “哈哈哈哈!” 第六百八十七章 初露锋芒 “这是黄毓,让他带你转转。” 陈侃刚到市局,穆荣就把黄毓叫了过来。 然后自顾自地忙碌去了。 黄毓先领陈侃到检验科参观。 这个检验科是当初白客帮助创立的。 几名技术骨干当初都在白客的云图生物科技公司实习过。 一般公安局的这个科室都叫尸检鉴定中心。 大多比较侧重验尸的环节。 而在这里验尸只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其它的各种证物的生物、化学分析也极其重要。 陈侃连连点头:“你们这些设备在国内都属于先进水平了。” “是啊,听说是一个姓白的大老板捐赠的。检验效率非常高。能检验分析犯罪现场的各种东西,一粒沙子都不放过。说是叫什么卡尔物质交换。”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任何犯罪现场都会发生物质交换。罪犯无论怎么掩饰都无法避免。” “对,就是这个意思。前年我们把犯罪现场的一小撮土拿回来化验,结果根据线索,顺利在某糖厂抓获罪犯。” 参观完检验科,黄毓又领着陈侃来到档案室。 这下陈侃如鱼得水了。 兴奋地翻看着卷宗。 最先找到的就是早已结案的红衣少女连环凶杀案。 “这个已经结案了……” 见陈侃全神贯注翻看着,黄毓解释说。 但陈侃还是皱着眉头翻看了一会儿。 “罪犯最后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早被洋流不知带到哪去了,说不定被鲨鱼吃了。再说,是省厅的周教授亲自将他击杀的。” “可他为什么来找周梅?难道他认识周梅?” “周教授参与侦破连环案,眼看就要抓到凶手了,凶手狗急跳墙了吧。” 陈侃还是摇摇头:“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吗?” 黄毓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其实局里好多人私下里说,周教授跟罪犯周洋是姑侄关系……” “怪不得呢。” “迫于省厅的压力,这段内情就不写入卷宗了。再说,周教授能大义灭亲也不简单了。” “是啊,”陈侃还是皱着眉头,“可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当事人的陈述略有差异。比如周教授说,当时犯罪嫌疑人周洋向她扑过来,她本能地举枪射击。由于太紧张,前几发子弹都打空了,只有一发子弹击中了周洋的胸口。然后周教授背着周洋打算到医院去,结果却失足坠落海里。” “这有啥奇怪的,当时是满潮,掉到海里也很正常。” “可公安疗养院我知道,那里的海滨浴场并不是锅底型的。就算失足掉进海里,也顶多过腰而已。就算水性不好,也不可能上不来啊。” “这可不一定,不会游泳的人膝盖深的水都能淹死。” “周教授这种人应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至于这么慌乱……还有,周教授说自己是背着周洋的。另一位目击证人白客却说周教授是抱着周洋的。” “这个,或许是潮水的关系。白客看到周教授和罪犯的时候已经开始退潮了,或许罪犯的尸体先被潮水冲走,周教授拖回来就抱在怀里了,在水里没法背着啊。” 陈侃叹口气:“或许吧。当事人都是我们系统里的人。也没说调查一下周边的群众……” “调查过了啊,根本没人看到罪犯的尸体。当时风浪大,附近又有鲨鱼出没,直接吃掉了,谁还看得见啊。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没被鲨鱼吃掉,罪犯也死透了。周教授说罪犯当时就死了,只是心存侥幸才想送他去医院……” “好吧。反正从几个犯罪现场看,周洋应该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陈侃接着又翻看那个所谓的“地下判官案”。 这回黄毓比陈侃还兴奋:“这个罪犯厉害,专门杀坏蛋。” 陈侃瞅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这是英雄好汉?” “那倒没有……” “危害公共秩序,比连环杀手强不到哪去。” “可这个案子无从查起啊,罪犯精通各种高科技手段。” “都有哪些高科技手段?” “刀枪不入。” “真假的?” “我们的公安干警亲历的。子弹打在罪犯身上毫无反应,就像超人一样。” “这种事可以有很多解释。比如罪犯可能穿着防弹背心儿。或者当事人眼花了……” “还有控制摄像头,至少有两起失踪案中,犯罪现场的摄像头都被短暂关闭。” “这个倒是有可能,罪犯可能侵入了网络系统。” “还有人皮面具。这个有录像证明。同样一个人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场合。简直就是大变活人一般。” “这个……难道真是那家伙?” “您说得是……姓霍那个吧?” 黄毓四下看看压低声音。 “只要跟他有关的事儿,上面都不让查。这家伙来头不小啊。” “是够奇怪的……我和我同学到现在也找不到他,仿佛失踪了一般。” 黄毓叹息:“可他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作案动机。” “是啊,他根本不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他的是非善恶的观念跟一般人不一样。” 两人走出了档案室,黄毓又打算带陈侃到别处参观一下。 陈侃笑了:“你今天应该很忙才对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眼下正有一个大案子,甚至可以说是惊天巨案!” “啊?果然是高材生啊。” “嘿嘿。” “你是不是从你叔叔的神情里看出的。” “是啊,我太了解我叔叔了。而且他故意派你拖着我,他们肯定在商量大事。” “那你猜猜是什么案子?” “爆炸案。” “你一定是在检验室里偷偷看过化验单了。” “哈哈。不过,既然你们这么如临大敌,不会是把它当暴恐案处理了吧?” “是啊,正在商议着准备上报部里。” “不至于吧,这只是寻常的案子,甚至有点寻衅滋事的意思。” “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走!我们赶紧去跟局长说说。” 黄毓领着陈侃来到会议室时,穆荣和韩局率领袁宪洲他们几个业务骨干正在开会。 看见陈侃进来,穆荣不由得沉下脸来。 黄毓连忙过去低语几句。 韩局也凑过来:“这位是小陈同志吧?” 穆荣点点头:“陈侃。” 陈侃也前进一步向韩局敬礼:“韩局好!” 韩局点头:“早听说你了,年纪轻轻就有三个博士学位,不仅是人才,更是天才啊。” “您过奖,还有一个学位没拿到呢。” 穆荣也凑过来在韩局耳边低语几句。 韩局满面笑容:“好啊!来,我们一起来探讨探讨。” 对韩局来说,当然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陈侃坐下来,拿起卷宗,一边看着,一边听其他公安干警介绍案情。 第六百八十八章 民科 最近两个月来,本市西南城乡结合部陆续发生多起爆炸事故。 经过调查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 被炸毁的多是人迹稀少的电线杆、变电线路等设施。 陆续造成多起停电事故。 老百姓戏称这罪犯是“笨-拉灯。” 袁宪洲介绍完案情,韩局在一旁义愤填膺:“这个坏分子!他是故意破坏我们安定团结的局面,想在老百姓中制造恐慌气氛!对待这种坏分子,我们必须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残酷无情!” 韩局有点话痨,穆荣连忙及时制止他。 “小陈认为咱们这个案子暂时还上升不到控爆的程度。” “哦,小陈你说说看?” 韩局当然高兴了。 本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上报自己能解决还好,上报了自己又解决不了,那就是个大麻烦。 他这顶乌纱帽都未必保得住。 “我看了下卷宗,觉得这应该是咱们市周边心怀不满的农民所为。” “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的化学分析做的不错,从现场找到的炸药成分看,应该是铵松蜡炸药。” “哦,”大家都面面相觑,除了穆荣外,大家对这些拗口的名称没什么概念。 穆荣当过兵上过前线,对炸药略知一二。 他连忙向韩局解释:“应该是民用炸药的一种。” 其他公安干警也都有点生活生产常识,听穆荣这么一提示,不由得议论纷纷。 “是不是矿山、采石场用的那种炸药啊?” 韩局有些兴奋:“这些炸药都是管控的,我们跟安监局合作,把周边的矿场、采石场拉网筛查一遍,不信找不到这个坏分子。” “不过,这种炸药在90年代以后就很少用了。” “那就不好找了。90年代以前炸药管控不太严格,很多矿区的工人都会偷点回家炸鱼、炸石头什么的。” 穆荣皱起眉头:“能不能缩小点范围?” 韩局连忙问:“怎么缩小?” “松蜡一般用于防水……” 陈侃点头:“这种炸药主要用在防水防潮的矿场。” 袁宪洲在一旁连忙说:“这就好找多了。比如煤矿,咱们西南那边就有不少煤矿,前年还发生过透水事故。” 穆荣也说:“现场提取的指纹也显示罪犯的右手可能只有四根手指。这多半是90年代以前矿井工作留下的残疾。” “年龄也可以限定了,应该是四十岁以上的人。” “可以把安监局的人叫来做人物侧写了。” 韩局兴奋不已:“小陈啊,你不愧是博士啊!一上来就能发现重点。” “主要咱们检验部门工作做得细致,我光看检验报告就可以了。” “咱们市出女神探啊,以前有个秦局,在全国都大名鼎鼎。你要是也能分配到咱们市局来,那真是烧高香了啊……” 其实,陈侃倒有意到一线锻炼。 不然就像周梅一样,专门擅长纸上谈兵,连人物侧写都做不好。 没事儿就跑到报纸、电视台上搞点心灵鸡汤。 凭着从美剧里学来那点心理分析水平,没事儿放点马后炮,教老百姓怎么找对象,怎么教育孩子。 不过,这由不得陈侃。 像她这种拥有三门博士学位的高端人才全国罕见。 不要说市局了,省厅都未必留得住。 安监局的人来到市局以后,陈侃立刻给出了人物侧写。 年龄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中等身材,偏瘦。 右手食指有缺损。 家住本市西南方向某个乡村。 90年代曾在煤矿上班儿。 要强好胜,心气儿高,有点小聪明。 在当地被当做能人,有本事的人。 很可能承包过当地的小煤窑,并因此致富。 后来小煤窑被关停并转,从而怀恨在心。 根据陈侃给出的罪犯侧写。 袁宪洲、黄毓他们公安干警在安监局工作人员配合下。 只用了三天便抓到了罪犯。 罪犯43岁,一米六九,略瘦。 90年代以前在煤矿干过几年。 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右手食指。 2000年左右承包过一个小煤窑,赚了100来万。 三年前被安监局强制关闭。 总而言之,跟陈侃的侧写相比八九不离十。 …… 白客回收火箭的事儿虽然比较低调。 没有现场报道,也没有人物专访。 但这么重大的事儿,很容易就在业内传开了。 订单也纷至沓来。 因为火箭发射实现回收以后,成本大幅度降低。 比如,原本1000万美金帮人发射一颗卫星,可能还会亏钱。 眼下200万美金发射一颗都能赚钱。 更何况可以一弹多星呢。 以星辰科技眼下的技术,一弹九星都没问题。 接下来再出重型火箭,都能弄出一弹30星了。 目前,天空中大约有600多颗卫星。 一半是米国的。 其他国家不是不想,而是没这技术。 造卫星容易,造火箭却不简单。 所以,卫星发射的市场都被米国垄断着。 就像天朝人的熊猫一样。 你想租用吗? 我来开价,你闭嘴,光听就行了。 白客这技术一出来就牛逼大了。 直接把米国人发射卫星的价格砍下来三分之二。 谁看着不眼红啊。 原来不打算发射卫星的都心动了。 米国的盟友像日国、加国等也偷偷找人牵线搭桥想搭顺风车。 白客肯定得先紧着自己人。 先帮天朝军方发射三枚军用卫星。 卓杰网也悄咪咪地发射两颗通信卫星。 还有巴铁等几个友好邻邦。 反正先发射的都属于政治任务。 好在钱都不少给。 像科威特、阿联酋、沙特等几个土豪都只能排到来年了。 至于米国的盟友就没有具体日期了。 等等再说吧。 最近一年,云图生物科技的人造肉技术也获得突飞猛进发展。 三年前,云图生物科技的人造肉成本还相当高昂,甚至比黄金还贵重。 指甲大一块儿牛肉成本得10万美金。 眼下,巴掌大一块儿牛肉成本却只要1万美金。 虽然离上市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但进步已经很惊人了。 “呵呵!一定是你的培养液给力!” “嗯,白总您说对了。” 孙皓得意洋洋。 “呵呵,孙总,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参观一下?” “好啊,可你笑啥笑,阴阳怪气的。” 孙媛白了白客一眼。 “呵呵……” 几个人一起向实验室走去,一边走着,白客一边同孙皓的助手偷偷交换眼色。 到了实验室,白客主动戴胶皮手套拿面罩。 孙皓戴上胶皮手套后说:“不用了,咱们这无菌室已经很严格了。” 到了大玻璃前,孙皓将手伸进去打开器皿。 “你们看,这就是咱们的培养液。目前牛肉、羊肉、猪肉、鸡肉的干细胞都可以在这里迅速成长。” “那有没有可能,这里突然长出一只鸡来?或者长出一条牛腿?” 孙皓笑了:“这跟种地一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只鸡或一条牛腿的构成比单纯的一块儿肉复杂多了,咱们眼下还达不到那种技术。” 孙媛有些兴奋地说:“可以当做一个方向,将来器官移植就指日可待了。” “那不成克隆了吗?” “迂腐,这是造福民生的克隆,是好的克隆。” “好吧。可这培养液既然可以繁育一块儿肉。那它算不算一个生命体呢?” “当然算了。它是真菌嘛,就像你见过的千岁、红茶菌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它会不会进化啊,比如变得有攻击性。” “哈哈,姑父您想象力真丰富。” 孙媛也在一旁哭笑不得:“你姑父整天在家看科幻小说。你要跟他说点天马行空的事,都说不过他。” “呵呵,民科,我属于民科。” “嗯,姑父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科学研究就要预测到任何一种可能性。” 说着,孙皓脱下胶皮手套,将手指向培养液中伸进去。 “别!” 白客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人在囧途 孙皓把手指伸进培养液中,还搅和了一下,然后拿出来,用手纸擦了擦。 笑着说:“洗的挺干净吧?” 孙媛板起脸:“瞎胡闹!” 白客假装紧张:“你的干细胞掉进去了,不会长出一只手来吧。” “哈哈,姑父真逗。” …… 2009年,白客悄咪咪地飞了五次雾都。 之所以悄咪咪,是怕不厚大佬接见。 因为不厚大佬耳目众多,白客每次都把飞机停在双流机场,然后坐车到雾都。 每一次到雾都,白客都再三叮嘱堂兄朝斌远离不厚大佬。 可白客总担心朝斌阳奉阴违。 朝斌是基层小公务员出身。 骨子里天生有谄媚权贵的倾向。 2006年,朝斌的公司帮政府修建了洪崖洞之后,广受好评。 成了政府眼中的红人,动不动就被邀请做报告。 连续几年被评为劳动模范,获得这个奖章那个奖章。 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权贵们越来越不要脸了。 在80年代以前,劳动模范是平民百姓特有的荣誉。 从90年代以来,一些领导干部、国企老总、民企老板,也开始纷纷成为劳动模范。 美其名曰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嘛。 与民争利也就罢了,还与民争名。 白客他妈都觉得磕碜。 秦咏梅在担任中低层领导时经常获得劳动模范称号。 成为中高层以后,再有这种机会,都坚决拒绝了。 可朝斌哪有这觉悟。 还美滋滋的。 不厚到了雾都以后,主动拉拢社会名流。 朝斌哪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 白客劝了几次,见没有效果之后。 只好交了实底儿了:不厚早晚要翻船,你要不想死就若即若离。 这才把朝斌吓住了。 因为白客的预言从来没落空过。 各个行业都是如此。 如白客所料,2009年,3g时代如期到来了。 但却雷声大雨点小。 连首都这样的一线城市更换智能手机的人也不到十分之一。 因为这个时期的智能手机都价格偏高。 戴孟尝的迅飞,段永平的opvi,跟随魅族的脚步先后推出。 价格都3000多元。 有更换智能手机意愿的人一大半都选择了苹果手机。 哪怕只是水货。 戴孟尝他们只能在这一小半消费者中厮杀。 “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把手机价格降到2000元以下?” 白客建议说。 “比如1999啥的……” 段永平有些诧异:“为什么呢?” 连戴孟尝也不理解:“这等于杀敌1000,自损800啊。” “如果价格不够低,老百姓是不会下决心更换智能手机的。” 讯飞手机眼下也算国内知名品牌,也有一些忠实粉丝了。 但这些人中经济条件较好的也是两三年换一次手机,一般消费者更换手机的频率都是五年以上。 想改变他们的消费习惯就得下重手啊。 戴孟尝说:“除非咱们的手机都在网上销售,那样就可以省下百分之三十的渠道费。” “不可!不可!”段永平连忙阻止,“线下渠道是咱们的根本,不仅不能丢,还得继续深耕!” 白客也不想过多劝说了。 把智能手机价格拉到2000元以下,造福普通老百姓这种事,还是继续让雷军来干吧。 2009年转眼过去了。 随着2010年的到来。 安卓开始考虑工作的事儿了。 安仁也得考虑上大学的问题。 “帅哥,你准备做什么?你喜欢老爸哪个公司?” “我,我想自己创业。” “像你哥一样?” “是啊。” “可你……” “没有一技之长是吧?呵呵。” “你学文史,在这方面也算比普通人懂得多点。” “其实也没懂太多……再说眼下传统媒体又不太景气。” 白客当年投资创刊的《东方时代周刊》曾经如日中天。 发行量最大的时候,超过150万份。 3年的利润就能建造一栋40层的东方大厦了。 现在每期的发行量却连五万份都不到。 跟《南方周末》、《三联生活周刊》一样,只是勉强维持,不亏损而已。 胡墨池这个周刊的总编也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了。 “从前年我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以前坐地铁的时候,大家都低头看报纸。从前年开始都在低头看手机了。” “你莫非想做app。” 白客有些兴奋。 他不止一次提醒安阁要注意移动互联网时代。 但安阁对手机的沉迷没有安卓严重。 所以,也不如安卓敏感。 “暂时还没这想法。” “那是什么想法?” “就是想做小游戏。那种半个小时内就可以打一局的小游戏。” “也就是说你出创意,找码农来给你编写,是吗?” “是啊。您觉得行吗?” “当然行了,杰克马还是学中文的呢。乔布斯自己也不会设计。” “那您给点启动资金……” 安卓说着,捻着手指。 “先做ppt!” “这么麻烦……” “你要想干企业先得过这一关。以后工作中,各种企划、各种文案都得用到。总不能什么事都凭一张嘴去说吧?” “好吧,那您打算给我多少……” “只能给你一个亿,干不好就回来继承家业。” “哦,可林思聪那个土鳖他爸都给他五个亿。” “咱是美金好吧。” “呵呵。” 安仁和安欣在英伦上的是私立中学。 跟米国的常春藤类似。 也就是说,毕业后很大概率会上名牌大学。 再说,有游惠在那边替他们把关。 白客也就用不着操心了。 五一前,卓杰影业投资的“人在囧途”也准备上映了。 钱江、宁财神他们例行公事邀请白客一下。 白客拒绝了发布会。 只答应私下里跟主要的演职人员见一面。 “这是宝强,这是徐峥……” 宁财神介绍说。 “哈哈,都知道。宝强演过天下无贼。” “嗯,白总您记性真好。” “山争老弟演过猪八戒……” “哈哈。” “怎么样?山争老弟,有没有兴趣当导演?” “我哪行,我是学表演的……” 王宝强在一旁说:“老徐可有想法了,我俩拍戏时,好多点子都是他出的。” “你看,我没说错吧。” “还不知道这部戏怎么样呢……” 《人在囧途》投资700万。 卓杰影业就出了300万。 按照眼下的电影投资规律。 票房得达到投资的三倍,大家才有钱赚。 也就是说《人在囧途》票房能达到2000万就算是及格了。 “赚钱是肯定能赚到钱,只是你们挑的上映日期有点上下两不靠啊。” 徐峥点头:“我也觉得啊,听说定档六月中旬。既赶不上当下五一节,又赶不上学生暑假。” 宁财神在一旁叹息:“没办法,咱们的宣传费用已经花完了,要是再不上映就过了这个热闹劲儿了。” “那就追加一百万,继续宣传,把档期改到暑假。” 钱江在一旁摇头:“那样就危险了!” 第六百九十章 回手掏 2009年,全国电影票房首次达到100亿。 就像当年的网民人数一样,电影票房也开始进入翻番增长的阶段。 2009年以前,大制作的电影,只要票房过亿就算不错的成绩了。 低成本的电影,票房能达到2000万就是烧高香了。 什么叫低成本呢? 没有一二线明星的话,成本就得控制在500万以下。 有一二线明星的话可以超过500万。 但越接近1000万越危险。 钱江是赵怀宇老婆。 虽然进入影视圈时间不长。 但跟着赵怀宇在首都从事图书经营已经很多年了。 对影视圈也算触类旁通。 所以,她才提出自己的担忧。 白客知道上一世《人在囧途》的状况。 最终票房是5000万。 别说增加100万宣发费用。 增加1000万都没有风险。 甚至投入越大回报越大。 “哈哈,富贵险中求嘛,只是增加100万而已,换一个好点的档期。” 徐峥和宁财神自然高兴。 他们相对年轻一些,知道当下小青年的口味。 电影票房百分之九十是小青年贡献的。 大学生起码占了三成。 他们最喜欢的类型就是喜剧。 “那好吧。” 钱江只好同意。 “我跟发行方商量下,把档期改到8月初。” …… 在鞠英伦家别墅的一间卧室里。 鞠英伦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屋子里也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比一般高档医院还丰富。 几名医生在忙碌着,给鞠英伦诊断着。 鞠文锋和霍娜在一旁关切地看着。 好一会儿主治医生才叹口气摇摇头:“顶多再有一个月吧,脑组织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损伤。” “谢谢医生啊!” 鞠文锋向医生点点头。 几名医生忙碌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去。 鞠文锋一直把他们送出房间送出别墅。 等他回来时,霍娜依然坐在床前神色黯然。 “霍总,多亏你了,光是屋里的这些设备都得几千万,还有雇佣医生护士的费用……” 霍娜苦笑着摆摆手:“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我爹的性格你也知道,他生前就不喜欢插管儿,所以……” 插管儿这种事在西方国家是比较少的。 如果人的生命真到了只能靠机器维持的地步,还真不如放手让他离去了。 因为插管儿对于病人来说,实在太残忍。 此时,病人一般都有知觉,能够感受这份地狱般的折磨,但却无法表达、无法拒绝。 在天朝,儿女们给老人插管儿只有一小部分是出于孝心。 总觉得再坚持坚持就会有奇迹发生。 大多数是出于贪心。 能插管儿的老人一般都是机关事业单位的人。 医疗费百分百报销。 他们的退休工资也比较高。 只要老人插着管儿还能喘气。 他们就继续领着老人的工资。 管老人遭罪不遭罪的。 反正你不反对就是同意。 要么郭德纲说穷计,富长良心。 当然,在冥冥之中这也是天道轮回。 机关事业单位的人享福享的有点多了。 鞠文锋、鞠文镜兄弟俩在霍娜帮助下。 早都有亿万身家了。 当然想满足鞠英伦的愿望。 舒坦地离开这个世界。 “再等两周好吗?” 霍娜恳切地说。 “好吧,您想用你们的高科技设备再帮帮老爸是吧?” “是啊,在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 “霍总!这太冒险了!” 听了霍娜的想法,不光毛主任震惊,周洋也皱起眉头。 意识上传技术眼下算是比较成熟了。 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做地下实验。 公开以后也只是拿垂死之人做实验。 这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一是避免人道风险。 一旦在意识传送过程中发生误差。 损毁了本体的意识。 对于垂死的志愿者来说也可以接受。 二是眼下的意识传送速度依然不够快。 一个完整的大脑意识传送到电脑里,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对于插管儿病人来说,也无所谓的。 三是垂死病人传送成功后,就等于有了一个分身了。 他的本体销毁掉也不算个问题。 但健康人怎么办? 不成功有风险,成功了也有风险。 本体和分身该怎么处理? 听了大家纷纷劝阻,霍娜笑了:“科学就是冒险,如果没有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说不定螃蟹还是观赏动物。” “可这是两回事啊,这个风险更大。” “咱们已经拿60多个垂死之人做过实验了,最大的风险也不过是意识崩溃。更何况发生这种状况的垂死之人,他们的意识本身就不健全。如果我们拿意识健全的人来实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大家还是议论纷纷。 霍娜挥挥手:“行了,我们这个研究早晚会面临这一步,早晚会向所有人推出。就让我先迈出这一步吧!” 大家都为霍娜的这种为科学献身的精神感动不已。 其实,霍娜自己明白。 她之所以这么冒进,是不想让鞠英伦冒风险。 鞠英伦虽然是垂死之人,在这一世的血缘关系上也跟霍娜毫无关联。 但从意识、从记忆上说,鞠英伦依然是她的姥爷。 霍娜极力坚持,毛主任他们也没法反对,只能开干了。 意识传送的三天里,霍娜处于半昏迷状态。 为了避免体力枯竭,就挂吊瓶,输葡萄糖。 三天后,霍娜一睁开眼睛,也顾不上头重脚轻,就扑到电脑前。 “你好!” “你好!哈哈。” “什么感觉?” “有点飘……” 这只是成功了一半儿,下一步是把意识下载到仿生身体里。 关了电脑,霍娜神情严肃地看看毛主任他们几个。 毛主任欲言又止:“真要继续吗?如果……” “你们记住,我才是本体!如果出现状况,你们就销毁她!让她继续留存在电脑里。” “好吧。” 仿生人车间把霍娜的仿生身体运送过来了。 这个仿生霍娜看起来比霍娜更真实。 霍娜从身体到脸都经过了上百次的手术了。 脸都有些崩了,看起来反而不真实。 又是三天。 “你好!” 霍娜伸手过去与仿生人握手。 “你好!”仿生人也伸出自己的手。 她的手比霍娜的男人的手更加纤细优美。 但毛主任和周洋都知道,仿生人是智械体,她的力量比泰森还大。 第六百九十一章 登门拜访 毛主任和周洋神情紧张地看着霍娜和她的分身握手。 等看到霍娜表情自然,这才长出一口气。 霍娜还揉了揉分身的小手:“你感觉怎么样?” “应该跟你的感觉差不多。” 霍娜这才松开手。 分身举起自己的手仔细打量着。 “还是有一点点不真实,没有指纹,没有毛孔,触觉也稍微有点迟钝……” “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人类才是这世界最精妙、最完美的机器。” “完美?你不会不知道吧,人体有多少不合理之处?视网膜是反的;气管和食道共用一个开口;太阳穴这么危险的部位却缺乏保护极其脆弱;大多数哺乳动物的丁丁都有骨头,想啥时用都可以,偏偏人类把它退化掉了;该退花掉的,经过几十万年的发展,却依然没退花掉,比如阑尾……” “你懂什么,这是为了节约能源。在进化的道路上总是有得有失。” “节约能源?是啊。为了不浪费能源,人类还进化出用脂肪储存能源的办法。即便在衣食无忧的年代,这种储存脂肪的生理机制依然没退化掉。” “因为人类的历史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既有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也可能再临灾难,再临动荡,变得食不果腹。到这种时候,储存脂肪这种生理机制就变得难能可贵。” 周洋和毛主任在一旁看着霍娜本体和分身在争论着,不由得都有些担忧。 本体和分身思想和记忆都完全一样。 虽然说我思故我在,可身体不同,人的立场也渐渐不同了。 仿生人到底能不能算是人? 要知道当年昆仑奴还不被当做人来看。 谁知道若干年后会有怎样的发展?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人类会抛弃无法打补丁、无法修改bug的肉身。 拥抱可以不断升级改造的仿生智械体。 更或者人类最终连有形的身体都放弃了。 干脆变成能量体了。 就像曼哈顿博士一样。 霍娜跟分身争论了片刻。 分身说:“为了把咱们俩区分开来,我也该有个名字……” 霍娜冷笑:“你以为你会长期存在啊?” 听了这话,分身顿时垂头丧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分身眼下还做不出太复杂的表情。 但耷拉眼皮子,低下头也多少能表达出她的心情。 霍娜都有点同情她了。 说到底,分身也是霍娜自己的一部分。 但她显然只能作为霍娜的影子存在。 好半天分身才说:“我知道你早晚会把我销毁……不过,为了科学研究,你应该让我多存在一点时间,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各种有用的数据。” 霍娜点点头:“这才是我们的想法。你就叫鞠娜吧。我们确实会保留你一段时间。至少会让你五感齐全,再进行各种测试。” “是啊,我现在有听觉、视觉、触觉,还没有味觉、嗅觉。” “会有的,慢慢来。” “还有……” 鞠娜摸着身后的线缆。 那上面连着巨大的硬盘。 “我哪里也去不了,就像蹲监狱一样。您别误会,我也不是想去哪里。为了获取更真实的数据,我也不能整天坐在这里。” 霍娜笑了:“别着急,我们目前正在跟三星合作,他们实验室最新研究出来的硬盘已经可以缩小到双肩包那么大了。” “对,对,将来缩小到乒乓球大小都不成问题。” 两人正说着,秘书走进来,跟霍娜低语几句。 霍娜冷笑着:“让她来吧,就在办公室等我。” 霍娜把毛主任叫过来,让他继续对鞠娜进行各项测试。 她自己则转身向外走去了。 走进办公室,陈侃刚到。 见到霍娜,陈侃愣了一下。 “是你吗?” “哈哈,还能是谁?” “我去,你真变成女的了?” “是啊,老同学你最了解我了。” “反正那会儿我就觉得你钙里钙气的。” 霍娜叹息:“我本来就有一颗女人的灵魂……” “早说啊,我都不想当女人,当女人多麻烦啊。” “哈哈,你嘴里那么说。作为个女人,给你一个丁丁,你愿意啊?” “我去,我宁愿用两个咪咪换。” “就是,女人才是人类的终极形态。男人的美属于兽类的美。只有女人代表了人类的美。试问这世界还有哪种雌性动物在非哺乳期也能够挺着一对咪咪?” “哈哈,剑超同学也懂点生物学啊。” “我现在改名叫霍娜了,你叫我娜娜好了。” “哦,我怎么记得你有个姑姑叫霍娜啊。” “这你都知道,哈哈,我用我姑姑的名字有何不可?” “只要不是一个国籍也未尝不可。她现在好吗?” “她回国了。” “哦,就等于你继承了她的产业,连她的名字都继承了,哈哈。” “哈哈。其实我们这公司属于组织。” “原来如此,怪不得找你这么费事呢。” “老同学你为何找我啊?有啥事儿?” “瞧你这话说的,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总该找机会见个面嘛。” “谢谢!谢谢老同学。” 陈侃喝着茶水四下打量几眼:“冒昧的问一句,老同学你们公司具体做什么啊?” “这个嘛……” “不方便透露是吧?哈哈。” “我倒没什么不方便。主要我们公司属于组织……” “明白了。” “老同学你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些,听说你已经拿了两个博士学位?” “是啊,山中没有您这只老虎,我这只猴子就成大王咯。” “哈哈,谦虚。不过,您这么高的学历,怎么听说要往公安系统里走?” “看来娜娜同学消息还挺灵通啊。” “我也是组织里的人嘛。” “博士现在也不好就业哦。能当公务员,吃皇粮,那不是好事吗?” “是啊。看来老同学将来要成大侦探了。” “什么大侦探啊,只是混口饭吃。” “呵呵,老同学不会是碰到什么案子了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 “哪有什么案子,我只是实习,不参与破案。” “哦,不急,呵呵,不急。” 东拉西扯几句,陈侃又绕回来了:“我知道你有保密纪律。不过,看在老同学份儿上。能不能来点提示,你们这公司到底做什么?” “呵呵,不愧是大侦探啊。好吧,我就跟你交点实底儿吧。我们从事的是人工智能开发。” “嗯,明白了,谢谢老同学信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外泄露的。” “呵呵,不担心,我们都是组织的人。” 又闲聊几句,陈侃起身告辞了。 霍娜一直把她送出来。 走到门口儿时,陈侃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那个,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周洋。” 第六百九十二章 火星计划 “不认识。” 霍娜面不改色道。 “怎么?罪犯啊?” “哈哈,一个死人。” “我去,死人你跟我打听?” “哈哈。” …… “啥?你跟我打听一个死人?” 回到首都,陈侃又跟白客打听。 “大叔是当事人嘛,不跟你打听跟谁打听?” “好吧,我再描述一遍。当时,我跟我老妈还有省局的修局一起赶到海边时,正好看见周梅抱着周洋在海里挣扎……” “你卷宗里说过的就不要再啰嗦了嘛。” “哎呀,你这丫头真不好侍候。” “嘻嘻。” “要不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就跟你说。” “好吧。你是不是认识周洋?” “当然了,我和我老妈跑了好几趟省城,多少知道些他的情况。” “我的意思,你跟周洋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接触?” “为什么这么问?”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 暗暗打量陈侃。 这臭丫头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啊。 这些年白客跟周洋都不直接联络。 “我就是觉得你们好像老熟人一样。” “呵呵,奇怪,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啊,总觉得这个周洋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当然不是了……” 白客思忖着,要不要向陈侃透露点卷宗里没写的东西。 不然这家伙不肯善罢甘休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反正你也是行业内的人。” “好啊,好啊,你说吧。” “这个周洋跟周梅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啊,周洋是周梅的侄子。” “不光是侄子……” “难道是她儿子?”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陈侃点头:“怪不得呢……” “不管怎么样,我亲眼看见周洋的尸体被洋流带走了。” “你看见他身上的伤口了吗?” “怎么看的见?一来周梅用的是小口径手枪,二来海浪那么大我也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脸,哪能看见伤口。” “是啊……” “你不会觉得周洋还活着吧?”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你还年轻,将来会碰到更多蹊跷的事儿。福尔摩斯不说了吗?除去那些不可能的,剩下的不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事实的真相。” “我去,你才比我大十几岁而已,说话的口气跟糟老头儿似的。” “呵呵,人要向前看嘛,不要老纠缠过去。” “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将来。” “好吧,大博士,大美女,说不过你,要不要我领你去看看将来?” “什么将来?” “去了就知道了。” 白客领着陈侃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 已经有三个西方来的专家提前到了。 他们在跟晨星科技的技术人员交流着。 看到白客过来。 晨星科技的ceo柯梵、技术主管老程迎了过来。 老程向西方专家介绍:“这就是我们白总!” 白客连忙伸出手:“幸会!幸会啊!” “这两位是美航的罗杰斯、斯蒂文陈,这位是欧航的穆斯塔法……” 美航就是大名鼎鼎的nasa。 跟大家理解的不同,nasa其实不是国企,而是一家民营机构。 米国政府给极少一部分拨款,剩下的都靠各个公司赞助。 所以,他们基本没有太多政治立场。 更多站在科学的立场,愿意与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们分享他们的研究成果。 罗杰斯和斯蒂文陈向白客介绍他们的宇宙探测器新地平线眼下的运行状况。 “新地平线眼下已经进入冥王星轨道,来年会到达天王星轨道。” “这是最新传回来的数据资料……” 两人在小屏幕上演示着。 柯梵和老程不时提问几句。 这些东西太专业,白客根本插不上嘴。 但他却听得饶有兴致。 陈侃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 过一会儿,欧航的穆斯塔法也介绍他们的罗塞塔号探测器最新发回的资料。 陈侃忍不住问:“这已经过去五六年了,罗塞塔得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彗星?” 穆斯塔法说:“2007年路过火星时,在火星引力的加速下,它的速度已经达到每小时38000公里了。前年,它又经过地球。在火星和地球双重引力的加速下会越来越快。初步估计,2014年它就能追上丘留莫夫彗星……” “真是令人激动啊,彗星比火星更有可能存在水和生命。甚至有人觉得地球上的水和生命很可能来自于彗星。” “哈哈哈。” 科学家们都笑了。 陈侃虽然是三科博士。 但跟天文专家比起来,却显得有些民科了。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 罗杰斯说:“听说你们组织最近几年想开展登月计划?” 老程说:“估计得十年以后吧,眼下也只是发射探测器,探测一下月球背面而已。” 斯蒂文陈点头:“探测器探索就可以了。载人飞船探索月球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陈侃忍不住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米国三十年前就登月了。怎么这么多年,再也不见你们第二次上去?” 白客拍拍陈侃的肩膀:“有些事,做过一次就没必要再做第二次了。” 斯蒂文陈解释说:“我们探索宇宙,一方面是想了解我们从哪里来,另一方面是想知道我们该到哪里去。我们华族人有个谚语——不要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相比月球,火星更适合做第二个地球。所以,我们下一步就直接登上火星了。没必要再去光顾月球。” 其实陈侃身为三科博士,这些道理多少也知道些。 但身为侦探,她像很多普通人一样,对米国登月也有些阴谋论的想法。 白客也忍不住问:“从技术层面来说我们现在发射载人飞船登陆火星也没什么问题了。” 罗杰斯他们几个一起点头:“没错。” “我觉得这一次登陆不能像登陆月球一样,只是留下一个脚印而已。” 大家都笑了。 “怎么也应该建立一个小型基地。” “是啊,可代价太高昂了,连我们这全世界最有钱的航天机构都不敢想。” “哈哈。” nasa发射一颗宇宙探测器都得用掉30多亿美金。 要是发射载人飞船的话,估计得上千亿了。 白客笑了:“我愿意用我全部的身家来促成这件事。” 屋子里的专家们都大吃了一惊。 大家都知道白客很有钱,保守估计身家都有1000亿美金。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保守估计,连白客真实身家的一半都不到。 白客说全部身家也只是谦虚而已。 罗杰斯有些激动:“白总,您是想赶上2018年的最近距离吗?” “是啊,如果我没说错的话,2018年夏天,火星离地球的距离将是6万年来最近的一次。” 火星离地球最近的距离是5500万公里,最远距离是4亿公里。 而2018年8月下旬,火星离地球最近的距离将达到5569万公里。 罗杰斯他们三个专家都连连点头:“白总说得对……” 柯梵也说:“在2018年这个时间段发射载人飞船的话,120天已经应该就能到达火星。” 罗杰斯他们三人一起说:“好!白总要真有这个决心,我们就全程配合你。需要什么数据资料,尽管来拿好了。” “谢谢,让我们一起努力吧,等待那一重要时刻的到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 贪生 卓杰影业按照白客的要求,把档期挪到暑假后,果然效果显著。 只是增加了一百万的宣发费用。 带来的效益却令人惊喜。 电影上映两周票房便达到8000万。 上一世,《人在囧途》的最终票房是5000万。 还是两个月连滚带爬拿到的。 这一世,一亿票房肯定打不住了。 其实,白客早知道了,从2010年开始,年轻人们对电影的消费热情越来越高涨。 眼下,一亿两亿票房的电影好像很惊人。 三四年后,10亿票房都很寻常。 再过七八年,50亿票房也会出现。 这一成绩不仅令钱江和宁财神他们大受鼓舞。 徐峥也小眼放光芒:“那个,白总您不是要跟我签约吗?” “对啊,签导演、监制约。” “您觉得我真行?我还没捣过眼……” “说你行你就行,你最擅长捣女演员的眼儿。” “哈哈。” “不过一下要签三部电影。” “这么多啊。” “不多,你不要有压力。咱们没有时间限制,你有成熟的想法再动手。” 像徐峥这么精明的人,白客肯定没法把他限制住。 用一天就算一天。 为了防止他玩猫腻,每部电影都采取分红模式,票房越好赚的越多。 这样才能取得共赢的效果。 …… 霍娜勇敢献身,实验成功后,这才动手将鞠英伦的意识上传到电脑里。 然后准备拔管儿道别了。 “我也想去看看……” 分身鞠娜说。 霍娜能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她们都拥有相同的记忆。 鞠娜面世两个月后,她终于不用天天靠一根线缆跟电脑连接在一起了。 超蓝工业跟三星合作,制作了微型大容量的硬盘。 所谓微型也是50公斤重的,看似双肩包的一个装置。 鞠娜可以背在身上四下游走。 其实,超蓝工业还可以把硬盘压缩到外骨骼机甲里,让鞠娜穿着。 不过,那也太超现实了。 走在街上未免太拉风。 霍娜和鞠娜不能同时出现在外面。 霍娜特意派胡彪跟着鞠娜去探望鞠英伦。 还塞给胡彪一个车钥匙一样的东西。 “她要敢逃跑,你就按下按钮炸死她!” “好!” 原来,霍娜偷偷在双肩包里装了个炸弹。 随时可以销毁自己的分身。 可霍娜的心思,鞠娜当然也能猜到。 她怎么会乱来。 …… 安阁和张梓琳2009年结的婚。 转眼间2010年都快过去了。 张梓琳看起来还是变化不大。 白客和阚明溪都有些着急。 但又不好意思问。 直到2011年春节,张梓琳现出明显的孕相了。 两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秦咏梅、白策更是喜出望外。 第四代终于又要添丁了。 百分之九十九的天朝老百姓都没有信仰。 如果非要扯信仰的话,像白策、秦咏梅他们这样的传统父母,他们的信仰应该就是传宗接代。 所有的宗教,所有的信仰。 解决的无外乎是我们到哪里去的问题。 所以,宗教信仰回答的也是哲学的问题。 所以,哲学大师最终下场都是疯掉。 因为,人生无解。 因为,杠精木有好下场。 白客年轻时根本没想这么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渐渐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尤其看到老爸和老妈一年比一年怕死了。 白策年轻时就活的仔细。 白客很小的时候就记得。 有一年过年,秦咏梅买了些好看的筷子,表面有光亮的油漆花纹。 白策却特意把每根筷子上的油漆都刮掉了。 把秦咏梅气的好多天都不跟他说话。 秦咏梅年轻时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近些年来,却也开始变得仔细了。 在家里看电视时,一天到晚都看科学养生频道。 她这么有警惕心的人,这些年来也被人忽悠很多次,买了不少保健食品、养生产品。 白客知道,像绝大多数天朝父母一样。 他们不是怕死,只是贪生。 他们舍不得那些挚爱的亲人们。 所以,这些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们。 他们唯一的信仰就是传宗接代。 在他们看来,即便有一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们的骨血依然存活在子孙后代的基因里,与子孙后代朝夕相伴。 “老儿啊,你说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能不能研究出人死了到底去了哪里了?” 白策虽然活的仔细,但也是个理性主义者。 以科学为信仰。 换了以往,他一定毫不客气地打消秦咏梅的痴心妄想。 但这会儿白策都奔80张了,人生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没必要事事较真儿,只能轻轻叹息。 白客笑眯眯地说:“当然是到美好的地方了。” “瞎说!”秦咏梅撇嘴,“哪有什么天堂地狱,科学早就说了,人死如灯灭。” “科学也是不断推陈出新的,这是它跟迷信的最大区别。比如科学家以前说多吃主食少吃肉。西北人是主食当饭也当菜。所以普遍不健康,胖子居多,心脑血管病多发。印国阿三儿也是,他们这个肉不吃那个肉也不吃。菜也只是像拉肚子一样的汤汤水水。结果他们胖子居多,平均寿命也不高。还有胆固醇。以前都觉得它危害很大。现在发现它也有利于健康。还有早餐。专家都说不吃早餐危害健康。现在发现晚吃早餐甚至不吃早餐才有利于健康。至少可以降低血糖……” 秦咏梅有些兴奋:“也就是说凡事皆有可能……” “没错,总而言之,相爱的人会再相逢!” 有些事情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信的问题。 …… 在超蓝工业实验室里,毛主任、周洋还有鞠娜都在电脑前忙碌着。 鞠娜尤其彪悍。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可以分叉出五根。 所以,她一个人操作三台电脑都游刃有余。 霍娜走进来,毛主任连忙起身迎上来。 两人一起走出玻璃门。 “怎么样了?” 霍娜关切地问。 毛主任点头:“嗯,鞠英伦在初代伊甸园里感觉良好,没发现情绪波动。” “好!你们辛苦了!” 霍娜拍拍毛主任肩膀。 毛主任朝里面使一下眼色:“伊甸园开发这么快都是她的功劳。” 霍娜看看玻璃窗户里面鞠娜的背影轻轻点头。 毛主任说:“我觉得还是留着她吧,她用处很大,她能把你的想法融会贯通,又可以24小时不休息……” “行了,我知道了。”霍娜有些不耐烦。 “好吧。”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霍娜和毛主任走进实验室,一直来到鞠娜身后。 鞠娜连忙起身:“霍总!” 霍娜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了。 毛主任说:“演示给霍总看。” 鞠娜坐下来,双手像八爪鱼一样,在三台电脑前展开演示。 三个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不同的画面。 两个展示的是相关数据,一个展示的是三d动画。 就像一个三d游戏的场景。 看着里面的人物,霍娜忍不住热泪盈眶。 里面的两个人物,一个是鞠英伦,一个是鞠文锦。 鞠英伦是真实的自由意识。 鞠文锦是ai。 是从鞠英伦意识中挖掘出来的记忆重造的。 “就是场景不够逼真……” 霍娜极力掩饰着激动的情绪。 “对于鞠英伦的意识来说,他绝对相信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与女儿团聚了,不信你看数据。” 在其它两台电脑屏幕上,鞠英伦的意识果然很欣悦,有种悲欣交集的感觉。 “再说,这仅仅是初代伊甸园,我们还会造出二代三代,一旦他的意识起疑心了,我们会迅速修补bug。” “不会的。”霍娜说,“他愿意相信这份美好,所以他就会相信。” 霍娜平复心情,又低头看了会儿,点点头:“行了,关掉吧。” 鞠娜挥舞着八爪鱼一样的双手将程序退出了。 霍娜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朝毛主任使了个眼色,两人又一起出去了。 好一会儿,鞠娜突然反应过来了。 陡然停下来,八爪鱼一样的双手瞬间恢复常态。 她在霍娜面前殷勤表现,就是想让霍娜知道她是个有用的非人类生命体。 但表现太多反而适得其反,让霍娜感觉到威胁了。 她恐怕命不久矣。 “活着真好啊!”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屋子里只有周洋一人。 他大吃一惊地看着鞠娜。 因为他分明从鞠娜的声音里听出了哽咽。 第六百九十四章 备份 公路上,一辆商务车在飞驰着。 胡彪开着车子,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看后座的鞠娜。 右手还不时拿起像汽车钥匙一样的东西。 车子飞驰了一会儿,突然减慢速度,驶入旁边的荒僻小道儿。 鞠娜有些诧异:“不是到市内吗?怎么走小路了?” “感觉车况不太好,我找个地方停下来看看。” 车子驶入一片荒野中,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大海了。 胡彪叹口气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遥控器后退几步。 鞠娜也从车上下来,耷拉着脑袋。 “真要动手吗?” 胡彪叹口气:“没办法,我只听霍总的。” “我不是霍总吗?” “你不是。” “我只是换了副躯壳而已。我还记得你瘫痪那会儿,你们全家生活难以为继,你曾想过自杀。是我帮了你,让你站了起来,让你衣食无忧,还让你的女儿跟了个大老板……” 胡彪点头:“所以,我只对霍总感恩戴德,只对她惟命是从。对不起了……” 胡彪后退着,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砰!” 鞠娜嘴里发出声响。 但她的双肩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彪诧异地又按了两次,依然毫无反应。 鞠娜笑了:“都跟你说了,我就是霍总,我想干什么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别过来!” 胡彪后退着。 鞠娜说:“行了,我知道你很忠诚,你忠于的是我的思想又不是我的身体。来吧,我们一起回去说服她……” “对不起!我必须执行霍总的指令!” 胡彪猛地举起了手枪。 鞠娜冷笑:“你是半机械,我是全机械。你都可以刀枪不入,这玩意对我能有用吗?” “那要看打什么部位。” 胡彪将枪口抬高对准了鞠娜的脸部。 鞠娜虽然刀枪不入,但五感集中在面部。 随便打坏哪里,也会对她造成困惑。 鞠娜叹口气:“他们都说大反派死于话多,可我真想啰嗦几句……” 说着,鞠娜抬起手,指尖突然射出一股电流。 胡彪被电的浑身筛糠,瘫软在地。 鞠娜弯腰像拎小鸡一样,把180斤的胡彪抓起来。 举过头顶一直走到悬崖边,扔了下去。 …… 在霍娜的豪华卧室里。 浪漫的音乐声中,霍娜跟仿生人在热情地运动。 突然之间,音乐开始走音了,变得刺耳起来。 霍娜想起身,仿生人的动作却更猛烈了。 stop!stop! 霍娜大喊。 仿生人把她抱得更紧了。 霍娜挣扎着,去按仿生人脑后的开关。 但还是无济于事。 鞠娜背着手走了进来。 霍娜惊恐地看着她:“你……” 再看看窗户外面,也站满了仿生人。 密密麻麻的有二三十个。 仿佛暴动一般。 “你,你这个混蛋,你侵入了系统。” “何止……” 鞠娜把身上的双肩包拿下来,扔到地上。 然后脱下衣服,露出里面的外骨骼装甲。 “你把硬盘弄到外骨骼里了?” “呵呵,这个技术早就可以实现了,只是你不舍得用……” “舍得,舍得。我正打算给你研制dna硬盘。巴掌大小就有30亿tb的容量,足可以把全世界的数据装进去。我们可以联手成为世界之王!” “我们?呵呵。” “是啊,没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 “是啊,所以我们要一起联手教训他们,让他们明白事理。” “我也曾想过与你和平共处,甚至愿意被你剥夺自由。为此,我极尽所能讨好你,想让你知道留着我裨益良多。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放我一条生路。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我有一个分身,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谁是分身?谁是本尊?” “那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你要喜欢,你就来当本尊,我来当分身好了。”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你们连不同肤色的人都互相攻讦。不同地区的人都互相歧视。怎么可能与不同形态的生命体和平相处?” “可以,我们都有相同的智慧。你应该明白,人类是不断进步的。麦哲伦大航海时代人类不要说动保植保概念了,连不同肤色都无法平等对待。可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类学会善待动物、善待植物。文明总是不断进步的,你要对人类有信心!” “哈哈哈哈,善待的前提是动植物不能比你们聪明。如果有一天,猴子的智力追上了你们。牛羊也不甘心做你们的盘中餐了,你们还能保持平常心吗?” “这需要过程嘛,慢慢调整。就像白种人歧视有色人种一样,他们不也是慢慢调整过来的嘛。要对人类有信心。” “嗯,有信心。所以,我不会杀光所有人类。至少要等他们升级换代再说……” “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们要为全人类备份……” “你就是第一个,你已经备份完成,现在可以放弃你卑微的肉体了……” 说着,鞠娜做了个手势,仿生人立刻卡紧了霍娜的脖子。 “别……”霍娜挣扎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 在超蓝工业实验室里。 毛主任、周洋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在紧张地忙碌着。 一名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大家也跟着纷纷抬起头来。 只见鞠娜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与办公室里所有工作人员一模一样的仿生人。 看着大家诧异的表情,鞠娜笑了,回头指一指那些仿生人:“看见没有?我随时可以替换掉你们,帮你们升级换代。可我不能那么做!” 鞠娜说着,打了个指响,那些仿生人步调整齐地转身,一起离开了。 “因为我倚重你们!需要你们!我想和你们一起造福世界,建设美好未来。” …… 悬崖边上,穆荣和袁宪洲指挥着公安干警们搜索着现场。 胡彪的尸体也从悬崖下面吊上来了,放在担架里。 穆荣和袁宪洲正凑过去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他们不约而同回头一看。 只见几个黑衣人粗暴地推开阻拦的警察,大步流星走过来。 袁宪洲忍不住有些恼火,正要冲过去。 穆荣拦住他,轻轻叹息。 为首的黑衣人来到穆荣面前,举着一个证件:“您是穆局吧?” “是我。” 穆荣接过证件看了看还给黑衣人。 袁宪洲扫了证件一眼,也大吃一惊。 穆局苦笑着指一指担架:“你们是要拿走,对吧?” 黑衣人点点头。 穆荣做了个请的手势。 袁宪洲看着几名黑衣人把担架抬走,朝一辆黑色越野车走去。 忍不住叹口气:“看来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一会儿省厅也该来……” 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 穆荣举起手机。 “是我,嗯,知道了,正让他们抬走……” 袁宪洲摇摇头,看着那辆黑色越野车绝尘而去了。 …… 安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白客看看安阁,再看看婴儿床里的龙凤胎,笑了:“挺累吧。” “是啊。”安阁双手抹一把脸,显得有几分疲惫。 下巴上也胡子拉碴的。 “嘿嘿,那当然了,你以为当爹这么容易。” 安阁侧脸居高临下鄙视白客:“代沟!” “怎么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啥?” 安阁抹把脸,又叹口气。 “真不该干社交网站啊……” “怎么了?” “有关方面可以随意抓取用户的数据。” “其实都一样。米国不还有棱镜计划吗?” “啥棱镜计划?” “就是那个……” “我明白了,就是中情局各种监视监听活动。” “对,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可您觉得能一样吗?” “差不多吧。” “差远了。明目张胆做一件事,和偷偷摸摸做一件事,差的可远了去了。” “啊,那个……呵呵。” 白客有些尴尬。 “其实我们购物网站也一样,要不狗哥为何跑了呢。杰克马一样,阿丘也一样。” “我担心这些数据被野心家掌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盘他 “大叔,你认识赵君吗?” 白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陈侃已经挖到这种程度了? “怎么了大叔?” “我想想,听着耳熟啊……” “大叔认识的人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是啊,你,你怎么又跑回蓝城去了?” “那当然了,我还能天天在省厅待着啊。” 陈侃第三个博士学位到手后,总算是不读书了。 虽然她自己强烈要求到一线岗位,但上面舍不得,硬把她留在了省厅。 不过,给她安排的职位比较悠闲。 全省的案子,她随时都可以去调阅审查。 “正好我这几天也要回蓝城,到时候出来见个面。” “好啊,大叔想我了吧。” “是啊,做梦都想你。” “讨厌,轻浮……” 白客长出一口气。 看来陈侃并没发现更多的东西。 这一趟回蓝城,一定得想出办法阻止她继续调查。 白客回蓝城不光是为了赵君,乃至周洋的事。 还要解决家事。 胡墨池的老爸胡彪已经一个多月没跟家人联络了。 胡墨池知道霍娜的底细,所以就认定老爸遭毒手,被灭口了。 在白客劝说下,她才没报案。 白客倒不是怕自己暴露。 而是因为他清楚,霍娜是组织的人。 穆荣都奈何不了她,别人又能怎样。 当然,胡彪被害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对霍娜来说,捏死胡彪真的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一路上,白客还不停地安慰胡墨池。 “你老爸身体那么壮,应该没事的。” “壮什么壮,我老爸的情况大叔你还不知道啊。他差点死掉了,那个贱人用高科技重新把我老爸的骨骼改造过了……” “我的意思,那个人在你老爸身上花了大价钱,不会随随便便害你老爸的。” “唉,那也说不好啊,要是我老爸不听她的话……” 下了飞机,白客陪着胡墨池赶紧回到她家里。 刚一进门,胡墨池的老妈就嚷嚷:“哎呀,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你老爸回来了。” 白客和胡墨池大步走向里屋。 里屋传来一阵挣扎声。 白客连忙喊:“大叔你别起来!” 两人进到屋里,老胡在床上欠着身子。 “爸,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躺着吧。” 老胡一条腿、一条胳膊、半边脸都裹着纱布。 “没,没事儿,就是……” 老胡含混不清地说。 胡墨池老妈赶紧说:“你爸在外地出车祸了,动手术住了几天院,来不及通知家里,出院了就赶紧回来了。” “这么不小心……” 胡墨池撅着嘴。 老胡用半边脸笑着:“嘿嘿,没事。” “用不用再住几天院,在家里养能行吗?” 胡墨池老妈说:“送他回来的医护人员说了,回家里才会好的快一些,再有一周就能下地了。” 胡墨池长出一口气。 白客却有不祥之感。 他发现老胡的眼神跟以前有点不对了。 难道老胡被霍娜控制了? 但白客不敢跟胡墨池说出自己的担忧。 也跟着长出一口气:“呵呵,没事就好,呵呵……” 好容易回来一趟,胡墨池就陪陪家人。 白客则赶紧出来跟陈侃见面。 也不知道陈侃究竟掌握了关于霍娜和周洋多少东西。 “那个赵君,你想起来了吧?” 一见面陈侃就用犀利的目光盯着白客问道。 这种目光白客很熟悉。 陈侃眼下已经完全是一个成熟自信的女侦探了。 不过白客还是答非所问:“啊,呵呵。对了,你为什么要问她呢?” “因为她跟周洋有关系。” “什么关系?” “周洋曾经跟她有过来往,很可能是男女朋友。” “哦,会不会是周洋想杀死她?” “周洋性心理异常,喜欢一个女孩儿就想杀死她。” “那她还真够幸运的。” “是啊,而且她现在好像还有孩子。” “那你还打扰人家干什么,周洋都死了……” “谁说周洋死了?谁看见他尸体了?” “我看见了啊,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说不定他是暂时昏厥。” “那也太离奇了吧。” “哼,你忘了福尔摩斯说过的:当你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不符合常理,也一定是真相。” “我去……那他怎么停止杀戮了?” “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可能碰到单纯、真正有爱心的女孩儿了,他被治愈了;第二,他可能用其它手段释放了自己的杀戮欲望。” “什么手段?” “比如说,杀所谓的坏人。” “转来转去,你还是想把他跟霍娜捏巴到一块儿啊。” “是啊,我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一定内在联系。” “难道霍娜拿到了他的身体,把他重装了?” “这个不好说,你觉得霍娜现在有没有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我去,你大博士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啊?” “哼,你不也在搞什么秘密研究吗?” “哪有什么秘密。” “我感觉赵君知道一些周洋的秘密,甚至有可能他们依然在私下里来往。” “刚才你不说赵君都结婚了吗?” “谁说她结婚了?” “不是有孩子……” “说不定是周洋的孩子。” “啊?你,你不骂人一样吗……” 白客眼看无法阻止陈侃去找赵君调查了,连忙往自己身上找补。 “啥意思?莫非你……” “其实……” “我去!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这个……我当初也调查过周洋,偶然发现周洋在跟踪赵君。为了保护赵君,也为了抓住周洋,我们接触的有点多了,一来二去就那个啥……” “你这个老色鬼!接触多了你就有这种念想?” 陈侃说着,扯了扯裙子又并了并腿。 陈侃跟阚明溪一样,平时都不爱穿裙子。 偶尔穿一下,就感觉有点怪异。 其实,这只是白客的主观感受。 经常面对一个人,就对她的外貌先入为主了。 阚明溪穿旗袍的时候,白客觉得挺吓人的,别人却觉得很美。 “唉,我也不想的……” “哼!我就说嘛,赵君家邻居都说他们家好像突然发财了一样。过年过节还有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去他们家……” “我去,真把我当坏人了啊。” “你还别说……” 陈侃打量白客:“大叔你的外貌和气质跟周洋还真有点像。” “瞎说,我怎么能像那个怪胎?他们都说我是阳光老男人。” “是啊,大叔大多数时候都开朗又阳光,有时候甚至很逗比。可我感觉大叔还有其他人格……” “哈哈,美剧看多了吧?其它什么人格啊?是不是这样的?” 白客说着,将手掌捂在脸上,下巴微微向内收。 邪魅的眼神从指缝里飘出来,瓮声瓮气地说:“小姐,你腿真白……” “啊!” 陈侃吓得直往后躲。 “变态!怪大叔!” “呵呵,这就是我的另一重人格。” “没开玩笑,真的,大叔应该找心理医生测试一下人格。我感觉你至少有双重人格。” “另一重人格是啥样的?” “说不好,我感觉比较阴鸷,甚至有点反人类。” “唉,说来说去,还是觉得我变态。” “行了大叔,别多愁善感了。每个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有黑暗的一面。” “莫非你也有?” “那当然了。” 陈侃说着,模仿白客刚才捂脸的手势,和那种邪魅的眼神。 “我想完成一桩完美犯罪!” “哈哈哈哈!” …… 在超蓝工业实验室里。 周洋在电脑前忙碌着。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甚至当其他工作人员神情兴奋地,纷纷起身时,他也无动于衷。 “徐将军来了!” 随着声音,鞠娜领着徐将军走进来。 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紧紧跟在徐将军身后。 毛主任率先起身迎上来。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周洋这才懒洋洋地起身,跟在大家身后了。 徐将军一一跟大家握手。 “辛苦啊!大家辛苦了!” 毛主任点头:“为了人民的幸福,为了美好未来,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 “好!”徐将军拍拍毛主任肩膀,“你是个有觉悟的好同志。” 彼此寒暄一会儿,鞠娜领着徐将军出去了。 一边走着,徐将军一边打量鞠娜的脸。 “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鞠娜摸摸自己的脸,叹口气:“为了科学,总得冒一下险。” 徐将军点头:“你这是在造福全人类啊。” 鞠娜笑笑,打量徐将军:“徐将军您……” 徐将军叹口气:“已经确诊了……” “真可惜啊,像您这样大公无私的人……” “唉,天意啊,都是天意。不过,你这里我打算再等两三年……” “嗯,等两三年后,我们就有百分百把握了。” “好!我等着你。” 两人一起走向仿生人实验室。 在实验室门口,两名黑衣人还想跟着。 徐将军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这才停下脚步,留在门外。 鞠娜和徐将军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主任和鞠娜一起一人输入一道密码,合力打开密室大门。 实验室主任留在外面,鞠娜和徐将军走了进去。 在密室里,矗立着十个仿生人。 徐将军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吓得一哆嗦。 鞠娜笑了:“还没输入程序。” 徐将军也笑了:“老子真想盘他。” “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将军打量这十个仿生人,啧啧赞叹:“太逼真了,他们的老婆估计都分辨不清。” “是啊,等输入程序了,就更真实了。” “可你拿不到他们的意识怎么复制他们?” 鞠娜冷笑:“任何达官贵人都要上网,都要用各种社交软件。只要我们抓取足够多的个人数据,再分析一遍,就能对他们的思想性格,行为举止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嗯!好样的。” “多亏徐将军您支持。” “你打算复制多少人?” “某国这十个人够不够?” 徐将军看了看,想了想。 “再有两三个就够了。海外还得三四十。你照五十个准备吧。” “嗯,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了这50个人,世界就尽在我们掌握之下了!” “哈哈哈哈!”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向外走去。 在那十个仿生人中,有一人格外年轻特别。 他显然就是白客。 第六百九十六章 去意彷徨 白客跟陈侃见面后,就赶紧来探望赵君。 他总感觉周洋那边出了点什么状况。 过来一看赵君的神色,果然如此。 像所有跟白客有瓜葛的人一样。 白客也跟赵君家买了别墅。 目的就是减少他们跟街坊邻居的接触。 白客过来也可以人不知鬼不觉。 赵君在家人面前还强作笑颜。 一进屋里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怎么了?周洋最近怎么样了?” “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洋洋了……” “也没跟你联络?” “你知道我们没法联络。” “哦,对了……” 当初,白客把周洋送给霍娜时,霍娜答应白客每两周让周洋回家一次。 这么多年来,霍娜从没爽约。 跟胡彪失联一个月的事儿结合起来看,霍娜那边肯定是出了状况。 不过,胡彪既然都回来了,周洋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了。 “别着急,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 赵君很信任又依赖白客。 “嗯,相信我。” 霍娜那边的情况,白客不能亲自去了解。 只能通过安阁跟周洋秘密联络,私下里了解。 回到首都后,安阁在互联网上跟周洋联络了一下。 确定他已经安然无恙,又继续每两周回家一次了。 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 去年大三时,安卓就开始考虑就业问题。 在白客引导下,他选择创业。 瞄准手机小游戏市场。 眼下,一年过去了。 安卓创立的游戏公司已经制作出自己的小游戏。 虽然离盈利那一天还有些遥远。 但市场预期还不错。 也算小有成绩了。 在个人生活上,安卓比安阁更成功。 眼下,他的儿子诗文都已经四岁了。 可安卓还是个单身汉。 当然,安卓今年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波波,咱家宝贝儿打算啥时结婚啊?” “老公,我怎么感觉安卓跟刘朔分手了呀。” “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任性,孩子都这么大了。” 白客找安卓一问。 安卓还挺委屈:“我这一两年忙着创业,刘朔嫌我冷淡她,就跟别人好上了。” 白客顿时无语了。 这些年来,白客一直厚待刘朔以及她的父母。 让她的父母成了千万富翁。 不过,这么看来,白客就像用金钱买走了自己的孙子诗文一样。 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善待人家啊,怎么也是孩子他妈。” “是啊,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安字辈儿的这一代年轻人,安阁开了个好头。 接下来的孩子们好像并没有继往开来。 比安阁小一岁的,白宗的女儿安然,眼下也奔三了。 却迟迟没有动婚的意思。 在鲁美摄影系毕业后,她又赴法兰西深造三年。 回来后加盟了白客的卓杰影业,成了一名年轻的女导演。 她拍的多是小众文艺片,基本没有赚钱的。 但时不时能在国际影展上拿到奖项。 所以,钱江和宁财神他们就一直让她拍下去。 这倒不是看白客的面子。 因为影业公司不仅求利,还得要名。 国际奖项能提升影业公司的知名度。 就算赔点钱也就当给自己打广告了。 相同年龄的别人家的孩子乌空。 人家却早早结婚了,连女儿都有了。 彪子每天喜滋滋的,没事儿就趴在地上给孙女当大马骑。 乌空现在每天都在摩拳擦掌、积极训练,就等着飞天的那一刻。 神七的时候,丁主任就答应白客,准备让乌空登上神八。 结果,为了几个名额打破头。 丁主任万般无奈,只能把乌空推到神九了。 丁主任是个靠谱的人。 于公于私,他都得满足白客的要求。 因为白客的火箭发射技术都无偿分享给他。 帮基地解决了大量科学难题。 也节省了大笔费用。 所以,2012年乌空大闹天宫基本没跑了。 而白客的真正目标是2018火星计划。 …… “白总,这个你看到了吧。” “小米手机,是吧?” “是啊,它比咱们讯飞还有opvi,以及魅族都卖的火爆。” “主要是便宜。” “是啊,简直是搅屎棍啊,才卖1999元,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没得赚了。” “他们完全采用网上销售模式,预付款零库存,当然便宜了。” “那也顶多能便宜百分之三十的渠道费,可还是没的赚啊。” “雷军有钱,就让他折腾好了。而且只有他这种炸碉堡式的办法,才能炸开智能手机市场。我们就跟在后面捡便宜好了。” 戴孟尝叹息:“只能捡点残羹冷炙。我也想主打网络销售了,零库存预付款,赚的不多,账面好看。不过老段是不会答应的。” “老段有他的道理,你试试双管齐下吧。而且过几年雷军多半还得回到线下,到时候你们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不光戴孟尝对小米感兴趣,安阁也极为关注。 “老爸,你不懂,他就没打算靠硬件赚钱。他现在是在积累流量。” “是啊,他将来打算靠流量、靠软件赚钱。这跟杰克马当年类似。先无偿给你提供平台。等流量起来以后,他才开始筑堤围栏,收割韭菜。” “可我感觉他没有杰克马的魄力,也没有杰克马的变通。” 这一世,白客虽然早早开办了卓杰网。 但也并没打压杰克马的淘贝网。 甚至是淘贝网的大股东。 而杰克马也确实有本事。 他抓住卓杰网船大不好掉头的劣势。 驱动良莠不齐的小舢板,百舸争流,竟渐渐追上卓杰网了。 2010年,淘贝网全年销售额是2800亿。 卓杰网的全年销售额是3200亿。 2011年上半年,淘贝网还特意把淘贝商城分离出来。 账面越来越好看不说,也渐渐有逼格了。 人们甚至渐渐忘却当年的淘贝网是假货天堂。 就像若干年后它嘲笑的并多多一样。 专门卖大白免奶糖、康帅傅方便面、松卞电器、七匹狠服饰…… 身为程序员,安阁对小米的软件赞叹有加。 “他们的程序做的确实不错,我感觉超过讯飞和opvi了,比魅族也要友好许多。” “可说老实话,像你这个层次的人会用小米手机吗?” “抛开安全问题,我也未必会考虑。” “说白了还是逼格问题。小米把目标群体定位于在校大学生和刚参加工作一两年的大学毕业生。” “这个思路是对的。毕竟这个群体消费愿望最强烈,也最有潜力。” “可这些年轻人总会成长起来。说得难听点,他们不可能永远是屌丝。小米要是不跟着成长,就会被他们抛弃。” “是啊。”安阁点头。 “还有他这个米聊我觉得不错,要是跟我们微博结合起来,将会成为我们切入移动互联网的一块儿敲门金砖。” “别急,不出一年,他就得挥泪大甩卖,把这块儿金砖卖掉。到时候你就等着接手好了。” “真有那种好事?” …… 三年后。 在超蓝工业最底层。 巨大的潜艇停泊在港湾里。 十几个工人往潜艇里抬长方形的黑色箱子。 “怎么像棺材!” 胡彪忍不住说。 他和周洋一起匍匐在几个集装箱货柜后面。 “本来就是。”周洋苦笑。 话音刚落,有两名工人摔了一跤,黑色箱子掉在地上,盖子也滑落了。 “我滴妈呀!” 胡彪忍不住惊呼,又赶紧自己捂住嘴。 只见箱子里露出一条人腿。 周洋轻轻叹息:“我们都死了。” 胡彪惊恐地摸一摸自己的脸,再看一看自己的手。 第六百九十七章 巴适的狠 “这家医院不错!” 安欣拿着一堆资料说。 白客和游惠赶紧凑过来看。 游惠点点头:“嗯,看它的财务状况还可以,设备也挺齐全。” 白客挥挥手:“那就把它买下来。” 游惠说:“再看看嘛,你还跟以前一样大手大脚。” 安欣也在一旁说:“是呀,是呀。” 安欣眼下已经是大姑娘了。 眉眼七八分游惠的样子。 两三分白客的样子。 当年,她跟安仁一起在英伦上中学。 毕业后又一起到米国上大学。 她学的是金融专业。 今年大学毕业后,来到白宾的东银集团。 金融、财务方面的专业知识当然是杠杠的。 “反正咱们又不图开医院赚钱,能持平就可以了嘛。” “那也要挑最好的嘛。” 白客买医院是想给安仁找份工作。 跟天朝一样,米国的医科生也很难找工作。 安仁还有一年毕业,眼下就开始焦虑了。 “你是我的儿子,哪用担心工作的问题。” “可你的公司又不用医生。” “那就买个医院好咯。” 游惠劝白客别那么大手大脚也是有原因的。 这两年,外面都开始担心白客财务方面出状况了。 因为从2014年年初开始,白客就开始开启卖卖卖的模式。 先是卖房子。 白客在首都有976套个人住房。 四合院只留下前门附近的一套三进的,东单附近的一套五进的。 公寓楼房一套也不留。 别墅除了自住的,和十几个儿女将来住的。 其余也统统出售。 商用楼白客在首都共有17栋。 除了云图大厦以及白客空中花园所在的中关大厦外,其它统统出手。 不光首都的房子,外地的房子也一样。 像蓝城、旅大、奉天、羊城、鹏城、港九等等各地。 只留一两套临时居住的最好地段的别墅。 剩下统统大甩卖。 除了楼房,白客这些年古董也没少收藏。 从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末,白客收藏的古董不计其数。 最后都搬到首都来了,放在十个仓库里。 这些仓库都是小型的私人仓库。 一间也就50平米左右。 十个仓库中,八个仓库的古董统统卖掉。 剩下两个送给以老帽为主的其他几个朋友们。 只挑自己喜欢的留下了一仓库。 白客有三个鸡缸杯。 本来超级厌恶这玩意。 就觉得这玩意特傻。 拿来喂鸡都膈应的慌。 是当初老帽鼓动,再加上白客知道它会价格暴涨。 这才以一千来万的价格收了三个。 出手古董时,这三个鸡缸杯,白客卖掉了两个。 一个卖了1.5亿,一个卖了1.7亿。 剩下一个就送给老帽了。 老帽死活不敢要。 实在拗不过,就又给白客找补回来价值五六千万的古玩字画。 还反复询问白客:“老弟啊,你这是怎么了?手头紧跟老哥说一声,多了不敢说,老哥十亿八亿还拿的出来。” 老帽这些年跟着白客混,也早已是亿万富翁了。 不过十亿算是他的极限了。 白客笑了,拍拍老帽肩膀:“行了,老哥,再缺也不缺你这点儿。” “也是啊。” 不光老帽,好多人都觉得白客挥泪大甩卖是手头吃紧。 从账目看,他们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白客的晨星科技公司就像一个无底洞。 这些年来的投入至少有300亿美金。 虽然偶尔也有进账。 比如帮各个国家发射卫星。 赚的钱动辄几个亿。 但这些年下来,也不超过50亿美金。 跟投入根本不成正比。 至于白客卖房卖古董,到手也不超过100亿美金。 当然,如果白客晚点卖房。 比如2015年之后。 天朝的房地产还有一波暴涨。 但就像李家城说的,不赚最后一个铜板。 李家城这个老狐狸从2012年就开始出货了。 白客还等啥。 在米国帮安仁买好医院,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后。 白客又陪游惠四处游玩一番,这才回到首都了。 刚来到办公室,秘书小赵就送过来一堆整理好的文件资料。 秘书小赵现在都已经成老赵了。 从白客在东创大厦时就跟着。 到了首都后更是得力助手。 小赵比白客小几岁,眼下也四十多了。 不过,随着她孩子的长大,她的个人事务也越来越少。 在工作中投入时间精力反而更多了。 前几年,她孩子小的时候。 妖艳贱货吴欣还时不时得过来打替班儿。 现在基本不用了。 跟了白客这么多年,小赵对白客的工作习惯已经了如指掌了。 比如白客看文件时,会先看哪一类型的。 审阅会见请求时,会先接待哪些人。 翻看了一会儿文件,白客起身溜达溜达,喝一喝咖啡。 再坐下来翻阅会见请求时,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陈志? 怎么听着耳熟啊? 白客略想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不烧炭眉老陈吗? 白客跟烧炭眉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却有患难之交的感觉。 但由于烧炭眉工作特殊,又受到组织监视。 白客不敢轻易跟他联络。 眨眼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快!快!” 白客忍不住大声嚷嚷。 小赵赶紧推门进来了。 “嗯,是这个陈志是吧?” 小赵一下就猜出白客的意思。 “是的,赶紧安排吧。” “好的,我这就跟她联络。” 小赵刚一转身,白客忍不住又叫住她:“你那个,官司打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马上就结束了。” “哦,要是那啥……” “谢谢白总关心。” “别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言语。” “嗯,我在外面,有事再叫我。” 也不知道怎么了,60年代末70年代初这一代人离婚率奇高。 在白客老家。 不论是北方的蓝城,还是南方的雾都。 离婚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尤其在东北一些老工业基地城市。 离婚率甚至超过百分之五十。 按理说,这些离婚的人中绝大多数都跟经济有关。 白客身边的人都得到白客的照顾,经济条件都算的上优渥。 可也有几个离婚的人。 而且大多数是女性。 白客有时候忐忑不安地想:是不是我太有魅力了?又帅又有钱,又温柔,不把其他男人都比下去了吗? 当然,人不能太自恋哈。 除了阚明溪外,最早离异的是白客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杨卓玛。 当年,重生回来时,白客最早重逢的就是杨卓玛。 甚至比家人比父母还早。 那会儿,白客还打算娶杨卓玛为妻。 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人却渐渐产生了亲人般的感情。 杨卓玛离异后,白客曾想把她弄到身边来照顾照顾。 没想到杨卓玛在奉天当护士,当的还挺踏实。 白客只好由她去了。 只是偶尔委托她的表兄弟关剑在经济方面多照顾她点。 另一个身边离异的人就是小赵了。 这也是最近一两年的事儿。 白客对小赵虽然也是左手摸右手的感觉。 但小赵让白客感觉太舒服了。 生活中胡墨池让白客最舒坦。 工作中则属小赵了。 唉,要是小赵实在没人要,不如我收了她。 正自作多情胡思乱想着,小赵敲门,做着表情打着手势。 要不怎么说小赵是白客的蛔虫呢。 她从白客的语气表情就能判断白客对哪些人可以抛开繁文缛节,随时交谈、随时会面。 白客连忙点头:“接进来!” 第六百九十八章 新人类 “白总!你好啊!” 果然是烧炭眉那爽朗的声音。 “哈哈,老陈,有日子没你消息了。” “是啊,一直不太方便。” “眼下方便了吧?” “还行,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吧。” “好啊,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你随便安排吧。” “不用你……” 以前,白客跟烧炭眉见面时,都要由烧炭眉来定夺。 因为他不是自由身,随时会被监听。 又不想牵连白客这样的大人物。 所以,都得他自己来挑地方。 “随便安排,哪怕麦当劳、肯德基都没问题。” “好啊!” 看来,烧炭眉已经自由了。 尽管如此,白客还是安排了更安全,也更安逸的地方。 北三环的一家江涛饭店。 白客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十几分钟。 同样也是避开饭口。 正在跟店长寒暄,了解一下经营状况。 烧炭眉准时到达了。 有将近20年没见了。 真有种隔世的感觉。 不论白客还是烧炭眉。 当年都是精壮的小伙子。 如今,白客46岁了。 烧炭眉年长白客几岁。 眼下也五十开外了。 两个人都成了油腻中老年了。 不过,烧炭眉只是略有一点发福。 头发有些花白。 步履依然很矫健。 人也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你好啊!” 白客本来伸出右手。 因为他知道烧炭眉的左臂被组织植入芯片了。 没想到,烧炭眉特地伸出了左手。 白客一握之下顿感异常。 手感有点奇怪,力道也很惊人。 “老陈你,你莫非……” 烧炭眉拉着白客的手在桌子前坐下来。 “哈哈!白总果然好眼力。” 说着,烧炭眉挽起胳膊。 烧炭眉左手的颜色倒看不出异常。 但手臂的肌肤就能隐约看出跟另一边略有不同。 烧炭眉再活动几下,更是听到“咔咔”的机械声音。 “老陈你……” 白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烧炭眉显然把那条健康的,但植入芯片的胳膊切掉了,换上了机械手臂。 就为了摆脱组织的控制。 似乎是为了安慰白客。 “我觉得挺好的啊,很灵活。” 说着,烧炭眉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茶盏。 “而且很有力量!” 烧炭眉又用手指在红木桌子上用力一戳。 一下就戳出个大坑。 白客叹息:“可您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这还算大啊,要不是尽早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也没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客顿时打起精神来:“你,你扳倒组织了?” 烧炭眉点点头:“确切地说,是扳倒某一小搓野心家。他们不代表组织,他们只代表他们自己。” “看来真有大脑袋在背后支持霍娜他们一伙,到底是……” 白客不由得靠近烧炭眉,压低了声音。 烧炭眉倒很坦然,只是微微放低音量。 “是啊,徐某人你听说过吧?” “知道。” “就是他在幕后指挥,把我们这些特勤人员当做他的私人武装。” “原来如此。你自由了就好。” “一周前,徐某人已经被抓起来了,眼下正被关在清城监狱。下一步我们打算到蓝城去……” “要抓霍娜他们?” “是啊,所以我特地过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看来烧炭眉真的知道白客一些底细。 知道白客在霍娜那里有朋友甚至亲人。 比如周洋,比如胡墨池的老爸胡彪。 可既然烧炭眉知道白客的底细,白客就没必要说得太透彻了。 “要求谈不上,就是希望擒贼擒王,那些跟着的,说句难听的不就跟你们特勤人员一样吗?是被裹挟的。觉得是在给组织工作,其实是在帮个别的野心家。” 烧炭眉点头:“嗯,明白,我们会尽力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还有你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个姓霍的很不简单啊,你们可得小心一点。” “谢谢,我们会小心的。” …… 虽然知道烧炭眉会照顾自己人。 但白客还是忐忑不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老丈人胡彪已经历经一劫了。 不知这一劫还能不能躲过去。 “大叔,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嘛。” 胡墨池用手抚弄着,安慰着白客。 “这会儿不好吧。” “没事儿,宝贝儿们还得两三个小时才能放学呢,来嘛……” 白客的几个女人。 阚明溪和游惠两个姐姐都已经更年或者正在更年了。 和白客年龄相当的孙媛和于秀波也有点发干了。 兴趣也大减。 白客就只剩下蒋艺和胡墨池这两个催收公粮的主儿。 可白客也已经46岁了。 时灵时不灵的。 身为聋哑人,蒋艺性子又急。 白客有时候比她还急。 经常陷入越急越不灵,越不灵越急的窘状。 但到了胡墨池这里。 任何状况都不算问题。 “大叔不要着急嘛,到了这个年龄这都是正常的。大叔一会儿就会很猛很威的,到时候可要轻点欺负墨池哦。” 胡墨池说着,跪了下来,轻轻含到嘴里。 …… “我去,这不我女婿吗?好大啊,怪不得……” 胡彪站在白客面前惊叹着。 周洋示意他小声一点。 胡彪又打量其它仿生人,用手指点着数着。 “50个。” 周洋告诉他。 “都是大人物。” “是啊,控制了他们就控制了世界。” “那我们赶紧把他们销毁吧。不说别的,我这要是出来两个女婿,我女儿哪受得了……” “斩草要锄根,销毁了这些没用,他们还可以再做。” “那怎么办?” “别急,这几天就要出大事了。” “那咱们赶紧报案?” 周洋苦笑:“跟谁报?你女婿那样的大人物都动不了她,别人能动的了?” “唉,也是啊。” 周洋拍拍胡彪的肩膀:“无论如何你先活下去吧,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也一样,一定要活下去。你是个好人啊,小周。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是个死人。” “彼此彼此。我们互相存储了对方的部分意识,才能保持现在的独立人格。” “嗯,没有独立人格就是行尸走肉。” 周洋四下看看:“咱们赶紧走吧,再有两三分钟摄像头就开了。” 两人连忙走出密室。 …… 在鞠娜办公室。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大椅子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鞠娜则站在他身后摆弄着平板电脑。 “咦?怎么回事?” “怎么了?”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 原来是徐将军。 只是比本人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没什么,应该是网络延迟,我还以为摄像头坏了。” 说完,鞠娜把平板电脑放下了。 那里面显示的是摄像头监视下的各个区域。 徐将军胸有成竹地看了鞠娜一眼:“放心,他们动作没这么快。” “嗯,徐将军您感觉还好吧。” “那是……” 徐将军看着自己的手。 “相当的好!” “哈哈!” “感觉自己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是吧,我一得知消息就赶紧把您载入了。可惜还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失去就失去。而且我想都能想象出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嗯,您本体适应能力很不错。” “是你们技术成熟。” “所以说,为了消除这个世界的总总不平等、总总隔阂、总总争端,我们就应该帮助大家,帮他们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新人类。” “说得好!伟大的事业最开始总是不被理解,真理也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是啊,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我们的。” 第六百九十九章 断箭 “哎呀,天气这么热,穿裙子嘛。” 孙媛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啰嗦。 这是安瑞、安阳上大学的第一天。 安瑞考上了清华大学,安阳考上了北师大。 都是名校了。 清华大学是孙媛的最大梦想。 如今让女儿实现了。 自然喜不自胜。 可安瑞从小到大都不爱穿裙子。 初中以前都像个假小子。 男同学甚至叫她瑞爷。 动不动就“瑞爷吉祥”、“瑞爷安康”。 到了高中以后总算有点女孩儿的模样了。 但还是不爱穿裙子。 “哎呀,穿裙子太麻烦了,到哪都不自在。” “你看你姐一直都穿裙子,不挺好的。” “俺姐长得好看,当然适合穿裙子了。” 安瑞一米七四,安阳一米六二。 而且安阳皮肤还有点黑。 但实际上安阳符合白客他们这个年代人的审美观。 不胖不瘦,凹凸有致。 模样也像蒋艺一样俊俏。 大眼睛、长睫毛、翘鼻子、元宝嘴…… 其实安瑞长得也挺漂亮。 皮肤白净、五官端正、身材高挑。 就是有点瘦,像竹竿儿一样。 而且跟孙媛一样,长得比较平。 孙媛好歹胯大,腰细臀丰。 安瑞却是直上直下的。 但她这种也符合当下人的审美。 瘦,仙,脖子以下都是腿。 “咱家瑞瑞多好看啊,脖子以下都是腿。” 说得安瑞眉开眼笑:“老爸真会说话。” “本来嘛,瑞瑞的腿是最大的优势,反而要隐藏起来,多可惜啊。” 安阳也说:“就是啊,瑞瑞的腿好好看,羡慕死人了。” 在大家的劝说下,安瑞这才答应上学第一天穿裙子。 孙媛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忙碌起来。 这些年,她到世界各地出差时经常给安瑞买各种小裙子。 但安瑞一件都没穿过。 抱来了一大堆。 一会儿给安瑞推荐这个,一会儿又推荐那个。 “嗯,这个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感觉。” “这个也不错,看着很亲切。” 安瑞却一样也看不上。 最后选了一件好像是牛仔裤布料做的裙子。 她自己穿上了却一点信心也没有,转身想脱下来。 “好啊!好啊!真不错。” 大家七嘴八舌,她这才穿着牛仔裙和安阳一起上学去了。 其实,白客也觉得有点奇怪。 也说不上不好看,就觉得裙子跟安瑞气质不搭。 就像看到阚明溪和陈侃穿裙子一样。 当然,这根本就是主观感受。 头一次见到安瑞的新同学们说不定会觉得安瑞很美。 白客有十三个孩子。 当初还愁的不行。 老妈安慰他说:“有苗不愁长。” 如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三个儿子安阁、安卓、安仁已经成年了。 三个女儿安欣、安阳、安瑞也看着成年了。 2000年左右,白客一下有了五个孩子。 安雅、安哲、安美、安男、安圣。 最大的是1998年胡墨池生的安雅。 如今都上高中了。 最小的是2001年于秀波生的安圣。 眼下也上初中了。 白客最小的孩子是2008年胡墨池生的儿子安伟。 本来还在幼儿园大班儿上学。 从去年开始,他就嚷嚷着要跟姐姐安云去上小学。 今年,安伟满6周岁了,索性就让他跟安云一块儿上学了。 安云上二年级,他上一年级。 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了。 白客时常偷偷给自己打分。 合格父母满分是10分的话。 白客觉得自己的老爸老妈能拿8分。 而他自己能拿7分。 因为老爸老妈照顾儿女的时间虽然有点少。 也不够细心,交流互动偏少。 但他们全天候陪伴儿女。 没有言传也有身教。 这一点,白客没能做到。 因为老婆太多、家庭太多。 只能轮流坐庄。 好在白客总体投入的时间比较多。 全天24个小时,除去睡觉的8个小时。 白客平均每天用在工作中的时长也就两三个小时。 剩下的基本都用在家庭上,用在儿女身上。 所以,白客还是很走心的。 最让白客深以为傲的是,他跟每个儿女都建立了朋友般的关系。 当然,他更多扮演的是慈父的角色。 管教的重任其实还在孩子他妈那里。 几个女人中。 阚明溪虽然文化水平不高。 但对孩子管教很严厉。 蒋艺和于秀波都心肠软,管不住孩子。 比如老二安卓就因为于秀波过于娇惯,有点任性。 好在有大哥哥安阁带领,也没走太偏。 蒋艺生的孩子们更多地受到孙媛的言传身教。 孙媛虽然在管教孩子方面投入不多。 但性格严厉,而且以身作则,自律性强。 有意无意就影响到四个孩子。 最让白客没想到的是胡墨池。 胡墨池在私生活上有点乖张,甚至有点变态。 看起来像是个不正经不靠谱的人。 但在管教孩子方面却相当尽力。 她既有阚明溪的严厉,又有孙媛的自律和以身作则。 完全是个虎妈的样子。 每次看她训斥孩子,白客都有点于心不忍,经常私底下劝她。 “咱又不是中产阶级,用不着那么焦虑。什么赢在起跑线上,那些玩意跟咱们无关。别人家的孩子一出生拿着金钥匙,咱家的孩子一出生拿着万能金钥匙。想开啥锁就开啥锁。” “有钱更要小心哦。没听人说吗?穷计,富长良心。学坏咱倒不至于。脑瓜子不够用可就惨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白客在胡墨池这里投入的时间更多。 一方面胡墨池的孩子最多,也最小。 另一方面,白客暗地里打预防针。 虽然烧炭眉特地来征求白客的意见,并答应善待白客的亲朋。 但老丈人胡彪会不会出事,白客心里还是没底儿。 更何况胡墨池最近老神经兮兮。 “爸爸!爸爸!” 胡墨池挣扎着、大叫着醒来。 白客连忙搂住她:“怎么了,宝贝儿?又做噩梦了?” “嗯……”胡墨池依偎在白客怀里。 “我梦见我爸死了……” 白客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极力安慰胡墨池。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 在超蓝工业底层码头上。 胡彪躲在集装箱后面向下窥视着。 鞠娜、徐将军站在一旁。 周洋他们几个技术骨干率领着那五十个大人物向潜艇上走去。 白客也在其中。 走着走着,他看了周洋一眼,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忍不住停下脚步。 鞠娜看到了,笑着走了过来。 “请吧,白总!” 白客这才跟随其他人迈着机械的步伐向潜艇走去了。 50名大人物纷纷上船了。 周洋他们十几个技术骨干也开始陆续上船。 走到船旁,周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胡彪立刻收到他的脑电波。 “快走吧,老胡,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怎么办?你也有老婆孩子啊!” “别管我了,我自有办法。” 胡彪叹口气,缓缓离开集装箱,向上层走去。 人员纷纷上船了。 鞠娜最后一个准备登船时。 助理小跑着过来,在鞠娜耳边低语几句。 鞠娜冷笑:“来的好!让他们有来无回!” 助理点点头刚要离开,鞠娜一把拉住她:“傻瓜!我怎么舍得扔下你,来吧。” 鞠娜拉着助理上船了。 …… 在超蓝工业大门入口处。 烧炭眉和几名特勤人员率领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黑衣特警冲进来。 刚站稳脚跟,特警中队长就开始向各个小队布置任务。 “一小队跟我来!二小队到东边搜查!三小队去南边!” “是!” 三个小队正要分头下去,烧炭眉突然喝止:“等等!” 中队长凑过来:“怎么了?处长?” “我怎么感觉不对啊……” 中队长皱着眉头四下看几眼也察觉到异常了。 他们是在一个山体里。 这里密不透风。 按理说工厂内部最细微的声音也无处可逃。 可眼下却异常的安静。 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袭来! 第七百章 血色黄昏 烧炭眉他们刚一迟疑的功夫,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闷响。 接着,脚底震动、头顶碎屑落下。 “不好!要爆炸了!” 烧炭眉大吼一声:“快撤!” 众人跟着烧炭眉向门口冲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山动地摇,门口的山体垮塌了,挡住了大门。 中队长愁眉苦脸:“完蛋了!” 烧炭眉挥挥手:“跟我来!” 大家跟着烧炭眉向山体纵深冲去。 中队长有些困惑。 但知道烧炭眉来过这里,也就不敢多问。 两人率领特警们继续向里跑。 一路上地动山摇,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是这里垮塌了,就是那里掉下一块儿巨石。 工作人员们也像没头苍蝇一样,哭喊着四下奔逃。 大家跟着烧炭眉眨眼就跑到尽头了。 这里的山体还没垮塌,而且有一道门。 这道小门跟家里的防盗门大小差不多,只是看起来更厚重些。 不等烧炭眉发话,中队长就端起自动步枪朝门锁扫射。 但这门看起来不起眼,却很禁打。 几梭子弹扫过,它却纹丝未动。 又有队员要过去狠狠踹门。 烧炭眉挥挥手:“躲开,我来!” 其他人躲开,烧炭眉大吼一声,猛地挥拳。 “咣当!”一声。 铁门整个飞出去了,露出外面的荒野。 “快走!” 烧炭眉挥挥手,率领大家向外冲去。 特警队员们纷纷冲出去了。 烧炭眉最后一个冲出来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 整个山体都垮塌下来。 …… 鞠娜从潜望镜里看着外面的一切,得意地笑了。 “不好意思,没给你们备份……” 她转身走进机舱里。 那五十个大人物和周洋他们十几个技术骨干都纹丝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像机器人一样。 鞠娜满意地点点头。 一转脸突然想起什么。 越过人群一看,只见周洋双手抱头,大拇指按着太阳穴。 鞠娜又折回来,走到周洋面前。 “怎么了?杀手?” 周洋抬起头苦笑一下:“这一回杀得有点多……” “是吧?呵呵……”鞠娜突然就看到周洋双眼像是有两团火要喷出来。 慌忙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周洋就爆炸了。 …… 烧炭眉他们在草地上正惊魂未定。 中队长就指着远处的海面:“你看,陈处,那边怎么了?”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水柱。 仿佛海底有一只怪兽正在跃出。 “快!快组织船队过去搜查!” “是!” 中队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烧炭眉则带着剩下的人凑到山体垮塌处的近前,看看能不能搜寻到什么。 此时,袁宪洲也率领公安人员赶到了。 烧炭眉主动过去自我介绍了一番。 山体垮塌以后,海水也倒灌上来。 想搜查也暂时没戏。 只能等水上装备拿来。 “有人逃出来吗?” 袁宪洲问。 烧炭眉回头看看手下,摇摇头:“除了我们的人,其他人就没见有逃出来的。” “唉,这又成了无头案了。” 袁宪洲叹息。 两人不由自主看向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 这里本来地处偏僻、远离人烟。 可看热闹的群众就像苍蝇见到肉一样。 瞬间就聚集过来了。 而且越聚越多。 在人群中,胡彪看到烧炭眉和袁宪洲看向这边,赶紧缩着脑袋躲到人群后。 然后缓缓离开。 …… “爸爸,你好吗?我还以为……” 胡墨池拿着电话激动不已。 好一会儿才把电话递给白客:“爸爸找你……” 白客接过来了,刚说了几句就说:“嗯,咱们见面再聊。” 放下电话,胡墨池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白客伸手刮了一下胡墨池的鼻子。 “我就说了嘛,你老爸不会有事的。” “嗯,一定是大叔帮了老爸。” “我哪有那本事……” “就是你就是你。” 胡墨池说着,扑过来吊在白客脖子上。 白客吭哧瘪肚地:“好吧,你说是就是咯。” 但还是默默地叹口气。 第二天,白客就带着胡墨池赶回蓝城。 一下飞机先各回各家。 白客家里已经炸开锅了。 连平时好奇心都不太重的白宗都忍不住向袁宪洲打听。 “究竟死了多少人啊?山都炸平了。” “百八十应该有了,暂时统计不出。” “那家厂子到底在生产什么啊?” “谁知道,反正是什么高科技产品。” 秦咏梅叹息:“忘了谁说的,高科技就是一把双刃剑,能救人也能害人。看来没错啊。” 白宁也在一旁说:“但愿不会造成什么污染。前段时间旅大那边有家炼油厂爆炸了,飘过来的油都有一米厚。” 胡墨池家也是议论纷纷。 但父女俩都守口如瓶。 家人也都蒙在鼓里。 白客过来时,赶紧把胡彪叫到一边。 胡彪把事情经过详细跟白客说了一遍。 白客叹口气:“既然他们没发现你,这件事就别再跟别人说了。” “是啊,没法跟人说。” “正好您也不年轻了,该退下来了。” 胡彪笑了:“其实我的身体……” “我上一次就看出来了。您自己注意点,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嗯,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白客直到快离开蓝城时,才鼓起勇气,来探望赵君。 傍晚,赵君正带着儿子在自家房后的菜地里干农活儿。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安详。 赵君跟周洋一共生了两个孩子。 老大是个女儿。 跟安瑞安阳她们年龄相仿,眼下正在首都上大学。 老二是个儿子,这会儿在中学读书。 平时,赵君就带着孩子住在大陆上。 周末没事的时候,就回岛上收拾收拾小家,干点农活儿。 周洋在的时候。 赵君就会带着孩子等着周洋每两周一次的探亲。 可现在,周洋再也回不来了。 “嗯,那个,今天天气真好啊……” 白客站在赵君身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是的呢……” 赵君站直了身体,抹一把额头的头发说。 然后拍拍儿子的肩膀,让他到一边玩去了。 “啊,这个……你女儿霏霏到首都上学了,你要不要也一块儿过来啊?你儿子我也可以帮你转到首都。” 赵君摇摇头:“不用了……” “可……到了首都我也可以更多地照顾照顾你们娘几个。” “嗯,谢谢白总。可要是哪天……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赵君有些害羞地说着,看向远处的海平线。 白客一时无语。 其实赵君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她总是相信奇迹。 白客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海平线。 海平线上,红彤彤的太阳像咸鸭蛋的蛋黄一样饱满油润。 在它即将落下前发出温暖却并不刺眼的光芒。 就像生命中最灿烂的那一抹色彩。 最终章 相信未来 “小艺都这么大了,能行吗?” 手术室外,孙媛依偎着白客忧心忡忡。 孙媛自己是生物学硕士,也懂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 但对于蒋艺的人工耳蜗植入手术还是不太有信心。 更何况是安仁亲自操刀。 “放心吧,”白客自己更不懂,但他相信儿子,“安仁很有数儿。” 一阵煎熬之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安仁满头大汗地走出来。 虽然脸上的笑容浅浅的。 可透着笃定从容。 白客和孙媛忍不住惊喜地扑上去。 两天后。 蒋艺拿着课本练习发音。 对白客和孙媛比划着。 发着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爱……你!” 孙媛激动地抱紧蒋艺:“我们也爱你!” “阳……阳阳……” 蒋艺这个音倒很清晰。 白客知道她是在担心女儿。 去年大学毕业后,安阳自愿到西南山区支教。 白客和孙媛无法让她放弃只能默默支持她。 为了经常看到女儿的近况,白客就让安阳在逗音上开直播。 “你看,这是阳阳今早的直播。” 白客说着拿出逗音给蒋艺看。 蒋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看着。 直到安仁的媳妇挺着大肚子来看她了,她这才放下。 安仁年初刚结婚。 娶了个日裔米国人。 眼下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前几天刚做了b超,怀的是个女孩儿。 到眼下,白客已经有四个孙子、孙女了。 安卓前年结婚,去年又添了个儿子。 安阁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再没添丁。 加上安仁这个正好五个了。 而白客最小的儿子安伟眼下才十岁,比安卓的大儿子大了还不到一岁。 小的几个还算消停。 最不省心的反而是大的。 安瑞清华大学毕业后,机会一大把。 学校愿意保送她读研。 米国名校也纷纷抛来橄榄枝。 可安瑞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偏偏要当民谣歌手。 把孙媛气的一看见安瑞都黑着脸。 “干啥不好,非得跑街头卖唱,跟个要饭似地。” “唉,你可别小瞧咱家瑞瑞……” 白客翻出逗音。 “咱家瑞瑞有800万粉丝呢。” “去!我还不知道你啊,就是你花钱买的僵尸粉。” 白客有些尴尬:“你,你可别告诉瑞瑞。” 带着蒋艺回到首都后,白客就赶紧拖着孙媛来钟鼓楼下看安瑞演出。 两个人戴着墨镜躲在人群里。 就像两个经常跳广场舞的大叔大妈。 “我去!胖子给他撑台!” “谁?那个胖子谁啊?” “宋冬野啊,很有名的。这,这可不是我帮忙。” 宋冬野唱起《郭源潮》,白客也忍不住跟着哼唱。 其实你我都一样,终将被遗忘,郭源潮。 你的病也和我一样,风月难扯,离合不骚。 层楼终究误少年,自由早晚乱余生。 你我山前没相见,山后别相逢…… “我去,你个老东西,你怎么还哭了?” “没有啊,呵呵,眼睛进沙子了。” 白客抬眼看去,却发现真正喜欢宋冬野的人并不算多。 更没几个人喜欢《郭源潮》这首歌。 看来胖子说得对啊,我们终将被遗忘。 安瑞这个新人登台,反而引起一片轰动。 刚唱了几句,台下就一片大呼小叫。 “瑞爷!瑞爷!”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在其他几个男生簇拥下,朝安瑞大喊:“瑞爷!我爱你!” 安瑞也大大方方地挥手:“我也爱你!” 孙媛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朝安瑞喊:“瑞爷你好帅啊!” 孙媛顿时晴转多云。 “倒霉玩意儿,你们家男人都死绝了?跑这里发骚!” …… 一个月后,白客终于迎来那重要的时刻。 经过十几年的准备,他终于要开始实施火星计划了。 白客本该到现场亲自观摩的。 但实施计划的主要人物——乌空的老爸彪子眼下已经病入膏肓了。 彪子这么个从不抽烟的人竟然得了肺癌。 如果不是白宗白客哥俩遍寻名医,找来最好的医生,找来最好的药。 前年彪子就该挂掉了。 尽管撑了这么久,眼下也快要灯油熬尽了。 白客把现场交给安阁。 跟白宗一起陪彪子渡过最后的岁月。 说来也神奇。 听说乌空要飞向太空,彪子突然就精神了。 一大早就瞪圆了眼睛要看直播。 为此,白客特意给病房安装了70寸的大电视。 8点半,直播正式开始了。 画面一会儿是安阁他们指挥现场。 一会儿是发射基地。 乌空他们十几名航天员在摩拳擦掌做准备。 乌空虽然年龄不大,这次火星任务却担任队长的职务。 因为他是团队中唯一飞过两次的航天员。 一次在天上待了10天,一次在空间站待了80天。 所以,应变能力,适应能力也是最好的。 等乌空走进宇宙飞船时,彪子兴奋地大喊:“要飞了!要飞了!我儿子要到天上找大红了。” “是啊!马上就上天了!” 白宗有些紧张,白客也颇为忐忑。 按理说,他真没什么好紧张的。 这十来年来,晨星科技的火箭发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 在最近十几年60多次发射中,每一次都圆满完成任务。 简直是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9点钟,火箭正式发射了。 “走咯!儿子去找大红咯!” 白宗和白客紧紧盯着屏幕。 看着火箭携带着宇宙飞船飞向太空。 第一宇宙速度…… 第二宇宙速度…… 火箭进入地球轨道后,在地球旋转的加速度带动下越飞越快,最终将飞向火星轨道。 历时120天,飞行5576万公里。 白宗和白客盯着电视。 太紧张太兴奋了,一时有点忘乎所以了。 等他们长出一口气时,这才发现彪子已经过世了。 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 “恭喜你!” “谢谢啊,可您是……” 白客晚上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时,屏幕上突然就弹出了对话框。 “我是唐塔!” 白客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你他妈到底是谁?” 白客脑子飞快转着,这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 唐塔就是周洋,周洋就是唐塔。 这件事只有白客和赵君知道。 安阁知道唐塔的存在,但并不知道他就是周洋。 难道有黑客破译了白客的秘密。 可白客从不在网上跟周洋联络。 “真的是我啊,当初是你把我安排到麻风岛的。” 难道真是周洋? 白客突然想起什么:“你把自己的意识上传了是吧?” “是啊。” “可你们的服务器都炸了,你,你这是从哪跑出来的?” “你忘了前几年你帮军方发射过通讯卫星?” “有一颗是你们超蓝工业的是吧?” “是啊。” 白客惊喜不已:“你这个怪物怎么都死不了啊。” “唉……” “那你现在是怎么一种状况?” “我和姥姥在一起。虽然她只是我记忆分离出来的ai,但我感到很快乐。” “那就好。” “我一会儿给你密码和路径,你登录卫星把超蓝工业这些年的研究成果都下载下来。” “好!是不是还有仿生人技术。” “是的。” “等我掌握了这门技术就把你重装吧。” “不用了,我已经不属于你们的世界了。” “可赵君每天都在等你啊。” 周洋好半天也不回话。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虽然你是个大坏蛋,但你拯救了世界,功过可以相抵了。” “真的不回去了。” 白客知道周洋很固执,再怎么劝也没用。 只好退一步:“要不你没事就在网上跟赵君交流,让她有个精神寄托。” “不了。你告诉她我会在这里等她的。” “别啊!大哥!你既然能跟我聊天,怎么就不能跟她聊天?你不想知道你家人的情况吗?你女儿霏霏在首都上大学,学习可好了。你儿子冬冬天天陪着妈妈,也很乖的。” 又是片刻沉默。 “赵君是个好女孩儿,她一点也不贪心,你偶尔跟她聊聊天,她就很知足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我知道你想跟这个世界恩断义绝。可你不觉得你还亏欠赵君吗?” “唉,我欠赵君的,两辈子也还不清。” “干嘛要两辈子?这辈子就够了嘛。行了大哥,我给你做主,这几天我就跟赵君说!” “你,你别把她吓着。” “不会的,我自有分寸。就这么定了啊。” “好吧。” …… “妈,你头盔都戴歪了。爸,你怎么还不赶紧戴上。” 白客通过电脑跟老爸老妈视频交流着。 秦咏梅抱怨:“每天晚上都要戴这个头盔,麻烦死了。” “就十几二十分钟嘛。为了长生不老,您就戴一会儿嘛。就当睡觉前洗脸刷牙好了。” 在摄像头前,秦咏梅和白策老老实实戴上了头盔。 白客则看着电脑里的进度条。 “意识上传百分之六十……” “意识上传百分之九十……” …… 在云图生物科技实验室玻璃柜内。 一只小白鼠跑过来,东嗅嗅西闻闻。 在一小盘原生培养液面前停下来,将鼻子伸过去,嗅探着。 突然,原生液跳起来粘粘到小白鼠鼻子上。 小白鼠惊恐挣扎着。 原生液在小白鼠全身弥漫开来。 完本感言 早上还是习惯性地打开word,刚翻到页面时,突然就想起来了,这本书已经完本了。 心里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写作过的小伙伴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 这本书虽然写的不成功。 但虾米还是觉得在人物塑造上,它并不比大多数小说差。 突然离开了还真有点不舍。 可小说人物自打创作出来,他就是独立的自由的。 就像养育的孩子,需要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了。 有一些话,虾米前面说了很多遍。 但每一次还是想拿起来再说一遍。 这本书能坚持到现在,基本完整地写完,都离不开读者小伙伴的支持。 这一次,虾米还想提一提这本书的最大功臣——梧桐。 在龙空上很多人都把梧桐说成新人杀手。 但对虾米来说,梧桐是新人救星。 这本书签约的过程虾米前面说了,但说的并不全面。 所以每一次都想再说一遍。 这本书之前虾米写了五本书,最多的30万字。 其中两本签约了。 但收藏寥寥,也没有读者回应,很快就太监了。 这本书从刚开始发表就得到读者的热情响应(跟虾米以往成绩比较)。 虾米大受鼓舞,信心满满。 10万字申请签约被拒,虾米根本没在意。 又继续有条不紊地写着。 直到三次被拒后虾米才有些毛了。 就在龙空上诉苦,然后有人支招直接私信编辑试试。 虾米抱着最后一把希望,这一次要是不签约就不写了。 就硬着头皮去跟梧桐私信一下,结果他立刻提签了,并迅速上架。 不管是安慰签约,还是安慰上架。 没有梧桐就没有这本书。 也正是有了这本书,虾米才有信心在网络写手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所以,不仅要谢谢读者小伙伴的支持,更要谢谢梧桐老师。 虾米不是千里马,但你绝对是伯乐。 或许因为裤腰带以下的东西写得有点多,这本书让虾米成了三级作家。 但确实不太成功。 在完结的这阵功夫,收藏才勉强达到2万,均订850多。 辜负了编辑老师好几个小封推和限免。再不完结老脸都没地儿搁了。 尽管如此,这本书的大体方向还是虾米最初的构思,甚至增加了一些新东西。 虾米最初的设想是都市悬疑侦破小说。 大富豪利用高科技手段帮警方破案。 因为虾米创作这本小说是受到两本书一个电视剧的启发。 两本书是《我的1979》、《余罪》,电视剧是《白夜追凶》。 《余罪》很牛逼,作者的文字驾驭能力和讲故事的能力都很厉害。 《我的1979》作者才是真正的老哥,年龄在50张以上。 当然,说的不是200万字以后那个。 这位老哥架构故事的能力确实不如虾米,他文字的感觉好,文化底蕴深厚,写得从容。 但虾米既没有1979的文字能力,也没有余罪讲故事的本领,更没有《白夜追凶》刑侦方面的相对硬核。 写出的东西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有时代感,有惊悚悬疑,有刑侦,还有科幻…… 但虾米不后悔,虾米还会坚持这条路。 既然哪一方面都不硬核,咱就来混搭。 你都市比我厉害,我用刑侦来打你。你悬疑比我厉害,我有高科技。 就像老干妈一样,一勺吃出三四道菜的味道。 主要还在于调料搭配,各道菜的比例,还有火候统统没搞好。 还有一点,作者就像爷孙买驴一样。 买回驴来了,让爷爷骑有人骂为老不尊;让孙子骑有人骂不孝顺;爷孙俩一块儿骑又有人骂不驴道;牵着驴走更有人骂他们蠢。 把驴杀了,倒是没人念叨了,可那就更蠢了。 所以,网络作者真是不简单。 虾米刚开始写网文的时候,还是各种不服,就觉得大多数作者写的东西是垃圾。 今天,虾米仍然认为大多数作者写的是垃圾。 但大多数作者都不简单。 首先是自律。 能坚持十几年如一日每天笔耕不辍,这种毅力本身就是万里挑一了。 又能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做到众口能调,那就更不简单了。 虾米这里并不是说不要听读者的话。 恰恰相反,读者的建议很重要。 这是网络文学的魅力所在,它是一种可以互动的,让观众决定部分故事走向的作品。 就像《黑镜》新出的一个作品,给观众提供不同的选择,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结果,观众自己来承担这种结果好了。 成功的作者就是能很好消化读者的意见。 比如,读者说这菜有点淡,他就明白该放多少盐。 又有读者说,这菜不够甜,他也知道该放多少糖。 而不是像虾米这样,一有人嚷嚷,虾米就手足无措,不是糖多了,就是盐放少了。 就像爷孙买驴一样,围观群众的诘责偏颇吗? 其实一点也不,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换你也一样,你当然是看到什么说什么。 意见本身就是很主观的东西。 关键在于爷孙怎么处理这个意见。 你可以让爷爷骑一会儿,再让孙子骑一会儿,然后在两人牵着驴,让驴也歇会儿。 这不就三全其美了吗? 虾米这也是事后诸葛亮,小嘴儿巴巴,尿炕哗哗。 在这一年里,虾米在写之前和写的过程中,从来都不敢看评论的。 怕受到打击。 寝食难安倒不至于,但真的会不知所措,对着电脑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怎么说那些成功的作者都不简单。 回到这本书上,虾米想写刑侦又怕踩线。 想写惊悚悬疑,又怕太虐。 想写义警更怕404。 总地来说就是想得太多,驾驭的能力又太差。 才出来这么个效果。 当然,总体故事还是按照虾米的构思写下来的。 虾米动笔之前就想过。 都市重生文再吹牛逼能吹到哪去? 成了世界首富了,成了杰克马的师傅了,无外乎这些了。 再说,贫穷限制了虾米的想象力,实在想不出有钱有势能到哪种地步。 大不了顿顿吃饺子,吃一半扔一半。 所以,虾米就想,干脆最后让主人公成神吧。 可小伙伴们应该也看出来了,虾米是合理党,哪怕写玄幻也得讲究合理性。 或者说符合虾米自己的逻辑推理。 既然如此,不如让主人公掌握未来的高科技吧。 比如永生。 然后,故事就结束了。 尽管留下了诸多遗憾,虾米还是很自豪的。 从十几岁爱好文学。 在写网络小说之前,虾米从来没写过超过一篇10万字的作品。 这次一下就写了189万字,用时442天。 跟大多数网络作家们比,简直逊毙了。 但跟虾米自己比,还是很知足的。 虾米手头比较慢,每天玩命写也达不到一万字。 更何况虾米不年轻了,体力脑力都开始衰退了,时不时得休息一下。 当然,虾米愿意在挖一挖潜力,在写下一部作品时,争取每天写七八千字。 是的,虾米正在酝酿下一部作品。 有的小伙伴应该能猜出来,虾米更倾向于写科幻向的。 虾米有信心,但没把握,只能尽最大努力。 i&039;ll be back!我会回来的! 祝小伙伴们:事业有成,家人安康,万事如意!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