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是勤行第一人》 作者：光暗之心 内容简介： 哪个是后厨英雄？谁又在勤行称尊？ 　　鲜香、麻辣、酸爽、甘甜、苦冽。 　　把子肉、狗不理、开水白菜地锅鸡，清雅不俗腌笃笋，厚味隽永佛跳墙...... 　　挖掘古菜谱、华夏国菜争。 　　这是舌尖的盛宴、这是美食的乐章！ 　　****** 　　深挖美食文化！宏扬大国精神！ 第一章 精神病人奇遇多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是上帝的宠儿。 他们简单、执着、充满想象力、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做事无所顾忌、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这只是正常人的看法，周栋这个患有中度抑郁症和轻度躁狂症的患者非常执着的认为上帝就是个充满恶意的家伙，否则为啥总是要戏弄他呢？ “宿主符合疯魔厨神系统启动条件，请选择系统启动任务，三选一即可。 1：控制你的病情，保证三天内不发火。 2：连续七天保持良好睡眠。 3：进入本地区一流餐饮企业工作，工作范围：后厨。（注：实习也算完成启动任务）。” “又是幻觉！” 周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情一阵烦躁，如果不是正在课堂上，他会立刻冲出教室去找那个庸医！ 还说是楚都精神病院新来的专家呢！也是个骗子！吃了他的特效药还不是一样会出现幻觉！ 而且这次更严重，不光有幻觉，居然还出现了幻听！那个庸医曾经说过，这就是精神分裂的先兆！ 我是青翔技工学校的学生！不可以去青山的！ 这个港片中经常出现的可怕地方已经成为了周栋的噩梦，代指所有精神病患者的最终归宿。 牙齿咬在一起，眉毛微皱，周栋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眼前那行莫名其妙跳出的字体总算是消失了，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目光炯炯地望着四周，确认讲台上的老何同志和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 “同学们！” 班主任老何同志用粉笔重重地敲击着黑板：“今天，你们即将离开学校，进入最关键的实习阶段！” “实习很可怕麽？no！身为青翔技工学校的学生，而且是厨技班的学生，你们应该有足够的自信！ 我再说一遍，青翔的拳头专业从来就不是挖掘机！ 没错，就是我们的厨师专业！这可是为数不多带有‘师’字光环的专业！想想吧，律师、会计师、建筑师这就是专业人才的代名词！ 各位未来的专业人才们，这最后一年的实习期，将决定你们是否可以顺利毕业，取得五级中式烹调师（厨师）职业资格证书 面对即将到来的实习生涯，大声告诉我，你们紧张了没有？畏惧了没有？大声告诉我！” “没有！没有！没有！” 老何同志鼓动人心的手段十分高明，同学们纷纷响应。 “很好！所以，记住老师的话，十三家实习机构中的十二家都可以任由你们选择，我们青翔毕业的‘高材生’就是有这份底气！ 但是，千万不要选择‘九州鼎食’没错，九州鼎食是我们楚都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餐饮酒店，但它并不适合你们” 咦？同学们面面相觑，老何同志这画风转的够快啊？ 不过并没人提出异议，就要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学校去实习了，今后一定会想念老何同志的，这个时候谁会挑他的毛病？ “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希望你们都能够顺利毕业。 九州鼎食是楚都唯一的五星级餐饮酒店这没错，但是你们要知道，这样的大酒店内部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哪怕是实习生也会被严格要求、苛刻对待！ 你们一旦进入九州鼎食，学校的面子、老师的人情可就统统不存在了，九州鼎食不会因为你们是青翔的实习生就网开一面，反而会更加要求严格！ 所以自从三年前我们青翔的实习生在九州鼎食全军覆没后，我就不再建议学生们进入九州鼎食实习了。” 老何看了自己的学生们一眼道：“总之，收起你们的傲气和盲目自信，选择一个更稳妥的实习平台才是最聪明的做法。现在开始发放实习申请表，由大家选择实习机构。 记住老师的话，如果你不是拥有国家三级以上职业资格的高级厨师，就不要想着去九州鼎食这种平台！因为据老师所知，很多拥有三级资格的厨师在九州鼎食也只能做个‘打荷’！” “我去，三级资格都只能做个‘打荷’的啊？这九州鼎食也太变态了，惹不起啊惹不起” “算了，本学霸决定还是听老何的，不去做这种自杀式的尝试了，顺顺利利的毕业比什么都强” “对对对，川香馆就不错啊？里面手艺好的大师傅也不少，而且更容易混过实习期，我就选川香馆吧” “都聚德楚都连锁店是我的首选，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说不定实习期间能学到烤鸭子的真髓呢？那可就够我下半辈子生活了。 大军你用这种眼神儿看我干嘛？好吧，这个想法可能天真了些，不过混过实习期总没问题吧？就不知道有哪个傻子会选择去九州鼎食实习？” 不错啊，我这些学生果然都是些脑瓜灵活的家伙 看着这些从善如流的学生，何必进很满意，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学生如果过不了实习期，最没面子的可是他这个班主任。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小子啊这小子可是有抑郁症。 何必进瞥了周栋一眼，见他迟迟没有落笔选择实习平台，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小子该不会犯了轴劲儿，真的选择了九州鼎食作为实习平台吧？ 第二章 疯魔厨神系统 “成为九州鼎食的实习厨狗，将满足系统启动条件，宿主是否要选择？” 冷冰冰的机械音没有半点人味儿，周栋顿时更加烦躁了，该死的幻像！老子药没停啊，为什么会越变越重了？ “宿主是否选择” 机械音已经重复询问了足足五次，周栋大怒，选择就选择！老子现在就把这张实习申请表填了，倒要看看这幻像消失不消失！ 刷刷刷在表上写下了‘九州鼎食’四个字，周栋暗暗冷笑。 他的主治医师说过，幻听幻视是没有逻辑性可言的，换句话说，当他选择了九州鼎食为实习平台后，这个‘系统幻像’将会因为缺乏继续下去的逻辑而自然消失，他也就能够从病中暂时脱离了。 像美丽的肥皂泡一般破碎吧，可恶的幻像！ “叮，宿主选择进入楚都九州鼎食实习，满足条件三，系统成功启动系统启动，宿主不得反悔，如不能履行诺言进入九州鼎食实习，将遭遇随机惩罚” “请领取新手礼包！” 眼前有光华闪过，金色的说明字体下方是一个锦囊般的东西，很像游戏中的道具包裹。 “居然还有新手礼包？” 这幻像竟然如此可怕！ 周栋的眉毛越皱越紧。 老何同志很郁闷，他最不放心的家伙果然出事了，走到周栋身旁一看，这家伙果然好死不死地选择了‘九州鼎食’为实习平台！ 老何胸口一窒，这小子果然又犯疯病了！可怜我厨技二班百分百的毕业率啊 周栋这家伙能在九州鼎食顺利实习期满毕业？老何想都不敢想。九州鼎食是什么地方？就算青翔最大的学霸进去也得横着出来，更别说眼前这小子了。 哎，遇人不淑，我老何这就是遇人不淑 “这系统该不会是真的吧？试试看似乎也无妨。” “领取新手礼包” 周易心思刚动，礼包已经化成一本金光闪闪的书籍，书上写着一行小字——‘大师级洗菜’！ 书籍的旁边竟然还有详细说明文字：‘千万不要小看洗菜，一名普通的厨师或许不会在意，但一名真正的厨神却是要从洗菜开始的！ 大师级的洗菜手法虽不能提升食物的品质，却可以在不损害食材的前提下更大程度发挥食材本身的味道！ 少年，从洗菜开始，踏上你的厨神之路吧！’ 这段说明文字虽然跳脱活泼了许多，却同样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没有半点人的感情。这让周栋更感放心，他已经开始接受系统降临的事实了，自然不希望系统后面站着个有人类心思的家伙。 这本技能书化成一道金光涌入周栋脑海，顿时各种荤素食材，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伏的，一一在周栋眼前出现，各种与之对应的洗菜手法如同电影放映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一个崭新的状态栏出现在周栋面前，目前只有一项数据：大师级洗菜0/3000（升级后可得到完美级洗菜） ‘原来茼蒿要这样洗才不会损伤叶茎？’ ‘洗猪肉原来并不简单，以前的洗法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这个疯魔厨神系统难道不是幻像？’ “周栋同学，周栋同学！你在想什么，清醒一下！” 何必进硬生生用狮子吼绝学将周栋拉回到现实，确认这小子已经清醒了以后，何必进用手指重重敲击着实习申请表，大声吼道：“怎么滴？敢情我半天都是白说了，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九州鼎食！这是不想顺利渡过实习期毕业了吧？ 周同学，你这个态度很有问题啊，你自己不想顺利毕业我管不着，可你也不能拖全班的后腿吧？知道不知道你会影响我们班的毕业率！嗯？” 老何同志很激愤，吐沫星子都快喷到周栋脸上了。 我老何招谁惹谁了，就想着全班能够安安稳稳毕业，拿个足金足额的年终奖，你小子倒好，非得玩心跳啊你，臭小子！ 周栋定定地看了一阵儿老何同志，慢条斯理地道：“我妈说，是真男人就要直面挑战，就算面对九州鼎食，我也是不会逃避的！” 开玩笑，既然系统是真实存在的，周栋自然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会儿要是改变了主意天知道已经启动的系统会不会憋回去。他是有抑郁症不假，可不是智商欠费。 “你” 何必进面色一变，忽然想到眼前这对象特殊，用强硬手段估计是不成的，得用怀柔政策，于是转换笑脸道：“周同学啊，你妈妈说得当然是没错，但是啊，我们不畏惧挑战，但也要做好面对挑战的准备！ 面对严苛的九州鼎食，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听老师的” “不必了。” 周栋摇摇头：“就这么定了，九州鼎食，我看就很合适！” 老何同志愤愤地与周栋对视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拍拍周栋的肩膀：“希望你成功！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成为九州鼎食的大厨，别忘了告诉你所有认识的人，我何必进是你的老师！” 说完哈哈大笑：“臭小子，虽然你很讨厌，但老师必须要承认，你是个好样的！有种！” 第三章 把子肉 青翔技工学校在苏省还是很有影响力的，青翔的学生选择过实习平台后，基本上不会被拒绝，所谓的申请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所以交过了申请表就可以准备离开学校了，周栋只带了些随身衣物离开宿舍，至于被褥什么的根本就没必要带回家，后来的学弟愿意用就用，不爱用自然有学校回收卖给废品站。 别的宿舍都在话别，周栋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他有病，学校也没敢分配别的同学与他同住，生怕发生场血案什么的，因此走得时候倒是潇洒的很，也不用长叹息相离别。 他是周五离校，下周一才会去九州鼎食报到，周六周日刚好可以回家一趟。也只有在老爸老妈眼里他才是个正常人，家也就是他唯一的牵挂了。 周栋是正经的楚都市人，爷爷那辈儿在回龙窝就有栋四百多平米的小院儿，如今这回龙窝早就变成‘历史民居’了，硬是用一水儿的崭新‘古建’忽悠来不少的游客。 他家拆迁后先是搬到南区云龙湖边，后来几经周折还是回到回龙窝附近购买了一个民居小院；老爸老妈都是生意人，多年积蓄加上拆迁款也算小富人家，就在附近又买了间门面房，专门经营楚都的名吃‘把子肉’。 若是真要溯源，把子肉最早是鲁省泉城的名小吃，后来传入楚都，经过几代楚都人的改良，已经是楚都小吃的代表作品。 把子肉讲究的是肉宽四指、厚指半，五花三层、层层叠加，口感软硬适中肥而不腻。比白切肉多份醇厚，又比东坡肉少了份油腻，配上豆干、海带束、面筋、肉丸、灯笼肉椒等等小菜，以上好的米饭佐食，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周栋家的门面距离‘历史文化民居’回龙窝不远，生意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这会正当午饭口儿，已经有不少顾客在排队购买。 见老妈正在忙着给人打饭，周栋便把行李一放，挽起袖子上来帮忙。他做这营生熟练的很，菜饭给的快，账也算得干净利索，要不是一脸酷酷的冰冷面容，估计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小老板。 周妈看了儿子一眼，给老伴儿甩了个眼色，儿子回来了，今天可以早点收摊了 有帅哥儿子当炉卖饭，起码早收摊一个小时。 周妈都有经验了，果然儿子当炉没多久，店门前就凭空冒出了许多的小姐姐和小妹妹，以往可都是不爱吃肉叫着要减肥的主儿，现在点起把子肉来都是两块三块的要，就是爱凑到儿子身边挑肥拣瘦，这样就可以多聊几句了 把子肉馆的生意很不错，因为周家的把子肉不讲究浓酱重香，而是坚持用最简单的方法烹制出肉的原始味道。 因此周家的把子肉除了酱油、盐、葱姜等，不会使用过多的香料，最多也只是用些花椒和八角，而且八角的数量也被周爸严格控制。 周爸坚持认为香料永远都是‘臣辅之物’，以臣欺君可是万万不成的。 不过度依赖香料就必须对猪肉严格把关，周家虽然没用什么有机黑猪肉，却都是选择肉联厂检验合格的上品五花，而且必须保证新鲜。 有这样高品质的材料和每个周末都会跑到店里露一小脸儿的帅儿子，周家把子肉的生意可想而知。可周爸却坚持每天只卖一百块把子肉，各种配菜的数量也都要严格限制，卖完就关店，绝不向金钱弯腰。 周妈为此不知道跟周爸吵了多少回，可周爸总是笑眯眯地说，老伴儿啊，钱是挣不完的，那位姓马的大兄弟不都说了？一月赚个两三万是最有幸福感的。 再说啊，咱老两口多保重身体，那不就等于给儿子减负了？等到你儿子娶了媳妇儿生了孙子孙女，咱不是也有个好身体享受儿孙之乐麽？ 一听周爸说起日后带孙子孙女，周妈也就不吵了，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在儿子身上。 周栋认为老爸就是个哲人，活得太明白了。可老爸就是有一点搞不明白，你儿子这么帅，喜欢你儿子的妹子这么多，娶谁不娶谁都是问题啊，我很难的我不想伤妹子们的心 “你最后选择了去九州鼎食实习？” 周爸抿了口小酒，这是他每天收摊后的习惯了，每天一两酒，不多也不少，据说比不喝酒的人更健康。 “嗯。”周栋点点头，老何同志是他们家的熟客了，经常跑来蹭把子肉吃，估计小报告早就打到老爸的肉案上了。 “老何说你很不理智。” 周爸放下酒杯看了儿子一眼：“你爹我虽然只是个把子肉馆的小老板，却也听过九州鼎食的名头，别说你一个技工学校出来的实习生了，就是三级高厨在那也就是个打杂的命。 老何的话有几分道理，九州鼎食是要爱惜羽毛的，绝对不会对实习生放水，而且他们的标准会远远超过其它实习平台 实习达不到标准，你就得回学校重修一年啊，真想清楚了？老何说了，现在想改还来得及 他娘，你怎么不说话？” 见儿子沉默不语，周爸心里暗暗发毛，这小子可有病，不能逼，还得他娘来劝说才是。 周妈笑眯眯地道：“我儿子更帅了，今天早收摊一个半小时” “他娘，现在说的是儿子实习的事情，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儿子，你们班的女同学都被你迷住了吧？就没交一两个小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让老妈看看啊？” “” 周栋一阵无语，老爸老妈还是老毛病，一个总爱掌控自己的事业，一个总爱掌控自己的爱情。 忙站起身道：“爸妈，我吃饱了，我去洗猪肉” 心情很不好，再聊下去抑郁症准得发作，医生都说了，劳动最光荣，而且还能抑制病情。 望着周栋离去的背影，周爸皱眉道：“你个败家老娘们儿，就知道夸你儿子帅，也不知道劝劝他？跑去九州鼎食实习，那不是找不自在麽！” “我儿子随我，就是帅气” 周妈还是笑眯眯地：“劝什么劝？我儿子选择去九州鼎食实习，那叫有志气！难道像你这样一辈子没出息就对了？ 你就等着看吧！早晚那些什么特二特一的大厨、什么米其林几颗星的名厨，都得统统拜倒在我儿子的裙下”（现在已经没有特二特一了，对应的是技师和高级技师） 周爸听乐了：“老伴儿，你儿子又不是绝世大美女，什么叫拜倒在他的裙下，这属于用词不当。” “你懂个屁，我是说他们迟早都得拜倒在我儿子的围裙下！” 第四章 大师级洗菜 为厨最基础的功课就是洗菜，可到了现代却被很多人忽视了。 想想倒也难怪，现代后厨分工极细，粗略算来就有‘炉头’、‘上什’‘打荷’‘砧板’‘水台’等区域分工，后厨的大师傅就连配菜都不管，难道还会亲自洗菜不成？ 青翔技工学校的厨师班也是不教洗菜的，骄傲的‘老何同志们’认为自己的学生就该成为炉头上的大师傅，总在洗菜池子边打转转还能有个毛的出息？ 这狗屁系统第一个新手礼包居然是什么‘大师级洗菜’，如果不是因为几分好奇，周栋估计早就被气到犯病了。系统这不是看不起人麽，老子好歹也是学了三年厨技的青翔高材生，就给这么个技能？ 因为周爸哲人般的坚持，每日需要清洗的猪肉并不算多。周家的把子肉虽然厚实也就是三两左右一块，做百块把子肉需要的猪肉不过三十斤出头，卖猪肉的陈腿子知道周家把子肉的宽度，已经给处理成三斤一块的五花肉，清洗过后直接一破十就成了。 周栋毕竟是‘家学渊源’，端过肉来看了眼就连连点头。肉色粉红，脂肪没超过四成，瘦肉纤维细致，果然是上等的好猪肉。这样的猪肉做出把子肉来，才真正的是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是正经的华东白猪啊！陈腿子这生意做的可是越来越地道了！ “小心着点，洗坏了肉老子可不饶你！” 周爸远远叫了声，提醒老儿子。别人或许不重视，他可知道洗菜的重要，同样是上等的华东白猪，为什么在他手里就能做出美味的把子肉，到了普通人手里却要走失几分肉香？ 火候用料固然关键，这洗肉却是第一步。 肉洗得过了，肉味就会走失几分，洗得少了，就会有猪肉特有的腥骚气。 别人做把子肉多半靠浓酱厚香，周家却最讲究肉的原味，所以就更加需要注意洗肉的过程。 儿子自然是跟他学习过洗肉的，可算起来也有小半年没动过手了，他还真怕着小子一不小心把肉给洗废了。 “爹，您就瞧好儿吧！” 周栋手一搭猪肉，脑中便出现了无数画面，冲、捏、翻、拍、捻、捋各种手法纷至沓来，甚至比老爹教的还要全面！ 一块块五花肉被扔进肉盆，水龙头先拧开放水半分钟，前面的水锈气走光了，才开始注入肉盆，同时两手顺时针搅动水面，一块块猪肉在盆中飘浮旋转了几周，就被他飞速捞出，然后才兑了温水开始搓洗。 “嗯？” 周爸放下筷子，有些疑惑地望着老儿子。 手法没错，是他的崽儿！甚至还有出新多变的地方，连他也看不太清楚，可凭多年整治猪肉的经验判断，老儿子的手法应该没毛病！ 几十年跟猪肉打交道，周爸就算隔着五十米用鼻子闻都能闻出这肉洗得对不对！ 当手与猪肉开始接触的时候，周栋眼前忽然一变，直接看到了猪肉的内部结构，表皮、真皮、浅筋膜、肌肉、脂肪 哪个位置更加干净爽利、哪个位置有水气侵入、哪个位置有残留的血水还未曾被逼出来 一切种种，皆如纤毫毕现！ 周爸教他的洗肉手法虽然已经非常高明，却毕竟是‘盲洗’，在‘大师级洗菜’的加持下，周栋此刻简直就是‘厨中扁鹊’一般。 神医扁鹊曾经说过，‘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就像这位神医一般，周栋的手段可远达猪肉深处，手指轻轻挤动，一处隐蔽在皮下的淤血被轻轻挤出，提起一块猪肉轻轻拍打几下，侵入的水气就被弄得干干净净。 ‘大师级洗菜’不仅让他可以观察到菜中的问题，更让他的双手拥有了神奇的力量，常人是不可能拍打几下就去除肉中的水气和淤血的，他却可以非常轻易的办到。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整整十大块三十斤华东白猪肉便被他洗得干干净净。望着几乎没有瑕疵的猪肉，周栋感觉一阵满足，心中更是一片宁静。 有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过了？洗菜似乎对我的病情有很大帮助啊？比吃药都灵！可惜啊，家里没有更多的菜要洗了 海带和青菜什么的早就被心疼儿子的周妈抢着洗过了，那些豆制品配菜基本不需要清洗，望着被洗光的猪肉，周栋心中很是遗憾，非常想把老妈洗过的菜再洗一遍。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万一被老爸老妈认为自己又犯病了，那就麻烦大了。 系统界面在眼前出现，大师级洗菜的经验值已经变成了30/3000，看来是洗一斤菜给加一个经验值啊？ 回想刚才洗肉时的神奇画面，周栋现在十分的期待，大师级洗菜升级后会如何？不知道能不能把华东白猪洗出有机黑化猪的味道来？ 很期待啊。 家里可以洗的菜还是太少了，老爸是个固执的哲学家，一天出售百块把子肉的规矩绝对不可能改变，还好后天就要去九州鼎食报到了，这么大的饮食集团，应该有很多菜可以洗的吧？ 发现洗菜可以让自己心情舒畅、病情减轻后，周栋开始期待早日成为一名快乐的洗菜工。 “行啊小子，半年没动手了，居然还能保持这种水准？” 周爸走到肉盘前，弯下腰细细翻拣，时不时还提起块肉来嗅嗅。 完美！ 凭他多年处理猪肉的经验只要看几眼就可以肯定儿子做得非常好，甚至已经超越了他！ “不错，水平都快赶上老子我了！” 周爸重重拍下老儿子的肩膀：“小子，继续努力。” “哦” 周栋眨眨眼睛，没说啥。 “叮！得到亲人的钦佩，获得初级宝箱一个。 宝箱内可能为能量药剂、初级技能书、技能点、大众级菜谱、黑炸弹是否要开启？”仍旧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没有半分感情。 “这样也能得到宝箱？看来老爸心里对我还是非常肯定的，嘴上这样说一定是怕我骄傲 能量药剂、技能书？听起来都很不错，可黑炸弹是什么鬼？” 周栋心惊肉跳，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回答他的仍旧是冰冷的机械音：“抽到就知道了，提示，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栋无语，这不是废话麽，还用你说？ 第五章 白食之王 宝箱开出的不是什么黑炸弹，而是一瓶能量药剂。 系统说明这东西可以补充人的精力和体力，帮助有志者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厨。 厨师这个行当又名‘勤行’，可见其辛苦，这东西正合周栋这个未来的实习厨狗用，只可惜没抽出技能书和技能点这种宝贝。 青翔三年虽然不是白混的，可就算是最优秀的学霸在翻锅、刀功、勺功、火功等等基础技能达到合格标准就算不错了，距离那些技师级的大厨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周栋其实更期待这类技能书。 为了完成系统启动任务，他可是选择了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作死之地’九州鼎食，如果日后在九州鼎食站不住脚，连实习期都无法顺利渡过，那还不被人笑话死，说不定病情都会因此加重。 洗完三十斤肉的周栋美美睡了一觉，睡个好觉对一名抑郁症患者来说可真是太难得了，常年陷入失眠状态的他足足睡到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的时候只觉一阵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连阳光都是如此亲切。 周家的把子肉馆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毕竟每天只销售一百块把子肉，大师级洗菜的效果并没有引发某些桥段中常见的高潮。 周爸只是发现一些老客吃饭的速度变快了，准确说是他们吃把子肉的速度变快了，连带着吃饭的速度也都跟着变快。一些原本很有吃相的老客居然学会了砸巴嘴。 ‘啧啧、咂咂、巴嗒巴嗒’ 老客们看看周爸，目光有些异样，有种叫做幽怨的情绪开始蔓延。 隔壁杨大爷忽然说了句：“小周，你这个每天只卖一百块把子肉的毛病要不得，似乎应该改一改。” 周爸摇头，很傲娇的样子：“这是我的规矩，不算毛病。” 一名常来吃饭的小姐姐咽下最后一口米饭，仰头看着周爸：“感觉老板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啊我虽然已经胖了五斤，可还是要说，改成每天出售两百块把子肉吧！” “姑娘，人生中除了赚钱，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周爸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低头看看手表，距离《流浪太阳》开演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这年头看个电影还得占车位、排队买可乐、爆米花老婆虽然年过四旬，可还是爱在看电影的时候喝可乐、吃爆米花，有着一颗青春洋溢的少女心。 “今天的把子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而且似乎更好吃了一点点。” 很多客人离开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何必进捏着牙签站在周爸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他这个一周最少要来蹭五顿饭的家伙必须在合适的时候夸奖周爸几句，并认为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何况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今天的把子肉确实比往常好吃了那麽一丢丢，猪肉本身的味道更加突出，而且没有因此增加腥膻气，这非常难得。 周爸见何必进也这样说，便从菜盆里挑了片碎肉扔进嘴里，砸巴两下点头道：“是好吃了一点，陈腿子不错，肉的品质更高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爸的脑海中闪过昨天儿子洗肉的场景，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并没当回事儿。 儿子洗肉的手法是不错，可要说能靠手法让今天的把子肉变得更好吃他还是不信的，应该是陈腿子的功劳吧，这家伙选猪的眼光是越来越高明了。 “陈腿子麽？这家伙的货是不错，回头我得让他弄几对猪蹄” 何必进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猪蹄儿多贵啊，要不还是找陈腿子买点五花肉回去做红烧肉？ 算了，还是猪蹄儿吧！有些日子没吃到了，老周这家伙就是不肯做猪蹄，想蹭也蹭不到！ 不行，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就不信蹭不上猪蹄儿吃！ “你儿子的工作做了没有？现在改实习平台还来得及，虽然麻烦了些，可谁让咱哥们儿的关系够铁呢？ 你也不用特别感谢我，在你这吃了这么久的把子肉，也该换换口味了，我看猪蹄就不错！” 自从得知周爸也不怎么支持周栋去九州鼎食实习，何必进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准备为周家卖卖力。这老周是个欠不得人情的，说不定一感激就会做猪蹄请自己吃，那就不用自己花钱了啊。 “又想蹭我的猪蹄吃？” 周爸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何必进，摇头道：“算了，我儿子有志气才会选择迎难而上，做家长的支持还来不及呢，哪有反过来拉后腿的道理？ 我和他妈都决定了，这次支持儿子的选择。” 何必进这一生有两大追求，吃不要钱的饭，教百分百毕业率的学生。 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为周栋这个一根筋的学生做些什么。 一把抓住刚刚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的周栋，何必进笑骂道：“臭小子，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九州鼎食实习，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老师提供些九州鼎食后厨的信息给你，免得你到时候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周栋微微皱眉，老何是出了名的啰嗦，再说了解这些信息什么的有用麽？哥是去后厨实习，又不是去打仗，还需要刺探军情？可架不住老何同志的热情，也就只能半推半就。 老何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到周爸周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也真是非常啰嗦，从九州鼎食的前台说到后厨，从‘水台’说到‘砧板’‘打荷’‘上什’‘炉头’等各大区域的分工情况，其中还包括了许多九州鼎食后厨的‘历史故事’和八卦。 毕竟是青翔的老家伙，老何也算楚都勤行的一号人物，给出的信息虽然有真有假，却还是有几分参考价值的，就是实在太啰嗦。 周栋起初还听得微微点头，渐渐心情开始变得烦躁，见陈腿子送了肉来，就找个托词跑去洗肉了。 自从有了这疯魔厨神系统，洗菜就是让他心神安定的良药，比吃什么特效药都管用。 老何太了解这个学生了，这家伙开始频繁翻眼白的时候就表示要发病了，因此也就聪明的立刻住口。反正他已经收获了周爸周妈的感谢，临走的时候周爸还招呼了句：“老何，明天晚上过来吃猪蹄儿！我亲自做卤的！” “哎，成勒！” 何必进顿时心花怒放，吃周家的白食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追求，人生价值的实现就靠周爸的猪蹄儿了。 第六章 有点邪性的实习狗 九州鼎食是苏省唯一一家挂着五星级酒店招牌、却不做旅宿只做餐饮的五星酒店。 在五星级酒店纷纷走上综合经营道路的今天，九州鼎食的这种坚持不得不让同行们肃然起敬，而在坚持的背后，则需要有远胜同侪的坚强实力。 鼎食大厦一至八层为餐厅，对应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九至十六层则是庞大无比的后厨，每个菜系都有行业内鼎鼎大名的主厨坐镇，庞大细博，权力看似分散其实十分集中，这八位主厨号称九州鼎食的‘八鼎’，个个都有技师资格，对应早先的特二级厨师。 至于高级技师，那多半都被京都魔都的大饭店请去当镇店之宝了，九州鼎食要请来也是非常不易。 回龙窝距离鼎食大厦也就五六站路，周栋下了公交车溜跶几步就到了，来到九州鼎食的时候距离报到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按照实习报到说明，直接坐电梯到了九楼的某个房间，周栋才发现自己来得不算早，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几只实习狗。 粗略的看了一眼，果然没有青翔的校友。 周栋的帅颜倒是引起了两名女实习生的注意，不过妹子们此刻的心情显然很复杂，悄悄看了他几眼，低低地议论几句也就算了，毕竟今天是实习报到，大家都有些紧张。 过了几分钟又有新的实习狗加入，有些彼此是校友，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 听他们谈话，居然有‘石城烹饪中专’‘姑苏技校’等行业内排行前几的学校，这就难怪他们有底气来九州鼎食实习了。 九州鼎食的实习期非常难过，可一旦成功度过，那就是一份厚厚的资历，等于是镀金一样。可不是每个学校的老师都像何必进那样没底气，只求个百分百的毕业率。 实习狗们到齐后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柳长青才皱着眉头推门进来，扫了这帮实习生一眼，该死的！又是他来做这种脏活累活！ 与‘镇店八鼎’不同，他虽然也是位技师，却不属于任何一个菜系的主厨管辖。 他是点心师，执掌独立于各大菜系白案外的‘早点部’。 八大菜系的白案不用担心没活儿可干，他的早点部可就有些尴尬了。 各大菜系有面活儿又不会找他，九州鼎食的早餐部开展的也不怎么样，他如今简直就是个半拉闲人。 按照行业规定，实习狗们必须得有个名义上的‘导师’，而且还得是技师身份，甭管你是真教还是假教，这个名分必须有！指望那八尊大神来管这些实习狗？别开玩笑了好吗，那一位位的可都是大爷！就他是‘孙子’。 所以一见到这些实习狗，柳长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都跟着起什么哄啊你们？真当九州鼎食的金是这么好镀的？老子整死你们！ 抖了下手中的名单，柳长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其中居然有两个还是楚都烹饪协会xxx跟xxx的关系户！他娘的，这些关系户该照顾还是得照顾啊 “都到齐了，现在点名！王戈壁苏沫沫” 先认清楚了两个关系户的脸，柳长青在名字下方划上了小星星，然后开始继续点名：“周栋，嗯，居然是青翔技工学校的？” “怎么了，你对青翔有偏见？” 从柳长青进场周栋就在上下打量他，自然也看到他点名王戈壁和苏沫沫的时候做了小动作，对这个戴着技师帽的家伙就有些反感，心情开始变得烦躁，随时可能抑郁。 再听到柳长青拉长音的质疑语气，周栋这暴脾气就有些搂不住了，斜眼看着柳长青。 酷啊，这哥们简直就是本季最牛的实习生，第一天报到就敢怼导师啊？ 实习狗们佩服极了。 苏沫沫和另外一名女实习生更是看得眼都直。太帅了！这是谁把我老公发来学厨的，得到我同意了没有？ 哎呀，这小子很有脾气啊？ 柳长青仔细看了看周栋，以他阅尽千人的眼力自然看的出周栋的眼神儿有些不对，普通人说叫懵圈儿，医生来说就叫‘发病临界状态’。 巧了，柳长青的闺女就是位心理医生，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多少懂一些。 “周栋是吧，你的老师是谁？” 跟这种可能是病人的家伙千万不能搞对抗，柳长青按捺住脾气，不露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何必进。” “我说呢，原来是那个家伙，也就是他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吧？看在老何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个实习生一般见识。 在场的都有，先跟我去参观后厨，都给我留心着点，以后你们就会分配在这里实习了！” 柳长青懒得多看这帮实习厨狗一眼，转过身道：“我姓柳，以后叫我柳老师，实习期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来处理。不过找我之前自己先掂量清楚了，我最讨厌那些有事没事就来麻烦指导老师的家伙！” 一帮实习狗木木地点头，心说那万一有什么事情，究竟是找您还是不找呢？这是一个难题 自从获得大师级洗菜技能并且帮家里洗了两次肉，周栋的性情已经平稳了许多，倒是没再发脾气，板着脸跟在柳长青身后，向第九层的后厨走去。 苏沫沫和另一名女实习生悄悄跟在他身后，望着帅哥蜂腰阔肩的动人背影，脸蛋儿一阵阵的发红，脚步都开始变得轻飘飘。 “九州鼎食作为一家五星级专业餐饮酒店，八大菜系自然是应有尽有，所以后厨也一样分为八系。 那么川菜的后厨跟鲁菜的后厨能有多大的区别？除了炉头上的厨师们精研的菜色不同之外，其余各台干的活儿有区别麽？ 我只能说区别不大，水台打荷砧板还不是那些基本功夫？不过也有区别，同样是打荷，做惯了川菜打荷的你给他换到鲁菜去，他就得有段时间适应，毕竟菜色变了对不对？ 所以啊，你们这些实习小狗狗首先要认定自己的发展方向，是川菜鲁菜还是粤菜徽菜的水台？我就是个老好人，会尽量为你们安排的” 其实八大菜系的后厨除了要准备的菜色不同，规格都差不多，柳长青也懒得带着这帮实习狗到处跑，就在九层鲁菜后厨转了转，让这帮雏儿弄清楚后厨的分工区域就算参观完毕。 然后就站在鲁菜的水台区询问这帮实习狗的发展意向，反正除了那两个关系户外都是直接丢水台的命，在几层都没啥区别，不是洗菜就是杀鱼去鳞、杀鸡拔毛这些脏活累活儿。 鲁菜后厨足足就占了一层楼，除了主厨和炉头上几位大拿师傅的办公室外，大半面积都属于后厨工区。 水台虽然在后厨的地位最低，却是真正的战斗第一线，面积也是最大的，足足隔断出近三百个平方。九州鼎食可不是普通的馆子，光是鲁菜系的前厅就有两千座左右，后厨规模当然也是水涨船高。 柳长青带着帮实习狗在这里，就跟水台上多添了几只鸡差不多，完全不会影响到后厨的正常工作。 这里的味道太差了，十几个排风机拼命转动着，还是带不走那股混杂着鱼腥气、鸡屎味、和各种肉腥的难闻味道，实习狗们有的已经吐了，有的还在吐的路上，只有周栋一脸享受的表情。 自从获得了大师级洗菜技能，他站在水台就像是小蜜蜂飞进了百花园，舒服的很呢。 “这小子，好像有点邪性啊？” 柳长青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周栋，像他这种老后厨都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这小子却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该不是故意装的吧？ 第七章 用全国劳模的标准要求自己 一帮子实习狗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这叫久在鲍鱼之肆不觉其臭，然后就一个个直着眼睛看柳长青，听导师的意思是要把他们扔在水台实习了？ 这下可惨了，都是最脏最累的水台，川菜的水台跟鲁菜的水台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归路啊 倒是王戈壁和苏沫沫比较淡定，家里的路子野就是有这个好处，到哪里都不会有亏吃。 柳长青看看这两人，心中暗暗叹息，也只能昧着良心说话：“王戈壁和苏沫沫同学的成绩单我看了，两个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可以跳过水台，直接进入砧板区工作，你们两个现在可以选择菜系了” 王戈壁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道：“苏老师，我选川菜系。” “这小子倒是很聪明。” 柳长青微微点头，看了王戈壁一眼。 八大菜系也有兴衰起伏，比如如今的苏菜、徽菜、浙菜等，虽然发展也算不错，却还是受到了地域的限制；鲁菜虽然靠着基础深厚可以覆盖全国，却并不是受到火热追捧的菜系。 比较出众的就是粤菜和川菜了，前者花样繁多，养生效果最好，号称天下物无不可以入菜，可也因为所用的某些食材太过生猛，离开南方几省后影响力也就一般。 川菜则是八大菜系中覆盖最广、受众最多，味道兼顾南北的大菜系，哪怕只是在川菜的砧板区实习，也会对未来发展有极大的帮助。王戈壁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一帮子实习厨狗都瞪着王戈壁：“马勒戈壁的，你小子别是走了后门吧？刚开始实习就去砧板区，还挑三拣四的！” 苏沫沫则看了周栋一眼，小声道：“柳老师，我再想想” “嗯，那你就再考虑下吧。” 柳长青点点头：“其他同学的选择呢？” “我选川菜！” “粤菜！” “鲁菜！” “苏菜！” 除了周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翔学生，敢来九州鼎食镀金的都是苏省勤行内赫赫有名的各大厨校，大家倒不会无脑的选择川菜系，还是根据自己的爱好和本校偏重的菜系做出了相对明智的选择。 “嗯，大家都做出了选择，这位周同学你呢，想到哪个菜系去？” 柳长青很满意，这届的实习厨狗们似乎还成，没太让他失望。 现在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就是周栋这家伙了，一没后台二没学校背景，何必进怎么就敢把他放到九州鼎食来实习的？脑袋让驴给踢了麽？ “进了水台，是不是就要处理很多食材？” 周栋很期待，大师级洗菜对他的病情有很大帮助，而且看这意思是洗的越多，对治疗他抑郁症的效果就越加明显。 别人是怕脏怕累，他却在担心实习生没资格处理更多的食材。这个是必须要问清楚的，柳长青明显是个老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然，你当实习厨狗是白叫的？九州鼎食每天需要清洗的各种肉蔬可不在少数。 怎么，怕辛苦？怕辛苦就不要入勤行，后厨比军队的新兵营更锻炼人，这可不是一个笑话！” 听到柳长青这么说，实习狗们齐声哀叹。可不是比新兵营更累麽，新兵营也就一个月，他们却要实习一年！要不后厨怎么会管他们叫实习厨狗呢？ 周栋微微点头，想了想又道：“柳老师，哪个菜系的水台活最多？” 嗬，看这小子酷呆酷呆的，原来不傻啊？这是想要避重就轻了吧？实习狗们顿时肃然起敬，看看人家这脑子，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着多问一句啊？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想到，只是谁敢多问啊？也就周栋这家伙不知死活！ 柳长青暗暗冷笑，青翔的就是青翔的，这还没开始实习呢就想着要挑肥拣瘦了，何必进这个吝啬鬼带的这届学生不行啊？ “这可不好说，一般来说川菜系和苏菜系最忙，前者是目前的火热菜系，后者毕竟占了地利。 可这也不是绝对的，现在咱们楚都也是著名旅游城市了，一些高档旅行团的客人也会组团来咱们这里吃饭，还得看客人们来自哪里。” 你小子想得美，从我这打探消息然后选个轻省的菜系？老子就让你云山雾罩。 周栋闻言皱了皱眉，一时难下决心。 “周同学，如果你打了偷懒的主意，我劝你还是不要实习了，现在就可以回家，勤行不适合你。” 柳长青这种老勤行不怕学生笨，最讨厌的就是懒惰的家伙。这种人就是勤行的臭肉，不清除出去早晚会弄坏一锅汤。 周栋心中一阵烦躁，不耐烦地翻了柳长青一眼：“我要去最繁忙的水台！” 柳长青一愣，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学会洗菜是成为一名优秀厨师的必备条件。所以，请让我去最繁忙的水台！ 最好能够这样，我就不限定于某个菜系的后厨了，哪里更繁忙，我就去哪里！” “” 柳长青有点儿懵，实习狗们则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周栋，这家伙一定是有病，asochis综合症吧这是？ 苏沫沫望着周栋，美目中异彩连连。 人又帅、性格还酷、关键还如此上进、而且这样勤劳的人一定会很善良的 反正在帅哥滤镜的过滤下，她是怎么看周栋就怎么顺眼。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实习厨狗啊？这是忠犬八公！哪里更繁忙你就去哪里？你是革~命的螺丝钉啊？这是用一个全国劳模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吧？ 柳长青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栋，心说小子你行，给我出妖对吧？老子我就如了你的意，我累死你！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就先去苏菜后厨，这里毕竟是楚都，苏菜算是本帮菜，食客数量可以保证。 当然了，为了满足周同学你的要求，我会通知各大菜系的水台，如果你在苏菜那边闲下来，就立刻调你去最繁忙的地方。 各位同学啊，在周同学面前你们惭愧不惭愧？感动不感动？来来来，让我们为周同学呱唧呱唧” 实习厨狗们纷纷鼓掌‘呱唧呱唧’，这姓周的就是个傻子啊吹牛有你这么吹的？这下可好，被老柳架到火上烤了吧？不累死你才是怪事！ “柳老师，谢谢。” 周栋很满意，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甚至走过去与柳长青来了次亲密的握手。 周家把子肉馆需要洗的肉蔬太少了啊，老妈还总爱跟他抢着干，如今有了九州鼎食的庞大后厨，他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菜洗了！ “嗯，不谢不谢” 见这小子不像是做假，柳长青还真有些疑惑。 不成，回头得问问何必进，这小子该不会真有什么病吧？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第八章 初入水台 柳长青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九州鼎食’在楚都美食界也算执掌牛耳的大饭店，各大菜系都经营的红红火火，可偏偏就是他负责的早点部一直是不温不火。 究其原因，五星级别的早餐是公款不来私款心疼，说到底还是价格太高。楚都的大款们可以花几千上万块吃顿正餐，在朋友面前倍儿有面子，可谁会花上百块吃顿早点？ 就算有，也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楚都人早晨最爱的还是‘饣它汤’里面打鸡蛋，再配二两水煎包，再不成油条热粥也是挺好的。 早点部不景气，柳长青就成了九州鼎食最清闲的人，都快成实习厨狗的制式领队了。想起这件事就憋气啊，还能指望他用春天般的温暖对待这帮实习狗？ 耐着性子让实习狗们选择了菜系水台，柳长青直接就将这帮实习厨狗扔给了各系后厨，他算是暂时解脱了，周栋他们却将开始面对后厨那帮期盼了实习狗很久的老油条们。 “周栋，潘珂是吧？你们两个跟我来” 九州鼎食苏菜区的后厨水台都能赶上普通饭店的整个后厨面积了，站在足有三百平米的水台区，望着忙碌的‘水台苦力’，周栋的眼睛都在发光，和他同样选择了苏菜系的倒霉蛋潘珂却在暗暗叫苦。 柳长青临走的时候可是指着周栋对水台的‘台头’特别交代过的，‘蔡头儿，这小子是要做劳模的家伙，只管往死里用！’ 蔡头儿当时笑得可阴森了，让潘珂想起来就忍不住心惊胆寒。 虽说他就是个陪绑的，可天知道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潘珂死的心都有了。 台头蔡鸣倒是没多说什么，带着两只实习狗先在水台区溜达了一圈儿，算是熟悉了环境。 九州鼎盛这种五星级饭店，就连水台区也是极具规模的，分为肉、蔬两大区域。 肉区又分宰杀和清洗两大部门，以他们两个的资历还不够资格进入肉区，毕竟宰杀禽类鱼类什么的也算是个技术活儿，事后的清洗也有很多讲究。蔡头儿就算再怎么想折腾这两只实习狗，也不会拿菜的品质开玩笑。 所以周栋和潘珂直接被他领到了蔬菜区。 九州鼎食的午饭和晚饭点分别是10点30和17点开始，到了饭点前面餐厅的单子就会雪片般下过来，然后就是从水台开始‘起勤’。 水台是‘战争’第一线，洗菜的速度直接关乎最后上菜的速度，洗菜的品质直接关乎成菜的品质。如果洗得太慢或者太差，后面几个区可是要骂人的！ 蔡头儿看看手表，又看看两只实习狗，尤其是多看了周栋几眼：“10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午饭时间开始，前厅的单子会首先下到咱们水台，11点30分左右是高峰期，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证到水台的忙碌了。 现在你们先跟着蔬菜部的师傅，学习洗些常用的青菜、萝卜、土豆什么的，先练练手吧。 关姐，来了两个实习生，就先跟着你学习洗菜吧” 说着从蔬菜部召唤出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妇女，指着周栋和潘珂道：“交给你了，先让他们洗些不怕提前过水的常用备菜，行就留着给你打下手，要是不行直接告诉我，退回他们学校去。 嘿，什么人都想来咱九州鼎盛镀金了，咱们这里可不是废品收购站！” “嗯头儿你放心！咦？” 裹着黑色水台服的关姐目光直接从潘珂脸上略过，落在周栋身上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被肥肉挤成两条缝的眼睛不觉都睁大了些，心里暗暗决定要退也只能把那个又黑又胖又丑的家伙退回去，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帅哥必须要留下来！ 管他会不会洗菜呢，留着养眼都能提高自己的工作热情。 “你叫周栋？嗯，好名字啊，看着就是位年轻俊才！嗯嗯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周同学，小心脚下，咱们这里的条件算是不错了，可水台就是水台，千万可别滑倒了。” 潘珂心情复杂地望着关姐，同样是实习狗，凭啥关姐对周栋就是一脸笑容和各种关照，却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我也是个两百多斤的帅哥好不好？ 帮周栋选了位置最好的工作柜还不算，工作服明明已经很合身了，关姐却偏说不好，硬是抓着这小子的手帮他换了七八套才满意？这小子还一脸不情不愿的，酷酷的表情让人见了就冒火！ 再看看自己，关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工作柜被分到了下方的角落里，领到的工作服都带霉味了！鼓足勇气想要跟关姐商量着换一套，却被一个白眼顶了回来：“都长成这样了，还这么多的要求？凑合着穿吧！” 潘珂忽然很想哭，妈妈，这个看脸的世界充满了恶意 “去拿些土豆和青菜来，这些都是常备菜，不能等前厅下了单子后再准备，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关姐亲热地拉着周栋坐下，还特别找个崭新的杯子倒上热水，叮嘱周栋先喝点水休息着，同时对潘珂发出命令。 早晨刚送来的蔬菜就堆在蔬菜区的墙角，各种蔬菜堆积如山，土豆和青菜就在菜堆中等着绝望的胖子去发现。 周栋微微皱眉，起身道：“关姐，我和他一起去吧。” “你不用去！” 关姐一把拉住周栋，满脸嗔怪的道：“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怎么可以做这种粗笨的活儿呢？跟着关姐学学洗菜就好了，洗菜的时候也得小心伤到手。对了，这双手套给你。” 一双超薄透明的塑胶手套递到周栋面前，这是经过去味处理的高档货，水台里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才有资格佩戴，属于实习狗可望不可及的‘顶级装备’。关姐想都没想就给了周栋。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见此景潘珂唯有黯然神伤，无语泪双流，默默去扛土豆青菜了。 周栋拒绝了塑胶手套和关姐的好意，大师级洗菜最讲究的就是手感，戴了这东西会严重影响他的发挥，说不定还会影响技能升级。 不过他也没再坚持去扛土豆青菜，他对洗菜感兴趣是缘于系统给予的技能，同时也因为洗菜对他的病情有很大帮助，并没有做苦力的兴趣爱好。 “对了那个潘同学，回头你留下半袋土豆在这里就行了，剩下的土豆都分给别的池子青菜也是一样。” 水台区分肉蔬两部，部内又以池子划分，蔬菜部就有十个池子，由水台师傅带几名副工负责。 关姐就是其中资格最老的水台师傅，蔡头儿不在，就由她来为十个池子分配洗菜任务。 余光不时从周栋的俊脸上瞥过，看一眼关姐就会心疼一回，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才来第一天可不能累着了，老娘就以权谋私一回，谁敢多说什么？ 谁多说都没用，帅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 第九章 戏精？ 香辣土豆块是苏菜中的名菜，因为价廉物美，所以销售量极大。 更别说九州鼎食的苏菜厅足足占据一层楼，号称有一千四百八十八座、包间三十六，每天要消耗的土豆数量可想而知，这都不用前厅的服务员小姐姐来下单，提前就得准备足了。每天怕不是要准备几百斤土豆打底，按五十斤一袋算，也得十几袋才够。 关姐的池子只留半袋，别的池子自然负担就变重了，一道道异样的目光从各种诡异角度望过来，当见到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周栋时，大家顿时了然，同时表示万分理解关姐。算啦，换了老子带个娇滴滴的新人小姑娘，也会怕她累着呢。 咱九州鼎食的水台区就不是女人呆的地方，关姐容易嘛？好歹也算咱苏菜后厨的一枝老杏花，难得她开心，顺着顺着，让她顺心一回又如何？ 大家都没啥意见，潘珂就更不敢有意见了，扛吧 关姐显然不会心疼这只又黑又胖的实习狗，各池上的师傅就更没人会心疼他了，最多就近了帮扶一把，这已经让潘珂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眼泪偷偷往肚里咽的潘珂暗暗发誓：“要努力，要成为小白脸哦，这个有点难，还是努力做大厨吧，等我有了钱，就去思密达国，吸脂、美容，来一套！ 阿珂，你要努力，努力，思密达！ 你一定可以的，思密达！” 气喘吁吁的胖子回来的时候，关姐正向周栋耐心传授着经验：“小周啊，水台可不是什么轻省活，各种蔬菜肉类都要清洗干净，而且是各有各的洗法。 就说这洗土豆吧，咱们水台的任务是过水、去泥、不除皮。去皮那是砧板的事情，配菜那是打荷的活儿，咱们要做的就是把土豆连皮清洗干净，让砧板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嗯。” 周栋不苟言笑地微微点头，一脸冷酷的样子，关姐越看心里越喜欢，解说就更加详细了：“土豆跟藕都是带泥较多的食材，如果能在水池内清洗，那就省去了换水的麻烦。 不过咱们蔬菜部的水池毕竟有限，忙碌的时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占用水池的，那就需要用盆洗菜，一遍遍的换水。 不过小周你是新人，姐怎么都要照顾你的，倒是可以分个水池给你，你就在水池上跟着关姐洗吧。” 潘珂抹着汗水站一旁听着，越听心里越不是味道，关姐这也太照顾周栋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就能占据一个水池？ 周栋摇摇头：“不用了关姐，土豆去泥看似简单，其实不然。 我刚才看了下，我们用的是高原红皮土豆，这种土豆皮薄、肉质细腻，甚至不亚于川省土豆。 在去泥的时候，无论是用手还是用毛刷，都不可避免会对土豆皮造成一定的损伤，就算最高明的洗菜师傅也无法完全避免。 如果再用水直接冲洗，自来水就可能渗入到土豆内层。 我们楚都的水质硬、含碱量高，会影响到土豆的味道，最后直接影响这道菜的成色。 所以我还是选择用水盆清洗，而且最好是手洗，这样才是最完美的操作” “咦，小周你还学过洗菜，懂得不少啊？” 本来是需要自己提携帮助的小帅哥忽然变成专家范儿，关姐很有些不适应。 “哦，我家是开饭馆的。” 心里忽然又有些烦躁，周栋暗暗皱眉，这病太缠人了，看来还是得尽快开始洗菜啊，便随口扯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原来是门里出身啊？那行，就依你吧。” 关姐笑眯眯地冲周栋点点头，转身开始对可怜的胖子发号施令：“那个潘珂是吧，你负责替周栋接水、换水，打个下手总会吧？” “会” 胖子欲哭无泪，我怎么就成打下手的了？ 这个世界还有公理麽、还有公道麽？同样都是实习狗，怎么就有这样大的差距呢？ 心里抱怨着，脸上还得堆着笑，动作比出窝抢食的小狗狗都更利索，谁能相信这是个刚刚‘瘦身’成功，却还有210斤的胖子？ 看着胖子端来大号菜盆，拉来长长的水管，撅着屁股放水的可怜样子，周栋没准备动手帮忙。他对接换水这种简单操作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洗菜可以提升技能、对他的病情恢复有利，他也不会爱上这种‘粗活儿’。 “先不要把水放到盆里，楚都的水碱性重，这条水管一个晚上都没有用过，怕是有沉积的水碱。还有你扯来的这条胶管也有一个晚上没用了，怕会有橡胶味，所以要先冲洗五分钟，才能保证不会影响菜的品质。” 看到胖子扯了管子就往水盆里倒，周栋连忙阻止，一把拉过水管前端，引向地上纵横交错的水道，一面放水，一面附下身子用鼻子嗅水的味道。 “真的假的，可别是装模作样吧？” 胖子很怀疑这个小白脸在装模作样。关姐却是目光微亮，上下看了看周栋，小帅哥似乎不只是养眼这么简单啊。 “可以了。” 放了几分钟的水，周栋才点点头，示意胖子继续放水，很快放了大半盆清水，胖子关了接在胶管前端的方便龙头，提起半袋子土豆就要往水盆里倒。 胖子也看出来了，像自己这种没颜值有重量的家伙就得多卖力气。实习期的评分可是非常重要的，关姐可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呢。 “停，不能这样倒。” 周栋一把按住胖子的手：“这样倒下去会磕坏土豆表皮，影响食材品质。放下，我自己来取。” “真的假的啊你，有这么夸张吗？”胖子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小白脸在装逼了，洗个土豆还不许往盆里倒，这算哪家的规矩？ 哥们儿你要表现也不能拿我当跳板啊，都是实习狗，相煎何太急啊你？ 这下就连关姐都有些怀疑了，莫非这小帅哥还是个戏精？ 戏精姐也喜欢！ 有文艺范儿！ “听周栋的！” 关姐的口气不容置疑。 关姐都这样说了胖子还能说啥？只能乖乖退到一边看周栋的表演。 不让倒土豆更好，本宝宝还省了力气呢。 别看胖子在外面不怎么受人待见、从学校到社会基本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在家里可也是爸妈的心头宝。 周栋的动作非常娴熟，每次伸手进麻袋都能准确摸出两到三个土豆，左右手轻轻搓动，覆盖在土豆表面的泥土就纷纷落下动作优美而流畅，而且十分自然，就如风过林间，湖面生波，非人力所为，浑然天成！ 知道的他是在搓去土豆表面的泥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手法娴熟的专家在盘核桃、盘手串而且不温不火，与天地同呼吸、与宇宙共频率 关姐望着一脸认真、盘个土豆都能盘出大师风范的周栋，竟然看的得呆了。 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认真工作的帅哥就更是要人亲命了！ 第十章 三百个来自异性的赞美 “宿主认真工作的态度获得来自异性的赞美！ 随机任务触发：请宿主在三日内获得来自异性的三百个赞美。特别提示，完成此任务并将大师级洗菜升级为完美级，将可获得中级宝箱抽奖机会一次。” 周栋看了关姐一样，心中有些异样，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随机任务就这么来了？ 而且奖励看上去还挺诱人的，居然是中级宝箱的抽奖机会，只不过这个任务有点难为人的意思，居然需要三百个来自异性的赞美？ 后厨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女人，关姐也只是个例而已，这任务要完成起来似乎有些困难啊 “小周，你这是怎么了？” 关姐正兴致勃勃地看他盘土豆，琢磨着是该用‘潇洒’还是‘飘逸’来形容这如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忽然见周栋停了下来，心里就有点担心加心疼，可别是把咱的小帅哥给累到了吧？ “嗯，没什么。” 周栋摇摇头，拿出一个土豆扔在旁边：“这个土豆坏了，可惜。” “怎么就坏了，皮都没剥你就能知道？我不信。” 胖子憋屈很久了，总算找到了和周栋抬杠的机会。别看他胖，却是个爱读杂书且脑袋灵光的家伙，论辩水平远远超过同龄人，只要周栋进入他的套路，他就能放飞自我。 “我抠下了一片土豆皮，下面有个黑斑，从这个黑斑的形状来看，里面已经坏透了。” “我看看。” 关姐一把拿过土豆，也不用刀，双手一用力就沿着黑斑掰开了，果然沿着这块黑斑往下坏了一大片，顿时赞叹起来：“小周你可真行，这份眼力就连关姐都没有呢。” 异性的赞美因此累积到了两个，周栋不由看看关姐，原来这赞美可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这样说来，自己是不是要更加努力的表现，让关姐连点上三百个赞？这恐怕不好吧，太辛苦人家了。 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就不说话了，完了，这小白脸人长得漂亮不说还有实力，老潘我还能见到希望的曙光麽？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是在苏菜水台实习的实习狗，说白了那就是竞争对手啊，他没有压力才怪。 “嗯，很多人都这样夸我。” 周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然后又放下七八个被认定坏掉的土豆，胖子很不服气地拿去验证，最后发现这小白脸的准确率居然是百分之百。 “周哥，牛逼啊，小弟心服口服，要不这样吧，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胖子是个聪明人，跟这种牛人竞争远不如抱大腿，这叫化敌为友、变危机为良机，最明智的选择。 见周栋没有明确表示反对，胖子打蛇随棍上，一把抱住周栋的肩膀：“周哥，你不反对我就当是同意了啊。” 被胖子一抱，阵阵汗臭扑面而来，周栋顿时连连皱眉。 他倒不是架子大，只是不习惯这种来自同性的拥抱。不过来自胖子的善意让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你开心就好。” “太好了，周哥要不你歇歇，让我来洗这些土豆吧？” “这就不用了，你就负责换水，动作要快些，尽量跟上我的节奏。” “看周哥你说的，不就换个水麽，这要是还跟不上你，我不真成猪了我擦，不是真的这么快吧！变魔术还是洗菜啊你” 此刻的周栋就是一个魔术师，挑拣过的土豆在他手中如同魔术师手上的橘子，在他手指的挥动下轻轻滑入水中。关姐看得非常仔细，小帅哥应该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法，让这些土豆既不会在水盆中相互碰撞，同时在入水后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自体旋转！ 靠，螺旋劲啊？ 潘珂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身上的这些肥肉，什么减肥方法他没尝试过？那是正经的吃过药、下过水、跑过半马、学过健身，就连华夏武术都有一定了解。只是想不明白周栋是如何将这种手法加在土豆上的？ 转瞬间几十个土豆就被周栋相继丢进水中，最后一个土豆旋转着进水的时候，第一个被丢进水盆的土豆还在转着呢。 土豆与土豆之间，因此形成了相互的作用力，丝丝黑色的泥水就冒上了水面。 “帅！” 关姐看得眼睛都直了，在后厨混了这么多年，她当然也听说过这种洗菜的手法。 据传新华夏建立前，八大菜系及几十个小菜系山头林立，相互不通往来甚至是彼此仇视，每过三年，就会举行一场斗菜大比，曾经就有勤行高手在斗菜时露过这手绝技。 不过她也没亲眼见过，还无法确认周栋这一手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洗菜手法。 几十个土豆在自转的同时排成了个圈子按顺时针旋转着，看看第一个被自己丢入水盆的土豆渐渐停止了自传，周栋迅速将右手伸进水盆连续逆时针搅动，水流相激，顿时有更多的黑色泥水从盆底冒上来，而一个个土豆也彻底与沾在皮上的老泥硬垢划清了界限。 “换水！” 周栋双手齐出，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土豆一个个从水盆里取出，放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净盆里，同时向潘珂下达了指令。 “马上！” 潘珂手忙脚乱的将旧水倒掉，注入新水，然后就乖巧地躲到一边静静地看周栋施展。刚认的小白脸大哥绝对不是盖的，这手洗菜的绝活可得用心学啊。 “啊呸，潘珂你个没出息的，学什么不好学洗菜，对得起学校麽你？不过真的很想学啊，肿麽办？” 望着硬生生把洗菜玩儿成了艺术的周栋，胖子开始天人交战。 几十斤土豆很快被周栋洗完，系统中的大师级洗菜技能也变成了67\3000，距离升级遥遥无期啊，周栋想了想，很不好意思地对关姐道：“关姐，我洗完了。” 关姐正拿着洗好的土豆不住赞叹，小帅哥这手太厉害了，看看这些土豆儿，被洗得如此干净且没有伤到一丝一毫，这回砧板上的那些家伙有得开眼了！ “小周啊，你辛苦了，干得不错，洗完了就歇歇吧，要不要喝点水？” 要啊要啊，周栋还没回答，潘珂已经在忙不迭地点头了。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换了三次水，其间还得清洗菜盆，两百多斤的身子容易麽？早就满头大汗了，跟着小白脸大哥混就是好，现在可以休息一哈，喝口水啦。 “我不累的关姐，我还想继续，可是剩下的土豆都被你分给别的水池了！” 舒服啊，洗土豆这么简单的事情，不光能帮助升级技能还可令他心情愉快，对他的病情大有好处，周栋可舍不得现在就停下来休息。 休息有什么好的？他这种病一没事情做就容易胡思乱想，就会变得心情极坏，进而影响晚上的睡眠！望着别的水池都在忙着洗菜洗土豆，周栋的心都快碎了，这些土豆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小周你说啥？” 关姐有些狐疑地看看周栋，小帅哥不会是被累糊涂了吧？水台上偷懒耍滑的家伙一抓一把，主动要加工作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让她很不习惯。 潘珂听得全身肥肉都是一个哆嗦，心说大哥你这是要疯啊，这是要帮助我减肥还是咋地？ 第十一章 这家伙原来也会笑 胖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用惊恐万分的眼神望着洗菜洗的不亦乐乎的周栋。 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初入后厨的实习狗，这才不过一个多小时，周栋已经足足洗了有两百斤左右的土豆，如今正在洗青菜。 周栋洗青菜的手法依然充满了艺术感，青菜在他的手上被迅速码齐，干净利索地摘去枯黄干萎的地方，进入水盆后，他就完全变成了一名后厨艺术家，两只洁白俊气的手在菜叶上轻轻拂动，随着菜叶变得越发青翠欲滴，菜盆中的水就渐渐变成了晕黄色。 胖子在心里哀叹一声，揉了下已经酸胀难捱的两条肥腿，直着腰站起来，用半是哭声的古怪音调道：“我来换水” 每一个在后厨挣扎求存的可怜生命都必须要找打到自己的位置，哪怕是处在‘食物链’的下端也要努力生存下去。 胖子现在已经认命了，既然已经抱上了周帅哥的大腿，那就得努力抱下去，想着改换门庭是最傻的做法，别说再没人会给他大腿抱，就是有人肯给，也一样会被使唤成狗。 周帅哥的大腿至少又白又嫩，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胖子的专业水平一般般，在这帮实习狗里基本没啥优势，却颇有识人的眼光。周帅哥洗个菜都能洗出朵花儿来，日后若是去了砧板、打荷甚至是炉头还了得？ 这就是个主厨的胚子啊，只要抱定了周帅的大腿，日后自己说不定就是主厨的心腹了！ 想到这里，胖子嘿嘿嘿一阵傻笑，顿时感觉腿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关姐这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着也像是小姐姐啦 不对哦，眼前这张漂亮的瓜子脸好像并不属于关姐，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着他，噗嗤一笑，雪白的脸庞上还现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据说有酒窝的女人都挺能喝的，几个爷们儿都灌不倒？ 胖子眼睛不够用了，一溜烟的往下瞄，粉嫩细长的颈子，黑色小西服下鼓鼓囊囊的前胸，a4小腰一步裙，笔直的黑丝长腿 关姐肯定没有这样的身材，这是可以确定的，胖子两眼放光望着面前的美女：“小姐姐，你是谁？这里可是后厨，不可以随便进的。不过呢，你如果想参观我们的后厨，我倒是可以做个向导的” “胖子，你刚才在傻笑什么哦？新来的吧？” 黑丝小姐姐手里捏着几张单子，上面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在胖子眼前晃了下：“前厅下单哦，自己人还参观什么参观？就你们这巴掌大的地方本小姐一天要来八百趟。对了哦，听说今天来了一批实习生，看你这笨笨的样子一定就是了。” 从古到今，小姐姐们都只对两种异性感兴趣，一种是帅哥、一种是猪哥，前者养眼，后者养心。胖子们的性格都好，知冷知热能逗乐，所以这位前厅小姐姐对潘珂还挺和颜悦色的。 周栋背着身坐在菜盆旁边，正在检验成果，大师级洗菜技能已经变成了267\3000，让他很是满意。照这个速度下去，只要加把劲，三天时间升级到完美级洗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前厅下单？” 胖子愣了下，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才发现已经是11点了，心中顿时哀嚎一声，天啊，饭口到了，不知道老潘我会不会被活活累死？ “我是实习的，能接单嘛？关姐刚才去了卫生间，还没回来呢” 看看别的水池没人应答，胖子感觉自己不能拒绝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虽然有点犹豫，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没事的，等关姐回来你交给她就好了，反正这都是热菜的单子，凉菜的我都直接下到打荷区了，只要凉菜上去了，客人就不会闹” 看了眼那些猫在水池后面的家伙，吴蓉蓉轻轻哼了声。她也是在前厅混了两年多的老人，还能不知道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按水台的规矩，哪个池子接了单就是哪个池子的事情，除非是蔡头儿直接分配，否则这些老油条都是能躲就躲。反正到了12点左右是最忙碌的，大家都得接单，这会儿能少接一单就可以少些辛苦。 蔡头儿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的，水台只要不出现工作事故，他基本上是不问事的。这蔬菜部就是关姐在做主。如今关姐不在，这些家伙就开始装聋作哑了。 也就是刚来的实习生什么都不懂才会伸手吧？ 多半还是因为这胖子被自己的美色所迷吧？ 看来本姑娘的魅力又增加了吧？ 魅力增加了，备胎的数量上限是不是也该增加了呢？ 吴蓉蓉多少有些得意，也就不介意多叮嘱这小胖子几句：“对了，你叫啥名字？” “小姐姐，我叫潘珂。” “潘珂啊，那你记住了。客人点的菜单是已经拆分过的，你们要处理的是拆分后的蔬菜类食材。食材清洗好了以后，就送去砧板，他们会替你们蔬菜、肉禽部整合单子。 但是在整合之前，砧板是会仔细检查食材的。如果因为你们水台前期工作不过关导致砧板无法继续流程，无论是蔬菜部出了问题还是肉禽部出了问题都是要追究到池、具体到人的。正式工扣工资奖金，你们实习生就会被扣分，最后导致无法顺利毕业明白麽？” “明白明白，这多简单了，小姐姐你别看我胖，其实我比猴儿都精。” 胖子就没有一个不爱抖机灵的，因为人们总认为胖子就一定蠢肥呆痴，胖子们必须要扭转这个不科学不人道的观点！ “行，那单子给你，我还要去肉禽部下单呢” 眼前的胖子虽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可爱，吴蓉蓉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就准备将单子塞进潘珂手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周栋转过了身子，脸上居然罕有的带了一丝笑容。 心情很好啊现在周栋已经彻底相信系统技能的运用对他的病情有极佳疗效，想到从今后再也不用每天吃抗抑郁的药，就连一向不怎麽爱笑的他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居然也会笑的麽？好像笑得是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也就是一点点，不可能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周栋的笑容，潘珂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先前的疲劳竟然一扫而空。 吴蓉蓉也在此时看到了周栋洋溢笑容的脸，然后就彻底呆住了。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做什么？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吴蓉蓉第一时间收回了递给潘珂的单子，冲向了肉禽部。 没过几分钟，吴蓉蓉又飞一般跑了回来，笑眯眯地走到周栋面前：“你好，我我是前厅来下单的吴蓉蓉，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潘珂看得一阵无语，不是说好了单子给我的麽，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第十二章 前厅来的小姐姐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吴蓉蓉递单子的方式简直天差地别。 之前是大大咧咧要一把塞进潘珂手中，如今换了是周栋，吴蓉蓉就用两只细白的小手捧着单子往上凑，一面凑一面还望着周栋笑，两只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儿。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明明是递单子却偏偏不肯伸直了手臂，到最后与帅哥之间也就只剩下一张单子的距离了。 而且距离已经够近了，她还要挺胸！一副人在阵地在，请向我开火的决绝。 胖子敢打赌，小姐姐香香的气息已经喷在小白脸老大的脸上了。 天啊，制服丝袜双腿笔直无缝的小姐姐这副投怀送抱的样子会让他这个胖子失眠的！ “你想干什么？”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周栋居然后退了一步，脸上冷得像是要结冰。 干什么？大哥！这可是美女啊，都贴你这么近了！你居然问人家想要干什么？ 胖子顿足捶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周栋，好想一套猪猪拳打死这个人，情商等于零的帅比就是这个世界的泥石流、冰风暴，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我我是来下单子的。关关姐不在，你可以帮忙收下麽” 好an哦，吴蓉蓉强撑着才没有直接晕过去，小手颤抖着将单子递给了周栋。 “行了，给我吧。” 周栋接过吴蓉蓉手上的一叠单子，迅速审视起来，没想到这才11点就有三十多份单子过来了，不愧是拥有近两千座的苏菜系前厅啊。 光是一个苏菜系的前厅就有这样的规模，八大菜系的前厅加起来怕是要分走楚都近半的高端食客了吧？ 到现在周栋对九州鼎食的实力才有了最直接的认识，心中顿觉震撼。 “嗯，你怎么还不走？” 周栋扫了一遍单子，忽然见到吴蓉蓉还站在一边悄悄地望着自己，顿时有些不爽：“不是已经收过你的单子了麽？你可以走了。” “居然赶我走哦，真是太酷了，欧也！” 吴蓉蓉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出手机对着周栋就是卡卡的一阵狂照，将男神酷酷的模样记录下来后便开始耍赖：“我要等关姐回来才能放心走呢，对啦帅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这不公平！” “周栋。” ‘水台惊现男神——蓉家报导，一手材料！’ 凭借多年混迹朋友圈练成的手速，吴蓉蓉选图、加文字，发送，一个九宫格男神图立时火热出炉，在莺莺燕燕出没的朋友圈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想了想，吴蓉蓉又加上一句话‘帅吧，够男神吧？嘿嘿嘿，已经探听到男神芳名，就不告诉你们。’ 虽然男神就在水台，‘芳名’早晚都会泄露出去，吴蓉蓉还是要让这群小表砸先着会儿急，谁让她们都不肯到后厨来送单呢？说什么后厨的味道不好，每次都要划拳决定让输的那个来。 今天她嘴一慌叫了个‘五魁首’，结果被一群小表砸推搡着来了后厨，谁能想到却因此赢得了首见男神的资格？就要羡慕死那群小蹄子，让她们一个个挑三拣四的，活该！ 也就是过了短短几秒钟，一个个或清纯秀美、或妩媚多姿、或萌萌哒的女生头像就出现在了吴蓉蓉的贴子下，女孩子们纷纷点赞，打出一连串的惊叹号。 “哇靠太帅了，蓉蓉你不是坑老娘的吧，这帅哥在咱后厨？” “上面的说话能不能注意点？要准确用词！这能是普通的帅哥麽？这是真男神！” “让让让让，老娘先警告你们，别对我老公指指点点的，我这暴脾气” “哎，开始上客了，有个秃头点菜磨磨蹭蹭的，等得老娘大姨妈都快来了！耽误老娘去后厨！蓉蓉，你倒是多发几张图啊？我看着男神怎么像是在水台？这不能吧，不应该啊？这么帅的男神不是主厨也该是个二厨的干活，韩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蓉蓉咱姐妹儿可说好了，下次轮到我去后厨下单！” ‘获得来自异性的赞美5\300 获得来自异性的赞美51\300 获得来自异性的赞美’ 周栋被吓了一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来自异性的赞美就超过了五十个！ 这随机任务毛毛雨啊，看来可以轻易完成了？ 看到吴蓉蓉一脸诡异笑容的摆弄着手机，周栋随即释然，这系统倒是紧跟时代，来自网络的赞它也认？没想到这个叫吴蓉蓉的女孩子倒是帮了自己。 人家怎么说也是帮了他，倒是不好意思赶人了，周栋只能暗暗皱眉，女孩子有时候可真是麻烦！ “看来今天生意不错，这么早就有单子下来了？小周，单子给我，吴蓉蓉，你可以回前厅了，你们这些小妖精不是最讨厌水台的味道麽？干嘛还赖着不肯走？” 关姐清清爽爽的从卫生间走出来，一看到吴蓉蓉这副眉眼含春的俏模样顿时心情就不怎么清爽了，同性相斥的自然秉性加上对自家‘地盘儿’的捍卫本能让她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走就走，你才是妖精呢，老妖精” 嘴里嘀咕了一句，吴蓉蓉很聪明地转身就走，反正老娘还是要回来的！已经十一点半了，前厅正是上客的时候。据说今天还来了几个旅行团的客人，有的是单子要送！ 关姐冷冷望着吴蓉蓉离开的背影，十分关切地道：“小周，千万别搭理这些前厅服务生，别看她们一个个又年轻又漂亮的，都是社会人！你这么老实厚道，会吃亏的。” 胖子在一旁肚诽：“吃亏就是福放开那个周栋，都冲俺来吧！” 周栋认真地点头道：“关姐放心，我就对洗菜感兴趣。关姐，这次可要多分些菜给我洗啊。”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体，洗菜多累啊？你可还是长身体的年龄呢” 关姐终于找到机会拍了下周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放心吧小周，你的实习分数有关姐呢。蔡头儿那边你不用担心的，他要是敢卡你，关姐跟他没完！” 胖子一下跳到关姐对面，迅速睁大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关姐，看看我，看看我！还有我啊，还有你的小潘潘呢”可惜关姐看都没看他一眼，眼里除了周栋哪里还放得下别的人。 周栋无奈道：“关姐，这是柳老师答应过我的。如果这里没有足够的菜洗，我可就去别的菜系帮忙了。” 想多洗些菜就这么难麽？周栋很无奈，心情开始变得渐渐烦躁起来。 “行了行了，既然你坚持，关姐就多安排些菜蔬让你洗就是了，看把你急的。” 关姐也是无奈，就没听过有人爱上洗菜的，水台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个小周也真是太与众不同了。 第十三章 花老板 在综合性五星酒店泛滥的今天，仍旧坚持单一饭店模式的五星级酒店就一定有其坚守，通俗点说就是得有自己的特点与核心竞争力。 九州鼎食的特点就是保留了传统饭店的原汁原味，而且这种坚持贯彻到方方面面，小到菜单也是如此。 在网络文化来势汹汹的现代，很难想象九州鼎食的服务员都能写得一手好字，个个都能用大贯口报菜名，熟悉每一道菜的原料配比，都有一手拆单的好本事。 前厅拆单，送入水台，水台分肉蔬备好，送入砧板，在砧板区‘的的’的刀声中各种食材被处理到合乎规范，然后进入打荷区，打荷初验、合单、配菜，然后分类送往炉头或上什区，一切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责任到人，体现出五星级酒店的实力。 所以九州鼎食的服务员妹子们个个都不简单，没个一手两手可是很难在这里站稳脚跟的。 比如某项绝技 在某个空置的包间中，二十多个服务员妹子经历了几轮大战，最后剩下的吴蓉蓉和成小小挽起袖子，露出细长雪白的手臂，两只小手骤出急收，忽指忽拳，银铃般的声音在空中交荡着。 “姐俩好啊，六六六，三星照你四季财！八匹大马独一个！我是老大你老二！” 都是老对手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套路？俩妹子久久相持不下，杏眼秀目中渐渐都带上了火气，吴蓉蓉忽然把右脚上的高跟鞋一甩，光着丝袜脚踩在一张椅子上，歪头斜肩地瞪着成小小，怒道：“有种再来！” “来就来，老娘还会怕了你不成？” 成小小右手拇指食指一张，叫道：“六了个” “五魁首啊！” 吴蓉蓉比她叫得更快，而且嗓门极大，包间里的每一个妹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你个小蹄子又犯老毛病了，敢叫五魁首？” 成小小顿时仰天大笑：“在咱大楚都也能乱叫五魁首麽？谁叫就算谁输，这可是规矩！” “看你得意的，至于麽？就算本姑娘输了好吧？按规矩，输的人负责去后厨送单。谁让本姑娘倒霉呢？愿赌服输，我这就去水台送单子，谁都别拦我” 这丫头的动作可真是快，话音未落，已经迅速穿好了高跟鞋，从桌上抄起了厚厚两大叠拆分好的单子，呼啦一声就冲出了包间，硬是刮起了一阵香风。 等到吴蓉蓉背景消失在包间外，姑娘们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一个妹子才猛拍大腿道：“坏咧，被这小浪蹄子骗了” “是哦，男神！男神就在水台哇！” “哎呀呀，这个狡猾的蓉蓉，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 “还是咱们对男神的忠诚度不够啊，不然怎么会被她钻了空子？” “经验主义害死人！如今的水台已经是男神出没的圣地，咱们的规矩居然还没变？” “靠！以后得改规矩了，划拳赢了的才有资格去后厨送单子，这次便宜蓉蓉了！” 一群莺莺燕燕七嘴八舌做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吴蓉蓉捧着一摞单子再次出现在苏菜后厨的水台区。 虽然很想捍卫自己的地盘和地盘中‘那只’小帅哥，超强的职业道德和责任心还是让关姐接下单子后迅速去各池分配任务了，没有了关姐这个‘护花使者’，吴蓉蓉终于可以饱览男神洗菜的风姿。 好帅哦，认真的男人最可爱，认真的男神要人亲命，不行了，我不行了 没办法，男神洗菜的手法太帅了，哪怕是最难洗的茼蒿在他手下也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般整整齐齐，菜盆中的水在旋转，浮在水面的茼蒿叶干铺散，如同水上花。 吴蓉蓉看得清清楚楚，茼蒿这种洗过了则失其味、洗不足则难去其污的食材在男神手下只是顺水势轻轻点、拂、扫、掳、捋、掸、揉、搓了几下，最后轻轻一捞便青青翠翠出了水来，菜洗的干净不说，一股茼蒿特有的鲜香味也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她好歹也是在前厅混过两三年的老油条，虽然没有在后厨工作的经历，也能分辨出好坏优劣来。真不愧是男神啊，人帅洗出的菜也帅，不行不行，这样优秀的男人是万万遮盖不住的，与其被那些小蹄子一拥而上，不如自己来占据主动！ 一个名为‘九州男神’的微信群被吴蓉蓉迅速建立起来，群背景就是周男神那张宜嗔宜喜老少通吃酷帅绝世且优雅入尘的俊脸！ 吴蓉蓉感觉自己真是太英明了。在这个时代，先建立平台的人永远掌握着主动权，譬如支付宝、微信，就算后起的同类软件做得再好一百倍也没用，这就是先人一步的巨大优势！ 就让那群小表砸在群里闹腾吧，反正自己已经掌握了群主大权，吴蓉蓉迅速将苏菜区的姑娘们统统拉进了这个群，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一条信息‘九州男神群现已建立，小蹄子们，在我们周男神的无边魅力下颤抖吧！ 先公布群规：第一条，所有入群者都要以周男神之荣为荣、以周男神之耻为耻。第二条：周男神坚持的，群友要无条件坚持！周男神反对的，群友要无条件反对’ 进群后就将id改名为‘寻找倾国的他’的成小小叫道：“蓉蓉，你好狡猾啊！我要当副群主！” “我也要！” “给我！” 一群小姑娘在群里争得不可开交，吴蓉蓉最后定下规则：“着什么急啊你们？三个副群主的名额暂时空着呢，一周后，能够谨守群规、提出合理化建议，对男神有实质帮助的姐妹将被授予副群主权限！ 哎呀好了好了，等我先拍几张男神的帅照发上来，前厅这会儿忙不忙啊？” “不忙不忙，蓉蓉你要用心拍啊，一定要替男神拍出360度无死角的美照。” “靠，小红你在侮辱男神麽？周男神怎么拍都是360度无死角的，还需要用心？” 吴蓉蓉懒得搭理这帮小蹄子，关姐说话就要回来了，她可得抓紧时间。 “哎呀，胖子你能不能往旁边让一让啊？不要挡住我的镜头！” “哦哦” 胖子天生就具有对小姐姐言听计从的属性，陪笑着往一旁挪了挪，看周栋的目光越发幽怨了。 “来自异性的赞赏150/300，来自异性的赞赏200/300，来自异性的赞赏299/300” 小姐姐们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就连周栋都万万没有想到，吴蓉蓉只是发了自己几张照片而已，居然就有这样的效果。 群里已经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喂喂，你们不要乱拉人进群好不好啊？男神是我们苏菜区的，怎么川菜区的小表砸也进来了？小小，这个粤菜区的是你拉进来的吧？她居然还乱拉人！” “什么啊，你不是也拉了外人进来，还怪我们！” “那是我闺蜜！” “切，以为就你有闺蜜啊，谁没有啊，这么帅的男神要是瞒着闺蜜，会破坏友情的！以为老娘跟你一样有异性没人性啊？” 这些前厅女服务员可跟后厨的人不一样，很多都不止在一个菜系的前厅工作过，谁还没有几个相好的闺蜜？这一来你拉我我拉你的，群里很快就有了两百多莺莺燕燕，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像群小麻雀。 ‘花老板’进入了聊天群，您与她并非朋友关系’ 聊天群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群友，吴蓉蓉见到这个群友id名的第一刻就惊呆了。 ‘花老板’？ 九州鼎食还能有几个花老板啊？她她怎么也进群来了？ 不过这位‘花老板’的id只是在群里出现了下，随即就主动退群了。 吴蓉蓉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她走了她走了，这一定是威信的bug吧，真是太吓人了” 第十四章 花一刀的刀 勤行的‘老板’和梨园行的‘老板’有些相似，并不一定就是真正意思上的企业法人代表，而是说他们在行业内拥有挑大旗的强大实力，随时都能挑旗单干，带上一帮人吃饭，久而久之‘老板’就成了这种行业大拿的尊称。 吴蓉蓉口中的花老板就是这么位厉害人物，现任苏菜系后厨的砧板区板头儿，是九州鼎食唯一一位仅凭手中菜刀就被尊为‘老板’的高人。 在当代社会，江湖子弟容颜老，早就成为了传说，可在后厨的江湖中，却还是流传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 比如这位花一刀。 花一刀不姓花，却是朵带刺玫瑰，一朵盛放了三十年还无人摘取的鲜花。 不是没人想摘，是没人有这个实力和胆量摘取。 如今这朵带刺的玫瑰变得越发诱人了，已经从当年那个明慧娇艳的小姑娘变成了风韵楚楚的成熟美人儿，一晃多年过去，苏省勤行还流传着她的传说。 据说苏菜区的后厨只要还有她的刀声，九州鼎食的苏菜系就永不会衰败。苏菜中最考验刀工的淮扬名菜‘大煮干丝’离开了她手中那把刀就无法圆满。 花一刀的娘家姓吕，名叫吕绿馨，因为排行老三，所以又名吕三娘。出身名厨世家，可惜被父亲寄予厚望的两个哥哥都不是学厨的材料，偏偏她这个小妹却不爱剪刀爱菜刀，天生就是勤行的一把好手。 这个花名还是得自她的刀工，她入厨那年正值九州鼎食初建，那时的勤行中还保留着浓郁的江湖习气，各大菜系还沿习着‘帮口’时代传下的旧规陈习。（各菜系是经历过‘帮口’时代的，甚至还有过争斗，并不是作者杜撰。） 彼时就有一家馆子的板头儿按勤行规矩来九州鼎食挑战，指明了要比试刀工，九州鼎食的几名老师傅上阵迎敌，结果才几个照面就统统败下了阵来。 按勤行的规矩，九州鼎食就得低头认输，以后每年利润的一成都要供奉给这位板头儿所代表的馆子。这在勤行可是奇耻大辱，可规矩就是规矩，技不如人就得低头！ 九州鼎食后厨的爷们儿束手无策，一位后厨的小姑娘却捋起袖子主动上了阵，口气还大到了没边儿，说什么要当场‘三娘教子’！若是输了这阵，就让老天爷惩罚自己这辈子嫁不出去！ 结果是一条以刺多著称的草鱼、一把去骨鱼刀，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吕绿馨一刀下去，竟如庖丁解牛，境界绵绵、无使断绝！ 这一刀用了好久、也用的好巧！ 当完整的鱼肉和鱼骨架摆放在菜案上时，那名板头儿的眼睛都直了，当场抱拳认输，还死乞白赖地要跟她学习刀工，结果却被吕绿馨一碗凉水泼出了门。 老娘的刀法也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以为自己是大帅哥呢！ 从此后，吕绿馨就得了个花一刀的名号，人称楚都第一刀。 一直到今天，苏省勤行的老师傅还会时不时将这个故事讲述给后学者听。 “从那场比斗后，苏省勤行就再没人不知道花一刀的名字了做厨师能做到花名盖过了本名，这是何等的强悍啊？” 只可惜，这女人越强悍就越是难嫁，这位花一刀如今算起来也有三十出头了，却还是孤身一个人。” “好可怜的女人啊赢了还不是一样没嫁出去？” “可怜？” 讲述故事的老师傅一个爆栗敲在徒弟头上：“小孩子懂个屁！人家那叫寄情于厨艺，是苏省乃至全国都有名声的刀工大家，就凭你也有资格说人家可怜？颠锅去！ “师兄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进门后就把行李箱丢到一边，甩掉高跟鞋，把自己重重摔在沙发上，吕绿馨头靠在软软的沙发垫子上，一双修长的丝袜美腿顺势架上脚垫，然后狠狠伸了个懒腰。 舒服啊，连日奔波的辛苦就此一扫而空，还是家里好。 感觉手臂有点儿空，抓过一只毛毛熊压在怀里，这姿势才对嘛。 这副场景若是被九州鼎食后厨的人见到，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花一刀这种狠角色居然会满满少女感的躺在沙发上？会抱着毛毛熊玩手机？这个世界是要被毁灭了吗？ 吕绿馨打开威信，找到一个名为‘我是邻家女孩儿’的萌萌少女头像，也懒得打字，直接就是语音发送了过去：“师兄，你还行不行？自己装嫩扮小姑娘就算了，还拉我进什么乌七八糟的男神群？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还是不是个直男？” 没过一会儿萌萌少女头像就跳动起来，回复了一串五颜六色的文字：“哎呀呀，一刀小姐姐回来拉？这趟岛国行还满意呗？人家要的雅典娜spy装买回来了没有呢？啊啊，好期待啊” 吕绿馨没好气地道：“没钱，一套一万多呢！再说你一个老男人要这种东西做什么？我看你很危险啊？” “太桑心了，金钱竟然抵不过友谊人家心都碎了。” 吕绿馨一阵恶寒，怒道：“说人话，为什么把我拉到那个什么男神群里？再这样老不正经的我拉黑你！” “说人话说人话师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兄我打从年轻时候起就有着一颗游戏人间的心？ 当年跟着师傅学厨，还不是为了将来有门手艺可以走遍天下到处嗨皮麽？ 谁能想到师傅走得早，你那两个哥哥又没个哥哥样儿，师傅临去前拉着我的手把你托付给了我。这下可好，我是哪里都去不了啦，不然我会稀罕这九州鼎食的苏菜主厨？还不是为了照顾你这个小师妹麽？ 师兄我容易麽我？你嫂子走的早，你侄女儿现在都快变成问题少女了。心理学家说了，要融入孩子的世界、要和她交朋友，这样才可能改变她” “改变她？我看师兄你快要被她改变了吧？” 吕绿馨撇了撇嘴：“那套spy装是买给我侄女的吧？放心，我买了，上班后就拿给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为啥拉我进那个什么男神群了吧？” “还能为什么？请你不花钱看帅哥呗！” ‘我是邻家女孩’的头像连连跳动，发出了一连串的图片，都是周栋的360度无死角帅照：“怎么样，这小帅哥够帅吧？是咱后厨新来的实习生，现在水台呢。 绿馨不是师兄我说你啊，你整天板着个脸跟灭绝师太一样有什么好？知道后厨的人现在都怎么形容你麽？都说你是九州鼎食第一狠角色！ 你说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嫁的出去哦，师傅泉下有知，能不为你着急？听师兄一句话，没事儿多看看这种养眼的帅哥，对你绝对有治愈作用！ 你看看这小子，难怪前厅的那些小女生为他疯狂呢，可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小帅哥，你就不考虑考虑？” 吕绿馨嗤之以鼻：“就他？一个在水台实习的小屁孩儿？” “呦呦呦，说得好像你多大一样。 别人不知道师兄我还能不清楚？你今年实际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吧？比人家大不了几岁！非得改年龄扮老成立灭绝师太的人设，让人当成老女人看就舒服了？ 你这是病，得治！还得尽快治！师兄我调查过了，这个小帅哥可不简单呢，并不是样子货。” “呵呵，师兄你越说越没谱儿了。一个水台的实习生，连毛儿都还没长齐呢，不过就是个小白脸罢了，这也叫不简单？” “不信？不信你休完假来我的办公室要是师兄我没看错，这小子怕是‘净门’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兴趣了？” “净门？” 吕绿馨目光微微一亮，跟着却又摇了摇头，开玩笑呢吧？在这个厨师学校遍地的时代哪里还会有老勤行的传承？ 就连自己这个家学渊源的刀工大师也只是得到了部分的传承而已，区区一个实习生怎么可能？ 师兄是越来越没正形儿了，亏他还是九州鼎食的镇店八鼎之一！ 第十五章 造化后厨 “周帅的这条大腿，老子抱定了！” 手脚麻利地帮周栋换了一盆水，胖子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气也不喘了，汗也不流了，心气儿也顺了，现在都可以逆来顺受了。 多麽惊人的改变啊，工作减肥两不误，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本帅就可以减肥成功了吧？ 这条大腿看来没抱错！跟着周帅混，起码天天都有漂亮小姐姐看，生活美滋滋啊。 现如今胖子已经对周栋的颜值彻底服气了，整整三天啊，前厅的小姐姐们变着花样找了各种借口往水台溜达，关姐赶都赶不走。 小姐姐们个个都是优秀的魔术师，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来，什么花生腰果山楂片，鸡胗鸭胗辣凤爪，一看就是从前厅包间摸来的餐前免费小食，周栋倒是不客气，一面酷酷的洗着菜，一面来者不拒吃着小姐姐们的喂食 吃点免费的小食也就算了，小姐姐们紧巴巴的制服明明就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却是从哪里摸出了香香的手巾子？而且还是热乎乎的！ 距离几尺远都能嗅到热手巾香气的胖子羡慕的不行，这每一块热手巾上可都带着小姐姐们的天然体香啊，那可不是任何一种香水能有的效果！ 羡慕之余，胖子是真心佩服周栋，换了他被这样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估计早就晕菜了；可周帅却硬是能够保持冷静，吃饱喝足抹过无数条香手巾后最多也就是酷酷地点下头，说句什么‘哎呀，还不错哦。’然后那些小姐姐就疯了一般的尖叫。 这后厨还有规矩没有了？为此关姐这几天都摔碎了五六只玻璃杯。 胖子看得出来，关姐是真怒了，就像是只地盘被侵犯的母兽，随时准备与来犯之敌撕咬一番！ 香艳、冲动、大母兽和一群小母兽的无声竞争、荷尔蒙的撞击 这环境胖子简直无法想象这三天来周栋是如何能够做到心无旁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足足洗了近三千斤的菜蔬的！更无法想象自己足足换了几百盆的洗菜水！ 九州鼎盛规模庞大，苏菜更是本帮菜，可不比这些年咄咄逼人的川菜差了多少，算上包间，客座就有两千多个！也就是随时能开两百席以上。 也只有这样的规模，才能在三天内堆出周栋需要的菜量来，只不过他的‘惊人表现’还是让整个水台都懵圈了。 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实习生，都快把大家的工作抢光了，没人会有意见，这个实习生一来，他们的工作量锐减了三分之二，现如今都有时间喝茶聊天斗地主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大家都挑着大拇指夸奖周栋呢。 “如今这个年代，像这么努力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见了，关姐，小周的实习分数要不是满分，我们可不依！” “满分就行了？我看得给小周加分才行，多勤快的年轻人啊，难得难得。” “行了，一帮懒鬼！” 关姐瞪了这帮老油条一眼，越是心疼小帅哥，就越是看这帮家伙不顺眼！ ‘大师级洗菜3000\3000，可升级为完美级洗菜，是否选择升级？’ 三天的辛苦才换来这一刻升级的酸爽，周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洗菜技能立刻发生了改变：完美级洗菜3000\30000，且随着完美级洗菜技能的出现，脑中又多出了许多画面。 原来，还有如此神奇的洗菜技能？竟然可以超越大师级的‘最大限度保留食物本身的味道’，进入另一个崭新的境界——‘小幅度提升食物品质’（可选）！ 周栋暗暗心惊，好歹也是家学渊源，又是青翔技校的‘高材生’，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种技能加在普通食材上或许还不算什么，如果是加在顶级食材上呢？ 这可是有违自然造化的技能！哪怕只是改变一点点，也是上帝般的手段了。 这样的逆天技能自然是不能够随便应用，完美级洗菜出现的同时，系统中就同步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造化后厨’。背景为现代后厨模样的神奇空间中有着水台、砧板、打荷、上什、炉头等各大区域，不过除了水台外，每个区域都被打上了‘待开放’的字样。 一张类似电子屏般的东西上面显示着，可用赞赏值：300。（说明，当宿主动用类似完美级洗菜这类干涉自然造化的技能时，将对应减除宿主现已获得的赞赏值。 请谨慎使用，当赞赏值消耗为零时，如强行动用造化类技能，将对宿主心理健康极度不利，会导致你的病情越发严重） 周栋叹了口气，果然有限制，这个疯魔美食系统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这个系统可以提升他的厨艺，并可治疗折磨了他多年的抑郁症，可当完美级洗菜这种干涉自然造化的技能出现后，就变成了魔鬼的诱惑。 宿主一旦食髓知味过多动用了这种手段，如果赞赏值跟的上技能的消耗还好，万一跟不上，就可能会病情加重。 重度抑郁症是十分可怕的，甚至会让人产生自杀倾向。 ‘造化后厨正式上线后，宿主不仅仅可从异性，同样也可以从同性处获得赞赏值。 少年，你被吓住了麽？请相信自己的实力吧，去成为一位伟大的，令无数人赞赏的厨神！只要有了足够的赞赏值，你就是舌尖上的王者，你就可以用美味征服整个世界！’ 台词倒是很热血，可语气还是冷冰冰的，这让周栋反倒松了一口气。怎么看这系统都只是个程序而已，哪怕是高级到无法想象的程序，也一样要被他这个人类利用甚至是控制。 被利用的系统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的命运掌控者，这是常识。 想到这里，周栋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居然罕见地伸了个懒腰。升级技能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 “小周，这几天你辛苦了。关姐在水台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午饭口和晚饭口连轴转的水台工，何况你还是个实习生呢？要是感觉累了，就回去休息一天吧，年轻人也得爱惜身体啊” 关姐怎么看周栋就怎么感觉他瘦了，特心疼。这三天几乎是天天都在劝他休息，可周栋就是不听，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见到周栋伸了懒腰、露出一丝疲态，连忙趁热打铁，说什么也要让小帅哥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这么养眼又能干的小帅哥，万一要是累坏了，那些前厅的小浪蹄子们还不得跟自己拼命啊？ “宿主完成随机任务：得到来自异性的三百条赞美，宿主升级技能成功，得到完美级洗菜技能。 两项条件同时满足，宿主将获得一次中级宝箱抽奖机会，可能获得宝物为：1，各大菜系、江湖菜、私家菜菜谱一到三份（视菜谱等级而决定获取数量） 2，基础技能，如刀工、火工、尝味、辨材、颠锅技能等级，随机。 3，大量能量药剂，可以帮助你成为勤行中的工作狂。 4，单项高技一个，可获得对应菜谱一份。” 前三项周栋都看明白了，最好的应该是各种基础技能，其次是菜谱，最差则是能量药剂。这三天他洗了近三千斤菜，也没动用之前得到的能量药剂，毕竟还年轻，对这种东西的需求并不是太迫切。 可第四项的‘单项高技’是什么意思？看说明还可以得到对应的菜谱一份？难说这才是最珍贵的？ 周栋没急着现在就抽取中级宝箱，听到关姐的话后点了点头：“那行吧关姐，明天是周日，我也想回家看看了。” 这三天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周栋每天回家都挺晚的，一到家就倒头睡了，明天是周日，说什么也该帮爸妈分担下家里的事情。 听周栋说要休息，潘珂兴奋的差点没哭出来：“老大，终于可以休息了啊，太好了，我要” 勤行哪有休息可言？别人家实行996，到了勤行就是9-10-7，每月最多能轮休个两天，除非你是后厨叫得上字号的大拿师傅！ 到处都是赤裸裸血淋淋的剥削啊，连正式工都是如此，就更别说实习生了。 不过关姐这种实权在握的水台大拿说让谁休息，就是蔡头儿也得给面子，潘珂准备沾沾帅哥大腿的光。 关姐冷冷地道：“没你什么事儿，实习生还想休息，你当实习狗是白叫的麽？明天你要照常上班，否则我会扣你的实习分数！” “啊！不要啊关姐，我听话，我上班，嘤嘤嘤我是个老实人，我好可怜的嘤嘤嘤” 第十六章 单项高技狗不理 这个周日是周栋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后渡过的最安静美好的一天。 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今天心情难得的宁静，洗菜的时候难得老妈没来争 周家把子肉馆的规矩，星期天只准备五十块把子肉，各种配菜减半，这样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 周爸就是个哲人，绝不做金钱的奴隶。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父亲，周栋的抑郁症才能够得到控制没有继续加重，让他有机会在被送入精神病院前得到疯魔厨神系统。 洗菜的时候，周栋用的仍然只是大师级洗菜。系统的各项技能都可以向下随心选择，比如他的洗菜技能已经达到了完美级，却可以自行降级到大师甚至是专家级别，这种可选模式还是非常人性化的，至少不用担心因为赞赏值不够而带来严重的后遗症。 周栋其实也很好奇，不过并没有想过动用完美级洗菜来提升自家把子肉的品质。 周家把子肉的生意已经很好了，而且日常所售不过百块、周日所售不过五十，就算将把子肉的品质提升到全国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比起世人多爱的滚滚财源，周栋其实更希望看到父母亲早早收摊，然后老两口并肩坐在太阳下相互数白发。 父母头上的白发比同龄人少多了，而且一旦被对方发现就会被迅速拔掉，老两口看上去至少比同龄人年轻了十岁。 “儿子，最近你的气色好多了，没再犯病吧？看来楚都医院新来的那位专家给开的药挺管用？ 好用就多备些在家里吧，你这病，药不能停的。” 周妈关心完老伴儿就开始关心儿子，见到儿子坐在春日暖阳下眯着眼睛很舒服的样子，就想起那位楚都精神病院新来的专家，不过在儿子面前她是从不提精神病院这几个字的。 周栋不敢提及系统的事情，否则一定会被老爸老妈直接扭送进精神病院，只好点头道：“是啊妈，这位新来的专家确实挺有水平的，我有时间会再让他开些药给我妈，我回房睡午觉去了。” “哈哈，午觉好，健康宝，一天一觉不会老老伴儿，要不咱们也去睡个觉？”老爸嘿嘿笑着。 “去去去，老不正经的，当着儿子呢，胡说八道什么你？”老妈脸都红了。 “哎，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我说的是正正经经的睡午觉，就怕是有些人在胡想乱想啊” “周秉坤，你个杀千刀的，看老娘饶不饶你！” 周妈大吼一声，提起脚旁的半块板砖就追了上去，周爸却早就逃进北屋了。 老妈怒气冲冲的进了北屋后，这里的中午立即变得静悄悄，有人还轻轻拉上了窗帘儿 怪不得老爸老妈的白头发比同龄人少呢，这小日子过的 周栋嘴边含笑，轻手轻脚进了自己的房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成为一名伟大的神厨麽？算了，神厨不神厨的其实都不重要，反正为了治疗抑郁症，自己总是要多多利用系统的，如果一不小心成了神厨，最多算是个彩蛋” 冰冷的系统机械音再次响起：“提示宿主，是厨神而非神厨。 神厨，是神一样的厨师，其实还是人；厨神，是厨中之神，已经是神。” “好吧，随你怎麽解释，反正接受不接受在我。” 被打脸了，周栋的心情很不好，抑郁症患者总是比常人更加固执。 系统沉默，毕竟只是程序，不是那种有七情六欲的人工智能，并不会与周栋展开论辩。 “反正闲着没事，就试着抽下宝箱吧，中级宝箱里面应该能够开出些好东西来？” 抽奖界面很像上个世纪流行在街机厅中的水果机，有很多金色宝箱在一个罗盘般的东西上面转动着，‘罗盘’中心处有个阿拉伯数字1，应该是指周栋剩余一次抽取中级宝箱的机会。 “停！” 罗盘停止了转动，一个金色宝箱跳出罗盘，在周栋面前飘浮不定。 “打开！” 宝箱开启，出现在周栋面前的是一本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书籍，封面上写着——‘单项高技，狗不理包子。’ “狗不理？” 大名鼎鼎的狗不理周栋再熟悉不过了，这种美食可不只是津门有，早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楚都彭城路宽段老同昌茶叶店的对面就有一家国营的狗不理包子店。 那个时代还没有商标权的概念，而且既然是国营饭店，想必也不会存在侵权问题。 彭城路狗不理老店的包子味道也是十分的地道，直到本世纪初期，都还能够做到开笼三里香，周栋小时候每次从店门前走过，都会被馋得流口水。 那时候周栋就十分想不通，同样是包子，狗不理凭啥这么香？老爸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把子肉和包子不一路，隔行如隔山。 可是自从几年前狗不理老店从彭城路宽段搬迁到市电视台对面后，店面装修档次是提高了，原先的味道却也搬没了，周栋去吃过两次就再也不去了。 每当想到这事还很是遗憾，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从宝箱内抽出了‘狗不理’？不过这个‘单项高技’应该做何解释？ ‘单项高技，指宿主可直接在该项得到高级技师的能力，如果宿主某些基础技能达到完美级，则另有加成。 而系统菜谱，却只会让宿主得到该菜色百次以上的制作经验，最终成色能否达到高级技师水准，还要受到宿主各项基础技能的限制。 恭喜宿主，如今您已经是华夏国制作狗不理的高级技师，在整个华夏，单说制作狗不理，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超越您’ 原来如此，周栋的心情有些振奋。 毕竟是高级技师啊，虽然距离厨神或许还有较远的距离，但要说他们是某一菜系或者某几种菜色的神厨，却不算谬奖。 当然这是说21世纪前的高级技师，那时评选高级技师十分严格，不仅要有资历和江湖地位，更要在某个菜系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令所在菜系所有技师投出七成以上的赞成票，才能拥有高技职称。 那个时代的高级技师，个个都是镇压一方菜系的大人物！ 进入21世纪后，各大菜系渐渐褪去了江湖气，没有了你死我活的争斗，多了和谐共荣，高级技师的评选也就渐渐流于宽泛，只要有技师资格和足够的资历基本就能评上。 可即便如此，像九州鼎食这样的五星级酒店也只有一位高级技师坐镇，而且人家还是顾问身份，平时根本都不来上班的。 虽说他这个‘单项高技’只是在狗不理包子这一项面食上，但好歹也是沾了个高级技师的边儿，周栋能不开心麽？ 精神病人也是有荣誉感的好不好？ 第十七章 包子界的‘江湖大佬’ 包子，白案永远绕不过去的美食，同时也是老百姓几乎都能上手的家常面食。 龙凤蒸饺糯米鸡未必家家会做，可要说不会做包子，那还是比较少见的。 到现在周栋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做的包子，皮薄馅大最管饱，配上绿豆稀饭当早餐简直绝了！ 小学毕业那年爷爷包了韭菜鸡蛋馅的包子让他吃，还要他多吃，说这东西对男的特别好。周栋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韭菜麽？怎么就对男的好了？爷爷就嘿嘿的笑，一脸神秘的表情。 周栋想追问，却被老妈一把拉走了，这个谜很多年以后才被解开。 北方长大的孩子对包子不会陌生，就像南方的孩子熟悉年糕一样，可也就是爱吃而已，说不出个来历究竟。 得到单项高技狗不理后，各种信息潮水般涌入，周栋才真正了解到华夏包子的发展史，以及‘狗不理’在包子界的江湖地位。 所谓‘南叉烧、北烫口，天上掉下个狗不理。’ 在狗不理出现以前，包子分为‘发熟面’和‘烫生面’两大派系。 叉烧包就是发熟面的代表作，这种包子最好是选择适合发酵的富强粉，发好后松软如香糕，轻轻一捏都能陷下去，内馅则采用口感爽脆香甜的叉烧，最合南方人的口味。 烫生面也就是烫面，中州汴城的第一楼灌汤包靠得就是这种烫面。用它制作的包子有馅有汤，吃起来妙趣横生，无数老外被烫得哭爹喊娘之余还得伸出大拇指说‘够得够得’，其实怎么吃都是不够的。 北烫南熟这两大派系就此代表了华夏包子界的两大山头儿。直到清咸丰年间，高贵友先生创出了‘狗不理’包子，第一次大胆将生熟面混合成为半发面，非南非北，亦南亦北，既有熟面香甜绵软适合消化的特点，又能够裹汤带水，增加包子的口感。 也正因为非南非北，却又广采南北包子之大成，狗不理绝对称得上包子中的江湖大佬。 上等优选的精瘦猪肉、排骨汤，加姜、酱油、香油，便成了独一无二的狗不理馅料。 狗不理独就独在用的是半发面，可以在馅料中加入排骨汤，不用像做发面包子那样，必须配入一定比例的肥肉才能中合口味，否则馅料就会变得干、柴、瘦而无香。 但就是这一手半发面却难住了不知多少白案师傅，半发面的道理人人都懂，可该选什么样的面粉最好？不同的面粉生熟比例该如何分配？不同的季节、温度、湿度也都会对半发面产生影响，所以是人人会做半发面，真正要做好却是极难。 所以狗不理才有‘一碗水、一把面、美味天地鉴、其中唯心知’的说法，说到底靠的就是经验和悟性。 到了当代，不要说那些悄悄挂着狗不理招牌的小店，就算是津门的总店师傅，还能够有高先生当年的几分手艺？ 在这个日渐浮躁的社会，还有多少面点师傅肯用心钻研这一碗水、一把面的功夫？周栋儿时记忆中的狗不理如今早已不再了。 楚都彭城路的狗不理包子搬迁后就改成了用发面，质量也就比普通的早点铺强些有限，这还叫什么狗不理？ 周栋真的想不通，现在的手艺人都是怎么了？老祖宗传下的那点东西都快丢光了！ “宿主难道不为自己的回忆杀感动麽？那就请完成单项高技附带的任务吧” 每个人都会有回忆，精神病人也不能例外，当周栋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想起小时候父亲母亲带自己去狗不理吃包子的快乐过往时，冷冰冰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又是任务？”周栋微微皱眉。 “儿时的味道总是最令人难忘，相信会有很多人像宿主这样对当年的狗不理念念不忘吧？ 去吧少年！去寻找回儿时的味道！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让狗不理的香气重新飘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任务完成后，宿主将得到中级技能书一本，内容随机。 任务如果失败，宿主将受到惩罚” “中级技能书？貌似非常不错啊。” 周栋点点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基础技能了。不过失败后还要有惩罚，不会又是雷击什么的吧？在现代都市动不动就谈雷击这种玄幻的事情，似乎有些违和？ “系统，万一任务失败，将会是什么惩罚？” “任务失败的惩罚并不固定，将会是随机产生，所以，请努力完成任务吧少年。” “随机啊”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已知，而是未知，对于正常人来说是如此，对一个抑郁症患者而言就更是如此。 系统越是不肯说清楚，周栋就越是忍不住要琢磨，而且开始浮想联翩，这个系统是不是有对我有恶意？是不是外星人派来害我的？还是说我是个超级牛人，前世得罪了某某大神，对方先是用系统引诱，而后通过发布任务故意害我？ 要怪就怪这个病让他经常失眠，看的杂书太多了，其中虽然有不少充满正能量、催人奋进的网络小说，但是不好的东西也吸收了不少，总爱胡思乱想。 谁说精神病人欢乐多来着？分明就是烦恼多！ 随机惩罚太可怕，所以这个任务是一定要完成的。周栋是有病，智商却不低，开始琢磨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自己已经拥有了单项高技狗不理，手艺自然是没得说，做包子不是问题，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平台。 如今可不是高先生那个时代，在街边支个摊儿就能让包子的香味飘遍半个城市，他要是那样做了，估计引来的不是顾客，而是城市管理人员，摊子都得给收了去。 家里倒是开饭馆的，可把子肉跟狗不理包子风马牛不相及啊？就没听说过有人吃把子肉就包子的。 更何况老爸云淡风轻、早就参破金钱诱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创建了周家把子肉馆，让他一天卖一百块把子肉都已经是极限了，他老人家会同意在家里卖包子？ 看来还是得从现有的平台想辄啊，可自己如今就是个水台的洗菜工，而且还是只实习狗，酒店怎麽可能允许自己弄什么狗不理？万一侵权了咋办？ 左思右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周栋暗暗摇头：“算了，还是一切随缘吧。那个庸医都说了，思虑过多会导致病情加重的。” 第十八章 经营不善的早点部 帮着老爸老妈将周一需要用的猪肉洗好，浑身舒泰的周栋再次甜甜入梦。 他发现每天要是不洗上几把菜，就会连觉都睡不好，洗得越多睡眠质量就会越高，第二天精神爽朗，就像是吃了小说中描写的大还丹一般。 周家把子肉馆和五星级的九州鼎食自然不能比，需要洗的肉蔬太少了，就这老妈还得跟他抢。儿子容易麽？成天的在水台当洗菜工，好容易回家过个周末还要帮家里干活？你个老不死的就不能动一动，什么都扔给儿子做，行，你不干我干！累死老娘你好去找小狐狸精！ 周爸都给整懵了，什么狐狸精，什么狐狸精？要什么自行车！儿子都多大了，愿意为家里分担那叫有孝心，你这是非要把儿子惯成妈宝啊你？ 周栋忙道：“妈你就歇着吧，让我来。医生都说了，我这个病就得多劳动，闲着反倒会发病了。这些天我在水台干活儿，每天睡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老妈狐疑道：“真的假的，儿子你可不能骗老妈啊” “哪能啊？要骗我也是骗我爸，绝对不能骗老妈你啊。” 周爸瞪眼道：“臭小子，就知道哄你妈，老子算是白养你了。” 周家把子肉馆需要洗的肉蔬少，周栋便尝试用了次完美级洗菜。 洗菜技能升级到完美后，他便可以在‘专家’‘大师’‘完美’三个级别中随意选用，专家级是洗十斤菜增加一个技能点，大师级提升十倍速度。 完美级再次提升十倍速度，缺点是使用完美级洗菜技能要消耗赞赏值，而且会产生某种副作用。 这个副作用直接让周爸懵圈儿了，他卖了半辈子的把子肉，熟悉猪肉怕是还要超过了自己的肉，捧着一块周栋洗过的猪肉在那儿发呆，都快把陈腿子给夸成一朵花儿了。 “腿子不错啊，我明明付的是华东白猪的钱，他这给的怕不是有机黑猪肉吧？他娘你看看，这肥肉里面都夹着细细的瘦肉筋，瘦肉又红又亮，足足能占到了七成半！ 就说咱们是老主顾吧，陈腿子也不能赔本赚吆喝啊？明天我得去问问他，哥们儿挺讲究的啊？” 周栋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早知道这完美级洗菜如此牛x，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乱用啊？下次在家里还是老老实实用大师级洗菜就好，升级慢点就慢点呗，你倒是着什么急啊，该不是又病了吧？ 不管了不管了，一大早周栋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家，结果到了九州鼎食还不到八点，距离后厨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呢。 这个时间应该是九州鼎食一楼早点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周栋来了三天，每次都是匆匆坐电梯直接到了苏菜区后厨，还真没仔细打量过早点部，左右今天时间还早，就想看看，好歹自己也是九州鼎食的实习生，就当是熟悉下环境了。 生意很冷清啊，上座率不足三成。门口的两个迎宾小姐姐倒是挺漂亮的。 站在门外迎宾的两个小姐姐见是后厨男神到了，顿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啊，是男神哦！该用什么方法和他打招呼呢？要怎样才能加深男神对我的印象呢？我要不要假装晕倒啊，可他要是来不及扶我呢，会很糗的！ 周栋还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是九州鼎食女性员工朋友圈中的著名男神，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群；总感觉这两个小姐姐看他的眼神儿像是灰太狼看到了喜洋洋，不禁皱眉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门外看了几眼早点部的宣传海报。 都是些介绍各种早点和早点套餐的图片，还标上了原价和优惠价，周栋看完优惠价就摇摇头走了。开什么玩笑啊，就这价格能卖的出去？知道你是饭店五星，可这毕竟是早点啊！ 楚都做高端早点的目前就先锋饭店最为成功，推出了具有代表性的楚地风味早点套餐，内容包括辣汤、饣它汤、八股油条水煎包、三鲜蒸包蒸饺。 这些代表楚都的早点份量都比常例要少五分之四的样子，可以让外地旅客每样都尝一尝，不光是做精做细，还有大长腿的旗袍妹子给送到顾客面前 可就是这种做精做细还带了妹子福利的早点套餐，如今也不过就是五十八元一份。你再看看九州鼎食的早点部，一个饣它汤配二两水煎、再加个茶叶蛋，就敢卖到八十八？多加个鸡蛋灌饼就过百了？ 周栋这种土生土长的楚都人都不用进店，就站在店外拿鼻子闻闻便知道早点部的饣它汤也就是刚到水准线而已，比先锋饭店的饣它汤锅可是差了太远。 这水准根本对不起价格。 这就难怪生意不怎么样了，门口俩妹子再漂亮也不成啊？ 何况周栋怎么看这俩妹子就怎么感觉不对劲，挺漂亮的小姑娘眼睛有问题，看人直愣愣的，这样盯着客人还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这真是错怪了迎宾妹子，要不是他没事儿跑到早点部的门口晃悠，俩妹子能变成对眼儿麽？ 要不怎么说周栋这人有病呢，活该做一辈子单身狗！ 晃悠到八点三十分，周栋走进普通员工专用电梯的时候，电梯内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后厨的同事。周栋抬眼看看，全都很陌生，也懒得客套点头假笑。 职场上那一套在后厨一样灵光，可周栋是个非常固执的人，让他假装亲热跟一帮不认识的人打招呼还是算了，感觉太假惺惺。 倒是有个同事首先招呼他：“小周今天挺早啊，刚才就看你在早点部门口溜达呢。” 旁边的人就都跟着笑，笑得还挺有深意。 九州鼎食的早点可不便宜，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不是刚入职就是实习狗，能吃得起？大清早的不吃东西在门口溜达什么呢你，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了。 周栋愣了下，依稀感觉这人面熟，便回了句：“是苏菜水台的师傅麽？” 那人忙笑道：“师傅就不敢当了，小周你现在可是咱水台的明星人物，连关姐都夸你又聪明又能干呢，以后叫我老张吧。” “哦，那老张你好。”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笑，原来是关姐的关系啊，这就难怪了。 这小子还真是挺逗的，人家在苏菜水台混了多少年了，让你叫老张你就真的叫上老张了？到底是年轻人，没有职场经验啊。 这几个人都是其他菜系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都是老油条，只当老张是和这小子开玩笑，却哪里知道老张是真心的佩服周栋。 能不佩服麽，才来了三天就足足洗了三千斤菜啊，而且他们都偷偷看过那些菜，小伙子可是把洗菜的好手。 这样的人物，以后就算不能升区，早晚也是水台里的一号人物，能攀交就攀交，‘最易交往少年人’嘛。 先后又有两个同事进了电梯，大家点选了各自的楼层，有人就准备按下关门键。 忽然听到有人道：“等一下” “太挤了，你还是等下一趟吧花花老板！” 说话这人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只手死死按住电梯内的打开键，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电梯外的人。 除了周栋，电梯内的所有人都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同时暗暗纳闷，花老板应该去坐技师专用的电梯才对啊，往我们这边挤什么？ 难道是技师专用电梯坏了？ 若是电梯坏了，那可真叫坏了 第十九章 有病要早治 “哎呀，我有东西忘在车上了，各位先走，我等下一班电梯吧。” “我打个电话，先出去下” “晕，医生说了让我多运动的，怎么我又上电梯了，各位慢走啊，我改走楼梯了。” 电梯内的这些人，开始寻找各种理由离开。 周栋很奇怪，这些人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刚才挤电梯的时候一个个猴急猴急的，这会儿就个个都有事情了？ 而且还都紧张的不行，那位表示要改走楼梯的大哥先前还是精神饱满一脸春风的，这会儿怎么满额都是冷汗？ 电梯外这位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 不禁抬眼看了看这个站在电梯外的人。 黑框眼镜高鼻梁，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特别白，都说一白遮三丑，更别说是没啥丑点的美女了，起码能打个9分。 比那些前厅的小姐姐们明显高出一个等级来。 可惜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好听了叫做气质清冷，说难听些就是债主风范，感觉像是人人都欠了她三百块钱一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应该就是小说上写的‘杏眼星眸’了吧？为啥要戴个没镜片的黑框眼镜，与虐爱电影中的老处女差不多。 周栋看她的时候，这个女人也在看周栋，挺好看的一双大眼睛中寒光闪闪，好像是藏了两把刀子。 周栋皱了下眉毛便转过头去，凭他见识过无数小姐姐的经验瞬间就能得出结论。 强势、固执、性格有缺陷、灭绝师太 说不定还是个病友。 跟这种女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这方面他可是专家。 吕绿馨瞄了周栋一眼，立即认出眼前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九州男神’群中的360度无死角男神、师兄拼命吹嘘的对象。 踩着香奈尔高跟鞋蹬蹬蹬地走进电梯，这小子竟然还是站在中间c位上纹丝不动，与先前那十几个借故溜出电梯的人相比简直就是个生瓜蛋子！吕绿馨顿时来了气，轻轻推下黑框眼镜，用余光扫了周栋一眼。 九州鼎食的男性见了她通常就有两种反应，一是尽快逃离，二是装纯搞偷窥。这小子见自己来了还不肯走出电梯，那多半就是后者了，吕绿馨暗暗冷笑。 周栋哪有心思看她这种灭绝师太，此刻正琢磨系统任务呢，‘一个月的时间内，让狗不理的香气重新飘荡在这座城市上空’，似乎有点难度啊。 而且这次的任务与之前不同，一旦失败就会遭受系统的随机惩罚，偏偏系统还藏着掖着不肯说明！万一惩罚自己后半生与眼前这种老初女共同生活，岂非是一场悲剧？ 想到这里，周栋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吕绿馨一眼，轻轻摇头。 哎呀，这小子胆子还挺肥啊？居然玩上了正面刚这一套？韩剧看多了吧！ 吕绿馨顿时有气，她花一刀大名鼎鼎，不说在苏省勤行吧，在这九州鼎食内那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谁敢拿正眼看她？ 当下冷冷一笑：“看什么，不认识我？”这句本来就是反问，九州鼎食哪有人不认识她花一刀的？ 没想到周栋竟然非常认真地点点头：“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啊，周栋脸盲，看美女看多了，一个个都记住得多累？更何况这位灭绝师太人设的美女他真是第一次见。 吕绿馨不觉一窒，这才想起眼前的小帅哥是刚来几天的实习生，人家说不认识她也属正常。 尴尬了，只有立刻转移话题才能占据主动：“你就是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栋吧？” 她说的是九州男神这件事，吕绿馨不相信周栋会不知道前厅那些小美女为他建群的事情，这小子怕是在偷着乐呢吧？ 这还真是冤枉了周栋，人长得帅招女孩纸喜欢也有错麽？从小学到技校，喜欢他的女孩子能有一个加强团。他能做到的也就是洁身自好不早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能干涉别人喜欢自己的自由不成？ 吴蓉蓉建群这件事，周栋还真是不知道，一头雾水地道：“这位大姐，我是周栋没错，沸沸扬扬是什么情况？我在水台，可没煮汤啊？” 这小子倒是很能装傻，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是个有来历的家伙？ 吕绿馨仔细看了周栋几眼，忽然双手抱拳，右手压左拳，大拇指尾指微微上翘，扬声道：“斩落七星一庖厨，覆手成得无双菜，八门非为分生死，白莲青藕一茎开！” 这是各大菜系还称为‘帮口’时的勤行切口，而且还是最为高级的切口之一。 吕绿馨传承的是勤行八门中的‘器’字门，如果周栋真像师兄说的那样是‘净’门传人，就应该听得懂，此刻就该和她对上切口。 如果同是勤行八门中人，接下来还要分师承辈分，如果彼此有渊源，还应该相互提携关照。 “叮！” 电梯来到十五层的苏菜后厨，然后停下。 各大菜系的前厅安排在一到八层，后厨安排在九至十六层，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前厅后厨的相互影响，传菜则靠传送机，并不会影响传菜速度。 周栋回头看了看吕绿馨，忽然道：“脸红什么？”这是智取威虎山中的土匪黑话，突然拿这话问吕绿馨，明显是有讽刺的意思。 “脸你什么意思！” 吕绿馨琢磨过味儿来，顿时大怒。 “我的意思是说啊，有病得治，而且越快越好。” 周栋叹口气，一面走出电梯一面语重心长地叮嘱吕绿馨：“看在大家都是病友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位专家医生给你，医术还可以。 对了，这位医生是留洋回来的，据说还发表过震动医学界的论文呢。每周二和周四的上午他都会在楚都精神病院坐诊，你明天早点去，他的号还挺难挂的。” “你你才有精神病呢！” “相信我，你真的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周栋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吕绿馨，都说上黑话了还说自己没病？ 这个女人就和自己刚生病那会儿一样，讳疾避医！ 这可要不得啊！ 第二十章 缺一个好白案 吕绿馨的怒气值可以从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力度准确判断出来。 ‘蹬蹬蹬，咚咚咚’ 这可是八千多一双的香奈尔啊，硬是被她穿出了大冬瓮的效果。 真是太气愤了，那小子居然敢讽刺自己，还‘脸红什么’？琢磨了半天吕绿馨才明白过味来，这不是暗指自己在说黑话麽？亏了师兄还说他可能是‘净’字门的传人呢，看走眼了吧？ 一把推开主厨办公室的门，吕绿馨怒冲冲地道：“师兄，那小子是跟谁实习的，回头告诉他的导师，给他个不及格！” “还能跟谁啊？咱九州鼎食最清闲的技师柳长青呗。 怎么了，你花一刀虽然是人人敬畏的狠角色，可从没听过你也会公报私仇的，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 只听走路的动静，尚师成就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妹是动了真火，笑嘻嘻地从桌上拿起刚刚泡好的功夫茶给她倒了一杯：“喏，徒弟孝敬的特级碧螺春。知道你好这口儿，专门等你来才开的封，惊喜不惊喜？感动不感动？” 吕绿馨是出了名的嗜茶如命，尤其爱喝碧螺春，拿起杯子喝了口，只觉神清气爽，怒火也就消了几分，哼道：“技师专用电梯坏了，我在普通电梯里遇到了那小子，就用本门切口试他，你猜他是怎么回我的？” “怎么回的？” “他居然问我脸红什么！” 说到这儿，吕绿馨还真是有些脸红，堂堂九州鼎食的‘灭绝师太’居然让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给涮了。 “这小子” 尚师成微微一愣，忍不住放声大笑：“师妹你也是，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用切口试人家的？ 如今的勤行江湖风平浪静，什么都要讲究个和谐共荣，可这千百年来各大菜系的纠葛有多深、恩怨有多麽复杂？你难道会不清楚？ 那小子和你是初次见面，你上来就用本门切口试他，他装傻充愣也是正常的” 取过桌上的点心碟子，送到吕绿馨面前：“先吃点东西消消气，咱自己白案上做的，尝尝怎么样？” 苏菜系白案上的点心可就多了，‘一时繁华江南地，总是帝王梦里乡’，几朝风流堆积下来的历史沉淀中还能少了吃的？ 吕绿馨取了块如意酥在嘴边轻轻一舔就放下了，这就是大厨的作派，轻尝浅试。 尝出来味道不对，倒找钱也不会吃，怕坏了自己的味觉。 摇摇头：“师兄，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苏菜的白案可重呢。这是案上包师傅的手艺吧？还是太夯了” 夯是句行话，就是说力气卖的够，手艺却不成。说白了就是缺少天赋，努力做出来的东西也少了份灵气。 “可不是这么说麽，现如今各菜系是和谐了不少，可这明争暗斗却也从来没停过。咱们不说对外，就说在这九州鼎食，各菜系不也在暗地里较着劲儿呢？ 咱们苏菜系算是本帮菜了，可这两年却是争不过老秦的川菜和老岳的粤菜，这白案的短板如今可是不补不成了” 吕绿馨摇摇头：“好白案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师兄你也别急。” “我能不急麽？你知道现在九州鼎食暗中流传着一个说法不？说什么这镇店八鼎早晚得改改，改成什么川粤双尊！可气死我了！” 尚师成叹道：“所以啊，你我对周栋那小子还是得怀柔为上。 你也知道，这‘净’‘禾’两门是素来不分家，代代有交好。他是净门的传人，一手白案功夫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能帮咱们找到‘禾’字门的人，还怕白案上缺好手麽？” 吕绿馨奇道：“师兄你怎么就认定那小子是‘净’门中人了？有证据吗？” “没证据我会这么说？” 尚师成话音未落，有人轻轻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看看吧，知道你今天来，我已经让人专门挑选了那小子亲手洗的菜。” 尚师成挥手让来人退下，指了指放在面前的菜盆道：“这小子手快啊，刚才还跟你在电梯里见面，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洗出这么多种蔬菜？最难洗的茼蒿、芹菜、菜花都有，师妹你也是行家，看看这洗菜的手法如何？” 吕绿馨扫了眼菜盆，眼中露出狐疑的神色，迅速拣起根茼蒿放在眼前仔细查看，越看神色越是震撼：“竟然没有丝毫损伤？根茎干净无比，也没有渗水进去？这” “呵呵，咱们行内人都清楚，茼蒿这东西要清洗干净且不损伤根茎，是最为困难的。而且在清洗的同时还不能让根茎渗水进去，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别说九州鼎食的水台了，就是放眼全国，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师妹，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认定他是‘净’门的传人了吧？若非是净门中人，谁能有这样的手法？” “潘珂，你如果想提高洗菜水平，就要先明白洗菜的原理，针对不同的菜，我们追求的是什么，力求避免的又是什么。 比如这茼蒿，为什么说它是最难洗的蔬菜？就是因为它的独特结构造成的，茼蒿最好吃的是根茎，最难处理的也是根茎。 如果根茎不处理干净，不仅不卫生，还会影响口感，可要处理干净，又难免会渗进水去。无论是南方的软水还是我们楚都含碱量高的硬水，都会影响它本来的味道。 所以针对这种菜，下水时就一定要快！” 周栋说着将手中已经捋顺的茼蒿向水盆中按去，在入水的那一刻，当真是快如闪电，手中的茼蒿前端末枝在同一时间没入水中，如此一来，枝茎中存在的空气便顶住了洗菜水，不会浸入半分。 周栋一手搅动水流，一手轻轻覆住茼蒿，让茼蒿始终处于‘潜水’状态，覆住茼蒿的手忽拂忽捻，将一些较为顽固的污垢轻轻剥离，最后快速将茼蒿捞起，一根根青翠欲滴的茼蒿在潘轲面前轻轻晃动，散发出一股仿佛雨后幽谷的清新之气。 “看明白了没有？看明白了以后就照着这个方向练。” 这些日子来潘轲尽心尽力为自己换水，当真是抱定大腿不松手，一付耿耿忠心。 周栋也是有些感动，系统技能不能直接传给胖子，一些心得体会却是可以传授的。 不要小看洗菜啊，胖子要是能学到几分，在这苏菜后厨站稳脚跟是没什么问题的。 胖子一脸懵逼地看看周栋手中的茼蒿，摇头道：“老大，我感觉还是帮你换水更适合我，太难的东西我向来都是学不会的” 周栋想了想道：“洗茼蒿太难，那我就教你些容易的，就从土豆开始吧” 说着手向身后伸去，不想一抓却抓了个空。 不对啊，明明记得这身后还有半麻袋土豆呢，怎么就没了？ 周栋心中十分不快，大声问道：“土豆呢，谁动了我的土豆！关姐” 第二十一章 早点部需要你 “小周，那半麻袋土豆是我让人拿走的，分给别的水池去洗了” 关姐从对面的水池后转了出来，有些内疚地道。 “为什么？” 周栋有些不快，这些天洗菜洗的不亦乐乎，天天吃的香睡的好，这才是健康的人生啊。忽然没菜洗了，很失落。 不过关姐一向非常照顾他，他也不好对关姐发火。 “关姐也说不清楚，这都是蔡头儿交代的。 蔡头儿还说了，等你洗完手上的菜，就去找他，他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蔡头儿？” 周栋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天都没见蔡头儿过问实习生的事情，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莫非是要代表九州鼎食对自己这个劳模表示下人文关怀麽？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件事了。作为本批次实习生中工作热情最高、所得赞誉最广的周栋还是有这个觉悟的。 蔡头儿负责的虽然只是水台，远远比不上炉头上的大师傅，更无法与花一刀这种狠角色相比，好歹也算是苏菜后厨的一方诸侯，办公室不算很大，布置的也算简洁大方，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周栋的鼻子很灵，总感觉蔡头儿这里有股子香椿的味道这个时节香椿刚刚上世，最嫩的椿芽市场上可是要卖到上百元一斤的。 没有厨子不偷菜，周栋也就见怪不怪：“蔡老师，你找我？”他是实习生身份，按规矩得叫老师的。 “小周啊，干得不错。我可是听关姐说了，你一天居然洗了近千斤的菜？哎呀，没累到吧？” 蔡头儿走过来亲热地拉着周栋的手：“难得难得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有没有想着升区啊？小周你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符合升区的条件了。” “升区？我没想过” 升区也就是离开水台去别的部门，换了别的实习生那还不得开心死？可周栋却并不想离开水台，眼下他的基础技能只有洗菜一项，留在水台才有无数的菜蔬供他使用技能，也只有不停的使用技能，才可以控制病情。 去别的区干什么，这不等于是断了他治病的药？这不是害人麽？ “没想过？” 蔡头儿愕然。这年头儿难道还真有不求回报但求付出的傻子麽？ 周栋先前的表现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故作姿态以博领导眼球，所为不就是为了升区脱离水台这种地方？难道还真要当劳模？再说现在也不时兴评劳模了啊？ 他原本是想故作不见压一压周栋的，想升区有这么容易麽？却没想到现在有人指名要人，而且要周栋的这个人还是他不好得罪的。 “嗯，没想过，我在水台干的挺好，就喜欢这里的气氛。 我非常热爱现在的工作岗位。所以，蔡老师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周栋说完转身就走。 “这小子真的假的，难道说不是在我面前演戏，是真的一根筋喜欢呆在水台？” 蔡头儿愣住了，眼看周栋都要走出办公室了，忙叫道：“周同学你先等等，我这还没说让你去哪儿呢？你要走也得等我说完吧？” 周栋一听还真是，于是停下脚步，站在门口道：“那你说吧。” “哎，谢谢啊周同学” 话刚出口蔡头儿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谢他干什么？他应该谢我才对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是 “周同学，是这样的，是你的实习指导老师柳技师认为你表现突出，可以升区，而且他是想让你升区到早点部。 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周同学，早点部虽说要上早班，可是上午十点以后就可以下班了，等于是白天不用上班一样。你们年轻人的娱乐活动多，这不正好麽？” 指导老师？ 周栋微微一愣，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好像叫柳长青来着。他想让自己去早点部？ 早点包子狗不理系统任务 这不是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麽？自己正在发愁没有平台来完成系统任务呢，柳长青就让自己去早点部？ 难道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麽？这件事很奇怪啊。 “蔡老师，去早点部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周栋想了想道：“第一，要允许我上面案，我想做点东西，验证下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 第二，早点部不是十点钟就下班了麽？我希望可以在下班后继续回到水台工作，我说过了，我非常热爱水台这份工作。 要是你能够答应我的两个要求，我就同意去早点部。” “你是有” 蔡头儿差点说出‘你是不是有病’啊？提要求就算了，这小子提的两个要求还是一个无知、一个无脑。 你就是个实习生啊喂，让你升区还不立刻感激涕零兴奋地一跳三尺高？居然还要求上面案！这是要疯吗？ 而且还说要从早点部下班后继续来水台上班？蔡头儿实在是想不明白，水台究竟有什么好，这里好像也没有能让年青小伙子着迷的大美女啊？就一个异性还是胖胖的关姐 “呃你是说从早点部下班后继续来水台工作？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了。不过你要上面案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等我打个电话。” 一个电话打到柳长青那里，蔡头儿陪着笑道：“柳技师，出了点小问题。周栋说去早点部可以，但是他要求上面案” “上面案？” 柳长青一听反倒高兴了，苏菜系的尚主厨和花一刀提出的要求就是让他把周栋弄到早点部，找机会观察这小子的白案功夫。 一个刚从技校毕业的实习生能上面案？柳长青认为这就是个笑话，也想不通尚主厨和花一刀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 可谁让他欠了这两位的人情呢？早点部经营不善，要不是这两位为他力挺，怕是早就被裁撤掉了，他这个一方诸侯就得乖乖跑去某个菜系做白案师傅。 能自己挑旗单干总比在别人手下听喝的好吧？这份人情可不算小，如今总算是有了报还的机会。 至于尚主厨和花一刀为什么要给这小子机会，他不想问，也不会去问，都是职场老油条了，该沉默的时候就得学会沉默。 “可以，你替我告诉周同学，让他现在就到我这里来。上面案可以，不过我要先看看他的手艺，只要不是太差，我就同意他的要求。” 虽说有尚主厨和花一刀的交代，但这小子如果啥都不会做，自己也不能拿早点部开玩笑。相信那时尚主厨和花一刀也不会怪自己。 “您答应了？” 手机这边的蔡头儿顿时目瞪口呆，放下手机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心说这小子可不简单啊。 第二十二章 危机中的早点部 “大新闻大新闻” 上午十点一刻，苏菜前厅刚刚上班不久，‘九州男神’群就沸腾起来。 包打听消息鬼小钻风吴蓉蓉同学在群里叫道：“号外号外，男神成功升区！开森啊！” 周栋半小时前才同意去早点部上班，这会儿消息就传到了吴蓉蓉这里，自然是与潘珂这个‘间谍’有关系。天生就具有备胎属性的胖子太难拒绝小姐姐的请求了。 微信群顿时炸开了锅。 “男神升到哪个区了哦？砧板还是打荷？总不会是炉头吧？” “是啊是啊，蓉蓉你快说哦” “想知道哦，红包拿来！” “哎呀，蓉蓉你要死咧” “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告诉你们吧，男神去了早点部。” “不是吧？早点部跟咱们没什么联系额，以后不是少机会见到男神了？” “笨，找机会不就行了？以后可以去早点部吃早餐嘛。” “小小你才最笨，五星级酒店的早餐额，好贵的。” “是啊是啊，吃几顿一个月的美容钱都没了” 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吴蓉蓉忙道：“好啦好啦，男神说了，每天从早点部下班就会继续去水台上班的！咱们照样可以有机会关怀男神。” “什么哦，怎麽可以这样啊！男神太辛苦了！酒店是周扒皮开的麽？” “让我算算，早点部早上五点上班，水台晚上九点下班，我去！ 这是597啊！比996更凶残！” “蓉蓉，我们要不要罢工抗议他们虐待男神？” “抗议个屁，我在水台的‘线人’都说了，这是男神自己提出的要求哦，他真是个勤奋的好男人。” “这样啊？男神每天花这么多时间工作，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有女朋友” “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一定是单身！” “谁说是单身了？不是还有我麽？我老公好勤奋哦，心疼！” “滚，再敢叫男神老公，老娘跟你拼了” 男神群乱成一团，随时要失去控制。 吴蓉蓉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然后迅速打字道：“不许再闹了，谁闹我就踢谁了啊！ 男神这么辛苦，我们的‘抚慰计划’就要跟上啊！小小、苏梨，你们两个负责牵头，争取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最好是做成ppt” 小姐姐后援团在讨论男神‘抚慰计划’的时候，周栋已经来到了一楼的早点部。 九州鼎食一楼的占地面积远远超过上面的楼层，是以鲁菜前厅为主体，同时还有不少沿街门面房，出租给一些商户经营，这也是综合发展、增加人气的手段。 早点部紧靠着鲁菜前厅，比那些出租给商户的位置可好太多了，面积足足有两百多个平方，内部布置精细，拿着这么好的资源，生意却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柳长青心里也是着急。 今天的流水已经出来了，居然是开创了两个月以来的新低！ 柳长青一怒之下命令所有早点部的人都不许下班，大家集思广益，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如果拿不出一个具体方案扭亏为盈，这个月的奖金是不用想了。 酒店经营有其特殊性，都是采取后厨半包制，各大菜系的主厨就等同于半个老板。早点部也是一样，他老柳的底库都快要赔光了，这帮人还想惦记奖金？想什么美事儿呢！ ‘二老板’发火，从洗菜的杂工到面案上的师傅哪个不慌？大家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从早点部的价格高昂导致消费者忘而却步说到竞争对手的促销打折以本伤人；从迎宾小姐姐的颜值不够说到老龄化社会的消费滞后性问题；甚至还有从个税改革对高收入阶层的‘劫富’行为入手，开始分析该不该在五星级酒店推出平民可以接受的早点套餐？ 柳长青都有些听得发懵，合着手下的这帮人干起活儿来个个不成，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见到迎宾小妹妹的眼圈儿都红了？他看着都心疼！还什么老龄化社会、个税改制，知道的是早点部开会，不知道的还当是政~协座谈呢。 “别瞎扯，说点实际的成不成？”柳长青怒了。 “呃，那我就说两句吧我也是早点部的老人了，今天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是张师傅啊，您有话就直说。” 见是煎锅上的老张师傅，柳长青压了压火气，这是早点部的老人了，就是他也要给几分面子。 “既然柳头儿这么说，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站出来道：“刚才大家说的那些原因呢，是夸张了一点，但是有一点我是赞同的，那就是价格咱们店里的早点太贵了，比先锋饭店的都要贵一个档次，老百姓能接受麽？” 听了这话，周栋也是暗暗点头，很是赞同。 他来了也有几分钟了，见到柳长青在开会，就站在人群中听了会儿。大家都在关心奖金的事情，除了迎宾小姐姐用两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发现了他，就连柳长青都没有注意到他。 “嗯，张师傅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价格确实是个问题。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咱们可以把早餐价格降到跟先锋饭店一个标准。” 柳长青算早点部的半个老板，这个主他还是能做的。价格降低如果能够换来销量提高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柳头儿恕我直言啊，就算咱们降低到先锋饭店这个标准，恐怕还是不行。因为咱们饭店缺少一个镇店的早点品类！” 张师傅看看柳长青道：“柳头儿是白案上的技师，手艺自然是没得说。可惜柳头儿是主流白案，而且比较偏粤菜系，我没说错吧？您的姜薯鲤鱼做的再好，可也不能当早点啊？ 楚都人早点爱吃什么？热粥、辣汤、饣它汤（音sha，字典上没有，也打不出来），八股油条水煎包，还有蒸包蒸饺酥饼菜合子这些都是不上各菜系白案的地方小吃，柳头儿并不擅长吧？” 柳长青皱眉道：“这些东西咱店里都有啊？” “是都有，而且都算是水准之上，可却没有一样是可以远远超出同行的！ 当年老彭城路的狗不理是一绝，配普通的鸡蛋番茄汤都能卖的红红火火，咱有吗？ 先锋饭店的煎包蒸包其实也就一般，可人家的饣它汤锅是一绝，咱有吗？ 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冒尖儿！价格却比人家贵了一倍，老百姓能买账？这生意要是不亏，那还有天理麽？” 张师傅一番话砸过来，然后就不言语了，掏出根香烟点燃了自己抽上，该说的话我可都说了，您看着办！ “那张师傅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去挖先锋饭店的汤锅师傅？” 张师傅看了看柳长青，没接话。您把先锋饭店的师傅挖来，咱们店里的师傅怎麽办？得罪人的话让我说啊，我又不傻？知道我干煎锅前是干什么的吗？炸油条的！‘老油条’说得就是你叔我。 “这个老油条” 见张师傅不肯开口，柳长青有些羞恼，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梭巡，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周栋。 “嗯，周同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柳长青心中一动。 第二十三章 拳头产品 周栋点点头：“刚来，听了会儿你们说话。柳老师您忙您的，忙完再说我的事情吧。” 众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栋，这个小后生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听口气约摸着还是个实习生？ “以后你也是早点部的人了，既然来了，你也可以发表些意见嘛，我们一向都愿意听取年轻人的意见。”柳长青笑呵呵地道。 周栋看了一眼柳长青，心说这家伙狡猾狡猾滴，拿本帅当棒槌呢？正想拒绝，系统音忽然响起：“未来的厨神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小的早点部难倒呢？ 随机任务出现：请宿主在最短时间内拿出解决早点部经营不善问题的具体方案，并取得成功。 任务奖励：与早点相关的菜谱一份，可能是各种小吃、汤、面。（注：拥有菜谱后，宿主得到赞赏值的手段将变得更为多样化。而在制作食物的过程中，宿主的病情将得到控制和缓解） 此次任务失败无惩罚。“ 周栋微微皱眉：“系统，为什么只是控制和缓解我的病情，难道我的病就没有办法根治麽？” “当然可以根治，当宿主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后，您的病将不治而愈。少年，请继续努力吧” 好吧，万丈高楼平地起，距离成为系统说的厨神虽然还很是遥远，起码有了痊愈的希望。 抑郁症这种病可是令全世界精神科医生都头疼的绝症，只能控制，无法根治。 周栋整理了下思路道：“我同意张师傅的看法，早点部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拳头产品’。如果有了先锋饭店的汤锅、铜沛路的鸡蛋饼，还愁生意会不好？” 众人暗暗摇头，这小子说了等于没说，先锋饭店的汤锅师傅谁能挖的动？人家有干股的！就算柳头儿有本事挖来，何师傅怎么办？负责汤锅的何师傅当时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柳长青笑道：“这话是张师傅说过的，可不算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啊周同学？” 他对这名被尚主厨和花一刀看重的年轻人倒是非常好奇，很想看看周栋到底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建议。 “要建设性的意见麽？” 感受到来自柳长青的一丝窥探心思，周栋心情不觉有些烦躁，声音微微转冷：“光是意见有什么用？直接解决问题不就完了！” 柳长青不觉一愣：“谁能解决问题，你吗？” “可不就是我？” 周栋奇道：“柳老师你叫我来早点部，难道不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不然我在水台干的好好的，没事儿来你们这个快倒闭的早点部干什么？” 尼玛啊 不光是柳长青，早点部的人全被怼的当场懵逼了。 这货是实习生？现在的实习生都是这样说话的？口气也太大了吧！早点部的一帮老师傅都不敢说能解决问题，你一来就能解决了？ 柳长青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让你来早点部是解决问题的？这话老子说过吗，啥时候说的？ 等等，老尚和花姑娘好像都挺看重这小子的，难道这小子在案上真的有一手？ “周同学，口气挺大的麽？那你说说具体该如何做，才能帮助早点部扭亏为盈呢？” “简单，你们不是缺少拳头产品麽？我就给你们一个拳头产品，狗不理包子，够了吧？” 要完成系统任务，就要争取上白案，把狗不理包子推向广大深受劣质早点毒害的人民群众。 这个时候该强势就得强势，口气就是要不容置疑，周栋哪里知道苏菜的尚主厨和吕绿馨把他弄到早点部就是想验证他白案上的功夫？ 勤行八门，‘净’‘禾’不分家，如果真是净字门传承，白案上的功夫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就是比不上禾字门的正宗传人，比一般的白案师傅也要强上太多了。 他洗菜的水平已经没有疑问了，现在吕绿馨她们就是想从白案上再确认一下。 狗不理包子刚说出口，早点部内就响起一片嗤笑声。 还当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呢，就是狗不理啊？现在真正的狗不理传承早就没了，津门的总店估计还有三分，很多偷偷挂着狗不理招牌的小店做的其实就是发面三鲜包。 半发面谁都知道，可在这一把水一把面的功夫上，能达到高先生当年那种水平的，已经没有喽。 也别说高先生了，当年老彭城路的师傅曾经随高家后人学过手艺，回来后就让楚都狗不理成了正宗，可这位师傅之后，手艺也就失传了。 楚都人可是吃过正宗狗不理的，你要是弄一手四不像的三鲜包子出来，那还不如不弄呢，会被人笑话死的！ 柳长青倒是没笑，很认真地望着周栋：“你说的狗不理，不会是加了点虾仁的发面三鲜包吧？”楚都的狗不理新店现在就是这么搞的，不应该叫狗不理，该叫虾不理。 “半发面，瘦猪肉，不用虾。” 虾蟹这类鲜货只会喧宾夺主，正宗的狗不理怎么可能用虾？就连鸡精味精都是不用的，就靠排骨吊出的高汤。 周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做的狗不理，会让大家回忆起曾经的味道” 就是这么的高调！ ‘有一种味道是永远无法寻找的，它就是曾经的味道 酷啊！男神入驻早点部，誓要寻回曾经的味道！’ 迎宾小姐姐早就是男神群的群友了，迅速把第一手新闻发到了群里。 ‘直播直播，强烈要求直播啊！’ ‘想看直播发红包！’ ‘给了给了，看你们早点部也不容易’ “好，我就等着你这曾经的味道！” 柳长青目光一亮，居然有了几分期待。 “去面案吧，张师傅贺师傅，你们帮把手，按他说的做。” “不用师傅们帮忙，把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一个半小时就得。” 进入了制作狗不理的程序后，周栋立刻化身高级技师，对需要的东西如数家珍：“我需要上好的排骨两斤，华东白猪后腿精瘦肉一斤。老万通出品的酵母，酱油、香油、上等新鲜的葱姜” 张师傅道：“除了排骨都是现成的，排骨可以去鲁菜后厨借些过来用。面粉呢，小周你有什么要求麽？” 听到要上好的排骨，就知道周栋这是要做正宗的狗不理了，虽然还不知道他的水平如何，至少有个样子，张师傅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面粉的要求就多了，如果这里没有，得现买。” 周栋想了想道：“我需要粗纤维粉、麦芯粉、发酵粉一定要是徽粉对了，还有富强粉。” 张师傅认真看了看周栋，笑道：“要是我没猜错，你是想综合使用这几种面粉吧？ 粗纤维粉有口感，富含维生素，麦芯粉有劲道，做饺子最好，做包子当然也少不了它。可富强粉就很一般了，而且这发酵粉为什么一定要是徽粉呢？ 小周同学，我们都挺好奇的，能解释下麽？” 周栋难得的笑了笑：“解释当然可以，不过还是等我先蒸上包子再说吧。 对了，借来的排骨要是没洗过的，我要自己洗” 第二十四章 曾经的味道 单项高技的特点就是，宿主一旦动用就有了等同于高级技师的水准。 周栋目前拥有的单项高技是狗不理包子，此时他就是一位国内罕见的狗不理高级技师；只要是制作狗不理需要涉及到的内容，如吊汤、成馅、和面、直到包出十八个褶儿的包子，样样都是炉火纯青。 张师傅和贺师傅有心帮忙，却被周栋制止了。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流水线’上生产的食品，而是包子中的精华，自然每一步都要自己操作，不容其他人插手。 围观的柳长青和几位师傅不觉惊奇，这位周同学很有顶级大厨的脾气啊？ 勤行的人都知道，如今越是上档次大饭店越是会细分程序。比如九州鼎食就是如此，从水台到炉头分工明确，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出菜速度快，菜的品质也相对稳定，适合规模化经营。 可真正有灵魂的菜品却不是这样做出来的，君不见那些在燕京四合院里的私家菜？从挑选菜品、洗菜、切菜、配菜、出锅都是厨师一个人完成的，就是怕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砸了自己的牌子，这才叫标准的私家菜。 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偶尔也会如此操作，那是遇到了会吃懂吃的行家，用流水线生产的东西会被人笑话的。 可你不过就是做个包子而已，就说它是狗不理吧？有必要摆开一副顶级私家大厨的架式来麽？ 这小子该不会是样子货吧？柳长青心里真有些犯嘀咕。要不是尚师成和花一刀的原因，他可能会当场叫停，你一个青翔的实习生在几位老师傅面前装什么装，别再糟蹋了我的肉和面 狗不理三要素：面、馅、和入馅的排骨汤。制作顺序早就在周栋脑中明明白白罗列了出来。 半发面也是要用到发面的，所以首先是准备这部分发面。周栋选用了富强粉、天水一带产的粗纤维粉和徽省产的发酵粉。 粗纤维粉可以提高口感，同时富有各种天然维生素和植物蛋白；张师傅曾经询问过的徽粉则是在两季水稻的间隙期生长，虽然营养成分不高，却是最具粘性的发酵粉，用它发出的熟面是最适合配比出半发面的。 至于富强粉，千万别看不起这种大路货，它拥有最浓烈的麦子原香，是做狗不理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 三种面粉在周栋手中迅速配比在一起，根本就不用秤，直接手抓。 忽而抓一把这个，忽而抓一把那个，其中还要分几个阶段添水，每次添水的速度和量都有所不同。行家看一眼就知道，周栋这节奏，浑然天成！ 柳长青和几位师傅的眼睛都看花了，他们也不是没配过面粉。白案上的师傅要是不会配粉，那就等于是只会用一个本命英雄的英雄联盟玩家，永远称不上职业。 可谁能如此自信，快速的配出几种面粉？就是柳长青这个白案上的技师，在配粉时都要小心翼翼，就算以他的经验不需上秤用量器，也没有像周栋这样随手抓取的，这小子怎么看着像个玩杂技的呢？ 周栋才不管柳长青他们如何想，迅速配比完了发面，便准备要吊排骨汤了。先吊上汤，再剁馅儿，然后等面将发未发的时候，才往里配生面，生熟面的配合这步才是最考验功夫的。 “各位师傅，我做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各位看也看了一半，应该可以信任我了吧？ 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各位去外面餐厅等待，都挤在这里影响我发挥。” 周栋手里拿着早点部从鲁菜前厅借来的上好脊排，微微皱眉道。 好嘛，还真是大厨的脾气了 柳长青等人也只好退出厨房。 这是勤行的规矩，除非是徒弟做菜师傅可以无条件在一旁观看，否则无论厨师的身份、品阶高低都可以要求同行回避。 哪怕周易是实习生，还要叫他一句柳老师，那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他必须要遵守勤行的规矩。 周栋是准备动用完美级洗菜来洗这两斤排骨。 与大师级洗菜不同，完美级洗菜有可能会被细心的人看出些端倪，他可不想被当成怪物送去切片研究。 周栋计算过，用完美级洗菜每洗一斤菜大概需要耗费20个赞赏值，但是并不会亏，早点部上上下下有十几个人，吃了他的狗不理还不得连赞啊？40个赞赏值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这锅排骨汤太重要了，简直就是狗不理包子的精华所在。 狗不理与普通肉包子最大的区别就是用排骨汤入馅，这样就可以用精瘦肉做馅料而无需加入肥猪肉中合口味。 正是因为用排骨汤代替了肥猪肉，狗不理才能在保持口感的同时又不会令人感觉太过油腻。 在排骨上耗费些赞赏值性价比很高。 完美级洗菜的手法和大师级基本没区别，但是系统中的造化后厨却瞬间点亮了‘虚拟水台’，一个个赞赏值在水台中迅速转化为特殊能量，沿着周栋双手十指投入到正在清洗的排骨中。 如果此时有人旁观，能够看到周栋十个指尖隐隐发出微弱的白色光华！ 鲁菜前厅采购的排骨当然是上品，可毕竟是从杀猪场开始，经过了一层层关节过来的，再快也是几个小时前的东西了。 在完美级洗菜技能的作用下，这些排骨焕然一新，就像是十分钟前才刚刚宰取的，而且在恢复新鲜的同时，品质也有了一定提升，已经隐隐超出了华东白猪应有的品质！ 将排骨洗净、剁碎，放入锅中吊汤，周栋看了下时间，这锅汤最多不能超过四十分钟，狗不理要的就是排骨清汤，浓汤就太油了。 面发上、汤吊上，周栋开始剁馅。 单项高技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只要是与做狗不理有关，他的各项基础技能瞬间都会提升到高级技师的水准。周栋取了两把菜刀，双刀齐飞，一阵阵紧密的刀声竟如悦耳的交响乐般，传到了前面餐厅。 刀声入耳，柳长青的面色为之一变！ 现在青翔的实习生都这么强了麽？就凭这刀声，特么我怎么听着像是特二级（技师）呢？ 而且这小子看来真是懂啊，厨房里不是没有绞肉机，他却弃而不用。这是明白绞肉机会令肉筋彼此粘连，变成难吃的肉疙瘩，影响口感。 看来可以期待下啊？ 周栋没让柳长青期待太久，看看汤快要吊好了，那团发面也到了似发将发的火候，便开始向发面中加入麦芯粉。这种粉劲道强、弹口，只要配比合理，就可以与先前的发面完美融合，形成狗不理需要的半发面。 配比完全没问题，拥有单项高技的周栋添面添水，那就是浑然天成，完全不用考虑该加多少、如何添加？就如黄药师一眼就可看出灵智上人的弱点在颈后，直接抓就成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没过多久，一缕包子的香味从厨房溢出，渐渐充满了整个早点部。 柳长青和十几名早点部的师傅、员工霍然起身，每一个人都是鼻翅鼓动，口水拼命撞击着牙齿！ 有一种味道，叫曾经的味道， 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寻不回它了。 可是，它来了，来的是如此突然 第二十五章 好吃到哭了 几笼热腾腾的包子摆放在餐桌上，揭开笼屉，诱人的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半发面的狗不理比烫面包子更为厚实，却又不会像发面包子那样臃肿，每一个包子上面都有十八个褶，就像是一朵朵盛放的菊花。 别人倒还罢了，落在几名常年负责包包子的女师傅眼里，立即就震惊的不行。这十八个褶就像是用尺子量过、圆规画过的一样，间隔、弧度居然是完全一致，至少她们用肉眼是看不出来有任何差距的。 周栋自己先夹了个包子咬了口，满意地点点头：“柳老师，各位师傅，请品尝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 柳长青等人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都是老勤行了，不用吃闻闻味道就知道这包子是记忆中的狗不理啊。 等到将包子送进口中，轻轻一咬，顿时满口的鲜香醇厚。 因为是半发面，鲜香的排骨清汤完全裹在包子皮中，在高温下与瘦肉粒完美交融，彻底逼发出了猪肉本身的鲜香。同时半发面的包子皮中又融入了鲜香的汤馅，松软中还保留着一定的劲道，麦香、肉香和鲜美的汤汁裹在一起，完美交融、相互催发 每个有幸吃到包子的人都感到舌头一缩，竟是被凶猛的鲜香味道狠狠撞击了一下。然后八成人就咬了舌头，还有两成咬了腮帮子！ 一个个的都哭了 一半原因是疼的，一半原因是感动。 曾经的味道啊，它回来了。 当年我童稚无知、当年我年少懵懂、当年我狷狂傲世，当年我是那个不懂爱的傻瓜 当年我曾经拥有过这种味道，却不曾珍惜，暮然回首，它已被浮躁侵袭、离世索居。 啊，狗不理！ 我对着高山大海草原荒漠大声呼喊，你在哪里！ 快回来吧，就别走啦 回来啦，就别走啦 “呜呜呜”一位女师傅哭得眼睛都红了，谁劝都不肯听。 她想起了初恋。当年的初恋经常带她去彭城路老店吃狗不理的，老店没了，初恋也不知去了何方。 “是曾经的味道，甚至比曾经的味道更让人赞叹啊” 柳长青揉了揉眼眶。美食就是有这种力量，那一瞬间舌尖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让他忆起了少年时。那时的他青春正盛，那时的他朝气蓬勃，那时的他还不是根老油条，那时的他没有机心算计。 “ 得到赞赏值80 得到赞赏值122” 吃到狗不理的十几个人，居然给出了上百个赞赏值，每人十个赞！ 拍拍周栋的肩膀，柳长青长叹道：“周同学，谢谢你的包子，也谢谢你拯救了早点部！”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怀疑狗不理可以成为早点部的拳头产品了。 有了这样的狗不理，那些顾客敢不理？ 周栋没理他，也在忙着抢包子吃呢。 这帮人就是狼啊！连两名身子瘦伶伶、一脸弱不禁风的迎宾妹子居然也冲过来拉开了腮帮子胡吃海塞！ 人多包子少啊，区区几笼包子瞬间就被抢光了。周栋辛苦了半天，才吃了一个，心情很是不好。 有这样的吗？还讲不讲个饮水思源了？做包子的人还没吃几个呢，你们就给抢光了？ “佩服，佩服！” 张师傅也是老白案了，虽然不是大菜系的正经白案出身，在早点小案上也算是见多识广，冲周栋狠狠伸出大拇指道：“小周啊，这门手艺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要说这配比半发面的功夫小周你是这个啊！一把面、一碗水，说说简单，真正能做到你这种火候的怕是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人了。 就这包子，我敢说就算是高先生起于地下，也最多就是做成这个样子了。” 周栋含笑不语。张师傅还是高抬了自己，虽说自己制作狗不理已经是高级技师水准，可高先生却是真正的‘包子之神’，自己和他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另外自己用的原料也只是吃饲料长大的华东白猪，如何比得了高先生那个时代的原生态家养猪呢？ 或许要等洗菜技能升级到‘传说’级，才可能将猪肉品质提升到高先生那个时代的程度吧？ 传说级的洗菜技能啊还差了两万多技能点呢，想想都感觉头疼。 可是根据系统的说明，如果要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各项基础技能都是要达到传说级才行的！ 这菜还是得继续洗，劳模还得继续做。胖子你不容易，千万别说我不懂爱 “我宣布，小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早点部的面案大师傅，每月底薪五千块，年底参与分红。” 柳长青笑眯眯地又要伸手去拍周栋的肩膀：“小周，狗不理以后就是咱们早点部的拳头产品，靠你了！” 早点部的师傅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柳长青。 柳头儿是出了名的抠门儿，今天可是大出血了。五千底薪啊，在早点部做了很多年的老师傅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关键是还能参与年底的分红！ 不过却没什么人不服气的，吃过周栋做的狗不理后，师傅们个个都暗挑大拇指，在勤行固然要讲究资历，但还是实力排第一，人家小周这叫一招鲜，吃遍天！ 周栋皱眉道：“柳老师这不合适吧？我毕竟还是个实习生。” “实习生怎么了？我柳长青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能力的，一种是没有能力的。有能力肯付出的人就应该得到高额的回报！ 还有啊，你以后也别柳老师柳老师的叫了，大家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叫我老柳就成了！” “那行吧”周栋点点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自己的手艺自己清楚，有了狗不理这个拳头产品，日后早点部的生意不要太红火，这钱估计得跟流水一样的涌来。柳长青这是会做人，要是抠门儿，自己心里多半也会不平衡的。 老爸是看破了金钱，不肯做金钱的奴隶，可如果做金钱的主人呢？相信老爸也是不会拒绝的。 周栋也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老爸老妈过上更好的日子，等有了钱，家里这把子肉馆能不开就不开了，老妈喜欢旅游，让老两口去环游世界不是挺好？ “不过狗不理是有商标权的吧，我们如果用来经营，不知道会不会有法律上的问题？” 犯法的事情周栋可是不想做的。 “这个小周你可以放心，狗不理在建国后就被公私合营收为国有了，后来虽然改制，也是有国资占比的。 恰巧，咱们九州鼎食也是有部分国资的企业，早在上个世纪就和老彭城路的狗不理一样，得到了授权。只是当时咱们做不过老彭城路的狗不理，也就没推出狗不理包子。 现在咱们要推出狗不理，法律上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柳长青笑道：“我倒是非常好奇，小周你这门手艺是从哪里学的？” “哦，这个嘛内事不决问度娘。我就是网上查了点资料，自己琢磨了下，感觉很容易啊？” 没办法，哥不仅帅，还是个天才，信不信由得你们。周栋是拿定了主意，再多的话不解释。 “网上查的，然后就是琢磨了下？” 柳长青和早点部的师傅们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可也拿周栋没啥办法，早点部的生死、他们的奖金可全靠这个年轻人了。 第二十六章 没有客人上门？ 离开早点部后，周栋还是回到水台一直工作到下班时间。潘珂对此表示很是无语，无法想象已经在早点部分到干股的这位‘三老板’为什么还是如此努力工作？ 因为吴蓉蓉的关系，潘珂这个小姐姐眼中最可靠的间谍如今已经成功混入了九州男神群，id名字还很是风骚，叫神马‘娜可露露’。 早点部迎宾小姐姐的直播他都看到了，本以为周栋得飘，起码今天是不会来水台了，万没想到劳模就是劳模，不服不行。 其实九州鼎食的597作息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毕竟是有国资的企业，国资不会轻易认‘兄弟’，因此也就不会过度剥削‘兄弟’，工作时间虽长，可也就是饭口前后比较忙碌，其余时间各区域的工作人员都是可以休息的。 而且一天管两顿饭，定期还发工作服，吃穿基本都不用花钱，就连实习生也是享受这两项福利的。 也就是周栋比较另类，似乎都不爱休息的样子，别人休息了，他就去抢人家的菜洗，闹的胖子都跟着脸红，这么做明明是减轻工友的负担，胖子却总觉自己像是抢亲的王老虎，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有的人比你帅还比你努力，这让潘珂决定奋发图强。周栋就奇怪这胖子今天是怎么了，学习的劲头儿简直高涨，不过他不喜多问，胖子愿意学，他就尽力教，学成了最好，学不成就当是帮胖子减肥了。 明天就要开始早点部水台两线作战了，周栋晚上八点一过就上床修息，自从得了抑郁症他就没这么早睡过，生怕明天闹出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笑话。 柳长青虽然城府深心思多，却还是非常有诚意的，不仅主动提出给他干股，更同意让他为狗不理包子定价；这固然因为他的手艺无可替代，如今更是成了早点部的救命稻草，却也可见柳长青的胸襟，毕竟将定价权直接给了一个实习生很可能成为九州鼎食的笑话。 老柳同志这么给面子，周栋当然也要认真对待了，抑郁症患者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比普通人还要十倍百倍的认真，为了寻求真相，甚至可以跑到美国去，这事儿华夏人都明白。 周栋还是存了些小心思的，五星级酒店的起点太高，早点部就算再怎么放下身段儿价格也不会定的太低。他的手艺再好，也要有消费者的口碑传播才会得到更多的赞赏值，所以给狗不理包子定一个较为合理的价格还是非常重要的。 一笼包子六个，合二两，定价二十四元，比楚都普通早点铺的包子高出两倍，比先锋饭店这种名店高出三分之一的样子，周栋认为很合理。 等到狗不理包子真正成为早点部吸引人的不二法宝时，九州鼎食早点部迟早要低下高傲的头，各种早点都要跟着降价，周栋相信销量的升高必然带来更多的利润，他如今可是吃干股的，老爸老妈幸福的后半生可全指着这早点部呢。 不是老爸老妈没钱，老人都这样，花存在银行里的钱就一定会心疼，儿女尽孝给的钱花着才舒坦不心疼。 原来早起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周栋这一觉足足从晚上八点睡到早上四点三十，这个时间还没公交车，就骑上小电驴，结果比坐车更快，提前十分钟到了早点部。 “小周师傅来了？小周师傅快来吃早点吧” 见到周栋，从门口的迎宾小姐姐到早点部的各位师傅，个个都叫上了小周师傅，热腾腾的豆浆热粥也盛好了送到手上，新炸的热油条绝对是头遍油的，这是早点部工作人员的福利。 吃饱喝足周栋就进了厨房，昨天都分工好了的，他就负责吊汤、配面、剁馅，洗排骨的时候仍旧是请所有同事回避。 大家也都很配合，勤行说到底还是看实力的，周栋虽然年轻，已经是早点部案上的大师傅，他的话在早点铺就是命令。 负责包包子的女师傅们昨天下班都没离开，就在早点部练习包十八个褶儿的包子了，周栋提出的要求是包子直径不能超过65厘米，下褶口的弧宽误差不能超过一毫米。条件听着挺苛刻，好在女师傅们个个都是老手，练习了两三个小时也就基本能够达到周栋的要求。 周栋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将包子上笼，把握火候，另外等待收取来自消费者的赞赏值。 这是早点部第一天推出狗不理包子，考虑到一直生意不好，就算憋出宝来也得让人有时间发现，周栋就只准备了五十笼的量。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连着半个多月都是大晴天的楚都居然下雨了。 柳长青手插着腰，站在早点部里唉声叹气。好大的雨啊，就没见过春天下雨还带刮风的，早点部门前的几棵梧桐都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样的天气能有一个客人上门麽？ 门口迎宾的小姐姐也撤回了早点部内临时充当服务员，可惜没客人啊，小姐姐在群里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下大雨了哦，这可是男神第一天亲自做包子呢，要是没人来吃该多可怜’ 等了半天群里也没动静，这才想起现在还早，那帮平日在群里活蹦乱跳的小表砸们还没起呢。 已经是上午6点30分了。 张师傅第一锅水煎包已经出了锅，正躺在铁皮托盘中渐渐冷去，周栋的第一批狗不理也要出笼了，阵阵纯正的狗不理香气渐渐充满了早点部，随着风雨飘去。 早点部内却一个顾客也没有，甚至连街上都没见几个抛头露面的行人，不是裹在厚厚的雨衣内匆匆路过，就是开着私家车压起一片水花扬长而去。 柳长青愁容满面，迎宾小姐姐看周栋的眼神儿充满爱怜。 谁能想到手艺高明的小周师傅第一天就会折戟沉沙呢？而且还是败给了天气！ “嗯，这味道，有点儿好闻啊” 九州鼎食对面的昂贵公寓上忽然打开了一扇窗，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三楼窗户内探出头来，挂满了眼屎的双眼有些迷茫地望着九州鼎食早点部。 “不是吧？东西二流价格一流的九州鼎食早点部有新品了？ 这种味道，好像蛮熟悉的，包子！这么香？ 要不要去试试看？反正今天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打车估计都困难，也去不了先锋饭店了，反正吃亏上当也就是这一回”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一个脑袋乱糟糟，脸色腊白腊白一看就是缺少阳光滋润的中年男子打着把小花伞走出了公寓楼。 “欢迎光临！” 两个迎宾小姐姐甜甜的招呼着这个难得的客人，虽然这位客人的样貌实在有些‘惊人’，好歹也是今天第一位上门的，小姐姐们心里还是非常欢喜的。 “嗯，你家来新师傅了？什么味道这么香！” 走进早点部，那种香气更为浓烈了，中年男子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啊？ 第二十七章 拒绝打包 听到顾客进门就问男神的狗不理，迎宾小姐姐顿时精神一振，再看这个不修边幅的青年男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是个好人！ 在小姐姐眼中，肯支持男神的都是好人。 “先生您好，我们早点部刚刚推出了狗不理包子，保证是正宗的味道哦，您要不要来一笼？” “咳，正宗的狗不理，口气还挺大啊？希望可以满足我这条舌头。” 青年男子此刻也看到了早点品类牌，狗不理就写在第一行，鲜红的字体，非常醒目。 “二十四元一笼，价格虽然比先锋饭店都高，但在你们这里也算合理。就给我先上一笼狗不理，再来一碗辣汤，咳” 楚都两大名汤就是辣汤和饣它汤，前者是母鸡鳝鱼加姜熬制，另加白胡椒或者黑胡椒，口干辛辣；后者传说是乾隆皇帝赐名，是以上好猪骨、鸡和麦仁熬制，口感醇香。 遇到风雪天气，青年男子偶尔也会在九州鼎食早点部‘凑合’一顿，知道九州鼎食的辣汤水准更高些，而且今天天冷，喝辣汤可以发发汗。 “这位先生，建议你还是选择豆浆或者热粥配狗不理。” 周栋不知何时走到青年男子桌旁，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长期睡眠不足吧？脸色很不好。还有你进门后就一直轻轻的咳嗽，似乎呼吸道也有问题，抽烟抽多了吧？辣汤对你来说太霸道了，说不定会诱发咽喉炎。” 两个迎宾小姐姐晕乎乎地望着男神，哦，男神好体贴哦，可惜对象不是我 青年男子微微一愣：“你是？” “我姓周，这狗不理包子就是我做的。今天客人少，就在餐厅转转，看你今天不适合喝辣汤，劝你一句。” 说完这话周栋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自从患了抑郁症，他越来越讨厌社交，基本不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今天这可真是破天荒了，居然会一反常态？ 看来系统对他病情的控制还是非常有效果的，虽然没能彻底治愈他，却比吃药管用多了。 青年男子点点头：“谢谢提醒。我叫龙破天，写网络小说的。” “嗯，看出来了，你这种面容不是网瘾少年就是网络作者。” “” 青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我还是想喝辣汤，怎么破？” “那就一碗豆浆一碗辣汤，记得先喝豆浆。” 周栋转身离去，给这家伙盛包子去了。 很快迎宾小姐姐就将龙破天点的食物送了过来。 “嗯，这包子的卖相不错，看着像一朵朵的菊花。” 龙破天扫了狗不理包子一眼，他就是专写美食文的，对美食多少也是有些研究，当然知道正宗的狗不理该是个什么样子。津门的狗不理老店弄出的狗不理先不说味道怎么样，样子也是如同盛放的菊花，很有先声夺人的效果。 嗓子是有点不舒服，嘴巴里也有些苦涩，龙破天还是接受了周栋的意见，先喝口豆浆润了润嘴巴和喉咙，然后夹起一个狗不理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 浓浓的麦面香味首先入口，冲击着他的口腔和味蕾，他仿佛看到了徽省大地上辛勤耕作的农夫，仿佛见到了古天水的金戈铁马，还没等他回味过来，纯正的猪肉鲜香就在口中爆炸开来，直接冲出鼻腔，在空中缭绕不去 记得小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邻居家红烧肉的香气经常让他流口水，就是那种感觉啊！久违的味道让龙破天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吗？ 这一刻龙破天仿佛回到了金色的童年。在津门有一家鼎鼎大名的包子店，妈妈经常对他说，宝宝想吃狗不理吗？等妈妈这个月开了工资就带你来吃 干涩的眼睛忽然变得湿润了，龙破天偷偷拿起一张餐巾纸，擦去了两块被泪水冲散的眼屎 然后低着头一阵狂吃。 不知不觉，一笼包子和一碗豆浆全部下肚，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拿着手机也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录像的迎宾小姐姐，龙破天忽然一阵恍惚，我吃了吗？吃了吧？不对，好像啥都没吃啊，还是饿得厉害！ “再来两笼狗不理！” “好啊好啊！” 迎宾小姐姐高兴坏了，就知道男神的手艺好，包子好吃的呱呱叫，看看这个人吃得多开心哦。 “最多再给他一笼，两笼包子足足有四两呢，吃多了会撑着。” 周栋扫了眼身材瘦削的龙破天，果断限量供应。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眼馋肚里饱，万一吃撑了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会变得没味道，无论是考虑他的身体健康还是自己的名声都不能多卖了。 “再来一笼，我打包带走行不行？” 龙破天配着剩下的辣汤又吃下一笼包子，感觉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本店别的东西可以打包，我做的狗不理不行。” 周栋果断拒绝。 “为什么啊？”龙破天简直无法理解，竟然还有不让客人打包的饭店？ “包子要趁热吃，带回去就会凉，凉了就会改变味道，就算重新加热也不行。我对自己做出的食物是要负责的，不想坏了声誉。” 周栋也很无奈：“系统，真的需要这样吗？感觉很装啊”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程序设定，身为未来的世界唯一厨神就应该全方位保证食物的品质，不容有任何疏忽导致声誉受损。所以，少年，请继续装” 龙破天指着对面的公寓道：“我就住在对面楼啊，还有，这包子是带回去给同伴吃的，保证不会回锅加热，更不会用什么微波炉的！这总行了吧？” “还是不行。” “大哥，这又是为了什么？” 龙破天着急啊，哪有什么鬼同伴啊？他是想打包回去中午吃。谁想到这位帅哥师傅这么轴，居然有生意都不做。 “因为一看你就是个单身，你刚才说谎了。” 周栋淡淡的目光从龙破天的脸上扫过，仿佛已经看破了一切。少年，单身狗就单身狗，冒充什么合租奇缘啊？ “欢迎你明天再来店里吃，我的狗不理是拒绝打包的。” “好吧，你牛！明天？” 龙破天恨恨地道：“你这样对待消费者，还指望我明天会来？妄想！我龙破天就是活活饿死，也再不会来你们九州鼎食！” 第二十八章 人气高涨 “不就是包子做的味道更纯正、回味更绵长、和小时候的味道有一拼麽？ 不就是让人吃了还想吃，早上吃了中午还忘不了麽？ 不就是楚都第一家味道纯正的狗不理麽？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像真的很了不起啊 不对！本大神不吃嗟来之食，明天绝对不会来，以后都不会正眼看你们九州鼎食！”（上章末尾改动了下，所以龙大大才会有这段内心独白，抱歉抱歉。） 龙破天一路嘀咕着，撑起小花伞走出了早点部。 周栋暗暗摇头，他也不想装啊可这是系统提出的要求，如果不遵守将会直接抹去他已经获得的赞赏值，这个亏可不能吃，所以就只能对不住这位网文大神了。 “得到赞赏值一百个” 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把周栋吓了一跳，望着龙破天消失在风雨中的背影，忽然有一丝内疚。 嘴硬心软的网文大神啊，嘴上骂的凶，却一个人给了他一百个赞。可见凡是与网文有关的，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都是些好人！ 柳长青走到周栋面前，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啊，你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就算拒绝客人打包也要百分百保证食物的品质和自己的声誉，这是成为一名顶级大厨必须要做到的啊。 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 “柳老师你过奖了。” 虽然说柳长青客气地让他直接称呼老柳，周栋也不会太托大，仍然是称呼他为柳老师：“希望今天能有个开门红。” 柳长青摇摇头，难啊风雨不见减弱反倒有加强的趋势，而且已经7点了，还不见有客人上门。 周栋其实也有些担心，五十笼狗不理才卖出去两笼，要是卖不掉还是挺没面子的。 此刻在对面公寓内，龙破天正在检查准备更新的小说章节，想了想，又在作者的话中添加了一段牢骚：“e真是见鬼了哇，这年头儿有钱都花不出去了！ 刚才出去吃早餐，遇到个奇葩厨师不就是狗不理做得还算正宗，很像小时候的味道麽？拽什么拽，居然不让我打包！ 划个圈圈诅咒他，让他一笼包子也卖不出去！” 在书末尾把周栋连损带挖苦了一通，龙破天才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对啊，我这不是等于变相为那姓周的做宣传了？要不还是删除掉这段‘作者的话’？算了算了，那家伙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其实本大神也不是太讨厌他。 还是先看看午饭吃什么吧，最近要吃到满意的东西是越来越难了” 龙破天拿起手机，开始浏览外卖app。 他对美食有种近乎苛刻的要求，平常都是早点必去先锋饭店、午饭基本是对面的九州鼎食和楚都的几个大馆子，身为某阅读网站的扛鼎大神之一，这货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可以他那张会吃的嘴，又怎麽可能在外卖平台上找到心仪的美食？看看外面雨似乎更大了，去那几家常去的饭店似乎都不方便 “对了！我说的是再不去九州鼎食的早点部，又没说不去他们的餐厅？ 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能因为一个做包子的小子去怨恨整个九州鼎食啊？ 我龙大神是有胸襟的啊？ 所以，今天中午还是去九州鼎食吃好了。” 为自己找到了心安理得去九州鼎食吃午饭的理由后，龙破天舒舒服服地躺在人体工学椅上，开始点开书评区查看更新章节后的评论和本章说内容。 “靠，龙大也在楚都啊？这下不用寄刀片了，直接去九州鼎食的早点部去堵他就好了。” “有道理有道理，让他故意写死女主！文青都该扑街！不过九州鼎食的早点部真有正宗的狗不理吗？这会儿应该还有吧，我去尝尝看” “我也看饿了。” 龙破天的人气还真不是盖的，新章节发出了没有几分钟，书评区和本章说就有了几千条评论，其中居然有几十个是住在楚都的读者。 龙破天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那段作者的话里没有暴露自己就住在九州鼎食对面的公寓，否则还不得被那几十个读者堵门？像他这种文青作者说不定会被读者打死的 “还好，没人认识哥的样子，哥多机智啊？” 当初网站要求作者上传照片头像的时候，龙破天自知‘罪孽深重’，哪里敢放照片上去？就传了张二哈的头像上去，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庆幸。 “不对啊，那姓周的家伙可知道哥的身份，万一给暴露出去？” 龙破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行不行，明天哥还得去趟九州鼎食早点部。这可不是哥说话不算，是有原因的！ 那既然去了就勉为其难再吃两笼狗不理吧？ 我给他挑挑毛病。 对，就这么定了！” 上午7点30分，柳长青见到了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受台风的影响，楚都迎来了开春以来最大的一场风雨，路人个个行色匆匆，看样子都是在家里吃饱喝足了，然后才赶赴各自的工作岗位，谁还会来吃早点？ 柳长青摇头叹息，正想要不要早点关门算了，好在包子油条什么的也就做了头一批，最多也就是损失两锅汤。 没想到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早点部的门前就忽然有了人气。 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接着一辆辆私家车就停在了门前为数不多的停车位上，还有穿着雨衣打着伞一路跑来的，还有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的。 “豆浆一碗，狗不理一笼！” “辣汤两碗，狗不理两笼，油条也来两根，跑的我们都饿了！” “快点啊，这包子的香味很勾人呢，看来龙大没介绍错。” “小姐姐你不对吧，我先来的怎么包子倒先上给他了？这什么工作方式啊？不行，我自己去取吧！” 好家伙，一来全是要吃狗不理包子的，连带着店里的水煎包、煎饺、油条什么的也卖出了不少。 早点部的师傅们连周栋算在内都以为今天早上是歇菜了，根本没提前备出多少东西来，临时上锅哪里来得及？现场顿时就有些混乱。 两名迎宾小姐姐临时客串服务员都有些忙不过来，客人们也不等服务员送上桌了，自发跑到取食处排起队来 五十笼狗不理很快就卖了个干净，客人个个冲着周栋伸出大拇指：“龙大没介绍错啊，明天我们还来！” 手艺好的厨师就是牛，这些客人吃得满意了，丝毫没有因为周栋的限量供应和不许打包而心生不满。 小周师傅做的对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才公平！ 正如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当个人独处时，他考虑的不是公平，因为世界只属于他一个人。 当他置身群体时，他开始渴望公平，因为公平保证了他是人。’——光暗之心 没有吃到狗不理的顾客也只能下定决心明天赶个早场，顺便买点其它的早点吃了。周栋还是小看了柳长青，狗不理价格一定下来，早点部的各种早点就都跟着降低了价格，这等于是他一个人改变了早点部的物价。 见到早点被卖的几乎干干净净，柳长青哈哈大笑，只觉几年来就没这么舒畅过，趁周栋不备，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小子总是能躲开他的亲热之手，这回可算是拍到了：“小周啊，全靠你的包子了！” 周栋笑了笑，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些才道：“也没什么，是大家的努力。” “谦虚了，你没来的时候怎不见生意这么好啊？对了，小周你看咱们明天应该准备多少笼狗不理包子？” 柳长青搓了搓手，看得出非常兴奋。 第二十九章 你会杀鸡吗？ 柳长青现在其实很后悔，早知道生意会火爆成这样，就不该把定价权给了周栋。 这么受欢迎的包子才24元一笼？对于九州鼎食的早点部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而且周栋还无法源源不断的供应，毕竟早点的时间有限，留给蒸包的灶眼也是有限的。 周栋算了下时间，最后给出的极限数字是两百笼，再多就算他能够做的出来，也蒸不出来。柳老师啊，我父亲一直教育我说，不要做金钱的奴隶，所以两百笼也就差不多了。 干股分红固然是好，周栋却不是个一心掉到钱眼儿里的人，他肯来早点部主要还是为了系统任务，否则还不如呆在水台继续洗菜呢，技能点收入稳定还有一票小姐姐忙前忙后抚慰他疲惫的身心，真香。 在荷尔蒙的催动下，连能量药剂都可以省下来。 “只有两百笼啊” 柳长青其实知道这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这个技师变成‘二老板’后，就学会了从一个上位剥削者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试探着问道：“如果延长早点部营业的时间呢？或者把蒸饺的灶眼让出来，反正客人都是冲着你的狗不理来的。” “占别人的灶眼我是不同意的，早点部还是应该保持品类多样化，不能直接就变成了包子铺。 至于延长营业时间，我倒是无所谓的，蒸包子也是蒸的蛮开心的，水台也要到十一点左右才开始忙碌。” 因为自己的到来，原来负责蒸包子的师傅都沦落到给自己打下手了，周栋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更别说砸人饭碗这种事情了。 “但是柳老师能不能说服大家我就不知道了，要是不行的话，我还是会十点钟转去水台” “嗯，我试试看。” 柳长青还是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楚都有些生意好的早点铺子都是营业到上午十一点左右的，都快跟午饭口接上了，与之相比，九州鼎食早点部似乎下班太早了？ 包子这种东西，似乎当成午饭也没啥问题吧？ 望着周栋的背影，柳长青仿佛看到了一座会移动的金山 这个周栋，怪不得尚主厨和花一刀都会如此看重他呢，果然是个人才！ 这样的人必须要留在早点部啊！ “小周，请留步。” 柳长青忽然心中一动。 “嗯，怎么了柳老师？” 周栋停下脚步。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你认识苏菜系的尚主厨？” 周栋茫然摇头：“没见过，也不认识。” “哦？那人称花一刀的吕绿馨呢？” “花一刀？这是什么鬼名字，是现代人吗？” 周栋摇摇头：“柳老师，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回水台了。” “啊，行行行，小周你去吧。对了，你要保重身体，也别太辛苦了啊” 目送周栋离开后，柳长青眼睛转了转，老尚啊，原来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啊？那就别怪做兄弟的了。摸出手机直接给何必进打了过去：“老何啊，好久不见，我十分想念你啊” 电话里传来何必进的狮子吼：“狗屁，想我半年都不见一个电话，你骗鬼呢？这样吧，给你个证明友情的机会，中午请我吃饭！” “哈哈！都是老同学了，还能不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花别人的钱，吃自己的饭？这样，中午十二点，咱们都聚德见，我请你吃烤鸭！” “光吃烤鸭啊，喝什么啊？” “你这家伙五粮液茅台随你挑行不！” “哎呀，你丫这是抢银行了吧？那行，就茅台了！中午见！” 电话那头儿的何必进挂了电话后就托着下巴琢磨起来，不对啊？这老柳一向是比我都抠门儿的，怎么突然想起请客来了？此中必有蹊跷 看来这个星期不用去周家把子肉馆了，改吃他了。 周栋并不知道柳长青已经对他起了‘独宠’之心，迅速换下早点部的工作服就赶去了苏菜后厨。 必须要快，跟柳长青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看已经十点半了，水台上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常备菜，自己要是去的晚了，多半会被那些日渐勤快的师傅们给瓜分干净。 或许是鲶鱼效应，周栋这个实习生来到水台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彻底把懈怠了许久的水台师傅们给激活了。 虽说半国资的九州鼎食很少炒人，可毕竟也不是大锅饭的时代了，最近蔡头儿整天拿着周栋的事迹说话‘看看人家小周刚来才几天？那是什么样的工作干劲儿！597啊同志们！早点部水台两头忙碌，你们哪一个行啊？ 要努力啊，这年头儿丢了工作可不好找！’ 蔡头儿就是故意的，这段话一说，既能侧面拍拍周栋这个‘神秘人物’的马屁，趁这小子发迹前交好，又能激励水台的这帮老油条。这就是领导权谋啊，蔡头儿很为自己得意。 果然，到了水台就见一脸哀怨的胖子看着半麻袋土豆蹲着水池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大你来晚了，需要提前洗的常备菜都被抢了，就剩下这半麻袋土豆” “居然有这种事？” 周栋双眉紧锁。这段时间水池的改变他也看到了，却没想到这一切来的是如此快，现在他这个水池第一劳模居然都沦落到抢不到菜洗了？ 简直岂有此理啊！停了他的菜就等同停了他的药一样，这不能忍啊！ 找到关姐询问是怎么回事，关姐也难啊，大家的工作热情高涨毕竟是好事，她也不好以权谋私帮助周栋抢菜，于是就道：“要不小周你就歇会儿吧，回头等前厅下单子过来，那些小姑娘还不是得先紧着你啊？” 周栋摇摇头：“那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她们都希望我多休息呢，又怎么会先紧着我？哎 还是这样吧，我去川菜后厨好了，反正都是跟柳老师讲好的，这边水台没活儿了，我就可以去别的区。” 川菜后厨比较忙碌，应该不怕没活儿，要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才能够彻底治好抑郁症，周栋必须要争分夺秒。 “小周，你等一下啊。” 一听说周栋要去川菜后厨关姐就急了，她可是知道川菜后厨有几个漂亮的川妹儿，小帅哥去了那还不是送羊入虎口？ “菜蔬区的活儿不够没关系啊？咱们可以去肉禽区啊。最近肉禽区那边的秦哥请了长假，也是关姐我管着的。 小周，你会杀鸡不？” “杀鸡？” 周栋一愣，系统给的洗菜技能可不仅仅只是洗一些菜蔬，实际上是包罗了杀鸡宰鱼然后清洗的内容，除非是像河豚那种特殊食材，否则都在洗菜技能的范围之内。 “关姐，杀鸡我可以的，只要是跟水台相关的工作，我都可以干！” “那就不怕没活儿了，你也不用再去什么川菜区。就是委屈了你呀，杀鸡宰鱼这种活儿可不怎么干净。” 关姐笑道：“走吧，跟关姐来。” 胖子苦着脸看了看周栋：“老大，你杀鸡我干什么？” 周栋想了想道：“哦，你可以帮我抓鸡” 第三十章 温柔一刀 （谢谢你们） 谢谢，谢谢大家啊。 我被惊到了，我们以2500收藏，竟然在一个上午就得到了上千推荐票！这是很让人吃惊的成绩啊！ 这是我写书以来，读者粘性最高的一本书！ 我很开心、我很快乐，我此刻充满了信心！ 最后，谢谢各位读者朋友，你们总是能够创造奇迹。 关于朋友们问的更新，起点的书上架前是一天两更的，是要配合上架前的推荐流程，光暗也一直都是中午12点半和晚上7点半更新的：） ———————— 肉禽部虽然也属水台范围，却是有其独特性，是被后厨视为腌臜地的不祥之处。 毕竟是杀生啊，说这里是后厨屠夫的聚集处也并不为过。 学厨的人很少有愿意做这项工作的。 如果不是怕周栋被川菜系的川妹儿给拐跑了，关姐才舍不得让周栋进肉禽部呢，杀鸡宰鱼可是要手上染血的！ 胖子倒是手脚麻利，抓鸡水平大大的，一把就从鸡笼里抓了只小公鸡出来送到了周栋面前：“老大，这就开宰麽？” 苏菜的香辣土豆块几乎是必点菜，这道菜里是需要用到鸡肉的，因此在肉禽部鸡就是常备菜，不用等前厅小姐姐下单过来就需要提前准备。 胖子这段时间把这些规矩都摸熟了，显然是要在周栋面前抖机灵。 他是看出来了，周栋做了早点部的‘三老板’还能放下架子回水台工作，将来的成就简直不可限量，这条大腿需要紧紧抱牢了才是。 关姐气地一把推开胖子，着什么急啊你，也不嫌脏！忙从怀里掏出暖得热乎乎的塑胶手套，递给周栋：“小周，还是戴上手套吧，毕竟不干净。” 周栋没接手套，他在仔细端详这只鸡。 洗菜技能到了完美级就已经有了甄别各种食材的能力，只是看了这只鸡一眼，脑中顿时现出详细的信息——‘芦花鸡，出自苏省见熟市沙家浜，祖上曾为革命作出贡献 该鸡为农家半散养，有机饲料配合每日三个小时的走地时间，属上品！ 该鸡肉质细嫩，可做辣子鸡、小炒鸡胸肉，麻油鸡、苏系香辣土豆块等等 提示，该鸡目前处于恐慌状态，宰杀前应先以手法安抚，否则肉质将会受到影响 提示，大师级洗菜手法将使该鸡精神镇定，坦然面对死亡，保持原有肉质。 完美级洗菜手法将使该鸡精神愉悦，欣然面对死亡，肉质细嫩程度+1。’ 周栋忍不住问道：“系统，如果我达到了传说级洗菜，又会如何？” 面对水台这帮被自己鞭策激活的师傅们，要升级到传说级洗菜真不知还要多久，周栋只是好奇而已。 “从容就义、慷慨赴死，在痛苦中得到享受，在死亡中成就高~潮，它的灵魂和肉体将得到升华，肉质细嫩程度+5” 周栋：“系统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多” “小周，你在想什么呢？” 关姐关切地望着正在发呆的周栋，有些替他担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帅哥见到这只鸡就开始发呆，早就说了嘛，这种地方就不适合他来的。 “小周，你要是不适应还是算了吧，年纪轻轻的没必要手上染血。” “哦我没事的关姐，手套我戴不习惯，不用了。这只鸡还是我来杀吧，或许我可以令它少受些痛苦” 肉禽部的师傅听得想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什么叫你就可以让它少受些痛苦了？当自己是普渡众鸡呢？ 不过这个年轻人如今在水台炙手可热，听说在早点部也开始搞事情了，又有关姐一心关照，倒是没人说什么，只是默默等待周栋丢丑。 肉禽部的活儿跟菜蔬部可不一样，这小子太骄傲了，就该受些挫折。 周栋从胖子手中接过这只惊恐万分的芦花小公鸡，轻轻地道：“不怕不怕，挺一下就过去了。” 小公鸡还是很怕，歪着脑袋死死地盯着周栋，咯咯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拼命挣扎。 “小周吧？看你这样子好像是第一次杀鸡啊” 一位肉禽部的老师傅有些看不下去了，插口道：“杀鸡动作要快，你跟鸡废话什么？一刀下去，空盆接血，然后扔进血台就是了。 记住啊，用刀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轻了放血就慢，鸡的恐惧感就会增加，影响肉质。太重鸡脑袋就掉了，会溅自己一身血。 看你手生，用我这把刀吧，刚磨过没多久的。” “哦，那就谢谢许师傅了。” 周栋点点头，接过许师傅的刀，递给胖子道：“老潘，先帮我拿着。” “好咧。” 潘珂一把接了过去，他如今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老大说什么就是什麽，接刀在手后才想起哪里不对：“老大你杀个鸡还得有人专门捧刀啊？关二爷也就这做派了吧？” 周栋也不理他，一只手掐住鸡的两个翅根，完美级洗菜技能启动，足足40个赞赏值在造化后厨中迅速转化为神奇的能量，从他的十指指尖渗入鸡的体内。 因为手藏在鸡毛下，倒是不惧被人看到，否则周栋还真是难办了。 生命都是应该被尊重的，这只鸡很快就将成为人类口中的美食、走完它短暂的一生，虽不能说死的重于泰山，却也绝非轻如鸿毛。 怀着国际禽道主义关怀，周栋不惜耗费赞赏值、动用了完美级洗菜来为这只鸡送行。 “咯” 芦花小公鸡忽然一顿，抬起鸡头看看周易，两只鸡眼中恐惧渐渐消失，变得一片坦然 或许人类看不懂这样的目光，可同样躲在笼中瑟瑟发抖的公鸡和母鸡们却看懂了，一笼子鸡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周栋 “人类以鸡为食，可是天知道这个宇宙是不是一样有更高层的生命以人类为食物呢？ 我们的命运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更幸运，生命短暂有时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啊” 周栋的另一只手在鸡头上缓缓抚摸了几下，手势轻柔，度法自然，就如大江归海、风动林梢，这只芦花小公鸡‘咯咯’叫了两声，目光中竟有一丝享受后的欢愉。 “厉害啊” 许师傅看得直撇嘴，专家都研究过了，动物被宰杀前会因为极度恐惧在体内产生一种物质，导致肉质下降，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动物的肉质会更为细嫩可口。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的手法似乎很高明，有很明显的‘鸡疗’作用，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你跟鸡唠叨什么啊？还宇宙的高层生命，三体看多了吧？ 生命短暂还幸运？人死了，钱没花完，这叫幸运？ “刀来！” 周栋忽然一把从胖子手中将菜刀抽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雪亮的刀光已从这只芦花小公鸡的鸡颈上掠过。 刀法之快，甚至裹起了一阵风。 春风。 恰似那多情的春风。 芦花小公鸡走得很欣然，它的鸡生从未如此快乐过，那一刀是如此之快、如此的温柔。 它走得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安乐欣然，小小的鸡脸上一片安详。 “赞！宿主竟然斩出了温柔一刀！这种几率只有百分之一，因此得到系统随机给予的初级宝箱一个。 同时因为温柔一刀的加成，该鸡肉质细嫩程度+3，超出完美级洗菜所能达到的上限。 恭喜宿主，能够斩出这样的一刀，说明你将有资格成为‘普渡众禽兽’的好屠夫” “e” 周栋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普渡众禽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三十一章 盛怒的花一刀 肉禽部的师傅们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都是手上染血多年的屠夫，眼力能差到哪里去？ 这个年青人虽然古古怪怪的让人有些看不懂，可这一刀却是绝对见功夫，起刀如惊鸿、出刀能断流啊。就看那只芦花小公鸡冒出的头腔血就知道，这一刀是恰到火候，不深也不浅，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想都别想。 可这个年青人才多大啊，难道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习杀鸡了？ 关姐呆呆地望着周栋，心里是一阵阵的后悔。 她毕竟是临时帮着管理肉禽部，等秦头儿回来还是得让回权力的。这下可好，小帅哥居然是个杀鸡的好手，这手段头腔血入了血盆，芦花鸡在血池中扑腾了几下就没气儿了，是何等的干净利索？ 小帅哥可是个天生的劳模，如今水台上‘竞争激烈’，菜蔬部还真满足不了他的要求，这要是他以后都爱上了杀鸡宰鱼，不是要被肉禽部给抢去了？ 关姐愁锁双眉，心里是万分的舍不得周栋。也只能拼命宽慰自己：“还好还好，小周最多也就是放一半时间在肉禽部，至少还是在我们苏菜后厨的，要是跑去了其它菜系的后厨，我还不得让蔡头儿骂死啊？” 现在周栋也是蔡头儿眼中的宝贝，还指着他这条‘鲶鱼’来激励那些老油条呢。 “老潘，上热水。” 周栋一旦进入洗菜状态，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见芦花小公鸡魂归了天国，就迅速把它从血池里捞出来，同时招呼胖子上水。 胖子现在就是苏菜后厨第一水王，取水兑水奇快无比，很快一盆热水就端到了周栋面前。 热水去毛，温水洗净，九州鼎食这种档次的酒店是绝对不允许用什么褪毛机的，全靠双手操作，如果是肉禽部的老师傅动手，这一套下来也要十分钟左右。 可在周栋手中，不过短短五分钟就将一只鸡安排的妥妥当当，许师傅看的连声赞叹：“小周啊，看来你以后不光是菜蔬部的‘鲶鱼’，也要做咱们肉禽部的‘鲶鱼’了，这可让我们压力很大啊？” 周鲶鱼的名气现在可是大的很，据说连别的菜系都听到了。肉禽部的师傅们听老许这么说，一个个望着周栋，脸色复杂的很。 周栋查看了一眼自己处理的芦花小公鸡，微微点了下头，忽然问道：“许师傅，在前厅下单前，肉禽部要先备几只鸡啊？” 他很希望能多杀几只，这些鸡太可怜了，如果是自己来动手，至少可以少受些痛苦。 一帮肉禽部的老师傅闻言脸色顿变，许师傅呵呵笑道：“也没几只要杀的了，这些都该是我们的活儿，怎么好麻烦小周你呢？” 别的师傅跟着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周你毕竟是半个客人，这样不合适。” 说话间已经有几名师傅迅速冲向惊恐万状的公鸡和母鸡们！ 必须要抢在这小子前面下手啊，九州鼎食的福利待遇可比普通饭店好太多了，谁都不想丢饭碗啊。 周栋一阵无奈，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呢？ 还好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抢到送单资格的成小小裹着阵香风冲进了后厨。 她不光带来了周栋心仪的单子，还带来了新鲜多样的水果，香喷喷的热手巾。 就知道男神这会儿该累了，补充完维生素再用热手巾擦把脸才能恢复体力和精神哦。 不然就那冷冰冰的后厨，男神就是朵鲜花也是会枯萎滴 脱了裙装高跟鞋，换上一身雪白的厨师服，花一刀更显的嫩颊如玉、气质清雅出尘。 如果手中拿的不是菜刀，而是一把小巧玲珑的剪刀，那就更完美了。 吕绿馨主用的是把黑铁刀，刀锋有无数次打磨的痕迹，黄花梨打造的刀柄承载了无数岁月的痕迹。 苏菜砧板上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这是花老板祖传的宝刀，就是名字不怎么合花老板的身份，叫‘砍瓜’。 砍瓜切菜，霸气倒是霸气了，拿在美女手里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苏沫沫一见到这把刀就怕，吕绿馨一脸寒霜的样子就更让她怕了。 为什么当初要选择苏菜后厨啊 一向自恃容颜并因此得到诸多关照的苏沫沫在吕绿馨这里从没得到过任何特殊照顾，反倒是被骂哭了几次。 美女的眼泪从来都是最有杀伤力的，可惜的面前这位也是个大美女这才几天啊，就被骂了无数次，苏沫沫感觉身心皆疲。 “当！” 吕绿馨一阵急怒，将砧板上的一只鸡提起来抛到一边，怒道：“小陈，不是说了让你仔细挑选麽？你就是这么给我挑的！ 这鸡的血水都没洗净就敢送到我的板上，是水台的人脑抽了还是你脑抽了？滚！” 望着小陈落荒而逃的背影，吕绿馨连连摇头，真想去找水台的蔡头儿问问，你的人还能干不能干了？ 刚接到师兄的通知，黄老来前厅了，这位楚都饮食界的大拿没点别的，就点了一份‘鸡丝春卷’。 这不是摆明了要考较她的功夫麽？ 谁都知道黄老对鸡丝春卷曾经有过十二字的要求，是要‘青丝千挂、入口能分、鲜香嫩滑’！ 就是说咬开春卷之后，里面的鸡丝就要像美女的头发，有青丝千万根，入口的时候还必须要让人能够一根根的区分出来，有了这种口感还不行，鸡丝还得要够鲜够香够嫩够滑才行。 这位楚都饮食界的老顽童就是在给她和师兄出难题啊？师兄说了要亲自出手，她也不惜动用‘砍瓜’亲自上阵，可光是砧板炉头儿上有功夫也不行啊？水台这送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真是气死人了！ 难道要老娘亲自动手不成？以她的刀功处理一只鸡真是太简单了，可是谁来负责去毛清理的工作？ 这种腌臜事她是向来懒得做的，可是谁又有资格清理她花一刀杀过的鸡？ 忽然瞥见苏沫沫站在远处直打哆嗦，吕绿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关系户她看到就烦：“苏沫沫！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会自己找事情去做啊！ 再这样下去你的实习分数归零，我可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 “我我” 苏沫沫被骂的眼圈儿都红了。 “我什么我！你这样的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后厨！你手里拿只鸡做什么？” 这会儿吕绿馨才看到苏沫沫手中是只用保鲜膜封装好的鸡。 “是是您让我去水台看那个周栋都在做什么的，我我去的时候他刚好刚好杀了只鸡，我我想到师傅您今天要过鸡的，就就给拿过来了” “哦？你是说这只鸡是周栋杀的？” 吕绿馨目光一亮，忙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拿过来！” 第三十二章 一条舌头尝南北 在九州鼎食各大菜系的前厅，都会特别留出一个名为‘食雅乡’的雅致小间，空间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一水儿的红木八仙桌和雕花老椅，桌旁有描绘着山水画的苏绣八扇屏，小巧而精致，充满了人文雅趣。 ‘食雅乡’招待的不是花钱的顾客，而是不花钱还要说三道四的‘贵客们’。 比如此刻坐在八仙桌旁的这一位，对襟灰色布衣，内联升的老布鞋，秃头长脖子，腮无四两肉，却偏偏生了个大肚子的老头儿。 看面像也有六十多岁了，面色却是红中透亮，一看就是养生有道、肾功能十分强健。 在普通人眼里这老头儿就是个笑话，跟个去了壳的乌龟精一样。 可在楚都勤行人的眼里，这老人可是楚都烹饪美食界的一片天。 苏省烹饪协会副会长，楚都烹饪协会会长，号称‘黄一舌’的黄明举黄老爷子就是这位了。别说是在楚都，就是在苏省乃至大半个华夏都是声名赫赫。 黄老爷子当年做过xx海的副厨师长，名厨出身，同时也是著名的美食评论家。谁不知道他老人家一条舌头尝尽南北，浅尝辄止就定东西？ 苏省的名厨，哪一个不是以黄老爷子能吃自己一口菜为荣？如果能够吃上两口，那简直恨不得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了 可寻常厨师做的菜，他老人家也就是看两眼，根本不值得他开口去尝。能混到尚师成这种层次的，才有资格让他老人家试试菜，也就是最多一口两口，就这还是看了吕绿馨的面子。 比如摆在面前的这碟‘鸡丝春卷’，如果不是有吕绿馨的刀功加持，就算是尚师成的手艺老头儿也未必肯吃。 按他的话说就是‘人老了，胳膊腿儿都不灵了，就剩下这条舌头还算灵光，还能什么垃圾货色都往嘴里送麽？’ 尚师成和吕绿馨就站在黄明举面前，尚师成是一脸的诚惶诚恐，他这个人平时性格跳脱，可在黄明菊面前却表现得十分老成持重。 吕绿馨却躲在师兄背后暗暗撇嘴，感觉这样还不解恨，就又扮了个鬼脸。这副样子如果被砧板上的人看到，当场就得疯几个，为啥？都看见‘灭绝师太‘扮鬼脸了，还不得被吓疯啊？ “小丫头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是对我老人家不满麽？” 黄明举冲躲在尚师成背后的吕绿馨挤挤眼，笑眯眯地道：“这也就是你啊，换了别的厨师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我就让他在楚都勤行混不下去！ 不对，整个苏省他都不要混了！” 吕绿馨哼道：“就会吓唬人，谁信啊？” 尚师成忙道：“师妹不能对黄老无礼啊，黄老，这都怪我” “去去去，我们爷俩儿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手艺不见长进，倒学会圆滑世故这一套了！就冲这一点，你做的东西能吃？” 尚师成苦笑道：“黄老，您怎么又骂我了。” “你不该骂？” 黄明举伸出筷子夹起个春卷看一眼，又放回到了盘子里面，摇头道：“不服气是吧？先不说你这炸字上的功夫如何，就先说你这用的油吧。哦，一等的桶装食用油是吧？居然不是榨油师傅亲自筛选材料私榨出的当季新油？ 就这样的油，你也好意思用来炸春卷，还好意思端出来给我老人家吃？” “黄老，您这” 尚师成都快被他给挤兑哭了，连连苦笑道：“那些古法榨出的油是选材严格，可工艺还是比较落后的，不像这些食用色拉油清澈透亮再说了，这年头儿您让我到哪儿去找私人榨油的师傅啊。” 黄明举闻言倒是点点头：“也是，别说你找不到，我老人家也找不到了哎，将就着吃吧，早晚我老人家得让你们给毒死。” 吕绿馨怒道：“您可真是越老越不讲理了，每次来都当佛一样供着您，您可倒好，还要骂我们，凭什么啊？” “绿馨！不能这样对待黄老！” 尚师成瞪了吕绿馨一眼，又对黄明举陪笑道：“黄老，您请慢慢品尝，我这还等着您的指教呢。” “你就算了，天赋有限，成就也就到这里了。倒是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只呆在砧板上就可惜了” 黄明举叹息着夹起一个春卷轻轻咬开个口儿，往里面看了一眼，称赞道：“好！青丝千挂，不愧是花一刀啊，用的是哪里的鸡？” 他就算眼力再好，没吃之前也只能大概分出个优劣上下，却没办法像周栋一样得出诸多的信息来。 “是见熟市沙家浜的散养走地鸡。”尚师成忙道：“咱们九州鼎食用的自然都是上乘的食材。” “嗯，在现如今这个世道，勉强算是上乘吧。” 黄明举摇了摇头道：“可要说是走地鸡就算了。 见熟沙家浜的走地鸡我还能不知道？主要还是用饲料喂养，每天走地三个小时而已。 真正农家的走地鸡那是成天放在外面，吃小虫、吃蚯蚓，再加上粮食和菜叶喂养出来的，那才是真正的走地鸡。” 尚师成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那是，不过这鸡也能凑合吃，谁让我老人家饿了呢？” 黄明举将春卷送进口中，轻轻咬下一口，慢慢咀嚼起来。 “嗯？” 这个楚都食王、苏省有名的美食家猛然瞪大了双眼，迅速将春卷剩下的部分塞进口里，动作之迅猛，哪还有个浅尝辄止的美食名家做派，简直像个饿了三天的叫花子一样。 尚师成都看愣了，他认识黄老也有不少年了，什么时候见他老人家这样吃过东西。这是真的饿坏了？不能啊，他老人家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嗖嗖嗖’ 黄明举当真是老当益壮，一时间动筷如电、扫荡风云，整整一盘子鸡丝春卷被他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席卷一空。 “好吃，好吃！好妙的鸡，妙妙的鸡，妙妙妙的鸡” 吕绿馨一嘟嘴：“您是猫啊？” 黄明举也不搭理她，半眯着眼睛苦苦思索：“鸡还是沙家浜的半散养鸡，这点可瞒不过我老人家。可为什么这么好吃呢？简直都能比拟农家用心饲养出来的上品走地鸡了 我老人家知道了！ 关键还是在宰杀这鸡的人啊！ 动物在被宰杀前会产生巨大的恐惧，从而分泌出一种什么什么激素来着，反正就是会影响到肉质。 可这个杀鸡的人却成功避免了这一点，所以让这半散养鸡的肉质直追真正的走地鸡，甚至犹有过之！ 了不得啊，真是好手艺！这人究竟是谁？” 忽然睁开双眼，看了看尚师成，又摇摇头：“不对，这小子又傻又笨，不是他。”差点没把尚师成给郁闷死，我在您老人家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又看看吕绿馨：“丫头是你杀的鸡？就你这机灵劲儿还差不多。” 吕绿馨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我嫌臭”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你们苏菜后厨还出了能人了？快，快，快！让他来见见我老人家。” “人家没空见您！而且我也不会告诉您他是谁！” “丫头别闹，我老人家说正经的呢，快告诉我他是谁？” 黄明举大急，不行啊，他非得见到这个杀鸡的人不可！ “我偏不。让您整天毒舌、成天骂我师兄？” 第三十三章 坑爹的宝箱 虽然水台的师傅们隐隐拉开架势要与周栋竞争，到了午饭和晚饭口前厅的单量还是保证了周栋的基本需求。 再加上蔡头儿有心培养水台的标杆性人物，关姐以权谋私资源倾斜，周栋还是一直忙碌到了晚上八点多钟。 ‘周鲶鱼’依然还是劳模、胖子依然欲仙欲死着，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轨迹照常运行。 不过周栋还是提前半小时下班了，一来是实在没什么活儿可以让他干了，二来还是因为周栋怜香惜玉，不忍心让前厅的小姐姐们太辛苦了。 抚慰男神的计划上马后，如今早中晚都有小姐姐寻找各种理由来‘探班’，香喷喷的手巾把子每隔最多半小时就在周栋脸上揉一回，鲜榨的果汁和各种小点心小零食恨不得能统统倾倒进男神的口中。 周栋挺不好意思的，也只能偶尔带些小礼物回馈给小姐姐们，于是小姐姐们探班探的就更加勤快了，胖子的目光也就变得越来越幽怨了。 “老大，这些天我在减肥，你在增肥，可为什么小姐姐们还总是围绕着你转，却无视我伟岸的身影和迷人的气质？” 胖子提出了疑问，他认为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继续努力，你也会成为帅哥的” 周栋认为还是应该安慰下自己的小伙伴。 吃晚饭的时候周爸忽然道：“儿子，最近在九州鼎食干的不错啊？听说都有人叫你劳模了？” “嗯，都这么叫，我其实也不为名，还不是医生说的，像我这种抑郁症病人就得多劳动吗？越闲越容易出问题的。”周栋点点头，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劳动是好的，也是要注意身体啊。现在你同时在早点部和水台干，时间短了无所谓，时间长了就算年轻怕也是吃不消啊？” 周爸抿了口酒道：“其实要我说啊，反正都是实习，在水台毕竟是又脏又累，说出去也不太好听。我倒是听说早点部的柳技师对你很看重，还送了干股给你，有这件事？” 周栋点点头：“有，爸你听谁说的啊？” “还能是谁？老何呗，他跟你们早点部的柳技师也是老同学了。” 周爸道：“老何说了，柳技师非常看重你，准备要给你再加一成干股，等你实习期满后柳技师还答应做你的推荐人，你可以直接越过四级考试参加三级中式烹调师的资格考试” “哦，是麽？” 周栋点点头就不说话了，柳长青这刚给了他五千底薪和一成干股，如今又要加干股、又要推荐他越级考试，这么大的好处给出来，能对自己没有要求？ 像他这种技校生，毕业后就可以取得五级烹调师资格。可要成为三级高厨还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如果有技师推荐，就可以越过四级烹调师，直接考三级。 对于一般厨师学校的学生来说，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一旦取得了三级证书，那就可以在一些中小饭店当掌勺的大师傅了，可对周栋来说还真是可有可无。 “他一定有什么交换条件吧？” 其实不用问，周栋也基本猜到了柳长青的意思。 “嗯，听老何说，柳技师就一个条件：在你没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以前，能够留在早点部；儿子，我和你妈都感觉这位柳技师还是很有诚意的，人家提出的条件也很人性化，恐怕是真的欣赏你。” “爸妈，你们是希望我答应他？” 周栋望着父母，柳长青提出的交换条件并不过分，如果父母都希望他答应，他也没必要拒绝。让父母认为自己做了九州鼎食早点部的‘三老板’，落个放心宽怀就好。 华夏人最讲孝道，什么是孝？顺者为孝！ 老爸老妈开开心心进房间拉窗帘人老心不老去了，周栋则洗了个热水澡除去一天的尘垢，然后躺在床上开启了系统。 系统中的洗菜技能已经达到了3900/30000（传说级） 一瓶能量药剂至今没有动用过，初级宝箱一个还没有开启，造化后厨中累积的赞赏值为701个，这已经减去了洗排骨和杀鸡消耗的那部分。 看来第一天那五十笼包子带来的赞赏值还是蛮多的，不过一般客人给出的赞赏值并不太多，还是那个网络作家龙破天最实在，刀子嘴豆腐心，一人就给了一百个赞。 ‘让狗不理的香气重新飘荡在这个城市上空’和‘解决早点部问题’这两个任务还处于未完成状态。估计是因为狗不理带来的影响还不够，早点部的问题也就不算彻底得到了解决。 “还是先开宝箱吧，看看能够得到什么？” 周栋没有压宝箱的习惯，有了就开。以为压多了十连开就能得到好东西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他是完全不信的。 宝箱开启，跳出一个黑忽忽的玩意儿来。 “这是什么东西？”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很遗憾，宿主这次开出的是黑炸弹，爆炸倒计时，1093” 周栋瞪大了眼睛，自己竟然忘记了宝箱中可能会开出黑炸弹这件事？ 这玩意儿一旦爆炸，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轰！ 眼前一片黑光闪过，周栋却感觉不痛不痒，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啊？ 这也算是炸弹？ “黑炸弹的作用是，强制改变宿主曾经做出的某项决定，以求让该决定变成宿主的‘黑历史’，从而达到侧面激励宿主的作用，改变时间长达一个月之久。 系统开始选择宿主曾经做出的决定” “改变我曾经做出的某项决定？这要是我曾经决定要与一个女孩儿结婚，难道也要被系统你改变麽？” “系统只是设定好的程序，而程序是不会改变与宿主幸福相关的决定的，例如结婚。” “这还好”周栋松了口气。 “系统已选择，改变宿主近期决定——‘每天为早点部提供两百笼狗不理包子’ 改为每天提供狗不理包子不得超过五十笼。 请宿主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否则将被清空获得的赞赏值。” 周栋一阵无语，什么鬼炸弹，这不是让我食言而肥麽？这个宝箱太坑爹了。 第三十四章 饥饿销售 楚都其实是个挺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几十年来没有大旱大涝，没地震没龙卷，偶尔受到台风影响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 昨天还是风急雨骤，今天就是朗朗晴空了，四点多太阳才露出半个笑脸，柳长青就已经是整张脸都堆满了笑容，就如同这天气一样。 周栋如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了早点部，见到柳长青就道：“柳老师，何老师把你的意思对我说了，我同意。” “那就太好了！”柳长青哈哈大笑，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从这届实习生里拣到了宝贝，而且还是镇店之宝。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就在早点部和水台工作了，别的部门让我升区也暂时不会去” 柳长青小心地问道：“时间是多久啊小周。” “半年。” 周栋也算计过了，赞赏值这东西日后怕是有大用，有机会多赚些就多赚些，这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要赚赞赏值就得有跟人民群众亲密接触的机会，早点部就是个很好的平台。 “半年啊行，就半年！” 柳长青心中暗暗算计，半年后你还能对早点部没有感情？我再多加点好处，就不信你不肯长期留下来。 至于尚师成和花一刀，早就被柳长青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欠的不过是人情而已，周栋却关乎到他的‘钱程’，两者相较，傻瓜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过有件事要和柳老师你商量下” 周栋有些为难，毕竟是食言而肥，感觉还是挺对不住早点部的。 “我每天只能提供五十笼包子了” 柳长青一愣：“五十笼，不是说好了两百笼的麽？为什么要变啊？” “原因我不方便说。” “这样啊” 柳长青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没关系，小周你的狗不理那是绝了，吃过的人他还得想吃！这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大米公司不就整天搞饥饿销售麽？ 咱们也这么搞！不过这价格怕就要变一变了，小周你没问题吧？” “呃，没问题。” 毕竟是自己先食言而肥，毁了诚诺，这一来就影响了早点部的收入，周栋也不好再坚持原来的价格了。 “得嘞！” 柳长青转过身就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都听清楚了，今后狗不理以外的各项早点还是按照原先降下来的价格不变。 狗不理每笼提价到三十元！ 另外，狗不理必须要捆绑销售，也就是说，每单价格超过二十元的，才可以购买狗不理，而且每单限购一笼。 现在就给我把价格改过来！” 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周栋道：“小周，你看这样不算过分吧？” 周栋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去准备材料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老柳还有做奸商的潜质？不过是自己先说话不算的，周栋也不好多说什么，还好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的早点部，三十元一笼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不会令自己有太大的负罪感。 有了早点部这个平台，赚取赞赏值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大不了为了这提高的价格，自己在洗肉的时候也用上完美级技能就是，也算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对得起消费者了。 这样盘算着，周栋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对周栋临时减少包子供应量的做法，早点部私下的议论也是不少的。 从柳长青到下面的员工都把周栋看成了一个颇懂市场营销之道的聪明人。 周栋本就懒得与人交流，这一下更懒的多说话了，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没必要解释什么。 迎宾小姐姐都快被男神酷酷的表情迷死了，一张张帅照发向男神群，想不到那些一向爱赖床的莺莺燕燕竟然有不少已经早早起床，就等着看晨起后的男神照片呢。 她们很有文化范儿，管周栋这个时间的照片叫‘早颜’ 6点半龙破天就走进了早点部，今天这位大神打扮的就像一个特务，穿着长到膝盖的风衣，还戴着黑墨镜，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虽然龙大神的网站头像是二哈的照片，还是怕事有万一被愤怒的读者给认出来，这副装扮让他很有安全感。 “这才刚七点啊，这么多人？靠！我真该死，早知道就不发那段作者的话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龙破天后悔不已，取蒸包的窗口前这会儿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人们一面排队一面还在唠叨着，这家早点店黑心啊，狗不理涨价不说还限量，而且还要捆绑销售？ “凭什么啊，真当楚都就你一家卖蒸包的啊？黑心的老板会有报应的！前面这位小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您说的太对了。”前面的美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那小姐姐你还不走，等着被坑啊？” “废话，你自己怎么不走？我走了，你少排一个号，想什么呢你！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没多久排队的人更多了，大家看到新规定就没有不骂的，可偏偏就没有一个肯走的，结果是队伍越排越长。龙破天也跟着骂，尼玛比搞盗版的都黑！看来老子今天不狠狠吃回来是不成的！ “对，吃回来！” 这是群众的怒吼，这是被压迫者的反抗！ “周栋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 吕绿馨一身天青色套装，红唇秀眉，仿佛是个从江南烟雨中款款走出来的女子。 昨天就听说周栋在早点部做的狗不理非常受顾客欢迎，可寻常顾客的鉴赏能力又怎么能够和她相比呢？ 这狗不理究竟怎么样，她得亲自看看。 刚巧，吕绿馨走进来的时候，第一批狗不理出笼了，熟悉的包子香瞬间充满了早点部，让吕绿馨不觉一愣。 好纯正的味道啊 以她对美食的鉴赏水平，根本就不用亲口吃，闻一下就知道这绝对是正宗的狗不理！ 而且还是这个时代已经无处寻觅的正宗狗不理。 哎呀坏了，居然忘记了排队。 美目从早点部的公告栏上扫过，吕绿馨不觉皱眉，限量供应还带捆绑销售？ 这个馊主意究竟是周栋想出来的，还是柳长青想出来的？ 现在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个问题了，吕绿馨摘了墨镜，直接进了早点部内厨，看了看周栋道：“自己人，给我一笼狗不理。” “你是哪位？” 周栋看了她一眼，感觉这个女人有点面熟，怎么自己就走进内厨来了，很没有礼貌啊。 没办法，他这种帅哥见过的美女太多了，脸盲，有时候甚至都分不出对方美不美。 外面排队的顾客已经有人叫起来了：“这位美女，插队不好吧？要吃包子请排队啊！” 吕绿馨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要排队的道理。小周师傅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想仔细看一眼你做的包子，究竟值不值得我明天起个大早来排队。 我们之前在电梯上见过面的，我是砧板上的吕绿馨，你叫我花一刀也可以，哦，你还是个实习生吧？那叫我吕老师也行。” 张师傅低声提醒道：“小周师傅，这是花老板，咱九州鼎食赫赫有名的花一刀” 花一刀？这名字还真是有点耳熟。周栋忽然想起柳长青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认识花一刀，这次算是认识了，人很漂亮，就是太傲气。 “那就请看吧，看完了请您立即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叫老师还是算了，你又不是我的实习指导老师，我也没在砧板上混，凭啥叫你老师？ 不过既然是九州鼎食的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周栋取了一笼包子递到吕绿馨面前。 吕绿馨仔细看了看包子的成色，又用手在笼屉上扇了几下，仔细品嗅了一番，点点头道：“明天我五点半就来，等着吃你做的头笼狗不理。” 排在中间位置的龙破天闻言叫道：“美女啊，我明天也来吃头笼呢，咱们一起吃好不好？我请客！” 第三十五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龙破天今天起了个大早，其实他昨天晚上就没睡，想起昨天的事情他就来气，有这么埋汰人的麽？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在美女面前狠狠挑出那家伙的毛病来！ 昨天排了半天还是没买到狗不理包子，这货想想不能白来，摘下墨镜神秘兮兮的对周栋说，小周师傅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对任何顾客说出我的真实身份，拜托拜托，这件事情很严重。 周栋‘哦’了一声，淡淡看他一眼：“你就是那个写小说的吧，叫什么来着？” 整整一万点暴击啊！ 专精美食文的死文青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昨天还因此停更了一天，把时间全都花在了查询美食资料上，就不信凭他对美食的深刻理解，会挑不出周栋的毛病？ 想到那个仿佛从江南烟雨中走出的女子，龙大神心头就是一片火热，今天这厮没戴墨镜，换了副金丝边蛤蟆镜，像是个特立独行的文艺青年。 在他看来像吕绿馨这种有颜有性格的女人应该是最吃这一套的。 龙大神就是太乐观了，其实说到底还是太宅，有理论没实践，再不进步注孤生。 吕绿馨其实是个软硬不吃的奇女子，真当花一刀是白叫的？她可不光是手上的菜刀厉害，就连嘴皮子也是锋芒无双，句句话说出来都像是刀子戳人心，而且还是一戳一个准。 柳长青知道躲不过这位姑奶奶，一大早就在早点部内候着了：“吕姑娘，听说你昨天过来了？真是不巧啊，我刚好在卫生间 你看你，怎么不等我一会儿呢？小周的规矩再大，也不能让你吃不到包子，累得今天还要来一趟啊？” 他也是技师身份，跟吕绿馨师兄妹有交情，关系又不算是特别亲密，所以叫声吕姑娘最为合适。 吕绿馨瞥了他一眼：“没事儿，我爱起早。柳师傅，你行啊，都学会截胡了，牌技不错啊？”说的当然是柳长青受人之托却坏人之事，没跟她们师兄妹商量就留下了周栋的事情。 周栋白案上的功夫究竟如何她还要亲口尝过狗不理才知道，可周栋昨天杀的那只鸡可把她真正给镇住了。 这样的好手，竟然被柳长青捷足先登了？ 吕绿馨越想越是有气，见周栋正在内厨忙碌，应该是在准备狗不理的材料，也就懒得跟柳长青废话，转身就要向内厨走。 柳长青忙拦住了她：“我的姑奶奶，人家小周有自己的规矩，他在洗肉洗排骨的时候，可是不许外人观看的你看，内厨的人这不都在外面等着呢吗？” “只是洗个菜而已，也不让人旁观？也好，我就在这里等好了。” 吕绿馨微微皱眉，厨师不许同行旁观是勤行的规矩，不过还没听说洗菜的时候也不让人旁观的。而且周栋在水台的时候听说旁观的人还不少呢，除了那些前厅的小蹄子，水台上的人有几个人没看过他洗菜的？ 为何他到了早点部却怕人旁观了？ “此事必有蹊跷啊”吕绿馨还真是有些心痒痒的。 “美女，来得早啊？啧啧，今天这一身比昨天的还漂亮呢。对了，自我介绍下，我姓龙，是搞美食评论的，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吕绿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想搭理。 苏省的美食名家她就没有不认识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毛都没长齐呢，也敢来撩拨我？ 当内厨紧密而有节奏的刀声响起时，早点部内厨的师傅们就知道禁令解除了，一个个都有些兴奋地向内厨涌去。 小周师傅冷是冷了些，可这手艺却是没得说，就说这刀工，大家都认为未必就比坐在这里的‘花老板’差了多少。还有人特别回头看了看吕绿馨，比较之意显露无遗。 吕绿馨先是一愣，继而皱眉，最终还是坐不住了，起身也向内厨走去。 她是真正的刀工大家，感触自然比所有人都更为深刻，只是听了听周栋的刀声，就知道这最少都是高级技师的水准。 龙破天看得直摇头，这美女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品味不咋样，放着自己这个帅哥不看跑去看切菜切菜有什么好看的？简直无法理解。 “好刀法”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般的厨师看周栋剁馅儿也就是感觉他的刀法够狠够准够快，非寻常厨师所能及，吕绿馨却越看越是心惊。 剁馅儿这种粗活儿其实并不简单。 需要处理的肉馅越多，就越是考较厨师的功力。真正的上品肉馅，讲究的是馅粒完整，松散而不彼此黏结，否则就失去了剁馅儿的意义，还不如直接上绞肉机呢。 真正上等的馅粒，放在水中要能彼此分散，绝对不可藕断丝连，这还是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遇到如吕绿馨这样的刀工名家，还要对馅粒的大小、形状有着要求。像这种包子馅，最好是绿豆的三分之一大小，以四面粒为上。 这可不是切肉块，而是要剁一整块铺开的肉。用刀时就有‘抄底’‘反叠’‘堆丘’等等各种变化，经常是一层肉压住了一层，厨师又要保证速度、又要保证每个肉粒的大小和形状，这不是扯淡麽？ 谁能做到？坑爹呢！ 有不知厉害的厨师就曾经这样质疑过吕绿馨，花老板当时二话不说，直接弄出五斤上等馅料来，让这人哑口无言，从此不敢再言‘刀工’二字。 按黄明举老爷子的话来说，这不是努力就行的，而是需要有天赋，放眼整个苏省，也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天赋。 都不用把馅粒放到水碗里观察比较，吕绿馨一眼就看出周栋的刀工比自己也弱不了多少，绝对是高级技师的水准。 若说比她还略有不足，那也是因为她专心研究刀工的原因，人家可是又洗菜又蒸包子，说不定还有别的路数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吕绿馨紧紧盯着周栋的眼睛问道：“勤行八门，你到底是在哪一门？” 她真的是非常好奇。 内厨的师傅们听的面面相觑，好家伙，花老板这是小说看多了吧？还勤行八门，可真是高大上啊？ 当代的厨师还真没有几个知道勤行八门的，吕绿馨要不是太吃惊，也不会信口说出这类勤行秘闻。 周栋把馅料弄好，连同活好的半发面一并给女师傅们开始包包子，疑惑地看着吕绿馨道：“你问我？ 我就是青翔的学生，来九州鼎食实习的。 什么勤行八门，真是听都没听过。我说花老板，你没什么事情吧？” 周栋皱眉道：“你要是没事情就请自便，我要开始蒸包子了，耽误了我看火坏了包子你负责？” 吕绿馨盯着他看了许久，转身走到一个还算隐蔽的角落，拨通了黄明举的电话：“老爷子，您不是想知道那个杀鸡的人是谁麽？我现在愿意告诉您了嗯，就在九州鼎食的早点部。 我告诉您啊，您要来就早点来，他做的狗不理包子我昨天看过了，应该很正宗，可惜一天就卖五十笼。 帮您买两笼？不行啊人家搞限购，一单只能搭配一笼狗不理，五十笼卖完就得等明天了。 当然正宗了，我昨天虽然没吃上，我的眼力您总应该相信吧？ 您现在就飞过来？” 第三十六章 包子中的自然之道 要说还得是五星级的早点部，经历了前两天的混乱后，如今对狗不理包子的诱惑力已经有了正确理解，而且迅速治定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针。 首先是不需要顾客排队了，凡是购买超过二十元一单的，前五十名都可以拥有购买狗不理包子的权力，选定之后会取得一个单号，然后由服务员按照单号顺序将早点送到顾客面前。 前两天还混乱不堪的早点部瞬间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周栋的狗不理包子如今已经小有名气，很多顾客就是嫌贵不想吃也会来早点部买些别的早点；现在九州鼎食早点部除了狗不理价格昂贵，其它种类基本和先锋饭店处于同一个档次，能够享受五星级的服务，又能闻一闻昔日记忆中的包子香，似乎也挺值的？ 而且还很下饭呢。 花老板还是非常有面子的，领取的号码是1。为了购买这笼周栋做的狗不理包子，她还买了楚都双汤，八股油条水煎包，硬是凑够了二十元的要求。 早点部的汤还是勉强能喝的，油条和水煎包她自然是看不上，不过却可以带给砧板上的下属们吃，‘灭绝师太’偶尔也是有爱的嘛。 龙破天很悲剧地排了个二号，已经转职为服务员的迎宾小姐姐看着这货就想笑，都什么年代了？还顶个鸭舌帽戴着金丝蛤蟆镜，装文艺青年都跟不上时代，只怕是一直活在梦里的吧？嗯，这个二号挺适合他的，二货配二号，快乐不多说。 龙破天面对小姐姐自信地拨弄了几下头发，认为是自己的翩翩风采征服了这两个七分美女。 你们就等着看吧，本大神靠得从来就不是色相，而是实力！本大神的专业点评会让那个家伙颜面扫地，让你们五体投地！ 很快第一批的头笼狗不理就热腾腾端到了桌上，吕绿馨深深呼吸了一口久违的包子香，竟然有些迷醉。 事实上昨天近距离观察周栋的狗不理时，她就已经很是沉醉了，只是不想那小子太得意才硬生生端着，如今美食就在她面前，终于可以不用太过矜持了。 “老爷子怎么还没来？不会以为到了早点部还能摆出苏省食神的架子吧？ 周栋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老爷子这次算遇到对手了。 嗯，要不我还是给老爷子留几个，不然他会发火的，他倒是不来骂我，会跑去骂师兄 不等了，开吃！这小子人虽然不怎么样，做的包子可是真香。” 吕绿馨推开了服务员送上来的其它早点，更把放了江南香醋的醋碟推得远远的。 吃包子饺子不是不该蘸醋，相反这还是很多人的习惯。可是面对真正顶级的包子，用醋简直就是侮辱了它，会破坏它最纯正的味道！ 正确的操作方法应该是：当吃到一定数量，开始感觉到油腻时，再开始蘸醋吃。一来是已经领略过了狗不理的纯正味道，二来醋也可以排解油腻、软化血管，对健康大有好处。 一上来就蘸醋吃的，那真的是不懂吃，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这就是事实。 一条巧舌分南北，浅尝辄止定东西，这是顶级美食家的作派，顶级的美女美食家就更应该如此啊？所以吕绿馨开始吃包子的时候，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的迎宾小姐姐就悄悄举起了手机，还笑得像只小狐狸 轻夹、慢咬、缓动颊。 第一口，吕绿馨状态满满，绝对是美食界一代名嘴的气度，令人折服。 要达到这种逼格，如此气度，其实也很简单，就三个字—‘别着急’。 迎宾小姐姐很失望，以她们前两天的经验来看，花老板不该是这种表现啊？可惜了，看来花老板就是花老板，没办法抓拍她狂吃海塞的照片了，要让群里的小蹄子们失望了呢 狗不理的味道分为三层，第一层不用入口，热腾腾的包子香先就沁人心脾，这是混合了猪肉鲜香与麦香的味道，优点是足够浓郁，缺点是层次感并不分明。 昨天吕绿馨就已经领略过了，所以今天她要品味的是第二层次。 纯正的麦面香。 真正会吃狗不理的人第一口绝对是咬上面位置的包子皮，这叫开口。目的是先将包子内的热量散发出来，免得被烫到，半发面虽然不比烫面裹的汤汁多，刚出锅的热包子也是绝对能够烫伤口腔的。 而且半发面的狗不理是半兜汤馅，底部的包子皮还是会吸收一部分肉汁，被笼屉的热量直接蒸烘，就成了半肉黄色，口感也与上面位置的包子皮有所不同，这是需要兜底时吃的，顺序错了，那等于是牛嚼牡丹、糟蹋美味！ 吕绿馨轻轻咬下一口包子皮后，味觉顿时被富强粉带来的纯正麦香征服，这可不是旺仔小馒头那种带着淡淡奶味儿的麦香，而是那种麦子收获季节飘荡在田埂乡间的味道。 富强粉本来还是偏浓郁的，却被周栋巧妙的用天水麦粉和粗纤维粉中合去了过于霸道的一面，天水麦粉的坦荡粗砺，粗纤维粉的粉质口感，顿时让吕绿馨的小舌尖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就是那种让人心旌神摇的撞击啊这个周栋究竟是什么人呢？区区一个包子，竟然被他做出了最符合大自然的味道！ 吕绿馨美目大睁，细心呵护了二十多年的丁香小舌让她可以比龙破天这种自认美食家的蠢人震动更巨！ “最少用了三种面粉啊不对，还有一种，是徽粉！ 徽州气候温泽，地力肥厚，所以在两季水稻间还可以载种一季麦子，虽然营养成分很少，却是华夏最具粘性的麦粉。 这种不被白案师傅看重的麦粉却成了点睛之笔，将天水粉、粗纤维粉、富强粉完美融合在一起，三三归一、一生万象，不知又多了多少变化？ 每个食家的阅历不同、资质不同、心境不同、所学不同，所得到感悟也就不同，这就是老爷子说的自然之道吧？他竟然哦，好鲜的肉汁啊！” 什么美食家的做派、什么浅尝辄止的高手风度，统统见鬼去了，吕绿馨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了，迅速吸了口甘美鲜香的肉汁，在口腔里滚了两滚，竟然等不及细细品味，便一口将肉馅吸了出来。 终于来到了第三层次的味道，狗不理的独特汤馅之鲜、之妙，让吕绿馨一时竟有些感动。 鲜、咸、甘、香，这是哪里产出的猪？以她的舌头竟然尝不出来，只感觉味道之高绝，尤胜那些上品的有机猪肉。 走地猪？吕绿馨你傻不傻？听说过走地鸡，谁听过走地猪来着？ 最后，是将透着半肉黄色的包子底一下塞进口中 部分浸润了汤馅的底皮不但没有让人感觉油腻，反倒冲淡了先前肉馅带来的一丝油腻。 一种完美融合了麦香和猪肉鲜香的味道在口中炸裂开来，承前启后、完美收官。 他做的狗不理，竟然超越了三层味道，达到了四层境界！ 真的好吃啊！ 吕绿馨叹息一声，抬起头，用有些茫然痴迷钦佩甚至是略带无助的目光望着正在内厨忙碌的周栋。 别了，我的美容觉 以后要天天早起排队了 第三十七章 苏省食王的真正面目 早点部内忽然变得很安静，买了狗不理的顾客都在默默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感动。 选择了普通早点类别的顾客一面蹭着不要钱的包子香味，一面偷偷看着这些最少花了五十元的‘大户们’，见他们有的半闭着眼睛，有的摇头晃脑，有的明明把一笼包子都吃光了，还拿个酥饼去蘸笼屉的没出息样儿，还真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嘿，哥们儿，这三十元一笼的狗不理真有这么好吃？不至于吧？” 被询问的那人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他：“你不是一直在蹭包子香麽，还问？不过啊，这真正吃到嘴里的感觉你是体会不到的，啧啧啧” “真有这么好吃？合五块钱一个呢，别说是在咱楚都，就是在京都魔都也算高消费了。” “呵呵” 被询问那人一阵冷笑，用一种‘人类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卑微’的眼神看着说话这人：“五块钱一个还贵？可惜五十个号都卖光了，想插队也插不进去。这会儿要是有人十元一个包子肯卖给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哎，我太可怜了，以后恐怕要经常早起来排队了，可恨的小周师傅啊！” “是啊是啊，以后都要早些来才行了。不过我可不恨小周师傅，早睡早起身体好，狗不理使我健康生活！”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顶你！” “赞赏值888赞赏值900赞赏值1001” 在内厨看火蒸包子的周栋抬头看了看这些可爱的顾客，嘴角边悄悄露出一丝笑意。 迅速增长的赞赏值让他很是开心，来早点部的决定看来是正确的。 龙破天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怕自己一张口就夸起那个家伙来，只能低下头呼噜呼噜的喝豆浆。 桌上还摆着八股油条、酥饼、煎包什么的一大堆，他却完全没有食欲，口中还回味着狗不理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的狗不理比第一天吃的更美味？ “龙破天，你可真没用，昨天可是整整断更了一天啊！查这么多资料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就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整整一笼狗不理说没就没了？ 毛病他喵的真的没毛病啊好想再来一笼。” 龙破天一边砸巴着嘴，一边四处张望，奶奶的，都吃得这么快，一个个都是饿了三天的叫花子麽？嗯？ 一眼看到坐在自己旁边桌上的吕绿馨。 这位大美女面前的笼屉上居然还有整整五个狗不理包子！ 舔了下嘴唇，龙破天嘿嘿笑道：“美女，是不是吃不惯油腻啊？就是嘛，像你这样的大美女跟肉包子就不配！吃个酥饼喝喝豆浆多好啊？ 咱们商量下你看行不行，你剩下的这五个包子就卖给我吧，十元一个还是二十一个？价钱好商量。” 至于准备了一天的挑毛病计划、要当众用犀利的点评让周栋汗颜无地什么的，早就被龙大神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跟谁过不去都行，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那不是傻吗？这就是龙大神说服自己的理由。 然后就看到这位大美女夹起一个狗不理包子送进了嘴里 微微闭起双眼，吕绿馨在心中又赞叹了一番。 这次她没有按照破口、喝汤、嘬馅的程序，彻底放下了名厨和美食家的身份和尊严，完全变成了一个饥肠辘辘的馋嘴妹子，两三口就将包子吞下了肚。 想不到这种吃法另有一番滋味，而且十分的痛快！ “父母亲走得早，师兄待我就像父兄一样，这样好的东西不能背他的，要给他留两个包子 呃，还有老爷子，虽然整天骂师兄，对我却是非常好的。他到现在还没赶来，估计是排不上了，我又不能厚此薄彼，也得给他留两个吧？ 等等，我自己的两个已经吃了，可我还是很饿啊？” 吕绿馨十分纠结。 厨子最挑食，很多后厨大师傅见得多、吃得多，最喜欢的就是拌个‘五毒菜’就馍吃；更别说是吕绿馨这种级别的了，寻常的所谓美食她是连看都懒的看一眼的。 可越是她这样的，一旦见到心仪的美食，就越是天雷勾动地火，正如十八年的寡妇再出嫁。 有一种情难自禁的感觉。 “师兄这个时间应该是吃过早饭了吧？而且包子带回去还得热，会损失味道的何况周栋还有不许打包的规矩很麻烦的 所以，我就替师兄吃了这两个包子吧，师兄一定不会怪我的。” 找到理由的吕绿馨开心的像个小姑娘，有滋有味地将两个包子吃了，然后又盯着剩下的两个包子发呆。 搜索枯肠，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嗯，老爷子是楚都食王啊！他这辈子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想必对这狗不理也最多就是好奇而已，似乎可能大概我给他留一个就可以了吧？ 对，老爷子是什么身份啊？能吃周栋一个包子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留两个根本没必要的！ 所以，我还是再吃掉一个吧？就是这个主意，完美！” 吕绿馨嘴里念念叨叨，再次伸出了筷子。 “谁说的？连给我老人家留下的两个包子你也想吃，你这丫头还有良心没良心了？” 对面迅速伸来一双筷子，将吕绿馨的筷子挡下了。 “老爷子” 吕绿馨看了一眼对面的黄明举，有些无奈地道：“都说了让您早来的，还来这么晚。” “嗯，算是亡羊补牢吧，我老人家要是再晚一步，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还不把这两个包子也给吃了？” 黄明举看都没看桌上的那些早点和汤粥，只将目光凝注在幸存的两个狗不理包子上，微微点头道：“面对，味道似乎也对，这就是那个叫周栋的小子做的？” 自从走进这早点部，小周师傅的大名把老爷子的耳朵都快给灌满了。 老爷子原本还没怎么在意，他这辈子见过的所谓‘名厨’太多了，真正能过他眼的却是寥寥无几。 不过这两个狗不理包子却是让他面色一正，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个，往嘴边一搭。 “好！用了四种面粉，三主一臣，三三归一，一生万象，这小子不一般啊？竟然被他窥见了一丝自然之道。 嗯，这汤馅还有这肉黄色的包子底好手段，好火工 吧唧吧唧啧啧吧唧吧唧啧啧” 吕绿馨看得一呆，不觉掩口微笑。 有多少年都没见过老爷子这样吃东西了？ 除了那几位隐退或者半隐退的高级技师、勤行江湖传说中神厨一般的人物，谁又有本事让他老人家露出本来的面目？ 吕绿馨已经开始期待起来，老爷子‘饿’了多久了，这终于是找到饭辙了啊？ 或许以老爷子的身份就不用每天早上来排队了吧？ 本姑娘的美容觉说不定可以保住了哦？ 第三十八章 鸡蛋饼中的‘贵族’ “真是个好白案啊，你们苏菜后厨现在最缺的恐怕就是这样的好白案吧？” 黄明举吃完两个狗不理包子就端起一杯柳长青特意送来的上品铁观音慢悠悠的喝着，柳长青见到黄老降临，忙恭恭敬敬把他和吕绿馨让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有心想借这个机会向黄老请教些厨艺，却被老爷子挥挥手就给打发了。 在这位老爷子眼中除了周栋的狗不理，早点部提供的那些早点统统都是无法入口的垃圾。 至于九州鼎食的厨师麽除了眼前这个丫头和姓周的那小子，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什么九州八鼎啊，也就比垃圾强些有限。 老爷子看了看失望离去的柳长青，摇头道：“我老人家听说周小子是在苏厨水台实习的，怎么就被小柳给拐骗来了？你师兄的眼睛呢？” “还不是这个柳长青见利忘义啊！” 吕绿馨越想越是气不过，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老爷子，您说有他这样办事的麽？” “怎么了，人家小柳有什么不妥的？” 黄明举摇头笑道：“我们这个行当，最后生意能不能好起来，靠得还不是厨师？ 小柳他是早点部的头儿，那就要对早点部的这些人负责。偏偏周小子又做得一手好包子，连我老人家都为平生罕见，这样的人才，他不想方设法留下来才是脑袋有坑了！ 怎么，不服？不服你就想办法把周小子拉回来，他现在不还是没彻底离开苏厨麽？你花一刀号称九州鼎食的狠角色，别对我说你就没办法了，那会让我老人家对你非常失望的。” 吕绿馨想了想道：“老爷子，这个周栋水台白案上的功夫都是顶级的，昨天我还发现他的刀工竟然不比我差多少。 这真是太奇怪了，就凭青翔能教出他这样的学生？ 您说，他究竟是八门中的哪一门传承啊？” “嗯水台上的功夫，那是‘净’字门的手段，白案上的功夫，那就是‘禾’字门了？ 你又说他的刀工如此好，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刀工，厨师学校怕是教不出来的，难道他又跟‘器’字门有关系？ 有意思啊，这小子倒是挺神秘的，竟然把我老人家都给难住了。” 黄明举笑道：“不过人家既然不肯说，你琢磨这些做什么？知道不知道他的来历有这么重要？ 你也是八门的后人，难道不知道在三十年前的那件事情？ 就因为‘国菜’之争，各大菜系隐居不出的老家伙一个个红了脸，多年积累的矛盾也因此爆发，勤行八门也是因为那次事件彼此闹得很不愉快，甚至种下了恩怨，他不肯说明来历，也是情有可原。 要我老人家说啊，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什么八门九门的，都是执念！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可不要这么糊涂啊。” 吕绿馨点点头：“行了老爷子，我记下了。管他什么出身呢，反正想办法把他拐到苏厨的白案上去就好了，反正他现在还是我们水台的人呢。” “这就对喽” 黄明举哈哈大笑：“茶喝够了，我老人家也得回去睡午觉了，明天还得早起排队呢。” “老爷子，您要是亮出身份，周栋他应该会破例吧？” 吕绿馨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美容觉，可狗不理包子就更加舍不得，老爷子要是肯出面，她说不准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没用的。” 黄明举摇头道：“你这丫头天赋一流，就是感悟不够。能做出这种包子的人，别的不敢说，白案上的功夫怕是已经近道了啊 一个用心钻研厨艺、近于求道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世俗的身份所束缚？ 我老人家在别人眼里是苏省食王、一代名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求我指点几句，尝一口他们做的菜。可在这位周小友的眼中，我恐怕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消费者罢了。 所以啊，我老人家才不去碰这个钉子呢” 这些天周栋不知道被人在背后议论了多少回了，就从没耳热喷嚏过，这会儿却忽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耳朵根子还一阵阵的发热。 “哈哈，小周师傅，你这样的帅哥应该是最能抵抗人背后议论的啊，连你都打喷嚏了？哎呀耳朵根子也红了，这得有多少人在背后夸你呢？这是要火啊！” “看你说的，小周师傅这本事要是不火，那才叫没天理呢！” “小周师傅啊，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大姐的侄女儿可是金陵艺校的校花，嫩的就像刚出锅的热豆腐，眉眼那个俊哦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介绍？” 内厨的师傅们一个个笑着和周栋套近乎，个个说着热火朝天的体己话，好像周栋不是只来了短短三天，而是来了三年一样。 这就是勤行，讲究的就是硬实力。早点部的师傅们现在对周栋已经是心服口服，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上午的流水可就是往常的五六倍啊！ 别小看那五十笼狗不理包子，本身虽然产生不了多少流水，却让早点部增添了许多人气，连带着别的早点也卖了不少，大家谁心里不高兴？月底的奖金可是真金白银呢。 柳长青没来找周栋，领导就得有领导的智慧，要夸奖一个员工也绝对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这太容易让员工们找到标杆然后形成小团体了。 而且黄老临走的时候也没交代什么，他好歹也是个技师，没必要自作主张请周栋为黄老开什么后门儿，老爷子的脾气可古怪着呢，说不定这马屁就会拍在了马腿上。 倒是吕绿馨走了过来，笑道：“小周师傅，你做的包子可真好，就连咱楚都烹饪协会的黄会长吃了也赞不绝口呢。 他老人家说了，明天还要来排队。” 周栋点点头：“嗯，老人家养成早起的习惯挺好的，身体更健康。” “” 吕绿馨算是服了，还得说是老爷子，这个周栋果然性情如此，是个一心‘求道’的人。 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去白案工作？水台你可以继续，苏菜后厨的白案也是非常需要你这种人才的。 我会和尚主厨说，给你更好的待遇。” 周栋没接她的话，因为系统提示音恰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叮！宿主得到当地同行高人赞赏，赞赏值加1000，同时得到系统提供的食谱一份。’ 周栋一愣，这位黄会长可不简单啊，赞赏值一下就加了1000，而且都不用抽取宝箱了，系统直接就送食谱？ ‘宿主，最简单的食物往往最复杂，但这次不是蛋炒饭。 中级食谱：秘制鸡蛋饼。 它，就是鸡蛋饼中的‘贵族’！它，就是色与味最简单也最完美的结合！’ 第三十九章 楚都的烧烤摊 信心满满的吕绿馨遭到了周栋的果断拒绝。 理由是我就会做狗不理包子，去了白案能做什么？ 这个理由让连同柳长青在内的早点部同仁都听傻了，小周师傅，你可真能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的就是您吧？ 不过柳长青很是感动，小周果然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哪怕面对九州鼎食第一冰山美女的诱惑也能泰然处之，我老柳果然没看错人！ 吕绿馨瞪大眼睛望着周栋，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纪最大的笑话，你只会做包子，这种谎言你也能说的出口，你就不会脸红吗？ “我说的是真话，嗯至少在目前，我只会做狗不理包子，没有能力去白案。” 周栋很奇怪，说真话却不被人信任，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医生说过，得了他这种病千万不能想太多，尤其不要太看重别人的想法，否则很容易导致病情加重。 所以爱谁谁吧，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周栋便直接收工去了水台。 时间就是生命，哪有功夫和吕绿馨这种一看就是生人勿进的女人啰嗦？ “你” 吕绿馨张口结舌，早点部一群看瓜群众目瞪口呆。 在九州鼎食，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对待花老板吧？ 小周师傅是个牛人啊！ 最让水台上那些师傅佩服的就是周栋这种低调为人脚踏实地的态度，现在没人不知道早点部的变化，有人偷偷计算过早点部现在的流水和周栋的干股占比，最后吃惊的发现周栋的月收入将会达到三万元以上！ 如果不算后厨半包制带来的额外收入，这基本已经是主厨级的水平了，更可怕的是周栋还是个实习生。 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却还肯留在水台，每日任劳任怨工作到晚上9点钟，似乎手上一停就会浑身难受，就会闹着要去别的菜系继续他的劳模之路 师傅们对周栋真是无话可说了，敬佩惊羡之余，起初的那点竞争心思也就变成了乐见其成。于是他们家的孩子就有难了，从此后父亲或母亲的口中又多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春天的夜来得早，楚都的夜尤其喧嚣，到处弥漫着烧烤的蓝色烟雾和辣椒孜然的味道。 ‘楚都双汤水煎包、羊肉得用红油浇、烧烤摊上无老少。’ 这就是现代楚都的三大特色，而且都是围绕着吃的。从早饭到晚饭，你都能找到特点，找到乐子。 烧烤摊的乐子其实并不在味道，而在又辣又咸的各种烤串和啤酒冰凉的碰撞、在呼朋唤友吹牛侃大山时的敞开胸怀。 楚都人是豪爽的，有时又是莽撞的，甚至还是有些粗鲁的。 直来直去的楚都话绝对够不上阳春白雪，比不得吴侬软语的悱恻缠绵，却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这种烟火气在烧烤摊子上尤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经常会看到楚都人在烧烤摊上一面撸着串喝着啤酒，一面大声叫着‘办事，办事！’ 在楚都话里，‘办事’就是够劲、非常好的意思。可这要让港客听到估计会吓得一哆嗦，这是哪个字头的‘话事人’在召集兄弟做事呢？ 周栋停下了自行车，望着烧烤摊，忽然感觉有点饿了。后厨晚饭一般在下午五点就开始提供，往常都是回到家吃父母给留好的饭补充一下，老爸也就有了陪儿子喝场晚酒的习惯。其实周栋不喝酒，就是周爸找个由头儿自己过酒瘾。 有多久没撸过串儿了？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有些按捺不住，周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晚上我不回家吃了，就在王叔这撸点儿串，你跟我妈先睡吧，不用等我。” “成成成，你慢慢撸不着急！” 周爸笑着放下电话，自从儿子得了这个该死的病就不爱出门不爱社交，已经多久没去过烧烤摊儿了？今天居然想起撸串儿了？看来去九州鼎食实习是对的，劳动真的可以改善病情。 “老伴儿，儿子在老王那里撸串儿，不回来吃了，咱们也快点吧” “什么快点儿慢点儿的，你个老不死的！” 周栋把脚踏车放在路牙石上，笑着对老板招呼道：“王叔，二十个串儿，两个腰子一个球，记得老球儿嫩腰子啊！另外花生米毛豆也来一盘，啤酒要是冰过的。” 周栋平时不喝酒，但是撸串不喝酒基本属于自~虐，而且必须得喝冰镇过的啤酒，否则压不住火气，明天菊花会向主人申诉的。 “别听他的，腰子也要烤熟才行！另外老板你多加两串腰子，羊肉串加十串、肉筋十串，还有再加个青椒拌茄子。回头找我付账，我请客！” 周栋还没坐稳屁股，对面一条倩影已经抢下坐了下来，月光下眉眼清秀，就是两条眉毛浓了些，有点英气逼人的意思。 “好咧！” 老板王叔笑道：“是小栋啊，这有多少年没见你来了，今天是带了女朋友啊？” “‘花老板’？” 对面的美女可不就是吕绿馨麽，还换了身挺接地气的阿迪达斯运动装。周栋看了眼停靠在路边的宝马530，实在没办法把她跟烧烤摊联系起来。 “在这地方别叫我老板，别人会误会我才是卖烤串儿的叫我的名字就行，吕绿馨。 你要觉得直接叫名字不习惯，也可以叫我吕技师、吕厨都行，千万别叫我吕小姐。” 接过老板送来的两个凉菜和啤酒，吕绿馨拿起两瓶啤酒，酒瓶盖对着酒瓶盖轻轻一磕，就将两瓶酒都打开了，给周栋倒了一杯，自己也满上：“来，为了你今天的狗不理，干杯！” 一仰脖儿就干了，女中豪杰啊。 周栋也跟着干了：“你也吃烧烤？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也住在回龙窝附近？” “烧烤这东西就是图个痛快，偶尔吃吃无所谓，多了不行，会影响味觉的。” 吕绿馨看看他道：“我不住这片儿，就是跟着你来的，信不？” “信。”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不用问，因为我比较帅，经常被女生跟踪的，早就习惯了。” 周栋目光淡然，仿佛看透了人生。 吕绿馨：“” 这天儿没法聊了。 老板王叔送上了烤串腰子羊球什么的，吕绿馨拿起一串羊球咬了口，皱皱眉又放下了，换了串肉筋。 周栋举着两串腰子吃得很过瘾，吕绿馨不说话，他也不言语，以前就是这样应付那些追求他的妹子的，无往而不利。 “喂，你是准备就这么吃下去，不跟我说说话？” 吕绿馨很是无语，这什么人啊，能闷倒一头驴呸！这什么比喻，我又不是驴。 “哦，那就说说你喝酒了，回头怎么开车啊？不要违反交通规则啊，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我会找代驾的，你说这个干什么？我想问你，狗不理包子的制做方法你究竟跟谁学的？” “哦，上次柳老师他们也这么问我来着。我说过了，我是百度了资料，然后自己琢磨的，可能我比较聪明，就这么做出来了。” 周栋淡淡地道：“你信不信？” 吕绿馨听得眼睛直冒火，很想说我信你个大头鬼，可还是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我信，这恰恰说明你是个白案的天才啊，不如你来白案吧，继续百度自学也行。” “你真的信？” “真的！”吕绿馨咬了咬牙，管他呢，先把这小子骗到手再说。 “我自己都不信” 周栋摇摇头，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啤酒，起身道：“我先走了，记得结账，还有，要叫代驾。” 说完转身就走，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吕绿馨在风中凌乱 第四十章 造化后厨的真正用途 叫了代驾回到自己的公寓，吕绿馨一进门就把自己狠狠摔在了沙发上。 然后冲着沙发靠垫就是一顿喵喵拳。 气死老娘了！ 这个周栋真的太过分了！ 明明是他在欺骗自己啊，居然还有脸说走就走，仿佛占了天大的道理一般，究竟知道不知道无耻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啊？ 老娘都已经纡尊降贵陪你喝啤酒吃大腰子了，就不能有点诚意？不就长得帅了一点，手艺好了一点，比普通人还勤奋了那么一点点麽？ 很了不起麽？ 似乎真的很了不起啊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的人啊？ 吕绿馨陷入了沉思，回忆以往种种，自己好像也属于这种神憎鬼厌的人？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在指责那个家伙，把自己拉进来搞什么自我批评哦？算了，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早点部排队呢。 真是越想越气啊，你把包子做这么好吃做什么，这不是故意引诱老娘麽？ 家总是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把一个女强人冰山美女灭绝师太变回本来的面目。 人前处处都要争强好胜的‘花一刀’在这个属于自己的隐秘空间中，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女孩，也会碎碎念，也会撅起嘴巴撒娇，也会冲着沙发抱枕撒气 刚放好了热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吕绿馨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楠楠，总算是舍得回楚都啦？快说，这次去鲁地考察，是不是顺便以权谋私游山玩水了？给我带礼物了没有啊？” “你这个‘花一刀’，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迟早嫁不出去变成老初女！什么叫游山玩水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去鲁地是为了什么？” 手机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要不是为了‘食为天’的事情，你以为我想去啊？人家都快愁死了，你还来说风凉话，亏我还想着你，给你带了上等的花胶。” “花胶？好东西啊，楠楠你果然有良心。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就是食为天麽？就算它是条过江的猛龙，也未必斗得过咱们这条地头蛇。 对了，王师傅请来了没有？他可是鲁菜系的活化石，如果有他坐镇，还怕什么食为天啊？” “哪有这么简单哦，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高级技师全国可就这么几位，人家不缺钱也不缺名，哪有这么容易就肯出山的？ 唉，白跑了一趟，连王师傅的面都没见着。 心累啊，馨馨鹅好想泥” 电话里的女子说着说着开起了玩笑，看来心情也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差。 “行了，心累就泡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一觉，明天醒来你会发现天还是蓝的，阳光还是温暖的。” “那要是阴天呢？” “你又来本姑娘放的洗澡水都要凉了，没时间跟你啰嗦，我挂了啊啊对了对了，你明天要早点起床啊，带你去吃好东西，保证是你没吃过的美食！我请客。” 刚想挂，吕绿馨忽然想起这件非常重要的事，好东西必须要和闺蜜分享嘛。 “你这张刁嘴既然都夸好，那就一定是真正的美味。行！明天我几点起啊？” “五点吧。” “我去，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好不好！五点，我的美容觉啊馨馨，不要这样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美了。” “你爱来不来，错过了好东西可别后悔啊？ 地点就在咱自己的地盘上，老柳的早点部。” “老柳的早点部？推出新品了，该不是老柳请了什么高人吧？这就有点意思了 行，老娘豁出去了，明天五点早点部见！要是你吹牛，我肯定会打死你的！” “放心，你不会有机会。” 洗澡水哗啦啦的响着，吕绿馨躺在浴缸里咯咯的笑个不停，这次就不信那家伙不乖乖就范！ “秘制鸡蛋饼？” 可能是最近睡眠质量很高，精神饱满的周栋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开启了系统。 秘制鸡蛋饼的制作方法已经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不过与狗不理这种单项高技不同，中级食谱能够给他的只是一百次制作经验，并不能直接让他在制作鸡蛋饼时拥有高级技师的能力。 哪怕是加上他的完美级洗菜技能，仅凭百次制作经验也未必能够干得过那些出售鸡蛋饼的小商贩；人家每天都会站在街头出售鸡蛋饼，一个早上怕不就得卖出个上百张？如果遇到生意好的怕是几百张也不稀罕。 而且系统给出的食谱对配面、兑蛋液、火功等都有极高的要求，毕竟这可是鸡蛋饼中的‘贵族’，又岂是普通的鸡蛋饼可比？ 仅凭食谱自带的上百次制作经验，那不是杯水车薪麽？ 周栋皱眉道：“系统，你是在打击我麽？” 环境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周栋这种帅哥从幼儿园时代起就被人捧在掌心呵护，自然是极其要面子的，就算后来得了抑郁症，那也是病人中极其要面子的。 丢脸的事情怎么能做呢？这会加重病情的！ 冷冰冰的机械音给了周栋一丝安慰：“宿主，单项高技毕竟可遇不可求，大量给予宿主这样的能力也不利于宿主本身的发展。不过对于宿主担心的事，系统也有对应的解决方法” “说说看？” “在造化后厨中，宿主可针对某项食谱或菜谱勤加练习，系统会给出现实中你可以得到的各种最佳食材，供你无数次练习。 请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宿主在入眠后即可进入造化后厨练习，每睡眠一个小时，系统中对应时间则为一个月。 而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你可以无需吃喝，甚至不用去wc，更不会影响宿主的睡眠质量。 宿主只需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每在造化后厨内训练一个月、也就是现实中的一个小时，需要向系统支付100个赞赏值” “系统，你比柳老师更黑！” 周栋差点吐血，我攒点赞赏值容易麽？幸亏是有先见之明，答应了柳长青的要求，有了早点部这个可以获取赞赏值的平台，否则在造化后厨内训练两三个晚上就要破产了吧？ “系统，我有个问题，当我在造化后厨中练习某道菜品时，肯定会对应提升刀功、火功等基础技能，这些都能够带到现实世界中麽？” 如果是这样，花费些赞赏值还不算太亏啊？ “必须要提醒宿主，你在造化后厨中训练提升的只能是制作该菜品的能力，而基础技能的提升也仅仅限于该菜品本身。 要提升广义上的基础技能，只有在现实中经过无数次的锻炼，就像你的洗菜技能一样，造化后厨是帮不了你的。” “就知道会是这样，否则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够成为厨神了？系统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宿主，系统只是程序而已，不会特别爱你，也不会特别为难你。宿主是否要开启造化后厨？” “开启吧，现在是22点，到明天早晨4点。” “22点至4点，共合现实中时间6小时，对应系统时间6个月，已经扣除赞赏值600，宿主现在可以开始训练了。” “嗯” 周栋刚回答了半句，便两眼一闭，沉沉睡去，进入了深度睡眠。 第四十一章 执行总裁也是个吃货（三千大章） 楚都是出了名的‘有冬无春直入夏，脱了棉袄穿裤衩。’虽然有些夸张，也充分说明了这个地方春季较短，温差变化较大，春日不是太明显，人们不是在‘捂春’的路上，就是在通往夏天的途中。 昨天还是暖阳春日，今天就骤然转寒，老天仿佛都在跟古亚楠过不去一样，一身职业精英打扮的古亚楠出了停车场就冷得倒吸口凉气，毕竟是清晨五点啊，她什么时候起过这么早？ 好冷啊，冷的她两条只穿了薄薄丝袜的美腿都在瑟瑟发抖：“馨馨，要是东西不好吃，我跟你没完！” 走到早点部门前时，古亚楠接到一个来自吕绿馨的微信语音：“楠楠，先把位子占上、号领了，我这边堵车了，怕是要晚到半小时” “堵你个大头鬼啊，早上五点你堵车？” 狠狠回了一段语音，古亚楠走向早点部，刚才嬉笑怒骂的表情立即统统不见，脸上也挂起了应有的威严。 古亚楠，尚周集团股东、董事会成员之一，同时也是九州鼎食酒店的执行总裁，标准白富美，属下眼中的冷面女王，与吕绿馨算是‘臭味相投’、俩妹子经常‘狼狈为奸。 “古古总？” 迎宾小姐姐一眼认出这位九州鼎食的冷面女王，难免会有些紧张。 “嗯，给我个位子，还有拿个号，两个号。” “好的古总，我给您找个安静些的位置吧。” 迎宾小姐姐忙把古亚楠领到了一个装饰鱼缸后面的座位上。 这个位置一面有装饰鱼缸、一面有仿古架的隔断，算是早点部最清净的位置了。 早点部说是有两百个平方，其实光内厨就占去了五十平米左右，再去除各种装饰物、隔断和进门处小屏风占去的空间，也就剩下一百平米出头。 五星级的标准是要保证客人有足够宽敞的活动空间，桌与桌的间隔不能和路边摊相比，所以最多就能摆上三十桌；就说狗不理只出五十个号吧，早点高峰期一到，还是要有人在门口等待翻桌的。 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如果去除一些装饰和隔断，就可以多出十几张桌子来，可柳长青不准备这么做。 五星级就得有五星级的逼格，哪怕是早点部也必须坚守。至于部分客人在外面排队等翻桌？这是多好的广告宣传啊！现在的人就爱扎堆儿，你越是排队，他就越是想进来吃！ 古亚楠看了看，还算满意，就问迎宾小姐姐道：“现在生意这么好了？是不是内厨来了新师傅啊？” 餐饮行业有餐饮行业的特殊性，素来都是行政的手不往后厨伸。 她虽然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却不会管后厨的人事任免，就连后厨的工资奖金那都是由主厨来定的，所以早点部来没来新人她还真不知道。 “是啊是啊，新来的小周师傅做的狗不理包子可香了！而且每天只出售五十笼，限量供应还得捆绑销售呢！ 最近生意可好了，古总您别看现在人还不多，等6点半一过，这里的桌子就快满了，要是到了7点，门口都有人等着翻桌呢。” “哦，就是包子啊？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对了，不用通知柳技师，我就是来吃个早点。” 古亚楠有些失望，馨馨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我从来都是不吃包子的麽？尤其还是肉包子！ 拿出手机给吕绿馨发了条信息：“你没事吧，请我吃包子？还有啊，你到哪了？再不来我可走了，吃什么包子啊，还不如泡点麦片算了。” “我今天又不是第一，难道又是第二？” 今天天气有点冷，穿着大红色风衣白衬衫的龙破天狂拽酷炫刁炸天的出现在早点部内，见到已经有位美女先到了，顿时有些郁闷，本大神总是二可不行啊？ 迎宾小姐姐掩口笑道：“放心吧，那位女士应该还有同伴没到，人家一个人要了两个号呢，所以你今天是老三。”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今天是老三，合着我昨天前天是老二啊？小姐姐，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多哦” 一番话把迎宾小姐姐说的脸都红了，龙破天才嘿嘿笑着接过号牌，点了满二十元的早餐和一笼狗不理包子：“你刚才说什么，还有代人领号的，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算了算了，大男人不能跟美女计较，我就坐美女邻桌了啊。” 迎宾小姐姐当然也知道不合规矩，可谁让那位是执行总裁古亚楠呢，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没想到龙破天不追究了，倒是松了口气。 龙破天坐到古亚楠身旁，摆出一个自认为酷炫的姿势，微笑道：“美女早啊，你该不会也是来吃包子的吧？要我说啊，像你这样的美女还是少吃这种油腻的东西，万一发胖了怎么办呢？ 不如这样吧，你的单我买了，那笼狗不理包子给我，其余的早点我请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吕绿馨风风火火地赶到，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正用审视目光望着她的古亚楠，干笑两声道：“楠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其实她就是故意的，反正有古亚楠帮忙占位子取号，今天足足多睡了半个小时的美容觉，舒服啊。 古亚楠白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放心放心，我先点单了。” 吕绿馨点了足足四十元的早餐，加上两笼狗不理包子，刚好是一百元。就这还得分两单，柳长青定的规矩是一单一笼狗不理，童叟无欺。 古亚楠微微皱眉：“真有这么好吃？这样捆绑销售恐怕会助长浪费啊。” 九州鼎食对尚周集团的意义可不一般，并不仅仅只是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而已，她对酒店的名声还是很看重的。 “这位美女放心吧，怎么可能会浪费呢？” 龙破天插口道：“其它的早点质量其实也不差，虽然和这狗不理包子没法比，大家也不会扔的。反正除了狗不理不让打包，别的东西都是可以打包的，带回去当午饭就是了。 对了，两位美女，我刚才的提议” 古亚楠和吕绿馨就没搭理他，吕绿馨压低了声音道：“等你吃了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瞒你说啊，这个叫周栋的小师傅可是个大帅哥，不信你看看，有没有眼缘？” “帅哥？馨馨，你可别是因为这个” 偷眼看了看内厨那个年轻的身影，别说，还真是挺帅的，就是年龄小了点。古亚楠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闺蜜，应该不会吧？闺蜜向来对男人没什么感觉，而且身为九州鼎食的技师和美食家，也不会拿美食来开玩笑。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不是说了麽，你吃了就知道。” 不觉已经到了六点，早点部已经上了八九成座，还有人正络绎不绝地走进店堂，估计用不了多久，后来的客人就得在门口排队等着翻桌了。 服务员将一大堆早点和两笼狗不理送到两人面前，笑着道：“古总，花老板，请品尝。” 吕绿馨揭开笼屉，笑道：“先闻闻味道香不香，我没骗人吧？” 古亚楠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笼屉里的狗不理，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馨馨，真是太像了啊！真要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吃早点！” 吕绿馨被她说的满头雾水：“楠楠拜托你说清楚啊，什么就太像了？”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鲁菜宗师王海滨王师傅麽？这次我去泉城就是想请他出山的，可人家根本就不见我” 古亚楠微微脸红道：“我就我就赖在人家家里不肯走。到了午饭的时候，王师傅就让他的儿媳妇给我送了笼包子，是北方的烫面灌汤包。 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吃包子的，可那笼包子却香的让我忍不住，我一个人就把这笼包子给吃光了，吃完后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笼！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味道、那种感觉，就和眼前的这两笼包子一样一样的！” 吕绿馨摇头笑道：“那不可能，你是外行。北方的烫面灌汤包和狗不理完全是两回事，味道应该是不同的。” “不完全是味道，主要是那种感觉啊馨馨！ 应该怎么形容呢都是那种你生命中只要遇到一次，就不可能忘掉的感觉。 很玄妙，但是又很真实，你能懂吗馨馨？” 古亚楠边说边抄起筷子，望着面前的两笼狗不理，眼睛开始发光。 “我懂，我当然懂” 吕绿馨忽然闪电般出手，将其中一笼狗不理拉到自己的面前，满脸戒备地看着古亚楠。 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 ‘面对一个开始变得疯狂的吃货，无论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光暗之心 第四十二章 两只吃货的‘诸葛计’ （需要说明下，本书主要是写勤行的故事，没有多少感情纠葛。） 毕竟是淑女名媛、堂堂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古亚楠没像吕绿馨担心的那般不堪，虽说一双美目冒着光，筷子收缩如灵蛇探身、怪蟒出洞，却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人家至少没吧唧嘴，而且是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将六个包子吃完的，虽然被烫的小舌头吞吞吐吐、伸缩不定，令龙大神看得热血沸腾，总算没有大呼小叫，只是默默地说了句。 “馨馨，我吃完了，你剩下的包子能给我吗？说好了你是请客的，哪有主人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 她不是吕绿馨这样的美食专家，也吃不出三种味道四层境界的，反正就是好吃、感动，隐隐觉得单说做包子，这位帅哥小师傅似乎还要超过了鲁菜宗师王海滨。 吕绿馨没搭腔，默默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两手一摊：“很不巧，我也吃完了。 楠楠你要是没吃饱，可以吃别的东西嘛，你看还有好多呢，水煎包其实也不错，还有这里的八股油条都是没有添加物的，很健康。” “我不要，我就想吃这狗不理包子。” 古亚楠有些愤愤地望着一脸古怪表情的吕绿馨：“我明白了你太坏了！一个人起早心里不平衡是不是？就故意用美食引诱我，让我陪你早起！ 切，我早就发现了，你就是嫉妒我的美貌。” “拉倒吧你，谁人不说我是九州鼎食第一冰山美女，你啊最多排老二。” 一旁的龙破天忙着接口道：“这位美女，缘分啊！我昨天也是老二，前天也是老二” 两双明眸齐齐给他个白眼，遇到龙大神这种人，淑女都会有气的。 龙破天连遭两大美女白眼，只觉身心舒泰、全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打开了，恰似做过三温暖，又如刚出洗脚房，哈哈笑着将剩下的早点打了包道：“两位美女，明天见哦。哎，可怜可怜，像我这种熬惯了夜的大男人倒是不怕早起，美女们可就要遭罪喽 要不两位还是想开点吧，不就是吃口包子麽，至于麽？还是美容觉更重要啊” “楠楠，想不想既能保证美容觉，又可以天天吃到那家伙的手艺？ 你想啊，他做的包子都这么好吃，那白案上的功夫还能差了？如果他肯做更精致的点心，你猜味道会怎么样？” “更精致的点心？” 古亚楠顿时目光一亮，感觉自己口中香津流动，随时都要流口水的样子，连忙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才算悬崖勒马保住了淑女风范。 她其实是有轻微厌食症的，记忆中这许多年也就在王海滨师傅那里吃了顿至今难忘的包子；本以为这辈子很难找到理由再去王师傅那蹭饭了，想不到暮然回首，那个能够勾动她胃口的人却在包子蒸笼处。 而且这位小周师傅肯定比王师傅更帅，秀色可餐+1。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古亚楠很着急，人都是由奢入俭难，吃过好东西谁还愿意吃差的？可每天都要早起，这不是要人亲命麽？你的包子再好吃也不能绑架一位美女的美容时间啊亲 “那家伙现在是早点部水台两头忙，是个大劳模，而且手艺又好，是个难得的好白案。 我们苏菜后厨缺个好白案你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虽说也是在我们的水台，可他这样的白案放在水台不是可惜了麽？ 所以我上次亲自邀请他来着，结果却被他拒绝了。还说什么就会做狗不理包子，没实力去白案，你说他气人不气人？” “不可能！他不可能只会做包子！” 虽说不是勤行的人，古亚楠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能把包子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怎么可能不会做别的？这分明就是在搪塞麽。 “对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据我分析，他这就是姜太公钓鱼，要等一个名分呢。” “哦，名份？” 古亚楠深深看了吕绿馨一眼：“难道说他这片广阔的嫩草，在等待你这头孤独的老牛？ 馨馨，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好像比这小帅哥也大不了几岁？要不你就给人家一个名分嘛，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妇儿就不知道隔壁的姓王” “去！说正经的呢，别拿我寻开心。” 吕绿馨被她说的脸上一红，忙转正色道：“原则上说他和后厨的人还是不一样的，他是个实习生，是通过你们行政口进来的，可不是我们后厨自己招的人。 所以啊，我给他再多的承诺，他也会犹豫的” 古亚楠道：“你先等等，他还是个实习生，哪间学校的？” “你肯定想不到，青翔的。 不就是你上位后才和苏省的十几家技校签的合同麽？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想让九州鼎食迅速在苏省勤行站稳脚跟才这么做，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没想到还真招来了一只金凤凰” 古亚楠看看内厨，叹道：“没想到啊，青翔居然出了这样的人才？而且还到了我们这里实习，老娘我英明啊！” “所以说这是你们行政口的事情啊，你可以直接下个通知，就说要‘丰富实习生的实习体验，紧抓落实不务虚，让实习生真正深入到后厨的各个环节’。 我们再弄出几个样子货来，比如那些在各菜系水台的苦哈哈实习生，从里面挑几个比较像样子的放到别的区。然后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那家伙弄到我们白案上了？ 等那家伙到了老娘的手里，老娘软硬兼施之下，还怕他不乖乖的听话？” 吕绿馨一番话说下来，还真是算无遗策，不愧为‘花老板’。 古亚楠微微点头：“这个办法好。早点部这边肯定没亏待他，我们也不断了他的财路，只是让他离开水台而已，这属于升区嘛。 我回头就去安排。 而且得尽快！不然总是要来排队可太头疼了。” 古亚楠毕竟久居上位，认为下面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往上爬的，何况还是个实习生？这次自己给他个升区的机会，又是总裁直接下通知，这个实习生还不得感激涕零？ 等他到了苏厨的白案，自己要吃狗不理还是各种面食点心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不用每天早上排队就得靠手腕啊古亚楠接受的教育让她没办法做出以权谋私插队或者不排队这种事，但是用头脑解决问题就不同了，这是她的最爱。 两人相视一笑，就准备离开了。两人一个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一个是苏厨的‘巨头’，自然不用像普通员工那样早早上班，这个时间回去补个美容觉还来得及。 不想刚要走，就见到柳长青风风火火从内厨走了出来，大声道：“挂牌！宣传图也尽快做出来！ 小周师傅说了，明天会增加一项早点品类：秘制鸡蛋饼！” 鸡蛋饼！ 早点部内顿时一片欢腾，还没离开的客人感觉自己太幸福了，这个时代先人一步掌握信息就是胜利啊！ 没人怀疑周栋做的鸡蛋饼会不好吃，这下好了，一手狗不理、一手鸡蛋饼，生活总是幸福滴。 古亚楠当时就挪不开脚了，她小时候最爱吃妈妈做的鸡蛋饼了！ 而且这还是秘制的？ 而且这还是那个叫周栋的家伙做的？ 好想现在就吃到啊！ 第四十三章 峨眉黑鸡 远远望着古亚楠和吕绿馨离去的背影，柳长青暗暗冷笑。 他早就看到古亚楠了，只不过这位美女总裁既然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也就乐得装做不知情。 昨天吕绿馨当众邀请周栋去苏厨白案时他就很不开心。 他与周栋接触渐多，又和水台上的蔡头儿交情不浅，自然了解到周栋对水台是如何看重，周栋是肯定不会离开水台的；苏厨白案和早点部其实差不多，有些面点都是要提前准备的，如果被吕绿馨得逞，周栋岂不是要压缩在早点部的时间？ 岂有此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就算对方是吕绿馨他也一样不给面子的！ 想不到这位‘花老板’一计不成又施二计，居然找来了古总？ 周栋眼下可是实习生身份，算是通过行政口进来的，这要是古总动了心思，怕是会有些麻烦啊。 谁不知道古总和吕绿馨关系密切？两人手挽手一起逛街购物都被人看到了多少回！ 柳长青托着下巴，眉毛越皱越紧。 不行！无论如何小周也不能离开早点部，就算自己肯答应，早点部的员工们也非造反不可！ 大家的工资奖金可全靠着小周呢，小周要是走了，钱谁给？ “柳老师，关于明天要上的秘制鸡蛋饼，我有个要求” 早点部营业结束后，周栋没急着去水台，而是找到了柳长青。 造化后厨中提供的食材据说都是现实生活中可以找到的，可究竟如何，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是关于食材吧？小周你尽管说，能满足的早点部都会全力满足你的。” 一个好的厨师除了手艺要好，对食材的严格遴选也是一方面。柳长青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既然是‘秘制鸡蛋饼’，那对食材的要求肯定不会简单。 “嗯，鸡蛋饼的关键其实就是鸡蛋。普通养鸡场出品的鸡蛋肯定是不行的，我需要真正的土鸡蛋，最好是峨眉黑鸡出产。 我知道在东山省的蒙山就有人专门饲养峨眉黑鸡，距离我们这里也就不到一百公里的路。” 系统技能不仅让周栋能够轻易分辨出各种食材的优劣，更详细提供了各种食材的信息；峨眉黑鸡是清代纳贡珍品，无论肉蛋都是顶级的，周栋在造化后厨训练时就是用的这种鸡蛋，对其非常满意。 “没问题！” 柳长青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周栋，似乎没想到他对食材竟然也是如此了解：“这个好办，九州鼎食和蒙山的绿色生态菜园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我回头就去找鲁厨水台上的方头儿，他们今天应该会去趟蒙山的，到时候让他们帮忙捎些峨眉黑鸡的土鸡蛋回来就是了。” “他们什么时间走？我还是跟车去一趟吧。” “哦，他们应该是今天下午的车，估计在两三点钟左右吧。小周你那会儿怕是在水台啊？” “没事，我把午饭口的活儿忙完，然后就跟车去蒙山，今天水台的工作就少做些好了，峨眉黑鸡的土鸡蛋更重要。” 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了无数次秘制鸡蛋饼，手艺提高的同时周栋也快成强迫症了，已经无法容忍一般的食材。 当然如果动用完美及洗菜技能，就算是普通食材，周栋一样可以做出美味，可那样做消耗太大，犯不上为了做个鸡蛋饼去消耗来之不易的赞赏值。 毕竟系统提供的都是现实中的顶级食材给他练手，这就好比用惯了i7的人再也无法接受老奔腾处理器一样，让别人去挑拣食材周栋还真是放心不下。 “那行，小周你做主就是了。” 柳长青心中一阵暗爽。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栋放在水台上的时间越少，他就越开心，哪怕只是一次特殊情况：“对了小周，你对面粉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麽？” 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周栋第一次在早点部演示狗不理包子的时候，光是用的面粉就有四种之多，配比的手法更是让他眼花缭乱，感觉他这个几十年的老白案都是白混了一样。 “面粉就是用富强粉和麦芯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柳老师，那我就先去水台了，等鲁厨的车要走时，您记得招呼我一声。” 九州鼎食每个菜系的后厨都有不同的定点供应商，可惜苏厨的合作对象不是蒙山的绿色生态菜园，否则就会更方便一些。 “小周，你先等一下” 柳长青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周栋：“小周啊，虽然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可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是有效的吧？” 周栋微微一愣：“柳老师你是指？” “我知道你不肯离开水台，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想必你也是不会说的。我就是想问下，如果有一天上面下了行政命令，让你去别的区实习，你如果不肯放弃水台上的工作，是不是就会压缩在早点部的时间呢？” “当然不会了，柳老师你想多了。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水台的，更不会离开早点部，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 周栋有些奇怪柳长青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他也懒得猜测柳长青的想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了。目前水台是他升级基本技能的保证、早点部是赚取赞赏值的平台，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那我就放心了，小周你去忙吧。”柳长青呵呵笑起来，都说这小子轴，他现在却喜欢上周栋的轴劲儿了。 下午两点左右，周栋登上了去蒙山的车。自从患病以来，他不仅拒绝社交，就连出门游玩都没什么兴趣，算起来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出‘远门’。 鲁厨的菜买姓胡，本就是个健谈的人，又听说周栋在水台和早点部弄出了偌大的名气，就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一路说着话，不觉就到了蒙山生态菜园。 胡菜买也不知道跟园子负责人私下里说了什么，这位负责人对周栋表现的极为热情，亲自驾车带他去找到几家蒙山深处的养鸡户。都是正宗的峨眉黑鸡，每天最少走地6个小时以上，这种鸡下出的蛋营养丰富、口感比超市里的大路货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洗菜技能达到完美级后，周栋已经可以轻易分辨出各种食材的优劣，仔细查看过后十分满意，就购买了一千五百枚峨眉黑鸡蛋带回了楚都。 按照他每天大概能出两百多张鸡蛋饼、每张鸡蛋饼耗费两个鸡蛋计算，这个数量刚刚好够用三天。三天后就应该来采购新鲜的鸡蛋了，而不是一次买回太多放在冰箱里。 周栋自己都不知道，他离开后养鸡户们都在暗中询问，那个挑选鸡蛋的年轻人是哪里来的行家？这眼力可真是没谁了，被他挑走的鸡蛋都是三天内刚下的新鲜鸡蛋！ 这份眼力可太吓人了，要不是自己家的鸡、每天下的蛋都会分开保存，就连他们这些养鸡的行家也没有这个本事啊？ 从蒙山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周栋就没再回水台，寻思着今天早点睡，就可以多在造化后厨里练习‘几个月’。 秘制鸡蛋饼对手法的要求实在太高了，虽然之前在系统中练习了足足‘七个月’，周栋感觉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没想到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潘珂的电话，胖子激动的声音都打颤了：“老大，好消息，好消息！上面要改变对咱们实习生的政策了！这次很人性化哦，听说每个实习生都有机会离开水台，到别的区去实习。 现在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听说还是古总裁亲自下的命令！ 老大，你现在的名气这么大，都说你是实习生中的劳模呢，我看你就算要求去炉头上实习都有很大的成功机会啊，怎么样啊老大，有想法没？” “没有。” 周栋道：“至少目前没有。不过胖子你要是希望去别的区实习，也可以试着申请下，毕竟是个好机会。” “别啊老大！我可认定你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潘珂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麽？” “行，那你就跟我留在水台吧。放心，我保证你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相信我！” 周栋是轻易不对人许诺的，胖子这人不错，讲义气暖人心，他也就不介意对胖子许下这个诺言。 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接受自己的承诺，就看胖子的选择了。 第四十四章 鸡蛋饼中的艺术 “今天是不是应该更早些去早点部呢？” 网络作者的更新压力太大了，为了拼这个月开始的双倍月票，龙破天最近都是万字更新。今天又是码到了凌晨三点，更新完一章后，脑袋都有些发晕了，有心想睡又怕万一睡过头，排不上队吃周栋的狗不理可就麻烦了。 可这会儿才三点多钟，早点部的人都还没上班呢，似乎也太早了些。 龙破天纠结的不行，就坐在电脑前漫无目的地一遍遍刷新评论区，忽然一个帖子跳了出来——‘大新闻啊，九州鼎食的小周师傅今天会推出新菜品秘制鸡蛋饼，有没有楚都的读友结伴去吃啊？’ “我靠，新品啊！” 龙破天迅速点开帖子查看，昨天还是走早了啊，这小周师傅应该是在他走后才宣布今天要加新品的。 真是的，有你这样的麽？一言不合就放出美食诱惑，你是魔鬼麽？ “什么？鸡蛋饼不再搭售，每天供应两百张！价格二十元一张？这可是‘秘制’鸡蛋饼哦，真的不能算贵了。 但还是一单一份，概不多加好吧好吧，我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一份鸡蛋饼加一笼狗不理，生活还是美好滴。” 龙破天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笼热腾腾的狗不理包子和焦香滑嫩的鸡蛋饼，心情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 “我靠！太卑鄙了啊！” 忽然扫到帖子的尾部，龙大神顿时呆若木鸡！ “九州鼎食早点部规定：凡小周师傅推出的单品，每单只能选点一种。 这是本着普惠大众、兼顾各位顾客利益的无奈之举。 毕竟小周师傅是人不是神，他的产出是有限的。早点部推出这样的规定，也是希望能够有更多顾客品尝到小周师傅的手艺，请各位顾客能够理解” 发贴的读者显然也十分不满，干脆原封不动把九州鼎食早点部的规定发到了书评区。没想到楚都本地的读者倒是有一多半表示理解并支持？ “一群愚蠢的凡人啊，自己早上起不来，就支持这种大~锅饭作风？怪不得社会无法进步呢！” 龙大神牢骚满腹，他反正是经常熬夜的，又不怕起不来，当然是反对者一方了。 “哎，狗不理包子和鸡蛋饼，究竟该如何选择呢？ 鱼与熊掌无法兼得啊，烦死了！ 算了算了，今天就尝尝这秘制鸡蛋饼吧，反正是供应两百张呢，本大神先睡会儿再去也不迟，一想到醒来就有美食可吃，心情真美好啊。” 与龙大神有同样打算的家伙可不止一个，其中就包括古亚楠和吕绿馨这种自认为聪明的人。 逻辑学嘛，秘制鸡蛋饼每天供应两百张呢，所以不必去太早就可以吃到。而且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肯定有人会因为选择新品而失去购买狗不理的资格，这样一来，就算是7点钟去也有可能吃到鸡蛋饼甚至是狗不理！ “楠楠，就这么定了，我们7点钟到就可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鸡蛋饼和狗不理都有呢，你一笼包子来我一张鸡蛋饼，我们还能混着吃！ 我真是太聪明了！” “好主意！”古亚楠表示十分赞同：“对了馨馨，昨天我就把通知发下去了，那家伙提出升区申请了没有？” “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指望他会主动申请？怎么可能！我上次亲自邀请都被拒绝了。 所以，对他你就得直接下调令！实习生现在可是归你们行政口管的，你这个总裁的调令他总不能不听吧？哎呀不说了，睡觉睡觉，这两天可困死我了” 像她们这样自作聪明的家伙绝对不在少数，于是在早上7点，早点部门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下一位，39号” 最近生意太好，柳长青又招募了一些服务员，之前临时充当服务员的迎宾小姐姐就肩负起了维持秩序、排队叫号的任务。 毕竟是美女，有她们维持秩序那些排队的男人总是要保持绅士风度的，男人不闹事女人就更加不会闹事，早点部门前的队列倒是井然有序。 “绿馨啊，我老人家昨晚上失眠了啊，结果今天早上就起晚了，排了个78号。哎，这样下去怕是只能吃到鸡蛋饼了，可我还是比较想吃狗不理，你看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啊？” 黄明举昨天刚从省城烹饪协会回来，今天一早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老头儿伸长了脖子到处找吕绿馨，准备要劫个号，结果还真让他给找到了，一看古亚楠也在，老头儿点头笑笑：“哦，古总也在啊。”古亚楠忙道：“黄老您好，早啊” 嘴上说的客气，手里却紧紧攥着自己的号，悄悄塞进了休闲裤的口袋里面。 “早啥啊，我可是78号我老人家容易麽” 老头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古亚楠的裤子看，看得古亚楠都快脸红了，又看看跟古亚楠站在一起的吕绿馨，摸了下秃头道：“绿馨啊，我老人家对你一向不错吧？要不你的号” 忽然听到迎宾小姐姐高声叫道：“41，42号是哪两位？请入内用餐！” “是我们！” 吕绿馨仿佛皇恩大赦般拉着古亚楠的手就往早点部内跑，边跑还边道：“放心吧老爷子，周栋的秘制鸡蛋饼每天供应两百张呢，您一定吃得到！ 要是运气好啊，说不定还能买到狗不理包子对不住啊老爷子，我吃完早饭还得去忙厨上的事呢。下次！下次一定让您先” 美食当前岂有让人的道理？早些进去她和古亚楠就可以分别买到秘制鸡蛋饼和狗不理，晚了可就难说了。对黄老爷子尊敬归尊敬，可作为一名执着的美食家，吕绿馨可是有原则的！ 黄明举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老爷子其实也就是嬉笑怒骂，并没真的动气，同样身为一名挑剔的美食家，他自然懂得吕绿馨的心思。 为了口吃的，大家都不容易啊 “43号客人” 迎宾小姐姐继续叫号，早点的翻桌率还是蛮高的，换了是吃火锅，门口这帮排队的顾客可就有的等了。 “来啦来啦。” 龙破天挤出人群，一个箭步追上了古亚楠和吕绿馨，笑嘻嘻地道：“两位美女，缘分啊。” 两女顿时无语，还真是挺有缘的，哪儿都有他。 三个人被分别带到两张桌子上，为了提高翻桌率，迎宾小姐姐又临时请排在44号的一位女士和龙破天临时搭了个桌。 这位美女和古、吕两女不同，属于古典清纯型，邻家少妇般的气质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对这个安排龙大神是相当满意的，也立即转移了目标，开始与这位美女搭讪：“美女，准备吃鸡蛋饼还是狗不理包子啊，要我说啊，如果你没吃过狗不理，那今天就应该首先吃它，毕竟一天限量50笼呢对了，我是龙破天，美女怎么称呼啊？” 这名美女落座后先是悄悄瞥了一眼那个正在后厨忙碌的年轻身影，才转过头来落落大方的笑道：“我是林清，你好，谢谢你的提醒。” 一直被古亚楠和吕绿馨‘忽视’的龙大神顿时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呵” 他就是个标准的宅男，口花花的时候似乎很会撩，该到见真章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简直丢尽网络作者的脸！ 林清果然从善如流点了狗不理，龙破天自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秘制鸡蛋饼，狗不理挑不出毛病来，就不信这鸡蛋饼也挑不出！他是决定和周栋杠上了。 吕绿馨和古亚楠则分别点了狗不理和秘制鸡蛋饼，混着吃其乐无穷啊在好奇等待的过程中，吕绿馨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就知道这家伙是在说谎，不是说就会做狗不理包子麽？怎么又弄出个秘制鸡蛋饼了，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秘在哪里！ 很快服务员就将两人点的早点送上了桌，揭开笼屉，热腾腾的狗不理还是如菊花般灿烂，在淡淡热雾中仿佛是自天界百草园降临到凡间的仙草奇葩一般。 而那份鸡蛋饼却同时吸引了两女的眼球，就算是一向优雅从容的古亚楠也忍不住掩口惊呼。 “太美了，这是鸡蛋饼？怎么可能！” 摊放在白瓷托盘上的这张鸡蛋饼表面光洁如镜，竟然没有任何常见的面结和被热量蒸起的气泡，更加没有因为热力不均匀而常会出现的焦黑斑点。 明明是一指厚的鸡蛋饼，却让人可以一眼看穿到盘底，同时透过盘底的反光，又可隐隐见到鸡蛋饼表面有着一层淡淡的云纹，就像天然大理石那样，自然而又充满了神秘感。 这不是一张鸡蛋饼，这是艺术！这是几乎穷尽人类想象才可能出现的美食画面啊！ 古亚楠真的惊呆了，这种画面她曾经见过，只有最顶级的和牛才能煎制出这样的纹路！但就算是她曾经吃过的和牛，也远远没有眼前的鸡蛋饼美丽。 这还是一张鸡蛋饼吗？ 这让人怎么吃啊？怎么忍心下口啊？ 吕绿馨一脸的沉肃，只觉这张鸡蛋饼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厨道的认知。这不可能！他是如何做到的？我要知道，我必须要知道！ 早点部内时不时发出这样的惊呼声，那个坐在龙破天对面名叫林清的女子浑然没有搭理大呼小叫的龙大神，而是紧紧盯着龙破天面前的鸡蛋饼，眼中神色无比凝重。 第四十五章 被美食征服的古总 “龙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与你交换部分食物。” 林清微微红着脸，提出了一个让龙破天无法拒绝的建议：“我想用三个狗不理包子交换你的半张鸡蛋饼，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 虽说两人都还没动过食物，可能够和这样的美女换食也足以让龙大神充分发挥自己无边的想象了，这事情怎么琢磨都是件风雅‘香丰色’的事啊？ 请服务员拿了把餐刀来，龙破天亲自切下半张鸡蛋饼递给林清，然后又从林清的笼屉里夹走了三个包子。 其实龙大神还是非常想展示下绅士风度的，比如少夹一个包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在美食面前如果还能保持所谓的风度，那一定是厨师的级别还不够。 周栋在他心目中的级别显然是足够的。现在龙大神早就将自己与周栋的恩恩怨怨抛到脑后了，只是纯粹的欣赏美食、享受这顿早餐。 林清微微低下头，慢慢品味着包子和鸡蛋饼，震惊的神色一再出现在她的瞳孔中，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像一些客人那样大声惊叹。 一面吃，一面打开手机的记事本，记录如下：周栋，据查为青翔技工学校实习生，可以做出一手正宗的狗不理，今天推出的秘制鸡蛋饼尤其惊艳。现为九州鼎食早点部的白案师傅。 因为资料较少，无法判断他在各方面的能力，无法定位菜系，但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名天才厨师。 本人能力有限，无法对其做出更为准确的判定，建议总部寻找更有经验的美食品鉴人员或第三方美食评论家判定其真正实力 “美女，你总低着头玩手机做什么啊？专家说这样可是会影响消化的。” 龙破天吃得很快，吃光狗不理和鸡蛋饼后又吃了几个水煎包，喝了碗汤，开始搭讪林清。 “哦，对不起啊龙先生，影响到你吃东西了。” 林清吃完最后一个狗不理包子，招呼服务员将一大堆早点打包，略带歉意地道：“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了，有机会再见。” “一定有机会的” 看到美女消失在早点部门外，龙破天有些兴致缺缺：“算了，本大神也回去吧，今天还得万字更新呢，这可恨的双倍月票啊！” “楠楠，我们就按照约定，部分交换早点吧？就像他们刚才一样。” 吕绿馨指了下离开的龙破天和林清，然后迅速转回头，死死盯着放在古亚楠面前的秘制鸡蛋饼。 她很怕古亚楠会反悔。这丫头和她都是一个脾气，喜新厌旧，买过的名牌包包用几天就没爱了，然后就跑去商场买新的。狗不理虽然很好吃，可毕竟是已经吃过的东西。 “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准备一个人独享这张秘制鸡蛋饼。” 古亚楠十分警惕地把鸡蛋饼护在胸前，小心夹起来咬了一口，然后露出迷醉的表情：“好吃，真好吃”气得吕绿馨很想打死她，你又不懂吃，就知道说好，能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啊你？ “古亚楠，你是堂堂九州鼎食执行总裁，要守诚诺的你懂不懂？” 吕绿馨咽着口水道：“就一小块，我就是想品鉴一下。” “首先你是我的闺蜜，我们彼此之间是可以不讲道理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什么诚诺其次，你明天也可以来品鉴这鸡蛋饼的，我又没拦着你？” 古亚楠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三口两口就吃完了鸡蛋饼，端起旁边的豆浆润了润喉咙，半闭着眼睛哈出一口长气：“好吃！” 吕绿馨大怒：“你这是糟蹋东西，光说好吃，你倒是说说好吃在哪里啊？急死老娘了！” 为了表示愤怒并杜绝闺蜜任何可能的不良企图，她也用极快的速度将狗不理吃光了。那家伙的手艺好像又进步了啊，自己每次品尝他做的狗不理，总会有新的感觉，这就是老爷子说的三三生一、一生万象的自然之道麽？ “怎么说呢？” 古亚楠这么一个大美女，居然也下意识地咂巴了下樱桃小口：“我们以前吃过的鸡蛋饼要麽就是鸡蛋的味道太淡，吃着像是加了点蛋味的面饼；要麽就全是鸡蛋的味道、油还特别大，像是吃了一个劣质的大型煎蛋，可他做的秘制鸡蛋饼却完全不是这种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啊？你倒是快说啊，要急死人了！” “你去过海边麽？每当海风吹来的时候，你会真切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和海风的味道，那是鲜咸的、充满生命力的一种味道。可就算是再庞大的海洋馆，也不会给你这种感觉，哪怕是世界第一的海洋馆也不行。 如果路边摊的鸡蛋饼是海洋馆，周栋的鸡蛋饼就是大海，它让你感觉不到麦面和鸡蛋味道有明显的界定和区别，可是这两种味道却都非常自然地融入到了你口腔内、你的生命中，这两种味道是那样的完美交融，任何一种都没有喧宾夺主。 还记得我说过在王海滨师傅那里吃过的烫面灌汤包麽？它和周栋的狗不理、鸡蛋饼一样，可以让人吃过一次就终生难忘。因为当你品尝到它们时，它们就已经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我不是你这样的名厨、美食家，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有些轻微的厌食症，如果一定让我描述的话，我也只能这样说了。” 古亚楠忽然有些不满地看了吕绿馨一眼：“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话，对小周师傅用什么心机手腕。从他做出的美食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是个非常纯粹、像白纸一样干净的人，对他用任何心思都是一种罪、一种亵渎！这都怪你！” “什么啊？我不也是为了他好麽？难道他这样的人才浪费在水台就对了！楠楠你该不是被他给迷住了吧，难道是动了老牛吃嫩草的心思？” “吕绿馨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这样说小周师傅，否则可别怪我翻脸！从今天开始，小周师傅也是我的男神了！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九州男神群是怎么加入的？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别用你肮脏的思想来玷污我纯洁的行为！我对小周师傅的崇拜和钦羡仅仅限于美食方面” “古亚楠你别自欺欺人啊，我看你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当女人开始为一个男人找借口的时候，往往就是不幸的开始。” “胡说八道！” “哎呀，小丫头你怎么和古总吵起来了？来，快说给我老人家听听，让我老人家做个评判，这种事我内行啊。” 两人正激烈论辩的时候，黄老爷子总算是排到了号。老爷子刚走进早点部就见到这对好闺蜜怒目相向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 这俩丫头跟他都熟，他可是太了解了，隔几天不掐架那都不叫好闺蜜。 第四十六章 专精级刀工 “你们两个丫头就是为了一张鸡蛋饼在这儿掐架？” 黄老爷子是典型的人老成精，秘制鸡蛋饼其实只是表象，真正的内容还在周栋。不过对于这位古总裁他还是要留些面子的，毕竟不同于吕绿馨、自己的子侄一样，教训起来可以口无遮拦。 “行了，不要吵了。绿馨你不就是想要尝尝这小子做的秘制鸡蛋饼麽？回头我老人家分你一口就是。” 黄明举的心情很好，没想到去了趟省城回来，周栋这小子居然又捣鼓出了新东西来。虽然只是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鸡蛋饼，他这种级别的美食专家却是知道，越是简单的食物越能够体现一个厨师的功力，‘山珍海味不足贵、青菜豆腐见真章麽’。 只是今天就无法尝到狗不理了，这种坑人的规矩肯定不是周栋那小子提出来的，那小子多清纯啊，没这份心思。一定是柳长青这个鬼东西，早晚我老人家给你弄双小鞋穿穿！ “老爷子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耍赖啊。”吕绿馨表示严重怀疑，不是她不肯相信老爷子，同为老饕，谁还不知道谁？ 黄明举没说话，此刻服务员已经端来了热腾腾的秘制鸡蛋饼和一堆早点，他看都没看那些搭售的早点，目光却一直凝注在鸡蛋饼表面那一层层美丽的云纹上。 “其肌若玉、其表若霞！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竟然见识到了这种传说中控面功夫！” 黄明举倒吸一口凉气，面对秘制鸡蛋饼发出的诱人香气，竟然没有着急下筷子，而是轻轻把它端到面前仔细观看，表情严肃的犹如朝圣一般！ 古亚楠不是勤行的人，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吕绿馨却听懂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老爷子，您不是拿他和‘萧美人’相比吧？他的白案功夫真就好到这种程度了？” 萧美人是清代著名的面点大家，说是宗师也不为过。曾有人夸奖她的控面功夫到了‘其肌若玉、其表若霞、其巧不工’的化境，据说她做的点心可以让人透过表层，看到其中的馅料如光焰流动，却加箸其上而不损破，吕绿馨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而已。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套用了古人夸奖萧美人的话来赞讼周栋，她真怀疑老爷子是被狗不理包子迷晕了，那家伙厉害是厉害，应该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你这丫头还是见识太浅了，而且还有个厚古薄今的毛病，这个毛病要改的！ 古人怎么了？因为成了传说就不能被今日逾越了？就得被高高放在神台上了？如果是那样，我勤行技艺还如何发展！ 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爷子没着急吃，而是用筷子指点着秘制鸡蛋饼，面上似笑非笑。 嗯，展现我老人家逼格的时候到了，也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知道知道马王爷为什么是三只眼！ “老爷子您知道？快给我说说吧。” 吕绿馨一直都在琢磨周栋是如何将鸡蛋饼弄成如玉般透明，又是如何在表面弄出仿佛大理石般云纹的。 这可不是仅仅追求表面上的浮华，华夏厨道最讲究‘色香味’，这个色字还是排在第一的，要是东西做的像坨屎，就算味道再好估计也没多少人肯下筷子。 “他用的面很普通，主要是麦芯粉，另外还搭配了少量的富强粉；后者嘛是为了保证鸡蛋饼有足够的麦香，而前者就是令这鸡蛋饼其肌若玉的奥妙所在。 麦芯粉的透明度最高，如果用来做饺子，就算普通人也可以做到晶莹透明，犹如美玉一般，甚至可以透过饺子皮看到里面的馅料。可这鸡蛋饼足足有一指厚，要做到可就不容易了。” 黄明举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下，想了想道：“而且还要加入蛋液，这就更加难以控制了。以我老人家猜想，他在活面的时候，一定是以独特手法控制了蛋清和蛋黄液的位置，令蛋清完全渗入麦芯粉中，不但不会影响、反倒增加了鸡蛋饼的透明度。 而蛋黄液则被他用特殊手法化为你们所见到的云纹，绿馨你仔细看看，这些云纹是不是隐隐泛着蛋黄的颜色呢？” 吕绿馨仔细看了看，还真如老爷子说的这样，点头道：“原来就这么简单啊？” “简单？你简单一个给我看看！你这个丫头天赋不坏，学东西也比你师兄快了许多，坏就坏在太过虚浮，这个毛病如果不改，你的厨艺怕是也就到这里了！” 黄明举怒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他这手法是个人就能学会？先不说这麦芯粉本就偏硬，而且还要控制蛋清液和蛋黄液，还要加入富强粉，还要在煎制时对火候控制入微，让那些蛋黄液所在的位置受热超过饼身其它部分才能体现出云纹来！ 就这样一套手法，没有个上万次的练习和绝世天赋能掌握？丫头不是我老人家看不起你，你也算是个不错的厨艺天才，可就算给你个两年三年，你也不得其门而入！ 去去去，别往我老人家这边探头，为了惩罚你，说好的那一小块鸡蛋饼没了，这张饼我老人家一个人独享。” 仿佛是生怕被吕绿馨抢夺，老头儿干脆一把抓起鸡蛋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点头称赞：“妙极妙极，小小一张鸡蛋饼竟也被你小子做出这般味道来，看来我老人家以后要天天光顾这早点部了。” “上万次的练习？就为了一个鸡蛋饼？他是在哪里练习的，老爷子又夸大事实了！”吕绿馨哪里肯信，可也没敢多说，不然又得让老爷子一通骂。 几乎是与此同时，系统发出‘叮’一声提示‘宿主的秘制鸡蛋饼大获成功，得到本地同行权威人士肯定，获得赞赏值2000点！’ 正在内厨短暂休息的周栋心头一喜，向外面看了一眼，果然又见到了吕绿馨和黄老爷子这两张熟悉的面孔；这两人倒是不错，每次来到都给他送来上千的赞赏值，这下不光把在造化后厨中消耗赞赏值赚了回来，居然还有节余，如果再算上普通顾客提供的赞赏值，他此刻积累的赞赏值已经接近4000点了。 ‘叮，由于宿主的不懈努力，让狗不理包子的香气重新飘荡在这座城市上空的任务已经完成，宿主得到任务奖励：随机给予的中级技能书一本！’ “太好了！一定要是基本技能书啊” 周栋在心中暗暗祈祷。 眼前金光一闪，一本书籍出现在他的面前——‘专精级刀工’（注：相当于特二级（技师）的刀工水准） 第四十七章 拒绝调令 专精级刀工，那岂不是要转去砧板才有机会练习？ 周栋不觉皱眉，系统这次很坑啊，还不如上回呢，至少洗菜技能直接给的就是大师级，而且升级刀工和升级洗菜哪个更容易，傻子都看得出来。 这下可好，昨天刚对胖子表示过自己不会离开水台，难道今天就反悔不成？ 而且这苏厨的砧板不就是那个‘花老板’的天下麽，虽说在一起喝过啤酒撸过串儿，可周栋对吕绿馨还是没有多少好感。天下男人有几个是喜欢这种灭绝师太人设的？他有抑郁症和躁狂症是不假，可没有自~虐倾向。 或许可以把在水台的时间分出一些，放在砧板区？毕竟要成为系统认可的厨神，基础技能都是要升到传说级的，倒是不可偏废。 实在不行就跨菜系？避开这位‘花老板’似乎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就是这个主意！胖子讲义气够朋友，叫了自己一声大哥，自己也没理由把人家耽误在水台上总是帮忙换水吧？ 周栋寻思来寻思去，九州鼎食说是允许实习生申请换区，可申请归申请，最后批准不批准还是得看个人的实力表现，胖子就算肯离开自己，估计也是没戏的，不过若是有自己帮衬，胖子的问题应该就不算问题了。 有实力的人就是这么自信。 就是这个台阶不太好下啊？ 越是周栋这种病人，自尊心就越是强，胖子一口一个大哥叫着，结果大哥转脸就推翻自己说过的话，让当小弟的怎么看？以后这队伍不好带了啊？ 两百多张鸡蛋饼很快卖得干干净净，看着流水记录满心开怀的柳长青原本是要找周栋套套瓷，想着怎么夸奖这位爱将的，却发现周栋早就走了个没影儿，不禁感叹‘现在这样勤快的年轻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周栋是早就看到了吕绿馨和古亚楠她们，迎宾小姐姐昨天就把小报告打到男神这边了，‘花老板’带来的可是古总，两人是好闺蜜，经常一起买包包、一起讨论男人 后半句话让周栋很是担忧。我这么帅，难免会遭到她们的议论啊？还是能走就走吧。原本还想向那位老先生当面讨教一二的，毕竟人家每次来都是大把的赞赏值送上，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水台的日常还是日常，关姐还是那个关心他犹如子侄的好大姐，胖子还是那个满口叫着大哥的小尾巴，只不过今天又多了个人，正与蔡头儿和关姐说着什么。 关姐和蔡头儿显然很不耐烦，就没给这位ol装的小姐姐什么好脸色，胖子一眼看到周栋，冲他又是眨眼又是打手势的，极像电影中的儿童团员警告乡亲们尽快撤离！ 周栋浑然没当回事儿，不就是个ol小姐姐麽？本男神会怕她、会躲？嗯，后门在哪里 恰巧ol小姐姐一转身看到了周栋，兴奋地叫了声：“男同志。”她原来也是男神群的成员之一，差点喊出来男神，感觉不对才悬崖勒马，直接把众人带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见到蔡头儿和关姐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ol小姐姐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道：“周周同学，我是九州鼎食总裁办的，来找你有事情。” 周栋点点头：“什么事？”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从见到吕绿馨和古亚楠好到一条裤子两人穿，又听胖子说了九州鼎食的‘新政策’，周栋就隐隐感觉这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方面的经验太多了，从幼儿园开始，班级里的女同学就总爱算计自己，要不是因为生病误了高考，估计到了大学会更麻烦，人太帅，就是烦！ “哦，关于对实习生的安排，总裁办已经下达了新政策，周同学你知道麽？” “嗯，听说了，好像是说要申请升区什么的，可我也没申请啊？而且我暂时也没有转区的打算。嗯我爱这里的每一个同事。” 蔡头儿和关姐听得有些动情，小周有良心，是个好同志啊。 台阶没人给，就得先绷着。 “周同学你是不用申请的，经总裁办调查，你在水台和早点部都有上佳表现，可免于申请。总裁办综合各方面考虑，准备将你调至苏厨白案实习，这也是九州鼎食对表现出色者的一种奖励。” ol小姐姐笑道：“周同学，这份调令可是古总裁亲自签发的，恭喜你啊！” 蔡头儿和关姐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 小周原则上归行政管，别说他们，主厨也没辙；何况直接调到苏厨白案，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是小周在早点部的表现被某人看在眼里，记在了心头？ “对不起，请你回去告诉古总裁，这个调令我不接受。” 开玩笑，去什么白案？现在一没有关乎白案的技能要升级，二来白案又不同于早点部这种可以赚取赞赏值的平台，而且自己真的只会狗不理包子和鸡蛋饼，去白案能做什么？ 周栋摇头道：“我始终认为，做一名好厨师就要从最基本的功课做起，所以目前我是不会离开水台的，最多也只能放部分时间在别的区，不过那也绝对不是白案，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没有能力谁有能力？ ol小姐姐很是无语，男神你虽然帅，也不能信口开河啊！现在谁不知道你的狗不理和鸡蛋饼一号难求，你都快赶上魔都顶级医院的顶级专家了哦。 “可可这是古总亲自下的调令啊，周同学你”ol小姐姐试图拯救男神，不要直接对抗古总啊，千万不要。 “我不管是谁下的调令，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拒绝！”周栋淡淡地道：“古总如果不满，可以处罚我，我接受就是。” “好，好吧”虽然很为男神担心，但不得不承认，男神好an哦！ ol小姐姐离开水台的时候就不停的琢磨，回头该如何措词，才能把对男神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小周，好样的！” 蔡头儿伸出大拇指，冲周栋哈哈大笑，他现在是越看周栋越顺眼了。 狠狠夸奖了周栋一通，蔡头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过电话才听了几句，蔡头儿的面色便阴沉下来：“小周，古总要亲自见你。” 第四十八章 天下菜系皆出鲁 古亚楠的办公室位于大厦的十八楼，九州鼎食大厦下十六层是餐厅和后厨，十七层是高级厨师和行政人员的活动休息处，十八层则是行政办公区。 坐在半面墙壁大小的落地窗前，一眼就可以看到九节蜿蜒的云龙山和碧波千顷的云龙湖。楚都的山水胜景集粹于此，可谓是风生水起的绝佳之地，可坐在办公椅上的这位冷面佳人心情却不太好，细细双眉微皱，望着脚下开张不久的竞争对手。 在她脚下的是一座仅仅高三层的饭庄，正门上有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食为天’！ 门口那副对联古亚楠都能倒背如流了，上联是：天下菜系皆出鲁。下联是：华夏神厨在此家。横批是‘独精一味’！ 好一个独精一味啊，食为天集团的董事长不愧是业内出名的太极爱好者，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玩的妙不可言。 古亚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额角，端起面前温热的咖啡喝了口，才感觉稍稍好过了一些；可每当她想起脚下那座看似不起眼的‘食为天’饭庄，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 大象与老鼠作战，天生就没有任何优势。 九州鼎食对尚周集团可谓意义重大，多年前尚周集团就制定了‘高端饮食、全面覆盖’的战略，而选择在四省通衢、九州之一的楚都建立‘九州鼎食’这个样板酒店，就是尚周集团实行该战略的第一步。 楚都这个地方通南北、达东西，口味也是兼杂了全国之妙，地理环境优渥，相比起魔都、京都这种大都市的投资成本又低，是建立试点的最佳选择。 如果九州鼎食这种涵盖八大菜系的酒店模式能够成功，尚周集团就会在华夏全面铺开，打造出一个可以代表华夏的巨无霸级餐饮集团，从而获得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丰收。 当初古亚楠接下九州鼎食执行总裁这个职位，可谓是信心满满，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冒出了‘食为天’这个对手。 人家不跟你玩全面战争，管你八系来，我只一系去！主打的就是鲁菜。 这可太要命了，古亚楠觉得自己如果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娘子，此刻就是被‘食为天’紧紧握住了七寸要害！ ‘食为天’就是一招鲜吃遍天，靠着鲁菜双尊中的宗师卢知味坐镇，硬是压的九州鼎食鲁菜厅抬不起头。 九州鼎食主打得就是‘高端饮食、全面覆盖’，号称八大菜系都是正宗中的正宗，如今却被‘食为天’按住了鲁菜系死命的打。 这就好比打架一样，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上来就直接打残你这边一个，就算你还有七个帮手又有什么用？一哄而上以多为胜麽？ 九州鼎食要是这麽做，就算是赢了也不会光彩。号称正宗的八大菜系被人家压的其中一系抬不起头，这个试点就是失败的，还谈什么向全国覆盖？ 不能想啊想起来就头疼。 古亚楠长叹一声，还是自己能力不够，要是能够把王海滨这位鲁菜双尊中的另一位宗师请来，九州鼎食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总裁助理通知她周栋就在门外时，古亚楠的心情才略微有些转好。 虽然没啥特别的想法，周栋这种养眼的帅哥还是比较受女领导欢迎的，而且这个帅哥做的包子和鸡蛋饼还让她体味到人生大欲之乐。饮食男女，饮食还是要排在前面的。 周栋走进办公室后，看了古亚楠一眼，这位女总裁论容貌丝毫不亚于吕绿馨，而且还多了份制服yh，不过美女他是看多了，也没啥感觉，淡淡地道：“古总您找我？” 古亚楠点点头道：“坐。” 这位九州鼎食的冷面女王虽然半小时前才让女助理把她悄悄拉进‘九州男神’群，还给自己起了个非常中二的名字叫什么‘叮叮当当’，可在周栋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肃模样，上下级关系摆得分明。 “我就不坐了，古总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水台上还忙着呢。” 周栋有些不耐烦，病人嘛，管你领导不领导的，女领导又咋了？还不是剥削阶级，都是咱们无产阶级的对立面！ 古亚楠一阵无语，她做事向来都是谋定后动，也就是这次被吕绿馨撺掇，在改变实习生政策上有些冒失，不过事后还是调查过周栋，知道他有病。 不能跟个病人一般见识啊，古亚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调令，不肯去苏厨白案呢？我们也是经过了调查，认为以你的能力在白案更合适，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我去白案能力不够，所以才会拒绝，请古总不要有什么误解。” “” 古亚楠无语，这倒好，让他直接怼回来了！你搞清楚状况没有啊？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长得帅就有理了啊！ “哦，这么说，你的能力也就限于水台和早点部了？” 古亚楠很少会动气，每逢大事需静气，这是对一个上位者最起码的要求，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想怼这家伙几句。 “古总错了。首先，早点部和水台很需要我的能力，我也不认为在这两个部门就低谁一等，除非古总自己看不上自己手下的部门？” “你”古亚楠一时无语，这是实习生？我怎么看着你像是鲁菜宗师呢！ “其实我也不是不同意转区，如果古总肯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你还有三个条件？” 古亚楠现在有些能够体会到闺蜜的心情了，这小子太不走寻常路，明明是天大的好处落在头上，他居然还要提出条件，而且一提就是三个！ 压住渐渐升腾的怒火，古亚楠沉声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第一，我可以去别的区实习，但是早点部和水台上我都要保留一定的时间，因为我始终认为，要成为一个好厨师，就必须要认真实干、踏实学习” “累不死你……”古亚楠恨恨地想着，嘴上却非常肯定地道：“嗯，年轻人肯努力是好的，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 “第二，我要带个人一同去别的区学习。他叫潘珂，是个勤奋的胖子，我们搭档习惯了。” “还有呢？” “第三，我不会去白案，我选择的是砧板。” “砧板？”古亚楠一喜，那是闺蜜的地头儿啊，这家伙去了砧板和去苏厨白案又有什么区别？ 正要一口应允，只听周栋继续道：“是鲁厨的砧板。” “什么？你要跨区去鲁厨的砧板！” 第四十九章 三线作战 全面开花 “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古亚楠心情有些矛盾，算计来算计去，结果把周栋算计到了鲁厨，这让她如何跟闺蜜交代？最无奈的是她这个轻度厌食患者已经对周栋的手艺产生了依赖，以后岂不是要天天去早点部排队？ 想想都让人烦恼啊，要不我也以权谋私一回？这家伙不通人情，柳长青可是个人精哩不成不成，这可不是我古亚楠的作风！ 不过她也有些期待，自从食为天开业，在鲁菜宗师卢知味的‘镇压’之下，九州鼎食的鲁菜后厨是一片愁云惨雾，这俩月连奖金都快开不出了。这家伙在苏厨水台的时候号称‘周鲶鱼’，到了早点部更是搅起了半天风雨，要是把他扔到鲁菜后厨，能不能扑腾起一些水花来？ 女人神秘的第六感告诉古亚楠，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我听说川菜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若说辣，又有香辣、麻辣、酸辣、干辣，还有火锅为魂；粤菜本味先行，不时不吃，蛇鼠狗猫山珍海味，无不可入菜。 另外的各大菜系，也都有自己的特点和长处。 可鲁菜却没有这些鲜明的特点，偏偏历史地位却非常高，包括了宫庭菜、孔府菜，胶东菜古时更是盛宴必用鲁菜！可是如今的鲁菜，却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一个历史地位非常高的菜系，如今却渐渐没落，我对此非常好奇，所以，我想去鲁厨看看。” 周栋也是说一半留一半，想去鲁厨固然是有几分好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老爸当年也是鲁菜出身，周家把子肉从根儿上说，其实也是侧重鲁菜提倡的‘咸香本味’。 另外楚都也是建国后才从鲁省划归苏省的，楚都和苏北的几个城市甚至形成了‘楚海菜系’，也是吸收了很多鲁菜的特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楚都人，周栋对鲁菜的感情还是比较深一些。 古亚楠微微点头，这个家伙虽然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但是人家的理由冠冕堂皇，倒让她不好拒绝。 也罢，就让这条人人称奇的‘周鲶鱼’去鲁厨游几圈吧，鲁厨已经有多久没能翻出朵像样的水花来了？ “好吧，既然周同学你坚持要去鲁厨，以你之前的表现，酒店方面也不好拒绝，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鲁厨的砧板不是苏厨的水台，更不是人人叫你‘小周师傅’的早点部。你要好自为之，如果你在鲁厨做的不好，就要服从之前的调令，去苏厨白案。” 古亚楠笑吟吟地道：“周同学，敢赌麽？如果你不敢，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她调查的很清楚，对这家伙，激将法应该会有效果。 周栋看了看她，摇头道：“莫名其妙，赌博是违法的！我又不傻，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说完不等古亚楠回答，转身就走。 这个老女人想什么呢，真当我是智障？ 望着周栋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古亚楠张着小口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什么人啊！说句话能噎死人！ 真是气死了！悲剧的是自己明天还得放弃美容觉，还得早起去排队，还得吃这家伙做的包子和鸡蛋饼 因为真的很好吃啊，自从尝过他的手艺，三明治麦片牛奶什么的就完全变成了垃圾食品。 这条厨神之路当真是无比艰辛，周栋现在是早点部、苏厨和鲁厨三线作战、全面开花，将‘周鲶鱼’精神持续发扬光大。 这就必须要统筹好时间。 早点部是赚取赞赏值和万恶金钱的平台，当然还是重中之重，而且最近老柳同志已经被日渐高涨的流水刺激到丧心病狂了，准备将营业时间延长到十一点！早点部的员工居然没有一个反对，人人叫好！周栋在慨叹金钱的力量之余，也只能把时间多分给早点部一些。 水台是他升级洗菜技能的关键，不过周栋如今也只能顾得到午饭口儿了。 午饭时间他估计能从那帮深受刺激的师傅们手中抢下最多四百斤菜洗，而升级到传说级洗菜还需要两万多技能点，除非他化身欧神次次都能从宝箱中抽出技能点，否则就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成功升级。 两个月就两个月吧，跟关姐她们相处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周栋也不想太早离开，如果不是成为系统认可的厨神需要全面升级各项基本技能，他其实都不太想离开水台的。 每次一想到肉禽部那些鸡啊鸭啊望着他的小眼神儿，周栋就很是心酸。 长叹息，相流泪，人生最苦是离别…… 这些鸡鸭所求无非就是可以在他手中欣然死去、用生命换取最后的愉悦而已，却让他心中无比纠结。 他最近总是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面对这些待宰的鸡鸭，他究竟是在毁灭生命，还是在拯救灵魂？ 这是一个伟大的命题，可惜找不到答案，不过他却知道自己拯救了九州鼎食的苏菜系。 作为本帮菜系，最近苏菜系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白案的明显短板让苏菜系在九州鼎食内部被川粤两大菜系压制；这种内斗古亚楠和尚周集团总部才不会管，甚至会把这看成是一种企业内部的良性竞争，可苏厨的员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奖金日渐减少。 自从他上手了肉禽部，每次都尽量用完美级洗菜手法来抚慰那些鸡鸭，苏菜前厅的反馈是越来越好，出现了很多回头客甚至是大型的团客，苏菜系这才算维稳成功。 这也是周栋不爱待见吕绿馨的原因所在。自己在水台明明对苏厨帮助极大，这女人却一门心思的要把自己弄去白案，这种智商也配称‘花老板’？ 而且还勾连古亚楠对自己用手段。虽说最终改善了实习生的待遇，对他也并无恶意，但周栋还是不太喜欢，抑郁症病人多半都是有精神洁癖的，那位前著名主持人就是个典型例子。 下午和晚饭口的时间，就要放在鲁厨了。刀功技能升级起来一定比洗菜更为困难，还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到一站呢 想到这里，周栋叹息一声，摸了摸那帮鸡鸭的脑袋，最后在它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转过身，拍拍胖子的肩膀道：“以后你就不用来水台了，跟我去鲁厨砧板。对于一名厨师来说，砧板才是真正的起点。” 胖子就知道点头：“老大，我听你的。” “走吧，我们去见见鲁菜的申主厨，据传他是个非常容易相处的人，而且和你一样，都是胖子。” 第五十章 抢人大战 苏厨水台有了周栋这条‘鲶鱼’，基本不到下午两点就算忙过了午饭口儿，而这个时候大热的川厨和粤厨还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不光是吕绿馨，现如今对周栋动了心思的可不只是一位主厨。川菜的秦主厨和粤菜的岳主厨都曾借故来过苏厨水台，他们找的理由简直上不了台面，蔡头儿现在想起来都想吐。只是当两位主厨知道‘花老板’已经盯上了周栋，也就打消了肚里的小九九。 川菜粤菜如今是九州鼎食最能打的两系，他们对周栋更多的还是好奇，就算能把这个勤行标兵一样的小帅哥弄到自己的水台，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 至于周栋在白案上的功夫，他们倒不是太在意；川粤后厨并不缺好白案，把这条‘周鲶鱼’弄过去反倒会引起白案上的‘战争’，于大局不利。 而且能不招惹‘花老板’就不要招惹的好，毕竟人家外联古总裁，行业内还有黄老给撑腰，两位主厨也是要退让三分的。 看来周栋是把吕绿馨彻底给得罪了，带着胖子刚走出电梯，就被一脸冰冷的吕绿馨堵在了鲁厨的入口处。 “周栋，我请古总改变政策，确实是因为你！可这并不是耍手段害人，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的。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白案，苏厨真的很需要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选择去鲁厨的理由？ 你对古总说的那些话就不要对我说了，我是不信的！” 其实吕绿馨人不坏，就是太轴，固执到接近偏执；这丫头幼年时父母亲便因为车祸亡故，是师兄尚师成拉扯她长大，可能是对她过于溺爱，才会养成了如今这种性格。 周栋皱眉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对你解释？” 总不能说我跟你对不上电波，就是想躲开你吧？对女性还是要保留起码的尊重，周栋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因为我想不明白！你现在还是苏厨水台上的人，就算是要升区，也应该首先考虑苏厨才对。你这样楼上楼下的跑，就不怕麻烦？” “不怕。” “你” 胖子腿都开始哆嗦了，心说老大，您这也太强硬了，多一句都不肯解释啊？好歹这位也是‘花老板’，就连蔡头儿都畏惧几分的角色啊。 吕绿馨被周栋怼的愣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不行，你不就是想去砧板麽？那我问你，你去砧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练习刀功？谁都知道论刀功我才是楚都第一！ 你要学刀功我可以教你啊，鲁厨的头砧是申诚吧？我还不知道他！那个二把刀只会耽误你的！ 绝对不行！连黄老都说你是个少有的厨艺天才，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申诚给耽误了！ 跟我走，不要去鲁厨了。只要你肯去，这个胖子我也收了！” “老大是真牛逼”胖子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周栋，我老潘没跟错人啊！看看咱家老大，让‘花老板’都上演抢人大戏了。 周栋看看吕绿馨，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暖意。倒不是因为吕绿馨有多么的看重他，而是此刻的吕绿馨让他想起了发病时的自己，这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感觉她跟俺们是一类人 不过要说鲁厨的头砧申诚有多麽差，周栋是无法认同的。 来鲁厨之前，周栋也从蔡头儿和关姐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鲁厨砧板的信息，知道鲁厨是厨界常见的‘家天下’，说白了就是门里门外一家人。 除了水台，砧板、打荷、上什、白案到炉头，管事的个个都是申家的人。砧板上的‘头砧’申诚也是申家的得意子弟，刀功其实没有吕绿馨说的这么差，反倒是因为刀功精湛，在楚都勤行有个颇为响亮的名号，叫做‘神行刀’。 厨师也经常会接到出外办家宴、企业宴会的活儿，古时叫‘出堂会’，现在就叫外勤。外勤又分公勤和私勤，前者是光明正大受酒店派遣，后者就是接私活儿了，一般只要主厨不管，酒店行政部门是不会主动过问的。 外勤又分全勤和个勤，全勤是主家请整个后厨班子过去，个勤就是单请掌勺的、掌刀的、白案的，等等等等。 这个申诚就因为刀功好，经常被人请去出外勤，还都是私下里的个勤，天南地北的到处跑，所以就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周栋刚听到这个绰号时也乐了，勤行的人损起人来也挺厉害的啊，还‘神行刀’怎么不叫神经刀啊？ “哎呀，这是怎麽了啊‘花老板’，我家小诚得罪你了？” 一个戴着超大号技师帽，连工作服都比普通人大两个号的胖子出现在三人面前，先善意地冲周栋和潘珂点头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看向吕绿馨。 申公道此刻非常不满，你花一刀的名气大、性子横我知道，但也得分个场合吧？鲁厨是我老申的地盘儿，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随意批评申家的人了？ 而且还要横刀夺爱当场抢人，真以为你的后台硬靠山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姥姥！ 自从得到总裁办公室的通知，申公道就很是期待。 他是什么人？九州鼎食的八鼎之一！在勤行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消息自然是无比灵通的，如何会不知道周栋在早点部的表现？更得到情报，苏厨这些天有几道菜卖的非常好，说是靠这几道菜维稳和谐的都不为过。 香辣土豆块、盐水鸭、西瓜鸡、三套鸭无独有偶，这些忽然大热的菜都是与鸡鸭相关的，而且根据他的秘密调查，这些鸡鸭都是由大名鼎鼎的‘周鲶鱼’亲手宰杀。 都是行家，其中的道理申公道如果再想不明白，他也就白在勤行混了这么些年。 这位‘周鲶鱼’可是个宝贝啊！申公道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大宝贝儿居然会空降到了鲁厨！不过就是带了个拖油瓶而已，而且这个拖油瓶也是个胖子，他是越看越顺眼。 所以他午饭口一过就吩咐鲁厨的人留意着了，一听说怎么地，花一刀还追到鲁厨来了？两百多斤的老申一听就急了，直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哼！周栋早晚都是我苏厨的人，咱们走着瞧！” 背后议论人家子侄总是不对的，吕绿馨冷哼一声，转身进了电梯。 “呵呵，好男不跟女斗，她爱说狠话就让她说去好了。小周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快跟我来，咱们鲁厨可是为你准备了一场欢迎盛会呢！” 申公道挺着个大肚子眉开眼笑：“这位就是小潘吧？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哎，申老师您先请，您先请。” 胖子心里这份激动就甭提了，这可是鲁菜的申主厨哦！他刚才说什么来着，让俺里面请？这件事我能吹一辈子！ 第五十一章 亮刀定位份 鲁厨的庆功宴很让人无语，周栋还以为可以看到四处喷溅的彩带和奶香扑鼻的三层蛋糕塔呢，结果在鲁菜后厨看到的却是三大盆‘名菜’和一溜儿摆开的黄底黑边大老碗。 一大盆香喷喷的大肠，一大盆调五毒，还有就是一大盆小葱拌嫩豆腐。 酒是鲁省名酒‘孔府家’，孔老夫子永远是鲁省的骄傲，先不论这孔府家的味道如何，鲁菜后厨的大师傅们每逢庆祝，必用此酒。 申公道哈哈大笑，拉着周栋的手道：“小周啊，俺们这鲁省后厨有九成是鲁省老乡，个个性子耿直、不绕弯子，不讲城府讲感情。依俺们的规矩，好朋友见面先干三碗，然后开吃。 也没弄啥精细的东西，那些精细漂亮的东西都是给‘浮客’的，自己人就讲个实在、煞口、痛快！ 看看，九转大肠论盆造，调五毒通血妙，小葱豆腐百年好，吃得大家嗷嗷叫！” “哈哈，申老师说话还押着韵呢？那行！那我就干三碗，敬各位师傅。” 听申公道一开口说话，周栋就知道这酒得喝，好在他虽然不好酒，酒量却不浅，也不怕会醉倒。 申公道说的是行话。‘浮客’说的是那些爱摆谱、爱端架子其实还不懂吃的客人，这种就是饭店的财神爷；旧时候跑堂的遇到这样的客人，就会叫一声‘贵客x位、桌上慢请！’，桌子上就知道这是‘大头’来了。 真正懂吃的客人勤行则会尊称为‘食客’，旧时候跑堂的见到陌生的客人，会首先看对方表情，遇到沉默不语四处扫量附近桌子的主儿，就会一面引路一面探底，问客人爱哪一口儿啊？我们这里可是有几种招牌菜呢，要不要给您介绍介绍？ 如果是在鲁菜馆子，真正内行的客人就会微微一笑：那你说说，你家的爆双脆有几分成色？做不好我可不给钱，还得掀桌子！ 爆双脆又分油爆和汤爆，都是鲁菜中的代表作。 这道菜看似简单，却和葱烧海参一样，最为考较厨师的功夫，能这么问的都是真正会吃的人。 饭店如果夸下海口接了，结果手艺不成，当场掀桌子可是客人的权力，而且被人掀了桌子掌柜的还得出面给人家赔不是。 这时跑堂的就会向桌上叫一声‘食客x位，桌子上小心照应着！’。 负责桌子的一听就明白了，会更加的小心谨慎，还得先去问后厨，遇到会吃的主儿了，爆双脆可有把握？那是真的紧张啊，遇到不好糊弄的内行食客，做不好会砸招牌的。 当然这说的是旧社会，现在都讲究和谐稳定，不能因为人家一道菜没做好就掀桌子，会被打的。 所以小朋友们要记住了，还是要五讲四美三热爱，听老师的话跟党走。 现在的厨师也分‘老勤行’和‘学院派’，这些老何同志上课时也都当成趣闻讲过的，所以周栋一听申公道这样说，就知道这里讲的是老派规矩，今天这三碗酒怕是逃不掉了。 “等等小诚，你来倒酒。以后周栋就是你们砧板上的人了，你这个头砧不应该表示表示？” 可能是家族基因问题，申公道的侄子申诚也是个小胖子，一笑起来还有对眯眯眼，听到伯父叫他，申诚连忙走过来说：“好咧，早就听说‘周鲶鱼’的大名了，今天咱们兄弟可得好好喝两碗。” 鲁厨的人看得直发愣，‘周鲶鱼’的名头大家都听过，也知道他在早点部搞得风生水起，可再怎么说也不过就是个实习生吧？而且包子和鸡蛋饼做的好又如何，也不等于他就是鲁菜的大拿了啊？ 这算什么规矩啊？新来砧板，就算是名气再大那也得亮过刀才能定位份，决定你是二砧、三砧、尾砧，还是只能在砧板打杂儿，哪有一上来就让头砧亲自倒酒的？ 其实包括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也只是知道周栋这个年轻人在苏厨的水台任劳任怨，在早点部也露了两手绝活儿，包子和鸡蛋饼做的确实好，很可能是个白案上的好手。 至于周栋杀鸡的手段，已经被尚师成下了封口令不许外传。如果不是申公道在苏厨水台有‘自己人’，也不会知道周栋还有如此手段，很可能就是‘净门’中人。 鲁厨的人不明就里，只觉得主厨是不是特别爱吃狗不理包子或者鸡蛋饼啊？这也太过看重周栋这个新人了。 鲁厨用来喝酒的大老碗足有人头大小，还好就是做个样子，申诚倒了三碗酒，其实只是浅浅的盖过了碗底。 周栋连着干了三碗，申诚也陪了三碗，然后做势要去给潘珂倒酒，这可把胖子给吓坏了，自己日后也是要在鲁厨砧板上混的，哪敢让头砧给自己倒酒？忙抢过了酒瓶说不敢不敢，还是我给诚哥您倒吧，申诚点点头，也就顺水推舟了。 他本来敬的就是周栋，可不是这个小胖子。而且就算对周栋也是因为伯父的一再交代，至于日后周栋究竟能在砧板上有多大的‘位份’，那还得亮过了刀再说话。 勤行有时候很像小说中的武林世界，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面子里子都是靠自己挣来的。 迎客酒喝罢，大家就开始随意吃喝了，愿意喝酒的没人拦着，底线是不能醉，毕竟晚饭口还得忙活呢，不愿意喝也没人勉强。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申公道才拍拍手道：“都安静些。小周的名字相信大家也不陌生，苏厨水台上的好手，早点部的擎天柱。 人送外号‘周鲶鱼’那是说人家足够勤勉，走到哪里都能带起鲶鱼效应来。这次小周肯来咱们鲁厨，我是非常开心的，你们这帮懒散的家伙今后也就有个榜样了！” 听主厨这么说，大家都没吭声，望着周栋的目光多少带上了几分不服。鲁厨毕竟不是早点部，不露出两手绝活儿那是休想让大家服气的。 “呵呵，都不说话了，看这意思是有人不服啊？ 小周，那你就露两手给这帮家伙看看，以后也让他们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小周师傅’！” 申公道其实也想看看周栋在砧板上的功夫，不过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年轻人刀功不行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到时他自然有办法劝说周栋转去鲁厨的白案，如果能再分些时间给鲁厨的水台，那可比让周栋呆在砧板有价值多了。 申诚也望着周栋，脸上似笑非笑。 他是鲁厨的头砧，自然也想摸摸这位‘周鲶鱼’的底。 “对啊，这可是咱砧板上的规矩，新来的都要亮刀，这才好定‘位份’啊！” “对对，亮刀，亮刀！” 大家纷纷撺掇，都想看看周栋的刀功究竟如何。 周栋笑了笑，申公道这是要考较自己的刀功啊？ 正想一口答应，忽然听到系统音响起：‘面对同行的考较，仅仅过关可不符合未来厨神的身份。请宿主以刀功震慑这里的所有人！并获得在场所有同行的钦佩。 该任务完成后，宿主将得到高级菜谱‘油爆双脆’一份。（注：高级菜谱附带制作经验一千次，且针对该菜色，附带等同于单项高技的能力体验三次）’ 居然是高级菜谱，还附带三次单项高技的能力体验？听起来奖励很丰富啊，系统还是第一次这么大方，直接给出了高级菜谱。 “可系统你是在故意坑我吧？我的刀功等级才是专精，恐怕比起申诚这个‘神行刀’都还略有不如，过关是没问题，要得到所有人的钦佩哪有这么简单？” 第五十二章 厨界的补刀传说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宿主判断正确，专精级刀功仅仅相当于普通技师的刀功水平。面对专业砧板，而且还是头砧，你毫无胜算，欲让其口服心服产生钦佩之情，更是毫无可能。” “嗯，然后呢？” 周栋有种预感，系统内置的坑人程序估计又要启动了。 “解决办法还是在造化后厨，当宿主消耗赞赏值后，可以在造化后厨中练习各种菜品，并可将练习效果带入现实世界”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造化后厨中是无法练习基础技能的，就算可以现在也来不及吧？” “宿主理解无误，造化后厨中无法练习基础技能，只对单一菜品制作的熟练度有效果。 不过，造化后厨却可在短时间内加成基础技能，例如，可在短时间内将宿主的刀功等级提升到大师级、甚至是完美级，但无法提升至传说级。传说级的基础技能，唯有靠宿主自身努力升级。” 就知道辛辛苦苦攒下的赞赏值早晚留不住！ 周栋没好气地问道：“需要耗费多少赞赏值？” “宿主目前刀功等级为专精，如提升至大师级，可在一分钟内拥有刀功大师的实力，需耗费赞赏值2000点。如提升至完美级，可在半分钟内拥有刀功宗师的实力，需耗费赞赏值3000点，宿主可根据需要，合理选择，提示：请注意性价比、理性消费、切勿盲目。” 这个‘周扒皮’还挺贴心的，可周栋怎么看这系统怎么像是在欲擒故纵。 “宿主是否要提升基础技能？” “先等一等” 周栋从系统中退出，看了看申诚道：“申师傅，你看我切点什么合适呢？” “这个嘛要不小周你自己来选择试刀的食材？” 展现刀功自然要选择食材，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如果是一名初入砧板的普通实习生，短期内哪里会有‘亮刀’的机会？先打杂半年再说话吧。 如果是勤行成名已久的厨师，那头砧一般会根据对方的名气大小来定食材，多半会按照二砧的水准给出‘考题’。可周栋的情况比较特殊，倒是让申诚有些犹豫。 太难了他怕周栋接不住，伯父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故意为难周栋，太容易也不是他希望见到的，想来想去，干脆把难题推回给了周栋。 申公道没说话，他也想知道周栋会如何选择。 “让我选啊，那就切土豆丝吧无论在哪个菜系，土豆丝这种下饭菜都是必不可少的，需求量大，对厨师的要求也不算低。” 周栋笑了笑道。 “土豆丝？” 申诚只觉有些好笑，强忍着没说什么。 砧板上的师傅们有些已经忍不住笑了，还有人在低声议论‘早就知道了，咱们这行哪会有什么全才？年纪轻轻能做得一手好包子就不容易了，刀功还是算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切土豆丝也是需要些功夫的。’ ‘是要些功夫，可就算切到头发丝细、青丝千挂，那也就是个二砧的位份，上不了天。’ ‘这话说的，二砧还不行啊？你混了十年砧板不也就是个三砧？’ ‘说周鲶鱼呢，你扯我做什么？就没法跟你这种人聊天！’ “土豆丝要切好也不简单，那小周你就开始吧。” 申公道倒没多少失望，原本他就没怎么期待周栋的刀功，寻思着只要这土豆丝切的还能看，就给周栋个三砧或者四砧的位份，先把这个水台和白案上的小天才留在鲁厨再说。 “呵呵，那成，胖子你准备！” 有人已经挪出了一个圆木案，准备了半盆土豆，周栋走过去拿起菜刀看了看，不错，分量压手，是刚磨过不久的铁刀，这刀可比不锈钢刀好用多了，而且还是名牌‘张小泉’的。 确定了工具没问题，周栋冲胖子招招手：“你先来，我收尾。” 胖子一愣：“老大，让我切啊？” “对啊，咱们既然来了鲁厨砧板，那就都得亮刀，这份土豆丝就算是你我两个人合作，切好切坏，都算是咱们两个人的成绩。胖子你在学校的时候，总学过切土豆丝吧？”周栋笑道。 “那当然学过啊，可我就怕切不好啊” 胖子抹了把汗，老大这是什么路数啊？我这手艺摆在普通人里面那还算可以，可这是鲁厨砧板，怕是不够看啊。 “能切成什么样就切成什么样，我不是说了麽，你开头，我收尾，成绩算是咱们两个人的。” 周栋笑着看看申诚：“申师傅你看这样行不行？” 包括申公道申诚在内，砧板上的人全听傻了。那个小胖子就是个厨师学校的实习生，刀功可想而知，周栋却说要负责收尾，成绩算是两个人的？ 这就是说，如果小胖子切废了，周栋又收不好这个尾，他在砧板的位份可能就是尾砧或者打杂的了。 申公道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小周，咱们这行遇到有师傅要拉徒弟上位的时候，用的就是你这种方法，有个文绉绉的说法叫做‘补天’，你今天是要让俺鲁厨的爷们儿开开眼了？” “申老师言重了啊，胖子，开切！” “好咧！” 胖子也豁出去了，不就是切个土豆丝麽，摸起菜刀就是干！ ‘笃笃笃’ 紧密的刀声中，胖子迅速切完了两个土豆，自己看了一眼，感觉还行，没给母校丢脸！ “嗯，两年厨校没白费，基础还是有的。伯父，这位潘同学应该够尾砧的资格。” 潘珂切的土豆丝也算说得过去，可在申诚看来还是粗的粗细的细，都能差出两三毫米去，这种水平也就是做个尾砧了。 砧板的师傅们都围过来看过，纷纷点头同意，诚头儿的评判很公道。 申诚看看周栋，笑道：“小周，土豆丝切成这样恐怕就没法补刀了要我看你还是重新选择食材吧，我可不好意思让你也跟着做尾砧啊？” 周栋摇头：“那可未必。还是那句话，我要是补不回来，我就做尾砧！可要是补回来了，以后我在鲁厨砧板是什么位份，潘珂也是一样！申师傅你看行不？” 申诚没想到周栋这么轴，自己给了台阶都不肯下？悄悄看了一眼伯父，见伯父点头，心里就有数了：“行，就按你说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周栋拿起菜刀：“造化后厨开启，提升刀功技能至完美级！” “已开启，扣除宿主3000个赞赏值，宿主将在半分钟时间内拥有完美级刀功！对应现实世界，为宗师级刀功！” 第五十三章 完美级刀功 师傅们看着周栋，都在暗暗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啊！ 刀功这东西，靠得是多年积累，哪有二十岁出头就能登峰造极的？小小年纪就敢妄想‘补天’，谁给你的勇气？ 别看申诚今年也就三十岁出头，那是勤行世家出身，五岁就开始被逼着练习刀功，小学毕业家里就不许上学了，在砧板上光是打杂就三年，慢慢才从尾砧混到四砧、三砧十年的小媳妇儿熬成婆，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没有一个人会看好周栋，毕竟太年轻了，再天才也不行啊。 申公道看着信心满满的周栋，甚至有些为他担心。这样的年轻人实在不可多得，要是因为骄傲自满变成‘周仲永’就太可惜了，既然被自己见到，日后总要想方设法的规劝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厨艺天才就此陨落。 正琢磨着，只见周栋右手一领铁刀，已经迅速斩落，左手同时将潘珂切过的土豆丝迅速拨开、摊平！ “这是真要补天麽？可是也太快了些吧！” 在场的都是行家，自然看得出周栋是认真的还是在瞎胡闹。 那还是一只属于厨师的手麽？那根本就是一只顶级钢琴家的手，在那片摊平的土豆丝上挥过时，就如一个跳跃的精灵。 那是一只去芜存菁、去伪存真，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手，在拂过土豆丝的同时，五根手指骤出暮弹，快如石火电光，一根根较宽的土豆丝就这样被分离了出来、带入掌心。 与此同时，匹练般的刀光已落向这只左手，迅速、果决，就像是周栋突然发了疯，要斩断自己的左手一般！ “哎呀，小心啊！” “我去，这也太悬了吧！” 砧板上的师傅们按说也都是行家了，却看得一个个心惊胆战，忍不住惊呼提醒周栋，千万小心自己的手啊，厨师的手就是饭辙、就是一辈子！ 普通人看到厨师快速切菜，都会担心厨师会不会切到手？可同行看同行，却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千锤百炼过的技术，一般不会失手，除非是这位切菜的同行喝大了。 可周栋的这番操作，却硬生生让一帮砧板上的老手变成了大呼小叫的外行人，可见是有多麽的危险。 申公道忽然深深望了周栋一眼，目光中有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期待。 申诚则已经敛去了笑容，死死盯着周栋的两只手，心中满是震撼！ 好快的速度、好准的刀！ 这种速度这种准头申诚自思也能够做到，可那是指在平常切菜的时候。 就比如这切土豆丝，先是直刀破成薄片、然后堆片，再切丝，他甚至可以做到在人的后背上切出土豆丝而不伤肌肤。 可让他像周栋一般在补刀时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和准头，那是万万不成的，除非他是不想要自己的手指了。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039; 众人担心的染血一幕自然不会出现，那把厚背黑铁刀早已化为一条乌龙，上下翻飞，层层刀光如落花飞舞，纷纷落在周栋的左手五指之间。 “这样的刀功，就算是高级技师也未必能够达到，简直就是勤行传说中的刀功宗师！” 不知不觉间，申诚已经是双目湿润。原来世间真有这般人，原来世间真有这般的刀功！ 单论刀功，他恐怕还在伯父之上，也就是略略逊色于吕绿馨这个‘灭绝师太’而已，所以他能够看到的东西，甚至比伯父还要多！ 周栋在补刀，自然不能依常规先破片、再切丝，而是用极快的手法，将先前潘珂没切好、切粗了的土豆丝迅速拢在掌心，每次刀光落下，周栋左手就会弹出几根切‘废’了的土豆丝！刀光卷过，这些土豆丝立即变得细如发丝一般！ 就这样一面控制左手弹出土豆丝，一面还要控制右手中的菜刀，同时还要继续挑选出切废的土豆丝，进行修补。 一心三用，难如补天！ 可就是这样，周栋的刀声居然还能够保持节奏，申诚在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音乐，这刀声怎么越听越像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 今生如果能够和这样的人共事，该是何等的荣幸？就算是让自己只做一个尾砧，那也会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吧？ 申诚的眼中充满了迷恋，就像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一样，大家突然发现帅哥就是特别滴吸引人 胖子反倒是最冷静的，呆在老大身边久了，抗压能力岂是这些人可以比拟的？ 一段悄悄录制的小视频随着胖子手指的滑动，被迅速传送到‘九州男神’群中。 没过多久，男神群就沸腾了，一连串的小姐姐头像旁都挂了两个字——‘我靠！’ 成小小叫道：“我看到了什么，男神开始玩儿刀了！啊，这太危险了呢！” 苏梨：“废话，干厨师的不玩刀玩什么，没看到我家老公的刀法如神麽？啊，我都会用成语了！一定是被老公刺激到了哦。” 某小姐姐：“让我想到了新龙门客栈里的那个厨子。” “你还能想点好的不？那是个番子，?麽丑一个大丑比，能跟男神？” “就是！对了啊，男神这是在鲁厨啊，完蛋了完蛋了，以后我们不方便见男神了呢。” 一个新头像冒泡道：“你们不方便，俺们方便着呐” 随着周栋来到鲁厨，小姐姐的地域范围更广了，已经开始由南向北发展，犹如星星之火、早晚燎原 “呼，总算是不辱使命啊” 周栋忽然停手，将菜刀轻轻放下，半分钟的时间刚刚好，说起来还真是好险。 冲刚才那位送刀的师傅点点头表示感谢：“是把好刀！多谢这位师傅了。” “不敢不敢，这把刀能够被小周师傅使用，简直就是它的荣幸！”这位师傅小心地看了周栋一眼，有些恭谨地接过了刀。 “申老师、诚师傅，我已经补刀完毕，请两位查验吧。” 周栋心中一阵阵的后怕，表情却是平静如水，气质更如老松临渊婷婷岳峙，眉宇间则是一片淡然 第五十四章 油爆双脆和卤煮火烧 还查验什么啊？申诚苦笑着望了周栋一眼：“小周师傅，不用查了，你这刀功都够当我师傅了。” 砧板上的师傅们没人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申诚的说法。 申公道开心地哈哈大笑：“小周啊，刀功到了你这种境界的，我这辈子也就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这位” 终究是没说下去，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位鲁菜宗师卢知味如今就在对面的‘食为天’坐镇，钦佩归钦佩，但那毕竟是竞争对手，鲁厨被人家挤兑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面对众人的赞誉，周栋没说什么，心疼着呢，3000个赞赏值攒的容易麽？这个逼装得代价太大。而且隐隐有些担心。 果然，过度使用系统的后遗症还是出现了，为了在鲁厨拔份儿以便获得更大的‘自由权’，他这次展现的可是完美级的刀功，这落在旁人眼里还了得？毕竟他如今的真实刀功水平也就和普通技师相当。 不过好处自然也是有的，直接用完美级刀功震慑全场，从此后他在鲁厨身份超然，别说申诚了，就算是申公道也不好轻易指使他。 勤行如江湖，九州鼎食的鲁厨又是老派作风，他这样直接展现完美级刀功其实比展现大师级刀功更容易掌握主动权。 “小周师傅，辛苦了，请喝茶” 申诚是心到手到的聪明人，已经拿出自己私人珍藏的明前龙井，为周栋和伯父分别泡了一杯。亲手将热茶送到周栋手上，笑嘻嘻地道：“今天我可是开眼了，小周师傅的刀功胜过我十倍！伯父，从今天开始，小周师傅和小潘师傅，就是砧板上的头砧，我就为小周师傅打打下手吧？” 胖子一听，激动的全身肥肉都在哆嗦，好家伙！我是头砧了？我是小潘师傅了？梦太美、不要醒！ “呵呵，你小子倒是聪明。” 申公道心里高兴着呢，申诚这小子可不傻，头砧的名份算什么？能够跟着周栋学东西，那得是多大的机缘？ 周栋抬眼看看申诚，摇头道：“诚师傅不要这么说，胖子的真正水平还担不起头砧的位份这样吧，后厨给他个头砧的薪金和福利待遇就成了，真正头砧上的活儿还是的得诚师傅照应。” 申诚一听，脑袋顿时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那怎么行？小潘师傅的薪金福利按照头砧算那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头砧上的活儿还是得小周师傅您照看，有您在，我可不敢上手。” 申公道也道：“小诚说的对，小周师傅你再谦虚可就是故意推托了。”他也跟着叫上了‘小周师傅’。 周栋皱眉，你们这不是联手坑我麽？我什么水平自己还能不清楚？如果次次都用完美级刀功，那不用一个工作日，两道菜下来我就得‘破产’了！ 再说了，砧板分头砧、二砧、三砧、尾砧那都是有道理的。遇到类似爆双脆这样的菜色，那一定是头砧上手；遇到客人点了蓑衣黄瓜，起码也得是二砧才能接得下。像尾砧就只要处理些切土豆块、萝卜块儿，剁砍一类需要出力气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 周栋要升级专精级刀功，那是切一斤菜对应一个升级技能点，跑到‘头砧’尽切些难搞的菜，这不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麽？ 可这些话还不能明说，周栋想了想道：“申老师、诚师傅，这恐怕不行，我的刀功还需要锤炼才可能更进一步，所以我希望从基础做起。” 你的刀功还需要锤炼？ 这回连一向了解周栋的胖子都惊呆了，老大，刚才申主厨都说了，你这刀功已经是宗师水准，你这还需要锤炼，还让俺们活不活了？ 申公道苦笑道：“小周师傅，年轻人谦虚是好的，可这过度的谦虚要是老申我两眼没瞎，你这刀功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宗师境界” “宗师境界，难道就已经是刀功的极至了麽？” 周栋摇头，似乎有一丝不耐烦：“申老师，我以为在厨艺一道上是永无止境的。如果我们自满于现状，稍微取得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以大师、宗师自居，那将永远不能进步！ 这就是我不肯做头砧的原因，因为我认为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基本功还不够扎实！就这样定了，请不要再劝我了。” 申公道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此刻才想起来周栋是有病的，据说还是抑郁症加躁狂症 这种人不能逼啊。 砧板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人人动容。 看看人家小周师傅，都到这种境界了，还要戒骄戒躁、自求磨砺，以图进步！ 再看看自己？真是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还是以后再找机会吧” 申公道一眼看见侄子申诚低下了头，满脸都是惭愧的表情，不觉老怀大慰：“‘周鲶鱼’果然是名不虚传，就连小诚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也被感动了？ 有他在，这帮家伙怕是个个都要奋发向上了，这是好事啊。” “好吧，既然小周师傅坚持，那就只能委屈你了。不过就算你在四砧，薪金福利都是按照头砧的来，这个小周师傅必须要答应。” 周栋点点头，他跟钱没仇。砧板上的师傅也没一个不服气的，按说实习生是没有薪水的，可小周师傅那是一般的实习生麽？至于那个小胖子，人家有个‘好大哥’，这个羡慕不来的。 “伯父，我有个要求，如果遇到顶级的食客点菜，需要顶级刀功的话，还希望小周师傅能够出手相助。” 一般的美食家申诚还真不怵，可如果真遇到评审级的顶级美食评论家，申诚还是有点虚的，放着一位刀功宗师不用那得多亏？ 申公道看着周栋：“小周师傅你看呢？” 周栋微微皱眉：“看情况吧，如果后厨真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我当然也不能不管，可一般情况下还是不要让我出手了。 我还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练习，不希望被太多的事情打扰。” “好吧，那就依小周师傅。” 申公道也很无奈，周栋的到来对鲁厨可是件大好事，自己不能逼得太急，否则他万一发了病，闹着要回苏厨可怎么是好？ 还是先哄着吧。 砧板上的师傅们这次是真的服气了，看看人家小周师傅，有本事不说，人还帅，人帅不说，还够酷！ 在鲁厨谁敢当面拒绝主厨的要求？可人家不但拒绝了，主厨还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心服口服啊 “叮，宿主成功得到同行的钦佩，任务完成，得到高级菜谱：油爆双脆。 同时经系统统计，九州鼎食早点部经营不善问题已被宿主解决，宿主得到随机食谱：卤煮火烧（中级）。’ 周栋不觉一愣，系统这次可是大方了啊，除了油爆双脆，连卤煮火烧都有？可怎么总是感觉系统是在算计自己那些来之不易的赞赏值呢？ 第五十五章 地区性美食？ 得到系统奖励的兴奋劲过去后，周栋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问题就出在这卤煮火烧上！ 卤煮火烧是一种地域性很强的美食。 为什么这么说？ 同样是地区著名小吃，米线、拉面、凉皮、鸭血粉丝，都可以走出本地区向全国传播，其中滇省米线和肃省牛肉拉面更是来势汹汹，能够覆盖到三四线城市甚至是乡镇一级。 可卤煮呢？这东西源自京都，却和京都的豆汁儿一样，很少能够在别的城市见到。 楚都地通南北东西，重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座城市可以兼容各地风味，普通人能够了解到的各地著名美食在这里都能找到，可周栋却从没见过开在楚都的卤煮店。 究其原因，估计是卤煮和豆汁儿一样，味道比较冲，外地人很难适应。 豆汁儿在外地人眼里估计跟泔水差不多，卤煮这种主要靠猪大肠提味的美食肯定不会受小姐姐待见，小姐姐不待见小哥哥自然就没啥兴趣，生意也就很难好了。 这系统是在故意逗我？ 狗不理和秘制鸡蛋饼无疑都是可以被大众接受的美食，卤煮可就难说了，周栋很难想象飘荡着猪大肠味道的早点部会是个什么样子，柳长青一定会疯吧？ “系统，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卤煮真的适合在楚都做早点？就算是在京都，早上吃卤煮的人估计也不多吧？” 周栋甚至有些恼火，好容易完成了这个任务，结果给个卤煮火烧的食谱，系统还特别注明是与‘早点相关的食谱’，确定没搞错麽？ 卤煮火烧早年间就是京都的穷人苦哈哈解馋的东西，以大肠为主的几种猪下水熬成汤汁，加上久煮不沱的死面饼，两个大子儿就能来一碗，吃下去能顶大半天饿。 可这道‘美食’一般也就是被人当成午饭或者晚饭，很少有人大早上起来就先干碗卤煮的。 而且这大肠的味道也让很多人无法接受，根本就不符合早点应有的特点啊？ 于老师的爸爸比较特殊，据郭老师说人家就特爱大肠，一天吃三顿，还得吃‘大肠刺身’这段瞎掰的相声周栋是听一回吐一回，大肠刺身？那得多大味儿啊？惹不起惹不起 这卤煮比大肠刺身肯定是‘温柔’的多，可在不吃猪大肠的人眼里估计也差不太多。 油爆双脆已经被周栋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千次制作经验和三次单项高技的体验机会不接纳才是傻；哪怕他如今在鲁厨砧板，暂时没机会做这道菜，技多不压身的道理周栋还是明白的。 至于卤煮火烧的食谱，周栋并没有第一时间接纳，现在还静静躺在系统空间中，他总担心这是个坑。 还是那个熟悉的机械音：“经系统测试环境，发现人的习惯是可以培养的，楚都人则属于‘广泛性适用人群’在楚都，人们可以早晨喝羊肉汤、吃羊肉面，为什么就不可以吃卤煮呢？ 宿主应该对自己有信心。身为未来的厨神，你应该拥有改变客人饮食习惯的能力！前人走过的路要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也一样要走！ 所以，请宿主立刻开启卤煮火烧食谱，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其推广为楚都人爱吃的早餐。 特别提示，宿主如拒绝系统提供的食谱或菜谱，系统今后也将拒绝提供给宿主任何技能书，其中包括你最需要的各项基础技能书籍。” 周栋怒道：“你威胁我？” “宿主理解错误，系统只是程序，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设置内容进行，并无意威胁宿主。” “嗯，我也看出来你是个程序了，因为你有明显的bug。 我就算开启卤煮火烧的食谱又如何，这算是满足程序的要求了吧？ 你既然是程序，就必须按照预先的设置，在我开启卤煮火烧食谱后继续提供给我技能书。 但我可以不去练习它，更不会将其推广到早点部，更别说让这种很多人无法接受的食物变成楚都人爱吃的早餐了。 你能奈我何？” 系统半天没有回答，一个诡秘的‘刷刷’声在周栋耳边响起，就像是电脑在急速运转一样。 “不用再计算了，你只是个程序，肯定找不出这种逻辑解决方案的。 不过你既然有触发随机任务的机制，如果肯为卤煮火烧触发一次随机任务，而且任务的奖励是单项高技或者基本技能书，我或许会考虑去完成这个任务。” 提出条件后，周栋多少有些得意。面对一个程序比面对‘阿尔法狗’这种人工智能简单太多了，跟我玩儿？我能把你玩进精神病院 系统半天没说话，刷刷刷地运算个不停，很久后才回道：“与宿主的交流、磋商，属于程序预设范围，随机任务则属于程序预设的逻辑算法范畴，所以宿主提出的条件系统可以接受。 新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半个月内将卤煮火烧成功推广，让楚都人爱上这种早点。任务奖励为：某单项高技或基本技能书一本，内容随机。” “嗯，这就对了嘛” 周栋点点头，终于接纳了卤煮火烧这道食谱。 他的心思刚刚一动，这道令京都人无限热爱，同时又令很多人避之不及的‘美食’制作方法便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仔细查看了一遍卤煮火烧的制作方法，周栋才知道自己是错怪系统了。 现在的卤煮火烧很难被外地人甚至是一部分京都人接受，其实并不是因为这道‘美食’本身的问题；而是现在的一些店家、甚至是老字号都已经抛弃了正宗的制作方法，只图省时省力，结果把一道美食硬生生给糟蹋了。 按照系统提供的正宗手法，如果自己肯下功夫研究练习，卤煮火烧似乎也不是很难让楚都人接受？让楚都老乡早上来碗卤煮，似乎也挺不错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老柳的支持，毕竟在五星级酒店的早点部煮猪下水怎么看都是件可怕的事情。 拨通了柳长青的电话后，周栋也不绕什么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柳老师，我准备了一个新品类早点，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支持。” 电话内立即传来柳长青惊喜交加的声音：“支持支持，肯定支持啊！哈哈哈，难得小周你想着咱们早点部呢，我还以为你去了鲁厨，会哎呀，我这张嘴啊，不说这件事了。快说说你准备的新品吧，我可是非常期待啊。” “是卤煮火烧。” “什么？小周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我说，我准备的新品类是卤煮火烧。” 柳长青：“咳咳，小周，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第五十六章 会被人打死的 大名鼎鼎的‘周鲶鱼’居然罕见地提前下班了，这让鲁厨砧板上的师傅们松了口气，也让申公道十分欣喜，年轻人就该这样嘛，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老是像张弓一样绷着迟早会出问题的。 比起伯父，申诚这个砧头儿就更是如释重负。谁不知道他诚师傅是出了名的奸滑？在砧板上轻易不出手，还经常隔三差五接些外勤的活儿中饱私囊？以前他是砧板上的第一把刀，没人敢在背后嚼舌根子，如今周栋来了，他才是压力最大的一个。 没想到啊，这个刀功出神入化的小帅哥竟然如此精通为人处事的道理，第一天上班就用请假的方式向他示好？申诚能不开心麽？以后谁再敢传播谣言，说小周师傅有病什么的，老子就一刀剁了他！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要是有这样手艺高明还能通达事理的病人，请给老子来一打！ 周栋回家的这个时间把子肉早就卖光了，周爸正在忙着卖人设，跟几个中年人围在把子肉馆门前下象棋；不管别人是如何急赤白脸的争论棋局，他总是一副‘我站在城头观山景’的高人神态，偶尔在棋友的要求下主持个公道、指点下棋路什么的，当真是有天下棋局在我胸的超然气象。 据周妈说当年就是看了周爸下棋时的棋风棋德才爱上了他的，周栋对此很是感叹，真是黄金一般的年代啊，下棋都能撩到妹，成本太低了。 当然普通人才会担心撩妹的成本，对于周栋来说，如果他想要撩妹，不光没成本，说不准还能盈利。 “呵呵，我儿子回来了，不跟你们这几个没有棋德的家伙厮混了。老儿子，过来过来，见见这几位叔叔，老王老张老李，这就是我儿子小栋” 周爸笑道：“刚才还说呢，我儿子是青翔毕业的技校生，没出息啊比不得几位的儿女都是大学生。 哎，这不就在九州鼎食这个五星级酒店当个实习生麽？没啥大出息，最近也就是做了酒店早点部的案上大师傅，人家非得给五千一个月的工资，还给一成多干股，太有诚意了，不答应人家还急！ 老张你问什么是干股啊？嗐，也没啥了不起的，没多大出息啊每月也就跟着分点红，不过就四五万块钱而已。 你说这年月这点钱算个啥啊，可这小子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还说什么让我们老两口以后不要这么辛苦，没事儿就睡睡觉、旅旅游啥的。 你们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儿子，来叫叔，这是你王叔、张叔” 常跟周爸下棋的老哥几个脸都憋红了，姓周的这说的是人话嘛？不就是变着法儿的炫耀麽！可谁让人家儿子有出息呢，现在邻居们谁不知道九州鼎食早点部硬是让周家小子给盘活了，这小子如今简直就是早点部的‘三老板’。 周爸在老哥几个面前狠狠炫耀了一番，才乐呵呵地拉着儿子往家走，边走边开怀大笑：“痛快痛快，前两年这几个家伙整天在我面前炫耀儿女上了大学，可把我憋坏了。现如今可好，一个个大学毕业后都在家呆着呢，怎么跟我儿子比啊？哇哈哈” 周栋苦笑道：“爸，您以后悠着点儿，别再得罪了几位叔叔，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嗐，你小子行啊，都会劝老爸了，心气看来挺平和，最近都没怎么犯病吧？哎，我这张嘴，提这个干什么麽。 老儿子，今天是怎么了，下班这么早？” “是我请了假，提前回家了。” “请假，为什么啊？老儿子你可要好好干啊，现在你就是老爸的骄傲。” 周爸对九州鼎食挺满意的，儿子自从去实习，人变得精神了不说，病情似乎也稳定多了，还干的风生水起赚了大钱，千万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我准备增加个早点新品类，跟别的品类可不同，我得严把材料关，寻找进货渠道，所以今天才请假回来。” 鲁厨也有九转大肠，猪下水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早点部跟鲁厨毕竟是两个部门，总走鲁厨的渠道柳长青是不想的。 他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同意周栋在早点部上马卤煮火烧，本来是想进些质量可靠的成品猪下水就成了。 都是老白案，他也知道就连京都的一些老字号现在用的都是成品下水。可周栋却不同意，正宗的卤煮哪有用成品下水的？这样做根本无法保证卤煮火烧的品质和口感。 这就让柳长青有些为难，他是不想走八大菜系的后厨渠道了，毕竟都是欠人情的事儿，可要是找个专门送猪下水的，按照九州鼎食的规矩又得层层审批，一套流程下来估计最少都得半个月，时间太久了。 而且这卤煮火烧最精华之处就在猪大肠，可现在这年月，就连九州鼎食几大后厨进的大肠都是处理后放在冷库里的，周栋就算手艺再高，用这种冷冻过的大肠也是做不出正宗卤煮来。 用完美级洗菜技能？周栋还真舍不得。在鲁厨装个x就耗费了3000赞赏值，他如今已经濒临‘破产’，何况完美级洗菜也只是在极小范围内提升食物的品质，就算他舍得赞赏值，冷库里的猪大肠也远远比不上新鲜的好用。 要顺利完成系统任务，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周栋决定自己找一个进货渠道，陈腿子跟周家合作多年，人也实在，他感觉比那些常年跟大酒店打交道的老油条更为可靠。 “早点新品？什么早点品类啊还要你自己把材料关，还要找进货渠道？”周爸有些好奇。 “卤煮火烧。” “卤煮” 周爸一呆，定定地看了周栋几眼，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儿子，上次老爸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好手艺，连正宗狗不理都被你给弄出来了，你说是那年在在精神病院里遇到的一位高人，他传给你的。 爸听过一句话，精神病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有的精神病根本就是天才！所以老爸信了你说的话。 你能不能告诉老爸，在早点部卖卤煮火烧，是否也是这位‘高人’告诉你的？” 望着还没到五十岁就开始‘老天真’的老爸，周栋也只能点头：“嗯?。” “那这位精神病院的‘高人’就没告诉过你，在早点部里煮猪下水，会被人打死麽？ 再说了，你在楚都见过一家卤煮店没有？客人们不认啊！更别说大清早的卖这个了。” “爸，别人不行，您儿子就一定行！” 周栋道：“您就别多问了，我要做的是最正宗的卤煮火烧，但是需要腿子叔帮忙，您就带我去腿子叔家一趟吧” 第五十七章 食客们的怨念 陈腿子卖了二十年猪肉，和周家就合作了十五年，对于周栋的要求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九州鼎食毕竟是五星级酒店，哪怕只是个早点部，那也是高大上的很，能跟九州鼎食合作，他也是乐见其成的，他‘腿子陈’的名号这次就要在楚都肉商圈打响了。 不过要弄到最新鲜的猪下水，那必须是一大早赶赴楚都肉联厂，而且四点多天刚蒙蒙亮就得出发，这才能赶上‘头线’上下来的新鲜货。 周栋还没去过肉联厂这个生死轮回地，而且第一次是必须要亲自去看货的，也只能是缺席今天的早点部了。 给柳长青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柳长青长吁短叹之余也只得同意了。 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周栋是人不是神，别说这次请假是为了‘开发新品类’，就算不为了公事，哪个人能没有个三节两喜一病假？早点部早些习惯没有‘小周师傅’的日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其实也很想验证一下，这些天人气已经被周栋给抬起来了，如果断了狗不理包子和秘制鸡蛋饼的供应，那些客人还会不会买账？ 老张师傅他们最近发愤图强精研手艺，如今早点部的楚都双汤、水煎包油条什么的，质量都已经提高了不少，价格也比之前更亲民了，或许顾客会接受的吧？ 现实告诉柳长青，他的想法太天真。 刚过凌晨六点，早点部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许多顾客踮着脚尖往店里瞄着，都在用意念大法催促第一批入店的客人‘早点快上，上了快吃，吃完就走，‘快走一小步、文明一大步’，赖桌子玩手机的罚你们天天排队！’ 躲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内溜着门缝往外瞧的柳长青很是紧张。 第一批进入的都是老客，其中就包括那个叫什么龙破天的家伙，这家伙最能咋呼，希望不要搞事情啊。另外还有古总裁、‘花老板’这两位九州鼎食的大牛级人物，黄老爷子倒是还没进来，可那熟悉的咳嗽声已经从门口传入，而且越来越近了 小周哦，你说你没事儿弄什么卤煮火烧啊，卖卖狗不理和鸡蛋饼多好，这不是把老柳我放在火上烤麽？ 正念叨着的老柳忽然目光抽紧，赫然看到龙破天一脸惊愕的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还张开了那张最能哔哔的嘴。 “什么，小周师傅今天请假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欺骗我们消费者麽？让你们经理来！今天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啊，小周师傅怎么能这样呢为了吃到他的狗不理，我可是从大北关赶来的，五点钟就起床了啊，我容易吗我？” “哎，吃不到小周师傅的手艺，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早点部内怨气冲天，龙破天比谁蹦跶的都凶。 龙大神可气坏了，为了这顿早点，他早上都没敢补觉！网络作者个个都有亚健康，就等着这顿早点补充能量呢，结果却被周栋放了鸽子，换谁能不气？ 吕绿馨苦笑着看了一眼对面的古亚楠：“楠楠，看来今天是吃不到那家伙的包子和鸡蛋饼了，走吧走吧，回去还能补个美容觉。” 古亚楠扶额，无奈地道：“今天早上该吃什么啊？现在我可不想再吃什么三明治、喝什么咖啡了，这个周栋害人不浅啊馨馨你说，他不来早点部上班，这是做什么去了？” “你这个九州鼎食的总裁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这事得问老柳。” 吕绿馨提起包包准备起身，毕竟是九州鼎食的自己人，她心里虽然也很窝火，却是不好跟着普通顾客一起抗议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排队的客人也跟着闹腾起来，都在说早点部不地道，小周师傅没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还让大家在这里排队做什么？不行，必须得给个说法！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早点部离开了小周还是不成啊。 柳长青无奈之下，也只得出了办公室，爬到一张椅子上，直面怨念深重的食客们：“各位请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小周师傅今天请假不是因为个人原因，而是为了日后能够为大家提供更好的服务” “提供更好的服务？” 龙破天冷笑道：“你该不会告诉我说，小周师傅是去研究新早点品类了吧？” 早点部内顿时一静。 要真是这个原因，似乎也可以接受啊？狗不理包子和秘制鸡蛋饼是好吃，可这天天吃也想换个口味啊，大家其实都挺期待早点部能够推出新品的。 柳长青笑道：“聪明！还真让这位客人猜中了。 小周师傅为了丰富早点品类，今天可比诸位起得更早呢，现在他已经去了某个地方，要亲自把关食材，为新品做准备，相信用不了几天，我们早点部就可以推出小周师傅的新品了。” 吕绿馨目光一亮：“听到了没有楠楠，这家伙又要搞新东西了，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 “期待归期待，可今天早上没得吃了啊” 也就是在闺蜜面前古亚楠才会偶尔嘟下嘴巴撒娇，女强人忽然流露出可爱的一面，让吕绿馨都有些看直了眼。 “这样吧，我请你去铜沛路吃鸡蛋饼。虽然比不上周栋的秘制鸡蛋饼，也是咱楚都著名小吃之一了，每天也有很多人排队的。” “那行吧。”经历过周氏美食的洗礼，现在古亚楠已经开始愿意接受这些以往看不上眼的街头美食了。 “什么，小周师傅要推出新品了，这样的话我们似乎可以原谅他吧？” “嗯，确实是情有可原，我们应该表示理解的。” “那柳老板能不能透露下新品的内容啊，具体又是什么时间推出啊？这让人心里痒痒的，太难受了吧？” “对对对，强烈要求柳老板公布消息，我们消费者是有知情权的！” 矛盾很快就从周栋请假放鸽子这件事，转化到柳长青是否应该提前公布新品内幕的事情上。 “透露新品内容？” 柳长青暗暗抹了把汗，心说老柳我又没疯，现在告诉你们新品是卤煮火烧，恐怕有一半人得当场掀桌子吧？ “抱歉了各位，这是商业秘密，暂时无可奉告，不过相信大家很快就会知道的。” 柳长青笑眯眯地道。 “我去，弄个早点还保密呢，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至于了？这可是小周师傅的新品！ 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同行都在盯着小周师傅呢？昨天我家旁边的早点铺也推出了秘制鸡蛋饼，我老婆还买了两块回来” “味道怎么样啊？也有大理石一样的云纹麽？” “味道一言难尽云纹有啊，是用番茄酱画出来的，回到家打开一看，都成抽象派画作了。” “哈哈哈，抽象派画作？可笑死我了。” “行了行了诸位，都散吧都散吧，咱们明天再来，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尝到小周师傅的新品了。” “对，明天再来，真的是期待啊。” 一部分客人散去了，也有一些看看到了早点时间，也就在早点部内将就了。今天的流水居然不算太差，柳长青欣慰之余更在暗暗祈祷，希望卤煮火烧推出的时候我不会被客人们骂死吧？ 反正要是换了自己在吃早点的时候，满鼻满腔都是猪大肠的味道，那是一定要骂街的。 早点部还弥漫在无限怨念中的时候，周栋已经跟随陈腿子来到了楚都市肉联厂。 让周栋感到惊奇的是，这个冷漠染血的轮回地竟然会充满了文艺气息。 刚走进厂门，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立即将他带回到曾经的美好时代 过渡章节，希望大家还能喜欢：）周一了，求推荐票票和收藏啊，谢谢书友朋友们了。 第五十八章 大肠的‘顶撸’手法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熟悉的音乐声入耳，周栋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沦落人间的天蓬元帅背上骑着个猴子变成的媳妇儿，正非常努力的向前走着，猴子就是坏，专门欺负老实银。 谁人童年无西游，怎知转眼两开花 这部电视剧至少陪伴了两三代人的童年时光，周栋到现在还记得电视剧一开播，自己就会搬个小凳子巴巴地坐在电视机前等着。 那个时候演员们还是如此的敬业、那个时候人们对荣誉的追求胜过金钱、那个时候天还是湛蓝湛蓝的，那个时候还可以坐在院子里数云彩，各种各样的云彩都有。 那个时候的猪哥哥还都是黑毛猪，那个时候谁家要是炖了猪肉，一掀锅盖就能香出三里地去。 “有意思啊，这肉联厂也学会放音乐给猪听了？”周栋为猪哥哥们感到庆幸，遇到了一位好领导啊，很显然肉联厂的领导是用心钻研了业务的。 肉联厂用放音乐的手段来减少猪哥哥被杀时的恐惧，倒是和他的完美级洗菜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效果要差许多，却也算用心了。 “嗯，猪们很喜欢这段音乐，每次听到都会特别开心。” 陈腿子也算是经常出没于肉联厂的老肉商了，在厂里自然是有几个相好的人。这次又是周栋的事情，自然要尽心尽力，一进厂就找了他的老关系，据说还是一位副科长，当年一起在肉联厂做学徒时的老兄弟。 这位副科长倒是个健谈的，听周栋提起放音乐的事情便打开了话匣子：“也都是听专家说的，动物在快乐时被屠宰可以保持肉质，这不咱们才想了这么个办法麽？ 不瞒小周师傅说啊，光是曲子咱们就选了不下百首。可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些猪就是喜欢‘猪八戒背媳妇儿’这一段，嘿嘿，当时可把我们给乐坏了。” 陈腿子笑道：“那可不是麽，猪可不蠢，也知道有媳妇儿挺好的，哪怕是幻想，也比没得想强呗？” 三人就都哈哈笑了起来，周栋也是佩服，这些屠夫说起骚~话儿来那可真是不比吟风弄月的文人们差。 “都是被市场逼的啊，现在的人对食品要求越来越高，必须得跟上时代不是？ 我们现在是一乐二电三放血，这些猪听着音乐正乐呵呢，就直接被电晕过去，然后就上了屠宰线了，根本就没有恐惧的过程，这也就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肉质，不这样拉不住老客户啊” 赵副科长笑着对周栋道：“就说小周师傅你们九州鼎食吧，几大后厨从我们这进的猪肉也比往年少了。 谁让咱们这里的是华东白猪呢，比不上现在兴起的有机黑猪肉啊。对了，听腿子说小周师傅对食材也是有很高要求的，怎么倒考虑起我们这的猪肉了？” 建国初期为了让老百姓都能吃上肉，国家大力提倡成长快，出栏率高的白种猪，结果猪肉产量倒是上去了，猪肉品质却何止跌了一个档次？ 就连当年的黑猪也几乎因此绝种，还是从2005年左右，才逐渐有养猪场重拾‘上代遗种’，推出了有机黑猪，这猪种佳、成长周期长，出栏率低，肉质已经是十分接近当年的黑猪了。 九州鼎食现在也开始逐渐抛弃华东白猪，转投有机黑猪的怀抱，说起这件事来赵副科长多少还是有些怨念的，就像个被老公抛弃的小媳妇儿。 “华东白猪其实也是白种猪里的佼佼者，我们也不是一味追求成本高的有机黑猪。而且我需要的主要是大肠、猪肚、猪肺这些下水，说到大肠的肥嫩，华东白猪可不比黑猪差。” 昨晚在系统中练习了整整‘七个月’的卤煮火烧，周栋现在对猪下水的认知可能比面前这位赵副科长还要强上几分，而且还发现了在造化后厨中练习的附加好处，就如同在现实中动用技能一样，对他的病情有很好的疗效，今天一早起来就感觉心情特别好，否则以他的性格是很少会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的。 “哦，小周师傅是要猪下水啊？可是听腿子说你是早点部的大师傅啊这可就奇了。” 赵副科长见周栋没想就这个问题深谈，就主动跳过了话题：“不知道小周师傅需要多少？什么时间要呢？” “这几样下水每天大概要一百五十斤的样子吧，其中猪大肠要的最多，占到八十斤左右。对了，陈科长你们会对猪下水做预处理的吧？” 猪肚和猪肺什么的还好，大肠不做预处理谁都受不了。买包子没馅儿顾客会急，买大肠带馅儿顾客可要骂街的。 周栋想了想又道：“我这边还要做些准备，今天就是先来看看货。从明天开始让腿子叔帮忙进货，明天下午要第一批，从后天开始就得是一大早要货了，越早越新鲜就越好。” “每天一百多斤下水不算多，但也不少了。成，明天就让腿子来，不过明天下午的供货没问题，早晨的供货可就有点难度了。” 赵副科长皱眉道：“下水的防疫检验要麻烦的多，而且早市上的肉贩们一般不需要下水，最多带些猪头、猪耳、猪蹄儿什么的，这些都是属于整猪检疫流程，有优先权。 而这下水就得等整猪都检疫完了，才能安排检疫。所以那些卖卤水的商贩都是在中午附近来进货，下午做了晚上卖，小周师傅你要早上的鲜货，这可有点难弄了。” 周栋一皱眉，倒是没提前想到这个关节。 陈腿子冲周栋使了眼色：“小栋，这事儿回头再说，咱们先去看看出来的下水吧，陈科，你看成不？” “这有什么不成的？刚好头线的猪下来了，这时间第一批下水应该已经被预处理过了，不过这味道可能有点大，你们不怕就成。” 见周栋点头，陈腿子道：“干咱们这行的，还能怕味儿？小栋，走，看腿子叔给你露两手儿。” 周栋笑了笑，听他这么说，那就是要露一手撸大肠的绝技了。 卖猪肉的不会撸大肠，那就等于老司机不会踩离合一样，简直是开玩笑。 肉联厂用来专门堆放下水的库房还真是不小，各种下水分门别类都放在水盆中，工人正在做着预处理，等处理的差不多了，整猪检疫的流程也就基本走完，这些下水就会上检、然后进冷库。 赵副科长将周栋他们带到一盆大肠前面，捂着鼻子道：“这是今天头线下来的，小周师傅你要上手麽？” 上手只经过一次预处理的猪大肠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对手法也有很高要求，他这也是要考考九州鼎食出来的‘师傅’究竟有几斤几两。 陈腿子道：“小栋你退后，让腿子叔来。” 周栋道：“不用了腿子叔，我得看清楚货，还是我来好了。” “你真行？” “放心吧腿子叔。” 周栋走到水盆旁搭眼看了看，还行，为了预处理，猪大肠都被剪成了米把长一截一截的，水盆里的残水也挺清澈，没见异色。便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一夹，将一根大肠提出了水盆。 可以啊？ 陈副科长一愣，可别小看这一下，猪大肠滑手的很，上来就用力攥的那一定是棒槌，行家都是用手指头往上夹，这对劲道可是有要求的。 周栋夹起这段大肠后，一手挽住大肠肠体，另一只手却伸出食指顶住大肠头，然后顺势往里一戳，同时挽住大肠的手则往大肠头的方向反撸！ 陈副科长顿时赞道：“腿子，这位小周师傅行啊，还真是位行家。我看他这手法可比你强！ 嘿嘿，也别说你了，就咱这肉联厂一些老师傅里面，也很难找到能把‘顶撸大肠’玩到这种程度的，后生可畏啊！” 第五十九章 毒舌易知鱼 什么是大肠的顶撸手法？ 说得形象一些，翻袜子会吧？两者的手法其实差不多的。 就是要把大肠翻过来，撸去里面残余的污垢和淋巴结什么的，如果肠壁上的油膘太厚也要去掉一些；但也不能去尽了，肥肠肥肠嘛，油去多了也是会影响口感的。 肉联厂在预处理的时候是不翻肠的，就是在肠头位置扎个孔，用水枪直接冲。就是那些专做卤菜的商家如今也很少会用心翻肠了，都是直接拿剪刀在大肠上开个口子，然后往里塞碱粉、用力搓洗，最后盐水浸泡冲洗几次就算完事儿。 所以你要是购买整根的卤大肠就会发现，在大肠的某些位置会有冲开的口子，而且这种清洗方法根本去不掉肠道内的淋巴结，不但会影响口感，还会影响到食客的身体健康。 只是久而久之，大家都图省事习惯了，还有几个会规规矩矩用老式的手法？就连赵副科长也还是在年轻时见过几位老师傅用过，所以当他见到周栋的手法规矩，自然是交口大赞。 这位小周师傅看着年轻，手上可老道着呢，不简单啊！ 周栋左手撸肠身，右手手指按住大肠头往里顶，手法之娴熟就好像是经过了千万次的锤炼一般。陈腿子眼睛都看直了，这哪像是老周的儿子啊？说是我老陈的儿子还差不多！别的不说，就凭这手‘顶撸大肠’的绝技，就可以占据一方肉案、笑傲菜市场！ “这大肠不错啊。” 周栋手法很快，左手撸尽肠身后，反捏住肠头轻轻一抖，整条大肠就翻了过来，肠内壁透出一种健康的粉白色，基本不需要去太多油膘，只需要将一些淋巴结去除就可以了。 又用右手食中二指夹住肠身，用力一撸到头，刮下了一层白油，再看肠壁，已经隐隐有些透明的感觉。 周栋满意地点了点头冲陈腿子道：“那就麻烦腿子叔了，以后就照这个标准进货。” “成，交给腿子叔你就放心吧。” 陈腿子呵呵笑着跟赵副科长打了个招呼：“老赵，那我们就先走了。小栋这孩子工作认真着呢，这还得赶回九州鼎食去呢。” 两人走出肉联厂上了陈腿子的普桑，陈腿子狠狠拍着周栋的肩膀道：“行啊小子！你这手‘顶撸大肠’的手法跟谁学的，你爹可没这份手艺吧？” 刚才周栋顶撸大肠的时候用的可是大师级洗菜手法，更别说在造化后厨中光是演练卤煮火烧的做法就整整花了‘七个月’的时间，这一手露出来，就连陈腿子这个老肉贩都看傻了。 周栋道：“自己瞎琢磨的。” “胡扯，要是瞎琢磨就能琢磨出这样的手法，你腿子叔我会怀疑自己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行了，你不肯说腿子叔我也不问，江湖规矩我懂” 陈腿子摇摇头：“新鲜下水的事我来搞定。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不就一两百斤下水麽？找人通融一下先过检疫就是了。 这个话老赵不能说，腿子叔却有的是办法，你放心就是。” “那就多谢腿子叔了。” “咱爷们儿谁跟谁？以后有好生意多想着腿子叔就是了” 将周栋一直送到九州鼎食陈腿子才离开，周栋则直接去了水台。 有道是‘盘中一口千番力’，可别小看这区区一道卤煮火烧，从煮卤的老锅到各种配料都得安排妥当。 周栋已经提前请柳长青备下了大号老锅，以后这锅就不会熄火专煮老汤了；另外还有老万通的香豆腐乳、老豆腐、时令的香菜、当季的大蒜等等，都得在今天备齐了。 最后就是洗下水的场地了，肯定不能在早点部洗大肠啊，水台正是合适。柳长青为此专门找了蔡头儿，换了别人估计蔡头儿未必肯答应，可这件事既然牵扯了周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谁不知道鲁厨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周呢？小周没先找鲁厨的水台，反来找到自己，这就是一种表示。 说明他没忘记跟苏厨水台的旧情，蔡头儿开心还来不及呢，要是周栋真找了鲁厨，他非得跳脚不可。 午饭口的苏厨水台，晚饭口的鲁厨砧板，周栋依然充实而忙碌着。今天没提前下班，一直到晚上9点才回到家里，照例是进入造化后厨练习卤煮火烧的制作方法。 现在周栋是越来越喜欢造化后厨了，既能练手艺还能保证深度睡眠，明天可得精精神神地去早点部，用更好的手艺回馈被他放了一天鸽子的食客们。 一名厨师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酒店包房，揭开上等青花瓷的盘盖，将一条热腾腾的蒸鲈鱼轻轻放在桌上：“易老，请您品尝” 见到桌对面的灰发老者微微点了下头，厨师顿时喜不自胜，忙从身后跟班手里接过一瓶80年代的茅台酒。 “嗯，酒就算了。你就是楚都‘粤海风’的大厨陈明吧？行，看在你师傅的面上，我就尝尝你做的鱼。” 一身黑色唐装的老人看了两眼鲈鱼，微微点下头，拒绝了陈明双手递来的银筷，从自己内襟口袋里取出一双用描金丝囊装着的玉箸，轻轻夹下拇指大小的一片鱼肚肉，放进口中转了两转，摇摇头，将其吐进了桌旁的垃圾桶内。 “把鱼拿走吧，人也可以走了。” 陈明面色发苦地道：“易老，这鱼？” “嗯，这鱼也算配的上你‘粤海风’大厨的身份了。至少能让我看两眼、尝一口，两年前我去过九州鼎食的粤菜厅，他们的主厨叫岳” “岳成松。” “对，就是那个岳成松。他也是做了这道蒸鲈鱼，我老人家当时也是看了两眼，尝了一尝，然后吐了。 能让我易知鱼尝一口，你的厨艺已经算过得去了，难道还不知足？” 老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拿起茶杯喝了口，又放回桌上，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不敢，不敢，我我只是想请易老指点两句。” “指点？呵呵，我易知鱼是出了名的毒舌，从来都是只会骂人不会教人，手艺不够就自己去悟！ 不过呢，下次如果有条件，还是选洄游的鲈鱼吧，或许我老人家还愿意多尝两口。” “是是是，那就不打扰易老了，在下告辞、告辞。” 这位叫陈明的大厨听得一头冷汗，好家伙，就尝了一口便知道这不是洄游的鲈鱼？ 不愧是当年xx海位居前三的菜品鉴赏大师啊，这条舌头也太厉害！ 第六十章 谁敢让我排队？ “现在的这些大厨，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不是洄游的上等鲈鱼，也敢蒸了端到我老人家的面前？这要是当年在xx海，不被骂死才怪！嗯，看来我老人家这多年的养气功夫倒是没有白费，如今心境平和，俨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易毒舌’了。 这老头儿浑然没有身为毒舌的觉悟，只觉自己简直就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君子。刚才是怎么撵人的来着，都用上端茶送客了，退回去十年，他会直接让陈明滚蛋的！ 当当当，易知鱼正洋洋自得，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啊？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伸进来一张清丽的脸庞，声音中带着喜悦：“易爷爷，真是你啊！” “小清？” 易知鱼微微一愣，老脸上难得地堆起了笑容。几年不见，这丫头倒是出落的更有气质了，越来越像是当年那位老战友。 来人正是上次到九州鼎食早点部品味狗不理和秘制鸡蛋饼的林清，龙破天龙大神欲撩而不可得的‘邻家女神’。 林清笑着走进房间：“易爷爷，我来的急，可没来得及给您带礼物啊。再说了，您家里的好东西这么多，似乎也不缺我这一点东西对吧？” “你个丫头，不带礼物就不带，还这么多的说辞，像极了你那个油嘴滑舌的爹。” 易知鱼轻叹一声：“当年我是首长身边的厨师，你爹是首长的贴身警卫员，每次我给首长弄点好吃的，他就会跑来偷吃，那就是个馋嘴货啊！偏偏首长也不怪他，还笑着说他是只‘小馋猫’后来到了xx海，他也跟着一路偷吃了过来。 所以啊，这爱占便宜的毛病可是你们老林家祖传的本领。行了丫头，这次我从京都来，‘桂花村’的郑麻子硬塞给我几盒点心，说是知道我这张嘴吃不得那些腌臜的东西，让我带着路上吃的。 这可是郑麻子亲自开小灶弄的，和‘桂花村’柜上的大路货不可同日而语，回头你拿一盒走吧。 对了，你不是在小萧那里做美食星探的麽，怎么会来了楚都，难道这楚都还有能够惊动你们《大国寻味》的厨师不成？” 林家家道中落后，还是易知鱼给林清安排了工作。可能是传承了老林家的基因，林清天生就有条会吃的舌头，一般的工作怕是工资还不够她吃的，易知鱼干脆就把她安排到苏省最权威的美食周刊《大国寻味》做了美食星探，从此可以公款吃喝，简直不要太舒服。 林清的品味易知鱼也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他老人家那条遭人厌的舌头，却也是个懂吃会吃的，短短几年功夫就已经是《大国寻味》的名嘴了，能惊动她来楚都，莫非这楚都还出了什么厉害的新人厨师不成？ 像九州鼎食等老牌酒店的主厨个个成名已久，并不属于林清的业务范围。 林清像只擅长寻味的猫，不用等易知鱼提醒就找到了抽屉里的点心盒子。 打开后拿了块豌豆黄美美地吃着，连续吃了两三块才道：“唔，本来我是要回去的，刚好接到萧总编的通知，说您来了楚都，这不就留下来陪您了？ 嘿嘿，听说这次易爷爷您是做‘星级评委’来的啊，那不是要在楚都呆好多天哦？太好了，跟着您我就不怕吃不到好东西了” 易知鱼点点头：“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人老了，懒得动。再说这每三年一次的星级酒店评判能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不过就是被一些垃圾污染我的舌头而已。这次是苏省烹饪协会的老董亲自来请，我也不好驳了老朋友的面子。 嗯，丫头你还没说来楚都做什么呢？难道是你们《大国寻味》要报道苏省星级酒店的评判过程？” “哈哈，易爷爷您可真聪明，一猜就中！我这次可是主笔呢，您可得支持我的工作。” 林清取了几张餐巾纸擦干净手，撒娇般搂着易知鱼的脖子道：“另外还有件事情想让易爷爷您帮忙呢” 易知鱼有些溺爱地看了她一眼：“说吧。” “是这样的啊，我这次来苏省还有个任务，是去九州鼎食早点部评判他们的早点品类” 易知鱼一皱眉：“九州鼎食的早点部？” “嗯，总编是听了黄老爷子的话，说这九州鼎食早点部来了个厉害的新人厨师，做得一手正宗的狗不理，就让我来品鉴一下的。” “是黄明举那个老东西推荐的？他懂什么！根本就是个不会吃的棒槌而已！小萧居然听他的话让你来楚都？还正宗狗不理？呵呵”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易知鱼就来气，当年在xx海的时候，黄明举是副厨师长，他则是负责品鉴菜色的品鉴师，说白了就是专给厨师挑毛病的存在。 俩老头基本就是天敌。 偏偏两人又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关系能好才是怪了，虽说不上是仇人，也是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丫头你一定很失望吧？给那个新人厨师打了多少分？” “这次易爷爷您可猜错了，我吃得太快了，忘记了评分反正，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和鸡蛋饼。” 说着说着林清又馋了，从点心盒子里拿了块驴打滚美滋滋地吃着：“那位小周师傅的手艺可真是好啊，我认为自己没有资格给他打分，更别提写文评价他了。 原本啊，我是想请总部派更资深的美食品鉴人员来，刚好萧总编说易爷爷您就要来楚都了，这不刚好麽，有易爷爷您在，一定能给他个准确的评价。” “丫头你要我去品尝那个新人厨师的狗不理和什么鸡蛋饼？” 易知鱼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人家有名字的！叫周栋，还是个大帅哥呢！” “哦喝，原来是个帅哥啊，难怪难怪” 易知鱼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林清，最后看得姑娘脸都红了：“哎呀，人家帅怎么了，可东西做的是真好吃啊！ 我敢打赌，易爷爷您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狗不理！” “呵呵，丫头你喜欢帅哥爷爷能理解，可这口气不要太大了。就算是狗不理的创始人复生于世，也未必敢在我面前这么夸耀自己的包子！” “我看易爷爷您才是口气太大了呢！就说您敢不敢跟我去吧！” “这丫头我有什么不敢的？” “您当然不敢了，您可不是楚都人啊，这要是吃出了瘾头儿，以后您回了京都还不得天天想着这一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易知鱼闻言哈哈大笑：“丫头，用激将法是麽？不过你成功了！ 易爷爷明天就跟你走一趟，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能让我老人家吃上瘾？真是笑话！” “那好啊，明天早上五点半，我来接您。” “丫头，你来这么早干吗？你易爷爷我身体棒棒的，睡眠可不比年轻人差，我平常7点钟才起床呢。” “不早不行啊，晚了就得排队，还可能吃不上。” 林清道：“哎呀，您就听我的吧，去晚了真可能吃不上小周师傅的手艺啊。” “那不可能！还排队？那是别人。这天下的厨师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让我易知鱼排队！” 第六十一章 专治各种不服 一路上林清都在郁闷，易爷爷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犟了。 昨天都是定好的时间，结果他老人家非得磨磨蹭蹭，一会儿说有早上洗澡的习惯，一会儿又说要吹头，一会儿又说早晨有喝白茶的习惯，等他老人家喝完了再走也不迟。 害的她在宾馆大厅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眼看着都快到6点半了，老人家才晃晃悠悠地从电梯里出来，上了评审组委会给安排的车子还特别嘱咐司机，说什么安全第一，慢点无所谓的。 林清算是看出来了，老人家这就是跟她怄气呢。她昨天要不说排队那档子事估计还没啥，说了反倒麻烦了，老人家这是跟九州鼎食的早点部杠上了啊？这不就是个老小孩儿麽，想不到连易爷爷也逃不出这个规律 其实也难怪易知鱼会如此，他是什么人？那是xx海的美食品鉴师，天下美食评论家中的执牛耳者！ 别说是小小的一家早点部，就是到了京都的‘华粹居’、魔都的‘华夏宴宫’，那也向来都是高接高送，就算是华夏硕果仅存的几位号曰‘神厨’的勤行‘老怪物’，见了面也就是平辈论交，都是要烹茶论道的！ 区区一个新人厨师，不就是个小鲜肉帅哥麽？老人家可没脱离时代呢，最近那个什么‘抖腔’软件上这种人多了！ 吃他点东西还需要排队？也就是能忽悠忽悠清丫头这种见了帅哥就昏头的女孩子，难道还能骗了他老人家不成？ 回头尝过那小子做的‘垃圾’，才好当面点醒故人之女。清丫头迟早是要成为顶级美食评论家的，可不能迷于色相，耽误了大好的前程。 还好这个时间没到上班高峰期，汽车开到九州鼎食早点部时也就是7点出头儿，不过隔着车窗玻璃望去，已经可以看到早点部门前排了二十多米长的队伍。 “易爷爷，都怪您！您看都排了这么多人，今天可能是白来了。” 林清跳下车就把老爷子好一通埋怨，您这是图什么啊？吃个早点也要摆谱儿，您不想吃我还想呢，您不想看帅哥我还想看呢 “呵呵。” 易知鱼缓缓步下车子，还不忘记端正衣冠，举止仪态尽显高人风范。 “想起来了，这九州鼎食早点部的负责人好像是姓柳吧？白案出身的一个小技师。 两年前我老人家见过他一面，这小子忙前忙后很是恭敬，看着倒也像个稳重的人。怎么？这才两年不见，他也学会找托儿了？” 易知鱼倒不是怀疑林清的‘专业素质’，而是不相信区区几笼狗不理，就能让繁忙的都市人不惜大清早的来排队，在他看来这个什么小周师傅或许在普通人眼里是有点手艺，可这早点部的水分也是不小的。 他老人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开馆子的这点花活儿他还能不清楚？不就是利用人们的盲从心理麽，用时兴的话来说就是‘羊群效应’。 林清急坏了：“哎呀，您不信就算了！我先去排队了。” 要等老爷子晃悠过来估计又得多等几个号，姑娘可真急了。 “丫头，不要急，年轻人也是要注重养气功夫的啊。” 易知鱼淡淡一笑：“排什么队？你易爷爷走到哪家饭店也没有排队的道理。你就在这等着，我们爷俩儿很快就能进去。” 他多年养生，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还传得挺远。 正在排队的顾客人人侧目，心说这老头儿谁啊？口气这么大！不过看他是个老人，也没过来插队，大家虽然心中不满，也只是用不善的目光瞪了这老头儿几眼，倒是没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易知鱼看都没看这些顾客。‘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这也就是我老人家的年龄大了，换了年轻的时候比这还得横！ 再说了，我老人家是要让这店里的人恭恭敬敬迎接进去，可不是耍青皮插队，与道德无涉。 老头儿走到门前，打量了门口两名迎宾小姐姐一眼道：“柳长青在吗，让他出来见我。” 迎宾小姐姐也算是阅人无数，一看老头那身黑色唐装就知道价格不菲，显然不是普通人，忙甜甜笑道：“老人家，我们柳经理这两天来得都很晚，估计要8点左右才到店呢。” 有周栋这杆大旗撑着，柳长青现在也懈怠了许多，每天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而且你看现在天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古总裁、‘花老板’，还有在苏省勤行跺跺脚就震三震的黄老爷子。 都是些大牛啊他如今是能躲就躲，跟这些大牛少见几次面比什么都强，闷声发大财才是人生大智慧。 易知鱼皱眉道：“那你们早点部现在是谁管事儿啊？” 在清丫头面前可不能折了面子，柳长青不在就找别人，易知鱼相信自己这张金字招牌的威力。 “柳经理不在，就是我们面案上的小周师傅管事啦，老人家您是想” “那就找他吧。你帮我把这张片子给他，就说我老人家要来品鉴他的手艺，让他安排张桌子。我老人家是不习惯排队的，没这个规矩！” 易知鱼掏出张名片递给了迎宾小姐姐，以他的身份本来是很少用这东西的，刚巧评审组委会为每名评委都准备了名片，说是方便大家交流，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 迎宾小姐姐接过来一看，差点没让上面的一溜头衔给晃晕了，忙说您老请等一会儿啊，拿着名片就去找周栋了。又有机会和男神近距离接触了，好激动！ “名片？他说不想排队？” 周栋正在后厨忙碌着，听完小姐姐的话接过名片看了看，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头衔啊？还xx海菜色品鉴师、华夏烹饪协会名誉顾问足足有不下十几个。妈妈说过的，真正有本事的人名片上就印一个电话号码，印的头衔越多就表示越没谱儿，基本属于缺啥找啥人群。 易知鱼要是知道周栋这么想，一准儿会当场吐血，这名片又不是他印的！ “这位老人家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周栋想了想，要是这位老人的身体不好，有病什么的，倒是可以特殊照顾一下。 “看上去身体棒棒的，说话声音比我爸还响亮呢！我爸今年才四十五” “那你就去告诉这位老人家，要吃早点就得排队，不管他是谁，也不能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 周栋眉毛挑了挑，心中怒火上涌。 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居然还以势压人？更何况那名片上的头衔看着就不像是真的！ 这要换了别人可能还真被唬住了，巧了，哥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专治各种不服！ “好咧！” 迎宾小姐姐暗暗扬了下小拳头，男神就是男神，又酷又有担当呢，真是让人爱死他了 第六十二章 要感受食物的灵魂 春寒料峭，迎宾小姐姐却迎着春风，勇敢地挺起了小胸脯，用甜甜的声音冷冷地道：“对不起啊老先生，小周师傅说了，每个人都要按照规矩排队，谁都不可以例外！ 老先生您如果不想排队，那就请离开吧。” “说得好！小周师傅就是硬气啊，佩服！” 不知是哪位顾客赞了一声，正在排队的客人们纷纷鼓掌，呱唧呱唧 大家的眼睛都不瞎，如何看不出这老头儿非同寻常、隐隐还有些上位者的气质？就说那一身黑色唐装吧，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绝非商场里的那些品牌货可比。 本以为小周师傅在权势面前也会屈服，毕竟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大家也都能体谅。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周师傅不愧是冰山上来的小能手，一个冰疙瘩扔过来就直接把老头儿给砸闷了。 大家幸灾乐祸地望着这老头儿，瓜子花生小板凳都准备好了 林清暗暗叹息，队也顾不上排了，忙走到易知鱼身旁，轻轻拉了下老爷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易爷爷，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没人比她更清楚老爷子的脾气了，那是不见火星儿随时都能爆炸的主儿，更别说被人当众怼、丝毫不给面子。林清不住地责怪自己，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该拉易爷爷来这里啊，臭丫头，你这不是作死麽！ “易爷爷，易爷爷？” 林清暗叫坏了，爷爷没动静，该不会真被气坏了吧？ 易知鱼呆呆地站着，脑中思绪万千，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 那时候他还是个红小鬼，也曾经无比顽劣，时常犯个错误啥的。炊事班的老班长骂起人来可真是狠啊，有时恼起来还会踢他的屁股，战友们亲如兄弟，打打闹闹更是家常便饭。 青春啊，谁会给谁留脸？温良恭俭让那是虚头巴脑的成年人搞出的玩意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谁会待见这东西？那时的他们或许没这么多面子、没这么多礼仪，却是最真实的一群人。 有多少年了啊？现在人人尊称他为‘易老’，他这位‘老人家’也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架上了高台，如今回头想想尼玛啊？ 是谁把我老人家的梯子给撤走啦！ 还能有谁？自己呗 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在这小小的楚都，一个三线往上勉强称为‘较大城市’的地方，他‘易老’居然被当成普通人一样的对待了？ 挺着小胸脯的迎宾小丫头刚才说什么来着？人家这里是有规矩的！要吃就得排队，不排队就走人，啥叫走人？就是滚蛋呗。 哎呀，好怀念！ 多少年过去了，终于有人敢当面怼我老人家，让我老人家‘走人’了！ 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易知鱼竟然感觉心中一片暗爽，特舒服！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开了一半！ 可惜人家迎宾小丫头还是挺有规矩的，话说一遍就不肯再说了；好希望她能再怼自己一回哦，易知鱼感觉，这能让他青春萌动，再次抓住已经消失了很久的青春小尾巴 “老先生，您没事吧？” 迎宾小姐姐有些后悔，毕竟是个老人家，自己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这要被男神知道恐怕会被扣去不少印象分的呢。 林清也晃着老爷子的胳膊：“易爷爷” “额，我没啥” 易知鱼看了眼早点部，目光有些复杂，点点头道：“清丫头，我们去排队。” “易爷爷，要不我们明天早点来吧，今天就不要排队了吧？” 完蛋了完蛋了，易爷爷都被气得说胡话了，林清顿时心跳加剧。 “不，我已经决定了要排队。嗯，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近人民群众了？清丫头你不许阻止我。” 林清：“”好吧，反正都是您的理。 两人拿到的是77和78号，听起来很吓人，好在早点部不是火锅店，不到半小时也就轮到了他们。 这个时间点其实挺不错的，正好错开了吕绿馨和黄老爷子那一拨儿，否则俩老头儿要是碰上，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清暗呼侥幸。她可知道易爷爷跟黄老爷子是真正的王不见王，猫跟狗是啥关系，这两位老爷子就是啥关系 运气还是不错的，两人落座后被告知狗不理和秘制鸡蛋饼居然还都有。 林清喜孜孜的开始点餐，当听到每单只能选择一样小周师傅出品的早点，而且还要捆绑销售的时候，易知鱼居然只是嘀咕了一句‘歪风邪气’，也就再没说啥，这让林清心里又有些犯嘀咕，今天易爷爷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 服务员离开后，林清兴奋地搓了搓小手：“易爷爷您就等着看吧，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呵呵，但愿如此吧。那小子脾气不小，希望他的手艺能配得上他的脾气。” 易知鱼没把话说死，一走进早点部他就闻到包子味儿了，当时就是一愣。 这姓周的小子好像是有两把刷子啊？不过究竟如何，还得入口了才知道，不用着急。 首先上来的是狗不理包子，秘制鸡蛋饼每张都得现做，前面还排了五六位客人呢。 林清接过包子，笑道：“易爷爷，咱们可说好了啊，一笼六个包子每人三个，回头鸡蛋饼来了，也是一人半张，谁都不许抢哦。” “放心，你易爷爷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会跟你抢着吃？” 易知鱼摇头笑了笑，这丫头还是太嫩了，没见过大场面啊边想边揭开了笼屉，周栋的要求非常细致，是不许服务员提前揭开笼屉的，否则就会提前走失部分味道。 “嗯？” 笼屉一开，扑面而来的包子香气顿时充满了易知鱼的口腔和鼻腔。 易知鱼不觉微微眯起了眼睛，以他的功力都不用吃，就知道这位小周师傅控面的功夫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有点意思啊，让我老人家尝尝” 取出自己的玉箸，夹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口。 林清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按易爷爷的规矩，这就该吐了，先吐东西再吐槽，就是这么的高大上。 居然没吐？还在继续吃？ 一睁眼一闭眼，一个包子没了？林清有点儿懵，易爷爷表现的很是淡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睛眯着，筷子不停，这是要揍啥啊您？ 已经是第二个了，这可比第一个包子吃得更快，林清分明看到易爷爷是一口吞下去的，他也不怕烫！ 第三个。 连续吃了三个包子，易知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冲林清点点头：“嗯，也就一般啊？ 也可能是还没尝清楚，我再尝一个吧清丫头你要记住啊，要做一名成功的美食评论家，就必须认真对待你面前的每一种食物，要尊重它们，仔细感受它们的灵魂” 说完就要继续下筷子。 林清顿时急了：“易爷爷，您已经吃了三个了啊！再吃就是吃我的了！也该我尊重下食物，感受感受它们的灵魂了吧？” 第六十三章 美食的高品低流 美食总是能够让人放下矜持、显露本性，热腾腾的狗不理和鸡蛋饼就仿佛是最高明的指挥家，每次出场都能在早点部引奏出一曲交响乐。 已经吃嗨的人们有的在高声赞美、有的在闭目回味，有的吃一口包子，就吸溜吸溜的去喝汤，有的忍不住就开始吧唧嘴，对面的人扶一下金丝边眼镜，却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而是报以理解的微笑。 林清很感慨。她终于相信了美食可以让不同阶层、不同背景、不同文化程度的人都变成最本来最质朴的样子。 可是很奇怪啊。 这本来是她这种美食工作者毕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为什么她现在却希望易爷爷还是昨天那个高高在上的美食评论权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美味就露出真实的獠牙呢？ 两双筷子在空中已经交锋了最少两三个回合，林清这个吃货界的后起之秀终于不是易知鱼这个老饕的对手。 她的筷子被狠狠拨开，第四个包子已经进了对面那张血盆大口中。 已经背信弃义到与小辈夺食的老家伙竟然没有一丝惭愧，继续把他罪恶的筷子伸向了第五个包子！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哦，真是太过分了！林清愤然丢下筷子，一把将笼屉拉到自己面前：“易爷爷，您已经吃了四个狗不理了！那本来应该是我的啊！” “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易爷爷可是第一次。何况你既然带爷爷来这里，那就是主人，哪里有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 易知鱼连连摇头：“清丫头，什么叫做是你的？你这样说话，就是存了自私独占之心，可是万万要不得啊！ 记住爷爷的话，为人需有分享精神，我有人有，则天下大同矣，是以古人才会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仔细想想爷爷的话吧，真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边说边夹起第五个狗不理包子，这次倒是没有一口吞下去，而是先破皮撮汤，然后才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味。 吃完第五个包子后易知鱼才放下筷子，微微摇头道：“一般一般，不过如此。清丫头啊，剩下这一个是你的了，这就是爷爷说得分享精神，你可记住了？” 林清翻个白眼，愤愤夹起最后一个包子吃了：“您说得好有道理哦” 表面虽然气愤，其实心里还是挺安慰的。难得易爷爷吃的顺口，他老人家吃得开心，自己也就跟着开心了。 “嗯，清丫头你刚才说那小子叫周什么来着？” “周栋。” “嗯，周栋。他做的狗不理爷爷已经品鉴过了，一般一般。不知道他的秘制鸡蛋饼比起狗不理来又如何？” 易知鱼说着话，目光已经飘向后厨中那个帅气的身影，心中暗道：“我老人家估计还要在楚都呆上半个多月，这小子的手艺居然能让我老人家勉强入口，倒也是难得。 可就是这组委会安排的酒店距离这里太远，开车都要半个小时的样子。这可不成啊，我老人家难道要天天排队？ 这苏省评审组委会也是，安排的酒店这么远，这不是故意和我老人家过不去麽！” 评审委员会负责安排食宿的工作人员比窦娥还冤，谁知道您老人家要跑去九州鼎食吃早餐啊？酒店里明明就有提供早餐，还是免费的！ 听到老爷子提到了鸡蛋饼，林清警惕之心大起，服务员刚把冒着热气的秘制鸡蛋饼端过来，她就忙着一把接在手中，确认足够安全后，才放下鸡蛋饼道：“易爷爷，说好的哦，我们两人一人一半。” “慢！龙泉见云纹，可称神兵；美食有此异像，则为艺术！” 易知鱼起箸如飞，‘当’一声脆响，硬生生用手中玉箸拨开了林清的筷子：“这也是那小子做的？” “您刚才不都看见了麽，就是他做的啊？” “好孩子，先不要吃，让爷爷仔细看看！” 易知鱼不愧是当年过草地时拔过小香葱、翻雪山时采过雪莲花、到了黄土高原放个公家牛，都能从牛肚子里踅摸出块牛黄的‘高人’。别看已经年过七旬，出手仍是快如闪电，一招‘苍鹰搏兔’，便将这盘秘制鸡蛋饼抢在了手中。 “易爷爷，您怎么又耍赖啊？这回我可不答应了！” 林清简直是太嫩了，哪能抢过他啊？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 心疼您老人家这没错，可也得有个度啊，哪有像您这样生抢的？ 易知鱼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托起鸡蛋饼，一双老眼都在放光，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思妙想，奇思妙想啊！竟然是利用自己超高的控面手法，将单独分离出来的蛋黄液揉入了面中？ 而后还要对火力控制入微，既要让这些藏在面内的蛋黄液熟透，不会有鸡蛋腥气，形成奇妙的云纹；又要保证面饼不会在火力煎烤下出现常见的焦点和凸起，让蛋清液与面粉完美交融，成就这犹如美玉般的鸡蛋饼？ 美轮美奂啊，却不留任何瑕疵，不存在一丝的遗憾 这，不就是人人都在追求的完美人生麽？” 林清都听傻了，从没想过老爷子还会抒情的。不过就是张鸡蛋饼而已，至于扯到人生上去麽？我的人生就是想在每天早上吃到自己心仪的早餐啊。 “易爷爷，你把鸡蛋饼还给我啊。” “丫头，爷爷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华夏食道如山如渊，若论美食，又何止千万？不过同样是美食，却也有高品低流，你却是不可不知的。” 易知鱼手托鸡蛋饼，目光严肃，一脸正色。 林清不由一愣：“高品低流？好吃不就行了，还分什么品流啊？” “就知道小萧迟早会耽误了你，只会利用你这条天生灵巧的舌头，却没有告诉你这些正经的学问！ 所谓高品者，或堂皇或精巧，或天然去雕琢，或经厨人之巧手‘提流拔品’ 就比如你眼前的这张鸡蛋饼，本来既算不上高品，却也不是低流；可是经过这位小周师傅的生花妙手，就变成了艺术品，这就是被拔了品，成为高者！” “明白了！” 林清点头：“易爷爷你该把鸡蛋饼还给我了吧？”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爷爷还没有讲完，你怎么总是想着吃呢？” 易知鱼摇头道：“可有些美食虽然味美，却是任何高手都无法为其‘提流拔品’的。 比如说臭豆腐很多人爱吃，却终究属于低流；再比如京都著名的卤煮火烧，就算名气再大，也是任何高手都无法为其拔品的” 林清无力地道：“易爷爷，我只想吃口鸡蛋饼我饿” “可是啊，很多厨界高手为了显示自己的手艺，硬生生为普通美食拔品，却难免会损失味道，这种就叫做‘表里不一’。 清丫头你来看，这秘制鸡蛋饼看上去就像一个艺术品！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就要将蛋清和蛋黄液分离，这往往就会影响鸡蛋饼的味道。 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佩服的这位小周师傅是不是也犯了这个表里不一的错误呢？又怎么知道这张鸡蛋饼究竟有没有损失味道呢？” 林清顿感不妙，忙道：“我知道，我吃过的！” “你知道有用麽？ 清丫头，你还年轻，你能见过多少，又吃过多少？你需要走的路还很长，经验远远不足。” 易知鱼摇头道：“只有像爷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才有能力分辨出这张鸡蛋饼究竟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有，我们就应该帮助小周师傅，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俗话说的好，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所以，爷爷决定，要亲自‘实践’这张鸡蛋饼！” 话音刚落，易知鱼便将盘子里的秘制鸡蛋饼一把抓进了手中，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 你是故意的吧 林清很无语地望着易知鱼，很难想象这是自己眼中的美食界权威，勤行里的精神贵族。 原来身份越高、越是专业权威，抢起东西来就越是不着痕迹哦？ 已经预感到以后每天早上都有伴儿了，林清郁闷之余心里其实还是蛮痛快的，笑眯眯地望着易多鱼道：“易爷爷，您还没有评点呢” 易多鱼没开口，仿佛怕一张嘴就会放跑了那股子绕齿留香，过了许久才满意地咽下口吐沫，微微眯着眼睛道：“多乎哉、不多矣。” “易爷爷您说什么？”林清瞪大了眼睛。 “可供品鉴的食物还是太少，目前收集到的资料不足以判断” 易多鱼非常肯定地点着头道：“必须承认，那小子还是有些天赋的，不过他这么年轻，一定会有不少的缺陷” “真的啊？都有哪些缺陷啊易爷爷？” 林清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瞪大眼睛望着易多鱼。 易爷爷就是易爷爷，小周师傅做的东西这么好吃他居然也能找到缺陷？ “嗯，目前还没有找到，仍待观察” “您说了半天敢情是没有啊？” “呵呵，这个世上就没有找不到缺陷的食物，除非他是厨神！易爷爷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嗯，估计再多来几次，应该就可以找到他的缺陷了。 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很有天赋，遇到这样的年轻后进，易爷爷并不介意在他身上多花些时间，这也算是我们老一辈勤行人对后辈的提携和帮助吧” 林清呆呆地望着易多鱼：“就是说您在楚都的这段时间会天天来这里吃早餐了？” “这没有什么，我们这些做前辈的，为后辈多付出一些休息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易知鱼悠悠叹道：“传承有序，方能薪火不灭啊！” “易爷爷，您可真伟大” “走吧，明天易爷爷可不想排队了。为了提携帮助这个叫周栋的小子，估计明天要早些起” 易知鱼开始琢磨现在居住的酒店有哪里不对，一定有问题的！是了，风水不好，严重影响我老人家休息！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至于这算不算封建迷信，这根本就不是‘易老’需要考虑的问题，自然有组委会的人为他想办法转圜。 刚走到门口儿，就见到两位迎宾小姐姐喜孜孜地拿了张新的宣传海报，贴在了公告栏上。 林清扫了一眼海报，只见上面是一个挺大的黑碗，碗里黄的黄、白的白，绿的绿，汤汁浓郁，还有一行鲜红的字体说明——‘明rb店将隆重推出当季新品卤煮火烧，每日限制供应两百碗，欢迎品尝’ 卤煮火烧？ 早点部内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笑道：“小周师傅，没听说过大清早吃这东西的啊，你这不是飘了吧？” “就是啊，卤煮这东西的味儿可大，就不怕影响狗不理包子和鸡蛋饼啊？小周师傅你可要慎重考虑、珍惜羽毛。”这是个有文化的，出口成章。 “这可说不定啊，别人做的卤煮我是肯定不会看一眼的，可小周师傅做的我还是愿意尝试下。而且还是供应两百碗哦，你们就不想试试？”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我们都去吃卤煮，你就不用为了吃狗不理包子早起排队了是吧？想得美哦！” “哎呀美女，想一下又不犯法，这都不行啊？” 顾客们怎么说的都有，不过大多数都对卤煮不怎么看好，楚都人还真没有大早上起来就吃卤煮的习惯。 “卤煮火烧？” 易知鱼身子一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刚编排过卤煮火烧品流不够，任何高手也拔不了品的，这小子就明天推出？ 你是故意的麽？ “易爷爷，明天您要不要试试小周师傅的卤煮火烧啊？” 林清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真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是真的有些期待。 “哼，明明有天赋，却非要做这种粗食！简直就是堕落！指望我老人家会吃他做的卤煮火烧？做梦去吧！” 易知鱼愤愤地道。 “不吃就不吃吧，易爷爷您何必生气呢？” “哼！我老人家听到卤煮火烧这个名字就有气，不行麽？好好的一个白案，居然做这种东西，真是气死我老人家了！” “行行行，您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叮，恭喜宿主得到行业权威的认可，得到赞赏值2000点。 因为该权威人士目前尚处于‘心服口不服’阶段，请宿主继续努力，令其‘心服口服’，成功后将得到技能点奖励。（注：此为少有的指向性奖励内容，请宿主珍惜这次机会）。” “技能点？” 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这玩意儿，应该可以加快洗菜技能的升级速度，完成人生第一个‘传奇’级技能，距离成为厨神、彻底治愈自己疾病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周栋心中欢喜，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梭巡，最后停在了站在门口的易知鱼身上。 早点部内都是些熟面孔，就这位老爷子是第一次来，而且那种七个不满意、八个不满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气质与上次那位老爷子基本没两样，一看这就是专家啊！ 很亲切啊周栋只觉这位老爷子的脑袋上金光闪闪，犹如四十大盗的藏宝库般令人垂涎。 人家一给就是2000个赞赏值啊，比上次那位老专家大方多了，周栋很想对老爷子说，‘欢迎下次再来’ 正如柳长青估算的那样，今天的流水再创新高，这主要还是秘制鸡蛋饼的推出彻底盘活了早点部，毕竟每天五十笼狗不理实在是太少了。 这也让柳长青对周栋开始报以更大的期待，在这个神奇小子的手中，就算是卤煮火烧也是能够创造奇迹的吧？ 而且周栋表现的非常专业。 大号的卤煮老锅是按照周栋给的图纸加急做出来的，个头儿比部队里的行军锅都还要大一圈儿，锅壁厚度可以直追砂锅，内壁已经抹了大油，随时都可以‘开锅’。 这种锅架在周栋指定的大号炭炉上，还真是有几分京都老字号的味道。 炭炉也是特别定制的，专门用来烧松柏木制成的木炭。 卤煮要的是炭火，可不是火力凶猛的燃气，烧木炭成本虽然高了些，却只有这样才能紧跟主旋律，符合楚都市‘从严治理环境、打好蓝天保卫战’的政策。 周栋亲自为老锅开了油壁，又再次用素油将锅壁涂抹了一遍。早点部后厨的师傅们也没闲着，帮忙擦锅的擦锅、试炭的试炭，几位颇有力气的男师傅则跟着周栋学习‘死面火烧’的做法。 这种椭圆形的死面火烧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要足够硬，层数越多越好，每折一层，就要用力挤压，讲究的是‘千层嚼不烂、吃汤不见软’。 周栋针对系统提供的食谱还是做了部分改进，直接在面案上加了根杠子，师傅们就可以坐在杠子上压制这种面饼了。 这其实有些像是粤省‘竹升面’的做法，同时也像楚都本地的‘状馍’工艺，这样压出来的‘死面火烧’就算在卤汤内泡上一天都不会沱。 早点部这边刚忙完，没想到陈腿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栋，直接来你们九州鼎食的苏厨水台，腿子叔把第一批下水给你弄来了。 腿子叔虽然是外行，可也知道这第一锅汤最是不好熬、最废时间，咱们能早些就早些吧。” “腿子叔这哪里是外行，分明就是内行嘛。” 周栋很高兴，笑道：“行，我这就过来。” 第六十五章 讲究的就是原辙原配 （我的老天爷，从书评和本章说看，我发现读者里面有不少是勤行儿的，估计还有厨师？这可怎么办，很容易露怯啊，我现在慌得一批。嗯，这就是小说，金老先生也不会武功的） 早点部要推出卤煮火烧的事情已经在九州鼎食内部迅速发酵开来。 说什么的都有，周栋这个早点部小王子最近实在是风头太盛，暗中佩服他的自然不少，暗中嫉恨的也大有人在，宛然已经是九州鼎食的风云人物，人人议论的焦点。 目前看好他的人并不多，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小周师傅这就是飘了，让喝惯双汤吃惯包子油条的楚都人去吃卤煮，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刚刚取得一些成绩就翘尾巴，‘周鲶鱼’的神话早晚要破灭！ 对此周栋是风轻云淡，一个曾经出入过精神病院的过来人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与这些俗人一般见识？ 九州男神群的小姐姐们却炸了，在她们工作战斗的地方，在九州鼎食初建不久的内部论坛上，在所有可以树立正确舆论的地方打响了一场可歌可泣的男神保卫战。 按照吴蓉蓉的话说，我们就是要在身体和精神上全方位的关怀男神，让男神的卤煮火烧征服楚都吃货！ 早点部距离苏厨水台不过就是半个足球场和一个电梯的距离，可就是这样，周栋一路上也会遇到从或明或暗的角落中突然跳出的小姐姐们，她们准备了奶茶、干果、香手巾和贴心的话语，让原本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周栋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不是在做卤煮火烧，而是要拯救这个世界麽？ ‘常叹夜半红袖招，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还好周栋有足够的经验，现在每天都会多蒸几笼狗不理包子、多煎几张鸡蛋饼，都还是热乎乎的，把它们递在小姐姐们手中，小姐姐们就会像得了六克拉的钻戒般兴奋地跳起来，然后红着脸蛋儿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 周栋其实有些疑惑，就是几个包子和鸡蛋饼而已，为什么这些女孩子要脸红呢？真是太奇怪了。 走到苏厨水台入口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幸福的胖子正和一名身材略微丰润的女孩子在低声呢喃着，满脸都是荡漾的春风。 周栋刚叫了声，女孩子就红着脸逃走了，狠狠拍拍胖子的肩膀：“行啊老潘，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嘿嘿，还不是沾了老大你的光麽？现在男神群的小姐姐们对我可好了，小娟就是她们介绍给我认识的倒是老大你啊，放着这么一大片森林，就没想过占有某一棵小妙树？” “滚蛋，扯我做什么。” 整个九州鼎食里面最亲近的就是胖子了，也就是在他面前周栋才会偶尔说两句粗话。 “不是让你在砧板上跟着诚师傅练习刀功麽，怎么跑到水台上来了？” “两天没来水台，想关姐了。” “还有呢？” “听到九州鼎食的闲言闲语，知道老大你这个时候最需要支持，我是来给你加油打气的。” “还有呢？” “没有了啊，老潘我就是这么讲义气的一个人。” “说人话、说真话。” “其实小时候我跟老爸去过京都，吃过正宗的卤煮火烧。那可真是好吃啊，现在想想都流口水，后来也去过京都，就再也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老大你的手艺肯定没错，俺就想着尝尝这头一锅，找回曾经的味道！” “这话就像是真的了，我信。” 周栋笑道：“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卤煮老锅最难的就是‘首锅汤’，今天能搞定这个就不错了，想吃到卤煮，最快也得是明天早上。” 在蔡头儿和关姐的安排下，苏厨水台专门为周栋腾出了一个水池和二十平米的场地，这都快赶上某些小餐馆整个后厨的大小了，周栋自然是很满意，跟蔡头儿关姐打过了招呼，才在陈腿子的陪同下开始检验下水。 足足九十斤大肠小肠和几十斤猪肚、猪肺，占了四五个大菜盆，周栋也不需要用手翻拣，拿眼扫了扫就知道是好货色，点头道：“谢谢腿子叔了，老规矩，三天一结，您到时候直接去九州鼎食早点部结账就行。” 陈腿子点点头，知道今天周栋要忙着炖头汤，就告辞离开了。 “胖子，还记得你当年吃过的正宗卤煮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的麽？后来再去京都，为什么就感觉到味道不对了？” “记得啊当年我爸带我去京都旅游，去了个叫龙潭庙会的，我就是在庙会上吃的卤煮火烧。 那汤色，红中透亮，阵阵奇香，真是过瘾！后来我自己又去了一次京都，还是去的老字号呢，结果端上来我就懵了，这卤煮的汤怎么就变成酱汤色的了？还齁咸齁咸的，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味道了。” 胖子一脸的遗憾，望着盆里的生下水居然都咽了下口水，十几年了啊，做梦都想再尝尝当年的味道，如今好了，有老大在，绝对搞定！ “这么说你我还真是有缘。” 也巧了，周栋小时候也跟父亲去过京都，虽然不是去的龙潭庙会，却也跟着父亲尝试过京都的小吃，什么爆肚儿炒肝儿香疙瘩，焦圈儿糖角豌豆黄，基本是吃了一个遍，其中就有这卤煮火烧。 正如胖子说的，当年的卤煮火烧才是正宗，根本不是现在酱汤一样的颜色；如今这倒好，估计都是跟思密达国学的，直接上的大酱汤吧这是？ 传说当年梨园行的名角儿谭老板最爱的就是卤煮火烧，每天下戏后必去吃一碗，不吃都睡不着觉；这当年要也是大酱汤一般的卤煮，人家谭老板估计都不会多看一眼吧？ “胖子，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卤煮不再是当年的味道和样子了麽？” 周栋指着面前的下水道：“现在很多做卤煮的，包括一些老字号，都开始选用成品猪大肠和小肠来入卤煮。 你想啊，猪大肠从生到熟这个过程不是在店里完成的，只是把九成熟的肠子拿到店里炖到酥烂，它缺少了从生鲜到九成熟这段的味道以及它炖出的汤汁，这就得用酱料来弥补。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汤色变了，味道也跟着就变了。这就好比是调配出来的一锅卤煮，这些成品下水能跟这锅汤合辙麽？ 我们要做卤煮，就要还原这个完整的制作过程，讲究的就是原辙原配，这才叫做正宗！” 第六十六章 百年老汤今始起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用新鲜的大小肠和猪肺猪肚吊汤，和用成品下水‘速配’出来的汤比较，味道能差出多少呢？ 不多，也就一点点。 可就是这一点点，在老食客口中那可就差着味道了；而且还会直接影响到汤色，就好比方便面配料弄出来的汤和精心吊出的高汤比，能一样麽？ 老字号是靠祖辈用心经营起来的，京都那家人人皆知的老字号当年是在居民区深处，邻居们对他家的意见很大，为什么呢？因为这家每天早上都是一股子洗猪肠的味道，害得邻居一上班就会被同事问‘早上这是吃的卤煮？’，可见这味道有多大，连邻居都是一身猪下水的味道。 可就是这种踏实、认真的做法，让其成为了‘老字号’。 如今这家老字号倒是不会被邻居提意见了，因为他家早上不用再洗下水，全换了成品下水，可这卤煮的味道也就偏离了正宗。 久而久之，就连熬煮新鲜下水的功夫也丢了，就算还想重拾当年的手艺，这看锅守火知冷暖的本事还有麽？ 就为了这份看锅守火的功夫，周栋整整在系统中练习了‘十四个月’！ 这锅卤煮汤的食材中，最难熬制的就是猪肠，要让这一步顺顺利利没有阻碍，对大小肠的清洗处理是第一步。 肠子当然是要洗干净的，可这如何去肠油靠的就是悟性了。 都是做卤煮的，大家用的锅大小差不多，可这锅的材料却有好坏高低、锅的厚度又有不同，对火候的掌握也是各有心得，肠油该去多少合适？ 去得多了，味道难免寡淡、去得少了，太过肥腻不说，还要用更多香料才能掩盖大肠的腌臜气。 易多鱼说周栋做卤煮是‘自甘堕落’，这话其实不应该出自他这个美食权威之口。这卤煮火烧看似简单，其实内中大有乾坤。对此林清也是有些想不通的，不明白易爷爷为什么会对卤煮火烧如此怨念深重。 “就算拼着损耗些赞赏值，也要首先处理好这些猪肠” 清洗猪肺猪肚难度不大，猪肚只需要翻开来仔仔细细搓洗就成，猪肺更是有趣，灌上水后涨大如球，胖子正玩的不亦乐乎。重中之重就是这大肠和小肠了，简直就是卤煮的灵魂所在，一个处理不好整锅汤就没法用了。 猪肠的特殊结构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周栋一面‘顶撸’翻肠，同时探入猪肠的食指顶端便有无数个白色光点飞入大肠内壁。 华东白猪的猪肠其实不比黑毛猪差，甚至更为肥嫩，他动用完美级洗菜技能只是尽可能在保证品质的基础上，减少猪肠本身的腌臜怪味。 这一步极为重要，很多老师傅为了去除猪肠的怪味，就会使用大量的碱粉来搓洗；这样虽然是去除了一些腌臜味，却会损伤猪肠内壁、使得品质下降，难免就会影响到成品。周栋拥有完美级洗菜技能，等于是已经嬴在了起跑线上。 “老大，你这手法也太快了，简直是洗猪肠的天才啊！” 周栋的手法确实是快，一顶一撸翻肠，轻夹慢摘去油污，不到半分钟就解决了一根肠子，简直比他之前洗青菜土豆还要轻松。 撸肠小王子把半个水台的师傅们都给引来了，苏菜系口味清淡雅致，自然是很少能够接触到猪肠的，大家也就是听说处理这玩意儿挺麻烦。如今一看原来都是谣言啊，你看人家小周多轻松？ 胖子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感觉老大就连撸肠都像是在搞艺术，甚至开始怀疑撸肠是不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呢？ 九十斤大小肠，消耗了周栋足足九百个赞赏值，还好最近‘收入’稳定，又有易知鱼这个老土豪赞助，倒是不用担心破产。 很快将猪下水处理完毕，周栋电话通知了柳长青，让早点部来人将这些已经清洗好的猪下水搬去了早点部。 今天就要弄出头锅汤来，否则明天就无法推出卤煮火烧了。 卤煮的老汤与德克萨斯州的扒鸡老锅汤一样，这可都是宝贝。 传说做扒鸡的老铺子最看重的就是老汤。老辈儿人去世后，儿女们不分房产和金银财宝，首先要分这锅老汤，要是分得不妥，真能打起来。 就因为这锅老汤才是真正的聚宝盆，日后都是要传给子子孙孙的。 梁实秋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杂文，就是专门记述百年老汤的，其中就有这么一段描写。 今天要开的是头锅汤，这锅汤能否流传百年，就得看今天能够建立起多少底蕴来。 “三十克油，要上好的炼猪油！ 炭火先压住了，封上炉口！ 高纯度的酒精准备了没有？快拿过来！” 周栋一连串的发出命令，这时候没必要跟谁客气。 “小周师傅，东西都齐了！” “好！” 周栋站在封了炭火的炉前，望着已经抹了两次油的老锅，面色严肃，忽然大喝一声：“百年老汤今始起啊，嗨呦！” 柳长青带着早点部的众师傅跟着高唱：“逮住了东西就往里扔啊，嗨呦！” “能卤蟠桃人参果啊，嗨呦！” “能让世人馋涎多啊，嗨呦！” “还望厨神您多保佑啊，嗨呦！” “灶王爷爷你看住火啊，嗨呦！” 一番唱罢，仪式感顿时满满。周栋一把抓起97度高纯酒精，将手擦洗干净，等酒精味道散尽，再次用素油净了右手，这才左手一扶锅沿，肩膀用力，大老锅便缓缓旋转起来。 这时炉内的松木火被压住，热量不高，锅壁最多也就是四十度左右的样子。 周栋左手转锅，右手拿起成块儿的猪油在锅壁上迅速擦洗，边边角角，都得要照顾到了，等到猪油在锅壁蒙了薄薄的一层，才大喝一声道：“起火！” 立即有人将风口打开，锅内迅速升温，周栋的眼睛紧紧盯着锅壁，右手时不时探向锅沿儿，等到手边微烫，锅内有第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的时候，立即叫道：“要合锅了，拿猪肠来！” 一旁被沥净了水的猪肠顿时被几名师傅用大号钢盆端了送来，其中尤以胖子最为卖力，一个人就端了两大盆，手不够用，就拿两条胳膊帮忙托住：“老大，我这有两盆呢！” 周栋也不回头，抓起他手中的一个钢盆，将满满一盆猪肠直接倒进了老锅内。 此时这口老锅的温度已经有六十度左右，猪肠一倒进去，立时发出‘滋滋’轻响。 “这是要做什么啊？” 柳长青等人看的面面相觑，虽说没做过卤煮火烧，但也都是老勤行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这卤煮的老锅是这么个开法儿的？ 也没听说过要先炒猪肠啊，再说了，就算是要炒猪肠，起码也得再多放些油吧？ 第六十七章 神乎其技的开锅手法 百年老汤开头锅，需做到‘天地人’三合。 ‘天’是炉火、‘地’是老锅、‘人’就是厨师对食材的理解与掌控。 一个好的厨师，要能够精微控制火力，掌锅如覆手，对待食材以精诚，如此，才能做到三合归一，成就一锅百年老汤的底蕴。 造化后厨中‘十四个月’的苦练，周栋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演练了几千几万次，若是做别的美食不敢说，说到这卤煮老锅，他称第二、当世谁敢说是第一？ 一盆大小肠，爆开无数花。 周栋扶住锅把的左手一振，整口大老锅就仿佛是开了电门的震动物，开始按照某种频率做波浪状的起伏。 普通厨师颠的是炒锅，周栋颠的却是这只超大号的老锅，光是这一手，就看呆了早点部的各位师傅。 柳长青紧紧盯着火炉上的老锅，心头震撼不已。 这口锅怕不是得有五十斤重？若光是靠手腕的力量，恐怕没有哪个厨师能够颠的起来，周栋却可以利用灶台、使出巧劲儿。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五百斤的重机车，不谙巧劲儿的壮汉也休想扶起来，若是掌握了窍门，妹子也能从容驾驭。无它，唯手熟耳。 周栋额头冒出一层紧密的细汗，一面控制老锅按固定频率震动，一面还要观察渐渐升起的炉火，让锅体受热均匀。那盆猪肠在锅内开始四处游走，先是从锅底被轻轻颠起来，而后随着他左手一阵急颤，就仿佛铁网球内表演的摩托车手，开始无视地心引力，沿着锅壁旋转。 蒙在锅壁上的猪油保证了猪肠不会焦灼，猪肠内被炼出的肠油同时融入锅壁之中，火力、老锅、猪肠，在周栋手中开始了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同时也达到了‘天地人’三合的至高境界！ “勺！压半火！” 周栋从一名师傅手中抽出铁勺，迅速几下将头盆猪肠盛出，然后接过胖子手中的第二盆猪肠，开始重复操作。 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一百多斤猪下水才在老锅内走了一遍，此时锅内已经积起厚厚的一层油，主要是猪肠炼出的肠油。 “妙！小周师傅这手艺没说的了，直接从食材本身取油才是最佳做法！你们常说‘膏脂’膏脂’的，以为炼点猪油就是膏脂了？错！真正的膏脂就应该像这样，随用随取，原脂化原食！ 这才叫三合归一，老勤行传说中的至高境界！” 到底是技师，柳长青虽然功夫都在白案上，见识毕竟不凡；其余的师傅们则是似懂非懂，大家都是做白案的，菜都没炒过几次哪知什么三合六合的？不过小周师傅的手艺那自然是好的，更别说连柳技师都夸赞，呱唧呱唧肯定是没错的！ “小周，这百多斤下水被你炼出了膏脂，它们的味道入了老锅、老锅的味道也入了它们，怕是不能再卖了吧？” 周栋先将炉子压了半火，并没有着急进行下一步，而是让几样下水炼出的膏脂在半火的热量下渐渐‘熟透’，转过身道：“柳老师说得没错，这百多斤下水就是用来合锅出头汤的，用过之后也就废了，根本不能入口。不过明天一早就会有新鲜的猪下水送来，还有二刀位置半肥半瘦的猪头肉，不会耽误新品推出。” 柳长青皱眉道：“明天现卤新鲜的下水和猪头肉，来得及吗？” “卤煮火烧里的猪头肉和下水不能等同于卤菜，熟后入味七分就成，关键还是在这锅汤；如果入味十成，那就咸了，而且会与汤争夺食客的口味，君臣不分。” 周栋道：“而且有了这锅汤，明天最多卤一个小时就可以了，三天以后，这锅汤就有了老汤的效果，时间还可以压缩到四十分钟。” 说完不再解释，锅底的膏脂已经化为膏油、翻了三翻、滚了几滚。周栋首先放入碾碎的老冰糖，让其在膏油中化开，等到膏油泛出黄亮色，隐隐有甜气冒出，才下八角花椒，翻两翻后，九十斤大小肠依次入锅，先大肠后小肠，都是米把长的一根扔进去。 周栋两手齐施，左手震锅，右手铁勺翻滚，每一下都是精确无比，让所有的大肠小肠均匀受热，挂上糖色儿；等到猪肠翻得差不多了，这才下猪肚、猪肺等下水。 此时这口锅加上锅内的食材已经超过了两百斤重，他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震锅了；只能用湿毛巾握住锅耳让其缓缓旋转，同时观察炉内的火力分布，务必令锅体受热均匀，同时不停用铁勺翻炒。 一般师傅也就罢了，柳长青却看得清清楚楚，周栋这每一勺下去都有讲究，上百斤猪下水就像是听指挥的士兵一样，正在轮流接受‘火力’的检阅。 等到挂完了糖色，就连外行都看出来了，这糖色挂得太妙，各种下水大小不同、形状有异，可在周栋手下却挂色均匀，就连色泽深浅、薄厚都一般无二。 就这份炒勺上的功夫，做鲁厨的头炉都屈才了吧？众人面面相觑，早点部能留住小周师傅，可真是幸运啊！ 他们却哪里知道，这都是周栋在造化后厨中练就的本领，可也就是针对卤煮火烧有效，如天下五绝抓灵智上人，伸手就有！可要换了别的菜色，那就是丘处机对上江南七怪，胜也是惨胜。 挂糖色，点上万通的酿造老酱油，周栋并没有急于放别的香料，而是加入了没有任何异味的纯净水，然后就紧紧盯着汤面。 当汤面开始微微泛动的时候，周栋迅速抓起几种香料，投入汤中，同时一连串的下达‘加火’‘减火’的命令，在火力变化的同时，十几种卤煮需要用到的香料被他分成几次投入汤中，有时是在大火沸腾时，有时是在小火微煮时，甚至同一种香料都要分成不同阶段投入。 柳长青和早点部的众位师傅看得头晕眼花，哪里记得住他分别是什么时间投入了什么香料，每次又是投入多少？ 为厨讲究君臣相佐之道，过度依靠香料那是以臣欺君，完全弃用香料那是有君无臣，不成大国气象。 周栋这手添加香料的本事其实是系统秘传，手法快如闪电，也不怕有人在旁边观看。 香料下完后，过了会周栋才开始加盐，然后就是不停地观察汤面，分成十几次注入新水，最后一次加水加到距离锅沿还有四五厘米处才停下手来。 让人换成小火后，周栋才盖上锅盖，对柳长青道：“柳老师，这锅汤一直要小火熬炖到明天早上，其间不用断火。 以后这锅汤只卤新料，加水添料的工作都是我来，就算遇到特殊情况，断火也不能超过三个小时。” 见柳长青点头，周栋又道：“明天卖卤煮火烧的时候，还需要一口中锅，就不用麻烦开锅了，用前涂一遍猪油然后冲洗干净就好。这锅是用来接老锅的卤汤和卤煮的，做成的火烧也是在这口锅里熬煮；火烧绝对不能进老锅，否则老锅的汤就算是废了。” 柳长青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我虽然是做白案，基本道理还是明白的。” “还有，我以后要看包子、还要做鸡蛋饼，卤煮这块儿我以后只负责老锅、负责每天出卤菜。至于烙火烧、炸制卤煮中的配菜炸豆腐，这些就要麻烦别的师傅了。” 周栋没好意思直接说，卤煮火烧的灵魂就在老汤和卤菜。至于火烧和炸豆腐什么的，属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力气活儿，他只需要指点下几个关键处就行了，没必要自己上手，否则还不得累死？ 能量药剂可就一瓶，舍不得耗费在这上面。 没等柳长青说话，胖子忽然道：“老大，你看这烙火烧和炸豆腐交给我做成不？” “你？” 周栋一愣，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胖子呢，可问题是你能早起麽？ 第六十八章 早点部还是三岔口 天刚蒙蒙亮，易知鱼的手机闹铃就响了起来。 “咯咯咯” 这个金鸡三唱的闹铃是易知鱼特别让林清帮忙下载的，把林妹子郁闷的够呛，找了好久才找到。 按易知鱼的话说，我老人家睡眠质量超级好，不是大公鸡叫不醒我的！林清唯有在肚中非议，您是母鸡啊？ 楚都早点部是吧？如今我老人家就住你家对面，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早起的老人家有饭吃：“嗯，清丫头怎么还没来？这都快五点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懒觉，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要不得啊！” 昨天老爷子回去后就直接找到了评审组委会主席董其深，那是指天画地的一通埋怨，把现在居住的酒店说得是一文不值。 空气不好、床太软，我老人家有老腰病，能睡这样的床麽！换床？老董你没事儿吧？我老易什么时候搞过这种特殊化，你这是要惊动整个酒店让我晚节不保麽，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还有啊，酒店的房间居然没有西晒太阳！现在什么季节？春寒料峭需裹暖啊！我有老寒腿你不知道啊，你当初到京都请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就给我个风水有问题的酒店居住？ 不成，这酒店是不能再住了啊，这个问题你给我解决下。就一点要注意，不要搞特殊化，不要给组织上添麻烦！ 董其深都听傻了，房间没有西晒那叫风水不好？好好的酒店你不住，非闹着要解决问题，这叫不搞特殊化？ 好吧，谁让今年的评审委员会有点特殊，没有这位老爷子在怕是镇压不住呢，解决就解决吧，要不咱换个酒店？ 易知鱼果断拒绝，酒店多贵啊？你这是花公家钱不心疼啊！我老人家朴素惯了的，这样吧，就租间公寓给我好了，我看九州鼎食早点部对面的公寓楼就不错，比组委会安排的五星级酒店好多了！ 董其深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早就听老黄说九州鼎食早点部出了个年轻的白案天才，老黄和吕丫头天天都奔着去排队呢。如今怎麽，连老易也冲着早点部去了？ 看来有时间自己也得去尝尝这个小天才的手艺，苏省勤行可很久没出过这么年轻的天才人物了。 每次去华夏烹饪协会开会，都听粤省的老周说他们那里出了个绝世的天才，说什么有‘伊尹之舌’‘李渔之学’，吹得都没边儿了，听一次他就生气一回！ 奶奶的，我苏省人文荟萃，历来都是出才子的地方，你老周牛什么牛啊？ 可偏偏还发作不得，那位粤省的厨艺天才今年不过二十二岁，就已经是米其林三星主厨、高级技师。（就是特一级。要不以后我都用老称呼，特一特二什么的吧？老有一些家伙见到技师就联想洗脚房什么的，太不纯洁了！这是一本纯洁的美食文，我还是个宝宝） 也不知道黄明举推崇备至的这个小天才究竟有多少本事，要是能和粤省那位天才掰掰腕子，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易知鱼看看天色和对面已经开张的九州鼎食早点铺，双眉微锁。 他倒不在意林清吃不吃得到早点，关键是姓周那小子规矩大啊？一人一单就只能选择狗不理和鸡蛋饼的其中一种，他易老是什么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让他弃熊掌而就鱼，那还有面子没有了？ 该死的柳长青，莫非是知道我老人家来了，就故意躲着不见？这种人早晚都得敲打敲打才行！ 柳长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易知鱼和黄明举两位行内大佬给惦记上了，否则得哭死！ “呦，老先生看着面生啊，是新来的邻居吧？我姓龙，也是住在这座公寓里的。” 龙破天打着哈欠从单元门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易知鱼。以他执笔多年养成的观察力，一眼就看出这位老人气质不俗，就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易知鱼瞅他一眼，微微点头道：“现在还能起早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小伙子不错。” “哈哈，邻家老先生您这次可说错了，我不是起得早，我是根本就一夜没睡。” 龙破天满是怨念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九州鼎食早点部：“对面那家伙可恶的很呢，东西做的这么好吃，还偏偏限量供应！不起早就得排队，又怕睡死了起不来，干脆就别睡了！” “哦？你也是去对面吃早点的？” “是啊，老先生莫非也是？您应该是刚搬来的吧，居然也知道对面的早点好吃？ “嗯，随便看看。”易知鱼摸摸下巴，心说我老人家搬过来就是要挑那小子毛病的。敢卖卤煮！我老人家什么老字号的卤煮没吃过，要是对着卤煮挑毛病都能挑傻了你！ 不对，我老人家怎么会吃这种低流没品的食物呢，莫名其妙！” 龙破天哈哈大笑：“这就好办了啊，老先生我有个提议啊，您点一种早点，我也点一种，然后分给对方一半，这样我们就都能吃到两种了，上次我和一位美女就是这么分食的” 易知鱼一琢磨，这个提议好，点头道：“那就这么办，不过你不许点今天的新品卤煮火烧，我对这种低流没品的食物可没什么兴趣！” “别啊老先生，卤煮火烧可是小周师傅今天推出的新品，我还想尝尝呢” “没得商量！”易知鱼冷哼一声，迈步向早点部走去。 “哎，别这样嘛老先生，咱们再商量商量？” 见易知鱼走了，龙破天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在他看来这老头儿就是嘴上倔，回头闻到卤煮火烧的香气，这事儿就有得商量了。 两人来到早点部，迎宾小姐一看都是熟人：“龙先生、这位老先生，今天来得早啊，不用排队了。”笑着把两人引到座上。 易知鱼见龙破天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对面，微微皱下眉没说什么，清丫头没来，这小子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不过话得说在前面，不许他点什么卤煮火烧！这东西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 正想开口，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卢啊，怎么说你们‘食为天’和九州鼎食也是竞争对手，你死乞白赖地非说要来尝尝那小子的手艺，这恐怕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别说我只是在‘食为天’挂个名头，真正掌头炉的是我徒弟，就算我是上场的大师傅，九州鼎食鲁菜厅的申小子也不敢和我竞争吧？ 在鲁菜系，他的辈分还差得远呢” “呵呵，那可未必啊。你是鲁菜宗师不假，可你是jiao东帮的，人家申小子是ji南帮的，人家可未必尿你这一壶啊？” “不是一个帮口的又如何？见了我他也得恭恭敬敬的。 在这鲁菜江湖，能跟我打对台的也就是王海滨一个。可惜他的脾气古怪，你们九州鼎食想请他出山恐怕没戏，就算加上你黄老头儿的面子也不管用。” “我的面子不管用？我那是没去！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们九州鼎食？我可告诉你老卢，九州鼎食里面我老人家能瞧上的也就一个吕丫头，现在又多了个周小子我老人家跟九州鼎食可没啥关系！” “是他！” 听到说话声，易知鱼就是面色一变，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也来了，这是要上演武戏‘三岔口’麽？ 第六十九章 不味与奇香 门外走进来的是两位老人，一个秃头长脖子，微微驼背，看谁都像是在打量一盘菜，寻思着从哪里下筷子更合适；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骨架偏大，国字脸，满脸红光，偏偏两只手却生的十分秀气，就像是钢琴家的手，保养的细皮嫩肉，掌心掌背都不见一丝老茧。 真正的厨道高手讲究持锅丰盈、握刀如虚；用菜刀切菜的时候，掌心要虚含，能够塞进一个鸡蛋才见功夫，就算一辈子从厨，手上也是不见硬茧的，这叫大家。 “卢知味怎么跟姓黄的走到一起了？” 易知鱼看到黄明举和卢知味的时候，这两位老爷子也看到了他，卢知味微微一愣，笑得有些尴尬：“这不是老易麽，你怎么也来了？” 他和易知鱼也算是老朋友，彼此倒是没有什么芥蒂，不过身旁就站着黄明举，实在让他有些尴尬。 华夏勤行的老家伙们谁不知道这两位是出了名的冰炭不同炉，见面就得掐？ 易知鱼冷哼一声：“怎么，姓黄的这种棒槌都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老卢啊，你好歹也是鲁菜双尊之一，jiao东帮的头面，如今怎么越混越回去，跟什么人都能交往了？以后你可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哈哈，我是棒槌？我黄明举再棒槌也比不了某些人啊。 老卢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某人当年号称‘卤煮易’，身为xx海的美食品鉴师，每天板着个脸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硬是折在了卤煮火烧上！ 老卢你别拿这种眼神儿看我，你们不在京都圈子，自然是不太清楚，可当年我就在京都呢，可是亲眼所见。 某人牛哄哄地说什么自己做的卤煮火烧天下第一，居然还做了端给首~长吃，结果首~长还真吃了，却摇头说他做的不够地道，不如‘小肠程’的程老爷子讲究。” 卢知味奇道：“那又如何？谁都知道老易的强项不在这种小吃上，偶尔失手也不算折了面子吧？”他倒不是跟黄明举一唱一和，而是真的有些好奇。 “本来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某人自认是勤行至尊，怎么肯承认自己输呢？居然巴巴地跑去挑战人家程老爷子。自己也不掂量掂量，你就是本事再大，也架不住人家做了一辈子的卤煮啊？结果输得那叫一个惨” “老黄你这就不对了，咱们这行当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华夏光是大菜系就先有四大菜系、后有八大菜系，若是再加上一些地方性的小菜系，怕不得有上百？更别说各地方的小吃了。 就说咱们这些个老古董功力深厚，那也不敢说比什么菜色都能赢，老易输了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冷嘲热讽呢？” “呵呵，老卢你说的没错，胜败本属兵家常事，原本这也没啥。 可某人从此就迷上了卤煮火烧，非得要拜人家程老爷子为师不可，人家却就是不肯收他。 结果你猜他怎么着？他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天天跑去吃卤煮火烧，最疯的时候一天吃三顿！可惜直到程老爷子仙去，也没收他。 哈哈，从此后某人就再也不吃卤煮了，硬说这道美食品流不够，还处处贬低，你说这不是因爱成恨麽？ 人家小两口儿是谈对象闹崩了因爱成恨，他可倒好，跟卤煮因爱成恨哎呀，不能说，说起来就想笑，可笑死我了。” 黄明举和卢知味被迎宾小姐姐让到桌边坐下还说个不停，边说还边笑，满脸都是嘲讽之色，易知鱼听得羞恼万分，狠狠一拍桌子：“姓黄的，你有完没完！” “没完，你能咋地？” “你！” 早点部后厨内的胖子探头向外面看了眼，有些紧张地道：“老大，外面三个老头儿好像要打起来了，你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这是为啥啊？” “这还用问，老头儿打架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老太太了。” “一针见血，老大厉害啊” 胖子决定还是不说风凉话了。老大轻易不开口，开口就能噎死人，这是对他工作时三心二意表示不满了。 周栋其实并非不满，而是有意鞭策胖子。 女人教会男人肩负责任。自从认识了那个珠圆玉润的小女生，胖子比从前上进多了，已经不满足于靠着周栋的光环在后厨混吃混喝，所以这次才会主动要求烙火烧、炸豆腐。 见到好友上进，周栋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胖子这个懈怠的性子短时间内很难彻底转变，时不时还是需要他鞭策一下的。 被周栋怼过后，胖子果然变得更为专心了，周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查看老锅内的卤菜，锅盖揭开，一阵奇香顿时透空而起，迅速溢满了整个早点部。 三岔口的戏码儿终究没在早点部上演，古亚楠和吕绿馨的到来制止了这一场‘古稀闹剧’。 吕绿馨按住的是黄老爷子，古亚楠则心情复杂地和卢知味联手劝住了易知鱼。 其实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真的打一架不成？易知鱼起初还嘴硬来着，当见到林清挎着个小包包出现在早点部后也就偃旗息鼓了。 老辈儿关上门相互骂街砸闷棍都行，当着小辈儿的面该端着还得端着。 龙破天算是看清楚了，这位老邻居不是什么善茬儿，而且还是那种有身份的老顽童，惹不起惹不起啊，忙道：“老先生，原来这位女士跟您也认识啊？哈哈，都是熟人都是熟人。 对了，我还是要吃小周师傅的新品卤煮的，既然您有了同伴，先前的协议就算作废了。服务员，给我上一份卤煮！” 林清低声道：“易爷爷” “别求我，我绝对不许你点这种东西，除非你从此以后不再认我这个易爷爷了嗯？” 易知鱼的鼻子迅速耸动了几下，目光瞬间有些迷离。 这味道，为什么如此熟悉 绝对不会错！就是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当年在京都疯狂迷恋卤煮火烧的时候。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个时候的他简直就是魔怔了。 就是这种香啊，号曰奇香。 这个世界上有花香酒香女人香，肉香鱼香十三香，什么叫做奇香？ ‘化不善为善、化不味为味’，是为奇香。 有些奇香是要靠人慢慢去适应的，比如榴莲，有人闻之臭、有人赞之香，认为臭的人如果肯去尝试，就会渐渐发现原来这东西还挺不错的，真香！ 臭豆腐也是同理，乾隆皇帝迷恋的香妃娘娘也是一样，其实那是轻微狐臭加上女人体香混合而成的一种‘奇香’，能适应就惊为天人，不能适应就是臭狗屎一样。 可是易知鱼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厉害的厨师，能够通过对食材和各种香料的精准把控，将原本带有异味的食材直接转化为可以让普罗大众接受的香味，一旦接受，就是无可代替的‘奇香’！ 同样是卤煮，一般的卤煮铺子只能接待那些爱食猪下水的人，可当年那位程老爷子却有本事让很多不爱猪下水，尤其是接受不了猪肠的人吃出瘾头儿来！ 他当年不顾xx海品鉴师的身份，也要拜入程老爷子门下，就是想要一窥这种‘化不善为善、化不味为味’的手段。 程老爷子仙去后，有多久没有闻到这种奇香了？ 他都不记得曾经寻遍了多少灯火阑珊处，想不到‘伊人’就是被他批评为‘堕落’的小周师傅 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从易知鱼心头踏过，这可怎么办啊？他现在慌的一批。 第七十章 全国山河一片红 奇香扑鼻，让第一批涌进早点部的客人颇为意外。 似乎小周师傅没飘啊？新推出的卤煮火烧并没有意料中的腌臜怪味？而且还挺诱人的。 “服务员，今天我点卤煮火烧，是不是同鸡蛋饼一样，不需要捆绑销售？三十元一碗，价格很公道啊！” “给我也来一碗！可惜今天吃不到狗不理了，不过既然是新品，总是要先尝一尝的。” 也有一些女士最终还是放弃了卤煮，她们无法想象大清早就往肚里灌猪肠是种什么感觉，就算以周栋的手艺，也无法令人人都能接受这种‘奇香’。 周栋倒不会因此失望，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方为盛嘛，再说都是自己的手艺，并没有偏爱一说。 “没想到啊，老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灵的。老卢啊，这回某人怕是要作难了呢。 可见这‘处事需谨慎、说话留三分’的道理是没错的，话说得太满，没得台阶下了吧？吼吼，可乐死我了，想想就开心。” 黄明举是什么人？说到尝味辨食比起易知鱼也差不了多少，否则也不会被苏省评审委员会定为评委之一。当年他也在京都混过不少年头，也曾经悄悄去过程老爷子那里大快朵颐，对这‘奇香’也不陌生。所以周栋那边一揭锅盖，他就知道乐子大了。 最了解易知鱼的人是谁，就是他的敌人呗。黄明举一眼就能看出易知鱼的矛盾心思，先开声就是要堵住这个老对手下台的台阶，反正易知鱼越是纠结，他老人家就越是痛快。 “服务员，我老人家也点一份卤煮火烧，蒜泥多放，香菜不要。真正会吃的人就没有吃卤煮放香菜的，夺味！我说的对不对啊姓易的？” 黄明举哈哈大笑，要起早点来都是中气十足。 易知鱼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只是默默望着林清；清丫头啊，你如果强行要点卤煮火烧，易爷爷也不好太反对的 自己却点了份秘制鸡蛋饼，他上次就看出来了，清丫头对鸡蛋饼情有独钟。女孩子嘛，可以代入有着神秘云纹的鸡蛋饼，却未必能够代入包子，好吃不好吃倒在其次了。 林清感觉自己很被动，作为一名合格的美食品鉴人员，她自然可以接受各种口味，更何况小周师傅做的卤煮似乎非常独特，不是寻常可比，而且毕竟是新品哦。 可是易爷爷的感受也是要顾及的啊，真是为难，只好对服务员说对不起我再想想。易知鱼大为失望，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做事犹犹豫豫，不能坚持本心！ 龙破天还在等卤煮，见林清为难，探头过来说了句‘美女，听我一句，今天你不点卤煮火烧一定会后悔的，这可是小周师傅的初卤哦’。这词儿用的，总会让林清想到初恋。 古亚楠很沉默，一向做事果断的她居然冲吕绿馨摊摊手，示意服务员让吕绿馨先点。 ‘花老板’顿时警惕之心大起，问道：“楠楠，不要玩弄你的权术了。说，你究竟在想什么？” “就是瞒不过你这个滑头！”古亚楠倒也干脆：“我在等你点卤煮火烧。” “然后呢？” “然后我就点包子，半笼包子换你半碗卤煮，我赚大了。楠楠你要理解我啊，这无关金钱，生意人看重的永远都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有道理啊服务员，给我来一份卤煮！” 吕绿馨叹息摇头：“楠楠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自信，你确定我会跟你换？” 古亚楠变色：“不带这样的啊，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笑话，按理出牌的就不是我花一刀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小脸儿都憋红的林清一扬粉拳，爱谁谁了：“服务员，我点卤煮火烧！” 易知鱼顿时如释重负。清丫头既然点了卤煮，昔日的味道距离他还会远麽？ 姓黄的你太小看我老人家了，在真正心仪的美食面前，脸算什么？‘仰天大笑冲碗去，我辈岂是要脸人！’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三角的豆腐井刀的饼、载浮载沉的是大小肠、一片红汤漫妙味、厨家的心思碗内藏’，在这个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权谋纷飞各呈心机的早点部内，第一碗卤煮火烧终于是热腾腾的出锅了！ 龙大神在得意的笑，这就叫做‘先下手的吃香、后下手的流涎’啊，我馋死你们！筷子往桌上顿了顿，嘿嘿一笑：“各位慢慢等啊，在下先开吃了。嗯，这汤，香得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啧啧啧” 这家伙最可恨，喝汤你就喝吧，还非得弄出‘吸溜吸溜’的声音，然后还要拼命吧唧嘴、闭起双眼喘粗气 易知鱼脖子一梗，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摆在龙破天面前的大黑碗，只觉舌根下忽然一片津湿、仿佛有灵泉奔涌，瞬间就充满了口腔。 偷眼见林清没发觉，老爷子用一个非常自然的姿势摸下嘴巴，顺势把口水咽了下去。 就跟做贼一样。 清丫头点的卤煮火烧怎么还不端上来呢？ 服务员首先端来的并不是卤煮火烧，而是易知鱼点的秘制鸡蛋饼。周栋的手艺是越来越出色了，饼上那神秘的云纹仿佛已经被注入了生命，有了些许氤氲之意，在柔和的灯光下，似幻似真，极能吸引食客尤其是女食客的注意。 望着放在易知鱼面前的秘制鸡蛋饼，林清忽然有些后悔；今天点了卤煮，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才吃到鸡蛋饼了啊，可我明天也想吃狗不理。哎呀哎呀，小周师傅定得这个规矩也太不人道了！ 在明明短暂却感觉十分漫长的等待中，她点的卤煮火烧终于端上来了，当那个黑色大老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才明白之前闻到的‘奇香’都不算什么，这碗卤煮就如美人，远观虽好，却哪里比得上近距离接触呢？ “嗯，谢谢。” 没等林清伸手，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已经抢先接过卤煮火烧，将其放在了自己面前。 “易爷爷，你” 林清愕然望着食言而肥的易知鱼，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好像几分钟前易爷爷还在声色俱厉地告诉自己不许点卤煮的吧，他这是什么意思？ 易知鱼毕竟不是龙破天那种角色可比，接过卤煮后并没有着急下筷子，而是先打量了一下汤色，点头赞道：“清丫头，易爷爷今天再传你一招，评判这卤煮首要的就是看汤色。 你看到了没有？这汤色红中带亮，却不似一般的卤煮那样透出灰黑色泽，可见是用新鲜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并非是靠酱料速成！ 这可有个名堂，叫做‘全国山河一片红’！ 有了这样的汤色，再兼有‘奇香’溢出，此卤煮便可为上品。” ‘全国山河一片红’？林清听得有点儿懵：“可是易爷爷，这卤煮是我点的啊” “不错啊不错，想不到在这小小的九州鼎食早点部，竟也藏龙卧虎！ 不过清丫头你要记住易爷爷的话，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必须要深入调查、亲身实践，才有发言权！这卤煮的汤色虽然上佳，可味道究竟如何，那就要吃了才知道。 所以让易爷爷先尝一尝” “可是易爷爷，您不是说过绝对不吃这种东西的麽，之前还不许我点呢！” 林清眼睁睁看着易知鱼抄起了筷子，心中只觉十分委屈；只是这位‘易爷爷’在她心中积威太重，让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抢夺这碗卤煮。 可是，人家也想尝尝啊，今天还要靠这碗卤煮出一篇美食评论文章呢！ 第七十一章 真香定律 易知鱼用筷子轻轻拨匀了这碗卤煮火烧，让醇厚的汤汁、酱豆腐汁和大蒜汁充分搅拌在一起后，深嗅一口久违的香气，美美地先喝了一口汤。 至于身旁满脸惊愕的林清，和刚刚接过卤煮火烧并用诡异目光望着他的老对手黄明举，则浑然不放在易知鱼的眼中。 美味当前，当做逍遥一神仙，我老人家又岂会在乎区区凡人的目光？ 他嘲任他嘲，清风抚山岗；他讽任他讽，明月照大江。 我自一口卤煮足！ 好汤！ 汤汁一入口就有粘舌打牙的感觉，绝非那种用成品下水‘勾兑’出来的卤煮可比；稍微有些烫口的卤煮汤汁在口腔内滚了两滚，余香便直冲鼻腔！ 这种用猪下水和各种香料完美搭配而成的‘奇香’还真是有些霸道，让易知鱼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只觉鼻子发痒、百脉皆开，就像是刚刚吸了一口上等的鼻烟儿。 昔日的感觉找回来了，此刻的易知鱼不再是巍巍七十的美食专家冷面权威，而是当年那个中年雄健，怀揣着理想和希望，时常在那月黑风高之际，潜入到‘小肠程’去大快朵颐的饕餮。这会儿还要什么专家风度啊，都是扯淡！重重地一顿筷子，同时夹起一块大肠和一块小肠塞进口中 ‘世界何物为最美？大肠小肠塞进嘴！” 一碗卤煮煮的是天下，下水为庙堂、火烧是江湖。在这庙堂之中又有大小肠为君、肺肚为臣。说白了，猪肺绵柔、猪肚香脆，都是丰富口感之用，可要说到厚味隽永，口感最具层次，最他喵解馋的还得是猪肠！ “嗯，妙，妙妙，妙妙妙” 不愧都是当年在京都圈混过的，易知鱼跟黄明举都是一样的毛病，吃美了就学猫叫，馋猫馋猫麽 这帮子美食专家个个眼高于顶，一般厨师能让他们几句话给活活埋汰死，可遇到真正手艺高明的厨师，这帮会吃的老家伙其实比普通食客更为不堪，个个都是美食面前的‘瘾君子’！ “易老怎么也是这个毛病啊？” 一面承受着狗不理包子的诱惑，同时还要面对古亚楠白眼的吕绿馨忍不住偷瞄了易知鱼一眼，想笑却又不敢笑。 苏省星级饭店评审委员会已经成立，如今评委们都在楚都，随时可能对各大饭店搞起突然袭击。这都是老惯例了，不定哪天几位老爷子就会突然出现在九州鼎食，指定主厨们做出某些菜色参加评审，如果不能让这几位老爷子满意，酒店随时可能会被降级。 偏偏这位‘易老’和黄老的关系又是如此紧张，在这个关键时刻可是万万不能招惹的，就算自己不怕，不还得替师兄考虑麽？ 其实易知鱼此刻全副身心都已经沉浸在这碗卤煮中，早已达到物我两忘、空即卤煮、卤煮即是空的境界，又哪里会关心别人是如何看待他老人家？ 猪肠入口后，踮起舌尖微微一顶，都不用牙齿咬，顿时一股与先前‘奇香’类似、却又浓郁了足足十倍的奇香汤汁便喷溅在了他的舌尖味蕾上。 就如百花仙子飞天散花，所落之处，皆为香迹；易知鱼只觉舌尖一阵酥麻、犹如触电，几十上百道暗香同时扎进了他的舌头深处，仿佛直击灵魂深处的拷问！ 舌尖上的刺激直接让易知鱼控制不住自己的牙齿，轻轻一口咬了上去恩？肥美的猪肠竟仿佛油爆双脆中最顶级的猪肚一般，让他的牙齿稍稍遇到了些阻碍，就像是咬到了一块火候刚好的寸金软骨。 “咔咔!” 耳膜深处传来仿佛来自上古的悠然脆响，好脆的猪肠啊！易知鱼忽然感觉有些牙痒痒的，可当他再次咬下去的时候，口中的猪肠已经化为一团绵柔，触齿即化、油脂四溢，剧烈的幸福感伴随着被他不知不觉咽下喉咙的猪肠‘骨突突’涌来。 ‘我轻轻的走了，恰似我轻轻的来，放出香脂，不留下一丝油腻’ 易知鱼老眼一阵模糊，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进食，这是一位职业饕餮和顶级美食的世纪对话！ 有了熬煮到登峰造极的猪下水和这一碗汤水，哪怕火烧和炸豆腐还有些不够完美，一看就绝非出自小周师傅之手，也已经让易知鱼十分满足了。 整整一老碗卤煮，怕不有上斤的份量，被易知鱼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水都没剩下半滴。 如果让他综合评分，这份卤煮绝不亚于程老爷子的手笔。如果小周师傅肯亲自做火烧和炸豆腐的话，甚至还会超过程老爷子吧？ 算了，也许这位小周师傅就是故意留有遗憾，让这卤煮保留些进步空间吧？嗯，反正我在楚都还要呆上十来天呢，以后天天都来见证就是。 可是十几天后又该怎麽办呢？狗不理、鸡蛋饼、卤煮火烧小周师傅做的美食我老人家好像都挺喜欢，回去京都可就吃不到了啊 “您都吃光了啊易爷爷！” 林清幽怨的望着老爷子，却发现老爷子仿佛正在神游天外，压根儿就没搭理她。一赌气，直接抓过秘制鸡蛋饼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嘟囔不清地道：“咱们可说好了啊，明天你自己点卤煮，不要再抢我的了。” “当！” 龙破天将脑袋从大老碗里抽出来，重重把碗扣在桌上，抹了把嘴边的油腻道：“好吃，这绝对是华夏最好吃的卤煮火烧了！各位没意见吧？” 这么狂的话，竟然没有人表示反对，就连黄明举和易知鱼这样的美食界大佬闻言后都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黄明举和易知鱼甚至对视了一眼，俩老头儿罕见地没有再掐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忽然都是轻轻一笑。 这一笑，恰如冰河解冻、大地回春。 品味过周栋的卤煮火烧后，两位老爷子就如共奏‘高山流水’的俞伯牙和钟子期，竟有了一丝知音的感觉。 顶级的美食，有时候真的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啊望着黄明举和易知鱼，卢知味心中一松，将有些灼热的目光望向了后厨那个还在忙碌的身影。 如果只是狗不理和鸡蛋饼也就罢了，这份卤煮火烧体现出的可不仅仅是白案上的功夫啊？真想知道这位小周师傅在炉头上的功夫如何，对我鲁菜又有多少认知呢？ 垂达数十年之久的‘国菜’之争，或许正需要有这样一位年轻的天才厨师才可能破局吧？ 卢知味正想着，忽听龙破天又高声道：“我就知道各位都没有异议，因为本人已经总结出了一个‘真香定律’！ 定律内容如下：只要是小周师傅出品的美食，大家以后都不用怀疑，真香就好了！ 我先带个头啊，小周师傅，真香！” “真香！” “真香！” “真香” 一向沉稳冷静的古亚楠大反她往日的高冷丽人形象，居然也高高举起玉臂跟着叫了声：“真香！” 吕绿馨给她个白眼：“拜托，你可是九州鼎食的古总裁啊？” “去去去，你别理我，你这只狡猾的狐狸” 第七十二章 要保护人才 柳长青是哼着小曲儿走进早点部的。 男人要想拽，腰包鼓起来。自从周栋来到早点部，老柳的腰包是越来越鼓了，以前几位主厨见到他都是叫‘长青’的，如今见面都是笑呵呵称他一声‘老柳’，这其中的差别有多大？柳长青想起来就美得不行。 昨晚上卤煮老汤一成他就知道，今天准折不了，一准儿的生意火爆，所以放宽了心思直睡到太阳当头照、花儿冲我笑，这才精神十足的来到早点部。 看看时间都快到9点了，那几位大牛应该是早就离开了吧？ 现在柳长青最怕的就是见到这几位，无论是古亚楠这个顶头上司还是黄明举这种烹饪界大佬，总会让他有种危机感，生怕周栋被这些人给拐骗了去。 “小柳啊，你可算是来啦。” 这个时间狗不理早就卖光了，就连秘制鸡蛋饼和卤煮火烧也已经所剩无几，店里的客人已经减少了许多，甚至都开始空出座位来。 黄明举、卢知味和易知鱼三位老爷子大马金刀坐在一张早餐桌旁，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柳长青一眼看到这老哥仨，心里就是一哆嗦。 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黄老爷子和卢老爷子也就罢了，一个与九州鼎食有扯不清的关系，一个极要面子，都好应付。可易老怎么也来了？这位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而且在华夏勤行势力极大，我可得小心应付着。 幸好是古亚楠和吕绿馨已经离开，倒是让柳长青暗暗舒了口气，小周实在是太招眼了，人帅不说还有一手好厨艺，这两个女人整天跑来吃早点，就怕她们对小周动了心思啊。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我且要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方得周全！’ 打定了主意，柳长青哈哈笑道：“哎呀，黄老、卢老、易老，我说怎么大清早就见到喜鹊叫呢，原来是三位老行尊到了，我这早点部是蓬荜生辉啊！没能迎接三位老爷子，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易知鱼一皱眉：“小柳，上次见面时我老人家看你还是个稳重厚道的人，怎么现在也学得这么油滑了？少来这一套。今天我们三个有话问你，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 卢知味接口道：“我如今在‘食为天’，身份尴尬，我就不问了。主要是老黄和老易有事情问你，就是关于小周师傅的。” 柳长青心一沉，心说该来的果然来了，面上却还是一副笑嘻嘻地表情：“二老请随便问，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啊，黄老您跟‘花老板’这么熟，想要了解有关小周的事情其实不用来问我吧？” “呵呵，这件事还就得问你。”黄明举看看易知鱼道：“老易，你先说？” 易知鱼看了柳长青一眼：“小柳，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是凭什么把‘小周师傅’留在早点部的，没用什么不好的手段吧？” 柳长青嘿嘿一笑：“易老看您说的，我是那种人麽？这都是组织安排。 这件事黄老应该清楚啊？说起来小周能到我们早点部，跟苏厨的尚主厨和吕砧头还不无关系呢说到底还是小周人家自己愿意留在早点部，没有任何人强求他的。” 易知鱼看了黄明德一眼，见他点头，知道柳长青没说慌，不觉皱眉道：“这不合理啊？先不说小周师傅在白案上的功夫，就说这卤煮吧。 你可别小看这一碗卤煮，从开锅到吊汤、再到大锅内趟翻下水、用料用火，这可已经超出了白案的范围，要做好这碗卤煮没有过硬的基本功是不成的。 小周师傅的卤煮火烧我老人家尝过了，挑不出任何毛病！就他这样的天才厨师，会甘心留在一个小小的早点部？ 这么说吧，只要他愿意，九州鼎食如果不能给他更好的机会，我们老哥仨儿也能给他更好的发展平台！ 小柳，希望你不要骗我们，否则，呵呵” 柳长青苦笑道：“易老您不能冤枉我啊小周不是就在这里麽？要不等他下了工，您自己去问他！” 心里暗暗琢磨，小周是给自己表过态度不会离开早点部的，可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好说啊，实在不行，我就再加一成干股也得把这棵摇钱树给留下！ “小柳，我们自然会去问小周，可如果你有任何欺骗隐瞒之处，后果你自己知道！” 黄明举看了一眼柳长青，目光有些不善。 周栋的事情他也有些了解，甚至跟吕绿馨一样，曾经怀疑周栋多半是古勤行的传人；只不过那个小妮子做事莽撞，不仅没能把周栋拐到苏厨白案上去，反倒让周栋去了鲁厨砧板。 鲁厨砧板就鲁厨砧板吧，反正都在九州鼎食，他这个楚都烹饪协会的会长也是喜闻乐见的。 可他还是小看了周栋，没想到这小子的厨艺竟然如此出神入化。正如老易所说，光是包子鸡蛋饼做的好也就罢了，最多算个好白案，可这卤煮考较的基本功就比较全面了，这很可能是一个百年难见的厨艺天才。 这样的人才如果浪费在早点部，那跟龙游浅水又有何区别？这可就是他的失职了，会被整个华夏勤行笑话他老黄不能识人用人，不会保护人才！ 而且他绝对不相信，一个对厨道精诚而且又有超高天赋的天才厨师，会甘心把生命浪费在一个小小的早点部里？ 柳长青啊柳长青，如果你真对小周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老人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和易知鱼其实都是一类人，虽然脾气古怪，却非常的看重人才。此刻他们已经把周栋看成自己的子侄一样，简直越看越爱，当成了心头肉，又怎么能够容许周栋被人算计？ “黄老、易老，我要是对小周动过一丝歪心思，用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用您二老动手，我自己就滚出华夏勤行！” 柳长青也动了肝火，您二位就算是华夏勤行的老前辈，也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吧？ “行，那你去忙吧，我们等小周师傅下了工，自然会去问他的。” 见柳长青激愤的样子，倒是不像做伪，易知鱼点点头，今天就得把这件事弄清楚，他也不相信周栋这样的天才会甘心蛰伏在早点部里，此事怎么看怎么不合情理啊。 “老大，那仨老头儿刚跟柳老师说话来着，我溜过去偷听了几耳朵，好像还跟你有关系。 你看啊，他们三个吃完早点也不走，还总爱偷看你。这很不合理啊，你又不是漂亮老太太，为什么还能够吸引老头儿呢？” “胖子，你要是再说，我就对柳老师说，让他取消给你的底薪” 周栋做完了最后一个鸡蛋饼，看了看卤煮老锅，又添了些水，压小火护住汤，听到胖子编排他，能有好话才怪了。 “别啊老大，我错了还不行啊？底薪必须要有的啊，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怎么，你动作竟然这么快，那妹子都有了？” “老大，我发现不能和你聊天，你比较擅长把天儿给聊死。 哎，老大你快看，那三个老头儿过来了，你果然比老太太还有魅力！” “奇怪了，他们找我做什么？” 周栋一皱眉，他也看到三位老爷子走过来了，这还真是麻烦。 第七十三章 国菜之争 三位老爷子也是对周栋这位勤行小天才表示了足够的尊重，一直等到早点部结束营业，才笑眯眯地围上了想要找机会开溜的周栋。 “这位就是小周师傅吧，请留步。” “胖子，你先去砧板吧，我陪这三位老人家聊聊。” 周栋见躲不过去了，便嘱咐胖子先走，鲁厨砧板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了胖子头砧待遇，要是再迟到就说不过去了，他的脸上也没光彩。 “三位老爷子，有话请说。” 周栋微微皱眉，他现在还是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尤其是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坐下说坐下说。”黄明举笑着招呼周栋坐下：“我先自我介绍下，黄明举，楚都烹饪协会主席，小周你在楚都勤行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是。” “哦。”周栋点点头，烹饪协会主席其实跟他这个实习生没多大交集。 “卢知味，你们九州鼎食的人应该对我不陌生的。” “是的，听说过。”周栋看看卢老爷子，自从来到鲁厨砧板，耳朵里就灌满了这位老爷子的名头，想不知道都不成。 “我叫易知鱼，京都来的，嗯，就是糟老头子一个，生了张会吃的嘴。” 周栋看看他，难得地笑了笑：“我知道，您今天是第二次来了。” 今天收获颇丰，这三位老爷子一来，赞赏值就比平时多了足足四千个，周栋心情很好，对三位老爷子还是非常友善的。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每人回了一句话后，周栋便开始沉默不语。 三位老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一阵郁闷。这小子究竟会不会聊天儿啊？如今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华夏勤行大名鼎鼎的三位老人家啊？换个人还不得立刻巴结着，没话都要找个话题？ 你可倒好，一付爱搭不理的样子。 周栋也感觉不太对，毕竟是三位老人家啊，得有起码的礼貌，想了想就道：“三位老人家找我有事麽？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后厨挺忙的” “你这小子” 黄明举感觉自己要疯，就没见过这么不懂得把握机会的年轻人，可谁让我老人家就是喜欢呢？忍着吧：“呃，小周啊，我们老哥仨儿也算是勤行老行尊了，眼力还是有的，看得出你的厨艺非凡。 像你这样的厨艺天才，正是我们烹饪协会要大力栽培的对象，未来发展不可限量啊！可我们三个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甘心留在这个早点部？这不是耽误了自己麽？” 易知鱼点点头道：“刚才听老黄说了，你是来九州鼎食实习的学生，柳长青是你的实习指导老师对麽？小周你放心说，是不是柳长青利用指导老师的身份威胁利诱你，才让你留在早点部的？” 卢知味也道：“小周你放心说，自然有我们三个老头子为你做主！你如今是在九州鼎食的鲁厨对麽？若是真对鲁菜感兴趣，我卢知味拼着破例再开门楣，也要收你做个关门弟子！而且还可以承诺你，以后就是你这个关门弟子继承我的衣钵！” “老卢你先等等，什么跟什么你就在这里抢人，鲁菜算什么？号称八大菜系之首，其实名实难符！小周我告诉你啊，要说天下至真至味、力求原貌、返璞归真、养生保健第一的菜系，那还得说是粤菜！ 不瞒你说，我老人家这一生精研粤菜，对真正的宫庭菜也有研究，我说的可不是鲁菜号称的那几道宫廷菜啊，呵呵，就连满汉全席在我老人家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说小周你要找师傅，首先就应该考虑我老头子，因为我能教你的东西比姓卢的多！而且日后我华夏‘国菜’若要定名，必出自粤菜或宫廷菜中，到时候你可就是华夏‘国菜’的正宗传人了！” “姓易的，能要点脸不，国菜会出在粤菜或者宫廷菜中？宫廷菜是什么，那是王室贵胄达官贵人专享的东西，地气都不接，凭何成为国菜！ 至于粤菜，我就呵呵你一脸！你是要让‘龙虎斗’成为国菜还是让‘三吱儿’成为国菜！是要让那些老外以为我们华夏人都是吃蛇吃猫吃老鼠麽？ 要说国菜所出，当属我苏菜！所谓一地之菜、必有一方之德！ 我苏省经济发达，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文采风流才子辈出，菜色更是包罗南北；不举高堂为荣、不以尊胄为倚，清节比松梅，铁骨傲王侯！是真正的阳春白雪，却又不弃下里巴人！ 小周啊，像你这样的厨艺天才，就该入我门下，学习苏菜！” 黄明举就是见不得易知鱼自吹自擂，当场跳出来狠狠打脸，还不忘记顺手安~利一把周栋。 “老黄你是不是说溜嘴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话可是俺们鲁省孔圣人说的，你们苏菜系也敢用？ 小周啊，听我老头子一句话。天下菜系虽多，可要说到历史最为悠久、最是堂皇中正的，则无出鲁菜之右！ 我华夏美食文化悠久，菜系众多，可坏就坏在实在是派系太多，谁都不服气谁，所以至今都无法定下‘国菜’所属；反倒不如一些饮食文化远远落后于我们的国家，一道生鱼片、一道炸鱼炸土豆条就成国菜了？实在可笑的很。 所以啊，你这样的厨艺天才，那就更应该选择对一个菜系，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只有专一才能出成绩啊。 所以，鲁菜才是最适合你的！” “呵呵，老卢，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吧，历史悠久就是好的？那山顶洞人吃的生肉也该叫上品刺身了？” “呵呵，老黄，我可是一直忍住了没说你，你要这么说我就问问你！你苏省文采风流是吧？嗯，我想起来了，‘六朝金粉、十朝古都’，是挺风流的，可惜都是些短命王朝，难怪有许多无病呻吟的文人了！” “呵呵，老卢你就别说历史了好吗，你就个半瓶子醋，也敢卖弄？ 自元代起，我华夏精华开始南移，移到了哪里？就是粤省！ 所以真正代表华夏饮食文化的应为粤菜，明亡之后，我勤行前辈又吸收了明清两代的菜色，形成宫廷菜系，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华夏饮食文化。所以这两个菜系才是日后‘国菜’所出，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哈哈，姓易的亏我还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是个歪曲历史的狂妄之徒，我呸！” “姓卢的，不做朋友就不做，当我稀罕你呢？你跟黄老头儿一样，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蠢蛋加坏蛋，为了自己所在的菜系，就能胡说八道！还要脸不？” “姓易的，我老黄怎么又得罪你了！你个‘卤煮易’，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想当年在xx海” 三位老爷子吵得面红耳赤，幸亏都是老人家，否则估计早就上演一出全武行了。 周栋听得连连皱眉，这三位老爷子什么情况？叫自己过来就是看他们吵架的麽？ 什么国菜不国菜的，至于吵成这样麽？ 第七十四章 百年天才称号 这个世上总有很多无奈，无奈到人们根本无法相信。 有人脸盲到‘不知妻美’，有人悔创‘巨无霸级电商平台’，有人认为‘一个亿只是小目标’。 别说是个体的人，就连华夏这个泱泱大国，也有着无奈。 看看别的国家吧，一个个都有了可以代表自己的‘国菜’，什么生鱼片、炸薯条、玉米香肠香蕉饭 这些也就罢了，弄坛子泡菜也敢说是自己的‘国菜’？华夏大爷不厚道的笑了，这不就是俺们家早上就粥下饭的玩意儿麽？拿这东西当‘国菜’，丫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说到对美食的研究，华夏认第二谁敢认第一？毫不夸张的说，就连易知鱼黄明举这样的烹饪美食界权威，也无法列举出华夏究竟有多少菜色。 北咸南甜、东辣西酸，美味纷纭、数不胜数！天天不重样的吃，一辈子时间都让你吃不过来！ 可也正因为华夏美食文化太过璀璨，各大菜系帮口林立，百花齐放各有千秋，硬是无法决出一道可以代表华夏的‘国菜’来！ 鲁菜不服粤菜、粤菜不服川菜、川菜不服苏菜、苏菜不服鲁菜，这种转圈打架是最难拆解的，所以吃着垃圾的老外都知道华夏美食天下第一，却硬是可以讥讽华夏没有可以代表自身的‘国菜’！ 至于辨识度最高的京都烤鸭还是算了，虽然在国际上的辩识度高，华夏勤行却从来没有承认过烤鸭是‘国菜’。 所以从建国初期开始，各大菜系就为了‘国菜’之名争论不休，甚至为此无数次斗菜较技，最终也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争争吵吵，直到今天。看看三位老爷子的劲头儿就可以知道，当年的‘国菜’之争是何等的激烈。 对于勤行的人来说，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是屁股方向问题，别说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兄弟，就是父子之间也能因此翻脸！ 周栋也很无奈啊，他就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不爱与人交往，骨子里其实愿意尊重每个人；张口就爱怼人，其实嘴硬心软。 早就不想继续做吃瓜群众了，可是话没说完就走是非常不礼貌的，尤其是对年长者，想了想也只能道：“三位老爷子，你们吵完了没有？如果你们继续吵，我就先走了，我很忙的” 国菜之争什么的他根本就不了解，也懒得去了解。 这是勤行大佬们才需要关心的事情，他就想着尽快提升系统技能，有朝一日成为系统认可的厨神。 等治好了自己的病，就带着父母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供养二老晚年。妈妈说过，她特别迷恋小说和电视里描绘的田园生活，健康、绿色、简单、快乐。 自从得了这个病，周栋就发现父母总爱在他面前伪装幸福，其实不知道有多担心他呢。所以早日治好自己的病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幸福的小日子永远比拯救世界来得更靠谱些，疯子才会掺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从他的角度看，三个健康的老头儿为这种事争论不休就是典型的想不开，还不如他这个病人看得清楚。 “小周你先等等” 被周栋一说，仨老头儿才感觉不对，原本是关怀勤行后辈天才，要搞清楚周栋是否受了柳长青的威逼利诱，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先吵起来了？ 不过也不能怪自己啊，要不是那两个老家伙不讲道理，谁愿意争吵！ “这都怪老卢，怎么就说起收徒弟的事情了？” 易知鱼瞪了卢知味一眼：“从现在起，谁都不许主动提及这件事！还有‘国菜’之争都是纠缠了多少年的事情了，咱们三个今天能掰扯清楚？真是莫名其妙。” “行了行了，刚才就算我不对。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提收徒、也不许再说国菜。” 卢知味老脸一红，他素来是最讲道理也是最要面子的，方才实在是见到周栋少年天才，这才一时忍不住动了收徒的心思：“小周啊，你还没有回答，柳长青是否做了威胁利诱你的事情？” 周栋想了想道：“威胁没有，利诱倒是有的，柳老师给了我五千底薪和部分干股。” “我就知道！”黄明举一拍大腿：“果然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居然给你呃，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老爷子仔细想想，柳长青给周栋底薪干股并没有什么不对啊？似乎也算不得什么罪状。 “没了啊。” 周栋摇头道：“而且这也算不上利诱吧？我现在每个月都能赚到几万块钱。我想着以后父母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以关了家里的小店，到处去旅旅游、享受生活。所以三位老爷子可能误会了柳老师，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对了，要是没别的事，我要去后厨了。” 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心累。 “这个小周，不光是个厨艺天才，还是个知孝道的好孩子啊！” 三位老爷子看周栋的眼睛都在放光。百年不遇的天才、而且还这么孝顺。在家孝父母，入门后就自然会尊师重道啊，简直就是绝佳的衣钵传人！ 可恨身旁有两个老混蛋在，想下手都没机会，也只能留待日后了。 “小周啊，就算柳长青没有对你用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你留在早点部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听我一言，以你的天资和目前的手艺，就算要去‘华粹阁’这种华夏顶级的饭店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是在京都发展，到时候你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可以更好地孝顺父母啊？ 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可以替你牵线。我老人家别的不敢说，在京都圈子还是能说上话的。” 易知鱼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如果能把周栋‘骗’到京都，这以后想吃口卤煮还是问题麽？到时候我老人家与周小子日久生情，人家心甘情愿拜入我的门下，谁还能阻拦不成？ “姓易的，说好了不带抢人的，你还有完没完？呵呵，想在我眼皮底下抢我苏省的人才，你这是痴心妄想！” 黄明举冷笑着瞪了一眼易知鱼，转脸笑眯眯地对周栋道：“小周啊，一碗卤煮就能看出你的基本功最少都是特二级。 我看这样吧，你既然愿意呆在九州鼎食的鲁厨，回头我跟小申交代一声，你直接到炉头上去，先做二炉，半年后升头炉，我看谁敢不服？” 卢知味也跟着点头：“对，呆在鲁厨好，说到底还是我们鲁菜才能出真正的好厨师。”不管周栋是在九州鼎食还是‘食为天’，只要是在鲁厨他就开心。 周栋摇头道：“不了。三位老爷子，我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清楚，现在还需要认真学习、扎实进取，不应该好高骛远的。 所以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目前不会离开早点部，更不会离开鲁厨砧板。 时间太晚了，我就先走了，后厨可忙着呢。” 说完转身就走，这三位老爷子太啰嗦了，浪费他升级技能的宝贵时间。 “这个小子” 易知鱼望着周栋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有天赋、知孝道、不慢不侮、扎实进取、眼中竟无世间浮华。我易知鱼狂了大半辈子，就没真正佩服过谁，今天却对这个年轻人心服口服！” 黄明举忽然叹了口气：“老卢、老易，君子协定以后要精研哪家菜系、拜入何人门下，让他自己选，我们三个谁都不许出手抢人！” 卢知味跟着点头：“就这么说定了。”心中却在暗暗得意，两个蠢蛋，小周现在可就在鲁厨，哪怕是九州鼎食的鲁厨，那也是我占了先机，你们两个还想争？ 易知鱼刚要点头，忽然皱眉道：“不对吧？小周毕竟年轻，人又厚道，这要是被人欺骗引诱，拜入了某个二把刀的门下，难道说我们也认了？” “你这不废话麽？我是说我们三个彼此不许争，至于别人？ 呵呵，谁敢动我们的人，也得先问过咱们三个手中的菜刀吧！” “这还差不多，那就一言为定！” 周栋刚走出早点部，就听到系统音响起：“恭喜宿主，行业内权威对你‘心服口服’，得到一万五千技能点。同时因为宿主令行内权威人士‘见猎心喜’，获得‘百年天才’称号，额外附加技能点五千。共两万技能点，宿主可用来升级任何一项基础技能” “百年天才称号？” 周栋微微点头，系统还是很实事求是的嘛。 “得到该称号后，宿主今后在学习任何菜色时，领悟力+1，（注：对现实世界有效。）“ 第七十五章 传说级技能的突破任务 ‘周鲶鱼’在后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上进好青年，就连胖子都以为老大的爱好就是工作。 其实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谁又愿意用劳动虐~待自己？那才是真的有病。就比如说洗菜，如果可以上砧板、去炉头，谁愿意做这种苦差事？ 如果不是为了升级系统，周栋也不会‘爱’上洗菜；与水台上师傅们的感情是一回事，正常的职业追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今有两万技能点在手，周栋首先打开的就是洗菜技能，完美级洗菜10088/30000。 周栋都有些愕然，自己都没想到这些天已经累积了上万个升级技能点？ 光靠洗土豆青菜显然是没有这种升级速度的，多半是最近肉禽部的活儿做的多，为了那些苦哈哈的鸡鸭，每次都不惜耗费赞赏值给它们温柔的一刀，耗费虽大，积累技能点的速度却要比洗菜快了许多。 没有任何犹豫，周栋直接将任务获得的技能点砸在了洗菜技能上。 系统说的没错，洗菜技能是一切的基础，他也因此获益良多，自然要尽快升级；而且洗菜技能升级到传说级后，他就可以省下在水台的时间，全力去升级刀功了。 “要告别水台了麽？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关姐她们，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她们吧。” 经历过三位老爷子的‘抢人大战’，周栋知道自己在勤行会渐行高远，以后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再回到水台了；多病之人总多愁，此刻他这条‘周鲶鱼’就是个感伤离愁的‘林黛玉’。 “嗯？” 感伤离愁葬花吟的‘林妹妹’忽然发现自己被‘宝哥哥’欺骗了。 两万技能点砸上去，系统中完美级洗菜也变成了30000/30000，却并没能晋阶到意想中的传说级，那道熟悉的金光也没在眼前出现。 周栋大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技能点满了，为什么不能升级！” 冷冰冰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因为是传说。” “什么意思？解释清楚些。”周栋皱眉。 “基础技能一旦达到传说级，就会在该方面达到厨神的程度，这将是人类烹饪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事。 为表示足够的慎重，技能点数达到数额只算是完成了基础升级条件。宿主如要升级至传说级技能，还要接受‘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 请问宿主，现在是否要开启‘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令你的洗菜技能达到传说中的厨神层次？” “这个升级任务，恐怕并不简单吧？” 周栋的眼睛微微眯起，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抑郁症患者最是多愁敏感，拥有可以比拟妹子的第六感。 “当然不简单，一旦开启，宿主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而且该任务极为困难，与之前的新手任务、随机触发任务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如果失败了呢？” 周栋不怕困难，患病前他成绩优秀，年年都是三好学生，老师都说他是水木燕大的材料，患病后成绩一落千丈，被同学疏远、让老师失望，结果还不是挺过来了？ 不惧怕困难，但要考虑失败的后果，这是哲人老爸说的，周栋认为这就是真理。 “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一旦失败，宿主的该项技能将可能被降级，而且宿主在现实世界苦苦建立起来的声誉也将会受到影响。 但是宿主一旦成功” “系统，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万一突破失败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呢？” “方法有，可是机率不大。” “说说嘛，我就是对小概率事件感兴趣。” “某些随机触发的任务，可以帮助宿主得到‘免死金牌’，即使突破失败，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是系统无法保证宿主多久才能触发此类任务，机率不会高过从宝箱内开出高级技能书。“ “还有‘免死金牌’这种好东西是麽？那么我选择暂时不突破。” 周栋非常果断，山人平生不弄险，不就是等待随机触发的任务麽？他最近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 因为情感是空洞抽象的，所以人类总是要为情感找到一个承载物。 母校、故乡、老娘的白发、父亲的背影 同桌时的桌，同桌时同桌手中的圆规 你我皆凡人，所以都需要承载物以供怀念。 周栋其实是个感情特别丰富的人，虽然在水台只有短短十几天，一旦要离开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蔡头儿、关姐，明天开始我就不会来水台工作了，不过还是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关姐对他照应最多，蔡头儿虽然油滑了些，现在也算半个‘故人’了。 “你这孩子，早就该走了，当初就不该来水台！” 关姐狠狠锤了下周栋的胸口，眼圈儿悄悄地红了：“这个地方会耽误你的！记住啊，在鲁厨砧板上也要给关姐争口气。” “嗯，以后我不会再带包子或者鸡蛋饼来了” 周栋笑道：“东西还是要刚出锅就吃才好，关姐你以后每天早晨都要去早点部啊，什么时间去都行，不用排队，东西我给你留着，答应我？” 关姐狠狠点头，趁低头的机会从脸上抹去了些什么。 “哈哈，小周啊，不会只有关姐才能享受这种特殊照顾吧？我去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排队啊？” 蔡头儿哈哈笑着将周栋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今天一早消息就传开了，‘三巨头’齐聚早点部，据说都喜欢你做的早点？” 周栋一愣，随即明白了蔡头儿口中的‘三巨头’，就是三位老爷子。 “以前也就算了，都说你做的狗不理包子和鸡蛋饼好吃，也有几位主厨悄悄去尝；如今可不同了，‘三巨头’一去你的早点部，恐怕咱这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以后都要拿你那里当食堂了” 周栋奇道：“应该不至于吧？” 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和三位老爷子又有不同，‘三巨头’地位超然，就算天天去给他捧场也就是提携后进、更显前辈的胸襟气度。 八大主厨要是天天跑去排队吃包子吃卤煮，那外人还不得说九州鼎食的主厨们还不如一名早点部里的实习生麽？ 这就是‘一线骨干力量’和‘离退二线老前辈’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周栋虽然年轻，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小周你这就不懂了，这叫‘暖灶’。” 蔡头儿笑道：“三年一次的星级饭店评定可就要开始了。主评委就是这‘三巨头’。你以为他们评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各位主厨的手艺麽？ 这么说吧，咱们九州鼎食是五星级，按规定四星以上就是主评委们来定生死！ 咱们不是有八大菜系麽？一个个的都得过评，如果有三位主厨被打到中评，或者有一位被打成差评，咱们酒店就得降级！ 你想，这镇店八鼎能不紧张麽，酒店降级还在其次，他们的面子才最重要啊？现在‘三巨头’天天去你那里吃早点，他们又不傻，还不得找个机会多亲近亲近，就是混个脸熟也好啊？” 周栋皱眉道：“这跟我没啥关系吧？” “小周啊，你能干、人也厚道，可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蔡老师看着都替你着急。 我告诉你啊，八位主厨在找机会巴结‘三巨头’，你不一样可以找机会亲近八位主厨麽？这对你将来的发展可是大有好处的，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我都不告诉他。” 蔡明也是一片好心指点周栋，却哪里知道就连‘三巨头’都在想着如何笼络周栋；周栋又哪里需要去巴结几位主厨呢？ 周栋摇摇头：“蔡老师，我要去砧板了” “哎，是个好孩子啊。” 望着周栋的背影，蔡明微微摇头：“可就是太厚道了，这世道厚道的人会吃亏啊” 第七十六章 美食评论诗 蔡头儿的好意周栋当然明白。 像蔡头儿这种在行业内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轻易不会掏心掏肺，肯开口指点，已经是颇为不易，是真正地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蔡头儿只是选错了对象，这就好比热心的狮子告诉雄鹰，你要在草原上横行，就应该去笼络大象啊？却不知道连大象都在仰望雄鹰，希望能够和雄鹰做朋友。 虽然蔡头儿做了一场无用功，但是这份人情周栋记下了，就像他记住了申诚的人情一样。 申诚是个真正的人精，不过在周栋和胖子面前却是个嘻嘻哈哈百无禁忌的好大哥形象；周栋虽然没有直接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胖子却是受益匪浅。 这些天胖子的刀功突飞猛进，已经开始用菜刀练习切宣纸了；十几层宣纸摞成一厘米厚，出刀不许有任何停顿，且要切出的纸丝宽度一致，不能有任何断裂，只有这种练法才能锤炼出真正的好厨师。 用这种方法练习刀功效果最好，可花费也是巨大的。市面上最普通的宣纸也要两三块钱一张，一摞切下来就是四五十块钱的成本，一天练习最少十摞，这可就是四五百块。 别说后厨了，就是厨师学校也不可能用这种‘烧钱’的方法培养学生。可申诚硬是给了胖子这个待遇，这在鲁厨倒不是没有先例，可那都是师傅带‘徒弟’，而且还是‘爱徒’才有的待遇，就没听说过厨师学校的实习生能够享受到。 对此周栋心里跟明镜一样，说是申诚有意拉拢自己也好、刻意结交也罢，人家是真正手把手用心教导着胖子。 勤行如江湖，面子大过天，这个面子人家是给了，为人处事就该接受这番好意，想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正如周爸说的，‘人家给了你好处，还刻意交好你，你却偏偏要揣测人家究竟有什么目的？那只能说明你自己的心态有问题。’ 申诚还是那个‘神行刀’，经常会以各种理由从后厨消失不见。 周栋来到砧板的时候，这货果然又去出‘私勤’了，胖子则在一旁的墩子上汗流浃背地切着宣纸，今天他需要切出十摞才算完成练习任务，这是申诚临行前交代的，做不到就扣钱，周栋的面子也没用。 鲁厨砧板对申诚的放任让周栋很难理解，在他的印象中申公道应该不是这种因私废公的人才对，后来还是听了二砧胡师傅的话，周栋才恍然大悟。 “小周师傅你还是不清楚后厨的事情，头砧如头炉，那都是后厨的大佬呢，你真以为普通顾客点菜会需要这些大佬出手？ 如果是那样，我们这些二砧二炉不是没饭吃了？ 就说‘食为天’的卢宗师吧，别看他挂着厨师长的名头，其实一年也未必能出手几次，除非是遇到身份尊贵，又或者是真正会吃的‘食客’上门，才会亲自出手镇压气运” 最后这话连周栋听了都想笑，镇压气运，这也太中二了吧？ 胡师傅那天亲眼见过周栋的补刀手法，对他早就心服口服，自然是言无不尽：“另外还有一层原因，诚头儿每次出‘外勤’那都是挂着咱九州鼎食鲁菜系的名头，在外面接的活儿又都是极为展现刀功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宣传。 要不主厨又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呢？本事大的出外勤，不光没人责难，还会被后厨支持，这就是咱勤行的规矩。说到底，还是得看手上的功夫。 不是我说啊，要是小周师傅您愿意出外勤，赚起钱来可不要太轻松哦” 周栋摇摇头：“我可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心情。行了，不说了胡师傅，我去三砧切菜了。” “哎，都说年轻人得脚踏实地才能进步，可小周师傅这也太过了罢？一身的好本事，天天切些土豆萝卜丝，要不就是青菜大白菜，看不懂啊看不懂。” 武侠迷胡师傅每次看到周栋一脸认真地在三砧上切土豆，就像是看到了天下五绝兴致勃勃地跑去草原上撂跤，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专精级刀功：398/1000。’ 看到系统中的升级进度指示，周栋微微皱眉。升级刀功技能果然比升级洗菜慢多了，自己每天赖在三砧上‘走量’，距离升到大师级还是差了好多。 这些天鲁厨砧板没有眼花缭乱的炫技和吃瓜群众的惊叹，周栋和胖子却都在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走向自己定下的目标；相比惊起‘一滩鸥鹭’的早点部来，这其实更像是真实的人生。 周栋的心现在很安静，他骨子里还是更喜欢这样的氛围。 就在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欲将早点部变成‘业内大食堂’的前夜，一篇满是‘软文’味道的美食评论文章正在悄悄诞生。 穿着一身宽松睡衣的林清在她的梨花样台灯下，对着电脑写下了这样的题目——《你无法想象》 ‘就算这篇文章有着背离职业操守之嫌，我也愿意以一名小迷妹的身份，用尽我所有华丽的语言去赞美他。 这或许不是一篇合格的美食评论文章，因为它更像是一首诗。 此时此刻，我或许只有用诗一样的语言才能够赞美他和他的美食’ ‘《你无法想象》 那一刻黎明将至，长夜未央，我踏着日光月晕交织的华丽地毯，循一缕幽香，来到他的身旁。 可恨的冷酷样儿啊，他竟不肯多看我一眼。 可爱的奇香啊，竟让我甘心被冷落一旁。 你无法想象。 你无法想象原来半发面才是狗不理的灵魂， 你无法想象手剁肉馅的刀声朗朗。 你无法想象。 你无法想象一张鸡蛋饼的皎洁如玉， 对着窗， 我见到那淡淡云纹背后透过来的， 白色月光。 你无法想象。 你无法想象那碗奇香困人的卤煮， 背后竟有着红日的辉煌， 那喷薄入口的美味， 缠绵舌尖， 九转回肠。 啊！ 我爱你， 猪肚与猪肺。 啊！我爱你！ 大肠和小肠。 请相信， 我其实是一个挑剔的小姑娘 （我靠，太帅了！我就是个天生的诗人吧？ 这就是我自创的‘废话体’，请各位品鉴，吼吼吼） 第七十七章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进入五月后，楚都的春天就像是刚刚跑完了全马的运动员，满身的汗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温度直线上升，让人怀疑夏天是不是要提前到来了。 早点部门前的迎宾小姐姐也换上了薄薄的丝质旗袍，矜持而又骄傲地让大长腿半遮半掩，像小孔雀一样打量着涌进早点部的大佬们。 就是这么的骄傲。 眼前都是些什么人哦？川菜的秦主厨、粤菜的岳主厨、苏菜的尚主厨、鲁菜的申主厨、徽菜的徐主厨仿佛一夜时间早点部就变成了九州鼎食的内部大食堂，各大菜系的主厨们都来了，甚至还包括上什区的主管、砧板上的头砧，就连粤菜烧腊区的‘王烧鹅’都到了。 第一天见到这种场面的时候，迎宾小姐姐还真是有些懵，不过倒也能从容面对，毕竟就连古总裁都天天来吃早点的，八大主厨似乎也没啥稀罕。 而且这些大佬们个个都客气地很呢，不笑都不说话、一笑还要露出八颗牙。 后厨是什么地方？那是阶级最为分明、上级厨师对下级厨工随时都能训斥喝骂的场所，这种地方的‘食物链上游’都学会客气了？ 不光是对她们客气，这些大佬对小周师傅那才是客气到没边儿了，不管小周师傅爱不爱搭理，都要走过去先打个招呼。‘小周啊，忙着呢？’ ‘要当心身体啊’‘这么年轻，还这么能干，要是我那儿子有你一半就好了啊。’‘哎，可惜小周不是咱湘厨的人啊，老申，你这就是走了狗屎运！’ 迎宾小姐姐都快听不下去了，特别担心男神会被这些甜蜜蜜的恭维话酸倒了牙，还好男神依然冷酷如昨，就算面对八大主厨也就是轻轻点头，偶而才会微笑示意。 经过蔡头儿的提点，周栋还能不明白这些位大佬的真正目的何在？一个个夸完了自己就很‘自然’地转身招呼起‘三巨头’，也不用三巨头有多少回应，混个脸熟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周栋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哪位主厨对自己的态度最好、话说得最像百灵鸟儿，三位老爷子就会多看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的善意也就更多了些。 于是过来打招呼的主厨嘴上更甜了，个个都像是会唱歌的小百灵 “这种感觉很不好呢。”周栋微微皱眉，为什么想要做一个低调的人就这么难？生活总是给俺压力！ 现在的早点部乐子大了，为了跟上‘三巨头’的脚步，平时高高在上的八大主厨如今个个都变成了早起的鸟儿；为了加深三位老爷子的印象，都穿着厨师白服，戴着主厨才有资格佩戴的高帽，就差在腰上别把菜刀，再在菜刀上刻上一行字—‘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我真的很喜欢陈玉棋妹子，啊啊啊！) 害得龙大神那天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厨师开会啊这是？ 任凭外来客人如何惊奇猜测，镇店八鼎自是云淡风轻。 周栋出品的三大美食被他们分别点了一个遍，从此后三位老爷子是不愁吃了，八大主厨强忍住美食的诱惑，硬是不动一下筷子，等老爷子们吃完了，立即有人送上去‘易老，这碗卤煮我可没动，点完了才发现今天有点厌油，还是孝敬您吧？我是粤菜的岳’ “卢老，狗不理包子还是热的，我连笼屉都没揭开呢。” “黄老，我是小徐啊，这是秘制鸡蛋饼” 三位老爷子眉开眼笑，这年头儿还是当评委好啊，下次我老人家还做！ 各位主厨也是纷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混了个脸熟啊，明天继续努力！在三位老前辈面前低个头没啥，后辈孝敬前辈，这叫做重道！要是被降级了那可是要丢一辈子人的。 “楠楠，你就不觉得丢人？八大主厨啊，号称九州鼎食镇店八鼎的人物，居然跑来‘暖灶’？也就是我师兄还能保持节操，虽然也来了，却没像别人那样给三位老爷子上卤煮送温暖。” 吕绿馨望着八大主厨和一些砧头、什头离开的背影，表情很是不屑。 “这有什么丢人的？又不光是我们九州鼎食的主厨这样。你等着瞧，用不了几天，别家饭店的主厨们也得来，其实在哪个圈子混都一样，说到底还不是靠人脉麽？” 古亚楠一脸笑吟吟的，倒是不怎么在意地道：“你师兄其实也一样，用不着五十步笑百步的。” 她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一切自然都是以酒店的利益为先，只要酒店不被降级，这些主厨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在意。 “呵呵，勤行可不一样，最终还是得看手上的功夫！” 吕绿馨扬起一只手在古亚楠面前晃了晃：“比如本姑娘，有我‘花一刀’在，苏厨需要担心什么？ 还有你看看那个家伙，我现在都有些佩服他了，人家靠的就是手艺；也没见他去巴结‘三巨头’吧，反倒是‘三巨头’每天都对他笑嘻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了亲儿子。” “什么亲儿子啊，岁数都不对。” 古亚楠笑道：“说到刀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麽？那家伙在鲁厨可是露过一手的，被人录下来发到了男神群，我这个外行看着都感觉挺厉害的，似乎比你强哦。” “比我强，这怎么可能？男神群楠楠你老实交代，发到男神群里的视频你是怎么看到的？” 吕绿馨满脸狐疑地盯着古亚楠：“你可不要告诉我” “嗯，这卤煮火烧确实不错，好吃！可是明天就难了啊，是应该继续吃卤煮、还是吃鸡蛋饼，又或者是狗不理呢？”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古亚楠仍是八风不动、一脸的淡然，不经间就扯开了话题：“算了，大不了明天我掷硬币决定。 对了，馨馨你是内行，帮我分析下这次酒店考评有没有太大风险吧？万一酒店被降级，我可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终于求到我了？嘿嘿，那你就洗耳恭听吧。 我们酒店有八大菜系：鲁、川、粤、苏、浙、闽、湘、徽，苏厨有我和师兄坐镇你是不用担心的，川厨粤厨素来是我们的强项，就是在整个苏省我们的川菜和粤菜也能排进前三甲，所以‘三巨头’也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 这样就剩下浙、闽、湘、徽和鲁菜了，算是比较弱的几个菜系，其中又以鲁菜比较强些。 不过咱们酒店毕竟是五星级，食材的质量有保证，各位主厨也不是浪得虚名，要说给打到差评是没可能的。 按照往年的经验，浙、闽、湘、徽这四位主厨最多会得到两个中评，鲁菜的申师傅基本可以安全过关。 可今年的情况略有不同，鲁菜宗师卢知味是主评委之一，恐怕会对鲁菜更加严格要求。所以今年最大的变数恐怕就在鲁菜，万一申师傅被打了个中评楠楠你就该想想如何向董事会交代了。” 古亚楠一皱眉：“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其实评委会名单下来后我就向苏省烹饪协会提出质疑了，卢宗师是‘食为天’的厨师长，和我们可是竞争关系” “烹饪协会是肯定不会搭理你的。勤行圈子是不小，可真正的权威专家还不就是那几位？竞争对手怎么了，卢宗师是什么人，他是不可能因私废公的。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他是鲁菜宗师，对鲁菜自然会提高要求，所以申主厨才会很危险；你完全就是想歪了，也就是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才会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古亚楠瞪眼道：“胡说八道！谁一身铜臭了，老娘早上才喷的法国香水，你闻闻香不香？哼哼，简直就是国色天香！” “呕” “别呕了，你不是‘花老板’吗，你不是内行吗？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啊，我可不想去面对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 “真想知道？” 吕绿馨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办法倒是有一个，就得看你这位美女总裁的手段了。我告诉你啊，能帮你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 顺着吕绿馨手指的方向，古亚楠看到的是一个正在忙碌的帅气身影：“你说真的？可他也没上过炉头吧。” “呦，都知道‘炉头’了，挺专业的啊？” 吕绿馨微微一笑：“信姐的准没错，这是一个浸润勤行十几年的美女天才的第六感！” 第七十八章 二次约见 在时不时响起赞美声音的早点部内，两个女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样子好像是特务接头。 吕绿馨的头脑和她的刀功一样都挺靠得住，分析起周栋来更是头头是道，听得古亚楠这个商界女强人都频频点头。 “楠楠，生活不是玄幻小说，所以我们要相信逻辑。 你看啊，根据逻辑分析，‘那家伙’就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厨校实习生！你可能只看到了他做的东西好吃，我却看到了背后的‘黑幕’，呃，说黑幕太过了，应该是说我看到了他隐藏的秘密。” “真的？” 古亚楠理了下一步裙，两条美腿紧闭收拢、天然合辄、毫无缝隙，就像是吕绿馨的逻辑一般谨严。她歪着脑袋，非常认真地道：“继续，说下去。” 望着古亚楠餐桌下的两条美腿，龙大神暗暗咽着口水，慢悠悠地喝了口豆浆；点的卤煮早就吃光了，赖到现在不走就是为了看美女呢，这有助于消化，是一种健康的有氧运动。嗯，好像看得又饿了，秀色可餐啊走了走了，美女有助食欲，可本大神需要减肥。 “你见过这么牛的厨校毕业生麽？起初我也以为他只是在白案上有过人的天赋，可是卤煮火烧一出，就连‘三巨头’都被吸引了。楠楠你看仔细了，‘三巨头’看他的眼神儿是不是很古怪？” “古怪的很，像是在看私生子！” “你能不能小点声？” 吕绿馨狠狠瞪她一眼：“要是被那三位老爷子听到，还不把九州鼎食给撸到没星？不过你的看法是对的，三位老爷子的眼光不会错，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判断！周栋一定是‘古勤行’的传人，否则就无法解释他表现出的种种神奇。” “嗯，以前倒是听你说过什么‘古勤行’的，还以为你是喝多了吹牛，这么说还真有其事？可是馨馨，你就肯定他一定会做鲁菜？” 想到自己这个总裁居然要向一个实习生求助，古亚楠心里还是有些不怎么舒服，下意识希望是吕绿馨判断错误。 “笨死了你。老娘一直很奇怪，你这个精明的大总裁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会智商直线下降，是我太聪明了还是你爱上我了？” 吕绿馨狠狠打趣了一番闺蜜后才正色道：“你管他会不会做鲁菜呢？以‘三巨头’对他的喜爱，就算他不会做鲁菜，只要他肯出面，请卢老爷子给鲁厨一个合理客观的评判标准，你说卢老爷子还能拒绝他麽？ 要是他真的精通鲁菜，愿意亮出手艺来，那就更妙了。虽然历年来酒店评级都是主厨出马，可烹饪协会也没规定实习生就不能代替主厨出面吧？” “有道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约见他的。” 古亚楠忽然很奇怪，自己可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啊，为什么会对一名实习生用上了‘约见’这种外交辞令？ “嗯，老娘该回答的都回答你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回答老娘了呢？” 吕绿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古亚楠。 “你想问我什么？” “你说能是什么，男神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我没猜错，是你那个办公室小助理拉你进群的吧？好啊，九州鼎食的古总裁扮演萌妹子潜入男神群成为脑残粉 这个新闻够劲爆吧，你猜要是尚周集团董事会的那些老头子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怎么看你？” “你要死啊！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古亚楠被她说的一阵心慌，竟然有种被人戳穿了少女心事的仓皇无措。 “嘿嘿，你就放心吧，老娘是不会出卖你的，不过” 吕绿馨嘿嘿一笑：“你回头把我也拉进群吧，我新注册了个id，叫‘那一晚的绮梦’。” “我晕，这么骚？但还是不太够劲儿，不如你改成叫春~梦？” “滚！你少拿这种眼光看我，老娘跟你有本质的区别，主要目的是要掌握那家伙的信息，用来判断分析！” “哦哦哦，可惜我不信。” 无论外表多么灭绝、多么强横的女人，在闺蜜面前总难免会暴露出腐女的本性，因为这就是人性。 九州鼎食总裁办公室今天算是大出血了，就连总裁助理小妹都替古总感到心疼。 那可是古总远赴魔都请顶级制香师傅制出的‘王将明太宰龙涎香’啊，就这么一点点便价值十几万元！平时古总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的，今天倒好，恨不得把办公室都洒上一个遍！ 难道是董事长要来麽？ 总裁助理小妹开始心跳加速，早就听说集团的董事长今年才四十出头，是古总的亲哥哥，是个成熟待摘的中年大帅哥，四十啊，对于男人来说还是花季呢。 “你去把鲁厨的实习生周栋叫来，我找他有事。” 男神？总裁助理小妹面色平静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就攥起了小拳头：“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总裁先是潜入男神群，今天又要二次约见男神，还撒了龙涎香不能想啊不能想，我是专业的总裁助理，可不是什么八卦妹。 一名颜值还算不低的男同事笑嘻嘻地凑过来道：“芸芸，下面是要开唱五环之歌了麽？” “滚！”总裁助理小妹狠狠瞪了这个臭男人一眼，扭动着小屁股就离开了。 “我是不是搞得太隆重了？” 在办公室内转了一圈儿，古亚楠自己都有些迷醉，那位制香师傅说的没错啊，我的体香果然品流极高，和这‘王将明太宰龙涎香’配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国色天香！ 可是这样高的规格待遇会不会让那小子翘尾巴呢？算了算了，谁让九州鼎食现在是有求于人呢，就算是便宜他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 古亚楠迅速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玉颈微含、胸脯自然前挺，纤腰绷得笔直，两条修长的美腿轻轻纠盘在一起，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座。 这个姿势很微妙，既保持了一定的强势，又不会令对方感到拒人千里，既展现了自己的魅力，又处处透露出一种老处女般的矫情。 总之就是三个字——‘特能装’ 这可是古亚楠远赴英国学习的皇家礼仪，目的就是让周栋看一眼就懵逼，变成一个拜倒在贵族脚下的贫民。 而后要捏圆揉扁还不是看老娘的心情麽？ 周栋推门而入，刚走了两步，就皱起眉头‘啊嚏、啊嚏！’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怪味道，熏死人了！” 第七十九章 拒绝 古亚楠很无语地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大男孩，阳光、帅气、天赋过人、气质清冷，本以为这种人应该是个精神的贵族，为什么有时却会表现的像个土老帽儿呢？ 自小锦衣玉食不接地气的她是无法理解周栋的，在她看来，欣赏龙涎香就应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无关出身，面对美好的事物不是本该如此的麽？ 周栋揉了揉鼻子，忍住了想要继续打喷嚏的冲动，心中有些不满：“古总，你又有事找我？” “又？” 古亚楠听得别扭，好像自己很不受人待见一样，皱眉道：“坐下说吧。” 周栋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坐在了古亚楠对面；这个女人摆出的姿势很职业，让他想起了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通常摆出这种姿势就是要长谈了，站着多累？ “作为一名实习生，你做得非常好，连我都听过你‘周鲶鱼’‘周劳模’的名号了。” 古亚楠的面色平静，语气淡然，马屁拍的不露痕迹，完全符合她商界精英的人设。 周栋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意料之中的表扬不需要反应太激烈。 古亚楠皱了下好看的眉毛：“苏厨、鲁厨还有早点部对你的风评都非常好，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容易啊，如果没有‘视企业为家’的精神，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 周栋果断摇头：“古总您恐怕是搞错了，我的家不在这里，离这里还有三站路呢。” 古亚楠顿时愣住，下面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全都用不上了。 这家伙真是病的不轻啊，领导说这样的话，那就是给你竖了根向上爬的升天竿，你只要抓住了，还怕以后不能飞黄腾达？这家伙可好，不光不接，还要狠狠一脚踢开。 “我就是打个比方” “比方也不行，家在我心目中是最神圣的地方，不可以随便替代的。” 周栋的表情非常认真。正常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病人对家的依赖，在他初患病的那几年，学业中断、朋友远离、多少年的老邻居都会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 全世界都仿佛在一夜中改变了，只有家没变。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家就是最后的避风港湾，在父母眼中，他还是那个健健康康的小栋。 一个实习单位而已，凭什么与自己的家相比？周栋很看不惯古亚楠这种乱撒狗血的行为，做领导的水平太差了，还不如我老妈呢。 “好吧好吧，就算我说错了” 古亚楠轻轻揉了下已经开始发疼的额角，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虽然你来的时间不长，和酒店的感情应该还是有的吧？现在酒店遇到了一些麻烦，很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嗯，古总说来听听？” 古亚楠这话没有太大毛病，自己在苏厨鲁厨都算是工作愉快，更别说早点部不光让自己赚到了宝贵的赞赏值，还赚了不少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酒店一把倒也没什么。 周栋没怀疑过自己的情商，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酒店如今面临专家评级，万一不能顺利通过，就很可能被降级。 据我们分析，最大的变数就在鲁厨因为卢老的原因，我很担心。 我们希望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评判标准，而卢老身为鲁菜宗师，恐怕会下意识地提高标准 这其实也可以说是申主厨的麻烦，周同学你现在就在鲁厨，应该不介意帮一把申主厨吧？” 古亚楠把吕绿馨的话复述了一遍，生怕周栋这个‘一根筋’听不明白，又特别加以详细说明。 周栋摇头：“为什么找我，我就是个实习生，难道比古总和各位主厨的面子还要大麽？” “呵呵，从早点部的情况看，三位老爷子对你都非常有好感，所以我认为你能行。” 古亚楠心道：“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为什么找你？三位老爷子看你的眼神都发光了，估计早就把你当成亲孙子看了，换了你谁上去不得挨呲啊！” “如果是这件事，古总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栋起身道：“那天易老和黄老他们要收我做徒弟、继承他们的衣钵，可是被我拒绝了。所以，我和三位老爷子的关系没有古总想像的这么好。 何况，这种托人情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做的，相信申主厨也不会希望我这样做，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古亚楠半张着小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她是个外行，好歹也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如何能不知道‘三巨头’在勤行的地位？那都是在各自菜系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早就封门拒收弟子了！如今可好，‘三巨头’巴巴地要收这家伙为徒，他还给拒绝了。 这麽装真不怕被各菜系的厨师们群殴至死麽？而且啊，你都被‘三巨头’视为衣钵弟子了，这还叫关系不好？你的情商是不是等于零啊！ 以古亚楠的修养都被周栋气得满眼小星星。 “让我去找卢老求情是不可能的，我和申主厨都丢不起这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还有转机，古亚楠才算从满天都是小星星的梦魇中抽离出来，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不过如果鲁厨真的面临危机，申主厨也不反对的话，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的。如果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古总，你办公室的味道太大了，很不习惯。我就先走了，后厨可是有一大堆土豆等着我去切呢。” 周栋捂着鼻子有些嫌弃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真的很不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都喜欢把房间弄得香喷喷的，不知道过度的浓香会影响人的嗅觉吗？ 第八十章 ‘厨神’怀良人 从英吉利海峡吹来的风又是毫无例外的清冷，还裹着浓浓的层雾，一层层在巴黎上空铺开来，最终将阳光逼迫的像个羞怯的小姑娘那样躲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哪怕是站在巴黎第四区中心的高层公寓内，也无法透过层层浓雾看清楚对面的巴黎圣母院。 见不到那个熟悉的钟塔，对于患有严重强迫症和心理洁癖的怀良人来说，就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又是一个不清晰的天空，还有该死的雾！” 怀良人习惯定义某种事物，像今天这样的天空会被他定义为‘不清晰’、一天无法见到巴黎圣母院那个可以让他想起家乡某座和尚庙的钟塔，会被他定义为‘一场灾难’、米其林三星主厨的名头被他定义为‘轮胎上的世纪阴谋’ 粤菜天才的荣誉称号则被他定义为‘傲慢与偏见’。这并非是他自谦，他只是无法接受，像他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会被局限在区区一个粤菜系？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怀良人应该是华夏所有菜系，不，应该是东西方烹饪界共享的天才！ 他很喜欢‘共享’这个词，只有好的东西才会被人共享而不是共同丢弃。 粤省的老乡勤奋、聪明、拥有华夏民族所有的优秀品质，可惜啊，优秀就会使人傲慢，傲慢让人容易产生偏见，他这个粤菜天才明明就是偏见的产物！ 没有人可以用这种狭义的荣誉称号来定义我怀良人！ 我是最好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厨神，那一定就是我怀良人！ “该死的天气，还有那个该死的露丝，我的水为什么还没有送到！” 怀良人的习惯是每天早起喝一杯水，高质量的水。这种水他的高档公寓里其实还有，但是已经被打开过，并且隔夜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 怀良人依然站在落地窗前，皱眉望着对面包裹在浓雾中的巴黎圣母院：“上帝啊，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早晨！ 露丝，你的时间观念比今天的天气更为糟糕，你又迟到了十三秒！ 我们华夏人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浪费他人的时间，就等于谋害他人的生命’，你是想谋害我的生命麽？” “对对不起，主厨先生。” 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姑娘轻轻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手里提着两瓶造型宛如艺术品的矿泉水。 法国依云矿泉水，水源地位于法国依云小镇，背靠阿尔卑斯山，面临莱芒湖，远离任何污染和人为接触。 “主厨，您您的水。” 露丝紧张的两只脚都险些碰到一起，差点就跌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她每次见到主厨就会非常紧张，就会想起那个总爱呵呵傻笑的乡下小子杰克；早知道自己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农场里，不该跑到大巴黎来。 上帝啊，这位主厨比古希腊十二主神的脾气还要古怪，而且还有极为严重的洁癖。 可怜她每月领着微薄的薪水，却要服侍一位脾气古怪的‘国王’。 “水放在桌子上好了，还有，你的鞋子脏了，下次记得擦干净鞋子后再走进我的房间！哦，那是” 怀良人的目光落在露丝的手臂间，那里夹着一本杂志，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中文字样。 “是《大国寻味》最新的一刊麽？” 想起那个气质温婉，如小家碧玉，却又有着邻家少妇气质的女孩儿，怀良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是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从从华国苏省寄来的。” 露丝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每当主厨露出这种目光的时候就会变得更为可怕，她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做得好，现在可以把杂志给我了。” 怀良人似乎心情突然多云转晴，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微笑着从露丝手中接过杂志。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主厨都会微笑着接过这本华国杂志，然后微笑着翻阅，然后发呆，然后就开始发脾气哦，我的天啊，谁能救救我？” 露丝开始双腿打颤，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细汗。 “不知道这一期有没有她的美食评论文章呢？” 怀良人一脸温柔的笑意，轻轻翻动着手中的《大国寻味》，眼睛首先停留在目录上。 “哦？‘你无法想象’，是一篇美食评论诗？ 很少见啊，她居然会用诗来做美食评论？” 目光停留在目录下的简介上，‘此时此刻，我或许只能用诗一样的语言来赞美他和他的美食’ 呵呵，就知道她不会忘记我的，原来还精心为我写了一首诗。清儿妹妹啊，离开易老师家的时候，我曾经问你会不会想起我，你冷冰冰的对我说‘不可能’，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可能的，现在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嗯，知道我在国外也会订阅你的杂志，所以才用这种浪漫的方式向我表白吗？哈哈哈，女孩子的心事还真是难猜啊。 “主厨似乎心情很好？” 原本紧张兮兮的露丝忽然惊喜的发现，主厨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翻过杂志就开始发脾气，居然露出了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就是这个时候！ 终于可以完成戴夫经理交代的任务了！那位客人可是位有钱人啊如果能够成功完成任务，我一定可以得到很大的一笔佣金，然后就回到农场去找杰夫，再也不会回来了！ “主主厨，今天有位预约的客人” 怀良人一面翻动着杂志，一面温和地回答道：“让我猜猜，他是希望吃到我亲自做的美食麽？ 嗯，今天我的心情很不错，说说他是谁吧，是出名的美食家？还是某个国家的王室成员或者贵族豪门呢？” “都都不是，是一家跨国公司的副总裁先生” “露丝，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一个不懂吃的暴发户是没有资格让我为他服务的。你应该告诉戴夫，让别的厨师去应付这种人，这可是我与他的君子协定。” “可可是戴夫经理说，希望您能够破例一次。那位先生肯出一大笔钱，只希望吃到您亲自做出的美味。” “嗯，让我考虑下吧，戴夫是个老实人，我似乎不应该让他太过为难？” 怀良人心情很好地快速翻动着杂志，终于找到了林清的那篇美食评论诗。 “清儿妹妹的文笔真是越来越好了啊，看看，这是多么美的词语! ‘那一刻黎明将至，长夜未央’ 嗯，文采斐然！ ‘循一缕幽香，来到他的身旁&039; 嗯，什么时候，我好像不记得了？不过我确实有用男士香水的习惯，难为她还能记得啊。 啊！我爱你！ 大肠和小肠。 这是什么！” 怀良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一片，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狠狠将杂志摔在地上，冲着露丝大吼道：“你替我告诉戴夫，让我为一个暴发户做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让他给我滚！ 你也滚！” 露丝被忽然暴怒的怀良人吓坏了，泪水夺眶而出，转身就欲逃走。 “回来！你替我订一张回华国的机票，越快越好，经济舱也可以！ 还愣着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 望着夺门而逃的露丝，怀良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拣起地毯上的杂志，迅速翻到刚才的那一页。 “苏省楚都市九州鼎食酒店早点部，什么啊，竟然是早点部？ 周栋？ 卤煮火烧？” 第八十一章 五星级优质男人 楚都这座城市算是否极泰来的典范，古时曾经多次受到黄河改道的影响，一次次被淹没、一次次在废墟上重建，当黄河最后一次改道后，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才终于迎来了最美好的时代。 这是一座已经数十年没有遭受过大型自然灾害、环境适宜、物价偏低、更是全国唯一可以同时享受北方暖气工程和江浙沪包邮的城市。 楚都人的幸福感近年来直线上升，尤其在‘蓝天工程’上马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如今已经是华夏国内最适合人类生活的城市之一。 怀良人对此感受颇深。 千万不要以为外国的月亮就会更圆，外国的天就是蓝的。巴黎这座曾经长期遭受工业污染的城市每年都会因为p25超标，导致至少三万五千名成年人过早的死去。塞纳河的味道其实不怎么好，并不适合小情侣幽会，只有臭豆腐的爱好者才能在河边找到某些乐趣 走出楚都机场的时候，怀良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楚都清冽入肺的空气，僵硬的面容才变得稍稍缓和了一些。这里的空气质量比巴黎好太多了，他这个强迫症患者应该用不上口罩了。 “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却有个欺世盗名的勤行败类！” 只要一想起林清的那首美食评论诗，怀良人就想吐槽！ 狗不理包子？鸡蛋饼？卤煮火烧？真是见鬼了，这些东西能吃？ 不可能的！清儿妹妹明明尝过我的手艺，又怎么可能会去欣赏别人做出的食物？一个人的审美观只可能伴随着岁月提升，就没见过倒退的！ 周栋是吧，或许你能够欺骗清儿妹妹，却绝对瞒不过我！ 身为一名顶级厨师，怀良人知道有一些‘香料’是可以提升食物口味、甚至让吃过的人成瘾，这些隐蔽性极强的‘香料’就算是华国的卫生检疫部门也未必能够检测的出来。 清儿妹妹虽然也是专业的美食品鉴人员，但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世界这么大，她没见识过的诡异玩意儿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小子，我一定会揭穿你的底牌，甚至是送你去监狱！ 拦下一辆车况勉强能看过眼的雪铁龙c5黑色出租车，怀良人打开后车门仔细看了看，从行李箱内取出一包湿巾纸，将后面的座位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又取出一块带有男士香水味道的上等丝巾铺设在座位上，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进去。 “呃先生您是要去哪里？” 司机大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名打扮的好像一只花孔雀的男子，‘微微一愣、表示尊敬’。 怀良人捂着鼻子道：“去九州鼎食早点部。” 现在是凌晨五点三十不到，时间刚刚好，他素来是报仇不隔日的。 “好咧！” 司机顺手在车钥匙下的某个机关上拨了下，就这一下，车费起码翻倍。 对这种矫情的家伙就得上手段！娘的，老子的车是上个礼拜才擦过的，你看给你干净的，跟个卫生检查员似的，我呸！ “喏，这里就是九州鼎食的早点部了，车费两百四十元，人民币，谢谢。” 司机大哥有些心虚，从楚都机场到这里最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元车费，足足宰了这只花孔雀多一倍的钱。 “这是三百，不用找了。” 怀良人像逃避瘟疫一般跳下车，望着早点部门前长长的队伍，微微皱眉道：“他家的早点很好吃麽？” “好吃啊，就是贵了点，一笼包子要五十元呢，我可不敢经常吃。不过吃过一次就会天天想，那种滋味真难受啊。” “呵呵，果然有问题，是用了违禁‘香料’吧？”怀良人心中暗暗冷笑，同时鄙夷地看了眼出租车司机：“无知的凡人，真正顶级的美食又岂是五十元人民币就能够享受到的？” 拖着行李箱走到早点部门前，怀良人顿时成了一个另类。 “靠，这一定是小周师傅的疯狂粉丝吧？这是下了飞机直接就过来了，还拖着行李箱呢” 有人在窃窃私语，却没人大声咋呼。说句心里话，这家伙的气质有些压人，让人有种伸展不开的感觉。 一身裁剪得体的暗彩色条纹西服，和拥有笔直裤线的西裤勾勒出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真皮制作的行李箱上虽然没有品牌标识，真正的懂行的人却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来自法国巴黎慵懒老皮匠的手艺。 法国的老皮匠们一个月只需要做三五个这种皮箱，赚到的钱就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这个问题要等到华夏的皮匠大军带着‘华夏制造’疯狂涌入法兰西才会得到一些改善。 一只不开眼的苍蝇居然妄想呆在这位绅士光可鉴人的鞋面上，于是很快就受到了惩罚，它从鞋面上重重滑下去，然后摔断了腿。 华夏黑却充满了桀骜异国风的卷发、大而细长的眼睛、高耸的鼻梁、富强粉一样白惨惨的面容，让这名拖着行李箱站在队伍后列的混血男子充满了诱惑力。 就像是从中世纪英国古堡走出的某位伯爵，让女人们情难自禁，甚至甘心为他献上细长的颈项。 这绝对是一名五星级的优质男人，而且貌似还挺帅，此刻他正露出王子般的优雅笑容，深深望着迎宾小姐姐。 “还不主动请我进去，难道真要让我继续排队麽？” 怀良人心中暗暗冷笑。他很有自信，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异性能够抵御他迷人的微笑，他那神秘中隐藏一丝危险的气质就是无往不利的法宝，这可是得到过无数次验证的！ 一位迎宾小姐姐看到了他，似乎眼睛一亮，向他款款走来。 “呵呵就该是这个样子。” 怀良人微微昂起头，笑容微敛，冷漠中带着热情、矜持内蕴育狂放，就像一位高贵的王子在等待平民的拜见。 “这位先生。” “哦，有什么事情麽？” 怀良人含笑望着迎宾小姐姐，不用矜持了小妹妹，更无需去理会普通人的看法，现在就请我进入早点部吧，让我揭开那家伙的虚假面具并亲手将他送进监狱！ “您的行李箱拖在身后，会影响到后面排队的客人，请您把它放在身侧好吗？” 迎宾小姐姐笑道：“还有，这是您的号码。” “呃？” 怀良人皱了皱眉，接过号码牌看了一眼。 四十四号，一个很讨厌的数字。 嘴唇轻轻抽动了下，怀良人悄悄将行李箱从身后转移到了身侧。 迎宾小姐姐笑着冲他点点头，转过身悄悄吐了下舌头。 “哼，矫情什么啊，就你这颜值比我们家男神差多了！真以为老娘没见过帅哥啊？就该给你个最差的号码！” 第八十二章 王见王 怀良人终于排到座位的时候，胖子正在周栋的指点下，卖力工作着。 卤煮的灵魂固然在老汤和那一锅热腾腾奇香扑鼻的猪下水，却也不能完全忽略硬面火烧和炸豆腐这种臣佐之物。 做硬面火烧其实是个力气活儿，讲究折叠的层次越多，面压的越硬就越妙。这样弄出来的火烧可以饱吸汤汁而又不会沱，又香又有嚼头儿。在古代这东西就是干粮，一个月都不带坏的，关键时候还可以用来防身，跟板儿砖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栋让胖子负责做火烧绝对是人尽其才，结合了粤省竹升面的做法后，胖子两百多斤的伟岸身材往杠子上一坐，没见怎么费劲就把面压得七七八八了，几次折叠压制后，直接放进烤炉里就成了，出来的火烧个个层次分明、份量十足。 把这种火烧下在堆满了二刀猪头肉和猪下水的老汤里，用小火慢慢煨着，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取用，哪怕煮上一天也不会废掉。而且早点部的生意太好了，别说半天一天，周栋甚至需要提前将火烧放进老汤内才能够保证口味，因为开门营业后不超过两个小时就会卖得干干净净。 为此胖子需要比别人更早半小时来上班，弄好了硬面火烧丢进汤锅，就开始现炸豆腐；炸豆腐过了夜就会走失口味，讲究的店家就没有提前准备一说，要的就是个热油热炸，放进卤煮碗里时都是热乎乎烫口的。 “胖子，注意观察油花。 店里用的是色拉油，这种油虽然看着更清澈、所谓的工艺也更为复杂，可是油香却不够醇厚；所以我们要多熬制一会儿，等到油花翻起，不再一个个往上冒骨朵，而是沸沸扬扬一片的时候，就迅速将洗干净的豆腐丢进去。 记住了，这种油花叫做‘海天一色’。还有，丢豆腐的时候要均匀、要快，尽可能让一次丢下去的豆腐就能充满油锅，添一块嫌多、少一块留隙。 而且你还要注意控制时间，尽量让下锅的豆腐在同一时间接触油面，这样才能够保证每块豆腐承受的油温相同，等到起锅的时候，才不会担心有的豆腐炸过了头、有的豆腐却火候不足。 等你完全掌握了这些手法，我会慢慢教你如何为老锅添水、下料；以后我万一有事情要离开早点部几天，有你看住这锅老汤，至少早点部还有卤煮火烧可以顶几天，不会被食客们埋怨。” “老大，我看你太乐观了吧？你要是真的离开几天，这些顾客可能会疯掉一半，万一聚众抗议怎么办？” 有周栋这个名师教导，胖子如今看油花已经没有多大问题，就是下豆腐的时候还达不到周栋的要求，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 今天才刚开店不过一个小时，卤煮火烧已经卖出去近百碗，胖子这已经是开炸第二锅豆腐了。 他这边炸豆腐出锅，改刀切三角，加上二刀猪头肉、猪下水、蒜汁腐乳，一碗碗卤煮便又摆放在了取食窗口，会由服务员根据客人的排号依次送上桌。 有些客人已经跟胖子混熟了，伸着大拇指夸奖道‘胖子不错啊，这火烧和炸豆腐的味道是越来越地道了！’ 胖子顿时乐开了花，笑起来更是萌萌哒‘您过奖了、您慢着吃。’ 排在四十四号的怀良人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早点部，一身暗彩条纹西服、拖着他的小皮箱骄傲的在身后甩来甩去，真像只美丽的花孔雀。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被食客们称赞的胖子，只觉脑袋微晕、心中一片悲凉：“清儿妹妹，就算你不肯选择我，也不用选择一个胖子吧？” 想起那首美食评论诗，怀良人更觉心中悲愤难平，拖着他的小皮箱‘蹬蹬蹬’向胖子走去，边走还边拿眼瞪着胖子，这家伙足足得有两百多斤吧？也不知道清儿妹妹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胖子刚忙完一阵儿，正准备擦把汗歇歇，就见到了这只愤怒的‘花孔雀’。 ‘花孔雀’不善的目光让他不由想起幼儿园时代的最强情敌，不由一缩脖子，正想叫周栋，‘花孔雀’已经来到他面前，狠狠瞪着他道：“你就是周栋？清儿竟然会为你这个猥琐的胖子写诗，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定是场噩梦！” 胖子一愣，直直地看了怀良人好半天，忽然咧开嘴巴笑道：“哦，我不是周栋，其实我是一个诗人。看到噩梦兄你，我就想到了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 花孔雀啊你真美， 我不看开屏你硬给， 你支愣个胳膊到处转啊， 看你一眼可真后悔 老大啊，有只‘孔雀’找你！” 胖子怎么了，胖子吃你家粮食了？老子这个机敏聪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胖子能怼死你！ 周栋将几笼包好的狗不理上了笼屉，转过身来道：“谁找我？” “你才是周栋？” 帅哥见帅哥，两眼冒寒光。 怀良人定定地望着周栋好久，终于微微点头道：“样子还算说的过去，可还是远远配不上清儿！” 又看了看卤煮老锅和火眼上热气蒸腾的笼屉，怀良人不留痕迹地吸了下鼻子，眼中多出了一丝凝重：“希望你做出的东西能配的上清儿那首美食评论诗！” 周栋听得莫名其妙：“这位先生，如果你是来吃早点，就请到外面落座点餐，如果不是，请离开这里。” 怀良人点点头：“说得好，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我啊？嗯，这就怪不得清儿会对你产生一点点好感了。周栋，我是不会走的，我会用心品鉴你做的‘美食’。” 说完便再不看周栋一眼，拖动着那只拉杆小皮箱，在迎宾小姐姐的安排下坐在了金鱼缸后面的那张餐桌上。 这张桌子是古亚楠和吕绿馨常用的，不过今天怀良人来得晚了些，刚好与她们和‘三巨头’擦肩而过；迎宾小姐姐总感觉这家伙像是来找事的，故意把他安排在这个隔离较好的位置上。 胖子偷偷看了一眼怀良人道：“老大，我听着这只‘花孔雀’很像是你的情敌啊？” “胡说，我都没有情人，哪里来的情敌？嗯，你刚才的诗很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哈哈，老大过奖了啊，我其实天生就是个诗人。以前就是没有机会，这次总算是让老大重新认识了我” 胖子口若悬河地夸耀了自己一通，忽然道：“不对啊老大，他说的清儿是谁啊，你真不认识？” “我怎么知道是谁，估计是他的脑子有问题吧。”周栋微微皱眉：“胖子，做好你的工作，不要去在意一个病人的古怪行为。” “是，老大你说的对。” 胖子迅速低头、摸刀、斩猪肠，差点忘记了老大也是个病人啊，千万别惹他。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我要努力工作 第八十三章 饥渴的‘厨神’ （周一，提前更新，平时更新时间还是中午12：30 和晚上19：30，稳定更新有饭恰） “先生，请问您要点哪些品类的早点？” 怀良人虽然比不上自家男神，也还算是过了‘帅哥’这条标准线的，女服务员对他的态度比对龙大神好了那么一丢丢。 “嗯，有哪些品类是周栋做的？” 虽然很看不上周栋，怀良人毕竟还是有专业素质的，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他得出初步判断。 必须承认，如果仅凭食物的气味判断，这个叫周栋的家伙很可能是个水平还算不错的厨师；不过气味毕竟只是气味，某些‘特殊’的香料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这家伙的手艺究竟如何，就算是他也要吃过才知道。 “狗不理包子、秘制鸡蛋饼和卤煮火烧都是小周师傅的手艺，请问先生要点哪一种呢？” “呵呵，不用选了，每样都来一份吧。” 怀良人拿出钱包，取出几张老人头：“一共多少钱？”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小周师傅做的早点每位客人每天只能点一种，而且如果要点选限量供应五十笼的狗不理包子，还必须要消费满二十元才可以。” “哦，是这样啊？也不算很过份，至少你们这家小小的早点部并没有要求客人必须预约。” 怀良人摇头笑了笑，脸上尽是嘲讽之意。他主厨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其实规矩更大，客人往往需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预约，可就是这样，也未必能够吃到他亲手做的美食。 不过那是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特权，是趋之若鹜的食客们对他的肯定，不过一家小小的早点部而已，居然也学会了搞限量供应这一套？真的是太可笑了 “那我就点卤煮火烧吧。另外我需要知道，你们这里的汤水是用楚都地下水熬制的吧？” 他习惯每到一地都会查阅当地的资料，尤其看重水源；楚都有一半地区是用的地下水源，而另外一半地区则是使用处理后的地面水源。 虽然地下水源的含碱量稍高，但只要是烧开过，就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地面水源，就算是烧开了他也不会喝，会有心理障碍。 这一点华夏和西方国家不同，西方人都是直饮过滤的净化水，并没有喝开水的习惯，他又懒得烧水，所以在法国时会直接选择‘依云’这种高品质矿泉水。 在得到女服务员的肯定答复后，怀良人点头道：“很好，另外给我一杯冷水，要烧开过的。” 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旁边桌子上的客人。 龙大神今天起的稍稍有些晚，感觉喉咙很不舒服，就点了份秘制鸡蛋饼和一碗豆浆，清淡是清淡了些，但只要是小周师傅的手艺，总归是会让人满意的。 怀良人取出一叠钱，对龙破天点点头，又指了指钱：“这里是一千块，想赚吗？非常容易，你只需要把你的鸡蛋饼转卖给我，就可以发一笔小财。 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 然后就微笑着等待龙破天的回应，九州鼎食毕竟是五星级酒店，鸡蛋饼盛放在蓝花瓷碟内，上面还有保温的盘盖，这样的细节处理还是值得他花点小钱尝试一下的。 “呵呵” 龙大神喝了口豆浆，斜着眼睛看看怀良人，哪里来的家伙？居然打扮的比你龙大爷还风骚。 还特么拿钱砸你大爷！奶奶的，不知道你龙大爷是个有风骨的文化人麽，什么叫做富贵不能淫，了解一下。 “这位先生，你教人赚钱的方法很独特啊，简单直接，听起来还蛮不错的。”龙大神嘿嘿笑道。 “嗯，那这位先生是同意交易了？”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你刚才点的是卤煮火烧吧？” “没错啊。” “那就好，不如这样，你大爷我出两千元，你把你的卤煮火烧转卖给我怎么样？” 龙大神取出手机，在怀良人面前晃了晃：“支付宝微信转账随你选，不像你个傻子还甩现金，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你不会是上个世纪穿越来的吧？” 怀良人皱眉道：“你侮辱我？” “侮辱你？从你要用一千元买我的鸡蛋饼开始，老子就想抽你！ 小周师傅的手艺也是可以转卖的麽，知道不知道小周师傅做的美食那叫做艺术，那是用钱能衡量的？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小周师傅的手艺当然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谁敢说这种话，我第一个就过去！这位先生，你刚才说多少钱，是一千元对麽？我刚好点的也是秘制鸡蛋饼，还是热乎的呢，给您端过去？” “这位先生应该不会只需要鸡蛋饼吧，我这里还有一笼狗不理包子呢，不向您多要，也是一千块，我也给您端过来了” 九州鼎食早点部毕竟不是米其林三星餐厅，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更不是所有客人都像龙大神这般气节凛然，仿佛泰山顶上一青松。 能够轻轻松松赚到一千元，没有几个人会拒绝。 怀良人接过鸡蛋饼和狗不理包子，对龙破天淡淡一笑：“你瞧，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没脑子。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像我这样的顶级厨师做的美食才是真正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至于那个叫周栋的家伙，呵呵如果我愿意讨价还价，或许他的鸡蛋饼和包子连一百元都不值！” “是麽？那你就吃过了再说呗。” 真是一帮没有原则的叛徒啊！ 龙破天心中暗骂那两个出卖美食的家伙，不过他并不准备现在就离开；‘花孔雀’这种人他见的多了，冷若冰霜的总裁大美女怎么样？那三个牛气哄哄的老头儿又怎么样，最后还不都得乖乖地早起排队？ 这家伙不是自称‘顶级厨师’麽？龙大神就想看看这个‘顶级厨师’跪下唱征服的样子。 一想到这个家伙以后也要天天早起排队，龙大神就爽的不要不要的，那画面不要太美啊 怀良人没搭理他，而是先用手摸了下盛放鸡蛋饼的蓝花盘子，暗暗点头：“居然还懂得‘暖盘’的道理？ 还有这蓝花瓷盘胎质细腻，瓷色玉白，应该是出自井德镇的上品。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早点部，档次还是有的，我也不用太担心卫生问题了。” ‘暖盘’主要是针对馍饼类食物。这类食物往往都是趁热吃才好，如果不是夏天，原本热的食物放在了凉透的盘子上，就会影响到食物的品质和口感。所以讲究的店家都会预先把盘子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然后才往上面放食物，这就叫做‘成功在于细节’。 怀良人接着掀起了盘盖，只是一眼，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之前都是远远的看两眼，心里又瞧不上周栋，自然不会留心，如今近距离见到鸡蛋饼，才总算明白了林清为什么会用如此唯美的语言来形容这种简单的小吃。 “这个人竟然不是骗子，手上真有功夫！ 像这样润泽如玉的鸡蛋饼我应该也能做的出，可是要控制蛋黄液形成云纹，还要在火力烘烤下迅速成饼而无一丝焦糊起凸，就算是我，恐怕也需要下几年的苦功 不过样子再好，最终还是要看味道如何。” 夹起鸡蛋饼，怀良人轻轻咬下一小口，嚼第一下时，两腮咬肌明显地停顿了下，然后就像开足了马力的电动小马达，迅速咀嚼起来。 三分钟，一张鸡蛋饼下肚。 吃完鸡蛋饼后，怀良人半天没有任何动作，呆呆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心中无限感叹：“我有多久没有这样吃过东西了？” 越是大厨，越难寻味。 因为自己的手艺早就吃腻了，别人的手艺又瞧不上，常年处于厌食症的边缘；所以很多顶级大厨都是瘦子，胖的大厨当然也有，那多半是在做菜时吸入的油烟过多才会导致不正常肥胖。 “呦，哥们儿，吃得挺快啊，这是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龙破天看得眉开眼笑。就知道你小子好不了，还顶级大厨呢，尝过了小周师傅的手艺你也得傻！ 此刻怀良人哪还有空闲理会他，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揭起了狗不理的笼屉。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享受过美食了 此刻的怀大厨，很饥渴！ 第八十四章 同类的味道 “先快后慢，而后唏嘘感叹，就是这个节奏，绝对不会有错的！” 龙大神慢悠悠地吃着鸡蛋饼，喝着豆汁，就是在拖时间。他这张嘴历经周氏美食考验，已经可以做到快慢一意、随心所欲的程度，完全不像怀良人这种初哥，初尝美味竟然控制不住节奏。 果然，尝试过秘制鸡蛋饼后，怀良人已经失去了一名米其林三星大厨应有的矜持和节奏感。 第一个狗不理包子入口后，他表现的并不比初尝美味的古总裁强到哪里去，接下来的几个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没见有多么高明。 龙大神暗暗冷笑，就知道你小子会是这副德行！否则本大神会放弃今天的万字更新，呆在这里浅酌慢尝？看你小子出丑怎么就这么爽呢！最后两个包子了啊嗯，居然慢下来了，比黄老头儿悬崖勒马的更早，小子不简单啊？ 怀良人毕竟是在一线工作的顶级大厨，说到对食物的敏感和品鉴能力，甚至还要略略超过黄、卢、易这三大巨头，反应更是远超过当日初尝美食的黄老爷子。 眼看四个狗不理包子不知不觉地下肚，忽然惊醒，我怎么可以吃得这样快，米其林明星大厨的风范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这样完美的包子简直可遇不可求，如果不能细细品味，那就太过遗憾了啊。 必须要控制进食的速度了！怀良人甚至看到迎宾小姐姐和女服务生捂住小嘴强忍笑意的窥视着他，咳嗽一声，摆出顶级大厨和美食评论家的风范，慢悠悠夹起一个包子，破皮、撮汤、慢慢品味那完美融合的麦香和猪肉的鲜香。 “不过是普通的几种麦面和华东白猪的猪肉而已。食材方面最多算是说得过去，绝对算不上顶级。 可这个人却凭借对各种麦面的深入理解，以最佳比例配制出了近乎完美的半发面！清儿妹妹没有说错啊，他真的掌握了狗不理包子的灵魂！” 越是深入了解了周栋的狗不理包子，怀良人心中就越是感到震撼。 “还有猪肉，华东白猪在欧洲是没有厨师会使用的，一来是欧洲人对猪肉的需求不大，即使需要也完全可以追求更好的冲绳黑毛猪甚至是瑞士乌里州的‘幸福猪’。 二来是欧洲厨师炮制猪肉的能力实在太有限了，德国的香肠师能够弄出两千多种香肠，对新鲜猪肉的烹治方法却明显缺少想象力。 这个人却凭借对手工剁馅掌控入微的功力，完美融合排骨清汤，硬是把华东白猪肉提升了一个档次！ 如果他能够用到更高等级的猪肉，以他的厨艺，或许会让这狗不理包子插上翅膀、完全放飞自我吧？ 可惜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厨师，一个可能够资格成为我对手的人，竟然被浪费在这间小小的早点部里？ 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他将无人拯救。恐怕会把一生的宝贵时间都浪费在制作这种‘平民食物’上吧？” 怀良人望着还在内厨忙碌的周栋，仿佛嗅到了一种‘天才同类的味道’ “先生，您的卤煮火烧好了，您确定还吃的下麽？” 俏丽的女服务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刚才怀良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张秘制鸡蛋饼和一笼狗不理包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很为这个混血帅哥的肚子担心。 暴饮暴食可不好啊，这应该就是小周师傅限制顾客购买数量的本意所在呢。 怀良人没有回答她，眼睛直钩钩地盯着面前盛放着卤煮和火烧的大黑碗。 嫩黄色的炸豆腐、色泽红润却没有掩盖本来肉色的猪头肉、猪肚猪肺和大小肠；调皮的蒜汁还没有完全在汤底中拌开，正在红彤彤的老汤里钻来钻去，羞答答的暗中绽放着 粤菜出身的他对猪肠并不陌生，不过以他的洁癖程度，断然是不会吃这种食物的；成为巴黎香榭丽舍梦幻餐厅的主厨后，就更加不会染指这种东西了，西方人见了猪肠可是会发疯的 就连喝水都要选择品牌的怀良人会吃猪肠？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一定会被他直接拉入黑名单。 可不知道为什么，洁癖已经达到严重程度的怀良人居然产生了一个连自己都认为是十分荒唐的念头：“犹豫什么，小周师傅处理的猪肠一定比某些人的脸蛋还要干净！”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龙大神，然后确定了这件事。 龙破天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我要收回刚才的话，小周师傅的手艺很不错，我之前是太过自信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龙大神有些愕然。较劲的时候最怕这样了，对手突然放下身段春风化雨起来，再继续较劲倒显得自己是个杠精了。 “还有，我必须要谢谢你。对于执着于某一习惯的我来说，你的存在打消了我的顾虑，现在我可以放心品鉴这份卤煮火烧了。 谢谢你，这位先生！” “啊？不客气啊” 龙大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家伙说的话总让人感觉怪怪的，而且他总是看本大神的脸做什么？ 本大神最有自知之明了，虽然我很帅，可是比小周师傅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另外本大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同性也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吸引力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是我太谦虚了，一直忽略了自己的强大魅力？ 怀良人再次对龙破天微笑点头，然后端起服务员小姐姐送来的白开水，非常有仪式感的漱了漱口。 对待上等的美食就必须拿出应有的态度来，刚才吃完鸡蛋饼居然没有漱口就吃了包子，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第一口，就像当日的易知鱼一样，同时将大肠小肠塞入嘴中，轻轻咀嚼、微微昂首、用心抓住那撞击舌齿和直问心灵的‘奇香’ 轻轻叹了口气，怀良人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向后厨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此刻他有无数的疑问，想要立刻向周栋问个明白！ 不过一切都要等吃完这份卤煮火烧再说，而且影响他人的工作可不是一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饱含了醇厚老汤的井字刀法切出的火烧、焦香酥嫩的三角型炸豆腐、入口绵柔即化的猪肺、脆口弹齿的猪肚片 一口两口三四口，五六七八九十口， 百口千口万万口，投入胃中仍不够。 不是不够，分明在怀啊。 怀良人趁人不备，轻轻解开了裤带 我是谁，谁是我，我在做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我是为谁解开了裤腰带？ 放下筷子，怀良人猛然抬头，再次死死盯住了那个身影。 真的误解清儿妹妹了啊，她爱的应该只是这个人做的美食，那些看似暧昧的语言，其实只是一个职业老饕的真情流露吧？ 周栋，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让我从巴黎赶了过来，可现在，我是该回去还是该留下呢？ 我不能走！至少在成功‘拯救’你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之前，我是绝对不能走的！ 对于早已站在世界级饮食平台的怀良人来说，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同龄人中的天才了？ 与他一样年轻、一样才华横溢的勤行天才！ 这样的天才如果浪费在早点部里，简直就是犯罪！ 怀良人的目光越来越亮，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第八十五章 碧藕脂玉粥 （这一章 12：30分自动更新的，结果他喵过了好久都看不到更新提醒，删除重发看看。为什么我在手机客户端还是看不到更新提醒？能看到的书友给留个言，到底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点娘又崩了？） 快吃一小口，文明一大步。’ 这是餐饮业的文明规范，尤其针对生意火爆的商家而言，翻桌率高就等于商家可以多赚些银子，就等于外面排队的客人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 当然火锅除外，做这种生意就不应该催客人，店面不够你为啥不去防空洞里开呢？ 在九州鼎食早点部，这就是人人都在自觉遵守的文明典范。 混血帅哥突然不较劲了，这让龙大神很是索然无味，三口两口吃光了自己的鸡蛋饼和豆浆，转身招呼服务员小姐姐一声：“这边有空桌了！” 拔腿正要走，忽然见到已经海吃了一大堆东西的混血帅哥居然还赖着不走，而且这货还点了热豆浆，就着一盘八股油条墨迹个没完没了，其实就没见到他吃油条，完全就是摆个样子嘛，喝个豆浆比小资产阶级喝咖啡还要慢！ “这位兄弟，这里是早点部，要讲究翻桌率的。你这样磨磨唧唧可不好啊，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都在等着呢。” 考虑到刚才怀良人还算有礼貌，龙大神倒没好意思再口出恶言，只是善意的提醒。 “我希望可以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如果因此给其他客人造成了麻烦，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怀良人叫来了迎宾小姐姐，彬彬有礼地道：“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外面的客人，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很不好意思，今天所有的单我都买了。 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留在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出这个方法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多么有钱，只是希望能够给大家一些补偿，我是真心的。” “这家伙，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龙破天挠了挠脑袋，倒是无话可说了。 人家很有礼貌，客客气气地在跟外面排队的客人商量，本来就不关他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位混血帅哥胡吃海塞之后就性情大变，直接化身一名温润如玉的君子，这让人还能说啥？ 迎宾小姐姐也是第一次见到要为全店买单的人，而且人家还不是拿钱砸人，是诚恳的商量。不过她没有决定权，也只能负责转达怀良人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先生既然如此客气，倒没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吧？我同意了。” “我也同意，他也不过就占了一张桌子而已，分摊到大家身上能有多久时间？而且人家还愿意为全店买单，我看很有诚意。” “确实是有诚意，人家不是用钱砸人，态度很诚恳，还是个帅哥，我们要再不同意就是矫情了。大楚都可不是这样欢迎客人的，会有损我文化古城的声誉！” 说这话的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美女，直接上纲上线，一锤定音！ “先生，大家都同意了，您可以在这里一直坐到我们早点部营业结束。”迎宾小姐姐对怀良人笑道：“请问您还有其它的需要吗？”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转告周栋师傅？就说我在这里等他，希望他结束工作后，可以与我聊几句，这是我的名片” 一张同时印有中文和法文的烫金名片递在迎宾小姐姐手中，名片的边角处是美丽的郁金香图案，还有着淡淡的熏香，光是这一张名片恐怕就价值不菲。 “巴黎香榭丽舍梦幻餐厅，主厨，怀良人？这还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啊！ 先生您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啊！” 毕竟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哪怕经常见到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甚至是‘三巨头’这样的勤行大人物，身边就是令这些勤行大人物都称赞不已的小周师傅，米其林三星厨师的身份还是极具冲击力的。 迎宾小姐姐吃惊地捂住了小嘴儿，连连点头道：“我会转交给小周师傅的，不过他真的很忙，会不会见你就不好说了。” “谢谢你，也拜托你告诉周栋师傅，如果今天见不到他，我会等到明天，如果明天还见不到他，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肯答应见我。” “那好吧” 迎宾小姐姐忽然感觉眼前这位米其林三星大厨也就那样儿，不还是得‘求见’我们家男神麽？男神就是厉害，任凭你多大的厨师，也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怀良人，米其林三星厨师？” 周栋擦了把汗，接过迎宾小姐姐递来的名片，微微皱眉道：“他要见我？” “是啊，他还说今天要是见不到你，就会每天都来，一直等下去” “不是吧老大，这家伙不会是爱上你了吧？米其林三星大厨啊！还是巴黎香榭丽舍什么什么餐厅的，这可是钱多到烧包的人物啊，你就不考虑考虑？” “滚！” 周栋把名片丢到一旁，正要拒绝，系统音忽然在脑中响起。 “宿主的卤煮火烧不仅飘香全城，更让千里迢迢来自法国的米其林三星大厨为之震撼，该任务已超额完成！” “超额完成，会有什么奖励呢？” 周栋精神一振，这个任务是他利用系统bug换来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任务奖励应该是随机的单项高技或者基础技能书。 这两类奖励都是他迫切需要的。单项高技如果是和早点相关，会帮助他更快获取赞赏值这种‘硬通货币’；而基础技能书则可以真正提升他各方面的厨艺，是立身不败的根本。 “鉴于宿主取得了超过系统期待的成果，此次宿主将同时得到两项系统奖励： 1：宿主得到与早点相关的单项高技，碧藕脂玉粥。 2：宿主得到基础技能书一本，‘大师级尝味’” “大师级尝味？” “不错，宿主要知道，一位厨神的立身根本是什么？ 刀功、炒功还是洗菜呢？这些毕竟都是可以通过练习提高的基础技能，就算没有系统，宿主也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提高，虽然要达到系统制定的厨神标准，或许需要上百年” “” 上百年？周栋一时无语，还好有系统存在，不然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没指望了。 “可是尝味却是真正的天赋属性，因为味觉的灵敏度是天生的，而宿主的味觉灵敏度目前只是普通人的程度。 如果说尝味能力是决定一名厨师上限的天赋技能也并不为过，恭喜宿主，你现在得到它了！ 洗菜技能将帮助你详细了解每一种食材，而‘尝味’技能将使你了解到厨师的优点和缺点，拥有这两项技能后，你将成为一名专业的美食家” “系统，我其实并不想成为一名挑剔的美食家。” 周栋可是见过被自己征服的那些‘美食家’的，这些人太可怜了，一个个嘴巴刁的不行，万一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那岂非是太痛苦了？ 怕是会经常挨饿吧。 “宿主完全不用担心，系统的存在就是让你可以随心所欲，当然也包括控制尝味技能。 所以，就算你的‘尝味’技能达到了传说级，也可以自由选择是否使用，不会因此剥夺你享受普通食物的乐趣。”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周栋点点头，系统界面中顿时闪过两道金光。 首先是碧藕脂玉粥的详尽做法和特一级厨师的制作经验瞬间涌入脑中。 接着在系统界面中多出了一项基本技能。 大师级尝味：0/3000（注：升级后将得到完美级尝味技能。少年，努力成为一名让所有厨师都瑟瑟发抖的美食界‘毒舌’吧！） 感谢‘浦东涛涛’书友的打赏支持。感谢推荐收藏本书的朋友。求推荐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八十六章 天才应该属于彼此 （中午12：30分更新一章，目录中出现却没有更新提示，我删除该章重发，还是一样。 必须点进目录才能看到更新的章节。 我都是中午12：30分和晚上19：30分更新的，正常延迟最多两分钟目录里就会出现，以后大家如果看到没有更新提醒，直接点进目录就是了） 负责煎锅的胡师傅惊喜地看到周栋取了他一两水煎包，然后夹起一个送入口中。 这是对我实力的肯定啊！ 勤行讲的就是实力，现在周栋已经是早点部公认的白案第一人，他肯主动品尝自己的手艺，那就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而且以小周师傅的手艺，早晚都是勤行的大人物，这个牛足够他吹完后半辈子了！ “想不到只是大师级尝味，就已经非常挑剔了 胡师傅的手艺虽然算不上一流，可也绝对是在水准之上的，我居然能够吃出这么多的毛病？ 面发的差了点火候，导致包子皮偏硬了一些，锅底上油后用水多了，导致包子的边缘过于软沱，直接影响了口感。 可惜又不是故意做成的‘糟包子’，这种破而后立的手艺始终都是先锋饭店煎锅师傅的不传之秘，胡师傅还差着些火候呢” 就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周栋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立即开启了‘大师级尝味’。 还真像系统说的那样，技能一开，他就具备了‘毒舌’的属性，感觉胡师傅的包子给普通人吃是没什么问题，自己却完全无法下咽。 周栋总算是能够理解‘三巨头’了，这三位老爷子虽然对他从无吐槽只是赞扬，传说却是厨师们既敬又恨的人物；如今看来真是怪不得三位老爷子，有时候太会吃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小周师傅，水煎包有什么问题麽？” 见周栋表情微凝，胡师傅不禁有些紧张。 “呃，没有什么问题，味道很不错。” 迅速撤去大师级尝味技能，周栋顿时感觉口中的包子绵香酥软，味道很不错，吃了一个还想吃，转眼就把一两四个包子统统吞进了肚里。 对胡师傅伸出大拇指道：“老师傅就是老师傅，您的水煎包在楚都算是一流的了。” 这是真话，除了先锋饭店等几个老店，只论水煎包的话，楚都能胜过胡师傅的人寥寥可数。 “哈哈，多谢小周师傅的夸奖啊。” 胡师傅顿时松了口气。 “小周师傅那位怀先生还在等您的回复呢。” 迎宾小姐姐倒不是替怀良人这个混血帅哥着急，而是见男神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又去吃水煎包，真担心男神这些天是不是累坏了，早上都没吃好吧？ 男神又要做狗不理包子，每天还要看卤煮老锅、煮下水，两百张鸡蛋饼说多不多，也架不住天天如此啊？现在‘九州男神’群的议题就是如何减轻男神的工作负担，可男神天生就有劳模属性，工作热情太高了，大家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周栋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先前还只是狗不理、鸡蛋饼和卤煮火烧三种美食；卤煮火烧有胖子分担，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可如今又多了碧藕脂玉粥，如果同时提供四种美食怕是连他也要吃不消了。 回头还是与柳老师商量过再说吧，周栋回过神来，看了外面正冲他点头微笑的怀良人一眼道：“行吧，等早点部收工后，我去见见这个人。” 外面这家伙居然是米其林三星大厨，而且一来就让自己得到了系统的超额奖励，周栋倒也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我是怀良人。” 见到周栋走过来，怀良人少有的谦逊起身，并且主动伸出手来。 以他的严重洁癖，主动和人握手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记得上一次与人握手还是在五年前，对象是一位年轻的华国女教师，在非洲援教期间用一只手臂的代价救下了十几个无辜的孩子。 “我是周栋，我们好像并不熟吧？” 周栋和他握手后落座，这个位置有金鱼缸和隔断遮挡，倒是个很好的聊天场地。 “你说错了，我们其实已经认识了很久，久到一生下来我们就认识了。” 周栋闻言愕然。米其林三星大厨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麽，听这说话咱们应该是病友啊？只得无奈道：“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大。” “那我修改一下刚才的话，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当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正有一双天真却充满睿智的眼睛凝视着你，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我” 怀良人摇头道：“不要以为我在胡言乱语，要知道，天才总是会被命运相互连接，就像你和我，哪怕相距千里万里，我依然会寻找到你。 这一天或许来得有些迟，但绝不会晚！” 这个人肯定有病！ 周栋听得一阵恶寒，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找个理由迅速离开。 “周栋，你要相信我的眼睛，就算你不相信它也应该相信我的舌头！我已经品尝过你做的美食，并且可以肯定你和我一样，都是烹饪界百年不遇的奇才。 我们其实才是同一类人，至于他们” 怀良人指了指早点部后厨的胖子和胡师傅他们，轻轻摆动食指道：“根本不配做你的同伴！ 周栋，你要明白。天才注定是孤独的，直到他遇到另外一名天才，才能够不再寂寞，就像我们这样。” 周栋警惕地看了怀良人一眼：“你该不会是要绑架我吧？” “准确的说，我是要拯救你！” 怀良人似乎有些激动，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具有成为世界顶级厨师的天赋，甚至有可能成为我真正的对手！ 知道吗，你并不属于这里，从来都不！ 你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制作这些‘平民食物’上！ 在华夏和法国的顶级餐厅里，你可以使用各种顶级食材，让他们在你手中变成一件件‘艺术品’。 你甚至有权选择那些有资格享用这些艺术品的客人！ 知道吗？在来华夏前我刚刚拒绝了一位跨国公司的副总裁。这个暴发户居然想用五万欧元换到我为他服务的机会，真是个傻瓜！” 五万欧元的价格还是戴夫经理在电话中告诉怀良人的，并且非常支持怀良人要回华国的决定，让那个暴发户见鬼去吧！ 这就是顶级厨师在美食之都巴黎的影响力，哪怕是餐厅经理也只能逆来顺受。 周栋摇摇头：“对不起，你可能看错人了。 我就是个手艺还算不错的厨师，算不上什么天才。” 别开玩笑了好吗，顶级餐厅是赚钱，可要说到赚取赞赏值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客人川流不息的九州鼎食早点部？ 而且这家伙看上去比自己更像精神病，天知道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的朋友。” 怀良人自信地笑了笑：“你的狗不理很地道，鸡蛋饼也令人惊艳，可这些都没有令我太过吃惊。 真正让我吃惊的，是你对猪肠的处理。 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有‘伊尹之舌’，这并不是夸大，我的味觉远远超过普通人。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卤煮火烧中的猪肠应该是没有使用碱粉搓洗过的，所以肠壁才没有受到损伤，保留了最好的口感。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用足量的碱粉搓洗，你是如何去除猪肠异味的呢？ 要知道你在卤煮火烧中使用的香料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精确，可这种精确的标准却不足以掩盖猪肠的异味。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怀良人其实没有什么别样的念头，烹饪界或者说华夏勤行有很多不传之秘，以他估计周栋应该就是掌握了某种秘法。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周栋却听得心中一寒，这家伙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算了，还是少跟这种陌生人打交道的好：“怀先生，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工作，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请便。” 怀良人并没有起身阻拦他，淡淡地道：“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肯离开早点部。 相信我，它会浪费你的时间，它只会害了你！ 时间将会证明，我才是你真正的朋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第八十七章 楚都白莲藕 “碧藕脂玉粥？小周，什么是碧藕？” 电话里的柳长青满是疑惑。 藕他是见多了，碧藕就从来没见过，不要提什么神话传说，那里面的神仙倒是吃过这种东西，现实生活中却到哪里去找？ 就是找到了，顾客多半还会以为是转因产品，这年头食品问题弄得人人自危，谁不得多长几个心眼儿？ “其实就是普通的莲藕，我会用特殊方法做出碧藕的效果来。 柳老师你可以放心，一定会是爆款，楚都的白莲藕在全华夏都是有名的，我们可以就地取材。” 原本是准备与柳长青面谈的，新品越来越多，就算是自己也有些吃不消了，周栋也想听听柳长青的意见。谁想到怀良人这个堂堂的米其林三星大厨比粘皮糖还要黏人，就干脆在电话里说了，一面跟柳长青在电话中大概说了下自己‘幸福的烦恼’一面向鲁厨砧板走去。 这些天周栋以‘刀功宗师’之姿厚着脸皮赖在三砧上‘走量’，永远只切最简单的土豆和青菜，已经积攒下了不少的升级技能点，如果不出意外，这几天应该就可以突破到‘大师级刀功’了。 如今他洗菜技能是完美级，只需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接受突破任务，直升传说级；再加上大师级尝味，和即将升级为大师级的刀功，就算控火、炒功等还只是厨师学校毕业生的水平，综合水平已经不比特二级厨师差多少了。 再加上‘百年天才’的称号加持，领悟力超越常人，周栋现在已经具备了极强的学习能力。 “呵呵，就算小周你不说，我也正要和你谈谈这件事呢。” 柳长青不愧是老勤行中少见的‘奸商’，闻言哈哈大笑：“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小周你现在有狗不理包子、秘制鸡蛋饼、卤煮火烧和即将上马的碧藕脂玉粥对麽？ 除了碧藕脂玉粥，其余三种我都是亲自品尝过的，绝对的顶级美食，无法假手他人。 可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就不说这即将上马的碧藕脂玉粥了，以后还会不会有另外的新品推出？你是周劳模周鲶鱼，可不是周铁人啊！ 所以我们必须要制定一个食谱，比如说周一供应狗不理，周二供应鸡蛋饼，周三供应鸡蛋饼和碧藕脂玉粥等等 卤煮火烧靠得是老锅卤汤，又有小潘帮你，倒是可以做为常品每日供应，至于别的早点则每天换个花样。如此一来，小周你更轻松了，客人也会更有期待感。” “这样合适吗，好像是在吊顾客的胃口？”周栋毕竟是个厚道人。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然怎么办，小周你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麽？要是没了你周大厨，客人们还不得闹起来，早点部可怎么办呢？” 柳长青不放过任何一个暗示周栋的机会：小周啊，早点部没有你可不成啊。 “放心吧小周，客人就算不满也只是暂时的，每天推出不同的‘特色菜’本来就是各大饭店常做的事情，始作俑者并不是我们啊。” “那行吧，就听柳老师的。我到鲁厨砧板了，忙过中午这阵子，下午或许会抽时间去看看藕。” 周栋想了想，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狗不理鸡蛋饼再好吃，天天吃也会导致赞赏值越来越少。如果一段时间吃不到，反倒成了怀念和回忆，赞赏值才可能变多。 新品获得的赞赏值永远是最多的，所以碧藕脂玉粥必须尽快上马，更何况以后可能还有更多的新品，如果不按照柳长青的方法来，自己就是有分身术怕也很难应付。 “你下午要去看藕啊？咱们楚都的白莲藕是华夏最顶级的，白亮清脆、入口无渣，南面来的藕还真是比不上。 可现在不是秋藕下来的季节，只能够弄到‘保鲜藕’，能符合小周你的要求麽？” 楚都白莲藕真不是吹的，因为特殊的水质原因，楚都的白莲藕品质一流，在市场上的售价都要远超过南方来的藕；可柳长青知道周栋做的美食非寻常可比，就连做个鸡蛋饼都要远去蒙山购买峨眉黑鸡的土鸡蛋，很担心去年秋季下来的‘保鲜藕’无法满足周栋的需求。 （不是夸自己的家乡，说到藕，真的是楚都的藕最好，有条件的吃友可以买来试试，远胜别处的藕哦） 周栋现在就是九州鼎食早点部的金字招牌，这牌子要是砸了，首先受损失的就是他老柳的荷包，他自然关心得紧。 “既然找不到当季的鲜藕，也只能用‘保鲜货’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栋边说边走进鲁厨砧板，跟砧板上的师傅们打过招呼，就走到自己的墩子前开始切菜。 胖子早就将周栋需要的土豆青菜什么的准备好了，对老大的事情他是只做不问，不会像申诚还有砧板上的师傅们那样，总爱想方设法把周栋引诱到头砧上去。 大家真的是很无法理解，小周师傅明明刀功如此出色，干嘛非得像个初入砧板的学徒一样，拼命切这些没啥技术含量的菜呢？虽说土豆丝也见功夫，可怎么看也配不上小周师傅的刀功。 只是人人都只是在心中存疑，倒是没人会说什么，人家小周师傅都说了，这叫做一步一个脚印，扎实进取。看看，人家这样的刀功都还不忘记打牢基础，咱们这些人惭愧不惭愧？ 现在有些师傅已经开始在暗中效仿周栋，也开始从最简单的菜切起，人多的时候怕被笑，就专找上班前下班后的空闲时间苦练基本功。 不是人人都能像胖子那样抱上大腿有宣纸糟蹋的，那就用公家的菜练习好了。 申诚今天倒是没出私勤，捧着杯茉莉香片盯着周栋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晃悠到周栋身旁：“小周师傅，您先停一下。” “哦，有事啊？” 周栋停下刀，心中有些不喜，还差400多技能点升级刀功技能呢，这个申诚究竟是有事没事儿？ “小周师傅听说了星级酒店评定的事情没有？” “听说了啊，怎么了？” 周栋想起来了，那天古亚楠找自己去不就是说的这件事麽。 “哎，现在还没轮到咱们九州鼎食，别的馆子已经开始了。 才只是第一轮啊，几家四星级的馆子都要哭了据说都聚德的烤鸭师傅当场被卢老掀了盘子，说他的手艺不焖不挂，就是个四不像！以后不用买烤鸭了，去做油烫鸭估计都不够资格差评啊！直接四星撸成了三星，我估摸着都聚德的后厨要变天了。 还有粤海风的大厨，被给了个中评。据说这还是易老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否则也危险。 下一个应该就是川香馆，他们的大厨已经两天没去后厨了，估计不是躲在某处瑟瑟发抖，就是在闭关苦练中” 周栋道：“哦，不是还没到咱们酒店麽？” “是没到，可就数咱们酒店最慌啊！这两天古总天天召集我伯父他们开会，每次开完会各位主厨都冷着脸，脾气都见涨了！ 我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咱们鲁厨，你也知道，卢老爷子是鲁菜系的大佬，一向对本菜系要求更为严格，管杀不管埋啊。更何况他还是对面‘食为天’的厨师长” 周栋微微皱眉，以他对卢老的了解，要求严格应该是有的，却绝对不会因私废公。 正要劝申诚别胡思乱想，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呵呵，自己的手艺不成，却偏偏要怀疑这个担心那个的，华夏勤行就是多了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才会不复往日之盛！ 周栋，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难道还不醒悟麽？” 第八十八章 何处寻佳藕 这个声音很熟悉，周栋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正主儿是谁。 怀良人昂首走进鲁厨砧板区，面色淡然，仿佛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闲庭信步一般。 “这位先生，您是哪位？这里可是后厨。” 勤行的老油条没有一个不江湖，申诚是什么眼力？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人虽然倨傲无礼，衣服打扮却不像普通人，因此只是质问，并没有直接赶人。 怀良人理都没理申诚，仔细看了看鲁厨的分布结构，又看看周栋面前的墩子，摇头道：“我的上帝，真是不敢相信。周栋，你居然在三砧，是这里的人眼睛都瞎了麽？” “你还有完没完？” 周栋无奈回头，这家伙什么毛病，我在几砧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爸！ “这位先生，我必须要警告您，后厨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您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叫保安了！” 申诚面色一冷，这人既然是来捣乱的，那也就不用客气了。勤行的人讲究‘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但那招待的是贵客，可不是上门惹事的家伙。 管他是不是普通人，招惹了小周师傅自己要是处理不好，会被伯父骂死的。 怀良人这才回头淡淡看了申诚一眼：“你就是这里的头砧？” “我就是这里的头砧，怎么了。” “很好，能在五星级酒店混到头砧，应该是有些见识的了。我叫怀良人，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我管你是坏良人还是好良人，后厨禁止一切等等，怀怀良人，你是那个粤菜天才怀良人？” 申诚脸色顿时变了，眼中除了震惊，还有迷惑。 这个粤省的传奇天才，怎么会来到了楚都？，还跑到他们鲁厨搞事情？ 怀良人的名气还是缘于那位粤省烹饪协会的大嘴巴会长，到处宣扬粤省出了个绝世天才，有‘伊尹之舌’‘李渔之学’，结果惹的不少厨师纷纷跑去粤省挑战。 怀良人也是绝了，竟然来者不拒，而且每次击败挑战者时还要通知各路媒体参与，十几场挑战赛下来，名气越来越大，华夏勤行几乎是无人不知。 直到两年前怀良人去了法国发展，这场风波才慢慢平息下来。可他就算到了法国也是非常能折腾，一年时间就成为米其林三星大厨，两年时间不到取得法国饮食协会颁发的蓝带勋章。 蓝带勋章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就连一些入行不久的学徒都知道，代表了法国厨界的顶级荣誉，戴着这玩意儿喝啤酒真是太配套了。 以他一惯的高调，每次取得荣誉时自然都要广邀媒体，加上人又狂傲，所以在华夏同行眼中，这位混血天才厨师简直就是秀的不行。 怀良人最爱定义某件事物，他将自己的这种高调行为定义为‘阳光下的荣誉’，就像‘阳光下的财富’一样，当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并且羡慕的。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才会完全看不上周栋‘低调’和‘自甘堕落’的行为。 “我和周栋师傅是朋友，找他聊几句，你不会反对吧？” 怀良人淡淡地道。 “当然，当然可以。”申诚忙不迭地点头。 按说不管你是粤菜天才还是拥有蓝带勋章的米其林三星厨师，影响力再大也影响不到申家的地头儿上；可这次星级评定前就有传言，说是苏省烹饪协会曾经有意邀请这位粤菜天才成为评委之一，为苏省的粤菜馆子把把关。 后来还是因为粤菜系的老行尊易知鱼做了评委，这个传言才不攻自破。 申诚担心的是怀良人突然前来，会与这次的星级评定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万万招惹不起这位大佬啊！ “嗯，那就好。” 怀良人看了申诚一眼，似乎非常满意：“还有，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什么粤菜天才。” 申诚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您不就是粤菜出身的麽？” “出身只是起点，又不是终点。难道你以为一个粤菜系就能限制我的绝世天赋麽？ 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只小麻雀又怎么会明白大雁的志向呢。” 说完再也不看申诚一眼，笑着往周栋身边凑了凑：“我说的对吧？” 周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以后也不要说是我的朋友，我们什么时候做朋友了？” “呵呵，这还不是早晚的事麽。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才配做你的朋友，别的人都不配，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还真不信。” 这就是两个怪人啊 申诚很是无奈，摸着脑袋走到一旁喃喃自语：“怎么又是麻雀又是大雁的，这谁听得懂？” 他五岁学厨，家学渊源，文化课可就不怎么跟的上了，自然是没听过‘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这种文人骚话。 “你每天就切这些土豆青菜萝卜什么的？鲁菜可是有九转大肠这样的代表菜，你就不考虑处理下大肠？” 对周栋处理猪肠的独家秘法，怀良人始终是耿耿于怀，很想亲眼见一见。 见周栋对他爱答不理，怀良人倒也不怎么在意，就站在墩子旁看周栋切菜，看了几眼后就连连摇头：“为什么你的刀功如此普通？这简直不敢想象我的上帝，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故意的。 用我们华夏的话来说，你这叫藏拙！ 我猜的对吧，我的朋友。” 周栋就懒得搭理这种人，你这次猜错了，我就这刀功，看不下去你还看？米其林三星大厨的做派还真是让人讨厌啊，专精级的刀功已经略强于三级厨师了，这也叫普通？ 一个午饭口，周栋足足切了两百来斤肉蔬，都是最‘走量’的切法，就连处理肉禽时都是以切块切条为主，类似整鸡去骨整鱼去骨那种有难度的砧板活儿一率不接。 胖子则在不停地切宣纸，他现在需要锤炼的主要是稳、准、快三项基本功，用宣纸练习进步最快。 忙完了午饭口，眼看都快下午两点了，周栋感觉肚子饿的有些撑不住，回头一看怀良人还站着呢，忍不住皱眉道：“你不饿啊？” “很饿，可我还是想看到你处理猪肠，结果你就是不肯处理” 怀良人双眉紧锁，很幽怨。 “饿就一起吃点吧”挺大个人看自己切菜看了两个多小时，也不容易。 周栋从早点部过来时已经过了鲁厨的员工午饭时间，就垫了张鸡蛋饼。这会儿忙完了，就有人补了份午饭给他，有荤有素还挺丰盛的，便招呼了怀良人一声：“一起吧？” “我的上帝，简直无法相信，你每天就吃这些东西？” 怀良人看看周栋面前的饭菜，一脸的不可思议。 “天天吃，挺好的。”只要不开启大师级尝味，周栋吃东西不挑。 “楚都有家法餐厅还不错，虽然不是米其林评级，但它家总店却是被评为二星的，做的东西还能勉强下咽。” 怀良人皱着眉道：“你应该听我的，像我们这种人不可以乱吃劣质食物，吃多了会影响味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可以借用他们的厨房，做些精致的美食给你吃。” 周栋摇头：“没兴趣。”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呢？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你比我更倔，而且还很不讲道理。” “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吃完东西再来找你。” 怀良人气哼哼的转身走了。堕落的家伙，迷途的羔羊，你果然需要我的拯救 周栋三口两口吃完饭，找到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的申诚问道：“诚师傅，我需要一些上好的白莲藕，后厨的我看了，品质一般，你知道哪里有更好的麽？” 一想到碧藕脂玉粥的做法周栋就很是期待，自然希望能够找到最好的食材。就算现在不是秋藕下来的季节，保鲜藕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早点部要弄藕粉？” 申诚想了想：“藕粉对藕的要求并不是太高啊，难道你要上别的新品了？ 现在可不是吃藕的季节啊，保鲜藕其实都差不多的哎，我想到了！ 小周师傅，还真有一个好地方，说不定能够找到你需要的应季白莲藕！” 第八十九章 长寿村 “诚师傅你不是在开玩笑？” 周栋总感觉申诚是在忽悠自己。 藕的生长条件是明摆着的，水温要不低于摄氏15度才能存活，20多度才能保证生长快速，所以一般是要夏季生长、秋季收获。现在的楚都动不动就会来上几场倒春寒，却到哪里去寻找应季的鲜藕呢？ 不要说去南方，这个季节其实南北温差也不会太大，要让水温升到莲藕需要的标准，那估计得去火焰山附近了。 “当然不是开玩笑了，小周师傅你知道我是经常会出‘私勤’的。 不过我这个人很有原则，偶尔也会接一些报酬少的慈善相关业务。 半年前，我去了趟凤栖山深处的敬老院都是楚都人，凤栖山开发项目小周师傅总听说过吧？” 周栋点点头，这件事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不说外面，就连精神病院里都传遍了。 楚都多山，凤栖山就是楚都西郊的山脉总称，是一片景物幽奇的待开发地区，只是因为山地形貌复杂，又缺少历史人文支持，楚都市才会一直举棋不定。 后来被发现凤栖山的地表下藏有十分难得的天然温泉，楚都市才动了心思，准备动用大量资金将凤栖山打造成一处旅游胜地；当时报纸电台上可都报道了，说是从此后楚都也有天然温泉，可以填补旅游大市空白什么的。 只可惜沸沸扬扬的凤栖山大开发工程经过了一轮就偃旗息鼓，原因是地下温泉距离地表太远，且过于分散，不具备太大的商业开发价值。 “诚师傅你不是说凤栖山的温泉吧？开发都中止了，别说地表上没有温泉，就算是有，温泉水也并不适合莲藕生长。” “我说的可不是温泉里面种莲藕啊。 我去凤栖山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可那里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在夏初夏末一样。小周师傅你想想，这样的温度环境，如果” “如果在凤栖山有普通的水源，在这样的温度环境下倒是可以让藕反季节生长的。” 周栋眼睛一亮，申诚这次立功了，要按他的说法，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能不能找到反季节的鲜藕其实还在其次，说不定这次去凤栖山还可以为老爸老妈找到一个理想中的居住地。 老爸老妈也是奔着五十去的人了，前半生都是做的勤行，可比不得一些养尊处优的职业；老爸是个有腰病的哲人，老妈也有个老寒腿的毛病，而且二老生性淡泊，最爱的就是山山水水。 老爸老妈最羡慕的就是这种回归山林田园的生活，可是早就有此打算了。 如果真像申诚说的那样，凤栖山岂不是个天造地设的‘洞天福地’？气候温暖，对二老的病情可是有极大好处的。 而且听申诚的介绍，凤栖山工程虽然半途而废，山路倒是修得七七八八了，从前那个幽居大山深处的凤栖村生活也方便了许多；前两年有位港商回凤栖村祭祖，还在村里建起了一座敬老院，用来安置一些子女出外打工的孤巢老人。 有路有人气，老爸老妈日后也就不会寂寞，自己就当是去打个前站，如果感觉满意就抽时间带二老去凤栖山看看。 周栋越想越是心热，点头道：“诚师傅如果方便的话，今天就带我去一趟凤栖山吧。” “小周师傅看你说的，这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上次去凤栖山出私勤，就是为了给敬老院的十几名百岁老人庆祝百岁寿辰，当时在村里住了两三天，跟村长都成了好朋友。 这次咱们过去，就去村长家吃了，他保管得好好招待咱们。” 别小看村长，哪怕幽居深山那也是村子里最敞亮的人，村里红白二喜大事小情能离开好厨师麽？更别说申诚这种来自五星级酒店的大师傅了，自然会刻意结交。这个道理周栋可能还想不明白，申诚却是心亮的很，不然也不敢在周栋面前打包票。 “那就太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周栋一听凤栖村还是个长寿村，心里就更加高兴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老爸老妈住在这种地方他才能安心啊。 申诚有辆京都吉普，走山路正合适，大老爷们儿出门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一人抓瓶矿泉水就出了鲁厨。刚走到电梯口，就见到怀良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用狐疑的目光望着申诚道：“你要带周栋去什么地方？” “又没带你媳妇儿，你管我带小周师傅去哪里，有病吧这是？” 申诚肚里暗骂，脸上还是笑嘻嘻地道：“小周师傅和我要去趟凤栖山，怀师傅您不会感兴趣的。” 他这双眼睛观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怀良人绝对是那种极度挑剔、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简单说就是逼~格高。报出风栖山的名字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 “凤栖山？听名字很不错啊，一定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周栋，我跟你们一起去！” “可我并不欢迎你。” “你不欢迎没关系啊，这位申师傅，你也不欢迎我吗？” “哎呀，怀师傅您太客气了，在您面前我可不敢称师傅啊。 您看啊，这次我主要是陪小周师傅去的，他才是主，我就是个帮忙的。既然小周师傅不欢迎您同去，要不您改天？ 再说了，怀师傅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乡下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说不好就弄得满脸灰尘一脚狗屎的，这又是何苦呢？” 申诚也算是舌灿莲花，明明是拒绝人，还得让人听着心里舒服，顺便也不忘记拍上两记马屁，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呵呵，乡下地方怎么了？” 怀良人的回答令两人大为意外：“在我的眼里，农夫黑黢黢的双手比五星级酒店的床单更干净、也更为高尚！ 在我的眼里，乡下的小路比白宫的红毯可纯洁多了。 所以，凤栖山我去定了！” “哦？” 周栋抬眼看了看怀良人，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人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 刚才我和苏省烹饪协会的董会长通了个电话，我突然发现做星级酒店评定委员会的评委似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董会长很开心，这件事就在电话里敲定了。” 这话听得申诚一哆嗦，小声道：“小周师傅，星级酒店评定委员会的评委咱们是真的惹不起” 周栋冲申诚点点头，看了眼怀良人道：“行吧，你想去就去好了，一起走吧。” “哈哈，这才对嘛！我就说了，我们是会成为好朋友的” 第九十章 正能量随机任务 （网文严查，今天少了很多本章说，不是作者的原因哦） 凤栖山的得名，自然是与神鸟凤凰有关。 据传说是有一对神鸟凤凰，曾经与恶龙大战于天外。后来恶龙被杀，血落于楚都之南，就成了云龙湖；尸骨堆在湖旁，就成了云龙山，这也是楚都著名的两大景点。 这对神鸟凤凰也身受重伤，飞到楚都西郊后，一化为山、一化为湖，就是今日的凤栖山和凤栖湖。 在山峦起伏的凤栖山中，也不乏小型的瀑布流泉，这在以丘陵地带为主的北方还是非常罕见的。可能就是因为山中不缺乏水汽的原因，午后在山中行走，往往会有云气氤氲，恍如仙境，纵然是申诚的京都吉普擅走山路，也需要小心翼翼压到二、三档的速度。 说是路修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后半程依然是柏油盘山路。好在路面虽然崎岖，颠簸的厉害，却还算宽阔。申诚贴着山壁，在淡淡的云雾中开车十分谨慎，周栋就坐在副驾驶上，一路记忆着行进的路线，同时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眼前的风景。 自从患病后，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远行’了，最近病情被系统控制的很不错，难免有些跃跃欲试，像个期盼了春游许久的小学生。 “这里的景色果然很不错啊” 坐在后排的怀良人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自小出生在大都市，父亲又是法国富商，家境十分的优越。就算要出去旅游，也绝对不会来这种没有开发过的山野乡间，如今忽然回归自然，顿时有种被涤清心灵的感觉。 什么洁癖、什么重度强迫症，此刻仿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怀良人眼睛一亮，忽然大叫起来：“我的上帝，太美了，快停车！” 此刻申诚的京都吉普刚好开到这条山道的一个相对高点，忽有一阵山风吹散了云雾，只见山崖下方，就是烟波浩渺的风栖湖，犹如一块蓝色的宝石，镶嵌在郁葱青绿的大片树林之中。 在这块蓝宝石的周边，还有着一片片绿色的麦田，应该是已经成长起来的春小麦；一个个的小村庄，就点缀在这些麦田间，靠着一方山水吸取灵气，开枝散叶繁衍后代，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凤栖村。 山里晚饭吃的早，这会儿已经是快到晚饭时间了，家家的屋顶上，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下学的孩子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在湖边、在林道中追逐打闹，有些调皮的则捡起石块，沿着湖面打出一连串的水漂，将一些憩息在近岸处的水鸟惊起，扑棱棱地飞起来，顿时就在这副唯美的画面上，勾勒出了几许动感和生机 申诚没停车，这里其实只是凤栖山的外围，离目的地还有三十多公里的山路呢。 周栋打开车窗，透进来的空气清冷甘冽，似乎比楚都市区还要低了几度，知道距离目的地还远，看了两眼景色，就歪头沉沉睡了，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疲劳倒是在行程中得到了一次释放。 “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你们要来” 怀良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路上还感觉外面很冷呢，这会儿一下车却是温暖如初夏。 眼前有几个小孩子正光着‘皮谷’跑来跑去，眼前一张黑黝黝的面孔带着笑，手里托着两个大茶缸：“呵呵，申师傅你们路上辛苦了吧？来来来，刚泡好的茉莉香片呢，不冷不热的，紧着喝，紧着喝” 周栋和申诚还真是渴了，随身携带的矿泉水也早就喝光了，接过大茶缸‘咚咚咚’灌了一气，温度刚好的茉莉花茶直落肚肠，舒服啊。 “要不要来点？” 周栋把大茶缸递给怀良人。 “呵呵，干净着呢，是山泉水烹制的茉莉花茶，最是解渴。杯子也是开水里煮过的，知道你们城里人爱干净。” 申诚为大家彼此介绍过后，村长李秀臣立刻就与大家成了老朋友，笑嘻嘻地解释着。别拿村长不当干部，这两年李秀臣见过专家接待过上级，香江身家百亿的巨商回家祭祖时也得叫他一声‘表哥’，还能看不出怀良人是个讲究人？ “哦，是山泉水煮的茉莉花茶吗？我喜欢。” 怀良人接过杯子一通狂饮。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杯子除了周栋别人没用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母亲和林清外，他唯一不会嫌弃的应该就是周栋了，换了他那个法国富商的爹也不成。 晚饭自然就是在李秀臣家里吃，周栋意外发现怀良人这个有洁癖的家伙居然对农家的小米粥、煮玉米、红糖山药什么的非常感兴趣，还有李秀臣老婆弄的炒青菜，估计也就放了点葱花和盐，他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周栋出于好奇问起此事，怀良人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家自种的青菜确实是没上过农药，味道天然质朴，吃得也安心。不是早就告诉你了麽，在我看来农家的木桌比五星级酒店的床单更干净。 我是有洁癖，但是农家的尘土我不认为是脏的，五星级酒店床单上的病菌才是真脏！所以我每次入住酒店，都要用自己携带的床上用品” 周栋一时无语，别说，怀良人说的话还挺有哲理的。 周栋的心情很好，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反季白莲藕的问题就解决了。 根据李秀臣的述说，距离凤栖村两里多远就有一个叫做‘阿姐谷’的地方，传说当年有一位勇敢的姑娘不顾自身安危，将侵略者引进了这个山谷，然后才被我方英勇无敌的战-士们聚而歼之。 这位姑娘虽然牺牲了，这个山谷却从此得名为‘阿姐谷’，现在村里的一些老人还会经常去谷中凭吊这位故人。 十几年前阿姐谷忽然气候变暖，连带着两里外的凤栖村也变得气候温暖适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温暖如初夏，冬天温暖也就罢了，夏天却也不见如何炎热。 专家勘察后才发现阿姐谷地下应该有天然温泉，这也是几年前楚都准备开发风栖山的原因所在；只是后来又发现温泉距离地面实在太远，而且支流分杂，如同乱网，商业开发价值不大。 凤栖村的人也是后来才发现谷中的‘阿姐湖’虽然不是温泉，却因为谷中气候温暖，水温常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楚都的水质偏重，最适合莲藕生长了，于是就尝试着种了些，算起来最近几日就可以收获了。 只是今天时间有点晚，估计要等到明天一早才方便去看藕。 周栋也只好给柳长青打了电话，明天又得放早点部的鸽子了，柳长青起初是长吁短叹，后来听说找到了反季节的白莲藕，就又变的开心起来，等到新品一上，多少损失也都捞回来了。 “母亲去世后，我就去了法国。父亲和我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我也没有任何朋友，其实我一直很孤独。” 怀良人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如果不是那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真像个扎根农村几十年的老农。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也想像你一样有很多姑娘喜欢、有人崇拜，有个胖子做小尾巴。可我偏偏又不想和那些平庸的人做朋友，你说我是不是个非常矛盾的家伙？” 周栋沉默了半天：“是的。” “那你肯做我的朋友麽？我希望能够有一个朋友，哪怕你只是假装答应我做朋友，我也一样会很开心的。” “我” 周栋正要回答，忽然看见李秀臣和申诚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申诚不容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小周师傅，这次就靠你了！” 周栋莫名其妙：“什么事情啊？” “小周师傅，敬老院最年长的老寿星祝爷爷突然昏迷，虽然已经被驻院医生抢救过来，可医生说他可能最多只剩下四十八个小时了。” 李秀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人家现在很清醒，他没有别的心意，只想喝一种粥” 周栋没有回答，因为此时系统音忽然响起。 ‘随机任务触发。该任务为立足慈善、抚慰老人的一项正能量任务，请宿主满足这位老人弥留之际的唯一心愿。 成功后宿主将得到‘免死金牌’碎片！’ “什么是免死金牌碎片？” ‘三枚免死金牌碎片将换取一枚免死金牌。其作用为：当宿主接受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时，一旦失败，免死金牌将保证宿主的该项技能不会被降级’ 第九十一章 胡神厨的传说 祝爷爷这位凤栖村人瑞今年已经一百零七岁了，村里六十岁以下的人都得叫声爷爷，备不住还要叫声祖爷爷。凤栖村能够建起这间敬老院，说来还与他老人家不无关系，那位回乡祭祖的香江富商其实就是祝家的后人。 所以老人重病，是真正牵动了全村人的心，乡亲们性情质朴，固然有感谢祝家后人的原因在，主要还是关心这位全村最年长的老人。 如果按照古时的说法，百岁人瑞代表的就是一地灵风运水，说他老人家是凤栖村的根本也不为过。 只是谁也没想到，已经被医生下了断语的老人在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竟然是希望可以吃到一碗粥。 没人会怀疑这位驻院医生的诊断结果，这可是香江富商祝先生亲自从魔都请来的大专家，身边带着医疗团队、拥有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连他都说没救了，大家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满足祝爷爷最后的心愿，日后就是香江祝先生归来，想必也会因此欣慰的。 就算没有系统随机任务，周栋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更别说还有系统给予的丰厚奖励，当即便跟随李秀臣连夜赶到了敬老院。 怀良人原本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此时竟也表现的非常热心，主动要求同来。 走进敬老院的医疗中心，周栋一时竟有些恍惚，这还是幽处大山深处的敬老院麽？简直有几分三甲医院的气象了。李秀臣带着他们匆匆来到祝爷爷的病房前，见病房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乡亲，忙亲自上前分开人群，带着周栋他们挤了进去。 “刘医生，刚好有九州鼎食的三位厨师来了，他们一定能够完成祝爷爷的心愿。”他只知道怀良人是和申诚一起来的，直接把这位米其林三星大厨也当成了九州鼎食的人。 怀良人嘴唇动了下，罕见地没有分辨。 刘医生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头发浓密、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养生有道，迅速扫了周栋三人一眼，指了下正在熟睡的老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那最好了，老人现在已经是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虽然被我们抢救过来，也只是回光返照了。 老人醒来后就一个心愿，希望能够吃到当年‘胡神厨’做过的粥饭。 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据我的经验，如果能够满足老人的心愿，或许会延迟他离世的时间，这类奇迹在历史上也是有过记载的 不过我对烹饪是个外行，却没听过老人说的那种粥，所以才想请三位想想办法。” 李秀臣小声为周栋两人说明：祝爷爷口中的‘胡神厨’，就是传说中当年隐居在凤栖山的一位高人。 据说他当年曾经用最简单的青菜豆腐为抵御侵略者的勇士们做过味道绝美的盛宴。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祝爷爷竟然吃过他做的粥。 “老人要吃粥？这个简单，我是粤菜出身，说到熬粥，恐怕没人能够比我了解更多了。” 怀良人罕见地主动开口道：“滑鸡粥、鱼生粥、及第粥、艇仔粥、猪肝粥、咸鱼豆腐粥还是皮蛋瘦肉粥？又或者是各种糖水？只要能说出名字，我都能做！” 胡神厨什么的，怀良人浑然没当回事儿，这样的乡野传说毫无根据，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刘医生笑道：“有位粤菜大厨在这里，那就好了，不过我说不出这粥的名字，老人也说不清楚，只是说 这粥里有神仙才能吃到的碧藕，味道清新绝伦，还有美玉一样的配菜，入口醇厚香脆。老人还说，那碗粥就像是从天上掉落人间的翠玉，让人不忍心下口，可一旦吃过了，就会终身难忘” 怀良人听得一阵发愣，这是什么粥？他掌握了不下五百种熬粥方法，却从没听过世上有这种粥。 碧藕？那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人间怎么可能会有呢，难道说是老人糊涂了？若说那位‘胡神厨’会熬这种粥他是绝对不信的，甚至怀疑这又是一个‘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是被岁月和回忆神话了的东西。 这种掺杂了个人感情，放飞想象力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都不好说，就算是他也无处下手啊。 周栋却是一愣：“老人说的应该是碧藕脂玉粥，刘医生，这种粥我可以熬制。” “不是吧，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你也会做？”怀良人不可思议地望着周栋。 “我明白了，难道小周师傅你要找反季节白莲藕，就是为了这”申诚恍然大悟。 周栋点头道：“早点部即将上的新品就是这碧藕脂玉粥，李村长，熬煮这种粥需要上好的白莲藕，阿姐谷的白莲藕是鲜货，如果用它来熬制，效果是最好的。” 李秀臣顿足：“天都黑了，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行啊？” “那就先准备别的东西” 周栋想了想道：“我需要新鲜的寸金软骨，如果没有，明天让诚师傅开车去楚都取。还有应季的大米，珍珠米或者梗米都行，只要不是超过一年的陈米就可以了。 还有上好蜂蜜、新鲜的菠菜，要肥嫩没有黄叶的。 对了，农家的大铁锅就合用，山里可以烧柴，这可比什么天然气煤气都要好！” 李秀臣忙道：“不用麻烦诚师傅了，明天一早我就让家里婆娘到山外的集上买一些寸金软骨来。 村里老黑子就是养蜂的，有好蜜，小周师傅你可以放心，老黑子是个厚道人，他养的蜂可不是吃糖粉长大的。 咱自己就有种植的春菠菜，又肥又嫩，保证连农药都没洒过的。珍珠米就更没问题了，我家婆娘有咳病，每天早上都是要喝粥的，家里常备着上好的黑省珍珠米，熬出的粥那叫一个软糯。” 周栋点点头：“那就太好了，东西都齐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阿姐谷捞藕。刘医生，应该来得及吧？” 刘医生深深看了周栋一眼：“没想到这位小师傅才是大厨啊？来得及来得及，老人睡后我给他用了小剂量的镇定剂，他这一觉应该可以睡到明天中午附近。 等他醒来的时候，刚好吃到小周师傅的粥，说不定这样一来就可以稳定住老人的状态，延缓他离世的时间。” 走出敬老院的时候，怀良人忽然望着周栋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麽？这种粥就连我都没有听说过。你可别告诉我，你与那位胡神厨有什么关系？” 周栋笑笑：“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的美食比你少多了，只不过是凑巧而已。” “我不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 怀良人摇头道：“知道我在想什么麽，我在考虑做评委的时候该不该小小地难为一下你们鲁厨，如果是那样，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吧？” 听了这话周栋还没怎么样，申诚却是脸色大变。你们两个都是牛人好吧？你们较劲归较劲，能不能不要扯上俺们鲁厨呢？ 第九十二章 厨师手中针 “起藕喽—” 天刚蒙蒙亮，阿姐谷中就响起了嘹亮的号子声。 粗浑豪放的男中音以最简单的节奏唱响了这场收获战，跟着是一群或高亢、或低昂的声音跟着嗷嗷直叫，惊起了许多栖息在这里的鸟儿。 “哎——起藕的日子家家欢，哎，家家欢来！ 婆姨和小小子儿把眼望穿！ 两脚踩破了千层浪哎，哎矮哎！ 一手就把那白藕儿端。 哎矮哎呦哎，要说这白藕儿有千般妙哎， 哪吒太子他就知细端！ 能塑神体把那千军闯哎， 能上九天蟠桃儿宴！ 能入百家寻常菜哎， 能上集市就换来了钱！ 换来了钱儿婆娘喜哎， 隔壁的老王就剩下眼儿看！ 致富和谐就靠它哎， 兄弟们携力就把它端！” 十几个或穿着齐腰水裤，或干脆就只穿条四边裤的精壮汉子唱着号子，扑扑棱棱下了水。 别看这阿姐湖中只有十几亩藕田，藕这东西盘根错节，入泥极深，要是全部起出来数量也是非常可观的，算是村里老少爷们儿的一项额外收入。 有了这些藕，家里的小子婆娘就可以换上崭新的衣服，家里的老人也就有了钱吃点好的补品，大山内的汉子就是这么简单质朴，让家里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让老人能够安享晚年，他们才能够直起腰杆儿来成为真正的爷们儿！ 周栋看得十分感叹，什么是正能量？这就是正能量！ 无论到什么时候，劳动总是最美的！ 如果不是李秀臣和申诚他们苦苦相劝，他都想撸起袖子下湖去摸藕了；自从患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心情如此舒畅，感觉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怀良人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这个有严重洁癖的家伙竟然直接就坐在了湖边的草地上，拿着手机拍个没完。 经他手变成美食的藕数不胜数，可是这摸湖起藕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到，感觉非常新奇。 ‘摸湖起藕累死青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比起这种苦活儿来，搬砖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这门活计全靠人工，哪怕在人工智能横行的今天也是一样。摸藕工下水后先要用脚找到藕的位置，然后就得凭借经验判断出藕路，接着就得弯下腰，从湖泥中找到藕根所在，先断其根，然后一点点地将藕拔出来。 这个工序绝对不能颠倒错乱，寻错了藕根，好好的藕就会断在泥里，泥水进了藕就算是废了。成功截断藕根后，那就得完全靠腰力将藕拔出来。 这活儿有多累呢？换一个在健身房练出满身疙瘩肉的健身达人，你让他在藕池里试试就知道了。不用多，拔个十几根藕就能让他直不起腰来！ “小周师傅你看，是上好的白莲藕呢。” 李秀成拿了截洗净的莲藕跑过来，献宝一样递给了周栋。 “不错，就算在咱们楚都的藕里，也是上品了！” 楚都的白莲藕，孔隙浑圆、间距合理，藕肉薄厚适中，整个形体比起南方藕更为小巧精致，而且这藕的口感绝对没有肉、钝的感觉，入口清脆多汁，绝无半点渣滓残留。 怀良人凑过来看了眼，也微微点头。 他这种顶级大厨当然对楚都的白莲藕并不陌生，一眼就看出这阿姐湖出品的藕比普通的白莲藕品质更高。 这种藕如果烧来吃不会变成灰黑色，如果用来爆炒和凉调，更是世上一等一的美味，绝非寻常的藕类可比。 所以楚都人如果去菜市场买藕，都会先问一句，是不是真正的本地藕？卖家会笑嘻嘻地拍着胸口承诺，放心吧，骗谁也不能骗咱楚都人啊，都是正经的白莲藕，您回去要是吃着不好，尽管回来掀翻我的摊子！ 周栋挑选了几斤白莲藕，迅速转回李秀臣家中，这会儿也就是凌晨六点多钟，在中午前弄出‘碧藕脂玉粥’绝对没有问题。 吃过了李秀臣老婆弄的早饭，怀良人和申诚就开始催促周栋。 这两人比谁都着急，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期待这传说中的粥呢。 ‘碧藕脂玉粥’啊，听这名字就特别高大上，申诚或许是想看个热闹，怀良人却早就做好了‘偷师’的准备。 其实也不算偷师，怀良人早就问过周栋了，你做粥的时候不拒绝旁观吧？周栋回道随便看，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碧藕脂玉粥是系统给的单项高技，他自己弄起来也像祖师爷上身一样，还真不会敝帚自珍。 申诚主动要求帮忙，而且已经手脚十分麻利地将李秀臣家的大铁锅清洗得干干净净，周栋就安排他去弄藕粉。做藕粉非常简单，将藕去皮切片，放到榨汁机里榨成浆汁，等沉淀后用细纱布过滤出来，然后晒干或者烘干就行了。 而且周栋不要求特别干，放在风凉处吹吹就可以用了。 虽然不知道熬粥为啥还需要藕粉，申诚却也不问，老老实实去弄了。 周栋则取过李秀臣老婆刚买回来的寸金软骨，用大师级洗菜技能清洗干净，看看大铁锅的山泉水微微沸腾，就将寸金软骨倒进去烧上，也不用八角花椒这些香料，就用了大量的姜片和少量的葱白。 怀良人看的微微点头：“你是要用寸金软骨熬出的汤做粥底？不错，这是粤粥的路子，可这是不是太清淡了些啊？” 毕竟是行家，一眼就看到了关键处；要用荤汤做锅底，八角花椒这类常见的香料都是不可以用的，因为会影响粥色，味道也太横蛮。 只是粤粥如果入荤，那就必须讲究厚味，甚至都能用到咸鱼这种炸裂的食材，周栋却选用寸金软骨熬粥底，怀良人难免会担心味道寡淡。 周栋看看他：“要的就是清淡，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哦”怀良人点头，难得像个老实宝宝一样。 压好大铁锅的火，周栋记下了时间后便开始处理白莲藕；怀良人忙凑到他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周栋先是用大师级洗菜技能将几截藕洗干净，略微提升了莲藕品质，而后直刀去掉头尾部口感不好的藕段，最后一刀两分，将原本十来厘米长的嫩藕直接一切为二。 几截藕都是这样处理，看他的意思是不准备将藕切片或者切小段了。 怀良人奇道：“你该不会直接煮这么大块的藕吧，这能好吃？再说这也不是碧藕啊。” 周栋没回应他，左手拿起一截白莲藕，右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根头部折成四十五度的银针。 怀良人看得目瞪口呆，后厨的工具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可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中医用的银针哇？ 不对，这针可比普通的银针长多了，而且还带着弯头。 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啊，真的看不懂啊 第九十三章 巧手雕玉藕 映日锦蜜香 其实怀良人并没看错，周栋手中就是中医用的银针，不过这叫‘古九针’，如今就连一些老中医也很少会用了，比普通的银针长了最少一倍，也粗了倍许。 周栋还是得到‘碧藕脂玉粥’的食谱后，专门去楚都中医院门前的神农堂购买的，自己又花了些心思，才将针头折弯。 这根折头针看上去就像是用来给鼻烟壶内画的工具一样，只不过更长更细，掌控起来也更加的困难。 怀良人望着这根奇怪的银针，只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同类天才了；厨师处理食物时有时也会用到钢针，比如做捆肉时，就有先用钢针穿肉，以便入味的做法，可那是钢针啊，谁见过用银针的？ 古九针虽然比普通的银针粗长，硬度却完全比不上钢针，此刻山风一吹，针体颤巍巍的抖动，当真是晃花了怀良人的眼睛。 周栋将这根折头针轻轻探入藕孔中后，夹住针尾的拇指和食指便迅速抖动起来，一根银针在他手内就如神龙摆尾、苍蚺甩头，两指忽然弯曲后缩、忽又并直前挺，动作浑然天成，仿佛羚羊挂角、来法自然！ 过得一会儿，收回银针，将左手中的藕段对着瓷碟轻轻抖动几下，顿时有许多藕粉从藕孔中簌簌而落，迅速将盘底铺满了一层。 “这是？” 怀良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迅速跑到院角的水井旁打水洗干净手，又跑回到周栋身边，仿佛朝圣般捧起周栋处理过的藕段，对着阳光仔细观看。 在阳光的照射下，雪白的藕身仿若透明般，一幅清晰的图案出现在这段藕的内层；那是无数条蜿蜒曲折，从内层一直延伸到表层的细小通道，就像是人体的毛细血管一样，四通八达，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极具规法！ “周栋！你竟然用针为这段藕开出了许多的毛细通路！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的秘技！你把藕弄成这样，那还不是怎么做都容易入味，都会好吃麽！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法我的上帝，你难道是魔鬼吗？” 怀良人只觉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溜溜的。 高兴的是这个朋友他没交错，果然是当世的厨艺奇才；酸的是这一手他看到是看到了，却很难学得会，谁能想到处理一截藕还得首先会‘内画’技法啊！ 更何况周栋这手法好像比电视里见过的那些内画大师还要高明许多。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明明大家都是天才，你搞出这么大的差距是要打击死谁麽！ 周栋摇摇头：“无它，唯手熟耳”对怀良人这种家伙，该装就得装。 “有道理，金玉良言啊！” 怀良人暗暗下定了决心，回头自己也得弄根这样的银针，然后就糟蹋白莲藕去 像这样的藕段，周栋一共处理了十段，将它们堆放在提前准备好的竹篮内。此时申诚的藕粉也风干的差不多了，周栋这才开始清洗李秀臣老婆刚刚摘来的春菠菜。 这十段白莲藕彻底打破了阶级壁垒，怀良人认为被惊掉下巴的不该只有自己一个人，就非常热心地向申诚推销起了这又一‘周氏奇迹。’ 趁着两个家伙围着白莲藕啧啧惊叹的机会，周栋迅速启动了完美级洗菜技能。 春天的菠菜原本就新鲜多汁、娇嫩可口，随着周栋将大把赞赏值仿佛不要钱一般地砸进去，春天的菠菜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开始向这个神奇的少年厨师尽情地抛洒着秋波，隔着水面，周栋似乎都能够感受到来自这些植物的勃勃生机。 “虽然还是完美级洗菜，似乎达到了升级临界点的完美级技能与之前还是有些不同？ 如果突破到传说级技能，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神奇呢？” “这是要榨汁吧？” 见到周栋用内画功夫处理白莲藕，又见到他清洗菠菜，如果还想不出得到‘碧藕’的方法，怀良人这个米其林三星大厨就是西贝货了。 “猜对了。 不过这次不能用榨汁机，我需要榨出菠菜汁，却不许菠菜泥混入汁液里面，那样就算事后再怎么过滤，菠菜汁也会多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周栋望着怀良人：“米其林三星大厨，这份手艺应该有吧？” 怀良人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有当然是有，可敢这样使唤我的人可不多了，不对，是根本就没有了！” 周栋皱眉道：“那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又没说完！是没人敢这样使唤我，你算是个例外！” 怀良人一把抢过菜盆，冷冷地道：“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弄好点啊。” 周栋将菠菜交给怀良人，打开了李秀臣一大早就弄来的蜂蜜罐子。 盖子揭开，一股纯正的花蜜香便扑面而来，不用尝就知道李秀臣果然没有介绍错，这是货真价实的蜂蜜，不是那种掺了糖的。 周栋满意地点点头，将蜂蜜倒入面前早已洗净的瓷碗中，又拿过一个同样大小的空碗，端起蜜碗高高扬起，将蜂蜜缓缓倒入空碗中，蜂蜜被拉成长长一条，被阳光照耀的光怪陆离，仿佛一条五色锦带。 等到蜜碗倒空了，周栋左右手迅速交替，又将蜂蜜倒回原来的碗中，如此反复了足足十几次，仿佛乐在其中。 申诚看得莫名其妙：“怀师傅，小周师傅这是在做啥，不累啊？” “你知道什么？再好的蜂蜜长期沉淀在罐子里，也会失去活性，他这是要激发蜂蜜的活性，让蜜香能够充分挥发出来。好好看吧，你要学的东西多了。” 申诚不由得啧啧称奇：“讲究可真多，没想到熬个粥都有这么多的讲究。天爷啊，老柳得给这粥定个什么价啊，要是定便宜了都对不起小周师傅的手艺！” “你就知道钱，这是艺术，懂吗？” 怀良人听得连连摇头，蠢材就是蠢材，小麻雀就是小麻雀，也只有自己这只意在九天的鸿雁，才能勉强追随周栋这只人中彩凤吧？ “菠菜汁好了没有？” 周栋对两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十几次不停的倒碗，看到碗中的蜂蜜已经近乎透明，显示出一种美玉蕴藏其中的朦胧感，知道火候到了，忙转头望向怀良人。 “快拿菠菜汁来！” 第九十四章 真是馋死人了 不愧是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手艺，怀良人榨取的菠菜汁清盈碧亮，一眼可见碗底，没有半丝菠菜的纤维组织飘浮在汁液中。 周栋看的连连点头，有个顶级大厨给自己打下手，这种感觉就是爽啊。 将菠菜汁倒入提前清洗干净的大号瓷盆中，周栋一手扶在盆沿轻轻晃动，让菠菜汁顺时针慢慢旋转，仿佛搅碎碧玉一块、又如拨乱一片青天，另外一只手则端起蜜碗，碗口微倾，拉出一条又细又长的锦样蜜带，一点点融入到菠菜汁中。 菜汁和蜂蜜本来是极难相互融合的，却在他的特殊手法下仿佛水乳交融一般，原本虽然清碧诱人、却略见寡淡的菠菜汁颜色顿时变得更为圆润自然，多了一份厚重、少了几许贼光。 周栋要来风干到半湿的藕粉，略微加了些一早就让李秀臣老婆购买的纤维粉，用水拌到粘稠，取过一截刚刚处理过的白莲藕，用藕粉将白莲藕一面的孔眼完全堵住，然后竖起莲藕，用汤匙舀起融合了蜂蜜的菠菜汁，轻轻灌入藕中。 这一手功夫极精极巧，明明是普通的大头汤匙，在周栋手中就如卖油翁手中的量子，每每都能将蜂蜜菠菜汁拉成一条细线，然后准确无误地注入到藕孔之中。如此这般将一个个藕孔注满后，才用藕粉将上面的藕孔也彻底封住。 此时周栋才将白莲藕横过来，申诚和怀良人凑过来细细观看，只见白净如玉的莲藕中仿佛镶嵌了一块天然生成的翠玉，光晕流转，氤氲云气似乎随时都要破藕而出，当真是奇美绝伦，已经隐隐超出了美食的范畴，成为一件艺术品。 华夏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周栋这一手算是把个‘色’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来这就是碧藕啊！神乎其技、神乎其思！我怀良人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算是心服口服了。” 怀良人连连感叹：“知道麽，光是你的碧藕，如果放在香榭丽舍梦幻餐厅，就能够卖出最少五百欧元的天价！而且卖不卖，还要看客人够不够资格，还要看你的心情怎麽样！ 你用它做早点部的新品，准备定个什么价格啊？” 说话间周栋已经将几截白莲藕处理完毕，想了想道：“碧藕脂玉粥确实比狗不理、秘制鸡蛋饼都要费功夫，价格不能太低了。就定个一百元？算了，还是八十元吧” 怀良人盯着他望了半天，沉默地摇摇头，开始望着天空发呆。 这是一种三观被无情颠覆的痛苦。 取了些山泉水，将这十截处理过的白莲藕蒸上，周栋看了下时间，寸金软骨的火候刚刚好。 用不会沾染异味的竹笊篱将寸金软骨取出放在一旁吹凉，去了铁锅中的姜片和葱白，只见汤色清亮，有淡淡的骨香透出，汤面上却没有多少油迹，比排骨清汤还要清淡了许多。 怀大厨的节奏很好，周栋这边刚将汤面上的淡淡的油花撇去，他已经将淘洗干净的珍珠米端了过来，闷闷地道：“这米的质地也就是中上吧不过我已经严格筛选过了，没有一粒米有白头、中空。 而且已经帮你洗干净了，放心，我洗的米绝对干净，也不会过度损坏米粒的表层。” “那就多谢你了。” 周栋接过洗好的珍珠米仔细看了看，感觉自己就是用大师级洗菜技能也就是如此了，这个怀良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手上的功夫绝对一流。 珍珠米直接倒入寸金软骨汤，剩下的就没什么技术含量了，有申诚这个老勤行按照周栋的要求看住柴火，不会有任何问题。 等到米粒爆开，就可以转换小火，待汤变成粥状后再加入一些蜂蜜菠菜汁，粥底就算是成了；不用额外放糖也不用额外放盐，靠得就是菜汁、藕香和蜂蜜的原始香甜。 放在院内菜盆中的寸金软骨已经变温，一块块夹在薄薄廋肉中的软骨晶莹剔透，如同琉璃。 周栋取来菜板，拿起李家的黑铁菜刀，先将附在软骨外的肉剔除干净，而后开始修整骨型。 这些寸金软骨本来形状各异，有的前后厚薄不一，有的边缘微微卷曲，在他的快刀下却全部变成了薄薄的骨片，就仿佛是玉工师傅精心打磨而成的玉片一般。 怀良人看得双眼眯起，尤如一只狡猾的老猫：“果然还是露馅了吧？哼，就知道你在鲁厨砧板上是故意藏拙！ 哎，华夏文明什么都好，就是这‘中庸守成’的思想不太好；这要是法国的厨师，有一分的本事都要宣传成十分呢，他可倒好，非得藏着掖着。” 此时听到申诚在厨房内咋呼了一嗓子：“小周师傅，粥要成了！” 周栋闻言拿起蜂蜜菠菜汁和寸金软骨片就往厨房走，到了厨房一看铁锅，汤汁果然收得差不多了，珍珠米完全裂开化为开花米瓣，原本四处沸腾的汤锅现在已经变得温吞吞，偶尔才能见到几个粘稠的粥泡被顶起来，要过上几秒钟才会破裂。 周栋先将处理过的软骨片投入锅中，将粥温带低了许多，然后撤火，等到粥温到了四十来度，才倒入蜂蜜菠菜汁；这是因为蜂蜜受不得高热，要是直接往沸腾的粥里下，那一锅粥可就全毁了！ 蜂蜜菠菜汁进入粥锅的同时，周栋用筷子轻轻搅拌，足足搅动了十几分钟，一锅珍珠米粥便化为翠绿欲滴的宝石般，阵阵蜂蜜的甜香、米香、和肉汤的醇厚味道猛然升起，害得怀良人都忍不住吞了两口馋涎。 藕都还没放进粥里呢，这锅粥就已经融合了粤式糖水和各种肉粥的特点，而且是南方人最爱的甜口！ “什么时候放藕啊？” 怀良人吞着口水问道。 熬粥是最花费厨师功夫的，他在法国的时候也懒得每天都弄给自己喝，而且就算他想弄，也弄不出工序如此复杂、色香味如此和谐统一的粥啊？ 真的很想喝啊，馋死人了！还有那蒸锅里的白莲藕，更是让怀良人无限神往。 “吃这粥最重要的就是放藕的时机，要保持最好的口感，就必须在吃粥前的五到十分钟内才下藕所以” 周栋的话音未落，就见到李秀臣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厨房：“小周师傅，祝爷爷醒了！” 第九十五章 向天再借三百年！ 上次见到祝爷爷的时候，老人还在沉睡中，为怕打扰，周栋也没凑过去细看这位百年人瑞的样子究竟如何。 此刻见到苏醒过来的祝爷爷，众人都忍不住暗暗称赞，果然是寿者之相啊。 眉毛因为年龄的原因已经有些稀疏了，却依然可见当年的深远如山，鼻如悬胆、人中宽厚、两耳皆有垂珠。 俗话说‘老来如儿童’，人一过八十岁，五官眉眼就会像儿童时一样变得模糊起来；儿童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眉眼越来越清晰，老人却是刚好相反的。 可这位祝爷爷却仿佛脱离了这个规律，眉眼还像年轻人一样的清晰，虽然脸上微微泛起不健康的潮虹，精气神却丝毫不弱于年轻人。 周栋看得暗暗叹息，老人这恐怕真的是回光返照了，还好自己速度够快，能够在老人的最后一刻完成他的心愿。 “呵呵，你就是小周师傅吧？老头子一时嘴馋，倒是麻烦你了啊。” 早就听刘医生说了，这位来自九州鼎食的年轻厨师居然会做‘碧藕脂玉粥’，而且一早起来就在为他忙碌，老人家又是感激、又是期待，只觉舌底处竟然有津液冒出，就像是他这棵老树随时都要焕发生机一样。 没错啊，当年隐约听胡神厨说过这粥的名字，只是岁月久远渐渐遗忘了，现在被周栋提醒，老人家仿佛又想起了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还记得那个扎着两条大辫子的亮丽身影毅然决然走进了‘阿姐谷’，那回眸一笑，让他至今无法忘怀 “老人家言重了。” 周栋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还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呢。” 怀良人看看周栋，心说你这还是第一次做？你就坑爹吧你！真当我这双眼睛是用来出气儿的麽？在他看来周栋的手法简直是千锤百炼，都不知道悄悄做了多了次。 老人望了一眼李秀臣捧着的白瓷大盖碗，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这么大的一碗啊，好啊，我刚好饿坏了，全都能吃光！” 刘医生目光一动，想要开口劝说老人不能暴饮暴食，却被一阵扑鼻而来的异香将后半句话给噎了回去。 此时李秀臣已经将盖子掀开，只见这碗粥碧色沉沉，当真是与一块翠玉相仿佛，最奇的是在粥内还有无数片仿佛美玉般的东西载浮载沉，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 淡淡甜香、蔬菜的清新之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骨清汤的味道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刘医生这样的专业医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感觉面对如此美食还要劝人少吃简直有违人~~道主义。算了，老人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随他老人家开心吧。 老人目光一亮，笑着问周栋道：“小周师傅，藕没下早吧？” 周栋微微一愣：“当然不能下早了，祝爷爷您果然是行家啊。诚师傅，现在可以下藕了。” 申诚是直接端了蒸锅来的，闻言打开脚边的蒸锅盖子，用筷子轻轻夹起两节白莲藕放入粥碗内。 这两节藕先是被周栋打通关节通道、又灌了蜂蜜菠菜汁，最后还上笼蒸了二十分钟，表皮上已经显示出淡淡的青碧色，不过比传说中的‘碧藕’似乎还是要差了些。 祝爷爷似乎对此早有预见，笑眯眯地道：“等五分钟就差不多了吧小周师傅？” 周栋笑着点点头：“五分钟足够了。” “好啊好啊，小周师傅真是神乎其技！没想到啊，想不到在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还能吃到这种粥哈哈哈” 祝爷爷开怀大笑，忽然一挺身坐了起来，腰身利落的仿佛三四十岁的青壮年，看这意思是要坐起来。 刘医生想要劝阻，祝爷爷却摆了摆手道：“行啦，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能活成仙麽？就让我坐起来痛痛快快地吃吧。” 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壁钟，盼着五分钟时间快快渡过。 终于等到了时间，祝爷爷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轻轻捞起一段藕。 “藕的颜色变了？而且还在变！” 众人发出低声惊呼，这块在粥内埋了五分钟的白莲藕比起先前更为碧色均匀，而且在被祝爷爷捞起后，更为浓翠欲滴的碧色就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正从内向外弥漫，速度快到人眼可查！ 怀良人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醒悟道：“我的上帝，周栋你竟然利用上了冷热交替、热涨冷缩的原理！” 申诚则直接懵圈儿。 天爷，不会物理学的精神病人就不是一个好厨师麽？啥时候做厨师也得是学霸了哦？ 怀良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不过劝你一句，以你的天赋多想无益” 或许只有埋汰几句申诚这样的弱者，怀良人才能找回些自信。 周栋这份巧思实在可怕，可怕到他在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天才，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做这个人的对手。 蒸锅里的藕段始终保持了七十度以上的高温，蜂蜜完全靠藕肉隔离，又混入了菠菜汁才得以减少了高温对其的影响；当高温的藕段被放入四十度的粥底中后，粥温就在五分钟内升到了最适合入口的五十度左右。 而藕段却因为急速降温导致热胀冷缩，先前被周栋雕出的‘毛细血管’纷纷破裂，蜂蜜菠菜汁以更快的速度染绿了整段藕！ 这种物理变化随着祝爷爷夹出藕段后达到了顶峰，在空气中再次降温的藕段就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般，加快了藕段的‘上色’速度！ 藕段入粥时，还是浅绿色，刚刚被夹出时，已经变成了深绿色，在祝爷爷的筷子上呆了一会儿后，已然变做了碧绿色。 就如神话传说中的碧藕一般神奇！ 同时属于藕的特殊香气混合着阵阵菠菜的清香、蜂蜜的甜香，在猛烈刺激着众人的嗅觉和味蕾！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种感觉啊！” 祝爷爷开怀大笑，轻轻咬开藕段，一脸沉醉的咀嚼着，嘴巴里嘟囔不清地道：“嗯嗯嗯，软、糯、香、滑真是太好吃了！” 您说您吃就吃吧，还得夸，夸就夸吧，还不忘记对着咬开的口子撮~吸，‘滋溜滋流’的响个不停，比对着饿了三天的人吧唧嘴更可恶！ 吧唧嘴就吧唧嘴罢，这老爷子吃完藕段接着低头撮粥，那呼啦呼啦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刘医生瞪大了眼睛，这哪里还像个油尽灯枯回光返照的老人，我的诊断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那可要丢死人了！ 不到半个小时，老爷子就将一大碗碧藕脂玉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只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二气均分、食归大肠；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脸上那片不健康的潮红都不知在何时悄悄退去了。 老爷子雄心顿起，感觉可以向天再借三百年！ “呃，小周师傅，真是太谢谢了，吃过你的粥后，我老头子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好想再来一碗啊。 啊对了，你们光看我吃了，都馋坏了吧？” “” 包括刘医生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觉无名火起。 第一碗粥先给您老人家，我们饿着肚子都没啥，您吃得舒服了也是应该的，可您能不能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吧唧嘴引诱我们？ 这也是一种善良！ 您吃饱喝足了以后，能不能不要摸着肚子问我们馋不馋？ 这也是一种善良！ 老爷子，咱能做个善良的人不？ 周栋想了想道：“因为来得急，就带了一份粥。对了，李村长家的厨房里还有一大锅呢，要不” 话音未落，怀良人与申诚已并肩掠出了病房。 李秀臣身子往下一猫，舌尖顶住下颚，磕膝盖撞前心，脚后跟打皮谷蛋，嗖嗖嗖纵了出去。 刘医生淡淡一笑，肩不摇腰不弯，脚下如同行云流水，看着像是八步赶蝉？ 尽瞎扯！ 第九十六章 怀良人的邀请 （昨晚一章就不知什么原因被审了，晚出来半个小时，遇到这种情况，请耐心等待，非常时期。） 离开凤栖村的时候，祝爷爷居然硬朗到可以出村相送，周栋一面打开车窗向后方挥手告别，一面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叫声：“小周师傅，说好了啊，下次要带你爸妈来！凤栖山欢迎他们！” 周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祝爷爷您千万别叫我‘小周师傅’，我可承受不起这样的称呼。可老爷子不干啊？说我老头子这辈子啥都不爱，就是爱吃点喝点，手艺好的大师傅在我这里统统称‘师傅’，谁敢不服？ 这话说的，谁敢不服啊？您这岁数就是整个凤栖山的爷爷 凤栖山一行收获极大，李秀臣已经拍着胸脯保证了，秋藕下来之前，凤栖村会保证早点部新鲜白莲藕的供应。此外凤栖村良好的生活环境也让周栋非常满意。 气候温泽、村民质朴，有刘医生和他的专家团队在，医疗方面也有保证，这简直就是为老爸老妈量身定做的养老休闲之地啊？ 哪怕二老目前还没有搬迁的想法，也可以先制定一个三年五年计划什么的。如今这年月要在乡下长期租赁一块地皮，然后再兴建住所，怕不是得要个小几十万，似乎该想办法多赚些钱了？ 老爸老妈的养老钱周栋是不想动用的。 在赚钱方面周栋有些继承了老爸的性格，不紧不慢有原则，坚决不做金钱的奴隶，可这哲人一样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却常常会被‘一文钱’难倒。 不过周栋并不想现在就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否则和赚钱机器还有什么分别？这或许就是他为碧藕脂玉粥定价80的原因吧。 这件事已经快成了怀良人的心病，从上车开始就跟周栋唠叨，无非是灌输一些‘顶级厨师的骄傲’‘君子不当自侮’‘论美食中也需要贵族’等等距离人民群众十万八千里的小资产阶级思想。 怀良人非常执着的认为，周栋既然与自己一样都是顶级厨师，就应该身拥勋章、自贵人前，就应该‘吹得不是雪而是血’，就应该有这种逼格！ 你这么低调，整天卖些平民价格的东西，让兄弟我该如何自处呢？ 周栋觉得这家伙才应该被送进精神病院，简直疯了！美食就应该永远属于人民群众，让绝大部分人都能吃得起吃得到的才是美食，否则你就是做出神仙家的味道，脱离了群众还有存在的必要麽？ 这就是‘皮谷’决定立场，最终只能引发一场烹饪美食界的‘接级斗争’。怀良人的锲而不舍让周栋甚至都有些烦躁起来，这家伙不好好在法国呆着，没事儿总跑来烦自己做什么？ 回到九州鼎食后申诚就拉着周栋逃离了怀大厨，鲁厨得罪不起这位评委大人，躲总是躲得起吧？压低了声音对周栋道：“小周师傅，就看在我伯父的面上，不要跟那个家伙一般见识。刚得到的确切消息，一周后评审委员会就到咱们九州鼎食了，那家伙真的是评委之一啊” “周栋，明天我还会来品尝你的碧藕脂玉粥。看在我们已经是朋友的份上，我明天可以不排队麽” “不能。” “那麽好吧，但你必须要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怀良人皱眉看了看站在周栋身旁的申诚：“我希望你可以抽个时间品鉴我做的菜，我会在楚都那家法餐厅专门为你下厨！” “为什么要我吃你做的菜？” 周栋有些奇怪：“你说过轻易不会做菜给人吃的，而且来华夏前还拒绝了一位跨国公司的副总裁，哪怕他出了五万欧元的高价。” “因为对手难得。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我追求平衡的一种方法 刚刚接到评审委员会的通知，一周后将对你们九州鼎食展开评审工作，我是评委之一。 你既然是鲁厨的人，自然也是我的评审对象，可我认为自己未必够资格做你的评委。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先行品鉴我做的美食，既然是有来有往，我就不会因此感到惭愧了” 这家伙忽然变得这么谦虚还真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周栋摇摇头道：“我只是个实习生，不会参加评审的。” “不，在我眼里你就代表了九州鼎食鲁厨的最高水准，如果你没有参加评审，我会向评审委员会提出异议，认定九州鼎食鲁厨是在藐视评审委员会。” 说完怀良人转身就走，远远抛过来一句话：“我会定个时间，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你的到来。请放心，我做的美食应该不会令你失望的，我的朋友！” “小周师傅，这可不能忍啊！” 申诚听得暗暗窃喜，很是狗腿的煽风点火道：“不要说是您了，就是我也忍不下去啊！这家伙居然敢威胁您？要我说，您就在评审那天露两手给他看看，顺手把那个什么评审委员会也给震晕了算球！ 其实评审委员会也没有几个外人，黄老、卢老、易老，都是您的顾客嘛，光是印象分就加不少了。 至于身份问题那就不叫问题。实习生咋了？咱们鲁厨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用人才，讲究的就是唯才是举，这可是我伯父说的，头炉的位份还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麽？” 虽说没见过周栋的炒菜，可这还用看麽？就凭那宗师级的刀功，还有一经推出就让‘三巨头’都赞不绝口的各种美食，周栋的实力根本就不容怀疑！ 尤其是见识了‘碧藕脂玉粥’后，申诚更是对周栋口服心服再无半点犹疑。 这就是个厨艺天才啊！鲁厨如今是九州鼎食最大的心病，作为这次评审活动中最大的变数，究竟是变好还是变坏可就看能不能把握住这位‘小周师傅’了。 这是他和伯父申公道共同的看法。 周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该去砧板上了，昨天都没切菜，手痒。” 手痒是假的，专精级刀功还差两百个技能点就要升级了，周栋能不着急麽？这门技能和洗菜技能可不一样，如果说洗菜技能是厨师基础中的基础，刀功技能就代表着真正的提高。 “叮！” 随着一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系统面板中的刀功技能已经发生了变化：大师级刀功：15/3000。 ‘恭喜宿主，刀功技能已提升至大师级！从此真正登堂入室，距离世界唯一厨神更近一步。 同时因为刀功技能是所有厨师的‘中心技能’之一，无论是红案、白案、甚至是打荷，都与刀功紧密相连，所以宿主升级大师级刀功后，将得到十分珍贵的随机任务。 任务完成，宿主将可得到丰厚的奖励，提示，奖励必为基础技能！ 宿主请先行选择‘红案随机’或‘白案随机’。’ “这次的随机任务竟然可以选择范围了？似乎还是第一次啊。” 周栋想了想道：“那就白案随机吧” 第九十七章 楚都勤行的阴霾 ‘最是难忘初见时’。 周栋得到的第一个单项高技就是狗不理包子，接着是秘制鸡蛋饼，说来都是白案上的美食，因此对白案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当可以选择任务范围时，自然下意识地就选了‘白案随机’。 “宿主已选定白案随机任务，任务奖励将为白案对应技能，任务内容如下： 请宿主在三日内品尝各大饭店的白案美食，给予辛辣、无情、拨开表象直达本质、一针见血发人深省的‘毒舌’评论，让‘周毒舌’之名成为飘荡在楚都勤行上空的‘阴霾’” “系统，我拥有大师级尝味技能，要挑毛病应该不困难，你是要白白‘送’一个随机任务给我？ 而且这个任务会让我得罪同行吧？” 周栋微微皱眉，再怎么说自己也还是个新人，连五级厨师资格证都没拿到呢，就跳出来批评同行？‘毒舌’是好做的麽，随时可能会被人背后打小人儿的 ‘宿主，能力与责任永远是一对亲兄弟，你既然拥有了尝味能力，就应该有所担当！ 你的‘毒舌’不仅可以帮助被点评者找到问题、完善自我，更会督促其力求改进，被批评者最终只会感谢你；同时对你自身而言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试想，当你发现了一道美食存在的所有问题以后，自己还会再犯这些错误麽？’ 周栋沉默不语，系统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宿主，汇集百家之长首先要学会规避百家之短，请擅用你的尝味技能，试着去揣摩、甚至是建立起自己的食谱或菜谱来！ 特别提示：宿主在完成白案随机任务的过程中不仅可以提升‘尝味’技能，同时可以总结、改良现实世界中的食谱，宿主自行改良的食谱将可在造化后厨中得到练习” “听起来很不错，系统你越来越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好老师了。” 拥有完美级洗菜、大师级刀功和大师级尝味的周栋早就有些跃跃欲试了，自从得到‘百年天才’的称号后，这个想法也就渐渐成熟。 一名有上进心的好青年不应该永远被动等待，自主学习也是非常重要的。 打开系统面板查看，除了几项基本技能外，系统中已经多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三角形物体，这是完成了祝爷爷的任务后，系统奖励的‘免死金牌’碎片。 此外还多出了一个白案随机任务的进度条：0/30，这是要让他在三天内品尝三十道白案美食，对无辜的同行们吐槽三十次啊？ 周栋停下手中菜刀，琢磨应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嗯，时间紧迫，那就从最近的九州鼎食开始罢；窝边草总是最香的，而且毕竟是‘自己人’，可以减少被打的风险。 “小周师傅，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申诚一直在撩拨周栋，希望他能够代表鲁厨挺身而出，哪怕他肯答应在评审时临时客串一下头砧也是好的嘛；对周栋的刀功，申诚是心服口服，换了他就未必能够将寸金软骨切成整齐划一的规状。 “我在想中午该吃点什么” 周栋抬头看了一眼壁钟，已经是10点30分，正是鲁厨员工的午饭时间到了。 “哈哈，是啊，每天吃后厨的定餐，嘴里都要淡出鸟儿来了！小周师傅，要不咱们去前厅吃，我请客怎么样？” 申诚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物？猜测周栋这多半是定餐吃烦了。其实这后厨定餐本来就不是给‘大师傅’们准备的，也难为周栋居然低调了这么久。 终于有机会了啊，说不得他得好好地做回东！要是周栋肯喝上二两那就更妙了，华夏文化中就包括酒桌文化，有很多难以搞定的事情一上酒桌就变得容易搞定了。 “行吧，咱们还是就近在九州鼎食好了。”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小周师傅你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在九州鼎食我还是有些面子的，不管到哪个厅，也得给打个七折！ 小周师傅，你比较喜欢哪个菜系啊？” “菜系？” 周栋琢磨了下，三天内要吃三十道白案美食呢，八大菜系似乎都可以走一走；不过人家诚师傅这么热情，自己总要给些面子的，当着鲁厨的人去别的菜系，那不是打脸麽？ 嗯，老妈说了，为人处世要圆滑，得体现出情商来 “就去咱们鲁厨前厅吧，毕竟是八大菜系之首，又是咱们自己的地方。” “得嘞，咱们今天就吃自己家了！” 鲁菜前厅就等于是申家自家的客厅一样，申诚大摇大摆带着周栋进了鲁菜前厅的‘食雅乡’包间，笑嘻嘻地道：“小周师傅，这里的环境还行吧？” 周栋看看厅内别出匠心的摆设，微微皱眉道：“连桌椅都是红木的，这包间怕是要加不少的钱吧？就算是打七折也太破费了。诚师傅，我们就是吃个便饭，不需要这样奢侈的。” “呵呵，你就放心吧小周师傅。我说七折那是在别的菜系，可这是什么地方？ 鲁菜前厅，这可是咱们自己的地头儿啊。实话跟你说吧，我伯父听说小周师傅要来前厅，特别交代让我带你来这里。 这个包间名为‘食雅乡，平时根本就不会对外营业，能来这里吃东西的，那都是咱勤行的大人物’ 这么说吧，到这里吃饭的人就没有花钱的，都是咱们鲁厨买单。” 周栋摇头道：“这不合适，咱们还是外面大厅吃吧。”起身就准备离开。 申诚一把拉住他道：“小周师傅，你这一走，我可就得被伯父骂了，你好意思你就走。” 周栋看了看他：“在这里吃饭真不要钱？” “真不要！这里来的都是咱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怎么能要钱呢？” “这样啊，那就这吃吧” 申诚一呆，心说小周师傅咱可不带这样的，原来你也没准备花钱啊你？不过见周栋真给面子，也是暗暗心喜，连忙叫了服务员小姐姐进来。 鲁菜前厅的小姐姐们早就疯了。 ‘男神抵达鲁菜厅，俺们大鲁菜终于有今天了！’ ‘哇哦，头砧陪同直入食雅乡啊，从此男神地位等同三巨头！’ “猜猜男神会点什么菜哦，我猜肯定是宫廷菜，也就是宫廷菜最符合男神的气质啦” 一条条信息发进‘九州男神’群中，顿时掀起阵阵涟漪。 见到申诚招呼人进去，经过一场激烈的拼拳厮杀，一名相貌端正的小姐姐最终在划拳比赛中拔得头筹，获得了进入食雅乡近距离接触男神的机会。 “小周师傅，请点菜吧，千万不要客气。” 周栋出现的地方，总能引来小姐姐们火辣辣的目光，申诚对此都习以为常了，从明显是刚刚补过妆的服务员小姐姐手中接过菜单，递给了周栋。 “嗯，一份紫薯梅花包，一份韭菜盒子，一份三页饼” 周栋连点了三份面食，都是鲁菜的传统白案内容。 服务员小姐姐有些发呆，男神这一定是饿坏了吧？干了这么久的服务员，她就没见过一上来先点面食的客人。 “小周师傅，你这是” 申诚心说你这是什么路数啊？会点菜不会点啊？可想起伯父交代过的话，硬是没敢提出异议。 “再来两份茄子炸酱面吧，诚师傅，我感觉够咱们吃的了。” “呃，是啊是啊。” 申诚连连点头，可不是够吃了麽，全特么是压饿的玩意儿 第九十八章 天地一色韭菜盒 面食最耗功夫，需要花费的时间比普通炒菜要长，两人等待了足足十几分钟，才见到一样样面食端了上来。 好家伙，鲁菜就是鲁菜，先不管味道如何，份量绝对给足！申诚望着那一大盘堆成小山般的韭菜盒子，足有斤半量的紫薯梅花包子，摞起来有小半尺厚的三页饼和两大老碗的茄子炸酱面，当时就感觉饱了七分。 两个人？这特么四个人也够吃了啊！ ‘身在雅乡成俗客，每逢上菜必面食’申诚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也会吟诗了？这就是憋的吧。 “呵呵，小周师傅，诚师傅？没想到两位是真给面子啊，点的可都是我的拿手面点！” 服务员小姐姐身后跟来个油腻的中年胖子，戴着顶特二级厨师的高帽，脸上笑嘻嘻、一身地道的麦面香气，正是鲁厨白案上的第一人胡大海胡师傅。 胡大海现在是越想越开心，这是什么地方？‘食雅乡’啊！能走进这个房间的可都是行内有名的人物。换句话说，能被这个房间里的人‘翻了牌子’，那他不就是‘贵妃娘娘’了？ 小周师傅的名头如今九州鼎食干白案的谁不知道？人家一来别的不点就点自己的招牌菜，这就等于是在替自己拔份儿啊！胡大海从后厨一路走来都是轻飘飘的，一百八十多斤的身材硬是走出了步步生莲的感觉，那叫一个妖娆。 “老胡啊，不给你面子还能给谁啊？都是鲁厨的老人了。” 申诚咧了下嘴巴，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哈哈，那就请两位动筷子吧？小周师傅，早就听说您是白案上的天才了，可要多给我些意见啊？” 胡大海嘴上客气，心里却存了考较周栋的想法。 这个年轻人最近风头极盛，据说连‘三巨头’都极为看重他。自己也悄悄去早点部尝过，狗不理和秘制鸡蛋饼确实都为极品，有如白案上的奇迹。 可这又如何？ 华夏为当世第一美食大国，菜系林立，各种菜色更是以十万计数！就说一个白案吧，他这个做了三十年白案的大师傅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种类。 年轻人嘛，估计就是从哪里学来了几个秘方吧？白案上的功夫靠得是岁月累积，他这份年龄还能真成了大师？再说会做也未必等于会吃啊，胡大海对自己这几道面食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周栋看看胡大海，非常认真地点头道：“嗯，胡师傅放心，我会用心评点的。” “那是，那是” 胡大海暗暗叹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我也就是客气两句，你还当真要评点啊？行，我就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大师级尝味开启，周栋立即进入了‘毒舌’模式。 韭菜盒子最见不得凉，所以周栋准备先品尝这道面食。 韭菜盒子说简单也简单，但要做好很不容易，主要考量厨师对油温的掌控功夫。油温如果太高，就会外皮焦酥内里的韭菜却还嫌生嫩，吃起来韭菜塞牙、味道冲鼻子；要不就是里面的韭菜熟了，外皮也成黑炭球了。 油温如果低了则炸制的时间就会延长，那不光外皮没了焦酥感，韭菜也会沱，吃起来口感不对。 周栋看看形色，微微点头，胡师傅毕竟是白案上的老师傅了，能在五星级酒店混这么久，可不是外面小摊上的野路子可比。 这韭菜盒子黄橙橙的，尤其是边角厚缘处跟‘肚腹’处的颜色完全一致，这一手可是极见功夫，一般的白案师傅很难做到。 “外色不错，这韭菜盒子应该可以吃。” 周栋喃喃自语道。 “小周师傅这是”申诚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栋，胡大海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这话怎么听着别扭呢？ 轻轻咬了口韭菜盒子，周栋便皱着眉毛把筷子放下了，看样子是不准备再吃第二口。 “怎么了啊小周师傅，是这韭菜盒子有问题？” 胡大海还真不信邪了，他可是老白案，不比现在的那些学院派，说是白案，其实遇到油锅就会抓瞎。 他在油锅上花费的岁月可不比周栋的年龄短！ 而且这韭菜盒子炸到‘天地一色、内外合一’的境界，不说整个苏省，楚都市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也能挑出毛病来？ 周栋淡淡一笑：“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胡师傅，不知道我这样说，您认不认呢？ 您一定不认，不着急，听我慢慢说。 这韭菜盒子最难的就是维持形色，很多做了多年的师傅都会因为对油温控制不好，不是炸得色老了，就是色嫩了，这种看一眼都嫌多，吃就不用吃了” 申诚不禁又看了看周栋，小周师傅这是变了个人吧，口气这么横，不会是病发了吧？ 胡大海却有些面色凝重，听话听音儿，这个年轻人的肚子里有东西啊？ “胡师傅你是老行尊了，当然不会犯那些个错误。所以您实际上是用半压火的方法，有意控制了油温，再加上您多年的经验，这韭菜盒子才能炸到‘天地一色’的程度。 这其实非常困难，也非常值得骄傲，所以我才愿意尝上一口。 可也就是一口” 周栋淡淡地道：“胡师傅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吧？ 您用的可是当季的春韭菜，估计还是第一割；这样的好韭菜是又香又嫩，用它做韭菜盒子就不能久炸，必须要越快出锅越好！ 真正的顶级大师傅，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大火急炸，如此才能够保证韭菜不会因为长时间受热而丧失新鲜口味。 可您呢？或许是对自己的手艺还没有十足的信心，或许是对外形外色过于迷恋，居然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压火炸制法。 这样做固然可以弥补手艺不足，韭菜盒子的味道却损失了至少一成，其实是一种偷机的做法” “好家伙！” 对这些申诚是外行，听得云山雾罩，可他却看到胡大海的脑袋上已经见了汗，不觉心里暗暗吃惊，小周师傅什么时候变成‘三巨头’一样的毒舌了？ 胡大海苦笑道：“小周师傅” 他是内行，自然明白周栋在说什么；就说这韭菜盒子，真正的顶级手艺那是要在保证外皮酥脆、内馅鲜嫩的情况下，还能够做到‘天地一色、内外合一’，他却只能顾及后者，还差着火候呢。 “胡师傅，我还没说完呢。” 周栋摆了摆手道：“我其实是想说，您的‘天地一色、内外合一’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其实都是虚的。再好的外形也得和完美的味道搭配在一起才会有意义，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 边说边摸了下裤兜里的手机，完美级洗菜让他可以鉴别各种食材、大师级尝味可以让他吃出厨师的缺点在哪里，可像‘天地一色’这样的行话术语，那还得靠度娘，刚才等菜的时候，他就把功课备足了。 胡大海听得汗如雨下：“小周师傅，您是好眼力啊，老胡我今天算是丢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还有三样面食麽？我再尝尝这紫薯梅花包” 胡大海听得一哆嗦，我的天爷，您还要尝啊？ 第九十九章 加点儿盐？ 周栋把目光投注在紫薯梅花包上。 紫薯梅花包，近年来鲁菜的代表面点之一，因为味道绵柔香甜、易消化，颇受老人和孩童的喜爱。 可也正因为这道面点很多人都吃过，要做到人人赞好也是有一定难度的。‘凡力能取皆难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周栋反对怀良人的一些观点，有很大程度是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与很多三星米其林大厨一样，将自身包装的特别高大上，让普通人难以吃到他们的手艺，其实就是有意避开‘凡力能取皆难为’的怪圈，而后一个个就都成了‘物以稀为贵’？ “嗯，胡师傅不愧是鲁厨白案上的第一人。在这款紫薯梅花包上，我看到了胡师傅迎难而上的精神。” 夹起一个紫薯梅花包嗅了下，周栋点点头，先夸了胡大海一句。 “虽然这位小周师傅有些‘毒舌’，却是真正懂吃会吃啊，是个行家！” 胡大海心情微松，望向周栋的目光却更见凝重了。 紫薯梅花包算是鲁菜中流传较广的一道面点，很多鲁省人在家里也会偶尔做来吃，但也正因为流传较广，就出现了‘原始版本’和‘简化版本’两种。 说白了就是高配版和低配版。 早先在饭店里那是一定要上‘高配版’的，不过久而久之，出于成本考虑或者是厨师的手艺确实不到，很多饭店也开始弄些‘低配版’来应付客人。 胡大海是多年的老白案，自然是一直坚持做原汁原味的紫薯梅花包，只是要区分这两种版本一般都是要入口品尝的，他是没想到周栋竟然只是嗅了下，就能够分辨出来。 周栋轻轻尝了一口，停下筷子道：“现在的紫薯梅花包分为两类，虽然都叫同样的名字，其实用料还是有所不同。一种是原汁原味，需用面粉、紫薯、红豆沙，形色好看，口感绵柔；另外一种是民间的简化版，只用面粉和紫薯，却丢弃了红豆沙，这种其实应该叫紫薯梅花饼，因为没有了红豆沙作馅。 本来饭店和民间有所区别也是正常的，可近些年却连一些饭店也开始转向简化版，其实主要不是成本问题，而是厨师们不肯精益求精，想要省力气而已” 申诚对白案完全外行，闻言奇道：“小周师傅我还是没明白，不就是多个少个红豆沙馅麽，算不上多困难吧？胡师傅肯保留原汁原味当然是好的，可要说是‘迎难而上’，是不是太夸张了？” 胡大海笑了笑，却没跟申诚这个外行解释什么，只是望着周栋，听他会怎么说。 “不困难？” 周栋摇头笑道：“那诚师傅你可就说错了，将红豆沙放入包子中自然不难，将紫薯泥和面捏成梅花样式也不算太难，这些我们早点部的女师傅们个个都能做到。 可最难的不在这些外面功夫，而是在如何解决紫薯和豆沙馅的君臣佐使问题。 紫薯香甜糯软、豆沙则多了份口感，可是如果豆沙中加糖不足，就会完全被紫薯盖压，不仅味道差了许多，甚至还会有豆沙的轻微苦涩；如果豆沙里面加糖太多，又会夺去了紫薯的味道，成了以臣欺君，而且甜上加甜，让人吃着腻味” 周栋看看手中的紫薯梅花包道：“胡师傅为了怕出现以臣欺君的结果，在向红豆沙加糖时十分谨慎，甚至可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揣摩和尝试。只是可惜，我在品尝包子的时候，还是只感受到了紫薯的香甜和豆沙的口感，却没有感受到豆沙应有的香醇。 胡师傅也是内行，应该明白如果要红豆沙完美展现它应有的香醇，就得用糖来勾。可惜啊，胡师傅还是有些缚手缚脚，没有做到尽善尽美的程度，所以这包子虽然比韭菜盒子强了不少，也最多只有八十分。” “小周师傅有见地，简直就像是几十年的老白案一样，老胡我是真心的佩服” 胡大海面色一肃，向周栋拱了拱手。 常人爱听的是阿谀奉承，难受的是逆耳忠言，他当然也不能免俗。 面对周栋的‘批评’，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面子有碍、脸上无光，可从韭菜盒子到紫薯梅花包，他却是越听越发现周栋是肚子里真有货。 而且这位‘小周师傅’不像‘三巨头’那样，往往是批评一句就没了下文，就算心情好也只会说上个两三句。 至于被批评者能明白多少跟他老人家又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这几位老爷子的眼中从来只有天才人物，平庸之辈就连多听几句批评的资格也是没有的？ 而且周栋在分说紫薯梅花包的时候，有理有据，当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胡大海想了想，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诚恳地道：“小周师傅说的是，紫薯梅花包最难的不是处理紫薯和面，正是这红豆沙；而处理红豆沙则难在入糖！老胡我也研究了很久，有时放得准，有时就放不准，所以就干脆少放一些最稳妥。 嘿嘿，一般人其实也吃不出来什么，谁想到小周师傅这么厉害？不过您光是挑毛病可不成，总要指点老胡我几句吧？” “这样啊” 周栋闻言一愣，自己这是做‘毒舌’做成导师了？嗯，似乎这个结果也不错啊。 不过挑毛病简单，给出合理化建议就难了；这紫薯梅花包他也没做过，真要去做，怕是连人家胡师傅的一成都不如。 周栋暗暗皱眉，又夹起紫薯梅花包吃了一口，慢慢思索起来。 紫薯、红豆沙和富强粉的味道在他的舌尖渐渐汇集，在大师级尝味技能下，被一层层剖析开来，仿佛一道信息流，涌入他的脑中。 “胡师傅也是多年的大师傅，号称鲁厨第一白案，为什么还是难以准确把握加入红豆沙的糖量呢？ 不对，问题其实不在红豆沙，而是在紫薯！ 薯类本身就自带糖分，可是因为品种、产地、雨水、甚至是温度的变化，品质自然有所不同。 甚至就连同一亩地里出产的紫薯，也可能会有很大差别。这样一来，厨师就算再有经验，也很难去判断应该给红豆沙加多少糖，才能够与紫薯完美配合”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看一脸期盼的胡师傅道：“或许，可以加点盐？” “盐？” 胡师傅先是一愣，可他毕竟是几十年的老白案，只是迷于执见而已，被周栋一句话提醒，顿时豁然开朗，狠狠一拍大腿道：“对啊！加点盐，往红豆沙里加点盐！这么好的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小周师傅，服了，这次我老胡是真服了你啦！” 第一百章 防火酱 要想甜，加点儿盐。 按说老勤行就没有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可那是指在炉头上，白案上很少用这种方法。 南方的甜口肉包子里面倒是会加些盐，却与眼前的紫薯梅花包有着本质的不同。 紫薯梅花包的问题是紫薯的甜度不好控制，红豆沙不入糖则味道不足，甚至会略带苦涩，加糖又要考虑君臣佐使之道，份量很难把握。 多少白案师傅为此头疼，却始终困在‘庐山’中打轱辘转，就是走不出来！ 周栋这一下奇思妙想，简直就是天外飞仙一般，用的是厨师们普遍皆知的道理；可对于白案师傅们的‘陈腐思想’来说，却是破旧立新，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构想。 要知道食客在吃紫薯梅花包的时候，首先入口的必然是外面的紫薯，待食客吃到中心的红豆沙时，如果厨师的手艺欠缺，食客不是感觉这红豆沙突然没味道了，就是突然变甜了，前者寡淡没趣、后者会让人感到腻味。 既然红豆沙入糖多少很难掌握，那又何必要放糖呢？ 干脆在红豆沙中放入一些盐，食客吃到红豆沙时，口中还残留着紫薯的香甜，这时被少量的咸味一激，反倒会感觉口中香甜倍增。 因为红豆沙本来就是借用紫薯的香甜，等同是‘两仪反化太极’，天生就是浑然一体，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君臣佐使的问题了。 胡大海为什么会心服口服？第一是周栋不仅会吃，还能说出根本问题所在；第二是人家不光能说，还能提出天才般的解决方案。 胡大海现在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很想立刻回到后厨去验证‘小周师傅’的天才想法；可又有些舍不得离开，还有两道面点没点评呢，万一‘小周师傅’再指点两招，自己岂不是赚了大便宜？ 申诚看了胡大海一眼，感觉老胡有点贱骨头。 被人批评还这么不离不弃的，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他毕竟久在砧板，又哪里明白胡大海这一颗白案人的心？ “小周师傅，还请继续评点剩下的两道面点啊？” 胡大海两眼发光地望着周栋，就像是命穷人一朝转运，发现了海盗王的藏宝库。 周栋尝了三页饼后微微点头：“三页饼其实很像楚都的烙馍，都是要用鏊子烙熟的面食。不过门槛却比烙馍高多了，需要在擀面的时候，就将三个面团相互叠加，中间涂以生豆油，而后还要擀制成薄薄的三张饼。烙熟后，讲究筷子一拨起三张，不用配菜也知面香。 当然，有配菜就更好了，胡师傅您给配的香椿芽、炒萝卜皮、葱白和这碗大酱就很不错。” 胡大海眼巴巴地道：“小周师傅，您还没说有什么毛病呢？” “那行，我就说两句吧” 周栋微微一笑：“不过在我评点之前，胡师傅能告诉我这大酱是从哪里弄来得麽？ 这大酱应该不是新买的，更不可能是后厨自己制的。制这个东西非常的繁琐，没有哪家后厨会自己弄。” 胡大海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周师傅您的意思是？” “呵呵，难道说胡师傅居然不知道这大酱的珍贵麽？ 俗话说春料伏酱秋天的油，这说的只是当季；酱当然还是老的好了，所谓一年尚短、两年不长、三年五年的才是好酱。 清朝末年的时候，有太监们用宫里的防火缸制酱，然后把酱‘强卖’给一些大臣。后来到了民初，有大兵们在宫里面找到了这种‘防火酱’，打开缸一看，大酱上面都已经生出了一层白毛，可是把白毛拨去，依然是酱香扑鼻，醇厚无比！ 这些老酱，后来都被大兵卖给了酱菜铺子，据说还是天价卖出去的！” 周栋笑笑道：“真是多谢你了啊胡师傅，你这碗酱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防火酱’，至少也有十年以上的年头了，你居然舍得用它来招待我和诚师傅？” 本来大师级尝味还不能准确断代，比如说现在让周栋喝红酒，如果没有事先练习准备、熟悉每个年代的红酒味道和品牌，他是没办法断代说出年份的，最多也就能喝出个上下优劣。 要准确断代说出年份，那是完美级尝味才能做到的。 可这酱是用大豆酿造的，周栋在吃三页饼的时候，悄悄用手指沾了点酱料，凭借完美级洗菜技能，就可以判断出原材料存在的年份！ 虽说比不上完美级尝味那样断代准确，却大概可以判断个七七八八的。周栋可以肯定，胡大海给上的这碗酱，至少都在十年以上！ 胡师傅是个厚道人啊 周栋在九州鼎食也混了好些日子了，当然知道这十年以上的大酱都是宝贝，难得他肯拿出来招待自己。 胡大海被他说的一愣：“小周师傅您确定这是十年以上的老酱？” 顶级食材和一流食材能差多少呢？就差那么一丢丢。就好比82年的拉菲比83年的能强出半个地球去麽？那是瞎扯，好是好点，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吹嘘82年拉菲如何如何好的不是装比就是傻比。 酱也是一样，十年以上的老酱是好，可鲁厨平日用的也都是三年陈的酱，其实相差极微，胡大海也需要特别用心才能够分辨出来。 周栋点点头：“我是不会看错的。” “我的天啊！居然是十年的老酱！十年老酱弄出的炸酱面，价格怎么也得翻出十倍去啊！哎呀，哎呀呀” 胡大海一脸的肉疼：“要知道这是十年的老酱，我我没啥。” 差点说出心里话来，还好悬崖勒马，差点得罪了人啊。 说起来这酱还是他新收的一个徒弟拜师时送的，说是家里藏了好些年的老酱。胡大海人豁达却不够精细，也就没当回事儿，只当是徒弟的一片心意，最多就是五六年的老酱而已，就没当个稀罕物儿。 今天也是听说申诚和周栋来了，干脆就用这老酱配三页饼和炸酱面了。他要知道这是十年以上的老酱才不会舍得拿出来呢，留给那些特别讲究吃又肯花钱的主儿不是更好？ 申诚一脸鄙夷地看了眼胡大海：“小周师傅你看看这个人，还像话不像话？听说是十年的老酱就一脸肉疼，怎么？我跟小周师傅吃穷你了？ 嘿嘿，刚才是不是想说，要早知道这是十年的老酱，就不拿出来了？该！亏你还是白案上的大师傅呢，连自己手里的酱有多少年份都不清楚？” 胡大海苦着脸道：“诚头，您就别占了便宜卖乖了行不？反正我不管，小周师傅您可得给我说说这三页饼和炸酱面有没有毛病，不然我可不依！” 申诚笑道：“呦呦呦，你还不依了，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丢人不丢人啊？” “好了诚师傅，既然胡师傅想听，那我就再说说。 其实有了这样的好酱料，三页饼和这炸酱面无形中都被拔高了一个档次，不过毛病还是有的，就比如这三页饼” “哎，小周师傅您说，我听着呢。” 胡大海忙踏前一步，仔仔细细听着周栋的讲述，边听边连连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最尊重食物的美食家 这顿午饭将成为申诚人生中难以忘却的一段记忆。 本以为他和伯父已经够高看周栋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小看了人家。后生可畏啊不对，在一切都讲究实力的勤行，应该说周师傅德艺双馨、为人坦荡、开诚布公、不立私门，不愧‘周劳模’之称。 胡师傅最拿手的四样面点倒有三样被人家说了个底儿掉，要不是那碗据说是十年往上的老酱撑住了场面，技术含量最底的炸酱面估计也难逃一劫；最后小周师傅看在老酱的面子上，只说了句‘酱是极好的，八个配菜还可以再讲究些。’ 其实被挑毛病的豆芽菜也还算是新鲜的，只是过水时间稍稍长了些，就硬生生被小周师傅吃出了‘影响口感的浓浓水气’来，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页饼的问题其实在申诚看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东西难在将三块面压成扁圆后，还要在每块面间抹上生豆油，然后还要擀成薄薄的面片在鏊子上烤熟了。 最后讲究的是一抖散三饼，饼上可以有星罗密布的焦点，却不许见到一粒糊点。所以说这三页饼一考擀面杖上的功夫、二考上油的准头、三烤控制火力的手段。 胡师傅最早的出身就是摆摊儿卖三页饼的，这可是他的看家绝活儿，原本是最不该出问题的。可小周师傅那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舌头麽？几口下去居然吃出胡师傅在上油的时候中途换了豆油！就这点换油造成的口感差异居然都能吃出来？ 申诚看得很清楚，胡师傅是真惊了，结结巴巴地分辨说当时是油盆里的油光了，这才换的新油来着，看小周师傅的眼神儿简直就不像是在看人。 ‘你是魔鬼吗？’这是申诚和胡师傅萦绕在心头的最大疑问。 这样的魔鬼其实不少，那三位老爷子个个都是！只是‘三巨头’何等高冷，一般都是批评完就不肯动筷子了，任凭你山珍海味都不带夹一下眼睛的，好像他们这种勤行大佬每天都是啃王母娘娘的蟠桃过活一般。 人家小周师傅则不是，该批评批评，该吃还吃。风卷残云般吃光了炸酱面后，就开始收拾别的面食，而且光自己吃还不够，还得拉上申诚一起吃。结果申诚也被塞了一肚子的三页饼和紫薯梅花包，一打嗝还有股子浓浓的韭菜味。 胡大海被这一幕感动坏了，毒舌美食家他见的多了，可像小周师傅这样接地气的‘毒舌’真的是第一次见啊。 不浪费食物的客人就是每个厨师最欢迎的对象！何况人家也不算太毒舌吧？虽然挑起毛病来挺让他脸红的，却也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可谓‘喻真知灼见于毒辣言辞之中’，他其实挺希望天天都被这样的毒舌喷几下！很是身心愉快呢。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周栋一旦撤去了大师级尝味，比格立即直线下降，比起‘三巨头’那样的苦哈哈美食家不知幸福到哪里去了，永远都不会抛弃美食或者被美食‘抛弃。’ 周栋也挺开心的，胡师傅固然是学到了几招，其实他的收获也不小。系统给的这个任务有点意思，可以继续下去。 看看系统面板中的任务进度，已经到了4/30，而大师级尝味的技能点却升到了410/3000，周栋微微一愣，这还有零有整的？ 那10个技能值应该是自己那天品尝早点部胡师傅水煎包得到的，这样说尝试一道菜色或食物会得到10个技能点，可这多出的400个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吃了胡大海的四道面点而已，难道因为他是鲁厨白案第一人，所以获得的技能点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系统，这是怎么一回事？” “宿主品鉴特二级面点师的作品，技能点获得速度得以提升五倍；同时因为宿主能够提出合理化建议，并令对方心服口服，技能点获得速度共提升十倍。” 周栋点头：“不错，就应该这样。那麽我如果品鉴特一级厨师或者面点师的作品，技能点获得速度又会提升多少呢？” “如果宿主品鉴特一级大师傅的手艺，技能点获得速度为保底二十倍，但宿主在评价时必须言之有物，否则将无法获得技能点；如宿主能够对特一级大师傅提出合理化建议，且被对方接受，则技能点获得速度可提升至四十倍。 不过系统必须提醒宿主，就算是在五星级酒店，也很少有特一级大师傅亲自出手。即便你可以遇到特一级大师，以宿主现在的尝味技能只有五成把握可以找出食物中存在的问题。” “果然，特一级大师傅做的东西又岂是这么容易挑出毛病的？” 周栋忽然想到一件事：“系统，怀良人是什么级别，算特一级麽？” 黄老、卢老和易老这三大巨头不用问都是特一级，而且还是上个世纪的特一级实力，这个不用怀疑。 至于怀良人，周栋一时还有些拿不准，总感觉这些走到哪儿都爱揣本菜谱的米其林大厨们也不过如此。 怀良人倒是不像一般的米其林大厨那样，整天怀里都揣着本菜谱，可也未必就是特一级吧？ “经过系统分析，怀良人是华夏最年轻的特一级厨师；宿主如果能够在两年内获得特一级厨师的身份，将会打破他的记录。 此外，怀良人曾经获得过法国蓝带勋章及米其林三星大厨身份，算是厨贯中西的一位天才。 至于怀良人是否拥有比拟‘老牌特一级’的实力，目前资料不足，系统无法得到准确结果。” “行了，我知道了。” 想起怀良人的邀请，周栋不禁微微皱眉。 这家伙看来还是很有些实力的。那么自己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呢？要是吃不出任何问题只会交口称赞，虽然说够真实，却还是有些丢面子的。 他目前的病情虽然已经得到极大控制，却还是无法接受丢脸这种事。要是丢脸丢得太大，随时可能会暴脾气发作的。 “老大，你在想什么啊？你可是告诉过我的，切菜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你刚才可是在发呆哦” 胖子先一把握住了周栋持刀的手，才开口提醒两眼直勾勾的周栋。心里对老大的佩服之情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看咱家老大，切菜的时候都能够神游天外，而且还能够一面神游，一面切出可以穿过针鼻儿的土豆丝！ 牛啊可老大再牛也怕有个万一，胖子还是壮着胆子打断了周栋：“现在砧板上可没人不知道啊，老大你中午跟诚师傅去了鲁菜前厅，几个菜点评下来，连胡大海胡师傅都给震了。 现在胡师傅还到处说你是神舌，是一位不会糟蹋食物的美食家，最接地气！ 老大，咱可不带这样的啊，中午那会儿我就去了趟卫生间你就不见了。下次有这种好事情，记得叫上我啊，别的咱不敢夸口，说到收拾美食，我就是你最可信任的净坛使者。” “能换个比喻不，净坛使者不就是猪八戒麽？” “看老大你说的，那是天蓬元帅、净坛使者菩萨呢，我的偶像！不说这些了，晚上老大你不会也去下馆子吧，这次带上我行不？” 胖子才不管周栋会不会再点一堆面食呢，只要是吃的东西，他都热爱！ （问过编辑了，这本书会在六一凌晨0点上架，一般因为系统问题，也有可能延迟几分钟，光暗想在这里向大家预定几张月票，虽然咱们的收藏不是太多，我也想冲下月票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才能让更多读者看到这本书。上架的时候会爆更，也会与大家分享我的私人菜谱的，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顶级刀具 晚上周栋并没有继续‘毒舌’兼导师之旅，而是选择了回家吃饭，只是与胖子约定，明天中午目标九州鼎食粤菜厅。 周栋算了下，三天品鉴三十道面点其实困难不大，粤菜面点品种繁多，又有胖子这个净坛使者在，一餐点上个十几种都不算什么，难就难在他必须要仔细品味，言之有物罢了。 昨天一整天都在凤栖村，老妈光是昨天晚上就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不是问吃的好不好，就是问睡的好不好；都说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天底下的母亲最受不了的就是儿女离开自己身边，哪怕五百米也是一样的担心挂念，与距离远近就没有任何关系。 回家的路上接了柳长青一个电话。老柳还是很靠谱的，为了减轻周栋的负担并保证早点部的持续竞争力，这一次是甘做恶人，号召客人们向他开炮。 明天的食谱已经公告出去了，只有卤煮火烧、鸡蛋饼和新品碧藕脂玉粥。其中秘制鸡蛋饼还被缩减到只供应一百张。 公告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是经过研究决定，由早点部负责人柳长青负责每日食谱规划，成功维护了‘小周师傅’一心精研专业，从不过问行政事项的冷面大厨形象。 柳长青不愧是老白案，为周栋考虑的非常细致。 卤煮有了老汤后其实工作量不大，有胖子帮忙不会对周栋造成多大的负担，可以长期供应。 真正会与碧藕脂玉粥发生冲突的就是狗不理包子，这两种早点都是要周栋提前到店准备的，无法错开时间，华先生的‘统筹安排法’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其实鸡蛋饼就算不缩减到一百张，也不会加大周栋的压力，毕竟这个时候碧藕脂玉粥已经做出来了，并不需要再多耗精力，每日供应的鸡蛋饼数量这一减少，周栋反倒比往日轻松了许多。 老柳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发现有叫错的人名，就是没有叫错的外号。 ‘周鲶鱼’还真不是盖的，自从周栋来到早点部，面案上、汤锅上、煎锅上的师傅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光是工作干劲儿高涨，也都开始用心研究业务了；就这短短半个月，各种早点的品质都有所提高，如今不算周栋这个镇店之宝，九州鼎食早点部也能跟先锋饭店这类楚都早点类的龙头打上几十个回合。 周栋少辛苦些，给其它早点品类多出些成长和生存的空间，在柳长青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 “小周啊，柳老师为了你不会太辛苦、不会被顾客埋怨，这次可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啊 嗯，再加上今天你没能来早点部，单凭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卤煮火烧根本无法熄灭那帮吃货的熊熊怒火，我可是被骂惨了。 你知道不知道，有些极端份子现在还堵着早点部的门骂街呢” 老柳的座右铭是‘我可以顾全大局受委屈，却必须要让最重要的人知道我在受委屈！’这个最重要的人显然就是周栋。 “极端份子？” 周栋愕然，首先想到的是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玻里瓶呃，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是啊，都是些非常可怕的家伙，他们是一帮‘咸党’！” 柳长青叹息道：“凤栖村送来的白莲藕我已经看过了，连同蜂蜜，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我对小周你也是极有信心的。 不过咱们楚都本地人的口味多半还是偏于鲜、辣、咸，是一个咸党出没的地区啊 也怪我，就不该太早泄露了‘碧藕脂玉粥’是甜口粥的秘密，而且还用这粥顶掉了明天的狗不理包子。 于是这帮咸党就出离的愤怒了，他们居然打起了标语，说什么‘逆甜已死、咸家当立’，你听听你听听，这不是小说看多了麽？还拽什么文言文！” “只是这样啊？” 周栋闻言顿时放心了，这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就连吃碗豆腐脑都有甜党咸党大战一番。 楚都作为咸党的大本营，近些年都开始有一些早点铺为豆浆提供加糖服务了，可见斗争是如何的惨烈。 “不过柳老师你可以放心，我做的粥是可以无视咸甜口味的，就算是最顽固的咸党，最后也会接受我的粥。” “哈哈，我对小周你当然有信心了，就等着你的这句话呢。 对了，听说你中午去了鲁菜前厅，‘吃’的胡大海胡胖子心服口服，现在见人就说你是‘毒舌’中的奇葩，不仅能毒、还能奶，被你批评后居然茅塞顿开、厨艺大涨？ 小周你厉害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美食家呢？ 要不晚上这顿我请你吧？这次咱们不吃窝边草了，我带你去‘定淮居’祸祸淮扬菜去到时候你只管批评，就不用提什么合理化建议。” “呃昨天晚上没回家，老妈担心我呢，我今晚准备回家吃饭。” 周栋很奇怪，在早点部已经不止一次发现柳长青对这家名为‘定淮居’的饭店大有非议，他可不想参合到勤行的恩怨斗争中去，头疼。 楚都的晚春仿佛初夏般火热，有些豪放的爷们儿已经换上了套头衫和大裤衩，再剃个光头，迎风叼着根烟卷儿，就瞬间勾画出一幅民风强悍的古城风貌来。 周栋再次见到何必进的时候，他正岔开两条毛腿，喝着白酒啃着猪蹄儿。 猪蹄儿当然是周爸买的，也是周爸卤的，老何同志当然是来蹭吃的。 这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坚决蹭朋友，却绝不占学生的便宜，哪怕周栋如今声名渐渐传开，都上了省级的美食刊物，何必进也从没去过早点部。 按他的话说，好朋友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学生可不同，老师和学生之间就得清清白白，这是我做老师的原则！老周啊，你儿子深藏不露，是个天才呢，我都没想到他能有这份手艺，想想就会流口水啊。 周爸就奇怪了，想吃就去吃呗，不想占我儿子的便宜你可以花钱嘛？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知道你有节俭的理由，可偶尔去一两次也没关系吧？ 何必进连连摇头，老周你还是不明白，我老何不占学生便宜，这是原则；吃饭不花钱，这也是原则。哦，买菜自己做饭那不算，菜市场的家伙一个个都贼的很，不会让我蹭菜的。 周栋笑着走进门道：“要不这样吧何老师，您去早点部吃东西，我给您打一折，这就不算您白吃了。” “一折也是钱啊，你们那里的东西这么贵还是算了。” 何必进看看周栋，忽然一拍大腿：“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等你等到白吃你爸的卤猪蹄儿，这多不好意思啊？来来来小子，看看这套刀具” 说着，从脚下拎起个黑色皮箱来，上等的牛皮制造，开关都是纯铜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刀具？”周栋一眼看到皮箱上的镏金字体，居然是德国双立人牌的顶级厨师刀具。 第一百零三章 厨神之路有点儿坑 “好东西啊，这一套刀具可是要不少钱呢” 何必进笑着打开皮箱，箱子内是一整套摆放有序的刀具：中式菜刀、鱼片刀、牛肉刀、锯齿刀、牡蛎刀、修边刀、雕刻刀足足有二十多种刀具。 “喜欢吧？何必进呵呵笑道：“这套刀具是为东方男性特别定制的，一改往日德国刀具太过笨重，不如岛国刀具好用的弊病。 而且这套是私人定制的手工锻造刀具，简直就是厨师的终极梦想！要我说真男人就得用这种刀具。” 厨师就如古时的刀客一样，对好的刀具是天生喜欢。周栋现在已经是大师级刀功，当然也不能例外，一看是真喜欢，就道：“何老师这多不好意思啊，还让您送我刀具。” 一直以为何必进抠门儿，前段时间才从老爸那里得知，他平日里自己省吃俭用，却把省下来的钱都捐助给了赣省老家的小学，光是他捐助的学生就多达三十几人，而且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周栋是真不忍心让何必进破费。 “我送的？呵呵，你看我是那种人麽？” 何必进笑道：“我这次来啊，也就是帮人当个说客。我说话不爱拐弯儿，直说吧，九州鼎食的‘花老板’你认识吧？ 现在花老板是咱们学校的荣誉教师了，经常会来学校教导你的学弟和学妹。 这副刀具就是她送的，人家说了，希望你收下这份礼物，过去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人家还说了，‘宝刀赠于壮士’！ 小栋，你既然是我的学生，那就听老师一句话。在这个社会上闯荡，人家给了台阶儿就得下，更何况人家还是一番好意。” 周栋一愣：“是她送的？何老师您可能误会了，我跟她其实没有什么误会，就是觉得她为人太强势、应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才拒绝了去苏厨白案的。” “那就更没问题了，人家既然向你示好，你也不要姿态太高了，听老师的，就收下这套刀具吧。” 周栋还有些犹豫，周爸也道：“儿子，听你老师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既然都是同事，一套刀具的人情找个机会还了就是。 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既然走出了校门，就难免要与人有人情来往，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栋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就听爸跟何老师的，这套刀具，我收了！” 送走何必进后，周爸对周栋道：“你发过来的照片我跟你妈都看过了，凤栖村是个好地方。不过我跟你妈的身子骨还成，过几年再考虑迁居的事情吧。” “为什么啊爸？我还计划着最多两年就够钱让你们去享受退休生活呢” 周栋忙道：“现在我的收入也不算少了，您跟我妈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你小子还是不懂你爸妈，这是钱的事情麽，你爸我什么时候为金钱弯过腰？ 不是跟你吹牛，要是你爸我想多赚钱，分分钟收入就能翻个一倍两倍，是你爸我不想而已。” 周爸叹道：“其实我跟你妈是放心不下你啊，你这小子就是个榆木疙瘩！” “我？” “可不就是你麽？你小子今年虚岁也有二十二了，明年可就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 闻听此言，周栋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忙迅速岔开话题：“爸，我困了，先去睡了。” “这个臭小子，一聊正事你就说要睡觉！ 你爸我现在可不就是在跟你讨论未来怎么睡的问题麽？长不大的毛孩子，还想忽悠我跟你妈现在就去大山里养老？你想得美！” 望着周栋仓皇逃窜的背影，周爸直接‘半离合起步，大脚油门，百米直上五档！’ 被逼婚的感觉非常不好，几乎每一个年轻人都会奋力拒绝，因为青春总是代表了渴望。 渴望肥皂剧中的偶遇、渴望童话中的姑娘、渴望骑马砍柴环游世界、渴望面对大海春暖花香 渴望永恒、却知道现实是如此短暂；渴望爱情、却又会莫名慌张。 因为渴望未知，所以才会拒绝已知的安排，哪怕毫无目标，也会高喊要‘坚持自己的追求’！ 周栋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 小康家庭、父母健康、小伙儿还倍儿帅，除了有点精神病，基本就属于人生赢家了；而且小姐姐们还经常跳到他面前说什么‘有点精神质的男人最可爱了’。天啊，精神质不等于精神病啊，侬晓得伐？ 如果说有追求，或许就是成为系统认可的厨神、彻底治愈自己的病，或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会在感情问题上变得‘正常’一些？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脑袋乱哄哄的周栋洗漱完毕，直接跳到床上，迅速进入了造化后厨。只有在这里他的心才会彻底安定，而且造化后厨中一小时比一个月的时差让他有种同时拥有两段人生的奇妙感觉。 在这里，他就是一个正常人，而且拥有多到可以随意挥霍的时间，可以一遍遍练习厨艺。 进入造化后厨，周栋首先查看的是赞赏值数量。赞赏值消耗的很快，好在有早点部在，获得速度总是略略高于消耗速度的，现在的总数是6310个，足够他在系统中挥霍很久了。 周栋没有急着去练习之前获得的菜谱‘油爆双脆’，因为是高级菜谱，油爆双脆自带千次制作经验和三次单项高技的体验机会，没必要过早地把赞赏值砸在这上面。 周栋感兴趣的是今天在现实中收获的几道面点。 在品评胡大海手艺的过程中，一名特二级面点师几十年积累的经验心得、隐藏在食物深处的技巧、还有制作食物时对火候的控制 凡此种种，无不被大师级尝味剖析了个七七八八。 周栋要做的，就是在造化后厨内反推这些美食的做法，用常人无法拥有的悠长时间，千万次的练习，最终完善和改良这些美食。 面对数不尽数的华夏美食，还有世界各国各种美食的制作方法，就算怀良人那种天赋异禀的家伙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因为人的精力和时间始终是有限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是拥有几千年美食文化的华夏，也无法诞生出一个可以让天下勤行心服口服的厨神！ 这个世界可以有米其林大厨、可以有特一级厨师、可以有令无数厨师仰望的‘神厨’，却没有令天下勤行臣服的厨神！ 就算是‘神厨’，也不过是勤行中人给予顶级厨师的一种美誉，他们始终还是人、并不是厨中之神！ 要成为厨中之神，怎么可以有不会做的菜呢？ 华夏法国，东西半球、南北两极、沙漠冰岛只要是能叫出名字的美食，厨神就必须会做，而且要做到极致！ 周栋忽然感觉压力山大。 如果自己在成为厨神前就活活累死了，系统算不算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呢？ 死人当然就没有精神病了 尼玛，怎么感觉有点坑呢？ 第一百零四章 红旗漫卷逆甜风 ‘红旗漫卷逆甜风，麻辣鲜咸在我胸，双手捧定豆腐脑，咬定原则不放松！’ 清晨四点半，天还蒙蒙亮。 周栋将脚踏车停在距离早点部还有一百多米的路牙石旁，手里提着双立人刀具的皮箱，小心翼翼地向早点部方向张望着。 早点部门前已经拉起了各种标语，似乎还有旗帜在挥舞 真的是太疯狂了。 没想到甜咸党斗争之烈，一至于斯！ “小周，小周，我在这里。” 路边的小巷里，传出压低的男声，是柳长青！ 周栋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柳长青一脸紧张地靠在小巷的墙上，正拼命向他招手。皱了皱眉，周栋闪身进了小巷：“柳老师，您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知道你要早来准备新品，我当然要来为你站台了。柳老师是要让小周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柳长青抹了把汗，手指聚集在早点部门前的几十名极端咸党道：“这么大的场面，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应付呢？我们是战友！” “原来是这样啊？” 周栋深受感动、深以为然、深深为老柳的阶级情战友义而感动：“可是，柳老师您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呢？” “我为什么躲在这里？是因为我没想到这些咸党竟然如此疯狂！我正在这里筹划大计、苦思良策” “哦。” 周栋看看这帮凌晨四点就来早点部堵门的咸党，心中也不禁微惊。还真是怪不得柳长青钻巷子，这些人也太认真了些吧？ 打标语的打标语，喊口号的喊口号，有唱什么‘红旗漫卷逆甜风’的，还有高呼‘还我山河，还我狗不理’的，几个咸党妹子喊着喊着都哭了，哭的声嘶力竭‘狗不理——我滴狗不理啊！我爱你，永远爱你！’ 咸党阵列正中竖立着一杆大道旗，掐金边走银线，黑底白字火焰边，上写一个斗大的‘咸’字！ 在大旗之下，是发型如鸡毛，一身鸡毛装的忠诚粉丝龙破天，此刻他面色沉肃，声如闷雷，正领头高喊着口号：“让甜党滚出楚都！清周侧，去甜逆！碧藕脂玉粥当死，狗不理当立！” 毕竟是日更万字的网文大神，出口成章，极具煽动性，听了他的话，众咸党顿时一阵叽哇乱叫，个个面目狰狞。 周栋愕然，柳老师果然没说错啊，我不是一个人，这里的都是病友啊？ “对了柳老师，你苦思筹划良久，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 周栋皱眉，甜咸之争由来已久，从豆浆到豆腐脑，再到今天的碧藕脂玉粥和狗不理，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想到了” 柳长青深深看了周栋一眼：“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的粉丝你摆平。对了，趁着那些甜党现在还都沉浸在幸福的美梦中，你最好尽快解决他们。” 周栋：“” 不过既然都是自己的粉丝，又有什么可怕的？周栋又怕过谁？当年发病的时候，在群魔乱舞的精神病院都一样是横着走，何况这点小场面？ 周栋手提一箱刀具，在尚未消退的月光下走着；轻轻踏进月光，也就踏尽了这片天地。 他的手中有刀，脸上带笑，两手都过硬，软硬能兼施。 “啊，小周师傅来了！近距离看他果然很帅呢。” 一名女粉丝停下口号，开始赞美周栋的帅颜。 “小周师傅，您可必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啊？” “对，楚都可是我们咸党的地盘儿，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居然都有一些无良商家开始为豆浆提供加糖服务了！ 这是耻辱，耻辱啊同志们！丧权辱城、山河破碎。 当豆浆被加糖的时候，我们沉默了当街边的小笼包开始出现甜味的时候，我们沉默了当儿时五香味道的香肠渐渐芳踪难觅，皆被广式甜肠取代的时候，我们还是沉默了 现在，我们热爱的狗不理包子又要被取代了！同志们、阶级兄弟们，我们还能继续沉默吗！” 能有这种水平的自然就是昂首立于大道旗下的龙大神，龙破天冷冷注视着周栋，猛然举起右臂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我们要食权！” “我们要食权！要食权！”几十名咸党齐声高呼，现场有些失去了控制。 周栋微微皱眉，龙破天这家伙看来病的不轻啊，看来要平息这场事端，自己只能暂时牺牲原则了。时间可不早了，沉浸在幸福中的甜党们随时可能会醒来，如果自己处理不当，早点部门前可能会落满一地的臭鸡蛋。 他已经看到一些咸党手里挎着的篮子，里面装了不少鸡蛋；凭借完美级洗菜技能，他都不用走近细看，就能判断出那都是些过期变质的臭鸡蛋。 “龙帅哥，我有话对你说。” 周栋冲龙破天招招手，露出微笑。 “哦，小周师傅，你终于肯承认我是帅哥了吗？有眼力！” 龙破天做了个手势，让同志们稍安勿躁：“各位兄弟姐妹，小周师傅要求与我对话，我就过去听听他要说什么，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如何？” 得到多数人的支持后，龙破天走到周栋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改变菜谱又不关你的事情，你何必要出头？大家其实也没真想闹，就是” “今天早点部破例，所有咸党的兄弟姐妹，不再受购买限制。鸡蛋饼、卤煮火烧以及今天刚上的新品碧藕脂玉粥，大家都可以任意点选，不过要能够吃光才行，不许打包、不许浪费，这样的条件还满意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需要快刀斩乱麻，周栋直接抛出魔鬼的诱惑。 “呃？成交！” 龙破天回到咸党队伍中一番分说，咸党们纷纷表示可以接受。这就对了嘛，群众是需要安抚的，只要给了足够的利益，‘食权’是个什么东西？ 就让我们一面吃着卤煮和秘制鸡蛋饼，一面冷眼旁观，去批判那些无知的甜党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主意。 各种宣传标语、大道旗、臭鸡蛋被迅速归拢到墙边，咸党们分列两旁，亲热的和周栋打着招呼，还有勇敢的妹子冲过来与周栋合了个影，握了握手，激动的满脸通红。 周栋一面安抚着‘咸党群众’，一面快步向店内走去。寸金软骨得先熬上，藕粉也要准备，白莲藕要内雕，时间可不等人啊。 此时迎宾小姐姐还没开始上班，早点部目前还处于未营业状态，咸党们进也进不去，排队也没人组织，这个时间也不甘心回去了，干脆就三三两两聚集在路边，很是兴奋地讨论着这次成功的抗争。 就连冷冰冰的小周师傅也屈服在人民站争的汪洋大海中了呢，以后咱们如果经常这样搞一搞，不就可以吃到更多周氏美食了？ 立即有妹子们表示反对，不成不成，不许你们这样对待我们的男神 “嫣姐，看来你的助理没推荐错啊，这家早点部真的好火呢，这么早就有人在等候开门营业了？” “那当然了，这里可是五星级的，而且就连《大国寻味》都为这家早点部发了美食评论文章呢。 倩倩你知道《大国寻味》吧？黄老师主办的那一栏美食节目就是和这家刊物合作的，现在这节目收视率很高，有机会我就推你上去，增加你的曝光度。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我们先下车吧，咱们也尝尝这位小周师傅的手艺是不是真像《大国寻味》上说的这么好，都被写成诗了” 一辆低调的别克商务车缓缓停靠在路牙石旁，车门打开，走下两名戴着墨镜、身材气质一流的美女来 （给大家个定心丸吃，本文绝对不会偏去娱乐文，有明星出现，也只是与美食情节相关，这是必须滴。） 第一百零五章 鸿门宴 （各位兄弟姐妹，这是上架前最后一章免费章节了，比往日提前一个小时发上来。） 虽然脸被宽边墨镜遮住了部分，仍可看出这两位美女气质不俗，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 年龄稍大的那个给人的感觉非常熟悉，就是一时想不出她的名字；年轻的虽然个子不高，黄金分割般的身材比例却特别凸现出她线条优美的大长腿来，穿着高跟凉鞋的左脚脚面上还有一点俏皮的黑痣，为她平添了几分活泼明媚的魅力。 小美女挽着大美女的手臂还没走到早点部门前，就被一名咸党拦下，这家伙上下打量着两名美女：“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自己人还是对方的人？” 分明就是存心的，还有几分欲博美女一笑的小心思在。 本来嘛，甜咸之争就是吃友间的笑谈，也算是增进友谊的一种方式，咸党的愤慨多半是因为狗不理包子被甜粥顶掉了，否则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这家伙藏在嘴角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自己，撩妹的心思暴露无遗。 大美女隔着墨镜淡淡扫了这家伙一眼。见惯风月不须惊，以她的经验和阅历根本不会搭理这种小毛孩。 小美女却显然入世未深，突然被人拦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那双英气逼人的眉毛微微一挑：“你想做什么，什么自己人对方的人？” 今天她和嫣姐是偷偷从剧组跑出来的，为了怕被人说闲话，可是连助理都没带。说起来其实是有些冒险的，可谁让剧组安排的饭菜太难吃了呢，这小半个月吃下来，她的嘴里早就淡出鸟儿来了！ “如果是咱们大楚都的咸党，两位美女就是自己人，女士优先，回头早点部的门开了，你们可以先进去；要是逆甜党，那对不起了，后面排队去！” “就这个啊，本姑娘是中立党，你个瓜娃子又能怎么样？” “中立党也得” 拦路的小子终于找到机会跟美女多聊几句了，正想借此打开话匣子，忽然听到有人道：“行了，给两位女士让条路，没看出是远方来的客人麽？而且这么早就赶到早点部，肯定有人家的原因，你打什么横儿？” 拦路的小子一看是这次咸党活动的领头人龙哥，顿时陪笑道：“我就是跟她们开个玩笑” “那就到此为止吧，别给咱们大楚都的爷们儿丢人。” 龙破天推开这小子，一脸绅士风度地冲两名美女笑笑，压低了声音道：“嫣姐，您怎么出门儿连个助理都不带啊？” 大美女愣了下：“你” “我啊，之前可是写娱乐文的，嫣姐你以为带个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行了，别说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回头暴露了身份可不好。 一会儿早点部开门，你就在我前面进去好了，不然怕是要排好久的” 龙大神嘿嘿一笑，冲站在腾嫣身边的小美女点点头：“好好把握啊倩妹子，等这部金老的电视剧一上星，你的角色可是会迷死很多人的，早晚会成为一线大明星。 哎呀，说了不说又说多了，真是对不起，回头嫣姐可别忘记给个签名哦？” 小美女被龙大神说得秀眉一挑，自己戴着墨镜都被认出来了？网络作家好可怕。 甜咸之争看似沸沸扬扬，其实真的只是吃友间一种带有撒娇卖萌属性的友谊嘴炮赛。 随着熟悉的香气透出早点部，幸福了一个晚上的甜党们渐渐聚集，双方最多也就是在排队时你推我搡挤挤碰碰眉来眼去了几个回合，然后就在迎宾小姐姐的主持下进店的进店、排队的排队了。 在自己的偶像面前龙大神就是一个言出必践的绅士，两位美女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直接随着第一批人流走进了早点部；腾嫣临入店前，将一张还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签名笺悄悄塞进龙破天的手里，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了，龙大神。” “嫣姐，好多人哦，看来东西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落座后程倩就有些兴奋地挥了下小拳头，她这个川妹儿可是从美食之乡出来的，这段时间跟着剧组拍戏天天吃盒饭，都快疯了。 没想到嫣姐这么贴心，不光来探班，还偷偷带她来吃好东西，她当然开心了。 “行了，小声点，你现在可也是新晋小花了，要注意形象，别整天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孩子。” 腾嫣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早点单子看了几眼：“卤煮火烧、鸡蛋饼和碧藕脂玉粥都是小周师傅的手艺吧？还特别加注了今天不限品类供应，这是什么意思啊？” 听完服务员的解释，腾嫣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来巧了啊，那行，我就点个碧藕脂玉粥吧，听名字就很不错。小倩，你看看点什么？” 服务员小姐姐仔细看了腾嫣几眼，似乎也认出了这位一线大明星：“腾这位女士，你确定只点一个粥？我们小周师傅今天可是特别破例，允许客人随便点选他的美食，错过了这次机会多可惜啊？” 腾嫣矜持地笑了笑：“不了，我的胃口很小的。” 对她这样的明星来说，保持身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助理虽然推荐说这家的小周师傅手艺超群，她也只是听听罢了，应该会比剧组提供的早点好很多，难道还真能比得上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品质不成？ 程倩则与她不同，还没超过三十岁，正是新陈代谢良好的巅峰年华，还可以骄傲的说‘姐怎么吃都不会胖’这种遭人恨的话，更何况她最近真的是馋坏了，看了眼菜单，纤纤细指就试图点向卤煮火烧。 猪肠？川妹子才不会怕咧，川省的肥肠粉了解一下。 程倩已经开始在咽口水了，看了眼桌子上放的辣椒罐，准备一会儿就把这罐辣椒统统放到卤煮火烧里去！ “给她也来一份碧藕脂玉粥再来一份秘制鸡蛋饼吧。” 看看程倩暗吞口水的可怜样子，腾嫣毕竟还是心中不忍，又加了份鸡蛋饼给她。 “嫣姐，我想吃猪肠啊” “不可以。” 腾嫣果断拒绝：“小倩，不是告诉过你麽，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要以为自己还年轻就可以不用担心身材，既然做了艺人，管理身材就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好吧，我听嫣姐的。” 程倩在心中哀鸣：“我好可怜啊嗯，等嫣姐走了，下次我偷偷来吃卤煮，对，就是这个主意！” “老大，你看到了没有？” 胖子放下菜刀，冲周栋眨眨眼：“来了两个美女，其中一个是我的偶像腾嫣啊！嘿嘿，以为戴个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啊。快点卤煮吧，我会多给你猪肠的 老大，你难道不喜欢腾嫣麽，老大，你在干什么呢？” 周栋正拿着手机，打开一条刚刚发来的短信。 短信是怀良人这家伙发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 “明天中午，法餐厅见。 我已经准备好了，周栋，你准备好了麽？ 我希望你能够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这场厨界天才之战！” 周栋不觉皱眉，这个怀良人总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不是说邀请我吃饭麽，怎么又变成了天才之战？ 闹了半天是鸿门宴啊？ 上架感言（附私人菜谱‘离汁红烧肉’） 还有四个小时，也就是6月1日凌晨0点就要上架了，心情有些复杂。 每个作者当然都想要好成绩，当然都怕扑。 而且这本书走得很艰难。 第一次上试水的成绩就不好，收藏增加数量第1天就排倒数，当时险些心灰意冷。 就是后来上了三江和强推，收藏排名也是后几名的。 记得还是上第二轮推荐时，我说这周的推荐弱，希望各位拉兄弟一把，结果一个上午，以2500收藏得到了上千推荐票，才让我有了信心继续下去。 因为我发现有很多读者都在默默支持我，我发现这本书的粘性很大！ 我们的收藏不算多，目前也就两万三左右吧，可是我相信，只要有各位兄弟姐妹的支持，周栋就能走得更远，这本书就可以让更多的读者看到。 先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坚持走到了今天。 而后，希望有能力的读者朋友可以订阅这本书，对于作者来说，这是信心的来源，真的是这样。 上架后，首日会爆更，而后每天会保底两更，不定时加更，成绩越好，加更越多，以回馈各位兄弟姐妹的支持。 好了，拉票环节到此为止，下面是答应分享给各位的私家菜谱，我改良的‘秘制离汁红烧肉’。 这是一道与南北做法皆不同，任何人都可以做的红烧肉，是光暗自己改良的，普通书友可以做一份，让你的家人夸夸你的手艺哦：） 材料：准备猪肉适量，要那种五花三层的。 八角两颗，花椒适量，陈皮一到两克，葱、生姜。 食盐，老冰糖，老抽酱油 做法1；前期和普通做红烧肉没区别，肉直刀切块，不要切太小，两到三厘宽最好，厚度是五花肉本身决定的，焯水，放置一旁。 2：放适量油进锅，小火加热二十秒后，放入提前砸碎的老冰糖，让冰糖在油中慢慢融化，油泛黄时，倒入五花肉，中火挂糖色，当肉透出微黄时，倒入适量老抽，同时放入八角花椒葱姜翻炒，此时不要放入陈皮。 3；当五花肉挂上老抽后，加入温水（最好别用凉水激），至刚刚盖过肉为适，此时放入陈皮，大火煮五分钟，压小火开始收汁，此时可以放盐，放多少盐呢？比你平时做菜要多四分之一的样子，为什么要多放盐，后文会说明的。（喜欢甜口的可以少盐多放糖，喜欢辣椒自己酌情加入） 4：之前都是很常见的步骤，重点在这一步。压小火收汁到往常可以出锅的程度时，不要出锅！开始把之前用的八角葱姜什么的统统挑出来，然后大火猛收，一直收。 然后你会发现汤汁就要没有了，要粘锅了，但是并不会，此时我们之前用的酱油会贴入锅底，酱油上会出现一层油，这是我们之前下在锅里的油和五花肉出来的油。 此时请快速翻动五花肉，眼前会出现奇异的景象，酱油都粘在锅底，酱油上是一层沸腾的油，已经熟透的五花肉正在经历一次油炸的过程。（之前挑出葱姜什么的，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会糊在锅底，味道不好。） 这个过程不要超过三分钟，时间长肉就糊了，同时要注意不要将五花肉翻烂了。 三分钟后关火，用筷子将五花肉夹到一个空盘子里，注意此时没有肉汁了，锅里的油你可以倒出来，此时被我们反收回来的油就跟没用过的色拉油颜色差不多，用来煎鸡蛋、馒头片什么的都可以。 5：将装盘的五花肉放入蒸锅，大火蒸，热气出来后，蒸十分钟就可以了，出锅后，盘底又有肉汁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们加盐的时候要比平时多四分之一，因为我们有这一步‘离汁回蒸’的过程，会损失一些盐份。） 6；可以开吃了，这款红烧肉初入口时有较普通红烧肉更为紧致的口感，然后就是纯正的、爆裂的肉香充满你的口腔，多嚼几下哦，会越嚼越香的。 各位，这是光暗私人改良的做法哦，今天就共享给大家了，还希望多支持一个订阅、多支持一张月票，谢谢你们：） 上架时间，是4个小时后的0点：） 第一百零六章 天才之战倒计时 （第一更求订阅月票） 还好怀良人这家伙没有牛x轰轰的来一句‘决战在紫禁之巅’否则周栋真会考虑要不要报警 周栋快速回复了一句话：“明天中午见，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既然这家伙总是要‘挑战’自己，那就接下好了，不然他肯定会没完没了。 发送完短信，周栋扫了一眼大厅，可能是即将开始对九州鼎食的评审工作，‘三巨头’为了避嫌，今天都没有出现在早点部，就连林清、古亚楠和吕绿馨三个也不曾出现。 ‘三巨头’没来，往日一大早就会来刷脸报道的各大菜系主厨也就跟着统统消失了，不是不想吃周氏美食，而是现在人心惶惶，都在琢磨怎么应对这次评级，哪里还有心思享受美食呢？ 今天的早点部，似乎比往日更纯粹一些，在座的都是些普通食客。 坐在一群还在相互嘴炮的甜咸党中，腾嫣和程倩就算戴了墨镜也难掩天生丽质，周栋的目光在她俩身上略略停留了会儿，就转头去看火了，碧藕脂玉粥可比卤煮火烧更为工序复杂，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周栋注意的倒不是腾嫣，而是最近开始崛起的小花程倩。这个妹子的作品他是关注过的，很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勃勃英气和从底层一步步奋斗而上的拼搏精神。 在如今的娱乐圈中，这样的好妹子可是不多了。 望着别人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卤煮火烧，程倩暗暗咽着口水。出身川省的她简直无法想象甜粥配鸡蛋饼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就算是电视剧里的那些神厨来做，估计她也不会特别喜欢吧？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比剧组的早点总是要好些的，而且那个厨师帅帅的，在她眼中一样有‘秀色可餐’的效果。 明星还是会被特殊照顾的，排队的时候有绅士龙大神照顾，点完餐后发现了秘密的服务员小姐姐也会悄悄把她们的餐号提前一些，腾嫣和程倩点完餐没等多久，她们点的美食就送到了。 带盘盖的蓝花瓷盘下是鸡蛋饼，被服务员小姐姐轻轻放在了程倩面前，惊讶于这种细节的程倩伸手摸了下盘子，吃惊地道：“哎呀，盘子还是热的？” “这是暖盘” 腾嫣笑笑：“确实很不错，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也未必都会像这样讲究细节，九州鼎食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对了服务员美女，我们除了鸡蛋饼外只点了两碗粥，这个小型蒸锅是怎么一回事？” 两碗粥同样是加了盖子的，现在还没打开，腾嫣奇怪的是服务员小姐姐最后端来的一个小型蒸锅，不锈钢蒸锅还在缓缓向外冒着热气。 这家酒店太厚道了吧，这是生怕两碗粥不够我们吃，还附加赠送一锅？ 腾嫣甚至有点小小的郁闷，我现在看起来很像个大肚婆麽，是不是最近又变胖了呢？ “您误会了，这是小周师傅特意交代的，藕的温度必须保持，吃粥的时候才可以加入” 服务员小姐姐笑着为两人揭开了粥碗上的盖子，顿时两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眼中。 早点部精心选用的羊脂玉瓷碗中，碧色沉沉，宛如天然生成的一块翡翠，同时还有阵阵香蜜味道扑面而来。在这碗‘碧玉’中，竟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片’载浮载沉，映着早点部的灯光，犹如点点繁星，点缀碧天。 一碗粥、一幅画、一个传说 “太好看了！” 望着这碗美到了近乎虚幻的粥，所有点了它的客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声，程倩更是惊讶地捂着小嘴，她忽然想起了一段与她颇有渊源的文字。 ‘香蜜沉沉烬如霜。’ 那飘浮在粥面上的美妙物体，可不正是如碧天落烬、如玉又如霜麽？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服务员小姐姐打开小蒸锅，分别夹起两段浅碧色的藕放入两人面前的粥碗中，还不忘记交代道：“小周师傅说了，需要等五分钟时间才可以夹起粥中的藕哦，两位千万不要忘记了。” “居然是整段的藕啊？” 腾嫣和程倩心里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艺人都是感性的，这碗美丽的粥已经彻底征服了她们，哪里还会提出任何异议？ 五分钟的时间好长哦，尤其面对美食的时候就更是渡秒如年，程倩吞着口水，笑眯眯地揭开了秘制鸡蛋饼的盖子，只看了一眼，目光中就多出了好多小星星。 润洁如玉的鸡蛋饼，美丽而神秘的云纹程倩敢打赌，这绝对是她见过最引人食欲的鸡蛋饼。 偶像包袱是什么？早就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美丽的川妹子一把抓起鸡蛋饼就塞进了嘴，只嚼了一口，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好好吃哦。 腾嫣叹息一声，不是因为旗下小花丢弃了偶像包袱，而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点一份鸡蛋饼呢？虽然很想将程倩手中的鸡蛋饼抢过来，老板兼大姐的身份还是让她克制住了这种非份的想法。 我是一个淑女！ 还好，五分钟时间终于到了，腾嫣急不可耐地捞起沉在碗底的藕，映着灯光，看着这段藕在自己面前渐渐变为一泓碧绿，溢出莲藕独有的淡淡清香。 轻轻咬下一口碧藕，顿觉满口香糯，同时感受着调皮的蜂蜜菠菜汁在嘴中扭来扭去，彻底征服自己味蕾的过程；喝下一口粥，浓稠到已经隐隐有了弹性的粥便在口中缓缓散开，温暖而幸福。 最让人感动的还是那口感绝佳的寸金软骨，刚咬下的时候，耳边仿佛有清脆的咔嚓声，却又很快在齿间粉碎，顺着喉咙流落，让人有满满的成就感。 淑女风范被这梦幻般的美食瞬间击破，腾嫣再也无法保持矜持，痛快的大呼道：“真的真的好好好吃哦！服务员，给我再加一个鸡蛋饼！” 此时程倩已经吞下了整段藕，一面拼命点着小脑袋赞同她的明智之举，一面大口喝着这碗温热、滑糯、令人无比幸福的粥。 她终于肯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麻、辣、咸之外，还有美味的甜香，会让人开心，让人充满幸福感。 悄悄望了一眼那个正在后厨中忙碌的帅气身影：“或者只有像他这样能够用食物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人，才是真正的厨师吧？” 只可惜拍完戏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下次吃到他做的美食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程倩不想让自己后悔，大声道：“服务员，我也要加一份卤煮火烧！” “我就不单点了，记得回头把你的卤煮火烧分我一半。” 节食保持身材什么的，今天就统统见鬼去吧！腾嫣三口两口吃光了秘制鸡蛋饼后，决定放飞自我一次。 “嗯，好的嫣姐。” 程倩搓了下小手，满脸期待地望着取食窗口，身为一名豪爽的川妹子，她现在非常需要一份硬菜！ 这个早上是甜党的胜利，不过‘失败’的咸党们却是满脸的幸福，这让甜党们愤恨不已，咸党们都疯了，居然放弃原则抢走了本属于他们的粥！ ‘天下之鸿沟深广者，无它，唯甜咸之争也’。小周师傅居然能够凭借一道美食轻松抹除如此鸿沟天堑，令甜咸二党皆欢颜，也是真牛啊 吃饱喝足的甜咸党在离开早点部的时候，纷纷冲周栋伸出了大拇指，龙破天大声笑道：“小周师傅，以后就算你做臭的东西，我们也敢吃。” “嗯，这不稀奇，或许某天我也会尝试做臭豆腐的。” 对这个结果周栋并没有多少意外，如果他用心做出的碧玉脂玉粥还不能破除甜咸之见，还谈什么日后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 因为今天不限购的原因，周氏美食很快就销售一空，周栋拍了下还在望着腾嫣坐过的位子呆呆发愣的胖子：“人都走远了，还看呢，你就不饿？” “啊，看老大你说的，怎么会不饿呢，今天咱们奔粤菜前厅？” “嗯，饿了就好，今天你这个‘净坛使者’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了。因为我将会点很多种粤式面食，让你吃个够” 周栋微微一笑。明天中午麽？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尝味技能将会提升到完美级。 怀良人既然要进行一场决战，那就放马过来吧。 第一百零七章 完美级尝味（第二更求订阅月票） 胖子自从认识了那名珠圆玉润的妹子后，减肥大业就已经被他束之高阁了。 他担心自己太瘦了会被妹子遗弃，所以吃就是他近期的主职业。只可惜他的工资眼下都是女朋友在管，给他的零用钱也就刚够买几瓶肥宅快乐水，所以每天只能蹭蹭后厨的工作餐。 周老大忽然从艰苦朴素的天才劳模转职为美食家，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嗅觉灵敏的胖子立即发现这是一条康庄大道，跟着老大蹭饭，既表示了绝对的忠诚、又满足了自己的胃口，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岂止是好事，简直就是过瘾，回想起这两天来的经历，仿若梦境。 到现在胖子还记得老大一条神舌横舔粤菜前厅的光辉伟业不对，应该是横扫才对！倒是粤菜前厅的白案大师傅开始还是一脸的倨傲，很快就转为敬畏，再迅速转为跪舔 最后老大要结账的时候，人家是死活都不依，认为小周师傅你跟我提钱就是在羞辱我！ 胖子当时都傻眼了，原来吃白食吃到一定境界就是美食家了啊？有机会一定要像老大这般锤炼自己的舌头，争取让自己尽快到达这个玄而又玄的境界！ 不过也就是想想吧，跟着周栋蹭吃蹭喝越多，胖子就越发感觉自己与老大的差距太大。 原来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准确的说，自己这种夯人才叫吃，老大应该叫品，品鉴的品！ 简直无法想象那些食物被老大随便尝上一口，甚至是吃都不用吃，只是在鼻子下过一过，就能准确说出食材的产地、生长环境、雨水是否充足，是否由妹子采摘 妹子这个真不是开玩笑的，粤菜前厅的白案大师傅是故意为难老大，送上杯茶来让老大品鉴，结果老大只喝了一口，就说这是真正的女儿茶，是由未婚的少女采集最嫩的茶叶尖，然后含在口中收取的。 当时胖子望着茶杯的眼睛就直了，明明已经有了珠圆玉润的另一半，青春小鸟还是按纳不住的要腾飞起来。 如果被老大细细品尝几口，就连食物的细小缺陷，厨师在制作时是否程序出错、诚意不足、手法偏失、昨晚失眠事事无分巨细，都难逃老大的随口评说。 ‘周毒舌’之名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内就传遍了九州鼎食。 人就是这麽奇怪的一种动物，当有巨大的利益摆放在面前时，他们可以为了利益丢弃面子；可当获得了利益后，他们又会想起脸面其实还是比较重要的。 哪怕是当日对周栋心服口服的胡师傅，还有川、粤、徽、湘等各大菜系的白案案头大师傅，在当面被周栋评点时多少都有些心得，一个个受惠良多，可等到周栋离开后，却又会有些脸面上挂不住，毕竟周栋还是让他们在下级厨师和厨工面前丢了面子。 厨师们毕竟不是政客，虽然事后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倒也不会因此对周栋反目成仇，他们只是会充满善意、带有一丝调侃、同时也带有一点点报复意味的爱称周栋为‘周毒舌’；同时也会对周栋下次的可能造访敬谢不敏。 毕竟被人不留颜面的批评是件先苦后甜的事情，世人多半还是喜欢永远甜蜜蜜，哪怕这只是自欺欺人。 对于各菜系案头大师傅的这些微妙心理，申诚是门清儿的。 在他的提点下，周栋就算再怎么不通世情，也能够理解案头们的苦衷。 毕竟都是一菜系的大拿级人物，再怎么想提升手艺也是要些面子的，所以他也就不准备继续‘祸祸’自己人了；与‘兄弟部队’相比，怀良人这个法国雇佣军显然是更为合适的目标。 系统界面中的‘白案随机’任务已经显示为完成状态，随着一阵金光闪过，奖励出现，这回系统慷慨的简直令周栋受宠若惊。 专精级活面技能、专精级拉面技能、专精级面点造型技能。一次就是足足三个与白案相关的技能，而且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白案基础技能。 这两日来周栋品鉴过的白案美食已经超过了三十种，在大师级尝味和完美级洗菜的帮助下，他已经窥见了几位案头大师傅的多年经验、独家手法、火候掌握的功夫，以后只要在造化后厨中一一反推，就可以化为自己的食谱。 只不过这些在造化后厨中反推出的食谱一旦带回到现实中，所能保留的只是这些心得体会，如果要在现实中达到完美，还需要这些只能够在现实中升级的基础技能配合。 这与秘制鸡蛋饼又有所不同，秘制鸡蛋饼是通过系统任务得到的食谱，他在造化后厨中的练习效果可以完全搬到现实中；但也仅仅限于秘制鸡蛋饼本身，哪怕他在制作秘制鸡蛋饼时可以对火候控制入微，却还是无法搬到三页饼上。 可见要成为真正的白案宗师，光靠被动的接受系统任务获得菜谱是远远不够的。在现实中尝味、到造化后厨中反推，然后配合现实中的基础技能升级才是真正的王道。 想清楚这一点后，周栋越发开始看重尝味技能了。比起号称厨师中心技能的刀功，这项技能其实才是真正的厨师天赋所依！怀良人能够如此年轻就成为特一级厨师、米其林三星大厨，与他的‘伊尹之舌’也是分不开的。 系统中的尝味技能已经发生变化：完美级尝味3210/30000。 尝味技能可以升级如此之快，显然与他的品鉴对象有关，都是各菜系白案的案头大师傅、特二级厨师，只要他每次都能言之有物，令品鉴对象深受启发，就可以十倍获得升级技能点，跟坐火箭也差不了许多。 拥有了完美级尝味，让周栋的信心为之大增，至少不用担心会输给怀良人了。 “老大，你怎么又发愣了？” 胖子夺下周栋手中的菜刀，颇为担心地道：“难道是吃撑了？这样很危险的啊” 周栋白了他一眼：“真正吃撑的是你！” “也对哦，好像每次老大你都是只尝一两口，其余都是被我包圆了，那些案头大师傅看我的眼神儿都很不对，很佩服的样子。” “错了，人家明明就是很气愤，怎么会是佩服？” “这你就不懂了，自欺欺人是胖子天生的被动技能，不靠这个我能这么乐观？ 对了老大，你今天中午打算去哪里吃啊？要我说都聚德就不错，你也不能总是祸祸咱自己人不是” “中午你估计要吃后厨的配餐了。” “哦，那老大你也吃配餐？” “我？我要去云湖法餐厅” 周栋看了眼壁钟，与怀良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伴餐酒（第三更求订阅） 楚都双秀，就是云龙山和云龙湖，外地人来楚都旅游必往之地。 尤其在政府停止开发凤栖山后，这一山一湖更是成为了楚都的牌面，大量的资金砸下来，各种配套旅游设施、酒店饭店，自是一应俱全。 怀良人鸠占鹊巢的法餐厅就建在云龙湖南湖水街上，算是楚都唯一正宗的法餐厅。 水街上没水，这里的美食价格却是水破了天际，二星级的设施硬件就敢给你弄出四五星级的价格来。与之相比，踏踏实实做餐饮的九州鼎食则纯真的像个宝宝，没坑过谁没骗过谁，却要被‘食为天’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这跟谁讲理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至少对于云湖法餐厅的主厨戴军来说是如此。 堂堂米其林三星大厨、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居然要借用他的餐厅来招待一位‘尊贵’的朋友？ 这让戴军不禁浮想联翩。 做法餐的厨师谁没听过怀良人的大名？二十一岁成为华夏特一级厨师、二十二岁主厨三星米其林餐厅，二十三岁生日之前，就获得了蓝带勋章怀大厨的手艺可不是有钱就能够吃到的，没有显赫的家世或者贵族出身，怀大厨都不会多看一眼！ 能够让怀大厨不惜开口借用他的餐厅也要亲自招待的客人又会是何方神圣？偷眼看看正在大厅内正襟危坐的怀大厨，戴军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稍息、立正，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今天来得可是贵客！绝对是可以提升我们餐厅档次的贵客！” 整了整自从买来就没用过几次的领结，抖抖双臂，让名牌衬衣的袖口加扣露出在西服的外面，戴军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天气很热，他的心就更加火热，已经开始憧憬即将来到的贵客会是某国的王子公主，还是欧洲某个传承了十几代的贵族世家呢？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观光路的转角位置，时间快到了，这位客人的加长林肯或劳斯莱斯随时都可能会出现！ 又看了一眼门前排列整齐的漂亮女服务生们，确认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戴军才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特别交代手下道：“贵客的车子一到就立即开始拍摄，最重要的是要把怀大厨也拍进去，明白了没有！” “放心吧主厨！”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汉对他比出个ok手势，戴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栋骑着自行车从观光路转入水街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终于到了，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这种天气骑行十公里下来，还真是有点顶不住” 周栋按照手机导航提示，慢慢骑到法餐厅前面的小型喷水池旁，感觉这边的阳光柔和了许多，便停下车，抬起手臂擦了擦汗。 还好今天穿的够清凉，套头衫加大裤衩，不然得活活热死了。 嗯，楚都的法餐厅应该不会要求太严格吧，传说在国外可是必须要西装革履才能进入的。管他呢，反正一切都有老怀来搞定。 周栋边想边围着喷水池绕了几圈儿，竟然没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真不明白这里的商家是怎么想的，汽车的停车位倒是有，偏偏就没有自行车的车位，难道不知道自行车出行更环保，政府都在大力推行的麽？ “喂，那边骑自行车的家伙，请不要在门前乱转行不行，我们在摄像。” 戴军早就看到周栋了，见他围着喷水池转个没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周栋无奈，只得骑到他面前：“这位先生，这里是云湖法餐厅吧？” “没错啊。”戴军上下打量了周栋一眼，怎么看眼前这小子都不像是正经的客人，倒像是个打秋风的。 “那就对了，我找怀良人。” 周栋笑道：“哎呀，终于是到了，早知道天气这么热我就打车来了。” “你你找怀大厨，你该不会就是今天的客人吧？” 戴军看看周栋的套头衫和大裤衩，顿觉眼前一黑。天啊，说好的王子和公主呢？说好的世家贵族呢？我的宣传视频啊 “周栋，你终于来了！” 怀良人一身雪白的厨师套装，缓缓踱出餐厅：“时间刚刚好，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就像是环游地球八十天中的福格爵士。 这说明，你是一个对自己有着很高要求的人，不愧是我看重的朋友。” 周栋一时无语，我啥时候看时间了，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怀师，这位就是您等待的客人？” 戴军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完全崩塌了，同时也在暗暗庆幸，刚才他可是差一点就要开口赶人了，作为楚都唯一的法餐厅，云湖法餐厅对客人着装也是有要求的。 “怎么，你有意见？” 怀良人有些不满地看了戴军一眼，冲周栋皱眉道：“你太不修边幅了我的朋友，我认为必要的自我形象管理还是非常重要的，你难道就丝毫不顾及别人看你的眼光麽？” “我只顾及天气，今天很热我的朋友。” 周栋罕见的用上了翻译腔，这辈子最讨厌装外国人的比了，看看人家啃得急，就知道入乡随俗。 怀良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的直率！快随我来吧我的朋友，在品尝我准备的大餐之前，你还需要亲自选择一种伴餐酒，这非常重要。” 周栋点头道：“对了，有件事情提前说明啊，四五个小时的法餐就算了，我可没这么多时间。如果可以，你最好直接上主菜，我下午还要去砧板上呢。” 怀良人耸了下肩膀：“有时候真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好吧，就算只用一道主菜，我也有信心征服你的舌头，就像你的早点可以迅速征服我一样。” 两人边说边向二楼的餐厅走去，戴军低头跟在后面，心里直呼侥幸。 幸亏他为了拍怀良人这位法餐传奇天才的马屁，不仅借出了后厨，还特别停业了一天。否则要是让那些非富则贵的客人看到餐厅里走进一个穿着大裤衩的客人，以后这生意指定是黄了 云湖法餐厅虽然没能得到米其林认证，却也是一家三星级的西餐厅。餐厅内环境优雅，三脚钢琴旁有洋妹子演奏着不知所谓的法国乡村音乐，虽然没有类似‘食雅乡’的红木桌椅，却都是一流的板材，漆面亮的像擦了三百次的镜子，女客在这里就餐可以直接对着桌面补妆。 怀良人把周栋让到最好的位置上，身侧就是落地玻璃窗，可以饱览南湖风光。远远望去，正有一家人划着小船在湖中寻荷，虽然听不到笑声，却可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爸妈肯迁去凤栖山，我们也会生活的这样快乐吧？”周栋忽然发现自己骨子里也跟老爸老妈一样，喜欢这样随心所欲的简单生活；城市里的人们太累了，累于攀比、苦在虚荣。 “我的朋友，今天我准备了法式芝士焗龙虾，和你的口味应该没有冲突吧？” 将周栋让到座位上后，怀良人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周栋的侧前方，彬彬有礼的问道。 旁边的戴军看得倒吸一口凉气，怀师是什么人？以他在华夏和法国餐饮界的地位，一般的客人恐怕连见他一面都很难，更别说让他亲自招待了，这位小周先生难道真的是非富即贵？ 一定是这样的！有身份的人都爱低调，他穿的大裤衩说不定就是欧洲名匠手工定制的！ 周栋点点头：“我可以吃虾的。” “那就太好了，吃鱼虾自然是要喝白葡萄酒，那就请你来选择伴餐酒吧” 怀良人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名衣冠楚楚的侍者将三瓶白葡萄酒送到周栋面前，轻声道：“先生，请选择一瓶酒，作为您今天的伴餐酒。” 周栋扫了一眼这三瓶酒，发现都是螺旋瓶塞的下扩肚酒瓶，瓶身上却没有商标，没有任何信息可供判断产地以及葡萄酒等级。 怀良人轻轻一笑：“我的朋友，我想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 第一百零九章 破局（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哦，你说吧” 周栋点点头，脸色十分平静。 对于怀良人这种做派，就算周栋再怎么不通世事，也看出了问题所在。拿出三瓶没有商标的白葡萄酒，考较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而且这道题目出自怀良人的用心安排，难度可想而知。 “我的朋友，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故意为难你。 你也知道的，我在法国餐饮界还有那麽一点点的虚名，所以一些著名酒庄的主人和我都是有些交情的。 呵呵这三瓶白葡萄酒都是他们私人赠送给我的非卖品。既然是非卖品，当然就不会有商标了，如果因此让你误会，那可真是我的过错。” 满脸假笑的怀良人就像是一只正在准备欺骗小木偶的狐狸：“不过没关系的，如果周栋你不擅长挑选白葡萄酒，就让我替你做主？” 说完便静静地望着周栋。吃法餐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挑选伴餐酒，如果说旧时的华夏是靠一个好堂倌来区分客人究竟是会吃的‘食客’还是人傻钱多的‘浮客’，那么法餐厅里彬彬有礼的侍者则会在选酒的环节来区分客人。 遇到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彬彬有礼的餐厅侍者们绝对会一面对你露出绅士般的微笑，一面坑死你不偿命。 怀良人虽然看重周栋，却只是佩服周栋在华夏菜上的天赋，他可不认为一个出身小市民家庭的厨校实习生有能力选择一瓶合适的白葡萄酒。 要知道，选择白葡萄酒甚至比选择红酒更难，大部分红酒还可以凭借年份来判断，可白葡萄酒的讲究更多，如果一味看年份选择，会闹出大笑话的。 更别说这酒瓶上连商标都没有，就算对法国葡萄酒有一定研究的人，也很难仅凭口感判断优劣，这本来就是专业评酒师的工作。 如果不是天生一条灵敏的舌头，就算是怀良人也不敢说在没有商标的情况下挑出更合适的一瓶酒来；所以如果周栋肯‘认输’，他一定会非常绅士的消除尴尬、然后再帮助周栋‘挑选’一瓶合适的酒，当然，顺手占一点点上风也会让他非常开心 “哦，我不太喜欢让别人替我做主，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栋笑着指了指中间的那瓶酒道：“就先试试这瓶吧。” 侍者的眼睛从周栋的大裤衩上轻轻扫过，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道：“先生，请问需要先醒酒麽？” 怀良人看了眼侍者，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 真是个混蛋！居然有胆子给我的朋友设下圈套？如果这是他的餐厅，这名侍者现在已经失业了。 他与周栋就好比是天下五绝过招，打到激烈时什么阴招都可以层出不穷，可这是五绝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黄河四鬼来出风头了？ 周栋深深看了这名侍者一眼，指指螺旋形的瓶塞道：“作为一名专业的法餐厅侍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使用这种瓶塞的白葡萄酒大部分都是不需要醒酒的，对麽？ 所以你刚才的这个问题，会让我怀疑你不够专业。” 金属螺旋型瓶塞有别于橡木塞，通常会被用在一些陈年寿命不超过五年的酒上，往往这些酒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它们在‘年轻时’被饮用，才会有最好的口感。 无论是红葡萄酒还是白葡萄酒中，都有采用这种瓶塞，尤其是白葡萄酒应用的最多最广泛。 相比于橡木塞，金属螺旋形瓶塞的气密性较差一些，所以这类酒往往在存放过程中已经经历了一个‘自身醒酒’的过程，可以倒出来直接喝，是不需要醒酒的。 这对经常出入西餐厅的人来说，其实只是一个常识性问题，这名侍者见周栋年纪轻轻，穿着大裤衩，其实是有些故意欺负人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怀主厨的‘客人’，只是见到怀主厨故意为难周栋，才大着胆子想要拍拍怀良人的马屁，谁想到不仅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遇到了真正的行家。 侍者被说的脸一红，一时无言可对。戴军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倒酒！呵呵，周先生请别见怪啊，他其实就是个临时工” “哦，既然是临时工，那还是可以原谅的。” 周栋接过侍者送上的白葡萄酒，浅酌一口，微微点头道：“看来老怀你在法国混的相当不错啊，想不到连木桐这样的顶级酒庄也要送非卖品给你？” 怀良人面色微变，干笑两声：“瞎混、瞎混” “波尔多的木桐酒庄，历史悠久、品质一流，这些都是不用怀疑的。不过如果要我选，我是不会选择木桐出产的白葡萄酒” 周栋微笑道：“这其实是酿造葡萄酒的葡萄品种决定的。 波尔多的梅多克产区有世界上最顶级的‘赤霞珠’，加上木桐的酿造工艺，才会有品质顶尖的红酒。有一点完全不用怀疑，就像拉菲一样，木桐就是红酒中的贵族。 可惜梅多克出产的‘赛美容’、‘长相思’和‘密斯卡黛’酿造出的白葡萄酒却有些差强人意上帝总是最公平的，既然给了波尔多最好的红葡萄，那么在白葡萄上就会打一些折扣。 而且木桐酒是出了名的缺乏稳定性，有时会给人以惊喜，有时又会表现平庸；加上它最擅长的始终是酿造红酒，所以如果让我来选择，我会果断淘汰掉这一瓶。” 周栋指了指中间这瓶白葡萄酒道。 “拿走它吧” 怀良人长吸一口气，有些牙痒痒地问道：“你可不要告诉我，青翔技工学校已经奢侈到让学生练习品尝法国顶级名酒了？” “嗯，我不是在学校学的。” 周栋语气平淡，自从患了躁郁症，他总是会有意识地控制语气。 “那你是在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怀良人万分好奇。 “内事不决问度娘，我这样说你会信不？” “我信你个大头鬼啊！” 怀良人在心里暗暗骂娘，脸上却依然风轻云淡：“我的朋友，剩下的两瓶酒，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呢？” “那就先从左边这瓶开始吧。” 周栋冲那名侍者点了点头。 “周先生，您请。” 侍者一改先前对周栋的轻视，小心翼翼地打开这瓶酒，并且十分恭敬的将酒杯双手递到周栋面前。 接过酒杯，周栋轻轻呷了一口，沉默半晌后，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一眼怀良人，又对侍者道：“请把右面那瓶也打开吧。” “好的周先生，请您品尝。” 接过侍者再次递来的酒杯，周栋先是尝了口，微微犹豫了下道：“有纯净水吗？” “当然先生。” 侍者迅速取了水来，周栋接过纯净水漱了漱口，再次拿起酒杯品尝，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道：“老怀你的交际果然很广啊，从波尔多到勃艮第，莫非法国的酒庄老板都是你的朋友麽？ 没错，最好的白葡萄酒我认为还是出自勃艮第。这依然是由酿造葡萄酒的葡萄品种决定的，或许从‘霞多丽’出现在地球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是酿造白葡萄酒最好的原材料” 周栋平静地道：“刚才让我为难的是，这两瓶白葡萄酒竟然都是出自勃艮第的特级grand cru品质的白葡萄酒。 要从它们两个中选择一个作为今天的伴餐酒，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现在我可以肯定，老怀你这就是故意给我出难题啊？” “这家伙，简直就是生了一条狗的舌头！不简单啊不简单，难道我怀良人终于遇到‘一生的竞敌’了？” 怀良人晃了几下脑袋才将这个非常中二的念头甩开，表情凝重地望着周栋道：“与其说是为难，还不如说是考验。我的朋友，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让我撅着屁股为他做菜的！” “很不幸，你今天遇到了一个。” 周栋手中转动着水晶酒杯，淡淡地道：“所以，很快你就要撅着屁股去后厨了” 第一百一十章 龙虾中的秘密（第五更 求支持！） “你要先赢了再说。” 终于图穷匕见，怀良人已经开始懒得伪装了：“如果你输了，按照公平原则，今天的厨师将会是你。 我要吃秘制鸡蛋饼，我还要吃碧藕脂玉粥，我还要吃卤煮火烧！食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哼哼，前天我就没能吃到你做的粥” 前天早上他原本是打算去早点部重温美味的，却因为临时接到苏省评审委员会的通知，要求身为评委的他必须避嫌。 这个要求不仅仅是针对怀良人，在结束对九州鼎食的评审工作前，所有评委都必须要避嫌！ 苏省烹饪协会主席董其深真的是郁闷坏了，这叫什么事？算上他在内有资格评审四星级以上饭店的评委一共就五个，现在就有四个成了九州鼎食早点部的常客？ 长此下去，影响会非常不好，别家饭店能没有意见麽？到时候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董老爷子其实还有句心里话没说出来，要不是碍着这个苏省烹饪协会主席的身份，我也早就想去尝尝那小子的手艺了。你们可倒好，就不能顾及一下我老头子的感受麽？ “别想了，你什么都吃不到的。” 周栋淡淡回了一句，端着两杯白葡萄酒，在手中轻轻晃动着。 “据我所知，勃艮第同样有四个产区，都有酿造白葡萄酒的历史。 bourgognebnc出产的白葡萄酒最简单，它们没有经过橡木桶陈酿，口感简单，可以首先排除。与之相似的夏布利白葡萄酒甚至带有我不喜欢的酸橙味，你该不会用它来迷惑我” 升级到完美级尝味后，无数食材、成菜、饮品的相关资料凭空出现在周栋的大脑中，与他的味蕾形成了夫唱妇随般的和谐，再也不用事先做功课，去请教度娘了。 终于可以把度娘冷落在一旁的周栋难免有些得意，晃动着左手中的酒杯道：“马贡地区出产的白葡萄酒最可能成为你的圈套，因为价格高的马贡白很可能会经过橡木桶陈年，只要装入这种金属螺旋塞的酒瓶，就具有非常大的欺骗性。 比如这一杯，它应该是马贡白中的精品，与任何一种风味的食物都能够完美搭配，比如鱼和虾？” 怀良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今天的计划原本就是他请客，为周栋下厨房倒是不算什么，可是他精心布置的局却被周栋如此轻易破解，让他心中实在不忿！ 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懑。 周栋晃了下右手中的酒杯：“说实话，我刚才差一点就被你成功欺骗了，幸亏我足够冷静，用纯净水漱过了口。 我应该选择的是它，伯恩丘白！ 它‘生来’就拥有清新的白蘑菇和松露香气，利用橡木桶陈年后，还会出现肉桂、烤杏仁和烤面包的味道。在伯恩丘的默尔索出产全世界最复杂、味道最为平衡的霞多丽葡萄，用它酿造出的白葡萄酒，才真正是龙虾的绝配！” 周栋再次尝了一口，才放下右手中的酒杯道：“虽然经过了橡木桶陈年，可它比起那些‘年老’的著名红酒，还是非常‘年轻’的。 如果它再老几岁，我可能就会选择另外一瓶了。 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是配合鱼和虾，‘年轻些’的顶级白葡萄酒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怀，我说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你的龙虾？” 怀良人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我现在就去做，你等着！”说完拔腿就走，好像要急着逃避灾难一样。 望着法餐传奇天才匆匆离去的背影，戴军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这可是怀师啊，竟然只交手一个回合，就输给了面前这个穿着套头衫、大裤衩，貌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那三瓶白葡萄酒上的商标还是他亲自剥去的。他敢保证，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就算他勉强能够分辨出木桐，也绝对分辨不出马贡白和伯恩丘白。 要知道，那一瓶可是马贡白中的精品，同样是经过了橡木桶陈年酿造，只有经验丰富的职业品酒师才能够分辨出来。 戴军呵呵干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金卡递到周栋面前：“周先生，这是本店的六折贵宾卡，请您笑纳。像周先生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成为本店的贵客，将是我们的荣幸。” “嗯，谢谢。”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栋并没有拒绝，接过贵宾卡放进了口袋。反正这么贵的地方没人请客他是不会来的。就算是六折也不来，这帮人做的东西能吃吗？ 法式芝士焗龙虾是一道需要趁热吃的菜，必须要现做现吃；而且米其林三星大厨做的焗龙虾必然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和法国人在家里随便烤出来的玩意儿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整整过了四十分钟，怀良人才手托着餐盘出现在周栋面前。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怀良人淡淡一笑，将覆盖着餐盘盖的银质餐盘轻轻放在周栋面前，那名临时工侍者正要帮周栋揭开餐盘盖，却被他用眼神阻止了。 “周栋，在开始吃这道菜之前，我应该给你一个提示。 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焗龙虾，恰恰相反，它隐藏了一个秘密，就像神秘的金字塔，正等待聪明人发现它的故事。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傻傻地吃光它，然后夸奖我的手艺，我也一样会很开心的” “又来了，就知道会是这样。” 周栋看了怀良人一眼，这家伙从邀请自己吃饭的那一刻起，就算计好这些个套路了吧？真是让人郁闷，你一个米其林三星大厨总跟我个实习生较什么劲儿？ 就连戴军都一脸古怪地望着怀良人。怀师这是怎么了？只是一道法式焗龙虾而已，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在龙虾的品质和芝士品质上可以下些功夫。 而且这道美食其实是用烤箱完成的，只要有一台质量上乘的烤箱，足够优质的食材和一定的经验，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做得非常不错。 他甚至认为在这道菜上，自己未必会比怀师差多少。或者，差距也只是一条蓝带勋章？ 周栋摇摇头，就没搭理怀良人这只好斗的半血法国雄鸡，自行掀起了盘盖。 当这道菜出现时，戴军和临时工侍者顿时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呼声，就连周栋的目光都略微停顿了下。 怪不得这家伙有信心向我挑战呢，原来真的有一手。 在盘边镶嵌了绿松石的银色餐盘上，一只扬须奋钳、神态栩栩如生的龙虾出现在众人面前。 虾身的四周摆放了几片青色的海藻叶，浓浓的海洋风情顿时扑面而来；在虾头处，还摆放了两枚精心挑选出的小番茄，就像是华夏神话传说中的龙头戏珠一样。 周栋微微点头，毕竟是有华夏血统，怀良人这道菜的摆盘是有意结合了华夏元素的。 真正让众人惊奇的还不是这道焗龙虾的摆盘，而是怀良人对龙虾别出心裁的处理方式。 焗龙虾也算是法餐中的‘大路货’了，基本上只要是法餐厅都能做。 可九成九的法餐厅也就是扭断虾头，再将龙虾剖成两半，虾肉堆上虾壳，最后把虾尾对正虾头方向就算完了。如果单论卖相，比华夏的松鼠桂鱼都差了不知多少倍。 很多骄傲的外国厨师总爱指摘华夏的菜不好看，比不了米其林餐厅的摆盘精致，那是这帮井底之蛙就没见过真正的华夏菜摆盘。 摆盘的松鼠桂鱼能吓死他们，如果不问价格还好，问了价格会被再吓死一回。 怀良人这道焗龙虾竟然是完整的，一只栩栩如生的龙虾被烤成金红色趴在盘中，就仿佛正沉睡于水底一样，你甚至看不到常见的配菜洋葱和很多人无法接受的黑胡椒。 周栋点点头：“心思很巧妙，确实不错。” 怀良人闻言一笑，正要得意，却见到周栋拿起餐刀从虾颈向虾尾位置迅速一划，目光顿时凝结。 “这个家伙！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秘密的？我已经非常小心的掩饰了啊！” 怀良人的心在呻吟，自从遇到周栋后他总是处处吃瘪，刚才挑选白葡萄酒就不说了，你是度娘小能手，你牛！可这次又是为什么？他本以为这个小难题会难住周栋一段时间，没想到却被一眼看破。 周栋一刀划下，然后翻过刀背往龙虾的颈部和身尾连接处分别敲了下，整条龙虾就仿佛是魔术师手中的道具一般，瞬间从颈尾中线向两旁分开，热气包裹中的雪白虾肉华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戴军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之前做的法式焗龙虾一定都是假的！ 怀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求助似地望了怀良人一眼，却发现怀良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周栋，似乎在等待一个说法。 周栋点点头：“确实是很巧妙的刀功。你拧开虾颈后，应该是用一种特殊的刀具从内向外在虾背上刻出了无数个锯齿般的刀口，让它们像衣服的拉链扣那样相互咬合。 这有些像我在白莲藕内用的内刻刀法，你先取出虾肉，然后从内向外用刀，却能够控制住刀锋，让它不会完全破开龙虾的外皮。所以如果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其中奥秘的。 虽然很巧妙，可是只要知道诀窍，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打开它。 这个构思很不错，这个打开龙虾壳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用餐的乐趣对麽？” 怀良人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他总不能承认确实是受到了周栋的启发吧？ 戴军此时已经对周栋完全心服口服，忍不住问道：“周先生，可是可是怀师好像没有用洋葱做配菜、也没有使用黑胡椒啊？这也太奇怪了。” 周栋点头道：“确实是很奇怪，法式焗龙虾必须用的洋葱和黑胡椒都被弃而不用了？ 看来老怀你真正的秘密其实还是在虾肉的处理方面吧？” 怀良人眼睛微眯：“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呵呵”周栋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有信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厨之正道 在怀良人的注视下，周栋拿起龙虾叉，叉起一块虾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没有说话，又叉起虾肉送入口中，而后还是没有开口评点，接着再次举叉。 如是者数次，仿佛已经沉醉在美食中不能自拔。 戴军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非常佩服这位小周先生，他还是希望怀师能够赢得这场‘特殊的比赛’。毕竟这是他的餐厅，无论美食是不是出自他的手，他也不希望被人批评。 怀良人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目光一直跟随着周栋的龙虾叉，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该死的，难道这样都会被他发现麽？” 怀良人完全不敢相信。 这款秘制法式焗龙虾可是他获取蓝带勋章的筹码之一，就算是法国最牛的美食家也只是夸奖他用‘上帝般的手法和弊旧革新的配方’彻底改变了这道菜，却并没有发现隐藏其中的真正秘密。 如果说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之一也丝毫不为过。 “很好吃对吧，你已经沉迷到忘记了点评麽我的朋友？如果你现在就认输的话，我一定会为这件事保密的。” 不能给这家伙足够的时间，否则很可能会被他看破秘密。 怀良人有些心虚地道：“好吧，作为朋友，我也不怕提示你一句，这款法式焗龙虾没有使用洋葱和黑胡椒，而是用了非常特殊的一种芝士，你其实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的” 周栋用龙虾叉翻动了一下虾肉上芝士奶酪，点头道：“很聪明的做法，你精确的计算了时间，然后在合适的时间点将奶酪混入虾肉，这种精微的控制应该是要用秒来计算吧？ 因为混合的手法非常高明，火候控制的也非常好，奶酪已经完全融入虾肉，并没有因为过度加热而破坏味道。 甚至，它特有的白霉菌都还残留在虾肉中，因为与虾肉本身的颜色很接近，不但不会显得突兀，反倒为龙虾肉平增了一层朦胧氤氲的奇妙感觉。 真不愧是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啊，你竟然把华夏食文化中‘色’字运用在了法餐上。老怀，你比马可波罗强多了，他把完整的华夏馅饼变成了披萨” 怀良人听得一阵无语，心说你提那个傻瓜做什么？ “这是法国布利镇出产的布利芝士奶酪，它特有的白霉菌会散发出奶酪洋葱和菌菇的香气，所以当你选用这种芝士奶酪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抛弃洋葱了。 至于黑胡椒，它的味道和菌菇是相冲的。你既然选了布利奶酪，当然就不会再选择它。 而且你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黑胡椒就像华夏的辣椒，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它的味道。所以你的改良方法既保证了这道菜的品质，同时又扩大了它的受众。 看来法国蓝带勋章没有找错主人，你配的上这个荣誉。” 周栋自从走进云湖法餐厅，这还是第一次夸奖怀良人。 “好吧，你总是对的！ 周栋，其实你也是个天才，可惜你却把上帝给你的天赋浪费在一家小小的早点部里。相信我吧，你如果去了法国，也一样可以得到蓝带勋章！ 如果是在英国，你或许只需要用一条炸鱼就能换来爵位。” 怀良人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只是周栋夸了他；同时他还在暗暗窃喜，如果周栋只是看破了布利奶酪，虽然也很了不起，最多也只是和他打个平手罢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自从患病以来，一个月都没有今天说的话多，周栋心情非常愉快。 虽然这种愉快多半是建筑在怀良人的痛苦之上，可他还是想继续下去。 难道我除了躁狂症，还有这种病？真是太可怕了！ 周栋摇了摇头，迅速打开话题：“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用布利奶酪取代洋葱和黑胡椒已经非常完美了，为什么还要加入另外一种奶酪呢？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这应该是‘奶酪之王’帕玛森。 能够被称为奶酪中的王者，是因为它有着超出寻常的鲜味，可龙虾本来就是海鲜，为什么你还要多此一举呢？ 老怀，这其中定有阴谋啊？” “你这个家伙啊” 怀良人已经无语了，现在他根本不用怀疑，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个魔鬼！ 如果不是魔鬼，怎么能够吃出两种混合在龙虾肉里的芝士奶酪的味道？布利奶酪也就罢了，毕竟有天然的白霉菌，无论他怎么小心，也很难躲过这家伙的眼睛。 可帕玛森呢？ 上帝啊，已经完全融合在虾肉中的帕玛森和龙虾的味道非常近似的，就算是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狗也很难分辨出来吧？ 先前还只是不怎么服气，现在怀良人看周栋的目光已经带上一丝深深的戒惧；眼前这个家伙和他一样，都是异于常人的‘超人’！ 看到周栋拿起龙虾钳的时候，怀良人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转头对戴军和临时工侍者道：“你们两个先离开吧” 戴军正看到兴头儿上，随口应道：“哦，我再看会儿啊，好的怀师，我们这就走。” 虽说楚都不在法国，戴军却是在法餐界混的人，眼前这尊大神可得罪不起啊，只需要随便几句话就能影响他的前途。 戴军离开后，周栋刚好吃完了一块钳肉，点头道：“钳肉是不会做假的，你用的是美国花龙。你选用它应该不是因为花龙的肉质最好，而是因为它的甲壳最好看对吧？” 怀良人没好气地道：“整只龙虾都在这里，你还需要通过龙虾的钳肉来做出判断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于你这种动不动就不计工本，做一份法式焗龙虾都会用上三只龙虾的家伙来说，无论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周栋用龙虾叉点了下餐盘上的龙虾，继续道：“也对，精益求精、追求极至美味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工本呢？ 龙虾最美味的肉不在腰身，而在尾部，这里的肉是最紧致甜美的，可惜尾部的肉非常有限，所以你就想到了用三只龙虾的尾肉来填充这只虾壳对麽？ 除了美国花龙外，为了丰富平衡口感，你还用了膏油含量最少的加拿大龙虾和肉质最为松软滑嫩的智利龙虾。 这确实是一个天才般的构想，要知道不同的龙虾对火候要求也是不同的。 所以你需要同时使用三个烤箱，而且要在同一时间分别焗制，最后还要用帕玛森芝士奶酪来中合三种龙虾的口味。 估计你这样做已经很久了吧，就没有被人吃出来过？” “从来都没有！” 怀良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变太啊！ 好吧，我承认，你有一条厉害的舌头和味蕾。可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不还是没有办法找出这道菜存在的问题麽？” 周栋摇头道：“怎么没有，这道菜的问题其实就你的问题，而你的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我会有什么问题，你说清楚点！” “呵呵，你弄来弄去，也不过就是用各种顶级食材彰显自己的手艺罢了；就像是一个用花花绿绿的积木搭建房子的小孩子，虽然你很聪明，却永远不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家。 你问过这三只龙虾的感受麽？ 你尊重过食物没有？ 真正好的厨师，不是通过无端浪费上等食材来显示自己的手艺，而是要让每一种食材都焕发出它应有的光彩！ 鲍肚参翅固然可以成就美味，难道青菜豆腐就不可以麽？ 能够用青菜豆腐做出上等佳肴的厨师，才是真正厉害的厨师！ 这才是厨之正道！” “我这话说的，好像越来越有水平了？”周栋把自己都给说愣了，这下子忽悠的，哥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怀良人先前还有些不服，听到后来渐渐变得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你是对的周栋，谢谢你的提醒。” “哦，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周栋打开系统面板一看，尝味技能已经多出了一千个升级技能点。 他对焗龙虾的评点令怀良人口服心服，基础点10，40倍就是400点，另外六百点应该是对那三瓶白葡萄酒的评点所得，因为是怀良人出的题目，自然也按特一级的标准来。 这一趟，真没白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星级酒店评级 看着周栋跳上自行车边抹汗水边骑车离去，戴军忍不住问道：“怀师，周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这么低调。” 如今在他的心目中，周栋已经是可以与怀师齐肩的牛x人物。这样的人物出行会骑自行车？别开玩笑了，这估计就是传说中有钱人的游戏吧？ “你虽然是混法餐的，也应该听过九州鼎食的早点部吧？他就是那位神秘的小周师傅。” 怀良人随口应了句，远远望着周栋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他？” 戴军一拍大腿：“这就怪不得了啊！” 话刚说出口就后悔地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明眼人谁看不出怀师‘战况不利’，到现在都板着脸呢，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麽？ 好在怀良人并没有注意他，此刻正面带笑容地接着一个电话：“清妹，你又回来楚都了？是啊是啊，我也来了，这不是接受董主席的邀请，来当评委的麽？ 哦，你要见我，谈一谈采访这次评审活动的相关事情？ 这好办啊，有什么不方便对易老师提出的要求，你就对我说啊什么？你快到楚都站了？我现在就去接你，那边叫车很麻烦的。” 春风满面的怀良人心情大好，看了戴军一眼道：“你也不用瞎猜了，结果是他没输、我也没赢，我们这次也就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高铁上的林清轻轻收起手机，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害得对面的男人好一阵发呆。 昨天听总编说良人大哥也是这次的评委之一，她就知道这次的采访有点意思了，应该可以超额完成总编给她的任务。 《大国寻味》是苏省建刊最久的美食刊物，在那个物质匮乏、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的年代里，《大国刊物》曾经一度沦为一家边缘类文学刊物。 你无法想象人民群众都要忙着储存过冬大白菜的时候还会有心思订阅美食期刊？ 精神文明的建立永远都是以物质文明为基础的，随着改革开放大发展，华夏制造令全世界瑟瑟发抖，油价房价飞涨，人民生活日渐富足，《大国寻味》才迎来了它秋波频频眉目传情的春天。 前不久与华夏首代偶像黄老师以及湘果台合作的美食栏目，更是让《大国寻味》一举成为苏省影响力最大的美食刊物。 可仅凭一栏美食节目是无法累积起足够底蕴的，这次苏省星级酒店评审可是苏省烹饪美食界三年一度的盛事，也是三年一度的‘大劫’，《大国寻味》自然要全方位介入其中。 因为林清和易知鱼的特殊关系，总编才会寄予厚望任命她全程报道这次评审活动。毕竟是本省的纸面媒体，董其深对此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前几日号称华夏勤行天才的怀良人毛遂自荐担任了这次评审活动的评委，顿时让总编大人更为浮想联翩。 《大国寻味》这次不用主动向谁抛媚眼了，有‘上门女婿’在背后出力，这次的星级酒店评级活动说不定就会翻出朵花儿来。 每年林清的生日，这位华餐和法餐的双料天才都会巴巴地从法国飞来，然后用鲜花铺满《大国寻味》的编辑办公室，有几位对花粉过敏的同事都要表示抗议了。 “如果良人哥哥遇到小周师傅，不知道谁会更厉害一些呢？” 林清还不知道两人刚刚交手过一次，怀良人不仅完败，还让‘周老师’给上了一课；想起怀良人当年在易伯伯家学厨的日子，林清忽然有些脸红。 还记得他每次做出了新菜品一定会首先让自己试吃，吃着吃着就妄想谈论人生和人类繁衍生息的伟大问题，每次自己红着脸逃走时，他就会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可林清更愿意在怀良人面前装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她不是什么‘伪白兔’，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定位一言不合就爱买很多很多白色郁金香送给她的良人哥哥。 女孩子的心真的是海底针，很多时候就连自己都寻找不到。 苏省星级酒店评级工作是一次严肃认真的行业内活动，事关各大酒店的前途，本质上是不具备任何娱乐性的。 所以董其深也一向反对媒体参与进来，《大国寻味》算是个例外，因为这家刊物对美食的评价非常专业，可以说是烹饪美食界对外宣传的一个‘官方窗口’。 可也仅此而已。 按照往年的规矩，负责编辑会在评审活动结束后得到一些苏省烹饪协会提供的官方资料，然后写篇文章就算完事儿，媒体的过度介入在董其昌看来会是一种伤害。 还是周栋的出现让老董看到了‘美食明星’的作用，不说别的，如果不是周栋在早点部的神奇表现，易知鱼这个老家伙会跑到九州鼎食的对面住公寓？ 还有怀良人这个高傲的小子，如果不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会从法国巴巴地跑回来，还主动要求做评委？ 通过《大国寻味》和易知鱼处反馈回来的信息，足够让老董看破怀良人的那点小心思了；林清的那篇美食评论诗他也看过，甚至在暗中期待这首诗能够化为醋海上的一场十二级飓风，令怀良人就此不回法国才好呢。 这可是一个精通各大菜系的天才啊，如果能够想办法留下他，再加上周栋这个潜力股，苏省勤行可就算是抄上了。 如果苏省勤行可以树立起这两位年轻的‘明星厨师’，应该会激励很多年轻人，促进苏省勤行的大发展吧？ 一想到粤省那个老家伙到时伤心欲绝的样子，老董就想放声大笑‘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踏遍青山人未老’ ‘战略家’老董有了这个念头，加上《大国寻味》、易知鱼和怀良人的面子，林清就顺理成章成了第一个可以全程参与评审工作的媒体人。 在老董的有心安排下，她有幸参与了原本只有五位主评委可以参与的评审会议。 与会的专业评委就五个人：苏菜权威黄明举、鲁菜权威卢知味、粤菜权威易知鱼、以及川菜权威董其深和精通华夏菜以及法国菜的年轻天才怀良人。 如今的八大菜系其实就是从这四大菜系分化出来的，董其深虽然现在定居苏省，老家却在川省，本人也是川菜系出身的专家。有他们四个老家伙坐镇，绝对可以让楚都所有的厨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再加上怀良人这个代表了年轻勤行人的厨界天才，评审委员会的配置已经是近三届评审活动中最为‘豪华’的一次。 如果再算上林清这个第一次出现在评审活动中的美女编辑，这一届评审委员会绝对称得上是老青结合、阴阳和谐、刚柔并济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秘的胡师 林清忽然有些紧张，感觉会议室的气氛非常不对劲。 良人大哥还好，虽然看自己的眼神儿还是不太对，总是在魔怔中带了一丝火热。 这种眼神儿很容易让女孩子多想，也会让女孩子没事儿偷着乐。放在动物界这就是自己的气味成功引诱了异性生物，会获得生理上的巨大满足和愉悦；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则会将这种愉悦上升到精神范畴，于是就有了远方的荷尔蒙、有了诗中的苟且。 让林清感到紧张的其实是四位老爷子。 此刻‘三巨头’正用复杂难言的冰冷目光望着苏省烹饪协会最大的boos，在林清看来这简直不像一场正常的会议，反倒像是‘三英雄’准备屠龙的前奏。 三位老爷子能不怒麽？老董这就是赤果果的嫉妒啊！ 说什么要避嫌，还不是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要撅了葡萄树？ 他们三个都是老行尊了，既然做了评委，评审委员会定下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买了老董的账。 都特么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这只‘老辣椒’一张口能吐出多少颗籽儿来谁还不知道？ “呵呵，老黄、老卢、老易啊，这几日也是委屈诸位了。也是没有办法啊，规矩就是规矩，哈哈，我这里还得谢谢各位给足了面子，咱哥几个有情后补、有情后补” 董其深呵呵笑着打圆场，今天说什么也得哄好这老几位。九州鼎食是楚都最后一家需要评审的酒店，这仨要是给他出什么幺蛾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何况楚都这边的评审工作结束后，下一站可就是金城。苏省省会更是藏龙卧虎，要是没有这老哥儿几个帮忙坐镇，他心里还真是有些没底。 “你可拉倒吧，能不能不要舔着脸套交情，你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当我老人家不清楚？” 易多鱼冷哼一声：“哼！要不是‘胡师’临行时特别嘱托，要我们老哥仨多帮衬着你点，就你那些破规矩还能阻住我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在京都圈子时就号称‘卤煮易’，要不是看胡师的面子，谁也甭想拦住我去吃那小子的卤煮！ 这年头儿找家地道的卤煮火烧店你当容易呢？” 胡师？ 林清大为好奇。她和易爷爷关系亲近，却也从没听易爷爷说起过这位‘胡师’，而且其他几位老爷子从来都是不拘小节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气，听到‘胡师’这两个字竟也是一脸的庄重严肃，就像是听到了长辈亲人的尊名一样。 “说起胡师，恐怕老董你还不知道吧？ 周栋那小子前些日子推出过一款‘碧藕脂玉粥’，那味道、那色香味形非常像是胡师当年所做的碧藕粥！” 黄明举说起这件事就有气，他这还是听吕绿馨说周栋推出了新品，这丫头没赶上周栋头天上新品，第二天就巴巴地赶去尝了；虽然不是亲自品尝，但从吕绿馨的描述来看，竟与他少年时见识过的‘碧藕粥’一般无二！ “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胡师的‘碧藕脂玉粥’居然再现江湖了？你们几个可曾去品鉴过，可别是徒有其表吧？” 董其深听得一脸激动，完全忘记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是什么，开始跟仨老头儿讨论起周栋的‘碧藕脂玉粥’。 什么胡师啊，还有碧藕粥什么的？林清听得满头雾水。 在几位老爷子这里得不到答案，便转头去看怀良人。却见到怀良人也是一脸的严肃，正仔细听几位老爷子述说，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估计也是一肚子的好奇。林清眼珠转了转，把有关‘胡师’的事迅速记上了小本本。 怀良人倒不是毫不知情，碧藕脂玉粥他是喝过的，也曾经听到凤栖村的祝爷爷说起过‘胡神厨’的事情，只是当时并没有如何上心，却没想到这位胡神厨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几位老爷子竟然也要尊称他为‘胡师’，显然是一位勤行了不起的大人物！ 周栋这家伙年级轻轻就有了可以匹敌自己的实力，难道真是这位‘胡神厨’的传人不成？ “品鉴你个头！你不是一口一个说什么要避嫌麽？我老人家没能亲口尝到，还是听吕丫头描述了那粥的样子。 我可告诉你董老头儿，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误了寻找‘胡师’的大事，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黄明举怒道。 董其深满脸涨得通红，我有什么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啊，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居然会和胡师有关系啊？ 不对啊，谁是苏省烹饪协会的主席？我才是啊！凭啥被一个副主席指着鼻子骂？这还有规矩没有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给我静静，开会能不能严肃些，当着两个年轻人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董其深重重敲了下桌子，同时拼命给老哥几个使眼色，媒体的人都在呢，你们几个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好了好了，各位就先别吵了，还是先开会吧。”卢知味是个老好人，忙着打圆场。 黄明举和易知鱼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年轻人在。怀良人也就罢了，给个机会这小子比老哥仨还能来劲，林清可不一样，毕竟是代表苏省第一美食期刊，有她在还是要给老董这个‘主席’留些面子。 易知鱼点头道：“老卢说的对，要吵也等开完了会再说。 嗯，各位评委，九州鼎食是楚都的最后一站了，我们还是要站好最后这班岗，善始善终地完成楚都这边的评审工作。 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对金城” 董其深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他的话道：“老易啊，我” “老董你有什么话能等会再说不？我这还没总结完呢。” “你这不是废话麽，等你总结完了我说什么？” 董其深怒道：“老易你搞清楚，这里不是京都圈子！这是苏省楚都市，我才是苏省烹饪协会的主席！” 易知鱼一愣：“还真是哎呀，抱歉啊老董。你看我平日里做惯总结性发言了，习惯而已，习惯而已。我不说了，你说你说。” 董其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开场白都快让你给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啊我，干脆直入主题吧：“九州鼎食是一家规模大、综合性强的五星级酒店，而且是尚周集团在楚都重点打造的试点，年前我曾经与尚周集团的董事长有过一次会面 古董的意图非常明确，如果尚周集团能够得到市场认可并取得成功，尚周集团将会加大投资力度，在全国各大城市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餐饮帝国。 而我们苏省做为尚周集团的起点，自然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试想一下，如果尚周集团在苏省多建立几个类似九州鼎食这种级别的酒店，不仅对苏省餐饮事业发展会是一个有力的推进，苏省勤行也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大机遇” “嗯，老董这几句倒算是顾全大局的话。” 黄明举听得微微点头，他是楚都烹饪协会主席，又是苏省烹饪协会副主席，利益相关，屁股当然是要歪一歪的。 易知鱼却看了一眼董其深：“老董，你该不是暗示我们对九州鼎食放水吧？ 我可提前告诉你，我老人家是个有节操的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 “放你个大头鬼！以为就你有节操？” 董其深怒道：“认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老子什么时候为利益放弃过原则！ 我是要提醒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做评审就做评审，别一个个摆出老子是天下第一毒舌的样子跑来鸡蛋里面挑骨头！ 就你们这几个货色我会不知道？能让你们满意的厨师怕是还没出生呢，如果不合理降低些标准，九州鼎食能过关才怪！楚都可就这么一家五星级酒店，真要给降到了四星级，老黄你心里就舒服了？” 想起在‘都聚德’发生的事情董其深就气不打一处来。 实话说，都聚德的烤鸭真不比京都那家著名的烤鸭店差到哪里去，可让这老几位一评点，简直就成了垃圾一样。卢知味这个老好人居然也扔了鸭子，这就是做惯了毒舌不自知，早晚会变成几条老毒蛇啊。 易知鱼冷笑道：“呵呵，你苏省的厨子手艺不成就不成，想办法提高不就好了，像你这样护崽儿有用？ 再说了，谁说我老人家是毒舌了，为啥我怎么看小周师傅就怎么好呢？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是人家的手艺够好！” 听到易知鱼提及周栋，一直没说话的怀良人顿时动了心思，笑道：“各位老师先不要争吵了，关于‘小周师傅’，我这里正有一个提案” “提案？” 易知鱼眉开眼笑地道：“既然是关于周栋那小子的，怀小子你就放心说，就是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黄明举和卢知味也跟着点头，显然颇感兴趣。 “各位老师，不瞒诸位说，昨天我刚刚和小周师傅比试了一次。 其实也不能算是比试斗菜，就是我邀请他去品尝了我做的法式焗龙虾” 哦？四位老爷子都是微微一愣。 大家都是勤行的老行尊了，还能不知道同行之间请客吃饭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麽？ 说好听了叫请客吃饭，其实就是请客的一方划下了道儿来，被请的一方就必须要接招而已。 就连林清都明白这个道理，顿时竖起了耳朵。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九州鼎食真正的高厨 听到周栋品鉴白葡萄酒，纵谈芝士龙虾，一层层剥开圈套，破局而出，惊险程度堪比刘邦老哥去参加的鸿门宴，几位老爷子忽然共同生出了一个念头，怀良人这小子可真够鸡贼的啊。 不过对于这种年轻天才之间的比拼较量，他们这些老前辈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放在勤行也是一样。 不如此，他们又如何能够知道周栋这小子竟如此了得？ 光是手艺好也就罢了，勤行从来都不缺那些勤奋上进，硬生生用岁月熬出好手艺的厨师，可周栋却与怀良人一样，也拥有一条‘伊尹之舌’！ 对于勤行中人而言，拥有一条天生超越常人的舌头和味蕾，那就等于是仙侠小说中天生灵根的修仙者一样，起点就比普通人要高出何止十倍！ 几位老爷子彼此看看，都见到了对方眼中悄悄冒出的贼光，娘的，幸亏这小子可能与‘胡师’有关，就是要拜师也论不到老子来做师傅，否则这几个老不死的可就是老子最大的对手啊！ 怀良人见几位老爷子都被周栋吸引，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微笑道：“几位老师，周栋拥有这样的味觉和品鉴能力。如果说他只会做几样面点、熬个粥什么的，你们会信麽？” “傻子才会信！”易知鱼一锤定音。 “我们显然不是傻子！”黄明举难得地与易知鱼观点一致，这次居然没有掐起来。 “这小子是在藏拙啊？”透过现象看本质，是董其深这种领到型人设的基本能力。 怀良人呵呵一笑：“所以我大胆猜测，周栋很可能出身不凡，绝对不像他表面上展示的那样！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藏拙，却基本可以断定，如果单论厨艺，恐怕他这个‘实习生’才是九州鼎食里厨艺最高的” 听到这里林清心脏狂跳，大新闻啊！隐藏在九州鼎食的实习生居然是厨艺大师，手艺超过那些特二级主厨？光是这些内容就够她写一篇文章了，说不定还会引发轰动，增加杂志销量！ 四老闻言都陷入了深思，忽然想起少年时吃过的那一碗‘碧藕粥’，四位老爷子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其中尤以黄明举和董其深震动最烈，卢知味和易知鱼最多只是得过胡师的随手指点，他们两个却是在胡师的用心引领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虽然没有按照勤行规矩正经地拜师入门，可在他们两个的心中，却早已视那位‘神厨’为恩师。 “这个周栋，该不会是咱们的小师弟吧？ 师傅他老人家就似神仙中人，一手厨艺惊天动地，尤其是食疗养生的手段更是天下第一！算起来如果他老人家还在世上，应该还不满百岁。 难道是他老人家晚年偶遇少年天才，一时动了收徒之念？否则，周栋又怎么会做恩师的独门碧藕粥呢？” 这会儿董其深甚至都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自己就该去早点部亲自品尝这‘碧藕粥’，如果真的是小师弟，他绝对躲不过自己这条灵敏的舌头！ 怀良人见四老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希望了，嘿嘿一笑道：“几位老师，因为周栋的存在，我想以评审委员会高级评委的身份，向评委会提出一个合理化建议。” “哦？” 董其深是什么人？在领到岗位上做了几十年，那是‘闻弦歌就知雅意’的老油条，微笑着看了怀良人一眼：“小怀你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我们这几个可不是什么老古董，只要是合理的建议，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怀良人点点头：“根据我这些天的了解，对星级酒店的评审采用的是‘定一送一’方法。比如评定九州鼎食的鲁厨，就会由评委们指定一道菜，然后由鲁厨自选一道菜，评委则根据两道菜的水准来综合打分。 表面上看，这种规定很合理，可如果是针对九州鼎食，恐怕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在几位老前辈面前，怀良人说话还是非常谨慎的，很少使用沾染了洋人习惯的翻译腔，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华夏人。 黄明举点头微笑，小家伙很贴心嘛：“嗯，说得不错，你继续说下去，为什么针对九州鼎食就不合适了呢？” “我们的评审工作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要考察被评定酒店的最高水准，否则，评审工作就毫无意义！ 或许我可以这样说，如果被评定酒店没有拿出最高水准的菜品供评委们品鉴，本身就是对评审委员会的轻视甚至是侮辱！” 怀良人微笑道：“可是按照惯例，每个酒店接受评定的都是主厨，到了九州鼎食，想必也是各菜系的主厨来面对我们这些评委。 那么，当我们到了鲁厨时，是由那位申主厨出面，还是由周栋出面接受评审呢？” 说完便闭口不言，几位老爷子都是人精，不需要他说的太多。 “好像有些道理啊” 虽然黄明举与九州鼎食的关系不浅，却也有一名资深评委应有的骄傲，当然希望接受评审的都是最好的厨师，更何况周栋非常可能与‘胡师’有关系。 “这还不简单麽？周栋那小子既然会做碧藕粥，基本可以断定他和‘胡师’的关系不浅，就算不是胡师的衣钵传人，那也是极得他老人家看重的。 既然有他在，什么时候轮到申公道来接受我们的评审了？” 易知鱼对这些天没能吃到周栋的手艺耿耿于怀，正郁闷着呢，自然是第一个抢先发言。 见两位老爷子都表明了态度，怀良人心中暗喜。 云湖法餐厅的较量他是没赢，可他并不认为就是自己输了。那天周栋是以品鉴者的身份出现，本身就是占了先机的，如果角色换过来，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指出周栋的不足！如此一来一去，最多算打个平手而已。 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至于先前在早点部被周栋的美食征服，在他看来说明不了什么；那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食客，并不是评委，周栋做的也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菜，换个时间和身份结果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说是这么说，可后厨的规矩就是规矩。申公道毕竟是主厨，周栋只是个实习生而已，他甚至连五级厨师的资格证书都没有啊” 卢知味皱眉道：“何况申公道又是济nan帮的人，虽然和王海滨没有直接的师承关系，好歹也是要给王海滨几分面子的。” 他和鲁菜系的另外一名宗师王海滨虽然多年为‘敌’，谁都不肯服谁，其实更多的还是惺惺相惜，看在王海滨的面子上，倒不好意思让申公道太丢脸。 他们几个老家伙虽说都是老行尊，真要在评审时指定让周栋上场取代申公道，估计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如此一来，不仅是打了济nan帮的脸，让他日后和王海滨不好相见，也是替周栋无端竖敌。 如今是21世纪了，什么都要讲究个和谐稳定。如果换了是早年间，勤行和所有靠手艺吃饭的行业一样，被人在专业上打脸就等于是被砸了饭碗，那是要拼命报复回来的！不说他们这些老家伙要爱护后进天才，就算是看在‘胡师’的面上，他们也要为周栋考虑周详。 卢知味这是老成之言，董其深如何会不明白，点点头，陷入了苦思；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伤申公道的面子，又能够让周栋代表鲁厨上场接受他们的评审呢？ 见此光景，怀良人知道自己该说话了，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既能‘逼’出周栋的真本事，又能够不伤害申主厨的面子。 就是不知道几位老师愿不愿意听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金牌任务 苏省评审委员会评审九州鼎食的前日，一份新规通告传真到古亚楠的办公桌上。 “真是有趣啊，苏省烹饪协会这次发来的新规，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是在掩盖几位老爷子真正的目的吧？” 古亚楠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眼望着烟波浩渺的云龙湖，满脸都是盈盈笑意。 她很开心，那个家伙这次总该藏不住了吧？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以堂堂总裁之尊，苦巴巴地求他来着？想想就后悔。 “嗯，确实是够冠冕堂皇的。” 接过传真过来的文件，吕绿馨迅速扫视上面的内容：“这恐怕是有‘高人’在烹饪协会的背后指点啊？ 你看看这新规是怎么说的，华夏勤行要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才能永不衰落，而要让新生力量得以发展，首先要给予他们公平。 现在有一种非常不公平的现象，或者因为关系、或者因为机遇，一些厨校毕业的实习生得以进入四星、甚至是五星级酒店实习镀金。实习期结束后，他们也就因此获得了超出其他人的资历和人脉资源” “很官方的通告呢。” 古亚楠嗤嗤笑道：“这是要打着公平的旗号给四星、五星级酒店的实习生穿小鞋啊？我了解的几位老爷子可没有这么鸡贼，这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这么坏” “真是佩服，出主意的这家伙比我都鸡贼。” 吕绿馨边看边笑：“不过这官方理由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为了杜绝这种不公平现象，彻底考察高档酒店实习生的真实水平，特规定如下：1，如四、五星酒店在评级活动中被降级，则该酒店实习生的履历上只能填写曾在‘普通酒店’实习这是彻底把镀金变成镀铜了？ 第二条规定就更有趣了，没办法让人不多想啊楠楠。居然要求高档酒店的实习生必须选拔出一名代表，参与到酒店评审活动中来，否则则视为该酒店对实习生培养不利、不重视、走过场，直接给予一个中评三个中评可就得降级了，这不是要人命麽？ 楚都的上星酒店可就剩咱家了，这分明就是冲着咱们酒店，或者说是冲着咱们酒店的实习生来的？” “说白了就是冲着周栋的吧，现在傻子都知道九州鼎食最牛的实习生就是他。 面对酒店可能被降级、实习生们可能镀金失败的后果，这次不用我求，他都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了吧？ 烹饪协会也真是的，要是早发几天通告，我何苦要求那家伙啊，结果还要被他当面怼！” 说起这件事，古亚楠还有些愤愤不平，倒不是冲周栋，而是冲那个背后给烹饪协会出主意的家伙。 “反正是好事，那家伙现在不就在鲁厨麽，以他的刀功配合申主厨，比申诚可靠谱多了。” ‘九州男神’群里发的视频吕绿馨已经让古亚楠转给自己看过了，周栋在砧板折服申家叔侄的一手宗师级刀功令她叹为观止。 她转托何必进送周栋刀具虽然有拉拢亲近的意思，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佩服周栋的刀功；如果有机会，她很希望能够与周栋比试一场。 “通告已经转发下去了，实习生也是人手一份。馨馨你说，那家伙会答应出手吗？” 虽然有些把握，古亚楠却也不敢肯定。那家伙和常人的脑回路明显不同，上次她抛出冷面美女总裁的人设都没能搞定，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种挫败感。 “放心吧，要是我没看错，他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就算不考虑自己，恐怕也会考虑别的实习生吧？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如果因为他不肯出手，使得大家都得不到一份好的实习履历，他也不会心安吧？” “有道理。”古亚楠点头。 两个妹子这就是用正常人心态分析一个病人，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栋哪里会不心安？九州鼎食的实习生没有一个是他的校友，除了胖子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交集，要不要代表实习生参加评审，真是完全看心情。 胖子看得最是通透，说老大你可得稳住了，不能轻易出手！ 我爸说过，‘木秀于林、则疯子必来拔之’，没好处的事情咱出那个头做啥？ 至于实习履历什么的，胖子才没放在心上呢。日后跟着老大混，还要个屁的履历啊？烹饪协会的这份新通告可不就是冲着咱家老大来的麽，其中定有阴谋，说啥也不能让老大上这个当啊？ 周栋其实无所谓的，身怀绝技锦衣夜行并不舒服，他也是年轻人，也一样喜欢人前露脸，可这件事连胖子都看出有问题了，他还能看不出来？ 几位老爷子没这个脑子，不是怀良人那家伙还能有谁？ 所以说出不出手无所谓，被那家伙算计却让周栋很不开心。当申公道来找他谈的时候，周栋直接一句‘我没兴趣、也不够资格’，就把这件事给推了。 消息传出，九州鼎食的实习生们顿时惊呆了，男生怅然若失、女生哭哭啼啼。 这些天下来‘小周师傅’的大名谁不知道？通告下来后一帮分析党更是把这次评审活动分析的十分清楚。 九州鼎食最大的变数在鲁厨，最牛的实习生也在鲁厨，当最牛的实习生遇到最大的变数，结果就是虚惊一场罢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 苏省烹饪协会这一改规定，日后这五星级酒店的实习履历可就越发值钱了啊？ 大家有了这份履历，日后不说去高手众多的大饭店，混个机关食堂什么的还不是美滋滋？美女们就更不一样了，毕业后开个直播，把星级酒店的从厨履历一贴，以后直播做饭都能赚钱！ 就是没人猜到周栋居然会拒绝，换了是自己有这份手艺，那还不得上赶着出头露面啊？回头酒店一高兴，说不定还有金钱奖励呢。 “周同学，我们都是一期的实习生啊，求求你了，就代表我们参加评审吧？好不好嘛” 实习生们一商量，男人的事情估计还得让美女去搞定，所以红着脸蛋儿的苏沫沫就被推到了前苔。 “哦，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叫王沫沫的同学吧？” 苏沫沫听得想哭，男神不光心里没她，连眼里都没有，只好指了下站在身边的王戈壁，苦涩地道：“他才是王戈壁，我姓苏。” “啊，对不起啊，苏戈壁同学，我不想代表同学们去参加评审是有理由的，因为” 周栋正琢磨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拒绝，这位女同学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真把她惹哭了还得哄，想想都会头疼。 忽听一阵久违的系统音响起：“恭喜宿主，第二枚‘免死金牌’碎片任务成功启动，完成该任务，您将获得第二枚金牌碎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死一线 “第二枚免死金牌碎片任务？” 周栋精神一振，这可是比基本技能更为诱人的好东西。一旦集齐三枚免死金牌碎片，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激活传说级洗菜技能的突破任务了。 “身为未来的厨神，有所担当也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日后如何成为华夏勤行的表率？ 所以，请宿主以实习生代表的身份参与本次星级酒店评审活动，让大家知道，实习生中也有王者！ 任务完成后，宿主将得到第二枚免死金牌碎片，并得到激活第三枚碎片任务的重要提示！” “老大，你在想什么，要不要我赶走他们啊？” 胖子对苏沫沫这种身材苗条、眉眼如花、说话娇滴滴的女生有种天生的戒备心理；这种级别的‘女车’总有拿胖子做备胎的习惯，从小学到现在，他已经经历过数次这样的伤痛了，吴蓉蓉那帮小姐姐们更是雪上加霜，竟然利用他做‘特务’，想起这件事就感觉愧对老大。 “呃，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同学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虽然我很不习惯去向别人证明自己，但如果因为这样被人看轻了我们全体实习生，似乎也不太好。 这样吧，苏戈壁同学，我就答应你们的请求，代表大家参加这次星级酒店评审。” “谢谢你了，周栋同学！” 苏沫沫紧紧咬着牙，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还有，我不叫苏戈壁！我叫苏沫沫，女孩子是不会起这么傻比的名字的！” 王戈壁顿时目瞪口呆，沫沫你什么意思啊？我这个名字很难听麽，大漠戈壁、辽阔苍茫，还有着时代的烙印，怎么就傻比了啊？ 看着伤心离去的苏沫沫，周栋微微摇头：“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女孩子” 胖子却伸出大拇指道：“比起总是被女孩子伤害的我，还是老大你牛。” “行了，干活儿吧，今天不切完这些土豆，你不许吃午饭。” 切了十几天的宣纸后，胖子如今刀功大进，土豆丝切的可圈可点，也已经开始练习各种刀法。 厨师的刀法分为直、推、拉、锯、压、摇、拍、滚、剁、劈、批、剞、剔、雕等十四种基本刀法。如果再要细分，其中光是劈就有直劈、跟劈批就有正、反、拉、推、滚 雕功更是有内雕、外雕等各种手法;顶级的摆盘师傅，甚至还要学习素描、华夏宫笔、西洋画中的光影透视原理，构图基础、园林匠心。 三星米其林的摆盘号称精致，量少不说价格还贵的吓人，可那是没跟华夏菜的摆盘比，一个好的摆盘师傅出手一次都是天价。 ‘马爸爸’曾经有一次宴请友人，桌上摆出了山林飞瀑、百鸟朝凰、亭台楼阁、辞章典故！真是讲究到了一步一景、一景一个故事，一顿饭吃下来，等同在山水中遨游、历史中回味，那价格都能把米其林三星大厨给吓死，尼玛真的是吃不起啊！ 周栋如今是大师级刀功，这些基本刀法和雕功都是可圈可点，隐隐已经超过了申诚这个老砧板，那天一时兴起，在水中雕了个豆腐观音，把胖子都看傻了。 他现在就是以老大为目标，不求别的，先把刀功练到可以切出穿过针鼻儿的土豆丝再说，如果还能够在水里雕出个豆腐王八，那就更值得向女朋友夸耀了 听说周栋被软妹子磨的终于答应出手了，申公道大大松了口气。 历次星级酒店评审的规矩都是‘定一送一’他为此精心准备了一道‘带子上朝’，相信应该可以通过卢知味的考核。 这道菜可是藏了很多小心思的。首先它属于鲁菜中的‘孔府菜’，既不是济nan菜，免去了门户之见；又不是卢知味所在的胶dong菜，省得有人说他投其所好忘了出身根本。 而且据申公道打探的消息，卢老爷子是个老派人，最看重的就是香火有续，据说他孙儿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如今可又怀上第三胎了 等他把这道‘带子上朝’端上去，老爷子能不高兴麽？ 申公道最担心的还是评委们指定的那道菜，不用猜都知道这几位老爷子肯定会考他的油爆双脆了。 要知道鲁菜里最难的爆双脆中又以油爆双脆最难掌控，看着是小小的一盘，不似什么大菜，却从备料、刀工、翻锅、火候，全面考验厨师的功夫。 他也算做了很多年的油爆双脆了，自己也就能给自己打个八十分，不光是翻锅火候上还有所欠缺，刀功方面更是最大的短板。 要说单论刀功，侄子申诚这个做了二十年砧板的比他还要强些，可就算他们爷俩联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怕也就是个85分左右吧？在几位老爷子面前不满90分就可能是一个中评啊！ 如今有周栋肯出手，刀功这方面应该就能加个5分，总算是有了较大的过关把握。 申公道已经暗暗决定，一旦‘成功渡劫’，他就立刻请周栋上二砧。头砧你死活都不肯去，二砧总没问题了吧？反正申诚那小子经常溜出去接外勤私活儿，这个二砧随时都得接手头砧上的活儿。 嗯，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软妹子啊明年再来实习生，我是不是应该跟老柳打个招呼，有软妹子多往鲁厨招呼几个？ “居然被一个女生搞定了，这个周栋，真是太令人失望！” 听闻消息，古亚楠很是有些不忿。她亲自出马都被拒绝，一个小女生却轻松搞定了那家伙，让她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鲁厨的变数一去，心情又跟着好了许多，现在就看其余的七大菜系能不能够稳定发挥了。 评审委员会抵达九州鼎食这天，古亚楠推掉了一切事务，专心坐在办公室内等待‘前线’传来的消息。 不得不说，自己那位闺蜜的眼睛可是真毒！ 苏厨有闺蜜这位刀功大师在，虽说白案有短板，却还是无惊无险的过关了；川粤两大菜系素来是最稳的，当秦、岳两大主厨从‘食雅乡’的包间走出来，满脸笑容的说着‘侥幸、侥幸’的时候，待考的诸位主厨齐齐报以白眼；浙湘两菜系虽然小有波折，都用了一次现场补做的机会，却也没被几位评委刁难。 较弱的闽、徽菜系果然如吕绿馨所料，各得了一个中评。两位主厨走出来的时候，据说连眼睛都红了，这一天闽徽后厨注定会是鸡飞狗跳 最后决定九州鼎食是会顺利保星、还是会被降星的关键，就在鲁厨了。 九州鼎食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危险时刻，如果不幸被降级，尚周集团将会毫不犹豫地撤掉这个试点。 古亚楠连喝了三杯黑咖啡，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手机，同时向上帝佛祖观世音菩萨祈祷。 申公道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小周准备好了麽，千万不不要紧张啊。” 周栋点点头：“放心吧申老师呃，你的手在抖什么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君子菜与马屁菜 （加一更） ‘带子上朝’，孔府菜中的名菜。 据传是当年慈禧太后六十大寿，衍圣公带妻儿上朝祝贺。这可是圣人家族给朝廷面子，慈禧太后开心坏了，当场以三幅寿字相赠，衍圣公回家后就创出了这道菜，以为纪念。 因为这道菜的名字，有人笑称其为‘马屁菜’，这当然不是说衍圣公给慈禧太后拍马屁，反过来倒是还差不多。是说后人有靠这道菜的寓意，在一些特殊场合拿来讨好上位者，有着拍马屁的嫌疑。 这道菜是用五花肉、莲子、冰糖所做，也有高配版和低配版的区别。 低配版简单，将冰糖入味的莲子覆于盘底，整块十二厘米见方的五花肉挂糖色，上酱，做熟后直接盖在莲子上；因为五花肉煮得够烂，会渐渐将莲子压入，算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这种低配版基本都是一些小馆子为了节省时间用来忽悠客人的，手法简陋，有形无实，所以有人笑称这最多算‘带子上朝小登殿’，估计给太监吃太监都会嫌弃。 申公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这种低配版忽悠评委，他准备的是高配版—‘带子上朝大登殿’！ 凉手净了脸，抽根中华，申公道抖擞精神。 这道高配版可就麻烦多了，首先你得让莲子入糖入味，上笼清蒸，同时还要将五花肉切成一个个事后可以摆放成整块的小方块。 五花肉挂糖色讲究有糖有蜜，色要嫩红晶莹，等肉熟到一半，再用极细的手法将一个个莲子嵌入到小块的五花肉正中位置。 这一步难就难在，普通厨师会等肉温降下来以后再入莲子，这样操作起来更为方便；可申公道却要在不关火、不起锅、高温环境下开肉孔、入莲子，此时锅里的五花肉和莲子都接近百度！ 见过高温炉子里贴烧饼的没有？这叫做‘走火’手法，就是说在火上靠手速快速移走，不光要把东西做成还要不会伤到厨师的手！ 而在五花肉上嵌莲子，比火炉里贴烧饼又何止难了百倍千倍？ 到底是鲁菜的主厨、特二级厨师啊，个个都有绝技！ 周栋在一旁看得都是目眩神迷、暗暗感叹，同时默默记下申公道的操作手法、步骤、对火候的掌握，以及开肉眼、入莲子时的方法。 虽然没有机会品尝，他一样可以记下每一个步骤，日后拿到造化后厨中加以无数次的演练；这可不是系统给的菜谱，在造化后厨中的每一次练习，都一样可以在现实中受益！ 申公道额头上慢慢浸出一层细汗，用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将这一步完成。 马屁拍得可不容易啊，一面要冒着手随时被烫伤的危险，一面还要记住时间、观察火候！ 看看火候到了，用筷子将一块块莲子肉夹入盘子，上笼清蒸。 他也不瞒周栋，喝退帮厨的厨工后，从怀里摸出几片青翠欲滴的竹叶丢进蒸锅的水中，起火升气后，锅中的蒸汽居然带有阵阵竹叶的清香。 “小周啊，你迟早都要上炉头的，我这‘带子上朝’比一般的菜色不同，今天就传授给你了。 这道菜有三妙！ 一，它是真正的带子上朝大登殿，不敢稍减人力。 二，我在这道菜用上了‘走火’的手法，只有这样才能让五花肉和莲子的味道完美融合。 三，就是我的这几张竹叶，俗话说的好‘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竹叶的清香蒸入肉中，就会减少油腻、提升口感！ 为什么我要选择竹叶？因为莲为污君子、竹为清君子，一清一污相融，合乎天道！自然也合乎食道！ 这道菜，有人说他是‘马屁菜’，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世人又哪里知道，一清一污，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只要肯用心，‘马屁菜’也一样可以成为菜中的君子！” “申老师，这是你的拿手菜色吧，就这样传授给我，恐怕不太好吧？” 申公道刚才特意把厨工调开的时候，周栋本来也想走的，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没想到他真的是倾心传授，不觉有些感动。 “你也叫我申老师了，怎么就不能传你呢？ 其实啊，我也并不是没有私心的。看得出来，周栋你是个厨艺天才，日后的前途无法限量，‘申老师’我其实根本不配做你真正的老师 我只希望你能够顾念今天的情分，日后能够多提携一把鲁厨。 申诚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难道等我退休封刀之后，让他来掌管鲁厨麽？” 申公道边说边将菜装盘，摆上边饰：“走吧，可不能让那几位老爷子等急了；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要用人情逼迫周栋你做出承诺，你可不要误会啊？” 周栋和他边走向鲁厨的‘食雅厅’边道：“放心吧申老师，我既然和鲁厨有这场缘分。以后鲁厨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至于接手鲁厨，周栋并没有这个打算，估计申公道也就是客气几句罢了。 “哈哈！有你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天就算不能顺利通过评审，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申公道呵呵一笑，轻轻推开了‘食雅间’的门。 里面老青五位评委，加上林清这个随访的媒体记者，在开门的一瞬间，齐齐把目光投注在了周栋的身上。 “他果然来了，这可能就是我唯一一次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怀良人暗暗心喜。跟周栋也接触了这些天，甚至成了朋友，周栋是什么脾气性格他可是太清楚了，这次机会如何不能好好把握，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这次林清刚巧也在身边。 清妹妹的美食诗写的这么好，如果我这次挑出周栋的毛病，让他心服口服，总该成为清妹妹笔下的‘主角’了吧？ 怀良人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妹子，这一次他都必须要赢！ “各位评委老师，九州鼎食鲁厨申公道、国家特二级厨师，按评审规则送审！” 之前还紧张到手都在颤抖的申公道，这会儿却是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 倒是让几位老爷子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卢知味是鲁菜专家，当然是由他先问：“小申啊，这道是什么菜啊？” 申公道将菜盘端到评委面前的红木桌上，轻轻揭起盘盖道：“卢老，是‘带子上朝大登殿’，古传的做法，不敢稍减人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加二更） 见了这道菜，黄、易、董三位老爷子微微点头。怀良人则有些失望，周栋对这道菜未发一言，申公道也没有提及周栋，可见这道菜和他心中最大的对手没有什么关系。 “小申你倒是个聪明人” 黄明举毕竟是楚都烹饪协会的主席，和吕绿馨关系匪浅，平日里可没少跟九州鼎食眉来眼去，有机会还是要替九州鼎食站台撑腰的：“呵呵，这可是正经的孔府菜，有历史渊源，要勉强算入宫廷大菜系也没有什么问题。 最妙的是，它既不是济nan菜，也不属于胶dong菜，就可以免去了很多尴尬啊？老卢，你是鲁菜专家，就由你来评点吧？” “确实是有些心思。” 卢知味夹起一块嵌了莲子的五花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微微点头道：“五花肉与莲子相嵌紧密，可见你是在高温时用了‘走火’的手法，等到出锅装盘后，自然热胀冷缩，才会有这种入口紧致感。 而这种紧致感，也同时提升了肉和莲子的质感，让这道菜变得更为美味。 还有，你入锅蒸肉时，应该是放了竹叶吧？虽然在莲子、冰糖的压制下其味不显，竹叶清香在与肉味融合后几乎不分彼此，一般人可能吃不出，却还是瞒不过真正的食家。” 放没放竹叶，自然瞒不过卢知味这种勤行前辈；不过究竟是放几片竹叶，又是什么种类的竹叶，那就是各有奥妙不同，就算是卢知味也无法完全知悉，所以说卢知味传授给周栋‘秘技’，也还是成立的。 几位老爷子包括怀良人都尝了这道菜，几个人交换目光，都是暗暗点头。 以申公道的水平来衡量，这道菜应该是他的巅峰作品了，或者说他可能为了这道菜精心准备了很久。 卢知味放下筷子，深深看了申公道一眼：“你是济nan帮出身，算是王海滨的人，我是胶dong帮，自来都与你济南帮不怎么和谐。 不过单从这道菜来论，你成功将一道‘马屁菜’升格为‘君子菜’，心思之巧妙，隐隐已经有些宗师的风范了。” 申公道微微一躬：“不敢当啊卢老。” “你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卢知味摇头道：“你的心思巧妙是优点，却也是最大的缺点！ 首先就是选菜方面。你的本门功夫是济nan菜，却因为我的原因，故意选择了一道孔府菜？呵呵，幸亏你没有投我所好选择胶dong菜，否则除非你做出神厨的水准，我这里都会给你个不及格！ 你故意不选济nan菜，虽然老黄夸你聪明，我这里可是非常不高兴的；莫非你是担心我卢知味会有门户之见、以公废私麽？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卢知味就是这样的人品！” 申公道面色大变：“卢老，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黄明举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口道：“老卢，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星级酒店评审讲究的是‘定一送一’，人家小申愿意送审哪道菜，那是人家的权利。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质疑你的人品，我看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也罢，选什么菜确实是他的权力，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故意打低这道菜的分数。 不过我还是要问清楚，你究竟花费了多少的精力时间，竟然打探到我孙儿媳妇怀了第三胎？” 卢知味呵呵冷笑道：“没有错，我是个老派的人，虽然知道不应该重男轻女，可还是难免会想着香火传继。老哥儿几个，估计也都跟我差不多吧？ 各位再来看看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带子上朝！申主厨，你的菜做的是很不错，清污两君子，暗合天道食道。可惜，你的心思还是在拍我的马屁上吧？又或者，你是在讽刺我卢家无后麽？” 这个小申啊，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黄明举暗暗皱眉。 老卢是什么人？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你自以为这道菜能讨个多子多孙的吉兆，他就会开心了？ 糊涂啊！ 在老卢看来，这至少有一半是在嘲讽他卢家没有子嗣，他要是能高兴才怪了！ 这可怎么办，老卢的驴脾气一上来，谁都没法劝啊。 周栋偷眼看见申公道额头冒汗，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自己为他说几句了：“卢老，就让我说几句吧。 现在九州鼎食评级的关键就在鲁厨，申老师作为鲁厨的主厨，责任重大，他当然也会紧张、也会担心。 他选择这道菜，当然是有讨卢老您欢心的意思，可要说到是拍马屁就过了，而且申老师也绝对不会冒着得罪您的风险，有意讽刺您。 这就是一场考试啊，考生想要考好，就可能去猜测出题老师的心思；可您什么时候见过考生故意去得罪监考老师的？ 我虽然年轻，这个逻辑还是明白的。” 卢知味对周栋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闻言才稍息怒火，微微点头道：“也罢，本来想直接给你个不及格的分数，看在小周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个六十分。 至于最后的平均分是多少，会是好评、中评、还是差评，就看你的运气和下一道指定菜做的如何了。” 评委打分的规则是两道菜两轮打分，然后综合计算平均分数。 低于七十分为差评，酒店直接降星，就算另外七大菜系都是好评，也是一样被降。 七十到九十分为中评，九十分以上才是安全的好评。 九州鼎食如果累积三个中评则会被降星。普通的星级酒店没有这么多菜系，那就要多加一道菜，三道菜分别打分，有一个差评就降星，两个中评也降星。 九州鼎食有八大菜系，其实是非常吃亏的。八个菜系只要累积三个中评就会被降星，可谁让你是楚都唯一的五星级呢？就是要求严格！ 如今九州鼎食可是已经累积了两个中评，所以这道‘带子上朝’能够得到的分数就非常关键了。 如果分数太低，接下来又很可能被指定做最考功夫的‘油爆双脆’，得到中评甚至差评的机率就会大大增加。 申公道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最后‘带子上朝’的平均分是八十！ 申公道见这个分数，顿时面如死灰。 这也就是说，第二道指定菜他必须做到极致，让每个评委都毫无异议地打出一百分的满分，这样才能把最后的平均分数拉到九十分！否则，九州鼎食将因为他的原因被降星！ 卢知味看了他一眼道：“指定的菜是‘油爆双脆’，相信你也猜到了吧？” 申公道顿觉双腿一阵发软，险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那可是鲁菜中最难的油爆双脆啊，还要让这五名权威专家全部打出满分？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有周栋这个刀功宗师帮忙，他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油爆双脆 “申师傅自选的‘带子上朝’平均分竟然只有八十？而且评委指定的菜是油爆双脆！” 接到消息后的古亚楠长长叹息一声，九州鼎食完了，已经注定了被降星的命运。 面对五个挑剔的专业评委，油爆双脆要得到满分简直比登天还难！别说是申公道，就算她当日真的请来了鲁菜宗师王海滨，恐怕也是一样束手无策。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王海滨破不了，周栋也一样；他在早点部是有上佳表现，视频里展示的刀功也十分不凡，可那又怎么样？ 死局就是死局，除非是厨神下凡，无人能解！ “小周，我这次算是崴了，要不就放弃算了” 申公道这个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大胖子苦着脸，仿佛被人瞬间抽去了精气神一样，一根一根抽着徒弟们孝敬的中华烟，心思乱的居然都忘记了周栋是不抽烟的，先后两三次要递烟给周栋。 “申老师，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们不放弃，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如果放弃了，那就真的完全没有机会。” 周栋推开申公道第三次递来的烟道：“我不抽烟的。” 可惜，洗菜技能没有突破到传说级，否则就会有很大把握了，现在就连周栋自己都有些心里没底。 毕竟是满分的油爆双脆啊就算换了五位评委中的任何一位下场来做，另外四位能给满分麽？估计很难！ “说得好！我申公道纵横勤行几十年，可以被打死，不能被吓死！就为了这一丝机会，拼了！” 申公道将烟头狠狠踩灭，转身进了后厨：“周栋，要麻烦你上砧板啊，麻布花刀、要留厚底，一切都看你的了！” 申老师还是有功夫的。 听到麻布花刀要求留厚底，周栋就知道申公道对这道菜的火候掌握应该是别有心得。 油爆双脆用料其实简单，除去常见的几种配菜外，主料就是猪肚和鸡胗，南方也有用羊肚鸭胗的，但在鲁菜，却必须要用猪鸡双脆。 难点不在配料，而在刀功和火候的掌握，刀功不到就会让主厨对火候判断失去准确度，过一分则不脆，少一分则不熟，所以极难。 为了能够入味、让火候更易控制，猪肚和鸡胗都要用麻布花刀‘开窗’，讲究刀刀入底，却不许斩断，这就叫做留底，否则就成了油爆双杂。 一般的厨师为了方便掌控，多半都是尽可能的留薄底，可如果底太薄，入味控火是容易了些，在‘脆’字上却要逊色不少。 油爆双脆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个脆字了。 申公道也是拼了，他让周栋留厚底，就是要尽可能提升这道菜的口感，却也会因此提高做这道菜的难度，如果一旦掌控不好火候，说不定会做出一盘连路边摊都不如的垃圾来！ 但是无论如何，他这种背水一战的勇气也让周栋非常佩服，忍不住道：“申老师，除了砧板，猪肚和鸡胗也让我亲手来洗吧。” 申公道人不错，关键时刻敢冒险，是个爷们儿！ 就算不为了系统任务，这种人也值得周栋全力帮助。 “你来洗菜，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申公道也是九州鼎食的一方诸侯，周栋得苏厨看重、被辗转弄到早点部，结果却被老柳留下的事情如今已是一桩笑谈；传说周栋一手洗菜技能炉火纯青，苏厨的尚师成和吕绿馨就曾经怀疑他是‘净’门的传人。 “如果传说是真的，或许真的有一丝希望啊。” 申公道是明白人，当即让鲁厨水台的人全部离开，给了周栋一个独立空间，倒是省了周栋很多麻烦。 满级的完美级洗菜比之前又有所不同，赞赏值化作的神秘光点在极快速度内提升了这些本就属上品的猪肚和鸡胗。 周栋回到砧板，取出吕绿馨送的定制厨刀，不顾耗费赞赏值，开启了半分钟的完美级刀功模式。 果然是好刀法！ 站在一旁观看等待的申公道眉飞色舞，那日周栋在砧板展现的‘宗师级’刀功重现眼前的时候，他居然还是会有些激动。 鸡胗分片，取内层最脆部分，留用；猪肚取最厚处，去上下皮层，留下中心部位。 初步处理后，周栋手中刀光飞舞，竟无半分凝滞，麻布花刀在他手中真的玩出了花儿来。 寻常厨师用这种刀法时，通常都要放慢速度，甚至用拖、拉等手法辅助，周栋却还是像切土豆丝一样的轻松写意，刀光卷动间，一份油爆双脆的主材料已经被他整理了出来。 “有了你这样的砧板，我就更有信心了！” 真是好刀法啊！麻布花刀每个厨师都会，可真正能控制好的却没有几个人。 用刀过密，则食材会失去张力，炉上大师傅就是会补天的女娲娘娘也得抓瞎。 用刀过疏，不仅卖相会很难看，也不方便入味、控制火候。 以往就是申诚做砧板，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让申公道无法有十成的把握和信心。 可周栋不仅前期处理食材迹近完美，麻布花刀更是毫无瑕疵，申公道这个特二级技师忽然就有了特一级高技的信心！ 竟然生出一丝妄想：或许我可以获得满分，逆风翻盘？ 一想到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失望的古总到时笑面如花的样子，想到自己就此成为九州鼎食传说中的人物，申公道的眼睛似乎都变得更为明亮了。 开火、热锅、入油、入料、翻锅！ 申公道这一刻不是一个人！ 伊尹在他的身后、易牙在他的面前、太和公、苏东坡、刘娘子、宋五嫂、董小宛、萧美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仿佛冒着淡淡金光的‘油爆双脆’热腾腾地出锅了。 申公道亲自端着食盘，微笑道：“小周，我们走！” 此前从‘食雅乡’走出来的时候，他像是一名受创的勇士。 此刻的他，却像是一名骄傲的将军，要去迎接属于自己的伟大胜利！ “好的。” 周栋点头，随申公道一起走去。 与申公道不同的是，他的心中有些不安；其实刚才想过要自己来完成这道菜的，但是申公道那副重拾信心的样子，让他无法说出口。 “算了。有我的完美级洗菜和刀功技能加成，申老师应该还是有一些机会过关的吧？ 希望他的运气足够好” 第一百二十章 就怕货比货 再次见到申公道，几位评委都有些讶异，甚至就连林清都看出了几位老爷子和怀良人眼底深处的一抹震惊。 没有哪位主厨面对这样的打击还能够迅速重振士气的，上道菜八十的平均分已经基本决定了九州鼎食的命运，在指定菜油爆双脆没有得到评分前，甚至就连申请一次‘补做’的机会都没有。 基本已经是百分百被淘汰降星，是谁给了申公道重拾信心的勇气？ 怀良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栋。 “油爆双脆，请各位评委品鉴。” 申公道将菜放上桌，退在一旁等待命运的‘审判’。 赢了，他就是九州鼎食挽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输了，他就是九州鼎食历史的罪人。 “好食材！” 黄明举首先夹了一口菜，细细咀嚼：“是用了有机黑化猪的猪肚，还有蒙山的峨眉黑鸡的鸡胗？” 楚都附近最好的鸡也就是蒙山从川省引种过来的峨眉黑鸡了，早点部的鸡蛋饼也是用了这种鸡的鸡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不仅如此，就算是老黄你说的这两样食材，也还达不到这样的入口效果，还需要高明的洗菜手法才成。” 易知鱼跟着评价道：“还有这刀功的加成，良人，你的刀功也是顶级的，你来评说一下？” 几位老爷子中，就他和怀良人有师徒的缘分，虽然不是正经磕头认师傅，当年怀良人也曾经在他家中学厨半年；最近两年这小子在国内国外都混的风生水起，易知鱼也存了几分考较他的心思。 “麻布花刀用的干脆利索，且疏密相宜，可见用刀者下刀之前就是胸有成竹；又因为在用刀时果断快速准确，并没有用拖、拉、锯等降低难度的手法，所以这主食材的刀功处理是加分的。 同样也因为有这样的刀功，降低了炉上操作的难度。 这就怪不得申主厨会如此有信心了啊？” 怀良人笑吟吟地评说着，却没有多看申公道一眼，而是盯着周栋道：“申主厨真应该感谢你身边的这位‘实习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又能够想到足称‘宗师级’的刀功竟然出自一名‘实习生’的手呢？ 我猜得没错吧周栋，我的朋友？” 周栋淡淡地道：“我本来就是实习生代表，申老师的助手，不需要感谢我什么。” “你总是这么谦虚低调，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有能力的人就应该高调一些才对！” 怀良人摇头，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人，难道不该是名动天下的勤行大人物麽，这才符合剧本嘛。 “可惜了这样的食材和刀功啊” 卢知味身为鲁菜权威，吃得最细最慢，而且是连续吃了猪肚和鸡胗后才微微摇头道：“如果按照特二级厨师的标准来评判，申公道你已经算是成功。 但成功并不等于完美，如果以这道菜的食材质量和刀功来评判，你这个炉头显然是这道菜的短板所在。” 这话说得算是非常婉转了，其实就是说申公道的厨艺配不上周栋的刀功。 申公道脸一红，正要开口，却被董其深摆摆手阻止住了：“知道你有很多不服，这么说吧，我们这几个老古董对美食都是极为苛刻甚至是挑剔的。 如果这道菜不是用了如此上佳的食材、如果不是有如此优秀的刀功，你或许可以得到一个更高些的分数。 可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既然有‘珠玉’在前，我们当然要用‘珠玉’做为评判标准，如此一来，你得到的分数反倒更低。 我这么说，小申你服气麽？” “我” 申公道听得面红耳赤，却偏偏无法分辩。周栋也不觉皱眉，这样说起来岂不是自己害了申老师麽？ 却见申公道对他轻轻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怪你，无论我怎么做，这道油爆双脆都是不可能得到满分的” 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得到满分吗？ 周栋倒是有些不服气，更多的还是为申公道抱不平，感觉这几位老爷子实在是太苛刻了。 董其深摇摇头道：“行了，该点评的也都点评了，大家开始打分吧。” 油爆双脆的平均分是九十分，这算是一个比较良心的分数了，如果不是‘带子上朝’失分太多，鲁厨就可以‘成功渡劫’。 申公道很想抽自己一嘴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董其深道：“根据评审规则，你们还有一次‘补做’的机会，可以从这两道菜中选择一道重做，评委们也会就其重新打分。 小申，你要申请补做麽？” 申公道很是茫然。 ‘补做’？补做哪一道菜？带子上朝不可能再选，就算补做油爆双脆，自己会有机会得到更高的分数麽？ 他非常清楚，这道油爆双脆已经是他近几年来的最高水准，重新做一次得到的分数可能会更低。 董其深看了周栋一眼：“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九州鼎食将会被降为四星级酒店。所以我再问一遍，你们要不要选择补做？” 如果周栋真的是小师弟，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吧？ 董其深与黄明举最为期待，另外两位老爷子和怀良人也在紧紧盯着周栋。 申公道长长叹息了一声：“各位评委，我放” “等一下申老师，我想我们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 周栋看看几位老爷子和怀良人道：“我们选择补做！申老师，如果你相信我，这一次就让我来试试吧。” 怎么可能放弃，一旦放弃，系统任务就会宣告失败了。 “周栋，这样做恐怕没有什么意义啊。” 申公道此刻壮志全失。人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命运却告诉他看到的希望只是虚妄。 “申老师，我认为只要去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周栋对申公道重重地道：“相信我。” “小周你那好！我们就选择补做。” “很好。” 董其深和黄明举对视一眼，俩老头儿都有些兴奋。 ‘小师弟’终于要出手了啊。 董其深又道：“根据评审规则，接受评审的厨师补做菜色时，评委将有权全程观看，并可以在任何程序喊停！你们可明白？ 如果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去后厨。” 周栋心中一跳，幸亏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刚才在洗菜时多备了一份油爆双脆的主食材；否则要在这几名评委眼皮子底下动用完美级洗菜，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厨！（高朝不拆分 二合一） （通知大家一声，本章说已恢复） 几名评委挤在后厨，紧紧注视着周栋；其中尤以董其深和黄明举最为上心，两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周栋，就像是当爹的在关注儿子一样。 明明都在看周栋，申公道却感觉全身发毛，小周可别是招惹了这几位老爷子吧，怎么感觉味道不太对呢？ 周栋却仿若无事人一般，昂首站在砧板旁，双目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神色淡然、岳峙渊停、一派大将风度。 此刻他正与系统对话。 就在刚才，他正要处理食材的时候，系统突然提示：‘宿主需知，面对五名挑剔的权威级评委，油爆双脆的单项高技体验无法保证你百分之百获得满分。 系统估算，你将有七成可能获得90分，五成可能获得95分一成可能获得满分” “只有一成机会得到满分？现在你才告诉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周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话我都说出去了，你现在给我来这个？不知道躁郁症患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当众丢脸麽，想我犯病？ “周栋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半天不见动手？” 怀良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就等着周栋的油爆双脆快些做出来，他好挑出毛病，扳回一局呢。 “稍安勿躁，俗话说‘烹小鲜如治大国’，举凡治国者，哪一步不是要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 动手做才菜之前需要静心凝气、集中精神，这才是顶级厨师应有的姿态！” 仿佛怕怀良人惊动了周栋，黄明举半带训斥地开口道。 怀良人哼了一声没接话，面对黄明举这样的老行尊，他倒也不敢狂妄。 黄明举斥责过怀良人，与董其深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万分雀跃。 应该是‘小师弟’没错了，还记得当年恩师为厨时，每次出手之前，也如周栋此刻的作派。那站姿、那气质、那半闭的双眼简直就是一脉相承啊！ 只等品尝了‘小师弟’的这道油爆双脆，基本就可以断定他的身份了；因为恩师当年也曾经做过这道菜，那味道让两人至今还记忆犹新，恩师曾言，那道油爆双脆，当为神厨级的菜品！ 申公道也真是流年不利，先是一道‘带子上朝’惹的卢知味大大不喜，又遇到品尝过神厨级‘油爆双脆’的黄明举和董其深，能有如今的分数，这已经要感谢周栋出手相助了，否则只怕会更惨。 “提示宿主，油爆双脆有三次单项高技体验机会。如果宿主要求百分之百的成功机率，可以将三次单项高技体验机会折算成一次神厨级体验，为此你只需要再付出一千个赞赏值就够了。” “神厨级的体验？” 周栋顿时怦然心动，体验和狗不理那种单项高技直接上身可大有不同。前次他初入砧板，就曾经耗费两千赞赏值体验了一把完美级刀功，虽然无法直接拥有这种级别的刀功，却在日后练习刀功时明显有所帮助。 这就是眼界提升的好处，见多了天下五绝级的功夫，要回头领悟黄河四鬼的三流手段，那还不是轻而易举麽？ 比如他现在虽然已经升级为大师级刀功，那只是指基础手法到了大师水准，可厨师除了基础水准外，还应该有足够的阅历见识，对应在‘雕功’上，就变得尤其重要。 如果有一次神厨级别的体验，哪怕不能因此提升他的基础水准，却可以开阔眼界、提升他的想象力，这甚至比提升基础水准更为重要！ “既然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那么我接受，就用三次单项高技的体验机会，转换一次神厨级的体验机会！” “宿主选定，扣除一千个赞赏值宿主在做完这道‘油爆双脆’前，将拥有神厨级的基础技法、眼界、想象力和气场” 周栋猛然睁开双眼。 “这这是恩师的感觉啊！” 董其深和黄明举顿时目光大盛，他们眼中的‘小师弟’忽然气质大变，从一名少年天才，迅速拥有了岳峙渊停的宗师气势，而且气势还在不停拔高，冲向一个他们曾经非常熟悉、却已多年不曾再见的领域！ 就像当年恩师一般，举手投足间无不暗合自然之道，任何食材到了他老人家手中，都会发挥出完美的作用，他老人家往炉前一站，天下再无难为之菜。 那根本就不是做菜，而是暗合大道！‘烹小鲜如治大国，大国治而破红尘’。 这这可是神厨才有的气势啊！ 易知鱼、卢知味，一个个心头剧震，死死盯住了周栋。 怀良人则一脸的茫然。他毕竟年轻，没有见过‘胡师’当年的风采，只是身为百年少遇的厨界天才，他的本能却告诉自己，面前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而是一座高山！ 刷刷刷，刀光如雪。 刀光起自砧板，辉耀空中，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众人只是眨眨眼的功夫，最难处理的猪肚、鸡胗已经被切好块，麻布花刀间隙合理，入料极玄！ 所以说入料玄，是因为留底太厚了，比先前申公道做油爆双脆时留的还要厚了一毫米！ 卢知味是鲁菜大家，走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爆双脆的功夫首在留底，麻布花刀入料越深，这道菜的难度也就越小，反之则难度增大。 真正的高厨，往往会追求留厚底，保证口感爽脆，可是小周师傅却已经突破了留底的极限，难道是要创造另外一个极限麽？” 黄明举白了他一眼：“就这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耐心看下去就是了。” 我家‘小师弟’做菜，你跟着胡乱评点什么？小师弟认为该留多厚的底，那就是一定有道理的，你老卢懂个啥？ 现在董其深和他已经九成认定周栋就是小师弟了，自然容不得‘外人’来多嘴多舌；却忘记了现在是在评审程序，人家老卢也是评委之一呢。 见周栋转向炉头，众评委立刻呼啦啦跟上，生怕会漏看了一个步骤；周栋也不管这帮专业权威，开火，热锅几秒，手探锅缘后方下入油，油热到九成，下元葱、树椒、姜片。 油爆双脆和一般的菜色不同，辅料和配菜必须要先一步入锅，因为处理后的猪肚片和鸡胗片是无法在锅中呆太久的，甚至都熬不过配菜。 为了解决火候难以控制的问题，九成厨师都会勾芡，如此就更容易掌握双脆主料的火候；可勾芡带来的问题就是脆度下降，别说周栋了，就是申公道也不屑为之。 辅料和配菜入锅后，周栋用炒勺拨动几下后轻轻一颠，这些辅料配菜就仿佛听话的士兵一样，从锅底翻起。 “咦？这个时候就开始颠锅了？” 颠锅，让食材在炒锅中自然翻动，配合炒勺就能够令食材受热更为均匀，也是厨师掌控火候的一种手法。 可是就算要颠锅也应该是在主食材入锅以后吧？猪肚和鸡胗都还没下锅呢就开始颠，这算是什么操作？ 别说申公道看得瞪大了眼睛，就连卢知味、易知鱼和怀良人都有些不解。 厨师颠锅讲究的就是个一气呵成，你现在就开始，回头要下主食材的时候是否就要停下呢？ 可那就完全失去了颠锅的意义，变成了表演。 只有黄明举和董其深看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周栋的手法让他们想到了恩师当年亲手做这道菜的场景。 周栋轻轻颠了几下后，一股油气烟雾从锅底升腾而起，被他用炒勺一引，出了锅缘。 只听‘轰’的一声，炉中火被油气引入锅中，顿时爆起一团火光来！ 勾火！厨师炒锅上的技能之一。 此刻周栋脸上不慌不忙，绝对不是二把刀手忙脚乱下弄得锅里起火，而是有意用上了厨师的‘勾火’技能。 除了黄、董二老，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勾火是用来爆炒的技能，这本来没有错，可谁听过厨师做‘油爆双脆’的时候，居然敢用这个‘危险’的技能？ 原本就很难掌握火候了，再引火入锅，这是要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要挑战吉尼斯记录啊？ 申公道看得眼前一阵发黑，有些后悔让周栋上了，这要是回头弄出盘黑不溜丢的东西出来，平均分不及格，他不光是九州鼎食的罪人，还会成为最大的笑柄。 “终于要到那一步了吗？” 到这个时候，就连怀良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这家伙难道是只会摆架子吓唬人的麽？这手法简直都懒得批评了。 只有董、黄二老看得目不转睛。 就在锅中火起后不过一两秒钟，周栋炒勺一挥，就仿佛生了眼睛一样，兜起猪肚鸡胗，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纷纷破开火团，径直入锅！ 同时，盐、糖、酱油，各种调味料，完全看都不看就用炒勺迅速裹定，投入锅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食材破火而入，先在锅底吸收了各种调料，而后随着周栋的手腕震动，竟然纷纷上了锅壁。 也不知周栋是如何发力的，这些食材居然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沿锅壁急转，尤如在大铁笼中表演杂技的摩托车手！ 透过红黄色的火焰，看着这幅诡异到极点的景象，怀良人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忽然想起易知鱼对他说过的炒锅至高境界之一。 ‘带火入料，点材成兵！’ “没有错，绝对不会错，他一定是恩师的衣钵传人，我们的小师弟！ 苍天有眼啊，恩师绝技终于得传于世！” 黄明举和董其深望着周栋，只觉双目渐渐变得湿润，从恩师飘然而去时他们就等待着这一刻，今天终于等到了！ “菜好了，各位评委请品鉴。” 锅中火焰熄灭，一盘油爆双脆已摆放在众评委面前。 周栋微微闭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毕竟是难得的神厨级体验啊，他要拼命抓住那一丝感悟。 “我先来！” 刷刷刷，五双筷子同时伸向菜盘，但是最快的还得说是黄明举和董其深这两位早有准备的老爷子。 俩老头儿几乎是同一时间夹了一大口，然后就甩开腮帮子大嚼。 “咯吱咯吱” 油爆双脆这道菜，说是要入口焦脆，但是真能做到发出咯吱声的百不见一，更别说是又脆又酥，享受过咀嚼过程后便立即化入口中了。 这几个挑剔的‘毒蛇’一旦吃了第一口，哪里还停的下来？顿时你一口我一口争先恐后，筷出如灵蛇出洞，入口则地裂山崩，五双筷子在本就不大的菜盘中来回扫荡，其间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架。 筷子打架都没时间多看对方一眼，几位评委是真急啊，僧多粥少，不抢没得吃啊！ 申公道都看傻了，忽然想到自己应该尝一口的，可惜等他找到了筷子准备加入抢菜大军时，却发现连汤都没剩下。 “老黄老董就你们两个鸡贼，吃得最多！” “行了，老易你还有脸说呢，你那是夹菜还是拔拉菜？ 最没品的是菜都掉桌上了还捡起来吃呢？评委的风范呢？” “呦呦呦，我拔啦菜，怎么不说你直接横着抄呢，你当吃糖醋大虾呢，竟也有脸说我？” 几名评委闹成一团，都感觉自己吃得最少，太吃亏了，一个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不是普遍年龄较大，估计都能上演一出全武行！ 黄明举和董其深却没参与争吵，俩老头围着周栋问个不停：“小周，这道菜谁教你的？带火入料的手法你跟谁学的？这样的菜品，再来一次还能做出来不？ 刚才没吃好啊，再做一次好不好呢？” 周栋果断摇头：“两位老爷子，刚才我也是莫名其妙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才能做成这样，再来一次恐怕是不成了啊。 至于手法啊，我自己琢磨的，没人教我啊？” 果然！就知道小师弟什么都不会说，这必是恩师的交代啊！ 怪不得恩师他老人家会传衣钵给小师弟呢，他这脾气性格都与恩师一般无二！ 两位老爷子哪里还敢再问下去，万一被恩师他老人家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分数还能打？几个评委面面相觑，很想给个120分，可惜没有附加分啊？ 就连一心想要挑周栋毛病的怀良人都只能皱着眉给了个满分，这样的菜品，不给满分都过不了他自己这关。 “什么，实习生代表周栋临危受命，亲手做出的油爆双脆折服众评委，还让某位评委放下矜持、舔了盘子？ 满分一百？ 九州鼎食保星成功了？” 接到电话的古亚楠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收拾住狂喜的心情，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哥，九州鼎食保星成功了！ 不是王海滨老爷子没请到，是一个实习生他叫周栋 什么啊，我没疯，我正常的很呢！ 这是一个天才！大天才！ 哥，九州鼎食绝对不能没有周栋。 所以，我有一个建议” 第一百二十二章 蛋炒饭 第二枚免死金牌碎片静静躺在系统中，只差最后一枚就可以形成完整的免死金牌，到时周栋便可放心大胆地冲击传说级洗菜技能。 想到即将拥有第一个传说级技能，周栋不禁一阵激动。 系统技能等级与现实中是有对照关系的。 专精大概等于特二级厨师水准，大师等于特一级，完美等于神厨级，而传说则对应厨神级。 当然这只是一般而论，比如吕绿馨虽然只是特二级厨师，却因为天赋异禀、独精刀功，甚至有‘花一刀’之称，如果只论刀功，绝不比拥有大师级刀功的周栋差到哪里去，甚至在阅历见识方面还要强过周栋这个初哥。 一些老牌的特二级厨师，都拥有相当强的综合实力，并不似周栋这样只是在某些方面强的可怕，某些方面却还是厨校实习生的水准。 就说他在颠锅炒勺上的水平，如果不是有系统加持，那份火爆双脆恐怕是要吃出人命的。 黄明举和董其深不敢过多地打扰‘小师弟’，所以评审结果出来后就很快离去了；只是在临行前董其深拍拍周栋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师弟，既然恩师不许你透露身份，师兄我也不便多问，有机会帮我向他老人家问好啊。 还有，在苏省勤行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告诉师兄我。 你记住了，在苏省勤行，咱们就是天！咱们的道理是道理，别人的道理还是咱们的道理！ 反正有师兄一天在位，你在苏省勤行就可以横着走。” 黄明举也跟着耳语：“老董说的对，从今天开始，小师弟你就是属螃蟹的！” 周栋愕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两位老爷子的师弟了，这辈分还挺高啊？ 卢知味和易知鱼不用猜也知道董、黄两个老家伙对周栋说了什么，两人走过来默默拍拍周栋的肩膀，以示嘉许。 假以时日，眼前这个年轻人必是华夏勤行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趁现在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两人分别代表鲁菜和粤菜的半壁江山，心中最大的执念还是国菜之争，周栋如今和黄明举董其深有了‘师门之缘’，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好在董其深是川菜权威、黄明举是苏菜权威，‘敌人’也并非铁板一块，这样想心里就好过多了。 申公道刚想过来说句话，怀良人已经满脸幽怨地走到周栋面前：“周栋，我要走了，去法国。” “哦，你终于要走了啊？” “你为什么会笑，我离开让你很开心麽？” 怀良人皱眉道：“本以为你失去我这样一个好对手，会空虚寂寞，无限惆怅，难道我竟然想错了？” “我过得很充实，没事儿我惆怅什么，你想多了。” 这家伙终于要走了，周栋暗暗松了口气，老是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别说是个男人了，就是总被妹子这么盯着他也会烦。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是有了战胜你的把握！”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总感觉你在说大话” “你！”怀良人大怒，转身‘蹬蹬蹬’走出了后厨。 “奇怪的家伙。”周栋摇头。 “其实他很可怜。”申公道看着怀良人的背影，一脸的同情。 “也是，背井离乡的，听说他老妈去世了，老爸还是个风流的法国富翁，缺爱的孩子是挺可怜的。” 申公道顿时无语，他是想说怀良人有周栋这个对手实在可怜，基本看不到取胜的机会，没想到说着说着就歪楼了。 “小周师傅，刚接到总裁办公室的通知，今天九州鼎食要召开盛大的庆功会，下午两点开始。” 申公道边说边看了眼手表，距离开始时间已经不足两个小时了；这次庆功会可是古总亲自主持，据说就连实习生都可以参加，还有演出环节呢。 据小道消息说，古总今日将会‘与民同乐’，尽展舞姿和歌喉，很多年青厨师都因此血脉喷张、为想象力插上了小鸟儿的翅膀。 “庆功会？没多大意思，我就不参加了吧。” 周栋皱眉，自从患病起，他就不怎么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总感觉在这种地方人人都戴着面积，虚伪多过了真诚。如同让他选择，还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觉，在梦中提升厨艺比什么都强。 想到造化后厨，周栋忽然想起系统还没兑现另外一个承诺呢‘系统，关于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的任务提示呢？’ 这次帮助九州鼎食保星成功的任务性价比很高，不仅得到了第二枚金牌碎片，还附带第三枚碎片的任务提示。 “激活第三枚金牌碎片的任务为：‘与民同乐’。” “与民同乐？” 作为一名低调谦逊、勤奋上进的好青年，周栋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系统，我只是个普通人，说什么‘与民同乐’，太过了吧？” “宿主，请不要太低估自己，经过今天的星级酒店评审活动，你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了。 日后要成为世界唯一厨神的你，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作为未来的厨神，是时候放下你的冷漠低调，化身为一片‘热情的沙漠’了。 去吧，少年！去拓展你的交际圈子，成为人人瞩目的明星厨师。 日后要成为厨神的你，注定将会是烹饪美食界最璀璨、最耀眼的明星，你应该学会适应这种变化” 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啊？周栋微微点头，其实老爸老妈也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够经常参加一些社交类的活动，只是自己不怎么感兴趣罢了。 “嗯，我如果去参加九州鼎食的庆功会算不算完成这个激活任务？” 周栋心中一动。 “当然算，不过要做到‘与民同乐’，宿主你需要准备一个节目，或者是唱歌、或者是跳舞，总之要有所表现。” “必须要这么玩我？” “宿主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玩，而是‘玩弄’。 系统作为设定好的程序，在对待宿主的问题上是非常认真的，‘玩’的程度明显不够。” “那还是唱歌吧。” 周栋想了想，跳舞就算了，他就没有什么舞蹈细胞；唱歌似乎还可以，他的嗓音还不错，没发病前还经常在班级的元旦晚会上表演个人独唱，每次都有热烈的掌声，因为班级里的女生才不管他唱得怎么样，只看他长得怎么样。 “系统已经帮助宿主选择了一曲来自某个平行世界的歌曲，与宿主未来的厨神身份十分贴合，这首歌的名字叫《蛋炒饭》” “还真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曲啊，节奏快、符合我现在的身份，难度也不算大。” 在系统空间中，周栋欢快地唱着这首来自某个平行世界的歌曲：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这题目太刁钻，可我手艺并非泛泛” 同时双手还在做着各种炒饭的动作，竟有了渐入佳境的感觉。 周栋的态度突然转变让申公道十分开心，这些天与周栋接触，他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年轻人的性格：勤奋、谦逊、低调、尤其不爱热闹。 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参加庆功会？ 在申公道看来，这是周栋对鲁厨感情深厚的一种表现。毕竟今天的庆功会是以鲁厨为主，而周栋又是今天绝对的主角，他肯出席就等同是在为鲁厨撑场面！ 在这个大前提下，就算周栋提出要休息个把小时这种古怪的要求，申公道也没有任何怀疑。倒是暗暗佩服这个年轻人，马上就要成为九州鼎食最耀眼的明星了，居然还能够睡得着？ 他哪里知道躁郁症病人把面子看得何等之重，哪怕只是在庆功会上唱只歌，周栋也要在系统中练足‘一个月’才能够放心。 要做就做最好！做菜要够香、唱歌也要够亮，这就是周栋对自己提出的一个小目标 胖子很开心，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总有花花绿绿的小姐姐围绕着他，燕语莺声呖呖耳旁，他却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女票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老大！ 周栋力挽狂澜的伟大壮举，让小姐姐们眼中的男神直接从偶像派上升为了实力派。 她们疯狂了，借助庆功会的气氛，她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挤到男神身旁，用准备好的各种小餐点塞满男神的嘴巴，用准备好的礼花炮向男神轰击，那些飞扬的彩带钻到男神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尖叫。 这个时候两百多斤的胖子就发挥了作用，仿佛一只忠犬般守候在老大身旁，摆出一副职业保镖的姿态，轻轻撞在小姐姐们的身上，嘴里说着‘请让让、请让让，嗯，我家老大暂时不接受任何采访和无端的身体接触！’心里却在暗暗祈祷，让这场红粉浪潮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直到古亚楠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叫停的时候，小姐姐们才像到了时间的潮汐般无奈退去，庆功会正式开始。 代表酒店高层的古亚楠对鲁厨尤其是周栋的溢美之词简直让人嫉妒，各大菜系的主厨们都在偷偷打量这个神奇的‘实习生’，心里暗暗琢磨老申究竟是靠什么办法才留住了这个小天才？ 难道说‘小周师傅’从来喜欢的都是北地胭脂而不是南国佳丽？ 食色素来不分家，这帮大厨考虑问题总爱往人类繁衍生育这个伟大且充满正能量的角度去考虑。难道不够正能量麽？国家都开放二胎了！ 古亚楠并没有提及九州鼎食对周栋准备做出的安排。 一来还要由她身为董事长的哥哥提交董事会讨论，要让那些老古董相信她这个总裁不是被帅哥迷昏了头脑；二来也是在为周栋考虑，在事情没有最后确定前，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 所以在庆功会上对周栋的奖励除了美女总裁异样的目光多少有些让人嫉妒外，也就是一面锦旗和五万元的奖金了。 周栋无视了古亚楠的目光、随手接过代表了荣誉的锦旗，倒是捧着支票乐开了花。 古亚楠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贪财的小家伙” 偏偏低语的声音被身旁的闺蜜给听到了：“哦哦哦，人家是不是小家伙你又知道了？21了，不小了吧。” 古亚楠银牙暗咬，狠狠踩了下闺蜜的脚背，疼的吕绿馨眼泪都出来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太狠心了！” 演出环节成了各大菜系暗中较量的角斗场，各菜系都憋着一口气呢，评审时候你们鲁厨大出风头，现在也该咱们露露脸了罢？ 各菜系的服务员小哥哥、小姐姐、迎宾位置上的颜值代表，不愧都是年轻人啊，周栋居然看到了将太空舞步跳出了宇航员感觉的牛人！ 九州男神群的头头儿吴蓉蓉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涂抹着烟熏妆、长靴套到大腿根、上身穿着骨头装、肩膀上还装饰了两个废土齿轮的她玩的居然是重金属摇滚乐。 而且是‘枪炮玫瑰’那种硬派摇滚。 开唱之前，手指着在场的所有观众，大吼一声：“从现在开始！所有非华夏种族、非五十六民族的兄弟者，都给老娘滚出去！” 接这是沙哑低沉、偶见高音破空而出的标准摇滚嗓。 “五千年来我都在看着天！为什么不见阴霾开？我走在历史的长河啊！哦我凝视住过往！ 让头颅现在昂起来！让泪水不再流下来！安抚着黄河与长江啊！哦华夏从此不殇！ 头上的辫子剪下来！ 心里的辫子剪下来！ 让我们抬头看看天！ 哦公平它就在天那边！ 道义它从来摆中间！ 我和你从此肩并肩！ 要走到幸福的天边！ 哦在天边！” 高亢的声音嘎然而止，听者无不心中激荡，想起今天的幸福生活，无不热泪盈眶。 吴蓉蓉表演完毕后，用手一指周栋：“兄弟姐妹们，让我们请出今天的明星，我们全体姐妹的男神！周栋，像个爷们儿一样，上台来！” 就连古亚楠都罕有地跟着叫了一声：“像个爷们儿一样！” 哥当然是爷们了，还是纯的！ 周栋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心，将乐谱交给乐队后笑道：“我为大家带来的是‘蛋炒饭’。” “哎呀，什么啊，是让男神你表演节目，不是做饭啦。” “就是就是，虽然你做的蛋炒饭一定很好吃，可是我们现在想听你唱歌、跳舞，不是” 节奏欢快的乐声开始响起。 一个清朗、曼越、咬字无比清晰的男声响起。 “屈指一算这满汉楼， 我已经待了三年半， 每天挑水劈柴可没偷懒 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 台下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妹子们一个个目光闪烁地望着周栋；男神原来这么多才多艺啊，居然会自己谱曲、还会自己写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间至味是梅盐 （高考结束，祝莘莘学子们都能获得好成绩。） 周栋的一首‘蛋炒饭’将庆功会直接推向了‘高朝’，如果只论表演难度和歌词本身的意义，其实这首歌远远不及吴蓉蓉的重金属摇滚乐；如果论及高雅和专业性，更加比不得穿上小短裙当众表演芭蕾舞的古亚楠。 美丽女总裁的小天鹅让现场所有异性都看直了眼，这种舞蹈真的太适合美女了，古亚楠那一弯天鹅般的美丽颈项每次弯曲的时候，就像一只真正的折翼天鹅，让男人们就想着将她一把揽进怀中。 可无论是重金属摇滚还是高雅的芭蕾，都很难与餐饮业产生联系，周栋的‘蛋炒饭’欢快活泼，却是唱出了不知多少勤行人的心声，得票最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小周师傅，恭喜你成为今晚最受欢迎的人。” 古亚楠刚刚换下芭蕾服，脸颊上还带着一丝潮！红，她一边晃着杯中的红葡萄酒，一边有些玩味地问道：“比起荣誉，我发现你似乎对金钱更感兴趣？” 说起来古亚楠还有些牙痒痒的，颁发那五万元奖金的支票时这小子就顾着看支票上有多少个零了，不光对荣誉没多大兴趣，似乎对她这个美女总裁也懒得多看一眼。 虽然在她眼里周栋也就是个大男孩，可这种被人漠视的感觉还是非常不好，从小美到大的她还从没被异性这样忽视过。 “贴满墙壁的奖状绝对没有钱来的实用。” 周栋淡淡应了一句。他对金钱的观点和老爸一样，不对金钱弯腰但也不排斥金钱；经济自由可以让他随意为老爸老妈在凤栖山安置新居，满墙的奖状和锦旗能换来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了，其实就算在那个年代，崭露头角的万元户也已经开始吸引人们的目光。 “你能这样想就好。” 古亚楠淡淡一笑，轻轻转身离去，空中只留下迷人的法国香水味道。 “女人总是这麽奇怪，说话都喜欢留一半的麽？” 周易摇摇头，招呼了还准备多玩会儿的胖子一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任务已经激活，难度远远超过了周栋的预计。 “请宿主取得‘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称号。 时间不限，要求有累计一百位食客衷心感谢宿主，并发自内心的认为宿主是这个时代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 人民面点师？ 这是一个多么具有时代烙印的称号啊？ 周栋耳边仿佛响起了熟悉的歌谣。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这都是老爸那辈儿人的怀旧金曲了。 “系统，你确定你只是个程序，不是为了坑我才诞生的？” 周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任务也太高难度了吧？ “宿主，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道德缺失、家家自扫门前雪、只扶小姐姐过马路的年代里，你难道不认为‘人民面点师’这种光荣称号是弥足珍贵的麽？ 身为未来的厨神，你的美食就是武器，你的美食就是文化。所以，去彰显上个世纪的荣誉吧，重塑行业新风、回归最初的心，从我做起！” “说的真好，就像是在听一场报告会，可是系统，我具体要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回归初心，听起来非常高大上，而且绝对正能量，可这个任务的切入点究竟在哪里？周栋感觉十分迷茫。 “请宿主自行去感悟，自行去寻找” “真是个很好的提示，系统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同志，不客气。” 又是一个很具时代烙印的回答。 一人智慧有时而穷，想不出就不要钻牛角尖，这是楚都精神病院专家的建议。 看看时间，因为自己离场较早，现在还没到下午四点。 自从来到九州鼎食实习，一直都在忙碌，甚至成了‘周鲶鱼’‘周劳模’，已经很久没去看望过自己的‘精神导师’了。 嗯，反正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完成这个坑爹的任务，趁着今天有空，刚好去探望他老人家。 想起当初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帮助，周栋至今还是铭感于心。 这位老人姓何，说起来跟周栋的班主任何必进还是同宗，名字就更为古怪了，叫‘何必问’；周栋起初以为这又是老人家发病时胡侃的，后来才知道人家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为什么叫何必问？ 问什么恩怨、说什么人生？天地孤鸿一过客，唯有小芳在心中。小栋你知道麽，小芳是我们村里的姑娘，我还专门为她写了首歌儿呢 你问我歌曲的名字是啥？我哪知道，你不知道何爷爷我也是个精神病啊？不过歌词我可还记得呢，是什么来着你让我好好想想啊，想起来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她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好听吧？不过这可不是爷爷我真正的才华，乡村俚歌而已咱们还是讲讲史，话说明英宗被瓦剌人掳了去” 周栋感觉老爷子和一般的精神病人完全不同，有时候比他爹活得还明白，而且博学的很，当年就经常跟他讲《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点评之精妙，易教授袁老师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人会是疯子？天才还差不多！ 周栋在精神病院里呆的时间不长，后来离开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老爷子，记得老爷子站在重度隔离室的铁窗后冲他用力挥手：“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说是这么说，周栋却是个念旧的人，逢年过节还是会来看望这位老病友。每次听他从非正常角度讲史讲人生，周栋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老爷子活得好像比外面那些正常人还要明白呢。 算起来也有两三个月没见了，还真是有些想他老人家了。 叫了辆出租车，周栋跳上车道：“去茶棚。” 司机顿时打了个激灵：“茶棚精神病院啊？” “不然还能是哪里？” “哦，小兄弟这是去看朋友呢？”不能问人家是不是探视亲人，听着像是诅咒，会挨打的。 “算是吧” 周栋眼睛望着窗外，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却十分宁静的岁月中：“去里面看望一位老病友。” “病友啊？” 司机大哥心中顿时一慌，油离配合出了点问题，汽车猛地往前一蹿。 “是啊，曾经的病友，想起他老人家，还挺怀念那段日子的” 周栋继续回忆杀，司机大哥脚下又是一慌，老司机居然也得了‘车上风’，关键时刻熄火儿了。 历经无数磨难后，哼哼唧唧的出租车终于来到了楚都市茶棚异常人类研究中心，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院’。 这是一个远离尘世喧嚣、少却浮世争斗、心远地自偏、悠然见南山，有无数‘哲人’出没的世外桃源；特好的地方，真不骗人，谁不信都可以进来体验一把新人类新生活。 周栋下了车，正去摸钱包准备付车费，就见司机大哥一脚油门蹿了出去，忙道：“司机大哥，车钱我还没给呢！” 回答他的是引擎轰鸣声，估计是二档直接上了五十公里的时速。 “哎，每次都是这样。这些正常人有时候最不正常。” 周栋摇摇头，很想送给司机大哥一个‘人民的好司机’称号。 来到三楼的‘人格分裂病区’，下了电梯周栋就看到该病区最美丽娇俏的小护士阿茹正一个人趴在办公台上发呆，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唠叨着什么。 周栋蹑手蹑脚地靠近后才听到阿茹正在感慨——‘人生如雪、美人如花、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好文采啊，就是太哀伤了些。 茶棚就是改变人啊。 阿茹半年前来到这里当实习生的时候，还是个虾子般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呢，跟人聊着聊着就会兴奋的小脸通红跟个大苹果一样，这不是说深沉就深沉了？ 周栋估计再这样呆上半年阿茹都能成当代诗人，到时候可以改个名字，叫顾茹，写首诗，可以叫‘两代人’。 何爷爷不是说过麽，茶棚人与外界的隔阂不是病人和正常人之间的分歧和互不相容，更像是两代人的代沟那样，如水火冰炭般无法沟通。 这是多么富有哲人灵光的高谈妙论啊，谁能想到这话竟是出自一个老疯子之口？ “咦，是栋哥儿啊，你来啦？你不是病情得到控制出院了麽？听医生说你还上了青翔技工学校呢，怎么想起‘回家’来了？” 阿茹认识周栋没多久周栋就出院了，可这丫头自来熟，一口一个栋哥儿叫得别提多亲切了。 她这种完全有悖时代的称号让周栋非常担心，总感觉这丫头也精神分裂了，经常幻想自己是那个天天扛着锄头葬花的林黛玉。 好在阿茹性格活泼，目前还没有出现明显症状。 “来看看何大爷，他老人家现在还好麽？” 周栋笑得很阳光，说来奇怪地紧，他在‘外面’最不爱交际，说话多半都是冷冰冰的，反倒是来到了这里，就跟回到家一样，处处都显真性情。 “好啥啊，正闹腾着呢。你快去看看他吧，正在房间里搞绝食，说食堂新来的厨师不好，总想着要毒死他！” “这是病情又加重了啊？” 周栋闻言有些担心：“行了，你忙你的，我去看看何大爷。这老爷子就是爱挑嘴，恐怕又是冤枉人家新来的厨师了。” “说冤枉麽，那也不见得哎呀不说了，回头被主任听到又该骂我了。那栋哥儿你就自己去吧，反正这里你熟。” 楚都的天气已如初夏般炎热，住院楼里虽然是开着中央空调，这一路走下来也让周栋微微冒汗。 走到三零八病房门前，周栋就是一皱眉。 这还没开门呢，就感到有阵阵热风从门缝里透出来，尤其还伴随着一股子汗酸脚丫子臭的古怪味道，这老爷子，肯定是又折腾开了，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就听门内还吟唱呢‘人间至味是梅盐，原来面目方是真，八角就是臣中霸、花椒蒜头也欺君！’ 这老头儿真是越来越疯了，大夏天的关门关空调也不怕热，还作诗？ 周栋听得连连摇头，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捏着鼻子冲了进去，看都不看那个盘膝坐在飘窗上的老疯子，第一时间就是开窗户开空调开排风，然后迅速冲出门外，捂着鼻子等待。 “栋哥儿啊，这么一点点暑热都承受不住麽？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静啊，得修心！ 否则以你这般心态，又怎么能够在厨艺上更进一步呢？” 何必问老爷子背对周栋，盘腿坐在飘窗上，一头长发飘扬，病号服猎猎飞舞，颇有出尘之姿，就是声音难听了些，闷嘎沙哑，就像个患了风寒的男中音歌唱家。 面前摆放着一碗面，看样子就没动几筷子，以周栋这些天吃遍各菜系面点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鲁菜系中的福山大面。 福山大面的特点还是非常明显的：条形均匀，醇香润滑，韧而柔软，卤汁味美。 又分为实心、空心、龙须三种。面卤分为大卤、温卤、炸酱、三鲜、清汤等十几个品种，何必问面前这碗是扁条面，是配的炸酱。 周栋不觉皱眉，他这些天吃得是五星级，应对的都是特二级白案大师傅，就这样都能挑出不少毛病来，更别说茶棚食堂的师傅了。 这也叫酱？黑呼呼的一沱不说，完全没有炸酱应有的油亮感觉，还有那面，居然是超市里出售的那种扁条挂面！要不是卤汁的味道还算有几分意思，估计周栋都认不出这是福山大面了。 “是吧？你也看出这面不对了吧，就不是给人吃的！栋哥儿我说的对不对？” 何必问斜眼看看周栋，一脸的委屈：“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就是这样虐待我们病人的！” “何爷爷，这面是不怎么样，不用看了。不过您倒是和两三个月前不一样了啊，以前您吃东西可没这么挑啊？” 周栋记得老爷子吃东西最香了，一碗白米饭、一根腌萝卜条儿都能被他吃出大餐的感觉，这才两三个月没见，怎么就成美食家一样了？ 还有刚才那诗，什么‘人间至味是梅盐’，周栋这段时间也见过不少会吃的人，都没听过这种话。 “这话说的，我老人家本来就会吃！以前是病重，现在病情好转，当然对待遇有要求。” 何必问嘿嘿笑道：“小子，刚才听到爷爷吟诗了罢？你不是厨校毕业的‘高材生’麽，你且分说分说，这‘人间至味是梅盐’该怎么解？”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味至简 （加一更） 人间至味是梅盐，梅子和盐吗？ 周栋还真是被老爷子给难住了，在厨师学校的时候可没学过这些啊？就是到了九州鼎食后，遇到过镇店八鼎、甚至是‘三巨头’这样的勤行大人物，也没见他们说过这种莫测高深的话。 “老爷子，当年我还在医院的时间，您就总爱说些莫测高深的话，听都听不懂。 您还是别考我了，直接说答案吧？” “嘿嘿，就是承认我老人家牛了对吧？” 何必问撩动长发，意态潇洒，一脸的得意：“年轻人啊，就是没文化，还厨师学校的高材生呢，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小子，知道麽，你今天用手机、刷微信、支付宝、想省钱还玩拼多多，这样的生活，你知道才有多少年麽？” “何爷爷，您知道的还挺多啊？” 周栋很是宽慰，看来老爷子恢复的是真不错，都知道微信支付宝了，看这光景说不定很快就能出院了？ “呵呵，不知道吧？告诉你小子，这样的生活模式，人类不过才经历了短短两代人！往回数到工业革命时代，也不过才经历了十代人！ 农业革命，不过一百代人！可从原始人类发现火产生文明萌芽开始，你知道经历了多少代人？” 老爷子莫非入院前还是位历史老师？ 想起老爷子曾对自己讲过的《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周栋表示严重怀疑。 老爷子的身世实在太过神秘了，就没见有亲人探望过他老人家；周栋临出院时曾经询问过主治医生，结果医生也是讳莫如深，看样子是知道一星半点，却打死也不肯说。 “二十万年，一万代！ 人类从狩猎采集，到开始学会了烧烤食物，可真正出现美食文化，还是在发现了盐和梅之后。 知道麽栋哥儿？人类美食史在相当悠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只有盐和梅这两种调味料的。 盐给了我们咸、梅给了我们酸和甜；如果排除一些爱吃辣的地区，难道这些还不够麽？ 所以我老人家才会说，人间至味在梅盐！明白了？” 不知道是随口说说还是有心提点周栋，何老爷子目光闪烁，若有深意。 周栋摇头笑道：“何爷爷你说的那个时代也太久远了吧？那时候人们只是还没有发明酱油、醋、还没有培育出姜和蒜，还没有各种香料而已，这也不能说人间至味就是梅和盐啊？ 现在的一些菜色，都是必须要用到某些味料和香料的，就好像水煮鱼片，如果没有辣椒还能吃麽？ 至于美食用味要讲究‘君臣佐使’，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你这个小子啊，说你笨你倒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说你聪明你又不够开窍！ 何爷爷只是要告诉你，大味至简！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道理到了最后其实都是一样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智若愚 你在做厨师的时候，当然还是要使用各种味料和香料；只是你要学会随时想一想，这道美食如果少用一些香味料是不是可以更好？如果一定要甜，可不可以不用蔗糖甚至是冰糖？ 用蜂蜜行不行？甜酥梨行不行？熟透了的梅子行不行？ 在保证菜品特色的前提下，尽量少用香料行不行？ 酸甜苦辣咸尽量用天然食材来取味行不行？如果我要你尽可能的保留食物原味，你行不行？” 一连串的行不行，问的周栋当场愣住：“何爷爷，您以前一定是位大厨吧？” “我叫什么名字？” “何必问啊。”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哎呀不好，栋哥儿我又头疼了，估计很快就要犯病，估计只有最美味的福山大面才能帮到我啊！ 栋哥儿，福山大面有十几种做法，你说做哪一种给我老人家吃最好呢？” 周栋这些天吃遍高厨手艺，对福山大面自然也不会陌生，听何爷爷这样问，脑中顿时快速闪过福山大面的各种做法。 经过多年的发展，这种面食已经包括炸酱面、温卤面、大卤面、麻汁面、肉丝面、海鲜面、清汤面，几乎是涵盖了南北各地的面种，要选一种做给何爷爷吃，还真是挺难的。 ‘人间至味是梅盐？’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周栋狠狠拍了下大腿道：“何爷爷，我就做福山大面中的清汤面给您吃；清汤配龙须，猪油点绿株，您看怎么样呢？” “臭小子就是聪明，还不快去啊？你何爷爷我随时会疯的。” “得嘞，您老人家缓着点儿啊，千万别现在就疯，我去去就来！” 周栋转身就出了病房，直奔食堂而去；半路上就听到各个病房中传来叮叮当当摔碎饭碗的声音，看来这位新来的厨师是真的惹怒了众疯，要出大事了！ 阿茹跟着张主任正急急忙忙往这边走着，身后还有五六名膀大腰圆的男护士，搁在精神病院里，这几位男护士人送雅号为‘力士’。 遇到精神病人暴动，就靠他们上去按住捆上，然后阿茹这种小护士再上去打镇静针。 张主任一眼看到周栋：“小周，你又来探视老何了？快离开这里，病区不稳定，要出事情了。” “能出什么事情啊张主任？都是新来的厨师弄得面不合大家的口味，你也知道精神病人最不能受刺激了，何况关乎口粮？ 快通知大家，就说很快就有上好的面吃，让大家稍安勿躁！放心，保证不会有事的。” “你保证啊？” “可不就是我嘛，面我来做。对了，张主任你跟我去趟食堂吧，新来的大师傅我不认识，贸然去抢人家的‘地盘儿’还不得被打死啊？” “是啊，你小子是青翔的高材生呀？那今天可就看你的了！ 你们几个，照小周的说法，先去安抚病人！小周，你跟我来！” 张主任带着周栋风风火火地赶到食堂，把情况对新来的王师傅一说，王师傅当时就不乐意了。我做的面这么好，病人还闹？明明就是他们自己有病啊！ 还有这个年轻人你是哪位啊？你说进食堂就进，万一出了问题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张主任？张主任说话也不管用啊，他可管不到我这一块儿！ 周栋一皱眉：“我在九州鼎食的早点部。九州鼎食，五星级酒店，王师傅你总该听过吧？我叫周栋，出了问题我担着！” 最不爱的就是以势压人，可现在情况紧急，周栋也只能破例用下九州鼎食的名头了。 “你是九州鼎食的小周师傅！ 狗不理、鸡蛋饼、卤煮火烧香满城；八大主厨全白给，你一个人上去全摆平？ 小周师傅你可是不知道啊，你现在都快成楚都勤行的传奇了！ 哈哈，早说啊，小周师傅您请，这食堂从现在开始就是您做主，您怎么弄都成！ 对了，悄悄告诉您，我可是您的粉丝呢” “哦，那就多谢王师傅了。” 周栋没想到自己都有粉丝了，看来这明星效应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嘛？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福山大面 周栋要做的是福山大面中最清味本来的清汤福山面。 这种面，其实有些类似阳春面，用一点点猪油勾出味道，不用高汤卤汁，也不用大酱，突出麦面本身的味道。 不要以为猪油不好，这东西吃多了会导致胆固醇升高，少吃却是无碍健康的，而且近年来有专家论证，猪油其实比植物油更为健康安全，易于人体降解吸收。 南方的猪油渣捞饭，猪油汤圆，都是人间美味，离开了猪油就是少了某种味道。 不过周栋用猪油与众不同，并不是直接将猪油下在面里，而是让食堂的人准备了一大摞粗孔砂陶碗；这种碗在北方常见的很，多半都是用来吃面的，而后将熬开的猪油放入一个个大盆，将这种粗孔陶碗浸泡在猪油中，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可以取用，用开水冲洗去碗内外附着的猪油即可。 这种处理面碗的方法并不是周栋突发奇想，福山大面最早就是用香油浸泡砂陶碗，给食客使用，能收意外奇效。因为周栋要做的这清汤面本身就要用到猪油，才放弃了用香油浸泡，否则两种油的味道相互冲突，难免会落了下乘。 王师傅看得暗自感叹，怪不得人家都说‘成功在于细节’呢，看看人家小周师傅？做个面对碗都有这许多要求，可怜自己做了半辈子的面，居然没想到这种处理面碗的方法？ 周栋一面交代食堂的厨工处理这些砂陶碗，一面开始活面。 王师傅顿时来了精神，紧紧盯着周栋活面的双手，白案上的功夫怎么样，首先就得在盆里见，偶像当面展示功夫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要用心学习。 张主任也没急着走，站在一旁看得聚精会神；他和王师傅的出发点不同，周栋怎么说都是从他手里出去的病人，如今听王师傅说居然在楚都勤行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似乎挺有名的样子，这不就是茶棚精神病院很好的宣传点麽？ 以后遇到同行，他也可以骄傲的说一句，我老张的病人如今都是名厨了！周栋日后取得的成就越大，越显得他妙手仁心、医术高明。 这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谁说医患关系只有紧张矛盾的，明明也有和谐共荣嘛。 完成白案随机任务后，周栋得到了‘专精级活面技能’、‘专精级拉面技能’和‘专精级面点造型技能’。 系统中的专精级对应的就是特二级技师水准，就算在九州鼎食也是不虚，王师傅这种食堂大师傅最多也就是个三级高厨。 再加上周栋化身毒舌尝吃各系面点时，也曾经点过这道福山大面，不为别的，就为这道面做法多样，值得他细细揣摩。又在系统中用过‘一个月’的时间练习过这道面的做法，单以此面论，胡大海都未必做得过他。 这年头儿拉面师傅不好找，可不是每一个特二级白案师傅都愿意在拉面上耗费功夫的；鲁菜后厨除了胡大海这个精研多种面点的案头外，就还另外养着一位拉面师傅，还不是老胡拉面的手法不太成麽？ 周栋一看食堂的面粉就暗挑大拇指，还得说是公立医院有钱，再加上没有严格的后厨管理制度，管理后勤供应的领导估计全是棒槌，负责食堂后厨采买的家伙这明显是内行忽悠外行啊？各种类型的面粉都是顶级货，就这些面粉的价位，估计是吃了不少回扣吧？ 看看王师傅，周栋就赞了句：“面粉不错啊” 王师傅脸微微一红：“那是，再亏不能亏病人。”他虽然是新来不久，负责采买的人也绝对不会亏了他那一份，自然是心中有数，知道瞒不过周栋这个行家。 周栋点点头：“挺好的。”取了几样面粉，然后拿了最大的一个面盆，也不用上秤，随手抓取配比，同时往面粉里加少量的水，间或也会加入一些盐。 现在有些拉面馆为了图省力气，就会在和面时加入一种叫做‘蓬灰水’的东西，如此一来和面就方便多了，这东西对人的健康基本没有危害，可直接影响的却是成面的口感。 很多爱吃拉面的朋友现在进了拉面馆，看着面条颜色也不错、吃着也挺有弹性啊，可为啥就是没有以前香了？ 固然有一部分是汤汁的问题，可最主要的就是现在很多拉面馆图省事，‘偷天省人工’！用蓬灰水多了这面的味道能不受影响麽？ 真正讲究的拉面师傅，在和面时一定是靠高筋粉、盐来增加面粉的弹性，这样和出来的面当然没有加蓬灰水的好拉，非常考验师傅的手艺，却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麦香，以及最好的拉面口感。 周栋是在分析过白案师傅的多年经验后，又在系统中长期练习过的，配比面粉自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并不像一般的拉面师傅那样只是追求高筋粉。 而是在保证面粉弹性的同时，按照一定比例配入提升麦香的面粉种类，甚至还用了极少的粗纤维粉，这会让成面的口感趋于完美，但同时也会增加拉面的难度。 所以他加水的方法与一般的拉面师傅完全不同，次数多而量极少，揉面的手法上下有矩、如浪起波伏，明明用力极大，面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中间加盐、添水，都仿佛自然生法、毫无匠气，如丝顺滑，没有一丝停顿感。 张主任这个外行的感受最为真切，每当周栋停下来加水和少量加盐的时候，他都会轻舒一口气，感觉就该是这个时候略微停顿，否则都要憋死人了！ 外行看的是热闹，内行看得可是门道，王师傅则是越看越为心惊，学厨的时候他是见过师傅亲手和面的，正是小周师傅的这种状态，可师傅是几十年的老白案，真正上个世纪的特二级啊？ 小周师傅年纪轻轻，这和面的手艺竟然比师傅都不差，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啊！ 一盆面和完，周栋是手光、面光、盆光，放在一旁醒上，继续另外一盆，如此这般，足足活了三大盆面，算计着能有上百斤！ 福山大面讲究五搋六醒，和过的面醒完后，拿过来用拳头密集搋面，然后卷起来再醒，如此五六次，才能保证筋道的口感。 不过这本来就是略带夸张的说法，其实真正做福山面能搋醒个两三遍也就差不多了，更别说周栋的‘经验丰富’，面粉种类配比合理，尤其在和面时暗中用上了完美级洗菜技能，提升了面粉品质，使其越发凸显出本来的麦香，自然也就不用过多遍重复搋醒的步骤。 因此只搋醒了一遍，周栋便开始拉面了。 也真是不能再拖时间了，病房的病人们被告知很快就有好面吃的消息后，一个个对医院当局表示了极大的不信任，并派出以何老爷子为首的几名代表，与医方代表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平等的、相互理解和包容的和平谈判’，最后令医院当局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医院同意重症精神病以外的病人来到食堂等候吃面，同时派出全院上下几十名‘力士’和保安维持现场秩序。 原本医院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让步的，还是何老爷子春风化雨循循善诱地说明了道理，事件始于一碗面，当然也要靠一碗面来结束。 同志我问问你，热汤面是现场吃好，还是送来的外卖好吃？如果等食堂做出面来，再让护工一份份送到病房，那跟外卖又有什么区别？ 小周可说了，要做福山大面中的龙须面。这种面出锅不久就会沱成一团，到时候病人们如果再闹起来，呵呵恐怕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啊？ 这老家伙简直成精了，越分裂越成精！面对身份神秘的老爷子，医院最大的领导也知道惹不起，何况老爷子分析的也有道理。 于是就成了眼前这个结果，食堂内挤满了精神病人，一个个望着冒着油香的砂陶大老碗，口水哗哗直流。 其中有认识周栋的，还举着胳膊帮他鼓劲儿呢‘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劲儿，面条拉多细，栋哥儿，我看好你！’ “什么叫做龙须面？龙，封建帝制的象征，今天我们无产阶级群众就是要捋一捋龙须！不仅要捋，还要吃！” “栋哥儿就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小将，你冲锋在前，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何老爷子一瞪眼：“都闭嘴，排好队！” 他老人家在茶棚精神病院的威望极高，一声令下风雷动，五湖四海来响应，病人们立刻排起整齐的队伍，一个个挺胸昂头，站住丁子步，眼中正气生，如果不是口水滴嗒到胸口，那就更有威严了。 周栋见水已滚开，开始将搋醒过的面团纷纷揪成巴掌大小的面块，然后搓成30左右的粗条，两手分执一端，抻、甩、摔、上劲依次循环，几次下来后，基本就是二细的程度了。 可他要拉的是龙须面、可以过针鼻儿的细度，就需要来回循环几十次，而且手法要连续、快速，不得有任何迟滞粘连，说是几十次，其实在他手里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事情。到最后左手如揽雀尾、右手如抱琵琶，一挂龙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随风轻轻飘洒。 王师傅暗叫一声漂亮！就光是这一手，就够在五星级酒店做个拉面师傅了，偶像就是偶像。 龙须面的特点是下锅即熟，在锅中走两秒，直接入碗，就浇上清汤，点上盐，爱吃胡椒的加些胡椒粉，再撒上些青翠碧绿的小葱花儿，清清白白、汤水碧澈，阳春白雪一般。 排在第一位的何老爷子叫了声：“只加盐，不要胡椒粉！” 周栋笑着应了声，将盛好的面亲手递给了老爷子。 此时热汤刚刚浇下去，浸润在砂陶碗孔隙中的猪油会一点点泛出来，既不会让人感觉特别油腻，而且随吃随有，不会像普通的阳春面那样刚下口时油香浓郁，吃到最后却有些清汤寡水的感觉。 这就是福山大面要提前浸碗的原因，华夏人民对吃的研究甚至已经延伸到了餐具上，什么法国餐厅美食之都，只怕他们想都想不到。 何老爷子吃了一口面，仔细咀嚼了两下，微微点头道：“还行！能吃。” 这老疯子！ 张主任也盛了一碗清汤福山大面，一口下去，只觉面香四溢，淡淡的猪油香更如点睛之笔，这或许是他吃过最简单的面，却是最好吃的面，因为他终于吃到了面本该有的味道。 这样好的面，居然只是还行？张主任用看待重病号的目光看了看何老爷子，看来是病情又加重了啊？ 呼噜呼噜茶棚精神病院的食堂内满是病人们吃面喝汤的声音，张主任等一票医护人员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病人在美食面前忽然变得无比正常，不仅取面时秩序井然，离开时还都不忘记对周栋点头示意。 一位精神分裂病人甚至走到张主任面前，对他点点头道：“张主任，你的白头发又多了，要保重身体啊。” 张主任情不自禁地摸了下头发，明天是不是应该去染个发？ 随着病人们一个个安静的离去，系统面板中的任务进度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1/100。 周栋大为不解：“系统，这么多人真心夸奖我的面好吃，怎么才得了一个数值？你确定没有搞错麽？” “宿主需要明白，该任务不以人数统计升级数值，而是以你提供的面点品种计算；比如今天的清汤福山大面，就算有一万个人称赞你，也只能得到一个任务数值” 坑啊。 周栋很是无语，按照这种计算法，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岂不是要做一百种新面食？ “宿主，要成为最贴心的人民面点师，当然是要满足各种口味的顾客需要，一百种面食已经算是很少了。” “好吧，系统你总有道理是吧？” “小周师傅，你把标准定这么高，以后可让我怎么混啊？” 王师傅一脸难色地望着周栋，他也尝过了周栋的福山大面，自感差距太大。 周栋脑中灵光一闪，看了看王师傅道：“其实病友们的要求也不是太高，你只要用心去做饭，不要再用那种超市里的面条来忽悠他们就是，就算味道上差了些，他们也会感受到你的诚意。 千万不要以为他们是病人就好欺骗，他们比正常人还要敏感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吃过了小周师傅你的手艺，我这两下子怕是不够看啊？” “这样吧，每周六我会过来一次，为大家做一种新面点，这样或许可以让他们接受。不过你每周四前要统计出病友们的需求，将呼声最高的面点种类告诉我，毕竟我也要提前准备的。” 周栋笑道：“回头我们可以加个微信。” “得嘞！” 王师傅一拍大腿：“要不怎么说小周师傅你是我的偶像呢！就这么办！” 第一百二十六章 点什么就做什么 胖子终于开始担心自己的体重了。 就算女票也是个珠圆玉润的妹子，对他的体重不怎么在意，甚至还会担心他瘦成一道闪电，也架不住一周增肥十五斤啊？胖子有种奇妙的感觉，现在自己一走路全身的肥肉都在跳跃，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 整整一周时间啊，周老大好像跟面食干上了，不仅把九州鼎食的各菜系面食点了个遍，就连对面的‘食为天’也不放过，还有楚都大大小小的著名馆子，什么粤海风、都聚德、川人堂 光是下馆子也就罢了，经常会突然叫上他钻进某条小巷子里，寻到个某地的‘正宗小吃’，然后就点上一大堆，而且只点各色面食，都是最能撑饥的玩意儿。 偏偏老大都是吃上一两口就算了，有时闭目沉思，也不知道他是在这些食物中找到了什么人生哲理；有时还会评点两句，不过一般都是对那些出名馆子的白案师傅。 现在‘周毒舌’之名算是在楚都勤行传开了，这些有名有姓的白案大师傅多半不会羞恼，有些还会十分感激，街头巷尾做小买卖的人家可不吃这套，好在老大很聪明，对这些小店主从来都是表达赞美之情。 都是多好的东西啊？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老大却只吃上一两口就不肯吃了，胖子就见不得这种浪费行为，充分发扬起‘净坛使者’的主观能动性，各种面食被他统统一扫光！ 专家都说了，吃主食比吃肉更容易发胖，当胖妹妹都表示无法接受胖子继续胖下去的时候，胖子准备和老大摊牌了，怎么说他都想好了，老大我是你的兄弟，你可不能拿我当猪喂吧？以后要吃你去吃，我可是不能再去了！ 一周来狂扫楚都各地风味的面食后，周栋也终于停下了疯狂的脚步。 不得不说楚都是个交汇南北的好地方，短短一周时间，除了周六去了趟茶棚精神病院，根据病友们的呼声为他们做了顿岐山臊子面，还被何老爷子捏着鼻子说他这面只有‘七分正宗’外，其余时间白天就在楚都扫荡各种面食，晚上就在造化后厨中不停练习。 以他可比拟特二级厨师的白案功底，加上在造化后厨中练习手法，感悟那些大师傅的经验心得，甚至自主改良，这样练习出来的面食就算比不上系统直接赠与的‘单项高技’，也已经相去不多。 比起之前被动等待系统的食谱和菜谱，现在这种主动学习让周栋更感安心、也更有成就感。 这一周下来，他先后掌握的各菜系面点以及各地未上菜系的面食小吃，已经超过了三百种，虽然比起华夏面食总数来还是沧海一粟，却已经是超人般的成就了。 这个数字真的能吓死人，如果被胡大海知道周栋一周内就掌握了三百道面食的做法，恐怕会当场撅过去；他在鲁厨白案上混了几十年，也不过就会百十道面点，其中敢说精通的尚不足五十道 准备的差不多了，周栋才跟柳长青商量：“柳老师，明天我想做些改变。” “改变？太好了，食客们就等着这一天呢！” 柳长青立即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食客们就像贪心的小孩子，如果你每天给他们吃楚都双汤水煎包，就算一百年不变他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怕就怕小周你这样的，手艺又好，偏偏还时不时的推出新品，先是狗不理鸡蛋饼，接着又是卤煮火烧，这些还都算接地气的早点，大家起码不陌生。 可那碧藕脂玉粥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巧思出现在三星米其林算正常，突然出现在早点部就麻烦了，结果就是惯坏了这帮吃货的胃口。 现在这帮吃货天天都在念叨着要加新品，还说小周师傅你江郎才尽了，没新东西了其实每天他们也没少来，只是这样下去早晚会影响小周你的声誉啊？” 柳长青算是半个商人，自从《大国寻味》全面报道了五星酒店九州鼎食评级的‘惊险故事’没错，林清这次就是把评级过程当成惊险故事写的，一帮吃货跟着申公道‘被批’，跟着周栋‘兴起’，看篇美食纪实文居然都看出了爽感来。 ‘小周师傅’名声鹊起的同时，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九州鼎食早点部的吃货们。 资深吃货的大量涌入直接提升了早点部的食客层次，加上还有龙破天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和虎视眈眈注视着‘小师弟’的老爷子们在暗中推波助澜，食客们已经无法容忍连续十几天没有新品推出的早点部。 已经有人放出话来了，这种情况如果再继续下去，‘早点部食客联盟’很难保证不再出现类似上次‘甜咸之争’的事件。 成功担任了联盟盟主职位的龙大神为此接受了来自楚都的几家三流媒体的采访，表示对早点部和小周师傅的‘抗议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而且还郑重说明，‘食客联盟’是按照国家宪法经过行政机关批准的结社行为，宗旨为‘发现美食、弘扬我华夏食文化’。就算要抗议，也会按照法律规定提前向有关部门申请批准的。 ‘我们吃货，是最善良、最守法、最热爱这个国家的！我们唯一的诉求，就是希望小周师傅不要辜负上天赐予他的天赋和才华，推出更多美食！弘扬华夏食文化！让世界人民知道，吃在华夏、食在东方！’ 这些周栋都知道，也是时候满足一下这帮吃货了。动不动就抗议的家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还懂法，尤其那个龙破天，挺难缠的。 更何况周栋要完成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任务，也是要成为‘人民的面点师’的，刚好一举两得。 “柳老师，我想从后天开始，不定向推出新的面点，而且要做到每天都有新花样，每天不止一种新品！” “小周你” 柳长青本来想说小周你没疯吧？每天都推出新品，还每天都是新花样？就没听过有这么干的早点部！ 别说楚都了，全华夏也没有这样的早点部啊？ 不过想到周栋如今在九州鼎食如日中天的地位，柳长青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里：“行吧，可为什么要从后天开始呢？” 周栋笑道：“因为早点的品类不是由我来定的。 柳老师，我想以后每天选出三位幸运食客，由他们分别指定一种仅限于面食的新品，我会在第二天提供这些面食给他们和其余的食客。 不过考虑到我们还有常备的狗不理、鸡蛋饼等一些早点品类，所以对于这种指定的面食，我做的量可能不会很大，究竟能够满足多少食客是无法保证的。” “小周，你就是个天才啊！不仅仅是白案上的天才，还是位营销天才！ 这可真是太好了！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方案我会进一步细化的。 我会让这次营销行为成为勤行典范，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ba的课堂上会出现小周你的案例！” 周栋没接话，他这次突发奇想一来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压力，让自己可以快速掌握更多的食谱。至于会不会成为营销典范，这是柳长青追求的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获得厨神系统以来，又是单项高技、又是系统的各项加成，一路走来无惊无险、所到之处都是掌声和赞美，虽然感觉很爽，却总有一种不真是感。 就算靠系统，自身也得努力才行啊。 柳长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周，万一客人指定的面食你不会做怎么办啊？” 周栋无所谓的笑笑：“不是有一天的准备时间麽，不会就学罢？” “啊？” 柳长青都听傻了，合着你是要现学现卖啊？ （随后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传的面食 无论吃了多少次，狗不理的味道还是如此纯正、秘制鸡蛋饼还是像一件艺术品、卤煮火烧地道的让人怀疑郭老师说的‘大肠刺身’或许真的可能存在？碧藕脂玉粥简直只应天上有。 董其深长叹一声，放下筷子有些不满地望着几个老头儿。 怪不得这些老家伙天天往这跑呢，‘小师弟’果然是得到恩师真传，就算做个卤煮都能做出花儿来。 品鉴过‘碧藕脂玉粥’后，他和黄明举再无怀疑，周栋果然就是自己的亲亲小师弟；只不过恩师脾气古怪，小师弟不肯承认，他们也不敢贸然相认，只是以后说不得要明里暗里的照顾，绝对不能让小师弟吃一点亏就是。 董其深慨叹的是刚认出小师弟，自己就要率领着这帮老家伙前去金城了，然后是苏城、常城这一轮评审下来，怕是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以后要想天天来吃小师弟的手艺就有些不方便了。 “叹什么气啊，现在都有高铁，从金城到楚都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你爱来不来，我老人家还是天天要来吃的。 对了老董，咱们可说好了，来回的火车票评审委员会负责报销！” 易知鱼才不担心路远不远呢，别说是在金城，就是在粤城，只要他老人家想吃，一样可以坐飞机过来。钱算什么？这年头儿就怕拿着钱都吃不到顺心的美食，那才叫遭罪呢！ “你就知道吃，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 董其深没好气地瞪了易知鱼一眼，转头对黄明举低声道：“咱家小师弟手艺太好了。” “我知道啊，怎么了？” “怎么了？手艺好也就罢了，人还这么帅！偏偏他还没有女朋友！ 老黄你在九州鼎食就没几个眼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姓古的丫头和姓吕的丫头都在盯着我家小师弟呢！ 这种事情，你是想要恩师烦心还是等着小师弟吃亏上当？我可先表明态度啊，这俩丫头都不行，年龄太大，小师弟将来会吃亏的！” “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黄明举没好气地道：“古丫头是不合适，打我这儿就通不过！可人家吕丫头不错啊？也是个厨艺天才，单讲刀功，小师弟也未必比得上人家。人又漂亮、又温柔，才比小师弟大个三四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挺好的。” “好个屁！人送外号‘花一刀’这还叫温柔？你真当我不知道啊？她今年周岁二十五、虚岁都二十六了，这是女大三？我看是‘女大五、如老母’吧！” “老董，你这是什么意思，总跟我唱反调是吧？别看你是苏省烹饪协会主席，这可是在楚都，我的地盘！” 俩老头儿说着说着就要掐起来，恩师一天不出世，帅哥儿小师弟的终身大事他们就得照看着，否则万一小师弟遇人不淑，他们两个可怎么向恩师交代？ 两人都是老勤行的观念，完全忘记了人家周栋还有爸妈呢，终身大事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操心？ 易知鱼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吵什么，一口一个小师弟的，人家什么时候认你们做师兄了？ 再说了，就他长成这个样子，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 你们看看，刚进来的这个小丫头不就在偷看你家‘小师弟’呢？ 多好的丫头啊，双眉入山鬓，英气勃勃，这要放在古时候就是个花木兰、穆桂英一样的人物！” 有一种女孩子就算放在六宫粉黛、三千佳丽中，也是会被人一眼认出来的。 程倩就是这种女孩儿。 这个在横镇跑过龙套、从底层一步步走出来的川妹子有着同龄人少有的勤勉努力；自身条件也是十分优越，不同于现下那些思密达造型的网红脸，一张清水儿脸贴紧了地气，天生英姿勃发，是那种男女通杀的绝色美人儿。 自从上次吃过了周栋的碧藕脂玉粥和鸡蛋饼，程倩这些天就没睡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剧组的饭真是太难吃了。 不是她耍大牌啊，姑娘本质上就是个低调的人，实在是太想家乡那口肥肠了；虽说卤煮跟肥肠粉的区别很大，至少都有猪肠的，而且小周师傅的手艺好不说，人还帅！ 今天没她的戏，姑娘是撒了个谎请假出来的，好容易轮到她走进早点部，忍不住就偷偷瞄了后厨那个忙碌的身影一眼，还是这么帅哦，芳心中小鹿乱撞。 黄明举看了眼程倩。 最近有她的金剧上，她在其中扮演的还是女一号，老爷子虽然平时不太爱看电视，金剧还是会看几眼的，因此倒也面熟：“她这年龄也不小了吧，比吕丫头还大呢。” “我看可以，明星保养的就是好，不能以年龄论。而且这丫头英姿勃发，肯定旺夫，配得上咱们小师弟！”董其深接口道。 黄明举都懒得搭理他，刚才还说年龄问题呢，这会儿就不能以年龄论了？你还有原则没有了？ “程小姐，您要点餐吗？” 迎宾小姐姐也认出了这个新晋小花，拿着餐单笑吟吟递过来道：“因为现在每天提供的品类不全，所以现在顾客是可以同时点两种小周师傅出品的美食。今天供应的是狗不理、卤煮和碧藕脂玉粥，不知道您要点什么呢？” 程倩想了想道：“就狗不理和卤煮吧。” 虽然碧藕脂玉粥她也喜欢，毕竟是甜口的，对身为川妹子的她来说不太合。 “好的，狗不理要搭配满二十元的其它早点，卤煮火烧不用的，其它早点可以打包，程小姐没有疑问吧？” 程倩点点头，打包回去的早点可以请剧组的人吃，不用担心会浪费。 “另外今天开始有特殊活动，我们会在6点至8点间选出三名幸运食客，被选中者可以指定小周师傅做出某种面食，第二天即可吃到。 如果您要参加的话，您的消费小票将参与抽选，如果够幸运的话，您可以指定小周师傅做任何美食哦，只要不超出面食的范畴就可以。” “如果被抽中，什么面食都可以？”程倩目光一亮。 “那当然了美女，也不看看咱们小周师傅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吃了一惊，这牛皮吹大了吧？不过想到咱小周师傅的手艺，顿时就没有什么疑惑了。” 坐在旁边的龙破天早就盯着程倩好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搭话，这下可找到了机会。 “美女你没看到店外的人多了麽？很多都是吃完了早点等着抽奖结果呢。虽说早点部会用公众号通知抽选结果，可今天毕竟是第一天，大家只要没什么急事都想等着‘开奖’。 我也参加了，看看手气怎么样，万一我要是中了，回头美女你想吃什么，我把机会让给你都行啊。 哈哈，特喜欢你演的角色呢，说起来大家也都算是文艺圈的，回头加个微信如何啊？” 程倩扬眉一笑：“哈哈，不着急不着急，我的运气一向也挺好的！服务员美女，我参加。” 姑娘摩拳擦掌，寻思着回头中了奖后该点家乡的哪道面食让小周师傅做呢？ 一顿饭的时间就寻思这件事了，卤煮就着狗不理，吃得那个香那个快，把旁边的几位老爷子和龙破天都给看呆了，这姑娘生得挺瘦，吃起东西来怎么跟男孩子一样啊？ 这样的‘男孩子’最可爱了。 早点部第一天搞抽奖活动，奖励还是指定小周师傅做一道面点，这可太让人激动了，很多人吃完了早点都没走，等待着最后开奖的消息。 第一位中奖者，龙破天，这家伙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龙破天嘿嘿一笑，冲后厨大声道：“小周师傅，我要吃金城的蟹壳黄，能做出原汁原味的麽？” 后厨的周栋点点头：“明天早点来，让你吃刚出炉的。” 人们羡慕了一阵龙破天的好运气，转头又盯着正在开奖的迎宾小姐姐。 一个个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要是我啊，千万要是老子啊！千万要是老娘啊！’ 迎宾小姐姐从开奖箱里抽出一张消费小票，笑道：“第二位中奖者是0079号顾客，0079号顾客在不在啊？要是不在的话我们会发在公众号上，这位朋友可以在公众号里指定某种面点。 时间会限制在今天下午两点前，过期则奖励作废哦” 程倩看了眼自己的小票存根，兴奋地伸出手臂道：“是我是我，我是0079，我是0079！小周师傅，我中了哦，你真的什么面食都可以做麽？” 周栋从后厨探出头来，微笑着看了程倩一眼：“当然可以。” “哈哈，那就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咯” 程倩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咯咯笑道：“那本姑娘就给你出个难题，我明天要吃‘奶汤面’！” 旁观的几位老爷子彼此对望一眼，董其深嘿嘿笑道：“小丫头还挺内行的，这道面可是不好做啊？ 明天我们也来吧，看看小师弟究竟得了恩师的几分真传。” 黄明举也笑道：“一道‘蟹壳黄’，一道‘奶汤面’，也够小师弟忙的了。还不知道第三个中奖者会是谁，又会点什么样的面食呢？” 第三名中奖者竟然不是早点部的熟客，是一名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风度儒雅。 他看了看周栋，笑道：“我想再确认一遍，小周师傅真的是什么面食都能做麽？” 周栋远远点头道：“基本差不多。” “呵呵，口气大了些啊？小周师傅可知道我要点的是什么面食麽？”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这是一道传说中的面食，或者说，是已经失传了多年的面食”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专坑后人的美食家 龙破天和程倩都算是会吃的，点的面食也各具代表性、 龙破天点的蟹壳黄是典型的金城面点，做法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面粉中加入油面，外覆芝麻粒，送入烤箱烤成金黄色则可。 本质上其实还是烧饼的分支，如果一定说有秘诀，就在师傅是否诚心对待食客了。 要做好蟹壳黄，第一要用上等的关中面粉，这里的面粉有筋道且麦香自然，第二要多揉几层油面，这一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难在油面的层数过多则失去麦香，变成了油饽饽，层数太少则体现不出香脆感。 这道面点其实对手法的要求并不算高，悟性高者用上三个月的功夫，就能做到完美。 真正高下之分，在于烤箱上的功夫。华夏厨师对烤箱这种‘舶来品’天生就有轻视之心，认为这玩意儿根本就是傻瓜型操作，没什么好研究的。 他们往往会将要烤的食物送入烤箱，定好了火力和时间，就等其自然出箱，其实这种做法是大错特错的 怀良人请周栋吃饭，做了道法式焗龙虾，用的也是烤箱，而且是选用三只龙虾的尾肉拼凑而成，为此，这位米其林三星大厨同时看住三个烤箱，不时微调，才能做到三份虾肉火候无差，如果不是周栋这种‘便态’，根本就吃不出来。 金城那家做蟹壳黄的老店，其实也是如此，师傅对待烤箱有心思、够精诚，每每都要看住烤箱火力，时刻微调，就像炉头上的师傅控制火力一般，如此才能做到‘蟹壳金黄’且上面的芝麻粒不焦不嫩。 周栋也曾经去过苏菜前厅品尝这蟹壳黄，对苏菜的白案师傅不敢恭维，那蟹壳黄上的芝麻粒倒是火候无差，面点本体却烤得过了，这就是对烤箱研究不够，对食客不够精诚的必然后果。 不过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他在造化后厨中练习时自然就特别留心，千百遍练习下来，不敢说一定能够超过那家金陵老店，保证原汁原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奶汤面，其实技术含量并不高，讲究的就是个用料实在。用新鲜猪骨、猪蹄、香肘、鸡慢火炖成香味浓郁的奶汤，然后将煮熟的水叶面放入其中，汤色犹如牛奶，味道醇厚无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板放了奶粉进去，遇到莽撞的问老板你放的啥牌子奶粉啊？老板能提着刀追这货两条街！就不带这么砸人招牌的。 几位老爷子之所以说程倩会点，不是说这奶汤面有多大的难度，而是说她让没有‘奶汤锅’的早点部做出味道纯正的奶汤面，这却是极难的。 川省人都知道，你要吃纯正的奶汤面就得去专门出售奶汤面的馆子，那里有每天换骨换肉不换水的老汤，这种原汁原味是五星级酒店也做不出的。 奶汤面的灵魂就在汤，不在面。如果在老字号吃奶汤面，你会发现老板是用清水煮水叶面，面熟后沥水入碗，然后浇上老锅内的奶汤就算完事儿。 这锅奶汤就如卤煮的老锅一样，首次开锅时除了猪骨猪蹄等主要食材外，是可以下葱姜八角花椒料的，为的是去肉腥，等到第一锅汤出来了，有了老汤，则撇去八角花椒，加水换新的猪骨猪蹄等主料，这时就是只放姜片，各种香料甚至是葱都可以抛弃不用！ 这是因为八角花椒会破坏汤色，第一锅打底汤去了腥气成为‘熟汤’后，再加新料只需要将主材清洗干净即可入锅，此时才真正开始孕育第一锅‘奶汤’。 可就算是第二锅汤，也还不是真正的奶汤，要孕育出一锅醇香味厚、如同牛奶的老汤出来，一天的时间哪里会够？老汤出不来，那普通的水叶面就无法入汤味，根本就算不得奶汤面。 所以董其深和黄明举才说程倩会点东西，这次要看‘小师弟’究竟有恩师几分真传了；如果是恩师来做，就算来不及时间熬制老汤，也一样能够做出一碗味道纯正的奶汤面来，这才叫神厨的手段！ 这两道面点一个考较厨师在烤箱上的功夫，一个考较厨师在条件不够的情况下如何凭厨艺解决难题，虽然都不容易，可在周栋看来也不算什么。倒是这个中年人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失传已久的面食’，让他大感兴趣。 笑着问中年人道：“先生究竟要吃什么面食，就请说出名字吧？” “我说的这道面食你们勤行的人一定听过，就是笠翁先生在《闲情偶寄》中记载过的‘八珍面’！” 中年人微笑道：“不过我要的可不是现在市面上那些欺世盗名的‘八珍面’，而是真正原汁原味的八珍面。 听说小周师傅厨艺惊人，是个勤行的天才，不知道你做不做的出来呢？” “笠翁先生的八珍面？” 周栋双眉微皱，笠翁就是李笠翁李渔，美食大家。可他也就是个技校的实习生，说来惭愧，还真没看过李渔的《闲情偶寄》。 不过既然有书籍记载，那就应该可以做出来才对！ 这个中年人为何又要说是失传的面食呢，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自己有厨神系统帮助，造化后厨中一个小时就能兑换一个月的练习时间，还真不信就做不出这八珍面来！ 年轻人毕竟气盛，周栋想了想就要答应，旁边却恼了几位老爷子。 董其深霍然起身，冷冷地道：“小小周师傅，你先等一等。这位先生恐怕不是来吃东西，而是有心为难人来了，你不用答应他做这道面！” 周栋一愣，很想问问为什么，却见黄明举也跟着起身冷笑：“这位先生，请问你贵姓啊？是不是我勤行中的高人？” 中年人微笑道：“免贵，我姓祝。这位老先生可别误会啊，我虽然爱吃也懂些吃，却不是你们这个行业中的人。” “不是就还好” 黄明举面色稍微缓和，点点头道：“或许你只是看了本书就来胡乱提要求，根本不知道这八珍面难在何处。 既然你不是同行，那也算不上故意为难我家小周师傅，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另换一道面点吧。 只要不是‘八珍面’，那就一切都好说！” 中年人奇道：“这位老先生，你这样说我可就有些不明白了。不错，我是从书上看到了这道面，也从一些书籍中看到当年笠翁友人吃过这道面后的惊艳赞叹。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却偏偏独爱这口腹之物，也曾经寻找到一些所谓的‘八珍面’来吃，却与书中记载的味道完全不同。 那时我才知道，这道面恐怕早就已经失传了；我只是有一点奇怪，书中明明就有面的做法，为何华夏这么多优秀的厨师，却没有人能够还原这道面呢？ 今天是我运气好，所以才借中奖的机会请小周师傅做这道‘八珍面’。 我想以小周师傅在狗不理和鸡蛋饼上表现出的白案造诣，或许可以满足我多年的夙愿。 老先生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小周师傅拒绝我呢？” 黄明举见他真是个外行，倒也不好再冷颜相向，微微摇头道：“你不是这行的人，又怎么知道这道面中的机关。李笠翁这个人啊，啧啧让我说他什么好呢” 中年人皱眉道：“我是真的想吃到书中记载的这道‘八珍面’，还请老先生指教啊？” 以他的阅历见识，自然看得出这几位老爷子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勤行高人，因此说话非常客气。 “哈哈，既然你不明白，我老人家就让你明白明白。” 易知鱼接口笑道：“你刚才说这道面失传了是吧？ 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李笠翁这个人啊，是个闷骚无比还特别爱为难后人的老家伙，他这道面根本就没传给过任何人！ 娘的，连传都没传，这不叫失传，这是故意绝传啊？” 周栋也感不解：“易老，可这位先生说书上有这道面的做法啊？” 易知鱼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个毛！你要是信那书上的记载，就会被这位李老先生给坑死了，他这就是给后人出难题呢！ 他就是个专业挖坑的老家伙！书上说的那些你也能信？”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断章狗 李笠翁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风月无边的快活人，红颜知己估计比他吃过的大闸蟹都多，否则他就写不出那本《xx团》，直到后世，仍为禁书之一。 他懂生活，崇尚素食，爱吃蔬菜，曾言‘笋是“蔬菜中第一品也，肥羊嫩猪，何足比肩？’ 他装x第一，所著中，举凡词曲、音律、服饰、器玩，园林、居室、饮食、养生无所不包。不说古人，就是现代人如果能够学到他一两分本事，绝对可以成为酒桌上的第一谈客，朋友圈中的盖世逼王。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笠翁先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埋坑，他经常邀请好友吃饭，各种出自他手的美食吃的朋友们赞不绝口，等到询问他美食的做法时，此君便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哎呀，今晚的月色不错，好大的一个圆盘啊！朋友们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哪好意思继续追问，只能闷闷地回到家中，然后当天晚上就失眠 这个大才子、词曲家、音乐家、建筑学家、养生学家认为仅仅在自己活着时候挖坑是不够的，必须将‘挖坑’精神留传于后世，于是这位老爷子就在书中断章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断章狗’。 易知鱼越说越是激愤：“没有错，《闲情偶寄》中是有这‘八珍面’的做法。 可这位李老先生是怎么记载的？‘八珍者何？鸡、鱼、虾三物之内，晒使极干，与鲜笋、香蕈、芝麻、花椒四物，共成极细之末，和入面中，与鲜汁共为八种。酱醋亦用，而不列数内者，以家常日用之物，不得名之以珍也’” 祝姓中年人点头道：“没错，这不是已经记载了八珍面的做法麽？老先生为何要说李笠翁是要给后人出难题？” 他毕竟是个外行，还没有看出李渔的机关所在，周栋仔细听完这段关于八珍面的描述，却不由陷入沉思，易老没说错啊，这真是个大坑。 “呵呵，还没明白麽？也罢，我老人家就帮你这个外行分析清楚。 八珍面共有八珍，可李渔却只说明白了七种！ 分别是鸡、鱼、虾、鲜笋、香蕈、芝麻、花椒！最后一种，他却是语焉不详，说是‘鲜汁’？这就是最大的机关了！ 鲜汁究竟是什么汁？取用何物熬煮？又该如何用火用料？一碗面最重要的是什么，正是汤汁！ 他李渔既然是要将这八珍面的食谱留传后世，为什么在最重要的地方却故意说得模模糊糊语焉不详呢？” 祝姓中年人奇道：“听老先生这样一说还真是，难道笠翁先生是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的麽！” 黄明举早就忍不住了，跟着开喷道：“这位笠翁先生一生游戏风尘，自命聪明绝顶。像他这种聪明人最大的乐趣是什么？还不就是看着后世的‘蠢人’们干着急没办法麽？ 他这就是在书里给后人埋坑呢，说好听了是考较后学，说不好听就是让后人知道他李渔是有多么的牛x！” “哼，原来是个断章狗！” 一直好奇没离去的程倩暗暗握紧了小拳头，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话留一半的人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笠翁居然是这种人！ 祝姓中年人还有些不死心：“虽然笠翁先生没说清楚鲜汁是指什么汁，毕竟七种主料都已经说明了，难道我华夏这么多优秀的厨师，就不能研制出这种‘鲜汁’麽？” 这次没等几位老爷子开口，周栋已经摇头道：“恐怕很难。如果七种主料里没有虾还好，一旦有了虾，这鲜汁就不太好办了。 厨师都知道，‘蟹为鲜中王、虾为鲜中霸’，按照书上说的做法，虾是要磨成粉和其它主料一同做成面条的，这样一来，‘鲜汁’就必须能够抗衡虾的鲜味。 而且如果汁比面鲜，会体现不出面的鲜香；如果面比汁鲜，那‘鲜汁’就没有了存在感。” 中年人道：“如果用虾汤呢？” 周栋摇头道：“不行，如果那样还不如直接做碗海鲜面算了。 八珍面完全被虾的鲜味盖住，那还叫什么八珍？” 易知鱼重重点头道：“说得没错，这道面难就难在‘鲜汁’无所出。 这汤汁既要能够与虾的鲜味抗衡，又不可以用虾汤，而且还要能够与虾的鲜味完美融合，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对其余六珍的影响。 多少来，也有不少厨师潜心研究这道面，可惜终究还是无法找到真正的答案。 至于市面上的一些‘八珍面’，直接就是把整只整只的虾和鸡鱼等主料扔进普通的面里，那是提都不用提的。” “原来是这样” 祝姓中年人一声慨叹：“看来我是吃不到原汁原味的八珍面了。” “八珍面的问题不仅仅在‘鲜汁’，它的制作工序也是非常复杂的，光是将鸡鱼虾晾干研末，就要花费最少三天的时间，所以” 周栋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祝先生能够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不就是鲜汁麽？李渔既然挖坑，就该有能够埋坑的人。 造化后厨可以提供大量时间和无穷尽的食材，就算用笨方法不停的试验，也一定能够找出这‘鲜汁’的配方来！ 自从得到厨神系统，周栋这还是第一次遭遇难题，自然不想就这样认输了。 “小周啊，你还是仔细想想再说，没必要去挑战这种几乎无法找到答案的难题。” 董其深不觉皱眉，‘小师弟’厨艺好人又帅，简直就是苏省未来的‘厨界明星’，他可不想看到小师弟遭遇挫折，有损声誉。 周栋摇摇头道：“董老，我已经决定了。 祝先生，就请你一个星期后再来，我会努力做出原汁原味的八珍面的。” 祝姓中年人哈哈大笑：“那好，我就一个星期后再来，相信小周师傅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真的会成功麽？ 一定要成功啊！”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程倩悄悄看了周栋一眼，芳心荡起一丝涟漪。 有信心的男人最帅了。 如果这个男人本身就很帅，那就是真正的男神。 如果男神还能有一手好厨艺…… 第一百三十章 周小厨 面对八珍面这种厨界多年悬而未决的难题，周栋会不会紧张？ 根本不存在的。 靠着系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是快过腻了，这个难题的出现反倒让周栋有种焕发生机的感觉，昨晚在造化后厨中整整奋斗了‘七个月’，兴致勃勃地尝试了各种配方，各种的排列组合。 虽然还是没找到解决八珍面问题的答案，却将今天要做的蟹壳黄和奶汤面做出了厨界小天才应有的风采。 当金黄色、散发着诱人麦香和芝麻香的蟹壳黄摆在面前时，龙破天微微眯起双眼，居然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有趣的循环，从不服气、要挑刺儿到心服口服、四处为小周师傅宣传，然后遇到新品时，再如此循环一次。 金城那家老字号出产的蟹壳黄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他今天可是抱着挑刺心态来的；当然比起狗不理时代，此刻他的挑刺更像是一种挑~逗，是他和小周师傅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 可当第一口咬下去后，龙破天就顿时进入了沉迷状态。 那一层层油面铺设的是如此巧妙，多一层嫌多、少一层嫌少，精准到他一口咬下去后，能够感受到一层层酥皮在他的齿间相继破碎。 在享受齿间‘块感’的同时，那一粒粒烤制到恰到好处的芝麻粒都能够准确地从他的舌尖味蕾上滑过。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啊？仿佛又回到了金城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烤箱旁的姑娘甩动着俏皮的马尾辫，软软地问他是要甜豆浆还是原味豆浆。 龙破天记得清清楚楚，那姑娘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美得很呢。 龙大神现在就是风向标，很多食客见到他吃过蟹壳黄就露出暧~昧的笑容后，立即将目标转向了今天的‘特供美食’。 出手必须要够快才行啊，今天能够吃到特供的蟹壳黄和奶汤面完全就是沾了‘幸运食客’的光，小周师傅准备的数量可不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比起龙破天来，程倩似乎更有‘男儿风范’。 这个英气勃勃的美女吃起面来特别的硬气，不仅要‘呼噜呼噜’地大口喝汤，更要将面条嘬得‘滋滋’响。 偶像包袱什么的？在程倩的字典里完全就是不存在的。这或者就是黄老师为什么愿意带她这朵新晋小花上最近这档大火综艺的原因了。 吃面要发出声音，这可不是岛国人发明的礼仪，岛国人的那些东西有哪一样不是从华夏传过去的？程倩自小就知道，吃面发出的声音越大，厨师就会越开心。 周栋还是面色淡然，开心不开心就连胖子这个砧边人都不清楚，可他却破天荒地多看了程倩几眼。 自小就喜欢穆桂英、花木兰这种类型的周栋就是看程倩顺眼，这无关美貌、只关气质；而且这款‘奶汤面’与蟹壳黄完全不同，因为没有老汤锅的原因，是他用厨艺补天操作，结果如何，还得看客人的反应。 “真是最纯正的奶汤面啊，早点部里可没有老汤锅，他是怎么做到的？” 故乡的面程倩绝对吃不错，一搭口就知道汤味醇厚，面条入味，比起川省老字号都绝对不差，否则以她的性格，才不会因为周栋是个帅哥就给面子的。 “我们的新晋小花吃爽了啊” 旁边桌子上的吕绿馨和古亚楠第一时间就抢到了蟹壳黄和奶汤面，甚至还有两张鸡蛋饼，两个‘大龄女青年’居然也不怕肥死。 几位老爷子已经去了金城，就算再怎么爱吃周栋的手艺，也没有第一天就溜号回楚都的，吕绿馨宛然就是这早点部中最大的专家了。 她悄悄看了程倩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丫头是挺好看的啊？而且气质又好。你可得当心些，别让她把你的小帅哥给勾走了。” “你就不能有点正形是吧？” 古亚楠美滋滋地吃了两口面，狠狠剜了一眼吕绿馨：“说正经的。别看我是个外行，好歹也是九州鼎食的总裁，也知道没有老汤锅做这碗奶汤面有多难，你说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如今正在为周栋力争待遇，只是在董事会还有一些老顽固坚决不肯同意；周栋表现的越好，她的筹码也就会越多，当然是要问问清楚。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很难的，我也就是听黄老说过这种速成老汤面的方法。” 吕绿馨笑道：“正常的奶汤锅，第一锅是打底的，要下各种香料去肉腥，然后从第二锅开始，才开始去除一些香料，熬出奶白色的老汤来。有了这种汤，面其实就只是在清水中煮熟，然后浇上老汤就算齐活。 那家伙没时间弄奶汤锅，所以第一锅就是他要用的汤了。这就必须在选材、洗菜时做好功课，力求减少肉腥。 这一手别人或许没把握，他可不一样；我早就说过，这家伙就算不是‘净’门中人，也多半得过传承，自然有独到的绝活儿。 可仅仅这样也还是不够的，就算他能做到去肉腥，第一锅汤的醇厚度还是不够，如果按照传统的做法用清水煮面再浇上肉汤，味道必然寡淡。 所以，他就必须在汤锅中直接下面！ 这说起来简单，其实很难掌握。要知道就算是第一锅汤，也还是比普通的面水腻厚，煮出来的面要不偏生，要不就会太过粘熟，口感根本无法保证。 所以，他是在煮面时用长筷子施展了‘破水法’，一刻不停地搅动汤汁、拨开油层，才保证了面的口味。 这家伙可不简单呢，楠楠你为他力争待遇就对了。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表现出了白案上的功底，如果有一天展现出红案上的手段，恐怕就连京都魔都那些六星、甚至是超六星的馆子都要向他抛出橄榄枝。 你不是说过这家伙挺爱钱的麽？要真是到了那一天，九州鼎食恐怕留不住人哦。” 古亚楠面色一紧：“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呦呦呦，一说这事你就紧张的不行，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为那家伙力争福利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了。楠楠，当老牛就得有当老牛的觉悟，你可不要见色起意啊？” 古亚楠有没有见色起意没人知道，程倩是真的见色起意了。 见到如此纯正的奶汤面，这丫头完全无法压制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竟然不顾小周师傅素来规矩森严，一溜小跑地来到取食窗口，连声叫道：“小周师傅、小周师傅” “美女，找我家老大呢？ 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家老大工作的时候是从来不跟人聊天的，尤其是跟女孩子。 不然我家老大这么帅，厨艺又好，喜欢他的女孩子又多，聊起来还有时间工作麽？” 胖子探出头来，眼花花地望着这个最近火到不行的‘宅男女神’，边说边拿了条半灰不黑的毛巾擦脸，其实是掩饰他馋涎欲滴的猪哥样。 “嗯，我在，你有事？” 周栋难得地走了过来，居然还回应了一句，看得胖子一阵发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天啊，今天的太阳肯定是从西面出来的，老大居然搭理女孩子了？ 不过还别说，这个女孩子是有些与众不同，干净爽朗，属于那种能拿来做‘哥们儿’的另类。胖子也是做过多年备胎的，如今虽说是转了正，经验和眼力还是有的。 “你的厨艺可真好啊，小周师傅。” 程倩这个从大山走出来的女孩子素来直接，说话不会绕弯子：“我最近加入了一档美食节目，可是我的厨艺不太好，所以想请你做我的师傅，不知道可不可以？” “拜师？”周栋皱眉，这个要求太突然了，他遇到过的女孩子为了接近他各种手段频出，这种招数却还是头一次见。 “你别误会啊，我说的拜师就是想跟你学两手，可不是你们行业内的那种‘拜师’。 行吗小周师傅？娱乐圈打拼很难的，我熬到今天才露出头，这档节目对我非常重要。 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打扰小周师傅了，如果行，咱们就加个微信吧？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这个，我很少加女孩子的微信啊？” 周栋还真不是矫情。最难消受美人恩，偏偏喜欢他的美人又多，不说别的，就说吴蓉蓉为他建立‘男神群’，跑前跑后忙碌个不停，他都没答应吴蓉蓉加好友的要求。 自己交际无力、情商欠费，不祸害人就是最大的善良，周栋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程倩一双美目注视了周栋好久，忽然噗嗤一笑：“你不会以为我是想泡你吧？其实你这么想也没错，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心思。 不过我现在真的是想请你帮个忙，教我点厨艺。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先做‘哥们儿’，这样你不会也拒绝吧？” 哎呀？ 胖子在一旁听得暗挑大拇指，程美女高啊，高家庄的高！ 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围魏救赵偷天换日，简直就是三十六计多了一计，叫做‘扮兄弟吃帅哥’！换了我是老大恐怕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吧，那得多矫情？ 周栋深深看了程倩一眼，这姑娘笑得很坦然，虽说认识不久，自己却仿佛可以一眼看透她的心扉，这种坦诚或者说坦率，让人很难拒绝。 “嗯，这样啊” 周栋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id名字：“那你加我好了，以后大家互相交流。” “哈哈，那就多谢你了啊。 哦哦，你微信上的名字居然叫‘周小厨’啊？真是太巧了，黄老师在节目中叫‘黄小厨’，你们还挺有缘分呢！” 程倩深入百万军中斩得上将首级，志得意满的笑道：“今天下午我在汉城还有场戏要拍，后天就要离开楚都去参加黄老师的节目了，有时间我会在微信上向你请教哦，周小厨同志？” 周栋被她说得也忍不住笑起来：“行啊，兔子姑娘。” 程倩在微信上的名字居然叫‘兔子姑娘’，这让周栋不禁想起了那首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别说，这名字跟她还挺配的。 在远处一直偷窥的古亚楠和吕绿馨都看傻了，程倩居然加到了周栋的微信？ 这怎么可能！ 两只老牛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俩人可都背着闺蜜试图通过九州鼎食内部公布的手机号加周栋的微信，结果都被拒绝了。 难道这家伙喜欢的是程倩这款？ 难说啊，程倩属于那种老少皆宜、男女通杀的款，连她们看着都感觉我见犹怜的。 “我吃饱了，先走了！” 古亚楠皱着眉头离开了早点部，心里怪怪的，主要是不怎么服气。 望着程倩果然转身、潇洒离去的背影，胖子凑过来小声道：“老大，你这是第一次加女孩子的微信吧？” 周栋摇摇头：“不是，上一个是我妈的。” “去去，阿姨怎么能算是女孩子呢？老大你尽开玩笑。” “在我爸眼里，我老妈永远都是个女孩子” 周栋望着程倩消失的方向，心思有些古怪难言。 哪个男子不善钟情、哪个女子不会怀~春？老爸老妈的爱情就是个传奇，历经三十年，每逢风和日丽的日子，周家的窗帘总会被羞答答地拉上。 在这个被爱情浸润了数十年的家里生活了这么久，周栋又不是傻子，会没有任何触动？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性格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的病、或许是因为太招女孩子待见了，怕伤了整片森林的心。 这些年来，他就像一只忍者龟龟，总爱缩在自己坚硬的壳里；外面那些女孩子天天围着他转悠，却总怕惊到了这只‘帅龟哥哥’。 程倩这只直来直去的兔子不信邪，居然跑到他的龟壳外狠狠敲了一下。 这只龟或许是出于好奇，居然悄悄地探出了头。 但也只是探了一下而已，要不要继续缩回去，那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胖子没再说话，老大最后那句话表明某些人的心开始解冻了，作为最好的哥们儿，他现在可不能惊着老大。 乐见其成就好了。 在很多人眼中蠢笨蠢笨的胖子，其实比猴儿都精，知道什么时候该多说、什么时候该闭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教我做巫师汤 六月初的楚都已经是热浪滚滚，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可以降低温度，却无法抹去夏日带来的烦躁感。 古亚楠转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感觉舒服一些，边慢慢喝着咖啡，边听女助理的汇报。 “在五天时间内，‘小周师傅’已经向食客们提供了三十一种新品面点。 根据梯形数据显示，早点部每天都在增加幸运顾客的数额，目前已经从每天三名增加到每天七名，估计后期还会继续增加。 ‘小周师傅’在这些天里展现出了一位天才白案应有的实力。幸运顾客指定的面点品类涵盖了八大菜系和一些地方小菜系，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录入菜系的地方名小吃。经几位勤行老前辈和吕砧头品鉴，均认为他做到了原汁原味，甚至还要超过了那些老字号” 女助理在汇报这些数据时，眼睛里都仿佛在放着光；周栋现在已经是九州鼎食的‘公众男神’，男神取得的成就越大，她自然也就越是开心。 “嗯，数据统计的很不错，你可以出去了。” 等到女助理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后，古亚楠才有些嗔怪地望了一眼坐在靠墙沙发上的精致男子，半带撒娇半是埋怨地道：“哥，你也听到了吧？这样的天才厨师、又是这么的年轻，就连几位老行尊都无比看重的人才，就算花费多大代价也是值得的，我要留下他！”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一身手工休闲西服，没有戴领带，面色白皙表情散漫，下巴上修剪得宜的一撮‘文艺胡’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作家、导演而不像是个商人。 他抿了口杯中的红茶，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妹妹：“哦？我妹妹是要留下那个小帅哥麽，这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你对他是认真的还是” 古亚楠狠狠白了他一眼：“哥！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小楠，你在英国留学时的那些风流韵事我可都知道，这次是要改变下口味了麽？” “古亚诚！你太过分了！” 古亚楠快要疯了，什么风流韵事啊，当年是因为自己性情开朗待人热情，加上人美家世又好，总有些‘苍蝇’扑上来，赶都赶不走的。 明明就是那帮家伙一厢情愿，自己可是连小手都没让人摸过的！ 怎么到了这家伙的嘴里，就变成风流韵事了？这是自己的亲哥哥麽，外人眼中不苟言笑老成持重的尚周集团董事长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变成个无赖了呢？ “我很过分麽？” 古亚诚摊摊双手：“为了解决那些围着你的‘苍蝇’，我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你一个电话说要善待你的小帅哥，我就巴巴地从粤都飞过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呢。” “我再纠正一下，不是我的小帅哥，是九州鼎食未来的栋梁之才！比镇店八鼎更重要的人物！你昨天不是偷偷去尝过他的早点麽，难道还不够震撼？” “很震撼，尤其是碧藕脂玉粥。可他包子做的再好、秘制鸡蛋饼再怎么惊艳，也只是一个年轻的白案而已。 小楠，你必须要清楚一点，尚周集团不是家天下，我这个董事长也不过只是个挂名的，实权在老爷子手里呢。 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什么都要讲规矩，你让我能怎么办？” 古亚诚叹口气道：“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周栋虽然表现不错，可几样早点和一份油爆双脆又能说明什么？除了那份油爆双脆，他在炉头上还做过别的菜麽？ 他只是个连五级厨师资格都没有取得的实习生，一没有资历、二没有师承，凭什么让那些老家伙同意你的提案？” “哥” “你叫哥也没用，企业做的越大，就越是要讲规矩。 按照集团给九州鼎盛定下的规矩，厨师如果要得到集团干股、参与分红，那起步就得是特一级的高级技师，而且还得是为九州鼎食做出过重大贡献才行。 按这个条件，别说是他，九州鼎食的镇店八鼎也不够资格。 小楠你这个提案确实是太唐突，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恐怕会像那些董事会的老家伙一样，认为你是被帅哥迷昏了头！” “哥，你现在可不是老家伙吧？难道不知道当企业被越来越多的规矩束缚时，也就是走向衰落的开始？” “我当然知道，而且天下所有的企业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当企业做大后，没有规矩能行吗？有了规矩却不依照规矩做事，企业只会衰落的更快，所以，我找不到反驳那些老家伙的理由。” 古亚诚无奈地看了一眼妹妹，摇头道：“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尚周集团百分之一的干股？虽然只有收益权，可以尚周集团的体量来说，光每年分红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所以董事会拒绝你的提案也不完全是因为规矩，还出于对企业内部平衡的考虑！ 你也不想想，就这样把干股给了集团下属酒店的实习生，好吧，就算你可以为他正名脱离实习身份，他也就是个新人而已。 集团这样厚待一名新人，让那些为集团卖命多年的老臣子们怎麽想？这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小楠，你现在是九州鼎食的总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想要洋娃娃就会得到各种芭比的小女孩儿了” 古亚楠一时无语，哥哥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这完全是两人所站高度不同决定的，哥哥统筹的是集团全局，而自己看到的只是九州鼎食。 但无论如何还是不甘心，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今天集团不将周栋牢牢栓在战车上，将来是一定会后悔的！ 只是预感，没有任何证据，但她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 “几天前，一位姓祝的先生向周栋提出，要他做出原汁原味的‘八珍面’，周栋答应了” “什么！你是说李笠翁的八珍面麽？” 古亚诚明显一愣，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这是华夏勤行多年都没有破解的‘悬案’啊，他居然敢应？” 尚周集团就是做餐饮起家的，现在的主营业务也是餐饮行业。家学渊源，古亚诚当然也是个美食家，怎么会不知道‘八珍面’是李渔考验后人的深坑？ “年轻人果然还是莽撞啊，他一定会失败的。” 古亚诚摇了摇头，显然不怎么看好周栋。 “如果他成功了呢？”古亚楠追问道。 “如果他真能做出这道失传的八珍面，我会全力帮你。但是要让那帮董事会的老家伙同意你的提案，恐怕他要在红案上有所表现才行。” 古亚楠摇摇头：“哥，你的目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短浅了？难道你就真的看不出，周栋对我们九州鼎食的意义不仅在后厨麽？ 他现在人气高涨，已经成为省级美食刊物《大国寻味》重点跟踪报道的明星厨师；苏省烹饪协会的董老也有意栽培他，想让他成为苏省勤行的明星人物、年轻一代中的旗帜；还有他的形象非常好，如果不是因为一心厨道，直接出道娱乐圈都不是不可以！ 一名年轻、有实力、又够帅的厨师，哥你就没有联想到些什么？” 古亚诚笑了笑：“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帅哥而且要借明星效应宣传九州鼎食又有何难？ 这次我飞到苏省，一是为了见你，二是为了去参加一档美食节目，你也应该听说过湘果台的‘理想的生活’吧？ 这档节目有何老师和黄老师搭档，收视率同类第一，而且这一期更是请到了我和京都‘德于社’的于老师，如果我在节目中小小宣传一下九州鼎食，你猜结果会如何？” 古亚楠愕然道：“是那个爱好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老师麽？他又幽默又性格纯厚，我可喜欢他了！” “是吧？所以说凭我们尚周集团的实力，要借明星宣传太容易不过了，又何必要培养自己的明星呢？ 不过你的想法也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就先看看这个周栋能不能做出失传的八珍面吧。” “放心，他一定会成功的！”古亚楠对此深信不疑。 “呵呵” 古亚楠还是太乐观了。 李渔这道八珍面挖坑极深，又哪里是说破解就能够破解的？这些天周栋每天晚上都在造化后厨中试配‘鲜汁’，却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周栋首先想到的就是鱼羊合汤。 ‘鲜’字拆开来就是鱼羊两字，似乎这就是答案？可当他在造化后厨中试做了无数次后，才发现根本就行不通！ 汉字不代表食谱，华夏有羊汤、鱼汤、牛羊肉汤几时见过有人出售鱼羊汤的？造字可以只取鱼羊之鲜为‘鲜’，真正做汤就要考虑口味了。 鱼腥羊膻，这两种味道几乎是无法中和的。菜谱里倒是有‘鱼方藏羊’这道菜，可做菜与熬汤原本就有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复制。 各种红肉、白肉、甚至就连海鲜中的贝类、河鲜中的螺蛳，周栋都一一在系统中试过了，结果还是找不出答案来。 从物入手不行，周栋就开始从李渔这个人入手。 李笠翁对素食的推崇几乎达到了着魔的程度，更曾经说过笋为百素之王的话，周栋灵机一动，想到了魔都的一道名菜‘腌笃笋’。 这道菜的主材不是咸肉，而是笋！笋借肉香成菜，魔都人会吃光其中的笋，独留下肉，那么如果以笋配合咸肉熬汤，是否可以得到素汤中的至味鲜汁呢？ 周栋为此尝试了足足数百次，可无论他如何改变食材配比，香料搭配，精研火候控制之法，最终得出的汤汁虽然鲜美，却还是难免被面中的虾鲜盖压！ 只怕能够与虾鲜抗衡的也只有螃蟹了，可如果用螃蟹成汤，那这道面就彻底成了海鲜面，直接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长叹一口气，周栋从系统中退出，计算自己失败的次数，竟然高达一万零一次！ “我原本对李笠翁还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可以轻易破解他留下的谜题，看来是我太小看古人了。 何爷爷，如果让您选择这一味缺失的‘鲜汁’，您会怎么选择呢？” 今天刚好是周六，周栋来到茶棚为病友们做了一大锅兰城牛肉面当做晚饭，何老爷子还是边吃边批评、边批评还吃得特别欢实。 忽然想起何老爷子那番‘人间至味是梅盐’的话，莫非这位老病友还是个烹饪美食界的高人？周栋也就是随口一问。 “呵呵，是那道八珍面吧？不瞒你小子说，我老人家年轻时别的不会，就会吃！还真研究过这道面，这可是个坑啊。” “啊，那何爷爷您有研究结果了吗？” 周栋双眼一亮，难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何必问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有了，你何爷爷我研究的东西，没有结果还成？” “那何爷爷您快告诉我啊，我都愁死了，后天要是还做不出这道面，我可要丢脸了！” “别急，爷爷告诉你，这个结果就是‘放下最美’” “啥意思？” “也就是没辙啊。爷爷想着像我这种聪明人为什么要跟李渔这种疯子较劲呢？与其纠结，不如放下，所以结果是‘放下最美’！” 周栋目光深沉地望着老爷子：“何爷爷，您的病还得继续治” “谁说不是呢？” 从茶棚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周栋在医院食堂已经吃过了，就洗了个澡，站在窗边看星星。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当初病重的时候，与同学朋友完全断了来往，除了爸妈，星星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仔细想想，如今他除了胖子，似乎也没有几个朋友，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夜越深就越感悲凉。 就在此时，微信叮的响了一声，周栋打开手机，看到了一个跳跃的兔子头像，id的名字叫‘兔子姑娘’ 是她？这么快就给我发信息了？ 周栋点开微信，只见这姑娘发了一大段话给他‘周小厨，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刚接到节目组的通知，让我明天就去参加节目录制呢。 据说每个去参加节目的人都要做一道拿手菜，我想做‘女巫汤’，你快说下是怎么做的，谢谢。” 周栋摇头苦笑，这姑娘倒是耿直，这么一大段话都没个表情包啥的，而且你张嘴就说菜名，就不怕我不会麽？ 回了句‘什么女巫汤？’ ‘就是亚洲第一帅哥金xx拍的电影里出现过的女巫汤啊？不限定食材，然后放一起煮，我就是想不好该用什么材料做，你给个提示呗？” 周栋失笑，还当什么‘女巫汤’呢，不限定食材，放一起煮？那不就是乱炖麽！ 这简单啊？就算没专门去品鉴过大师傅做的乱炖，好歹也是青翔毕业的，难不住他。 ‘这个其实简单，既然不限定食材，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吧。 不过任何美食都讲究味道的平衡，这个平衡恐怕以你现在的基础很难理解，这样吧，就用最简单的方法，你保证这锅乱炖哦，是女巫汤所用的食材味道一致就可以了。” 周栋想了想，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怎么看都不会出乱子，就发送了出去。 “好啊，谢谢你了哥们儿！” 微信那边的程倩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保持味道一致？这也太简单了！ 这丫头的脑袋里出现了红彤彤的一片辣椒 第一百三十二章 理想的生活 “周栋，实在不行，你就放弃八珍面好了。李渔挖的这个大坑，多少勤行前辈都无法破解，你就算认输也没什么丢人的。” 吃下今天的特供面食‘豌豆黄’，易知鱼轻轻叹口气，已经很久没吃到如此味道纯正的京味点心了；从昨天有幸运顾客提出这道面点，到今天才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而已，周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在他看来周栋已经无需用其它方式来证明自己。 “是啊小周师傅，这些天你从每天两三种新品，逐渐增加到每天六七种，而且每一种都能做到原汁原味的程度，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在我们眼里就是最好的，至于那什么八珍面，恐怕根本就没有答案吧？你不用为这件事费心了，只要给我们每天提供新品早点就好” 龙破天今天直接化身暖男，挑刺儿什么的早就从他的字典里抹去了，怎么变着花样的夸奖周栋和帮助这位帅哥厨师排忧解难才是龙大神现在的首要任务。 “周栋，姐妹们虽然都支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可是也不希望你被一个古人坑。放弃八珍面吧，你还是我们的男神！” 就连迎宾小姐姐也暂时放下了工作，举起双手赞同大家的意见。 周栋这些天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早点部的客人却都知道小周师傅这次是真的遇到难题了，大家有些愤愤不平，如果李渔还活着，说不定会被愤怒的群众饱以老拳 只有胖子一个人没开口。没人比他更了解老大了，老大这个人别看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其实倔强的很，这次估计是跟八珍面杠上了，谁劝都没用。 果然，周栋只是笑了笑：“谢谢易老，谢谢大家的关心。不过我既然答应了祝先生，那就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而且我相信，笠翁先生的八珍面是一定有解的，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还有一天时间，我还想试试看。 不过今天就不再抽选幸运食客了，我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八珍面上，希望大家可以理解。” “这家伙，还真是够倔的，不过这种不认输的劲儿头我喜欢” 坐在老位置上的吕绿馨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周栋，见他这样回答众人，竟然暗中松了口气。 她与众人的看法并不相同，作为一名厨师，如果就这样认输，对日后发展一定会非常不利，甚至会因此驻步不前，再难寸进！ 易知鱼虽然也是勤行前辈，毕竟已经‘功成名就’，又怎会了解她们这些年轻勤行人的想法呢？ “胖子，你替我向申老师请个假，今天我就不去鲁厨了，还有最后一天时间，我想一个人静静。” 早点部结束营业的时候，周栋做出了一个决定。 老爸曾经说过，当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暂时不要去想，或许灵感就会像个错过了约会的小姑娘一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些天他在造化后厨中每日演练，八珍面的做法早已烂熟于胸，缺少的只是最后一珍‘鲜汁’的灵感。 而且周栋之所以会如此坚持，就是因为他在上万次的练习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只是有一层窗户纸阻隔在面前，他需要做的只是最后捅破这层窗纸而已。 冲过去了，就会海阔天空；反之他的信心将会遭到极大打击。 如果一名厨师因为信心受挫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的话，就算有神奇的系统帮助，日后成就也会受到影响的。 他的目标是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厨中之神又怎么可以没有强大的信心呢？ 和老爸通了个电话说今天不回家了，要出去走走、静一静。 周爸倒是也没多问，一直在默默关注儿子的他当然也知道儿子取得的成就和眼下遇到的难题，在电话里没多说一句话，只是在挂掉电话后扬了下拳头：“小栋，你行的！我的儿子到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说不行！” 爹是英雄儿好汉。周爸这辈子风轻云淡、不为五斗米折腰、因为随随便便就能挣来六七斗，尤其在老婆面前从没说过不行这两个字，如今看来，儿子果然是他的种儿！ 周栋骑着自行车到了车站，上了开往凤栖山的车。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去了一趟凤栖山，就总是会想念这个地方，总感觉这里与自己有着不解之缘。 八珍面如今成了悬在他心中的一个谜题，哪怕依靠系统的帮助也无法解决，心情烦闷之余，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凤栖山。 反正是随便走走，散散心、让忙碌的心静一静，就顺便去看看李村长和祝爷爷他们吧，也不知道祝爷爷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还记得那日医生说祝爷爷已经是回光返照，只是在弥留之际想要吃到一碗碧藕脂玉粥；吃过自己做的粥后，老人家的精神很好，这些天倒也没有噩耗传来，周栋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祝爷爷能够躲过这一劫的。 毕竟是百岁人瑞，就连上天也应该眷顾这样的老人吧？ 凤栖山的开发工作搁置后，凤栖村也就成了隐藏在深山中的一块美玉，很有些陶渊明笔下桃花源的意思。 周栋自从病后就特别喜欢安静，没有朋友没有娱乐，于是看书就成了他最大的消遣，桃花源记也是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心中不胜神往，或许这也就是他来过一次就总是怀念这个美丽村庄的原因所在。 公交车也只是到达凤栖山的外围，解决的是凤栖山外围几个村庄的交通问题，所以下车后周栋必须要步行前往，如果运气好能够遇到过路车还能省些力气，否则怕是要走到晚上才能到达凤栖村了。 好在爸妈知道他要来凤栖村倒也放心，都是大男人了，又是曾经去过的地方，老乡中还有熟人照应，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山路漫长，人心却短。 这是都市人的通病了，很多都市人叫着说什么厌倦了城市生活，动不动就要下乡去洗涤心灵，可真要把他们扔在大山深处，恐怕就要埋怨这里没有顺风车了。 周栋却不着急，反正是散心，慢慢走就是了，沿途看看风景、行观风起云生，笑看乡间百态，一个人看似孤独的行走，谁又知道这不是一名精神的贵族？ 可惜时间仓促啊，今天如果找不到答案，明天一早就得借李村长家的车子返回楚都，到时也只能对那位祝先生说自己失败了。 祝先生看样子不是个刻薄的人，肯定不会因此冷言冷语地嘲讽自己，只是要让人家失望了。 正想着这件事情，柳长青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小周啊，听胖子说你要静静，今天连鲁厨都没去，你这是回家了？” “没回家，上次寻白莲藕的时候，不是来过凤栖山麽？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我就是想到凤栖山散散心，顺便看望祝爷爷和李村长。 对，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那位百岁人瑞祝爷爷不过柳老师您可以放心，如果今天还找不到灵感，我明天一早就会回去楚都，只是要让那位祝先生失望了。” 柳长青笑道：“小周你也别急，我就是要对你说这件事的。 你刚走不久，那位祝先生就打电话到了咱早点部，说是他最近有急事要处理，怕是要晚上几天才会来呢。 人家也说了，知道你最近都在为八珍面忙碌，很是不好意思，还说那天因为一时贪图口腹之欲，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我向你特别致歉呢。” 周栋微微一愣：“祝先生竟然这样说？” “那可不是麽，柳老师还能骗你不成？反正小周你就放心在凤栖村住下，就当是休假好了。 这段时间柳老师可是看在眼里的，你每天要保证几样常品供应，又得兼顾新品，有点时间还得琢磨那该死的‘八珍面’，真的是辛苦了。 你这次去凤栖村，就好好的给自己放几天假，不用担心早点部这边，相信食客们也都能理解的，肯定不会再搞出类似‘甜咸之争’的事情来。” “那行吧柳老师，我就给自己放几天假。” 听说祝先生要几天后才来，周栋心中顿时一松。他这段时间就像是一张绷紧的弓，也确实是太累了，就算造化后厨能够帮助他进入深度睡眠也是远远不够的。 “我也确实应该歇歇了。老爸说过，人生中不仅有拼搏向上，还有风花雪月，这才是理想的生活，否则，人和机器还有什么分别呢？” 最大的心思暂时放下后，如果说先前的周栋还是有意识地静一静、找答案，名虽放松其实心中还在负重；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一身轻松，走起路来都带风，看山间的野花都感觉比牡丹更美，见到放羊的村姑就像是看到了绝世大美人一样。 心对了，看什么都对；心乱了，看什么都无比糟糕。 人生在世，活得不是功名利禄、更不是跑车别墅，而是一颗放松的心。 但是走多了腿也累啊？ 周栋得到的是厨神系统，可不是全能体育明星系统，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便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了；偏偏现在正是夏初的农忙季节，出入大山的乡亲也少，别说三蹦子拖拉机了，就连一辆驴车都见不到，不觉就有些发愁。 这要是一路走到凤栖村，那还不得累个半死？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阵引擎轰鸣声传来，一个充满惊喜地声音响起：“周小厨？你怎么在这里啊！” 周栋回头一看，是一辆荣威，车上还刷着花花绿绿的图案，一个湘果台的台标后面贴了几个彩色字体——‘理想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栖村的蘑菇屋 “周小厨？” 正在驾车的黄老师嘿嘿一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程倩。 黄老师还是很喜欢程倩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同意让程倩做第四季的常驻明星、蘑菇屋的‘家人’；而且这会儿是他们赶往凤栖村蘑菇屋的时候，并没有开始节目拍摄，程倩这样做也不算违反栏目组的规定。 “嘿嘿，是我的朋友。他微信上的名字叫周小厨，我还说呢，他和黄老师你挺有缘分的。 黄老师、何老师，看样子他没搭到车，可不可以带他一段路啊？” 这也就是程倩，性格明朗直爽，要是换了别的新晋小花肯定会瞻前顾后，生怕惹的这两位老师不开心、影响自己日后在娱乐圈的发展什么的。她却不管这么多，心里想着什么嘴上就直接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不行的？节目办了这么多季，往常可没少了热心人帮助我们，有机会帮下别人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倩倩的朋友。” 素有‘救场王’之称的何老师生怕黄老师会有想法，就抢先应承了下来；这样一来别说黄老师也是个随和的人未必会有什么想法，就是有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对程倩产生反感。 程倩人爽快可不傻，感激地看了一眼何老师，捂着小嘴儿笑了，何老师也笑着冲她扮了个鬼脸。 到这里山路已经变得有些狭窄，黄老师找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才将车子停下，周栋走过来后，就见到后面的车窗降下，一个脑袋探出窗外，正拼命向他招手：“周小厨，这里这里，是我哦。” 今天程倩打扮的很接地气，高高挽起一个丸子头，露出硕长的颈子，脸上都没化妆，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少女感十足。 周栋刚才就听出她的声音了，冲她点头笑笑：“真巧，我正想搭车呢，真是走累了。” 程倩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一个位置。周栋拉车门上了车，一眼看见黄老师和何老师正回头冲自己笑，也微笑着点头招呼了句：“两位老师好，挺喜欢你们的节目的。” 两位老师心中暗暗称奇，一般人见了他们这种明星就算不大惊小怪，也多半会有些拘谨，这个年轻人倒是不卑不亢，看来程倩的这个朋友很不一般呢。 周栋上了车，程倩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黄老师何老师和周栋很快熟悉了起来。 其实人就这么回事儿，你越是拿对方当明星供着，那就越聊不到一起，越是不卑不亢，反倒能成为朋友。 周栋其实也不是有心做作，只是性格如此，对谁都差不多。 或许也就是对程倩有些例外，毕竟是他第一个加微信的女孩子。 “我说呢，原来周小厨是周大厨啊？刚才倩倩叫你的时候我就看你挺眼熟的，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 黄老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聪明、渊博，号称‘神算子’，年轻时更是新华夏第一代偶像，那时可是绝对的高冷范儿男神；现在年龄大了，就变成了平和的中年大叔人设，好丈夫、好父亲，加上身材略微发胖，比年轻时可好相处多了。 周栋奇道：“黄老师认识我？” “呵呵，我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做个菜，订了不少的美食杂志，其中就有苏省的《大国寻味》。 这本杂志里面可没少了你的专题报道呢，有位女编辑还为你写过美食诗，挺不错的，看得我都想去尝尝你的卤煮火烧和鸡蛋饼。 还有最近那个什么星级酒店评定的追踪报道里，还加了你的照片，像你这种帅哥看过一眼还能忘了？ 要说小周可真是帅啊，我看直接出道都没啥问题了，何老师你们湘果台就没点意思？” 他跟何老师也都是娱乐圈的老行尊了，见识过的帅哥美女都不知道有多少，可这年头儿的帅哥美女都像是从思密达国换脸回来的，好看是好看，都是一个妈生的。 今天车上的这对俊男美女却都是百分百纯天然、特别有辨识度的那种，黄老师看着高兴，就多说了几句。 何老师听他这么说，也认真看了看周栋，点头道：“真可以哎，小周你有什么特长没有？比如唱歌跳舞演戏什么的，要是想在娱乐圈发展，我可以帮你出点主意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程倩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看人家周小厨，再看看自己，简直就不是一个命。自己是在横镇打拼了多少年才有了今天，要不是偶然被腾姐看到发掘，估计现在还在跑龙套呢。 周栋倒好，不过就是搭个车而已，居然就被两位老师看中了？那可是何老师的承诺啊，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何老师的人脉最广，他要提携谁那谁就等于是登上天梯了。 “小倩你嘟囔什么呢？”黄老师好奇地问道。 程倩也不隐瞒，把心里话一说，两位老师哈哈大笑，丫头你可以了，今年这部金剧一上，还有谁比你更红？ 何老师倒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越看周栋越感觉这种人才不进入娱乐圈可惜了，追问道：“小周你真不考虑下？” “不考虑。” 周栋果断摇头：“我这个人不爱说话，就喜欢做菜，娱乐圈可不适合我。” 黄老师笑笑：“确实，娱乐圈是不好混，可越是像你这种性格，近年来就越是受观众的喜欢。要我看啊，你可是有流量小生的潜质，不如考虑下何老师的建议？ 小周你听我的，娱乐圈最难的是中下层艺人，你这种条件直接中层起步，最多两年就上二线，一线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时候你玩着乐着、说着笑着就把大钱给挣了，以后就算退圈都没问题的。” “我爸说了，人不能为钱活着，更不能为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否则就算赚到了钱也未必会快乐。” 周栋摇摇头：“我还是对娱乐圈没啥兴趣。” “小周，说的好，我喜欢你！还有小倩也不错！何老师，这次你们湘芒台选人很有眼光啊，再加上大华这个小家伙，我已经看到第四季会大获成功了” 黄老师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原本只是偶遇，看在程倩的面子上载这个年轻人一程，现在他倒是有些看重这个年轻人了。 这年头儿的人，尤其是娱乐圈中的人，像周栋这样能够坚持本心的可不多了。他跟何老师在娱乐圈打拼了半辈子，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小人嘴脸没瞧过？今天却见到了两块‘金子’，这心情甭提多好了。 理想的生活是一档美食生活节目，周栋倒也看过几期，闻言插了句嘴：“节目都到第四季了啊？难道这回节目组要把蘑菇屋建在凤栖山？” “对啊，这一季的蘑菇屋就在凤栖山的凤栖村里。对了小周，你不会也是要去凤栖村的吧？” 何老师看看前方的山路，算计了下时间，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栋，真有缘啊？ 周栋点点头：“我也是去凤栖村的，村书记是我朋友，还要去看望一位老人，然后还准备在这里住几天，就当是度假了。” 话音刚落，就听程倩吃吃笑了起来，周栋奇道：“你笑什么啊？” “因为啊，我很开心。”程倩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傻的可爱。 何老师笑道：“那就好了，说起来我们节目组也没少麻烦李村长呢，想不到你和他还是朋友，那可越说越近了，回头我们一起去拜访下村长吧？” 周栋点点头：“那行。”他这次就是打算住在李秀臣家，虽说就见了一次，李秀臣可是把他看成凤栖村的大恩人一样，这段时间光电话就打了十几个，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村里住几天，老少爷们都想你了小周师傅。 周栋上次可不仅仅是帮了祝爷爷，更让凤栖村的白莲藕身价倍增，现在楚都市场谁不知道凤栖村的藕是第一？连带着别的农作物也都成了人们口中最上等的有机绿色食品。 这份人情可大了，周栋要是不来打扰几天，李秀臣总感觉这个人情还不上，就可惜自己家里没闺女，不然非得想方设法把周栋弄成自家的女婿不可！ 何老师和黄老师拜访李秀臣更多是出于客套和为节目组日后的工作打下基础，第四季开始后，节目组要在凤栖村生活近三个月呢，搞好与当地乡亲的关系本身就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 所以客套几句后，两人便带上程倩离开了。节目组已经在合适的地方搭建起了蘑菇屋，另外一名常驻嘉宾大华和特邀嘉宾们也将会接二连三的到来，他们还有得忙呢。 程倩临走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周小厨，以后你可得帮我啊。我也是今天才接到经纪人的通知，从特邀嘉宾变成常驻的蘑菇屋成员了，我我在家的时候就会煮个泡面” 周栋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泡面要煮好其实也不容易的。” 晚饭很丰盛，吃过饭后跟李秀臣闲聊中才知道，祝爷爷自从他离开后身体一直还不错，就是前几天突然状况不好，已经被接去了香江请专家治疗，恐怕他是暂时见不到老人了。 虽然有些遗憾，周栋也只能祈祷香江的专家能够治疗好祝爷爷了。跟李秀臣聊过后才知道，当年反抗侵略者的时候，祝爷爷还是位战斗英雄，是为这片土地抛洒过热血、立下过功劳的。 村里人睡得早，周栋也早早休息了，今天没有进入造化后厨，他想要彻底的放松，就连系统也暂时抛到一旁才好。 第二天没有闹钟、没有手机铃声，周栋是被李秀臣家的花翎子大公鸡给吵醒的。 看着这只公鸡，周栋感觉这公鸡老是老了点，可如果自己用上洗菜技能，还是可以做一大盘干煸鸡出来。 大公鸡看了他一眼，缩进了鸡笼子里面。 “周小厨周小厨” 刚吃完早饭，程倩便笑眯眯地出现在周栋面前：“陪我去接一名嘉宾好不好？” “我？合适吗？” “再合适不过了。我今天要去接德于社的于老师，他可是京城著名的玩家，据说还是位专业级别的美食家，万一要是聊起吃的来我可接不住，你就帮‘兄弟’一把行不行？” “于老师？京都德于社那位酷爱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老师麽？” 周栋心中一动，倒是有了几分去意。 他在病中时可没少看德于社的相声，郭老师和于老师给他带来了无数欢乐，对这位性情宽厚、为人江湖的于老师他可是神交已久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玩儿呗 上了车周栋才知道，原来像这种录播的综艺节目有很多镜头都是‘摆拍’的。例如这栏节目里经常有嘉宾‘突然’造访，蘑菇屋里的人纷纷猜测，哎呀是谁来了，好兴奋哦。 其实昨天就知道是谁要来了，节目里拉着旅行箱‘艰难’走向蘑菇屋的嘉宾都是节目组提前用车接过来的，距离蘑菇屋百十米才开始摆拍。 这其实不能算弄虚作假，做节目本来就是如此，难道还真让于老师拖着旅行箱自己打车过来，杀节目组一个措手不及才叫真实麽？ 过度的追求真实就是一种矫情，比起很多选手动不动就卖惨讲故事的综艺节目，理想的生活已经尽可能还原真实；蘑菇屋的几位主人那是真的要在大山里住上两三个月的。不要以为一季才几集，其实这跟拍电影差不多，有很多镜头都是要重复过的。 见到传说中的于老师时，这位京都有名的玩主儿正在风中等候；今天的风不小，把于老师的新绸子唐装吹得扑棱棱翻响，这时就看出烫头的好处了，任凭风过发间，头型却丝毫不乱。（这里如果用顽主有贬义，说明下） 于老师戴着副大墨镜、手中香烟袅袅，肚子微挺、颇有几分大哥气质；高铁站旁边拉客的黑车司机都被其声势所慑，远远站在一旁没敢过来，只是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这人看着面熟，可不是于老师吧？’‘哪个于老师啊？’‘嗨，就是大清早嘬大肠刺身的那位啊’‘算了吧你，那是于老师的爸爸王老爷子’。 看到节目组的人走过来，于老师摘了墨镜，也不管是负责摄像的还是打光的，统统招呼到了：“哎呀，各位辛苦，各位辛苦了。” ‘见人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这是正经的老派人、京城爷们儿的风范；要不怎么说于老师朋友遍天下，人脉比他的搭档郭老师还广呢？ 节目组的人连忙回礼，心里别提多舒服了。看看人家于老师，这么大的腕儿还如此尊重咱们，到底是老艺术家啊。 于老师招呼了一圈，就把目光定在周栋和程倩身上，呵呵笑道：“哎呦，看来我这排场还不小，有金童玉女远来迎接。感动感动，‘郡主娘娘’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您是把郡马爷也给拉来了？” 说相声的人就喜欢开玩笑，不过开玩笑和讨人厌可是两回事；于老师叫程倩‘郡主娘娘’，那是指她在新剧中扮演的角色。而且于老师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出站在周栋身旁的程倩看周栋的眼神含有深意。 他这个玩笑一开，程倩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儿，至于周栋，只要还是个男人，就没有因为这种玩笑翻脸的，这都是江湖经验。 果然，程倩心里甭提多舒服了：“于老师您怎么一见面就开我的玩笑啊，这可不行！” 嘴上说不行，心里却是一万个行。周栋心里虽然有点怪怪的，却偏偏不怎么讨厌这个玩笑，可真是怪了。 都是提前说好了的，这是录拍，事后没得到周栋的同意都会把他的镜头删除，周栋也就没多少顾虑，招呼于老师上了车就说：“我病重的时候可没少听您和郭老师的相声，每次听一段心情就变得好多了，说起来还是您的粉丝呢。” 于老师闻言笑道：“别，要做你得做‘钢丝’，千万可别做‘鱼丝’啊？”一句话说得车里人都笑起来，程倩边开车边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周小厨，你还得过病啊？” “啊，有点抑郁症，现在稳定多了。”周栋没说是躁郁症，回头再把人家给吓着就不好了，反正也都差不多。 “这可是富贵病，不算啥，多听几段相声也就好了。” 于老师笑着看了周栋一眼：“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啊，怎么郡主娘娘叫你‘周小厨’呢？” “于老师您还是叫我小倩吧他叫周栋，不是娱乐圈的人，是九州鼎食的厨师呢。”程倩接口道。 “别，我还是叫你倩倩吧，叫小倩我怕起一身鸡皮疙瘩” 于老师又开了个玩笑，转头看看周栋道：“这就难怪了，我说这位兄弟怎么看着略有些生嫩呢，敢情不是娱乐圈里的人？ 九州鼎食我听过，尚周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小周你这是来做技术顾问的？ 这也不合辙啊？这档节目里主要还是看‘黄小厨’的，主题应该不是在较量厨艺。家常菜、乡村生活，这才是主题呢，难道说这第四季要改风格了？” 周栋笑笑：“于老师您误会了，我刚巧来凤栖村度假，并不是来参加节目的，适逢其会而已。” “哦，是吗？”于老师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程倩，哈哈一笑：“适逢其会好，适逢其会好啊。不瞒小周你说，我这个人说相声演电影什么的那都是爱好，就不是本职工作，所以说啊，我这趟也算是适逢其会，哈哈。” 周栋大感好奇：“说相声还不是您的本职工作啊？”心说您这捧哏都到炉火纯青的水平了，居然只是业余爱好？ “那肯定不是啊，我的本职工作有两个，第一是玩儿、第二是吃小周你可别笑啊，人生四大事：吃、喝、玩、乐！吃喝是一码、玩乐其实也是一码，说到底还不就是吃跟玩麽？ 你说，人这辈子能活多少年啊，一百年还是八十年？不吃不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栋一时无话可说，跟于老师比起来，自己这种‘机器人’基本就属于没活明白的；倒是老爸跟于老师应该有一定的共同语言，都是看开了的哲人。 程倩不干了，皱眉道：“于老师您可不许把周栋带坏了啊，他还年轻呢！可不能” 周栋摇摇头：“程倩你不明白，于老师的吃和玩可不是颓废，而是真正的人生智慧和感悟。” 程倩闻言没再说话，她从大山中一步步走出来，吃了不知多少苦才走到今天，就知道‘爱拼才会赢’的道理；于老师这种看破人生、笑傲红尘的人生哲学距离她还是太遥远了。 “呵，真没看出来，小周你跟我还真有的聊呢。得嘞，咱爷们儿可得多多亲近了” 于老师可真不是盖的，从京都烧鸭子说到爆肚卤煮，从三河刘的葫芦说到蝈蝈蟋蟀。 怎么才能让蝈蝈过冬？那可不是有空调暖气就成的，您得怀里焐着，有了人气儿蝈蝈才能有信心不是？都说这蟋蟀七厘为王八厘为宝，可光看个头儿也不成啊，人里面有傻大个儿这蟋蟀里它也是一样，还得看种儿、看你怎么调教 反正是花鸟虫鱼文玩古董，什么八大菜系吃喝的讲究，于老师那真是吃到根本玩的精致，别说在京都圈子了，就是在整个华夏那也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别说程倩，就连周栋都听傻了。当听到于老师最近出了本书就叫《玩儿》的时候，更是彻底惊呆，玩都能玩出学问了，你能说这不是人家的本职工作麽？ “小周啊，这俗话说的好，吃玩不分家，所以我眼下正在准备另外一本书，书名就叫《吃着》。这你就是专家了，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啊。” 周栋茫然点头：“哦，一定得帮于老师您。”于老师有这样远大的志向，在周栋看来都不叫帮，得叫共襄盛举才对 “对了小周，你在九州鼎食是红案还是白案，哪个菜系？” 彼此熟悉了才开始盘道，这就是于老师的江湖之处，一上来就问人家干什么，挣多少钱的那就是愣头青、雏鸡儿。 “于老师，您可别看周小厨年轻啊。他现在可是鲁厨的头砧，还是早点部白案上的‘大师傅’呢。” 程倩说起周栋的‘辉煌成就’来，脸上笑眯眯的，就好像是自己取得的成就一般。 “倩倩你先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乱呢？” 于老师奇道：“怎么又是头砧又是白案的，小周你这是红白两手端啊？鲁厨倒是不错，咱北方人就爱这鲜咸口儿，可早点部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周栋开口，程倩又把话接了过去：“于老师您可不知道，他是一脚在鲁厨，一脚在早点部。 人家可是什么面食都会做呢，他做的卤煮火烧就连一位姓易的老先生都特别爱吃，天天都不落下。据说这位易老先生还是京都鼎鼎大名的美食专家呢！” “哦？京都的勤行高人、美食家我就没有不认识的，姓易的老先生？小周，该不是易知鱼易老吧？”于老师顿时一惊。 “于老师说得没错，就是易老。”周栋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光是易老，黄老他们不也常来麽？ “嗬！那我这次可真是来对了，连易老都爱吃你做的卤煮，那绝对差不了啊。不行，你的手艺我可得尝尝，我得知道易老每天不肯落下的卤煮是个什么滋味！” 于老师可是开心坏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老京都的这些吃食，寻思着来楚都可就吃不到了，正闹心呢，没想到居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栋点头道：“好是好，只可惜卤煮老锅不在凤栖山，我还得过几天才回楚都呢，到时候怕是于老师您也回京都了啊。” “过几天我就回京都了？小周你听谁说的。我明白了，你这是误会了啊。” 于老师毕竟是聪明人，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笑着解释道：“你这是看电视看多了，以为嘉宾来到蘑菇屋住一天就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次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三名嘉宾要来，你看着电视里是只拍一天，其实就这一天的内容怕就得拍个六七天呢。这就好比是拍电影，一个半小时的电影还不得拍个倆仨月？ 所以我也没这么快就走，咱爷们儿既然来了，也得对得住栏目组和人家给的通告费不是？” 周栋这才明白：“原来录播是这样的啊？” “可不就是这样麽，要我说啊小周，你今天就把卤煮老锅给立起来，有个两天也就成了。 有这东西在，也算帮老黄减轻些负担。老黄也不容易，五十多岁的人了，上个节目还得不停做饭，这活儿可累人。” 于老师看着周栋就仿佛看到了一碗顶级味道的卤煮火烧，那是真馋。 “您误会了于老师，我应该是不会参加节目的。” 对于在电视上抛头露面，周栋还是无法接受。 “没误会。这几天你不是在凤栖村休假麽，可这风景再好也有看腻的时候，你每天玩什么啊？这人要是不会玩儿了，那得多难受？ 你就到蘑菇屋里来，咱爷们也能一起玩儿不是？你就别当这是个节目，就当是一帮朋友来度个假、过上几天理想的生活，这多好？ 小周你要是不想在电视上抛头露面，回头把你的部分剪掉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啊，就是个玩儿呗。” 程倩心中一动，也跟着劝道：“就是啊周小厨，于老师都开口了，你就别磨叽了，大家一起玩儿呗。” 周栋一琢磨，于老师说得也对，自己一个人呆在村里难道天天跟那只大公鸡较劲？跟于老师和程倩一起去蘑菇屋倒也是个难得的体验。 反正是玩儿呗。 到了蘑菇屋，周栋一看节目组还真是会选地方，正是在阿姐谷谷口不远处，在一片高地上搭建起了全木制的两层小楼，另有草亭、庭院、羊圈、狗舍，一应设施都与前几季相差不多。 阿姐谷的地下温泉距离地表较远，冬季时能令附近温度恒定在十多度的样子，如今是初夏时分，外界温度已经超过三十度，却也不觉如何炎热，到了夜间，也不会有大山深处的阴寒气袭人，对养生保健有极好的作用。 这里的环境倒是比李秀臣家更好，更像个度假的地方。 “哎，是小周啊？哎呀，周大厨光临，欢迎欢迎啊！” 于老师刚到，明天才开始录制节目呢，因此并不会出现于老师一个人拉着箱子找来蘑菇屋的场面，程倩和于老师直接招呼周栋就进了蘑菇屋。 一走进院门，黄老师就看到了走在两人身后的周栋，顿时喜出望外。 对已经历经三季节目的黄老师来说，见到专业厨师那就等于是见到亲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姜汁撞奶 在正式拍摄之前，蘑菇屋的气氛完全不像是在做节目，更像是闲暇之际约上了三五友人，在这个‘柴门闻犬吠、鸡鸣桑树巅’的地方享受几天慢节奏的生活。 如果把人体比喻成一个发动机，周栋这个身怀系统的劳模也最多算是一台‘涡轮增压’发动机，工作久了也会缺油的，眼前的环境让他有种停车休息加加油的舒适感。 黄老师跟何老师打扮的很是家居，套头衫、大裤衩、清凉的人字拖，小h和小0带着它们的狗崽子在周栋腿边转来转去，摆出一副‘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的亲切姿态，‘彩灯’歪着脑袋望着周栋，嘎嘎叫了几声，不让群犬于前。 大家都很热情，这让周栋心里真是暖暖的。 这个地方不错，有山有水有人情，有狗有鹅有美女，更别说还有从京都远来的老大哥。 不得不夸下于老师的交际手段，就这短短的功夫，已经与周栋从爷们儿变成了哥们儿，还从自己手上取下条手串塞给周栋，不要就是不给哥哥面子，拿着玩呗。 周栋虽然不懂这东西，可就从这手串的厚厚包浆来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本有心推却，于老师却一瞪眼：“这东西也就是个玩意儿，咱哥们儿的交情还不值一条手串儿麽？ 这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的见面礼，让你欠我个人情成不成？以后当哥哥的有事情要麻烦你，你别想着推辞就成。” 人家于老师这么大的腕儿，能麻烦自己什么啊？周栋也只能收下了手串，于老师这才满意地笑了。 “好家伙，这可是小叶紫檀的手串啊，看这包浆，于老师您是盘了多久啊？” 何老师笑着托了一把：“小周，这可是好东西，戴上后就别脱下来了，能养人性情。” 黄老师嘿嘿一笑：“老于就会整这些没用的，小周你快请坐，尝尝我刚做的姜汁撞奶；钰琪，你也来一份，养颜驱寒的。” 钰琪叫的正是程倩，这姑娘改了名字没多久，这么叫她的人还不是很多；不过自从那部金剧大火之后，这个名字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广为人知了，黄老师这么叫她，那算是侧面对她的一种肯定。 见周栋看着自己，程钰琪微笑道：“我的新名字刚改没多久，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的。看什么啊，我脸上又没花儿，咱们吃黄老师的姜汁撞奶去。” 姜汁撞奶，是南方一道著名的甜品，要选用全脂高蛋白的牛奶，加糖后煮到八十度，倒入准备好的姜汁中即成。 黄老师弄的撞奶卖相很不错，白白嫩嫩看着跟果冻差不多，于老师拿起一碗看了看，摆摆手道：“老黄我就算了，这种甜品我吃不来，给我来杯高沫就得。” 高沫就是茶叶沫子，在老京都的茶馆里属于最便宜的茶水；老京都人在朋友家要茶喝，都会非常客气地说来碗高沫。您可千万不能当真，真给上杯茶叶沫子人家也会笑嘻嘻地喝光，不过以后这朋友就算是没了。 这蘑菇屋里除了周栋和程钰琪外都是老江湖了，何老师忙给于老师沏了碗雨前龙井，笑着说：“明前的还真不好找，这雨前的龙井还成麽？” 于老师笑道：“我就是个喝高沫的命，您这是抬举了。” “那可不能。”何老师嘿嘿一笑，两人一逗一捧，跟说相声似的。 周栋看着挺有意思的，这是他第一次跟娱乐圈的人打交道，感觉跟在鲁厨是不一样啊？看来在蘑菇屋住几天也不错。 “小周，给点意见吧，你可是大厨呢。” 黄老师笑眯眯地望着周栋，他对自己这碗姜汁撞奶可是非常有信心的，经常做给老婆和女儿吃，她们吃了都说好。 程钰琪跟于老师都看着周栋。程钰琪是一脸期待，于老师则是好奇，鲁菜属于北方菜系，却不知道周栋会如何评点这道南方甜点。 周栋笑着点点头，黄老师大名在外，虽说是业余人士，估计真实水平也未必就低于三级高厨了，就算出于尊敬他也得认真对待，于是悄悄启动了大师级尝味。 “呃，还是不错的黄老师的手艺真是可圈可点啊。” 周栋吃了口撞奶，冲黄老师伸出大拇指。 “别啊小周，你既然说‘还不错’，那就是还有不足啊？你可是专业的，不能藏着掖着，你得说点东西出来才行啊？” “在现有条件下，黄老师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周栋笑道：“如果一定要挑毛病的话，这恐怕得怪节目组” 按计划是等另外一名嘉宾到来，才开始正式拍摄，这会儿导演也在旁边坐着呢，一听周栋这么说，忙问：“怎么又是我们节目组的锅啊？” “就该是你们的锅。”黄老师哈哈笑道：“小周你放心说，不用顾虑。” “姜汁撞奶，除了要用全脂牛奶以外，还得要是老姜，这样一撞就成，根本不用再蒸。奶我看了，你们的赞助品牌还是不错的，没欺骗消费者。 可这姜不太对啊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黄老师用的这是新姜。倒不是说新姜就一定不好，可在这道甜品中用新姜，那就等于多了道工序。 要是我没看错，黄老师是发现一次没撞成凝固状的奶冻，所以又上锅蒸了？姜汁撞奶，讲究口感越嫩越好，哪怕只是蒸一分钟也会影响到口感的，更别说黄老师您起码蒸了得有十分钟吧？ 这还只是第一个问题” 旁边的人都听懵了，包括黄老师在内，都没想过有这么多道道儿。 说实话，他以前在家里做这道甜点时也没次次都能买到老姜，所以就养成了每次都要上锅蒸的习惯，周栋的话算是让他豁然开朗了。 程钰琪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周栋，做个姜汁撞奶都有这么多的讲究，这以后要是谁嫁给了他，还不得天天吃好的，会吃成个大胖子吧？哎呀，我可不想变成胖子，本仙女要一直美美滴，哎呀，倩倩你胡思乱想什么啊，好羞人哦 敢情是姜的问题，不是自己厨艺的问题？虽然被挑了毛病，黄老师还是很开心：“小周，你继续继续，第二个问题又是啥？”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主爸爸 “第二个问题其实也跟黄老师的厨艺无关，要怪就怪节目组没给准备一台榨汁机” 周栋道：“要是我没看错，黄老师是先把姜切碎，又用纱布挤出的姜汁对麽？可惜这纱布虽然清洗过了，还是有股子麦面味道，要是我没猜错，是用它当过笼布，蒸得还是包子呢” 黄老师苦笑道：“这回倒不完全是节目组的锅了，早餐吃的就是包子，我用过这纱布当做笼布来着，可我明明洗过三四遍了啊，还能让你吃出异味儿来？ 小周，你这是条什么舌头啊，幸亏节目组请来的嘉宾不是你这种美食家，否则我也别混了。” 不知道是这凤栖山的风水好还是别的原因，自从来到这里，周栋心情平和、情商更是噌噌直涨，闻言笑道：“其实我这也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一点点异味本来也不算什么的，黄老师这姜汁撞奶还是挺好吃的。” 暗中把大师级尝味一收，周栋三下五除二把面前这碗姜汁撞奶吃了个干干净净。 黄老师看得眉开眼笑，顿时感觉与周栋的距离更近了。 别人吃光他的东西那不稀罕，周栋可不一样，这可是上过《大国寻味》的‘名厨’，人家会做、更加会吃，明明都吃出了毛病，还把他做的撞奶吃光了，这就是给足了面子。 黄老师哈哈笑着拍了下周栋的肩膀，冲他挤挤眼，转头就对导演道：“导演你听听，这可是人家专业人员的意见，榨汁机能给了吧？下回我再弄姜汁撞奶就不用清洗笼布了。” “不能给。” 导演坚决摇头：“蘑菇屋里出现这种现代设备，会破坏原生态环境，影响节目效果。” 原生态的坚持麽？周栋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蘑菇屋全是木制结构，半块砖头都没有，黄老师用的灶台还是烧劈柴的，墙角还放着煮茶用的黄泥小炉 除了必须用的冰箱，连台电视机都没有，而且那冰箱还是上个世纪末流行的款式。 黄老师耸耸肩膀，抱怨道：“小周你看，下回咱还得用笼布。啊对了导演，我有个建议啊，小周这外形你看了吧，比你们湘芒台的新晋艺人更帅吧？ 人家又是上过省级美食刊物的专业厨师，不如请小周加入蘑菇屋，这或许会成为新一季的新看点，我就是建议啊，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 他是拉周栋入坑的心思不死。蘑菇屋的活儿多累啊，很多次他做完饭就啥都不想吃了，现在有了位专业厨师出现，这时候不想办法甩锅还叫‘神算子’？ 导演看看周栋，似乎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啊黄老师，节目都是策划好的，你在蘑菇屋掌厨那就是最大的看点，这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再说这位小周师傅虽然形象足够出道了，毕竟是没什么流量啊。”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吧，整天流量流量的，我看这就是娱乐圈的歪风邪气。” 黄老师有些不满，以他在娱乐圈的地位抱怨两句导演还真得听着。 “黄老师，您就别跟导演争了，说好了的，我不上镜头的。” 周栋连忙表态，要不是于老师和程钰琪不停地劝说，他都未必肯来蘑菇屋呢；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成蘑菇屋的大厨了？这要是让早点部的客人们知道了，还不得打到凤栖山来？ 一想到红旗漫卷，愤怒的吃货群中还站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龙破天，周栋就一阵阵的头疼。 “这样吧，我说几句，老黄和导演你们听听成不成？” 于老师笑道：“小周是客人，人家既然说了不肯上镜头、导演也怕跟之前的策划冲突，那咱们就该把人家当客人对待。老黄，你可别总想着拿我兄弟当苦力，这可不成。 不过呢，小周毕竟是专业厨师，还是位名厨，这既然来了咱蘑菇屋，不露两手能走麽？ 我看这么着吧，早饭晚饭还是以老黄为主，小周你帮忙弄一两道菜，不用给镜头，就都算老黄的手艺，咱们自己心里知道不就得了？ 这样一来，咱们既能吃到小周的手艺；小周你也不用担心上电视抛头露面，这不是一举两得麽？” 听他这么一说，导演连连点头，黄老师也笑了，他也就是跟导演闹一闹，没真想着让周栋顶替自己。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你要是天天夜夜不停的哭，那也不是个事儿啊？ “行吧，我听于哥的。” 周栋也没反对，跟几位老师处的都不错，再说这蘑菇屋他也喜欢，已经准备在这里住几天了，既然给人家添了麻烦，露两手也是应该的。 “得嘞！” 于老师一拍手：“我可是听说了，小周兄弟的卤煮火烧可是一绝。这卤煮得有老锅老汤，小周要不咱现在就把老锅立起来？” 周栋想了想，以节目组的能力找口老锅，准备些猪头肉猪下水应该不是问题，这会儿时间还早，立锅没啥问题。 正准备答应，导演苦笑道：“于老师您先等等，另一名嘉宾马上就到了。我是想啊，等这位嘉宾到了，您和他先把该摆拍的镜头拍完，接下来我们再立这老锅也不迟。” “也是啊，我这说着笑着都快把拍节目的事情给忘了” 见导演没反对立卤煮老锅，于老师心中欢喜，自然非常愿意配合节目组的安排：“对了导演，新来的这位是何方神圣啊？” 于老师感觉这位架子挺大的，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到呢？ “嗐，各位老师得多谅解，人家不是娱乐圈的，是咱们节目组的第三大赞助商” “导演，咱们节目还有第三赞助商呢，这谁啊？”黄老师奇道。 理想的生活并非只有一个赞助商，排第一的自然是特轮苏牛奶，第二是江中猴的米菇，第三大家还真不太清楚，因为只有部分冠名，没有在节目中植入，几位老师一般不会去关注。 “是尚周集团，咱们华夏市值过百亿的综合性集团，他们可是靠餐饮业起家的；今天来的就是尚周集团的董事长，古亚诚先生。” “好家伙，来头这么大，直接就上董事长了啊？” 于老师哈哈笑道：“原来是你们的金主爸爸，那就怪不得了。哎，小周我记得你们九州鼎食就属于尚周集团吧，这不就是你的老板来了？” 周栋摇头：“我是在九州鼎食实习的，并不是九州鼎食的员工，所以他不能算我的老板。” “未来的老板也可能啊，兄弟，借这机会多拉拉关系，对你日后发展可有很大好处啊。”于老师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栋道。 “于大哥，拉关系这种事，我没兴趣，也学不会。” 于老师闻言哈哈大笑：“行，是我的兄弟！ 记住老哥哥的话，咱兄弟眼里可以有朋友，就是没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这叫爷们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道风花雪月的菜 看着于老师拎起空空的行李箱走出蘑菇屋去摆拍，周栋就忍不住想笑，回头看了程钰琪一眼：“你倒好，不用去摆拍啊？” “那是，我现在是常驻蘑菇屋的‘家人’啊。” 程钰琪嘿嘿笑道：“这得感谢腾姐，原本我在楚都的汉城影视基地拍完最后一场戏就准备离开了，结果第四季‘理想的生活’要在凤栖山开拍，腾姐为我争取到了做特邀嘉宾的机会。 结果昨天又接到通知，原先的常驻嘉宾‘小妹’因为临时接戏没了档期，腾姐就帮我争取到了常驻嘉宾的位置。 所以啊，我会在凤栖山呆好久呢。” “哦。” 周栋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说你还不够红，最近没戏拍，所以就来做常驻嘉宾了对不对？” “哎，哥们儿你能不这么直接麽？虽然这是个事实，你也不用说出来吧，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程钰琪白了他一眼，跑过去蹲在了电话机旁边。 这台本世纪初造型的有线电话算是蘑菇屋除了冰箱外的第二个‘现代化设备’，出镜率极高。 “叮铃铃”电话响了，藏在角落里的长枪短炮立即调整好了镜头，开拍了。 程钰琪按下免提键，捏着嗓子发出甜甜的声音：“喂，是哪位啊？” “偶是你大爷来，偶要点个菜撒。” 电话里传来半南不北的‘混血’口音，周栋一听差点乐出声来，于老师您不是吧？ “你要点么子菜哦？” “偶要点份卤煮火烧吃吃啦，你们有没有撒。” “卤煮火烧？那是要用肥肠滴，我先去问问何老师儿，看看有么准备撒。哦，问过喽，卤煮火烧阔以。” 放下电话，程钰琪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哎呀于老师可真逗，咱们出去吧，他们一定是快到了。” 出门叫了声今天的客人来了，黄老师和何老师顿做惊诧状，谁啊谁啊？点卤煮火烧啊，这么会吃的麽，我猜肯定是‘矮大紧’来了。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准是老狼呢节目组不是说要请他来的麽，好多年没见，还挺想念的。 一帮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呼啦啦跑到篱笆墙边，手搭凉棚做张望态，何老师哈哈笑道：“哎呀，是于老师，真没想到啊！” 黄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容：“真的假的，不可能！老于这么忙，他能来？哎呀，还真是他啊，哇哈哈哈” 周栋看得目瞪口呆，都是好演员啊，看来自己真是跟娱乐圈没啥缘分，实在是没有这种演技。 跟于老师一同来的还有位样貌精致的中年人，一身低调的运动服还是掩饰不住他那撇小胡子散发出的艺术气息，要不是节目组事后会在节目中打出他‘金主爸爸’的身份，说他是导演估计都有大把人相信。 黄老师跟何老师都是见过世面的，有钱人也不知认识多少，面对这位金主倒也不卑不亢。 周栋看了眼程钰琪，见这姑娘也只是礼貌地跟古亚诚打着招呼，没有一般女明星见了大富豪就立即跤王上身准备贴身短打的意思，不觉暗暗点头。黄老师跟何老师没说错，假以时日，这姑娘的前途不可限量。 不光是明星，任何人面对这种大富豪的时候，你千万别拿他太当回事儿，平等相待就是最好的交往方式，否则反倒会被对方以为你另有所图、将你看轻。 看看人家黄老师，面对房地产大鳄潘石已的时候，一口一个‘老潘’，交情到了是一方面，能有这种交情，也是因为人家黄老师不卑不亢。 古亚诚礼貌地向众人点头，就连面上的笑容都恰到好处，明明身在蘑菇屋，却依然像是位从古堡中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周栋脸上，微微一愣道：“你是早点部的小周师傅吧？” 周栋一愣，他也是听节目组介绍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九州鼎食的大老板，没想到古亚诚竟然认识他：“哦，我是，古董难道见过我？” 古亚诚又打量了周栋几眼。这次是近距离观察，他发现这小子还真是挺帅的，难道说董事会的那帮老古董没说错，妹妹真的被帅哥迷昏了头？ 这小子怎么又跑到‘理想的生活’节目组来了？这倒好，自己可以仔细观察观察，看看这小子值不值得妹妹为他如此费心。 “呵呵，你最近可是九州鼎食的明星人物，我这个当‘老板’的又怎么能不认识你呢？” 古亚诚倒是不好说自己曾经‘偷偷’地去过早点部，还特意点了周栋的早点来吃：“小周你也来参加节目麽？” “古董误会了，我是来凤栖村休几天假，适逢其会而已，我不会上镜头的，就是不小心上了，也会被后期剪掉的。” 古亚诚看看站在周栋身边，悄悄用关心目光望着他的程钰琪，心中一动，笑道：“好一个适逢其会啊，不过也不错，你是勤行新秀，这又是个美食生活类节目，合辙的很呢。” 于老师见古亚诚一进蘑菇屋就盯着周栋，忙岔开话题道：“哎呀老黄老何啊，我点的卤煮到底是有没有啊？今天晚上要是吃不到可不成啊，电话里都是说好的。” 黄老师笑道：“怎么没有，不过做卤煮的材料还有别的菜色用的食材都得拿积分换。这积分就靠你们了，看见没有，外面有几十亩麦子，都是等待收割的春小麦，割了才有积分呢。” “行啊，不就是割麦子麽，古董，要不咱俩一组？” 于老师并不知道古亚诚对周栋的观感如何，不过一般而言还是尽量不要让当老板的和周栋这个‘实习生’接触为妙；他如今是周栋的老大哥，当然是要为周栋考虑，就想着把古亚诚弄走。 什么董事长不董事长啊，于老师才不管那些个，先跟哥哥去割几亩麦子再说。一趟麦田走下来，保证你就没啥力气装贵族气质了 “割麦子？有意思，那我们走吧！”古亚诚摩拳擦掌，看样子还挺感兴趣，拎着把镰刀就跟于老师去了。 “黄老师，我也去割麦子吧？” 程钰琪毕竟是新人，感觉自己不能懒惰，何况这活儿她在老家也是干过的，没啥难度。 “你就不用去了，太阳大，回头晒黑了可不好。” 何老师笑道：“你跟我们一起洗猪肠吧，弄卤煮的大锅和材料都齐了，咱们也得提前准备。” “不是要积分换麽？” 毕竟参加的综艺节目还少，程钰琪明显缺乏经验。 “嗐，都是节目设置，还真能让他们得不够积分啊？” 何老师笑道：“回头镜头一拼就什么都顺畅了，而且就今天这镜头也未必都能过关，光是这段‘剧情’我们说不定得翻拍好几次呢。” 综艺节目可不简单，要嘉宾表现的真实、自然，不光得有笑点、有时还得有闹点、骚点、矛盾点讲究可多了，有一处没拍好就得重来，要不于老师怎么说他得留在节目组好几天呢？ 洗猪肠？周栋看了看何老师和程钰琪白白嫩嫩的手，不觉暗暗摇头。 这三人里面估计也就黄老师还能上手，这两位还是算了。 要是光靠黄老师一个人，恐怕到晚上也未必能把一小盆猪肠搞定，何况黄老师毕竟是蘑菇屋的‘主力’，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想了想道：“我帮你们一起洗吧，这东西可难弄的很。” 程钰琪还真不娇气，见到一盆猪肠也没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捏鼻子，听周栋说这东西难弄，姑娘很不服气，伸手就去抓猪肠。 ‘噗嗤！’ 这东西就跟抹了肥皂水一样的滑手，越是用力就越是抓不住，她这一把下去，猪肠立即滑了出来，重重落回水盆，溅起臭烘烘的一片水花来。 周栋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完美躲避，黄老师跟何老师也是见多识广，幸运地躲过了一劫，程妹子却首当其冲，被水淋了一头一脸，呆了片刻，就惨叫着去冲澡了 等她洗干净换了衣服回来，见周栋正熟练无比地撸着大肠，一夹、一顶、一翻、一撸，果然是专家手法，快速精准，迅速将一根根猪肠处理的干干净净。 黄老师一面处理着猪肝猪肺什么的，一面不住口地称赞：“好家伙，这幸亏是有小周啊，不然就光这盆猪肠也得累死我。老于啊，你可真坑人。” 这会儿灰头土脸的于老师跟古亚诚也回来了，古董哪还有先前的风采？一面不停地按着腰、一面不住擦汗，暗暗决定回头就把集团策划部门的家伙给开了，把他弄来割麦子，好悬没累死他！ 周栋的手法也让他看得暗暗称奇，看来这小帅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自己上次去早点部也没点卤煮火烧，回头要不要尝一尝？吃惯了红酒鹅肝法国蜗牛的他很是纠结。 “齐活儿！就这手法，卤煮火烧准错不了！” 于老师兴奋地拍拍手，五十多岁‘高龄’了，看上去比古亚诚还要精神，望着还是生的一盆盆猪下水直流口水：“兄弟，今天吃得到麽？” 周栋摇头：“回头还得‘开锅’熬上汤，最快也得明天了。” “行吧，明天就明天。老黄明天早上可清闲了，不用再早起弄早餐，有这卤煮就成。” 于老师笑道：“可是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啊？对了，按照规矩，嘉宾一人出一道菜，我就来个爆肚儿吧，刚好这里有猪肚。古董，您呢？” 爆肚一般用的是羊肚，可在于老师这种老饕手中，猪肚处理好了也一样能应用。 第四季节目的卖点之一就是特邀嘉宾每人晚上出一道菜，于老师是老饕了，那还不是顺手拈来？自己报过菜名就看着古亚诚。 古亚诚犹豫了半天：“嗯，我炒个辣椒鸡蛋吧？” 黄老师笑道：“行行，辣椒鸡蛋也不错了。钰琪你呢？” 他就不用说了，蘑菇屋铁打不动的‘大厨’，何老师也是蘑菇屋的‘老家人’了，不用展示厨艺；倒是程钰琪新来，虽然以后会常驻蘑菇屋，第一集里还是要做道菜的。 程钰琪胸有成竹地道：“我的菜是女巫汤！” “女巫汤？我想起来了，这道菜在金大帅哥的电影里出现过啊！行啊钰琪，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黄老师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最后又看向周栋：“小周啊，虽说你弄了卤煮火烧，可那是明天才能吃到的，你这个专业大厨可得露一手啊！” 何老师看了眼还在辛苦撸肠的周栋，笑眯眯地道：“老黄你行了啊，人家又不上镜头，哪有让人家再辛苦的道理啊？虽然我也很期待” “你就没懂我的意思。” 黄老师哈哈大笑道：“回头他又不上镜头，那菜不就成我做的了麽？我就是想让观众朋友们夸夸我啊” 周栋闻言也笑了，正想开口应下来，忽听系统音响起。 ‘宿主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人生初体验，触发随机任务：‘专业人士的骄傲’！ 请在今晚做出一道不见载于各系菜谱中的顶级美食。 要求一：这道菜应与你身旁某人有着某种联系。 要求二：不见于菜谱，却必须为人们所熟知。 要求三：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这道菜应该与华夏文化紧密联系，雪月风花、诗情画意 任务奖励将极为丰厚，宿主将得到两项与炉头相关的基础技能！’ “系统你有完没完？” 周栋顿时感觉头大如斗，这个任务的奖励可真是诱人，可要求也太变态了吧？又要不见载于各系菜谱，又要为人们熟知，还要风花雪月诗情画意？ 系统你确定有这种菜麽？不是在故意玩我？ 见周栋半天没回答，黄老师跟何老师对望一眼，心说会不会是我们太过分了，让小周不高兴了？ 古亚诚也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栋，黄老师的要求看着是要占便宜，其实就是朋友间开玩笑罢了，这非常考验周栋的情商。 如果妹妹看重的人只是有些实力，却没有情商，他就要劝妹妹打消念头算了。 “呃，黄老师你先让我想想该做道什么菜啊” 周栋从系统中退出来，开始苦思冥想。 这可好，八珍面还没什么头绪呢，系统又接着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不见于菜谱，还要广为人知，风花雪月” 周栋的目光偶然从程钰琪身上扫过，忽然心中一动、脑中灵光乍现！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xiao。 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牧的诗，放在今天，也有可能会被和谐、屏蔽关键字 金老爷子大才，将‘二十四桥明月夜’化为射雕中的一道菜色；这道菜正是不见于菜谱，又合华夏灿烂的诗词文化，而且与程钰琪这个妹子有关连。 程钰琪的成名作就是《新倚天》，那位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的郡主一出，当真是圈粉无数，说她是‘金女郎’绝对不过分，这不就满足了系统要求麽？ 周栋都忍不住要称赞自己聪明，也多亏了刚才程钰琪关心地看了他一眼，才让他有了灵感。 “小周，你一定是想出了做什么吧？” 何老师眼睛最毒，一眼就看出周栋已经胸有成竹。此话一出，大家都好奇地望着周栋，就连古亚诚也不例外。 这个周栋早点做的不错，更是凭借一道油爆双脆‘拯救’了在降星边缘的九州鼎食，可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上佳表现了，他也很想看看周栋能够拿出一道什么菜。 “是想到了，这道菜其实大家都听说过，可是真正吃过的怕是没有几个人啊？” 周栋点点头道：“菜名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其实是金老先生在小说中虚构的一道菜，究竟能不能够实现，还没有人尝试过，我可以试试。” 这道菜不仅各种符合系统要求，更重要是避开了周栋的短处；要成此菜，需要极佳的刀功、雕功、厨师对入味的掌握；对颠锅、炒功并没有多少要求，恰恰可以扬己所长、避己所短。 等回头午休的时候，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一个月’时间应该就足够应付了。 听到菜名，古亚诚看了周栋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目光微微闪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得嘞！我这趟可真是没白来，敢情不光有卤煮可吃，还可以吃到这道心仪已久的菜啊？” 最高兴的就数于老师了，他这辈子第一爱玩儿、第二爱吃，更是个金书迷，这道菜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集中了吃与玩乐的精髓。 为什么这么说？吟风弄月、化情入诗，这才是玩儿的最高境界呢，于老师可不是外行！ “好家伙，小周你这是存心让我脸红啊？” 黄老师也是哈哈大笑：“回头观众肯定会说，哎呀黄老师的厨艺又进步了，竟然连射雕中的菜也弄出来了？我这是不是又要红一把了？” 何老师笑道：“看你说的，你不是一直都很红麽？” 嘉宾们定下了各自要做的菜后，已经是快到中午了；蘑菇屋中午不提供饭食，那是电视上演给观众看的，其实就是黄老师中午可以休息，不用做饭，这顿饭由剧组提供，也不取镜拍摄。 剧组提供的自然就是盒饭、饼干、牛奶什么的，味道还算过得去，周栋只要不用大师级尝味就能吃得很香。 看着他和程钰琪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黄老师跟于老师都感觉不可思议。 他们两个都是老饕，剧组的饭不是不能吃，却真的吃不出这种香甜的感觉来，尤其于老师，想着周栋的卤煮火烧和那传说中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哪里还吃得下别的东西？干脆空出肚子等待晚上的大餐了。 午休时间周栋在系统中刻苦修炼了‘一个月’，感觉已经有了九分把握，这才放心‘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于老师瞪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兄弟，该立锅了，不然明天的卤煮可赶不上趟儿了，没有卤煮吃，我会忧郁的。” 周栋默然，您不至于吧？ 在于老师的催促下，周栋来到蘑菇屋的厨房，大锅已经立好了，刚赶来不久的常驻嘉宾大华正在卖力的烧火，周栋示意先封了火，就准备将开锅的程序告诉大家，毕竟仪式感还是非常重要的。 “放心吧兄弟，说到开锅时的唱辞，哥哥我是行家啊，你只管开始。” 好家伙，于老师是干嘛的？连跳大神的唱辞人家都门儿清，更别说这卤煮开锅了，转头招呼众人道：“各位，回头就跟着我和周弟唱，要有仪式感！” 周栋点点头，大喝一声：“百年老汤今始起嗨呦！” 于老师跟着就唱，“逮住了东西就往里扔嗨呦！”一首开锅唱辞，硬是被他给唱出了太平歌词的味道来。 众明星先前就跟于老师对了词，都是娱乐圈的行家，谁比谁嗓子差了？这仪式感绝对满满的，比早点部后厨那次强了何止百倍？ 周栋跟着出手如电，酒精擦手、猪油蒙壁、下猪肠，震锅 眼睁睁看着周栋将首锅汤弄好，于老师又特意检查了锅底燃烧的松木火，冲周栋一挑大拇指：“兄弟，地道啊！” 几位明星跟着高喊：“周师傅地道！”就连程钰琪也跟着起哄：“巴适地很！” 众人哈哈大笑，黄老师心中感慨最深，小周的到来让他疲惫的心都放松了不少，这节目似乎可以继续做到第五季、第六季？ 卤煮开了老锅，下午时间主要是明星们去摆拍，各种做农活、赚积分、对节目梁子。 啥叫节目梁子？观众在电视上看到的各种明星互动，好的坏的和谐的不和谐的，甚至还有闹矛盾崩架的，其实都是事先弄好的梁子；千万别以为明星们真的在节目中彼此不满啥的，大家都是来攒人气赚通告费的，都是演。 只不过这一期有了于老师和古亚诚这个‘金主爸爸’，有些小情绪还是比较真实的，观众应该是可以看到比较精彩的一期节目。 明星们忙着摆拍的时候，周栋也没清闲下来，节目组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弄来了金华火腿、豆腐、春笋等应用的食材；周栋先取了些火腿肉在笼上蒸至半熟，又加了些笋来吊汤，这是这道菜最耗费功夫的地方，需要先准备妥当了才好。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黄小厨的重头戏开始上演，因为有嘉宾每人出一道菜，今天黄老师压力大减，就做了番茄牛肉、土豆丝、毛式红烧肉、凉拌粉皮和一大碗榨菜肉丝汤，主食是一大份鸡蛋香肠炒饭。 周栋看了看，黄老师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虽然都是家常菜，却也做出了些馆子味道，算是业余界的一把好手了。 黄老师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嘉宾表演的时间了，除了古亚诚双眉紧锁，对即将做的辣椒炒蛋只有三四分把握外，于老师和程钰琪都是胸有成竹。 尤其是程妹子，自从得到周栋的‘指点’，她就等着在节目中露一手呢！甚至就连做菜的食材那都是自己带来的，而且还秘而不宣，搞的神秘兮兮，就连进厨房的时候都不许别人跟随。 据她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看到程妹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周栋也只能暗中帮她加油，希望惊喜不要变成惊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恐怖的女巫汤 于老师的厨艺就如同他的头型般四平八稳，因为没让剧组特别准备羊肚或者牛百叶，用的还是卤煮老锅剩下的猪肚，于老师选择了‘盐爆法’ 这是因为猪不像牛羊那般吃草，胃部不需要消耗草料自然也就不够强大，用来做爆肚十分勉强，就是京都的老字号爆肚店里，也是没有采用猪肚的。 所以要用猪肚做出口感来，一般的水爆法是不成了，必须盐爆。 盐爆出的猪肚口味介与汤爆和油爆之间，一样可以配上腐乳、芝麻酱、香菜叶，虽然爽脆度不及羊肚牛肚，却又多了一分醇香回味，其实是各有千秋。 嘉宾上菜是第四季节目的主要卖点，因此是特别分清了次序一位位的来，首先是古亚诚毫无技术含量的辣椒炒鸡蛋，众人吃了一筷子纷纷称赞，然后就都转去吃黄老师的菜了。 辣椒还带着大自然的生鲜味道，鸡蛋却老的像是鸡蛋皮，这菜还能吃麽？要不是照顾金主爸爸的面子，大家早就吐了 第二位就是于老师，要不说是老江湖呢，这份盐爆猪肚他就弄了一小份，每人一口就没了，大家都说好，就是不管饱，事后于老师笑眯眯地问周栋‘兄弟，我这一手留有余味深合勤行要领吧？’周栋连连点头，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周栋的火腿春笋汤还差些火候，因此第三位上菜的嘉宾就是程钰琪了，这姑娘满怀信心地踏进厨房，没过一会儿，可怜的大华就咳嗽起来：“救命啊，好辣” 此时浓浓的辣味还在从厨房内往外冒，山风都吹不净，众人只觉两眼发热，差点就要来一出集体哭戏。 “这丫头究竟是弄了多少辣椒啊？” 按说何老师在湘南生活多年，应该是最不怕辣的，居然也有些眼睛发红。他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这道菜了，而是后厨中的程钰琪 “就别慎着啦，快救人，我看到窗户后面人影像是倒了！” 于老师急地一跺脚，掀起衣角堵住鼻子，踮步拧腰就冲了出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我滴个乖乖，蘑菇屋要是出了‘厨房事故’，那可真是要丢死人了！ 一帮明星嘉宾呼啦啦往里冲，就连古亚诚都在关键时刻尽显绅士风度，抢在了于老师身后，周栋愣了愣，也跟着冲进了厨房。 他倒不是反应比别人慢一拍，只是对味道更为敏感，刚才正在通过味道分析有多少种辣椒来着。 “新土省的益都红，线椒、金塔！羊角！还有二荆条、石柱红什么？居然还有阿三的魔鬼椒！ 天啊，这丫头是要疯麽，她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辣椒的？还搞得神神秘秘、一路藏着掖着的，这是做‘女巫汤’？怕不是‘魔鬼汤’吧！” 周栋跟着众人冲进厨房后，顿觉双眼剧痛，只能半眯着眼睛四处寻找程钰琪，于老师还真没看错，这丫头正软绵绵地躺在灶台旁，两只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众人手忙脚乱，灭火的灭火、开窗的开窗，于老师身形最为矫健，一把抄起程钰琪送到周栋手中，嘶哑着声音道：“带她出去！”自己却跳到水缸旁边，舀起一瓢凉水倒入锅中。 周栋接过程钰琪软绵绵的身子，丝毫也没有什么软香温玉抱满怀的感觉，就想着赶紧带她离开这间可怕的厨房，将她一直抱到水井边，何老师跟过来弄了盆凉水给这丫头洗了脸，这才算悠悠醒转。 “啊嚏！” 程钰琪重重打了个喷嚏，勉强睁开已经快肿成桃子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周栋，哭丧着脸道：“你个瓜娃子，坑死老子咯” 周栋哭笑不得地把她扶到草亭内坐下，等着丫头慢慢清醒才道：“你这是做的什么黑暗料理啊，不要命了？” “咳咳还不是你说的女巫汤想放什么就放什么麽？我我就放了各种辣椒进去，还有粉丝，准备煮出一锅红彤彤的女巫汤” 程钰琪满脸委屈：“是你说的，如果做不到味道平衡，就保持味道一致，我这都是辣椒，味道还不够一致麽？” 周栋顿时无语，敢情这闹了半天，还是自己的锅啊？ 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无不放声大笑，于老师端着刚刚从锅里弄出来的辣椒，啧啧称奇道：“这丫头也真是厉害啊，居然搜集了这么多的辣椒种类？别的也就罢了，阿三国的魔鬼椒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周兄弟，刚才咱们还不知道，原来这是你的问题啊？这就没啥好说的了，只能用最上等的美食来弥补我们受伤的心灵啊？” 黄老师跟着点头：“对对，二十四桥明月夜，我们可等着呢！咱先说好了啊小周，可不能在火腿上挖二十四个洞，扔二十四个豆腐球进去就说是二十四桥明月夜。” 程钰琪揉了下红肿的眼睛，冲周栋扬了下小拳头：“格老子的，雄起！周小儿厨！” “行了，大家就等着吧，半个小时就好。” 周栋转身进了厨房，火腿春笋汤已经吊好了，接下来的程序在普通厨师自然极难，可在他手中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事情。 经过这一番折腾，先前大家又吃了不少东西，也就没什么心情继续吃喝，干脆就一面聊天、一面期待周栋的菜，聊天的内容也多半与这二十四桥明月夜有关，毕竟金老先生书上描述的太过诱人了，却偏偏没几个人吃过。 过了一会儿，就闻到一股雅致清香从厨房内传出来，众人顿时精神一震，尤其是黄老师和于老师这种老饕更是微微闭上双眼，感悟着这种奇致的香气。 该如何形容呢？就仿佛是在空气清幽的竹林中行走了很久，忽然一股醇厚肉香从远处飘来。 这股肉香并不霸道，经历了漫长的‘旅途’，穿过清风竹尖，美食与自然完美交融后才得以形成，可遇而不可求！ “让各位久等了！” 周栋捧着个超大超长的盘子从厨房内慢慢走出来，就像是一位漫步在月光下的诗人，哪里还像个厨师？ 大家瞪眼望着这个奇形超大的盘子，却发现一个凸形盘盖将这道菜完全遮盖住了，真是急死人！ “好家伙，比做正宗黄河鲤鱼的鱼盘还要更大更长啊，导演，这是你们节目组定制的吧？” 于老师问道。 “打光、摄影就位，回头盘盖打开后，要给全景近镜头，各部门就位，保证给我一次过！” 导演都没顾得上回答于老师，连忙招呼节目组准备录制。 众人七手八脚将桌子腾出一块地方，看着周栋轻轻将菜盘放下，在导演叫开始的那一刻，身手敏捷的于老师第一个揭起了盘盖，只是看了一眼，见多识广的于老师便呆住了，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才叫了声：“好！这菜，局气！” 这真的是可以吃的菜麽？这让人怎么忍心下筷子啊？ 包括古亚诚这个见识过无数米其林大厨手艺的董事长，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月亮已经升起，蒙蒙月色下，一幅只该出现在梦中、诗中、臆想中的画面就这样突然呈现在毫无心理准备的众人面前 第一百四十章 华夏摆盘 小h带着它的狗崽子懒懒地趴在一旁，不明白这些人类为啥会对着一盘菜发神经。 在它看来，这盘比程钰琪小姐姐还漂亮的菜根本不如一根肉骨头。 惊艳源于初识、震撼源于熟知。 在场的明星中，以黄老师和于老师这两位老饕最感震撼。 凸起型的盘盖揭开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首诗、一幅画。 火腿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样子，在周栋的巧手下，这根火腿变成了一座弧度偏小的拱桥。 这是什么样的雕功啊？细致到让人可以看到桥头桥尾的狮子座像、间接一致的栏杆、桥上正在行走的人群有还在童毛时代的熊孩子、有颤巍巍的老妪、有夹着雨伞、背着行囊的相公、有在轿里悄悄拨开帘子偷看俏相公的大家闺秀。 都说成功在于细节，这道菜的细节简直做的令人发指。 程钰琪甚至看到了桥面上铺设的‘青石板’，不规则的石板间沟痕深浅不一，有些估计是被人走踏的次数多了，表面还出现了凹陷的痕迹 桥下有二十四个桥孔，白色的月光从中透过，这是天上的月光麽？当然不是。众人仔细看过才知道那只是二十四个被雕成圆形的豆腐，只是这座桥太真实了，才会造成了视觉欺骗。 光有桥还不成，桥下是微微泛着波澜的水面，此时回想才明白周栋在将菜放到桌上前为什么会轻轻晃动两下了，就是要让那水面起些波澜啊？ 在‘水面’上，还有一片片碧中微微透黄的荷叶，一朵白莲异军突起，已经张开了莲瓣，程钰琪好奇地探头看去，顿时惊地捂住了小嘴儿，那莲瓣中真的有莲蕊，只可惜还没有结出莲子来。 在‘岸边’，竟然还有隐隐青山连绵起伏，却是用青翠欲滴的新鲜菠菜塑形做出来的；这一道菜，有人有物、有水有‘光’，远留青山、近看白莲！ 这还是一道菜麽？ 节目组的摄像师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持着摄像机的手还是忍不住轻微颤抖，幸亏摄像机有防抖功能，并不妨碍近镜头高清拍摄！ “这这才是真正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吧？” 黄老师和双眼发亮的于老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说了句：“而且还是真正的华夏摆盘！” 华夏菜基本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家常菜，黄老师在节目中做的基本就是这一类，在一些小菜馆，也多半是提供这些菜，甚至一些大馆子也必须备上这种菜品，例如土豆丝、番茄炒蛋、紫菜鸡蛋汤什么的。 第二类：正系菜色，八大菜系、各地小菜系中的精品，成桌的筵席。比起家常菜来，更讲究凉热搭配、荤素有替、而且菜色一般比较精美，不仅注重味道，也开始注意外在的形色。申公道做的那道‘带子上朝’其实就已经兼具了色香味，跟一般的家常菜有本质区别。 一些私家菜馆，甚至可能在菜系的基础上加以改良，更加提升形色二字，这样的菜吃起来让人满意，吃之前的欣赏过程也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但就算是八大菜系的正品精华，也还称不上真正的摆盘！ 第三类就是华夏的摆盘大菜：讲究的是菜品出有典、色有规、味有所依。如果是长桌摆盘，那更是要做到步步有景，有山有林，景中有典故、典故中有人物！ 这样的摆盘大宴，或许有一半的东西是不能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看的。 周栋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可跟一些盲目附庸金学的小餐馆做出来的不同，在火腿上挖几个洞扔豆腐球进去做过几年厨师的都能做到，可那叫二十四桥明月夜吗？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周栋这道菜，真正对应了原诗中‘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意境；想起原诗，众人忽然心中一动，怎么可以没有金书的元素呢？ 那桥上有个面目敦厚的年轻后生，身旁并肩行走的正是一名容貌俏丽的小乞丐，可不正是郭大侠与俏黄蓉麽？ “这就是华夏的摆盘？” 古亚诚心中实在震撼，尚周集团是以餐饮起家，他对华夏美食当然也不算陌生，可是因为接受西方教育、少年时代又一直在国外生活，对华夏摆盘一直没怎么上心。 他心里其实对九州鼎食是不怎么在意的，按照他的想法，尚周集团应该去做精品西餐厅才对，比如让米其林那样的精品餐厅遍地开花；如果不是因为妹妹古亚楠一直坚持，父亲也对华夏美食报以厚望，九州鼎食或许现在应该叫做欧陆餐厅了。 如今亲眼看见这道如诗如画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古亚诚也不得不承认之前见过的那些三星米其林所谓的摆盘都是狗屎。 不过一想到之前自己吃得居然都是‘狗屎’，古亚诚就非常不甘心，想了想道：“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好看是好看，可是这菜中所用的材料，都能吃吗？” 黄老师和于老师听他这么问，也有些担心地望着周栋。 不得不承认，华夏摆盘近些年来确实是走入了一个怪圈。 为了摆盘好看，已经渐渐脱离了食物的范畴。你无法想象在餐桌上出现无法食用的奇石、绿植甚至是琉璃饰品，更没办法想象为了营造出飞瀑流泉的效果，餐桌上居然也有自体水循环系统 固然这样的做法古已有之，但就算宋徽宗把小型生辰纲摆上饭桌，也还是会对菜品要求的十分严格，不像现在的摆盘，要的是天价、摆出的是仙境、一吃就立即回到了‘人间’。 形而上学已经成了华夏摆盘最深的痛，也是为很多美食家所诟病不齿的；马爸爸的那次宴客幸亏宴的是一帮老外跟外行，要是‘三巨头’这样的勤行前辈去吃，估计没什么好话给他。 “这道菜用到的所有食材都是可以吃的，而且十分美味。” 周栋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品尝。” “好啊！” 程钰琪兴奋地顿了下筷子，然后就皱起双眉愣住了，于老师他们也是连连苦笑。 这么一道如诗如画的美妙画卷，让人怎么忍心下筷子，又该从哪里下筷子呢？ “菜品讲究与自然交汇，才算上品。所以，就让我们从这里下手，先取月光吧。” 周栋示意程钰琪换过了汤匙，让她把汤匙接在一个‘桥孔’的下面，然后自己提起筷子，在这个桥孔上方的‘桥梁’上轻轻一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环环相扣的美食 豆腐球在孔洞中卡得并不紧，而且周栋雕刻出的孔洞还有一个从内向外的徐缓坡度，不受力时不会滚出，被这样轻轻一震，雪白的豆腐球便滚落在程钰琪的汤匙上。 这道菜摆放的位置也十分讲究，豆腐球滚出后，真正的月光便透孔而过，映照在‘水面’上，众人赫然发现盘中竟然多了一个倒映的月亮。 “真有意思啊。” 程钰琪看得入神，一时都忘记了去尝尝汤匙中的豆腐。 “美轮美奂，这才是华夏摆盘的奇妙之处啊。”于老师连声惊叹着，有样学样，也取了汤匙去接豆腐。 黄老师、大华、何老师转眼间人人都托了个雪白圆溜的豆腐球在手中，他们取下多少个豆腐球，菜盘中也就多出了几轮明月。 “摆盘当然要好看，更难得还有变化，不过说到底还要好吃才行，我来尝尝。” 于老师看了眼汤匙中颤巍巍滚动的豆腐球，以一名老吃货的谨慎，先轻轻咬了一小口。 这豆腐球在汤匙中震动不停，一看就不像是实心的，可别闹出大老外吃灌汤包的笑话来，那可就有损‘于大爷’的威名了。 果然，豆腐球被咬开一个小口后，便有汤汁涌出。不过并非是像灌汤包那样一下子就全部涌出来，而是汩汩缓出、细水长流，于老师甚至看到在流动的汤汁中有碧色光点闪耀，不由心中大奇，这是什么？ 凭一名老饕的经验很快分辨出这汤汁并不是很烫，于老师接住汤汁轻轻一吸。 唔，真是太鲜美了，春季刚摘下的嫩笋与火腿的鲜咸香气彼此交融，质地优良的豆腐更是为美味增加了足够的层次感 还有那些碧色的光点，其实是被切成极细极碎的笋尖，已经在豆腐球内饱吸汤汁，然后被加热蒸至半熟，还保留了部分自然生鲜的味道。 这汤汁于老师好奇地将豆腐球咬开，将其展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这豆腐球不是完全雕空的，而是周栋用极为高明的雕功在豆腐内掏出了一条宛如九曲黄河的内部‘管路’，这样一来既保证了豆腐球中汤汁的存量，又不会因为过度雕空导致豆腐球容易破碎。 “什么是专业，这才是专业啊！” 黄老师叹息一声，也学着于老师首先吸食汤汁，然后将豆腐球一下塞进口中。 这个在火腿中蒸制过的豆腐球的味道简直绝了，它被周栋塞进孔洞后，外有火腿相浸、内有汤汁鼓荡，内外交侵之下早就吸满了汤汁的鲜味和火腿特有的熏制香气，再加上豆腐球本身的豆香最能与荤味相合，在妙到毫巅的火候掌控下，这个豆腐球居然有三三见九，有了九变之味。 随着豆腐在舌尖化开，一层层香气轮番轰炸着众人的味蕾，就算最挑剔的食客也只能发出满足的‘’声。 二十四个豆腐球在嘉宾的争抢中先后入腹，立即有二十四道月光透过‘桥孔’，在‘水面’上映出一轮轮的月影。 二十四桥明月夜，原来是要靠吃货们共同努力才能得见真容的！ 这才是真正的华夏摆盘，不仅好看、而且足够美味！ 周栋没吹牛，盘中所见景物，无不可入口。程钰琪最是机伶，一筷子就将那朵白莲夹起，塞进口中一阵猛嚼：“好好吃啊，这是萝卜？又脆又甜！” “是最鲜脆的白萝卜，取萝卜芯雕刻而成，而且这朵白莲里我刻了十三道孔路，每一路都用注射器加了野蜂蜜进去。” 周栋笑道：“这次要感谢剧组了，厨房里准备的蜂蜜果然也是原生态的，是最上等的野蜂蜜，一定是在凤栖村老黑子那里买的吧？” 古亚诚闻言脸一红，那是他下午完成节目任务的时候买来的，当时还怀疑人家的蜂蜜不够纯正来着。 白莲被程钰琪抢走了，大家的目光顿时放在了那些‘荷叶’上，何老师抢先夹了片吃了，边嚼边冲周栋狂伸出大拇指：“这荷叶是春笋雕成的？” “不仅仅是春笋，还有青萝卜的萝卜皮，小周竟然用天衣无缝的拼接手法将它们完美地拼接在了一起” 黄老师感叹道：“刚才豆腐球里的笋尖勾起了我们想要吃笋的念头，可偏偏太少。结果这些‘荷叶’就立即满足了我们的愿望。 小周这是把食客的心理都给研究透了，所以我们吃到这些‘荷叶’的时候，会感觉更为美味。” “呵呵，我兄弟的手段可不仅仅是这样啊” 于老师嘿嘿笑道：“笋虽然好吃，口感毕竟不够，萝卜皮的加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嘎嘣脆啊！老弟，要说在这蘑菇屋里，你今天就是最大的腕儿！” “真的是什么都能吃啊。” 黄老师连连点头，指了下火腿雕成的桥梁道：“火腿能吃就更没有疑问了，不过这样吃火腿应该不太对，不知道小周你是怎么解决的？” 火腿是好东西，可也分两类。西班牙熏制法的火腿偏重在直接鲜吃，华夏制法则偏于调味。 你见过抱着卤猪腿和卤猪蹄直接啃的，恐怕没见过直接啃火腿的。 第一是因为太咸，第二是经过熏制后，膏脂大失，直接吃味道柴涩，其实并不算太美味。所以火腿一般都是用来吊汤，或者蒸煮后重新炒制，又或者用来做配菜的。 比如周栋的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如果要分君臣的话，显然那二十四个豆腐球为君、火腿为臣；火腿被借味后也就没有多少直接食用的价值了，毕竟有豆腐球跟‘荷叶’珠玉在前。 周栋道：“黄老师你尝尝看？” “哦，难道这火腿你也能做出花儿来？” 黄老师好奇地伸出筷子去夹火腿肉，本来以为要非常用力的，没想到轻轻一下就夹起一块来，丝毫没有柴涩的感觉。与此同时众人也都出手了，‘拆桥破栏’，让这座美丽的桥顿时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大华甚至夹下了桥头的小狮子，他盯着这狮子可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 “火腿肉不仅保留了应有的熏制香味，而且没有柴涩的感觉，还非常肥嫩多汁兄弟，你这是放进去五花肉一起煮了？”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于老师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周栋点头：“我其实是吊出火腿春笋汤后，又用肥厚的五花肉和火腿同煮，这样就可以改善火腿的口味。 大家刚才吃了豆腐、又吃了笋、萝卜皮，如果没有点硬菜跟上，这道菜不就徒有虚名了麽？” “有道理啊！” 被周栋这一提醒，大家顿时感觉刚才的东西好吃归好吃，可还是不够解馋；这火腿建成的桥梁既然如此美味，那还能放过？你一下我一下，眼看就将整座桥吃了个精光。 大华拍拍肚子，感觉没吃饱的样子，一眼看到桥上的郭大侠与黄女侠，就要下筷子，却被程钰琪阻止住了：“你个瓜娃，可不敢哦！” 怎么说程妹子也是出演金剧火起来的，怎么能看着郭氏侠侣被人吃掉呢？ 吃过了最后这部分硬菜，众人忽然发现那叠做远山的菠菜是如此可口，还有那阵阵涟漪的湖面，本以为是吊出来的高汤，哪里知道居然是这凤栖村的山泉水？ 此时此刻，清淡的菠菜和无味的矿泉水可不正是大家最渴望的麽？ 蘑菇屋的人一个个吃饱喝足，忽然齐齐望向今天的大厨，在此之前他们谁能想到居然有一道菜既好看、又好吃，而且环环相扣，没有浪费任何材料？ 这才是高厨啊！ 黄老师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周栋：“小周，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的脸皮虽然很厚，可也没办法厚着脸皮在观众面前说这道菜就是我做的啊？你说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于老师笑道：“直接淡化不就完了，不需要解释，让观众自己猜去。我兄弟已经说了不肯抛头露面的，你们少动这个心思。” 黄老师苦笑道：“老于你就知道护着新交的兄弟，不管我这个老弟弟了？这算不算只有新人笑，没有旧人哭呢？ 算了，不说这个啦。小周啊，厨艺到了你这个程度，应该没有什么菜能够难住你了吧？” 众人都跟着点头，一道不见于菜谱、小说上描写的菜都能做到这种程度，还能有什么菜可以难住这位周大厨呢？ 周栋苦笑道：“当然有了，要不是最近遇到了一个难题，我也不会跑到凤栖山休假了，我这次来也是想找找灵感的。” “真的假的，还有能难住你的菜？” 黄老师奇道：“我还真是很好奇，小周你说说究竟是道什么菜啊？我们的厨艺自然比不上你，但有时候越是外行，说不定就越能看到‘庐山真面目’呢，万一可以帮到你不是件好事麽？”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听了黄老师的话，周栋倒是微微一愣。对啊，自己苦思冥想，甚至就连胖子、易老爷子他们也帮着自己想破了脑袋，可大家都是勤行中人，难免会被现有的知识阻碍了想象力。 这些明星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又都是外行人，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第一百四十二章 美食与太极 与所有动物一样，人类也是崇拜强者的生物。 在见到二十四桥明月夜前，除了程钰琪之外，或许也只有于老师这种为人四海爱交朋友的人才会一眼看出周栋的闪光之处，是诚心诚意要认他这个周兄弟。黄老师与何老师更多还是出于礼貌和客套，才会亲切地叫他一声‘小周’。 这与人品无关，只是经历不同。于老师的‘主业’本就不在娱乐圈，当然也不会有黄老师何老师那种交人谨慎、如履薄冰的心思。这倒不能怪两位老师世故，娱乐圈毕竟是太复杂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一出，以这些娱乐圈明星的眼力如何还看不出周栋日后必为勤行翘楚？对于这种并非同行的他行强者，结交之心自然生出，黄老师询问周栋的难题，那已经是真正的关心，想要帮助周栋出谋划策，结下一份善缘了。 “这个难题出自李笠翁先生的八珍面” 听着周栋慢慢讲述，众人皆是一脸懵逼，就连黄老师跟于老师这样的老饕也不例外。 什么鲜味相冲啊，什么‘鲜汁’啊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扔只老母鸡在锅里吊高汤基本就已经是想象力的极限了，勤行无数高人前辈都研究不出的第八珍‘鲜汁’距离他们估计有十个光年。 原来站在山外看山也一样会晕的，人家山中人至少还可以览得一些美景，山外的家伙可能会连进‘山’的路都无法找到 什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感觉完全就是玄学。 倒是程妹子狠狠拍了下大腿道：“要是我，就放火锅汤料进去！火锅汤料煮面，效果一级棒！周小厨你看怎么样哦？” 众人都用十分尴尬的目光望着她，妹子，咱能不啥都想到火锅不？ “呃，火锅汤料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煮的，至少八珍面不行” 话题很快从八珍面转移到了别处，吃饱喝足后坐在蘑菇屋的茅亭中，山风徐来，明月缓照，此时此景可不就是都市人向往的生活麽？在这样美妙的时刻谈论些什么不好，非得说八珍面？ 何老师首先打开话题，说起了他第一次当导演拍摄电影的经历，其中有许多趣闻都能让人捧腹不止。 周栋原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因此也就没有太大的失望，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有时也会露出会心的微笑；经历过无数次搓败后，他已经真正理解了何爷爷说的‘放下最美’，有时候人学会放下，真的是一种智慧。 三个书生谈书、三个屠夫说猪，一帮明星在一起还能谈什么？说着说着，就讲到了如今的电视剧市场，或许是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勾起了大家对金老爷子的怀念，话题不觉就引到了程钰琪这个‘金女郎’的身上 “就算当着静雯的面，我也必须说一句，钰琪演出了我心中的郡主。” 何老师的赞美总是发自内心的那种，让人不会感到虚假，也不会因此尴尬，他举起一罐特伦苏道：“喝好奶，就选特伦苏！钰琪，祝你更进一步，干了！” “干！”妹子爽快地很，直接干了两罐下去，旁边大华就撩拨着她讲讲拍摄新倚天的趣闻，程钰琪想了好半天才傻傻笑道：“嘿嘿，无忌哥哥的眼睛好大，他每次一看我，我就会出戏。” 众人哈哈大笑，黄老师正色道：“钰琪我教你一招，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看他的眉毛，如果他个子太高，你就看他的鼻梁，这就不用担心会出戏了。” 程钰琪担心地道：“看眉毛还好，看鼻梁会不会让我变成对眼儿啊？” 黄老师正色道：“那肯定会啊，我这摆明了就是坑你的啊？” 众人放声大笑，程妹子太天真了，可能忘记了‘黄小厨’在另外一档综艺节目中还有个响亮的名号，叫做‘神算子’，那可是坑死人不带偿命的大魔王啊。 程钰琪性情真好，笑过后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其实他眼睛大还好，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最难的是拍金剧要理解剧情，就得看原著研究，有时候就是研究了也不明白金老先生要表达的意思。比如有一次无忌哥哥就说，他理解不了某场戏” “这小子悟性这么差麽？你说说看是哪场戏。” 黄老师顿时来了精神，说到金书，他可是内行，而且还是电影学院的教授，教育后进就是他的职业病。 于老师却接口笑道：“要我猜啊，多半是武当山的那场戏吧？要说最难理解的就是这段了——‘太极初传柔克钢’！” 程钰琪一跺脚：“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于大爷猜对了！就是这场戏。 无忌哥哥就对我说，这是在搞什么啊？为啥张真人要让无忌学了就忘，忘不干净还不行？最后拼命忘光了太极拳法，才算学会了？ 这不科学啊，他想不通，其实我也没想通，但好在跟我没啥关系；我是郡主，又不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小银贼’？” 说到‘薄情寡义的小银贼’，程钰琪嘴角含笑，鬼使神差地望了周栋一眼。 周栋一皱眉，心说小银贼是你的无忌哥哥，你看我做毛？这丫头真是的！ 于老师看了一眼黄老师，这个道理他能解释，不过既然是老黄先开的口，那这个露脸的机会就该留给老黄；这就是人生阅历、江湖经验，在节目上抢c位他这个‘业余人士’可没啥兴趣。 黄老师笑道：“这其实是说啊，太极之道在意不在招法，张真人要传的是意不是拳。 说白了，就是要让张无忌透过现象看本质，得到本质就抛去表面的东西。 不要被表面所迷惑，太极是拳亦非拳，要得拳首先得忘记具体的拳法才对。这其实既是至高的武学境界、也是至高的人生智慧，也难怪那小子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神算子’今天在厨艺上被周栋全面‘压制’，这会儿总算是找回了‘c’位的感觉，心情甭提多好了。 “传意不传拳，太极是拳亦非拳，要得拳首先要忘记” 周栋闻言一愣，脑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他迅速伸出手，仿佛抓到了什么，可又不曾完全明瞭。 太极中的道理，应该不仅仅限制在太极中，这根本就是一种人生智慧，如果运用在美食中、在八珍面中，或许我就能够找到答案了？ 李渔这家伙，他埋的这个大坑恐怕已经超越了美食的范畴，这就难怪许多勤行前辈都无法破解了。 周栋低头沉思，他感觉自己的一根手指已经抵在了‘窗纸’上，就剩最后捅出去的这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鲜无鲜乃有鲜 暂时还没有想到答案，周栋告诉自己切切不可操之过急，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应该静静等待灵感自然出现，否则反倒可能欲速不达。 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了何爷爷说的‘放下最美’，是真正的大智慧。何爷爷，恐怕很不简单啊 按照蘑菇屋的规矩，晚饭后是聊天，聊过天后会在何老师的主导下玩一些小游戏。 即使到了第四季，程序依然没有改变，何老师等人开心地去玩一些是‘开’还是‘关’的游戏了，周栋则进入系统，查看任务完成状态。 ‘专业人士的骄傲’已经是完成状态，系统界面中也因此多了两个基础技能。 专精级颠锅、专精级炒功。 看到这两个基础技能出现，周栋终于松了口气；有了这两个技能，他就再也不是存在短板的那个木桶了。 而在此之前，无论他的洗菜技能有多麽牛x、白案上的功夫如何精湛，他也不算一个全面的厨师，毕竟厨师有一多半的功夫还是要体现在炉头上。 这两项短板被补足后，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周大厨’，在勤行，才算真正的登堂入室。 古亚诚还是有些商业精英的包袱，这比偶像包袱更为严重，身为金主爸爸，显然没多大兴趣去玩什么游戏，他见周栋也是坐着没动，便道：“小周师傅，有没有兴趣聊两句？” 周栋看看这个未来可能成为他老板的人，微微点头：“可以，但是聊什么呢？” “就聊聊九州鼎食好了。” 古亚诚深深看了他一眼：“九州鼎食建立时我是反对的。” “哦。”周栋点点头。 “你难道不奇怪，我这个董事长为什么要反对集团的发展计划麽？” 古亚诚有些疑惑地道：“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年轻人，通常都是好奇心非常旺盛的。” “我也好奇，但这跟我没啥关系。”周栋摇摇头道：“我就是个实习生，以后会不会留在九州鼎食还不一定呢。” “呵呵，你是青翔的毕业生，学的又是厨师专业，如果以后想要就业，难道九州鼎食不是你最好的选择麽？” 古亚诚见周栋还是一脸平淡，对这个妹妹看重的年轻人倒是有些好奇了：“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从小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始终认为华夏菜就像玄妙的华医一样，缺乏统一标准，是一种太过于辩证的东西。 过于辩证就是不好掌控，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难以掌控的东西。所以我一直不怎么喜欢华夏菜，不过你今天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却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我想就是给那些米其林大厨一百年的时间，他们也很难做出这样的菜色来，那是一帮只会严格按照菜谱做菜的家伙。” “其实也可能有例外。”周栋忽然想到了怀良人，那家伙应该就是不按菜谱来的米其林大厨吧？ “你的表现很惊艳，我现在已经同意你们古总的看法，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你了。” 古亚诚非常认真地望着周栋：“小周师傅，如果尚周集团给你百分之一的干股，让你签下终生不得离开九州鼎食的合同，你会不会考虑？如果你点头，我会竭尽全力说服董事会的那帮老古董。” 见周栋没有说话，古亚诚又道：“集团市值已经超过了三百亿，百分之一的干股就是三亿，你虽然无法转让股份真正拿到这笔钱，却可以每年参加分红；以尚周集团这些年的财报来看，你每年可以最少分到三百万。对于你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周栋摇头：“我老爸说过，钱是好东西，但是千万不能因为钱失去了自由。古董，每年三百万的分红，还不足以换取我的自由，所以还是算了。” 这小子 古亚诚一愣，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二流技校毕业的实习生居然能够面对三亿干股的诱惑而不心动；妹妹果然很有眼力啊，这小子绝对不简单，九州鼎食如果放走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想听听我对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看法麽？” 见周栋有离去的意思，古亚诚就知道周栋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 这也怪他太过于强势，开口就拿钱砸人，对方要是被一下砸晕当然是好，万一扛住了，那就会生出逆反心理，可就棘手了。 周栋果然停住：“请说。” “这道菜意境优美、食色无双，精妙的刀功让人赞叹、各种食材的运用炉火纯青而且正像你说的那样，每一种食材都可以吃，而且还都十分的美味。 可是最让我喜欢的，还是最后的‘汤’，也就是你用的山泉水。 在品尝完这道菜的各种食材后，最后的山泉水甘甜清冽、无比爽口，而且还将之前的各种美味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令人回味无穷。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好喝、最鲜美的水了” “世界上最好喝、最鲜美的水？” 周栋猛然一愣，脑中顿时豁然开朗，那层一直不能捅破的窗户纸应声而开。 破了迷蒙，眼前就是一片青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一个李渔啊！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独立的‘鲜汁’！ 如果有，那也就像这道二十四桥明月夜中的山泉水一样。 说是山泉也不完全，毕竟已经沾染了各种食材的精华味道，可它比起各种主副食材，却又是最纯粹的水。 离开了这道菜，山泉水不过就是普通的山泉水，可在这道菜中，它其实就是最美的‘鲜汁’！ 李渔要表达的，其实和倚天中的张真人一样，都是大智慧，‘张真人传拳无拳方得拳，李笠翁说鲜无鲜乃有鲜！’ 勤行的前辈们研究这道面的时候，都在想方设法去寻找第八珍‘鲜汁’，谁又能想到这第八珍本来就是由前面七珍自然生化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独立存在，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古董，谢谢，谢谢你解开了我的迷惑！ 我答应你，暂时不会离开九州鼎食，但是让我签终身合约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栋说完转身就走，虽然悟出了这第八珍鲜汁，但具体到该如何完美的做出这道面来，还需要进一步思考和练习才行，他要立即进入造化后厨。 “这小子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 古亚诚望着周栋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妹妹，我想你这次没有看错人，我支持你对周栋的提案。 不过百分之一的干股恐怕是很难留住这小子的，我们必须加些筹码才行。 什么筹码？还记得父亲提过的‘捉古厅’麽？ 我没疯！ 我现在比你更看好这小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名厨师能够撑起‘捉古厅’的话，恐怕也只有他了。就算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后一定可以！ 什么？你想现在就冲到我的面前，狠狠亲我一口？去去去，都多大的丫头了，还说这种疯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香江国际美食大赛 “真的是太过分了，居然又请假！” 凌晨六点半，龙破天红着一双刚刚熬过通宵的眼睛站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的门前，看着今天的早点品类单，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灵魂。 已经两天了，周栋居然还在假期中！ 现在龙破天最想做的就是按住那位什么‘祝先生’暴揍一顿。 要不是这家伙点了八珍面，小周师傅也不会抑郁到跑去放假吧？已经有些抑郁倾向的龙破天下意识地就要把周栋拉为自己的同类，这样才会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再吃不到小周师傅的早点，老子就要断更了！ 喃喃咒骂了一句，龙破天无奈地走进早点部。 必须要承认，自从周栋这家伙来到九州鼎食早点部后，早点部的楚都双汤、水煎包、八股油条等早点的品质都有提高，已经不亚于先锋饭店了；周栋既然还在‘假期’中，退而求其次或许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因为周栋‘断更’两天的原因，这个时间段已经不怎么需要排队了，龙破天直接坐到桌子旁准备点一份‘普通且勉强可以下咽的早餐’，忽然就见到早点部内乱了起来 首先是姓柳的那个家伙兴冲冲奔进早点部，这家伙往常都是八点以后才会出现的，今天居然来得这么早？让龙大神一度怀疑这家伙昨晚是看多了岛国片，精神过于亢奋导致了失眠？龙大神可是有过同样经历的。 “明天小周就回来了！各种周氏早点按原先计划推出！ 还有，贴出海报，明天我们早点部将推出‘八珍面’！没错，困惑了华夏勤行百年之久的秘密被揭开了！原汁原味的八珍面将重现于世！” 整个早点部就像是被人倒入了一锅开水的老鼠洞，顿时陷入了混乱中，内厨的师傅们据案大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周可以的！” “男神！我爱你！” 迎宾小姐姐们完全放下矜持，在扬起粉拳高呼男神的同时，迅速抬起高开叉旗袍下的某条长腿，向空中狠狠踢击了一下，这个画面龙大神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电视里的钢管午女郎经常做出这个动作。 有人手忙脚乱的去弄公告栏，有人点开朋友圈疯狂刷屏 一碗八珍面让早点部压抑的有多狠，如今爆发的就有多厉害！ 在21世纪的今天，这个消息以光的速度向全国传播，不到半天时间，华夏勤行为之震动。 在魔都、在京都、在粤都、在江淮大地、在关外三省、在三晋慷慨悲歌之地，一个又一个脸上带着激动和怀疑神色、身上的麦面香气掩盖了无数女士香水味道的人纷纷登上飞机或者高铁，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楚都市！ “林清，立刻中止在金城的随访，不用管什么星级酒店评级了！ 现在、立刻、马上，去九州鼎食早点部，《大国寻味》明天就要发出增刊，我要第一时间看到八珍面的高清照片！要多少张？把你的sd卡撑爆就对了！” 刚将自己得意之作端到评委面前的金城某酒店大厨呆住了，当他怀着既激动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接受评委的品鉴时，却发现几位评委神色匆匆地离席而去。 真是信了你的邪！ 黄明举董其深现在只想仰天大笑，小师弟就是小师弟啊，李渔你个老家伙，在天上看到了没有？嘿嘿 易知鱼则在骂娘，老董这家伙就不该把这场评级定在下午四点钟。 这可好，金城到楚都的高铁四点后全没座儿了，只能买普通车票，而且现在就得出发，这样才能保证今晚充分休息，明天第一时间去品鉴传说中的八珍面！ 还什么星级酒店评定啊，老子现在哪里还有这种心情？风紧，扯呼！ “周栋，我还是小看了你啊？” 远在法国巴黎的怀良人点开朋友圈，看到满屏都是楚都九州鼎食周师傅破解百年难题‘八珍面’的消息，嘴角边不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原来你一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看来我也必须要抓紧了啊！ 否则，在两个月后的‘香江国际美食大奖赛’上，我恐怕就很难轻松摘取桂冠了。 这一次的香江美食大奖赛有了你的参加，一定会更有意思的！ 怀良人紧紧握了下拳头，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周栋，他就会感到人生充满了挑战、生命中满是春天 “等等，好像不太对。” 忽然想到什么，怀良人皱起双眉：“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参赛选手好像必须是特一级厨师，至少，要在四星以上的酒店担任主厨职位？可那家伙还只是个实习生，他甚至都没有获得五级厨师证！ 真是太让人头疼了，该死的奖项委员会，怎么可以这样设置参赛条件呢？难道这些脑袋里装满了狗屎的家伙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做天才，而天才是不应该被这些毫无意义的头衔所限定的麽？ 不行，我必须要提醒周栋啊，想必以他的实力，迅速成为主厨应该不难吧？这家伙，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站在蘑菇屋外，周栋和古亚诚正与节目组挥手告别，其中就以程钰琪的声音最响：“周栋你个瓜娃儿，雄起！回头有了时敢，老子会去尝哈泥滴八珍面儿，你要给老子溜一碗儿” 这姑娘的普通话其实说得很标准，周栋看来最少也有国家二级，可是一激动就爱说家乡话，这么帅俊帅俊的妹子总是自称‘老子’，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想要忘记都挺难的。 “你坐我的车走吧？ 古亚诚指了下停在村口的奔驰越野车，周栋点点头，也没跟他客气，打开车门就跳了上去。 “那姑娘不错，你应该抓住机会。” 古亚诚指了指蘑菇屋，他认为越早把周栋‘安排’出去就越放心，妹妹对这小子的看重虽说是为了集团，可总让他感觉到某种危险 “嗯。”周栋点点头，对古亚诚交浅言深的做法很不习惯；程钰琪确实让他看得顺眼，这很难得，可要说到更进一步还是随缘吧，在这方面他可没有系统帮助，经验基本等于零。 “你真的一个晚上就破解了李渔的八珍面？怎么做到的？” 见周栋嗯了声就不言语了，古亚诚感觉很不习惯，主动开口道。 “差不多吧。” 这小子古亚诚也懒得多问了，跟这小子说正事还凑合，聊天的话能被活活憋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居然是三组面 今日的九州鼎食早点部气氛森严、如临深渊。 早点部的张师傅他们都看傻了，我滴天，今天这是咋麽了？华夏有名有姓的白案大牛来了最少有八成！ 坐在最靠近取食处窗口的不就是关外三省大名鼎鼎的‘白案之花’蝴蝶迷麽？据说她做出的牡丹面宴可是招来过真正的蝴蝶！ 还有静静坐在花老板对面的关西面王‘面里白条’，这可是华夏和面的大师，白案三十年，手把天下面，脸色黑的恰赛黑铁塔、两只手却是如花似玉、比大姑娘的都要白皙几分，这就是做面活儿做出了美手效果的典范！ 再看看站在门口儿撩拨迎宾小姐姐的那个白面后生，可不就是江淮一带著名的‘白案小郎君’钟不悔麽？ 据说这家伙做白案前是干按摩的，这辈子的座右铭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后来招惹了人家男人险些被打断了一双禄山之爪，没办法才子承父业入了勤行。 没想到这货居然还是个白案上的天才，做的精巧面点最得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喜欢，撩拨起小姐姐来那也是一把好手；不过这次他注定是要失败的，咱小周师傅的颜值能甩他两条街，九州鼎食的姑娘们那都是曾经沧海的‘老油条’，能给他好脸色才是怪了 总之今天这事儿算是大条了，华夏有名有姓的白案高手齐聚早点部，而且还像是约好了一样六点刚过就涌了进来，真正的食客们反倒是要在店外排队了。 就这些位大牛级的白案王者，放在一省一地都是响当当的角色、各大饭店争先延聘的高手，今天却齐聚在九州鼎食的早点部？ 古亚楠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胸，用得意的目光看着哥哥，咋样，我这眼力你彻底服气了吧？ 吕绿馨委委屈屈地挤坐在古亚诚身旁，心神却完全没放在这位帅哥董事长的身上，一双大眼睛看看内厨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周栋，又看看早点部的这些白案高手，寻思着该怎么做才能‘截留’一位下来。 如今申公道简直拿周栋当宝贝儿一样，她们苏厨是休想打主意了，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华夏顶尖白案高手齐聚一堂，吕绿馨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这些人平时分布在天南海北，很难聚在一起，彼此又都是熟人，聊天的聊天，议论的议论，质疑的质疑，大家都是带着挑刺的心来的，周栋是谁？就没听说过！ 来到一了解才知道是个实习生，多少白案大牛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回头得看看是哪个不靠谱儿的家伙首先发的朋友圈，就一个不着四六的实习生也敢说破解了八珍面？ 而且大家都等了这么久，也么见后厨的小白脸弄出些什么动静来，已经有人忍不住大声质问起来，就差直接指着周栋的鼻子说他是个骗子了。 倒是首位点选八珍面的祝先生一早就来了，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些白案牛人们装x。经过几次接触，他对周栋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知道周栋绝不会是这些人说的‘骗子’。 如果周栋是骗子，又怎么可能只用一碗碧藕脂玉粥就延续了祖爷的精气神儿呢？ “都给我静一静，咋呼什么呢？影响了小周师傅做面，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随着怒斥声，昨天还在金城主持星级酒店评审的几位老爷子缓步走入早点部；今天情况特殊，几位老爷子提前联系柳长青留了座儿，算是难得破例一次。 “是易老！还有黄老、董老和卢老！” 四位老爷子中以易知鱼的影响力最大，毕竟是混在京都圈的；其余三位虽然只是一方诸侯，却也都是各菜系的宗师级人物，这几位老爷子一出现，谁还敢乱说话？ 更何况只要不是傻子就看得出来，这几位老爷子分明就是为那个‘实习生’撑腰打气来了，难道说这位‘小周师傅’是真有几把刷子？ 几位老爷子走进早点部后，就直接进了内厨，管不得什么规矩了，八珍面的破解过程他们必须亲眼目睹。 反正以他们几个在勤行的地位，别说周栋不会反对，早点部内的这些人估计也没有一个敢非议。 对于外面的纷纷扰扰、各种议论，周栋都是充耳不闻，甚至就连四位老爷子进了内厨，他都不曾发觉，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各种麦粉和食材上。 “八珍面用的食材为：鸡、鱼、虾、鲜笋、香蕈、芝麻、花椒，讲究的是晾晒碾碎后直接和入面粉，在系统中好办，现实中就要耗费很多功夫了。 比如这鸡鱼虾必须晾晒到极干才能入面，否则见油即散！李渔做这道面时应该是在冬天，现在却是夏天，如何晾晒？幸亏这个时代有食物脱干机，先行脱干后再晾晒一天就足够了，而且不会变质！ 李笠翁埋的坑又何止是一道‘鲜汁’？我揭开了鲜汁的秘密后才知道，原来这面本身也有讲究。 这七珍，其实是以鸡、鱼、虾为主材，鲜笋、香蕈、芝麻、花椒为辅料，其实一碗面中是要分出三种，分别是‘鸡面’‘鱼面’和‘虾面’！ 绝对不可以将七珍揉成一种面，因为鸡、鱼、虾分别对火候的要求都不一样，如果揉在一起，再好的白案也无法保证做出完美的味道来！ 我要做的，其实是三种面！而且这三种面，必须要先行入锅干炒，不可以像普通下面那样放入滚水！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口味的层次感、才能让各种鲜味得以透放，才有最后水泡出鲜汁的变化！” 这小子在做什么啊？ 几位老爷子看得眼花缭乱，周栋随手抓取各种面粉，分别配入各种食材，而且他面前分明是放了三个面盆。 “好家伙，八珍面是被他拆分成了三组面？” 粤菜和苏菜白案讲究最多，所以易知鱼和黄明举白案上的眼力最为犀利，两位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周栋同时操控七八种面粉、七种珍味，居然按照排列组合的方法，将这传说中的八珍面分成了三组。 第一组：鸡珍为君，鲜笋、香蕈、芝麻、花椒为辅，配方极为严格，从周栋随手抓取的量来看，误差应该在‘克’这个单位以下！ 第二组：鱼珍为君，鲜笋、香蕈、芝麻、花椒为辅，配方分明又和第一组鸡珍面不同。 第三组：虾珍为君，鲜笋、香蕈、芝麻、花椒为辅，配方再次生变！ 黄明举愕然，这八珍面的做法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光是面就分成三组，配料又各自不同，这一套排列组合下来，会产生出多少种变化？ 小师弟这是要告诉天下的勤行高手，要做好八珍面，您还得先学好数学？ 146章 无油炒面 这些天早点部推出幸运食客活动，周栋做了足足有几十种面点，而且每种都要保证一定的供应量，累积到今天，活面、拉面和面点造型技能早就已经是大师级别，一旦厘清了八珍面的思路，动手自然是快速无比。 根据鸡肉、鱼肉和虾肉各自的品质特点，周栋在三组面中选择的麦粉各有不同。 自从狗不理包子开始，九州鼎食早点部对麦粉种类和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俨然已经超越了最重白案的苏菜系和粤菜系，虽然比起造化后厨中提供的各种顶级麦粉还有差距，却也足够周栋应用了。 碾成粉末的‘七珍’在他快如闪电的手速下纷纷进了面盆后，四位老爷子就将眼睛瞪得溜圆，好家伙，这小子是在通往‘面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一人分控三盆面粉，还能够在同时和出面团，同时搋醒，同时拉出来！ 各地来的白案高手不敢像四位老爷子这般直接进入后厨，可就凭他们听声辨面的功夫，也能判断出周栋的变态手速！ ‘蝴蝶迷’‘面里白跳’‘白案小郎君’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小子是魔鬼麽？面案上的功夫一个能顶咱们三个！ 其实周栋各项大师级白案技能就算略略高过他们，也谈不上一打三，只是架不住周栋在造化后厨中上万次的练习，无它，唯手熟尔！ 三组面被周栋迅速拉到‘二细’程度后，直接被他甩进刚刷了一遍水的大铁锅中。 此时锅壁上的水已经被蒸发了九成，三组面入锅后，剩下的一成水迅速渗入面中，既起到引融各种珍味的作用，又保证了在短时间内不会糊面。 周栋执锅的手连震连颠，加上另外一只手中的炒勺拨引，三组面顿时化成三条银带绕锅壁急转，却彼此不会纠缠牵连在一起！ “奇思妙想，这八珍面居然是炒制出来的？而且是无油炒面！白案上难得一见的功夫啊！” 四位老爷子面色肃然，并无一人开口说话，外面的白案高手则纷纷探头延颈、乌龟成精一样地向内厨窥探。 见到这副场景，‘白案小郎君’咯咯一笑：“妙啊妙啊，小周师傅的手法真让人喜欢，尤其他那双手又白又嫩，难道和洒家一样，也是做过按摩的？” 他是关西人，自从有了这个郎君的名号后又喜欢处处仿古，最爱自称‘洒家’了。 ‘蝴蝶迷’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咯咯的笑，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咯咯咯” “再笑老子捶破你的头！” ‘面里白条’狠狠瞪了小郎君一眼，转而崇拜地望着后厨中的周栋：“要是我没看错，这是炒面中‘三阳开泰’的手法。通常是面有几种，需要同时出锅，却对火候要求不一时才会使用。 这手法可是极难的，当年师傅教过我几次，可我被天赋限制，始终无法掌握，就连师傅他老人家的成功率也不过七成 你们仔细看，这三组面都是绕着锅壁旋转，最上方的应该就是对温度要求最高的面，中间其次，接近锅底的再其次！ 小周师傅这是在同时控制三组面的火候，而且还是无油干炒，所以他的时间只有最多半分钟，否则就算用过水，面也会焦糊！”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这会儿各地的白案高手都已经挤到了后厨外面，隔着玻璃窗紧紧盯着周栋看。 八珍面居然是无油炒面已经令他们大开眼界，而且大家都在等着第八珍‘鲜汁’的出现！ 这一味‘鲜汁’可是难住了华夏的无数白案高手，大家都想看周栋究竟如何破解，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炒面的手法再高也是没用的。 “胖子、张师傅，碗！” 周栋喝了一声，灶旁顿时摆好了五十个大碗，就见他执锅的手一抖，先是靠近锅底位置的鸡珍面震飞起来，被他用炒勺一引，入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面盆，胖子他们连忙将这组面分到这些大碗里。 接着是中间位置的鱼珍面、然后是最上面位置的鸡珍面，一一被周栋引出、分别入碗。 周栋看了眼大碗中的面条，点头道：“可以上面了，第一碗先给祝先生。 记住，每位食客面前都要准备刚刚煮沸的开水，冲泡入碗后，要在五分钟内开始食用，否则我就不能保证面的口味了。” “好咧！” 后厨早就准备好足够的开水了。凤栖村的山泉水不好弄来，用上等的瓶装水也差不太多，周栋一声吩咐，一碗碗面和热水就送到了食客们的桌上。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这八珍面居然是泡面的吃法？难道第八珍‘鲜汁’就是开水！这不是开玩笑麽？” “开水怎么了？无味为水、至味也为水！难道你刚才没看到小周师傅处理这碗面的手法麽？你想用开水，也得先有人家无油炒面的功夫才行吧！咯咯咯” “都别争了，先尝过再说话，大家都是老白案，就算从没吃过这原汁原味的八珍面，也没这么容易被骗的！” 早点部内议论纷纷，有质疑的，也有力挺周栋的。 ‘蝴蝶迷’等三大白案高手倒都是周栋的支持者，尤其是‘白案小郎君’，看过’三阳开泰‘的炒面手法后，立即成了周栋的粉丝，谁敢质疑周栋他就喷谁！ “哼，一帮庸手，还说是各地的白案高手呢，小师弟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不开悟？” 黄明举在白案上造诣极深，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还看不明白，那也枉称苏省灵舌了；此刻他心中万分佩服，‘小师弟’原来是以七珍引八珍，以水为‘鲜汁’，这就是八珍面的秘密所在！ 若不是有天纵之才，又怎么可能想出这个解法，这可不仅是考验厨艺，更要考验智慧、明悟！ ‘小师弟’了不起啊，就算是恩师当年，恐怕也不过如此吧？居然还有人敢质疑小师弟，让他如何不怒？ 黄明举的话音未落，就听一个人大声道：“好，小周师傅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可以肯定，这就是真正的八珍面！”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人正是那位一直没开口的祝先生。 147 华夏面王 直到此刻，祝延平内心依然震荡不止！ 他虽然不是专业厨师，却也是懂吃会吃的，又对‘八珍面’心仪已久，研究颇深，说到对八珍面的理解，未必就弱于这些白案高手。 滚沸的热水倒入碗中后，他耐心等待了一分钟，才轻轻喝了口汤汁。 你无法想象。 那用瓶装水煮成的热水此刻竟然鲜美无比！各种鲜珍味道此时刚刚开始融入汤中，还不曾完全相融相冲，在本来无味的开水分薄下，反倒泾渭分明、层次感极强。 因为三组面中的鸡珍面火候最足，熟至十成，最先让祝延平感受到的是浓郁的鸡汤鲜味，其中混杂了鲜笋之雅、香蕈之柔、芝麻之醇厚、花椒之麻口。 什么是鲜汁，这就是了！一口鲜汁下肚，让人心神无比舒畅，相比这口清冽甘甜却不失厚味的汤汁，那些被厨师精心吊出的高汤顿时都变得失之腻厚，根本就称不上一个‘鲜’字。 鸡汤最鲜麽？那是你还没见识过上等的鱼汤。 第二口汤，正合熟至九成的鱼珍面被烫至火候，鱼鲜一出，顿时压住鸡鲜，却又不曾失去鸡汤的那一丝厚重暖气！两层味道分明可变，却君臣佐使成就了朝堂。 祝延平长叹一声，在此之前如果有人招呼他吃泡面，他肯定会当对方是个傻子，却哪里想到这八珍面居然就是一碗泡面？ 第三口，熟至八成的虾珍面方熟，虾鲜此时溢出，顿时满碗奇香释放，天下诸鲜一统！却因为之前有了鸡鲜、鱼鲜分别释出的过程，让食客的味蕾有了记忆，哪怕虾鲜如何霸道，食客依然可以像美食家一样分辨出各种鲜香的区别！ 三口汤下肚，天下已定，八珍面被破解已经成为了事实！ 祝延平兴奋地顿了下筷子，开始大口吃面。 面条入口后，各种鲜香立即比先前更浓烈了十倍，因为有了先前三口汤的‘学习过程’，诸鲜虽然拼命撞击着食客的味蕾，却丝毫没有混乱，为食客带来的是真正感受八珍，分清主仆、明辨君臣、细细体味美食的至高享受。 周栋的这碗八珍面，无汤胜似有汤，且味道层层递进、如江海生波、一潮高过一潮！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碗面视天下食客为平等。无论你是美食家还是普通人，都可以得到一个‘学习’和‘领会’的过程，美食家固然会因此拍案称奇、普通食客也在这碗面的引领下，成为了美食家！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雅俗共赏！ 如此的一碗面，如果还不是‘八珍面’，那世上恐怕就没有‘八珍面’了！ 此刻祝延平除了激动，还有感动！因为周栋的高超厨艺而感动，因为李渔的奇思妙想而感动。 原来大家一直都错怪了李笠翁啊，他创出的这道面，才是真正的天下之面、公平之面、有道之面！ 他只是在等待一名拥有大智慧的厨师，将这道面完美的呈现在食客面前 “呼噜呼噜！” 早点部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四位老爷子这种勤行前辈高人和来自全国各地的白案高手，一个个据案大嚼，毫无风范；反倒是一些有幸排进了早点部的普通食客，此刻却像资深的美食家一样，轻尝慢呷，优雅从容 这道八珍面，让‘贵族’变成了‘平民’，同时又让‘平民’变成了‘贵族’。 祝延平远远望着后厨中的周栋，心中无限感慨，在这个久已失去公平的世界上，或者也只有神一般的厨艺，才能让公平重回人间吧？ 如今他欠周栋的，除了祖爷的一条命，还有周栋这份‘恩施公平于人间’的大德高义！ 这个年轻人，我祝延平交定了！ 祝延平心中无限感慨的同时，四位老爷子已经迅速将面吃完，竟然罕有的没有发布意见，只是淡淡望着早点部内的各路白案高手。 都是行家，只要吃过了这道面，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这不是一碗普通的面，其中自有‘大学’在啊” 白案小郎君这次居然没有咯咯咯地笑，也没有自称洒家，双手捧起空碗轻轻放在桌边，望着后厨说了句：“我，在周师傅这里学到了半生都没有学到的东西。所以从今天开始，小周师傅就是我的‘周师’！” ‘蝴蝶迷’则轻声叹息，目光迷离地望着周栋俊美的侧脸，话说的很文艺：“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相逢未嫁时、仍恨与君识 你们瞅啥！老娘我还不能文艺一回了！” ‘面里白条’将面碗重重扣在桌上，大声冲后厨道：“周师傅，我老牛在白案上从没服过谁，今天是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各位，老牛我有个提议” 话没说完，已经有人笑道：“牛师傅，你有提议，我们难道就没有麽？ 请你暂时不要说出来，不如大家一起说，也让周师傅没办法推辞！” “好，就是这个主意。今天华夏白案上的高厨来了有八成吧？咱们今天说的话，谁也不能反对！华夏的白案谁也不敢不认！” “同意！” “附议！” 接下来还在店外排队的龙破天和普通食客们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些来自天南海北、头角峥嵘、满身都是麦面味道的家伙忽然齐刷刷站起，用坚定、崇拜、不容置疑的语气齐声高呼：“从今天开始，周师即为我‘华夏面王’！ 从今天开始，周师所到之处，白案中人无不以师礼待之！ 从今天开始，天下的馒头、包子、面条随便周师取用，所到之处，尽数免费！” “花卷也免费” 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啊？ 周栋在后厨中都听傻了，什么华夏面王，就图个吃面食免费？我又不是饭桶！ 董其深苦笑着看了一眼黄明举：”华夏面王我记得老黄你也是白案出身吧？以后见到小师弟，你可别忘记了以师礼待之“ 黄明举无所谓地道：”那又怎么样？小师弟一举破解’八珍面‘还在其次，关键在于他做的这道面蕴含了’公平之道‘，这恐怕才是打动了各地白案高手的关键所在，这样的成就，我没有，老董你也没有。 所以这个华夏面王，实至名归！谁敢不服？ 你只知道我出身白案，按规矩也要对小师弟师礼待之，却忘记了小师弟脸皮薄、人厚道，根本就不会让我老人家这样做。 而且你还忘记了，我老人家从今天开始，就是’华夏面王‘的师兄！“ 董其深一挺胸：“有道理，从今天开始，我老人家也是’华夏面王‘的师兄了！” 148 成为主厨？ 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勤行仍然是一个独特的存在，等级分明，却又以实力为先；通常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周栋只不过打破了某些规律，以一名‘实习生’的身份，成为华夏白案高手推崇的华夏当代面王。 这个称呼或许看上去有些中二，却也体现了华夏勤行以强者为尊的理念 这个行业很公平，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关系户将寸步难行;正如周栋破解的八珍面，真正感动了各路白案高手的其实并不仅仅是这道面的美味，而是这道面体现出的公平！ 古亚楠忽然有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为了发泄这种心情，她穿着高跟鞋的脚在桌下‘砰砰砰’跺了几下，然后愤愤地瞪视着古亚诚：“百分之一的干股？” “如今看来，是我们错了”古亚诚能理解妹妹的心情，他此刻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晚了一步啊！ 明明已经知道这小子是个天才，明明已经知道这小子已经破解了八珍面，自己这个董事长为什么就不能快刀斩乱麻，动用董事长的特权先斩后奏将这小子签下来？百分之一的干股不行，那麽百分之三的干股加上‘捉古厅’主厨的身份，难道还不能让这小子动心麽？ 他相信只要自己讲述清楚‘捉古厅’的渊源来历，以及集团对其的看重，任何还有理想、还愿意追求荣耀的厨师就没有一个会不心动！ 现在却一切都不同了，华夏面王啊，那几乎已经是白案至高无上的称号，居然被这小子用一道‘八珍面’就轻轻巧巧换了来，现在九州鼎食要留下他恐怕要增加筹码才行了！ “哥，你准备什么时间找周栋谈？” 古亚楠的眼睛都在冒火，闺蜜都已经混到那帮白案高手群中去了，不是亲眼见到，谁能想象堂堂‘花一刀’居然也有化身交际花的一天？ 这是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了人才！连闺蜜都能看清楚、下决断的事情，堂堂尚周集团的董事长却还要犹犹豫豫、委决不下，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这件事我确实是不够果断，如果在周栋成为‘华夏面王’之前快刀斩乱麻，那帮董事会的老古董现在恐怕要为我开香槟了！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古亚诚微微摇头道：“你看到那位祝先生了麽，就是点选了‘八珍面’的那位幸运食客。” 古亚楠一愣，抬眼看去，只见那位祝先生正含笑向后厨方向走去，似乎是和周栋聊了几句，然后递给了周栋一张名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聊的非常愉快。 因为周栋‘获封’华夏面王这件事，早点部内满是兴奋和混乱，就连外面排队的顾客也在跟着鼓掌祝贺，祝延平才寻个空子跟周栋聊了两句，要是换了平时，他还真不好去打扰忙碌的周栋。 听说眼前这位祝先生原来就是凤栖村祝爷爷的后人，而且祝爷爷已经从香江归来，病情得以稳定，周栋也是非常开心，和祝先生多聊了几句并收下了他的名片。 名片上的头衔晃花了胖子的眼，胖子低呼道：“黄河集团的董事长！老大，这可是市值超过千亿的大集团啊！” “哦，是麽？”周栋点点头，早就听李秀臣说过，祝爷爷的后人是香江富豪，只是没想到居然是黄河集团的董事长 “是祝延平！”古亚楠仔仔细细看了祝先生几眼，才最终确定。 “应该不会错。” 古亚诚皱眉道：“他是两年前才正式接掌‘黄河集团’，而且为人又十分低调，很少在新闻媒体上露脸，所以就连我一开始也没有认出他来。 小妹，以周栋的性格，居然会和他有说有笑，我怀疑他们之前就应该有过某种接触。 而且你也知道，‘黄河集团’这些年一直有心向饮食业发展，据说今年香江国际美食大赛最大的赞助商就是‘黄河集团’” 古亚楠冷笑道：“难道他是要挖周栋？哼，没这么容易！” “小妹，你先搞搞清楚，周栋是青翔技工学校的实习生，还不是我们的人，祝总就是对周栋有什么想法，那也不算挖人。” 尚周集团的实力明显不如黄河集团，古亚诚虽然也有些看重周栋，却也不想因为一个厨界天才与祝延平交恶，哪怕周栋是‘华夏面王’也一样。 “青翔技工学校麽？” 古亚楠忽然眼睛一亮，她看到闺蜜笑吟吟地走了回来，就知道闺蜜这回可没白白出卖色相，一定是有了收获。 “馨馨，找到合适的白案了？” “嗯，是钟无悔，他原本就是江淮菜系的，到了我们苏厨只需要稍稍熟悉就能上手。” 吕绿馨很是开心，苏厨白案积弱已久，眼下总算是填补了短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钟无悔的名声有点怪，叫什么‘白案小郎君’，看妹子的眼神儿也太过热烈，跟看发好的大白馒头差不多。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苏厨有她‘花一刀’坐镇，别说是白案小郎君，就是白脸小郎君也得给老娘乖乖地！ “馨馨，听说你现在和青翔的关系不错，还定期去讲课了？” “哦，是啊，支持本地厨校发展，这不是咱们九州鼎食的宗旨麽？不过我最近很忙，以后去得次数估计会减少了。” ‘花一刀’名声在外，放在平时怎么可能跑去一家技校讲课，而且还是完全免费？ 吕绿馨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就是为了‘曲线救国’，打得还不是周栋的主意？ 如今周栋成了‘华夏面王’，又是柳长青和申公道眼中的宝贝疙瘩，她也成功说服了钟无悔加入九州鼎食苏厨；苏厨的白案问题既然解决，正盘算着以后要减少去青翔的次数。 “那就好了，既然你跟青翔关系不错，那就麻烦馨馨你帮我办件事情。 我们九州鼎食希望和青翔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以后青翔厨师专业的毕业生我们每年都可以接受十名！而且给他们正规用工合同，不仅仅是实习生” 古亚楠笑道：“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希望青翔让周栋提前毕业，并以学校的名义直接为周栋申请三级厨师资格考试，九州鼎食也会帮助周栋做出一份好看的履历来。” “三级厨师证？”吕绿馨笑道：“我大概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了。” “就你聪明！” 古亚楠道：“当然，我们也希望青翔可以出面劝说周栋，让他与我们签订一份一年的用工合同，我们可以给出高薪和一系列有助他日后发展的机会！并且保证让他成为我们九州鼎食的主厨！” “主厨？” 吕绿馨皱眉；“九州鼎食的主厨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恐怕不合适吧？” 听到要帮周栋提前毕业和取得三级厨师证，吕绿馨就知道古亚楠是准备重用周栋了，却也没想到居然直接给主厨身份。 古亚诚看了吕绿馨一眼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周栋答应，我们九州鼎食以后就有九位主厨了” 149 衣锦荣归 名望是个很矛盾的东西，没有的时候人人盼想，真正拥有了却觉如负山岳，浑然没有了自由。 以前看到一些明星说什么做名人难，周栋总感觉是在装x，现在才知道这或许是真的，至少在成为华夏面王之后，他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各地的白案高手倒是没给他太多压力，这些一省一地的白案大佬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纷纷向周栋表示祝贺后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同时将‘华夏面王’已定的消息广传行内，让大家都知晓华夏白案第一人已属楚都周栋。 吃遍天下面食不用花钱其实一半是笑话，仅仅是大家表示对面王的尊重而已。当然周栋如果真报出名号，当地的白案师傅还真不会收他的钱，只是堂堂华夏面王难道还会缺少买馒头包子的钱麽？ 真正的麻烦是林清一篇‘白案王者、号曰面王’的中二风文章。 这妮子看来就没想让周栋好过，文章中差点没把周栋说成是‘厨神’下界。 不明真相的群众、媒体纷纷涌来，要都是来吃早点也就罢了，人多按规矩排队就是，偏偏这些人不是来采访周栋、就是来对帅哥行注目礼。 一位拥有盖世帅颜的面王简直太具有‘使用价值’了，在这个捡垃圾都能捡成大师的年代，周栋的横空出世令无数人看到了发财的机会。 微博大v、平台主播、抖音主播、网络红人，一窝蜂都涌来了九州鼎食早点部。 这帮人一宣传还了得？每次周栋一露面，就有无数妹子冲上来要签名要合影的，偏偏周栋又心软不会拒绝人，这下可真是苦不堪言。 吴蓉蓉已经带着‘九州男神’护卫队和这些人交锋过数次，就连龙大神也带领‘食客联盟’跟这帮来捣乱的家伙多次起了冲突，九州鼎食早点部现在已经快成了‘战场’。 这就是盛名之累麽？ 周栋开始能理解那些被整天被狗仔队盯着的明星了，因为他现在也开始有了同样的遭遇。 “呵呵，华夏面王？老周啊，成名后的感觉如何？” 怀良人在电话里说着风凉话：“早就告诉你了，一个像你我这样的顶级厨师、绝世天才，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 真以为我天生就爱装x，动不动就拒绝接待客人？那是因为我也曾经有过你今天的遭遇！ 你就不能听我一句？既然成名，你就注定了要学会孤独和服务小众！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离开早点部这种是非地，去更高级的餐厅！只有这样，你才能减少类似的烦恼。 对了，九州鼎食不是这么不开眼吧？以你现在的声望，早就该混个主厨当当了，要是古家还不给你这个待遇，我帮你安排如何？别的不敢说，国内高级酒店、国外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随便你挑！ 这种级别的主厨一般客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你，你平时养养花、钓钓鱼，一个月都未必上炉头一次，年薪起码百万起！” “老怀，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做不做主厨和你也有关系？” “你这不废话麽？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两个月后就要开赛了，而且今年这届因为‘黄河集团’的介入，赛制将会发生改变，不再要求以单位名义参赛，改为单位推荐个人参加！不过参加者起码也得是主厨身份。 这可是华夏勤行的盛事啊，我是一定会去参加的，你就没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周栋奇道。 “我都去参加了，你好意思不去？ 再说了，如果没有了你，我随随便便就拿冠军了，这比赛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就算我求求你了老周，尽快搞定主厨身份吧！” “这不太可能吧？我现在还没毕业，是个实习生。” “你” 电话里怀良人明显呆了呆：“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靠，你怎么能是个实习生呢？简直不科学！行了行了，我直接给董老打电话，让他帮你安排下吧，真是的，你这个家伙太让人操心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周栋一阵迷茫，居然被这家伙抱怨了？我也没让你为我操心啊 刚接完怀良人的电话，一个熟悉的号码又打了进来，周栋忙按下接听键：“何老师。” “周栋，你真是我最厉害的学生啊，啊哈哈哈哈，华夏面王居然是我的学生！对了，你有没有告诉过那些勤行高手，说你是我的学生啊？” 电话那头儿的何必进满面春风，好像中了五百万：“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是忘记了，下次要记得，要告诉别人我是你的老师明白麽？” “对不起何老师，下次我一定记得。” “这还差不多。”何必进笑道：“你这会儿有时间吧？快到学校来一趟！我在传达室等你！” “去学校干吗？” “还能干吗？衣锦荣归啊我的周同学！你现在是什么人，华夏面王！也就是华夏白案上公认的第一人！这时候不回学校，你不就成锦衣夜行了？多没意思啊！ 而且学校正要以你为典范大力宣传一下呢，咱们青翔在苏省一直被另外几家技校压着，如今可算出了你这么个‘大人物’，校长今天乐得下巴都脱臼了，半小时前才刚接上” 何必进哈哈笑道：“反正你得快点来，回头万一校长的下巴再脱臼一次可就不好了，我这优秀教师的称号还指望着你呢” 九州鼎食为周栋开出的条件何必进故意没提，这小子太轴，万一有什么变故自己可就抓瞎了。 这话说的，让自己完全无法拒绝了。 而且也不能拒绝，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母校，当年自己患病没考上大学，父亲去了好多职校都被拒之门外，最后还是青翔‘收留’了自己。 母校的恩情是必须要还的，这是做人的根本。 “那行，我这就赶过去。”周栋给申公道打了个电话，请了个假。 其实以申公道对他的宝贝程度，哪里还用请什么假？周栋是个本分人，非要按规矩来不成，结果还被申公道一阵埋怨，硬说他跟鲁厨见外、没拿自己当亲人 “周栋答应了？” 青翔的洪校长一脸期盼地望着何必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多少年了啊，学校终于有一位大牛学生横空出世，让他感觉人生充满了希望。 “那是，我既然发话了，他敢不来？” 何必进得意洋洋，华夏面王的恩师啊，这个牛他能吹一辈子！ 150 周氏私房菜 （二合一） 太夸张了，周栋一到母校门前就看到一溜排开的欢迎人群，前面是精挑细选的各专业妹子，穿着健身服，手拿各色花环，在口令下齐声高喊：“欢迎周学长回归母校！” “周栋周栋，青翔之星！” 后面是满眼羡慕嫉妒恨的男同学、言笑晏晏的老师们、挺胸凸肚一脸自得的何必进和捧着下巴的洪校长。 还好何必进算是知道自己这位‘爱徒’的脾气，欢迎仪式虽然规模宏大却很快就结束了，笑呵呵地洪校长亲自牵着周栋的手将他迎进了校长办公室。 “周同学，母校感谢你啊，你所取得的成就，是你的光荣、更是母校的荣耀，你将成为校友史上最闪耀的明星学长，我们正在考虑，要将你的画像悬挂在厨师班里，也好让后进学弟学妹以你为榜样，好好学习、精研厨艺，日后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校长笑眯眯拉着周栋在沙发上坐下，看周栋的眼神儿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样：“来来来周同学，先喝口水再说话。老何你也别站着了，一起尝尝我的明前龙井！” 周栋也不客气，喝了口龙井，点头道：“真是明前的顶级龙井，好东西！”对洪校长当然要保持足够的尊敬，明前龙井也值得他用大师级尝味来品鉴一番。 “哎呀，不愧是华夏面王，想不到周同学你对茶也有研究？老何啊，你很不错，竟然教出了这样一位优秀的学生！” 洪校长不住口地夸赞着周栋：“周同学，你既然是青翔的学生，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青翔的口号是‘成就明日的你’，可你却是个例外，你成就了青翔、而不是青翔成就了你。 所以站在学校的角度，自然希望你能够走得更高更远。我准备让你提前毕业，并且以学校的名义，直接帮助你申请三级厨师资格考试，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让我提前毕业，直接参加三级厨师资格考试？” 周栋心中一喜。 他的目标最终是成为世界唯一厨神，实力固然重要，等级头衔也是一样重要的，而且如果能够尽快毕业，老爸老妈估计也会非常开心，想来想去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可以提前毕业，那当然好了，我没有意见。不过洪校长，直接参加三级厨师考试恐怕我的条件还不够吧？” 厨师专业的毕业生实习期满后就可以顺利拿到五级厨师证书，一年后可以考四级、再过两年可以考三级，就算再怎么快，也需要三年时间才行，结束实习期后就直接考三级还真没听说过。 洪校长笑道：“当然可以，首先我们青翔是有推荐权的，原则上可以推荐最为优秀的学生直接参加四级厨师考试；再加上周同学你如今在勤行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声，只要九州鼎食为你出一份优秀履历，你是可以破例直接考取三级厨师证的。” “九州鼎食？”周栋微微皱眉，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对，九州鼎食的古总传过话来，愿意为你出具一份由八大主厨联手签名的顶级履历；而且古总还说了，你取得三级厨师证后，九州鼎食希望能够和你签约，让你成为九州鼎食的第九位主厨！” “让我做九州鼎食的主厨，而且还要签约？”想起古亚诚开出的条件，周栋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百分之一的干股他都没答应，现在倒好，用一份履历和主厨的职位就想换取他的自由？ 就算他同意，老爸也会反对吧？ “周栋你不用担心，我听洪校长说了，九州鼎食只是希望和你签订一年的合同；而且作为交换条件，九州鼎食答应与我们学校展开深度合作。 不瞒你说，青翔这些年被省内几家著名技校压制，现在连生源都快成问题了，所以学校非常看重这次与九州鼎食的合作机会。” 何必进忙道：“九州鼎食承诺，以后每年都会吸收十名青翔的厨师专业毕业生，会直接给他们正规合同！ 周栋啊，现在你只要点个头，不仅可以得到参考三级厨师的机会和九州鼎食主厨的职位，同时也是为母校争取到一份发展机会” “这样啊” 周栋点点头，一年的合同怎么看都是可以接受的，何况母校对他有恩，现在有了回报母校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拒绝的。 想起怀良人的话和这些天疲于奔命的狼狈模样，或许老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虽然舍不得离开早点部，可如果自己继续留在早点部里，恐怕会影响到正常营业了。 或许成为九州鼎食的主厨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早点部这边，自己以后只能尽力帮助早点部的师傅们和胖子尽快成熟起来，狗不理、鸡蛋饼的做法虽难掌握，如果自己用心去教，他们应该也能做出个八九成吧？ 按系统的话说，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可经过这段时间下来，周栋的思路已经比先前清晰多了，已经可以分析利弊，做出较为正确的选择。 本以为可以留在早点部一段时间，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为早点部‘善后’，这在以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这样的话，我同意。当年是母校收下了我，现在也该是我回报母校的时刻了。” 周栋点点头道：“洪校长，您可以回复九州鼎食，让他们先和学校签约，签约成功后，我再和他们签订合同。” 洪校长连连点头：“周同学，我代表青翔谢谢你！青翔，永远是你的家！” “校长，那我就先回去了。刚才您说的挂画像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还太年轻，这样总感觉不太妥当。” 周栋离开后，洪校长立即拨通了古亚楠的电话，听到确定的消息后，古亚楠一下就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险些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杯。 “哥，周栋同意了！” “不意外，在蘑菇屋的时候我就看出这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早就猜到他应该会答应的。” 古亚诚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在十七楼为周栋单独设立一个厅，并且任命他为主厨，但是现在还不适合将‘捉古厅’这个概念提出来” 古亚楠奇道：“为什么？” “父亲为了‘捉古厅’，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才搜罗到许多失传菜谱，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厨师可以将其还原，才一直没有正式设立。 周栋的潜力巨大，我也相信他能够完成父亲的心愿，可如今的他还过于年轻，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古亚诚叹道：“你要知道，‘捉古厅’一旦建立，周栋面对的巨大压力，恐怕不是一个华夏面王的名头能够承担的，那些失传的菜谱，恐怕会引来无数人贪恋的目光。 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古亚楠皱眉道：“可是我们大张旗鼓为周栋在十七楼设厅，总不能最后搞的雷声大雨点小吧？那哥你说周栋主管的这个厅该叫个什么名字。” “简单，就叫‘周氏私房菜’，他在这个厅里想要做什么，如何定规矩都由得他，但是价格上要体现出私房菜的品格来，这也是为以后的‘捉古厅’打下一个价格基础。 我们和他签订的合同是一年，在这一年时间内，我们也刚好通过‘周氏私房菜’的经营状况，更准确地判断出周栋的潜力，才好认定他究竟是不是值得老爷子托付那些失传菜谱的人！” 古亚诚笑道：“这点你必须支持我，虽然我也非常看好周栋未来的发展，但‘捉古厅’却是老爷子心系了整整三十年的大事，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 古亚楠沉思片刻：“好吧，那这次我就听你的。对了哥哥，这次‘香江国际美食大赛’赛制改变，由以往单位参赛，改变成了单位推荐厨师个人参加，我想推荐周栋代表我们九州鼎食去参加比赛。” “嗯，两个月后周栋已经是九州鼎食的主厨了，他当然有这个资格，可是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啊” 古亚诚想了想道：“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中，申公道肯定是会支持周栋参赛的，其余七位主厨手艺虽然不错，估计也没机会进入前十名，加上他们年龄较大、收入稳定，对比赛应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可是有一个人肯定会不服气的” 古亚楠一愣：“你说的该不会是？” “可不就是你那个闺蜜，‘花一刀’花老板麽？” 古亚诚笑道：“她虽然不是主厨身份，却是苏省大名鼎鼎的刀功大家，据说如果不是她师兄做了苏菜系主厨，那苏厨的主厨就是她了。由此可见，她精擅的可不仅仅是刀功一项。 花老板的名气就连我都听说了，都说她是个从不服人的小辣椒，你猜她会不会服气周栋呢？” “她啊，早就等待机会要和周栋比比呢” 古亚楠噗嗤一笑：“这下可算是有了机会，不过我倒是非常期待她和周栋的‘一战’。哼，整天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知道她在炉头上究竟有多少实力，这次终于可以看到她的真本事了。” “小楠，身为一名管理者，你要具备抓住一切机会的能力，‘捉古厅’的建成光靠一个天才是不成的，我倒是希望经过这一战，你那位闺蜜能够对周栋心服口服，日后说不定可以协助周栋，共建‘捉古厅’” “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聪明睿智，这样显得我很没用哎。” 古亚楠心中一动，哥哥为什么每次总能先自己一步，看的更为长远呢？这太打击她的信心了。 “小周，你是说要离开早点部了？” 柳长青呆呆地望着周栋，心中万分悲愤。 这都要怪那帮来自天南海北的白案高厨啊，好死不死地非要推选周栋做什么‘华夏面王’！还有那个林清！写的那叫什么狗屁文章？食客是因此增加了不少，可不相干的家伙也因此成群涌来，现在早点部都无法正常营业了。 他也能理解周栋做出的无奈选择，母校的托付、九州鼎食开出的优越条件，都让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得不如此，换了他甚至可能走得更快！可就是舍不得啊，早点部这才红火了多久，难道又要变回原来那副门庭冷落的样子麽？ “我不会完全离开早点部的，以后还是会不定时地在早点部推出我的新品早点，这个频率大概每个月两三次吧？让那些无谓的家伙摸不清我的时间，他们就会渐渐消停了。” 周栋笑道：“还有我会尽量把一些相对好操作的早点教授给张师傅和胖子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用心，至少也能掌握个八九成，这样就可以整体提升早点部的实力。” “也是啊，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柳长青松了口气道：“等那些家伙消停了，小周你还会回到早点部对不对？” “恐怕很难了，我已经答应母校和九州鼎食正式签约，还要做什么主厨，到时候也不能违反合同随便跑到早点部来。 所以我刚才说的，应该已经是我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至于合约期满后会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也不好说。”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柳长青连连叹息：“这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让你做什么‘八珍面’，哎！” 周栋的安排已经算是对早点部仁至义尽，他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心疼自己的‘钱途’。 “我这样做可能很对不住经常来的老顾客，这样吧柳老师，今天就用早点部的公众号发送信息给所有老顾客。 作为我离开前送给大家的礼物，前五十名顾客都可以选择一样面点，我保证他们将在明天吃到这些美食。 不过，恐怕他们要下午来了，就当是下午茶吧。” 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的任务还没完成，计算着还差三十多种面点，周栋准备在离开之前将任务完成，而且还要超额完成，直接给出了五十个名额。 多出的那些面点，就当是送给这些老顾客的礼物吧，周栋准备拼了！ 151 传说级突破 如意酥、千套连、八喜寿桃杏仁饼、龙凤虾饺油泼面、赤豆元宵满口甜 九州鼎食早点部忽然改开下午茶，让老顾客们惊喜连连，小周师傅可说了，这顿‘下午茶’可是有足足五十种新品供应，算是与大家的告别礼物。 还是一样的纯正味道、还是一样的感动、还是一样的继续期待 华夏面王带来的副作用如今还在继续发酵中，那帮别有用心的狗仔们来势汹汹，‘男神护卫队’就算和‘食客联盟’联手也无法抵御，小周师傅的离开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家只是有些不舍，以为从今后再也吃不到小周师傅的手艺了，当听到周栋承诺每月还是会随机在早点部推出新品早点时，大家才纷纷笑逐颜开，有总比没有好嘛。 更何况‘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周师傅这样的厨艺天才呆在早点部确实是委屈了，再好的手艺也会被‘早点’这个大类限制住了，你再牛也不能在早点部出售满汉全席吧？这也不配套啊。 “既然柳经理都说了小周师傅很快就要升任九州鼎食的主厨，那指定是要负责一厅了，虽然不能像早点这样天天吃，咱们每月去吃个几顿总还是可以的吧？我看这是好事啊！” 有人高屋建瓴、提出未来畅想、每月规划。 “确实是好事，好厨师应该属于各大菜系的后厨，而不是一个小小的早点部！小周师傅，我是永远支持你的。” 龙大神最近来了几个大推荐，销售量很是可观，不差钱，其实他早就希望周栋可以更进一步了，毕竟早点做的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正经的席面不是？ 他现在每天早上在九州鼎食吃，中午和晚上可就抓瞎了，吃过了小周师傅的美食，再吃别的都感觉没啥味道，也只有麻辣火锅能够暂时麻痹他的味觉。 可这麻辣火锅也不能吃太多啊，否则‘上面’是开心了，‘下面’却要流泪流血了，太不和谐。 他早就算计清楚了，以后甭管小周师傅是去了哪个菜系做主厨，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去办个卡，中饭和晚饭问题就都解决了。 而且早点部还有卤煮老锅在，胖子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卤煮小能手，可以独撑起一盆下水，小周师傅也答应了要将一些面点的做法传授给其它师傅。有了这两样保证，九州鼎食早点部依然还是他的第一选择。 想到以后早中晚三顿都可以吃到有品质的饭菜，龙大神其实早就偷着乐了，简直是要举双手赞成周栋离开早点部的决定。 ‘下午茶’时间结束，龙大神和一些老顾客走时还没忘记笑嘻嘻地与周栋打招呼：“小周师傅辛苦了啊，等你做了主厨，可别忘记第一时间通知大家，无论你在哪个菜系，咱们都会第一时间去办理卡的！” 同时熟悉的系统音响起‘人民的面点师任务完成，宿主得到第三枚免死金牌碎片，请问是否选择合并为真正的免死金牌？’ “合并！” 周栋毫不犹豫地道。 ‘合并完成，扣除宿主3000赞赏值，得到免死金牌一面！ 作用：当宿主挑战传说级技能却不幸失败后，免死金牌将保证该技能不被逆向降级，但作用只有一次，请宿主谨慎使用。’ “这也需要耗费我的赞赏值？” 周栋有点肉疼，离开早点部后，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次出现在‘第一线’，赞赏值恐怕要入不敷出了，这一下就被扣除了3000点赞赏值，能不心疼麽？ “经检测，宿主目前可冲击传说级的技能为洗菜，请问宿主是否要选择冲击该传说技能？ 特别提示一：突破传说级技能非同小可，一旦掌握该技能，宿主将拥有令食材‘质变’的神奇力量，所以突破任务也将会非常困难，任务内容将超乎宿主想象。 特别提示二：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目前为系统设置的最高等级任务，该任务将不设完成时间的限制，但该任务一旦启动，宿主如不能完成，各项基础技能升级将处于‘暂停’状态，无法再增加升级技能点数。 到时宿主或者选择继续突破，或者承认失败，如有免死金牌保护，宿主可以避免受到失败惩罚。 特别提示三：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并不固定，会因宿主选择任务时的环境因素、自身条件、接触人脉、身份改变等等原因而随机变化，所以宿主在不同时期选择突破，很可能面临的任务内容也将会不同，相同点是突破任务都极为困难。 特别提示四：传说级技能一旦突破，宿主将获得一项与厨艺相关，却并不包含在厨艺内的技能，该技能同样属于传说级，内容将与宿主所突破的技能有某种关连。 结论：如果成功，少年你就发了。 如果失败，少年你就惨了” “这系统，什么时候变成碎催了？” 周栋暗暗摇头，这传说级技能的突破任务怎么看怎么像是魔鬼的诱惑，利益虽大，可一旦被卡住，就算自己不承认失败，也会影响其它技能的正常升级，还真是‘渡劫’级别的难度。 一向果断的他竟有些犹豫起来。 算了，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周栋暂时将突破任务抛至一旁，对胖子和张师傅他们道：“这些天胖子你顶撸猪肠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了，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加上有现成的卤煮老锅，撑起早点部的半边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师傅、赵师傅，你们都是老行尊了，秘制鸡蛋饼对手法和火候的要求虽然高，其中的经验窍门我也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两位。 以后只要多加练习，以两位的经验也会逐渐掌握，以后就连你们的水煎包、蒸饺，也会因为这段时间的练习而得到质的提高，早点部以后就是没有了我，也会成为楚都最好的早点铺子。 还有郑师傅，明天找时间我们再练习下碧藕的内雕法，您的雕功和刀功本来就不错，如果稍微降低些要求，再加上几个月的练习，应该可以八成还原碧藕脂玉粥” 胖子和几位师傅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更是无限感激。勤行和别的老行当没啥区别，都认为‘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如果不是打小观察养育要传衣钵的儿徒，你就是切上十年的墩子，大师傅们也不会传授心得绝技，哪像周栋这样，大家非亲非故，却如此毫无保留的倾心传授？ 名不为师徒，其实早就有了师徒之义，几位师傅微微半躬，双手抱拳道：“多谢周师授艺！” 只有胖子没动，周栋不是他师傅，是他大哥！好兄弟之间客气个啥？ 周栋连连摆手：“几位师傅要是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回早点部了，以后不许这个样子了。” “是，我们都听周师的。” 就算不提授艺之德，几位师傅面对‘华夏面王’也要称一声‘周师’，没看到各省各地的白案高手都是这样的麽？ “你们” 对这些老勤行人的坚持，周栋也是无奈。 “请问，哪一位是周栋？” 一名中年人走进早点部，目光从众人面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周栋脸上。 “我就是，请问您是？”周栋看了眼中年人，这个人身上有很浓厚的公务员气质，应该跟自己没有交集才对。 “你好，我是楚都市劳动局职业技能科的，这次来是给您送厨师证” 中年人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有些郁闷，从来都是厨师巴巴地跑去他那里领证，什么时候变成他亲自给送过来了？可这是上面交代的，他还真是不得不来，而且还要保持足够的客气，因为摸不清对面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背景。 “三级高级厨师证书？老大，你这是啥时候参加的厨师资格考试，你还是直接考的三级？” 胖子都看傻了，什么时候年龄资历不够的实习生也能直接考三级证了？而且还让劳动局的人给巴巴送上门来？张师傅他们倒是没怎么奇怪，堂堂华夏面王如果还要按部就班地去考取证书才是怪事。 周栋接过红色的三级厨师证书，心里有些发虚：“我好像还没考试呢” “哦，是苏省烹饪协会和楚都烹饪协会参考九州鼎食给出的履历，对你做出了综合评定。” 中年人咧了下嘴，似乎自己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评定结论是：如果不是年龄所限，你的实力至少在特二级以上。所以，为了节约国家资源、彻底对形式主义、教条主义说不，建议我们直接颁发三级厨师证书给你。 而且，这个建议被上面认可了。” 胖子听得都快醉了，老大的实力摆在这里，不考试就直接给证按说也没啥，可也没必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吧？ 中年人则擦了把汗，目光闪烁不定地望着周栋。 劳动局也是要给烹饪协会一些面子的，传说主要还是因为协会里的几个老家伙，那都是接近‘国厨’的人物，据说可以上达天听 “哦，那就多谢了。”周栋点点头，能不考试还是挺好的，他是个厚道人，并不想跑到考场上去装x。 做人要低调，这是老爸说的，要不是破解八珍面时太过高调了些，他现在也不用‘背井离乡’的去做什么‘第九主厨’了。 中年人前脚刚走，周栋就接到了黄明举的电话：“哈哈，小师弟，证书拿到了？我就说以你的实力根本不该去参加什么考试，也就是老董太迂腐，总是犹犹豫豫，要不是我坚持，这证还得拖两天呢！ 拿到了就好，听说你要离开早点部了？本该如此嘛，九州鼎食的古丫头肯定会对你有更好的安排，否则师兄我这儿就过不去！” 周栋很是无奈：“黄老，我真不是您的‘小师弟’” “知道知道，这都是师傅的交代，我明白滴。” 周栋哭笑不得，您明白什么啊您？ 黄明举的电话刚挂，董其深、易知鱼、卢知味几位老爷子的电话先后打了过来。 几位老爷子在金城做着评委，还不忘记关心周栋的事情，董其深就一句话，九州鼎食给的条件如果不满意，苏省所有的大酒店小师弟你可以随便挑！主厨位子是底线。 易知鱼抢过电话笑道：“面王小老弟你就别听他的，眼睛里就只有苏省？说真的，你有兴趣来京都发展不？” 卢知味在一旁哈哈大笑：“这次我支持老易，赶紧把面王小老弟弄去京都吧，留在九州鼎食简直就是我们‘食为天’的最大心病！” 他这话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以前周栋只是在早点部，对‘食为天’没什么冲击，要真做了九州鼎食的主厨，可就成了‘食为天’的直接竞争者，他这个‘食为天’的挂名厨师长也是有些不爽。 看着几位评委在电话里一口一个‘面王小老弟’，热呼的不行，刚把待评菜色端上来的某位金城大厨也不知道是凶是吉，心跳速度都快了一倍。 几位老爷子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古亚楠这次给出的条件让周栋根本无法拒绝，一年的合同，八十万年薪，还有在九州鼎食十七楼为他单独设厅的特殊待遇。 就连特二级的九州八鼎也只是百万年薪而已，周栋这个‘新人’一入场就有八十万年薪，这已经是高得离谱；最关键是九州鼎食八大菜系占的才是下面的十六层，他的餐厅却在十七层，这代表着什么？ 如果没有几位老爷子的‘镇压’、华夏面王的名头和周栋在八位主厨中不错的人缘，恐怕镇店八鼎都要造反了。哥几个在九州鼎食混了这么些年，哪有被一个年轻人站在头上的道理？ “周氏私房菜？” 说真的，周栋还是有些心虚，说到炒菜，他才会几道啊？这段时间的功夫可都用在白案面点上了。 “系统，我要选择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 是时候为自己增加些筹码了。 “突破任务选择中突破任务选定。 宿主，传说级洗菜技能的突破任务是：请宿主做出一道” 152 大肠刺身 “这道菜是大肠刺身！宿主是否接受？” “什么？” 刚刚走出电梯的周栋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来自系统的深深恶意让他有暴走的冲动。 “系统，过分了吧？我堂堂华夏名菜无数，做什么不好，非要弄什么刺身？ 这个菜名不仅带有浓烈的岛国风格，而且也像某类岛国‘菜’那样让人恶心！” 周栋很不开心，身为苏省人，对岛国就不可能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在去过阿姐谷、见过祝爷爷后，他对岛国就更是无比厌恶。 “宿主，你暴露自己的文化水平了” 系统依然还是冷冰冰的程序，语气也如古井不波：“刺身其实源于华夏的‘脍’，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在华夏出现并达到巅峰，岛国人也只不过是从华夏学到了这种料理方法。 而且作为一名厨师，应该有完美处理任何食物的信心，鱼类贝类可以做成刺身，难道猪肠就不可以了麽？ 系统再次询问：宿主是否愿意接受该任务？如果现在放弃即为失败；宿主可选择是否使用免死金牌，使用，则宿主洗菜技能仍为完美级，不使用，则宿主洗菜技能将逆降为大师级。 宿主还有三分钟考虑时间” “系统，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任务会因为我选择任务时的环境因素、自身条件、接触人脉、身份改变等等原因而随机变化？ 大肠刺身，就是在这些条件下出现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 周栋无语问苍天，用满是悲怆的目光望向凤栖山方向。 他知道，有个家伙来了这家伙光头、个子不高、自己一票难求却活活饿死同行、是于老师的好cp，更是新时代的相声大师。 程姑娘，你可安好？千万别跟这个光头胖子多说话啊，这家伙可是个爱飙车的老司机、是个深受女性观众爱戴的大魔王 初夏的凤栖山比城市中更多了一份宁静与清凉，节目组的荣威车行驶在景色优美的山路上，程钰琪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她在琢磨郭老师上车时的那句话：“‘郡主娘娘’，无忌哥哥也来了吧？” “哪有啊，郭老师您又开玩笑” 当时程钰琪的脸就红了，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你个瓜娃，脸红啥子？这个秃秃头瞎说呢，你管他喽！可不知为啥，就是控制不住寄几。 郭老师当时嘿嘿一笑，硬是对着节目组的摄像头道：“大家可做个见证啊，郡主娘娘脸红了啊，她可是说了，无忌哥哥没来，那为啥要脸红呢？小岳你说这是个啥子道理？” 不能怪非主流相声大师见面就开这种玩笑，谁让程钰琪人又漂亮、说话办事又是风风火火颇有男儿之风呢？这种女孩子不光是老郭爱撩、是个男人都爱；何况郭大爷撩小郡主，这也是节目组的台本上给设定好的，只是没给出具体的操作方法而已。 郭大爷是老司机了，眼珠子一转就开撩，还没忘记拉上自己的爱徒。 小岳岳见师父的话抛过来，这得接住啊？当下小嘴儿一抿，单眼皮小眼睛骨碌碌转了下，笑道：“哎呀，我的天呢！师傅您可别是走错片场了，这是理想的生活节目组，可不是唐伯虎的拍摄现场啊，那部电影早都杀青上映了，票房不咋地。” “哎，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是理想的生活对吧何老师？”郭老师接过徒弟的话，转过来问向了何老师，人家程钰琪最近是挺红，可也不能按住人家一个没完没了的撩啊？ 老郭我可是非常高雅的，相声就是一门发源自地摊儿上的‘高雅艺术’，我们都是人民的艺术家呕，骗自己真难，还是找何老师说说话吧，对口相声该改群口就得改群口。 何老师非常小心谨慎地看了看老郭：“对，这是理想的生活节目组，不是唐伯虎片场。” “这就怪不得你们节目火呢，当初我拍唐伯虎的时候要是有小程这样的好演员，那票房还不得过十亿？” 这句就算是托底了，既捧了程钰琪又捧了理想生活节目组，不仅冲淡了程钰琪之前的脸红尴尬，也让何老师十分开心，尽显老郭的高明之处。 于老师微微点头，老搭档火候把握的炉火纯青，不愧是厨师出身啊。 小岳岳还是嫩了些，接了句话：“我的天呢，师傅您是说要让郡主娘娘演秋香麽？” 程钰琪的脸顿时更红了，郭老师的心也是一沉。 使包袱最怕抖个没完没了，最后把包袱底儿都给抖掉了不说，备不住还能带出些脏东西来，这就不叫使包袱，叫扔包袱、叫咯吱观众！可是相声演员的大忌啊。 本来小岳岳要是在台上这么使活儿完全没问题，甚至可以用力更猛一些，可这是在台上麽？这是在拍摄综艺节目呢，人家程钰琪也不是贾灵啊，你不能直眉瞪眼地拿人家砸挂。 还得说是郭老师反应最快，瞪了小岳岳一眼，笑眯眯地道：“呸，岳岳你还是跟师傅不够贴心啊？就没看出在师傅心里最合适的秋香人选始终是王姑娘麽？” “王姑娘，这谁啊？”硍节儿上于老师把话接了过去，没法子，俩人搭档惯了，忍不住就想给他量活儿（捧哏的别称，还有一说叫凉活儿）。 程钰琪也不害羞了，拧着眉毛琢磨王姑娘是谁，估计是影视界的大美女吧？王立坤？郭老师真是的，怎么尽想这种好事儿呢？ 郭老师看了于老师一眼，对老搭档他可不会客气，笑眯眯地道：“还不就是王老爷子的姑娘麽，你爸爸王老爷子别看天天爱吃大肠刺身，生个姑娘可口气清新着呢，比他哥强，他哥整天抽烟喝酒烫头的，什么不健康就来什么。这位王姑娘啊她” “哦，合着是我妹子啊？”于老师一愣。 “嗬，终于认了啊？”郭老师一捂嘴：“哎呦，我的天呢” “啊呸，什么就认了，你等我先捋捋啊这不对啊！你爸爸才姓王呢！”于老师‘恍然大悟’。 “嗐，咱哥们儿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就甭客气了，姓王的还是您爸爸。” “谁跟你客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于老师一脸的委屈气怒，眼睛瞪得老大。 得，两人在车上这就说开了 153 厨师出身的相声宗师 “系统提示：将‘大肠刺身’广传于天下的始作俑者已经出现在凤栖山附近，任务难度因此降低。 宿主所做的‘大肠刺身’只要得到其认同，就算完成突破任务。 条件限制：宿主不得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令其做出昧心评价，否则将受到最重惩罚，洗菜技能直降至专精级，免死金牌也将失去作用。” “我就知道，郭老师，我恨你！” 周栋很想仰天长啸以发泄心中不满，你说相声就好好地说不成吗？整天跑东跑西地参加什么综艺节目，参加也就算了，还非得参加‘理想的生活’，跑到凤栖山来。 这下可好，突破任务就因为这位‘非主流相声宗师’的出现，成了挑战‘大肠刺身’ 系统的腔调让周栋非常不舒服，什么叫做只要这位‘始作俑者’认同，就算完成突破任务？ 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位郭老师是杠精中的祖师爷、没事儿都要搅三分的大魔王？记得网上有段视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主持先惹他的好朋友吴靖再惹这位大魔王，结果被大魔王两三句话直接给怼哭了 这样的人物，是容易征服的？ 更别说这位郭老师也是厨师出身，自己还开设了‘郭家菜’，菜品也是非常讲究，做大肉丸子都得用整块的五花肉摔出来，硬生生将手艺活儿变成了力气活儿。 还别说，这种做肉丸子的方法还在讲（就是有出处的意思），如果认真溯源，属于津门菜系，而津门菜系在广义上也算鲁菜一脉。 要打动这种曾经的专业人士，周栋估计用碧藕脂玉粥和二十四桥明月夜或许还可以，用大肠刺身可就太难了。 郭家菜倒是曾经推出过‘大肠刺身’，不过那就不是用大肠做的，只是用别的食材做出了大肠的样子而已，要是用真的大肠做这道菜，顾客还不得当场骂街啊？ 难，太难了！不过辛苦得来的免死金牌绝不能白白浪费，周栋一咬牙：“系统，我接受突破任务！” “宿主已确认接受突破任务：任务内容，做出一道‘大肠刺身’，令那位始作俑者、非主流相声宗师满意，任务完成时间不限。 条件限制为：在宿主完成突破任务前，所有技能升级皆处于暂停状态，待宿主完成任务或承认任务失败后，各基础技能才可恢复正常升级。” “看来必须要再去凤栖山一趟” 周栋先回了趟家，周爸周妈早就从何必进那里得到了消息，老儿子这段时间犹如开挂，现在不仅成了青翔的‘传奇学长’、‘华夏面王’而且还与九州鼎食签约，将要成为主厨。 在天下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儿女总是最好的，就该是如此优秀；所以二老只是欣慰，并没有缠着周栋问长问短，周妈倒是喜滋滋地拿来了一大摞女孩子的照片，非得让周栋看看。 在周妈看来，儿子已经功成名就，找儿媳妇这种大事就该提上‘议案’了。嗯谈个半年一年，然后结婚，两年后她就可以抱孙子了 周栋顿时头大如斗，面对妹子，他天生就有选择困难症；就算是程钰琪这样的极品妹子也就是看着比较顺眼而已，都没动过什么暧昧的心思，老妈这怎么又来了？ 连忙说自己最近为了提升厨艺，实在是太累了，经常头疼，老妈一听紧张坏了，顿时把儿媳妇的事情抛在一旁，连声询问他的病情，周栋忙说妈你别紧张，我就是累的，正准备去凤栖山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下心情呢。 现在九州鼎食正在为他装修‘周氏私房厅’，在保留十七楼大部分空间继续做会议室、休息和运动中心的同时，他的‘地盘儿’将会是最高装修级别，按照古亚楠的话说，必须要有顶级私房菜的格调。 据说就连装修用的木料，都是‘五属八类’的红木，用工也都是最顶级的，有些地方都是需要全手工。 这就需要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工，他在这段时间内可以‘带薪休假’，简直不要太舒服，就算想要环游世界都没有什么问题。 “爸妈，这里有八十万，是九州鼎食给我一年的年薪，你们帮我收着吧，该用就用，以后也不用每天都这么辛苦了。” 周栋将银行卡交到老妈手上道：“要我说家里的店就关了吧，咱家也不缺钱，我这次去凤栖山先看看，有没有好的地方” 老爸果断摇头道：“凤栖山的事情不着急，我和你妈都是一个意见，你一天不结婚，我们就得留在楚都看着你。” 周栋一看大事不妙，再说下去老妈又得想起那叠妹子照片了，忙道：“爸妈那我就去凤栖山住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山清水秀的地方，感觉心情会好很多，我最近都没怎么抑郁和发过脾气了。” “去吧，不用担心我和你妈，我们身体好着呢，你不在家，我们生活的就更加有滋有味。” 老爸看了眼小屋的窗帘儿 老妈怒道：“胡说什么你！你个杀千刀的老不死！” 周栋在隆隆‘车声’中落荒而逃，刚提着行李走出家门，就接到了程钰琪的微信传信‘周小厨儿，你在哪里？’ ‘在楚都啊？’ ‘能同你商量个事情不？ 郭老师来了，就是德于社的郭老师，他这次来一是因为节目组的邀请，要和于老师组成cp，二来就是想见见你。节目组就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同意来，据说据说有十万元的通告费。’ 周栋一听还真不错，自己反正是要去见老郭的，有钱赚当然更好了，就回道‘可以啊，我应该今天就可以过去，这个还可以住在蘑菇屋麽？’ 想到蘑菇屋，周栋心情很好，就喜欢这种自然环境优雅，入夜后可伸手摘星斗的地方，这也是每个都市人的梦吧？ ‘当然了，你要是不住蘑菇屋，节目组都不答应呢。对了，我带车去接你吧？’ ‘行，那我就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的门前等你。’ 周栋也不客气，节目组的车不用白不用。 和程钰琪通完话后，周栋拨通了陈腿子的电话：“陈叔，我想问问在楚都附近有没有这样一种猪” 154 吃虫草的藏香猪 用大肠做刺身，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华夏历史上因为嗜吃‘脍’而丧命的著名人物就不止一个，三国时期的陈登、盛唐时期的大诗人孟浩然，都是因为吃鱼脍而丧命，杀手其实就是鱼脍中的寄生虫。 岛国盛行刺身而相对安全，完全是得益于现代医学和微生物学的发展，不仅要保证食材足够新鲜，同时也要用芥末这种可以杀死大量寄生虫的调味料，即使如此，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安全。 那些来自深海或者洁净海域的食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猪肠？天知道在猪肠中隐藏了多少病菌，如果用这东西做刺身，恐怕真能吃死人！ 所以周栋首先考虑的还不是口味，而是安全。 完美级洗菜技能带来的不仅仅是神奇的洗菜效果，还有关于各种食材的庞大信息；周栋每次处理猪肠时，脑中就会涌现出关于这种食材的大量资料，很容易就能拣选出他需要的信息。 周栋首先想到的是老京都蒜肠。 传至今天，蒜肠的工业已经变得较为简单，就是用干净的肠衣内裹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加一定量的淀粉，以蒜为主要调味料，口味偏北方，目标人群是爱吃大蒜的食客。 结果就造成今天的蒜肠跟香肠区别不大，无非就是加多了淀粉和蒜而已，比起传统工艺制作的蒜肠，只能用粗制滥造来形容。 这绝对不是厚古薄今，传统工艺下的蒜肠可是要从活猪阶段就开始做准备的，而且最少都要提前准备七天！ 在准备制作蒜肠之前，首先要遴选出合适的猪，开头三天，在猪食中逐渐增加大蒜的比例，等到猪爱上了大蒜的味道，后四天就只喂蒜不喂别的东西了，七天后才杀猪取肠。 用这种猪的肠衣制作出来的蒜肠，才是真正的传统味道；蒜香可以直透肠衣，肠内甚至可以少放一些可能会影响到口感的蒜末，而且蒜香醇厚、回味悠长。 周栋当然不是要做蒜肠，不过传统蒜肠的制作工艺却给了他一些灵感。如果让憨厚的猪二哥吃上几天大蒜，就可以大量杀灭猪肠内的寄生物和病菌，这就解决了安全问题。 再次来到楚都肉联厂，接待周栋的依然是上次那位赵副科长。 今天赵副科长可比上次热情了十倍，在他看来，眼前这名即将走马上任的九州鼎食主厨也绝对值得他用心结交。 这段时间楚都肉联厂正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品牌，第一步就是要在以往流水线平民化供应的基础上，推出一系列高、精、尖的品牌猪肉，现在厂里的业务人员已经走向全国甚至是国外，开始收购一些优良猪种。 眼下苏省四星级以上的饭店已经被楚都肉联厂定位为‘高端客户群’，赵副科长又怎能不知周栋这个最近崛起的苏省烹饪界新星？ 在繁忙喧闹的肉联厂内，赵副科长亲切地将周栋让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空调、泡上热茶、摆上茶点，脸上堆满了亲切甚至是有些暧昧的笑容，幸亏这家伙不是个妹子，不然周栋都想落荒而逃了。 “呵呵，小周兄弟可真是少年有成啊！现在不光是华夏勤行，就连我们肉联厂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华夏面王’大名的！ 说起来这是我和小周兄弟第二次见面了吧？缘分呢！以后小周兄弟就不要叫我什么赵科长了吧，就叫赵哥，行不兄弟？ 来来来兄弟，快喝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也是顶级的茉莉花，咱楚都人的最爱。” 周栋心说我两次来都是进货的，这也叫缘分？不置可否地道：“茶就算了，我也不渴。我听陈叔说，肉联厂最近引进了几十头顶级的藏香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藏香猪，传说中都是在高原上放养，整天只吃虫草、松茸、蕨麻等名贵中草药，据传猪肉富含氨基酸和微量元素，补益元气，对男人尤其有益，号称猪中的‘人参’。 听陈腿子说楚都肉联厂居然引进了几十头顶级藏香猪，周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麽？以顶级藏香猪高昂的价格，谁会买？ 楚都的有钱人倒是不少，可他们更愿意去饲养地购买，这年头儿什么都有假的，楚都肉联厂的招牌也未必会让他们信服。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这件事是有，可没这么夸张。 我们确实引进了几十头藏香猪，可怎么说呢这些藏香猪其实是半真半假。” 见周栋一来就问藏香猪，赵副科长心中一喜，奶奶的，这几十头至今没人下定的猪爷爷猪奶奶难道是要有着落了？ 在楚都能够一口气吃下这几十头藏香猪的，恐怕也就是九州鼎食了，换了别家饭店就算有这个实力也未必有这个兴趣。普通的小馆子不成，几家四星级饭店都有固定的进货渠道，楚都肉联厂还真插不进手去。 周栋皱眉：“半真半假怎么说？” “嗐！这还不是厂长年前定下了竖立高端品牌，要做楚都‘双惠’苏省‘宇润’的五年计划麽？ 为了可以迅速建立起一定的影响力，我们肉联厂准备先从四星以上的饭店入手，所以才会进了一批高端猪种，其中就包括这藏香猪” 赵副科长苦笑道：“不过这些藏香猪也就是猪种对，虽然做到了在高原地区放养，补充饲料却不是传说中的虫草和松茸。 周兄弟你想想，虫草咱就不说了，松茸得有多贵？人都挖不够呢，你相信这些放养的藏香猪能自己吃到？ 所以顶级的藏香猪那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可这样喂出来的猪那得是什么人才能吃得起啊，就是人家敢卖，我们肉联厂也得敢买不是？万一砸手里，明年就该喝西北风了。 所以说啊，这些藏香猪是半真半假。” 周栋笑了笑，赵副科长这话倒也说得中肯。 吃虫草和松茸长大的顶级藏香猪肯定有，不过那种‘猪中人参’估计都是大富豪们定制的，一般人买不起，也不会去买。楚都肉联场就是买到这种顶级藏香猪，也得砸手里。 “业内都在传闻，说九州鼎食十七楼正在搞装修，要为周兄弟你建一个‘周氏私房厅’呢，难道说周兄弟你是要购买几头藏香猪？” 赵副科长眼睛一亮，就这几十头半真半假的藏香猪也砸手里很久了，要是周栋有意，肉联厂就能回笼一笔资金，他可是有销售提成的。 “呃，大概多少钱一头呢？” “毕竟不是真正顶级的藏香猪，市场价大概是毛重一百元一斤，成年猪不超过五十公斤，也就是一万元一头的样子。 当然了，从我们这里拿货会便宜一些，我再给兄弟你打个折，按毛重一斤九十元你看怎么样？” “价格还行。” 周栋点点头：“能去看看你们的藏香猪麽？” 155 要狠狠欺负郭老师 看得出楚都肉联场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搞品牌策略，至少这几十头藏香猪血统纯正根红苗正，除了不是每天吃虫草松茸的顶级货，绝对没有掺杂半点水分。 周栋比较满意，点头道：“猪不错，每天的饲料配比怎么样，有没有掺入大蒜呢？” 赵副科长苦笑道：“前些年是流行过给猪饲料里添加大蒜，后来大蒜涨价，变成了蒜你狠，就很少有人这么做了。怎么，周兄弟你不会是准备要做老京都蒜肠吧？” 周栋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这老赵倒也不完全是个外行啊？知道蒜肠传统制法的人不算少，可一个肉联厂的副科长居然也知道，这倒算得上渊博了。 摇摇头道：“我是有别的用处，不是要做蒜肠。 这样吧赵科长，我选两头出来，麻烦你们从今天开始往猪饲料里放入大蒜。第一天大蒜比例是百分之三十，然后每天递增百分之十，到了第四天，就只喂大蒜不喂别的了。 对了，要用地道的紫瓣儿蒜，回头这些蒜钱和猪钱我一起算给你。” 离开早点部的时候，柳长青硬塞给周栋五万块钱，说是早点部的分红，以后就算他不能常驻早点部了，分红也绝不能少。 周栋原本是不肯要的，禁不住柳长青抵死不从，说什么他日后每月还是要来几天的，而且又已经是主厨身份，就是按照出外勤来算也得是这个价！ 何况胖子和张师傅他们都是从周栋这里学到手艺，为早点部撑场面，按照勤行的规矩，这些‘徒弟’赚取的利润本来就该是‘师傅’的，老勤行讲究的是三年出师，这可是规矩！ 周栋这个嫩哥儿哪能说得过柳长青这根老油条，最后也就只能同意了。所以虽然把八十万年薪给了爸妈，他手头上还是比较宽裕的。 赵副科长连连摆手，急赤白脸地道：“兄弟你要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这么着吧，我在职权范围内再给你折上打个九五折！蒜钱你就别提了，别说是现在，就是搁在‘蒜你狠’的那两年，当哥哥的也不能和你这么算计啊？” “哦，那就多谢了。” 赵副科长一口一个哥哥兄弟的，别说周栋，就连陈腿子听着都有些乍耳朵；周栋干脆就应了他的说法，再纠缠下去更麻烦。 “哎，这才对嘛。兄弟你要是真想着照顾哥哥我，等你的‘周氏私房厅’正式开业后，多想着我些就行了。 不瞒兄弟你说，厂里现在搞品牌战略，你要是肯拉哥哥一把，说不定哥哥就由副转正了。” “嗯，只要你们的东西好，我肯定是会用的。” 周栋看了赵副科长一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两头猪就先这么喂着，需要的时候我会电话通知您的。” “得嘞！” 赵副科长先后叫了十几声兄弟，周栋却没点过一次头，他却也不以为意，亲热地就跟这是自家亲兄弟一样，将周栋和陈腿子送出了厂门。 出了门陈腿子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小栋啊，腿子叔还真有点想不明白，你又不做正宗的蒜肠，干嘛要这样喂猪啊？就算是要做蒜肠，那也没必要用这么好的藏香猪啊，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腿子叔，我要做大肠刺身。” “啥！”陈腿子右脚一哆嗦，油门踩得深了半格，车子呼啸着冲了出去。 陈腿子把周栋送到九州鼎食早点部的时候，距离他和程钰琪约定的时间其实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没想到程妹子却早早带着车来了，见到周栋，程钰琪迅速跳下车，连蹦带挥手：“周小厨儿，这里，这里！” 周栋无语，你们节目组的车上印着字呢，我还能不知道你到了？不过妹子的热情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有种故友重逢的亲切感。 陈腿子看了眼节目组的车，跟周栋打个招呼就走了。老周家这真是出人才了啊，又是主厨、又是节目组的车来接。 湘果台的这档节目他还是知道的，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也挺眼熟，应该是个女明星呢。 不行，回去就得教训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不学学人家周栋，不努力你能当主厨娶美女麽！ 按照周栋之前和节目组的约定，他是不上镜头的，所以这次来接他的就是程钰琪和于老师两个人，周栋一上车于老师就笑开了：“兄弟，这次来蘑菇屋多住几天？” 周栋点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听说郭老师也来了？在蘑菇屋听几段你们的相声，那得多美。” 于老师呵呵笑道：“老郭这次肯答应节目组参加节目，还不就是为了你？ 你想听相声还不容易麽，等到了京都，德于社的后台你随便上，想怎么听都成。” 周栋一愣：“于哥你说什么到京都，是说我吗？” 于老师哈哈一笑：“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对了兄弟，这些天可把我们给想坏了，跟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们还好，尤其是钰琪，天天都在念叨你来着。” “哪有啊，于老师您又开玩笑。” 程钰琪脸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岔开了话题：“周小厨你可别被于老师给骗了，他们就是想你做的菜呢。我其实也是啊，我可不是说黄老师做的菜不好吃啊，反正就是挺怀念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的。” 周栋笑道：“简单，回头我再做一回。” “哈哈，你可别。就上次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上了节目后，可是闹出大乱子了，据说电视观众都在指责节目组弄虚作假，说小黄的手艺虽然不错，却也做不出这样的菜！好悬没把湘果台的公关给累死！” 于老师笑道：“你要是再来一遍，那不是给节目组挖坑麽？不过这次兄弟你回来就好了，省得老郭整天得瑟，明里暗里总跟人家小黄较量厨艺。你说你是个厨子出身，跟人家小黄比不是欺负人麽？ 兄弟，这次你帮哥哥我好好欺负欺负他姓郭的，也让他写个大大的‘服’字。 不用跟我客气啊，你就狠狠地欺负他就成！天天在台上拿我砸挂，真以为我老于没点火气呢？哼哼！” 周栋也笑了：“那行，我就帮于哥你出口气。” 三人说着笑着，不觉蘑菇屋已经在望，程钰琪跟个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围在周栋身旁，述说着郭老师这个大魔王的累累‘恶事’，还说整个节目组和黄老师都等着周栋这个专业权威来收拾‘大魔王’呢。 周栋也只是笑，跟着程钰琪她们快走几步来到蘑菇屋的篱笆门前，还没进门，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响声 156 比斗摔丸子（二合一） 小岳岳现在已经学会了在劳动中卖萌。 卖萌这种事的分寸最难掌握，火候拿捏的好叫做可爱、拿捏不好叫做恶心；在恶心与可爱间徘徊了几年的小岳岳如今已经能够做到卖萌如卖贱、形成了一种萌贱萌贱的特殊气质。 哪怕是在做力巴儿摔丸子，也一样保持着萌贱的特性，手里拿着块半个巴掌大已经摔得没了原形的五花肉，小眼睛眯缝着，两个小酒窝里都是贱贱的笑容，每次把五花肉狠狠摔在清洗过的石板上，都会咬着手指头叫一声，哎呀我的天呢，好残忍。 就一块死猪肉而已，残忍个毛啊，这家伙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 周栋走进院子时，这块五花肉已经被摔成了一团肉泥，郭老师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茅亭里面，一身金钱豹花纹的套头全棉衫和宽脚裤，手里托着个紫砂壶，时不时喝上一口，还不忘记指挥徒弟：“继续，别停！黄老师你看见了没有？这才叫正宗的‘摔丸子’，郭家菜的特色之一！” 周栋暗暗点头，老郭还真没说错，这确实是正宗的摔丸子。 这些天他也在广阅各系菜谱、开始品尝各系美食，就是为了给‘周氏私房菜’开厅做好准备。虽然没亲口品尝过这道‘摔丸子’，却也有一定的了解。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摔丸子’其实正宗的不多，很多都是先将猪肉或者牛羊肉切馅腌制，只是在成形前才把肉馅抓成团，象征性地摔打一番，最后做出来的丸子根本称不上真正的‘摔丸子’，口感比一般的炸丸子、溜丸子其实强不到哪里去。 正宗的摔丸子，那是要用整块一斤的五花肉往地上摔。几百次摔下来，让其变成肥中有瘦、瘦中见肥的一团肉泥。 得摔到什么程度呢？一斤五花肉硬生生要给摔到八两！ 这样就可以将中和口感的肥肉摔进瘦肉里去，同时又将过腻的油膘给摔了出去，做成后的丸子才能醇香弹口，令食客肉香满口解大馋的同时，还不会感到肥腻。 郭老师是个传统老派的人，他在节目上就说过郭家菜的摔丸子是用一整块五花肉摔出来的，如今看来倒是没有丝毫夸张。 小岳岳可就惨了，师傅一来到蘑菇屋就要按照节目组的台本‘挑战’黄小厨，拿出来的第一道菜就是摔丸子。 按师傅的话说，你看黄老师天天在这儿做饭，早就是‘人困马乏’了，咱可是新来的生力军，别说他这厨艺未必比得上你师傅，就算他是个高厨，要想同样做出这道摔丸子也得活活给累趴下。 他累趴下了，咱爷们儿不用比就赢了，这通告费拿得多痛快啊？ 小岳岳无比崇拜地伸出大拇指：“师傅，还是您高！” “那是，也不看看你师傅我是谁，上吧” “哦，合着是我去摔啊？” “这不废话吗，‘既有弟子安在，何用师傅赴其劳’？谁让你是我的徒弟呢。” 要摔出一个八两的丸子，小岳岳估计自己得掉一斤六两的肉，百多次摔下来，感觉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汗水尽往眼睛里糊。 小岳岳现在很怀疑这丸子究竟是用猪肉还是自己的肉做成的，怎么看都是自己损失的肉更多啊？可又不敢对师傅抱怨，只能摔一下叫一声哎呀好残忍啊，心里话是‘太残忍了，我都瘦了’ 郭老师慢悠悠喝着茶，心说胖小子你也该减减肥了，回头要是变成‘大象孙’那模样儿，观众还能分得出谁是捧哏谁是逗哏麽？师傅这都是为了你好。 黄老师则在一旁心里直泛嘀咕，节目组这就是憋坏！ 台本按以前的来该有多好，偏偏老郭一到就硬是要安排什么‘斗菜’的项目，还都得做一样的菜品；这下可好，老郭抽到了‘先手优势’，拿徒弟当骆驼使，自己可怎麽办？都五十多的人了，难道也学小岳岳一样做苦力巴儿麽？ 周栋推门进来，院里的众人眼前都是一亮，黄老师、何老师、郭老师、大华，迅速站起身来，都笑着招呼周栋。 郭老师别看身材不高还有些四短微胖，身法却是极溜的，‘蹭’一声挤到周栋面前，伸出双手道：“床前明月光，我是郭悳冈。可算是见到咱们这行的‘高人’了，真开心啊。” 周栋有些谨慎地看了看郭悳冈，比较小心地同他握了下手道：“我也很喜欢郭老师的相声，嗯，郭老师现在应该不算勤行中人了吧？” “哪儿能啊？一天是勤行，这辈子都是勤行人。再说了，我还真是喜欢这个行当，行不行砧板上炉头上说话，只要有实力就像周兄弟你一样，那就立即被尊为‘华夏面王’。 不像相声圈儿，个个都盼着死同行，你越有实力，别人就越盼着你死啊！” 黄老师哈哈笑道：“就你这德行，也难怪会被人盼着死。 周弟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来到蘑菇屋就想欺负我，还特别选了这道‘摔丸子’要跟我比，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不就是想累死我麽？他徒弟学过这手儿，可以帮师傅出力，大华可不会啊所以说老郭你太坏了，你怎么还不死啊你！” 自从吃过了二十四桥明月夜，蘑菇屋的人现在是既喜欢又佩服周栋这个年轻人，黄老师也跟着叫上周弟了。 “周弟啊，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二十四桥明月夜观众不信是我做的，摔丸子就不一样了，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真是出不了这份力气了。” 程钰琪一听不干了，居然怼了黄老师一句：“不对哦黄老师儿，你这不是拿着周小厨儿当苦力喽？” 何老师笑眯眯地道：“就是就是，老黄你这样可不对啊，钰琪都心疼了。” 这话说得程钰琪跺脚就走，抢过大华手里的斧子跟劈柴较上了劲，也不怕那双娇嫩的小手被磨出老茧来。 周栋也有些尴尬，忙接过黄老师的话题道：“摔丸子其实也未必像看上去这样辛苦，如果掌握了技巧，也可以相对轻松的做出来。” 既然知道要与郭悳冈有一番‘较量’，周栋当然也要有所准备，在车上就借小憩进入了造化后厨；虽说没吃过老郭的摔丸子，却一样可以在系统中各种练习，‘一个月’时间下来，单说摔丸子的手法，恐怕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至于味道和火候的控制，以周栋现在掌握的基础技能和为厨经验，稍稍试练几次就能心中有数，毕竟这‘摔丸子’又不是什么细致讲究的美食，在他这种级别的厨师眼中基本没有什么挑战性可言。 黄老师哈哈笑道：“那就太好了，周弟，我可就全靠你了！你今天可得好好露一手，看看老郭还牛不牛？” 郭悳冈看看周栋，似乎也来了兴趣：“老黄你别说，我还真不怵！ 要说比做面食我肯定是比不过周老弟的，可要说到这‘摔丸子’诸位君子，那就是我手上的孙猴儿，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啊？岳岳，你且闪在一旁，待为师来！” 他也是津门菜系出身，正经拜过师傅的。当年来京都闯荡，除了说相声的扇子镇木，可还带了一套厨具呢，就是怕万一说相声无法维持生活，还能够做厨师过日子。 加上近些年顺风顺水，在相声界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渐渐养成了宗师的心气儿，还真想跟周栋这个‘华夏面王’比划比划。 于老师听得微微皱眉，老郭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损了点；刚才这个比喻虽说是指着‘摔丸子’说话，却也有一点把自己比成了如来佛祖、把周栋比成了孙猴子的意思，要不怎么说他总是会得罪人呢？ 周栋倒没觉得有什么，精神病院里比郭悳冈说话更好听的人才有的是，他见得也多了，只要不是在犯病状态，他的‘抗砸’能力还是很强的。 只是看了眼从小岳岳手中接过肉团的郭悳冈道：“郭老师，不管节目组的台本上怎么写，我反正是不出镜的。可节目归节目，我们之间的事情归我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这算是‘斗菜’了麽？” 郭悳冈手托肉团正要砸下去，闻言顿时一愣：“呃，周老弟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那就行了，勤行斗菜都是与名利有关系，我倒是不想要什麽名利。可如果是我赢了，郭老师您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那可得看什么事，这咱先说清楚了。要是你赢了，非得送我个绝色大美女、又年轻又漂亮说话又好听的那种，我可得拒绝。 熟悉我的人可都知道，我就是个正人君子，可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郭悳冈一脸正色。 于老师直接就把话接过去了，冲老郭摆摆手：“您放心，有这种好事儿也轮不着您，这不还有我呢麽？” “哦，轮不着我啊，那我干什么？” “您自己应该明白啊，您可以继续做梦” 周栋是真愁，跟这些相声演员都没办法好好说话，说着说着他就给你把楼弄歪了。 “呃，郭老师咱们说正经的啊。” “看你这话说的，我老郭什么时候不正经过啊？你就说呗，赢了想怎么办。” “简单，我要是赢了，就请郭老师无条件答应品尝我试做的新菜，直到我试做成功为止。” 周栋算是看清楚了，对老郭这种‘滑头’就得提前把话说死；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品尝大肠刺身的，万一这家伙不肯吃可就麻烦了。 何老师一听笑了：“我说么子？周弟就是厚道。试吃周弟的菜难道不应该是一种奖励麽？” 黄老师则有些玩味地看着郭悳冈，他这个神算子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 郭悳冈多精，满脸狐疑地望着周栋：“莫非是什么黑暗料理，故意要坑我老郭的？” 周栋摇摇头，非常认真地道：“郭老师可以放心，我为这道菜最少要提前一周做准备，而且它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哦，连你都要提前准备一周？那一定是道惊天动地的好菜了，不过周老弟，菜名能告诉我麽？” 他素来都是管坑不管埋的主儿，坑的人多了，自然也要防止被人坑。 周栋摇头：“不能，因为我还没想好这道菜的名字。” 提前告诉你菜名，那你还肯吃麽？何况我也没骗人啊，这道菜究竟该叫‘大肠刺身’还是该叫‘猪肠脍’，那是真的没定呢 郭悳冈眼珠子转了转：“得嘞，冲着你华夏面王的名头，我答应了！不过要赢我的摔丸子，恐怕兄弟你也还得加把力啊！” 他是勤行出身，自然知道周栋如今在勤行的地位如何，这样的高厨都要提前准备一个星期才做的新菜品，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还是周老弟厚道啊，会做人，这是要和老郭我攀交情啊，得嘞，这个面子得给！ 说完嘿嘿一笑，将手中肉团砰一声丢在地上，刚才小岳岳只是先替他出些傻力气而已，到了中后期还得他郭大神来把控。 可别小看这摔丸子，光是这摔法就有震、直、顺、压、反、斜、丢、溜、趟、定十几种之繁，里面的门道多了。 周栋看了几眼老郭的手法，转身去井边洗干净手，冲大华点点头道：“来块肉，要规整的五花肉。” “好咧！” 大华应了一声，挑出一块五花肉，抛向周栋。 周栋身子微侧，食中二指微微一挑五花肉，同时掌心内陷，就将这块肉轻轻松松接在了手里，同时一个个白色光点从掌心暗暗渡出，融入了肉中。 “抱歉了郭老师，我这次不光要赢，还得赢得你心服口服。” 周栋手掌一翻，五花肉被离心力吸引着向地面落去，肉也就是刚离开掌心，他的手掌便跟着向下方急压，追到五花肉后又往下重重一拍，就听啪的一声，这块五花肉如同流星飞坠，四平八稳的向石板铺成的地面落去。 郭悳冈偷眼看到周栋的手法，顿时一皱眉：“震字手？这就奇了怪了，难道说华夏面王也会摔丸子？” 他却哪里知道这摔丸子的有些手法本来就和白案上的手法相通，再加上周栋在系统中‘一个月’的练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157 打成平手？ “砰砰砰” 见周栋是个方家，郭老师也不敢稍有懈怠，抖擞精神，将各种手法一一施展开来。 就见两个红白相间的肉团在两人指掌间飞舞，每次落地，都砸出一片片的油星子来，而且丸子落地的声音隐合某种节奏，就如老艺人在准确地敲击鼓点，偏偏两人还能够‘配合默契’，好像是多年的搭档一样。 郭老师手中的这团肉明明是小岳岳事前摔过的，按说就应该比周栋快才对，可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周栋最后一次将肉团摔落地上后，这团五花肉宛然已经是个球形，竟然在他的巧劲儿下骨噜噜滚出去几尺远，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这团肉红白两色交缠，脉络分明，煞是好看，就知道周栋居然是后发先至，抢在郭老师前面做成了这摔丸子。 大华把周栋弄的这个摔丸子拣起来后，郭老师才算完功；老郭脸皮也厚，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声：“周兄弟的手法真好，原来是早就下过功夫的啊？ 嘿嘿，看来这一次咱们两个是要打成平手了” 众明星都暗暗点头。郭老师虽然摔丸子的时候稍慢半步，可说好的是比菜，可不是比半成品。 这五花肉都是一样的腌制过程，食材是没多大分别的，而且这类肉丸子在烹饪过程中基本没有多少精细的要求，并不像油爆双脆那样可以体现出厨师的手艺来。说白了，只要是把丸子弄好了，就是普通人也能烧的跟饭店里差不了多少。 这可不就是要打平了麽？ “反正快到晚饭了，回头让大家评价吧。” 周栋没解释什么，郭老师毕竟只是一般厨师出身，摔丸子的手法虽然不错，却还算不上精细入微，否则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更何况就算不计两人手法上的差别，完美级洗菜技能也足够将两个摔丸子拉开距离；周栋有信心，当两人的摔丸子摆出来后，都不用什么美食专家，普通人就能吃出差别。 晚上是蘑菇屋最热闹也是最快乐的时刻，美食当前，明月升空、老友在旁、佳人于侧，这样的生活就连那些亿万富豪都羡慕不已，否则潘大亨也不会在上一季巴巴地赶来凑热闹了。 黄老师今天比任何一天都高兴，自从老郭进了蘑菇屋，他这位‘神算子’就被压制的不怎么敢乱说话；要光是这样也就罢了，连他一向自傲的厨艺也在老郭面前不怎么伸展的开。 虽说都是朋友，黄老师也是心里憋着口气呢，如今老郭算是遇到了对手，就等着看这家伙回头怎么输吧！ 在黄老师看来胜负根本就不用猜，跟小周比？输不死你啊！ 其实不光是黄老师，何老师、于老师、大华、程钰琪，就没有一个看好郭老师的，也就是郭老师自己盲目自信以及小岳岳还在盲目崇拜师傅，总以为会有奇迹诞生。 一开心，黄老师今天多做了两个菜，算上郭老师和周栋的摔丸子，蘑菇屋晚宴第一次突破了十六道菜大关，过了二八之数，这已经可以称之为‘席面儿’了。 不是不给黄老师面子，只是大家的心思都被郭老师和周栋做的摔丸子吸引过去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桌子中间的两个大丸子，竟然没人去吃黄老师的手艺。 这两个丸子可真好看啊，分别摆在一个白瓷盘中，红中透亮，芡汁流香，盘边还摆着提色上味的芫荽，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不过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个个情商都不低，琢磨着不知该先品尝谁做的丸子合适，都没动筷子。 还是于老师首先道：“各位就别慎着了？既然今天是老郭和周弟斗菜，摔丸子又是郭家菜中的名菜，就先尝老郭的吧。 咱们今天也学回美食家，吃过老郭的丸子后，要漱过了口再尝周弟的，这才公平呢，还是我先来。” 说完伸筷子夹破丸子的一边，送到口中慢慢咀嚼；郭老师的这道菜他经常吃，并不算新鲜，因此吃过后也没说什么，只静静等着别人品尝。 众人也跟着纷纷动筷子，一拨拉丸子就知道这摔丸子果然与众不同，如果是平时吃的那些红烧狮子头、清汤狮子头什么的，筷子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将丸子弄开，如果师傅的手艺不行，弄下来的部分甚至还可能会散开。 可这份摔丸子却不一样，下筷子时就感觉丸子特别有弹性，要用些力气才能‘夹断’，而且夹离的部分也不分散，仿佛就是一个整体，有丝丝粘连的感觉；怎么形容呢，这不像是丸子，更像是火候不足的东坡肉！ 众人纷纷讶然，忙将丸子送入口中，只觉这丸子既弹口、又香糯，虽然会有肥肉在内，却是肥而不腻、味道醇香，果然是丸子中的上上品。 就连黄老师都忍不住挑起大拇指：“老郭你这手艺是真不错，听说这道丸子在你的店里卖五十八元一个？本来我还觉得你黑，现在却感觉太便宜了。” “五十八？” 郭悳冈呵呵一笑：“五十八你只能吃到简化版的，也就是先剁馅后攒丸子经过简单摔打的那种。 像这种用整块五花肉摔出来的，得耗费多少人力？要是也卖五十八一个，我还不得赔掉弟裤啊！告诉你，这种经典的摔丸子要卖两百元一个！” 这不是白字，人家郭老师说的就是‘弟裤’，反正弟弟把裤子赔了关他何事？坏着呢。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程钰琪更是把小脑袋伏在桌子上嗷嗷的笑个不停，幸亏被于老师及时喝止住了，否则这丫头备不住真能笑抽过去 众人好容易止住了笑，在于老师的提示下漱过口，才开始品尝周栋的摔丸子。 “咦？” 按说有了郭悳冈的丸子在前，程钰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下筷子时还是特别加了些力气的，可没想到筷子一触丸子，竟然被弹了起来，那丸子上却只是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裂痕。 “这” 郭悳冈看得很清楚，面色顿时一变。 众人也都发出低低的惊呼，暗中又加了几分力气，才将丸子分割开来。丸子这一裂开，一股醇香中正、丝毫没有半点异味的肉香顿时在空中袅袅散开，冲入众人的鼻腔口腔，迅速勾起了大家的馋虫。 “为什么感觉差别这么大呢？” 于老师面色一肃。他是最熟悉郭家摔丸子的，感触自然比别人更深，忙不迭将丸子送进了口中。 入口后只是嚼了一下，于老师便轻轻叹了口气，老郭差太远了啊 158 黄金蛋炒饭 如果把郭老师的摔丸子比喻成一个尚未完全长开的青涩少女，周栋的摔丸子就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周栋的摔丸子不仅更为弹口，而且本质上就与郭悳冈的不同；郭悳冈的摔丸子虽然已逼出了很多肥膘，较为完美的融合了肥瘦肉，可还是会吃出有肥肉的感觉，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而周栋的摔丸子根本不会吃出肥肉的口感，只是保留了肥肉才有的丰腴厚香，既让人享受了五花肉的美妙味道，又不会感觉自己吃到了讨厌的肥肉！ 这是妹子们最喜欢的，程钰琪抢先道：“我看还是周小厨做的摔丸子好吃，郭老师你输了。” 何老师黄老师他们也都跟着点头，这场斗菜果然不出意料，是郭悳冈输了。 郭悳冈伸出筷子，将周栋的摔丸子完全挑开，仔细看了看丸子截面，叹口气道：“周兄弟厉害啊我做了十几年的摔丸子，也只是做到了肥中有瘦、瘦中藏肥，你却真正做到了‘肥瘦一体’，光是这一点，我就在手法上输了一筹。 不过我有个问题还想要请教周兄弟，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最熟悉老郭的于老师、小岳岳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他。 老郭自成名以来，恃才傲物、性格狷狂，动不动就爱拿人开涮，像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还真是少见，众人都感觉很不习惯。 周栋点点头：“郭老师请说，赐教就不敢当了，共同交流吧。” 凤栖山可真是他的宝地、蘑菇屋更像是这块宝地上的一块净土，周栋在别处还会偶尔犯个病，在这里却感觉心平气和，情商蹭蹭上升。 “周老弟你摔丸子的手法比我高明，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让我想不通的是，你做的摔丸子味道比我的何止高了两筹，除去手法造成的差距，让我感觉我们用的好像不是一样的肉” 郭悳冈一脸疑惑地道：“可我知道，肉都是一样的五花肉，还是我自己亲自腌制的，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啊？这就太奇怪了，周老弟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被郭悳冈这个行家一提醒，众人顿时才纷纷明白过来。 周栋做的丸子实在太好吃了，刚才他们一个个都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没怎么细品就下了肚，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反正就感觉周栋的摔丸子比郭老师做的好吃！ 现在回想，周栋的摔丸子不光口感绝佳，那股醇厚中正的香味更是郭氏摔丸子所无的，郭老师说得没错啊，就算你的手法好，可这肉都是一样的肉、腌制也都是一样的方法，凭啥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周栋却是笑了笑，似乎用完美级洗菜技能是有些欺负人了啊？好在他早就想好了说法，倒是不会被问住。 “郭老师曾经也是勤行的人，难道不知道‘百人百味’的道理？ 就算是一样的食材、一样的调料、一样的厨具，一百个厨师却能做出一百种味道来；这也正是我们华夏菜最玄妙的地方，是那些只会按照菜谱做菜的外国厨师无法理解的。” “还真是” 郭悳冈歪着脑袋想了想，失笑道：“我真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周老弟啊，摔丸子我是输给你了，心服口服，这第一场斗菜下来，我暂时落后” “你先等等。”于老师瞪着他道：“什么叫第一场斗菜？还暂时落后，你这是要耍无赖啊？” “什么叫耍无赖啊，说话这么难听！” 郭悳冈嘿嘿笑道：“刚才只是说斗菜，也没说就只比一场吧？三局两胜，这可是华夏的规矩” “拉倒吧你，你家定的规矩吧这是？以后可别说你认识我，丢人！” 于老师一脸的不屑，这老郭当是在台上呢，怎么胡说八道都成？也不怕人笑话。 “这话说的，我要说不认识你，大家也得信啊？所以要丢人还是咱哥俩儿一起丢吧。” 郭悳冈笑道：“再说我也不怕丢人，‘君子有德、好学第一’，好容易遇到周老弟这样的高厨，我就算是厚着脸皮要再比一场，老于你说是笑话我的人多，还是佩服我的人多？我这就是找机会向周老弟学习呢！好学难道有错吗？” 嗐，真能说啊？ 连周栋都挺呆了，还别说，老郭这么一扯，好像还真有点道理；人家不为了斗菜，就为找机会学习，谁又会笑话一个如此好学的人？ “那行，郭老师说要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吧，接下来您想做什么？” 周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刚才老黄还说要去做蛋炒饭给大家当主食呢。干脆，我这一场就跟周兄弟你比比蛋炒饭。 周兄弟，这蛋炒饭可不简单，我可有研究，你要是一不小心可是会输的。” 老郭笑眯眯地看了于老师一眼，于老师一愣，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蛋炒饭？” 周栋一笑，老郭这可是踢上铁板了，自从那天开庆功会他唱了首蛋炒饭，就上了心，不光吃遍了九州鼎食各大菜系的各种炒饭，还在造化后厨内用心研究过，比别的也就罢了，你比这个不是找死麽？ “没错，就是蛋炒饭，而且我要做的就是传说中的——‘黄金蛋炒饭！’” 郭悳冈两指一伸，摆出个胜利的姿势：“饭要粒粒分开，每一粒还都要裹着蛋！各位，都留好了肚子，等着我！我做的这黄金蛋炒饭，可是真能放光的！” “哈哈哈！” 程钰琪是真的忍耐不住了，闻言笑了个前仰后合：“哎呦，可笑死老子喽，你个瓜娃吹死牛喽，还放光？小当家看多喽吧？哇哈哈哈” 笑过后才知警醒，程钰琪你个瓜娃，这可是郭老师啊，你都说了什么啊，要死啦 郭悳刚一听这个郁闷啊，以后不能跟川省人多说话，这一口一个‘老子’可太占便宜了；你还不能气，人家一个漂亮小姑娘在你面前自称‘老子’，那叫可爱！ 周栋看了眼郭悳冈道：“我还真没想到郭老师还有这份手艺。钰琪你也不用笑，如果真是黄金蛋炒饭，那是可以放光的，这可不是夸张。” 郭悳刚一挑大拇指：“周老弟果然是行家。” “我的话还没说完。” 周栋淡淡地道：“黄金蛋炒饭，其实也不过就是二流的东西罢了，郭老师你以为凭它就能赢我麽？” 郭悳冈一歪脑袋：“周老弟，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得较个劲了。 黄金蛋炒饭是二流？那行，回头咱们还是让大家评判！” 周栋点点头：“可以，不过郭老师你还是会输” 哎？郭悳刚一听这个气啊，这孩子的小名不会叫‘憋死牛’吧？ 159 全天下都是二流 郭悳冈还真没吹牛，这款‘黄金蛋炒饭’果然是可以发光的。 如今已是一代相声宗师身份的郭老师或许是居安思危，在靠相声赚到盆满钵满的同时，厨艺却没搁下，而且据周栋判断，郭老师的水平应该在三级高厨和特二级之间。 有这样的底子，再加上苦心练习专精一味，能做出眼前这份蛋炒饭并不算稀奇。 正如郭悳冈所说，这盘‘黄金蛋炒饭’粒粒分散、而且粒粒都裹满了蛋液。米是黄老师昨天就准备好的隔夜米饭、蛋是从凤栖村乡亲处购买的走地鸡蛋，用这种鸡蛋做出的蛋炒饭，当真是如黄金一般。 在蒙蒙月光下，金色的蛋炒饭仿佛每一粒都在发光，蛋炒饭冒出的腾腾热雾更是让这种光华氤氲漫起，仿佛要随那如水的月光流向远方。 “是真的在发光哎？” 程钰琪忍不住低呼一声，有些为周栋担心。 刚才周小厨可把话说大了，说什么黄金蛋炒饭也只不过是二流，可她怎么看这都是顶尖的美食啊？ 面对美食的诱惑，根本不用郭悳冈招呼，大家动筷子的动筷子，下汤匙的下汤匙，金灿灿的黄金蛋炒饭送入口中，竟一个个忍不住发出呜咽低鸣，太好吃了，哪怕嘴巴里还含着饭，也忍不住要出声赞美。 “蛋衣紧致，饭香诱人，而且老郭是真的做到了每一粒米饭都裹上了蛋液，黄金蛋炒饭果然名不虚传啊！周弟” 就连黄老师也忍不住开口称赞，以他的品鉴水平还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老郭这一手藏的够深啊，连我也是第一次吃到这‘黄金蛋炒饭’”于老师看了郭悳冈一眼，目光中藏有深意。 只有他知道老郭为什么要比蛋炒饭，也知道‘黄金蛋炒饭’并不是最好吃的蛋炒饭，可是周栋能做出真正的顶级蛋炒饭麽？ 他和郭悳冈其实都在期待着。 “周老弟啊，你还没品尝评点呢？” 郭悳冈望着周栋。 周栋取水漱了漱口，才拿起筷子夹起几粒蛋炒饭送入口中，微微点头道：“郭老师在这道黄金蛋炒饭上确实是下了许多功夫，火候掌握炉火纯青，而且在打蛋、和米、入锅的过程中，更是控制入微，真正做到了每一粒米饭外面都裹上了蛋液。 也只有这样做出来的蛋炒饭，才够资格被称为‘黄金蛋炒饭’。不错，单就这蛋炒饭来说，郭老师做的已经是上品！” 于老师微微皱眉，不觉有些失望，周栋不会是要改口吧？难道说就连这位年轻的勤行天才也破不了老郭面临的‘难局’麽？ “不过，就算做出顶级的‘黄金蛋炒饭’又如何呢？终究只是蛋炒饭中的二流！” 周栋微微摇头。 “周小厨，你说话小心点哦” 这下了就连程钰琪都听不下去了，冲周栋使了个眼色，郭老师可不能轻易得罪啊！ 小岳岳听得有些不忿：“周哥，那你倒是说说，我师傅做的这道蛋炒饭怎么就成二流了？” “岳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你师傅做的这道‘黄金蛋炒饭’是二流，而是说天下所有的‘黄金蛋炒饭’，都是二流！” 周栋平静地道：“其实郭老师应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黄金蛋炒饭为了追求形色上的极致，就必须要保证每粒米都被蛋液裹住，非如此不能称之为‘黄金’。 这样做确实是保证了黄金蛋炒饭的形色，可是味道呢？ 或许大家认为味道也还不错，但这也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因为这种蛋炒饭的做法就决定了它无法达到最高的‘味之道’！ 要知道做这种蛋炒饭时，蛋液薄而米饭凉硬，虽说米饭是熟的，可是在裹了一层蛋液的情况下又该如何保证米饭入味？ 所以这道饭的最大问题就是：米饭如果做到入味十成，则蛋液必过火候；如果要保证蛋液不失形色，则米饭的火候就会稍嫌不足，入味最多九分！ 显然，天下所有做这道饭的厨师都只能够取其后者，否则蛋液过了火候，还称什么‘黄金蛋炒饭’呢？ 可既然是蛋炒饭，那主君就还是饭，而不是蛋！如果只是蛋的火候够了，而米饭却入味不足，结果就会是君臣不分，永远只是二流！” 想了想周栋又道：“大家现在回味一下，是不是感觉这道蛋炒饭过于突出了蛋的味道，而米香却不够彰显呢？ 这就是因为‘黄金蛋炒饭’的先天不足，厨师只能十分功夫在蛋、七分功夫在饭；就算是做到郭老师这种程度，也只能够在保证蛋液火候的情况下略借几分米香而已，却委屈了这一锅上好的苏北新稻！” “好像还真是啊，现在回想起来，这份黄金蛋炒饭实在是太好看了，会发光，让人就会忽略味道的不足，可是蛋香确实过于浓郁了，米香就太淡了些。” 黄小厨毕竟是黄小厨，被周栋稍微点拨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样的饭吃一口两口还行，吃多了会让人感觉到吃的其实是菜，不是饭！” 吃的是菜，不是饭？ 黄老师这句话总结到位，众人顿时一愣，想想还真是这样啊，刚才的感觉可不就是吃了一份掉了些米粒在里面的炒蛋麽？ “这次果然没有白来一趟，这位周老弟正是我要寻找的‘高人’啊！” 听周栋这样评点，郭悳冈不但不恼，心里反倒乐开了花，跟于老师迅速交换了一个目光，笑眯眯地追问道：“周老弟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可咱不能只说道理对吧？既然我这‘黄金蛋炒饭’是二流，那周老弟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蛋炒饭才是一流啊？” 周栋看了眼郭老师：“真正顶级的蛋炒饭，其实并不像‘黄金蛋炒饭’这样哗众取宠，只顾形色；蛋与饭还是要相互分离的，手艺的高低，其实是在于蛋与饭的比例分配上。 最佳的比例，是一个蛋花对五粒米！ 在蛋炒饭中，这叫做‘梅花之数’，你们也可以称其为‘梅花炒饭’！” 郭悳冈眼一亮，紧紧追问道：“这恐怕不太可能吧，一个蛋花配五粒米？天下真有厨师能够做到吗，先不说如何才能分出合适数量的蛋花来，难道说厨师在做菜之前还要数清楚有多少粒米？”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不需要数清楚有多少粒米，因为根本就不用数。” 周栋伸出汤匙在郭悳冈的黄金蛋炒饭中抄了一下，笑道：“现在这汤匙里面一共是六十七粒裹了蛋液的米饭，如果郭老师不信，可以数数” 160 梅花炒饭 小岳岳表示很不服气，你拿个汤匙挖一下就说有六十七粒米，骗鬼呢？ 别人不好意思当着周栋的面数，万一数出个六十八粒六十九粒来，那不是当众打脸麽？他却好意思，拿过周栋的汤匙道：“我替我师父数。” 仔仔细细数了足有三遍，小岳岳眼睛都直了，呆愣愣地望着周栋：“哥，我叫你哥行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周栋从盘子里挖了一汤匙炒饭，而且这汤匙也是蘑菇屋常备的普通货色，他都要怀疑周栋是个魔术师了。 “老辣的屠夫在分割肉时都不用秤，一刀下去可以精确到几两几钱，木匠师傅不看年轮，随便瞅一眼就能判断出木料的年份，这就叫手熟眼熟！ 你周哥也是一样，吃得多做得多，心里自然有量头儿，这还需要问？” 郭悳冈瞪了小岳岳一眼，我都没说要数米粒呢，看把你能的！万一周兄弟稍有错漏，你这不是让人下不来台麽？万一人家恼了，你师爷的事情你能摆平？ 郭悳冈说的这位‘师爷’，既不是相声门也不是评书门的，是他当年闯荡京都时一位对他有过恩德的老人家，被他拜作了干爹。 老郭性格虽然傲了点，容易得罪人，却最是知恩图报，名下的弟子统统都要称这位老人家为‘师爷’。 “这可真是神了啊” 见郭老师和于老师他们没再说话，何老师忍不住了：“周弟，我们今天有没有机会吃到这梅花炒饭啊？” 先不管好吃不好吃，要是周栋真能做到一片蛋花配五粒米，那就是开眼了，别看何老师也四十多的人了，还有一颗童心，好奇心也特别旺盛。 周栋笑笑：“看来我今天不做这梅花炒饭，大家都会有意见了，我就炒一盘，让大家尝尝。” 走进厨房，周栋洗过手，一手将碗里的隔夜米饭捏开，一手轻打蛋液，双手齐施，就如双手互搏、各划方圆。 这是做蛋炒饭的基本操作，隔夜的米饭就算凉透了也很难保证粒粒分散，必须保证全部捏开；打蛋液千万别拿筷子或者打蛋器打出了泡沫来，只要打匀即可，否则炒出来的蛋花便不够金黄。 “大华，火可以了，不用再扇风了” 周栋看了一眼炉中火。劈柴烧大锅炖菜最香，用来炒一些精细的菜就差了些意思，不像饭店里的炉灶容易掌控火力。 所以只能让大华把火升到最旺，然后停止扇风，下冷油，用手探锅气，判断油温应该到了七十度左右，便将蛋液倒入。 劈柴火难控，所以周栋选择的是让大铁锅在火力下自然升温，这种大锅只能震不能颠，他也不想过于惊世骇俗，就只靠炒勺上的功夫了。 蛋液入锅后没多久就泛出金黄色，周栋炒勺骤出如雨，叮叮当当一阵急点，恰似凤凰乱点头，大张的蛋皮便在眨眼间被他分成了无数片蛋花！ 郭悳冈探着脑袋望着锅里，硬生生看出了一头的急毛子汗；周栋的手法实在太快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出无数蛋花，而且以他的眼力看来，这些蛋花的形状、大小，竟似毫无分别。 还想细看来着，米饭已经下了锅，就见周栋一手执勺、同时围锅急走，走几步停一下、走几步又停一下，仿佛是有着某种频率，很像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各种神奇步法。 此时大铁锅已经升温到十成，不能靠颠锅，就得靠快速无比的手法，让所有的蛋花、米粒都与锅壁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靠得完全就是手速了。 在众人眼中，大铁锅内就仿佛翻起了一条黄龙和一条白龙，在周栋的炒勺拨弄下，二龙绕锅飞转，间或交错而过，同时锅中溢出浓浓的米香和蛋香来。 周栋现在还只是专精级炒功，大概特二级厨师的水准，要同时兼顾蛋和米饭的火候，又是这么大的铁锅，本来是略有不足的，好在他在系统中多次练习，熟能生巧，才会让众人看到这一幅奇景！ “收火！” 随着周栋一声大喝，大华手忙脚乱地将一盆水泼进了灶下，同时周栋抓了把切好的香葱，抛撒进即将熟透的梅花炒饭中。 这是最简单的炒饭，只用蛋、饭、盐、葱；却也是最复杂的炒饭，完全靠厨师的手法和火候的掌控，更要在百忙中做到一片蛋花配五粒米，多一粒或者少一粒米，那都不能称之为‘梅花炒饭’！ 蛋香浓郁而霸道、米香清雅而出尘。 不用吃也可以判断出来，这份梅花炒饭的蛋香与黄金蛋炒饭一样浓郁，却始终无法掩盖受热入味后爆出的大米香味。 这是黄金蛋炒饭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当这盘梅花炒饭端到桌上时，虽然不像‘黄金蛋炒饭’那样可以发光，却用最纯正的味道捕获了一帮吃货的心。 小岳岳的口水都流到了胸前尚不自知，被师傅瞪了一眼，才手忙脚乱地用餐巾纸擦干净了，然后抄起汤匙就往盘子里伸。 “叮叮当当” 敢情谁也不比谁慢多少，估计是因为太猴急的原因，四五只汤匙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等一下！” 何老师忽然大喝一声，阻止住了这帮吃货。 “我想提个建议，大家吃这梅花炒饭的时候，最好是慢一点，查清楚一点就按照一个蛋花配五粒米的比例，这样吃到最后，如果没有一个蛋花和一粒米剩下，就表示这梅花炒饭是百分之百的成功了。” 何老师笑嘻嘻地道：“周弟，你看这样可以不可以？ 我只是希望能够把这神奇的梅花炒饭展现在观众面前，让大家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伟大的厨师、让大家知道我华夏厨道是何等的神奇！” 周栋笑了笑：“我没有问题，其实我也没一粒粒的查过，大家肯帮我查清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何老师自然不会有什么恶意，不过未必如他说的那样只是希望把‘梅花炒饭’的神奇展现在观众面前，多少还是有几分探究心思的，对此周栋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啊？” 小岳岳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这种吃法不是要馋死谁麽？可既然是何老师的提议，就连师傅也不会轻易否决，他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同大家一起，一面查、一面吃 这将是明星们印象最为深刻的一顿饭，一片蛋花五粒米从没尝试过让这种绝顶美味在舌尖上保留如此长的时间，在这个美丽的夜晚，梅花炒饭在每个人心中都种下了一朵最为动人的‘美味之花’。 两个小时后，盘子空空如也，明星们望着干净的饭盘，一个个目瞪口呆。 竟然真的一片蛋花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一片蛋花五粒米，周栋说到了，也做到了。 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这就是蛋与饭最完美的比例！ “我到现在才明白，真正顶级的厨师就不是人，因为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天赋！” 夜深人静，郭悳冈悄悄走到院中，望着已经在茅亭等了他很久的于老师：“老于，你的眼力真是没得说。 要不是亲眼目睹，我可不会相信在华夏除了随园这一代的新主人外，竟然还有人能够做出‘梅花炒饭’来” 于老师笑道：“这就妥了，周老弟既然能做出梅花炒饭，随园主人出的题目他就一定能破解。 不过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周老弟为了赢你，连‘梅花炒饭’都做出来了，恐怕他让你试的菜可不简单啊？” 郭悳冈嘿嘿笑道：“有什么不简单的，咱哥们儿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再说了，以周老弟这手艺，就算是他试做的新菜，还能难吃到哪里去？说不定又是一道人间美味呢” 161 化臭为香（二合一） 周栋认为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至少在蘑菇屋的这几天，他过得非常快乐。 黄老师原来并不是节目上表现的处处皆算计，生活中也就是个有点小机灵的中年油腻大叔；何老师这个救场王原来也有糊涂的时候，需要别人来帮他救场；小岳岳原来不只会萌贱搞笑，是真心的孝敬师傅，这才是他成功的秘诀吧？于老师原来真的很会玩儿，在这初夏时节的阿姐谷旁，硬是被他几耳朵就听出了一只蛐蛐王，经过两日蹲守才成功抓住。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明星，明星也不过就是在电视上多露了几面的普通人而已。 尤其是程钰琪这个川妹儿，性格火辣的像是最狂暴的山城火锅，有时调皮起来，却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坐在湖边一块大青石上，程钰琪脱了高跟凉鞋，把一双雪白粉嫩的小脚丫泡在温暖的泉水中，一面泡脚，一面哼哼唧唧地唱着某首来自家乡的小曲儿。 因为唱的快了，周栋也听不清歌曲的内容，只觉她声音娇嫩、十分好听，又看到她脚趾上并没涂抹红红绿绿的指甲油，十分的素洁干净，天然去雕琢，很合何爷爷说的食之正道，心里就觉得非常欢喜。 程钰琪见这家伙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也是非常开心的，却哪里知道周栋正想着做菜的道理？曼声道：“周小厨，你会不会抓蛐蛐啊？于老师那只蛐蛐据说是什么蟹头青，牛的不行，黄老师何老师辛苦抓到的蛐蛐都输给他了。 我也想弄只蛐蛐，要是能赢于老师就好了，你帮我抓怎么样？” 周栋的目光从她脚上移开，摇头道：“恐怕帮不了你，我不会抓蛐蛐，总是分不清蛐蛐儿和油葫芦，会被人笑话的。” “没趣哦。” 程钰琪玉足拨动水面，仿佛发泄般打起了好大的一片水花儿：“对了，好像今天就是第七天了，你做的新菜究竟是什么啊？最好是黑暗料理！哈哈，一想到郭老师被你坑的样子，我就好想笑。 周小厨你知道不？在娱乐圈郭老师可没少‘坑’人，能‘坑’到他的可不多呢，我看好你，雄起！” 这丫头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周栋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做黑暗料理坑郭老师了，你别瞎猜好不好？” 周栋从不认为自己做的大肠刺身是黑暗料理，他可是态度很端正的，就算是大肠刺身，在他的手中也要成为顶级美味；当然，在走向成功的路上，郭老师或许要做出一定的牺牲 “原来你不是要用黑暗料理坑郭老师啊？” 程钰琪顿感没趣、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不会又是二十四桥明月夜、梅花炒饭那样的顶级美食吧？那还让郭老师尝什么啊，我来帮你品尝就好了。” “哦，你恐怕不太合适，还是等我在郭老师的帮助下试制新菜成功吧” 让程妹子去吃试制中的大肠刺身，周栋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程钰琪还想再说，周栋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的正是那位一口一个‘周弟’的赵副科长：“周弟啊，按照你的要求，两只藏香猪都喂了七天大蒜，最后四天更是只让它们吃大蒜。 现在两只猪都已经宰杀完毕，猪肉送去了你家的把子肉馆，猪肝猪肚猪肺什么按你的要求给青翔的何老师送过去了，他听说是你送的，非要给钱，我可没敢收。 剩下的两挂大肠，已经按你的要求初步清洗了一遍，然后就用冰块镇上了嗐！不用你过来了周弟，这点小事当哥哥的还能搞不定麽？我已经到凤栖山区了，你给我个具体位置的定位就好。” 程钰琪见周栋说什么送货不送货的事情，连忙穿上鞋跑了过来：“周小厨周小厨，是你准备了七天的食材到了吗？走，我跟你去看看。” “那行吧。” 周栋点点头，川妹子都是吃肥肠长大的，估计程钰琪见到生猪肠还不至于当场就吐，一起就一起吧。 周栋走到凤栖村口才给赵副科长发了定位，等了不到半小时，就见到一辆面包车呼啸而至，周栋和程钰琪上了车，带着他将车一直开到蘑菇屋前。 “好家伙，周弟你可真是交游广阔，原来这些天都呆在蘑菇屋啊？” 一路上赵副科长就没少从后视镜里偷窥程钰琪，被妹子结结实实地瞪了好几眼，这会儿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还想走进蘑菇屋跟明星们合个影、要个签名什么的。 周栋道：“赵科，东西交给我就行了，你们辛苦了。” 道辛苦有时是江湖客套，有时就是主人逐客，赵副科长自然明白，忙让同来的肉联厂工人将一箱猪肠搬下车，跟周栋客气几句就挥手告辞了。 “果然是猪肠！” 程钰琪在车上的时候就闻出味道不对了，赵副科长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打开纸箱查看，只见箱子内是装在塑料袋内的两挂大肠和十几个用来镇压温度的冰袋，有些雀跃地道：“你是要做周氏肥肠粉麽？不对哦，这可不算是新菜，难道你要做改良的肥肠粉？” 在程妹子眼中，有了大肠不做肥肠粉，那就是犯罪啊！ “不是肥肠粉，是大肠刺身。” 事到如今已经不必再隐瞒些什么了，何老师快步走过来打开了篱笆门，大华欢喜地招呼着自己和程钰琪，正在院中劈木柴的小岳岳也停下了手，紧张且有些好奇地望着自己手中装了大肠的箱子。 郭悳冈和于老师已经完成了今天的积分任务，正坐在亭子内喝茶聊天儿，老郭看似风轻云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周栋几眼。 天气这么热，就算有冰袋镇住，猪肠的味道还是难免会散逸出来一些，老郭是干什么的？当下脸色就是一变。 “呵呵，周弟总算是把新菜品的食材弄来了，等等，这莫非是猪肠” 于老师冲老郭使个眼色，两人走进周栋，距离一近，就连于老师也闻出味道来了。 “没错，新鲜的猪肠，这就是我新菜的食材。” “呵呵，能不能问下周老弟啊？你准备让我试吃的菜是”郭悳冈终究还是没忍住。 周栋一脸笑容地道：“说起来这道菜还是在郭老师您的相声里出现过的，没错，就是大肠刺身！” 顿时全场静默，明星们万分惊愕的望着周栋，今天可算是涨见识了，老实人闷骚啊。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大肠刺身’之父应该就是郭老师吧？ 他还在相声里调侃于老师的爸爸王老爷子来着，于老师被砸挂砸的多可怜啊，周栋这算是替于老师报仇雪恨了？ “” 郭悳冈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了，幸亏被于老师拉了一把。 这真是坑人者人恒坑之，走多了夜路遇到鬼啊！ 郭悳冈此刻是万念俱灰，要不是还惦记着干爹的事情，他肯定会当场耍赖。 以老郭的脑子要真耍赖你也没辙，比如‘有事弟子赴其劳’？把小岳岳推出去也在讲，这叫弟子撑门户，梨园行武术界都有类似的说法。 再比如上升到健康人道的高度，装个肚子疼什么的还不是毛毛雨？等我老郭恢复了健康再吃你的大肠刺身行不行？等到我的健康恢复了，估计这些猪肠也就不怎么健康了，拖呗 “周老弟啊，你做的大肠刺身不会是生的吧？” 郭悳冈还是抱了一线希望，他也算见多识广，知道在岛国有一种北极贝刺身，岛国人把这种刺身做的红白相间、十分漂亮，就因为它是熟的，否则根本不会有这种卖相。 大肠可不是三文鱼，得有多少细菌啊？他不相信周栋会拿人命开玩笑。 周栋笑了笑，宽慰他道：“郭老师你放心，我已经按照老京都做蒜肠的传统方法，让猪吃了七天大蒜，最后四天更是只吃蒜不吃别的饲料，您应该不忌蒜吧？” 好嘛，还挺细心。郭悳冈一听死的心都有了，尼玛这猪还吃了七天大蒜？这得多大味儿啊？哭丧着脸道：“我不忌蒜” “那就行了，郭老师您稍等，大肠刺身很快就得。” 周栋打开箱子，取了两挂大肠出来，老郭一看小心肝砰砰乱跳：“兄弟，你这是准备了多少啊，我一个人怕是吃不下这么多啊？” “这是两头猪的大肠，准备多些是怕我一次两次试菜不成功，恐怕得多做几次，有备无患嘛。” 周栋取了一截大肠，将剩下的又放回箱中，拿冰块镇上，还不忘对热心过来帮忙的大华说：“大华，你帮我找根绳子，把这些大肠吊在井里，不用入水，靠近水面就行，天太热，光靠这些冰块撑不了几天的” 郭悳冈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还几天，你这是要让我连吃几天大肠麽？我的天，咱上辈子可没仇吧？ “周周老弟啊，我想问清楚了，这怎么才算试菜成功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关系到鉴定权的归属。 “当然是要郭老师您吃到满意为止了。” “哦，是这样啊” 郭悳冈心中稍定，这还成，回头我捏着鼻子赞声好不就行了？关键是要忍住不能吐，还得做出吃到了顶级美味的享受样子。 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这么定了！ “不过郭老师是否真的满意，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咱们可不许演戏骗人。” “那不能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老郭不是那种人！” “行，那郭老师就请稍等，我很快就好。” 周栋拿着一截大肠和两个冰袋走进了厨房。 经过七天喂蒜，不仅去除了大肠内的细菌，还改变了大肠的味道，除了大肠本身的腌臜气外，还有股浓郁的蒜味。 蒜味没关系，关键是如何去除这连大蒜味道都无法掩盖的腌臜气，周栋准备从三处入手。 一是要在大肠刺身的下面放置冰块，用降温法有效遏制味道散发。 二是用碱水清洗并配合完美级洗菜技能，尽可能消除异味。 三是用极为高明的刀功，在大肠没有完全化冻前就迅速削去大肠内壁和肠衣，只保留中间部分的肠肉。 至于蘸料，周栋想来想去，还是准备用酱油和芥末，酱油蘑菇屋里就有，芥末则是他早就准备下的。 大肠刺身究竟能不能让老郭满意，关键就看他的洗菜技能和刀功是否可以最大程度消除大肠的异味了。 “先试试看吧。” 周栋看了眼窗外探头探脑的老郭，可不好让人家等太久，钝刀子杀人不是他这种老实人应该做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忧心忡忡的老郭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周栋端着盘子向他走来，盘内堆放着冰块，冰块上有十几片不名肉片，看着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郭老师，请品尝。” 周栋把一盘大肠刺身轻轻放在茅亭内的石桌上，同时把酱油碟和芥末放在老郭面前：“我不知道郭老师习惯不习惯吃芥末，建议还是加点儿。” 老郭苦着脸道：“这个建议很不错” 边说边用轻微颤抖的手弄好了蘸料，夹了片大肠刺身，蘸足了酱油和芥末后，一咬牙一跺脚塞进了嘴里。 “呼啦啦！” 包括于老师在内，众明星齐齐后撤，都怕老郭回头忍不住喷了，再弄自己一身可就不好了。 程钰琪更是捂住小嘴，满脸惊惧，就算是从小吃惯了肥肠的她也看不下这种生吃大肠的操作。 周栋则紧紧盯着老郭，就见这位相声宗师先是被芥末味冲的眼眶发红，呆了几秒，忽然变得面色古怪，过了一会儿，身子向前微倾、下巴往脖颈方向猛收，嘴唇抿得紧紧的 “师傅！” 要不怎么说小岳岳能在德于社拔份儿出头呢？就是有眼力！ 看到师傅明显不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手中已经多了个撑开的塑料袋。 老郭脑袋一低，嘴巴对准了塑料袋：“呕” 好容易吐完了，跑到井边漱了足足五分钟的口，才晃晃悠悠走回来，远远指着周栋道：“老弟咱可不能这样坑人啊” 周栋没回话，望着蘸料出了半天神，猛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郭老师你等我一会儿，看我给你‘化臭为香’！” 郭悳冈苦着脸道：“兄滴，真不着急啊，要不咱改明天？” “不用等明天了。”周栋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李村长，请问咱凤栖村有没有” 162 以臭攻臭 （二合一） 凤栖村的豆腐吴是如今这个时代少有的良心商家了。 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碌，臭豆腐的卤水消耗最快，他家生意又好，按照半年出一批卤水和他家臭豆腐的销量计算，他最多间隔三天就要准备新的卤水，这样才不会在半年后断货。 臭豆腐又分南北两派，南方的臭豆腐看着像是黑炭头，其实并不算太臭；北方传统臭豆腐如果洗去卤水，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却可以迎风臭出三里地去。 就连吃法上也有不同，南方的臭豆腐需油炸，出锅后加以辣酱、香菜末子等提味，基本上出锅后就没有多大臭味了；北方的臭豆腐却是用发酵过的臭卤浸泡了最少三天以上，讲究的是越炸越臭、越臭越香，臭香臭香说的就是它。 而且北方的臭豆腐还可以直接凉拌着吃，口味重的食客甚至连沾在上面的卤水都不洗，直接浇上香油、酱油、辣椒油、蒜泥就开吃，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豆腐吴这是家传的手艺，做生意讲良心，不会像一些黑心商家居然用某些‘不可言状物’冒充臭豆腐的卤水来欺骗消费者。 因此他家的生意很好，每天都有批发商直接来村里取货。就靠着卖臭豆腐，硬是在凤栖村盖起了两层小楼，虽说楼上楼下臭气熏天，他却经常笑着对人说你们懂啥？这才是天下最香的味道呢！ 豆腐吴将豆豉，食用碱、香菇、冬笋、盐、白酒、豆腐脑按祖传秘方配比好后，倒入一个个已经空出来的卤水老瓮。 这些老瓮都是他用了十几年的好东西，里面的老卤水一旦用光，就立即用来发酵新卤，十几年下来，就像是多年养成的极品紫砂壶一样，简直就是宝贝，别人出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有人曾经开玩笑地对豆腐吴说，你这十几年的老卤瓮恐怕就是直接倒进清水去，也能出好卤水吧？ 豆腐吴冷笑道，不敢比真正的好卤，也比那些用‘垢物’充当卤水的玩意儿强百倍！ 每次提起那些有娘养没爹教的黑心同行豆腐吴就有气，这帮王八蛋个个都该遭雷击！生了孩子活该没屁烟儿！ 忙碌了小半天才将新卤水弄好了，豆腐吴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手边小桌就放着莲花白和猪头肉，喝一口莲花白、吃一块猪头肉，然后狠狠吸一口飘荡在空中的臭豆腐味道，这个美啊情不自禁就哼起了荒腔走板的乡间小调儿，都是些哥哥妹妹什么的，也不管自己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这个老骚情，都多大的人了还唱这个” 李秀臣看看身后的周栋，脸不觉微微一红：“老吴啊，来客人了。哎呀，你家这个味儿哦，可真是够冲的！” “是村长啊，我这的味儿怎么了，这就是标准的臭香，城里人可喜欢着呢这位小兄弟是？” 豆腐吴看着周栋，感觉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怎么，忘记了？这不就是给祝爷爷做过粥的小周麽，说起来咱村里的人可都欠了人家一份人情呢！你吴家当年也没少受祝家的好处吧？” “哎呀，我说呢，原来是周兄弟啊，你看看我这脑子周兄弟，来二两？” 周栋笑道：“您的年龄比我爸都大了，还是叫我小周吧。吴叔，我找您有事，酒就不喝了。” 按楚都的规矩，如果是跟父亲交情非常好的长辈，年龄又比父亲大，那是要叫‘大大’的，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叫个叔就成，这些天与李秀臣熟悉了，周栋也是叫他李叔的。 豆腐吴笑道：“啥事儿？你要是想吃臭豆腐，叔送你几斤！” “不是，我是想要些臭豆腐的卤水，也不需要太多，有个几两就成了。” 在分辨香臭这个严肃问题上，人类有时候就是掰扯不清，很多时候就是心理作祟。 就拿臭豆腐来说，如果你把臭豆腐藏在某个爱吃此物的哥们儿家里，然后隐瞒真相，这哥们儿会恶心的不行、四处寻找臭味所出。可一旦他知道这是臭豆腐的味道，心中就立即舒坦了，然后怎么闻怎么开心，真香！ 北方的臭豆腐能臭到什么程度呢？臭到一些不法商户用‘不可言状的垢物’来卤臭豆腐，食客们居然还能够吃得津津有味，回头等新闻上爆出了内幕，一个个却又恶心到吐酸水。 这种臭，绝对与猪大肠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你如果给郭老师吃大肠刺身他会吐，给他臭豆腐吃他会美滋滋地喝上二两；北方汉子不爱吃臭豆腐的还真不多，更别说老郭这种走惯江湖、吃过苦日子的人了。 这不是心理作用是什么？ 周栋也是偶然间灵光一现，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做的大肠刺身先是经过大蒜改味，又以完美级洗菜技能尽可能去除了大肠中的腌臜味，最后还以上佳刀功去肠壁、去肠衣，只余中间肠肉，再用冰镇降温的方法物理控味 经过这样处理的大肠刺身还能臭过臭豆腐？而且两者的臭气是如此相近，老郭为啥偏偏对猪肠有这么大的反应？ 说白了，就是心理问题。 周栋来找臭豆腐卤汁，就是要以臭攻臭，同时借臭豆腐这种‘熟悉的味道’，来抚慰老郭受伤的心灵。 真是要被自己感动哭了，做厨师都做到开始研究人的心理了，我容易麽我？ “你要我的卤水？” 豆腐吴一愣，有些警惕地望着周栋。 这臭豆腐的卤水可是他家的祖传秘方，别看用的材料都是大路货，其实对各种材料的处理和配比都是大有讲究的。 如果是一般消费者甚至是卖臭豆腐的同行他都不会在意，相信没人能单凭成品卤水看破他的秘方；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厨艺都快被乡亲们传成神话了。 “瞧你那点出息，以为谁都会惦记你家的秘方呢？” 李秀臣瞪了豆腐吴一眼道：“小周对我说了，是准备用你的卤水做蘸料。 你就偷着乐吧，想不到你豆腐吴的臭豆腐卤水居然会成为刺身的蘸料吧？这属于整体提升了你家臭豆腐的档次！” 豆腐吴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刺身我还是知道的，那东西贵的很呐。小周你这是弄的啥刺身啊？” “也多没贵，就是大肠刺身。” “大肠刺身？这个我还真知道，我也是个钢丝呢。还听说这两天郭老师也来了蘑菇屋？ 明白了明白了，小周你的想法很妙啊，这叫做以臭攻臭。 我再送你三斤臭豆腐，回头你弄蘸料的时候，在料碟里放些捣碎的臭豆腐会更妙，还可以先油炸一些臭豆腐，让这种臭香首先深入人心，小周你看这主意咋样？” “高！” 周栋冲豆腐吴一挑大拇指，凤栖村是真出人才啊，要不是豆腐吴提醒，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招。 先炸些臭豆腐，这叫改良大环境，等于是先对老郭进行一番心理暗示，这都已经是心理学的范畴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老郭很绝望，那可怜见儿的目光让黄老师都有些不忍心了：“老郭，这不像你啊，不就一盘大肠刺身麽？咱宁愿吐死，也不能被吓死！” “你少来。” 郭悳冈那是多聪明的人？ 周栋是什么厨艺？连这样的勤行高手都要靠‘灵机一动’现找辙，而且找辙还找到村子里去了，这不就是抓瞎麽？恐怕回头弄出的玩意儿还不如第一次的呢！ 一想到这里老郭的胃就阵阵翻江倒海，不成啊，老郭我不能吃眼前亏，实在不行也只能牺牲爱徒了 小岳岳忽然打了个哆嗦，偷眼看到师傅的目光有些异样，忙缩了下脖子，不动声色地躲到了于大爷身后，嘴里还念叨着：“师傅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周小厨回来了，他手里面拿的是什么啊？” 周栋手里是不透明油纸包裹的臭豆腐，卤汁也是封在玻璃瓶内的，众明星倒没瞧出是什么东西，他也只是冲众人点点头，便一头钻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一股诱人的臭香就从厨房内冒了出来，让郭悳冈于老师这几名北方明星眼睛一亮：“臭豆腐！” 至于何老师程钰琪等人，还真是很少吃到这种北方臭豆腐，一开始还感觉这味道冲了些，不过随着空气中的臭香味越来越浓，他们也终于拨乱反正、由表面的臭味中寻觅到了那一股奇香。 佛曰：香即是臭、臭即是香、佛就是狗屎、狗屎就是佛 “这蘸料” 老郭看了眼吃油炸臭豆腐吃到不亦乐乎的众人，暗暗咽着口水，可想了想还是准备按照周栋的提议，先苦后甜，过了大肠刺身这一关再说！ 蘸料比先前丰富了许多，不仅有酱油、香油，还有捣碎的臭豆腐沫，稀释过的臭豆腐卤水 别说，这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刚才还在翻江倒海的胃安静了不少，居然还升起了一丝食欲。 夹起一片大肠刺身，映着阳光看了看，这不是很干净麽？ 他也是厨子出身，自然一眼就看出这是顶级刀功的杰作。 要将尚未完全化冻的猪大肠削去内壁和肠衣，留下肉色晶莹的肠肉，而且每一片肠肉都是两个拇指盖大小、厚薄一致，这起码也得是特一级厨师才能有的刀功啊？ 多好的刀功、多美的刺身啊，之前自己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蘸满了卤水和臭豆腐沫，郭悳冈将一片大肠刺身送入口中，这次居然有些期待。 轻轻一咬，顿时臭香满口，和着臭豆腐沫和卤水，再吸上几口油炸臭豆腐的香气，老郭忽然感觉自己找到辙了！ 居然有点好吃啊 为什么这么说？臭豆腐最诱人的其实就是那股子臭香之气，要说口感也就一般，能比得上周栋精心特取的肠肉麽？ 这些肠肉去除了内壁和肠衣，片片薄如蝉翼，又被冰块镇过，当真是臭香盈盈、口感一流，咬一口咯吱作响，好像顶级的海蜇头一般。 老郭现在也想明白了，先前只是他的心理作祟，总爱胡乱联想，险些就错过了美味！ 现在有了臭豆腐的味道勾引造势，臭香大势已成，顿时与大肠刺身那仅存的一丝异味完美融合，他也将心态摆正，顿时就发现了这大肠刺身的妙处。 妙妙妙，肠中药！满院臭香皆不足，唯有大肠留其名！天生食材必有用，千呕万吐香复来！ 与臭豆腐相比，这道大肠刺身既有臭豆腐的臭香，又有远远超过臭豆腐的口感，轻轻一咬，咯吱有声，慢慢品味，臭香满口！ 而且这臭香还有另外一种妙处，初尝时还有丝丝臭味，转瞬即香，你要是多嚼上几口，那就是越来越香，最后满口流香！ 没有臭，哪来的香？没有苦，哪来的甜？没有姑娘，哪来的色~狼？ 做一名合格的食客，还是要懂些辩证法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香臭呢？ 不吃榴莲的人说榴莲臭，爱吃榴莲的人闻到这种味道却会忍不住流口水。 臭豆腐也是如此，大肠刺身就更是如此了。 “刷刷刷！” 老郭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说第一片大肠刺身还有迟疑，后面简直是怕人抢他的美味一般，转瞬间就将十几片薄薄的大肠刺身吃了个干净，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望着周栋道：“兄滴，还有麽？” “恭喜宿主完成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获得当世厨神才能拥有的传说级洗菜技能！ 同时，因为宿主在完成任务时堪破了味道变化之法，以臭攻臭，化臭为香，从此达到了‘香臭不分’的至高境界，为奖励宿主，传说级洗菜技能的附随技能不仅同样为传说级，且将会是最具实用性的传说技能。 该技能虽与厨艺无关，却又与美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希望宿主能够善用之” 程序就是程序，毫无情商可言，什么叫‘香臭不分’？你丫是骂人还是夸人呢！ 周栋没好气地道：“能不这么啰嗦麽，这个附随技能究竟是什么？” “恭喜宿主，你已同时获得传说级酿酒技能” “酿酒？” 周栋心中一喜，老爸这辈子别的不爱，就是喜欢小酌几杯，不过如今市面上假酒泛滥，稍微好些的粮食酒就要大几百甚至上千元一瓶。 老爸明明不缺钱，可就是舍不得买这些好酒，他前几天买了瓶五粮液给老爸，还被埋怨不会过日子，硬逼着他退了。 要是自己掌握了酿酒技术，不说为赚钱，给老爸弄些好酒喝还成问题麽？ 而且这可是传说级的酿酒技能，自己岂非就是酒神了？ 163 随园主人 周栋立起的卤煮老锅如今已经成了蘑菇屋的早餐标配，大清早起来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卤煮，给个神仙都不换，每个来到这里的嘉宾都夸好。 不管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嘉宾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黄老师是愿意相信的，在京都生活多年的他爱卤煮、更爱那些能接受卤煮的嘉宾，都是明白他做饭辛苦的好伙伴啊。 一大早起来，脑中还回味着昨天‘大肠刺身’带来的感动。 什么叫做匠人精神？黄老师认为周栋精心研制大肠刺身的认真劲儿就是最典型的匠人精神；他甚至不太喜欢这种说法，在他眼中周栋这种有情怀、有手艺的大厨就应该是位大师，匠人什么的，反倒低了一等。 有卤煮老锅在，就算后期添水添料都是黄老师大华他们动手，也能保证一定的品质，美美地咽下一口香喷喷的猪下水，黄老师忍不住又把自己赞美了一遍，开始算计着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要如何把这锅老卤水带回京都去。 不算嘉宾的话，蘑菇屋里除了何老师就没人能比他辈分更高了，估计何老师是不会跟他抢的 何老师琢磨的当然不是卤水，而是昨天那期节目的收视率；谁能想到一盘大肠刺身居然让郭老师吃美了？接下来周栋足足又上了四五盘才满足了嗷嗷待哺的郭老师和好奇的明星们。 就连他也忍不住跟着尝了一口，而且还没用臭豆腐卤水，就着空气中飘荡的臭香气息，用酱油和芥末做为蘸料的。 何老师简直不明白，郭老师第一次为什么会吐？这大肠刺身根本就是人间美味啊，口感一流，奇香满口，如果不是亲口尝过，谁能想到原来肠肉才是猪的精华所在？ 传说级洗菜技能就是如此神奇，不仅从根本上提升了猪肠肉的质感和口味，更让传说中的大肠刺身在镜头前成为了现实。 以何老师的经验不难判断，这期节目播出后收视率肯定会再创新高！毕竟大肠刺身还是有广泛群众基础的，这全都得益于郭老师的努力宣传 偷眼看看周栋那张英俊的面庞，何老师暗叫可惜，简直就是天生的艺人嘛，可惜周弟志不在此。 周栋此刻正端坐在院子一角的大榕树下，旁边石凳上分别坐着郭悳冈和于老师，小岳岳则有些恭谨地站在两尺开外。 程钰琪本来想找周小厨去阿姐谷的，周栋说分不清楚蛐蛐和油葫芦，她多少有些怀疑，这么厉害的厨师估计一眼就能分出公蚂蚱和母蚂蚱，会分不出蛐蛐和油葫芦？一定是这家伙怕麻烦！ 可看到郭老师和于老师一脸严肃的样子，连节目组的摄影师剧务都不许靠近，估计是在同周栋说正事；她性子虽直，却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傻白甜，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方便打扰周小厨，否则可就是不懂事了。 “去京都？好像很远啊” 周栋皱皱眉，望着面前的三碗水，想了想，拿起中间的一碗，轻轻尝了口，还是摇头放下了。 “现在有点明白‘四巨头’的痛苦了，果然是见识越高就越会挑剔，也就越加的痛苦。传说级酿酒技能让我成为华夏酒神，也让我变成了一个挑剔的人，凤栖山环境优美、水质已经算是非常不错，我却完全看不上” 一大早周栋就请何老师帮忙叫了辆节目组的车，去取了三种水。 第一种是凤栖湖心没受过污染的湖水，第二种是村口百年老井里面的井水，第三种是阿姐谷的温泉水。 昨天程钰琪还在温泉泡过脚呢，说那里的水又滑又软，舒服的很；周栋特地避开了她泡脚的位置，一直寻到上游泉眼，直接取了泉眼中冒出的净水。 老郭和于老师不明白周栋一大早起来为啥就盯着三碗水看，不过厨艺到了周栋这种境界，有些怪癖也是能够理解的，两人对望一眼，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呃，周弟啊，哥哥我听说九州鼎食正在为你装修私房菜厅，你这个主厨现在可清闲的很呢，所以才想邀请你去京都走一趟，说是请你散心游玩，其实其实是想请兄弟你帮哥哥一个忙。” “帮忙？” 周栋又拿起左边那碗来自百年老井的井水，仔细品尝了两口，摇摇头，干脆把三碗水都倒了，转头望向老郭：“郭老师不会是要让我去京都做菜吧？” 老郭现在正是如日中天，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除了厨艺方面，周栋还真想不出他有什么忙必须要自己帮的。 要是跑去京都做菜就算了，虽说他的私房菜厅还在装修，也不等于他就可以懈怠。 如今已经完成了传说级洗菜的突破任务，就要把时间放在对刀功、白案、颠锅、炒功的练习上。 他的颠锅和炒功技能如今还都只是‘专精’级呢，总不能以后遇到某种菜色就跑去造化后厨中练习吧？这个方法好是好，可是需要耗费大量的赞赏值啊，如今离开了早点部，赞赏值已经开始入不敷出了。 与其巴巴地跑去京都，还不如留在九州鼎食，虽说他现在已经是‘主厨’身份，可主厨也是可以指导下级厨师的嘛，亲自动手切个菜、炒个菜什么的，也算是一段佳话。 到现在周栋还记得申公道对他说过的话，小周啊，鲁厨永远是你的家，日后你自己开了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鲁厨是义不容辞！你也别忘记了有空来指导指导申诚的刀功，这小子明明有天赋，就是不够刻苦。 “怎么好请周弟去京都做菜呢？” 老郭苦笑道：“不瞒周弟说，我是遇到了一个难题。 简单说吧，我干爹有个心愿，要请一位勤行牛人出手才能解决，可人家实在是牛，我找了很多关系都不给面子。 干爹对我有恩，现在又得了重病，怕是不久于人世，他这个心愿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 想来想去，忽然想起这位勤行牛人最爱的不是富贵权势，偏偏是勤行的后起之秀、未来庖丁，所以才想请周弟帮这个忙。” “还有这样的事，郭老师，你说的这位勤行牛人究竟是谁啊？” 周栋还真是有些好奇，勤行在三百六十行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除非是做到几位老爷子那样，又或者是怀良人这种在国外米其林餐厅拿股份的大厨，才会养出这种脾气性情来。 老郭也算是有脸面的人，对方竟然如此不给面子，难道说他是遇到了加强版的怀良人？ 郭悳冈苦笑道：“这个人就是新一代随园主人，袁子丹” 164 白衣傲王侯 叫子丹的人，通常都很能打。 听了郭悳冈的讲述，周栋才知道这位袁子丹在勤行也是位特别能打的主儿。是根红苗正的袁氏后人，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袁枚。 袁枚可了不得，乃是乾嘉时期著名的诗人、散文家、文学评论家和美食家，自号苍山老人，随园主人。 这位随园主人最厉害的其实还不是写文章，而是以一个美食家的身份，写出了一本让天下厨师奉为经典的《随园食单》，从食材分类、遴选、到烹饪手法无一不全，偏偏人家还是半路出家，没有勤行师承，这份天才简直可比创出了《九阴真经》的黄裳。 他的后人自然不敢冒犯祖上的雅号，不过还是被人尊称为‘新一代随园主人’。 提起这位袁子丹，郭悳冈无奈之余更多的还是佩服：“周弟你是不知道，这勤行能让我佩服的就三个人。 一位是我的干爹，虽然只是个普通厨师，却在我当年最潦倒的时候帮助过我，胸襟广阔、仁义无双。 另一位就是兄弟你，一份大肠刺身吃得我是心服口服。 而这第三位，就是这位新一代的随园主人了。 这位袁子丹先生不仅诗画双绝，更是一位高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想和他结交，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故意留了个气口儿，转头看了眼于老师，于老师接过话道：“结果人家是一概不见，却给每个上门拜访的人送了一碗水” 郭悳冈长叹一声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啊，既给人留了面子又拒绝了人，骨子里还透出一股傲意，你说高明不高明？” 周栋点点头：“高明。” 心里却很奇怪，京都是什么样的地方，就连他这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都知道，袁子丹这种做法是要得罪人的，在京都得罪达官贵人，居然还能混得下去？ 而且随园不是在金城麽，虽然后来被战火所毁，袁家要重建随园也该在金城啊，怎么跑到京都去了？ 毕竟是专业技校毕业的，随园的历史周栋还是听何必进讲过的。 “所以说啊，哥哥我这点面子在人家袁先生那里算什么？可偏偏干爹他老人家从年轻时起就有一个心愿，就是想亲口尝一尝随园食单上记载的美食。” 郭悳冈苦笑道：“再过一周时间就是干爹的八十大寿了，他老人家身体又不好，恐怕所以哥哥我才想着，要帮助干爹完成这个心愿。” “原来郭老师是有这样的孝心啊？” 周栋点点头：“可你刚才不是说随园还是对外承办宴席的麽？既然这位袁先生打开门做生意，又为什么会拒绝你呢？” 于老师接口道：“周弟你有所不知，随园对外经营是没错，可是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 而且就这样还得先考查客人的为人：不顺不孝者不接、身在高位却无清名者不接、不通经义者不接、不懂饮食之道者不接。” 周栋讶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 这还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开饭馆的，一天只一桌客人不说，还有各种的规矩？这位袁子丹先生有点意思啊。 “可不是麽？” 老郭叹道：“好家伙，就这一条不通经义者不接，就难倒了不知道多少人啊。我也算是读过些经义的，去报名排队的时候心里都没底。 还好，人家袁先生说了，我对相声艺术多少有些贡献，虽说这相声是‘雅痞文化’，他还挺喜欢的，这才算有了排队的资格！ 可光是排队不成啊，我可打听过了，随园的客人都排到明年底了，我干爹可等不了啊” 周栋苦笑道：“您要是这么说，我去了也不成啊？别说经义了，我连高等教育都没经历过呢。” “兄弟，你可不一样啊。袁先生对勤行中的高手也有一条规矩，说如果有人能够做出他祖上曾经赞赏过的‘梅花炒饭’，就可以去破解随园出的题目。 只要破了题目，就是随园最尊贵的客人。这样的客人是可以要求随园为其加开宴席的！所以兄弟你看” 该说的都说了，郭悳刚眼巴巴地望着周栋；他的人脉也算广大，早就托人打听过勤行有哪位高手能够做出‘梅花炒饭’，结果有倒是有，可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大名鼎鼎的勤行前辈，多数都已经封勺了，谁会帮他去破题啊？ 眼下可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周栋要是不肯去京都，他可真没辙了。 “这样吧，我先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帮郭老师你解决问题。” 周栋除了一心厨艺，别的事情都懒得理会。懒得交女朋友、懒得过多交际，否则以他的厨艺还需要在九州鼎食做个主厨？自己开个私房菜馆赚钱不要太容易。 可是啊，自己开饭馆得多麻烦啊，想想都累 不过郭悳冈一口一个兄弟，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何况还得看于老师的情分呢，就想起了易知鱼的门路。 几位老爷子去金城前都给周栋留了电话，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易知鱼当初可是拍过胸脯的，说在京都勤行圈子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电话接通立即传来易知鱼惊喜的声音：“臭小子，是准备回早点部推出新品还是你的周氏私房厅要开张了？我一准儿立即回去。 你是不知道啊，这边的厨子都是废物，就这还都是四星五星级酒店的主厨呢？我老人家迟早被他们给毒死！” 他知道周栋对柳长青的承诺，每月还是会到早点部推出一两种新品，也算在离开后继续为早点部尽些心力，保持人气不失。接到周栋的电话，还以为是这种‘好日子’到了。 周栋道：“不是，是我有件事想找易老帮忙。记得您说过，京都勤行圈子就没有您摆不平的事情” “那是啊，在京都勤行圈子，提起我易知鱼谁不给几分面子，你放心说，什么事情？” “是我一个朋友随园的规矩有点难办，易老您看？” “你说的是随园的袁子丹？” 易知鱼犹豫了一会儿，苦笑道：“小子，知道袁家什么来头麽，知道随园为什么会在京都复兴麽？他是这么回事明白了吧，要不怎么说人家可以白衣傲王侯呢？ 我老人家在京都勤行的面子是大，可也有人可以不给我面子的，就比如这袁家。” 什么！新华夏立国之初，我们华夏国第一良相亲自请来袁子丹的爷爷参加大典？所以袁家才在京都重建了随园？ 周栋听得心头震动，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袁子丹敢这么不给那些达官贵人面子呢！ “易老，您该不会也没吃过随园的菜吧？” 周栋还真是非常的好奇。 “怎么没吃过，我老人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 小子你听着，我不光吃过随园的菜，而且还吃出了一段故事来，这件事我可是至今难忘啊” 165 扫塌相迎（二合一） “先天需知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姿禀 作料需知厨者之作料，如妇人之衣物首饰也 上菜需知上菜之法，盐者宜先、淡者宜后，浓者宜先，薄者宜后” 老郭的路虎车上，小岳岳驾车，老郭跟于老师对着新活儿；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德于社露面了，这次回到京都，两位相声宗师是一定要亲自坐镇几天的，否则观众都要有意见了。 演电影拍电视上综艺节目，这些终究都是外撇儿，老郭从没忘记他的根本还是在相声圈子。 周栋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本《随园食单》在阅读，刚好读到了‘须知单’这一篇，一面读一面暗暗点头。袁枚可是位真正吃透、吃明白的主儿，绝对是吃货中的霸王、老饕里的盟主。 面对这位传说中的新一代随园主人，周栋也感觉有些压力，提前阅读《随园食单》也是要知己知彼。如今他可是‘华夏面王’了，一举一动可不光是代表自己，还代表着华夏白案的面子。 昨天易知鱼的话犹在耳边，就连周栋都没想到，易老当年居然也在随园闹了个大笑话。 易知鱼毕竟身份特殊，又是勤行高手，当年倒是不用排队，袁子丹的父亲还给了他这位‘御厨’单独加宴的特殊待遇。 这是多大的面子？易知鱼当年也是年轻了些，得意之下竟然呼朋唤友带了足足十几个人同去随园吃这顿‘荣誉加宴’。 袁家也不多说什么，该接待还是接待，客客气气优雅从容，瓜子香茶一样没缺，可结果到了上菜的时候，端上来的却是四菜一汤 十几个准备吃筵席的家伙望着顿时傻了眼，易知鱼当时脸都青了，跑去询问原因，袁家却说给他的加宴就是这个标准，两三个人都是足够吃的，可谁让你带了这么多人来呢？ 菜是不可能加了，袁家也只提供最多三人份的米饭，酒不给，茶水可以管够。他这种级别的加宴能有多好的茶水？倒是顶级的茉莉花茶，可这茉莉花解渴是解渴，要在茶中排位，实在是附随骥尾的货色啊 从此之后，易知鱼是绝口不提随园，今天要不是周栋请托到他这里，才不会提起当年这桩糗事呢。 这也从侧面说明易知鱼是如何的看重周栋，为了不想周栋以为他是遇事推脱，甚至不惜主动说出自己当年丢脸的故事。同时易知鱼还存了个小心思，他越是把随园说得来头高大、袁家是何等的不近人情，周栋这样的年轻人就越是会好奇，甚至生出不服心理。 他可是非常期望有人能够煞煞袁家的威风！随园在京城勤行也算‘横行无忌’了，要是被个年轻人破题折服，那才叫有意思。 小岳岳开起车来龙腾虎跃，一路120的速度狂飙到京都，进了五环之后，车速开始慢得像蜗牛，周栋本来有些着急，见到老郭他们都是一付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得不佩服首都人民的胸襟涵养。 果然是能容五环车速、便可笑行天下间。看小岳岳一面堵车一面开嗓儿，估计五环之歌就是这么来的吧？果然有生活才有市场，才能够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啊。 这些年德云社发展迅速，可最得粉丝们看重的还得说是天桥总社，老郭和于老师便是常年坐镇于此；或许是为了来往方便，也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老郭囊中丰润，老郭的亦庄别墅如今已经成了周末与家人、友人散心聚会的场所，常年居住的其实是位于后~海的一处四合院。 来了京都就得找寻京味儿，可要说京味儿最浓的地方，那就是存量已经不多的各种巷子、各种四合院儿了。在这种院子里炸大酱捞面条儿，那才能吃出正经炸酱面的味道来。 一出门儿，遇到个看着眼顺的爷们儿，甭管是不是认识的，都可以笑着招呼一声：“您吃了没？” 哪怕这位爷刚打对面的公共厕所出来，您也尽管大着胆子招呼，人家不但不会生气，还会笑着应一声：“吃了您呐，怎么，今天没喝两口儿？” 换了是于大爷这会儿准会晃悠下手中的鸟笼，笑眯眯地道：“人吃了，雀儿也吃了，这不带着它溜食儿呢麽？您听听我这黄莺，口儿正不正？” “喝，真没得挑！可得给您提个醒儿啊，前街转角的电线杆子上可落了只老鸹，您还是绕着走吧，回头再把您的黄莺带到沟里去，脏了口儿就可惜了！” “哎，谢谢您嘞。” 这就是老京都的日常招呼，透着股子亲热、慵懒、大气和喜庆。 于老师曾说过玩儿在京都，这话说得可太对了。 玩儿也是要看气氛看环境的，您提溜个鸟笼子在香江街头上晃荡，满大街行色匆匆的人们个个都像竞走运动员，您能找着玩家的感觉？回头被卫生署的人盯上，备不住还要罚您款呢。 这就是一座城有一座城的容色、一座城有一座城的气口儿，老京都的气色可是几代玩主一同养出来的，您甭提八旗风气、上纲上线的全没用，您就说这种气氛养不养人吧？ 一下车，走在后海的小巷中，周栋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京城气。 什么是京城气？简称大爷气，这里的爷们儿对谁都有礼貌、透着大气，可也从没拿正眼夹过谁，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管你是大老外洋毛子还是头上戴着几品顶戴，一概从容面对肆意调侃。 这或许有些油滑，却又何尝不是大国之民该有的骄傲？反正这种感觉让周栋非常新鲜，比起新兴的那几座国家经济大都市，老京都总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老郭的四合院不大，前后两进院子，估摸着能有五百平米左右，入门有影壁、堂屋南屋各三间、东西各有待客的厢房，绕过南屋西头儿的月亮门儿，就看到后院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小花园。 水池子里养着大鹅，不光好看关键时候还能吃，见到周栋一个个全都眼神迷离；水池旁有几米长的回廊、凉亭，还栽种着几棵柳树；传说中的德于社内掌柜正拿着个小铁铲在树下挖金蝉，看那翻出来的几十个土坷垃，估计是抓了不少。 没等老郭招呼，内掌柜就笑嘻嘻迎了上来，见人就有七分熟：“这就是周弟吧？等会儿晚饭就得了，今天人少，就咱们五个人，我炸了花生米、称了二斤猪头肉、还有煮毛豆、炸金蝉，你们哥仨儿先喝着。 周弟你可是勤行的大人物，不会嫌咱家待客简陋吧？” 周栋一笑：“那不会，我就喜欢这么吃，这样能吃饱。” “哈哈，看你说的，吃什么不饱啊？ 不过这几样下酒菜看着简单，还真是最经典；早就听说你们当大厨的吃喝都简单，都是见多吃多的主儿，所以我今天专门准备了这些下酒小菜和绍~兴黄酒。” 内掌柜笑着道：“等你们喝得差不多了，回头尝尝我的打卤面。岳岳，你帮我去和面，要是能被华夏面王夸个好，以后我就在德于社支上摊子专卖打卤面去！ 小岳岳笑道：“得嘞，周叔您稍等，一会儿就齐活儿了。” 周栋脸一红：“我看你先等等吧岳岳，辈分乱了，叫什么周叔啊？” “没乱，周弟你跟我兄弟相称，他可不得叫你叔麽？ 借这机会我提个意见啊，你管老于叫哥，管我却叫‘郭老师’，这是瞧不上谁还是欺负谁啊？以后叫郭哥老郭都行，兄弟你称量着办。” 周栋被郭悳冈说得无奈，点点头道：“成吧，以后我就管您叫郭哥吧。”不知不觉被环境影响，他也有点京片子的味道了。 “哈哈，好啊兄弟，快坐快坐，咱哥仨先喝着，让孩子和娘们儿去忙活吧。” 郭悳冈拉着周栋在凉亭内坐下，这会儿已经上了月色，清光照水池、芳霰映大鹅，景色算不上优美，却特别接地气。 凉亭内没电灯，却别出心裁地亮着两盏走马灯，灯内的油火气一逼，外面的画就转，又是三英战吕布又是天蓬戏嫦娥的，文戏武戏算是全了。 少兴黄酒是正经的老酒，看着黏稠挂碗喝着香甜，就着花生米、猪头肉，那真是别有风味，酒过三巡炸金蝉也送来了，这东西又叫‘肉米子’，和花生米一样最下酒。 有了这几样小菜在，真比满汉全席更能令人生出酒意来，可惜就是少了茴香豆，无法体会那‘多乎哉不多矣’的意境。 菜过了五味，小岳岳拿了一个锦盒送过来，郭悳冈直接递给周栋道：“兄弟，看看哥哥为你准备的‘片子’怎么样？够豁亮不？” 片子是名片的前身，可老年间真正讲究的‘片子’可要复杂多了，除了片子本身制作繁琐，遇到正经拜访的时候，还要装入锦盒，盒子里面要放上各种点心，甚至还有金银等物。 往年间下者拜访上者，那里面的银钱定份都是有讲究的。有准备给门房的，有准备给管事的，还有准备给大太太、二太太、三姨太的，别的不说，光是这锦盒里面的分层分格，就有很多的讲究机关。 周栋打开这个黑漆锦盒，只见上面是个九宫格，旁边的八个格子中放着桃、杏、李、枣、冬瓜、生姜、话梅、山楂等八蜜饯，中间的格子却是空着的。 问了于老师才知道，如果是主人过寿，中间的格子里就要放上一枚寿桃；而寻常时候拜访主人则要空着中间的格子，讲究的是‘客人不占极数’，以八数讨个吉利。 提起这个九宫格，下面才是黑色牛皮的片子。说是片子，其实是有面有背的折子片，上好的牛皮做成，四角都镶嵌了黄铜，这样一来好看，二来又没有在主人家面前炫耀金钱的意思，最是中正平和。 打开这个折子片，左阴背写的是拜访主人的话，多是些客气又不失气度的词语，右阳面书写的才是自己的名字，后面挂着头衔，华夏面王、九州鼎食主厨周栋云云。 周栋皱眉道：“郭哥于哥，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怎么会呢？” 于老师笑道：“你可跟那些去排队的食客们不一样，你这算是以厨会友，还要破解袁家的题目，当然是要表明身份了。否则你以为是个厨师就能去袁家递片子，那样袁先生还不得累死？” “放心吧兄弟，对袁家这样的人家，就得递这种片子。不卑不亢、才显得你这位华夏面王的风采嘛岳岳，立即安排人把片子递过去，务必要在晚上八点前递到，要是误了时间，那就得等明天早上了” 郭悳冈笑着对周栋解释道：“其实按照规矩，像咱们这样递片子应该是要提前三天的，可是时间不等人啊，也只能请袁先生谅解了，好在这里面有兄弟你的面子在。” “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是啊，华夏面王代表的可是华夏白案一脉，袁先生要是不给你面子，恐怕天下做白案的厨师都会恼怒，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不顾及？” 郭悳冈笑道：“来来来，咱兄弟喝完杯中酒就开吃吧，热腾腾的打卤面可来了。” 德于社内掌柜的打卤面名不虚传，周栋在没有开启尝味技能的情况下居然连吃了两大碗，郭家媳妇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当晚周栋就宿在郭家，第二天一早起来，在郭悳冈的陪同下刚吃过早点，小岳岳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师傅，周叔，随园有回话了！袁先生说今天暂停营业一天，要扫榻迎接华夏面王。” 扫榻？周栋听得有点牙酸，这词用的不过也知道人家是爱讲古，这词得按古时的词义解才对。 郭悳冈哈哈大笑：“兄弟，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位华夏面王的面子够大吧？ 走，咱们这就去随园，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袁先生！” 巧得很，随园也在东城，就位于十刹海和地坛之间，若不是亲眼目睹，周栋根本无法相信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有着一栋广阔庭院。 粉白色的墙壁、黄橙橙的琉璃瓦，院墙透着古旧气息；一枝红杏探出墙来，搬弄丽色、招引春风，透出骨子里的一片风流。 正门有匾无联，匾上也只有两个大字——‘随园’。 周栋和郭悳冈、于老师下了车子，刚刚走到门前，两扇大门便吱呀开启，门里面走出个一身青色唐装的年轻人，笑着看了看三人，却对周栋微微一拱手：“家父已经等待华夏面王多时了，三位请。” 如果只看他的做派，周栋还以为自己穿越时空到了古代呢。 过影壁走过遍植翠竹的前院，眼前就是二门了，只见门左右挂着烫金字体的一副对联。 上联是，且拒庙堂寻国色。 下联是，只参性灵为野狐！ 却是没有横批。 166 食色无双袁仓山 有联无批惹人笑话，可这是什么地方？虽说随园现在也是打开门做生意，可在京都上流社会的眼中，人家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一天推出一桌饭什么的，最多算个雅趣。 所以就连老郭这么爱开玩笑的人，也只是看看空着的横批位置，并没有出声询问。 “这副对子是先祖亲自书写，基本概括了他的一生。 先祖为官十年，而后弃官不做，只求天下绝色、于胭脂堆中快活一生；所学乃求性灵，不取腐迂也，世人称其为老狐，他老人家便修得野狐禅，又有何不可？ 先祖曾说过，他这一生有钱有闲、阅尽天下国色、尝尽天下美食，可谓是食色无双。之所以留白横批，正是不屑于自己评价自己，而是给个机会让后人评说” 随着话声，从二门内缓缓踱出了一个中年人，穿着竖领的中山装，理了个平头，国字脸、目光犀利无比。 他的眼睛从老郭和于老师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周栋脸上，微笑道：“袁氏后人子丹恭迎贵客，眼前可就是当代华夏面王麽？” 世上竟有袁枚这样潇洒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啊 周栋之前也听过何必进在课堂上说起过这位仓山老人、随园之主；不过何必进毕竟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当然是拣选比较‘健康’的内容给学生们讲。现在听到袁家后人的讲述，才知道袁枚这人真是一生潇洒、完全为自己而活。 别说是古代人，就是现代人也会无比羡慕啊。周栋分明见到于老师眼睛放光，一副无限神往的样子，估计这位袁大才子就是于老师的偶像吧？ “我就是周栋，袁先生您好。我这次来” “周面王不必多言，只要你今天能破了我的题目，随园自然会为郭老师别开一宴。” 袁子丹看看郭悳冈道：“郭老师重情重义，子丹也是十分佩服的，不过随园的规矩就是规矩，还请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先生客气了” 在袁子丹面前，老郭居然有些紧张；这就是几代书香世家养成的气势。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没有几世的温养教育，学是学不来的，一旦气质养成，那就是白衣傲王侯，按现代话说，就是逼~~格足够高。 袁子丹微微一笑：“两位老师请，周面王请。” 袁家虽然诗书传家，一切家用却还是靠每天一席的天价‘随园菜’赚取，既然如此，他现在就是半个勤行人，无论周栋年龄辈分如何，他也要尊称一句‘面王’。 走进二门，眼前的景物霍然一变，只见曲栏回廊、辰石细瀑，翠竹漫岸、芳甸花香，竟然是有山、有水、有瀑、有花竹。 与外面满是京都味道的堂皇大院相比，二门后恍然便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貌，一步见一景、每每于穷尽之处别开洞天、柳暗花明。 那曲栏回廊还围绕了一方湖水，湖中青荷正起、莲子飘香，此刻正有一艘小木船穿行于荷田中。 船上有几名身穿汉服的少女，正叽叽喳喳说笑着，伸出玉藕般的手臂去摘莲蓬，忽然看到有外人进入，尤其还有周栋这个大帅哥，少女们一个个掩口轻笑，指着周栋小声议论了几句，便红着小脸把船划到藕花深处去了。 此情此景别说周栋，就连老郭和于老师都看傻了；到底是袁家后人啊，当年的袁枚就是广收美女弟子、更纳无数绝色入随园，现在看来袁子丹也没比祖先差多少，这特麽的就是基因传承吧？ “呵呵，这些女孩子都是京都大学汉服社、诗社的成员，经常会来随园听我讲说经义、诗词唱合，我也就允许她们随便出入，倒是让三位见笑了。” “哦” 老郭点点头，忽然问道：“好家伙，都是美女啊对了袁先生，难道说这汉服社、诗社里面就没有男学生麽，我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人熟了就不讲理，他现在也渐渐不紧张了，逐渐恢复了相声宗师的本色。 袁子丹冷冷一笑：“我这随园是何等清幽的所在，除了每天那一桌客人，或者三位这样的贵客之外，水样的女儿家还可以进入，那些腌臜恶臭的男人怎么可以踏入此地呢？” “哎呀，袁先生这话说的”老郭头一歪、脸一板，伸出大拇指道：“真高级！” “非常高级。”于老师也跟着连连点头。 周栋无语，好家伙，他算是看出来了，袁家这不光是诗书传家，而且还是直男传家，不过袁子丹这番论调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三人跟随袁子丹穿过一座小型假山，走进置于假山阴凉处的一座临水小榭；这水榭也真是设计独特，正南有一面粉墙，夏日炎炎的时候刚好可以遮挡日光，另外三面却只有及膝的围栏和围凳。 水面上清风徐来，远处是汉服少女的低笑打闹声，隐隐听到她们说什么这个新来的小帅哥可比袁家公子更好看呢。公子这个称呼现代早就绝迹了，可在这随园中却是让人感觉再合适也不过，没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老郭低笑道：“‘周公子’，那几个女大学生可是不错呢，心动了没有？放心，我有办法帮你搞来她们的联系方式” 周栋懒得理这家伙，从来都是女孩子想方设法要找我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倒过来了？你们这些颜值低下的家伙，怎么可能了解我的世界？ 袁子丹请三人落座后望着周栋微微点头：“周面王，随园的规矩是遇到能够做出‘梅花炒饭’的高厨，则给他一个破题的机会；你做的梅花炒饭视频我已经看过了，倒是无需验证。 现在就要请你选择考题了。你已经是华夏面王，有关白案的考题自不可选，其余但凡与华夏饮食有关的，都可以选择，不知道你要选择什么类别呢？” 周栋听得一愣，忍不住看了袁子丹一眼，心想就算你是袁家后人，这话也未免太大了吧？袁仓山的随园食单我也看过，虽然说是包罗很广，却还称不上是包罗万象，而且一些美食的做法只有简单描述，恐怕要完全复原都有些难度。 更别说华夏菜系众多、美食无数，难道说我选什么类别，你就能对应出什么难题不成？ 要知道，出题有时甚至比破题还难，难道说你就认为自己的厨艺是天下第一了？ 167 玉笛谁家听落梅 不过周栋是个厚道人，借此发难不是他的习惯。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感觉有点来气，其实多半还是和他的病有关系，于是也冷冰冰地道：“既然是袁先生出题，我就不选了，随便你出题吧” “哎，老弟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郭悳冈听得直想跺脚。谁能想到袁子丹傲气，自己这位周兄弟就更加傲气，这么好的缩小‘考试范围’的机会就被他直接放弃了？ 袁子丹望着周栋微微一笑：“面王就是面王。也好，那看来我是要想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难题才成了” 袁子丹哈哈一笑，走出了水榭凉亭，然后足足有半个多小时都不见他出现。 老郭等得心里发虚，忍不住滴咕道：“兄弟，我看这位袁先生神神秘秘的，他可不是要想什么绝招为难你吧？” 于老师苦笑道：“冈子你这就是当局者迷啊，你也不想想周弟是什么人？大号是华夏面王，小号就是白案第一人！要是周弟今年七老八十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还这么年轻 换了你是袁子丹，会不会借这个机会与周老弟斗一斗呢？” 老郭无奈道：“这下可麻烦了，周弟，你有把握麽这个，不是我不信你啊，袁子丹这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说不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周栋却感觉没什么，从进入早点部开始，他一步步走来，见识‘四巨头’，单刀赴会折服怀良人，一道八珍面得获华夏面王之名，什么样的勤行高手没见过？ 袁家的名气虽然不小，可袁枚的遗泽至少就占了一多半，究竟袁子丹怎么样，那还是要比过了才知道。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袁子丹还是没来，倒是先前那个在正门迎接他们的袁公子提着一壶茶笑呵呵地走进水榭：“两位老师，周面王，我父亲还在准备考题，吩咐我煮了茶来，几位先喝点茶吧？” 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为每人倒了一杯，老郭和于老师望着茶杯，微微皱眉，这是什么茶啊？茶汤倒是红亮好看，可味道却直冲鼻子，好像上面还漂浮着油星子呢。 老郭也是个爱讲古的人，也算颇通几分茶道，还真是没喝过这麽独特的茶。 ‘袁公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周栋。 老郭和于老师对望一眼，顿时心里明白，正经的考题还没出，堂前测试就来了，袁家这是要首先借这壶古里古怪的茶来考验周老弟啊？ 老郭和于老师拿起茶水喝了口，然后就迅速放下，似乎没有兴趣再喝第二口，这茶的味道实在古怪，他们两个是接受不能。 周栋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袁公子，这杯‘古茶’也是考题麽？” 袁公子笑笑道：“只是随园待客之物，不过父亲说了，周面王是我勤行高人，一定能喝出这道茶所用的材料几何、烹煮之妙，让我要留心记下来，向您多多学习呢。 父亲还说了，如果周面王对茶道没有研究，让我千万不可以追问，那样是非常没有礼貌的。” “那我就喝喝看吧” 周栋笑着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点头道：“袁先生真是名不虚传，这不是泡茶，而是烹茶，也就是古时的煮茶。 华夏有茶道，其实是西汉之后的事情了，从西汉到初唐，烹茶之道大兴，人们会在茶中加入盐、葱、姜、桂、薄荷等食材，有些更凶猛的甚至还会加入猪油 据说，那段时期的文人雅士是要用味蕾一层层感受茶汤的美妙味道，还要大写诗赋加以赞美的。 要等到茶圣陆羽治《茶经》，才渐渐抛弃了这种煮茶的方式，改为喝清茶。 袁先生煮的这道茶，绝对是依足了古法，至少转化了文武火十三次以上，把每一种食材的味道和作用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虽然现代人很难接受，却真正做到了古茶‘补中、益气、去寒、暖身’的作用。 说它是一壶药茶，其实也不为过。 其实啊，能不能接受味道只是人们的习惯问题。烹茶出现在自然环境恶劣、人们对营养品认识不足、烹饪手段单一的时代，是有一定历史原因和历史必要性的，那个时代的人如果只是泡清茶喝，其实才是对茶叶的一种浪费。 袁先生煮这道茶给我们，其实考的不是我对茶道历史的了解、也不是让我辨认出这些简单的食材，而是传递给我们一个信息。 人，既不可以厚古薄今、也不可以崇今贬古！铭记历史、正视历史、尊崇古法有时候未必是倒退，也可能是进步。 如果一定要说，我在这道茶中喝出了君子之诚和你父亲的传世之心，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呢？” 袁子丹果然够厉害啊，这道茶看似考的只是古茶的常识和几种普通食材，其实是要考周栋的见识。 考题隐藏极深，好在大师级尝味不仅可以帮助周栋分辨对方的手艺优劣，更有大量的相关信息提供，才让周栋一眼看穿了袁子丹的心思。 “哈哈哈，说得好！周面王果然不愧是我华夏勤行翘楚，光是这份见识，就不负面王之名！” 只见袁子丹大笑着走进水榭，把手里的一盘菜轻轻放在周栋面前：“听于老师说过，理想的生活中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就是出自周面王之手，我看了那集节目，果然是十分惊艳。 既然周面王对‘金学菜’研究如此之深，不知道可能看出眼前这道菜是什么麽？” “这道菜麽？” 周栋低头一看，只见在莹白如玉的瓷盘上，按照梅花形状摆放了五叠肉条，每一叠都是五根、每根都是两指长、小指粗细的样子。 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位袁先生也真是够好胜的，自己做了道二十四桥明月夜，他就拿出这道‘玉笛谁家听落梅’来考自己？ 不用问了，这道‘玉笛谁家听落梅’，一定比俏黄蓉做的那道更为复杂、更加难以分辨，这是要考考自己的舌头比不比得过九指神丐洪七公啊？ 168 最是销魂西施舌 如果是小说中记载的‘玉笛谁家听落梅’，应该是用牛腰肉、山麂肉、兔肉、猪耳尖、羊羔臀肉五种肉相互连接融合，以不同的食材提供不同口味，再加上彼此交融生变，产生出诸般口感来。 其中以羊羔臀和牛腰肉最嫩，山麂肉、兔肉最有烂漫野趣，猪耳虽然普通，却可以保证爽脆的口感，当真十分完美，如果世上真有黄老邪此人，那绝对是不亚于‘四巨头’的美食家。 如黄蓉所说，这道菜如果不计次序，总计应有五五二十五种变化，暗合梅花之数，并因此得名。 不过书上并没有说明黄蓉是用了什么方法连接这五种肉，是砧碎后捏揉在一起，还是以肠线一类的东西缝合，就连洪七公这种级别的老饕也只是说她将‘獐腿肉加兔肉揉在一起’，其实还是语焉不详，因为他也只会吃不会做。 袁子丹既然亲自出手，那自然要比金老先生笔下的黄蓉更为高明，毕竟他是真正的顶级大厨，可比金老先生这个外行强多了。 轻轻夹起一根肉条，周栋先行咬下五分之一，又咬下五分之二，最后一口吞下；然后又取一根肉条，这次第一口就咬下五分之三。 转眼间周栋已经吃了七八根肉条，每次下口都有讲究、或近或远、或细细咀嚼、或浅尝辄止，同时微微闭起双眼，似乎是在感受什么。 老郭和于老师看得直冒汗，好家伙，吃个肉条都这么多的讲究？ 这也幸亏是请了周老弟，换个普通的美食家来，恐怕早就被袁子丹给绕晕了吧？ 袁家父子此刻也坐了下来，一面有滋有味地喝着古茶汤，一面微笑看着周栋。 “袁先生不愧是新一代随园主人，这一手榫扣肉条的手艺，不仅仅要对各种肉类的特性了如指掌，还要有非常高明的雕工。 比起这种手法来，用肠线缝合各种食材的做法，简直就像是儿童的游戏了。” 周栋又咬断了一根肉条，将截面展现在众人面前，还特别转换角度，让老郭和于老师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只见这个截面的肉质暗红，在暗红色肉中，隐隐留下了一块‘凸’字形的白肉，其实也算不上很白，只是对比外包的暗红色肉，这部分的肉相对更为白嫩一些。 “用木匠榫眼扣木的方法，连接不同的肉类，这份心思恐怕就连金老先生也没想到吧？” 周栋看了眼微微色变的袁子丹道：“牛腰肉遇热暗红，羊臀肉遇热发白，牛羊同属膻物，先生是先将它们榫扣连接起来，然后才入锅烹制，这就需要对油、火、锅、勺的掌控炉火纯青才行。 “高明！” 袁子丹脸色一正，让他吃惊的还不是周栋后面的评价，而是周栋才吃了几根肉条而已，居然就能断出他是用了榫接方法连接各种肉条。 这也就算了，要一口咬在榫接的位置上，展露截面，让外行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这得是多么灵敏的舌头和牙齿才能做到？ 在认识周栋之前，他以为就算有顶级美食家能够看破他的手法秘密，那也需要吃过两三盘‘玉笛谁家听落梅’才成，却哪里想到周栋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秘密？ “华夏面王就是华夏面王，不过周兄弟不该只能看出我连接各种肉材的方法吧？ 一位出色的美食家，不仅仅要吃出这道菜用了多少种食材，而且还要说出我的烹饪手法，有何独到之处，否则可不能算你破题过关啊？” 就算周栋能够看破他的榫接手法，袁子丹也绝对不信周栋能够吃出他用了多少种食材和烹饪的手法。 这道菜按说是用五种肉材，这样才符合梅花之数，否则就不能取名叫‘玉笛谁家听落梅’了；可袁子丹这种文化人又怎会被区区梅花之数限制住？ 他在这道菜中可不止用了五种肉材，至于该如何靠上这个好听的菜名，袁大才子眨眨眼睛就能想出一千种方法来！ “唉，我听说袁先生您是书香门第、诗书传家，想不到连您这样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为难人，这道菜究竟用了多少种肉材，我恐怕要全部吃完才能知道了 不过，这一根肉条中已经被我吃出了牛腰、羊臀，这些还都是原书里记载过的肉材，其实不算稀奇，稀奇的倒是接下来的肉材” 周栋将筷子上的肉条又咬下一段，在口中细细咀嚼后才道：“这一段用的食材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居然是‘西施舌’？ ‘西施舌’，很多人以讹传讹，以为就是蚌肉，就连大文豪美食家郁达夫先生也曾经错认大蚌肉为西施舌，其实真正的西施舌有比较明显的特征，它的壳长应该是壳宽的两倍，长如人舌，雪白粉嫩，入口鲜美多汁，好像美人香舌、最是销魂、绝对不是普通文蛤类能够相比的。 所以清代周亮工才会在《闽小纪》中说‘闽中海错，西施舌当为神品！’李笠翁也在《闲情偶寄》中写道‘海错之至美，人所艳羡而不得食者，为闽之西施舌也！” 这都能吃出来？ 以袁子丹的镇定，也不禁当场色变，那位‘袁公子’吃惊地望着周栋，他可是知道这根肉条中的西施舌烹饪是何等之难、用料又是何等之偏，说是父亲为周栋挖的大坑也丝毫不为过，结果就被人家几口吃出来了？ 袁家父子哪里知道，周栋这个尝味技能升到完美级后，简直就如同开了天挂，各种与美食相关的信息顺手拈来，不把他吃个‘底儿掉’能算完？ 老郭和于老师呆呆地望着周栋和袁子丹，总感觉姓袁的很不厚道，怪不得都说知识分子最难相处呢。 周栋则笑着看了看袁子丹：“就连李笠翁那个时代，西施舌都是人所艳羡而不得食者，更别说是现在这个假货横行的时代了。 袁先生居然能找来这种食材，随园的物藏之丰富，可真是让人惊叹啊。 不过这也不算很难，最难的还是袁先生烹饪这西施舌的手法，可真是妙想天开啊” 169 苍天饶过谁 “袁先生用的是榫接法，肉一旦熟了，也就变得无力，所以需要在生肉时拼接好，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比如这根肉条，是用了炸制法。除了西施舌、牛羊肉外，还有小公鸡的腿肉和鸭脯肉。 油炸是烹饪中的粗法，可以忽略牛羊鸡鸭肉对火候的要求，可西施舌却不行。 西施舌可以炒吃、可以烧汤、可以白灼，也可以做油条西施舌，可是却要讲究沾油即起，最多一起一落！如果和牛羊鸡鸭肉同炸，恐怕这四种肉刚熟，它就已经过了火候。” 周易此时已经吃完了这根榫扣有西施舌的肉条，正夹起另外一根肉条来吃，嘴巴不停咀嚼，居然还能够保持话声清晰：“所以就只有一个办法，用双锅！” “双锅？” 老郭也是厨师出身，却还真没听过什么是双锅。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一只锅下油，伴入料物同热，另一只锅却提前煮出沸水；袁先生是故意把西施舌榫接在最靠后的位置，这个时候就需要用手捏住西施舌这段，把前面的牛、羊、鸡、鸭部分在沸水中先汆过几遍。 等到油锅中的油到了八成热，再把这根肉条放进油锅中炸制，因为牛羊鸡鸭这些肉已经在水锅里汆过了，而西施舌还是生的，这时候只要一起一落，五种食材的火候就都是刚好！” 郭悳冈撇了撇嘴：“就只是这样？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啊？” 周栋一面继续吃着肉条，一面摇头道：“听起来简单，其实非常困难。 因为牛羊鸡鸭这四段肉其实是不可以直接用开水煮的，否则会因为熟过头，而没办法在油锅里入味。其实是要在入水锅时，在已经沸腾的水锅中加入一些凉水，让水温降低到八十度左右，而且不能一直放在热水里，需要不停的起落。 另外，水锅是会升温的，所以这个时候袁先生要完全用手操作，一面要耐受水上的蒸汽高热，一面还要时刻判断水温，低了就要加火、高了就要添水。 等到油锅热到八成的时候，还要迅速从水锅转移出去，快一秒或者慢一秒都不行” 话音刚落，袁子丹已经连连鼓掌：“厉害，周面王说得丝毫不差。 算了，你连我如何处理这西施舌部分都说得清清楚楚、好像是亲眼目睹一样，后面的内容也不必说了，你已经破题成功！” 袁大才子心里直打鼓，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的‘独门秘技’被周栋几眼就给看破了，还当众说了出来，这可不成啊，得赶紧堵住这小子的嘴巴才行。 我算你过关还不成麽？你还是别说了 周栋点点头，停下了筷子道：“袁先生，这道菜我还没吃完呢…… 不过我已经吃出了牛、羊、獐、狍、刀鱼、西施舌、鸡、鸭、蟒、雀、鸽子、春笋、松茸等八十七种荤素食材。 袁先生与之对应的各种烹饪手法、有些甚至可能是独门绝技，也有六种之多。 真是太让人惊叹了！袁先生，我可以继续吃完这道菜麽？” 袁子丹一听汗都下来了，还吃？我袁某人可还没疯呢！让你继续吃下去，我这点东西还不都给你小子学去了？回头我传给儿子什么啊我！ 忙冲儿子使了个眼色，‘袁公子’倒是也不傻，一个箭步冲上来，端起盘子就走，任凭周栋怎么呼唤，他是头也不回！ “哎呀，我说袁先生，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还不许客人吃饱吃好的，这难道就是袁家的待客之道？” 老郭可乐坏了。他多鸡贼啊，到这会儿如果还看不出袁子丹的心思，还配做德于社的班主？ 痛快啊！老郭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快乐开了，嘿嘿，你袁子丹不是挺牛的麽，哦，原来我兄弟比你还牛啊？ 哈哈，尔今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老袁啊，我周老弟不出，你是老袁；我周老弟一到，你就是老猿！ 袁子丹有些尴尬地笑道：“呵呵，此菜既为考题，什么时候破题成功自然是本人说了算。 既然周面王已经破题成功，我这个出题人如果还不立即结束破题环节，岂不是故意拖延，有损我诗书传家的气度？” “高级！” 老郭重重点头：“老于你看看，到底是书香门第。” 于老师一乐：“那是啊，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阳春白雪、咱们都是下里巴人呢？咱就没这些花花肠子 哎，袁先生您可别误会，我是说啊，您腹藏锦绣，绝对是褒义，褒义” 袁子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时无话可说，气氛十分尴尬。 还是周栋厚道，见袁子丹实在太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袁先生，我还是有个问题。 这道菜之所以叫做‘玉笛谁家听落梅’，是因为用五种肉制成，五五相互，正好是梅花之数。 你却足足用了近百种食材，虽然难度更大、手艺更精妙，却不符合这道菜的菜名了吧？” 他这不是为难袁子丹，只是好奇，想不通袁子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老郭一听还真是，也跟着追问：“对啊袁先生，您是什么人？那可是书香门第、真正的读书人、文豪啊！怎么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袁子丹微微一笑，看了看郭悳冈，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文化。 沉吟片刻，忽然朗声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这是？ 老郭顿时明白，好家伙，你还真能找辄。 袁子丹笑道：“这首郑板桥的《咏雪》，说得虽然是雪，诗眼却是在梅。 既有千万雪花飞入梅花不见，我这道菜就算用上百种千种食材，也一样未曾脱出一个梅字。 各位，金老先生引据与我之引据，虽有不同，其实全都对！” 郭悳冈一时无话可说，人家这是真高级，他还真找不出毛病来。 于老师见搭档被人家用文化打了脸，忙接口道：“袁先生，既然我们破了题，那这加宴？” “当然是可以了。郭老师什么时候要来随园，提前三天告诉我就可以了。” 袁子丹看了周栋一眼：“我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破了这道题，周面王” 周栋道：“袁先生有话请说。” 说是破题，他却借机‘偷师’了不少袁子丹的绝技，对袁子丹还是非常感谢的。 “是这样的，袁某被一个厨道上的难题困扰了许久，一直无法破解，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今天遇到周面王，却让我看到了破解这道难题的可能。” 袁子丹微微脸红道：“不知道周面王愿意不愿意与我同参此难题？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单方面请求” 170 慰亭鸭的难题 （二合一） 周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袁子丹说的难题竟是出自他的同姓之人，而且还是个古人。 同姓，却非同宗，这个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窃国大盗袁士凯袁大头。 如果公正评价袁大头此人，应该说他在前期还是锐意改革、推行新法新风，也曾有过一些建树，可到了晚年却利令智昏、竟然逆历史潮流而动、妄图恢复帝制，最终被千夫所指、只做了八十三天皇帝就呜呼哀哉，从此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最大的反派。 袁子丹不关心政~治，他关心的除了诗书画之外，就是厨艺了，而这袁慰亭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 周栋成功破题之后，老郭和于老师满意而归，他却被袁子丹热情挽留下来，暂时住在了随园。 袁家待客之道可圈可点，每天早上那位‘袁公子’都会站在周栋的门外请安；周栋吃过袁子丹亲手制作的精美早点后，就被这位新一代的随园主人请到假山凉亭上喝茶。 这回不是古茶汤了，是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 母树大红袍自然是喝不到的，那玩意儿就是海子中的几位老人家每年也就能分到几两而已，子树大红袍袁家还是有些存货的，平时舍不得拿出来，面对周栋倒是大方的很。 红亮的茶汤入口，让人心中一片熨贴。 周栋香茶在手，俯望下方湖面上泛舟采莲的燕都女大学生们，听着她们与岸边的‘袁公子’诗文唱和，每每说些什么‘鸟宿蓬山顶、一惊红羽飞’等类妙诗晦词。 周栋总感觉这帮子文化人一个个都是骨子里风骚的很，万万招惹不起，所以就低下头，躲过那一道道来自水面的火辣目光。 这些女大学生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个的大姐姐，他感觉有代沟！ “不错，幼良这些年来在厨艺上并无寸进，诗文却是见长，只可惜耽于小道、不肯去读经义，距离‘明经’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袁子丹听着儿子作的几首诗词，不住地颔首微笑，嘴上说是批评，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麽得意呢。 这点小心思其实华夏人都有，炫娃就得炫的不露痕迹才是，动不动就在朋友圈发文发照片多没意思？ 周栋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岔开话题道：“袁先生，刚才听你说起那道厨艺上的难题，竟然是出自袁大头？” “是袁慰亭。” 袁子丹其实也不是很待见自己的这位同姓，不过他素来以名士自诩，就算对方是一只狗，只要有名有字，他也会以‘名字’称之：“袁慰亭晚节不保，世人称其为窃国大盗，不过这些是政~治，咱们今天只说他对美食的贡献。 慰亭好补、世人皆知，慰亭会吃，世人知道的却恐怕不多了。 当年袁府中可不仅只是养了几位名厨，就连他的太太姨太太们，也个个都是烹饪的好手。后人猜测，袁慰亭娶老婆估计是先看厨艺，如果做不出一手好菜，他是不肯娶回家的。” 周栋点点头，这倒是听何必进讲过。抛开政~治不提，袁大头确实对华夏菜有过一定的贡献，尤其对宫廷菜和豫菜的发展起到了比较积极的作用。 “我说的难题，就是袁慰亭改进的一道清宫美食‘清炖肥鸭’。世人都知道，袁慰亭与慈禧太后有种天生的默契，往往慈禧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而且还不是为了拍马屁承欢上意，他是真的在美食方面与慈禧‘志同道合’。” 袁子丹喝了口大红袍，慢悠悠地道：“这道清炖肥鸭，是从慈禧钟爱的一道‘糯米八宝鸭子’改进而来。 《御香缥缈录》上记载：这道菜是将鸭子去毛、去内脏洗净后，加入调味品，然后装入一个瓷罐子中，再把瓷罐放入半水锅内，以文火连蒸三天，直到鸭子酥烂” 周栋微微皱眉：“连蒸三天？” 做一道清炖鸭子就要花费三天的时间，先不说耗费的时间太长，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看火、添水。奢侈不奢侈先两说着，这道菜实在是太麻烦。 “周面王是不是感觉很麻烦？” 袁子丹笑道：“宫廷菜中其实还有比这更麻烦的，这也是正宗宫廷菜很难在民间推广的原因，就算能够还原出来，价格也是一般人无法承担的。” “呃，袁先生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周面王了；小周或者周栋都可以，面王什么的，听着感觉古里古怪的。” 袁子丹哈哈大笑：“别的人想要这个名号还没有呢，你倒是嫌弃古怪。也罢，我以后就叫你周老弟吧，幼良以后就叫你周叔。” 周栋点点头，经历过老郭和小岳岳的事情，他现在也不纠结辈分不辈分的了。 “周老弟以为这道菜麻烦，却不知道袁慰亭的改良版更要麻烦了许多呢。” 袁子丹笑道：“袁慰亭是在这道菜中部分恢复了‘糯米八宝鸭’的做法，先在鸭腹中放入糯米、火腿、酒、姜汁、香菌、大头菜和笋丁，然后才放入瓷罐隔水蒸。 而且慈禧太后远远比他要节俭许多，还只是用清水蒸，袁慰亭却是用鸡汤来蒸，也是要蒸上三天，才能让鸡的味道慢慢融入。 这道菜不仅美味，更有食补的作用。鸭肉滋阴益胃，利水、消肿，加入糯米和香菌后，更有了状阳的作用，袁慰亭有一妻九妾，想必是非常喜爱这道菜的。” 周栋望着袁子丹，眼神儿有些古怪。心想你家先祖的红颜知己恐怕比袁大头还要多，不知道最喜欢的又是哪一道菜呢？ 只听袁子丹又道：“这道菜原本是改进的不错，而且是个上好的食疗方子，我有心将其引入随园菜中，可是有一点让我非常不满意。” 周栋道：“是时间吧？” “正是。” 袁子丹道：“华夏菜中有很多炮制繁琐、程序复杂的菜品，但那都是因为食材本身的原因造成，不会被人诟病为‘奢侈’。 可这道菜却不同，本来就是出自袁慰亭这个窃国大盗之手，而且所用食材都为常见之物，如果这样也要花费三天时间，难免会被人说我随园崇尚奢靡之风，于我袁氏名声有碍。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既保证这道菜的品质，又可以缩短时间，比如将三天缩短为三个小时？可惜一直想不到破解的办法。 周老弟惊才绝艳，为我勤行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知可有良策？” 周栋听得很想翻白眼，你这是要疯麽？这我哪会有什么办法！ 就不说袁大头家的厨师了，难道当年清宫里的御厨都是白吃干饭的麽？这些可都是当时最顶级的厨师，要是有办法，他们还会花费三天的时间蒸鸭子？ “哎，难道以周老弟的厨艺，也没有解决的方法麽？” 袁子丹微微叹息道：“看来要做这道‘慰亭鸭’，也只有不惜耗费功本，不顾奢靡才行了” “确实是没有好的方法。如果是清宫菜中的‘清炖鸭子’，倒是可以用内外交攻的方法，先在鸭子腹内灌入汤汁。” 周栋想了想道：“等到升温后，鸭腹内的汤汁会从内向外烫熟鸭子，这样虽然可能会失去一两分的味道，却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可是袁大头的改良版就不好用这个方法了。” “没错，因为袁慰亭又在鸭腹中添加了糯米、火腿、酒、姜汁、香菌、大头菜和笋丁，妙就妙在外面的鸡汤缓缓升温蒸熟鸭体，而鸭体内的各种食材则在‘半干培’的状态下成熟，这样才能让各种食材饱吸鸡汁鲜味，同时又不走失自身的味道。” 袁子丹点头道：“如果在鸭腹内灌入汤汁，就成了浸泡汤煮这些食材，那岂不是等于在鸭腹内做了一锅乱炖麽？绝非我等为厨之道。 我甚至想过在鸭腹内塞入一些鹅卵石，利用其快速吸收热量，同样起到内外交攻的作用。 可是却无法保证这些鹅卵石能够在鸭腹内平均铺开，如此就很难掌控火候；就算能铺垫好这些鹅卵石，也担心这些石头吸聚了过高的热量，反倒会烤坏了鸭肉，难，难啊” 周栋也摇头道：“既然袁先生连塞入鹅卵石的方法都想过了，我怕是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 “哈哈，周老弟不必介意，或许本来就是我异想天开吧。 其实我们这些为厨的，就算手艺再如何高明，终究也不能够逆天而行。 这道‘慰亭鸭’说来也有近百年的历史，多少名厨都想要缩短其制作时间，却始终无人能够解决。我袁子丹何德何能，难道还会比这些老前辈们更强麽？” 袁子丹倒有几分先祖的潇洒风范，虽然难题破解无望，却也没有失望沮丧，反倒来劝周栋：“不想了不想了周老弟，且尝尝我这里的好酒，还能入得你口麽？” 两人边品茶边说话，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争入藕花深处的京都大学女学生们已经静悄悄地离开了，先前还在与女学生们诗词唱和、白衣如雪的‘袁公子’已经出现在凉亭内。 问候过父亲，又恭敬地叫了一声‘周叔’，袁幼良从手中的食合内拿出四样小菜和足有两斤的一大壶酒。 周栋看了看，发现这四样小菜都是《随园食单》上见载的名菜。 分别是‘整蒸猪头’‘肥鸡松’‘王太守八宝豆腐’和‘蜜酿刀鱼’，除了刀鱼外，都是寻常的食物，但是每一样都做得精巧细致，异香扑鼻。 笑道：“怎麽袁大哥你不怕我偷学你的绝招了？” 袁子丹哈哈大笑：“随园菜最讲究的就是心得、火候两项，用料、做法早在百年前就公之于众了；却是不靠所谓的技巧，而是靠我袁家一辈辈摸索心得，厚积薄发乃成。 这样的菜，周老弟要是也能吃几口就学会了，那也随得你。” 周栋微微一笑：“袁大哥说的有理。” 袁子丹说得本来没错，这几道随园菜虽然见于《随园食单》，真正的诀窍却在于处理食材的各种不传之秘和火候的掌控，这些书上可是没有的，而且经过袁氏后人一代代改良完善，看似简单，其实奥妙深藏。 这与他处理西施舌的手法不同，就算是顶级美食家也不可能只靠品鉴就推断出来。 只是他哪里知道，周栋一旦开启‘完美级尝味’，就能吃他个底儿掉！ 这还只是完美级尝味，如果是传说级的尝味，周栋甚至可以‘吃’出厨师做菜时的情绪如何：是大悲大喜还是心境平和、是超水平发挥还是中规中矩的寻常表现，袁子丹自以为的‘重重迷障’，在周栋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周栋正在琢磨，留在随园的这几天是不是应该努力‘尝遍’随园菜？ 嗯，看‘袁大哥’如此热情，想必会献宝一样把随园菜都拿出来请自己品尝吧？ 两人笑谈间，袁幼良已经把酒斟上，酒是老黄酒，用的自然是碗，周栋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叫绝：“好酒啊！” 华夏的酒，基本可以归为三类：第一类是不需用酒曲的民家自制酒，也就是米酒；第二是要用酒曲、以粮食酿造的黄酒；第三才是经过蒸馏提纯的白酒。 其中又以黄酒承上启下，能保证美味的口感，更与啤酒、葡萄酒共称为世界三大古酒之一。 米酒则口味相对寡淡；白酒更易谋醉，其实太过辛辣，至少周栋是不怎么喜欢的，平时除了偶尔陪陪老爸，也不会去喝。 袁家的这黄酒颜色红中透黄，倒入碗中就如同琥珀一般好看，而且挂碗堆叠，明明被袁幼良倒得高出了碗沿，却仿佛碗中堆谷一般，形成了一个坡度较缓的‘凸’字形。 周栋脑中顿时出现了三个字——‘女儿红’，而且这还是最上等的女儿红。 这种酒在古代时是生下女儿后就酿造，埋入土中，到了女儿出嫁时才会取出，一般不会超过十八年。毕竟在古时候超过十八岁那就基本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 现代人已经没有了这种习惯，所以很多挂着‘女儿红’招牌的黄酒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儿红。 可眼前这碗，周栋根本不用尝，就知道这是最少三十年往上的‘女儿红’。绝对不会看错，以他当代‘酒神’的眼力要是这都能看错，那就是笑话了。 “看来袁家有故事啊？在古代，三十年的状元红容易找，三十年的女儿红最难寻，更别说是现代了。” 周栋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袁子丹，心里暗暗猜测：“难道说袁家还有个没嫁出去的老闺女，袁幼良还有个大姐姐” 171 百年酒膏（二合一） 袁家虽崇古风，却也是贯彻了曾经的基本国策，‘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所以幼良公子很幸福，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千顷地就他一根苗。 当然这都是明面儿上的，以袁家老祖一贯的风流行事，鬼才会相信袁子丹能够老老实实从一而终，更何况周栋也听说了，早在五年前，袁夫人就已经因病去世。 所以幼良公子究竟有多少名声不彰、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恐怕就只有袁子丹才清楚了。 不过袁家没有老闺女是基本可以肯定的，别说这年头儿三十岁的女子尚可称‘娇嫩’，就算袁家真有这样的老闺女，恐怕也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毕竟家族基因优秀，而且又有钱，吃软饭当上门女婿这年头儿可流行着呢。 “三十年往上的女儿红还真是难寻，别说现时没有，就是古代也没人会把女儿红放过十八年，不是干脆就此深埋地下、就是趁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挖出来喝了，毕竟家里有个老闺女在以前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周栋微笑道：“看着酒色如蜜，应该是当年酿酒所用的红糖与糯米经过多年陈积发酵所至，这就与状元红有很大的区别。 状元红很少用红糖，而且会加入十几种补中益气的名贵中药，古人重男轻女，连酿酒的时候也不例外。” 袁家把这样珍贵的酒摆在面前，显然又是存了考较他的心思，周栋自然明白，所以先不品尝，看一眼就开始评价。 开玩笑，在别的方面他或许还有不足，说到酒，那正经是当代第一酒神的身份；这也就是他对金钱看淡，否则自己开家酿酒厂，不用几年就能在酿酒界展露头角，日后取代国酒茅台都未必不可能！ 能够一眼分辨女儿红和状元红在普通人看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对于懂酒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袁子丹闻言只是微笑：“周老弟，这坛女儿红可并非只是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我要是你，就先品一品再说。” “哦，是麽？” 周栋深深看了袁子丹一眼，端起酒碗，先嗅了酒香，认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偏差，才轻轻抿了一口。 酒入口中，就如浓郁的蜂蜜般在舌尖上打了个转，硬是要用口水帮助化开，酒香才慢慢充满整个口腔，周栋心中微微一震，‘果然是不简单啊，有老酒的沉香厚重，却也有新香暗藏，新旧交融、暗香浮动？却为何这股新香最多不出今年，而那道厚重的老酒醇香却至少有了三十年的火候？ 好狡猾的袁子丹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考较我？‘ 姓袁的可真是不厚道，估计从袁枚起就是如此，否则世人为何要称他为‘老狐’呢？ 袁子丹笑得就像只道行不足的小狐狸：“袁兄弟啊，如何？” “呵呵” 周栋放下酒碗，深深地望着袁子丹：“难得，太难得了！ 我本来以为三十年的女儿红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却没想到袁家的库藏居然如此丰厚，竟然连这女儿红的酒膏都能够找到。 要是我的舌头没出问题，这酒膏怕是最少都有五十年以上了吧？ 现代根本就找不到这样的好东西，要是我没猜错，这酒应该是袁家自酿的，还故意做成了酒膏。这样既容易保存，还可以在关键时刻用来迷惑‘内行人’，对吧袁大哥？” “这样你都能喝的出来？” 袁子丹失望之余更多的还是震惊，不过心中也有隐隐喜悦，他如今正需要一位识酒的方家帮手呢。 “如何会喝不出呢？人们都说超过十八年的不是女儿红，固然是因为十八岁的老姑娘还不出嫁，已经没脸再取出女儿红庆祝，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酿造女儿红时所用的红糖！ 红糖固然可以补中益气，为准备出嫁的女儿打下一个良好的身体基础，让女儿日后生孩子、做月子更为安全，却有天生的苦涩味道，如果年头过长，虽然酒会变得更为醇厚，余味中却会产生苦涩感。 可我刚才却没有品出苦涩余味，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女儿红了。” 周栋淡淡看了袁子丹一眼：“酯化后的酒膏可以重新勾兑饮用，还可以利用酯化过程以及特殊的勾兑方法，来消除这种苦涩感。 所以我初步判断，这坛女儿红从一开始埋在地下，就选择了温度、湿度最为稳定的位置，而且是用了胎质最为细腻的上等瓷坛密封。 有了这几个条件，最多二十年，这坛女儿红就可以变成酒膏，更别说这坛女儿红至少在地下存放了五十年以上！袁大哥，五十年前你应该还没有出生，恐怕这是您父亲所为吧？” 袁子丹摇头苦笑：“以后谁再叫你华夏面王，我第一个不答应！你岂止是面王，我看明明还是个酒王啊！ 我袁家勾兑酒膏可是有特别配方的，我勾兑出的这壶女儿红，就算是遇到专业评酒师也保证他喝不出来，只会认为这就是多年陈的‘女儿红’，你是如何喝出来的？” 现代人一听到‘勾兑’就如遇蛇蝎，以为勾兑出的酒就是垃圾，其实也要分情况。 用酒精勾兑出的酒自然不成，可这种用酒膏勾兑的，只要手法高明，一样会异香扑鼻、丝毫没有酒精刺鼻的味道，而且一样是纯正的粮食酒！ 如果从广义上来说，往酒里掺东西就叫勾兑；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那也是一种勾兑方法，结果却是提升了酒的品质和口味。 好的酒膏，那可是天价，比什么茅台珍品更为昂贵。 就比如袁子丹用的酒膏，那是用一点就少一点，虽说还是存了考较周栋的心思，但这也就是周栋，换了别人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呵呵，有位老人家曾经说过‘人间至味是梅盐’。 盐咸而梅酸甜，就是人类最先接触的三种自然味道，这种自然味道最易融入百物，而且不会违反物性。 袁家肯定有自己勾兑酒膏的方法，虽然我并不了解，却可以判断出袁大哥你是用了熟梅煮汁。 而且你煮汁时用水少、用火只过半程，这样得到的梅汁就是玫红汁而不是乌梅汁，不会破坏酒色。 而且因为是熟梅，梅汁不但不会酸、而且十分甘甜，这道梅汁加入酒中，不但不会与酒性相冲，反倒引出一脉新香，让酒香更有层次感。 所以说你的勾兑法最关键的就是这道梅汁，令这壶酒保持了三十年厚味，却没有三十年苦涩，犹如最完美的人生！ 我说的对麽？” 袁子丹叹息一声，忽然站起身走到周栋面前深深一礼：“周兄弟，如果说先前我还有些不服，现在可是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你在白案上的名声再大，在我眼里其实也不过如此；毕竟白案在华夏菜中最多算是绿叶，可你对酒也有这样的见识研究，那才是真正让我心悦诚服，诚惶诚恐！” 文人自古三大好：诗书、美酒、颜如玉，美酒还要排在美人儿的前面。 所以在袁子丹眼中识酒懂酒的人就一定是雅士，至于厨师麽 他虽然靠厨艺赚钱，也是半个勤行人，却从不认为炉头上的大师傅是什么雅士。 周栋皱眉道：“诚惶诚恐什么的就算了，不过我这个人的脾气也不太好，下次要是你还是变着法儿的考我，我可要翻脸了。” “不敢不敢” 袁子丹苦笑道：“不是袁某要考兄弟，实在是有件事必须要如兄弟这般真正的酒中方家出面才好，兄弟” “不去！” 周栋也是有脾气的人，这叫什么事啊，说好的留自己做客，结果总是用心眼子，这些文化人不好相处！ “周兄弟，你如果不去一定会后悔的，因为这次关乎一件宝贝，绝对是你感兴趣的好宝贝” “你就不用卖关子了，直说吧。” “这宝贝就是一坛百年酒膏，而且还是最上等的竹叶青！ 周老弟，不瞒你说，你喝到的这壶女儿红已经是绝品，因为酒膏用光了” 这个世界上真有百年酒膏麽？ 周栋还真是有些不信，不过也因此被勾起了好奇心。 如果真是百年的酒膏，那绝对值得他走一趟了。 第二天中午，又吃过一桌免费的随园菜，周栋与袁子丹来到位于后海附近的一家拍卖行。 华辰拍卖行建立时间还没超过两年，与京都的几家大型拍卖行相比，无论规模和拍品等级都远远不及，甚至有几次公开拍卖，流拍的物品居然占到了三分之一。 袁子丹在京都文玩圈子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本人作品也是经常被拿上拍卖行拍卖的。 华辰拍卖行有几次想要求取他的墨宝拍卖，都被袁子丹拒绝了；按他的话说，袁某前几次拍卖，无非是为赈灾筹款、表率先行而已，我像是个缺钱的人麽？ 可是袁子丹在京都文玩圈子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有他出场的拍卖会简直就是自带逼格光环；力求快速发展的华辰拍卖行也是绞尽脑汁，这次终于投其所好弄来了一幅巨然和尚的山水画，和据传是一代御酒大师马世青于百年前酿造的一坛酒膏！ 袁子丹终于心动了，巨然和尚的画可是他的心头好，而且这幅据说还是罕见的巨然横幅山水！ 要知道巨然和尚传世的画作多以竖幅出现，横幅极为罕见，如果这幅画是真的，那就是无价之宝！ 价钱其实都是毛毛雨，随园的菜价可不便宜，平时只是袁幼良出手，一桌菜都要价十到二十万；如果是袁子丹亲自出手，那最少都是五十万起，就那道请周栋吃的王太守八宝豆腐，在随园菜单上的标价就是七千元！ 袁子丹看重的是这幅巨然横幅山水将可填补他藏品的空白。 随园的逼格是如何培养出来的，凭啥在他这里吃顿饭就得动不动大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你坐在饭厅中吃饭，湖中有美女大学生巧笑倩兮、藕花深处是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旁边的墙上挂着少说价值几百万的书画佳作，给钱少了脸红不脸红？ 而最让袁子丹和周栋心动的，还是这坛号称是马世青所酿的酒膏。 两人不仅是心动，而且非常好奇。 因为百年酒膏就像百年老汤一样，更像是一个伪命题。 百年老汤？知道华夏近百年内发生了多少场战争麽？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居然有人可以静静地守护着一锅老汤，添水、加柴、看火然后还得一代代传下去，而且代代还都得有这种不为乱世相扰的好运气？这有点扯吧！ 所以说百年老汤更像是一个传说，理论上虽然可以存在，现实中却很难成就。 百年酒膏就更扯了，首先白酒是成不了酒膏的，放久了只会什么都剩不下。而黄酒一般也就是三五十年即成酒膏中的极品，真过了百年，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既然是马世青这种宫廷御酒大师，备不住就有他的独家秘法，这是连袁子丹也拿不准的；父亲酿造的那坛女儿红酒膏也不过五十年而已，他对酒膏的见识其实也就是五十年。 被拍卖行工作人员恭敬甚至是有些卑微地引入贵宾雅座后，袁子丹嫌弃地看了一眼拍卖行送上来的雨前龙井茶，连一点喝茶的欲望都没有，偷眼看了看满脸好奇和期待的周栋，心中暗道：“周老弟倒是真的识酒懂酒，可他有把握分辨百年酒膏麽？” 百年酒膏固然不容错过，袁家的脸面可丢不起啊。袁子丹是真的心中没底，这要是‘打了眼’，以后随园还不得成为众人的笑柄麽？ 周栋正在翻看拍卖行给的宣传画册，对前面那些瓶瓶罐罐字画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直接翻到了第十六件拍品百年酒膏。 当看到介绍中提到，该拍品还附送一本马世青当年走遍华夏遍访‘灵水’后所著的《水说》时，心中忍不住阵阵兴奋，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喜形于色。 如果不是要努力成为厨神以求完全治愈自己的病，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种一块好田、养一条好狗、做几样好菜、酿几壶好酒，这就是周栋理想中的生活。 茶棚的何爷爷是这样说的，周爸也是这样说的，潜移默化之下，周栋已经将这种悠闲的生活模式当成了自己日后必须要实现的目标！ 他肯去理想的生活节目组，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蘑菇屋与他理想中的生活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要酿好酒，就得有好水，否则就算是酒神也是巧妇难为无米炊；所以马世青的这本《水说》在周栋看来，真的比什么百年酒膏都更为珍贵。 “周老弟，看你如此开心的样子，不知对鉴别百年酒膏有几成把握呢？” 袁子丹有些心虚的问道。 “嗯，这个要看拍卖行是如何规定的了，可以品尝麽？” “怎么可能” 袁子丹心中一震，周老弟怎么说起外行话来？ “老弟啊，要真是百年酒膏，恐怕你拿舌头舔一舔就会醉个三天三夜，就是让你品尝，你也不敢尝啊？ 不过打开盖子看一眼、闻一闻味道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 周栋有些为难地道：“如果是这样，我怕是只有八成把握了，最好还是允许我尝一尝。 袁兄可以和拍卖行沟通下嘛，我保证不醉不就行了？” “你保证不醉？” 以袁子丹的修养，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能保证的麽？别说是你啊兄弟，就是海子里的那些国家级陪酒员，也不敢说吃了百年酒膏能够不醉。” 周栋摇摇头：“百年酒膏而已，还醉不倒我。如果允许品尝，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帮你鉴定这坛酒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172 新的专业技能 袁子丹招了招手，唤来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没多久拍卖行经理就巴巴地赶了过来，眼前这位袁大才子可是真正的爷，拍卖行还指望着能跟他保持良好关系，日后好求几件墨宝上拍呢 拍卖行经理走后，袁子丹笑道：“拍卖行应允了，其实他们也不得不同意。 这坛酒膏与巨然和尚的画作毕竟不同，估计除了我随园也没人会出大价钱购买了。 不过还是要我们先拍下来，拍卖行只是同意我们当场开坛检验，如果这坛百年酒膏真的有问题，他们承诺可以退货。 周老弟你究竟有没有绝对的把握判断这坛酒膏？万一有问题，你是否能够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刚才那位吴经理可是说了，这坛百年酒膏是马世青后人托付拍卖行拍卖的，又有马世青的《水说》在，绝对是不会出错的” 周栋正要回答，忽听久违的系统音响起：“随机任务出现，宿主身为真正的华夏酒神，这部《水说》非你莫属，请务必得到此书！ 完成任务后，宿主将得到厨师专业技能一项，注：该技能为单项高技，与华夏美食息息相关，却并非厨师的基础技能” 神神秘秘的，居然不是类似狗不理这样的单项食品或者菜品？厨师除了红白案和炉头上的基础技能外，还有什么专业技能，我怎么不知道？ 周栋有些疑惑，不过此时也不容他细想，袁子丹还在等着他回答呢，想了想道：“如果这酒膏有假、或者不够年份，我自然有办法证明。不过如果酒膏是真的，那本《水说》” “哈哈，那本《水说》自然是归周老弟所有了。 昔日的玉泉山，如今早已成为了传说现在的京都可没什么好水可用，袁家也懒得跑去外地酿造私酒；随园的酒都是直接从一些酿酒名家的手中购买，又或者是茅台、五粮液这种大牌中的珍品，酿酒这么辛苦的事情，可不适合袁家。” 袁子丹微笑着看了周栋一眼：“袁某倒是没想到，周老弟对百年酒膏居然不屑一顾，却对这本《水经》如此感兴趣，莫非你还是位酿酒高手不成？” “那就一言为定，我就不和袁大哥你客气了。” 周栋淡淡一笑：“百年酒膏虽然好，可惜也不过就是竹叶青而已。这酒的名气不小，却也不一定就是最顶级的黄酒了。” “哦，是吗？” 袁子丹有些诧异地看着周栋，连古法酿造的竹叶青也不放在眼里，这位周老弟究竟是不是真的懂酒啊？ 竹叶青，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酒类。 在古时属黄酒，是以糯米酿造的黄酒加竹叶和一些中药材酿造而成；到了现代，却又以汾酒为底酒，同样加入各种中药材，俨然已经成了‘新竹叶青’，被归入养生白酒品类。 马世青是清代御酒大师，自然是按古法酿成了这坛酒膏；这也就更加显得珍贵，在现代已经基本见不到古法酿造的竹叶青了，更何况这还是百年的酒膏？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周栋慢慢喝着茶，吃着茶点，似乎没准备回答袁子丹的这个问题。 夏虫不可语冰，以他现在传说级酿酒的水准，就是袁枚还活着，怕是也没资格和他论酒，更别说是袁子丹了。 两日相处，袁子丹也早就习惯了周栋这个忽冷忽热的性格，倒也不以为杵，此时拍卖会也正式开始，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周栋则是毫无兴趣，看得昏昏欲睡，如果不是期待着马世青的那本《水说》，恐怕早就自行离场了。 袁子丹倒是兴致颇高，不大会儿的功夫已经拍下了一对郎红梅瓶，周栋实在无法理解这对东西居然能值大几十万，拿来腌咸菜都嫌不趁手呢。 “呵呵，周老弟有所不知，官窑的郎红精品实在难找，这对已经算是民窑中的极品了，若是官窑，价格怕是最少要翻上十倍呢。” “嗯，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中用，如果瓶口再大些就好了，可以用来炖鸭子” “炖鸭子？” 袁子丹瞪着眼睛看了周栋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不跟这家伙多说什么，免得被活活气死；而且他一直关注的巨然横幅山水就是下一件拍品，按拍卖行的规矩，他这种级别的贵宾可以要求走近鉴赏，以便决定待会儿要不要出手竞拍。 袁子丹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坐下后只是冷笑，气的连先前不屑一顾的雨前龙井也肯喝了，然后把茶杯重重一摔：“岂有此理，居然是幅伪作！” 不要以为拍卖行就绝对没有假货，古玩行的水比勤行更深，华辰这种中小型拍卖行就更加容易出问题。 袁子丹本身就是书画大家，东西是真是假自然是瞒不过他，当下也不出价，只是一边冷笑、一边看着几个土大款在那里竞价追逐。 如果不是还惦记着百年酒膏，袁子丹恐怕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耐着性子终于等到第十六件拍品百年酒膏，袁子丹看了眼正在卖力介绍酒膏的拍卖师，微笑道：“我们不着急出价，这坛酒膏怕是除了我们以外，再没人会认同拍卖行给出的底价了” 土大款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百八十万的底价对于一坛酒膏来说怎么看都是偏高了；而且听说这东西还需要勾兑后才能饮用，土大款们便立即失去了兴趣。 勾兑什么的，在他们看来简直太low了，有这钱还不如买几瓶82拉菲什么的，会不会喝先两说着，至少面子上好看不是？ “各位先生女士，这坛百年酒膏出自清代御酒大师马世青先生之手，举世独此一件，可谓是物以稀为贵啊！而且就连这盛放酒膏的酒坛，也是出自官窑精品” 台下懂行的人一看直接撇嘴，狗屁的官窑精品，不过就是官窑大批量出品的酒坛子而已，跟紫禁城里的防火缸一样，最多算是普通用具，跟古董根本就不搭界的玩意儿！ 第一次叫价居然没人应价，拍卖师不觉有些紧张，感觉自己已经快编不下去了。 见拍卖师频频向自己的方向望来，袁子丹淡淡一笑，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继续看拍卖师的表演。 钱在袁子丹眼里不算什么，只不过他要等待拍卖师第三次叫价无人应答、即将流拍的时刻才会出手，一击定乾坤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第三次叫价，百年酒膏，一百八十万，每次叫价十万元，还有没有人出价、还有没有人出价！” 拍卖师暗暗摇头，今天已经流拍了两件拍品，看来这是要破三啊？ 173 华夏酒王 见火候差不多了，袁子丹才缓缓抬起右臂。 按照他与拍卖行临时约定，拍下这坛酒膏后就可以当场品尝验证，如果酒膏有假，拍卖行会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两百万！” 袁子丹万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隔壁包厢内居然跳出了一位‘程咬金’。 拍卖师眼睛一亮，大吼道：“两百万第一次” “两百五十万！” 袁子丹高高举起右臂，这坛百年酒膏到了他的手里，最少能变现出几千万，所以他是志在必得。 “袁先生，还记得我仓燕山麽？” 华辰拍卖行的贵宾包厢建设的很有些中世纪欧洲歌剧院风格，包厢内的客人只要向前几步，就可以转头看到隔壁的客人。此刻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隔壁包厢中，笑着对袁子丹点头。 这个中年男子的气质很独特，身上既不缺市井间的圆滑世故、却又有股子官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周栋曾经在易知鱼的身上感受过。 “仓先生？” 袁子丹顿时一皱眉，这个人怎么出现了。 “呵呵，袁先生有钱，而且是自己的钱，自然是怎么花都可以。我可不行啊，我这花的可是国家的钱，要是花费太大，恐怕不好向上面交代啊，袁先生就让我一步如何？” 姓仓的中年男子呵呵笑着，目光有意无意间从周栋面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太过确定。 “莫非是？” 望着周栋似曾相识的面孔，仓燕山心中忽然一惊。 华夏面王，尚周集团最年轻的主厨，在号称网罗了八大菜系的楚都九州鼎食，小小年纪就为一方诸侯！ 《大国寻味》上的常客，华夏勤行最年轻的传奇人物 这些对于苍燕山来说其实还不算什么，别说是华夏勤行的后起之秀，就是那几位已经隐退的当代神厨，也未必能够影响到他什么，厨师和酿酒师虽说是饮食不分家，毕竟还是两个行当，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关键是这个年轻人与易知鱼有些关系，而且据说有位‘老人家’已经听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还曾经笑谈说，华夏国菜之争闹了几十年，日后能不能争出个结果来，恐怕就要看周栋这些年轻天才了。 这可是上达天听了啊？ 仓燕山在琢磨周栋的身份，袁子丹也在不停地权衡利弊。 仓燕山，素有华夏酒王之称，主管海子里和国宴上的用酒。 如果放在旧时他就是‘御酒房’的掌事主管，平日里国家招待外宾、各界精英什么的，所用酒水一率都要他看过点头才成。 同时仓燕山也是一位酿酒大师，据传说酒量也是天下无双，曾经有人见过他一顿喝了五公斤的高度白酒，还能围着皇城根儿来一场半马，跑完后出一身大汗，还要弄一箱啤酒解解渴。 即便如此，袁子丹也是不需要给仓燕山什么面子的。 白衣傲王侯嘛，仓燕山再牛也就是个管理国宴用酒的，还没资格给他小鞋穿。 可听仓燕山刚才的话，似乎是要用公款买下这坛百年酒膏，这件事背后传递出来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究竟是海子里的几位‘老人家’对这坛百年酒膏产生了兴趣？还是国家来了重要的客人，需要用到这百年酒膏招待？ 白衣傲王侯就是个美名，可别真拿自己太当回事儿了，柳永这个白衣卿相如何？最后还不是傲到了勾栏之中，做了一辈子风尘女子眼里的‘大明星’？ “也罢，不过就是一坛百年酒膏，因为它和仓燕山闹僵，并不符合我袁家圆润通变之道。” 袁子丹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 “放慢拍卖进度” 华辰拍卖行的吴经理通过耳麦提醒了一下拍卖师，心中兴奋不已。 这个 202包厢的贵宾来路神秘，只是出具了某不知名企业的‘总裁’身份，缴纳了足够的保证金和包厢费用，之前还真没在古玩圈里见过。 本以为这是位‘隐形富豪’，要对别的藏品下手的，却没想到这位居然看上了百年酒膏，要跟袁先生打对台？ 吴经理原本还在担心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会坏了袁先生的心情，没想到在网上搜索后，发现这位程咬金居然是堂堂的华夏酒王，就连国宴上的用酒都是由他掌管的！ 百年酒膏本来是拍卖行用来吸引袁子丹的诱饵，却没想到居然钓上了更大的鱼！ 想想吧，如果日后新闻爆出消息，华辰拍卖行拍出的百年酒膏出现在华夏的国宴上，这是什么等级的宣传效果？ 现在是袁先生叫价高，这位‘华夏酒王’同志似乎正在犹豫，必须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啊！ “两百五十万第一次，还有没有人更高了，还有没有人更高了” 一个优秀拍卖师的作用就体现在这种关键时刻，需要拖延时间的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放慢语速，以谋求最大利益。 “两百六十万。” 仓燕山叫过价后，立即转头望向了袁子丹。 毕竟这是拍卖会，袁子旦要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叫价，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袁家人从来都是狐狸的性情，想必是会权衡利害的。 “两百六十万第一次” 拍卖师声音拉得老长，如同一位优秀的花腔男高音歌唱家，拍客们纷纷会心微笑，当有人对一件藏品竞价时，这是再正常也不过的操作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也乐得看戏。 “这位先生。” 周栋忽然道：“我想要声明一点，马世青的《水说》我志在必得！ 如果先生不肯放弃，就算袁大哥肯让你，我也会竞争到底！” 这部《水说》可是清代御酒大师所著，没有什么电子版可以共享的；何况已经过了百年，无论是书中的遣词用句、时代变化造成的各种差异，都需要用心揣摩才行，可不是看几眼就够。 别说关乎到系统任务，就是与系统任务无关，周栋也是必须要得到这本《水说》的。 在周栋看来，任何不守规矩的人都不应该被尊重。 这个人从半路杀出来，一出场就以国家的名义压人，让他非常不爽、心情烦躁、隐隐有要犯病的趋势，袁子丹肯给这人面子，他还真不想给。 “呵呵，我这位周兄弟果然不俗，干得漂亮！” 袁子丹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是一阵暗爽。 本来这件事就是仓燕山不讲究，拍卖就拍卖，大家公平竞价就是，你拿官面儿上的身份压人可就不对了，多少透着有些狐假虎威。 “两百六十万第二次第二次二次”拍卖师汗都快下来了，远远望着两个包厢，心说你们倒是快出价啊！ 周栋看了仓燕山一眼，作势就要抬起右手。 174 两王相遇 （加更） “华夏面王居然会对马世青的《水说》感兴趣，倒是让我有些吃惊” 仓燕山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周栋和袁子丹所在的包厢；近距离看到周栋，越发确认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我虽然也是个酿酒师，这些年却已经很少出手酿酒，真正心思都在为国选酒；尤其是国宴，所选之酒万万不可有失我大国体面！ 就算我要为几位老人家酿些好酒，自然也有各种好水送来京都，所以这《水经》对我可有可无。小兄弟既然志在必得，我就让给你又有何妨？不过这百年酒膏” 周栋缓缓放下手臂，摇头道：“我没兴趣。” “那就好了，拍卖结束后，我会要求当场检验这坛百年酒膏，小兄弟如果有兴趣，不如一起去看？” 仓燕山果然也是只老狐狸，周栋和袁子丹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而且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提前知会拍卖行，任何时候想要检验都可以，如果检验出了问题，那可是时刻都能提升到政~治层面去的。 周栋点点头：“可以。” 系统界面中的‘传说级酿酒技能’分为几项子技能，分别是‘神之酒曲’‘神之辨酒’‘神之酒量’等等。 到了传说级的技能，就已经是系统认可的神级，自然是要这样表述。虽然看上去有些中二，却也简单直接地让周栋了解到自己在‘酒’上的实力。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百年酒膏，自然非常好奇，如果能够亲眼看一看、甚至是尝一尝，自然是再好不过。 仓燕山微笑着看看周栋，心中暗暗得意：“臭小子，看我回头不把你灌趴下才怪！” 这坛百年酒膏虽然是公款购买，他也不可擅动，不过这种级别的酒膏只需要几滴就可以兑出公斤级的高度酒，取几滴酒膏还是没啥关系的。 也只有仓燕山和袁子丹等人才明白百年酒膏是如何厉害，周栋之前在随园喝的女儿红都是稀释了又稀释的东西，否则就算他有神之酒量不会醉倒，袁家父子怕也早就出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这还只是五十年的酒膏，百年酒膏又该是何等的霸道？ 霸道不是因为酒膏的度数真能超过一百度，而是因为它浓缩到了极点；就好比是军用的压缩饼干一样，不是说油水有多足，而是‘解压缩’后的量大可怕，吃多了真能撑死人。 像这种百年酒膏，只需要三两滴就能勾兑出公斤级别的高度酒，您要是吃个五六七八滴下去还能不耍酒疯，那绝对是修养高深的君子！ 仓燕山可是五公斤级别的‘选手’，如果冒顶儿了喝，可以到7，8公斤的样子。这绝对是酒王级别了，海子里的顶级陪酒员也得写个服字。 可就是他这样的酒王级选手、酒桌上制霸四方的超牛存在，也未必敢喝下半汤匙的百年酒膏。 更何况是眼前这小子。华夏面王？九州鼎食的主厨？在勤行的名气是不小，在酒界却是籍籍无名。 今天居然被这小子为难了一把，以仓燕山的性格，倒是不会做出挟私报复的小人行径，却是必须要在酒上找回些面子的。 拍卖师很无奈，出于对职业道德的坚守和对职业巅峰的追求，他非常渴望能够将这一坛基本没多少人问津的酒膏拍出超过三百万的‘天价’，可惜有一个竞拍对手似乎要放弃了，而且拍卖行的吴经理一直都在耳麦中催促他快些落锤。 “可惜了！” 拍卖师暗叹一声：“两百六十万第三次，成交！” “仓先生，恭喜！” 袁子丹哈哈一笑，以茶代酒敬了仓燕山一杯：“有机会可以去随园尝尝真正的好茶。” 白衣傲王侯的前提是要分清楚哪些是真正的‘王侯’，只会傻乎乎地学柳永那种狂徒乐子可就大了；袁家就是一窝狐狸，袁子丹更是这一代最杰出的‘狐王’，自然明白仓燕山职位虽然不高，能量却是极大的。 这个人就是随园也要刻意结交，真要惹怒了仓燕山，他一句话就能断了随园的好酒供应，难道说袁家还要苦哈哈地自己去酿酒麽？ “袁先生，算我仓燕山欠你一个人情。” 仓燕山目光闪烁地望着下方正冲他点头哈腰的吴经理，微笑道：“等拍卖一结束，也请袁兄帮我掌掌眼。说实话，这百年酒膏连我也是只闻其名，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 袁子丹哈哈大笑：“一样一样，我这也是请了周老弟来帮我掌眼的，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了仓兄这个‘程咬金’。无奈啊，既然是国家需要这坛酒膏，袁某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话说的十分客气，其实是再次重申，老仓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啊。 仓燕山微微一笑，没再接袁子丹的话，转头望着周栋道：“这倒是没想到，周面王居然也懂酒？是了，你既然志在马世青的《水说》，那当然是酿酒的高手了。” 周栋淡淡地道：“略知一二。” “只是略知一二？” 仓燕山感觉看不太透这个年轻人，试探着问道：“我倒是听说周面王年纪轻轻就做了九州鼎食的主厨？据说古家那个丫头还要为你独设一厅。 周面王该不会是要自己酿酒，用来供应你的‘私房厅’吧？这可有点麻烦。 不如这样，这坛百年酒膏我是不能让的，不过你以后要是进些好酒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些门路，保证都是酒中上品，那些供应商看我的面子，至少给你个七折。” 周栋点头：“如果有需要，我再麻烦仓先生吧。” “哈哈，叫什么先生？你是华夏面王，哥哥我不才，人称华夏酒王，今天咱们算是两王相遇，就该兄弟相称！ 再说了，刚才我听老袁也是叫你周兄弟，你既然和他兄弟论交，跟我也得一样对吧周老弟？” 仓燕山此刻心情极好，先前都是袁先生袁先生的，如今也叫上了老袁，而且对周栋这位年轻的华夏面王，他是真心想要结交的。 所谓‘肩膀齐、为兄弟’，周栋既然是当代面王，那就是够资格与他交往了。 周栋点点头，看了眼拍卖台方向：“拍卖已经结束了，两位老哥，是时候去看看这百年酒膏了。” 他自从得病就没交下几个朋友，现在倒好，一交就是袁子丹仓燕山这样的人物，其实心里也挺高兴的，毕竟老爸又有了可以向棋友炫耀的资本。老爸开心，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就开心了。 仓燕山哈哈大笑：“走，咱们去看看马世青这个御酒大师究竟有多厉害” 175 跟我比酒量？（二合一） 拍卖结束后，参加拍卖的客人已经全数离开，仓燕山交代下去后，这坛百年酒膏就摆放在拍卖台上等待检验， 本来这不合规矩，拍卖行所有证明手续都有，客人既然参与竞拍就是认同了这些证明，就算事后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坛酒膏有问题，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没道理当场就要检验。 可苍燕山是什么人，他就算现在突然翻脸要退货，拍卖行也不敢说个不字，更别说只是提前检验了。 拍卖行的吴经理和拍卖师、拍卖行的几位专家都在场。其实专家在这种场合也就是个摆设，这些都是古董文玩圈里的二三流人物，连之前那幅巨然的横幅山水都打了眼，更别说是鉴定酒膏了。 用来盛放酒膏的坛子是真的出自官窑，虽然只是大批量生产的器具，倒也是胎质细腻、密闭性极好;要是换了黄酒常用的花雕坛，百年时间过去，剩下的酒膏能比两只小蜜蜂的蜜蜂屎多些就得谢天谢地了。 而且这酒坛的封口也有讲究，是用了三层红绸为骨，每隔一层红绸，就用蜡封一层，连续三层蜡封，才保证了这坛酒可以在地下渡过百年时光。只不过经过百年岁月，红绸已经掉色，蜡封也变成了土黄色而已。 系统里可没提供开酒坛的技能，因此周栋也不首先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仓燕山这位华夏酒王要如何验酒。 几位专家也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开眼界长见识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仓燕山走上前掂了掂酒坛的重量，微微点头道：“不错，应该是马世青的手笔。否则可没有这样的保存条件，这坛百年酒膏居然还能够剩下三分之一，两百六十万算是便宜了！” 听到这话，拍卖师委屈地看了眼吴经理，心说都是你没命的催，不然说不定还能拍到更高的价格呢！ 袁子丹笑道：“仓兄是要现在开坛封麽？” 对酒他也不算行家，如果要他检验，那就得直接开封，检验后再想办法把这些酒膏转到现代的玻璃密封容器中去。 “不需要，我自有办法。” 仓燕山微微一笑，从上衣内口袋中掏出一个细长型的黑色皮囊，从内取出两件工具来。 周栋走近了细看，只见一件工具像个钻头，不过比普通的钻头柄要细了很多，钻头也小巧玲珑，而且在螺旋形的钻头上方，还有两个明显是收起的‘亮翅’，不觉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专开坛封的钻子，周老弟你看。” 仓燕山用手按动柄末的一个机关，就听‘咔’一声轻响，两片亮翅顿时展开。 周栋顿时了然，这东西如果放大几十倍，那不就是小说里的钩镰枪麽？只不过钩改成了翅，而且还是一对翅。 这东西用来破封应该会很方便，先钻个洞探出头，然后展开双翅，往上提，这对亮翅就好像两个小兜子，可以防止蜡封掉落在下面的酒膏里。 另一件工具则是根加粗银针一样的东西，比普通医生用的银针粗了十几倍，也长了许多，仓燕山按动机关后，下半段‘针体’就出现了十几个小孔，可以看出下半段完全是中空的。 袁子丹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取酒针吧？真是设计奇妙，恐怕也就是仓兄手里才会有了。” 仓燕山点点头，面露得色，当下先用破封钻一点点钻开蜡封和红绸，然后才将取酒针从破开的小孔中深深探入酒罐。 只见他两指捻住针尾发力晃动，看他手上的动作幅度似乎不大，酒封上破开的小孔也没有因此扩大，可露在外面的半根取酒针却不停震动，到了最激烈时，竟然发出‘嗡嗡’低鸣。 周栋忽然心中一动，瞪大了眼睛望着仓燕山手中的破封针道：“仓老哥是要凭借这根取酒针，让这坛酒膏‘见风活性’麽？” “说的好，周老弟果然是内行啊。 不错，这坛酒膏过了百年，已经凝成一体，酒性僵固，就算取出来也很难品鉴，所以我才要让空气进入，利用取酒针的震动，让其变成膏状体。嗯，现在就差不多了！” 说完，仓燕山迅速提起取酒针，同时让拍卖行的人用早就准备好的新蜡封上刚才开的小孔，又取来一个干净的小碗，按住取酒针上的机关，顿时有一股色泽碧绿、酒香扑鼻的膏状物缓缓从针尾孔洞中流入碗中。 仓燕山足足滴沥了十几分钟，才将取酒针中的酒膏滴尽，如此几次，此时这百年酒膏已经将碗底铺了一层。小碗瓷白如玉，酒膏则碧绿如翠，就好像是一件艺术珍品。 袁子丹叹息一声：“膏色如翠，且酒香浓郁，这是真正的古酿竹叶青膏啊！ 也只有马世青这样的御酒大师，背靠清宫资源，才能酿成这么一坛百年酒膏” 仓燕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袁你能确定这酒膏是一百年的？” “这个” 袁子丹一愣，有些尴尬地道：“凭膏色和酒香判断，至少是超过了五十年，我也就能看到这里了。” 他对酒膏的见识其实就是五十年，仓燕山这样问是难为人了。 仓燕山又看看周栋：“周老弟你看呢？” 这就是存了考验周栋的心思了。 在他看来，周栋才多大年龄？就算有高人传授或者祖传秘方什么的，有一手酿酒的本事，对酒也有些认识，却绝对没本事判断出百年的酒膏。 袁子丹果然是外行，居然找个年轻人来掌眼，这不是病急乱投医麽？找自己这种级别的酿酒大师还差不多。 周栋走到拍卖桌旁，仔细打量了几眼碗中的酒膏，看看仓燕山道：“仓老哥认为呢？” 仓燕山一摇头：“兄弟，我是问你呢。” “那我可就直说了，这不是一百年的酒膏” 话一出口吴经理的脸就绿了，忙道：“绝对不可能！这可是马家后人送拍的，怎么会有假？这位小兄弟，你不懂可不要乱说啊！”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周栋道：“仓老哥，能借你的取酒针用下麽？” 接过仓燕山递过来的取酒针探进酒碗，周栋开始按照顺时针方向缓慢搅动起来，酒膏也就跟着转动，好像一片碧玉生波，十分的好看。 转了十几圈后，周栋忽然抽走了取酒针，那碗中的酒膏竟然在他起针的同时立即停转，变回原先古井不波的样子。 仓燕山顿时目光一凝，深深看了周栋一眼。 “我刚才果然没有判断错，‘以物引旋，物去后而膏瞬停者，必过百年！’” 周栋淡淡地道：“仓老哥，我说的对麽？” “没有错。”仓燕山点点头道：“可你刚才” “刚才我是说，这坛不是一百年的酒膏，因为他已经超过了一百年，最少也有一百二十年！” 周栋扬起取酒针，让针尾在灯光下展露无遗：“各位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众人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取酒针的针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仓燕山用这根针取酒膏，分明是见到中空的取酒针中有碧绿色的酒膏滴沥；可刚才周栋在酒碗里搅了半天，此刻针尾上却是干干净净，不见有半滴酒膏在？ 仓燕山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冲周栋伸出了大拇指。 拍卖行的几位专家眼睛都看直了，纷纷凑过来追问：“这位小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解答下呗” “刚才仓老哥取酒膏，只是让酒膏见风活性，却并没有给其上劲，所以酒膏虽然粘稠，还是可以进入真空的取酒针里。” 周栋将取酒针递还给了仓燕山，继续道：“我刚才是顺时针旋转酒膏，先慢而后快，其实是在给酒膏上劲。等火候差不多了，我提起取酒针，已经上了劲的酒膏会立即停止不动，同时也不会沾在取酒针上。 ‘打膏如打糕，得其力者，凡十年也，大得其力者，凡二十年也” 周栋一面复述着系统提供的资料，一面道：“刚才这酒膏就是‘大得其力’，所以我才说，它最少也有一百二十年了。” “原来如此，真是太奇妙了！” “长见识了啊，多谢这位小兄弟！” 几位老专家喜形于色，以后在电视上又可以装逼了，能不开心麽？ “周老弟厉害，佩服啊。” 仓燕山笑道：“不过我这个人太贪心，又喜欢追根究底，你刚才说这坛酒膏最少一百二十年，可见还不止是这个年头儿，还能具体些麽？” 周栋看了看时间：“那就要看它了！” 说着冲碗中的酒膏一指，众人跟着看去，只见刚才‘停’下的酒膏过了几秒钟后，忽然向逆时针方向转动了半圈，然后才彻底停下不动。 周栋对苍燕山点点头：“这就可以再加五年了。” 仓燕山心中顿时一沉，在场的人中，除了周栋外，也只有他能够准确判断出这坛酒膏的年份，而且还能精确到五年这个单位。这种判断方法，也是他师傅秘传，究竟如何还得现场检验过才能够知道。 可他是什么人，那是华夏酒界第一人，‘御酒房’的掌事主管！ 人家呢？是华夏面王 奶奶的，跨界跨到你这种程度，你咋不去做跨界歌王啊你？ 仓燕山心里这个郁闷劲儿就甭提了，呵呵干笑了两声，给了吴经理一个地址，让他派人把酒膏送过去，自己却在接过吴经理递来的《水说》后，按住酒碗，望着周栋半天不开口。 周栋皱眉，说好了《水说》归我的，你这是啥意思？按着酒碗看着我，眼神儿很不对啊，茶棚里面有些病友要算计医生和护士的时候，很多都是这种眼神儿 “周兄弟啊，我老仓说话算话，这本《水说》自然是你的，不过” 仓燕山嘿嘿笑道：“这可是朋友相赠，既然是相赠，你就得有所表示吧？这样，咱们兄弟不谈金钱利益，只谈感情，这俗话说‘感情深、喝几杯’” 周栋一愣：“仓老哥要请我喝酒？” “嘿嘿，聪明！ 先说明啊，我老仓这可不算公款消费，刚才不是取出这麽点酒膏麽？我也不能再装回去了，如果浪费了多可惜，干脆你我兄弟就把它喝了吧？” 袁子丹一听脸都黑了，这碗里可是一百二十五年的酒膏！毫不夸张的说，这种酒膏一汤匙就能勾兑出一斤高度酒！这小半碗酒膏得勾兑出来多少斤？ 谁不知道你仓燕山是华夏第一海量，十几斤酒下肚还能跑半马的角色？周老弟如何能喝得过你啊！你找场子也不能这么坑人吧，这比我还不厚道呢！ 忙冲周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可千万别答应，这是天坑！ 周栋调出系统面板再次确认。 ‘神级酒量！少年，不用怀疑，你就是酒桌上的神！在享受过美酒带来的享受后，无论多少度的酒都会瞬间在你体内化气，从全身毛孔散出 唯一缺点，你将无法体会酒醉的感觉。’ “呃，仓老哥，必须要喝吗？” 周栋很为难，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真不想坑人的。 “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喝酒麽？” 仓燕山放声大笑：“周兄弟，不能喝酒可做不了我仓燕山的朋友啊，你说你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我干嘛送这本《水说》给你呢？” 袁子丹怒道：“老仓，这都是说好的，你怎么能临时加条件呢？再说比喝酒，谁能喝过你啊，你这样做非君子所为！” “去去去，我又没要跟你喝。这么好的酒膏，你就是想喝，我还舍不得呢，这也就是周兄弟，换个人想都别想。 周兄弟，喝是不喝，你给个准话。” “那行吧，既然仓老哥你坚持，那就随便喝点吧。” “吴经理，拿六个大碗来！” 仓燕山笑道：“直接喝酒膏那是哥哥欺负你，咱们还是勾兑了来喝。这样的百年酒膏，直接兑入纯净水，就是上等的好酒，兄弟你看如何啊？” 吴经理巴巴地拿了六个大碗来，每一个都是白瓷大碗，能装下半只鸡！ 就这种碗，一碗就能装一斤酒！在仓燕山眼里自然是毛毛雨，可在普通人一碗下去就多半要醉了。 仓燕山偷眼看着周栋，他也就是想找找面子，如果周栋摆手说不行，喝不下这么多，他也会借势下台。 面子有了就可以了，还真把这位小老弟喝趴下不成？他老仓厚道着呢。 “嗯，那就先来三碗吧。” 周栋看了一眼仓燕山，要跟我比酒量？ 这可是你自找的 176 酒神（上） 酒膏的勾兑手法其实是有很多讲究的，对于那些二三十年的酒膏，多半是加入酒性相合的新酒；而袁家那坛五十年的女儿红酒膏，则是加入了袁子丹精心调配的梅汁，有的为了养生保健，还可以加入各种中药材。 这坛一百二十五年的竹叶青膏却完全不必，本就是一代御酒大师精心酿造而成，只需要加入普通的纯净水，就是异香扑鼻的上等好酒；而且每碗还不能用太多酒膏，否则酒性之霸道，简直可比‘海海的迷字’，喝多了这种酒，不用出门就倒了。 仓燕山向每个白瓷大碗中都放入一匙青翠欲滴的酒膏，然后将拍卖行提供的纯净水倒入碗中，端起来轻轻一晃，就见有三道青绿仿佛大漠孤烟，从碗底直上水面。 只是眨眼间，就迅速扩散开来，将一碗原本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纯净水染得一脉青幽，恰似端了碗软翠在手。 “周老弟，我就先干为敬了！” 仓燕山哈哈一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此时众人才发现仓燕山喝酒是靠‘丢’的，端起大碗往嘴里一倒，也不见中途停顿换气，就直接丢进了喉咙里，三碗酒下肚，居然只用了不过五六秒钟的时间！ 袁子丹在心中暗叫：“直娘贼，这可是三斤高度酒啊！” 余者也是无不失色，这个人怕是酒缸成精了吧，酒是这样喝的麽？ “好酒！” 仓燕山喝得痛快，狠狠一拍大腿，望了眼周栋又笑道：“周老弟，以老哥我的经验来看，这勾兑过的酒膏也不会低于五十度，三碗可就是三斤，你要是喝不下，喝一碗意思意思就得了。” 三斤高度酒可不是开玩笑的，普通人喝了有八成会酒精中毒，仓燕山只是要找回些面子，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周栋没说话，走到自己的三碗酒前，端起一碗先尝了尝，入口先是淡淡的竹叶清香，继而转为浓烈火热，在喉中微微一转，便仿佛一条火龙般落入胃中，全身顿时感觉暖洋洋舒服无比，叫了一声好！两三口就将这碗酒喝了个干净。 “老弟，你这酒量不错啊？” 这种百年酒膏勾兑的高度酒跟炸弹没什么分别，可不讲究后劲拿人，如果是酒量不够的人，先是瞬间上脸、然后仰头就倒，绝对干脆利索。 所以在周栋喝下这碗酒的瞬间，袁子丹就一个箭步蹿到周栋身后，生怕他摔个好歹；毕竟是他带周栋来的，自然要负起责任来。 仓燕山也是紧紧盯着周栋的眼睛。 通常酒量不足的人就算靠意志勉强抗衡酒力，眼神也会变得浑浊，如果周栋有这种表现，他也是不会让周栋继续喝下去的。 “确实是好酒，不容错过！” 周栋砸巴砸巴嘴，端起了第二碗酒，一仰脖，碗到酒干。 然后是第三碗，端碗的手稳如泰山，俨然就是位酒中仙一般，看得仓燕山都是一阵起疑，忍不住问道：“老弟，你有几斤的酒量？” 三斤酒下肚还能面色不变，目光炯炯、身子连晃都不晃，那酒量最少也是五斤打底，这已经够资格做海子里的陪酒员了。仓燕山也是暗呼见鬼，这小子难道不光懂酒，还是个海量的主儿？ 不过再是海量他也不怕，他老仓对外说是十五六斤的酒量，要是拼了老命，二十斤酒也还不会倒，这个年轻人就是再能喝，也不可能喝得过他。 他也就是好奇问问，见到酒中同道，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 “呃，没试过不过我还没真正喝醉过，这点酒膏应该不在话下吧？” 周栋此刻还沉醉在诱人的酒香中，舔了舔舌头道：“仓老哥，再来三碗？” 没醉过 袁子丹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大石落下。 虽说跟周栋只是接触了几天，他却知道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说过火夸大的话；周栋既然说没醉过，那就是真的没醉过。 怎么感觉仓燕山这位华夏酒王今天要崴啊？ 想象着仓燕山醉后撒酒疯的样子，袁子丹顿时无限神往，真希望周老弟今天可以填补华夏酒界的空白 “哈哈，行！想不到周老弟也是位酒仙儿啊？今天咱哥们儿喝完，回头我给你办个海子陪酒员的证件如何？有了这东西，你就是日后不做厨师，光靠喝酒每年赚个几百万都不在话下。” 仓燕山仿佛见到了千里马的伯乐，看周栋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顶级陪酒员的要求是十五斤下肚保持清醒，可以晃、不能倒，中级十斤、初级五斤就是一个中级陪酒员，大企业都会争先延聘，随随便便就是三四百万的年薪，不知周老弟能到什么级别啊？” 袁子丹听得一撇嘴，这老酒鬼也就这点见识了，还三四百万年薪？ 知道周老弟这种级别的大厨一年是多少价码麽？这也就是人家嫌麻烦不肯自起炉灶，否则我随园都未必干得过他！三四百万，你这就是坐井观天！ 周栋也对陪酒员证件没啥兴趣，看了眼正在勾兑的仓燕山道：“仓老哥，刚才的酒虽然美味，劲道还是有点不足，要不每个碗里加放一汤匙酒膏如何？” “加量？” 仓燕山微微一愣，继而放声大笑：“痛快！咱们老爷们儿，正是要这样喝酒才对呢！” 如此一来，这接下来的三碗酒可就非同小可，就算是仓燕山也不敢再用‘丢’的了，而是像普通人一样缓速慢饮，让身体分泌的醛基转换酶和乙醇转换酶能够跟得上来。 他这种海量的人其实别处都和常人一样，就是肝脏中产生的醛基转换酶和乙醇转换酶是常人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能够迅速分解酒精，所以才能够千杯不醉，可是如果摄入的酒精过多过快，那也是一样会醉的。 面对周栋这个异军突起的酒界新人，仓燕山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中却没有半分松懈，生怕一招不慎，丢了‘华夏酒王’的面子。 这一次交锋，周栋是后来居上，连干三碗酒，速度居然比仓燕山更快。 袁子丹看了看周栋的面色和站姿，再看看脸色开始变为严肃的仓燕山，心中一动，嘿嘿笑道：“老仓，这样喝下去太耽误时间了吧？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177 酒神（下） “嗯，你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仓燕山能够成为华夏酒王，第一是靠他酿酒的手艺，第二则是酒量。 其实要说酒量，他比顶级陪酒员也强不了太多，多也就多出个一两斤而已。主要是他肝脏分泌的醛基转换酶和乙醇转换酶不仅量大、而且分泌速度极快，最是能喝快酒。 可就是他这样的身体条件，刚才三碗加量的勾兑酒膏下肚，也是脑袋微微一晕，两腿细不可察地打了个踉跄；虽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也让他警惕之心大起，用防备老狐狸的目光看了一眼袁子丹。 这种文化人都是花花肚肠，如何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周栋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酒香四溢，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酒膏’一样；不过这会儿台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袁子丹吸引了过去，加上原本整个拍卖台就被酒香笼罩，倒是没人注意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大男孩儿。 “呵呵，袁某曾听先祖言说，世间有酒神，一口吞百年！ 说得就是如果有人能够不用稀释，直接吞服百年酒膏，则‘出王成神’，可称为当代酒神也！ 仓老哥，我华夏有酒王，可还没有酒神吧？ 我的意思是，何不趁今天填补这一空白？” 先祖言说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瞎扯。 袁子丹眼神犀利，如何看不出周栋的酒量多半还在仓燕山之上？他是要借机会成全周栋的名声，同时小小报复一把抢去了百年酒膏的仓燕山。 其实他这就是蔫儿坏、老袁家的狐狸性子使然。一旦有坑人的机会，他也是控制不住寄几的，这属于基因传承，与人品无关。 “直接吞服百年酒膏，可称为华夏酒神？” 仓燕山顿时心动。 他是酒界的人，华夏酒王的名头顶了很多年，却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踏入‘神’之领域啊？ 姓袁的这个提议似乎很不错？ 即使拼到这一步，他的酒量也还刚刚近半，他可不相信周栋会比自己更能喝。 望着那剩下的酒膏，被酒神名头吸引的仓燕山开始高估自己了。 周栋说没醉过，他仓燕山何尝不是一样？剩下的不过酒膏，分开也就是每人几汤匙罢了，我老仓会顶不住？ 笑话！我可是华夏酒王啊！我没醉！ “周老弟，我感觉老袁的这个提议不错，你我同吞酒膏，不醉者，则为华夏酒神！你看如何啊？” “哦，怎么都行吧，不过仓老哥，你确定还行麽？” 周栋是个厚道人，并不想看到仓燕山出丑，华夏酒神什么的，有这么重要麽？ “我？哈哈哈，我仓燕山什么时候不行过，就这一点点酒膏而已，怕他个鸟啊！” 仓燕山拍着胸脯，砰砰作响。 “那好，我来帮你们两个分酒膏，保证公平。” 袁子丹笑嘻嘻地走过来，花了好久功夫，才将碗里的酒膏均分到两个小碗内，然后分别交在周栋和仓燕山手中。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又给两人分别送上一杯纯净水，用来给两人漱口。 仓燕山望着碗中翠绿色的酒膏，心中忽然有些突突：“不对啊，我可从没这样直接吞服过酒膏，而且还是百年老膏刚才怎麽脑子一热就答应姓袁的了？ 该死的，我不会是被姓袁的给忽悠了吧？” 刚才那碗加量的勾兑酒膏还是让他有些轻微失控，否则以他在酒场上的经验，才不会轻易中了圈套。 不过事已至此，仓燕山再无退路，笑道：“我年长为兄，我先吞吧你周老弟你这是” 周栋把的小酒碗中早已空空如也，还意犹未尽地舔了几下碗边，叹道：“真香。” 赞叹了好一阵后，才舍得用纯净水漱了口，眼睛望着仓燕山手中的酒碗，似乎很是恋恋不舍。 仓燕山一愣，不对啊，莫非这酒膏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厉害？我是在瞎担心？ 袁子丹也看傻了眼，莫非是自己弄巧成拙，这酒膏不曾遇水之前，酒力不能百分之百的发挥？ 众位老专家交头接耳，袁大才子刚才是在瞎掰吧？还什么‘世间有酒神，一口吞百年’，人家吃起来分明就跟吃qq糖差不多啊，这要是就能成为华夏酒神，那我也行！ 然后就看到判断失误的仓燕山将酒膏一口吞下！ 几乎是在酒膏入口的瞬间，仓燕山脸色猛然间涨红、双目大睁，鼻翅贲张，两个大鼻孔‘骨嘟嘟’往外冒着酒气，同时脚下一错，身体就往拍卖桌的方向倒去！ 这可是峰值在二十斤高度白酒的海量牛人，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醉的角色，此刻居然立脚都不稳了。 幸亏是仓燕山经验丰富，感觉不对的同时就控制身体向前倒，迷糊中双手一撑拍卖桌，才没有当场丢脸；他暗中一咬舌尖，让瞬间产生的剧痛暂时保证大脑清醒，将那本《水说》往周栋面前一丢，叫了半句：“你赢了”然后就双目呆直，看谁都像看小情人儿。 “老仓，你没什么吧？” 始作俑者袁子丹踏前一步，满脸关切地道：“你这是醉了麽？” “嘿嘿你才醉了呢，你全家都都醉了！老老子没醉，还能喝” 仓燕山痛斥过袁子丹后，忽然垂下视线，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过了几秒钟，忽然晃动双手划起了圈子，同时脚下踉踉跄跄踏出某种玄奥的步法，口中曼声唱道：“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这首歌给你快乐 你有没有爱上我” 众人闻听此歌，无不惊诧。 周栋叹口气，心说你不行就不行，逞啥能啊你？看看，一不小心就成青春偶像派了吧？ 正要和众人一起上前按住仓燕山，却不想老仓酒醉后步法越见神妙，七钻八钻，竟然从众人的围追堵截中脱身而出。 成功脱困后，望着众人吃吃一笑，双手拉住上衣奋力一撕。 “呲啦！” 一个光膊赤臂的男子就此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家伙对众人扮了个鬼脸，拍拍自己的皮谷，蹦蹦跳跳下了拍卖台，往拍卖行的大门跑去。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闯九州哇！” 伴随着嘹亮的歌声，这个半果男消失在拍卖行外的茫茫人海之中。 “虽然醉了，仓先生却是好酒品啊，他选择了引吭高歌。” 袁子丹忽然有些自责，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了，现在唯有尽力挽回仓燕山的声誉，方显他磊落君子之风。 “唱得还挺好听的，青春偶像派和实力派都占了。”一位老专家言不由衷地跟着赞美道。 “别废话了，快追吧！” 周栋一跺脚，迅速追了出去。 拍卖行里的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厚道人！ 178 酒品与人品（加更） 酒醉后不去打骂妻儿、不去指天骂地、不去仇~恨社会，或倒头就睡、或高歌舞蹈，这就是上佳的酒品了。 如果还能够在酒醉时勇于出手、拯人于危难之中，那人品就是杠杆的，值得大书特书、大力表扬！ 仓燕山显然就是这种人，撕去上衣奔跑在风中的他引起无数路人惊诧，而让路人为之惊叹的则是他对一起突发交通事故的处理方式。 一辆静静等待红绿灯的奔驰车被后方疯狂的司机直接怼上，顿时化作一团火球，刚巧跑到这里的仓燕山猛然停下脚步，先冲着后方的豪车狠狠吐了口口水，然后就冲向了红绿灯对面，那里正有一辆洒水车路过。 在他的死命拦截下，洒水车司机算是怕了这个赤臂男，只得拼命闯过红灯，临时充当了消防员的角色。 因为洒水车出手及时，火势被迅速扑灭。仓老哥迅速救出宝马上受困的一家三口后，冲到后方豪车前，一脚踹飞了那名满口酒气的司机，怒吼一声：“直娘贼，你怎么不死啊！” 然后上去就是一通老拳，打得后方豪车司机惨叫连连，裤当里都见了黄；周栋和袁子丹等人追过来后，见仓燕山神威凛凛犹如天神降世，也就没上去劝阻，等到肇事司机基本被打成孙子了，才上去劝架。 “哎呀老仓，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麽？” “快住手快住手，咱们可都是守法公民，他再不对也应该由法律来惩处，你可不能滥用私刑啊，这可是不对滴” “你啊，没多少酒量还偏要逞能，你看看你看看，喝多了吧？警查同志，他这是喝多了，又激于义愤，可以理解对吧？” 还是袁子丹老练，冲刚刚赶来的交通警查使了个眼色，冲仓燕山努了下嘴道：“也怪袁某大意了，仓兄为国选酒，多尝了几口百年酒膏，这才醉成了如此模样。 哎，没法子啊在那里面当差，凡事就是要亲力亲为。这都怪我，当时就该拦下他的” 交井同志早就看出事故原因了，他处理事故也是干净利索，先让同伴直接拘了肇事司机，表扬了洒水车司机并安抚了一番刚刚赶来却被人跨界抢了‘生意’的消防队，然后就在端详仓燕山。 “呃，我明白了，谢谢您！” 听了袁子丹几声低语，交井同志心中震动，看看袁子丹：“您是？” “袁某倒是没有官身，也就是在京都开了家私房菜，叫做‘随园’” 随园？ 交井同志心中一哆嗦，干他们这行的最是消息灵通，没吃过见过也是听过的；何况上个月还听说ju长正在托关系找门路，就是想在随园加一席给老岳父过寿，据说人家硬是没给面子！ 这可都是大人物啊？而且这些大人物还占着理，他立刻就知道这起交通事故该如何处理了。 赤臂男虽然有伤风化，却属于见义勇为，至于伤人？我可没看见，围观群众更是纷纷表示绝对没有这种事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咱们要相信群众对吧？ 至于洒水车司机的事迹交井队将会通报他们的上级单位进行表扬。 因为救援及时，没出现人员伤亡，赔偿问题可以对接保险公司解决，肇事司机酒后驾车，直接刑拘。 一套流程处理下来，交井同志暗暗松了口气，跑到仓燕山面前啪一个立正行礼：“同志，谢谢你的及时出手，挽救了四条人命！” “成了，大家都不容易，散了散了” 经过这一通折腾，仓燕山酒醒了大半，冲交井和围观群众摆摆手，接过吴经理从某位拍卖行职员身上扒下的衬衫，匆匆套上，转过头对周栋和袁子丹道：“看到了没有，我没醉！要是醉了还能学雷峰麽，对吧？” 周栋点头：“仓老哥说的没错。” 袁子丹则嘿嘿直笑，让两人直接吞酒膏的馊主意可是他出的，要不是仓燕山运气好、撒酒疯都能碰到见义勇为的机会，这个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他这人看似清傲，其实比谁都圆滑，自然知道这个时候闭口不言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算了，我仓燕山输的起，从今天开始，我会在酒界为你广为传名，你周栋从今天开始，就是华夏酒神！” 仓燕山总算是个人物，望着周栋看了半天，终于叹口气道：“老仓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能把我喝倒的人，你是第一个，你小子牛！” 周栋点点头，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仓燕山这人直来直去，也有侠义心肠，可比袁子丹这种闷骚文人强了太多。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老仓的兄弟，日后在华夏酒界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仓燕山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只觉无比顺眼，哈哈笑道：“兄弟，你的‘周氏私房菜’开业的时候，可别忘记了通知哥哥我一声，我得去楚都为你庆祝。别的不敢说，二十年以上的茅台、五粮液，总是要给你整几箱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我兄弟之间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啊，就这么定了！” 仓燕山拍拍周栋肩膀：“谁都不用跟谁客气，要是有一天老哥我有事要兄弟你帮忙，你可不许推，否则老哥我会伤心的。” 周栋点头：“成！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仓老哥要我帮忙，我一定赶到。” “得嘞，我仓燕山今天大大丢了面子，却换回来一个兄弟，值了！走了啊兄弟。” 仓燕山打个电话，没多久一辆奥迪a6便赶了过来，他一屁股坐上车，冲周栋挥挥手便去了，由始至终，就没再搭理袁子丹。 袁子丹尴尬一笑：“得，我这次算是把他得罪狠了。周老弟，咱们也回随园吧？” “哦，昨天于老师在电话里说，要我今天一定赶回郭老师家，明天一早说是要带我去参观他的庄园来着，所以我就不去随园了。” 周栋笑着对袁子丹道：“这些天多谢袁大哥的款待，再呆下去就太麻烦您了。” “兄弟你这话说的你不会也因为今天的事情” 袁子丹现在是后悔莫及。得罪了仓燕山也就罢了，如果因此让周栋对他产生某种不好的看法，那可就太亏了，这个年轻人潜力无限，是他真心想要结交的人。 “哦，袁大哥想多了。 对了，这些天我免费吃了好多随园菜，也学到了袁家不少东西，作为回报，我就将破解‘慰亭鸭’的方法告诉袁大哥吧。 这也是我今天看到仓老哥用取酒针取出酒膏，才灵机一动想出了解决办法，应该大有可为。 袁大哥你要缩短慰亭鸭的制作时间，可以专门定做一套炊具” 179 河豚圣手 以袁子丹的悟性，有的时候只需要提点一句，就能立即拨云见雾，抬头看见北斗星。 就比如困扰了他良久的‘慰亭鸭’。 这道菜的难点其实并不在如何做，而在于如何缩短制作时间。 此前袁子丹想过无数方法，像什么鸭腹中灌汤、放入吸热的鹅卵石等等，最后都被他一一否决，就连周栋当时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还是仓燕山取酒的手法让周栋有了一丝明悟。 用取酒针可以破开腊封搅拌酒膏，如果换了腹中装满热砂的鸭子又该如何？ 只需要定制带有孔路的蒸锅和瓷罐，再特制一只类似取酒针的奇形搅子，提前将拥有一定面积的搅子头放入鸭腹，然后以细柄连接，待蒸上鸭子后，厨师就可以通过操作搅子柄端，翻动鸭腹内的细砂，如此就可以利用细砂粒吸热，内外交攻，加快‘慰亭鸭’成熟。 这样操作的好处是可以使鸭腹内均匀受热，同时也可以让填入鸭腹的各种食材多了一道‘翻炒’的工序，比之前的纯靠烘熟更见美味。 待鸭子熟后，再用极细的功夫分出细砂粒，也不会影响到鸭腹中的各种食材，解决方法可谓之完美。 周栋这也是不肯欠袁家的人情。这些天他吃了不少随园菜，更是‘偷学’了不少袁家的绝学，如今把‘慰亭鸭’的解决方法告诉袁子丹，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对袁子丹这个人，周栋还是有些看法的，虽说袁子丹对他是真心结交，可是这种文化人实在是花花肠子太多，很难交心做成真朋友。他和仓燕山拼酒改成了吞服酒膏，其实就是被袁子丹撺掇的。 别看周栋年轻没多少社会经验，越是他这种病就越是敏感多思，自然看得出郭老师只是嘴上有时轻薄、人却重情重义；于老师敦厚有长者之风；就连刚认识不久的仓燕山也是酒品人品上佳的直人；跟这几位交往可以不用提防什么，跟袁子丹可就不同了，太累！ “真是奇思妙想啊，我回去就订做所需的工具，尝试下周老弟你说的办法。” 袁子丹笑道：“就让我送周老弟去郭老师家吧？” 周栋倒是没有再拒绝，就由开车来接的袁幼良把他一路送到老郭家的四合院。 临下车的时候袁子丹一语双关地道：“等周老弟的私房厅开张之日，不知道我这个做老哥哥的有没有资格去为你庆祝呢？” 还真是习性难改啊，这些文化人说话非得弯弯绕，如果能像仓燕山那样直来直去该有多好？周栋闻言皱眉，口气有些冷淡地道：“袁大哥如果想来，那就来罢，我当然是要欢迎的。” 袁子丹呵呵一笑：“老弟，来日方长，以后交往多了，你自然会明白我是怎样一个人。 老弟啊，物有百态，人又何尝不是性格各异？你现在还年轻，等以后就会明白，其实任何一种性格的人都有所长、也有所短，很难说好坏对错啊” 望着袁家的车子远去，周栋微微摇头。 他对袁子丹没有多大恶感、也谈不上有多少情分，自然也就懒得分析他说的话究竟是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反正等明天参观过于老师的‘庄园’，他就要起程回楚都了。 昨天何必进打了电话来，说是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他回楚都，说是关乎母校声誉前程什么的，又不肯在电话里说清楚，只说等他回来后细谈，既然是关乎母校，周栋是不能不重视的。 至于郭老师干爹的八十寿宴，郭悳冈并没有开口邀请他参加；这倒不是老郭不懂人情，正是因为太懂人情才不开口的。 老郭看得出来，周栋是不怎么爱热闹交际的，这次来京都也多半是对随园感兴趣，同时也是看了于老师的面子，他要是不知深浅地非要让人家给自己干爹贺寿，那就太事儿了，这可不是正经交朋友的路数。 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真的是几秒钟时间便能造就一个网红。 这次的网红是周栋，只不过是在饮食界的圈子里，暂时没出勤行。 仓燕山光明磊落、说到做到，与周栋分手没多久，就发了个帖子到朋友圈，把周栋好一通捧啊，什么华夏第一海量、一口吞百年，当代华夏酒神，还特别将自己与周栋斗酒的过程如写小说般描述了一遍 酒界的人无不惊叹，仓燕山是什么人？那是华夏酒界公认的海量啊，居然被一个年轻人给喝倒了？而且身为华夏酒王的他明明输了，却肯不遗余力地为这个年轻人做吹鼓手，要力推其为华夏酒神！ 周栋华夏面王的身份被揭开后，华夏白案中人无比欢欣鼓舞，看看看看，还得说是咱周面王厉害，这跨界都跨到酒界去了，牛！ 酒界的人倒是不敢直接反驳仓燕山，不过很多人都是暗中不服气的。 光是能喝不成啊？仓燕山除了能喝，更是曾经酿出过号称华夏近代第一黄酒的‘琥珀金’，这才得封华夏酒王，周栋有什么作品？白案上你再牛，到了酿酒界也就是个打酱油的，凭啥能称酒神？ 一时间无数个朋友圈里是议论纷纷，支持派和反对派相持不下；仓燕山本来是真心佩服周栋的酒量，又碍于斗酒失败要履行承诺才如此作为，结果倒是给周栋惹来了许多非议甚至是麻烦。 周栋的朋友圈就没多少人，外面是纷纷扰扰，他却是清静的很；于老师定了明天来接他和老郭，今天却不在郭家，跟老郭聊了几句这些天在随园的见闻，听着老郭调笑说袁家父子绝对都是可比乃祖的风流胚子，周栋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吃了点家常饭后，就去厢房休息了。 老郭家的厢房本来是要点香的，而且都是品流非常不错的香，周栋却没啥兴趣，夏天房间里难免有些蚊虫，就撒了半瓶子花露水在地上。从小到大他就是喜欢花露水的味道，感觉比古亚楠办公室里点的什么龙涎香可好太多了。 躺在床上，周栋先是拿出马世青的《水说》翻看了几眼，发现这本书包罗万象，从如何称水、辨水、用水、取水，一直说到针对各种酒类，要如何搭配各种水源 有些内容简直是令周栋眼界大开，要不是看了这本书，他根本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蒸水’之法，居然是要用各种药材、食材，先煮出汁液，然后用这种汁液‘以水蒸水’。 他的酿酒技能虽然到了传说级，却也只是下列了神之酒曲、神之酒量和神之辨酒三大项分支技能，虽然也有分辨好水劣水的被动效果，却还真没有‘蒸水’这样的奇技银巧，可见系统也不是万能的。 这本书毕竟是出自清代，其中有些语句半文半白，有的干脆就是文言文，以他的底子还需要长时间的细细揣摩，所以看了几眼就放下，调出了系统界面。 ‘宿主得到《水说》，随机任务完成，奖励与厨师相关的技能一项。 此技能为单项高技，且属于可升级类，当宿主与之相关的基础技能得到提升时，该技能可同时升级。 缺点：该技能不可在造化后厨中练习。’ “河豚圣手？” 看到这个技能的名称后，周栋顿时明白为什么系统要说不是厨师的基础技能，而是与厨师相关的专业技能了。 与厨师等级资格证书不同，厨师要处理河豚，是需要取得单独资格证书的，否则就是一种违法行为。 哪怕今天政府已经明令禁止任何餐馆出售野生河豚，而必须改用人工养殖的‘轻毒’甚至是近乎无毒的河豚，负责处理河豚的厨师也必须要有专门的资格证书。 而且如果只是关于处理河豚的技能也就罢了，让周栋触目惊心地是，‘河豚圣手’技能的介绍中明确说明了。 ‘该技能将可处理野生河豚中毒性最为强烈的产卵期野豚’ 180 小酒馆 大酒缸 （二合一） 河豚，曾经的天下第一鲜，但是毒性极强，而且此毒无药可医，一旦中毒，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即便如此，古人仍不惜‘拼死吃河豚’，豁出命去也要品尝这种人间美味，不过古人所吃的，统统都是野生河豚。 到了现代，国家明令禁止出售野生河豚，现在市场上供应的都是人工养殖的河豚，多为红鳍东方豚和暗纹东方豚，毒性已经微乎其微，甚至是接近无毒，但还是需要厨师通过专业考试，取得证书才有资格处理。 厨师界对国家的这种规定是既拥护又感叹，河豚关乎人命，国家这样要求自然是无可厚非；可禁止野生河豚上市也确实让这曾经的‘天下第一鲜’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现在的人工河豚虽然比起普通鱼类细嫩鲜美一些，却已经算不上天下第一鲜了。 要知道，曾经的天下第一鲜可是让明初时出现过一位‘河豚宰相’。 当年胡惟庸就是靠一手宰杀河豚的本事，和敢于冒死先尝的勇气，才得到了李善长的重视，后来一步步踏入权力中枢；李善长这种老狐狸居然也会因为口腹之欲而提拔后进，可见这河豚是何等的美味。 “河豚中最美味的当然是野生河豚，其实不用说是河豚，就连那些普通的鱼类，野生和人工饲养的味道也有很大不同，真正的吃货甚至还要挑选产地，精确到具体水域” 周栋曾经听袁子丹说过，袁慰亭吃野生的黄河鲤鱼都必须是汴梁北面黑岗口出产的，鱼捞上来之后就要立即放入未曾凝结的猪油，然后迅速运至京城，可见吃货对吃的要求是如何之精。 当初谈起久已绝迹的野生河豚时，就连袁子丹都忍不住要吞口水，还连连摆手说休提休提，叹息自己没有胡惟庸那一手处理野生河豚的本事，否则一定要弄一条尝尝的。 国家法律禁止出售野生河豚，袁子丹也不敢以身试法。但是法律可没禁止自己做了给自己吃，不过袁子丹最后还是没能尝试，一来是现在市场上根本找不到野生河豚，二来他自认没有胡惟庸的本事，并不想自杀。 野生河豚最美味的部位是肝脏和卵巢，而毒性最大的也恰恰是这两个部位，炮制的手法已经近乎失传，就连随园传人也一样只能望而兴叹。 至于现代厨师处理河豚的方法，比起拿生命去赌博的古人已经是简化版中的简化版，就算国家开放野生河豚的禁售令，现在那些持有河豚处理资格证书的厨师也绝对没有几个敢去尝试的。 “系统你这是在馋我麽？现在不仅是出售野生河豚违法，就算购买也是一样的违法，除非我是自己捕捞然后做给自己吃，才不算违反法律” 周栋心中蠢蠢欲动，在青翔的时候就没少听何必进谈起野生河豚的美味，同时也一次次被老师严重警告，以后入了勤行，什么都可以碰，就是国家的法律不能触碰、千万别妄想去碰野生河豚。 不过周栋对系统是有百分百信心的，一想到野生河豚的美味，就忍不住像袁子丹那样流口水。 “我有系统在手，恐怕是当今世界上唯一可以处理野生河豚、并且保证百分之百安全的厨师了。如果能够弄到野生河豚，一定要让老爸老妈尝一尝，做给自己和家人吃，那总不算违法吧？” “这个技能也就能孝敬孝敬父母亲了，可惜无法让更多人尝试” 周栋带着一丝遗憾进入了梦乡，像所有的厨师一样，他也希望自己的手艺能够让无数食客认同，也希望可以让曾经的‘天下第一鲜’再次出现在餐桌上，可在目前的法律规定下，也最多只能想想。 于老师做事总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一大早就带着小岳岳和‘大象孙’来接周栋和老郭；周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象孙’，见到真人果然比在电视上看到更为震撼，站在他身旁，小岳岳就是拥有健美身材的国际男模。 五人趋车直奔大兴，目标就是于老师的私人动物园。 哪怕是在大兴，六十亩的私人动物园也绝对不算大，所以周栋一直很固执地认为这就是于老师玩儿出来的所谓动物园，老京都玩宠的玩家多了，只是没人玩到这种规模而已。 既然一开始的出发点本来就是玩儿，叫动物园真不合适，说是一座聚满了动物的庄园还差不离。 古时王公贵族的园子可不都是这样麽？园中有糜鹿往来、孔雀开屏，树上挂着猕猴、怀里撸着波斯猫，你能说这是动物园？ 将一座装满动物的奢华园子弄成动物园，这就是于老师的大智慧，社会上的仇富现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进了园子，除了各种动物外，最得周栋青眼的就是于老师那几十匹小矮马，虽然比不上高头大马那般神骏，却小巧玲珑的让人怜惜。 这些小马最通人性，几把草喂下来就拿周栋当亲人，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喯喯儿’地打着响鼻儿，一群入园游览的孩子看得羡慕，也跟着过来喂马，叽叽喳喳兴奋地不成。 据说于老师最宝贝的就是这些马，平时除了真正的好朋友根本不让人碰，可这帮孩子跟马玩耍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一旁，满脸慈爱的笑容，有时还会与这些孩子合影留念。 周栋特别注意过，这些孩子有大有小，最大的十一二岁、小的才四五岁，哪怕是在开心玩耍的时候，一张张小脸上却都有着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小心谨慎。 他们穿着普通，甚至是有些陈旧，完全不像是被父母亲呵护长大的心肝宝贝，而且身旁只有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在看护。 “这些孩子是？” “都是孤儿院的苦孩子” 老郭摇摇头，脸色有些苦涩：“老于这动物园说是对外收取门票，其实游客并不多，动物园什么的，也就是个对外的说法。平日除了各界的朋友来这里聚会，就会免费开放给老人院、孤儿院这些社会福利单位。 这里的十七名孩子，都是他资助的孤儿，是要一直资助到他们大学毕业的。” 周栋点点头：“怪不得于老师每天都活得这么开心，老话说的没错，善良的人总是快乐的。” 老郭闻言愁眉苦脸地道：“拉倒吧，他就是天生性格好而已。 我也学他做了很多善事，可为啥就是没他开心呢？不说德于社这一摊子事要我操心，外面更是风霜雪雨、各种明枪暗箭。 有时候真想做回厨师算了，可是媳妇儿不同意啊，说干厨师又累又赚不到多少钱，这辈子都不许我回头了。 哎，苦~哇！” 周栋一听这还叫上板了，怪不得听人说老郭最大的爱好是京剧艺术呢，现在都不能说是爱好了，人家现在是‘海派京剧’正经的传人，次次开演都能爆座儿的存在。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老郭的烦恼又要多了，原本各种明枪暗箭还只是来自相声圈，现在连戏曲圈子也在蠢蠢欲动。 人啊，自己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这就是原罪！ 带着周栋把园子逛了个遍后，于老师就安排‘大象孙’带孩子们去吃午饭了。 园子里就有自己的饭堂，有时是饭堂的厨师做，有时于老师也会露一手大铁锅炖肉什么的。 今天孩子们是安排在饭堂吃，他却不准备请周栋在这里吃饭，等大象孙回来后就笑着对周栋道：“周弟，既然来了京都，咱就该体验下京都的味道。 你去过的随园算是代表高精尖的京都私房菜，可以说是顶级的饭店了。 可同样是吃，咱京都还有最接地气的‘酒馆儿’，你怕是还没去过吧？ 嘿嘿，这年头儿京都城内是很难找到地道的酒馆儿了，好在大兴还有，怎么着，咱起身罢？” 饶是周栋有华夏面王和华夏酒神两大殊荣在身，也还是第一次听说酒馆儿和饭店还有区别，顿时来了兴趣：“那可要去见识一下了。” “哈哈，保证别开生面，不会让周弟你失望的。” 于老师哈哈笑道：“岳岳，你来开车，咱们奔‘大酒缸’！” 大概十几分钟后，车子拐进一条老街，停在一家店前，一水儿的青色砖墙、旧痕斑斑的黑漆匾上写了三个鲜红的大字，大酒缸。 走进这家于老师口中的酒馆儿，时代气息扑面而来，墙壁是四白落地，不过已经陈旧发黄，没有高端大气的餐桌餐椅，就是一口口大缸摆在店里，缸上盖个圆形的大木盖子，这就算是酒桌了。 酒缸旁是几根条凳，看着也绝对不是什么新货。 于老师招呼大家在条凳上落坐，冲老板叫道：“文爷，今天不喝白的，先来一箱绿棒子，菜你看着上，拣好的。” “得嘞！” 老板应了声，不一会就搬来一箱子燕京啤酒，就是那种最廉价的绿瓶装，一瓶600克，酒精含量可比如今一些新品牌高多了，周栋这才知道绿棒子就是指这种啤酒。 没等周栋发问，于老师点了根烟就说开了：“老弟，在咱老燕京酒馆儿是酒馆儿，饭店是饭店。 饭店那是请普通朋友、或者是沟通各种关系铺陈场面的地方，越是高档的地方规矩就越多，不能抽烟不能划拳各种限制，能把人给活活憋死，而且这种地方还有一点最不好。” 周栋一愣：“哪一点啊于哥？” 老郭和小岳岳他们哄笑道：“那就是吃不饱啊！” 周栋一听也笑了，这话说得虽然夸张了些，却是代表了很多人的感受；有时候越是吃大席、各种菜式琳琅满目、菜品也有保障，可就是吃不畅快，回头酒局结束了还得加顿烤串才成。 “酒馆儿就不一样了，没啥规矩，自己兄弟在这种地方可以随着性子来。” 于老师说着往地上弹了下烟灰：“在晚清民国那会儿，京都多的是这种小酒馆儿，真正的大饭店反倒数量不多。 为什么呢？那年头儿房价平稳，门面租金也低，老百姓生活节奏慢，都爱喝两口儿，可回回去大饭店谁受得了啊？在这种小酒馆儿，弄一碟花生米一角酒，你坐上小半天也没人赶你，这日子你说美不美？ 所以说啊，这酒馆儿才是真正喝的下酒、吃得下饭的地方，就是平民阶层的一个乐儿；大饭店什么的，其实进去的人有几个是真正吃饭喝酒的，其中掺杂了不知道有多少利益阴谋，多累啊？ 兄弟，现在人都羡慕什么‘从前慢’，其实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自己慢下来不就得了？看到没有，这‘大酒缸’就能实现很多人的愿望！” 周栋听得暗暗点头，于老师说的太好了，看似拿小酒馆儿和大饭店说事儿，其实透出的是一种生活态度，你光听明白了还不成，还得用心去悟，且得学呢，于老师这基本都成‘仙儿’了。 说话间老板已经端上了几样小菜，油炸花生米、猪耳朵条、五香酱牛肉、腊皮拌黄瓜、青椒松花蛋、小葱拌豆腐、油炸臭豆腐、老酱白斩鸡。 别看都是些坊间小菜，却是道道异香扑鼻，让人一见就想喝两口儿，周栋本来是不怎么好酒的，居然也忍不住给自己开了一瓶绿棒子。 “进了这大酒缸不用点菜，因为老板就准备了十来种菜色，看你来多少人，就给你上多少菜，绝对良心。 就比如今天吧，除了这些凉菜，热菜还有两样，一是大锅炖鲫鱼，一是铁锅烧老鹅，想要更多的菜您请出门右转，奔大饭店去。 周弟你可别看这些菜简单，可都是老板做了几十年的拿手菜，不说每样都做到天下第一，也绝对让一般的美食家挑不出毛病来。 周弟你是行家，一吃就知道了。” 这会儿老板从于老师手里接了根烟，听于老师这么说，也就没走，笑眯眯地望着周栋，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 哦，在这种小酒馆开完美级尝味太欺负人了，就专精级吧。 周栋升级到完美级尝味后，可以随意开启专精、大师、完美三个等级，于老师如果不这么说、老板如果不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其实是连专精级都不想开的。 首先夹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嚼了两下点头道：“很特别的炸制方法，老板您是先挑选好了大小一致、颗粒同样圆润饱满的花生米，先用水泡过，然后送入油锅急炸。 这种炸法对火候控制的要求非常高，老板显然是高手，所以这油炸花生米看着普通，其实很不一般；不仅保证了应有的酥脆口感，而且因为之前用水泡过，另外还多了一种韧劲儿，吃起来又有咬头又香！” 接着又尝了几样小菜，一连串的评点道：“五香酱牛肉是靠老汤老卤，入味十足，这个没得挑，至于老汤的配方，我能吃出一些，就不多说了，这应该是老板的商业秘密。 臭豆腐的卤汁很经典，除了几种常见材料，老板还加入了特别腌制的香椿汁？这其实不算什么秘密，不过现在肯这么下功夫的厨家可不多了。 还有这腊皮，是正经鲁省大腊皮的做法，厚而不粘、入口凉滑，应该也是老板亲手做的。 呵呵，我算是明白了，老板这几样小菜看似简单，却都是自己炮制的好货，您这酒馆虽小，为厨的心思可不小呢” 老板看看周栋，苦笑道：“得嘞，今天我是遇到行家了，老于你这位小兄弟是高人啊？今天的消费我得给个八折，各位千万别客气。” 于老师哈哈大笑：“这可算我抄着了，谢了啊文爷。” 明明是上亿的身家，在小酒馆得了个八折优惠，却让他开心的跟孩子一样。 几巡酒下来，周栋感觉从未吃喝的如此畅快，自己扯了瓶绿棒子咚咚咚一气喝光，抹了抹嘴道：“于老师，这种小酒馆真有意思啊，我感觉比在随园吃的更畅快。” 于老师笑着看了看他，忽然问道：“那不知道周兄弟以后的私房厅是会做成‘随园’还是做成‘大酒缸’呢？” 周栋被他问的不由一愣。 181 小周师傅回来了 入伏后的楚都热的怕人，走在人行道上，仿佛连路牙石旁的阴井子都在喷吐着热浪。 楚都的爷们儿很有趣，越是在这种天气里，越是要裹得严严实实，长衬衫、板正的西裤，再配个板寸头、戴上黑漆漆的墨镜，怎么看都是社会人，外地人都说楚都民风强悍，估计这就是由来了。 楚都的姑娘最清凉，轻纱笼玉臂，裙短长腿凉，芙蓉敷粉面，一路补妆忙，就说这九州鼎食早点部的迎宾小姐姐，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补了几次妆了，龙大神经常偷窥她们补妆时的美妙模样。 才是早上七点钟而已，滚滚热浪已经笼罩了这座城市。这个时节的楚都人早上就会喝碗咸汤，来保证一天的盐份需求，九州鼎食的老客或者选择双汤就狗不理，或者选择卤煮火烧，一面吃着喝着，一面怀念小周师傅还在的日子。 必须承认在小周师傅的突击教导下，早点部的师傅和负责卤煮老锅的小胖子长进了不少，狗不理和卤煮的味道虽然只有当初的七八成，却还是远远超过了别家的早点。 小胖子潘哥哥如今更是快成了早点部的大拿，每天扬起双刀剁肉馅儿的时候，那悦耳的刀声已经渐渐不会荒腔走板，就连迎宾小姐姐看他的眼神儿都开始变得水灵灵的 “可是再怎么进步，也还是比不上小周师傅啊。哎，九州鼎食也真是的，不是说小周师傅要开‘私房厅’了麽？倒是快着点啊，只要能吃到小周师傅的手艺，多贵也没关系！” 现在的九州鼎食早点部一样也得排队，毕竟这里有周栋的卤煮老锅镇压气运，又有他亲手教授的几位‘真传弟子’，食客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龙大神排在前列，发出每天例行公事般的埋怨，身后立即有人附和：“是啊，‘会长’说的是，小周师傅是做早点还是开私房厅都成啊，可他离开楚都已经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这是把咱老少爷们儿都给忘了吧？让人伤心哦” “小周师傅承诺过的，每月还是会来早点部几次，应该不会欺骗大家吧？ 如今这就是我最大的念想儿了。至于私房厅，不敢想啊，这是什么地方？九州鼎食！小周师傅什么人？那可是二十出头就升为主厨的天才！更是华夏面王！ 这般人物主厨的私房厅，那菜价还不得翻到天上去？就怕咱是看得起、吃不起啊。” “没出息！人这辈子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个吃喝玩乐？这吃可是头一条！又没让你天天吃？半个月一次成不成，一个月一次成不成？我看小周师傅的手艺多少钱都值！” “我看未必，小周师傅是真正有情怀的厨师，他未必会卖天价菜吧？我看他就不是那种人！” “你还是歇了吧。” 龙大神最听不得这种言论，当场驳斥道：“整天说什么情怀情怀，靠爱发电的事情你爱干？ 一分价钱一分货，小周师傅日后卖出多高的价钱我都支持！这叫经济规律。嫌贵麻烦你出门左转，叫个车奔前面的建筑工地，那边儿上有卖快餐的，十块钱三素一荤，还带米饭呢，够有情怀了吧？” “哎，龙会长，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这位被训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当场就跟龙破天争执起来，加入双方阵营的人越来越多，早点部前陷入一片混乱。 换了往日，迎宾小姐姐早就冲过来，骄傲地挺着小胸脯，用甜甜的声音想方设法平息这场争端了，今天两位美女却是平静地很，默默相视一笑，走进早点部架了个红色的宣传牌出来，往争执不休地人群前面一戳。 “咦，这这这这是？” 有人无意中看到宣传牌，顿时愣住，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顿时一蹦三尺高，大声叫着：“别吵了别吵了，都他娘的别吵了，小周师傅回来了，哈哈！” 争吵立即停止，一双双充满惊喜的目光从宣传牌上掠过。 ‘特大喜讯：小周师傅今日回归早点部，特别推出新品早点——‘颠不棱肉饺’，每份一笼，每笼八只，售价三十八元。 今日小周师傅将供应两百份‘颠不棱肉饺’，每人限购一份，无附加条件，售完即止。 特别说明，该肉饺仅今日供应，请珍惜这次机会。” 哗啦啦！ 都不用人维持秩序，刚才还各执一词、激烈争吵的人们迅速排成了整齐的队列。 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来排队的人们彼此早都熟悉了，谁前谁后一目了然，重新列队时的速度比久经训练的军队还要来得干净利索。 有人小声问道：“‘龙会长’，这颠不棱肉饺是个什么啊？我知道小周师傅出品肯定差不了，可是真没听过呢？” 龙破天回头一看好家伙，是个韵味十足的黑~丝少妇，顿时来了精神，清了下嗓子道：“呵呵，这颠不棱肉饺啊，其实是出自清代才子袁枚的《随园食单》。 书上写道‘糊面摊开，裹肉为馅蒸之。其好处，全在作馅得法，不过肉嫩、去筋、作料而已。余到粤省，吃官镇台颠不棱，甚佳。中用肉皮煨膏为馅，故觉软美’” 少妇听得满眼都是小星星：“会长好渊博哦，可为什么这肉饺要叫做‘颠不棱’啊？” “呃，这个麽” 龙破天肚里暗骂，袁枚又没写清楚，本大神哪里知道？ 不过在美女面前那是万万不能丢了面子的，想了想道：“所谓棱，或是指过了火候的饺子、或是指饺子出笼后久不去食，结果会改变形状，甚至沱成一团。 这个‘颠不棱’嘛想必是说这饺子特别神奇，就算你如何折腾，依然能够保持上佳的口感。 嗯，这个你就不懂了，我们美食家却是知道的，如果厨师手艺足够高超，从和面到入馅每一步都做到极致的话，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 你想啊，能让袁枚这种美食家都要记载进书里的美食，要是连这都做不到还成？” “龙会长好厉害哦，人家佩服死了。对了会长，我快到上班时间了哦，可是又想吃到这颠不棱肉饺，您看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麻烦您了呢。”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都是自己人嘛。” 龙大神二话不说就跟少妇换了位置，在背后望着少妇窈窕多姿的身形，心里这个美啊：“嘿嘿，以为就你聪明啊，本大神要是没点好处，会同意跟你换位置，嗯真香！” 182 颠不棱肉饺 周栋如果知道龙大神对黑~丝少妇的解释，一定会夸奖他是个天才。 虽然这个解释还有许多牵强之处，也未必就是‘颠不棱肉饺’得名的真正原因，却与‘颠不棱肉饺’的研发初衷无意间相合。 这种肉饺的做法并非是袁枚独创，而是他当年在粤省偶然吃到，或是用了许多手段探得其中奥秘、也或者是靠自己惊人的天才推测出做法，后来虽然记载于《随园食单》中，却绝对算不上是袁氏首创。 袁枚这只老狐虽然语多遮掩，却也透露出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是肉嫩、去筋；第二，还要以猪皮煨膏为馅，这就是该肉饺所以美味的原因。 所谓‘万法归宗’，其实这颠不棱肉饺与狗不理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都要尽可能消除肉筋对口感的影响，也都要在馅料上做文章，只不过一个是用排骨高汤入馅，一个是用猪皮煨膏入馅。 在用面上，狗不理更为复杂，半发面的优点让狗不理只需要剁馅儿断筋就可以，而颠不棱肉饺用的不是半发面，所谓‘糊面’，在袁家餐桌上体现出的其实就是烫面。 烫面美观、口感偏硬、更容易做到‘不棱’，可要说到口感丰富，却远远不及半发面，所以对馅料的要求就会更高。 颠不棱肉饺不仅要用最嫩的肉，还要尽去其筋；排骨清汤尚且不足，还要用猪皮煨膏入馅料。 什么是猪皮煨膏？吃过猪皮冻的人应该很有感触，那是猪皮之精华，有补中益气的效果，现在市面上的一些所谓‘阿胶’其实就是用猪皮熬制的 这款面点在做了不知多少次狗不理的周栋面前毫无秘密可言，更别说在完美级尝味下就连袁子良那点经验也统统被周栋‘吃破’，如今他料理起这道面点，就如同狗不理一般的熟练。 几日不见，胖子感觉老大是越来越神了。 猪最嫩的肉在哪里？很多人以为是猪里脊，其实大错特错。猪最嫩的肉在月牙骨上，就是连着脆骨，在一层薄薄筋膜下的部分！ 要取这种月牙肉，先要剔骨，然后去筋膜，换了普通的厨师也不是做不到，却要花费极多时间，可在周栋手中，只见刀光如雪、无使断绝，简直没有半分停顿，不过短短十几分种，面前骨是骨、肉是肉、筋是筋。 周栋拍拍已经看傻眼的胖子肩膀：“肉切碎粒，都要三分之一绿豆大小，但是不要给我斩成肉泥了。回头我来检查，有一粒肉达不到要求，我会让柳老师扣你一百块钱。” “老大，你不用这么狠吧？” 胖子先在鲁厨练习刀功，后又跟随周栋进行过几日的‘快速突击’训练，这段时间更是负责狗不理剁馅工作，刀工其实已经今非昔比。这月牙肉虽然不规则、最难处理，可以他目前的刀功只要小心谨慎，也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 不过该示弱还是要示弱的，老大这么变~态，这次让他剁月牙肉，鬼知道下次要他剁什么？ 当‘颠不棱肉饺’的香气开始飘荡在早点部内的时候，那位黑~丝少妇回过头给了龙大神一个甜甜的微笑，踏着春风俏步款款生姿地走进了店里。 点过一份‘颠不棱肉饺’后，少妇在手机的备忘录中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周栋，很可能是继怀良人之后又一位横空出世的厨界天才，但也仅仅是可能而已。 因为到目前为止，周栋当众亲手展现的菜色只有‘油爆双脆’这一款。 理想的生活中出现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虽然怀疑为其所作，目前还没有证据，且这道菜不在华夏菜谱之列，也缺少评判标准。 虽然他在楚都九州鼎食早点部有上佳表现，甚至因为破解‘八珍面’成为当代华夏面王，也只能证明他在白案上的能力。 虽然在红案、在炉头上他都表现出了出众的天赋；虽然有法国蓝带勋章获得者怀良人和几位勤行宗师级前辈的联名推荐，甚至就连黄河集团董事长祝延平先生也对其大力推荐，我认为他目前依然不足以获得参赛资格，更不可能像怀良人那样直接成为种子选手。 不过，今天或许是一个转机。 本来是一次循例调查，我却惊喜的见到他推出了《随园食单》中记载的‘颠不棱肉饺’。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几天前他去了京都，更在一场拍卖会上与华夏酒王仓燕山相遇斗酒，被仓燕山誉为华夏酒神，而与他同时出现在拍卖会上的还有这一代的随园主人袁子丹’ 写到这里，少妇稍稍停顿了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后厨忙碌的周栋才继续写道：‘我有理由相信，他学会制作颠不棱肉饺的时间很短暂，这刚好是考察他学习领悟能力的最好机会。 哪怕仍然是一道白案面点，我们也一样可以从中判断他是否真如几名推荐人所说，是一名百年难遇的天才。 这个世界对天才总算无限宽容的，如果他这道颠不棱肉饺可以在我这里得到八十分，我个人认为，他将拥有被组委会提名、竞争入围名单的资格。 希望如此吧如果他够争气，大赛组委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黄河集团和尚周集团抛出橄榄枝了’ “这位女士，您的颠不棱肉饺到了。” 女服务员端来一笼热腾腾的饺子，当着少妇的面打开，顿时一股香气冲出，让少妇微微睁大了眼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闻一下肉饺的香气，少妇就知道周栋果然不愧华夏面王之称，他处理的肉饺不仅火候刚刚好，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猪肉腥气。 这本来不算什么难事，可她却通过香味分辨出周栋在这道肉饺中只用了姜，甚至连葱都没有使用。 姜入百味不变其宗，说得容易，可真正能够在处理肉包肉饺时只用一味姜的又有几人？ “这道面食他应该只是学习了几天时间吧，就到了这种可以‘尽弃百臣，一味明君’的境界？看来我可以期待一下了” 少妇用筷子夹起一个肉饺，提起半米多高，然后筷子一松，让肉饺跌回到笼屉中。 女服务员看得莫名其妙：“这位女士，您干什么啊，这样会把饺子摔坏的。” “呵呵，如果这样就摔坏了，那这笼饺子也就不用吃了” 183 挑战周栋（二合一） 这只肉饺跌回笼屉后，透过近乎透明的饺子皮可清晰看到其中有膏汁震荡，无数仅有三分之一绿豆大小的嫩肉粒在膏汁中被震动的离合聚散，彼此间却没有一丝纠缠粘连，这是顶级馅料才有的表现。 少妇的顿时又多了几分期待，夹起这只颠不棱肉饺，轻启朱唇，将肉饺前角咬下；颠不棱肉饺虽然不是灌汤饺，也有极浓的膏汁，先咬开一个口子嘬汁是常见的方法。 “嗯？这膏汁，真是只是用猪皮煨出的麽？” 先前弹口入味的饺子皮就已经让少妇为之一愣，暗暗调高了对周栋的期待值，等到膏汁入口，不觉愣住，微微张开的一张小嘴儿，看得隔壁的龙大神眼都直了。 这颠不棱肉饺中的猪皮煨膏，看似简简单单，似乎只要做过猪皮冻的都会做，其实不然。 猪皮冻中其实还是有猪皮提升口感，而且膏化为冻，很多人都是吃个乐子，对味道其实要求不高。 可这肉饺中的膏汁就不同了，太浓会令人感觉饺子油腻、缠舌覆齿的，吃多了都会心里起急；太淡了又会失去本意，反倒会糟践了那些上等的嫩肉粒。 正因为这颠不棱肉饺的膏汁最难处理，远不如灌汤包灌汤饺子来得轻松，所以就连最讲究面巧的粤省，如今都没多少白案师傅愿意去做这种麻烦的面食了。 这也是少妇明知周栋是华夏面王，却还是只给出了‘八十分’及格线的原因，在她看来就算是周栋，也不可能现学现卖只用几天时间就能够处理好这肉饺中的膏汁。 如果说狗不理的关键在半发面，那么颠不棱肉饺的关键就在馅料和膏汁的完美搭配，所以少妇这一嘬，首先奔得就是精华所在。 呼噜 膏汁的温度刚刚好，稍稍有些烫口，却又在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入口浓郁，却丝毫没有过于油腻的感觉，原因就在那包裹在膏汁中极嫩极鲜的猪肉粒。 少妇只感觉一股浓香包裹着无数个‘小东西’撞击在她最为敏感的舌尖上，还未曾等到她尝尽美味之妙，生出过犹不及的感觉，牙齿已经下意识地轻轻一扣，那些猪肉粒顿时带着无法想象的嫩香再次袭来。 最后将这一切完美收官的是饱吸了膏汁的饺子皮，烫面带来的麦香绝对没有半发面的狗不理来的浓郁，可此刻食客最期望的却并非浓郁，而是清淡和上佳的口感。 恰到好处的烫面饺子皮就像一个最温柔的情人，控制着她即将喷薄而发的情绪，让她这个美人儿在即将发出美妙申吟的前一刻，身心归于平静。 “这个价钱真是太便宜了，他用的居然是月牙骨肉？这样细心呵护食客的厨师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少妇美目迷离，有些痴迷地望着后厨中那个年轻帅气的背影，一颗芳心如小鹿般左冲右撞。 如果说猪皮煨膏和嫩肉粒的完美结合带给了她火山爆发般的情绪冲动，最后完美收官的饺子皮就如抚平了一泓春水的情人之手，让她在爆发中走向平静、又在平静中酝酿着再次爆发 “曾经听人说过，能够用美食控制食客的情绪，即为‘神厨’境界！ 对这样一位已经窥见了神厨境界的绝世天才而言，白案红案、砧板炉头，又有哪里不能成为他胜利的战场呢？ 八十分？不，他应该得到满分一百，还应该得到附加分才对！能够用一只饺子就征服了我佘玉君的男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分数！ 或许正像蓝带勋章获得者怀良人说的那样，周栋是绝对有实力成为种子选手的。 可惜赛制就是赛制，不过他的提名资格是一定要有的！在楚都，或许只有他才能狠狠狙击某个讨厌的家伙吧？” 佘玉君在手机备忘录中继续写道：“只有吃过他做的美食，才会知道三级厨师资格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笑话，我的意见是，应该通过九州大厦对这位年轻人的提名申请！ 我期待，他将会为这次香江国际美食大赛带来一抹动人的春色” 想了想，把春色改成了风景，才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继续这场饕餮盛宴。 潘珂和早点部的师傅们为之感叹，也只有周栋在的时候，早点部才能有这种热烈的场面吧？ 客人们吃得仿佛不是肉饺，而是一份冲动、一份激情、一段人生。 任凭他们有多么努力，哪怕他们在没有周栋的日子还是维系着早点部的人气，并让早点部渐渐成为楚都第一，可没有周栋，早点部还是缺少了灵魂。 “老大，你真不能回来麽？十七楼不是在为你装修私房厅麽，估计最快也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工吧，这段时间你完全可以留在早点部啊？” 胖子心里也是有小九九的，老大早晚都要离开的，自己如果能多留他在私房厅一天，就能多学些手艺。在这行混手艺就是一切，眼前就是根又白又嫩的大腿，有机会不抱才是傻子呢。 “这是九州鼎食和我的协议约定了的，估计古总有她自己的考虑吧。” 周栋摇摇头，他肯和九州鼎食签下一年的合约，除了母校的拜托之外，其实主要是懒得自己折腾，当时倒是忘记了询问古亚楠，为何要让他这么快就离开早点部。 对美女，他一向都是言简意赅，懒得多说几句话。 胖子和几位师傅摇头叹息，还想多说几句，何必进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周栋啊，我是你何老师。嗯，嗯，我已经到了，校长也来了，你直接到古总的办公室就好了，见面再细聊吧。” “何老师，你怎么去古总的办公室了？” 周栋微微皱眉，何必进昨天就跟自己约好了在九州鼎食见面，风风火火的，电话里也不说清，非要面谈，结果怎么校长也来了，还跑到了古亚楠的办公室？ 现在青翔的未来发展命运看来是和九州鼎食紧密联系在一起了，不过他们谈他们的就好了，非得叫上自己做什么？ 周栋顶着一脑袋问号，走进了电梯 走进古亚楠的办公室，周栋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是苏省勤行开会麽？ 不光是古亚楠，何必进和洪校长，就连董其深、黄明举、卢知味、易知鱼四位老爷子都到了。 另外还有九州鼎食八大主厨以及曾经与他发生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后来托何必进送了套顶级刀具给他的‘花老板’吕绿馨也赫然在场。 另外还有一个人正坐在古亚楠的对面，笑眯眯地望着他，周栋奇道：“祝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给出‘八珍面’这个难题，让他曾经好一阵头疼的祝延平。 古亚楠插口道：“周栋，这位是黄河集团的董事长祝延平先生。” “祝先生就是黄河集团的董事长？” 黄河集团在华夏可是大名鼎鼎，当年香江回归时，祝先生的父亲就曾经为国出力不少，只不过祝延平多年隐身幕后，周栋并没有把他和这个市值几千亿的集团联系起来。 “小兄弟，几次见面，我都没有代表高祖感谢过你，那日若不是你的一道‘碧藕脂玉粥’，也不可能让高祖老怀大慰，重新焕发生机，让我等祝家子孙可以多了些承欢膝下的日子 他老人家在临去之时，曾经命我万万不可忘记小兄弟对祝家的恩德。” “祝先生你原来就是你是说祝爷爷走了？” 周栋心中一沉，那位爽朗的老人终于还是无法违背自然规律，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高祖临去时说，他以凡人之身得享百年高寿，已经是上天垂怜；尤其在临去时能够再次吃到你做的碧藕脂玉粥，更是了无遗憾。 小兄弟，谢谢你！就连医生也说，我家高祖能够在你的帮助下延寿近月，这已经是医学上无法解释的奇迹了” 周栋点点头，老人能够这样了无遗憾的离去，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吧。 “小兄弟，我这次来九州鼎食，一是为了商谈与尚周集团的合作事项，二就是为了你。” 祝延平道：“黄河集团是本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第一赞助商，大赛如今已经进入到‘地区预选’阶段，而九州鼎食有意在这次大赛中崭露头角，我心目中代表九州鼎食参赛的理想人选是你。” “香江国际美食大赛？” 周栋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洪校长和何必进，仿佛明白了什么，皱眉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趟京都行，让他记忆最深的就是于老师享受生活、笑对人生的态度；眼下除了系统技能升级之外，他对任何事情都没多大兴趣。 什么香江国际美食大赛啊，上回听怀良人说起的时候他就没有多少兴趣；一个厨师好不好，就该让客人们去评说，搞这些比赛有多大意义？ 再说了，香江这么远，还不知道要比几天呢，多累啊？有这时间精力还不如去蘑菇屋呢，既能享受生活，还不耽误升级技能。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这小子果然没什么兴趣。” 何必进听得皱眉，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周栋了，堂堂‘周鲶鱼’可是九州鼎食出了名的‘劳模’，却对这些比赛荣誉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难道这小子的精神境界已经高到如此程度了，只求付出、不求回报？ 与洪校长对望一眼，正想开口，却见祝先生摆了摆手道：“小兄弟，你还不了解香江美食大赛。 这个比赛是世界九大美食比赛之一，也是唯一将比赛地点设在华夏的国际性比赛。 讽刺的是，华夏美食明明天下第一，却在历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表现平平，累计只获得过一次金奖和几次银奖，其余的奖项都被外国人夺去了。 原因其实就在于赛制，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以往都是以团体单位参赛，并针对团体作品打分。 这显然更有利于西方厨师，而对更多是靠单打独斗的华夏厨师不利。 黄河集团成为最大的赞助商后，提出了改变赛制的要求，所以这一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将会以厨师个人名义参加，所得荣誉将由个人和推荐单位共享。 小兄弟，这次咱们可不能再输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这样的天才厨师，能够参加这次比赛。” 何必进也道：“是啊周栋，如果你能够取得金银奖，那可就是国际性的荣誉啊！就算你不在乎，咱们学校也非常需要这个荣誉，想想你那些毕业后很难找到工作的学弟学妹吧，你就忍心拒绝？” 洪校长跟着连连点头，满眼都是期盼之色。 古亚楠见周栋的学校已经表态了，也不失时机地跟着道：“周栋，你现在已经是九州鼎食的主厨了，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可以代表九州鼎食参加比赛并得到荣誉，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对了，你去香江的所有开销都由九州鼎食承担，而且你还可以自己指定助手，决定权完全在你！” 周栋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些人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求助般地看了看‘四巨头’，周栋皱眉道：“董老、黄老你们是知道的，我现在只是个三级厨师，恐怕资格不太够吧？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一听就很高大上，我这样的资历去参加，还不得让人笑话？ 而且要代表华夏取得荣誉，不是还有怀良人麽？我认为他比我更合适。” “那小子不成，他毕竟有一半的法国血统，要是得了金奖算法国的还是我们华夏的？何况他是种子选手，上一次获得金奖可是代表的法国香榭丽舍餐厅，这次也无法改变。” 几位老爷子连连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周栋：“你小子就别推了！” “是啊小兄弟，你虽然资历较浅，不过有祝某和几位老先生的推荐，大赛组委会应该不会反对你参加比赛。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评调员说不定已经尝过你的手艺了” 祝延平话音刚落，便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打开一看哈哈大笑：“你瞧，已经有了结果，评调员居然去吃了你的颠不棱肉饺，给出了近乎完美的评价。 大赛组委会认为，你虽然不能直接成为种子选手，却可以获得赛区参选资格，只要通过本赛区选拔赛，就可以前去香江了。” 说起今天的新品颠不棱肉饺，祝延平和四巨头都是无比遗憾，为了讨论周栋参赛这件事，他们居然错过了品尝美味的机会！ 易知鱼哈哈大笑：“小子，现在你的母校、工作单位、祝先生和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希望你能够代表华夏去赢取荣誉，让那些洋鬼子见识见识咱华夏的厨艺天才，你还好意思拒绝麽？ 要不这样吧，咱们这些人如果都支持你参加比赛，你就从了吧，我想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从九州鼎食八大主厨的面上扫过，八位主厨中原本有几位是不太服气的，周栋再怎么牛，也只是个三级厨师而已，凭什么比都不比就成了九州鼎食内定的‘选手’？ 不过形势比人强，无论是古总、祝先生还是几位老爷子都是周栋的坚定支持者，他们敢当场反对，那还想不想混了？ “唉，看来是躲不过了，就当是看在母校和几位老爷子的面上，勉强去一回香江吧” 周栋无奈下正要同意，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我反对！” 周栋心中一喜，亲人啊！ 苏厨主厨尚师成看清了说话的人后，不禁一哆嗦：“丫头，你胡说什么，快住口！” 吕绿馨却理都不理尚师成，抬头望着自己的闺蜜古亚楠道：“古总，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既然是要代表九州鼎食出赛，那就必须是九州鼎食最强的厨师才成。 几位主厨不吭声，几位老爷子搞内定，这恐怕不合适吧？怎么说我也是特二级技师，周栋却只是个三级厨师，说到名气，我花一刀也不比他差多少吧？ 别人是什么态度我不管，周栋要代表九州鼎食去参赛，先得问过我手中的菜刀答应不答应！” “周栋，我要挑战你！” 吕绿馨望着周栋，目光坚定。 184 令人垂涎的任务奖励 （加更） 古亚楠无奈地望着闺蜜，早知道这妮子性子火爆，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却没想到她会当众拆自己的台，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吕砧头，我是酒店的执行总裁，你是要反对酒店的决定麽？” 不说祝先生的期待和几位老爷子的看重，就算她这个外行也看得出周栋是个‘遇强则强’的天才厨师；酒店评级危机中的那道‘油爆双脆’可不是闺蜜能够做出来的。 还有，据她掌握的信息，周栋去了理想的生活节目组没多久，节目中就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道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二十四桥明月夜’。到京都呆了没几天，就成了随园的座上客，顺手还捞了个‘华夏酒神’的名号，虽说很多酒界中人并不怎么服气，可他毕竟还是折服了华夏酒王仓燕山。 这也就罢了，回到九州鼎食后周栋就成功推出了本在随园食单上的‘颠不棱肉饺’，虽说她没能第一时间尝到，可听祝先生所言，这道面点却折服了香江美食大赛组委会的调访员，可见周栋的学习能力也是出奇的强。 无论从哪方面看，周栋都绝对是代表九州鼎食出战的最佳人选，闺蜜心中不忿她能够理解，可她古亚楠从来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啊。 “呵呵，古总恐怕忘记了，勤行的规矩，行政管理是不可向后厨伸手的，后厨有后厨的规矩！ 就算比赛涉及到九州鼎食的荣誉，不只是咱们后厨的事，那也是一半一半，你这位大总裁也没有一人决定权吧？” 吕绿馨白了古亚楠一眼，心说这次你气就气，回头我买最好的巧克力哄哄你这丫头就是了，转头仍是紧紧盯着周栋道：“周主厨，你不说话，是不敢应战麽？” 周栋半天没说话，倒不是怕了她，而是在系统中发呆。 好容易有个出来打横儿的吕绿馨，这是好事情啊，如果他输了，‘花老板’便是代表九州鼎食去参赛的人选，他也不用千里迢迢去香江了。 有时间多去几趟早点部、研究研究那本《水说》，私房厅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该开业了，如果到时候能够用上自己酿造的酒，岂不是可以额外赚取大把的赞赏值？ 而且以他目前大师级刀功的水准，还真未必干得过人家‘花老板’，除非他肯耗费大量赞赏值临时提升刀功至完美级。 在不‘作弊’的情况下‘输’给吕绿馨，周栋认为是件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 原本多好的事儿啊？偏偏系统这时候来插上一杠子。 ‘身为未来的厨神，怎么能够放弃国际级美食比赛的金奖呢？ 主线任务出现：请宿主保住参赛资格，并在本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中获得金奖，奖励为五万个升级技能点！可用于升级任何基础技能。 随机任务出现：身为未来的厨神，请狠狠回击所有敢于向你挑战的人！经检测，挑战者精擅刀功，请宿主寻找机会，在刀功比赛中让其对你心服口服，如达成该随机任务，宿主将得到刀功对应升级技能点两万点！提示，该技能点仅可用于升级刀功技能’ 周栋心中一动，这么丰厚的奖励？五万升级技能点也就罢了，毕竟是要获得金奖才成；可这两万点刀功专用升级技能点就太诱人了，可以帮他更快升级为完美级刀功！ 而且只是赢下吕绿馨，让她心服口服就可以，自己只要耗费些赞赏值，临时开启完美级刀功 “系统提示：在随机任务中，宿主不可通过临时提升刀功的方式赢得刀功升级技能点，否则系统将因逻辑无法自洽而面临崩溃” 耗费赞赏值临时提升刀功技能用来完成其它任务没问题，可如果用来完成这个随机任务，获得刀功升级点，那与利用漏洞刷游戏币有何不同？系统自是要禁止的。 “你不是吧系统？吕绿馨虽然只是特二级技师，却是苏省出名的刀功名家，我以大师级刀功和她比赛，胜率有多少？” “宿主如果以目前状态迎战对手，胜率为41，不过宿主如果肯使用能量药剂，胜率可提升为60。能量药剂，可令宿主体力、精神、意志力全部达到常人150的标准，而刀功是最考验这几项数据的！ 宿主在比赛中使用能量药剂，并不会导致系统出现逻辑错误，不用有后顾之忧。” “还真是，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几乎都要忘记还有一瓶能量药剂了” 周栋打开系统界面，那瓶被他搁置了许久的能量药剂出现在面前。 “喂，周栋，你究竟接不接受我的挑战，倒是说句话啊！” 吕绿馨急道：“怕了你就认输好了，输给我也不算丢人！” “呵呵，既然吕砧头要比，那就比吧。” 周栋微笑着看了一眼吕绿馨这个‘运输小队长’，犹如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刀功升级技能点：“吕砧头要比什么啊？不会是要比你最擅长的刀功吧？” 系统给出的随机任务是让吕绿馨在刀功方面心服口服，换了比其它内容这个任务可就白瞎了，虽然吕绿馨多半会与他比试刀功，可凡事都有例外，为防万一，周栋还是要故意诱导一下这丫头。 “你这不是废话麽，不比刀功，难道我跟你比做狗不理、鸡蛋饼？” 吕绿馨昂头道：“你是华夏面王，白案上的功夫我承认不如你。不过我既然是挑战者，就必须由我来选择比赛内容，我和你就比刀功！” 董其深听得一皱眉，凭心而论，如果没有周栋横空出世，吕绿馨很可能成为苏省主推的美女厨师，人漂亮、性格直爽、刀功一流，炉头上的功夫更是从未展现、深不可测。‘花一刀’的名号也有足够的看点。 可既然有周栋出现，无论于公于私，他当然会站在‘小师弟’这边了。 吕绿馨是以刀功成名，一般的特一级高技也未必敢说在刀功方面可以稳稳赢她；小师弟的刀功他虽然见过，可跟吕绿馨比，最多也就是五五开！ 这可不成啊，必须要阻止‘小师弟’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方可，于是道：“这样恐怕不妥吧？香江国际美食大赛比的是综合实力，可不仅仅限于一项刀功。 我看不如比三场，一场刀功、二场白案面食、三场炉头炒菜！这样才更为合理” 几位老爷子闻言纷纷点头，如此一来，就算周栋在刀功上输了，白案是铁定能赢的，至于最后的炒菜，吕绿馨要赢周栋那道油爆双脆更是绝无可能。 吕绿馨看了眼董老，又看看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黄明举，发现就连黄老爷子也在点头，顿时知道这几位老爷子是站定在周栋一边了。 “周主厨，你怎么说？你要是怕了，咱们就比三场。” 周栋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就与‘花老板’比一比刀功！花老板说说，具体该怎么比。” 吕绿馨闻言面色一松：“好，那我们就比一道菜，这道菜是” 185 鸾刀应俎，霍霍霏霏 （二合一） 刀功究竟有没有用？当然有用！科学研究证明，食材的表面积会极大地影响到烹饪后的风味。 刀功影响了烹饪流程，菜色的纹理和香味，甚至可能有一些更为“玄学”的影响。 八大菜系无不重视刀功，你无法想象粗细不一的土豆丝会被炒成什么鬼样子。 更无法想象青椒肉丝里面出现了肉块，又会是何等糟糕的感受。 鲁菜厚重历史悠久，宫廷菜式极尽繁琐，自不可离刀功； 粤菜号称天下无物不可入菜，各种刀法在餐桌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川菜百菜百格，可其中的一格一调，哪里又能离得开刀功？ 可在华夏各大菜系中，又以苏系淮扬菜最是考较刀功，这是历史原因决定的。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如果说鲁菜是靠历史沉淀、川菜是靠平民所崇、粤菜是自崖山之后华夏精华南移而成，淮扬菜就是拿钱硬生生‘砸’出来的！ 是那些腰缠万贯的有钱主儿硬生生倒逼出了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淮扬菜系。 苏菜之中，刀工见于淮扬，这话可不是胡乱说说的！ 吕绿馨出身苏菜系，在场者倒有八成认为她会选择‘文思豆腐’与周栋较量，毕竟这道菜可列为淮扬菜刀功三甲，要求‘刀切豆腐细密如发’，要求几近变~态，一般的‘大师傅’也未必敢轻易尝试。 却没想到吕绿馨最后提出的竟然是‘大煮干丝’，比起‘文思豆腐’来，这道菜似乎更为亲民，难度似乎也更低一些。 周栋却是心中一震，‘花一刀’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道菜，其实并不比文思豆腐的难度低！ 虽然不要求将豆腐切得非常细，如同发丝一般，却要求粗细均匀，要先将一片不到二厘米厚的豆腐干，用刀切成二十四片左右，而后还要切丝。 切出的干丝不仅要整齐、均匀，而且其粗细不能超过火柴杆。 在煮的过程中，既要能够完全散开，又不要凝聚成团，这样煮出来的干丝，既绵软，又松散。 对这种粗细程度的拿捏，比一味的要求细密其实更加考验刀工。 而且在这道菜中，还要做到‘鸾刀应俎，霍霍霏霏。’厨师下刀时，不可有一丝犹豫，必须要一气呵成，否则切出的干丝就会厚薄不均，口感大失！ 说什么米其林三星厨师，除了怀良人这种中西合璧的厨界天才，就这道菜便能让那些所谓的米其林大厨直接懵圈儿，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呵呵，这道菜可是我苏菜系最考验厨师刀功的菜色之一，小周啊，这次你恐怕是大意了。” 黄明举这会儿很矛盾，一面是自己看好的后辈小丫头，一面是自己的‘小师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现在小丫头明摆着要拿最擅长的菜色欺负小师弟，他还是要提醒周栋一句的，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说，你如果没有把握，也可以要求换个菜色啊。 众人都觉这样才最公平，毕竟吕绿馨已经定了比试刀功，如果周栋在选择菜色时没有任何发言权，那就太欺负人了。 周栋看了一眼吕绿馨：“这道大煮干丝，我没做过” “一次都没做过？” 吕绿馨皱眉，周栋虽然不在苏厨，可看他的刀功就知十分不凡，居然一次都没尝试过这道‘大煮干丝’？ 她也是个骄傲的性子，想了想道：“那还是你定一道菜吧，就算出了苏菜系也无所谓的。” 周栋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回头你先做，让我看一遍就好了，这个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你！” 吕绿馨气得全身颤抖，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在喷火！ 哦，你没做过，还不用换菜，看一遍就行？你的意思是说看一遍就能赢我是吧？好好好，老娘让你狂，看你能狂到几时！ 周栋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只觉无法理解，菜都是你点的，让你先做一遍而已，至于气成这个样子麽？真是莫名其妙！ 吕绿馨狠狠一跺脚：“走，去后厨！” 苏菜后厨今天算是热闹了。 上到四巨头和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古亚楠。 下到九州鼎食的八大主厨，青翔的校长和目前已被评为一级教师的何必进、身家上百亿的黄河集团董事长祝延平。 下到后厨的各级厨师厨工实习生，都围在两个砧板前望着即将开始比斗的传奇厨师周栋和花一刀花老板。 九州男神群早就已经炸了，这会儿刚好过了午饭口儿，男神群的漂亮小姐姐们刚一闲下来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混进了后厨。 周栋居然在一群厨子中看到了穿着厨师白色工服，一脸鬼鬼祟祟，犹如地下工作者般的吴蓉蓉。 可以说整个九州鼎食从上到下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赛。 “如你所愿，我先来！” 吕绿馨取过两块豆方，在面前的清水碗中过了下，抬头望着周栋道：“你可要看仔细了！” 说完手腕翻飞，刷刷刷刷就是一连八刀，先把两块豆方四面找齐。 然后以平刀法将两块不足两厘米厚的豆方切成足足四十八张比宣纸稍厚的薄片。 一般的厨师在这一步都会一手轻轻按住豆方，一手执刀轻片。而吕绿馨却是将豆方直接放在砧板上，也不用手按，直接就以平刀削去。 一刀削过，另一只手便同时将削出的豆皮揭去；那豆皮又薄又软，普通人就算小心翼翼都难免不被碰破，她却控制的无比精巧。 只见在如雪刀光中，一只玉手骤出急入、仿若蝴蝶穿花一般，每每都是轻轻一拂，便有一张又薄又软的豆皮被放在了砧板上。 等到两块豆方削完，四十八张豆皮也被她码成了整整齐齐的一叠！ “好刀法！” 周栋早在吕绿馨开始动手时就喝下了那瓶能量药剂，顿觉眼前一阵清明，无论体力、精神、意志力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吕绿馨刀法虽快，却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越是看得清楚明白，周栋心中就越是震撼。 不愧是花一刀啊，单手片豆方不难，可既不按住豆方，另外一只手却要同时抽走片出的豆皮，这又该是何等之难？ 他计算着自己或许也能做到，但要说到像吕绿馨如此熟练，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吕绿馨片完豆方，开始改平刀为立直刀法，要完成最后一步——切干丝！ 这道大煮干丝考较的全是砧板上的功夫，要切好这干丝，你光是有高超的刀功还不成，还必须要炉火纯青，一气呵成！ 鸾刀应俎，霍霍霏霏这个境界，如何解释？ 所谓鸾，取红鸾相合、无使分离之意；所谓俎，说文解字上解释为古代祭祀时放祭品的器物，或切肉或切菜时垫在下面的砧板，在这里应做第二种解释。 鸾刀应俎，就是说在切干丝的时候，刀与砧板就像是一对百年恩爱的夫妻，绝对不可以有片刻分离，要做到刀光如岁月、一刀经百年，山无棱、天地合，干丝不成不敢与君绝！ 霍霍霏霏，指的是刀声，霍者为重、霏者为轻。刀声要连绵不绝，轻重节奏分明！ 吕绿馨以刀功成名，更是苏厨上的名砧，这道菜她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这下施展开来，就见刀光如一条虹练，紧紧连系着下方的砧板，给人一种她此刻如果突然提起手中菜刀，都能连带着砧板一同提起的错觉。 就是如此的‘恩爱缠绵’，真正达到了鸾刀应俎的境界。 在如雪练般的刀光中，刀声忽轻忽重，霍霍霏霏，正如一曲节奏分明的交响曲。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旁观者简直无法相信居然有人切豆腐丝都能切出一场视听盛宴！ 此刻别说是四巨头、八大主厨这样的内行，就连古亚楠、祝延平这些个半拉外行，也看出吕绿馨这刀功已经近乎无可挑剔。 前厅溜过来的小姐姐们个个都为周栋捏了把汗，心中为周栋叫着不平。 吕砧头这算什么啊？居然拿自己最强的刀功欺负男神，亏得老娘之前还崇拜过她呢，哼！ 也就是几分钟时间，刀光一停，吕绿馨轻轻放下手中菜刀，那四十八张整齐叠放的豆皮依然是整整齐齐，与先前没有任何分别。 “这，究竟是切好了还是没切好啊？”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议论之声，只有四巨头和八大主厨沉默不语，董其深看了一眼周栋，面色凝重。 吕绿馨展现出的刀功竟然已经隐隐超出普通特一级高级技师，在董其深的记忆中，也只有失踪多年的恩师才能稳稳超过她！ ‘小师弟’还是太过自信了啊，这一场如果败了，让苏省烹饪协会如何收场啊？ 他已经为周栋量身定做了一套宣传方案，为此甚至与古亚诚兄妹深入交流过，而周栋取得参赛资格、获取香江国际美食大赛金奖，就是方案中重要的一环。 黄明举走到砧板前，举起右掌重重击在砧板上，‘砰’一声响，那四十八张看似整齐叠放的豆皮顿时如雪山崩裂、米丘颓倒，瞬间在砧板散了开来。 黄明举取了几根干丝稍做比较，无奈点头道：“丫头，果然好刀功，你这下可让老董坐蜡了啊” 他的看法与董其深一样，除非是恩师出现，否则没人能赢下吕绿馨了，‘小师弟’恐怕也不成。 吕绿馨则看了一眼周栋：“周主厨，如何？” “鸾刀应俎，霍霍霏霏，原来是指这样的刀功境界啊” 周栋由衷感叹，点头道：“多谢‘花老板’，我学会了。嗯，该我了麽？” “学会了？” 吕绿馨瞪着眼睛看了周栋好半天，才终于确认了他不是在说谎。 “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没有做过这道菜？” 如果面对的不是大名鼎鼎的华夏面王、四巨头都看重的厨界后起之秀，吕绿馨会掉头就走。 你吹牛x也看看对象好吗？现学现卖就敢比赛，你当我这二十年刀功是白练的？太气人了吧你！ 周栋默默走到砧板前，学着吕绿馨的样子将豆方过了水，直接摞在一处，抬头看看吕绿馨，打开刀具箱，取出一柄马头刀。 “这套定做的刀具中，居然有马头刀，正合适用来切干丝，吕砧头，多谢你了” “嗯，你用着称手就好，也免得回头输给我，却来赖刀具不好。” 周栋点点头，依然是看着她。 吕绿馨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倒是切啊？” “听人说刀就是厨师的命，一般是不会借人的，可我想借吕砧头的刀一用，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不是有刀麽，干嘛还要借我的刀？” “哦，吕砧头有所不知，我比较习惯用双刀，你这套刀具中虽然有不少刀，可马头刀却只有一柄，我看你的刀挺合用的”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大煮干丝你敢用双刀！” 吕绿馨是真惊了，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一位刚被揭开了红盖头的新娘子 186 花刀压江淮 （求订阅） 双刀切干丝？ 这恐怕是九州鼎食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 厨师也有左右刀手，一般厨师都是右手执刀，遇到左撇子尤其要留心，这种左手刀一旦练成，刀功便极为了得。 可说到双手用刀，那真是没见过也没听过。 这是因为一名优秀厨师所要练习的基础技能实在太多，能把一只手练成就不错了，哪有时间练什么双刀？ 这是切菜的刀功、不是武侠小说中砍~人的刀法，哪个厨师会闲得蛋腾？ 吕绿馨先是吃惊，接着便是失望，自己看重的对手怎么会变得如此轻~薄。 这是要找个由头，输得好看些麽？ 就连四位老爷子、八大主厨、甚至是古亚楠、祝延平都暗暗皱眉。只觉周栋不够光明磊落，输就输了，何必找什么借口。 双刀？就没见过厨师用双刀切菜的，双刀剁肉馅倒是有，可那是一回事麽？ 也就是吴蓉蓉这些‘男神’的忠诚拥趸依然痴心不改，九州男神群已经沸腾开了。 ‘男神帅呆了！这是要双刀拿下花老板啊？’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咱家男神是什么人！’ ‘喂喂，成功混进后厨的姐妹把视频做好啊，要高清无~码的！’ ‘哎呀，我听到了什么？小小你很渊博啊，阶~级成分复杂！’ 周栋还真不是装。 如果不是有能量药剂提升了他的体力和精神，以及百年天才称号加持了超过常人的领悟力，现学现卖的结果只能是他折戟沉沙。 好在刀功一道万变不离其宗。 有大师级刀功打底，加上系统开挂，大煮干丝的用刀方法周栋已经学了个十成。 可就以他现在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和吕绿馨打个平手，要赢却是绝无可能的。 这就需要出奇制胜，善用系统！ 大师级刀功或许赢不了吕绿馨，可系统加持下的大师级刀功可是左右手都成的。 也就是说，周栋恐怕是当今世界上唯一可以左右开弓，还能够处理‘大煮干丝’这种菜色的牛人。 这其实是有些炫技的成分，可华夏菜不也讲究个色香味麽？ 色者即为目所见，这双刀翻花可比吕绿馨一把单刀好看多了。 就算最后切出的干丝没有上下之分，这手双刀也能多加分吧？ “还玩双刀？那随便你了，刀你拿去用吧。” 吕绿馨将自己珍爱的黑铁刀递给周栋，便手抱双肩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多谢！” 周栋接刀在手，掂了下份量，将黑铁刀交于右手，那把双立人马头刀则换在左手。 深吸一口气，忽然挽出两个刀花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块叠放在一起的豆方已经被去除了四面薄凹之处，变得四四方方、端正无比！ “这家伙，居然真的可以同时使用双刀！ 而且看他起手干净利索，绝对不是故弄玄虚！” 吕绿馨心中一沉，几位老爷子和八大主厨却是眼前一亮。 他们可都是行家，不比只会看热闹的古亚楠和祝延平等人，自然明白同时分执双刀为两块豆方整形是如何困难的一件事。 这不仅要求厨师刀功精湛，还需左右手配合默契，否则有一面切斜了，这两块豆方也就算废了，还切个屁的干丝啊？ 望了一眼正在大力鼓掌喊加油的小胖子，董其深和黄明举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有些沮丧。 师傅就是偏心，这双刀刀法别说传给咱们，就是看都不曾让咱们两个看过，果然还是我等天资不够，不是师傅眼中合适的衣钵传人 众人感叹未毕，就见周栋双刀一横，分别从左右向摞在一起的两块豆腐平刀削去！ 如果说吕绿馨平刀削豆方是优雅从容，周栋展现的简直就是极致的技巧了。 只见两道寒光自南北二极射来，初见时还是一泓秋水，刀过却如流水无痕。 两刀对切，彼此上下不过距离几毫米，人人都担心会不会两刀相撞、坏了这两块上等的豆方？前厅小姐姐们更是在向上帝不停地祈祷，男神可千万不要伤到自己的手啊 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周栋双刀齐出，片豆方的速度也自然是吕绿馨的两倍。 还没等小姐姐们祈祷完毕，两道南北相向的刀光恰如双龙相会、并驾腾霄，升到豆方上方后轻轻一个翻转，便同时落下。 ‘夺夺夺，霍霍霏霏，霏霏霍霍！’ 这一曲刀声是由轻重不同的双刀同时发出，若同为乐曲，却是比吕绿馨先前‘那首’更为曲婉多变，间折转奏，更胜一筹！ ‘夺！夺！’ 当众人还沉醉在这翻飞双刀和动人的刀声中时，周栋忽然双手一分，两把刀剁在砧板上，两块看似齐整的豆方顿时四散开来，化为一根根长度、宽细完全一致的干丝！ “好刀功，好双刀！” 易知鱼哈哈大笑：“好一个双手花刀啊小子，从今天开始，你的绰号恐怕又要多一个了。周花刀！” 董其深也跟着笑道：“周鲶鱼、周劳模、华夏面王、华夏酒神、周花刀，好家伙！小师小周啊，我在勤行混了大半辈子，也没得一个佳号呢，你倒好，一弄就是一大堆。” “可惜都不好听！要我说就得把这些佳名改得顺口一些、好听一些。 不如这样罢，以后小周你就叫‘双手花刀压江淮、独出八味面中尊，三杯能定天下酒，原是勤行栋梁人！” 黄明举算是看清楚了，这位以后就是‘掌门’小师弟，马屁该拍就得拍啊。 别看他和董其深都是勤行老行尊，跺跺脚行业就能震三震的大人物，要按照古勤行的规矩，每遇大事还是得听周栋这个‘掌门’小师弟的。 “这家伙，就会玩弄花活儿！” 吕绿馨心中大是不服，刀功说到底还是为菜色服务，又不是杂耍，要这么比自己是不是还得练杂技去，下次老娘踩着高翘亮刀功，是不是也有加分啊？ 看出闺蜜心意，古亚楠生怕这位火爆脾气的花老板再闹出什么麻烦来，忙道：“周主厨的刀功可真是精彩，也难怪几位老爷子会这样夸奖呢。 不过几位老爷子啊，咱们是不是先评定胜负啊？” 董其深点点头：“不错，刀法再好看，还是得看最后干丝入菜的效果究竟如何。 这样吧，这道菜在场的行家都吃过，也没必要真的做出来才能点评。 大家都过去看看吧，相信现在就可以判断。 师成啊，你是苏厨的主厨，也跟着过来一起看看吧” 四位老爷子和尚师成走到砧板，仔细观察起周栋和吕绿馨切出的干丝，其余人就连另外七名主厨也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结果，没有资格上前评判。 五人仔细看过后，董其深微笑道：“师成啊，我们心中都已经有了评判，不过还是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绿馨是你的师妹，你又是苏菜的行家，不用拘谨，想说什么就说吧。” 尚师成笑道：“那我就说了，几位老爷子相信也看出来了，我师妹和周主厨切出的干丝都无半分偏差，都是片方二十四片、而后间隔两毫米切丝，所得干丝，就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样的干丝，如果是同一位厨师，用同样的高汤和辅料，最后做出的菜色应该是完全一样，没有上下高低之分。 所以我大胆认为，应该算是平手吧？” “呵呵，你以最后的菜色来评判双方平手，倒也算合理” 董其深笑笑：“我和老黄都是苏省的，就不评了，老易和老卢是客人，他们应该更为中肯公平，就请他们两个说说吧？” “那我老人家可就说了，尚主厨是吧？你这不是拉偏架麽！ 什么叫最后菜色没有上下之分？ 哦，光看最后的结果，你就不看看得到结果的过程？ 人家小周用的时间可比你师妹少了一倍，这难道不重要？人家双刀齐出的难度也得大了一倍吧，这也不重要？ 我看这些都应该是加分项，所以我老人家认为这场比斗是周栋获胜！” 卢知味就厚道多了，只是笑笑道：“小周略胜半筹。” 尚师成脸一红，也就不再开口。 古亚楠无奈地看了眼闺蜜：“吕砧头，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好吧，输就输了。不过我是输在不会花刀上，切干丝我可没输！ 周栋，我回去也练双手刀，早晚赢回你！” 周栋无奈，这位姑奶奶太好强了，显然是口服心不服。 这下可好，自己虽然赢了，随机任务还是没能完成，因为任务内容是要让吕绿馨心服口服。 “不过输给你，我也算松了口气，就不用自己去硬顶强敌了！” 吕绿馨微微一笑：“四位老爷子可能都还不知道，我却已经得到了消息，周栋要走出苏省赛区，恐怕并不容易呢” 187 本之味 （第一更） 如果把后厨比喻成一条完整的生态链，总厨就是位于生态链最顶端的生物，九州鼎食的情况比较特殊，目前有九位主厨，可算是九大顶级生物。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个微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即将代表九州鼎食出战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周主厨不仅刷爆了‘九州男神’群，更是刷爆了九州人的朋友圈。 现在就连九州生态链最低层的‘单细胞生物’也已经听说了周主厨一对双刀压江淮的赫赫战绩。 在距离总裁办公室几十米的楼梯拐角处，苏沫沫可怜兮兮又满是羡慕地望着胖子，她这只‘单细胞生物’忽然有一种抱错了大腿的悲哀。 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抱上过大腿，家里的那点关系无非也就是让她可以离开水台，从砧板或打荷起步。 可那又如何？卑微的实习狗在哪里都是没有人权的，东西没学到多少不说，每天辛苦之余还要挨骂。 苏沫沫看着自己那双已经变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想起每况愈下的苏家，不禁一阵悲从中来，那对好看的杏核眼一阵发红。 “哎呀，苏同学你别哭啊” 胖子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美女流泪，那具略见臃肿的身躯内藏的却是一颗宝二爷般怜香惜玉的心：“你跟小霞怎么说都是好闺蜜，我一定会帮你的啊。” 苏沫沫擦了擦眼泪，怯生生地望了眼总裁办公室：“潘潘学长，周主厨真的会接纳我麽？我我实习了这么久，每天都在切土豆丝了，而且还切得不咋样。” “放心吧，周主厨是谁啊？那是我老大！你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胖子微微仰起头，有一种忽然成为了重要人物的陶醉感，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掌握了苏沫沫的命运。 这种感觉非常爽。 “你也是知道的，九州鼎食为了我老大，在十七层足足划出了几百个平方呢，以后就叫什么‘周氏私房厅’。 你说这么大的一个餐厅，光靠我老大一个人那能行麽？ 前几天老大就跟我说了，说到时候让我也跟过去呢，而且还通知了鲁厨的申主厨。 哎，说起来申主厨对我还真是不错，我的刀功就是在鲁厨练出来的，那可是用宣纸练的啊，都是记在人家鲁厨的账上。” “宣纸练刀功” 苏沫沫一听眼睛又红了，自从苏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当初的关系也不怎么待见她了，她在苏厨砧板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 别说用宣纸练刀功了，用草纸也轮不上她啊。 “潘学长，谢谢你啊。” “都说了不用谢，你是小霞的闺蜜嘛，那就是咱自己人，客气个啥？ 古总裁和几位老爷子把我老大叫到办公室开会，我估计多半就是要谈‘私房厅’的事情。 咱们得趁热打铁，回头等老大一出来，就先把你的事情给定了。 你放心，那是我亲老大，你这点小事还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快擦擦眼睛吧，开心点” “嗯。” 苏沫沫非常听话地把眼泪擦干，就这么蹲在楼梯上，眼巴巴地望着总裁办公室的门。 “吕砧头，事关重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古亚楠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淡定，秀眉紧锁，面色严肃。 不仅是她，就连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倾听的四巨头也微微色变，放眼华夏勤行，能让这四位老爷子动容的事情可不多了。 在世界烹饪饮食界，只要是稍有身份的人，就没人不知岛国本州‘犬养一刀流’的名头。 这个一刀流不是武术中的一刀流，而是厨界的一刀流！ 花一刀的一刀，是指她当年处理一条草鱼，从头至尾只出一刀，由此名震苏省厨界。 而‘犬养’却是一个岛国的姓氏。 这个家族以刀功传家，家族里的女子怀了身孕后，就会由族长为腹中胎儿选择一把精美锋利的菜刀。 等到婴儿降生满岁，就会把用厚布包裹的菜刀和几十种东西放在一起，让孩子抓周。 如果这个孩子抓的不是菜刀，就会立即被打入家族旁支，永远无法进入家族核心。 而过了这一关的婴儿，从三岁开始就会由家族中的刀功高手督导其练习刀功，而这把由族长亲自为其选定的菜刀将会陪伴他的一生。 犬养一刀流，意思是‘一生养一刀’，主人的性命前途，全都系在了这一把菜刀上！ “绿馨，你能确定楚都‘本之味’岛国料理店真的请来了犬养家族的人？ 真是岂有此理啊，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瞒过了楚都烹饪协会。 老黄，你这个会长究竟是怎么干的？犬养二郎在岛国年轻料理师大赛中也是拿过银奖的，‘本之味’请他来当外援，你居然不知道？” 董其昌很是恼火，这不是平空出了个对手麽，小师弟虽然未必就怕了，却要多了些波折和麻烦！ “这能怪我麽？ 老董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烹饪协会虽然在行业内权力不小，却是不能干涉人家正常经营的。 而且这家‘本之味’岛国料理本来就是外资经营，基本不怎么尿咱们，我老人家对这种小气吧啦的岛料店也没啥兴趣，自然也就没怎么去特别关注” “董老不用急，这个犬养二郎我是有些了解的。” 吕绿馨接口道：“上次我出差去岛国，主要是探寻他们所谓的‘匠人精神’。 不得不承认，在对待食物方面，很多岛国厨师比我们的一些厨师更为虔诚” 见几位老爷子面露不屑，吕绿馨就知道他们不爱听，暗叹一声，接着道：“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和这个犬养二郎比试了一次刀功比赛后出于礼貌，和他彼此交换了手机号。 没想到在昨天，我却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是接受‘本之味’的邀请，要代表本之味参加这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 犬养？ 周栋暗暗奇怪，那不就是狗！娘养的麽？ 忍不住问了句：“花老板，你跟他比刀功，最后结果如何啊？” 忽见吕绿馨色变，顿时暗呼自己糊涂，周栋啊周栋，你的情商呢？ 188 定位最高端 （第二更） 虽然吕绿馨没有回答，聪明人却都能够猜到她与犬养二郎的比斗结果如何了。 古亚楠不觉皱眉：“几位老爷子，按照香江美食大赛的赛制安排，周主厨是不是一定要和这个犬养二郎比赛啊？” 周栋的双刀虽然惊艳，但在内行人解释过后，古亚楠也知道周栋是有取巧的成分。 这个犬养二郎能够赢下自己的闺蜜，恐怕会是个强劲的对手，她无法不担心。 黄明举皱眉道；“香江国际大赛的赛制是有些麻烦。 在比赛的预选阶段，大赛组委会一般都是根据各地区报上来的推荐名单来决定有资格参与决赛的厨师人选。 国外不提，华夏则一般是以省为单位。 其实说白了，就是各省烹饪协会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考虑，给出一个大名单，然后再由大赛组委会的评调员提出评价，最后筛选。 比如我们苏省，一般是下面单位报上来，我们各市的烹饪协会主席和老董他们商议过就定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安排参赛者一个个去比赛？ 往年是单位团体参赛，就更是简单。 毕竟勤行就这么大，有名有姓的厨师就那么些位，大家的实力都是明摆着的。 烹饪协会最后推荐的人选一般都非常客观，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董其深点头道：“老黄说的没错，我们烹饪协会一般只做书面调研，像绿馨和小周这种内部比赛，其实都不算大赛选拔的正常程序。 不过勤行有勤行的规矩，如果有人对协会的决定不服，要力争参赛名额，那就得按勤行的规矩来，最后还得是在厨艺上见分晓。 就比如楚都，按规矩是有一个参赛名额，大家都可以报上来，老黄决定最后由哪位厨师代表楚都参赛。 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知根知底，其实就是走个程序而已。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没人会对本市烹饪协会的决定提出异议的，因为那就等于是在质疑老黄的专业能力了。 可是” 古亚楠点头道：“我明白了，在楚都能和我们九州鼎食争的恐怕也只有‘食为天’。 这次卢老都没推荐自己的弟子参赛，也是看重周主厨的能力，认为他足以代表楚都和九州鼎食。 别的饭店自然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最后协会不批准他们提名的厨师，他们也不会因此有什么不满。 可‘本之味’就不同了。 他们是一家岛国料理店，又从岛国千里迢迢请来了犬养二郎，摆明了是要和我们争夺这一个推荐名额。 就算楚都烹饪协会最后决定的人选是周主厨，他们也会提出挑战，此时烹饪协会也只能按照勤行的规矩来处理。” 黄明举点头道：“烹饪协会也不能超越勤行多年的规矩，否则就无法服众。 不过我们还是会把周栋的名字先报上去，如果在一段时间内犬养二郎不提出挑战，老董就可以拍板决定，那时候就算犬养二郎再提出挑战也没用了。” 周栋听得微微皱眉，黄老这话说的，倒好像自己怕了这个什么犬养二郎一样，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吕绿馨一直在冷眼旁观，见周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喂，我说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骄傲？ 犬养二郎可不是什么弱者，而且他真正的目标应该也不是国际金奖。 不停地挑战高手，才是他的‘修炼之道’。 所以他是一定会挑战你的，你可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 周栋点点头：“我知道，他能在刀功上赢了你，应该是很有实力的。” “你！” 吕绿馨大恼，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家伙就是有病！ “黄老，那就这么定了，相信就算犬养二郎挑战周主厨，周主厨也一定可以击败他的！” 古亚楠说这话时还下意识地扬了下小拳头，表示对周栋非常有信心的样子。 四巨头对周栋的状态也是十分满意，在这小子眼中似乎就没什么人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而且无论对手如何强悍，他总是能够赢下来。 哪怕面对的是以刀功传家的犬养家族，也一样云淡风轻。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气度啊，董其深和黄明举又想到了昔日恩师胡神厨，记得恩师曾经说过，为厨若养不出这种气质，终究无法近神，一生都与神厨无缘。 四巨头和气呼呼的吕绿馨先后离开了，周栋本来也想走，却被古亚楠叫住了。 这位笑面如花的古总裁轻轻白了他一眼：”周主厨，你这个甩手掌柜可当得好啊？ 又是去理想的生活节目组，跟女明星眉来眼去，又是去随园做客的 我可是听说那随园主人风流的很，就连家里种植的红杏都要探出墙头来？ 你倒是快活的很，我这个总裁却要忙里忙外，帮你看着还在装修的‘私房厅’，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你日后的餐厅啊？” 被他这么一说，周栋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还别说，在随园的时候，他也没少了被一群女大学生围着撩拨，想想还真是有些脸红。 “哎呀，说你两句还真的脸红了？就像个面嫩的学生一样，这可不成啊我的周主厨，你以后可是要独当一面的。” 古亚楠见周栋这个帅哥俊脸微红，心里这个爽劲儿就别提了，语气越来越温柔，听着很有那么点柔媚入骨的意思。 “呃，古总就是不提这件事，我也想着要去看看呢。 另外我也想请问古总，今后在经营方式、菜色定价方面，我有多少自主权？” 周栋从京都回来后就准备就这些问题和古亚楠谈一谈了，毕竟这不同于在早点部，私房厅日后就是他的地盘儿，和另外八位主厨没什么分别，自然是要有一定的自主权才行。 古亚楠轻笑道：“这才像个主厨的样子嘛。其实你也该知道的，酒店和后厨从来都是互不干涉，酒店负责前厅的各种管理工作，后厨则负责提供菜品，然后双方按比例分配利润。 之前我们协议约定的年薪80万，那只是周主厨的保底工资。 也就是说即使私房厅不赚钱，我们也会按年度支付给周主厨80万年薪。 简单说，我管的是前厅这块儿，你管的是后厨。 在我们自己的地盘儿上，我们都有百分之百的权力！对方不得干涉。 不过在经营方式和菜色定价方面，却还是要充分磋商才好” 周栋点头：“古总请继续说。” “周主厨，集团对你非常重视，所以在‘周氏私房厅’的经营方面，希望你能够接受酒店方面的意见。” 古亚楠微微顿了下：“那就是定位最高端！” 189 要吐血了 （第三更） 身为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光靠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不知所谓的英式贵族教育是不成的。 还要明晓人心。 什么是人心，简单来说，就是名、利二字。 所以才说这全天下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却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名’，一个叫‘利’。 古亚楠有绝对的把握说服周栋，尤其是在他去了京都、见识了随园的风景之后。 “能够让新一代随园主人袁子丹都佩服的人，在菜价方面怎么可以输给随园呢？ 所以今后周主厨列出菜谱后，九州鼎食会首先给出一个基础参考价格。 考虑到地区消费水平问题，这个价格会参考随园菜价，同等级的菜色大概只是随园的八成左右。 也就是说，周主厨只可以在这个基础价格上提升菜价，却不可以降低菜价。 九州鼎食需要有早点部的‘亲民早点’，需要有八大菜系作为中流砥柱，同样也需要代表最高端的‘周氏私房菜’。” 古亚楠红唇翻动，鼓动如簧之舌道：“希望周主厨能够理解，这既是保证了九州鼎食的利益，同样也是保证了你的利益。 你有最顶级的手艺，就该得到最顶级的价格，这才是最公平的。” 其实在早点部的时候，古亚楠就在为周栋暗暗叫屈。 在她看来周栋推出的那些早点都太便宜了，价格最少应该是现在的三倍才算合理。 只不过周栋在早点部太过强势，柳长青什么都听周栋的，她这个执行总裁也不好插手。 “嗯” 周栋点点头道：“古总说得没有错，这个道理是我去了随园后才想明白的。对此我没有意见，还有别的麽？” “呃。” 古亚楠一愣，定价的问题你都没异议，那还能有什么问题？下意识地道：“没了。” “那好，如果我在同意古总意见的基础上，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相信古总也不会反对的吧？” “那肯定不会啊，周主厨你想要做哪方面的改变？” “现在还没完全想好，不如我们一起去十七楼看看吧？” “好啊，你早就该去看看了，那可是你日后的地盘儿，就应该多上点心。” 这抱怨的语气，真像个与丈夫分别了多年的老媳妇儿 周栋走出办公室就见到胖子站在楼梯口探头探脑，身后貌似还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子。 这好像不是那个微胖界的女朋友啊？样子还有点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周栋皱眉道：“胖子，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有这个女孩子是谁？” 胖子和苏沫沫本来见到古亚楠就想逃的，没想到周栋招呼，只得磨磨蹭蹭走过来。 胖子先叫了声古总，又叫老大，苏沫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小声叫了声周主厨，就迅速红着脸低下头去。 古亚楠一看就明白了，笑眯眯地对周栋说：“周主厨还没看出来呢，你‘小弟’出息了，这是帮小美女找门路呢。 你就先处理‘家事’吧，我旁边等会儿。” 周栋看了胖子一眼：“怎么回事，找什么门路，我的门路？” 胖子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老大，是这么回事儿，她是小霞的闺蜜” 听完胖子的讲述，周栋点点头，看了一眼苏沫沫：“你是苏厨砧板上的？吕砧头我认识，这件事她知道麽？” “吕吕砧头根本就不记得我。我，我想跟着周主厨学本事” “你想学，也得看我有没有时间教啊？” 周栋瞪了胖子一眼，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这种事你也敢自己做主？ 胖子脸一苦：“老大，帮帮忙吧，这是小霞交代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啊” “苏沫沫是吧，说说你都会什么？” “我会点颠锅、也会点炒菜，都是在厨师学校学的。 刀功刀功也学过的，在学校里我还切过蓑衣黄瓜，就是就是花费的时间长了点” “厨师学校学的东西不能说没用，可在我的‘私房厅’却是用不上的，你在苏厨砧板都学到了些什么？” “我就一直切土豆丝来着” “嗯，土豆丝要切好也不容易，回头切一份给我看看再说吧，要是连这份手艺也没有，你就算来我这里，也只能在水台洗菜，愿意麽？” 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些的，毕竟是自己在九州鼎食最先结识的朋友。 反正私房厅开张后，还是需要人手的，这个苏沫沫如果真不成器，就放在水台好了。 在周栋的计划中，私房厅的精品菜色从洗到出锅都要自己来，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工作需要杂工，什么都靠自己那得累死。 “我愿意！” 苏沫沫一咬牙，反正在苏厨砧板也不受吕绿馨待见，留在周栋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我刚好要去十七层看看。” 周栋冲站在远处的古亚楠招招手，两人并肩从楼梯下楼，就一层楼而已，没必要等电梯了。 “呵呵，感觉如何啊周主厨？一言决定他人的命运，这可是成功者才能享受到的快乐呢。” 古亚楠回头看了眼哆哆嗦嗦远远缀在身后的胖子和苏沫沫：“还是个小美女呢，我们的大主厨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周栋正气胖子呢，她又凑上来撩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有个毛！” 古亚楠大怒下一时忘记了维护淑女形象：“靠，你去了趟京都，怎么变得这么粗鲁了！” “我什么时候温柔过？” “” 因为前期要出图纸、决定装修风格等等，周氏私房厅的装修工作目前还停留在铺设水路电路阶段。 周栋现在能够看到的，也就是被隔出来的五百多平米的空间，和几面空荡荡的墙壁。 这个面积比先前说的大了不少，据说是古亚楠决定添加的。 古亚楠叫来了装修公司的负责人，拿着图纸为周栋解释。 九州鼎食果然是很上心，准备在周氏私房厅投入的装修资金居然超过了百万。 没有散座，除去占了百平方米左右的后厨，剩下的四百多平米会被划分成十八个包间，到时还会请著名书法家为包间题名。 据古亚楠说，就连包间的名字都得请几位苏省文坛上的名家来取，不仅要有出处，还得要足够雅致。 装修的风格是园林风。小桥流水、曲折回廊都得有，到时候水塘边立的得是花石纲等级的奇石，养得都得是最名贵的金鱼种儿。 还得玩儿古意，到时候跑堂的‘小二哥小二姐’们不光得有颜值，还得会起码三百首唐诗宋词什么的！ 这还远远不够，到时候引用起诗词来都得会唱韵，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倍儿有面子！ 而且光是这些哪行啊，体现不出咱的档次来！ 等客人入座后小二哥小二姐就得捧着精瓷小盖碗儿送到客人面前，客人要是把水给喝了，那都叫没见过世面！ 非得把水在嘴巴里转上几圈，然后不紧不慢优雅从容风度翩翩地吐到旁边的瓷坛子里，这才叫有范儿！ 古亚楠不无得意地说，这就叫过滤客人，竖立高端品牌！怎么样啊周主厨？ 跟在身后的胖子和苏沫沫一听，兴奋地都快跳起来了，这才叫高档私房菜呢，跟着周老大准没错！ “哦，原来古总还请了品牌战略顾问啊，真是费心了” 周栋点点头，叫过装修负责人，用手在图纸上划了一下道：“给我留下一个厅就成了，面积要比普通酒店的大包再大一倍，厅里面什么值钱你就给我摆什么。 反正就是要让客人认为哪怕在这里喝碗白水也得给上千块才能安心，才能感觉有面子，特别值！” 众人都是一愣，无比崇拜地望着周栋。 高人啊，什么是品牌战略，人家这才是！要不怎么才二十出头就能为九州鼎食的一方诸侯呢？ 古亚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知道这家伙聪明，没想到这麽快就进入状态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围着这个厅，给我做一些刚才说的水塘、假山石什么的，然后开条道直接通前面大门对了，这个范围要拿墙隔出来” 周栋继续指点道。 “呃，周主厨您先等等，我怎么没听明白呢，您说的开条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要用墙壁隔开呢？” 装修负责人听得一头雾水。 “你看是这样啊这样开条道出去，‘周氏私房厅’就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明白了麽？ 这个空间就为一个包间服务，最高档、最顶级的那种。” “明白了，可剩下的部分呢？ 按周主厨您这样设计，去除了后厨和这个独立空间，还剩下两百多平方呢，您这是打算？” “当然有别的用处了啊” 周栋不厌其烦地讲解道：“你看啊，这剩下的空间可就简单了。 墙壁全部给我刷成四白落地、地面用青砖铺陈，也单开一个门内门，门上面要有个匾额，就写三个字。” 古亚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插口道：“哪三个字？” “大酒缸！” “大大酒缸？” 古亚楠顿觉眼前一花，胸口憋闷的难受：“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京都小酒馆儿的名字！” 身为九州鼎食执行总裁，这见识她还是有的，比当初的周栋强。 “没错啊，就是大酒缸。” 周栋点点头，继续对装修负责人道：“两百平米按说也不算小了，可大酒缸讲究的是无拘无束，客人就是点盘花生米也可以坐一天，所以要保证有足够的座儿。 为了充分利用空间，你到时候给我弄几十个大酒缸，上面放圆木盖子就成，嗯，配条凳，不用太好的木头。 对，这可比方桌好多了，占的空间少啊“ “周栋，你你” 古亚楠脸涨得通红，玉手颤抖着指向周栋，胸口一阵阵的疼痛，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气吐血。 190 极度危险的刀功比赛 （二合一） 一名优秀的厨师究竟应该以金钱为先、像随园那样只为有钱人服务，还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 这是当下最为困扰勤行人的问题。 那日在大酒缸，于老师的一席话让周栋恍然大悟。 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 有钱人吃的是饭、更是面子，东西便宜了可不成，人家会感觉跌份，所以就得给他们准备一个顶级消费场所，不光菜色要精美可口，还得足够贵！ 最好包间内再站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身英伦风打扮，明明是华夏人，偏偏得说英文，而且还是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这才够范儿！ 所以周栋给私房厅的定位是‘既求最好、也求最贵！’ 剩下的空间用来经营大酒缸，这叫做为人民服务。 这就是五星高消费场所中的平价绿洲、是在响应上方‘拒绝奢靡之风’的正确价值导向。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过硬，这才是新时代新酒店应有的新风尚。 “你是说，以后‘周氏私房厅’每天只供应一桌菜，而且菜色还要由你定，客人不可挑选，给什么吃什么，爱吃不吃？ 而且价格昂贵，随随便便一桌饭都得几十上百万，与外面的‘大酒缸’要形成巨大的反差、让来消费的大佬们特有面子？” 听着周栋的讲述，古亚楠一双美目越来越亮，感觉心气儿也顺了、胸口也不憋闷了、生活充满乐趣了、都想歌颂周主厨了 什么叫品牌战略，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品牌战略！ 一天就供应一桌的高逼格想想都让她心动，亲密接触人民群众的大酒缸更是为其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构想！ 不能让这家伙翘尾巴啊，古亚楠暗爽之余立即板起了脸蛋儿：“听着似乎不错，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必须拿回香江美食大赛的金奖！ 否则我才不会让‘大酒缸’出现在九州鼎食呢。” “成交！” 周栋没心情去分析美女总裁是在搞条件交换还是矫情撒娇，反正系统任务也是要完成的，同意她的‘条件’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周栋，绿馨说犬养二郎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如果对付这个犬养二郎都没有信心，我还凭什么取得国际金奖？” 吕绿馨的分析果然没错，楚都烹饪协会将周栋的名字公布不久，本之味就提出了挑战。 楚都勤行一时为之轰动。 早就看出这个半年前才开业的岛料店不怎么安分，想不到居然如此大胆，这是要赤果果打黄会长的脸麽？ 而且这个叫犬养二郎的挑战者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在楚都的一亩三分地上，居然敢挑战周主厨？ 现在谁不知道周栋的大名？ 董其深那首‘成名诗’已经成了整个苏省勤行最大的谈资，连堂堂一省会长都要亲自赠诗的人，谁能惹得起？ 何况周栋出道不足几月，就已在华夏勤行名声远播，据说不久前连花一刀都输了，这样的人物他也敢挑战？ 也就是小国岛民才会如此猖狂、居然跑到咱华夏的地面儿上搞风搞雨，这就是不知死活啊！ 楚都勤行一时群情激愤，周栋接受挑战这日一个个连生意都不顾了，纷纷跑到‘本之味’岛料店。 不为别的，就是要为周栋摇旗呐喊、鼓劲加油！ 就连吕绿馨也放下身段，提着她的黑铁马头刀找到了周栋：“用我的刀吧，温养了十几年的上等利刃，比你那箱专门定制的双立人更好” 见周栋好像还有些犹豫，吕绿馨跺脚道：“拿着啊！ 岛国菜刀是出了名的锋利，而且犬养家都是‘一生养一刀’，家族里就有最好的炼刀师傅，你如果没有一把好刀是会吃亏的！” 周栋点点头接过了刀去：“我其实是在想，等我赢了犬养二郎后，你如果非要送这把刀给我，那该怎么办呢？ 拒绝我舍不得，不拒绝就太占你的便宜了，左右都是为难。” 吕绿馨脸蛋儿微微一红：“想要我的刀，美的你。 你最好帮我把犬养给赢了，要是输给他，哼哼” “哼哼什么，感冒了？” “你才感冒了呢。我是说，你要是输给犬养，等你私房厅开业的时候，可别怪我去砸场子！” 吕绿馨笑着转身离去，抛下一句话：“‘大酒缸’很不错，我喜欢。” 或许有点本事的人都爱这样居高临下指点江山般的说话吧？ 犬养二郎在仔细打量了周栋几眼后，双手合并胸前，先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然后笑眯眯地道：“哦，周双刀，双手花刀周？ 最近都在传说你的诗句，在说什么，双手花刀压江淮？ 我的，现在就在江淮。 很想见识一下周桑如何的压制我，就用你的双刀对我的单刀如何？” 周栋微微一笑，打量了犬养二郎几眼。 这家伙的脑袋很大，双眉浓密、额头宽广，双目炯炯有神，如果不是脖子太短，还真是一副好相貌。 因为几乎没脖子，这家伙看人的角度总是很奇怪，脑袋总是下意识地拼命上抬，给人一种故意挑衅的感觉。 周栋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抬起左手冲他摆动了一下：“对付你并不需要使用双刀，一只手就足够了。” “周桑，犬养先生是我国最优秀的青年厨师之一。 如果不是因为要竞争参赛名额，你恐怕很难得到他的指教，所以你应该对犬养先生保持足够的尊重！” 本之味的店长井边三次郎大为愤慨，认为周栋这是在侮辱尊敬的犬养先生。 为了应对今日的比赛，本之味暂停营业一天，餐厅内清出了上百平米的一块区域，直接摆上了砧板。 岛国人似乎唯恐热闹不够大，不仅请来了四巨头作为今天的评审，而且还按照华夏勤行的规矩，向楚都城几十家三星以上的餐厅饭店下了邀请帖，楚都有头有脸的厨师都接到了。 其实就是没帖子大家也会来为周栋打气加油，要看看这位双刀压江淮的厨界天才如何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国岛民。 周栋看了井边三次郎一眼，淡淡地道：“我说一只手可以对付你的犬养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至于尊重麽还是等他赢了我再说吧。 对了，你就是这里的店长井边第三次？” “是井边三次郎！不是井边第三次！ 周桑，你太无礼了，你必须要向我和犬养先生道歉！” 岛国虽然不是阿三那种彻头彻尾的种姓制国家，却也极重出身，且阶~级分明，听名字基本就能判断出身阶层。 诸如藤原、德川、丰臣什么的，代表着贵族出身； 而‘草民’则根本就没有什么家族渊源，也没有名姓。 住在村子上町，就给自己起名叫村上，种田的时候看到只可爱的乌龟，就叫自己龟田 井边三次郎这个名字是很古怪的，渊源恐怕只有他的爸爸妈妈才能知道。 周栋因为没记清楚，叫成了井边第三次，这等于是拨开迷雾直指事件本来、走近科学找到结果，井边三次郎自然是恼羞成怒。 “井边，我老人家可没听出第三次和三次郎有啥分别，你还有完没完，比还是不比？” 周栋还没说话，黄老爷子先怒了，狠狠一拍桌子：“跟我华夏讲礼仪？ 如果你懂得礼仪，就该提前为犬养二郎申报！ 而不是等到协会已经有了人选，再跳出来挑战！ 真以为我老人家不明白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呢？ 少废话，要比就比不比拉倒，我可以现在就宣布犬养二郎失去比赛资格！” 犬养二郎闻言，狠狠瞪了井边三次郎一眼：“住口！不要妨碍我和周桑的比赛，否则，犬养家族是不会原谅你的！” 转过头来又对周栋笑道：“周桑，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 周栋走到砧板前：“你想怎么比？” “听说，周桑用一道‘大煮干丝’赢了九州鼎食苏厨的吕女士，你的厉害。 我今天也想和周桑比一比这道菜，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也只比刀功。” 犬养二郎笑道：“贵国有一句名言‘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那么就让我这个货，来比一比周桑的货，你看怎么样？” 挤在围观人群中的古亚楠噗嗤一笑，轻轻掐了吕绿馨一把：“馨馨你好不幸啊，看来你这个货已经被犬养这货遗忘了。” 吕绿馨狠狠回了她一把：“你要是再惹我，信不信我鼓动周栋把你的十七层全改成‘大酒缸’？” 古亚楠正想回嘴，忽听周栋笑道：“那你这货就说说怎么比吧？ 要是普通的比法，估计你这货得扔。” 犬养二郎的提议正中周栋下怀，再说跟岛国厨师不比刀功比什么，比炒菜烧菜，岛国厨师他也得会啊？ 那属于欺负人，堂堂华夏、大国胸怀，咱不干那种事。 她顿时就不行了，趴在吕绿馨耳边咯咯直笑，这家伙最近可学坏了啊 “周桑，我是个很健壮的男人，你是扔不动我的。 还有，比赛的方法希望不会吓到你。 因为我要用的不是砧板，而是美人的脖子” 犬养示意人撤去砧板，然后拍了拍手，走来一名二十多岁、穿着和服的岛国女人。 听了犬养几句话后，这个岛国女人‘哈一’应了声，就在犬养面前弯下腰，平伸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犬养二郎得意一笑，拍拍女人的脖子，然后将一块豆方放在脖颈上。 “周桑，如果你现在认输，可以直接离开这里。 如果是在我开始以后才认输的话，你的就要向我行礼了。 按照我们岛国的规矩，要行跪地的大礼！” 古亚楠看得一惊：“馨馨，上次你和这个犬养比赛的时候，他也玩的这么大麽？” 吕绿馨没有回答，只是双眉紧锁。 在人身上表演刀功在华夏也不算稀奇，比如在人背上切豆腐什么的，电视里都有过。 可背上毕竟平整，空间也较大，厨师只要刀功过关、心理素质过硬，再稍加练习就能够做到。 脖子上却不一样了，空间小，食材都未必能够放稳；更别说女人的脖颈比男人后背可娇嫩多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见红。 犬养这一手在她面前都没露过，显然是有备而来，私下里更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周栋可是没有任何经验的。 周栋的刀功是好，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难免会技术变形。 输了比赛还是小事，万一伤到人事情可就大了。 “太危险了，这种比赛方法太草率！” 董其深皱眉道：“作为苏省烹饪协会的会长，我不允许这种形式的比赛出现！ 周主厨，你不必意气用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比试刀功了。” 犬养二郎微微一笑：“董会长，在人身上表演刀功你们华夏厨师不是也经常做麽？ 还是说，你们华夏厨师只有勇气在男人的背上展现刀功，却畏惧一个女人的脖子？ 如果您肯承认这一点，我可以放弃这种比赛方式。” “不必了，就这么比吧。” 周栋淡淡一笑：“董老，请相信我，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犬养，请吧？” 虽然他只是大师级刀工，可系统提供的技能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技术变形！ 犬养二郎想要跟他玩心理战，那是打错主意了。 “很好！” 犬养二郎低喝一声，束在腰间的菜刀已经离鞘而出，当场拉出一道蓝电，其中更有无数云纹闪现，绕向了岛国女人的脖颈。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很多楚都厨师都下意识地一闭眼，这把菜刀一看就是锋利无比，如果稍有闪失 也就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只见刀光一收，岛国女子微笑着直起身来，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厨工手中的碟子上已经多出了一堆干丝。（小说虚构，小朋友请勿模仿。） “请各位老先生评鉴。” 犬养二郎摆了下手，厨工将碟子送到四巨头面前。 几位老爷子仔细察看过后，微微点头。 就算再怎么讨厌犬养二郎，他们也必须承认这碟干丝切的没有任何毛病。 这可是苏菜，一个岛国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确实是无可挑剔。 似乎是为了炫耀犬养的高明刀功，岛国女子姗姗走到四巨头面前鞠躬行礼，露出她依然光洁的脖颈。 别说受伤，脖颈上就连一丝红痕都没有。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个犬养二郎虽然狂了些，刀功却真是非常了得，也不知道小周师傅能不能赢下这场比赛啊？咱大楚都的面子可不能丢！ 犬养二郎笑道：“周桑，我的刀功还没有让您失望吧？” 周栋点点头，冲他腰间一指：“好刀！” 只夸刀好，却不提刀功。 犬养二郎面色微变：“看来，周桑会有更精彩的表现了，我擦亮眼睛看着。” “记住了，那叫拭目以待。” 周栋一指岛国女子道：“你过来。”同时从刀箱中取出吕绿馨的黑铁刀，从厨工手中接过一块豆方。 “周栋，我来做你的砧板吧！” 吕绿馨挤出人群，冲他使了个眼色：“用他的人你会吃亏的。” “不用你，万一伤到自己人多不好啊？” 周栋嘿嘿一笑，将豆方放在已经弯下腰的岛国女子脖颈上，轻轻一拍她的脑袋：“定住了别动啊，我的刀可快！” 说话的同时，黑铁刀已如一条乌龙般破空而起，直直向那块放置在岛国女子脖颈上的豆方斩去。 一丝狡黠微笑在岛国女子唇边闪现，就在周栋刀锋将及的瞬间，她忽然将脖子抬起了一毫米 191 一刀斩破‘九重天’ 这种凶险比拼，最是出不得任何意外，所以吕绿馨才不惜要做周栋的砧板，就是要彻底杜绝这种‘盘外招’。 想不到还是发生了。 吕绿馨心里一惊。 如果换了普通菜刀也就罢了，这可是她的黑铁刀，名列苏省勤行十大名刀！不说斩金截铁，也是一流的利器。 上回去岛国，如果不是她这把黑铁刀无法随身携带、又不放心托运，没了趁手的家伙，又怎会轻易输给犬养二郎？ 岛国女子忽然抬高的一毫米，换了普通菜刀或许就是留下一道白痕而已，而在黑铁刀下，就可能会破皮出血！ “都说了我的刀快，还不老实？回去！” 周栋手稳的如同三十年单身狗，眼看就要破皮见红的瞬间，居然刀锋偏转，用刀背在岛国女子第七节颈椎骨和颈部连接处轻轻一敲！ 岛国女子顿时感到全身一麻，身体僵直了两秒，这也不是什么武学中的点穴定血，而是正常人的反应。 “刷刷！” 就是这两秒钟时间，黑色刀光已围着豆方转了一周，将这块豆方四面取平！ 岛国女子银牙暗咬，正要悄悄抬颈、安全的不要；周栋又是轻轻一刀背砸在了她的颈椎关节处，顿时又是全身一阵僵硬。 周栋出手如电，时而以刀背敲击岛国女子，时而平刀片出豆方、直刀斩丝，前后也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黑色刀光在岛国女子颈上一抄，已将一叠干丝送到胖子手端的盘子里。 胖子狠狠瞪了岛国女子一眼，把干丝送到四位老爷子面前的评审桌上。 “双方所切干丝都达到极高标准，如果只评价最后的干丝，双方都可以得到一百分，可是” 董其深语气一顿，冷冷地望着岛国女子道：“可是犬养二郎你准备如何解释她刚才的行为呢？” 犬养二郎神色如常地走到评审桌前，仔细看过周栋切出的干丝后，深深一躬道：“董会长，我输了！” 众人都是一愣，本以为这小国岛民会夹缠不清呢，没想到他倒是挺痛快，居然直接认输。 “这家伙确实了不起，怪不得我会输给他。” 吕绿馨看得暗暗佩服。 像周栋这样切干丝她也能够做到，但是面对岛国女子使诈，如果换了是她难免会技术变形，就算可以勉强不伤人，下刀也会偏差，却是无法像周栋这样处之泰然。 她一直以为周栋不过是靠‘双刀花招’才勉强赢了她，因此是口服心不服，此刻见到周栋处变不惊、稳若泰山，最后逼的犬养二郎不得不当众认输，这才算真正的心服口服了。 犬养二郎走到岛国女子面前，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八格！你的卑鄙行为，丢尽了大岛国的脸！还不快滚！” “哈一，哈一！” 岛国女子捂着被抽肿的脸退了下去。 “周桑，请原谅这个蠢女人的卑劣行为，并接受我诚挚的道歉。 您在刚才的环境下还能切出水准极高的干丝，我的不如您。 所以是您赢了，我的认输！” “嗯” 周栋微微皱眉，岛国人搞起盘外招手段卑劣、认起错来也是痛快无比，他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点点头道：“既然你认输了，今天的比赛也就可以结束了对吧？” “当然，如果周桑想要现在就结束比赛，这是您的权力。” 犬养二郎道：“不过，我听说追寻‘道’的强者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步机会的。 我这里，有一个更妙的比赛方法，周桑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如果周桑同意，我们或许可以改成三盘两胜制？ 当然，如果周桑没有兴趣，我也是不会勉强您的。” “周栋，你可别上他的当啊！” 吕绿馨忍不住插口道：“上回在岛国，我本来已经赢了，就是听了他的话，同意继续比赛，结果输在了他层出不穷的各种鬼花样上！ 这些岛国人最狡猾了，他们想出的比赛花样都是练习过很多次的，我们却并不熟悉。” 想起上次输给犬养的经历吕绿馨就忍不住来气，回国后就在想着该如何找回这个面子，要不是为了‘报仇’，她才懒得和犬养二郎交换电话号码呢。 “哦，犬养你不会是又想出什么盘外招吧？” 周栋淡淡一笑：“不过无所谓，你有什么更妙的比赛方法，说出来听听？” 这家伙，还是上当了，简直和老娘一样的骄傲！ 吕绿馨听得一跺脚，很是无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家伙和她完全就是一类人。 “很好。” 犬养二郎一笑：“周桑，我们还是比‘大煮干丝’，不过这次要用砧板” “哦，改用砧板，不用美女的脖子了？这样难度不是反而降低了麽？” “呵呵，周桑放心，比赛难度只会增加、绝对不会降低的。” 犬养二郎得意一笑：“我给这个比赛方法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一刀斩破九重天’！” 一刀斩破九重天？ 围观的厨师们纷纷动容，听名字还挺华夏范儿的，犬养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听名字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何为‘一刀斩破九重天’呢？” 周栋倒是被犬养二郎勾起了好奇心。 “请看。” 此刻已经有厨工重新摆好了砧板，犬养二郎招了招手，有人送上一叠宣纸来。 他先取一张宣纸铺在最下方，然后将两块豆方堆放在这张宣纸上，又取来足足九张宣纸，一层层覆盖在豆方上。 “周桑，‘一刀斩破九重天’的意思就是：厨师要首先斩破这九层宣纸，然后将豆方切成干丝。干丝切好后，下面铺设的宣纸还不可以有任何破损。 这样的比赛难度极高，没有一流刀功是无法胜任的。 事实上，自从我创造出这个比赛方法后，还没有使用过。 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够资格的对手，而周桑，是足以令我尊重的对手！” 这个犬养二郎，还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啊 就连四位老爷子和吕绿馨这样的刀功高手，闻言都是微微色变。 用宣纸练习过刀功的人都知道，宣纸柔韧性十足，要切开九层宣纸，下刀时就要相对用力，而在遇到豆方时，又要迅速收回部分力量，然后既要保证切好干丝，还不能损伤到最下层的那张宣纸 大煮干丝原本就非常考较刀功，如此一来更是难度剧增十倍！ 就算是周栋和吕绿馨这样的刀功高手，如果没有特别练习，恐怕也很难应付这样的挑战。 黄明举和董其深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在没有提前练习的情况下，除非是恩师现身，否则就连他们也是没有任何把握的。 不知‘小师弟’该如何应对呢？ 192 临阵突破 周栋也在犹豫。 怪不得吕绿馨会输呢，恐怕不是输在实力方面，而是输在犬养二郎花样百出的比赛方式上。 不用出手就知道，‘一刀斩破九重天’的难度不是大师级刀功可以应付的。 犬养二郎的刀功应该也就在特一级左右，其实也就是大师级的水准，可架不住人家练习了不知几百几千遍，手中还有一柄自小温养、家族炼刀大师手工打造的菜刀啊？ 刚才那一轮比拼后，周栋已经判断出黑铁刀的锋利程度，好刀是好刀，但恐怕还是比犬养的刀略差了半筹。 这把黑铁刀还无法做到切宣纸和切豆腐如挥刀过水，还是需要他在力度上精确控制才成，可这已经不是大师级刀功能够应付的了。 “哼，徒仗利器，算什么本事？” 吕绿馨走出人群，冷冷地道：“据我所知，犬养你的‘蓝月’是家族炼刀大师以秘密配方打造，温养二十多年才成，用这把刀比赛，几乎可以无视宣纸和豆腐的差距。 比赛，首先比得是公平，你如果真要比，有本事和周主厨用一样的刀啊？” “就是，什么犬养家族，周主厨的刀功能甩你三条街！ 不就仗着有把好刀麽？丢人不丢人！” “小国岛民也就这点出息了，申砧头您也别为难人家，人家离了这把刀，到您鲁厨还不得直接混成杂工了？人家也不容易。” 吕绿馨这一带头，旁观的华夏厨师也跟着纷纷发难、各种嘲讽，甚至有人取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刀具来，直接丢在犬养二郎面前。 按说厨师间的比赛是不允许局外人搅乱的，可四位老爷子并没有阻止这些华夏厨师，就连他们也认为犬养二郎凭仗利器，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其实要说到冶铁炼刀，华夏历史上的大师多了，欧冶子炼出盖世名剑的时候岛国人还在学猴子爬呢。 只可惜进入了现代社会，别说炼刀炼剑，就是水果刀都不能超出标准，否则就是违法！在这种大环境下，传承几近断绝，反倒被岛国后来居上。 吕绿馨的黑铁刀已经算是一流刀具，可如果和犬养家族的刀具相比，还是差了些。 面对众人责问，犬养二郎微微一笑：“很抱歉，犬养家族的传统是一生养一刀，否则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厨师。 所以，这把‘蓝月’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不可以放弃的。 当然，我并不想勉强周桑。 如果周桑因为害怕我的刀太锋利，你的可以现在退出比赛，结果依然是周桑获胜。 周桑，你要退出比赛麽？” “退出就退出，周栋，这小龟子狡猾地很，你可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 吕绿馨悄悄拉了下周栋的衣袖：“能让我心服口服的厨师可没几个，你勉强算是一个，你可不能输！” “哦？” 周栋心中方一动，耳边已经听到了熟悉的系统音：“昔日对手对宿主心服口服，随机任务完成，宿主因此得到两万个刀功升级技能点” 这不是临瞌睡就送枕头麽？ 周栋心中大喜，迅速调出系统界面，见刀功一项目前是大师级：10500/30000。 升级技能点居然累积了过万，这与他前段时间在早点部抽选幸运观众、短短时间推出上百新品，以及在鲁厨中的辛苦练习是分不开的。 想都没想，周栋直接把技能点砸了过去，加上19500个技能点后，手中还省500个技能点，同时刀功等级也升为完美级。 ‘完美级刀功，对应现实生活中的神厨级别！恭喜宿主已达到‘刀即是人、人即是刀’的人刀合一境界！ 同时升级传说级刀功的突破任务处于待激活状态，宿主是否要激活该任务？” “暂时不用。” 周栋现在可不想冒险挑战传说级刀功突破任务，‘神厨’级的完美刀功已经足够他用了。 “突破任务暂不开启 同时提醒宿主，每次使用完美级刀功，将耗费一百个赞赏值。” “一百个？ 还好，比临时提升刀功耗费的少多了，而且还没有时间限制。对了，我现在的赞赏值有多少了？” 很久没去关注了，周栋进入造化后厨一看，赞赏值赫然已经突破到了八千！ 这段时间他又是华夏面王、又是华夏酒神，又是理想生活、又是京都随园的，可没少了被人称赞，光是袁子丹这种等级的厨师一次点赞，那可就是最少上千点赞赏值。 “开启完美级刀功。” 周栋看了犬养二郎一眼，微微点头道：“犬养，你可以开始了。” “哈哈，我的知道，周桑是真正追求‘道’的厨师，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有趣的比赛。” 犬养二郎哈哈一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话落便抽刀在手，‘蓝月’幻成一道蓝电仿佛，斩向覆盖在九层宣纸下的豆方 “‘小师弟’还是太嫩了些，竟然受不得激，中了这犬养的圈套！” 黄明举眼随刀走，看得清清楚楚。 犬养家族的菜刀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把‘蓝月’简直就是菜刀中的倚天屠龙一般，轻轻松松就切开了九层宣纸，顺利斩入豆方。 如果刀不够锋利，在斩破九层宣纸接触豆方的瞬间，厨师一定会收力，菜刀就会有一个极为短暂的停顿。 除非是恩师那样的神厨、早已到达人刀合一的境界，对力量控制入微，才不会被人看出这个停顿的过程。 犬养二郎算个球，如何能与恩师相比？可他的刀路却势如破竹、一马平川，没有半分停滞，这分明就是在菜刀上占了大便宜！ 黄明举心中一阵恼火，如果不是考虑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把桌子掀了！ 小龟儿上个世级靠武器优势欺负华夏，今天又靠刀具锋利欺负‘小师弟’，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一个个眼中冒火的华夏厨师注视下，犬养二郎迅速切完，刀光一转，将上面已经被切成干丝状的宣纸拨开，露出下面粗细均匀的干丝来。 取走干丝后，一名厨工将放在豆方下的宣纸高高举起，让众人一一查看，果然没有任何破损，只是就算犬养二郎再如何熟练，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地在宣纸上留下了一条条刀痕。 四位老爷子仔仔细细查过了干丝，最后还是由董其深宣布道：“干丝有三根不合规范。” “哈一，多谢几位老先生。” 犬养二郎得意的一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超水平发挥了。 在岛国练习这‘一刀斩破九重天’的时候，他的正常成绩是切废五根左右的干丝。 “周桑，该你了。” 犬养看了一眼周栋手中的黑铁刀，微微摇头道：“如果我是周桑，或许会考虑先磨一磨这把刀。” “这是个好建议啊，磨就磨！” 吕绿馨不知从哪里找了块磨刀石，再次钻到周栋身旁：“老周，刀给我，我来磨！” 周栋一愣，我什么时候成老周了？ 五十万字总结及感谢 不觉这本书已经五十万字了，想做个总结，兼和各位读者朋友聊一聊。 在开书之前，我曾经想过按照主流的日常类美食文去写这本书，之前不乏成功的例子，《美食供应商》就是其中佼佼者。 那种写法也很不容易，看似简单，其实是在重复日常中写出新意，比如定时推出的新菜，各种萌吃货立人设，就像一泓秋水，慢慢润泽大地。 可我犯了个错误，第一个书名叫做《疯魔厨神》，很多从最初跟来的老读者可能会记得。 这个书名显然太草率了，疯魔容易给读者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于是在第一次上试水推荐的时候，我的成绩垫底，当时甚至想过放弃。 可是呢，我发现读者粘性还不错，于是就想着换个书名，就有了今天的《我是勤行第一人》，结果我后悔了，我发现很多读者不知道勤行是什么，又怎么会点进来呢？ 但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我要写的是主角在勤行中的经历，如何渐渐成为最牛x的那个，而且收藏增加的虽然一般，读者粘性还是不错的，于是我在读者的支持下，终于坚持了下来。 说说这本书的立意吧，我想写的不仅仅是一家店面，不仅仅是一些美食，还想写些主角在整个勤行中的互动故事，这也就决定了主角要比较频繁的换地图，也就决定了出场角色会稍稍多一些。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换大地图，比如从早点部到鲁厨、到理想的生活节目组、到京都随园，兜兜转转其实还是与美食有关。 这是必须要的，但也会引起追订起起伏伏，忽高忽低，是对我信心的极大考验。 我想说的是，各位读者，这本书既是比较传统的系统美食文，却又不是常见的那种主流美食文。 我想写的东西比较多，可能不一定章章都是美食，比如也会用较多的篇幅去表现刀工雕工等等，会有换地图、有过渡章节，但就一个整体来看，这本书应该算是比较新的尝试。 我想尽可能去描写一个行业的边边角角，去描写传说中的古勤行，国菜之争，就注定了与以往的美食文会有所不同。 目前这本书虽然勉强进了精品，订阅情况却很一般，或许与我的角度有关，也与我的水平有关，我慢慢提高吧。 检讨自己的缺点，应该是前期用力较猛，过犹不及，因为前期收藏数据不是太好，我不得不去进行一些在前期本来没有必要的极致描写。 例如第一个出现的美食狗不理，其实我的描写十分用力，还有后面的鸡蛋饼、卤煮等等 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形势所迫。 这种写法会造成读者的期待感越来越高，使得后期在美食描述方面的写作难度大增。 好在，我也是写了上千万字的作者，还有一点点经验。（不止这一个作者号，04年出道，在台湾混繁体时我的笔名是大行者，初到起点时我叫执戟郎中，十五年才千万字，我算是很懒了） 面对这种不利局面，我知道唯有在情节上求新求变，虽然可能也只是我自己认为，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不过相对而言，我会尽可能多给主角一些展现的平台，以消除前期过度描写造成的不利影响。 总之，与诸君共勉，且行且学习吧。 最后，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如果不是你们的陪伴，这本书可能在新书期就已经夭折了。 起点的作者很幸运，因为有你们这些全网最好的读者在。 193 给跪了 其实这把黑铁刀磨不磨都是一样，不过这种实话还是不要告诉吕绿馨的好，人家磨刀磨的多认真啊，怎么说都是一番心意。 “周栋，接刀！” 堂堂九州鼎食的苏厨头砧，苏省勤行大名鼎鼎的花一刀‘花老板’，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周栋低头磨了足足三遍刀才觉满意，一抖手，将黑铁刀丢向了周栋：“一定要赢！” “必须的。” 周栋心中一笑，轻轻接刀在手，看都不看砧板上已经被铺盖了九层宣纸的豆方一眼，手腕轻轻一振，黑铁刀已斩落下去。 好快的刀！ 好准的刀！ 四位老爷子虽然是勤行前辈，毕竟‘退离二线’已久，还没感觉怎样，犬养二郎可是玩刀的好手，感觉却最为灵敏，只觉心中一寒，全身汗毛倒竖。 刀气！ 这不是武侠仙侠小说中的所谓剑气刀气，而是半辈子与菜刀相伴的厨师才能感受到的一种气质。 当一名厨师的刀功跨越了某个境界，不出刀则已、一旦出刀，别的厨师就算与其相距数米，也能够感受到的某种宗师气质。 犬养二郎面色一呆，心中却有一丝欣喜。 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讲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厨师，可称神厨。神厨出刀，自有宗师气压人。 二郎，你这次去华夏，如果遇到这样的高手，千万不要有与之比试的念头，因为最后输的一定是你。 你要立即把这件事回报家族，静斋大人等待这样的对手已经很久了 我终于找到那个人了吗？想不到不用等到前往香江，我就已经找到了静斋大人渴盼已久的对手，这可比得到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参赛资格更为重要！ 岛国基本没什么炒菜，岛国人或者拿开水烫菜后用各种调料拌一拌就吃，或者是弄个铁板烧、章鱼小丸子什么的，拿只虾在油里炸炸，就叫什么天妇罗。 岛国最出名的，其实是各种鱼生，从有剧毒的野生河豚到金枪鱼、三文鱼，把从华夏传来的‘脍’文化彻底发扬光大了。 所以评价一名岛国厨师的技艺高低，主要就是看刀功。 这也是周栋同意与他比试刀功的原因，你一定要和非洲兄弟比做佛跳墙，那不是欺负人麽？人家也得会啊！ 在岛国厨师眼中，炉头上的大师傅根本就不算啥，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砧板上的高厨，犬养家族以菜刀传家，更是如此。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跟周栋太熟了，吕绿馨倒是没感受到什么宗师刀气。 不过身为砧板上的高手，眼力还是有的，眼见周栋挥动黑铁刀轻轻一绕，便顺利切开九层宣纸，将豆方四面取平，刀过宣纸时，竟没有丝毫停顿！ “我的黑铁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锋利了？还是说他的刀法已经到了传说中的宗师境界，虽然受困于器械不足，却依然凭借对力道的精微控制，无视了宣纸和豆方的受力差距！ 原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我和他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我本来以为他最多领先我半个肩膀，原来人家随便一发力，我就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了” 吕绿馨惊疑不定地望着周栋，心中念头转动，又是惊喜、又是羞愧、又是倾慕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服了一个人。 她又哪里知道，此刻不光是她，四位老爷子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易知鱼这次抢先开口，狠狠一拍大腿，叫了声：“刀功宗师！这小子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系统中的完美级刀功、勤行传说中的神厨级刀功，也就是俗称的‘刀功宗师’，到了此等境界，又岂是‘一对花刀压江淮’可以形容的？易知鱼此时不拍大腿，更待何时？ 黄明举一咧嘴，狠狠瞪了他一眼：“拜托，下次你能不能拍自己的腿，个老东西，就会趁机占便宜！” 刀光闪动间，一条条宣纸满天飞舞，却是被周栋用刀风裹起，直接清除，比起犬养二郎还要用刀拨开碎纸，高明了何止一筹？ “谢谢你磨的刀，手艺不错。” 周栋笑着将黑铁刀归还吕绿馨，然后轻轻敲了下砧板，两块豆方顿时化成根根干丝。 第一个冲过来的居然是犬养二郎，这家伙一根根翻看着周栋切出的干丝，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精确到十分之一毫米的刀功啊？居然没有切废一根静斋大人，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这个人！” 什么动斋静斋的，这家伙一定是傻了吧？ 吕绿馨提着黑铁刀就蹿过来了，一把抓起铺垫在最下方的那张宣纸，拿起来左看右看，最后更是走到门口，迎着日光仔细查看，越看越是目光呆滞：“竟然竟然没有一丝刀痕。 这家伙赢了，而且赢的如此干净漂亮、如此轻松。” 四位老爷子这次没有上前查看，正忙着互拍大腿，一个个龇牙咧嘴。 没人能理解这老哥几个心中的兴奋，华夏不是没有神厨级的人物，可这些位不是老前辈就是老老前辈，一个个闲云野鹤，封刀的封刀、封锅的封锅，就连他们也难得见一面。 如今却出了个神厨级的年轻后进，哪怕目前只是刀功到了神厨境界，也当可浮一大白、拍一大腿！ 这也就是当着许多楚都勤行的后辈，否则老哥儿四个早就相拥而泣，抱成一团长叹息、且窃喜了。 “周桑，您是真正的刀功宗师，能够得到您的指教，是犬养最大的荣耀！” 犬养二郎面色一正，走到周栋面前噗通跪倒，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足足行了三遍大礼，犬养二郎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眼拿着手机对他做出ok手势的井边三次郎，心中万分得意。 除了静斋大人，这位周主厨是他见过唯一的刀功宗师；就算他是犬养家族的子弟，也是没有资格拜见静斋大人的。 能够拜见一位刀功宗师，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周栋点点头：“这么说，是我赢了？” “当然，周宗师，准确地说法应该是，犬养二郎根本就没有资格与您比赛。这次是您对犬养的指导，从今天开始，犬养应该算是您的半个弟子” 犬养二郎冷汗都下来了，挑战一名刀功宗师？他根本就不够资格！ 这件事如果被静斋大人知道，他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岛国可是一个阶层分明的国家，老派的犬养家族就更是如此。 “对不起，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半个也不行。” 周栋摇摇头，岛国人太麻烦，翻脸的时候禽兽一样，舔你的时候则像只狗；一旦给他机会，舔狗随时可能会变成咬人的疯狗。 跟四位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周栋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见到手提黑铁刀的吕绿馨笑吟吟站在面前：“老周你先等等。” 周栋一愣：“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你帮我报仇雪恨，我当然要有所表示了。走吧，今天是入伏第三天，咱们吃伏羊去！” 吕绿馨嘿嘿笑道：“我可是很少主动请客的，怎么样啊周主厨，给个面子呗？” 194 伏羊节 华夏吃羊的历史由来已久，很多国人都以为最好的羊肉在新省、蒙自、甘省等几个地区，其实不然。 楚都附近的小山羊，都是草料加粮食喂大，肉质细嫩，入口即化，价格更是要高出外地羊近三分之一。 前些年从新省甘省过来的外地羊肉卖到25-30元一斤的时候，楚都本地羊就已经超过了四十元一斤，这还是生羊肉。 在楚都数量最多的馆子就是羊肉馆，几乎家家生意爆满；在这里你可以吃到羊身上的任何部位，从羊肉、到羊肝、羊肺、羊肚、羊肠、羊鞭、羊脑，简直无所不包。 甚至还有‘烧羊眼’，一大碗热乎乎的羊汤端上来，上面飘浮着红亮亮的羊油辣椒，十几双羊眼就飘浮在汤中望着你，没点胆量的吃货还真不敢点这道菜。 楚都人吃羊甚至活活吃出了一个节日，都说羊肉性热，小伙子吃多了能滚凉炕，楚都人就偏偏在入伏时吃羊！ 一个个呼朋唤友钻进大街小巷的羊肉馆子，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吃着热腾腾的羊肉，出一头急汗，还要大叫痛快。 入伏这几天，就是楚都的伏羊节。就这短短几天时间，消耗的羊肉数量都是以百万斤计算，很多外地人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尝尝楚都独特的羊肉味道。 楚都有歌谣是专门赞羊肉的，‘苍蝇馆子大锅汤，辣子要用羊油浇。’ 在楚都吃羊，第一要找那些看上去卫生条件不怎么好的苍蝇馆子，这才是正经的羊肉馆，星级酒店里你是吃不到地道楚都羊肉的。 第二要看辣油的颜色，讲究的是深红透亮，犹如焦糖。 一家馆子的羊肉地道不地道，从辣油就能看出一二来。 楚都羊肉馆里的师傅都是用羊膘炼油，而后放入纯正的辣椒粉熬制，压小火，不停翻熬，光是这一锅羊油辣椒就得花费小半个晚上的功夫！ 就这样的羊油辣椒，连九州鼎食的餐厅内都不曾备有，毕竟成本等同生羊肉，又不是专门的羊肉馆子，熬少了不值，熬多了又卖不光。 所以就连吕绿馨请吃伏羊，也只能是在苍蝇馆子，就这还得排队等座，还不能有脾气。 “我听说歌风也是楚都的老馆子了，生意这么好，也不重新装修下，真是的” 总算吕绿馨与这家馆子比较熟悉，半小时后就等到了一个空出来的小包间，这在伏羊节期间那就是特殊待遇了。 明显是要蹭吃蹭喝的古亚楠走进包间就皱眉，这什么环境啊？ 墙壁上刷的106涂料都泛黄了，地砖一看就是最廉价的货色，就这还裂了好几块，空调还是最老的窗机，吱吱呀呀卖力运转着，也没见出来多少凉风。 她自从来到楚都就没尝试过大名鼎鼎的羊肉馆，就是嫌环境太差，今天也不知是被啥迷了心。 有些幽怨地偷偷撇了周栋一眼，见周栋一副期待的样子，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周主厨你是不是常来这种地方吃羊肉啊？” “古总可能不知道，在楚都的羊肉馆，歌风已经算是环境最好的了，要吃正宗的楚都羊肉，就得在这种地方。” 周栋打小儿就爱吃楚都的羊肉面和羊肉汤，几天不吃都有瘾，这段时间又是在早点部忙碌、又是到处乱跑，好久都没能一饱口福了，所以今天吕绿馨提议来吃伏羊，他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吕绿馨坐定后点了素拼、拌羊肉等几个凉菜，周栋又要了个白汤烧羊腿，烧羊杂和烧羊脑，顺带还要了半箱绿棒子雪花啤酒，没多久凉的热的就摆满了一桌，在吕绿馨这个东主的招呼下开始吃喝起来。 两大杯绿棒子下肚，古亚楠也渐渐放开了，吃了几口酸辣爽口的调羊肉和拌羊耳后，就满怀期待地等着周栋和吕绿馨调理那根烧羊腿。 楚都的烧羊腿是盛放在大号的汤碗里的，羊腿半只浸泡在奶白的羊汤中，半只搭在碗沿儿上，旁边放着小碗的精盐、羊油辣椒和洗过切碎的芫荽，客人可以自己调整口味。 两位大厨先后尝味，确定了放入的盐量，这才将羊油辣椒倒入汤中，奶白的羊汤就像是被人用上等彩笔勾画出了颜色，顿时变得红亮诱人，同时一股焦香从碗中溢出，迅速弥漫了整个包间。 周栋闻了闻，点头道：“不错，还是歌风的味道，看来老师傅还在。” 又问过二女都不忌口，才将芫荽放入汤中，汤碗中顿时红绿相映，变得更加诱人。 吃羊腿，必须要先用筷子从骨根处剥下一块腿肉来，要连着贴骨的筋膜一并弄下，饱蘸汤汁后就立即送入口中。 古亚楠看了几眼就学会了，迅速剥下块腿肉，蘸了汤汁往口中一塞！ 顿时浓郁的汤汁和入口即化的羊肉在口中弥漫开来，其间还夹杂着几片芫荽叶子，那味道简直给个神仙也不换。 一口羊腿肉，一杯冰啤酒，这就是楚都市民在这个伏天里最大的享受了。 在这种享受面前，动用尝味技能简直就是该被烧死的异端！ 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口肉大杯酒，吃得不亦乐乎，一条羊腿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被吃了个精光。 望着汤盆中光秃秃的羊腿骨，古亚楠欲哭无泪，算是被这两个家伙给带坏了，我的减肥大计啊啊 “楠楠，来口汤。” 吕绿馨很是豪放，吃到痛快处，一只脚干脆踩在了椅子上，边跟周栋抢食还不忘记招呼古亚楠。 古大美女愣了下，也跟着喝了口羊汤。 真是一品鲜香！楚都的羊油辣椒不仅不辣，反倒更添了几分羊汤的厚重，醇厚开胃的辣椒油入腹后，跟着入口的就是奶白的汤汁，越发让人感觉这羊汤清淡无膻、鲜美适口！ 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古亚楠望着周栋道：“原来真的有很多美食不在八大菜系之中，也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却是普通人的最爱。 周主厨，之前我还反对你的‘大酒缸’，现在看你可能是对的。” “楠楠你明白了就好，什么普通人的最爱啊，那些有钱人也一样爱这种调调儿，周主厨在十七层弄的大酒缸未必就不能吸引那些吃得起天价菜的有钱人。 嘿嘿，我就想看到楚都首富蹲在大酒缸里吃花生米的样子，多有趣啊？” 周栋微微一笑，看了眼古亚楠道：“天价私房菜有存在的价值，大酒缸也一样；而且在大酒缸里，不管是有钱的大佬、还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都可以品味美食。 最昂贵的食材可以做出美食，可那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起的；真正有心的厨师，就应该在赚钱之余，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让普通人也能够消费起的美食。 民以食为天，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公平！” 这番话还是从于老师那里听到的，周栋深以为然，并奉为经典。 “老周，你丫说得太好了！” 吕绿馨直接开了瓶绿棒子，咚咚咚咚灌下肚，醉眼朦胧地冲周栋伸出大拇指：“老娘我是彻底服气了！ 从今天开始，你你也是老娘我的男神了 不过啊老周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195 犬养静斋 古亚楠闻言笑道：“就没见过馨馨你这样的，人家周主厨不知有多少迷妹呢，又不缺你一个。 你倒好，居然还要提什么条件” 边说边给吕绿馨使眼色，心说你就别装了，你的酒量我还能不清楚？ 就这点啤酒你能醉，gui都不信，也就能骗骗这个大男孩儿。 吕绿馨晃晃脑袋，看都不看古亚楠一眼，嘿嘿笑道：“楠楠你这次提醒的对，老周啊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气，别介意啊？” 古亚楠一抚额，自己这是认了个假闺蜜吧，为了装醉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也不怕丢人！ “不介意不介意。” 周栋听得哭笑不得，早知道绿棒子雪花这么厉害，刚才就不会一次要半箱了。连放气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花老板您喝不了酒就别充海量成不成？ “不介意就还是好同志” 吕绿馨打个酒嗝，两眼定定地望了他一阵，忽然重重拍了下空空如也的纤腰：“我的黑铁刀，好用不？” “嗯，好用。” “送你了！” “这可不成，我可不能要你的刀啊？” “哦，我也就是客气下，你真要，我也得真给啊？吼吼，你个小男孩儿，明显就是缺乏社会经验，看把你给美的。” 周栋这个气啊，喝多了有理是吧？行，君子避醉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就是。 “借了我的刀，你欠我一段情” “花老板，不能这么说，最多算欠你个人情。” 第一次感觉千杯不醉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遇到这种喝几杯就上头的女人，周栋感觉自己还是醉了的好，要胡搅蛮缠大家一起来。 “要还！” 吕绿馨把个空酒瓶子‘当’一声摔在桌上，：“老娘要要做你的助手，美食大赛的助手，你的答应不答应。” 这是真喝多了吧，都拿自己当犬养了。 周栋有些为难：“这恐怕不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你还怕老娘吃了你？ 老周，九州鼎食除了老娘，还有谁够资格做你的助手？你你说出名字来，老老娘去找他决斗！” “唉，看来她这是真的喝多了啊。 周主厨，反正你也需要一个助手，你就答应她吧，不然啊” “不然怎么样？” 周栋脸一板，心中很是不耐，这段时间他病情控制的不错，已经很少发脾气了，可不等于他就是个健康人士！ 古亚楠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馨馨是我闺蜜，我还能不知道她，她也不会怎么样你。 不过呢，距离苏省提交名单给大赛组委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赛组委会恐怕还要进行一次筛选，前前后后就要二十多天 在这二十多天里，她一定会经常去找你谈心的。 哎，我太了解她了，别看她表面上冷冰冰的，那都是假象，其实挺能聊的，曾经有一次拉着我聊了两个多小时。 你也怕烦吧？再说了，馨馨肯把爱若性命的黑铁刀借给你，也真是份人情” 周栋闻言一声长叹：“行了古总，您也不必说了，我答应她做助手就是了。” 他倒不是怕了吕绿馨，实在是受不了被人整天找上门来谈心，万一因此加重病情，那还参加什么美食比赛？估计就得回到茶棚跟何爷爷探讨人生价值、研究什么‘人间至味是梅盐了’。 “古总，‘私房厅’和‘大酒缸’按计划装修就好，去香江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酒醉的男人惹不得，他随时可能翻脸变成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酒醉的女人就更加惹不起，弄不好就变成你孩子的妈。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周栋可得尽早抽身。 何况他是真的有事，伏天正是制作酒曲的时候，未来‘私房厅’和‘大酒缸’中的好酒，可全看他这一手‘神之酒曲’了。 入伏的富良野美瑛迎来了它生机蓬发的美妙时刻。 在连绵的丘陵和湖泊间，大片大片的薰衣草正值开放季节，将这片土地渲染的犹如一个童话世界。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世界各地的游人便纷至沓来，把凡间的喧嚣毫无顾忌地抛洒在这个人间天堂。 不过就算在旅游最旺季，某个丘陵深处的小山谷也是禁止外人进入的，道路边就竖立着‘私人禁地勿入’的牌子，遇到不开眼的游人非要闯入，立即就有穿着员警制服的人出面警告，让游人迅速退去。 这个小山谷是属于犬养家族的私地。 犬养家族的出身原本并不高贵，养狗的身份能高贵到哪里去？ 不过在犬养家族第十一代祖先犬养多骨横空出世并成为岛国的刀功大宗师后，这个家族就成了北海省赫赫有名的家族之一，隐隐已经有了些贵族世家的气象。 刀功大宗师，其实也就是华夏传说中的神厨级刀功，之所以加个‘大’字，是因为犬养多骨当年得以进入御所奉伺天~皇，犬养家也是由此拔贱入贵。 犬养二郎此刻正趴伏在樱花亭前的椿木栈板上，恭敬而又心惊胆战地望着正从薰衣草花田中缓缓走来的那个白色人影。 哪怕距离还有上百米，犬养二郎依然感觉那人犹如白昼烈日、又似夜空中的北斗星，哪怕只是看到他‘老人家’在风中飘拂的一角衣袂，也让他心中激动不已，感受到了无上的荣耀。 “嗯，你就是家族直系的子弟二郎吧？” 那个光照整个犬养家族的身影已经静静走到了犬养二郎的面前，淡淡的浑厚男中音传入他的耳中：“你的资质还不错，日后多加努力，或许可以成为家族的核心成员！” “谢谢谢静斋大人！” 犬养二郎深深低下头去，眼前三尺处是一双踏在木履上的贵足。 哦，哪怕只是见到静斋大人的脚，也将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吧？ 想到这里，犬养二郎把头又低下一寸，皮谷则撅的更高。 由不得他不激动，犬养家从十一代祖先犬养多骨开始家道中兴，传到如今，也只是出过三位刀功宗师而已。 如今家族中硕果仅存的刀功宗师，就只有他眼前这位犬养静斋大人了！ 十年了，自从十年前静斋大人潜心入花田修炼刀功，犬养家族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得见他的尊容。 犬养二郎万万想不到自己从华夏带来的消息，居然可以让静斋大人亲自召见自己，只觉荣耀无比。 “听说你这次去华夏，遇到了一位拥有神厨级刀功的年青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周栋“ 犬养二郎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动听又柔顺：“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宗师才有的刀气。” “哦，是麽？你报回的消息说，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 “是的大人，他很年轻。而且，这位年轻的周宗师还是大名鼎鼎的华夏面王和华夏酒神，在华夏勤行的地位很高。” “面王，酒神？却有着宗师级的刀功？” 面前的一只贵足轻轻动了下，犬养静斋发出阵阵轻笑声：“想不到华夏勤行居然还出了这样一位天才，真是有意思啊，看来我有必要去一趟香江了” 196 神之酒曲（二合一） 犬养二郎面色大变，膝行几步，将头深深埋在犬养静斋的脚上，痛呼道：“静斋大人不可啊！ 香江美食大赛上的那些厨师，怎么有资格与大人比赛？ 大人可是我大岛国唯一的神厨，他们根本不配！” “唯一的神厨麽，恐怕未必吧？ 何况，我也只是在刀功方面达到了宗师神厨的境界，要成为真正的神厨，可不仅仅只是刀功强就可以了。” 犬养静斋微微叹息道：“再说我去香江美食大赛，仅仅是为了周栋而已，与那些参赛者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可是按照赛制” 犬养二郎还想再劝：“大赛组委会给我国的名额不过三十个，而我大岛国却有一都二府四十三县，有数百名有志参赛的厨师。 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接受井边的邀请前去华夏国，为的就是要节省一个名额。 否则就要和本国的厨道高手较量，无论输赢，都有损我大犬养家族的荣光。 二郎尚且是这样，何况大人？ 那些家伙怎么有资格让大人出手呢！” 岛国这种好战的民族可不像华夏，只要各省烹饪协会定下名单，很少有人会去挑战，像犬养挑战周栋这种事情，只怕多少年才会出现一次。 岛国决定参赛名额，可没有烹饪协会认定这种事，都是要‘真刀真枪’去比拼的。 “我看了你的履历，很不错，所以，你就做我的助手吧” 犬养静斋穿着白色棉袜的左脚在地面上轻轻点动了几下：“争取岛国出线名额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就由你这个助手来解决吧。 事成之后，你可随我入花田学习刀功，如果失败，家族将会考虑收回你的‘蓝月’。” “哈一！” 犬养二郎大喜过望，这可是静斋大人赐予他的机会，代表着大人的信任和期待。 比起动不动就要决斗的岛国，大华夏就和谐的多，犬养二郎被狠狠教训后，苏省大名单就基本确定了，来自十几家星级酒店的主厨和周栋一同被报上了大赛组委会。 这个大名单上的厨师最后能够进入预赛的，恐怕也就是一两人的样子，华夏地大物博，省份也多，最后能够进入预选赛前往香江的，全华夏也就是五十人左右。 本来按祝延平的想法，区区一个小岛国都有三十个名额，华夏起码也得一百个吧？ 可就算他是第一赞助商，这个提议还是被组委会否决了。 毕竟是国际美食大赛，比起一个国家只有一两个名额的欧洲以及整个大洲才有三个名额的非洲，华夏这五十个名额已经是‘天文数字’，如果再多恐怕会引起其他国家的非议，会说香江有意偏袒大陆。 甚至就连岛国，在这一届大赛也被从三十个名额缩减到了二十个，据说岛国美食理事会还因此向大赛组委会提出了严正抗议。 虽然抗议无效，岛国厨界却因此群情激愤，认为华夏这种连国菜都没有国家竟然可以有五十个名额，这届香江美食大赛一定是有华夏人的黑手在幕后操纵！ 岛国三大刀功大师之一的犬养静斋大人这次居然自降身份参加这届美食大赛，在岛国厨师看来无疑是对华夏的有力回应。 就算你们有五十个名额，金奖也一定是属于静斋大人的！ “犬养静斋麽？” 身在巴黎的怀良人抬头望着被阴云笼罩的巴黎圣母院，唇边绽开一丝笑意。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神厨级的人物有多久没有出现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了？ 最少也有二十年了吧。 虽然犬养静斋还不是真正的神厨，不过他的刀功却被传说的神乎其神，倒是让本天才产生了一点兴趣啊。 如果再加上周栋那家伙，这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金奖应该是历届含金量最高的吧？” 想到周栋，怀良人笑得更是开心。 似乎应该提醒他一句，否则万一不小心输给那个总爱呆在花田里装x的家伙就不好了。 可惜电话没有接通，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信号这么差？这家伙不在楚都好好呆在，这是又跑到哪里去浪了？ 怀良人很是郁闷。 大赛都快要开始了，这家伙也不说打个电话跟自己联络下感情什么的，亏了自己还曾经卖力地推荐他，希望他成为种子选手呢！ 个没良心的，这才离开楚都多久，就把好朋友抛到了脑后？ 八月的凤栖山不仅美丽，而且为山区人民带来了满满的收获，还没到收购小麦和水稻的时节，颗粒饱满的圆糯米和辣蓼花就已经成熟了。 这是酿黄酒的最佳季节，如果是在江南，家里的小媳妇和婆婆就要开始忙碌起来，先备下上等的酒曲，才好为当家的酿造一坛坛满是爱意的黄酒啊。 有道是养生靠黄酒，图醉才求白；喝黄酒虽然也会醉，但更多的还是品味酒中味道和承载的文化。 白酒这种蒸馏产物浪费粮食不说，有的干脆它就不用粮食良莠不齐，口味较黄酒也更为单一，周栋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的。 而且随着现代健康理念深入人心，酒类消费市场上的黄酒品种也是越来越多，在三千年华夏酒历史上真正占据统治地位的黄酒再次焕发了生机。 这次来凤栖山，周栋是准备先把酒曲搞定，同时也让李秀臣帮忙囤积些新米，等他从香江归来，酿酒这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李秀臣家中也有酿酒的习惯，一大早就带着周栋下了田，已经成熟的糯稻穗子沉甸甸的，迎风轻轻晃动，仿佛是在迎接周栋这位伯乐。 “我家田里都是最上等的珍珠糯，周老弟你要做酒曲，就得选择一些颗粒饱满的好糯米。 毕竟酒曲直接关系到成酒的品质，可是马虎不得呢。 要不，等明天收了头一茬的糯稻，我帮你选？” 李秀臣知道周栋是九州鼎食的大厨，可要说到酿酒，他总认为周栋还是个雏儿，估计还是得他来帮手。 周栋微微一笑：“不用了老哥，我还是想自己选。 我这次制作酒曲，有个二十斤糯米就够了，倒是辣蓼花不知开的怎么样了？还有马鞭草、荭草，毛草根、大茴香叶什么的，这些我都需要。” “呵，周老弟是个行家啊？ 放心，咱凤栖村的辣蓼花那是一绝。理想的生活节目组走的时候，黄老师还跟我预定了不少呢，说是让我给寄去京都。 至于其它的配料，家里就有，我跟周老弟一个爱好，就喜欢自己酿点酒来着。” “那成，我明天就得去香江了，还得拜托老哥帮我收些糯米和上好的稻米、玉米和小麦。 量要的不少，回头我写给您，等我从香江回来，咱们一并算钱。 我这是公家事，钱也不是我出，老哥你不用客气的。” “那成吧，就听周弟的。” 李秀臣本来想客气几句，听周栋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正想着帮周栋挑选做酒曲的稻穗，却见周栋已走进田中，一面走，一面用手轻拂稻穗 “挑糯稻是这么挑的吗，周老弟这是做什么？” 李秀臣看得一阵奇怪。 无论黄酒白酒，所用原料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还是酒曲。 酒曲的优劣直接关系到成酒的品质和口感。 对口感丰富、可以添加各种辅料的黄酒来说，酒曲就更为重要。 制酒曲，手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选择用来制曲的糯米或稻米。 凤栖村产的圆粒糯米饱满丰泽，是最好的制曲原料，可在选择的时候，就更加要谨守‘一慢二看三选水’的原则。 所谓一慢，是指脱粒时要用手工，而且要小心脱粒，不可以伤到糯米。 所谓二看，是指要一粒粒精心选择糯米，一穗取粒不过九。 所谓三选水，是说制酒曲需用矿物质含量高的水，以山泉水为最好。 周栋之前选择酿酒的水，对凤栖山的水不是太满意，不过如果是用来制曲，阿姐谷中的天然泉水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选糯稻可是门技术活儿，哪有像周栋这样的？也不等脱粒，好像大姑娘看花一样，就这么一路走过去，用手指头轻轻拂过，偶尔停下脚步，把看中的稻穗直接就折了下来？ 而且李秀臣看得清清楚楚，周栋选的稻穗并不都是最粗壮的，有些看上去甚至有些干瘪枯黄，就这样的稻穗也能出好糯米？ 有心想要提醒，却又怕折了周栋的面子。 心想还是算了，等回头脱了粒，如果这些糯米不得用，我再帮他重新选过就是 周栋早就看出李秀臣的心思了，却也不解释。 传说级酿酒技能中的‘神之酒曲’号称可以制作出人间无处寻觅的顶级酒曲，挑选制曲原料的方法又岂会被普通人所知？ 所谓一米一黍，皆为地力精华；说得玄幻一些，那就是天地灵气蕴含其中，否则如何滋养人身？ 饱满圆润的糯米一般来说蕴含的地力精华也会较多，可也并非没有例外；正如人一般都是个子大的才有力气，可干瘦如猴的李元霸却为隋唐第一好汉。 这糯米也跟人一样，每亩地中，必有几十株是‘米王’。或许看上去并不是最圆润饱满的，其实蕴含的地力精华却要远远超过一般的米。 周栋要做的，就是挑出这些‘米王’和品质最好的一批糯米来。 毕竟是第一次酿酒，他也不想太过惊世骇俗，否则一定会走遍凤栖山，将每亩地中的米王都挑出来做成酒曲，那样酿出的酒才称得上‘神酒’，不负他华夏酒神的称号。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凤栖山的糯米田是不少，可别的农家却不会像李秀臣这样任由他到田里选摘稻穗。 庄稼就是农人的命，你有多少钱也不能这样糟蹋人家的田啊，说不定会被打的 李秀臣蹲在田边抽了两袋烟的功夫，周栋就拣选了小山般的一堆稻穗，拍拍手笑道：“应该是够了，今天就借用老哥家的制曲工具，先把酒曲给弄出来。” 看了眼周栋挑选的稻穗，李秀臣暗暗摇头，也就八成还不错，另外两成在他看来肯定是要出次米的，忍不住道：“够是够了，可周老弟你这挑的不太成啊，要不老哥我帮你换些？ 还有这些稻穗要全靠手工脱粒可是挺费功夫的，怕是得忙活到晚上，今天你怕是制不成酒曲了。你刚才说，明天要去香江参加什么比赛来着？这可来不及啊。” “换就不用换了，我挑的肯定没问题；脱粒也简单，不用忙活到晚上，今天我就能弄出来。” 李秀臣笑了笑，心说你就倔吧，白白净净的没干过农活儿，你当这制曲脱粒容易呢？ 成吧，先由着你小子折腾 要手工脱粒，就得用脱粒桶，李家这些年都用脱粒机了，也就是酿酒的时候偶尔用用；李秀臣找人把糯稻拉回家后，就招呼老伴儿准备把脱粒桶弄出来洗洗干净，周栋却摆手说不用。 “不用脱粒桶？周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究竟会不会脱粒啊你这是干什么麽？” 李秀臣跟老伴儿都看傻了。 就见周栋一手抓过稻穗，往另外一只手内一塞，轻轻一撸，然后攥了几下拳头，拿嘴一吹，雪白浑圆的糯米就出现在掌中了。 这特么！ 李秀臣直着眼走过去，死死地盯着周栋。就这麽一会儿的功夫，小半斤糯米已经完成了脱粒，简直如同神话一般。 “九州鼎食的厨子都是这么牛x的麽，个个都是脱粒小能手？” 半辈子扔在庄稼地里的李秀臣可是内行，像周栋这样空手脱粒连脱粒桶都不用，这手上得有多大的劲道？单身青年果然是惹不起啊 197 人间哪得此酒香 （补更） 李家‘内掌柜’拿肩膀轻轻顶了一下李秀臣，不无感慨地道，当家的，你年轻的时候可比人家小周差远了 李秀臣脸一红：“那是那是，人家可是九州鼎食的大厨呢，这可比不了。” 回头想想不对啊，孩儿他娘，我年轻时手速也不差啊，打谷场上大比武我怕过谁？你当年不就是看中这点才嫁给我的？ 得得得，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扯了，快去把石臼洗洗，再把咱家最大号的淘米盆拿来，看他这速度很快就得用上了 果然让李秀臣给猜中了，不到一个小时，周栋就凭空手脱出了足足二十四五斤糯米。 他这空手脱米出自‘神之酒曲’技能，在李秀臣看来只是手劲足、技术一流。 却不知经过周栋的手，不仅米中蕴含的地气精华没有半分流失，更有着‘脱胎换骨’的神奇效果，原本的那些‘米王’此刻都成了‘王中王’，就连普通糯米也眼看着就要‘称王’了。 虽说耗费的赞赏值似乎多了点，二十几斤糯米就费去了五百赞赏值，却是非常值得。 “这些糯米，我看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原本不怎么看好周栋选的这些糯米，此刻李秀臣却发现问题有些复杂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放在簸箩中的糯米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真跟一粒粒珍珠似的。 李秀臣抬头看看太阳，心里十分狐疑：“是光线问题，还是我老花眼了？” 糯米脱粒完成后，接下来就应该是取山泉水浸泡糯米，光是这个程序就得五六个小时才成。 周栋却似乎不准备等待太久，将糯米一簸箩一簸箩送进水盆的同时，居然将辣蓼花等辅料也放了进去。 李秀臣急的直跺脚：“周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浸泡糯米要小半天呢，你把辅料放进去，这么长时间下来，会影响到糯米的品质！哎，你这” 辅料最后也要掺入米粉这没错，可浸泡糯米的时候却是不应该混杂在一起的，这可是老辈儿传下的手艺，周栋这弄法简直就是棒槌。 “放心吧老哥，我的制曲法别具一格，并没有浸泡糯米的过程；同时在米水中洗去辅料的杂质，早些让主料辅料味道一统才是王道。” 周栋不顾他劝阻，将一只手伸入大盆轻轻搅动起来，到了传说级洗菜境界，已经没有容易被人发觉的白色光点，且另有奇巧之处。 糯米和辅料中的地气精华、各种独有的特质，就在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单手搅动下被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厨神的可怕之处，单就一个酒曲而言，先有传说级酿酒技能从根本上提升糯米的品质，后有传说级洗菜助攻，再一次达成品质+5的可怕效果。 什么是酒神？ 光是有厨神级的酿酒技能还不成，还得有厨神级的洗菜技能辅助！ 在周栋手中弄出来的神之酒曲，绝对会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可怕东西，这些又岂是李秀臣能够看懂的？或许换了仓燕山这个华夏酒王才能感受到一二。 李秀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这小子就是瞎胡闹，平白糟蹋粮食，有你后悔的时候呢！ 等到周栋洗净了糯米和各种辅料，放入石臼中开始捣碎，李秀臣才渐渐发现一丝不对。 用打碎机打出来的米粉是没有灵魂的，如此重要的酒曲，那是一定要用手工捣碎的，只有这样才能够控制轻重缓急、弄出上佳的米粉。 可李家的石杵连上木轴足有十斤重，别说周栋这个白嫩的后生，就是村头的钱铁牛捣上十几下后也得歇歇，否则节奏一乱，就会影响到米粉的品质。 可这小子却足足捣上二十多下后才休息个半分钟，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这也就罢了，那种美妙的节奏是怎么回事，这还是在捣米粉，这是弹钢琴吧？ 李家内掌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李秀臣身旁，听着石臼内发出的美妙声响，满眼中都是迷醉神色。 “真好听，他就像一位钢琴王子” 李秀臣翻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个老娘们能听出个啥啊，还钢琴王子。” “哼哼” 女人狠狠白了他一眼：“好歹我也是高中毕业，也热爱过音乐事业，要不是嫁给了你” “行了吧，还事业。 你的事业就是帮俺生一大堆儿子，然后带儿子，目前看来完成的还不错。” 李家儿子可不少，素有李家四虎之称，有的在楚都工作，有的去打工了。 提起儿子‘内掌柜’眼睛就红了，转身蹬蹬蹬进了堂屋，把门狠狠摔上。 李家上演这出对花枪的时候，周栋已经将二十多斤糯米和幅料统统捣成粉末，用四分之三的糯米粉和辅料做成曲胚，加入六成左右的山泉水，滚成一个个汤圆般的团子，然后将剩下的糯米粉滚在这些团子上，这曲胚就算成了。 李秀臣早就准备好了用来做‘曲窝’的棉被，绝对的新棉花，专找村北的鲁瞎子弹的，连被套用的都是纯棉布，周栋十分满意，就将这些圆呼呼的小东西全部放了进去。 “哎，起初以为你这窝曲胚是糟蹋了，可看你的手法又挺像那么回事儿，尤其是那捣石臼的功夫，真是一流！” 李秀臣笑眯眯地道：“这窝曲胚真能成？” 周栋和他把这窝曲胚送进东面的房间，估了下房间里的温度，笑道：“明天这个时候老哥就知道了。 到时候还得麻烦老哥把它们取出来，找个阴凉的地方晾干。 等我从香江回来，就指着它们酿造美酒呢。” “这个你放心，保证不会有差。 晾干后我就把它们存在地窖里面，还有你嘱咐的糯米、玉米和上等稻米，都包在老哥身上了。 咱凤栖山的风水好，出产的这些庄稼可都是有名的。” 周栋笑道：“那可就多谢老哥了。” “谢啥？ 你要的量大，给的价钱又高，乡亲们该谢谢你才是呢。 今天可得吃好了才走啊，我已经让孩子娘去杀鸡了，正经的走地鸡，能斗蜈蚣王的那种，差了也不敢给你这个大厨吃” 走地鸡的味道自然很好，李家内掌柜的手艺也着实不错，这个中午周栋还小酌了几杯，喝的就是李家自酿的黄酒。 看酒色还成，就是酒香不够浓郁，差了些味道，或者是因为年头不够，又或者是因为酒曲差了成色。 周栋喝了几杯也就不想喝了，正想找个借口推掉，忽然一阵淡淡酒香扑鼻而来，先是缓入口鼻，而后竟深达心脾，流连不去 “这酒香也太好闻了吧，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闻到！” 李秀臣霍然起身，不敢相信地望着东屋，这股淡淡的酒香就是从东屋冒出来的。 东屋可没有酒，只有一酒窝的酒曲胚子，还是刚放进去不到两个小时的。 “老弟，你这可是神了啊！ 我老李也酿过酒，还没听说过酒曲胚子能出酒香的。 你你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酒香，让他这个老酒鬼都快炸毛了，绝对是那种闻过一鼻子就再难忘记的酒中奇香。 人间哪得如此酒香？ 李秀臣望着周栋，满眼都是惊疑。 198 巨头纷至 （二合一） 祝延平自信不是一个好酒的人，可当他走到李家院门前的时候，也不禁有些迷醉，轻轻推开院门，笑着插口道：“确实是香，看来小兄弟这个华夏酒神也是名不虚传，倒是让我十分期待。” 今天是祝爷爷满头七的日子，周栋早上还去拜过，祝延平也知道他来凤栖山是为了摆弄酒曲，心中十分好奇，所以祭奠完老人后就赶到了李家。 “咦？” 祝延平贪恋般深深呼吸了几口酒香，只觉心怀大畅，简直恨不得周栋现在就把这酒酿出来，让他一醉方休才好。 却不想那股奇异的酒香在院子中盘旋了一周，便渐渐淡去，似乎是又缩回了东房，顿时大奇：“小兄弟，你弄的这酒曲很不老实，为何又把酒香收了回去？” 李秀臣笑着拉过条凳，请祝延平坐下，又为他倒了酒、布了菜，笑呵呵地接口道：“祝先生没酿过酒，自然是不明白的。 其实这酒曲胚子被放进曲窝后，就会开始发酵了。在发酵初期，理论上是可以产生非常微弱的酒香，不过这也就是理论，真没人闻到过。 周老弟这手制曲的功夫不知道是谁的秘传，反正我是没见过，这才造成酒曲在发酵初期释放出浓烈的酒香，居然穿透棉被、冲出了屋子。 不过过了这个发酵初期，也就是两个小时以后，酒曲胚子就开始逐渐‘成熟’，酒香也就消失了，所以才让祝先生您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酒香是被收了回去”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小兄弟这酒曲厉害啊！” 祝延平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来晚了，这酒香也太好闻了。小兄弟，祝某平生不好酒，却有些着急想要喝到你的佳酿呢，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 李秀臣笑道：“呵呵，那祝先生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有道是‘伏天的酒曲腊月的酒’，周老弟要酿的可是黄酒，素来都是在腊月天开始酿造，再过上3至6个月才能成酒，这么算起来，怕是要等到明年夏天去了” 祝延平闻言有些失望：“居然要这么久？” “当然不是了。” 周栋笑道：“我这些酒是要用在‘私房厅’和‘大酒缸’里的，怎么可以等到明年？ 南方酿造黄酒要等到腊月，那是因为南方气候湿润、对酿酒不利，可在楚都却没有这个问题。 楚都的天气一向干燥，今年又没有连绵的雨天，所以三伏一过应该就可以开始酿酒了。 李老哥你严格按照南方的工艺来，却是忘记了凡事都要讲究因地制宜，没必要照搬南方酿酒的那套程序。 我的酿酒工艺和一般黄酒也有所不同，计划着从香江回来就开始酿造，最多一个半月酒就可以出窖，到时候欢迎两位来品尝我的新酒。” “听小兄弟这样说，我倒是有些后悔让你来参加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了，恨不得你这酒越早酿成越好。” 祝延平笑道：“不过我听说黄酒也是年份越长就越好，你这一个半月就出酒，可别浪费了这麽好的酒曲啊？” 周栋一笑：“陈酒品质最高的说法也对也不对，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祝先生要是感兴趣，咱们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得先回楚都，收拾些衣服什么的。” 本来他是准备和吕绿馨自行坐飞机去香江的，刚好祝延平回凤栖山为祝爷爷头七祭拜，一定要让他们两个坐自己的私人飞机走，周栋也就没再推辞。 与祝延平约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地点，祝延平便让司机将周栋送回了楚都市。 望着这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祝延平嘴角含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私人飞机时间上就自由多了，周栋和祝延平约的是上午十点在九州鼎食早点部门口等车来接，然后从楚都机场直飞香江，这可比坐民航要舒服多了，完全不用担心晚点什么的。 去参加国际大赛这件事让周妈很是紧张了一番，特意为儿子准备了一身名牌西服，皮鞋都擦得铮明瓦亮，说啥都得让周栋打扮上。 没辄，为了让老妈开心，周栋只能把这身行头放在九州鼎食，自己又跑到商场悄悄买了身运动服和运动鞋。尝味技能都很久没有启用了，他可是准备去香江扫街品尝美食的，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 站在早点部门前，与早就得到消息的熟客们一一道别，顺手还带上了大家的祝福；周栋从那一张张笑脸中得到了最真实的信息，就像龙大神说的那样，整啥都是虚的，把金奖带回来就成！还神神叨叨地弄了个红色香囊塞进他怀里，硬说是从云龙山兴化寺里求来的。 “老周，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承载了乡亲们的期望吧，是不是压力山大啊？” 吕绿馨忽然出现在面前，把周栋吓了一跳，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位后厨女强人居然会是这么一身打扮。 一身爽利的白色运动服，脚踩小白鞋，不施脂粉炫耀着青春颜色，脑后还扎了根调皮的马尾，一说话甩来甩去，活像个高三的女学生。 周栋直着眼看她，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花老板怎么就跟自己选了同品牌同款的运动服呢，这么巧？ 吕绿馨看看他，点头道：“品味不错，都快赶上我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买这个牌子了。” “你什么意思？哎，你给我说清楚了！” 吕绿馨大怒，甩下双肩包直接扔他手里：“你扛吧！” “什么东西，这么重？” 接过这个超大的双肩包，周栋连连皱眉，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既然是坐祝先生的私人飞机，当然要自带刀具了。 组委会提供的刀具虽然不错，又怎么能比得上我的黑铁刀，你总没忘记犬养二郎的蓝月吧？” 吕绿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倒是轻松，出门就提个塑料袋？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一个个在家里还像个大人，出门就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妈宝了？” “车来了！” 真没看出来，这位‘花老板’还挺心细的，连黑铁刀都带来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栋暗叫惭愧，好在祝延平派的车已经到了，倒是化解了他几分尴尬。 祝延平的私人飞机就是大名鼎鼎的湾流550，周栋也不懂飞机，只感觉这飞机内部宽敞，装饰豪华，估摸着比坐传说中的头等舱还舒服。 因为是人生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好奇，这摸摸那问问，惹的祝先生的私人空姐秋波乱飞，短短时间内花枝就颤了几十次。 他倒没感觉怎样，吕绿馨却窘的面红耳赤，招呼过祝延平后干脆找个角落处的位置一猫，表示我不认识这个土老帽儿；祝延平倒是哈哈大笑，越发爱极了周栋这份质朴天真，赤子心性。 昨晚估计不知跑到哪里嗨去了，飞机起飞没多久，将座位放倒当床的吕某人就响起细微的呼噜声，祝延平哈哈笑道：“这位‘花老板’倒也是真性情，小兄弟你这个助手选得不错。” “我这也是没办法才答应她的，反正谁当助手都一样。” “呵呵，说得好！” 私人空姐送上茶水和点心，祝延平招呼周栋吃喝了些，自己则捧着茶水慢慢喝着：“有信心是好的，不过小兄弟你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这届美食大赛可不简单，目前光是明面儿上知道的顶级厨师就有法国蓝带勋章的获得者怀良人，思密达国‘泡菜王’车再熙，德国‘猪王’汉姆和据说已经走出花田的岛国刀功宗师犬养静斋 怀良人你是不陌生的，说起来他也算是咱半个华夏人，就是至尊金奖被他得去，也还不算什么大事情。 德国‘猪王’汉姆曾经是03届金奖团队的主厨，已经多年没有参加比赛了，现在连我找不到他这些年的相关资料，现在突然复出，恐怕其志不小。 还有思密达国‘泡菜王’车再熙，他同时也是位刀功大家，据说曾经前往岛国挑战，连续三十三场不败，最后还是犬养静斋亲自出手，才阻止了他连胜的脚步，那一战被岛国人传诵为‘厨界的天王山之战’。 犬养静斋就不用说了，号称岛国厨界‘最接近神的男人’；本来他已经很多年不参加这类比赛了，这次居然肯走出花田，恐怕” 话音还没落，睡到迷迷糊糊的吕绿馨忽然接了句：“恐怕他是在花田里犯了错呼呼呼” 翻个身就又接着睡了，一向好涵养的祝延平却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出来，愣了一会儿才摇头笑道：“这位花老板倒是爱开玩笑，总之小兄弟你要心中有数，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大赛可是在咱们华夏香江举行，这至尊金奖要是被岛国人思密达国人或者德国人给赢去了，那咱们可就没有面子了。 所以这次组委会在选择华夏大名单的时候，可说极尽严格，整个苏省报上来了十六名主厨，最后有资格到香江参加预选赛的也就是你和杭城‘素锦宫’的严一师傅。 严师傅手艺虽好，却是偏重素菜，是‘令隐寺’住持的俗家弟子，最不爱争强斗胜，恐怕在比赛中会吃亏啊。 所以苏省勤行这面旗帜，怕是就得靠小兄弟你来扛了。” 周栋心说都是大佬啊，连俗家弟子都出来了？这次的系统任务似乎挺有难度的。 “祝先生” “等等，我一口一个小兄弟，你却是先生先生的，太生份了吧？还是小兄弟嫌弃我是个沾满铜臭的商人，不愿与我结交啊？” 祝延平佯怒道：“你可是管李村长叫老哥的，以后也叫我声老哥就是。” “那行吧，祝老哥” 周栋也是无奈，自己最近认的这堆老哥可是一个比一个年龄大，估计是自己跟这些老男人有缘？ 算了，人活着就得认命。 “祝老哥，您说了这么多世界厨界的牛人，我也都听着了。 可这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究竟该如何比赛呢？ 我就在奇怪，东西方厨师所学的菜色完全不同，这又是预赛又是决赛的，究竟该如何比较高低？” 周栋的疑问其实也是很多外行人的疑问，法国大厨遇到华夏的厨师该怎么比？是各做各的还是做同样一种菜？ 各做各的就缺乏了评判标准，法国蜗牛和葱扒海参放一起比赛合适麽；做同一种菜就更扯了，华夏厨师勉强做做鹅肝估计问题不大，您让法国大厨来份臭豆腐试试，保证懵圈儿。 祝延平一愣：“你居然不知道赛制规程？ 你被确定预选赛资格后，组委会应该会发送一份赛制说明到你的邮箱里，你没看？” “呃，我可能给忘记了。” “好吧，还是我帮你说明下好了。” 祝延平有些无奈地道：“比赛分预选和决赛阶段。 除去种子选手以外，都要从预选赛开始。 早先规定是取得金奖银奖的选手团体可以成为种子选手，直接进入决赛。 今年因为参赛者改为个人，规定就变得更为严格，只有去年的至尊金奖获得者怀良人可以直接进入决赛。 不过如果是在某国家和地区拥有极高声望的厨师，经该地区行业权威人士推荐，组委会也会考虑将其加入种子选手名单。 比如怀良人就曾经推荐过你，结果因为你过于年轻，还没有展示出足够的实力，最后还是被组委会否决了。” 周栋点点头：“刚才您说的那几个人，除了怀良人之外，有没有通过种子选手评定的，比如那个什么犬养静斋？” “犬养静斋和车再熙一样，虽然在某方面出类拔萃，却依然被组委会评定为实力不均，所以他们并不是种子选手。 德国‘猪王’虽然在历史上获得过团队金奖，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这次他也一样要从预选赛开始。” 祝延平笑道：“你的担心其实不会出现，因为所谓预选赛，即为本地区决赛！ 为了消除地区差异，在预选赛阶段，华夏、岛国、思密达国这样的美食‘强国’自成一区。 欧洲算一个大区，美洲、非洲和澳洲算一个大区，其余美食文化不显的小国家和地区则按所在大洲分成若干个‘附加区’ 这些大区都要决出金银铜奖，比如你在华夏区取得金奖，这也只是地区金奖。 要等各大区的金银奖获得者一并进入决赛，才可以决出‘至尊金奖’等！ 另外还有些比赛细则。就如世界杯一样，强如华夏可以独享两个进入决赛的名额，岛国和思密达国虽然自成一区，他们的金银奖获得者还是要与欧洲大区的前三名比赛，最后决出两名可以参加决赛的厨师。 而像是澳美非这样的美食弱旅，他们的金银铜奖获得者，将与附加区的前三名比赛，最后只有第一名才能出线决赛。 还有比赛评审的方法，也是非常繁琐的” 身为这次香江美食大赛第一赞助商，祝延平对比赛规则倒是如数家珍，周栋却听得脑仁疼，连连摆手道：“还是算了吧祝老哥，我只管一场场赢下去就好了，至于赛制什么的，还是让专家去研究吧” 祝延平哈哈大笑：“说得好！” 199 两天学会香江美食？（二合一） 周栋和吕绿馨走进湾仔星光酒店的时候，美女经理的眼睛顿时闪亮了十倍。 这对客人年龄不大，穿着也是比较廉价的某大陆品牌运动服，怎么看都与湾仔星光酒店有些格格不入，可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这两位客人都是从一辆低调的别克商务车上走下来的，车牌虽然只如浮光掠影般在她眼前闪过，她却看清楚了车牌号，绝对不会有错，这辆商务车属于香江十大富豪之一的祝先生。 而且，那位男客还那么帅，像极了她的偶像亚洲第一帅哥金武城。 “先生，女士，欢迎来到湾仔酒店。” 美女大堂经理轻轻扭动腰肢，既展露出几分小性，感，又保持了绝对的优雅，这一刻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形象，她很想露出十颗牙齿 “我明白了，祝先生的别墅再好，却哪里有五星级酒店的美女多？怪不得你拒绝了祝先生的好意，非得坚持到酒店住。” 吕绿馨多少还是有些埋怨周栋的。 香江国际美食大赛将在湾仔区的国际会议中心举办，考虑到选手们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有的算是以逸待劳、有的还要倒时差，所以大赛组委会为选手们留出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祝延平的意思是，这两天周栋和吕绿馨完全可以住在他半山的别墅，等到大赛开始，再搬到距离国际会议中心较近的星光酒店。 周栋却是执意不从，祝延平也只能无奈依他。 吕绿馨倒也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不过对于传说中的半山豪宅还是非常好奇的，多少有些不理解周栋的固执。 周栋淡淡看了她一眼：“这里帅哥也不少，小心看路” 美女大堂经理将两人亲自请到贵宾休息处：“今天登记入住的人比较多，先生女士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对于贵客，我们有免费的咖啡供应。 两位是来参加商务活动的吧，可以把身份证件给我，我去帮助二位办理入住事项。” 吕绿馨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参加活动的？” “你们两个从进门时起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显然不是夫妻或者情侣。 一男一女不是夫妻情侣，却同时出现在酒店中，老周你又一身正气，吕砧头也没有半点风尘气象，那当然就是来参加商务活动。” 美女大堂经理抬头一看，有些惊喜地叫道：“怀先生您好！” 面前的怀良人越发精致了，一身天蓝色的手工细裁西装让他像极了一名优雅的绅士，下巴上那撮精心修剪的小胡子比上次的造型更为文艺范儿。 像他这种一看就是不缺钱也不缺时间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女人的欢迎，甚至比周栋这种青涩的帅哥更能吸引职场女性。 怀良人优雅地笑笑，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应该是比较干净的女人，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所以他并不反感：“他们两个和我一样，都是来参加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一个叫周栋、一个叫吕绿馨。 对了，这位周主厨可是我的朋友，请你快些帮他们办理入住，我的朋友想必已经很辛苦了，ok？” “怀先生请放心。” 美女经理甜甜一笑，接过两人的身份证去了前台，怀良人笑着冲周栋张开双臂：“老朋友见面，似乎应该来一个拥抱吧？” 周栋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你是种子选手，又不要参加前期的预赛，来这么早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麽，第一次参加大赛什么都不懂，我这是怕你吃亏！” 怀良人悻悻地收回双臂道：“这次不光犬养静斋来了，就连汉姆这个老家伙也跑来凑热闹。 你的对手可都不简单啊，我还期待着在决赛中和你比赛呢，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还比什么，你又不是没输过？” “非正式比赛怎么能算数呢！” “呵呵” 这两个家伙吕绿馨往沙发上一歪刷起了微信，懒得管他们。 “周先生，吕女士，黄河集团为你们的房间升房了，已经由两个高级标间升为一套总统房，请问可以直接办理入住麽？” 美女经理望向周栋的目光更温柔了，出于职业要求，她必须跑回来确认周栋和吕绿馨的意见，不仅没有因此感到麻烦，反倒十分开心的样子，真希望可以为这位帅哥贵宾多服务几次啊。 “总统套房？那怎么行！我们可是两个人。”周栋皱眉道。 “p啊。” 吕绿馨呆呆地望着周栋，你凭啥比老娘的反应还大？凭啥！ 这是总统套，住两个人还不跟玩儿一样，咱能不这么土鳖麽？ “周先生，总统套很大的，而且如果要分割的话，客人只需要把内门反锁就可以了，反正总统套的每个房间里面都有洗澡间。” “那也不行，还是换回两个标间吧，差价请以现金方式退给我。” 周栋算了算，私房厅和大酒缸还没开业，目前是没钱可赚，年薪基本都给老妈了，最近手头很紧啊，过日子就得细水长流 “呃，先生您确定要这样做？” 美女经理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提出这种要求的总统套客人。 “” 怀良人和吕绿馨一捂额头，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年养成的职业素养让美女经理虽然疑惑不解，却还是帮两人迅速办理了换房手续，周栋乐呵呵地从她手中接过一叠香江币和两个吊牌般的东西，愣了下道：“这是什么东西？” “先生，我们酒店代为承办本届香江美食大赛选手的入住事项，同时也代发身份证明，这是您和吕女士的评委证。” “评委？” 周栋一愣，自己连种子选手都没评上，什么时候变成评委了？看了眼吕绿馨，发现她也是一脸的不解。 “呵呵，就知道你会奇怪，收起来吧，这两张评委证是你们的，不会错，原因到了房间我再告诉你们。” 怀良人呵呵一笑，看了看周栋的房卡：“巧了，我们刚好住对门” 听了怀良人的讲述，周栋和吕绿馨才恍然大悟。 根据本届香江美食大赛的规则，某些参赛选手原来也有过一把评委瘾的机会。 不过他们的评委身份也只是在大赛预选阶段才会有效。 祝延平曾经说过，大赛预选阶段会划分为华夏、岛国、思蜜达国、欧洲、澳美非和若干个附加区，进入预选赛后，每天会有两个大区进入比赛。 因为参赛选手众多，时间上不允许组委会全程采用小组循环或者淘汰赛进行比赛，所以预选赛采取的是大众评委和专业评委给分制。 例如华夏区开始比赛，就会由当天没有比赛的别区选手充当专业评委；大赛邀请的美食专刊的编辑记者、幸运路人则充当大众评委。评委们可以在赛区内解决一日三餐，而供应餐点的就是当天的比赛选手。 像周栋这样的‘专业评委’手中握有三分，大众评委则握有一分，需要将手中珍贵的分数投给当天最令自己满意的美食，等到比赛结束后，统计参赛选手的分数，便可决出该区域的金银铜奖。 其实这些在赛制说明中都是有的，无奈周栋和吕绿馨都是不爱学习的家伙，就知道跑来参加比赛，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了解比赛规则这种无趣的事情上？ “这样的赛制听起来是不是草率了些？ 让选手去评定选手，选手们会把分数给自己的假想敌麽，这恐怕会造成不公平的结果吧？” 周栋首先想到的就是犬养家族，犬养静斋他是没见过，可犬养二郎的各种盘外招他可是领教过了，如果是他在比赛，恐怕犬养静斋很难凭良心把分数给他吧？毕竟人家手里只有三分，给谁都是有理由的。 “呵呵，任何规则都无法保证绝对的公平。 比起由几名评委掌握选手命运，预赛利用这种方法增加评委人物、提高了选手得分基数，反倒会比较公平。 毕竟分数的基数越大，就越能将主观造成的不公平降到最低” 怀良人笑道：“而且也不是任何选手都有资格成为预赛阶段评委的，大赛组委会也是选择了声誉较高、没有污点的选手充任评委。 例如你这个华夏面王、华夏酒神，吕砧头这位大名鼎鼎的花一刀，都是本行业有头有脸的人，总要顾及声誉的吧？” 吕绿馨点头道：“还是比较公平的，对了，我们华夏区是什么时间比赛？” “好吧，你们两个是什么都不清楚啊，就这也来参加比赛？” 怀良人无语扶额：“各国参赛厨师都是休息两天，然后开始预赛。 预赛阶段分四天，第一天是几个附加区比赛，基本没什么看头，你们想去评就去，不想去评可以去扫街看风景，组委会也不会强求。 第二天是澳美非赛区比赛，看点也不多，不过如果非洲哥们儿干倒了美佬还是很有意思的，我已经决定了，宁愿投给黑哥们儿和‘袋鼠们’，也不会照顾美佬。 反正他们的热狗、披萨和火鸡在我看来不是快餐就是夯货，我才不会因此惭愧。” 吕绿馨会意的一笑。 她与怀良人的看法其实差不多，无法理解美佬放着这么多种鸡不吃，为啥一定要吃肉腥而柴的火鸡，只是因为火鸡的份量够足？这就是典型的夯货行为，让讲究精细的华夏厨师不齿。 参加这种国际美食比赛，华夏厨师就是有种天生的优越感，而且这种优越感来得非常客观。 “第三天是欧洲和思密达国的预选分区赛，分a和b区，所以他们之间是无法相互评审的。 第四天才是咱们华夏和岛国的预选分区赛，同样分ab区，所以犬养静斋也无法提前吃到周栋你做的美食” 怀良人为两个好奇宝宝解释了半天，有些头疼地道：“预选赛的比赛内容已经提前给出了，估计你们也没看吧？ 参赛厨师要做出早、中、晚餐，让专业和大众评委品尝、给分。 对于其它区的选手没有特别要求，只要符合早中晚餐的定义都可以，但是对华夏区的厨师却有一个附加条件或者说是机会。 华夏区的厨师只要不是出身香江的，可在早中晚餐加入‘香江的味道’。 但是如果做出的香江美食达不到标准，比赛所得分数将会被减去10。 如果能够做出符合标准的香江美食，比赛所得分数将会额外增加10。” 吕绿馨奇道：“组委会为什么要对华夏厨师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还用问？香江本来就是华夏的国土，身为华夏厨师却不懂香江菜，被减去10的分数也不算很冤枉吧？” 怀良人笑道：“就像你们苏菜的主厨，当然是要把苏菜做到顶级水平才符合身份；可像水煮鱼这样的大路川菜，你起码也要做到符合标准吧，否则，又如何配得上一个金奖？ 当然，如果周栋你之前没学过香江菜和各种美食的做法，我劝你也不用瞎费功夫了。 香江美食自有其独到之处，我不怀疑以你的天赋可以在两天时间内学会，可如果仅仅是学会、做到标准程度，又怎麽配做我的对手呢？” 周栋淡淡看他一眼：“你不是我的对手。” 怀良人笑道：“知道，我们是朋友嘛，不过也可以良性竞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栋摇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怀良人：“p啊，你还有完没完！” 有些恼火地看了看手表：“懒得跟你这种低情商的家伙废话，晚饭时间到了，我建议就不要吃酒店的免费晚餐了，这里的厨师水准很一般。 这样吧，我和几名欧洲名厨在中环一家西餐厅有个聚会，到时候大家都会露一手，算是彼此交流，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参加吧？ 对了，德国‘猪王’也在，提前摸摸他的实力深浅，对周栋你也是有好处的，他很可能成为我们决赛阶段的对手。” “不去。” 周栋果断摇头：“知道我为什么穿一身运动服和运动鞋麽？” “知道，硬装运动达人？” “错，我是要去扫街。这里是湾仔，那就从铜锣湾扫起吧。” 周栋看了眼吕绿馨：“要不你跟怀良人去中环？” “不去，我对扫街更有兴趣。” 吕绿馨嘿嘿笑道。 她也是第一次来香江，不扫街能算来过香江麽，还怎么发朋友圈向男神群里的那些小蹄子炫耀？ 怀良人看看周栋，忽然打了个响指：“好提议，我决定不去中环了，跟你们一起去扫街！” 周栋：“” 200 生煎肉饼饭 在香江扫街就两件事，吃与买。所以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而言，这都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可怀良人和吕绿馨却怀疑自己扫了一趟假街，老周这不是疯了吧？ 三位大厨走在一起，又恰逢晚饭时间，吃当然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可重复的吃同一种美食，这就很不正常了。 哪怕周栋并没有强求两人，只是自己重复的在不同茶餐厅点同一种美食——‘生煎肉饼饭’。 可看在两位大厨眼中，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老周，这应该是最后一家了吧？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要是再见到这种食物，我一定会吐！” 怀良人掰着手指算过，这已经是第三家茶餐厅了。茶餐厅的名字很有趣，叫‘回头’，这种隐含人生哲理的店名总是能带给人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悟。 他现在就非常感慨。 实话实说，能在铜锣湾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经营下去，这三家茶餐厅的水准肯定不会差，就连他和吕绿馨这种挑剔的内行人走到第二家时也已经填饱了肚子。 然后两个吃饱喝足的家伙就开始看着周栋发疯。 这家伙就是疯了，每次到茶餐厅就叫两样东西，‘生煎肉饼饭’和柠檬茶，而且每次都要特别叮嘱服务员，只要四分之一的小份饭。 然后就看到周栋以一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精神非常认真地品味着‘美食’。 直到吃的干干净净，然后继续寻找下一家茶餐厅，继续点同样的‘生煎肉饼饭’和柠檬茶。 怀良人很不能理解周栋的做法。 在他看来，这三家茶餐厅的‘生煎肉饼饭’虽然都具备一定水准，可也就是勉强达到‘还行’的程度，以周栋的品鉴能力吃个新鲜还可以理解，连吃三份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当看到周栋再次拿出手机探访度娘，并且还招了辆出租车，用标准的普通话对司机说要去沙田最出名的那家‘生煎肉饼饭’时，怀大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老周，你这是要干什么？ 人生中不只有‘生煎肉饼饭’，还有很多美食！ 就算你是饿死龟投胎，到现在还没吃饱，咱能换一种东西吃吃麽？” 扫街扫到一半抛弃同伴这种事他和吕绿馨做不出来，但是也不能就这麽被活活折磨吧？ 饱着肚子看人不停的吃，这是人间最痛苦的事情，如果可以在前面加上一个时间单位，怀良人希望是一秒钟。 他甚至连一秒钟都无法忍耐了。 吕绿馨也一脸古怪地望着周栋，在等待他的解释。 每次看到周栋吃下一份生煎肉饼饭，她就感觉自己又变胖了些，这家伙莫非是在故意破坏老娘的减肥大计？ “老怀你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周栋看看他，摇头微叹：“你难道不知道‘生煎肉饼饭’对香江人的意义麽？” “怎么不知道？这种美食最早出现在‘九龙城寨’，后来才被渐渐推广到城寨外面。 因为它只需要猪油和随便位置的猪肉就能做成，所以是价格最低廉的平民肉食，同时又管饱、能解馋。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香江的女人总会在月初、十五这两天给自己的男人做一份‘生煎肉饼饭’，因为在那个无法无天的香江世界，只有男人强壮了，才可能有一个安全的家 可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份承载了这麽多希望和期盼的饭，就不再是一份普通的饭了，我想要多多了解它。 老怀你难道没有发现，那三家茶餐厅的‘生煎肉饼饭’有什么不同？” “呃，虽然我没吃，但是看也看得出来，应该是一家比一家更好。 你从最差的一家吃到最好的一家，倒是秩序井然。” “度娘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搜索到的结果也是如此。” 周栋望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车道，慢悠悠地回道：“沙田大围积福街有一家‘生煎肉饼饭’，据说是最正宗的。 虽然没有招牌，却经营了二十多年，香江人都知道这家老店。” 吕绿馨闻言怒道：“老周你搞什么，既然早就知道这家最正宗，干嘛不一开始就到这家来，这不是浪费时间麽！” 周栋这次没回答，正微微眯起眼睛，回味着刚才那三份‘生煎猪肉饭’的味道。 三份猪肉饭的味道差距、手法火候的优点与不足，在对比下仿佛灯下观掌，就连最细微的掌纹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每一种沉淀了数十上百年的美食都是挖掘不尽的宝藏，看上去越简单，可能就越复杂。 ‘生煎猪肉饭’看似简单，好像人人都能做，可事实真是这样麽？ 号称最正宗的沙田肉饼饭，应该也只是保留了更多的传统做法、优点更多而已；前面那三家虽然都有不足，其实也都有着各自的优点。 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我既然要学习这道美食，就要尽可能还原其本来面貌，尽量追求完美，如果不是时间和肚子限制了我，就应该吃遍全香江的‘生煎肉饼饭’才对” 自从突破到完美级尝味技能，周栋对美食的认识更进一步；大师级尝味时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心境，现在却是心如止水，常感不足。 这或许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出租车开到沙田的一条小街上，眼前一家没有招牌的老店内正冒出熟悉的香味。 现在不光是周栋，就连怀良人和吕绿馨都跟这‘生煎猪肉饭’成为老朋友了。 “嗯？味道是比前三家有所不同啊他家用的陈皮应该有点特别。” 老板娘虽已中年，却依然风韵犹存，怀良人挑了挑眉毛，寻食先看人，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老板娘的风韵有一多半是来源于自信？ 从厨的人自信从哪里来，当然就是她家的招牌肉饼饭了。 “老板娘，要一小份肉饼饭和一杯柠檬茶。” 周栋取出一双筷子，在桌面上顿了下，目光从老板娘手上端的一份‘生煎肉饼饭’上掠过，微不可察地绽唇一笑。 老板娘看了眼三名生客，目光最后停留在怀良人的脸上。 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惜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笑笑道：“好啊，三位陆客稍等哦，对啦，你们三个就要一份饭？” 周栋点头：“一小份，老板娘，我们可是专程从铜锣湾赶来的，可不许藏手艺啊，祖传的手艺没人能偷走的。” 老板娘咯咯一笑：“那当然，想偷我家的手艺，你们还嫩着呢” 201 祖传秘方 （求订阅） 老板娘很自信，将一小份生煎肉饼饭和一杯柠檬茶放在周栋面前，笑吟吟地道：“小帅哥，请品尝吧，若是你能偷走我家的秘方，这份饭算我请。” “呵呵。” 周栋笑了笑，目光看向这份号称香江最正宗的生煎肉饼饭。 “果然不同，猪肉表层已经被炸成紫红色，却不会给人干涩的感觉。 这究竟是用的什么油、火候和油温又是如何控制的？ 还有饱含了肉汁的米饭，粒粒晶莹透亮，不用吃都感觉香味扑鼻！ 没见到有猪油渣啊？猪肉饼也被炸到了火候，不可能还有这样充盈的肉汁 看来真的是祖传秘方，可惜时间太短，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够破解这份生煎肉饼饭的秘密！” 没等周栋开吃，怀良人已经忍不住开口评点，说了一通后摸下肚子：“老板娘，我也要一份。” “我也要！” 吕绿馨瞪了周栋一眼：“看什么看，陪你跑了这么多路，我现在又饿了！” “都有，都有！” 没过多久，老板娘笑吟吟地又端来两份生煎肉饼饭，先给了吕绿馨，然后才走到怀良人的面前。 放下饭盘后，老伴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怀良人道：“是你？你是那个法国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吧，好像还是上一届香江美食大赛的金奖得主？ 我说怎么面熟呢！怀生，你这位‘蓝带大厨’不会真的是要偷学我家的秘方吧？” “哼，老板娘怕了？” 怀良人一皱眉，蓝带大厨？这是什么狗屁称呼！ “怕你扑街啦！” 老板娘哈哈大笑：“蓝带大厨很了不起麽？在我家的秘方前你一定系个扑街仔啦！ 尽管吃，吃得出秘方来，我信了你的邪！” “哼！” 怀良人倒是没再回嘴，要说吃一回就能够品出人家的祖传秘方，就算他也做不到，伊尹之舌可不是万能的。 “等等，老周，你这一路都在吃生煎肉饼饭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厨神，以为多吃几遍就能学会这道香江美食吧？” 怀良人望着周栋，满脸都是惊疑之色。 每个地方的美食都有其独到之处，以他和周栋这样的天赋，真要学习或许也能在两天内达到一定水准，可周栋是谁？华夏勤行天才，当代面王、酒神，如果只是学到个标准程度有脸拿得出手麽？ 到了他们这种身份，不学则已，一学就得青出于蓝，这才叫有牌面！ 要说周栋只用两天时间就能做出最正宗的生煎肉饼饭，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对，万一这家伙真的做到了，岂不是说明我不如他？” 怀良人越想心中就越是不安。 周栋没搭理他，正夹起肉饼，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嗯，这种控制火候的手法，确实精到啊！” 轻轻咀嚼了几口，周栋不禁暗自感叹。 厚厚的肉饼能够呈现出眼前这种紫红色，显然是猛火生煎的结果。 肉饼的表皮其实已经被煎得酥脆无比，而且带着些许的焦香，可里层的肉依然是丰盈多汁。 肉并不是机绞的，直接就是手剁，每咬下一口肉，都是肉粒中带有些许已被斩断的肉筋。 肉筋本来是最影响口感的东西，可老板娘家的却是一咬就会烂，不仅不会碍口，反而增加了几分弹口的口感。 沉浸在美味中的周栋居然有些沉迷，他可是开启了完美级尝味技能的！ 忽然感觉嘴角有些发痒，麻酥酥的，这才发现是有油渗了出来，不知不觉，竟然挂在了他的嘴边 令人叫绝的是，这油居然不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陈皮味道；不但不会影响到猪肉的咸香，反倒成功中合了猪肉的味道，让人吃到满嘴流油，却感口中清香充塞、全身无比的舒畅。 这个时候再喝下一口柠檬茶，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周栋只喝了一口就知道，老板娘家的柠檬茶也绝对有门道。 应该是加入了上等的野蜂蜜，而且柠檬在切片前还曾经在火炉旁短时间烤过，既不会因此焦枯，又改变了生柠檬的酸涩味道，变为口感柔和的纯正酸甜。 眼看着周栋越吃越慢，偶尔还会闭目思索一阵，怀良人暗暗撇嘴，心说你就装吧，要是被你这么一吃就能吃出人家的秘方来，我这根蓝带勋章送给你都行！ “我知道了，果然是极尽巧思啊” 周栋吃下最后一口肉饼饭，默默思索片刻，忽然心中明悟，对老板娘微笑道：“老板娘，请找这位怀先生结账，他有钱！” 老板娘请怀良人刷过了卡后，笑着撇了周栋一眼：“小帅哥，刚才看你一面吃一面想的，有收获了？” “哪有啊” 周栋摇头道：“既然是秘方，又怎么可能被人轻易偷走，别说我，就算是怀大厨也不行啊？” 做人要厚道，人家这间店就靠着祖传秘方吃饭呢，周栋虽然已有领悟，却不会告诉任何人，日后就是在赛场上做这道生煎肉饼饭，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那是，想破你的头，怕是也想不出呢！”老板娘咯咯直笑。 三人捧着鼓鼓的肚子上了出租车，周栋想了想道：“老怀、花老板，明天的早饭你们准备在哪里吃？ 我可是听说，香江的早餐很有特色，有很多东西都是别处吃不到的。 要不，明天还是一起去扫街？” 老怀还是挺不错的，每次都抢着付账，是个爽快人。 周栋感觉每次都让人家请挺不好意思的，自己总要回请一次才是道理。 怀良人和吕绿馨对望一眼，两人连连摇头。 “怎么了？我请客啊！” “你请也不去，陪你扫街太累，我还是在酒店吃吧，五星级酒店的早餐一样有地方特色，而且都在水准之上。” 沙田这家肉饼饭是不错，可一想到周栋连战四家茶餐厅的辉煌战绩怀良人就腿疼，还是不陪这个‘疯子’玩儿了。 “以半炼的猪渣油炸制肉饼，这也真是奇思妙想了。 还有老陈皮的泡制方法，谁能想到是和猪油渣放在一起，没入猪油后才缓缓释放味道，这样等到用的时候，陈皮的味道就可以直接入油，完全不需要考虑两种味道会不会冲突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天晚上又要耗费些赞赏值了” 洗过热水澡，周栋第一时间进入了造化后厨，开始为期‘数月’的练习。 早上7点闹钟准时响起，周栋起身洗漱完毕，开始搜索度娘。 “最具有代表性的香江早点是什么呢？还真是有些头疼，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202 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加更） “取上等猪膘肉切方，加水半碗，中高火炼油，待猪油半温，再将用温水泡至半醒的陈皮放入，日后需用，切切。” 吕绿馨和怀良人正吃着早餐，忽然接到一条周栋的信息，打开一看郁闷坏了：“这家伙要干什么，拿我当杂工一样使唤，居然让我去熬猪油、泡陈皮！ 还切切都学会拽文了！” 几天后就是华夏赛区比赛的时间，按照组委会规定，如果有需用提前炮制、准备的食材，都可以提前向组委会提出要求。可以由组委会安排厨工代劳，也可以自己动手。 这也是为什么会把附加区和澳美非这些‘美食第三世界国~家’放在前期比赛的原因，这些地区的‘美食’都比较简单，哪里像华夏这样的美食强国，光是准备食材就有各种炮制之烦。 怀良人探头看了眼周栋的信息，微微点头道：“身为一名主厨，这种事情本来就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这又有什么不对？ 吕砧头，你可要摆正位置，别忘记了你现在可是老周的助手。” 吕绿馨气呼呼地道：“我当然没忘，不用你提醒！” 三口两口吃光了早餐，便跑去联系大赛组委会了，她也只是一时还没适应角色变换，本质上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合格助手。 “原来沙田那家的肉饼饭是这样处理陈皮的？确实是个好想法。 不过这是人家的秘方，老周估计也就是拿来用一次，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看来老周这是真要上全套的香江美食了？这么短的时间，真当自己是厨神呢？有意思。” 怀良人摸出手机，想了下又放回到口袋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周栋了，等他四处‘偷师’完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做出正宗的香江美食来。 “香江美食丰富多彩，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光是代表性的早点，就不知道有多少种类，可要说到最具有代表性的，恐怕还是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或许是历史原因造成的结果，香江美食杂陈南北、妙贯中西，光是出名的早点恐怕就不下几十上百种。 两片面包片夹上花生酱，浸裹以蛋汁，入牛油煎炸至金黄，这就是入口甜而不腻、香脆酥软的西多士。西营盘水街的流沙西多士、和芝麻虾多士更是个中极品。 两片白面包夹个炒蛋看上去普通至极，可在高明的香江厨师手中，它就成了最美味的炒蛋治，松软暖胃、蛋香扑鼻，清宜且不油腻。 还有用糖水加黄糖调治的滑嫩豆腐花、布丁口感的姜汁撞奶、叉烧包、烧卖、虾饺、萝卜糕 每种著名美食的背后都有一段有趣的历史和香江人对生活的热爱激情，周栋就算拥有完美级尝味和造化后厨，也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学到所有的香江美食。 事实上光是早点就已经让他非常头疼了，不是怕学不会，而是难以抉择。 “虽然这些美食都十分美味、让人难以割舍，可最广为人知的还是这两对香江著名早点：白粥和油炸龟、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周栋是寻思了很久才决定选择后者的，对于一名楚都人而言，香江的白粥油条又怎么比的上楚都的热粥和油条呢？ 炸到紫红色的油条拿在手里，一咬一口香；只有用黄豆、大米和小米粉熬制的热粥才能配得上‘粥’这个称号，才是油条的绝配！ 楚都的热粥油条，绝对是天下第一！周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学白粥和油炸龟了。 丝~袜奶茶和菠萝包算是白粥油条之外在香江电视剧中出镜率最高的早餐美食了，周栋相信经过自己的手，一定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根红苗正的香江人都吃的停不下口！ 考虑到早午饭的时间相距不久，系统又没给自己一个最管用的‘饭桶’技能，周栋没有像昨晚那样横扫数家茶餐厅，而是直奔丝~袜奶茶最出名的中环兰芳园茶餐厅。 菠萝包或者菠萝油与丝~袜奶茶从来都是焦不离孟的关系，这家茶餐厅能够做出全香江最正宗的丝~袜奶茶，菠萝包的品质也是不用怀疑的。 还好把熬猪油泡制陈皮的工作扔给了吕绿馨这个助手，周栋来到兰芳园的时候还不到7点30分，茶餐厅的‘早高峰’刚刚开始，目前还不用等位子，不过店里也已经上座九成九，就剩下一张两人短桌了。 周栋加快步伐向这张两人短桌走去的时候，被一个同样急匆匆走来的家伙撞了下，那人抬头看看他，善意的笑笑，用略带南音的普通话道：“抱歉抱歉，看来我们两个要搭一桌了。” “没事，都是大陆来的，搭一桌正好。” 周栋看了眼这人，是个胖胖的中年，剃了个接近光头的极限短寸，一身清凉的薄绸子唐装，脚上踩着双没后跟的露趾凉鞋，这鞋一看就是几十块的地摊货，配他那身颇上档次的唐装很有些不伦不类。 这人穿的不伦不类，为人倒是非常和善有礼，落座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刚才不小心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你先点吧。” 周栋也没推辞，冲走过来的服务生道：“我要一杯丝~袜奶茶、一个菠萝包，一个菠萝油。” “客人可真会点，这奶茶和菠萝包都是我们家的招牌哦。” 服务生冲周栋伸了下大拇指，露出亲切的笑容，又转头询问中年光头男子：“这位客人点什么？” 光头中年人想都没想道：“你家的烧鹅也不错吧，我就吃烧鹅，对了，再来杯丝~袜奶茶。” “呃好的先生。我们店里有各种烧鹅饭供应，推荐您吃鹅腿饭，今天还送个煎蛋” 这位一看就知道也是陆客，香江人可没有几个大早上起来就吃烧鹅的，不过客人就是上帝，服务生还是耐心为他介绍着。 “我不吃饭，就吃鹅。 对了，不要切开，给我直接上整只的烧鹅。” 光头中年人吞了下口水道：“我要自己撕着吃。” “整只烧鹅？” 这里毕竟是茶餐厅不是烧腊铺，直接点整只烧鹅的人还真是少见，服务生愣了下，好心提醒道：“客人不要米饭配麽？” “不能吃饭，我在减肥呢，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子了？所以不能吃太多，只吃烧鹅。” 光头中年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服务生，这些人就想着赚钱，也不管客人的健康！不知道吃米饭容易胖的麽？ 203 请指点一二（第二更） 关于丝~袜奶茶的由来，周栋在度娘处得到的答案也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这种奶茶做法最早就是用没使用过的丝~袜过滤茶水，才保证了奶茶口感细腻，如丝般顺滑。 有的则说过滤茶水用的根本就不是丝~袜，而是白棉布做成的滤网，只是滤网用的久了，被红茶水浸泡变成类似丝~袜的褐色，丝~袜奶茶才因此得名。 而在喝过兰芳园的丝~袜奶茶后，周栋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用来炮制奶茶的过滤工具究竟是丝~袜还是棉布网其实并不重要，两者都有相同的功能，只是白棉网更卫生干净，丝~袜这种东西就算是没有穿过的，也是工业化产品，多半还是对健康没什么好处的。 丝~袜奶茶得名的真正原因，周栋认为还是口味。 与在大陆喝过的奶茶不同，兰芳园的丝~袜奶茶滑腻柔顺的令人发指，带给口腔和食道的那种触感可不就像是最上品的丝~袜一般麽？ 如丝般顺滑、如丝般亲肤贴肌，这恐怕才是丝~袜奶茶得名的真正原因。 “小兄弟，你端着杯奶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去？换了是我两口就喝光了，看着替你着急啊” 号称正在减肥期的光头中年撕下一根烧鹅腿，正大口大口嚼吃着，转眼间一根烧鹅腿下了肚，拿起旁边的奶茶两口喝光，冲服务生招呼道：“加杯鸳鸯。” 周栋摇摇头，光头中年一看就不是行内人，看他的吃相就知道了，不明白细细品味的道理，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低下头，继续慢慢品味奶茶。 完美级尝味全面开启后，周栋这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过程，就仿佛是剥茧抽丝一般，穿过奶茶的每一个分子，就如同穿越了一条时间长河。 在长河的另一边，他仿佛看到了一位厨师正熟练的操作着两只茶壶，手法快如翻花蝴蝶，在进行丝~袜奶茶必须经历的撞茶过程。 所谓‘撞茶’，就是先用一个水壶烧水，另一壶中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斯里兰卡红茶；其中上者用顶级红茶、中者用茶包、下者用茶沫。这里说的茶末是指最低廉的茶叶沫子，不是为了做丝~袜奶茶故意打成茶粉的好茶叶。 等到烧水壶中的水已经达到了九十度左右，厨师立即执壶在手，将水从高处撞入放了红茶的壶中，而后两壶互相倾倒，相撞不休，至少要有三四个来回！ 一般的厨师也就是能够掌握三到四次撞茶，撞击的次数越多，如果没有高明的手法，反倒可能会影响茶色甚至是茶的味道，这本来就是件比较玄学的事情。 周栋看得很‘清楚’，‘时间长河’中的那位厨师足足撞击了七次茶水，然后反复过滤八次，才进入配奶的程序。 “怪不得兰芳园的丝~袜奶茶最正宗，不光是厨师撞茶的手法高明，能够有这样浓郁鲜香的味道，是因为他们坚持用了鲜奶，而且” 一杯丝~袜奶茶喝到半杯左右的时候，秘密已经被周栋喝出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半杯就更加不着急喝了，他还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 如果可以与这位做奶茶的茶餐厅师傅交流下，他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可惜估计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可能是菠萝包和菠萝油能够外带，所以销量比奶茶更多，而且出炉时间又长，经常会需要客人等待一些时间。 周栋喝到一半的时候，热腾腾的菠萝包和菠萝油才送来。 看了眼菠萝包和菠萝油，卖相可以给十分，周栋先拿起菠萝包咬了一口。 ‘咔咔’，菠萝包上方口感极佳的脆皮让周栋不觉一愣，果然不愧是菠萝包的灵魂啊，硬生生被他吃出了脆骨的感觉！ 爽口的脆皮和浓香软糯的面包本体绝对形成了完美互补的作用，这时再喝上一口丝~袜奶茶，感受世上最完美的嫩滑芳香，绝对会开启一个美妙的早晨。 不过比起丝~袜奶茶的技术含量，菠萝包在周栋这位华夏面王的眼中就简单多了，一个菠萝包没有吃完，他就已经想出了改良提高的方法！ 当菠萝包和菠萝油放在一起的时候，先吃菠萝包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是因为菠萝油会在菠萝包内夹上一片牛油，热腾腾的菠萝包和凉腻香滑的牛油放在一起，入口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冰~火两重天般的快，感。 如果先吃菠萝油，再好的菠萝包也会变得有些平庸。 ‘吃透’了菠萝包后，周栋就可以放开一切心思，纯粹享受菠萝油了。 拿起菠萝油，期待着那一小块牛油可能带给自己的感动，周栋正要下口，忽听有人道：“想不到华夏周面王竟然莅临小店，真是让兰芳园蓬荜生辉啊。” “嗯？” 周栋放下菠萝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中年厨师，见到他厨师服的胸口位置有‘兰芳园’三个小字，就知道这是正主儿来了。 周面王这三个字入耳，一直低着头跟烧鹅较劲的光头中年人居然也停下了口，抬起头认真打量着周栋。 “你认识我？” 中年厨师笑道：“我叫佘玉龙，是兰芳园的案头师傅，虽然是在茶餐厅工作，也算半个白案，又怎么能不认识周面王呢？ 香江也是华夏勤行的一部分，既然是周面王到了，今天您的单算我的了。” 周栋摇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周面王千万别说不好意思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我今天要是收了您的钱，以后还不得被白案上的同行骂啊！” 佘玉龙笑着扯过一张椅子，坐在周栋身边道：“不过周面王既然到了，就请您指点一下玉龙，比如这菠萝包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没有啊？” 听佘玉龙口音，祖上应该不是香江的原住民，多半也是从大陆来的，周栋感到十分亲切，刚好也想和他交流一下，于是笑道：“可以啊，菠萝包我已经吃过了，就先说说优点吧。 菠萝包的灵魂，就在上面那层脆皮。 如果这层脆皮薄了，那么酥脆的口感就会过于短暂，如果厚了，就没有酥脆可言。 佘师傅做的菠萝包，妙就妙在是做了两层脆皮每一层，都是取最薄的标准，两两相加，薄厚刚好，而且口感又多了一层，对麽？” 佘玉龙一听脸色都变了，四处小心观察了一周，又看看满嘴油腻的光头中年，才暗暗松了口气，苦笑道：“周面王请嘴下留情啊，这可是我的秘方” “放心，这种做法没有高超的手艺是不行的，就算被人听到了，他也未必做得出来。 不过嘛，我想这菠萝包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不知道佘师傅愿不愿听呢？” 佘玉龙的秘法说穿了就是层窗户纸，可这年头最贵的不就是创意麽？周栋‘偷学’了人家的手艺，总要有所回报才能心安，所以并不介意指点他一二。 佘玉龙闻言，顿时面色一肃，看了眼坐在周栋对面的光头男子，一探身，把耳朵送到了周栋嘴边。 204 美食界的‘毒龙王’（第三更） 周栋在佘玉龙耳边轻轻说出四个字。 扩缘伸张！ “扩缘伸张？” 佘玉龙沉思半天，心中忽然明悟：“居然可以这样做！多谢面王教我，周面王真是名不虚传！” 菠萝包的灵魂在于最上层的这张脆皮，一般的面点师能够做出一层薄厚均匀的脆皮就已经算是合乎标准了，像他这样可以用两层脆皮叠加‘灵魂’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周栋的灵感也就来源于这第二层脆皮。 入烤箱烤制菠萝包的时候，厨师往往都要考虑脆皮会不会受热裂开，所以就没有几个人敢将这一层‘灵魂脆皮’的面积做大，最后送到食客们面前的菠萝包，脆皮面积都只占到上层面包体的三分之一甚至不到。 为了防止这层脆皮被烤裂，面点师还要将其划出一个个井字形的格子，就像是高速公路上的防裂带一样。 可如果有了第二层脆皮，只要面点师掌握好烤箱的火候，就可以利用第一层脆皮受热，然后把第二层脆皮的面积做大。 按照周栋的构想，只要佘玉龙肯下一番功夫苦心研究，这第二层脆皮就可以扩充边缘、甚至向下方沿伸，包裹住菠萝包的部分主体！ 如果可以成功，菠萝包的口味不说提升十倍，提升个三五倍还是板上钉钉的。 佘玉龙越想越是激动：“周面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 “不用感谢，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周栋望着他的眼睛道：“现在丝~袜奶茶里用鲜奶的已经不多了，很多都是用奶粉凑合。 兰芳园却能够坚持用鲜奶，算是有良心的商家，这一点让我非常赞赏。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兰芳园用的应该不只是一种奶。 这第一种奶麽，是鲜牛奶。第二种奶就有意思了，是” 佘玉龙慌忙把耳朵再次送到周栋的嘴边：“周面王，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周栋笑了笑，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一段话，佘玉龙听得两眼发直、双腿都在微微颤抖：“周面王，能不能请您” “我也只是验证一下自己有没有判断错，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放心，你的秘方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就用我‘华夏面王’的名誉保证！” 佘玉龙顿时长出一口气，苦笑道：“我也想问个问题，周面王，您这条舌头该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产品吧？” 得到周栋否定的答案后，他决定有多远躲多远；尼玛太可怕了，幸亏这是堂堂的华夏面王，应该不会稀罕自己的秘方，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周栋把剩下的菠萝油和半杯奶茶吃光后，正要起身离开，对面的光头中年人忽然嘿嘿一笑，扯过两张餐巾纸擦去了手上的油渍，向他伸出右手道：“周面王，终于见到你了，鄙人姓严，严一” “严一？ 您就是杭城‘素锦宫’的主厨、‘令隐寺’俗家弟子严师傅？” 周栋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严一面前堆成小山般的鹅骨，和他那分明又涨大了一圈儿的肚腩 “怎么了周面王，看着不像？” “嗯，是不太像，素菜馆的主厨大师傅却偏爱肉食，而且一大早就吃掉整只烧鹅？” 周栋耸了下肩膀，他还真是无法想象。 “哈哈，周面王着相了。 不爱吃肉，又怎么能做出美味的素食呢？ 所以说空空色色、色色空空，荤就是素、素就是荤，我吃的是烧鹅，心里想的或许是豆腐” “gui才会信你。” 周栋心里嘀咕了一句，辩证法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过严一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不爱吃肉的素食师傅就做不出真正上等的素斋，越是顶级的素斋，那就越是要讲究以假乱真，以素还荤。 “哎，苦啊，没见到周面王之前，我还想着至少拿个华夏区的金奖回去，如今见到周面王，才知道这恐怕是痴人说梦。 刚才周面王评点菠萝包，虽然我只是听了几句，也知道您才是真人当面；粤菜天才怀良人那条‘伊尹之舌’，恐怕远远比不上周面王这条舌头啊？” 严一笑眯眯地道：“要是我没看错，周面王是准备在华夏区的比赛中做香江美食？ 10的加分确实很诱人，不过我劝周面王还是三思而行，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哦？” 听他这么说，周栋倒是有些好奇：“这话怎么说？” “首先要在短短时间内学会正宗的香江美食实在太难了。 而且在预选区的比赛中可是有大众评委的，除了一些来自大陆的美食从业人员，更多的却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香江的各种美食，他们可是从小吃到大，自然免不了会有各种挑剔。 还有，号称香江美食界‘活化石’的管达生会长，更是香江美食权威，周面王该不会是没听过他的名字吧？” 周栋很诚实地摇头道：“没听过。” 他虽然在华夏勤行名头响亮，其实在这个行当没混多久，别说什么香江美食界的活化石了，就连华夏美食协会的大佬们都没认识全呢。 “这位管达生会长可是毒舌中的毒舌，在香江美食界有个亦贬亦褒的绰号，叫做‘毒龙王’。 不要说普通餐馆和茶餐厅内的香江美食，就连兰芳园的丝~袜奶茶、菠萝包，深井的烧鹅，都曾经被他狠狠批评过。 而且近三十年来，这位‘毒龙王’从来都是只有批评，没有赞美的，香江美食界的厨师对他都是既敬且怕。” 周栋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次在华夏赛区添加‘香江风味’提议就是出自这位‘毒龙王’。 现在很多华夏同行都在私下里议论，怀疑这是他故意给大陆同行挖的坑，目的根本不是让大家获得那10的分数，而是要故意扣大家的分，反正参加华夏赛区比赛的两名香江同行是不会选择这个附加分题目的。 以他的地位，就算不是选手，也完全可以充当预选赛期间的专业评委；而且周面王不要以为他手里就只有三分，以他在美食界的威望，绝对会影响到那些香江本地的大众评委！” “大家是这样想的？” “没错，所以周面王也不要上了这老家伙的当啊？你这次没跟大家坐同一班飞机来，估计也没研究过比赛规则，否则就不会挑战这个高难度的题目了。” 虽然在比赛中难免会成为对手，严一却不希望看到周栋这个大陆勤行的天才在香江折戟沉沙，人品算是杠杆的。 “你们应该是想多了。 照我看，这位绰号‘毒龙王’的管老先生应该只是对现在的香江美食太过失望，才希望通过这个附加题找到奇迹；与其说是他给我们挖坑，不如说他是更看重我们这些来自大陆的顶级厨师。” 严一哭笑不得地道：“周面王就是周面王啊，佩服佩服。 不过您不会真的以为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可以成为香江美食界的奇迹吧？” 周栋笑了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205 奇异的味道 当香江美食大赛正式揭幕的时候，周栋还在造化后厨中辛苦练习。 因为首日是‘附加区’的比赛，不用去看也知道乏善可陈， 周栋干脆在系统中开启了日夜连续模式，准备用‘24个月’的漫长时间练习最后选定的几种香江美食。 就像国乒队员一样，华夏的顶级厨师就该有这样的骄傲。 尤其在得知‘毒龙王’的事情后，周栋就更加不会掉以轻心，自己的面子折了还无所谓，大陆勤行的面子却比天大，既然这位管会长要寻找奇迹，那就如他所愿！ 一旦在造化后厨中开启了日夜连续模式，不到设定的时间是绝对无法醒来的，如果这个时候发生了地震火灾，周栋的表现绝不会比柔弱的小罗莉强多少。 怀良人和吕绿馨都快把他的电话打烂了，最后因为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请酒店服务员打开房门查看，才发现某个家伙睡得昏天黑地，鼻涕泡都鼓起老高，任凭两人用尽了各种唤醒方法，回答他们的永远是如雷的鼾声。 “这家伙昨天还生龙活虎地四处扫街呢，据严师傅说，还因为华夏面王的特殊身份被兰芳园给免单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病了吧？” 虽然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在沉睡，怀良人却终究放心不下， 最后甚至惊动了大赛组委会的医生，检查的结果却是颇为出人意料，医生可以确定周栋很健康，正在经历一场可能长达二十四小时的深度睡眠。 这位美女医生满眼羡慕地望着周栋：“真是个奇迹！这通常是婴儿才能获得的深度睡眠，如果他能保持这种状态一直睡到明天早晨，一定会减少几根白发、消除几条皱纹。 你们如果是他的朋友就千万不要试图叫醒他，这样的深度睡眠足以让他年轻五岁，真是太难得了” “这家伙还真是有一颗大心脏啊！” 怀良人看看满眼羡慕之色的女医生和吕绿馨，感觉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大赛开启，就连他这个种子选手都有些紧张，这两天睡眠都不是太好，这家伙居然在开赛当天来了场婴儿般的深度睡眠？ 吕绿馨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儿，忽然道：“附加区比赛没什么好看的，我回房间去了，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怀良人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准备泡个热水澡，然后也美美地睡一觉。 昨天总是梦见这家伙在决赛中对我大笑，笑的猥琐极了，睡眠质量很差！” 说完还狠狠瞪了周栋一眼。 吕绿馨心中说不出的古怪，她昨晚也梦见了周栋，不过是梦见周栋捧着至尊金奖对她笑，还非常温柔地允许她摸一下奖牌 可能是本届美食比赛出现了几位大热门的关系，不要说购票入场的吃瓜群众，就连专业评委和大众评委都懒得去附加区赛场。 结果就造成了附加区决出的金银铜牌竟然连香江日报都不曾登上， 据说有位铜奖获得者直接就打道回家了，他为自己做出的咖喱味番茄炒鸡蛋没能得到应有的重视而愤愤不平，认为自己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怀良人对此嗤之以鼻，拉着终于睡醒的周栋吐槽道：“阿三也敢谈美食？ 一个做什么都放咖喱的国度本来就没资格参加这种国际性美食比赛好吗！ 这家伙能够获得铜奖，都是评委们看在十几亿阿三国民的面上勉强施舍给他的。 对了，你今天醒的倒是很早，准备继续去扫街还是什么？” 身为本届美食大赛的唯一种子选手，怀良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去了昨天的附加区比赛，他感觉自己幼嫩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就连嗅觉都被污染了。 周栋要在比赛中做香江美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猜测周栋今天应该会去大赛组委会提供的后厨试做这几道香江美食。 比起同样乏善可陈的澳美非赛区，周栋就算做一道简单的炒蛋治也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昨天就没去，今天还是去赛区看看吧” 周栋一早醒来就接到了祝延平的电话，得知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祝延平才肯放心。 另外还特别提到他在华夏勤行的地位不同，一举一动无不代表着华夏勤行的形象；第一天有特殊原因没能去赛场就算了，今天最好还是抽空去转一转，免得被那些美食弱旅埋怨华夏的厨师眼高于顶。 周栋也只能苦笑，华夏的厨师眼高于顶不是很正常麽？ 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美食’，别说是专业的华夏厨师，恐怕就连华夏的普通老百姓也看不上眼。 不过祝先生既然提醒，还是应该从善如流，如今自己是华夏面王、华夏酒神，可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了。 澳美非赛场比起昨天的附加区赛场还是多了些人气，毕竟大老美和澳洲都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 大老美一直想不通，我家的热狗火鸡芥麽好吃，凭啥就连一个决赛铜奖都抱不回去？ 一定是大赛有黑幕！ 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用来游型的标语条幅，准备一有机会就将老美式民，主发扬光大！ 比起大老美，拿了社会救济金就爱去世界各地旅行的袋鼠们也在蹦蹦跳跳地骚~动着。 对于这帮‘肚子这么饿、也要去转转’的天生旅行家来说，美食比赛其实只是他们说走就走的一个理由。 第一次来到赛场，周栋不禁感叹赛场规模之宏大。 整整一层楼被改成了庞大的赛区，每一名参赛选手都拥有独立的展示台和后厨，而且每个后厨都是有隔断屏蔽的，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窥探到手艺。 选手们使用的食材可以向组委会申请，也可以自己携带，只要通过大赛组委会的检查，确定没有疫病方面的问题，各种带有地区特色的食材都可以出现在比赛中。 例如澳洲的袋鼠肉、老美的火鸡快跑、非洲某些地区被允许用于食材的野生圈养鳄鱼 为了这届国际美食大赛，香江海关也为选手们开了特例，允许他们将检疫过的各种新鲜食材带入香江。 “老周，要是没多大兴趣，转两圈儿把票投给某个幸运儿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们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明天的比赛上。 如果不出意外，德国猪王和思密达国的泡菜王都会亲自出手，这次强手如云，他们应该都不会留手的。” 怀良人漫步走过澳洲选手的展台，眉毛皱成了一团。 最没趣的就是澳洲美食了，明明就是大老美那种粗鄙无文的底子，却非得往拥有灿烂美食文化的法餐上靠，结果弄出来的东西就更加不伦不类了。 最让他反感的还是近些年澳洲人开始篡改华夏美食的做法。 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夏人涌入澳洲，华夏美食开始在澳洲风靡；澳洲厨师为了贴合本国人的口味，就开始在华夏菜中加入各种西式调料 当一份掺入了番茄酱和黄油的麻婆豆腐摆在面前时，就连怀良人也无法保持风度，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掀桌子。 周栋和吕绿馨与他大有同感，三个人捂住鼻子穿过了澳洲区，然后在琳琅满目的热狗、美式牛排、煎蛋的围追堵截中狼狈穿过大老美的展区，来到老美展区和非洲展区的接合处。 望着只有三张展台的非洲展示区，周栋正在发愁自己这三张票应该投给谁，忽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怀良人和吕绿馨显然也发现了，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有一丝惊奇。 “这位非洲厨师很大胆啊，这种食物居然也敢拿到国际美食大赛上来？不过倒是挺有想法的” 206 吃土的天才 非洲展区内并没有来自北非的厨师。 听怀良人说，代表非洲饮食文化顶端的埃及对香江美食大赛的抵触情绪很大，并没有派人参加。 在埃及人看来，埃及与华夏同属文明古国、同样有着悠久的美食文化，埃及就应该和华夏一样拥有几十个参赛名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非洲才有三个名额！ 没有了埃及厨师加入，人丁单薄的非洲展区就显得有点寒碜了。 展区里就站了几个黑炭头和一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非洲人的小伙儿。 这个小伙子没有埃及人那种近似亚洲人的黄皮肤，也不像非洲黑人全身黑的发光，他的皮肤颜色更接近褐色，很像是大老美那边经过了几代转基因的美籍黑人。 额头扁平、鼻梁高耸，肌肤细腻程度更像是皮肤略黑的亚洲人种。 吸引周栋他们走过去的并不是这个非洲小伙儿的长相，而是放在他面前的一摞圆饼和一大锅罗非鱼汤。 这种又被叫做‘非洲鲫鱼汤’的美食很贴近华夏人的口味。 汤锅内飘浮着白色的豆腐片、红色的胡萝卜片和黄色姜片，甚至还有用量颇为精细的胡椒粉，在早晨喝下这么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感觉应该非常不错。 不过真正引起周栋三人兴趣的，还是那一摞圆饼。 圆饼的外形很像华夏的反手圆烧饼，只是上面没有撒落芝麻，被烤的微微泛出淡黄色，和一种灰黑色调掺杂在一起，看上去竟然非常有质感。 普通人或许还要尝一尝才知道，以周栋三人的灵敏嗅觉就是不吃都知道，摆在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非洲‘土饼’，也就是所谓的‘吃土’！ 某些地区的非洲人有长期吃土的习惯， 要取撒哈拉以南地区地下几米处的干净嫩土，经过碾碎、过滤等步骤等得到最细腻的泥土， 然后再往泥土中加入一些面粉，食盐和油，不停的搅拌成为糊状之后，再挖出一小块做成饼状或者条状，经过太阳的暴晒就可以直接食用。 非洲人之所以会吃土，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懒，就算援非的华夏志愿者教会了他们种植庄稼，他们也懒得去弄， 不过懒人有懒办法，最后竟然开创了吃土先河。 第二则是因为他们饮食结构单一，需要从土里补充一些微量元素。 不过这位非洲小伙儿做的‘土饼’显然高级多了， 从颜色上看，土饼中的粮食比例显然更高，除了小麦粉外，应该还有玉米粉， 土所占的比例应该不会超过三成，而且他做的土饼显然经过了烘烤程序。 先不谈味道如何，这种改良后的土饼比普通烧饼更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空山新雨后，人们嗅着山野间的新鲜空气，总想去拥抱大地。 周栋和怀良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惊奇。 土饼这种因为懒惰和贫穷而出现的食物自然跟美食毫不沾边，毕竟感觉是感觉，吃到嘴里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面前这些改良版的土饼倒是颇见匠心。 这个完全不像非洲人的非洲小伙儿有点意思啊 望着走近的三人和被土饼吸引渐渐聚拢过来的一些评委和吃瓜群众，非洲小伙儿开心地笑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道：“新鲜出炉的非洲土饼和罗非鱼汤啊，大家要不要品尝一下？ 请放心，改良后的土饼里面最多只有三成土，而且是我精心挑选的家乡上等好土，不会太难吃的” 周栋等人都是一愣，这个非洲小伙儿说的居然是中文，而且颇为熟练，如果不是带着一股非洲毛子味，简直就是个标准的华夏青年了。 来自各个国家和地区的评委们哈哈大笑，一个个都在摆手。 别开玩笑了好吗，掺了土的饼子再好吃也比不上油酥烧饼和烤面包，你看我们像是穷到吃土的样子麽？ 来自华夏的专业和大众评委则有些好奇地看着周栋和怀良人。 前天见过一面的严一也在其中， 在他的介绍下，来自华夏的同行都知道了站在土饼前的周栋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华夏面王， 更别说还有怀良人这个曾经搅动华夏勤行半天风雨的大神级人物了。 这两位大神该不会对非洲土饼感兴趣吧？ 怎么可能，这两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吃土？ 非洲小伙儿仿佛也看出周栋和怀良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定定地望着周栋好久，忽然惊喜万分地叫道：“您是华夏的周面王？ 天啊，我太幸运了，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您？” 怀良人拿胳膊肘捅了下周栋：“行啊，这小子连我都没认出来，居然认识你？ 想不到你华夏面王的名字都传到黑非洲了。” 周栋也颇感意外，看了这个非洲小伙一眼：“你认识我？” “当然！我的华夏名字叫周爱国，我们可是同姓呢！” 非洲小伙儿兴奋地道：“我的母亲是华夏人，所以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华夏！ 妈妈去世后，我一直都在关注有关华夏的信息。 我最崇拜的就是华夏美食，所以我订阅了很多的华夏美食刊物；虽然越洋订阅这些杂志很昂贵，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在《大国寻味》上找到了我的偶像，那就是您！ 如果不是您在杂志上的照片只有一张侧脸，我早就该认出您了！ 您知道吗，我来香江参加美食大赛，就是希望可以见到您！ 感谢神，一定是他把您送到了我的面前，否则我就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看了眼高兴到语无伦次的非洲小伙儿，吕绿馨嘿嘿笑道：“恭喜啊周面王，你收获了一名非洲粉丝，看来还是个热爱华夏的非洲富二代呢。” 能够有能力订阅华夏刊物、为了见偶像就可以花费重金来香江参加美食比赛，这绝对是非洲的有钱人了，吕绿馨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某个非洲小国的王子什么的 周栋看了眼这个叫周爱国的非洲小伙，拿起一个土饼，轻轻咬下一小块。 这小子很不简单，刚才他就感觉到了；现在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或许，是看在他是自己粉丝的面上？ 轻轻咀嚼了几下，周栋居然把这口土饼咽了下去，然后还接过周爱国双手递来的鱼汤，喝了一口。 “居然没吐？” 来自华夏的同行们大感意外，以周栋的品鉴能力，没理由会咽下这种糟糕的土饼啊？ “偶像！请给我几句评价吧。” 周爱国巴巴地望着周栋，紧张到心跳都突破每分钟一百五十下了。 “你做的土饼并不好吃，如果比起其它美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所以我认为，它算不上美食” 旁观的华夏同行闻言纷纷点头，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周面王肯吃一口，已经算是给足了粉丝面子，又怎么可能认可这种垃圾玩意儿呢？ 周栋看了纷纷议论的华夏同行一眼，继续道：“不过，单就这个土饼本身而言，你却已经做到了能够做到的极至。 你让我在这种完全不算美食的糟糕食物上，看到了一位难得的烹饪天才” 207 幕后任务，上线！ “你特别用玉米粉和泥土同蒸，玉米的口感较粗，当泥土和玉米粉充分融合后，就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了泥土糟糕的口感， 为了使口感更均衡，你用了粗麦粉，这样就不会因为麦粉过度细腻的口感凸显出泥土和玉米的粗糙来， 还有，我没想到来自黑非洲的你居然会有这样一手活面的功夫，‘土饼’的层次感很强，基本是两层麦面夹杂着一层玉米和泥土的混合层，一张土饼，居然被你做出了千层饼的感觉来。 这种程度的手法就算是放在华夏的白案上，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周栋又看了一眼周爱国：“有这样的白案功夫，你完全可以做些别的主食，为什么要坚持做非洲土饼呢？ 难道你不清楚，非洲土饼本质上就是因为懒惰和贫穷产生的‘食物’，根本算不上什么美食，用这种东西参赛，你就不怕输？” “终于可以开始我的表演了吗，妈妈说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 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爱国忽然昂起脑袋，就像一个勇士那样望着周栋：“我只知道在非洲有上亿人是靠吃土饼才能活下去，我只知道它是非洲的代表性食品。 或许发达国家的人无法理解非洲土饼，认为是非洲人的懒惰和贫穷才造就了这种‘垃圾食物’， 可是他们并不清楚，非洲人有多么的热爱土地，更不知道这些土地延续了多少人的生命。 发达国家的人或许很勤奋、他们创造了文明和钢铁城市，可他们还能够见到蓝天麽？ 他们脚下的河流还清澈麽？ 他们的土地离开了化肥还能够生长庄稼麽？ 城市里的土还能吃麽？ 我去过很多富裕的国家，发现那些吃着白面包和牛奶黄油的人们并不快乐， 可是在瘟疫、战乱、饥饿笼罩的黑非洲，人们只要还能活一天，就依然在寻找快乐。 因为我们有斑马、我们有大象，我们有最纯粹的大自然，城市里的人们却没有” 周爱国的目光变得更为坚定，就像一名伟大的演说家，开始挥洒着他的人格魅力：“‘存在即为合理’！非洲土饼既然存在，就是合理的，或许它的味道不怎么样，甚至非常糟糕。 可我做的是非洲土饼啊，我只需要把它做到最好，为什么要考虑别的美食呢？ 再好吃的豆腐，也一定比不上美味的肉，做豆腐的厨师难道就要因此放弃豆腐麽？” 全场默然，这个非洲小哥哥虽然有浓浓的非洲毛子口音，华夏文的水准却真是不低，看起来做厨师都浪费了，应该去做诗人或者演说家。 周栋先是摇头，然后笑着为周爱国鼓掌。 这家伙说的显然不全对，就连他这个技校毕业生都能听出有些内容分明就是在诡辩，不过他同意周爱国的最后一句话——‘我做的是非洲土饼，我只需要把它做到最好！’ “说的好，非洲土饼虽然不是什么美食，但我却在这种糟糕的食品中看到了你的天赋和匠心， 就像你的汤一样，一个非洲厨师能够明白用胡萝卜去腥比用葱的效果更好，并且还会用适量的胡椒粉提升口感、中和胡萝卜的甜味， 这种对味道的把握能力，已经超过了很多美食不发达地区的所谓厨师。 但我还是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高明厨师做出的青菜豆腐可能会比肉更好吃哦” 或许是因为周爱国怎么看都更像是华夏同胞，也或许是周栋现在的心境越来越像一名站在勤行食物链上层的大厨了，当他见到周爱国这个‘年轻人’时，竟莫名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何为宗师？ 先有为师之心，而后方可为宗师！ 就连周栋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渐渐开始用一名‘宗师’的心境去看待‘后进’了。 周爱国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这样说你会夸我的， 谢谢你偶像，其实刚才有一多半的话都是我瞎编的就是为了说出来好听。” 周栋：“e” “叮！” 熟悉的系统音忽然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成功触发随机任务——‘桃李满天下’。 在这个幕后黑~手才是真正牛x人物的时代，身为未来的世界厨神，怎么可以凡事都靠亲力亲为呢？ 俗话说，一道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各方面实力已达到或者接近宗师境界的宿主是时候建立自己的班底了 有了足够的班底，你才是最牛x的幕后大佬！ 所以，请从面前的非洲小伙儿开始吧。 任务内容1：帮助眼前的非洲小伙儿，使他进入决赛阶段。 达成该任务后，宿主将得到赞赏值5000点以及‘勤行宗师’称号（教导后进时对方悟性+1，天赋+3，自身将获得与教导内容相对应的升级技能点，数量视对方进步的程度而定） 任务内容2：该任务目标若进入决赛前三名，宿主将得到赞赏值10000点，同时‘勤行宗师’称号将升级为‘勤行大宗师’称号（教导后进时对方悟性+2，天赋+5，自身获得与教导内容相对应的升级技能点翻倍，翻倍基数视对方进步程度而定） 提示：被教导对象日后获得荣誉、赞赏时，宿主皆可按比例获取赞赏值” “幕后任务？” 周栋不觉双眼一亮， 现在他越来越发现赞赏值用处多多，而且常有入不敷出的担心， 如果真像系统所说，被教导对象得到荣誉和赞赏时，自己都可以得到赞赏值的话，那岂不是等于开了金大腿一样？ “这个幕后任务确实是不错，不过要帮助他进入决赛好像有一定难度啊？ 我起码要知道他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吧，系统，能提供检测麽？” ‘考虑到宿主是第一次接受这种‘幕后任务’，系统可为宿主破例一次， 只需要支付3000个赞赏值就可实现对目标对象的检测。” “3000个赞赏值？” 周栋顿时一阵肉疼，他从楚都离开的时候赞赏值有8000个，到香江这段时间可没有获得赞赏值， 前天晚上开启24小时日夜模式时更是消耗了足足1000个，现在又要3000，系统你是周扒皮麽？ “宿主，现在的小小投入换取的将是日后十倍百倍的回报” “以后我如果需要检测教导对象的实力，每次都要3000赞赏值？” “宿主无需担心，完成本任务并获得‘勤行宗师’称号后，以后每次检测只需要2000赞赏值， 若宿主能够完成任务2，获得‘勤行大宗师’称号，每次检测所需赞赏值将降低到1500点。” “这还差不多，开始检测！” 虽然肉疼，该投入还是得投入，周栋果断选择了开始检测。 “被检测对象，周爱国，亚裔非裔混血。 各项厨艺能力为：洗菜未入门，炒功未入门，颠锅未入门，刀功入门，控火专精！ 白案相关：和面专精、拉面专精、面点造型未入门 目标擅长：非洲土饼、非洲黑面包、罗非鱼汤、爆烤鳄鱼肉、木薯面团配秋葵酱、兰城拉面” “兰城拉面？” 周爱国在非洲长大，控火专精并未出周栋意料，毕竟非洲哥们儿不是烤就是烧，这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周栋的基础技能中目前都还没有控火技能，这是因为在华夏菜中，炒功和颠锅本身就包含了控火的部分内容， 只要不是去做烧烤，普通红白两案上的菜品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周爱国的许多技能都还没有入门，也在周栋意料之中， 他甚至想到了周爱国的和面技能应该差不多达到了专精程度，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非洲长大的家伙居然还会拉面！ 而且还是华夏驰名的兰城拉面！ 这就怪不得他能从非洲大地脱颖而出了，以非洲美食文化的落后程度，光是一手和面专精就足以让他挺进香江，更别说还会拉面。 周栋有些吃惊地从系统中离开，下意识地问了句本不该问的话：“周爱国，你妈妈是华夏兰城人吧？” 周爱国顿时一呆：“偶像，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检测了你的各项实力，发现你不光是拉面专精、而且还会做兰城拉面，你一个黑非洲长大的孩子会做拉面，不是你妈妈教的还能有谁。 不过我问什么不好，我问这个做什么？ 周栋一愣，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偶像就是偶像，不愧是我崇拜的亚洲面王啊！ 竟然只吃了一口土饼，喝了一口汤，就看出我处理面食的方法是来自华夏兰城！ 偶像您猜对了，我妈妈就是兰城人，二十多年前她来到非洲做志愿者，认识了当时还是王子的我父亲 妈妈就是一位白案厨师，和面的方法就是她教会我的， 我还会做兰城拉面、熬牛肉汤呢！ 是前年的那场瘟疫夺走了妈妈的生命，我亲爱的妈妈啊” 周爱国说着说着痛哭起来，让围观的华夏人不禁一阵唏嘘， 果然是有我们华夏血统的孩子，就是重情重义，知道哀思尊亲。 周栋也不禁有些感动，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要伤心了，你妈妈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对麽？” 说完走到周爱国的展台前，大声道：“虽然非洲土饼在我们看来有些糟糕，却也让我看到了他的天赋和匠心， 尤其是那道罗非鱼汤，更是非常精彩的作品！ 所以，不需要等到中午或者晚上了，我的三分现在就可以投给周爱国！” 208 爆炒鳄鱼肉 见周栋将三张分牌都投给了周爱国，来自华夏的厨师们也是纷纷点头。 严一也道：“周面王所言极是，这个非洲小伙子能够不忘根本，也是极为难得，我这三分也给他了！” “我也是白案出身，周面王既然都给分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小伙子，这是属于你的三分， 得了地区金奖后可别忘记回甘省看看啊，说起来咱们还是半个老乡，我祖籍甘省！” 在场的评委有一小半倒是来自华夏或者香江本地的，对这个有着一半华夏血统、同时又被周面王看好的非洲小伙儿多有好感， 何况他做的土饼虽然不是人人爱吃，那锅罗非鱼汤却是可圈可点，至少比大老美和澳洲人做的早餐顺眼多了，大家也有不少人给了分。 甚至就连来自其它地区的一些专业评委听了周栋的解说后，也感觉这个非洲小伙儿确实难得，很多人都给了至少一分。 看了眼展台上堆积如山的分牌，周爱国哭得更凶了：“妈妈你看到了没有，我见到了偶像，还得到了偶像的三分呢！ 呜呜，我可能还会获得地区金奖呢，妈妈” 是个孝顺孩子啊。 周栋暗暗感叹，走过去劝慰道：“周爱国，你也不用这样伤心哎，你想干什么？” 眼看这货‘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周栋不觉一愣，这场景很熟悉啊？ “偶像，请偶像收我做弟子吧！” 周爱国的华夏文水平是真不赖，至少知道弟子和学生是有很大分别的。 看看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周爱国，周栋有些为难。 虽说要完成系统任务是需要他这个‘被教导对象’，可周栋真没想过要收弟子。 勤行可不是娱乐圈，见谁都能认老师。 虽说现在不时兴古勤行那一套了，可勤行的一些老规矩还是保留了下来，就跟梨园行一样，也有分一般学生和‘内弟子’。 青翔技工学校招生这种，那就是一般学生， 学生毕业后就可以离开学校，以后还会不会跟师傅来往，那得看当学生的良心，这年头儿有良心的人可不多了，都是钱给闹的。 可要是认了弟子，那就所谓的‘内弟子’，师傅得管吃管住不说，还得用心传授技艺，这样的师傅才叫‘师父’，这样的徒弟才叫‘弟子’。 等到弟子学成，要为师傅免费劳作三年，三年出师后才有资格立堂开灶， 可就算是出师了，以后也要像尊敬父亲一样的尊敬师傅，就跟儿子一样，所以又叫儿徒！ 周爱国张口就要拜‘师父’，做‘弟子’，这就是个华夏通啊，其志更不在小，是要做‘小面王’的节奏。 这不是开玩笑麽？ 周栋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呢，哪有直接认个老儿子的？当下就准备拒绝。 “哎，先别忙着拒绝啊，我看这小子还不错，不行你就收了吧。 你当了师傅，我以后就是他师大爷。” 怀良人明显就是存心的。 周栋瞪了他一眼：“你恐怕做不了师大爷了。” “哦，为什么？” “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做他师哥还差不多。” 怀良人：“” 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周爱国却来劲了，膝行两步冲到周栋面前，死死抱住他的小腿道：“谢谢师傅收我，谢谢师哥。” “呸，谁是你师哥，你小子也配麽！”怀良人大怒。 周栋却忍不住笑了，扶起周爱国道：“我现在没想着要收弟子呢，这样吧，我出个题目给你， 你这次来香江，有没有携带新鲜的鳄鱼肉？” “有啊！入关的时候海关还查了好久呢，幸亏有大赛组委会的证明。” 周爱国精神一震：“这东西补虚可好了，师傅您虚了？ 不对不对，师傅您怎么可能虚呢，一定是身体棒棒的，不过身体好也是可以补一补的。” 周栋听得无语，这家伙倒是什么都懂。吕绿馨在一旁咯咯直笑，眼睛在周栋身上飘来飘去，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我不虚！也不需要补！” 周栋无奈道：“就是借这东西出个题目给你，今天中午，我要吃到你亲手做的爆炒鳄鱼肉， 记住，不要切得太薄，这东西不是金枪鱼，切薄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道菜你如果能做得让我满意，我就先收你做个普通学生，否则一切免谈！ 还有，你必须保证所用的鳄鱼肉是合法途径来的，在亚洲的很多地区，鳄鱼都是保护动物！” 华夏面王就得有华夏面王的逼格，就算为了完成任务收这个学生，也要经过一定的考验才成， 周栋也是想给这家伙一些压力，最好能爆发个小宇宙什么的。 “爆炒鳄鱼肉，还不能切得太薄？” 周爱国面色一苦，这不是难为人麽：“师傅请放心，我带来的鳄鱼肉是圈养的野生鳄种，绝对合法！ 可是，鳄鱼肉是最难熟的，烤或者煮着吃还可以，爆炒真的很难啊，您又不许我切薄” 见周栋面色似有不豫，忙又道：“不过请师傅放心，我会努力的，努力！加油！爱国，你行的！” “” 周栋是懒得跟这个二货多说了，淡淡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走出赛区，怀良人终于忍不住道：“按你的条件，要做出口味一流的爆炒鳄鱼肉，也只有用类似蓑衣黄瓜的刀法了，要保证每块鳄鱼肉都有足够的刀路深入，同时还不能彻底斩断底层。 你这样为难一位爱国非侨，真的合适麽？” 吕绿馨是刀功大家，自然也知道周栋这道题有多难，也跟着道：“你不想收人家就干脆拒绝好了，这样难为人可不厚道啊。” “呵呵，从现在到中午还有三个小时，足够他练习五十次以上了， 以他的刀功基础，如果练习这么多遍还不能成功，那又怎么够资格做我的学生？” 怀良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周栋，你膨胀了，不过我喜欢。 像你我这样的天才，就该如此。” 吕绿馨却十分好奇地追问道：“周栋你是怎么看出他有这个刀功基础的，靠非洲土饼还是罗非鱼汤，这两种食物和刀功有关？” “如果你肯答应把黑铁刀借给周爱国用，并且愿意指导他蓑衣黄瓜的刀法，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嗯，这小子我看着还算顺眼，借刀给他用好像也没什么，行，成交！” 吕绿馨与周栋一击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是周爱国的眼睛告诉我，他的刀功底子还不错。”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吕绿馨一头雾水，你在说啥啊？ “他的意思就是说，他其实是靠猜的” 怀良人用满是怜悯的目光望着吕绿馨。 虽然又被周栋坑了一把，吕绿馨却不似上回在烤串儿摊那般恼怒，谁让自己耿直呢，人家的秘密就是‘猜’，你能说啥？ 愿赌服输，何况她看这个周爱国也真是很顺眼， 在这种国际性的美食比赛上还要坚持推出家乡的土饼，光是这份勇气就让她十分赞赏。 看着吕绿馨提着黑铁刀怒气冲冲地去了，周栋就知道今天中午自己多半不会失望。 如果有花老板和黑铁刀的帮助周爱国还是无法做出令自己满意的菜，就算放弃任务他也不准备在周爱国身上浪费时间， 随机任务的奖励再如何丰厚，也没有完成主线任务重要。 在教导周爱国的过程中，吕绿馨越来越是心惊。 周栋这家伙一定又在骗我，他应该不是靠猜的！周爱国这小子天赋竟然极高，而且刀功也有一定的基础，比一些三级厨师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十几次练习下来，这小子切出的鳄鱼肉片已经达到了刀入肉根、似断非断的境界，这可比切黄瓜要难许多啊？ “轰！” 虽说非洲基本没有什么炒菜，不过自小就见过妈妈炒菜的周爱国还是见过猪跑的，更何况他常年订阅的各种美食刊物上也有对‘爆炒’这种烹饪手法的详细描述。 虽然还不会勾火，却也只是尝试几次就学会了看油温，那把原本是华夏赛区才会用到的炒勺也在周爱国手中上下翻飞，渐入佳境。 当一份份爆炒鳄鱼肉摆上展台后，很多品尝过的评委都在暗暗点头， 味道很不错，入口有脆感且不难嚼，虽然算不上顶级的手艺，可对于一名基本没炒过菜的菜的非洲厨师来说，这已经是近乎神迹的表现了。 怀良人也跟着尝了一块，微微皱眉道：“至少算及格了，老周你怎么看？” 周栋看了眼正在纷纷为周爱国送上分牌的评委们，夹了一块鳄鱼肉送入口中，轻轻咀嚼几下后点头道：“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在这个澳美非赛区，一个金奖算是实至名归。 爱国，算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 “真的！” 周爱国开心地跳起来：“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你的‘弟子’呢？” “呵呵。” 周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轻轻转过身道：“明天中午，你随我去欧洲和思密达国的赛场吧， 我们去见见德国猪王和思密达国的泡菜王” 209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预赛进入到第三天，才算有了些火热的味道。 走进赛区，扑面而来的竞争气息让周爱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不是和老师同来，他或许会放弃‘专业评委’的身份。 在世界厨界，除了华夏厨师可以在任何地方高傲的昂起头，其它国家的厨师在面对欧洲和思密达国的大厨时，只怕都会有些紧张。 更别说周爱国这个来自‘美食第三世界国家’的非洲小子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面对一名三星米其林大厨时，要有怎样的勇气才敢去品尝人家作品，然后还要决定是否给分。 神啊，那太可怕了。 “爱国啊，既然做了老周的学生，就把你的头昂起来， 昨天你慷慨陈词的时候不是很有风范的麽？今天怎么还这么怂。” 怀良人走在欧洲赛区，就仿佛是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一面与纷纷恭维、招呼他的欧洲大厨们打着招呼， 同时堆出一脸动人的微笑，时不时回答一句，不着急，我再看看先， 哦，汤姆，你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些，不过总是这套炸鱼土豆，你们这些英国佬就不会烦麽？ 就算当着你的面，我也要说一句，英国完全没有美食文化可言，这些烂大街的炸鱼土豆迟早会把你们都变成肥佬。 法国和意大利的厨师们顿时哄堂大笑，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英国乡巴佬，怀大厨说得可真好。 周爱国于是也跟着笑，忽然见到汤姆大厨的凶恶目光，顿时缩了锁脑袋，躲向了周栋身后， 然后就被怀良人一把拉到汤姆面前，逼着他尝了半条炸鱼：“爱国，勇敢的说出来，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把分牌投给他麽？” “当然不会！” 看了眼微笑不语的老师，周爱国忽然福至心灵，居然挺了下胸，冷笑道：“我老师就算随便炸块豆腐也比这条鱼好吃一百倍！” 周栋闻言呵呵一笑，有个随时随地跟在后面拍马屁的学生似乎也很不错啊？ 怀良人重重拍着周爱国的肩膀，大笑道：“好样的，孺子可教！” 或许是因为怀良人的鼓励和老师的威风，周爱国渐渐熟悉了狐假虎威中狐狸这个角色， 从一开始的畏首畏尾到后来背着手在赛场中来回溜达，最后居然胆大包天到去品尝那些米其林二星甚至是三星大厨的杰作， 鹅肝、法国蜗牛、龙虾、意面、牛排、红酒、已经产生了宝贵霉菌的芝士 哪怕是贵为非洲某小国的王子殿下，这里也有很多美食都是周爱国没有吃过和见过的， 就像是渐渐熟悉了大观园的刘姥姥，非洲美食小王子开始放飞自我了， 遇到让他满意的美食展品，就会多吃几口，然后颇有乃师之风地露出一丝神秘笑容，轻轻转身离去，在欧洲赛区留下哥的传说。 周栋和怀良人慢慢走在这小子的身后，遇到他流连过的展台，也会走过去品尝一下展台上的食物。 怀良人望着周爱国的背影，微笑道：“昨天还以为你收学生有些草率，现在看来你的眼力很不错， 这小子自己都不清楚，他有一条天生灵敏的舌头，或许，是他母亲的遗传？” “不光是舌头，周栋简直是拣到了宝。” 一直盯着周爱国没怎么说话的吕绿馨接口道：“昨天我教他刀功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天赋极佳， 有些所谓天才都需要两三天才能完全掌握的蓑衣刀法，他只练习了十六次就完全掌握了， 练习爆炒鳄鱼肉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无师自通，渐渐掌握了猛火爆炒的翻勺功夫， 如果他是我的学生，我有把握三个月让他成为三级厨师，而且还是精通红白两案的全面手！” “只能说还可以。” 怀良人看了眼站在某个展台前，正在品味红酒的周爱国，摇头道：“算是有天赋，却还说不上极佳， 当年我练习蓑衣刀法的时候，也只是看师傅做了一遍而已，这么简单的刀法还需要练习十六次才能成功？” “呵呵，除了周栋，谁能跟你这个妖孽比啊？” 吕绿馨很为周爱国不平，白了怀良人一眼道：“周栋你别听他的，这家伙就是会装x， 对了，你准备怎么培养周爱国啊，这么好的材料，你可别给弄废了， 要是不想上心，完全可以给我们苏厨，我收！” “呵呵，既然吕砧头你都说他是块材料了，我对他的期望当然要高一些了” 周栋看了一眼吕绿馨和怀良人道：“我对他的底线要求是，走进决赛。” “走进决赛？这还只是底线要求，那更高的要求呢？” 虽然比较看好周爱国，吕绿馨也不禁暗暗皱眉。 周爱国要走进决赛，首先要成为澳美非赛区的前三名，而后还要与附加区的前三名比赛，六选一争夺半个决赛名额， 即使周爱国得到了这半个决赛名额，最后还要战胜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的第四名才能出线决赛。 有周栋的提点和她的帮助，周爱国要夺的半个决赛名额并不算太难，毕竟澳美非赛区和附加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可要战胜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混合比赛中的第四名，那可就不容易了。 这些国家都是美食强旅，哪怕是一个第四名，又岂是周爱国能够应付的？ “更高的要求？” 周栋的回答差点没把刚刚走回来的周爱国吓趴下：“我希望看到他获得决赛阶段的前三名！” “这怎么可能！” 吕绿馨连连摇头。 怀良人则有些恼火地望着周栋：“老周，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在怀良人看来，决赛阶段的金银奖基本已是他和周栋的囊中之物， 铜奖则有很大可能从德国汉姆、思密达国车再熙、岛国犬养静斋和意大利的顶级厨师阿雷西欧等人中产生。 周爱国天赋是有，可距离他和周栋这样的妖孽天才还有很大距离，更别说基础薄弱，真正实力恐怕还比不上华夏随便一名三级厨师。 这样的实力也敢觊觎决赛前三？ 怀良人恼的倒不是周爱国，而是周栋。 这已经不是膨胀而是狂妄了，你这意思岂不是说，随便找个非洲小子调教几天，就能干掉那些让我怀良人也要重视的对手？ 那如果让你多教他几天，是不是连我也能干掉了？ “老怀，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周栋正在解释，忽听周爱国惊喜万分地叫道：“哇，好大的一头猪啊！” 210 德国猪王的秘密 周栋等人边说边走，不觉已经走到了a区和b区的接合处。 a区是欧洲赛区，b区则是思密达国赛区，由这个接合处一分为二， 左边的a区摆满了牛排、鹅肝，右边的b区一眼望去，触目所及尽是些瓶瓶罐罐和黑底红边的小碗儿。 碗内装的是各种思密达国泡菜，阵阵咸辣甜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是走进了上个世纪的华夏酱菜园子一样。 泡菜就是思密达国的灵魂国菜，因为腌制时间较长，无法临赛时才去准备，所以大赛是允许参赛的思密达国选手用提前制作的各种泡菜参赛的，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除了需要提交制作过程的证明视频，每一坛参赛的泡菜都需要有思密达国美食协会的证明文件，以证明‘我的泡菜是我做的’。 曾经有个笑话，某位老总带着一帮手下去思密达国公干，最后是思密达方设宴招待，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式泡菜，老大很满意， 说人家思密达国就是精细啊，连配席的小菜都做的如此精巧。 当他兴致勃勃地尝试了每样泡菜后，发现正菜始终不见，问其缘由，手下小弟苦笑着回答，老大，菜都上完了啊 尼玛，合着全是泡菜啊！ 由此可见泡菜之于思密达国是何等的重要。 不过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泡菜上，而是被一张悬挂在空中的巨幅海报给吸引了。 好大的海报， 好大的一头猪！ 海报上是一身鬃毛炸裂、獠牙突出在唇边的巨型大猪，正眯缝着一对细眼，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在这只巨猪的唇边有个文字泡泡圈，泡泡圈内写着两行鲜红的大字， 上面一行是华夏繁体文，下面一行是德文，内容则都是一样的——‘没有一头猪可以活着逃出德国！ 请把您的分牌投给德国猪王！ 只要是有猪肉的地方，就无法忽略猪王的风采！ 他像一道温暖的阳光，永远照耀着我们的餐桌！’ 周爱国看不懂德文，华夏文繁体文倒是勉强能看懂：“老师，这个德国猪王好狂妄啊！” 怀良人笑了笑：“德国猪王是有实力的，他做的猪肉美食可是连香江美食协会的管达生会长都没有提出过批评，这可不容易。 能够不被管会长批评的厨师三十年来也不超过十个，我和汉姆都在其中” “哦？毒龙王居然放过了他？倒让我有些好奇了。 爱国，我们去猪王的展台看看。” 香江美食界的毒龙王可是三十年来只有批评没有赞扬，能够不被他批评，那定是有独到之处。 “说了老周你可能不信，我这条舌头也算灵敏，甚至被人称为‘伊尹之舌’，可我却吃不出猪王的秘密。” 怀良人道：“就算是再普通的猪肉，在汉姆手中也能成为顶级的美食， 单独就猪肉这种食材而言，他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 “是麽？那我可一定要尝试下，今天的三分还没有出手呢，希望他有本事得到我的三分。” 怀良人的描述让周栋心中一动，不觉加快了脚步。 “哦，怀！我亲爱的朋友，终于见到你了！” 站在展台后的德国胖子笑着对怀良人张开双臂，虚虚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汉姆，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周主厨， 他可是为数不多得到我认同的天才厨师，就像你一样！” 怀良人笑眯眯地对德国胖子道：“我相信，他和你一样都是有某种秘密的人。” “哦，亲爱的怀，你太疑神疑鬼了，我可没有什么秘密。 周，很高兴见到你， 相信我，你完全可以放心的将你的三分留在我这里， 明天就是你的比赛日吧？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我一定会投桃报李的。” “你的英文很不错，并不像一个老派的德国人，不过，py交易可不好啊。” 周栋笑着打量了汉姆几眼。 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汉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大脑袋，和几乎占据了脸部面积八成以上的钢髯大胡子，这家伙的毛发旺盛程度可比猪更强， 虽然穿着超大号的厨师服，这个德国胖子的胸毛还是从领口冒出头来，就像生命力最顽强的荆棘一样， 周栋敢打包票，如果把这家伙脱光了衣服，直接扔进猩猩堆里都不会显得突凸。 “要留下我的三分，就要看你的手艺究竟如何了。” 周栋扫了一眼汉姆的展台，发现并没有德国香肠、火腿这种需要提前制作的美食。 猪肉之于德国其实就像是泡菜之于思密达国， 如果德国人向大赛组委会申请，多半也能够得到类似泡菜一般的待遇， 可汉姆却并没有这样做，他的展台上摆放的都是脆皮猪肉、肉饼、鲜肉汉堡、烤猪脚这一类现做现卖的美食， 这让周栋多少有些赞赏，比起德国佬，思密达国不用比就已经输了一筹。 “周，我有信心让你晚餐的时候依然回到我的展台。” 汉姆嘿嘿一笑：“而且到那个时候，你会抱怨只有三分太少了，如果有三百分，你也一定会投给我的！” “是麽？” 周栋这次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起餐盘边的银叉，叉起一块脆皮猪肉送入口中。 “皮脆汁浓，完全没有猪肉的腥气，而且你在烤制这道脆皮猪肉时居然放入了樱桃，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周栋的英文水平一般，所以干脆就用华夏文和汉姆交流，本想让怀良人帮忙翻译的，没想到周爱国竟然毛遂自荐，英文流利的让怀良人都连连侧目。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非洲很多国家本来就是英属地，而且周爱国还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王子。 “嗯，还是从广省过来香江的新鲜樱桃，品质很不错。” 周栋慢慢回味着脆皮猪肉的味道，冷不丁忽然蹦出了一句：“要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提前不少日子先行抵达香江的吧？” 听到周爱国翻译过来的英文，汉姆脸色微微一变：“哦，周你猜对了。 我是听很多人说，香江是一个美食天堂，我提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品尝香江的美食” “是麽？” 周栋又叉起一块已经分割好的猪蹄，细细品味了一会儿才道：“汉姆先生，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你倒是说说看，你来到香江都吃了哪些美食啊？ 如果你能说出三种以上，并且向我详细描述它们的味道，就算我冤枉你了。” 211 泡菜王 天生方脑壳的德国人就认猪肉，对精细的香江美食才不会有多大兴趣呢， 汉姆果然被周栋一句话问住，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在香江尝试了丝~袜奶茶， 哦，那可真是美妙的享受啊，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简直无法相信这种奶茶会和女士的丝~袜有关，这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周栋打断了他的话：“汉姆先生，我必须纠正你一点，丝~袜奶茶和女士的丝~袜毫无关系， 你之所以会想入非非，完全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喝过这种奶茶， 要是我没猜错，你这些天应该在上水吧？ 据我所知，上水可是有香江最大的屠宰场” 汉姆看来很有信心，并不像周爱国那样还要自备食材，而且周栋可以准确判定出他用的猪肉来自广省大花猪， 与华东白猪一样，广省大花猪算是很常见的猪种，而汉姆做出的猪肉料理却显然突破了广省大花猪能够提供的品质。 怀良人没说错，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一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哪怕他没有系统和神奇的洗菜技能，在前期处理猪肉时也一定有独特的方法， 周栋甚至怀疑这个大胡子德国佬还是个兼职屠夫，他神秘的猪肉料理有很大概率是从杀猪开始的 “有意思啊，汉姆，能不能告诉我，你跑去屠宰场做什么？ 选猪肉又不是选西瓜，要到田里才能选到最好的？” 怀良人精神一振，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看来要被周栋解决了。 吕绿馨则看了周栋一眼，她忽然想起了周栋处理过的那只沙家浜走地鸡。 这只鸡曾经让她一度怀疑周栋是古勤行‘净’门传人，难道说当年古勤行分崩离析之后，有一脉居然远去了欧洲，留在了德国？ 目前看来，周栋显然不是古勤行中人，否则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古勤行的人与他联系。 就连她父亲当年也说，吕家刀功是出自‘器’字门没错，但也最多就是古勤行的一条分支旁脉，根本算不得嫡系正宗，而且自她祖父那代起，也早就与古勤行断了联系。 这个什么德国猪王，如果是与华夏的古勤行有关，说不定可以帮助她打开通往古勤行的大门？ 吕绿馨秋波闪烁，不停地打量着汉姆， 要不是这会儿汉姆被周栋问的万分紧张，恐怕还会以为这位华夏美女是看中了高大伟岸的他呢。 明明赛区里有中央空调，汉姆还是急出了一头汗。 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敢接怀良人的话，慌忙用一双巨掌托了份鲜肉汉堡送到周栋面前， 又是努嘴又是挤眼的：“周，我最亲爱的朋友，说这些没趣的话做什么？ 快尝尝我做的鲜肉汉堡，我保证，你在美国人那里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 德国的鲜肉汉堡用的是鲜猪肉，也就是生猪肉， 在某些爱食生猪肉的德国人眼中，这东西就等同于岛国的鱼生，绝对是最美味的食物。 他们用来消除肉中细菌的方法，是在这种汉堡里夹上洋葱 不过就算是在德国，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这种‘黑暗料理’，更别说周栋了。 看着汉堡内红红白白的生猪肉，周栋暗叹汉姆这家伙真是太狡猾了，拼着不要自己的三分，也要用这种黑暗料理恶心走自己。 想了想，周栋取出一分的分牌：“抱歉，我们华夏人可没有生吃猪肉的习惯， 不过你做的脆皮猪肉和烤猪蹄，确实代表了该品类的较高水准，而且非常符合华夏的饮食习惯，它们值得我给出一分。 汉姆先生，等我明天的比赛结束后，或许会抽时间和你谈谈，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怀良人也笑着掏出分牌，他和汉姆怎么说都是朋友，何况汉姆的手艺也确实值得他给分。 “请稍等一下！ 堂堂的米其林三星大厨、蓝带勋章的获得者，还有华夏最年轻的一代面王，难道是靠看关系给出分牌的麽？ 我本来以为两位天才会与众不同，会有所坚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一个带着浓浓棒子味的声音忽然想起，除了味道有点歪，他的华夏文水准竟然隐隐还在周爱国之上，毕竟华夏距离南棒北棒太近了，为了华夏这个大市场，思密达国修习华夏文的热情甚至还要高过英文。 “谢天谢地，那个家伙终于肯出声了， 快把周叫过去吧，他简直不是人，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揭开我的秘密了” 汉姆擦了把冷汗，心中暗呼侥幸，第一次感到旁边的这坨泡菜是如此可爱。 思密达赛区与欧洲赛区的接合处摆放的自然是思密达国‘当红头~牌’车再熙的展台， 这位有泡菜王之称的思密达国大厨同样也是一名米其林三星大厨， 而且他是完全凭借本国菜色得到这一荣誉的，自然眼高于顶，甚至就连怀良人这个上届至尊金奖的获得者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思密达国最近有一个伟大的发现。 他们非常倔强地认为，华夏的‘孙子’就是他们的祖宗，为此不惜与本分厚道的华夏人民展开了一场场论战， 为了证明这件事，《孙子兵法》已经成为了很多思密达人的必修课。 所以车再熙是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道理的，早就将周栋的资料调查的一清二楚。 二十一岁的华夏面王，华夏酒神？ 甚至在京都折服了大名鼎鼎的随园主人袁子丹，前几日在楚都展示刀功，令犬养家族的人当场认输，不仅五体投地，还称其为‘刀功宗师’？ 虽然周栋击败犬养家族让他很开心，不过仅仅赢了一名普通的犬养家族子弟就配称刀功宗师麽？ 如果亚洲还有刀功宗师的话，那一定是他车再熙！ 身为大思密达国最伟大的刀功和泡菜大师，他一向看不上香江美食大赛，这次肯来参加比赛，其实就是冲着周栋来的。 或许，这个年轻人就像犬养静斋一样，将会是他车宗师的百年之敌吧？ 早在第一眼看到周栋的时候，车再熙就挺直了腰杆，让自己的‘宗师’气度展露无遗 可让他郁闷的是，周栋竟然对他视而不见，反倒与德国那只猪猡说个不停，最后似乎还要给分，这就不能忍了啊！ 喂喂，你的百年之敌在这里，在这里啊！ 周栋其实早就看到车再熙了， 能够被思密达国安排在德国猪王的展台旁边，且有几分大师气概的，放眼整个思密达国赛区，恐怕也就是车再熙一人。 “爱国，跟我去看泡菜王那里看看，他很可能是你决赛阶段的对手” “老师，您是认真的吗？” 决赛？ 周爱国有些不敢想，更别说是与这位思密达国泡菜王做对手了。 在非洲这种美食第三世界国家呆久了，他总会下意识畏惧这些美食强国的厨师。 不过也不敢问老师，只能跟在周栋身后，慢慢走向车再熙的展台。 “车先生叫我过来，不知道准备了什么美食，我可不希望看到一桌子的思密达腌菜。” 车再熙是典型的思密达国人种，扁平甚至有些内凹的额头，微塌的鼻子，单眼皮、三角眼， 让周栋感到还可以接受的是，这家伙至少没有整容。 也没有露出诱惑人的大白~腿 好吧，面前这是个男人，自己真是多想了。 “周主厨，首先恭喜你成为楚都九州鼎食的主厨之一， 还有，必须纠正你一点，我做的是思密达国泡菜，可不是什么腌菜” 车再熙的笑容中充满了骄傲：“一碗上等的思密达国白米饭，配上最顶级的泡菜，这就是美食的本质！ 如果不信，就请周主厨略做品尝，你一定会同意这个说法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真正顶级的美食从来不在你们华夏，而是在思密达国！” 车再熙和很多思密达国人一样，哪怕是面对自己承认的强者，也依然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思密达国就是地球的中心！ 棒子们最大的能力就是将这种明显唯心的思想转化为唯物主义。 “呵呵” 周栋最近病情见轻，性格也好了许多，若是半年前遇到车再熙，恐怕早就开怼了。 “哦搜！呵呵是什么意思，真是个轻狂的家伙啊！” 见到自己看重的对手怀良人没有走过来，甚至就连那位姓吕的华夏美女厨师也没有挪动脚步，依然乐此不疲地在吃汉姆的猪蹄，车再熙心中有些恼火，决定要让周栋明白大思密达国的泡菜是如何的优秀！ “嗯，好歹他也是华夏的面王、酒神，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泡菜之王’吧！” 车再熙其实明白周栋为何要说韩国的泡菜是腌菜。 事实上很多华夏川省厨师都是持这个观点的， 思密达国泡菜讲究全程无水，制作时间长，制作时还要加入大酱、辣酱什么的，味道以咸辣为主，这不是腌菜又是什么？ 川省泡菜则不然，制作时间相对较短，不仅要加入各种辅材，还要见水，味道以酸辣爽口为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泡菜。 其实就算从历史原因来分析，思密达国泡菜也绝对称不上是泡菜。 古时入冬后的思密达国大半国土都要被冰雪覆盖，制作泡菜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冬季蔬菜无法供应的问题，这就与华夏北方的腌酱菜差不多。 而川省则不然，川地四季如春，号称天府之国，就算入冬，也有很多可吃的蔬菜，做点泡菜纯粹就是为了伴餐爽口。 一个是为生存需要，一个是为了享受，孰高孰低自见高下。 客观的说在历史上思密达国泡菜就从没赢过川省泡菜， 只不过到了现代，泡菜成了思密达国的国菜，无数有志于泡菜的欧巴们纷纷投身于此，自然花样百出，日渐丰富。 川省却因为好吃的东西太多了，自然不会在泡菜上下多少功夫，兴趣来了随便弄弄的东西，自然比不上思密达举国之力，所以才造成了川省泡菜的名气比不上思密达泡菜。 车再熙明白是明白，但是他堂堂‘泡菜之王’做出的泡菜，又岂是寻常思密达泡菜可比？ 他命令助手拿出的是一个无比精致的泡菜坛子，打开坛盖，为周栋和周爱国分别盛了两碟泡菜和两碗米饭。 “哦，米饭倒是不错。” 黑底红边的小木碗中装着雪白堆丘的米饭，颗粒稍长的米粒头部饱满，粒粒晶莹，阵阵米香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近些年坚持‘大米源自思密达’论点的思密达人确实是为大米做了不少事情。 本来不怎么出好米的南思密达为了抵制岛国米、并支持思密达为世界米源这一论点，在北方确实是做了不少工作，出产的大米品质已经隐隐有超过华夏北三省大米的趋势。 就连周栋也必须承认这米不错，没见过世面的非洲小王子更是如猪哥一般开口大嚼。 这样的米饭与车再熙的泡菜相配，确实是天造地设一般。 泡菜的样式并不复杂，就是最常见的白菜和萝卜， 雪白的萝卜条和略显暗青的白菜上面，略略带了些红彤彤的辣酱，看去犹如雪中落梅，倒是有点品调。 周爱国就是没出息，好歹也是拥有上万臣民的王子殿下，却好像饿了三天的叫花子一样，吃了块泡萝卜就瞪着眼睛叫起来：“老师，真的好吃啊！呱唧呱唧” 居然还呱唧嘴！ 周栋不觉皱眉，这棒子倒似不简单啊？立即开启了完美级尝味。 技能一开启，鼻中嗅到的泡菜味就立即分散出无数信息，纷纷在周栋的大脑中映现。 “哦，这些泡菜所用的材料，倒是不俗” 周栋先后吃了几片泡白菜和白萝卜条，微微点头道：“思密达的‘心里黄’内叶嫩如黄菊，外叶却雪白刚脆，确实是做泡菜的最佳材料， 配上最顶级的‘一柱天’萝卜，倒是个大胆的想法， 车先生，相信除了你之外，思密达国的泡菜师很少会选用这样的食材吧？ 因为就泡菜来说，入味才是第一。这两种食材虽好，却因为过于钢脆，密度较大，腌制时间长，入味困难， 这就导致用来做泡菜的盐和鱼露都要加量才能入味，可入味之后，泡菜盐份超标，会彻底沦为咸菜” 车再熙微微一愣：“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当然有办法， 不过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是靠我华夏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难道就不脸红麽？” 周栋淡淡一笑。 “周主厨，这分明就是我思密达国的泡菜，关你们华夏人什么事情了？” “呵呵，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麽？” 周栋摇摇头，点了点泡菜坛道：“虽然你用的酱不多，却绝对是点睛之笔，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种传统大酱的做法是从华夏传出来的！ 早在清代的华夏，老京都的酱菜园子里就开始制作这种大酱了， 我再提示一点，这种大酱是一个个雄壮如牛的汉子用脚丫子踩出来的” 212 你还是先过我学生这关吧 脚踩大酱是华夏的传统工艺，如果排除令人恶心的成分，其实是要远胜过今天的机器制酱。 首先脚踩大豆制酱可以将原材料中的水分充分压榨出去，却又不会破坏原材料结构， 这是目前的机器制酱无法做到的， 其次，有经验的制酱工可以凭借脚底的灵敏感觉，准确区别制酱原料的大小和软硬程度，从而有的放矢地用力，而机器显然是没有这种经验的。 其实也没有外行想得那样恶心，制酱工上脚前那是要彻底将脚洗过的，不光不能有脚气、有老茧的都要修剪干净，然后还要用酒精或者高纯度的白酒杀菌消毒， 老手艺人可良心多了，不会做出影响自己声誉的事情来。 这也是为什么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酱菜格外有味道，而现在的酱菜却越来越不好吃的原因。 不得不说，车再熙的泡菜让周栋回味起了儿时的味道， 在上个世纪末期，楚都著名的万通酱菜厂出产的酱菜还是用这种传统大酱腌制而成，浓郁咸香、有各种难言妙味。 当年那真是有一碟万通酱菜，就能吃下两个馒头一碗饭，比吃什么山珍海味可都来得过瘾。 在周栋眼中，思密达国的泡菜就是腌酱菜，跟‘泡菜’完全不沾边儿，正宗的泡菜那是在华夏川省，什么时候跟棒子们有关系了？ 车再熙面色微变，点点头道：“虽然我的同胞总爱欺占别国文化，可作为一名优秀的厨师，我必须承认这种传统制酱方法是华夏首创的， 不过首创又如何？ 现在的华夏还能够找到传统大酱吗？ 你们吃的泡菜都是一股难闻的机油味吧？ 上个月我去了京都的都聚德烤鸭店，发现就连他们用的酱居然也是机制的，这可是你们的百年老店。 我承认你们华夏历史悠久，有过灿烂的文化， 可我却非常疑惑，为什么你们要抛弃自己的文化和发明创造？把这些文化传承下去的却是欧洲人、美洲人，我们，甚至是卑鄙的岛国人呢？” “你的话太绝对了，在华夏一样有坚持传统文化的厨师，比你这更好的酱我也曾经吃过。” 周栋摇摇头，继续夹起一条泡萝卜，咬的嘎嘣作响。 就着米饭，周栋吃得很是香甜。 车再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周栋从欧洲赛区一直走过来，手里的三分可是一分都没给出去呢， 如今却在自己这里吃的如此香甜，这三分如果不留下，恐怕这位华夏面王自己都没脸吧？ 这次来香江的华夏厨师有名望的虽然不少，可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在这些华夏厨师中就以周栋的位份最高， 毕竟很多坐镇一地的成名宗师，比如鲁菜大师王海滨这种，根本就不会来参加这种比赛，胜了是应该的，输了丢人栽面儿，谁也犯不上。 所以参赛的华夏厨师多半是些特二的技师，相对年青化，除了那个来自杭城‘令隐寺’的严一是位名声颇盛的特一外，基本就没人能够和周栋抗衡了， 周栋的投票很可能会带动不少华夏厨师，这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周爱国比老师吃的更快，吃光了米饭和面前的泡菜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王子就是王子，起码的矜持还是有的，一面暗吞口水，一面学周栋的样子微微点头，倒是不复先前的猪哥相。 周栋轻轻放下筷子，取了一张分牌放在车再熙的展台上：“这一分是给你的米饭和来自华夏的传统大酱，剩下的两分我却不会给你。” “为什么？” 车再熙感觉自己遭受了不公正待遇。 “因为你太骄傲了” 周栋淡淡看了车再熙一眼：“听说车师傅不仅号称‘泡菜王’，同时也是一位刀功大师， 据我所知，有一些种类的泡菜是极能体现刀功的， 可遗憾的是，你摆在展台上的这些泡菜都与刀功无关， 在如此重要的预选赛阶段，车师傅居然选择了藏私，分明就是小看各位评委和对手们， 比起你来，德国猪王似乎更可爱一些、 爱国，我们走。” “是，老师。” 周爱国跟在周栋身后，骄傲地昂起头，也学周栋的样子甩出一张分牌：“嗯，比起你，德国猪王更可爱一些。” “爱国，下次如果再学我说话的样子，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大赛组委会的工作效率很高，前三天的预赛结果很快就公布在了官方网站上。 附加区、澳美非赛区、欧洲区、思密达区共计有十二名幸运儿分别获得了本赛区金银铜奖。 附加区的金奖居然被阿三摘去， 怀良人看不起咖喱这种过于霸道的香料却不能阻止那些狂热的咖喱爱好者争先恐后捧阿三的臭脚， 毕竟就算在香江，咖喱也是很多人热爱的美味。 欧洲区的金奖则有些意外，并没有落在猪王汉姆手中， 不过意大利人阿雷西欧夺得赛区金奖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至少在怀良人看来，他和汉姆本来就在伯仲之间，谁能夺取金奖完全看临场发挥和运气。 何况阿雷西欧是个老白脸，显然更受女评委们的欢迎。 车再熙则在获取赛区金奖后发表了一段颇有挑战性的宣言：“我希望有机会在决赛中见识下华夏面王的手段， 我会让他明白，思密达人的骄傲永远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之上的！” 这家伙还没忘记周栋对他的评点，一直耿耿于怀。 周栋这次不再低调，当美丽的香江女记者询问他对车再熙宣言的看法时，年轻的华夏面王只是淡淡一笑：“哦，我的学生周爱国如无意外也会参加决赛， 如果车师傅想要和我在决赛中会面的话，就请先过我学生这一关吧” 果然不出意外，周爱国成为了澳美非赛区的金奖得主， 按照赛制，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的前三名共计九名选手将展开九进三的比赛， 前三名获得进入决赛资格，第四名将与附加区和澳美非赛区混合比赛的第一名争夺最后一个晋入决赛的名额。 周栋这就等于是说，我的学生周爱国一定会成为附加区和澳美非赛区的第一名， 顺便还踩了车再熙一脚，暗示车再熙在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的混合比赛中无缘前三， 堂堂思密达国泡菜王最后还要苦哈哈地与‘落后地区’的厨师争夺最后一个出线名额。 高调，而且足够毒舌。 听到这个消息的怀良人都快乐疯了，为此甚至开了一瓶从欧洲带来的私人珍藏82拉斐：“老周，说得好，干得漂亮！ 我早就说了，对思密达人就不用客气。 哈哈，我本来以为自己就很牛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牛啊？ 还什么，车再熙要进入决赛，恐怕得先过你学生这关？ 老周，你这一手仇恨拉得可真是漂亮，现在思密达人可都炸了，明天的头条热搜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阿西吧！这个周栋是什么人，太猖狂了，他一定要得到惩罚！” “去他的微博下抗议，必须让他明白惹怒了大思密达国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他会得到惩罚的，这个卑微的华夏人！一定要洗掉他的微博！” 愤怒的思密达国群众群情激愤，可当他们寻遍了欣浪、藤训的微博后，却赫然发现周栋居然没有开通微博！ 找不到qq、找不到电话、更别说威信公众号什么的了！ 于是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思密达群众只能将怒火发泄向大赛组委会，香江美食大赛的官方主页直接被思密达黑客黑掉，还挂上了一句绝对可以坑死‘车大师’的话。 “只有这种垃圾比赛才会出现周栋这样的垃圾选手！ 华夏人都是垃圾！香江人也是！绝对赞成车大师退出这种三流比赛！” 闻听此讯，车再熙顿时一脸黑线，这帮沙雕同胞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坑死他了！ “想不到啊周老弟，你居然也有如此高调的时候？” 站在自己的山顶别墅中，祝延平手端一杯红酒，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着远方著名的维多利亚海湾，目光微微闪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在新闻上看到周栋对记者说的话后，这位香江巨富就一直在笑，到现在也没完全停下来。 他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 如果说以前的周栋是个让他欣赏的年轻人，今天他还要多加上‘看重’两个字。 这位年轻的周老弟终于明白如何利用规则为自身扫清障碍了，而且还是无师自通。 “周老弟、怀大厨、还有吕砧头，坐” 祝延平热情地招呼客人们落座后笑道：“周老弟明天就要参加比赛，原本我是不应该打扰的， 不过实在是开心，我这个老家伙也忍不住了。 想到反正你们也是要吃饭的，干脆就大家一起吧， 边吃边谈，请千万不要拘束啊，各位大厨刚好可以帮我评价一下我的厨师手艺如何？” 拘束？他真是想多了。 周栋和他算是旧识，一开始或许还有些拘束，现在也早就放开了， 怀良人和吕绿馨更是从不知什么叫拘束， 一个是见过无数豪富，一个是情商偏低、目中无人的奇女子，两人吃了没几口，倒是说了些让祝家那位主厨如果听到会无比恼火的话。 最后连祝延平都有些听不下去，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周老弟，你是什么时候仔细研究了比赛规则的？” 周栋轻笑道：“也就是前天晚上，没事翻了翻。” 祝延平哈哈大笑：“随便翻翻，就有如此机变，小兄弟厉害啊！ 你可知道，你公布了和周爱国的师徒关系后，如果他真能如你所说进入决赛， 那么在抽签的时候，你和他就必然不可碰面？ 如果他抽到你或者你抽到他，都可以重新抽签，这也就等于说你和他都有了两次机会！ 而且他一旦进入决赛，这就是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第一次出现‘师徒同赛’，无论是世界烹饪界，又或是大赛组委会，都对此喜闻乐见。 这等于是无形之中，你们师徒两个都得到了隐形加分啊，我知道以你的厨艺自然不稀罕这些，不过对于周爱国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老周，原来你是打了这个主意？狡猾狡猾滴啊。” 怀良人忍不住赞叹：“看来我有更大希望会在总决赛遇到你了，为此值得咱们干一杯！” 无论是祝延平还是怀良人，对周栋能否进入决赛都没有丝毫担心，仿佛他进入决赛就是板上钉钉一样。 “说得好像金奖银奖就是你我囊中之物一样了，老怀，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本该如此！老周你不是突然变谦虚了吧，这可不像你啊？” 周栋摇摇头：“没有那种事。” “哈哈，周老弟能有如此信心，我就更是开心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祝延平道：“周老弟你可知道为什么华夏美食号称世界第一，每届香江大会上更是可以独享两个决赛名额， 甚至还要高过同为美食强国的岛国、思密达国、法国和意大利， 可历史上却仅仅有一次是华夏厨师捧得至尊金奖麽？” 周栋皱眉道：“我也在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就算是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诸国这些美食强国，也需要在预选赛后再进行一次混合比赛才能决出晋级决赛的名额。 可华夏却因为悠久的美食历史和在世界烹饪界举足轻重的地位，再加上香江美食大赛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举行，有‘东道主’之利，所以华夏赛区的金银奖获得者是可以直接晋级决赛的。 其它地区和国家纵有非议，历届大赛组委会也是置之不理，我的地盘我做主，你们爱比不比。 再说就算是骄傲的法国雄鸡和岛国小矮子也得承认，他们的美食文化很多都是源自华夏！ 更别说意大利的披萨根本就是华夏的馅饼嘛，明明就是个半成品，居然还成了国菜！ 跟自己的‘老师’较劲，这些美食‘强国’还真是缺乏些底气。 周栋就不明白了，明明华夏厨师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中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历史成绩却一塌糊涂，这究竟原因何在？ 祝延平叹道：“原因其实就在评委，而且还是我华夏方面的评委！” 周栋大奇：“还有这种事？” 213 沙门素斋第一人 从来只有地主家的孩子才会挑肥拣瘦，换了是贫下中农家的子女，能够填饱肚子就得谢天谢地了，还会有诸多挑剔麽？ 华夏方面的评委就是大地主家的独生子。 祝延平这种人一向自重身份，很少说这类极端的话，可当提起华夏方面的这些个评委，他也是恨得牙痒痒。 “一旦进入决赛阶段，就有了中西各方美食的碰撞， 到时不仅要有华夏方面的专家评委，西方各美食强国的评委也要列席。 通常，组委会给出一个比赛主题，由各方厨师做出符合该主题的菜色参加评选，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祝延平叹道：“西方美食在某种程度上就如西医一样，有着近乎严苛的标准。 那些米其林大厨们都是严格按照菜谱来做菜的，西方评委对他们的评判也就相对公正，因为有标准可以参考。 而当西方评委评价华夏美食时，或许会惊羡、也或许会无法接受，给高分或者低分都有可能，这虽然也保证了相对的公平，可这种公平却无法与他们评价西方美食时的标准化、精确化相比。 若是我们华夏评委也有一套严格的评判标准，倒也不会吃亏，可问题是” 怀良人忍不住接过话来：“问题是华夏菜系林立，彼此之间甚至还互有仇怨， 而且这些华夏评委都是些吃过见过的老家伙，一个个矫情的不行，个个都以成为毒舌为荣！ 比如说香江的那位‘毒龙王’，以毒舌成名，反倒成了许多华夏美食家的毕生追求！ 他们对西方菜色的熟悉程度远远比不上华夏菜，评价起‘洋大人’来，有时还要顾及一些国际影响什么的， 可当他们评价自己国家的菜色时，一个个却都恨不得吹毛求疵，似乎不找出些毛病来就显示不出自己会吃一样！ 老周你可别掉以轻心啊，这就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华夏的这些毒舌评委外战未必外行，却远远没有内战时的水准高 这也是很多成名已久的厨师不肯来参加香江美食大赛的原因，都不够跟这些家伙生气的，人家为啥要来？” “这恐怕也是怀大厨要走法国香榭丽舍餐厅的推荐流程，却不肯找国内酒店推荐的原因吧？” 祝延平苦笑道：“黄河集团成为本届美食大赛的第一赞助商后，我也曾经找过华夏方面的评委团，希望能够平心静气地与他们谈一谈 可每当我提到这些问题，评委们却个个骄傲的很，认为他们对华夏厨师的要求已经够宽松了，分明就是华夏厨师自家不够争气，丢弃了许多美食的精髓与传承！ 我若是多说几句，就变成了质疑他们的专业能力，一个个竟然拂袖而去！ 这些老古董啊，真是让人头疼。” “呵呵，我能明白祝老哥的心情” 周栋不觉失笑。 这些华夏勤行的权威人物又有哪一个不是牛气冲天，他见过的易知鱼、黄明举都是其中翘楚。 据说四巨头跑到金城为酒店评级时，硬生生的骂哭了几位大厨，什么循循善诱春风化雨，这些动人的名词跟这老几位有一分钱的关系麽？ 俗话说，‘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周栋跟几位老爷子熟了，倒是没感觉他们有多么的毒舌可恶、反倒挺可爱的。 或许华夏方的这些毒舌评委们都差不多吧，如果你无法征服他们的味蕾，他们可什么恶毒的批评话都能喷出来， 可一旦征服了他们，他们会拿你当心头肉一样捧在掌心里，然后高唱着‘这个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次华夏方面的评委都是各省各地、各大菜系中的名家前辈， 周老弟你熟悉的易老、董老也在其中，有他们在，希望那些评委能够对你中肯一些吧。” “怎么，易老和董老他们也来了？” “他们目前还没到香江，因为是决赛阶段的资深评委，他们如果不想参加预赛阶段的评审，大赛组委会也不会勉强的。 不过明天是华夏赛区比赛，有周老弟你出手，他们会突然出现在赛场上也不一定啊。” 祝延平笑道：“我就在这里提前预祝周老弟杀入决赛、捧回至尊金奖！” 说完高高举起了酒杯。 吕绿馨偷眼看了看怀良人，发现这位怀大厨的脸色十分微妙，不禁心中暗笑， 果然在祝先生心里还是偏向可以完全代表华夏的周栋，怀良人在他眼中最多也只是华夏的‘备胎’而已。 “多谢祝老哥，我会尽力的。” 明天就是华夏赛区的比赛了，周栋却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憋了这么多天，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离开祝家别墅后，刚坐上车吕绿馨就忍不住道：“老周，你也别太过大意了啊， 别的对手还好说，那个严一可不简单，昨天一整天他可都在大赛提供的厨房内没露头，看来是真的要‘拼命’了。” 周栋笑笑道：“没事的。” “没事？” 怀良人不禁呵呵：“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假光头！ 你们苏省今年估计是拼了，别的省份很多高手都不肯来香江参赛，争胜心也不是太强，董会长却是下了血本，几位顶尖的特一级他请不出，竟然靠私人交情请来了严一 董老爷子狡猾的很呢，人家可没把重注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周栋一愣：“私人交情？” “嗯，老董这人是个杂家，谈佛论道很有一套，所以算是杭城‘令隐私’主持大师的方外至交。 这位主持大师当年在华夏可算有一号，人称‘沙门素斋第一人’！ 而他这个俗家弟子严一，就是他发现的烹饪天才，拜他为师后不参禅、不学佛，一心只学素斋！” “是麽？” 周栋淡淡一笑：“那明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吕砧头，我让你准备的各种材料都提前准备妥当了吧？” “准备妥了！” 吕绿馨没好气地回道：“丝~袜奶茶菠萝包，还有什么肉饼饭的，凡是需要提前准备的材料，一律都帮你弄好了！ 不过你是不是太骄傲了啊？ 就准备用这些偏快餐类的美食来对付人家沙门第一素斋？” “不可以麽？” 周栋笑道：“严师傅可还不是沙门第一呢。” “那也是沙门第一教出来的！” 吕绿馨急道：“你就不能稳当点？ 就算拿出狗不理、鸡蛋饼甚至是卤煮火烧来，也比做这些才学了两天的香江美食强啊？ 何况这些天我就没见你下过厨房！” 怀良人也听得皱眉，老周这是不是膨胀了？连厨房都没下过，就能做出正宗的香江美食？ 心思刚起，就听周栋说出了一句更为膨胀的话：“吕砧头你不懂，既然来了香江，当然要做最正宗的香江美食了， 如此，方显我的手段！” 他是一定要夺取决赛金奖的，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还用继续比赛麽？ 214 一壶走‘三龙’ 周爱国鬼鬼祟祟地在华夏赛区转了一圈儿后，带回了很多没有价值的情报。 “老师，华夏厨师真是太可怕了，几乎每个人的展台上都有十几甚至几十样早点！ 油茶、米粉、糍粑、包子、油条、馅饼、拉面、炒凉粉、水晶蒸饺、蒸凤爪、叉烧包、锅贴、羊汤、豆汁儿、焦圈、金城的赤豆元宵、赤峰的腊肉对夹 数都数不过来啊，您您真的只准备了丝~袜奶茶和菠萝包这两种早餐麽，我们看上去很吃亏啊。” 看着自家空空如也的展台，到现在也就放了一摞空杯子，连杯奶茶都没整出来呢，非洲小王子是真的着急。 “你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就你说的这些早点品类，也不过都是些日常操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去看过严一师傅的展台没有？” 这些天都在为周栋准备食材的吕绿馨却是对周栋充满了信心，唯一让她有些担心的，就是严一这个假光头，‘令隐寺’沙门第一素斋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去了，严师傅的展台就跟咱们隔了不到十米，我早就看过了。 可是没啥好看的啊？ 他就熬了一锅汤，还盖着盖子，就是隐隐透出些香气来， 除了这锅汤，就是一大盆刚出锅的热馒头，看上去倒是挺有劲道的，可再好也就是馒头而已。” “普通？” 周栋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失望：“人家盖了盖子，你就弄不清味道了？ 说说看，凭借香气，你能判断出严师傅的汤锅里用了哪些食材？” “肯定有豆芽！”周爱国毫不犹豫地道。 “不错，黄豆芽烧汤，此为素中第一厚味，还有呢？” “还有老师说过的老豆腐，应该是切成了条片同煮” “还算可以，记住了，豆芽之味在于藏，豆腐之味在于显，豆芽煮豆腐，一藏一显、一隐一张，这就是沙门中的道理。” 周栋开启完美级尝味后，根本不用走过去品尝，就算严一还没掀盖子，也瞒不过他的鼻子， 同时关于这道沙门豆芽汤的各种食材、其中蕴含的门中精义，全都历历在目！ “继续说，还能闻出哪些材料来？” 周栋人在隔断屏蔽的临时厨房内，望着吕绿馨微微笑道：“不错，辛苦吕砧头了，现在可以开始制作第一杯丝~袜奶茶。” 放在周栋面前的是几罐上品斯里兰卡红茶，这是制作丝~袜奶茶的常用茶类。 很多人以为上等的丝~袜奶茶就是用的茶越名贵越好，甚至还有传说需要几种不同茶叶相互搭配，方得最上品， 而且不光是普通食客，就连一些制作丝~袜奶茶的老师傅也对此深信不疑，更将多年研制的茶叶匹配方子视为秘藏，大有代代传承还要传男不传女的架势。 对此周栋只是付之一笑。 用多种茶叶固然令人眼花缭乱，能收一时奇效，可这些制茶师傅真的吃透了斯里兰卡红茶麽？ 斯里兰卡红茶被广泛用于制作丝~袜奶茶，这是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此茶浓郁味厚，与奶最为合辙。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好，最合适的才是最好！ 丝~袜奶茶中的茶与奶，就如天地阴阳、夫妻之配， 谁说千娇百~媚的大明星就一定比村里那个叫小芳的姑娘好过日子？ 这又好比是煮茶叶蛋，您用两块钱一两的茉莉花就好了，非得用明前龙井，然后告诉人说这茶叶蛋如何如何的好吃，这就过了。 怕是这样做出的茶叶蛋不但没有了迷人的茉莉花香，反会多了苦涩之味。 所以丝~袜奶茶之茶，不在茶叶的种类繁多、更不在茶叶要如何如何名贵，而在两者：第一，是要有片有粉，第二，是看撞茶的手艺！ 斯里兰卡红茶又名锡兰红茶， 因为污染很少，年平均气温28c，有着热带雨林的气候条件、以及肥沃的土壤，百年来斯里兰卡的茶园不用任何农药和化肥，所以又被誉为世界上最干净的红茶。 斯里兰卡红茶，也有按照品质分级， 其中op级，指的是叶片较长而完好的茶叶。 bop级，则是较细碎的op，在鲜味和强味间综合比较好，通常合适用来冲泡奶茶。 通常香江茶餐厅里的丝~袜奶茶，用的就是bop级，对于普通的制茶师傅来说，你就是给他op级的红茶，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而这两种不同级别的斯里兰卡红茶，如果是在顶级制茶师傅手中，是可以利用高明的撞茶手艺，撞出不同层次的口感！ 在周栋看来，兰芳园的佘玉龙就是可以利用这两种斯里兰卡红茶，撞出七分神韵的顶级制茶师傅。 得其七分，他的丝~袜奶茶便已在香江无敌！ 周栋却更为‘贪心’一些，他还选择了fop级的斯里兰卡红茶。 这种红茶富含较多芽叶，如果比起另外两种来，显然不够‘成熟’，却是多了一份‘青春’的感觉。 “周栋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撞茶手法原本就已经非常考验你这种‘新手’了，你居然还选了三种红茶，这等于是难上加难！ 万一弄砸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虽然对周栋很有信心，吕绿馨却从没见他练习过制作丝~袜奶茶，你一个新手有必要搞的这么高难度麽？ 你这一手骚~操作恐怕很多香江的老制茶师傅也不敢轻易尝试啊！ 外面忽然传来周爱国惊喜的叫声：“我知道了，严师傅的汤里还有各种菌类！有鸡腿菇、白口蘑 明白了，他这是用豆芽豆腐汤做底，引出各种菌类的鲜香！” “等到人家揭开盖子才闻出来，只能算你勉强过关 严师傅的汤里，还有珍贵的松茸、羊肚菌，熬汤手法更是不传之秘，这锅汤不是高汤却胜似高汤，可称为天下第一素汤！ 配上他那笼千层高面馒头，简直就是绝配 回头你去弄几碗汤和几个馒头来，反正是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周栋一面和周爱国说着话，一面向茶壶中放入fop级的斯里兰卡红茶，这种带有较多芽叶的红茶刚落入茶壶，他就闪电般提起热水壶，手腕高举，轻轻一抖！ “刷！刷刷！” 一道拇指粗细、仿佛银链也似的热水向茶壶中落去，周栋低喝一声‘分！’手腕连连震动，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那股热水竟然在空中蜿蜒盘旋，一会化成个之字形、一会儿抖出无数个圆圈，最后竟然一分为三，宛如三条白龙，相继撞进放了fop级斯里兰卡红茶的壶中！ “我靠！” 这他喵的是一壶走三龙啊！ 吕绿馨都看傻眼了，一句脏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周栋抓起一把op级的茶叶，轻轻一抖手，无数片茶叶竟然穿透三道水龙，覆盖在了先前那些fop级斯里兰卡红茶的上面 215 撞茶！ fop级的斯里兰卡红茶放入茶壶后，那股一化为三的水线再次合并为一，却不再直接撞向茶叶，而是稍稍提高了一些，侧面撞在茶壶壁上，而且是顺时针在壶壁上旋转，然后才由壶壁落向壶中。 说时迟那时快，大概可以容纳十杯茶水的茶壶内水已过半，此时周栋才迅速放下热水壶，将bop级的斯里兰卡红茶撒入壶中。 他的手指细白而且修长，抛洒bop级茶粉的动作快且潇洒无比，就仿佛是最顶级的剑客，随意刺出一团剑花，便如牡丹团簇、玫瑰花开。 “沙沙” 茶粉落入茶壶后，立即补入先前茶叶留下的所有空隙，一股颜色更为红亮的茶汤呈现在吕绿馨眼前。 “不同的形状的茶叶，采用不同的撞茶手法，就会产生多层次的味道，你居然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可也没见你练习过啊？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吕绿馨看得瞠目结舌，无法想象一个几天前才第一次喝到丝~袜奶茶的人，居然就能摇身一变成了最顶级的奶茶师傅？ 天才也没有这样的啊，这就是妖~精，还是个男妖~精！ 周栋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她，bop级茶粉入壶后，再次执热水壶出水下撞，这次却是没有太多花巧，热水凝成一线，执壶的右手三起三落，就仿佛川省茶馆中的‘凤凰三点头’， 吕绿馨猜测，如果不是这家伙还算低调，估计还会上演一出‘白鹤亮翅’什么的，那可就更加好看了。 眼看茶壶中水已将满，周栋才加上盖子，略略闷了三分钟， 然后掀开壶盖，将同等规格大小的热水壶直接倒扣在茶壶上面。 此时热水壶已空，茶壶中却是满溢的茶水，按照丝~袜奶茶的制做程序，就应该把茶水从茶壶中撞回热水壶，彼此互倒三四次，然后就可以加奶了。 可周栋却像是变魔术一样，右手按住热水壶底、左手托住茶壶底，双手一个迅速换位，顿时变成了热水壶在下、茶壶在上，茶壶内的茶水旋乾倒坤，直接被‘瞬移’进了热水壶中，却没有洒出半滴茶水来。 接着分开双壶，两壶相互倾倒，忽高忽低，红练横空，转眼之间已经相互撞击了八次，周栋忽然道：“奶来！” 早就热好的鲜牛奶此刻就放在恒温器中，不过周栋要的却并非是鲜奶，而是一种意大利乳清奶酪！ 那天虽然只是喝了一杯兰芳园的丝~袜奶茶，周栋却已经看破了佘玉龙的秘密， 丝~袜奶茶最重要的两点，一是茶，二是奶，很多茶餐厅都能基本保持所用红茶的品质，师傅们也在努力钻研撞茶手法， 可落在奶上，那就相差太多了。 最多见的是使用价格更为低廉且方便的奶粉，这种多半是些经营不久的小店、路边摊什么的，基本是做流水客的生意，这些客人也未必能够喝出什么不同。 讲究的商家则会使用鲜奶，这基本都是些几十年的老店了，来的都是老客，不敢稍减品质，否则肯定会影响生意的。 像兰芳园这样的名店，又有佘玉龙坐镇，则在使用鲜奶的基础上，另有秘方。 牛奶醇厚，却远远不如羊奶鲜甜，所以加入少量的羊奶是不错的选择，不过羊奶天然的膻味很难完全去除，这对丝~袜奶茶来说可是大忌！ 佘玉龙不愧是兰芳园的老师傅，他的秘方其实就是加入融化后的羊奶酪，只要控制好加入的量，融化后的羊奶酪不仅不会有任何膻味，反而会为丝~袜奶茶再添一层口感，尤其还多了一份淳厚香甜！ 而周栋选择的意大利乳清奶酪，更是羊乳酪中的上品，当初组委会的食材提供人员听到吕绿馨要这种奶酪时，真是吃人的心都有了！价钱不说，这东西它还得走空运啊！ “这茶可以开始滤了，奶酪交给我。” 周栋将茶壶递给吕绿馨，由她去过滤，自己接过一小块奶酪，轻轻打开真空封，倒入提前准备好的瓷碟内， 在奶酪放入瓷碟的过程中，手从奶酪的表面轻轻抚过，传说级洗菜技能瞬间清除了奶酪中最后一丝杂质，并将这块本属上品的意大利乳清奶酪直接提升为绝品！ 放入烤炉，将奶酪融化至九成时，周栋才将其放入玻璃撞盅内， 然后将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倒入撞盅，封好盖子后，开始在手中抛动撞盅，手法快速而流畅，就仿佛一名经验老到的掷骰荷官一般。 “奶茶配好了，真香啊！ 要不要先取一杯放在展台上，也吸引些评委来品尝？” 吕绿馨在酒店里也没少喝丝~袜奶茶，却从没有哪杯奶茶能够给她如此震撼，她相信只要拿出去，立即就能吸引来大量的评委。 现在这样太吃亏了，别家展台上都是十几二十几样的早点，自家的展台上就只放了几个空杯子和一张土掉渣的早点名录。 那也敢叫名录？上面就写了丝~袜奶茶跟菠萝包，还不如路边摊提供的品类多呢 着急的可不只是吕绿馨一个人，周爱国已经围着自家展台绕了几圈了。 这小子挺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老师没让他进厨房，他是绝不敢闯入的，只是看着别家展台前涌簇的人群，有些心急火燎。 “哎呀，老师也太磨叽了，万一被人家抢占了先机，再追可就难了！” 周爱国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已经开始渐渐有些人气的严一展台，一时难以决定是继续在这里白费力气招揽‘食客’做无用功，还是去严师傅那里要些汤跟馒头？ 老师可还没吃早点呢，一早就在厨房里忙碌，估计也该饿了吧？ 算了，先弄些不要钱的吃喝再说！ “爱国，你怎么还没去呢？ 不是跟你说了麽，让你去严师傅那边弄点汤跟千层馒头来？ 你别看这赛区里有无数种早点，真正能下咽的也就是严师傅的手艺。” 周栋优哉游哉地从临时厨房走了出来，却还是两手空空。 看了眼人气渐涨的别家展台，也没有一丝着急的样子，倒是惦记着严一的素汤和馒头 216 惊现‘毒龙王’ “老师，我们的早点？” 隐隐已经见到一些评委开始品尝别家展台上的早点，甚至有人已经掏出分牌了，周爱国顿时心急如焚。 老师在临时厨房里忙的是什么啊，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急什么？丝~袜奶茶在恒温器里放着，拿出来就会因为温度变化走失味道， 菠萝包还需要几分钟才能出烤箱。 比赛要比一天三顿饭呢，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还不快去弄些‘银芽汤’和千层馒头来？” 黄豆芽做汤要去除头尾才可保证没有异味，剩下的中段叫做‘银芽’；这可是极为精细的吃法，传说在慈禧太后当朝时，有一道菜就是将这银芽掏空了，然后塞入肉虾混合的酱，清炒后美味无比。 “不用麻烦了，大家都是朋友，展台又这么近，汤和馒头我给送来了。” 胖乎乎的严一脸上总是带着笑，就像个小一号的弥勒，左手端了个大汤碗，右手拿了一袋子千层馒头，放在了周栋的展台上：“周面王尝尝我老严的手艺，给几句评价？” 周栋一笑：“严师傅这么客气啊，我今天是选手，手里可没分呢。” “看看你说的，老严我是这么现实的人麽？ 你周面王的几句评点在我眼里可比分牌更重要。” 严一笑着扫了眼周栋的展台：“好家伙，还是周面王沉得住气，展台都是空的啊？ 不过也没关系，见胜负的时候可还早着呢” 这会儿华夏赛区也是开赛不久，很多矜持的专业评委都还没入场，早些入场的大众评委们也不是白给的，哪一个不是圈子里的内行？ 所以别看华夏赛区的各个展台上琳琅满目都是各地早点，那些评委吃得也欢腾，若是参赛的美食不能彻底征服他们的味蕾，吃归吃，分牌可是捏的死死的。 而且就算是吃，这些行家也多半是浅尝辄止，都在留着肚子寻找‘初恋’。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周爱国看着别家展台前人潮聚集就急到跺脚了，严一和周栋却是心中有数，知道好饭不怕晚的道理。 所以老严非常潇洒，这锅银芽汤一烧好他就开始优哉游哉地四处溜达，反正展台上有跟随来的小沙弥看着。 “好吃！” 周爱国喝了口汤，顿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鲜香直冲胸臆，萦绕脑海，仿佛连头脑都因为这口汤变得灵光了不少。 吃一口千层馒头，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黑非洲吃到的新下麦子，那时候母亲经常把新麦穗在火上烤了，然后搓出最新鲜甘甜的麦粒给他吃， 这种第一口的麦香居然能够在馒头中吃出来，让周爱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这馒头的口感也太好了， 每剥开一层，就是一股热气带着麦香扑面而来，若是扔进汤中泡着吃，就算泡了好久还是口感依旧，丝毫不会沱 “不错，严师傅这是正经的手工千层馒头，讲究的是和面时逐步添水，由硬到硬！ 不能用杠子压，全都要靠手劲，看来严师傅不仅厨艺高明，手上的功夫也不简单啊” 周栋捧着分盛了部分‘银芽汤’的小碗，喝一口汤，吃一口馍，微微点头道：“千层馒头和面的时候就不许见软，如果只是一种麦面还好处理，可严师傅用了七种面吧？这和面的难度可不小！ 这七种面分别是呵呵，我做狗不理包子时也没你这么奢侈啊，居然连河套地区出产的永良面都用上了，大赛组委会食材管理处的人就没跳脚？” “周面王就是周面王，这面食上的东西果然是瞒不过你，还请评价一下我这碗汤？” 严一面色微变，他用的永良四号算是华夏最好的面粉之一了， 可是这种面粉与普通甘粉极为相似，一旦成品，就算他也未必分辨的出，想不到周栋才吃了一片馒头就分辨了出来，这家伙的舌头还是人类能够拥有的麽？ “严师傅这碗汤，可称沙门第一素汤！ 不仅深合沙门一隐一显、出世入世的理论， 而且那些名贵的材料：如松茸、羊肚菌，虽然都有素中极鲜的称号，却在严师傅手中变得温养臣辅，不乱主心，这就像是一位沙门高人，虽在红尘中目睹无数诱惑，却依然不改初心一般， 所以这碗汤应该就是‘令隐寺’主持大师的真传了？ 不过在我看来，严师傅已经隐隐有自己的感悟在其中，严师傅是在做汤，又何尝不是在求道呢？” 严一闻言脸色一肃，收起了笑呵呵的弥勒样正要接口，就听有人拍着手掌咯咯笑道：“周栋你说的真好，这段话我能不能写进文章里呢？” 严一不觉皱眉，等看清楚说话的人后，顿时又展开了笑颜：“原来是易老和董老，清丫头，你也来了？” 站在周栋展台前的，正是易知鱼和董其深， 林清站在两位老爷子身后，正笑着和身旁的怀良人交头接耳。 看她目光不停在展台上扫来扫去，应该是在跟怀良人讨论，周栋的展台上为什么没有摆放早点，就放了几个空杯子？ “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周小子啊，你搞这些东西做什么，再好也就是快餐，不合你的身份！” 易知鱼眼神从展台旁的牌子上扫过，顿时有些失望。 他是昨天晚上的飞机，因为到的晚，就在酒店随便对付了一顿，今天早上更是啥都没吃，就准备到周栋这里饱餐一顿呢。 不说久思难忘的卤煮火烧，起码也得有个狗不理、鸡蛋饼什么的吧？ 实在不行来碗碧藕脂玉粥他老人家也能对付，可谁想到周栋今天用来参赛的早点居然是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虽说这两样也是香江名吃，可在易知鱼看来这就是快餐嘛，而且还是他不怎么喜欢的甜口，这还有什么搞头儿？ 董其深倒是比他厚道许多，给了他一个眼色，小声道：“老易你能小点声麽，请考虑下香江同胞的心情好不好，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怎么了？做好了一样是美食！” “小董，我看你就不要跟着打圆场了，再小声也没用，我已经听到了！ 呵呵，这位就是京都勤行圈子里大名鼎鼎的易知鱼吧？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是快餐？我就怕你连这些快餐都做不好呢！ 真是无知者无惧！” “呵呵，谁啊这是？” 易知鱼冷冷一笑，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是一个胡子拉碴、西装革履，头戴英式礼帽、手里还握着根文明棍的老头儿。 看这老头儿的年龄怕不是有近九十岁了，叫董其深一句小董倒也不算托大。 “我是谁？ 呵呵，你易知鱼也算是华夏勤行一号人物，难道就没听过香江‘毒龙王’的名字？” 老头儿顿了下文明棍，在两名保镖样人物的搀扶下走到易知鱼面前，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217 穿越三十年的香气 毒龙王？ 华夏地分南北，勤行中人自然也有南派北派之分，易知鱼虽然精于粤菜和京邦菜，在粤菜方面其实是北人南做，另开一脉。 其实他大半岁月还是混在京都，因此对这位毒龙王也是曾闻其名未见其人，董其深也是一样。 毒龙王管达生可是大名鼎鼎。 传说此人年轻时味觉本来十分迟钝，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他为此竟然三年不进酸甜苦辣咸，只吃淡寡无味的食物， 就这样过了三年‘非人’的日子，最后甚至变得皮包骨头、各种营养不良，却在三年后的一个春天，伴随着一声春雷乍展，竟然味觉大开，从此拥有了一条人人羡慕的‘灵舌’！ 因为灵敏的味觉得来不易，他就越发的用心保护， 据说每天都要用蜂蜜牛奶三漱口，以保证舌头柔软灵敏如少年，到今天他已经接近九十高龄，味觉却丝毫不在顶级美食家之下。 而且他这一生尝遍天下名菜名吃，尤喜南食，最为痛恨水准不足的所谓‘美食’，前半生还算是比较中肯，评点美食还能做到‘有赞有弹’，后半生却变成了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 甚至用‘毒蛇’都不足以形容这老头儿的矫情，所以勤行中人才送了他一个‘毒龙王’的称号！ 比起眼前这条年近九十却依然目光炯炯的‘毒龙王’，易知鱼和黄明举就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是两个温柔的布娜娜 董其深笑道：“原来是管老啊，在下是董其深、这位是我的老朋友易知鱼， 在管老面前，我们可都是后辈，管老如果是对小周师傅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感兴趣，就请管老先吧？” 勤行中人向来最重辈分，说起来管达生应该与胡神厨是同辈，虽然没什么前辈的样子，董其深依然要表示尊重。 易知鱼愤愤地看了董其深一眼。 他虽然也是勤行中人，却有半个官身，其实并不想买这老家伙的账，不过董其深既然开口，他也不好反对，否则倒显得他一把年纪，却不懂得尊老一样。 只能闷闷地道：“原来是管老您就先请吧！” 换了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的时候，他易知鱼让过谁？心里这份气苦就别提了！ “好家伙，是管老到了？好像还有华夏勤行的大人物，这些大佬们不是应该在决赛阶段才出现的麽？” “那是华夏周面王的展台，好像没放什么早点啊，难道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美食要出现了，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赛区内除了其它赛区的选手外，最多的还是香江本地的大众评委， 这些人见到‘毒舌界’的老祖宗出现，顿时轰动，纷纷好奇地涌向了周栋的展台。 由其它赛区选手充任的专业评委虽然不认识管达生，也纷纷用英文向当地人打听，一个个也来了兴趣，跟着围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世界各地来的，既然来到香江，多半会在酒店和茶餐厅吃过丝~袜奶茶和菠萝包等香江美食， 比起之前在别家展台上吃的各种华夏早点，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无疑多了‘可参照性’， 例如某位阿三吃着兰城拉面不错，却偏偏是这辈子第一次吃到，也没个比较，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他却并不陌生，至少在来到香江后就吃过几次，这种可比较性无疑会让他更感兴趣。 被许多人围观，毒龙王倒也处之泰然，看了眼正捧着碗大喝‘银芽汤’的周栋，微微皱眉道：“你这里就只有丝~袜奶茶和菠萝包两样饮食？ 小子，这可是香江美食大赛华夏预选赛区，你这样做，是否有些轻视大赛呢？” 周栋咽下一口被素汤浸透的千层雪花馒头，冲严一伸了下大拇指，却见这个胖光头正冲自己拼命地挤眉弄眼，知道他是提醒自己，眼前这老头儿可不好应付，你可小心点。 严一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反倒让周栋来了脾气。 美食界的毒舌他见多了，易老黄老他们虽然毒舌，却也自有可爱之处，像面前这老头儿一上来就给人扣帽子的还真是少见！ 看来这位‘管老’很享受‘毒龙王’的名头，而且一入场就直奔自己的展台来，恐怕品味还在其次，多半还是要挑自己的毛病吧？ 当下嘿嘿一笑：“管老先生总应该听过一口鲜桃胜过半筐烂梨的道理吧？ 我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莫非还不够您吃饱肚子麽？” 易知鱼一听周栋这么说，心里简直美得都要乐开花了，简直比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更爽十倍！忍不住接口道：“说得好！” “是麽？” 管达生冷冷一笑。 大陆厨师做香江美食可得附加分的规矩就是他定的，不过很多人都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希望从死气沉沉的香江美食界外寻找可能令香江美食进步的‘曙光’！ 其实他的本意就是要借这个诱饵狠狠敲打一下日渐浮躁的华夏勤行！ 香江这些传统美食是这么容易就做出来的？ 更别说是大陆来的厨师了，就算天才横溢如怀良人这般妖孽，也不敢说在短时间内就能吃透传承了几十上百年的香江美食。 所以但凡是为了附加分在比赛这天选做香江美食的大陆厨师，一定都是些心存侥幸、浮躁偷机的家伙！ 他正是要借此机会，狠狠敲打下这类厨师，让这些年轻人明白明白，为厨是一辈子的事情，就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求进求取， 若能借此一正华夏勤行浮躁的风气，才不负他‘毒龙王’之名！ 今天刚走进赛场的时候，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些来参赛的华夏选手倒还算踏实，所做展品都是各自家乡最拿手的早点品类，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愉快的早晨，却没想到周栋这个年轻人居然不知厉害，要做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了解到这位年轻人就是当今勤行的华夏面王时，管达生更是不屑，果然是年少成名，不知天高地厚！ 我老人家若不借这个机会狠狠敲打敲打他，好好的一个苗子说不定就会变成‘伤仲永’，岂非令人遗憾？ 所以管达生是带着‘挽救后进’的想法来的，要达到这个目地，他这条毒龙王就必须比平日里更恶毒十倍，才能骂醒这个年轻的勤行天才！ “我老人家也曾听过你的名头，年纪轻轻就成了华夏面王，这就怪不得你会骄傲膨胀了！ 年轻人，破解八珍面这种百年难题，可见你的实力，不过运气成分怕也占了几分吧？ 不要以为你会一直有灵光闪现、运气傍身！” 管达生看了眼周栋：“年轻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学做这丝~袜奶茶和菠萝包，一共用了多少时间？” “因为还要在预选赛履行评委职务，而且我自己也要参加比赛，所以时间不多，大概用了两天时间吧” 周栋实话实说。 “两天时间，你以前可是了解过这两种美食？” “没有，来到香江后我才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两种美食” “呼！” 管达生重重呼出一口长气，眼中仿佛有火星闪动：“这么说来，这两天时间你是呆在大赛组委会提供的厨房中不曾出来过了？” “老先生您说错了，我们周主厨可没进过厨房呢” 管达生连番发问，感觉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周栋还没发火，吕绿馨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接口道：“不就是奶茶跟菠萝包麽？ 别说是我们九州鼎食的主厨了，就算是没学过厨艺的家庭妇女，在网上查查资料也就能做了，有多难啊？ 这种简单的快餐在我们周主厨手里，还用进厨房练习？在脑子里过上几遍不就成了。” “这位花老板啊” 怀良人听得两眼望天， 当众暗怼毒龙王可不是谁都有胆子做的，老周今天这丝~袜奶茶和菠萝包能过关最好，否则以毒龙王在香江美食协会的地位，恐怕会直接取消老周的参赛资格！ 围观的香江评委们更是议论纷纷，这名大陆来的女厨师也太不知深浅了吧，这可是管会长啊！ “呵呵，好好好！ 两天时间，居然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就这种对待美食的态度，你如何能有资格称为华夏面王！” 管达生气急，将手中文明棍狠狠顿了两下：“小子，原本我对你还有那么一丝希望，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这个华夏面王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的奶茶，我是绝对不会喝的！怕污了我老人家的舌头！” “哦，管老您不喝啊？ 那麻烦您往后让让，您不喝，我喝啊” 易知鱼可算是逮到机会了，直接钻到管达生身前，笑眯眯地对周栋道：“小周师傅，奶茶菠萝包各来一份， 别人对你没信心，那是不识真人！ 我对你可是信心十足的，来来来，可饿坏我了。” 他本来是不太爱吃丝~袜奶茶和菠萝包这种纯粹的甜口，不过既然是周栋出品那就不同了， 易知鱼有种预感，这会儿是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还没拿出来，要是等他拿了出来，自己这副老胳膊老腿还真未必能抢得到！ 奶茶得现配、菠萝包得现烤，这算起来可比卤煮火烧要慢的多了，他老易是什么人，还能不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哼！” 毒龙王管达生原本是要愤然离去的，此刻却停下了脚步。 易知鱼的名字他多少也是听过的，好歹也算勤行的老行尊，他倒是要看看易知鱼会如何评价周栋。 周栋对易知鱼笑着点点头：“奶茶是现成的，菠萝包估计还要两分钟，爱国，先为易老倒一杯奶茶。” “爱国？”易知鱼看了看周爱国：“这是” “我新收的学生。爱国，这是易老，还不快见礼？” “易老您好，我是老师最忠诚的小学生，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我对您的景仰如滔滔江水” 周爱国将易知鱼狠狠恭维了一番，又恭恭敬敬行过了礼，然后手脚麻利地将密封在恒温器中的奶茶倒了一杯出来，放在易知鱼面前。 之前是因为有恒温器阻隔，又是在临时搭建的厨房内，没人能够提前感受到奶茶的香气， 此刻这杯奶茶一出，顿时一股奶茶香气渐渐向四周弥漫，原本一脸不屑和愤怒的管达生不觉一愣。 “怎么可能！这香气 仿佛带我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不满六十岁的年轻人啊” 情不自禁地就想挪动脚步，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管达生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堂堂香江美食协会会长、大名鼎鼎的‘毒龙王’，脸面还是要的。 “唔” 饮下一小口奶茶的易知鱼忽然双目大张，发出一声梦呓般的惊呼。 香！ 滑！ 真特娘的滑爽香甜啊，一样的小周师傅，不一样的享受！ 易知鱼鼻翅贲张，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一扬脖，整杯丝~袜奶茶就这样滑进了他的喉咙，只觉心中赫然一震，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觉。 奶茶的温度被周栋控制的刚刚好，入口香热，却又不会令人感觉到烫。 “看来我今后应该改变一下对这种快餐甜品的看法，原来甜食真的可以给人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周小子啊” 易知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菠萝包还没好吧，不如，我再来一杯？” “易老要喝，那是多少都有的，今天可不限量。” 周栋点点头，周爱国迅速又为易知鱼端上一杯奶茶来。 “老周，给我也来一杯，早上虽然吃过了，来杯奶茶润润喉也好啊。” 怀良人笑着接过第三杯。 “喝了我的银芽汤、吃了我的千层馒头，我也不说什么，这第四杯如果不是我的，估计周面王自己也会不好意思吧？” 严一立即挟恩图报，从周爱国手中接过了第四杯。 “哦，我是来自印国的专业评委， 我或许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与咖喱媲美的味道？ 所以，请给我也来一杯奶茶吧，谢谢。” “‘刷我滴卡’，请给我也来一杯” “还有我！” 转眼间，周栋已经给出了九杯奶茶，管达生顿时心中一跳。 “不好！ 讲究的奶茶师傅，一壶也就是出十杯奶茶的样子，然后就要等待最少五分钟才有下一壶！ 像我这样的人，当然是要喝头壶！” 眼看着第十杯丝~袜奶茶就要旁落他人之手，管达生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急急踏前一步，阻止住了准备去接第十杯奶茶的某位香江大众评委。 “且慢！” 218 抢夺头壶茶 “管会长，您这是” 这位正准备去接丝~袜奶茶的香江大众评委也不是什么生面孔，正是兰芳园的佘玉龙。 虽然他没有参加本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不过身为兰芳园头~牌的奶茶师傅和面点师，还是接到了大众评审的邀请函， 前几日的比赛佘玉龙都懒得过来，今天可不同，他必须要亲口尝尝周栋的手艺，否则怕是会失眠的。 周栋的丝~袜奶茶一端出来，那股熟悉的香气就让佘玉龙心头一震，隐隐感觉这位华夏面王恐怕比自己这个香江第一奶茶师傅还要更胜一筹， 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眼看这头壶茶的最后一杯就要落在自己手中，佘玉龙正是心喜， 忽然见到管达生拦在面前，一张老脸微微泛红，眼睛却死死盯着这杯奶茶，心中不觉哀叹：“这是什么世道啊，堂堂香江美食协会会长居然来抢我的头壶茶” 头壶茶、头汤面，对于一名真正的美食家来说，那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传说已经故去的上任华夏面王曾在魔都立灶，一锅阳春面天下无双， 当时就有位嗜食阳春面的美食家，每天4点半就要起床，叫上黄包车直奔他的面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吃得就是个头汤头挂。 如果某天被人抢去了头汤头挂的阳春面，这位美食家就会赌气一天不吃东西，以此来警醒自己，明天绝不能再迟到了！ 所以无论是手艺多么高明的奶茶师傅，所制的丝~袜奶茶必定是以头壶为最妙， 因为这壶一旦用过了，就算用温水清洗干净，也难免会留下部分茶味和奶味，不隔夜都无法完全散去， 第二壶茶就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所以香江会吃的老客都知道要争每天的头壶。 你说奶茶师傅为什么不能多配几套壶？ 不能！像佘玉龙这种顶级的奶茶师傅都有自己用顺手的茶壶和水壶，换个壶就会感觉不对，这基本就是一种玄学。 周栋今天才是第一次做丝~袜奶茶，其实并不像佘玉龙这样，有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壶， 不过习惯使然，无论佘玉龙还是管达生，都会下意识地力争头壶奶茶，要是喝了二壶三壶，那还有美食家的矜持和面子麽？ “你是兰芳园的佘玉龙？” 管达生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是要和我争这头壶奶茶？” “我” 佘玉龙肚里暗暗骂娘，老毒龙你这不是欺负人麽，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不喝周面王的奶茶，大家可都听到了的！ 而且明明是我先伸的手吧，要说抢也是你抢我的，怎么就成了我抢你了？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可言麽！ 不过肚里骂归骂，佘玉龙深知面前这位可是自己万万招惹不起的，也只能陪笑道：“不敢不敢，管会长既然开口了，这头壶茶当然是您的。” “嗯，年轻人有前途。” 管达生满意地点点头：“你就排在我后面好了，等二壶茶一出，第一个就是你的。 其实什么头壶二壶啊，就是个心情而已，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呦吼，差不到哪里去管会长您争什么啊？ 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了，刚才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您可是亲口说过不喝小周师傅的奶茶，说什么怕污了您的舌头，怎么，这一转眼就变卦了？” 易知鱼是一阵冷嘲热讽。 在大陆他老易如果认第二毒舌，就连黄明举那家伙也不敢认第一！今天可好，居然被个什么‘毒龙王’给抢去了风头，心里能乐意才怪呢。 先前是因为董其深压制，一个劲儿地对他使眼色，而且这管老头儿毕竟人老辈份也高，他这个‘年轻人’也只能退避三舍。 如今被他抓住了小辫子，那自然是报仇不过夜，立刻出言讽刺，反正他也不在香江混，不给管达生面子又如何？ 周栋倒是没说什么，虽然也很不喜管达生的作派，可这毕竟是个快九十岁的老人，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要有些尊老之心， 更何况这是佘玉龙相让，已经不关他什么事情了。 管达生那是真正的老江湖，接过佘玉龙手中的奶茶，先在鼻子下过了过，淡淡的奶茶香气入鼻，顿觉眼前满满的都是回忆， 有了这样的一杯奶茶，食言而肥又算得了什么？ 看了眼易知鱼道：“刚才我老人家是这么说过，那又如何？ 我老人家刚才想了想，身为前辈，总还是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的。 而且我从小周师傅的目光中看到，他其实是十分希望我能够品尝他的奶茶，然后给出中肯的意见” 不知不觉，这条‘毒龙王’已经叫上了小周师傅。 周栋听的大睁双眼，心中狂呼：“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啥时候看过您了？” “小易啊，你在华夏勤行也算得上‘老行尊’了，记住我老人家的话，该提携后进的时候还是要提携，只要我华夏勤行薪火不绝，我这个老家伙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出尔反尔又如何？ 为了华夏勤行，我食言，我光~荣！” 还得说姜是老的辣，管达生慷慨陈词，句句掷地有声，听得易知鱼险些吐血， 这都行？哦，合着见到口好吃好喝的，您比我还不要脸啊！ 一直在默默拍摄、记录的林清忍不住咯咯直笑，眼前这位‘毒龙王’让她忽然想到了易知鱼说过的话。 ‘仰天大笑冲碗去，我辈岂是要脸人！’ 望着巧笑如花的林清，怀良人不觉有些发呆，这次要是被周栋那家伙得了至尊金奖，清妹妹是肯定要去楚都跟踪采访的，我是不是也要去趟楚都？ 呸呸呸！金奖一定是我的，清妹妹要跟踪报道也是跟我走啊！ 不过这杯奶茶确实厉害啊，那小子是如何用两天时间就学到这种程度的？ 哎，既生瑜何生亮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代入周瑜？ 望着手中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子，怀良人一阵发呆，虽然嘴上还是不肯承认，却知道始终瞒不过自己的心， 那家伙似乎真的比自己更天才一些？ 怀良人一会儿暗慕佳人、一会儿暗自鼓劲，正在百般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毒龙王管达生叫了一声：“臭小子，这是谁教你把奶茶调试到这样的温度？ 真是岂有此理、莫名其妙！” 219 好喝到叫娘 握着空空如也的杯子，管达生忽然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就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杯比，在失落之余，还有些气急败坏。 周栋的这杯丝袜奶茶，何止是令他穿越了三十年？ 无法想象那一抹茶香与奶香的完美交融 如今香江的丝袜奶茶一半是茶味过重、还不见得有多少茶香，另外一半就像是稍稍带了些茶味的奶粉冲泡品。 兰芳园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无论茶香奶香都算合格，却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茶奶交融，距离完美境界至少还有五万四千里。 什么才是茶奶交融？ 就像方才的这杯奶茶一般，初入口时，方觉丁~香暗渡，转眼就已流芳满口，温暖而浓郁的红茶味道不但没有被奶香影响，反在奶香的衬托下得到了一次升华！ 而那淡淡始终绕齿不去的奶香，也在红茶的作用下变得腻重难舍。 一次品味，仿佛就是一辈子的记忆 当管达生准备为这杯丝袜奶茶发出由衷的惊叹时，口中味道忽然惊变！ 这种变化是从奶和茶中分别迸发出来的。 只是因为在唇齿间留存了一会儿，便觉茶香阵阵涌来，就如海边切切急追的浪潮，一层一层，九曲回叠，这一道茶香，竟是内藏了九层味道、九层口感！ “这 就算是在三十年前，香江还是随处可见正宗丝~袜奶茶的时候，最老练的奶茶师傅也不过能够‘撞’出三四层口感来， 可这个号称只学了两天的小子，居然撞出九层茶香！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九龙夺珠’？” 管达生想要再确认一下的时候，忽觉留存在齿间的淡淡奶香就仿佛无根生水、平地抠饼一般，猛然爆发出一股更为浓烈、更为醇厚的奶香来！ 这股突如其来的醇厚奶香与九层生变的茶香再次在他的口中会师，一时之间，竟不知又生出了多少种变化。 ‘小时候，每当到了雪花纷飞的冬天，最温暖的地方就是妈妈的怀抱， 最让宝宝难忘的就是那一口又香又热的ru汁。&039; “妈妈” 原来不止是穿越三十年。当一杯温热的奶茶在手，当那股久违的温暖恰上心头时，眼眶已经微微湿润的‘老毒龙’开始在时间的长河中逆流溯源，幸福而又充满期待地跋涉着。 走过老年、越过中年、回味着激情四射的青春年代、最后老毒龙更愿意做一个宝宝 这杯丝-袜奶茶，就像他人生中第一口喝下的初乳，让他安静、令他幸福、使他无比期待。 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喝着温暖香浓的顶级丝~袜奶茶，做一个幸福的宝宝，永远永远都不醒来。 这绝对不是一杯普通的奶茶，老毒龙只觉自己一颗心渐渐沉入其中，在无边的幸福中，他好想再大大的喝上一口。 好滑，好舒服的 “为什么！” 沉浸在美丽幻境中的老毒龙猛然惊醒，望着手中空空的杯子，只觉心中无限失落！ 能够调配出如此顶级的奶茶也就罢了，你小子是跟谁学了这手控温的手段？ 就不能调的稍稍热一点？ 就不能调的稍稍冷一些？ 这杯奶茶不仅色味无双，就连温度也被调配的无比精微，偏偏又是如此香滑，让人还来不及细品，就滑进了肚子！ 偷吃人参果的二师兄当时有多沮丧，现在的老毒龙就有多么的痛心！ “小子，你你你你为什么要把奶茶温度调配的如此恰到好处？ 这对于一名优秀厨师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话出口老毒龙便觉不妙，自己可是堂堂的香江美食协会会长，怎么说上胡话了？ 熟悉他的香江评委们一个个目光古怪，心说管会长是真老了啊，喝个奶茶都能说上胡话，这要是喝酒还不得翻天了？ 一个人一个梦想，口味也自不同，就算是周栋的丝袜奶茶做到了令管达生也忘乎所以，对于易知鱼、怀良人等人来说，也可能只是一杯顶级的丝袜奶茶而已。 未必人人都会像管达生一样，被奶茶勾起过往的回忆、想起母亲伟大而又温暖的怀抱。 所以在众人看来，堂堂毒龙王显然是某根筋搭错了，否则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自相矛盾的话来？ 只是碍于管达生的地位，香江的评委们不会说什么，别国评委则是看得一脸懵逼，倒也不会因此发难。 可易知鱼却不管这么多，冷冷一笑道：“管会长这话我可没听懂啊，怎么，小周师傅将奶茶温度调配的恰到好处，难道还错了？” “呃，这个麽” 管达生老脸一红，心中暗叫惭愧，不过面子还是要继续撑的。 “所谓‘过犹不及’，月圆则缺、月盈必亏，我等勤行中人，就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小周师傅毕竟学做奶茶的时间不久，以我老人家看来，若是留些瑕疵或许会更妙。 就说这杯奶茶罢，将温度调配的如此恰到好处，必然导致食客喝下的太快，这就少了一个慢慢品味的过程，岂非是可惜？ 还有，这丝袜奶茶自然是要配菠萝包吃，那便又生出一层妙味来，若是食客过早将奶茶喝光，菠萝包却拿什么来配？所谓因此而失彼，岂非可惜？” 到底是‘毒龙王’啊，这种昧着良心的话都能说出来？ 香江众评委面色都有些难堪，老毒龙这番话显然是自相矛盾，大半狗屁不通。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没有说错。 华夏周面王要是把奶茶调得稍稍热一些，刚才大家就可以慢慢品味，而不是一口就滑进肚子里了。 这样的美食，谁不想多留些回味，周主厨把奶茶做得如此完美，让人意犹未尽、很不舒服啊 易知鱼却是连连冷笑：“你这算什么道理，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喝光了再要一杯不就成了！” “呵呵，小易啊，你毕竟还是年轻，缺少对美食的敬畏之心， 再要一杯，你当这是喝啤酒呢？ 呃，小周师傅，你这第二壶奶茶也该开始调配了吧，还有菠萝包，应该已经出炉了？” 管达生厚着老脸道：“再给我来一杯丝~袜奶茶和一个菠萝包， 我这并非是缺少对美食的敬畏之心，只是为了菠萝包考虑。 吃菠萝包不配丝-袜奶茶，那就是一种犯罪！” 220 折服香江厨神 别看管达生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几十年用心善养下来，不仅有一条善尝百味的灵舌，就连嗅觉也没有退化多少，早就嗅到了属于菠萝包的特有甜香。 菠萝包不同于别的美食，狗不理包子那得趁热吃，热腾腾的包子往嘴里一塞，眼睛瞪得溜圆，烫的人一阵阵往嘴里倒气才叫舒服。 菠萝包则不同，这东西出了烤箱后需要放置一段时间，等到半温之时，上面那层脆皮才会有最佳的口感，如此菠萝包才算有了灵魂。 “管会长的鼻子果然灵敏，没错，菠萝包差不多好了。” “当真，那还不快点拿出来？” 管达生大喜。 他前半生用心学艺，厨艺盖压香江，后半生却变得越来越是挑剔毒舌，三十年来就没见他正面夸奖过谁，多的却是各种批评。 刚才明明被周栋的奶茶折服，却偏偏还要强撑面子，那是习惯使然，不过他毕竟还是会吃的，只是闻一闻菠萝包的味道，便知这菠萝包和刚才的丝-袜奶茶一样，是万万不可错过的。 “菠萝包既然是展品，当然可以给您。 不过您刚才可没有排队，要是我没看错，您刚才是硬生生抢了佘先生的头壶茶， 现在要喝这二壶茶、吃菠萝包，恐怕您需要排队领号。” 尊老敬老是应该的，不过也得看对象是谁， 管达生倚老卖老硬是抢了佘玉龙的头壶茶，周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刚才那番‘强辩’，说什么过犹不及月盈月缺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硬挣一张老脸麽？ 对这位‘毒龙王’，周栋有些反感，心里这股别扭儿劲一上来，自然是不会再给他什么面子的。 周栋转身走向临时厨房：“爱国，给大家发号，凡是按次序排的，就按次序发， 管会长刚才不尊秩序，当众插队，所以他这次要排最后一号。” “好嘞！” 周爱国脑袋一甩，心里这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还得说是我家老师，什么香江美食协会的会长啊？想吃我老师的手艺，那也得老老实实的排队！这就是排面！ 他这些天跟花老板混迹久了，不光华夏语的水平见涨，脾气也跟着见涨，老师既然发话了，管你是毒龙王还是啥，统统不用给面子！ “小子，你先等等。” 管达生手中捏着号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101号！你把我排到了最后一号？” 周栋看看他：“有什么问题麽？” “你可知道我老人家是谁？ 在香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厨师敢让我老人家排队了！你可知道，我是决赛阶段的总评委？ 我甚至有权取消某个参赛厨师的比赛资格。 小子，我再问一次，你还要我老人家排队麽？” 老毒龙笑眯眯地望着周栋：“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呵呵” 周栋微微一笑：“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我似乎并不需要。 管会长如果要取消我的参赛资格，现在就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个理由。” “小子，在香江美食界，我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就算你是前朝御厨、天降厨神，我要取消你的参赛资格，也完全不需要什么理由。 原因很简单，香江美食界的这些权威专家，都是我老人家的徒子徒孙！ 我决定了的事情，谁敢说个不字？” “第一，我不是你们香江美食界的人，更不是您的徒子徒孙！您把位置摆错了。 第二，管会长或许还不知道，我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立灶的时候，就算是总裁来了，她也得乖乖排队！ 就算您是前辈，如果不守规矩，一样不会得到我的尊重！ 第三，在取消我的比赛资格前，我可以首先收回给您的号牌！只要我一刻还是参赛选手，就有权力拒绝不受欢迎的‘客人’。 爱国，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这位管会长的号牌收回来！” 周栋也来了脾气，冷笑着与管达生对视！ “啪啪啪！” 易知鱼拼命鼓掌，哈哈大笑道：“去他~娘的香江美食界！ 周小子，你说得好！你要是被取消了参赛资格，我老人家第一个退出评委团！” “也算我一个！” 董其深这个老好人也是有火，早就听过‘毒龙王’的名字，只知道这是位极为挑剔的勤行前辈，却没想到管达生竟然越老越糊涂， 既然如此，他当然是要力挺‘小师弟’的。 围观的香江评委们顿时一片哗然。 多少年了，在香江美食界从没有人敢当面怒怼‘毒龙王’，想不到这位年轻的周主厨竟有如此胆色，大家都觉心中痛快无比，为周栋暗挑大拇指。 “想不到啊，整整三十年了，终于有人敢当面批评我老人家，而且，还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厨师。” 管达生望着周栋，老眼中有抹顽皮之色一闪而过，嘴角也渐渐翘起。 “年轻人，好厨艺！好口才！好脾气！ 你骂得好！ 一个行业，如果有了无人敢于冒犯的权威，这个行业还有希望麽，还有可能突破麽？ 它将会变成一潭死水，再无任何希望！ 三十年了，自从我管达生登顶‘香江神厨’的那一天起，香江勤行便无不以我马首是瞻。 我说过的话，就成了金科玉律！ 我做过的美食，就成了最高标准！ 我就是放个屁，都有人说是香的！ 这样的厨师，也配做厨师？他们还能有什么希望，香江勤行的未来，难道要靠这群应声虫麽？ 香江神厨又如何？我还不是香江厨神呢！ 为什么我就变成了香江勤行永远无法突破的枷锁，成了笼罩在香江勤行上空的一片阴云？” 叹息一声，管达生的目光越来越亮，对周栋连连点头道：“从那一天起，我就在等待。 我等待着有一位天才横空出世，他不仅要有令我老人家惊艳的厨艺，还要有敢于挑战我的勇气！ 哪怕我无数次明示暗示，甚至不惜毒舌相加，这帮没出息的小子硬是没有一个敢于反抗我老人家的！ 难道所谓的权威就如此可怕，偌大的香江美食界，竟没有一个天才横溢的人物敢于挑战我？ 真是让人失望啊 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了！ 年轻人、周面王，你了不起！ 骂得好，骂得我浑身舒畅，估计还能多活二十年！ 你这个年轻人，让我老人家服气的很，因为你的丝~袜奶茶，因为你敢怼我的勇气！” 周栋：“” 众皆默然。 尼玛啊早知道这样，我也可以怼您几句啊，真不知道您有这种爱好啊 易知鱼一拍大腿：“管会长，我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您是来找骂的啊？ 这简单，后辈我保证可以令您满意。” “滚蛋，就你也配骂我？一边去。” 管达生笑嘻嘻地走到周栋面前，眉开眼笑地道：“小周师傅，我这101号就真不能往前提提了？ 你看啊，我今年可八十七了，是个老人家啊” 221 有一种菠萝包......（补更） “爱国，给管会长拿个凳子， 毕竟是老人家了，咱也不能让人家站着排队不是？ 管会长，规矩就是规矩，不然您不又成插队了？ 当着这么多香江评委的面，总是插队怕是会有失当年香江神厨的身份啊。 而且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一壶茶出10杯，需要五分钟；一炉菠萝包出20个，需要10分钟，您排101号，估计也就最多一个小时而已” 管达生是真的心忧香江美食界还是什么的，周栋并不想关心。 毕竟南北相隔千里，他也没想在香江发展，比完赛就回楚都了，管你香江的春夏与秋冬？ 而且管达生这个香江神厨怎么听怎么有问题。 周栋倒是听董其深和黄明举说过胡神厨，两位老爷子还一门心思硬说自己是‘小师弟’来着， 也曾经听几位老爷子说过华夏还有几位隐世不出的神厨，这些位大佬当年都是震动华夏勤行的人物，多半出身古勤行、来头高大，为华夏勤行共仰。 这些才是正经八百的勤行神厨呢，既称神厨，又怎能局于一地？ 所以在周栋看来，管达生在香江烹饪美食界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力当然是有的，可这个‘香江神厨’云云，就未免有些搞笑了， 最多也就是香江勤行承认，放之华夏，别人可就未必肯认了。 要按这种说法，那岂不是还有‘京都神厨’‘金城神厨’‘楚都神厨’了，华夏的神厨怕是有点多啊？ 周爱国拿了个小凳子过来，往管达生面前一摆：“您请坐吧。” 跟了周栋几天，他也渐渐摸到些老师的脾性， 老师脾气一旦上来，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不过却有底线， 例如眼前这个老头儿，就算再怎么让人厌烦，也毕竟是个老人，给个凳子还是应该的。 “嗯，小周师傅有心了” 管达生点点头，他刚才所说的话，一半是真实心境，一半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不过有一点却是真的，他这人好吃也会吃，就像当日在九州鼎食早点部迷上了周栋早点的几位老爷子一样。 “这小子的二壶茶水准可会下降？ 菠萝包上的焦脆皮可能覆盖过半？ 有没有菠萝油提供？ 菠萝油里所用的牛油是成品还是自己炼制的？ 哎呀不对，我老人家怕是二壶茶都喝不上了，101号，这是十壶茶之后的事情了啊” 堂堂香江美食协会会长在小凳子上排排坐，等着吃果果，这也未免太难看了些。 管达生有心想走，却又实在好奇，很想尝试下周栋十壶茶后的水准，还有那菠萝包的香气诡异地很，既不像是单纯的菠萝包，也不太像是菠萝油？ 还有那杯丝~袜奶茶除了撞茶的手艺固然是香江无双，其中所用的配奶更是奇怪，他竟然也无法品味的出，看来还是老了啊，味觉已经不比年轻时候。 所以说面子算什么？今天必须吃到周栋的菠萝包，丝~袜奶茶也得再来一杯！ 他当年虽然人称‘香江神厨’，却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 有些拿手菜色自然在香江无人可及，可要说到做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就算他回到巅峰时期，也未必是周栋的对手， 因此对这两种美食就越发的好奇，就算被排到了一百号后面，也是不肯离开的。 “呃，第一炉菠萝包已经端上了展台，还有丝~袜奶茶也出了第二壶？ 我老人家果然没有判断错，这是菠萝包，不是菠萝油， 不过这菠萝包绝不普通，其中定有猫腻！ 可恨啊，排在前面的那些小子一个个就知道眯着眼睛品味，陶醉的不行，就不能吃慢些麽？ 两三口就把一个菠萝包给吞下去了，害得我老人家都没能看清楚！” 管达生坐在小圆凳上，脑袋伸出老长，就像个千年成精的老乌龟，一双老眼瞪得溜圆，就想从前排‘幸运儿’的口中找到些蛛丝马迹什么的。 偏偏这些排在前面的家伙就跟商量好了一样， 大老外狼吞虎咽，一口塞下菠萝包两口喝光丝~袜奶茶，瞪着眼睛叫‘够的够的’，然后扔下分牌就又跑到后面排队去了，显然是没够的。 亚洲地区和香江的评委倒是吃相较好，可也没比大老外们强上多少，一个个转过头来的时候，手中也就是些‘残羹剩饭’了，一两下吃光喝净，连嘴角都擦的干干净净，硬是让他探不出究竟来。 老毒龙只觉心急如焚，实在是坐不住了，拄着文明棍颤巍巍站起身，走到周栋的展台前放下三张分牌，呵呵笑道：“哎呀，刚才就顾着说话了，居然忘记了给分，补上补上” 说完迅速转头看向正在领取丝~袜奶茶和菠萝包的人。 也真是巧，这人正是易知鱼。 易知鱼看了他一眼，迅速将手中剩下的半个菠萝包扔进口中一阵大嚼，顺势还擦了擦嘴角，白了他一眼，而后长叹一声：“此物只应天上有，可惜有人吃不到。 妙啊，好吃极了！” “再有半个小时就排到我了，我老人家肯定吃得到！” 老毒龙大怒，狠狠顿了下文明棍，转身又回到小圆凳上去了。 随着展台上的分牌越积越多，一直在切切期盼的管达生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 菠萝包是完整的，没有像汉堡那样切开个口子塞进牛油变成菠萝油， 不过直觉却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款简单的菠萝包，肯定是内藏乾坤！ 管达生照例先是喝了口丝~袜奶茶。 本来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十一壶了，就算周栋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维持第一壶那样的品质， 可当奶茶入口，管达生顿时心中一惊。 “这个年轻人难道真是天降厨神不成？ 已经到了第十一壶，居然不受任何影响，奶茶的品质维持如前？ 如果不是亲口尝到，我会以为这就是头壶奶茶！” 心中惊疑不定，管达生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菠萝包。 “卡” 轻微的咔嚓声入耳， 那层由砂糖、鸡蛋、面粉、猪油烘制而成的脆皮先是轻轻阻碍了他的牙齿一下， 然后很快就让他感受到一种突破的快乐感觉！ “这脆皮，虽然做得薄了些，火候却是掌握得炉火纯青！ 不过其实是可以略厚一些的看来小周师傅毕竟是第一次做，还有许多不足，可惜了。 唔，不对，这是！ 哦哦哦” 老毒龙管达生猛然瞪大了双眼，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层突破的快~感还没有完全消失，他的牙齿就遇到了第二层脆皮的阻隔。 又一次突破，眼刁嘴毒的老毒龙就这样被抛上了快乐的巅峰。 真的想不到，年近九十的他居然有机会享受到两次突破的快乐，这样的菠萝包、这样的脆皮，真是令人痴迷啊。 “有一种菠萝包，叫周栋的菠萝包， 还有一种菠萝包，只能叫做菠萝包。” 老毒龙的脑中忽然冒出了一句非常中二的话 222 真正的流沙菠萝包 （二合一） 在场的这些专业和大众评委，抛去那些味觉比亚洲人明显迟钝的各种毛子，有一个算一个，说到对香江美食的理解，无人能在管达生之上。 当感受到第二层脆皮所带来的阻碍感时，管达生不觉心神摇动，仿佛回到了香江美食最为鼎盛发达的时代。 那是香江美食百花齐放的春天。 其实仅仅两层脆皮带来的感动还不会令他捏着嗓子发出‘哦哦哦’的尖叫声，关键是当他的舌头和牙齿抵达第二层脆皮时，那老迈如鸡皮般生满了皱纹的嘴唇竟然瞬间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紧致感觉。 只学习了两天的大陆年轻天才竟然把这款菠萝包做出了‘扩缘伸张’的效果！ 就如周栋那天对佘玉龙讲述的一样，因为有了上层脆皮帮助菠萝包定形，下层脆皮的面积就可以扩展很多，甚至向菠萝包的中下部开始延伸！ 当管达生的舌齿开始向第二层脆皮施加力量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层脆皮在被他突破的瞬间，居然牵连了整只菠萝包，使得整只菠萝包微微一紧！ 虽然这种感觉只是存在于瞬间，却是突破了管达生的想象极限，同时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松松紧紧、紧紧松松， 当菠萝包体开始做出这种微妙的反应时，一向以毒舌成名的管会长再也无法继续保持矜持！ “哦哦哦 那些又夯又蠢的毛子，简直就是糟蹋了小周师傅的无上美食啊！” 脑中忽然回想起刚才排在自己身前的德国猪王汉姆，这家伙吃菠萝包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饭桶在啃猪蹄一样！徜徉在美味中的管达生油然生出一股愤怒。 这种情绪其实已经不符合他大赛总评委的身份，更像是一名脑残粉见到有人糟蹋自己偶像的作品而出离愤怒。 如果不是他已经足够老了，真想跑过去揪住汉姆的脖子并大声告诉他，除了慕尼黑的啤酒和烤猪肉之外，就请你这家伙不要再糟蹋别的美食了好不好？ 仅仅两层脆皮的创意显然无法彻底征服老毒龙的味蕾，真正让他充满感动的其实是在刚刚突破两层脆皮、享受着松紧有致口感，正是满口甜香的他本以为享受就到此结束了， 却不知真正的高朝才刚刚开始！ 随着第二层脆皮被他的舌齿攻破，管达生下意识地想要控制一下速度，回味这款菠萝包带给他的美妙享受， 却万万没有想到一股糯香十足、微甜、黏黏的、沙沙的半液体半膏状物忽然从他方才咬破的小口中迸发出来，带着比菠萝包本体略高一些的温度，突如其来并十分霸道地冲进了他的口内。 顿时，满口流沙，一嘴芳香！ 这竟然是一款‘流沙菠萝包’！ 而且是真正的流沙菠萝包！ 管达生对菠萝包的了解远胜于易只鱼、董其深这些大陆来的专家，因为这是他自小就接触的美食。 只有他才明白，比起周栋的流沙菠萝包，现在甚至是几十年前香江市面上的流沙菠萝包都是些垃圾！ 那些所谓的流沙菠萝包或以蛋黄调出‘咸沙’，又或者以绿豆、红豆调出‘甜沙’， 可无论如何变化，都是要先将沙馅封入菠萝包，而后入箱烤制， 这样就很难避免烤制过程中沙馅被菠萝包本体吸收走大量的水分，‘流沙’就干脆变成了沙，虽然也能改变一些菠萝包的口感，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菠萝包本身的味道。 这些流沙菠萝包根本就做不到汤圆那样的‘流沙糯糯，似汤似膏’，这也配叫流沙！ 与其吃这种东西，还不如去吃普通的菠萝包或者菠萝油呢， 虽然菠萝油这种东西很像是大陆的肉夹馍，直接就是在菠萝包上开个刀口然后塞块牛油进去，起码还够坦诚！ 而周栋的流沙菠萝包，是真正做到了让沙馅可以在菠萝包中流动、在食客的口中流动！ 轻叹一声，坐在小圆凳上的管达生舒服的岔开双腿，开始闭目沉思。 渐渐的，他在脑中还原出了一幅周栋在厨房内忙碌的景象。 一名年轻的厨师站在两个烤箱前， 一个烤箱中放置着正在烘烤的菠萝包，而另外一个烤箱却被压到了较低温度，正在用较慢的速度烘烤用来制作菠萝包的面料 年轻的厨师也像他这样微微闭着双眼，仿佛是要从茫茫虚空中感受到一些什么。 忽然，厨师的双眼睁开，就仿佛在虚空中打起了两道闪电！ 烤箱中被烘烤到六成的菠萝包被迅速取出，带着高温被摆放在这位年轻厨师的面前！ 刀起！ 一连串的寒光闪动，就如涌动的一座刀山，笼罩向这些还没有烘烤成功的菠萝包！ 闭起双目的管达生紧了紧文明棍，汗水缓缓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两秒，切开二十个菠萝包，而且要做到开口深斜，内宽而外窄！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刀功，才配被称为‘神厨之刀’吧？ 五十年前的他固然没有这份刀功，三十年前的他依然还是要自叹不如！ 那个俏丽的华夏女厨师也是个好手，迅速送上了这位年轻厨师需要的红豆沙，已经准备好的红豆沙至少是九成熟了，汤汁犹在，是真正的流沙！ 一把钢勺出现在年轻厨师的手中，就如探入花蕊的小蜜蜂，带着香糯浓流的红豆沙，被迅速装入一个个菠萝包中。 然后看到年轻厨师净了手，迅速打开另一个烤箱，取出慢火烘培到六成的面料，这种熟度的面料，尚可粘连！ 就像是最高明的反手烧饼师傅，年轻厨师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迅速取下面料，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已经灌入红豆沙的菠萝包再次封口！ 而后将这些菠萝包放入烤箱，以中火慢慢烘培到十成。 至此，真正的流沙菠萝包现于世间！ “了不起，了不起！ 这样的做法，红豆沙就不会在长时间的烘培过程中丢失水分，变成无味的红豆馅，才能够真正诠释‘流沙’的意义！ 不过要做出这样的流沙菠萝包，无论是手速、刀功、甚至是对烤箱的控制，都必须要是宗师级别，如果以这款菠萝包来评定香江神厨，我不如远矣！” 管达生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望着展台后的周栋，无论他是怎样的毒舌，此时也只有心服口服！ 这样的神之厨艺，就让人更为期待他中午推出的美食了 跟着混了一拨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后，严一就跑回自己的展台上去查看所得分数了， 点选分数后又沿着华夏赛区溜达了一圈儿，其间还抽空瞄了眼岛国赛区内被很多评委围住的犬养静斋，微微皱了下眉，看来这个犬养多半会成为自己的强敌啊？ 不过目前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岛国赛区， 周面王真是太变~态了，短短时间就后来居上，一餐早点就换来了上百分！比他这个先行者竟还高出了十多分！ 而且如果午餐和晚餐周栋依然坚持做香江美食，还会有10的额外附加分，这真是太要命了。 或许中午这餐自己可以追上以白案称王的小周师傅？ 严一晃了下脑袋，告诫自己还是不要有这种幻想了， 仅从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分析就可知道，这位周面王是他出师以来所遇的最强对手！ 他现在求的就是与目前得分第三的华夏厨师拉开安全距离， 华夏作为世界第一的美食强国，独占两个决赛名额，就算他只获得赛区银奖也可以进入决赛。 “爱国，不要再发号牌了，早点就供应到这一刻，我们要开始准备午餐了。” 周栋看了看时间，决定结束早餐供应，再做下去就算超时，可是会被扣分的， 这是大赛组委会防止某些选手以个人强项不停获取高分的必然举措， 否则若是某人就擅长做早餐，从早到晚一直提供早餐赚取分数，那还叫香江美食大赛？干脆改名叫早餐大赛得了。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得到了一百二十多分？ 老周，你这可比我当年还牛啊？ 不错不错，看来这华夏赛区的金奖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怀良人看着周爱国清点出的分牌，满脸都是喜色，仿佛是自己的成绩一般。 一百多分看着不起眼，也就等于是吃过周栋丝~袜奶茶和菠萝包的评委每人都只给了一分的样子，怀良人这种老选手却知道这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毕竟众口难调，你不能期望味觉迟钝的老毛子们能够分辨出丝~袜奶茶有几层口感，更别指望他们能明白要做出真正的流沙菠萝包有多难。 甚至还有阿三评委嫌弃菠萝包和丝~袜奶茶里没有放咖喱的，因为在他看来，没有咖喱的食物就是行尸走肉！ 在这种情况下，周栋能够从一百多名评委手中得到与人数几乎相等的分数，已经是超级牛x的表现。 “只有一百二十多分？” 周栋微微皱眉，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实在不算完美。 “你小子就知足吧，刚才我老人家四处溜达了一下，发现除了严小子和来自川省的‘白菜王’和你分距不大，其余人的分数都被你甩出了最少一条街！ 如无意外，华夏赛区的金奖就是你的了， 其实照我看来，这华夏赛区的金奖已经是含金量十足，比至尊金奖也没差到哪里去。” 易知鱼素来都是华夏美食至高论的坚定拥护者， 在他看来那些什么岛国、思密达国、欧洲的厨师根本就没几个会做菜的， 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犬养静斋又如何？不过就是刀功好些罢了，会煮佛跳墙麽！ 还有什么思密达国的泡菜王，简直就是个笑话，什么时候连做个泡菜都能称王了？起码你也弄个排骨什么的吧，听说思密达国的排骨挺贵的，一般人还吃不起。 董其深闻言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小小周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华夏勤行还是需要一个至尊金奖的。” 周栋笑着点点头，这还用说麽，至尊金奖可是关系到几万升级技能点呢，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 管达生站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个说话的机会，忙道：“其实以小周师傅的厨艺，这一百二十来分是少了些。 我最清楚这些香江的小家伙在想什么，他们是怕一次把分给完了，既显得过于主观、对别的选手不够公平，同时也存了要继续观察的心思， 小周师傅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确是完美，可最关键的得分点还是在午餐和晚餐。 嗯，不知小周师傅准备的午餐是什么，莫非也是我香江美食麽？ 你做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实乃神品，可如此一来，也等于是加大了午餐和晚餐的难度，可万万不能大意啊” 直到此刻，管达生还沉浸在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带来的震撼中。 在他看来这两样早点已经被周栋做到了‘神而化之’的境界，简直无法想象要是什么样的早餐和晚餐才能与之媲美？ 人都有比较之心，若是周栋的早餐只是超过标准的优良之作，中餐和晚餐的压力就可大大减轻， 现在早餐直接就是神作，就等于是给自己设置了更高的标准，万一失手，说不定就无法得到评委们剩下的分牌。 管达生做了三十年毒舌，如今竟然为周栋担心起来，如果不看他先前的作为，简直就是位爱护后辈的敦厚长者了。 易知鱼闻言怪笑道：“我可没听错吧，三十年来只有批评，从无赞扬的管会长这是夸起我们小周师傅来了？” 管达生闷哼一声：“是又如何，你不服气？” “呵呵，那倒是说不上， 只不过管会长今天在现场盛赞华夏周面王，华夏主厨成功打破‘香江毒龙王三十年之怪现状’，这个消息我看应该发到朋友圈中， 也让香江勤行的人看看，原来您这位毒龙王也有低头认输的一天！” 易知鱼哈哈大笑。 “哼，你爱发就发，我老人家莫非还怕被人知道不成？ 不过我是输给了小周师傅的美食，又不是输给你这个小毒舌，你开心什么？” 管达生瞪了易知鱼一样，心说你我皆毒舌，相煎何太急啊，这样有意思麽你：“对了小周师傅不，是周面王，你准备的午餐究竟是什么啊？” “是生煎肉饼饭。” “什么！” 管达生闻言老躯剧震：“周面王，你想必是去过沙田的那家肉饼饭店了。 不过你可知道？生煎肉饼饭可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就连沙田的那家也很难说是完全正宗，因为最正宗的做法，早就已经失传了” 223 人间烟火气 （二合一） 坐在湾仔国际会议中心的豪华西餐厅内，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学会点上一杯咖啡，望着远处的维多利亚湾静静地装x。 这里是政界商界精英用餐会晤和小布尔乔亚们经常出没之地。 周栋发现，怀良人自从走进西餐厅就仿佛鱼儿回到了大海，就连身上的绅士味道都变得浓烈了许多。 同行几人中除了他对这种环境还有些陌生以外，周爱国这个探头探脑的家伙也总是让漂亮的女招待们抿嘴微笑， 直到西餐厅的大厨亲自走来向管达生恭谨行礼，并一口一个‘怀师’的尊称怀良人时，女招待的笑容才变得真诚了许多。 “勤行本来就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岛国在这方面表现的尤为强烈， 可就算在华夏，下级厨师对行业内的强者也必须保持足够的尊敬。” 管达生的话居然得到了易知鱼和怀良人等人的一致赞同，老头儿似乎有些得意，用刚刚叫来的一杯温牛奶仔仔细细漱过口，然后拿起一杯纯净水慢慢喝着。 “这是因为在顶级厨师手中，无论是宫廷盛筵、还是各种廉价小吃，都可以成为美食。 有钱有权的人和没钱的人都可以享受不同的美食，在美食面前，他们得到了公平。 像你我这样的厨师是靠手艺就能把公平带给人间的人，所以就应该得到行业的尊敬，这是我们应得的。” “没错，管会长这番话我是赞同的， 老周，其实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拥有了顶级厨师的能力，却还没有适应顶级厨师的身份。 这次比赛回去后私房厅就要开了吧？你到时就是真正的周主厨，对下级厨工千万不能太过和颜悦色，那只会毁了你的后厨！” 怀良人的一番话让董其深和吕绿馨都默默点头，只有周爱国这小子心里一阵阵的发怵，他感觉老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周栋微微皱眉：“管会长，我们该进入主题了” 众人也跟着点头，都把目光望向了管达生。 现在是上午9时左右，虽然距离午餐开始只有两个小时，可他们都相信以周栋的手艺和悟性，可能只需要管达生给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就可以做出最正宗的生煎猪肉饼。 同时也对这种连管达生都说已经失传的香江美食大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如果能在周栋手中吃到这种失传的美食，那就更加完美了。 “呵呵，人老了就是啰嗦，既然如此，那就快些进入主题好了。” 管达生笑道：“生煎肉饼饭已经失传是个事实，就算是我这个号称‘香江美食活化石’的老不死也不知道正宗的配方究竟如何。 小周师傅在沙田吃过的那家，也最多只是保留了五分味道而已，可那样就已经宣称是‘正宗’了，不过在我老人家看来，呵呵” 董其深微微皱眉，看了管达生一眼：“管会长总应该吃过正宗的生煎肉饼饭吧？” “那是当然，否则我就不会请小周师傅来这里了。 这几十年来，我也曾经见过无数所谓的‘天才’，可惜不是包装出来的流量厨星，就是言过其实的普通资质， 也只有小周师傅的手艺让我惊艳，我老毒龙虽然一生毒舌，最爱的就是落井下石、恶言批评，可也不忍心见到小周师傅做出并不正宗的肉饼饭，有碍他的名声啊？” 管达生想了想道：“正宗肉饼饭的配方我虽不知，却可以将记忆中的肉饼饭的味道讲述给小周师傅听，或许你能从中得到一些感悟？” 周栋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小周师傅不用跟我这个老头子客气。 说到正宗肉饼饭的味道，就不得不提起这道美食的由来，想必小周师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老头子就不再赘述。 这道美食，可说是当年香江穷人的‘过年饭’，同时又是家庭男劳力的‘壮劳饭’，用的是最简单的食材，做出的却是美味又有营养的美食。 其实说到用料之精，现在的肉饼饭完全不输给当年，可为什么不够正宗呢？” 管达生微微顿了下，喝了口水后又道：“以我看来，是因为现在的生煎肉饼饭少了一份‘人间烟火气’！ 我说的烟火不是当年的柴禾锅，更不是烟熏烟烤的厨艺手法，这完全是一种感觉，很难形容。 嗯，我听说小易你是京都勤行的，最爱的就是‘卤煮火烧’这道京都名吃？ 那你来告诉我，如果追根溯源，最好吃的卤煮火烧在哪一家。 或者说，最让你难忘的卤煮火烧是哪一家？ 是京都的小肠程，还是后来小周师傅在九州鼎食做的卤煮火烧？” “这个麽” 众人本来以为易知鱼会大力推崇周栋的卤煮火烧，却没想到他却陷入了沉默，想了许久才道：“如果是说当下，当然是周栋的卤煮火烧最得我心。 无论是色、香、味，简直就是无可挑剔，没有任何毛病。 可是” “易爷爷，既然无可挑剔，没有任何毛病，那不就是最好的麽，为什么还要说可是？” 被怀良人这位‘绅士’有意无意挤到了靠墙角落的林清为周栋不平， 为了这卤煮火烧，她可是特别写过一首诗的，在她看来，周栋的卤煮火烧就是最好的，真不明白易爷爷还要挑剔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无可挑剔、没有任何毛病，所以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易知鱼苦笑着摇了摇头：“记得小时候，天桥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并没有鳞次栉比的各种现代建筑，到处都是热闹的吆喝声。 有拉洋片的、有唱大鼓书的、有说相声的、有玩幡子的，有撂跤的，还有蹭油的 记得父亲曾经带我在天桥吃过一碗卤煮火烧，就是在撂跤的黄土场子旁边支了个摊儿，大锅里面是热气蒸腾、大锅外面却是尘土飞扬， 桌子破破烂烂，凳子还有三条腿儿的，桌上居然还有用裂口蛐蛐罐改成的腐乳缸子，口重的客人可以随意添加。 可那碗卤煮的味道，却让我至今难忘。 要说色香味，似乎比不上周栋做的无可挑剔，也绝对算不上完美，却会给人一种卤煮火烧就该是这个样子，它才是最正宗的感觉？ 可惜没过多久我就随父亲去了南方，等到年长归来，却发现天桥已经不是当年的天桥，那个卤煮摊子也早就没有踪影了。 周小子，我可不是说你做的卤煮火烧不够好，或许是我儿时的记忆给了这碗天桥卤煮一些附加分？” “不是什么附加分的原因，小易你无法忘记当年的这碗卤煮，其实不完全是因为怀旧，而是它有我说过的——‘人间烟火气’！” 周爱国忽然很想笑，早就听说华夏玄学昌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烟火气啊，非洲土饼不知道算不算？ 不过看着几位老爷子一脸严肃的表情，尤其老师似乎也挺认同的，终究还是没敢笑出来。 董其深缓缓点头，表示赞同道：“管会长说得好，人间烟火气，正是我辈学厨之人毕生追求的至高境界之一， 下到普通的卤煮火烧、生煎肉饼饭，上到八大菜系中的精品代表作、古菜拾遗，无不如此。 有了人间烟火气的菜品未必就是最好的，可若是少了这份人间烟火气，就绝不可能是最好的。 不过放眼华夏勤行，真正能把握其中奥秘的，又有几人？” 怀良人也跟着点头：“而且据我所知，越是像卤煮火烧、生煎肉饼饭这类相对简单的美食，要做出人间烟火气就越是难。 管会长可是曾经的香江神厨，不知有没有具体可操作的办法呢？” 什么是人间烟火气，简单说就是返本归元、要接地气！ 在各种私房菜、高端饭局肆虐的今天， 顶级厨师们距离普通消费者越来越远，也就距离人间烟火气越来越远了， 对此，身在勤行第一线的怀良人感触最深，随着他的菜色越来越精美，所得荣誉越来越多，他却感觉自己与厨之大道渐行渐远， 管达生毕竟是曾经有过‘神厨’称号的人，先不谈为人如何，在厨艺方面确实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他也是真心请教。 董其深则暗暗看了周栋一眼：“香江神厨什么的，又怎能比得上我师胡神厨？ 小师弟最得恩师看重，莫非也不曾得到恩师提点，勘破这人间烟火气麽？ 恐怕是难啊，记得恩师当年曾经说过，‘为厨若无人间气，奈何勾留在人间’？ 这是为厨的一层境界，靠得是悟，并不是凭借天赋和勤奋就能够掌握的厨艺啊” 管达生看看众人，老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 “人间烟火气之于厨师是一种境界，自然没有可操作的办法。 不过如果单论生煎肉饼饭这一道美食，我老人家还算有些心得，未必就没有方法通过厨艺来展现出这种境界来。 虽然还是镜花水月、舍本而逐末的权宜之计，说不定可以帮助小周师傅通过这道美食，触摸到这种境界的边缘？ 就是不知道，小周师傅有没有兴趣呢？” 众人都是一愣，‘毒龙王’果然名不虚传啊，竟然还有这份本事？ 不过看他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算计，恐怕不会轻易说出心得经验吧？ 周栋淡淡一笑：“再玄妙的境界到了最后，也要通过某些特征展现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管会长应该是总结出了这道美食的很多特征，对麽？” “然也。” 管达生微微一笑：“也只有我这种吃过正宗生煎肉饼饭、并且对美食有独到研究的人，才有可能总结出这些特征来，你就是再去沙田那家店吃上一百次，怕是也总结不出。 除非，你可以把用来研究厨艺的宝贵时间都放在做这道生煎肉饼饭上，不停地做上几千次、甚至是上万次，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灵感，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像你这样的天才厨师，不知有多少著名菜色甚至是古传的菜谱需要学习，又怎么可能把时间都用在这里呢？” 周栋笑了笑：“管会长说的这么难，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道你的经验心得十分宝贵。 所以你不是不可以告诉我，而是会附加某些条件，我猜得对麽？” “我说过，你是让我为之惊艳的天才，你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更是让我老毒龙心服口服！ 所以我的所谓条件，其实不算是条件，因为我既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提出的条件也是对你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小周师傅，我是很有诚意的” “哦？管会长应该知道周栋是我们苏省烹饪协会的人，我这个苏省烹饪协会的会长倒是想要听一听，您的条件是什么？” 董其深何等老练，已经隐隐猜到了管达生的心思， 其实也不怪这条老毒龙，在楚都的时候，对周栋动了心思的人可是不少呢。 “香江神厨这个名号虽然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香江勤行第一人！ 自从我得此称号，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在我的门下，可我却只收过一个弟子！ 只可惜，当我准备把一身厨艺都传于这位天才弟子时，他却因为暴病身亡！ 自他之后，我在香江美食界的学生不少，就连学生的学生都有无数，可真正的弟子却始终空缺！” 管达生目光热切地望着周栋：“我说的，是衣钵弟子！ 成为我的衣钵弟子后，不仅可尽得我一身厨艺，更会是日后的香江勤行第一人！ 周生，如果你肯拜我为师，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会把有关生煎肉饼饭的心得经验统统传授给你。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你给我的机会， 只要你点头，我们今后既为师徒，也是父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我的名誉、地位、亿万家财，日后都将由你这个衣钵弟子来继承！” 这话一出口，就连怀良人都不觉有些柠檬心了。 香江神厨的唯一弟子和继承人！还有无数家财！换个人怕是求都求不来的，如今却被他当成了交换条件，硬生生要往周栋的怀里塞？ 怀大厨倒不是贪钱贪名，而是多少有些不服气。 这还没到最终决赛呢，就连管达生都是一心只在周栋身上，自己这个上届至尊金奖的获得者怎么就沦落成打酱油的了？ 好酸啊 怀良人自成名之后，从来都是别的人酸他，今天还是第一次主动酸别人，才知道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这不可能！” 没等周栋表态，董其深已经果断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的小师弟也是你这条老毒龙能够觊觎的？ 你这个香江神厨算得什么，比起恩师来，也就是个凡夫俗子，怎知真正的神厨手段！ 管达生没搭理董其深，只是望着周栋：“周生，希望你仔细考虑下我” “我想，是不用考虑了。” 周栋摇头道：“多谢管会长看重，可惜的是，你我无缘。” 224 禅米 午餐时刻开始，赛场中四处溜达觅食的评委们竟然是首先被严一吸引了过去。 吃肉的未必是最会吃的人，吃素的才显高级， 尤其是‘令隐寺’的顶级素斋，那价格可不比顶级私房菜便宜多少，不只是在华夏，就连东南亚的很多富豪，都曾经千里迢迢赶去杭城，为得就是品尝这传说中的沙门第一素斋。 严一的展台前人头簇涌，不只是香江的评委，还包括来自东亚、东南亚甚至是中亚的各路‘专业评委’， 西方各国的老毛子本来对素菜没啥兴趣，见到严胖子的素斋却个个挑起大拇指，够得够得夸奖个不停，一个个都快要流出口水来。 严胖子是个偷懒都能偷出花样的家伙，早上那锅银芽汤还剩下小半锅，加入水和几种新的食材就成了午餐可用的‘高汤’，用来调制各种菜式，不亚于真正的高汤。 主食米饭，用的是他从杭城特意带来的‘稻花香’，这是飞来峰下小田出品的优质米种，用的都是传统肥料，得享江南地气精华， 在成长过程中，经常都有沙门弟子对着这米诵经，绝对是米中的‘觉悟者’，真正的沙门精华。 这米平日里都是他师傅用来招待如马爸爸这等贵客所用，寻常人就是多少钱也休想买到的， 这次他却足足带了二十斤过来，就是要用‘令隐寺’的特供‘禅米’，在本届大赛中占得先机！ 禅米这种带有浓厚神秘色彩的东西最是能忽悠这群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评委们，更别说严一的三道素菜都是可圈可点，真正做到了以素还荤、黑白不分境界的上等素斋。 斋香素烧鹅、素东坡肉、糖醋素鱼，再加上一碗‘百莲千子汤’，让一个个慕名而来的评委吃得眯缝起了眼睛，若不是早餐时周栋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太过惊艳，评委们恐怕都要把分牌扔给这位假光头了。 即便如此，午餐开始后不过十几分钟，严一所得分数就已经反超周栋近十分。 严胖子笑得更开心了，接过助手递来的深井烧鹅，拧下条鹅腿边大嚼边嘟囔不清地道：“空了，你送三份米饭和素斋过去，也让周面王看看咱‘令隐寺’的手段。 嘿嘿，丝~袜奶茶菠萝包做得再好，那也不过是小品快餐而已，如何比得咱‘沙门第一素斋’的真传？ 且看这位周面王午餐时可有惊艳之作，否则，倒是要让我失望了” “师兄来时师傅曾说过，师兄可入红尘炼心，却不可偏执过度、争强好胜。 师兄却怎地不听？还悄悄带了‘稻花香’来，那是过年时师兄弟们才能吃到的好米。” 小沙弥委委屈屈地样子，看着稻花香被这些评委胡吃海塞，其中还有根本就不懂欣赏米饭的老毛子，他的心正在滴血。 “你懂什么？ 我沙门也有勇猛精进之说，若事事皆不假外物，护法神将又何必要执那降魔杵？ 快去快去，等师兄我赢了周面王，成全了我沙门第一素斋的名声，我便做一个不再争强好胜的高人，你可明白？” 严胖子瞪了眼小沙弥，冲刚刚拍到自己展台前的思密达泡菜王韩再熙摆摆手道：“对不住了车先生，你的分牌我没兴趣，我‘令隐寺’的上等禅米也不是你能吃的，请自便吧。” 车再熙怒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吃，我是专业评委！” 这棒子是郁闷坏了，之前自高自大，认为我大思密达国的米饭搭配大酱汤和灵魂泡菜才是天下最好的早餐！ 因此早餐阶段硬是没来，才知错过了评委间传说纷纭的周氏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正在懊恼不已。 远远嗅到禅米的香气，这货巴巴地赶来想蹭上一顿，却又被严一当场拒绝，泡菜王的尊严受到触犯，让他恼怒地真想甩落一地盐渍。 “弥陀佛，我门中素与棒子无缘，所以你吃不得。” “严一，我会向大赛组委会投诉你的！” “呵呵” 望着怒冲冲离去的车再熙，严一不觉冷笑。 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与周面王叫板？就不给你吃，我气死你。 “果然好米。” 周栋望着碗中头尖却不显突锐，肚圆又不臃肿，色呈青碧、光滑润泽，有阵阵暗香流动的‘稻花香’，不由暗暗点头， 吃了一口后更是连连称赞：“虽然没吃出什么禅意，不过在我这个俗人看来，这已经是华夏一等一的好米了，小师兄，替我谢谢严师傅。” 送走了小沙弥后，周栋依次品尝严一送来的几样素斋，每吃一口，都会微闭双眼细细揣摩，体会其中用料之妙和厨者匠心。 “了不起啊，不愧是沙门第一素斋， 这素鹅、素东坡肉、素鱼，味道竟然有九成像是真的， 这恐怕靠得不仅仅是厨艺手法和各种食材的精妙搭配，还有严师傅一颗离不开肉食的心啊 这种等级的素斋，已经不是单靠岁月累积可得，还要靠一个悟字。 就算我有造化后厨，恐怕也要耗费无数赞赏值才能摸到些门径。 看来我不能大意，除了老怀、犬养静斋、车再熙之外，严一也是个好对手， 还有那个德国猪王，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我虽然不怕，可要是爱国遇到他就很危险了” 周栋开启了完美级尝味后，依然吃得非常开心，竟然没有挑出严一多少毛病来，尤其是那一碗禅米，竟然让他吃的心境平和，感觉头脑都清醒了许多，难道这米中真的藏了某种神秘不成？ 正与周爱国师徒两个吃得来劲，吕绿馨从临时厨房内探头出来：“老周，食材都按你的要求备好了，该动手了吧？别家展台可都吃上了！ 对了，你真的可以不靠那管老头儿做出正宗的生煎肉饼饭？ 要我说实在不行就做成沙田那样的也可以吧，反正除了管老头儿也没几个评委吃过什么带有‘人间烟火味’的正宗肉饼饭。 以你的手艺，咱们这顿中餐求稳就行，没必要冒险啊？” 想起周栋让自己准备的那些食材，吕绿馨就有些担心，总感觉周栋这次像是走火入魔了，随时要崴。 “呵呵，花老板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麽？ 要说真正达到凡菜皆有人间烟火味的境界，我现在当然还不行，可要说这一道生煎肉饼饭，却还难不倒我。” 周栋放下饭碗道：“爱国，挂上中餐名录，还是一饮一食，饮品是柠檬茶、正餐是生煎肉饼饭！ 嗯，在肉饼饭后给我加一句——‘不为完美，只为那道人间烟火！” 225 损不足而补有余 砧板上的猪肉已经被切成无数碎粒，红红白白好大的一堆。 周栋都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些只是普通的猪肉，正合自己提出的要求。 所谓普通，是指没有特意取寸金软骨上的月牙肉、里脊肉等特殊位置的猪肉，除了不健康的血脖肉没有选用，这里有猪头肉、猪肩肉、猪肘肉几乎遍布猪的每一个部分。 猪肉本身的材质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高价购买的有机黑化猪、藏香猪这种猪中贵族，也是正经的广省白花猪，一半饲料一半粮食喂养，满一年才能出栏的达标品种。 因为时代的原因，这些猪肉的品质在周栋看来甚至还需要提高一些，毕竟当年那种充满‘人间烟火味’的生煎肉饼饭可是用的黑毛猪肉，传统饲养方法喂养长大的黑毛猪可不是现在肉联厂流水线上下来的猪种可比。 这道穷人饭，如果放在现代人眼中，就像是一个两极分化的怪胎。 清末民初城寨时代的猪种绝对令现代人羡慕，可在那个时代，有钱人却是看不上这种穷人饭的， 那个时代吃这种饭的基本都是苦哈哈，还能挑选排骨里脊这些最好的位置？ 穷人家的女子攥着几张可怜的分票，要等到猪肉铺快关门的时候，才能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上一些切下来的边角料，好为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男人做上一顿能够补充体力的肉饭。 就算是管达生恐怕也没吃过这种真正的‘住家穷人饭’，他所怀念的味道基本也是在生煎肉饼饭成为一种代表美食走入茶餐厅的时代。 周栋相信，管达生所谓的正宗，也不过是当时的茶餐厅还保留了几分住家饭的味道，可这种手艺又如何比得上那些‘常为无米之炊’的巧妇呢？ 当年那些做出生煎肉饼饭的巧妇，或许不是什么大厨，却绝对会全心全意对待这份难得的‘盛筵’， 因为这道穷人饭中不仅有人间烟火、还有她们对男人的爱，有着她们对未来的期盼！ “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些下脚料一样的猪肉？ 位置有好有坏不说，关键是这些不同部位的猪肉对火候的要求完全不同，甚至还会影响到入味，你这是变相给自己增加难度啊？” 吕绿馨有些无法理解周栋的想法：“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什么‘人间烟火气’？ 刚才你怼那管老头儿的时候我还为你暗暗叫好呢，现在我却非常怀疑你膨胀了” “不是我膨胀了，而是你这位习惯了各种精美食材招手即来的大厨，早就丢失了对食材的敬畏之心。” 周栋摇头道：“最正宗的生煎肉饼饭在当年被称为穷人饭。 难道你没想过，那些生活困苦的贫民家庭又要从哪里找来你眼中的上等精肉？ 花老板看不上这些边角料，可在那些深爱丈夫的妻子们眼中，它们却是无比宝贵的食材。 在她们手中，这些边角料会被做成美味的肉饼饭，让她们辛苦了一天的丈夫可以美餐一顿。 她们或许没有你的厨艺高明，可要说到对这道生煎肉饼饭的理解，却无疑在你之上。”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吕绿馨哪里肯信。今天之前，她就没见周栋进过厨房练习这道生煎肉饼饭，感觉这家伙就是在忽悠自己，道理说了一箩筐，你倒是动手啊你？ “她果然不信，其实我如果不是在造化后厨中进行了几千上万次的练习，恐怕也无法发现当年那些巧妇们制作这道美食的诀窍” 周栋微微一笑，也不向吕绿馨多做解释，用黑铁刀将吕绿馨提前切好的肉碎推进瓷盆里，取过几天前就备好的猪油，轻轻剜出一块，放入锅中。 这些猪油还泡了一些陈皮在里面，随着锅中温度提升，渐渐化开，溢出一股淡淡的酸香。 看看油温渐高，周栋取过一块五花肉，开始用平刀横切。 “你这是做什么？” 吕绿馨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助手’的身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自己份内的事情，周栋这家伙也真是奇怪，要切五花肉你刚才倒是说啊？瞧不起我的刀功还是咋地！ 等看清了周栋的用刀，就更感奇怪了。 周栋先是用刀去了五花肉顶层的皮，然后削去皮下的一层肥肉，接着又将这层肥肉下面的瘦肉层削得极薄！ 而后越过这层瘦肉和中间最厚实的那层肥肉，将最下面的瘦肉层再次削薄，最下方的肥肉也跟着一同削去。 然后砧板上就剩下了几十块一厘米左右见方，中间部分为肥肉，上下皆为薄薄瘦肉层的肉方。 吕绿馨大感奇怪，这样的肉方能做什么？ “刚才花老板说过，这些边角料的猪肉很难处理，这是事实，也就是生煎肉饼饭最大的缺陷。 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她们当年是如何在这种条件下做出美食的，经过无数次的练习，才终于被我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既然缺点无法掩盖，那就用最大的优点来掩盖缺点，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叫做‘损不足而补有余！’” 天啊，你什么时候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了，老娘我怎么不知道？ 吕绿馨听得一脸懵x：“老周，你好像说反了，应该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吧，这才是解决木桶原理的正确方法。” “我没弄错。” 周栋用刀面托起这些肉方，统统投进了已经完全化开的油锅中， 一面用大勺轻轻搅动着这些刚刚放入的肉方，一面耐心解释道：“一口浓香，就是这道美食可以追求的最大优点！ 就猪肉的各种料理来说，什么最为浓香？ 当然是猪油渣最香！ 什么样的猪油渣是上品？ 当然是炼到八成半，表面还要带上一点点瘦肉层的猪油渣了！ 最好还是两面包裹了瘦肉层的猪油渣，而且这些瘦肉层还不能太厚，厚了口感就会变柴。” 吕绿馨愕然：“猪油渣？ 周栋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的灵感是从猪油渣拌饭中来的啊？” “不是我的灵感，而是当年做出这道美食的巧妇们。 她们多半是从此处得到了灵感，因为猪油渣拌饭，也是穷人的解馋饭！ 不然，难道她们还要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得到灵感不成？ 什么是人间烟火气，首先就要在人间！接地气！” 周栋口中说着，手上却是不停，看看这些肉方被渐渐炼成了两面瘦中间肥的猪油渣，便用漏勺捞起，放在一旁净凉，然后从瓷盘中取出一团肉碎，压成饼状，放入锅中改为中小火煎制。 待肉饼略微定形后，取出沥净了油，平摊于砧板上，然后拿起一根筷子迅速向肉饼戳去，直到在肉饼上戳出了星星点点无数个坑凹。 而后又将刚才炼出的猪油渣一个个塞进这些坑凹中，放入锅里继续香煎。 立时有一股比先前更为浓郁的猪肉香气扑面而来，吕绿馨耸动着鼻子深深呼吸了几下，脑中灵感突现：“陈皮入味的猪油会减少油腻的感觉，同时还提升了肉饼的口感 肉饼因为用的都是边角料，优点是口感多样，比如猪头肉的口感和猪肩肉就是完全不同的，可缺点却是味道无法统一，在这种煎制的制作方式下，再高明的厨师也无法解决这个短板。 可是，你分散在肉饼中的这些猪油渣却有着特有的浓香和特殊的口感，当食客吃到这些猪油渣时，它的完美浓香就可以掩盖肉饼本身的缺陷！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想法啊，简简单单的一个肉饼，居然能够令缺陷和完美共存！ 老周你” “你终于明白了。” 周栋微微一笑：“绝对的完美只在天上有，如果能够做出这样的食物，我们可以用来赚那些阔佬的钱。 完美和缺陷共存的美食，才属于人间。 这样的食物，才是我辈情怀” 226 倍儿爽 十几个黄橙橙的肉饼出锅后，锅底的猪油已经所剩不多，而且呈现出一种橘黄色，这个时候往锅底放入酿造酱油、胡椒粉、一点点蒜末、适量的盐，随便翻动几下，就成了鲜美无比的浇头。 这种浇头可不仅仅是猪油，而是煎炸肉饼后形成的美味肉汁。 不用额外的任何配菜和香料，直接把香气扑鼻的肉饼放在刚刚蒸好的米饭上，然后将肉汁从肉饼开始浇起，直到浸入米饭，一碗生煎肉饼饭就完成了。 或许周栋选用的米远远比不上严一那充满神秘色彩的禅米，可当米饭被滚烫的肉汁浸透时，立时就呈现出一种仿佛琥珀般的诱人颜色来， 这道美食所用的猪肉选材一般、米也只是中乘，可既然有了那一股浓郁肉香，这一切的缺陷还能够算是缺陷麽？ 吕绿馨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忽然间豁然开朗，老周说的没错啊，损不足而补有余，若是这道美食用了最上等的精肉，口感还会如现在这般多变麽？ 如果下面的米饭是用严一的禅米蒸出来，难免导致米香与肉香争雄，还能保证那一道浓香麽？ 普通的猪肉边角料加上再普通也不过的米饭，成就了那一道浓香，可又何尝不是那道浓香令这些缺点变成了优点？ 原来真正的大厨并不在五星级酒店，而在万家灯火之中， 在一个个平民的家庭中，在那些或者已经称不上年轻貌美，却在用自己那一双巧手，为丈夫、为孩子带来一道道美食的伟大女性手中 周栋望着一脸沉思的吕绿馨笑了笑， 其实他还是用了些手法的，毕竟如今的猪肉可比不上清末民初的城寨时代，如果没有传说级洗菜技能帮助，这道美食的味道还是要打些折扣。 就算只是一些边角料，也要恢复到城寨时期的品质，才算得上正宗。 本以为她要真正吃过才会明白这道美食的奥秘所在，却没想到吕绿馨这么快就悟了，看来这位花老板也是个极有悟性的人啊。 “可以开始了” 周栋轻轻推开临时厨房的门，一股最最纯粹、属于猪肉的浓烈香气顿时向整个华夏赛区袭来！ 这绝对不是古往今来那些文人雅士以诗词唱合的人间妙味，什么绕梁九转，入口一十三变，与阳春白雪更是毫无关系！ 就两个字，‘解馋！’ 穷人的解馋饭怎么了？在周栋看来，换了这些美食界的行家也一样得流哈喇子。 这帮人或许早就忘记了儿时是如何围在灶前，等待着猪油渣出锅的样子了， 那时心疼儿女的妈妈们往往会在炼猪油时留下手指尖大小的半碗油渣，自己暗吞口水却只想着招呼儿女来吃， 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往往还要为究竟是往猪油渣里放糖还是放盐争论不休。 可当他们成为著名的美食家后，就开始研究如何让豆腐拥有火腿的味道、如何让白菜变成天下第一菜？ 还有要讲究如何让味道清而不浊、多变而无厚腻，最好是一道菜就能做出唐诗三百首的味道 累不累，饿不饿？死不死啊你们！ 周栋早就想笑了，如果问天下最馋的人是谁，保证是这帮美食家。 一个个端着架子装了多少年，当一碗真正可以管饱的肉饭放在面前、当那股浓香冲入这帮家伙鼻腔中的时候，他们会变成饿狼！ “爱国，准备好号牌，整顿秩序，提醒各位评委要遵守秩序，慢慢来，大家都能吃到的。” 这帮鼻子比狗都灵的家伙果然被吸引过来了，周栋甚至听到了皮靴重重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这种天气还要穿皮靴、能够闹出这种响动的家伙只有一个 德国猪王汉姆第一个冲到周爱国面前：“啊，上帝！ 这就是华夏面王的猪肉料理麽？亲爱的周，我喜欢这种味道，快给我一盘！ 不用发号牌了，我是第一个！” 这家伙用筷子的水平居然不差，接过周爱国递来的生煎肉饼饭后，首先夹起肉饼咬了一口，然后迅速瞪起双眼看了看周栋，却也没时间多说什么，闷下头开始狂刨那已经被肉汁浸透的米饭。 你说你吃就吃吧，还吃得这么着急，连换气都困难，于是就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闹得跟着他后面的评委们迅速侧过脸去，纷纷表示我跟这个家伙不怎么熟！ 吃相跟猪一样，评委的脸都被丢尽了，谁还愿意跟他攀交情！哪怕是同样来自欧洲的厨师也懒得理会汉姆了。 于是从第二名接过肉饼饭的评委开始，一个个屏息静气、满脸高冷、时时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一名评委应有的自我修养！ 接过盘子后还要淡淡扫上周爱国一眼，还必须得是居高临下带有审视味道的目光！ 就得是这个feel！ “ 这个feel倍儿爽！ 爽爽爽爽！ 米是那么豁亮，肉是那么香！ 口是那么荡漾，心是那么浪！ 香是那么悠扬 今儿我就是爽！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哈咿呦哦哦” 在周爱国同~志冷漠的观望下，这些高冷寂寞、独立绝顶、一个个吹的是血而不是雪的美食家们疯狂了。 改变他们的，只是一口生煎肉饼。 如果这还不够， 那就再加上一口被肉汁浸润的米饭。 太好吃了！ 就连这些最专业的美食家也在狼吞虎咽，甚至没时间发表出稍微专业一点的评语，没有一个人能够吃出肉饼上如星罗密布般嵌入的猪油渣来。 “呼呼呼，啰啰啰” 评委们感觉自己吃的不是一份简单的肉饼饭，这就是多巴胺。 这种响动让汉姆倍感亲切。 吕绿馨看得只是冷笑，原来这帮所谓的专业评委也没比苦哈哈们强多少啊？ 第一批肉饼饭被瞬间抢光，这帮家伙悄悄抹干净嘴，悄没声息地跑到了队伍后面， 看运气吧，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有机会吃到第二盘肉饼饭呢。 谁让周面王把柠檬水都调的这么好喝啊，越喝越开胃，我还能来一盘！ 周栋其实挺无语的，柠檬水他就是随便弄弄，这种东西其实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哎，我又错了” 一直站在某个角落中悄悄注视周栋展台的老毒龙长叹一声，一皮谷坐在了小马扎上， 有了上午的经验，现在他是自备马扎儿，有钱，还是红木的呢。 这股熟悉的猪肉浓香，和疯狂争抢纷纷排队的人群让他一阵阵的脸红。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从周栋的生煎肉饼饭一端上来，来自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的评委们就暴动了， 本应该想到的啊，生煎肉饼饭这种霸道的香气可是中西通杀、各国不忌，一旦被那小子弄出正宗的味道来，绝对可以勾起人类最原始的预望！ 不对，这股味道，似乎比他记忆中的正宗生煎猪肉饼更为诱人、让他都禁不住要流出口水。 如果再算上他进入老年后多少有些退化的味觉和嗅觉，这小子做的生煎猪肉饼岂不是要比他记忆中的正宗肉饼饭更强数筹？ 远远看去，就连香江的评委们都挽起袖子冲上去了，这帮自小被华夏礼仪熏陶的家伙居然也忘记了应该尊老！他熟悉的易知鱼、董其深硬生生被挤到了三十多号！ 还有怀良人那小子，靠着身强力壮抢了盘肉饼饭就蹲到一旁大吃起来，连那个叫林清的小丫头都不顾了？ 老毒龙自认眼睛还没瞎，早就看出怀良人对林清是有些心思的， 可是在美食面前，爱情算什么？他这个曾经沧海的老家伙特别能理解怀良人。 “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啊！ 竟然妄想用一点点经验心得作为条件，要收人家为弟子！ 呸，人家稀罕你个老毒龙麽？ 被打脸了吧，脸红不红，还有脸去吃人家的手艺麽？” 老毒龙一面咽着口水，一面在心中痛骂自己，早知道就不来中午那一出了，现在可好，连个下台的台阶都没有！” “管老，需要我们帮您去排队领号麽？” 一名保镖看出他的心意，感觉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你自己认为呢？” 管达生没好气地瞪了这名保镖一眼：“这是香江美食大赛华夏赛区，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周面王、周酒神！你当是普通的茶餐厅呢？ 还帮我排队领号，我老人家还有脸过去吃麽？人家可不提供打包服务！ 算了，帮我叫车，去沙田。 说起来，沙田那家的生煎肉饼饭也能凑合吃吃” 周栋的生煎肉饼饭推出后，原本是严胖子一骑当先的华夏赛区就变成了两强相争，竞争的味道变得渐渐浓烈起来。 两人一荤一素，一个下里巴人一个阳春白雪，这番竞争倒是颇有看点， 林清已经开始构思文章题目了，就叫——‘入世出世之争？是人间烟火的肉饼饭更胜一筹，还是沙门素斋更合你的口味’？ 董其深可乐坏了，目前看来华夏赛区的金银奖大有同落苏省的意思，要是到了晚餐时还是如此，他就可以提前开香槟庆祝了。 捧着刚刚从周栋展台上接过的生煎肉饼饭，董其深乐呵呵地边吃边往严一的展台走去。 结果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肉饼饭已经吃光了，董其深干脆把盘子往旁边的展台上一丢，加快了脚步。 严一开始的早，这会儿很多吃过他素斋的评委都被周栋吸引过去，所以展台前聚集的人气不算很夸张，不过董其深却一眼就看到了排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 头挽高髻、面长似驴，两只眼睛却是分外的大，如果稍微再睁大一些，那就像只发~~情的驴。 这样一个家伙穿着雪白色绣了樱花的和服、脚踏木屐，面容冷肃如岛国战国时代刚混了个半饱的武士，在董其深看来这画风简直太对了，俨然就是岛国人的形象代表一般。 “犬养静斋？你怎么不叫驴养静斋呢？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起码的礼貌你懂不懂？ 这是我的展台，我的手艺你爱吃吃，不爱吃就滚，你今天可也是选手，手里连分牌都没有吧？我还不爱让你蹭吃蹭喝呢，你还来劲了是不？” 严胖子这会儿很激动，哪里还像个沙门中人，正挽起袖子瞪着眼睛，跟面前的小龟儿运气。 董其深一皱眉，远远冲严胖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悠着点儿，小龟儿再不是东西，这也是国际大赛，咱也得注意些影响。 “严桑，你的脾气大大的不好，没有道理。 我的意思是，你的米是这个！” 犬养静斋冲严一伸出了大拇指：“禅米，很有意思的东西，我的国家，也是崇尚沙门的，我的很喜欢。 你不肯卖给我，我的理解。 但是，请你的，不要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糟蹋好东西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你骂人？” 严一顿时大怒，要不是考虑国际影响，他早就跟犬养干上了，师傅曾经说过，沙门有慈悲、更有金刚怒！ 再说了，什么沙门的规矩，老子是俗家！俗家的意思就是，吃肉喝酒，该出手时就出手！ “对不起严桑，我的华夏文的不是大大的好，不是骂你。 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好米，如果在我们国家，只需要配一枚乌梅就是最顶级的美食，这，就是食道之纯粹！ 你的，配上这许多精美的素菜，菜是好的，却影响了这碗米的纯粹，你的舍弃了什么什么，得到了什么什么，就是这个意思。” 严一冷笑：“那是你的看法，什么就配一枚乌梅？ 犬养，我劝你回去翻翻历史书，看看你们国家的这个‘乌梅饭’是如何诞生的。 因为你们那个时候太穷了，你们的祖宗倒是想上一桌子菜，他也得有啊？ 我看你啊，就是井底之蛙，要是没见识就躲远点，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真是靠了，一个都不会走菜的国家，也敢来指点老子？严一这暴脾气。 “行了严一，注意影响，不要有损我大国形象。” 最后还是董其深走过来，制止了这场无谓的争吵，看了眼犬养静斋道：“我听说犬养君是一位精诚于食之道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每一位厨师对于食之道都有着自己的理解，请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于人。” “董会长，我知道您。好吧，我的就听从您的建议，只是，非常的可惜” 犬养静斋对严一摇了摇头：“严桑，我的认为，你的厨艺就到这里结束了。大大的没有，小小的还有一些，很遗憾，打扰了。” “哎，董会长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还来劲了，这口气也太狂了吧！居然说我的厨艺只是小小的一些？ 嗯这家伙是去周面王那边了？” 望着施施然转身离开的犬养静斋，严一先是一脸怒色，继而转怒为喜，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227 不是每一碗云吞面都可以叫做‘细蓉’ 犬养静斋走到周栋的展台前，很是守规矩地排在了队伍后面，甚至在接过周爱国递来的号牌时，还客气地说了句：“非常感谢。” 可周爱国还是看的出这个岛国人隐藏在骨子里的骄傲， 表面客气和善的犬养静斋根本不屑直视他的眼睛。 就连易知鱼这样的华夏勤行前辈也并不在犬养静斋的眼中，他在搜寻周栋身影的时候，也只是多看了怀良人一眼而已， 两名同时代的天才厨师目光交锋，仿佛有火花溅出。 “犬养，你不该来的” 怀良人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就会老实呆在岛国赛区， 而不是过早接触周栋这样的强敌，更不该来品尝他做的美食。” “是麽？ 怀桑良心大大的好啊，你这算是在提醒我吧？” 犬养静斋语气温和地道：“可我不懂你的意思，能说得更清楚一些麽？”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没有我这样强大的自信心，过早尝试周栋的美食，只会被打击到体无完肤。 犬养君，你算是可以勉强入我眼中的厨师，仅凭这道香气还判断不出这生煎肉饼饭的美味程度？ 这样的美食，我都没办法找出它的毛病，更不要说是你了，你就不怕被打击的失去信心？” 怀良人摇头道：“说真的，我并不希望你这样一个好对手过早的失去信心，否则让我在决赛阶段虐一帮水货多没意思啊？ 我就喜欢虐你这种有一点点天赋，偏偏还眼高于顶的愚蠢家伙。” “怀桑，身为一名顶级厨师，你应该知道，食物的味道大大的，未必就是真正的大大的，很多味道小小的食物，却是大大的美食。 还有，或许对于你们来说，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金奖是大大的重要，可对于我来说，追求食之道才是唯一的目标。 你眼中的名利，对于一个真诚的求道者来说只是小小的东西。 你这样的厨艺天才，竟然会大大的看重一个奖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犬养静斋看了怀良人一眼，目光淡漠如灰，就如一名已经参透空色的沙门高人。 怀良人心中不觉一紧：“这个家伙果然不简单啊” “大人，排到您了，就让我来帮您取饭吧。” 犬养二郎一直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犬养静斋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跟在大人身旁的时候，就感觉是靠上了一座高山，可以肆无忌惮地昂起骄傲的头颅。 那个黑不溜丢的华裔小子，怎么有资格把饭送到大人手上呢？ 见到周爱国递来生煎肉饼饭，犬养二郎忙抢上一步，准备帮大人接下。 “八格！怎可对周宗师如此无礼，退下！” 犬养静斋喝退了犬养二郎，双手接过生煎肉饼饭，同时向站在展台内的周栋微微躬身道：“周桑，我是犬养家族的犬养静斋，能够认识您，是我大大的荣幸。 您这道生煎肉饼饭的味道令人迷醉，希望它可以像表现出的香气一样，不会令我失望。 还有，请允许我替二郎向您道歉， 无论如何，他曾经的做法都是对一位刀功宗师大大的冒犯，如果您不肯原谅，他将会受到犬养家族大大的惩罚！ 周桑，如果您肯原谅二郎，我将不胜感激！” “周先生，很对不起！” 犬养二郎听得额头冒汗，连忙跟着鞠躬行礼，腰都弯到了九十度。 周栋摆了摆手：“算了。我当初和犬养二郎也只是厨师较技，算不上什么冒犯。 不过我要奉劝一句，既然要比赛，就该完全凭借实力，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盘外招只会令人不齿。 犬养君，午餐时间快要过了，您现在可以开始吃饭了。” 再次被犬养静斋狠狠瞪了一眼的犬养二郎连连鞠躬：“对不起，二郎会永远记住周桑的教导。” “你在华夏国楚都的时候，居然与这样一位厨师比赛麽？果然是够蠢啊” 虽然嘴上再怎么坚持食物的香气并不代表一切，可当吃到周栋的生煎肉饼时，犬养静斋心中顿时泛起万丈巨澜。 “这不是最顶级的猪肉，更不是选自最好的位置， 对于注重食物本色、极为看重食材品质的岛国厨师来说，这样的边角料甚至是不能够成为食材的！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好吃呢？ 猪头肉特有的甘旨、猪肩肉的入口即化、猪腿肉的紧致、猪腹肉的厚实膏满 在煎制手法下原本无法统一火候和口味的各种肉质，却在一股浓厚到极点的香气包裹中达成了最完美的和~谐与统一。 除了已经完美融入肉香的胡椒和适量的蒜香以外，这道生煎肉饼饭是如此的简单，就如同最上等的岛国料理，其味专一、以一味去追求完美。 这道生煎肉饼饭的味道就是香浓，并且达到了猪肉料理所能达到的极致， 这种极致的味道甚至将原本不算优秀的米饭也统一了进来，让肉饼和米饭形成完美的‘一’，不用分主次、君臣，却会让食客高呼‘解馋！’‘香死个人！’‘好油根！’。 “噜噜噜噜” 白衣如雪的静斋‘大人’原来也不比汉姆强到哪里去，在犬养二郎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发出了毫无仪态的吞吃声。 已经顾不得什么姿态了，一心追求食道的犬养静斋仿佛从这道生煎肉饼饭中看到了自己追求的‘道’，虽然还很模糊，却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周桑，谢谢，非常感谢你的生煎肉饼饭。” 犬养静斋吃完最后一粒米，喝干了配餐用的柠檬水后，走到周栋面前深深一躬：“在你的美食中，我仿佛看到了人间烟火、并且看到了厨师只要秉承精诚唯一之心，就可以突破食材本身的限制。 所以，谢谢您的教导，大大的感谢您！” “不用客气。” 周栋点点头，犬养静斋无疑是有天赋的，可他却没有什么心思指点这个岛国人。 “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提前知道，周桑晚餐准备了什么？” 犬养静斋恭敬地道：“我希望可以提前赶来排队，并且第一个品尝。” “晚餐？” 周栋看看一脸期待的犬养静斋和还在展台前恋恋不舍的一些评委们，也没想隐瞒什么。 “晚餐是细蓉，真正的细蓉。” “细蓉？ 油西！这真是大大的好，早就听说香江的细蓉非常有特色，可惜在岛国，一直吃不到正宗的细蓉， 如果是周桑做的细蓉，我将会非常期待的！” “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周栋如此恭敬？ 在二郎看来，他是远远无法与大人相比的， 大人是犬养家族的骄傲，更是岛国、亚洲、乃至全世界的骄傲！是真正的岛国厨界之花。” 回到自家展台上，看到远远超出岛国赛区第二名的分牌，犬养二郎有些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至尊金奖在向犬养家族招手。 “八格，你这个蠢货！” 犬养静斋冷冷望了眼犬养二郎：“尊重强者，就是尊重自己！除非是你没有一颗成为强者的心！ 只有这样，你才会时刻提醒自己，要记住今天的耻辱！ 当有一天，你比对方更强时，那就可以毫不客气地狠狠践踏对方，包括他的尊严乃至生命！ 这就是我们大岛国得以恒强、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原因所在。” “哈一！ 大人的教导，二郎记下了。 可是，那个周栋难道真的已经强大到连大人也要如此重视了麽？” “他很强。 一道生煎肉饼饭，让我看到了完美与缺陷的和~~谐统一，在岛国有如此境界的厨师，恐怕也唯有那位前辈了” 说到这里，犬养静斋忽然面向东方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 “周栋号称周面王、周酒神，我本来以为他和我一样，在厨艺上也是有所偏重， 却没想到他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学会了香江美食，而且水准还如此之高。 这充分说明，我不如他” “大人！” “我还没有说完，我或许不如他技艺均衡，却未必会输给他。 “难道你忘记那场攸关我大河民族与华夏民族的国运之战了麽？ 清廷当时拥有亚洲最强的舰队，可最后胜利的，还是我们！ 所以，如果我和周栋在决赛中相遇，也只有用那个手段了” “大人！” 犬养二郎面色剧变：“那太危险了，犬养家族是不可以失去大人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如果要和周栋搏命的话，就用你的命来拼吧” 犬养静斋忽然发出一阵尖细笑声：“按照比赛规则，我有办法让他接受那样的比赛， 作为我的助手，你就拥有了为犬养家族奉献的机会。 我想他一定不会舍得那位娇滴滴的美女助手吧？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而周栋就不同了。 二郎，你也不会拒绝这个难得的机会吧？” “哈一！二郎非常感谢大人赐予我的机会！” “很好，那么去做准备吧， 我们要感谢大赛组委会提供的条件，另外我已经向律师咨询过香江的法律，只要我们不是以营利为目的，并且是出售那种东西，我们是不会触犯法律的” 犬养静斋嘿嘿笑道：“所以我要最毒、最甘美的野生河豚！” “哈一！” “老师，细蓉是什么，会比您的菠萝包、生煎肉饼饭更美味？” 毕竟是生长在非洲，周爱国还无法了解华夏每一种美食，走进临时厨房后，就好奇地向周栋询问起来。 周栋没有应他的话，而是走到一旁的面盆前，掀开上面覆盖的纱布，仔细观察面色， 感应了一下此时的温度、湿度，又嗅过味道，点点头道：“刚才外面下了场大雨，空气湿度有所增加， 就算有中央空调也难免不受影响，走碱的时间看来需要延长一个小时左右。” 吕绿馨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老师，什么是‘走碱’啊？” 看到老师跟吕大厨聊得起劲，周爱国却如听天书、满眼的懵逼。 “叫了我这么多天的老师，也该教你些东西了，细蓉没听过，云吞面你总知道吧？” 周栋这些天可没少了吃这种美食，在完美级尝味的帮助下，对这种美食的历史所知详尽，犹如专家。 “当然知道，原来老师说的细蓉就是云吞面啊？ 我听妈妈说过的，就是馄饨加细面条呗。” “呵呵，你母亲毕竟是甘省人，虽然也精于白案，却未必对这种美食有多少了解。” 周栋笑道：“细蓉是云吞面？ 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碗云吞面都可以叫做细蓉的，更不可以说这种美食就是简单的馄饨加面条” 听着老师的讲述，周爱国才渐渐明白细蓉的由来。 云吞面起源并非是香江，而是在广省， 当时广省的街头巷尾，都是挑着担子出售这种美食的小贩。 当时云吞面制作工艺简单，云吞只是用面皮包着肉馅用白水滚烫，所用面条也没有太多讲究，只是手工制作的细面而已。 云吞面改称’细蓉’则是当时广省省城西关大少的发明。 因为他是富裕人家，日常没有什么劳作，自然饭量就小，每次吃云吞面的时候都嫌分量太多，要面铺将面的分量减半、却要做得更为精细， 由此，用精细手段做出的云吞面，才可叫‘细蓉’。 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广省沦陷，不少广省人逃到香江，同时也把云吞面和细蓉带到了香江。 因为经济环境改变，出现在香江的细蓉自然要更进一步， 有不少商家开始在馅料中加入虾肉，又开始用大地鱼、猪骨、虾头熬制汤底，逐渐成为了具有香江特色的细蓉。 吕绿馨笑道：“对于香江人来说，如果在晚间不能吃上一碗正宗的‘细蓉’，一天都是不够完美的。 我们周大厨的丝~袜奶茶和菠萝包惊艳了这里的早晨，生煎肉饼饭让那些评委又解馋又管饱，他们现在估计都吃撑了吧？ 这个时候推出‘细蓉’为晚餐，简直再合适也不过。 不过你究竟能不能做出正宗的‘细蓉’，我还是非常的好奇。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厨艺啊，可据我所知，细蓉用的高汤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积累才有的，你又没有提前准备，现在就剩下三四个小时了，怕是来不及了吧？” “呵呵，谁说细蓉一定要有高汤了， 花老板或许是忘记了，八珍面的第八珍是什么？” 周栋微微一笑。 228 因人成菜 细蓉可不是卤煮火烧和德克萨斯州的扒鸡，讲究汤越老越好，为了争夺老汤锅甚至能活活把人脑子打出来。 如果按照当年广省最早的做法，那时的细蓉也不过是开始讲究云吞的馅料，并开始使用蛋面而已。 那时的细蓉还没有用高汤做底，还是如起初的云吞面一样，用的是白汤烫煮。 就算是现在香江细蓉第一的‘丽得面店’，所用的‘高汤’也不会超过两天。 这是因为细蓉汤底所用的食材决定的，卤煮扒鸡讲究的是‘厚重’二字，百年老汤自然就成为了传说；而细蓉的汤底却讲究一个鲜字，用的是大地鱼粉、虾头和猪骨勾鲜， 只从这个配方就知道，细蓉汤底的主食材必须是大地鱼粉和虾头，猪骨只是为了去除大地鱼特有的腥味才会存在。 既然追求一个鲜字，百年老汤就成了笑话，其实一些著名美食家的看法，细蓉汤底不足一日难去腥，可若过了两日，就算增加新料也失了一个鲜字，最佳的时间，其实应该是15天。 丽得面点用两日期的高汤，其实已经是偷懒加为了节省材料，为很多美食家所不喜， 不过是倭国人群中选高个，别家的细蓉还不如丽得呢，这帮专业吃货也就只能委委屈屈地接受。 这说的是汤，而同样重要的面，除了是要不加水和出的全蛋面外，还必须要经历‘走碱’的过程。 想要面够爽，就需要加入碱，但是有得必有失，面“爽”了之后，又要花时间令碱味消去，这就是“走碱”，需要把面放上一到两天令到碱味自然挥发。 听完了周栋如数家珍一般的讲述，吕绿馨微微皱眉道：“想不到你对细蓉居然了解的这么清楚，可你为什么不在昨天开始熬制细蓉需用的底汤？ 细蓉毕竟和八珍面还是有所区别的。 八珍面那是用了足足七种珍贵材料，还要有你这个白案圣手先炒过，然后才能够把普通的水变成‘第八珍’， 你可不要告诉我，居然要把大地鱼粉、虾头粉和猪骨粉也掺进面里去这是细蓉，根本不能如此操作的！” “白案圣手？ 原来花老板一直都是这样暗中崇拜我的啊，惭愧惭愧。” 周栋哈哈一笑。 “行了啊你，就别开玩笑了，还有三个小时不到了，亏你还有心情笑。” 吕绿馨是真有些着急，就说周栋现在遥遥领先了严一这个第二名足足三十多分，也不带这么作的：“这样真不行啊老周， 细蓉不用汤底？你当现在还是上世纪初的广省麽！ 时代在发展，就算当年云吞面和初期的细蓉都是用白汤烫煮，可现在不行啊，食客们吃惯了改良过的细蓉，恐怕没人会愿意跟你一起怀古” “说得好。” 周栋点点头：“花老板既然知道当年的云吞面和细蓉都是白汤烫煮，怎么就不多问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 吕绿馨一呆：“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周爱国听乐了：“吕老师，我可以肯定，您的华夏语法出现了问题，换了是我都不会这样说话呢。” “去去去，别叫我老师，你的老师是周栋，现在他疯了。” “我可没疯，只是花老板性格直爽，凡事大大咧咧，不爱深层思考罢了。” 周栋道：“在云吞面刚刚出现的时代，是没有底汤一说的，究其原因，无非是两点原因。 第一，熬制底汤成本太高，猪肉馅的云吞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比较贵的食物了，如果再用大地鱼、猪骨和虾头熬汤，成本又要增加多少？经营者必须要为市场考虑。 第二，那个年代的人们肚里油水不多，吃一碗带有猪肉云吞的云吞面刚刚好，如果是太过浓厚的汤料，很可能会让许多人肠胃无法习惯，甚至因此跑肚拉稀” 吕绿馨听得噗嗤一乐：“你就扯吧你。” “这可真不是扯，那个时代华夏正是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很多人就连每天的细粮都无法保证，偶尔奢侈一把吃碗云吞面，你又是海鲜、又是猪骨汤的，这不是要害人麽？” 周栋笑道：“袁仓山的须知单上也说，上菜之法，盐者宜先，淡者宜后，浓者宜先，薄者宜后， 这是说，食客在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口里无味，菜咸一些他们就会感觉非常好吃，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食客的嘴里已经有了很多盐份，这时菜就要淡一些， 浓薄之说也是同样的道理，都是告诉我们做厨师的要因地制宜、时刻调节改变。 这也是最初的云吞面和细蓉不用高汤为底的原因。” 就是这个时候！周爱国立即送上滚滚马屁：“老师说得真是太精彩了！” “嗯” 周栋微微点头，爱国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嘛，你看学习的多认真？ “花老板你想一想，连袁仓山这样的美食大家都要主张因地制宜、因人为菜的道理，又何况是我们这些后辈？ 说到因人为菜，我们要研究的就是这些已经在赛场中品尝了无数美食的评委们。 爱国，现在是抢答时间，你是如何分析这些评委的？” 周爱国也是福至心灵，迅速答道：“这些评委已经吃过太多美食了，华夏来的大厨们都恨不得拿出全身本事、把这些评委喂成猪才好呢。 不对不对，猪哪有这些评委幸福啊？ 这一天下来，南甜北咸、东辣西酸，这些评委估计都快吃撑了，肚子里的油膘估计都能有三尺厚！” “你这小子就会胡说，三尺厚的油膘成什么样子了？” 吕绿馨最近心情挺好，周爱国整天都会逗她笑。 “回答的不错，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择细蓉为晚餐的原因。” 周栋道：“细蓉本来只是一种小吃，算不得正餐，不过在此时此地，却没有比它更适合做晚餐的了。 这些评委现在需要的不是一碗有着浓厚汤底的细蓉， 一碗清清淡淡、入口鲜甜甘美的细蓉，其实更合他们的胃口” 229 熟面化腥 走过碱的全鸭蛋面在没经过竹杠压制前，还算软硬适中，尤其在周栋手中，搓扁揉圆就更是随心所欲。 随手揪下一团全鸭蛋面，在面案上轻轻一推一压，就成了一条长长摊开的面片， 那种流畅的感觉，就仿佛是有人铺出一条上等的波斯地毯，‘泼拉拉’滚动出去，没有丝毫阻碍。 大地鱼粉是现成的，这其实就是比目鱼，因为天然腥气较大，必须晒干碾粉后才可入面， 细蓉是香江著名美食，大赛组委会自然是准备了上等的大地鱼粉，这倒不用周栋额外花费功夫。 比较麻烦的是虾头，这东西原本是用来熬制底汤的，可没人帮助碾成粉末， 有过制作八珍面的经历，利用烘干机烘干虾头，而后磨粉这样的粗活交给周爱国就成了，这就是有学生的好处，当老师的不仅不需要发工资给学生，每天还可以享受被拍马逢迎的乐趣。 猪骨原本是细蓉底汤中用来中和大地鱼腥气的东西，也因此令细蓉底汤变得更为厚腻，汤底厚重未必就不好，很多爱吃细蓉的食客好的就是这一口， 可在此时此地，周栋要做的却是一碗返本归源、清清爽爽，却又不失鲜甜之味的‘细蓉’。 因此猪骨直接被周栋丢弃不用，轻轻抓过一把已经被周爱国混合好的鲜粉，同时发动传说级洗菜技能，瞬间将大地鱼和虾头的腥气去除，又将两者的鲜甜爽味直接提升到+5品质。 系统说明中有对品质加成的说明，各种食材的最高品质是10分，根据产地、获取途径等不同，一般会在6-10分之间，能够得到10分的，已经属于珍稀食材了。 例如华东白猪，在猪肉类的品质得分是6分左右，全放养的藏香猪也就是85分到9分的样子， 大赛组委会提供的大地鱼粉、虾头，则都是7分左右的良品，被周栋这轻轻一抓，直接升级为绝品，哪里还需要用猪骨来中和腥气？ 周栋抓着鲜粉的手在长条面片上轻轻一抹，便均匀地涂抹在面片上，然后托起面片一头，向另外一方回卷，裹成圆柱体后两头一压，再次变成面团，然后再次摊开，涂抹鲜粉。 如此三次，这团全鸭蛋面中已经有了三层鲜粉，表面看上去却仍旧是黄橙橙的，没有半分杂色。 “果然是八珍面一样的手法，可是做八珍面的时候你是要预先炒过面的，而且八珍面中并没有大地鱼这种腥气极重的食材。 你这样直接将大地鱼和虾头粉揉入面中，就不怕做出一碗腥气扑鼻的‘细蓉’来麽？” 吕绿馨多少有些担心，在她看来周栋这样操作还不如干脆舍弃大地鱼和虾头这两样食材，回归最早期的细蓉做法， 用白汤蛋面至少可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然后在云吞上下些心思就是了，她相信周栋做出的云吞绝对是点睛之笔。 “各种食材都有相互作用的效果，鱼粉裹入面中，本身就有去除腥气的作用， 李笠翁的八珍面里用的鸡肉，其实也是有土腥气的，如果是用鸡吊汤，就要有种种手段来消除这种腥气，可是鸡粉入面后，就完全不必有这样的担心，这就是熟面化腥的道理。 同理的还有各种鱼饼，花老板不该不清楚啊？”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只不过在‘细蓉’改良后，厨师们往往都是想着该如何在汤底上下功夫，却很难转换思维利用‘熟面化腥’这个原理，很多时候越是行业内的人士、专家，思维反倒会越僵化。 只不过以熟面化腥，加入面中的鲜粉比例很难把握，少一些则鲜美味道不够，多一些就无法将腥气化尽， 周栋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也有几千次了，还是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为求万全，只得拼着耗费赞赏值动用传说级洗菜技能。 吕绿馨却被他说得一愣：“对啊，熟面化腥，我怎么没有想到？妙啊！” “那是，我老师想出来的办法都是最妙的，妙妙妙、呱呱叫！” 周爱国又是一通马屁。 有学生在关键时刻画龙点睛般地拍马屁，周栋心情还是非常不错，没想到自己收个学生居然还是治愈系的，点头道：“花老板夸奖了， 用这种掺入了鲜粉的全蛋面包云吞，一来可以统和面和云吞的口味，二来也就不用在云吞馅中另外加入虾肉，毕竟最正宗的云吞还是七瘦三肥的猪肉馅。 这就要麻烦花老板了，请将肉馅全部斩成三分之一绿豆大小的肉粒，不得误差半毫米。 您如果还有余力，顺便教导下爱国也是可以的，他的刀功正需要提升。” “还是算了吧，让他切这种馅料比我自己切还麻烦呢， 再说他是你的学生，总让我来教导，我累不累啊？” 吕绿馨虽然是在抱怨，却更像是在撒娇一样，细蓉的标准是每碗一两面、四个云吞，就算在晚餐提供一百碗，又能需要多少馅料？ 何况周爱国真是她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在她的耐心教导下，也只是失败了两次，就可以切出周栋要求的标准馅料了。换了是潘珂这个胖子，估计要浪费百十块钱的宣纸才能做到。 或者这是因为非洲长大的孩子动手能力都比较强的原因，周爱国更是其中翘楚，只是看到老师坐在竹竿上起伏蹦跳了几下后，就很快领悟了压制竹升面的诀窍。 竹升面的杠子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压的，要讲究腰松腹含，起伏随心，既需用力、又不可用浊力， 就连周栋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能掌握窍门儿，不仅将面压的足够硬实，还在面皮上留下了代表正宗竹升面的竹杠花纹！ 被周栋巧手加入鲜粉的全鸭蛋面一团团扔在竹杠下被压成面皮，而后又在吕绿馨的黑铁刀下变成一团团劲细有力的竹升面，当整整一百个一两左右的面团被做成后，四百个带有‘金鱼尾’的标准云吞也已在周栋的手中成形。 “可以挂上晚餐牌了。 晚餐我们限量供应一百碗，而且每个评委只限一碗” 周栋将调羹首先放入碗底，将煮熟后过了冷河的云吞放了四个在调羹上，再舀上一碗煮面汤，最后才将煮熟的竹升面放入汤中， 此时幼细劲道的竹升面在汤面上轻轻散开，如花盛放，却不会与下面的云吞接触。 细蓉，讲究的就是‘压羹’‘云吞过冷’和‘汤浮面’三大要素，有一条做不到，那都叫胡来。 230 无双真厨士，大国唯一人！ “周老弟，看来我要提前恭贺你夺得华夏赛区的金奖了？” 祝延平今天应该很忙，否则就不会连续错过周栋提供的早餐和午餐，还好他的运气不错，居然赶上了周栋的‘细蓉’。 看了眼已经吃过细蓉，还在捧着一个个空碗感慨的美食家评委们，祝延平赫然发现这其中有自己熟悉的易老、董老、厨界天才怀良人，甚至连香江鼎鼎大名的毒龙王也在其中， 为什么这位令香江厨师闻名丧胆的老毒龙此刻双颊绯红，羞答答的像个老太太？ 祝延平心中正在惊奇，只听身前有人招呼道：“祝先生，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大大的好。” “哦，是犬养君？” 祝延平看了眼排在自己身前的犬养静斋，微微含笑点头。 黄河集团几年前与犬养家族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犬养家族借助黄河集团来扩大影响力，黄河集团则是借犬养家族在岛国的声望赚取岛国人的钱，倒也算合作愉快。 虽然无意与岛国人交往，不过生意做到祝延平这种程度，城府自是极深的，表面上对犬养静斋还是十分热情：“呵呵，犬养君不在赛区参加比赛，莫非已经稳夺岛国赛区的金奖了麽？” “祝先生笑话大大的，岛国赛区的比赛又会有什么悬念呢？” 犬养静斋微微一笑：“而且比起岛国赛区的金奖来，我对周桑的‘细蓉’更感兴趣， 虽然我是岛国人，却也听过不是每一碗云吞面都可以被称为细蓉的说法，相信以周桑的厨艺，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那是自然。” 祝延平目光与同来的黑衣老人交换了下，才笑着说道：“不过犬养君或许还不知道，这细蓉其实也讲究头汤头锅最好，就算吃不到头汤细蓉，也要尽早来才是， 如果不是有事耽误了，我一定会赶头汤头锅，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排在第99号和100号呢。” 100号自然就是和他同来的黑衣老人，一直站在他身旁含笑望着周栋的展台，却似乎不怎麽爱说话， 香江这边的评委多半认识祝延平这位大富豪兼大赛第一赞助商，却对这位黑衣老人十分陌生和好奇， 看他的样子既不像是保镖、更不像是个生意人，香江美食界更是没有这号人物，为何会出现在祝先生的身旁？ 而且祝先生还要站在这位黑衣老人身前，似乎对他很尊敬的样子，这可就奇怪了。 “这才是真正的细蓉，因地制宜、因人成菜，这小子果然有狂傲的资本，不把我的衣钵和亿万家产放在眼中！ 看来我是真的错了，那天就不该如此对他，后悔啊噫？” 一两面四个云吞的细蓉份量虽少，可若换了是平时，管达生能吃下半碗不开骂就是极给厨师面子了， 今天却吃得飞快，不觉就吃了个干净，抱着个空碗坐在小马扎儿上，心中怅然若失， 偶然抬头看到站在祝延平身后的黑衣老人，不觉一愣，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话。 黑衣老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一顿，冲他点头笑了笑，管达生身子一颤，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从马扎上站起来，低声对保镖道：“我们走！” “祝先生说得是，我原本也是准备早早地来排队，要吃大大的头锅。 可是，我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的想要知道周桑的厨艺能不能保持前后如一， 因为，他将是我在决赛的对手！ 你们华夏有一句话大大的好，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是在岛国流传最广的华夏名著，犬养静斋的华夏文水平虽然一般，这句名言倒是引用的十分准确。 “犬养君，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曾经视周栋为对手的人，最后不是变成崇敬他的朋友、就是变成了他的粉丝，其中甚至包括上届至尊金奖的获得者怀大厨。” “祝先生，如果我输了，也一定会成为周桑的好朋友，甚至是粉丝的！” “哈哈，希望他到时肯接受你吧。 不过我看你还是不要太乐观了，因为据我所知，你们岛国人向对方示弱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祝延平淡淡一笑，黄河集团这些年与岛国人竞争过、也合作过，岛国人是什么揍性，没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很抱歉祝先生，排到了我，哦，这看上去是一碗很不错的细蓉，大大的好！” 犬养静斋礼貌地与祝延平打过招呼后，就端起面碗，去默默享受美食了，在祝延平这种‘老狐狸’面前既然讨不到什么好处，他也懒得浪费时间。 最后三碗细蓉几乎是同一时间端上展台的，没时间去观察犬养静斋的表现，祝延平接过一碗‘细蓉’递在黑衣老人手中：“蔡老，您先请。” “不客气，还是一起吧。” 黑衣老人接过细蓉，目光从汤面如花盛放的竹升面上轻轻掠过，又观察了一眼调羹所放的位置，微微点头：“有规矩，用汤更见匠心。这碗细蓉如果给那些吃过了早午餐的评委吃，感受只会更佳。” “呵呵，蔡老是说周主厨采用的底汤不对？” 祝延平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偏偏不肯提前说破。 “不是不对，他是根本没用底汤。 白汤烫煮？倒是符合最早的云吞面和细蓉做法，不过在这种大赛上如此复古，倒是很有勇气和想法。” 黑衣老人轻笑道：“这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他做东西的手法让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 哎，屈指算来，也有一个多甲子了，造化弄人，那位老朋友如果还在，应该早就是震动华夏勤行的大人物罢？” “呜呜”回答他的是祝延平湍急的进食声。 虽然早晚两餐都没能赶上，祝延平这种大富豪也是肚中膏满脂肥、吃过见过的人物，无疑对这碗口味相对清淡的细蓉情有独钟， 更别说经过周栋的巧手‘开光’，这碗细蓉中的竹升面可不是寻常可比，让他想起了当日在楚都吃到的‘八珍面’。 “汤是白汤，却又不完全是，竟然略带鲜甜，还是有大地鱼和虾头的勾鲜效果？这面，果然不同一般。” 蔡姓黑衣老人并不是管达生那样的毒舌，不过对食物也有自己的坚持和矜持， 这碗细蓉捧在他的手中，先是细细打量，用十分挑剔的眼光审视调羹摆放的位置，拨开浮在上方的竹升面、审视那四只云吞。 四只云吞有三只被压在调羹下，一只则在调羹内， 略显蛋黄色的云吞皮显然和竹升面系出同门，且被擀制的薄如蝉翼，就算是透过面汤，也能看到云吞中七瘦三肥的肉馅。 黑衣老人的眼睛微微睁大。 行家看门道。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排列讲究的云吞馅了。 首先肉馅都被斩成了三分之一绿豆大小的肉粒，然后这些肉粒就仿佛一整块五花肉那样，五花三层，肥瘦排序井然！ 既没有加入虾肉，更没有掺杂一些完全为了新奇效果的什么爆珠、鲨鱼丸，就是最纯粹的猪肉，讲规矩，守美食之道！ 被压在调羹下的三只云吞从露出的部分就能看出云吞皮的弹性如何、会不会粘连调羹。 懂吃的食家不需要去吃，只要看一眼调羹下的云吞，就能知道厨师有几斤几两，从而判断出这碗细蓉是否值得入口了。 现在很多打着‘细蓉’旗号的面店，根本就不懂调羹的摆放位置和压云吞的规矩。 至少有八成是把云吞直接丢在面上，先不说如此一来竹升面会被味道更为浓郁的云吞所夺，更失去了一碗细蓉应有的层次感，那还叫细蓉麽？ 甚至连云吞面都不配叫，那应该叫竹升面乱煮馄饨！ 遇到这种胡来的厨师，别说是老毒龙，就算是蔡姓老人也是要骂人的。 到目前为止，眼前的这碗‘细蓉’除了没有常见的汤底让蔡姓老人稍稍有些疑惑，竟无半点毛病。 蔡姓老人暗暗点头，握住面碗的左手用了些暗劲，令面汤稍稍激荡。 面汤一动，仅凭一只云吞可就压不住调羹了，就见条羹微微向上一浮，原本压在下面的三只云吞顿时向外一张。 “好，云吞皮薄而坚韧，果然是依足了正宗手艺！” 眼看着调羹缓缓回沉，再次压住了下面的云吞，可这些云吞比起先前却没有半分下陷，之前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个什么样子，蔡姓老人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这样讲究的细蓉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哪还有时间回想啊，可以开吃了！ 吃细蓉大有讲究，首先得开汤头， 就是用筷子轻轻卷动上面的竹升面，三上三下，让汤汁精华浮上来， 不过周栋这碗细蓉根本就没用底汤，这步就可以直接略过了。 习惯使然，蔡姓老人还是用筷子轻轻卷起竹升面，起落三次，然后才开始吃面。 面一入口，蔡姓老人面上就浮起一串微笑，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小子狡猾地很，用了类似八珍面的手法，将大地鱼粉和虾粉揉进了面中。 “有想法！ 这小子是冲着那些连续两三天肚满膏肥的评委来的所以才舍弃底汤不用，改以直接将鲜粉揉入面中， 如此一来，既保留了一定的鲜甜口味，又使这碗细蓉偏于清淡，那些吃撑的评委固然会非常喜欢，我这种生力军也能够接受。 最妙的是，揉入了鲜粉的竹升面经过白汤烫煮，原本普通的白汤也就有了些底汤的感觉，而且其鲜本来就是从面中化出，汤与面的味道更为统一，有着原汤化原食的特殊效果！ 比起用专门熬制的底汤托面，可说是各有千秋！” 竹升面入口，先是有着十足的弹牙口感，可当蔡姓老人去咀嚼时，牙齿却只是感受到短暂的阻碍，跟着那面就在口中自行化开，一股融合了鸭蛋面香、大地鱼和虾头的鲜香喷薄而出，让他这种老家伙都不禁暗暗叫绝！ “居然没加入猪骨汤粉？ 这可比熬制底汤又难得多了， 一方面要控制揉入面粉的鲜粉数量，或多或少都为不妙，一方面还要靠非常高明的手法，才能将鲜粉充分揉开， 那可是最少经过了一到两天走碱的全鸭蛋面，事后才加入鲜粉，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倒退二十年，让我练习三天时间，我或许可以做到。 他有多大的道行，来了香江才有几天时间！ 真是后生可畏啊！” 蔡姓老人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无比惊叹，心里暗暗衡量周栋的实力，嘴上更是停不下来，干脆无视了早就把细蓉吃光，正在一旁眼巴巴望着他的祝延平 一口面下肚，蔡姓老人轻轻拿起调羹，直接将放置在上面的那只云吞取了出来。 这四只云吞，叫做‘一阳三阴’，调羹上面的是一阳，已经被面香完全融合，汤汁久发，是一种口感。 下面的三阴，一直被调羹压住，馅料紧致，又是另外一种口感，哪怕是同样的馅料，也各有巧妙不同。 蔡姓老人显然是个会吃的主儿，先咬开小半个云吞，连皮带馅的轻轻一吸，顿时浓香满口，忍不住又将剩下大半个一口吞了下去，而后愕然。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居然吃得这么快？ 哎呀，刚才好像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真是丢死人了，平白让祝先生看轻。” 他的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了满脸都是诡异笑容的祝延平。 一口面、一个云吞或许是因为鲜在面中的原因，经过充分泡发的竹升面总是比先前那口更为鲜甜甘美，却不像那些用了底汤的面，最惊艳的是在第一口，越是吃到后面就越是平庸。 尤其是那云吞，不仅是饱吸了猪肉鲜香，入口十分美味，而且因为馅料的规矩排放，第一口就如同吃进了一块口感完整的五花肉， 那种‘浓肥淡瘦总相宜’的舌尖块感才刚刚冲入大脑、引动无数神经，令老人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便又瞬间散开，一粒粒调皮的肉粒滚动在他的舌尖舌底、每一处味蕾，当真是起如‘泰山轰压’，落似‘秋水盈野’。 当喝下了最后一口汤汁时，口味较淡的面汤又如雪山甘水，在带来一脉清芳的同时，去除了他口中最后一点油腻。 “这！” 蔡姓老人猛地一呆，捧着已经被他吃的涓滴不剩的面碗，竟然有些舍不得撒手了 “这碗细蓉，足称天下无双！” 老人看了周栋一眼，心中暗暗称赞：“这样的资质，日后必为无双厨士，大国唯一！” 231 赤~峰对夹 地区美食 祝延平临去的时候只是和周栋打了个招呼，那位来历神秘的蔡姓老人则又溜达到别的展台去了，严一今晚推出的素斋让他很感兴趣。 晚餐时华夏赛区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董其深真的可以提前开香槟庆祝了，到目前为止，周栋和严一已经将第三名远远抛在身后，两位来自苏省的大厨你争我夺，分数咬得极紧。 严一胖乎乎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沙门重因果、轻名利，可在他身上却完全看不出半点沙门弟子的样子。 得知周栋在比赛中居然也搞限量供应，严胖子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轻视， 为了要让周面王知道胖子都是最有潜力、沙门中的胖子更是潜力股中的潜力股，他准备比赛减肥一把抓。 不仅不搞什么限量供应，他还要比华夏赛区的所有选手更为勤奋，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将做菜速度硬生生提高了五成！ 一直拼到晚上八点半，严一在明面分数上整整超过了周栋十五分，如果不是吃亏在香江美食有额外百分之十的附加分，华夏赛区的金奖得主恐怕就是他了。 “老周，很危险吧？在比赛中还搞什么限量供应，也就是你才会这样乱来。 要不是香江美食有附加分，你这位周面王、周酒神怕是就要输掉华夏赛区的金奖了， 到时别说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你可怎么对得起我” 怀大厨第一时间就跑来鞭策周栋， 这家伙不鞭策不成啊，在正式比赛中都如此托大，万一在决赛中失手可怎么办？自己还期待着跟这家伙在总决赛中交手呢！ “奇怪，我是输是赢，跟你有啥关系？” 周栋摇摇头：“华夏有两个进入决赛的名额，金奖银奖又有什么区别，最后把决赛阶段的至尊金奖捧回去不就好了？”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 怀良人心中大快，嘿嘿笑道：“要的就是你这种劲头儿！ 不过要从我手中夺走至尊金奖可没这么容易，你得拿出真本事来才行。 对了老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现在是华夏赛区金奖，已经拿到了晋级决赛的资格，别的赛区还要争夺决赛名额，算下来还得十几天呢， 有没有兴趣在香江玩玩儿？要是对香江没兴趣，大澳也不错，过去方便的很。” 周栋摇摇头，看了站在身旁的周爱国一眼：“没兴趣。你师弟就要参加三日后的澳美非赛区混合比赛了，你也不想想如何帮他，这个师兄做得很不合格啊。” “师弟？” 怀良人一愣，见到周爱国正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顿时哭笑不得：“平时也不见你爱开玩笑，怎么开起玩笑来就占人便宜呢？ 呃，不过你真打算让爱国师侄进入决赛，这可有些难了。 除非你愿意做弊，甘心做你学生的‘助手’， 有你这个‘助手’在，他或许真有希望进入决赛前三” “我是那种人吗？” 周栋摇头：“教他是可以的，帮他上场我可做不来，不过有花老板做他的助手，应该也够了。” 怀良人吃惊地望着吕绿馨：“花老板答应了？” “不然呢？ 他原先的助手根本无法适应后期的比赛，已经回国了，我如果不做他的助手，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不过我会按照大赛规定，只负责砧板上的活儿，可别指望我帮他作弊。” 吕绿馨笑吟吟地看了有些惴惴不安的周爱国一眼，这小子又有天赋、又会拍马屁，她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这就是个没娘的可怜孩子，还真勾动了她的几分‘母爱’ “这就怪不得了，有花老板做‘助手’，这跟作弊其实也差不多了。” 怀良人深深看了周爱国一眼：“你小子的运气可真好，有这样的老师和‘助手’，说不准你还真能进入决赛？ 不对，澳美非赛区的混合比赛还好说，要从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混合比赛的第四名手中夺下最后一个晋级决赛的名额，这难度可有点大。 我还真就不信，你这个‘师傅’自己逆天也就罢了，收个学生也能逆天？” 周栋嘿嘿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头先看看复赛阶段的主题是如何定的吧。” 按照赛制，今天已经是各赛区比赛的最后一日，半小时后大赛组委会就要为各赛区的前三名颁奖， 颁奖仪式结束后，组委会将宣布复赛第一场比赛的‘主题’；就是圈定一个比赛范围，让选手自行选择不超出该范围的美食来参加比赛。 附加区和澳美非赛区是历届大赛的弱旅队伍，因此这两个大区的混合比赛就被定为第一场比赛，届时周爱国将与两大赛区的另外五名对手争夺半个晋级决赛的名额。 从历史成绩来看，附加区和澳美非赛区的这半个晋级名额完全就是‘陪太子读书’的小可怜儿。 没人会相信来自附加区或澳美非赛区的选手能够从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混合比赛的第四名手中夺下晋级决赛的名额，这基本就是走个程序而已。 面对美食强国的选手，就连周栋也不敢为周爱国打包票一定能赢，大赛组委会所定的‘比赛主题’还是包含了一些运气成分的。 预选赛阶段的颁奖仪式不算隆重，不过决赛阶段的评委团倒是亮相了，计有三十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权威专家，其中就包括董其深和易知鱼二人。 总评委果然是管达生这条老毒龙，估计也是占了地利，毕竟这是在香江举行的比赛，若说在香江，确实是他的资历最深。 “周主厨，先前我老头子有不当之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可是我非常看好的选手啊” 管达生亲自将地区金牌挂在周栋的脖子上，笑眯眯地道：“听说你还收了个学生，他还得了澳美非赛区的第一名，你还准备让他冲入决赛？” 周栋点点头：“试试看吧，难度不小。” “哈哈，若说是别人的学生，我老头子还真是无法看好他，不过既是你的学生，那还真是说不准了。 嗯，我就提前祝你们师徒两个携手进入决赛了。” 周栋笑笑没再接口，管达生倒也不会自讨没趣，转过身又去为严一颁发银牌。 严一摸了下挂在脖子上的银牌，愁眉苦脸地看着周栋：“没天理啊，你这个搞限量的懒人倒是得了金牌，我都瘦了足足五斤，还是个银牌？ 简直无脸回师门了都，要不这样吧，反正师傅也是让我下山历练、于红尘中求道 听说你在九州鼎食有个私房厅快要开业了，还缺做素菜的不，要不我去你哪里混段日子？以你周面王的大名，估计钱可不会少给” “你不是素锦宫的主厨麽？我要是挖走了你，素锦宫的老板还不得找我拼命？” “没意思啊在素锦宫我最大，个个都想偷学我的手艺，我却没地方偷师去，怎么算怎么亏！ 而且连个能管我的人都没有，你知道胖子都容易懈怠的，这样下去只怕对我未来的发展不利， 在你那里混就不一样了，我认为你比我还是略微强那么一点点的。” “哦，你来我这里，就是准备偷师？” “不能这么说啊，这叫做相互切磋、共同进步，怎样啊周主厨，考虑下我？我很能干的！” 周栋仔细看了眼严一，见他倒不像是在说笑，想了想点头道：“私房厅一旦开业，还真是缺人手，你要是真想来我欢迎，正好我那里也有个胖子，你们两个会有共同语言的。” “弥陀佛！这可太好了，就知道你跟胖子有缘。” 周栋：“” 因为三天后就是复赛第一场比赛，因此在颁奖仪式结束后，大赛组委会就给出了第一场比赛的‘主题范围’ 范围要求为：主菜合一的美食，充分体现出地域风格。 加分项：越是小区域出品的细类、小众类美食，基础分则越高；与之相对应，流传性广、热门类美食，基础分较低。 复赛的评分机制是大评委团打分，在基础分上或增或减，而基础分则根据与主题的契合度、美食制作所需食材珍贵程度、制作难度等各种条件综合给出，从50分到100分不等。 例如制作难度较高的，则基础分也相应较高；制作美食所用的珍稀食材较多，则基础分会被相应扣减，如此才能保证公平。 “这届组委会还是用了心的，至少这复赛第一场所定的主题还是可圈可点。” 在颁奖仪式后不久，怀良人就不请自来钻进了周栋的房间， 笑吟吟地看了眼同在房间的吕绿馨和周爱国道：“从这个主题看来，组委会不仅是要搞形式上的比赛，还要借比赛的机会为一些小众、细类美食发声。 要不是亲耳听到，我还真不相信‘老毒龙’能够提出如此具有建设性的主题呢，老周，看来是你改变了他啊？” 按照历届比赛的规矩，都是由主评委提出每场比赛的主题建议，而后由评委们投票决定，而且定下主题的时间还不能过早，以防泄漏。 ‘毒龙王’管达生是什么人？多年来除了批评毒舌，什么时候如此用心过。 扶持小众、细类美食？ 按老毒龙的说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道美食居然会变成少人问津的小众细类，那一定是自身出了问题，消亡了也是应该的！ 如果这个主题真是他提出来的，改变不可谓不大，怀良人想来想去，最近能够‘刺激’到老毒龙的也就是周栋了。 “主菜合一的美食，这是组委会有意照顾这些美食落后地区吧？ 毕竟无论是澳洲美洲，还有附加区中的一些东南亚、中亚的国家，更多的都是吃这种主菜合一的食物，指望他们上一桌席面是不现实的。” 吕绿馨想了想道：“这个主题本来也不算难，不过要帮爱国选择一个基础分较高的小众类美食，那就要仔细琢磨琢磨了。 比如肉夹馍、兰城拉面什么的可以不用考虑了，这些虽然都是主菜合一的美食，影响力却遍及华夏，简直比‘八大菜系’都还要大众。” 吕绿馨微微摇头，她以刀功出众，所学也多半在苏菜这个大菜系，要在苏菜中选择一个小众美食还是真难。 其实如果不考虑华夏美食，非洲土饼倒是够小众的，基础分肯定低不了，不过比赛时喂评委吃土，能得高分才是怪事。 周栋也在思索，他自从得到系统，无论获得的单项高技，还是靠完美级尝味‘偷师’的各种美食，无一不是流传较广、深受人民群众喜爱的美食，一时间却到哪里去寻找小众类的美食？ 就算现学，也得要知道该学什么吧？ 就连怀良人这个见多识广的天才都感无奈，他一向是走高端路线的，在这方面的见识恐怕还不如周栋和吕绿馨呢。 众人正感头疼的时候，电视机的画面忽然一转，原来是一档美食节目开始了。 “以形制来说，对夹与肉夹馍、汉堡其实区别不大，都是面饼裹肉 对夹皮儿一出锅，外表是一层金黄色的酥皮口中香气久久不散。当真是无比充实，宛若升仙。 赤峰对夹，我的乡恋，我这个游走在各地的赤~峰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在任何城市吃到我梦中的对夹” 吕绿馨眼睛一亮：“有了，赤~峰对夹！听说过的，我怎么把这道美食给忘了呢？ 这是典型的主菜合一类美食，而且因为这道美食的地域性非常强，一直无法流~传到外地，简直就是小众中的小众。 不过老周你会做这道美食麽？” 周栋摇摇头：“我吃都没吃过，怎么可能会做？ 不过没关系，现学就是了。 爱国，明天我们去趟赤~峰，老师我先学会了，然后再教给你，三天后你就用这道美食参赛！” “你不是吧老周？” 怀良人听得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要说你三天能学会这道美食，甚至比当地人做得更好我都相信，你就是个妖孽。 可你不会以为你随便收个学生，也是和你一样的妖孽吧？” 232 您这是揍啥啊！ 在赤峰，绝对不能说赤峰对夹是肉夹馍，更不能说这是猪肉火烧、塞上汉堡什么的，如果惹恼了性情耿直的赤峰人，说不准会呼你一脸。 原本周爱国很不能理解，以老师的厨艺，有必要为了学习个对夹就巴巴地赶来赤峰麽？ 他早就撩拨过度娘了，搜索出的结果很详尽，他认为自己都可以按照菜谱做出这种美食来，真心无法理解老师的做法。 直到坐在赤峰的出租车内，隔着车窗看到赤峰美丽、爽朗、大气的姑娘们，周爱国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师会坚持亲自来呢，香江的南国佳~~丽虽好，赤峰的北地胭脂却更为大气耐看，他表示都很喜欢。 “想什么呢？” 见这小子一副猪哥样，周栋微微皱眉，没比老潘强到哪里去。 “到了，下车！” 赤峰的天气比南方要凉许多，从香江过来时足有摄氏三十四五度，到了这边就整整降了十度左右， 而且天气多变，从机场上车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空中已经飘荡起毛毛细雨，明明是夏天，居然还刮起了西北风，跟一阵阵小刀子似的。 周爱国嘴唇直哆嗦：“下雨了，好冷啊。” 他可是非洲长大的，香江除了空气湿度让他很不习惯，温度却还好，可这赤峰的天气就有些受不住了，不多时就冷得嘴唇发紫、面色苍白。 “二十多度你就受不住了，就这样还叫着要随我去楚都？ 你可能还不知道，楚都的天气比这边也强不了多少，到了秋冬季节，比华夏北三省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那不一样，老师的家乡就算是个冰窖，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呵呵，那也随你。 不过这个天气吃对夹还是挺不错的，可惜不是冬天，否则就更对了。” 周栋边说边掏出一张五十元大钞递给司机：“大哥，零头不用找了。” “哈哈，谢谢了兄弟，听你口音是南边来的？” 见周栋慷慨，出租车司机也就没急着驱车离去：“外乡人来到咱们这里肯定是要吃对夹的，说起来还得感谢咱们赤峰一位作家老乡的宣传，不过你来得这地方可不对啊？ 这家对夹店是连锁模式的，生意虽然做得大，味道却比正宗老字号差了些， 要我说你们想吃对夹的话，还是得去苏记对夹老店，店面装修是比不上这里，可那味道正宗啊。” 看得出这位司机师傅也是好心，并不是为了多赚车钱才这么说的。 周栋点头道：“谢谢师傅提醒，您说的苏记应该就是赤峰对夹创始人苏文玉老先生的后人所开设的吧？” “小兄弟原来知道啊？” “那当然，苏文玉老先生当年是先在赤峰卖烧饼，后来受到老家“驴肉火烧”的启发，才将哈达火烧、驴肉火烧和偷学的宫廷御膳熏肉技术整合在一起，创造出了具有独特工艺和风味的“加肉烧饼”， 这就是赤峰对夹的由来，我说的可对麽？” 司机师傅愕然：“小兄弟既然都清楚，为啥还要来这家不怎么正宗的连锁店呢？ 算了，是我多嘴了，小兄弟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 我就不多说啥了，干我们这行的，就是爱啰嗦。” 望着出租车离去，周爱国忍不住问道：“老师，要不咱还是去苏记吧？ 吕老师说过，干咱们这行的，要吃就得吃最好的，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嘴巴。” 周栋看他一眼：“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当然您是老师了啊” “那还废话什么，走吧！” 这家对夹连锁店其实也没有司机师傅说的那样差劲，蒙省人民都是淳朴厚道的性子，并不似某些地区旅游景点旁的饭店，专宰外乡客。 当一盘金色酥皮的对夹热腾腾送上桌的时候，周爱国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说冬天才是吃对夹的最好季节。 想想吧，外面是寒风呼啸、冻雨伴着雪花纷纷落下，对夹店里却是扑面而来的熏肉热香和能够烫掉舌头的原肉清汤， 摸下盛放对夹的盘子，你会发现是暖的，咬一口对夹，你会发现是烫的。 黄金酥皮带着最少五十度的温度在口中‘咔咔’散开，化成的碎片就仿佛一粒粒温热的摧情分子，尽情勾搭着男人或女人的赫尔蒙 任凭外面天寒地冻，也冻不着咱爷们儿，任凭北风呼啸，也吹不动汤碗上方那一柱笔直如狼烟般的袅袅热雾！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这就是地主般的享受啊！ “呜呜” 周爱国一口口不停吃着，就像个饿了三天三夜的叫化儿， 不说那对夹中的熏肉有多美味了，他感觉就算是只有对夹皮，自己也能吃下几十套去！ 要不是周栋提醒，这货都能被活活噎死，大大喝了口清汤，被烫得舌头一阵发麻后才口齿不清地道：“老师，为啥这里的熏肉这么好吃呢？我在非洲也做过熏肉，就是没有这里的好吃。” “好吃吗？” 周栋咬了两口对夹，喝了一小口清汤就停了。 完美级尝味随时都能把他变成比‘老毒龙’更可恶的家伙，自然不怎么看得上这连家锁店的出品。 “好吃啊，好香的熏肉，各种奇香呢。” “嗯，那就继续吃，然后告诉我这里的厨师在熏肉时都用了哪些香料。 能答上五样就算你合格，否则你怕是没资格做我的学生了。” 周栋把对夹盘往周爱国面前一推，他可是足足要了十个对夹，自己才吃了一个不到，周爱国算是有的吃了。 周爱国这个可怜孩子的饭量极大，正吃得来劲，嘿嘿笑着接过盘子，一手抓起一个赤峰对夹向口中塞去：“谢谢老师啊。 哦，我吃出来了，有花椒、八角、砂仁、桂皮、丁香” “哦？” 周栋微微动容。 这小子生长在非洲，可没机会见识这么多种华夏厨师才会用到的香料，估计他对各种香料的认识也就是靠这几天时间而已。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将各种香料的味道深入心底，吃几个对夹就能吃出其中的熏肉是用了哪些香料？ 这份天赋也算难得了。 “算你合格，如果还能再说出一样，老师就带你去吃最好、最正宗的赤峰对夹。” “啊？老师你” 望着盘中仅剩下的两个对夹，周爱国顿时一阵无语， 我都快吃撑了，您才想起去吃最正宗的？ 老师儿， 嫩这是揍啥啊！ 舔了下舌头，周爱国稍稍迟疑了下立即非常肯定地道：“还有甘草！” 233 苏记老店 天下所有的美食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最正宗的往往不在星级酒店，而是在某条陋巷的苍蝇馆子中。 仿佛都是为了验证一个真理——‘酒香不怕巷子深’。 苏文玉老先生身为赤峰对夹的创始人，他的后代自然生意不会小，也有与投资人联合搞的字号店，装修精美、生意红火， 不过苏家并未忘本，窗明几净档次高的对夹店不过是用来满足喜欢高消费且有洁癖的哥儿们和姐儿们，另外还在赤峰某条老街上保留了两间门脸的老店。 上个世纪的青砖墙、红油漆的木框玻璃窗，门口挂着有机玻璃串组成的‘门帘子’，苍蝇蚊子统统挡不住，倒是被进进出出的客人们拨愣的‘哗啦啦’乱响。 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周爱国一脸的自怜自伤，就像是见到了宝哥哥与薛姐姐诗文唱和眉目传情的林妹妹， ‘这赤峰，怎地有许多对夹，却被我那没良心的小师父，活活坑苦了奴家？ 哦，这股味道，果然是与之前的有些不同呢’ 在非洲生活的那段日子让他拥有了比普通人灵敏许多倍的嗅觉，哪怕距离百米，他也能通过气味判断出正在撒尿的非洲狮是否处于发~情期，如果是，他会有多远跑多远。 距离这家苏记老店还有二三十米，周爱国就判断出这家对夹中的熏肉香气与先前不同。 虽然也有香料的味道，却不像之前那家连锁店那样过分浓郁，而且明显多了一股淡淡的自然清香，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服务员端上桌的对夹，周爱国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那个狠心伤害他的人就是尊敬的老师。 “怎么，不再来一个了？” 周栋微笑着看了眼周爱国这个‘苦孩子’，自顾自拿起一个对夹，大口咬了下去，顿时一阵酥皮乍破的诱人声音传入周爱国的耳中。 那是多么动人的声音啊？ 就像是冰河解冻，第一声来的清脆而突兀、甚至有些孤独，紧接着就变的密如爆豆， 又仿佛是大地回春，整个世界都在窸窸窣窣的美妙春音中渐渐苏醒了过来。 “嗯，好吃，这趟赤峰，果然是没有白来！” 周爱国都看呆了，以老师在白案上的名声，居然会伸出舌头，轻轻舔去了粘在嘴唇上的破碎酥皮？ “你真不准备尝尝？ 以你的品鉴能力，也只有在充分对比下才能发现正宗的苏记对夹究竟高明在哪里， 比起你之前吃过的对夹，如今摆在你面前的这些对夹才是名副其实的‘千层酥皮’。” 周栋笑着看了周爱国一眼，非洲长大的孩子吃惯了粗食，哪怕天赋再高，如果不经过充分对比也是无法发现这一点点差距的， 必须承认，先前那家连锁店的赤峰对夹比起苏记老店，所差的也就是百尺竿头少进的那一步，可就是这一步，便是‘普通’与‘正宗’的天堑！ “我怕会被撑死，不过，就算被撑死也要尝尝这家的！ 非洲有一句名言‘就算今天被撑死，也好过明天被饿死。’” 周爱国恶狠狠地抓起一个对夹，然后狠命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苦大仇深。 “哎，果然有些不同哎” 有天赋就是欺负人，换了是普通人就算在白案上摔打个两三年，恐怕也未必有周爱国这种灵敏的触觉， 对于厨师来说，第一重要的是味觉，第二重要的是嗅觉，第三就是触觉。 舌腮唇齿的各处触觉至少都要达到‘灵敏’级，才算达到一名顶级厨师或美食家的要求。 周爱国显然是达标的，尤其是在吃过近十个普通对夹的基础上，他的触觉就更为灵敏了。 先前那些连锁店的赤峰对夹也有着黄金般的香酥皮，入口也是极为爽脆，可是却少了一种‘层次感’， 一口下去，对夹皮片片崩碎，虽然也足够酥脆，却是瞬间即过，最多也就是‘打个激灵的爽’，后劲却明显不足。 苏记对夹皮则不同，轻轻一口咬下去，先是从落齿处裂开，发出诱人的卡卡声，而后裂纹如蛛网般慢慢延伸出去，酥皮会一层层、一段段的落在口中，此时牙齿明明已经停住了，酥皮的碎裂声却还会持续响起。 伴随着这诱人的响声，一片片肥瘦适中，带有淡淡烟熏香气的肉片早已与他的舌齿相遇， 这一次相遇，便是二十年。 周爱国敢对天发誓，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熏肉。 非洲的熏肉就不用提了，常常被弄的半生不熟黑不黑红不红，最多算生存所需的口粮，跟美食从来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就算是那家连锁店所售对夹中的熏肉，也明显差着档次呢。 之前他很快就能说出熏肉所用的香料，甚至可以超额完成老师给的任务，认出了第六种香料甘草，如今却有些判断不清了。 这家苏记老店的对夹无疑也是用了一些香料的，周爱国甚至吃出是先用大块的五花肉在汤中与各种香料同煮，而后才将煮过的肉继续熏熟， 可他却无法分辨出苏记所用的香料究竟为何。 连锁店的熏肉味道分明，有熏制的味道、也有各种香料的味道，丝毫不乱却也谈不上完美融合。 可苏记的熏肉明明用了香料，却完美地混融成了一团，初入口时让人感觉香味悠远清淡，等到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一股松木熏制的特殊香气便由淡而浓，最后将香料的味道完全包裹住。 最后，周爱国只觉满口都是对夹皮的香酥和带有淡淡木香的熏肉奇香， 它们结合的是如此完美，毫无各种香料争芳斗艳的突兀和离乱感，让人越吃越是停不下口，越吃越能够感受到这种美食的纯粹。 这就仿佛是一名诗人徜徉在密林间，一开始还是满脑子的佳词丽语，什么‘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渐渐却将整付身心都沉入到大自然中，鼻中嗅着草木清香，耳边是小鸟呢喃，那些粉饰风~流的诗词却统统落了下乘 “这小子，应该是吃出些道理来了。” 周栋正感欣慰，忽然听到有人在身旁笑道：“华夏白案之王，就像草原上的雄鹰，应该翱翔在香江国际大赛这片广阔的天空中。 周面王为什么会有时间来到我这家小店呢？ 看来今天我要做赔本生意了，因为我要为面王免单啊” 234 只煮到五成熟？ 面前站着个一身厨师服的中年男子，胸前围裙上落得有小麦粉和糜子粉，一看就是常年在白案上讨生活的师傅。 从普通话的标准程度来分析，他应该是汉族，不过估计是因为久在蒙省，说话的语气倒像是民族兄弟，动不动就草原上的雄鹰什么的，听得周栋都有些尴尬。 老周本质上还是个谦虚的青年人，听到别人夸自己是雄鹰，就会很自然的想起赵川的那首‘我是一只小小鸟’。 “是苏师傅啊？” 周栋脸微微一红，自己带着学生跑来尝味偷吃，结果却被主家抓了个正着，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苏庭玉。 周面王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在楚都九州鼎食早点部破解八珍面的时候，我也在场呢，记得当时‘白案小郎君’就坐在我身旁。 对了，白案小郎君据说是留在了九州鼎食，最近如何了？” “哦，苏师傅和他也有交情？” 周栋多少有些奇怪， 白案小郎君钟有悔当时是被吕绿馨给招揽去了苏厨，与他并没有多少交集， 不过这家伙的风评不是太好，苏家口碑一向不错，苏庭玉怎么会问起这个家伙来？ “说来话长，是我祖上和他的祖上有点交集 算了，不说他了， 周面王不是在香江参加美食大赛的麽，怎么会有时间来到赤峰？” 苏家四五代人都是在白案上讨生活，而且还是彻彻底底的白案，跟各大菜系都没有任何交集，按说是不会关注香江美食大赛的， 不过这一届不同，因为有代表华夏白案的周面王出赛，苏庭玉当然要关注一二，昨天晚上还在电视上看到周栋获得华夏赛区金奖的新闻呢。 “还不是为了这小子麽。” 周爱国也有二十出头，周栋却一口一个小子叫得顺口，这是各种名誉和头衔加身后自然养成的气度，却不是装x。 “眼下这场比赛，赤峰对夹是个不错的‘选题’，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原来是这样，雄鹰们能够翱翔草原，称霸天空，就是因为它们最擅长培养一代又一代的小鹰想不到周面王如此年青，就已经收了学生。 我在周面王这个年龄，还在跟随父亲学习和面呢。” 苏庭玉心中暗暗吃惊，周面王也才二十岁出头吧？ 不仅收了学生，而且听他所言，这个叫周爱国的年轻人虽然姓周，却与他没有任何特殊关系， 可见周面王并不像普通勤行中人那般敝帚自珍，搞什么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这是何等胸襟？分明就是一派宗师气度。 “周面王的胸襟气度让人钦佩，不过还请见谅，苏家对夹是祖上秘传，不可轻易传给外人。” 佩服归佩服，祖宗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为华夏面王免单可以，秘方可是不能给的， 苏家能有今天的局面，可全靠这几代人不断摸索改良而成的秘方。 “呵呵，苏师傅误会了，我可没有要探听苏家秘方的想法。 不过刚才品尝苏记对夹，有了一点点心得，想要趁热打铁，自己也做一次试试，不知能不能借用下您的工具呢？” “怎么，周面王才吃了我家几个对夹，就说有了心得？” 苏庭玉哈哈一笑。 就算面前这位是声名赫赫的周面王，他也不信对方只靠吃几个对夹就能看破苏家秘方， 倒是落得大方：“别说是借工具了，就是各种食材周面王也只管拿去用就是。 如果周面王真有兴趣研究赤峰对夹，苏某可以送套工具给您，这都不算什么。 不过现在正在营业时间，案上还真腾不出空来，要不请周面王先到我的休息室稍做休息，等过了十点钟如何？” “那就麻烦了，多谢苏师傅。” 周栋还真需要‘小小’地睡上一觉，也就没跟苏庭玉客气。 “哈哈，这有什么麻烦的？周面王能够支持我们赤峰对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庭玉这是真高兴，赤峰对夹明明不比肉夹馍、驴肉火烧差，却始终无法走出赤峰、推向全国， 如果有周面王这样的勤行‘大人物’关注，说不定就能一改现状， 身为赤峰对夹的代表人物，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老师可真能睡，才这么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了？” 苏庭玉离开后，周栋很快就歪倒在沙发上进入了‘深度睡眠’，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周爱国看得十分羡慕，他原本也是有这种倒头就睡的本事，可自从来到华夏就有些水土不服，最近几天更是经常失眠 从‘怀师叔’和‘吕老师’处得到消息，据说老师非常期待他能够进入决赛前三，周爱国感觉压力山大，就算俺是个天才，老师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却哪里知道他每在决赛中前进一步，周栋这边就有大把的赞赏值和‘勤行宗师’的称号入账，可不是比他还要着急么？ 上午十点，苏庭玉正准备敲响休息室的门，周栋忽然睁开眼道：“到时间了？” “老师您一秒都不差啊” 望着神采奕奕连眼屎都没的老师，周爱国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感觉老师就是个‘苏珀曼’，这比闹钟都准时啊。 “周面王，做对夹需用的各种东西，我都已经让人搬到了后面的小院里，您可以随时过去。” 苏庭玉笑道：“另外我还准备了一套崭新的工具过来，你是用新的还是我的家伙啊？” “新的就算了，还没暖锅开壁，味道总感觉差了些， 就借用苏师傅的老家伙什儿吧，我这也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万一弄得不够正宗，还请苏师傅多多请教啊？” “哈哈，周面王说笑了，这白案上还有您不擅长的麽？苏某可不敢当啊。” 苏庭玉和周栋说笑着，绕到了两间门脸后面的小院中。 小院儿也就是三十平方的样子，院中堆积着一些干松木，另有封了口的红泥炉子、木炭烤箱，都是老手艺人最喜欢的灶具。 问过了苏庭玉才知道，这个小院儿连上前面的两间门脸儿，就是当年苏文玉老先生起家的地方。 周栋暗暗点头，苏家现在跟人合资开着字号，钱可没少赚，后代子孙却还能不忘根本，这就活该家道兴旺了。 “周面王，小麦粉、玉米粉、糜子粉、上等的五花肉和各种香料都给您备妥了。” 苏庭玉指了指面案笑道：“周面王亲自动手，可以让我们旁观麽？” 除了苏庭玉，院子里还站了两个年轻人，看面貌跟苏庭玉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他的子侄辈。 这两个其实都是苏庭玉的儿子，俩小子脑袋有点不怎么开窍，家传的手艺连一分都没学到， 不过这哥俩儿却都是周栋的粉丝，常常在苏庭玉耳边说起周面王如何年轻有为，如何二十出头就做了九州鼎食的主厨，还拿了香江美食大赛华夏赛区的金奖云云。 今天让他们两个旁观周栋‘挑战’苏记对夹，苏庭玉就是希望周栋这个偶像亲自现身说法， 周栋能不能成功且不说，两个儿子见到偶像如此努力，万一因此开了窍，他不就赚大发了？ 周栋要是知道苏庭玉存了这门心思，估计得当场吐血，这是拿哥们儿当药了啊？ “哦，既然都是苏家自己人，当然可以了。” 周栋冲苏庭玉的两个儿子点下头，笑了笑，这下可把两个粉丝给激动坏了。 “周面王，我是苏见文，我是老大我左边嘴角有颗黑痣。对了，我可是你的粉丝呢！” 苏庭玉这俩儿子还是双胞胎，老大苏见文见人就会首先指出代表自己老大身份的黑痣，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周面王，我是苏见武，我管他叫哥哥，他管我叫弟弟。我也是你的粉丝啊，还是狂热的那种！” 苏氏兄弟除了那颗黑痣，都是一样的高矮胖瘦，五官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周栋看了看这两兄弟，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身材健壮、相貌堂堂，倒是挺有好感，却被苏见武的话逗笑了：“你就直接说自己是老二不就行了？” “听到了吧？连偶像都这么说，以后你就介绍自己是苏家老二，这才对嘛。” 苏见文教训弟弟道。 “不行，这么说别人还以为我二呢，我比猴儿都精，凭啥做老二！” 苏见武连连摇头道：“偶像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怀疑是我爸我妈弄错了，说不定先出生的那个就是我呢，他才是老二！” “胡说八道，我就是比你先出生！”苏见文闻言大怒。 “当时怕是你拉了我的脚吧？ 我明明比你聪明，做对夹爹都说我做的更好，我这样的才应该是大哥！” “呸，我倒是听娘说过，要不是你的脐~~带缠住了我，我还得早出来几分钟呢，你还有脸说？ “你就扯吧，不服气咱俩比比！” “比就比，怕你我是你妈生的！” “呸，你本来就是我妈生的啊，这不是废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听得周栋和周爱国是面面相觑， 怪不得苏庭玉看着年轻呢，家里有这么一对活宝，那得多开心，笑一笑十年少啊。 “都给我住口！” 苏庭玉哭笑不得地道：“今天是周面王在咱家试做对夹，你们两个不许再吵了，否则就是对周面王没有礼貌了！” 心说我怎么生了这么对活宝，当着周栋的面你们两个比做对夹，我倒是不怕泄露祖传秘方，你们两个笨蛋也得会啊？丢人不丢人！ “对啊，我们可不能对偶像没礼貌，老头子这次没说错。” 苏见文点头道。 “这次算你说对了，我都懒得跟你吵，偶像，您请您请，呵呵。” 苏见武一笑，手抚左胸，向周栋恭身行礼，事后还十分得意地看了哥哥一眼， 看到没有，就咱这派头儿，那起码也得是你哥啊！ 周栋点点头：“爱国，我就做一遍，你可看清楚了。” 对夹所用的熏肉最早是用半肥半瘦的膘子肉做成，到了现代，经过一次次改良，已经换成了瘦肉占比相对较高的五花肉。 这第一步，就是熬煮五花肉。 周栋没有动用传说级洗菜技能，就是规规矩矩地将肉洗净，切成方块码在一口大锅里， 肉块间隙中填入花椒、八角、砂仁、桂皮、丁香、甘草，葱段、姜末、蒜瓣，还拌上了豆瓣酱和砂糖。 何必问老爷子曾经说过，‘人间至味是梅盐’，厨师的手艺越高，最后所用的香料也就越少， 不过这是一般而言，也得看具体是做什么美食。 赤峰对夹本就出自北方塞上，这里人口味较重，且对夹所用的熏肉，是先煮后熏蒸。 如果能像苏记这样用熏香压制各种香料，香料只负责去腥去油腻，其实也不违背为厨的道理。 所以说世间的任何道理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周栋在比赛那天最后推出的‘细蓉’，宏观上符合了袁枚‘浓者宜先、薄者宜后’的道理，那说的是拿细蓉跟菠萝包、生煎肉饼饭相比。 如果从微观考虑，细蓉本身却是要做到让食客越吃越有味道才是，没道理第一口最香，吃到后面却淡寡如水了吧？ 这是辩证法，却不是周栋前后矛盾。 周栋将放了肉块的大锅注入清水时，周爱国已经按照师傅的安排在红泥炉子内升起火来，用的还是劈柴，这样炖出来的肉最香。 “爱国，要保持大火熬制，十五分钟后立刻撤火，不要再来问我。” 周栋叮嘱了周爱国一句，同时看了眼苏庭玉。 “只用大火煮十五分钟，这肉最多五成熟就要出锅了” 苏庭玉心中微震：“赤峰厨师做对夹都要煮到最少七成熟才会上锅熏蒸，只有我家是煮到五成熟，这可是苏家的秘传之一，他是如何知道的？” 肉只煮到五成熟，接下来就得看熏蒸的手艺了， 手艺如果不到，不是肉熏蒸不熟，就是烟熏味太浓，根本无法入口！ 这个周面王难道他竟然可以无师自通，只是吃了几个对夹，就掌握了我祖上的秘传， 还是他根本不明其中关键，只是胡乱说的？” 235 双手互搏 赤峰对夹所用的熏肉与那种熏制后风腊的熏肉完全不同， 既有熏肉特有的烟熏味道，又不可过度流失脂肪和水分， 所以才要先熬煮后熏蒸，最难的一步就在熏蒸，时间过长或者过短都不成。 赤峰会做对夹的厨师不少，却大多都是要将五花肉煮到七成熟，然后才入锅熏蒸， 这样做的好处是更容易把握熏蒸这个难点，缺点是煮到七成熟的五花肉已经被各种香料彻底入味， 就算厨师的手艺再如何高明，也无法再将熏香与各种香料融为一体。 比如之前吃过的连锁店，就能够清楚分辨出各种香料的味道， 乍一吃起来感觉还不错，多香啊？ 其实却已经丢失了熏肉的精髓，各种香料的味道和熏香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隐隐有些‘以臣欺君’的意思。 苏记赤峰对夹之所以能够成为赤峰人眼中的正宗老字号，可不仅仅是靠着祖辈的名气，而是因为自有一套处理熏蒸过程的手法。 这套手法的关键就在于五花肉煮到五成熟就要出锅， 如此则各种香料入味不深，既保证了去肉腥的效果，又不会喧宾夺主， 然后再靠熏蒸法将五成熟的肉熏至十成熟，在熏蒸的过程中，凭借特殊手法，让各种香料的味道与熏香完美融合，同时还要保证特有的烟熏味恰到好处。 说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可真正要熟练做到，又是谈何容易？这就是苏记对夹最大的秘密了。 所以当看到周栋只准备把五花肉熬煮到五成熟，苏庭玉才会心中惴惴， 怀疑这位周面王已经掌握了苏家秘传的熏蒸手法。 “爱国你要记住了，如果想要做出正宗的赤峰对夹，煮肉时切不可超过五成熟， 至于熏蒸的手法，老师我会在后面教给你的。 还有，赤峰对夹所用的熏肉固然关键，对夹皮也不可轻视， 你有一定的白案功底，做油酥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正宗的对夹皮要的却是千层酥面， 虽然千层的说法有些夸张，却是折叠的层数多些才好，手速非常关键！” 赤峰对夹用的油酥是小米面和以猪油或者牛油熬成，其中又以用猪油为多， 是要将小米面按适当比例放入油中熬成油酥，然后迅速抹在摊开的面饼上，这一步就叫做‘擦酥’。 擦酥说简单也简单，就连普通人也可以做到， 说复杂却也非常复杂，为求对夹皮酥香爽口，就要反复多层涂抹，要求厨师有极快的手速。 这是因为猪油最易入味，手速如果稍慢，就会浸入面中，变得层次模糊、口感不够分明，先前连锁店的对夹皮就是犯了这个忌讳。 “这是，双手互搏？”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观看下，周栋居然是双手操作，动作迅速无比。 就如老顽童上~身、郭大侠附~体，左手揪下一个面团，在面案上一压、一按、一揉，就成了个标准的圆形， 同时右手操着锅铲，迅速在铁锅中翻动着小米面和猪油， 眼看金黄色的小米面渐渐与猪油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暗黄色的油酥！ 这就是当代面王的手法麽？ 那天在九州鼎食，一些白案高手还在说周面王虽然厨艺惊人，可在破解八珍面的时候还是有些运气成分， 毕竟破解八珍面是需要一些想象力的，越是年轻反倒越占便宜。 如今看来，这些人都错了啊！ 面王就是面王，光是这一手左右互搏，就非寻常厨师能比！ 左手随意揉面成圆、右手持铲在锅中交错纵横，同时还得兼顾两边的火候，这可比‘左圆右方’难的多了！ 苏庭玉心中一沉。 看周栋的手法就知道，这位华夏面王做出的对夹皮只只怕比苏记的更强！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能给别人留条活路不？ “我就知道，老师是无所不能的！” 周爱国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周栋的每一个动作，两只手也跟着周栋的轨迹在不停挥动， 心中更是万分骄傲，有这样的老师，他要是还不能成为一名顶级厨师，那真就是比猪还蠢了！ “我就知道，偶像一定是学过武林秘籍，老爸你看，这就是双手互搏啊！ 哇哈哈，我就说嘛，要做好厨师，首先就得成为一名武林高手， 老爸你还骂我来着，现在知道我是对的了吧？” 苏见文狠狠拍着弟弟的腿，瞪大了眼睛叫个不停。 苏见武罕见地没有怼他，也跟着连连点头：“哥哥你这次总算是说对了一次！ 我知道了，偶像一定是身负血海深仇，被仇人逼下悬崖，结果在深谷中的某个秘洞里，找到了前辈高手留下的秘籍，学成了一身的厨艺。 不对啊偶像？ 你要报仇雪恨，为啥要学厨艺呢，难道不该是学些乾元真罡、两极真元什么的？”（不好意思加句，能说出这两种内功来历的，最少四十岁以上吧？问度娘不算） 周栋也不管他们胡言乱语，看看油酥已成，就用锅铲挑起一块油酥来，在空中按‘之’字形走动了几个圈子，利用空气流动令油酥降温，而后往面团上一抹。 就连苏庭玉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也是要用油刷的，这样才能保证把酥油平均涂抹在面团上。 周栋却只是随手抹动了几下锅铲，一大块油酥便被他均匀地涂抹在了面团上，无比的平整光滑，就跟用喷漆工具把墙漆喷涂在白壁上的效果一样。 众人看得连连咋舌，这还是擦酥麽？简直就是一种行为艺术！ “爱国，把明火熄了，炉子里只留余烬暗火！” 院里有两个黄泥火炉，一个上面煮了五花肉，一个用来熬油酥， 周栋并不准备现在就把油酥出锅，而是要暂时将其保留在锅中，这样油酥才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好咧！” 周爱国答应一声，迅速抽去燃烧着明火的木柴，只在锅底留下余烬暗热。 刚抬起头，就见到老师左掌从面案上轻轻抹过，那张涂过了一层油酥的面饼已经变成了面卷，而后又迅速被揉圆、压扁，重新变回了面饼模样。 苏见文看得眼睛一亮：“好飘逸的掌法，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落英神剑掌？” 苏见武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偶像出这掌时神色不动，眉宇间分明带有淡淡的忧伤， 掌出时似断非断、似连非连，分明就是那一招大名鼎鼎的‘拖泥带水’，这是黯然销魂掌啊！” “这苏氏兄弟，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周栋听得一阵无语，自己就这样被黯然销魂了？ 要什么小龙女！ 明明就是刚才有一只‘饭苍蝇’从面前飞过，因为两只手都不得空，他才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毛 苏庭玉已经没心思训斥这两个不着调的儿子了，只是死死盯着周栋的双手。 周栋的手每一次挥动，他脸部的肌肉都会跟着轻轻抽动几下：“还在叠油酥？已经叠了足足八层吧！” 考虑到油酥中的猪油可能会浸入面中，就算苏庭玉这种做对夹的高手也最多就是叠个三四层，如果勉强叠上更多层，对夹皮就成了‘过油货’，根本就没法吃了。 也只有像周栋这样两手并用，手速快到被苏家两个宝贝儿子怀疑是武林高手的程度，才可以叠上八层油酥， 而且每一层都极薄极匀，其实用量也就等于普通厨师叠两三层的样子。 如此一来，既保证了对夹皮的层次感，也绝不会因为用多了油酥粘连食客舌齿，手法控制之妙，足称入微！ 叠了八层油酥后，周栋再次将面饼卷起， 然后揪成一个个小面团，他也不用细看、更不用伸量，随手而为，最后揪出的十个面团无论大小、形状居然都是一般无二。 见文见武两兄弟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天平来，一人拿起一个小面团放在天平的两端，这天平竟然纹丝不动，保持了绝对的平衡！ 苏庭玉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人麽？ 就算经验再如何丰富的对夹师傅，揪面时也不可能保持这样的精确度，居然半厘不差！ 难道说周面王其实是对夹王，一直都在暗中练习赤峰对夹？ “老师，十五分钟到了！” “可算是等到了！” “就是，等死我了。” 一直盯着时间看的周爱国刚把黄泥炉子内的火给灭了，见文见武两兄弟就大呼小叫着冲了上来。 苏见文道：“黑哥哥黑哥哥，下面的事情我来做！你不懂的。” 苏见武急道：“黑哥哥黑哥哥，他骗人的，清炉膛这种事我最在行，要是清不好会影响下一步熏蒸！所以还是我来吧。” 周爱国这个气，谁是黑哥哥？老子是纯正的华裔，不就是太阳晒多了点麽，这叫‘美黑’懂不懂！ “苏见武，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我是你哥！” “啊呸，苏见文，别忘了我比你聪明！” “这两个臭小子” 见到两个儿子吵得不可开交，苏庭玉竟隐隐有些开心，什么时候这俩小子对制作赤峰对夹感兴趣了， 平时打着骂着都不肯用心学，更别说是清炉膛这种脏话累活儿了，今天竟然争先恐后地抢着干？ 心中忽然一动，深深看了周栋一眼。 “苏家的手艺能不能继续传下去，难道是要着落在周面王的身上麽？” 两兄弟你争我抢、手忙脚乱地将炉膛清理的干干净净，居然还挑选了带油脂的细松枝在炉膛内点燃， 看看差不多烧到一半，又取来松木锯末盖在上面，而后还在锯末上均匀喷洒了有小半碗水。 这是要让松木锯末可以生出松烟来。 可别小看了这手功夫，锯末盖早盖晚了都不成， 喷洒的水也有定量，多了会把下面的暗火扑灭，少了松烟就不够。 苏庭玉一直在细心观察两个活宝儿子，越看越是心中激动。 太难得了，以前就知道这俩傻儿子最爱点炉子放火，却没想到俩人还会盖锯末、还知道要喷洒多少水 “我家这两个活宝还成啊！” 苏庭玉心中一阵欢喜，忍不住又悄悄看了周栋几眼：“谁说追星没好处的，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236 你是我的Superman 熏肉用的熏蒸锅其实就是个大号的无底锅，在靠近锅底位置有个钢网，煮过的五花肉可以放在上面，等到炉内的松烟升起，再盖上锅盖开始熏蒸。 见到有阵阵松烟从锅盖的气眼中冒出来，周栋抓了把松烟送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上等的油末子呢，苏师傅，不愧是老字号。” 普通的对夹店为了节约成本，用的多半是柏木锯末， 虽然也一样能熏肉，味道却是会差出不少；偶尔有不惜功本用上松木锯末的，也不会是品质极高的油末子。 这种‘油末子’是掺了部分有松脂的松木锯末，价格比普通的松木锯末又得高出一倍的样子， 而且在晾晒锯末的时候还有许多讲究，需要多耗人工，一般的对夹店压根儿就不会考虑。 “呵呵，周面王夸奖了。 咱们虽然只是个做对夹的，却也知道‘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炮制虽烦，必不敢省人工’的道理， 偷工减料不仅对不起食客，那更是对不起祖宗！” 苏庭玉微笑道：“配制这种‘油末子’要耗费许多功夫不说，还得是有经验的师傅亲手操作，在香江怕是都找不到呢。 等周面王回程的时候，我会送您一套做对夹的炊具和十几斤‘油末子’，直接给您快递过去就是了。” 周栋闻言微微一愣：“合适吗？ 这熏肉用的‘油末子’要说也算是苏家秘方中的一部分了，苏师傅给了我，这份人情可不小啊，我真怕没机会报还您呢。” “呵呵，见外了不是，我与周面王一见如故，你若看得起我苏庭玉，再也别说什么报还不报还的话。” “这样啊，那就谢谢苏师傅了” 周栋暗暗皱眉，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正像怀良人说的那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如今是周面王、周酒神，日后说不定还是香江美食大赛的决赛银奖获得者，在勤行的位份可是越来越高了， 别人对你恭敬巴结，你不想受也得受，要是谦虚过度备不住人家还得说你是骄傲。 银奖什么的，在周栋看来就是怀良人‘死鸭子嘴硬’，不过其它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己是应该渐渐习惯身份改变带来的种种变化了。 “不谢不谢，不过苏某还是要提醒周面王一句，五花肉其实应该煮到七成熟才放入熏锅， 周面王刚才就煮了十五分钟左右，应该只有五成熟， 如果完全靠后期熏蒸，恐怕不是太好掌控啊？” 苏庭玉目光闪烁地望着周栋，他要判断周栋是真的看穿了苏家秘方，还是胡乱蒙的。 “哦，是麽？” 这会儿黄泥炉子内松烟渐浓，一阵阵烟火气和松木香气渐渐溢出， 周栋用一只手在炉口前探了探温度，含笑看了一眼苏庭玉。 “煮到七成熟自然是最简单的做法， 不过如此一来，各种香料入味已深，那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一炉的‘油末子’？ 要是我没猜错，苏家的秘方怕是也与此有关吧？” “老头子这是要干什么啊！” 苏见文苏见武疑惑地看了看老爹，很不明白老头儿干吗要欺骗偶像！ 他们两个虽然不成器，却也听老爹说过苏家秘方的关键就是‘肉煮五分’， 虽然不是太能够理解，当时还询问过老爹为啥不直接煮熟再出锅啊，结果还被老爹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头儿今天很不正常，刚才还说要送工具和‘油末子’给偶像呢，如今却又在偶像面前说瞎话， 两个正直的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挺身而出。 “偶像，其实” “住口！” 苏庭玉狠狠打断了正准备开口的苏见文和苏见武，怒道：“周面王亲做对夹，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 你们两个不说用心观摩，还敢胡乱说话！” 两兄弟虽然浑了点，却是真怕老爹，只好忍住不说话，活生生把脸都给憋青了。 周栋微微一笑：“其实熏肉固然要用各种香料去腥提味，最忌讳的却是各种香料的味道盖压过纯正的熏肉香气，要避免这个结果出现，猪肉只可以煮至五成熟。 不过这样一来，熏蒸时的手艺就非常重要了，光靠这普通的松烟气热熏，那可不成！ 爱国，你看出烟气的变化了没有？” 说着一指熏锅的盖子。 周爱国迅速点头：“刚才烟气还是淡淡的灰色，现在是深灰色的了，而且升的更高了！” “嗯，算你观察力不错， 烟气变深、升高，说明蒸锅内的烟气已经充满， 如果先前我们是把肉煮到七成熟，现在只需要等待二十分钟左右，熏肉就算成了， 不过这样的熏肉，只算是勉强可以入口。 刚才肉只煮到五成熟，如果完全靠烟气熏到十成熟，最少也要三十分钟左右， 到时候肉是熟了，却会变成黑呼呼的一坨，口感又苦又柴，别说人，狗都不会爱吃。 这个时候，就要看厨师的手法了！ 爱国，准备好薄荷水和高度白酒， 我就做一次，你可要看清楚了！” 说着，周栋气沉丹田，右腿为轴、左膝轻抬，左脚脚脖子就仿佛装了个轴承一样，刷刷刷一连踢出三脚，却都是踢在堆放在黄泥火炉前的那一堆松木上。 “哗，好腿法啊！ 老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七旋斩？” 苏见文瞪大双眼，惊呼出口。 “说了我不是老二，你有完没完啊你！” 苏见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没文化！ 七旋斩那是东海尊长离、长离一枭的独门绝技，人家讲究的是手脚并用，偶像这可不是哎呀，这还真是七旋斩哦。 偶像，我太崇拜你了，你就是我的苏坡曼！” 周栋这一脚踢出，正是他在造化后厨内花费了‘一个月’苦功、几千上万次‘苦修’的结果， 那堆松木有粗有细，有能持续撑火的碗口粗小木梁、也有生火第一方便的小木枝子，彼此混放在一起，可他一脚踢过，顿时有三根细木枝破空飞出，稳稳射进了炉膛内！ 苏庭玉走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三根木枝居然都是差不多的粗细长短，而且都是微微泛出松脂的上品！ 此刻这三根木枝全都插进了暗火闷压的松木锯末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巧劲，三根木枝尾部卡在炉门上，头部彼此混搭一起，将松木锯末撑起了一块。 有了空间，空气顿时大量涌入， 加上有这三根木枝助燃，厚厚的锯末下顿时蹿起了三朵火焰，与滚滚松烟混在一处，直接钻过了用过来置放熏肉的钢网！ 说时迟那时快！ 周栋舌尖一顶下颚，丹田气转（其实就是小肚子憋口气），右腿为轴、左腿跨出，一个旋子就打到了熏锅旁， 而后左掌一领眼神儿，扫去刺眼的松烟，右手迅速掀起了锅盖！ 顿时一股青烟蒸腾，就如在熏锅上方爆开了一团蘑菇云！ 憋在锅内许久的松烟气这一散开，顿时露出十几块在钢网上颤巍巍抖动的五花肉，先煮后熏的五花肉红中透紫、紫中透亮、亮中隐隐已经见了一丝黑气， 可见他这个时候揭开锅盖，正当其时！ “呼！” 锅盖一开，氧气大量涌入，原本是刚刚冲过钢网的三朵火焰顿时爆成了三团火球，遇到五花肉渗出的油脂，顿时蔓延开来，宛然是在熏蒸锅中点燃了一片火海般！ 周栋手脚并用，嘴也没停！ 事先早就得到老师嘱咐的周爱国灵活的就像一只穿花小蝴蝶，迅速‘飘’到周栋面前，端着一碗清水递了上来。 周栋迅速漱过了口，感觉很不错， 爱国小伙儿精心加了薄荷的水让他口气清新，简直都可以直接去赴约会了，大喝一声：“酒来！” 周爱国早就准备好了，一瓶开了盖的六十度‘闷倒驴’递到了周栋面前。 周栋鲸吸了一大口酒，两腮高高鼓起，好像一只气炸的河豚，忽然猛地将酒喷出， 只见满空银丝、霍霍霏霏、氤氲如雾， 恰似雨师伤心泪、又如龙女鼻涕来， 这一口酒云直接落入了熏锅之中！ “轰！” 熏蒸锅中的火海便仿佛迎来了四级海啸、利奇马的台风！火焰顿时燃起了半尺多高，青红色的火焰中，一块块五花肉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记住，这个时候，出手要快！ 只要你够快，火便烧不到你的手！” 就见周栋双手齐出，竟然不避高热，硬是探进层层火焰之中，在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内，非常准确地将十几块五花肉统统翻了个身！ 几秒后，再翻一次。 如是者，三次也！ 等到第三次翻过，迅速用锅盖将熏蒸锅压住，此时那三根用来撑火的小松枝也已经燃烧殆尽，就连先前厚厚的松木锯末也被烧去了大半！ 淡淡的松烟再次透过钢网，缓缓熏蒸着上面的五花肉，从锅盖上方冒出的松烟已经又转回了淡灰色。 “看明白了没有？ 这样的操作可以帮助熏香把各种香料的味道牢牢锁住，吃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有各种香料的味道横冲直撞，只会感受到最纯粹的松木熏香！ 从现在开始计算，五分钟后就可以下锅、切肉了。 现在我们可以回过头做对夹皮了。” 周栋交代了周爱国一声，转身回了面案上。 周爱国乐滋滋地去对时间看锅了，却留下苏家父子愣愣地站在炉旁，父子三个都是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文见武这两大活宝想得自然是哎呀了不得，偶像果然是武功最好的大厨师啊，会七旋斩不说，还会喷酒呢！ ‘不会武功的厨师果然不是一名好偶像！’ 决定了，以后偶像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就是我们的superan！ 苏庭玉已经没功夫搭理这俩活宝了，周栋刚才的那一番操作是真惊到了他。 苏家秘法正是从火功上下手，可如果是他来做，也会先开炉火，掀起锅盖后还要用根长长的火筷子隔空去翻那一块块五花肉， 就这，都需要长期的训练，火大了不行，翻肉的速度慢了也不行， 锅盖掀开后那可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间熏肉味道也会走失！ 可就算把苏家历代的能手都算上，又有哪有一个能够像周栋这般举重若轻的？ 这已经不是厨艺了啊，这特喵的简直就是变魔术啊！ 周面王，您就是达人吧，您就是魔术师吧，您可别是参加过华山论剑吧？ 被周栋如此轻易地就揭穿了苏家的秘方，苏庭玉先是担心、继而竟起了一丝嫉妒之心，直到看见两个惊喜万分、对周栋一脸崇拜的儿子，心情才算慢慢平复下来。 “苏庭玉啊苏庭玉，你也配做苏家的后人？ 周面王这样的人物，日后必为‘无双真厨士、大国唯一人！’， 有机会与这样的人相识相交，这就是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你竟然还敢生出嫉妒的心思？ 你啊你啊，一生自认聪明、自命不凡，事到临头，竟然还不如你的两个傻儿子呢！” 望着面案上那个年轻、忙碌的身影，苏庭玉渐渐露出释然的笑容，心中的某个念头更加坚定了 周栋这会儿可顾不上研究别人的心理，在五分钟时间内，他需要保证第一批对夹皮出炉！ 热皮儿夹热肉，再配上能烫掉舌头的清汤，这才是全须全尾儿的赤峰对夹， 哪怕少了一份热呼气，在他看来那都是无法接受的瑕疵！ 累叠了八层油酥的面团揪好后被压制成圆饼状，然后就被周栋放进木炭烤炉内烘烤 烤炉里用的也是松木炭，这是老对夹师傅的标配，最大的优点是能够保证烤出的对夹皮也带有淡淡的木香，与熏肉的口感保持一致。 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这种老式烤箱远没有电烤箱方便，可以提前设定好温度和时间， 这就需要周栋用手去试烤箱内的温度，而且还要在恰当的时候取出五六成熟的对夹皮，抹上最后一层糜子粉。 周栋看看温度差不多了，就准备取出对夹皮，开始抹糜子粉。 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237 又吃哭一个？ 老式烤箱中忽然有块木炭‘噼啪’一声，暴裂开来。 苏庭玉顿时面色一紧。 这种老式木烤箱最见手艺， 老师傅用它烤出对夹皮、烧饼，味道绝对要好过电烤箱里面出来的玩意儿，可也有不易掌控的弊端。 温度、时间、火候，这些没个几年功夫浸银其中，根本连门儿都摸不着。 除了这些明面儿上的功夫，还有无法预测的变故，比如眼下木炭突然暴裂的问题。 木炭一爆，木烤箱内的温度环境因素就必然跟着发生变化，火候立即失去控制， 就算周栋技艺高绝，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控制住火候，爆出的炭火星子可怎么办？ 有一些做反手烧饼的，顾客有时吃到嘴里才会发现烧饼上沾上了炭渣子， 这种事情经常出现，烧饼师傅和客人都引以为常，可眼前这位是谁？ 那是堂堂华夏面王，要是被爆裂的炭渣子溅到对夹皮上，那还有面子麽？ 这一炉对夹皮，怕是要毁了罢？ 若说苏庭玉先前还有些羡慕嫉妒周栋的心思，如今却是真正的关心、为周栋暗暗着急， 这种突然变故在老师傅眼中简直就是‘事故’，那是谁都不希望见到的。 说时迟、那时快，苏庭玉这许多心思涌来，其实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念头未毕，就见到周栋忽然出手，却是用一只右手迅速沾了些用剩的猪油，猛然伸进了烤箱中， 就见这只莹白如玉的手掌微微一晃，幻化出如山掌影，迎着爆裂而出的炭火星子一挡、一抓、一捞， 待退出烤箱的时候，手掌张开，掌中赫然已多出了十几个黑灰色的小小斑点，正是刚才那块木炭爆裂后溅出的炭火星子。 “靠，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大慈大悲千叶手？” 苏见文惊呼一声，满眼都是小星星。 “什么千叶手啊，太low了吧？这分明就是那一招‘佛光初现’，乃是如来神掌第一式， 神掌一出，天上地下、四海之内，皆不出我掌握之中，区区几个炭火星子又算得了什么？” 苏见武撇了撇嘴，还是当哥哥的呢，就是没见识！ “爱国，熏肉可以出锅了” 周栋洗去了手上的猪油和炭火星子，将头遍烤的对夹皮取出，滚上糜子粉，而后放回烤箱进行回烤， 两分钟后看了一眼木烤箱，点点头道：“对夹皮也可以出炉了！” 说完也不用火筷子，直接一手一个，将十个对夹皮取出烤箱，稍稍凉了几秒钟，取刀将对夹皮开了口子， 此时周爱国也乐呵呵地将熏肉下锅，切成片状，戴上塑料手套，把一个个对夹皮塞的满满的。 望着外表金黄酥焦，塞满了红白色熏肉的对夹，别说周爱国和苏氏兄弟了，就连苏庭玉也情不自禁地咽下了口水。 行家看门道，他做了半辈子的赤峰对夹，一眼就看出周栋做的赤峰对夹当为绝品， 尤其是那一手控火烟以熏肉的本事，凌空喷酒，更如神仙手段，是他也没本事做到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赤峰对夹第一人’怕是要输给周面王了。 虽然也想矜持，却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尝一个的心思 有道是整羊的吃猪、烹鱼的想肉，厨师这行当最讲究做什么不吃什么，因为见得多了，哪里还有胃口， 如今一心想吃对夹，只能说明人家周面王做的这对夹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水准了。 长叹一声，苏庭玉取了个对夹，轻轻放向口中， 刚咬了一口，这位赤峰对夹的老字号当家人、对夹之王，竟然肩头耸动，流下两行热泪来。 周爱国也取了个对夹，狼吞虎咽地吃着，抬眼看了看苏庭玉，心道：“就知道你得哭， 吃了我老师的东西，不是坐在小马扎儿上思考人生，就是热泪盈眶，哥们儿我都见多了” 周栋自己也尝了口，点点头道：“还算过得去，应该还是有进步的空间嗯，苏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老爹，您怎么哭了，别哭别哭，见文给你糖吃。” 苏见文一看老爹哭了，顿时心慌意乱，他脑子是缺了根筋，却是个孝顺孩子，最见不得这个。 “爹，他的糖不好吃，是水果的，我有大白兔！” 苏见武往裤兜儿里一掏，还真是有颗大白兔奶糖，比苏见文手里的水果糖高了一个档次：“爹给你吧，别哭了。” 这话说得有点歧义，究竟谁是谁的爹啊？ “别理爹，我这是高兴！” 苏庭玉边流泪边训斥两个活宝儿子，还不忘记狂吃对夹， 一个对夹下肚，眼泪汪汪地看了周栋一眼：“多谢周面王！ 周面王这一个对夹，让庭玉想起了已故的父亲，他老人家做的对夹，正是这个味道。 十年了，庭玉万万没想到还有机会重温昔日味道、再现当年记忆，此皆为周面王之赐也！” 苏庭玉深深一躬，这份感谢看来是真心实意的，不过也没忘了为苏氏正名，大概意思是你的对夹虽然好吃，吃到我都哭了，也就跟我父亲的水准差不多，我家可是四代的手艺 周栋哈哈一笑，他也不是靠赤峰对夹这一门手艺吃饭的，自然不会去计较苏庭玉的这点小心思：“苏师傅过奖了，赤峰对夹是苏家所创，俗话说水大漫不过船去，我就是做得再好，也不敢与您父亲相比。” 这话说过后自己都是一愣，不对啊，这可不像是我的口气，难道说我的病完全好了？系统，你可没蒙我吧。 ‘宿主各项厨艺虽然还有短板，并不是真正的宗师，综合实力却已经不比宗师差多少了。 而且在‘桃李满天下’随机任务开始后，宿主将会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宗师， 既然是宗师，当然有宗师气度， 面对一般厨师时，宿主的宗师心境让你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健康的人。 但是请相信系统的判断，你还是有病，发病的时候还是会怼人，不过你怼的对像将是与你身份接近的人，例如：另一位勤行宗师&039; “哦，是这样啊？系统你干脆就说我要麽不怼人，要怼就会怼更厉害的家伙不就得了。 我怎么感觉这越是升级，病得越厉害了呢？” 周栋感觉这系统越来越坑了，合着我升级就是为了去怼更厉害的人？ 想想系统还真没说错，老毒龙管达生就被他怼得不轻，都没脸来吃生煎肉饼饭了，吃个细蓉都老脸红红的。 ‘宿主回答正确，所以请宿主努力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吧，等你成为了厨神，就再也没有人值得你怼了，你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是这样啊？” 周栋眨眨眼睛，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却想不到。 “惭愧惭愧，周面王果然是宗师风度，今天能够亲眼见到周面王展露厨艺，才知天外有天，庭玉这只井底之蛙竟然做了四十年。” 这话虽有吹捧的意思，却也有一多半是苏庭玉真实的想法， 苏家代代传承秘法，以为说到赤峰对夹，自家就是天下第一了，结果却被人家吃了几个对夹就统统看破，不光是会做、还做得比你更好！ 面对周栋这位勤行的绝世天才，他苏庭玉不是井底之蛙又是什么？ “宗师不敢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苏师傅赠送的厨具和‘油末子’呢。” 周栋笑了笑，做对夹的厨具不算什么，带有松脂的油末子可是好东西，在香江估计没地方找去，刚才苏庭玉可是亲口答应要给自己弄上十几斤的。 “周面王太客气了，说起来非常惭愧，庭玉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与周面王单独一叙呢？” “苏师傅要和我单独说话？那成吧，爱国，你在这里多练习几遍赤峰对夹的做法，等我回来的时候，要吃到你做的赤峰对夹。” 周栋笑道：“苏师傅，请吧？” 238 一千万学费 （补更） “苏师傅，我没听错吧？你要让见文见武拜在我的门下？” 周栋很是愕然，仔细看了看苏庭玉，才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苏家是什么来头？ 虽说不入八大菜系，却是赤峰对夹的正宗传承， 白案上的路子虽然窄了些，却是正正经经的‘地方豪强’， 见文见武兄弟可是苏家唯二的继承人，哪有随便拜别家厨师为师的道理？ 勤行中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苏庭玉向他提出这个要求，那是真的拉下了老脸。 “周面王没听错，还望您能够成全。” 苏庭玉叹道：“您应该也看到了， 我这两个儿子说好听些是淳朴少智，说难听些那就是傻小子，指望他们继续苏家的独门手艺，难啊” “这可不见得，我看您的两位公子可不是什么傻小子， 他们刚才帮我盖松木锯末的时候，您也是看到了，这熏肉时要向松木末子上喷洒多少水，最讲究心得，两位公子做得多好啊？ 我看像两位公子这样淳朴天真的性子，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未来前途可不小！” “周面王这是抬举我两个傻儿子了， 他们是真傻也好，是‘大智若愚’也罢，事实是我教不了他们啊，这俩小子就会跟我捣蛋！” 苏庭玉无奈道：“我看出这俩货跟周面王有缘，还望周面王可怜我苏家传承不易，能够收下他们，苏某会感激不尽。 另外周面王制作对夹的手法我是自愧不如，不过苏家深研赤峰对夹多年，在用料配方上也还有些独到之处，情愿献给周面王。” “这怕是不合适吧？ 我要是这样做了，苏家的面子不好过啊” 周栋面露难色，他其实对这两个傻小子还挺有些好感的， 不过正如怀良人所说，如今他是华夏面王，做任何事前都首先要想想自己的身份， 华夏面王到赤峰走了一圈，不仅收了老苏家的两个傻儿子做学生，还因此得到了苏家多年研究的配方？这话要是被有心人传歪了，恐怕会不太好听。 “周面王无需多虑，我自然会广告天下白案，让大家都知道我苏庭玉是自愧不如，才会主动要求周面王收了这两个傻小子做学生， 至于苏家的面子 只要能够保留赤峰对夹的传承，我苏家的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我也曾想过，如果再过三年这俩小子还无法继承祖宗手艺，我就拼着对不起祖宗，也要将赤峰对夹的手艺传下去，哪怕是传给外人也是在所不惜。 如今有周面王相助，我苏家列祖列宗都会感谢您的！” “呃，苏师傅言重了” 周栋有些汗颜。 苏家祖传秘方对他的吸引力虽然不大，不过要是有了这个秘方，周爱国夺下半个决赛名额就更有把握了， 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是喜闻乐见。 “既然苏师傅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不点头， 这样吧，就让他们兄弟两个先跟我一段时间，如果他们真的肯学，我也是愿意教的， 两位公子这种‘浑金璞玉’一样的人才，我其实也非常喜欢。” “真的，那就多谢周面王了！” 苏庭玉闻言大喜。 “不过我现在还没打算收真正的弟子，周爱国也只是我的普通学生而已， 日后两位公子也是一样，苏师傅能够接受麽？” 望着系统中随机出现的新任务，周栋心中暗暗感叹，看来自己跟苏家这两兄弟还真是有缘。 ‘免死金牌任务出现： 请宿主在半年或更短时间内，最少培养三名学生，令三人均达到技师水准（注：不要求全面发展，无论红案白案，三名学生在某方面达到技师水准即可， 三名学生中，必须包括苏家兄弟。 任务达成后，宿主将得到一面完整的免死金牌，可用于升级任何一项传说级技能。）’ 回顾自己的各项基础技能，洗菜技能已经到达传说级， 刀功技能已经可以开启传说级突破任务， 尝味技能虽然到达完美级，却还没有出现开始传说级突破任务的提示，不过想必日后也是会出现的。 免死金牌虽然对帮助升级没有直接效果，却是升级安全的最大保障， 有机会得到自然不可放弃，哪怕因此要教两个傻小子成为技师级的大厨。 “当然，勤行有勤行的规矩， 除非是自己的儿子，否则哪有一上来就收为内弟子授以真传的？ 周面王肯收下两个傻小子做学生，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苏庭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笑嘻嘻递到周栋面前：“周面王，这卡里有一千万，就当是两个傻小子的学费了，还请您千万要收下。” “一千万，这也太多了吧？ 我要是受了，好像是为了钱才肯收学生一样。” “不多不多，这还只是感谢周面王给予小儿机会的谢仪，日后小儿若有成就，苏某还要另外感谢呢。” 苏庭玉笑道：“苏家虽然不算什么豪富世家，拿出几千万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苏面王的一个机会，又何止是千万？ 要不是怕您误会，以为我凡事都要用钱说话，小看了您的高风亮节，庭玉恨不得多给些才是呢” 周栋看了看他，心里有点郁闷，你怕什么误会，其实多给些我也会笑纳的，老苏，想太多不好，你也抑郁了吗？ 说起来周栋还真是缺钱， 要让二老早点退休享受人生、在凤栖山安度晚年，一千万恐怕都未必够用， 毕竟他想象中的生活环境得是能够比拟桃花源的那种，住在里面的人个个都要赛似活神仙，如今这年头儿，哪里不用钱啊？ 接过苏庭玉的银行卡，周栋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师傅，您也帮两位公子准备准备， 我们后天就要返回香江，就让他们两个跟我走吧，美食大赛也是个开眼界、涨见识的好机会。” 边说边走出门外，看了眼正在练习赤峰对夹的周爱国道：“爱国，先停一停，见一见你的两位同学。 以后你们三个要相亲相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明白了没有？” 周爱国一愣，看了看一直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的苏氏兄弟，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239 毫无悬念的比赛 （二合一） 你无法想象两个穿上黑色西装，系着红色领带，黑皮鞋红袜子，西裤还得够短、得能够露出袜边的傻小子是怎样的形象 淳朴的孩子是最能坚持的，他们就算面对再凶狠的家伙也不会说出那个名叫‘哲别’的叔叔就藏在草甸子里，打死也不能说！ 哪怕周栋和苏庭玉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告诉这俩小子香江很热，而且潮湿，穿太厚可能会中暑， 俩小子还是坚持不肯脱下他们的‘华服’，在穿衣打扮方面，倆小子倔得像是两头牛，而且审美观竟然出奇的一致。 自己穿也就算了，俩人居然还鄙视起了周爱国这个‘学长’， 并且言之凿凿地认为皮肤黑的人不应该穿白色衬衫，爱国学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剥下半张白色包装纸的巧克力棍糖，这种棍儿糖可是他们两个最爱的食物 周爱国快要疯了，却也不敢埋怨师傅为什么要收下这两个学弟，就只能在‘业务’方面下功夫，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整出了十几炉赤峰对夹。 前几炉直接废掉，被周栋评价为‘狗勉强可吃’， 中间几炉才算渐渐摸到些门路，周栋和苏庭玉已经可以皱着眉头吃一口了， 最后一炉居然在见文见武兄弟的刺激下得到了质的升华，已经可以做出叠了三层油酥的对夹皮，煮到五成就上锅熏蒸的五花肉也终于见熟了 他自然没有周栋‘双手互搏’‘喷酒成火’的玄幻般手段，也不会一脚就踢出三根松枝去支持火路， 不过胜在心态够稳，也算勤奋，一遍遍练习下来，居然已经有了先前那家对夹连锁店的水准， 就连苏庭玉都是啧啧称奇，认定他是个天才。 自己两个傻儿子与这位天才一起拜在周栋门中，老苏感到压力山大，干着周栋走前又塞了五百万 还不能不要，周栋只要露出半点要推脱的苗头，老苏就立刻表现出一脸的哀怨，眼眶红红的，似乎在埋怨周栋不懂一个父亲的心。 好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周栋怎么忍心拒绝一位可敬的父亲呢，必须给苏庭玉一个释放父爱的机会 “所以你这位周面王去赤峰转了一圈儿，就收了人家一千五百万，只不过是教教苏家的两个孩子？ 而且还让苏庭玉传告天下白案，自认就连做对夹都做不过你，甘心情愿献出金钱和苏家的配方？ 老周，我怎么感觉你去赤峰是去扫荡了，连名利带孩子，你这是打包带走统统都要啊！” 坐在观众席上，怀良人似乎没多大兴趣看比赛，倒是对周栋这趟赤峰之行更感兴趣。 苏家两个儿子他没什么兴趣， 苏家的配方和一千五百万巨款还是挺让人动心的， 就算是他，要赚到上百万欧元也不轻松，关键是懒得做菜给那些有钱却不会吃的外行，在他看来周栋这钱赚得太舒服了些。 “滚，你见过扫荡连孩子一起带走的麽？ 我是看这两个孩子有点浑金璞玉的意思，日后说不定能够成材，荒废了太可惜。” 自然不能说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周栋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现在发现怀良人一见到自己就有变成‘岁催’的倾向，跟个小娘~们似的。 怀良人看了眼一身奇装异服在周栋身旁正襟危坐满脸严肃的苏家兄弟，就忍不住为周栋头疼， 老周也真是的，有这么缺钱麽？ 缺钱你找我啊，我有！ 为了千把万就收俩傻子做学生，也不怕影响名誉！ 正想再说几句，林清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别说了，比赛就要开始了呢。” 今天是附加区和澳美非区前六名的混合比赛，因为是进入了复赛，已经有些看点，大赛组委会不仅对外出售门票，也允许媒体报道甚至是直播。 没有比赛的参赛选手，也都可以免费入场旁观，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保证公平的举措， 有选手们旁观，评委们也是多少有些压力的，评点时必须要公正且言之有物才成。 今天除了吕绿馨跑去中环逛街没来，周栋怀良人林清都到了， 对于这种级别的比赛怀良人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关系到周栋的学生，而且还有林女神在，他就是捏着鼻子也要来的。 真的是捏着鼻子才行啊，这两大赛区选手做出的‘美食’不让他恶心呕吐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身旁坐了个香喷喷的林清，怀良人都想弄副口罩戴上。 至于会不会对参赛的选手不够尊重？ 拉到吧，在老怀眼中只有他认可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尊重，根本不包括这些土鸡瓦狗。 今天这些选手也确实都是些土鸡瓦狗，这一点就连周栋也是认同的。 俄罗斯这种大国被直接打入附加区是一件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可他们的选手能够得到附加区的第三名就不怎么正常了，比赛名单列出后周栋都很纳闷，俄罗斯除了各种面包外，还有美食？ 哦，对了，还有烤土豆和罗宋汤 所以你就拿罗宋汤煮硬面包参赛，这是向华夏的泡馍致敬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嘛！ 现在连香江美食大赛，也要考虑政质需要了？周栋微微摇头。 别说，还真有做泡馍的！ 某位伊朗大厨带来了一种由羊肉、泡馍和豆子汤熬煮而成的名为dizi的羊肉泡馍， 并扬言说这是华夏长安羊肉泡馍的祖宗，华夏人都是跟他们学会了做泡馍！ 然后周栋就看到几位华夏方的评委给出了最低的1分，如果可以给零分的话，他们一定不会犹豫。 什么玩意儿啊？ 先不说华夏的羊肉泡馍是不是真的来自波斯，周栋这种级别的厨师只要闻一下就知道，这种用罐子闷出来的泡馍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应该是用了薄荷、酸黄瓜、茴香、韭菜、小葱等配料，茴香和小葱还算勉强说得过去，可拿韭菜调味是个什么路数，这东西跟薄荷的味道能合？ 居然还有酸黄瓜，这是要提醒食客们，‘泡馍’是一道十分酸爽的菜麽？ 都会腌酸黄瓜了啊，这么说伊朗还是个美食进化的国家？ 怀良人捏着鼻子都没忘记调侃：“我们必须承认，伊朗的‘美食’还是首先考虑到人民的需求了。” 周栋万分诧异：“怎么说？” “薄荷有摧~情的作用！ 至于韭菜，那可是男人都明白的好东西， 伊朗这个国家能够吃起羊肉馍的人应该算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了，他们老婆多，而且合法 明白了吗，小朋友？” 怀良人斜眼看着周栋，心下很是得意。 这家伙就是个初哥，比起我怀大厨还是缺少了一个男人应有的阅历见识！ 周栋被他调笑了一句，一时竟无法回嘴，必须得承认在这方面他落后怀良人太多了。 “吼吼，说我老师是小朋友？岂有此理啊！” 苏见文闻言大是不悦，看了眼怀良人道：“怀大厨好厉害啊，连这些都知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怀大厨是谁， 那可是法国白~~带勋章的获得者啊，除了咱老师，他输给过谁？” 苏见武跟着啧啧称赞：“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怀大厨，回头给我签个名可以不？” 怀良人瞪他一眼：“你小子少来，什么白~~带勋章，我那是蓝带！” “就说你小子眼神不好，看看错了吧？” 苏见文满脸笑容地道：“怀大厨别理这个傻小子，他是间歇性色盲 对了，请教您个问题， 那个伊朗厨子为啥在泡馍里放酸黄瓜，是因为黄瓜太酸，还是他酸黄瓜呢？” “呸呸呸，苏见文你过分了啊！ 这种问题怀大厨怎么可以回答呢，会被人抓到证据的。” “老周，你这两个学生可不傻啊” 怀良人这种身份自然不会跟两个傻小子一般见识，也只能吃个闷亏， 林清却捂着嘴儿咯咯笑个不停，脸蛋红的像个大苹果。 真不能小看文艺女青年，人家可什么都懂，‘闻弦歌而知雅意’ 面对这些选手，来自美食强国的评委们全程昂起高傲的头颅，当听到伊朗厨师说什么泡馍原产波斯，管达生更是连连冷笑，就差直接开口喝斥这家伙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泡馍，最早为西周礼馔，历史悠久， 还是丝绸之路被我们华夏的老祖宗开启后，跑来华夏淘金的波斯冒险家才学会了泡馍的做法，结果回去瞎改一通就敢说泡馍是源自波斯？ 对于这种不尊重历史的行为，就算是别国评委也不会给这位伊朗选手什么好脸色看的。 比赛并没有因为评委们的愤怒而暂停，根据复赛赛制，附加区和澳美非赛区的选手们要将参赛‘美食’依次拿到评委席上，供评委团打分， 附加区的俄罗斯灰熊和伊朗大厨的得分都不高，连同两名澳美非的选手，排名都在阿三国的选手之后。 周爱国还在将对夹皮二次回炉，熏蒸好的熏肉也刚刚下锅，目前一身咖喱味的阿三算是笑傲‘群雄’。 咖喱这种让怀良人非常鄙视的重料确实还是有一定的市场，就连香江人也有不少爱食此物，管达生和一帮华夏评委虽然都是老毒舌了，给他的分数还是比另外四名选手要高。 227分，这已经是目前选手中的最高得分。 “没悬念，这场比赛太没看头儿了” 怀良人微微摇头， 阿三的咖喱鸡算是东亚和东南亚比较出名的菜色，也比较讨好味觉稍显迟钝的西方评委，再加上周爱国的赤峰对夹还没出场，阿三几乎是没什么对手的。 可就是这样，也才得了227分，平均每位评委只给出了7分多一点，这个分数其实很低了。 周爱国昨天练习赤峰对夹的时候，他亲口品尝过，虽然是第一次吃这种地区性美食，以他的品鉴能力也能分辨出周爱国已经做到了水准之上。 就算在赤峰，周爱国这种水准也是可以立灶开店的，更别说跟这些美食落后地区的选手比赛。 “爱国还是有天赋的， 短短几天，就算是有你这个明师教导，能有这份手艺也是非常难得了， 这几个对手，包括阿三在内，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不是欺负小朋友麽？” 怀良人认为周爱国简直就是‘胜之不武’。 周栋点点头：“只是必经的程序而已，爱国夺取这半个决赛名额，本来就没有什么悬念。 不过没有悬念你还来看，难度不怕浪费时间？” 怀良人闷哼一声：“我愿意，我开心，你管的着麽？” “哈哈，看来你这位‘师叔’还是很称职的，我要不要替爱国谢谢你呢？” “少来。 要我说你也先别得意，这一关好过，下一关可就难过了， 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车再熙得了岛国、思密达国和欧洲赛区混合比赛的第四名，爱国有机会赢他麽？ 怎么说思密达也是美食强国，车再熙又是大名鼎鼎的泡菜王，而且此人对华夏和岛国的美食都有研究，刀功也是一流的！ 爱国如果对上他，我看赢的机会基本是零。” 周栋微微一笑：“爱国要赢车再熙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信的话咱们俩就打个赌，你输了要帮我教导爱国和苏家兄弟。” “呵呵，我还就不信了！” 怀良人道：“要是你输了呢？” “看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240 大诅咒师 “我认识他，是缘于一笼味道纯正的狗不理包子，还有那张灿若明霞的鸡蛋饼， 他的卤煮火烧让我为之惊艳、他的碧藕脂玉粥让我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你无法想象，那一碗八珍面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可当我为之深深迷醉、以为他就是华夏勤行最伟大的魔法师的时候， 却发现他其实是一位预言大师” 这份发表在‘大国寻味’，并且被无数美食刊物争相转载的文章题目就叫做——‘华夏勤行的预言大师，这是巧合、还是他真正的实力？’ 林清是真的很迷惑。 香江国际美食大赛怎么说也是世界九大美食赛事之一，又因为是在华夏这个美食强国举办，影响力更非其它赛事可比， 虽说参赛选手有强有弱，那些美食第三世界国家的选手真没有几个能打的，可是到了复赛阶段，尤其是欧洲、岛国和思密达国这些美食先进地区的混合比赛中，可说是强手如云，谁敢说自己能够预言比赛结果谁就是最大的疯子！ 可周栋的一句预言，却成为了现实。 当日面对狂妄的车再熙，周栋曾经说过一句‘你还是先过了我学生这关吧’， 言下之意是车再熙在混合比赛中将无缘前三， 消息一出，思密达国为之沸腾， 据说车再熙气得连老婆从家乡带来的谭阳排骨都吃不下了，发誓要给周栋一个教训！ 比赛结果却让他和他的同胞万万想不到，欧洲、岛国和思密达国混合比赛的前三名分别是犬养静斋、德国猪王汉姆和意大利顶级名厨‘上帝的意面师傅’阿雷西欧， 车再熙的石锅泡菜饭只是勉强获得了第四名， 如果不是来自西班牙的那位大厨临场失误，他恐怕连第四名都无法获得。 林清这丫头笔锋犀利的紧，在文章最后加了段分明就是落井下石的文字——‘或许是我们的周面王早就看穿了‘泡菜王’的真正实力吧？ 毕竟，在思密达国算得上美味佳肴的泡菜其实不过是我们华夏的开胃小菜而已。 一个在泡菜上下功夫的厨师，如果是来到华夏的后厨，他恐怕很难找到位置吧？’ “唉，清妹就是太温柔了，话里话外这都是给车再熙留了面子。 要我说，他那份石锅泡菜饭就是垃圾！ 真以为全世界的评委都会爱吃这种不健康的食物麽？现在可是21世纪。” 这丫头的文章明明已经够恶毒了，可在怀大厨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好， 罔顾事实的狠狠夸了一通林女神后，还没忘记拿周栋打镲：“我看你丫不是什么魔术师，你就是个大诅咒师吧？ 周栋没搭理他，看了眼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周爱国道：“车再熙会输，其实有一半是非战之罪，不知道评委团是不是跟他有仇，定下的主题是‘家乡的味道’， 身为思密达泡菜王，他如果不用泡菜参赛，恐怕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吧？ 大家都知道思密达国的泡菜是特殊历史环境下的产物，说到底也只是美食中的小道，又怎能比得上岛国的鱼生、意大利的披萨、意面和吃猪肉吃出无数花样的德国人呢？ 爱国，听到对手将是车再熙，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当熏肉香气笼罩了大半个赛场、金黄色的油酥对夹皮晃花了过半评委眼睛的时候，周爱国的那场比赛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哪怕只是符合水准的赤峰对夹，哪怕周爱国的手法距离老师还有二十个见文见武兄弟的距离，面对一帮弱鸡对手也绝无输掉的理由， 更别说他做的这些对夹已经用上了苏家的秘密配方，光是各种辅料的搭配、入锅时间、火候掌握，就让周栋都为之啧啧称奇， 完美级尝味是厉害，可要完全吃出苏家四代人精心研究而成的秘密配方，也不是几口就能解决的，这需要时间和饭量 周栋其实很期待系统能给他一个饭桶技能， 嗯，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比较重要的吧？而且一定要有‘光吃不胖’的光环加成才好！ 毫无悬念地夺得半个决赛名额后的周爱国却感觉压力山大，他已经看到了前行路上的强敌和老师的殷殷期待。 老师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要进入决赛前三真的不容易啊 “师兄，不要紧张，你行的！我顶你！” “我接着顶，师兄你要是输了，我就陪你天天吃泡菜， 苏见文，那个成语是怎么说的，‘卧薪尝泡菜’？” 苏氏兄弟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句句话都像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要活活压垮周爱国这只小骆驼。 “老师，我不怕输，就怕万一赢不了车再熙，丢了您的面子” 周爱国低下头去，不敢看周栋的眼睛。 他好歹也是有资格参加美食大赛的选手，见识还是有的，还没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自然知道自己能够夺得半个决赛名额，一是因为所在赛区都是弱鸡互啄，二是老师的指点帮助。 如果因此就小看车再熙，那他就是个傻瓜了。 “嗯，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错。” 周栋微微点头道：“车再熙毕竟是思密达国厨界天才，更是曾经前去岛国挑战，连续三十几场不败的牛人， 说到厨艺基础、对美食的认识，任何方面都不是你能够相比的。 就说他最擅长的刀功，如果你肯下几年苦功，有我和吕老师指点，才可能跟他比一比，现在还是算了，差距太大。” “周栋你这不是涨他人志气麽？爱国可没你说得这么差！” 吕绿馨脾气坏是出了名的，却不知为何，对周爱国总是另眼相看，见周栋这么说，顿时有些愤愤不平。 说爱国能赢的也是你，现在打击他的也是你，你想干什么啊，两天后就比赛了，你打击自己学生有意思？ “老周，这我就不懂了，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爱国能赢，还要与我打赌麽？” 怀良人也是好奇。 “你不是没跟我赌麽？” 周栋笑了笑：“现在也不晚，不如咱们赌一把，如果爱国赢了，你留在楚都帮我教导他们半年时间， 如果他输了，我就答应你，每个周末都去你在香榭丽舍的餐厅，客串主厨， 这个时限是一年，如何？” 怀良人一拍大腿：“一言为定，不许赖账啊！” 周栋笑了笑：“爱国，研究过赛制没有？ 你和车再熙的比赛，是争夺最后一个决赛名额，所以赛制是要参考决赛阶段的规定， 按照规定，评委团将不再给出‘比赛主题’，而是由双方选手各自选定自己最拿手的菜色，报评委团同意即可。 另外，双方选手也可以用挑战的模式，要求对方与自己做同一菜色， 不过如果对方同意了，指定菜色的挑战一方将因此渐去三十个基础分。 我们华夏有句名言，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认为车在熙会选择哪种方式和你比赛呢？” 241 佛跳墙 让周栋很感欣慰的是，周爱国这小子确实很聪明，自己只是稍稍提示了一句，他就很快找到了正确答案。 “老师，车再熙是思密达国的著名厨师、大名鼎鼎的‘泡菜王’， 我虽然是您的学生，却只是一个新人。 所以他不会选择挑战模式，那样也太没面子了，他只会选择拿手的菜色和我比赛！” “很好，看来吕老师没说错，你这小子确实很有天赋。” 周栋点头道：“那么你认为，车再熙会选择哪一道思密达国美食与你比赛呢？” “肯定不会是泡菜了，毕竟上次他就输在泡菜上。 我虽然只是个新人，可也是您的学生，他应该会小心对待和我的这场比赛。 他会选择的美食可能是思密达烤肉、炸鸡、又或者是冷面？” “臭小子，真是有一套” 吕绿馨面露笑意，这小子就是聪明，不光会叫自己‘师娘’，还懂得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顺手拍拍老师的马屁， 前途不可限量啊，看来日后周栋的私房厅开业，这小子多半是‘周系’的主力队员了。 周栋摇头道：“你按照常理分析，本来是不错的， 可车再熙却是一名思密达人，而且还是思密达国赫赫有名的大厨， 这个国家的人总会有一种迷之骄傲，更别说是他了，所以他这次与你比赛，九成还是会在石锅泡菜饭上下功夫！” 周爱国有些不信：“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泡菜王！ 不过光用泡菜肯定是不行的，泡菜虽然味道多变，更是思密达的国菜，却无法体现出食物的新鲜和本质， 车再熙之前应该是太大意了，又被盛名所累，才会失手，这次他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周栋看了眼正聚精会神‘听讲’的周爱国和苏氏兄弟，忽然感觉做老师的感觉十分不错， 今日栽下幼苗、用水施肥、想必不久便可开枝散叶、桃李满天下，到时候号令勤行、莫敢不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系统后遗症麽，为什么感觉很不错呢？ 周栋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思密达国的美食其实是吸收了华夏和岛国美食的特点， 像是石锅拌饭，其实就是从粤菜中的煲仔饭演变而来， 他们的参鸡汤是在鸡肚中加入糯米、红枣，这不就是简化版的八宝宝鸭麽？ 不过思密达国受岛国美食影响更多，在某些菜色上，非常注重食材的新鲜和本质，往往会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精心研究一味，提倡匠人精神。” “匠人精神” 周爱国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他也是订阅了无数美食刊物的人，自然知道华夏发源、岛国乃盛、后传入思密达的这种精神代表着什么， 有着匠人精神的厨师，往往都是些求道者，对于追求食物的新鲜原~~味和本质，有着近乎变~态般的追求。 车再熙也会是这种人麽？ “怎么，你怕了？” 周栋微微一笑：“匠人精神又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一生求索，也永远无法到达大师的境界！ 追求食物的本质和新鲜原~~味虽然没有错，可这并不代表美食的全部。 以诸味相调，得取厚味，难道就不算是美食了？ 真正的大师，就应该不拘一格，更不会被某一种理论限制住。 如果我没有猜错，车再熙这次还是会用石锅泡菜饭来比赛， 他不光会在泡菜上下功夫，还会特别加入别的食材。应该会尽全力体现食材的新鲜和本味。 爱国你有什么对策？” “那我们就用更新鲜、更本味的食材来对付他！” “错了，这样就算赢了，也不算赢的漂亮。” 周栋摇头道：“他追求原~味新鲜，那我们就用无数食材堆出厚味！ 他追求本质，我们就追求各种食材的融合、让各种食材完全丢弃本质，变成一种新的味道，这种味道，至香至厚，天下第一！” 怀良人忽然笑道：“老周你是真能想，这是要上‘佛跳墙’啊！ 不是我说，这道菜你会做吗，是不是又要先去找家店吃上几锅佛跳墙，现学现卖？” 对周栋现学现卖的本事，他是服气的。 “呵呵，这道菜不考刀功、也不考炒功，考的却是让各种顶级食材相互融合的心得，很简单、也非常难，我还真没吃过，也没做过。 不过爱国你可以去找一个人，让他教你，就说等他做出来佛跳墙后，我也会去品鉴的” 怀良人摆手道：“我虽然精通粤菜，却没兴趣弄这玩意儿，太麻烦了，所以别找我啊。” 说是怕麻烦，其实他是怕周栋来品鉴， 这家伙的舌头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肯定会挑出许多让他跳脚的毛病。 “没说你，我说的是严一严师傅，爱国，你可以去拜访严师傅了。” “他？” 怀良人哈哈大笑：“就说人家是俗家弟子吧，好歹也是个做素斋的，老周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严师傅曾经说过，不爱吃荤菜的俗家弟子是做不好素斋的， 而且我曾经亲眼见他吃光过一只烧鹅，还必须要手撕着吃。” “听老周你这么说，倒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爱国，你告诉严师傅，我会和你老师一起去品尝他做的佛跳墙，一定要原版的不要简化的啊” 本来周爱国是不敢去麻烦严一的，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这些沙门弟子个个都有cha功夫，俗家弟子尤其性子火爆，动不动就爱打个铜人木人什么的，这万一严师傅发起火来可就麻烦了。 不过有老师和怀师叔撑腰，他感觉天下馆子大可去得、天下的大师傅都可见得，做只勤行的螃蟹，挺美。 “怎么，周面王要你来找我，学做佛跳墙？” 严一双目大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周爱国。 “嗯，是我老师说，严师傅肯定做得一手好佛跳墙” 周爱国被严胖子看得心里直发毛，吞吞吐吐地道：“怀师叔也说要来品尝您的手艺呢，跟跟我老师一起来” “哈哈，还得说是周面王和怀大厨有眼光啊，知道我老严的实力！” 严胖子闻言哈哈大笑，狠狠拍了下周爱国的肩膀道：“那还等什么？这东西做起来可麻烦的紧呢，光是泡发准备各种食材少说也得要六七天， 走！跟我选材料去， 回头咱爷们儿就开始动手准备，好在你这场比赛要半个月后呢，时间还算来得及。” 242 滴血不沾身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就该享受人生。 如果能够拥有一艘豪华游艇，泊于风景如画的维多利亚湾，艇上有各种肤色的美女，超~模、明星、顶级法国红酒，那才叫人生赢家、神仙般的享受。 至少在龟田船长看来，这就是他人生的终极目标。 “可惜啊，明明有钱又有地位，还非常的年轻，犬养大人却不会享受美酒和美人？真是白瞎了” 曾经在华夏北三省渡过了大学时代的龟田船长悄悄望着那个站在前甲板上的清瘦身影， 心里又是羡慕、又是为这位犬养家年轻一代中权势最大的人暗叫可惜。 只是这位大人的一句话，犬养家的豪华游艇就从岛国开到了维多利亚港， 他这一路上虽然辛苦，却也充满了期待。 那可是静斋大人，在岛国，只要静斋大人那张驴脸稍假词色，就不知有多少岛国明星会一面高叫着‘磨剪子来炝菜刀’，一面恶狠狠扎进大人的怀中！ 这里可是素有东方明珠之称的香江啊， 身为一名香江剧迷，龟田可是对那些香江女星心仪已久了，一直期待着能够在这艘两百英尺长的游艇上来一场异国之恋什么的。 如今看来，他恐怕是要失望了。 静斋大人没有穿上燕尾服、更没有捧起红酒杯，船上除了他和十几名水手，就只有犬养二郎陪伴在大人的身旁。 褐灰色的粗布和服、一双陈旧的木屐、大人的头发更是梳成了一个武士丸子头，就像战国时代那些为了一口饭吃就可以上阵拼命的落魄武士一样。 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静斋大人有在这艘游艇上开酒会或者开舞会的意思， 这位犬养家族的天才甚至在束腰的带子上系了一把菜刀。 鲨鱼皮做成的刀鞘上写着两个岛国文字—‘鬼泣’！ 鬼泣，传说是静斋大人亲自参与锻造，并养护了二十年的菜刀， 据说用这把菜刀做出的鱼生美味无比，令那些吃不到的鬼~怪都要为之哭泣。 已经在犬养家服务多年的龟田悄悄望着静斋大人那张年轻的脸，心中暗暗惊叹， 大人最多也就是三十多岁吧，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岁。却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锻造刀具的高手了？ 可偏偏他的最厉害的还不是锻造菜刀，而是厨艺、刀功！ 以大人的厨艺，难道还会遇到让他也要认真的对手麽？ 这个人一定是个老头子吧，多半还是个华夏厨师！ 也只有华夏这种老牌美食强国的厨师，才够资格让大人也认真起来吧？ “怎么，还没有找到吗？” 犬养静斋静静地站在船弦边，手里握着一根海钓杆， 双目半张半合，看上去并不像是在钓鱼，而是借钓鱼做些养气的功夫。 “大人，生活在海下六十米深度的河豚鱼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 不过这个季节它们已经离开海底，并且已经在内陆产卵完毕，并不符合大人的要求 大人是知道的，能够生活在深海的河豚都是其中极品，它们不仅毒性远远超过同类，也远比同类更为‘身强力壮’， 所以，它们的发~情期和产卵期都要比同类更早，野生河豚一般是三月到五月份洄游内陆江河，而这些深海河豚基本都是在三月初就完成了洄游产卵的过程。” 犬养二郎有些无奈地道：“大人要的不仅是深海河豚，还要没有产卵的，这个季节，真的是太难寻找了。 何况，这样的野生河豚，就是最高明的厨师也无法保证去除毒性，大人” “呵呵。” 犬养静斋忽然手腕一振，一条东星斑被甩上了甲板， 看了眼这条肥大的东星斑，犬养静斋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想问我，究竟有多大把握吧？ 毕竟到时候试菜的人可是你。 嗯，面对这种毒性最为强烈的深海河豚，我大概有四成把握，是不是很高？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古法相传，‘金汁’有三成机会解河豚剧毒， 我到时会提前为你准备好‘金汁’的，加上我的四成把握，你至少有七成机会不死，这已经很高了。 另外我知道二郎你的独特爱好， 放心，我会为你准备美丽少女的‘金汁’，这在我们国家可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呢。” 该死的七成活命机会！ 犬养二郎在心中暗暗咒骂，面上却是一派慷慨赴义般的从容：“哈一！ 多谢大人，二郎已经随时准备好为家族献身了！ 不过大人啊，这个季节真的很难找到洄游内陆产卵的深海河豚了， 还有，二郎不怕为大人试菜，可是如果因为二郎的死给大人带来任何麻烦，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所以，二郎恳请大人，是不是可以考虑那些从深海洄游到内陆，已经产过卵的河豚呢？ 它们依然比人工饲养以及浅海和江河中的河豚美味。” “你太小看周栋了。 不要忘记了，如果我在决赛中提出挑战，是要被扣去三十个基础分数的， 如果只是那些普通的深海河豚，以他的刀功，说不定也能够去除河豚的毒素， 一旦他解决了河豚的毒，如果只是比拼烹调上的功夫，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 所以，要用就必须是最毒的河豚，这个季节，北海道应该还有没有产卵的深海河豚。 我就是要让他不敢迎接挑战，如果他畏战的话，他的厨道之路也就到此为至了” 犬养静斋冷冷一笑，忽然左臂一振，忽然将那条东星斑高贵甩向空中， 同时刀光闪动，‘鬼泣’当空化作一道蓝莲，将东星斑‘托’在了半空中。 在犬养二郎瞬间放大的瞳孔中，这朵蓝莲开放收合，美得呀妖异诡谲， 就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把菜刀，而是一朵真正的异种奇葩。 刀光一闪，‘鬼泣’归鞘，犬养静斋空出的手上已经多了个瓷盘，一片片雪白晶莹的鱼肉跌落盘中，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东星斑做的鱼生，味道虽然比河豚还差了些，却还是勉强能吃的，二郎，要不要尝试下？” 犬养静斋转了个身，一片鲜红的鱼血才洒落在甲板上。 一刀分东星， 他的刀上、身上，竟是滴血未沾！ ‘半步分一鱼、滴血不沾身’！ 243 ‘明太子’ 这就是静斋大人在花田中修炼而成的‘错刀’麽？ 方才那一朵蓝莲，其实是由数百道刀光凝聚而成， 每一刀都要错开鱼身血管、干刺细刺，将鱼刺鱼骨和分离出的血管血脉分割出来， 同时以极快的刀速片开鱼肉，成为最顶级的鱼生！ 到了最后，一片片鱼生落盘如花，鱼骨鱼血才会掉落下来， 正是刀功厨界传诵的‘错刀一出、滴血不沾！’ 错刀其实没有错，错的是见到了这种刀功的人。 当年车再熙承载了思密达国年青一代厨师的希望，只身挑战岛国厨界，以一流刀功凡三十场不败，可谓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直到他遇到了一袭白衣落落、马面含笑的犬养静斋， 犬养静斋平时都是穿白衣的，除非遇到毕生大敌，才会换上最朴素的褐灰色和服， 那天只是穿白衣的犬养静斋在车再熙面前削了个土豆， 削完之后，车再熙连菜刀都没出便转身离开，从此绝口不提那日的比试。 也只有当事人和犬养家族的小部分精英人物才会知道，在岛国厨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天王山之战’，其实只是一场‘土豆之战’。 白衣的犬养静斋尚且如此，何况是隆重穿上了褐灰色和服的静斋大人？ 犬养二郎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夹起一片鱼生，入口瞬间，全身就是一震。 入口即化、如冰似雪、肉质如绵、有鲜无腥！ 这样的鱼生就该直接吃，沾什么酱料芥末都是对它的侮辱！ “很好吃吧？” 犬养静斋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做出东星鱼生，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东星斑为什么会如此美味麽？ 因为它足够凶猛，会吃掉自己能够吃掉的一切鱼类。 我最喜欢的，就是处理这种凶猛的家伙， 就像那个周栋，他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了。” “大人，可是” “法律方面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就算你或者周栋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因此承担任何国家和地区的法律责任。 因为这艘巨型游艇，是可以驶向公海的” 犬养静斋指着脚下的游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公海！” 犬养二郎顿时面色如土，这下他连最后一个借口都没有了。 现在他只希望静斋大人千万不要抽签抽到周栋，口上视死如归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怕。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一架h2000民用直升机缓缓盘旋降落在顶层甲板的停机位上， 犬养静斋抬头看了看顶层甲板，微笑道：“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这是，思密达国的车再熙？ 大人，他曾经是我们的对手。” “他还不配做我的对手，如果不是有关我的计划，他更不配做我的朋友。 就算做一枚棋子，他也非常勉强。” 犬养静斋沿楼梯走进游艇二层的私人餐厅：“二郎，你把他带来见我。” “哈一！” 静斋大人不肯去迎接，在犬养二郎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 堂堂思密达国的泡菜王，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和周栋的学生争夺最后一个晋级名额，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车再熙走进私人餐厅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犬养静斋，他可能早就翻脸离开了，思密达国的泡菜王就没受过这样的冷落。 “犬养君，我还以为你很忙，原来是在喝茶！” 见到正在慢悠悠洗茶冲杯的犬养静斋，车再熙脸色难看的道。 “这是我们岛国的茶道，可不仅仅只是喝茶。” 犬养静斋笑道：“老朋友，不想坐下喝一杯麽？” “你太失礼了，我在考虑要不要现在离开， 来见你一面，只是出于思密达人高贵的礼貌！” 车再熙嘴上虽硬，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呵呵，如果你有把握赢下周栋的学生，现在就可以走了。 对了，那是个来自美食落后地区的非洲小子吧？ 如果你输给了他，啧啧” “犬养君，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你不会以为我连赢那个小子的把握都没有吧？ 告诉你，这不可能！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是麽，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犬养静斋依旧坐得四平八稳，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香茶，慢慢品味着，用一种猫戏老鼠的目光望着车再熙：“所以，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担心吧？ 那个非洲小子不算什么，可是他背后的老师，却让你畏惧了，对吗？ 呵呵，不要再嘴硬了我的朋友， 用华夏人的话说，如果你肯拿出诚意，我并不介意帮你一把， 出于我本身的利益考虑，我也不希望那个非洲小子晋级决赛。 请坐，我的朋友，尝尝我的茶。 岛国的茶来自华夏，可真正让它成为‘道’的，却是我们岛国人。 所以，最了解华夏的，是我们岛国人，我一定能够帮到你。” 看到车再熙缓缓坐下，犬养静斋得意地笑了：“你不用怀疑我的诚意，我只是不想见到周栋和他的学生双双进入决赛， 更不希望他们两个因为赛制，可能得到二次抽签的机会， 要知道，如果让我和那个非洲小子比赛，我宁愿放弃，因为那是对我的侮辱！” 车再熙闷哼一声：“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当然。 如果周栋只是自身厉害，他最多算是一个青年天才，可如果连他的学生也能够晋级决赛，他迟早会成为一名年轻宗师！ 一个年轻的天才并不可怕，一名年轻的宗师就太可怕了！ 华夏在世界烹饪美食界强势很久了，难道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下去麽？” 犬养静斋和车再熙交流，用的是岛国语，口才一流，再也没有‘大大’的不离口。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你能帮我什么，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你果然还是担心会输给那个非洲小子啊？” 犬养静斋笑道：“放心，我会拿出足够的筹码来， 我的条件是，如果你进入了决赛，并且抽到周栋做对手，我希望你以身体不适为理由，退出比赛， 这样我就可以按照赛制，主动要求做他的对手！ 换句话说，我帮你进入决赛，也只是为了增加直接面对他的机率！ 我要当面击败他，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看来你倒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感兴趣的是，犬养君要如何帮我？” 车再熙在混合比赛中折戟沉沙，早就消磨了意气，现在想得也就是如何全身进入决赛，至于决赛中的名次已经不重要了。 这届香江美食大赛高手太多，周栋、怀良人、犬养静斋，他无论对上哪一位也是输多赢少，能够进入决赛，也算保住他‘泡菜王’的面子了。 “最顶级的‘明太子’，够了麽？” 车再熙神色一动：“最顶级的明太子，这是真的麽！” 244 真香阴阳鱼（二合一） ‘明太子’，其实就是明太鱼卵，粤省、香江一带称其为‘鱼春’。 鱼卵美味而且营养极为丰富，含有高度不饱和脂肪酸epa，能够压抑胆固醇，含有dha增强记忆力，很多家长爱买鱼肝油给小孩子吃，却不知鱼卵比鱼肝油更好。 明太鱼学名叫做‘秋鳕’，天然鲜甘而腥气较淡， 这种鱼卵万万不可以用煎炒烹炸等方法处理，那样还不如直接去吃鲤鱼卵算了， 崇尚自然原味、追求食物本质的岛国人爱用盐腌，而后生吃，鲜美无比。 思密达人虽然嘴上狂妄，其实心里对华夏是万分向往，对学了华夏几成文化的岛国也是又骂又爱又要学， 所以岛式制法的明太子在思密达国也是极为昂贵的东西。 “犬养君不是在欺骗我吧？明太鱼是我们思密达人最爱吃的鱼类，说是‘国鱼’都不为过，因为这种鱼在思密达国海域最多。 这种鱼的价格便宜，鱼卵却非常昂贵， 就是因为雄鱼生长在中层水域，而雌鱼则在低层水域，繁衍期非常短暂。 而且鱼卵的品质，与雄鱼雌鱼的健康状况、基因条件息息相关，最饱满鲜美的‘明太子’是非常难寻找的。 我们思密达国是明太鱼的主要产地，可是连我都找不到最顶级的‘明太子’，难道犬养君反倒可以？” 车再熙不仅怀疑，而且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又能怪谁呢？ 你们思密达国为了发展工业与我国竞争，这些年对环境污染的管控十分不利，就连你们的‘国鱼’也已经开始大量迁移到我国海域。 北海道附近的海域，无论海水温度、环境的健康度，都非常符合明太鱼的生长，经过一代代繁衍，现在我国海域内的明太鱼已经经历过最少五代的基因优化。 所以现在最好的‘明太子’，已经不在贵国，而是我国北海道岩内町所产， 其中顶级的‘明太子’虽然难得，却还难不倒我。” 犬养静斋敲了几下桌面，一名和服素面的岛国女子微微躬身、摆动着那双内八字小脚以碎步走入，手中的木托盘上放了两只普通茶杯大小的琉璃盏。 “这是红花染过的‘明太子’，配合萝卜泥，心思可真是巧妙啊” 吃着明太鱼长大的车再熙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琉璃盏内火红如夕落云霞、颗粒饱满玉润的定是最顶级的‘明太子’， 而在大概一汤匙量的‘明太子’下面，是一握纤尘不染的雪泥， 淡淡的萝卜清香扑面而来，没有一般萝卜的冲辣，只有一道略微蛮横的甘甜清芳。 ‘明太子’拌萝卜泥，在思密达国是最常见的小食， 可要是比起眼前这道美食，简直就不配叫明太子，叫破落户还差不多。 车再熙长叹一声：“好吧，我们成交！ 十五天后，我需要最顶级、最新鲜的‘明太子’！” 犬养静斋笑道：“车桑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很好奇，犬养君为什么会如此有信心，难道你已经发现了周栋的弱点麽？” “弱点？ 呵呵，如果要靠发现对手的弱点才能取胜的话，这本身就是你自己最大的弱点了！” 犬养静斋摇头道：“我只相信绝对的实力！” 争夺最后一个决赛名额的比赛在半个月后如期举行。 就整个比赛来说，这场比赛等于是复赛和决赛的连接点，基本属于‘半步决赛’，影响力和话题度自然也不是前期的预赛和常规复赛能够比拟的。 在比赛内容上，开始采用决赛机制， 因为周爱国和车再熙都没有选择‘挑战’方式，所以在半个月前，双方就已经提交了准备用来参赛的菜色。 为了保证公平性和神秘感，选手提交的参赛菜色是被严格保密的，就连主评委也无法提前获知，属于‘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并且组委会的负责部门还要在律师见证下全程监控两位选手的准备内容， 例如周爱国参赛的佛跳墙就有很多材料需要提前泡发准备，组委会既要监控其准备过程，保证张三的歌就是张三唱的，还不能过多涉及厨师的秘方、独门手法等等容易犯忌的内容，工作难度可没比评委团低了多少。 这种厨师和组委会联手营造出的神秘感最能刺激吃瓜群众的感官，就连林清都兴奋地在比赛前一天发了专版专刊，围绕着两名选手的身份大作文章， 是思密达泡菜王在逆境中崛起？ 还是来自黑非洲的华裔青年厨师一举成名天下知？ 已经进入决赛的周面王会与他的学生在决赛中相遇吗？ 无论是车再熙在前期比赛中折戟沉沙，沦落到要与周爱国这个‘后台强硬’的新人争夺晋级机会， 还是周栋师徒能否携手进入决赛、创下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一项新纪录，都是各大美食刊物和新闻媒体可以大书特书的热点内容。 已经明显亢奋的各大媒体，包括大陆地区的十几家卫视台、香江孔雀台、有线台都购买了这场比赛的直播权，就连一向为人诟病的铁公鸡dvb台，居然也咬牙买单了。 各种追加赞助的赞助商更是层出不穷，让组委会广告部的帅哥美女们天天都乐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甚至在这种欢乐、喜庆和难得的轻松氛围中成就了几对姻缘，为人类繁衍生息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 “老周，算你厉害。” 坐在观众席上的怀良人啧啧有声地道：“一个师徒能否携手进入决赛的悬念，就让这些媒体和赞助商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这场比赛的规模都快要追平上届的总决赛了。 爱国这风头出的，连我都有些羡慕。” “观众和媒体们也不都是冲着这个噱头，车再熙本身也是一个很大的看点， 毕竟谁都没想到堂堂思密达国泡菜王居然会没能进入决赛，还要和一个新人争夺最后一个晋级名额。” 周栋脸上倒是无惊无喜， 他想的是尽快完成系统任务，名气什么的，对一名厨师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厨师的立身根本说到底还是厨艺，名利只不过是在追求厨道时附带的小礼包而已。 “说到晋级名额，恐怕老车这回又要失望了啊。” 怀良人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周栋：“我本来以为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佛跳墙这道菜上提出什么新的见解。 毕竟这道菜传承多年，功夫在前期，而非后期炖煮， 这前期的功夫早就被人给研究透了，哪有随随便便就能改良的道理？ 没想到，你又一次让我惊讶了， 爱国有你的指点，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没等周栋回答，严一已重重点头道：“深有同感，这道佛跳墙我研究了十几年，好像却不如周师傅随随便便尝几口后给出的建议， 实话实说，这也太打击人了。 不过一想到车再熙那家伙会被打击得更厉害，我就开心了，好像又能吃下肉了！” 他不叫‘周面王’改叫上了周师傅，那是真心有些服气， 认为周栋的成就并非只是在白案，这一声‘师傅’可不是随口叫叫，多少带了些虚心讨教的意思。 周栋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用吹捧我了， 咱们还是耐心看比赛吧。 我其实很好奇，不知道车再熙会用哪道美食来应对今天的比赛？” “大道唯简、大象无形、大巧若拙、大味至真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各位评委、各位名厨，或许各位会感到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开场白？ 原因就在今天的一位参赛选手，在半个月前，他向大赛组委会‘秘密’提交了参赛菜色，据他介绍，这道菜将体现食材最本质、最纯正的味道。 或许这道美食看上去非常简单，但却有着最不简单的味道。 接下来，让我们先看一段vcr” 美丽的女主持人落落大方地轻轻后撤几步，把足够的视野留给了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 伴随着一阵莫名其妙的思密达国乐曲，直接呈现在观众和评委面前的就是一份热腾腾的石锅饭。 在粒粒饱满的釜山白米饭上，有人独具匠心地画出了一个圆， 这个圆没有完全覆盖住下方热腾腾的米饭，因此露出了一圈雪白晶莹的‘饭粒裙边’。 在高清特摄镜头下，冒着香气的米饭围出了一半鲜红、一半玉色的配菜，赫然就是经过了泡制的萝卜条和某种鱼子。 “车再熙还是很有天赋的， 他在这份泡菜萝卜中应该是大量使用了川省泡菜的技法，否则这些萝卜不会如此鲜活，并且能够呈现出明玉般的颜色。” 红色的是经过红花上色的鱼子，不过周栋也不是百事通，在没有调用完美级尝味技能亲口品尝前，也没有认出‘明太子’来， 而且这碗石锅饭上的明太子更是其中极品，虽然是用盐腌制过，依然完整保留了外膜，此时正被米饭热量所蒸，缓缓涨开，周栋也只是感觉很有意思，却说不出这玩意儿的来历。 “呵呵，堂堂的思密达国泡菜王，居然在比赛中用上了川省泡菜技法？这可就没脸了啊” 怀良人冷笑道：“釜山顶级大米加上半是偷师华夏的泡菜，车再熙还知道什么是脸皮麽？ 这就难怪他会找来顶级的‘明太子’了。 老周，你该不会是没见过顶级的明太子吧？ 这玩意儿确实是好东西，配上萝卜和上等大米，算是相得益彰。 我就是奇怪，这些年因为思密达国海域污染的原因，明太鱼大量迁去了岛国海域， 现在别说在思密达国，就算在盛产明太鱼的岛国北海道地区，如果没有足够的运气，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顶级明太子这样的好东西， 车再熙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岛国？” 周栋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满了岛国厨师的观众席， 只见犬养静斋正含笑望着自己，顿时心下了然。 只是有些奇怪，犬养静斋什么时候跟车再熙搅和到一起去了，他帮助车再熙，又能有什么好处？ 伴随着一曲‘倒垃圾’bg，车再熙精神抖擞地走上赛场，站到了属于自己的厨区。 女主持人微笑着问道：“车先生，请问刚才vcr上的美食就是你今天的比赛菜色了吧？” “真是废话。” 车再熙心中暗骂一句，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没错，这道石锅泡菜饭有个新鲜的名字，叫做‘真香阴阳鱼’， 取我们大思密达国‘阴阳两仪，相运归一’的深奥理论，尝试用最深奥的道、做出最简单归元的美食， 我想，这道美食是不会令评委们失望的，同时，我也要对今天的另外一名选手表示抱歉了” 言下之意是周爱国今天算白来了，最后一个晋级名额是我的！ “阿杂阿杂，不愧是我们的泡菜王啊！” “华一听！把那个华夏小子赶回非洲去！哈哈哈！” 车再熙霸气的发言让电视剧前和来到现场的棒子们顿时集体高~潮了，兴奋下有人甚至在比赛现场跳起了倒垃圾。 华夏方面的厨师和观众却没有一个不骂娘的，特么的，什么时候我们老祖宗的两仪阴阳理论变成你们国家的了？真是太不要脸！ 香江女主持脸色微变，迅速岔开话题道：“呵呵，那就请车先生去准备吧，希望您的美食像您描述的这样厉害。 各位评委、各位观众，下面让我们来看一看选手周爱国的vcr” 没有喧宾夺主的bg背景音乐，周爱国的vcr就像他和他的老师一样，出场不带满天星光，平凡的像一粒尘土， 而后，于平地起惊雷！ 高清镜头下，一张半新不旧的餐桌上放了个小水桶般大小的土黄色盖盅， 看上去这个盖盅已经是非常陈旧，盅身瓷层斑驳剥离，根本不是什么上等的细瓷，必须用‘胎质疏松’来形容这玩意儿。 甚至就连用来提掀盖子的‘双耳’都已经有了些破损的迹象。 这种东西还不直接扔进垃圾堆，拿来参加比赛？华夏方面的观众看得一阵气馁。 华夏方面的厨师却看得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啊 别看外面覆盖了一层劣质黄瓷，透过斑驳剥离的盅体还是能够依稀判断出，这是少见的‘紫砂炖盅’！ 已经多少年没人用过这种炖盅了？无非就是上等的紫砂难寻，同时这种紫砂盅讲究一盅一菜，才有厚味累积之效，甚至就是用它做同一道菜色，也要讲究每次都用同样的食材才行！ 周面王这个学生有点意思啊，不知道他用这紫砂盅是要做一道什么美食呢？ 望着屏幕上一只手缓缓提起了盅盖，露出下方菜色内容，华夏厨师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居然是佛跳墙！ 最简单对最复杂、本味对厚味，今天这场比赛可是有意思了” 、 245 天下大同 独成一味 （二合一） ‘坛起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当年有个穷酸秀才作下了这句诗，从此‘佛跳墙’大名鼎鼎，为闵菜第一， 怀良人精通各大菜系，尤其擅长粤菜和闽菜，可就算是他也不敢说能做出天下第一的佛跳墙。 就是因为这道菜讲究厚味博杂，非一菜之味可独，博采众长，以无数厚、腻、浓、鲜之味成其一味，一味网罗众味，却又与众味有别。 正宗的佛跳墙，讲究‘汤浓如粥、鲜厚如膏、入口香糯、以百化一’ 虽然配料没有上百种这样夸张，却也足足有十几种山珍海味在其中， 计有：鲍鱼，海参，蹄筋、鱼翅、鱼唇、花胶，瑶柱，干贝、鱼翅、花菇，排骨等等 正宗的佛跳墙不仅要包含这些材料，而且每一种材料都要求精益求精， 比如鲍鱼最低要用“九头鲍”，海参要用辽参，花胶要用耐炖的石斑鱼胶 这些高档的食材普通人别说是吃，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简单来说，佛跳墙是要先做出十几道菜，然后才放在一处用慢火细炖，最好的用具就是紫砂炖盅，而且要是老砂老盅才好， 这个盅千万不能是炖过别种菜色的，最好是‘专盅专用’， 只用来做佛跳墙，这样养盅三年以上，可以事半功倍。 周栋当日让周爱国去找严一学习这道菜，却也没想到严胖子会这么专业，居然有一只养了十年的盅， 那日和怀良人一起去品尝严一的手艺，才知道这盅是他专门用来炖佛跳墙给自己吃的，这位‘令隐寺’俗家弟子对荤菜厚味的追求简直令人发指 其实更吃惊的还是严一，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研究了十几年的佛跳墙，还是用这个十年老盅炖出来的，周栋居然还是能吃出问题所在，而且一针见血，让他和周爱国都觉受益匪浅。 严胖子甚至都有些羡慕起周爱国来，有周面王这样的老师，再过几年这小子还了得？ 只可惜老严已经有了师门，还是那种传之衣钵的弟子，他是绝对不能背叛师门的，也只能指望日后赖在楚都，与这位‘周面王’混个亦师亦友的关系了。 其实泡发各种食材严一就是专家， 如果周栋不动用传说级洗菜技能，这方面怕是远远不如他， 至于前期将一些食材做成七八成熟的菜品，这方面两人也是不相上下， 周栋赢就赢在对美食的品味能力以及对美食之道的理解上。 天下美食中最难的分两种，一种是最简单的，例如蛋炒饭；一种是最复杂的，例如佛跳墙。 前者是由简入繁，看似近道，其实还是术！ 周栋做的梅花蛋炒饭厉害不厉害？就连大名鼎鼎的黄金蛋炒饭都是远远不如，可这种一粒米配五片蛋花的高超技艺难道不是术？ 后者其实才是由繁入简，是真正的‘近道’‘求道’‘问道’！ 要将几十种山珍海味融为一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又不是你、我又不是我，空空色色、色色空空，这不是道是什么？ 可就算是严一这个沙门俗家弟子，却也无法就这道菜堪破‘空色’，还是师傅口中的俗人一枚。 周栋那日的一段话，才让他若有所悟。 “严师傅的佛跳墙已经做到了九十分，可还是略有不足， 我看问题就出在你还无法将各种食材味道真正的融为一炉！” 严一当时很不服气：“怎么说，我可是研究了十几年的佛跳墙。” “佛跳墙的难点其实不在前期泡发、备菜， 这些看似非常难，各家厨师都有独门秘技，其实说穿了并不值钱，无非就是因地、因材、因器、因人而有所调整罢了， 就比如这蹄筋，如果不用化学类药水，在北方就要提前最少五天开始泡发，在香江却三天就够了，还有这鲍鱼、鱼翅等等，都是一样的。 严师傅没有藏私心，对爱国教的细致，甚至干脆告诉他最简单有效的时间列表、备菜的手段，他也算是个聪明孩子，几天时间就学到九成，连我都没有想到” 周栋充满感谢地看了看严一道：“可有些东西，就连严师傅都没有注意到， 例如严师傅只知道前人传授和自己总结的经验，该将哪些食材放入底层、二层、中层顶层， 更知道分别放入的时间、火候如何掌握，甚至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套固定的程序，却忘记了这些内容是绝对不可以一成不变的，而是要随时调整！” “周面王你越说越玄了吧，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一盅佛跳墙，厨师能够做到泡发不失、前期备菜完美、再有一个顶级的紫砂盅，将各种食材按顺序排放，这就必然可以做出一罐顶级的佛跳墙了，哪还有什么随时调整的说法？ 严一当时就满是狐疑地望着周栋，感觉周栋这讲的已经不是厨艺，而是玄学了。 “这可不是玄学” 那天的周栋，就像一名全身洒满金光、口若悬河的神棍，在满是疑惑的严一、怀良人和吕绿馨三位大厨面前，侃侃而谈，从容如一派宗主！ “严师傅会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在你的眼中‘佛跳墙’只是一道菜， 最多也就是略微昂贵一点、复杂一点的菜而已。 可在我看来，这道‘佛跳墙’却像是我们处身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是有阶级之分的，在食材的世界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在现实世界或许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可在食材的世界中，我们这些厨师就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上帝。 鲍鱼和鱼翅高高在上、排骨和蹄筋只是较低阶层，或许在别的菜色中，这种阶层再难改变，可在这道‘佛跳墙’中，他们再也没有高低上下之分，都是一样的重要！ 因为在这道‘佛跳墙’中，是要集各种食材之力、抛弃上下尊卑、化繁为简，成就‘天下大同’！ 严一至今还记得周栋是如何在学生面前演示的， 佛跳墙有些像是香江的‘坛菜’，每一种食材都会按照固定位置分层排放，这是无数前人总结出的经验，绝计不会有错。 可在周栋手中，这些前人的经验、后人的总结，却随时都可以被推翻！ 当紫砂炖盅终于冒出几个气泡，汤汁开始翻腾的时候，严一眼睁睁看着周栋迅速揭开盅盖，一把拉过周爱国，把他的脑袋几乎都要按进了炖盅里面：“现在炖盅内，最霸道的味道出自哪种食材？” “江珧柱！” “不错，江珧柱负责提鲜，侵略如火，如果被它的鲜味深入其它各种食材，这盅佛跳墙就无法做到融合一味，天下大同！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将它翻入盅底，尤其要注意在翻动过程中不可与鱼翅接触！” 周栋翻动食材的速度很慢，力求每一步都让周爱国看清楚，左手执勺分汤，右手用筷子巧妙避开各种食材，把江珧柱直接压进了盅底。 鲍鱼、鱼翅、蹄筋、花胶等等各种食材，都在不同的时间、火候下， 被周栋每隔一段时间就移动到不同位置，直到他最后深深嗅吸一口，才停止了仿佛无休止的折腾，将盅盖复位。 四个小时的温火慢炖后，流着口水的严一等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天下一味’的佛跳墙，至今想来，仍是恍如梦中。 “周面王的手段简直已经超越了厨艺范围，是真正的烹小鲜如治大国！ 不知道他这样的手段，周爱国又能学到几成呢？” 严一望着大屏幕上的画面，这段vcr拍摄的时候，他也不曾在场，完全是周爱国半个月‘苦修’后的成果， 虽然隔着画面无法凭味道做出初步的判断，但是以他的经验，看菜色还是能判断出个十之八九的。 “这紫砂炖盅，怕不是硬生生养了十年以上的极品？ 还有这各种食材，都是顶级之物啊，光是泡发、前期烹饪的方法，样样都是秘传！可不是五星级酒店里那中流水货可比！” “这还用说，看汤色就知道了，金红如丹彤、蜜膏如炼，我看都不用吃里面的食材，就是喝口汤都会q弹牙！ 评委们可有口福了啊，羡慕” 随着镜头渐渐拉近，高清屏幕上的佛跳墙清晰入目、如在眼前，观众席上的行家们顿时连声惊叹， 看着一样样珍贵的食材半隐半现于金红色凝炼如膏的汤汁中，别说他们了，就连评委们都不由自主吞起了口水，其中赫然就包括了易知鱼和董其深这样的老毒舌以及管达生这条老毒龙。 车再熙和观众席上的犬养静斋也是脸色微变，没想到周爱国会选择这道菜来参赛。 以天下至厚之味，对他们准备的至真之鲜，这场比赛可就有悬念了。 不过车再熙并没有慌张，他先前还担心自己用了顶级‘明太子’会因此被减去一些基础分，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周爱国这罐佛跳墙更是用足了山珍海味，可比他还要奢侈呢。 “汤色金红如膏，虽然比起周面王所做的还是略见‘横蛮’，也算是佛跳墙中的上品了，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能不能做到‘天下大同、独成一味’？ 我这是疯了麽？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期望这小子做到？ 能够做到‘一盅不出三味、主味显赫有名的‘一君三相夫辅’，应该就足够赢下那只棒子了，周面王的天下一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啊。” 看了一眼信心满满向赛场走来的周爱国，严一在期待之余另有一番得意，就算是这些评委也没机会吃到周面王的‘天下一味’，什么香江‘毒龙王’，都比不上老严我有口福哇！ 周爱国平日里性格活跃跳脱，真正到了赛场上，倒是气质沉凝，颇有乃师之风，与车再熙目光一撞，就走向了自己所在的厨区。 与车再熙不同，周爱国这道‘佛跳墙’有很多工序都是要在比赛前完成的，不过他泡发各种食材的工作都是在组委会相关人员的监督下进行的，现在只需要完成后期制作过程即可。 即便如此，他这道‘佛跳墙’做下来，也需要四个小时左右，这次比赛是无法抢占先机了。 车再熙暗暗冷笑，‘佛跳墙’是华夏名菜，号称厚味第一，可在他看来，也难免失之油腻， 如果是佛跳墙先送到评委席上，或许还能得到一些评委的肯定，毕竟评委也是人，空腹的时候更能接受这类厚腻的美食。 可若是评委先品尝过本味清新、鲜美爽口的‘真香阴阳鱼’，还能够接受佛跳墙麽？ 在车再熙看来，他抢占了这一步先机，基本就是赢定了这个非洲小子！ 晶莹雪白的釜山大米都是车再熙一粒粒挑选出来的，不能用电饭锅，那是没有灵魂的，必须用普通烧锅， 先猛火煮沸，再小火慢熬，最好还要用手控制烧锅，慢慢在火上旋转，才能烧出带有焦香感的米饭来！ 这道‘真香阴阳鱼’最难的两处，一是传统烧法的米饭，不可真的烧焦、却要带出焦香来，这是电饭锅永远无法做到的。 第二，就是要手快眼快！ 考虑到评委足有三十人，就算每人分上两汤匙，也要准备特大号的饭碗，车再熙准备的饭碗比甘陕省的大老碗还要大了一倍，简直就是脸盆一样！ 快速将整锅米饭倒入这个大号饭碗中后，车再熙才起刀切开一根根泡菜萝卜， 这是不能提前切好的，过早破开萝卜，会走失许多味道。 这是车再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刀功，只闻刀声霍霍，一根根萝卜顿时化作无数银丝，根根晶莹剔透、赛雪欺爽。 车再熙将刀一拢，萝卜丝将米饭盖去一半，在米饭中间位置画出了一个仿佛‘s’形的分隔线。 米饭的热气将这些腌制到刚刚好的萝卜一顶，顿时阵阵清爽微咸的萝卜味道冲腾而起。 “请‘太子’！” 车再熙放下菜刀，右手食指和拇指中间却多了根银针。 这根针，长三分，竟是他从冷柜中取出，针尖还冒着丝丝寒气 246 征服评委？（二合一） 几条椭圆形的‘明太子’放在白瓷托盘上，哪怕是隔着包膜也能看到粒粒浑圆，如夕落红霞。 岛国人腌制‘明太子’有自己独到的方法，顶级货除盐外再不用其它香料，是以银针在包膜开孔，盐气渗入后即成。 这道菜是否美味，靠得是腌制师傅对用盐和时间的掌握、食材本身的品质，考较车再熙的地方，其实主要就在‘开膜’。 因为这道‘真香阴阳鱼’用的是超级大碗，车再熙先将整整四条‘明太子’放在‘阴阳鱼’空出的一半位置上， 然后手执银针，双目紧紧盯着‘明太子’。 在米饭热量的烘培下，四条明太子在缓缓改变性状，一些鱼卵从先前腌制时开出的针孔缓缓流动出来。 车再熙迅速出手，先是几针下去，将针孔开大、令更多鱼卵流出，跟着落针如雨，将一粒粒流出包膜的鱼卵点爆，卵中鲜汁顿时将米饭染红一片，同时令米饭温度稍稍降低。 “油西，车桑果然是一位优秀的厨师，看来‘泡菜王’这个称号真是委屈他了。” 犬养静斋看得一脸笑意， 说到处理‘明太子’，他也是行家中的行家，一眼就看出车再熙这是在用银针‘破卵均味’。 点爆这些最靠近针孔的鱼卵，既可以借这些鱼卵提鲜米饭，又有着炫技的效果，可称是一举两得，如果不是岛国和思密达国的顶级厨师，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周栋则是微微一笑，提点坐在身旁的苏家兄弟道：“你们两个看懂了没有？ 一名好的厨师，就需要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你面前的每一种食材。 岛国和思密达国处理鱼卵的方法和西方人不同，为了保证食材本质的味道，他们会故意精简腌制的过程，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是绝对不会去除鱼卵包膜的， 为使鱼卵入味，就会用银针在包膜上开孔，也就使得靠近针孔位置的鱼卵味道较为咸重。 口感不均，这是一道美食最为忌讳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点破这些鱼卵， 这样既保证了口味均匀，又能够为米饭提鲜，对一道看似简单的鱼卵饭如此用心， 什么是匠心？这就是！ 他甚至为这道‘真香阴阳鱼’专门练习了一套针法，这就是厨师的执着，是需要你们学习的。” 哪怕是对手，车再熙的表现也让周栋暗暗赞叹， 任何一名精诚于美食之道的厨师，其实都是值得尊重的。 “哦” 苏氏兄弟面面相觑，有疑问却是不敢说出口， 心说也没见老师你为了学习赤峰对夹下多大功夫啊，好像就是到我家老店吃了几口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俺们’还是希望做老师这样的人啊。 ‘明太子’的包膜极薄，之前又是在冷柜中储藏，现在被热饭一激，热胀冷缩，先是有无数鱼卵从包膜针孔中拥出，被车再熙一阵‘点指兵兵’，跟着包膜涨裂，很多内里位置的鱼卵也跟着涌了出来 犬养静斋顿时目光一凝， 他是此道中的高手，自然知道这碗‘真香阴阳鱼’已经到了需要整形的关键时刻， 车再熙如果一个处理不好，被鱼卵涌入泡菜萝卜的区域，不仅会乱了口味，这碗饭还会变得红不红白不白，色香味中排列第一的这个‘色’字可就没了！ 如果溯源，岛国和思密达国的厨艺其实都是出自华夏，也一样要注重华夏美食的几个要素。 车再熙却是不慌不忙，手中银针忽然变刺为划，却是在包膜的不同位置直接拉开了几个口子，鱼卵泄涌通道一多，涌出的速度顿时变慢，同时包膜也因为鱼卵多数泄出，缩成了薄薄的一张。 “准备上菜！” 车再熙一面向助手发出命令，一面挥动手中银针，准确无误地穿进长条形包膜的一端，已经失去八九成鱼卵的包膜被他手腕一翻，侧提起来。 就见他手腕迅速而有力的抖动几下，将包膜中剩余的鱼卵抖落在米饭上方，都是先前鱼卵涌盖，没有覆盖到或者虽然覆盖却较‘薄’的位置。 迅速抖尽鱼卵后，车再熙将这条包膜往米饭中间位置一领一划，刚好落在泡菜萝卜和鱼卵的分界处，填充了四分之一的‘s’分割线。 剩下的三条‘明太子’，也被他照方抓药、一一施为，转眼间一条由‘明太子’包膜组成的s型分割线就被立在了米饭中间， 此时被米饭热量烘动的鱼卵才渐渐涌来，与先前的泡菜萝卜丝共同组成了一半雪白如玉、一半明红若霞的阴阳两仪图！ “确实不错，这道真香阴阳鱼，看似用料简单，只不过是米饭、泡菜萝卜和‘明太子’三种而已， 其实却对厨师手法有极高的要求，车再熙真不愧是我们思密达国的顶级厨师。” 很多评委都看的暗暗点头，来自思密达国的评委金泰正更是连连点头，当场大声称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搞美声出身的，不然为啥声音如此洪劲有力呢？ “呵呵，这套针法倒是可圈可点，看得出是下了些功夫的，让我想起了我们华夏的传统医术” 易知鱼冷笑着看了一眼金泰正，微微摇头道：“不过要是换了我们华夏的顶级厨师，制作这道‘真香阴阳鱼’的时间一定会更短， 毕竟我们华夏人明白‘虚怀若谷’的道理，不会过多的炫技。” 边说边望向了周栋所在的位置，心说你这棒子才见过多大的天，一个车再熙就当宝了？ 这要是换了周小子上去，还不得惊掉你的下巴壳麽？ 哼哼，没见过世面！ “哼，易先生太过份了，银针之法究竟是出自你们华夏，还是我们思密达国，这恐怕还没有定论吧！ 好了，今天不是争执这件事的时候， 我只希望易先生你们这些华夏方面的评委，不会因为国别而有所偏袒自己的选手，否则我会向组委会抗议的!“ “偏袒，你也不看看我老人家是谁！会做出那种无耻的事情麽？ 你放心，我们华夏方面的评委都会公平打分的，倒是你们的态度让人很不放心啊。” “哼，这一点也请您放心，思密达人有着自己的骄傲， 对待美食，我们自然会秉承公平之心！” “这还像话。” 在部分评委的交流或者争执声中，‘真香阴阳鱼’已经被送到评委席， 因为评委人数过多，这道菜的内容又不允许分碗，所以停留在每位评委面前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秒钟， 在这十秒内，评委需要用公匙将自己准备品尝的部分盛入面前的食碟，而后慢慢品尝。 等评委们给出分数后，组委会将去除最高和最低分，先得出一个平均分数， 然后以这个平均分数衡量，高出或者低出平均分超过三分的分数，将被除以一百，作为小分值计算， 剩下的合理分数，重新得到一个平均分，加上除百得出的小分值，用来决定选手的胜负。 这其实已经是决赛阶段的评分方式了，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公平，选手即便与评委属于同一国籍，也无需避讳。 面对评委团，车再熙还是非常和善可人的，哪怕在每位评委面前只停留十秒，他也会面含微笑站到每一位评委面前，充分表达出对评委的尊重和善意。 而且这道用鱼卵、泡菜萝卜和米饭做成的美食，绝对算得上东西方通吃，就连那些欧洲、中亚地区的评委也会非常感兴趣。 “good！” 一位来自法国美食理事会的评委吃了口包裹着鱼卵的米饭，冲他伸出了大拇指：“哦，车！ 我敢保证，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鱼子了，我已经预感到它将帮助你进入决赛！” “谢谢，愿上帝与您同在。” 车再熙一眼就看到了这位评委悬挂在衣领内的十字型吊坠。 这样的情况在很多评委处相继上演，易知鱼看得眉头微皱，看了看董其深道：“老董，我看周小子新收的那个小子要悬啊？ 这道‘真香阴阳鱼’，只怕是真的不错。” “呵呵，周爱国的‘佛跳墙’难道就会错了？ 你也是关心则乱，就不想想他是谁的学生？” 董其深看了眼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车再熙道：“不用着急，先吃过了再说吧” 易知鱼是怀着挑剔的心理品味这道‘真香阴阳鱼’的。 用红花染色的顶级‘明太子’带着些略微的透明感，卖相可谓极佳，就算是管达生、易知鱼这样挑剔的人，看到后也会顿时生出食欲来。 入口咸淡适中，腌咸的口感不仅没有冲淡鱼卵的鲜味，反倒有特别的提鲜效果，勾出了鱼卵本身的丝丝甘甜， 牙齿轻触，就能感受到鱼卵一粒粒在口中爆开的酥爽口感。 当这种口感即将消失、鱼卵天生的一丝生腥就要出现时，冲劲十足的萝卜鲜味已经盖压过来，让人在品味美食时也能感觉到那股蓬勃生发的‘力量’！ 最后完美收官的则是浸润了鱼卵和泡菜萝卜味道的釜山米饭， 在米饭中正庸和的调剂下，各种味道近乎完美地在口中达成统一，让人舒服地只想打上一个饱嗝。 很幸福啊 “老董，你准备给多少分？” 易知鱼心中暗叹。 他和很多华夏国人一样，非常讨厌棒子，可他也是一名有底线的评委， 这道‘真香阴阳鱼’饭，让他竟然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在楚都微亮的晨曦中，第一次见到了热腾腾的狗不理、华丽的鸡蛋饼和令他为之深深迷恋的卤煮火烧 “凭良心，应该给9分，评委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董其深回答道。 “嗯，9分” 易知鱼点点头，评委能够给出的最高分数是10分，不过除非是出现了厨神级的人物，一般二般的大厨想要征服在座的这些位毒舌、得到满分是不可能的。 此刻车再熙笑得就像是一名阳光少年， 在正式评分环节前，这道‘真香阴阳鱼’就已经被评委们分食光了！ 他甚至看到一名来自阿三国的评委主动索要剩下的一口‘真香阴阳鱼’饭， 这道饭里明明没有阿三不可或缺的咖喱，这名评委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且乐此不疲。 在他看来，结果已经是呼之欲出， 那个还在傻乎乎熬炖佛跳墙的傻小子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吧？ 悄悄扫了一眼犬养静斋，车再熙开始考虑要不要对一个自大、狂妄的岛国人履行承诺。 有一点和华夏人是一样的，思密达人也非常不喜欢岛国人。 “各位观众，来自思密达国的车再熙先生莫非是要提前赢得这场比赛了吗？ 去掉一个最高分95分，去掉一个最低分85分，另外有六名评委的分数高出或底过初次平均分超过三分，不可计入平均分数。 经过二次计算，车再熙选手的平均分为：897分！ 六名评委的分数则计算为小分值：0089分！ 合计为：9029分！ 让我们恭喜车再熙选手，您得到了超过9分的高分！” 这个分数明显让美女主持人有些亢奋， 她恭喜过车再熙后，笑着走到周爱国面前：“请问周爱国选手，车选手得到了这样的高分，您是否感受到了压力？” 周爱国低头看着炖盅，头也没抬地道：“压力是什么？” “哦，车选手可是得到了9029的高分啊，您真的没有丝毫压力？” “9029，是满分麽？” 周爱国抬起头，很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是满分，我高过他不就行了，干嘛要有压力？” 站在对面的车再熙面色一变， 这小子，竟然如此狂妄！ 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新人厨师，如果不是因为来自非洲，如果不是因为拜了个好老师，根本就没可能走到这个赛场上麽！ 真是岂有此理啊！ 台下的怀良人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望着被周爱国怼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美女主持人，冲周栋伸出大拇指道：“老周，你这个学生收得好啊。 果然有你的风范。” 周栋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心说我这么有礼貌的人，什么时候随便怼过人了？ 苏氏兄弟却是听得双眼发亮、心中蠢蠢欲动。 原来会怼人才是有老师的风范？ 这可得记下来， 要考的！ 247 祝老板的算计 美女主持人忽然发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毒舌评委不但没有对选手周爱国的狂妄表现出任何不满，反倒一个个露出笑容，好像是十分欣赏的样子。 “臭味相投！” 美女主持在心中狠狠下了定义，面上却笑得更美了，就像一朵盛放的小花儿。 “哇，让我们为周选手的信心鼓掌加油吧！ 或许正是因为有着强大的自信，才会让他走出贫穷落后的黑非洲，一步步走向国际、走向世界，走到我们的面前吧？ 在车选手身上，我看到了一位顶级厨师应有的优雅风范和超群卓绝的技艺、 而在周选手身上，我看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和他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 评委席上的管达生听得连连皱眉，这个女主持不行啊？ 本届香江美食大赛什么都好，参选厨师的平均实力也是历届最强，就是主持人有些问题。 什么时候一个棒子国的厨师也能够被称为‘权威’了？ 他如果是权威，还要台上的这些评委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对岛国人和棒子，管达生有种骨子里的厌恶，刚才那个85分就是他给的。 懒得再听这名女主持胡言乱语，有些无趣的管达生目光游走，在场中四处梭巡，最后定格在贵宾席上。 贵宾席被安排在评委席的后方，正面对着赛台，视野最好，周栋和怀良人等都被安排在贵宾席的边角位置。 贵宾席的中间位置，则是花了大价钱的观众和组委会高层，祝延平和那日曾在预赛出现、品尝过周栋所做‘细蓉’的黑衣老人都在其中。 管达生目光扫去，却见到黑衣老人对着他绽唇一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竟然又出现了 上一次应该是为了周栋，这一次难道是为了周爱国？ 不对，周爱国虽然是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人，却还没资格被‘他’关注吧？ 难得只是因为，周爱国是周栋的学生？” 管达生迅速转回头去，多年古井不波的心竟然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几下， 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他号称香江神厨，可是不过三年，自己就推去了这个名头，而且不许任何人再如此称呼自己。 原本想要开宗立派创出‘香江菜系’的他，最后竟连个‘内弟子’都不曾收，胡乱传了几个学生了事。 不知情者还以为他这位神厨眼界太高，不恋虚名，却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黑衣老人？ “既然你已经隐世多年，现在又何必要出现呢？” 管达生心情复杂。 “蔡老，以您的资历如果愿意做这届比赛的评委，一定可以令这届香江美食大赛的含金量大增。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组委会是不会反对您担任决赛阶段主评委的。” 祝延平刚才也看到管达生，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身旁的这位勤行高人， 既然蔡老出山的事情早晚都要宣告于世，借本届比赛复出岂不是更妙？ “看看再说吧” 蔡姓老人微微摇头道：“现在我对这种事的兴趣已经不大了， 而且这届评委团中还是有几个人才的，更别说还有管达生这个老相识， 他的手艺也算勉强说得过去，做这个主评委还是够资格的。” 听话听音儿，祝延平心中一动：“蔡老是说” “先看看周栋在决赛阶段的表现吧，如果他真是‘古勤行’中不世出的天才，我自然会表露身份，来做这个主评委！” “哈哈，有蔡老这句话我就放蔡老您怎么了？” “嗯？这股香气，不错不错” 温火慢炖了足有三个多小时的佛跳墙渐渐溢出一股奇香，黑衣老人寿眉微扬、面露讶异之色，又仔细嗅吸几口，微微点头道：“天下大同、独成一味？ 虽然火候还显不足，最多也就是做到‘君臣分明，一君三四臣辅的地步，路子却还是对的。 这个叫周爱国的小子也很不简单啊，有明师教导、果然与众不同！” 黑衣老人话音刚落，就连祝延平这个‘业余美食家’也嗅到了这股奇异的香气， 百亿身家的老祝可没少吃过佛跳墙，闵式的吃过，粤式改良的也吃过， 可无论是五星级酒店还是私家小厨的所谓‘正宗佛跳墙’，虽说香气浓郁，却无不略显霸道， 或者勾鲜过头，如同一锅‘海鲜杂烩’， 或者油腻肥厚、状香撩人，如同一名某车痴汉疯狂追妹，给妹子的可不是爱情浪漫，而是无限惊惧 祝延平一直感觉这道菜珍贵有余、却还不似传说中那般可以‘诱佛跳墙’，实在有亏这个大名鼎鼎的菜名。 可如今的这道奇香，却让他为之一震，只觉此香脉脉而来，初始清薄幽远，而后百转回肠，于无声处沁入鼻端， 虽有三四道偶发异味，仿佛在其中冲撞，最终还是归于主流，就像是在朝堂上也有臣子争议，最终还是当君王的一语定音！ “这或许就是蔡老所说的还有些不足吧？ 不过爱国这道‘佛跳墙’，也已经让我感受到这道菜真的有诱佛跳墙的实力， 可惜我不是评委，居然无法吃到！” 祝延平心中感叹，眼睁睁看着周爱国和助手们将炖盅从火眼上取下来，稍稍温凉之后，捧去了评委席那边， 只觉一股馋意无法抑制，差点忍不住从贵宾席上跳起来，去抢夺一个评委的头衔 “他们师徒两个携手进入决赛应该是已成定局了。 祝先生身为周栋的朋友，到时候应该去为他庆祝才对吧？ 嗯，到时候我老头子也想随祝先生同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黑衣老人舔了下嘴唇道：“他们师徒两个为准备这道佛跳墙，应该生发了不少食材，有朋友拜访，不用来招待客人也是浪费，而且周面王多半是要亲自出手才过意的去吧？” “蔡老说得有道理啊！” 祝延平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主意，到时候我豁出这张脸去，也得请求周老弟亲自做上一盅‘佛跳墙’！” 想到日后可以吃到周栋亲手做的‘佛跳墙’，祝延平顿时口水也不流了，心态也端正了，看着那些评委都生出同情之心来了 248 ‘勤行宗师’称号 “不愧是那小子的学生，看来是不会让我老人家失望了” 易知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爱国，感觉这小子还是挺顺眼的。 预赛第一天他没赶上，不过这小子用非洲土饼打动了周栋，并幸运地被周栋收为学生他还是知道的， 本以为周栋只是一时兴起而为之，可面前这盅佛跳墙却是骗不了人的。 端起面前盛放着佛跳墙的小碗，易知鱼将汤匙轻轻压下，在没入汤汁的瞬间，感受到仿佛有一层粘膜被自己突破，顿时点了点头：“其汤如膏、其香诱人，不错。 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真不知道周栋是如何教你的， 我倒是走眼了，没看出来他不光是菜做的好，就连教学生也有一套？” “易老，除了老师的指点，教我的还有严一严师傅。” 周爱国知道眼前这位是连老师都要尊重的前辈，不敢稍有不敬。 “严一？” 坐在一旁的董其深微微点头， 周爱国虽然不是‘小师弟’的真正弟子，好歹也是正经收的学生，从这里论，也算是自己人。 严一能够无私传授周爱国，也算是一份人情。 吃佛跳墙没有固定的规矩， 有人爱先吃其中的鲍鱼、鱼翅、排骨，也有人爱先品汤汁， 这些专业评委却都明白‘百菜之精首在汤汁’的道理，好东西自然是要放在最后才吃，否则就像是开席就吃螃蟹，再吃别的菜色总会感觉缺了些味道。 螃蟹这个例子，就是说至鲜之物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霸压诸味，浪费厨师的心血。 在佛跳墙中，最要注意的就是均衡各种食材的味道，天下第一厚味可不是天下第一鲜味，万万不能有错的。 佛跳墙中食材众多，虽然先吃哪种并没有固定的规矩，不过真正会吃的人一定会先行品味‘鱼翅’和‘海参’。 鱼翅和海参，都属于‘耳餐’，也就是很多人都听过并且认同的名贵食材。 很多不懂吃的有钱人最爱‘贪贵物之名、夸敬客之意’，专门要点这类珍贵价高的食材，这就叫做‘耳餐’！ 周栋曾经说过‘食材之中也有阶级’，这话可没说错。 就比如鱼翅和海参，都是食材众的‘上位者’，可偏偏这些上位者本身是没什么特点和‘能力’的。 鱼翅有什么味道？如果没有高汤辅佐，跟粉条子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海参？庸陋之物也，全无个性、寄人篱下！如果没有高汤煨烧，甚至还不如最低贱的折箩菜！ 这些上位食材之所以成名，靠得都是鸡、鸭、猪、鱼这些下位食材，却偏偏要窃居高位，不是假大空的‘耳餐’又是什么？ 佛说，一切平等！ 所以这一道佛跳墙，真正表现的就应该是周栋所说的‘天下大同、独成一味’！ 这道菜中也有海参、鱼翅这样的上位食材，可它们在这道菜中却声明不显，只是最普通的载体！ 食客只会夸奖佛跳墙美味，却不会说其中的海参如何好吃、鱼翅如何美味，这就是一种平等，公平，或者这也是‘诱佛跳墙’的原因所在？ 易知鱼首先品尝的是鱼翅，董其深倒是对海参情有独钟。 软糯香滑却毫无粘连感觉的鱼翅，和入口q弹，轻轻一咬汤汁四溢的海参，将先前嗅到的那股奇香从虚幻化作了真实。 无论是丝丝缕缕如春雨滴滴，将美味缓缓带入口中的鱼翅， 还是一口下去香汁四溅，凶猛撞击着味蕾的海参，为食者带来的都是无上的享受， 这两样‘耳餐’上位食材，此刻真正放下身段，开始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充满了正能量！ 易知鱼和董其深对望一眼，目光中都有着欣喜。 这道佛跳墙用了几十种材料，从鲍鱼海参鱼翅到鱼唇、从各种珍菇到墨鱼、江珧柱、鹌鹑蛋、响螺肉，通常厨师们就算用尽高汤和邵兴黄酒盖压，也无法真正统一诸味， 虽说味中有味也是一种享受，可说白了也就是比较高贵一些的大杂烩而已，普通食客或许还会称赞，这些专业评委却是吃多见多了，感觉不过如此。 哪里比得上眼下这道佛跳墙？融合了江珧柱之鲜、珍菇之野荤食趣、牦牛皮胶之膻香、鳖裙鱼唇之糯、排骨猪腿之厚、鸡鸭老汤之温庸平冲 这许多种珍贵食材的精华，被熔于一炉、锻成一体、每品味一次，就会有新的感触，那是一种对‘崭新味道’的逐步领略，跟之前品味‘大杂烩’般的佛跳墙可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不是有两三种食物的味道还在其中来回冲撞，没有真正形成‘天下大同’，这道佛跳墙简直可以说是完美了。 老毒龙管达生慢慢喝了一口化尽老汤、鱼唇花胶、憋裙牛胶而成的半膏状汤汁，缓缓点了下头，竟然罕有的夸奖了周爱国一句：“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这道佛跳墙虽然还不够完美、还有进步的空间，我认为也应该得到95的高分了！” 听到这话，车再熙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堂堂香江美食协会的会长，居然在赛场上公然违规了！ 按照比赛规则，在给分环节前，任何评委都不应该影响其他评委的判断，管达生此举对车再熙显然是不公平的。 “是我老头子得尝美食而忘形了，希望各位评委不要受到我的影响，该给这道佛跳墙多少分，就多少分。” 管达生看了一眼车再熙道：“现在就请各位开始打分吧。” “各位观众，此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去掉一个最高分98分，去掉一个最低分90分，居然只有一名评委的分数高出或低过初次平均分超过三分，不可计入平均分数。” 美女主持扫了一眼给出最低分的思密达国评委，声音更加提高了几个分贝：“ 各位评委对这道‘佛跳墙’的评分，竟然是惊人的接近！根据我手中的资料显示，这在历届香江美食大赛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经过二次计算，周爱国选手的平均分为：917分！ 来自思密达国金评委的分数则计算为小分值：007分！ 合计为：924分！ 让我们恭喜周爱国选手，您以大分值领先，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获得通往决赛的最后一张入场券！ 另外，本届香江美食大赛还创造了一项崭新的纪录！ 来自华夏的周栋选手，和今天参加比赛的周爱国选手，其实是一对师生， 他们也是香江美食大赛上唯一一对携手进入决赛的师生！” ‘恭喜宿主，随机任务完成， 您将因此获得赞赏值5000点以及‘勤行宗师’称号（教导后进时对方悟性+1，天赋+3，自身将获得与教导内容相对应的升级技能点，数量视对方进步的程度而定）’ “很不错。” 5000点赞赏值不算什么，可是有了这个‘勤行宗师’称号，以后几个学生进步，他就可以得到对应的升级技能点，这让周栋非常满意。 “老怀，别忘记了我们的赌约，我看就从明天开始履行吧” 周栋笑着看了一眼满脸郁闷的怀良人，心中更是舒坦了。 249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1/3）补更 初秋的枫树开始泛了黄，一身白衣的怀良人坐在树下，气质出尘，好像一位诗人， 偶尔双眉微微皱起，又像个正在思考人生的哲人。 吕绿馨坐在他的身旁，面前的藤桌上摆着瓜子、花生和水果碟子，茶杯里泡着顶级龙井茶，手中还撸着一只大橘猫， 猫被她撸的很舒服，偶尔会皱起鼻子喵呜喵呜的叫两声，吕绿馨也跟着吃吃地笑。 如今她对周栋算是心服口服了，无论什么古怪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这家伙身上都是再正常也不过的， 现在终于轮到怀大厨柔弱的神经接受‘周魔王’的摧残，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真是奇怪了，想不通啊” 立秋已经三天，香江特有的暑热潮闷减轻了许多，街上潮男潮女的脸上都多了些笑容，怀良人的心情却反倒烦躁起来。 他很忧郁， 只是做菜论酒输给那个家伙也就算了，有什么理由连教学生也不如他？ 这种接二连三的挫败感让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勤行天才’可别是假的吧？ 复赛一结束，周栋就被祝延平请到了他在大与山的别墅居住。 周栋本想推脱的，感觉太麻烦人家不好， 可祝延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周后就是决赛分组抽签、十天后决赛就要开始了，就算周老弟你厨艺盖世、无需准备，难道爱国就不需要突击练习麽？ 在宾馆太不方便了，大与山别墅远离市区，足够安静，更适合‘闭关突破’。” 这话听得周栋一阵无语，练厨艺而已，怎么就扯到‘闭关突破’上去了？没看出这位祝老哥还是个武侠迷呢。 不过在宾馆也确实不太方便，周栋想想也就答应了， 自从立定主意要为老爸老妈在凤栖山寻找一处养老之地开始，周栋其实就对山野林间充满了向往，大与山别墅其实挺符合他的审美观。 是个妹子就喜欢风光优美的地方，哪怕累成狗，也不能忘记在这种地方拍自照发朋友圈，吕绿馨自然也不例外，那是一定要跟来的，三个学生当然也要跟着老师走，这都正常， 不正常的是怀大厨，考虑到他在决赛阶段很可能成为周栋的对手，为避人非议，祝延平并没有请他同来。 不过这货连问都没问，直接就回到房间收拾好了行李，跑到周栋面前道：“老周咱们什么时候走，是祝先生派车来接还是咱们自己叫车去？ 对了，见文见武，过来帮我拿下行李箱” 周栋皱眉道：“老怀，祝先生没说请你去。” “那是因为我和祝先生是老熟人了，不用见外， 不像对你，还要专门来请，那是跟你客气呢。” 怀良人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你当我想去呢？还不是因为跟你的赌约麽，本大厨说话算数，吐口唾沫砸个坑，愿赌服输！ 我这次去帮你教导学生，你不用谢我。” “你想多了，我也没准备谢你” 周栋想了想，有老怀跟去也不错， 爱国就不说了，见文见武兄弟可是交了上千万学费呢，总要让人家学到些东西才是， 有怀良人这个学通中西的便宜师傅，苏庭玉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开心死？ 因为周爱国现在跟随吕绿馨主攻刀功，怀良人也不好说其实自己的刀功可能在吕绿馨之上，美女厨师发怒的后果是十分可怕的，怀良人曾经亲眼见到她一刀下去，将一个整猪头斩成了两半！ 于是每天都仿佛在神游的周栋就把苏氏兄弟交给了这位‘怀师’，说什么让他帮忙摸摸两兄弟的基础，就又跑到别墅前的平台上出神去了。 坐在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大与山和漫长曲折的海岸线，港湾与沙滩、各种自然景观以及历史古迹。 怀良人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老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热爱大自然了，这是要成为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厨师麽？ 不过他也对苏氏兄弟十分好奇，这俩活宝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有周爱国珠玉在前，他不信周栋会胡乱收学生，或许这俩小子是真的‘浑金璞玉’？ 要真是天才，怀大厨也不介意拐带一个回去。 望着在别墅私家花园中铺开了面案，忙得一头一脸都是面粉的苏家二傻，怀良人暗暗咬牙。 老周，我果然还是高看了你，为了钱，还有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无耻啊！简直愧对你周面王、周酒神的称号！ 这两个棒槌，当真是赤峰对夹的正宗传人、苏氏子孙？ 堂堂蓝带勋章获得者，因材施教的道理怀良人还是懂的，既然是苏家子弟，从白案上入手应该不会错，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俩货居然连活面都不会！ 怀大厨按捺住性子，已经亲自为两对活宝演示了三遍活面的方法， ‘重揉面、缓加水、面光、盆光、手光’，这不难吧？ 就算是路边摊上卖包子的大婶也没问题，堂堂苏氏传人应该轻轻松松就能够做到。 本以为这就是走个程序，接下来就可以进行到‘面点塑形’‘拉面’等各种高等技巧，却哪里想得到两个活宝竟然一通乱来 有分教：这一个喷云吐雾，那一个播土扬沙；这一个搬倒面盆绘雪色，那一个双手乱挥弄泥泞；这一个顿成粉面小郎君，那一个堪比厚妆主播女。 两个活宝扑弄的满天面粉飞舞，还不忘记互相抬杠。 “苏见文，你行不行啊？ 怀师刚才都说了，活面要做到‘三光’，你看你盆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活稀泥呢？” “你还有脸说我，看看你自己吧，脸上好像涂了十几层的粉！丢人！” “都别吵了，一边呆着去！” 怀良人抚摸着额头，心如死灰， 自己这就是疯了吧，怎么想起跟周栋打赌来着？教这两个笨蛋还不如去死！ “怎么了？怀大厨轻易可是不教人的，你们两个有幸得到他的指教，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周栋不知什么时候从平台上走了过来，看了眼狼藉一片的面案，皱眉道：“活面是白案的基础， 要成为合格的苏家子弟，你们两个必须过了这一关， 这样吧，就不要再烦怀师了，老师我再为你们两个演示一遍” 怀良人好奇地看着周栋，心说你还能教出花儿来？我还真不信了！ 周栋的手法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无非还是老一套，苏家两个活宝却像是中了什么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一副很用心的样子。 “你们两个再试试吧，一次不行，就两次。” 周栋指了下面案：“相信自己，就一定行！” “我先来！” 苏见文挽起袖子走到面案前，刷刷刷一通操作，看得怀良人瞬间瞪圆了眼睛。 这面活的其实还不算十分完美，盆上、手上都还有沾染的面团，可至少是勉强完成了。 “该我了！” “我再来一次！” 两个活宝就仿佛突然开了窍，一人足足活了十几盆面，水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怀良人先是惊愕、继而气愤，跟着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真是我不如老周会教学生？凭什么他一教这俩傻子就开窍了，凭什么！” 这也太不讲理了！ 250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2/3，3/3）二合一 苏家二宝如今已经学会了拉面，从韭页儿到二细再到龙须面，样样居然都能拿得出手， 现在两兄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拉出一挂面，然后在阳光下肆意舞弄，身段妖娆的就像两个骄傲的小公主 别说怀良人和吕绿馨已经看傻了，现在就连周爱国这个学长都感觉压力极大， 老师现在可是有了三个学生，日后如果要收‘内弟子’，多半就是取三人中的优胜者， 他这个学长如果输给了两个傻子，那还有面子麽？ 于是周爱国的学习热情开始伴随着苏家二宝的进步日渐高涨， 而且他惊喜的发现，在老师的亲自指导之下，无论白案上的功夫，还是刀功、火功、炒功，都仿佛厚积薄发一般，莫名其妙地就开了窍。 三天前吕老师还说，以他的天赋也至少要苦练三个月，才敢奢望挑战‘大煮干丝’这道最考较刀功的苏菜， 如今他却已经可以勉强尝试了，虽说刀功还是不足，切出的干丝被怀师批评说什么‘都可以用来砌墙了’，他却笑得比苏家二傻还傻， 乐呵呵的他知道，自己心中已有感悟，要做好这道‘大煮干丝’已经不会用太多时间了。 “这个‘勤行宗师’称号比我想象的更厉害，没想到悟性+1，天赋+3竟然就有这样的效果， 如果爱国进入决赛前五、甚至是前三名，我因此获得‘勤行大宗师’的称号，那不是更加可怕？” 望着进步神速的三个学生，周栋目光微亮。 好为人师是凡人的通病，如果能够桃李满天下，又有谁会不喜欢这种巨大的成就感呢？他也一样无法免俗。 更别说学生的成就越高，他获得的升级技能点也会越来越多，厨神之路也会因此顺遂许多。 “老周，这次我是真的服气了， 苏家兄弟也就罢了，毕竟都在起步阶段，进步快些也还算正常， 可是爱国就不一样了，凭什么吕砧头教他这么久都只是‘进步缓慢’，你亲自下场就进步飞快？ 照这样进步下去，不用几个月他就是特二级的水准！” 郁闷之下，怀良人连优雅的翻译腔都无法保持了，恨恨地道：“你这是要飞上天，要和太阳肩并肩啊！” 吕绿馨闻言大怒：“什么叫我教的时候就‘进步缓慢’？ 那是我为爱国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厚积才能薄发！ 周栋根本就是拣了我的便宜！ 亏你还是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呢，竟然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 怀良人呵呵道：“这话你自己信麽？” “你说话就说话，呵呵冷笑什么，不服气咱们两个比一比，就比刀功！” 吕绿馨怒目而视。 “去去去，我可是大赛的种子选手，你一个助手而已，有资格跟我比？” “你！” 这两个人啊，见面就掐，都是一个槽上的倔骡子。 周栋摇摇头，就准备走回平台上去继续他的冥想。 也不知为何，随着厨艺渐高，心境变得平和，周栋是越来越喜欢这种归于山林的感觉了， 其实回头想想，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就对《桃花源记》描述的世界无限想往，还是后来得病，才断了这类心思，如今可能只是渐渐回归到原点吧？ “我去凤栖山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那里，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啊” 周栋有种预感，或许自己日后的道路就是归隐于林泉之下、山野之中吧？ “周老弟，客人临门，你这个做‘主人’的在哪里啊？” 望着山下海岸潮起潮落，周栋的心思正欲飘远，忽然有笑声传来，正是这别墅的真正主人到了。 “祝老哥来了，蔡老，您也来了？” 周栋走下平台，见祝延平和一名黑衣老人正站在花园中含笑望着自己，顿时一愣。 这位黑衣老人可不就是在预赛中品鉴过他的细蓉，还夸他是‘无双真厨士、大国唯一人’的老爷子麽？ 周栋是一个纯粹的人，对于这种曾经当面狠狠夸奖过自己的人，那是一定要记住的。 “呵呵，周老弟、怀大厨、吕砧头，各位在我这里还住的习惯麽？” 为了让周栋住得舒服，别墅里连保镖都没留， 保洁阿姨是每天固定时间才会来打扫房间， 至于祝延平的私人厨师，听说周栋和怀良人入住，这位厨师就红着脸跑来请假，说要回粤省看老母亲 面对三位大厨，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周面王为人如何他不是太清楚，可怀良人的毒舌之名华夏勤行中谁人不知？ 与其等着被喷，还不如给自己放个大假呢。 祝延平因此感觉很不好意思，周栋来自己这里做客，结果还要人家自己动手做饭，真是太失礼了。 黑衣老人却只是冲怀良人和吕绿馨点点头，而后就微笑望着周栋，一副永远都看不够的样子。 “这么好的别墅，怎么能不习惯呢？祝先生好，蔡老好。” 见祝延平到来，怀良人和吕绿馨纷纷起身招呼。 怀良人又仔细看了黑衣老人几眼，总感觉面前的老人似曾相识， 那天在华夏赛区他就见过这名黑衣老人，不知为何，这位颇为神秘的老人总是给他一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 而且老爷子就是冲自己点点头，根本不爱搭理，眼中只有周栋一个，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苏氏兄弟好奇地看着这个神秘兮兮的黑衣老头儿，直觉告诉他们这老头儿一准是个牛人，是不是应该舔一舔，把他给夸成朵花儿？ 正考虑着，见学长周爱国压低了声音道：“还戳在这里做什么？老师要会客，走走走，我们爬山去。” 苏见文忙道：“老师，祝先生，蔡老，学长说不能戳在这里，我们要爬山去了。” 苏见武跟着重重点头：“对，学长还说了，爬山的时候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都和吕老师一样好看呢” 周爱国大怒，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两个混蛋！ 见到三小边争执边离去，祝延平哈哈大笑：“这两个就是你新收的学生、赤峰对夹苏家的子弟吗？ 上次听怀大厨说这两个小子脑袋不是太灵光，我看聪明的很啊，好像不比周爱国差。” “这俩小子有时蠢有时聪明，不过本质都不坏，还都挺爱开玩笑的，让祝老哥见笑了。” 周栋笑道：“祝老哥、蔡老，请坐吧。” 蔡姓老人点点头，在花园凉亭内的藤桌旁缓缓落座，忽然开口道：“能让你这位年轻宗师收为学生，哪怕不是真正的弟子，也是赤峰苏家的造化了！” “呵呵，蔡老过奖了，我算什么宗师呢？” 虽然在心里暗暗称赞这位老爷子的眼力不错，周栋嘴上还是要谦虚几句的，这是华夏美德、也是这个泱泱大国的积弊之一。 “我老头子的眼睛可没瞎，华夏若有年轻宗师，当非你莫属！” 黑衣老人笑吟吟地望着周栋，要不是态度和蔼，语气真诚，多半被人误会是故意捧杀。 怀良人实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插口道：“蔡老您也是勤行中的老前辈麽？” 在怀大厨看来，自己跟周栋也就是在伯仲之间， 可这位蔡姓老人处处高抬周栋，却把他当成个打酱油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时他也是心中好奇，想要探听这位老人的虚实。 “往事随风，提他做什么？” 蔡姓老人哈哈一笑，随口答了怀良人一句，却又把目光望向了周栋：“那日尝过了周面王的细蓉，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知道我老头子今天有没有口福吃到周面王的手艺呢？” 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葫芦，打开塞子，顿时酒香绵绵，瞬间溢满了整栋别墅，最后甚至顺着山风，一直飘去了山脚下，海岸边。 这是真正的开瓶十里香！ 怀良人面色一肃，他是学贯中西的顶级大厨，如何能不会品酒？ 冲这股酒香就知道这葫芦酒不光不是凡品，而且还是绝对的酒中之王！ 什么几十年的状元红、女儿红、竹叶青什么拉菲、木桐，在它的面前统统失去了颜色！ 能够拿出这样一葫芦酒的人，绝对是勤行中的大人物， 否则就算你地位再高，钱再多，也休想拥有这样一壶酒王！ 周栋也是双眼一亮！ 他是拥有‘传说级酿酒技能’的人，其中的‘神之辨酒’能容天下好酒、能辨天下酒类， 只可惜寻常却找不到这样的好酒品尝，如今见到酒王，就好比‘老饕闻肉香、色胚遇娇娘’，哪里还能忍耐的住？ “呵呵，看来周酒神之名也非虚传啊？”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周酒神可是看上了我老头子的酒，想要尝一尝啊？” 周栋连连点头：“这样的好酒既然拿出来了，想必老先生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了吧？” 这样的好酒万万不能错过，先拿话激住这老头儿再说。 “哈哈，你少来这套， 我老头子的脸皮可厚得很呐，既然拿得出来，当然也收得回去。 要知道，这‘觞摇光’现在已经没人可以酿造出来了，我剩下的珍藏也只有几壶而已， 今天肯拿出来让你们几个闻一闻，那都是冲了你周酒神的名头， 怀小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这个米其林三星大厨自认懂酒是麽？ 可在我老人家看来，你恐怕还差着些道行！” 蔡姓老人嘿嘿一笑：“今天你们有没有口福喝到这‘觞摇光’，那就得看周小子的了， 你既有酒神之名，那就凭借酒香辨一辨这壶酒吧，如果说对了，这壶酒就是你的！” “老人家说话可要算数啊？” 周栋微微一笑：“辨酒需先定品， 这酒开坛香飘十里，香气绵绵有王者之气，却并不霸道，所以至少也是超凡脱俗，成为了酒中之王！ 另外，近距离深嗅酒香，感觉仿佛有芒刺入鼻！ 这是酒香渐渐由虚转实的表现，已经有一半不算是凡间的酒了，可称为神品之酒！” “神品，真的假的，老周你该不是忽悠人的吧？” 怀良人都听懵了。 他也就是判断出这葫芦酒是酒王品质，至于神品什么的，可是听都没听过，这都快成玄幻小说了 蔡姓老人面容微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能够分辨神品之酒的人，好一个周酒神啊！” 周栋笑道：“老先生过奖，现在可以喝了？” “慢，差点被你忽悠过去， 或许你是从某人处、又或者从某本古书上了解到一些有关神品之酒的说法，随口拿来糊弄我老头子的吧？ 这样吧凡品酒，最难是分辨酿酒之水出自何地，这个难度还要远远超过分辨烹茶之水的源处， 而且酒品越高，也就越是模糊，非真正懂酒之人不能清楚分辨。 我就再考考你，可知道这‘觞摇光’是用了何地之水酿造而成的？” “这也行，这不是耍赖麽！” 怀良人和吕绿馨都觉不齿，这根本不是出题考人了，这是坑人！ “老人家说得有道理啊，那我就试试看吧。” 周栋半起身凑近酒葫芦，深深嗅吸了一口酒香，闭目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251 天下水说 这小子，难道是生了个狗鼻子麽？ 蔡姓老人心里发慌，迅速盖上酒葫芦，仿佛被周栋多嗅几口酒香，他就会吃了大亏一样。 “凡酿酒之水，以河水为佳、近河甘井次之，山泉水再次之。 《齐民要术》中记载：‘所谓收水法，河水第一好，作麴、浸麴、炊、酿，一切悉用河水。无手力之家，乃用甘井水耳。’” 周栋看了眼蔡姓老人：“蔡老，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这一葫芦‘觞摇光’，应该是用黄河的河心水酿造而成，对麽？” 蔡姓老人还没回话，吕绿馨已忍不住插口道：“周栋你想清楚再说啊，《齐民要术》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书，究竟还合不合时宜？ 或许那个时候是取山泉困难，取河水容易才会这样说的吧， 没道理甘甜清冽的山泉水还不如黄河水啊？” 她毕竟只是厨师，又不是酿酒师，而且也是个关起门来爱抱着布袋熊在沙发上吃零食的妹子。 天下间所有的妹子只怕说起黄河就会想到那泥沙俱下的滚滚黄汤，说到山泉则会想到清澈见底的泉水中有鱼儿游嬉、交·配繁衍，羞羞的不行，浪漫的可以， 让妹子接受河水比山泉水更好这个说法，确实是有些困难的。 蔡姓老人呵呵一笑，看看周栋，分明是要听他如何解释。 他这一生精研‘饮’‘食’两道，对酒的喜好甚至还要超过了各种美食， ‘周面王’也就罢了，‘周酒神’这个名头让他很是耿耿于怀， 否则也不会忍痛割爱，拿出心肝宝贝一样的‘觞摇光’来考较周栋，看他这个‘酒神’是否言过其实！ 周栋摇头道：“吕砧头有所不知。 不光是《齐民要术》，清代的御酒大师马世青曾著《水说》，原稿就在我的手里， 《水说》中也对天下名水有过详细解释，明确提出河水自古至今，都是最佳酿酒用水，远远超过近河甘井水和各种山泉水 吕砧头你想想看，我国的各种名酒都是出在什么地方？” 周栋笑着道：“其中最著名的顶级品牌，八九成是要出在黄淮酒带与长江赤水遵义附近。 黄淮白酒带，有宋河、口子、洋河三蓝 长江赤水支流更是有著名的几朵‘金花’，五粮液、泸州、郎酒、绵竹、剑南春、茅台、董酒 这些名酒，全都绕不出黄河与长江，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茅台是靠某一眼山泉酿造的？五粮液又是靠哪一眼‘御井’支撑着？” 吕绿馨有些不服：“我就不想信没有用井水和山泉水酿造的名酒。” “有啊，当然有” 周栋笑道：“郎酒、古井贡、剑南春、洋河 其实有不少品牌都在采用泉水或者井水， 不过这些泉水和井水，并不是真正独立的山泉和地下水井， 而是近河、近江的‘泉’和‘井’，这些泉水和井水，其实都是河水或江水所化，说白了他们用的其实还是江河水！ 虽然是经过了地层过滤，品质超过了河边水、江边水，却是远远比不上‘河心’和‘江心’水的。” 蔡姓老人笑道：“小友以为道理何在？” 从一开始的周面王、周酒神到周小子，现在都叫上‘小友’了， 祝延平悄悄看了蔡姓老人一眼，心中暗笑，这位勤行老前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周栋放在了跟自身相等的位置上，周老弟厉害啊。 “呵呵，蔡老这是有意考我啊？那我就说说 酿酒之道，首在酒曲，有了酒曲之后，酒在发酵过程中用何处的水就变得非常重要。 酿造用水中所含的各种成分，均有益微生物的生长、酶的形成和作用，以及醅或醪的发酵直至成品酒的质量密切相关。 如果水质不良、水中所含各种成分不够丰富、或者过于丰富，则会造成酿酒糟醅的发酵迟钝、曲霉生长迟缓、曲温上升缓慢、酵母菌生长不良，影响产香物质的形成，甚至还会造成口味上的涩苦，出现异臭、变色、沉淀等现象。 黄河、长江，是华夏两条源远流长的母亲河， 一路上经过各种地形地貌，不仅融合了雪山净水，一路上更是融合了无数的泉脉，这些泉脉或硬或软、含有各种元素成分。 所以要比较水质中的成分是否丰富，那些独立山泉或者独立的地下水井，又怎么能比得上黄河与长江呢？ 这就是那些独立泉、独立地下水井没有办法支撑一个名酒品牌的原因所在！” “老周这家伙，原来真的很牛叉，说到辨水酿酒，我是真的不如他啊” 怀良人听得心中感慨，忽然有些庆幸，幸亏香江美食比赛不比教学生、也不比酿酒，否则自己岂不是输定了？ 倒是妹子心细，吕绿馨很快抓到重点：“不对啊，按照你的说法，水中含有的成分太丰富也不好，黄河长江水难道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麽？” “正因为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古往今来的一些酿酒大师、酿酒的企业，才会经历无数次的尝试，以求寻找最适合酿酒的水域。 长江横贯华夏东西，可为什么几大名酒都出在赤水和遵义地区？ 这是因为不到该区域，水中的成分则不够！过了该区域，水中的成分又过于丰富，只有这么一段江域，能出名酒！” 周栋想了想道：“而且就这段江域来说，最好的还得说是‘江心水’。 不过取江心水困难重重，不仅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还有一套古传的取水用具，不仅操作麻烦，耗费也非常巨大，所以就算是茅台、五粮液这样的老牌企业，每年也只有极少部分的酒是用真正的‘江心水’酿造，属于用钱都未必能够买到的珍品。 而他们量产的酒，也只是取自‘近江泉’或者是‘近江井’中的水，正如《齐民要术》中记载的那样：‘无手力之家，乃用甘井水耳。’ 听到这里，蔡姓老人忍不住鼓掌大笑：“说得好！小友果然是我辈中人！ 不过我老头子还想问问小友，你可能判断出这一葫芦‘觞摇光’，是出自黄河的哪一段水域麽？” 周栋看了看他：“蔡老您这可就没道理了， 凭酒香判断出这葫芦‘觞摇光’是用黄河水酿造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您还要我说出具体是哪一段水域？ 那可得让我先喝一口，不然我也没辙！” 252 你赢了！ “怎么，你还要先喝一口？” 蔡老头儿闻言面色微变，紧了下手中的酒葫芦，感觉还是不太放心，又往胸前挪了挪，就差直接揣怀里了。 现在他非常后悔，刚才就不该拿出这葫芦‘觞摇光’来！ 本来按他的想法，是用这葫芦美酒给周栋出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估计这小子是万万答不出的，那时他老人家再表现的大度一些，请祝延平和周栋每人喝上一杯， 而后周小子必定感激涕零，下厨去为他老人家炖上一盅佛跳墙， 到时再夸奖这小子几句，花花轿子人抬人，而后便可飘然而去，尽显高人风范。 至于怀良人和吕绿馨？ 他原本就没想请这两个后辈喝酒，像他这种高人前辈的神品珍藏，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到的麽？ 却哪里想到如今是连连失守，只能厚着脸皮一而再出难题给周栋，却没想到这小子也不傻，居然倒戈一击，要先喝上一杯？ 肉疼啊！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被这小子喝上一杯‘觞摇光’他会心疼不说，最怕被周栋找到答案，到时别说一杯，这大半葫芦美酒可就都是人家的了 踌蹰片刻，蔡老头儿试着道：“呃，小友啊，只怕你就算喝下一杯‘觞摇光’，也答不出这个难题啊， 到时外人难免会说，堂堂的华夏酒神却被我一个糟老头子给难住了，恐怕于你名声有损啊！ 要不就算了吧，你也不用回答，这葫芦酒只当我老头子没拿出来，咱们改喝点别的？ 祝先生，这是你的家，你这个东主应该不会没有用来待客的好酒吧？” 祝延平苦笑道：“当然有， 白的有窖藏二十年的茅台、五粮液，黄的有邵兴极品花雕、蜜里红妆、都是二十年以上的，红酒也有不少极品” “这就是了，要不就喝‘蜜里红妆’吧。” 蔡老头儿边说边把酒葫芦向怀中悄悄移动。 “别啊老爷子！” 怀良人可算逮到机会了，果断拦阻他道：“说好的赌约怎么可以说不算就不算， 您可是前辈，总要是问问周栋的意见吧。 老周你怎么说？” “祝先生的酒虽好，可我今天就想喝蔡老的。” 周栋笑道：“如果蔡老不肯让我先品尝一杯，那就让我多嗅几口，我还是有一半把握可以判断出这酿酒用水是在黄河的哪片水域。” “呃，既然小友不怕名声有损，我老头子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来来来，你就先喝一杯好了，说的我老头子好像是个吝啬鬼一样” 蔡老头儿脸色一红，打开酒葫芦，拿起藤桌上最小号的酒杯来，小心翼翼地为周栋倒出了一杯酒。 酒落杯中，众人都是一愣，怪不得蔡老头儿一脸肉疼的样子，这‘觞摇光’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见这酒红亮蜜浓，初入杯中竟也不见半点摇动，已经是界于酒膏和酒液之间， 哪怕众人距离这杯酒还有几尺距离不等，酒香却能够寻隙而入，直扑每个人的鼻孔。 酒香入鼻，犹如针刺！让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甚至就连‘果漏’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也如有无数冷针刺体，顿时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 冷香袭人，如针砭体！ 传说中顶级的美酒可以凝聚酒香宛如实质，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就连祝延平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不过看‘蔡老’似乎没有请他喝酒的意思，也只能隐忍。 这老头儿可真抠门儿啊！ 众人都感觉蔡老头儿实在不该，小气也没这样的，舍不得请别人，至少也该请祝先生喝一杯吧？ 周栋将酒杯在手中轻轻转了个圈儿，就见酒液微微一晃，有无数亮点突然呈现，奇彩璨璨，映起阵阵光弧，照的这个薄胎细瓷的小酒杯就仿佛透明的一般。 “好，不愧是叫‘觞摇光’！ 可惜这是在白天，如果是在有月亮的晚上，一定更加美轮美奂。 这就怪不得蔡老这样珍惜，都舍不得拿出来了。” 周栋哈哈一笑，只觉心中畅快，凑近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美酒触唇，却觉绵柔香糯，浑不似先前闻到的酒香那般凝练霸道，不过只是在口中转了几转，顿时一股后劲极强的酒香在口中冲撞了开来， 一道两道三四道 周栋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酒香却久久萦绕在口中不去，足足转变生化出九道奇香来！ 时而如山间溪水潺潺流动、 时而如急雨骤风乱打芭蕉、 时而如一道银练飞流直下、 时而如一海之水垂天而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杯酒不知不觉落肚，仿佛有道汪洋暖流直入心脾，全身毛孔迅速张开，直出了一身透汗！ 周栋大喝一声：“好酒，好酒！ 这一葫芦的‘觞摇光’我是赢定了！” “你还没赢呢” 蔡老头儿闻言面色大变，两手紧紧握住酒葫芦：“酿造这酒的人说过，这个世上无人能够喝出这酒所用之水！你小子肯定也是一样！” “呵呵，是麽？” 周栋手中把玩着酒杯，嘴角边渐渐露出微笑：“要是我没猜错，这位酿酒大师恐怕是姓马吧？” 蔡老头儿身子一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御酒大师马世青的后人，又怎么可能懂得如此巧妙的用水之法？” 周栋伸出三根手指头道：“黄河绵延千里，九曲流转，其间又经过了黄土高原，变成真正的‘黄’河，过通济渠入淮后，水色变清！ 通济黄淮水再经过邗沟进入长江，水性又是一变！ 所以黄河比起长江来，其实水性变化更多！ 如果说，长江流域最适合酿酒的水域是在赤水遵·义一带，则黄河流域适合酿酒的水域就更多了！ 这‘觞摇光’所用的第一处河心水，应该是青·海的黄河河心水， 如果我没判断错，应该是取自距离西定市一百多公里的贵·德附近，俗话说‘天下黄河贵·德清！’ 这里的黄河水还没有进入黄土高原，却带来了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脉特有的各种微量元素，是酿造神品美酒的必须之物！ 但贵·德本身却不出名酒，是因为这里的河心水成分还不足，勉强只能酿造烈酒，用来醉人是一流的，口味却无法保证。 第二处河心水，应该是取自泗·洪附近！ 黄河水经荥阳、汴城与汴水合流，又至杞县以西与汴水分流，折向东南， 再经商城、灵·壁、泗·洪，在盱·眙之北入淮水。 所以泗·洪之水集合了黄河水、汴水、淮水之精华，水中所含各种元素、成分丰富， 虽然经过数千里流域，源头巴颜喀拉山脉特有的元素大半流失，却多了经过黄土高原、水质变黄又重新厘清的过程，光是这样的水质，就已经足够撑起名酒‘双沟’了！ 至于这第三处河心水嘛” “慢着！小子你快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 蔡老头儿听得汗都下来了， 这小子也真是，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麽？ 如果再让周栋继续说下去，他真要愧对友人了， 这‘觞摇光’用水配水的秘方，可是老朋友的秘密啊！ “前两处河心水你说得都没错，第三处其实就连我都不清楚，这是老友的秘密！ 你可不能再说了，算你赢了还不行麽？ 酒给你！” 蔡老头儿一脸肉疼地把酒葫芦推到了周栋面前 253 ‘天使的发丝’（二合一） 蔡老头儿现在很是顾影自怜，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感情背叛的可怜小姑娘， 而且还不是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灰姑娘，脚大，穿不下水晶鞋的那种 一葫芦‘觞摇光’没了，结果还没换来周栋的‘佛跳墙’，说是前期泡发准备的食材这两天都被吃光了，现弄根本来不及， 而且这几个小子丫头个个都说最近油水吃得太足，需要清淡一些，周栋就弄了些普通的青菜豆腐来招待他这个刚刚失去了‘觞摇光’的伤心人。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弄得青菜豆腐确实没得挑，道道菜都是入了化境的好东西，可他想吃的是正宗佛跳墙啊！ 自己这就是手贱！ 拿什么诱惑那小子不好，居然拿出了珍若性命的‘觞摇光’，结果被人家三言两语赢去了不说，最气的是这帮家伙居然拿着这葫芦神品美酒当啤酒喝！ 其实人家明明就是浅斟满饮，可蔡老头儿就是看着心疼， 怎么看都认为‘觞摇光’被祝延平吕绿馨这种不懂酒的人喝下去就是一种浪费！ “臭小子，等你的周氏私房厅开了，我老人家天天跑去蹭酒喝，不给我就不走！ 还有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用等十年，最多几天，我老人家就让你小子后悔莫及……我的‘觞摇光’啊！” 望着站在赛场上的周栋，蔡老头儿只觉如梗在喉，心意无法通达。 之前祝延平几次请托他都不肯加入评委团的，现在却主动要求加入，只不过这已经到了决赛阶段，既要不暴露他在华夏勤行的特殊身份，又要在半决赛时成为资深评委，操作起来多少有些麻烦。 如今他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观众席上，望着台上帅气逼人的周栋暗吞口水， 小子，就不信我老人家成了评委后，还吃不到你的拿手菜！跟我老人家斗心眼儿？你还嫩呢！ 周栋要是知道蔡老头儿因为损失了一葫芦‘觞摇光’恼羞成怒，又因为没吃到他亲手做的‘佛跳墙’就‘怀恨在心’，估计能郁闷死， 他根本就是高看了这位‘蔡老’，就这位的揍性也没比黄明举易知鱼强到哪里去。 “别说，你今天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是挺帅的，怪不得前厅那些小丫头念起你的名字就会全身发抖，个个都跟花痴一样” 今天是香江美食大赛决赛阶段第一天，不比斗菜品，却比正式比赛还要隆重， 今天是七位进入决赛的选手抽签分选对手的重要时刻。 进入决赛的选手共计七位，怀良人是上届至尊金奖得主，一路享受特权，哪怕是进入了决赛阶段，第一轮他也会直接轮空， 也就是被直接保送进二分之一决赛，选手们只能羡慕嫉妒恨，谁让人家历史成绩牛x呢？ 剩下的六位选手分别是周栋、严一、周爱国、犬养静斋、德国猪王汉姆、意大利名厨阿雷西欧。 六个人将通过抽签方式，分三组比赛，胜者与怀良人一同进入二分之一决赛。 今天选手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所在的推荐单位、所在国家和地区，因此衣着打扮都比较隆重， 吕绿馨身为助手，也是一身盛装站在周栋身旁，美目顾盼，掠过这些选手，怎么看怎么感觉还是老周比较帅些。 像她这种经济条件优渥的女性还是有一定品味的，一眼就看出周栋这套衣服十分不俗，够垂够洒！ 既不是西装也非唐装，却结合了两者的特点，既严肃又飘逸洒脱，上衣施落有致、下裤宽而不肥，材料若丝若呢，是无论怎么走动坐卧都不会产生一丝折痕的那种。 脚上一对白色无跟软皮鞋，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精品， 配合着周栋的超高颜值，都不知道谋杀了多少记者的菲林， 吕绿馨看上瘾了，目光在周栋身上转个不停，脸蛋儿变得红扑扑。 “嗯，是古总送的，昨天收到的快递， 我看还行，就穿上了。” 周栋认为需要解释一下，这么骚情的衣服可不是我老周的品味。 “就知道是她， 哼，楠楠现在是越来越偏心了，给你寄衣服，都不想着给我也来一套？” 吕绿馨顿生不满，闺蜜这算什么，重色轻友！就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臭丫头！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而你的衣服本来就很漂亮吧？” 周栋暗暗把吕绿馨和美女主持对比了一下，感觉还是吕绿馨的这套绿色礼服更好看一些，显得她更加白皙丰润。 美女主持就太瘦了，穿了红色裙子就像是一团火焰包了堆柴禾，随时都要燃烧起来。 “算你有眼光！” 听到周栋居然夸奖自己，吕绿馨顿时心情大好， 这小子最近改变不小啊，都学会说人话了。 “对了，老周，抽签就要开始了，你最不想抽到谁啊？ 喂，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要不是见识了‘觞摇光’，我还真不知道可以如此用水， 不过这三处河心水要共用，不仅耗费太大，对酿酒师的要求也是非常高 是用‘蒸水法’麽？ 马世青的《水说》有对蒸水法的记载，虽然只是浮光掠影，不过以我的‘传说级酿酒’技能，要还原应该是不难， 难就难在要如何说动古总花费巨资帮我去各地取河心水。 毕竟要运输保存这些水，都是难题” 要不是大赛组委会强烈要求，周栋都不想来参加抽签仪式，谁做首轮对手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他这倒不是小看天下名厨，反正无遇到谁，他都要赢，毕竟关系到五万技能点的奖励呢，必须要得到。” “哦，你问我啊？ 只要不遇到爱国就好，重新抽签太麻烦！ 别的人都无所谓。” “啧啧，你牛，老娘心悦诚服！ 不过你注意到没有，这些选手除了怀良人无所谓，其余的人似乎都不希望遇到你呢， 哎，不对，那个小龟子一直在看着你，一副很希望和你交手的样子？” 女人毕竟心细，吕绿馨发现什么德国猪王、什么严一都在偷眼打量着周栋，而且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不安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家伙对周栋已有了畏惧之心，毕竟连他随便教了几天的学生都能顺利杀入决赛，实在是有些可怕。 倒是犬养静斋一副跃跃欲试地表情，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与周栋交手了。 “哦，你是说犬养静斋？” 周栋抬眼看了看犬养静斋，果然见到他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心里倒是有些疑惑，这家伙好像是赢定了我一样，莫非是准备了什么杀·手锏？ 我是不是应该小心一些？ “抽签分组开始，周栋选手请您首先抽取对手。” 吊足了观众胃口的女主持款款走到周栋面前，杏眼流波，借工作之便把这位帅哥厨师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目光炽热的都快要把周栋烤熟了。 吕绿馨眉毛一皱，有意无意地横过半个身子挡在了周栋身前。 女主持仿佛没有看到吕绿馨一样，直接走过来牵住了周栋的手，娇笑道：“各位观众，原来我们的华夏赛区第一名还是位大帅哥呢，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帅哥厨师的手气如何吧？ 对了帅哥，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最想要抽到哪位选手，又是最不希望抽到哪位选手呢？” 换了是德国猪哥汉姆这种满脸大胡子的胖子，女主持才没耐心说这么多，可面对帅哥就不同了，不仅语气轻柔，握着周栋的那只小手还是热乎乎的，这会儿手心更是变得湿漉漉的。 周栋皱了皱眉，不露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其实抽到哪位选手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是我第一个抽签？”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帅，周选手能够接受麽？” 女主持咯咯一笑：“好吧，我们的帅哥厨师好像很腼腆呢，就不开玩笑了。 其实是因为您和您的学生都进入了决赛，如果你们相互抽到对方，就要重新抽签，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组委会才安排你先抽。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要开始了哦？” 说完又不留痕迹地牵起周栋的手放入抽签箱，玉手离开的瞬间，还用小拇指轻轻挠了下周栋的手心， 向上帝保证，这真不是有意的，只是人家美女的小指头刚好痒了。 周栋‘面色严肃’地从箱子里抽出一张名牌，然后按照美女主持人的要求展示在镜头前，只见上面有个用英文和华夏文标注的选手名字-‘周爱国’！ 现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女主持人又有机会接触帅哥厨师了啊？ “这次让我来！” 见到美女主持再次扬起了‘禄山之爪’，吕绿馨一个箭步挡在了周栋面前，冷笑道：“我的手气一直很好。” 助手帮主厨抽签是没问题的，美女主持只得悻悻退下，吕绿馨抓出一个名牌，选手名字是意大利名厨阿雷西欧。 “哦，上帝啊” 阿雷西欧顿时面色一苦， 意大利和法国厨界的交流不少，他和怀良人也是朋友，自然没少听到周栋的名字，知道这位年轻的华夏帅哥厨师是被蓝带勋章获得者怀良人视为大敌的人。 想到自己与怀良人的差距，意大利人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可怜家伙。 “意大利人的运气真好！看来只能期待在二分之一决赛和他交手了” 犬养静斋微微摇头，如果可以，他情愿与阿雷西欧交换对手。 周栋对手已定，现在众人关注的就是周爱国的对手了，现在新闻媒体和很多美食刊物都在替周爱国向上帝祈祷，希望他可以抽到剩下选手中较弱的犬养静斋或者德国猪王，千万不要抽到同样来自华夏的大厨严一。 毕竟师徒同赛太有新闻价值了，在这些媒体看来，岛国料理终究还是不够全面，而习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德国人也不是特别强力的对手，可严一则不同，任何一个来自华夏的厨师都可能是‘大魔王’。 抽签结果让新闻媒体松了口气，周爱国果然手气爆表地抽到了德国猪王汉姆，而犬养静斋则要与严一争夺进入二分之一决赛的名额。 周栋看看严一，忽然压低声音道：“要赢他，千万不要进入他的节奏， 不要接受他的挑战，只按照正常比赛规则，你的赢面会较大。” 虽然不了解犬养静斋的实力，可周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严一如果大意，很可能会输掉这场比赛。 “嗯，谢谢你的提醒，呵呵” 严一笑了笑，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决赛阶段也就是周栋和怀良人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犬养静斋算什么？岛国料理先天不足，这可是全世界公认的。 “你倒是轻松得很，还跑去提醒严师傅。” 怀良人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周栋身旁，压低声音笑道：“阿西雷欧的运气真是不好，居然被你抽到了 不过老周你也别太过分啊，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朋友，你赢归赢，也别让他输得太惨，就当给我个面子。” “老怀你对我倒是很有信心，可这话如果被你的朋友听到，恐怕他会不开心吧？” 周栋笑笑，心说你是捧我还是贬低你的朋友呢，有你这么做朋友的麽？ “哦，周，我的朋友，我并不在意怀的话， 你知道，对于一名浪漫的意大利人来说，失败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脸面却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如果你肯到处留情，我会很开心的。” 站在怀良人身旁的意大利人居然会说中文，虽然用错了一个成语。 “好吧” 意大利人让周栋很无语，想到了在二战期间被英军一个营整建制俘虏的某意大利师，据说他们被俘虏的时候还在讨论歌剧内容。 “各位观众，考虑到美食比赛耗时可能会很长，所以每天只会安排一场比赛， 明天的比赛双方是：来自华夏的帅哥厨师周栋和来自意大利的厨师阿西雷欧。” 美女主厨又笑着靠近了周栋，不过这次没有对他动手动脚，只是将话筒递到他的面前：“评委团已经定下了明天比赛的主题，内容是：最普通也最高贵的食物。 两位可以按照主题选择比赛菜色，如果有人准备挑战对方，也可以不接受这个主题，改为挑战规则， 可我想我们的帅哥厨师应该不会‘挑战’你的对手吧？” 周栋点点头：“是的。” 意大利人则笑眯眯地望着美女主持：“你知道的美人儿，挑战者会被扣去很多基础分的，我可没有这么傻。” “那麽，两位是准备将所定菜色秘密交给评委团，到明天才揭开谜底，还是现在就告诉大家，给大家一个惊喜？” 美女主持依然站在周栋的面前，她感觉帅哥厨师不光颜值高，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令人着迷 见周栋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意大利人抢先举手道：“怎么能够让美人儿失望呢？我说，我来说！” “好吧，阿西雷欧先生竟然这么快就想好了，这可真是让人吃惊，让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哦，我准备的这道美食和美人儿主持你最配了，用你们华夏的话来说，叫做狼狈为奸” “阿西雷欧先生，我必须纠正您一句，这个成语应该是相得益彰！” “哦，对不起，对不起， 我其实是想说，我准备用来参赛的美食是—‘天使的发丝’！” 天使的发丝？ 周栋微微一愣，这是什么东西，怕是不符合比赛主题吧？ “别听意大利人忽悠，什么天使的发丝，其实就是华夏的龙须面” 怀良人摇摇头道：“老周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顶级厨师了，有时间也该多了解下西餐。” 美女主持的功课倒是做得挺足，闻言笑道：“原来阿西雷欧先生是准备了一道意面啊？ 嗯，不错，它是人们都要吃的食物，最普通不过； 同时面也是东西方人们都无法离开的主食，它带给我们温暖、让我们得以生存，所以也是最高贵的食物。 现在我好奇的是，我们的帅哥厨师究竟是准备了哪一种美食呢？” “问我啊？” 周栋想了想道：“我准备的美食，其实” 254 一道面，一段人生！ “其实我准备的也是一道面，酱油面。” “酱油面！这家伙是认真的麽？” 周栋的回答让怀良人这种骄傲的家伙都有些无接受。 太过分、太不给面子、太欺负小朋友了 阿西雷欧是什么人？ 好歹那也是意大利名厨，如果不是浪漫柔弱的意大利兔兔们更含蓄委婉，他说不定会被称为‘披萨之王’‘意面之王’什么的， 按华夏的话说，人家也是有一号的！ ‘天使的发丝’在五百多种意面内排名前十，难就难在面条要足够细、所用的海鲜汤底要足够浓烈，是意面中少有的对火候掌握要求极高的种类。 阿西雷欧用这道面应战，可以看做他对华夏周面王的重视程度。 哪怕你来碗肉丝面也成啊，用酱油面应战算是几个意思？ 这也太不拿意大利人当盘菜了！ 阿西雷欧怎么说也是怀良人的朋友，怀大厨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很有些恼火地瞪了周栋一眼。 “老周，有实力的人的确有权利骄傲，可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对阿西雷欧的羞辱，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老朋友，而且关系还算不错！” 忧郁的意大利人就像个受气包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周栋，脸蛋儿憋的通红。 身为意大利名厨，他当然明白华夏的酱油面代表着什么，简单、亲民、价格低廉的令人发指 华夏周面王用这种东西来迎战他的顶级意面，就像中世纪的骑士要空手挑战全副武装的对手一样，这种轻视会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发疯的！ 不过意大利人才不会发疯呢，他们爱好文学、爱好歌剧、爱好美人、爱好和平，最讨厌的就是战斗。 于是委屈的意大利人看上去就更加的‘楚楚可怜’了。 甚至连一众评委都有些看不下去，只觉周栋实在太过狂妄，明天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提高对他的要求！ 酱油面？这不仅是对意大利人的轻视，也是对评委们不够尊重！ “这帮没见识的家伙” 目前还只能流连在观众席上的蔡老头儿却双目放光，死死盯着周栋。 如果说一道完美的‘佛跳墙’是化繁为简，隐隐触摸到厨道的边缘，那么一道酱油面就是化简为繁，达到了术的极致！ 面、酱油、葱花，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任何食材相辅！ 就连阳春面还要下些猪油呢，酱油面比阳春面用料还要简单。 可同样三种食材，在不同厨师手中做出的味道却是天差地别的。 蔡老头儿当年肩负任务，踏遍华夏寻找厨艺高手，每到一处，就令当地名厨纷纷折戟，甚至就连当年的香江神厨管达生也在他面前大失信心，从此不敢再言‘神厨’二字！ 可他至今还记得，在苏省，他遇到了一位姓胡的厨师。 这人深居简庐，每天就爱钓钓鱼、做做饭， 见到他那日，庐外下着冷冽的秋雨，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酱油面。 这碗面，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他也因此任务失败、就此止步于大河之南！ 还记得这位胡姓厨师曾经对他说过：“勤行不是某些人的勤行、更不是某些门派的勤行，而是天下人的勤行！ 你可以回去了，除非有一天你们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酱油面，否则将永远止步于大河之南！ 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问我的身份来历，我既然不想说，你又何必问呢？” 没想到啊，周栋这小子居然要用‘酱油面’来参加比赛？ 蔡老头儿只觉心中一片火热，忽然想起了当年冷雨凄风中的那碗美味无比的酱油面。 想到这里，蔡老头儿转身对祝延平道：“祝先生，我必须在明天的比赛中出现在评委席上。” “这恐怕有些难办啊” 祝延平皱眉道：“蔡老不肯公布身份，即使有我出面，组委会那边也很难通过的， 我原计划是追加赞助，让蔡老以赞助方的身份成为‘名誉评委’，可这需要时间，至少也要等到二分之一决赛了。 而且，周老弟明天只是做一道‘酱油面’而已，蔡老似乎不用这么着急吧？ 难道您是对阿西雷欧的意面感兴趣？” “你不明白这道‘酱油面’对我的意义，明天我必须坐在评委席上，吃到周栋的酱油面！” 蔡老头儿看了看坐在评委席上的管达生，微微犹豫了下才道：“这样吧，麻烦你帮我安排与管达生见面，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越早越好！” 浪漫的意大利人对朋友很热情，对敌人也很少恶语相向，不过周栋的酱油面还是在现场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当来自意大利国内的观众和媒体了解到‘酱油面’的本质时，各种或深沉、或委婉、或充满哲理发人深省的攻击性言论就在现场迅速蔓延开来。 起初还只是意大利人，很快思密达人也跟着兴奋起来，他们用尽各种修辞方式，力图把周栋描述成一个自大、无知、狂妄并且浅薄的小子！ 美女主持很为帅哥担心，善意提醒周栋道：“周选手，在没有正式提交评委团前，你还可以更改比赛内容的。 您刚才或许只是随口说说，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对麽？” “呵呵，谢谢主持人的提醒。” 周栋微微一笑，接过麦克风道：“我想对大家说的是，不要小看任何食物，哪怕它只是普通的葱、面和酱油。 这道面，对我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我选择用它来参加比赛，并非是轻视阿西雷欧先生。 恰恰相反，这是我对他极大的重视！” 一道酱油面，对周栋来说，却是一段人生。 一段崭新的人生。 当年他病发入院后，虽然经过数月治疗，却没有任何进展，甚至反倒有加重的趋势。 记得那是个秋天，望着满地枯黄的落叶，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的他却没有任何食欲。 直到有人为他做了一碗‘酱油面’， 做面的这个人，就是何必问何爷爷。 这碗面，不仅让他胃口大开，也温暖了他后半段的人生。 也正是这碗面，让他对厨师行业开始产生了兴趣，才有了后来考入青翔厨师班。 而在得到系统后，他在造化后厨中也不止一次做过这道面，为得就是还原当初那份感动和温暖。 意大利人至少不让人讨厌，如果换了是犬养静斋，周栋还懒得用这道面迎战呢 255 落地一把98k 周栋和意大利人的这场比赛并不像四分之一决赛，更像是半决赛甚至是决赛。 抽签仪式结束不久，舆论便为之哗然。 华夏厨师再次展现出他们在美食高端鄙视链的狂妄！ 这让早就变成玻璃心的各国厨师愤懑不已。 短短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香江美食大赛的官方论坛上就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帖子，其中八成是在攻击华夏周、面王周这个年轻却自大的家伙！ 有趣的是，发帖的意大利人反倒不多， 这些崇尚艺术并畏惧强者的家伙甚至比岛国人、思密达人和阿三们更愿意接受周栋的解释，并在找齐了周栋的资料后就开始为阿西雷欧感到欣慰。 ‘输给这样一名优秀的华夏厨师，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 ‘他简直就是华夏厨界的拿破仑，早晚都是个伟大的家伙！ 阿西雷欧其实可以直接认输的，有参加比赛的时间都可以看上一整幕的‘图兰朵’了！’ 在某两个家伙的有心引导下，很快这些屈服于华夏拿破仑的意大利酱就跟岛国和思密达人战成一团。 ‘八格，这帮没用的高加索人，二战时如果不是他们拖了后腿，我们才不会输呢！’ ‘楼上的，你们岛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二战，就想起我亲爱的祖母西八拉古！’ ‘八格，八格！’ 矛盾冲突不断的官方论坛吸引了无数媒体的目光，媒体的宣传造势则快把这场比赛变成一桩‘外~交事件’了 周栋对此很无奈，狠狠训斥了苏家二宝后，也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走上了赛场。 “嗯？” 看了眼架在媒体区的无数长枪短炮，周栋微微皱眉， 老怀说过，做一名普通的厨师可以深居厨房、凡事只问红白，可一旦进入人们的视线、成为了顶级大厨，就要有波澜不惊的心态，哪怕面对全世界的记者，也只当他们是一颗颗的韭菜。 可蔡老头儿居然出现在评委席上，而且还是坐在主评委的位置上，老毒龙管达生却不见了踪影，还是让周栋为之一愣。 这位蔡老果然牛叉啊，一来就顶走了‘毒龙王’，而且还是在这麽短的时间内？ 美女主持解释说管老因身体原因不能列席评委团，才由蔡重九先生顶替主评委一职时，周栋发现来自大陆和香江的评委们或者迷惑、或者低头不语，心中就更是吃惊了。 蔡重九？ 身份履历一概保密，只说是经过了管达生推荐、香江美食理事会申议通过就算完了？ 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周栋看了眼董其深和易知鱼，见两位老爷子都对他微微摇头，意思是说咱们也不太清楚，你也甭问。 周栋微微点头，不再望向蔡老头儿，与吕绿馨走入了己方的厨区。 “比赛开始，请两位选手开始准备参赛美食，因为都是面食，所以双方比赛时间限定在一个小时” 美女主持是按照‘提板’念的， 这是评委团商量后给出的合理时间，如果换了是周爱国那场比赛的‘佛跳墙’，这个时间就会做必要的延长。 “请等一下” 周栋打断美女主持的话道：“很抱歉，可能是我之前没说清楚。 一个小时的时间是不够的，我需要最少一个半小时。” 什么？一个半小时！ 不光是美女主持和媒体、观众，就连许多评委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来自别国的评委就不用说了，即使是华夏的厨师也无法理解， 一碗‘酱油面’而已，就算你要现活新面，又能用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有必要用一个半小时麽？ “这时间是评委团商定的，目的是不希望选手无谓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要更改” 美女主持望向了评委团。 如果让她决断，当然会想都不想就答应帅哥的要求，可评委团的那帮大叔和老头子就难说了。 “本该如此。” 已经是主评委身份的蔡重九看看周栋，露出赞赏和期待的表情：“如果周栋选手只用一个小时就做出这道‘酱油面’，那只会令我失望！ 正宗且美味的酱油面，原本就需要一个半小时！ 之前是谁定的时间，真是太不专业了！” 众评委面色一变，这老家伙究竟是谁啊，当众打脸，就你最牛是吧？ 不过想到祝延平力挺、管达生让位、香江美食理事会甚至当众拿出了华夏烹饪美食总会的加急公函为其背书，众评委都是心中暗凛，就连易知鱼这样的火爆脾气也只能隐忍不发。 这蔡老头儿好像是开了挂，落地就是一把98k啊！ 倒是董其深老脸涨红，满眼都是激动之色，口中喃喃自语：“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一个半小时才能做出的‘酱油面’！ 当年，只有恩师才会做出这种酱油面，‘小师弟’果然是他老人家的衣钵弟子，再无疑问！” “偶像！我就知道，偶像就是与众不同，哪怕是在这样重大的比赛上，偶像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阿西雷欧的厨区蹿了出来，身法灵动无比，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麦香。 这货一面在赛场上肆意奔跑着，一面用纯正的华夏语叫着：“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观众和评委们都看傻了，这尼莫不是意大利人的助手吗？ 刚才介绍双方选手的时候，众人就发现阿西雷欧的助手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东方人在意大利讨生活的不在少数。 却没想到这位英文名叫‘亨利’的家伙居然是个华夏人，而且在比赛开始后不久就离开了己方厨区、向对手的厨区狂奔而去。 临阵倒戈？反水？意大利人找了个犹大做助手？ 周栋也迷惑地望着这个年轻人，这家伙一脸尿急的样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年轻人冲到周栋面前，用沾满面粉的手迅速拿出一个日记本和一枝签字笔，十分恭谨地递到周栋面前：“偶像，我叫叶青，是甘省人，现在意大利工作 我一直都在关注您呢，不知道偶像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会珍藏的！” “” 虽然感觉时机很不对，周栋还是在日记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你是阿西雷欧先生的助手？” “是啊偶像。” 叶青接过日记本，珍而重之地塞到了围裙下面，才笑嘻嘻地道：“意大利佬哪会拉面啊， 他平时做意面都是用机器压制的面条，只有在比较重要的时刻才会用手工的，今天就是我负责帮他拉制龙须面” “这样啊？” 周栋无语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意大利人，发现意大利人正一脸微笑地向自己招手。 这家伙也是，就不能有点斗志麽？ 周栋看看阿西雷欧，又看看迅速跑回去的叶青，忽然感觉索然无味，这尼莫还是比赛麽！ “老周，恭喜你又收获粉丝一枚，还有，你明天又要上头条了。” 吕绿馨和评委们一样，都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就要打趣周栋。 “准备开始和面吧” 周栋看了她一眼：“和好面后，你要连续揉一个小时，不停地揉，不许揉得太硬、也不许太软。” “周栋你不是耍我吧。 揉一个小时的面？有这个必要麽！ 这不过就是一碗酱油面而已！” 吕绿馨大怒，我不就开个玩笑麽，你就公报私仇？至于吗你！ “我可不是白案工，而且还是位女士！要揉你来揉！” 周栋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助手，揉面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这个主厨动手麽？ 你要现在退出也可以，不过至尊金奖可就没有你的份儿了。” “揉就揉！” 吕绿馨冷笑，老娘又不傻，都走到这一步了，至尊金奖凭啥没有我的份儿！ 256 起舞弄清影 何意在面中？（二合一） 阿西雷欧是一个很纯粹的意大利佬，跟所有的意大利厨师一样，疯狂地爱着意面和披萨。 因为这两种美食都是可以搭配番茄酱的，所以准确地说，阿西雷欧更爱的其实是番茄酱 如果意大利有国酱，那一定不是用脚丫子踩出来的大豆酱，而是红红的、黄黄的、酸酸黏黏的番茄酱。 在意大利人看来，任何食物添加了番茄酱，就会立即化腐朽为神奇，变成无上美味。 只要有意大利人出没的餐厅，主厨一定会见到满脸沮丧的服务生走过来抱怨， ‘那个该死的意大利佬又退餐了，他坚持要在您的菜里加入番茄酱，而且还说没有番茄酱的‘臭鲑鱼’是缺少灵魂的’ 这些固执的意大利佬在华夏餐厅多半会遭遇同样的命运，或者被主厨们加入黑名单、或者被愤怒的服务生赶出去，滚吧，该死的番茄酱！ 热爱生活、艺术与和平的意大利人和那位参加了二战的暴君完全不同， 当年在战场上，他们就用意大利人特有的方式成功拖垮了一场场重要战役，让他们的盟友德国人跳脚不已， 这种精神传承到阿西雷欧这一代，使得他对比赛输赢其实并不怎么看重。 他要做的，只是尽情展示自己对美食的理解，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评委们都明白，上等的番茄酱并不是超市里出售的成品，哪怕是从美食王国华夏进口来的番茄酱也不成！ 意面的种类很多，主要是所用面条不同，有较粗且中空的通心粉，也有细如发丝的‘天使的发丝’，有斜纹、有直纹、更有螺纹形的 可在一名意大利人眼中，意面其实只分为两种，一种是放了番茄酱的美味，一种是没有放番茄酱的垃圾。 所以在叶青三抖五折，无数次拉抻出如发丝般细的龙须面后，阿西雷欧也只是表示赞赏地点了点头，并不认为这有多么的了不起。 在他看来，真正伟大的是他用金枪鱼汁、虾肉、黑松露和新鲜番茄熬炼出的酱料。 意大利人的厨艺主要体现在他熬煮金枪鱼汁的火候和将拇指粗的地中海甜虾切成虾碎的‘惊人’刀功，以及他如教科书般准确入料，在适当时机放入黑松露和番茄酱的本事。 在华夏评委惊呆的目光中，意大利人将昂贵的黑松露和番茄搅拌成了一锅糊糊状的玩意儿， 并且用珍贵的黑松露成功压制了虾肉和金枪鱼汁可能带来的一丝腥气，最后凸显出新鲜番茄的味道。 当阿西雷欧满心得意地将这道‘天使的发丝’送上评委席时，除了某几位来自西方的评委，很多评委都露出心疼的表情，很想对他送上一根中指。 他们心疼那些价格昂贵的黑松露， 同时也心疼天使。 这一定是位不幸的天使，她被阿西雷欧这个固执的家伙送进番茄酱里洗了个澡 意大利人露出了略带骄傲的笑容，评委们都被震惊了呢！ 而且那位华夏周面王居然还没有开始动手？ 他那位还算美丽的女助手到现在还在揉面，表情憋屈的就像是一名被老板压榨的非法劳工！ “呃” 蔡重九有些无法理解地看了意大利人一眼，身为新上任的主评委，他需要履行自己的职务。 “阿西雷欧选手，能解释下你为什么要把黑松露和番茄放在一起弄成酱料吗？ 还有金枪鱼和虾肉这些都是很好的食材，可也容易造成味觉上的混乱，你难道不清楚？” 老蔡也不容易，其实他和很多华夏评委都有着共同的想法，快点让这个做什么都爱放番茄酱的意大利佬滚蛋吧！ 偏偏身为主评委，他还必须表现的非常有耐心，甚至因为他那蹩脚的英文，还要多给意大利人一些微笑 “哈哈，亲爱的主评委先生，您只要尝一口就知道了！ 昂贵的黑松露吸收了虾肉和金枪鱼的腥气后，清新的番茄味道就成为了这道菜的主题！ 美妙的番茄味道可是连天使都不能拒绝的。 在这种美味下，味觉混乱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哦哦，好的好的” 蔡重九懒得多说什么了，尝了半口面后，唯一的想法是为那些价格昂贵的黑松露感到不值。 这场比赛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成年男子和幼儿园女童之间的拳击赛还会有什么意外结果出现吗？ 唯一的悬念，也就是周栋用一个半小时做出的‘酱油面’，究竟能不能还原他记忆中的味道。 如果周栋真能成功，他这次就不算白来香江一趟，与华夏烹饪美食总会做的‘交易’也算值得了。 气呼呼的吕绿馨现在已经不气了，随着她揉啊揉啊揉面面，发现原来这居然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快乐缘于她在揉面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揉面的是她，和面的却是周栋。 吕绿馨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亲眼看到的一幕。 周栋面前放着十几种面粉，一边跟她说话，一边配面、放水、初和、二和 十几种面粉被他以不同的分量、按照不同时间放入面盆，同时还要控制加入的水量， 最后还要用这十几种面性、吃水度都有所差异的面粉成功和出面团，手光、盆光、面光，一气呵成，让她这个老苏厨都看得目瞪口呆，琢磨着周栋一只手绝对可以抵得过三五个‘白面小郎君’。 “我做狗不理时也是要用到三四种面粉的，因为产自各地的面粉天性不同，有的劲道q弹、有的麦香浓郁，都可以为狗不理包子增色添彩。 可这样用‘混合面’做面点，其实也是有风险的， 狗不理好歹是半发面，事后又要上笼透蒸，这样操作还没什么问题，可换了是这道‘酱油面’就完全不同了。” 周栋将和好的面团推到吕绿馨面前道：“这道‘酱油面’，用料简单，用面可不简单， 我选用的十几种面粉各有所长，可是和为一团后，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 吕绿馨并不是白案出身，闻言很是好奇。 “‘酱油面’煮的是生面，没有任何发面过程，十几种面粉混为一体后，因为各自面性不同、吃水不同、受力不同，其实很难完美融合。 我在配比活面阶段已经尽力消除了面粉间的差异，可毕竟时间太短，根本做不到尽善尽美， 所以这团面看似完整，其实就像是一个全身经脉处处不通的病人，需要按摩、针灸，为他打通闭塞的经脉。 让你揉面一个小时，并不是我故意跟你过不去，而是要让这个过程尽量变得柔和一些，不至于损坏面性！” “你揉不是比我揉更好？我又不是白案出身，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周面王啊。” “那不一样，女性温柔，不要小看这团面，它也是有灵魂的” “你就扯吧你。” 吕绿馨自然不会相信周栋这一通鬼扯，不过听到周栋赞她温柔，心里还是有点小欢喜的，也就不再抗拒。 ‘一呀揉，揉到面团团的心头头， 二呀揉，揉的妹妹我’ 揉面本来是件苦差事，不过按照周栋的指导，吕绿馨一双纤手忽轻忽重、插插提提，渐渐竟也入了节奏。 让她惊奇的是，周栋这小子就仿佛有一对透视眼般，每每指点她需要用力揉开的部分，果然就是混面交接之处，往往外软内硬，如有核凸，被她一个个打碎、揉开，这种成就感简直爆表！ 随着整团面被她渐渐揉开，‘花老板’仿佛化身成了二八青涩的花姑娘，心中暗爽之余，忍不住哼唱起来。 ‘我揉我揉，我柔’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混合面团中大的核凸硬点被她一一揉开， 她这双小手也变得十分敏感起来，感觉到这团面内应该还藏了些芝麻粒大小的‘问题点’，却已经不是靠她继续揉面就能够消除的了。 “帮我剥几根东山省的大葱，热油准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周栋拉过面盆，用手轻轻一挑，足有半个磨盘大小的面团顿时从盆中飞起， “好小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为此欠下华夏烹饪美食总会一个人情，也是千值万值了！” 选手所在的厨区都是开放式的，刚才吕绿馨低头揉面，虽然时间长了些，却还算正常，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周栋忽然用巧劲挑面出盆，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蔡重九看得双眼放光，不觉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 那位胡神厨虽然没有周栋这样夸张，却也是在面盆中拍拍打打，对这团面用了很多手段的。 合面正如理人病体，这个道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明白的，他却正是明白人之一。 “周面王就是周面王，看看这团面被人家玩都玩出花样来了，先声夺人啊！” 一直都在关注周栋的易董二老、怀良人、犬养静斋、严一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一旦高调起来，简直就是‘秀儿’上身。 “偶像啊！加油！” 叶青这小子更是激动地把自己身份都忘了，身为意大利人的助手，居然当场为周栋打气加油。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这团面被周栋接在手中，迅速拉扯几下，也不知是如何弄的，竟就在空中慢慢摊开， 眼见得由厚转薄、由小变大，最终竟然成了水缸口大小的一块面皮。 周栋一手执定面皮的中心处，单臂甩动，竟是将这块面甩得冰轮也似，赛场灯光自这越来越大的面皮上透过，映得这块薄如蝉翼的面皮，仿佛是透明的玻璃一般！ 最后甚至幻化出光轮光晕来， 周栋就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托天巨人，一把扯下了太阳，在掌中赏玩。 吕绿馨紧紧抿着嘴唇，目光随着周栋的手不停转动， 刚才她亲手揉面，自然知道这团面还有些许问题需要消除， 此刻亲眼看到被周栋甩开的这团巨大面皮上，那些芝麻粒大小的‘气泡’和‘突点’正在离心力的拉扯下，一个个消失不见 这团面，最后竟被周栋弄得恍如一轮冰清、处~子般的纯洁，再无半点瑕疵！ 眼睁睁看着周栋起舞弄清影，眼睁睁看着他收面入盆，赛场中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意大利人举手挠头，心中疑惑，为什么面王周要玩杂技呢？为什么美味的番茄松露酱没能让这些评委兴奋地舔盘子啊？ “为什么一团面到了他的手里，就仿佛是一件艺术品呢？” 吕绿馨望着周栋潇洒俊朗的身影，忽然有些痴迷，正发愣间，面盆已经又被周栋推到她的面前：“醒五分钟就可以拉面了，你应该会吧？” “又是我啊，你白案上的功夫这么好，你拉不是更好？” 这次吕绿馨可不是犯懒，是真的自惭形秽。 “呵呵，‘白案小郎君’的面活儿虽然还不错，却还撑不起一个苏厨。 今天这道‘酱油面’足以让吕砧头你在白案上声名鹊起，以后就算你不做白案，也应该能够吸引来更多的白案高手，所以，你还是多多参与的好。” 周栋忽然笑起来：“而且这道‘酱油面’对拉面技术的要求其实不高， 面好、葱香、酱味纯正，才是关键。 你随便拉个二细就成，不难吧？” “原来，他还是一个有心人 原来让我揉面一个小时、让我拉面，都是为了苏厨考虑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也在苏厨水台呆过一段时间，算是自己人呢” 吕绿馨心中一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家伙看着酷酷的，有时候说话基本属于没事儿找抽型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虽然后来去了鲁厨，现在又要独自开设‘周氏私房菜厅’，原来还没忘记苏厨啊。 不过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有你这位周面王在，我还能看上别的白案高手？ 就是想要你！ “哎” 吕绿馨这一番少女心思也是自知无望，眼前这个俊朗、多才、有情有义的男子，现在已经是九州鼎食的九位主厨之一，又怎么可能会回来苏厨？ 可还是忍不住偷偷望了眼他的背影，此刻这个男人正一脸认真地望着炒锅，锅中浅浅的那层油已经开始升温了 蔡重九也在紧紧盯着周栋， 只有他知道，这道‘酱油面’能否重现昔日的味道，如何处理葱可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257 ‘酱龙’ 油热八分半，下葱，在油热至十成之前，就得出锅，晚了葱就会焦，发出糊味来。 不要小看这一道‘酱油面’，光是这煸葱的手法，周栋就在造化后厨中演练过多次。 根本不用什么高精尖的温度测试仪器，周栋拿手掌轻轻一探锅缘，就知道油温已到，抓起吕绿馨切好的葱花，轻轻抛洒入锅， 这个时候不能倾倒、不能用刀背走，必须用手抛洒，才能保证葱花均匀分布在锅中！ 这些葱花，都有讲究，葱叶段不用、葱白段也要舍弃，用的就是白绿相交的那么小小一段，拇指粗的一根东山大葱能用的也就半厘米长短那么一小截。 简直就是奢侈！ 说是切几根葱备用，可为了准备这些葱花，吕绿馨可是足足用了三十六根东山省大葱，回头仔细一算自己都感觉挺有意思的， 老娘切个葱都要占个天罡之数，还有谁？ ‘大葱三十六、播乱在锅中’！ 半绿半白的葱花一入锅，这锅中顿时变成了一个清清白白的世界。 周栋左手将锅轻轻一颠，锅中的葱花顿时来了个大换防，原本在锅底的、去了锅边，原本在锅边的，来了锅底， 如此迅速交换数次，葱花在锅中滚动个不停，没有一颗变黑变焦，淡淡葱香却是升腾而起， 这不是十成的熟香、不是焦香、不是苦香，而是一股清新夺鼻的新鲜葱香。 “好啊！就是这个味道！” 蔡重九用力吸唆着鼻子，心中很是激动。 这股地道的葱香可是久违了，没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天，还能够再次闻到，这真是天可怜见，华夏顶级厨艺传承未绝！ 有此子在，华夏勤行显脉恐怕不仅是让他们在大河止步，而是要回推到长江以南、香江之地！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关心的是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华夏再有‘神厨’出。 至于隐显之争、古今之斗，又算得了什么？ 蔡老头儿心中激动，有些紧张地望着周栋，心里在为这个年轻人暗暗叫着加油，煸葱这道程序对厨师的要求极高，可最难的其实还不是煸，而在收！ 若是收不好，前面做的再怎么好也是白费！ “吕砧头，下面！” 周栋左手一推一收，用上了回力，锅里的葱花顿时贴上锅边溜溜转动，右手炒勺沿着锅边一抄，瞬间收入，同时让吕绿馨破水下面！ 吕绿馨将一挂挂拉成二细的面团扔进开水锅中，长筷子破水搅动，让面条在水中滚个四五滚就立即捞起，放进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个小碗中。 她这边刚刚盛好面，周栋那边已经将葱花分别放进碗内， 同时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酿造酱油，在每个碗中点上一些，再浇上半勺滚烫的面汤，将葱香酱香化成一团，顿时鲜香一片，每一碗‘酱油面’都是无上的美味。 现在有些‘酱油面’，又要放虾皮，又要点香油，其实统统都是旁门左道。 既然是酱油面，靠得就是酱香葱香，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说明厨师缺乏信心，才会硬生生把一碗‘酱油面’做成了虾鲜面，说是虾鲜面吧，却又乱点香油，这跟乱点鸳鸯谱又有多大的区别？ 面好之后，周栋、吕绿馨和大赛的工作人员将一小碗一小碗的‘酱油面’送到评委面前，还没等他开始介绍，这些来自世界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评委早已是急不可耐，纷纷开动。 在美食面前是没有国界的， 毕竟都是内行人，筷子不是障碍，来自古老东方的简单美食更是提升了某些国家评委的‘审美观’， 集合了华夏各地面粉精华的面条入口，q弹的口感先声夺人，接着就是纯正、浑厚、完美融合了大地精华的面条迅速占有了他们的心。 说到吃面，西方人甚至比华夏人更为执着， 虽然被形形色色的各种面包晃花了眼，却毕竟都是些美食中的高手、吃货里的大佬，一个个都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剥离色相寻真如，没等老毛子们叫出‘够得’，那股清新爽口、不焦不横、略带冲口感觉的葱香就又给他们上了一课。 吃葱，还得是东山的！ 做东山的葱，还得看面王周的！ ‘够得够得！’ ‘油西！’ ‘bon！’ ‘戳！戳！’ 这些来自各国各地区的评委，无论之前是否亲近、崇拜华夏，此刻面对这道简单到极致，却也将食材本味彰显到极致的‘酱油面’，都纷纷表现出一名评委应有的职业道德和为人良知！ 在美食面前，原来真的可以有公平，哪怕这只是暂时的。 “五十年来岁月催，梦中且醒几百回， 犹记秋风催热面，至今止步南河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这口感、这面香、这葱味、还有这酱油，无不令蔡重九热泪盈眶。 不觉追忆起那年的那个秋天，那个秋天的那碗面、做出那碗面的那个人，还有呼呼啦啦吃着面的他 他好想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品尝这碗‘酱油面’，‘日啖葱花三百颗，从此长做南河人！’（哎，就是这么的有才，我被自己折服了，感动。） 蔡重九被这碗面勾起往事，心中不胜唏嘘，也顾不上询问周栋了，只知道‘呼呼啦啦’地往口中塞着面条儿。 董其深则是默默不语，每每抬头看周栋一眼，目光亲热的总让周栋误会老爷子是要给他说门媳妇儿。 “周小子，这酱油面中用的可是正经的古法酿造，化过了‘酱龙’的酱油？ 你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 在香江可找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就算有，恐怕也是少有人知、更少人接受啊！” 易知鱼没有往事可追，只是就面论面，一口面条，让他感受到南北地力之变、华夏麦出之壤，却又浑浑统统，千里山河、尽为我土，宝岛香江、不可分割！ 感慨之余，又难免惊羡这葱花选材之严、火候之精、香气之端正恬冲！ 可最后落在汤上，最让易知鱼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周栋究竟从哪里弄来了这种真正自然酿造、化过了‘酱龙’的上等酱油？ 在勾兑酱油横行的今天、在那些自酿酱油的酱造厂因为广大消费者不了解原始工艺而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的今天，这种顶级酿造酱油应该早就绝迹了，这小子难道是自己酿造的不成？ 周栋微微一笑：“易老就是易老，竟然吃出这是化过‘酱龙’的酱油，这我可真没想到。” 易知鱼一瞪眼：“你小子看不起谁呢？ 快说，这酱油究竟怎么搞来的” 258 ‘饺子’和‘天津饭’ 什么是‘酱龙’？ 说出来能令内行追忆、外行惊心。 曾经有一位伟人，引红了一道菜，名为‘毛氏红烧肉’。 这道菜的正宗做法是不可以放酱油的，而是用白糖上色，以盐勾味，肉味纯正、鲜咸可口，可就是缺了酱油的香味。 这是因为伟人年幼时家里开了酱造坊，某年的夏天，他见到酱缸里有白虫蠕动，感觉大倒胃口，从此就不肯吃酱油了。 却不知这正是错过了人间美味！ 古法酿造酱油，有一个必经的工序，就是‘生龙化龙，方可周全良酱’。 这道工序也是最后的一步，需要把酱油放在夏天烈日下暴晒，令其受热发酵， 这样在最后成酱的时刻，就会有微妙造化，酱缸内会出现‘酱龙’，也就是这位伟人见到的‘白虫’。 这种白虫看着十分可怖、甚至是恶心，其实并不脏！ 它们是靠吃豆酱存活，高蛋白、无污染、比没出阁的小姑娘都要干净！ 这与紫禁城防火缸里长了白毛的上等大酱，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等过了一段时间，这些‘酱龙’会在酱缸中慢慢死去，尸体化入酱油、完美融合，于是原本只含有植物蛋白的酱油，从此就含有了动物蛋白，蛋白质的基因链就此变得更为完整。 这样化过‘酱龙’的酱油，才是真正完美的自酿酱油，用它来浇米饭、做‘酱油面’，都是无上的美味。 现在有些酱造厂其实是工序审核不够严格，‘酱龙’有了，结果没化完全就被装了瓶，结果被顾客看到立即捅到消费者协会去，媒体再跟着一顿‘组合拳’打来，结果弄得他们再不敢完全按照古法酿造酱油。 于是他们干脆省略了最后的环节，导致如今的酿造酱油也没什么味道，比勾兑货也强不了多少，更让现在的年轻人无法理解为什么‘酱油泡饭’‘酱油面’会大名鼎鼎，根本没啥好吃的啊？ 其实不是‘酱油泡饭’‘酱油面’不行了，根本就是现在的酱油味道不对，没生化过‘酱龙’，这怎么吃！ 易知鱼是什么人，一搭口就吃出这是生化过‘酱龙’的顶级酱油，却实在想不出周栋是从哪里弄来的。 很多华夏方面的评委，也在等着周栋回答， 大家都不是普通消费者，不但不会因此大惊小怪，反倒为能够吃到这种古法自酿的酱油开心不已。 “其实也是巧了，这些天在香江，我就想起这道‘酱油面’的味道，想弄了给自己吃，于是就去组委会的备料处挑选了一个不错的品牌，算是自酿酱油中的精品， 然后我用酱豆腐泡水，发酵后生出‘酱龙’，洗净这些酱龙后，再把它们放在酱油里慢慢化去，整个过程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味道还行。” 周栋笑了笑，他弄这酱油本来是准备给自己享用的，倒是没想到会用来比赛，这也算是误打误撞。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奇思妙想！” 蔡重九拍案叫绝：“我们这些会吃的老家伙常常感叹味道纯正的顶级酱油难找，靠自己去酿造又实在太麻烦，你这倒是个终南捷径啊？ 对了周小子，这面还有没有了？” “怎么，蔡主评也吃光了？哈哈，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啊” 见到蔡重九面前光溜溜的面碗，董其深和易知鱼顿时哈哈大笑，仨老头儿相顾莞尔。 “面是没了，今天毕竟是比赛，不是请客吃饭。” 周栋见评委们都吃光了面，工作人员也收尽了碗，便笑了笑，走回到比赛台上，等待评委打分。 虽说这场比赛就是欺负小朋友一样，他也得依足程序来，不能太失礼。 结果毫无悬念，周栋以9382的高分抛开了阿西雷欧足有04分之多， 意大利人倒是没沮丧，反倒像是自己取得了比赛胜利一样，微笑着走过来和周栋拥抱：“祝贺你，周！ 等到二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我会来比赛现场为你加油的。” “哦，阿西雷欧先生你太客气了” 周栋有些哭笑不得， 意大利人热情的都让他有些内疚感，一下子就抛开了人家04分，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不用担心那些意大利佬，他们就算面对失败，也会像面对胜利一样的开心， 因为对他们来说，结束一场比赛或者战斗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而且他很不幸，居然遇到了你，输也是应该的。” 这场比赛的结果一出来，德国猪王汉姆和周爱国就被美女主持请到了台上。 这家伙凑过来和周栋重重握了下手，挤了挤眼睛道：“虽然我们是朋友，可不要期待我会放过你的学生啊， 优秀的日耳曼人和意大利佬可不一样，我们会努力争取每一场胜利！” 周栋还没回答，美女主持已经笑吟吟接口道：“哎呀，汉姆先生看来对下一场比赛是志在必得啊。 不过他的对手可是周面王的学生，我们华夏有句话，叫做‘名师出高徒’，相信周爱国选手也不想丢掉老师的面子吧？ 周爱国选手，你要不要对汉姆先生说几句呢？” 周爱国看了眼观众席上探头探脑的苏家兄弟，微微昂首道：“我一定会赢，因为我的老师是周栋！” “说得真好！” 美女主持显然是爱屋及乌，先前汉姆发表胜利宣言的时候，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周爱国话音刚落，她就大力鼓起掌来：“那我就预祝周选手在明天的比赛中有上佳表现了哦？ 对了，刚刚评委团已经给出了明天的主题范围，内容是：带有二次元概念的美食 真是太有意思了，这一定是大赛用来吸引年轻观众的举措吧，不知道两位选手对二次元有没有了解？” “哦，我知道，比如动漫。”汉姆点头道。 “我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美食、另一个就是动漫。” 周爱国眼睛一亮，这可是他的唯二爱好。 “那麽，两位是选择挑战规则还是” “我不会去挑战一个年轻人。” 汉姆打断了美女主持的话：“而且周选手是华夏周面王的学生，我也不认为自己一定有资格接受他的‘挑战’。 所以，我会根据主题范围现场选定比赛内容 我选择的是‘饺子’！ 请不要误会，我是说来自德国的饺子！” “饺子？这和主题范围” 热爱灰姑娘和芭比公主的美女主持一时无法将饺子和评委团给出的主题联系起来。 周爱国却笑着看了看汉姆，大声道：“如果汉姆先生选择‘饺子’的话，我将会选择‘天津饭’！” 259 决战周栋！ （二合一） 自从闹起了非洲猪瘟，位于香江上水的屠宰场就萧条了许多， 香江人可是聪明的紧，现在猪肉价格飞涨且不安全，能不吃就不吃了。 大家都不去吃猪肉，我看你还涨价不涨价！ 猪肉市场一萎缩，上水屠宰场的猪就成为了一帮最幸福的家伙， 它们每天享受着人类提供的免费检疫，吃着精美的饲料， 一天就要洗上三次澡，比那些有洁癖的人类美少女都干净着呢， 而且还有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大胡子朋友每天来唱歌儿给它们听。 ‘猪坚强’是一只纯种的广省大花猪，也是上水屠宰场的传奇， 据说它经常会生病，而且每次都会病倒在集体屠宰时，来到上水屠宰场半年，送走了无数‘旧友新朋’，成了最著名的钉·子户。 猪再怎么聪明也是无法超越人类的，这只总能在生死大劫前成功病倒的猪早就引起了屠宰场的注意， 人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只非常奇特的猪，不仅会‘病’，还有其它猪没有的特长。 它懂音乐、爱听故事、看到世界名画的复印本会陷入沉思，如果不是生了一个猪头，它简直就是人类中最优秀的艺术家 “嘿，我的朋友，看看我今天带来了什么？” 德国猪王的名气可不仅仅只是在餐桌上，在全世界猪肉圈子内，汉姆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只凭那张胡子拉渣的脸就足以得到上水屠宰场贵宾级别的待遇。 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从来到香江的第一天起，汉姆就很少呆在宾馆里面，哪怕他住的房间据说还留有某位女明星的余香余温， 在他看来，臭烘烘的上水屠宰场才是天堂！ 汉姆手中提了一袋豆腐渣，已经用橄榄油炒到半熟，还添加了猪坚强最爱吃的‘青红丝’在里面，淡淡的豆香让猪坚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的好朋友最懂它的心了，美味的豆腐渣总是能够为它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吃吧吃吧，我的朋友， 对了，这么美味的豆腐渣，当然要配上最动听的音乐才行啊” 汉姆笑得就像个天使，在一众猪羡慕的目光中，从猪栏中轻轻牵出猪坚强，把它带到一片清凉的树荫下， 然后将一桶豆腐渣和一桶冰可乐放在猪坚强面前，还用随身播放器放起一段悠扬动听的音乐。 见到豆腐渣和冰可乐，猪坚强开心地晃起了脑袋，呜呜叫着扑了上去。 音乐只是一段伴奏而已，演唱者则是猪坚强最可靠的老朋友汉姆。 那是一段悠扬的德国乡村民谣，唱得是养猪匠与大花猪的故事。 那个乡下小子爱上了他的猪，只因为这只猪的肉可以换来金钱、名声甚至是地位， 他爱他的猪，所以决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亲手送这头猪上路， 为此，他准备了最好的豆腐渣、准备了冰可乐，准备了动听的音乐，和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 民谣里的猪走得很安详，它的肉让久病的老国王胃口大开、从此恢复了健康，养猪的乡下小子也因此成为了德国第一位猪王。 猪坚强也走了，就在它咽下最后一口可乐和豆腐渣时，汉姆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雪亮的杀猪刀，没有半丝犹豫地、狠狠插进了它的心脏。 “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无情的人世中！ 我终于失去了你，你将令我，得到光荣！” 用半生不熟的华夏语吟唱着，汉姆收回刀，眼眶湿润，下杀手的虽然是他，可他也是投入了感情的。 ‘坚强’应该走得很开心、很安详吧？ 它的肉，一定我可以帮我做出最美味的‘德式饺子’吧？ 眼泪还没擦去，汉姆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只是忽略了一点，‘猪坚强’比他见过的所有的猪都更聪明，在吃下第一口豆腐渣的时候，它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不躲开他的杀猪刀，只是因为‘猪坚强’活得太累了，心也碎了， 原本它以为这个大胡子外国人是它真正的朋友，却没想到人类总是没有真心、最爱骗猪 “原来这就是汉姆的秘密，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站在对面办公楼内的周栋托着红酒杯，将另一手中的望远镜放在桌上：“如果他要做猪肉馅的德国饺子，恐怕已经输了一半。 爱国，我们是时候回去练习‘天津饭’了， 不要以为这是漫画中开玩笑的名字，其实是一道大名鼎鼎的地区美食，关键还是在一个‘饭’字上。” “老师，谢谢您。”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师和怀良人，周爱国一阵感动。 老师是什么身份，‘怀师叔’又是什么身份？ 可他们两个为了自己，竟然不惜来到这臭烘烘的上水屠宰场，虽说这里的负责人对老师他们各种巴结，各种提供方便，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也不用感动，其实我也很好奇，想要了解汉姆的秘密。” 望着汉姆和已经倒地的‘猪坚强’，周栋微微叹息：“怪不得他做的猪肉往往可以突破原有的品质， 原来他每次都要和猪做朋友，还要付出真情，让它们快乐，然后亲手杀死它们” 周爱国忽然道：“真残忍。” “残忍倒也说不上。” 周栋摇摇头：“比起把猪扔到屠宰线上，让它们在排队等待死亡的巨大恐惧中死去，汉姆简直就是个大好人。 他努力让这些猪在幸福中死去，却把‘伤心’留给了自己，应该算是伟大了，虽然这个伤心的过程可能很短暂，他毕竟是付出过。 不过可惜的是，这只‘猪坚强’远比他预料的还要聪明， 在‘猪坚强’看来，被‘朋友’出卖，或许比死在屠宰线上更让它伤心。” 就连汉姆都不曾发现，‘猪坚强’在临死的那一刻，眼中涌现出浓浓的悲哀之色。 这些都被周栋在望远镜中看到了。 周爱国的运气很好，成全他这场比赛的，不是自己、不是怀良人、多半是这只叫做‘猪坚强’的广省大花猪 周栋的猜测果然没错，‘猪坚强’狠狠坑了汉姆一把，德国方形饺子卖相本就不好，韭菜猪肉馅本来应该是‘王者’，品质一般的猪肉却硬生生将其变成了‘青铜’。 汉姆的拿手好戏从来都是烤猪腿、烤猪脚和德式火腿香肠，这次为了展示白案功夫，却忘记了说到做饺子，华夏人可是全世界的老师， 评委团的三十名评委中，属于华夏的评委就有足足七人，再加上岛国、思密达国、东南亚一些被华夏美食‘辐射’的周边地区，会吃饺子的怕不得过半？ 这一战若是换个对手，或许汉姆还不会输得如此干脆，偏偏遇到的是周栋高徒。 天津饭这道美食其实说白了功夫还在炒饭上。 周爱国有明师教导、有苏氏兄弟这两个未来的‘竞争对手’对他有形无形的鞭策，再有‘勤行宗师’的光环照耀，半天时间下来，光是炒饭就足足做了上百锅，不说达到‘梅花炒饭’那般境界，弄个蛋包饭还是没啥问题的， 没错，‘天津饭’其实就是蛋包饭。 一个非洲来的新人厨师最终以003分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大名鼎鼎的德国猪王，这个结果可说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继周栋之后，周爱国昂然挺进半决赛，这次却没有舆论哗然，媒体们都习惯了，尤其是华夏媒体，从汉姆选择‘饺子’参战时起，大家就不怎么看好德国佬，拿饺子跟周面王的学生比赛，这不是找削麽。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并不是周爱国这场，而是严一与犬养静斋的比赛， 谁都没想到以素斋成名的严一这次居然在评委团给出的主题范围内选择了‘素炸天妇罗’。 天妇罗，其实是岛国语所成，以炸虾为代表，却并不仅限于虾类。 严一以茄条夹芝麻酱，外裹蛋衣，入油微炸，不仅是要继续以素菜迎敌，更欲告诉岛国人，煎、炒、烹、炸皆出华夏，炸食就炸食，小小岛国有什么资格乱起这种鬼名字？ 听到严一选择做炸食，而且还故意当众将这道菜叫做‘素炸天妇罗’，周栋便暗暗叹息，心感不妙。 那日抽签分选对手时，周栋就感觉严一有些托大，如今果然如此。 这摆明了是要当众打脸岛国人啊，其志虽可，但是犬养静斋是这么容易战胜的麽？ 全世界都知道岛国不起菜、更不会炒菜，生食多、求本味，但是对浓香厚味也不是没有追求的，炸、煎，就是岛国人寄情于厚味的表现。 味寄于此、则唯精于此啊 严一以沙门素斋成名，虽然说素斋不戒油炸，却多以清淡为主，‘可有荤意、却无荤物、少顷厚重、力求清名’， 现在严一等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沙门弟子怎么也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呢？ 这一场的主题范围其实很广，根本不用坚持做炸食的。 “严师傅虽然是托大了，其实这道‘素炸天妇罗’也是做的可圈可点， 茄条柔嫩、芝麻酱香醇，还是保持了他的一贯水准，只可惜” 有时候不用亲口去吃，看大屏幕上的特写高清镜头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怀良人看了看严一与犬养静斋送上的‘天妇罗’，微微摇头。 “我一开始也认为严师傅是托大了，可看到他这道菜，我发现其实也不是，只是在炸食方面，岛国的匠人精神确实可怕。 就说犬养静斋的这道‘油炸天妇罗’吧，用料大众，没有任何标新立异的地方，完全就靠手上的功夫，而他炸食的境界，已经达到了” 周栋看看怀良人，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非炸也！” 高清镜头下，犬养静斋的炸虾包裹在淡黄色的面包糠中，热气腾腾、引人食欲。 普通人或许只会关注这虾够不够大、出产何地、味道是否甘美？ 周栋和怀良人看得却是面包糠的颜色，是否入油过多？ 要让内里的炸虾熟透，面包糠却不显示为焦黄、金黄而是淡黄色，已是一难，这需要厨师提前对虾肉用上类似按摩的手法，令紧肉微松，易熟。 另外在高清镜头下，犬养静斋的天妇罗‘干而不腻’，明明是经历过油炸，却不会在起锅时表现的油滴沥沥，让人还没入口就感觉香腻的过了头。 这是二难，是要厨师用燕子抄水的手法，尽量减少天妇罗和油面接触的时间，入油也不可太深，一次次稍沾即走，无论对耐心、火候、手法都有极高的要求，换个一般二般的厨师，怕不是要被热油伤到手指？ 没错，这种手法就是要求厨师用手捏着虾尾，直接下锅，不可用工具代替！ 周栋最近一直在研究岛国厨艺，这套手法还是他在网上找了很久，才在一个纪录片中看到的。 手法的名字，就叫做‘非炸也’。 严一果然输了，看得出他情绪低沉，否则他会呵呵笑着抚摸自己的光头，而不是皱起双眉不停地揉肚腩。 四分之一决赛结果出炉，晋级者分别为周栋、周爱国、犬养静斋和种子选手怀良人。 半决赛的抽签结果是，周栋对犬养静斋，怀良人对周爱国。 如无意外，这场比赛将在明日举行。 犬养静斋走过来深深一躬：“周桑，为了可以与您比赛，我的经过了大大的努力，现在，我的距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 周栋点点头：“犬养君客气了， ‘非炸也’可不是谁都能够达到的境界， 你是一位优秀的厨师，我也非常愿意与你比赛。” “就知道，我的，是瞒不过周桑的眼睛，这也让我对明天的比赛更为期待了。” “犬养先生，明天您就要与我们的帅哥厨师交手了，能谈谈您目前的心情麽？” 犬养静斋还想多聊几句，却被美女主持截住了话头儿， 岛国人今天表现出色，美女主持虽然很想首先采访帅哥，却不得不按照导演的提示，先来找这个生了一张驴脸的家伙。 “谢谢，我现在的心情很激动。 因为我的，终于得到了与周桑比赛的机会” 犬养静斋再次向周栋点点头，表示敬意：“对于我来说，明天其实才是真正的、第一场的比赛，是我的首战。 而我的首战对手是周桑，一位被我认可的、无比尊敬的神厨！ 所以，明天是我的首战！也是我的决战！ 用你们华夏的话来说就是，‘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顿时一阵耸动！ 260 天下第一鲜！ 这家伙居然说与周栋的比赛才算是首战，而且还说什么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台上台下的选手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岛国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你看着他客客气气的，貌似谦恭有礼，可一旦达到目的，立即就会忘乎所以、暴露出本性来。 犬养静斋这段话，等于是说前面所遇的选手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对手，甚至就连上届至尊金奖的获得者怀良人也没被他放在眼里，他眼中自始至终就只有周栋一人！ 或许在他看来，他参加香江美食大赛的目的就是要与周栋‘决战’，现在这个目的达成，就再也不需要掩盖什么了，何况就算是面对周栋这样的大敌，他也有绝对把握战而胜之！ “老周，人家可是首战即决战啊，看来是信心满满的要赢你， 就连我这个上届至尊金奖的得主，人家可都没有放在眼里呢。” 怀良人嘿嘿一笑，话声不大不小，台下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或许听不到，台上的几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犬养静斋一愣，才想起自己刚才激动过头，有些失态，得罪了好多同行：“抱歉，我的不是这个意思，怀桑请务必不要介意。” “你是什么意思，关我何事？” 怀良人冷冷一笑，转身下了赛台， 他和周爱国的比赛时间还在周栋犬养静斋之后，也懒得留在这里跟岛国人耍嘴皮子。 “呵呵，犬养先生的口号可真是很有意思呢， 首战即决战，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美女主持是最早嗅到火药味道的人，所以在怀良人和周爱国下台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 原本按照台本是要采访上届至尊金奖得主的，现在看来还是尽快转移话题的好。 “对了，评委团刚刚给出了明天比赛的主题范围，是” 为了充分配合直播，评委团每次给出比赛的主题，都是通过导演在耳麦中提示美女主持，然后由她宣布出来，可这次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犬养静斋直接打断了：“就不必宣布明天的主题了吧？ 因为我并不准备按照常规比赛，我的，将选择挑战规则！” 什么！ 听到犬养静斋的话，不仅是美女主持，台上台下的评委和选手们都是一愣，第一反应就是犬养静斋疯了！ 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比赛中主动选择挑战规则？ 大家都是内行，比赛经历了预赛、复赛，一路来到半决赛阶段，选手的实力如何，大家也基本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以周栋目前表现出的强势来看，如果按照正常规则，犬养静斋或许还有四成机会，可如果是挑战赛那就完全不同了。 就算周栋肯接受他的挑战，犬养静斋也要首先被扣去30个基础分，等于是初次平均分直接就要被扣除整整一分！ 在平均分相距01都如天堑鸿沟的决赛阶段，直接被扣一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选择了挑战规则的犬养静斋要想赢周栋，就必须如同‘神厨’压制普通的三级厨师一般，才有希望获胜！ 这跟直接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犬养静斋看上去也不像个傻子啊，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苏见武看了看大哥，嘿嘿笑道：“文儿，原来我以前都看错了你，比起这个小龟儿，你就是个聪明人啊。” 苏见文挺了下胸：“还是你了解我，我可聪明了。 我你个混蛋啊，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犬养静斋的话倒是让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兴奋了起来，比赛进行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肯选择挑战规则了，这可有热闹看了，吃瓜群众最不怕的就是事儿大。 评委团中的几位老爷子最是淡定，蔡重九看了犬养静斋一眼：“犬养选手应该为今天准备了很久吧？ 我老头子倒是很有兴趣，想听听你的挑战内容是什么？” 董其深和易知鱼也都望着犬养，小龟儿从来都是狡猾狡猾的，这家伙肯冒着被扣除一个平均分的风险选择挑战规则，恐怕早就为周栋挖好坑了，希望周小子千万要稳住啊。 “尊敬的主评委先生，我的，确实准备了很久， 甚至，我的准备工作，还会超出大家的想象之外。” 犬养静斋微笑着看了看周栋和评委们，悠悠地道：“这个挑战的内容，与华夏的一首诗有着关系，‘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呃？” 周栋心中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犬养静斋一眼，比做河豚，你确定？ 这是‘真朋友’啊，你这小名儿怕是叫‘冠军侯’吧？ “你的挑战内容是河豚？” 评委们都是一愣， 蔡重九微微点头道：“嗯，虽说这昔日的‘天下第一鲜’如今已经有些名不符实，不过就算人工饲养的河豚味道也比一般鱼类要鲜美些， 而且经过多年改良，人工养殖的河豚已经基本没有什么毒性了，用河豚比赛也是可以的。 不过你真要和一位华夏厨师比赛料理河豚麽？ 呵呵，据我所知，说到料理河豚的手段，岛国可未必比得上华夏呢。 而且，你要按照挑战规则选择比赛料理河豚，是要先被扣除30个基础分的，这可是整整一个平均分啊？” 蔡重九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只是实在看不懂犬养静斋的‘骚操作’，这才多问了几句。 像他这种老派人对岛国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总感觉犬养静斋是处心积虑已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各位评委先生、周桑，你们的误会的不要，我的河豚料理，不是那些低等的人工饲养河豚，而是真正的野生河豚！” 犬养静斋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而后笑嘻嘻地望着周栋道：“这或许很不公平。 据我的知道，在华夏，已经没有饭店敢出售野生河豚料理了， 可是在我们岛国，出售野生河豚料理的店铺还是大大的有， 所以，如果周桑不敢接受这样的挑战，我的，是不会勉强您的。” 野生河豚？ 评委席顿时一阵静默，就算那些来自西方国家的评委们也明白野生河豚代表着什么， 在东方，那代表着无上的美味、天下第一鲜！在西方，那代表着巫师的毒药，是最最致命的东西。 如果真的可以吃到野生河豚，似乎也很不错啊 华夏方面的评委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蔡重九、易知鱼这样的老行尊在内，首先想到的不是法律是否允许、周栋会不会接受这个挑战，而是那记忆中‘天下第一鲜’的美妙味道。 这些位老爷子年轻时候可都是吃过野生河豚的，现在如果想吃，多半还要打个飞的去岛国， 而且还未必能够吃到最顶级的野生河豚料理，因为哪怕是岛国的野生河豚，也往往会选择其中毒性较轻的，有些还会用中药水先行泡制，味道都要打几个折扣。 “还有，我选择的野生河豚，将会是北海道附近洄流最晚、还在孕期的野生河豚，鲜美的味道大大的，毒性也将是大大的，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鲜’！” 似乎还嫌评委们口水流的不够多，犬养静斋又加上了一句。 “这” 闻听此言，就连蔡重九也忍不住暗吞口水，评委席上更是‘咕嘟咕嘟’响起了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孕期的野生河豚啊！这东西可是鲜美的要人命，同时它的剧毒也会要人命 261 公海决战（1/2）第一更 吃，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是有没有得吃，还停留在解决生存问题阶段。 第二重境界，是吃不吃得饱，还停留在解决温饱问题阶段。 第三重境界，是吃不吃得好。 这已经超脱了‘吃’本身的意义，属于奢侈、矫情、没羞没臊、没脸没皮、人憎神厌 在座的三十名评委无一例外都是达到了第三重境界的家伙， 这些所谓的美食家们，在‘吃’上早就脱离了群众，一个个曲高和寡、却呆在美食的象牙塔中乐此不疲。 对于这些家伙来说，美味就是天下最大的道理， 至于法律是否允许，关他们鸟事？ “怀孕期的野生河豚啊这是多少年没有吃过的美味了，犬养这个小家伙，倒也不是完全讨厌？” 蔡重九又想起了自己的那葫芦‘觞摇光’， 我老人家容易麽，白白输了一葫芦神品美酒给周栋那小子，结果就吃到些青菜豆腐！ 如今看来，还是人家犬养贴心，知道疼人，听他话中的意思，多半是连河豚都准备好了哇？ “嗯，犬养选手已经提出了挑战内容，周栋选手啊，你是否要接受呢？” 这老家伙不是不知道香江法律的限制，却故意略过不提， 反正人家犬养静斋也只是说要以此物挑战周栋，人家也没说要公开售卖对不对？ “呃，如果犬养君坚持，那我” 周栋早就技痒了，‘河豚圣手’虽然只是单项高技，却与先前的狗不理技能大有不同，他的各种基础技能只要是高过特一级，就可累加在这项技能上，并且该技能还是可以升级的。 只可惜国家法律限制，他是空有一身绝技无法施展，犬养如此贴心地送上机会，不答应都对不住人家一片热忱啊？ 正要应允，忽听美女主持人大叫了一声：“不可以！” 这丫头除了例行主持人的公事，其它时间就在偷窥周栋的颜了，只觉这位帅哥厨师无论正颜侧颜额头鼻下嘴角边，就没有一处不迷人的。 有帅哥可看，哪还管得其它，这会儿是因为导演在耳麦中大声喊停，才连忙阻止。 “对不起，刚刚接到导演提示， 组委会的法律顾问已经给出法律意见，犬养选手用野生河豚比赛的提议，恐怕很难得到组委会的支持呢” “这是为什么？” 都不用犬养静斋开口，就有香江本地评委替其力争：“香江法律只是禁制野生河豚售卖，犬养选手提议比做野生河豚料理，只是正常的比赛内容而已，应该不会触犯香江法律吧？” 很多华夏方面的评委纷纷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不能生搬硬套法律条文啊’ ‘就是就是，又何必杯弓蛇影、形而上学可要不得！’ 周栋看了看，这其中居然还包括了易知鱼，这老爷子眼睛瞪得溜圆，时不时还舔下嘴唇，看来是真被野生河豚勾起了馋虫。 犬养静斋做的野生河豚会不会要人命没人知道，易知鱼却是百分百相信周栋的，只要是周栋做的野生河豚料理，他就敢吃！ 再说他们这些饕餮老手就是真中了河豚毒也未必无解，大不了提前准备‘金汁’就是，这可是医圣李时珍传下的方子，只要中毒不是太深，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救回来的。 所谓‘拼死吃河豚’，要得就是这种心跳的感觉！ 现在谁破坏了这顿盛宴，那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各位评委，法律顾问给出的意见是 香江美食大赛贵为国际级比赛，如果在比赛上公开制作野生河豚，将会对餐饮行业乃至公众产生不良影响。 这虽然没有违反‘关于野生河豚的禁售条款’，却会触及其它条款，即使不构成犯罪，也属于违法，所以，组委会无法同意这样的比赛内容。” 在三十个专业吃货的注视下，美女主持香汗微透，都有些紧张了。 “呵呵，组委会的担心，我的早就考虑到了。” 犬养静斋微微一笑：“所以，犬养家族的游艇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停泊在香江附近的公海上。 另外要告诉大家的是，这艘游艇是注册在岛国，当它停留在公海时，只需要遵守岛国的法律。 而在岛国，野生河豚料理是完全合法的，甚至被认为是‘勇者和智者才能成就的顶级料理’！ 所以，只要组委会同意将明天的比赛定在我的游艇上举行，我们就无需担心法律方面的问题了。 另外，为防万一，我的已经在游艇上准备了岛国医师精心准备的‘金汁’！ 这种来自美少女的金汁可是按照华夏医圣李时珍的秘方调配，理论上有五成可能解去野生河豚的毒素，即使中毒很深，也有三成的机会， 而且，我的还会安排我的助手‘试毒’，各位评委完全可以放心。” 不错啊，这个犬养静斋倒是心细如发，为了让我等评委可以品尝到最美味的野生河豚，你看看人家下了多少功夫？ 别国评委倒也罢了，华夏方面的评委可都是内行，自然知道这种洄游较晚的野生河豚简直比金子更为珍贵，游艇从岛国开到香江也要不小的开销， 还有那据说是采自美少女的金汁， 除了岛国人特有的恶趣味导致这味‘主料’与医圣李时珍要求的‘童男金汁’略有不符外，如果是完全按照医圣秘方上要求的程序制作，那也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人家犬养静斋可说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多贴心啊？ 有野生河豚这种美食当前，这些评委一个个就是冒死也要吃过再说的， 更别说犬养静斋还有各种防范措施，所以从蔡重九、易知鱼到来自某个边角旮旯的评委，早就是千肯万肯，就等着周栋和组委会最后的决定了。 “呵呵，犬养君既然考虑的这样周到，如果组委会批准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明天与犬养君在公海上比赛的。” 周栋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别看他现在是九州鼎食主厨之一、上千万身家的小富翁，还真没地方找这种野生河豚。 不过这个试毒的人麽 虽然明知道自己料理的河豚绝对不会有问题，不过野生河豚由厨师首先试毒，这是行业规矩，可不是随便找只小白鼠或者小猫小狗就能够代替的。 吕绿馨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总不好让她去试毒吧？ 周栋看了眼台下的周爱国和苏氏兄弟，周爱国后天还有比赛，显然不合适， 苏氏兄弟见他望过来，立即抬头望天，哎呀文儿，今天天气不错啊？ 对啊对啊，武儿，不如咱们出去打球球？ 周栋这个气啊，脑袋上明明就是房顶，也能看到天气？这俩臭小子 262 公海决战（2/2）第二更 ‘法律与美食的冲突！华夏天才厨师决战于公海之上！’ 因为每次都能够第一时间采访到如今风头最劲的周栋，再加上林清的生花妙笔，‘大国寻味’宛然已成了各类美食刊物中的风向标。 这篇文章一出，就被各大纸媒纷纷转载， 现在就连不怎么关注香江美食比赛、没有看电视直播的华夏人也知道了发生在香江赛场的这桩奇闻妙事。 为了可以比赛野生河豚料理，岛国人居然千里迢迢开了艘游艇到香江附近的公海上？ 我去，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势麽？ 听说有关部门还特别派专人去检验了岛国人的各种手续，香江美食大赛组委会用了三个小时开会讨论研究，最后才同意两名选手在公海比赛！ 很多没吃过河豚，或者吃过人工饲养河豚的吃货们开始翻找各种有关野生河豚记载的文献， 了解后才明白为什麽野生河豚料理会让那些评委们馋涎欲滴、在组委会讨论时全票通过，支持这场公海上的规避法律之赛。 天下第一鲜！拼死吃河豚！此之比，皆为在野之鲀！ 华夏早在上个世纪就禁止售卖，岛国却一直允许这种‘勇者和智者才能成就的美味’， 于是岛国人吃河豚的死亡率达到了61，就是说在岛国吃野生河豚，一旦出现中毒症状，就有六成机率挂掉。 岛国人说野生河豚的美味，可以让人忘记失恋的痛苦，曾有一位著名的歌舞剧大家，就是因为吃野生河豚中毒而死，临终时，仍是满脸含笑，可见他是虽死无憾！ 华夏古人的说法就更加浪漫了，据说吴王夫差与西施泛舟江上，抓到了一条河豚，就烹煮了吃， 两人也是命大，没有中毒，却感河豚美味，夫差都无法形容，最后就色眯眯地说‘此物唯爱姬可比也’，听听这还是人话麽？简直就是亡国之语！ 不过从此野生河豚就有了个引人无限遐想的名字，叫做‘西施’， 宋人薛季宣有《河豚》诗为证：“西施嫩可奴酪”，是说其嫩胜于ru酪。朱彝尊《河豚歌》称：“滑恣教啮”，姓朱的最过分，这种描写放在今天是必须被屏蔽的。 只可惜这样的人间美味，到了1990年就被国家禁止上市，一直到2016年才有条件的允许出售，却只允许售卖人工养殖的红鳍东方豚和暗纹东方豚。 像这类人工养殖的河豚，资深老饕才不会多看一眼，所以当犬养静斋提出在公海上比赛野生河豚料理，三十个评委才会全票通过。 这些家伙在人间至味面前，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在两百公尺长的游艇上举办一场小型比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为了迎接今天的比赛，犬养静斋早早让人打通了游艇上的公共餐厅和私人餐厅，添加了赛台、厨区、评委席和为数不多的观众席，俨然是五脏俱全。 不过除了评委和各路与会的选手，以及新闻媒体外，普通观众就真的是一票难求了。 能来得基本都是香江有头有脸的富贵阶层，这些人也难得有机会吃到野生河豚，或者是有心没胆，就想着在旁边闻闻味道也好，吃就算了，那是亡命徒做的事情。 毕竟就算有人试毒也不是万全的，人和人的体质不同，那位岛国著名的歌舞剧家还不是有人试毒在前？结果试毒的人比他发作还晚，倒是抢救过来了，他却挂了 “这恐怕是传说中的七星斑野豚啊，如果把河豚比成毒蛇，它们就是最毒的死亡蝮蛇！你究竟行不行啊？” 望着装在水箱中的几条河豚鱼，吕绿馨有些担忧。 每当这几条河豚鱼开始发怒并变成一个球状时，就能清晰看到它们的上背和下肚白的连接处有七点彩斑闪耀， 看着十分艳丽动人，其实这恰恰说明它们比那些人工养殖的河豚毒性强烈了最少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这种洄游不久还未产卵或刚刚产卵的野生河豚毒性最为猛烈，稍有处理不当，那是真要出人命的！ 吕绿馨是毫无争议的刀功大师，也是有河豚处理资格证书的，到了她这种水平，偶尔违规去某些私人宴会上处理些野生河豚也是有的，可以她的经验也没有丝毫信心处理水箱中的这些河豚。 “吕砧头，不要问男人行不行，如果你一定要问，那我只能回答，我太行了！” “呸！” 吕绿馨脸一红，狠狠瞪了周栋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啊？那行！” 忽然向前一步，大声道：“各位评委，我是周栋选手的助手，今天就由我来试毒！” 你不是牛麽，老娘也不是被吓大的，感动不感动啊臭小子？ 犬养静斋那边可是由助手试毒的，吕绿馨认为咱华夏姐们儿可不能被人家吓死，事先也没跟周栋商量，竟在现场挺身而出！ 董其深和易知鱼都是一皱眉，这丫头是怎么了，要试毒周栋有三个学生呢，怎麽能轮到一个女孩子出面？ 就等着周栋当场拒绝，他们两个会立刻敲边鼓支持，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吕绿馨来当这个试毒者。 吕绿馨也在拿眼角余光看着周栋，就不信这家伙不感动、不为自己担心、不上来劝自己打消主意？ 周栋确实很感动，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吕砧头，谢谢你了，那好吧，就由你来试毒， 主持人，你现在可以宣布比赛开始了。” 吕绿馨：“e” “呵呵，佩服佩服，吕女士勇气大大的，是贵国的巾帼不让什么眉毛！” 犬养静斋哈哈一笑，走到水箱前道：“周桑，我的还有个提议，今天的野生河豚料理比赛，我们要从三个方面去比，你的看可不可以？” 周栋点头：“你说。” “第一，我们要比处理河豚的速度！ 第二，我们要比河豚料理的味道！ 第三，我们要比对野生河豚的利用率！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的希望各位评委在打分的时候，要从这三个方面来考虑” 周栋微微一笑：“很合理，我没有意见！” 263 尔！乃！蛮！夷！（三、四更合） 犬养静斋笑着看了周栋一眼，心中暗叫得计。 华夏厨师已经有20多年不得做河豚，就算是最近几年，也只是停留在制作人工养殖河豚方面，他自然不信周栋能够应付这种‘北海道七星豚’。 果然还是太年青了啊，就这样一头撞进了自己的设下的陷阱，真是无知者无畏。 像这样的年轻天才已经在自己手中夭折了多少个，犬养静斋真是记都记不清了。 轻轻抽出‘鬼泣’，在手中微微一晃，一抹幽蓝色的光华在刀身闪现， 他这把鬼泣不像华夏的马头刀，都是有几分‘驴头刀’的意思， 刀身宽度介于华夏厨刀和调理刀之间，可以用来分骨斩肉，也可以用来处理鱼虾，刀柄后另有寸锋探出，还可以做为雕刻刀来使用。 犬养家的厨师都是一生养一刀，他这把更是厨师眼中的‘神兵利器’，就算吕绿馨的黑铁刀也略有不如。 犬养静斋笑道：“周桑，我的刀，超过你的锋利，所以你先请吧。 我的，是不会占你的便宜，要公平！” 既然已经赢定，犬养静斋认为自己应该保持大师风度，等此战之后，他的翩翩风采将传为佳话，那时人们都会记得犬养君是如何温润如玉、施施然如君子，谈笑间‘斩敌’于公海之上。 “哦，是麽？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栋走到水箱前，右手一扬，黑铁刀化光飞出，直取水箱中下位置处的一条七星豚。 这条豚最为肥大，七星斑点也更为色彩斑斓，显然毒性更强，但也会更加鲜美，他可是盯上很久了。 “八格！他难道真的会处理野生河豚，这不可能！”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犬养静斋能够成为犬养家新生一代的领军者，每日在花田里装x，就是因为他是岛国处理野生河豚的顶级高手，就连御所中的大人物，也每月都要请他出手料理野生河豚。 他是何等的眼力，早就看出这条七星豚是水箱中最肥美的，本以为周栋不敢拣选这条色斑最艳丽的河豚下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出手就奔着这条来了！ 杀河豚，第一个难点就是从水中取豚， 这种鱼脾气怪，全身粘滑不留手，而且牙齿锋利，咬上人就不会撒口，偏偏这玩意儿必须要活着宰杀，不可提前敲闷棍，这就对厨师手法有较高的要求。 而且他和周栋既比料理味道、还得比速度，眼看周栋也不用手抓，直接就要用刀挑河豚，立即知道自己是小看了对手，这个华夏小子只怕是个杀河豚的行家里手！ 如果真是如此，这条最顶级的七星豚就万万不能落到周栋手里， 这时候还讲风度？翩翩你个鬼啊，会用阴招的才是大丈夫！ “周桑，这条鱼是我的！你的，就不要想了！” 嗖！ 鬼泣入水，却不是去抢这条七星豚，而是刀锋一转，用刀背狠狠磕向黑铁刀的刀锋！ “卑鄙！” 谁都没想到犬养静斋一出手就要废掉黑铁刀，眼看偌大的水箱中一黑一蓝两道光华就要触碰，评委们无不皱眉，吕绿馨更是大怒，这把黑铁刀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小鬼子居然敢乱来！ 他喵的！ 要不是正在比赛，以花老板的脾气会立即扑上去，抓头发、薅耳朵、踢档加挠脸，华夏武术，那可叫做杀人技！ “可惜了你这把好刀，却没有遇到一个好的主人。” 周栋轻轻一叹，黑铁刀在即将与鬼泣接触的瞬间，忽然向旁边一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算计好的，此时刚好有条河豚游动过来，被他这么一翻一搅，竟然避开黑铁刀，直接撞向了鬼泣。 犬养静斋一惊，这下要是撞在河豚上，他这位岛国河豚大师的脸面可就全没了，连忙将手一收，同时却听水花翻动，一股水箭激射而出，直取他的双目！ “八格！” 犬养静斋迅速后退，要说人家手上也是真的有功夫，闪避的同时居然还能控制鬼泣脱离了水箱，既没有碰到河豚，也没有撞破水箱。 不过等他立住脚后可就郁闷了，只见那条最为肥美的河豚鱼已经被周栋用刀身挑出水箱，正在空中郁闷发怒，鱼身子涨得如同一个圆球，两只鱼眼鼓鼓地望着他， 这条鱼显然是选错了发泄的对象，把他当成了仇人。 犬养静斋又气又急，却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千般算计、结果算计到了可能是铁板的华夏‘怪物’，这个时候可不能浪费时间，万一周栋真是处理河豚的高手，那可就糟了！ “开水龙！” 周栋招呼了吕绿馨一声，同时刀身翻转，这条最肥美的七星豚刚刚落下，已经被他一刀背击晕，顺手按在水台中，一面用水流不停冲洗，同时一连几十刀光绕鱼身而过，鱼眼、鱼鳍、鱼皮、鱼血纷纷洒洒，尽数落在水台内！ 快刀解河豚！ 周栋的刀法又快又准，每每只出一道，绝不重复，就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一般。 犬养静斋不动如松，一手轻按鱼身，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去除了河豚有毒部位， 这要是换在平时，恐怕早就掌声雷动，被人称赞他刀功一流，果然不愧是鼎鼎大名的‘犬养家的错刀’了。 但此刻评委和选手们却没有一人感到惊艳，反倒觉得他的刀法实在是稀松平常。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起周栋，犬养静斋在处理河豚某些位置时，还是难免有重复用刀的时候，却是不如周栋干净利落，绝无复刀！ 好刀法！ 台上台下如雷般的掌声，全都是送给周栋的。 易知鱼这个老家伙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举着拳头狂喊：“周小子，好快的刀！ 牛x，不愧是咱华夏的爷们儿！” 还什么优雅风度不风度的？怀良人一把扯去领结，直接扔向了空中，这丫挺的，果然是我的对手！正经不错！ 苏家二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苏见文忽道：“哎呀，脚疼！” “文儿，你说什么呢？脚这不好好地麽？” “八格牙鲁，没看到老子踢在铁板上了麽，能不疼？你个傻宝儿！” “哎，这次算你说对了，服气！” 吕绿馨也看傻了，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用的估计是一把假的黑铁刀，不过依然嘴硬：“哼哼，刀法还不错。 可惜，你也处理不了这河豚的皮啊？我还以为你能把河豚的所有位置都弄成菜呢。” 周栋一面快刀处理着河豚鱼，一面笑道：“河豚皮的味道一般，而且是最难去除的浮毒， 其实要去除也不是不能，不过赢这犬养还用不着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取盘子来，要大的！” “什么，你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吕绿馨瞪大眼睛往水台里看了看，只见白花花的河豚鱼已经被分成了几片，鱼肝、鱼卵巢堆在一旁，鱼血早就冲洗干净，毒腺也被剔除的干干净净。 “不算快吧，关键在放血的手法要对，剔除毒腺也有窍门，唯手熟耳！ 你看对面也不慢，这个犬养还真是处理野生河豚的高手，只可惜” “只可惜遇到了你是吧？看把你给牛的！” 吕绿馨抬头一看，果然那个叫什么犬养二郎的家伙正脸色苍白地取了个瓷盘放在厨台上，犬养静斋一手拿着处理过的河豚肉，一手快速切削，片片薄如蝉翼的河豚肉落入盘中，而且还不是胡乱堆放，竟是渐渐堆成了某种图案。 “果然是河豚鱼生，最简单也最能体现河豚鲜味的做法，倒是和我撞车了。” 周栋微微一笑，也开始切削豚肉，就像个做了多年刀削面的老师傅一般，片片豚肉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错落有致地落在了盘子中。 两人都是手法极快，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在盘中堆起了一片片豚肉。 吕绿馨却是越看越觉不对，犬养的河豚鱼生最后堆出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凤凰，还不忘在凤凰的脚下用黄瓜片堆出了一株‘梧桐’，取得是‘凤栖梧桐’的寓意，时间如此短暂，摆盘却是如此精美 可周栋堆的这是什么啊？东一撮、西一堆的，简直杂乱无章，就像是刚入厨不久的厨工一般，堆出的豚肉毫无美感可言。 这恐怕是要输啊，无论西方东方，可都讲究摆盘之美，老周这是脑袋晕了，还是手上的功夫丢了？ 评委团也是讶然，看周栋前期的刀功，感觉不该如此，难道是一时失误？ 不对啊，就说摆个凤凰麒麟什么的有难度，弄两只小小鸟儿也比这样乱堆好看吧？ 吕绿馨硬着头皮将瓷盘端上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周栋一眼，期期艾艾地道：“老周你确定毒已经去净，不会毒死我吧？ 我还年轻，还没享受过爱情的滋味，你可不要辣手摧花。” 周栋沉默了片刻：“花老板，你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滚！” 吕绿馨大怒：“老娘豁出去了！告诉你，就算老娘中了毒，也不许灌我金汁，我宁死也不会喝那种东西的！” “放心，我不会灌你的，因为很可能来不及。” 吕绿馨：“e” 就知道这家伙是在逗老娘，越是这么说，老娘就越是放心呢 此时一脸紧张的犬养二郎也将河豚鱼生端到了评委席上，按照河豚料理的规矩，这个时间他这个助手就要首先试毒了。 他现在只希望静斋大人的精致摆盘可以直接击败周栋，那样或许他就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试毒了。 “二郎，你可以放心，我们赢定了，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到周栋乱七八糟的摆盘，犬养静斋的嘴角升起一丝笑意， 果然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啊，堂堂的华夏周面王、周酒神，居然不会鱼生摆盘？ 这也难怪，现代华夏人很少吃鱼生了，厨师做得不多，自然不会这种高难度的鱼生摆盘。 “周桑，你的刀功确实大大的好， 可惜，你的摆盘，却是小小的没有。 呵呵，据我的知道，鱼生其实最早是出现在你们华夏，当年叫做‘脍’！ 让人遗憾的是，就像你们华夏的礼乐一样，鱼生也被你们遗忘了吧？” 犬养静斋嘿嘿一笑：“我的华夏语的，不太好。 可是我的还知道一个成语，叫做‘数典忘祖’，恐怕，这就是你们华夏的现状吧？ 啊，如果我用词不够恰当，请千万不要介意啊，我的，道歉的有” 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评委席上的华夏评委齐齐色变。 实在是太过分了，犬养静斋这等于是骂了所有在场的华夏人！ 这就是岛国人的揍性，不得志还罢，得志便猖狂！ “是这样吗？” 周栋示意吕绿馨将瓷盘放下，再次抽出黑铁刀，手腕一振，道道刀光从瓷盘上掠过。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刀光一收，瓷盘上却是出现了四个用河豚肉片摆出的华夏字。 ‘尔！乃！蛮！夷！’ 264 最毒的河豚肝 （二合一） 尔乃蛮夷！ 在这种国际性大赛上直接开地域黑应该是不怎么合适的，可这些华夏评委就是看得舒心无比。 蔡重九强忍笑意，面色‘严肃’地‘警告’周栋道：“周栋选手，请注意方式方法，你这样做可是要被警告的，如果情节严重，甚至还要被扣分！” 听老蔡这么说，有几名华夏评委好悬没笑出声来， 还注意方式方法看来这位神秘的主评委套路更多啊？ 犬养静斋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的要提出强烈抗议！ 华夏周选手既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的国家！ 我要求大赛组委会给我和我的祖国一个说法，必须要惩处华夏周选手这种极端恶劣的行为！” 周栋的做法确实让组委会难做，香江毕竟是华夏的一亩三分地，亲不亲也是祖国人，那是真不想惩处周栋。 可比赛就是比赛，周栋当众侮辱犬养静斋，也确实是严重违反了比赛规则，按说应该被当场取消比赛资格。 鉴于犬养静斋也有言词不当、本身也存在过失，最后组委会给出的处理意见是同样扣除周栋三十个基础分。 “扣除三十个基础分麽，对此我没有什么意见。” 周栋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赢也要赢的犬养静斋心服口服，免得被人说他是占了三十个基础分的便宜。 犬养静斋对这个处理结果也表示满意。 他不惜被扣三十个基础分也要挑战周栋，是以为华夏厨师根本就不会料理野生河豚，周栋不接战则锐气大失、接战则必败无疑。 哪想到周栋却是个行家里手，心里早就在暗自后悔了，现在两人回到同一起跑线上，就算这盘河豚鱼生赢不下周栋，他也还有压箱底的绝活儿可用，不怕拿不下这位华夏勤行的年轻天才。 见周栋和犬养静斋都没有异议，蔡重九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开始评分前的试毒环节吧 两位选手，你们的试毒人选有了麽？” 虽然迫不及待的想吃到最顶级的野生河豚，命还是比较重要的，就算是加热烹煮后的河豚鱼也要由厨师首先试毒，这是行规。 更别说是危险性更大的鱼生，现场医护人员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先灌金汁、后上各种手段，中西医并用可以将死亡率降至最低。 “虽然我对自己做出的河豚料理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可还是准备了最珍贵的金汁以防万一。” 犬养静斋指了指摆放在己方厨区的两个玻璃瓶， 瓶中隐隐有青黄色的汁液微微荡漾，却不似想象中有很多漂浮物在内，而是汁液清亮透明，仿如最上等的饮品一般。 “竟是华佗神方，竹节金汁！ 此物可是珍贵无比、价如黄金啊！” 组委会临时高薪聘请的老中医亲自上前检验，不仅打开瓶盖嗅过，甚至还用指甲盖挑起一滴，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眼中尽是迷醉的神色。 “世人都以为金汁是粪水，其实大谬不然！” 见到连这些专业评委都露出一付作呕的表情，老中医大为不悦，解释道：“此物是以连节大毛竹，以刀去除外青过半，再以砖附之，沉入粪窖， 其粪为童男或童女所出也，盖因童者最洁，虽大溺而不污！ 一年后取出，尚需流水冲泡一日，取后，钻开竹身，方有清液流出，是为‘金汁’！ 其泡制之烦、上夺天工也！其神效之著、更如仙出！ 何也？盖为天然造物、乾坤精华所成！是以价值极昂！ 世人却道此乃粪水催吐，却不知此物正有解毒之神效！” 美女主持人强忍着恶心道：“是的是的，我们都听明白了，谢谢您老了。”这才算把这位激动不已的老中医给请下了台去。 你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还是恶心呢。 这是现场很多人的心声。 犬养二郎倒是微微松了口气，按这位老中医的说法，那用来生产金汁的粪窖是必须要用童男童女所出的大溺。 静斋大人果然没有欺骗我，美少女的大溺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啊！在岛国，那是非常非常有钱的家伙才能享用得到的！ 犬养二郎挺了胸道：“各位评委，我来试毒！” 说完大步走到评委席前，从犬养静斋的鱼生中夹了一片河豚鱼生塞进口中，稍一咀嚼，立即沉醉在这天下至味中，忍不住就要再去取食。 吕绿馨不甘后人，大步走到评委席前，也取了一片鱼生放入口中。 董其深和易知鱼见是她出面试毒，虽然有些疑惑周栋的做法，但看周栋一脸平静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我怎么会怀疑起‘小师弟’来，他既然不阻止吕丫头，那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野生河豚号称天下至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吕绿馨也没比犬养二郎出息多少，吃了一片还想伸手，却被蔡重九阻止住了。 “嗯，两位试毒完毕就可以离开了。 如果继续吃下去，我们这些评委可就不够分了啊。” 蔡重九哈哈一笑，盯着两人看了几分钟时间，才放心点头道：“各位评委可以开始评分了， 都是一样的野生河豚，又都是鱼生、连蘸料都不需用的本味做法，咱们倒是省事，也不用换盘清口了，可以同时评定这两份鱼生。” 众评委都是点头。别的选手比赛，因为食材不同、菜色有异，评委们也要在换菜时用清水漱口，免得影响判断， 而周栋和犬养静斋虽然摆盘不同，食材菜色却无二致，倒是省去了很多功夫。 “要做出这样顶级且纯粹的鱼生，恐怕也只有天下第一鲜的野生河豚才可以吧？” 望着眼前的两盘鱼生，评委们一个个眼睛放光。 周栋和犬养静斋的河豚鱼生都是不用任何辅料和蘸料的， 犬养用来摆成梧桐的黄瓜片也只是为使摆盘图案更加完整美观，根本就不是供人食用的，甚至为了保证河豚鲜美的原味，两人连做鱼生时常用的冰块都舍弃掉了。 评委们迫不及待地夹起两人所做的鱼生，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一张张脸上都是无比享受的表情。 不愧是天下第一鲜啊！ 虾鲜尖厉、蟹鲜横蛮、这两样都是常人认可的鲜中代表，却都没有河豚鱼那种醇正中和、由缓而广、由广而阔、浑浑然如自天上来的自然和勃勃生机。 如果把虾蟹之鲜比做最顶级的香水，那么河豚之鲜就是处·子芬芳，唯有此香、最动人肠，唯有此味、最近天上！ 此为神仙盘中物、凡人只得拼死尝！ 更别说那如处子ru肌般的细腻香滑、入口即化！ 换了任何一种顶级食材，就算口感再好、味道再是如何的香浓，你终究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可这野生河豚肉一旦入口，那就真的找不到舌头在哪里了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咬到了舌头。 “哎呀！” “嚯嚯嚯，疼啊！” 这三十位评委无论来自中西，都是美食家中最矫情的那一堆儿， 平常的美食别说让他们夸几句，能甩个笑脸那就算不错了，可在评定这两盆河豚鱼生时，却有至少十名评委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还有十名捂着腮叫疼 最狠的都见血了！ 蔡重九毕竟是老行尊，和董其深、易知鱼一样，都是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场‘舌腮之劫’，总算是没有当场丢人，不过也是十分的纠结难为。 说实话，这两人做菜的速度、摆盘、刀功和味道，都是在伯仲之间，如果一定要分出个好坏，周栋那盘也就是略胜一线。 而且这一线胜机，还是因为周栋‘抢到’了那条最大最肥美的七星豚，其实更多的是食材之功，并不是周栋的厨艺赢了犬养静斋。 “虽然岛国很让人讨厌，可也不得不承认，小龟儿中也有人才啊。” 董其深易知鱼交换了个目光，心中都是暗暗警惕。 这次香江美食大赛看似华夏厨师盖压群伦，其实说到底还是周栋的光彩太盛，这才令大家忽略了别国选手的实力。 如果不是有周栋出场，恐怕这一个犬养静斋就够华夏厨师应付的。 严一怎么样？算起来也是这些届比赛中实力很强的华夏厨师了，结果还是输给了他。 还有那德国猪王、思密达的车再熙哪一个不是优秀的厨师？结果不是因为运气不好，就是遇到了周栋一脉。 如果周栋没有参加这届比赛，最多代表半个华夏的怀良人究竟能不能应付犬养静斋，那还真是不太好说。 甚至就眼下的这场比赛，都很难说周栋是稳赢的。 评分也证明了两人的担心，最后周栋和犬养静斋的得分是9752对9750，周栋竟然只是高出了0002分。 好险啊！ 见到分数出现在电子屏幕上，美女主持才暗暗松了口气，帅哥终于还是赢了：“各位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经过一轮激烈的比拼，我们的周栋选手以0002分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成功进入决赛” “慢！” 犬养静斋忽然打断了美女主持，对着评委席深深一躬道：“各位尊敬的评委，你们的恐怕忘记了比赛评定规则！ 按照规则，选手所用的食材本身如果有差距，使用小小食材的一方应该得到加分！ 各位应该都看到了，周桑抢到了大大的那条河豚鱼，我的却是小小的，这很不公平，所以我应该得到加分！” “呵呵，我看犬养选手恐怕是对规则有所误解吧” 蔡重九笑道：“没错，你说的规则是有，可那是指鲍鱼对鲤鱼、鱼翅对粉条那种程度的食材差距。 你们两个刚才所用的河豚，都是你主动提供的， 也便是说，你已经默认了这些河豚是同等食材，所以就不再适用这个规则。 更何况，你在水箱中没有得到最肥美的河豚，又能怪谁呢？ 这原本就是你的手法不如周栋选手，已经是输了半筹。 而且我们这些评委也看到了你用的河豚鱼品质略差，虽然还够不上比赛规则中的‘食材差距’，却也在评分时充分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可即便是这样，最后你还是输了0002分！ 不知道我解释的够不够清楚？ 犬养选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请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果吧！” “不！蔡主评，我的还有话说！”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麽？” 蔡重九心中微怒，这个犬养静斋也太不知进退了， 难道非要改变评委的决定，变成你赢才对麽？真是岂有此理！ “呵呵，我的要说的是，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 “胡说！明明你们两个已经做了河豚鱼生，评委们也都品尝过、并且给出了分数，怎么叫还没有结束？” 易知鱼闻言大怒，没等蔡重九开口，抢先喝斥起了犬养静斋。 “真的结束了麽？请问易评委，今天比赛的内容是什么？” 犬养静斋一脸笑容，似乎胸有成竹。 “当然是河豚料理。” “不错，比赛内容是河豚料理，那麽只要是与河豚有关的料理，都应该算做是比赛内容！” 犬养静斋笑道：“各位评委似乎忘记了我和周桑的约定， 今天我们不仅要比料理的速度、比味道、还要比谁能够最多地利用河豚！ 而河豚的美味，可不仅仅只是在鱼肉部分， 我的知道，河豚最美味的，可是它的肝脏！ 所以，我还有一道野生河豚肝料理，需要一定的时间烹制！各位评委又怎么可以现在就宣布我输掉这场比赛？” 什么！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吧？ 那些来自西方的评委还罢，东方世界的评委们闻言无不变色， 犬养二郎更是面色苍白、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天照大神啊，静斋大人果然还是要走出这一步了啊，请保佑我吧，大大的！” “你要做河豚肝！” 蔡重九不禁色变：“犬养选手你应该知道，河豚身上最美味的虽然是肝脏，可最毒的也是肝脏，所以很少有厨师敢动这个心思！ 就算要吃河豚肝，也要选择最安全的人工养殖河豚，或者选择毒性较弱的野生河豚！ 可你选择的野生河豚，不仅是在产卵期附近，而且鱼身色彩斑斓，显然是最毒的品种！ 这样的河豚肝，就算你敢做，谁又敢试毒？谁又敢吃！ 你不会是疯了吧！” 犬养静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叫了声：“二郎？” “哈一！” 犬养二郎强压住心中恐惧，重重点头道：“我的，愿意为大人试毒！” “二郎，你是好样的，是真正的大岛国武士！” 犬养静斋微笑着看了看周栋：“周桑，不知道你的敢不敢继续我们的比赛呢？ 如果你怕了，也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替我告诉这些尊敬的评委，今天的胜利者，是我！” 周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对犬养静斋笑道：“怎么感觉犬养君是在唬我呢？ 这样可不好啊。 嗯，要我看既然犬养君要玩儿，那我们不如就玩的大一些？ 否则，那可是‘大大的’没有趣味呢 265 方寸之间 大匠洞天 吕绿馨从没想过自己会关心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比她小了四五岁的小男人。 轻轻拉了下周栋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这可是最毒的野生河豚，你知道它的鱼肝有多毒麽，听说过孔雀胆、鹤顶红没有？” “孔雀胆是什么，可以吃麽？” “跟你说正经的呢，不乱开玩笑成不成？” 吕绿馨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怕帮你试毒，可你也不能明知这东西是剧毒还要让老娘去送人头吧？ 人家可是青春正盛，美得跟花儿一样，你舍得？” 说到最后一句，不觉粉脸微红， 吕绿馨啊吕绿馨，你是谁？ 你是大名鼎鼎的‘花老板’，横行千里吃肉的人物，怎麽会说出这种话来，还要脸不要了，脸红不脸红？ 周栋倒没注意她的脸色，摇头道：“放心，河豚肝这麽危险，要试毒那当然是我这个大男人上，哪有让你上的道理。 刚才几位老爷子看我的眼神儿都不对了，这次要是还让你上去试毒，我还算个男人麽？” “这还差不多哎，不对啊，我不试你也不能试啊！你可不能有事！ 这可是黄老交代的，让我看着你点儿！” “你就不用说了，事到如今我恐怕想退也不成了，人家可未必会放过我呢，呵呵。” 周栋笑了声，偷眼看看仍在犹豫的犬养静斋，心中暗暗佩服。 这家伙可不简单，如果换了是自己，恐怕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哪还会像他这样前后思量、权衡利弊？ 河豚圣手技能加上完美级的刀功，让周栋在比赛中仍有余力观察犬养静斋，早就看到他取出河豚肝后，并没有直接丢弃，而是放在一盆土黄色的药水中浸泡。 河豚鱼肝是河豚鱼最美味的部位，可要吃这东西却不简单， 当年胡惟庸为了讨得李善长的欢心，不但精心研究了处理河豚鱼的刀功，更专门请教了中医能手，有一套用中药汁浸泡河豚肝，减弱其毒性的方法。 如今看来，这个方子多半是落在了犬养静斋的手中。 这家伙早就有了压箱底的手段做准备，却仍然如此谨慎，光是这份城府就让人不得不佩服、警惕了。 岛国人讨厌归讨厌，却最是坚忍如狼，或许这就是他们能够逞凶一时，为华夏带来深深伤害的原因吧？ 周栋暗暗下了决心，今天不‘战’则已，要战就要给犬养静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比是一定要继续比下去的，周桑，你的说清楚，究竟要怎么比！” “犬养君，我看你的菜刀很不错啊，它叫什么名字？” 周栋情不自禁地又向犬养静斋腰间瞄了一眼，这把菜刀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把刀跟自己有缘。 “我的菜刀？它叫做鬼泣，怎么了？” 犬养静斋不明所以，心说我问你话呢，你却老是看着我的菜刀做什么，眼神儿怪怪的 “我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赌性的，既然要继续比赛，那就加点彩头儿吧。 你这把‘鬼泣’似乎与我有缘，如果你输了，这把刀就归我所有，如何？” 听周栋这样说，吕绿馨噗嗤一笑：“你可真坏，犬养家可是出了名的一生养一刀，你这不是要人家的命麽？” 周栋点头道：“这把刀不错，就是名字不太好听，回头我给它改个名字，一定要响亮的，要不你帮我想想？” “哦，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八格！” 见周栋和吕绿馨说说笑笑，竟然将自己这把‘鬼泣’看成了囊中之物，犬养静斋不由大怒：“周桑，你确定要赌我这把刀吗？ 这个的，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很好奇周桑能够拿出什么等值的‘筹码’来？” 这就有意思了。 蔡重九等几位老爷子越看越是有趣，谁都没想到周栋会反将犬养静斋一军，居然瞄上了这把厨中神兵，更没想到的是犬养静斋居然还答应了。 不过岛国人向来狡猾，居然肯拿珍若生命的菜刀来赌，只怕所求不小。 几位老爷子多少还是有些替周栋担心，这小子厨艺是没得说，就是人太实诚，可千万不要中了犬养的圈套才好。 周栋呵呵一笑：“当然是不能让你吃亏了，不过我这把黑铁刀是借来的，可不能用来跟你赌啊，这就有些为难了“ “周桑可以放心，我的不会要你的刀。” 犬养静斋冷笑道：“不过我的需要周桑承诺，如果你输了，请离开华夏来岛国三年！ 在这三年时间内，周桑要以我犬养家族‘大膳师’的身份，为我的家族效力， 我知道周桑是华夏楚都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主厨，如果你们签订有合同，犬养家族将会替你支付违约金， 另外我的还可以向周桑保证，你在犬养家族的收入，绝对会是现在的三倍！” “这是赌赛？犬养静斋这简直就是在优待华夏的周选手啊？赢了得刀，输了还有高薪？” 那些来自别国的评委和选手们议论纷纷，认为周栋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只有华夏方面的人暗暗冷笑，犬养静斋这招也太毒了，让华夏的周面王、周酒神去为他的家族服务，这不是打华夏勤行的脸又是什么？ 周栋皱眉道：“‘大膳师’是什么？” “周桑，‘大膳师’在岛国的意义自然是大大的，就像贵国厨界的宗师那样大大的厉害！ 从幕府时代起，就只有得到幕府甚至是天·皇奖赏的厨师，才有此荣誉！ 犬养家族的厨师连续三代被御所表彰，才可以长期拥有‘大膳师’的名位，在我的家族，这样的名位也只有三个！目前还空出了一个。 如果周桑肯为我的家族服务，你将会得到这个荣誉！” 周栋摇头道：“真的假的，这样说起来我就算输给你也可以名利双收，我这不是占了大便宜？” “不不不，周桑的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上可以掉馅饼的事情，我的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周桑的厨艺确实很高明！ 哪怕你今天输了，依然有资格拥有‘大膳师’这个身份！” 犬养静斋‘真诚’地望着周栋：“如果周桑没有问题，那就开始我们的比赛吧，我的只是希望周桑会遵守承诺。” 吕绿馨看了周栋一眼：“合适啊，你看看人家多看重你，‘大膳师’啊，还有三倍的高薪呢， 万一你要是输了就麻溜儿的去吧，我和楠楠都会理解你的。” “‘花老板’，咱说话归说话，不骂人成不成，你认为我会输麽？” 周栋笑着看了犬养静斋一眼：“行，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我想问一句，你这去河豚肝毒的中药汁怕是得自胡惟庸的古方吧？ 要按照这个方子用中药汁浸泡肝毒，恐怕需要一定的时间吧？” “这周桑又是如何知道的？” 犬养静斋顿时面色一变。 胡惟庸当年的这个方子流传到沿海一带，后被岛国倭寇获取带回了岛国，珍而重之地束之高阁，反倒是完整传承了下来。 而创出这个方子的华夏，却因为经历了某个特殊时期，很多古方被当成‘故纸堆中的旧物’付之一炬，再加上长达二十六年的河豚禁令，这道专去河豚毒的秘方竟尔失传。 犬养静斋本以为华夏人早就忘记了这个古方，却没想到被周栋一语道破，自然吃惊不小。 却不知道周栋这个‘河豚圣手’技能，除了各种清理河豚的手法外，自然也包括各种去毒的秘方、古方， 只不过眼前这几条七星斑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孔雀胆鹤顶红一样的毒物，可在周栋看来也不过如此，根本不需要像犬养静斋这样，还要用中药汁提前浸泡。 河豚肝又不是河豚卵~巢，犬养静斋还要依靠药物去毒，那是他的刀功还没练习到炉火纯青而已。 “我猜的，你既然刀功不到，不靠药物外力还能靠什么？ 我如果没有猜错，你这道河豚肝料理恐怕是要最少三个小时才能做出来吧？ 这样的话我可要抢先一步了，承让承让。” 周栋轻轻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厨区， 他选的这条河豚鱼最为肥大，体长已经超过了35厘米，又因为是在孕期，比平时还要肥大，鱼肝居然就有婴儿的拳头大小。 这已经算是比较大的河豚肝了，以他的完美级刀功就可以只凭手上功夫排尽肝毒，如果是再小一些，就算有上好的雕刻刀和厨针，恐怕也无法应付，那就要传说级的刀功才成了。 这也是周栋为什么要抢到这条河豚的原因。 “什么！难道他不要助手的命了，就不怕因为这道河豚肝料理身败名裂？” 犬养静斋看了看时间，河豚肝至少还要在中药汁中再浸泡两个半小时方可，却万万想不到周栋竟然完全不靠药物外力，直接从水台中取出了新鲜的河豚肝，一手托在手里，一手扬起了厨师专用的雕刻刀具！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八格，他怎么可以只靠刀功挑战七星豚的毒肝？ 就算是岛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神之膳师’武宫正田大人，也绝对做不到！ 可武宫大人是被天照大神眷顾的人啊，就算是天~皇陛下想要吃到他做的料理，也是需要预约的，他又怎么可以与那位大人相比呢！” 犬养静斋呆呆地望着周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栋，你有没有搞错，这样处理河豚肝脏，你你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毒死我啊？” 吕绿馨见周栋直接就要下刀，顿时急得跳脚。 她倒不是真的担心自己会因为试毒而死，而是担心周栋年轻不知轻重，别再因为一场比赛坏了名声。 “放心吧，你难道也不相信我的刀功？” 周栋眯起眼睛望着这块河豚肝，微微点头道：“不错，肝脏完整，而且因为这条河豚刚好在孕期，食量也比普通的河豚要大很多，因为吃得多，就变成了脂肪肝” “脂脂肪肝？” 吕绿馨愕然。 “对，就是脂肪肝， 水箱里的这些河豚鱼中，恐怕能够形成脂肪肝的也就是这一条了，所以它的肝脏将会十分美味，比什么法国鹅肝都要美味很多。 嗯，我是不是应该考虑用红酒来煎制它，这或许是个好主意？” 周栋仔细端详着这块河豚肝，越看越是满意：“这块河豚肝上生出了脂肪，对我们可是一个好消息。 脂肪充塞在肝中，更有利于压缩肝毒，让肝毒在肝血管内更加集中，所以只要下刀的时候避开这些肝脏内的血管，就可以得到干净无毒的肝肉了。” “肝血管？你在说什么” 吕绿馨听得两眼一阵发懵，感觉如听天书一般。 听说过医生给人切除病变肝脏的，却没听过医生在肝脏内下刀的，更何况这不是人的肝脏啊，这是鱼的 老周，你确定自己是认真的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河豚鱼的肝脏也一样包括肝总动脉，肝固有动脉，肝左动脉，肝右动脉，肝静脉系统，甚至还有门静脉系统的一些血管，或许它们并不叫这个名字，却总会有对应的存在。 因为血管极为细小，所以我们在下刀的时候就要万分小心，一旦碰破了任何一条毛细血管，都会令得肝毒流出，那这块肝就算废掉了。” 周栋选择的是最小号的雕刻刀，一手将河豚肝放在水台下不停冲洗，一手执刀穿破水幕，就在流水中进行微操， 那份认真凝注的神态，就如同那些在鼻烟壶中画出清明上河图、在米粒上刻出兰亭序的精工匠人。 “这怎么可能！” 吕绿馨就算瞪大了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周栋的操作，就见他手中那把雕刻刀忽而从某个位置探进几毫米、忽而又抽出，改变位置切入，一开始虽然有些生疏，手却是极稳的，脸上也是一片淡然。 渐渐周栋的手法越来越是娴熟，一把雕刻刀就如识途老马，忽而左右盘进、忽而上下迂回，那块河豚肝就如一块璞玉，被他渐渐雕出了层次来，其中不乏有被去除镂空之处。 以吕绿馨的眼光，渐渐可以在这些‘镂空’处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青色血管，有的如同人类发丝、有的甚至比发丝还要细。 周栋忽然长出一口气，放下了雕刻刀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吕砧头，你去弄一大盆清水来，水量以你能够端动为限” 266 香煎河豚肝 （1/2） 吕绿馨很郁闷，周栋这边刚叫了声要大盆，就有工作人员弄了十几个水盆来， 她随便瞄了一眼，发现最小的直径都在50厘米左右，这是要干嘛！就没看出老娘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麽！ 狠狠瞪了工作人员一眼，吕绿馨选了最小的那个盆，正要询问周栋这是什么意思，那么小的河豚肝至于用这么大的盆？老娘又不准备帮你洗衣服！ 再说这清洗河豚是有讲究的，那需要流水不断，你要个水盆来做什么？ “不行，还是太小了，这么小的水盆倾倒出的水流可无法形成足够的冲击力。” 周栋转头看看台下：“见文见武，你们两个上来帮忙！” 周爱国也在台下，不过他是决赛期选手的身份，叫他上来帮忙不合适，苏家二宝就成了最恰当的人选。 就是临时增加苏氏兄弟这两个帮手，那也要经过大赛组委会允许，毕竟按照比赛规则厨师只能带一名助手，如果犬养静斋提出反对，组委会有很大可能拒绝周栋临时加助手的行为。 犬养静斋哪里还会反对？ 因为被周栋的刀功吸引，他此刻正伸长了脖子站在周栋的厨区前，瞪着眼睛看个没完没了。 美女主持已经警告过他多次了，这货却是充耳不闻，自然也就没听到组委会的询问，工作人员见他默认了，也就点点头同意了周栋临时增加助手的要求。 “喂，犬养君，这是我们的厨区，你总这么盯着看，怕是不太合适吧？” 吕绿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犬养这家伙伸长着脖子跟个发了情的老乌龟一样，很容易让女孩子烦恼的，已经撵了他几回了，可这家伙就是装傻充愣，推他一把他还傻笑，貌似很享受的样子。 周栋皱了皱眉，虽说为厨者如治大国，当有天下胸怀，可面对岛国人可不一样， 就算犬养静斋的刀功还不够火候，也不想让他学了自己的手法去，于是道：“见文见武，请犬养先生回去，嗯，注意影响，不要下手太重了” 不要下手太重，那就是可以动手啊？ 苏见文一手搂着犬养静斋的肩膀、一手从众人和摄影机都无法发现的角度对着犬养静斋的软肋轻轻一按，口里还呵呵道：“哎呀武儿，你看犬养先生这是咋啦，眼睛发直啊。 犬养先生您可不是病了吧？” 犬养静斋被他按在软肋上，只觉全身无力，一时间竟很难发声，只能哼哼唧唧，好半天才憋出句话来：“我的，我的” “是你的，你的厨区，这不是到了麽？ 你的就不用谢我的了，下回请认准自己的地盘儿，别往我们华夏的地方乱晃。 文儿你说是不是，我看这犬养先生跟他祖宗是一个毛病！” “谁说不是啊，就喜欢到人家家里串门儿，结果还不肯走了，硬说是要跟人家搞亲善！你想送他回来都费劲” 苏氏兄弟说笑着把犬养静斋按回到他自己的厨区，还没忘了数落岛国人的祖宗八代， 可把吕绿馨给乐坏了，这俩小子傻？别开玩笑好吗，说他俩傻的人只怕才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呢！ “见文见武，你们选个大盆注满水，回头我叫冲的时候，你们两个负责抬盆，吕老师负责翻盆，明白了没有？” 周栋一面放下厨师雕刀，一面拿起枚厨针，用酒精消过了毒：“吕砧头，等会儿我要这盆水瞬间泼落，越快就越好，反正我一叫，你就翻盆，能明白不？” “我的明白！” 话刚出口吕绿馨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这是怎么了，被犬养给带沟里去了！ 周栋点点头，一手沉入水台下部，托起河豚肝，一手执针，探入先前划出的‘镂空’部位，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下手位置，都是鱼肝中血脉交汇之处，要放出肝中毒血，就得从此处下手！ “这是” 苏氏兄弟选了个最大号的水盆，灌满了水抬至半空，吕绿馨则站在盆后，紧紧盯着周栋的操作，只见那水龙头仍不停流水，在持续冲刷着周栋手中的河豚鱼肝， 就见周栋微微闭目数秒后猛然间睁开双眼，执针的右手带起一片幻影，道道银光恰如飞星过渡，冲进了那不过半厘米见方的‘镂空’位置！ 鱼肝中的无数主血管、毛细血管、肝动脉、肝静脉的各个通路，纷纷被银针刺破，瞬间就出现了无数个小小的血点。 苏氏兄弟这对棒槌还不觉什么，吕绿馨却是看得芳心狂跳，这小子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的针法啊！这要是换在旧社会，就是一流的女红手艺！ 厨师也经常是要用到厨针的，据说厉害的厨师可以一针下去戳死一对正在恩爱中的苍蝇、就跟串串香一样， 可就算是这种传说中的针法在周栋面前也是完全不够看的，吕绿馨从开始看到现在，可是知道这河豚鱼肝中的血管有多麽细，恐怕要在放大镜下才能勉强看清楚！ 周栋却在瞬息间连续刺破鱼肝中的无数血脉，却丝毫没有触及肝肉，这份厨针上的功夫，那得有多吓人？ “倒！就是现在！” 周栋厨针一收，握住河豚鱼肝的左手同时用力，‘镂空’处顿时漫溢出一片暗灰色的肝血来。 他用的力道不大不小，大了会让肝血中的毒素浸入肝肉，小了却又逼迫不出，现在毒血已经被逼出鱼肝，必须要在三五秒内冲刷干净，水龙头提供的水流却是不够的。 “来了！” 吕绿馨那也是后厨中的‘老行尊’了，时间点掐算的简直比周栋还准，闻言答应一声，身体猛然踏前半步、摆了个骑马蹲档的架子，纤手猛地一抬盆底，叫了声：“倒！” “得令——啊！” 苏氏兄弟嗷的一嗓子，与她倒是配合默契，顿时一大盆净水就仿佛‘水伯翻倒黄河底、龙神扬起半海波’，‘泼拉拉’倾泻而出，对准了周栋手中的河豚鱼肝就是一通暴浇！ 周栋握住河豚鱼肝的手直接迎着这一大盆水，同时按、捏、挤、揉手上忽轻忽重，从各种角度微操控制，直到那一盆水倒光，河豚肝中被他挤出的肝毒也被冲得干干净净。 传说级洗菜技能也在暗中施展开来，又将河豚鱼肝彻底清除了一遍，同时也提升了这块鱼肝的品质和口味。 267 香煎河豚肝 （2/2） 这样就算完了？ 蔡重九很想站起身仔细观看，想想自己的主评委身份，最终只能暗叹一声，又坐了回去。 老头儿的好奇心现在比三岁顽童还要旺盛。 因为年老眼花，他可不比犬养静斋看得清楚，只是见周栋埋头在水台里迅速操作了一番， 这也就罢了，这小子还招上来那对苏家活宝，扛起个大盆对着河豚肝就是哗啦啦的一通冲洗。 这样做出的河豚鱼肝，能吃麽？ 蔡重九认为自己是颗能活一百五十岁的长寿种子，可不想因为一道美食过早的‘夭折’。 犬养静斋看了看时间，这才过去了十几分钟而已，自己的河豚肝还要泡制许久，人家却已经准备要下锅了？ 此刻他心中无比紧张，若周栋不借外力药物就能去除河豚肝中的剧毒，那也不用比了，傻子都知道中药汁泡过的河豚肝是什么成色，又如何比得过新鲜货色？ “取平底煎锅，不要给我那种不粘锅，就要铁制的，放几片肥豚肉进去，炼些豚油出来，等熟锅后倒掉，再重新炼制。 还有，厨区备用的红酒虽然是aoc级别的，出品的酒庄却最多只是二级， 见文你去问问组委会负责提供食材的人，有没有顶级的拉菲？ 别拿82年的拉菲来搪塞我！ 那可不是评分最高、口味最纯正的顶级拉菲，根本就配不上这块河豚肝！” 周栋一面将河豚肝拿在手中细细冲洗，不惜耗费大量赞赏值施展传说级洗菜技能，为其提升着品质，一面对吕绿馨她们发出指示。 这可不是他故意显摆主厨的身份， 河豚肝可说是‘成也毒血、败也毒血’，如今肝中毒血放尽，如果没有传说级洗菜技能维持着，只要稍稍离开他的手，品质就会立即下降，他是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他准备做的是‘红酒香煎豚肝’，做法与‘红酒鹅肝’差不多。 为此周栋昨天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硬是拉上怀良人去了香江的一家法餐厅，逼着老怀亲自下厨做了这道菜。 被临时拉壮丁的怀良人不仅没有不满，相反还非常得意， 老周果然还是识货的，轻易不吃西餐，吃就必须吃我这个天才的出品，真是太开心了！ 这位连跨国集团总裁都不爱搭理的米其林三星大厨硬是为周栋系上了围裙，证明自己是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优质青年。 可到了最后问周栋味道如何，好悬没把他给气昏过去。 “还行，如果改良一下就更好了，嗯，就凑合着吃吧” “你妹的凑合着吃啊，姓周的你给我说清楚！” 当晚怀大厨就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这家伙说的莫非是真话？ 或许我这道‘红酒香煎鹅肝’真有可以改良之处？ 却哪里知道周栋所说的改良，是针对‘红酒香煎豚肝’而言，比起鹅肝，河豚肝更是细嫩无比，火候掌握方面自然有所不同。 ‘河豚圣手’作为单项高技，本来是无法在造化厨房中进行练习的，不过练习、改良煎鹅肝却不会引发系统的逻辑悖论，周栋昨晚可是在造化厨房中苦练了‘七个月’，如今不仅处理鹅肝是顶级水平，处理起河豚肝来也是得心应手。 比起用白葡萄酒，用红酒制作河豚肝对酒的品质要求更高，所以周栋才会说出82年的拉菲都配不上这块河豚肝的‘狂言’。 其实这就是矫情，无论是厨艺到了他这种程度、还是会吃到了一定程度，都免不了会变得矫情挑剔，成为厨师们眼中最可恨的人！ “82年的拉菲？” 美女主持先是听的满眼都是小星星，等听到周栋连82年拉菲都瞧不上了，顿时芳心更许，看看人家帅哥厨师，什么是品味？这就是！ “周周选手，82年的拉菲都不行啊，那您想要什么年份的？” “哦，这个麽” 周栋示意吕绿馨先暂时停下来：“拉菲中综合水准最高、评分最高的其实不是82年的拉菲。 沉放在橡木桶中，一睡就是半个世纪的59年拉菲才是最顶级的，当然这种珍品估计你们也没有，那就2016年的拉菲吧，它其实比82年拉菲的品质更好，而且更便宜些。” 82年拉菲名气很大、价格昂贵，其实在拉菲中的评分并非最高，至少有十个年份的拉菲都要强于它，其中又以59年和2016年的拉菲评分最高，分列一二名。 “16年的？听起来应该不贵，不过，我们并没有准备这个年份的拉菲啊。” 美女主持从耳麦中得到了组委会有关人员的回答，替周栋感到非常遗憾，帅哥厨师这么有品位，真是被这届组委会给拖累了！ “老周，没看出来你是越来越矫情了啊，弄个河豚肝而已，居然还要16年甚至是59年的拉菲？ 行，算你有品位，也有运气。” 怀良人笑着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手中托着一瓶红酒：“要说这16年的拉菲也确实不错，可它还是配不上你周大厨的身份啊。 我手中这瓶就是59年的拉菲，存世已经不多，在英国最顶级的拍卖行曾经拍到过三万英镑！ 本来呢，我是想用它庆祝你胜利进入决赛的，现在给你当辅料用，倒是刚好。” 周栋一笑：“老怀，客气了，这酒可不便宜啊。” “哈哈，钱算什么？ 关键是这种等级的好酒，必须遇到懂酒的人才值得打开，你这家伙还算不错，勉勉强强符合我的要求。” 怀良人得意笑道：“不过我可有个条件，组委会必须同意我做你的试毒人，否则还是让他们去找拉菲吧” “要做我的试毒人，就不怕被毒死？” “不怕！我最怕是吃不到59年拉菲和顶级野生河豚肝做成的美食，那才叫死不瞑目。” “怀大厨，你的意思是要抢我的东西了？” 吕绿馨很是不满地盯着怀良人，这道河豚料理可是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评委席上三十双眼睛都盯着呢，现在连姓怀的都要插一脚，自己岂不是连试吃的机会都没了？ 这不能忍啊！ 怀良人也不理她，在美食面前可没有女士优先的说法，周栋用这等顶级食材和美酒做出的‘红酒香煎河豚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世美食，这要是错过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为了这一小口河豚肝，自命绅士的他可以跟吕绿馨这个‘弱女子’打一架 没等怀良人走上赛台，组委会已经同意了他的条件，周栋和怀良人两大厨界天才一个做一个尝，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安全人员’们此刻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周栋接过怀良人手中的59年拉菲，微笑道：“呵呵，好东西啊，那就多谢了， 吕砧头，起锅，炼油！” 吕绿馨也是老手，迅速加热了平底煎锅，倒入小半杯纯净水和周栋之前留好的豚肥，开始熬炼豚油。 这可是用顶级野生河豚的鱼膘炼油，若非这条河豚鱼正在孕期，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随着豚肥在锅中渐渐化开，顿时一股奇香弥漫开来， 无数评委和选手，只觉仿佛有一只由香气组成的无形大手，正在从头到脚、缓缓抚·摸、慰·藉着他们。 好感动啊。 好馋哦。 这么小的一块河豚肝，到时候我能分到多少啊？ 评委们彼此相顾，只觉身边同伴从没有这么可恶过，怎么看就怎么来气！ 268 空手入油煎！ 香煎河豚肝就像煎鹅肝一样，属于玄学， 据说西餐顶级大厨在煎制鹅肝时，都是充满了感情的，被活生生塞成脂肪肝的鹅们个个都是小可怜儿，现在终于解脱了，大厨们就有责任将它们的肝制成最顶级的料理，才不会愧对这些悲惨的小家伙。 “其实厨艺到了顶级，就和这世界上的所有技巧一样，如果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需要爱” 怀良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迷离，就像个抛弃了几任妻子却还在高呼‘爱情至高’的某位近现代文豪一样，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小布尔乔亚般的虚伪。 可无论老怀是虚伪还是真实，是自行觉悟还是人云亦云，周栋都不会去评价， 必须承认，老怀的手艺还真是顶级的，这让他在造化后厨中得以参考、改良，今天才会胸有成竹，说起来这必须要感谢老怀。 熬炼豚肥的香气让无数人暗吞口水，吕绿馨甚至都有些舍不得倒掉这熟锅的头油了，在周栋的催促下，才在无数评委和选手万般不舍的目光中，把首次熬炼出的豚油倒掉。 犬养静斋的脸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无法想象周栋居然会忍心舍弃这般美味的豚油仅仅只是因为它们熟锅后会发生一丝味道的改变。 这真是太浪费了！如果蒸上一锅上等的岛国香米，在米上浇了豚油，再放上几颗乌梅，那将是可以上呈御所的绝世美味啊！ 这样等级的美食甚至会让一名普通厨师登上行业的金字塔尖，成为让无数同行敬仰的大师、宗师！ 可周栋却对这样的美食不屑一顾，他他他他究竟想出何等惊天动地的美食啊？ 犬养静斋下意识地摸了下‘鬼泣’，忽然一阵心寒， 他简直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鬼泣’会是怎样？ 犬养家族最杰出的刀功宗师，却失去了自己一生温养的菜刀！ 忽然感觉眼前有些发花，喉咙发甜，犬养静斋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是犬养二郎反应神速，一把扶住了他，低声道：“静斋大人” “我错了，不应该用‘鬼泣’做筹码和他赌赛的， 二郎，如果我输掉了这场比赛” “不！我的静斋大人是不会输的！ 静斋大人，您是犬养家族最杰出的天才宗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华夏小子啊！他甚至还不满二十五岁！” 犬养二郎慌忙道：“大人千万不要被他的花招欺骗了，没有人可以只凭刀功完全去除七星豚的肝毒，他如果不是装神弄鬼、就是太过自信！ 大人就看着吧，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输得人一定是他！” “或许吧也许是我太谨慎了，就算是‘神之膳师’武宫大人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 又摸了下‘鬼泣’，犬养静斋似乎松了口气：“二郎，你说得对！” “大人总算想通了，这样二郎就放心了。 大人真的不用想太多啊，华夏有句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人其实不用太看重输赢的。” “啊？二郎你咳咳咳！” 犬养静斋一阵猛烈地咳嗽，只觉喉咙又开始发甜了，似乎有热血开始上涌。 吕绿馨倒去熟锅油后，按照周栋的要求，以小火慢慢熬炼豚肥，就在油香初起的时候，周栋开始接管灶头，将一直捏在手中的河豚肝整块放入锅中。 吕绿馨和苏家二宝睁大眼睛看着，本以为周栋放下河豚肝后会去拿煎铲，却没想他的动作却是无比连贯，河豚肝落在锅中刚刚发出‘吱’一声轻响，就见周栋用食中二指一夹，已经给河豚肝轻轻翻了个身。 “只是用手麽？” 因为担心工作人员笨手笨脚坏了自己的好酒，怀良人亲自将拉菲打开，倒出些在醒酒器中醒着，此刻也漫步走过来仿佛无所谓地看了一眼。 他可是怀大厨、周栋日后争夺至尊金奖的对手， 紫禁之巅上周栋如果叫西门吹雪，他怀大厨可就是叶孤城，自然不能像吕绿馨她们这样摆出一副学习的样子来，必须要有风轻云淡、可看可不看、看即是不看、不看即是看的调调儿。 “你小子这一手是谁教你的？” 当看到周栋的手法，怀良人不觉瞪大了眼睛，脑袋探出老长，跟之前的犬养静斋有得一拼。 他是没做过煎豚肝，却是做香煎鹅肝的行家，自然明白这一手有多难，而且一旦掌握，对这道菜的品质提升又是多么的关键。 鹅肝因为本质上是脂肪肝，所以极为娇嫩，用质量再好的金属锅铲来翻煎、都难免会破坏鹅肝表层，使得味道走失，而如果用木质锅铲，因为铲身过厚，再高明的厨师翻煎起来也会有难度。 可既然是香煎，哪里有不翻的道理？ 厨师们想出过各种方法，颠锅怕摔碎、戴防高温手套影响手感，最后还是只能放弃追求完美的想法，用煎铲翻动鹅肝。 怀良人却知道，真正高明的厨师是可以做到出手迅速、以空手翻煎鹅肝的， 这样做看似简单、其实十分困难，因为油温高、鹅肝吸热快、加上本身又柔嫩不受力，手上力量稍大、肝就破了，力量稍小，则无法准确拿捏！ 就算是他这个蓝带勋章的获得者，也只能做到在鹅肝初入锅时空手两翻而已，而且这说的还是鹅肝，周栋用的河豚肝比鹅肝还要柔嫩数倍，如果换了是他，恐怕连空手‘一翻’的把握都没有！ “这还用人教？自己琢磨下应该也就知道了。 如果不能做到空手翻煎，这么好的河豚肝不就糟蹋了。” 周栋摇摇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啊？ “你不烫啊？都快赶上传说中的‘高买’了，据说这些人都可以空手在热水盆里夹肥皂” 吕绿馨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为啥，她此刻担心的并不是这道‘红酒香煎河豚肝’会不会大获成功，而是周栋会不会被烫到了手指。 “我这可都是为了九州鼎食考虑，万一他被热油烫伤，难免就会影响‘周氏私房厅’正常开业，私房厅开不了业，九州鼎食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 楠楠怎么说都是我的好闺蜜，我能不替她考虑麽？” 吕绿馨心里嘀嘀咕咕，总算是为关心周栋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269 绝世美味！ 周栋大惊，莫非‘花老板’你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造化后厨中练习过开水里面夹肥皂？厉害啊！ 怀良人也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只当周栋以空手翻煎河豚肝是为了完美的味道，却哪里知道周栋此举一是为口味完美的绝世美食，二来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胡惟庸当年靠一手炮制河豚的功夫，成为‘河豚宰相’，却也必须要用中药汁浸泡豚肝，才敢给他的恩相李善长食用，更别说犬养静斋弄来的七星豚比胡惟庸当年所用更毒！ 就算以他的刀功和传说级洗菜技能，也不敢掉以轻心，吕绿馨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中毒身亡、香消玉殒，怀良人这个‘臭男人’难道就活该被毒死？ 老怀这人毛病是多了些，对他还是十分不错的，周栋还是挺不忍心的。 河豚肝在高温和常温下表现不同，在常温下虽说已经‘去尽肝毒’，可被高温一逼，那可就难说了， 万一有残毒存在，就会被释放出来，就算毒性不够立毙人命，也会损害身体，所以周栋才要在高温下空手翻煎河豚肝，以传说级洗菜技能去尽肝中最后一丝残毒。 这几场比赛可真是亏大了，造化后厨中的赞赏值直线下跌，眼看着就要跌破六千大关，偏偏比赛不同于他在楚都的时候，一天狗不理一天鸡蛋饼，都能引得食客惊叹，赞赏值大大的有。 或许是系统设定的问题，到了这种正规赛场上，无论评委、选手甚至是吃瓜群众的赞叹，居然都无法转化为赞赏值， 如果不是完成‘勤行宗师’任务时得了5000赞赏值，周栋都要入不敷出变成破落户了，不禁心中暗叹，这回拿个金奖回去就算对得起董老爷子和九州鼎食了，以后这种‘赔本’的买卖不可再做，谁爱来谁来！ 周栋一手背负身后，连锅柄都不握，一手只用食中二指翻夹河豚肝，而且速度极快、翻煎的频率也极高，往往河豚肝的一面与锅底接触不过几秒钟，就被他再次翻动，因为手速极快，倒也不怕豚肝上的高温热油。 怀良人直接看傻了眼，这还能够用几翻来衡量麽？ 老周这恐怕早就不是凡人的手指了，这特么的就是弹指神通吧这？ 在周栋不停的翻动下，这一小块河豚肝就仿佛一个不停舞蹈的精灵，在热油中渐渐变得金黄诱人，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把最美、最动人的一面留给了人间的食客们。 “酒！” 周栋手一伸，吕绿馨已经将提前装在玻璃喷壶中的拉菲递过来，这些天就听苏家二宝说过周栋喷酒熏肉的‘丰功伟绩’， 吕绿馨是越听越感觉不妥，虽说高温消毒，口喷的也更为均匀，可这是正式比赛啊，一口喷上去然后拿给评委们吃，这似乎不太像话 “嗯，就这个吧，勉强用。” 周栋接过喷壶，微微皱眉，嘴巴更是下意识地动了动， 这些卑微的凡人啊，哪里知道我这招‘喷酒’绝学是真的无隙不寻、无孔不入、无物不尽？算了，玻璃喷壶就玻璃喷壶吧，算这些评委没有口福了。 “噗噗噗噗！” 周栋出手如电，将河豚肝迅速翻动了四下，同时喷上四团酒雾， 顶级拉菲形成的红色酒雾与高温金黄色的豚肝乍一接触，顿时发出‘滋滋’轻响，待到红雾消散、热气腾起，一股略带葡萄酒香的豚肝幽香侵掠如火、四处蔓延，顿时‘干翻’了那群期待值早已爆棚的评委。 “啊呀呀，终于是做好了！很好吃的感觉啊” “哦-西，居然比我们的犬养选手还要快啊，真想快一点尝到呢。” “惹得麽！惹得麽！ 上帝啊，我终于发现了比鹅肝更诱人的美食，如果它不是带有剧毒的话，或许可以引进到所有的法餐厅？可惜啊。” 评委们议论纷纷，个个看得眼睛冒光。 入口先品味，这帮家伙哪个不是行家？就算是同样来自岛国的评委，这个时候都不怎么看好犬养静斋了， 岛国人就这点好，知道崇拜强者，也比较实事求是，就像一群饿狼，正确衡量对手的实力才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周栋选手，可以开始试毒了吧？ 这香煎河豚肝与鹅肝差不多，都需要趁热吃，凉了可是会影响到你的评分啊。” 蔡重九现在无比痛恨这个主评委的身份，否则早就冲上去一把抢过来独吃自肥了，什么试毒程序，我老人家是天佑福寿之体，我会怕这个？也不用跟二十九只恶狼平分了。 “蔡老先生不用急，这就开始试毒。” 周栋点点头，在满脸肉疼之色的老蔡注视下，拿起餐刀，将刚刚装盘的香煎河豚肝足足切了三分之一下来。 蔡重九看得脸色大变：“周选手，你这是做什么啊，试毒哪有用这么多的，这个这个” 很想说你一下就切去这么多，让我们这些评委吃什么啊你！ “呵呵，蔡老有所不知，河豚肝毕竟是剧毒之物，不可不慎啊！ 所以我就要多试几口，才能保证万全。” 周栋将切下的河豚肝推到怀良人面前，亲自拿起醒酒器为自己和怀良人分别倒了杯拉菲，微笑道：“老怀，我听说拼死吃河豚的都是壮士，不知道你敢不敢陪我喝红酒、吃豚肝呢？” 怀良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敢，这有什么不敢的！ 老周，你不愧是我看重的好朋友，谢谢了！” “呵呵，要谢也是谢谢你才对啊，好酒！” 周栋喝了口红酒，轻轻切下一片河豚肝放在口中细细品味：“嗯，下次做这道菜，还是有几处需要注意的” 怀良人早就忍不住了，见状也没客气，狠狠切下一片河豚肝，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这绝世美味乍一入口，见多识广的怀大厨便是双眉一竖，猛地瞪大了双眼，吱吱吱倒吸凉气。 “我的天，我的天呢！ 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啊啊啊豚肝，你比鹅肝更解馋 啊” 吕绿馨一跺脚：“啊什么啊，我也要求试毒！ 周栋你可不对啊，就知道说什么壮士，难道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麽！ 就冲你这样小看人家，人家偏偏要多吃几口！” 270 美食难再得 （二合一） 犬养二郎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对面争先恐后‘试毒’的三个家伙，这是试毒还是在搞聚餐啊！ 就这还有没排上的呢，苏氏兄弟眼巴巴地望着老师三人大快朵颐，口水都快流到了胸口上，可周栋没开口，两个孩子也不敢问啊，就馋着吧。 短短几分钟时间，周栋切下的河豚肝便被狂扫一空， 怀良人长叹一声，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转头又看向了剩下的三分之二‘香煎河豚肝’，老周没说错啊，59年的波尔多不仅雨水最合适葡萄生长，那个年代的小蜜蜂也是非常恪尽职守的，有职业道德，不会飞来飞去胡乱传粉，所以59年的赤霞珠正处在基因完美且没有杂··交混乱的巅峰状态。 哪怕是后世种植葡萄的法国农夫们发起过几次‘葡萄良种’运动，而且也算卓有成效，可还是无法与59年的葡萄相比。 最顶级的红酒和最顶级的野生河豚肝，一加一带来的是无穷尽的绝世美味，怀良人现在看这盘‘红酒香煎河豚肝’的眼睛都是红的，充满了饥饿感。 “好了好了，我看试毒程序可以结束了，请工作人员将周选手的香煎河豚肝端上来吧。 不不不，不需要你们来分，我们评委来分就好！ 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切不好可是会浪费很多美味汁液的，太可惜了！” 蔡重九一脸警惕地望着明显‘不怀好意’的怀良人，迅速要求工作人员将这道美食端上了评委席， 工作人员托着盘子一路走来的时候，老头儿的心都跟着打颤，哎呀，步子有必要迈得这样大麽？万一跌倒了可怎么办，我的河豚肝可经不起摔啊 工作人员距离他还有五六尺远的时候，老蔡终于是忍耐不住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人生一样，把工作人员惊得一个踉跄，我去，没看出你个老头子还有这种趣向，这是揍啥？ “给我就好，给我就好！ 身为主评委，我有责任帮助大家均分这道‘香煎河豚肝’，各位应该没有意见吧，啊哈？” 蔡重九将菜盘放在面前，双手环护，脸上既有主评委的威严、也不乏一名普通吃货的紧张，看这意思众评委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老蔡虽说年事已高，手头上却是极稳的，迅速将这盘少到可怜的河豚肝分成了三十等分。 毕竟是五岁入门、十八出师、三十大成、以不足四旬的年龄阅历，就敢踏遍华夏，折服‘毒龙王’、惊动华夏勤行，一路推至苏省才被高人所阻、从此止步大河以南的行内巨头， 眼下虽说年事已高，凭借多年积累的功夫还是能够在下刀时给自己多划了一些，而且他这块分割出的河豚肝是下凹内藏，还不怕被身旁的评委看出来。 “各位，请请请，咱们也尝尝这用顶级红酒和豚肝做出的美味，究竟当不当得起‘绝世美味’之称？” 蔡重九招呼了一声后，立即出手如电，小气吧啦地切下小小的一片河豚肝，迅速塞进了口中。 这叫做毁灭证据，就算其他评委中有几个眼毒的，现在也无从比较了，加上他脸皮够厚、身份又高，就算赖起账来那都是底气十足。 如果说熬炼豚膘时带出的香气是一个热情如火的火辣女郎，直接抚慰着三十个小可怜儿评委的身心，如今这盘经过了周栋出神入化般的煎制，又被红酒锁住味道的河豚肝就是一位深居闺中、外表冷漠内心却隐藏了一座活火山的千金大小姐。 一旦勾动了它的味道，那就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一段难忘的美味奇缘。 吃东西就是件很私人的事情，有人爱咂巴嘴、有人爱舔手指头、有人总能联想到女人，说什么秀·色可餐的奇怪话，蔡重九这个老鳏夫就是硬生生从这道香煎河豚肝中吃出了爱情的味道。 被热力肝香顶在最外层的酒香不仅没有破坏这道美食，反倒成了最合格的绿叶，配合着入口即化的美味河豚肝，这就完成了一道美食所应该具有的各种优良品质。 如果说先前的河豚鱼生让人沉醉、让人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腮帮子在哪里，会情不自禁地上演一出‘骨肉相残’的悲剧，不是咬到自己的舌头就是对自己的腮帮子狠狠下口，如今这道河豚鱼肝就是最好的疗伤药。 你能够感受到它在舌头上缓缓化开的过程，就像甘泉滋润着沙漠那样，温和且脉脉不绝的醇厚香味一丝丝的散开，继而扩展开来，轻轻抚摸着食客的舌、腮、甚至是牙齿。 是的，最顶级的味道从来就不是靠鼻子嗅到的，而是靠感触，靠身体和心去体味。 “这才是人食儿啊！” 易知鱼明明已经有心在控制速度，就是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吃光了，美食如美人，失去难再得啊。 可是吃到忘形处，又拿出了当日在楚都面对卤煮火烧的劲头儿来，可怜这么一小盘河豚肝哪里够他这个老饕餮吃，三口两口下了肚，才发现口中余香还在，河豚肝却早就进了他老人家的肚子里。 易知鱼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坐在他身旁的董其深道：“老董，你老家不是川省的麽，口味应该很重吧？ 这河豚肝能合你的胃口麽，怕是太过清淡了些吧？” “你少来，川菜百菜百格，谁告诉你都是重口味来着？ 再说我在苏省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清淡的口味，还用你来操心？” 董其深满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将属于自己的河豚肝迅速塞进口中，边是慢慢品味、边是摇头晃脑地评价道：“唔唔这种香味很像是吊了几天几夜的高汤啊，而且还是那种用了许多珍贵材料的高汤所出！ 可高汤再好，也只是臣辅之物，却是比不上这河豚肝膏肥满口，如满秋之蟹、却无霸道之鲜，鲜在香后，又在香中，此才是真正的鲜香浓烈啊 可惜，可惜。” 可惜就是太少了啊，这麽一点点河豚肝实在无法令人满足，董其深看了眼站在赛台上的周栋，心中暗暗得意，还好这是我家的‘小师弟’，以后未必就吃不到这等美食，不过野生河豚是国家禁止出售的东西，倒是很让人伤脑筋。 “我们在刀耕火种的时代，要靠强壮的男人出门打猎，来满足生存需要， 我们在解决温饱、周而复始重复着小人物的生活后，要靠贤良的女人入厨做羹汤，来满足初级的口腹之欲。 可当我们进入小康甚至是经济独立之后，强壮的男人和贤良的女人就都无法满足我们了。 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要追求能够令老饕都要为之动容的美食，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美味，这时如果还有人能够满足我们，他就一定是这场比赛的胜者。” 这是蔡重九在感慨之余啰里啰嗦说的一通评语， 不仅代表着他个人，也代表了绝大多数评委此时的想法，其实就是变着花样把周栋给夸了一遍，让人总感觉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怀良人连连点头：“妙，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老周的这道‘香煎河豚肝’确实是好，可惜就是少了些。” 吕绿馨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是比老爷们儿心细，皱着眉头道：“好话是好话，可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太对？” 苏氏兄弟你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心说俺知道哪里不对，可俺就是不说，爹说了，聪明人就得学会装傻！ 周栋这道‘香煎河豚肝’除了量太少是个致命缺点，在很多评委看来基本就可以直接宣布是他获胜了，不过按照规则，还是得等吃过了犬养静斋的河豚肝料理后，才好开始评分，否则难免会有失公平。 静静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蔡重九开始有些不耐：“犬养选手，你这份用中药汁泡制的河豚肝，究竟还要多久？” 如果没有珠玉在前，评委们绝对有耐心等待一份美味的野生河豚肝，可既然吃过了周栋的河豚肝，就难免有些嫌弃还需要用中药汁泡制的玩意儿了。 傻子都知道中药肯定会改变河豚肝的味道，就算你能做出花儿来，又如何能够比拟人家周选手的？ 评委们很是不耐烦，感觉这种等待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犬养静斋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烦躁， 本以为是可以轻松获胜的比赛，甚至连珍若性命的‘鬼泣’都被自己当成了赌注，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 评委们的耐心正在渐渐失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他仔细看了看泡在药水中的豚肝，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只差半个多小时了，提前一些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没办法，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各位评委，让大家久等了，我的现在就开始制作河豚肝料理，这道美食的名字是‘豚肝铁板煎’， 和周栋选手不同的是，我不会使用红酒，而是会用秘制的酱料来搭配河豚肝。” “酱料？那好吧，请开始吧” 蔡重九暗暗摇头， 一名优秀厨师应该明白像河豚肝这样顶级的食材是不适合用太多辅料的，周栋用的红酒是以锁味、提味为主，深合烹饪之道，而用酱料说实话他可不怎么看好。 在他看来，这是犬养静斋缺乏信心的表现，或许犬养真的有某种独门秘制的酱料，只是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静斋大人，可是可是家族的中药师说过，就算是以大人的刀功，处理过的豚肝也需要在他特别调配的药汤中浸泡到规定的时间，现在还差半个小时呢” 犬养二郎听得都快哭了，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啊，要上去试毒的可是我啊。 “二郎，忘记你的身份了麽，你是大·和民族的后代、是犬养家族的血脉！ 难道面对一块鱼肝，你都要如此畏惧麽？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犬养静斋冷哼一声：“看看对面的家伙，人家在争先恐后地试毒，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是女子！ 难道，你连一个女人都不如麽？八格！” “哈一，大人教训的是，是二郎的错。” 犬养二郎忙恭身认错，心里却是一通大骂：“你妹的，人家周大厨还亲自试毒呢，你怎么不试？” “油西，这才对嘛。” 犬养静斋微笑道：“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准备了珍贵的‘金汁’，另外组委会还有专业的医生和各种抢救设备，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应该感到荣幸，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吃到我亲手做的豚肝，这可是连御·所中的那位，都无法经常吃到的美味呢。” “哈一！” 犬养二郎双腿一并，只可惜任凭他如何努力，两腿间还是留了条缝儿 犬养静斋不愧是犬养家族不世出的天才，岛国常见的铁板煎到了他的手上，却也是双手翻飞，极尽花巧，看得一些评委连连点头，只觉自己不能先入为主，似乎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凭心而论，犬养静斋的这道‘铁板豚肝煎’还是相当有卖相的，煎成金黄色的河豚肝配上鲜红的秘制酱料，让人一看就会生出食欲。 众评委微微点头，果然每一个能够进入半决赛的选手都不简单啊，就算犬养选手的这道菜比不上周栋，多少也能填填肚子，周栋刚才那道‘香煎河豚肝’可把大家给坑苦了，被勾起了馋虫，却偏偏不管饱 现在就等试毒环节了。 犬养二郎挺着胸、两条腿微微哆嗦着走到这道美食前，小心翼翼地用餐刀切下了薄薄的一小块，而后目视东方、暗中祈祷，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将这片河豚肝塞进口中。 “哦，静斋大人的手艺可真好，太美味了！ 天照大神果然还是眷顾着我啊，居然没中毒。 油西啊为什么我无法抬起自己的手指了！” 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犬养二郎忽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渐渐就连转动眼睛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拼命发出难听的声音：“呱呱呱” “不好，选手中毒了！” 先前那位老中医不知从哪里冲上了台，拿起装了‘金汁’的瓶子，对着犬养二郎的嘴巴就是一阵猛灌，跟着是无数医生、护士冲过来，将犬养二郎放在担架上抬下了赛场。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很不幸的是，负责为犬养选手试毒的犬养先生出现了中毒迹象， 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我们有完善的抢救措施，一定会挽救犬养先生的生命。 这件事再次警告大家，野生河豚是不可以轻易食用的，除非您的厨师拥有周选手这样的高明厨艺！” 美女主持在导演的提示下迅速控制住场面，同时还没忘记替周栋宣传几句：“根据比赛规则，因为犬养选手准备的菜品出现了问题，所以不需要再进入评分环节，周栋选手将直接进入决赛” “就这样结束了麽？” 犬养静斋静静站在自己的厨区内，脑中一片空白，忽然感觉喉咙发甜，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射了出来。 “我的名誉噗！” “家族的希望噗！” “我的鬼泣噗！” 一口口鲜血喷个不停，瞬间就成了一个血人。 昏倒前的犬养静斋听到很多杂乱的声音。 “快，医生，犬养选手吐血吐到要昏迷了！” “输血，输血！可是我们没有准备啊，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吐血吐到符合输血标准的家伙。” “太惨了啊，输了比赛不说，他连菜刀都输了，换了我也得吐血啊” “唉，可怜的家伙，愿上帝保佑他吧” 271 吃货们的阴谋 犬养静斋的结局不比犬养二郎好多少，后者虽然是中了河豚毒，至少还有提前准备好的金汁解毒、还有一帮医生护士提前准备好了有关抢救的一切事宜，很快消息就传回直播现场，犬养二郎得救了，虽然从此会变得傻了一点，很可能再也分不清姑娘和小伙儿 但据说这已经不算是病了，而且还很流行、很时尚。 吐血虽然未必是什么严重的病情，可最怕吐得太多，其实吐多了也没啥，输血就是了，可谁让犬养静斋是罕见的‘熊猫血’呢？香江方面的医院对此一筹莫展，最后只得把他送回岛国，家族的几位直系亲属可以提供这类型的血给他。 没人会想到比赛结果会是这样，更没人想到犬养静斋倒是一个非常守信用的人，在最后昏迷之前，居然还没有忘记赌赛的内容，专门委托大赛组委会将‘鬼泣’交给周栋，还留下一句非常中二的誓言-‘我会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请好好对我的鬼泣。’ 周栋很感慨，没想到犬养静斋倒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而且还具备此类人几乎共同拥有的品质，那就是比较‘轴’，总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鬼泣’到了我的手里，你以为还拿得回去麽？ 真是个天真的家伙啊。 “老怀，给点意见，这把菜刀该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比赛已经结束了，女主持却在导演的提示下留住了周栋和怀良人，甚至还请上了周爱国， 可把爱国这孩子给紧张坏了，突然跟老师、怀师叔同台，又不明白美女主持的裙子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他不紧张才是怪事。 望着一群窃窃私语的评委，和时不时看自己一眼，露出丝丝‘坏笑’的蔡重九、易之鱼等几位老爷子，周栋也感觉出气氛不太对了，总感觉这帮‘吃货’像是在策划一场阴谋。 他现在更爱用‘吃货’来形容这帮老饕餮，这其实是一名厨师到了某种境界后‘居高临下’的强者心态。 真不是骄傲啊，周栋一向是个谦虚的人，这只是一种真实，比起那种把子女生在国外，却还要高喊爱国的虚伪，真实或许看上去不是那么动人，却更能经得起时间考验。 “继续叫‘鬼泣’肯定是不成的，小家子气太浓，而且一看就不属于上帝、却站在了魔·鬼的队伍里。” 怀良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被美女主持请上台的周爱国，虽然很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属于蓝带勋章获得者和米其林三星大厨的骄傲却让他压住了好奇心，转而研究起了这把菜刀。 “不过给菜刀起名字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啊 对了，其实我以为啊，刀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关键还要看是谁的刀， 所以就叫‘老周的菜刀’吧，是不是很有内涵、很霸气？” 吕绿馨在一旁哼道：“什么老周的菜刀，应该叫‘小周的菜刀’还差不多！ 听说过有小李飞刀，啥时候听过有老李飞刀了？” “谢谢你们，我还是自己想想吧。” 周栋听得一阵无语，这两个起名无力的家伙还不如自己呢，这种事情看来还得回去找‘龙大神’，提起龙破天，忽然有些归心似箭，想楚都和九州鼎食的早点部了 “三位选手，请你们同时上台，是我们评委团的意见。” 蔡重九笑眯眯地望着三人，目光主要在周栋和怀良人的脸上打着转转，尤其看周栋的目光，就像是饿了三天的流浪汉忽然见到了一桌不要钱的满汉全席。 听到主评委这么说，周爱国有些惶恐，周栋和怀良人却有些好奇，这可不符合历届大赛的规矩，蔡老爷子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刚刚接到消息，犬养静斋选手已经放弃了后续的比赛，换句话说，你们三位已经是这一届香江美食大赛的前三名，现在只不过是还需要决定前三的排位而已” 蔡重九话是这么说，其实一直都是看着周栋和怀良人。 周爱国这小子简直就是运气逆天，先是有明师指导、后又因为运气进了前三， 他可不认为这小子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无论是面对自己的老师周栋还是怀良人这个上届冠军，周爱国的胜算显然都是零。 “叮！被培养对象成为大赛第三名，恭喜宿主升级为‘勤行大宗师’称号（教导后进时对方悟性+2，天赋+5，自身获得与教导内容相对应的升级技能点翻倍，翻倍基数视对方进步程度而定） 同时宿主将得到一万点赞赏值奖励！” 几乎在蔡重九话落的同时，周栋也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很是惊喜啊，连他都有些没想到周爱国真的获得了第三名，不过从系统的提示来看，周爱国的好运气也就止步于此了，哪怕他这个老师已经升级为‘勤行大宗师’，也不可能帮助周爱国战胜怀良人这样的天才。 “嗯，本主评委综合了各位评委的意见，需要对后期比赛的内容做一些小小的改变” 蔡重九嘿嘿笑道：“不过你们三个也不用担心，相信以你们的实力，应该是可以应付的。” 这味道很不对啊？ 周栋看看怀良人：“感觉不太好啊，评委们究竟想做什么？” “肯定有‘阴谋’。 这要怪就得怪你，不就赢一个犬养静斋麽，至于做出那麽好吃的‘香煎河豚肝’吗？ 现在可好，这帮‘吃货’的胃口都被你吊起来了，尤其是华夏方面的几位老爷子，自从吃过你的河豚肝，就一直在密谋中！” 怀良人哼哼道：“不信你就等着瞧！” “勤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无论是东方勤行还是同属勤行的西方烹饪界，素来都有着‘尊重历史、尊重前人、拾古丰今、传承不绝的优良传统和习惯” 蔡重九微微一叹：“在浩如烟海的美食中，不知道有多少承载了前人智慧的美食渐渐失传，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个动人的名字和每每午夜梦回，满口的馋涎？ 所以啊，每一位优秀的厨师，都应该想方设法找回那些著名的古菜，并将其发扬光大，这才对得起历代前辈。 有感于此，评委团特别商定，在后期比赛中将为你们三位指定一个‘还原古菜’的比赛任务、同时也是比赛内容，我们的口号是，勤行薪火、代代不绝、不求更好、但求最好！ 对了，因为你们三位或者有华夏血缘、或者为华夏出身，所以这道被指定的菜将会是华夏勤行失传了多年的古菜，这是对三位的信任，也是对三位的考验” “还原古菜？” 周栋微微皱眉，这却是有些难度了。 怀良人也是大皱眉头：“蔡老，这道古菜究竟是什么？” “呵呵，这道古菜就是” 蔡重九肚里暗笑，就知道你们两个会感兴趣，这下可好了啊，有两位勤行天才联手还原这道古菜，我老人家可是有口福了！ 272 鲁菜宗师王海滨 有着明晃晃日头的清晨总是让人心情愉快，如果能够腰缠亿万、身立高处，在香江这个蜗居圣地也能拥有一座别墅，那心情就一定会更加的愉快。 很多文人骚客都在宣扬他们‘质朴’的田园思想，陶渊明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曾经说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豪言壮语，谁因此感动谁就是个大傻子，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家里其实是有着五百斗米，就算天寒地冻饿死了瞎家雀儿，也饿不到他的肚子。 这些虚伪的文人墨客跟那帮馋涎欲滴的专业吃货没啥区别，一旦他们开始唱出高调，那就得小心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和空话。 周栋发现‘勤行大宗师’的称号不仅能够让他学生们变得更有悟性、更擅长学习，同时还有一个被动的效果，那就是让他的头脑也变得更加清醒，所以一眼就看穿了那帮评委的‘阴谋诡计’。 这帮人的头儿就是蔡重九和易知鱼、董其深几位老爷子，无论他们把还原古菜这件事说得有多么高屋建瓴、多么的慷慨激昂，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句话‘他们馋了，想吃’。 而且还必须要吃最好的。 天梯鸭掌？ 周栋站在祝家别墅的平台上，目光远眺，望着下方海岸边嬉戏的人群，本来心情很不错，可一想到这道难题，心情顿时就变得不怎么好了。 如果不是明白这就是一群专业吃货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甚至会怀疑有人看破了他身怀系统，而且还找到了他的弱点。 天梯鸭掌与历史上一位小有名气的人物有关，就是被梁·羽生塑造成江南大侠的甘凤池。 甘凤池曾于老北·平的同和堂饭庄吃过这道菜，事后还赞叹不已，只可惜这道菜到了现代却渐渐失传，已经成了让蔡重九、易知鱼这些专业吃货都要垂涎欲滴的美食。 还原这道古菜的难度与破解八珍面都差不多，评委团给出这个难题，简直就是直接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周栋牛x之处就在于或者拥有单项高技，做狗不理、做河豚，我就是最正宗；或者是有系统任务给予的菜谱，虽然还要用心练习，有造化后厨在也不用担心什么；再或者是这个世上有的菜色，以完美级尝味分辨长短优劣，然后取长补短，在自己手中变成加强版。 天梯鸭掌却是已经失传了近百年的古菜，系统最近也很少出现奖励菜谱的任务了，周栋忽然有种‘虎咬刺猬’无处下手的糟糕感觉。 “怎么了，你不会也被难住了吧？” 怀良人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仅噌吃蹭住赖在祝家别墅不肯走，还丢弃了堂堂绅士风度，开始变得不修边幅， 一大早穿着睡衣就溜达到观景平台上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丝·袜奶茶和一个菠萝包，边吃边夸道：“啧啧，你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弄个奶茶跟菠萝包也能这么好吃， 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到你这里住比在宾馆可强多了。” 周栋淡淡扫他一眼：“我看你这个决定是非常错误的，没人欢迎你来蹭住，而且还蹭吃” “呵呵，我跟祝先生可是老朋友了，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怀良人得意笑道：“至于这点吃的东西，就当是我替祝先生收取的一些房租吧。 老周，我这其实都是为了你好， 你带着几个学生住在这里就算了，吕砧头可是个女的，你们还是同事关系，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有我在可就不同了，我怀良人在华夏勤行的口碑那是一向很过硬的。” “对此其实我是很怀疑的……” 周栋继续报以呵呵：“另外别忘了，我和你可是比赛对手，走太近了怕会被人说成是黑幕的。” 那日蔡重九宣布了比赛的古菜内容后，周爱国就当场宣布退出与怀良人的比赛，乖乖认了个第三名。 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第一他根本没本事还原古菜，第二就连老师的比赛内容也将是这道菜，他无论做得好与不好，那都是在打老师的脸，一个第三名已经足够他牛x一辈子了，这小子显然明白什么是放弃的智慧。 如今周栋和怀良人已经是铁定的冠亚军争夺者，同时也是香江美食大赛史上第一对在赛前住在同一所别墅里的对手， 这就难怪周栋会介意了，昨天苏家二宝说已经在别墅外面见到了鬼鬼祟祟的家伙，怀疑可能是狗仔队。 “真以为你是香饽饽呢？” 怀良人喝了口奶茶，呵呵笑道：“你也别矫情，我和你就是普通朋友，别想岔了。 要不是为了这道传说中的‘天梯鸭掌’，你请我我还未必来呢。 老周，你要弄清楚，对于我们这样的勤行天才来说，普通的菜色还能勾起我们的兴趣麽？ 也就是这些失传的古菜才有些意思。 还原一道失传几近百年的古菜可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可以联手想办法先找到这‘天梯鸭掌’正确的做法，然后各做各的，公平比赛就是了。” 说着几口喝完奶茶，狠狠咬了口菠萝包道：“至于金奖冠军归谁，有那么重要麽？ 实话实说，这次如果不是你也来参赛，我都未必会来香江” “你不如直接说，你其实也对这道‘天梯鸭掌’束手无策。” 周栋摇头。 “谁说的？” 怀良人怒道：“我可知道做法，这道‘天梯鸭掌’是先把鸭掌泡涨，鼓到像婴儿手指一样肥壮，再抽出主骨附筋， 而后用肥瘦各半火腿，切成二分厚的片。 一片火腿加一只鸭掌，再把春笋或冬笋也切成片，抹上蜂蜜，一起用海带丝扎住，用文火蒸透来吃。 火腿的油和蜜，渗过鸭掌笋片，腊豕笋香，曲尘萦绕，美味无比。” 周栋轻笑道：“度娘来的吧？看上去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不过我有个问题。 既然度娘上已经有了答案，甚至连做法都有了，为什么这道菜还会失传呢？” “这个” 怀良人顿时语塞：“我怎么知道！” “其实我在度娘的时候，不仅见到了这道菜的做法，还搜索到一些厨师和饭店号称已经还原了这道菜，不过风评就算了，都是有形无实，并没有得到权威人士的认可。” 周栋说的这些权威人士，自然就是蔡重九、易知鱼这些老行尊，现在这年头儿动不动就有人说还原了这菜那菜的，却基本都是噱头，也就能糊弄糊弄普通消费者。 “所以说啊，明明度娘上有菜谱，这道菜却还是失传了，说明这菜谱要麽不对，要麽就是这道菜对火候、经验要求极高，就算告诉你菜谱，你也做不出正宗的味道来。” “那怎么办？” 怀良人郁闷道：“难道连你也没有一点办法？” “办法也不是没有，当年创造这道菜的厨师难道是神仙，我们就做不出来了？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牺牲几百上千只鸭子和无数食材，倒是未必不行，不过我实在同情那些鸭子，也不想浪费。” 周栋摇摇头，造化后厨也是有要求的，那是要在现实中品尝过同一道美食，有了心得后才能符合系统逻辑，得到练习机会， 否则就得凭他的基础厨艺，在现实中一遍遍练习、寻找心得体会，然后才好用系统开挂。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华夏号称还原这道菜水准最高的厨师，如果他能还原到五成以上，被我吃过一次，我就有一定把握完美还原这道‘天梯鸭掌’！” 周栋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在身后笑道：“呵呵，周小子你是不是说真的？ 我老头子倒是知道这样一位厨师，虽然他还原的‘天梯鸭掌’最多不过五成，却还是勉强可以入口的。” 周栋回头一看，蔡重九和董、易三位老爷子都来了，感情他们对这道‘天梯鸭掌’比自己和怀良人还要上心呢。 “蔡老您是说真的麽，这个人是谁，我认识不认识？”怀良人问道。 “当然是华夏勤行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他就是鲁菜宗师，王海滨！” 273 ‘上硬菜’（二合一） “楠楠，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王海滨麽？” 吕绿馨懒洋洋地躺在大床上，扭来扭去寻找着最舒服的位置， 今天天气很好，是她喜欢的下雨天，外面雨声沙沙、没有会让人变黑的讨厌阳光照进来，最是适合煲电话粥了。 泉城、大明湖、王海滨？ 坐在办公桌后的古亚楠正隔着落地玻璃呆呆望着对面正在扩建的‘食为天’，闻言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你不是和周主厨去了香江麽，该不会是遇到了王海滨，跟他起了什么冲突吧？” 周栋离开九州鼎食没多久，‘食为天’就与京都‘华粹居’眉来眼去，最近还请来了一位‘华粹居’的主厨坐镇，看这架势是要与九州鼎食展开全面竞争了。 原本‘食为天’是专精鲁菜，请的是卢知味卢老的大弟子，策略是管你九州鼎食八系出、我自鲁菜一路去，按住了把鲁菜打趴下就是胜利。 据古亚楠的得到的消息，‘食为天’当时与卢老弟子签订的协议就有一条，要在三年内让九州鼎食的鲁菜系彻底崩溃， 卢老认为勤行有竞争是好事情，不但没有阻拦弟子，还亲自挂了名誉主厨坐镇。 当初她曾为此头大不已，就为了对抗卢老和他的弟子，曾经亲自去泉城请这位鲁菜双尊之一的王海滨宗师，结果在人家那里蹭了顿饭就回来了，鲁菜宗师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人物 后来还是周栋横空出世，硬生生靠着惊人的厨艺跟几位老爷子攀上了交情，几位勤行前辈跟周栋眉来眼去之余，卢知味早就叮嘱过弟子了，周栋此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定为勤行大人物，你要在竞争中求发展，天下大了去了，不必跟这样一名天才死磕，否则到时候输给人家，可别说是我的弟子。 卢知味这位弟子也是个聪明人，权衡利弊之后，深感自己没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何况师傅分明看周栋那小子眼热，大有要跟人家成为忘年交的趋势，也就是师傅没孙女，否则怕是都能把周栋弄成孙女婿。 于是在半个月前，卢老这位大弟子推说身体不适，需要回乡静养，还要顺便代老师辞去名誉厨师长的身份， ‘食为天’毕竟顾忌卢知味在勤行的地位，倒是没有留难他。 古亚楠正要松口气，琢磨着等周栋的私房厅在华夏高端饮食界打响名气后，九州鼎食就可以借势而为开展连锁发展模式，到时候什么食为天食为地的，直接推平就是。 却没想到‘食为天’的董事长竟然如此神通广大，竟然从代表华夏高端饮食的京都‘华粹居’请来了一尊‘大神’， 而且这位大厨的来历十分神秘，不仅鲁菜精通，更擅长宫廷菜系，据说手中还掌握了几道压箱底的菜色，寻常就是你肯出钱，也未必吃得到。 华夏勤行跟梨园行差不多，都讲究个师徒传承，从石头里忽然蹦出来的好厨师那是不存在的，就连周栋好歹也是个技师学校厨师班毕业的罢？可这位‘食为天’新来的大厨却是无比神秘，以九州鼎食在华夏勤行的关系，硬是找不出他的出身师承，更没有在厨师学校学习的经历。 “这样的顶级厨师，‘食为天’的马老板究竟是怎么请来的？虽说他有钱，可重心并不在饮食业啊，搞这个‘食为天’出来狙击我们，还不是为了当年的一场恩怨” 听到这个消息后，古亚楠头大如斗，父辈当年的那些恩怨她也不好问，更不敢问，不过猜也能猜出个一二来，谁让自家老妈当年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呢，还被老爸得意地推崇为‘祸水级’ 京都的‘华粹居’和魔都的‘华夏宴宫’素来都是华夏勤行仰望的存在，能从这里面走出来的大厨怕是比卢老的弟子更为难缠， 古亚楠已经是头痛无比，此刻听到吕绿馨无缘无故提起什么王海滨来，顿时就是一个激灵，该不会是这位鲁菜宗师也去了香江，和周栋他们起了什么冲突吧？ 王海滨的脾气古怪，她可是见识过的。 “楠楠你乱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去招惹王海滨，告诉你是这么回事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嗯嗯，你明白了啊？什么什么！你也要去大明湖？ 哦哦，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该不会是真的动了老牛吃嫩草的想法，要追寻周栋那家伙去烟雨蒙笼的大明湖畔，去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狗血故事吧。 哎，干嘛啊你，开个玩笑就不行了，还闺蜜呢！” 吕绿馨气呼呼地放下手机，古亚楠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敢主动挂我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该不会是真动了某种心思吧？呸呸呸，吕绿馨你胡乱猜测什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女孩子的心就是海底针、哪怕是‘花老板’也无法例外，听到古亚楠要去大明湖，吕绿馨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吃包子蘸醋，结果还蘸多了。 “大明湖” 古亚楠挂了吕绿馨的电话后，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就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初秋的大明湖很热闹也很冷清，人山人海的游客让这里看上去很热闹， 可当你远离那些著名的景点和拍照刷成就的标志物后，就会发现大明湖果然很大，某些地方甚至是有些冷清，怪不得可以让‘某位’和一个名叫夏雨荷的女孩子 周栋和怀良人下了飞机后，叫了辆出租车向目的地而去。 大明湖很大，他们要去的可不是什么著名景点，一路沿湖岸西行，过了北极阁后，拐进一片密林中，渐渐远离喧嚣，见到满眼的清闲。 地址还是卢知味给的，据卢老爷子说，上次古亚楠去拜访王海滨路数根本不对，直接去人家的本家住院还成麽？ 普通人倒是无所谓，你一个酒店老板直接去家里拜访鲁菜宗师，人家王宗师就有这么缺钱，需要出山给你当主厨？幸亏古亚楠是个年轻女孩子，换个男的去多半会被人家给丢出来！ 找王海滨这种身份的人，自然有其路数，不是内行根本搞不清楚，而且就算是内行也远远比不上卢知味熟悉门道，不是有句话说的好麽，‘最熟悉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为了能够顺利拜访这位鲁菜宗师，周栋是特意打电话向卢知味请教过的，这一招还是董其深教的。 车子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了一片片的毛竹林，司机把车子一停，苦笑道：“前面路窄可过不去了，只能到这里了啊。 好家伙，你们可真会找啊，这地方连俺这个常年在‘大明湖’边跑的地理鬼都是头回来呢 俺起初还以为你们两个外乡人是给错了地址，没想到啊，这里还真有一家菜馆？ 嗯，不对啊，这看着又像是菜馆又不像的，咋没挂招牌呢，俺很奇怪啊。” 怀良人咳嗽一声，掏了张百元大钞递过去：“行了师傅，就到这里了，不用找零了，麻烦您了。” 司机愕然看了看他：“对不起哦先生，车价是一百三十块俺娘！你看你还怪逗来，还不用找了，您这还欠着俺的钱来。 周栋红着脸又递了张百元大钞过去：“师傅不好意思啊，这次是真不用找了。” 望着出租车远去，怀良人哼哼道：“没想到路这么远，闹笑话了。” “是够远的，这应该就是王宗师开的私房菜馆吧？生意似乎不怎么好啊” 周栋左右看了看，绿柳掩映中是三间半新不旧的古式建筑，建筑物前也没有什么可供停车的地方，只有一辆帕萨特静静地停在路肩上。 听卢老说过，王海滨也是要吃饭的凡夫俗子，更别说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不肯出任九州鼎食的主厨，那是因为人家自己就开着私房菜馆，虽然平时很少亲自出手，多半都是弟子们主厨，也是来钱不少。 也是因为不缺钱，王海滨才能在古亚楠摆足宗师的谱儿，‘不为五斗米折腰’，否则要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腰还能直得起来？ 看这样子可不像卢老说的那样啊，这都到中午了，似乎没什么人气儿，开帕萨特来的客人肯定也不是包了天的大款豪客。 怀良人嘿嘿一笑，走过来拍了拍周栋的肩膀：“老周你以后可别对人说我是你的朋友，太丢人了。 您看清楚了啊，这是辉腾，可不是什么帕萨特！上帝啊，可愁死我了” 周栋点点头：“辉腾是什么车，很贵麽？” “说贵也不算贵，你还是买得起的。” 怀良人摇摇头，感觉跟这家伙聊车比聊女人还费劲，干脆转换话题道：“临来的时候，蔡老他们交代过你什么没有？” “没有啊，就说让我拜访王海滨，请他亲自出手做道‘天梯鸭掌’，倒是董会长让我找卢老问了王海滨私家菜馆的地址，和一些勤行拜访同行的规矩。” 私家菜馆所在的位置初看一般，在此地稍微停留就感觉出好了，初秋天气还不冷，微微泛着凉意的秋风从湖面上刮来，穿过丛丛毛竹，临身时就不变得‘温柔’多了， 周栋拿这里跟凤栖山的环境做了下对比，只觉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对这位鲁菜宗师就生出几分好感来，感觉他与自己颇是志趣相投。 “呵呵，卢老爷子倒是心细，还没忘记告诉你勤行中人拜访同行的规矩，回头是你来还是我来，这么好的装x机会可不多啊，要不给你？” “算了吧，最近装的x太多，没啥感觉了。” “你还来劲了你” 怀良人也是无奈，只得道：“那行，一会儿进去后我来说话，你就负责给这里的菜挑毛病，挑得是越多越好、话说得越扎心越好， 放心，这里的主厨肯定不会是王老爷子，他的徒子徒孙难不住你的。” “光挑毛病？那行啊。” 周栋心说这个我在行啊，你不怕得罪人就好，反正我不说话，回头挨揍的估计是你啊。 “嘿嘿，那就走吧。” 怀良人一马当先，带着周栋向王海滨的私家菜馆走来，今天说话听是上门拜访，其实搁行话叫‘上硬菜’，算是流传到现代不多的古勤行规矩之一。 访者通常得是跟开馆子的同行平辈，最少也得声名相当；周栋和怀良人轮辈分其实是比王海滨要低上一辈儿的，可一个是华夏周面王、周酒神，一个是不世出的勤行天才、米其林三星大厨、法国蓝带勋章获得者，论声名并不比王海滨低了。 而且彼此间没有直接的师门关系，周栋和怀良人固然会尊称一句‘王宗师’‘王老爷子’，王海滨却也不会真拿他们两个当小辈儿。 满足了这个条件，同时这个私家菜馆还不能是王海滨亲自掌勺、必须是他的徒子徒孙主持后厨，两人才方便来这里‘上硬菜’，否则就不是拜访同行，而是上门砸场子了。 两人刚走到菜馆门前，就被一个青衣小帽、一脸笑容的服务生给拦住了：“对不起啊两位，今天的客座已经预约出去了，我们这里每天只招待一桌客人，您如果要吃饭，那得先预约、后排期、交定金、定日子然后俺们这里才会招待呢。” 怀良人笑道：“比我的餐厅都麻烦啊，还要不要问吉、纳采，询期啊？ 而且门口不就停了一辆车吗，加上我们两个也忙不坏你们，所以你还是别拦了，让我们进去。” “您的餐厅？等等先生，您这么做我会被骂的” 服务生连忙上前阻拦，他也不傻，听话音像是同行来找麻烦啊？ “嗯，我看你也不像是王老爷子的人，应该就是来打个工吧？ 这样吧，你们这里是私家馆子，一天就一桌客人，应该是按老规矩由主厨管理，也没什么大堂经理的，那就去告诉你们主厨，就说有人来‘上硬菜’了，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服务生听得一脸懵逼，正要开口询问，忽听馆子里面有人笑道：“‘上硬菜’？ 有意思啊，我这吃个饭居然还遇到传说中的事了，服务员，这两位是我的客人，请他们进来” 274 代师出菜（二合一） 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很怪，像男人的往往是女人、像女人的其实是个大男人，这更像是历史的轮回，据说中世纪的欧洲贵族就爱穿丝~袜，高跟鞋，一个个的很像女人， 女人看着袜子跟鞋好，就毫不客气地抢夺了去，从此这两样物品就成为了性·感的标志。 周栋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古亚楠，而且还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古亚楠。 这位古大总裁一身男女皆可的运动服、脚踩名牌运动鞋，还是男款蓝边儿的，正笑吟吟地望着周栋和怀良人，一脸我牛不牛，我很得意的表情。 “喂，什么叫‘上硬菜’啊，你们两位快给我说说。” 古亚楠笑嘻嘻地将两人请到雅间内坐下，亲自为两人倒上杯水，环顾四周道：“真是太浪费了，三间房的馆子每天就招待一桌客人，也不知道这位王老爷子究竟在想什么？” “古总你怎么来了？” 周栋上下打量着古亚楠，总感觉这丫头哪里不太对，似乎有阳盛阴衰的意思。 “呵呵，还不是听吕砧头说你们要来拜访王老爷子，这可是我们九州鼎食与王老的第二次接触，我这个行政总裁怎么能够不来？” 古亚楠咯咯笑道：“上次也是我没有经验，就不应该直接去王老家里请人，坏了规矩。 这次我是特意请教了黄明举黄老，才知道你们勤行有这么多的规矩， 上次被人家拒绝，我可是没什么面子了，这次就只好巴巴地赶来为你周主厨打前站，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周栋这才明白古亚楠为何不施脂粉却一身男装，估计是怕被王海滨的徒子徒孙给认出来，不过她也真是神通广大，像这种私家菜馆通常都要提前预约排队，她得到消息这才多久，居然就抢在自己两个前面排上了位置？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排到位置啊？ 王老是鲁菜宗师，这馆子虽说只是他徒弟掌勺，生意也好得不行，原本要是按规矩排，我怕是得排到下个月去了。 不过还好泉城有我父亲的朋友在，在这里也是位手眼通天的人，有他帮忙安排，要顶个号还不是很困难。” 古亚楠笑着解释了一遍才道：“按照吕砧头给的时间，我算计着你们就该到了，提前等了你们有一会儿了。 对了两位大厨，这次我可学聪明了，你们不说话，我也不说了，就在旁边看你们怎么按照勤行规矩‘拜访’王老，刚才怀大厨说什么要‘上硬菜’，咱们是不是要大吃大喝一顿？ 今天两位敞开了吃啊，我埋单。” 周栋和怀良人看她一眼，看来黄明举老爷子教她也没用，这就是个棒槌。 这次只怕她想错了，两人来泉城可不是请王海滨出山的，虽然勤行的‘上门拜访’算不得砸场子挑战，可味道也差不多，若不如此，可没办法逼出王海滨，让他亲自下厨做这道‘天梯鸭掌’。 “哈哈，两位朋友和这位姑娘，埋单就不必了，这‘上硬菜’有上硬菜的规矩， 我们鲁菜一脉，不是没手艺，客人也不是不能挑理，可要看我们的手艺、还要挑出理来，还得看你们吃不吃得下俺们的‘硬菜’啊” 古亚楠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厨师长服色的微胖中年人一挑串帘走了进来， 目光先是从一身男装仍旧难掩丽色的古亚楠脸上掠过，跟着看了看周栋和怀良人，忽然‘噫’的一声，紧紧盯住了周栋上看下看，好像见到了什么稀世的珍宝一样。 怀良人笑着看了看周栋：“老周，你怕是给人认出来了。” 他当年也是名动华夏的人物，不过最近几年去了法国香榭丽舍主厨，很少在华夏露面，渐渐被人忘记也是有的；反之最近的香江美食大赛很为勤行中人关注，周栋更是频频在大赛上露脸的当红炸子鸡，被人一眼认出来也属正常。 微胖中年人确认了周栋的身份后，随即也认出了怀良人，顿时面色一肃：“我说是哪位同行朋友来这里‘上硬菜’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周面王和怀大厨，呵呵，这可就难怪了。 两位大厨，我是陈兴海，王师的大弟子，之前不知道是两位到来，招呼不周，还请海涵啊？” 周栋点点头：“陈师傅太客气了。” 怀良人笑着看了看周栋，心说人家这可不是跟你客气，这叫做先礼后兵，不信你等着瞧。 果然陈兴海笑了笑道：“不过就算是周面王、怀大厨来我们这里‘上硬菜’那也得按照规矩，要见我师傅，两位还得露一手才行。” 他这会儿比任何人都开心，以周栋和怀良人在勤行的名气，他就是想找个机会较量下都很难得，这两位如果年龄大些、辈分高些，他二话不说就得去请师傅。 可偏偏这两位名头够响，年龄辈分却低，他可以不用请出师傅，先跟这两只勤行的当红炸子鸡过过手儿， 如果赢了，那他陈兴海就是‘坐地拔份儿’，直接成为了可以与周面王平起平坐的大厨， 如果输了也不跌面儿，这两位可是来‘拜访’他师傅的，他这个做弟子的输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古亚楠还是第一次见到勤行的厨子们斗法，大是兴奋，笑道：“周主厨，你还要露一手啊，太好了，我给你加油！” “呵呵，周面王是贵客，怎么能让他出手呢，这要是被师傅知道，还不得骂我啊？ 这位女士看来是外行，按咱们勤行的规矩，两位大厨是来‘上硬菜’的，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动舌头。” 陈兴海总感觉古亚楠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着急与周栋、怀良人‘交流’，也就懒得多想，这美女可能是比较接近整容脸吧，我才会看着眼熟。 古亚楠咯咯一笑：“就是吃啊，这多简单？”她可不知道陈兴海肚里说她是整容脸，若是知道，怕不得当场掀桌子。 怀良人笑了笑：“行，不愧是王海滨王宗师的大弟子啊，有算计，你这左右是都不吃亏啊？ 不过能说什么呢，既然我们来了，就得成全你。 那就开始点菜吧，老周，你先来。” 见陈兴海既紧张又兴奋地望着自己，周栋笑道：“那行吧，就老规矩，进了鲁菜馆子，爆双脆是必须点的， 至于是油爆还是汤爆，就看陈师傅拿手哪个了，你随意。” 陈兴海苦笑道：“周面王可真会点，一上来就是爆双脆，这可是要考我的基本功呢。 不过周面王，咱话可说在头里，您既然是来拜访我师傅，我这就是代师出菜，您要是真给挑出些毛病来，可不能按老规矩掀桌子啊？” 他是真怕，虽说勤行间‘拜访’属于文比不是武比，可以周栋如今在勤行的地位，要真是按老规矩掀桌子他可真没辙， 说不得还得给人家赔不是，表示自己学艺不精、谢谢您的指点等等，到时候师傅也不好说什么，还得怪他这个学生没用，这间私家菜馆也不用开了，太丢人！ 周栋点点头：“那当然不会，王老也是我尊敬的前辈。” 陈兴海松了口气：“周面王就是周面王，那行，既然让我选，我就选油爆双脆吧。” “哦，你居然选油爆？” 自从走进这菜馆，怀良人就没怎么拿正眼看过陈兴海，此刻却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几眼。 爆双脆又分油爆跟汤爆，热油的温度可比汤水要高多了，自然是油爆更难控制，陈兴海故意迎难而上，这是要给自家拔品啊？ 怀良人大感有趣，若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周栋做的油爆双脆他可是吃过的， 会做必会吃，别说是区区一个陈兴海，就是鲁菜宗师王海滨亲自出手，怕是也难逃过周栋的这条灵舌。 你这不是鲁班门前舞大斧，孔夫子家里掉书袋麽，找输也不能这样啊？ 点点头，怀良人说：“看来陈师傅是把好手啊？ 那行，我就点道黄河鲤鱼， 要糖醋的，必须是真正的黄河鲤鱼，否则您也不用做了，直接请王老出面最好。” “怀大厨是懂吃的人，自然是要用真正的黄河鲤鱼了” 陈兴海暗暗抹了把冷汗，这两位可真是内行，一听点菜就知道很难应付。 古亚楠看看周栋，又看看怀良人，见他们两个点了一个菜就不开口了，心里十分的好奇，忍不住道：“哎，说了我请客，不用给我省钱啊？ 你们不点，那我点几个，要不先来四个凉菜” 陈兴海皱眉看了看古亚楠，此时他已经知道古亚楠跟周栋他们是一伙儿的了，只是没想明白以周面王和怀良人在勤行的位份，怎么会带了个棒槌来？ 勤行‘上硬菜’自有其规矩，内行来点菜伸量主厨，主厨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的，所以一般是点一个菜，周栋和怀良人都是勤行成名立腕儿的大人物，两个菜下来就够陈兴海头疼的了，你倒好，上来就说先弄四个凉菜？ 这也就是看周栋和怀良人的面子，否则陈兴海早就把古亚楠给请出去了，管你美女不美女！ 周栋终究不忍见古亚楠难堪，低声提醒她道：“按规矩一人只能点一个菜，其实你” 想说其实你就不用点了，古亚楠却会错了意，点头道：“那我也点一个，这位陈师傅，我点个‘葱烧海参’好了！” 周栋和怀良人一听差点笑哭了，心说你倒是会点。 葱烧海参是鲁菜中的名菜不错，可在‘上硬菜’的时候点这个，那就是故意为难人了，没这个规矩。 为什么这么说？ 泡发海参，最合适的时间是24小时左右，饭店做给普通食客吃当然可以用提前泡好的，可要是做给上门‘拜访’的同行吃，那就得用刚刚泡好的，这样才不会被同行挑出毛病来。 可像周栋他们这样突然来访，哪有这么巧饭店里就有刚泡制好的海参？ 遇上这种情况，主厨就会请同行等二十四个小时，我现给您泡。 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啊，上门拜访还得先过个夜是咋地？ 所以行家如果是去鲁菜馆子‘上硬菜’，都会很默契地不点这道菜，免得大家尴尬、万一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古亚楠这可好，直接就让陈兴海黑了脸：“抱歉，后厨没有辽参了，差的我们可不用，所以这道菜没法做。” “那九转大肠？” “抱歉，现在闹猪瘟闹的厉害，我们已经很久不进猪肉和猪下水了。” “芙蓉鸡片？” “我们这的鸡都是自己喂养，长到合适了，就给客人吃，不合适就继续养着， 您来的不凑巧，鸡太小，没长成，还无法待客……” 古亚楠一连点了几道菜，全被陈兴海给怼回来了，微微嗔道：“这个也说没有，哪个也说没有，你们店里究竟有什么啊？” 陈兴海想了想道：“鸡蛋倒是还有几个，你就来个番茄鸡蛋汤吧，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愣在当场的古亚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啊，有他这样对待客人的麽？” 怀良人嘿嘿笑道：“古大总裁，从陈兴海知道你和我们是一起的，他就再没拿你当客人了， 何况你这样点菜可是犯了勤行的忌讳，没当场轰你出去，那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 更别说人家还给你份番茄鸡蛋汤，你还不知足麽？ 亏你还是九州鼎食的行政总裁呢，却对勤行的规矩一窍不通，真不知道该怪你还是该怪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想起周栋现在也是九州鼎食的主厨了，自己这话不是把老周也捎带进去了麽？ 不过有了这个话口，那就不能怪古亚楠向他请教勤行的各种规矩了，怀良人暗叫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装了，这下好，还得给这位女总裁免费普及勤行知识。 还好没过多久，就有一股香气从外面传来，古亚楠吸了下小鼻翅：“好香啊” 周栋点点头：“是很香， 没想到陈怀海第一道上的是糖醋黄河鲤鱼。” 怀良人呵呵笑道：“说到底还是这家伙心虚了，第一道上这菜，他可是聪明的很啊，可惜只是小聪明。” 275 南北鱼说 （二合一） 今天过节了，祝大家中秋快乐，家人健康，一个个都要好好的：） 偌大的鱼盘端上来，上面躺着一条头翘尾跃的金红色鲤鱼，就连几根鱼须都是历历在目，就像是一条传说中刚刚跃过了龙门的鲤鱼。 周栋看得微微点头，这条黄河鲤鱼的鱼体造型优美，头须完整，尤其是覆盖在鱼身上的那层金黄色炼酱，如果不是对糖醋成酱有着极深的研究和十几年功夫倾注在上面，那是万万做不出这种色调来的。 古亚楠连连赞道：“好一条黄河鲤鱼啊，果然是传说中四根鱼须的！ 陈师傅，这条鱼应该是有两三斤吧，那应该算是顶级的黄河鲤鱼了？” 周栋则与怀良人对望一眼，陈兴海这真是用心了，这条黄河鲤鱼够真，而且大小斤两刚刚好。 黄河鲤鱼是上好的食材，这种鱼不是鲤鱼纯种，而是黄河壶口之上的一种杂·交鱼类，属于自然选择的优良混血品种。 这种鱼可以长到很大，七八十斤甚至是一百多斤的都不稀罕，在水中时体色偏红、离水后变成金黄色，头小身长背弓，尾部遒劲有力。 这种鱼会在产卵期到壶口下面排·卵，幼鱼长成以后，就会拼命逆流而上，也就是民间传说的‘鲤鱼跳龙门’； 有孩子到了高三准备考大学的，家长就会带到黄河壶口一带，吃一条黄河鲤，希望儿女也能鱼跃龙门、金榜题名。 这种鱼也是非常恐怖的，黄河鲤体形如龙，上到五十斤重，在水中就能把一个两百斤的大汉顶翻，这得是多大的力量？ 所以真正的黄河鲤鱼肉口感极佳，普通江河里出产的鲤鱼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 现在顶着黄河鲤鱼名头的假黄鲤太多了，所以怀良人才警告陈兴海，都是行家，如果不是纯种的黄河鲤就不用上桌了。 黄河鲤鱼的吃法很多，红烧、黄焖、溜鱼排、鱼头锅子自然也少不了糖醋鲤鱼。 普通吃家都知道大鱼有大鱼的妙处，过了五十斤的黄河鲤鱼绝对是天下美味，吃这种鱼就得吃鱼排，刺粗肉嫩，可比猪排牛排好吃太多了，可像周栋和怀良人这种真正的行家，却知道还是幼年的黄河鲤鱼好吃。 三斤左右的黄河鲤鱼才是肉质最为细嫩的，用来做糖醋鲤鱼，绝对是无上美味。 陈兴海聪明的很，第一道上的就是选材严格的黄河鲤鱼，一来是对自家的食材大有信心，二来因为这道菜是酸甜口儿，就是再会吃的食家，一旦吃过了这种酸甜口儿的菜，味觉就会变得不再那么挑剔。 这道糖醋黄河鲤鱼可是他的‘出师菜’，当年就是做了这道菜师傅才允许他立灶开店的， 陈兴海有信心让周栋和怀良人多吃几口，万一吃美了，挑剔度就会进一步下降，那时再上油爆双脆，想必是一定会有附加分的。 怀良人是什么人，还能看不穿他这点小小的心思？所以刚才说他是小聪明。 陈兴海点头笑了笑：“古女士好眼力啊，真正的黄河鲤鱼其实是异种，长到五六十斤都算平常，这条鱼刚好三斤，是肉质最嫩最鲜的，用来做糖醋鲤鱼最合适。 不过要说是顶级的黄河鲤鱼也不见得，大鱼也有大鱼的吃法，如果是吃全鱼宴、那当然是越大的黄河鲤鱼越好。” “没想到啊，一条鱼也有这么多讲究和说法。” 古亚楠为了抢在周栋和怀良人前面到来，一大早就赶路，就吃了点零食垫肚，这会儿正饿着呢，她又是唯一的女士，完全不用客气，笑道：“两位大厨，我可饿坏了，那我就先吃了。” 说完伸出筷子就向鱼腮夹去，目标是腮边肉。 周栋看得肚里暗笑，这丫头是要暴露身份了啊？ 普通会吃的人，见到鱼肯定是首先奔鱼腹肉，因为这个部位的鱼刺少、肉嫩甘美， 特别会吃的人，筷子会直奔鱼背，虽然鱼背的刺多，肉却紧致有口感，而且到了吃鱼背，那已经是温饱富足、小康有余了，所以吃东西才会不紧不慢，有功夫和耐心。 再上一层境界，那就是吃鱼头了，鱼头味多而杂，鱼眼是一种味道，鱼脑更是甘美如骨髓，到了这种境界的人，那已经是‘唯味道而弃饱腹’，是一个合格的美食家。 可是真正的富贵出身、世家子弟怎么吃鱼呢？ 这种人吃鱼都是先吃鱼腮肉，别说鱼了，人的脸上又能够有多少肉？这叫‘吃珍不吃多’、吃出品位吃出风格，吃出亚洲吃向世界 据说早年在关东有土匪横行，以绑·架勒索富家子弟为生，这些富家子弟为了掩饰身份，出远门时就会穿得破破烂烂，混在普通人里面，这些土匪怎么分辨呢？就专门在打尖吃饭的地方看来往的旅人吃鱼，遇到吃鱼先吃腮边肉的，直接绑了就走，保证不会有错。 见周栋和怀良人都在看着自己，古亚楠有些得意，笑眯眯地道：“对不住啊，最好吃的鱼腮肉被我吃了。” 周栋摇摇头：“谁告诉古总鱼腮肉最好吃的？ 鱼腮肉只是量少，似乎看起来就很珍贵，其实味道非常一般，甚至还不如鱼腹肉， 不过这是糖醋鱼，讲究酸甜口儿，不比清蒸，你吃鱼腮也不算吃亏。” 怀良人提起筷子，夹了片鱼腹肉放在口里，嚼了几下微微点头：“手艺不错，你这道糖醋黄河鲤鱼，看似简单，其实做法非常复杂，应该是你出师时做的‘立灶菜’吧？” 陈兴海哈哈一笑，翘起了大拇指：“怀大厨是行家啊！ 没错，这就是我当年出师门时做过的‘立灶菜’，还请怀大厨多多指教。” “嗯，这个麽” 怀良人闻言不觉皱眉。 他是天才没错，对各个菜系也多有研究，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又没有身怀系统，怎么可能熟悉天下每一道菜？ 又因为出身粤菜，自然会偏重南方菜系，后来又去了法国做主厨，就更加没有时间研究如今已经是江河日下的鲁菜了，陈兴海这一问，看似非常谦虚，倒是让他有些为难。 以他的‘伊尹之舌’，一般二般的厨师别说做他熟悉的菜，就是不熟悉的，一搭口也能吃出许多毛病来。 可陈兴海是谁？ 那是鲁菜宗师王海滨的大弟子，这小半辈子没干别的，就剩下研究鲁菜了。 更别说这道‘糖醋黄河鲤鱼’还是人家出师门时的‘立灶菜’，所下功夫自然更深，他吃着只是感觉有哪里不对，不像自己吃周栋所做的美食时当场惊讶、事后上瘾，可要让他说出毛病来，那就有些为难了。 “呃，老周啊，我这个人嘴太臭，就不挑毛病了，还是你来说吧” 怀良人看看周栋，心说还好有老周在，不然哥们儿今天可就算栽了，谁能想到陈兴海这家伙居然把压箱底儿的功夫拿出来呢？ “不是吧，这么好吃的糖醋鲤鱼还挑毛病呢？我看没什么毛病吧？” 古亚楠一是饿了，二是自从周栋离开楚都，她就没吃过多少何心愿的美食，酸甜口儿又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顿时吃得停不下来，都忘了要米饭了，筷子不停干掉了足足有小半条鱼， 正沉浸在一个吃货的幸福中，忽然听到怀良人让周栋挑毛病，顿时义愤填膺，有些为陈兴海愤愤不平。 陈兴海感动地看了眼古亚楠，只觉心中愧疚，人家姑娘是人美心也美啊，我刚才就不该怼人家！ 不行，回头那碗番茄蛋汤得给加个蛋，还得是当天出的走地鸡蛋！ 古亚楠只怕万万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因此多了个蛋，眼巴巴地望着周栋，看他要怎么给人家挑毛病。 “糖醋鱼出自鲁菜，却又有南北两派做法之分， 第一种是‘蒸做法’。 是先把鱼蒸熟，然后淋上糖醋酱汁，优点是鱼肉入口鲜嫩，酸甜适中，比较适合南方人的口味，所以又叫南派做法。 这种做法如果是用一般的淡水鱼，那绝对不能超过一斤，否则就体现不出鱼肉的鲜嫩来，所以才说‘八两算俏、九两是宝、过了一斤勉强要’。 不过这种南派做法给用细的南方人吃还成，换了是北方大汉就会感觉不过瘾了。 所以就有了第二种北派的‘炸做法’。 这种做法是先把鱼切出‘松鼠鱼花刀’，然后直接入油炸到九成熟，再淋上加热翻炒成的糖醋酱料， 优点是鱼肉香酥，口感极好，而且这种北派做法对鱼肉是否足够细嫩要求不高，就是两三斤的大鱼也可以，正好可以让北方大汉吃到爽。” 周栋先夹断了这条黄河鲤鱼的尾鳍，在口中嚼得咔咔直响，微微点头道：“不错，这尾鳍是在油里炸酥了的，难得不是炸，而是陈师傅没有忘记也在这尾鳍挂上糖醋酱料，而且挂得还十分均匀，光是这一点，就是很多厨师想不到或者做不到的。 不过，这还不算独出匠心，陈师傅真正厉害的，还是融合南北两派，独创一家的做法。” 怀良人跟着点头：“是先蒸后淋，确实很不错，华夏这样做糖醋鱼的恐怕独此一家了。” 这两个家伙说得都是什么啊？ 古亚楠吃得差不多了，正半靠在座位上揉着小肚子，期待她的番茄蛋汤上桌， 听着周栋和怀良人的谈话，只觉如堕云雾之中，两丈的姑娘摸不着辫子尾巴。 陈兴海淡淡一笑：“周面王厉害啊，不错，这种做法正是陈某自创的，还请指教。” 被人看穿了独家手艺，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有些洋洋得意，显然是对自己的这道糖醋黄河鲤鱼大有信心。 “黄河鲤鱼其实不是鲤鱼，是淡水鱼中可以长到极大，却又能够保证肉质鲜嫩的鱼种， 所以做这种鱼，无论是南派或者北派做法，都难免会有些遗憾。 陈师傅能够‘因材为厨’，确实是高明， 要是我没看错，陈师傅是先将鱼蒸到六成熟，然后在鱼身高热时以刀法在鱼身迅速片切， 这种刀法不是‘松鼠鱼花刀’，却是在六成熟的鱼肉上施展，速度又要快，而且刀是在冰块中镇过的，刀过之处，鱼肉外紧内松，冷热相逼，会产生细微的裂痕。 然后陈师傅没有入油锅炸鱼，而是改为了用热油淋！ 这样一来，就既保留了内层鱼肉的鲜嫩口感，同时又使得外层鱼肉香酥可口，冷刀走热鱼产生的轻微裂痕，则会让陈师傅在淋酱时更易入味！” 周栋笑道：“这道糖醋黄河鲤鱼，取得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的黄河鲤鱼，做法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南北兼具，确实不愧为陈师傅的立灶菜啊！” 陈兴海哈哈大笑：“多谢周面王夸奖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栋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是，你这道鱼虽然优点明显，但缺点也是同样明显的。” 陈兴海脸色一变：“周面王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是吃出哪里不对了？” “是很不对啊” 周栋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摇头道：“这道糖醋鲤鱼入口确实不错，就连老怀也没吃出什么毛病来” 怀良人忙道：“谁说我没吃出毛病来了，我那是不说，留机会给你显摆呢。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行吧，就当你是吃出毛病了，那是什么毛病呢？” 周栋笑道。 怀良人顿时一愣：“这个我偏偏不说，就看你吃不吃得出来。” 周栋哈哈笑道：“那行，我就说说看。 糖醋鲤鱼无论南派北派，讲究的都是一个后味，这是由这道菜本身的特点决定的。 糖醋也就是酸甜，酸甜苦辣咸，人间五种味道，它就占了两种， 再加上鱼肉或者鲜嫩、或许香酥，各种口味排列组合，所以是越吃越有，后味绵长。 陈师傅的这种改良方法，确实是融合了南北两派的精华，保留了鱼肉的鲜嫩和香酥口味，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你先用蒸法、然后冷刀开鱼花、再用油淋代替了油炸，让酸甜两种味道完全入味，可是啊，糖醋鱼真的需要完全入味麽？” 陈兴海一愣：“周面王这话是从何说起啊，难道说完全入味还错了麽？ 我们厨师所求的，不就是这入味要透、要全麽？” 周栋点点头：“当然不是！ 陈师傅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就难怪你至今都没有发现这道糖醋鲤鱼的问题何在了。 我想问陈师傅，如果食客第一口就吃出你这条鲤鱼已经完全入味， 那么后味又在哪里？” “后味？” 陈兴海顿时一脸茫然。 276 正主儿出场 “糖醋鲤鱼的关键，从来就不在糖醋，而在鱼。 或者说，食客初入口时会感觉酸甜口儿很不错，可是吃到中途、后面，酸甜滋味冲击味蕾带来的享受就应该逐步消失，此时鱼的鲜美、香酥则取而代之，让这道菜回归本来” 自从获得‘勤行大宗师’的称号，周栋在不知不觉间，颇有些好为人师的意思，为陈兴海解释的颇为详细。 “所以无论是南派先蒸后上酱，还是北派的油炸后上酱，其实都是用蒸或者油炸法， 先将鱼肉的本来味道锁住，将其与糖醋熬成的酸甜酱分隔开来，最多也就是酱料稍借些鱼鲜，变得口味更好。 等食客们享受过带有淡淡鱼鲜的酸甜美味后，真正吃到鱼身，还可以享受到南派的鲜美多汁、北派的肉厚且酥， 一个是食不厌精、一个是‘脍不厌多’，大家各取所需，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道糖醋鱼才会成为南北都爱的名菜。” 说到这里，周栋既赞赏又有些遗憾地看了看陈兴海：“这就是我说的‘后味’， 陈师傅的这道鱼锐意进取、想得是要尽收南北精髓，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估计王老也是因此才同意你出师的。 可是有得就会有失，你这道菜先蒸后淋，比北派的鱼更嫩、比南派的鱼更香酥，而且凭借高明的刀法让糖醋酱完全入味 可也因此让你这道菜变得过于‘平衡’和‘中庸’了，结果是它比南派的糖醋鱼老了些，不够鲜嫩，又比北派的糖醋鱼嫩了些，失去了香酥的口感。 你的刀功是真的很不错，冷刀开鱼花后，虽然经过油淋，却不像蒸炸那样会完全锁住鱼的本味，做到了成功入味，可是这道糖醋鲤鱼特有的‘后味’又去了哪里？” “周主厨啊，你这样挑剔人家真的好吗” 古亚楠都听傻了，没想到周栋做喷子还能喷出一套大道理来，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有道理啊？ 她在九州鼎食也吃过鲁厨的糖醋鱼，那是正经的北派做法，入口香酥可口，如今回想起来，陈兴海做的鱼确实口感稍欠， 而且，被周栋这么一说，她好像真的感觉这道菜少了些后味 不对，究竟是这道菜真的有毛病，还是我被周栋给洗脑了？想不到厨师变成了美食家居然会更加可怕！ 陈兴海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沉默了半天，忽然对周栋匆匆一抱拳：“多谢周面王指点， 现在回想，我凭这道菜出师立灶时，师傅就曾经说过，数百年传下的菜谱做法必有可取之处，不是随便就可以更改的。 不过师傅也说，当代厨师就该有锐意改·革的精神，还夸奖我做的不错。 现在看来，师傅应该已经吃出了问题，只是在鼓励我啊” 周栋笑道：“我其实也想鼓励你，虽然改的不算完美，可你这道糖醋鲤鱼也有自己的特点，并不能算差。 不过我既然登门来‘上硬菜’，当然是要仔仔细细挑你的毛病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吹毛求疵。” “不敢不敢，周面王这哪里是挑毛病啊，这是在指点我，陈某感谢还来不及呢” 陈兴海一脸恭敬地道：“周面王，我让人特意选送的猪肚和鸡胗应该已经送到了，绝对都是最新鲜上等的食材，请您稍等。” 说完转身要走，怀良人却叫住了他：“陈师傅，必须让你知道一件事。 楚都酒店等级评定的时候，有人靠着一道‘油爆双脆’得到了满分，成功挽救了面临降级的九州鼎食， 当时的评委是卢知味卢老、董其深董老以及我。 这位得到满分的厨师，正是周面王周主厨。” 每次说到‘周面王’，怀良人就想笑，这次一样还是忍不住。 陈兴海听得一呆，别人还罢了，卢知味可是跟他师傅齐名的鲁菜宗师，连他都给了满分？ 满分的油爆双脆？ 跟着又听怀良人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给了满分’ 陈兴海彻底傻掉。 妈妈我不来了，不带这麽欺负人的啊！ 怀良人笑道：“其实陈师傅如果现在肯我们去拜访王老，那就不用再做这道油爆双脆，可以节省大家好多时间。” “这样啊” 陈兴海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周栋这哪是什么周面王啊？不光会品、还会做，简直就是位鲁菜的大家！ 换了是自己当着卢知味卢老的面，能做出一道得满分的‘油爆双脆’麽？ 陈兴海摇了摇头，算了，人家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见师傅而已，更何况周面王和怀大厨虽说年龄不大，可要说在华夏勤行的位份，那也真没比师傅低多少 自己这是何苦呢？ 当下就想着答应周栋和怀良人，去师傅家回报一声，想必师傅就算脾气再怎么古怪，也会愿意见一见这两位勤行新近崛起的天才人物吧？ “兴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忘记了师傅曾经说过，就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给吓死麽？ 我王海滨的弟子，什么时候变成窝囊废了？” 雅间门上的串珠帘子一挑，走进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身唐装、国子脸、狮子鼻、两眼炯炯有神，左手拿着个紫砂壶，阵阵茶香从壶嘴儿透出，右手里握着两个大钢球，一转动就‘哗啦啦、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周栋也见过好几位勤行的老行尊、老爷子，什么样毛病的都有，可像眼前这样横的，那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老人走进来往那一站，手里大钢球转动的更快更响，目光从周栋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冲怀良人点点头：“怪不得我的大弟子都要吃瘪了，原来有你啊？” 又看看周栋道：“周面王？” 周栋点头：“还是王老痛快，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应该是店里有人跑去通知了王海滨有同行上门‘拜访’，这老头儿在外面估计都听了一会儿墙根儿了， 估计是见到自己的大弟子竟然如此窝囊，这才忍不住现身。 古亚楠倒是挺高兴的，不容易啊，总算是见到这位王宗师的真容了，就是凶了点，老拿眼睛瞪人家做什么？ 来找麻烦的是周栋和怀良人，又不是人家 277 师徒齐上阵 陈兴海紧张的脸色都白了，感觉自己就是窦娥，我这还没说认输呢啊， 再说就算我承认技不如人，那也是输给当下如日中天的周面王跟怀大厨，也不算丢脸啊。 而且就算我认输了，回头也就是给您回报一声，您要是不肯见，难道他们还能把锅支到您门口儿挑战不成？ 就算他俩在勤行的位份够了，毕竟还差着辈分呢。 可您倒好，自己就出来了而且以出来就骂我，我多苦啊。 “不错，不错，周面王的几场比赛，老头子我可是一场不落的都看过了， 别的不说，公海上赢了犬养那个什么的一场，实在是痛快！” 王海滨哈哈一笑，直接落座在周栋对面，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周栋身旁的古亚楠：“你和怀小子我都认识，这个姑娘家是谁？ 什么时候华夏勤行出了位了不起的女大厨，我居然不知道？” 得，陈兴海一阵苦笑，敢情师傅眼睛里就只有厨子。 王海滨是勤行少有的老派人，看穿着打扮和手上把玩的东西就知道。 在他想来，能跟周栋和怀良人走在一起的，那指定就是厨子，女的就是女厨子！ 苏省有个吕绿馨他倒是知道，据说小丫头的刀功还不错，可眼前这个小美女他可就不认识了。 古亚楠款款起身，冲王海滨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王老先生，我是尚周集团的古亚楠，九州鼎食现任总裁，上次我专门来拜访过您的” “哦，是你啊？” 王海滨放下右手中的那对钢球，冲她摆了摆手：“我知道老卢在你对面的食为天挂了名誉主厨，你上次来不过就是要请我出山，那不可能。 我跟老卢几十年的恩怨你们外人并不清楚，我可不想老了还要跟他打对台，斗气有意思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王老您有所不知，卢老现在已经不是食为天的主厨了， 我们九州鼎食有九大主厨，其中甚至还包括周面王这样的天才厨师在，可就算他也太年轻了些，目前还无法担任总厨师长的职务 如果王老肯出山，您就是我们的总厨师长，平时也不用您亲自下厨，只要偶尔指点指点下面的厨师就可以了。 薪水方面，我们一定会让王老您满意的。” 听到这儿，怀良人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古亚楠，心说周栋怎么就不够资格做总厨师长了？ 你这样说，不就等于是说我也没资格做九州鼎食的总厨师长？ 尊敬前辈是没错，可也不能因此贬低我们啊！ “丫头，你看我老头子像是个缺钱的人麽？” 王海滨呵呵一笑：“你来店里吃饭我欢迎，要是再提这件事，那我可就要送客了。” 说完再不搭理古亚楠，转头看了看周栋道：“周面王？我看你该叫周鱼王！ 兴海这道糖醋鲤鱼，其实颇具匠心，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夸他改良前人菜谱做得好， 能够吃出这菜毛病的，除了我老头子外，你是第一个。” 他先夸了句周栋，而后才道：“不过要说你小子做的油爆双脆如何厉害，我老头子却是不信的，卢知味什么时候变成鲁菜权威了， 他给你满分，到了我这里或许是不及格呢？” 这就是较劲了啊。 周栋的脾气也上来了，嘿嘿一笑道：“那依王老说该如何呢？” “呵呵，这个简单啊，刚才我老头子说了，我的弟子可以被人打死，不能被人吓死！” 王海滨对着茶壶嘴儿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你是周面王、周酒神，香江美食大赛进入了最后决赛的选手， 陈兴海是我的大弟子，在鲁菜系也是有名有号的，不如你们两个就比一比，就比这道‘油爆双脆’。 至于这评委麽，就我老头子来做，我一定会公正评判，你应该信得过我王海滨的金字招牌吧？” “老爷子我当然是信得过，可我为什么要比呢？” 周栋摇头，勤行有勤行的规矩，他今天是上门‘点硬菜’，讲究的就是只吃不做，王海滨这倒好，直接改成斗菜了。 他倒不怕赢不下陈兴海，只是不想太欺负人，做人得厚道些才对。 王海滨哈哈一笑：“为什么要比？就凭我老头子看出你们这次来另有所求。 我说的可不是去九州鼎食做什么总厨师长，你们两个小子这次来，多半是为了我那道‘天梯鸭掌’吧？” 他既然一直都在关注香江美食大赛，猜出两人来此目的倒是毫不奇怪，怀良人笑道：“看来王老是要拿这个做为条件了？” “那是。” 王海滨嘿嘿笑道：“这可是失传了很久的名菜，我老人家研究多年才有了些微心得，别说外人，就是我的弟子都没见识过， 你们两个就是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还原这道名菜，除非你们两个也学我老头子，花上十几年的时间用心研究。” “王老既然这样说，看来这场比赛是躲不过去了。” 周栋点头道：“那行，我就用‘油爆双脆’这道菜跟陈师傅比一比，如果我赢了，王老要答应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上一道‘天梯鸭掌’。” “如果你输了，周面王就要答应我老头子一个要求。” 王海滨笑道：“我想留你在泉城住上一年，别担心，我老头子没孙女儿，不是想招你当孙女婿，这一年时间，我老头子想与周面王互通有无，研究几道有趣的菜。” “就依王老的。” 周栋就没想过自己会输，自然王海滨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 “还有一点，我老头子这次为弟子做副手，不算坏了勤行的规矩吧？” “王老，您这也太” 周栋没说什么，反正谁上都是一样的比，怀良人却是一阵苦笑，这老头儿也太狡猾了，先说好了斗菜，回头又说要上场给弟子做副手，偏偏你还不能说他坏了规矩。 在勤行、梨园行、武术界，都有师傅拉徒弟、替徒弟拔份儿的说法，一般都是师傅年龄大了，需要弟子支撑场面才会如此。 这是几百上千年立下的规矩，谁都不能质疑。 可怀良人却没想到王海滨会把规矩用在这里，这老爷子嘴上说不信周栋有多麽厉害，其实心里不知多麽重视周栋呢。 这是要师徒齐上阵与周栋周旋啊？ “行，王老怎么说，咱就怎么比！” 周栋倒是有些期待，他自从成名以来，还是第一次与宗师级的厨道高手比赛呢，心里也是跃跃欲试。 “不行啊，这可不公平！ 王老，可没有您这样又当评委又当选手的，这不是欺负人麽” 古亚楠忽然冲周栋使了个眼色 278 勤行‘兵器谱’ （二合一） 古亚楠根本无法理解王海滨的做法，她是搞商业的，契约精神与公平原则早就深入骨髓，自然无法接受这种欺负人的举动。 周栋和怀良人看看古亚楠，两个人都没说话，不能说古亚楠错了，可王海滨错了没有？也没有。 勤行是老三十六行之一，跟梨园行、武行一样，都比较传统、老派，像这种老派行当，最是阶层分明。 什么是勤行宗师？ 华夏神厨一日不出，那就是勤行中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更加没有人会质疑他们是否会行事公平、是否包藏私心，因为根本没必要，宗师自然有宗师的原则，会比任何人更加珍惜‘羽毛’。 堂堂勤行宗师既然说了会保证公平，那他做陈兴海的副手和同时担任评委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王海滨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古亚楠，摇头道：“丫头你懂什么？ 勤行中做师傅的拉徒弟上位、替徒弟拔份儿，这是多年传下的规矩。 现在兴海对上的可是周小子这样的强手，我不出手帮他一把，那不是白让人家叫了好多年的师傅？ 周小子如果愿意，也可让怀小子做他的副手啊？ 这两个小子虽然辈分不高，可要说到在勤行的名气位份，也未必就比我老头子差了。” 周栋摇头道：“王老，我不需要帮手。” “那是你的选择，不过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师徒遇到‘强敌’，你来一个我们也是师徒齐上，你来一百个也是我们师徒齐上，可不是存心要占你的便宜。” “那是自然。”周栋笑道。 “丫头你听到了，我老头子是占人便宜的人麽？” 王海滨笑道：“帮兴海的时候，我是他的师傅，做评委的时候，我是鲁菜宗师王海滨，这叫公私分明、公平的很呢， 丫头你就不要拿你们做生意的那套标准来衡量咱们勤行中人了，那就不是一回事。” “这都行？” 古亚楠听得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强词夺理麽，周栋他们怎么还跟着点头呢？ “周小子怀小子，走吧，咱们奔后厨！” 王海滨哈哈大笑，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 他已经封勺多年，今天终于遇到一个值得自己亲自出手的年轻人，倒是可以借徒弟的名义，与这个近来名声鹊起的周面王交交手， 如果输了，那自然是徒弟陈兴海背锅，如果赢了，勤行中人谁不得夸他宝刀未老？ 这就叫里外不吃亏。 老头儿也是狡猾狡猾的，不过身为勤行宗师，他却是不会在‘评审环节’拉自家的偏架，对于这一点就连周栋和怀良人也从未怀疑过。 到了后厨，陈兴海就命人送来各种厨具、砧板、甚至就连火眼都让周栋先行挑过， 周栋和怀良人原本是来‘上硬菜’的，自然不会带上家伙，现在既然是比赛，他当然不能在厨具上占了便宜，甚至就连用的炒锅都紧着周栋先挑。 等周栋挑选过了，陈兴海才走到自己的砧板和火眼前。 这家是私房菜馆，而且是按照最高标准开设的那种，讲究的就是从水台开始，砧板、打荷、上什、炉头都是由主厨一人包干。 今天刚好是轮到他做主厨，若周栋和怀良人换个日子来，那估计就是他的师弟们在了，不是顶门大师兄，还真没资格让师傅‘帮拉拔份’，这场比赛说不定就得黄。 “师父，今天徒儿俺有劳您了！ 师恩比那泰山更高、比那黄河渊深，名虽为师、其实是父，徒儿俺在此立誓，日后俺们这一脉，就由弟子为师分忧！顶门立户，奉养师亲！” 陈兴海忽然走到王海滨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咣咣咣’三下，把刚刚走进后厨的古亚楠吓了一跳，真用力啊？也不怕磕成脑震荡 看不懂啊看不懂，总感觉这些勤行的人像是生活在上个世纪。 “徒儿起身吧。” 王海滨受了三个响头后示意陈兴海起身：“今天师傅帮你看住砧板，我会用麻布花刀‘开窗’，然后留厚底，明白不？” “师父” “别叫师父，师父好好的呢，没让妖精给抓走。” 王海滨拿起陈兴海常用的菜刀，在手中颠了几下，找了找手感：“你今天的对手可是曾经让老卢给出满分的周面王，华夏勤行不世出的天才！ 以往最为稳妥的做法，在他面前就不用现丑了，那是必然会输的。 记住师父教你的勾火法，只要稳定发挥，咱们师徒就能赢！” 不愧是鲁菜宗师，教徒弟并不会背着周栋和怀良人，显然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 “是，师父！” 陈兴海用力点头。 “热油！” 滋啦啦！ 陈兴海用的是热锅入油法，他这家菜馆不用色拉油，用的都是传统榨油，今天做的是爆双脆，自然是用豆油最合，不过传统工艺榨出的豆油带了些豆子腥气，所以要先把炒锅烧热，然后迅速下油，才能够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去尽油腥。 王海滨交代一声后，就拿起鸡胗分片，取内层最脆部分，留用，猪肚取最厚处，去上下皮层，留下中心部位。 怀良人看了周栋一眼，见周栋目光凝注、面色严肃，就知道王海滨的手法与他当日应该是相差不多， 心说果然是宗师啊，可惜只管砧板，要是全程由老爷子出手，说不定这道油爆双脆跟老周的就有一拼了。 他哪里知道，王海滨的手法岂止是和周栋的差不多，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周栋这个当事人更是看的暗暗心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系统的厉害，系统给出的油爆双脆菜谱自然是最正宗的， 可他也是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了不知有几千上万次，才能够从刀功开始，全程做到原汁原味、没有半丝偏离。 王海滨这辈子可不光做油爆双脆一道菜，绝对不可能像他这样在短时间内练习千万次，却一样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这是何等的厉害？ 不愧是宗师啊！ 自己的一些基础技能虽说也达到了完美、也就是宗师级别，可要真正比拼底蕴，恐怕还是远远不如王海滨这种宗师大家。 可见不能因为身怀系统，就小看了华夏的勤行高手啊。 周栋紧紧盯着王海滨手中的刀光，只见他到了施展麻布花刀时，果然也和自己一样，速度并没有放慢半分！ 虽然不能像自己像切土豆丝那样的轻松写意，还要用上许多推、拉技法，最终花费的时间却并不比自己多了一分一秒， 眼见在刀光卷动间，一份油爆双脆的主材料已经出现在王海滨的刀下。 “兴海，勾火！” 王海滨大喝一声，猛然转头望向炒锅。 到了这一步，他和周栋的做菜程序才终于有了一些不同。 “轰！” 陈兴海像是跟师傅演练过多次的样子，王海滨话音刚落，他手中炒勺已经带起阵阵油雾，迅速在锅口勾起一片了‘火海’来。 周栋和怀良人都以为接下来他就要接菜入锅了，没想到他只是晃了两下炒锅，让火势变得更为猛烈了些，却见王海滨菜刀一横，用刀背带起葱姜等辅料，直接送入了锅中。 葱姜香气刚起，王海滨手中的菜刀已化成横空雪练，却是裹起了鸡胗猪肚，直直破入火海中。 这次竟不是送菜入锅，只见他运起菜刀，在油火烟气中几进几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法，就见刀背仿佛蜜蜂振翅般迅速抖动起来， 这一方不大的刀背，就如同是平坦的锅底，鸡胗猪肚在刀背上轻轻滚动、翻转，就如同在锅中翻炒一般。 “狡猾啊，不过也确实厉害，不愧是鲁菜双尊之一，堂堂宗师！” 怀良人由衷感叹：“老周，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堂堂宗师不堂堂，他在耍诈帮自己的弟子” 周栋如今是什么眼光，只一眼就看出这门刀法的厉害，王海滨其实是在送料入锅之前，先借刀背托住双脆，在带有葱姜香气、油气沸腾的火中走上几走， 如果火候把握的好，双脆在入锅前就有八成熟了，而且火旺油香，入味更佳，熟得更快，口感也会更好。 这样的‘独门刀法’，就连他这个拥有完美级刀功的人也看得目眩神迷，果然能够在勤行称宗师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弱者，各个都有压箱底的功夫！ “这可不算是耍诈。 人家说好了只管砧板的，勤行的规矩是‘看刀不看板’，食材只要还没有离开菜刀，那就还是在砧板的范围内。 至于王老此刻的操作，那叫送料入锅，谁规定不能在火上走几回了？” 怀良人嘿嘿笑道：“真是开眼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啊老周， 要不是你，我恐怕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么精彩的刀功呢，你可知道这正是华夏勤行传说中的一门刀功？ 连我都是慕名已久，想着要学呢” 仿佛炫耀一般，压低了声音道：“老周，都说你厉害，我也感觉你挺厉害的，那你知道不知道这门刀功的名字？” “嗯，看那刀背像是苍蝇蜜蜂在迅速振动翅膀一样，难道叫‘苍蝇蜜蜂刀’？” 一直站在旁边瞪着俩大眼睛观看兼偷听的古亚楠听周栋这样回答，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这个家伙什么都好，人也帅、厨艺也好，还不看重名利，简直就是女人择婿的最佳人选，可就是情商太低，什么苍蝇啊，恶心都恶心死了 怀良人也是无语，摇头道：“你乱说什么？ 没蜜蜂的事情，更没苍蝇的事情，不过你的答案也算是沾了个边儿，这刀功名叫‘振翅刀’，专用于‘油爆双脆’这种对火候有极高要求的菜品。 你可别小看了它，我也是听易老说过，在古勤行时代，曾经为厨师排名，定立过一个‘兵器谱’，这门振翅刀就排在第十三位。 我估计当年创出这门振翅刀的勤行前辈，应该就是王老的师门长辈。” “怀小子，行啊，你居然还能认出这门刀功？” 王海滨说是帮徒弟看住砧板，其实却是凭借这门刀功帮助陈兴海几乎完成了九成的工作，陈兴海最后就是拿炒勺拨弄几下，直接出锅就算完事儿。 不过这在勤行等老派行当根本就不算什么，从古到今这些行当都是师徒父子，师傅老了，这一脉就得有弟子成名。 为了拉拔徒弟，比王海滨手段更为‘卑劣’的人多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 周栋嘿嘿一笑：“原来叫振翅刀？不是老怀说我还不知道这门刀功呢，王老您可让我开了眼界。” “哼，你小子嘴上说得好听，怕是在心里说我用手段呢吧？ 好教你小子知道，以后遇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得小心一些，一个个老东西可狡猾着呢 还有啊，你不服气也没用。勤行有一点可没跟如今这个世道脱节，也是一样的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做的火爆双脆如果压不住我手里的这份，那今天就是你输了。 以后勤行中人不会说是我帮徒弟赢了你，只会说是你输给了我的徒弟。 哈哈哈，小子，尝尝这道菜吧？” 这老头儿，太欺负人了啊！ 周栋还没说啥，楚都精神病院都呆过，什么样的人和场面他没见识过？古亚楠却是肺都快要气炸了，小脸上一片铁青，小拳头握得紧紧地，大声道：“周栋，赢他啊，一定要赢了他！” 周栋不紧不慢地从陈兴海手中接过筷子，夹了片鸡胗送进口中，嚼了几下，微微点头， 又夹了块猪肚，品鉴一番后称赞道：“油爆双脆名为双脆，可在普通厨师手里，也就是鸡胗主脆、猪肚主味，这道却是与众不同。 不仅鸡胗够脆，就连主味的猪肚也是入口脆爽，而且回味绵长，这就是王老留‘厚底’的好处吧？ 陈师傅，猪肚鸡胗留厚底是脆爽的法门，但是对火候处理的要求可就更高了，您可真是好手艺。” 陈兴海脸一红：“周面王过奖了，都是师傅教的好。” “呵呵。”周栋笑了笑。 “周小子，听说你在九州鼎食也做过一道‘油爆双脆’，卢知味那老家伙给了你满分，你看兴海的手艺比你如何，又能值多少分呢？” 王海滨可就比徒弟老成多了，没那么容易脸红。 “嗯，如果是陈师傅这道菜的话，我想卢老应该也会给满分的。” 周栋想了想，如实回答。 “呵呵，也就是说你凭这道油爆双脆是赢不下兴海了？” “那倒不是” 周栋想了想道：“我当初的那道油爆双脆，如果是自己来打分的话，估计也就是90分左右，嗯，陈师傅的这道自然也是一样。 不过啊，如果我现在再做这道菜，估计能做到一百分， 所以说，陈师傅还是得输！” 周栋的意思很简单，我当初的水平跟您师徒‘联手’差不多，可我现在进步了，您和您徒弟就得输了。 “啊？” 王海滨顿时愣住，这小子怎么比我老人家当年还狂呢？ 279 挑战自己 （二合一） 油爆双脆的难点不只是脆，你就是在路边找个苍蝇馆子，只要对方敢做这道菜，那就指定能让你吃到脆口， 为什么？因为这道菜的食材中有鸡胗，鸡胗要炒出脆口儿的感觉其实难度不算太高，有个几年从厨的经验，用心练习过这道菜的，基本都能做到。 这道菜真正难在‘双脆’， 如果只论脆感，猪肚先天不如鸡胗，又因为这道菜入锅快、出锅迅速，就算是最顶级的厨师，也绝对没有办法让鸡胗和猪肚保持同样的脆感， 所以才说‘鸡胗主脆、猪肚主味’，不是猪肚不能脆，是脆不过鸡胗，味道又比鸡胗醇厚。 甚至就连周栋当日在九州鼎食做的那道‘油爆双脆’，以及王海滨亲自出手的这道菜，也只是将猪肚做的比普通厨师更为爽脆一些，其实还没有达到真正的‘双脆’境界。 周栋说自己当日所做也最多就是得个九十分，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甚至就连王海滨为了替徒弟拔份撑场面，不惜施展出‘振翅刀’来，也最多只是与当初动用了完美级刀功的他媲美，距离满分一百还很遥远。 可有系统的孩子就是欺负人！ 什么是完美级刀功？虽然距离‘化凡为神’的传说级刀功之间还有一百零八个王海滨，可毕竟也称完美，有了这个基础在，当周栋见到传说中的‘振翅刀’时，立即触类旁通，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周小子，就算你是周面王、周酒神，论辈分也只是勤行后进。 年轻人，需知春风得意马蹄急，也未必就能一日看尽长安花，如果太骄傲的话，可能就会变成方仲永、江郎啊” 王海滨叹了口气，他固然是想为徒弟拔份儿击败周栋，可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勤行不世出的天才骄傲自满。 他是鲁菜宗师，更是这一代‘振翅刀’的传人，刚才这道‘油爆双脆’说是陈兴海做的，其实基本就是出自他手，以他多年在这道菜上下的功夫，不敢说做出的是‘神品之菜’，至少也是华夏独一份儿，就算是卢知味亲临也一样做不出、也一样得给他个满分！ 可这小子居然说只能得90分？ 虽说这小子还算客气，在贬低他的时候把自身也跟着贬低了，他听着还是不太舒服， 这不是骄傲是什么？勤行出个天才不容易，可不能都变成怀小子那样，小小年纪就眼高于顶的！ 王海滨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既与周栋是‘对手’，对他的评分不满；同时身为勤行前辈，也是真心喜见后进出头，甚至担心周栋会因为取得了一些成绩就骄傲自满，回头再伤了仲永。 “谢谢王老的提醒” 周栋也看出王海滨有一半是在善意提醒自己，点点头道：“我明白您的好意，不过我这也不是骄傲自满，是真心认为如此，我妈妈也教过我的，人不可以骄傲，但也不可以故作谦虚，过度的谦虚其实是装比。” 这家伙，越说还越来劲了，不错，就得这样！ 怀良人听得眉开眼笑，他感觉自己没看错人，老周跟自己就是一路人啊，是个好同·志！ 本来嘛，有能耐就得把头高高昂起来，非得装什么虚怀若谷、什么谦逊，恶心！ 王海滨眉毛微皱，紧紧望着周栋：“周小子，你是说真的？ 我王海滨一生精研鲁菜，更是在这道‘油爆双脆’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刚才我更是全力出手，相信已经做到极致，难道真的还可以再行突破？” 什么赌赛输赢、什么替徒弟拔份儿扬名，如今在王海滨看来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周栋能不能将‘油爆双脆’再次突破，才是眼下最让他关心的事情。 古亚楠咯咯笑道：“怎么王老终于肯承认刚才是您自己出手的了？” 王海滨也不理她，只是盯着周栋：“回答我。” “教我厨艺的老师说过，如果有厨师能够将一道菜做到‘极致’，那他就是真正的勤行宗师， 如果有人可以突破极致，那他做出的菜就是‘神之菜品’，可称之为神厨！ 小子我不敢妄称神厨，但在这道‘油爆双脆’上，我确实是有些心得，或许可以再次突破。” 周栋也就只说到‘神厨’，至于厨神什么的，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系统给出的说明是，厨神已经不是人了，至少在厨艺方面的高度，已经不是普通人类可以达到的。 不是人类周栋有些郁闷，最近关于阿尔法狗的新闻可不少，据说已经出到三代狗，把人类最后的智慧阵地围棋都攻克了，系统不是要把自己造就成勤行的‘阿尔法狗’吧？这也太难听了！ “神之菜品” 王海滨闻言怅然若失，久久才道：“你的老师他是哪位勤行高人啊？” “哦，是我们楚都市青翔技公学校厨师班的何必进何老师。” 周栋很认真地回答道。 “厨师班的老师？” 王海滨顿时愕然：“有机会定要前去拜访 周小子，我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不过你既有此决心，就请展现手艺，也让我老头子开开眼罢？” 周栋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我也想啊，就是缺了件必须的东西。” “不可能吧周面王，我们这里别的不敢说，各种厨具可是一应俱全，当然，如果您非要一把可比‘鬼泣’的菜刀，那是真没有。” 陈兴海也没少看比赛直播，对周栋赢的这把‘鬼泣’可是眼热的很，有机会就要提一提。 “我没说是厨具，这东西不是厨房里的，要现置办还挺麻烦” 周栋心说这东西宾馆有，王老家里肯定也有， 可这会儿回宾馆多半引人遐想，第一次见面也没有跑到人家家里那啥的，没这个规矩啊？ 这可有些难办，要不我找个椅子眯一觉儿？不行啊，不舒服，影响学习效果！ 古亚楠见周栋一脸为难的样子，感觉是时候挺身而出了，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周栋，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来解决。” 总裁嘛，是时候让员工体会到组·织上的关怀了。 周栋有些迟疑，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让你说你就说，一个大男人干嘛吞吞吐吐的，快啊！” “呃，其实我需要的是一张床和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你你这个人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真讨厌！” 古亚楠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心说这个人好讨厌啊，他居然这样对我说话？哎呀，这感觉还真好 周栋只觉莫名其妙，这不是你让我说的麽，干嘛翻脸，还骂人？ 还总裁呢，有这样的吗？ 什么样的事情最让人讨厌？ 就是当你以为面前那个还算不错的男子正在对你口花花，让你大呼讨厌之余心中暗爽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是说的正经事， 于是，你就变成了那个不正经的人 古亚楠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失望、气愤、羞嫂、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此时她唯有在心中默默地骂一句‘你丫的，活该你一辈子单身狗！’ 王海滨很疑惑地看了看古亚楠，他这个一辈子就知道研究厨艺、看谁都像厨子的老家伙虽然城府挺深，却肯定不擅儿女情长，当年连婚姻都是父母包办的，又怎么会明白当代女孩子的小心思。 这个古丫头真奇怪，小周没说错什么啊？ 华夏的菜品，哪一道不是千锤百炼，历经无数代的厨师用心钻研改良， 哪里有轻易就能突破的道理，更别说突破被他认为已经做到了极致的‘油爆双脆’。 厨师行业为什么叫做勤行？因为累啊，不够勤快的人三天下来就得哭爹喊娘，现在周栋只是说要在做菜前睡上一个小时，这是再正常也不过的要求了，也就是古丫头这种外行人才不能理解！ 什么叫做初次见面没有在人家睡觉的道理？这又不是有各种讲究的古代，王家更没有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事实上王海滨的闺女都快当奶奶了 死乞白赖地将周栋往家里请，不答应都是不给面子，王老头儿还会吹胡子瞪眼睛地引经据典，说什么‘长辈赐，不敢辞。’我家的床可软呼着呢，客房里还喷洒了花露水儿，专能驱赶初秋的‘老虎蚊子’，快睡快睡，一个小时够不够，不够咱就加一个钟，不着急。 王老头儿是想好了，若是这小子休息够了还输，那勤行中人就更加没有话说了，还得说他老人家最能体恤后进新人，为了让周面王完全发挥实力，甚至借出了自家的床 结果如何？还是人家王老明师出高徒，掌门大弟子一出手就把周面王给赢了！至于他帮徒弟看砧板看成了亲自上阵、展露‘振翅刀’什么的，这根本就不会有人关注。 望着倒头就迅速睡着的周栋，王海滨心中忽然有些羡慕，还是年轻好啊，头沾枕头就着，时间可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是七十年过去了 还真让王海滨给说中了，周栋足足睡了两个小时，补了一个钟。 洗把脸走出房间，就看见古亚楠有些焦急地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走来走去，抬头看见是他，说话的语气就像个焦急的小姑娘，哪里还像是执掌一家五星酒店的古总裁？ “你怎么才醒啊？那个王海滨真不像话，趁你睡觉的时候找了一帮厨师来，据说泉城有头有脸的厨师都来了，不光是鲁菜系的，别的菜系也来了不少” “来就来呗，都是同行，比来一帮记者要好多了。” 之所以要补个钟，就是因为‘一个月’的时间都无法让他捕捉灵感、突破这道‘油爆双脆’，现在的周栋可是信心十足，走起路来都带风。 “而且你不要怪错人了，据我观察，王老可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馆子里的人漏出了风去。 勤行就是这个样子，听说我和王老师徒斗法，同行们肯定是坐不住的。” “你有把握吗？现在你代表的可是我们九州鼎食的形象” 古亚楠目光闪动，借着说话的机会偷看周栋侧脸、侧侧脸，越看越上瘾，还真是360度没有死角啊，都快赶上本总裁了 王海滨的临湖小院就在私房菜馆后面，之间只隔了一片竹林，步行几分钟就到，还没等进后厨，就见到门内门外都是人，不是特别胖、就是特别瘦，一看就是些厨师。 见了周栋，一个个客气地打起招呼：“周面王好，周面王今天大显身上，俺们得了信，可是没办法再坐得住了，当个恶客，您可别见怪啊？” “周面王，您赢犬养静斋的那场比赛我可看了，太长咱华夏厨师的志气了，佩服啊！” “好说好说” 周栋现在也算是历经场面，应答之间很是自然，分开众人拍了下正被十几名厨师围着拍马屁的怀良人：“这种感觉是不是特别过瘾啊？走把，去后厨给我押阵。” “哎，这就对了，老周你可算是明白我的重要性了。” 怀良人哈哈大笑，与周栋并肩进了后厨，外面的厨师见正主儿到场了，也跟着呼呼啦啦涌了进来，这家馆子的后厨面积足有上百平米，硬是被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周面王，请了。” 陈兴海心中惭愧，面子上还得撑着，似乎他才是周栋今天的对手，吩咐后厨的杂工送上来几十把大小、形状不一的菜刀，让周栋当众挑选。 “这些刀具，居然都是手工打造的黑铁刀，比上午拿出来的家伙可强多了可惜老周这次没带‘鬼泣’来，否则应该会更有把握吧？” 怀良人看着这些刀具，暗暗替周栋捏了把汗，上午的油爆双脆他也尝过了，凭良心说，跟老周那日所做的可以打成平手，老周今天要赢，等于是要挑战自己、突破自我才行啊。 周栋倒是一脸的轻松，点点头，冲站在c位的王海滨拱拱手，走过去略略一看，还是选了把黑铁马头刀在手，这把刀自然比不上吕绿馨的，不过也算一等的好刀了。 “不错的刀。” 将刀在手中掂了几下，周栋点头：“黑铁所铸，重一斤一两二钱，正合我用！” 周围的厨师顿时一阵议论，真的假的，虽说厨师首先要熟悉自己手中的刀，可这把刀是菜馆提供的，周面王可是第一次用啊，就这么上下手，便能说出重量，还精确到钱？ 周面王这是装腔作势还是真有本事？今天可是有大热闹瞧了啊！ 280 神之菜品（1/2) 也就是这些普通厨师才会怀疑周栋在装腔作势，陈兴海闻言顿时心中一沉，自家的菜刀他当然知道有多重，却没想到周栋就是在手中掂了几下，就能说得分毫不差。 王海滨则与怀良人对视一眼，只有他们这样的勤行高手才知道周栋这一手意味着什么，厨师的武器就是菜刀，谈厨艺就绕不开刀功，厨师了解菜刀必须要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才可能拥有顶级的刀功， 不过一般厨师都是用惯了自己的刀，才可做到了如指掌，周栋却是达到了勤行传说中的‘解刀’境界，哪怕是新入手的菜刀，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清楚，接着就是如臂使指！ 古亚楠笑意盈盈地望着周栋，从陈兴海的脸色她就看得出来，周帅哥又一次装x成功了，这让她激动的险些要叫出加油。 必须要警惕啊毕竟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古亚楠暗暗警告自己，角色错位可要不得，自己可是九州鼎食的总裁，不是九州男神群里的那些小迷妹。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就算受过再怎样高大上的所谓‘贵族教育’，依然是黄花大闺女的古亚楠还是有一颗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少女心，当然她的冰山外表是做给员工们看的，周栋从答应签约成为九州鼎食的第九位主厨开始，就已经不是她的员工而是一位合作者了。 在古亚楠看来，周栋这根本就不是在做菜，而是在表演、是艺术， 如果在认识周栋之前有人告诉她厨子是非常有魅力的，她会狠狠地啐这家伙一脸，‘君子远庖厨’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整天在厨房里转悠的男人还能够有什么出息？ 现在她终于相信，厨子中原来也是有艺术家的，也可以让做菜这种事情变得无比美妙并充满了魅力， 当然前提是这位厨子必须要是一个帅哥，丑八怪做出的菜就算再好吃，也会让人兴趣大减甚至是恶心的。 你必须承认，这就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与古亚楠有着同样感受的是一些薄施粉黛的女厨师，她们为数很少，站在一群满身油烟气的厨子中间，就像是站在鹤群中的几只鸡。 向祖师爷保证，她们是因为周面王的颜来的，因此才可以不怕麻烦的化妆、不遗余力地呐喊、打定了主意不管结果是谁赢都当是帅哥面王赢了，谁让帅哥的脸蛋比剥了壳的熟鸭蛋更嫩更白呢？ 周栋没有辜负女士们，在男人的掌声和女士的尖叫声中，就用偌大的锅勺和雪亮的菜刀将现场气氛一举推上了高·潮！ 他并没有举起铁锅，只是热锅入油，以炒勺勾出油雾，随着轰的一声，弥漫出锅外的油雾带起一团橘黄色的火焰，并非像一些厨师勾火时会引得火势上冲，如同小型火山爆发一样，火势铺陈的居然非常均衡，就像是在铁锅上倒扣了一个火焰组成的半馒头型的盖子。 “啊，好美啊，像是岛国的富死山！” “美的是火焰，可为什么我透过火焰看到的却是爱情？不行了，这么帅的厨师，就应该他赢哦！” “周帅王，我支持你！” 实话实说，学厨的女人如果不是要借此钓个金龟婿，那颜值基本就是在水平线以下了，一群丑女的热情让周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持刀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还好非常机智地看了一眼古亚楠，这才算没有走火入魔。 “要冷静，一个背负高超厨艺的帅哥，就是要承受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周栋，你必须要清楚这一点！” 暗暗提醒着自己，周栋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锅中的火色。 他与陈兴海或者说是王海滨的做法有很大的不同，陈兴海是先入葱姜等辅料，勾火的同时勾出香味，然后王海滨以高明的振翅刀功在火中首先‘翻炒’一遍鸡胗和猪肚，迅速锁住脆口儿后，才入锅。 这样的做法全靠王海滨刀上的功夫，可也有一个弊病，那就是锁住脆口儿的同时，令得葱姜等辅料很难入味，爆双脆讲究的‘本味’可不光是鸡胗猪肚的味道，而是指葱姜香气与双脆融合后，产生的独特香味，王海滨为徒弟提前锁住脆口儿，却也让这道菜失去了一些‘本味’。 人间至味是梅盐，那是说厨师的技艺如果高到只用酸、咸、甜三味就可做出人间美味，那就可称‘神厨’了，可就算是神厨，也不可能任何辅料都不加，不还是需要‘梅’和‘盐’麽？ 这世上的任何道理，其实都需要辩证着来看，否则你就会发现任何事情都没道理，变成一个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负能量载体。 周栋在油温符合标准后，也是先入葱姜，不过后来的操作可就与王海滨有很大不同了，当真令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怀良人正捧着一杯顶级铁观音慢慢品着，对这场比赛结果他是早有预料，老周如果会输才是怪事，王海滨麽，宗师是宗师，可惜老了啊，日后的勤行，还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别的不说，就看周栋在比赛前还能美美地睡上一觉，他就知道今天的比赛毫无悬念。 不过看好你归看好你，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惊世骇俗啊？ 怀良人本来是一面喝茶，一面随口为古亚楠解说，香茶在手、美人在旁，都分不清是茶更香还是人更香了，正美着呢，忽然见到周栋接下来的操作，顿时手一抖，热茶泼溅在手背上，连带着把个好壶也给摔了：“我的好茶，真是见了你的鬼啊！” 虽说壶是从王海滨那儿借的，茶可是自己的，能不心疼麽？ 茶壶咣当落地摔了个粉碎，可后厨内的所有人却仿若未闻一般，都是呆呆地盯着站在火眼前的周栋。 菜，原来还可以这样切麽？ 不对啊，这究竟是切菜还是炒菜，什么时候勤行严格分工的砧板和火眼都可以这样混搭了？ 四只被周栋亲手洗过的鸡胗被他用菜刀轻轻一拨，切都没切，就直直飞进了带着葱姜香气的‘火海’中。 整只的鸡胗啊，这是什么做法？ 古亚楠忽然很没有淑女风度地拉了怀良人的袖子一把，没别的意思，就是要借这个动作来宣泄心中的喜悦：“老周的动作，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啊” 怀良人在震惊之余，终于抽空瞥了古亚楠一眼，心说你怎么也叫上老周了？ “周栋这家伙啊，就是有种难言的魅力” 281 神之菜品（2/2) 在场的都是厨子，可就没谁见过整只鸡胗下锅的爆双脆，大家都紧紧盯着周栋，这是知道王宗师惹不得，要变换个花样认输麽？ “多谢王宗师，不是见到你的振翅刀，我恐怕也很难突破自己！” 周栋右手一动，黑铁刀已经化成一片刀光，跟着鸡胗穿入火中！ “刷刷刷！” 这四只鸡胗并没有像厨师们料想的那样跌入锅内，反倒被刀光托起，反向上升，而在上升的过程中，刀光纵横往来，迅速将其破开。 松鼠鱼花刀！ 厨师们勉强透过火光看出了周栋用的刀法，顿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简直可以塞进去两个鸭蛋。 这种场景其实并不陌生，十几年前一部火遍华夏的电视剧《满汉全席》中，主人公张东官就有这种凌空破物的刀法，古亚楠小时候看得那部动画片，比这个还要玄幻。 可那都是电视上演的啊，生活中谁见过，难道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这样的刀功看似玄幻，其实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如果是我，应该也可以做得到，不过我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 怀良人脑中电转，在迅速衡量自己和周栋的实力对比，毕竟周栋可是他总决赛阶段的对手。 “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会想到这样的刀法？ 不错，利用鸡胗下坠的重量，只要刀够快、刀功到家，就可以在空中将其破开！ 在破开的过程中，既像我的‘振翅刀’一样，可以托住食材、借油火锁住脆口儿， 又因为是在火中直接破开食材，这样在油火锁住脆口儿的瞬间，葱姜等各种辅料的香气就被统统留在了食材里，简直是天才的构想啊！” 王海滨望着周栋迅速在火中切开鸡胗，然后用刀背一托，将鸡胗推向高处，同时几块猪肚厚心已经被他用刀光一卷，送入火中，顿时在心里连连赞叹。 这样的刀功他未必就练不出，可就算花费几年时间练出来又如何？ 也不过是在人家走过的道路上再走过一遍罢了，一名厨师是否优秀，除了基础技能要够强之外，还在奇思啊！ 勤行现在也要讲脑洞的！ 这一切过程说时迟那时快，王海滨、怀良人、古亚楠和众厨师都是各种念头电闪而过，其实周栋的刀法快速无比，在火中分切食材、入味、锁脆口，然后落入锅中，整个过程做完，锅内的葱姜都还是刚刚好，绝对没有一片焦糊！ 这样的刀功，原本应该是在电视剧和动画片中才会出现，却硬生生被他带到了现实中。 后厨内顿时一片寂静，直到这盘‘油爆双脆’火热出锅的时候，厨师们才醒过味儿来，一个个叹息不已，感觉自己是做了多少年的‘假厨师’一样。 “我就知道，这小子跟我一样，都是绝对的天才，这道‘油爆双脆’其实根本不用吃就知道赢定了，毕竟是天才一样的构想啊！” 怀良人笑道：“说到天才，我好像想起古总你说的动画片名字了，好像是叫什么‘天才小当家’吧？嗯，记得我也看过，童年啊” “对，就是天才小当家！” 古亚楠暗中握了下小拳头，望着周栋的目光越来越亮，既然是天才，年龄小点又怕什么？怎么就不能做我们九州鼎食的当家人了！ 这件事回去要跟哥哥仔细商量，就让他主理周氏私房菜和大酒缸，挂个九州鼎食总厨师长的名头罢？ 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我才不会巴巴地跑过来找那个王海滨呢，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如我们家周栋呢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太开心了，心里想得话不觉念叨了出来，结果被怀良人听了一耳朵去：“古总，你搞清楚了，周栋和我这样的人，可是不会被区区一个九州鼎食束缚住的。” “嗯，我知道，九州鼎食可能束缚不住如今大名鼎鼎的周面王、周酒神、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冠军， 可要束缚住一个男人，总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而且这个男人还很年轻、很帅” 古亚楠念头转动，轻轻低下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王老，请品鉴我这道‘油爆双脆’， 我们的赌赛结果，全在您的评点。” 周栋大大方方把菜端到了王海滨面前，丝毫不担心赌赛结果。 担心不公平？ 会担心不公平的人一定是实力还不够强，如果是压倒性的实力，就算评委再无耻也没办法以公废私，何况王海滨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 “虽然我知道会输，但还是需要亲口品尝你的手艺，因为这是一个评委的职责。” 王海滨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是比任何人都快。 怀良人可是靠过来了，吃瓜群众们靠过来了，就连陈兴海这个臭小子居然也靠过来了！ 四周高警！ 王海滨几乎是抢夺一般将‘油爆双脆’抢了过去，连筷子都不及取，直接抓起一把鸡胗和猪肚就送进口中。 “咯吱吱” 劲爆的脆想在口中响起，同样的脆感，不一样的口感，就如那佳节夜空中同样璀璨却花样不一的烟火 在劲脆爽爆的口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前，被葱姜完美勾出的猪肚和鸡胗的香气便扑进了这个矫情了多年的老头儿的心房，这是多美的味道啊，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年轻时走过的那条幽长幽长的雨巷， 有一个， 打着油纸伞的大娘， 还记得， 在大娘的身旁，有一个丁香一般的姑娘…… 那时的他还不是厨子，厚着脸皮走上去搭讪的时候，姑娘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 妈，我饿了，我想吃油爆双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王海滨立志要做一名厨师，并就此踏上了勤行宗师之路。 “王老，您怎么这么快就给吃光了啊？您还没给打分呢。” “还打什么分啊，能够让我吃到入迷的菜品，已经够得上‘神之菜品’了，这一场，我输了。” 在回忆中徜徉的王海滨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年青人，长长叹息一声。 我老头子出个神容易麽，你就不能等会儿？ 282 大白鸭‘勇勇’ 无论任何行业，一旦你成为了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撮人，就会渐渐脱离人民群众，矫情、冷漠、不苟言笑、成为砖家，还会视同行如蝼蚁 王海滨、易知鱼、董其深、黄明举，还有香江那位‘毒龙王’，一个个莫不如是，时间一长了，就成了所谓的宗师气度。 这在王海滨看来不是骄傲，骄傲是由内向外的，最后毁灭的是自己；而宗师气度只是简简单单的对外面那些普通厨子而言，不但不会影响自身发展，反倒可以因此减少很多的麻烦。 做男人难、做一个男厨子难、做一个有名的男厨子就更是难上加难，要是没点气场，每天慕名而来的人还不得把你活活给累死？ 名厨有时候真的比名医更麻烦，因为未必每个人都会得病，可每个人都得吃啊？ 那日的比赛之后，王海滨发现周栋这个年轻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可能还是太年轻了，总是分不出上下尊卑来。 勤行是什么行当？ 就算到了21世纪，那也是个阶层分明的行当，可以说就是他们这一帮老家伙掌握了其它厨师的命运， 苏省酒店评级就是个例子，那些普通的主厨在董其深这些老爷子面前一个个如履薄冰，可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后厨，下级厨师和厨工们在他们面前就会战战兢兢。 现在在王海滨眼中周栋已经是位‘老爷子’了，不是说周栋年龄大，而是说经过今天这一场比赛，他已经承认周栋是真正可以和自己这帮老家伙平起平坐的人，之前什么周面王、周酒神的，都是别人称，他其实没怎么当回事情。 今天卖出消息的究竟是谁，王海滨决定事后一定要严查，查出后绝不姑息，本来以他的想法，是立刻把周栋拉去家里住几天，老少两辈宗师可得好好聊聊， 没错，他已经将周栋看成了一位‘青年宗师’，而且还是开华夏勤行先河的青年宗师，就连怀良人这种天才都没有得到他这样的肯定。 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太不会拒绝人了，那些厨师一拥而上，女的叽叽喳喳要求合影，男的叫叫嚷嚷各种请教，王海滨都看出周栋有些不耐烦了，可他还是没有一句重言重语，硬是在应付了十几名男女厨师后才不失礼貌的抽身离开。 王海滨其实是看错了，周栋的‘不耐烦’其实是努力压制着险些因此复发的病情，然后惊喜的发现在他的努力下，居然硬生生控制住了心情，虽然还是很烦躁，却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是系统的作用，令自己在走向厨神之路的同时病情渐渐减轻了？还是自己的努力所致？ “都有。” 这次系统居然难得的主动回答了，倒是把周栋吓了一跳，这也太突然了，就像他看到王海滨家的大白鸭‘勇勇’时是一样的感觉。 “你和怀小子的比赛延后了几天？如果时间不够，这道天梯鸭掌我恐怕是做不出来的啊” 王海滨的私家院落中有一片亩把面积的池塘，水是从距离不远的大明湖引来的， 他估计是个非常爱竹子的人，池塘边种植了一片竹林，足足有五六亩地，在大明湖畔能够拥有这么大一片土地，在普通人是不可想象的，不过只要想想老王掌握着泉城无数达官贵人的胃，以及半个鲁省的厨脉，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此刻老王就坐在湖边的藤椅上，面前藤桌上是用黑虎泉水泡制的茉莉花茶，茶很一般，难得的是味道香浓，鲁省人最爱此茶，反倒不喜什么绿茶白茶的，总感觉味道太淡。 眼前这小子人帅厨艺还好，日后怕是区区一个勤行宗师都未必够他的前程啊？ 老王现在越来周栋越顺眼，感觉自己应该发挥脑洞破除执见，闺女虽说已经快成小老太太了，可外孙女儿似乎还有可能？ 嗯，这小子确实太年轻，连孙女儿都好像比他还大了几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我王海滨的外孙女儿难道还委屈他了不成！ 再说了，外孙女儿再大也未必大得过那个什么古总裁吧？ 一想到古亚楠看周栋的眼神儿王海滨就有气，因此他请周栋和怀良人入住的时候，就是不请那个丫头，据说那丫头已经‘灰溜溜’地回楚都去了。 要留这小子多住几天，目前看来也只能靠天梯鸭掌了， 王海滨心中得意，现在就算计着怎么才能留周栋多住几天，那帮评委他再了解不过了，都是些馋嘴猫，估计周栋和怀良人说几天，他们都得认，谁让这帮家伙惦记上了这道失传古菜了呢？ 越想越是得意，王海滨眯着眼睛喝了口心爱的茉莉花，嘴里哼哼开了鲁省吕剧。 “王老做这道‘天梯鸭掌’需要很多时间准备麽，鸭子应该是现成的吧？” 周栋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竹林那边瞥了一眼，那只探头探脑的大白鸭像是听懂了什么，‘嘎嘎’叫了两声，迅速扭动着又肥又大的屁股逃进了水塘，然后一头栽进水里，打死都不肯出来了。 或许在这只颇有灵性的大白鸭看来，水塘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只要它潜进水里，人类就抓不到它。 怀良人接口道：“这只鸭子我看行，鸭掌又肥又大，一看这就是王老特别准备的食材吧？ 这道天梯鸭掌我虽然没做过，但听名字就知道，鸭掌够肥大的鸭子才是合格的食材。” “这只鸭子可不成” 王海滨轻叹一声：“怀小子的眼力不错，这只鸭子原本正是我为‘天梯鸭掌’准备的食材，可是连我老头子都没想到，这只鸭智商极高，养着养着居然就养出了灵性。 一只卵生的鸭子，居然能生出灵性，这可不容易啊？ 在此之前它就是普通的食材，在此之后它却好像我的家人一样， 所以说啊，你们要吃我这道‘天梯鸭掌’，怕是要耗费些时间才行，我得另找食材啊！ 对了周小子，你还没回答我呢，究竟能在泉城呆几天？” 283 宗师也耍赖啊？ 禽类能够生出灵性实属不易，这可比哺乳动物通达人性要难得多了，而且家禽中鹅的脑容量最大、智商也高，是最容易通达人性的，鸭子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海滨开始说起这只鸭子的丰功伟绩，原来这只鸭子曾经在老王一次心梗发作时‘嘎嘎’叫着跑到前面的私房菜馆的锅里拉了泡屎，等陈兴海提着刀追杀过来才知道这只鸭子拉得不是屎，而是一份厚厚的恩情。 从那以后，王海滨的小池塘里就经常会出现各种美食，当地的淡水虾就不说了，居然会有珍贵的刀鱼苗子、阳澄湖的蟹种、甚至还有日晒市的皮皮虾、海外的基围虾，这只鸭子享受的完全是国宾级待遇，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只可以在家中池塘吃到海鲜的幸福鸭 同时也因为它护主心切，不惧禽兽们最怕的血淋淋的后厨，为救主勇敢的拉下了一泡屎，所以被王海滨赐名为‘勇勇’， 其实这只鸭子哪里有半点勇士的样子，被周栋瞥了一眼后，至今还藏在水底不肯出来呢。 “好了‘勇勇’，王爷爷是不会杀掉你的，你会在王爷爷家里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 王海滨笑着冲池塘招呼了声，顿时就见水花一翻，大白鸭探出脑袋来，满是狐疑地看了看周栋，一副心有余悸的逗人模样。 听完王海滨讲述的故事，周栋和怀良人面面相觑，就知道是别打这只大白鸭的主意了，鸭子没名字的时候就是‘一只鸭子’，那是随时可以变成美味佳肴的，可一旦被人类‘赐名’，那就是被主人视为了家中的一份子，更别说王海滨赐的这还是个‘昵称’。 周栋想了想道：“因为‘天梯鸭掌’毕竟是道失传了很久的古菜，评委团指定这个比赛内容后，也给了我们一周时间去寻找这道菜、学习这道菜，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两天而已。” “七天时间根本不够。” 王海滨果断摇头道：“你们两个都是顶尖的厨师，应该知道食材对一道美食的重要性，这道天梯鸭掌，不但对鸭子的种类有要求，必须是大头小眼白毛鸭，对鸭子的喂养、成长情况、尤其是鸭掌是否经过了必要的引导性锻炼，都有极高的要求， 不瞒你们两个说，我这里本来也养了一些，不只是勇勇一只，都被我练习这道菜用光了，现养肯定是来不及的，可你们也得给我时间去寻找合适的鸭子啊？” “嘎嘎” 仿佛是听懂了‘王爷爷’的话一样，勇勇晃了下脑袋，像是在点头，周栋甚至还在它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悲戚，这只大白鸭一定是想起了丧生在王海滨刀下的好朋友们，说不定其中就有它的初恋什么的。 “王老何必这么麻烦呢？” 怀良人摇头道：“我们只是想看到‘天梯鸭掌’的制作工序，王老出手，估计就是一般食材味道也不会差了，真不需要用心去寻找顶级的食材。 再说了，当年做这道菜的大厨也不可能每次都用到最顶级的鸭子吧，就算自己养也供应不及啊？” 怀良人总感觉老王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分明就是打着老周的主意，通常被这种老头儿盯上可是很粘手的，他必须帮周栋一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怀小子，你当这道‘天梯鸭掌’是如此简单麽？ 我老头子精心研究多年，也不过就是还原个七八成而已，换了是一般不会吃的人倒是可以搪塞打发，面对你们两个可不一样啊，我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嘛，否则我这张老脸可挂不住了。” 周栋和怀良人纷纷表示我们根本不介意，这就是您老人家想多了，王海滨这次却是无比坚决，你们两个不在意我还在意呢，要留留爱走走，不过话可说在头里，你们两个要是走了，可不算是我老头子不遵诺言。 两人听得大眼瞪小眼，王老头儿难缠啊看来只能依他了。 比赛不比赛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两人都对这道失传的古菜非常感兴趣，如果见不到，那得多难受啊？ “那行吧王老，就是太打扰了时间上倒是好说，来的时候蔡主评委说过，如果是因为寻找这道古菜耽误了时间，只要提前通知他一声，报备下也就是了。” 王海滨哈哈大笑：“就知道这帮老馋鬼的心思，你们两个就放心在我这里住着，我会尽快寻找到合适的鸭子，嗯，很快很快。 对了，你说的蔡主评可是坐在评委席正中c位的那个老家伙麽？” 周栋一愣：“是啊，王老认识他？” 现在不仅是香江美食大赛的评委们，就连周栋他们这些选手也感觉蔡重九的身份神秘，甚至就连易老和董老这些老行尊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王海滨倒似认得此老。 “不确定啊，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他也只是个中年人” 王海滨皱眉苦思了一阵，摇摇头道：“而且那场斗菜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我当时甚至还不是一名厨师，也只是偶然撞见，并没有多麽关心，又怎么可能认出他来呢” 周栋和怀良人听得莫名其妙，怀良人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你说的是什么斗菜，难道这位神秘的蔡主评就是主角之一麽？” 王海滨摇摇头道：“不确定，这可不好胡乱认人，不然闹出笑话可就不好了。 对了周小子，你在苏省勤行如今也算个人物了，可曾听过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胡神厨’。” “胡神厨！” 周栋和怀良人同时响起了凤栖村的祝爷爷和那碗碧藕脂玉粥。 “什么，你是说周小子在一个叫凤栖村的地方还做过胡神厨的碧藕脂玉粥？” 王海滨瞪眼望着周栋，一脸的生无可恋：“多少年了啊，我到如今还想着这碗粥的味道你，你小子居然在九州鼎食的早点部三十元一碗往外卖？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这么大的便宜我居然不知道！ 不成不成，周小子咱可说好了，你明天必须给我老头子弄碗碧藕脂玉粥喝喝，否则想学天梯鸭掌是门儿都没有啊！ 别说我耍赖，我老头子就赖上你了，你能怎么样？” 周栋闻言苦笑，我还能怎么样？我就把您给喂饱呗 284 黄河集粹 灵泉无名 （二合一） 又一名宗师级的勤行前辈变成了围绕在周栋身旁的吃货？ 怀良人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周栋横空出世之前，这些人都是围绕在他身旁的，而且忠犬度远远比不上对周栋的高，吃干抹净之后有时还会批评他几句。 他会离开华夏跑去法国发展，固然是有那个法国爸爸的原因，其实更大的原因还是在这些老家伙， 在国内时你就得论资排辈，混成他这种不世出的勤行天才也得给这些人面子，哪如他在国外时来得痛快？ 什么跨国公司的总裁副总裁的，遇到怀爸爸心情不好，根本就不伺候。 “老周，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像是易、董、黄、蔡这些老行尊就够麻烦了，现在可又多了个王海滨，你可最好少招惹，惹上身就会变成粘皮糖，以后天天往你的‘周氏私房厅’跑，到时候我看你头疼不头疼？ 你还打不得骂不得，得敬着，没看见我都跑去法国了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麽？” “没这么夸张吧？” 周栋拿着一块面包，撕成了小片喂大白鸭勇勇， 这只鸭子在渡过了初见周栋的惊魂时刻后，就开始转换战略，开始跟这名在它眼中非常危险的人类建立感情。 为了表示对周栋的另眼相看，这只大白鸭现在连基围虾都不肯吃了，它表示自己爱上了周栋手中的面包，而且表示怎么吃都吃不够，每被周栋喂上一口，就会‘嘎嗄’地叫上两声，还用脑袋拼命去蹭周栋的小腿。 怀良人极度怀疑这只鸭子有一只会‘汪汪’叫的老师，毕竟抱大腿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禽兽都会的。 “其实我感觉这些个老人家都挺可爱的，没少了帮我，要不是他们，我现在还拿不到二级厨师证呢” 周栋拍了下勇勇的脑袋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别演了吧，你个戏精。” 勇勇立即‘嘎嘎’地叫上两声，表示自己很不满，我是一只诚实的鸭子！ “鸭子是戏精，我看那王老头也是戏精一个” 怀良人嘿嘿笑道：“我就不信泉城找不到合适的鸭子了？整整三天过去了，每天早上倒是都会准时来吃你的狗不理和碧藕脂玉粥，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周你这手艺好像又进步了，无论包子还是粥可都比我在楚都时吃到的更为美味，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这里的材料好？” 他感觉有些看不透周栋，进步也没这么个进步法儿的，这样下去自己会压力很大啊？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相互激励、相互促进的好对手，可不希望周栋有朝一日在厨艺上全面压制自己。 不过还好，目前看来周栋似乎对西餐没什么兴趣，估计是不会跑去法国跟自己争夺什么蓝带勋章了。 “泉城的水不是普通泉水，那是黄河流域融合百川千泉演化出的水脉，有好水就出好藕，虽然比凤栖山的藕差了些，还是勉强能用的。” 周栋很奇怪，如果是按照《水说》上的理论来判断，泉城的水应该是比凤栖山的好很多，可要说到出产的藕却比白莲藕差了些，如果不是他如今的洗菜技能已经达到传说级，在这里做出的碧藕脂玉粥一定会水准下降。 凤栖山肯定不一般啊，尤其是阿姐谷，莫非还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想起胡神厨就曾经在凤栖山一带流连，华夏这么大，为什么这位让王海滨久久难忘的神厨却偏偏要留在这里呢？ “老周你会不会谦虚些？ 勤行中人都说我怀良人狂妄，我看你比我还狂呢，照你的说法，这里的藕比楚都的还不如？ 这要是给了你楚都的白莲藕，碧藕脂玉粥是不是也会被你给整成神之菜品呢？ 哦，不对，是粥品。” 周栋摇摇头，拍了下大白鸭的脑袋道：“回池塘去。” 大白鸭眨眨眼睛，扭着大屁股一摆一摆回到池塘去了，偷眼看到周栋没注意，立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迅速抓了只刀鱼苗子吞下了肚子。 怀良人看的啧啧称叹：“好家伙，王家的鸭子可真是奢侈，吃得比很多人都要好，难怪这鸭子会拍人马屁，这是尝到甜头了啊？” “行了，你就别研究鸭子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出去走走？” 泉城的水源在《水说》上也是被列为一等的，关键是距离楚都够近，完全可以用做日后酿酒的水源之一。 如果不是像茅台那样靠着好水，酿酒过程中取水可是耗费极大的一项开支，九州鼎食这么大的酒店，也没有自己酿酒的习惯，成本问题可能是他说服古亚楠的一大关键点。 周栋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次泉城之行古亚楠对他的心思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改变，不就是取个水酿造自家的酒麽？ 别说这一点点小事，就算他提出更‘无理’的要求，估计古亚楠也是千肯万肯，怕的只是他不肯。 “呵呵，来到泉城，那自然是看水了？ 早就听说老周你有意自己酿酒，看来日后大酒缸的食客有福气了，能用低廉的价格买到你的好酒喝？ 好家伙，你有多少好酒，能这么个卖法？” 这些天在香江，怀良人没少听吕绿馨谈起大酒缸的事情，吕绿馨对此是不赞不弹，他却是很不以为然的，总感觉周栋这不是顶级大厨的做派。 就不说赚多少钱吧，你总不能开个馆子反倒亏钱吧？外行人可不管你为什么会亏，只会说你手艺不成，这才赚不到钱的。 “也不是不限量供应的，而且也不许外卖外带，否则酒店会亏死” 周栋点点头道：“大酒缸是人情小馆儿，估计赚不到多少钱，提起这件事我还挺愧对古总的。 所以，也只能想办法从私房厅把钱给赚回来了。” “你这主意打的” 怀良人摇头苦笑道：“这是要杀富济贫是吧？ 可我就没想明白，同样的酒你卖到大酒缸是一个价，卖到私房厅又是另外一个价格，就不怕那些私房厅的客人抗议？” “抗议无效，恕不接待。” 周栋非常肯定地道：“而且我猜他们应该不会抗议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价格自然是越高越好，你要是卖少了，那就是让他们在客人面前没了面子” “精辟。” 怀良人也只能感叹摇头，这些年在国外，他倒是忘记了国人的秉性。 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就只有一个原则。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这就叫款爷的面子。 怀良人在厨艺方面是专家，品酒的水准自然也不错，可要说到酿酒、尤其是酿造华夏黄酒，那基本就是个初哥，见周栋要去看谁，对水质要求素来不低的他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周栋就要立即出门。 说什么，泉城可是号称有七十二名泉、大小珍泉无数呢，一天时间都未必看得过来，咱们可得快着些。 心里暗暗决定，要是周栋看上了那些名泉，他就掏出小本本给记下来，日后也学着酿个黄酒什么的，拿到法国老毛子的拍卖会上，也去坑他们的钱。 这位勤行中堂堂的‘绅士’，如今都快被苏家二宝给带坏了，这俩傻子看着憨厚，其实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光是在公海那场比赛开外盘就不知坑了多少‘淳朴’的外国老毛子，看的怀良人都不免有些意动，原来钱还可以赚得如此容易，有这本事，这俩货还学什么厨啊？ “嘎嘎！”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忽然眼前白影一闪，大白鸭‘勇勇’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周栋面前，昂起脑袋叫了声，就开始拿湿漉漉的脖子往他的脚脖子上蹭。 大白鸭的眼神很迷离，周栋甚至从它眼中看到了一丝哀怨，这只鸭子真是成精了啊，可它想要做什么？ “呵呵，这是想让你遛它呢，客人还不知道吧？俺们王家的大白鸭习惯吃饱后出去转转，平常都是王老爷子遛它，换个人它还不给面子呢，客人这是和它有缘啊。” 王海滨的私家院子太大，自然要请些钟点工长期负债清扫，就没有不认识这只大白鸭的，见鸭子缠住了周栋，立即有人笑着帮鸭子当翻译。 “嘎嘎嘎，嘎嘎” 大白鸭歪着脑袋，非常认真地叫了几声，表示这个人说的没错，它就是这么想的。 周栋微微皱眉：“泉城的大街上可以遛鸭子？我们走得可远呢。” “放心吧客人，狗可以上街遛，鸭子当然也可以了，放心吧，这只鸭子经常锻炼，脚掌可有力了，恐怕你们都未必有它跑得远” 这话说的，怀良人有些不服气地看了看大白鸭，见那双鸭掌果然又厚又大，都快比上一般的鹅掌了。 这可是制做‘天梯鸭掌’的最好食材啊，可惜的是这只鸭子不能杀。 泉城的名泉众多，一个一个走过去估计除了这只鸭子全都得累趴下。 王海滨是老派生活模式，家里是不养车的，出门都是徒弟开车接送，周栋不想麻烦人家，就准备自己叫个车，结果却忘记了这里距离一些热度高的景点太远，司机根本就不会绕路过来。 两人一鸭足足走出去几公里远，周栋和怀良人累得气喘吁吁，两个大厨扶着老腰，望着前面那只摆动着大屁股，边跑边‘嘎嘎’叫个不停的大白鸭，忽然感觉这只鸭子就是故意的，它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被遛、它就是要遛人啊！ 好在没让这只大白鸭得意太久，一辆走单的出租车在两人一鸭的面前，司机疑惑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两个人类和得意洋洋的鸭子，只觉一整天的笑点都被这两个傻小子承包了，就问了句用车不，两个家伙就把鸭子塞进了后备箱，逃难般跳上了车。 好心的司机接了单大活，一天的时间内，带着两人一鸭逛遍了泉城的大小名泉，周栋每到一处，就会跑到水边掬起一捧水细细品味，弄得司机大哥以为这家伙是沙漠里出来的。 “老周，你还有完没完？” 怀良人扶着老腰，看了眼精神萎顿的大白鸭，心说老周你行啊，终于把这只变·态的鸭子给赢了，咱们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饿，我还渴，我就是昏了头才会跟你来看这些泉水 “嗯，向西南五里地，还有个野泉，虽然没被录入泉城的‘名泉录’，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嘎嘎！” 先前已经变得没什么精神的大白鸭忽然来了劲头儿，昂起脑袋叫了两声，一对小眼睛明显在发光。 “你倒好像是知道，难道说王老带你来过这眼泉麽？” 大白鸭又叫了两声，意似肯定。 “果然有啊！” 周栋顿时大喜。 王海滨居然也带这只大白鸭来过，那就不会有错了。 《水说》上记载这眼野泉就在西南五里处，百年前突然冒出，泉水汩汩、乃成小湖，因为远离城市，不接乡壤，藏于山脉深处，车辆通行都很困难，所以并没有被世人关注，就成了一眼无名泉。 御酒大师马世清著《水说》可不是印行天下，而是留给自己的弟子家人，在书中曾说‘泉城之水，黄河集粹也，然人工多年采集，灵气渐失，是以不得名酒出。 我之后人，当知此眼灵泉，隐于山林深处，人踪不到，兽迹少寻，却有地气不失、为黄河灵粹之眼，切记之、勿宣于世！’ 只是马世清著此书时，距离现在已过百年，周栋也拿不准这眼灵泉究竟还在不在，马世清所说是否属实，既然来到了泉城，总是要实地去看一看的。 “小兄弟你倒知道这眼泉啊？ 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泉眼和一个小破湖而已，路还不怎么好走，很容易就把轮胎给扎了” 出租车师傅似乎不怎么想去，也可能是在拿搪。 周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百面额的香江币塞进司机手中：“师傅，这是辛苦费，把我们带到泉水旁就行了。 如果车胎扎了，我另外再赔偿给您。” 这钱还是总统套房降标准间得的，不然花起来肯定会肉疼的。 开车的见多识广，见是五百面额的香江币，顿时大喜，连连点头道：“那行那行，上车吧，谁让俺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呢” 周栋笑道：“那就谢谢师傅了。” 怀良人望着渐渐变暗的天色，微微皱眉道：“老周你干嘛非去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是很安全啊。” 周栋笑道：“就剩这一眼泉了，总要看过了才能安心嘛。” “看你兴奋的那样，总感觉不是这么简单啊？” 怀良人看看周栋，又看看大白鸭，心里说不出的古怪，老周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只鸭子也是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 285 借刀杀鸭 （二合一） 大白鸭昂首挺胸，嘎嘎叫了两声，穿破寂静的傍晚，惊起几只水鸟升空、鱼儿落潜，很有种虎啸山林的感觉。 落日夕阳照在这只大白鸭的身上，将它白色的羽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怀良人惊疑道：“这只鸭子有些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无名泉形成的湖泊，那自然应该叫无名湖，这个湖不大，也就两三亩方圆的样子，一半靠着山脚，有小片的芦苇连接野草灌木，给人一种看上去很大的假像。 岸边也没有人工堆砌的湖岸，更不可能有适合小情侣老情人交流感情的长椅了，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野湖。 水面非常安静，偶然有一两条草鱼跃起，见到昂首挺胸站在岸边的大白鸭，惊慌地都来不及调整落水姿势，溅起好大一片的水花。 周栋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鸭子和鱼的身上，而是在静静观察水源。 察水之法，首在溯源， 就算是这个两三亩的小湖也一定是有泉水源头，只有取到源头的泉水，才有品鉴的意义。 否则就是再好的水，一旦积蓄成湖，天长日久就会生出许多微生物在里面，时间再长还会有鱼虾出现， 农村里的老人们常说，‘空水百日必生鱼’，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按照《水说》中记载的方法，周栋一路观察着水流和水面上泛起的气泡，有时还会伸手进水探查，渐渐向西南方向走去，最终停留在东经那什么和北维那什么的位置上。 这里的湖水看上去和别处的没什么区别，可是如果把手探下去半米左右，掌心就会感受到一股清凉水流的冲击，与上下方的水流温度截然不同，如果是有人在此处下湖游泳，被这样的温差一激，说不定就会当场抽筋、有生命危险。 周栋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玻璃瓶，将其沉入到这道水流中后才打开瓶塞，一面用拇指在瓶口拨弄放出空气令泉水进去，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怀良人。 他有些不能理解老怀的想法，怎么开始关注上一只鸭子了，虽然这只大白鸭是聪明的过头了些，可它毕竟是只鸭子，你说你跟它较个什么劲儿啊？ “我去过专门提供鹅肝的法国农庄，他们会用红酒和各种食料填喂鹅，让它们形成脂肪肝，可是又怕这些鹅没等生出脂肪肝就被撑死，那可就亏大了” 怀良人看了眼大白鸭勇勇又道：“所以他们就想出一个办法来。” “哦，什么办法？” “他们会利用动物的天性，比如在一群雄鹅中只投放一只雌鹅，结果这些雄鹅被刺激的一个个荷尔蒙充分分泌，身体也就变的更加强壮，能够禁得起这种折腾。 我可是见过那些荷尔蒙大量分泌的雄鹅，样子就跟你这只大白鸭差不多” “老怀你弄清楚，这是王老的鸭子，不是我的。” 周栋看了眼大白鸭，发现这只鸭子是有点不对头，胸脯挺着、屁·股撅着、两只小眼亮得发光，满脸都是欲求不满的表情，真是奇怪了，鸭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也懒得多想一只禽兽的事情，老怀愿意研究就让他去研究好了，周栋更关心的是这眼马世清口中的‘天下灵泉’。 从水中取回玻璃瓶后，发现瓶中已经有了小半瓶泉水，先看过了水色，然后就倒出些到口里，让清凉的泉水在舌尖蔓延开，同时开启完美级尝味技能，开始收集数据，与《水经》上的记载一一对照。 “果然好水，是黄河之集粹，经过了大地的层层过滤，才在这里形成了一眼灵泉！ 水的重量刚刚好，很多人以为酿酒的水是越轻越好，其实《水说》中的蒸水法就是让水变轻，降低硬度，防止影响水质，让酒产生酸味。 可是《水说》中的蒸水法是有‘主水’‘辅水’之分的，往往用的并不是一湖一泉之水，比如蔡老的斛摇光就是其中的典范；如果只是用一地之水，那是绝对不能用蒸水法的，否则水倒是变轻了，却会因此失去很多的矿物质 这眼灵泉软硬合适，ph值在7左右，更是含有许多种矿物质，如果我不是追求最顶级的酒品，光是这眼灵泉就能够让我酿成一等的好酒。 真是太好了，这次泉城之行，总算是没有白来。” 周栋正在得意，寻思着回去该如何说服古亚楠花钱来这里取水，忽然听到怀良人惊叫了一声：“我的上帝，这只大白鸭疯了！” 转头看去，只见大白鸭勇勇是真的疯了，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是疯，只是为爱疯狂，正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奔向爱情。 只见从芦苇丛中，缓缓游出一只同样是浑身雪白的鸭子， 这只鸭子比勇勇小了一号，显得娇小玲珑，曲颈弯弯，十分的秀气， 周栋现在是勤行大家，一眼就看出这是只雌鸭，看它线条优美，毛翎整洁，非常的性~感，估计在鸭子群中也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这只雌鸭骄傲的游到勇勇面前，轻轻叫了一声，摆了下屁·股，一副欲拒还迎的高姿态，勇勇这家伙表现的就太没出息了，弯下脑袋开始替雌鸭啄洗羽毛，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就是只舔狗一样。 周栋顿时无语，怪不得王海滨会带勇勇来无名泉呢，看来是极端宠爱这只大白鸭，帮它寻找爱情就是最好的奖励。 可能是被勇勇舔的舒服了，雌鸭神色稍缓，终于肯低下脑袋还啄了勇勇一下， 这下啄的说轻不轻、说重又不重，满是柔情蜜意，宛如美女轻抬玉指戳在心上人的额头， 在‘嘎嘎’的鸭叫声中，两只多情的鸭子紧紧挨在一起，双颈互交，看样子是要做那种羞羞的事情 这种发乎天然的两情相悦完美诠释了生命繁衍绝对是感性而非理性，是高洁而非下·流， 哪怕是发生在最低等的禽兽身上，也让周栋和怀良人这两个高级动物看得心中有些古怪，竟是不忍心惊扰了这两只多情的鸭儿。 两人忽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古怪， 此情此景，身边就该有个仪态万方千娇百媚的大姑娘，站个大男人算是怎么一回事情？ 如果没有突来的恶客，这一切都将会是非常完美的，可就在勇勇渐得雌鸭芳心突破层层藩篱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上演一出最浪漫的故事时，一连串的愤怒鸭叫声从芦苇丛中传来，就见七八只灰羽鸭环护着一只绿头大花鸭冲了出来。 虽然不是鸭子，怀良人也能看出这只绿头大花鸭眼中蕴含的怒火，摇摇头道：“麻烦了，原来王家的鸭子做了隔壁老王，还让苦主抓住了” 周栋的思想就比他纯洁多了，更愿意把这场风波看成是人民内部矛盾，什么老王不老王的，怀良人就是爱瞎联想！ 时刻都不能忘记自己专业人员的身份啊，周栋关注的是这只绿头大花鸭的品质。 好大的鸭掌，完全不比‘勇勇’的鸭掌小多少，而且还是正经的野生绿头花鸭。 一般野鸭都会偏瘦，味道其实好不到哪里去，可这里的野鸭却不同，因为人迹罕至，又没有什么天敌，灵泉中的鱼儿都是又肥又大，将这只绿头花鸭养得很肥，看上去更像是一只鹅。 如果用这只鸭子做‘天梯鸭掌’ 周栋发现自己的口水在涌动，忽然心中一动，这个‘勇勇’简直太狡猾了啊！ 接下来的发展验证了他的猜测，绿头大花鸭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更绿了，自然是怒不可遏，带着七八只肥鸭冲上来，先是用脑袋将靠在一起的勇勇和雌鸭撞开，跟着就是狠狠一啄，勇勇也不还手，嘎嘎惨叫着向周栋和怀良人这边逃了过来。 然后就被绿头大花鸭狠狠一鸭掌踢在了屁·股上，夕阳下那只大鸭掌当真是又肥又大，厚实有力，绝对是最顶级的食材。 怀良人把周栋往湖边的青石后一拉，压低了声音道：“抓鸭子！好畜生啊！” 前半句是告诉周栋顶级的食材有了，老王这下再也没借口拖延时间；后半句是骂‘勇勇’的，这只禽兽怕是要成精了吧，居然连‘借刀杀鸭’都学会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躲，此刻这只绿头大花鸭早就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哪还管湖边站了两个可怕的人类？ 鸭鹅这类动物都比较认死理儿，像‘勇勇’这种狡猾的家伙毕竟是不多的， 有的大鹅比狗都凶，能跟闯进家的外人拼命，这只绿头花鸭比鹅也小不了多少，在这个没有天敌的大湖中称王称霸惯了，以为老鸭我就是天下第一，当然不会把两个人类放在眼里。 就见勇勇慌慌张张逃上岸来，一脑袋就撞进周栋的怀中，嘎嘎叫了两声，两只鸭眼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沾了湖水还是故意撒娇。 周栋也来不及细想，眼见那只绿头花鸭气冲冲地向自己啄来，轻叹一声：“感谢上帝赠我食物。” 他说的上帝，自然是我华夏传说中的上苍之主，可跟怀良人口中的上帝有很大区别。 传说级洗菜的技能施展开来，别说是一只鸭，就是十几米的大蟒蛇也休想逃脱一个好厨子的手。 就见周栋手腕向下轻轻一翻，避开了绿头花鸭凶狠的一啄，同时顺手握住了鸭颈，反方向一撸，拇指和食指直接掐在了鸭翅子下。 绿头花鸭的翅膀根被掐住，脖子也被周栋半含掌内直接提到空中，顿时全身力量尽失，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 如果不是为了那只不守妇道的雌鸭，它还可以继续在这个无名湖享受自由自在的鸭王生活，现在是后悔都晚了。 周栋拿住绿头花鸭后，另一只手又拿住了只仅次于它的肥鸭，回头看看怀良人，只见他手中也拿了两只鸭子，其中有一只正是那只勾了‘勇勇’魂儿去的美雌鸭。 “不错啊老怀，抓鸭子的手法很不错。” “那是，别忘了我是粤菜出身，什么活物儿没处理过？ 也就是法律不允许，否则你把非洲的大象弄来，我一样有办法让它服服帖帖。” 怀良人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没你快，要不是跟你熟了，知道你就是个妖孽，我还以为你是卖鸭子出身的呢。” 两人手里抓着四只嘎嘎惨叫的鸭子，漫漫夕阳、临水而互吹，只可惜手中的是鸭子，逼格因此降低了许多。 勇勇见自己的‘心上人’落入怀良人之手，急得围着他嘎嘎乱叫，怀良人侧耳听听，发现它中气平和，叫声间距合理，顿时笑道：“行了，你个戏精！ 放心吧，看在你带我们寻找食材有功的份儿上，这只雌鸭就不宰了，留给你做个伴儿” 闻言勇勇立即不叫了，扭着屁·股晃到怀良人脚下，先蹭了蹭他的腿，又跑过来蹭周栋的腿。 周栋忍不住笑道：“放心放心，他不杀你的女鸭我也不杀，这下满意了？” “嘎嘎嘎” 这叫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笑。 陈兴海开车来到无名湖边时，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两位大厨这是什么时候改水台了，一人手里拎着两只肥鸭，脚下还跟着只‘嘎嘎’乱叫的‘勇勇’。 师傅经常带勇勇来这里遛弯儿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这里藏了群野鸭， 当时见这群鸭子肥大，他也不是没打过主意，师傅却说这群天生天养的野鸭是最顶级的食材，不到必要时不许去动，这可是他们私房菜馆的秘密啊。 本想等到有贵客来时，才会动用这里的‘储备食材’，这下可好，全被这勇勇给卖了。 陈兴海狠狠瞪了勇勇一眼，想了想却又失笑，自己跟只鸭子较个什么劲儿？更别说这只鸭子还是师傅的‘救命恩鸭’，自己还真是不能拿他怎么样。 怀良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吧陈师傅，勇勇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王老总说没有合适的食材，你看这不是说来就来了？” 这下不光是王海滨需要的食材，连他跟周栋比赛时用的食材都周全了，说来还真是要感谢勇勇这只‘鸭·奸’。 286 厨师的尊严 被人‘出卖’的感觉很不好，被一只鸭子出卖尤其如此，王海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儿望着大白鸭勇勇，好啊，现在都学会把我的野生食材库‘卖’给外人了？ 勇勇这时表现的才像是一只普通鸭子，‘嘎嘎’地叫了两声，用半湿不干的羽毛在王海滨的腿上蹭了几下，就扭着大屁股带自己的‘心上鸭’去院里的小池塘扑腾了， 池塘里有很多美味的螺蛳，它都没舍得吃，就等着有朝一日用来讨雌鸭的欢心呢。 望着笼子里可怜巴巴的三只肥鸭，尤其是那只被自己相中了很久的绿头鸭王，王海滨暗叹一声，鸭子坏我大事！看来在外孙女到来之前，自己是很难再拖延时间了。 “周小子，这三只肥鸭都是野生的绿头花鸭，虽然算不上什么一级二级保护动物，却是国家明文规定的三有动物，用它们当作食材，虽然不至于犯罪、却可能违法啊” 王海滨摇摇头，把周栋变成自己外孙女婿的贼心未死，还要做最后的努力。 陈兴海吃惊地望着师傅，心说您老人家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您老人家不是说无名泉的野鸭就是咱们的‘野生食材库’，遇到真正会吃的食家或者贵客登门，才开以动用，那个时候您可没有说过会违法啊？ 他是正经的内弟子，打从七岁起就在王海滨家中学艺，直到去年‘破门出师’，才做了私房菜馆的主厨，所以普通厨师都明白的野生动物相关法规，他却是不怎么清楚，哪能比得上王海滨‘老奸巨猾’？ 周栋闻言也是皱眉，法律可是不能触碰的，他就是个技校学历，遇到系统才有了今天的勤行地位，说实话对什么野生动物保护法规也是两眼一抹黑， 本以为食材的可以解决了，没想到还有法律这关，这可太丢脸了，堂堂周面王、周酒神居然跑去抓了野鸭子，并因此险些触犯了法律，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怀良人却是哈哈一笑：“王老，恐怕不是这样的吧？ 据我所知，三有动物不同于一级、二级保护动物，猎杀不满二十只的，并不构成犯罪，也就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王海滨笑道：“怀小子你既然知道，那就该明白猎杀三有动物虽不犯罪，却构成违法，可以被判处罚金、管制、拘役或者行政拘留。” “其实就是罚金而已。” 怀良人笑道：“周栋或许不清楚，我可是明白的，勤行的潜·规则就是如此， 但凡是做顶级私房菜的，有谁敢说没动过三有动物？至于罚金、拘留什么的，法律规定是择其一处理，通常都是缴纳巨额罚金完事， 这样既维护了国家法律，又满足了食客，何乐而不为呢？” 笑了笑又道：“王老对此避而不谈，只说什么违法、什么拘留的，该不是欺负我们年轻吧？” 他早就看出王海滨分明是有意拖延，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让人心中十分不爽，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 王海滨微微一愣，倒忘记了怀良人是粤菜出身，可不是那些容易忽悠的米其林厨师，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就算只是罚金，也是名声不好啊。 不过算了，既然怀小子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拼着这张老脸做次越线的事，谁让我老头子承诺在先呢？ 兴海，你就去将这三只肥鸭处理下，回头记得去有关部门‘自首’，咱们做了违法的事情，那就要接受处罚，多少罚金都认了。” “是，师傅。” 陈兴海只有叹服，果然师傅就是师傅啊， 无名湖的这群野鸭子本就在师傅的计划之中，杀了就杀了，还能有什么泼天大祸不成？ 毕竟只是几只野鸭子而已，又不是国宝大猫熊？ 以师傅在鲁省勤行的地位，恐怕罚金也就是走个过场。 本来这在师傅就不算什么难事，还要表现的重承诺守信用，就这份城府可够自己学的呢。 “等一下” 周栋叫住了陈兴海：“王老，既然绿头花鸭是国家三有动物，那还是将它们放回无名泉吧。 我知道以王老在泉城的能量，这件事最后只会是罚金了事，甚至连罚金的数额也不会太高。 可是如果连王老这样的勤行宗师都可以用钱来规避法律，我担心这些三有动物迟早会被人类吃成保护动物。 所以还是算了，如果王老因此做不成‘天梯鸭掌’，我们就先告辞了，最多是返回香江自己用心钻研，早晚总要还原这道古菜！” 怀良人皱眉道：“老周，这样的话可连我们比赛用的食材也没了，只是三有动物，缴纳罚金不就行了，你要不再考虑下？” 周栋果断摇头：“不考虑了，老怀，我们都是厨师，而且都要做最好的厨师！ 难道因为找不到顶级的食材，就无法做出顶级美食了麽？ 所以我今天维护的不仅仅是国家的法律，也是身为一名厨师的尊严！” “没有顶级的食材，也要做出顶级的美食麽” 怀良人愣了下，深深看了周栋一眼：“老周，虽然感觉你的话很不靠谱儿，可为什么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呢？ 虽然很怀疑你的话，但是我支持你。 上帝啊，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这家伙” 见周栋笑而不答，王海滨长叹一声：“罢了，想不到我王海滨活了七十年，竟然被你小子一段话喝醒！ 说得好啊！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这是老祖宗说过的话、立过的规矩，却被我们这些后代子孙渐渐抛之脑后，实在是不应该啊！ 周小子，之前我老头子确实是有意拖延时间，不过我并无恶意唉，算了算了，我现在就下厨为你们整治这道‘天梯鸭掌’！ 兴海，去找泉山农场的老郑，就说是我说的，要最好的肥鸭，鸭掌要够厚、要够大！” 王海滨微微红着脸道：“周小子，抱歉抱歉，不瞒你说” 没等周栋回答，怀良人已经抢先道：“王老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能理解， 老周，我看咱们就不要打扰王老了，让他老人家准备这道天梯鸭掌吧？” 说完还冲周栋挤了挤眼。 287 为什么叫天梯鸭掌？ 天梯鸭掌是一道取材极繁的菜，原本是应该取用最肥美的野鸭掌， 与别的禽鸟不同，别的野味禽鸟没事儿就爱在天上飞来飞去，个个都是健身达人，能肥才是怪事，肉不仅柴、而且腥，很多食客其实就是吃个新鲜，味道还不如人工养殖的好呢。 所以说啊，并非什么都是野的好，野花香可能有毒，守着家花的才是好男人 可野鸭野鹅却是不同，它们生于水上，越到近代天敌越少，如果人类不下毒手，基本可以无限制繁衍，水中有鱼有虾可吃，加上这些家伙也不爱运动，所以才有肥鸭之说，哪怕是野鸭，那也是肥得冒油，尤其鸭掌要比人工饲养的更为肥大味美，这是长期吃活食的原因。 周栋的坚持让王海滨这种老油条也不禁暗自惭愧，所以大白鸭勇勇也只能十分不情愿地看着自己的‘情敌’逃出生天， 好在它的‘女鸭’还是被王海滨给留下来了，沉浸在爱河中的两只鸭子现在每天都用感激涕零的眼神儿望着周栋， 在两只鸭子简单而朴素的世界观中，是这个人类拯救了它们，勇勇现在也变成了周栋的忠犬，舔这位年轻新主人的时候它感觉特别爽，年轻人的小腿有力且充满了弹性，比王海滨干巴巴的老寒腿不知舒服到哪里去了。 周栋被大白鸭勇勇看得心里发毛， 这种感觉很正常，换了是谁被只鸭子整天脉脉含情地盯着都是迟早要疯的，现在就盼着王海滨的‘天梯鸭掌’快些整出来，吃完就走，远离这两只发·情的鸭子。 做天梯鸭掌的第一步就是生发鸭掌，要将肥鸭的鸭掌硬皮去除，然后用黄酒浸泡，起码都要二十四个小时以上，将其泡发到小儿手指般粗大才可应用。 王海滨喝退了一般弟子，只留下陈兴海和周栋、怀良人三个在后厨，亲手演示这一步骤，撕鸭掌硬皮是有诀窍的，要用刚刚斩下的鸭掌，趁着血脉还在，迅速用热水浸过后沿掌缘开口，向鸭趾的方向撕开。 见王海滨最多两三下就处理完了一只鸭掌，怀良人都不禁暗暗称赞，这样的手法换他也要练习个几日才能入门，确实不简单啊。 周栋却只是微微点头，传说级洗菜技能本身就包括了食材的初步处理，所以只要看上一眼，他就能做的比王海滨更为完美。 他真正关注的是王海滨泡发鸭掌的时间掌握，以及那泡发用的黄酒， 老王看似大方的很，甚至不避讳他和怀良人在后厨观看，用到黄酒的时候却是一脸的不自然，那倒酒的速度快的像是活活单身了七十年，而后还迅速用盖子把泡发鸭掌的瓷盆给罩住了。 这老狐狸很不老实啊？ 周栋用手指弹了弹瓷盆，夸奖道：“好东西，声音清亮。” 陈兴海得意道：“那当然，这是我专门到瓷都订做的，清官窑的工业，周面王你别看这盆的壁厚，胎质可细腻的很呢， 这盆就是放上三天的臭豆腐，只要洗干净了，都不会留下半点味道！” “要照陈师傅这么说，那可真是好东西了。 周栋笑着收回手，手指上已经沾染了半点王海滨洒落的黄酒，寻个众人不注意的时间送入口中，暗中用完美级尝味技能把这黄酒分析了个底儿掉。 “酒是十年陈的古越龙山，不稀罕，稀罕的是这酒里放入的几样中药和蜂蜜，后者居然还是少见的兰花蜜？ 这种蜜综合了中药的味道，不会留下苦涩感，而这些中药，则去除了鸭掌的土腥气，并且对泡发有利。 兰花比起一般的花本来数量就少，更别说还要等着蜜蜂去采，还要酿成蜜， 这种蜜别说很难找到，就是找到了，价格恐怕也是贵的吓人，怪不得王海滨很少做这道菜，能够吃得起这道菜并且值得他亲自出手的人怕是不多啊” 周栋在心里暗暗寻思，兰花蜜见过的人都少，更别说买到了，恐怕大赛组委会也很难提供， 不过自己有传说级洗菜技能，不用蜂蜜和中药也一样可以处理好鸭掌，倒是老怀很难办啊？ 自己这算不算是在欺负老怀呢，算了，欺负就欺负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习惯了就好。 王海滨‘警惕’地看了看周栋和怀良人，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泡发这鸭掌需要时间，所以这道‘天梯鸭掌’怕是要明天才能吃到了， 可惜啊，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早几个月来，那时春笋刚下，这道‘天梯鸭掌’的味道将会更好些。 现在就只能用窖藏的春笋了，兴海，老郑那边的‘雷公笋’催一催，明天一定要送到，还有张记杂货也催下，上次的金华火腿不怎么样，太瘦了，我要正经华夏花猪的后腿，下次再拿次货来，以后就不用合作了” “王海滨就是王海滨，用料讲究，不过他说的很对，这道菜坏就坏在春笋打了折扣，窖藏的笋终究是不够新鲜。” 回去王家私院的路上，怀良人笑道，不过他遮遮掩掩，以为泡发鸭掌的黄酒中加了兰花蜜就真的没人知道麽？见周栋微笑，感叹道：“果然也没瞒过你，看来你我这场比赛，谁能找到兰花蜜谁就是最后的胜家了罢？” 周栋笑着看他一眼：“你不会真的以为可以凭借辅料赢我吧？” “呵呵，那可说不定啊，说到人脉路子广，你可就比不上我了。” 怀良人笑道：“这次你可别指望我会大方到跟你共享这种珍贵的辅料，我怀良人虽然骄傲，从不肯在用料上占人便宜，对你可不一样，我是占定你的便宜了。” “我们做厨师的，当然要重视食材，可食材并不是根本，根本应该是我们对一道菜色的理解，老怀你就没想过，这道菜为什么要叫做天梯鸭掌？” “这还用问，这道菜所用的食材中有一味是竹笋，竹子又有节节登高之意，好比上天梯，这道菜就是因此得名吧？” 周栋摇头：“太牵强了，我可不这么认为” 288 周毒舌再现！ 如果说这道菜因为用了竹笋就可以取名为‘天梯鸭掌’，显然缺乏足够的说服力，周栋是不会认同的， 被他这么一说，怀良人也陷入了沉思，老周说得没错啊? 古人不同于现代商家，用个猪大肠做食材就敢取名叫‘柔肠百转’，这其实还算沾点边儿的，弄堆萝卜就说是‘群英荟萃’，更是毫无底线可言。 这道‘天梯鸭掌’应该不会是这类徒有虚名的菜色，否则也不会有着偌大的名声，更不会让评委团的那群吃货‘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了。 有点意思啊？ 怀良人听得眼睛发亮，现在吃已经是在其次，探寻这道菜的秘密，才是最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天梯” 周栋不停咀嚼着这个词背后代表的意义， 如果是按照古人的解释，天梯就是‘龙门’， 所谓‘人登天梯、鱼跃龙门’，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破碎虚空换了新天！ 可这不过就是一道菜而已，凭什么也敢称天梯？ “莫非是说，吃了这道‘天梯鸭掌’能够让人产生极大的愉悦感，就像是登上了天梯一样？” 怀良人的想象力很丰富，边说还边吞了口馋涎，瞥了一眼刚刚伺候完雌鸭，摆着屁股向周栋走来的大白鸭勇勇。 这货现在比狗更像狗，深谙一名狗腿子的自我修养之道，每天舔完了‘女鸭’后就会接着来舔周栋，而且风雨无阻、绝不断更。 因为在勇勇看来，‘女鸭’是保障了它的精神生活，而周栋则是保障了它的物质生活。 自打吃过周栋偶然兴起为它调制的食料，勇勇就再也不肯吃别的东西了。 这个腿部充满了弹性又没有老人味儿的年轻人在鸭子看来就是个香饽饽，简直比王老头儿强太多了！ 而且这个年轻人真是非常的神奇，他弄的东西比什么刀鱼苗子和皮皮虾都要好吃一万倍。 吃过了这样的美味饲料，如果它再去吃别的，那就不再是只聪明的鸭子，而是只呆头鹅了 被怀良人这么看了一眼，勇勇吓坏了，感觉自己就是被魔鬼盯上了，于是摆着大屁·股一头躲到了周栋的身后，偶尔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怀良人，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儿就像是发现了怪大叔的小萝力。 可能是被舔得太舒服，周栋现在对勇勇已经有了一定的认同感和保护欲，瞪了怀良人一眼：“说话就说话，你没事儿看它做什么，这家伙都要被你吓坏了。 嗯，说到天梯鸭掌，我只是感觉这道菜的名字不简单，最奇怪的是它的做法虽然比较复杂，却也不应该到了失传的程度，就连王老也说自己只能恢复个六七成。 不过菜就是菜，又不是精神药物，哪会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也是，就等吃过了王老的菜再说吧。” 怀良人嘿嘿一笑，心说我什么时候夸张了？ 老周你这人就是不够自信。 精神药品？就你的那几道拿手菜，哪一道会比精神药品差了？你这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宗师就是宗师，王海滨的‘天梯鸭掌’先不说是否正宗、能够还原出几分味道，光是卖相就能够让人生出食欲来。 瓷都上等窑烧的天青色磁盘上点点洒金，这是真正的可食用金粉，居说人吃了不光不会死，还能够从金粉中获取有益的元素。 其实这就是瞎掰，金粉这东西就是用来提升菜、尤其是食客逼格的，寻常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最爱用，周栋却没想到王海滨这种宗师级的人物居然也来这套？ 不过摆放在金粉上的四束天梯鸭掌倒也色香诱人， 鸭掌金黄、火腿淡红，每束腰间都系上了细薄青脆的海带丝，颜色搭配的可算是十分周全， 而且盘底的金粉映着灯光，让整个餐盘都变得金光闪闪、光雾迷离，当真是一盘可以‘发光’的菜了。 周栋和怀良人当然不是只看外表的普通食客，两人各自夹起一束天梯鸭掌，轻轻放入口中咀嚼，嗯，口感是不错啊？ 因为泡发后的鸭掌已经抽出了主骨负筋，又用肥瘦各半的火腿，切成二分厚片，一片火腿夹一只鸭掌；另外把春笋也切成了片，抹上蜂蜜，一起用海带丝扎起来，用文火蒸透了。 所以两人一口下去，泡发的恰到好处的鸭掌先是有轻微弹口，耐嚼，而后就是火腿特有的烟火柴香口感，一发一收、一软一硬、一肥美一柴香，在对比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当你正为这种对比法形成的独特味道惊叹时，被油香、蜜香浸透的春笋就像一阵春风迎面吹来，令人在大解油腻的同时口中一片清新，不禁就要想起那两句诗‘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好菜，好一道天梯鸭掌！如果是放在顶级的私家菜馆，放在‘华粹居’‘华夏宴宫’这样的顶级酒店，绝对都是一道看家硬菜！ 宗师出手，果然不俗！ 怀良人赞道：“王老真是宝刀未老啊！” “嗯” 王海滨有些不喜地看了看他，说什么宝刀未老，这种话都是用来夸奖老头子的，我才七十出头而已，我老了吗？ 见到周栋吃过自己的‘天梯鸭掌’后久久不语，而且还皱着眉毛，王海滨就更是不开心了：“周小子，你怎么也不说话，是这道菜有问题麽？” 陈兴海也在望着周栋，师傅在他心中如山如岳，师傅做的菜谁敢质疑？这位周面王也太过分了吧，吃过师傅的菜不说一句话，还皱着个眉毛，这是几个意思？ 周栋见王海滨主动来问，知道躲不过去了，可要让他昧着良心说些好听的话，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干脆直言道：“王老这道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 “不过什么？”王海滨追问。 “不过我以为，这道菜应该还不是真正的天梯鸭掌， 王老说这道菜被您复原了六七分，可小子我说句不怎么恭敬的话，恐怕是不到五分吧？ 因为这道菜徒有其表，却无其实，徒有其味、却无其真 哦，我这个人爱说实话，得罪了啊王老。” “周面王，你这么说可就过了吧？” 没等师傅开口，陈兴海已是怒道：“你要说徒有其表，却无其实，虽然一样是没什么道理，我起码还听得明白， 至于这‘徒有其味，却无其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还麻烦周面王解释一下？” 王海滨也是微微冷笑，望着周栋却不开口，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会做何解释！ 王海滨是真的怒了，这道天梯鸭掌耗费了他很多心血，从各种食材的选择，到寻找珍贵的兰花蜜，再到研究中药泡发配方，这可都跨了行业了！ 别看泉城的权贵不少，厨师混到他这种程度，都是轻易不会伺候谁的， 上次某国内电商大鳄特别寻来泉城，不光态度恭敬、自带奶茶，还肯出大价钱，就是想吃到他的‘天梯鸭掌’， 不为别的，据说连马爸爸都没吃到过这菜，这位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要占个先，结果还被王海滨给拒绝了。 王海滨拒绝了这位电商大鳄后，对陈兴海就说了八个字，‘起于草莽、难养底蕴’，这样的人又怎会有资格吃这道‘天梯鸭掌’呢？ 这可不是王海滨看不起出身草莽的人，草莽多英雄，而且还都是真英雄，只不过这位曾经的创业英雄最近飘了，早晚要出事情的，他可不想伺候这么一位。 他也是看重周栋和怀良人，不光是亲自下厨，甚至是从水台到炉头，都不许任何人插手，陈兴海见师傅这样辛苦，眼眶可都红了！ 可就是这样，周栋居然还敢批评他这位勤行宗师，说什么‘有表无实、有味无真’的，不光是恼了心疼师傅的陈兴海，更是恼了王海滨。 后厨内气氛凝结，有的厨工开始在磨刀石上用力的磨刀‘咯吱咯吱’，吓得趴在周栋脚脖子旁的大白鸭勇勇一个激灵站起来，迈开一对八字鸭掌就逃了出去 “我说的徒有其味，却无其真，是说王老这道天梯鸭掌果然不愧是宗师的手笔，各种食材、辅料都被王老用到了极致， 比如那珍贵的兰花蜜，这种蜜比普通的蜂蜜更怕高温，所以王老才会在泡发鸭掌的时候首先用蜜，等到鸭掌泡好了，这蜜也就深入到鸭掌的肌理深处，再也不怕会被高温破坏了味道和色泽。 还有诸如火腿、春笋” 周栋如数家珍一样，从各种食材的配比、应用、火候掌握，到最后的成菜、出味，简直是把王海滨夸成了一朵小红花，老王紧绷的脸都开始绷不住了，渐渐露出一丝微笑。 周栋看了看王海滨：“所以我才说王老有其味！ 不过也只是徒有其味啊，王老您先不要动气，请问您在天梯鸭掌中用了这么多的金粉，那是为什么？ 我们做厨师的都知道，食用金粉这种奢侈的东西，其实对菜的味道根本就没有任何帮助，最多只能增添些色彩，而且还是比较俗的那种色彩。 这样的东西居然出现在王老的菜中，我很惊奇啊？” “哼。” 王海滨闷哼一声：“周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食用金粉是媚俗之物，为高厨所不取麽？ 不过你还是年轻啊，要知道任何一种食材、辅料，哪怕是金粉这种对菜色本身味道没有什么帮助的东西，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天梯鸭掌’，你以为只是因为它用了竹笋，所以得名麽？那可就太浅薄了！” 周栋点点头：“我也以为不只是因为竹笋，我” “嗯，还算你小子有些见识， 我来告诉你，一道菜，除了最基本的色香味以外，还应该令人达到深层次的愉悦。 什么是深层次的愉悦呢？ ‘人登天梯、鱼跃龙门’！这就是最大的快乐和愉悦！ 什么是天梯，什么又是龙门？ 其实无论对于人还是鱼来说，都只是两个字-‘富贵’！” 周栋含笑道：“我听明白了，王老用的食用金粉，其实是代表了富贵？所以王老认为，这就是‘天梯鸭掌’所以得名的原因？” 王海滨皱眉道：“可能看上去是有点牵强，但是你还能想出更好的表现手法麽？” 周栋摇头道：“不是牵强，是完全错误！这就是我说的‘徒有其味，却无其真’！王老这食用金粉在我看来是既失真，又徒有其表。 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天梯鸭掌’得名的真正原因！ 王老的做法，恐怕是偏离了这道菜” 好家伙，真敢说啊？ 以怀良人的骄傲，听了这话也是一个哆嗦，心说老周啊老周，你行不行？再怎么说眼前这位也是堂堂的勤行宗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众否定人家也就算了，话还说得这么狠？ 你这情商也太低了啊，简直跟我都差不多了 周栋这段话一说出口，后厨顿时寂静下来，气氛冷凝如冰。 除了怀良人之外，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怒、憎恶、甚至是痛恨的目光望着周栋。 不是不知道周面王的大名，勤行中人相互品评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也属正常，可周栋这样当众打一位宗师的脸可就太过狂妄了。 更何况这位宗师还是他们的师长，是他们心中的偶像！神！ 王海滨怒极反笑：“好好好，说得真好! 周栋，这么说来，你倒是堪破了这道‘天梯鸭掌’的真谛了？ 快快快，说出来给我老人家听听，也让我这个老头子向你这位周面王多多学习，请吧？” 心说我可真是瞎了眼，还想着招这小子当孙女婿？ “王老您这不是难为我麽？” 周栋愁眉苦脸，就像一颗长蔫儿了的小白菜：“我要是知道，还会不远千里的来您这里？ 只是我没想到啊，来了您这里，也没能找到正确答案” 什么？ 王海滨都听呆了。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 纳尼？ 你不知道就敢批评我老人家啊，我还以为是遇到高人了呢！ 你你你你这个毒舌啊！你可气死我了你！ 陈兴海和后厨的厨师、厨工们更是气得脸都红了，也不用人招呼，就呼啦啦地将周栋围了个水泄不通 289 传说级尝味！（二合一） 到了和平年代，最可怕的有两种人，一是屠夫、二是厨子。 前者常年见血，性情难免变得凶悍，后者手边拥有无数可以比拟管·制刀具的家伙，个个都懂些刀功，说不定还有高手隐藏其中，随时可能用一趟刀法将某位大高手的脚丫子削成骨架子，你说可怕不可怕？ 可是被这帮厨子呼啦啦围在其中，周栋却表现的安之若素。 他是什么人？周面王、周酒神，王海滨都要承认的勤行青年宗师，正是厨子中的王者、伙夫中的英雄！有什么好怕的？ “都给我退下去！” 见没能唬住周栋，王海滨也只能喝退这些徒子徒孙：“岂有此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别的行业是什么情况我不管，勤行的规矩是下级厨师必须尊重上级厨师，绝不容逾越！ 有你们这样对待一位年青宗师的麽？ 年纪轻轻，就不知道尊重‘长辈’，传出去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周栋这个年龄称长辈其实有些过了，不过以他在勤行的地位，说是这些厨师厨工的长辈倒是也不算过分。 不过王海滨这段话看着没什么毛病，却让周栋听得十分别扭，这不摆明了是在臊自己麽？于是笑笑道：“刚才可能是我没说清楚，王老，我只是说目前还不知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 王海滨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哈哈一笑：“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老头子研究这道‘天梯鸭掌’多年，都不敢这样说话。 也罢，我听说你跟怀小子会在总决赛里比做这道‘天梯鸭掌’，原本是事不关己，也没想着要去凑什么热闹，周小子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这趟香江之行怕是免不了啦？” 陈兴海一呆：“师傅您要去香江？ 可是后天咱们泉城的徐书·记要来菜馆的，点名是请您亲自下厨，我可不够资格啊？” 王海滨瞪他一眼：“推给别家菜馆吧，就说师傅我最近抑郁了，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是为师首徒，要陪我一起去！” 王老爷子可没说谎，被一个‘后辈’这样当众批评，他不抑郁才怪！ 这次去香江就是要跟这位勤行的后起之秀较较劲，周栋若是做得好这道菜便罢，若是做不好，那就别怪他老人家开喷了，也让这小子抑郁一回！ “怎么，王老您也抑郁了？” 周栋愕然，病友啊这是？ 回来香江的周栋和怀良人不仅让吕绿馨和三个徒弟大跌眼镜，就连评委团都被惊动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两个人跑去泉城探寻传说中的古菜‘天梯鸭掌’，你说去就去罢，怎么回来的时候还兴添丁带口的？ 不光拐来了一位勤行宗师王海滨，还带了两只大白鸭，一雌一雄，见谁都警惕的像两只兔子，唯独就会跟周栋撒娇，现在两只鹅的眼中只有一位主人，那就是华夏周面王。 不为别的，就为周栋调制的食料实在是太好吃了，两只鸭子越吃口越刁，打从昨天起吃不到周栋调配的食料它们就闹绝食！所以今天周栋‘拖家带口’返回香江的时候，两只大白鸭死死叼着他的衣角不放，就这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还记得那日王海滨仰天长叹说果然鸭子是养不熟的，勇勇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周小子你既然与这两只鸭子有缘，就把它们给收了吧。 在有洁癖的怀良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疯了，养什么不好养鸭子？ 如果让他选择，他显然更喜欢爱干净的猫咪，却没想到周栋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百思不解之下问周栋，老周你没事吧，真的喜欢上鸭子了？ 周栋扁扁嘴不说话，骂人是吧？你大爷才喜欢鸭子呢！ 系统，你不是这么搞我吧，不是说好了传说级突破任务是要我主动开启的麽，你这算什么！强行安排突破任务也就算了，最后还着落在鸭子身上，这不是故意为难人麽？ 系统界面中的‘完美级尝味’已经显示为满级，现在整条经验槽都在放出淡淡的金光，跳动个不停，这是开启了传说级突破任务的表现。 ‘宿主的毒舌效果对勤行宗师达成‘会心一击’！使得该宗师处于愤怒、幽怨、智商暂时降低的状态， 根据系统程序设定，宿主这种‘天怒人怨’的毒舌表现将主动激发传说级技能突破任务。 突破目标，请将完美级尝味技能突破至传说级！ 请拥有一条真正属于厨神的舌头，让天下美食在你的面前再无秘密可言吧！ 突破方法，请宿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能人所不能、以一名顶级的厨师的大无畏精神将两只情侣鸭变成一对‘会吃、懂吃’的美食鸭，成为鸭中毒舌、厨师们为之恐惧的跨越种族的魔王级存在！’ 如果不是知道系统只是程序设定，并没有主观恶意，周栋都想跟这个该死的系统拼命了。 “系统，过分了吧？我是一名厨师，不是驯兽师！ 再说驯兽师也没有驯鸭子的，更别说让它们成为一对美食鸭！ 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天下的美食家们？ 这样很不好，你就不怕犯众怒麽！” 虽然知道抗议无效，周栋还是要坚持一下，最近他的躁郁症虽然有明显减轻，平常看上去和普通人都没多大区别，却不等于完全康复了，如果被逼的太紧，未必就不会破罐子破摔。 “提醒宿主，如果在三个月内不能达成突破任务，您的尝味技能将回退到大师级，而且终生再无法进步。” “回退就回退，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劳什子厨神了！ 楚都精神病院风景优美、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有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还有慈祥的何爷爷，我看就挺好！ 大不了我就回去，就跟回家一样。 精神病怎么了？系统你打开眼看看，就如今这个世界，谁特么不是精神病！” 久不发病的躁郁症患者一旦发怒，后果是非常可怕的，当时周栋额头青筋直冒，两眼瞪得如同铜铃，怀良人叫他都不应，可把众人给吓坏了。 不知道是程序设定如此，还是被周栋坚决的态度吓住乃至出现了某种逻辑bug，系统慢悠悠的一句回答让周栋气也消了，火也没了，心情顿时就舒畅了，看谁都感觉如沐春风了。 “为了给予宿主一定的心理补偿，系统将给出‘安慰红包’，宿主将在红包中得到‘传说级尝味技能体验卡’，时效是三天！” “哦，就是可以做三天的传说级‘毒蛇’麽？” 第一次在系统中拆开红包，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周栋顿时感觉自己拥有了一条非人的舌头。 现在只要将它轻轻探出口外，就可以分辨出二十里外飘来的香风其实是加了陈年香醋的羊肉汤，这用来熬汤的羊肉，还是地地道道的南方湖羊。 没有用鸡精、味精等调料，是真正用心吊出的高汤，用来压羊汤的还是一根带着浓郁松香的松木棒子。 周栋的舌头在口中微微转动，嗅觉瞬间超过神犬xx，立即判断出这根松木棒子来自一棵百年老松，这老松下曾有一老僧，这老僧曾拿着松木铲子在这颗松树下挖松茸 所以时至今日，这根用来压羊汤的松木棒子还带了一丝沙门香火气。 没有回答怀良人的疑问，周栋转头看看王海滨道：“王老，向西北方向走出二十里，是不是有一家特别出名的羊汤馆？” 王海滨顿时一愣：“是有家‘羊窝窝’汤馆， 主厨专心羊汤三十年，而且脾气特别怪，从不给客人任何联系方式，什么时候开门营业，那都得看他的心情，完全随机。 因为这位主厨也不会做别的菜，就会熬汤卖壮饼，是个没有师承的‘海青’，所以就连我想去喝他的羊汤，那都得看运气。 奇怪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周栋表现的就像一名神~棍，目光闪烁，答非所问：“他今天开门营业了。 王老，走前的这顿饭就吃羊汤吧，我想试试他的手艺” 身为东道主，王海滨就算再怎么看周栋不顺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他也很久没去喝这家的羊汤了，嘴馋的很，更是好奇周栋说得到底准不准，自己这个‘地头蛇’都不知道羊汤馆开门了，周栋这个外地来的小子就能知道？ 羊汤馆的主厨就是老板，是个厚道的鲁省人，面色清瘦、山羊胡子，看去就像是一只老山羊。 就像所有手艺高明的厨师一样，这位老板也很有脾气，招呼起客人来不冷不热的， 而且每人就只卖一碗汤，不过碗够大，汤色浓郁味道鲜香，喝过后心里像是揣着一团火，滚到谁的被窝里都是个暖宝宝，就连王海滨这样的勤行宗师喝了这汤也要放下架子，挑个大拇指夸奖几句。 不过人家是海青，也不管你是宗师还是什么的，被夸奖也不会受宠若惊，最多就是笑笑而已。 因为现在是传说级毒舌的身份，周栋倒是能喝出些毛病来，不过也没说什么，因为当他试着将尝味技能压制到完美级时，立刻发现这汤也变得完美起来。 自从他拥有了完美级尝味，有多少大厨被他挑毛病挑到眼泪汪汪？这位羊汤馆的海青老板能在完美级尝味技能下‘毫发无伤’，这可不简单啊，心中有了惺惺相惜之情，哪里还会说个不是？ 老板的限售行为跟周栋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的做法差不多，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汤锅就这么大，讲究的汤馆是绝对不会中途加水的，不够卖自然要限售， 而且老板很像周栋的老爸，没掉到钱眼儿里去，做生意全看心情，老客们好容易等到他开门一回，总要让大家都能够喝到。 怀良人居然有些意犹未尽，狠狠夸奖了老板一通后希望再加碗汤，结果却被狠狠拒绝了，本来这也没啥，不过很快就被两只鸭子打击到了。 周栋看看两只鸭子，认为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但也绝对不够长，羊汤素来有‘开口’之效，三岁的娃娃开口时很多都会采用此物，而且最近勇勇跟雌鸭整天胡天胡地的，是需要进补了，不过要让规矩森严的老板卖汤给鸭子喝，怕是要用些手段才行。 很快他就发现有人夸奖羊汤时，老板只是客气地笑笑，附近邻桌的小姑娘说了句老板的壮饼好吃哦，就立即笑得像个孩子。 周栋也就是简单露了一手，壮饼这东西在楚都叫壮馍，死面的东西，竹杠压制，烘烤时火候控制好了，弄出来又硬又香，这种馍是专门配汤用的，泡在汤中历久不沱，哪怕是吃穿了碗底，被浓汤泡熟的壮馍依然可以保留馍香和酥口感。 老板对面食似乎情有独钟，见客人也是同道中人，自然不会拒绝周栋借他的后厨应用，结果周栋的壮馍一出，立即惊为天人，详细询问下才知道这是自己心中的偶像周面王。 “老板太客气了啊，您的羊汤才是一绝，我这点手艺不算什么” 周栋很是谦虚的样子。 “周面王这是开玩笑呢？熬汤算什么，能把面食做到您这种登峰造极的程度，那才是真本事，佩服啊！” “客气客气，有个事情跟您商量下啊 我这两只鸭子的口味独特，最爱吃肉食，最近更是体虚待补，能不能跟老板商量下，卖它们碗羊汤喝喝？ 真是失礼，如果不行就算了，老板您可千万别见怪” 周栋很怕老板误会，通常像老板这种坚持原则和规矩的人脾气都好不到哪里去。 “看您说的，俺规定了一个客人只卖一碗羊汤是没错，可没说不卖给鸭子吃啊？ 更何况这年月有的人还不如禽兽呢，俺看这两只鸭子就特别顺眼，有缘！ 而且周面王的鸭子，那就跟俺自己的鸭子一样，别说卖了，送给它们又如何？” 望着两只鸭子美滋滋地喝着羊汤，老板还贴心地往汤里加了几颗螺蛳，怀良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世界啊，想我堂堂米其林三星厨师，法国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居然混的不如两只鸭子！ 现在提起这件事，吕绿馨就笑得不成了，每次笑完还得撩拨怀良人：“周栋啊，怀大厨可要被你气死了， 等到总决赛的时候，怕是会铆足了劲儿跟你干啊，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把金奖捧回咱们九州鼎食！” 周栋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怀良人气坏了：“你就不能多说几句，这算是什么态度啊！ 老周，实话实说，‘天梯鸭掌’真正的奥秘，你究竟研究出来没有？” 周栋看看他道：“傻了吧？ 你是我的对手，我就算研究出来也不能告诉你啊？” 两只鸭子也跟着斜眼看了看怀良人，嘎嘎叫了几声，仿佛是在狂笑 290 破解 （求订阅） 美食鸭养成计划其实没有周栋想象中那样难，鸭子跟人一样，都属于越吃嘴越刁的存在，吃得是草挤的是奶的那是牛，不是鸭子，馋嘴的鸭子比馋嘴的人真没少到哪里去。 成为美食家的前提就是，你首先得嘴馋， 如果对美食都没有了兴趣，那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去医院，而不是去酒店，还好这两只鸭子并没有让周栋失望，它们的特点就是——都是一只馋嘴鸭。 必须承认羊汤馆老板的手艺很了不起，两只鸭子用羊汤开口后，品味日渐走高，现在都会嫌弃苏家二宝为它们准备的‘鸭粮’了。 周栋这就是故意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让两只鸭子习惯了自己的手艺后，再让苏家二宝替它们整治鸭食，就是要让勇勇夫妻明白‘美食难再得’的道理，同时也让这两只鬼精灵的鸭子竖立起美食鸭应该有的逼格。 苏家二宝为此很是委屈，老师这是要揍啥啊？把给鸭子调食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兄弟，周爱国明明也在，可老师给他的任务却是练习各种厨师的基本功，甚至还在一个静悄悄的晚上把周爱国叫到厨房，连夜开小灶，结果第二天早上香喷喷的狗不理包子就出笼了 真好吃啊，苏家二宝吃着狗不理，心里羡慕嫉妒恨，因为这笼狗不理是周爱国亲手做的，据说这道面点可是老师‘出山’亮招牌的‘绝学’，意义可是非同一般呐。 “不是告诉过你麽？狗不理的馅料不仅要用手工剁馅，还要粒粒不超过四分之一的绿豆大小，这样馅料才会松散可口。 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剁馅不够认真！一笼包子就被我吃出十三粒超过规格的馅粒，你是没吃饱还是睡着了？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就给我去剁馅！剁到你手酸拿不动刀为止！” 周栋把十三粒特意挑出来的馅粒一一摆放在周爱国面前，声色俱厉地训斥着他，看得苏家二宝直缩脖子，心里又是羡慕、又是痛快，老师骂的太好了！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这样骂我们呢。 好想也这样被老师骂啊 兄弟俩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咱兄弟这不算犯·贱吧？肯定不算啊，多麽有上进心的好青年啊？” “鸭子都不吃这种包子！” 周栋把咬了半口的包子扔给了勇勇，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鸭子，勇勇眼睛转了转，‘嘎嘎’叫了两声，就骄傲的撅起屁股走开了。 那天周爱国哭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的像个被爱情抛弃了的小姑娘，老师说得对，他做的狗不理包子连鸭子都不理 “吕老师啊，老师从泉城回来以后就变得脾气好大啊？” 苏见文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从吕绿馨这里得到一点提示， 虽然说周爱国被骂得狗血淋头让他心中舒畅、如沐春风，虽然很想被老师也骂上一骂，但也不想被性情大变的老师骂成狗头，他还是需要从吕绿馨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对对对，老师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猜吕老师一定知道的，吕老师最聪明漂亮了，而且气质还好！” 兄弟俩这次难得的兄弟同心，苏见武随即将滚滚马屁送上。 “这就叫脾气大？ 我教人的时候，比这还大！以前周栋就是对你们太好了。” 吕绿馨嘿嘿冷笑，比起周栋，她才是后厨真正的大魔王，这俩傻小子懂得什么？ “老周就是能装，口口声声说自己能解决难题，我都以为是真的了，没想到啊” 怀良人现在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距离评委团给出的最后时间还有三天，他这个总决赛的对手还是要死乞白赖地赖在别墅里不走，美其名曰的说什么‘相对于比赛，厨师间的交流永远是最为重要的’，其实说白了还不是要在第一线探听‘敌情’？ 周栋这几天就没跟他交流过，都是一个人闷在卧室，就连厨房都没去过，他却依然安之若素，鸠占鹊巢一般占据了别墅的厨房，这些天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只鸭子，可对于这道‘天梯鸭掌’还是没有多少把握。 就像故事里那个抱柱的尾生，怀大厨每天在厨房的时候都期待着周栋会顶着个光环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说话、和他交流、共同欢笑、共同进步，在竞争的微妙格局下成为拥有共同追求的革·命同·志，可这一切都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人家根本就没来过！ 见众人都不搭理自己，怀良人喃喃又说了句：“老周这态度也太不端正了？距离总决赛可是只有三天了，我每天都在用心研究菜色，他倒好，整天呆在卧室里算什么？ 王老，我怎么感觉他这是在侮辱我呢？ 因为大家够熟、关系够好、我拿他当好朋友，他就可以这样无所顾忌地侮辱我？ 这不应该吧？ 他是魔鬼吗？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王海滨最近爱上了坐在夕阳下喝小酒儿， 祝家别墅里别的没有，好酒可是取之不尽，反正没运气见识‘斛摇光’这种神之酒品，没有对比也没被伤害过的老宗师感觉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喝小酒当然要配油炸花生米和猪头肉，猪头肉还是他亲手卤制的，鲁省做卤菜，那是天下第一绝！ 很想让周栋来陪自己吃几口猪头肉喝几口小酒啊，可这小子现在简直成了深居闺中的大姑娘，除了偶尔出来指点下学生、然后痛骂学生如何如何的不争气，基本就没做过什么别的事情。 牛皮吹得天响，难道都是骗我老人家的？ 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厨师是靠睡觉来还原‘天梯鸭掌’这类失传古菜的，我老人家该不是白来了一趟香江吧？ 老王现在心情也很不好，随口怼了怀良人一句，语气尖刻的完全不符合他宗师的身份：“你问我，我老人家又该问谁去？ 反正是还有三天，等着吧，周小子究竟是龙是虫，早晚都得现形！” 被老王怼怀大厨也认了，自从认识了周栋，他的人生就改变了，堂堂的米其林三星大厨被人打脸都打成习惯了，可他没想到鸭子也跟着起哄，勇勇愤怒地望着他，‘嘎嘎’狂叫，似乎对他编排主人的行为十分不满。 怀良人大怒：“你个禽兽也敢如此对我，看我不把你弄成一盘桂花鸭！” 周爱国连忙一把抱起勇勇， 鸭子现在是跟自己蹲在一个战壕里的，自然不能让怀良人把它变成桂花鸭，笑嘻嘻地替鸭子说情：“怀老师您别跟畜生一般见识啊？ 啊对了，老师交代过，明天中午勇勇要吃小鱼儿蛋饼，鱼要够素、蛋要够香，却不能有一丝的鱼腥和蛋腥，不然被吃出来鸭子会告我状的 哎呀可难死我了，我现在就得去琢磨琢磨这道‘鸭食’！” “呵呵，弥陀佛小鱼蛋饼这种小吃虽然看着简单，可要真正做好可不容易啊，你老师这是给你出难题，不过也是看重你这个大弟子的意思呢。” 夕阳下严一那张胖脸仿佛是在发光，而且还是油光，忽然间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家伙一只手里拿着根卤到喷香的狗腿，另外一只手里拿了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一口大肉一口酒，吃得满嘴油光。 若非都是老熟人，只怕没人会相信这是位做素菜出名的大厨。 老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周栋去楚都发展了，所以在输给犬养静斋后并没有离开香江，见到周栋不光替自己‘报仇雪恨’，还把犬养静斋的‘鬼泣’给赢了，心中无比痛快，更是认定了周栋， 现在这家伙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别墅晃，偏偏还不肯住在这里，说什么沙门弟子自有独处之道，其实什么独处之道啊，根本就是他这个假和尚擅做清淡素食、却偏爱油腻之物，胃口好的让这些大厨都纷纷鄙视，你好歹也是位顶级厨师，能不能不要拿着从街边小摊儿上买来的卤肉吃个不停？吃就吃吧，还巴叽嘴？ 吃东西不发出响声来怎么够香呢？严一懒得跟这帮人一般见识，自己住在宾馆多清净？ 严一咬下一大块腿肉，吧唧吧唧吃得香甜，见鸭子勇勇好奇地望着自己，顿时笑道：“哎呀这个周面王啊，行事果然不同常人，你们看看，他找来的这只鸭子多半就是严某的同道呢，好鸭子，来吃块肉。” 扔了块肉过去，鸭子扭着屁股过来闻了下，然后就骄傲的昂起头，扭着屁股离开了，把个严一愣在当场：“弥陀佛这鸭子怎么比我老严还会挑嘴呢。” “什么人养什么鸭，你也不看看这鸭子是谁养的。” 想起鸭子的待遇王海滨就有气，昨天周栋好容易露了手碧藕脂玉粥，自己都没喝上几碗，倒是让两只鸭子吃了大半盆！气得他都想把这两只鸭子弄成烧鸭，要不是勇勇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谁都拦不住！ “这个周面王啊” 严一走过来冲王海滨一礼：“王老好。” “嗯，好着呢。” 王海滨点头道：“令隐寺出来的人就是多礼，严一，主持大师还好麽？” “也好，也不好。” 严一摇头，脸色发苦。 “哦，这又怎麽说？” 王海滨当年和令隐寺主持大师也是有过一段交往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行走天下的‘路厨’，偶遇主持大师时，这位主持大师还是个年轻的沙弥。 “师傅身体康健，所以是好；可是师傅不让我呆在寺里，当初我去‘素锦宫’就是师傅赶我走的，所以是不好。 师傅还说，我的机缘不在杭城” 王海滨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现在能像你这样感念师恩的学生可不多了。 严一啊，你怎么又跑来了？” “惭愧，惭愧，严一的禅定功夫还是不够，在宾馆中如坐针砧，想知道周面王菜色研究的如何了” 自从得知周栋和怀良人要在总决赛中比斗失传古菜‘天梯鸭掌’，严一往别墅跑得就勤快多了，就沙门弟子而言，这可是大忌，是要面壁自思的。 王海滨哈哈大笑：“果然是为了此事，不瞒你说，这里的人都很期待，不过这谜底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揭晓，那就只能看周栋那小子的了。 嘿嘿” 他的心情和别人又有些不同，如果说吕绿馨怀良人这些人是满怀期待，他则是在期待中又有些幸灾乐祸，自从二十年前成为鲁菜双尊、宗师身份，有多少年没被人当面挑错了？ 可周栋不仅做了，而且毫无转环、简直就是恶语伤人一般，所以他是既希望周栋能够破解‘天梯鸭掌’的秘密，又希望周栋失败，从而挽回他这个鲁菜宗师的颜面，心情实在是纠结的不行。 严一对此是心知肚明，微笑道：“王老，我对周面王是有信心的，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说完便留下王海滨一个人静静品味他话中的味道，严一走过来摸了摸鸭子脑袋，笑眯眯地望着勇勇道：“你个畜生也不知是前世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有这样的机缘， 这倒好，我严一好歹也是华夏素菜圈有名有姓的人物，居然要跑来为你们两只鸭子准备晚饭？ 这个周面王啊，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难道要做个‘周门鸭食臭、路有吃货苦’的人麽？” 勇勇疑惑地望着严胖子，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不过有一定是可以肯定的，这个胖子对自己应该没什么恶意，就像主人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两只鸭子一朝抱上了周栋的大腿，从此‘只羡美食不羡仙’，早上喝的是碧藕脂玉粥，中午吃的是周栋精心为它们调配的‘三虾素荷肉松拌食’，到了晚上，还是周栋转托严一，要为它们做上一碗‘开水白菜’。 鸭子也是需要维生素的，吃的油腻太多会对健康不利！ 周栋认为，要打造两只合格的美食鸭，首先要从健康饮食开始，暴饮暴食影响的可不仅仅是健康，还会直接导致两只鸭子对美食的判断力降低！ “开水白菜，你确定是弄这东西喂鸭子？” 怀良人瞪大了眼睛，开始怀疑人生，一向绅士的他认为应该代表天下的广大吃货对周栋这种行为提出抗议：“这太过分了，而且严一你不是做素斋的麽，开水白菜可不算是素斋吧？” “弥陀佛怀大厨也是我勤行中人，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严一皱眉道：“我离开‘令隐寺’后，所做的就不是素斋了，而是素菜！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素斋不可见半点荤腥在里面，可素菜却只要以素为主即可，诸如鸡蛋、高汤都是可以使用的。” 怀良人气鼓鼓地道：“那也太过分了，用‘开水白菜’喂两只鸭子，周栋他就不怕天怒人怨，被人背后议论吗？” “老怀，是谁在背后议论我啊，是你吗？” 一个身影缓缓从别墅走出来，正是周栋，此刻的他满面春风、一脸都是笑意。 “老周你” 怀良人见到周栋这个样子，心中猛地一惊：“难道说‘天梯鸭掌’已经被你破解了？” 291 巅峰之战揭幕 （二合一） 答案要到赛场上去找，这就是周栋给怀良人的答案。 小样儿的，跟我逗心眼儿呢？ 周栋早就发现怀良人表面上跑来蹭住，似乎赶都赶不走，其实一有时间就往外跑，苏家二宝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不错，早就盯着这位法国绅士呢。 还有比较缺心眼儿的德国猪王，昨天居然主动发了条微信给周栋，信上说‘亲爱的周，想不到我会回来吧？ 哦，这主要是怀的邀请，还有，我是不会放过参加总决赛的 周，你的老朋友回来了，你可要小心啊。” 老怀主动邀请了德国猪王汉姆回来看比赛？ 周栋会心地笑了，老怀还是太天真，要知道汉姆是德国猪王，可不是德国鸭王，你把他请回来有用？ 周栋简直无法想象一身黑毛的汉姆蹲在鸭栏中跟一群鸭子联络感情的画面，那太过美丽，鸭子可比猪聪明多了，汉姆想用搞定猪的方法搞定鸭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调出系统界面，查看着系统中的说明文字-‘传说级洗菜技能代表着当今世界最顶级的预处理手段，当使用该项技能时，被宰杀的动物将会从容就义、慷慨赴死，在痛苦中得到享受，在死亡中成就高~潮，灵魂和肉体将得到升华，肉质细嫩程度+5” 周栋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怜的老怀和老汉姆啊，你们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阻挡的，哪怕德国猪王触类旁通华丽变身为德国鸭王，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输’！ 明天，终于要欺负老怀了，想一想还真是挺不忍心的，老怀其实人不坏，就是骄傲了些。 只是骄傲是无法成就一名顶级名厨的，更别说怀良人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够在欧洲闯出偌大的名声，当美女主持宣布过总决赛的规则，允许两位选手请出‘帮做’嘉宾后，笑嘻嘻的汉姆顿时吸引了各路媒体和观众的注意力。 “哦，这不是德国那个什么猪头麽？” 苏见文大讶，表示怀老师的做法太出人意料了，居然不远万里把德国猪王又请回来了？ “见文儿，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人家是德国猪王，不是德国猪头，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国际友人呢？” 苏见武愤愤不平地道：“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们华夏是最好客的麽，这可是洋大人呢！小心你的不当言论！” “去去去，跟你哥你也上纲上线啊？猪王不就是猪的头儿，简称猪头！” 苏见文瞪了弟弟一眼，这家伙就会跟他唱反调，最近更是变本加厉，越来越是不像话了。 在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下，德国猪王汉姆抱着一只惊慌失措的超级肥鸭走上了赛台。 因为是总决赛，为了足够吸引观众的眼球，也为了让这场比赛变得更为精彩，在这场比赛中双方选手都可以选择一位‘帮做’嘉宾， 嘉宾的身份没有任何限制，可以是来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国，可以是来自任何职业，甚至是之前曾经登场比赛过的选手们。 在怀良人看来，德国猪王汉姆绝对是一个拥有极大潜力的家伙， 这家伙既然能够搞定各种猪，也就是说他在与‘禽流’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相信严谨却并不缺乏想象力的德国佬一定可以搞定鸭子的。 汉姆本人似乎也对此充满了信心，其实在给周栋的信息上，他就已经透露出了这份信心，骄傲的德国佬要借这个机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不是他搞不定鸭子，而是德国人更爱吃猪，如果他要搞定鸭子，那他就一定是鸭中之王，谁都别想抢走这份荣耀！ 面对美女主持的询问，汉姆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哦，美丽的女士，请你相信这只鸭子的神奇， 我将会在比赛中充当怀的助手来处理这只鸭子，你看它是多么的开心啊？能够成为今天的主菜，这是它和我、还有怀共同的光荣！” 随着汉姆的话，无数镜头顿时切换到了鸭子身上，这是一只拥有42码脚掌的超级肥鸭，汉姆正用自己粗大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它，而且还没有忘记为它按摩鸭掌。 鸭子似乎很享受这种‘脚底按摩’方式，刚上台时的惊慌已经不见了，代之的是眯起一对鸭眼，舒服地‘嘎嘎’叫了两声。 它在初见外国友人时不是没有惊慌过，毕竟出生在粤省的它对满身都是黑毛的德国佬有着本能的抗拒，总感觉这家伙没有它的饲养员看上去顺眼，它的饲养员可是白白净净的小帅哥呢，就像站在对面的人类一样。 美女主持好心地提醒道：“汉姆先生，今天只比一道菜，没有所谓的主菜哦。” “是麽？” 怀良人笑眯眯地道：“可是汉姆说的并没有错，因为今天其实是有两道菜的，加上对面的就是。 而我和汉姆联手做的这道‘天梯鸭掌’，将会成为毫无争议的主菜！” “啊，怀选手说得可真好啊，这算是在提前向周选手宣战麽？” 美女主持就喜欢这种激情四射地碰撞，因为这意味着这个时段的收视率会变得更高，意味着她的荷包将会变得更鼓，似乎是生怕双方的竞争还不够激烈，忙将话题引导向了周栋这边：“周选手，不知道您对怀选手的宣战有什么回应呢？” “呃，问我麽” 周栋有些为难地道：“我可没想到老怀会这样说啊，我也没想好呢。” 帅哥真是太腼腆了，这样怎么行呢，会吃亏的！ 美女主持终于还是偏向颜值更高的周栋，见他第一轮口头交锋就吃了亏，忙转换话题道：“看来周选手是太有信心了，没有特别为今天的总决赛做些准备工作。比如我到现在可都没有看到您的‘帮做’嘉宾呢。 周选手，按照总决赛的规则，您是可以在助手之外另外请一位‘帮做嘉宾’的，请问他今天到场了吗？” 周栋摇摇头：“也没有准备。” “这样啊周选手确定不找一位嘉宾麽？ 这样会很不公平的，毕竟怀选手请的可是来自欧洲的顶级厨师德国猪王汉姆先生呢。” 周栋皱了皱眉，这个女主持好麻烦，正想果断拒绝，忽然听有人大声说道：“周桑，如果你的不介意，我的，是可以做你的帮做嘉宾！” 怀良人一皱眉，心说这是谁啊，怎么不识相？ 循声看去，只见观众席上站起了一个人，灰色和服、马脸削长，可不就是曾经败给周栋，把‘鬼泣’都给输了的犬养静斋麽？ 这家伙果然不肯错过观看总决赛的机会，不过岛国人就是有意思，明明被周栋在赛场上打脸打到生活不能自理，面子里子都丢了个遍，居然还要做周栋的‘帮做’嘉宾。 怀良人都不得不大写个服字，岛国人真是太能隐忍了，哪怕面对‘仇人’，一旦有了学习和露脸的机会，也绝对不会放过。 怀良人甚至相信，就算你搞定了犬养的母亲，只要你足够强大，犬养静斋都能管你叫爸爸，哪怕这个爸爸是‘野生’的 周栋也是愕然，这家伙怎么盯上自己了？比赛的时候咬着自己不放，一副要赌命的样子，现在却又变得如此谦恭，难道输了把菜刀给自己还输出感情来了？ “周桑，我的很期待这个机会，机会的，希望你可以给我。” 犬养静斋见周栋没搭理自己，起身遥遥一礼， ‘天梯鸭掌’的大名鼎鼎，他可是听说过的，就连为岛国皇室服务的‘大膳师’武宫大人，也曾经对这道菜表示过莫大的兴趣。 如果可以成为周栋的‘帮做嘉宾’，他就可以近距离观看这位华夏勤行天才烹饪这道菜的全过程，这个机会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哦，对不起，我并不准备请‘帮做’嘉宾，而且就算我想要请一位嘉宾，犬养先生您也是不合适的。” 周栋淡淡一笑：“‘天梯鸭掌’是我华夏古菜，我可不希望被别国的厨师学去，尤其是岛国。” “周桑，请您不要这样说，美食，应该是没有国界的！ 它们应该是全人类的财富，您是我眼中最伟大的华夏青年厨师，又怎么可以有门户之见呢？” 犬养静斋满面悲愤：“要知道，您的这种想法，可是和大赛初衷相违背的，美食大赛的最终目的不是胜负和输赢，而是希望全世界的优秀厨师们可以相互交流、学习，共建共荣” 岂有此理！ 犬养静斋前面的话倒还罢了，听到最后这四个字，评委团中的大陆、香江的评委都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四个字是华夏民族最深的痛、最无法忘记的耻辱！ 易知鱼狠狠一拳擂在面前的桌子上，如果不是顾及评委的身份，他现在都想冲出去和犬养静斋干一架！ 就连蔡重九都在嘿嘿冷笑，如果犬养再说下去，他就要以主评委的身份建议组委会，将这个岛国人赶出去了！ 犬养是以选手身份进入赛场的，与买票入场的观众不同，组委会绝对有这个权力。 “哎呀，文儿你听到了没有呢，有人说不能有门户之见，还要共建共荣什么的，你说他讲的有没有道理啊？” 没等蔡重九动用主评委的权力，一个大嗓门在观众席上响了起来，众媒体记者顿时眼睛发亮，这可是周面王的两位‘爱徒’在发声啊！ 周栋在几场比赛中风头太劲，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媒体的注意，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早就把周栋调查了一个底儿掉，自然对苏氏兄弟并不陌生。 找到新闻点了啊，总决赛还没正式开始，就有好戏上演，记者们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狗，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苏氏二宝这边，还有两位记者非常凑趣儿的把自扩音话筒递到了两人面前 苏见文见自己兄弟成了全场的焦点，老师也没示意他住口，顿时来了精神，嘿嘿一笑道：“这位狗养” 苏见武忙道：“犬养，犬养，不是狗养见文你注意下啊，回头老师会骂我们的呢。” “不都一个样麽？ 算了算了，就说犬养，啊，各位这位犬养先生的话可是不能听不能信的啊！” 苏见武跟着搭腔：“是啊，那是为什么啊，见文儿你给大家说说。” “岛国人说不能有门户之见啊，那意思就是说你家的东西不能放屋里自己用着，得共享给他们，共建共荣嘛，武儿你看怎么样？” “我看什么啊我看，我自己的东西还得给他用，那他的东西呢？” “人家的东西？那自然还是人家的， 说白了吧，到你这里就不能有门户之见，要共享！” “哦？” “到人家那里，就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做‘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你看公平吧，合理吧？你一定能接受吧？” “我呸，这我要是接受了，那我不是犯·贱麽！” 苏见武话刚出口脸上就变了，这话虽说是埋汰犬养的，可对老师也不够恭敬，老师不会因此生气吧？ 偷眼见到老师一脸的微笑，正冲他点头示意，貌似称赞的样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见文也心情大松，哈哈笑道：“说得好，咱们华夏爷们儿可没有这样的，倒是这些居心叵测的岛国小龟儿，那才是贱得很，见到好处脸都不要了！ 对了，这话可是我们兄弟说的，跟老师可没关系，见武，咱们兄弟是什么人？” 苏见武大声道：“咱们是苏家二傻！” “咱们还有什么，大声告诉狗犬养的！” “咱们都有间歇性精神病证明，咱们怕过谁啊？” 轰！ 现场都炸了，除了为数不多的岛国人，评委和观众们都是哄堂大笑，吕绿馨腰都直不起来了，笑的花枝乱颤：“哎呀，不行了，周栋啊，我可是不行了，你这两个学生太坏了， 不对，是太好了，就照这样的，我回去也得收两个学生” 周栋也是忍不住笑，没想到‘随手’收的两个学生还挺管用的，这回可不能怪系统给自己没事找事儿了， 收几个学生，挺好！ 292 久不见神厨 汉姆望着鸭子，心中惆怅、柔肠百结，他感觉自己已经跟鸭子建立起了某种感情。 很多人称诵他是德国猪王，只有汉姆自己才知道，德国猪王的名声每盛一分，他的刀下就不知又要添加了多少冤魂，这些都是他用心交好的‘朋友’。 真是受够了，汉姆已经开始规划退休大计，并准备在退休后开一家养猪场，只养不杀，要让这些猪全部自然老死、寿终正寝，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消除内心的罪恶感。 “汉姆先生，您可以开始了。” 见汉姆抱着鸭子站住怀良人的厨区内，一脸神伤的样子，美女主持感觉很难理解， 她根本就不知道一名德国粗汉在万里之遥的香江跟一只华夏鸭子建立起珍贵的友谊是多麽难得的事，居然还要狠心催促。 因为是总决赛，周栋和怀良人烹饪‘天梯鸭掌’的整个过程都将会现场直播，从宰杀开始，到前期的泡发鸭掌，再到最后成菜，将会历时整整两天，全程都在高清摄像头的监控之下。 怀良人一方是卫冕冠军，按照香江美食大赛的传统，将由他们首先动手，这也是大赛组委会的平衡原则， 因为一般情况下卫冕冠军多半是实力较强的一方，让‘挑战者’有观察对手的机会， 这原本是对‘弱者’的倾斜政策，可是这届比赛就有意思了， 从怀良人自己到评委团，没人会以为周栋是一名‘挑战者’，而且怎么看上届冠军怀大厨都更像弱质天生的小白兔。 “老汉姆，开始吧。” 怀良人微微皱眉，这家伙完全不像是作风严谨硬朗的德国人，身为一名厨师，怎么可以对鸭子动感情呢？这真是太丢脸了。 汉姆知道自己与鸭子生离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他轻轻抚摸着鸭子的头，哼唱起了一首德国乡村小调。 这是他这几天来经常唱给鸭子听的乡村小夜曲，缠绵悱恻、伤春悲秋，恰恰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鸭子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它以为今天和之前一样，又将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刷！” 刀光闪动，鸭子在措不及防间被它的人类朋友一刀削去了脑袋，怀良人熟练地接完了鸭血，将一对鸭掌斩下，拍拍伤心的汉姆道：“或许你真的该退休了，我的朋友。 好吧，现在没有你的事情了，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应该去休息一下。” 汉姆微微点头：“答应我，一定要赢！” “一定！” 怀良人看了周栋那边一眼，挥手让自己从法国带来的助手端来一盆滚开的热水，也不用任何器具，一手捏了一只鸭掌，迅速没入开水中。 大屏幕上显示的非常清楚，他是以拇指食指夹住鸭掌，入水的瞬间，整只鸭掌却全都没入了水中， 手指甲几乎接触到了开水液面，在短短两秒钟内，立即提起鸭掌，也不怕高热烫手，空手搓去了鸭掌外面的那层硬皮。 “老怀处理鸭掌的手法很了不起啊，他这几年在法国发展，鹅肝估计是做了不少，鸭掌可就不一定了，能有这样的速度，果然不愧天才之称。” 周栋看得暗暗点头，忽然心中一动，竟然主动询问了系统一句：“系统，前期处理鸭掌应该也算是‘洗菜’程序吧？ 如果以系统的标准衡量，老怀的洗菜技能大概是个什么程度，大师还是完美？” 单就‘天梯鸭掌’而言，前期处理是这道名菜的必经程序，就算王海滨来做，也是要自己上手，不会分给水台去做，可如果按照现代后厨的分类，这个程序在广义上还是属于水台的，自然要用洗菜技能来衡量。 周栋其实就是忽然意动，随口一问，并没期望系统会回答，不想他刚刚提出疑问，系统就给出了答案。 “宿主的对手很强，洗菜技能达到完美级，属于厨师中的天才，请问需要评定他的综合实力麽？” “哦，还不知道你有这个功能呢，好吧，那就评定下他的综合实力。” “系统开启评估功能，对象为五十年一遇的厨界天才，华夏菜实力评定为：宗师-，西餐实力评定为，宗师。” “等等，宗师-是个什么意思？” 周栋大奇。 “他在任何菜系上都没有达到真正宗师的实力，但是却精通华夏八大菜系和十几个小菜系，甚至包括一些地方性小吃，而且实力都非常接近宗师级别。 所以，经过综合评估，他的实力为宗师-。” “哦，原来如此” 周栋微微点头，老怀还是厉害啊，如果不是太过博学贪多，恐怕早就是华夏勤行的一代宗师了。 正想让系统也评定下自己现在的综合实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忽听系统道：“评定工作结束，扣除宿主一百赞赏值” “怎么说扣就扣，先前你也没说啊？”周栋欲哭无泪，莫名其妙就丢了一百赞赏值，心疼啊。 “程序设定，评估系统可帮助宿主准确认定对手实力，在以后的斗菜中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每次评定，需耗费一百赞赏值。 如果遇到对手实力超越宗师水平，则需要耗费一千赞赏值。” “超越宗师的水平？现在的华夏勤行还有这样厉害的厨师麽？” 周栋忽然想起了被很多人提前的胡神厨， 不过就算是胡神厨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华夏勤行究竟还有没有神厨级别的高手，让他很是怀疑。 “程序既然有这样的设定，说明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神厨的，他们可能在华夏，也可能在别的国家” “别的国家？” 周栋愕然，华夏美食素来领先世界，现在华夏都不见有神厨出世了，别的国家拥有神厨，这可能麽？ 一道素出幽谷、兰麝芬芳的香气，忽然溢满全场，引起众人惊叹，也同时打断了周栋的思绪。 老怀这是真拼了啊，不仅请来了德国猪王帮助处理鸭子，而且还找到了兰花蜜？ 周栋轻轻嗅了两口蜜香，以他的尝味水准，一时间竟也有些失神。 好蜜啊！ 只是难寻。 293 再见温柔一刀 兰花蜜本来不是蜜，这种蜜又叫蜜露，是兰花分泌出来用以吸引昆虫授粉的，有水滴大小，无色透明，黏稠，味道香甜。 不过兰花显然是想多了，小蜜蜂才不会老老实实帮它做白工，在被动帮助兰花授粉的同时，说不得就要中饱私囊一番， 于是一部分蜜露就变成了蜂蜜，据说这种蜜非常令蜜蜂喜欢，如果蜂穴中成的是兰花蜜，蜜蜂们都会至死捍卫，与妄图取蜜的人类以命相搏。 所以兰花蜜又叫做‘命露’，每一滴都带着小蜜蜂的身家性命，是人类剥削低等生物、侵犯大自然的真实写照。 要知兰花开花都十分不易，更别说分泌出蜜露，而且还要等待蜜蜂前来采取，这个得成的机率跟什么槐花蜜、枣花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说它是蜂蜜中的‘王者’都不为过，很多时候就是你有钱都买不到。 怀良人果然没吹牛，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这种蜜，而且还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保密工作做得十分成功， 这让周栋不觉苦笑，老怀是用足了心思要赢下这场比赛啊，不过他真以为兰花蜜就是致胜的关键麽？ 等到输的时候，怕是要非常失望，不要哭鼻子才好。 “是兰花蜜啊” 远远见到怀良人用了个大号混酒器般的东西，将大赛组委会统一提供的黄酒、一些中药材和兰花蜜投入其中，然后双手抱着晃动个不停，就像个喝多了发疯的酒保一样，蔡重九就是双眼一亮。 如果说勤行宗师也有普通和巅峰之分，他一定是后者， 毕竟是曾经与胡神厨斗菜于大河之南，虽被惊退、败而犹荣的牛人，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怀良人这趟泉城之行可没有白跑，而且对于这场比赛是十分重视，拿出了百分的实力，这是要跟周栋死磕到底啊？ 好啊，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没有两位天才的死磕，他这个老馋鬼哪里去寻顶级美食吃吃呢？ 坐在观众席上的王海滨则是眼皮跳动，心往下沉， 好厉害的怀小子，只是吃了一次自己做的‘天梯鸭掌’，竟然就被他看破了那几样药材的配方，而且还找到了兰花蜜来， 看他配制黄酒的手法，分明是用上了现代酒吧里调制鸡尾酒的花样，这样可以让黄酒与药材、兰花蜜的融合度更高，绝对是对泡发鸭掌有利，自己毕竟是老了，却是想不到这样的手法。 其余的评委们、观众们、美女主持，都看得兴奋起来，总决赛就是总决赛，这才是前期处理阶段，就被弄得花样百出、精彩无比，这场热闹可有的瞧了。 怀良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是调配好了用来泡发鸭掌的黄酒，将其小心倾倒进玻璃盆中，将撕去了硬皮的鸭掌泡入，然后用玻璃盖子紧紧覆盖住，又在接口处加了密封圈，才招手让工作人员拿到赛台中心的透明密封箱去。 这是总决赛才有的程序，等周栋将鸭掌泡发完成后，也会当众密封，明天这个时间，两人才会用泡发好的鸭掌做出同一道‘天梯鸭掌’，分个输赢主次。 “老周，不好意思啊，我弄到的兰花蜜可不多，没办法分给你， 呵呵，这次我算是占了食材上的便宜，不过食材准备本来就是厨师实力的一部分，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怀良人得意的笑着，对付周栋这种‘可怕’的对手，就得出其不意，如今看来他成功了，已经在起跑线上领先了周栋最少半个身位。 “到你了老周，努力啊。” “呵呵，谁说还原这道‘天梯鸭掌’要用到兰花蜜这样珍贵的食材了？” 周栋看了怀良人一眼，缓缓走到鸭笼前。 怀良人是提前向组委会申请，用了自己准备的鸭子，为此还让汉姆不远万里而来付出了一段感情， 与怀良人不同，周栋是直接用组委会提供的鸭子，虽然也是百里挑一的肥鸭，鸭掌宽厚肥实，却不同于汉姆调·教过的鸭子，对人类有着很深的戒心。 笼中的鸭子见到周栋走近，嘎嘎惊叫两声，陷入极大的恐惧中。 “粤省肥花鸭，虽然是人工养殖品种，但是采用了自然养殖法，每天有两个小时在河水中觅食， 该花鸭同时也是基因优化后的良种，它的祖上曾经为缅·甸远征军做出过杰出贡献，虽然因为政·治嗅觉不够，站队错误，导致名声不显，但它却是一只符合二流标准的鸭子” 系统瞬间给出了有关这只鸭子的所有信息。 “说了这么多，才是二流？” “是的宿主，你的对手选择的京都玉泉山白眼鸭可以算是一流良种，在泉城遇到的绿头野花鸭则为顶级良种， 眼前的这只鸭子显然是比不上它们的，建议宿主使用传说级洗菜技能，方可全面提升该鸭品质。” “还用你说？” 周栋对吕绿馨摇摇头，示意这次自己来动手，然后就抽出了‘鬼泣’。 现在已经不叫鬼泣了，在几个家伙的坚持下，一致认为应该叫它‘小周的菜刀’， 不是说古勤行也有兵器谱麽？这个名字最合辙！ 这把蓝光闪闪的顶级菜刀一出鞘，鸭子顿时更慌了，嘎嘎嘎狂叫不停，扑扇着两只翅膀，弄得鸭毛乱飞。 美女主持有鼻敏感的毛病，还因此打了两个俏生生的喷嚏。 “不应该啊？” 熟悉周栋的易知鱼董其深都在微微皱眉，蔡重九连连摇头，观众席上的王海滨也是满眼失望。 大家都是内行，谁不知道宰杀之前最好是不要让宰杀对象过于惊恐，那会严重影响肉质的。 所以高明的厨师就算没有汉姆那种可以跟禽兽感情交流的本事，也通常会藏刀于手，等到禽兽们发觉，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说让禽兽们死于安乐，起码也不能让它们死于恐惧。 “不对，老周这是？” 只有怀良人感觉没有这么简单，一直在研究周栋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让老周这家伙犯错太难了，更别说是这种低级错误。 “呵呵，传说级洗菜技能附带的‘温柔一刀’，又岂是先前的完美级可比，这些‘凡人’又怎么会明白呢？” 周栋也不学汉姆唱歌，也不去抚摸鸭头，更不需要任何的眼神交流，直直走到鸭笼前，一把抓出鸭子的同时，刀光已起！ 再见温柔一刀， 不过已经是传说级洗菜下的温柔一刀 294 惊艳一厨针 站在周栋身旁的吕绿馨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这道幽蓝色的刀光。 就算是经常出入后厨这个生死轮回地的她也不想没事沾一身血，所以与鸭子还是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尽管如此，依然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刀风。 那是一股可以催冰破雪，令大地回春、让春雷惊蛰的刀风。 哪怕只是一瞬即收，吕绿馨一颗少女心依然被这股带着脉脉春意、无限情丝的刀风撩拨出了‘痒’的感觉。 来吧，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这是菜刀。 这是小周的菜刀。 这是小周春天的菜刀。 这是让人心痒痒的小周的春天的菜刀。 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菜刀、这样的人？ 为什么这一刀是冲着鸭子，而不是冲着我来呢？ “你傻不傻啊吕绿馨，这一刀要是冲着你来，你还有命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她这小半生精研刀功，好好的黄花闺女结果成了苏省名刀、后厨的‘大魔王’，牺牲是何等之大？ 她的身心志趣，也早就沉浸在了刀功之中，见到如此神奇的春风一刀、温柔一刀，又如何能够不芳心萌动，忘记了这一刀背后的危险？ 此时吕绿馨明知自己这个想法很傻，却还是情不自禁地羡慕起鸭子来。 能够死在这样的一刀下，这只鸭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鸭子很幸福，它甚至在笑。 鸭子笑起来是很有趣的，它们会微微晗首，眯缝起那对小眼睛，长长的嘴巴半开半合，发出一种‘嘎丝、嘎丝’的声音，通常只有在春天到来，万物开始繁衍生息的时候，鸭子才会这么的开心。 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有多麽的幸福，眯起双眼的鸭子甚至还扭动了一下肥硕的大屁·股。 刷！ 刀过无痕。 小周的菜刀是如此锋利，轻轻切断鸭子的喉咙时，鸭子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当一条血线慢慢出现在它的颈上时，才开始感到一丝痛楚。 周栋拎着鸭子走向血盆的同时，把住鸭子翅根的手指中开始有股奇异的力量渡入鸭子体内，到了传说级洗菜，已经不会有神奇的白色光点出现，哪怕在大庭广众下处理食材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出端倪。 这股消耗赞赏值转化而成的奇异力量不仅立即消除了鸭子最后的一丝痛苦，无数蕴藏其中的快·美因子更是跳跃着、奔跑着、呐喊着、像是一个个奔向自由的勇士，争先恐后地涌进了鸭子体内。 鸭子在最后离世的时候，半张半合的鸭嘴终于带着一丝安然合拢了，在整个死·亡过程中，它感受到了大欢喜、大寂灭、大解脱 哪怕是普通人类也很难有它这样的明悟。 “弥陀佛” 一直盯着高清摄像头观看周栋处理鸭子的严一忽然合拢双掌，无限欢喜赞叹：“这只鸭子定是前世修来，今世才有幸死在周面王手下！ 弥陀佛，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谁能够想到，‘古有当头棒喝、今有周面王一刀令禽兽觉悟’，周面王此非为孽、实乃大功德也！ 这只鸭子死前有此明悟，则多世因果就此而斩，各种罪孽消除，往生时必投入富贵人家、享尽人间繁华，弥陀佛啊” 这个小胖子就是疯了，坐在严一身旁的王海滨心中直嘀咕。 他不比吕绿馨距离周栋和鸭子最近，自然身临其境；更不比严一出身沙门，观察点独到，虽然感觉周栋的刀法有些神奇、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对严一的说法还是嗤之以鼻。 “令隐寺老主持当年就疯疯癫癫的，教出的徒弟果然也是如此，这就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 老宗师在心中暗暗嘀咕，却不知‘心虚’两个字已经大大写在了他的脸上。 沥尽鸭血，去毛开膛，这种就连最普通的水台工也十分讨厌的工作在周栋手中却仿佛变成了一门艺术，在对面怀良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鸭子清理干净的周栋手托两只鸭掌，自己的两只手掌依然是脂洁如玉，不染纤尘。 “他怎么可以做的这样快，而且还这么的完美” 像怀良人这种有洁癖的家伙对完美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了，可是跟周栋一比，似乎他清理鸭子的手段比水台上的实习厨工也强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应该就是热水中浸泡鸭掌，褪去硬皮了罢？我还就不信了，你还能做出花儿来？” ‘天梯鸭掌’的第一道难关，就是去除鸭掌表面的硬皮，否则就很难完美泡发，就是勉强泡发出来，也会严重影响口感和味道。 而要彻底去除鸭掌底部的硬皮，必然要在热水中浸泡，还要在高热下脱皮， 可是高温必然会导致鸭掌内层被‘烫熟’，如果停留时间过长，鸭掌甚至会被烫至全熟，就算后期还要经过泡发，可到了最后的烹饪环节，还是会影响到入味。 怀良人是粤菜出身，这手高温下处理食材的手段是他的看家本事，可就算是他刚才那种熟练快捷的操作，也无法完全避免鸭掌被高热影响，哪怕不是完全烫熟，鸭掌被部分烫伤，也是会影响成菜的。 所以这道工序就像是双刃剑，不做不行，做了又会影响后期烹饪工序，算是区分厨师水准高下的第一个关口！ 怀良人现在是既好奇、期待，还有些隐隐地担心，老周这家伙的刀法这么妖，到了这个考验厨师的工序，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此时此刻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评委团的行家们都在盯着周栋。 这次比赛的结果如何虽说还要等到成菜后才能最终评定，但是这一步褪除鸭掌硬皮的操作，其实就基本能够看出两位天才厨师的水平高低了。 “怎么还不上开水？” 见周栋没招呼，身为助手的吕绿馨也没有端来开水，评委团中的几位老爷子有些奇怪。 这道‘天梯鸭掌’虽说失传已久，就连王海滨也只敢说还原了‘六七成’，可基本的操作工序大家还是能够猜想出来的， 不趁着鸭掌刚刚斩下，血脉还没有完全闭塞僵冷的时候动手，还要等待什么？ 正在纷纷为周栋着急，却见到他一手托着两只鸭掌，一手从厨案上取起了一枚银针来。 这根针，长七寸，和普通针灸用针差不多的粗细，在赛场灯光的照耀下微微颤动，柔若发丝一般。 比普通针灸用针更长，却更软！ 这可不是普通的厨针啊，用来扎肉入味的厨针都是钢铁所制，而且足够坚硬，可没听过有谁拿针灸用针当厨针使的 这是要做什么？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周栋将一只鸭掌贴在掌心，另外一只鸭掌放其上，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振，那根柔若发丝的银针便似游龙横空，轻轻一折，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插入了叠放其上的那只鸭掌！ “这” 怀良人看得目瞪口呆，世界观几乎崩溃。 出妖了，就知道会是这样，老周又出妖了！ 去鸭掌硬皮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天下所有的厨师都会无视热水烫脱会给菜品带来的影响，因为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唯一的方法。 谁能想到周栋居然舍弃公认的方法不用，竟然不准备用热水烫脱硬皮？ 而且在怀良人这种有心人看来，周栋的心思简直细腻到发指，在处理一只鸭掌时，因为担心另外一只会因为时间过长血脉僵凝，竟然将其含在掌心，用自身温度保持这只鸭掌尚存的活性。 如此一来，叠放在上面的鸭掌处理起来何止难度倍增？而且看周栋的意思，竟然是要用银针刺入的方法，让鸭掌外层的硬皮剥离！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热水烫脱给鸭掌带来的不利影响，可是这真的能够做到吗？ 怀良人喉头耸动，情不自禁地咽下口吐沫，居然有些为周栋紧张。 这一刻他险些忘记了周栋是自己的对手，反而非常期待周栋可以成功，毕竟这是打破业界公认的处理方法，是华夏勤行开天辟地头一回！ 就见周栋手中银针刺入鸭掌后，仿佛是识途老马、得径速行，不一会儿就从硬皮与鸭掌连接的边缘处探出了针头。 众人立即屏住呼吸，瞪圆了眼睛望向探出的针头，评委们可都是内行，只要看清楚针头的色泽，就能大致判断出周栋用针是否得法。 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却实力不济，银针伤及了鸭掌的正常组织，那便可以宣告这种处理方法是失败的，评委和赶来观看总决赛的选手们就都可以松口气了。 反之，那就可以宣告厨师界多年公认的处理手法是错误的，至少也是比较低级的，恐怕包括王海滨这种宗师在内，有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是不是从此之后，大家不仅要学习刀功、雕功、炒功、火功，还要学习一门针法？ 可是去哪里学习啊，去中医学院好像也不对口啊？ 真是太头疼了，这个周栋也是，你说你比个赛就好好比，老是挑战厨师极限做什么，这不是跟俺们过不去麽？ 这根银针长七寸，哪怕是从硬皮虾穿透鸭掌并且探出针头，也要有寸许针尾留在外面，正在赛台上空的灯光照耀下，颤巍巍地抖动着。 就见周栋屈起食指，对着针尾轻轻一弹，美女主持人眼明手快，早就带着阵香风冲到了周栋身旁，将手中的麦克风对准了被周栋弹中后正在剧烈颤动的针尾。 “嗡嗡嗡——” 针尾颤鸣之声在赛场的上空回荡着，众选手和评委们先是吃惊，继而是一脸的茫然，这 “这还是做菜麽这？” “好神奇啊！” “啊，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即将出炉的，金光闪闪的菜！” “滚，金光闪闪算什么，这叫仙音缭绕！” 蔡重九猛然睁大了一双老眼，死死地盯着周栋不放，这门针法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记得当年在大河之南被那位当世神厨‘一菜轻败’时，对方施展的正是这样的针法！ 还记得他当年不肯死心，曾经询问这位神厨此针法何名？神厨只是笑着回了他一句：“惊艳即可，你又何必问它的名字呢？” “何必问，何必问，这位前辈说得有道理啊，这套针法的名字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足够惊艳。 所以，还是叫做‘惊艳一针’吧” 想到这里，蔡重九不禁摇头苦笑，自己还是着了想，终究忍不住给这套针法起了个名字，这就是自己跟那位前辈的差距麽？ 这个周栋，他究竟是何来历？如果周栋现在对他说自己是青翔技工学校教出来的，蔡重九一定会当场暴走，这不是侮辱他的智商麽！ “原来何爷爷不是异想天开，更不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他开玩笑说的这套针法，竟然真的被我在造化后厨中练成了！ 不过也幸亏是拥有造化后厨，有着超过常人无数倍的时间可以挥霍，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周栋望着还在颤动不停的针尾，不觉唇边含笑，还记得那次回到楚都精神病院探望何爷爷，老爷子正端着碗炖白菜对着食堂的大师傅吹胡子瞪眼。 自己过去询问，原来是老爷子嫌弃这白菜老了，白菜老了没关系啊，你做厨师的就不会想辙？ 食堂大师傅恼了，你个老疯子就会瞎说，菜买给我的就是这种老白菜梆子，换了你你有辙？ 何爷爷微微冷笑道，你就是个傻子，就不会取七寸银针，以其打通白菜脉络？若得此法，老白菜未必不如嫩白菜好吃！小子，我老人家这是教你，还不说声谢谢。 大师傅白眼一翻，我也是疯了，跟个老疯子一般计较什么？你走吧。周栋也感觉何爷爷是疯了，还替他老人家给大师傅道歉来着。 不想在研究如何去除鸭掌硬皮却又不会影响鸭掌质地的方法时，却灵机一动，想起了何爷爷的话，在造化后厨中一番演练，居然还真的给练成了 “或许就连何爷爷自己也想象不到，我居然真的练成了这门针法吧？” 周栋想了想又摇摇头：“我真是想多了，何爷爷既不懂医术、也不会厨艺，那天估计就是发疯胡说了几句而已，恐怕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 说起来也有好久没去看望何爷爷了，等这场比赛结束回到楚都，也该去探望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爱吃甜食，到时候就做菠萝包给他吃” 心中正在想着归乡之事，忽然就听评委席和观众席一阵鼓躁。 “不是吧？这这这这也太神奇了！” 295 不是人间的味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 蔡重九心中感叹，望着高清摄像头下的那根银针，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被周栋连续几次弹动针尾，银针在硬皮下震动不停，眼见得那银针上放的鸭掌硬皮便渐渐凸起一条细细的针形痕迹来。 这个结果看起来无比玄幻，才会令评委和选手们惊呼赞叹， 蔡重九却清楚知道，这是因为周栋认脉极准，银针才能从鸭掌下幼细的血脉探入，并凭借针体震动，一点点让血脉隆起，从而让这个位置的硬皮与下方的正常组织逐步剥离。 当这条针形痕迹隆起若一道小丘时，周栋一手闪电般推向针尾，一手引住针头，轻轻一抽，将银针拔了出来， 此时银针已经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中，周栋更不稍瞬，而是迅速将银针从另一侧再次刺入硬皮下方，继续弹动针尾、打通血脉，令硬皮隆起。 他的手法越来越快，眼见得鸭掌外层的硬皮下先后隆起了十几条蜿蜒针痕，此时硬皮与鸭掌虽然还有很多粘连，但是关乎血脉的关键位置已经被周栋全部镂空！ “我以为自己的手法已经是登峰造极，说到热烫脱皮，就算是王海滨这样的宗师、老行尊下场，也未必能够比我做得更好 本来事实也是如此，可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按理出牌，竟然不用热烫脱皮的方法！ 这个道理，我能跟谁去讲？ 鸭掌脱皮，居然还有这样的方法，难道都是这家伙在祝家别墅的卧室里想出来的？ 难道是他做梦梦到的？” 眼见周栋放下银针，用手轻轻捏起硬皮一角，猛地一撕，就将一片鸭掌硬皮撕落，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别的位置，很快将一只鸭子整治好，放入了黄酒中泡发。 人家也没往黄酒里添加什么中药、更没有用什么珍贵的‘兰花蜜’，完全就是大赛组委会提供的普通黄酒，难道他就这么有信心？ 怀良人望着高清大屏幕，心中无限感慨：“老周这个人太神秘了。 我现在终于想通了，比起老周来，法国香榭丽舍餐厅的那一点点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比赛结束后我就得跟着他回楚都！可不能落在严光头的后面！ 嗯，楚都的房价不算太高，九州鼎食附近风景如画，在旁边买栋别墅随便住住就好了。 嗯，感觉老周对别墅还是挺喜爱的，听说他每天上下班还要骑自行车，奔波劳累， 我买了别墅后他住着也方便，我也好就近观察，这家伙神神秘秘的，真是让人好奇” 周栋去除鸭掌硬皮，手法别出心裁、举重若轻， 到了黄酒泡发这步，却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也没有像怀良人那样用上珍贵的‘兰花蜜’，这让现场的同行和评委们在略感失望的同时，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感觉才对吗，要是处处展现神奇手段、打破常规，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周栋的几场比赛看下来，很多厨师都怀疑自己学的厨艺跟这位周面王根本就不在一个位面上 双方选手做完了泡发鸭掌这个程序、当场封盆后，美女主持就宣布了今天比赛结束，要等明天这个时候，才会继续接下来的比赛。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有给怀良人的、也有给周栋的，两位大厨各有各的风彩、各有各的独到之处，值得他们为之喝彩。 “时间，明日上午的9点32分，确认。” 怀良人向评委团报出了一个时间。 “时间，明天上午的9点30分，确认。” 周栋也报出了一个时间。 说是鸭掌需要泡发二十四个小时，这也只是一般而言，其实厨师各有心得，往往会把这个时间提前或者押后一些， 周栋是结合了王海滨的泡制方法，加入自己的改良和造化后厨中的无数次尝试后，才最后确定了一个时间，比通常的二十四小时要少大概45分钟。 怀良人和他一样，比通常的二十四小时少了47分钟。 评委团的成员纷纷点头，只从这一点细节来看，就知道两位选手对这道‘天梯鸭掌’都有着自己的研究和理解，明天的比赛越发让人期待了。 “老周，台上是对手，台下是朋友，更别说我还是个要跟你去楚都的好朋友，你很感动吧？” 走下赛台，怀良人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周栋后面喋喋不休：“比赛都开始了，你总该告诉我你理解的‘天梯鸭掌’究竟是个什么内容了吧？” 周栋皱眉，做自己的小尾巴这本是胖子潘珂的权力，什么时候换成老怀了？ 这家伙还真是缠人啊，比女孩子都麻烦！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可我难受啊，被你这么吊着太不舒服，还可能影响到我的竞技状态。 所以我严重怀疑，老周你这样做是在使用盘外招，太不公平了！ 老周，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华夏周面王、勤行一号人物，可不带这样的” “啰里啰嗦说这么多我什么时候同意带你去楚都了？ 你这个身份到了九州鼎食可不好安排，还有你法国那边的事业呢？” “这你不用管，我去九州鼎食做个食客成不成？ 再说了，你的‘私房厅’开业，偶尔也会给客人提供些西餐吧？ 这个我内行啊！工资你看着给，差不多就行，我都没有意见！ 不说这个了，你倒是说说‘天梯鸭掌’吧，不然我今天晚上肯定会失眠的， 我这人可有个毛病，一失眠我就爱敲别人的房门” 这算是威胁吧？ 肯定是！ 周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家伙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算了算了，满足他一次就是。 “我理解的‘天梯鸭掌’啊，就应该不是人间的味道” “不是人间的味道？老周你再说说，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怀良人听得一脸懵x。 “嗯，怎么说呢？我以为，我们做厨师的，就应该有极致的追求。 最近跟严一聊的比较多，按他们沙门的说法，就是‘红尘虽疾苦，若不成佛，不言离红尘’，所以菩萨行要在红尘中修炼。 对于我们厨师来说，这就是要追求人间的味道，追求本味、原·味，这个道理很多厨师都是明白的。” “嗯嗯嗯，你继续说” 怀良人连连点头，这个他听得懂，好感动。 “可还有一个极致，那就是超脱人间的味道，做出本不属于人间的美食” “那是什么？” 怀良人彻底懵了，表示自己真的听不懂了。 “人登天梯，当然是要得见‘仙境’， 所以这道‘天梯鸭掌’，就应该让人吃过后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这应该才是它真正的秘密吧” “飘飘飘若仙？” 怀良人傻愣愣地站着，望着周栋的背影直发呆。 我要去楚都，我要去楚都，我现在是既不缺钱，也不缺时间！ （抱歉说一句，这个梗暴露年龄，出自一首老歌。） 296 天梯鸭掌的真正奥秘 留下一句莫测高深的话，然后飘然离去，这才是‘小周菜刀’的主人应该有的样子。 只可惜周栋不会用小刀雕刻木头人，不会因为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有色儿的帽子而黯然神伤，又因为是酒神体质，自然不会边喝酒边没命的咳嗽，所以未免有些遗憾。 装x装得还是不够高洁、不够飘飘若仙啊。 可尽管如此，怀大厨还是失眠了， 整晚上都像个好逑的君子一样辗转反侧，越想心里越窝火，有一种自己明明可以改变世界，却被某个人牵着鼻子走的糟糕感觉。 好在怒从心头起的怀大厨还是有足够修养的，并没有揣着颗恶胆去敲周栋的房门，更加不会有‘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的主观恶意，只是把痛苦默默承受、把眼泪流在心里，第二天顶着对熊猫眼望着周栋 望着一脸欲·仙欲死表情的怀良人，周栋有些自责， 老怀果然没睡好，这多半就是自己的锅。 看来只能是自己更加卖力，用美食来回报老怀了，要让老怀知道，其实你就算睡好了也是一样的输 周栋认为这是自己表达感情的最佳方式。 ‘人登天梯、得见仙境’！ 可仙境中的美食，难道就没有人间雏形？ 想通了这个道理，就算是怀良人、吕绿馨他们也会明白这道菜的真谛，当然就算是明白了，估计也无法做得出来。 这道菜，难就难在是蒸出来的，你就是有惊天的炒功、火功也是白搭，因为根本就用不上。 光是这一点，就难住了很多厨师。 蒸煮人人都会，可天下有八成的厨师却从骨子里看不起这种简单的烹饪方式， 毕竟从人类烹饪发展史来看，煎炒烹炸也是在蒸煮之后，只知道大鼎炖食的春秋战国如何比得过宋明两朝高度发达的饮食文明？ 在很大程度上，饮食文明的代表就是‘煎炒烹炸’，至少在世界第一美食强国华夏就是如此，几时见过有谁将蒸煮这种手段推向巅峰的？ 周栋很怀疑，‘天梯鸭掌’之所以会失传，多半与这道菜最后是采用‘蒸’法有关。 所谓‘炒功见分晓，观火知高厨，蒸煮属家常’，这道菜的难点既然是蒸，那功夫可就在蒸制之前了。 或者说就算对蒸制有所要求，那多半也要与前期的程序紧密配合，‘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为厨者如治国、也如修身理德，这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 周栋定下的泡制时间比怀良人提前了两分钟，所以熊猫眼怀大厨还有时间在自己的厨区匆匆抹上一把脸，然后紧紧盯着周栋，如视仇眦、如观妙人。 “其实人间的食材，本身都分为先天和后天两部分， 宰杀母鸡取出的腹中卵蛋，这就是先天，烹饪得法，不是人间味道；等到鸡生下蛋来，那就是后天了，虽然多了人间烟火气，却再也没有了先天之妙 这泡发的鸭掌，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很多人却忽略了这一点。” 用黄酒泡发了近二十四小时的鸭掌涨大了足足几围，涨得如同小孩手指一般粗壮， 按照王海滨的做法，是要取出后先用黄酒冲洗，再用清水冲洗，然后抽出主骨负筋，一并舍弃不用，只取鸭掌的那层皮来入菜。 可周栋却没有这样做，抬手向美女主持示意了下：“主持人，下面的操作涉及到这道菜的不传之秘，请关闭高清摄像头的近距离拍摄，只用远镜头。” 这是选手的权力，可以选择高清摄像头全程近距离跟拍，也可以要求在适当的时候改为近镜头。 毕竟有很多菜的做法是不外传的，甚至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更别说是‘天梯鸭掌’这类失传的古菜，每一道成功还原出来，都是可以申请‘非遗’的存在。 “只取鸭掌皮的爽脆口感，却忘记了其中的先天之妙、之香，这不是舍本逐末麽？ 可惜就连王海滨老先生，也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是以他的手法，也很难做到？” 周栋并没有直接抽去鸭掌的主骨附筋，而是手掌虚握鸭掌，拇指和食指按在骨筋的位置上，仿佛在用力按摩。 看似按摩，其实是在用一种巧力，既不能损伤到鸭掌外皮，又要将已经被黄酒泡发到接近酥软的鸭骨暗中捏开，让其中为数不多的骨髓，渗入鸭掌！ 骨髓是‘内神之主、血脉源头’，当为先天！ 而且周栋的取法是让其不离鸭掌本体、不与外物接触，否则也会失了先天之妙。 只有尽取先天，才可以做出周栋所说的‘不属于人间的味道’！ 这种手法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是在用巧力捏出骨髓后，辅以‘传说级洗菜技能’暗中透皮而入，就凭两根手指分清鸭掌内纹脉络，让骨髓缓缓渗入。 “这家伙又在做什么？” 高清摄像头现在也只能远距离拍到周栋在厨区内忙碌，并看不太清楚，怀良人实在好奇，自己的鸭掌泡发时间已到，他也不着急，却悄悄踱向了周栋这边。 “怀大厨，你好歹也是米其林三星大厨，蓝带勋章的获得者，难道连勤行的规矩都不懂？” 吕绿馨笑眯眯地拦在他面前，就喜欢看这个骄傲家伙着急的样子，这段时间她可就指着这个乐了。 “哎呀，你就让我看一眼，大家都这么熟了。” 老怀情急之下，这话说得大有毛病。 吕绿馨顿时脸一红：“什么就让你看一眼，话就不能说清楚啊你！”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堂堂花老板、九州鼎食苏厨的‘大魔王’，动不动就会温柔一把，还学会了脸红，这太奇怪了。 “哦哦，不是看你啊，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是看” 什么绅士风度全没了，怀良人彻底把人得罪到死，不过这能怪他麽？目光绕过吕绿馨瘦削的双肩，终于被他看到了周栋的操作。 那家伙竟然不是抽出鸭骨，而是在鸭掌下方开了个小口儿，手轻轻抖动了几下，便抖出了一小堆骨粉来 “鸭掌外皮没有任何破损，里面的主骨却变成了骨粉，他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怀良人心中顿时冒出了无数的疑问。 297 开天辟地一蒸锅（1/2） 有了疑问却得不到回答，通常会非常折磨一个人，不过怀良人已经习惯了，自从认识周栋他就没少了被折磨， 奇怪的是周栋这种‘专业’上的折磨不仅仅带给他痛苦、还带给他很多快乐，或许，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一名合格的大厨不能只会在某位跨国集团的副总裁面前装x，还要学会在逆境中保持足够的冷静，所以在经历了起初的震撼后，怀良人很快就收拾起心情，转身回到自己的厨区。 然后对一脸怀疑人生的助手道：“看什么看，不用去管对手如何强大，做好自己的事情！火腿片处理好了没有？” 怀良人选用的，是利用‘后熟’方法炮制的可以生吃的西班牙火腿，与必须熟吃的金华火腿，共称世界火腿两大族群。 动辙售价上万元的‘后熟’型西班牙火腿是有科学依据的，动物被宰杀后，血液停止流动，而细胞仍然活着，不断进行代谢，细胞进行无氧呼吸，分解糖原产生乳酸。 渐渐的，蛋白大量凝固，纤维连在了一起。这时候肉质开始发硬，发紧。 随后，长纤维由于酶的催化作用，分解，断裂，再次使肌肉组织重新变软，有弹性。 而且蛋白质的长链会断开变成单个氨基酸或者几个氨基酸组成的多肽。 这些多肽就是肉类“鲜香”的化学基础，同时伴随的还有肌肉表面蛋白由于氧化等作用形成的一层膜，阻止外来细菌入侵。 这种火腿比起靠盐渍腌发的金华火腿来，含盐量更低，口感更为多变、丰富， 而金华火腿因为含盐量高，口感就会表现的较差，不过在‘腌笃鲜’这类菜色中，表现却又优于西班牙火腿，其实是各有千秋。 ‘天梯鸭掌’是华夏失传古菜，怀良人却采用西班牙火腿为食材，在一些老行尊眼中无异是‘数典忘祖’的表现，不过骄傲的怀大厨却并不这样认为。 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他认为一名顶级大厨首先应该考虑的不是国别因素，而是美食本身的特点，在他看来，西班牙火腿比金华火腿更合适做这道菜。 ‘天梯鸭掌’虽是失传古菜，却也不过是成菜于清代，那个年代的世界交流可不比历代前朝，谁敢说用的就一定是华夏产火腿？ 而且在他看来，还原古菜还有一层更为重大的意义，那就是在‘还原中改良’，才能够让古菜焕发生机并不断进步，否则华夏人现在恐怕还在用大鼎炖肥羊、不知道辣椒是个好东西呢 “无论是‘天梯鸭掌’要用到的春笋还是鸭掌，都不应该蒸制太久，否则就会失之温炖，走失鲜味， 天下的菜，说到底还是脱不出一个‘鲜’字！ 老周说什么‘不是人间的味道’，怎么看都像是在忽悠我，就不能相信他，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法来，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冷静后的怀良人智商回归，对这场比赛也渐渐恢复了信心。 本来嘛，他在食材方面就占了先机，无论是选用的鸭种、还是兰花蜜、春笋，甚至就连用来捆束天梯鸭掌的海带都是自己一根根挑选来的，什么时候拿着千年老参还会输给卖大力丸的了？ 经历了被周栋光环强行降智后的懵懂、惶恐甚至是恐惧，怀良人现在越看周栋越像个跑江湖卖艺的大忽悠，真是太过分了，枉费俺一片诚心待他！ 让自己迅速忘记周栋的风·骚操作，怀良人稳了稳心神，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鸭掌的主骨附筋一并抽出，先不用火腿片，而是将春笋切片，再用厨针按照春笋的天然纹路脉络刺出一些入味的小孔，再把兰花蜜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笋片上，塞入鸭掌，外用丝线扎紧。 蒸锅里用的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锅老鸭汤，正是用昨天那只被汉姆宰杀的鸭子炖成，鸭掌泡发的时间刚好炖成了这锅汤。 怀良人有意在汤中加了盐卤，而且味道颇重，这是因为他准备采用的是西班牙火腿，这种火腿含盐量极低，可是借不到多少味道的。 上锅开蒸用的是出气锅，怀良人聚精会神站在锅前，每隔上几分钟，就会通过气阀增加或减少火环与火力， 西餐做到米其林三星这种级别，虽然在刀功、雕功、炒功等方面落后于华夏，对于火力的要求可是精确到03摄氏度的，更别说怀良人出身华夏，对此更是要求严格。 包裹了春笋片的鸭掌先是在锅中蒸制了五分钟左右，怀良人便逐步减去火力， 撤下锅后，趁热取出几束鸭掌，然后迅速用剪刀断去丝线，助手忙将切好片的西班牙火腿送来，被他用筷子一挑一卷，改成了鸭掌和火腿片双夹笋片，再以极快的手法用海带丝将包裹好的‘天梯鸭掌’束就。 最后将‘完全体’的天梯鸭掌再次放入锅中，却不再放上火眼，而是换了个密封的锅盖，就用锅中余热令火腿片中的油脂和兰花蜜、鸭掌相互融合， 这种蒸法叫做‘温蒸’，正好适用于可以直接生吃的西班牙火腿片。 为了丰富口味，怀良人选择了华夏厨师少用的西班牙火腿，为了鸭掌和春笋片能够提前入味，更是将蒸法丰富为两个步骤， 先以精妙的控火手法让鸭掌和春笋片蒸至九成熟，再以‘温蒸’的方法，让不爱受热的西班牙火腿片释放出美味油脂，丰富这道菜的口味， 这种构想或许未必完全符合这道失传的古菜，却正是代表了华夏新一代厨师勇于尝试，在保留古菜精神基础上敢于改良的勇气。 “不错，看来这小子跟着周栋身旁还是有收获的，如果没有周栋带来的压力，恐怕他也不会煞费苦心地研究这道天梯鸭掌吧？” 易知鱼对怀良人有授艺的缘分，见到这个骄傲的小家伙终于肯戒骄戒躁用心厨艺，不禁想起了当年来找自己学习粤菜的那个青涩少年，心中很是安慰。 “嗯，不错是不错，可惜他遇到的是周栋啊，我还是对周栋更期待一些” 董其深重点关注的自然是‘小师弟’，闻言笑道：“奇怪，周栋可比怀良人动手更早，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上锅呢？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慎重啊，看来这次咱们有口福了。” 298 开天辟地一蒸锅（2/2） 周栋泡发鸭掌所定的时间比怀良人少了两分钟，所以在前期处理时，是比怀良人更先动手的，可当他处理过鸭掌、笋片和火腿后，却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坐在厨区内，仿佛在出神。 两眼半睁半闭，神色湛然如毕，俨然一派宗师气度。 苏家二宝立刻在台下吹开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家老师，这叫什么？气质啊！ 你们看过电视上的武侠剧没有？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像我老师这样，太帅了！” “要我说还比什么啊？就我老师这个气质，直接给金奖就完了， 他‘老人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惊天动地！” 周爱国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带这么吹的，你们这不是给老师招黑麽：“见文见武，差不多就行了，咱老师这是做菜，跟武侠剧其实没啥关系” “不是人间的味道，自然要用不是人间的手段，不然怎么赢老怀这种天才？” 别看周栋垂目低额，仿佛是在神游一样，其实怀良人料理天梯鸭掌的过程他看得是清清楚楚，居然想到用西班牙火腿和‘温蒸’法？ 老怀厉害啊，不光是还原古菜，这是有心改良啊？ 不过可惜，老怀你还是没有把握到天梯鸭掌真正的精髓啊。 明明是华夏古菜，用的什么西班牙火腿？中不中西不西的，你不输谁输？ 缓缓站起身，目光从各种食材上掠过，再次将自己在造化后厨无数次练习过的手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周栋才点点头：“可以上锅了” “就等这一刻呢，就想知道你用这种锅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吕绿馨到现在还在疑惑，周栋这家伙可是很少会故做神秘的，可这次他订制的这口蒸锅，可是华夏勤行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口蒸锅，绝对的前无古人，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展示在人前呢。 “怎麽可能，这是什么锅！” “天啊，我们的帅哥选手真是太惊人了，他这次没有用组委会提供的厨具，而是用了一口奇特的蒸锅！ 请问，周选手您准备的这口蒸锅是用玻璃做的麽？” 当吕绿馨将这口蒸锅从密封箱子中取出后，全场顿时大哗， 这居然是一口通体透明的蒸锅，这口可能是玻璃制造的蒸锅让吕绿馨迅速吸引了全场男性的目光。 在这口蒸锅‘无意’间的放大下，周栋的这位美女助手就像一座巍巍高耸的母亲山，让人情不自禁就会想起小时候 将鸭掌装盘后的怀良人正带着助手，面含微笑走向评委席， 老周这一次失算了啊？这么大的比赛你装什么装，结果装过头失去先机了吧？不好意思，我这道‘天梯鸭掌’一旦先入为主，可是有隐形加分的！ 听到全场鼓躁，回头一看，好悬没当场晕过去，刚恢复过来的智商再次惨遭周栋光环的降智打击！ 尼玛，这是什么锅？ 这是谁的锅？ 这口锅老子可不背！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怀大厨这也是不容易，自打遇到周栋，经常遭受打击，已经开始要说胡话了 “嗯，是经过高温处理的钢化玻璃锅。” 周栋点点头，示意吕绿馨把锅放上火眼。 这口锅不光是令观众称奇，评委们也是看得啧啧赞叹，透明的锅壁上有四道仿佛钢制弹簧般的力壁沿锅壁向内伸出，连接了一块透明的玻璃片，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且这只锅的锅耳极大，都是长方形的，很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用来烹煮食物的鼎。 众人恍然大悟，仔细看这口锅的形状，下圆上方，很像是现代锅体与古鼎的结·合物。 莫非是这位华夏周面王搞起了行为艺术，可这也不合美食比赛的环境啊？ “天梯鸭掌所用的食材已经够丰富了，有鸭掌、有帮助提升口味的火腿、春笋，海带丝，如果还要用浓汤为蒸汤，就会失之浓郁， 而且别的汤会让味道变杂，唯一可以用的本鸭汤又会过分突出鸭子的味道，让火腿的脂香和春笋的清香变得可有可无 所以这蒸锅里只用纯净水就可以了，换了别的汤底，只会过犹不及！” 周栋并不想指摘怀良人，这并非是他的风格。 不过老怀这么好学，大家又是好朋友，他赢也要赢在明处，让老怀输也知道输在哪里，所以还是解说了几句，而后才让吕绿馨这个助手帮他向玻璃锅内倒入纯净水。 在吕绿馨注水的同时，周栋将一双提前准备好的棉布手套戴在了手上。 “玻璃蒸锅，棉布手套？”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周栋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怀良人把自己做的天梯鸭掌放在评委席上后，就转头望着周栋，而评委们似乎也忘记了试吃、点评他的菜，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周栋身上。 就连现场的大赛组委会、现场导演和美女主持，都忘记了现在应该进入评定怀良人菜色的环节，直接因为周栋酿成了一起比赛和演出‘事故’。 眼看着锅中氤氲雾起，透明蒸锅内变得如梦如幻，周栋忽然揭开锅盖，将砧板上的鸭掌、火腿片、春笋片，一股脑投向了锅中 “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天梯鸭掌的做法吧？” 王海滨看得连连皱眉，还原古菜的同时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良他是可以接受的， 比如怀良人引入西班牙火腿，将蒸制过程分成两段，前期用心控火、后期改为‘温蒸’，这至少都没有脱离‘天梯鸭掌’的范围， 而且西班牙火腿单从口感的丰富层级来讲，确实是胜过了金华火腿，这个改变是合理积极的。 可周栋这算什么？ ‘天梯鸭掌’所谓的失传，是指已经没有人可以完全还原这道菜传说中的味道，并不是说大家都不知道做法以及这道菜的样子。 鸭掌入蒸之前，那是要用鸭掌一片合火腿一片，夹以春笋，外用海带丝束扎的，怀良人分两段入蒸已经算是极大的创新了，可也没有像周栋这样，直接像炒菜一般扔进锅里去啊？ 你这是做‘天梯鸭掌’还是做鸭掌火腿炒笋片？ 这是在新创菜色吧！ 再看看周栋戴的那双棉布手套、玻璃蒸锅不要说是王海滨这个研究了‘天梯鸭掌’多年的老行尊，就连一直支持周栋的蔡重九、易知鱼都微微皱眉。 毕竟周栋这样‘乱来’，已经是有些不够尊重评委和观众了 299 周锅王？（二合一） 锅内的水蒸汽很努力地想要聚集起来，这样它们就可以混沌人们的视线，让眼睛再明亮的人也无法透过玻璃看清楚锅内的情况。 就像这个世界总有人用尽各种遮天手段，妄图欺骗善良淳朴的人民群众一样，可惜最后遇到的都是心明眼亮的朝阳·区人民。 水蒸汽每次要起的时候，周栋就会提着两个硕大的方形锅耳，让锅底远离火眼，始终让锅内的水汽无法完全充满，让评委和观众们能够隐约透过高清摄像头看到锅内的景象。 前期处理工作结束后，周栋已经示意摄制组可以切近镜头了， 不是他有心‘人前显圣’，其实是千里之外手托香腮在看决赛的古大美女着急了，周栋总是这样‘锦衣夜行’多吃亏啊？这可是宣传九州鼎食的大好机会。 一连三个电话打给吕绿馨，周栋再不答应估计她会连下十二道金牌也说不准，周栋寻思着自己前期的处理才是秘密所在，上了蒸锅后也就不怕人偷学到什么了，而且毕竟是年轻人，一点点的虚荣心还是有的，于是也就没再拒绝古大美女。 周栋投入锅内的鸭掌、火腿片、春笋片，此刻都静静躺在弹簧力臂托住的玻璃片上，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正是疑惑，就见周栋忽然将蒸锅放回火眼，锅内水汽猛地一升，还没等将蒸锅充满，他带着棉布手套的手掌已经一下拍在锅壁上。 说是拍，并不是用的脆力，而是一股浊力，隐隐还含了些暗中的推劲，就见这口蒸锅‘嗡’的一声，连接锅壁的四根弹簧力臂同时一震，带动中间玻璃片，继而震动了堆放在玻璃片上的各种食材，纷纷向上飞起 真是亮瞎了眼的操作。 吕绿馨看得‘噗嗤’一笑：“哎呦，你用个蒸锅也可以颠的麽？惹不起惹不起” 却没注意美女主持大睁着两眼站在自己身旁，麦克风离的也不远，这句话顿时响彻全场。 “就是惹不起啊！武儿你看清楚了，咱老师刚才那是颠锅吧？” “看清楚了啊，要说用蒸锅颠锅的，咱老师就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那可不麽，这就叫做开辟鸿蒙、定立地水火风！” 最近苏见文看了不少网络小说，总感觉老师就是书里的主角，世上就无这般人！ “快拉倒吧你，我都感觉你吹过了” 这个周面王，又出妖了！ 吃螃蟹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普通观众也就算了，现场的评委、选手哪一个不是内行中的内行？ 蒸个菜你也颠锅，这是要开创勤行新篇章啊！ 易知鱼一把将董其深悬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扯了过来：“借我用用！” 以董其深的身份，按说不该脖子上挂个望远镜，太中二了，可这不是为了更方便观察‘小师弟’麽？先前还因此被易知鱼耻笑呢。 周栋这一下震锅可不是胡乱来的，锅中食材纷纷飞起后，被他抓住锅耳使了个回力，刚一碰触到锅盖，就纷纷弹落回到玻璃片上。 接着就又是一掌拍在锅壁，食材却不再飞起，而是在玻璃片上开始翻滚，就如同是有人用一柄看不见的炒勺，在翻炒这些食材一样。 ‘翻炒’几下后，再次令食材在锅中飞起，几次轮回下来，这些食材与玻璃片接触的时间极短，远远看去，就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经接触过一样。 “他竟然想到了？” 看清这一幕后怀良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向周栋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是怎么想到这样用蒸锅的？ 我本来以为自己的‘分段蒸法’已经是绝对天才的构想，可是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究竟是为什么？ 老天！既生怀而何生周！” 他是周栋的对手，自然看得最清楚、想得也最为透彻，甚至比起蔡重九、易知鱼这些老行尊还要快了一步。 ‘事不关己、关心则切’，就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 易知鱼眼睛瞪得发酸后才算舍得放下望远镜，狠狠一巴掌拍在董其深的腿上：“奇思妙想，奇思妙想啊！ 这一手震锅，恐怕就要改写‘蒸’法，让‘煎炒烹炸’之中，再加上一个蒸！” 董其深瞪他一眼，抢过望远镜看了两眼：“你都明白什么了？” “呵呵，看傻了吧？亏你还是苏省烹饪协会的会长呢。 好教你知道周小子这一手的奥妙。 蒸法最难解决的是什么问题？ 就是水汽积留！ 多好的食物，一旦用蒸，就必然会因为水汽留在盘底，影响到菜的口味，让厨师很难把握菜的味道，用盐用糖少了，就会被水汽冲得口味变淡；用盐用糖多了，那就更是糟糕。 就算是有经验的厨师可以控制住蒸菜的口味，也始终无法解决这个水汽积留的问题，比如你我就算亲自上手，是不是或多或少也都要受到一些影响？” 董其深被他这一点醒，顿时豁然开朗，点头道：“没错，这道‘天梯鸭掌’用料为鸭掌、火腿、春笋，从用料看就知道是走得鲜香路子，可鲜香之物也是最怕水汽积留的，这是蒸法无法避免的问题。 可是如果不用蒸法，其它的烹饪方式也不合此菜，所以怀良人才会把蒸制过程分成两段，后半段还要用上‘温蒸’，就是想要最大程度减轻水汽积留的问题。 小师小周他” “嘿嘿，周小子是真牛啊！” 易知鱼接道：“他先是不束鸭掌，只把各种食材零散投进锅里，同时严格控制水汽密度，温度稍高一些，立刻就让蒸锅离开火眼， 而且一面利用蒸汽逼出鸭掌、火腿、春笋中的味道，令其渐熟，一面还要用这种‘震锅’的方式，让这些食物在锅内飞腾翻滚，大部分时间都不与那片玻璃接触，也就在最大限度上解决了水汽积留的问题 唉，可惜了怀良人这小子。 他能够想到用‘温蒸法’减少水汽积留，甚至想到用老鸭汤为底，就是希望即使成菜要被水汽影响，老鸭汤和鸭掌也不会冲突，可是却忘记了这样一来会导致鸭掌的味道太过浓郁，火腿和春笋就变得没了来由。 也只有周栋这样的天才，才会想到用手法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看似只用了纯净水为底，其实却是最大程度上保证蒸汽不会影响各种食材的味道， 至于这些食材应该是诸味相融，还是各据原·味，他这种改良的‘蒸法’都是极其有价值的。” 俩老头儿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到附近的评委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本来就若有所思的，顿时豁然开朗，有的不怎么明白的，闻言皱眉苦思，却是越想越有道理。 蔡重九忽然一笑，望着董其深道：“董会长，周栋的这手蒸法，难道在你的眼中就只是‘改良’这样简单吗？” “哦，蔡老以为呢？” 董其深没有反驳，听话听音儿，神秘的主评委这是要开吹‘小师弟’了？太好了，现在是谁能把‘小师弟’吹上天，他就拥护谁！ “这是创新！” 蔡重九重重地道：“甚至用创新来形容还远远不够，这是勤行开天辟地的壮举！ 我华夏烹饪技法，很可能要因此前进一大步！” 台下传来两个公鸭嗓：“各位看清楚了吧？我家老师，那就是华夏勤行的里程碑！” 就连很多别国评委都跟着笑了起来，周大厨真没白收了这俩活宝学生，太能吹了，你还别说，要成为一代宗师，手下还就得有几个‘吹货’，各行各业都是如此。 “里程碑说得好啊，倒也不是完全吹嘘。” 蔡重九笑道：“看来楚都九州鼎食的‘周氏私房厅’，我以后可得常来常去了， 还有啊苏会长，你们苏省的这位年轻天才，恐怕继‘周面王’‘周酒神’之后，又要多出一个头衔了” “多出一个头衔？” 董易二老相互交换了一个目光，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总该不会是‘周锅王’吧？这也太难听了！ “呵呵，你们两个虽然比我年轻些，却也算是勤行的老行尊了，难道就不知道在‘古勤行’时代，曾经有一位号称是食·色江湖‘百舌生’的，为勤行的高厨们排过一个‘勤行兵器谱’？ ‘玄机勺！’ ‘龙凤雕刀！’ ‘乾坤入油手！’ 难道说才过去不到一个世纪，这些鼎鼎大名的勤行高手就已经被人遗忘了吗？” 蔡重九的目光从坐在观众席的王海滨面上掠过，此人面容依稀就是‘振翅刀’的后代传人吧？ 这才多少年时间，当年排名在几十位的‘振翅刀’传人，现在也俨然是一代宗师了？ 华夏勤行竟然衰落至此！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蔡老居然还记得？” 董其深和易知鱼摇头失笑， 古勤行时代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陌生，那个时代勤行和很多手艺行业一样，彼此间的竞争都陷入了一种激烈且无序的状态。 你就是手艺再好，如果背后没有勤行帮派撑腰，根本连店都无法开， 想要吃这行饭，有‘山门’的报山门，没有的就得拜码头入‘山门’，各大菜系、甚至是各省各地，那可是‘山头’林立。 就说源远流长的鲁菜系，其中比较著名的就有‘泉城帮’‘胶·东帮’等等 “呵呵，当年勤行各大菜系竞争之激烈，有时可不仅仅是斗菜，甚至要砸饭碗、出人命的！我怎么能够忘记？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按照那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小周师傅这一手创新功夫，他这手又该有个什么名字，排个第几位呢？” 蔡重九笑道：“要依我老头子看，他这手锅技既然是开天辟地般的创新，那就该有个威风的名字，就叫做‘震天锅’！ 这名字好吧？” 易知鱼和董其深顿时面露尴尬，心说你个主评委就这水平啊，还震天锅，你咋不上天啊你。 不过也不好开喷，毕竟人家老蔡都小九十了，他们这两个‘年轻人’还是要有尊老之心的。 对于吕绿馨的惊叹、老怀的失态、评委和观众的各种赞誉，周栋是统统充耳不闻。 蔡重九可没说错，蒸法上用颠锅，这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自然是极难的。 哪怕是他在造化后厨中演练了无数遍，到了现实中也要万分仔细，否则之前就不会让人误会是装x了。 透过锅中的氤氲蒸汽，看到火腿片开始微微泛出一丝白痕，鸭掌色泽也变得更为润朗，周栋就知道火候到了。 因为要用这种创新手法，为了可以观察仔细不至于失手，所以周栋要将各种食材先行分散入锅‘初蒸’，可不是真的要在蒸锅里炒菜，如果错了火候，前面的表现就是再如何令人惊艳，最后味道不对也是要输的！ 他可从没小看过怀良人，如果自己没有系统，能不能赢过怀良人还真不好说。 迅速将蒸锅撤离火眼，揭开锅盖后，周栋手拍锅壁又是一震，震力牵动四根弹簧力臂，最后震动玻璃片，带得食材纷纷飞向锅口。 “等好久了！” 吕绿馨叫了一声，手里拿了个细瓷白盆，当空就是一扣，手腕翻起时，各种食材已经一样不缺地静静躺在盆中。 周栋也已经迅速脱下了手套，净过手后，直接探手入盆，开始束扎‘天梯鸭掌’， 这些食材可都是带着高热，而且因为已经‘半熟’，用力稍有不当就会破损，空手束扎可不是快就行的，还要有极其高明的技巧。 望着一个个天梯鸭掌在周栋手里束扎成型，就连蔡重九都忍不住赞了声：“好一个火中取栗！” 这才是空手在高温下操作的技巧正名，比如贴反手烧饼的、提悬长筷在开水锅上‘破水下面’的，都是这种手法下的分支。 当年那位在古勤行兵器谱排名第三的‘乾坤入油手’，其实也是凭借这门功夫闯出的名头，只不过人家更为炉火纯青而已。 今天这场比赛，周栋和怀良人都露了手‘火中取栗’的本事，不过在蔡重九看来，周栋的手法更为快捷干净，几乎是眨眼间就将一枚枚天梯鸭掌束扎成形，手法似乎还要超过怀良人半筹 300 美食正道 周栋这边热乎乎的‘天梯鸭掌’出锅的时候，怀良人那边已经凉凉了。 就没办法不凉，周栋的一系列风·骚走位实在太强，硬生生把怀大厨这个王者打落青铜，评委们就顾着看周栋的‘表演’了，怀大厨精心准备的菜色硬是连评选程序都没走过，一直放在评委席上，连丝热乎气都没了。 怀良人的助手垂头丧气，一脸哀怨，不过当他发现怀主厨比自己更为幽怨时，顿时心理就平衡了，嗯，这就是人生 青翠色的海带丝，黄澄澄的鸭掌，红白相间若有云纹的火腿片，还有嫩玉色的，带着一丝春天气息探头出来的笋片尖端，当这一切出现在评委们面前时，就算是来自‘爪哇国’的小评委都明白一个道理。 该出手时就出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能够成为大赛评委，起码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不说蔡重九等人眼前一亮，就连一些天生味觉就比东方人迟钝的西方评委，也感觉到周栋这道‘天梯鸭掌’的不同寻常之处。 那是一种脉脉幽幽、似淡实浓、仿佛是在千里之外，却分明是咫尺天涯，前一刻还是清纯小哥儿，后一刻就变身亚洲污·王的奇异感觉。 “曾听师傅他老人家说过，有种味道就像是最极品的女人，方才寒霜满面，转眼就是柳妍花开，对你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因为啊，她其实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子 这样的味道，就是人间所无，就是不属于人间的极至之味，可称之为‘神品’‘仙品’。 蔡重九的速度很快，哪里像是个九十岁的老人家，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筷子夹了两个‘天梯鸭掌’到自己面前的盘子中，望了那帮大失风度的评委一眼，心中暗暗冷笑。 就是帮吃货啊，水平除了小易、小董等有限的几位，大部分都不怎么样，不过一个个‘狗鼻子’倒是挺灵的，也知道好东西香啊？ 这可好，连规矩都没了，一个个主动下了筷子，还好周栋考虑到评委的数量，准备的天梯鸭掌还算不少，也幸亏他老人家干啥啥不行，说到吃，那还是宝刀不老的！ 望着争先恐后的评委们，怀良人心中一片苦涩，本以为这场比赛是决战于紫禁之巅级的，结果怎么就变成了王者虐青铜？ “这一定是个偶然！ ‘天梯鸭掌’是大家都没做过的菜，谁高谁低原本就看一时的灵感发挥。 尤其是老周这‘震锅’的手法，像这种开创性的改良光靠聪明智慧，没有冥冥之中的运气加成是根本不成的。 这，其实才是我可能会输的原因吧？” 怀良人想来想去，最后认为也只有运气才可以解释这一切。 甚至来不及招呼老朋友董其深一声，易知鱼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枚天梯鸭掌，一口咬下去。 嗯？ 非常巧，他的牙齿是从束扎天梯鸭掌的海带丝处切入的。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哪怕是这根不起眼的海带丝，也能够带给他无限的遐思。 清脆、爽口、还带有一丝海洋特有的鲜腥。 生腥熟鲜，这原本是截然对立的两个概念， 所谓海味料理高手，就是要让原本是带有浓浓腥味的海味变成‘海鲜’，若是残留一丝腥气，那都算是失败了。 可真正的老饕却知道，顶级的海鲜讲究的不是尽去腥气，而是要保留一丝特有的海腥味道才为上品， 当然要控制好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这讲究的是以鲜盖腥，保留腥气不是用来恶心人的，而是为了保留下一点原·味。 原·味即是风味，没有风味的海鲜那还叫海鲜麽？ 都说鸡鸭有股子土腥气，土腥气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厨师无法调理好这股味道， 如果一味去除这类特有的原·味，那鸡鸭牛羊都不用吃了，都去吃味道最中正的猪肉多好？ “不错，海带特有的海腥味其实是很大的，要去除无非是用来炖肉，以膏肥浸之，又或者做出辣椒海带丝、酸甜海带丝，都是要借用外来之味， 可周小子用来压制海腥气，却又不会完全摒弃原·味的方法是什么？ 啊！这是” 就在牙齿切断了海带丝的这一刻，易知鱼和很多评委都是微微一呆。 就凭多年的吃货身份，他们先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浸藏在海带丝中的，是一丝淡淡的、却十分独特的香气。 这股香气，前所未见，糅合了火腿带来的膏肥之厚、鸭掌特有的土味芬芳、还有那春笋破土而出时的勃勃生机！ 痒啊，好心痒。 这用来束扎天梯鸭掌的海带丝原来只是一个引子，所携留的，其实也不过是一缕‘香引’而已，可就是这一缕香引，仿佛可以入体附骨、撩人心思，不仅让这些评委鼻子痒痒、嘴巴痒痒、舌头痒痒、就连心也是痒的不行 就没见过评委们有过这副吃相的！ 第一口下去，个个都先愣了下，跟着就不管不顾地埋头苦干，什么仪态都不讲了，就连蔡重九这样的老行尊，嘴巴里居然也发出了轻微的‘吧唧’声。 什么餐桌礼仪、什么叫做吃相仪态，都是瞎扯，还是不饿！ 在周栋的美食面前，就算是古亚楠这种打小就在英国接受贵族教育的淑女、吃过见过无数美食的评委们，也得肚子咕咕叫，吃到尽兴时，那嘴巴可就情不自禁地吧唧起来了。 ‘吧唧吧唧’ ‘呜呜呜，真好吃！’ 某位阿三国的评委豁然开朗，忽然发现他一向推崇的咖喱原来也不是万能的，比如在这道美食上，那就是万万不可以用咖喱的，否则美食就毁了！ 让阿三能够狠下心来抛弃咖喱的正是周栋和蔡重九口中的‘不属于人间的味道’。 凡物必有先天，鸭骨之髓、海鲜之原腥， 春笋破土而出时的脉脉生机则在那一点尖上尖，一旦剥去笋衣，就必须立即食用，否则那点夺取地脉精华而成的清香可就要走失大半，只能靠膏肥腻厚的食材来衬托了。 而陈年的金华火腿，则是后天中的后天，尽失先天滋味的它最大的价值就在提供足够的油脂和咸味，来完成这道美食先后天统一的伟大过程。 你不用怀疑，这个过程，就是伟大的。 因为在接下来的品鉴中，无论是蔡重九，还是易知鱼、董其深，这些老牌的毒舌们，都在为周栋啧啧赞叹。 他们在这道美食中，吃到了他们的‘道’，也是天下厨师共同追寻的道。 美食正道！ 301 至尊金奖 铁骑忽至、银瓶乍裂！ 这道天梯鸭掌带给评委们的，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说周栋用特殊‘震锅’手法调理的天梯鸭掌是一个可以攻克天下任何‘毒舌’的美味军团，那么用来束扎天梯鸭掌的海带丝就是一脉香引、探路兵。 当所有人都被这股撩拨人心的味道吸引的加快了口齿时，无上的美味就像一场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爱情，非常蛮横地推开了姑娘的房门。 ‘落地请开手机！’ 好吧，这只是一个不怎么像样的比喻。 但却可以刻画出评委们此刻的心情。 当评委们还没有来得及为香糯却又不失口感的鸭掌发出赞美之声时，饱含在其中的骨髓已经将鸭掌本能拥有的味道推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什么是入骨之香？ 这就是！ 骨髓自然是美味的，不过也不算稀罕， 北三省有道名菜叫‘酱大骨’，吃这道菜既可以享受到大肉塞满嘴巴的幸福感，同时还可以‘敲骨吸髓’，彻底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 周栋了不起就了不起在取出了少见的鸭骨髓，鸭为白肉，骨髓自然比红肉中来得更为清奇，而且这还不算完，要彻底征服评委的味蕾，就必须做出‘道’的意味。 金华火腿或者没有西班牙火腿名贵，更不会被人花上万元买上一根带去美食综艺节目，可这种不能生吃、味道偏咸的火腿却成为了周栋手中的制胜法宝之一。 在处理火腿时，每一片都是选择了内层靠中间位置的火腿肉，而且必是火腿中主脉经过之处，切出的火腿片仿佛有着淡淡云纹，那不是靠手艺构画出来的鸡蛋饼，而是猪腿中如蛛网般密布的血脉经络。 这个位置的火腿肉，既不像表层位置口感咸、柴，同时在被切下前，是血脉最为旺盛之地，正是一根火腿中最为精华的所在。 薄薄的火腿片被周栋用特殊‘震锅’手法蒸到半熟后，就迅速与鸭掌合裹，出锅降温的瞬间，火腿中美味的油脂也同时渗入鸭掌，再经过第二次回蒸，顿时完美融合。 如果说鸭掌中的鸭骨髓是‘先天之味’，周栋精心处理的火腿片就代表了后天的极致精华。 火腿的油脂让鸭掌口味更为丰富，火腿中的自然咸香则让渗入鸭掌的骨髓味道更为丰·满圆润。 先天后天，同属自然，就如阴阳双鱼、太极轮转。 这！就是蔡重九易知鱼们所言的‘道’的味道。 厨之正道，有两大极致，一是极尽人间之味；一是不属人间的味道。 看似南辕北辙，其实正像这天地、阴阳、男女一样，缺失了任何一种都不为圆满、不为正道！ 如果只论‘天梯鸭掌’这道菜，显然后一种才更为合理，‘人登天梯、得见仙境’，既然已经飘飘若仙，又怎么可以还是人间的味道呢？ 被周栋完美融合而成的这股‘神品之菜’‘仙品之菜’是温柔的，就像美丽的姑娘在用眉眼、用肢体撩·拨着她的心上人。 它同时又是粗暴的，就像一个为爱疯狂的小伙子，冲动的时候甚至会做出一些极端的傻事。 它是很聪明的，知道自己魅力无穷，会让那些嘴馋的家伙因自己而疯狂，所以它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就是爱看着这些疯子崇拜自己、向自己屈膝、甚至失去了尊严。 它又是充满智慧的，当做完了这一切后，还知道抚慰这些家伙‘受伤’的心灵，当评委们正沉浸在美味中，仿佛初登天梯、得见仙境、激动而又惶恐、惶恐中渐渐走向崩溃边缘的时候，忽然见到‘有人’撕破了‘仙境’的一角 在那里，有一只叽叽喳喳叫着的春燕，啄起新泥，在构建自己的家， 在那里，空山新雨后，一只春笋正破土而出，带着无尽新生的意味。 人登天梯，得见仙境，那么在见到仙境之后又如何？ 还是得回到人间吧 周大厨忙得很，比赛完后可就得回楚都了，还能留在香江天天给他们做这道‘天梯鸭掌’吃麽？ 再好的味道久尝也会腻味，哪怕是周栋精心调配出的这股‘不属人间的味道’。 可就在评委们还没有开始腻味的时候，属于春笋的那种独特清芬、那股代表着新生的味道，彻底为他们的这趟美食之旅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没有错，吃周栋的美食，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最美妙的旅行。 “太好了，真好” 蔡重九微微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半天，才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长气，就像个经过了长途跋涉辛苦无比的人刚刚饱睡了一夜，就连呼出的气都代表着健康。 “当年我如果遇到的不是胡神厨，而是这个小子，恐怕一样会输吧？ 幸亏不是他啊，否则输给一个年轻人，我恐怕就不仅仅是放弃厨艺、从此不进后厨这么简单了，怕是都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这样一位天才横空出世，简直就是天下吃货的大幸，同时也是天下厨师的大不幸，他们很可能会像怀良人一样，从此看不到赢的希望。” 看了眼脸色复杂的怀良人，蔡重九就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的一样，不禁微微一叹， 小子，认了吧，其实不是我们不够优秀，而是有些人他们就是妖孽！ 易知鱼没有老蔡这样的伤心过往，世界观就朴素多了，非常的唯物主义，他就是舔了下嘴唇，期待地望着周栋：“我就想知道，还有麽？” 周栋苦笑：“三十位评委，我准备了六十枚鸭掌啊” “可是不够啊？” “就是，有人居然抢了三四枚，我可没吃到啊？” “这不行啊，评委都没吃到选手的菜，怎么打分？我抗议！” “very very的不够！” 群情激愤。 只吃半饱，不如活埋！这种感觉很不very good的！ “好了好了，选手有什么错？我们这些做评委的失了风度，又能怪谁？” 蔡重九看了眼怀良人那边已经放凉的‘天梯鸭掌’道：“大家还是按照程序，来品评下怀选手的菜吧？” “蔡老，不用了。” 怀良人淡淡一笑：“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我下次会赢回来的。” “哦，如此也好。” 蔡重九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现在宣布，本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属于——来自楚都九州鼎食的周栋，周主厨！” 302 来自京都的注视 这一届香江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终于被华夏厨师摘得。 华夏美食天下第一，这本是世界公认，可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却长期存在着一种‘强者不强’的怪现象。 一来是因为华夏勤行传承不易，要分什么内弟子外弟子的，考察完了徒弟的品性、还得考察是否对自己忠诚，日后能不能为师傅撑门户，会不会把师傅的这点玩意儿胡乱传人，等等等等。 而且还有个‘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师傅们往往都要留一手儿，结果就造成了华夏勤行整体是强势的，八大菜系名闻世界，可是真正落到年青一辈的厨师身上，不是学艺不精、就是精而不纯、缺乏大赛经验。 像是‘华粹居’‘华夏宴宫’这类执掌国内高端饮食牛耳者，则生怕有个万一弱了名头，它们的主厨也是轻易不肯参加这种比赛的， 宗师们就更别说了，很多都已经成了资深吃货老毒舌，被聘为评委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以一名选手的身份参加比赛？ 结果高不成低不就，也幸亏还有怀良人这半个华夏人撑着门面，否则一届届比赛下来，怕是华夏勤行的脸都要丢尽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这届比赛只是刚好出了个光彩夺目的周栋，才让人感觉华夏赢的轻松，其实想想就知道并非如此。 严一怎么样？那可是沙门素斋的正宗传人，在华夏青年一代厨师中也是拔尖儿的人物，结果还是输给了犬养静斋，要不是有周栋力挽狂澜、携手怀良人生生把这场总决赛变成了华夏方面的内战，本届至尊金奖究竟属东属西那还不一定呢。 至尊金奖尘埃落定，华夏勤行除了欢欣鼓舞外，也因此吸引了一道道的目光，纷纷投向遥远的香江。 “‘震天锅’？” 京都，距离皇城根儿不远处，一栋三进规模、水榭凉台、花影扶疏的四合院中。 肆虐了京都足有小半个月的北来沙尘余波就是再猖狂，也影响不到这个处于闹市中的一方静土。 从五环到前门楼子，有的是高楼大厦替咱爷们儿挡着沙尘呢，就算偶尔漏下那麽一丝，也休想过得了门内的高大影壁，倒是那沙沙的风声听着还不错。 一个眉眼皆大的中年人在葡萄架下收起拳架子，拿起身边盆架子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汗，笑意吟吟地抬头望着南方的天空。 “嗯，有多久没听过这么带劲儿的事情了？ 三儿，你确定那位神秘的主评委姓蔡，‘震天锅’这个名字是他给那位周主厨起的？” 旁边站着个‘猴儿’，人瘦的特别有筋骨，一对眼睛底色泛红，却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反倒透着十分的精神。 看着，就像是大戏里的火眼金睛。 人也没个定性，就中年人打拳这一会儿，他已经跟椅子这儿蹿上跳下五六回了，这会儿算是上了椅子，却还是蹲着的。 “哪能有错呢？ 我当时就在现场，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周栋得了金奖后，那个美女主持估计是看他小白脸，没话找话，拉拽着他说个没完，眼看就要叨叨完了吧，节目组送了张纸条上来，她一看小脸儿都红了，又找着话题了呗，兴奋啊。 她念的很大声，震天锅这个名字可是现场直播，传遍了五湖四海亚欧美非拉，这我还能听错？” “哦，是麽。” 中年人一乐：“那周栋怎么说的？” “呵呵，这小子可有意思，够哏儿的， 当着这么多的人，他居然说这个名号太傻了，中二的很！” 说到这里，瘦猴儿乐得上蹿下跳：“怪不得资料上说他有病呢，可不就是有病麽？ 总裁不对，董事长” 中年人一瞪眼：“猴性又发了吧？董事长那是我爹！” “嗨，那位置迟早还不是您的麽？ 总裁哥，要我说您恐怕是想多了，周栋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是真的有病，就这么一个人，还能影响到咱们？” 瘦猴笑嘻嘻地从旁边的竹桌上摸了个李子，咬一口又酸得立即吐了出来，哭丧着脸道：“咱范家那世世代代都是做饭的哎呀，我错了，我该死，我是说啊，咱范家是勤行传家，华夏勤行有谁不知道华粹阁的大名？ 就咱们这边的高厨，哪一个拎出去也不会比那姓周的差，您就甭担心了吧？” “是麽？ 随园的袁子丹是什么人？ 仓燕山又是什么人？ 能够出入随园如履平地，让袁子丹那样骄傲的家伙待他为上宾，能够在仓燕山面前得一个‘酒神’的称号，把老仓都给喝趴下了，这样的人会简单？” 中年人笑道：“担心，那是没有的， 不过如果周栋真是如此优秀的厨师，区区一个九州鼎食又怎么能容得下他这条真龙呢？ 他天生就该是我范家的朋友，就算要寻找合作对象，那也是我们范家最合适。” “哦，我算是听明白了，总裁哥您是想要招揽这个周栋啊？” 瘦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直了直腰道：“没看出来，这个姓周的小子还挺有福气。” “你又错了三儿，对待周面王这样的人才，我们要用心结交，可不是什么招揽。” 中年人微微一笑：“还有啊，我没记错的话你虽然是家族旁支、八杆子才能勉强打到的亲戚，可要论辈分你可不能管我叫什么总裁哥，我应该是你大爷。 我要是结交了周栋，认了他这个好兄弟，他就是你的四大爷，你敢管他叫小子？” 瘦猴听得脸一苦：“别啊我的总裁哥我的总裁大爷！ 您怎么又动了拜把子的念头了？ 这才几年啊，您都给我找了俩大爷了，这回可好，除了二大爷、三大爷，又多出来个四大爷？ 他们过年也不给压岁钱啊！” 中年人被他给气乐了：“滚！给我去趟德于社，让你二大爷于老师来一趟。 就说我范明仁想他了，最好郭老师能跟着一块儿来。” “得嘞，我就喜欢跟着于大爷，跟着他玩啥都有劲儿， 您是不知道，上回他带我去鲁省抓的蟹壳青，那叫一个能咬，嘿嘿嘿。” 瘦猴儿一听，顿时喜得抓耳挠腮，趟着快步就奔院门去了。 “震天锅” 范明仁望着瘦猴儿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古勤行兵器谱有多少年没人提过了？ 现在出了个‘震天锅’，如果当年那位食·色江湖百舌生还在，不知道他又会把这口‘震天锅’拍在勤行兵器谱的第几位呢？” 303 空运水源？ “周锅王你好啊，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发表几句感言？” 对着镜子，古亚楠调皮地冲自己眨了下眼睛，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去特么的贵族教育吧，每个淑女都有疯狂的一面，这就是人性。 这句话是 哦，好像是本姑娘自己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最近古总裁学会了像平民姑娘一样发疯，把自己关在闺房里‘闷疯’的那种，而且还有点儿上瘾。 当然一回到人前，古总裁还是那位千年不化的冰山美人儿，估计能让她笑的也就是周栋了。 一想起周栋得到的各种名头和荣誉，古亚楠就会吃吃地笑， 父亲和哥哥可都打电话过来了，一致称赞她有眼光、会识人， 父亲甚至还提出要给周栋提高待遇，现在这小子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天才了，勤行中已经有人隐隐视他为年青宗师。 而且她可是知道的，就连王海滨这位真正的宗师也是输给了这个妙人儿。 没错，有颜有实力并且对她事业发展有帮助的周栋在她眼中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不知道为什么，当拨通周栋的电话后，古亚楠发现真的有一头小鹿在自己心中撞来撞去，努力了很久，她才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中又不失亲切、亲切中又不失一丝关心。 “唔，周主厨，香江的湿度大，你还能习惯吧？” 这种话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古亚楠拍了下自己粉嫩的脸颊，你这个傻丫头，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电话那端果然陷入了沉默，古亚楠顿时更慌了：“哦，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周主厨对九州鼎食很重要，为了工作，你要保重身体要多喝些汤水” 哎呀哎呀，我又说多了，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嘛，说什么汤水不汤水的？古亚楠你没事吧？ 电话那端的周栋皱了下眉毛，看了眼赖在自己身旁一脸诡异表情明显是在偷听电话的吕绿馨：“哦，谢谢，古总其实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吧？” “啊？” 古亚楠只觉心中发堵。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是有这个意思不对，我就算有这个意思也是首先对你表示关心了啊？ 你用不用直接把天聊死啊？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就得让他知道，地球离开他也是会转的！ “哦，对啊对啊，我是想问问周主厨什么时候方便回来我们总要为你的私房厅开业做些准备的你看？” 刚聊到这里，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闺蜜的大嗓门儿：“楠楠你别怪周栋啊，这边比赛虽然完了，组委会拉着周栋又参加闭幕式，媒体又要采访什么的，比比赛都累！ 忙完了我们就回去了，你打电话问也没用哈，你还能派飞机过来接？” 古亚楠听得一阵恼火，怎么哪哪儿都有这丫头呢？ 对了，她是周栋的助手，当初还是自己点头的呢。 在香江可有不少日子了，两个人的距离都这么近了？ 我打个电话她都能听到了？ 现在可是早上9点啊，这么早就凑一屋了？ 还有没有别人啊，要是再有两个我就相信你个臭丫头是跑去打麻将了！哼哼，可气死我了！ 心里忽然有点发酸，还有些恼火，想起闺蜜好像是36的脚码，你给我等着，回头老娘就送你双高跟鞋，34的！ 古亚楠一阵咬牙切齿：“你把电话还给周栋！” “古总，明天我就起程返回楚都了， 刚好你打电话来，我有件事情正要和你商量，私房厅开业初期，咱们可以用外面的酒，后期我却是准备用自己酿的酒” “自己酿酒？” 古亚楠愣了下，没看出他还是个勤劳的小蜜蜂，居然要自己酿酒，都不怕麻烦的？ 嗯，有耐心的男人最好了，于是连连点头：“好啊，主厨对私房厅和大酒缸的经营有决策权，你决定就是了。” “酿酒就得用水，取水方面的事情，恐怕还要古总帮忙” “取水？” 电话那边传来古亚楠的笑声：“这算什么事情啊？ 放心吧，你酿酒的用地，原材料还有用水产生的费用，都由九州鼎食来负担， 等到成酒有了利润，我们再分成，三七开，你占七成，而且是不计算在你年薪里面的。” 又不是开酿酒厂，就是酿些酒供给私房厅和大酒缸用而已，这能有多少利润？古亚楠还真有些看不上，既然周栋开心，花点小钱让他玩玩儿就是了。 而且父亲电话里都说了，周栋对九州鼎食很重要，九州鼎食对尚周集团也很重要，说白了这位周主厨就是对咱们古家很重要，女儿你可要维护好关系啊，千万不要出任何问题。 “呵呵，那就多谢古总了。” 周栋点头道：“不过我要的水，可能会有些麻烦，集团可能会因此多一点点开销” “没关系的，你说吧。 对于你这样的干才，尚周集团自然会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电话中的古亚楠声音轻柔，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小甜甜，站住周栋身旁的吕绿馨暗暗冷哼，这丫头真是的，还总裁呢，这样跟一名厨师说话像什么样子！ “哦，目前，我暂时需要从三个地方取水， 第一处是距离楚都不远的泉城，那里有一眼无名泉，第二处是在黄河上游的” “泉城？黄河？还有长江？” 古亚楠忽然有些懵，怎么感觉周栋酿个酒却搞得比开个酿酒厂还要复杂呢？ “周主厨，泉城还算距离近，你刚才说的黄河和长江的取水点，是不是那个远了一点点？” “是远了点，所以为了保证水质，除了泉城的无名泉可以用陆路运输，长江、黄河的水应该是要用空运的，这样才能保证在12个小时内到达楚都” “空空运？” 古亚楠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周主厨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华夏有这么多的酿酒厂，还没听说过哪家酿酒厂取水要靠空运的，这个成本太高了点吧？” “我又不是开酿酒厂的，我只知道需要最好的水，至于成本问题好像应该是古总裁考虑的吧？” 周栋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古总裁说过成本都是由九州鼎食负担的，应该不会说了不算吧？” 太妙了，就得这么说，痛快啊！ 吕绿馨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似乎生怕古亚楠还不够闹心，在旁边大大咧咧插了句：“楠楠你可要想清楚，周栋可说了，酿酒的水如果不能解决，他就只能考虑辞去九州鼎食主厨的工作了。” 周栋皱眉看了看她，心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我是这样的人麽？ 真是奇怪了，你们不是好闺蜜麽，怎么反倒帮着我威胁起她来了？ 女人的心思可真是猜不透啊，最好就是不要猜！ 304 帅哥的痛苦你不懂 女人怄起气来是非常可怕的， 当两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怄起气来，那就变得更加可怕。 吕绿馨的一句‘你还会派飞机来接麽？’就让古亚楠发了几分小性子，这是看不起古家是咋地？ 派飞机就派飞机！ 就让老吕你沾次光，也享受一回私人飞机的待遇！ 集团总部位于粤省的尚周集团在香江的能量一样不容忽视，古亚楠现在才不会去考虑什么成本呢，先是一口答应了周栋的要求，取水不就用个飞机麽？就问你湾流550够不够用？ “还有啊，私人飞机很快就到香江！接你的！ 什么？头等舱机票就可以？你可不要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啊，像你这样的大功臣，当然应该享受私人飞机的待遇。 嗯嗯，就这么定了，让那个丫头跟你一趟飞机回来好了，便宜她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 不说吕绿馨听了想要当场暴走、感叹某些人有异性没人性，周栋也是大惑不解。 古总这个人虽然冷了些，风评却还是非常不错的，为何会忽然间性情大变，这样说自己的闺蜜？ 哎呀，算了算了，女人是本厚厚的书，自己这么纯洁的男孩子还没做好要翻开这本书的准备呢 以周栋的节俭，原本是想推掉什么私人飞机的，昨晚在祝延平的私人庆功宴上，周栋新认的这位祝老哥就准备用自己的私人飞机把周栋送回楚都，都被周栋给推了，太浪费了，这飞一趟得要多少油啊？ 古亚楠和祝延平却是不同，她提供的私人飞机算是‘单位福利’，这就没必要推辞了， 何况有了私人飞机，大白鸭勇勇‘夫妇’的问题也更方便解决，要是走民航，多半会有很多的麻烦。 “弥陀佛看来还是私人飞机好啊，上多少人都行。 弥陀佛，而且空乘的质素也更高，正便于我沙门中人修炼” 严一这个光头没跟谁客气，也不管周栋同意不同意，就跟着上了飞机，这架湾流550让他很是满意，私人飞机上的灰丝小姐姐就更是让他满意了。 这位沙门弟子默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用一种朝圣的心态踏上了自我修炼之路。 还是师傅他老人家说得对啊，俺们沙门中人就该入到红尘中磨炼自己！ 所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不怕，因为我是一只有信·仰的雄海燕！ 想到这里，严一从怀中掏出只烤鹅，问过私人飞机上准备有酒精饮品，便兴致勃勃地要了瓶茅台，还非常热情地邀请周栋和怀良人同饮。 性情高洁做派绅士的怀大厨怎麽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喝酒呢？非常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向空乘要了壶暖胃的红茶和几样甜点，有些别扭地看了看严一，向周栋抱怨道：“你是真准备带这个假光头回楚都了？” “怀大厨，你这话可说得没有道理了，我怎么就是假光头了，我” 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严一说不下去了，他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可不就是个假光头么？ 坐在后面的周爱国和苏氏兄弟强忍着笑，也不敢在老师面前放肆， 吕绿馨倒是十分豪迈地从严一手中接过白酒，给自己满了一杯：“严师傅我跟你喝， 不要搭理某些人，在国外做了几年米其林大厨，就变得眼高于顶了，什么人都想评点几句！” 她心里很不痛快，楠楠不就是有钱麽？不就是想在周栋面前表现麽？哼哼，有架私人飞机很了不起麽？ 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气死老娘了！ 不过楠楠啊楠楠，你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一点，以后再用私人飞机接男人啊，最好把空·姐换成空少，你看看这些男人的眼睛。 借着埋汰怀良人，‘花老板’心里才算舒服了些，悄悄拿眼睛打量着飞机上的几个男人，发现就连周爱国和苏氏二宝这样的‘小家伙’，几双贼溜溜的眼睛都没少了在空乘身上打转转。 “哼，就知道会是这样，周栋这家伙咦？” 吕绿馨目光一呆，本以为周栋也是这些身软声酥丝·袜美，肤白貌佳大长·腿的空乘的爱好者，却没想到这家伙比严一更像沙门弟子。 此刻他正微微闭着双眼，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八风吹不动，正如老僧有铁腚。 两位质素一流连她看着都有些我见犹怜的空乘可没少了往周帅哥这边晃悠，各种没事找事没话找话，可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最后气得空乘都撅起小嘴跑到一边偷偷欣赏他的侧脸了。 “天啊！莫非老周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看看周栋，再看看怀良人，吕绿馨忽然心中有些不安，弥陀佛我还是喝酒吧，喝醉了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周栋若是知道这丫头的想法，多半会哭笑不得。 这都哪跟哪儿啊？他此刻正在系统中清点此行的收获，哪有时间去欣赏空乘好看不好看？ 从小到大，他见识过的漂亮小姐姐小妹妹也太多了些，这些丫头总是能够找到借口在他的眼前晃悠，想想就知道有多累！ 哪怕是病了、进了楚都市精神病院，还是要被一群白衣天使烦！别人肌肉注射就是三秒钟的事情，白衣小姐姐们能给他注射整整三分钟，心累啊 世人都以为他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太过于高傲和冷漠，却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理解他的。 你们究竟知道不知道？整天周旋在一群美女中是有多麽的辛苦！ 你们究竟明白不明白？人长得有多帅，就会有多麽的孤独！ 一个帅哥的痛苦，你们能够明白吗？你们不懂！ 周栋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个病就是因为从小到大被各种大美女小美女算计来算计去，才不幸染上的！ 如今看来，也只有寄情于厨艺，远离这些莺莺燕燕，才能够保持身心健康！ 严一口口声声说什么‘色即是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周栋却当真是看破空色，哪怕身旁香风围绕，也只当是天魔乱舞，端正了一颗‘求道’之心 305 青年宗师 打开系统界面，周栋开始检视这次香江之行的收获。 ‘主线任务，请宿主在本届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中获得金奖，已完成。 奖励为五万个升级技能点！可用于升级任何基础技能。’ “这五万个升级技能点，可是来之不易啊” 周栋心中感慨，怀良人严一这些人看不透他，只当他是勤行的天纵之材，似乎就没有任何弱点，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他却知道自己为了这届香江美食大赛，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目前在白案方面，和面、拉面、面点造型等基础技能上都只是大师级，红案上除了刀功已经突破到完美级，炒功、颠锅都只是专精级。 至于完美级尝味和传说级洗菜技能，严格来说一个更像是美食家技能，另一个属于水台的范畴。 世人都以为他周栋是勤行不世出的天才，有些同行更是隐隐以青年宗师看待他，周栋自己还真是有些心虚。 比起技术更为全面的怀良人，甚至是严一和吕绿馨，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那是靠着完美级尝味技能现学现卖，靠着在造化后厨中无数次的刻苦练习换来的，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 “必须要尽快提升自身的真正的实力啊， 回到楚都后不久周氏私房菜就要开业，如果实力不够，我恐怕迟早会露怯，更别说成为当世唯一的厨神。” 看着系统界面中的各项数据，周栋直冒冷汗，是时候要提升基础能力了！ 可是五万个升级技能点根本就不够，目前颠锅、炒功都只是专精级，分别是1770/3000，1980/3000，如果要升级到完美级，光是这两项就得5万多个升级技能点！ 幸亏华夏厨艺中的控火与颠锅、炒功不分家，也就是说颠锅和炒功提升了，控火能力也就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否则光是一个完美级控火，就得砸下去3万个升级技能点。 “这种比赛以后还是不要参加了，浪费时间！ 至尊金奖也就是听着好听，可是在比赛中就算做出再如何顶级的美食，因为是比赛内容，并不会得到同行和食客的赞赏值， 更别说得到什么升级点和技能书了，宝箱更是一个都没有，这种东西我就没得到过几个 看来还是得立灶开店，这才是一名厨师的本分。” 周栋是越想越郁闷，目前颠锅和炒功上的一些技能点还是他在楚都早点部、理想的生活栏目赚取的，合着在香江出了这么大的风头，除了任务完成后奖励的五万个升级技能点，就再没有其它的收获了。” “哎，手上不宽裕，日子就得紧巴着过啊。” 周栋想了想，自己虽然背负了一个‘周面王’的名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提升红案上的功夫为是，炉头更是重中之重。 其中完美级刀功已经是世间的神厨级别，不用着急突破，颠锅和炒功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白案，他的和面、拉面、面点造型等基础技能都已经是大师级，加上有传说级洗菜技能襄助，有完美级尝味技能把关补缺，其实在白案方面的综合实力应该已经距离完美级不远了。 而且看严一的意思，那是真的‘与他有缘’，要留在九州鼎食发展了， 严一可是以素菜成名，做素菜的厨师白案上的功夫能差了？有他帮忙，自己在白案上的动手机会都不会很多。 颠锅和炒功相比，后者尤其重要，周栋一口气拿出28020个升级技能点，直接将炒功砸到了完美级，已经处于技能点满，无法进一步升级，需要突破传说的状态。 他之前在各种场合下表现出的炒功虽然也令人惊艳，可那不是受益于单项高技，就是提前在造化后厨中练习过无数次的， 就算某一菜色练到了炉火纯青，可菜与菜是不同的啊，你狗不理包子做得好，糖三角就一定行？ 你蛋炒饭厉害，炒河粉就一定也厉害？ 这就是练习某一菜色和全面提升基础技能的差别所在！ 现在炒功直接到了完美级，就算遇到一个从没见过的新菜，也不用提前练习，随便炒炒，就能够令普通厨师仰望，这才是实打实的能力！ 五万个升级技能点，这一下就去了一多半，周栋望着剩下的颠锅技能，不由暗暗摇头。 他现在还剩下21980个通用升级技能点，就算加上颠锅技能已经累积的1770个升级技能点，也还有6250点亏空，没办法将颠锅技能一股脑砸到完美级。 “不管了，先砸下去再说！” 周栋一狠心，直接将剩下的升级技能点一股脑砸在了颠锅技能上，看着系统界面中23750/30000的升级进度条，心中十分不满。 “系统，专精升大师才要3000个升级技能点，大师升完美就要翻十倍，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宿主，完美级技能对应的是现实世界中的神厨等级，30000个升级技能点并不算多。 更何况，基础技能一旦提升到完美，即视为满级， 接下来宿主只需要突破传说，即为传说，也就不需要升级技能点了，所以系统认为这是公平的。” “呵呵” 周栋呵呵两声，你说的倒是很轻巧，传说级突破是这么容易的麽？ 突破个洗菜技能就让我做‘大肠刺身’，这要是突破刀功技能，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正想着要不要抱怨几声，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忽然见到技能升级条闪动起来，并有金光隐隐，周栋心中一动，用心思‘点’了下技能条，就见技能条上出现了一条说明文字。 ‘师徒幕后任务有可兑换积分，是否要用来兑换升级技能点？’ “师徒幕后任务，是说的爱国和苏家兄弟？” 周栋确认后，一个界面跳入眼中，却是三个人的头像， 一个隐隐正是周爱国，还有两个眉眼滑稽、嘴巴乱动，似乎在系统中仍不忘‘开喷’的头像可不就是苏家二宝麽？ 周爱国这个学长还是最为努力的，他头像后面的数字是1500，苏家二宝就差了些，一个是800，一个是500。 “这个师徒幕后系统非常不错啊？除了可以获得赞赏值外，也有升级技能点可以兑换？” 周栋心中大喜，再次确认后，周爱国头像上的1500变成了750，苏家二宝则是一个从800变成了300，一个从500变成了150，三个学生相加，刚好是1200，这1200个技能点可是通用的那种，性价比极高。 “系统，怎么这师徒幕后积分的兑换比例还不一样？” “宿主应该明白，学生们就算都有进步，都可以向你提供师徒积分，可他们的天赋不同、努力程度不同，所以兑换升级技能点的比例还是会有高有低。 所以，除了耐心教导你的学生外，请在必要时去鞭策那些学习态度不够端正的学生，这也是一名老师的义务！” 原来如此。 周栋暗暗点头，看来周爱国是个好学生，是要鼓励甚至是奖励的，苏家这俩小子则属于差生，是必须要鞭策一下了！ 青年宗师嘛，就该有个宗师的样子！ 306 美酒星谱 （二合一） 将这1200个师徒积分兑换的升级技能点加上后，颠锅技能的进度条变成了24950/30000。 周栋暗暗计算了下，现在没有系统任务在手，就算回到楚都后立灶开店，可以从食客处得到的也多半是赞赏值而已，看来周爱国和苏家二宝要受苦了，目前自己最好的赚取升级技能点的方法就是狠狠鞭策这三个小可怜儿。 正想从系统中退出，先确立下师道尊严，想想自从收了这三个学生，自己这个老师是宽厚有余、威严不足，更没有建立起行之有效的奖惩制度，现在也是时候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了，古人不是都说了麽，‘教不严、师之惰’。 三个天真烂漫的学生浑然不知他们的老师为了‘利益’，已经准备向他们下‘黑手’了， 此刻还在飞机上叽叽喳喳与空乘小姐姐交流着，苏见文更是眯起眼睛，硬说美女空乘的丝袜皱了，对此他有足够的经验，可以帮忙抚平一下 也算三个家伙运气好，周栋正要退出系统，眼前忽然有一道金光微微闪过，同时伴随着亲切悦耳的系统音。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宿主，美食与美酒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 身为华夏的‘周酒神’，你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请用你自酿的新酒征服楚都酒鬼的胃吧。 任务要求，在新酒上市后，获得超过两千名普通顾客的肯定，以及不低于十名权威人士的满分点赞！ 完成时间，半年内。 任务奖励：5000个通用升级技能点。’ 周栋大喜，这个任务来得正是时候，看来京都这趟倒是也没有白走，周酒神这个称号对触发这个系统任务应该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正在开心，系统界面中再次微微一亮，先是一壶美酒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而后化作道道星光散去，一个仿佛游戏商城般的界面出现在眼前，界面上方还有四个彩色字体——‘美酒星谱’。 “美酒星谱？” 望着界面中五颜六色的书籍，周栋微微皱眉。 ‘斛摇光’‘琥珀蜜’‘将相和’‘歌大风’都是颇为响亮的名字，而且一看就是与各种美酒有关。 系统这是在搞什么？ 自己可是拥有传说级酿酒技能的人，如果再加上这些‘酒谱’，这跟抱上金大腿又有什么分别？ 这可不是系统的风格啊？如此反常，必定有妖，周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宿主的酿酒技能只代表你的操作水准，就像厨师有了高明的手艺，如果没有合适的食材，就算一样可以做出美食，却无法达到顶级一样。” “嗯，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周栋听得微微点头。 凡事都要辩证来看，身为一名厨师，自然不能够完全依赖于食材，就算食材次了些，也应该能够做出可称为美食的菜品； 但是一名厨师也不应有意排斥上等的食材，否则就是厨艺再高，给你块注了水的过夜猪肉，也无法做出最上品的红烧肉。 一名好厨师应该是可以发挥食材的潜力，以下乘食材，得中乘美食，以中乘食材，得上乘美食，如果有了上乘食材，那就应该做出‘神品之菜’！ 如果是厨神，或许可以用下乘食材做出上乘的美食，只是比普通厨师受到的制约小些罢了。 “所以系统为宿主准备了各种‘酒谱’，不仅可以指导宿主酿造出这些历代名酒，而且为了方便宿主，每一本酒谱将附送‘酒引’三枚，可令该酒品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枉宿主‘周酒神’之名。 特别说明，每一枚酒引可以酿酒一百斤，如果酿酒数量超过三百斤，则需要宿主在系统中另行兑换酒引” “直说吧，需要我耗费多少赞赏值？” “这要根据酒谱和酒引的内容而定，有分为黄、白、红白葡萄酒等四大类，每个种类下又有不同的酒谱，宿主可以自行选择。” “白酒酿造工艺繁琐、度数也高，容易让人沉迷、甚至是患上酒精依赖症，弊大于利，我暂时不会考虑。 葡萄酒对身体有益，也更符合世界潮流，放在‘周氏私房厅’里或许还可以，老怀正好可以大显身手做他的西餐，可是放在大酒缸里就是开玩笑了。 没听说过就着花生米茴香豆坐在这种人情小馆儿里喝拉菲木桐的，更何况华夏的葡萄种虽然也有很不错的，毕竟还是比不上以此出名的法国波尔多，所以暂时也不做考虑。” 周栋迅速否决了现阶段不合时宜的白酒和葡萄酒，把目光转向了‘黄酒类酒谱’。 还真是群星荟萃，除了之前扫过一眼的‘斛摇光’‘将相和’等，还有一些历史上或者传说故事中鼎鼎大名的酒，而且一律价格不菲，最便宜的一档都要5000赞赏值左右。 可怜周栋这段时间在香江参加比赛，看似名利双收，赞赏值却是颗粒无收，现在储存的赞赏值也就是八千出头，人穷志短，也就只能略过那些价格太高的，先买本便宜货算了。 系统这就是故意的，不弄出这个‘美酒星谱’还好，一旦让周栋知道有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耐得住诱惑？ “嗯，被蔡老称为神品的‘斛摇光’居然算是比较便宜的，可也要7000个赞赏值，买了以后日子难过，现在只能先略过，试试5000赞赏值这档的酒谱吧。 这是什么，这种酒居然真的有，居然不是小说家胡扯出来的东西？” 周栋的目光在5000赞赏值这档扫过，忽然停在了一本微微泛着黄色、光华若有若无，一看就是‘普通货色’的酒谱上。 看清这本酒谱上的文字后，一抹笑意在周栋的嘴角边悄悄绽放。 这本酒谱的名字当真是大名鼎鼎，居然是—— 三碗不过冈！ 我擦！ 莫非是传说中武二郎喝了十八碗，然后在景阳冈才能借着酒劲儿打死大虫的三碗不过冈？ 周栋很怀疑系统也是个标题党。 “宿主请不必怀疑，这就是真正的三碗不过冈。 不过系统也不知道说得是哪个冈，此酒在黄酒中属于酒劲极为猛烈的一种，你说的有人喝了十八碗，系统表示非常怀疑” 周栋扁了扁嘴：“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不就是这种人麽。” 三碗不过冈，果然是黄酒。 关于此酒究竟是普通的米酒还是黄酒，在学术界和民间曾经引起过一场争论。 周栋比较倾向于后者，毕竟从一些历史典籍来分析，三碗不过冈是黄酒的可能更大，而非是酿造工艺简单的米酒。 北宋末期成书的《北山酒经》总结了历代酿酒的重要理论，并且对酿酒，制曲作了提纲契领的阐述。 其中就论述了制曲技术，并收录了十几种酒曲的配方及制法，无一不是黄酒的范畴，纵观华夏的酿酒史，也是从北宋中后期开始，酿造黄酒的技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何况以米酒的那一点点度数，如果打出‘三碗不过冈’这种招牌，那不是要笑掉天下酒鬼们的大牙麽？也只有黄酒才能够有这样的劲道。 所以从这个角度论述，张飞肯定是喝不过武松的，如果在酒桌上遇到，打小就喝米酒的张飞会被秒成渣渣飞。 花费5000赞赏值换到了‘三碗不过冈’的酒谱后，这本酒谱立即化光飞入周栋的记忆深处，各种有关三碗不过冈的酿造经验、技巧、关键之处，皆历历在目。 周栋点了点头，5000赞赏值没白花。 他虽然拥有传说级酿酒技能，这本酒谱却依然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就好比是一位国·宴大厨手艺是有的，却没做过臭豆腐，但是一旦得到了臭豆腐的秘方，准能比很多所谓‘老字号’做得更好。 他也是一样，书中描写的‘三碗不过冈’固然是美酒，却显然比不上他这位‘酒神’将要酿造出来的。 “这种酒或许度数没有蒸馏提纯过的白酒高，但是一样的猛烈，而且是最原始的猛烈，不是靠提纯弄出来的虚高度数！ 这样的酒醉起人来，也是非常迅速的，而且保证酒醉后不会头疼，是真正一等一的好酒。 不错不错，除了购买酒谱和酒引花费的赞赏值让人肉疼，其它成本大部分都是九州鼎盛负担，我就酿造它个两千斤，这个数量应该差不多够我完成任务了？” 系统中的酒谱如满天星罗，本本诱人，周栋还寻思着以后酿些别的酒呢，三碗不过冈这种‘便宜货’有个两千斤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除去购买酒谱赠送的三个‘酒引’，周栋又从系统中兑换了十七个酒引，耗费了足足八百五十个赞赏值，这才十分肉疼地从系统中退出。 “事不宜迟，到了楚都后就立即着手建立酒坊，就算以我的酿酒技术，最少也得发酵四个月呢。 必须尽快把失去的赞赏值赚回来！ 还有，督促鞭策三个学生的事情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周爱国和苏家兄弟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老师刚才靠在座椅上不是睡得挺香的麽，怎么一睁眼就带上了起床气？不对，这简直就是杀气啊！ 三个小子吓得纷纷闭上了眼睛，还是睡觉好，愿梦里不会再见到老师那双可怕的眼睛。 飞机降落在楚都机场的时候，也就是刚刚下午一点钟，怀良人和严一纷纷打着哈欠下了飞机，一面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面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周栋。 简直无法想象，私人飞机上的飞机餐虽然已经远超民航配备，可在他们眼中也最多就是‘精细分类过的垃圾’而已，严一带的那只深井烧鹅根本就不够几个人分的，所以他们基本都是饿着肚子挨过了午饭。 周栋这家伙的肚子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垃圾都能往里倒呢？ 怀良人对此很是无语，一想起周栋吃飞机餐时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就想吐槽， 难道是因为他吃飞机餐时刚刚睡醒，味觉还比较迟钝，要不下次我也试试？ 古亚楠开着她的座架直接进了机场，与周栋打过招呼并代表九州鼎食隆重欢迎了怀良人和严一这两位大厨后，就跟吕绿馨打起趣来：“哎呀，什么时候我们的‘花老板’也会画妆了，真是让人吃惊呢。” “呵呵，你这个冰山美人都会笑了，我就不能画个妆？” 这对闺蜜见面的气氛很不正常，现场火药味十足， 怀良人看得明白，悄悄拉了下周栋的袖子低声道：“祸水，你是准备先回家还是跟着美女总裁走？或者是跟我去云龙湖那家法餐厅，我们自己动手，先把肚子填饱吧。” 严一从怀良人身后探出脑袋来：“周面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能不能正经些，什么祸水不祸水的？” 周栋皱眉，怎么能够用这种词汇来称呼一位无辜的帅哥呢？ “我暂时先不回家，也不会跟古亚楠走，要去趟凤栖山。” “去那里做什么，这才刚下飞机。” 怀良人暗暗思索，上次去凤栖山的时候，也没见到有姿色还能超越古亚楠和吕绿馨的村姑啊？老周这一下飞机就忙着赶去，其中必有猫腻。 “古总，麻烦你安排下我这三名学生的住宿问题，他们应该会呆在楚都一段时间，跟我学厨。” 周栋叫过周爱国和苏氏兄弟三人，示意他们跟古亚楠走。 “啊，太好了！周大厨的学生就是未来的大厨了，欢迎欢迎。 周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把他们安排在最好的职工宿舍，带内外套间的那种。 过几天九州鼎食会为他们单独租赁公寓居住，都是两室一厅的标准。 不过，你刚回到楚都，去凤栖山做什么？” 跟怀良人差不多，古亚楠首先想到的也是美丽的村姑，而且名字还多半是叫小芳的那种。 顿时警惕之心大起。 “单独租公寓就算了，职工宿舍就很好，学厨不是来享受，是要吃苦的！” 周栋用‘严厉’的目光扫了三个学生一样，吓得三个小子同时缩了缩脖子， 完了，怎么一回到楚都老师就性情大变啊，看来哥几个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我去凤栖山是为酒坊选址，古总就不用同去了，反正你也不懂。 就麻烦您把取水的事情落实一下，酒坊一建起来，水就得跟上，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对了，您的车我要用下，就麻烦古总自己打车回去吧” 307 三碗不过冈（1/2） 古亚楠心中有些纠结。 真的很想和周栋同去凤栖山啊， 想想吧，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村姑淳朴，无论是为了享受大自然还是防止周栋被美丽的村姑诱惑，古亚楠认为自己都应该义不容辞的走上这一趟。 总算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堂堂九州鼎食的总裁，事事躬亲难免会被人看轻的，更何况身旁还站了个防火防盗都比不上要防她的闺蜜，若是自己跟去凤栖山，多半她也会跟着，想想就感觉很无趣。 所以古亚楠思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叮嘱周栋要小心身体，也不要太辛苦了，就拉着吕绿馨回了九州鼎食，话说的可是冠冕堂皇，馨馨你走了这么久，后厨的事情都要荒废了吧，可不能这样了，快跟我回去！ 吕绿馨听得直撇嘴，自己不过是苏厨的砧头，又不是主厨，后厨荒废不荒废那是师兄的事情，关自己毛事？ 何况九州鼎食有八大菜系呢，你这个行政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关心苏厨了？哼哼哼 凤栖山一定会有美丽的村姑，不过却没有哪个有缘跳入周栋的眼帘，严一兴致勃勃地开着古亚楠新买的奔驰车，在磕碰了无数次底盘后，终于顺利抵达了凤栖山的凤栖村。 严一骄傲的表示，他的车技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去年就考下了驾照，已经拥有三百公里无事故的辉煌成就，而且就像所有的新手一样，他现在无比热爱驾驶工作。 于是在李秀臣惊讶的目光中，这辆全车染满泥尘，轮胎半瘪了一个，左大灯被不幸撞坏的奔驰车‘呻·吟’着停在了他的门前，车门一开，首先跳下的是一对大白鸭，与他家养的大白鹅怒目相视，看意思像是要打上一架。 “哈哈，周老弟啊，我可想死你啦！” 自从周栋与凤栖村相熟，九州鼎食与这个村子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首先是柳长青经常利用职权之便经常为凤栖村的村民谋些福利， 说是福利其实也就是用较高的价格购买一些村民种植或养殖的绿色农产品而已，其实本质上还是提高了九州鼎食的食材档次。 紧跟其后的，分别是鲁厨的申公道和苏厨的尚师成，再然后就是其它各大菜系，仿佛‘寻宝’一般纷纷派出自己的菜买来到凤栖村，鬼子进村一样把老乡们的各种农产品一扫而空，当然九州鼎食是给钱的，而且价码给的还高。 凤栖村的农产品指定是不错，可能够让各位主厨如此热心，多半还是看了周栋的面子。 最后就连并不分管后厨的古亚楠都看出来了，她发现随着周栋声望日隆，八位主厨都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争先恐后地向这位年青新晋主厨表达交好之意。 就说周栋的小尾巴潘珂吧，如今已经是九州鼎食炙手可热的砧板了，明里暗里就有不下五六位主厨找过他，希望胖子可以‘过去帮忙’，待遇一切好说。 这固然是因为胖子够努力，现在已经是砧板上比较像样的一把刀，可这年头儿你努力就会被人认可麽？太天真了吧，还是得拼背景，没有爹拼，那就得拼朋友拼人脉，显然是因为有周栋这个朋友，才会让几位主厨正视胖子。 李秀臣和潘珂一样，现在都是因为周栋的关系，成为了‘既得利益者’，所以当见到周栋后，他和老伴儿都笑得无比开心，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女婿一样。 当然老李还是非常淳朴的，对周栋热情主要还是因为交情，至于利益什么的，俺们村里人什么时候放在心上了？那都是要深深刻在脑袋里的！ 村子里规矩大，客人临门，那是一定要杀鸡宰鹅的，于是那只与勇勇夫妻对视的大白鹅就不幸成为了‘地锅炖老鹅’，大白鸭勇勇因此把李秀臣的房前屋后变成了它的地盘，此刻正像国王一样，带着自己的王后检阅新子民，李家幸存于难的几只公鸡和母鸡一个个战战兢兢，谁敢与抗？ 让怀良人们惊奇的是，李秀臣老婆的手艺居然十分不错， 或者说根本就是李家的柴禾老锅和走地老鹅都是上品，均匀的火力和吃活食养成的老鹅都是城市里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哪怕是一名村妇为之，最后弄出来的味道也是令人颇为惊艳的。 再配上一碟盐水花生、一份大葱炒走地鸡蛋、一盘简单切开的双黄咸鸭蛋，早就饿坏的怀良人和严一吃得津津有味、简直停不下来， 酒足饭饱之余，甚至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退化了？ 否则以某家的身份，怎么可能吃个农家饭都吃出了感觉来？ 严一大为感慨，连连夸赞李秀臣的老婆，硬说自己终于明白了当年佛祖为何要托钵乞食于民间，看来不仅仅是为了传道，还是因为民间的东西好吃啊？ 这话让周栋都忍不住翻白眼，你是个荤素不忌的假光头，真以为佛祖当年也能吃到‘铁锅炖大鹅’麽？ “哈哈，就知道周老弟最后一定会选择在凤栖山建酒坊啊，否则你做了那麽多上等的酒曲，不是要白白浪费了？” 李秀臣哈哈大笑：“早就帮你看好地方了，就在阿姐谷中！ 你别看阿姐谷里有温泉，这可是个风水宝地啊，冬天的时候温暖如春，到了如今这个季节，却是一样的凉爽，连村里的老人都说不出个原因来。 估计啊，冬天温暖是因为温泉，可是到了其余季节，温泉水温依然恒定在二十度左右，又因为山谷背阴，能吸来山风和凤栖湖上的水气，却是和别处一样的凉爽，而且还不像楚都别的地方那样干燥，对美酒发酵是非常有好处的” 周栋点点头：“阿姐谷是集体所有的土地吧，我们要用这个地方，是不是应该办个手续什么的？ 李老哥你不用跟我客气啊，这些成本也不是我负担，是九州鼎食出的，租赁费该多少就是多少，也算为村民们谋个福利吧。” “哈哈，九州鼎食带给我们的‘福利’可是不少了，周老弟你这么说，倒让老哥哥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秀臣笑道：“都是自己人，一切好说， 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周老弟你的酒曲吧，看样子很快就可以用了，看过了酒曲，我再带你们去阿姐谷。” 周栋点点头：“那也行。” “周栋你还提前备了酒曲？” 怀良人和严一顿时来了兴趣，两人虽说不擅酿酒，却毕竟都是当世名厨，也算半个行家，对周栋制作的酒曲还是非常好奇的 308 三碗不过冈（2/2） 走进放置了曲窝的房间，周栋感到十分满意。 李秀臣把这个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地面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湿痕，看来是自己来前才刚刚清扫过的， 酒曲一旦入了酒窝，就对存放的环境有很高要求，如果环境不卫生、就可能会生出霉菌，这是绝对会影响成酒口味的。 打开曲窝，便有一丝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 “咦？” 令隐寺不是律宗，就算是寺里的沙门弟子也是不戒素酒的，只是不许喝醉就是，所以老主持偶尔也会酿些酒来窖藏，说到对酒的了解，严一还在怀良人之上。 “这是用糯米制成的酒曲？ 是好东西啊，这样的酒曲以后可以搭配不同的粮食、酿出各种风味不同的黄酒。 在寺里的时候，我也见过师傅制曲，却从没见过带有淡淡酒香的酒曲，周面王是如何做到的？” 别看周栋弄的酒曲就有淡淡酒香传出，其实在正常酿酒的过程中，如果没有将酒曲在浸泡过的酒米中拌过，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是不可能有酒香的，如果连生胚酒曲都能带有酒香，这酒制出来还了得？ 严一看周栋的目光中带有浓浓的惊讶，这位周面王的身上真是藏有太多秘密了，回回都让他吃惊不已。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这家伙身上，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可能会出现，你和他相处久了自然知道。” “弥陀佛，怀大厨所言极是。” 严一现在是想明白了，师傅说自己的机缘不在寺中，果然是一语成谶，自己的机缘看来就在眼前这位青年宗师的身上！ 周栋翻看了几下酒曲，脑中立即出现了酿造‘三碗不过冈’该如何配比材料、如何浸泡酒米、以及踩曲的方法、用人等等，因为要搭配系统中的‘酒引’使用，他的酿造方法与寻常酿造黄酒会有些不同，恐怕有些作为会让人很难理解。 不过也是古法所有，真正有见识的人并不会大惊小怪。 “李老哥，酒坊选址后，我会让九州鼎食在三天内建好，同时酿酒用的‘酒米’和水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到凤栖山。 另外我要酿造的黄酒和一般流程有些不同，会有类似酿造白酒的踩曲程序，需要一些‘踩曲’的人，我想就近寻找，能用凤栖山的乡亲是最好了” “哈哈，那敢情好啊， 现在还没到农忙，出去打工又经常被拖欠工资，所以山里最不缺的就是壮劳力， 多了不敢说，你周老弟要用人，只要我招呼一声，附近几个村庄就能凑出几十个身强力壮的男劳力来。” 李秀臣一听十分开心，这位周老弟简直就是凤栖山的贵人，不仅给凤栖村带来了无数好处，现在就连附近的村子也要跟着受惠了，这可是自己的人脉所致，以后他在整个凤栖山区都将是威望最高的人。 “老弟，咱们边走边说” 李秀臣开心地拉着周栋，心里暗下决定，阿姐谷这块地一定要以最便宜的价格‘租’给周老弟，就算是九州鼎食出钱，这不也是周老弟的面子麽。 周栋笑道：“说到阿姐谷，我这次要用的可不是村子里的男劳力，而是这里的姐妹们” “你是说？” 李秀臣毕竟是个外行，听说周栋要专找村里的姐妹们，虽然相信他的为人，看他的眼光还是有些怪怪的。 “呵呵，周面王果然是内行啊。” 严一笑了笑，主动把话接了过去：“这个我是知道的，酿造白酒必经的踩曲程序，都是由年轻的女性来踩的， 这是因为酿造好酒对踩曲的力度以及密度的要求很高，既要松紧有度，又要能够粉碎，以便于发酵， 因为男性普遍体重较重，踩曲的力度过大，很容易造成酒曲被踩的过于紧实，反倒不利于酿造出酱香醇厚的好酒。 据我所知，茅台、五粮液的踩曲工坊里，那都是年轻并且体态轻盈的姑娘，就连身材发福的大妈们都不合适，更别说男子了。” 李秀臣愕然：“还有这种说法？” “呵呵，严师傅说得没错，不过还没说全。” 周栋笑道：“还有一个原因是，踩曲的工坊温度都比较高，而女性是要比男性抗热的，更能够接受高温的环境， 而且，女性脚部的细菌和分泌物会比较少，不会使酒曲变质或对酸碱度造成影响。这样才能够保证酒的原汁原味。” 严一向周栋挑出大拇指：“厉害，看来以后真不能叫你周面王了，连酿酒都是内行，简直就是周全能！ 不过我的周全能大厨，我好歹也是看过师傅酿酒的，对黄酒酿造可不算外行， 据我所知，黄酒最多就是‘拌曲’而已，好像还用不到踩曲这种工艺吧。 又不是五粮液，所用的粮食种类多，软硬度不一，才需要更精细的‘踩曲’工艺？” 周栋微微一笑，看了眼三个好奇的家伙：“我这其实算不上真正的踩曲，踩曲是踩成曲砖，严格来说其实是制曲的过程， 而我已经提前制好了酒曲，现在所谓的踩曲，其实本来就是‘拌曲’过程而已，只不过我这次酿的比较特别，才需要用此法完成。 你们可知道我要酿造的黄酒叫做什麽名字？” 怀良人摇头：“你这种人做的事情，谁能猜得到才是怪了，快说！” “三碗不过冈！” 三碗不过冈？ 三人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栋居然给首酿的黄酒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也太扯了吧？在如今这个高度白酒横行的时代，什么样的黄酒敢用这个名字，你问过65度的烧刀子同意不同意了没有？ 怀良人顿时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九州鼎食的门前有山冈麽，名不符实！” 周栋哈哈大笑：“你难道忘了这酒还有个名字，叫做出门倒？” “更是瞎扯了，如果是黄酒，别说三碗，五六碗也休想灌得倒我！” 怀良人自然比不过周栋的神奇酒量，可要说几碗黄酒还是醉不倒他这个米其林大厨的，毕竟在法国的时候，他可是经常拿顶级红酒当水喝。 “不用五六碗，就三碗！ 保证让你没出门就醉的昏天黑地，不信咱就打个赌， 你如果输了，就把你在粤菜上的功夫教给我的三个学生，而且还要替我严厉督导他们。 如果你赢了，我免费管你一个月的饭，每天三顿，我亲自为你下厨！” 周栋抛出致命的诱惑。 怀良人顿时眼一亮：“哈哈，老周啊，这可是你主动要送上门来做我的私家厨子，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我赌了！” 说话间，四人不觉走进了阿姐谷中 309 最顶级的水源 怀良人这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上回打赌就输给了周栋，结果在香江比赛期间，成了教导三个宝贝儿的免费劳工，这才没过多久，眼看又有‘失·身’的可能，而且很可能要从短工变成长工。 严一看着两个人打赌，就在一旁呵呵地笑，反正他是万万不会去上这个恶当的。 周面王这个人啊，按师傅的话说，太过神秘，无法看透啊。 阿姐谷不是那种常年荒废的无人谷，因为有温泉存在，当年也是开发的景点之一，后来虽然开发中止，那些建到一半的温泉泳池和各种渡假设施倒也没有完全隐没在荒草丛中， 是凤栖村的村民看着可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发的来清除野草、保养这些烂尾建筑，想着村里人也有个地方带孩子玩耍，这些烂尾建筑在村民的养护下，倒是成了一颗越擦越亮的明珠。 “真是造孽啊，说开发就开发，说停就停！ 周老弟你看看，这个建了一半的小型度假村怎么样？ 按照当时的设计，不光有网球场、篮球场、温泉池等各种活动场馆，还有可以容纳两百名客人的五星级酒店，好在酒店还没建就中止了开发，否则才叫浪费呢” 李秀臣指着阿姐湖北岸的一片烂尾建筑，口中叹息道：“虽然开发是中止了，这片风水宝地却是花了大力气修整过的，原计划建设的各种场馆用地也都规划并且初期处理过了， 周老弟你看看，这地方建个酒坊可是绰绰有余的吧？” 岂止是有余，简直堪称豪华啊！ 周栋看得眼睛一亮。 上回入谷取藕，其实走的是东半谷， 阿姐湖很大，静静躺在谷中，形状就仿佛一个肥美的皮谷，沿臀线分为东西两瓣， 东半湖附近山石嶙峋、更见野趣，也就是上次取藕的地方；西半湖可能是因为当年开发的原因，湖边道路要平坦的多，植被也更为整齐有序，有着人工种植整理的痕迹。 李秀臣手指的位置上方正有一挂悬瀑，瀑布自上百米高度狠狠砸落在阿姐湖中，激起漫天水雾，在阳光下映出数道彩虹。 “阿姐湖下有温泉，可在山崖上流下的瀑布却是凉的，所以阿姐湖的温泉既是近地温泉，又不会太热，周老弟啊，你要酿酒，怎么不考虑用这里的水？” 李秀臣的话让周栋心中一动，对啊，我上次去的只是东半湖，而且取藕的时候，还没有得到传说级酿酒技能，并没有分辨水源的能力，为什么就凭一本《水说》的记载，贸然否定了这里的水源？ “按照马世青的记载，楚都地处重水之地，煮水有厚垢，实不利酿酒也，而且他书中论据翔实，也确实非常有说服力。 可他毕竟不可能踏遍天下所有的地方，尝遍天下的各处水源，应该也只是一般而论，这阿姐谷中，怎知就没有好水？ 这里的温泉水有飞瀑流入，可就未必是不能用的普通温泉了啊？”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阿姐湖的水可甜呢哎，周老弟，你这是？” 眼看周栋几个箭步冲到岸边，捧起水就往嘴里倒，李秀臣顿时一闭眼睛。 年轻人就是爱着急，这个位置刚好是个湖湾，浅水及岸，不凉不热，村里的小子们经常爱到这里戏水，有时憋急了，当然是‘就地解决’人生小急问题。 虽说是‘流水不腐’，可看着周栋直接喝下这里的水还是心里有些咯应，感觉挺对不起这位老弟的。 “好水！” 水一入口，周栋顿时就是精神一振。 “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华夏酿酒，从不取温泉。 这是因为温泉的特殊性使其不是酸性过高，就是碱性过高，不利于酿酒。 虽然温泉水的矿物质丰富程度丝毫不比江河水差，但就因为这个致命的弱点，历来不入酒家法眼，马世青在《水说》中提到温泉不可酿酒，其实本不为错。 不过阿姐湖的温泉，却是与众不同。 这里的温泉水，应该是在地下暗河流经了不知多少省地的酸性水，本来很难中和，却恰恰在阿姐谷中有飞泉砸落，楚都当地的碱性重水恰好相互中和。 也就是楚都的水才有足够的碱性， 楚都人烧水，不用半个月，水壶中就会多出厚厚的一层水垢，如果不注意清理水壶，随时可能患上肾结石 酸性的温泉水与楚都当地的水源中和后，水性中庸平和、不温不燥、在嘴巴里转上一圈，顿觉口舌皆滑，一缕香甜从舌尖绽放出来，让人精神爽朗无比，就算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都被这口泉水冲散了。 “这里的水已经可以做为酿酒的‘主水’使用了。 再加上我让古总分别从无名泉、长江和黄河最佳取水处空运来的水源，如果配比得当，我就可以拥有天下最顶级的水源，这‘三碗不过冈’不知道会让多少人迷醉、不用出门就得倒了！” 现在周栋甚至开始担心，酒这东西少饮为佳、喝多了都是有害的，等到日后酿成了这‘三碗不过冈’，是真的要限制每人三碗，而且最好是用小碗。 这也正是一名酿酒师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控制好了，酒就是为人助兴的佳酿，控制的不好，那可就是穿肠毒药！ “这里的水真有这么好？ 老周都夸好，那绝对是没错了！ 必须得尝尝，不然多遗憾？” 怀良人和严一对视一眼，两个家伙争先恐后冲到周栋身旁，就在他刚才取水的地方，捧起水就往嘴巴里倒。 “好水，真是入口甘甜！” “何止甘甜，应该是芬芳才对！” “老周啊，你如果是用这里的水来酿酒，我会很期待啊，就算输给你我也认了！ 不对，以我的酒量区区几碗黄酒怎么可能会醉！” 李秀臣看得直咧嘴，这三位大厨怎么都跟这个湖湾干上了？ 还不好意思开口劝阻，只能拼命安慰自己，流水不腐、流水不腐， 虽然岸边的大青石上都让那些小子弄出了尿碱，应该不太会影响到水质吧？ 嗯，一定是这个样子的，这三位是什么舌头？人家都没喝出毛病，这就说明足够好！ 周栋又喝了两捧水，确认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怀良人和严一更是喝得兴起，最后甚至用这里的水狠狠洗了把脸，感觉脸部肌肤比刚刚做过了spa更为嫩滑。 什么法国依云啊，比起这里的水就是渣渣！ 怀良人暗暗决定，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装些阿姐湖的泉水回去！ 对了啊，温泉水未经检测能喝麽？ 天啊，刚才怎么见到周栋喝就昏了头，连常识都没有了？ 听完两人的担心，周栋哈哈大笑：“放心，别处的温泉水不能喝，这里的绝对没有问题。 对了李老哥，这阿姐谷的山林土地现在是属于村民集体所有吧？” 按照华夏的法律规定，城市土地所有权为国家有，农村的山林土地，则为集体所有。 不过之前凤栖山经历过开发，虽然后来搁置下了，周栋还是要弄清楚这里的土地性质。 “放心吧周老弟，之前开发时说的是学习九寨模式，开发期间只要不占用农家住宅、耕地，是不给赔偿的，等到景点开发后，村民们都可以像九寨人民一样直接从景区按年度领取补贴。 后来开发中止，土地也就归还给了村民委员会，所以这阿姐谷的地你要用多少，那都没有问题！” 李秀臣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可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哥的权力大着呢！ “那可就太好了，其实除了要在这里建酒坊外，我还想多要些土地，不瞒李老哥你说，这是我私人用的” 310 谷中别院 周栋的要求越多，李秀臣就越是开心。 从祝爷爷那件事开始，他就把周栋看成了凤栖村的贵人， 当初他可是亲眼目睹的，已经被医生断言‘就在这几日’的祝爷爷，喝下周兄弟的碧藕脂玉粥后，可是足足延寿了一个多月！ 难道这碗粥真的有如此神奇？ 他可不会这样认为，而是有些迷·信的认定周栋是个有气运的人，这样的人肯用凤栖村的土地，那是求都求不来的。 然后怀良人和严一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租地的人坚持要多给钱，出租方却是抵死不从，那场景可真感人，像是来到了‘君子国’。 李秀臣最后急的脸都红，大声嚷嚷道：“周老弟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恼了！太看不起哥哥我了！ 你要用块地建个别院为父母的养老之地，这叫什么？这是孝道啊！ 你的父母是什么人？那就是老哥哥我的父母一样！哦，就兴你孝顺，老哥哥我就不能表达些心意了？ 就这么定了！建酒坊的那块地我就听你的，反正是公家出钱，咱们就按市场价。 你私人用的这块，三十年收个三十万块就差不多了，这可不算便宜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距离楚都上百公里，还有不少是山路，平时谁会租？” 怀良人和严一听得都想翻白眼，刚才讨论酒坊用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望着风景如画的风栖村，怀良人有些心动，这地方建个别墅还真不错，除了离城市远些，生活略有不便，又有多少别墅附近就有天然免费的温泉可泡？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老周似乎有意日后就住在这里。 高人啊，这年头儿能想明白人该怎么活、为什么而活的可不多了，别看严一是个假光头，估计他都没整明白。 这种高人雅志，我怀良人怎么可以落后？而且租金够便宜啊！ 有便宜不占，那可不是怀大厨的作风， 只是当他询问李秀臣时，老李立即顾左右而言他：“周老弟，你刚才说酒坊两三天就能落成？那可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得帮你张罗大姑娘去 不对，是酒坊的女工！要知道是你招人，我保证这十里八乡的俊妮子都得争先恐后的来！ 你让我理理啊，皮肤太黑且粗糙的不要，身材不够轻盈的不要，有脚气的更是不能要简单啊，你就等着吧。 对了，周老弟你需要多少名女工？” “十名吧。” 三碗不过冈周栋准备酿造两千斤的样子，按说用不了这么多人，可美酒星谱里的酒谱多着呢，等以后有了足够的赞赏值，就可以选择更高级别的美酒酿造，难道到时再行招工麽？ 干脆一劳永逸，反正这工资也不要他出，都计算在九州鼎食要承担的成本之内。 望着老李匆匆离去的背影，怀良人心中郁闷：“哼，我看这个人不够厚道。” 周栋皱眉：“你怎么能这样说李村长呢？他分明就是个忠厚的长者。” “呵呵，因为帮你去‘选美’，就成了忠厚长者吧？” “什么选不选的，老怀你现在堕落了，这样的话也是一名绅士可以说出来的？” “好了好了，两位就别啰嗦了，周面王，你的鸭子不老实，居然跳进了温泉里。” 严一见两人又要斗嘴，顿感头大如斗，干脆向周栋告起了勇勇的黑状。 周栋一看可不是麽，两只大白鸭刚才还老老实实跟着自己身后，这会儿却像两只欢脱的狸猫，趁自己不备跳进了温泉池中，可能是没想到水温跟泉城的差异挺大，勇勇的‘女鸭’还嘎嘎叫了两声，似乎在抱怨。 周栋一指勇勇：“不想变成盐水鸭就给我滚上来！” 勇勇顿时大惊失色，低低叫了两声，上岸的速度比刚才下水时更快了几倍。 用脚丫子踩几下酒曲每月就有五千块的收入，而且听说还是九州鼎食那位帅哥大厨招人，凤栖山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个个就变得冲动了起来。 这可是凤栖村的贵人啊！ 听说用了一碗什么什么粥，就让凤栖村的人瑞老爷爷延寿了一个月？ 这可了不得！必须让贵人看看，俺们的脚丫子有多白，有多美，他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 什么延寿一个月啊，那是‘官方’的说法，怕引起封建迷·信思潮！准确的信息可是半年！不对，是一年 乡亲们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太好，什么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望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村姑，李秀臣的腰杆现在是又粗又长，挺得笔直，感觉走上了人生巅峰。 满怀激动的村姑们很快就发现招工的门槛提高了，除了原先规定的各种自然条件不变外，李秀臣这个居心叵测的半大老头子已经悍然要求入选者必须是未婚！ 而且不光得皮肤白、长的好看，说话还得好听，就以凤栖村口老槐树上的那窝百灵鸟为标准，像老鸹的可不成！ 抗议无效，凤栖山什么都缺，就是水灵灵的姑娘不缺，竞争激烈啊，现在就是买方市场！ 就连周栋也没想到李秀臣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甚至都没用二十四个小时，十名俏生生的村姑女工就已经排着队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家伙！ 就连怀良人这个在香榭丽舍开过眼界、阅遍大洋马的海归都看得暗暗砸舌。 这是选女工？这是选村花吧！ 一水儿都是二八出头二十不到身高一米六五以上身材纤细苗条的天然美女！ 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一点点，张口莺声娇呖呖，两腿一并如玉山。 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周栋，怀良人正要开口嘲讽几句，还没想到合适的词儿，就见李秀臣叫了声。 “脱鞋！” 脱就脱！ 姑娘们叽叽喳喳笑闹了一会儿，眼波儿从周栋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颜上掠过，感觉这个可以有。 望着展现在面前的十双玉足，李秀臣满意地笑了笑，感觉自己没有愧对周栋的信任：“周老弟啊，你看如何？ 我敢保证，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个个都没有脚气的！” 其实怀良人还是蛮佩服周栋的，在他看来，从百年前就开始推崇工业化生产的葡萄酒比华夏的白酒黄酒什么的更让人放心。 尤其像他这种有洁癖的人，很难理解茅台、五粮液这样的知名品牌为什么在今天还要坚持用人工踩曲，哪怕知道酒精可以消毒，他还是难以接受。 甚至就连当年在华夏时，后厨里用的料酒都要经过他的严格筛选，遇到号称是‘古传工艺’的，想都不想就会直接剔除。 如今见到周栋招收的这些漂亮姑娘，怀良人开始有些理解华夏的古传酿酒法了，如果这些姑娘肯下功夫把脚洗干净，这一双双玉足踩出的酒曲似乎也不是很难让人接受？ 天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原则呢，我的坚持呢？ 怀良人有些愤愤地偷偷看了周栋一眼，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家伙的，竟然被他改变了这么多！ 被周栋改变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苏厨的尚师成很快就发现小师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她的脸上可能会有面粉，却绝对不可能有脂粉，现在整个人却都变得香喷喷的。 乍见到小师妹涂抹了口红的红嘴唇，尚师成认为自己受到了惊吓。 天啊，以前那个对鸡鸭鱼肉如数家珍的小师妹到哪里去了？现在已经变得对各种名牌化妆品如数家珍！ 周栋，你对我家小师妹究竟做了什么！ 盛怒之后的尚师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起来，完全就是一只准备迎接天劫的老狐狸。 如果说尚师成是忧喜参半，古亚诚则是真的要疯了。 如果不是父亲让他必须要保持冷静，恐怕他会带上一票医学专家直接飞到楚都来。 “什么，酿酒的水要从泉城、长江、黄河三处取来，长江黄河这两处还需要空运，你已经答应他用湾流550运输水源？ 而且酿造的还只是黄酒？ 你疯了吧楠楠，计算过成本没有，他周栋愿意从利润里拿出多少摊入成本？ 成本完全由我们来负担，利润还得跟他七三分，他七我们三？ 我的天啊！这不公平！楠楠你是不是被帅哥冲昏头脑了！ 啊，啊呀呀，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挂我的电话！” 如果不是古亚楠很快打回电话来，说是周栋已经给出肯定的消息，因为情况有变，空运水源不需要太多，所以找架普通的小型运输机就够了，而且目前只需要运输一次，古亚诚飞到楚都后就算不把妹妹‘绑’进医院，也会指着周栋的鼻子骂娘。 伴随着古亚楠的好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一脸笑嘻嘻的申诚和烟尘滚滚的施工队伍，另外还有多日不见的潘珂。 胖子比周栋离开楚都时清减了许多，目测勉强才能过两百斤的样子，见到周栋，胖子先是冲上来一个大大的熊抱，跟着就鼻子发酸，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老大，想死人家了。” “少来这套，怕是你巴不得我晚点回来吧？” 临走的时候周栋可是给胖子布置了不少练习任务，看他瘦成这个样子，可见最近是吃了不少苦，估计在吃苦练习的时候可没少埋怨自己吧？ “老大，你比月亮更知道我的心。” “滚！” 胖子其实让周栋有些为难，如果把他也收为学生，在‘勤行大宗师’的光环笼罩下，胖子的天赋和领悟力都将得到加成，对他日后的职业之路大有帮助。 可胖子却一直与自己朋友相交，人家不主动提出，自己却是没有硬要收其为学生的道理。 算了，等过段日子再说吧，按严一的话说，万事皆缘法，勉强不来的。 “周主厨，您可算是回到楚都了。” 申诚还是那个江湖四海的申诚，见周栋跟胖子叙旧，并没有上来打扰，而是跟怀良人、严一套着近乎， 怀良人对他爱答不理，他却也甘之如饴，最后连怀良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也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见到周栋召唤，申诚回过身跟同来的工头交代了几句，才笑嘻嘻地走过来道：“周主厨啊，我这辈子除了佩服我伯父，可就是佩服您了。 啧啧，现在九州鼎食的人可都听说了啊，为了您酿酒，古总连运输机都出动了，就是为了帮您取酿酒的水 周主厨，必须得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光是取个水就得用飞机空运，您这酒要是酿出来，这得卖多少钱啊？” 周栋笑了笑：“会很贵，也会很便宜。 因为啊，有些地方你卖贵了老百姓喝不起，咱就不能太贵；有些地方你卖便宜了客人还不答应，咱们就只好卖贵些了。” 申诚闻言哈哈大笑，高挑大拇指道：“周主厨就是周主厨，像这样充满智慧的话，那是打死我也说不出的。” 严一重重点头：“弥陀佛，周面王大有慧根，与我沙门有缘。” 周栋笑笑：“不瞎扯了，申砧头，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不是常出外勤麽，与这些搞工程建筑的相熟，这不听说周主厨要建酒坊就主动申请过来了。 在我看来，周主厨的事情，那可比咱九州鼎食所有后厨的事情都更为重要，当然是有力出力了。” 周栋点点头：“有你在也好，我要建的酒坊目前主要是酿造、储藏黄酒，日后说不定也会弄些传统的烧锅白酒，这张图上就是所需要的各种设施，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阿姐湖畔，你跟我过来看看吧。” 申诚叫了工头来看，工头可是个内行，看了周栋画的酒坊施工图连连称赞，这酒坊可不光是选址选得好，而且那图上举凡曲窝、曲池、米井、酒窖、烧锅无一不全，这一看就是内行老师傅才能画出来的，结果听说是周栋这个年轻人所画，顿时惊为天人。 留下工头和一些大工在这里测量尺寸，细分工序，周栋却被申诚悄悄拉到一旁。 申诚压低了声音道：“周主厨，我可听李村·长说了啊，您自己也在这阿姐谷中要了块地，准备在这里建个别墅？” “是别院。”周栋纠正道。 “是是，别院，我还听说这是周主厨准备用来孝敬父母的养老之地？”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 周栋一笑，已经隐约有些猜到申诚要说些什么了。 “日后周主厨怕是也会住在这里？” “有时间也会过来住的，毕竟没有把父母亲扔在这里不管的道理啊。” “行了，这我心里就有谱儿了，周主厨您得空的时候跟我说说这别院准备怎么建，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申诚嘿嘿一笑：“反正是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总之这建别院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除了租地的开支，不用您花一分钱。” 周栋皱眉：“申主厨你可不要乱来，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再说我现在也不缺钱啊。” “嗐，不是那个意思，周主厨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申诚忙道：“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伯父的想法。” “谁，申主厨？” 周栋一愣，以申公道的老成持重，肯定不会让申诚做出损公肥私的事情来，那他又是什么意思？ 311 被人砸场子了？（二合一） 精神病院最让周栋留恋的地方，就是人人无机心，一片天真烂漫，彼此交往就像是一群孩子，不会掺杂任何利益在其中。 就算有一天离开了精神病院，只要被外面的‘正常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们就会躲得远远的，不会来烦你。 周栋很庆幸的同时也很苦恼， 因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们竟然忘记了他的特殊身份，甚至就连申公道这样的老成之人也试图跟他搞起利益交换来了。 申诚原本是打死也不肯说的，见到周栋真的动了怒，才不得不说出实情。 “周主厨您人在香江，自然是不知道楚都发生的事情， 就在上周，‘华粹居’的大厨来了咱们九州鼎食，去了川菜厅” “什么？” 周栋用脚轻轻踢了下大白鸭勇勇的屁股，示意它和它的女鸭离得远些，总是围在脚下嘎嘎叫，说话都听不清楚了。 “华粹居不是在京都麽，他们的大厨来九州鼎食做什么？” 周栋微微皱眉。 “是对面‘食为天’从京都‘华粹居’请来的新主厨，食为天原先的主厨是卢老爷子的弟子，前不久已经请辞了” “原来是这样。” 周栋点点头，食为天跟九州鼎食的关系一直不好，卢老当年肯坐镇食为天，应该是希望两者可以更‘公平’的竞争，毕竟九州鼎食的摊子可比食为天大多了，有他和弟子在，刚好可以平衡。 卢老的弟子请辞，多半也是因为自己， 一来是自己跟几位老爷子关系不错，真要是食为天跟九州鼎食发生了正面冲突、斗起菜来，大家都会尴尬。 二来估计是卢老认为对他的弟子发展不利，竞争可以令人进步，可如果是他的弟子被自己‘碾压’，反倒会打击一位厨师的信心，对其日后发展不利。 没想到卢老和弟子离开了，‘食为天’居然又从华粹居请了位大厨来，面对面的都是同行，居然跑到九州鼎食的川菜厅，这不是摆明了是要‘猛龙过江’麽？味道可就不太对了。 “申砧头，这位大厨去川菜厅做了什么？” 周栋还真是有些好奇，心说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总没有过来就斗菜的道理吧？ “他到了川菜厅，就点了一道‘开水白菜’。” 申诚苦笑道：“就这道菜，可把秦主厨给难住了，不是不会做，而是不能做！ 因为人人都知道，这道‘开水白菜’是他的看家菜，遇到有身份的食客来了，他才会亲自做，可如今却是同行点菜，这可就难办了” 扭着屁·股正在地上踅摸活食的勇勇听了，扭过鸭头看了看申诚，心中很是疑惑，不就‘开水白菜’麽，这有啥难的，我跟我老婆常吃！嘎嘎。 最近它可是没少吃香喝辣，不光吃过严一的开水白菜，还吃过周栋做的， 现在是越吃越嘴刁，就算蒙上一对鸭眼，也能够吃出哪份是主人的手艺， 甚至还表示出了对严一很大的嫌弃，吃他的开水白菜时非常勉强，满眼都是痛苦，老严因此一度怀疑起人生，什么时候我堂堂的严大厨要被一只鸭子嫌弃了？ 偏偏看周栋喂鸭子喂的乐此不疲，他也想借鸭子的嘴跟周栋暗中较量一番，很是欲罢不能，结果倒是便宜了这对鸭子，两只扁毛畜生越来越胖，那只女鸭最近下的蛋可都是双黄的 周栋点点头：“确实是难办，同行上门来直接点主厨的拿手菜，表面上是以食客的身份消费，其实已经是斗菜了。 秦主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做也难、不做也难。” 申诚叹息道：“周主厨说得正是，不过对方客气地很，就说是来以一个消费者的身份品尝秦主厨的手艺，按规矩无法拒绝，最后秦主厨还是做了，结果” “结果怎么样？” 周栋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他在得到大师级尝味后也做过几天毒舌、吃遍了九州鼎食，其中就包括老秦的手艺。 怎么说呢，老秦对得起特二级厨师的身份，这道开水白菜也做得还算标准，可也就是达到个标准水平而已 “结果那人吃过了秦主厨的开水白菜后，笑着说这道菜选用的白菜和用来吊汤的鸡都是上品，可惜这高汤吊得不对，白菜的火候也一般，也就是给普通顾客吃吃吧，凑合！ 周主厨您听听，这话说的多扎心？ 当着前厅的服务生、甚至还有几名下级厨师，秦主厨的脸都红了，可那人说完就走，秦主厨还不好拦着，人家是以消费者的身份来的啊？ 后来秦主厨是越想越憋气，就去了食为天一趟，也是点对方做这道‘开水白菜’，没想到啊” 周栋点头：“秦主厨输了？” “输了，而且估计输得还非常惨，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连饭量都减了，我来的时候见过他，这才多长时间，人都瘦得脱相了。” 申诚叹道：“曾经九州鼎食号称‘川粤双尊’的主厨啊，想不到也有英雄落寞的时候。 周主厨我就实话说了吧，秦主厨跟我伯父关系不错，更知道您在鲁厨的时候，跟我伯父有份人情在，他不好意思直接找您，就想通过我伯父” 周栋笑道：“我听明白了，原来是秦主厨要给我这个人情，不过” “周主厨您先听我说完，秦主厨说了，他就算离开九州鼎食，走前也得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为此就算花多少钱也不在乎，所以我就想着” “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周栋皱眉，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参加比赛，又或者被人找上门来挑衅，一般不会主动找别人的麻烦， 老秦这分明就是找他助拳、找回场子，虽然说他也是九州鼎食的一份子，如无必要，实在是不好掺和这种私人恩怨。 至于说建别院的钱，也不用老秦出，他现在可不缺钱，当初苏庭玉可是给了他一千多万呢。 “老大，那个人也来过咱们早点部” 潘珂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口道：“那天他也是以消费者的身份来的，吃了咱的卤煮火烧，然后说什么‘名气挺大，也不过如此’，真是太气人了！” “哦？” 周栋看了看胖子：“还有这种事？” 胖子跟他那段时间，卤煮和狗不理的手艺还是学了不少，何况卤煮靠的是老锅老汤，这可是他离开香江前留给早点部的，那人这样说，打得可就不是胖子和柳长青的脸，而是自己的脸了。 这话可就得两说着了，咱楚都精神病院出来的不会主动欺负人，可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见周栋对利益不怎么敏感，申诚本是没报多大希望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胖子这个天降神兵，这个开心啊，真想抱起胖子狠狠亲一口。 周栋看看一脸期盼的胖子和申诚，终于开口：“等这边酒下了窖，胖子你跟我也去趟‘食为天’， 那人既然口气这么大，想必手艺很好，如果能够做出正宗的开水白菜，倒是可以尝一尝的。” 大白鸭勇勇扭着屁·股挪了过来，嘎嘎叫了几声，周栋皱眉道：“别叫，这次可不能带你去，如果那样做，可就是我们没有道理了。” 带只鸭子去砸人场子，那还不得结成死仇？周栋更多还是怀了以菜会友的心思，主要是对这位食为天的新晋大厨有些好奇。 周栋说的窖就是酒窖，酒这东西性情古怪，制曲的时候，喜欢潮热，如此才能更好的发酵，而在最后成酒的过程，却喜欢干燥的环境，这样才能防止变质。 所以一个合格的酒坊，除了要有浸米池、拌曲池、烧锅、榨房之外，还要有合格的酒窖。 这也是周栋看上阿姐谷的原因，阿姐谷四季如春，潮热得宜，地表环境最适合制曲拌曲，又因为地下有温泉泉脉，一旦深入地表开辟酒窖，泉脉的温热又可以将地窖中的潮气逼迫出来，正是最佳的藏酒之地。 申诚带来的施工队果然是老手，用了不过两天功夫，就将酒坊建成，无论手艺用料都是一流，周栋亲自检查过浸米的池子，发现用的都是速干水泥，而且外面覆盖的是全瓷的细瓷砖，一块块洁白如玉、密度极高， 看来古亚楠还真是肯下血本，就这些瓷砖看着根本不像是普通烧砖厂烧出来的，简直就是瓷都那些制瓷大师傅才有的手艺。 最重要的酒窖也是施工队勘察了地下泉脉选择出的最为合理的位置，既避免了泉脉渗露导致地窖潮湿，还用天然竹管搭通了三条透气的‘气脉’，就这手扣接竹管的功夫，根本不像是普通施工队能够干出来的。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施工队大名鼎鼎，曾经在京都等大城市接手过古建修复项目， 古建的讲究可就多了，不光是地表上的建筑有许多讲究，地下水路更是奥妙无穷，古时的紫禁城里可没有现代阴井，你几时见过紫禁城里被水淹过，哪怕是暴雨如注，地面上的存水都不得超过半尺，做不到可是要有很多人头落地的！ 施工队的头头也是谈吐不俗，与周栋告别的时候笑着道：“周主厨要建的别院可不简单啊，临崖半入，悬瀑成景，别的不说，光是这将别院半隐在瀑布之下，晚上又不能被瀑布吵到，隔音设施还要古色古香、不留半分现代建筑的痕迹，这也就是我们这些人，换个别的建筑公司都很难做到。 不过现在我的人手不足，还要找几位大拿师傅才能开工，另外您也要准备些材料，咱就秋收后开工吧？” 周栋点头：“就按您说的，对了，我是不是该付个首期款啊？” 工头奇道：“五十万首款这位先生已经支付了啊？”说着指了指申诚。 “申砧头，不是说了不用这样麽？”周栋皱眉。 “哎，知道周主厨您不缺这仨瓜俩枣的，可我如果不这样做，回头怕是会被秦主厨给埋怨死了！而且不瞒您说，这里面也有我伯父的一份心思” 看看工头走远，怀良人跟严一站在远处逗着大白鸭，申诚干脆实话实说：“据传那人精通的可不仅仅是川菜，也是一位鲁菜高手，而且不在卢老、王老这两位宗师门下， 您说，我伯父能不担心麽？借这个机会跟周主厨您亲近亲近，还不是怕自己也像秦主厨那样，被那人上门来‘消费’麽？ 要我说啊，您现在是勤行人人称羡的青年宗师，以后想借您大名的人可不仅仅是我伯父和秦主厨，您啊，在其位就得谋其‘实’，该收的好处就不要推了，这其实也是勤行的规矩。” 最后这句话可不是申诚胡乱说的，厨师早年也是江湖行当，自然少不了有江湖习气，遇到请人撑门面这种事情，都是要按规矩给好处的，你要是帮了人却不要好处，别人未必感激你，反倒可能会当你是个傻棒槌。 “嗯，那行吧，就先这样，不过刚才陈师傅也说了，我这个别院建下来，怕是要个三五百万的。 这样吧，我自己出一半，剩下的一步就却之不恭了，算我应了秦主厨和申主厨的好处。 就这样定了，再讨价还价这件事我可不管了。” “都依周主厨您的，您可不能不管啊。” 申诚连连应道：“前几天我伯父跟几位主厨喝茶时还说呢，连‘华粹居’的大厨都来了食为天，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不正常，咱九州鼎食以前说是有镇店八鼎，如今看来怕是要镇不住场子了。 幸亏是出了周主厨您这位青年宗师，咱们才算是有了主心骨” 周栋摇摇头，正向说这件事就别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得多累，年纪轻轻就成主心骨了？知道王熙凤为啥会早死麽，累得！ 忽然听到谷口一阵骚动，就见到几个凤栖村的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远远跑来，离多远就高声叫着：“周叔，周叔，水，水来了！来了辆直升飞机呢！” 周栋听的一呆，古总这不是疯了吧，你说你从机场换辆车把水拉来不就成了，怎么还动用了直升飞机？这下可好，酒还没开始酿，恐怕我这酒就要先出名了 312 酒神之体 （二合一） 很多人都以为酿酒只要水好、用的粮食好，就一定能够出好酒，茅台五粮液不都是如此麽？甚至就连一些专业的酿酒师也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不然。 酿酒所用的水和粮食固然要好，但更重要的还是适合， 就算是古亚楠空运弄来的‘天下好水’，也需要合理的配比才行，如果再加上周栋新发掘的阿姐泉，其中的变化便越发精微，可谓‘传之无语、存乎一心’。 酿酒的第一步，不是浸泡酒米，而是配比水源。 古亚楠按照周栋所给的文字和图画说明，分别取来了三处水。 第一处自然就是泉城无名泉，勇勇那只女鸭的娘家所在。 第二处则在黄河上游的贵·德附近， ‘天下黄河贵·德清！’这里的黄河水还没有进入黄土高原，水质并不浑浊，同时蕴含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脉特有的各种微量元素，虽然因为只是黄河上游，还远远达不到绵延万里，成分有些不足，只能用来酿造烈酒，可‘三碗不过冈’原本不就是黄酒中的烈酒麽？ 更何况还有周栋这个传说级酿酒大师亲自调配各地之水，根本就不用担心水中成分不足的问题。 第三处水，更是鼎鼎大名。 却是与王安石苏东坡这两位历史名人有关，正是苏学士偷懒被王安石揭破的故事，王要的是长江中峡水，苏东坡过中峡时却忘记取了，想着省些麻烦，就带了下峡水回来，没想到这位王相也是位大大的‘毒舌’，一口就尝出来了，还说什么‘三峡水性甘纯活泼，唯上峡失之轻浮，下峡失之凝浊，只有中峡水中正轻灵’！ 小苏啊，你怎么可以欺骗我，用这下峡的水冒充中峡水呢？ 周栋让古亚楠取的，正是长江中峡这‘中正轻灵’之水、而且必须是江心水！ 先不说空运水源的耗费是何等之大，就光是取这江心水就费了老鼻子劲了，要不是周栋厨艺高明、人又帅，称得上‘色·艺双绝’，古亚楠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想得美，赚多少钱古大小·姐也不会伺候！ 怀良人和严一，勇勇和它的女鸭，以及李秀臣带领的一帮村民，此刻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周栋开酿美酒的盛况。 空运来的三地之水和周栋在阿姐湖选定的水源，此刻都被储存在四个大型的钢化玻璃密封容器中， 四个玻璃容器的下方，各有被阀门阻断的水路，要同时开放阀门以及在容器上方透入空气才会流出，四条水路的尽头，连接的便是重要的‘米池’。 周栋就站在米池的边上，面前摆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器皿以及四个装了不同水源的水桶，一脸的庄严肃穆，神态无比认真， 怀良人看得有些眼酸，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老周现在是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 “马世青的水说上有着记载，‘用水者二，得酿酒之精髓；用水者三，得酿酒之大成；而用水者有超三之变，则得酿酒之神韵也！’ 甚至就连马世青自己，都没有用过三种以上的水源相互混合，就是因为天下酿酒者如云，能得其神化者何其少也！ 我今天要挑战的是‘超三之变’，其实都不知道传说级酿酒能否帮助我超越这位昔日的御酒大师！” 周栋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紧张，毕竟这四处水源混杂而用，是历代酿酒大师都未曾试过的，他却要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其完美融合，着实极难。 如果是常居某处水边的酿酒大师，常日熟悉水性，那就简单的多了，可这四处水源，有三处是他根据《水说》记载选择的，只有阿姐湖水他亲口尝过，可时间也很短暂，最多只能算是略知水性，却算不得精熟。 “酿完酒后，我可得尽快回到九州鼎食赚些赞赏值了，这样下去早晚会‘破产’的！” 开启传说级酿酒技能后，每分每秒，都有赞赏值在他的手边、指尖被消耗掉， 先尝其性、后试其变，先是摸索两种水源互生的变化，等到掌握了水性后，又在此基础上添加新水，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现新水添加的略略过了些，便要重新开始。 两种、三种，最后才开始加入来自地下温泉和楚都‘重水’相互混合的阿姐湖水，被周栋视为酿酒可用主水的阿姐湖水说是第四种，其实已经是五水之数。 哪怕周栋拥有传说级酿酒技能，一次性挑战五种水源，也难免会失手，众人就见他忽而将水倒入面前的玻璃容器，忽而又摇头皱眉、将玻璃容器里的水倒出来，就像是一个在实验室里疯狂做实验的天才科学家那样。 申诚有些紧张地咽着口水，小声问道：“怀大厨啊，您说周主厨这是在做什么？ 我虽然是外行，可也知道酿造黄酒的第一步其实没有这么复杂，只要选择对了上等的‘酒米’，再将这些酒米放入水池浸泡就是，周主厨跟这些来自各地的水较个什么劲啊？” “哼。” 怀良人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你丫明知道我也不懂却跑来询问我，这是在故意为难本大厨麽？ 再说了，周栋就算做错了，也轮不到你个下级厨师多嘴多舌，难道说到了这里，就可以不用遵守后厨的规矩了？ 倒是严一性格好些，见申诚尴尬，笑着解围道：“要我看周面王是在思索这些水源的合理配比方法吧？ 我多少听师傅说过，酿酒师的水准高低，从调配各种水源上就可见一斑，你也不用着急询问，等什么时候看到他将‘酒米’放进那个玻璃容器中，那就是调配成功了。” 怀良人闻言点了点头：“假光头懂得倒多。” 严一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我算个什么，倒是我师傅才是学识渊深，不光是厨艺高明，酿酒也是厉害的很呢，真期待他老人家能够与周面王见上一面。” “呵呵，懂酒的人自然会闻着酒香来的，我看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怀良人目光忽然微微一抽：“这家伙还有什么是不会的麽，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成功了？” 见周栋已经停下手，望着面前的玻璃容器露出微笑，怀良人忽然有些泄气，这个人真的是自己选定的对手麽？ 自己是选择了怎样的一个大魔王啊，天啊，我不要！ 心中有了定数，周栋开始发出一个个命令。 “一号罐开阀，倾倒二十三秒后即收！” “二号黄河水，倾倒一十八秒即收！” “三号泉城水，四号阿姐湖水” 酒坊聘请的踩曲姑娘们接到命令后，一个个十分严肃认真的执行着。 这位帅哥大厨兼酿酒师可说了，除了踩曲拌曲外，她们每多做上一样工种，月底工资就增加百分之十，算下来可是有个小七八千呢，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可以携手奔着小康生活去了。 四个水罐的阀门打开后，罐顶的入气口也跟着开启，使得密封罐内的水可以沿着四条钢化玻璃水路注入浸米池中，四水交汇，融合生变，渐渐汇成一池顶级好水。 当所有水源都注入后，周栋用手指沾了在口中尝过，确认配比效果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向浸米池中倒入‘酒米’。 酒米是一个统称，可指小米、糯米、各种粮食，甚至可以是地瓜， 周栋选择的是小米和糯米，前者用来提升酒色，后者用来保证口感，将这些酒米倒入池中后，开始用香椿木做成的拌柄将其搅拌均匀。 两千斤酒说着吓人，其实就是一吨，酒与水体积接近，也就是一个立方左右的样子，所用酒米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 所以从这个程序开始，周栋一率是亲力亲为，要等到酒米浸泡够二十四个小时，还要亲自用烧锅煮过酒米，而后才轮到姑娘们上阵，用一双双玉足将周栋之前准备下的酒曲放在煮过的酒米中踩拌均匀 将酒米搅拌均匀，在刚刚没及酒米表面的水中浸泡二十四个小时后，周栋才开始酿酒程序中最重要的一步，煮酒米，又称煮酒！ 直径足有一米的大烧锅下燃烧的是价格昂贵的松柏木柴，周栋手执香椿木搅柄，一手搅拌、一手时不时探入锅中用‘火中取栗’的手法体测温度， 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测温，传说级酿酒技能就如传说级洗菜一般，已是酒神境界，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特殊效果，更是使用酒引必须要的基础！ 这是周栋第一次从系统中取出东西来，心中方一动，探下锅沿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二十枚小如珍珠、体色明黄的圆形物，不等离手，就化成二十道黄气，沿缝而入，瞬间融入了这些酒米中。 美酒星谱中换来的酒引，都是该类酒的精华，也就是说，自古来凡是酿造出的‘三碗不过冈’，每百坛方有一坛为酒王，酒王凝聚的精华，才配做此酒之引！ 这是何等厉害的东西？哪怕是融入了高热的酒米，还是有部分酒气冲天而起！ 周栋拥有‘神之酒量’，千杯不醉的体质，忽然被这股酒气一冲，也感觉脑袋猛地一晕，握着香椿木拌柄的手竟然微微一松，险些就把这木柄丢在了烧锅里面！ 这样的千年酒引，非当世酒神不能用，哪怕是换了仓燕山这样拥有十几斤酒量的酒王，也会被当场醉倒，然后一脑袋扎进热锅里去。 还好周栋的酒神之体将这股从酒引中散出的酒气直接吸走了九成，而且阿姐谷空气流通，又散去了一些，才没有酿成大祸。 即便如此，围观的众人还是感觉脑袋忽然一昏，仿佛饮酒初醉，逍遥快活的如同神仙，更是有不少人在短时间内放飞了灵魂 “假光头你干什么！” 毕竟是法国红酒不离手，与几家一级酒庄掌舵人交好的怀大厨，敢跟周栋打赌，酒量还是有的，虽然也被这股酒气熏的头脑微微一晕，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怒目望着一张肥脸上堆满了笑意，眼波流动、双颊嫣红，居然放肆到用手勾搭他肩背的严一，怀良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要疯啊？ 都疯了，那些被招聘来等待踩曲拌曲的姑娘们嘻嘻笑着，一个个手舞足蹈、开始翩翩起舞，看呆了一帮男人的眼睛。 勇勇突然‘抛弃’了它的女鸭，两翅一张，竟然飞起来两米多高，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在湖边一只正在觅食的母鸡身上 “哦，我刚才是怎么了？好香啊！ 这才只是煮酒而已，酒香就已经如此醉人，怀大厨，我怎么感觉你这次打赌又要输啊？” 严一终于清醒过来，依稀想起自己方才的作为，脸皮虽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了话题。 “哼，还没有比过，你怎么知道我会输？” 怀良人狠狠瞪他一眼：“再说输了又能怎么样？不就是做几天免费的老师麽！ 有教无类、我辈中人正该如此，难道严师傅就不认为教育是一项伟大的工作麽？” 严一嘿嘿直乐，心说你可拉倒吧，这年头教育都成产业化了，伟大什么的，那是上个世纪的老黄历了，你也好意思提？ “下次使用‘酒引’，可要小心些才行了，尤其是像‘三碗不过冈’这样的烈酒，酒引自然也是性子剧烈，普通人多嗅几口，都可能会被醉倒。 开车的人要是无意中嗅到，那不是要变成酒驾？那我可就是害人了！” 周栋一面暗暗警告着自己，一面将酒引融入后的酒米均匀煮开，等到锅中基本不见了水，酒米也开始颜色变深、将焦而未焦的关键时刻，才迅速撤去锅下柴火，同时高声招呼道。 “各位姐妹，可以请入‘暖房’了！” 所谓‘暖房’，其实就是制曲拌曲所用的房间，温度保持在三十度左右，无论制曲拌曲，都可以令酒曲充分发酵，令酒味更加醇厚香浓。 煮好的酒米摊开放在曲床后，已经变为温热，周栋将自己之前所制的‘神之酒曲’一个个掰碎了掺入酒米中后，接下来就是姑娘们表演的时间了。 一双双纤细的玉足用温泉水洗净了，用酒精消过了毒，再用水三遍去除了酒精的味道后，姑娘们才笑嘻嘻地站上曲床开踩。 这一踩，有分教： 正是，步步生莲花，纤纤见香浓！ 313 不患寡而患不均 望着姑娘们翩翩起舞一个个香汗淋漓，怀良人感觉自己已经渐渐爱上了这种古传酿酒工艺。 现在打赌什么的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怀良人开始期待这批‘三碗不过冈’上市的时间。 “老周，什么时候能够喝到你的酒？ 我可听说黄酒发酵要最少半年时间？” 半年后应该是寒冷的冬天了吧？ 怀良人眼前出现了一幕非常浪漫的画面，与周栋对坐在一株红梅下，青梅煮酒，遍论勤行英雄，嗯，这个似乎是可以有的 “不用这么长的时间，我制作的酒曲与普通的不一样，发酵时间应该可以缩短到三个月、甚至是两个月。” 周栋原先估计的时间是四个月，但是却忽略了‘酒引’的作用，如今看来，应该最多三个月，甚至是两个月就够了。 “这酒倒是让人期待啊” 严一舔了下嘴唇，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两个月后已经入冬，周面王的饺子应该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包？ 嗯，北方人过年听说都是要吃饺子的，这个口福是一定会有的！ 反正父母已经不在，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自己好歹是苏省闻名的大厨，一套高级公寓多半是有的，最好是距离周面王家能够近一些，也方便经常交流 “老周，我发现你这酒米和酒曲备的不多啊？” 怀良人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虽然不是酿酒的行家，却也能估算出来，就这些酒米和酒曲，能酿出多少酒来？两千斤还是三千斤？ 同来的路上可没少听吕绿馨介绍周栋的大酒缸，九州鼎食十七层整整一层都给了周栋，私房厅所占的面积又不大，哪怕周栋一再要求要保证客人的舒适性，桌椅间要保留足够的空间，据说也有起码五十口大酒缸，能坐几百人！ 这区区几千斤酒如果洒进大酒缸里，那才能支撑几天，这量明显不足啊？ “怀大厨你也不想想，周酒神亲自酿造的好酒，怎么可能放在大酒缸里出售。 自然是要在私房厅中了。” 严一呵呵笑道：“要是我没看错，这‘三碗不过冈’定是一等一的好酒，大酒缸这种地方可卖不出价钱来啊。” 怀良人也是失笑，这个关节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听说周栋的私房厅一天就只接待一桌客人，两千斤酒那是足够撑个半年一年的了。 周栋摇摇头：“严师傅错了，私房厅的客人是客人，大酒缸的客人也是客人，我当然不会区别对待，所以两边都会出售这‘三碗不过冈’。” 严一一愣：“那价钱呢？” “哦，大酒缸中是五元一角酒，到了私房厅是五千元一斤，是不是非常公平合理？ 当然，考虑到私房厅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是要面子的人，我会为他们定制一批非常漂亮的酒瓶，让他们感觉这酒值！” 怀良人：“” 这个奸商，你还不能说他奸，颇有些杀富济贫的意思，但同样是有钱人的怀大厨还是感觉十分不爽，有钱人得罪你了？ 严一却是抚掌大笑：“好一位周面王、周酒神，如此做为，颇有些我沙门视众生为平等的意思。” 怀良人冷哼道：“哪里平等了？ 同样的酒，私房厅里就比大酒缸贵了百倍，这才是最大的不平等吧？” 严一摇头道：“非也非也，怀大厨这样说，那就是不解周面王深意。 私房厅内的‘三碗不过冈’是比外面贵了百倍，可私房厅的客人所拥有的财富也同样是外面人的百倍千倍啊？ 所以他们花高价买酒，其实是最公平不过。 你在五星级宾馆喝杯矿泉水的价钱，难道就不是外面普通小卖部的十倍甚至是几十倍？那些有钱人不是一样认为是理所应当？ 而且周面王哪怕酿出顶级好酒，也绝不会只卖给那些有钱人，人情小馆中，就是平头百姓也能喝得起周面王的绝世佳酿！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周面王此举，善莫大焉！是在以一人之力，维护真正的公平！” “你们这些沙门出来的人，个个都能口吐莲花，明明就是歪理，却偏偏能被你们说成一个个的大道理！” 怀良人也明白周栋和严一的想法，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他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所谓‘公平’， 他很奇怪，严一也就罢了，毕竟是被沙门洗过了脑袋的人，可老周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也是个有钱人啊，怎么会站错了队伍呢！ 严一之前对周栋是惊叹羡慕，甚至还有几分好奇，现在却是真心佩服无比，望着周栋，眼中竟有了些崇拜之色：“可是这样的话，周面王恐怕就要辛苦了，你这两千斤‘三碗不过冈’，可抵不过大酒缸的消耗。 还是说你准备常驻在这阿姐谷中，不停地酿酒？” 他早就看出来了，周栋在关键程序上都是自己动手，不容任何人插手，可见他酿酒走得是‘私酿’路子，没准备工业化生产那一套，可这种酿酒方法速度太慢，要供应大酒缸的消耗，那可是远远不足。 “我自然有办法。” 周栋笑了笑，招呼拌曲的姑娘们将踩拌过的酒米和酒曲装入一个个大缸中，才由李秀臣安排的几个壮劳力搬进酒窖中存放发酵。 凡是与酒直接接触的程序，都是由他和这些姑娘们经手经脚，男人也就能安排做些粗苯的事情，比如后期的压榨程序，也是臭男人来做，到了滤酒这步，还得是姑娘们上阵。 就这样的工作机会，还是李秀臣为这些男工尽力争取来的，真不是周栋搞性别歧视啊，这都是酒谱上的要求。 甚至在名列四大奇书的《红楼梦》中，女儿家们酿酒的时候，也是不让臭男人靠近的 有了美酒就需要有人分享，周栋如此规定‘三碗不过冈’的价格，就是希望有更多人来品尝自己酿造的美酒，也就能多赚取些赞赏值，可不是要让客人统统变成酒鬼， 所以限购是必要的，只要计算好了，这两千斤‘三碗不过冈’支撑一个月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他只要在这一个月中赚取赞赏值，而后换取更高等级的酒谱并酿出新酒，大酒缸和私房厅就不会断酒。 314 再回早点部 周栋发现严一那位令隐寺的老师傅绝对是位高人，他怎么就看得这么准呢？一眼就看穿了严一这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酒肉之徒。 ‘三碗不过冈’入窖后，周栋留在凤栖村观察了两天，怀良人实在忍受不住这里的‘艰苦’生活，首先告辞去了楚都， 绿色蔬菜和李秀臣家的铁锅炖各种鸡鸭鹅再如何好吃，这里的卫生条件还是让他无法忍受，古亚楠在楚都那边早就为他和严一准备了高级公寓，绝对的五星级待遇，疯子才会留在这里呢！ 哪怕这里有周栋，怀良人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虽然阿姐湖的水很让他满意，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了两大桶回去。 严一则不同，他爱上了周栋的酒窖，每天比周栋跑得还要勤快，而且每次都是流着口水出来的，嘴里神神叨叨地算计个不停：“哎呀，这黄酒该配什么东西才好呢？这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周栋淡淡地道：“盐煮笋、茴香豆、油炸花生米。” “不够不够” 严一摇头晃脑地道：“再加半斤猪头肉就完美了。” “要不再剥俩松花蛋？”周栋笑道。 “妙极，就这么定了！” “严师傅，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沙门子弟” “呵呵，是啊是啊，这不是俗家弟子麽？ 对了周面王，真的还需要两个月？” 严一搓了搓手，表示自己太着急了，这家伙早知道我就晚来两个月啊，来到楚都就有美酒喝，那才是人过的日子，现在可好，看着正在酿造的酒干流口水啊！ “两个月已经是寻常酿酒速度的三倍了。” 周栋无奈地看了看这个酒肉之徒，感觉自己如果还不回楚都会被他活活烦死：“酒已经没问题了，我明天就要返回楚都，私房厅和大酒缸虽然还在装修，也快要峻工了，而且我也要去早点部呆两天，离开早点部半个月，那些食客多半是着急了。” 听他这么说，最开心的莫过于潘珂，早点部的客人太难伺候了，明明每天都来排队吃他做的狗不理和卤煮火烧，可每次吃完都得跑到他的面前抱怨，说他这手艺还不足小周师傅的五成什么的，虽然说这是事实，但也没有每天都这样埋汰人的吧？ 胖子曾经伤心地询问柳长青，这些人是不是都有毛病啊，说我做的东西不够老大的五成，那他们干嘛还每天风雨无阻地来吃？ 柳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潘啊，你得理解这些客人的心思。 你的手艺不足周主厨的五成，这是事实！看到潘珂点头后又道，可是啊，寻遍这楚都城，能有周主厨四五成手艺的也就是你一个了，你看秦主厨、尚主厨他们，在狗不理和卤煮火烧方面，都不如你！ 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啊！ 胖子差点没哭了：“我骄我骄傲个啥啊，有这样每天被人骂着骄傲的麽！” 老大终于回来了，明天不用被食客们埋怨了啊，哦也！两百斤的胖子顿时感到身轻如燕。 按照之前给食客们的承诺，周栋回到楚都后连续两天主掌早点部后厨，整个楚都早点部都因此沸腾了，昨晚又没睡好的龙大神是第一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冲进来的，见到周栋的那一刻，著名网络作家的眼睛都红了。 龙大神暗暗决定，以后周栋别说是去香江，就是去南极，他也得跟着！断更就断更！有本事你们这些读者寄刀片给我啊，大不了本大神上网兼职卖刀片！ 这些个没有周栋的日子里他每天早上都跟丢了魂儿一样，连更新章节的质量都下降了！ 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与龙大神一样怨念深重的食客还有很多，当见到小周师傅的这一刻，人人都激动坏了，争先恐后地表达着对小周师傅的思念之情。 跑到早点部准备继续蹭吃蹭喝的严一都看傻了，如果不是亲自在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后吃到了周栋的出山之作狗不理包子，他甚至怀疑周栋在周面王、周酒神之外，还有一个名号应该叫做‘周蛊王’，这些食客吃个包子都能吃出人生感慨来，这不是被下了蛊又是什么？ 然后他就开始对着包子感慨了，多乎哉不多矣，还可以不可以来碗卤煮呢？ 对了，配一瓶红星二锅头？ 算了算了，想起阿姐谷中的‘三碗不过冈’，他准备把自己肚里的酒虫都留给周栋的‘首酿’。 为了答谢同时安抚激动的人民群众，周栋原本是计划推出多种早点，任凭大家选择的，其中甚至包括了在香江美食大赛上崭露头角的丝·袜奶茶、菠萝包和细蓉，没想到更多人选择的还是狗不理、卤煮火烧和鸡蛋饼。 然后配一碗碧藕脂玉粥 都是一些念旧的人啊，周栋忽然有些感动。 “哈哈，今天咱们还是吃最经典的，谁让胖厨师这些天做的狗不理和卤煮都是不伦不类呢？实在是太想念这些美食了！可是” 龙大神一句‘可是’，早点部内的老少爷们姐姐妹妹顿时竖起了耳朵。 “可是周主厨说过的话也得兑现啊！ 咱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半个月后在这里品尝周主厨的新美食，香江大赛上的那些个美食，我们是不是都想要啊？ 请注意，此刻不许雅没爹！” “我要，我要！” “我要要要，嗯，我就是要！” 在哈哈大笑的严一注视下，周栋落荒而逃。 “老大”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情，我” “怎么还对我用上您了？” 周栋笑道：“胖子你这是怎么了，有话说，有屁放，这样子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麽？ 老大，你这次回来，还带了三个学生啊？我其实我也想” “你先等会儿胖子，我接个电话。” 周栋拿起电话一看，是古亚楠打来的。 古大小姐在电话里几乎是吼的：“周栋，你你快来大酒缸看看！现在！立刻！马上！” 215 ‘回访’食为天 在任何时代，所谓的精英阶层和普通平民阶层都没办法尿到一个壶里去，例如接受过英国贵族教育的海归古大小姐和代表着平民利益的大酒缸。 如果不是看在周栋这位色·艺双绝的大厨面上，古亚楠甚至不会允许大酒缸出现， 她当时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在肚子和眼睛同时被周栋满足、并且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开始思考‘秀·色可餐’真是一句至理名言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丝迷醉和迷糊，竟然莫名其妙地没有提出反对。 事后她肠子都悔青了，感觉大酒缸的出现可能让她无法向尚周集团的董事会交代，更会让她在精英饭圈内被朋友耻笑，有心反悔，可贵族教育起码有一点好，就像华夏古人坚持的那样‘言必信、行必果！’撒泼耍赖她是真的不会。 古大小姐在天真的幻想，她认为是人就会有追求、有上进心，或者说是有虚荣心，不求闻达的人一定是条件不够！所以啊，装修成本又不用那个小子出，他就算有病，也知道精瓷描花儿的大酒缸要比黑漆红沿儿的砂缸强吧？ 四白落地的墙壁虽然不咋样，可也勉强算是一种简约的装修风格，妹子敢打赌，像周栋这样的帅哥一定会有双发现美的眼睛，否则当日在早点部怎么一眼就发现了美丽大方的自己呢？ 所以他肯定会在墙壁上悬挂些名人字画吧？实在不行印刷品也成啊！关键是要有这种味道！ 嗯，大酒缸的装修风格都是周栋直接跟装修公司定的，古妹子为示大方可没问过一句，她认为信任是最甘甜的泉水，一定可以浇灌出美丽的花朵！ 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算计着大酒缸的装修工作应该已经到了尾声，古妹子才悄悄跑去瞄了一眼， 然后然后简直是不堪回首，古亚楠现在想起来还在后悔，刚才在电话里自己表现的就像是一名在街头冲杀对骂、在无数长舌妇中杀过七进七出的悍妇！ 真是太气人了，都是他给逼的！ 古亚楠现在是后悔加羞恼，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大大的眼睛拼命睁着不敢眨一下，生怕会因此哭出来。 “古总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 眼前的古亚楠一脸幽怨，眼睛红红的，睁得还挺大，周栋有些狐疑，要说她没睡好吧，也没看出有熊猫眼啊，可为嘛要眼睛红呢？ 有很多女孩子一见到他就会脸红，这个周栋是有丰富经验的，此时只要冷漠对待，女孩子们很快脸就变白了，古总这可新鲜，果然是受过英式精英教育的海归大小姐啊，路子够野！ 胖子就跟着周栋身后，想着找个机会把自己想要拜师的意愿跟周栋念叨念叨呢，见到古亚楠如此，顿时暗叫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跟着老大来啊！ 你看古总这眼神儿，肯定有故事。 这会儿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四处寻找话题， 大酒缸里能有什么话题？除了四白落地空荡荡的墙壁，就是一口口的黑漆大砂缸，缸上弄个大木头盖子，周围放四五把条凳，对了，缸上还贴了张红纸，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酒字。 胖子看得眼晕，心说这什么玩意儿，五星级酒店的逼格都没了，可这是未来‘老大师傅’的地盘，当着古总的面咱得夸啊？ 于是硬是昧着良心一挑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老大，就是这个味道，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大酒缸！” 周栋一听眉开眼笑，自己果然没有错，胖子还是很有审美格调的嘛。 古亚楠一听，眼睛更红了，狠狠瞪了胖子一眼，有一种想要咬这家伙一口的冲动。 “周栋，你自己看看！” 古亚楠手指着一口口大酒缸，气得浑身都在哆嗦：“九州鼎食是五星级酒店啊，你这样弄，你你你你” “有什么问题？” 周栋皱眉道：“大酒缸就该是这个样子。” 古总，你还有别的问题麽？ 如果没有，我还有事情要忙，刚回到九州鼎食就接到川菜秦主厨的邀请了，说要请我到对面的‘食为天’吃饭，你也知道，秦主厨那边发生的事情。” “你要帮秦主厨？” 古亚楠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什么廉价的砂缸没有靠背的条凳，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栋竟然肯出手了，而且这次教训的是‘食为天’！ 每一个女孩子都是天生的啦啦队员，至于她们会不会被唤醒，完全要看能否找到一位可以依附的强者。 很显然，周栋现在就是她眼中的强者。 而且周栋肯为秦主厨出手，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这简直可以说是惊喜了：“周主厨，食为天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你这次如果能够把他们打趴下，那就是九州鼎食最大的功臣！” 激动之下，古亚楠甚至还扬了下粉白粉白的小拳头，都没顾及旁边那个眼花花的胖子。 “大酒缸怎么弄，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你认不认有什么区别？” 周栋皱眉道：“还有，我这次去‘食为天’更多的是好奇，想要见识一下这位来自‘华粹居’的大厨，谈不上把谁打趴下” 古亚楠无奈：“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了，我们什么时候去食为天啊？” “我们？” 周栋疑惑地看了看她：“古总你搞清楚了没有，我答应了要带你去吗？” “今后大酒缸怎么弄全由你做主！” “一言为定！” 古亚楠：“” 胖子：“” 古亚楠的加入让秦主厨越发兴奋，川菜区被人上门打了脸，周栋肯答应帮他找回场子已经令他十分惊喜，没想到古总也是如此关注，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古总心中，川菜区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秦主厨的当先引路下，周栋、古亚楠一行来到食为天门前， 胖子原本没敢期望同来的，没想到周栋很够哥们儿，居然说了句‘胖子你也一起来吧，品尝下高厨的手艺，对你日后的发展有利’， 有周栋开口，古亚楠自然不会说什么，秦主厨更是高看了胖子一眼，心中暗暗决定早晚要找个机会把这个小胖子挖过来，先不管他的手艺如何，会不会做川菜，也得养在川菜后厨！ 有了胖子这层关系，以后也容易跟周栋走得更近一些。 刚要进门，就见怀良人和严一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怀良人嘿嘿笑道：“老周你这可就不够厚道了啊？跑来砸人场子也不通知朋友，倒是知道带上佳人？” 古亚楠脸一红，白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喜欢还是着恼，反正就是感觉这位怀大厨今天特别的平易近人，不再让人讨厌了。 “都说了是来品鉴人家主厨的手艺，都是同行，砸什么场子啊？” 周栋很不喜欢这种说法。 “行行行，算我的错行了吧？一起进去吧。” 好家伙，算上秦主厨，九州鼎食这边就来了两位主厨，严一算是个生面孔，可怀良人却是大名鼎鼎，食为天的大堂经理一面强笑着将众人迎进了雅间，一面让人赶紧通报后厨一声，九州鼎食的人来了！ “食为天这雅间还算不错。” 走进雅间后，怀良人四处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房间够宽敞，一应桌椅都是正经的红木打造，低调中透出奢华，旁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的竟然不完全是假货，居然有一樽看着就有年份的青铜鼎。 严一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恐怕不见得啊。” 饭店的雅间中摆放青铜鼎，取得是‘钟鸣鼎食’之义，不过古代能够钟鸣鼎食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那是《红楼梦》中贾薛史王那样的大家族！ 这家饭店名叫‘食为天’，所谓民以食为天，普通的人民群众能够钟鸣鼎食麽？这就有点当着那个什么立着那个牌坊了。 严一是沙门弟子，讲究的是看破不说破，也就是笑笑，心里已经不怎麽看得上这‘食为天’的老板了。 “等着吧，大堂经理已经认出了咱们，按照规矩，他们的大厨应该来雅间会个面的，这是行规、也是起码的礼数。” 怀良人很有信心地笑道：“回头我跟他盘盘道儿，要是彼此熟悉或者有某种关系的，老周你就放人家一马，让他给秦主厨倒杯茶就算过去了，华夏勤行就这么大，谁还不知道谁啊？” 他虽然出身粤菜，但最精通的除了粤菜就是川菜，自然也认识不少川菜中的大厨，就想着万一遇到熟人，也帮秦主厨做个和事佬，这倒不是他放下骄傲变成了一名谦谦君子，而是因为在勤行中能够为人摆‘和头茶’的，那必然是身份地位皆高的名厨。 周栋可也来了，结果周栋没摆成和头茶，他怀大厨却摆上了，这也算小小地赢了周栋一回。 自从认识周栋就一直输，怀良人可是憋坏了。 秦主厨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周栋笑道：“怀大厨的提议虽然好，可人家要是不来呢？” “不来，那不可” 一个能字还没说出口，怀良人抬头看到走进雅间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正如他所说，按照规矩，他和周栋这样闻言华夏的厨师到了任何一家有名有姓的馆子，只要主厨在勤行有门户、有师承，就应该亲自出面招呼，否则就算失礼。 可这位据说是来自京都‘华粹居’的大厨却似乎没有露面的意思，进来的只是一名年轻俏丽的女服务员，声音倒是挺甜的：“请问几位客人要点菜吗？” 怀良人心里这个窝火啊，大话说出口，想不到人家连面子都不给？当即就是脸一沉：“你们主厨呢，怎么不亲自来？ 负责点菜的小妹显然不是行内人，诧异地道：“客人您可能是误解了，主厨不负责点菜这种事情的。” “你” 怀良人脸上又红又白，想要发火，终究还是位绅士，不好冲着一位女士来。 “好了好了。” 周栋冲怀良人摆了摆手：“我们点一个‘开水白菜’，你也不用多问，你们主厨自然会明白的。” “啊，你们这么多人，就点一个菜啊？” 服务员小妹微笑的面容后面，藏着深深的鄙视，一帮穷人，就只知道吃白菜！那个女的手里的包包肯定也是a货。 真不能怪这位小妹妹不懂，她昨天才上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自己都不知道经理为啥放心让她来招呼雅间的客人 316 开水白菜（1/2） 见周栋不语，怀良人感觉自己还是应该说几句，对女士他一向很有风度，当然对那个笨手笨脚的女助手除外。 “这道开水白菜可不普通，我们只点这一道菜，那是不想给你们主厨太大的压力，甚至就连他能不能做好这一道菜，说实话我都不是太有信心。” “真的假的哦，不就是开水煮白菜嘛” 妹子感觉这堆人里就怀大厨最能装，女孩子对这种人最敏感了，自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好了，你只管去后厨下单吧，顺便交代后厨一声，这道开水白菜前期要蒸做。” 周栋接口道。 “前期蒸做，原来你喜欢吃蒸白菜啊？” 这桌客人中妹子就看着周栋顺眼，好容易等到他再次开口了，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娇笑着送给了周栋一记秋波。 怀良人、严一和秦主厨彼此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周栋居然会如此重视这位来自京都‘华粹居’的神秘大厨。 开水白菜，算是川菜中‘非辣’的代表，也是川菜百菜百格的代表之作，更是上过国宴。 这个名字可不是乱起的，要讲究一个‘前期开水做、后期见开水’。 是什么意思呢？ 在做这道菜时，要先将白菜心用开水或氽或蒸，非炸非烤非烹非煎非炒，是罕见的前期不见油的菜式，这就叫前期开水做。 后期见‘开水’，却不是真正的开水，而是要用厨师精心吊出的特级精制高汤，这汤要是清汤，观之不见半点油腥，犹如开水一样，才不负‘开水白菜’之名！ 如果认为这道菜见功夫的地方就是吊高汤，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特级精制高汤固然重要，前期对白菜的处理其实才是最见功夫的，一个氽、一个蒸，都是要让白菜初步成熟，可这氽和蒸中，又有着细微之分。 周栋直接要求后厨前期用蒸法，看似比氽法更为简单，往锅里放入白菜开蒸谁还不会啊？反倒是用开水氽更见火候功夫，其实却并非如此。 怀良人当年学做此菜时，易知鱼就曾经对他说过‘以氽法做开水白菜若有十成把握，可试蒸法。 小子，记住了，最正宗的开水白菜，前期处理是一定要用蒸的！’ 秦主厨专精川菜几十年，至今却还是用氽法处理这道菜，也是知道用蒸法处理这种嫩到极点的白菜心是有多么的吃功夫！ 周栋还没见过这位神秘大厨的面，就直接出下难题，让三人都有些意外。 怀良人摇头道：“老周，‘华粹居’的名气是大，华夏的顶级酒店谁不知道？ 可那里面的厨师多了，这个人连秦主厨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能有多大的本事？ 我看他吃的水准是有，否则也挑不出秦主厨的毛病，可要说到做呵呵，就这道开水白菜，我要赢他也不难！ 这样的人，你有必要如此重视麽？居然要求他用蒸法，这是给他好大的面子啊！” 周栋奇道：“怎么指定个蒸法就是给人面子了，老怀你究竟什么意思？” “哎，你是不是还没适应现在的身份？ 你现在是什么人？ 华夏周面王、周酒神、香江国际美食大赛至尊金奖的获得者！就连几位老前辈都视你为青年宗师！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在早点部当厨的小周师傅麽？ 你如果随便点道‘开水白菜’让他去做，那也就罢了，你越是郑重其事，给他出下难题，就越说明你这位青年宗师是过分看重对方！ 这不是给了他好大的面子？” “还有这种说法？” 听怀良人说得头头是道，周栋不禁愕然。 严一和秦主厨都没说话，不过看面上的表情，应该是与怀良人看法一致。 这位来自‘华粹居’的主厨看似倨傲，明明知道三位大厨联袂而来，却连个面都不肯露，不过从他准备这道‘开水白菜’的时间上分析，只怕他也是非常紧张，十分的郑重其事。 周栋等人足足在雅间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先前那位服务员小妹才端着一个玻璃碗走进来。 这会儿妹子看周栋等人的眼神儿，透着无限敬畏。 能不吃惊麽？就为了这道开水白菜，主厨硬是先洗了个澡、喝了香茶、然后据说还盘膝静坐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亲自选择食材，据说水台上被主厨骂惨了，就因为准备的白菜不合主厨的心意！ 听说还是主厨亲自去到楚都最大的蔬菜基地，从那里找到了一种名叫‘豌豆黄’的白菜，白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也不懂，反正听说是非常难找，价格也是普通白菜的好几倍呢！ 就算她再是新人，此刻也知道眼前的这几位客人绝对不简单了。 “各位要的‘开始白菜’来了，请慢用。” 服务员妹子将玻璃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几位客人，尤其多看了几眼那位坐在中间c位的帅哥 周栋等人没有回答妹子，早在她刚刚走入雅间时，就已经盯上了这道‘开水白菜’。 知道用玻璃碗盛放这道菜，讲究啊！让人一目了然。 开水白菜这道菜是市面上最少见的， 你到了一些上星的饭店，都很少见到这道菜在菜谱上，这是因为上星饭店里的主厨珍惜羽毛，如果对这道国宴名菜自觉没有十分的把握，那是绝不肯放进菜谱的，要知道能进高档饭店的人非富即贵，其中就有不少会吃懂吃的，万一失手可丢不起这个人。 可这道菜又是最常见的，你在一些小餐厅内却经常会在菜谱上见到‘开水白菜’，价格绝对亲民，堂堂国宴名菜也就卖个15到20元。 白菜嘛，能贵到哪里去？老板是口沫横飞，抓着你就是狠狠的一顿夸，说你是个行家，很多人都不懂啊，说白菜不值十几二十元 这个价位的开水白菜可千万别点，毕竟不是到哪里都能遇到周栋开的大酒缸，如果好奇点了就会骇然发现，特么这就是鸡骨架汤里加鸡精，然后给你清炖了一把白菜梆子！ 就这还十五二十元一份？特么的明明就值五块钱！（喵的，上周我吃了道18元的开水白菜，就这种货色！） 周栋等人自然都是行家，隔着玻璃碗先观其色，只见汤色如同透明开水，不见半点油腥，又是盛放在玻璃碗中，那几颗白菜芯就仿佛凭空飘浮在玻璃碗中一般！ 汤色透明，竟至于斯！ 周栋、怀良人和严一还好，秦主厨却是看得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声 317 开水白菜（2/2） 品鉴这道开水白菜，行家都不需要吃，先看几眼就能对厨师水准有个八九分的认识。 讲究一看汤色，二看菜色。 汤色越是接近透明，就说明厨师的吊汤手艺越高，如果见到其中有一丝渣滓、油腥，或者汤色发黄、发灰、发暗，那就基本可以断定厨师的水准不够，根本就不需要吃了。 秦主厨也算川菜系的一号人物，自己做过无数，也吃过别人做的无数，如何能够不了解这道菜？所以只看上一眼就知道，这位‘华粹居’来的大厨，绝对是自己平生所遇的劲敌！ 这么说都是高抬自己了，秦主厨那也是个骄傲的人，巅峰时跟粤菜的岳主厨号称是九州鼎食八大主厨中的‘川粤双尊’，当初尚师成如果不是跟他较劲，想着给苏菜找个好白案，周栋恐怕还没这么快在早点部崭露头角呢。 可就算以他的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位‘华粹居’的神秘大厨不是真的用了开水为汤，那这道菜所用的高汤绝对是登峰造极了！已经透明到仿佛玻璃碗中就没有高汤存在一样！ 至于菜色，讲究的是两个字‘明黄’！ 就是那种一出则盖压百色，亮眼的黄！那是白菜芯中的最上品，嫩黄可口，吃着开心、看着喜人！ 如果一份开水白菜上来，发现了青色的菜梆子，不必犹豫，直接掀桌子吧，大不了派·出所走一趟，不能用美食的名义骗人啊！ “好食材，好汤色，老周你还真没看错，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怀良人精神一振，连他也必须承认被玻璃碗中嫩黄可人的白菜心勾起了食欲。 “讲究！用的是‘豌豆黄’，这种白菜是鲁地所产的顶级白菜，楚都与鲁地接壤才能见到，要是在南方，就算空运过去也不新鲜了。 这种白菜的价格，可是普通白菜的几倍，关键是产量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严一以素菜出名，说起这‘豌豆黄’自然是如数家珍。 “老周，看着还是不错，那就尝尝吧。” 怀良人顿了下筷子，正要下手，看了秦主厨一眼，不禁皱眉。 没有你这样的吧？客人还没先吃，你这个做东主的倒是忍不住了？ 此刻秦主厨跟古亚楠两个人早就开动了，一个是被这道开水白菜震慑，已经忘乎所以，一个是女孩家的心思，感觉这道菜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艺术品，真不舍得吃，可是还想吃 见到怀良人望来，秦主厨这才猛然惊醒，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周主厨，对不住啊，我” “我能明白。” 周栋长吸一口气，再次看了这碗开水白菜一眼，以前真是小看天下的‘英雄’了，这道‘开水白菜’观其形、看其色，目前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看来只有开启完美级尝味了，不是为了跟谁过不去，挑谁的毛病，而是要借这道菜体会厨师的心意和功夫，而后自己才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没有毛病，汤色清碧，味道却醇厚无比！白菜芯火候刚刚好，内芯入口即化，外层却还保留了一些爽脆的口感，简直完美！” 严一是个饿了就能当众撕烧鹅的主儿，见到美食哪管什么你先我后？沙门弟子讲究心无挂碍，那些繁文缛节都是着相！ 所以他后发先吃，筷子下得比秦主厨和古亚楠慢了些，白菜却先下了肚，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下意识地吧唧了两下嘴巴， 古亚楠白了他一眼，还大厨呢，怎么也会有吧唧嘴的毛病？ “假光头你太夸张了吧？” 怀良人摇摇头，心说咱们是什么人？华夏年青一代中的顶级大厨，不做厨师那就是顶级的美食家，看看你那副吃相，动不动就完美完美的，你还有点矜持没有了？ “完美不完美，让我先尝尝看，假光头不是我说你，你做菜还凑合，可要说到品鉴菜色的本事，还差着火候呢！” 说完淡淡一笑，从玻璃碗中夹起一颗白菜芯放入面前的小碗，又慢条斯理地舀了一汤匙高汤。 潘珂呆呆地看着，这东西能有红烧肘子好吃，很怀疑啊？ 很想也弄颗尝尝，可在几位大厨面前又有些拘谨放不开， 以前他是拿周栋当老大，嘻嘻哈哈怎么都行，现在存了别样心思，在周栋面前都有些放不太开了。 倒是周栋笑道：“胖子，人家大厨知道咱们人多，还就点了这么一道菜，菜份还是够的，你也不用拘束，想尝就尝尝好了。” 哎，还是老大知道心疼我，可惜啊，为了日后的生活，我得学本事，以后可就不能叫老大了，得叫师傅，胖子感激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夹了颗白菜心，往嘴巴里面一送，两只眼睛顿时就瞪得溜圆。 “还是没有红烧肘子好吃啊！不过这种感觉也不错，满嘴都是香的，白菜更是入口就化，可惜就是不压饿！” 周栋没急着动口，端起夹在面前碗中的白菜芯细细打量，近距离观看，竟然还是没看出任何毛病来！ 华粹居？果然藏龙卧虎！ “怀大厨，如何？” 严一连续吃了两颗白菜芯，喝了得有三五碗汤，才想起有女士在旁，自己应该稍稍矜持，便压下口腹之欲，来找怀良人说话。 “或许这人一辈子就只精心研究开水白菜，才有了这样的手艺？” 怀良人久久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心中感叹不已，凭心而论，只说做这道开水白菜，对方似乎比他还强了这么一点点，而且他居然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当然他是粤菜出身，后又转去法国香榭丽舍做了米其林大厨，这些年精力一半放在粤菜上、一半放在法餐上，倒是不能这样去比。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承认这人能够比自己更强，更别说跟老周比了，可见这个人定然是在这道开水白菜上另外下了功夫，说不定也就这道菜强，别的菜也就一般般。 “老周，你说两句？” 怀良人望着周栋，满眼希望。 说到挑菜的毛病，还有人能够强过眼前这位麽？连他都是服气的。 “不错，我这道开水白菜自从成菜以来，还没有被人挑出过不足，正想知道周主厨是如何评点呢。” 随着话声，一个人推门而入！ 318 完美境界的开水白菜 哦，正主儿总算是出现了麽？ 周栋等人抬头看去，秦主厨尤其眼中冒火，狠狠瞪着面前这人。 这人大概四十岁上下，圆脸蛋儿，一对眯缝眼，本该是个天生的笑面容，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要板的紧紧的，似乎要做出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可惜没人感觉他有多威风，倒是平添了一丝滑稽。 人显然没周栋帅，倒是非常整洁，一身雪白的厨师服，戴着个莲叶花边儿的扁平式厨师帽，倒是比一些动不动就戴顶高帽、似乎在后厨的地位越高，厨师帽就得越高的厨师看着顺眼些。 “各位九州鼎食的朋友，我这是怠慢了啊？哈哈，秦主厨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那天无礼，倒是得罪您了。” 这人双手抱拳，难得地展开了笑颜，只是嘴里招呼着众人，眼睛却是盯着周栋看，古亚楠感觉他看周栋的目光似乎比前厅的那些小姑娘还要热切几分。 秦主厨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勤行有勤行的规矩，你跑到九州鼎食当众打了我的脸，现在说句好听的就算了？只是看着周栋，这次能不能找回场子，就得看周栋的了，他和怀良人、严一，硬是没吃出这道‘开水白菜’有什么毛病。 周栋看得是这人的左手，他的左手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期执掌炒锅造成的，而且从老茧的厚度来看，这人并不是怀良人那样的天才，老茧甚至比严一的都要厚。 周栋自己的手上就没有这类茧子，简直比大姑娘的手还要细腻白嫩，所以怀良人才越发认定了他是超越了自己的天才，就为了跟他较劲，连法国都暂时不回了。 这人或许没有系统和天赋，却有着足够的勤奋，对于这种人，周栋内心里是佩服的。 “这位师傅贵姓？” “呵呵，在周主厨面前，不敢称个‘贵’字，我姓徐，叫徐光辉。” 古亚楠‘噗嗤’一笑，心说你哪里光辉了。 徐光辉也不以为意，嘿嘿笑道：“不瞒周主厨说，听说你从香江归来，我就想着去找你了” “找我？” 周栋一愣：“徐师傅找我有事？” “周主厨在香江的几场比赛，我都在电视上看过了，称得上奇思妙想、厨艺出群，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尤其是最后那道天梯鸭掌，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兵也！” 怀良人一皱眉，心说这人究竟会不会说话，有你这样捧一个踩一个的麽？ “抱歉啊怀主厨，我可没有褒贬谁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徐光辉笑道：“周主厨菜做的好，想必吃也自然是行家里手， 我来到‘食为天’没多久就听说了‘周毒舌’的大名，听说您可是曾经在几日内吃遍了楚都有名的饭店，每每找出毛病来，那些主厨还要个个服气，说是从您这里学到了东西。 不瞒周主厨您说，我这半生最拿手的就是这道‘开水白菜’，成菜后也曾经找过很多美食家请教，结果却很让人失望啊，他们居然没有一个能够挑出毛病来” 呦喝，这个人是狂到了骨子里去了啊？ 徐光辉刚才是前倨后恭，这会儿更是装x于无形，怀良人先前很不待见这个人，此刻却大有知音之遇，甚至还有些自叹不如。 周栋看了看他：“你是要我评点你的这道开水白菜？” “正是。 我想着如果是上门去请，周主厨也未必肯来，万一拒绝，嘿嘿我老徐起码也是从‘华粹居’出来的，还是要些面子的，所以” 秦主厨像是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怒道：“所以你就到九州鼎食落我的面子！” “此时确实很对不住秦主厨，我只是想，由秦主厨出面请周主厨，总比我自己请要方便的多， 你们同为九州鼎食九大主厨，周主厨好意思拒绝我，可未必方便拒绝你。” “姓徐的，你你你你！” 秦主厨气得浑身哆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怀良人看了看严一，两人都是会心一笑，这个徐光辉就是根老油条！ 说得好听，什么怕周栋拒绝，其实摆明了是不肯自低身份， 周栋名气虽大，毕竟还年轻，而且现在还在勤行一线，可不像几位老爷子那样，已经是退居二线，从厨师专行做了美食家。 大家都是主厨，如果徐光辉主动跑去请周栋评点自己的菜色，就等于是承认自己不如周栋，那才真正叫没了面子。 被他这样一来，周栋则是以一名消费者的身份主动上门，他再说上几句客气话，就算被周栋挑出些毛病来，那也算是同行间的‘偶遇’，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会真正的宣扬此事。 如此一来，他是既摸清了周栋的斤两，自身又立于不败之地，这番算计可谓精妙。 周栋也不傻，那也是精神病院里混迹过的，什么样的人才没见过？略微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望着徐光辉轻轻笑道：“看来徐主厨对自己的这道开水白菜是有十足的信心了？” “呵呵，不敢说十足，九成还是有的， 周主厨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真心请教，我相信这道开水白菜一定是有问题的，可惜这么多年来，无数有名有姓的美食家都吃过，却没有人吃出问题来，这让我心中非常不安，感觉已经没有了进步的空间” 你妹的心中不安，没有进步空间啊。 怀良人呆呆地望着徐光辉，此刻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逼还可以这样装？ 周栋笑着点点头：“徐主厨太谦虚了啊，你让我评点这道菜，也实在是让我为难。 因为我也没吃出这道开水白菜有什么不足之处，各方面的表现，都没有任何毛病 我现在很能理解那些吃过这道菜的美食家，因为很难找出毛病，所以他们也无法提出意见对吧？ 徐主厨因此烦恼，担心因此再没有进步的空间，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徐主厨这种力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精神，真是让我非常感动。” 包括秦主厨在内，众人一听全愣了，周栋也吃不出这道菜有什么问题，真的假的？ 徐光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鼎鼎大名的‘周毒舌’‘楚都勤行上空的阴霾’，居然如此配合自己？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呵呵，周主厨您过奖了啊，想不到” 周栋看了他一眼：“徐主厨，我的话还没说完” “哦？请周主厨指教。” 徐光辉轻轻抱了抱拳，满脸的谦虚诚恳，心中暗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我这道开水白菜可是上了国·宴的，虽然被邀请去只是做了这么一道菜，却是经历过无数美食家的考验， 你可能更不知道，我的这道开水白菜被称为历届国宴上，最接近完美的一道菜！ 官方说辞，最接近完美那自然就是完美了，又岂是轻易可以挑出毛病的？ 难道说你比品定国宴菜色、遴选国宴厨师的美食家团队还要专业？ 周栋淡淡地道：“没有毛病，那就找出毛病来，找到了，你这道菜自然就有问题了。” “找找出毛病？” 不光是徐光辉听得莫名其妙，就连怀良人严一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古亚楠白了周栋一眼，心说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会气人的，不过说得好，对这种装x的家伙，就得用这一招！ “对，就是找出毛病。” 周栋很奇怪众人的反应，我说正经的，有必要这样一份古怪的表情麽？ “理论上只要不是完美的菜品，就都是有问题的，除非徐主厨认为你做的菜已经到了完美境界？” 徐光辉一愣：“自然没有，勤行有多少老前辈都没说过自己做的菜是完美无缺的，我又怎麽敢？” 他的装x是建立在表面谦虚的基础之上，如果自认完美，就等于是自打自脸，那可就装不下去了。 “嗯，其实完美境界也未必是无法达到的，据我所知，在完美之上，还有其它境界不过徐主厨自己都没有信心，那就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你的这道开水白菜，一定是存在问题的。” 还是老周行，这话说得云山雾罩，简直就是华夏勤行第一大神·棍， 完美之上还有境界，那是什么？是传说中那老几位早就退隐不出的‘神厨’，还是玄幻小说中做菜做到破碎虚空？ 怀良人心中感叹，自己的装x是露于表相，实在是流于下乘，周栋和徐光辉的装，那才真正是高逼如此寂寞，一个是表面上谦虚无比，一个是没有问题也要制造问题，没有话题也要创造话题，这就是差距啊 “请周主厨指教。” “指教不敢，就说说我的看法吧。 徐主厨用的是蒸法来前期处理这道‘开水白菜’，那么请问你是如何看待蒸法与氽法的区别？” 其实这道开水白菜周栋也没做过，只是当年在楚都精神病院时曾经听何爷爷说过，那次是老爷爷发神经，人家大厨来病院搞福利，给病人们做了这道菜，病人们吃了都夸好，有歌唱的、有跳舞的、有诗朗诵的，都在表达对大厨的感激之情，可他偏不。 就他老人家有见识似的，硬是说人家大厨的手艺不行，这道开水白菜用氽法处理白菜，首先就落了下乘，好在人家大厨也没跟他计较，知道他有病嘛。 周栋却是上了心，总感觉何爷爷的病与其他人不同，别的病人或者因为患病刺激了艺术家、科学家细胞的都有，就他老人家得病后刺激到了美食家细胞，而且还是美食家中最不受人待见的毒舌属性。 何爷爷既然说蒸法更正宗，那多半是没错了，这可是说出‘人间至味是梅盐’这种话的高人。 虽然没做过，但是用完美级尝味技能吃过徐光辉的开水白菜后，周栋心中已有所悟，现在就是想听听这位大厨是如何说，以求印证自己心中所想。 “呵呵，周主厨这是要考我老徐了，做这道菜时，如果是将白菜心入沸水氽生，速度是最快的，但是会有一个弊病，就是会加重了白菜的水气。 白菜本来水气就重，开水白菜，名为开水，其实用的是水样的高汤，所以还是要尽力避免白菜本身的水气，而沸水氽生，却会放大这个问题。” 见周栋点头，徐光辉笑笑又道：“此外除了水气外，沸水氽生还容易将白菜烫得过熟，如果白菜心在初期处理就熟过了，就很难在高汤中入味。” “说的好，其实总结来说，沸水氽生入水时温度太高，出水时降温迅速，容易被锁味。” 周栋点头道：“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开水白菜固然靠特级精吊的高汤，但白菜始终为主，要做到完美，就必须要让白菜既入高汤的味道，又要保留本身的鲜脆，沸水氽生如果掌握的好，保留白菜本身的鲜脆是没问题的，却很难符合前一个要求。” “厉害，如果说先前还对周主厨存疑，现在老徐我可是心服口服了！” 徐光辉赞道：“如果不是做过几百上千次的开水白菜，那是无法有周主厨这般感悟的！ 不过周主厨，您还没有说出我这道菜不够完美的原因呢？” 周栋一阵脸红，笑了笑道：“蒸法更容易控制白菜芯初期的熟度，而且蒸温氽急，在缓慢的蒸制过程中，更容易让白菜在高汤中入味，所以说正宗的开水白菜，还是要用蒸法。 不过难就难在另外一个问题，如何在蒸制过程中部分保留白菜的鲜脆口感，达到厨师们追求的‘既入味，又独居一味’，在蒸法中要做到这点，可是比用氽法更难。 所以才说，如果氽法做到的一百分，蒸法可能只得八十分。这也是很多厨师一生都会用氽法处理这道菜的原因。 我说徐师傅的这道开水白菜没有问题，是因为你没有什么失误，如果硬要找出毛病，那就是你蒸法运用的还不够完美，导致这道菜成了一道没有问题，但也仅仅只是没有问题的菜。 距离完美境界，还差了一点点” 徐光辉听得一阵迷糊：“周主厨别只是说啊，要不您亲手做一份开水白菜，让我老徐也学习学习？” “那可不行？” 周栋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哥还没练过呢，现在做不是要出丑了麽：“徐师傅忘记了我的身份，我今天是来消费的客人，哪有客人进后厨的道理？” 徐光辉苦笑道：“周主厨说得是，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那您说怎么办啊，您说得这么好，总要露一手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等到我的私房厅开业吧，到时我会用这道开水白菜做为开业第一天的主菜！” 319 煮花生也这么难？（二合一） 时间快的就像女孩儿家瞬息万变的心事，当楚都早点部门前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变成光秃秃的，龙大神就知道最美好的时刻终于快要到来了。 这两个月周栋时不时会出现在早点部里，每次到来，都成了食客们最大的惊喜，简直都快变成彩蛋了， 龙大神和一些食客代表曾经询问过周栋，小周师傅你既然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常驻早点部呢？就像从前那样，该有多好？ 得知周栋这两个月一面在忙着酿酒，统筹大酒缸和私房厅的人员安排，以及定下开业时间等等事项，食客们不仅没有失望，反倒一个个雀跃无比，充满了期待。 早就听说小周师傅如今已经是九州鼎食的一方诸侯，本以为人家登了高枝，早晚会忘了咱们早点部的这帮老客，想不到人家非但忙里抽闲时不时回来早点部，甚至还在堂堂五星级酒店开设了‘大酒缸’，这是要照顾到所有的普通老百姓啊？ 早点部的食客中自然也不乏有钱人，龙大神最近人气高涨，腰包可就鼓起了不少，不过更多的还是普通老百姓，最多也就算是小康生活，否则也不会跑到五星级酒店的早点部吃早餐不是？ 可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吃不起私房厅的，本以为从此将与小周师傅渐行渐远，却想不到人家小周师傅早就有了安排，总是没有忘记大家。 这些天就是掰着手指头算啊，等啊。 楚都也算北方，自然听过大酒缸这种人情小馆儿，想想吧，开业时正是冬天，外面下着冷雨冷雪，店里却是浓浓的人情，大家吃着小酒唠着磕儿，微醺中享受慢生活， 谁说这种慢生活只有川省的汉子和京都的老派爷们儿才能享受了？咱楚都的爷们儿一样可以享受到了！ 而且这酒馆还是周主厨开的，国际大赛上人家都说摘奖就摘奖，你们别的地方可有这样的良心主厨麽？ “会长，您倒是说说啊，小周师傅这大酒缸什么时候才能开业？ 你看看，这树叶都落光了，上次小周师傅可是说了入冬后第一批新酒就差不多酿好了，大酒缸就开张的，咱们可都等的着急了。” 现在食客们的组织已经有变身为周栋后援会的倾向，并且亲昵地称呼自己为‘吃粉’，称呼周栋为‘食主儿’，这称呼听得周栋直皱眉，十分怀疑这就是龙破天搞出来的，若不是这些写网文的，就没这么能扯的！ 龙大神微微皱眉：“两个月都等了，你们这是着什么急啊？我比你们还你们看我急过麽？” 随手抹了把险些流出的口水：“人家小周师傅现在可忙着呢，大酒缸和私房厅要开业，这人手不得配备好了？方方面面的事情不得安排？ 还有啊，我听说小周师傅最近还要忙着调教学生，还记得那个在早点部的潘小胖不？ 现在人家也是小周师傅的学生了！ 你们这些人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怎么说也是食客后援会的会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小周师傅一准儿会通知我的，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众食客一听都笑了：“那就太好了，小周师傅也是该收几个学生了，他教出来的学生，那肯定个顶个儿的像样！” 龙大神嘿嘿一笑：“那还用说，最新消息啊，小周师傅可不光是收了学生，另外还有两大帮手， 那位以前常来的怀什么什么大厨，就是皮鞋上滑倒苍蝇的那位，听说也加盟到小周师傅的‘团队’了！ 还有一位来自沙门的大师傅，那听说是能把豆腐做出肉味儿的高人，你想想，吃到的是肉味儿，花得却是豆腐钱，这多美啊！” “哈哈，龙会长您就别说了，这听着像是要馋死谁啊？” 众人越听越是兴奋，好家伙，沙门大师傅什么的大家没听过，那位怀什么好人的，据说可是米其林三星大厨，就是不知道在大酒缸里能不能吃到他的手艺？ 这可太值了，小周师傅这叫良心，要是可以投票，得选他做楚都十佳青年，换别人都不答应！ 盐水煮花生是最美妙的下酒物，营业丰富、价格便宜、越吃越香、而且还够硬，一碗花生米能下半斤酒！ 现在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饭店都不爱提供这些下酒菜了，还不就是因为卖不上价格，利润无法保证麽？可酒客们缺了这花生米，总会感觉心里没抓没落的，再好的酒也喝着不是味道。 花生米、盐煮笋、茴香豆儿，这是大酒缸开业必备的三样‘硬菜’，按说做起来也非常简单，但周栋要的，却是在简单中的不简单。 周记大酒缸，那能是一般的大酒缸麽？ 咱们这里的花生米和茴香豆，那能是一般的花生米和茴香豆麽？ 周栋定下目标后，从潘珂、周爱国到苏氏兄弟，最近这段时间可没少被老师骂，三种下酒小菜更是吃了一肚子，现在就是打个咯儿，那都是左鼻孔冒盐煮笋的味道、右鼻孔冒茴香豆的味道，还是嘴巴里冒出的味道最正，那是正经的盐水花生，还是带壳儿的那种 “说到配黄酒，这三样素菜却是‘假素代荤’的好东西，也就是说，酒客就是不点肉菜，光这三样，就能下酒、还解馋！ 配黄酒，更是最为合适的。 以后大酒缸开业，这三样菜也将是消耗最大的，如果都让老师我来煮，你们这些当学生的会不会惭愧？” 潘珂重重点头：“老师，那样我们将会无地自容” 周爱国和苏氏兄弟顿时叹为观止，好家伙，要说拍马屁的功夫，咱们可都不如潘老大，听说人家以前可是跟老师称兄道弟的，这角色转换的可真是快，了不起啊！ 潘珂入门虽晚，因为身份‘特殊’，算是最早得周栋传授的学生，因此他现在是大师兄、学长！ 胖子如果知道这哥几个把自己看成是马屁精，能委屈死，他可都是真心的。 拜周栋为师，简直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英明的决定， 也真是奇怪了，自从拜了周栋为师，胖子感觉心中那团迷雾仿佛被人忽然拨开了一般，整个人都开了窍，以前练习多遍也无法掌握的厨艺技巧，现在练习个几日就能拿下来了，进步之神速，仿佛是做梦一样。 胖子自然不会明白这是‘勤行大宗师’的光环效果，所以就非常朴素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该做老大的学生！早知道拜老大为师这么管用，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与现在仿佛从天而降的明悟相比，他先前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为了让你们掌握这三样下酒菜的精义，我带你们去过黄绍、下过江南，进过老店、尝过老酒，还记得黄绍老店中这几样菜色的味道麽？ 人家店主甚至还同意让你们去后厨观看，这是给了我多大的面子，可你们几个呢？两个月了，长进不足！ 是不是要让我开店的时候，拿着你们做的这些‘垃圾货色’给客人吃！” 周栋走到炉前，打开火眼，开始烧水：“我再做一遍，要是还学不会，你们以后可以不用叫我老师了，我也没有这样的学生！ 记住，花生米一定是要带壳煮，否则就会没有了灵魂，我们就是要利用花生的壳，来裹住花生的浓香。 可是如果煮得过了头，花生壳会炸裂开，那可就走失了味道，如果煮得不够，壳内的花生米又很难入味，要解决这个问题全在控制火力和对盐水汤面的把握” 煮花生，还是煮带壳的花生，这得有多麽简单啊？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煮花生，周栋做来却是十分的严肃认真，仿佛是在对待当日在香江大赛上的失传古菜天梯鸭掌一样。 怀良人抱着膀子跟着严一站在一起，同样是非常严肃地望着周栋，他们这样的大厨自然知道，越是简单的食物，越见厨师的功夫， 不过简单到像是盐水花生、盐煮笋和茴香豆这样的，还是有些出乎这两位大厨的意外，说实话就连他们也没在这种简单小食上下过多大功夫。 不过严一只是感兴趣，怀良人却是要现学现卖，谁让他打赌输了呢，周栋可是说了，以后就让他接过‘教鞭’，就从这三种简单小食开始，以后还会有猪头肉、腌制咸鸭蛋什么的，样样都是贴近老百姓的生活，充满了正能量的美食 在怀良人眼中，周栋的手法可就有着无穷奥妙了。 眼看他先是将水煮到将沸，也就是将开未开，水面上开始泛起微微骨朵的时候，才将先前搓洗过的带壳花生倒入水中。 “这老周，之前搓洗花生的手法可是大有讲究啊？” 寻常小酒馆做这种带壳盐水花生，能够多换几遍水，将花生外壳所带的泥垢去除干净，那就是非常负责任的了，甚至有些就是拿水冲几遍，泥都没去净就放锅里去煮了， 可周栋不然，洗净花生外壳的泥垢后，就换了新水在盆中搓洗，一是再次清除泥垢，二是在搓的过程中，将花生凹凸不平的外壳精心地‘打磨’了一遍。 花生壳相互摩擦后，比较厚的地方首先被打薄，而且壳中的‘筋丝’也被顺便磨断，此时花生壳的外表还是完整的，却因为去了厚、断了筋丝，也就更加容易入味。 要做到周栋说的既入味又保证花生壳不会炸裂，除了火力控制和对汤面高度的控制外，这手搓洗法也是非常重要的，怀良人看得又是赞叹、又是吃惊，没想到周栋已经进步到了这种境界，已经会利用食材本身的特点借势而为了。 带壳的花生倒入水中后，却不是‘飘浮’在水上，而是‘堆放’在水中，这就是周栋所说的对汤面水量的控制。 一般人煮花生，总会控制不住放入过多的水，因为这样是最省力气的，多放些水压火煮着，就算离了人也不怕干锅。 周栋倒入的水量却是刚刚可以浸泡到每一颗花生，同时又要靠花生的体积‘逼升’水面，因为水量不多，同时倒入的花生量又比一般人大，花生一颗颗相互贴合，却绝不可能浮起。 在这样的水量下，经过搓洗的花生相互贴合、互相传热，在热水中轻轻翻滚，却绝对不会剧烈的上下沉浮，这就保证了每一颗花生受热平均。 同样也因为水量少，周栋就要时刻观察水量，不时添入一些新的热水，每次添水极少，频率却高。 怀良人和严一看得心中感叹，以他们的眼力可不难发现，周栋添加水量已经精确到了极致，随着他的添加，锅中的汤水始终不变，没有高出一厘、更没有减去一厘。 这个人连煮个花生都如此精准，从洗开始就处处见功，这还是人麽？ 两人哪里知道周栋在造化后厨中光是煮花生就煮了小一个月，哪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啊？ 四个学生更是看一遍就傻一遍，老师绝对不是人，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啊啊，为什么煮花生都这么难，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做大菜啊 光是这种近乎变·态的精准添水法也就算了，同时还要分心控制火力！ 煮花生有一点和铁锅炖大鹅差不多，一定是木柴火最为均匀，为此周栋要求九州鼎食专门为后厨安装了一套滤烟环保系统，保证燃烧木柴不会污染到空气。 可木柴火均匀是均匀，控制起来却比气灶难得多，李秀臣的老婆炖大鹅可不用随时控制火力，周栋煮个花生却要猛火兼中火切换若干次、小火半小时，然后撤去明火用余烬之温再温煮半个小时！ 猛火中火的切换，完全靠对炉膛内火势的观察、现柴的判断，还要根据每锅花生的大小、坚固程度不同，时时加以调整，这已经不是可以言传了，必须身教，可身教的特点就是非常考验学生的悟性，就算在‘勤行大宗师’光环的笼罩下，胖子等天赋悟性都有质的提高，也看得头昏眼花，心中震颤、四肢发凉 老师啊，真不是学生们不用心，实在是这煮花生太难了！ 四人是欲哭无泪。 周栋将火力改为余温火后才将目光从锅上离开，望着四个学生，目光严肃：“还记得让你们学习煮花生的时候，一个个浑不在意的样子麽？ 以为很简单是不是？ 那麽今天就把这种简单的美食做到让我满意吧，我这锅花生半小时后出锅，就当个样子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能够煮出这样的花生来，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一天煮不出，就给我吃一天你们的糟糕花生！ 老怀，就麻烦你来督促教导他们了，你没有问题吧？” “呃，愿赌服输，我能有什么问题呵呵” 怀良人呵呵干笑两声，笑得比哭都难看。 320 美酒出窖 古亚楠忽然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周栋这家伙搞的大酒缸，比她想象中要好了许多。 四白落地虽然比不上各种高级墙纸和壁砖装饰成的墙壁，可当推开所有的窗子，让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落进来，她才发现这些墙壁居然可以发光！ 黑漆红边的大砂缸或许并不值什么钱，比瓷都大师傅们精心烧制的细瓷大缸差了不知多少，可那家伙却说砂缸更适合大酒缸的环境，那种细瓷缸用来养金鱼还差不多 现在瞧瞧，似乎还挺顺眼的，就跟那小子一样。 望着周栋的侧脸，古亚楠忽然有些开心，以前无论是在正襟危坐的西餐厅内，还是在豪华的中式雅间，都很难有这样的轻松感， 她忽然发现没有靠背的条凳原来是个好东西，就这么往大酒缸边儿上一摆，几个人紧紧围坐着，虽然不怎么舒服，却透着一股热乎劲儿。 这种热乎劲贩夫走卒平头百姓从来就不会缺少，像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却是非常稀罕，一旦感受到了，就会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开心。 尤其啊，那家伙就坐在她的旁边，因为酒缸不比桌子，你很难舒服地伸出腿去，所以大家的腿都是拉巴开的，膝盖几乎就要顶着膝盖，哎呀呀，早知道今天就穿裙子了 古亚楠忽然脸一红，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羞死人了。 一个青衣小帽的服务生端着个黑漆木盘走来，盘子上放了四角酒，都用细折颈酒角子装着，另外还有四样小菜，分别是盐水带壳花生、盐煮笋、茴香豆和猪头肉，三素一荤共是四样，俗称‘酒鬼菜’。 不过看来周栋是没把桌上的几位当成酒鬼，这种酒角子大概也就装个80克的酒，合一两半多些，两角酒也不过才三两出头，正是古代酒肆中用来计量酒量的东西。 桌上除了周栋外，还有四个人，分别是怀良人、严一、古亚楠和刚刚回到金城不久就巴巴赶来的黄明举黄老爷子，这位老爷子平生最爱的就是黄酒，听说今天周栋的新酒出窖，那是一定要来尝尝的。 “吴蓉蓉？” 古亚楠的眼角余光从这个青衣小帽的服务生脸上掠过，发现认识，这不是经常在‘九州男神群’里面刷成就的吴小美女麽？她在苏菜前厅干得好好的，怎么跑大酒缸来了？ 苏菜系不光菜色精美，前厅的女服务员也是出了名的个个美貌，吴侬软语，让客人听着就开心，感觉菜价高些都值了， 其中两大‘头牌’，就是吴蓉蓉跟成小小，直接拉动了苏菜前厅的gdp，经理疯了不成，居然肯放人？ 还别说，这一身青衣小帽的打扮放在臭男人身上就叫神经病，穿在吴蓉蓉身上却倍显俏丽，也是一种制··服诱惑，就连古亚楠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古总” 见到九州鼎食男性眼中的女神，女性眼中的‘灭绝师太’，吴蓉蓉还是有些紧张，虽然今天古总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副还没开喝就微醺几分的样子，她还是从心里怕。 “我我是听说周主厨这里招人，就，就向经理申请调动了”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古亚楠点点头，笑眯眯地望了周栋一眼：“行啊你，连苏菜前厅的经理都肯给你面子， 看来现在我们的周主厨是炙手可热啊，啧啧，服务生的衣服是你选的？青衣小帽的挺复古啊，不过还算好看。” 周栋摇摇头，指了下严一：“不是我，是严师傅给的意见。 好了，不说这个了， 今天请各位来，一是品尝我的新酒，二是尝尝我那几个学生做的小菜合格不合格， 要是不合格，我回头罚他们。 另外也借此感谢下老怀，这段时间你帮我教导他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回头你多喝点。” 怀良人哼哼两声：“本来就要多喝的，你忘记我们打的赌了？” 他跟周栋先后打赌两次，上次在香江美食大赛时输了，到今天才算刚刚还完账，累死累活做了一个月的义务教育，眼看着到期了，今天周栋新酒出窖，这又得接着来。 现在怀大厨都有心理阴影了，对这场赌赛真没多少信心，已经在心中暗暗立誓，要是再输，以后再跟周栋打赌就剁手！否则迟早会让这家伙把自己弄成九年义务教育！ “菜不着急吃，先尝尝这新酒才是正理。 周小子，我听说你这酿酒的水都是空运来的？ 还专门跑到凤栖村弄了个酒坊？ 不过两个月就出窖是不是着急了些，黄酒还是要藏的久些才好，不说十年二十年陈，五年陈还是要的 嗯，这酒的味道，有些不一般啊！” 酒角子有个特点，那就是藏味儿。 因为角子是折颈的，肚大颈子窄，到了酒口这里其实就是一条缝，这是为了烫酒后不容易变凉，而且万一不小心把酒角子碰到了，因为口大颈细，酒也不会洒出太多。 加上已经是冬天，酒味散发的慢，吴蓉蓉拿酒进来的时候，以黄明举的鼻子也没闻出有什么特别，这会儿吴蓉蓉将酒角子拿到旁边的桌上温烫，酒气慢慢散发出来，才被黄明举发觉。 “似乎是好酒啊？酒气芬芳醇厚，初入鼻时十分柔和，久之却有浓香不散，周小子，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他只听吕绿馨说周栋酿了好酒就撂下电话赶来了，都没细问这酒的来历和名字，这会儿才想起来询问。 吕绿馨最近很是古怪，周栋发现但凡是古亚楠来找他，吕绿馨就肯定不在，若是吕绿馨来找他，古亚楠也肯定有事，反正这两个人古古怪怪的，他也懒得多琢磨。 “黄老，我这酒的名字您一定很熟悉，叫做三碗不过冈。” 周栋笑道：“听说您爱黄酒，那就一定知道黄酒中也是有烈酒的，所以这酒啊不能多喝， 今天古总最多是一角，其余人除了老怀最多不超过两角，要是过了两角，多半可就要醉了” 321 好酒！好酒！ “三碗不过冈，有意思！ 也就是说今天我们都要做一次武二郎了？” 黄明举哈哈大笑：“黄酒中的烈酒若是酿造得法，那可是不让白酒，醉起人来厉害得很。 只是配方秘传，耗费粮食也多，现在这个年头，除了高度白酒厂家不能做假度数，其余的黄酒、啤酒、度数那是越低越好，才能够卖得够多，你这小子倒是老实，竟然肯踏踏实实地酿造这种高度黄酒？” 黄明举这话引得众人莞尔。 其实黄酒还好，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的消暑佳品啤酒，近年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出现在华夏的各种散装啤酒都还有十一二度的样子，可今天各厂家为了销量，却硬生生将啤酒的度数降到了两三度，直接变身成为‘啤茶’。 这可是一举几得，既让妻子们开心，再不担心丈夫会喝多了，又能省粮食，还能多赚钱，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而且明明就是弄虚作假却不用担心会被捅上315晚会，毕竟国·家也是主张控制酒精类饮品的。 上次去京都，周栋就发现于老师会朋友的时候爱喝燕京绿棒子，这也是华夏国内为数不多的良心啤酒了，还保持着十度左右的酒精含量。 周栋其实也不主张滥饮，否则也不会准备在大酒缸里搞限量销售了，可也不会认同厂家的这类小聪明，而这次酿造烈性黄酒倒不是要向某些弄虚作假的黄酒厂家表态，只是挺喜欢三碗不过冈这个名字，而且只要五千赞赏值，刚好他又囊中羞涩。 “小丫头，差不多就行了， 喝黄酒讲究一个‘温’字，烫过了反倒不好，而且这种烈性黄酒也不适合煮，更不可以放什么冰糖和梅子进去， 什么青梅煮酒，那肯定是因为酒质太差，才要用梅子提味，如果是好酒可就糟蹋了” 见吴蓉蓉似乎不怎么懂酒，烫的时间过长了，周栋也不阻止，黄明举没好意思直接提点周栋，就指着吴蓉蓉说话。 周栋也道：“温酒就可以了，拿过来吧。” 四角酒都烫到刚刚好，一人面前放了一角，偏偏就是怀良人面前是空的，严一最会气人，拿起酒角子在鼻子下一过，砸巴着嘴巴道：“好香。” 人家黄老爷子就没有这样浮夸了，也就是眯起老眼谁都不理，把个酒角子按在怀里看得死死的，好像怕被人抢去似的，倒了一杯喝了，眼睛顿时发亮，立即又倒一杯，转眼三杯酒下肚，一次比一次动作快，甚至连下酒菜都忘记了吃一口。 入口之后黄明举就知道这回麻烦了。 好容易周栋不在早点部干了，虽然少了份期待，可他老人家终于不用天天跑来排队、终于有时间陪一些漂亮老太太去跳广场舞了，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现在可好，一口酒就知道，以后自己估计又得天天泡大酒缸了。 真是好酒！ 入口醇厚，却不失清冽，酒劲绵绵，却不似白酒那样霸道火辣，更像是棉里藏针，让人舒舒服服咽下后，过上几秒种，才感觉从喉咙到胃底有一道暖流传递，在这已经见了寒意的初冬，当真是又能暖身、又能提神！ 好一个三碗不过冈，怪不得武二郎被店家断了酒后急得要打人呢！ 黄明举摇头晃脑，只觉得乐不可支，你一杯我一杯，你一杯来我一杯，我们都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这首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歌曲从严一口中唱出来，让古亚楠和周栋这种九零后听得莫名其妙，黄明举却被勾起了一些当年的回忆， 嗯，那个时代好啊，东西都是真的，酒也是真的，现在要是你一杯我一杯，您也别什么新一辈了，不小心就弄个工业酒精中毒。 不光是这些老爷们儿喝得畅快，古亚楠居然也喝出了兴头儿，一杯一杯的没停口，转眼一角酒被她喝了大半，媚眼如丝地端着酒杯望周栋，忽然吃吃一笑，说了句话本上的台词：“来来来，你若是有意，就喝了人家手中这半杯残酒” 在明亮的日光下，那酒杯沿儿上还残留着她的唇红，迪奥牌的，粉红色，代表女孩家的梦。 几个老爷们儿毕竟有酒量，一角酒可还醉不倒，严一和黄明举瞪大眼睛看着古亚楠，仿佛是刚刚才认识她似的， 好家伙，喝多了就可以不讲理麽，潘妹妹的台词你也敢说，这是拿周栋当武松啦？ 周栋一皱眉，心说古总你过分了，我可是一个老实人，你想干什么！ “古总你醉了吧？这沾过口的东西哪有转给别人的，太不卫生了！” 几个老爷们儿都听傻了，就连黄明举都狠狠瞪了一眼周栋，心说活该你小子孤独终老，等你老了望着广场上跳舞的老太太就知道后悔了！ 古亚楠酒意上头，身体与灵魂都要白日飞升，哪肯就此罢手？闻言只是吃吃一笑：“人家如果强要你喝，那你那你会不会喝啊？” “古总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吴蓉蓉顿时心中大怒，也不管什么古总今总的了，上来一把就将古亚楠给拉了起来：“周主厨，我先带古总回去了。” 周栋点点头，蓉蓉很不错啊，有眼力。 “周栋，我没没醉，我告诉你啊，下回！ 嗯，就下回！我和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慢慢喝！ 你拉我干什么？你你也是个女的啊，那拉就拉吧嘻嘻，周栋，我走了，拜拜，古得拜，啊哈哈！” 望着古亚楠踉跄离去的身影，周栋皱眉思索，这酒劲儿比自己想象的似乎还要大些，要不回头开业的时候换成50克的酒角子？忽然见到黄明举他们都用古怪的目光望着自己，顿觉脸上一热。 “呵呵，大家别光喝酒啊，也尝尝菜，黄老，您吃点菜垫垫，可别醉了。 这都怪我，忘记了古总是个女的，酒量浅，刚才就该少给她些酒。” “小周啊，我看这女孩子半是真醉半是借醉啊？ 人家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可得清楚” 黄明举嘿嘿笑着剥了个花生米送进口中，忽然一愣：“嗯，不错啊，这是你那几个学生弄的？ 小周，我老人家得对你刮目相看了，这花生米深得个中三味，是我老人家近几年来吃过最正宗的盐水带壳花生了！ 想不到你不光是菜做得好，教人也是一流啊？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兼职当个老师？ 嗯，这茴香豆也好，软糯浓香，用的还是罗汉豆，这才叫好菜配好酒呢！” 周栋见话题总算岔开，暗暗松了口气，自己也抿了口酒、吃了几粒花生和茴香豆，酒是没什么问题，几个学生的手艺还有不足，还是要严加督促才行。黄老这是给面子，才没有挑剔其中的毛病。 “呵呵，黄老过奖了。 说起教导这几个学生，其实我还得要多谢老怀呢。 对了老怀，今天我没给你用酒角子量酒，是因为给你准备了碗。 咱们之间的赌赛，我可还记得呢 胖子，上酒！” 322 都想来蹭饭！ 周栋真不是欺负人，虽然是与怀良人打赌，可没拿大海碗上来，就是那种黄砂黑底的小酒碗，满打满算一碗也就是三两酒的样子。 这三碗不过冈虽然性烈，却是黄酒，这不能算欺负人吧？ 怀良人望着面前倒满的三碗酒，却是满心的欢喜。 他就是矫情，嘴上虽然念叨着输给周栋做了苦力、变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什么的，其实一半是在撒娇；好为人师是每个人都有的心思，他又何能例外？ 嘴上叫着辛苦，其实这段时间下来，与胖子、周爱国、苏氏兄弟早已结下了浓厚的师生之谊，如果让他现在撒手不教了，心里反倒还会空落落的。 或许他的埋怨只是要落下周栋的一个人情而已。 面前这三碗酒因为都是新酿，看来酒色清亮，异香扑鼻， 陈年的黄酒会如琥珀蜂蜜般挂碗勾边，新酒则不同，或许少了份岁月的承载与厚重，却多了一份勃勃生机，而且透明清澈的酒液微微泛出几分明黄色，正是小米为主材才有的表现。 怀良人心中暗喜，脸上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被人坑害的委屈样子：“老周，又被你算计了啊，反正就是我命苦，哎” 咚咚咚。 端起一碗酒，扬起脖子就干下肚去。 喝这种烈性黄酒，要得就是一气呵成，娘们儿才会用酒角子呢！ 怀良人眼角余光从黄明举和严一的脸色掠过，心中大是得意，不就是做几天便宜师傅麽？ 咱们这一行，讲究的可也是师傅找徒弟，遇到有天赋资质上佳的徒弟，当师傅的能抢破头！ 本以为周栋收的这几个学生未必成器，结果一段时间下来，怀良人却惊奇地发现这帮小子竟然都不简单，天赋悟性高得惊人，虽说放下香榭丽舍的大厨不做当了人家的便宜师傅经济上受了些损失，他其实教得还是很开心的。 更别说胖子和周爱国说话又好听，苏氏兄弟更是特别有眼力见儿，遇到他辛苦了，捶肩的捶肩、揉腿的揉腿，你说这样的徒弟谁会不喜欢？ 醉就醉了罢，反正也是要留在楚都一段日子了！ 酒入喜肠，仿佛一道火流，从喉咙直下， 到了胃中却不是直接爆炸开来，而是犹如一团暖水，披着粼粼阳春，缓缓透入四肢百骸，怀良人全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同时排开，竟是隐隐逼出了一身臭汗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痛快！” 捏起几个茴香豆往口里一丢，笑道：“哈哈，味道不错，看来我这几个学生进步很快啊，老周，你应该也很满意吧？” 周栋笑笑点头：“也是多亏你了，不过他们几个还有进步的空间，明天我会教他们卤制猪头肉，你要不要来看看？” 这段时间为了研究这些符合大酒缸需求的小菜，周栋可是吃了不少东西，就这卤猪头肉，其中学问也是大的很， 为此他还专门跑到楚都一中附近的毛家熟菜，排了好久的队才吃到。 这家的猪头肉那是真牛，平日里下午四点开门，六点左右一准儿卖光，随时去随时都得排上半个小时的队， 遇到逢年过节，老板才会大量供应，可从凌晨四五点钟就有大爷大妈拿着小板凳、砖头、硬纸盒子开始占位子了，没等老板到，就已经排了二三百人，食客们还经常为了排队的纷争上演全武行。（这可是真的，楚都毛家熟菜，我经常吃，天天排队） “当然要去看，不为别的，就为看看你老周卤的猪头肉有没有毛病，要是被我找出来可是不会给你留面子的，就算对你的报复！” 怀良人哈哈大笑，两碗酒下肚已经有些醉意，这样的话换了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周栋微笑：“你醉了。” “我醉了？ 你醉了我也没事！哼哼，要不要加些赌注？ 要是再输了，我就教你的学生三年！ 你输了，给我到香榭丽舍餐厅做三年主厨，敢不敢？就知道你不敢！” 将第三碗酒送到嘴边，怀良人得意洋洋，用挑衅的目光望着周栋，之前发下的誓言早就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严一用怜悯的目光望着怀良人，心中说着：“倒也倒也！” 黄明举心里加了句：“海海的迷字” “哗啦。” 第三碗酒刚喝了一半样子，怀良人手一松，剩下的半碗酒洒落桌上，临倒前还大吼一声：“我没醉！” 接着一头栽在桌上，呼噜声震天动地。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比得上武二郎啊” 黄明举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怀良人，说了句：“这小子酒品不错，人品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老易倒是没看错人。” 严一点点头，然后冲周栋伸出大拇指：“酒也是真的好，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白酒还要凶猛的黄酒。” “那是你小子见识少。” 黄明举嘿嘿一笑：“这酒倒是称得起‘三碗不过冈’了，配上你这些下酒菜，这个大酒缸怕是要做成华夏第一份儿啊？ 周小子，我就是奇怪，你这又是私房厅又是大酒缸的，究竟是以哪头儿为主？” 严一笑道：“说起这件事真让我佩服已极，周主厨这是要私房厅赚钱，对得起九州鼎食；大酒缸平价小馆儿讲人情，对得起那些支持他的老食客。我沙门弟子，最是看重这样的高节。” 黄明举连连点头：“不错，现如今这个社会，人人眼中只有物欲横流，就说这立灶开店吧？以前的老掌柜、老师傅，固然一样是要赚钱讨生活，可都要讲人情、讲规矩、服务真、东西真！不敢稍减半分人工！ 可现在的商家，很多却是只看着眼前的利益，昧了良心，各种食品卫生问题简直是以往不敢想象的，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不顾客人的身体健康，更别说像你这样一门心思为客人着想的了。 我们几个老家伙，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呵呵，黄老您过奖了。” 周栋笑着摇了摇头，他这门心思虽说是为了那些平民顾客，但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就凭私房厅一天一桌客人，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消耗掉的那些珍贵的赞赏值啊？ 不靠这些老客靠谁？ 更何况在早点部那段时间虽说很少跟客人交流，那也只是他性格使然，其实还是在心里记下了那每一张脸和每天早晨一口门外面就热热闹闹排队的景象。 曾经的总是最美的。 更何况曾经的早点部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收获了无数赞誉、无数朋友，也让他平添了无数信心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抛弃呢？他们既然消费不起私房厅，那自己就创造一个‘大酒缸’。 正如于老师说的：“这人啊，不赚钱就活不下去，你不活老婆孩子也得活不是？所以说赚钱是一种责任，并不会让人开心。 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让大家一起开心，你才能开心呢。” 或许就是出于这种想法，于老师在竞争激烈的德于社永远是跟任何人都没有矛盾的老好人，就为了让孩子们开心，直接建个动物园，收个廉价门票也就是意思意思，还不是冲着孩子们收取的！ 这才叫活明白了。 周栋的大酒缸，在黄明举眼中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坚持，在严一眼中近乎他的‘道’，而在周栋自己心里，其实就是一份心安和快乐。 “好是好，不过你这酒在大酒缸中的售价也未免太低了，对不起你的手艺不说，更容易遭人嫉妒， 周小子，你在勤行名声日隆，又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照看着，就是有人不服，那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酿酒界跟咱们虽说有些联系，却毕竟是两个圈子，你这样品质的酒卖五块钱一角，一斤还不到百元？你让那些酒厂、名酒坊的人怎么看？ 怕是会引来一些麻烦啊？” 黄明举这也是好心提醒，周栋他是越看越喜欢，以前跟几位老爷子还有收周栋为徒的心思，现在看到人家的厨艺完全不在自己之下，这个心思早就没了，他现在跟另外几位老爷子一样，是拿周栋当忘年之交看待，自然不喜欢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老的提醒我记住了，不过这不会让我改变主意。” 周栋现在已经丝毫不会避讳过去：“在楚都精神病院的时候，我有两位病友之所以发病，就是因为被不公平的社会现实所迫·害，可惜我只是个厨师，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但至少在我的地方，我会尽最大能力保证一份公平。 或许有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的东西放在私房厅价格就要高出十倍、甚至是百倍？这算不算另外一种不公平？ 我以为不是。 就私房厅的环境、服务而言，这样的价位是合理的，甚至如果我卖得便宜了，还会让那些有钱人不满，感觉丢了面子。 如果可以并且有条件让普通人也能品尝到美酒和美食，我认为任何一名厨师都应该努力去做，而以价格抬高自己、凭借手艺垄断市场，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严一鼓掌道：“不错，人生而为人，就不应该因为后天的财富、地位有所区分，周主厨说得太好了！” 黄明举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忽然露出微笑：“不错，周小子你真的很不错！能说出这番话来，不枉费我们几个老家伙对你的看重！ 放心，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们几个老家伙。嘿嘿，有我们几个为你撑腰，敢惹麻烦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对了周小子，你的私房厅和大酒缸什么时候开业？吉时可定下了吗？” “吉时不吉时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私房厅内部装修要求高，据说有几样房间中的摆件都要在拍卖会上去竞拍的，目前还不具备开业的条件，不过我准备后天也就是12月8日先让大酒缸开业， 目前主要供应的就是三碗不过冈和几样小菜、也有猪头肉、酱牛肉什么的，这些菜品供应量大，主要是学生们负责。 我和怀良人、严师傅也会各有几道‘特色菜’推出，每天推出一种，长期循环，另外隔一段时间还会推出‘惊喜新品’，可能是各地的名小吃、名菜色，甚至可能是出现在宫廷菜中、八大菜系中” “你这哪还是大酒缸啊，简直比很多上星酒店还要吸引人” 黄明举闻言大笑：“能不能透露下，你们准备的特色菜都是些什么？” “自然是要精美可口，还要适应大酒缸的气氛和环境。” 严一接口笑道：“我准备了‘酱素排’，是我师傅的不传之秘，黄老到时候可要来品尝啊？” “哈哈，早就听说令隐寺的酱素排独步天下，就是没想到会在大酒缸内吃到，那我老头子是一定要来的！” 黄明举笑着连连点头，不过他最期待的其实还是周栋的手艺，看看周栋道：“周小子，你就不准备透露一二？” “黄老误会了，不是不准备透露，是我还没想好呢” “黄老你看，周主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怎么好，喜欢故作神秘。” 周这话就没人会信，你堂堂的周面王、周酒神、华夏勤行人眼中的青年宗师，临到开业了，你告诉我们还没想好做什么菜？ 黄明举倒也不逼问：“不说就不说罢，反正到了开业那天，你小子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对了周小子，开业请了哪些嘉宾？老易老董他们是肯定会来的，恐怕很多你未必认识的人也会慕名而来啊，你可要做好准备。” “黄老您就别问了，提起这件事我就头疼。” 周栋闻言脸一苦，他最怕的就是人多扰闹，原本是不想请什么宾客的，可架不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天才定下大酒缸开业的日子，居然就传出去了，郭老师、于老师他们早就打了电话来问，甚至就连交情不算很深厚的袁子丹、仓燕山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纷纷表示要前来庆祝。 想想就头疼，这些人恐怕庆祝是假，分明就是来蹭饭的，这是想累死谁啊？ 323 好逑屏（二合一） 一个人要改变是非常缓慢的，古亚楠这种大小姐尤其如此。 大酒缸虽然比她意想的要好了许多，周栋酿的酒也让她一试难忘，就像是去了趟泉城后，心里就再也抹不去周栋这个人了一样。 还是人老成精的黄明举眼尖，一眼就看出她是半真半醉，可就是那个家伙最蠢了，完全不懂人家的心思 毕竟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古亚楠现在很怀疑自己接受大酒缸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老话-‘爱乌及屋’？ “不可能的，你这傻丫头就不要多想了，他比你小这么多，而且他始终是个厨师，就算成为了华夏第一的厨师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个厨子。 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都不会同意的 所以啊，还是做一个可心的大姐姐，远远地关注他、照顾他、保护他就好了，这样难道不好麽？ 比起你啊，馨馨其实更适合他，至少两个人会有共同语言。” 想到这里拨通了吕绿馨的电话，电话那头儿的闺蜜哼哼了一声：“古大总裁，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眼睛里就只有某位帅哥呢。” “我想通了” “哦？” 吕绿馨的声音变得低沉，隐隐还有一份期待。 “我” 古亚楠一咬牙，死丫头，就不告诉你！ “大酒缸开业那天，我们一起去为周栋庆祝吧，大酒缸本来很不适合九州鼎食，如果九州鼎食大张旗鼓的为它宣传，很可能会引来董事会的不满， 我能做的，就是以个人身份支持周栋，不然大酒缸开业那天冷冷清清的，他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哎呀，原来是怕人家心里难受啊，我们的古大总裁什么时候这么体贴温柔了？” 吕绿馨咯咯笑道：“就这点事儿还用得着想通？ 你不是早就跑去人家那里喝酒了麽，喝多了还说醉话，什么‘你若有意，就喝了这杯残酒’，啧啧啧，古总啊，不知道这酒是什么酒，意又是什么意呢？ 还有啊，你的担心纯属多余，九州鼎食就算不出面宣传，你以为大酒缸就会冷清了？ 怕是到时候会热闹的令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我到时陪你一起去就是。” 从香江归来后也有两个多月了，这对闺蜜间莫名的隔阂终于被岁月冲淡了许多，放下手机，吕绿馨轻叹一声，脸上却又露出几分喜色，闺蜜和自己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个帅气的大男孩儿啊，还是适合做朋友、把他当成弟弟看待，自己和楠楠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对他好就是了。 吕绿馨还是低估了周栋如今的影响力，大酒缸定在10月28日开业，早在27日这天，在龙大神主持下的‘周栋食援会’就已经将自发准备的充气彩虹桥、花篮、各种彩带准备的妥妥当当，到了10月28日凌晨8点钟，穿着整齐制服的军乐队大妈就奏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望着那一张张或圆或胖涂抹了厚厚脂粉的大妈的脸蛋儿，古亚楠忽然有种负罪感，如果不是她放手不管，周栋起码会有一个更像样的乐队吧？ 倒是龙大神亲笔临题的牌匾让人眼前一亮，黑色漆底的木牌匾上书写了四个红色大字——‘良心妙厨’！ 大酒缸已经有了名字，就叫大酒缸，所以这不是招牌，而是赞誉性的匾额，是用来悬挂在店内的，跟锦旗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有些锦旗根本是自己买的，这张牌匾可是食客们自发送给周栋，代表着消费者的认可。 “老怀，你在法国香榭丽舍餐厅虽然赚钱不少，还得了什么法国蓝带勋章，可像这样的牌匾你还没有吧？” 严一笑嘻嘻地望着怀良人，自从跟怀大厨越混越熟之后，经常打击一下这位骄傲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就成了他每天乐此不疲的事情，在沙门俗家弟子的他看来，这属于当头棒喝、醍醐灌顶，都是为了老怀好。 怀良人冷哼一声，正想反驳，忽听苏见文大声道：“好是好，可惜这四个字还是不足以形容咱们老师啊，依我看，就应该是” “良心神厨！” 苏见武抢道。 苏见文顿时大怒：“这是我的台词，你怎么也抢！”两兄弟是一奶的双胞胎，颇有些心灵相通的意思。 “你们这些凡人啊” 胖子潘珂摇头道：“难道老师不该是‘良心厨神’麽？厨神与神厨，一字之差，那可是完全不一样。” “不错不错，这个胖小子行啊？ 厨神神厨，仔细琢磨一下，果然是厨中之神还要高过神一样的厨师， 于老师，这小子长得也挺喜庆的，对语言文字还挺敏感，这要是放在咱们德于社里打磨打磨，可不比岳岳差啊，你看呢？” 一辆别克七座商务车稳稳停靠在九州鼎食的门前，在满天的电子鞭炮声和彩带礼花的笼罩下，一个圆圆的脑袋首先探出车来，跟着是不够长却很挺拔的那对小短腿儿，身量不高却挺能压众的气质扑面而来，哪怕站在一群军乐队大妈中颇有些鸡立鹤群的意思，他依然是最闪耀的那只‘鸡’ 后面跟着的是永远头发卷曲，青春洋溢的于老师，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掏出烟卷儿点着了，美美地抽上一口烟，一手叉腰抬头观看，气质飘然若仙，望着门前的彩色横幅点头道：“大酒缸？没想到啊，周老弟果然是个有心人，老郭，看来咱们的礼不太合适了，有点儿过，未必能合这大酒缸的环境气氛。” “什么环境气氛，就你事儿多， 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好朋友的店开业，咱得送些贵重的东西！” “这不是郭悳冈麽？好家伙，郭老师也是咱小周师傅的朋友啊？” “那可不是麽，说相声的都会报菜名，他也算半个行家，跟咱小周师傅交上朋友不稀罕！” “看到了没有？咱小周师傅的路数深了去了，那就不是一般人！” 来人正是郭于两位老师，明星还是比普通人影响力要大了太多，两个人一出现，旁观的人群立即议论纷纷，食援会的人更是兴奋，好家伙，这么大的明星都来给小周师傅庆祝，这是‘食主儿’的面子，也是咱们这些人的面子！ 胖子潘珂第一个迎了上来，老大师傅这会儿应该还在最后检查大酒缸，说话间就能出来，他可是大弟子、学长，老师不在当然是他出面接待客人，刚才两位老师议论他的时候，他耳朵尖也听到了，这正是一个在各界朋友面前确定自己大弟子身份的好机会啊。 “郭老师、于老师，您二位请稍等，我老师就快出来了，我是周老师的大弟子，我叫潘珂，也是您两位的粉丝呢，就爱听于老师爸爸吃大肠刺身那一段” 于老师闻言哈哈大笑：“哦你是周老弟的大弟子？那咱们可不是外人，小子，我是你于大爷，这是你郭大爷，这么着吧，都不知道周老弟收了学生，也没准备红包，回头进去找张红纸，我跟你郭大爷一人开张一万块的支票给你包上，就当是红包了。” 郭悳冈嘿嘿一笑：“就是个意思，可别嫌少。” “啊？” 潘珂嘴巴长开半天没合拢，好家伙，一万块的红包啊，到底是有钱人，这下女朋友要的新款包包算是有着落了。 “郭大爷于大爷，我叫周爱国，我也是周老师的学生，你们可别听潘学长瞎说，老师还没正式收弟子呢，我们都只算学生，要他是大弟子，那我就该是二师兄了” “郭大爷于大爷，我是苏见文。” “我是苏见武。” “我们啊，都不嫌弃一万块的红包少，当然您多给我们也不敢不要啊！” 听到红包这两个字，周爱国和苏氏兄弟一个个仿佛脚底抹了油，嗖嗖几下就蹿了过来，一起笑嘻嘻地望着两位老师，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年初一上门拜年的那些熊孩子 郭悳冈见状哈哈大笑，一领嗓子来了个高腔：“孩儿们，速速给你家大爷闪开一条道路，红包什么的，那是都有哇！” 于老师一拉他袖子：“今天是周老弟开业大吉，人家是主你是客，你领什么高腔啊，还有规矩没有了？” 郭悳冈笑道：“你拉倒吧，大酒缸里面讲规矩，那还是大酒缸麽？那是人民··大会堂！” 于老师一乐：“又瞎说。” “观众爱看啊，会说‘雅词’的那些个人倒是没‘瞎说’，他也得能卖出票去啊。” “郭老师说得对啊，我这里既然是大酒缸，就没有多少规矩。” 随着一阵笑声，周栋大步走出门来， 他这一走出来，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暗暗赞了一声，嘿，这帅小伙儿！长成这样的男人幸亏是不多，否则天底下得有多少大姑娘遭殃啊，全都要得了相思病！ 初冬的楚都已经有些寒冷，周栋穿了一身黑色毛呢西服，衬托的他唇红齿白，而且身材完美没有任何毛病，宽肩猿臂蜂腰，配合着一米八的身高，帅气再三逼人，要是胯下再有匹赤兔马，那就是人中吕布一样。 他这一出场，现场都有些混乱了，军乐团装扮的大妈们一个个看呆了眼，今天是个好日子差点就被演奏成明天是个好日子，几乎酿成了一桩演出事故。 周栋走到郭于二位老师面前，学着他们相声圈儿的礼节拱了拱手：“真是麻烦两位老师了，这怎么好意思。”回头又看看潘珂等四个财迷小子道：“大酒缸没有规矩，他们可是要立规矩的，红包两位可以给，但是不能给这么多，一万块的红包太夸张了。” 四个财迷家伙脸一苦，心说一万块怎么夸张了？一百万块我们也承受的住啊！ 郭悳冈伸出拇指赞道：“没错，当老师的就得给学生们立规矩，我啊就是规矩立得不够，才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是周老弟你开业大吉，我说出去的话可不能收回来，这一万块的红包该给还得给，而且不光你的这些学生要收红包，哥哥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岳岳，联系上了没有，怎么货车还没跟上来呢？” “刚联系上啊师傅，这不是路上被查了麽，说话就到。” 一个眯缝眼大张脸的小胖子笑嘻嘻地从别克上跳下来，边往这边走边冲手机吼：“对对对，就云龙湖这边的九州鼎食，你跟着导航走还能错？什么，刚才给带到公厕门口去了？ 我呸，这破导航啊，师傅我不是骂你啊，别误会。 嗯，对，是开业，你看到门口有一群漂亮大妈正在演奏的就是了， 怎么，真漂亮假漂亮？嗨我就是一说，你跟这个较什么劲啊？ 小心着些开车啊，这东西可金贵，万一碰坏了可没地方买去” 瞧这啰嗦劲儿的，不是小岳岳还能是哪个？ 小岳岳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见到远处驶来一辆小型货车，停在九州鼎食的门前，几个大汉抬下一个外面用木框架固定，内里还塞了很多干草做为防撞物的东西来，看着可是不小，足足有一米五六的长度、宽也有五六十厘米。 周栋一愣，真没想到郭于两位居然送了个大件儿给自己，一时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郭悳冈笑着一挥手：“打开，老郭我送东西，要得就是面子，咱可不能明珠暗投，要不怎么于老师的爸爸王大爷每天早上吃大肠刺身呢？要的就是个响动！” 于老师笑骂：“呸，德行！” 他两个这一阵笑骂，倒是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好奇看去，就见外包装拆开后，却是一面浮雕刻划，白壁无瑕的折叠屏风！ 古亚楠和吕绿馨刚刚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面屏风，吕绿馨鉴赏菜刀是内行，看这东西就是外行了，倒没有什么感觉，古亚楠却是心里暗暗吃惊，好大的一块白玉，就算不是最顶级的和田玉，怕也是价值连城啊，这两位老师倒是真舍得。 郭悳冈有些得意地道：“周老弟请看，这是用和田白玉雕刻的一面‘八扇屏’。 打开后共是八扇，分别是‘游园惊梦’‘墙头马上’‘黛玉葬花’‘小怜横陈’等八个故事的图案，因为都是些风·流故事、才子佳人，所以又叫做‘好逑屏’，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听了他的介绍，周栋只是微微皱眉，古亚楠却轻轻呸了一声：“什么好逑屏啊，都不是什么好故事，这些说相声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吕绿馨摇头道：“楠楠你这就不懂了，这些故事在当时确实都是被禁的，可到了今天啊，就变成经典了， 据说还叫什么文学名著，所以啊，它们也就从下巴地进了象牙塔。 所以人家送这个屏风没毛病。” 古亚楠道：“这不就是厚古薄今麽？” “可不就是麽？” 郭悳冈嘿嘿一笑：“这位就是美女古总裁吧？您说得没错。 可厚古薄今怎么了，这年头有多少人就指着这个活呢。 厚古啊让他们显得有学问，薄今啊让他们可以成为正义的代表、有事情做、有饭吃，您看看这多好？这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全在这‘厚古薄今’四个字中实现了。” 于老师瞪了他一眼：“又说大实话，小心下次继续下架你！” “你瞧我这张嘴，该抽！” 郭悳冈做了个要抽自己嘴巴的动作，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这个郭老师啊，许久不见，做事还是这样的高调， 换了我袁某人，就不会送这样张扬的礼物了，周老弟，京都一别，好生的牵挂啊” 324 华夏十八名店 来人青衫布鞋，气质飘然出群，虽然是中年大叔，可人一从出租车上下来，居然争去了周栋的几分光彩，就连古亚楠都看得目光微微一亮，心里暗暗称赞：“真是好儒雅的一个人物。” 站在周栋脚旁、脖子上被胖子系了条红绸子的大白鸭勇勇和‘勇嫂’更是看得鸭眼一紧，缩起脖子躲在了周栋的身后，这个人类很危险，不像刚才那几个人笑眯眯的，让它们有亲近的想法。 这种危险性在周栋和怀良人等几人的身上也感受过，因为混得熟了，勇勇夫妻已经不会害怕，可当遇到袁子丹这个大厨中的大厨，两只鸭子顿时有了撒丫子就逃的心思。 “哦，这两只鸭子很不简单啊，有灵性，如果做成‘慰亭鸭’一定会非常的美味。” 袁子丹眼睛一亮，紧紧盯着两只鸭子看个不停， 以他识遍无数鸡鸭的本事，一眼就看出这两只鸭子可是上好的食材，而且脖子上还系了红绸，莫非是周栋选择了来要做为宴客之用的？ 周栋苦笑道：“袁兄，这是我养得两只美食鸭，也是宠物鸭，可不是您想像中的食材您里面请，不过今天并不是我的私房厅开业，恐怕要委屈您到大酒缸中喝几杯了。” 袁子丹这种绝顶聪明的人他是不愿意深交的，不过人家毕竟千里迢迢来为自己开业贺喜，虽然好像是空手来的，而且一来就算计自己的美食鸭，也不可以失去礼数。 “哦，美食鸭？ 传闻南宋时做过尚食五品官的刘娘子就养过一只八哥，最能分别天下米种，好米劣米一吃便知，甚至比多年种米的农夫还要准确，周老弟这是要效法勤行先贤啊？” 袁子丹哈哈大笑，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八哥通灵，能够分别米种也就罢了，若说两只蠢鸭也能品鉴美食他是万万不信的，不过他这种人凡事都会留三分，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看了眼郭悳冈和于老师，立即转换了话题：“两位老师请了，这次在楚都遇到也算有缘，回到京都后可否送袁某几张票呢？你们德于社的票如今可是一票难求。” 郭悳冈笑道：“袁先生抬举，这都不叫事儿。”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住地在袁子丹身上打量，袁子丹笑道：“郭老师不要看了，这次袁某来为周老弟贺喜，可是全凭心意，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礼物。 周老弟，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潘珂跟几个师兄弟相互交换了下眼色，看到了没有，越是文化人越不厚道，而且脸皮倒厚，你不带礼物还问主家介意不介意，有这么做事的麽？ 不过老师没开口，他们也只能报以嘿嘿冷笑，用一种看傻瓜的目光看着袁子丹。 于老师给他们几个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不可如此，笑着说：“周老弟你可千万别信，袁先生越是这么说，恐怕他准备的礼物越重，只不过啊，是怕把我们给比了下去，让我们脸上不好看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于老师您到底是位老江湖。” 袁子丹哈哈大笑。 “说到老江湖，随园主人才是吧？ 就算是我们这几个老头子也未必能比得上您啊？” 大笑声中，几位老爷子联袂而来，分别是楚都烹饪美食协会的会长黄明举、苏省协会的会长董其深、同样从京都千里迢迢赶来的易知鱼和鲁菜宗师卢知味，这四位老爷子如今已经是周栋的‘老年粉丝’，这样的大事又如何能够错过呢？ 更别说听过了黄明举回去一通吹嘘，几位老爷子的酒虫都给勾出来了，早就掰着手指头算计这一天呢。 胖子潘珂最是机灵，见几位勤行老前辈到了，立刻亮嗓子、起高腔：“楚都烹饪美食协会黄老到贺！ 苏省烹饪美食协会董老到贺！ 粤菜宗师、京都菜至尊易老” 周栋没去香江的时候他就在早点部了，自然对这几位老前辈的身份门清儿，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周爱国跟苏氏兄弟是无法相比的。 “别叫，我们老哥几个都是穷人，可比不得两位老师” 不在一个圈子，黄明举对郭于二人那是官称老师，笑着道：“一来就听说两位送了周栋一面白玉屏风，这个我们可比不了，不过周栋啊，这个你收下，回头挂上。” 说着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长方形物件递给了周栋，揭开裹在外面的红布一看，却是面金色铜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华夏名店’，下面的落款是华夏美食协会！” 周栋一愣：“这？” 像这种牌子很多小店里都有，可都是些什么某地名小吃啊、某地优秀餐饮商家等等，根本就不是权威部门派发的，说白了是花钱就能弄到，没准儿你一开店就有人天天给你打电话，就跟花一万块钱上华夏名人大辞典一样，就是种交易。 可这个牌子却不同，华夏各地名店的牌子每地不超过十个，每年都是要重新排名优胜劣汰的，其中又分三级、地方协会认证的最低、省级协会认证的居中、国·家级认证的可就了不得了，华夏有三十多个省和自治区，像这种国·家级认证的名店招牌多少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十八块！ 周栋这里得了一块，那就意味着某家名动华夏的饭店被摘了牌子！因为这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栽下去一个，就得拔出来一个！ “这是老易在京都帮了些小忙，我们几个老家伙联名推荐，才拿下来的。 也是你小子运气好，刚好今年有一家饭店名字我就不提了，他们不再符合华夏名店的标准，所以啊，这牌子就归你了。” 见‘小师弟’得了这块‘金牌’，董其深是比谁都开心，这是周栋的荣誉、更是师门的荣誉，也是苏省和楚都的荣誉，谁都想要，可谁都不敢说能够永远守的住，交给小师弟，他放心！ 周栋苦笑，几位老爷子的好心他自然明白，可这不是给自己招黑麽？全华夏才十八块，也就是说全华夏够这个级别的名店才有十八家，然后我这里就弄了一块，这也太招眼了。 一阵鼓乐声忽然传来，这次不是军乐团大妈们演奏的今天是个好日子了，曲调高亢激昂，催人奋起，大兴我华夏男儿尚武之风，随着乐声，两只金狮从远处摇头摆尾舞了过来，看舞狮人硬朗的腿脚，显然个个都是练家子。 两头狮子摇头摆尾，后头跟着唢呐队，转眼来到面前，就见两头金狮在地面上一个翻滚，忽然人立而起，大口张开，吐出一张彩色横幅，两只狮子一只咬头、一只拉尾，将横幅展开，只见上面写道——‘黄河集团祝延平诚贺周小友开业！’ 郭于两位老师和袁子丹深深看了周栋一眼，了不得啊，华夏人谁不知道黄河集团，想不到连祝先生也要称呼一声‘周小友’？ 这份人脉，可不是普通厨师能够拥有的。 舞狮人揭去狮头，走到周栋面前，递上了一张帖子道：“周主厨，这是祝先生让我交给您的哦。” “哦？” 周栋打开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一行毛笔字：“周老弟新店开业，愚兄却身在异乡无法及时返回，惜哉惜哉，不日将重返楚都，与老弟共商华夏勤行之大事！知名不具。” “华夏勤行的大事？” 周栋摇摇头，自己可不想摊上什么大事，可是早就盘算着等到在九州鼎食赚足了经验和赞赏值、成为厨神后，这就功成身退。 昨天老妈还说呢，看了他带回去的照片和录像，喜欢上了凤栖山。 父亲也没再反对，而且从自己当上了九州鼎食的主厨、并且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获得了至尊金奖后，二老也不像从前那样急着逼婚了，以前可是说过他没有订婚是绝对不放心去凤栖山养老的。 如今想来才明白，这天下的父母催婚其实都是希望子女早日成家得到幸福，他们才会放下一桩大心事，可如果是子女表现的非常优秀，属于一出锅就招人眼的香饽饽，父母也就不会急着催婚了，反正已经可以预见到子女日后的幸福生活，还有什么好着急的？ 二老既然喜欢凤栖山，自己这个做儿子当然要陪着，何况周栋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凤栖山了，喜欢那里的人，也喜欢那里的山山水水。 祝延平的舞狮队出现，就仿佛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一些周栋连想都想不到的宾客纷纷出现。 胖子潘珂都乐坏了，活该他在老大师傅面前露脸，这些个人他可都认识！ “关外三省‘白案之花’胡师傅到贺，送上五十年老参一株！ 关西面王‘面里白条’张师傅到贺，送上四尾黄河大鲤鱼，张师傅有心了啊，鱼还是活的，都是四根须子！ ‘白案小郎君’钟不悔到贺，送上这是什么？ 哦，是琉璃美人儿一对，说是摆件！ 真好看啊，就是乍一看分不清公母，就知道这是两个琉璃人儿” 这一番开声扬高腔，不光声音响亮，还能够抓住重点，有时还会风趣幽默，顿时把个郭悳冈的眼睛都看直了。 好嗓子啊！嘴巴也够碎的，是相声门儿里的人才！ 这要是学唱几年京韵大鼓、再练会了太平歌词、鲁省快书、然后扔到老高那边学学基本功，自己再带个两三年，那就是角儿啊！ 小岳岳望着胖子，心中也是大有危机感，幸亏这是‘周师叔’的学生，否则看师傅那眼神儿，估计是又要收个儿徒回去，哎，师傅这也是记吃不记打啊！ 这么一想，小岳岳看周栋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连周栋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心想岳岳这是什么路数，莫非我天生是跟胖子有缘？ 这些人陆续来贺的嘉宾都是白案上的，周栋是华夏面王，他们自然是要到的，不光是那天破解八珍面时来的几位，还有不少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就连九州鼎食对面巷子里卖馄饨的老杭都来了， 人家老杭说的好，不管怎么说，都是邻居，之前也没少吃小周师傅的早点，遇到开业这种喜事我能不来麽？ 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是老家亲戚昨天送来的老公鸡，在咱手里就糟蹋了，送给小周师傅当贺礼吧。 见到这只公鸡，大白鸭勇勇夫妻这个感动啊，可算遇到禽类了，不然就它们两只鸭子站在这些人类中间，总感觉没有安全感。 反正光是来道贺的人就有上百号，有名有姓的送贵礼、没名没姓的封个一百块钱红包也是心意，这叫一个热闹，吕绿馨轻轻捅了古亚楠一下：“这就是你说得冷冷清清？” 古亚楠有点臊得慌，九州鼎食没帮着周栋张罗大酒缸开业，自己是心里不忍才跑来站脚助威的，本以为是雪中送炭，哪里想得到却是锦上添花，你看看那小子忙活儿的，从开始就没顾得上招呼自己！ 哼，华夏名店，周面王，很了不起麽？ 是真的很了不起啊，她好歹也是五星级酒店的行政总裁，自然明白这张牌子的含金量有多高，这么说吧，京都‘华粹居’魔都‘华夏宴宫’为什么这样有名，能够吸引很多大厨加盟？就是因为有了这张牌子！ 这张牌子如今到了九州鼎食，对她来说简直是如同天上掉落馅饼了一样，唯一遗憾的是这张牌子不是因为她经营有方得到的，而是靠了人家周栋，想起来心里就有些酸酸的。 希望这家伙能够珍惜这张牌子，把它悬挂在‘周氏私房厅’里面吧，这也算是集体的荣誉。 吕绿馨见她半天不说话：“楠楠，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咱们还是走吧，人家这里这么热闹，哪还顾得上咱们啊” “呦，听你这话怎么酸酸的，这可不像是我们雷厉风行的古大总裁啊。” “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你不走我走了，大酒缸里除了花生米就是猪头肉，有什么好吃的，我回去泡麦片喝去了我。” “别啊，我可还没喝过‘三碗不过冈’呢！哎好了好了，我陪你走还不行嘛，回头再找那小子算账” 吕绿馨望着沉着张脸、嘟着小嘴儿的古亚楠，心中有些隐隐担心，不是说想明白了麽，我看着你好像还是没真正想明白，那个傻小子就更蠢了，他更是什么也不明白！ 周栋还真是忙晕了，根本就没看到赌气离开的古亚楠，此刻正忙着招呼客人往大酒缸去呢。 倒是苏氏兄弟交换了个眼神，苏见文道：“武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男人最怕欠女人什么什么的，看我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了还。” “欠女人什么什么？我知道了！” 苏见武恍然大悟：“欠你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当然是不可以了！”想了半天歌词还给记错了。 “滚，粗俗！ 我想到了，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苏见文得意地一笑，还得说是自己啊，天生就是个文化人儿！ 325 这辈子吃定您了！ 这次大酒缸开业，周栋才真切体会到哪怕是到了现代，华夏勤行也是规矩森严。 遇到同行开业，关系好的同行可以送花篮笑嘻嘻地到贺，可若是关系不好，上门踢场子都是有的。 不过同行之间就算关系再好，讲究的也是到贺不入店，就是说祝贺可以，却不会在开业这天走进人家店里吃东西，越是地位高的主厨越是如此， 其实想想也就明白，同样是厨师，同行间相处的又不错，人家开业自然不好意思不去祝贺，尤其是周栋这种在勤行声誉渐隆的青年宗师，这可是个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可要是进了别家新开业的饭店去吃饭，尤其自己也是主厨的身份，那可就成了某位主厨自认不如周主厨，人家新店刚刚开张，这就巴巴地跑去吃饭了，会被行内人引为笑谈。 这可跟徐光辉主动上门伸量秦主厨有所不同，错过开业这天都无所谓，否则一个个身为主厨，开业第一天就跑到别家店中大吃大喝可是极丢面子的事情。 换句话说，周栋开业这天，如果不是彼此仇恨极深要上门砸场子，表示下亲近恭喜之意也就可以了，勤行中面子大过天，这些来贺的同行任凭周栋怎么招呼，脚下始终是站得稳稳的，就是不肯走进大酒缸半步。 望着各路同行在诚心道喜后却又找了各种理由离去，周栋大惑不解， 他这个出身技校的‘高材生’可没听何必进宣讲过这些勤行的规矩，怀良人和严一倒是明白，却哪里会想到他们眼中的青年宗师居然是个棒槌，人家都已经找借口要离开了，他还一门心思地往大酒缸里招呼着 倒是袁子丹笑道解释了几句：“周老弟如何不知勤行的规矩？ 需知新店开业，菜色未显，你就是名气再大，只要是还没有正式营业，别家主厨就没有来你店里吃饭的规矩！ 除非啊，他们是你的晚辈，是抱有学习之心，才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否则这可是极其没有面子的事情。” 周栋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狠狠瞪了怀良人和严一两个家伙一眼，笑道：“要不是袁先生提醒，我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笑话，周老弟现在已经隐隐有了青年宗师之名，若是能够更进一步，成为勤行中人人敬仰的宗师，刚才这些人就不会托词离去，反倒会因为你的邀请面有荣光！” “成为真正的勤行宗师？” 那不就是与几位老爷子并肩的存在了麽？人家那是多少年才从媳妇熬成婆的，宗师声誉，那可不仅仅是厨艺厉害就成了，还要有极高的威望、人人敬服。 “算了，就连袁先生这样的高厨，随园名声显赫都不曾有宗师之名，我可没这么想过。” 尽快升级厨艺、达成厨神成就，同时变成一个经济自由的人，然后就陪着父母亲旅旅游、享受生活，累了就呆在凤栖山笑看云起、乐见花开，什么时候被春风吹得醉了，就来一场想谈就谈的恋爱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当初在楚都精神病院的时候，何爷爷就帮他这个精神病院的‘年轻后进’规划了这么一张人生蓝图，他当初还笑着说没可能呢，想不到这才短短几年，昔日仿佛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已经距离他不算遥远。 “哈哈哈，袁某最多算半个勤行人，随园名气虽大，却与一般的饭店酒馆大相径庭， 在华夏勤行，我就是那只点水的蜻蜓、从未想过深入几分，却要这虚名做甚？ 倒是周老弟如此年轻，且早有青年宗师之名隐隐传世，却能轻薄名累，好让袁某佩服，你这个朋友，袁某可是交定了！” 袁子丹微笑道：“不过袁某虽是半个勤行人，随园的面子还是要的，今天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品尝周老弟的美酒！” 说走就走，再不留恋，见到袁子丹如此潇洒的样子，周栋倒是对这个人有了全新的看法。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袁子丹这个人有时候表现的聪明世故、有的时候却又表现的仿佛一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世外高人，不光是衣着打扮带着古意，说话性情更是大有古风， 这样的人，其实更像是一本书啊，我不应该只翻开几页就断定并不适合自己吧？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就好。 同行们不便进入大酒缸，食援会的老食客们可就不同了，就等着这过瘾解馋的时候呢，龙大神带着几十位食客代表在一旁等了好久，眼看着狮子舞完了，贺客们一个个都露了头，都没想到其中还有郭于这两位非著名相声演员， 其实还挺喜欢他们的相声，但都祈祷着今天您二位可别在这儿现场说相声，好嘛，动不动就十几次返场，大酒缸香喷喷的猪头肉怕是都要凉了。 还好两位老师没准备在这直接开说，既然不是同行没这么多顾忌，早就被胖子潘珂等引入了大酒缸，周栋却是比两位老师押后了一步，走到龙大神等老食客的面前，抱了下拳道：“谢谢大家了，今天可是让大家费心了。” 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小周师傅，值得一粉到底的良心大厨！ “小周师傅太客气了啊，大家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就您在早点部露的那些手艺，如果是到了京都、魔都、羊城，想要吃到这样一顿早点那不得个几百元？ 可是您呢，还是最照顾咱们普通消费者了，您的心是热的，我们的心可也不是冷的啊！” “说得是啊，本来听说小周师傅成了主厨、要搞私房菜了，我们这些老客还都有些失望呢，可当知道您要搞大酒缸，我们就知道您从没忘记过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您的心啊，跟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感动，这年头儿少见的好厨师！我这辈子吃定您了！” 龙大神听着别扭，瞪了这位一眼，怎么说话呢？应该说我们这辈子都会支持您才对嘛！ 周栋却没怎么在意，笑道：“今天是大酒缸开业第一天，各位老客人一率七折！各位请吧，大酒缸里面座位多，这次可不用排队了” 326 食·色人间 带着郭于两位老师跟怀良人他们来到九州鼎食十七层，周栋才想起古亚楠和吕绿馨不见了，刚才分明见到两女露了个面儿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呢？ 询问几个学生，才知道两人已经离开，苏见文还挺会给圆，说是古总她们突然想去逛街了， 周栋闻言点头，这个理由很合理，本来嘛，女孩子少往大酒缸转悠也好，逛街才是她们与生俱来的主动技能嘛。 怀良人和严一交换了一个目光，咱们可没看错，老周果然是同道中人，若不是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就在厨艺上，如何能有今日的成就？ 除了古亚楠和吕绿馨，原计划要来的仓燕山至今也还没有露面，这位不算勤行圈子里的，倒是没有什么顾忌，说实话周栋还真是有些想他了，毕竟能够被自己生生灌到桌子下面的，那就一定是个心眼实在的好汉子。 “周老弟这私房厅和大酒缸的结合，倒是天衣无缝，很有一番心思啊！” 于老师爱好最为广泛，对于建筑也是非常有心得，下了十七楼电梯，见面前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到边儿的餐厅，而是一道小青瓦覆盖的圆形拱门，门后是个用假山石堆成的影壁，缠绕在影壁上的藤萝组成了四个大字‘食·色人间’，顿时就是连连点头。 这样装修餐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甚至听到了影壁后的潺潺流水声。 龙大神等食客们见到这样的气象，也是纷纷议论，怎么看这可都不像是大酒缸的风格啊？这档次可有点高。 沿着这个别出心裁的影壁走进去，沿着人工小瀑布、穿过两侧堆砌的金鱼池绕个弯后才到一个青砖琉璃飞檐的门前，门上写着‘周氏私房菜’的字样，门却是关着的，果然是还没正式开业。 要沿着门的两边绕行，才会发现在道路尽头又有两个简单的酒缸形月门，门上写着的才是大酒缸三个字。 私房厅占据的是十七层的中心位置，有院门和院墙相隔，外面的空间才是大酒缸，这样的空间利用非常合理，而且无论你去大酒缸还是私房厅，都同样要经过‘食·色人间’的影壁和瀑布金鱼池，哪怕之后各有乾坤，也让来大酒缸消费的客人心里比较舒服。 走进大酒缸，于老师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不就是京都大酒缸的样子麽？ 好嘛，就连用的缸都是一水儿的黄砂黑漆缸，还有那条凳，坐着绝对不怎么舒服，却比一张张座椅热络的多了。 大酒缸内那些青衣小帽的小哥哥小姐姐更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睛，一个个都跟书里描写的俊俏小书童似的，这谁受得了啊？ 郭悳冈大是感慨：“老于，当初拍唐伯虎的时候要是早有这个大酒缸，我肯定要在这里加场戏。” “就别提您那个唐伯虎了，太膈应，这里随便抓个姑娘小伙扮上都比您好看。” “嘿嘿，这也是，我虽然年轻时候是个帅小伙儿，毕竟年龄在这儿了，比不得当年啊 老于你说，这些姑娘小伙儿多俊俏，怎么就甘心在这大酒缸当个服务生呢？” “这还用问？姑娘们这必然是冲着周老弟来的，小伙儿们那就是冲着姑娘了，这叫连锁反应。” “哦，是啊？你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对了周老弟，你这形象比哥哥我当年也差不了多少，都属于比较招女孩儿待见的帅哥，我跟老于来的时候还说呢，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周栋：“” 就知道这俩人一唱一和是算计好的，果然绕着绕着最后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这也说明两位老师是真心要跟自己结交，要是泛泛之交谁会关心你是打光棍儿还是左拥右抱呢，闲的！ “各位老师请！” 吴蓉蓉最有眼力了，听到有人对男神催婚就立即蹿了上来，引导着众人落坐在窗户边的一个大酒缸旁，这会儿龙大神和一些早点部的老客也跟着呼呼啦啦涌进来了， 有明星在，自然少不了多看几眼，同时还能顺理成章地捎带上几眼吴蓉蓉这小美女，大家的目光就自然而然都落向了周栋这边。 自从成名成角之后，老郭就没少被众人聚焦，更别说是在小剧场里跟观众互动更是一把子好手，当即嘿嘿一笑：“怎么，楚都的爷们儿也看出我老郭跟你们的小周师傅一样帅了？这叫什么，这叫实事求是，各位有眼力！” “噫——！” 龙大神带着老客们一阵起哄，龙大神嘿嘿笑道：“郭老师您还是得了吧，我们可没看您，就是想多看几眼咱九州鼎食的小美女，还有啊，看看您那边桌上待会儿都上什么菜跟酒，我们可得要一样的才行啊！” 这就是大酒缸的味道，就像是京都的老茶馆一样，客人们彼此或相熟或是不熟，来过几回就都成了朋友，酒缸里面论酒、茶馆中谈茶，风花雪月市井趣谈，无论您是王子贝勒正黄旗、还是西直门外拉黄包车的苦哈哈，到了这里就不能再摆什么身份、论什么高低。 说白了就是‘在这里可以吹牛、不可以装x’。 周栋笑道：“放心，保证都是一样的。蓉蓉，可以上酒上菜了，今天不用他们点，每张桌上都是带壳花生、盐煮笋、茴香豆、咸鸭蛋、猪头肉和炒螺蛳。 各位，特别介绍下这炒螺蛳，这可是米其林三星大厨怀先生的手艺，虽然是他教给了我的学生，然后我的学生掌勺，也算是‘系出名门’。” 他说的炒螺蛳是流行在南方的一道下酒小菜，楚都地通南北，楚都人也是非常爱吃的，要将螺蛳用水冲洗干净，然后后面开口，入锅爆炒炖煮，说是炒，可不能光是过几下油就成，这东西处理不好是会有血吸虫的。 楚都做法是大乎的辣椒大乎的盐，吃的时候可不用牙签什么的，老吃货们直接拿嘴巴一撮，连肉带汤就全都进了口中，那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哈哈，这可都是酒鬼菜啊！” 有人笑道：“正和我们的胃口，对了，还没问小周师傅，您这里提供的是什么酒啊？” “散酒，论角卖，就是用传统酒角子量着卖， 酒名大家都熟悉，叫做三碗不过冈。” “我就知道，小周师傅这里不会有普通的酒， 要是别人跟我提这个酒名，我能呼他一脸，换了是小周师傅那就不同了，各位，今天就让我们尝尝这小周师傅亲自酿造的‘三碗不过冈’！ 早就听说这是小周师傅自己酿造的黄酒，要不咱们一人先来个一斤尝尝？” 327 真的是出门倒 大酒缸、老茶馆，这都是慢生活的代表，一斤黄酒固然不算少，但是如果慢悠悠地喝上两三个小时，边喝边摆个龙门阵啥的，还真未必能上头。 什么三碗不过冈啊，在这些历经高度白酒锻炼的现代人眼中，这就是个笑话， 武二郎也就是没活在21世纪，否则在酒桌上估计比棒槌也强不了多少。 黄酒再如何厉害，也万万比不上现代的高度蒸馏白酒，这个理念早就深入人心了。 “各位，我们周主厨亲自酿造的‘三碗不过冈’酒性可是非常猛烈的，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还是要限量供应，每位不可超过两角酒，每角是五元钱” 说话的是苏沫沫， 这丫头是靠了胖子的关系才得以进入十七层的，原本心思是在私房厅，结果没想到私房厅没开业，倒先成了大酒缸的‘大堂经理’，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比先前在苏菜后厨整天被吕绿馨骂要强的多了。 这丫头人漂亮不说，气质也比吴蓉蓉等人强些，倒是很符合这个职位的要求，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很能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见到这位美女大堂经理，老客们顿时来了精神，还是小周师傅好，知道安排个美女做经理，简直就是急兄弟们所急、想兄弟们所想嘛，有人顿时笑道：“五元钱一角可不算贵，难道妹子你还怕咱们付不起酒钱吗？ 我们当然都知道，这是小周师傅的好意，怕大家醉了回去被媳妇儿骂，可这是黄酒啊，别说两角，就是两斤，那也醉不倒人吧？ 妹子你就听话，一人先来个一斤，咱们对瓶吹给你看！看看会不会醉？” 龙大神也笑道：“这位兄弟话糙理不糙，小周师傅在早点部搞限售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是吃的东西，吃多了真能撑坏人，可这黄酒也限售就没道理了啊。 小周师傅，您刚好也在，要不就给咱们这些老客一个面子，要是酒不够卖，不如就限购一斤，这其实都偏少了些。” 五元一角，一斤大概合四十元左右，这个价钱普通人都能接受，而且小周师傅出品，那四十元的品质起码得翻倍，这个便宜可不能不占。 郭于两位老师也好奇地望着周栋，任何店家都不希望客人喝多了惹事，这是常情，可还真是头次听说大酒缸也搞限售的，两角酒四两都不到，这也太过了些罢？ 而且要是十几二十年历史的茅台五粮液也就罢了，毕竟物以稀为贵、喝一瓶就少一瓶，可您这就是新酿的黄酒，五元钱一斤的东西，这也搞限购，就不怕人笑话麽？ 只不过这两位老师都是人精，既然不知周栋打得是什么主意，也不会贸然开口劝说，只是望着怀良人和严一，这两位都已经加盟周栋的大酒缸和私房厅，想必是知道些内情的。 却没想到怀良人和严一也是闭口不言，怀大厨更是一脸的古怪表情，两位老师心下更奇，郭悳冈实在是忍耐不住了，笑道：“其实我也奇怪，这黄酒为什么还要搞限购呢？” 周栋微微一笑，看了看郭悳冈和这些老客们：“郭老师你们有所不知，我这酒确实性子猛烈，喝多了必醉， 咱这里是没有山冈，叫‘三碗不过冈’大家可能很难理解，它其实还有个名字叫做‘出门倒’。 我可不想大家喝多了出门就倒，这可不是我开设大酒缸的初衷啊。” 龙大神闻言哈哈大笑：“小周师傅，你太小看人了！ 不就是黄酒麽？别说是区区黄酒，就算是60度的白酒，我也喝干一瓶给你看，保证能走回家去！” 众人纷纷白眼，你家就在对面公寓，喝一斤酒走回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吧？ 周栋摇摇头：“你体重多少斤？” “一百五啊，怎么了？” “喝了我的出门倒，不用多，超过三角酒你就走不回去了，而且你太重，可没人扛你回去。” 坐在旁边桌上跟着老师齐聚一堂的几位同学都下意识地看了眼潘珂，胖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红着脸道：“看我干什么？我都减肥了！” 龙大神还真不信了，对小周师傅尊敬归尊敬，你不能侮辱我的酒量啊？再说一百五十斤能算重麽！ 梗着脖子道：“放心，我说自己走回去就自己走回去，这样吧小周师傅，咱们打个赌如何？三角酒不够，就四角酒，喝下后我要是不倒还能自己走路，你以后就别搞限售了！ 如果要是我倒了，各位食友，以后咱们就都按照小周师傅的规矩来，谁都不许再有意见了，行不行，我能代表大家吧？” “当然可以了，‘龙会长’要是还不能代表大家，那就没人有资格代表大家了！” “呵呵，这次小周师傅您可真是失算了，我们‘食友后援会’也搞过几次聚餐的， 不怕告诉您啊，‘龙会长’虽然不是什么海量，随随便便一斤高度白酒也还醉不倒他，最多就是说几句胡话而已，您这次输定了！” 此时吴蓉蓉已经给周栋这桌送上了各种小菜，另外每人两角酒，小声问过周栋后，将酒端到一旁用水温上。 几位老爷子就坐在周栋等人旁边的大酒缸，黄明举点头道：“丫头，不用问了，也温上。” 酒香被酒角子的特别构造阻住，一时还未及散发出来，黄明举最坏，也不去提醒几位老爷子，笑嘻嘻地道：“老董、老易、老卢，咱们不如也下个注，赌一下是周栋会赢，还是这龙小子会赢？” 几位老爷子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加上先入为主，判断难免失误，董其深皱眉道：“黄酒毕竟酒性柔和，哪怕是其中的烈酒，恐怕也很难超过高度白酒，这个姓龙的年轻人既然有一斤白酒的量，区区四角黄酒又怎么可能醉倒他？ 我看这次是小小周要输了吧？” 易知鱼跟卢知味也是连连点头，至于什么三碗不过冈、出门倒，这些说法他们就没放在心上过，黄酒文化中颇多这种‘言过其实’的内容，说是状元红，莫非是家里真的出了状元麽？ “哈哈，那咱们就打个赌吧，我赌周栋赢！” “倒是可以助兴，可赌点什么呢？咱们老哥几个对吃那是内行，对赌可是外行啊？” “就赌大家的这两角酒，你们要是输了，你们的酒都归我。” 卢知味摇头道：“老黄，你这不是自相互矛盾麽？你既然相信周栋这酒超过两角就能醉人，你还要这么多做什么？你是武二郎？” “呵呵，喝不了我不能兜着走麽？” 黄明举打腰上解下一个黄油皮的酒葫芦，往桌上一放。 “这个老黄，竟然早有准备？” 三位老爷子顿感不妙，不过要说四角黄酒就能醉倒一个大男人，他们还是不信的。 周栋看看龙大神，点头道：“不用四角酒，就三角。 蓉蓉，给他多拿一角酒，还有坐在老龙身旁的朋友，回头他醉倒的时候，帮忙扶一把，别再磕着碰着。 老龙，悠着点，多吃几口菜垫垫肚子。” 龙破天冷笑道：“三角酒，小周师傅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菜是好菜，我曾经去过黄绍市，可就算在黄绍市的老酒馆，这么地道的花生米和茴香豆都很难吃到了， 可惜不是你小周师傅的手艺，总感觉哪里差了些，等我喝完了酒，再品尝小周师傅的手艺吧！” 他跟一些老客都是吃成精的人物，今天是大酒缸开业，就不相信吃不到周栋的手艺，眼前的这些菜虽说是出自周栋和怀良人的‘高徒’之手，味道也都非常不错，可还是想留着肚子吃最好的。 周栋笑了笑，今天龙破天他们恐怕要失望了，大酒缸日后肯定会有自己亲手做的美食，怀良人和严一也不会完全袖手，可是考虑到这里的供应量，还是要以几个学生为主力，他们三个就负责偶尔画几下点睛之笔而已。 至少今天是不会上炉头了，甚至大酒缸日后要加炒菜还是点心，都还在计划之中。 “好酒！” 自古文人开门事，从来诗酒不分家。 龙大神虽说是写网文的，那也得算是半拉文人不是，这品鉴美酒的本事还是有的，酒一入口，就感觉跟自己之前喝过的黄酒不同，新酿酒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味啊？ 入口如一脉清溪，在口中四处游走，走到哪里，那诱人的酒香就散发到哪里，微微的辛辣中藏着丝丝甘甜，最妙的是在胃中散发开来后，不仅在这寒冷的冬天温暖了疲冷的胃，更温暖了疲惫的身心，这才叫做酒啊。 先解乏、后消愁、再带给人无限的快乐，端起这杯酒，我们不敬向死亡，只敬向自由！ 还用倒入碗中做什么？ 酒角子的独特开口最适合让人仰起脖子痛饮，不用怕被酒呛着，比现代的玻璃酒瓶科学的多。 龙大神喝得兴起，转眼就是一角酒下肚，当真是连菜都没吃上一口，拿起吴蓉蓉刚刚温好的第二角酒送入口中，喝了半角子下去，话可就变多了。 “好酒，可以慰藉我寂寞的心 比这冬天还冷的心。 咚咚咚。” 老客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好家伙，这是要醉啊？ 龙会长可是有一斤的量啊，小周师傅这酒当真有这么厉害。 “龙会长，您慢点喝，喝急酒伤身，也更容易醉。” “急？哪里急了？我我喝得再急，那还有封封的快麽，奶奶的，说封就封！” 看来是真醉了啊，这都说上胡话了，老客们跟龙大神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真是听不懂啊。 第三角酒。 “都特么封了，就剩下一本了醉了好，醉了我就能梦见柳暗花明的时刻，一个伟大的时” 终究是还没说完要说的话，龙大神两眼一直、瞳孔失焦，身子乱晃，一头就往桌子上栽去， 一斤的酒量不是白瞎的，至少人家还知道得往前栽，并没有直挺挺地往后倒。 两名食援会的老客手忙脚乱地将龙大神扶住，一人苦笑道：“好厉害的‘出门倒’啊，这下咱们可相信小周师傅是真心为咱们好了。 小周师傅，抱歉啊。” 周栋笑道：“也没什么，这黄酒入口的口感要比白酒更柔和，容易喝得过快，酒劲儿来得也快，让他休息个把小时，估计就能自己走回家去了” 众人哄堂大笑，然后一个个浅斟慢饮，吃菜喝酒、聊天打屁，都夸奖小周师傅这量把握的可真好，两角酒不多不少，这要是遇到酒量浅的女士啊，最好是限售到一角才对呢。 郭悳冈本来还很是豪放，看龙大神跟周栋打赌这会儿时间，就已经跟于老师干了三四杯了，龙大神这边一倒，人家郭老师顿时停下杯子，一个劲儿的劝于老师吃菜，还总结出一套理论来，什么喝酒不吃菜，那叫吃穷酒，喝酒多吃菜，富贵达三江 听得就连怀良人这种性情有些古怪的人都想笑，您说您怕醉就怕醉，这也能整出段理论啊，不愧是大师。 董其深易知鱼老三位是完全傻眼了，刚才尝了杯出门倒，酒是真好啊，落在他们这些行家口中，比龙大神这种半拉外行的感触更深， 其实那位姓龙的年轻人就是喝得太急了，这酒够烈是够烈，可要是浅斟慢饮半聊半喝，两角酒还真是有些不足， 慢慢来慢慢来，好酒难再得，一天可就两角啊 正是爱之惜之，忽见一只枯瘦黄峻的大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众人面前的酒角子拿到自家面前，往一只黄油皮的酒葫芦里倒。 “老黄，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我们可才只喝了一两杯，你就好意思抢走？” 易知鱼顿时勃然大怒，他当年在京都的时候，早上爱吃卤煮，中午和晚上只要得了闲，就爱泡在大酒缸里，这好酒也是出了名的！ 他们老几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会吃会喝的主儿，好容易遇到这种多年不遇的美酒，就仿佛辗转反侧的相公终于盼来了跳粉墙的大小·姐，既然食髓知味，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黄明举脸一板：“怎么，赌品如人品，难道你还要赖账不成？” 328 古勤行世家（二合一） 十七层的金鱼池不是那种简单的玻璃制品，全是用假山石堆砌，底部还铺了层鹅卵石，具备一定的水深，让金鱼和锦鲤们可以得到一定的安全感。 不过自从两只大白鸭到来，这里的鱼儿就开始了胆战心惊的日子，最可怕的是两只离水已久的鸭子终于找到了新的‘地盘儿’，跳进鱼池就不肯走了，优哉游哉地在水上来回游动，经常扮演一对鸳鸯。 好在这种惊魂时刻没有多久，很快鱼儿们就发现这是两只骄傲的鸭子，它们似乎对生鱼兴趣不大，或者说是对它们兴趣不大， 经常会有个笑嘻嘻地胖子带来各种精美的食物喂养这两只鸭子，包括美味的熟食、比人类拇指还长了一截的大虾，吃饱后的鸭子对它们非常友好，经常用红掌拨动水流，赶得它们四处乱窜，然后就发出‘嘎嘎’的鸭叫声，仿佛在笑一样。 如果排除了几个老头儿抢酒喝的那种不够和·谐的画面，十七层的大酒缸简直就是一个大家庭般满是暖意温馨，酒客们彼此像多年的老朋友，就连鸭子跟鱼也不像天敌，却像是感情甚笃的玩伴。 黄明举的做法最终还是惹恼了三位老爷子，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美酒被人‘抢’走后，铁青着脸的三位老爷子已经放出了狠话，姓黄的太不讲究，以后都不带他‘玩儿’了！ 如果说开业那天大酒缸出现了不够和谐的小插曲，这就是黄老爷子搞出来的，黄世仁、黄剥皮、黄霸天！这就是董、易、卢三位老爷子送给他的‘雅号’， 老黄也满不在乎，这帮老头儿个个都像老小孩儿一样，过几天就忘记这档子事情了，还能从此后就真的不带他玩儿了？他才不信呢！ 老如顽童是没错，不过老黄忘记了这三位老朋友的记性都很好，这些天还真是不肯带他玩儿了，每次他往上凑，都被人家轰了回来， 大酒缸的生意又是越来越好，害得他只能跟人搭桌儿，今天跟个陌生大姑娘、明天跟个年轻的少妇，后天跟个假小子，还挺有异性缘的。 这自然也就成了三位老爷子笑话他的口实，每天拿着这点事儿埋汰来埋汰去，黄明举气得简直要吐血。 每次黄明举被笑话，大酒缸的熟客们就都跟着笑，这也就罢了，老黄的脸皮是何等之厚，莫非还怕人笑麽？何况吕绿馨这丫头还是挺机灵的，有空的时候就会叫上尚师成来跟他搭桌儿，可鸭子也跟着笑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太欺负人了！ 黄明举看得清清楚楚，那两只大白鸭眯缝着眼睛，鸭嘴半张半合发出‘嘎嘎’的声音，分明就是在笑他！羞怒交加的他已经几次试探过周栋的口风了， 周小子，养什么宠物鸭啊，太没意思！ 回头我老人家送你对老鹰玩玩儿不比这个强？ 这对鸭子已经很肥了，现在宰了吃味道最好，再过一年肉可就老了，那可是暴殄天物！ 周栋却只是笑而不语，开什么玩笑，勇勇夫妻可是关乎他的任务呢，这样的宝贝怎么可以吃呢！ 按下鸭子不说，黄明举感觉对自己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郭于二位老师， 这两位自打尝过了三碗不过冈短期内就不打算离开了，郭老师更是放出话来，说什么艺术来源于生活，创造更是演员的生命，他准备创造一个新段子，名字就叫做‘大酒缸’，所以啊，就必须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只有于老师心里最明白，老郭平日不怎么好酒，那是因为没有好酒！ 三碗不过冈就不必说了，每天喝个二角下肚，给个神仙也不换，而且周栋还说了，他的新品酒是滚动上市的，下个月可就有新品酒了，老郭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 “周老弟你是说，新酒的名字叫做‘将相和’？” 郭悳冈抿了口酒，夹了片猪头肉送入口中，这可不是普通的猪头肉啊，是周栋难得展露手艺，亲手做的一锅卤菜，每周才供应一天。 这也是来大酒缸的客人们最为期待的彩蛋，周栋、怀良人和严一三位大厨每逢周二、周四、周六会轮番展露手艺，为大酒缸‘加菜’，平日里则是由学生们代劳。 上回吃得是严一的‘素炸豆腐干’，据说这可是令隐寺那些沙门弟子用来解馋的玩意儿，真好吃啊，这哪里是豆腐，这不就是肉麽！ 当时老郭还以为自己发现了隐藏在沙门中的真相，准备用自己正义的行动揭露这群假和尚，后来才知道这是用素菇高汤入味的手工豆腐干，工序之烦琐不说是九蒸九晒，那也是在炉头上杀了个七进七出的角色。 这样一盘不起眼的素炸豆腐干，哪怕在大酒缸中也要卖到三十元一碟，客人们还没有一个叫贵的。周栋对大酒缸的定价基本就是人情价，保本即可，赚钱还得靠私房厅，据说等到入了私房厅，这豆腐干的价格至少也得翻个十倍。 “将相和啊，这可比三碗不过冈更有讲究了，说得可是那战国时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 于老师也是兴致大增，他是京都有名的大玩家，有道是吃喝玩乐不分家，这半辈子什么没吃过喝过？可这将相和还是第一次听说，居然还是酒的名字。 周栋笑笑：“正是。” 郭悳冈看了眼神色不善的黄明举，想不通这位老爷子为嘛最近总是爱偷·窥自己，知道这是周栋也要尊敬的长辈，还不好说什么，干脆不搭理这老头儿：“周老弟，这段故事那是脍炙人口，就连初中生都知道，可这黄酒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呢？” “那是说这酒中 嗐，两位也不着急走，等这酒上市的时候，一喝不就知道了麽？” 两位老师面面相觑，心说这世道可真是变了，老实人怎么也学会吊人胃口了？ 周栋还真是想多留两位老师几天，最近为了锻炼几个学生，他就算手痒也得忍着少出手，早点部也不好多回，毕竟那边的师傅得了他一些传授，也想多多练习，早日习惯没有小周师傅的日子。 大家其实都舍不得他，可地球也不能离了谁就不转，这些师傅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周栋该放手时那就得放手。 闲下来的日子其实是最难熬的，得亏是有两位老师在，一个个包袱抛出来，个个都能把周栋给乐得不行，这对他的病情可是有极大帮助的。 而且两位老师也都是出身草根，真都不是忘本的人，商演的时候那自然是一票难求，可到了大酒缸里谁还讲究这个？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感觉舌头根子阵阵发痒，忍不住就想来上一段儿。 还得说苏沫沫这丫头有眼力，不知道从哪里踅摸来一个曲艺表演用的桌子，搭上块红布就成了两位老师的演出场地，扇子醒木那都是随身带着的吃饭家伙，两人直接就成了大酒缸的常驻演员。 这把一众什么芒果什么圈圈儿卫视给眼热的，请这两位老师多贵啊？人家大酒缸可好，一个子儿都不用花！ 据说这些卫视高层都开会研究了，咱们台要进一步发展，是不是还缺个好厨子啊？ 您还别说，那位大舌头的刘老师可就是米其林大厨，当初他那档美食节目可是火遍了华夏的。 周栋感觉自己挺不好意思的，这有点用糖果诱骗小朋友的意思，可两位老师却是来劲了，发现没有商业利益的演出原来这么美！ 现在郭老师都开上全本的《济公传》了，周栋听得是津津有味。 讲得是三拿盗鼠华云龙，火烧华清风，戏耍女狐狸、八魔炼济公，到这里正本的济公传可就说完了，据说后面还有大八怪小八怪水淹临安城，济公大破万妖阵，金翅大鹏捉拿死孩子精！ 这种种精彩的情节，真正能听到、听全的人可不多，最近这些年郭老师表演的济公传很多都是他自己编的。 为什么不说正本尤其是续本？那是人家压箱子底的功夫，关键时刻恰饭用的，能随便就说给你听吗，想什么呢？（不吹，光暗是曲艺世家出身，我父亲文字辈儿，从这论我跟郭老师同辈，续本的济公传我能说，懒得说罢了。） 得，人家不肯说，郭悳冈跟于老师对视一眼，看来一本《济公传》都未必盯得住，要不咱再上本《大英烈》？ 少赚多少钱那都是小事儿，喝不到周栋的《将相和》那可是大事。 “嗨，这就叫人不留人酒留人啊， 周老弟，以前说你是周酒神，老哥哥我还不太信服来着，知道你能喝，跟袁先生一起把仓燕山这个酒王都灌趴下了，可能喝就是酒神了麽？太勉强。 如今才知道，你这个酒神是实至名归，菜做的好，酒也酿的好，这就难怪范家都要琢磨你了” 郭悳冈的酒量还是比于老师浅了些，两角酒下肚喝得还有点着急，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出来了， 见到老搭档瞪自己，才知道说秃噜嘴了，苦笑道：“我这张嘴啊，当真是成也是它，败也是它，哎！” 周栋可听地真真儿的，皱眉道：“什么范家，他们琢磨我干什么？两位老哥儿要是瞒着不说，那可就不厚道了。” “哎，事到如今，就说了吧。” 于老师叹口气道：“我跟老郭也不是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其实对范家了解不多，不过这位范明仁是京都‘华粹居’的大股东，同时也在华夏很多大饭店都有着股份，说范家是勤行世家那是不为过的。 我交的朋友多，各种爱好的都有，这位范先生跟我一样喜欢斗蛐蛐，就是这样来的交情， 这次我跟老郭来的时候，他就要一同来的，看样子还有跟周老弟你交朋友、招揽你的意思” “那您是怎么回的他？” “不是我这个圈子的事情，我也摸不清老弟你的心思，哪能就答应他呢？ 所以就给他推了，不过据我所知，他看上的厨师，最后没有一个不为范家做事的。” 于老师仔细观察着周栋，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暗暗松了口气：“我跟老郭想着这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可老弟你开业大吉就没必要提这种事情，本想等过些日子再给你打个招呼的，没想到老郭嘴快” 周栋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我可没有离开楚都的想法，日后就算离开九州鼎食，也不会去别的饭店了，他来吃饭喝酒我欢迎，别的就免谈了。” “没什么？被范明仁盯上，那可是多少会有点麻烦的” 自从不带黄明举玩儿了，三位老爷子每天都早早地来，把靠近周栋的大酒缸给占了，刚才于老师说起范明仁的时候，老哥仨可都竖着耳朵听呢，易知鱼接过话道：“范家我知道，那是代代出名厨的勤行世家，有着古勤行的传承。 新华夏建立后，勤行不再兴过去那些老规矩了，范家的地位也渐渐不如往日，于是他们就转做幕后，开始控制华夏各大名店，之前说的华夏十八名店，至少有三四家是被范家控制的。 他们家呢，历史站队正确，为新华夏也是做出过贡献的，加上只是一帮厨子，虽然有些江湖门派的意思，倒也不会犯了国·家的禁忌，所以一直发展的很好。 不过到了范明仁这一代，就渐渐变得有点尾大不掉了，行事多少有点霸道。 这么说吧，被他们看上的厨师如果不肯为范家做事，那饭店可就很难经营下去了” “霸道？” 郭悳冈听得汗颜，他也是厨子出身，可这些勤行秘闻他是完全不清楚，敢情当年他就没算正式入行啊？ 周栋皱眉道：“霸道又怎么样，总不会来砸明火吧？”这是最近评书听多了，开口就是话本上的词儿。 “那当然不会了。” 易知鱼失笑道：“勤行有勤行的规矩，要是按古勤行的规矩来，那规矩可就更大了。 勤行中人出现了矛盾，那当然是在菜品上分高下， 例如挑挑你的毛病，同一菜色做得比你更高明，让你都没脸继续立灶开店，这些手段你也是见过的。 不过范家要出手，那肯定会先礼后兵，要在上门拜访请人不动后，才会施展手段， 而且他家出手一向讲究个大气，并不会用我刚才说的那些方法，他们会直接在你对面开店，你开大酒缸，人家也是，你开私房厅，人家也一样，最后硬生生搅黄你的生意！” “哦，那是挺大气的。” 周栋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对面食为天的新主厨徐光辉，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就是从华粹居来的？ “怎么样周小子，要不要我跟范家递个话？ 凭我老人家在京都勤行圈内的面子，范家还是要给几分情面的，应该不敢做得太过分” “呵呵。” 周栋笑着摇了摇头。 329 酒中国士 （二合一） “上文书说到，五云老祖这个死孩子精在临安城上空摆下了万妖大阵，只见那万里妖风催动、黑云压城是城欲摧，和尚抬头一看，我滴个乖乖，这次和尚要完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郭悳冈喝下一口茶，嘿嘿笑道：“话说和尚是金身的罗汉，降龙降世，专能降妖捉怪，可也有个分教，和尚身上的法宝那是从下往上越向上就越是厉害，最厉害的就数这顶僧帽了，能困住万年的老妖。 可他啊，也就是能困，却诛杀不得，遇到这种万年老妖，还需要向西北方三叩首，召唤雷部诸神帮忙。 五云老祖这个死孩子精有多少年的道行？ 那是五万四千年！ 这下和尚脱了帽子也没辙了，所以他才说要完。” 吴蓉蓉颠颠儿的送上来一碟茴香豆：“郭老师，这是我请您吃的，济公怎么能完呢，我可不许啊。” “对对对，郭老师您别来这个啊，和尚不行不是还有菩·萨佛·祖麽，他可以搬请救兵啊！” 大酒缸的客人们最近可都指着这部书乐呵呢，听说和尚要完肯定不能答应啊，有人立即高叫道：“郭老师，我分您一杯酒，限量呢，可珍贵呢。” “各位看官，你道这和尚是孙猴儿呢，还搬请救兵？ 这和尚自打离了西天，喝酒吃狗肉，早就破了戒律，就算以他的修为，那也要历经魔火之劫，被削去顶上三光，如今的他可是过不得伽蓝山，还请得什么救兵？ 这可怎么办呢？时辰一到，万妖阵可就要血洗临安城！ 和尚正在着急，忽见得西方飞来一道金光，顿时大喜过望，死孩子精的克星来了，不过和尚要去见这位，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啊？ 哎呀呀，可难死和尚了，我啊？我还是死吧我 列位看官，要知这金光为何，和尚又为何要受些皮肉之苦，咱们是下回分解！” “啪！” 郭悳冈一拍醒木，他下去了。 一帮子听众可全傻了眼，哎，您不能断在这儿啊，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断章狗啊你，怎么你就这么坏呢？咿——！ 龙大神可乐坏了，叫你们这帮读者整天说我是断章训练班出来的，看清楚了，这位才是断章班的祖师爷呢！ 老郭这也不是商演，讲究的就是跟大家一起乐呵，寻找初心的路上哪有这么多的套路？原本是不想玩断章的，可谁让他这会儿着急看热闹呢？ 就在刚才，一个身材魁梧的国字脸男人走进了大酒缸，找了个地方一坐，张口就是浓浓的京片子：“嗨，这周老弟，还真弄起一个大酒缸啊？ 这敢情好，我先伸量伸量你的酒，有人没有？上酒！” 见到这人于老师就远远地冲郭老师使了个眼色，张了下嘴，嘴形是个‘仓’字。 仓燕山？华夏酒王可终于来了！ 这位大神郭老师不认识，可听于老师说过他的事迹，国·家一级陪酒员、酿酒大师，平生就没被人喝倒过，见到周栋后却打破常规、能人所不能，据说是直接一个滑铲就秃噜到酒桌下面去了。 从此酒王还是酒王，不过上面可就多了位周酒神。 今天这位华夏酒王千里迢迢地来到楚都，莫非是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十年生聚十年教养练成了如海的酒量，要来报当初的‘一酒之仇’？ 有意思啊，我老郭这辈子可有两大爱好，第一是爱看人较劲，第二是爱跟人较劲，今天咱就坐山观虎斗，看看华夏酒王与酒神的二次斗法！ 老郭开心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今天周栋去了楚都精神病院看望何爷爷，这会儿还没回到大酒缸，仓燕山也不着急寻找周栋，就盯着于老师看个不停，半晌后似乎才确定了于老师的身份：“哦，这位是德于社的于老师吧？这位是郭老师？” 两位老师大汗，看来咱还是不够红啊，仓酒王认出咱们来得多不容易 却不知眼前这位就是个‘酒痴’，每天不是在酒池旁就是在酒缸旁，跟于老师也就见过两次面，能认出来都得说是因为于老师的头发太有特点了。 “仓先生好” 于老师微笑道：“仓先生这是？” “听说周老弟开了大酒缸，还出售自酿的新酒，这可是华夏酿酒界的盛事，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仓燕山看了看两位老师：“两位是早就到了？不知道周老弟这里目前有几种酒啊，都是自酿的？” “我们跟您一样，也是冲着这大酒缸来的， 这里的酒是好酒，不过目前就只有一种黄酒，名叫‘三碗不过冈’，也叫出门倒。” “三碗不过冈？” 仓燕山闻言大喜，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吴蓉蓉笑道：“这姑娘的打扮倒是挺有意思的，合辙。 这样吧，既然是黄酒，那就给我先来二斤漱漱口” 吴蓉蓉一笑：“先生，二斤没有，两角还可以。” “两角，你们这里还用旧时的酒角子量酒麽？” “是的先生，一角合82克， 我们周主厨说了，考虑到大家的身体健康，喝多了会醉，伤害身体，所以每位客人限购两角，多了是不卖的。” “呵呵，要真是烈性黄酒，那可比高度白酒更厉害，这样规定也是无可厚非。” 仓燕山微笑道：“那就先来两角酒吧，不用菜。 我喝酒是从来不配菜的，多好的菜色也会冲淡了酒香。” 吴蓉蓉看了他一眼，心说老酒鬼，醉不死你。 两角酒摆放在面前，仓燕山先拿起在鼻子下过了过，眼睛微微一亮，当下也不用杯子，直接拿起酒角子就往口中倒。 吴蓉蓉正要阻止，却见到仓燕山手中的酒角子根本就没有接触嘴巴，恰似一道银练持续不断地落入口中。 这样喝酒的客人吴蓉蓉可不是没见过，可那些客人哪里会像仓燕山这般的‘专业’？酒液倒入口中，不是要发出咚咚的吞咽声，就是会有酒液从唇边溢出来， 你再看看人家苍燕山，两角酒各握手中，仿佛两条银龙归穴，入口即没，就连半点声音都没有，更别说会洒出酒来， 也就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两角酒就进了仓燕山的肚子，依然神色如常，就仿佛刚才喝的是两瓶清水一样。 于老师哈哈笑道：“厉害厉害，早就听说仓酒王曾在国·字号的宴会上一口吞咽两瓶高度白酒，用时不到十秒钟，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都是真的啊？” “惭愧惭愧，华夏有周老弟这个当代酒神横空出世，什么仓酒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仓燕山嘴上说得谦虚，眼中还是流露出几分骄傲神色，笑眯眯地望着吴蓉蓉道：“丫头，你看我醉了麽？” 吴蓉蓉摇头：“您可没醉。” “这就是了，那你看我倒了麽？” 吴蓉蓉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耳熟呢？ 郭老师笑道：“蓉蓉你没看过水浒传麽，接下来你要是再不给他酒喝，他可就要发火了。” “那可不行！” 吴蓉蓉道：“这是周主厨立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例的。” “蓉蓉，我立这规矩，主要还是因为这酒太烈，醉起人来厉害，怕伤害到大家的健康， 这位仓先生可不一样，他要喝多少酒，你只管拿给他就是了。” 周栋笑吟吟的走进大酒缸，一直来到仓燕山的面前，微笑道：“仓酒王好啊。” “哎，这可不敢当。” 见是周栋，仓燕山忙站起身来：“在你的面前，酒王什么的就算了，我会脸红的。 不过这三碗不过冈啊，我确实是想多喝几角子， 多少年了，像这么正、这么烈的黄酒可是少见了。 用的水源不一般吧？ 我喝出其中应该有鲁省的佳水，另外如果不是用黄河长江选出的好水酿造，新酒断然不会有这样醇厚佳烈的味道。” 周栋伸出大拇指：“果然是行家！” “在周酒神面前，我老仓哪里敢称行家？您就别笑话我了。” 仓燕山连连摆手道：“您这样用水，如果配合上好的酒米，和精心制作的酒曲，要酿出这样的好酒确实是可以的， 可我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总感觉您这酒里有种说不出的神韵，仿佛是天地精华都被融入其中了一般 据我所知，曾经有几位酿酒界的老前辈有过这样的作品，可也只是偶尔成功，就连他们也不敢说每次都能酿造出来。 周酒神，还请指教，这种只能意会的神韵究竟是怎么来的？” 好家伙。 郭于两位老师听得面面相觑，心说行家就是行家啊，自己就是喝着好，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人家仓酒王不光能喝出周栋用了哪里的水，还喝出神韵来了，这就是差距啊。 周栋却是听得一身冷汗， 要说传说级酿酒技能那定是比仓燕山的手法高明，可所谓的酒中神韵，怕也就是传说级酿酒技能提炼大地精华的能力以及美酒星谱中‘酒引’的作用了，这可让他如何回答？ 仓燕山跟别人不同，就酿酒来说，那算是同行，更是内行，要是不回答，那也不合适，想了半天才道：“您也说是只能意会了，这个这个可让我怎么说呢？” 仓燕山认真地看了看他，忽然重重点头：“周老弟你就不用说了，我全都明白！” “啊？” 周栋一呆，您这就明白了，您都明白什么了？ “酿酒之道，其实就是调合天地、提粹精华，所谓天地之道、首在感悟，存乎于一心也，此非可传之道，乃是可悟之法！” “说得好！” 郭老师挑起大拇指，连连的称赞，说得太好了，好到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啊。 于老师看看仓燕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个人可触碰不得，碰一下估计自己就得飞出去 仓燕山认真地望着周栋，眼中又是满是期待和希冀：“周老弟，我理解的对不对？” “对，太对了！还是仓先生厉害，把我想说又说不出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周栋一脸正容道。 “哎，我哪里比得上你这位华夏酒神，我这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别说掌握，就连领悟都不曾领悟” 仓燕山越说越是痛苦，所以更要喝酒了，将吴蓉蓉送上的整整一坛子三碗不过冈统统倒进了口中，边喝还边不停地吹捧周栋：“这样的好酒，足称‘神品之酒’，空前绝后，空前绝后。” 郭老师摇头道：“仓先生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这才是周老弟酿造的第一批酒，最多一个礼拜，周老弟酿造的新酒可就要上市了。” “什么！” 仓燕山一听眼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死死抓住郭悳冈的手道：“新酒！那叫什么名字？” “哎呦，疼！您可轻着点，男女授受不亲！”郭老师最坏，随口一句话就给仓燕山变了个性·别。 “听说叫‘将相和’。” 于老师也惦记着这酒呢，不然也不会撺掇着老郭把续本的《济公传》都给上了。 “将相和？” 仓燕山全身剧震，死死望着周栋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还记得我少年时初学酿酒之法，恩师曾对我说，这酒中自有雷霆之怒、更有绕指之柔，普通酿酒师能将一者发扬光大，可为大酿酒师， 这两种酒性，正如将相不和，水火冰炭，若是有人能够令其融合为一，则为酒中圣手、酿酒师中的国士也！ 想不到，我这一次来楚都，竟然见到了酒中国士！ 酒神超凡脱俗却不入世间，正如当日在京都遇到的那位潇洒风·流的周老弟，可酒中的国士，自有大胸怀，正如那周游人间的神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真酒神！” 完了，这个人疯了。 今天四位老爷子来得晚，走进店来就听到仓燕山正在发表这番感人肺腑的演说，顿时面面相觑，心说这仓燕山可是国·字号的人物，虽说就是个管酒的，可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是发的什么疯啊？ 周栋更是哭笑不得，酒鬼就是酒鬼，喝成酒王也脱不了本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风·流来着？咱能不能别乱用词啊。 想了想道：“仓先生您别太激动了，将相和其实就是个名字” “不不不，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我这次来楚都，真是有天大的收获啊！ 周老弟，这出窖的第一坛‘将相和’，能让我首先品尝麽？” 周栋微微皱眉，心说这是什么规矩，你这不是让我为难麽？ 酿酒师也有酿酒师的规矩，周栋虽说对这个行当的规矩了解不多，这些天也没少听严一说起，酿酒师一般还是比较忌讳同行的，更别说是品尝还没上市的新酒了。 有心想要拒绝，不过当看到仓燕山那双纯净如酒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孩子般的求恳，周栋终于还是心软：“行吧，我和仓先生也是朋友，这个要求其实也不算什么。” “哈哈，就等周老弟你这句话呢，咱可先说好了，我跟老于也一起去，咱们也想尝尝这新出窖的第一坛酒呢。” 郭悳冈哈哈大笑，在楚都等了这么些天，等得不就是这个机会麽？ 330 地锅鸡 天才刚刚近午，熟悉的景像再次出现在九州鼎食。 长长的队伍，从大酒缸的圆形拱门开始，一直排到了嵌有‘食·色天下’的假山影壁前，而且还有继续延长的趋势，现在从电梯上一下来，就能看到这条吃客长队的小尾巴。 龙大神揉了揉自己那两个黑眼圈，长长的哀叹了一声，就像一只见到竹子开花的无助熊猫。 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现在的大酒缸可不光是有小周师傅在，更是多了两位大厨，最近招引来的食客可是越来越多了，几百个客座？这有个毛用啊！排队不排队的跟座位多少有关系麽？ 下酒的小菜品质很高，哪怕不是三位大厨亲手做的，那也是周栋和怀良人亲传的学生，配上连仓酒王都要称赞的三碗不过冈，已经足够令客人们满意并且建立起口碑来，这年头儿人们早就不认各种宣传广告了，认得就是这个。 别说现代生活节奏有多快，那是人们没有真正享受过悠闲的慢生活，或者说是缺乏一个培养慢生活的‘土壤’。 都羡慕人家川省人是不是，人家未见得就比京都魔都人赚钱多，可要说到对人生的理解，那真是要甩开别的省几条街。光会赚钱不会花、不懂得享受生活，那不是傻儿麽？ 所以但凡去过川省，见识过大名鼎鼎的川省茶馆，见识过那些可以少恰饭、也不可以少恰茶，少看x闻联播、也不能少了一局麻将的川省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回到家乡后也想找个这样的地方，却发现根本没有，身边的人一个个神色匆匆 如果说北方也有慢生活，那还得数老京都的北方茶馆和大酒缸，如今咱楚都终于也有了！在这里，您点上一碟花生米、一角酒，就是唠上一整天的磕儿也保证没人赶您，而且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每周二、四、六，还有彩蛋奉上。 就是让这彩蛋给害得！ 放眼整个华夏，别说是大酒缸这种很多人眼中的‘低流’馆子了，就算是五星、超五星的大酒店里，能汇聚起三位顶级大厨？而且还是有荤有素、有中有西，更有国际至尊金奖的获得者坐镇！ 一首从前慢让很多人都在深思活着的真义，周栋在香江创下的赫赫声名和此前早点部的积累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向了大酒缸，然后龙大神等铁杆‘栋丝儿’就发现了一个很不好的现象， 号称有足够座位的大酒缸居然也开始排队了！ 而且一到有彩蛋的日子，排队的人就更多了！ 若是当天的彩蛋是周栋亲自下的，那排队的人都能上演一出全武行！ “大爷，咱可不带这样的啊？ 不能因为您家就住在附近，一到小周师傅‘下蛋’的日子您就扔个小木凳排队啊？” 原本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男子脸挣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今天为了吃到周栋的‘彩蛋’，他可是上午10点就从家里出发了，还约了几名同事要在大酒缸小聚一把，本以为排第一是稳稳的事情，结果一到大酒缸就傻眼了。 就见在他前面有三条腿儿的木凳子、踩瘪压平了的硬纸壳子，半报废的小儿推车这些保证没什么人惦记的破烂儿上面竖立着一个个纸牌子，牌子上还写了数字，从1到30多，看着像是排号。 一位瘦巴巴的老爷子不停对新到的食客道：“都排好队啊，遵守公共秩序、做一个有修养有素质的当代人！ 看到没有，在你们前面已经排了三十七位，人家人虽然不在，可东西在呢？这说明人家一早就来过了，你们按规矩就得排后面。 这位年轻人，你也别冲我吼，谁不知道今天是小周师傅‘下蛋’的日子？神秘菜色将出炉，让你们一个个的口水流” 大家一听，好嘛，还挺押韵，这老头儿有文化啊。 “今天不是周六麽？既然来大酒缸，那就都是有闲工夫的人啊？ 你说你们一个个年轻轻的，着得什么急？ 还什么不能用小木凳排队，告诉你啊年轻人，这个小木凳它既然是有主的，它就能帮着排队！” “哎，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能不讲道理呢？” 年轻人顿时急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排队当然得人到，这样要是都行，那明天我扔块砖头也能排队了？” “成啊，我们这些排队的东西是凌晨四五点钟就放在这里了，你明天要是一大早能起得来，扔块砖头我们都认，还帮你免费写号、帮你维持呢，怎麽样啊年轻人？” 老头儿嘿嘿一笑：“起不来是吧？ 就你们这个年龄，头天晚上不是会朋友就是上网打游戏，让你起个早那还不得要了命啊？更别说这砖头也是挺沉的。” “我” “行了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人啊，别的不多，就是闲功夫多，总是不能每天都去跳广场舞吧？ 我们也想找找年轻时候的回忆，这大酒缸以前有过，现在可少见了，里面好吃好喝还不贵，我们也喜欢聚在这里聊天说话不是？ 人家小周师傅的手艺又好，那做的东西是又入味还不咯牙，正适合我们这些老人吃，可就是等待开门的时刻难捱啊，这一个个老胳膊老腿儿的，来早了站的腰疼，来晚了可没座儿，你让我们这些老人家怎么办呢？” 老头儿笑道：“相互理解吧小伙子，谁还没有个老的时候？” 正说着，横在大酒缸门前的拦幅撤去，周栋笑吟吟的走了出来：“让各位等着急了啊。 沫沫，刚才这位老人家说得没错，是咱们考虑不周，回头让人送些沙发座椅什么的过来，客人等待开门的时候也可以休息下。 这位老人家，之前是我们没考虑周到，抱歉啊。 不过以后也请你们多体谅，弄这些东西排队确实是不太好。” 老头儿脸一红：“小周师傅，可没有下次了，您这做法让人心服口服。 以后谁要说您是从哦，没啥没啥，今天的彩蛋是什么啊，听说可轮到您了？” 没等周栋开口，苏沫沫已经抢先将一块牌子挂在门口儿，众人忙抬眼望过去，只见牌子上写了三个大字——‘地锅鸡’！ 331 百味生 “三儿，这种景象可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站住队伍后面的一个中年人望着这些用来排队的‘破烂儿’和忽然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一票大爷大妈，轻轻笑了下，他的眉眼比普通人都要大了许多，这一笑是说不出的诡异，看着还挺瘆人的。 他身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瘦削如猴，腮无四两肉，一个男生女相，不笑也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两只眼睛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都仿佛是在放光。 这个酒窝深深的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随性打扮，运动服配大头黑皮鞋，怎么看就怎么别扭，瘦猴儿每次瞧他都忍不住皱眉，可也不敢太过表露，似乎这是个他也惹不起的角色。 “总裁哥，其实这也没什么，就咱们范家的大厨，随便找位出来也能有同样的手艺，也能让人为了排队争吵， 不过是咱们现在的产业都是上了档次的酒店，自然就没有这么多的大爷大妈来消费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里便宜麽？也未必就能说明这小子有多厉害！” 瘦猴接过服务员分发的号牌，发现是183号，虽说有座儿，可能不能吃到今天的彩蛋地锅鸡那还得两说着， 刚才那牌子上可写了，因为食材所限，今天只供应88份地锅鸡，顿时心中就有些不满，区区一个大酒缸而已，居然也搞什么限购？ “只是因为便宜麽？天下便宜的馆子多了，为何就不见别处有这样的人气？ 而且排队的人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分老中青年，都因为这位周主厨的手艺而来。 不愧是蔡重九那个老头子赐名的‘震天锅’，看来果然不简单啊？” 周栋自从在华夏勤行成名，称他周面王的有之，称他周酒神的有之，早点部的老客则会亲热的叫他小周师傅，虽然在香江国际美食大会上得了个‘震天锅’的绰号，却很少有人这么叫他。 可这名酒窝中年男子，却偏偏称他为‘震天锅’，这要再近一步多半就成周锅王了，按郭老师的话说，这么叫人得有多大的仇啊？ 眉眼皆大的那位正是范家的当代家主范明仁，闻言笑着看了眼酒窝男道：“哦，百先生原来如此看重他的麽？” “呵呵，看重倒是也说不上， 蔡老头儿虽然眼力有限，说到品评厨师手艺，自然及不上我百家秘传，可他毕竟也是古勤行出身、当年国菜之争中的风云人物，如果不是后来败给一名神厨级的勤行高手，现在恐怕也是华夏勤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了。 他既然如此看重这位周主厨，还抢了我百家的‘生意’送了周栋一个雅号，我自然也不会太过轻视的。” 范明仁笑道：“不错，昔有您的先祖‘百舌生’，今有您‘百味生’在，什么时候轮到别的人乱排勤行兵器谱了？ 这位蔡老先生虽说没给排名，却偏偏起了个让勤行中人一听就会想起勤行兵器谱的绰号给周栋，这可不就是抢了您家的生意麽？” 百味生闻言微笑：“范总说得没错，我百家久不在勤行，这些年倒是被人遗忘了。 今天倒是要尝尝这大酒缸里的酒和菜，如果他名不副实，我百家自然是要说几句话的。 呵呵，大酒缸的品流虽然不高，却占了一个‘酒’字，这就和普通的饭店不同，菜和酒有一样不对，他这位国际金奖的获得者可都要颜面大失！” 范明仁笑着看了看百味生，点头道：“百先生说得是，正该如此才对嘛。” 三人说话间，大酒缸的服务员已经引领着客人分别就坐，刚好是吴蓉蓉来到他们面前， 好奇地看了看这三个怪人，感觉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的样子，吴蓉蓉拼命忍住，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微笑面对三人道：“三位先生是一起的吧，请入内就坐。” 将三人安顿在一个还算好的位置，吴蓉蓉带着迷之微笑道：“我们这里有名为三碗不过冈的黄酒，每人限量两角，还有各种下酒小菜，请问三位需要些什么？” “三碗不过冈？黄酒，还限量？倒是有趣” 范明仁看了眼吴蓉蓉：“就先每人来上两角酒吧，各种小菜也都来一份，还有，今天的彩蛋是周主厨的‘地锅鸡’？ 早就听说楚都的羊肉和地锅都是极有名的，地锅中又以地锅鸡为代表，倒是不可不尝的。” “这恐怕要抱歉了，因为周主厨的精力和食材所限，今天的彩蛋地锅鸡只供应88份， 您三位却是排在183号，而且来的客人基本都会点这道菜，所以今天三位先生恐怕是吃不到这地锅鸡了” 范明仁淡淡一笑：“这个好办，三儿，解决下。” 瘦猴儿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各位楚都的好朋友，我们三个是远道慕名而来的客人，就想尝尝咱周主厨的地锅鸡来着，可惜来晚了些，没排上。 我想着各位都是当地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天吃不到日后也能补回来，我们可不一样啊，千里迢迢的。 就想着哪位能行个方便？把这彩蛋的名额让给我们这些远方的客人，咱们作为感谢，会奉上8888元的谢仪，这可不是拿钱说话，就是个心意，也讨个吉利。 各位？” 范明仁听的微微点头，三儿不错，这些年总算是没有白历练。 早就听说楚都人性情豪爽，却极重面子，要是一上来就拿钱砸人谁会鸟你？可话被这么一说，就是留足了面子，这事儿也就成了一半。 果然，有人笑道：“这位先生既然是远客，那这个方便咱们得给啊？ 不怕各位笑话，兄弟我最近手头还真有点紧 这样吧，我们的彩蛋名额就给这位先生了。” 又对同桌的几人道：“抱歉啊各位，最近这不是换季了吗，你嫂子指着满柜的衣服硬说没得穿，要买新的，哥们儿我难啊” 几人一听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我们也难 瘦猴范三儿哈哈大笑：“兄弟敞亮，来咱们扫个码。” 范明仁笑道：“姑娘，这回行了吧？” 吴蓉蓉点点头：“地锅鸡需要点时间，三位先生先喝着，吃点小菜。”不多时，将六角酒和几样小菜送到了范明仁三人面前。 范明仁笑道：“百先生，您先请。” 百味生扫了眼桌上的小菜，淡淡一笑：“菜色还行，可是不用吃就知道，瑕疵可不少， 如果这就是周栋的水准，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332 各种瑕疵？ 面前摆放的是大酒缸中最为常见的四样下酒小菜，盐水壳花生、盐煮笋、茴香豆和咸鸭蛋，这也是大酒馆雷打不动常年不限量提供的标配。 今天的花生是胖子煮的，盐煮笋则出自周爱国这个非洲小王子之手；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叫周爱国，让他很是无奈，然后就下意识地选择了菜中的君子之一‘笋’，茴香豆则是由苏见文负责。 苏见武最近跟勇勇夫妻走得很近，对挑选鸭蛋颇有心得，这些鸭蛋可都是他跑到高油挑选的，这个懈惫的小子自从跟了周栋，现在是越发的勤奋了。 现在周栋的日子过得非常逍遥快活，每周忙活个一两天，闲暇时间听听两位老师的评书相声，然后就美滋滋地数着每天都在飙升的赞赏值和几个学生带来的升级技能点，简直比每天开宝箱还要爽。 范明仁三人来得不巧，昨天郭老师用一段煞尾书从大酒缸多换了三角酒，说是要试试这被出门倒醉倒后的感觉如何，周栋也是特别想听这段精彩故事，就特别破了例，结果老郭真的倒了，临倒下前还高叫了一声‘你死不死啊’！然后就醉死过去，估计这会儿还没醒酒，于老师还得照顾着他。 四位老爷子早早就跟仓燕山跑去了阿姐谷的酒坊，直接摆出一副蹲守的姿态，跟着起哄的还有怀良人和严一两个，反正今天‘下蛋’的是周栋，他们正是得闲，也想第一时间看到这被仓燕山称为‘酒中国士’的将相和究竟有多麽的神奇。 这些人若是有一两个在，就算认不出百味生也能认出范明仁来，却偏偏都不在大酒缸中。 范明仁微微一笑，他这次花费重金请来百味生，目的就是要借此人之口彻底摸清楚周栋的实力。 做餐饮业这么多年，名气大的厨师他可是见多了，可能够相信的还是自己的舌头和百味生这种真正的专家权威。 如果周栋这个‘震天锅’能够让百味生赞个好字，上了他新排的‘当代勤行兵器谱’，范家就是花费再大的代价也要将这位新近崛起的青年宗师收入囊中。 在神厨已经近乎传说的今天，一位青年宗师可比王海滨、卢知味、易知鱼这些老牌宗师的价值更高，毕竟周栋才只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日后大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神厨。 “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旁落？开饭店说到底拼的还是主厨！ 尚周集团也好、黄河集团也罢，想要撼动我范家的地位，永远只会是一个梦想！ 除了周栋外，还有那个怀良人，同样是华夏勤行不世出的天才；那个严一也不错，收下了他，就等于是搭通了通向方外沙门的桥梁” 范明仁的习惯是先吃菜后喝酒，于养生有益，看了眼桌上的菜，首先夹起的是盐煮笋， 所谓‘无竹令人俗’，他可一向认为自己是名雅士，若非生不逢时，竹林七贤就该是八贤，加上他这个‘饭贤’才对嘛。 盐煮笋口味清淡，正如君子之行不温不火，守正去邪，讲究要用当年的春笋，以甘水入盐煮，其余任何调味料都不放，而且就算用盐也绝不可多，目的是用盐勾出春笋特有的甘甜芬芳，却不是让人吃出咸味来。 不过这道菜用在大酒缸老酒馆这类地方，用的多半都是笋根或者笋的下半部，上半部和最嫩的笋尖那都是稀罕物，是要用在其他大菜中的。 范明仁眼前的这碗盐煮笋却是用料十分讲究，不仅有笋根，也有上半部更嫩的笋肉和笋中的精华‘尖上尖’，他第一下夹的正是最嫩的笋尖，只觉清香可口、芬芳甘甜、入口即化，心中就是一愣，这样的用料和手艺还是有瑕疵的？百味生真就这样会吃？ 再夹了片笋根，入口稍显粗粝，却又多了份饱含纤维的质感，与先前的尖上尖配合，刚好丰富了食客的口感。 很不错啊，周栋的学生居然也有如此手艺？待会儿倒要看看百味生如何挑剔。 范家的情报工作自然详尽，范明仁也是有心摸摸百家后人的深浅，才故意没有告诉百味生知道。 瘦猴三儿一向是拿范明仁当偶像的，范明仁先吃菜他也跟着学，不过他显然更爱带壳的盐水花生，剥了一颗放进口里，只是嚼了几下就大赞起来：“好香，这手艺不错啊，百先生您难道还不满意？” 百味生淡淡一笑：“请相信，我才是最专业的。” 范明仁微微皱下眉头：“那是，就请先生说说吧” 百味生笑着看了看范明仁和瘦猴三儿，用筷子挑了下切开的咸鸭蛋：“先说你们刚才都没吃的这高油双黄腌蛋， 鸭蛋还是不错的，可惜腌制的时候用的不是岭南红泥，有偷减人工之嫌。 用材不对，根本就不值得我吃。” 范明仁神色未动，瘦猴三儿却是在暗中吐了吐舌头，心道这姓百的肯定是疯了，这就是大酒缸，你当是‘华粹居’呢，还岭南的红泥怎么就没饿死你呢！ “茴香豆分软的‘香泥豆’和硬的‘金刚豆’两种， 这里的是前者，为什么叫做香泥？就是入口糯如薯粉，兼有蚕豆特有的荤香和酱香。 但是这样就算是最顶级的茴香豆了麽？ 所谓茴香，是要有着非止一层的口感，口感丰富了，食客才会有‘回香’的感受。 要在这‘香泥豆’中实现口感，靠得就是蚕豆口那一层黑色硬缘，必须将它完整保留下来，这层黑色硬缘又叫‘天地口’，有着特别的入味之法，处理好了，就是只应天上有，处理不好，那就是堕入人间的凡菜。 周栋的名气不小，可这份茴香豆麽，呵呵呵” 瘦猴儿嘴里放着茴香豆，正吃的不亦乐乎，听到这里顿时呆了，尼玛，合着我吃了半天，竟成了他口中‘堕入人间’的菜，这姓百的怎么比我家总裁哥还矫情呢？就显着你会吃了是吧！ 范明仁却是点头微笑：“呵呵，范家世代从厨，可要说到对各种菜色甚至是这种小菜小吃的理解和认识，还是远远不如先生啊？” 百味生闻言笑道：“范总太客气，嗯，就再说说这花生和盐煮笋 前者做法是没有问题的，至少知道搓洗这带壳花生的手法，可惜啊，力度掌控不够，接下来自然就不用我说了。 这笋，火候掌控还算不错， 笋尖、上笋和下笋的火候需求不同，周栋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符合他的身份，而且在大酒缸这种地方居然肯用‘尖上尖’，也算他有份胸怀。 可是，这用来煮笋的水虽好，却不是用的大铁锅，应该也不是用的木柴火，钢锅燃气，难道就不算是偷减人工了麽？呵呵呵” 周爱国要是知道姓百的这样评价，多半会冲上来跟他打一架。 你就知道掰个嘴瞎咧咧，难道就不知道现在城市都在搞环保？知道不知道我们后厨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出几口可以烧柴、符合环保要求的青砖灶？ 那不是老师要用来做‘地锅鸡’麽，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不过百味生虽然各种挑剔，每样菜还是吃了一两口，而且似乎比较钟爱盐煮笋，一面批评摇头，却没停下口。 菜过两味，就是喝酒的时候了，如果再行酒三巡，就是俗称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蓉蓉恰在此时端来了一盘老卤猪头肉，这盘猪头肉不算彩蛋，是周栋用来‘教学示范’的样本，她们都忍住了没吃，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用来堵住这些美食毒舌的嘴巴！ 刚才百味生那一番宏论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一直在为周爱国他们抱不平，最后实在忍不住，也等不及地锅鸡出炉，就将这盘冷藏保存的猪头肉给端了上来。 “几位客人是远道来的，请尝尝我们楚都本地风味的猪头肉吧” 将猪头肉放在桌上后，吴蓉蓉就站在了一旁，等着看百味生这个‘大毒舌’如何评点。 哼哼，这麽好的猪头肉可是连本姑娘自己都舍不得吃呢，算是便宜你了！ 百味生和范明仁却是没有应声。 两人都是行家，两味菜过，开始将‘三碗不过冈’从酒角子内倒入酒杯，美酒刚一入杯，两人就都是一愣。 观其色、察其味，这三碗不过冈竟是难得的好酒，哪怕不是黄酒中的绝品、神品，也当得起‘上品’两个字！ 范明仁目光转动，顶级的厨师已经是非常难道，如果这个厨师还是个顶级的酿酒师 这样的人才，只能属于范家！ 范家会有更大、更好的舞台，让这位周主厨可以成为范家的朋友、范家未来事业的中流砥柱！ “这酒似乎不错啊。” 自从来到大酒缸，百味生这还是第一次点头表示肯定，微笑着拿起酒杯：“范总，请！” “好酒！” 酒一入口，范明仁那双大眼变得更为明亮：“百先生，这酒可当得周酒神之名麽？” “竟然是新酿” 百舌生迅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干了，然后又是一杯，转眼间就是一角酒下了肚。 范明仁知道百家人个个颊生酒窝，都是不让国·家级陪酒员的海量，因此也不劝阻，只是微笑着等待。 “用小米和糯米做酒米，确实可补新酿之不足，令酒味更为醇香厚重，不过这还不是关键” 百味生出手如电，转眼喝干了两角酒，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吴蓉蓉，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脸说出要续酒的话来。 “嗯，关键还是这酒的用水，至少有三四处水源？且相互补足，浑如天成，还有这酒曲，制曲者确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过可惜啊，这酒还够不上‘神品之酒’，应该算是上品吧？” 吴蓉蓉在一旁听到，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哎呀，能让这位先生夸一句，那可真是不容易。” 按说服务员没有她这样的，可谁让这是大酒缸呢？讲究的就是个随员自然也和别处的不一样。 附近正在饮酒的老客也跟着哄笑起来：“就是，装什么装啊？这不好那不好的，喝起酒来却比喝水都快！ 呵呵，这也就是咱小周师傅脾气好、大酒缸的包容性强，换个别家早就该撵人了，真当自己是爷呢！” 百味生听了也不反驳，跟这些不会吃不会喝的人计较什么？何况那小子酿的酒还真是不赖 范明仁笑道：“先生刚才喝得急了，先吃些菜吧，这是刚刚送来的猪头肉。” “冷藏过的菜，热都没热就端上来了？” 百味生有些嫌弃地看了猪头肉一眼，再好的手艺经过冷藏也就没了菜色，味道也会被部分锁住，他自然也没什么心情细看，只是转头望着吴蓉蓉：“这位姑娘，这酒确实是周主厨自己酿的麽？” “没错啊。” “能不能请周主厨出来见个面，我有些问题想要当面询问他。” “不能。您想想能行吗？我们周主厨可有多忙，后面有88份地锅鸡等着他做呢！ 其中就包括你们的一份。” 想了想，吴蓉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这位先生怕是还不知道吧，就刚才您批评的几道菜，那可不是我们周主厨做的，那都是他的学生做的！ 好不好的，您可不能算在我们周主厨的头上！” “什么？” 百味生顿时老脸一红，敢情自己评点了半天，评的却是人家的学生？这张老脸可算丢尽了！ 范明仁忙道：“是我来前没有调查清楚，让百先生难为了，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这无关范总的事情， 我应该想到的，据说这位周主厨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临时学习香江美食的做法，就能够惊艳无数评委，以他的厨艺，就算还有瑕疵，又怎么可能犯下刚才那些错误呢？” 百味生连连摇头：“不过这位周主厨也真是的，既然是大酒缸的主厨，怎么只是拿学生做的菜给客人吃呢” 瘦猴儿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姓百的这不是强行往回找面子麽？ 吴蓉蓉不服气地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今天的地锅鸡就是周主厨做的！一会儿就到！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客人，您总不能让我们周主厨一个人忙活吧，您想累死谁啊？ 还有，您面前的这盘老卤猪头肉，别看是冷藏过的，那可是我们周主厨的手艺，不信就尝尝，怕是香不死您！” 333 再见梅盐 “这是周主厨亲手做的猪头肉？” 百味生微微一愣，难得地认真了起来。 猪头肉，卤菜中的第一菜，而卤菜，则是华夏菜系中有着悠久历史和自身特点的菜系。 如果上溯历史，卤菜应该是起源于‘路菜’。 在古时交通并不发达，商人行旅、书生赴考、官·员上任、保局行镖，遇到风霜雪雨，难免就会错过宿头。 错过宿头没吃没住怎么办？ 那年头可没有外卖，没的住还好说，大不了天为被地为席，可吃的东西就比较让人头疼了，干粮可以保质不坏，可也不能光啃干粮吧？ 富商官·员们求助于厨师，于是就出现了‘路菜’，就是既可以保证口味，又可以有保质功能的菜色，而卤菜因为吃着方便、味道好、且比一般热菜更为方便保存，就成了路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才说天下有路，则必有卤，有卤怎可没有猪头肉？ 卤菜也分南北各系，有红卤、盐焗、麻辣等等其中麻辣起于两湖与川地，川菜中的麻辣兔头就是代表，而盐焗江北江南都是有的，可要说到红卤，却有‘自古红卤不过江’的说法。 红卤兴于北地、止于淮扬。也就是最多到高油、扬·州一带，江南人爱吃的是清淡口，白煮蘸老酱才是他们最典型的吃法。 楚都地接南北、通蕖四省，卤菜在楚都的发展是远胜各地，但凡来过楚都的食家就没有不知道的，渐渐名声远播。 各地卤菜无非是围绕着猪牛打转转，其中又以猪肉为主，下水居多，而猪头肉就成了最特别的卤菜，价格在卤菜中最为便宜，可要做到让人夸个好，那可不容易。 更别说是冷藏过的猪头肉，换了是平常时候，别说让百味生吃，就算是让他多看一眼都是休想！ 不过既然是周栋所做，百味生还是必须要郑重对待的，轻轻夹起一块肉在鼻端过了下，目光微微一亮。 冷藏过的猪头肉颜色不够鲜亮，香味也被锁住了许多，可明明是在冰箱里放置过的，却没有因为冷却的原因发出一丝杂味。 百味生这才相信吴蓉蓉没说谎，果然是连她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如果不是用心密封保存，这猪头肉放在冰箱里许久是不可能没有杂味的。 放在口中轻轻一咬，冷却后稍稍发硬的猪头肉外层确实是影响了一些口感，可没等人因此反感，一股淡淡的肉香就迅速充塞在口中，比起热脂浓香的新鲜猪头肉，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没有想到啊，冷藏后的猪头肉却是别有风味？” 范明仁世代厨艺传家，自然不会是个棒槌，吃过后连连点头：“一般的红卤猪头肉，就算用香料掩盖也难免会留下一丝腌臜味，所以厨家才会将猪头肉列为和羊肉一般的发物 可周主厨做的猪头肉却完全没有这种问题存在，如果他是用十三、十四香等霸道的香料掩盖也就罢了，却偏偏吃不出香料的味道来，入口肉香四溢，完全是猪肉的本味，难道说他还掌握了不用香料卤制猪头肉的秘方？” 百味生笑了笑：“其实他还是用了香料的。 香料这种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理由，虽然是臣辅之物，在某些菜上还是不可或缺的， 只不过要看厨师的控制能力，控制的好，那就是‘主明臣贤’，控制的不好，那就是‘主弱臣欺’， 美食之道到了后来，讲究的就是一个‘追求本味’，可本味就都是好的麽？ 就比如这猪头肉，天生的腌臜气就要超过别的部位，难道说厨师还要保留这些腌臜味道给食客吃？” 见范明仁微笑点头，百味生谈兴更佳：“所谓追求本味，其实是要用各种手段去除食材中不好的味道、保留最佳，这些手段既有各种烹饪手法、也有对各种调料和香料的运用之妙， 传说到了神厨境界，甚至可以只用梅盐两味调合天下食材！ 而我们面前的猪头肉” 瘦猴三儿含着一嘴的猪头肉抬起头来：“不会吧百先生，我可没吃出有梅子味啊？” “呵呵，你倒是聪明敏锐，怪不得人称是范家的‘大圣爷’呢。 你没猜错，这猪头肉中所用的调料只是一味盐，香料只是一道梅子，而且应该是黄梅季节过半，所产的半酸半甜的梅子， 酸甜中合后，留下的只是梅子特有的清香，刚好可以用来去除猪头肉的异味。” 百味生容色频动，轻叹道：“看来蔡老头儿还是太偏颇了，如此人物一个‘震天锅’又如何能够形容？” 瘦猴三儿咧咧嘴道：“那百先生您说该叫他什么？ 难道因为他精通这什么‘梅盐’之道，还要给他起个绰号叫‘一枝梅’？” 站在不远处的吴蓉蓉闻言大怒，这个人太可恶了，居然敢这样编排我家男神！ 你才是一枝梅呢，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范明仁见吴蓉蓉神色不对，不觉暗暗皱眉，三儿还是太过轻狂了，这话要是传到周栋的耳朵里面，范家还提什么请人家加盟？ 忙将话题引开：“百先生，先祖也曾经说过，到了为厨的最高境界，只用梅盐二物足矣。咱们抛开后起的川、赣等菜系中需用辣椒的菜色不说，莫非还真有这回事麽？ 范家旗下也有很多出名的大厨，可据我所知，还真没有哪一位能够做到只用梅盐就可以做出美食的。” “那是现代厨师被无数的香料晃花了眼！ 这梅盐二物，其实是人类最先找到的调味料，除了无法涵盖辣、苦两味，足可以调和万物！ 古之易牙、伊尹，无不是以此两味调和美食，而且据我所知，就在这江淮大地、楚都附近，曾经有过一位神厨出没， 这‘人间至味是梅盐’可是他常常挂在嘴边上的话，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百舌生叹道：“其实说起来我祖父与这位神厨还有些渊源呢，这次我肯接受范总的邀请来到楚都，可不全是为了周栋，其实还有着寻访这位神厨的想法” “神厨！” 范明仁一双大眼瞪得更大了：“百先生可不要消遣我啊，难道现在的华夏还有神厨在麽？” 334 勤行八门 范家是古勤行出身，这绝对没有错。 甚至在范家最为辉煌的时代，祖上还曾经出过一位神厨，范家也因此成为古勤行世家，哪怕家族延绵至今，依然承其遗泽。 可也正因为世家辉煌、产业越来越大，范明仁却知道家族中除了那位一心钻研厨道、多年隐居不出的‘二叔祖’外，其余的家中子弟甚至是自己都已经渐渐远离了厨道，把心思落在了如何扩大产业、如何更赚钱上面。 越是如此，越需要广揽天下名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范家在勤行的地位不失。 现在的范家太需要一位神厨坐镇了。 这两年华夏勤行的国菜之争愈演愈烈、而且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彻底转型，如今的勤行又开始渐渐恢复了当初的样子，古勤行在解·放初期被废除的一些行规，如今渐渐又被行内人提起 尚周集团把个九州鼎食开设在楚都这种三线领头羊城市，不上不下的，是没有实力进军一线城市麽？ 非也，这正是古家老爷子的聪明之处，在九州鼎食这个试点没有大获成功之前，人家是不会贸然与一线城市的餐饮企业对上的。 还有香江的黄河集团，本来跟餐饮业是风马牛不相及，忽然在这个电商蓬勃发展、房地产渐渐萎靡的时间节点投资餐饮业，其心怕是不在小吧？ 勤行中人都说范家是万年大船，华夏有十八名店，范家得占小半，可谁又知道他也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时候？只不过别人辗转反侧想得是窈窕淑女，他想得却是广揽天下名厨。 之所以会如此重视周栋，还不是因为周栋年纪轻轻就有了宗师之名，日后很可能成为一代神厨？可如果有现成的神厨在，他又怎能放过？ “呵呵，也难怪范总不知道这位神厨的事迹，实在是他为人太低调，当年也只是隐居在距离楚都不远的凤栖山，为抗·日队伍做过大锅饭，根本就没有去过任何酒店，更不曾担当过主厨。 我之所以知道他，也是因为先祖当年和他有过短暂的交往，而且此人自从在大河之南惊退蔡重九，令‘色字门’最杰出的天才从此心如死灰、永别后厨外，再没有做过任何惊动勤行的事情” “什么？当年传说中的神秘厨师，竟然是一位神厨？ 百先生，这位神厨姓什么，还请见告啊！” 范明仁激动不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勤行八门因为某些原因纷纷隐退，只有一个‘色字门’号称要压服天下名厨，让天下名厨统统接受他们的‘美食观点’——‘菜当尽其味、而先尽其色！’ 那个时代信息不通，别说是现代的互联网，就连电话也没有几部，于是‘色字门’派出了几名天才厨师，由南向北，一路挑战各大菜系的名厨，其中就有这蔡重九。 那个时代的勤行八门其实已经是个狭义上的概念，是指还死守着旧时勤行帮·派和组·织方式的‘门派’， 而华夏的厨师们其实早就已经站在红旗下，沐浴在新华夏的光辉中，哪怕家门、师门是出自勤行八门，也已经不以八门弟子自居，更何况其余七门解散的解散、隐退的隐退，就剩下一个‘色字门’想要号令天下勤行？那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于是‘色字门’的这几名天才厨师纷纷被各地名厨阻击，相继败北，最后就剩下蔡重九一路赢到了楚都附近，抵临大河之南！ 一旦他过了黄河，那意义可就不同了，绝对可以自称是‘勺过黄河、锅压南北’，可偏偏就在这个关节上，他却忽然退去，还从此不再做一道菜、永别后厨！ 这其实也算是勤行秘辛，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哪怕范明仁是范家后代，也是今天才得知当年折服蔡重九的竟然是一位神厨！ 虽然按照时间推算这位神厨就算还活着估计也是位近百的老人了，可范明仁还是满怀希望，谁敢保证这位神厨就没有徒子徒孙呢？ “只知道姓胡，可他的行踪我却完全不清楚， 范总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到，不过劝您还是算了，我找他也只是为了先祖留下的一个交代，可要找到他又谈何容易？” “三位也是在寻找胡神厨麽？” 吴蓉蓉气呼呼地将一份地锅鸡端来后，周栋也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这丫头可没少了告状，说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在背后编排他来着，周栋听了心中一动，莫非又是哪位同行来伸量自己了？ 这勤行也真是，明明都是21世纪了，还总是喜欢搞旧时的那一套，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好奇加警惕之下，也就跟着出来看看吴蓉蓉口中的‘三个恶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主厨？” 范明仁目光一辆，忙站起身伸出右手：“排队时远远见了周主厨一面，连话都来不及说，现在终于是得偿心愿，周主厨，不知道能不能坐下谈几句？ 鄙人范明仁，在华夏勤行还有点小小的名声，周主厨想必也是听过的，我这次来，是带着百分的诚意” 周栋真人当前，那可比传说中的胡神厨更为重要，范明仁表现的虚怀若谷，像是要三顾茅庐的刘皇叔。 “当然听说过，范先生一向都是‘先礼后兵’的，听说您如果看上了哪位厨师，就会先去招揽， 如果招揽不成，就会在人家对面开家同样的饭店，把人家的生意搅黄” 周栋点点头坐下道：“而且我还听说范家在华夏勤行地位极高，被您盯上的厨师就没有别的饭店敢收了，最后只能投奔您。” 范明仁：“” 瘦猴三儿：“” 这个周栋究竟是什么路数啊？ 换了别的厨师，就算不想投奔范家，也会把话说得客客气气， 因为范家还有个规矩，如果搅不黄人家的生意，那此后便绝不相扰，所以这些厨师就是想要跟范家较量一番，也不会像周栋这样得罪人，毕竟范家还是勤行的巨无霸，结下仇恨对谁都没好处。 哪有一上来就奔着脸来的，楚都人难道都是这种脾气吗？ 范明仁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范家家主可是华夏勤行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拍桌子这种事他还真是干不出来。 “呵呵，周主厨这是听谁说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 范明仁感觉脑袋有些发晕，想了半天才道：“呵呵对了，这就是周主厨亲手做的地锅？ 真是期待啊！ 百先生，这可不能不尝，还是您先请如何？” 现在周栋的态度还没完全表明，他可不能失礼，想来想去，还是让百味生先趟雷比较靠谱 “百先生？” 周栋奇怪地看了一眼百味生，心想真是奇怪，居然还有人姓百的？ 335 地锅的精华 （二合一） “百先生其实不姓百，只是因为他祖上是我勤行鼎鼎大名的百舌生，曾经建立‘勤行兵器谱’，于是就被人记住了尊号，反倒忘记了真实的姓名。” 范明仁笑道：“百家虽然是一脉单传，可历代后人都是天赋异禀，能辨天下食、能饮天下酒，百先生这次肯出山，也是想要继承祖先伟业，重立勤行兵器谱。” “哦，原来是百先生。” 周栋微微点头：“这个什么谱的我没啥兴趣，不过刚才听百先生说到胡神厨，不知道百先生对胡神厨究竟了解多少，我希望得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自从碧藕脂玉粥开始，周栋就与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胡神厨’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对于有关胡神厨的信息，周栋也非常感兴趣，否则以他的性情是懒得搭理范明仁他们的。 “呵呵，美食当前，且容我先行品尝后再回答周主厨吧？” 百味生好奇地看了一眼周栋，并没有着急回答有关胡神厨的事情，而是对眼前这份地锅鸡大感兴趣。 地锅鸡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名菜大餐，天生就是非常接地气的美食，最早的时候，其实还叫做懒人食、方便食。 富贵人家吃饭，讲究有冷有热有炒有烧，还要有养生的汤水，如此才能成席，可穷人家那有这么讲究？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最不方便的当属渔民，无田无房，唯一的家产就是船，据传楚都附近的微·山湖渔民在船上做饭时，为了方便，就会用一口大铁锅，下放红泥火炉，木柴烧火，锅中以鸡、鱼、虾等为主菜，厚盐多辣，浓汤慢炖， 同时用玉米、小米、麦粉捏成小饼，贴在锅壁，面饼半入汤汁、半出汤面，然后把锅盖这么一盖，连烧带闷加煮，等到出锅的时候，锅中的鸡、鱼、虾熟了，面饼也熟了，汤、菜、主食一锅端，是又压饿又解馋。 这种从懒人食发展而来的地方性美食，名为地锅，锅中的主菜是鸡，那就叫做地锅鸡、锅中的主菜是鱼，那就叫做地锅鱼，味道别具一格，是聚集三五好友痛饮大吃的好选择。 不过也因为这种美食看上去实在过于下里巴人，而且这年头大铁锅和木柴烧火的红泥炉子可都不好找了，所以发展有限。 目前想吃地锅鸡，您必须得到楚都附近和徽省北部，不要去找街上挂着地锅牌子的饭店，未必正宗，直接去城乡结合部的农家乐。 百家号称‘能辨天下食’，自然是奢华精细的宫廷菜也吃的，下里巴人的懒人食也吃的，百味生这次来到楚都，自然也存了尝尝这地锅鸡的心思，毕竟在地锅中还是以地锅鸡名气最大、最具有代表性。 何况这是周栋亲手做的地锅鸡，更加的不容错过，与美食相比，寻找那位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神厨的事情完全可以放一放。 未尝其味、先观其色，未见其色，先察其器，百味生首先看的就是这口大铁锅。 “不愧是周锅王、震天锅，这口铁锅深而不立，器型阔扩，锅壁坡度较缓，如此就可以均匀受火，让贴在锅壁上的面饼更为香酥可口。” 淡酱多辣的汤汁中，一只整鸡静静趴在那里，已经被煮得黄亮酥烂，阵阵肉香扑面袭人， 百味生没有直接夹取鸡肉，而是将筷子轻轻插进浓汤中，然后手忽然松开，筷子竟然没有立即倒下，而是向旁边一歪，而后才倒。 他一把抓住筷子笑道：“好浓汤，却不是什么肥油膏脂，这只老公鸡可熬不出许多的鸡油来，这汤里面是融入了面饼中的玉米、小米粉麽？” 周栋点点头：“百先生的眼力果然不错。” “这样的汤不仅浓厚，而且还非常的健康，周主厨的心思果然不是普通厨师能够比拟的” 百味生在这里慢悠悠地评点、各种装x，范明仁和瘦猴三儿可等不下去了，两人自从进了大酒缸，就只是吃了些花生茴香豆什么的，早就感觉到饿了，这锅盖一开，肉香面香熏人若醉，哪里还忍耐的住？ 其实越是百味生这样的大老板、有钱人，平日里吃的都是上等席面，就越是会对这种地方风味美食感兴趣，这一大锅有饭有菜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啊。 “丝丝好吃，好好吃！” 瘦猴三儿性子太急，夹起块鸡肉就往嘴里塞，却忘记了这种浓汤最能盖热，这块鸡肉得有多烫？有心想要吐出来，却感到这块鸡肉又嫩又香，还特别的有嚼头，轻轻一抿便汁香四溢。 老公鸡，这感觉比小公鸡还嫩呢！如此美食，哪里还舍得吐出来？ 一下犹豫，上颚硬是被烫得脱了一层皮！ 烫得他上蹿下跳，嘴里丝丝有声，却还是不肯吐出来，还真模糊不清地夸奖这块鸡肉好吃，好好吃。 范明仁一阵脸红，好歹范家也是古勤行世家，手下人如此丢脸，真是一点面子都没了。他也不好当着周栋喝斥瘦猴，干脆就当做没看见，专心吃自己的东西就是。 他可就比瘦猴儿会吃多了，第一筷子就跟百味生一样，是奔着锅壁上的贴饼去的， 这种小麦粉、玉米粉和小米粉做成的面饼每一块都形如猪舌，边缘薄而中心略厚，沿锅壁半入汤汁，等到锅中小火慢炖的老公鸡熟了，这饼子也跟着熟了。 而且这饼子一半被鸡汤煨的香厚软弹，一半因为贴在锅壁上，底层结出黄橙橙的一层脆壳，越是边缘位置，越是香脆可口，又因为在被铁锅烘培的同时还有鸡汤冒出的香雾浸润，不但不会焦糊，反倒口味更为醇厚多变。 这才是地锅鸡的精华啊！ 不是说老公鸡不好吃，而是说如此美味的杂面饼子除了在‘地锅’中可以找到，您就是寻遍八大菜系、各地名吃，也绝对没有重样的！ 这是一张张承载了地锅的骄傲、足以全天下的吃货都为之垂涎的香饼，兼备了‘煎’‘烤’‘蒸’‘焖’各种风味的地锅饼！ 范明仁和百味生是什么样的眼力，两人在同时间看中了位置最好、起壳最广、最佳、肯定是入味最妙、无论口感、味道都为本锅最佳的地锅饼，竟然不约而同地伸出了筷子。 “啪！ 啪啪！ 啪啪啪！” 两人手中的筷子，在这张地锅饼的上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第一次筷子相碰，两人应该都是无心的，无法想象这种大失餐桌礼仪的事情会在范家家主和堂堂百家后人的身上出现，这根本不科学！ 范明仁和百味生都是微微一愣，彼此对望一眼，却都没有放弃的想法，再次出筷，而且速度更快、更用力！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吃货，那都是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的，要吃当然吃最好的了，哪怕面前都是仙桃，那也一定要挑选其中最大最甜的那只来吃。 美味当前，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这是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和底线原则！ 从地锅锅盖掀开的那一刻起，范明仁早就忘记了刚才是自己谦让，请百味生先行品尝的，信用什么的，现在都不叫事儿了。 啪啪！啪啪啪！ 如是者三。 两人目光相交，同时冷哼一声，手中筷子如灵蛇出洞、怪蟒翻身，同时绕过对方的筷子，落在这片最精华、最为上品的地锅饼上。 双方同时用粒，就见这块地锅饼从中一分为二，而且还是竖着笔直分开，两半饼子都带着锅贴的焦黄酥脆和被浓汤浸泡的厚重香浓，虽然是被‘二士分桃’却也有一种残缺的美。 瘦猴三儿怒目望着百味生，心说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我大爷也就是客气两句，你怎么还抢吃抢喝的？ 却不知百味生美食传家，家中代代子弟都是以发现、发掘名厨师和各种美食为己任，遇到令他为之动容的美食，又怎么可能顾及什么礼仪？ 两人也顾不上埋怨对方夺人所好，将很不容易才‘夺得’的半张地锅饼迅速送入了口中。 与唇齿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自然是那最为焦香的饼缘，这地锅饼擀制的时候就是中间微厚、四周边缘却薄，薄薄的饼缘被高热的锅壁烘培，原本是应该焦糊的，可是下面的汤汁又会化雾笼罩住地锅饼，令其只会变得焦脆澄黄，却不会焦黑。 地锅饼成熟，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它在锅壁上不停被烘干，又不停被鸡汁化成的香雾所浸润，如此反反复复，正不知要经历几百上千个轮回。 如果说食物中也有千锤百炼者，这地锅饼定在其中！ 一干一润、恰似一阴一阳，千回百转美食乃成，这得有多好吃啊！ “卡卡！” 一口咬下去，香酥的饼子边缘都仿佛要流出浓香的鸡汁来，酥、脆、香各种极致的享受从口腔中沿发出去，最后冲入两人的脑海中， 没等你开口赞美，被汤汁浸泡到十足的部分饼身已经带来了另外一种美妙的享受，虽然小火慢炖了近一个小时，可这半部饼身却并没有丝毫软坨， 范明仁忍不住低吟一声：“这一口锅，足以撑起一家星级饭店了，周锅王果然名不虚传！” 周栋听得直皱眉，什么周锅王，有你这么说话的麽？ 瘦猴三儿认为大爷总裁哥太夸张了，在他看来这地锅饼再怎么好吃，面做的玩意儿还能超过了肉不成？好奇地也夹了一张地锅饼咬了口，顿时目瞪口呆，我果然是个棒槌，说到吃还是远远不如大爷总裁哥！ “地锅因为所用食材不同，又分为地锅鸡、鱼、虾、排骨等等，精华虽说是在饱吸浓汁烘培香酥的地锅饼中，可周主厨这样的厨中大手，却让一只老公鸡也能如此与众不同，这才是让人惊奇赞叹之处。” 比起半张地锅饼下肚，至今还在低吟回味的范明仁来，百味生不愧为百家后人，虽面露惊容，却依然不失风范。 吃下半张令他也要为之惊艳的地锅饼后，百味生放下筷子略做沉吟，特意夹了块鸡肋肉吃。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聪明人杨修因为这句话掉了脑袋，而聪明人百味生却要用这句话中的鸡肋来进一步评测周栋的厨艺。 轻轻咀嚼，慢慢咽下，一抹惊容在百味生的眼中浮现。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了防止自己的判断失误，百味生特意向吴蓉蓉要了杯清水，彻底漱干净嘴，还是夹起一块鸡肋肉来吃。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老公鸡是深受楚都吃货欢迎的食材之一，比老母鸡肉嫩，却又比小公鸡抗造有口感，如果前期处理得当，就是做干煸鸡、辣子鸡最好的食材。 可凡物必然都是有利有弊，老公鸡有嚼头，就必然带来处理上的难度，同时无论你如何处理得当，终究是不比小公鸡肉来得香滑酥嫩，这是先天决定的。 可周栋做的地锅鸡，不仅保留了老公鸡应有的口干嚼头，入口如筋，却不会令人费力嚼不烂， 这本来也没什么，要是做鸡做到让人嚼不烂，那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厨师麽？ 周栋的神奇就神奇在，当你享受了老公鸡应有的口感后，一旦嚼开了鸡肉，那鸡肉便在口中崩散化开，说不出的香嫩可口， 百味生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错觉，感觉这鸡肉的后味竟然如同最上等的‘野生黄花鱼’！ 一等一的野生黄花鱼在如今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那种入口崩散随即化开的蒜瓣肉，可是无数吃货的最爱。 把老公鸡硬生生做出蒜瓣肉的感觉，而且还是自己有意挑选的鸡肋肉，这是何等的厨艺手段？ 百味生不敢置信地望着周栋，脑中想起了先祖百舌生留下的一句话。 “凡为神厨者，皆能为凡者所不能，可以梅盐两味化身百味、可于米粒中现大千世界、可于烈火烹油内成冰晶之作、可于普通食材中化腐朽为神奇 成其一种者，已为神厨境界，当列勤行兵器谱前十！” 336 名利于我如浮云 俗话说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不要说是普通食客，就算是范家这样的勤行世家，抛开那位曾经为神厨的祖先不谈，后代子孙也是代代为厨，可要说到对美食品鉴的研究之精微，还是不及百味生这样的专业吃货。 就比如范明仁能够吃出好来，甚至能够从美食中揣测到厨师的炒功、火功，匠心独在之处，却无法像百味生这样，从一盘猪头肉、一份地锅鸡中吃出周栋的具有‘化腐为神’的本事。 有此一项本事，就已是跨入了‘神厨’之门啊！ 百味生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周栋的目光可就跟先前有很大的不同了，透着一股热情洋溢、亲密友善，仿佛眼前这位年轻的周主厨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而是多年的老友，感情甚笃。 什么是神厨？ 那是站在一个行业高峰，可以呼风唤雨大人物，有一人在，就随时可以兴建起范家这种偌大的勤行世家，传说中那几位早已‘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神厨不出，谁能与之争锋？ 百味生面露微笑，两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好看，而且因为男生女相，他这一笑竟然有点百媚横生的意思，如果不是年龄大了些，在某些圈子里还是很有市场的。 瘦猴三儿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您说话就说话，没事儿诡笑什么，偏偏还笑得如此难看 “这次的楚都之行，果然不虚。” 百味生望着周栋，就仿佛是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刚才那盘猪头肉就让我颇感惊讶，阁下对于梅盐的运用，当真是已入化境啊。” “哦，百先生夸奖了，楚都有一家毛家熟菜，这梅盐配比之法，其实还是我从他家的猪头肉上学来的。” “那可不同，周主厨说的什么毛家熟菜，想必是一代代精研卤肉，才有了这一点心得，换了让他们做别的菜色，立刻就会没了神蕴，这就是所谓的凡厨，是靠日积月累，才有这么一点点的成就。 可阁下却是不同，只不过吃了他家的猪头肉，就能够揣摩出其中的梅盐用度，这才是‘梅盐化身百味’的手段，可不是凡厨能够拥有的。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百味生紧紧盯着周栋道：“百家人能辨天下食材，百不失一！周主厨用的猪肉，来自华东白猪，虽是良种，却不过是改良猪种后普及大众的高产猪而已， 受其先天所限，就算再高明的烹饪手法，用它做出的卤菜也绝无可能超越黑毛猪种，更别说是藏香猪这样的高端猪种了。 梅盐用法，也有上限，哪怕是卤菜中的大宗师，也要受其限制，可在阁下的卤菜中，我却吃到了‘超越本来’的味道，甚至让我有种恍惚之感，似乎你用的根本不是华东白猪，而是建国前肉厚紧致、油而不腻、香飘三里的黑毛良种！ 这已经是超越食材本来的手法了，像这样‘化腐为神’，代表着阁下已经进入了某种境界！” 周栋心中一震，这个什么百味生厉害地紧啊？竟然差一点就看出了自己的秘密？ 如果不是传说级洗菜技能加持，冷藏过的猪头肉味道是肯定要打折扣的，更别说让百味生这种专业吃货都为之震撼了，他自从‘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揭开’秘密，甚至就连易知鱼等几位老爷子也只是说他厨艺高明、所做的美食总是别具一格，却没说出‘化腐为神’这样的话来。 当年百舌生能够建立‘勤行兵器谱’，看来还真是有几把刷子的，百家的基因确实可怕。 笑着摇头道：“百先生不是吃错了吧，华东白猪就是华东白猪，就是做出花儿来，它也不可能变成建·国前那种开锅几里香的黑毛猪，我估计是百先生很少吃过卤菜， 卤菜起源于路菜，多为老汤所制，所以口味上有所突破也是可能的，不然我不是成了神仙，可以把普通的燕窝都变成顶级血燕？” 范明仁也是菀尓，他也只是听说顶级的厨师可以将食材发挥到极致，不浪费一星一点，可要说到可以把华东白猪变成黑毛猪，那不是天方夜谭麽？百味生这估计是魔障了。 其实系统中的传说级技能对应的应该是厨神级，哪怕是神厨，也最多是借重各种手段、调料与恰当的香料，让食材有量变上的些微提升，最多算是百尺杆头更进一步，并非是跨越性的质变， 百味生所谓的祖先留言，也确实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只不过因为这个世上别说厨神，就连神厨也是非常罕见，有个老几位也都隐居不出，别说是寻常酒店饭店，就是国·宴要请，这老几位也多半会说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因为神秘、所以难免被高估。 “呵呵” 百味生看看周栋，忽然想到有范明仁在旁，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百家要保持超然地位没钱是万万不成的，他为范家走这一趟，也不过是为了稻粱谋，既然周栋不喜，又何必多言？ 那盘被冷藏过的猪头肉也就罢了，地锅鸡可是让他吃得筷子不停，哪怕刚才一直在说话，嘴巴也没停止品尝美食，这锅老公鸡硬生生被做得比小公鸡还要香嫩，且口感不失，那在口中崩散鲜香的感觉简直就是顶级野生黄花鱼才有的蒜瓣肉，这不是‘化腐为神’又是什么？ 勤行中人都说这位周主厨是位青年宗师，只有他才知道，这位‘青年宗师’怕是半只脚已经跨进了神厨境界，最少都是一位半步神厨！ 之所以只说周栋是半步神厨，是因为周栋的手艺他现在品尝的还少，周栋是否功夫只在这猪头肉和地锅鸡上？梅盐之道究竟能否调化百味，也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看来是要留在楚都一段时间了，百味生现在算计的可不仅仅是大酒缸，还有周栋即将开业的‘私房厅’， 不过私房厅里面的美食估计是便宜不了，百家在勤行固然地位高、行范更如勤行高士、美食家中的清流，可也未必天天都能吃得起私房厅啊？ 偷眼看了看范明仁，百味生心中已有了计较，呵呵笑道：“也许真如周主厨所说的那样吧，惭愧惭愧不过以周主厨的厨艺，青年宗师之名却是实非虚，范总如果要邀请周主厨加盟，怕是要有足够的诚意才成啊？” 周栋听得一皱眉，怎么这个百味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绕回到这件事上了？吃饱喝足了，难道不该说说胡神厨的事情麽？ 这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这位传说中的胡神厨总让他有种放不下的奇怪感觉。 范明仁见百味生挑起话题，心中却是大喜，他这次来楚都可不是只为了口腹之欲，邀请周栋这个勤行天才加盟范家才最为重要，当下笑道：“周主厨，我听说小湖泊装不下真龙、小土丘也容不下猛虎 像您这样的勤行天才、青年宗师，呆在区区一个九州鼎食、又是在楚都这种三线城市又能有什么发展？如果您肯加盟范家，我保证可以为提供更大的舞台、京都、魔都、广都甚至是法国、意大利！用不了多久，全世界都将知道您周主厨之名！” 周栋看了看他：“我获得了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早就被全世界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加盟你们？ 而且楚都怎么了，我们楚都有四千年的历史文化，还是汉文化的发源地呢， 三线城市又怎么了？至少房价便宜，你让我去京都魔都，我还不习惯呢！” 范明仁听得一呆，自己真是个傻子，居然忘记了楚都就是人家的家乡，美不美家乡土，自己这不是招人烦麽？ 看来这位周主厨对名声不是很在乎，人生在世，不在乎名就是在乎利了？于是笑道：“范某来前还是对周主厨稍做了些了解，您在香江大赛前，年薪不过百万，另外还有些分红，赛后，年薪也只是涨到了五百万，分红稍高了些而已。 如果周主厨肯加盟范家，哪怕是去华粹居这种华夏顶级名店，您也将得到后厨最高等级的分红比例，与几位主厨并肩！ 除此外，我还会私人赠送您一套前后两进的四合院，虽然不算大，却也范某的一番心意” 瘦猴三儿看了看周栋，心说我的大爷总裁哥这可是下了血本了，那可是京都的四合院啊，小子，知道京都的四合院价值多少钱麽？ 而且这还不是钱的事情，问题是你有钱都买不来！ 周栋还是摇了摇头：“谢谢范总的看重，我以后可不准备住在京都，不是说京都不好，人太多，闹得慌，出门买个菜要走好远，去个超市还得挤地铁，就因为开车太堵 还有听说空气也不好，有雾霾，p25都超高” “呵呵，周主厨不想去京都，一线城市随你挑，范某不是自夸，在各大一线城市，可都有范家旗下的高级饭店，这些饭店的主厨随便周主厨挑选！” “还是说说刚才的话题吧？” 周栋摇摇头，望向百味生道：“百先生刚才提前您的先祖与胡神厨交往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像您描述过胡神厨的样子，或者说如果您见到了胡神厨，能不能认出他？” 337 排名第八？ 走出大酒缸的时候，天色变得有些阴沉，范明仁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霾四布。 百味生含笑走进车中，见范明仁并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的意思，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范总，不就是一个年青小子麽？ 他不肯来咱们范家那是他的损失，您又何必放在心上？” 瘦猴三儿冷笑道：“他的菜是做的还可以，可华夏的名厨多了，平日里就是勤行宗师也是要让您三分的，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按照老办法来呗？ 明天我就看地方选址，在他对面也开一家大酒缸，等他开了私房厅，咱们也开同样的，弄到他生意黄了，只要还想恰饭，就得进咱们范家！” 在百味生面前，他可不能管范明仁叫什么大爷总裁哥，这种乱七八糟的称谓有损范家脸面。 “住口，你懂什么！” 范明仁有些烦躁地瞪了瘦猴一眼。 范家经营到今天，广纳天下名厨就是他秉承多年的宗旨，久而久之，他仿佛患上了‘名厨收集癖’，就跟强迫症一样，遇到心喜的厨师，如果不能收入范家，那可是会失眠的。 周栋现在就是他的心头好，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收服的，瘦猴说得其实没错，遇到不肯就范的厨师，范家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可对于周栋，范明仁却有些犹豫，一来是实在喜欢这位天才横溢的年青人，二来面对周栋，他居然第一次感到没有把握。 “如果没把人家的生意弄黄，反倒自家的生意黄了，范家的颜面何存？” 瘦猴被他骂得一缩脖子，心说我这大爷总裁哥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我们不都是这么做的麽 百味生冷眼旁观，不加一言，因为他知道范明仁很快就要询问他的意见了。 “百先生，不知您对周栋的厨艺如何评价？” “呵呵，青年宗师之名不虚，而且还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青年宗师！” “哦？那宗师之上呢” “宗师之上？” 百味生心中一动，莫非这姓范的看出周主厨的真正实力了？不可能，范家虽然世代都是名厨，却不是顶级的美食家，名厨与美食家虽然有互通之处，但是到了顶级层次，还是有些区别的。 “呵呵，如果您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看不太清， 不过假以时日，此子就算不成神厨，也必是半步神厨大宗师！” 说到这里，百味生看了瘦猴一眼：“刚才三先生的话我听到了，以我看，就算范家要按规矩来做，也万万要注意分寸，最好不要与周主厨交恶” “是麽？” 范明仁有些玩味地看了看百味生：“百先生就如此看重他吗？” “别说我，范总还不是一样？ 可惜啊，范总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看来并不想离开家乡。” 百味生笑道：“不日我就要重排勤行兵器谱，还会将排名发布在国内的各大美食论坛中，范总想不想知道我给他的雅号以及排名？” “我洗耳恭听。” 听到百味生终于要重拍勤行兵器谱，范明仁大是好奇，招揽周栋不成的郁闷也跟着消减了许多。 “我给他的雅号是‘化神手’，是说他有化神之妙，能令食材在原本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对范明仁百味生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再说周栋已经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至于排名，我给他的排名是暂为第八。” “只是第八麽？” 范明仁双眼一亮：“那百先生是认为，当今勤行还有能够超越他的天才厨师？” “非也” 百味生笑着摇头：“我都说了是暂定第八，因为据我所知华夏还有四位神厨隐遁不出，一位就是我们刚才提及的胡神厨， 一位隐身沙门、做的是沙门素斋，五十年前曾经现身国·宴，那次也是因为他敬佩我华夏开国良相才肯出手，否则恐怕无人能够请得动他。 还有一位，就是喜欢游戏风尘的‘神丐食不语石老前辈’，平日里邋里邋遢，却最喜欢吃跟做，吃还排在第一位，这位的性格喜怒无常，遇到看不顺眼的厨师，肯定要把对方的生意搅黄，可遇到喜欢的，就会不计回报传授对方各种顶级厨艺，正所谓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 另外两位，一个在古勤行大名鼎鼎，跟那位蔡重九还有些渊源的，想必范总也知道；还有一位是出名的路菜大师，最喜欢的就是扮个普通厨子在山野间开个小店什么的，他卖的东西没有定价，遇到有钱的就要天价、遇到没钱又投缘的，反倒可能请客人白吃 这四位神厨总要排在周主厨前面，虽然不知道他们还不会会出世、究竟还在不在世，可这位置总是要留出来。” 范明仁有些失望，说来说去都是些老古董，而且还是些他没有资格‘收集’的老古董。 “除去这四位神厨外，还有就是原本在勤行‘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玄机勺’‘龙凤雕刀’和‘乾坤入油手’， 这三位是五十年前我祖父所排，综合厨艺自然是比不上那四位神厨，不过在他们的成名‘兵器’上却都达到甚至超越了神厨境界。 事隔多年，现在连我也不知道这三位是否还在人世，是否还有弟子传人，出于对祖父的尊重，他们三位依然要占据前七的位置。” 范明仁长吁一口气：“这么说周主厨在百先生的心目中，已经是当世勤行第一人了？” 毕竟这些神厨也罢，原本勤行兵器谱的前三也罢，都属于‘失踪’多年的人口，排在前七的象征意义其实是远远大于实际意义的。 “呵呵，勤行藏龙卧虎，就算是我们知道的这些名厨、神厨，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罢了，究竟还有多少潜伏龙蛇谁又能说得清楚？周主厨虽然天才横溢、厨艺惊人，但要说他是当世勤行第一人也未免太过。” 百味生摇头道：“何况这只是排列勤行兵器谱，除了那四位神厨是因为综合厨艺和往日名望得以列席，就算是先祖当年排定的前十名，也只是在某项技艺上天下无双，他们也还未到神厨境界呢。 所以范总不可依据这个排名就认为某某是勤行第一人。 不过周主厨现在只有二十岁出头，日后成为勤行第一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范明仁微微点头：“这样的人，正是范家最需要的。三儿，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范总，您这是？” 瘦猴三儿一阵懵，心说刚才还把我骂了一通，结果还是照老规矩办，您这是究竟是演的哪一出啊？ “范家的规矩总是不能破的，刚才骂你，是要让你知道，就算按照老规矩做，也不可对周主厨有半分无礼，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范明仁微笑道：“越是强者，越会有强者的风范，你堂堂正正赢了他，他才会心服口服、死心塌地， 可如果对人家无礼，人家就算输了，也绝不会跟你合作，这就是‘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周主厨这个人不为名利所动，就如同是古时的名士一样，我们要赢他，同时还要以礼相待，这其中的分寸如果你能把握好了，才算是咱们范家真正的‘大圣爷’！” 瘦猴三儿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百先生把他说得那么厉害，我们要怎么赢啊？” “呵呵，其实还是百先生的一席话点醒了我，除了是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就连勤行兵器榜上列名的人物，也并非就没有短处和弱点。 周主厨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可我范家无论红案白案、各大菜系，有的是顶级名厨，难道还怕赢不了他麽？ 而且我的想法是打拉两手齐下，既要按我们范家的规矩做事，同时还要与周主厨保持一定的亲密关系，不过这件事恐怕就要拜托百先生了” 范明仁笑着看了一眼百味生道：“看得出来，他对胡神厨非常感兴趣，百家祖上和胡神厨有过交往，百先生手中也握有关于胡神厨的线索，就凭这一点，百先生便有了与周主厨亲近的机会。 日后就算我们赢了，有百先生从中斡旋，周主厨也不至于恼羞成怒，毕竟他还是个年轻人。” 百味生抚掌大笑：“范总的心思可真是细腻，厉害厉害。 呵呵，这件事百某人还是非常乐意做的，而且也想过要留在楚都一段时间嗯，只是不知道日后他的私房厅开业，我能不能吃得起呢？” 范明仁望着他笑道：“我敢保证，百先生不仅能吃得起，而且还可以经常吃！” “好好好，那就一言为定！ 范总，我这个人虽然比不上你家大业大，却对衣食住行都有些要求，如今我在楚都，似乎应该先解决住的问题？” “一定为先生安排好，三儿，距离九州鼎食最近的高级公寓立刻给百先生安排一套！” “不光是公寓” 百味生摆摆手道：“还有凤栖山，似乎也需要一个驻脚的地方，那种农家自建的临水小楼我是最喜欢的。” “哦，先生要去凤栖山？” “不是我要去，是周栋要去，听说他的酒坊就建在凤栖山中” 338 我的酒不卖 阿姐谷的冬天并不寒冷，地心温泉让这个山谷在冬季也能保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 而且地下泉脉分布合理，犹如一个巨大的罗网，通过提升地面温度继而提升了空气温度，温泉水与山谷中的本地流瀑相融合，没等冒出热气就被砸落了温度，所以并不像别处的温泉那样动不动就雾气沼沼，让空气都变得潮湿。 阿姐谷的小气候应该是这样形成的，分布地下的温泉提升了地面温度，温泉水则被当地的普通冷泉融合降温，然后被降下温度的温泉水再因为受到地表温度的影响慢慢升温。 这样的温泉水其实更适合华夏人浸泡，动不动就要求温泉水温要超过50摄氏度的岛国人个个都是烫不熟的虾子，那叫有病！ 这个特殊小气候让阿姐谷内既温暖又不至于空气潮湿，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 “老周就是会找地方，怪不得不肯跟我去香榭丽舍呢，现在巴黎的空气越来越糟糕了，根本就不像国人想象中那般美好，反倒有紧随京都脚步的倾向， 这样的地方，在你们沙门是不是就叫做洞天福地？不仅真光头喜欢，你这个假光头也很喜欢吧？” 坐在酒窖中，怀良人百般无聊，就开始打趣起严一来， 呆在华夏的时间渐久，怀大厨发现自己的‘贵族风范’和绅士风度像青春小鸟一样飞去不复返了，现在说话都经常忘记加上一句‘我的上帝’，于是严重怀疑自己是被严一带沟里去了，不满之下，说不得就要编排他几句。 周栋的酒窖可不是那种简单在地下挖出一片空间的土窖，在申诚的用心安排下，施工队硬是将这个酒窖建的美轮美奂，仿佛是玄幻小说中才有的样子。 几百平米的酒窖曲折转寰，颇有些曲径通幽，每隔七八米距离，才有一片干爽开阔的空间用来堆放酒坛子，甚至还有供主人入窖察酒时稍作休息的木制座椅。 这是因为在建设酒窖的时候，充分考虑到了地下的温泉水脉，不仅要隔开水脉，同时还要借水脉的温度保证酒窖内的温度恒定、可以四季不变，同时还有驱除窖中寒潮之气的作用。 在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酒窖的一面墙壁完全是用厚厚的钢化玻璃制成，外面一片碧沉，隐隐有水声隆动，正是地下暗水、奔流不息的温泉水脉。 沿道路前行，走过几个存放美酒的区域，就是这些‘酒鬼们’所在的空间，两百多平米的宽阔空间就如同一个地下广场，‘广场’的上空恰恰正在阿姐湖心之下，抬头看去，你会发现很多生活在温泉中的热带鱼种在头顶游来游去，说不出的诡奇瑰丽，如梦似幻。 温泉中本来很少能够活鱼，不过这里的温泉却被当地冷泉融合，无论温度还是酸碱度都非常适合一些鱼种生存，这些鱼类中还不乏珍贵的品种，说起来还得感谢之前的开发者，虽然阿姐谷的开发被中止了，却留下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 怀良人第一次走进这个酒窖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是来到了某个水下世界，老周这也太会享受了？ 不对，老周又不住在酒窖里，说他爱享受可说不过去， 不过这么好的酒窖，怎么尽是些大酒缸？就应该有一些精致漂亮的酒架，上面堆满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橡木桶才对嘛？ “老周你知道不知道？就算咱们是华夏人，也必须要承认红酒的价值，那可是贵族和绅士们” 当周栋用一种带有审视的、居高临下的、略微不屑地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怀良人就说不下去了，呵呵，黄酒就黄酒吧，再说你酿的黄酒我不是也很喜欢的麽？ 等到周栋将目光抽离，怀良人才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下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然后就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我这是肿么了，我为什么在他面前会紧张，我怕他做什么？上帝啊，这简直太可笑了！ “弥陀佛，沙门中人也不会拒绝美轮美奂的洞天福地，何况我只是个俗家弟子，又何能免俗？” 这片最为广阔的区域中堆放的就是周栋新酿造的‘将相和’，此时周栋正站着一个大酒坛前，将一根半尺多长的银针递在仓燕山手中。 两个人刚刚发生了一场争论，在了解到‘将相和’的入窖时间后，根据明面上的一些数据，仓燕山坚持认为这酒已经可以出窖了，如果再继续存放下去，那应该叫做‘窖藏’而不算是必须的酿造过程。 周栋则摇头表示不对，这酒还差两个小时呢，现在就出窖开封的话，可就废了一半。 两人都是如今华夏顶级的酿酒好手，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分歧，完全是因为周栋拥有的传说级酿酒技能和系统中兑换的酒引，这两者都是仓燕山无法理解的。 接过周栋手中的银针，仓燕山点点头，轻轻刺破蜡封和酒坛口的红绸布，然后迅速提起，又用蜡将酒坛封好，将沾了酒的银针送入口中，用舌头轻舔了几下。 “这酒！” 仓燕山猛然抬头望着周栋，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 所谓见微知著一叶知秋，虽然只是银针沾染的一点点酒液，可落在仓燕山的口中，瞬间就能分辨出酒品高低，虽然无法得见全貌，可那一刹那的感觉，却犹如初·恋，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喝到顶级美酒时的激动。 “是不是还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周栋笑着望向仓燕山，等待他的回答。 “你是对的可就是现在出窖，它也是我生平仅见的好酒了。” 仓燕山叹道：“你确定这酒出窖后要放在大酒缸里卖？” “那可不是麽，你看看我酿造了这么多呢。” 周栋手指着这片区域的大酒缸道：“这批‘将相和’我足足酿造了五千斤，如果放在日后开业的私房厅里卖，那得卖到什么时候去？” “可惜了不对，周酒神的境界是我万万不能及的，刚才说可惜，是我的错了。 不过这样的好酒，哪里用担心卖得慢呢？” 仓燕山试探着道：“我有一事，不知能不能和周酒神商量下” 周栋看看他：“别的事情或许可以，如果是要买我的酒就算了，我的酒不卖。” “我还没说价钱呢” 仓燕山苦笑，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往他开锅酿酒的时候，都是买家上门恳求，这回可轮到他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自己还不够用呢，而且这酒也并不是我最满意的，现在出售，我还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呢。” “什么？” 仓燕山顿时目瞪口呆，心想周老弟啊，我看你也是个厚道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老仓又不是个棒槌，虽说酒还没到出窖的时辰、只是用银针稍尝了下味道，可好酒劣酒我老仓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你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我，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339 将相和 申诚还真是个能人，不光是办事麻利，眼光还特别好，就说他找来的这个施工队，不愧是干过古建的，整起周栋的别院来还真是得心应手。 流泉飞瀑，百丈银花裹青茅， 暮日沉池，千里滟波映黄竹。 周栋这个别院的中心建筑，就是在飞瀑之下的三栋竹屋，半悬于崖壁之上，上方有飞瀑悬挂，从头上越过，落到下方的阿姐湖中才激起无数水花。 竹屋没有用半点现代建筑材料，全是竹木搭建而成，用的是老黄硬竹加晾晒足时的老樟木，不光可以逼退各种蚊虫白蚁，还有一种淡淡的木香和竹香，最能帮助睡眠。 时至傍晚，飞瀑流鸣，激起的水雾水花被夕阳映照，一道道虹桥就出现在下方，坐在竹屋前平平伸出的木质平台上，被阿姐谷中的暖风一熏，真是个‘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周家当自家’。 这么好的地方，来过就不想走啦，让人不由就会升出‘鸠占鹊巢’的心思来。 董其深拿起面前竹桌上的茶水喝了口，微微点头道：“想不到这阿姐谷还真是个好地方， 小小周他在这里建个别院，据说是要孝敬父母亲的，这份心思可真是难得啊，现在像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可是没有几个像他这样孝顺的了。” 虽然师傅‘仙踪难寻’，可从种种迹象来看，周栋是自己的小师弟已是确凿无疑，现在他是有机会就抓住周栋狠狠夸一通， 黄明举还好，与他一样都是受过胡神厨恩泽的人，卢知味和易知鱼却都快听吐了，心说你还有完没完，周栋是很优秀，可你也不用逮着个机会就夸个没完没了的吧？ “周小子选得地方是不错，可他才多大岁数，就喜欢上这种隐居山野、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易知鱼有些不安：“怕不是只为了孝顺父母吧？ 要是他也跑到这里来，那就可惜了，以他的资质和而今的厨艺，如果一心钻研，未必不能在五十岁前成为华夏历史上最年轻的神厨。” “老易你又何必担心这个？” 卢知味摇头道：“人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如果华夏最年轻的神厨隐于山野、成为一代传说，那又有什么不好的？ 喝酒，喝美酒，正是要在这种地方才对嘛，我看就很不错。” 易知鱼瞪他一眼：“你个老酒鬼！” “哈哈，鲁人好酒那是全华夏出名了的，这说明我们鲁省人耿直厚道，酒桌上不耍奸滑。” 卢知味哈哈大笑，忽然用手指着平台下方搭成不久的木栈道：“来了来了，几个蹲伏在酒窖的小子都来了，我们的美酒来也！” 他们老哥儿四个也跑到酒窖里去溜达了一圈儿，啧啧称奇之余终究是没这么厚的脸皮跟一帮年轻人守在那里等新酒，干脆就跑到周栋刚刚落成的‘碧波竹院’等待。 原本一同来的还有郭老师跟于老师，因为昨天接了个临时的堂会，事主是万万推不得的，两位老师才带着深深的遗憾先行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别叮嘱周栋来做，等到将相和一出窖，就给我们快递到京都 远远就见周栋和怀良人、严一、仓燕山走了过来，周栋手中拿了个托盘，上面有几样大酒缸的招牌小菜，另外还有两个大肚子酒壶，等到他走近了几位老爷子才发现这两个酒壶竟然非常精美，跟所配的酒杯是一套，分别是景泰蓝鹤嘴壶和云纹边儿的杯子。 周栋还真不是这么矫情的人，何况这黄酒用粗砂小黑碗喝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这两套杯壶其实都是怀良人送的，还说什么黄酒也可浅斟慢饮，顶级的黄酒更需如此，你们要是再牛饮可不成，太有失身份！ 周栋问他咱们是什么身份，老怀立刻白他一眼，你们是法国蓝带勋章获得者的朋友，这个身份还不够显赫麽？ 周栋点点头，这话好像有些道理，严一却当时就呕了，仓燕山一脸的狐疑，堂堂粤菜天才、米其林三星大厨，如今怎么看着有降智的危险呢？ “几位老爷子，让你们久等了。” 周栋将几样小菜摆放在竹桌上，然后才拿起鹤嘴壶，为几位老爷子倒酒， 至于怀良人他们，则是直接扔一壶过去，却被仓燕山一把抢过道，我来负责倒酒，这酒若是撒了半滴，那都是罪过！ 有这么夸张的麽？仓燕山可是一代酒王，国·字号的酿酒大师，见他都这样说，众人的期待感可就更高了。 在周栋倒酒的时候，众人都紧紧盯着酒液看， 只见这酒液隐隐透出一种天青色，就仿佛刚被雨水洗过的蓝天一样。 最奇的还是在周栋倒酒的过程中，众人竟然丝毫闻不到酒气，并不像普通的黄酒，如果是廉价货色就会酒气冲鼻、若是好酒也有扑鼻的窖香，周栋这酒如果不是颜色奇特，闻起来简直就跟白开水没啥区别。 “奇怪，这将相和竟然是没有味道的？” 四位老爷子都是老江湖了，心里感到奇怪也不会多问，至少可以保证不会丢脸，严一多少对酿酒之道有些了解，也是只看不说，倒是怀良人很有些西式作风，不懂就问。 “呵呵，将相既合，自然无波无澜、何必又有声色？ 怀大厨尝过了就知道，这样的好酒居然拿到大酒缸廉价卖，真是可惜了” 被周栋拒绝，到现在仓燕山还是怨念深重，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该如何想个法子，让周栋肯把酒卖给他，这酒他可是有大用的！ “所以这酒叫将相和？”怀良人心中一动，忍不住就想伸手。 被周栋打了他手背一下：“着急什么，几位老爷子还没喝呢。” 好容易等到几位老爷子举起酒杯，刚刚沾唇，怀良人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仓燕山和严一他们的动作也不慢，都是在第一时间品尝了美酒， “这是 这就是无波无澜也无声色的将相和麽，入口时竟然如此的猛烈，似乎比三碗不过冈还要凶狠！” 一杯酒下肚，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极了，鼻子眼睛嘴巴都在这种无边的享受中挤在了一起，瞬间额头上就布满了密集的汗珠，紧紧抿着嘴，在几分钟后才突然呼出一口口长气。 怀良人这样自命绅士的人，居然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家伙，这酒如果拿到法国去卖” 见到周栋神色似有不喜，忙改口道：“啊哈哈，这酒真是太妙了。” 众人无不点头，其实这将相和又岂是一个妙字可以形容的？ 就像那个传说中的故事一样，这酒中也赫然分出了两种口感，一种辛辣刺激，仿佛要刺激的人发疯流泪，一种却是醇厚堂正，最终将那股辛辣刺激的感觉完全包容，形成了一种堂正温暖的能量，让人飘飘欲仙。 这哪里是酒，简直就是玉液琼浆，仙人才有资格喝到的妙物儿啊 抢啊！在场的甭管是怀良人这样的‘绅士’，还是仓燕山这位堂堂的一代酒王，满口弥陀佛的沙门俗家弟子，四位本应该有长者之风的老爷子全疯了，你争我夺，不一会儿就把两壶将相和喝得精光。 这可是大肚子鹤嘴壶，一壶能装最少五斤酒！ “果然是将相和！” 仓燕山激动地一拍桌子，连声叫好：“酒好，名字更好。 古时有上将军廉颇，x如烈火，屡次挑衅上大夫蔺相如，可蔺相如却宽厚以待，最终让廉颇心服口服， 从此赵国文有蔺相如、武有廉颇，文武齐心，强秦不敢犯也 好名字啊，周酒神真是了不起，能酿出这样的美酒固然难，可能起出这样的好名字，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仓某佩服。” 这位顶级酿酒师平时话不多，现在却是双眼赤红，说个没完，忽然一把抓住周栋的手道：“周老弟，算是老哥我求你，一定要卖我个千把斤啊，不是我要用，其实是是国·家需要它！” 340 熊不二的和平老酒馆（二合一） 阿姐湖中忽然跳出一尾锦鲤，鳞片在夕阳下映的闪闪发光，这条鱼的运气很好，刚巧从一道彩虹中穿过，就仿佛攀越虹桥、登入了天门。 在升到最高点后，这条锦鲤才又向阿姐湖坠落回去，然后在湖水中又欢快地游动起来，依然是非常快乐、没有因为从高处落回到原点而感到沮丧。 四位老爷子看着这条锦鲤，一位位若有所思，仓燕山却皱了下眉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见到这条锦鲤，周栋忽然想起了何爷爷对他讲述的一个道理，指着这条锦鲤道：“我们都以为鲤鱼想往着高处，以为它们动不动就要跳龙门， 可是一位长者曾经对我说过，这其实不过是人类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鲤鱼的幸福是在江湖中，又怎么可能是在‘天上’呢？ 我本来还不信，现在看到这条锦鲤这么开心，才知道这位长者说得没错。” 呵呵，果然是我家小师弟，想不到拒绝起人来，也大有师傅他老人家当年的风范啊。 董其深与几位老爷子对视一眼，心中都觉痛快。 仓燕山虽然没做错什么，但在此时此地，在卖酒的事情上就不该掺杂别的事情，他刚才的话多少会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周栋这样回答，正是不卑不亢，处理得当。 仓燕山微微皱眉：“周老弟你又不是这条锦鲤，你怎么知道它是开心的呢？ 说不定它正在因为从高处掉落下来而非常沮丧，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就像你从普通厨师升为九州鼎食的主厨，心中难道就不快乐麽？” “呵呵，仓酒王此言可差了， 你说周主厨不是锦鲤，难道你就是周主厨麽？ 正所谓人各有志，又怎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这话说得好啊，哪里来的智者？ 众人随着话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正沿着木栈道拾阶而上， 漫天夕阳照在他的一袭青色唐装上，颇有些出尘之姿，可就是不该生了一张女子般娇好的脸蛋儿，偏偏还有两个酒窝，一笑起来让众人大为警惕，总感觉这人是来抢酒喝的。 百家多年未曾出世，百味生这些年来也算低调，所以就连四位老爷子也觉得此人非常陌生，倒是仓燕山愣了愣：“是百先生？” 他是因为一次机会，曾经与百味生见过一面，那时他是有关部门聘任的品酒师、百味生则是国·宴临时聘任的菜色品鉴组组长，两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姓百的？” 董其深等人都是一愣，他们几天前就来到阿姐谷蹭吃加蹭住，倒是不知百味生曾经去过大酒缸的事情。 “呵呵，百家后人百味生，见过各位宗师” 百味生呵呵一笑，百家品鉴天下美酒美食，代代都有传承的勤行名厨谱系，对眼前这四位老爷子自然是不会陌生。 “是建立了勤行兵器谱的百家？” 四位老爷子都是微微皱眉， 当年百舌生建立的这个勤行兵器谱在行内其实是毁誉参半，虽然也是起到了一定的收集、保留勤行资料的作用，可也因此挑起了无数本来没有必要的纷争。 百舌生在建立勤行兵器谱时是只看‘一艺之长’，并未像百味生这样，将几位神厨名列前十，结果没了这些顶级神厨压制，榜上的厨师们谁会服气谁？那时又是古勤行时代，各种挑战自然没个休止，勤行中人因此相互衔恨、实在是不够和·谐。 百家出世、勤行动荡，这个百味生跑来楚都做什么？ 董其深和黄明举对望一眼，要是冲着小师弟来的，他们两个可是不能袖手的。 “百先生？” 周栋对百味生的观感还算不差，何况人家上门是客，断然没有冷面相对的道理：“您还没有离开楚都麽？” “暂时不走了，有你这位‘化神手’在，楚都的大酒缸就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另外我还听说周主厨的私房厅不久开业，到时候一天只卖一桌饭？” 百味生目光闪闪地望着桌上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壶，呵呵笑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提前预定一桌呢？想必这个面子周主厨是会给的吧，我们可是邻居了。” 化神手，还邻居？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百味生的这番话信息量太大，董其深首先皱眉：“百先生，什么化神手，说得可是我们小周师傅麽？” 听完了百味生的解释，众人才知道这两天大酒缸竟然是来了‘贵客’，不光是有‘勤行猎鹰’之称的范明仁出现在大酒缸，还带来了分明就是准备伸量周栋的百味生，只是最后还是周栋‘惊退’了范明仁，还得了个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 “算上那几位神厨，我家小师弟居然排行第八？ 哼哼，那几位神厨也就罢了，什么玄机勺龙凤雕刀的，别说现在可能只有一些后代弟子而已，就是本人还在，又凭什么能够排列在我家小师弟的前面？” 董其深还罢，黄明举除了‘恩师’，就没服过谁，心中很是为周栋愤愤不平，微微冷笑道：“只怕一个‘化神手’还无法涵盖我们小周师傅的厨艺吧？百先生未免太草率了。” “是草率了些，正如黄老哥所说，周主厨的本事又岂是一个‘化神手’能够涵盖的？说不定我在品尝了周主厨的新酒后，会有新的雅号送给他呢” 黄明举翻个白眼道：“说来说去，你这是想要白喝酒啊？” “不白喝，我这里可是有一个周主厨肯定会关心的消息。” 百味生笑道：“换了是普通的酒，就算是有人求着我喝请我评点几句，我也懒得理会，可周主厨的酒却是不同，情愿拿消息交换。” “消息？” 众人顿时失笑。 咱们就是一帮厨子，又不是搞情·报工作的有·关部门，谁会对你的消息感兴趣？将相和虽然准备拿去大酒缸公开销售，不算什么秘密的东西，可在开售之前也不是谁想喝谁就能喝的。 周栋却是笑着摇头：“百先生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要喝酒直说就是，还说什么交换？而且我对你所谓的情报” “如果这个情报的内容有关你日后的对手呢？” 百味生笑眯眯地望了眼下方的木栈道，见到一个胖子和两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年轻人正抬了个大酒坛走上来，身旁还跟着两只肥鸭，不觉暗暗吞了口馋涎， 心说三碗不过冈已经是十分令人惊羡，更上一层楼的新酒只怕会更令人期待啊？ 而且，这里还有两只肥鸭，看着种·儿就不错！ 我百家人看上的酒，怎么可以喝几碗就走呢？当然是喝不完还要兜着走！不然我天天跑到大酒缸喝限售的酒，还不得难受死了？ 周栋笑了笑，就要摇头拒绝，百舌生迅速伸出三个手指：“不多要，就三十斤新酒！周主厨不要忘记了范家的规矩，更不要小看了范家旗下的各路名厨。” “小周啊，就听他说说吧，如果真有价值，三十斤酒也不算多。” 见周栋还要拒绝，董其深连忙阻止，范家的厉害或许‘小师弟’不甚清楚，他可是非常了解的。 这些年来，范明仁‘勤行猎鹰’的名号可是越来越响亮了，但凡他出手，必是无往不利，败在他手下最后又投效范家的可有不少是顶级厨师，其中有几位距离宗师也只差一小步，而且在某些方面的成就甚至已经达到了宗师水准。 传说范家可是有半步神厨大宗师坐镇的，如果是事实，小师弟就算再怎么天才，也应该要小心应对，否则要是真被范家搅黄了生意，就算小师弟不在乎，自己脸上可是挂不住。 “胖子，见文见武，酒就放在这里吧，胖子你可以喝点，见文见武你们两个不许喝” 周栋吩咐了潘珂和苏氏兄弟几句，无可无不可地道：“那行吧，百先生请说就是。” “关冬老掌柜，熊不二，大家听过麽？” 百味生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周栋和怀良人这些年轻人还没觉得怎样，四位老爷子却都是脸色微变，易知鱼有些震惊地道：“怎么，熊老掌柜不是二十年前就离开勤行、踪迹全无了麽？他竟然投入了范家！” “所以我才说范家的手段厉害，熊掌柜可不是一位简简单单的掌柜，说到开设大酒缸这样的人情小馆儿，谁能有他的经验丰富？” 百味生微笑道：“百某看得出来，范明仁对周主厨是既敬且爱，应该是不会有多大恶意，可越是如此，以他的性情就越是要得到周主厨。 而且范家的规矩如此，既然被周主厨拒绝，他就一定会找最厉害的人来跟大酒缸打对台，所以熊不二来楚都，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怀良人皱眉道：“竟然不是食为天的徐光辉？” “呵呵，他算什么？不过是‘华粹居’的一名厨师而已，其实还没有真正进入范家的‘精英厨师’圈子。 何况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他已经是周主厨的手下败将，范明仁是不会再用他的。” 周栋倒是十分好奇：“这位熊不二就是一位掌柜的？他很厉害麽？” “他最厉害的其实还不是厨艺，而是在他手下有一帮合作无间、各有所长的厨师。 而且这些厨师当年和他一样，都曾经是入关冬山采参的参客，本来这些人都是不懂什么厨艺的，没想到却有了一番奇遇。” 易知鱼接口道：“当年在北三省的勤行圈子都传遍了，说是他们年轻时进大山采参，结果在大山中遇到了一个快要倒卧的中年乞丐” 周栋和怀良人等人相顾茫然，还乞丐？这好像比郭老师的评书更精彩。 严一挠了挠光头：“我知道了，这个乞丐其实擅长降龙十八掌，传授给了他们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武功，小说上可都是这么写的。” “你这小子，怪不得会被老主持赶下山来，果然没个正形！” 易知鱼浑然不顾自己就是那种为老不尊没正形的人，骂严一骂的是理直气壮。 严一嘿嘿笑道：“什么老掌柜小掌柜的，他手下有多少人也没用。 我可是看好周栋的，开个玩笑前辈别恼啊，您请继续。” “刚才百味生不是说了，新立的勤行兵器榜上，前十位置是要留一些给几位神厨的， 而当年熊不二他们所遇到的，就是其中一位神厨，‘神丐食不语石前辈’，当时这位石前辈病倒在关冬的大山中，已经是奄奄一息，幸亏得他们几个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这是救命之恩啊，就算是一向游戏风尘的石前辈，也无法漠视， 他见这几个人虽然也是白昼做人、黑夜扮鬼的老参客，可是本性还是不坏，尤其老大熊不二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有心成全他们，教了他们每人一样手艺。 熊不二他们一共是五个人，老二华表最擅长收集资料、根据当地人的口味准备食材，拿手菜是盐水带壳花生， 老三牛语者最擅长烹饪五香酱牛肉， 老四乌庭泽擅长烧锅，酿的一手好酒，老五玉麒麟燕项最会一手精细点心，桂花猪油糕就是他的压箱底功夫。 而老大熊不二最擅长打理这种人情小馆儿，哥五个学到手艺后，就在赫赫有名的老熊沟开了家老酒馆，你们可知道老熊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黄明举接口道：“行了老易，你这吊人胃口的功夫可是见长，我听着都着急。 还是让我来说吧，老熊沟从建·国前起，就是参客入山采参的必经之处，同时也是一些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通缉犯经常出没的地方，在这种地方开酒馆能简单麽？ 可是这家老酒馆却让熊不二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什么样凶狠的家伙，到了这里就跟到家了一样，无论什么样的江湖恩怨，到了这里都要暂时放下，因为大家都要享受美酒美食，谁敢在这里惹麻烦，那就是跟大家过不去” 潘珂在一旁听了半天也不敢说，也不敢问，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黄前辈，这不就是电影里的‘和平饭店’一样吗？” 周栋摇头：“是和平老酒馆。 听百先生这样说的话，这位老掌柜熊不二还真是够厉害的，嗯，三十斤将相和算我送您的！” 341 雪中来客 （1/2） 天气像变了脸的孩子，入冬不久，楚都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地处南北交接之地的楚都市兼具了南北两省的气候特点，夏季就有着南方般的燥热，到了冬天有时温度能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仿佛到了北地三省一般， 在上个世纪末期，楚都还不是国·家规定的暖气工程城市，要不是这十几年来城市自发组建了供热系统，北三省的爷们儿来了都可能经受不住。 纷纷扬扬的大雪昨天下了整整一夜，街面上都是厚厚的积雪，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雪了？街头巷尾可没少了人在议论，瑞雪兆丰年还是有别的什么说法？孩子们和大人们可不同，一个个跳跳蹦蹦的，就盼着这场雪来呢。 一辆大诺从远处破开雪路驶来，所过之处，扬起无数积雪，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行驶到九州鼎食门前的停车场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五条汉子，一个个头顶皮毡帽、身穿羊皮袄，不过就是跟正常人的穿法不同，都是反穿毛冲外。 “九州鼎食？ 看着气派真是不小，在楚都这种三线领头羊城市开这种兼顾八大菜系的馆子，尚周集团的胸襟可也不小啊？” 说话这人个子不高，脑袋圆圆、肚子圆圆，整一个不倒翁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圆肚的酒缸成了精，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像是自带立体声混响一样。 “老四说的是啊，怪不得周栋也被尚周集团给招揽了，这个年轻人最近崛起的可够快的，老厉害了！咱们在北三省都没少听到他的名号” 接话的人个子高大，看着像个北方汉子，可一双眼睛却十分灵动，透着属于南人才有的精明，下了车后别人都盯着九州鼎食看，他却四处打量，已经开始计算就这几分钟时间都有多少客人进出九州鼎食，再通过穿着打扮和谈吐气质来衡量九州鼎食的客人品质。 “华表，你这个消息鬼这次可是失职了，我可是听说，周栋之所以会被九州鼎食招揽，还不是因为九州鼎食有一位漂亮的女总裁麽？” 这话就透着有些轻·薄了，说话的人面色如玉、是个漂亮的男人，年龄也是五个人中最小的，眼中也有着与华表一样的精明，只可惜是一对桃花眼，这人是个最招女人待见，可也最让女人没有安全感的帅哥。 “老五，说过你多少次了，做人要厚道，不可以这样轻·薄。” 站在五人最前面的汉子转头看了看他，显然对他有些不满，桃花眼的俊男人仿佛怕极了这汉子，闻言一缩脖子：“熊老大教训的对，下次我改。” “改了就好， 记住了，咱们要对上的是勤行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周面王、周酒神、震天锅！ 人家还是香江国际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获得者，能跟这样的高手过招，无论最后成败，咱们都将获益匪浅。 所以啊，要常怀感激之心，周主厨既是咱们的对手，也是咱们的良师益友。” 领头这人也有五十多的样子，身材挺魁梧，加上反穿羊皮袄，看上去就像一只老黑熊， 不过面相却是十分的和善，并不是那种见人就会笑呵呵的笑面虎，而是一脸正气中带着团团的和气，这种人如果不是大奸大恶，从面上挂的相看就是个忠义可托的男子汉。 “老大，既然您如此看重这个周栋，为什么又要答应范家和他对上呢？” 一直没开口的老三牛语者摇头道：“其实咱们哥五个在老熊沟过得有多开心，生意不错，江湖上的朋友也肯给面子，他范家势力再大，也过不了黑水白山，咱们何苦要帮他立棍儿？就为了当年范家老掌柜的一份情义麽？” “一份还不够麽？ 咱们兄弟五个，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义薄云天，当年要不是范家老掌柜，我跟老二可都没命了！那根救命的参王，可是范家的镇宅之宝，这一份人情，可系着咱兄弟的两条人命呢。” 领头的汉子正是易知鱼口中的熊不二，看看眼前的九州鼎食，微微叹息道：“何况现在的范掌柜对咱们也算不薄，咱们跟那些厨师不同，一直都是清高在侧的客卿般人物，这些年来，人家的年例可没少给咱们，遇到逢年过节，更有一份心意。 再说咱们兄弟五个都是天地不收的孤鳏命，无家室、无儿女，这年头儿真正肯入山采参的参客也少了，一个个都‘转型’跑去种植人参，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兄弟的日后考虑” 老五玉麒麟燕项在一旁嘟囔道：“谁天生就是孤鳏命了？还不是你们几个给害的，我要是多看大姑娘几眼，就会立刻被骂个狗血淋头，这我找谁说理去啊我” 忽然见到熊不二瞪眼过来，顿时吓得又缩起了脖子：“老大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您说得对，我这个性子就不该有家室，否则就是祸祸人家姑娘，我我这辈子就跟四位哥哥过了！” 熊不二看看他，忽然笑了：“行了，刚才是哥哥我说错了话，要说孤鳏命我们四个是，你却不是， 只不过你也四十的人了，心思还是浮躁的很，尤其是见一个就爱一个，这个毛病不改，我是断然不会让你去害了人家好姑娘的。等你收了心，哥哥自然会为你找个合适的。” 玉麒麟眼睛一亮：“那可说好了啊，我可等着了！” “等着吧，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走吧，今天大哥请你们喝酒，咱们也看看这位周主厨的路数” 五个人边说边走，沿着九州鼎食的停车场来到直达电梯，这下可好，五个大狗熊一样的汉子往电梯里一站，谁看了都感觉渗得慌，干脆等下班电梯算了。 熊不二按下了通往17层的按键，想了想又道：“我再说一遍，今天咱们是来喝酒，可不是来砸场子的，谁要是敢无礼冒犯，可别怪我不客气。” “放心吧老大，你做事的风格咱们兄弟还能不清楚，就是没有您的交代，咱们也不会对周主厨无礼的。” “这就好，勤行江湖可以多较量、却要少恩怨！为什么这么说？勤行中人哪个不是卖手艺的苦哈哈，自己人何必要为难自己人呢？” 342 雪中来客 （2/2） 老熊沟这五条汉子来到大酒缸的时候，大酒缸早已是人满为患，别看有几百个座位，可也架不住来这里的酒客个个浅斟慢饮外加大摆龙门阵。 这景象就像是川省的茶馆儿，规模够大的茶馆能有近千个座位，可你要是去得稍晚一些根本就找不到座位，因为在座的不是聊天，就是在打麻将。 川省与京都的茶馆文化大有不同，老京都讲究的是喝午茶、晚茶，川省的茶馆却是一大早就人头涌动，全是来占座位的，这叫活得明白、活得滋润，说什么‘好男不入川’，其实就是外省人看着人家川省人美滋滋的慢生活羡慕嫉妒恨呢。 五个人往排队的队伍后面一站，闹哄哄的大酒缸顿时为之一静。 因为这五位实在是太扎眼了，虽说现在是冬天，可这大酒缸位于九州鼎食十七层，那是有暖气的，忽然来了五个羊皮袄反穿的壮汉，这谁不得看个稀罕？ 正在摇头晃脑品味‘将相和’的四位老爷子的目光齐齐落在这五人身上，心中若有所思，莫非是那话儿来了麽？看着挺像！ 龙大神是写文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观察力，见到这五个汉子就是目光一亮，知道戏肉来了，看看面前已经快要喝光的两角酒和见了底的花生米和猪头肉，冲吴蓉蓉招手道：“蓉蓉，再来一碟花生米、一盘猪头肉。” 吴蓉蓉瞪他一眼：“酒都没了，还要菜？就你最讨厌了，总爱占着座位不走。” 龙大神呵呵一笑：“你管我啊？酒没了我喝茶，周主厨说了，这里的茉莉花不要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最近血粘度有点高，需要多喝点茶水。 哎那边的五位朋友，我这旁边的位子空了，坐下你们五个人刚刚好呢，看各位的打扮很新奇啊？这年头儿就算是北三省也很少有人这么穿了吧？” 熊不二五人的运气着实是不错，本来前面排了有十几位的，结果刚好走了几桌客人，连带他们都有了位置，不过安排给他们的大酒缸正好跟龙大神搭桌， 进了大酒缸五人就把羊皮袄给脱了，一个个都露出紧身的棉背心，见龙大神如此热情，熊不二笑着点点头：“让这位小兄弟见笑了，我们几个是从北边大山里出来的。” “哦，那打扰了打扰了。” 龙大神闻言面色一变，低头吃菜喝茶，也不跟他们套瓷了。 毕竟是写东西的，知道就算到了如今这个年代，北三省大山里走出的汉子还是不好随便招惹的，别说招惹了，最好能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 就是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五个人，总感觉像是在看智取威虎山 吴蓉蓉有些紧张地走到五人面前道：“几位先生，请问要点些什么酒菜啊？” 这五个人中倒有四个会让她想到山里的大狗熊，就一个长得还算不错，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可是人却不怎么样，一大把年级了还总爱盯着她这样的小姑娘看。 熊不二笑了笑：“小姑娘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菜，什么酒啊？” “今天是周一没有三位主厨的彩蛋，所以就只有常备的十几样凉热菜，都在菜单上了， 不过几位客人的运气很好，今天是我们周主厨酿造的新酒上市第一天，加上之前的，一共有两种酒。” “呵呵，这成什么话啊小姑娘？ 大酒缸老酒馆，这类馆子的定位可不是饭店，重点可就在一个酒字上。 所以你刚才说有十几样凉热菜，这不是少，这是挺多的了；可要说到酒你们这里就两种酒，这可配不上大酒缸的名字啊？” 说话的是老四乌庭泽，五人中的一把好烧锅，也是个酿酒的行家，而且他的这门手艺来头高大，那可是‘神丐食不语’的传授，自然眼界高、口气也略微大了些：“烧酒、黄酒、米酒、酸酒、甜酒、苦酒、什么莲花白、状元红、五泉鸣、老八五不算现在流行的各种黄啤、黑啤、白啤，没有个十几二十种酒出售，那只能叫饭店，可是不好叫大酒缸的啊姑娘？” 吴蓉蓉看他一眼道：“看客人您说的，这店该叫什么名字能是我一个服务员决定的？” “说得好。” 熊不二温和笑道：“这是老四你的错，跟人家小姑娘开什么玩笑呢？ 对不住了姑娘，我这位兄弟其实没有恶意，只因为他是个酿酒的，也经营过酒馆，就多说了几句。” “有您这样说，那就没关系了。” 吴蓉蓉对熊不二的观感很好，感觉这人还非常亲切，就像隔壁的大叔，于是笑道：“几位客人恐怕还不知道呢，我们店里的酒目前不光是品种少，而且还得限量供应。” “呵呵，应该的，这不稀奇。” 熊不二点头道：“无论是老酒馆还是大酒缸，既然是主打一个酒字，那就万万不能让客人喝多了。 有句话说的好，酒是穿肠毒药！ 如果为了赚钱让客人喝多了，那叫丧良心，根本就不配经营酒馆。 所以呢，如果是黄酒，应该每位客人不超过两斤，如果是白酒，无论高度低度，都不可超过一斤” “哈哈，几位大哥怕是想多了，小周师傅这里的酒可没这么多的定量，每人限量两角酒，合三两出头。” 龙大神也看出熊不二是个好接触的人，笑嘻嘻在一旁接口道：“这里可不能比北三省啊，冰天雪地的，尤其在大山里，有时候酒就是命！ 而且小周师傅酿的酒可不是什么凡品，不光是一种能顶百种，这酒也是顶级的好酒，能喝到两角那就是有口福了。” 他对乌庭泽刚才的说法很是不屑一顾，光品种多就能叫酒馆了？怕是您没喝过什么好酒吧！ “顶级的好酒？” 乌庭泽冷冷一笑，看都没看龙大神：“小姑娘，你们这里是黄酒还是白酒，叫什么名字？” 华夏的老酒馆、大酒缸一般很少会出售啤酒，所以被他直接忽略了。 “我们这里目前只卖黄酒，一种叫‘三碗不过冈’、又叫出门倒，一种叫‘将相和’。 不过几位先生要是点了两角三碗不过冈，那可就不能再点将相和了，必须要等到明天才行” “呵呵，起个名字倒是惊人。” 乌庭泽听了酒名，不仅没有任何吃惊，反倒笑着摇了摇头。 343 酒魂！（二合一） 乌庭泽身为专业酿酒人士，自然有着他的骄傲，周栋的酒没入口之前，任凭周酒神是如何大名鼎鼎，他也只会有无数质疑，这与江湖经验为人处世无关，只是同行相轻，同时也是因为周栋这个酒神的头衔来得太易，让很多酿酒界的同行十分不满。 范明仁也是卖弄权谋，既让老熊沟五兄弟出山与周栋打对台，又没有将百味生对周栋的评价告之五兄弟，任凭他们头铁往上撞，若是就此‘撞倒’了周栋那当然好，如果反倒撞的自己一头包，这五人必然与周栋全力相抗，左右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也怪老熊沟五兄弟在范家旗下的厨师中地位超然，隐隐不像是他的手下，倒像是客卿一般，范明仁才会用上这样的小心思。 三碗不过冈？将相和？ 堂堂周酒神原来也要靠这种小花样招揽生意的麽？ 乌庭泽心中鄙夷，勤行中不乏一些爱做虚假宣传的人，炒个西红柿就敢取名叫做‘全国山河一片红’，弄五种禽蛋放在一起蒸熟了，也敢叫‘五子登科’？ 三碗不过冈不过是小说虚构，将相和就更是不知所谓了！酿酒在一名酿酒师心目中是无比神圣的事情，周栋这样的做法让他鄙视！ 至于身旁那些酒客的赞美之词，乌庭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这些人懂什么酒？只怕在各种假、劣酒横行的今天，能够喝到点纯粮食酒就要惊为琼浆玉液了。 “几位先生考虑好了没有，是选择三碗不过冈还是选择将相和呢？” 吴蓉蓉见乌庭泽一脸不屑的表情，心中大怒，声音也冷了下来。 熊不二也笑着催促道：“老四你是行家，就帮兄弟几个选择吧， 早就听说周主厨在酿酒界的大名，想必这两种酒都不会有错。” “呵呵，但愿如大哥所想吧， 不过就看这两种酒的名字，我实在是不抱太大的希望” 乌庭泽想了想对吴蓉蓉道：“这样吧，我们五个人，菜你看着给配就好，别不够吃也别浪费， 至于酒麽，既然叫三碗不过冈，那应该是烈酒了罢？就是它了！” 将相和这个名字在乌庭泽看来比三碗不过冈更不靠谱儿，而且他们这五条汉子在北三省的白山黑水间摸爬滚打了许多年，自然少不了有些英雄情结，既然是英雄，那自然要喝三碗不过冈了。 “好的，请几位客人稍等。” 吴蓉蓉心想，这三碗不过冈可是周帅周主厨所酿造的第二批次，很多喝过这酒的老客都说比第一批酒更烈，不过综合衡量的话，还是比将相和略微差了一些，看你们几个也是没什么见识的棒槌，本姑娘偏不介绍更好的将相和给你们！ 见乌庭泽最终选择了三碗不过冈，老二华表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他是个最重收集酒客‘情报’的人，自从走进大酒缸就一直在观察，发现点将相和的酒客最多，而且没有一个不称赞的，何况从墙上标注的价格来看，八元一角的将相和也理应好过五元一角的三碗不过冈，不过老四是专家，他也不好反对。 乌庭泽看到他神色有异，立知就里，笑道：“二哥你就别再研究分析了，这两种酒都便宜的不像话，就算在大酒缸这种地方也太过了，所以啊，我估计这两种酒是半斤八两，都好不到哪里去，随便点个名字更合心意的就是了。 其实啊，要不是大哥坚持来这里看一看，我都懒得来， 周栋的名气是不小，可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沽名钓誉的人多了，一个年轻小子，他还能翻出天去？” 玉麒麟燕项赞同道：“四哥说的对，什么酒神啊我可听说了，这个周栋其实就是酒量好，据说在京都把华夏酒王仓燕山给喝倒了，酩酊大醉的仓燕山才送了他这个绰号，其实酿酒界的人大多都不怎么服气他。 依我看他的名头多半还是落在厨艺上，可一个人就是再有天赋，总不能样样精通吧？说到酿酒，他还能超过了四哥去？” 乌庭泽呵呵一笑：“老五你说得虽然有理，但还是要谦逊啊，这可是大哥交代的，咱们兄弟都要谨记” 燕项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这两个兄弟啊 熊不二暗暗摇头，他这几个兄弟个个重情份、讲义气，可也各有各的毛病，老四就是太过骄傲、尤其在酿酒之道上更是眼高于顶，老五就不说了，性子就跟他做的猪油桂花糕一般，油滑的很，这些毛病不该，日后怕是要吃大亏。 “圆圆，今天这酒菜你来点吧，我们认识的时候是在京都那家老酒馆，你是服务员、我是酒客，你喜欢我念的诗，我爱看你的笑，那个时候多幸福啊” 五兄弟这边刚刚点过了酒菜，附近酒缸边来了对青年男女，女的高高瘦瘦的，打扮的很漂亮，就是表情愁苦，脸颊上似乎还带着泪痕。 小伙子虽然算不上帅哥，却也十分的干净秀气，单眼皮、妈婆嘴，很像一位经常扮演暖男的明星，也是一脸的不开心的表情。 两人看了老熊沟五兄弟一眼，就坐在了大酒缸旁，女的喃喃说了句：“相识在老酒馆，所以分手就应该在大酒缸麽？ 商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男人像你这样感性是做不成大事的，你看看那些成功人士，每一个都是非常理性的人。” “就别评价我了，你还不是一样？ 这么多年了，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任何优点，当初那个倒在我怀里说我天生就是个吟游诗人，声音充满了磁性和魅力的女孩儿到哪里去了？” “那时的我太年轻！” “那时的我也太傻！” 老熊沟五兄弟听得面面相觑，心说咱们兄弟这是什么运气，旁边来对客人还是闹分手的小两口儿？ 这可是咱兄弟来到楚都的第一顿饭啊，太晦气了！ “谢谢，就点将相和吧” 女孩子先是点了几样小菜，略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从两种酒里面选择了‘将相和’。 玉麒麟燕项偷眼看了看这对男女青年，心里都为男的着急。 这小子是个榆木疙瘩吧？ 都要闹分手了，人家还肯陪你来酒馆回忆往昔，点个酒还选择了‘将相和’？ 傻小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不？ 就算不是存心想要跟你和好，说明她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你！这个时候认个错、哄一哄、回家跪个搓板不就雨过天晴了？ 你倒好，居然还低个头沉个脸，老子看了都想踹你一脚！ 酒菜端上来后，这个玉面老鳏夫才暂时停住了腹诽， 跟随熊不二在老熊沟开了多年老酒馆，他可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对周栋这里的菜色和酒十分好奇。 菜色简简单单，带壳花生、麻辣螺蛳、猪头肉、茴香豆、盐煮笋基本都是下酒的凉菜，热菜就两个，一个是辣椒炒肉，一个是炒香疙瘩，前者是楚都一带的地方名菜，是用来给那些喝过酒后爱吃几口饭的人下饭用的，后者兼具饭和菜的特点，在京都的老酒馆很常见，与烂肉面一样，都是早年间京都的穷人苦哈哈用来解馋的玩意儿。 “居然有炒疙瘩，看来这位周主厨很讲究细节啊？” 老二华表微微点头，炒疙瘩不算什么名贵菜，可要炒好了也是不容易的，讲究的是见面不见油、尝香却无肉，这说的是素疙瘩，如果是带肉的疙瘩，那就该叫‘炒肉疙瘩’了。 这种饭菜一体的名吃其实最考验厨师的炒功，而且还没有多大的利润，如今可没几个人愿意做这种不赚钱的生意了，所以他才说周栋讲究。 “尝尝看吧。” 熊不二看了一眼菜色，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些菜还成，不是没办法吃的半吊子玩意儿。 哥几个都是大半辈子跟酒打交道的人，自然明白喝酒前先垫肚子的道理，而这道香疙瘩又是其中最为温和养胃的好东西，因此五兄弟第一筷子夹的都是它。 “嗯，活面的功夫说不上顶级，也是一流了，蛋和面配比得当，而且揉得非常均匀，炉头上的功夫也还是不错，够个二级厨师的标准” 熊不二一搭嘴就吃得清清楚楚，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周栋可是有个绰号叫做周面王，这香疙瘩虽然是炒锅出来的，其实也算是面食，以周栋的名气可不该只是这种水准啊？ 虽然这水准也不算差，却有些配不上周栋这个青年宗师的许多头衔。 “呵呵，我就说大哥太过于看重这个周栋了。 这炉头、面案上的功夫可是他的老本行，可这道香疙瘩却做的不过如此，可想而知他酿酒的功夫如何了。 仓酒王也真是的，不能因为对方的酒量好就胡乱送个酒神的名头出去啊？这把我们这些人往哪里放，难道一个个的都要称他声酒神不成！” 乌庭泽的怨念其实与很多酿酒师一样，只是不服气周栋这个酒神的名头，至于什么青年宗师、周面王震天锅的，他们倒是浑不在意。 见老大抬头瞪了自己一眼，似有不满，乌庭泽忙道：“大哥您别这么看我啊，老吓人了， 我这可不是胡乱批评人，要是不信，您问问二哥，盐水花生他可是最拿手的，您让他评点一下？” 见大哥看了过来，华表点头道：“大哥，这次老四可没说错，周主厨的手艺我看也就是在水准之上，要说好，还差了些火候。 就说这盐水花生吧，选材没多大问题，也明白搓洗的手段和道理，可是在煮制的时候却没下足功夫看火，翻的次数少了，让一些花生开了口，这就走了味道， 还有一些花生却差着火力，还生嫩着，这一碟煮花生，倒有三成是存在这些瑕疵的。” “行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所以做人当为‘寸’，千万不能把自己当成尺子去量人！ 周主厨能有今天的名望，本事自然不知道要强过你们几个多少，可他也不可能样样精通，像你们这样挑长拣短的，真正可笑的是自己！” “还是这位先生说得有道理。” 吴蓉蓉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了，闻言接口道：“还有啊，刚才那几位说火候不到的先生恐怕还不知道，这桌上的酒菜除了酒是我们周主厨亲自酿的外，其余的这些菜可都是他的学生做的。 就说这道‘炒香疙瘩’吧，那是周主厨在香江大赛上收的学生，人家可是在非洲长大的，现在有个外号叫非洲小王子。 那道盐水带壳花生，是周主厨最胖的一位学生做的，人家也就学了两个月不到，而且啊，人家还是水台上出来的。 还有这茴香豆、盐煮笋” 听着吴蓉蓉的讲述，哥几个渐渐涨红了脸，原来咱们几个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番，结果都是人家学生做的？这丢人可是丢到姥姥家里去了！ 心中更是把范明仁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你个姓范的，你既然来过大酒缸，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你却故意不提醒一句，这不是让哥几个丢人来了麽！ 只有熊不二微笑不语，自己这几个兄弟是该受些教训了，这对他们有益无害。 “呃，品鉴菜色本来也不是我们哥几个擅长的不说这些菜了，尝尝这三碗不过冈吧，呵呵，但愿这是武二郎喝的英雄酒，不是武大郎喝的窝囊酒！” 乌庭泽拿起酒角子，给熊不二首先倒了一杯，边道还边说：“哥哥，当年在黑瞎子掌下救了小弟弟，不是，是小弟这酒？” 华表牛语者和燕项都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这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正想笑话老四几句，却见到老大熊不二也是望着面前的酒发愣，忽然一阵酒香扑入鼻孔，所到之处，犹如针刺！ “其香所过，有针砭之效，是为当世美酒也！” 熊不二忽然长叹一声：“老四，这次你遇到对手了！” 说完再不多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落肚中，这位熊掌柜双眼一亮，直接拿起酒角子对着嘴儿就吹上了！ 第二个开吹的是乌庭泽，他是神丐传人，多年的烧锅把式，酒量自然不俗，一分钟不到，两角酒就被他喝得精光，坐在那里拿着酒角子呆呆发愣：“这酒用水确实不俗，至少有三处好水，不对，是四处！酒米应该也是顶级的。 可这是新酒啊，为何会如此醇厚性烈？ 是在酒曲上有独门秘方麽总感觉这酒中有让我也看不透的东西，好像是师傅说的酒魂！” 正呆呆念想着，忽然听到坐在旁边酒缸的女孩子低声哭泣起来。 ‘嘤嘤嘤” 344 ‘降临’早点部 （二合一） 哭声很低，却足够婉转悠扬，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通常女孩子发出这样的哭声，那就是在暗示男人应该来哄她了。 这次那个叫商勇的青年总算是开了窍，轻抚了女孩子的肩膀几下，递上一叠餐巾纸：“擦擦吧，其实仔细想想，多数时候还是我不好。” “嘤嘤嘤，明明就是我不好，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圆圆。” “勇勇！” 燕项瞪大眼睛看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瞬间崩塌，刚才还闹着要分手呢，这会儿两人就尽释前嫌了，我是不看到了一场假分手？ 熊不二和乌庭泽却是看着桌上已经被喝光的两角酒，心中若有所思。 女孩子多数酒量浅，而且两人来大酒缸分手也没多少心情痛饮，因此一人只要了一角酒，虽然酒不多，这会儿两人的脸蛋儿却都是红扑扑的，酒意有些上头，眼中却充满了柔情， 当人类展现出这种目光时，那就代表着争论被消灭、世界开始变得和平、干戈将化为玉帛 “将相和？” 老熊沟五兄弟中，以老二华表最为擅长观察， 因为就在隔桌，也就更方便观察这对小情侣，他们在开始喝酒前，还是彼此怒目相向，仿佛对方不是多年苦恋的情侣，倒是积怨颇深的仇人一般。 两杯酒下肚，两人先是露出惊艳的表情，连那个应该是酒量一般的女孩子也是如此，继而目光中火气消除，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都不用对方劝酒，就开始一杯杯互敬，喝到最后一杯的时候，女孩眼中水气渐增，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将相和，将相和老四这回只怕是看错了，人家可未必就是胡乱起的酒名啊？” 华表目光微微收缩，老熊沟五兄弟在勤行名气不大，可要说到经营这种人情酒馆，却是个顶个的行家里手，在这一行当可说是难逢敌手，想不到一出山就遇到了如此劲敌。 “老二，你怎么看？” 望着手挽手笑嘻嘻离开的这对小情侣，熊不二也不禁动容， 他的观察力其实不下于老二华表，只是一向统筹大局，不会事事躬亲，自然也看出这将相和有些古怪，现在只是向华表求证。 “三碗不过冈是我这些年仅遇的好酒，虽然是黄酒，酒性之烈却丝毫不在白酒之下，而且更多了一份醇厚浓香。 但我还是要说，老四恐怕点错了，今天没能喝到将相和，是我等兄弟的遗憾。” “有眼力！” 不只是华表会观察，龙大神这个写小说的也一样， 尤其在这种公众场合，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什么甜蜜蜜的一家三口儿，成群来的闺蜜、兄弟帮，有钱老头儿带个女主·播，富婆扯着小白脸这都是创作素材啊！老熊沟五兄弟这么扎眼，自然也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内。 “刚才那对小情侣是不是让各位感到很奇怪？ 不瞒你们说，一开始我们也吃惊着呢，渐渐都习以为常了，自从将相和开售，这种事是屡见不鲜。 嘿嘿，不是我为小周师傅吹嘘啊，别人酿的酒喝了可能会伤身乱性，小周师傅的酒可不同， 就说这将相和吧，那是真的能够让人心境平和，于矛盾对立中体悟和·谐之道，这心境平和了，一些矛盾纷争也就自然想通了、解决了。 您几位说说，这麽牛的酒，它究竟算是酒啊，还是药？” 酒还是药？ 乌庭泽顿时一愣，神丐师傅的话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伤人之酒，谓之穿肠毒药；而医人之酒，谓之‘入体明臣’！ 能为酒中明臣者，必先有其魂，得其魂者，再非懵懂懂一团辛辣，而是生机活泼、内藏大道，或近沙门、或近道家、或近大儒之教！ 是以，以酒医人，必先得酒魂，能得其者，是为酒中之神也！” “太好了！” 乌庭泽精神一振，只觉斗志昂扬，仿佛生命都多了一层意义。 因为师傅也说过，‘神’就是用来超越的，如果有一天你超越了神，自然也就成为了神，如果能够遇到这样的酿酒高手，将是你小子一生的幸运！ “姑娘，你看我们几个是从北三省来的，在白山黑水间，有时候酒就是命，我们的酒量那是老好了，两角酒可怎么够喝呢？” 乌庭泽一改先前倨傲，变得春风化雨、无比和气：“要不您为我们这些远道来的朋友破个例，再给我们每人加两角酒？我们也想尝尝这将相和呢。” 如果说刚才的三碗不过冈让他怀疑周栋已经掌握了‘酒魂’的秘密，刚才那对小情侣的表现就等于是直接公布答案了， 神丐师傅当年收他为弟子的时候，在老熊沟住了几个月，因为那时条件艰苦、各种条件还不具备，就连神丐师傅也没酿出这‘得魂之酒’来，只说他日后若有机缘自会尝到，若无机缘又何必惦念？ 没想到今天机缘到了，他又哪里会有耐心等到明天？ 玉麒麟燕项自以为是老白脸儿，也厚着脸皮跟吴蓉蓉商量：“是啊是啊，大妹子你看我们几个远道而来可不容易，您就给破个例呗” 为了套瓷，都不叫姑娘了，成了大妹子。 吴蓉蓉一听差点乐出声儿来，绷着小脸摇头道：“那可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要是给您破了例，那别的客人也说要破例，我们是破不破呢？ 而且我们周主厨也是为了大家好，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啊。 我看您几位还是明天请早吧” 龙大神在一旁道：“就是，蓉蓉说得对啊。 几位大哥你们知道我是谁？小周师傅‘食援会’的会长！ 可就算是我也没得破例，这不是酒喝完都改喝茶了麽？ 要我说啊，大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 明天就明天呗，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大酒缸每逢二、四、六，都有三位主厨的彩蛋。 三位主厨到时会为大酒缸增添一道菜色，上周小周师傅的彩蛋是‘地锅鸡’，那味道啊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们会说我是故意馋你们的。” 老熊沟五兄弟一听这家伙绝了，都说成这样了还不是馋我们呢？你就是故意的吧你！ “刚好，明天又是轮到小周师傅，真是期待啊 蓉蓉，明天小周师傅下的是什么蛋，能透露几句麽？” 吴蓉蓉脸一红，狠狠瞪了龙大神一眼：“都说了不许叫蓉蓉的，还有什么下蛋不下蛋，你还是个半个文化人呢，怎么能这样粗俗呢？下次还封你的书！ 还有，既然是彩蛋，当然是明天才能揭晓，今天怎么可能有答案？” 这个道理龙大神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习惯性地问一句，闻言也不羞恼，笑嘻嘻地道：“行行，反正我明天再来就是， 对了，明天小周师傅可够忙的啊，我算计着可到了他回归早点部的日子了，这下可好，早上是早点部、中午是大酒缸，哎呀，可美死和尚我了” 自从听了郭老师的《济公传》，龙大神算是落下了病根儿，开口闭口的都是‘和尚’。 “大哥，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华表笑道：“这位周主厨还挺忙的，明天还要去早点部？” “要不怎么说是勤行呢？ 行了，咱们走，明天起个早，也跟刚才那位兄弟一样，先去早点部、再来喝这‘将相和’！” 熊不二呵呵一笑，多少年没遇到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了，就算不为了跟周栋打对台，他也有兴趣多了解了解这个年轻人。 自从周栋离开早点部，这个曾经轰动了大半个楚都城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的厨具了，每次见到那锅每天小火微炖、卤肉香气日渐浓郁的卤煮老锅，柳长青就会唏嘘不已。 昔日那个风风火火闯进早点部的年轻人如今已是名震华夏的周面王、周酒神、震天锅、香江国际美食大赛至尊金奖的获得者在电视机前看到周栋获奖的时候，柳长青还以为周栋再也不会出现在早点部。 至于周栋曾经承诺的每隔半个月左右都会来早点部一次，为老客们推出新品，柳长青也就是听听而已， 在勤行混迹了这么久，他太知道一位青年宗师代表的意义，恐怕就算周栋愿意，九州鼎食的上层、围绕在周栋身旁的师长、亲朋、甚至是学生们也会阻拦他的吧？ 毕竟一位青年宗师跑到早点部当厨，那是非常跌份的事情，勤行中人最看重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个位份。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周栋会履行承诺，不光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四个学生和一套崭新的炉具，方形的木炭火炉，上面还有可以抽拉的铁煎板，赫然是一套用来做油酥火烧的工具。 “胖子、爱国、见文见武，今天我要教给你们的，是这道‘油酥火烧’。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道美食？ 那是因为要做好它，不仅仅需要白案上的功夫，更要有着不俗的火功、甚至是炒功，更要能够吃苦。 因为这东西跟翻手烧饼一样，弄不好就会被烫伤，或者说如果不被烫伤几次，就谈不上能有什么成就。” 周栋望着一字排开站在早点部内，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四个学生，心说我容易麽？ 为了全面提升学生们的基础技能和吃苦耐劳一不怕烫二不怕烧的精神，他是专门去品尝了楚都最为出名的魏记火烧，在系统中多次演练，要说苦，他这个当老师的可比这些学生苦多了！ “再过一个小时，早点部就要开门营业，我会做得慢一些，多给你们演示几遍，回头你们要多多练习，谁能够做出令我满意的油酥火烧，就算过了这一关，可以跟我学习炒菜，另外我还会为这位胜出者安排一个早点部白案师傅的职位，报酬优厚。 胖子，你之前负责看卤煮老锅，报酬对应的是三级厨师，如果加上火烧炉子，我可以向柳老师要求，给你早点部主厨的待遇！ 见文见武，你们两个是苏氏赤峰对夹的传人，应该不缺钱，不过缺的是手艺，油酥火烧和对夹其实是有互通的地方，学好了你们说不定还可以推陈出新，让你们的父亲刮目相看。 爱国你我就不多说了，在我的四个学生中，你的悟性、天赋都是最高，白案上的基础也好，如果你赢不了他们三个，是要另外受到惩罚的，去鲁厨水台打杂一个月！” 周爱国点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周栋道：“赢的一定是我！” “就冲你这句话，我苏见文赢定了，让你知道知道苏家后人的厉害！” “见文我从来不挺你的，今天就冲你这句话，我叫你声哥。” “我本来就是你哥” 唯独胖子没说话，老大的手段他可见识的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就过关的？面对这三个‘竞争者’，他唯有全力以赴，必须赢！ 女朋友前几天叫他一同逛商场的时候，可是在卖钻戒的地方晃悠了好几圈儿，脚都差点挪不动，这是一个可喜的信号，可也让胖子压力山大。 自打某该死的国内知名地产商入驻楚都，楚都的房价也在翻着跟头往上涨，结婚你就得买房啊？胖子现在太需要一份主厨的薪金待遇了，哪怕只是早点部的主厨。 “你们还都挺有决心的，这是好事情，不过光是表决心没用，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天赋和够不够努力了。 哦，张师傅，麻烦把面盆帮我递一下” 此时不光是潘珂他们，早点部的师傅们听说小周师傅今天‘降临’早点部，还要现场教学生，一个个也不搂着香喷喷的媳妇儿或者臭烘烘的老公睡懒觉了，早早地就赶到了早点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连负责清洁的大姐也伸长了脖子往里观望，师傅们很无奈：“您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我们这是专业人士的内部交流，业务跟您也不搭啊？” 这位大姐一瞪眼：“那是你们没见识过我的厨艺，自打看了小周师傅的鸡蛋饼，我回去也做了几次，现在就连我那个平日里不肯吃鸡蛋的闺女都爱上这鸡蛋饼了！ 所以你们别看我是做清洁工作的，其实我是个厨艺天才！” 众师傅：“” “油酥火烧也用两种成面，一种是用高筋、小麦、富强粉和成的普通面粉，一种是油酥面，和面的规矩我对你们讲过，‘不可惜力、不可少时’，手光、面光、盆光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在这里我就不再多说。” 周栋接过面盆，掀去罩布，用手指在面团轻轻按压了下，面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手指印，然后慢慢回涨、最后指印消失。 “看到了没有，你们活的面到了这种程度，就可以用了，接下来，我们炒油面。 见文见武，你们两个尤其要注意，这油酥火烧的油酥面和赤峰对夹有很大的不同。” 周栋边说边拿出提前用猪油熟透了的铁锅，打开火眼，让铁锅升温 345 九折九合 开锅炒油酥，又分为‘生炒’和‘熟炒’两种手法。 所谓生炒，是用冷锅下已经熬煮好的热猪油小火炒酥，一般是用来炒搓酥烧饼中的油酥，这样炒出来的油酥更透，揉在烧饼中后，吃的时候层次分明。 生炒的缺点是油酥过透过熟，放在搓酥烧饼中还可以，食客也能接受，可若是放在油酥火烧这类面食中，那就完全不成了。 因为这两种面食讲究的都是一个‘内外皆酥’无分界，你在搓酥烧饼中可以发现油酥层，有些精细的厨家，甚至可以把油酥做成两层甚至是三层，可在油酥火烧或者对夹皮中，却没有这种明确的分界，讲究的就是一个从外吃到内都得香酥，还不能看出有明显的酥面层！ 这就需要熟炒，这里说的熟不是炒熟炒透油酥，而是指锅要熟，要热锅入冷猪油，然后快速将油酥炒到五成熟，迅速揉入提前活好的面粉，而后用这种‘混合面’做油酥火烧，才能做到内外皆酥无分界，一咬一个咔嚓响，过瘾着呢。 现在的楚都的油酥火烧也就是魏记的还能吃，很多不是连基本的油酥都炒不好，就是揉合时的功夫不到，这还只是能力不济，更有的干脆偷减工序，直接去除了油酥面，和面时拌入些素油，出锅前煎出一层不伦不类的硬酥皮就敢说是‘油酥火烧’？ 周栋以前是不会吃，现在是天下第一会吃，可是很快就发现会吃其实是一种罪，遇到这种偷工减料的商家就会有一肚子气，想要骂人！ 幸亏他的尝味技能收发由心，可就算是不用技能，吃过见过的多了，自己本身的品鉴能力其实也在直线上升，他如今算是明白几位老爷子为什么会成为‘毒舌’了 “油酥火烧又分为荤、素两种，其中荤火烧为了满足大部分食客的需求，考虑与所用的猪油相合，一般会加入口感有保证的猪头肉，这就又涉及到卤菜如何在火烧中融合入味的手法，太过于复杂，而且也不适合早点部，所以我今天做的是素火烧” 周栋一面宣讲，一面用手探试锅缘，感觉到油温适合了，用锅勺挑起凝结的猪油，沿着锅壁顺时针一刮，被高温瞬间融化的猪油便顺着锅壁向锅底流去，如此连续七八勺，锅壁和锅底始终有新油融入，不仅饱吸油香，更因此压住温度，让锅内油温始终无法突破两百度。 “楚都的素火烧可不会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提味靠的就是一种，葱！” 周栋用炒勺先是将小米玉米混合成的油酥底放入锅中迅速翻炒，到了这一步，早点部的白案师傅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得目不转睛。 内行都知道，足足有十斤的酥面底子倒在这口大铁锅中，先不说什么精微的炒功，光是来回翻炒一遍就是个力气活儿，而且要炒得透彻、与猪油均匀相融，不会出现这边一个油疙瘩、那边却还是干面的问题，就更是需要多年的功夫了。 炒油酥哪有这么简单？学了几个月的二把刀也可以宣称自己会炒，至于消费者买不买账可就难说了，大家对周栋虽然很有信心，但同时也非常好奇，小周师傅又是白案又是炉头的，听说还会酿酒？这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炒油酥可是很吃功夫的！ 却见周栋手中炒勺上下翻飞，每一次落勺，落点都仿佛是经过了精确计算的一样，迅速翻动的炒勺所过之处，划出一个个黄金分割般的完美图案，锅中的油酥底子忽而如波浪般起伏，忽而如沙丘平移，从颜色上看，就仿佛是同时在融油、受热、变化。 行家看门道，早点部的白案师傅们一个个啧啧称奇， 眼看着锅中的油酥底子已经变为淡淡的金黄色，正以为周栋要起锅了，却听到周栋说了句：“现在做素火烧的师傅里面，十个倒有九个会直接把生葱卷进火烧中，这样做其实是在偷减人工，万不可取！ 你们几个看清楚了，油酥面炒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初步成形，利用它做热底，正可以初步炒一下生葱，去除大葱冲鼻的味道” 说着将切好的葱花倒入锅中，此时锅里的油酥面已经初步成形，葱花落在面上，并不会陷入其中，反倒被油酥面散发的余热初步烘培，散发出淡淡的葱香来。 周栋执锅的手猛然一震，油酥面在锅内顺时针转动了两圈，同时落放在其上的葱花也纷纷震起，在空中翻个身重又落下，周栋并不将这些葱花彻底炒熟，只是将其翻过一次、略略煸出葱香后就抄出锅，放入到提前准备好的玻璃盆子中，然后用保鲜膜将玻璃盆子罩个八分，只留两条缝隙散发热量，避免高热生出水气，再把葱花给闷坏了。 潘珂他们几个和早点部的师傅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炒葱花的，一个凑过来看，只见那玻璃盆内不停溢出葱香，可是这一颗颗葱花依然是绿白如翠、十分可喜， 顿时心中感叹，小周师傅的成功果然不是偶然，楚都做油酥火烧的人多了，可像他这样讲究细节的又有几个人？ 炒好了葱花后，周栋压火、起锅、倒出油酥面，此时绝对不能等油酥面凉了，否则就无法和先前和好的面粉完美融合，做到‘内外皆酥’的境界， 周栋一手揪出之前和好的面团，一手迅速切出油酥面，都不用过秤，直接就是最合理的配比，而后迅速将之前和好的面粉擀压成片，将油酥面揉入其中，借着普通面粉隔离油酥面的高热，同时又借油酥面的热量与普通面粉迅速相融，在面板上大力揉摊几下，这块融合后的面团顿时就变得纸一般薄。 “做油酥火烧，讲究的是九折九合，看清楚了，这是第一折、第一合！” 周栋两手托住已经压平的面团往中间一折，可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样一层层折叠回来，那样只会造成两种面间出现断层，以后可就再也揉不匀了，而是双手托起，如搓太极圆球，到了最后两掌迅速一合，将初步融合的两种面粉团弄成了一个球状。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去，只见这团面球很像是一个奶油咖啡冰淇淋球，表面有白有黄，煞是好看，不过早点部的白案师傅们却明白，这说明两种面粉还没有真正融合为一。 “九折九合后，如果还不能去除混色，那这火烧就不用做了。” 周栋将面球放回面案，一掌压平：“现在是第二折、第二合！” 346 油酥火烧 早点部的迎宾小姐姐被吓坏了，有多久没见到眼前这种景象了，这些食客都疯了吧？ 距离早点部正式开门营业还有近一个小时，门前就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头，粗略算下，能有两三百口子，而排在最前面的，照例是龙大神那张明显是睡眠不足的脸。 “呵呵，各位小姐姐好啊，早。” 龙大神今天睡眠不足、却意气风发， 终于等来了啊，比起大酒缸里的各种小菜和美酒，他一样喜欢周栋的早点，毕竟人们都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麽？ 而且今天小周师傅归来，还要推出新品，打从昨儿个他就在算计了，新品限量不限量？我的肚皮有多少容量？ 哎呀，新品要吃，小周师傅的狗不理、卤煮、鸡蛋饼似乎也不能错过啊，这段时间吃得都是‘高仿品’，那就不是一个味道！ 跟他打了同样主意的人可不少，反正开门还早，大家是连撩小姐姐带打听情报。 ‘小美女小美女，今天小周师傅归来，上的是什么新品啊？还限量不，以前那些老款呢？’ 迎宾小姐姐没好气地瞪了这帮家伙一眼：“先排队拿号，叫叫嚷嚷的做什么啊？小周师傅正在里面为大家准备新品呢，万一吵到他失了手，损失的可是你们！” 众人一听还真是，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别扯了吧小美女，以小周师傅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失手？哈哈，大家都这么熟了，交情不错，透露下今天的新品呗？” 也是柳长青够鸡贼，看到大酒缸的‘彩蛋’营销，也学会了吊足食客们的胃口，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把今天的新品上食单呢，眼看着门口排队的人已经超过了历史最高纪录，正躲在办公室里偷笑。 没法子，不能怪人家老柳鸡贼，现在周栋每月才会过来两趟，他当然要抓住机会做好宣传工作，不管周栋今天能出多少个火烧，他是打死也不会说，门口排队的人那是越多越好，哪怕后半个月周栋不来了，就今天这一波宣传也够早点部吃半个月了 “一个早点部而已，就有这么些人捧场，看来这次咱们兄弟是真的遇到高手了。” 老熊沟五兄弟也算是来得够早了，赶到楚都早点部的时候也才六点来钟，可到了一看全部傻眼，前面硬生生排了得有三百多口子，哥几个怀疑等自己排到的时候早饭都要变成午饭了。 老二华表说了句话后就沉默不言，开始仔细观察排队的食客，结果是越看心中越是震惊。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的早点部啊？他是万万想不到来这里吃早点的人竟然三教九流全有！ 穿着阿玛尼的金领精英跟披着老绿军棉袄的大爷有说有笑，提着路易斯威登包包的精致美女白骨精正跟排在她前面的大妈讨论今天的猪肉价格，一个开着金杯面包来吃饭的兄弟叫了声‘老李，车缺电了，给引点儿电呗？’立即就有一位兄弟开着他的宝马七系停在了面包车的对面 老人、孩子、胡碴子满脸的彪形大汉、凹凸有致的黑·丝少妇反正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完全颠覆了商业学中所谓‘定位客户群’的理论。 只要人家周主厨在早点部，就没有定位客户群一说，因为人家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能把红旗插在社会各阶层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可怕！ 华表脸色依旧平静，心中却已经扬起了万丈波澜，一个厨师能够把区区一家早点部经营成这个样子，难道靠得只是厨艺麽？ 不，他一定还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人格魅力！ “呃，九折九合后，面就应该像我手中这团一样，现出淡黄色，却没有混色迹象，到了这一步，才可以开始卷火烧、放葱、压形，入炉” 周栋轻轻打了个喷嚏，感觉耳朵有些热，心说这是哪个女孩子又开始念叨我了？每次都这样，烦躁得很呢。 “刚才爱国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可以用生葱，而是要像我刚才那样，提前将葱炒过？ 学问学问，边学边问，厨艺更是一项大学问，爱国这种求学精神是你们都要学习的。 刚才我没有回答爱国，是要让你们在实践中体会，所以，现在给我看仔细了” 凌晨六点整，早点部正式开门营业，望着头批客人仿佛饿了三天三夜的灾民般涌入早点部，老熊沟五兄弟面面相觑，这里的东西就这么好吃么？怎么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呢？ “油酥火烧！” 看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新品招牌，排在门前的食客们顿时一阵山呼海啸， 终于盼来了啊！油酥火烧，这可是楚都的油酥火烧，与各地所谓的‘火烧’皆有不同。 楚都早点分类：双汤要配水煎包、油条掰开热粥泡，火烧最合豆腐脑！ 可惜啊，小周师傅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看招牌上写的详细，今天的狗不理、卤煮都是小周是亲自操刀，可是为了这油酥火烧，都没有精力再弄鸡蛋饼和碧藕脂玉粥了，更别说豆腐脑，这东西看着似乎很简单，其实真做起来麻烦的很。 老三牛语者望着招牌道：“油酥火烧？ 这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这种火烧和北河省的驴肉火烧有什么区别，和早年间出现在蒙自东疆的那种硬火烧该不是一路吧？那种火烧不光是可以放上一个月不坏，关键时刻还能当砖头用，可以防身的” 五兄弟当年虽得神丐食不语传授厨艺，可这位勤行异人脾气古怪，教徒弟哪有什么耐心可言？教来教去也就是让他们学了些酿酒和做各种适合老酒馆的菜品，楚都的油酥火烧算是地方性小吃，更是不在他教授之列。 乌庭泽接口道：“都说了是油酥火烧，我估计是油炸的某种面食吧？肯定不能是可以砸死狼的硬火烧，嗐，咱们猜什么，回头进去不就知道了？点一个尝尝，要是好吃就多要些。” “呵呵，恐怕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得到啊” 熊不二指了下招牌说道：“看清楚了，人家写得明白，因为周主厨精力有限，今天的油酥火烧只售三百个，售完为止！” 347 完美境界的火烧 当久违的狗不理和卤煮火烧出现在面前时，从龙大神开始，有一个算一个，老客们险些就要流下激动的泪水。 味道太正了，跟小周师傅的手艺相比，胖子和那些早点部师傅就是高仿的a货，更别说今天早点部特别大方，除了每类食物依旧限量外，并不再限制品类。 以往如果购买了狗不理，那便不可以再购买鸡蛋饼了，一来是为了杜绝浪费，二来是周栋确实忙不过来，不想香江走了一趟，胖子和几位早点部的师傅成长喜人，已经可以帮他分担很多工作，就算不限每位食客所点的早点种类，也足以应付的过来。 周栋还特别取消了狗不理需要搭售其它早点的做法，这也算是他回归早点部后下的第一个‘彩蛋’，柳长青为此十分欣喜，挑着大拇指道：“周主厨，这个蛋下得好啊，而且这么一个有意义的蛋还是下在咱们早点部，我就知道，你从没有忘记咱们早点部啊！ 倒是狗不理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了五十元一笼，老客们纷纷表示可以理解，华夏已经进入了‘猪够狠’的时代、猪肉价格成功跑赢了工资增长速度，这个亏咱不能让小周师傅吃，更不能让国·家吃，就得咱们吃！太光荣了！ 不过为了避免浪费，周栋还是规定每位食客所点的早点品类不可超过两种，如果吃不光就会被送上早点部的黑名单，成为不受欢迎的客人，而且严禁打包外带。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许打包外带的早点部，这生意做的是既有规矩又有腔调，跟大哥算是异曲同工。 看来咱们哥几个还真是来对了，要不是自恃手艺，可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做生意的。” 老二华表笑着看了看早点单道：“这单子做的倒也精巧，哪些早点品类是其他师傅做的，哪些是周栋的手艺，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就是可惜了，早就听说楚都双汤水煎包是不可错过的楚都特产，却偏偏不是周栋做的，今天周栋亲手做的早点就三种，狗不理、卤煮火烧和楚都油酥火烧，可搭配的汤水类有双汤、热粥、豆浆 大家都看看吧，点些什么好？” 老三牛语者接口道：“卤煮火烧就算了，咱哥几个从京都过来的时候，可没少吃这个，狗不理就连津门的也早就没了正宗的味道，还是不要冒险尝试，我就点两个火烧吧，姑娘，豆浆我知道，热粥是什么东西？是某种粮食熬成的粥麽？” 女服务员笑道：“先生，我们楚都的热粥可是全华夏独一份，可不是简单的用各种粮食熬煮，而是用滤过了渣滓的豆浆，加入炒熟的豆粉、麦粉、玉米粉等，味道可香了， 用它搭配油条、酥饼以及周主厨今天的新品油酥火烧是最好的。” 楚都的热粥程序繁琐、味道独特，确实是别处所无，就连老熊沟五兄弟也是第一次听说，五人顿时都来了兴致，最后一共点了十个油酥火烧和五碗热粥，女服务员又道：“各位先生如果都点油酥火烧的话，恐怕要等待近一个小时，因为这种食物出锅太慢，现在你们前面可是排了一百多人呢” 燕项最是性急，闻言皱眉道：“居然要等一个小时，你们这是早点还是大餐啊？” 女服务生笑道：“各位先生，这可是我们周主厨亲手做的油酥火烧哦？今天只限售三百个，如果不是因为油酥火烧本来出锅就慢，周主厨又不肯偷工减料加快速度，您几位恐怕是排不上的” 熊不二点头道：“老五你不要说了，要知道咱们兄弟几个可是排在近四百号，能够吃到周主厨的油酥火烧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姑娘，我们愿意等！另外想问下，周主厨做油酥火烧的时候，可允许人旁观麽？” “如果几位先生有兴趣当然可以了，我们家周主厨可是大方的很呢。” “各位兄弟，我们去看看周面王的手段。” 熊不二笑着起身向后厨方向走去，早点部的后厨与一般饭店酒店不同，属于半开放式，只有一玻璃墙间隔，目的就是让食客们知道，九州鼎食所用的材料都是最新鲜优质的，人民最担心的食品卫·生问题在这里绝对不会出现。 玻璃墙后周栋正在忙碌，因为这会儿早点部已经正式开业，早点部的各位师傅们也得各忙各的，只剩下潘珂等四名学生在旁围观，食客们大都关心美食的味道，并不关心美食是如何产生的，因此老熊沟五兄弟倒是不用担心视线会被阻碍。 就见周栋手速极快，左手一领一压，面团就变成了长长薄薄的一张，同时右手抓起葱花，均匀撒落在面团上，而后又以蜻蜓点水的手法，在葱花间点缀上一些食盐和猪油，手就底一抄，将面团向左侧回卷，那面团竟然没有半点粘连面板，顺利变成了一个面卷模样。 “这看着倒是像葱花面卷一样，这种面卷应该还是发面的好吧？” 乌庭泽酿酒是内行，在白案面食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这种葱花面卷他在鲁省是吃过的，现今已经很少人做了，就算是女人们在家里蒸卷子，多少也会放些萝卜丝和豆腐什么的进去。 而且周栋用的面分明是没发过的，这味道估计好不到哪里去，更是看不到半点‘油酥火烧’的影子。 “四哥你可看清楚了，这不是普通的面卷子，所用的是油面，而且还不是搓酥芝麻烧饼等所用的油酥面， 他已经将油酥面完全揉入了普通面粉中，所以你不会看到有明显的油酥层，可是这种面粉如果烤制得当，口感可是会超过一般的油酥面。” 老五燕项是白案好手，对‘内外皆酥’的油酥面自然不陌生，尤其对周栋所用的炉具十分好奇，目不转睛地望着内厨，看得饶有兴致。 周栋将葱花卷入面中后，两手拿住面卷的两端，往中间轻轻用力，将这个已经裹了葱花的面卷压成一个厚圆，然后用短擀杖轻轻一擀，就变成了长方形体，仿佛加厚的烧饼，，用手在其两面涂抹了猪油后，便竖立着放入特制的烤炉中。 烤炉上面是一片半厘米左右厚度的煎板，煎板的尾部带有把手，拉开后下面就是燃烧的炉膛，烧得可都是上等的松木炭。 在炉膛的四周，有一个‘回’字形的空间，也就是周栋用来竖立摆放火烧的位置，大概可以四面并排放下十二三个火烧。 而火烧放在煎板下‘火烧’，就是油酥火烧入炉后的第一步。 周栋手法快速，转眼间就摆放了十二只火烧，此时因为他抽开煎板，大量空气涌入，炉膛中腾起阵阵红色火焰，可比翻手烧饼炉子更为炙手，换了是普通人别说还要往下面放正火烧，手只要靠近炉火一点，也会感觉灼热难耐，可周栋却仿佛感受不到这恐怖的热力一般，双手齐出，如蝴蝶穿花，将一只只火烧摆放的既端正、又均匀。 “火烧的第一步，就是大火燎烧十五秒，让火烧迅速受热成形，否则根本就立不住！ 这个时间多了少了都不行，在燎烧的过程中，如果火烧中的葱花是生的，就会吸去部分热量，导致火烧内部与葱花接触的部分面体火候不均，就算后面的程序做到百分百标准，也会影响到最终的成品” 周栋看了眼站在玻璃墙外观望的老熊沟五兄弟，并没有停止解说，自从得到‘勤行大宗师’头衔，他渐渐也有了宗师般的心境，五兄弟看得越是认真，他反倒越会觉得‘孺子可教’。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提前炒过一遍葱花的原因，不要小看这一步，看似无关，其实却决定了你们能否做出完美的油酥火烧！ 现在是最后三秒！你们几个看清楚了！” 周栋双手翻动，直接穿过层层木火，就在这短短的三秒钟内，将十二个火烧统统翻了一遍，而后才用湿毛巾裹住煎板把手，将炉具上层的煎板盖上。 这套专门用来做楚都油酥火烧的炉具设计独特，上层的煎板一盖，严丝合缝，完全阻住了上下风路，先前凶猛的火焰也会被瞬间压降，而在这煎板的四周，又开了些米粒大小的孔洞，保证风路不会被完全阻止，导致炉火熄灭。 煎板一盖、变‘烧’为‘烤’这就是楚都油酥火烧的第二步，加上最后一步煎，可谓是烧、烤、煎一样不少，放眼东西各种各国、华夏南北，能在一道面食上花费如此心思的，怕也就是懂吃且会吃的楚都人了。 “老五，你也是白案上的行家，对周主厨如何评价？” 老二华表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发声询问燕项。 “果然不愧是周面王” 燕项脸上无比严肃，这会儿都没什么心思去看早点部内的漂亮小姐姐了。 “‘火中取栗’其实是一种熟能生巧的手法，就连街边常年出售翻手烧饼的小贩也能够做到，可就算是干了几十年的烧饼老师傅，在高热的炉火上也不可能将一个个烧饼贴得如此整齐，毕竟这套手法靠的就是一个快字，萝卜快了不洗泥。 可周栋却不一样，刚才他将这十几个火烧排列得整整齐齐，彼此间距几乎都是一样，这已经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最惊人的是” “最惊人的是在盖上这煎板前，他不仅将这些火烧统统翻了个身，而且用时不超过三秒钟，我仔细观察过，哪怕时间如此短促，这些火烧依旧被他摆放的整整齐齐、连彼此的间距都没有改变过！” 望着玻璃墙壁后的周栋，华表眼中竟有着深深的期待：“先烧后烤、最后怕是还要煎？原来这就是楚都的油酥火烧，真的是制作繁琐，看来这次我们是点对东西了！” 五兄弟都是来自北地，自然爱好面食，只是他们哪里会想到楚都人竟然这么会吃？这才叫火烧嘛，简直可以把外地人给活活馋死！ “不只是繁琐，楚都油酥火烧的细节操控从现在起会变得更加困难，如果他还能做到完美，我就承认他是我毕生所遇的大敌！” 燕项目光微紧，用手指了指玻璃墙后的周栋：“这一批油酥火烧要上煎板了，下面炉头四周的烧烤位置可不能空着” 讲究的火烧师傅不会连续不断的做火烧，这是因为下面用的是木炭，每隔五炉左右，就要去炭灰、加木炭，周栋做这炉火烧前刚好加过炭，正在烧烤位置的火烧是换炭后的第一批，此时煎板上还是空的。 燕项的话音刚落，周栋已经一把拉开煎板，五兄弟就见玻璃墙壁后掌影翻飞，一个个火烧从炉膛内翻出，整齐排列在煎板上，同时又有十二个火烧被周栋迅速摆放在下层炉膛的四周位置上。 十五秒！ 周栋就这么敞开煎板，利用板上余热，缓慢烘煎着已经经过了烧、烤两道程序的火烧，算计时间已到，迅速合上煎板，将下面火烧改烧为烤，同时开始用木锅铲不停翻动煎板上的火烧，令其均匀受热。 经历过前两道程序的火烧原本是呈现出一种嫩黄色，再被周栋十几次翻煎，渐渐变为赤红色，且外层酥皮隆起，变得更为厚实，隔着玻璃墙，似乎都能感受到火烧散发出的酥香和葱香。 “确实厉害，周面王之名不虚” 燕项心中暗暗警惕，毕竟是白案上的行家，自然一曲通百曲通，他虽然没做过楚都油酥火烧，却也能看出周栋手段惊人。 像这样连续经历烧、烤、煎的面食，就算厨师再如何厉害，火烧外皮色泽也绝不可能完全一统，其上夹杂几点焦黑的痕迹就更为常见，可在周栋手中出炉的火烧，却是色泽饱满、浑然一体，没有半分瑕疵。 他不得不承认，周栋的油酥火烧，已经达到了这种面食的完美境界。 “似乎很好吃啊” 望着放在竹筐中的火烧一个个热香四溢、微微翘起的外皮就仿佛透明的红玛瑙般，老熊沟五兄弟顿觉食欲大增，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348 我是骄傲的鸭子 在冰天雪地的北三省，越是身高马大的汉子就越是捱不得饿，在老熊沟就更是如此，捱饿在这些汉子看来简直就是走向死·亡的前奏曲。 习惯是很难改变的，随着肚子响声渐大、脸色渐渐开始变青的北地‘豪杰’们望着身边大吃大喝的食客，忽然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第一个首当其冲的就是龙大神，牛语者敢向老熊岭的山神爷爷保证，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惜不是在老熊沟，否则他会有一万种方法让这家伙变成失踪人口！ 知道不知道大山里的什么最可怕？不是啸聚山林的强人、得了白化病的东·北虎，也不是从珍贵食材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家级保护动物的黑熊棕熊，而是厨子！ 混迹在大山中的厨子很可怕，老熊沟有个和平老酒馆，和平老酒馆里有位牛三爷，牛三爷杀牛的时候，据说只要一刀，这头牛就会被分成均匀的块状物 真不能怪牛三爷发火，就没见过这种人！比他们五兄弟足足早了近一个小时进入早点部，吃饭的速度比没了牙的老太婆更慢，一笼狗不理吃完，嘴都没抹干净就点了油酥火烧，就这还排在他们兄弟的前面！ 当热香四溢的楚都热粥和油酥火烧端上来后，这家伙居然还笑眯眯地看了五兄弟一样说什么‘抱歉啊各位，我就先吃了。油酥火烧就这样，想吃这东西您就得有耐心等。 哎呀，小周师傅果然是从来都不会令食客失望，这火烧做的，哎，果然等待是值得的！啧啧’ 你说你吃就吃吧，还得吧唧嘴，有这么气人的麽？ 不过当热腾腾的油酥火烧和楚都热粥端上来以后，老熊沟五兄弟顿时就理解了龙大神，能够先人一步吃到这样的美食，换了是谁都该得瑟！ 咕咕叫的肚子根本就不容五兄弟矜持，直接用纸巾裹住油酥火烧的下端，抄起来就送向了口里，又香又烫的火烧外皮与舌齿乍一接触，都不用去咬，舌尖就瞬间探及了那隐藏在火烧外皮下的层层酥香！ 跳着脚、咬着牙、用手掌使劲抚摩着食道的位置，真是烫死了啊，可越是烫，就越是令人沉迷，完全舍不得丢口！ “咔嚓，咔嚓” 五名北地大汉微微眯着眼睛，唏嘘吞吐着口中的热气，在空中吹出一条条带着脉脉葱香和酥面香的白气，感受着油酥面在口中迸散四溢，就如春水破冰，处处生机，强烈的口腹之欲让他们彻底沉沦。 让这场‘美食征服战’得以迅速完美收官的还有楚都热粥的一份力量。 历史可以上溯到一千三百年前的楚都热粥算是这个城市的代表美食之一， 热粥师傅们代代传承，经历千年沉淀，个个手艺都是炉火纯青，九州鼎食早点部的热粥师傅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弱者。 何况服务员小姐姐还说了呢，这里的热粥师傅曾经向周主厨诚心讨教过，两人钻进后厨可是研究了好久，而后早点部的热粥就越发的受欢迎了。 这种以豆浆为底，拌以熟麦粉、玉米粉和豆粉的热粥卖相一般，看着黄不黄白不白的，远没有豆浆清澈可喜，可是喝到嘴里，当真是令人唇、齿、舌都为之一新。 楚都热粥，一撮一口坑，绝对不是虚言， 趁着热呼噜噜喝上一口，粥面上立即就会现出一个小坑，因为粥体足够浓稠，四面的粥并不会立即填压过来，你甚至可以看到四面坑壁都在颤巍巍的抖动，边抖还边有阵阵热气升腾。 刚刚享受过油酥火烧的崩碎尖锐，甚至连口腔都被火烧酥皮刺激的有些隐隐生痒的食客们这个时候喝下热粥，就仿佛是圆满了天地之道、人伦大合、周公之礼、阴阳之说。 醇厚的豆香、麦香、玉米香混合成了楚都热粥最具特色的味道，它的香气并不霸道，却厚实无比，这种厚实体现在一个慢慢形成、释放的过程中， 在这个过程中，楚都热粥驱散了冬天的最后一丝寒冷，抚慰了人们的口、温暖了食客的心，让进食早餐变得不再像是动物维系生命的简单手段，更像是一场神圣且神秘的仪式。 “咔嚓，呼噜。咔嚓咔嚓，呼噜呼噜” 五条汉子奏起的进食交响乐在早点部内响起，此时包括龙大神在内的所有老客都望着他们，脸上透出善意的笑。 在小周师傅的早点部吃早餐，就该是这个样子嘛，一个个地端着做什么？管你是哪里来的客人，到了这里，就是咱们大家庭的一份子，这就对了。 龙大神早就感觉这‘五位兄弟’不简单，正寻思着该如何发展他们几个入会呢。 “楚都周栋” 熊不二在五兄弟中素来最为沉稳，无论城府、阅历经验、为人处世的手段都超人一等，不想到面对周栋的油酥火烧和楚都热粥这两样美食，他的吃相也没比兄弟们强了多少。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为人不识周主厨，吃遍天下也枉然’ 不过周栋的手艺虽好，却还惊不退他熊掌柜，只不过这次楚都之行应该会变得更精彩、更有意思罢了。 “这趟楚都之行，真是大有收获，各位兄弟，我想提醒大家一句。 忘掉范总拜托我们开设老酒馆，与周主厨打对台的事情， 打对台虽然还是要打的，可大家心里要清楚，咱们跟周主厨并没有什么仇恨，更不算是同行的冤家， 这次与周主厨打对台，只算是彼此交流，共同进步，更是我五兄弟难得的成长机会，恐怕有很多人盼都未必盼得来。 老四，尤其是你，老酒馆离不开一个酒字，等日后我们的老酒馆开起来，自然要以你为主，你如果对周主厨无礼，那咱们兄弟可就算是都得罪了人家。 这是大哥最不希望见到的，你能明白麽？” 老四乌庭泽砸巴了几下嘴巴，似乎还在回味油酥火烧和楚都热粥的美味：“大哥你说，这周栋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油酥火烧能够做得这么好吃，那鼎鼎大名的狗不理和卤煮火烧又会如何呢？ 似乎也该点来尝尝？可惜两个火烧下去，已经吃得够饱了 呃，大哥你刚才说到酒？对了，咱们兄弟光是等这油酥火烧可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加上先前排队的时间” 忽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哥，我们还是先去大酒缸罢，免得到时候还要排队等号！ 这次一定要尝尝周栋的将相和，我到现在还是在怀疑这酒能够有劝人和睦的作用？恐怕只是个巧合吧？” 说了半天，敢情这家伙根本就没听进去，满脑袋就想着吃吃喝喝了。 “巧合？ 卑微的凡人啊，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周’的神奇！” 望着老熊沟五兄弟离去的背影，龙大神不觉冷笑，早点部内的很多师傅跟老客们也在冷笑，大家吃完的直接起身，没吃完的也三口两口迅速扫清战场，在龙大神的带领下向九州鼎食十七层走去。 都不上班了麽？去得多数不是闲人、就是如龙大神这般的自由职业者，也有为了看热闹临时向领导请假的，‘美食这么多，我想去吃吃’，这样的请假理由怎么就不行了？不行还可以愤而辞职呢！ 早点部的师傅和潘珂他们都看得呆了，这帮人是都疯了麽？早点部还没打烊、周主厨还在早点部呢，他们倒好，跑去占坑的速度竟比周栋这个当事人还快？ 勇勇很是烦躁，从金鱼池中抬起脑袋，有些不满地冲这些人类‘嘎嘎’叫了几声。 这些人类一定是疯了，鸭子的生物钟告诉勇勇现在应该是安静的午前，而不是喧闹的午后时间，这些人类究竟想干什么！ 自从‘定居’在金鱼池后，勇勇夫妻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两只鸭子，身为两只‘强者’，它们做到了与下层食物链的金鱼和·谐相处、其乐融融，鸭子和金鱼是一家，两大族群共建友爱世界。 这一切的前提和基础当然是它们日渐提升的美食品鉴能力，现在两只鸭子已经不怎么待见一般二般的美食了，更别说是金鱼这种连人类都不肯吃的玩意儿！ 在周栋近乎溺爱的‘宠养’方式下，别说是普通厨师的手艺，就连胖子、周爱国、苏氏兄弟这几个周栋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也没少了被两只鸭子打击。 而且还是暴击。 在某个黑暗的早晨，胖子将细心剥好的花生米和茴香豆送到两只鸭子面前，考虑到鸭子的进食方式，他还进行了细致的研磨加工，结果却让他万万想不到，两只鸭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吐了 那可是他精心烹饪的花生米和茴香豆啊，两只鸭子不仅一点面子没给直接吐了个稀里哗啦，还用非常不满的目光望着他，就像是两名高高在上的美食评委。 胖子感觉自己被深深伤害了，当他非常郁闷地走上九州鼎食的天台，想要排遣下郁闷的心情时，发现周爱国已经蹲在这里哭了许久，苏家兄弟这对话唠则难得地沉默了 大家都是被鸭子伤害的可怜人，本是天涯同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现在对于这些普通的人类，勇勇夫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这其实很容易理解，连它们都不屑一顾的非周栋产出美食，这帮人类却要每天排着队的来吃，能怪被它们看轻麽？ 不是没人发现这两只鸭子的异常，观察力惊人的龙大神和一些老客早就发现不对了，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周栋的宠物鸭，而且两只鸭子明明呆在金鱼池，却从不勤凌弱小的‘君子’之风更是令大家称奇不已，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习惯了两只鸭子这种高傲的揍性。 可老熊沟五兄弟哪里受过这个？ 现在周栋的大酒缸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生活的一部分，一天不来心里都会痒痒的，说是午时才开门营业，其实从十一点左右就开始有人排队了，这些人不是怕没有座位，怕得是来晚了被人占去自己喜欢的位置。 老熊沟五兄弟以为自己来得就够早了，结果还是排在了队伍中列，刚好就站在金鱼池旁边。 见两只鸭子一脸嫌弃似的盯着自己嘎嘎叫，熊不二和华表城府较深还能隐忍，脾气最不好的乌庭泽当时就爆发了， 就没见过周栋这样的，金鱼池里养鸭子，而且好像还是两只从门缝里瞧人的鸭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也知道这是周栋的宠物，乌庭泽倒是不好发作，自从喝过周栋的三碗不过冈、吃过周栋的油酥火烧，他嘴上虽不服软，心里却是暗暗佩服的，已经隐隐将周栋上升为与大哥熊不二一样的地位。 “四哥，瞧我的。” 玉麒麟燕项笑眯眯地看了两只鸭子一眼，从怀中逃出两个油纸包，一个里面包着在楚都某个糕点店买的猪油桂花糕，一个里面包着自己做的猪油桂花糕。 他上次来就听人说这两只鸭子不一般，据说美食品鉴能力不下于人类中的美食家，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所以早就做好的准备，若是这两只鸭子连大路货和自己做的精品都无法分辨，那以后也就不要尬吹了，他会当众打这两只鸭子的脸！ 他这番心思也算巧妙，可就是忘记了一点，堂堂老熊沟五兄弟之一，跑来跟人家养的两只鸭子较劲，也不怕丢人？ 却不知自从上次尝过了周栋的三碗不过冈，他就跟乌庭泽一样，心中对周栋有了几分敬畏和服气，只不过是在老熊沟牛x惯了，心中又实在有些不甘，才会下意识地选择了这个丢脸的方法来找回自己的面子，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乖鸭子，来吃来吃。” 燕项笑眯眯地拿起一块自己买来的猪油糕，递到勇勇面前。 “老五你做什么？” 熊不二微微皱眉，兄弟几个在老熊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太了解燕项的那点小心思了，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摆弄人家的鸭子，这未免有些失礼。 “大哥，这两只鸭子有些古怪，周栋把这对鸭子放在这里，只怕心思并不简单，就让老五放手去做吧？” 老二华表冲熊不二使了个眼色。 349 研究了一个星期的彩蛋 聪明人的心思就是多。 周栋无非就是为了完成个系统任务，要在系统规定时间内将这两只幸运的鸭子培养成两只美食鸭而已，可在华表这个聪明人看来，这更像是周栋的有心安排。 顶级人物，自有怪癖，就比如传授他们厨艺的神丐食不语、那位脾气古怪的路菜大师、还有沙门第一素斋神厨，不是那位开国良相的面子，任何人都休想请得动。 这种种怪癖背后隐藏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勤行的位份。若不是宗师、神厨这等身份，一个后厨打杂的实习生也敢卖弄脾气怪癖麽？那不是开玩笑麽。 居然在九州鼎食十七楼的迎宾金鱼池里养鸭子，也真亏这家伙想得出来，这是已经坐实了青年宗师的身份，要借着两只鸭子卖弄性情麽？ 华表从来都是行事谨严，虽然有些怀疑周栋这样做的目的，却也并没有妄下结论，不过在他看来，燕项从两只鸭子下手对老熊沟五兄弟总是有益无损的， 燕项若失了手，也只算爱心人士逗弄小宠物，没人能多说什么，燕项若是得了手，也算下了周栋的面子，为兄弟们挽回一局。 “嘎嘎。” 勇勇歪头看了燕项一眼，没怎么瞧得上这个人。 现在来喂养它的不是周栋的几个学生就是大酒缸的漂亮小姐姐，个个都是老熟人。 胖子他们都是穿着整洁的白色厨师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小姐姐们就不用说了，说话好听不说，有时间还会唱歌给勇勇听，歌词里的主角都是鸭子，勇勇每次听了就会食欲大增。 可眼前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既没有胖子哥哥的威武雄壮，又没有小姐姐们的婀娜多姿，就算勇勇是一只鸭子，也能看出燕项的笑容充满了虚伪，就像在无名泉时见过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类一样。 有心不理这家伙，给他一个鸭屁股就完了，可那块糕点般的东西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啊，不但色泽如玉看着就非常顺眼，而且还有股淡淡的花香，每年八九月份的时候，无名泉边就会飘荡着桂花的香气，对，就是这种味道！ 所以在跟自己的‘女鸭’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勇勇决定给面前这个人类一次机会，要知道，高傲的它才不会胡乱吃东西呢。 “这该死的扁毛畜生，终于还是肯吃了麽？” 燕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感觉很没有面子。 现在勇勇可是大名鼎鼎，来这里的客人有时也爱逗逗小周师傅的这只宠物鸭，逗着逗着就想喂点东西给勇勇吃， 这种行为其实就跟小孩子到了动物园，总爱喂喂兔子斑马什么的一样，原本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然后大家就很惊奇地发现，一班二班的东西这两只鸭子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三班四班的东西才可能多看几眼，有人试着买来九州鼎食几位主厨的拿手好菜，这两只鸭子才会吃上几口，往往主厨的名气越大、手艺越高，它们就吃得越多。 这还是鸭子麽？嘴巴刁的都快赶上专业的美食评论家了，不过看在周栋的面上，倒是没人编排这两只鸭子，反倒是爱屋及乌，鸭子的嘴巴越是刁钻，在他们眼里就越是可爱。 这是哪里来的棒槌，居然对小周师傅的鸭子动上了心思、拿块猪油糕就想引诱勇勇，想什么呢你？ 有人已经笑道：“这位朋友，这可是小周师傅的美食鸭，人家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甚至就连小周师傅的手艺，这两只鸭子都没少吃，说不定比咱们可都会吃呢，您这猪油糕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吧，这都能拿的出手？” “就是说啊，这位老哥，听我一句，您还是快快收起来吧。” “就是就是，咱小周师傅的鸭子，那可是见过世面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呵呵笑个不停，句句话中都透着嘲讽，只有龙大神面色严肃，并没跟着众人一起笑， 他距离老熊沟五兄弟不远，隐隐闻到一股甜香从燕项手捧的猪油糕上溢出来，心中顿时微微一震，毕竟‘追随’周栋多日，龙大神的美食品鉴能力也是水涨船高，是不是好东西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勇勇似乎略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过鸭头，吃了一块燕项掰下的猪油桂花糕，品味几下后，‘嘎嘎’叫了两声，它的那只女鸭便也凑过鸭头来索取，两只鸭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呦，这位朋友成啊？能让勇勇这么感兴趣可不容易。 可见您手里的猪油桂花糕不一般，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能不能给个地址什么的，最好是涛宝的店铺” 这些提前来大酒缸排队的都是周栋的老客，有些还是周栋食援会的会员，自然知道这两只鸭子是如何的挑剔，见到它们居然对燕项手中的猪油桂花糕感兴趣，顿时眼前一亮。 “呵呵，我是北三省来的，也是一个面点师，主攻白案，这猪油糕就是我的手艺。 各位要是对这猪油桂花糕感兴趣，就请半个月后来我们的老酒馆， 对了，我们这个老酒馆会开在周主厨的对面，很方便各位寻找。” “什么，开在小周师傅的对面？那不是存心跟小周师傅打对台麽，怕死得不够快？” “老李你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吧，会伤害到人家的。哪怕是实话，咱也不能这么说啊。” “这位师傅既然是小周师傅的同行，不知道您来到楚都，有没有拜过周面王呢？这似乎是你们行内的规矩？ 这些人是疯了吧，一个个都被周栋洗脑洗成这样？ 燕项脸色一变，正欲发作，就听龙大神笑嘻嘻地道：“我说老哥你没事儿怎么想起来喂勇勇了，原来是给自己的酒馆做广告啊？ “放心放心，等你们的老酒馆开张，我们这些人都会去的” 老熊沟五兄弟闻言倒是一愣，没想到啊，楚都人还挺可爱，刚才话说得这么难听，居然还肯来捧场？ 熊不二一抱拳，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只听龙大神又道：“反正跟小周师傅打对台迟早都是倒闭的份儿，我们去不去都不会改变什么。” 有人接口道：“对头，照这么说，咱们还得早些去” 老熊沟五兄弟：“” 勇勇忽然看了燕项几眼，不满地‘嘎嘎’叫了两声，心说你喂我喂的好好的，干嘛停了？继续啊卑微的人类！ “呵呵，这两只鸭子倒是好饭量，可惜啊，我亲手做的猪油桂花糕就剩下了这么一小块，刚才可都给它们吃了。” 燕项笑嘻嘻地望了老客们一眼道：“好在我身上还有些在糕点铺子买的桂花糕，就一并喂了它们吧” 这家伙太滑头了。 龙大神是什么人？那是精通套路装x打脸的高手，一听就知道燕项在打什么主意， 看看这几条来自北三省的汉子，尤其是熊不二，心中微叹‘想不到你们这些浓眉大眼’的汉子也会来这一手儿？ 浓眉大眼自然跟燕项这个老白脸没多大的关系，熊不二、华表、牛语者却都是仪表堂堂，竟把主意动在勇勇这只无辜的小鸭子身上，这让龙大神有些不齿、又有些为他们感到可惜。 燕项换了猪油糕，笑眯眯地掰下一块，送到勇勇口中。 看到勇勇吃了，那只女鸭便也跟着来索要，他将两只鸭子都喂了一次，嘿嘿笑道：“要不是亲手试过，我还真以为这两只鸭子有什么特异功能、可以分辨食物的高低品流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外面买的大路货它们还不是一样的吃？” “嘎嘎！” 话音未落，就听勇勇叫了两声，声音中满是高傲，然后慢慢弯下鸭颈，将鸭嘴半浸入水中，轻轻吐出一团半碎的猪油桂花糕，那些原本半沉池中的金鱼迅速游过来，围着这团桂花糕吃个不停。 那只女鸭的作派也是一模一样 “这鸭子在搞什么？” 燕项看得目瞪口呆。 勇勇瞥他一眼，忽然伸头过来，衔去了他手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继续嚼碎后吐入池中，喂金鱼喂的不亦乐乎， 燕项心中疯狂吐槽，你丫既然这么喜欢喂金鱼，刚才遇到好吃的倒是知道自家吃独食？一只鸭子你拿得什么搪啊你！ “哈哈哈，这位老哥你应该开心啊，我们小周师傅的美食鸭还是挺给你面子的，刚才是你自己做的桂花糕，勇勇就吃的香甜，现在换了随便买的大路货，它就帮你喂了金鱼， 这分明就是用行动肯定了你的手艺嘛” 龙大神毕竟是文化人，虽然话中的讽刺意味极浓，里外里还是给足了燕项面子。 “没想到吧外乡人，咱家勇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糊弄的。” “这下知道了吧？就算是咱们大楚都的一只鸭子那也是吃过见过，四千年文化的历史古城是跟你开玩笑的？” “可不嘛，到了咱大楚都，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更别把人类那些弯弯绕的心思用到咱家勇勇的身上” 龙大神现在是有‘身份’的人，说话自然要有分寸，其他群众可就不管这些了，说着说着话就变了味道， 燕项听得面红耳赤，不过这原本就是他先动了心思，想着要拿捏人家的鸭子，结果被鸭子扫了脸面子，这不是自找的麽？ 就算脸皮再厚，您也不能跟一只鸭子耍横吧，那自己不也成鸭子了？ 也算他运气不错，刚好到了大酒缸开门营业的时间，这些老客是来喝酒聊天找乐子的，也没人真的要跟他过不去。 “大哥” 燕项有些脸红，感觉自己折了老熊沟五兄弟的面子，有些无颜面对大哥他们。 “没什么，刚才那些客人不也说了，还是你的手艺好，鸭子才不肯吃大路货。 连鸭子都能分辨出我兄弟的手艺高明，咱们兄弟几个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熊不二笑着拍了下燕项的肩膀道：“走吧，咱们也去尝尝周主厨的将相和。 咱们兄弟几个经营老酒馆多年，想必这品鉴能力比一只鸭子还要强些吧？ 我如果没有记错，今天还有周主厨的‘彩蛋’？这个经营模式非常好，等咱们开业的时候完全可以照搬过来” 五人边说边往里面走，华表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一行，才微微苦笑道：“大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彩蛋’这种经营模式虽然好，可也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必须有足够的名气支撑，人家才会期待所谓的‘彩蛋’。这也就是周栋、怀良人和严一这三位大厨，换了旁人就是天天上全蛋宴估计也没什么人肯搭理。” “那我们就先把名气做起来，老四，有没有信心？” 熊不二笑着拍了下乌庭泽的肩膀，说到底老酒馆还是得靠酒，老四如果没有了信心，那也不用打什么对台，兄弟几个可以直接卷铺盖回家了。 乌庭泽刚才一直没开口说话，闻言淡淡一笑：“大哥放心，任何人都有弱点，周栋也一样不能例外，我想我差不多就要找到了” “哈哈，那就好！走，今天咱们哥几个痛痛快快地喝几盅，就在这大酒缸中！” 五个人，每人两角将相和，配上几个熟悉的小菜，而最让五兄弟好奇并且隐隐有些期待的，还是周栋今天的彩蛋。 “姑娘，今天周主厨的彩蛋是什么，我们应该是有资格点选的吧？” 熊不二笑望着吴蓉蓉，这丫头今天说不出的容光焕发，而且不光是她，大酒缸中所有的服务员、甚至是那些酒客们，一个个都是精神十足，如果只是因为今天是周栋出彩蛋的日子，那就真是有些可怕了。 “今天的彩蛋是一百份，虽然不多，好在几位先生今天来得早，有你们一份。” 吴蓉蓉微笑道：“今天的彩蛋各位一定很熟悉，是著名的‘张飞牛肉’。” “张飞牛肉？” 牛语者微微有些动容。 他的拿手菜就是卤牛肉，自然对张飞牛肉不会陌生：“张飞牛肉出自川省，同时也吸收了北地卤菜的精华，而且因为是卤菜系列，在川菜中并不明列，算是比较特殊的一道菜。 想不到周主厨对川省的卤菜也有研究？” 同样是卤牛肉，凭什么阆中的卤牛肉就敢叫做张飞牛肉？ 牛语者是卤菜行家，可也一样没能掌握张飞牛肉的配方，他还真不信周栋就能样样精通，又是通白案、又是会酿酒，居然还会做鼎鼎大名的张飞牛肉？ “当然有研究了，我听说周主厨是为了教学生才在上个星期专程坐飞机去了川省阆中，回来后他就做出了这道菜，嗯，他可是研究了足足一个星期呢” “什么！” 牛语者听得眉头大皱，研究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敢教学生做张飞牛肉，还当成彩蛋拿出来？这位周主厨就算再是天才，也不应该如此狂妄吧？ 350 张飞牛肉和百草霜 “小二，切两斤上好的牛肉，好酒先来上一坛！二十个鸡子，剥了壳端上来！” 看什么书最解馋？ 千万别说是《水浒传》，虽然里面也有许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描写，但要说到对这些草莽英雄胡吃海塞的场景描写最细的，还是首推《武松》这本评话，六十万字的篇幅，只怕其中描写武二郎吃饭的场景，就要占去十万八万字，简直就是华夏第一本美食文。 其实宋代胡乱杀牛也是不可以的，作者们之所以如此描写，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卤牛肉配酒，那是天下绝配，甚至就连花生米、周栋出品的猪头肉，都还要居于其后。 更别说如今猪太狠，肉价贵的吓死人，就连价格如此亲民的大酒缸都不得不将猪头肉提了三次价，已经直逼牛肉价格。 而且今天的彩蛋就是周栋的张飞牛肉，虽说一个桌号只提供半斤牛肉，大酒缸内依然是叫声不绝，有人拍着大酒缸高叫：“切上二斤牛肉，都要大刀厚块！” 旁边人笑道：“哪有二斤这么多卖给你啊，小周师傅的手艺，半斤你就知足吧。 而且看你也不会吃，这肉切得太厚了，口感难免下降，还是要片大肉薄才对，否则可是会塞牙的！” “塞牙？ 呵呵，兄弟你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暴露了是个棒槌的本质。 你当张飞牛肉是那种半瓶醋厨师做的普通酱牛肉麽？不瞒你说，上个月兄弟我才从川省回来，说到这张飞牛肉，我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你就吹吧，也得有人信啊！” 众酒客哄然大笑，这位仁兄也是早点部过来的老客了，大闲人一个，自从来到大酒缸，就暴露了他‘尬吹’的本质，经常因为吹牛被人揭破老底儿，偏偏他也不恼，下次接着还吹 牛语者听了几耳朵，却没跟着众人哄笑，微微点头道：“其皮若幽、内色如血、肉嫩无渣、入口即化，这人可没吹牛，正是阆中张飞牛肉的特点。” “其皮如幽内色如血？” 乌庭泽奇道：“不对吧？ 我也去过阆中，吃过这所谓的张飞牛肉，是比一般的卤牛肉更为柔嫩可口、而且异香扑鼻，可也没像三哥你说的这样吧？ 难道这人和三哥你吃的是正宗张飞牛肉，就我吃得不够正宗？” “那倒不是这位客人显然是去过阆中的，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牛语者笑道：“想必他是在阆中吃张飞牛肉的时候，听到了这些说法。 不过要是按照这几项标准，现在就算在阆中也很难找到‘正宗’的张飞牛肉，这不是难为周主厨麽？” 他是卤菜大家，其中最拿手的就是卤制这张飞牛肉，可就算他也做不出符合这几条标准的‘正宗’张飞牛肉来，刚才那番话也就是内行讲古，吓吓外行人而已。 这与天赋、努力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在于张飞牛肉的做法虽然个个卤菜师傅都知道，甚至在度娘上都有答案，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无非是因为这道名菜的一些做法细节很难掌控，就连当年传他手艺的‘神丐食不语’也说只能努力恢复到九成而已。 之前吴蓉蓉也说了，周栋是去了阆中学习制作张飞牛肉的方法，而且才用了一周的时间，能做出个大概也就算天才横溢了，他是万万不信周栋能做出最正宗的张飞牛肉，倒不是小看了这位青年宗师。 燕项接口道：“那按三哥这么说，周栋今天的彩蛋可就没彩儿了啊？ 哈哈，堂堂的周面王、周酒神、震天锅、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却拿出个不正宗的张飞牛肉当做彩蛋，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刚刚在周栋养的宠物鸭处丢了面子，心里正郁闷着呢，现在听说周栋也做不出正宗的张飞牛肉，自然有些幸灾乐祸：“三哥你确定没人能做出正宗的张飞牛肉麽？不就是一道卤牛肉麽，真就有这么难？” “不是难，而是太过繁琐、细节更难掌控！” 牛语者笑道：“一句两句话也不可能说的清楚，呆会儿等这张飞牛肉端上来，我就着实物说给各位兄弟听，你们就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说了。” 燕项笑道：“那成，这回可就看哥哥你的了，咱老熊沟五兄弟的面子，看来还得靠三哥你给找回来。” 熊不二微微皱眉道：“老三，如果按你所说，就连在阆中也已经没有最‘正宗’的张飞牛肉，那就不可以苛责人家周主厨了。 只要他的张飞牛肉能做到阆中的平均水准，那就是正宗的， 你要是拿着些传说中的‘评定标准’硬说人家做得不够正宗，偏偏自己也做不出来，最后丢得可是咱们自家的脸面。”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这话最多也就是咱们兄弟间说说 毕竟我刚才说的那些标准，其实已经成为了传说， 现在的阆中张飞牛肉在华夏的卤牛肉中依然是一绝，人家就是正宗的！ 如果周栋能做到阆中的平均水准，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人家？” 熊不二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这次我们兄弟来到楚都与周主厨打对台，说起来都是因为我欠了范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才不得不为，其实还是我连累了各位兄弟” 几人一听忙道：“大哥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咱们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哪里有连累一说？” “嗯，是当哥哥的说错了，不过各位兄弟为我奔劳也是事实，所以我更加不希望各位兄弟因为我得罪一位勤行的青年宗师、日后甚至大有可能成为神厨的人物。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范总，自然会竭尽全力与周主厨周旋，不过这就是一场同行间的公平较量，绝不涉及个人恩怨，无论输赢，你我兄弟也只做君子，不做小人，还希望大家能够谨记！” 几兄弟连连点头：“放心吧大哥，都明白你的意思了。您放心，咱们最多是跟周主厨不打不相识，绝不会成为仇人的。” 五兄弟闲话间酒菜已经端了上来，五个人十双眼睛首先盯着的就是放在桌上的十角将相和与放在桌子中心位置上的一坨黑色肉状物。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飞牛肉？ 不应该吧，总不能说演义中的张飞生得黑，你就把张飞牛肉整成这个样子吧？更何况历史上的张飞可不是什么黑炭头，据说还是个写得一手好字的帅哥呢。 这团肉是真黑，‘亚赛寒冰铁、能比锅底灰’，大概有半斤左右的份量，隐隐可见上面有着一道道细密的切痕。 先把肉切开，然后再堆叠回原形，这种处理卤菜的方法并不罕见，不过在大酒缸这种地方还如此精细，倒是少见的很。 “大哥，咱们兄弟都听你的话，也很尊重周主厨这位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可这盘张飞牛肉可是让人不吐槽都不行啊？ 这黑漆漆的好像是煤块儿一样，也是给人吃的麽，就这还是很多人期待的彩蛋呢？” 燕项哈哈大笑：“三哥，你是行家，你怎么说？” 牛语者自从这盘张飞牛肉端上来，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这盘牛肉，面上的神情古怪已极。 燕项奇道：“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牛肉做得太差，都不知道该如何批评了？” 牛语者也不答话，伸手将牛肉拉到面前，提起筷子轻轻拨去。 熊不二目光一动，他坐在牛语者对面，看得非常清楚，老三的手一向很稳，可今天这只执筷子的手却在轻轻抖动。 “噫！” 随着牛语者用筷子将牛肉拨开，就仿佛有一轮红日自黑山深处突然跳出，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抹刺目的嫣红！ 被精细刀功切割成片后，又被重新堆叠起来的张飞牛肉散开来后，众人才看得清楚，原来牛肉只是外层墨黑如炭，内里的牛肉切面，却是殷红如血，品色一流！ “其皮若幽、其色如血，这才是真正的张飞牛肉啊！” 牛语者手中的筷子跌落桌面仍不自觉，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就像演义传说中的黑张飞一样，面虽黑，却有着一颗赤胆红忠之心！正和师傅他老人家说得一模一样！” 提起师傅，老熊沟五兄弟都是黯然，这位拥有华夏神厨位份的师傅虽然性情古怪，就算受了他们的救命大恩，也只是每人传了他们一项绝技，而后便翩然离去，却是真的改变了他们颠沛流离的一生。 自从师傅不告而辞，五兄弟没有一天不在惦念，今天忽然听到师傅昔日对张飞牛肉的评价，顿时倍感亲切，连带着对周栋也有了亲近之意，燕项低声道：“原来这小子真的这么厉害啊？我来尝尝这牛肉” 周栋做的张飞牛肉色泽鲜艳，看着就让人特别有食欲， 所谓的‘入口即化’，并不是像棉花糖一样瞬间化去，牛肉该有的嚼劲和香嫩撞齿感觉丝毫不会少，只是肉中的边筋板韧早就被妙手去除，轻轻一咬，立即肉汁四溢，一直到最后在口中化去，也不会出现塞牙这种讨厌的事情。 另外这牛肉的香味非常独特，并没有牛羊特有的‘烈膻’，膻味早就在烹制过程中化成了鲜香，隐隐有百花芳草之气，几兄弟享受美味的同时，都觉精神有些恍惚，总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条幸福的小牛犊，正扬起四蹄，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奋力奔跑 什么和牛、神户牛、大理石一样的花纹？周栋所用的食材或许并没有如此高贵，可这张飞牛肉的味道却让人为之着迷，硬生生靠着高超的厨艺，拉近了食材间的距离。 一盘牛肉无声无息间被五人吃了个干净，五人都是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在大酒缸内接连响起，此起彼伏，但凡是吃到这张飞牛肉的食客无不感叹，这麽好吃的牛肉为什么只是‘彩蛋’？而且小周师傅还未必次次都下一样的‘蛋’ “老三，这张飞牛肉的做法你也应该知道的吧？能不能够做得出来？” 熊不二这样沉稳的性子，也被这张飞牛肉勾起了好奇心。 兄弟几个也都是得过神厨传授的人，老三更是精通卤菜，在北三省有‘牛肉王’之称，他不相信周栋只是去趟阆中，学了一周时间就能把张飞牛肉做到这种程度，老三反倒不成？ “周主厨去阆中、除了尝味各家的张飞牛肉外，更多的应该是印证，印证他还原这道古菜的天才想法！” 牛语者长叹道：“张飞牛肉的做法不是秘密，可在小周师傅之前却没有哪位厨师能够完全还原这道菜” 说着用手指了下空空如也的菜盘道：“大哥、各位兄弟，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张飞牛肉的表皮会是幽黑色的麽？ 因为这道牛肉与普通的酱牛肉、卤牛肉都不同，不仅要用上卤酱的手段，更需要有腌制、入外料的过程， 而这最重要的入料，入的可不是什么香料，而是‘百草霜’！” “百草霜？” 乌庭泽皱眉道：“三哥，我虽然不懂卤肉，可也知道这百草霜是锅底灰的别称。 你不会是说，制作这张飞牛肉还需要用到锅底灰吧？” “呵呵，古人烧锅曾用百草，所以锅底灰才有了‘百草霜’这个雅称，张飞牛肉当然不可能用什么锅底灰，而是真正的百草精霜。” 牛语者叹道：“张飞牛肉的制作过程比普通卤牛肉何止繁琐十倍？ 先要用极其高明的洗菜手法清洗牛肉，既要反复揉搓，将血污、水份挤尽，使肉质疏松，又要控制力度，不能损伤肉质，还要入缸密封腌制，出缸后，还要用百草霜反复抹于肉表，入锅后，还要精心控制火力，转换文武火一十八次 而在这些程序中，最难的无过于制做这百草霜。 百草霜，是取百草精华用火焚之，然后烟熏牛肉形成于牛肉表面，可这百草又该用哪些？就算配方都给了你，又该如何搭配用量？燃烧的时候，哪些放在表层、哪些放于内里？ 一百种草，相互生变，又该有多少种变化？而且还要结合食材的具体情况。 要知道牛和人一样，每只牛的性情、生活环境、成长过程、繁·衍期是否得遂心愿，牛够不够开心欢喜？都会让牛的肉质有些微偏差。 还有制做这张飞牛肉时，所在的地区不同、温度湿度不同、水质不同，这些难道就不是变化了？ 所以说一道张飞牛肉，不仅要考虑百草之变，还要考虑这种种的‘客变’，并因此常常调节百草的种类、配比用量你说难不难？” 乌庭泽听得连连摇头：“三哥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怎么听着比我酿酒还要费劲呢？” 351 美酒向善 牛语者只是摇头不语，并没有接口，从这道张飞牛肉中体现出的周栋对百草霜的理解和应用，又岂是费力就可以形容的？ 除了天赋外，这还需要一颗对厨道精诚以待的心，需要几千乃至上万次的练习、揣摩，不停地调整百草配比 一名厨师要攻克张飞牛肉未必不可以，估计拿出小半生的时间就可以了，可是做厨师的，又有哪一个不希望自己可以多掌握一些菜色，谁会将大量的精力耗费在一道卤菜上？ 张飞牛肉名气再大也只是酒席上的一道冷荤而已，虽说够硬，却永远成为不了主菜，厨师们也是要考虑性价比的。 其实牛语者完全想不通周栋为什么要花费大量时间在一道卤菜上，毕竟周栋和他不同，他是老酒馆的卤菜师傅，可周栋不是啊？究竟是这个年青人对卤菜情有独钟，还是真的是个一看就会、一会就精的不世天才？ “好菜当配好酒，各位兄弟，就让我们来尝尝周主厨酿造的将相和吧。” 熊不二呵呵一笑，这四个兄弟他都非常的了解，老二精细谨慎、老四性如烈酒、老五虽然看似轻浮了一些，其实本性还是纯厚的；而老三牛语者平日话最少，其实性子最傲，今天周栋的这道张飞牛肉只怕将他打击的不轻。 见到牛语者沉默不语，他这个做大哥连忙转换话题，免得自己兄弟再钻了牛角尖儿。 真正会喝酒的人都是先菜后酒，等到真正开始喝酒的时候，就绝不会再吃菜，以免被各种菜的味道影响，老熊沟五兄弟也是如此，听到大哥提议饮酒，便纷纷停下筷子，各自倒了杯将相和出来。 “噫，这酒怕是不对吧老四，竟然没有任何味道，寡淡的如同白开水一般？” 这酒倒出来后，隐隐透出一股天青色，就仿佛雨后被洗刷干净的一方天空，纯净的让人心都跟着变得干净了许多。 可是应有的酒香却是半点全无，就不说上等佳酿的粮食酒了，哪怕是酒精勾兑的垃圾玩意儿，起码也得有些酒气扑鼻吧？这酒可好，除了酒色还说得过去，完全就不像酒！ 看到这杯酒，乌庭泽却难得地沉默了，没有回答兄弟们的问题，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下，然后便合上双眼，久久不言，只是见他鼻翅轻轻煽动，呼吸比先前急促了许多。 “四哥，咱不是吧？您这是进入专家角色，开始扮深沉呢？ 我倒要看看，这酒究竟有什么古怪！” 燕项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很不信邪地端起酒杯喝了口。 “嗯？” 酒一沾唇，燕项就瞪大了双眼，理解般看了四哥乌庭泽一眼，然后同样闭上双眼，默默享受。 “老四这次是遇到真正厉害的对手了，但愿不会因此丧失了斗志。” 酒一入口，华表心中就涌起了滔天巨浪，他跟随大哥在老熊沟经营了多年的酒馆，见过喝过的美酒也不知道有多少，可像面前这样特殊的酒，他却还是第一次喝。 酒入喉中，先是一片清凉，可当进入食道后，就仿佛被人引爆了藏在酒中的一颗炸弹，瞬间散发出一片火热来袭，沿喉直下，直落胃中彻底爆发开来，撩拨性情，让人心神激荡，只想为所欲为！ 这种冰火之间的剧烈转换让人完全放开了性子，瞬间抛开各种烦恼、只觉天地高阔、云淡风轻，全世界都得围着我转、看谁都感觉很不顺眼！就像那位性如烈火的廉颇老将军，脾气上来谁都敢堵，堵完了还得问你服不服！ 妙就妙在这酒不同于那些劣酒，一旦喝醉了，就会让人从放飞自我变成失去控制，当酒客一只脚踏在悬崖边，眼看就要失去理智的时候，忽然有一股清凉遍及全身，阳极生阴，暗含天地之道，让人迅速冷静下来，在收回对身心的全面控制权后，赫然出了一身透汗！ 好痛快！ 但凡是喝过将相和的酒客，无不是经历了这样的过程，先是心情肆意飞扬，接着迅速转为静默，有些心思细腻的甚至在这瞬间的心情转换中开始回顾半生、总结得失，做起了批评与自我批评 以往的恩怨、情仇、得失、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仿佛电影画面般在眼前掠过，每一件都在直击人类心灵中最为柔软的那一部分。 熊不二长叹一声，缓缓放下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间喝空的酒角子，只觉心中一片柔和空明。 “等完了楚都这边的事情，咱们兄弟几个也该去寻找师傅他老人家了” 熊不二看了看老三牛语者道：“人生不过百年，有些事情能放下就得放下，老三，你和兄弟们不同，当年的事情，难道就真的不能原谅她了？” 牛语者苦笑一声：“二十年了，当年她是对我不起过，可也有对我百样温柔的日子，还记得每到晚上，她早就为我倒好了热乎乎的泡脚水，早上起来，洗干净的内·衣也都叠好了放在床头。 她其实是个好女人啊，说起来还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否则也不至于”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要是我没看错，她应该还在等着你回头。” 熊不二拍拍牛语者的肩头：“男人嘛，就应该大度些。” “大哥说的是啊不对，莫非是这酒” 牛语者一惊：“这酒竟然有移人性情的作用，这也未必太过可怕了。” “如果你没有宽恕之心，区区两角酒难道就能够改变你麽？” 熊不二摇头笑道：“与其说这酒可以移人性情，还不如说是它勾起了你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善良和宽容，‘将相和’也只是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罢了。 而‘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再怎么大奸大恶的人，也曾经有过童真、有过善良，将相和也只是让人们可以借助它找到那颗被世故蒙蔽的心。” 牛语者愣了愣，微微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熊不二笑道：“话虽是这样，这‘将相和’也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顶级好酒了， 记得神丐师傅曾经说过，酒品分上中下三等，有凡品之酒、中品之酒、上品之酒，中品之酒又称为‘神品之酒’，上品之酒又称为‘仙品之酒’，我观周主厨此酒虽然还不及师傅说的仙品之酒，却已经是神品无疑。” “这样的好酒，他居然放在大酒缸里出售，一角只卖8元” 乌庭泽的表情异常丰富，不禁可怜起天下的酿酒师和酒厂来，怕是你们还不知道楚都有个家伙一手酿酒术高明无比，却偏偏爱搞价格倾销吧？ “天下的好酒，就应该让天下人同饮，这正是周主厨的胸怀啊。” 熊不二微笑道：“老四，你藏的那些好酒也是时候拿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九州鼎食对面的‘食为天’会拿出三百平米的营业面积，用来支持我们的‘老酒馆’开张。 现在大哥只想知道，你究竟找到了周主厨的弱点没有？” 华表、牛语者和燕项闻言都看向乌庭泽，这海口可是他自己夸下的，不知道在尝过了周栋的将相和后，老四还剩下多少的信心？ 食为天的马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起初古亚楠以为他跟九州鼎食就是简单的商业竞争关系，后来开始怀疑他只是对尚周集团有某种不满，才会跳出来跟自己这个女孩子掰掰腕子，再后来听了哥哥的一席讲述才明白马总跟父母亲其实有段无法言说的绿林故事 到了今天古亚楠总算明白，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食为天背后从一开始就有着范家的支持，而范家布局华夏勤行日久，显然不会坐视尚周集团顺利实现计划、将这种‘大而全兼具小而美’的经营模式推向整个华夏乃至全世界 ‘食为天’前期不显山不露水，并没有亮出范家的标签，甚至还卢知味的弟子坐镇，这其实不过是范家的一贯手段，隐身幕后、于华夏勤行处处落棋，如果不遇‘强敌’，范家的‘嫡系厨师’甚至都不会露面，直接用外援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按说要换了是别的行业，范家这种明显带有组织性质且手段强横的势力是断断不能见容于国·家的，早就会被有·关部门严密调查，最后连根拔起。 只不过没人会跟一帮厨子计较，何况还都是能够做出一流美食的顶级厨子，搞幕后就搞呗，在炉头上折腾还能翻出天去？ “九州鼎食这次还真是遇到强敌了” 小雪一过，楚都的狗毛天气立即就能冻断筋，古亚楠和吕绿馨两人裹得像两个成了精的毛团，站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中，望着对面已经装修完毕的老酒馆。 吕绿馨看着对面刚刚挂起的招牌，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反倒像个兴奋的小女孩儿：“嘿嘿，范家果然要对九州鼎食下手了啊。 听师兄他们说，这五兄弟是从北三省老熊沟过来的，都是经营酒馆的老手，这摆明了是要跟周栋打对台啊？ 而且这还是范家的‘第一波’人手，后面还不知道来得都是些什么样的‘高手’呢。 楠楠，被范家盯上，紧张不紧张，刺激不刺激？ 不过你也是够幸运的，范家要拿下的对手还没有几个能撑得住，本来啊，你估计是输定了，可偏偏九州鼎食就横空出世了一位周主厨。 你是不是都要偷笑了？” 偷眼望着古亚楠包裹在绒绒甩帽衫下的一张小脸，这妮子笑得还真是开心呢，古亚楠暗自嘀咕了一句‘春天还没到呢，看把你给美的’。 古亚楠心里真是美的不行，洒家就是运气好，天上掉下个周主厨，气死范家又怎么了？笑眯眯地望了一眼古亚楠：“有兴趣喝点儿麽？” “有啊，去哪里，周栋的大酒缸麽？ 听说今天下蛋的是严一严师傅，他是令隐寺的素斋秘传，咱们去尝尝？” “没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变成一个‘肉食动物’了。” 现在想起周栋的张飞牛肉古亚楠还馋着呢，暗暗吞下口水。 “是嘛，那现在你是喜欢老腊肉还是小鲜·肉？” “滚！” 古亚楠瞪了她一眼，用手一指对面的老酒馆道：“今天是对面开业第一天，咱们就去这鼎鼎大名的‘和平老酒馆’尝尝，看看他们是凭什么敢跟周栋打对台！” 352 玫瑰花露 从凛冽的寒风中走进熊不二的老酒馆，立即有阵阵暖意扑面而来，不仅仅是这里的温度，还有这里浓浓的人情味儿。 已经五十岁出头的熊不二直直站在老式柜台后面，腰不弯、背不驼，面前摆着个磨掉了许多漆的算盘，一身对襟青布长衫，在这个年头儿也算是特立独行了，见人先带三分笑，开口就是关心言，‘古总，吕砧头，可冷坏了吧？叫两角酒暖暖身子？” 古亚楠进门后就一直在打量这家老酒馆， 约摸有三四百平米的样子，明明是刚开业，却没有一丝的‘新味’，虽然没用大酒缸当桌子，却也是黑漆的四方桌配了宽边条凳，无论桌子还是凳子都被擦得油亮，仿佛是包了一层浆。 跑堂的没有女孩子，都是会拉长腔报菜名的老手，话里带些京味，更多的却是北三省的冰碴子味儿，让人听着都感觉特别喜庆。 掌柜的桌子后面放在一排排的酒坛子，上面贴着红纸，纸上却是空着没写字，也不知道就是为了讨个吉利还是另有他用，反正这些酒坛子一摆，老酒馆特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比起建在九州鼎食十七层的大酒缸，竟是各有千秋。 听到熊不二招呼自己，古亚楠倒是没感到意外，这半个月她也掌握了熊不二的很多资料，既然都打上对台了，还不许人家调查自己麽？ “熊掌柜果然认识我啊，生意还好吧？” 古亚楠笑道：“听说老熊沟的英雄好汉来咱们楚都开酒馆了，我可得来为您捧场呢。” 吕绿馨就在一旁笑，心想楠楠你现在怎麽也学得这麽虚伪了？ “多谢多谢，做咱们这行的，说到底还不是靠着朋友们帮衬麽？古总今天走进我的酒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生意还好吧？” 好什么啊？古亚楠这就是明知故问。 今天是熊不二的老酒馆开业第一天，锣鼓不敲鞭炮不放，就连开业的花篮都没几个，也不知道是人缘真差到了这种程度还是熊不二另有打算， 现在都快下午一点钟了，酒馆里除了几个百无聊赖的小伙计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擦桌子，桌子都快被擦的秃噜皮了，就她们两个算是‘生面孔’。 这‘捧场’捧的都有点雪中送炭的味道了。 “这个时间段周主厨的大酒缸正红火着，酒客们都奔你们九州鼎食去了，古总您看看，我这里是门可罗雀啊，还谈什么生意。” “呦，我们可不是来乞食的麻雀啊？” “那是那是，我这是失言了，两位是金凤凰，帮我开张来了。” 还得说是老熊沟混了多半辈子的老江湖，熊不二这话说得巧妙，既捧了古亚楠和吕绿馨，顺便还抬了下自己的面子， 俗话说没有梧桐树请不到凤凰来，古亚楠和吕绿馨如果是金凤凰，他这家老酒馆就是灵木梧桐了。 再联想下老酒馆跟大酒缸打对台的事情，这话就可就显得更加微妙了。 吕绿馨笑道：“熊掌柜的可真是有信心，哎呀，别光让我们两个站着了啊？” “对对对，让二位见笑了，我这也是见到终于开张了，一时欢喜过头，竟然怠慢了客人。 里面的，坤客两位，高接高送！” 熊不二吆喝了一声，告诉跑堂的来了女客，小心照应着。 高接高送就是要小心陪护着，免得女客不小心或者喝多了再磕着碰着，这年头儿你都搞不清楚人家是不是怀了头胎二胎的，不到显怀的时候可未必会挂相，这都是开饭店、酒馆要小心注意的。 老酒馆开业，除了酒品菜品要过得去，让酒客宾至如归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你就得分析客人群体、琢磨客人的心思，华表自然是当仁不让，暂时充当了类似‘大堂经理’的角色。 对面九州鼎食的总裁和名厨花老板到了，自然是华表亲自上前迎接， 一面嘘寒问暖将二女引入座中，一面在心里暗暗称奇，别说老四的运气就是好，开业第一天来的就是一对女客，刚好可以验证老四的策略。 正如老四所说，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周栋也不能例外。 至少在酒上，大酒缸虽有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这两大招牌美酒，其实还是远远不足。 “菜你就看着给上吧，反正这种酒馆也就是老几样，你们这里估计也没有名厨坐镇，隔三岔五弄出个彩蛋什么的。 酒就要好一点，太差了可不成” 吕绿馨话说得很不客气，带着点挑理的味道。 “呵呵，吕砧头果然是名不虚传，快人快语！” 华表笑道：“那就来一盘酱大骨、一份松江鱼、花生米、茴香豆，酒我们这里种类就多了，莲花白、五加皮、没名的老烧锅热刀子 不过这些酒啊都不太适合女性喝，另有我们家老四私人酿造的‘玫瑰花露’，应该最适合二位了，要不一人来上两角？” 敢情这熊不二的老酒馆跟大酒缸一样，也是用的老式酒角子量酒。 “玫瑰花露？” 二女都是微微一愣，听着很像是化妆品的名字，如果是酒，那可够小·资的，未必适合吕绿馨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古亚楠可是绝配。 酒菜上来后，两女先是扫了一眼，还不错，大骨酱得入味，筷子轻轻一拨肉就脱落下来，只需要文绉绉娇俏俏地捧着大骨头啃那一层最精华的软骨、吸取香喷喷的骨髓就好。 松江鱼也是一等的手艺，搭配的粉丝筋而不粘，吃着估计会很过瘾， 各样菜式都在标准之上，关键是份量都大，大到二女简直怀疑华表是不怀好意要把自己当猪一样的喂胖了， 唯独没见到情报中显示的酱牛肉，据说这可是熊不二在老熊沟开设酒馆时的当家菜，出自老三牛语者这个卤菜大师之手，这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二女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菜上，按着内行教授的方法，吃了些花生米茴香豆、又啃了一两根酱骨上的寸金软骨后，就充满好奇地将这‘玫瑰露’倒了一杯出来。 这酒挺好看的啊？ 古亚楠一看就喜欢上了，情报里说老四乌庭泽是个酿酒的行家，她还没当回事儿，再厉害还能超过周栋麽？ 却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乌庭泽一个北三省来得粗豪汉子，居然还能酿出这般脂粉气十足的酒来？ 353 玫瑰花露（下） 这玫瑰花露倒入酒杯后却是女儿家颇为喜欢的粉红色，还有点浓郁挂杯的意思，看着应该是有些年头儿了。 这显然不可能是乌庭泽新酿的，他在老熊沟跟随熊不二开设酒馆多年，手上存货估计是不少，如今老酒馆开业，自然是要快马加鞭从北三省运过来。 酒是提前在热水中温过的，而且是用了不超过八十度的热水，隔着酒角子来温。 华夏饮食文化广博精深，非那些撮尔小国可比，就说酒，便有温酒、煮酒、镇酒之分。 镇是为了冷酒，一般针对的是各种爽口且度数不高的果酒，在炎热的夏天将酒角子放入吊篮后坠入井水中去镇，这种冷镇后的温度最合适人体，比那些直接往酒里扔冰块儿的老毛子不知道要高明出几个世纪去。 温和煮则为热酒的手段，关羽温酒斩华雄、曹刘煮酒论英雄，前者一般是在秋冬季节避免冷酒伤胃、更令酒香显鼻；后者则是针对早期寡淡无味的米酒，往往要加入调味的东西，让酒的口味更加多样化。 比如曹操为了表示自己临国难而行节俭，喝的都是些耗费粮食不多的劣酒，可是用这种酒请刘备喝感觉又很没有面子，有失身份，于是就往里面加青梅，却也隐隐合乎了‘人间至味是梅盐’这句话。 玫瑰花露一听酒名就知道做法必然精细繁琐，自然不需要用煮法，老酒馆温酒温的很讲究，摸着酒角子微微烫手，酒入杯中有酒气腾起却不见酒雾，而且一股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让人非常舒服。 这不仅仅是因为酒香有多麽的诱人，还因为这酒看上去逼格就很高，不像三碗不过冈与将相和是你喝下去才惊为神品、顿涨逼格，而是没开始喝就有很高的逼格，对于古亚楠这种外行来说，这已经够了，喝与不喝其实已经没有多麽重要。 加上那些明显是上等木材打造的桌椅，一举一动都依足了规矩的掌柜的和伙计们，熊不二的老酒馆看似普通，简直就是低调装x的典范，配上眼前的玫瑰花露，居然让古亚楠这种见识颇多的海归精英都生出一种巨大的愉悦感来，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地方似乎也不错，有时间可以多来几次？’ “酒不错，就是甜了些，不是男子汉喝的酒！” 吕绿馨就没她这么多的想法，第一杯已经下了肚，眼睛微微亮了下，可最后还是皱了下眉头， 酒其实不错，除了淡淡的酒香外，还有股子玫瑰花香，如果在口中转上几圈再咽下去，口齿间都有股流连不去的芬芳，吐口气出去那就叫做‘兰气袭人’，能把男人迷死。 可她偏偏就不怎么喜欢，如果让她选择，三碗不过冈显然更痛快，喝时痛快、醉时也痛快。 “你难道是男子汉了，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馨哥’？” 古亚楠跟吕绿馨是互怼惯了的，周栋从香江归来后，两人就仿佛彼此憋了一口气，有机会就想怼上对方几句，更何况这酒让她非常满意，吕绿馨这样批评，让她感觉三观不合，闺蜜间略带小情调的互怼就变成了屁·股决定脑袋的一场争论。 “这酒挺好喝的，有些像是我在岛国居酒屋喝过的果酒，淡淡的花香显然格调更高，而且甜甜的酒意难道不比火辣辣入喉来得舒服？” “能不能别提岛国的居酒屋了？巴掌大的地方、桌子比小学生用的课桌还小，小碟子小碗，一份菜能盖得住盘子底？ 那里的酒也能叫酒？” 前段时间才从岛国回来的吕绿馨提起这居酒屋就想吐槽，感觉里面的岛国人就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一样，让她这个成年人非常的不适应。”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激动个什麽，我是想说，这玫瑰花露对应的客户群恐怕不小，周主厨如果不小心应对，恐怕真会被人抢走了生意。 馨馨你别总想着跟我抬杠，我这是站在总裁的高度上看问题，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嘛。” “角度不同可以，你可不许把这件事说给周栋听，他要是也酿造这种‘娘娘腔’的酒，古亚楠我跟你没完！” “什么娘娘腔不娘娘腔的，你个男人婆！” “你敢骂我？罚三杯！” “光罚我啊？” “你罚三杯我陪三杯，够姐们儿吧？” 吕绿馨没等古亚楠回话，就一连干了三杯下肚，还真是奇怪了，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可等这酒回味开来，居然还是挺想喝的，那个什么乌庭泽倒是有点意思啊？ 嘴上虽硬，吕绿馨其实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熊不二的老酒馆推出这类酒，还真是有点四两博千斤的意思。 二女算是铆上劲了，几个回合下来，菜没下多少，一人面前已经放了三个空的酒角子，古亚楠斜眼看看吕绿馨，抬手叫伙计加酒，华表却笑着走过来道：“两位，菜不够了可以添，要酒可是没有了。” “呦呵，这是要上演水浒传啊？” 吕绿馨嘿嘿一笑：“啥意思，拿我当武二郎？” 古亚楠拍手笑道：“你不是武二郎，你是母夜叉！” 吕绿馨瞪了她一眼：“你别跟着裹乱。 华二掌柜的，你们这是也要学着周栋搞限购吧？不过他是因为酒真的烈，怕影响客人的健康，你这样做可就是邯郸学步了。” “不敢不敢，只是小本经营，不敢让客人在店里喝醉了，而且吕砧头你别看这玫瑰花露喝着柔和，其实后劲上来也是非常厉害的。” 华表笑道：“两位要是想买回去慢慢喝，咱也是卖的，一人不超过一斤就行，毕竟这酒现在用的都是存货，新制的还要过几个月才能衔接上。” “你要卖，我还不想买了。” 吕绿馨摇摇头，忽然有些后悔，想我堂堂花老板这是怎么了？屁·股问题就是立场问题，怎么可以左右摇摆让某些人看笑话呢？ “我买一斤带走。” 古亚楠晃晃悠悠站起身子道：“帮我温好可以吧？” 提着温好的酒，古亚楠打着晃就出了老酒馆，外面冷风一吹，感觉清醒了不少，抬头看了眼九州鼎食十七层，此刻大酒缸的生意应该正红火着。 “把这酒给周栋尝尝，然后我这个总裁就可以指出大酒缸存在着产品类别不足、消费者群体可能因此遗失的‘重要问题’。 然后我不是就有理由让那小子酿造这类酒了？ 这次第一个喝到的，必须要是我！ 古亚楠，你可真聪明啊，嘿嘿嘿” 354 他好可怜啊 老酒馆的开张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影响，勇勇夫妻依然每天盘据在金鱼池中，高傲地盯着排队待座的人群、酒客们依然在每天热烈的讨论小周师傅还有没有新酒上市？毕竟这么大的一个老酒馆，就两种酒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最近小周师傅可是有些偷懒了啊，彩蛋总是重复来重复去的‘地锅鸡’和‘张飞牛肉’，难道不该是每次都有新菜式出现麽？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排队来吃‘地锅鸡’和‘张飞牛肉’的人将会越来越多，现在可不光是熟脸的老客，已经出现了无数的新面孔，老客们感觉压力山大。 周栋还是第一次对消费者的呼声置之不理，每次练习新菜品也是很累的，这些‘亲们’就没有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简直就是索求无度 更别说这两种美食虽然不是华夏最顶级、最繁琐的美食，可也不是轻易就能够掌握的，几个学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这可关系到他获得升级技能点的速度。 那天带着些许醉意的古亚楠拿来的‘玫瑰花露’他也是品尝过了的，味道着实不坏，而且以他如今的见识，立即知道对面老酒馆的用意， 这年头女人的钱最好赚了，玫瑰花露这种酒逼格高、入口柔和，一旦推出就会获得广大女·性朋友的支持，女人们进了老酒馆，还怕男人们会不来麽？老婆和女朋友自然比‘地锅鸡’和‘张飞牛肉’更重要。 古亚楠还以为他心动了，用诱惑的语气道：“大酒缸也需要这样的品类吧？ 周栋你想想，如果你也肯酿造这一类的酒，肯定会吸引来更多的女客，女客多了，男客的数量还能少了？ 这不仅仅是补全了大酒缸的美酒品类，更会为大酒缸增加一道道靓丽的风景，想想每天有很多美女涌进你的大酒缸，难道你就不会偷笑？” 这丫头果然是喝多了。 周栋看看穿梭在大酒缸中的吴蓉蓉她们，以及被老公、男朋友拉来的女客们：“这种靓丽的风景我们可不缺” 酒可不是说酿就能酿的，以周栋如今的品味、眼界，要麽不酿，酿也得是美酒星谱中的顶级美酒。虽然他是一个谦虚的人，也一样喜欢听人赞美、看着系统中的赞赏值噌噌地往上涨，这都快成强迫症了。 古亚楠这种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哪里知道有一个系统得多累？ 真以为赞赏值是这么好攒的？酒客们的眼界越来越高，一个个不光是越来越会喝，而且还越来越会吃了！美酒星谱里的酒谱可是都要拿‘真金白银’去换的！ 玫瑰花露这类酒谱不是没有，一个个还十分的高大上，拿出来绝对可以秒杀对面，可周栋肉疼啊。 “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都是好酒这没错，可是酒性都太烈了，不适合女孩子喝太多” 古亚楠当时边说边巡视着大酒缸，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观点，然后就看到了女客们面前的酒角子不是已经空了，就是快要空了。 脸一红，古亚楠收回目光：“嗯，现在她们是没有别的选择，可是过段时间，对面的玫瑰花露肯定会拉走我们不少客人的，周栋啊，你又不是没有能力，为什么要白白让对方钻了空子呢？” 周栋看她一眼，指了下长长的排队人群：“现在排的人已经够多了，客人们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长到无聊，甚至都开始骚扰我的鸭子了。 再说人家从北三省跑到这里开个酒馆容易麽？大家都是混饭吃，勤行的规矩也有给对方‘留饭’的说法。” 古亚楠脸蛋儿涨得通红：“你这是迂腐！” “随你怎么说吧，后厨的事情您这位行政总裁可管不着。” 周栋撂下句话就走了，还得去教胖子他们做‘张飞牛肉’去呢，他希望私房厅开业后胖子几个能顶起大酒缸的一片天，他就只负责隔段时间推出新酒，隔三岔五的下个‘彩蛋’就好。 至于说给对方‘留饭’这种话，既不是周栋太骄傲，也不是他喜欢养寇自重，青年宗师嘛，这叫心胸气度，这会儿不开始养，什么时候开始？养孩子还得提前做些准备呢。 雪越下越大，排队排到百无聊赖的酒客们看腻了两只大白鸭没完没了的秀恩爱，就趴在落地玻璃墙边瞭望对面的‘老酒馆’。 这些天‘老酒馆’可没少了被酒客们议论，人人都充满了好奇。 能让生意红火的‘食为天’让出几百平米的营业面积来开办一家人情小酒馆儿，可见这传说中的老熊沟五兄弟绝不简单，本以为开业会闹出不小的响动，结果不光没见到贺客盈门彩狮腾跃，甚至连挂趋吉避凶的鞭炮都没见放，这么低调？真是透着古怪。 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了，那就自然少不了关注，已经有人统计过了，这几天进出对面老酒馆的人屈指可数，应该是不会超过十个，这生意做的可算是赔到了家。 要怪就怪对面选错了地方，九州鼎食大酒缸的名声在外，小周师傅早点部、大酒缸如今俨然就要成为楚都市的城市名片，菜好酒好人还帅，这怎么竞争啊？结果就是大酒缸门庭若市、老酒馆门可罗雀，看这样子，应该是撑不了几天吧。 远远见到对面老酒馆门前的雪地上落了许多的麻雀，也不怕人，叽叽喳喳地开着大会，时不时的还有麻雀转头望着老酒馆，叫声更尖厉了几分。 排队等着叫号的酒客们不觉失笑，都替老酒馆掌柜的感到心酸不已，这年头儿做个生意可不容易啊，千里迢迢地从北三省到了这里，估计半辈子的身家都要搭在这老酒馆上了，哪想到不光客人不照顾，还得受些麻雀的欺负，咱大楚都的爷们儿看着都不落忍啊 原本还以为能让食为天拿出几百平米的营业面积来，这老熊沟哥几个是多麽了不起的角色，现在看来应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早就听说食为天换了主厨，因为主动‘挑衅’九州鼎食的秦主厨，结果被小周师傅亲自上门找了场子回来，而且自打小周师傅从香江比赛上归来，无论是大酒缸还是正在开业筹备中的‘周氏私房厅’都让人期待感爆棚，连带着九州鼎食各大菜系的生意都跟着变得火爆了起来，食为天的生意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估计这北地来的五兄弟也是让食为天给坑了，否则怎么会穷到开业时都没点动静？租金太贵了呗。 人都是最同情弱者的，楚都人任侠仗义，越发是如此，已经有人摇头叹息，提议说小周师傅这边生意好到都排不上队，有这等待的时间，未必不能去对面看看？只要酒菜不是太差，也算个打法时间的地方？ 当然这也就是随口说说，人的习惯是最难改变的，更别说排队的这些酒客很多都是周栋的铁粉，虽然心里好奇，也想到对面‘老酒馆’踩个盘子什么的，却总是担心会被小周师傅误会，毕竟这有些背叛的意思。 忽然见到对面门一开，掌柜熊不二走了出来，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正是走向那些饥饿中的小麻雀，说来也奇，这些麻雀竟然也不怕他，反倒叽叽喳喳叫得更起劲儿了。 熊不二右臂上挎了个小篮子，走近麻雀群后用左手往里一抓，抛洒出一把把的玉米、麦粒、米粒子什么的，麻雀群顿时耸动起来，一面争先恐后的抢食，一面叽叽喳喳地围着熊不二叫个不停，大有感谢之意。 大酒缸这边的酒客们都看呆了，这位熊掌柜的分明就是个熟手，跟这些麻雀也混得熟了，眼看这群麻雀吃饱了，叫几声纷纷振翅离去，不久却又换了一群来，合着这些小鸟儿是把这里当成食堂了 熊不二也不急也不恼，依然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喂着麻雀，送走一群迎来一群，篮子里的粮食没了，就叫里面再送些出来。今天雪可不小，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灌，他却仿佛是不知寒冷一般，一直坚持着为这些小麻雀送去温暖。 “是个好人啊” 忽然有人叹了声：“自从楚都落了大雪，这位熊掌柜就每天坚持着喂养这些找不到食物的鸟儿，有人笑他门可罗雀他也不恼，而且这一‘罗’可就是‘罗’上大半天的，可不像有些生意人呢，生意做得不怎么样，各种迷·信规矩却是一大堆。” “冰天雪地、群鸟哀鸣，他人怜我，我怜小禽” 一个样子清纯，看上去乖乖的小姑娘眼睛发红，拉了下排在她前面的美女袖子道：“林姐姐，小周师傅这边还要等很久呢，要不咱们去对面看看吧，我看着人家掌柜的是个大大的厚道人啊，咱就当是照顾下他的生意吧。” 前面的美女轻轻转过身来，正是怀大厨的梦中情人，当初用一首美食诗将周栋推向了灯火阑珊处的林大才女。 有怀良人的关系，按说林清是根本不用排队的，只是林才女有着林才女的坚持。 “嗯，敢跟周栋打对台，还打得这么惨，倒是让人佩服……” 林清点点头：“反正大酒缸什么时候来都成，今天就去对面试试好了。 不过纯子你这样可不行啊，怎么动不动就想哭鼻子？ 这样好麻烦的，以后不许了。” “嘤嘤嘤，纯子知道了，只是，只是那些小麻雀真的好可怜啊，嗯，那位好心的熊掌柜生意也好冷淡啊……” 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好了好了，咱们这就过去。” 林清很是无奈，感觉自己最可怜，居然碰到了一个嘤嘤怪。 偏偏还是组’织任务！ 355 小岛纯子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嘤嘤怪，林清就没想到，小岛纯子的出现，让老酒馆和大酒缸的这场对台戏开始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那天小岛纯子走进老酒馆的时候，眼神慌的好像是小鸟纯子一样，看谁都像在看可怕的大灰狼，一脸怯生生地躲在林清身后，细声细气地问熊不二：“我的，可以品尝你们的酒麽？” 正百无聊赖站在酒馆里瞭望对面大酒缸的燕项当时眼就直了，哇，好一个卡哇伊的小妹妹哦，用的还是标准的‘华夏式岛国语’！这是他最喜欢的款式啊！ “岛国人？” 熊不二微微皱眉。 北三省的汉子很少能对岛国人有好感，今天开门第一桩生意就来了个岛国女孩子，让他暗叫晦气。 “熊掌柜，我是林清，《大国寻味》的专刊记者。” 林清看了眼小岛纯子，也是感到头疼。 “我自然认得林记者，这位是？” 熊不二指了指小岛纯子：“应该还不满十八岁吧？ 华夏虽然没有明确法令禁止十八岁以下的人饮酒，可我有我的原则，是不会把酒卖给一个孩子的。” “她叫小岛纯子，是岛国著名酿酒师小岛三次丸先生的孙女儿，这次是跟随友好城市交流团代表小岛家族来访金城的。” 后面的话林清就没再多说，想起来她都郁闷，刚巧周栋开了大酒缸，主编就让她继续跟踪报道，写一篇关于华夏美酒的文章，这个小岛纯子虽然是岛国人，却是天真烂漫，人还不错，与她混的极熟，就缠着她一定要跟来。 本来去周栋那里也没什么，谁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跑来了老酒馆，这可是北三省人开的，自己却带了个岛国女孩子来 “哈哈，原来酿酒师家族的女孩子啊？大哥，这也算是咱们的同行了，要不让我来安排？” 燕项一听就来了精神，他很不明白大哥干嘛要对人家岛国女孩子有成见？岛国人是岛国人，岛国女孩子是岛国女孩子，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吗？ 你看那毛茸茸的大眼睛、鼓鼓的前身、娇柔的语音、笔直的长腿、三十五码瘦伶伶的小脚丫，简直完美！而且还是酿酒师家族的后代，这要是娶回家去该有多合适？不怕没有共同语言了。 “老五，去忙你的，做一份猪油桂花糕来招待客人。” 来的都是客，虽说熊不二对岛国人没什么好感，可也不会冲着一个小女孩发火，那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她不满十八岁，我这里是不卖酒的，林记者倒是没关系。” 这话让林清很不舒服，你又不知道我多大，难道我就这么显老吗？怀良人可整天说我雪白娇嫩，看着像个高中生呢！ “不是的，昨天我就过了十八岁生日了，爷爷说我以后都可以喝酒了，这样才不会浪费我的天赋！” 小岛纯子怯生生地从林清身后探出头来：“大叔，我要喝你妹的酒！ 请相信我，如果酒足够好的话，有关它的消息将会出现在《京东新闻》上，这是小岛家族的保证呢。” “给林记者两角玫瑰花露，小岛小·姐一角” 熊不二对什么《京东新闻》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这个岛国丫头一口一个要喝‘你妹的酒’，听着怪难受的，还是赶紧满足她算了；而且林清背后是在大半个华夏都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国寻味》，既然这岛国丫头是她带来的，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 “掌柜的，请等一等。” 小岛纯子走到熊不二面前，深深一躬道：“我的，可以向您提出一个要求麽？” “呵呵，你还知道掌柜的？” 熊不二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小岛纯子道：“既然是客人，说不上是要求，能办到的我们会尽力。” “我的知道，你们华夏人的喝水要热的，喝酒要温的，这样的非常不好。 我的啊，喜欢喝冷冷的呢，你们这里有没有冰块的干活，请把它们和酒一起端上来。” “冰块？” 熊不二微微皱眉，老酒馆的酒就没有加冰的，现在可是冬天，酒本身就是冷的，再加了冰，怕不是要接近0度了，喝到肚里还要用体温去捂热，这不是伤胃又伤身麽？” 他自然也知道岛国人的这个怪毛病，不光爱吃冷食、还爱喝冷水、冷酒，怪不得在那不堪回首的八年中，一个个都像是冷血动物。 “小岛丫头，喝冷水冷酒是你们的习惯，不过还是听我劝一句，少喝些冷的对身体更为有益，更别说你还是个女孩子。 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们还是可以提供冰块的，后厨的冰箱里还是冻了些。” “嗨也，那就谢谢大叔您了！” 小岛纯子又是深深一躬，然后就蹦蹦跳跳跑到一个桌子旁坐下，双手扶膝、目不斜视，在那边静静地等待。 熊不二对岛国人成见虽深，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家教还是很好的，不像国内现在涌现出的一大批熊孩子，就因为有些熊爹熊妈，个个都是从小熊到大的坏鸟儿。 岛国人的礼或许只是流于表面，内心中其实个个都蛰伏着一头野兽，可华夏如今却是礼崩乐坏、人人失去了信仰，焉知我们在鄙视岛国人的时候，对方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呢？ 考虑到林清和小岛纯子都是女孩子，熊不二就让后厨给弄了几种精细的点心和燕项的拿手美食猪油桂花糕，另外还有三角酒，林清的两角是用温水烫过的，小岛纯子的酒则是放在酒角子中不烫也不冰，另外给她准备了半碗冰块儿。 “好甜啊，是玫瑰花的味道呢！” 小岛纯子的嗅觉当真惊人，因为酒角子的特殊性，就算是温烫过，酒气也只会缓慢散发出来，就连周栋的三碗不过冈被憋在角子中，一些内行也很难提前感知酒香。 而且小岛纯子的酒还是没有烫过的，林清也算嗅觉味觉超人一等，否则也不会成为《大国寻味》的美食记者，可连她也不曾提前感知这酒香。 “听说小岛家族曾经为岛国古时的大名们和天·皇供酒，是几十代泡在酒里成长起来的，现在看来还真是不简单，连一个家族后代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样超群的嗅觉？” 林清心里暗暗佩服，也就不在将小岛纯子当成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开始正视起她来。 小岛纯子并没有直接将冰块扔进酒里，而是一手掏松冰块，一手将酒角子塞进冰块中，冰块将将没到酒角子一半，就不再向上堆叠了，而是取出来放到桌上。 同时还拿出手机对了时间，似乎是不太放心，还定了个闹铃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一阵‘叽里呱啦’的岛国闹铃响过，这丫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兴奋地倒出一杯酒来，冰镇过的玫瑰花露一沾唇，就舒服地闭上了大眼睛，两条长腿还在桌下踢腾个不停，一副无比沉醉的样子。 “简直像个老酒鬼。” 林清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有些好奇地喝了口玫瑰花露，当香柔糯软的玫瑰花露入口后，这位美食才女也不禁心中一震：“好酒啊！ 既有熏人欲醉的酒气扑鼻，度数似乎又不是很高，还带着品味不低的淡淡玫瑰花香，男人还罢了，女人真的会非常喜欢的。 周栋似乎真的忽视了什么，在这个女人主导消费的时代，光有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这种偏爷们儿的酒，恐怕有些不足啊？ 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提醒他？” “哇，好酒啊！ 啪啪啪啪啪！” 岛国的女孩子都是非常热情的，她们赞美的方式就是鼓掌，非常用力的鼓掌，同时还要上身前俯、摇头晃脑，给人一种你的东西好好哦，让我开心到手舞足蹈。 小岛纯子现在就是这样，在喝过了一角玫瑰花露后，想方设法用自己身体的每个零部件来赞美着老酒馆的酿酒师：“啊，掌柜的，你们这里一定是有位了不起的酿酒师！ 伟大的玫瑰花露，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酒呢！”声音很大，传得还很远。 最后连乌庭泽都坐不住了，主动走到前堂来接受她的赞美。 燕项有些羡慕，提醒她道：“还有我的猪油桂花糕呢？” “真是太好吃了！纯子一直以为我们国家的梅子饭团是最最好吃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和梅子饭团一样大大的好的美食， 谢谢，谢谢你们让我喝到这麽好的酒、吃到这么好的食物，真的真的太感谢了呢！” 赞美就赞美吧，这个岛国丫头还要站起身来，给了所有人一鞠躬：“也要谢谢林姐姐呢，如果不是您带我来到这里，纯子就要错过美酒美食了。 这家老酒馆，真是一个大大的，了不起的地方呢，回去后，我一定要让爷爷出面，让《京东日报》的美食编辑为你们写一篇专栏文章呢！” 这样热情且不吝惜赞美的顾客谁不喜欢？ 何况这还是一个会笑、会鼓掌、会用甜死人的声音来夸奖你的小姑娘 哪怕是久经江湖的熊不二也眉头渐舒，轻轻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岛国人，也必须承认眼前这个岛国小姑娘还是非常可爱的。 “林姐姐，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对面的周主厨酿的酒比这里的更好喝呢？ 我虽然没喝过对面的酒，可我相信这里的玫瑰花露应该不会比任何酒差！” 小岛纯子用不解地目光扫了一眼越笑越开心的乌庭泽道：“哦，我知道了，听爷爷说，周主厨拥有很多荣誉和头衔，在我们国家，这些荣誉是会有很多加分的。 这里的酿酒师一定是缺少了这些东西。 这真是太可惜了啊” 乌庭泽一愣，然后心头一片火热，这个岛国小姑娘简直就是自己的知音之人！ 356 普通消费者 任何行业大牛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乌庭泽神丐传人，研究酿酒之道多年，人性若酒性，性子不仅骄傲，而且火爆。 哪怕曾经惊叹周栋的酿酒手段高超，将相和在他眼中更是近乎触摸到酒之魂的神品之作，其实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服的。 凭什么他这个神厨传人、研究酿酒二三十年的专才却比不上周栋这个年轻人？ 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个通才，不光酿酒，人家还会蒸包子、做卤煮、炒菜甚至在香江美食大赛上还弄出了丝·袜奶茶跟菠萝包，明明就是分心为事不能专诸，为什么可以胜过他？ 当时在大酒缸曾经为周栋叹服的乌庭泽回来后一琢磨，发现根本就不这么回事儿，一定是这小子掌握了某个秘方或者有什么幕后高人相助！ 否则为什么大酒缸也属于酒馆行列、并不是普通的饭店，却只有寥寥两种酒？ 算起来距离他们兄弟五个去大酒缸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周栋那边还是靠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支撑门面，乌庭泽越发以为自己没看错，周栋这个‘酒神’只怕是名不符实。 玫瑰花露酿造时间最少都得六到八个月，存货也不过就是两千斤左右，本来他是准备和周栋‘打’到激烈、伯仲难分时才拿出来当作异军使用的，只是被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惊艳，才早早地拿了出来， 结果没想到周栋的名气太大，酒客们都奔着大酒缸去了，他这精心准备的一拳等于是打在了空气中，什么产品线缺陷、消费者定位，全成了瞎掰。 连日来都十分郁闷的乌庭泽可不像老大那样还有心情去喂麻雀，整天就想着该如何漂漂亮亮的赢上周栋一回，可就是想不出破局之法，今天被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岛纯子一语提醒，真是仿佛拨云见雾、抬头看到北斗星，顿时生出了知音之感。 “纯子姑娘果然是个懂酒的人啊” 乌庭泽哈哈大笑：“其实我也听过小岛家族的名字，姑娘有这样的基因，那一定是海量了，今天我就做回主，和姑娘同饮这玫瑰花露，不醉不休！ 大哥，对不起了，就让兄弟我任性一回吧！” 熊不二暗叹一声，老四这个性子一旦起来，就算是自己也按压不住，也只能由他了。 还好这个岛国丫头不是普通的消费者，既然是酿酒世家出身，想必多喝点玫瑰花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和林清冷眼旁观，其实都感觉小岛纯子虽然表现的天真烂漫、话说得也非常好听，却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这也只是感觉而已，岛国丫头说得其实也没错，周栋毕竟早在楚都经营，群众基础深厚，而且又有许多的荣誉和头衔，这些可都是加分项。 乌庭泽因此心有不服，也是无可厚非的。 “真的啊？那谢谢乌庭泽哥哥了” 小岛纯子又开心地鼓起掌来：“我还要吃猪油桂花糕，这位燕子哥哥做得桂花糕最好吃了，尤其和乌哥哥的玫瑰花露相配，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美酒和美食呢。 两位哥哥一定要相信纯子的话哦，玫瑰花露一定要用冰块镇过了才会好喝的，用华夏语说，叫做冷香袭什么” 乌庭泽大笑道：“是冷香袭人吧？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以为镇酒是你们岛国独创的，其实我们的老祖宗很早以前就用井水镇酒了，正如你说的一样，冷香袭人！” 燕项也凑过来笑道：“听到了吧四哥，纯子都说了，你的酒虽好，也需要我的桂花糕来配。来来来，我们兄弟两个敬纯子小姐一杯。” 林清在一旁都看呆了，这个纯子可真是有一套，几句话就把两人忽悠成这样了？估计也是她那两声‘哥哥’叫得太有杀伤力了。 熊不二站在一旁双眉微皱，他们两个是哥哥，我就是大叔？我有这么老吗？ 怀良人没看错，林清和他真的是同一类人。 例如在对待自己的专业方面，林清和他都可以暂时抛开私人感情、公正并且理智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然他与周栋之间的感情比较特殊，如果是涉及周栋的，他或许无法保持绝对的理智，现在他和周栋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用‘亦师亦友’来形容。 林清执笔的《古城凝冷香》出现在《大国寻味》的美食专刊上，文章倒不完全是捧熊不二的老酒馆，先是用颇多笔墨介绍了周栋的大酒缸，将这位青年宗师获得的各种荣誉和头衔统统梳理了一遍，什么周面王、周酒神、震天锅、香江美食大赛至尊金奖获得者 每一个头衔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由此读者们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周栋的大酒缸会如此受欢迎，竟然连林清这个美食才女也因为排不上队跑到了对面的老酒馆去。 而且这个故事看起来还颇为精彩，北三省老熊沟来了五名汉子跑到如此牛x的周主厨对面开酒馆，生意如此惨淡，掌柜的都要无聊到大雪天的喂麻雀。 倒是个有爱心的好人啊？ 玫瑰花露？冷香袭人？读者们一个个被勾起了好奇心 虽说这个故事里出现了岛国人，可如果是一个笑容很美、说话好听、身材不错、还比较卡哇伊的岛国丫头，大家倒是不会反感，反倒更有兴趣继续读下去。 于是在杂志销量倍增的同时，广大吃货们也就记住了一种美酒的名字-‘玫瑰花露’！ 比起三碗不过冈、出门倒什么的，玫瑰花露显然更能吸引女吃货，一个真正成功的女吃货会自己花钱去吃喝？别开玩笑了，自然是要带上人形提款机同往的，说不准还要在现场开个吃播喝播什么的，不光不花钱，人家还赚钱！ 何况男性吃货们也不都是被动的，稍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是一个拍女朋友或者老婆马屁的好机会！俗话说‘老婆晕一晕、钱包松一松’，对于他们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大吃大喝精神物质双丰收的好机会。 如果说周栋积累下来的名声和群众基础不是区区一篇发表在《大国寻味》的报道就能够动摇的，那就再加上一个《京东日报》吧。 在林清的文章发表一天后，号称远东地区最具影响力的《京东日报》也宣布将派出记者前赴华夏调查有关熊不二的老酒馆以及玫瑰花露的事实真相。 岛国人从来行事严谨，他们的放浪形骸只会在夜晚笼罩的居酒屋中，绝不会放在工作上。 《京东日报》请来了一位前天·皇御用品酒师与记者同往，为的就是验证小岛家的天才少女对玫瑰花露的评价是否客观属实；按照岛国人的敬业标准，小岛纯子的评价至少要有九成属实，他们才会为此发表专栏文章。 毕竟上一次《京东日报》发表美食文章还是在五十年前，文章的主角是岛国烹饪界之神，大膳师武宫大人。 《京东日报》的热情来的多少还是有些突然，作为远东地区影响力排名前十的综合性报纸，显然不会受到《大国寻味》的影响，促成这次跨国界报道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小岛家族少女天才的背书，第二则是因为老酒馆的对手实在是太特殊了。 当得知老酒馆的对手是周栋时，半个岛国的新闻从业者统统化身为‘天狗神’，哪怕远隔万里也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岛国的美食界、吃货界、靠吃货吃饭界，永远无法忘记香江大赛上的那场挫败，被他们视为岛国烹饪界之星、最有希望继承武宫大人伟业的刀功大师犬养静斋就是在此人手下脆败，结束了花田神话。 据说就连武宫大人也为此感叹，‘静斋并非不是天才，只是遇到了比他更天才的一生竞敌’ 当听说有对手挑战周栋，并且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华夏‘内战’时，《京东日报》总编这才最后拍板，拨出重金请来这位品酒大师远赴华夏调查。 岛国人可怕就可怕在哪怕被‘复仇’的火焰灼烧了头脑，行起事来依然有板有眼，派人前往华夏的消息已经放出了三天，却始终未见正式发表文章，翘首以待的岛国烹饪界和华夏勤行反倒因此被吊的胃口更足了。 “清妹这次也真是的，这篇文章一发，不等于是帮对面做了宣传麽？” 怀良人感觉很不好意思，以他跟周栋的关系，未来老婆忽然背后插一刀，让他如何面对朋友？ “没什么，身为记者，这本来就是她的职业。何况那篇文章我也看了，也没少了说咱们的好话。” 想起林清在篇首对自己一连串的吹捧，周栋还是非常满意的。 “老周，这年头宣传可怕，听说连‘京东日报’这个远东地区影响力前三的报纸也要发专文报道对面的老酒馆了，你就这么风轻云淡？ 不要以为现在的客人都是真懂吃真懂喝的，有多少人愿意把钱砸在三星米其林餐厅这种永远吃不饱的坑爹地方？你以为他们真能欣赏主厨的手艺和匠心麽，那都是瞎扯，其实就是为了装个x然后拍照发朋友圈” 怀良人一着急，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咱不说岛国那边，华夏勤行有头有脸的人现在都知道你跟范家对上了， 老熊沟五兄弟就是一帮开酒馆的，他们在勤行算是什么身份？对上他们，先不说输，以你如今的身份，就算打个平手那也是非常丢脸的！ 喂，我这可是替你着急呢，你老周现在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可不是当初那个初进早点部的实习生！” 周栋望着他一会儿，忽然笑道：“我的身份，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老怀，我也可以是个普通消费者的” 怀良人闻言一愣：“老周你什么意思？” 357 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栋的想法简单且朴素，那就是去熊不二的老酒馆吃一顿。 好歹也是对面的‘邻居’，人家开业都好些天了，过去捧个场还不是应该的麽？更何况熊掌柜可是接连到早点部和大酒缸捧过场的，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怀良人连连摇头：“老周，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如果跑到熊不二的老酒馆喝他们的玫瑰花露，知道的这是你周酒神虚怀若谷、要指引后进，不知道的还当你是酿不出这样的酒，是跑去偷师的呢。 不行，你不怕丢脸，我跟老严还怕呢，不能去！” “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其实之前古总就拿了玫瑰花露给我喝，确实还不错，那个叫乌庭泽的酿酒师并不简单今天反正是轮到你的彩蛋，我去喝两杯闲酒，也算是回礼了。” 那天喝过古亚楠拿来的玫瑰花露，周栋便觉这个乌庭泽别有手段， 至少在制备酒曲方面，绝不是普通酿酒师可比的，已经隐约有利用高超手法接化大地精华的意思在里面，只不过并不像自己有传说级洗菜和酿酒两大神技，是利用了某种规律性的‘笨法子’才能够达到的。 可这个所谓的‘笨法子’，其实也是以他当代酒神的眼光来看，能摸索出这种方法的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以乌庭泽的年龄和成名经历来看，多半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另有师承。 如果按照勤行‘宗师’‘神厨’的等级计算，当年教授乌庭泽酿酒的人，多半还是后者。 这也是周栋为什么要给老酒馆留饭的原因，就算自己日后一时兴起也来酿造这类‘香酒’，起码在现阶段还是应该给乌庭泽留点面子、给口饭吃、让人家也有个发挥的机会。 这个面子既是给乌庭泽的，也是给他身后那位很可能是‘神厨级’的老前辈的，从楚都精神病院开始，周栋就是个知道尊敬老人的好孩子 林清其实没什么问题，专业的美食记者就该客观公正的撰写文章，可小岛家族和《京东日报》这两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却让周栋多少有些担心。 什么事情一旦扯上了岛国，那就必须要谨慎对待；大酒缸跟老酒馆打对台打得如何激烈都没关系，没有竞争哪里来得进步，最后受惠的还不是华夏勤行？可如果有外人插手就不是周栋愿意看到的了。 他这次要走一回熊不二的老酒馆，还真不是馋酒了，更不是怕生意被抢了去，只是想看看乌庭泽的天赋人性，既然乌庭泽背后的那位老前辈不在，他这个华夏酒神自然也有看顾‘后进’之责。 在不知不觉间，现在周栋已经开始有了一位‘大宗师’的觉悟和自知，年近五旬的乌庭泽被他视为‘后进’，居然没有半点脸红。 这些话当然不能对怀良人明说，要是被老怀知道他要去照顾对面的竞争对手，估计会发疯，要是知道他还存了‘照顾后进’的心思，说不定会被直接送进楚都精神病院。 “你还真就是个精神病！” 望着周栋走向对面的老酒馆，怀良人直跺脚，丢死人了，以后我怀良人可不认识你！ “熊掌柜，好雅意啊？” 化雪的日子对鸟雀儿们来说是最难熬的，原先淹没在雪下的一些食物被人类连着积雪一起扫走了，天气也变得更为寒冷，如果没有熊不二这样的好心人，真不知道要被冻死饿死多少。 周栋来的早，还不到上午十点钟，大酒缸和老酒馆这种主打‘慢生活’的馆子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而且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冷，老酒馆现在虽说是出名了，此刻也不会有酒客上门。 其实怀良人就是瞎担心，周栋也是极要面子的，可不会在营业时间跑到‘竞争对手’的酒馆里喝酒、让人戳着脊梁骨议论。也就是年轻人嘴硬，说什么不理别人的想法，其实都是瞎扯淡。 熊不二穿了身厚厚的貂裘，正拿着竹篮子在门前喂鸟雀，这些麻雀一面吃一面还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向这个好心的人类表示感谢一般，见到周栋到来，居然也不会惧怕，估计以为这个人也是来喂它们的。 “呵呵，周主厨来啦？” 熊不二将竹篮中的粮食一股脑都倒在了地上，任凭这些鸟雀胡乱啄食，望着周栋笑道：“您可来的早啊，我这里还没开门营业呢” “早就听说熊掌柜是个厚道人，冰天雪地的还惦记着这些小鸟儿，今天一看真是这样，要不是每天被您喂熟的，这些鸟雀怎么可能不怕人？” 周栋笑道：“像您这样的生意人，就合该发财！” 几句话出口连自己都是一愣，我可以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这要是被何爷爷知道，一定会说我病得更重了，都病得学会正常人说话了 “哈哈，能不能发财，那得看周主厨肯不肯赏饭了。 最近生意是好了些，可要比起大酒缸来还是差了很多，而且我是知道的，这是周主厨故意给我们留口饭吃，否则周主厨要是肯酿造这露那露的，老四又怎么会是您的对手呢？” 熊不二呵呵一笑：“我这里先谢谢周主厨了，今天您这是？” “玫瑰花露我喝过了，酒是真不错，不过就是少了点，不过瘾。 另外我还知道熊掌柜兄弟五个都有一手看家的绝活，要是尝不到心里还怪痒痒的，这不就趁着你们还没开门，过来讨吃讨喝了？” 周栋嘿嘿笑道：“这件事熊掌柜可千万不能宣扬出去啊？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怕丢脸。” 熊不二一愣，这还是自己资料上显示的那个周栋麽？年轻、得过病、性情倔强、怼起人来厉害的很 眼前这位活脱脱就是一个江湖老油条啊？看来范家这些年是真不行了，收集个资料都能有这麽大的偏差？ 却不知道周栋虽然病根没除，也只是偶尔发病时才会说话没轻重、爱怼个人啥的，平时倒是还好，自从得到‘勤行大宗师’称号，渐渐也有了宗师的胸怀作派，而且在这一行里能称宗师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回了无数次锅的老油条？ “哈哈，周主厨大驾光临，那可是我们哥几个的荣幸啊，里面请、里面请！” 熊不二哈哈大笑，一把握住周栋的手，带着他就往老酒馆里面走， 以周栋如今在华夏勤行的身份，想吃什么不行？就连一些省级的美食比赛、酒店星级评定什么的，那都勉强够资格做个评委了。 如果他真以为周栋这大冷天一大早来到老酒馆就是为了讨两口吃喝，这些年可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 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周栋此来必有原因，可周栋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来问，这就叫江湖经验，说得通俗些，那就是情商够高。 “周主厨，里面请！” “呵呵，贵客临门，今天看来我们兄弟几个要卖卖力气才行了啊？” “就知道周主厨早晚要来，千万可不要是来砸我们的场子才好啊？” 听到周栋来了老酒馆，华表、牛语者、乌庭泽、燕项纷纷来到前台，嘴上说得都是欢迎的话，可话音儿可就因人而异了。 华表和牛语者是厚道持重，燕项就透着点挑衅的味道，乌庭泽只是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周栋来老酒馆应该有一半是冲着他的玫瑰花露来的，周栋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代华夏酒神！ 这个时间外聘的服务员都还没上班呢，就是上了班，周栋这位‘年轻行尊’到了，按规矩也得华表亲自接待，他笑着看了看周栋：“周主厨，今天不知道要喝什么酒，吃些什么菜呢？” 周栋看了一眼乌庭泽和燕项笑道：“我今天想吃得清淡点，就玫瑰花露和猪油桂花糕吧，玫瑰配桂花应该不错？ 酒不用上太多，就先来一角吧，我先尝尝” 乌庭泽背后的那位老前辈不在，有他坐镇楚都、就有义务看顾后进，可也得先让乌庭泽心服口服，所以周栋这话还是透着要伸量乌庭泽的意思，来一角，我先尝尝，然后给你挑挑毛病。 乌庭泽听得清楚，冷笑一声：“没问题，早就听说周酒神是天地海量，连一代酒王仓燕山都喝不过您，一角酒估计是不够的，回头您要添多少都行，反正我们也不怕您会酔倒在店里！” 熊不二皱了皱眉，心说你这不是斗气麽？当着周栋的面也不好说自己兄弟的不是，只好迅速岔开话题道：“老五，你去新做一份猪油桂花糕来，卖卖力气！” “放心吧大哥！” 燕项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下意识地撸了下袖子。 “多谢熊掌柜了。” 周栋笑着对熊不二点点头，又加了一句：“林记者那篇文章其实不错，不过玫瑰花性喜春暖，按照这个性子，玫瑰花露用冷镇法并不适合，我还是喝温的，麻烦各位了。” 熊不二笑道：“岛国人哪里懂得这些，周主厨就是不说，我们也不可能给你们上冷镇的玫瑰花露啊。” 周栋笑着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怕就怕现在有些人总以为国外的什么都好，更有一些人说什么岛国人是最文明的、反倒是他们保留了我们华夏的传统文化万一被其迷惑，那就可惜了。” 熊不二看了眼乌庭泽，笑笑道：“周主厨放心，这酒我亲自来温，保管让您满意！” 358 猪油桂花糕 讲究的馆子上菜上酒是有规矩的，尤其是在冬天，哪怕馆子里开着空调暖气，也要热菜热酒同时上，酒和菜暖了，人心也就跟着暖了。 当然这说的是老酒馆、大酒缸这种人情小馆儿，第一是菜色不多、味道独赞，第二是主打一个酒字，所以才能酒菜兼重、温暖人心，换了是一些大饭店，根本连温酒的服务都没有，这就是酒馆文化和饭店文化的本质区别。 一角玫瑰花露和一大盘猪油桂花糕很快就摆放在了周栋面前，不光酒跟菜是热的，就连用来放置猪油桂花糕的盘子都是温过的。 完美级别的尝味技能开启后，周栋不用倒出酒就能嗅到玫瑰花露特有的酒香，乌庭泽表面不服，其实还是很重视他这位‘年轻行尊’的，这酒应该是窖藏最少五年以上的陈酒，比起古亚楠带回去的不可同日而语。 周栋心里有些满意，却并没有着急品酒，而是仔细观望燕项的拿手美食猪油桂花糕。 “嗯，这桂花糕照说也是做得不错，不过要是以我的标准来看，其实还是有上升的空间” 那天古亚楠打包回来的酒食中也有一块桂花糕，周栋尝了尝，感觉还是比较满意，不说燕项的手艺可圈可点，这东西也最符合‘勤行’这个概念。 猪油桂花糕，其实也是年糕的一种，又以‘打糕’为上品，做过‘打糕’的人都知道这可是个力气活儿，一般人几分钟下来就得腰酸背痛。 而且打糕这种平民食物也着实没有多大的利润，付出和收获并不平衡，于是很多厨师就开始偷减工序、节省力气。 就说猪油桂花糕这道美食，用打糕的方法做可以，用酵母发酵的方式蒙混也成，只不过后者看上去更像是发面卷子，可人家也是添加了猪油和桂花，你还不好说它是假冒伪劣产品。 对于燕项的这种坚持周栋还是十分肯定的，于是胖子他们就遭了殃，周栋认为一名合格的厨师首先就要敬于业，而后方能精于业，就算自己可以提升他们的天赋和悟性，却无法提升他们的勤奋。 有天赋却缺乏勤奋，最终导致失败的例子不要太多。 教学生打糕，做老师的自是需要身体力行，这些天周栋可没少了在造化后厨内练习这道猪油桂花糕。 这还真不是冲着燕项来的，完全就是周栋一时兴起，为了调·教几个学生才会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燕项哪知道周栋现在就是做猪油桂花糕的大内行，走过来笑嘻嘻地询问：“周主厨，你看我这猪油桂花糕做得如何？” “很不错，现在肯像你这样踏踏实实做打糕的人可是不多了。” 周栋微微点头，燕项的手艺确实当得起他一句称赞。 放置在细白瓷盘上的猪油桂花糕淡香袭人，确实有些桂花飘香弄人醉的意思，而且燕项确实是在这道美食上下足了功夫，这块糕就如凉糕一般，晶莹剔透，隐隐透出一种玉黄色。 映着灯光仔细一看，还可以看到近乎透明的糕体中隐隐有桂花花瓣不规则的散落分布，犹如明光琥珀、翡翠飘花，卖相可谓一流！ “哈哈，周主厨可真是个识货的人。” 燕项哈哈大笑，感觉这位周主厨其实也挺可亲的，至少比四哥强，每次吃自己的猪油桂花糕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硬说是为了自己好！看看人家多会鼓励我啊？ 周栋夹下一块糕，在口中细细咀嚼，先是点了点头道：“燕师傅和面的功力很是高深啊，你在白案上应该也是下了最少二十年的功夫吧？否则就无法将七成的高筋粉和三成的糯米粉揉得这样通透、接近完美。” 燕项目光一亮，挑起大拇指道：“行家啊！ 周主厨果然不愧是周面王，这两种面粉和好了以后，可是经历过‘打糕’的程序，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为了鸳鸯面，这样您都能吃出比例来，这本事没得说！” 不知不觉，竟然对周栋用上了敬语。 熊不二微笑着看了老五一眼，这小子居然也知道谦敬了，实在是难得。 “可惜不是花开时节” 周栋又摇了摇头：“猪油桂花糕，重点是一荤一素、一浊一清、有厚味、有清幽，这两种口味越是对比强烈，就越接近完美。 猪油一年四季都有新品等待取用，只要厨师手艺过关，就不会成为这道菜的短板，可这桂花就不同了” 燕项苦笑道：“都知道八月桂花香，这猪油桂花糕当然是选用新鲜饱满的桂花最好，可现在是冬天啊。 其实我用的桂花” “已经算是保存得非常好了。 而且这桂花新鲜时也远超过一般的桂花，不仅是形态完美，而且花蕊都是全的。” 周栋笑道：“这是哪里的桂花，难道是老熊沟的？ 这种花在喜·马拉雅山东麓都有生长，也不怕寒冷，而且越是寒冷的地方，花香反倒越浓烈，正是用来做猪油桂花糕的上品材料。” 华表接口笑道：“周主厨果然是方家。 没错，这种桂花就生长在老熊沟深处，老熊沟三面背山，虽然寒冷，风势却并不凛冽，所以有桂花生长。 这种桂花的花季要比南方早两个月，其实是老五提前四个月摘取收集的，为了尽量保存花香，老五并没有用半脱水的方法，为了防止异味产生，也没有直接用冰箱保存。” 周栋点点头：“可是先用油纸包好，再把桂花放进北三省老林子里积年不化的冰雪中冻上一夜，等到冻成了，才放入冰箱或者冰柜保存？ 这样既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存桂花，也不会担心被冰箱的异味影响。” 完美级尝味已经可以提供各种有关美食的信息，甚至就连燕项当初保存桂花的方法，也被周栋一语道破， 这还只是完美级，周栋简直无法想象传说级尝味又该强到种程度，难道真的是要深入心理和生理层面上去了？ 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啊 老熊沟五兄弟听完了周栋的述说，心中都觉震动，这种保存桂花的手段说起来并不稀奇，却是燕项的独创，毕竟又要爱做猪油桂花糕，又要恰好身在北三省、还要爱动脑筋，换了别的厨师还真难做到。 可周栋却仿佛是亲眼目睹的一般，把整个过程说得分毫不差，这可就有些惊人了。 “周面王难道也去过北三省，还跟我一样，特别爱做猪油桂花糕？” 燕项目瞪口呆，想了半天才找到这个看似比较合理的解释。 周栋却只是笑而不语，扮神秘装高人就是最不合理的合理解释。 “哎，我差点忘记了您是华夏面王，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稀奇的？” 燕项苦笑道：“周面王既然连如何保存这桂花的方法都知道，肯定也知道我已经尽力了， 可这样保存下来的桂花毕竟比不上新鲜货，猪油桂花糕的口味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如果换了是桂花飘香的时节，我的猪油桂花糕一定更美味！” “呵呵” 周栋微微摇头：“这可不算是什么理由。 如果客人希望吃到更好的桂花糕，你是不是要对客人说让他等到明年桂花飘香的时候再来？” “呃，这” 燕项其实很想回一句，这有什么问题？全天下做猪油桂花糕的厨师不都是这样说的？可看到嘴角含笑，一脸淡定的周栋，竟然心里一虚，这句话硬是说不出口。 倒是牛语者替他开口道：“周主厨，我五弟可能本领有限，让您见笑了。 不过我也是非常好奇，难道说您就有办法让冷冻保鲜的桂花可比拟飘香时节的鲜花麽？” 熊不二听得暗暗摇头，老三一向稳重，今天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让周主厨无法下台麽？ 周栋却是看了看老熊沟兄弟，忽然朗声笑道：“也罢！ 正是江南风景好，花开时节又逢君！ 楚都对南方而言是北地，对北地来说则是南方，既然今天与诸位在楚都相遇，花若是不开，那不是很没趣了麽？” 嗯，装x的感觉真好，所谓不装x、不宗师，周栋现在也是渐渐得其三味，这个x装得虽然还不曾到达‘无形’的最高境界，也算是清新脱俗。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燕项呆呆地望着周栋，忽然记起当年神丐师傅的一句玩笑话来。 “小燕子啊，你每天都在师傅面前夸耀，说什么到了桂花飘香的时候，你做的猪油桂花糕就可以让天下的吃货都垂涎欲滴。 可是师傅想问问你啊，到了冬天你怎么办？难道说你的手艺就只能顶一个季节？” “师傅您又开玩笑了，冬天没有新鲜桂花，我做不到最好，别的厨师还不是一样？” “呵呵，那可不一定啊 反正师傅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厨师就是有着令枯木逢春的手段，在他们手中，何时丹桂不飘香！” “师傅，真的假的？难道您就是这样的厨师！快教教我！” “呵呵，师傅也想教你啊，可惜师傅也有短长，我的强项始终还是在酿酒方面，你没看到师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个大酒葫芦麽？ 不过师傅的话你要记着，如果你有机会遇到这样的厨师，千万别要脸，直接扑上去，粘住他就对了！” 359 指点‘后进’ 周栋忽然发现燕项变了，这个原本有些轻·浮的中年老白脸现在笑得就像是一个纯真的少年，满眼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求知欲，忽然就从阅历丰富的江湖老手变成了一张等待他书写的白纸。 “周面王，不知道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二啊？ 您是华夏面王，我学得又是白案，其实早就想要拜访您、向您请教了！” 燕项轻手轻脚走到周栋身旁，为他斟满了杯中酒，双手敬到面前，腰身微弯，满眼都是真心求教的神情。 周栋点点头，既然大话都说出去了，他原本就准备露一手来着，现在有燕项来请，正好顺水推舟。 乌庭泽皱眉道：“老五，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知道？ 酒都要凉了，不如请周主厨先品过我的酒再说！” 老五这都没正式‘交手’就直接认输，还一脸的诚恳恭敬，让乌庭泽很是不喜。 他相信自己的玫瑰花露一定能为兄弟几个挣回些面子来，老五这样做也太丢脸了！ 周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乌师傅酿的酒自然不会差了，不过酒凉了还是可以温的，我还是先去看看燕师傅的桂花吧，希望是保存得当，没有冻霜。” “周面王放心，桂花用油纸包了有三层，中间还夹了吸潮的棉纸，起不了冻霜的。” 燕项眉开眼笑地在前面引起了路：“周面王您小心，这道门槛儿有点高，可千万别磕绊着了” 见到老五这副模样，最感安慰的就是熊不二，有多久没有见到老五这样稳重懂事了？连带着看周栋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老酒馆占据了食为天一楼的小半空间，后厨并不是室内封闭式，而是在楼后圈出的一个半圆形院子，中间加了道墙，一半供老酒馆使用，另一半则是那位徐光辉徐大厨的地盘儿。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周栋刚走进院子，就见到徐光辉在墙上探了头过来：“周主厨，好久不见，您怎么得空到老酒馆来了？ 我可还等着去您的私房厅吃开水白菜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业？” 周栋笑笑：“快了，徐主厨你爬的这么高，可得当心啊？” 看墙壁的高度就知道徐光辉多半是脚下踩着梯子，周栋心里暗暗奇怪，食为天后厨跟老熊沟五兄弟的关系看来是不怎么融洽，徐光辉不光不肯过来，招呼自己的时候也只是向熊不二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行行，我这边也挺忙的，就不招呼周主厨了，回头您要是有时间，可别忘记了到我这边坐坐。” 徐光辉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段小插曲让除了熊不二外的几兄弟脸上都不是太好看，这可好，打对台打到把大酒缸的主厨都请到后厨里来了，徐光辉回头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埋汰咱们呢。 燕项倒是一门心思都在业务上，引着周栋走过院落中间的葡萄架，指着摊放在一口浅水井旁的几张油纸道：“周面王您看，这些桂花都在解着呢，我这样做应该没错吧？” 周栋一看，这个院子风水不错，这口浅水井应该是通了地脉，属于冬暖夏凉的那种，夏天井水凉透，可以用来镇西瓜、镇啤酒，冬天井中回暖，站住井边都能感受到丝丝暖意，就好像儿时经常去的防空洞一样。 葡萄架刚好半遮在这口浅水井的上方，冬日的阳光透过干黄的葡萄藤，变得斑驳破碎。 四五张厚油纸就铺在井边葡萄架下，上面放着一些花苞似开未开，略略有些干黄的桂花朵儿，显是正在利用阳光带来的温度和井口冒出的暖气来‘解冻’。 “这个燕项看着比老熊沟其余几兄弟轻·浮了些，想不到做起本门的手艺来，倒是非常细心的。” 周栋点点头，感觉孺子可教。 “你利用这口浅水井发散出来的暖气和冬日阳光的照耀来解冻这些桂花，其实已经是非常稳妥的方法了， 能这么做的厨师现在已经不多，他们不是直接用热水、就是干脆用微波炉，你能有这份耐心，称得起一个‘精细用心’，是位好白案！” 燕项让周栋感到非常满意，寻思自己的几个学生，胖子有心偷懒却碍于女朋友的压力必须要努力工作，至少现阶段是不会的；周爱国有天赋也够努力，只是说到心细还是比燕项差了半分；至于苏家兄弟，昨天才被自己骂过，在做地锅鸡的时候不肯在火力上下功夫，倒学会了往锅里扔鹅卵石的歪门邪道，现在已经被自己惩罚到后厨刷碗去了！ “嗯，不错，非常不错！” 周栋笑眯眯地望着燕项，好像是前辈行尊看着一名勤奋努力的好学生 老熊沟几兄弟有些愕然，周主厨这是什么目光，好像还挺喜欢老五的？ “不过也就是不错而已，你这样‘解花’虽说比一般厨师要强了许多，可还是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 周栋微微摇头道：“这种缓慢‘解花’的方法比起直接用温水、微波炉，是可以减少水汽的产生，加上现在是冬季，空气干燥、又有井中的暖气护着，只要用心仔细，解出的桂花也堪称上品！ 不过即便你如此用心，得到天时、地利之便，却还是会有一个缺陷。” 燕项微微一震：“我为了防止水汽产生，才用了这种慢解法，可就算我处处小心，利用各种条件，却还是没办法解决桂花在‘解冻’过程中会丢失花香的问题。” “既然找了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它。 如果说猪油桂花糕的骨是猪油，那么它的魂就是桂花，如果花香打了折扣，这道点心还能吃麽？” 周栋笑道：“还有没有没开始解冻的桂花？有就拿些来。 另外帮我准备一些应用的东西。” 燕项忙道：“周面王请说。” “大铁锅一口，越大越好，要有配套笼屉以及能配合它的火炉一具， 另外还需要一桶纯净的清水，我看这口井里的水就很不错，另外再准备些冰块，最好是制冰机制成的，不要冰箱里冻的。” 周栋仔细想了想道：“还有黄糖，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甘蔗所制的那种，高筋粉、糯米粉、都要一等的优质面粉，打糕的槽子、打糕的槌子松木做的打糕槌你们有吧？” “当然，都是现成的，是我用了多年的家伙什儿。” 燕项想了想，‘鼓足’勇气道：“周面王，您难道是要用蒸法？ 这恐怕是不成吧，那水汽得多大？” 解桂花最忌讳的就是水汽过大，这会让花香流失的更快，比燕项之前所用的‘解花’手法还要差了些，比那些用温水、微波炉解冻的厨师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周栋呵呵一笑：“你可能忘记了我还有一个绰号叫做‘震天锅’， 做白案，有一半的功夫可是在蒸锅上的。” “是是，周面王说的对！” 燕项也只能连连点头，虽然实在想不明白周栋如何既用蒸锅又能避免水汽影响桂花，可也没敢问， 神丐师傅说了，像这种可以令‘枯木逢春’的厨师所用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理解的，跟着学就是了。 很快各种东西备齐，周栋先是将高筋面和糯米粉配比完毕，边加水边揉面，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一盆‘三光’标准的面就和好了。 别人还看不出什么，燕项却是看的目光一紧。 高筋粉和糯米粉本来就不是一道劲，要完美的糅合在一起绝非易事，他做这行做了二十年，光是和这盆面就得花上起码半个小时，而且能不能达到满意，还得看临场发挥。 才十几分钟，这就成了？ 燕项用手指轻轻按了下面团，刚刚抽回手指，那手指凹印便已消失不见，面团就仿佛从没被人按压过一般的光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呆呆地望向周栋，他记得非常清楚，当年神丐师傅在他面前做这道猪油桂花糕时，也是用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和好了面的！ “利用蒸锅来解冻桂花，也未必就一定会有水汽，关键要看对火力和锅中热汤的掌控！” 周栋一面说，一面将桂花放上了笼屉，下面就铺设了一层麻眼笼布， 这些笼布都是燕项精心处理过的，只用清水过了一遍，而后才放到避光少尘的地方自然风干，不会有任何的异味。 此时锅中的水才堪堪温热，还远远不到五十度，并没有水汽冒出，可热量却已经开始向上方透来，那一朵朵被‘冻僵’的桂花，隐隐因为热力的原因，开始轻微抖动。 周栋伸出右手，从桂花上方轻轻掠过，看似是在用手试锅里的温度，其实传说级洗菜技能已经火力全开，常人肉眼无法看到的能量光点暗中飞入这些桂花。 “这个燕项真是不简单，竟然把这些桂花保存的毫无瑕疵，虽然看上去都被‘冻’住了，其实在冷冻的过程中没有纳入半点水分，只要我不失误，就可以让这些桂花再次‘复活’，完美的开花！” 透过枯藤缠绕的葡萄架，周栋看了一眼苍白无力的太阳，心中竟有些隐隐得意。 毕竟不是每位厨师都有这种‘逆天’手段的 360 大腿需抱之 把水温控制在五十度以下堪堪可以散发出热量的程度，却不令热汤生出水汽来，理论上只要控制得当，就可以让这些被冷冻过的桂花‘枯木逢春’。 可是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何等之难，哪怕周栋在造化后厨中演练过几千上万次，都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今天可是万万不能失手的，要将范家这着棋化解于无形，必须百分之百成功，所以周栋才会暗中施展传说级洗菜技能，虽然是锦上添化，却也在暗中把这些桂花的品质提高了许多。 大锅没有加盖子，笼屉也更像是一个悬于水面上的支架，周栋右手扫过的同时，锅内热量也已通透入屉，站在一旁观看的老熊沟五兄弟顿时嗅到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不对，水好像要超过五十度了啊！” 老酒馆的笼屉并不是全满的那种，在外圈有伸出的两个竹耳朵，刚好可以扣在锅内壁两个凸出的笼架上，所以笼屉的外圈与锅壁间还是存有空隙，燕项一眼透过空隙看到被水浸没的锅壁上开始附着了无数个小小的气泡，就知道锅中水温已高，连忙提醒周栋。 “不碍事的。” 燕项的话音未落，周栋已经一手抄进放了冰块的水桶中，窝了些冰水在手里，手势向下一指，一滴滴冰水便沿着食指落入锅中，也没见到他如何瞄准，这些冰水就老老实实地沿着笼屉和锅壁的缝隙处滴落了下去。 “一滴、两滴” 燕项瞪大了眼睛，生怕数错了，最后一直数到七滴，才见到周栋将手一翻，停止了向锅中滴入冰水。 “水面下的气泡消失了！” 随着锅内水汤渐渐升温而出现在锅壁上的水泡一个个消失不见，水面连半点涟漪都不曾生出，最多也就是有丝丝不算热汽的气流冒出来，瞬间就散失无踪。 “快看看水温是多少度了！” 熊不二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温度计，直接塞进了燕项手中，今天的造化机缘都是属于老五的，当然该由老五首先发现周栋的神奇手段。 “摄氏485度！” 拿起温度计，燕项一阵发愣，下意识地又看了眼被热力烘培、花苞仿佛张开更大的桂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震天锅啊这就是他得名的原因麽？” 不多不少就是七滴冰水，水温控制如此精确入微，哪怕在神丐师傅那里燕项也没见过如此手段！ 算上温度计入水后也会影响水温，这位周面王对水温的控制竟然精确到了05-1度的样子！ 五十度的热水就会产生水汽，而这位周面王就是硬生生将水温压在四十九度左右，在不产生水汽的前提下让锅内始终保持最大限度的热力！ 这样的手段在燕项看来已经是神乎其神！ “可以开花了！” 周栋一手探温，一手时不时将冰水滴入锅中，其迅速、准确的手法简直如同一个机器人， 如此过了约有二十分钟左右，忽然停手不再向锅中滴入冰水，紧紧盯着笼屉下的水面，而水温也终于突破了五十度！ 一道道热汽冲上笼屉，氤氲白雾笼罩了已经几乎要完全开放的桂花， 就在此时，周栋忽然以一个两手合抱的姿势，双掌狠狠拍在铁锅的两个锅耳上，同时放声笑道：“忽如一阵春风来，千树万树桂花开！” 这些被燕项绞尽脑汁才得以冷冻保存的桂花，被他抓住锅耳一震一抖，竟然纷纷刺破水雾，从笼屉中跳了起来！ “这些冷冻过的桂花最忌讳在解冻过程中吸入水汽，因为那会冲淡了它们应有的香气； 可毕竟是经过冷冻处理，又放了很长时间，还是会损失一些水分，其实还是需要精确添补些才好。 可是厨师们往往连防止水汽侵入都做不好，更别说同时还要精确添加水分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却没想到竟然在我眼前成为了现实！” 燕项仿佛失魂一般喃喃自语，连身体都在微微抖动， 这个人不就是师傅说的那种厨师！见到这种人，自己必需要做到‘把脸面放一边、把大腿狠狠抱住’！如果抱一条腿还不够，那就把他的两条腿一起抱住！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擀面杖！” 周栋拿个竹笸篮往空中一兜，香气犹自扑面，那一朵朵桂花却已纷纷落入其中，被他放在临时在院落中搭建的面案上。 接过燕项递来的擀面杖，周栋揪下一团面，一推一拉，按压为长条形状，而后用擀面杖来回擀压了不过两三次，就已经变得薄如蝉翼、仿佛透明。 燕项看得倒吸凉气，这面团里可是有糯米面的，最容易粘案，普通厨师别说来回几下，就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也很难擀制的如此薄透，或许只有神丐师傅才有这样的手段吧？ 眼看周栋抓起几朵桂花，轻轻揉开花瓣，撒落在面上，却不像做油酥火烧那样接着回卷按压，而是就这么铺在面案上，然后又揪下一团面，也压得长薄透明，盖压在这块撒落了桂花的面团上。 此时已经是两张薄如蝉翼的面团裹住了一些花瓣，然后周栋又在上面撒落花瓣，再盖压面团，一层一层周而复始，足足压了上百层，每两层之间都有花瓣间落。 这时在日光下看去，只见面案上仿佛摆放了一条长形琥珀，琥珀中间落有致分布散落着无数片淡黄色的桂花花瓣，当真是如同一件顶级的艺术品般。 “这糕还没打呢，倒好像是精心打过上百次一样，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在场的虽不都是白案好手，起码也是半个行家，大家看得自然不仅仅是外表，而是这背后的惊人手段。 打糕打糕，不打怎么可能让糯米变得更为细腻泽透？ 更别说这里面还加了一定比例的高筋粉！可周栋这才只是将桂花叠入面中，就比很多打制后的猪油桂花糕卖相更好，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别愣着，帮我给木槌上油！” 周栋边说边拿起面铲，轻轻将这块足有上百层的面团一头撬起来，然后一手托住这头，另一手斜掌如刀，贴在面案往后一划！ 借着一股子巧劲，周栋顺势将面团提起来，空中两臂一错，将其投进了长方形的糕槽子里面。 这种糕槽子很像是马厩里放草料的马食槽，长方形，约摸有三尺左右深，糕团丢进去后，打糕的人就可以用糕槌一下下的用力槌打，目的是让各种糕粉更为细腻且相互融合，这样最后蒸出来的糕口感更佳、而且也更为晶莹透明。 糕打的越地道，透明度也就越高，说明厨师的手艺越高明。 糕槽是经年打糕的用具，一般是用密度相对较小的松木打造，燕项这个糕槽更是用北三省的老松木制成，而且多年使用，糕槽的孔眼缝隙早就被糕粉填满，是绝对不会粘糕的，不像有些新的糕槽，一槌下去，糕粉直接就粘在了槽的底面，老厨子也会头疼。 糕槽是不用担心粘糕，糕槌却要在每次使用前拿猪油抹过，这也是个看似简单其实考验功底的活儿，油抹多了会导致打糕师傅用不上力，油少了糕会粘在槌上，重新起槌比拔萝卜可轻松不了多少，周栋让燕项来抹油，是相信他够专业。 接过燕项抹好了油的糕槌，周栋在手中掂了下，赞了声：“好家伙！”也不用双手揽槌，右手轻轻一转，在空中挽了个花，然后轻飘飘的一槌就砸在了糕团上。 “啪！刺溜——！” 如果是外行打糕，这一下就是一个坑，然后就该咬牙切齿地往回拔糕槌，一两下就能累断了腰。 可周栋这槌却十分的灵动，打到糕上响声轻脆，显然力道是不缺的，却没有直接夯个洞出来，就见槌头一滑，顺着糕槽直接溜了下去，发出刺溜的声音。 这一槌上的力量竟然是半点都没有浪费，全都施加在了糕团上， 而且糕槽从头至尾同时一震，显然是周栋用力均匀巧妙，这一槌下去足足能抵得过他人十锤！ 周栋呵呵一笑，手腕翻飞，只见这槌忽轻忽重、忽左忽右，舞得花片也似。 用槌到了酣畅淋漓之时，众人只觉鼻端阵阵油香，眼前锤落如雨，到最后眼睛都看花了，甚至都没看清楚周栋是什么时候、添加了多少猪油进去，又是什么时候加了黄糖，用何种手法将黄糖打得均匀入糕体，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用一只手、一柄槌就将槽里的糕团给翻过来的 周栋却是心中有数，足足一百零八槌后，才收手不打，笑着对燕项道：“起糕、切糕、蒸糕这些见手艺的活儿就麻烦燕师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敢当，周面王可千万别叫我燕师傅，羞死人了！” 此刻虽然还没起糕，那槽中的糕团却仿佛水晶般晶莹剔透，斑驳的阳光透入糕体，燕项就看到了糕体中的那些花儿 ‘那些花儿它静静地躲在水晶中， 一朵一朵一朵一朵盛放着光明， 我的青春我的爱，都在这些花儿， 若是再加几勺猪油那就忒对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一刻，燕项忽然想放声歌唱，神丐师傅说得没错，他的机缘真的到了！ 所以，歌而诵之、手足蹈之，然后还要大腿抱之！ 361 别开声面的打对台（超大章！） 乌庭泽发现老五变了，这家伙之前跟他一样，提起对面的周栋从来都是不怎么服气的，多半会说那小子如何如何 可今天光是周面王这样的尊称，就挂在嘴上从没下来过，更别说那副恭敬的样子，简直像是在面对当年的神丐师傅一样。 当看到燕项端上来的猪油桂花糕时，乌庭泽才算理解老五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洁白的细瓷盘上，堆放着切成三厘米见方小块的桂花糕，要不是还冒着腾腾热气和香味，说这是吃的东西怕是都没有人会相信。 微微透出玉白色光泽的糕体仿佛琉璃一般的透明，用筷子轻轻一触就好像果冻一样颤巍巍的抖动个不停， 糕体内是上下错落分布有致的桂花花瓣，如果多看几眼，人的整副心神都仿佛被吸进了糕内的世界，这里秋风瑟瑟、丹桂花飘，美不胜收。 周栋夹了一块自己做的桂花糕，细细咀嚼后点了点头，仿佛还算满意的样子。 这就让老熊沟五兄弟尤其是燕项更加的好奇了，燕项迅速夹了块糕，咬了一口，只嚼了两下，就呆在了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栋，嘴巴微微抖动，也不知道是想要继续咀嚼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卖相倒是一流，可真的有这么好吃麽，竟然把老五给惊成这样？” 乌庭泽一皱眉，他自然知道老五的手艺，按说越是内行，就越不容易被打动，看老五的样子就知道周栋这个周面王多半是名不虚传，可究竟如何，他还要亲自验证。 夹起块桂花糕来，轻轻一咬，牙齿与糕面甫一接触，q超弹的感觉就让乌庭泽微微一愣，这么弹？ 不过周栋做的可不是牛皮糖，当食客享受过这种超弹的口感后，就如春意破冰、银瓶乍裂，牙齿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便将层次分明的糕体咬开，恰到好处的猪油带来这世上最醇纯的香味，一层层糕体则让食客一次次体验突破的快乐感觉。 当你开始仔细咀嚼后，会发现这猪油桂花糕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香甜，初入口中，只是微香、微甜，更不会因为用了猪油，让人吃出油腻感来。 可当你稍加回味，就会发现这淡淡的香甜居然在口中萦绕不去，就像个调皮的小姑娘，一根根揪着你这个怪大叔的胡子，味道越堆就越是浓郁，让人感触良深！ 这还不算完，当乌庭泽暗里称奇不已的时候，那一股桂花清香仿佛突然间就冒了出来，冲鼻塞口，抵达四肢百骸，在体内转了一圈还不算完，最后还要骨突突泛将起来，让人情不自禁就要打个饱嗝儿。 “呃” 乌庭泽非常舒服地打了个嗝儿，然后就发现从大哥开始，兄弟们一个个都在跟着打嗝，五个老爷们吐气如兰，张口喷出的都是桂花香！ “一道猪油桂花糕而已，怎么就被他做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像大哥说的那样，他也开酿玫瑰花露这类的酒，我究竟会不会输给他呢？” 乌庭泽心思转动，看向周栋的目光越发凝重。 “周面王毕竟是周面王，只说这一道猪油桂花糕，确实是远超我五弟的手艺” 熊不二笑着称赞了几句，又看看燕项道：“老五，今天周主厨是有心教你，否则也不会在我们这里展露手艺了，这份人情，你可要记下。” 燕项还在呆呆出神，脑中尽是周栋方才‘解花’的手段，还有打糕时出神入化的操作，让他更是心驰神往。 周栋笑道：“只是同行间的交流而已，熊掌柜言重了。 其实我也知道老熊沟五兄弟大名鼎鼎，个个都是经营酒馆的行家，比起各位来我就是个小学生，要说请教，那也该是我向各位请教才对呢。” 这话说出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变得情商这么高了？简直是愧对楚都精神病院的名号！看来这系统对我的病还真是有效，很久都没直眉竖眼的怼人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熊不二微微一笑：“周主厨，其实我们兄弟是受了” “我知道，范家找过我，被我拒绝了， 按照范家的规矩，那是一定要和我打对台，把我生意搅黄的。” 周栋笑道：“虽然范家做事霸道了些，可人家也没违法犯·罪，完全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我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呵呵，这么说吧，如果老酒馆真把大酒缸的生意顶了，那也只能怪我没本事，可怪不到熊掌柜的头上。” 熊不二失笑道：“周主厨酒菜双绝，更是白案之王，我们哪有这个本事顶掉您的生意啊？ 不过就是我早年欠了范家的情份，不得不还而已，您要真是一般二般的人物，我老熊把您的生意搅黄也就搅了，勤行本来就是讲实力的地方，我也并不会因此内疚， 可谁让我遇到的是周主厨您呢？ 算了算了，全了和范家的这份情义后，我们兄弟几个还回老熊沟去，这是咱们的本事不如你周主厨，可不算对不起范家。” 听了这话，老熊沟众兄弟表情各异，华表笑着不说话，牛语者看看周栋，只是苦笑摇头， 乌庭泽却没说话，周栋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人似乎也挺不错的，可老熊沟五兄弟中，得了神丐师傅酿酒真传的可是他！ 要他就这么认输，可是有些不甘心。 燕项看看熊不二，忽然道：“大哥，我还不想回老熊沟” 熊不二哈哈大笑：“周主厨，这下可好了，我这个五弟怕是要缠上你了。” 周栋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大家门对门住着，五掌柜要交流厨艺我随时欢迎啊。” 能不欢迎麽？这可是现成的白案高手，要是把他收入门下，那升级技能点还不得蹭蹭的涨啊？想想都要偷笑。 乌庭泽越听越不对，这算怎么一回事，打对台都快打成一家亲了，尤其看老五的样子，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管周栋叫师傅了，这可不成！ 忙岔开话题道：“周主厨，您还没尝过的我的玫瑰花露呢，我还等着您多多指教呢。” 桌上的这一角玫瑰花露已经温了两次，好在美酒不同美食，温的越久，酒香便越是醇厚，而且乌庭泽给周栋拿的这还是陈年酒，温两次刚刚好。 对自己的玫瑰花露乌庭泽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十年陈的玫瑰花露和普通货色大不相同，其中的秘密就连大哥熊不二都不知道。 就像熊不二也有秘密一样，当年神丐食不语传了五兄弟每人一项手艺，可他这些年却从未露过，仿佛就只是个精通人情事故的普通掌柜。 周栋笑着看了看乌庭泽，倒了杯玫瑰花露浅尝了一口，微微点头道：“好酒，要是我没猜错，当年传授四掌柜酿酒术的前辈，一定是位酿酒大师，他老人家的品流如果对应勤行，那应该也是传说中的神厨位份吧？” 虽然也听易知鱼说起过老熊沟五兄弟得到神丐食不语的传授，可传说毕竟是传说，而且勤行和酿酒行当毕竟是两个圈子，可不是所有厨师都能像他这样兼通酿酒的，所以周栋也只是猜测，并不敢肯定乌庭泽的酿酒手段一定就是神丐的传授。 熊不二微笑道：“师傅当年传授给老四的就是酿酒，周主厨可能也听过师傅他老人家的名字，他就是‘神丐食不语’。 周栋闻言点点头，这就对了。 如果不是神丐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在没有系统帮助的情况下找到化用大地精华的方法，只可惜乌庭泽虽然得到神丐秘传，却只得了不过两三成，有点似是而非的意思，否则自己还真是会有点压力。 “大哥” 乌庭泽有些气闷，心说大哥您怎么把师傅的名号也告诉给人家了：“周主厨，您还没有评点这玫瑰香露呢？” “行，那我就说几句。” 周栋道：“这角酒可跟先前古总带回去的不同，不光是十年以上的陈酒，更是花费了四掌柜的特别心思，咱们先说水。 华夏的好水，无非就是长江黄河的某些流域，因为流经长途，汇聚了百川千泉，所以矿物质最为丰富，比井水、泉水更高一层” 乌庭泽微微点头，带着一丝玩味看着周栋。 周栋能酿出三碗不过冈与将相和那样的好酒，对天下水脉是肯定有研究的，不过能不能看出自己用的水源，那可就难说了。 “按照迷·信的说法，黄河长江也就是华夏的两条龙脉！ 可华夏的龙脉，可不仅仅是这一江一河，据我知道，在北三省也有两条龙脉，一条在地，就是黑·龙江，一条在天，就是长白天池！” 周栋笑着望了眼乌庭泽：“四掌柜酿造这十年陈玫瑰花露的时候，一定是踏遍了北三省的这两条龙脉吧？ 其实我好奇的是，几位在老熊沟开设老酒馆的时候，得要是多好的生意，才能禁得起四掌柜这样的消耗呢？” 乌庭泽叹道：“果然瞒不过周主厨， 其实您也应该喝出来了，我酿造普通玫瑰花露用的只是纯净雪水，虽然比不上您刚才说的几处水源，取用却是最方便的，几乎没有什么成本。 只有在酿造十年陈的时候，我才花费了很多资金，从这两处取水，幸亏大哥当初全力支持我，不然肯定是酿不出来的” 熊不二拍拍乌庭泽肩膀，示意他不用说了，小弟有梦想，当大哥的能不支持麽？ 何况主打酒品的老酒馆，也需要有压箱底的货色，否则到了关键时刻镇压不住场面，五兄弟还不得一起丢人？ 周栋笑道：“酿酒先有好水，而后又有酒曲。 你这玫瑰花露的酒曲和一般的酒有所不同，所用材料除了糯米、北地香稻、关中新麦之外，还多了一味玫瑰花蕊， 手法我先不说，就说说四掌柜为了酿造这十年陈的玫瑰花露，在选取玫瑰花的时候，怕是也有特殊的手段吧？ 正所谓‘人中有人杰、花中有花王！’说说简单，可未必是人人都有本事找到这人中豪杰和花中的王者呢” 乌庭泽苦笑一声：“周主厨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明白。” 周栋一笑：“四掌柜有时间可以去我的酒坊，就在凤栖村的阿姐谷，距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交流酿酒之道。 今天我就先告辞了，眼看就到中午，要是让客人们看到我在这里，那我脸上多没光啊？” 周栋嘿嘿一笑，不等五兄弟挽留，起身向店外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乌庭泽道：“乌师傅，这样的好手艺，千万不能被心怀叵测的人得了去， 要是我们华夏人还好，如果是外人，那可就糟糕了！” 乌庭泽微微一愣，这句话没头没脑，不明白周栋是什么意思。 熊不二却是若有所思：“周主厨话中似有深意啊老四，我看《京东日报》要采访你的事情，能推就推吧。 虽说那场战争已经过去多年，可咱们北三省的汉子，还是尽力少跟岛国人接触。” “大哥放心，我日前答应接受他们的采访，无非就是相互利用，是想着为咱们老酒馆赚个不要钱的宣传， 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咱们兄弟要跟周栋打对台，就算他了不起，咱们赢不了他，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既然大哥不喜欢，我就回绝了他们。” “其实要按我说，也别说什么打对台了，人家周主厨的手艺好、人又谦和，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比什么不好？ 倒是四哥你，做人不爽快！ 刚才听周主厨说酿酒的道理，正听得开心呢，你为什么不让人家继续说了？难道咱们兄弟几个之间，你也要保密啊？” 周栋的背影已经消失，燕项却还在望着九州鼎食的方向，满脸都是不舍的表情。 “你懂什么！” 乌庭泽长叹一声：“大哥，您可不要怪我。我知道您说的都有道理，周主厨也确实让人心折，可您也知道，师傅这一生最自负的不是厨艺，而是他老人家酿酒的本事！ 师傅说我与酒有缘，所以才把他最擅长的酿酒术传给了我，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刚才不让周主厨继续说下去，是怕我听得太多，失去了信心，反倒不如不听！” “就是掩耳盗铃呗” 燕项小声嘟囔了一句，有些焦急地对熊不二道：“大哥，我们还要继续跟周主厨打对台啊？” “呵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是要继续下去的，不过” 熊不二微笑道：“不过要是咱们兄弟都尽了力，实在是人家周主厨太高明，别说让人家的生意黄，咱们自己都是勉强维持生意，这可怪不到谁吧？ 老四有斗心，不肯坏了师傅的名头，这个我能理解，不过比归比，也不影响我们跟周主厨交朋友对麽？ 还有啊，越是面对周主厨这样的人，咱们兄弟越是要拿出全部本事来，否则那都是对周主厨不够尊重，算不得是真朋友！” 林清的专栏文章还真是吸引来了不少女客，一个个拖着丈夫、男朋友来给老酒馆捧场，而且只要你来过一次，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跟熊掌柜聊成老朋友，再来几回，那可就成了一家人。 什么是这种人情小馆的至高境界？就是让客人把你这里看成是除了家以外的最大念想儿，只要一闲下来，就想往你这里跑，要是一天没来，就会感觉吃嘛嘛不香，心里直痒痒。 有时候还真就不是完全靠菜色酒品的，人情小馆儿有人情小馆儿的经营之道，有时候靠得就是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一句话搭对了路子，掌柜的就能跟客人往深处开始聊，聊的深了，也就成了彼此会惦念的朋友。 哪怕在酒色菜品上被周栋全面碾压，凭着玫瑰花露和熊不二多年的经营手段，竟然没有立刻败下阵去，只是竞争的味道也不是很浓，甚至在这场对台大戏中，很多食客都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有娇滴滴女客在大酒缸吃得酣畅淋漓，一面称赞将相和不错，多喝几回夫妻关系都变得更和谐了，然后就撒娇说要喝甜酒，这时大酒缸的服务员就会笑着介绍对面的老酒馆，那里有一种叫做玫瑰花露的甜酒，肯定能合您的胃口。 早点部过来的老客们都听傻了，门对门的做生意，怎么还带给对面做广告的？ 龙大神一次抓住吴蓉蓉问蓉蓉你是不是对面派来的间谍？结果被人一通白眼，想什么呢，这都是咱们周主厨说的，生意又做不完，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呢。 老龙，境界低了吧？这就是咱家周主厨的境界！ ‘真正的强者是从来不会畏惧挑战的’！ 吴蓉蓉想了想，又加了句，因为没人有资格挑战他！ 龙大神沉默不语，弄了半天还是我的境界低了？好像还真是哎 现在最郁闷的就是范明仁了，听着瘦猴三儿带回来的消息，范明仁半天没言语、感觉特憋屈。 这可好，打对台变成友情互助了，偏偏还不好埋怨熊不二他们几个。 老熊沟五兄弟可不是范家的嫡系厨师，肯出手多半还是看在当年的那点情份；更何况连他也必须承认，熊不二五兄弟已经用出了全身解数，说人家经营不行？就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老酒馆的客人中就有几对新人专门下帖子请熊不二去喝喜酒了 现在不光是周栋的大酒缸每天要排队，遇到大酒缸生意太好的时候，酒客们就跑到熊不二这边来，合着两边的生意都是蒸蒸日上，哪还有谁把谁干黄这种事？分明就是两边携手奔小康 范明仁面前放着一壶玫瑰花露，已经喝了小半壶了，酒有点上头，心情很不好，分明就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偏偏这当口瘦猴三儿探个脑袋过来：“总裁哥，有消息了” “嗯，有什么消息都等会儿再说，现在我需要静静。” “呃” 瘦猴儿摸了摸脑袋，似乎很犹豫，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可是这附近可没有叫静静的姑娘啊？ 这些天在楚都可把我给憋坏了，附近能认识的姑娘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可是真没有叫静静的！” “滚！” “哦不行啊总裁哥，这个消息真的很重要，仓燕山回来了，京都那边也来了人，还有” “那你不早点说！” 范明仁感觉一阵头大，轻轻捏了捏额角道：“京都那边来的是谁，不会是他吧？” 362 好汉爷您等着 最近网文作者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满眼血丝的龙大神看着刚刚被屏蔽的几个章节，狠狠揉了下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狠狠骂了声：“干！浪费老子的时间！” 整整折腾了几个小时，硬是无法解禁成功，这换谁都得疯，最气的其实还不是章节无法解禁，而是这一通折腾，连早饭都耽误了，今天可是有周爱国做的油酥火烧啊！ 非洲小王子是目前周栋几个学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据说周栋对他的宠爱堪堪可比大白鸭勇勇夫妻，一手油酥火烧颇得周栋真传，虽说学不到十成十，六七成水准还是有的，在‘后周栋时代’的早点部，已经算是拔尖儿的人物。 “写网文是越来越危险了啊，不行这本就烂个尾，老子也开本美食文？” 龙大神眼睛一亮，感觉这是个好主意，这年头儿写美食文最安全，不仅可以完美避开所有可能导致封书的禁忌，而且非常符合他吃货的身份。 “这个故事，就从老酒馆和大酒缸开始吧。 有矛盾、有冲突、最后走向和谐，充满了正能量！完全符合网站如今力推的现实主义风格” 一个大纲雏形开始在龙大神的脑海中慢慢出现：“还不够，光现实主义不成啊，读者看文是为了爽，可不是为了受教育，还得加点江湖元素才成啊对了，勤行江湖，就是这个主意！ 小周师傅在香江大赛上得了个响当当的绰号叫什么来着？ 对了，叫震天锅！” 龙大神眼睛一亮，迅速打开网页，开始四处查找资料。 这帮在网上写小说的，都有自己寻找资料的方法，除了度娘，也会去一些专业论坛，有些甚至是上个世纪留存下来的bbs，已经没有多少流量，出入其中的多半是一些行业内人士。 龙大神登录的这个bbs还是从一位美食文作者处要来的，据说极不稳定，已经很少有人登录了，但是还留存了一些华夏古勤行的资料 “勤行兵器谱？” 一个由版主多年前发布的置顶帖子第一时间跳入了龙大神的眼帘，迅速点开查看，龙大神的眼睛越瞪越大：“我去，这帮厨子还挺能搞事的。 看看这名字起的，天机勺、龙凤雕刀，乾坤入油手？ 神马叫做入油手，莫非是油炸凤爪麽？ 这是多好的写作题材啊，虽然老了些，可谁敢说老树就不能发新枝了？” 迅速将这张帖子上的资料复制黏贴到txt文档，上传度娘网盘，然后龙大神草草浏览了一下论坛上的贴子，将一些认为有价值的保存下来，看看时间已近中午，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到论坛上冒出了一个新帖。 ‘勤行兵器谱（新）作者：百味生。’ “新的勤行兵器谱？” 龙大神迅速点开这个帖子查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周栋，华夏面王、香江国际美食大赛至尊金奖获得者，近日发现其亦擅长酿酒，诚所谓能人无所不能也！ 单以一器一技，当不可论，本人综合其各方面实力，将其列于兵器谱第八名！为‘化神手’周栋！’ “小周师傅才排第八？” 龙大神皱着眉仔细阅读了一遍资料，怪不得啊，上面竟然还有几位‘神厨’和旧版勤行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强者’。 神厨？这可都是普通消费者闻所未闻的玩意儿，干货啊！龙大神强压心头激动，扫过排名在周栋前面的几位，直接看向了第九名。 要出戏，还得看老九的。 做生意论大堆，未必对门隔壁就得是冤家，例如美食城、服装城，那是经营的商家越多就越能赚到钱，大家共同富裕，符合主旋律。 现在大酒缸跟老酒馆就是这种状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而是相互补足、互相照顾、眉来眼去、基·情无限 因为两个馆子主打的都是慢节奏生活方式，一旦生意火起来，那是有多少座位也不够的，所以经常来的老客现在都成了老油条，在周栋这边实在等得着急了，就会询问大酒缸的服务人员，对面还有空座麽？ 苏沫沫这个客堂经理现在都成了联络专员，一个电话拨到对面的老酒馆，问清楚还有多少位子？客人想带些将相和过去喝，方便不方便啊？ 大酒缸的酒是不外卖的，到对面喝却是例外，只要是从周栋这边过去的客人，自然有人会把酒送过去，客人们喝着周栋的酒、在老酒馆点上几个小菜，心里总有种疑惑，莫非是小周师傅的大酒缸扩大规模，把老酒馆也给吃下来了？ 苏沫沫也很疑惑，在他看来周栋这个人全身都是谜，当初同样是苦哈哈的实习生，结果人家走到哪里都是大拿，如今直接就成了九州鼎食的主厨级存在， 而且地位超脱，古总见了别的主厨都是不苟言笑，就连喘出的气都是冷冰冰的，可唯独见了周主厨就会变得媚眼如丝、语音轻柔、吐气如兰 “两位客人，排到你们了，请跟我来” 生意越来越火，腰包越来越鼓，吴蓉蓉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好，心情好了，走起路来都是俏生生的，看哪个客人都像亲人。 笑眯眯地走到两名客人面前，抬头一打量，吴蓉蓉顿时笑得更甜了：“哎呀，先生是您啊，又想咱们大酒缸了啊？” 原本姑娘脸皮薄，可不会这样说话，这还是熊不二特别帮助周栋培训了大酒缸的服务员，告诉他们说话要多带咱，句句话都得暗示客人，大酒缸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不来你肯定想得慌！ 这叫会来事儿，来得次数多了，客人就会真的想着你家，不会这一手那可算不上合格的跑堂儿。熊不二还是喜欢讲古，跑堂就跑堂，一个跑字道出的是勤快和那份见到老客欢喜迎接的心情，叫什么服务员啊，酒馆里搞这种正治氛围过浓的称呼做什么？透着虚伪！ 现在吴蓉蓉就是把自己定位成一个跑堂的小二姐，眉梢眼角透着笑意，浑身上下都是精明，一开口就有团热乎气直接呼到客人脸上，换谁谁不喜欢？ 仓燕山倒是一愣，哎呀，周老弟这里的人有长进啊？ 自己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提醒下他的，光是青衣小帽儿不成，那叫有形无实，必须从骨子里改变这些服务员；现在一看可好，这吴丫头简直就是华丽蜕变，活脱脱就是个合格的跑堂了。 “嗯，看来仓老弟还真是没介绍错，这里很不错。” 站住仓燕山身旁的是个穿着绿色毛呢大衣的瘦高男子，样貌看上去也很普通，属于扔人堆儿里就立刻找不到的那种，可一双眼睛却‘毒’的很。 这是吴蓉蓉暗中对他的评价，虽然还没跟这位生面孔的客人搭话，可就凭她在九州鼎食练就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跟仓燕山一样也是个行家。 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了，这人进了大酒缸后就在四处观察，目光所到的地方，都是饭店酒馆最容易出问题的位置。 例如给客人准备的热水小壶都是摆放在哪里？里面是提前备好了热水，还是根据客人的需求现灌？ 酒馆跟饭店的最大区别就是服务内容，热手巾把式有没有？都是什么时间递给客人，上面喷了花露水没有？ 客人结账的时候，跑堂儿的有没有问一句您是否满意，有毛病您说话之类的，这些话还得透着诚意，不能让人看出是在敷衍走程序。 这些细节普通客人是不会关注的，可这个人却看得十分仔细，吴蓉蓉心中好奇，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来大酒缸的同行多了，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来伸量周主厨，可到了最后就没有一个不对小周师傅心服口服！ 入座时这人接过热手巾擦了擦手，笑道：“不错啊，这样的手巾把子就得是在稀释了花露水的温水中泡出来的，不能拿着花露水直接往上喷。 姑娘，看来你们这馆子挺地道的啊，据说菜品跟酒品也很地道？” 吴蓉蓉笑道：“那当然了，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咱家的周主厨做什么不地道啊？” 心说我们家周帅不光业务上地道、馆子开得地道，人长得还地道呢！ 这人哈哈大笑：“没看出来还是个老练的姑娘。 那行了，看见了没有姑娘，今天是他请客。” 说着一指坐在对面的仓燕山：“所以啊，不用给我省钱！ 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端上来就是！” “咯咯” 吴蓉蓉当时就被他给逗笑了：“那成，好汉爷您等着！要不要先来二斤牛肉？ 我跟您说，这酱牛肉可有来头了，它是对面老酒缸的三掌柜做的，人家每天帮我们这边做八十斤。 可不是我们周主厨做不来啊，最近周主厨忙着‘私房厅’开业的事情，除了每周的彩蛋日，基本都是他的几个学生负责这里的菜品” 生面孔男子微微一愣：“怎么，酱牛肉是对面三掌柜做的？” 363 五湖鱼王 生面孔男子挨坐在仓燕山身旁，看着生意火热的大酒缸，微微点头笑道：“有点意思啊老仓？ 听说过同行相轻的，也见过同行互重的，可像周栋这样做生意做到对面的竞争者帮着做菜的可是头回听说。 不是说范家跟他斗上了，这老熊沟五兄弟是专程要来搅黄他的生意麽？我怎么看着反倒有点共襄盛举的意思了？” 正说着话，吴蓉蓉端了盘玉色晶莹的糕过来，笑着放在桌上道：“这是猪油桂花糕，我们馆子里奉送的，两位先垫垫肚子。” “不错的糕啊，手艺一流哎，你先等等小姑娘，这糕可是个功夫活儿，论成本不比酱牛肉低多少，你们就这样白白送人，主厨可够财大气粗的啊？” 吴蓉蓉得意的一笑：“这是对面老酒馆五掌柜的手艺。” “又是对面？敢情这对面的老酒馆成你们分店了是吧？” 男子哭笑不得，他也是勤行有名有姓的人物，进了体系后，更算得上是勤行中的‘大内高手’，可还没听说过像对面老酒馆这么干的，怎么说也是竞争关系，这得算‘资敌’吧？ “嗯，对面的五掌柜这些天可没少了来我们这里向周主厨请教猪油桂花糕的做法，然后就回去不停地做，据说是做的实在天多，卖不完，所以就送给我们了。 我们周主厨说了，既然是人家送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卖给客人，所以我们也送。 哎，也不知道对面五掌柜的什么时候才肯停手，我们这里的猪油桂花糕都快泛滥了。” 想起燕项那对滴溜溜的桃花眼就不怎么喜欢，吴蓉蓉长叹一声：“好烦，太烦了，这些天我都担心大酒缸会变成点心铺子” 生面孔男子都听傻了，就这等品流的桂花糕，在京都的茶馆里最少都得要五十元一份！结果人家白送，她还嫌烦了？我这个暴脾气啊 仓燕山一向不苟言笑，如今却是笑得都不行了，吴蓉蓉走后便道：“老凌，我早就说过了嘛，周老弟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而且他今年二十岁刚出头，还是青春正盛，日后肯定会前途无量。 那个新出的‘勤行兵器谱’又不是他排的，只是百家后人不甘沉默捣鼓出来的玩意儿，你说你跟人家周老弟较个什么劲？ 非得跟我唱对台戏的，万一耽误了上面的事情，这雷可得你来扛！” “哼！” 不提这‘勤行兵器谱’还好，提起这件事凌姓男子就是一阵怒火中烧，气呼呼地白了仓燕山一眼：“当我像你这么没出息呢？一顿酒没喝过人家，就送了人家个‘酒神’的位份？ 你的斗志呢？我认识的那个仓燕山呢！ 我凌镇风好歹也在勤行混了这么些年，虽说只是强于一技，但在我这手看家绝技上，却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凭什么我才排个第九，他却排第八？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反倒站在了我的头上，这事要是被那些老朋友们知道，我凌镇风还有脸麽？” “呵呵，所以你就跟我为难？ 还口口声声说是老朋友呢，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麽？” 仓燕山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不来这里还好，恐怕这趟一走，那可就更加的没脸了” “老仓，我的为人你知道，既然是你仓燕山已经决定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与你故意为难？” 凌镇风嘿嘿一笑：“这不是听你把他夸上了天，我又是职责所在，所以才跟来实地考察的麽？ 所谓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咱们对待公家的事情，怎么谨慎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你也知道我师傅在勤行是何等地位，当年可是他推荐我任了这个职务，我总是要小心谨慎的做事，可不是要为难你。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跟那小子也没有仇恨，犯不上故意为难他，不过既然他排名在我之上，我来摸摸他的深浅，这可不算过分吧？” 两人说话间酒菜送上，除了那盘赠送的猪油桂花糕，分别还有花生米、茴香豆、酱牛肉、地锅鸡四个冷热菜。 地锅鸡是周爱国做的，那日几个学生跟着周栋学做油酥火烧，最后胜出的正是非洲小王子，得以跟随周栋学做热菜。 这份地锅鸡能够上桌待客，也是在周栋开启专精级尝味技能的情况下得到了较高评价，虽然远远比不上周栋这个老师亲自出手，在楚都的地锅鸡中也算是拔尖的了。 “牛语者的酱牛肉倒是配得上他的名气， 不过传闻这道菜是‘神丐食不语’石前辈所传，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恐怕还是受到了他的天赋限制” 凌镇风微微摇头，有些感慨牛语者天赋不足，浪费了神丐传艺的机缘，看看桌上的地锅鸡感觉新鲜，就夹了片锅贴饼来吃，边吃边评点道：“刚才那姑娘说这是周栋的学生所做？ 不简单啊虽然还透着功力有些不足，却是个天赋绝佳的学生，这样的还只是做学生，不肯收为弟子麽，岂不是暴殄天物？ 可惜没有周栋的手艺，明天我可就得回京都了，今天要是吃不到他做的东西，我可没办法评点啊？ 老仓，咱们这件事毕竟事关国·体，我看还是慎重些的好，你跟他不是老朋友了麽，能否让他为咱们专门下次厨啊？” 说到底他还是惦记着周栋这个‘化神手’在勤行兵器谱上压了他一头，如果吃不到周栋的手艺是不甘心的。 仓燕山无奈扶额：“老凌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麽？ 我们要用的是他的酒，又不是请他去国·宴上做大厨？” 凌镇风抬头看了看他：“哦，敢情你不是要让他去做大厨？” “你这不废话麽，从一开始我也只是说要用他的酒！ 周老弟虽然厨艺惊人，却从没显露过他在淮·扬菜系上的功力，我又不傻，会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冒险？我还想不想干了。再说大厨不是你麽？” “哦，你还知道大厨是我啊，那按照规矩，二厨是谁来定啊？” “你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当然是你这位‘五湖鱼王’来定了！” “五湖鱼王？这个名头不错啊，有气势！” 正坐在旁边观察生活的龙大神自打见到仓燕山就竖着耳朵呢，忽然听到五湖鱼王这个名号，顿时就是精神一震，知道是戏肉来了！ “这不就结了？我是大厨，就连二厨用谁都得是我来拍板！ 按照以往的规矩，你要往上报宴会所用的酒种，那就应该先问过我和二厨的意见才是，你可倒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报上去了？” 凌镇风越说越气：“老仓，我可是憋了一路了，就想问问你是跟谁学了这手‘先斩后奏’的损招？ 现在倒好，你已经报给了上面，我要是反对就坏了咱们多年的交情，可我都没尝过他的酒，如果直接点头同意，我就是失职！ 你这不是让我为难麽？” 仓燕山本就理亏，闻言只得笑道：“行了行了我的凌鱼王，这酒如今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要尝现在也不晚嘛，来来来，我替你满上，这总成了吧？” “现在怎么就不晚了，你都嗯？” 凌镇风低头一看，顿时大怒：“这什么酒，连半点酒香都没有？ 老仓，你该不会是跟这小子联手消遣我的吧？ 你自己不想干了可别拖我下水，我还想继续干呢！” “喝酒，少哔哔。” 仓燕山也恼了，我老仓是这种人麽？直接端起酒杯就塞到了他的嘴边。 “我呃嗯？” 凌镇风号称‘五湖鱼王’，在淡水鱼上的手艺自然是傲视华夏，品鉴美酒自然没有仓燕山专业，可周栋的将相和就算普通客人都能喝出好来，更何况是他这个国·宴主厨，勤行的大人物？ 一把抢过杯子，凌镇风滋滋有声地品起酒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下巴上流的一撮‘文艺胡’都跟着抖动个不停。 仓燕山看得肚里暗笑，这个老朋友他是最熟悉不过的，眼睛一眯就说明这位鱼王是喝美了，这会儿估计要是有人说周栋的酒不能用，他能跟人拼命！ “如何啊？” 仓燕山看得也犯了酒瘾，拿过属于自己的两个酒角子，就要对着吹， 以他的酒量别说两角酒，就是二十角酒也就是漱漱口而已，倒杯子里多麻烦。 两只大手忽从对面伸出，死死按住了这两个酒角子。 凌镇风瞪眼道：“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喝酒了。” 仓燕山不无遗憾地道：“这里有规矩，每人每天限量两角酒，而且这将相和跟三碗不过冈还只能选择一种，本来按我跟周老弟的交情倒是可以破例的，可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估计他是没来 老凌你倒是松手啊，这两角酒是我的，你按着做什么？” “还有三碗不过冈？” 凌镇风目光转动一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两只手却按得更紧了：“像你这种‘酒缸’喝什么酒都是糟蹋，再说你不是都喝过了麽？又跟那小子有交情，什么时候来喝不成？ 我明天可还得回京都呢。 就这么定了，今天这四角酒都是我的！” 啥？仓燕山一听就乐了，什么就定了，我答应你了吗？ 364 国宴用酒（五千字章节） 阿姐湖的水质似乎变得越来越清亮了，以前虽然也很清澈，但总是感觉缺少了一种灵运，现在这里的水却仿佛有了性情，风儿一吹，就会‘哗哗’地笑。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遇到了贵人，老话儿说得好‘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个龙就是小周师傅啊，人中之龙！ 酒坊的建立直接挽救了凤栖村的经济，现在不光是酒坊里踩曲的姑娘们个个都成了外村人眼中的小富婆，一些赋闲在家的年轻小伙儿也找到了营生，不光是承包了酒坊的力气活计，还可以把酒坊酿酒下来的酒糟转卖出去，从中赚取些差价。 其实大酒缸完全可以消化掉这些酒糟，不说做成酒酿元宵什么的，就把这东西拿温水冲开，加上冰糖，就是男女老少皆宜的美味，可周栋不想把生意做绝，留下些好处分润给乡亲们才是正经道理，自从做了九州鼎食的主厨，周爸可没少教儿子这些道理。 占了阿姐谷这一方风·水灵地建了酒坊，其间可没少得到乡亲们的帮助，周栋这也算是投桃报李。 周栋成了乡亲们眼中的贵人，两只大白鹅也就‘宠随主贵’，自从周栋在这里建了酒坊，就连村里的姑娘们到这里泡个温泉都会被李秀臣派下的人训斥，哪怕是在下游也不成！ 勇勇却可以带着它的‘女鸭’在阿姐湖下游优哉游哉地戏水，李秀臣硬说有了两只鸭子阿姐湖就真正成了一幅画，尽显自然之美，乡亲们由衷感叹，村长就是比咱们有水平 严一与怀良人并肩站在湖边看着岸边的百味生，这位美食界的大宗师戴着个斗笠站在湖边的柳树下，拿着一盘‘白灼螺蛳’，正非常有耐心地喂养两只鸭子。 他手上这盘白灼螺蛳是怀良人的手艺，用的正是阿姐湖水，拿盐渍梅煮出来的，虽然是道简单的美食，却极见厨师的功夫。 百味生满脸都是疑惑，每当他将怀良人做的螺蛳扔向两只鸭子时，勇勇夫妻就争先恐后吃得不亦乐乎，可每当他换上自己做的螺蛳，还没等扔出去，两只鸭子就把脑袋向旁边一扭，似乎是极为不屑。 怀良人和严一见状哈哈大笑，百味生也跟着笑起来：“这两只鸭子倒是有趣，似乎真能鉴别出美食的上下优劣一样，哈哈哈，好，好得很呢！” 说到品鉴美食，他自然是顶尖的好手，厨艺却远远比不上怀良人和严一，充其量也就是个加强型的二级厨师，不过对他来说做饭只属于‘业余爱好’，被两只鸭子挑剔倒是没什么好丢脸的。 “呵呵，百先生倒是豁达的很啊” 严一笑眯眯地望着百味生，总感觉他看两只大白鸭的眼神儿有些不对，一副大有图谋的样子。 莫非这个大吃货算计上老周的鸭子了？ 严一暗暗摇头，这不太可能，百味生跑到阿姐谷来住，每次周栋一来他就总能找些借口套近乎，显然是要交好周栋的，怎么可能算计着要吃这两只鸭子？ “呵呵，两位也是华夏勤行少见的人物，难道不知道对于一名美食家来说，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口舌，而是胸怀？” 百味生笑道：“华夏美食多不胜数，各大菜系也都有自身的坚持，苦辣酸甜咸，各种菜色也都有自己的特点。 可是人就会有爱憎，就比如两位这样，虽然也有品鉴美食的能力，却称不得美食家，如果给两位一条手艺拙劣的非洲烤蟒蛇，两位或许会捏着鼻子吃下去，却无法心平气和地做出评价吧？ 真正专业的美食家，可以矜持、可以毒舌，却必须有敢尝天下物的豁达胸怀，就比如我百家之人，代代如此！” 怀良人和严一两人很是无语，你好吃就好吃，能不能别说的这么高大上？ 百味生哈哈一笑，望着远方飞瀑下的周家别院道：“今天两位大厨怎麽都来到阿姐谷中了？莫不是周主厨又有新酒出窖？” 严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位重要人物要来拜访周主厨，我们两个早就听说他的名字却一直没机会见到，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哦，什么样的人物要你们两个如此郑重对待？” 百味生也是微微一愣，眼前这两位年轻厨师虽说比不上周栋天才横溢，却也都是年轻一代中矫矫出群的人物，什么人值得他们如此重视？ “五湖鱼王，凌镇风！” 怀良人眼睛微眯，百味生新设的勤行兵器谱发到那个专业bbs没多久，就渐渐在华夏勤行传开，他怀大厨居然排在第十位，还在这五湖鱼王之后！ 凌镇风不忿周栋排在他的上面，却哪里知道排在他后面的怀大厨也是一样不忿，正琢磨着该到哪里找这位鱼王较量厨艺，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严一倒是没多少想法，他压根儿就没上榜，这也是因为沙门弟子多低调，他下山不久，参加个比赛还被周栋尽压光芒，百味生虽然知道令隐寺老主持厨艺惊人，排列勤行兵器谱的时候也是要看厨师在勤行取得的成就如何、名望高低，因此暂时没有将他列入。 “是他啊？” 百味生微笑，他是始作俑者，如何猜测不到凌镇风赶来楚都的原因？呵呵，难道已经进入了体系内，还放不下这一身的虚名麽？ 怀良人看看百味生，又抬头看看周栋的‘听涛小院’道：“百先生重排勤行兵器谱，老周怕是要从此麻烦不断了，真是害人啊” “呵呵，都知道名这个字害人，可真正能够超脱的又有几个人， 怀厨难道不是一样的麽？” 百味生哈哈大笑：“走走走，五湖鱼王来访化神手，再加上你怀厨，勤行兵器谱前十的三大‘高手’相遇，这样的热闹可不能不瞧！” 怀良人愤愤看了眼百味生的背影，也举步向‘听涛别院’走去，心里却在暗暗寻思，绝对不能等凌镇风先挑战老周，否则等他输了，我就算再赢了他，那也是胜之不武，这勤行兵器谱第九的排名也是得之不正。 前十的位份中有几位神厨，还有旧榜上的三大‘高手’，这几位别说挑战，就算想找都未必找得的，甚至他们是否还活在世上、有没有传人都说不准，他们的位份在怀良人看来毫无意义。 他目前排在第十，周栋暂时还是算了，虽然日后早晚要赢了老周，可也不是现在，怀大厨认为应该给自己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不过这个五湖鱼王凌镇风，他可是不怎么服气的，早就想要比划比划了。 周栋走出竹屋，长长伸了个懒腰。 昨天睡得很不错，一夜无梦直到太阳照入窗棂，也让他这个生长在都市的人体验了一把堂上高卧、窗外日迟迟的感觉。 申诚找来的这个施工队手艺真是不赖，所用的材料也绝对地道，为防住在竹屋里的人被瀑布声所扰，在竹皮木板之下，用巧手隐藏了厚厚的隔音层，当真是打开窗就闻水声隆隆，关上门天地立归静谧。 这样的手艺匠心，材料费和人工费居然比市场上的普通货色只高不过五成，周栋每次询问为什么这麽便宜，申诚都是不肯明说，逼急了就耍赖说什么周主厨你现在高升了是吧，不把鲁厨当家了是吧？这点钱你也好意思跟我算？ 周栋被他说的非常惭愧，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算了，申公道和申诚人都不错，我去鲁厨的时候，他们待我和胖子也是没话说，也许真像申诚说得那样，账算得太清楚就没有朋友做了。” 周栋笑着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太认真了吧？要说在九州鼎食，自己跟鲁厨还是有一份缘的，再追问说不定就伤人了。 走出竹屋，站在屋前平台上，任凭瀑布从头上漫过，整个世界除了隆隆的水声，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这样的生活方式多舒服啊，有朝一日我成了厨神、病完全好了，就应该放下一切，到这里享受人生。 不过眼下恐怕只是种奢望啊” 遥遥望见下方竹制栈道上走来的几个身影，周栋把目光落在仓燕山和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这个陌生人也在远远地对着他点头微笑，表面上虽然十分和善的样子，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跟之前老怀看他的眼神儿一样。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周栋暗暗苦笑，昨天仓燕山在电话里欲言又止，只说是有个朋友要同来拜访，还透露了一些信息，告诉他这位朋友也一样名列勤行兵器谱 勤行兵器谱第九名？ 现在周栋怎么看百味生就怎么别扭，总感觉这人就是故意的，是为了挑起勤行‘高手’间的争斗，他好方便从中蹭饭麽？ “平台上的就是周主厨吧？ 江淮凌镇风，这次是特来楚都，拜会您这位青年宗师的” 凌镇风说到青年宗师这四个字时，有意加重了语气，遥遥冲周栋抱拳一笑。 周栋笑了笑：“听仓老哥说了，凌鱼王一路辛苦啊。” 平台上六个人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竹桌旁，气氛十分微妙。 百味生动了动脖子，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怎么话说的，勤行兵器谱前十中倒有三大‘高手’在此地相遇，难道不该是相互较量厨艺，请他这个现成的评委试吃评点麽？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望着他，目光不善？ “呵呵，今天天气不错啊，呵呵呵” 百味生连声干笑。 别人倒还罢了，他曾经做过国·宴的美食品鉴专家，虽然只是被临时聘请，却也算跟凌镇风有些袍泽之情，如今却是颇感尴尬。 凌镇风不满地看了他几眼，才转头对周栋笑道：“早就听闻‘化神手’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呵呵，难怪会被百先生排在勤行兵器谱第八名，还在凌某之上。” 周栋摇头道：“那就奇怪了，这个什么‘化神手’还是百先生不久前取的，应该没有多长时间，凌师傅怎么会早就听到了呢？” 虽说是病情比之前大有减轻，也得分遇到谁，昨天通电话时仓燕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表明，这位‘五湖鱼王’对勤行兵器谱的排名大有不甘，让周栋见机行事。 所以周栋对凌镇风说不上有什么恶感，也没有多少好感，说话耿直了些也是有的。 怀良人听得暗挑大拇指，心说老周你太耿直了，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呃，这个嘛呵呵呵” 凌镇风还是第一次见到直接把天聊死的人，让他完全无法接话，也只能连声干笑。 仓燕山强忍笑意，等凌镇风尴尬够了，这才主动岔开话题道：“周老弟，凌鱼王此来，除了要亲自拜访你这位‘化神手’外，其实还肩负了公事。 先前说好的，我们希望从你这里订购五十斤三碗不过冈和五十斤将相和，是要上国·宴，用来招待外宾的。 不过这毕竟事关国体，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老凌是这次国·宴的主厨，他也有责任和义务来实地考察宴会用酒，所以” 周栋微微皱眉，就是说这位凌镇风是来给自己打分的？ 这可真是奇怪了，当初自己并不想卖，是仓燕山又是恳求、又是以国·家大义相加，这才勉强同意卖些酒给他，现在却又来考察用酒，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卖了。 “怎么？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将要登上国·宴！” 怀良人和严一的眼睛都在发光。 他们两个可不比周栋、成为厨神的唯一目的就是治病，目标一旦达成估计就会跑到阿姐谷成为勤行历史上的第一位大闲人；怀良人再是倨傲也不会忽视这样的荣誉，严一说是沙门弟子，却还远远不曾堪破这空色二字呢。 就连百味生都有些羡慕地望着周栋，他重修勤行兵器谱、接受聘任去做国·宴的美食品鉴专家，说到底为的不就是个名麽？ 而他们费力追求的东西，在周栋却是唾手可得！ 这可是成为国·宴用酒，五粮液茅台都要为这个机会打破头的！ “呃，是仓老哥上次来楚都的时候，说是要买些酒用，我本来是拒绝的，毕竟是私酿的酒，也没个厂家，更没有注册商标什么的，好像不太合适。” 周栋当时根本就是不想卖，这些话也不过就是托词而已。 “谁想到会这么麻烦，还要凌师傅从京都赶来审查？ 要不还是算了吧仓老哥，我酿的酒本来就不多，其实还是能卖得出去” 怀良人暗叹一声，牛叉啊，老周我服，国·宴要用你的酒，你都要拿拿搪？这要是被华夏那些著名酒厂的厂长们知道了，还不得集体吐血？ “别啊周老弟，这事咱可是说好的，你可不能忽然反悔。” 一百斤酒虽然不多，可这次的国·宴与众不同，可万万出不得纰漏， 仓燕山一听就慌了，万一周栋真的翻脸不肯卖，可让他临时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好酒？ 华夏的那些著名的酒厂倒是削尖了脑袋往他这里钻，可他看不上啊？ 忙向凌镇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还不快表个态？个人那点名利之争在集体利益面前算得了什么！万一真惹毛了这位小爷，你可要承担一切责任！ “哈哈，原本老仓夸奖周主厨的酒，我还有些疑虑，结果昨日在大酒缸尝过了将相和，顿时感叹此酒只应天上有” 凌镇风也是心中一跳，立即改变了语风：“这样的好酒如果不用，那老仓不是瞎了眼睛麽？ 周主厨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厂家和商标，凌某敢断言，你的酒只要在国·宴上走上一次，立即就是华夏名酒，到时不知会有多少厂家拎着钞票来找你呢。” 周栋呵呵一笑：“要是为了赚钱，凌师傅也不会在大酒缸里喝到这酒了。” “周主厨说得也是，倒是凌某世侩了” 凌镇风看了看周栋，又看看桌上早就摆好的两坛酒和几样小菜，忽然计上心来，笑道：“昨日听老仓说还有种美酒叫做三碗不过冈的，我却是没能喝到，因此我决定暂时不回京都，今天一是来拜访周主厨，二就是想要品尝下这大名鼎鼎的三碗不过冈” 周栋点头，指着一坛酒道：“这就是三碗不过冈了，不过这酒性子较烈，所以还叫做出门倒。” “那就最好了，男人当然是要喝烈酒！不过有酒无鲜却是个遗憾。” 凌镇风作势下望阿姐湖。 其实他来得时候早就看好了的，这个温泉湖中居然有鱼！ “这湖里似乎有鱼啊？ 呵呵，据凌某所知，通常温泉中是很难活鱼的，但是也有例外，一旦有鱼，必然是无上美味。” 凌镇风笑道：“不才做别的菜色或许一般，可要说到做鱼，恐怕在座的包括周主厨在内，还没有谁能够超过我。 因此还被百先生列入勤行兵器谱第九位，刚好可以望及周主厨项背。 呵呵不如今天我就献个丑，做条鱼请各位吃吃，也请周主厨多多指教？”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你是‘五湖鱼王’，却要别人指教你做鱼，这不是存心麽？ 365 镶豆芽 百味生表面沉静，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儿。 就知道凌镇风会忍不住，果然没客气几句，这就图穷匕见了？ 虽然里外里还是给彼此留了颜面，可勤行中人谁不明白‘指教’背后的意思，就算不是明着砸场子，也是暗里较上了劲儿的。 周栋看了眼仓燕山，凌镇风说得客气，恐怕不只是想要让他‘指教’几句的，自己最近技能提升迅速，其实也早就手痒，满足满足这位鱼王也不算什么；可仓燕山人还不错，就算不给这个凌镇风留面子，也还是要考虑仓燕山的感受，毕竟凌镇风是他的同伴。 仓燕山冲他使个眼色，大声笑道；“老凌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不就是因为勤行兵器谱的排名比周老弟低了一位，想要找个机会切磋下厨艺么？ 只要不是彼此仇恨、故意砸人家的生意，勤行中人相互切磋，倒是利大于弊，我想在座的也都不会反对，不过” 凌镇风脸微微一红：“不过什么？” 仓燕山嘿嘿笑道：“不过是光是比赛厨艺可不成，我看总要加点彩头才对吧？ 另外你在勤行兵器谱上排名落后，今天只能算是‘挑战’，如果赢了，自然得升位份，所以人家小周师傅是不用加什么彩头的，这个彩头理应你来加！” 凌镇风点点头：“有道理，我没什么意见。” 他自从进入了体系后，一路青云直上，在几位华夏神厨或者隐遁、或者只爱游戏风尘的今天，他这个‘大内高手’所到之处，就算是勤行宗师也要退让三分，又怎么可能甘心在勤行兵器谱上被一个青年人压制？ 所以只要有机会和周栋斗菜，加点彩头他也不会反对，这原本就是古勤行的规矩。 仓燕山笑着对周栋道：“周老弟，你看让老凌加个什么彩头儿好啊？都没有关系的，不用给我留面子” “那行吧，既然凌师傅说‘指教’，那就是要我应战了，最近我也正手上痒痒，想要找位高手切磋一下，这场如果是凌师傅输了，就请” “老周，你先等等，好像还没轮到你吧？” 怀良人忽然插口道：“凌师傅这个排名第九的要挑战排名第八的，那我这个排名第十的可怎么办呢？” 严一重重点头：“对啊，这可怎么办呢？要我说啊，就应该老怀你先向凌师傅请教一番才是，想必凌师傅是一定肯赐教的。” 这两人比起周栋来，都有师承门派，对勤行的往事掌故可比周栋更清楚许多，对这位‘五湖鱼王’其实多有不服。 就是因为凌镇风的机缘太好，‘得位’过于容易。 新华夏建立外交后，重中之重就是这国·宴，英国首相好意思请马爸爸吃炸鱼薯条，咱泱泱大国要是这么干了，那还不得丢人丢到国际上去了，谁不知道华夏是美食王国？ 可是这国·宴应该选择哪个菜系、用哪些菜就比较让人为难了，因为外国人口味不好琢磨，你上川菜渝菜怕辣到他们，上粤菜怕吓到他们，上个鲁菜吧？还怕他们赖着不肯走了，因为太过精细豪华、很多菜色都是帝王级别的享受，这些大老外个个脸皮极厚，到时候要是不肯走天天蹭吃蹭喝，这不是无谓增加了开支麽？新华夏将不堪重负！ 想来想去，还是我们敬爱的开国首相提议用苏菜中的淮扬菜系，因为淮扬菜既精美不失国格，也不会像鲁菜中的宫廷菜那样极尽奢靡，味道中正雅淡、最合中庸之道。 而出自鱼米之乡的淮扬菜系以什么菜为主？自然是鱼！ 鱼不仅本来就在淮扬菜系中占比极重，而且淮扬菜中的各种淡水鱼料理也最受大老外们欢迎，他们多半不会使用筷子，一个个都不会拨刺，平日里哪有机会吃到淡水鱼？ 只要厨师把淡水鱼的鱼刺处理好了，这帮自小吃大型海鱼的夯货就能把舌头吞进肚子里去！ 所以多年来，华夏国·宴一直以淮扬菜为主，而且多半都是用鱼做为主菜。 凌镇风能在高手如云的淮扬菜系中博得一个‘五湖鱼王’的响亮名头，本事自然是有的，可也是时运相加，你换个是川、渝菜的名厨上去试试？要成为国·宴主厨，那还不得是神厨境界的才成？ 所以其他菜系的厨师对凌镇风多有不服气的，认为他虽然也有厨艺，却也占了菜系的便宜；怀良人和严一都是华夏青年一代厨师中杰出的人物，就算对周栋都不是完全服气、常怀超越之心，更何况是这位运气好到爆的五湖鱼王？ 凌镇风做鱼是有一手，还有国·宴主厨的光环加身，可还没被勤行中人承认是宗师呢，想要挑战他的人可不只是怀良人一个。 “怀良人，粤菜天才，法国蓝带勋章获得者，我也听过你的名字” 凌镇风望着怀良人微微点头：“看来如果赢不下怀主厨，我是没有资格挑战周主厨了？” 怀良人一笑：“凌师傅倒是个明白人。” “那好，就按刚才老仓说的，既然是你这个第十名挑战我这个第九名，我在勤行兵器谱的排位就是彩头，可我如果赢了，希望怀主厨可以来京都，我们这边还缺个做西餐的二厨呢” 怀良人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外国友人来访，自然是要用华夏美食招待，京都那边要做西餐的厨师做什么？ 当然是负责外宾的早点和一些小食了，那可不是九州鼎食的早点部，凌镇风要他在‘国宴台’负责早餐，虽然说不上是对他的侮辱，却也是一种轻视。 怀良人自然是没兴趣跑去京都给大老外们做早餐，更不相信凌镇风这个靠运气的家伙能赢自己，什么五湖鱼王，他是没怎么放在眼里的。 严一道：“慢着，凌师傅准备和老怀比什么？如果是比做西餐，怕是您万万不敌，若是比做鱼，那又是对老怀不公平了，百先生，您说呢？” 百味生定立勤行兵器谱时虽然也会衡量勤行高手的综合实力，例如那几位神厨和周栋，都属于综合实力强横的牛人；但是更多的还是考虑一技之强，例如凌镇风就是做鱼最为厉害，所以才会得了个‘五湖鱼王’的名号，被他列为勤行兵器谱第九。 可到了斗菜比试的时候就有些为难了，如果人人都想要扬长避短，难免就会有失公平。 对啊，这可怎么比呢？众人纷纷点头，严一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百味生想了想道：“这样吧，怀厨出身粤菜、兼通川渝以及西餐，所以这三个菜系和西餐不做为比赛内容。 凌主厨出身苏菜淮扬系，所以苏菜以及与苏菜相近的浙菜也不做为比赛内容。 看到周主厨，我倒是想起一个有趣的比法” 周栋愕然，心说你的想法还真是不少，要不怎么会想起来弄个什么勤行兵器谱，结果搅起满天风雨。 “我听说周主厨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为了赚取附加分，临时学会了很多的香江美食，学习时间虽短，却赢得了评委们的一致赞誉。 窃以为，这才是真正展现了一位厨师的能力，现在两位要比，完全可以学习周主厨，选择一项自己并不熟悉的美食来较量，两位以为如何？” 周栋听得老脸一红，他的学习时间短？嗯，这么被人夸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啊 “就这么定了。” 怀良人望着他道：“老周，既然是要学你，不如这场比赛的内容就由你来定吧？” 见周栋似有犹豫，又道：“不用担心，随便你指定比赛范围就是了，说到学做新菜，除了你这个妖孽我可没怕过谁！” 凌镇风也是淡淡一笑：“周主厨尽管出题就是。” “那让我想想” 周栋看看两人，凌镇风在体系内讨生活，无论怎么看在学习新菜的能力上都应该及不上怀良人这个真正的天才，自己只要尽量找一道偏门的菜色甚至是小吃让两个人去做，老怀的赢面都是大的。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能暗中帮老怀一把就帮一把，自从认识了自己，老怀被打击的可是不轻，人家容易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 “想到了，这道菜所用食材既有食蔬，也有肉，既考验厨师的耐心，同时也要考验厨师控火、炒锅上的功力，而且还颇具历史，可以追溯渊源。 不过因为做起过于麻烦，基本上已经被厨师抛弃了，无论是在五星级酒店还是路边的苍蝇小馆，你都是点不到这道菜的。” 百味生笑道：“总不会是一些失传的菜色，或者只见著于文学作品中的美食吧？” “那倒不是。” 周栋笑道：“要在短时间内还原那些失传的名菜哪里有这么容易，我也不可能出那样的难题， 这道菜原本不在任何一个菜系中，还是我在医院治疗的时候，听一位长辈说起的，据说是当年慈禧太后得了怪病，饮食无力，只肯吃素，可偏偏太医又认为她必须要进食荤菜食补，很多御厨都头疼不已，结果有一位年轻的厨师想出了个办法” “你说的莫不是镶豆芽么？” 百味生笑道：“这道菜又名‘银丝玉柱’，创于晚清年间，偏偏这位厨师是个烧火打杂出身的‘海清’，只是因缘际会才进了御膳房，本来就没有什么菜系师承，所以说它不在各大菜系也是没有错的。 呵呵，不过这道菜可够花功夫的，考较的不仅仅是备菜方面的用心，到了灶上更需一流的火功和炒功，稍有不慎，前面备菜所花费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哈哈，两位大厨这次可真是要卖卖力气了，鄙人拭目以待。” “” 听说是这道菜，怀良人和凌镇风同时用一种非常幽怨的目光望着周栋，心说我是不是根你有仇啊，你选什么不好偏得选这道菜？ 你这是存心累死傻小子呢？ 两位大厨欲哭无泪。 这道镶豆芽又名银丝玉柱，做法是无比繁琐，首先要选择‘长且粗’的黄豆芽，摘去是豆芽脑袋，只用身茎，用银针一点点将豆芽内部掏空，还不能伤到芽壁。 等到这些准备工作做好后，需要选择上等火腿，以极为精湛的刀功切成细细的火腿丝，而后还要将火腿丝填入其中，最后上锅爆炒，根据食客的口味不同，可酸可甜可辣可咸。 吃起来是素中有荤、荤中透素，火腿糯软、豆芽清脆。 这道菜究竟好吃不好吃？是真好吃，否则慈禧太后病中为什么各种山珍海味都不肯吃，就偏偏爱吃这道菜呢？ 可愿意做这道菜的厨师就太少了，因为实在是太麻烦，您就是花上大半天的功夫也未必能弄出小小的一盘来，这样的菜如果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谁会傻兮兮地去做？毕竟原材料是豆芽跟火腿，你就是说出大天去，它也卖不出双头鲍的价来。 两人是万万没想到，周栋居然会选择了这道菜，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周栋看了一会儿，两人的眼睛里换上的是狐疑，总感觉周栋是早就想吃这道菜了，只是自家懒得做，趁这个机会抓了他们的壮丁 怀良人实在忍不住抱怨道：“老周，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没你想得那样困难” 周栋笑着摇头，不是说米其林三星厨师最不怕繁琐精细的菜品麽？怎么听到镶豆芽就反应这么激烈？ “凤栖村里面就有泡发豆芽的人家，你们可以直接去挑选，这可比运输到菜市场出售的豆芽新鲜很多，少了股水锈气。 至于火腿，我现在就让人从九州鼎食送来，都是一等的金·华火腿。 怎么样，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怀良人跟凌镇风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在心中唉叹，如今是不认命也得认命了。 像是怀良人和凌镇风这种位份，无论到了哪家饭店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算是要做这道能累死活孩子的镶豆芽，也有无数杂工打下手，至少前期的选材、浸泡去味等工作都可以交给有经验的杂工来做。 现在却要从采买开始就亲力亲为，堂堂蓝带勋章获得者跟国·宴主厨挎着个篮子跑到老乡家里选豆芽的场面不要太美。 两个苦孩子挎着篮子一路走回到听涛别院后，抬头看看天色，完全不敢耽误一分一秒，先是将豆芽泡在无味的不锈钢盆中，轻轻搓洗，去除其中特有的豆腥气，光是这一环节，就足足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豆芽洗泡完毕，才是真正的地狱时间，两位顶级大厨一人搬个小凳子，坐在小桌前拿着银针小心翼翼地刺掏豆芽，这一步跟厨艺就没多大的关系，你就是雕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既要掏出豆芽根中的肉，又不能刺破外壁，想想就知道这活儿有多变·态了。 周栋几人临时充当评委，也不分主次，都有菜前监督菜后品鉴评点的责任，也不好离开，干脆就一面喝着茶，一面吃着点心，看着两人辛苦准备，周栋忽然有些自责，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我选的这道菜貌似真的比较坑人啊 366 鱼的第八种吃法 （六千字） 这道镶豆芽让众人等待了很久，不过好饭不怕晚，就连百味生这个毒舌中的毒舌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其间吃点小菜、喝点小酒，与周栋谈笑风生。 说得都是些勤行掌故，从勤行八门净、火、风、口、器、药、禾、色，一直说到现代华夏的十八名店，其中华粹居与华夏宴宫又是如何收揽天下名厨、隐隐执掌华夏勤行牛耳一群厨子的故事倒被他说得像是武侠小说一般，听得人不由入了神。 这些关于华夏古今勤行的掌故，正是周栋不甚了解的，现在有个勤行百事通为他解说正是再好不过，只是不知为何，对周栋最想了解的胡神厨的事情，百味生就是闭口不谈，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周栋几次想要主动询问，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何爷爷说过，遇到有人故意吊你胃口，你可千万别流口水，流了人家也未必管饭！当时有个小护士还笑话何爷爷是疯人疯语呢，如今却越琢磨越感觉何爷爷的话有道理。 “百先生，这勤行八门如今究竟还存在不存在？ 华粹居、华夏宴宫和这八门是否还有联系？” 最近古亚楠有事没事就爱找周栋谈心，周栋不肯去，她就跑来大酒缸消费， 好歹也是九州鼎食的执行总裁，周栋也不好意思晾着她，一来二去也就从她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两家顶级饭店的事情。 这两家顶级酒店背后都有范家的股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范家勤行传家，倒也不会去觊觎别的行业，不过对于尚周集团这种忽然冒出的‘搅局者’，范家显然没准备春风化雨的搞什么‘和平’。 本来周栋对尚周集团和范家的竞争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次范明仁搞出许多针对自己的事情，那就不能不稍微关注一下了。 “呵呵，周主厨年轻有为，却并不清楚勤行八门在当年是有多麽的霸道。” 百舌生呵呵笑道：“那时候各大菜系的顶级厨师、甚至是一些宗师，不是出自勤行八门，就是与其有各种关连，勤行八门为勤行立规矩、定位份、分割利益，简直就是这个行业的土皇帝一样。 就比如说厨师要在某地立灶开店，首先就要当地的厨师行会同意，可这些厨师行会的背后，其实就是勤行八门在幕后操控。” 周栋疑惑道：“难道那个时代的勤行不以菜系划分，反倒是以勤行八门划分了麽？” “呵呵，周主厨是有所不知” 百味生笑道：“所谓八门，其实是一些顶级厨师在美食之道的理念不同，各有侧重而已。 例如‘净字门’就认为食材的前期处理最为重要，甚至还要超过后期的砧切、烧炒；又比如‘器字门’则认为刀功才是最最重要的，并举例说明古人食脍，哪里又有什么煎炒烹炸了？鱼脍是否美味，除了鱼本身外，完全看得是刀功！ 再比如色字门 而华夏的各大菜系则与勤行八门相互交集，你中有我，我有有你，鲁菜中有器字门的厨师，焉知粤菜和川菜中就没有了？” “百先生说得没错” 严一点头道：“我师傅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师傅却没说过勤行八门消亡的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 新华夏建立后，没多久就取缔了私立的酒馆饭店，一率改为公有，而且崇尚节俭，要求全面‘食堂化’，这些名厨大厨可怎么受得了？结果不是愤然离开，就是闹出些事情来 本来没人会跟一帮厨子过不去，可他们这么一闹就被有·关部门注意到了，偏偏勤行八门这个名字又带有xxx性质，结果就是被迅速清除，导致很多人都脱离了八门， 现在有些名厨、宗师当年不是出身八门，就是与之有着各种联系，却都不愿再提及当年的事情了。” 百味生微笑道：“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凌镇风此人，以为他不过是运气好才做了国·宴主厨，要是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风’字门的传人” “风字门，那是负责吹火煽风的麽？” 周栋随口问了句，勤行八门其余诸门听名字就能大概猜出方向，唯有这个风字门有些难懂，不过想来也应该不是他猜测的那样，这年头儿有的是燃气天然气，吹火拉风箱早就是老黄历了，而且也太low了些。 百味生哈哈大笑：“周主厨这话要是被风字门的人听到，只怕会气坏他们。 并非你猜测的这样，所谓‘风’，是指勤行中的追风者。 这个门派不拘一格、所授弟子都是学习能力极强的人物，你们可知道凌镇风在成为淮扬菜系的名厨之前是做什么的？” 严一笑道：“这可就猜不出了。” “他曾经在思密达国旅居三年，在那期间成为了思密达国最出名的狗肉师傅 回国后，他一心钻研各种鱼的做法，更独创出‘百鱼横江’这道名菜，五年后，成为国·宴主厨！ 风字门的传人，在历朝历代就一个目标，那就是入朝为御厨！ 呵呵，所以你们如果认为为凌镇风这个‘五湖鱼王’就只擅长做鱼，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敢保证，如果若干年后国宴上的主菜换成了罗汉豆腐，他会立即转而研究素斋，说不定还会拜在令隐寺老主持的门下，和严厨你成为师兄弟” 百味生嘿嘿笑道：“不过风字门也因此被勤行中人看轻，历来遭受白眼，他们如果不能够进入体系，还真是不太好混。” 这番话倒也不背着仓燕山，华夏酒王本来就不在勤行圈子，对这些勤行掌故也是一知半解，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要是这样说，凌镇风的学习能力恐怕不在老怀之下啊？” 周栋听得微微皱眉，开始有些为怀良人担心了。 一直到下午两点一刻，两份镶豆芽才摆放在四人面前，就见两个洁白的瓷盘上分别码放着一小堆豆芽梗，因为事前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每根豆芽梗几乎都是一样的胖瘦长短，内部掏空处却隐隐现出一丝金红色来。 乍一看去，就如同玉中藏金，好吃不好吃先两说着，卖相却是绝对一流。 估计这两盘镶豆芽加到一起也就是两百根左右的样子，可每一根都是下了无数的功夫， 先是掏空豆芽梗，而后还要以极其高明的刀功将处理好的金华火腿切成头发丝般细，再用水磨功夫将火腿丝塞进豆芽梗内，在这个塞入的过程中还要注意不能弄破豆芽梗，不可使火腿丝断在里面 不仅是塞进去的时候火腿丝不可以断，就是在后期的炒制过程中，也要避免有任何损伤。 可以想象两位顶级大厨站在炉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下手炒制这道菜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多喘几口吧？ 仓燕山有些忍不住想笑，感觉做一名酿酒师还是很幸福的。 “周主厨、仓酒王，各位请” 百味生先观菜色，感到满意后才微微点头，拿起筷子。 “仓老哥，你也请吧，咱们尝尝这道慈禧太后当年爱吃的菜。” 周栋笑着招呼了仓燕山一声，也夹了两根镶豆芽送入口中。 吃这种精细且量少的菜色就得少取慢用，如果一次夹满筷子估计有很大概率会被人打的 这道菜做起来十分麻烦，味道却不像佛跳墙、糖醋黄河鲤鱼等‘硬菜’那样霸道、入口就会令人惊叹， 初入口时，其实跟普通的清炒豆芽差不多，口感既脆且韧，有着淡淡的豆香，需要咀嚼几下，才能慢慢感受到火腿的鲜滋脂香。 因为只有头发丝细的火腿肉在里面，往往在食客刚感受到火腿的美味时便已吃光了，然后一个个就像吞下人参果的猪二哥般怅然若失。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用在美食上也是一个道理，比起抱着整只火腿啃，隐藏在豆芽内的火腿丝似乎就变成了这个世上最美味的东西，食客会下意识地放慢进食速度，充分调动自己的唇齿口舌来感受这道体现了工匠精神的精细美食。 “这道菜就不是给肚子饿的人吃的，最适合慈禧太后这种饱食终日的人以及最挑剔的美食家” 周栋看了眼满脸含笑，正一根根夹起镶豆芽细嚼慢咽的百味生，不觉失笑， 如果让他选择，卤煮火烧可比这盘镶豆芽要来得过瘾多了。 见到百味生和周栋这些‘专业人士’都在细嚼慢咽、斯文的个个像是大姑娘，可怜仓燕山这个粗豪汉子也不敢吃得快了，拼命放慢自己的进食速度，只希望周栋他们快些将这两盘镶豆芽吃光，这样子也太折磨人了！ 好容易等到百味生夹起最后一根镶豆芽吃了，仓燕山暗呼一口长气，只觉如逢大赦、终于冲破黑暗、见到了光明：“三位吃得可真是太慢了，急死我老仓了！ 不知道结果如何啊？” 怀良人与凌镇风这两个当事人也略略有些紧张，同时望着这三名临时评委。 “周主厨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如此多的香江美食，而且还能够迅速精通，一条灵舌可是断断不能少的，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这两份镶豆芽的？” 百味生对周栋的美食品鉴能力也是十分好奇，绽开两个酒窝冲周栋笑了笑，却是不肯先做评点。 “呵呵，有百先生这样的美食界专家在，当然是由百先生首先来评点了；何况我跟老怀是朋友，如果让我先说，恐怕对凌师傅不够公平。” “也是这个道理。” 百味生笑着点点头，看了怀良人一眼道：“两位都是勤行强者，若只是大致而论，当在伯仲之间” 怀良人道：“伯仲之间就还是有高低之分了，请问谁是伯、谁是仲？” 百味生看他的那一眼显然是大有深意，不过怀良人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凌镇风，自然是要追问到底。 “如果一定让我说的话，怀厨怕是要做这个‘仲’了” 百味生微笑道：“两位用的是同样的食材、水源，就连后厨都一样是周主厨提供的场地，周家听涛别院的后厨想必也是令两位满意的。 所以要分胜负，一是看量、二是看质。 刚才我数了下，凌主厨做的镶豆芽共是一百零八根，而怀大厨做的是一百零六根，却是少了两根。” 严一皱眉道：“少了两根恐怕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非也” 百味生笑着摇头：“如果是普通的清炒豆芽，少个几根甚至几十根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这道镶豆芽却是十分花费功夫，考较的不只是厨师的耐心，还有厨艺的熟练程度。 同样的时间，却比人少做了两根，这已经说明了某些问题 而且，怀大厨的一百零二根镶豆芽我吃了有四十七根，却在吃到三十三、四十六根时发现怀大厨或许是翻炒时一时不慎，这第三十三根豆芽稍稍炒老了些，而第四十六根却又稍稍嫩了些，实在是美中不足。” “你个老东西，吃个豆芽也要一根根品着吃？” 仓燕山都听傻了，只觉心中万分愤慨，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毒舌是怎么能够活到今天的？ 厨师们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如果他酿的酒被人这样一滴滴的挑剔，他早就把对方扔出去了。 怀良人闻言脸色微变，回想自己在炒制镶豆芽时，曾经分心偷看了旁边的凌镇风一眼，这两根豆芽的问题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百味生果然是名下无虚，就连这么一点点的问题他都能吃得出来？ “因为是众人分食，我也不好说一定就是怀大厨输了， 不过我吃了凌主厨四十七根，也吃了你四十七根，却没有在凌大厨那里发现有任何瑕疵，所以我才会说，这一场怕是怀大厨输了。” “竟然输了？” 怀良人暗暗摇头，并非是自己的厨艺不及凌镇风，只是过于看重了他这个国·宴主厨的身份，竟然在关键时刻分心旁顾，因此输了也只能怪自己。 不过想到今后就要去京都为一帮外宾做早餐，恐怕要很久才能见到老周、时时受他鞭策，不免悲从中来。 百味生评点完毕后转头望着周栋笑道：“不知道周主厨怎么看呢？” “要我看，恐怕很难说输赢啊” 周栋笑道：“凌师傅的豆芽我吃了三十一根，老怀的也是三十一根， 也是巧了，老怀的我没吃出毛病来，却发现凌师傅的豆芽中有一根是有瑕疵的。 这根豆芽的前期处理没有什么问题，咸淡火候也是控制得当，可惜嵌入豆梗内的火腿丝却断开了 凌师傅不妨回想一下，你在炒制这份镶豆芽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做惯了鱼，在最后一下翻炒出锅的时候用力稍大了些呢？” 凌镇风顿时一呆。 厨师做鱼的时候轻易不会翻动，几乎全是靠沸水滚鱼，令其上下内外皆熟，这是因为厨师手艺就是再高明，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在翻动鱼体时鱼肉不受丝毫损伤。 而且客人吃鱼的时候，肯定是从上面下筷子，这种做法也可以保证上层的鱼肉最为肥嫩可口。 可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不翻鱼完全靠沸水滚动蒸烫，需要倒入的汤汁就比较多，而汤汁一多，味道一样会受到影响。 凌镇风以鱼成名，又怎么可能受此困惑？所以他烧鱼时汤汁最多只浸及鱼身小半，烧到汤汁只及鱼身三分之一时，此时九成鱼肉已熟，最上层却还略有生嫩，此时锅中汤汁不浓不淡，味鲜而美，也是不能再加水或者添水了，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翻一下鱼身，一般厨师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却是闭着眼睛都可以做到，多年以来，这种技巧甚至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结果在豆芽出锅前最后一下翻炒时，这位鱼王却是习惯成自然，手上劲道用的稍稍大了些，竟然将某根豆芽中的火腿丝震断了。 这样小的瑕疵，周栋居然也吃得出来？ 百味生皱眉道：“凌主厨，是这样的麽？” 那根断了火腿丝的镶豆芽是周栋吃的，他也只能从凌镇风这里得到佐证，如果事实如此，周栋品鉴美食的能力恐怕已经不在他之下。 凌镇风犹豫了片刻，终于一声长叹：“原来我以为华夏最会吃的是百先生，现在看来又多了一位 周主厨说的没错，习惯使然，最后那一下翻炒的力道我的确是没有控制好。” 这都行？ 吃了几根豆芽就感觉索然无味并开始怀念大酒缸的猪头肉和卤牛肉的仓燕山瞪大眼睛望着周栋，吃得这么细，老弟你就不累麽？” 百味生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要看严主厨和仓酒王是如何说了，否则还真不好判断胜负。” 仓燕山立即连连摇头：“别问我，老仓我就吃了几根豆芽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多少肉，我可说不出来什么。” 严一看看怀良人，又看看凌镇风：“虽然很想说是老怀你赢了，可良心告诉我不可以。 呃，你们觉得一个吃烧鹅都能吃到兴奋的人，会有办法评价镶豆芽这种精细繁杂的玩意儿么，还是别为难我了，弥陀佛！” 百味生望着周栋笑道：“这样你我的意见就成了一比一，算他们两个打平如何？” 周栋点点头：“平了也好。”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双方都不用出什么彩头，勤行兵器谱上排名不变，怀厨也不用去京都了，两位以为如何？” 怀良人首先点头：“嗯，就这样吧。” 幸亏老周的舌头够灵，远远超过了他的‘伊尹之舌’大有成为‘伊尹家的狗的舌头’之势，否则他就得遵守诺言去京都了，如今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还有什么好争竞的？ 凌镇风则望着周栋道：“想不到周主厨还是位了不起的美食家，这就让我更为惊讶了，也就更想与您切磋厨艺，周主厨，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吧？” 他和怀良人这一场既没输也没赢，现在挑战周栋，怀良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严一看看凌镇风，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心中暗道：“弥陀佛师傅说过，善争者不争，所以我是不会学老怀的” 仓燕山则是无可无不可，甚至有些期望周栋狠狠赢凌镇风一把，也为他出口怨气，百味生就更是乐见其成了，哈哈笑道：“妙极了，如果两位要比，这个‘主评委’我可当定了。” 周栋笑道：“也好，我也想尝试下凌师傅的手艺呢。 这样吧，凌师傅以鱼成名，如果吃不到您做的鱼，那就太可惜了，咱们两个就比做鱼如何？” “哦？周主厨要和我比做鱼？” 凌镇风倒是一愣，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周栋，感觉对方面色正常，应该是没发烧啊？ 难道说这位周主厨看似年轻，其实深明做人的道理、情商极高，这是故意卖自家一个人情？ 是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国·宴主厨、体系内的人；他名气虽大，却毕竟年轻，又怎么可能不考虑今后的进身之阶呢？ 不错不错，这个年轻人倒是很聪明，而且厨艺好、还会酿得美酒，像这样的人才，不正是京都需要的麽？ 凌镇风望着周栋连连点头，已经算计好要向上面进言，为这位勤行青年宗师安排一个职位了。 “起码也要是二厨，否则可对不起堂堂‘化神手’的身份！” “老周，你是怎么想的？对方可不简单，连厨师很少会去做的镶豆芽都能做的胜过我，更别说他仗以成名的鱼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怀良人找了个机会，趴在周栋耳边窃窃私语：“不如就让百味生来指定比赛内容，他无缘无故跑到凤栖山来住，怎么看都是对你有意，就算不故意向着你，至少也会保证公平。” 周栋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凌师傅如果没有问题就这么定了，我们的比赛内容就是——鱼！” 怀良人一呆，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凌镇风笑道：“既然周主厨这样说，我如果拒绝就太过矫情，不过既然是我占了便宜，就不妨提前公布我要做的菜色，让周主厨也好知己知彼。” 周栋摇头道：“其实凌师傅不用这样做的。” “一定要，否则我占的便宜就太大了，凌某心里会过意不去。 再说这道菜原本就是需要提前准备的，估计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请各位品尝。” 听他这样说，百味生都不免有些好奇：“不知道凌主厨这道菜是什么？ 不是自夸，天下做鱼的方法恐怕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呵呵，我这道菜，其实是鱼的第八种吃法” 367 鱼山 鱼有几种吃法？ 他国人民认为，鱼有且只有两种吃法， 一种是华夏的吃法，一种是其它国家的吃法。 华夏人民则认为鱼的吃法有煎、炒、烹、炸、焖、烧和生吃鱼脍七种，其中每一种又有无数做法，就光是一个烧鱼，往少了说也得有几百上千种！ 凌镇风却说还有第八种吃法，包括百味生在内，都感觉这话过了，要知道前人总结出的七种烹饪鱼类的方法指的可是大类，几百上千年来，无数后人厨师也没见有谁能够突破，五湖鱼王的名气虽然不小，难道说就可以超越历代的厨师不成？ 怀良人微微冷笑：“这鱼的第八种吃法是什么，倒要向凌主厨请教。” 凌镇风淡淡一笑：“好教怀主厨知道，这鱼的第八种吃法是‘煨’，算是我的首创。 也难怪怀主厨会不清楚，这道‘煨鱼’自从创出后我也只做过三次，最后一次还是在三年前的国·宴上。” 百味生闻言哈哈大笑：“妙极妙极，看来百某今天是有口福了！ 哈哈，我自认吃过天下鱼鲜，这煨鱼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周主厨，你说呢？” 这家伙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最好是天下的大厨都在他面前做过一场，他次次都来做主评委才好。 周栋还没答话，严一已经笑起来：“凌主厨这煨鱼听着倒像是喂鱼，也太难听了些吧？ 而且什么煨鱼啊，我估计无非就是蒸法的改良、在其上稍加改变而已，这也敢说是第八种吃法？”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别看凌镇风说得神神秘秘，其实说穿了这种‘煨鱼法’多半也是脱不出那几种主流做法，如果这也能算创新的话，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创出个几十上百种做法来？ 凌镇风微微含笑：“是不是创新，周主厨只要同意比菜就知。” “好吧，我承认被凌师傅的创新煨鱼法勾起了兴趣， 既然这样，我就以烤鱼迎战，不知道凌师傅要用什么鱼？另外还需要哪些材料？” “来到阿姐湖后我就在注意湖中的鱼类，发现这温泉湖中居然有楚都草鱼，这次做‘煨烧湖鲜’，就以它为主食材吧。” “哦？凌师傅还真不愧是鱼王，竟然还知道楚都草鱼？” 周栋微微有些诧异。 楚都草鱼其实不是华夏人通常所言的草鱼，而是鲫鱼跟楚都当地孕育的一种俗称草鱼的鱼类混交而生，其实更像是鲫鱼，但又因为改变了基因，比鲫鱼更为鲜嫩可口。 这种鱼因为是基因改良后的产物，生存能力极强，游速非常快，就算被放在有野生黑鱼的大湖中也一样可以生存，而且湖里的黑鱼越多，它就会变得越加美味，估计是经常被黑鱼追着在湖里跑马拉松的原因。 而且这种鱼对生存环境要求不高，哪怕是在被少量污染的水中都能存活，在冷水中活得、温泉水中就活得更加滋润。 如果是野生的楚都草鱼，被打捞出水时全身金鳞闪闪，八两以上的就会生出四根鱼须来， 这是生机旺盛、肉质鲜美的表征，往往一被人钓上来或者打上来，就有很多商家或者爱吃鱼的人争相收购。 一斤左右的野生楚都草鱼，收购价格经常在五十元左右！ 阿姐湖中的楚都草鱼不仅都是野生的，而且在阿姐湖特有的水质滋养下，味道更胜别处湖中，这个凌镇风可真不愧是‘五湖鱼王’，这才刚来一天，就一眼盯上了这里的草鱼。 “呵呵，天下各省各地的鱼种怕是还没有我不知道的，早就听说楚都草鱼之名，这次当然不可以放过了。” 凌镇风笑道：“除此外，我还需要鱼腥草一两、小指头粗的野生黄鳝半斤、田鸡半斤、适重的鲢鱼、黑鱼、大头鱼各一条，只取鱼头使用。 阿姐湖是温泉水，而且水质颇重，湖中并没有这几种鱼，就要麻烦小周师傅替我准备了，明天一早，我再去阿姐湖钓楚都草鱼就算齐全了。” 听到凌镇风要求的其它鱼种辅材，百味生是若有所思，周栋却是忽然想起了何爷爷说过的话。 那次是精神病院的食堂做了红烧鱼，周栋是边吃边夸，何爷爷却是一脸的不屑，都没怎么动筷子，还说什么‘厨者不通百鱼之性是绝对做不好鱼的’，周栋当时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这么好吃的鱼，何爷爷怎么还要挑呢？ 拥有完美级尝味后，他也曾经去楚都云龙湖边几家出名的鱼馆尝过，其中也不乏上品，却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随着厨艺渐长，对做鱼的方法所知越来越多，才渐渐明白了何爷爷当年话中的意思。 “想不到凌师傅已经是兼通百鱼之性，看来这场比赛我要小心应对了。” 周栋沉思片刻，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凌镇风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够说出这句话来！ 本以为周栋过于托大，自己这一场就算不能轻松获胜，勤行兵器谱的排位也是要动一动的，如今看来怕是要全力以赴才行，只怕一个不小心，这‘五湖鱼王’的名头都要双手送人。 这小子已经是华夏面王、华夏酒神，更有好事者称其为锅王的，如果再加个鱼王，自己的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勤行中人都会说堂堂的国·宴主厨去了趟楚都，就把个鱼王的名头双手送人了到时自己颜面何存！ “周主厨原来也是做鱼的方家，我倒是失敬。 忽然想到还要加个要求，我刚才所说的材料，除了鱼腥草外，希望都是顶级的野生货。 想必周主厨也不会在材料上故意做什么手脚的吧？” 周栋笑道：“凌师傅放心就是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早早休息，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钓鱼。” “稍等，周主厨还是准备做烤鱼？如果现在更换比赛内容还来得及。” 凌镇风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周栋。 煎、炒、烹、炸、焖、烧和生吃鱼脍中，烤鱼算在‘烧’法中， 与煎、炒、烹、炸、焖等做法不同的是，‘烧’是人类发展史上最原始的烹饪方法，原始人没有锅鼎，谈不上烹炒，却可以生起一堆堆火来烧烤食物。 古老的可能是最好的，例如在食文化迅速发展的宋、明、清几朝，很多著名菜色早已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中，需要后代厨师精心研究、花大力气去还原。 可古老的也未必都是最好的，烤这种简单粗暴的烹饪方法虽说也有一定的技巧，技术含量还是远远无法与其它几种相比。 周栋既然看破自己领悟了‘百鱼之性’，难道还要托大以烤鱼对战麽？ 凌镇风有种开着21世纪的主战坦克去屠杀中世纪骑兵的感觉。 而且对方明明知道自己开的是主战坦克，却还要骑马来战，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轻视甚至是侮辱？ 这两种感觉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周栋笑道：“更换比赛的菜色就不用了。 凌师傅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阿姐湖中的楚都草鱼性子可野，不是那么好钓上来的，明天恐怕要耗费些力气。 我这个‘听涛小筑’的下方已经建好了客房，都是用的环保材料，保证没有甲醛污染，各位今晚可以到那里去住。 老怀、严一，你们两个还是住在小筑里？” “嗯嗯，我还住这里，不去下面！” 怀良人连连点头道：“下面的风景不如这里，早上可以看到瀑布上的彩虹！” 严一也跟着点头：“正想和周主厨秉烛夜谈呢，我也不走。” “那行吧” 这样安排下来，怀良人严一基本算是常住客，仓燕山和凌镇风是新客，都要留宿在周家别院，也没必要跟他们过多客气；百味生却不同，他在凤栖村租住了民居，算是邻居来访，周栋还是要送送他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周家别院的范围，百味生望着周栋笑道：“行了，周主厨就送到这里吧，有时间去我那坐坐，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周栋笑笑：“有时间会去的。” “嗯，还有件事想问周主厨，‘百鱼之性’这样的话，你是听谁说的？” 周栋被他问的微微一愣：“怎么了，这句话很重要么？” “呵呵，周主厨该不会是明知故问吧？” 百味生呵呵笑道：“古来好食且资财堪食者，可啖上、中、下八珍，到今天这其中很多珍品已经不为法律所容，就算是法律还允许食用的，普通老百姓也是吃不起。 所以普通人能够经常吃到的无非是四土珍，一说是鸡鸭鱼肉、一说是鸡鱼肉蛋，这两者中，恰好都有一个是鱼，可见‘鱼生’则为民生也” 周栋一听就笑了，这位‘百先生’的性格他也渐渐了解，平时不拽文，一旦开拽，那就是要转着圈儿的说话了，你说你累不累？ “鱼类烹饪历史悠久，淡水鱼料理更是我华夏所独有，所以才说能解百鱼之性者，可为当代大厨！ 周主厨虽然天才横溢，却毕竟年轻，我不信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而对你说出这段话的人，恐怕最少都是勤行宗师的位份。 他究竟是谁？” “这个百先生一定是魔障了，何爷爷就是个病人，或许曾经是个很会吃的人，得病后变得更加极端挑剔也是有的，怎么可能是勤行宗师？” 周栋摇头笑道：“您恐怕是弄错了，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勤行宗师，他就是一个病人， 只是犯病后胡乱说的，估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 “病人信口胡说麽？这种事倒是有的，就是可惜了” 百味生连连摇头。 清晨的阿姐谷是在踩曲姑娘们动人的歌声中醒来的，她们的歌声或者没有成名歌星那般的缠绵百变，却足够质朴真实，周栋一直认为这就是最美的歌声。 这两天住在这里，周栋感觉神清气爽，似乎就连对厨道的感悟都加深了许多，这让他开始有信心尝试抛开造化后厨的帮助，仅凭自己现有的基础技能来应对凌镇风的挑战。 烤者烧也，‘烤’这项功夫其实是包含在火功中，而系统基础技能中火功的等级是直接对应炒功的，已经拥有完美级炒功和火功的周栋绝对有信心将自己对烤鱼的理解直接应用在‘实战’中，虽然这有一点点冒险。 垂钓，是一名优秀厨师必备的技能之一，古时的那些‘路厨’更是其道高手，在长途跋涉的时候，逢山吃山、遇水吃水，这吃水自然就是吃的鱼。 现代厨师已经不需要自己去垂钓获取食材、未必个个都是钓鱼高手，可号称‘五湖鱼王’的凌镇风显然不是。 两人用的就是老乡家借来的鱼杆，鱼饵则是就地挖取的红蚯蚓，凌镇风也不用下什么鱼窝子，扛着鱼杆绕湖走了半圈，边走边观察今天的风向、日·照、水色，最后在一棵大柳树下甩出杆子去，静静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却不见一条鱼上钩 “呵呵，这么难钓的鱼，一定会更加美味。” 凌镇风微微一笑。 说到钓鱼的功夫，淮河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渔家也未必及得上他，寻常江湖里的鱼哪里会用到这么长的时间？这说明阿姐湖的鱼更为聪明矫健，这种鱼才是无上的美味。 而且他非常乐观地认为，周栋可能会因为钓不上鱼而直接输掉这场比赛，毕竟如果在华夏排名钓鱼高手，他至少都是前十的水准。 “哗啦！” 水花翻动。 周栋手中的鱼杆一抖，一条目测在九两左右的楚都草鱼被提出水面， 阳光下照的这条草鱼金鳞闪闪，鱼嘴边的四根鱼须清晰可见。 其实普通人也未必能够看得清楚，不过凌镇风是此道方家，随便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顿时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难不成华夏排列钓鱼榜我也要被他压制吗？ 忽然见到鱼浮微动，忙于电光石火间震动手腕，阳光下见到一丝金光闪动，定睛望去，却是一条中指长短的草鱼苗子，小虽然是小了点，不过看鳞色绝对是野生的。 岸边观看的几人无不失笑，好在都是勤行中人，彼此还留着面子，倒也不会耻笑他凌鱼王。 可是那些站在湖边一面偷看周栋、一面唱着甜甜情歌的姑娘们可不管这么多，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最要命的是边笑还边鼓掌，臊的凌镇风一张老脸都红了。 “钓鱼居然跟洗菜技能也有关系？” 周栋也是万分惊愕，哪里想得到会是这样。 他刚才也是垂钓了许久，却没有一条鱼上钩，闲极无聊中打开系统界面梳理各项基础技能， 忽然见到系统中的洗菜技能光华闪动，然后眼前就是一片碧沉幽深的水域，水中各色鱼儿来回游动，其中不乏有些金鳞闪闪的楚都草鱼瞪眼望着他。 他也随意看向其中一条九两出头的楚都草鱼。 要吃笋，尖上最嫩，要吃鱼，九两为俏。尤其是楚都草鱼，过了一斤肉都会稍稍显老，九两的个头刚刚好。 “哗啦啦” 这条草鱼仿佛打了个激灵，然后便如看到红日光芒万丈、抬头望到了北斗星，奋力拨动鱼鳍向鱼钩冲来，也不管钩上的鱼饵合不合胃口，狠狠一下就咬上了，这份举身赴烈火、视死如归途的勇气，把周栋都给看傻了。 “系统，怎么会是这样？” 周栋老脸一红，很有些不好意思。 “宿主，洗菜技能广义上包括菜前准备阶段的所有内容，当然也包括渔猎” “渔猎？照你这么说，我还会打猎？” “不只是会，你的水准还很高。” 周栋：“” “周主厨，你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这阿姐谷中的鱼儿可不容易钓取，我号称五湖鱼王，自认钓鱼之术在华夏也当列入前十，你竟然比我更先钓到鱼？ 不过运气这东西，可一不可再啊，呵呵。” 凌镇风迅速调整心情，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这些年在体·系内沉浮，厨艺没怎么见涨，脸皮的厚度却还是与日俱增的。 “刷刷刷！ 刷刷刷刷刷” 周栋手腕连连震动，阳光下金光闪烁，满天都是飞舞的楚都草鱼，噼里啪啦落在岸边草地上，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直在鼓掌欢呼的姑娘们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仿佛见鬼般地望着周栋，这是在钓鱼？ 这是网鱼吧！ 就算是下网也没见有这么快啊？ 怀良人和严一看看凌镇风脚下空空如也的鱼篓，再看看周栋身旁的‘鱼山’，直接就笑喷了，老周就是蔫坏，咱们可都被他这样欺负过啊，如今终于轮到别人被他欺负了。 好爽！ 百味生捋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本想做严肃状，最后实在是忍俊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 凌镇风更是目瞪口呆，是这些鱼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刚刚说过运气可一不可再的，好像是自己？ 368 美食直播间 阿姐谷侧面的高崖上，一个脑袋悄悄从枯黄的茅草丛中探出来，闭着一只眼睛，用另只眼透过高倍远距离摄像机悄悄观察着阿姐湖边。 “嘿嘿，咱大酒缸的三位大厨居然都在！ 那个老家伙是谁？一个老男人还生了两个酒窝，看着都膈应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各位书友，本大神的‘美食直播间’正式开书了！ 五千年辉煌的土地上，是谁在烈火中烹油？ 九百万巍巍山河内，又是谁在播种美味？ 神秘的小周师傅最终要走向哪里？ 勤行兵器谱的背后，又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一切，尽在书中，求订阅、月票、推荐、各种支持，啊对了，我好像还没上架哦？月票给我留着” 显然龙大神的这本美食直播间与之前的同类文都有很大的不同，第一章就直接点名周栋，反正是朋友，也不怕触犯到现实人物被封禁，接着是一段简单介绍，直接抛出勤行兵器谱的故事主线。 “作者现在就在阿姐谷中，小周师傅的酒坊就在这里。嗯，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小周师傅了，他跑到这里做什么？” 还在早点部时期，很多读者就在龙大神的作品相关中看到不少关于周栋的文章，什么狗不理、鸡蛋饼、碧藕脂玉粥、油爆双脆佛跳墙，一个个看得口水直流，再加上香江比赛最后几场是在国内有直播的，很多读者早就成为了周栋的粉丝，就期待着龙大神开本以周栋为主角的书呢。 没想到不光开了，还是本直播文，而且看这第一章的意思，作者君敢情是就在现场？ 书评区顿时热闹了。 ‘哦吼吼，这才叫直播文，真正的现场直播啊？快帮我们看看，小周师傅在做什么呢？居然还有怀大厨和严师傅，他们莫非在下一盘大棋？” “都是厨子，别整的跟玄幻仙侠一样成不成？我看是在做一桌大席吧？” “这个可以有！” “快更新啊，催更！上本书的作品相关里面还写了对面的老酒馆呢，作者君你能不能务点正业啊？说好的打对台呢，怎么又跑到山谷里来了？” 龙破天被催得有些不耐烦，直接在书评区置顶了一个说明贴子‘因为距离太远，作者君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用远距离摄像机观察了，小周师傅在钓鱼，嗯，那个瘦瘦高高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好像在跟小周师傅比赛一样？ 有些面熟啊，他应该是来过大酒缸的，都别吵，很快就更新章节，我没有看错，这就是在比赛啊， 天啊，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龙大神瞪圆的眼睛险些就撑爆了远距离摄像机的镜头。 满天飞鱼、金光闪闪，堆积成小山的楚都草鱼，还全部都是野生的！ 这得多少钱？不对，这得多玄幻？ 第二章的内容有了，而且很显然高·潮已经迫近，龙大神透过远距离摄像机的镜头看得清清楚楚，瘦高男人的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这场与小周师傅的比赛究竟是已经接近了尾声，还是刚刚开始？ 瞥了眼飞速增长的推荐票和收藏数，龙大神振奋精神，直接趴在草丛中用手机开始了创作 周栋其实真没想装x，不过是一个控制不住才弄上来这么多条楚都草鱼，在众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或许是阿姐湖的鱼跟我比较熟？” 就没一个搭理他的，这也能算是理由麽？凌镇风望着鱼篓中仅有的两条楚都草鱼，最大那条都没超过七两，不由得脸色由红转青，连喘息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周栋手忙脚乱地将多余的草鱼抛回湖里，只留下四条九两左右的：“凌师傅不必在意啊，我们比得是做鱼，又不是比钓鱼，而且刚才只是一个意外 为了比赛公平，要不这四条鱼我们一人用两条？” 凌镇风目光转动，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忽然长声笑道：“周主厨果然是胸怀坦荡，我要是拒绝反为不美，行，凌某就听周主厨的，先借用你两条鱼。” 周栋点点头：“那凌主厨请吧，您要的各种食材和炊具灶具早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章斗菜阿姐谷’！ 湖边树丛深处，再次探出龙大神的脑袋来，现在写个小说容易么，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为了接近众人掌握第一手资料，龙大神是悄悄地进村、打枪不要，一个文弱的网文作者，硬生生在高耸的山崖上找到条羊肠小径，一路缘树而下，简直就是在挑战生命极限。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几位大厨跑到深山幽谷中斗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精彩万分，果然第二章上传不久便见收藏和推荐票猛涨，龙大神嘴都快笑歪了。 这个时候必须断章！ 龙大神在第二章的章节末尾处写道‘勤行风云再起，如今谁是英厨？小周师傅的对手究竟是谁？这场比斗背后究竟又隐藏着怎么的秘密？请看下章分解。’ 书评区顿时乱了。 ‘你不是吧作者君，这个时候断章？’ ‘就是啊，起创断章训练班博士学位毕业的吧你？’ 一个名为‘光辉无限’的读者大为不满，这可是个忠诚读者，跟了龙大神好几本书了。 老郭003，‘再这样没票了！要求今天十更！’ 夜雨映苍竹，‘各位不要这样逼作者吧，作者君已经深入第一线火线更新了，不容易，我们需要理解’ 这是一位特别理解作者的好读者。 这时被无数读者指责的龙大神才在书评区探出头来：“呵呵，抱歉抱歉，不是故意断章的哦，小周师傅的对手我倒是见过，可真不知道他是谁啊？ 咱这不是在跟踪直播麽，天可怜见，我可是趴在草堆里用手机现码的文啊。各位，推荐票砸过来哦！’ “作者君不认识对方也是有的，我等不必逼迫，不才看作者君描述，此人年约五十，身材瘦高，而且自称姓凌、擅长做鱼？’ 一个署名‘老乞丐’的读者发了张帖子，被龙大神一眼看到了，第一感觉这人的读者名很low，偏偏说话半文半白的，感觉是特会装的那种人。 而且这x装得也太大了，好像他知道小周师傅对手的身份一般。 龙大神在‘老乞丐’的帖子下回复道：“这位读者难道知道那人的身份麽？” “只是猜测，姓凌又擅长做鱼，五十岁上下，应该就是有‘五湖鱼王’之称的凌镇风，如今的国·宴主厨便是他了。 此子厨艺尚可，做得鱼可以入口了” 龙大神都看呆了，乞丐兄你这个x装得可有点过了，国·宴主厨你都认识？还厨艺尚好？起创的书评区果然水深啊！ 书评区却是一片欢乐，多半是嘲讽这位‘老乞丐’的。 ‘哈哈哈，这位乞丐兄怕不是丐帮的九袋长老麽，要不是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灵通，怎么能够认识国·宴主厨的？” ‘呵呵，这年头网上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咱们起创的读者从来都是素质最高的，怎么也开始有这种人混进来了？” “乞丐兄，不知道就别瞎比比，你这个x装太生硬了，不够清新脱俗啊。” 老乞丐半天才回复了一句，‘凌镇风要是能赢了周栋，倒是有资格被我老人家收做个普通弟子了’ 书评区顿时一片为之绝倒之声，乞丐兄您牛，你可别就是作者君所说的神厨吧？哈哈哈！ 足足过了几分钟，书评区忽然再次出现了龙大神发布的帖子，而且被高高置顶。 ‘乞丐兄说得没错，我根据他提供的信息上了度娘，发现与小周师傅比赛的人果然是‘五湖鱼王’凌镇风，当今的国·宴主厨。 书评区顿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忽然爆炸般出现了上百条帖子，都是强烈要求龙大神跟踪直播这场比赛的，而刚才还在发贴的老乞丐却从书评区离奇消失了，再也没见他发贴顶贴 “还好前些年来阿姐谷踏过青，这里还是比较好隐藏的 等等，我为什么要隐藏？ 我可是‘周栋食援会’的会长啊，铁杆粉丝！难道连旁观小周师傅比赛的资格都没有么？” 龙大神猛然一愣，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你丫又不是鼓上蚤时迁那种天生的贼骨头，没事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想到这里迅速在草丛中站起身子，呵呵干笑道：“小周师傅，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旁观你们的比赛啊？ 还有，身为你的铁杆粉丝，我是否可以把你的事迹写成小说传上网啊？呃，事实上这本书已经开始上传了” 来周栋都被他吓了一跳，这位什么毛病，怎么爱躲在草丛里呢，还扛个录像机？说好的是网文作者，还大神呢，怎么看着像是狗·仔队的干活？ “老龙，你这是闹什么？吓我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写一本围绕着勤行兵器谱和厨师间斗菜内容的小说，暂定名为‘美食直播间’。” 龙大神呵呵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就跑到草丛里了，嗯，倒是挺刺激的小周师傅，还有各位应该不会反对我写这本小说吧？” “写成小说发到网上去？” 百味生和凌镇风都是眼睛一亮。 369 金池长老？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人人都离不开吃，可勤行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却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行业。 要不怎么说叫后厨呢？客人吃好了会夸奖两句服务员，说这家饭店的厨子不错，至于厨子是谁并不重要，也很少会去了解主厨是谁。 最后扬名的是饭店，厨师则只能锦衣夜行。哪怕凌镇风做到国·宴主厨，论名气也远远不如一个三流小明·星。 所以听到龙破天要为厨师们著书立说，百味生和凌镇风都是眼前一亮， 一个想到的是借此推广自己的勤行兵器谱，一个想到的是要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这个勤行兵器谱排名第九的‘五湖鱼王’赢了周栋这个第八，说到底其实都是被声名所累。 怀良人就淡定许多，法国厨师地位极高，他这个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已经不缺少名气了；严一则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反正有周栋这样的天才压制，龙破天就是把书给写出花儿来他也就是个打酱油的配角，他有什么好激动的？ “你刚才说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周栋闲暇的时候也会看看网络小说，最近在看的一本《全能闲人》着实不错，也因此知道作者们有颇多不易，所以并不反对龙破天把自己写进书里面。 不过书名还是要细细斟酌的，《美食直播间》这个名字不能说不好，就是有点不合周栋的心意。 “叫《美食直播间》啊，小周师傅是不满意吗？” 龙破天看到周栋微微皱眉，心里就是一跳，从目前的数据看，这本书是很可能成为爆款的，千万不能让周栋给否了。 “不太好，过于强调直播什么的了，感觉不怎么舒服。” “那不如小周师傅您帮我起个书名吧？” 周栋想了想道：“董老一直也是想宣传厨师、勤行的，你这个书名就应该带有一些勤行色彩，要有针对性。 取名字什么的，我没有你专业，反正你就按照这个路子想吧。” “那也行，让我想想啊” 龙破天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道：“有了，就叫做《我是勤行第一人》！小周师傅您看怎么样？” “第一人，不好吧，这也太张扬了。” 周栋摇摇头，龙破天说过要把自己写成主角的，书名如果叫第一人的话，这也未免太狂妄，父亲知道了肯定是要骂自己的。 “又没说您是这个第一人嘛，我的理解是，所有精诚于厨道的厨师，他们每个人都是第一！这个第一，是一种期望、也是一种精神，并不是特指某个人。” 周栋有些犹豫：“这样啊？” “不错，老周你不用想太多，我们这些做厨师的，如果不想着争个第一，那厨艺还能进步麽？” 怀良人笑道：“再说你要是不想争第一，跑去香江夺我的金奖做什么？” 百味生和严一也是跟着点头，就连凌镇风也说了句‘好’，他想得自然不是周栋成为勤行第一人，而是在这本书中，周栋这个‘主角’却偏偏输给了自己，那到底谁是第一，读者难道不会分辨麽？ 钓鱼我承认是你周栋牛，可正如你说的，这可不是钓鱼比赛。 周栋最后还是点头了，毕竟人家作者也是有名称权的，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而且早就听说现在网文的影响力不小，如果龙破天这本书火了，对厨师们总是有不少好处，该支持还是要支持的。 得到周栋‘钦准’，龙破天再也不用扛着个远距离录像机偷·窥了，得以堂而皇之地跟着周栋他们来到‘周家别院’的后厨。 建设后厨时，周栋只是要求施工人员尽量不要破坏别院的整体氛围，厨具一应俱全就好，却没想到在申诚的监督下，竟然是搞出了偌大的工程来， 在‘听涛小筑’后方山壁处，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石室，其中不仅有连接烟囱的柴禾大锅，还有液化气瓶，从古时的平敖子铁锅到现代的三层钢筋蒸锅，各种灶具厨具是一应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然气还没通到阿姐谷，只能用气瓶代替，居然还是饭店里面使用的那种超大气瓶。 一体式水台、菜案和面案对面的山壁被打开了一个约有200x150的‘空窗’，镶嵌了厚厚的钢化玻璃，从这里一眼望出去，就是圆拱形瀑布的内侧面，只要有阳光，就会看到大大小小的彩虹桥，就连下方阿姐谷的景物也被渲染的七色迷离、仿若仙境。 这栋简直分不出是后厨还是观景台的厨房当初可是让周栋哭笑不得，我是个厨师，又不是画家，你弄这些花巧做什么？申诚只是嘻嘻的笑，说像周主厨这样的优秀厨师如果每天都能看着画一样的风景做菜，那做出来的菜不也就成画儿么？华夏美食讲究色香味，这个‘色’字可不能小看，不然怎么说秀色可餐呢？ 他还一套一套的。 周栋无奈，最后也只能算了，不过别说，在这种环境下做菜，心情是真的很不错，有时候透过蒙蒙彩雾还能够看到在湖边歌唱的踩曲姑娘，个个都像是神话传说中下凡洗浴的小仙女。 “没看出周主厨还是如此懂得享受的人，这间石室后厨可比我在京都的那间强多了。” 凌镇风由衷赞叹道，他在勤行除了‘五湖鱼王’外，还被人称为‘勤行金池’。 这是说他像西游记中的金池长老一样，对于豪华的后厨和精美的厨具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追求，例如如果被他见过一口上等菜刀，那是一定要弄到手收藏的，否则就会茶饭不思。 赞赏了这个石室厨房几句后，凌镇风笑着移动目光：“这样精美的后厨真不知道要配些什么样的厨具，若是稍稍差了些，那可就是美中不足了。 嗯，老椿木的菜案、老黄竹的菜板、双立人的各种厨具和刀具，都是好东西啊，不过也都是市场上可以买到的，算不得什么珍品，如果周主厨有机会来到京都，可一定要来看看我的珍藏” 忽然面色一变、两眼发直呼吸急促，死死盯着放在刀架上的一把菜刀：“这这把是？” 这把菜刀被玻璃窗外透入的阳光映照，刀身正不停泛出一圈圈蓝色光弧，宛如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可以自体生电一般。 凌镇风这辈子爱刀成癖，一眼看到这把菜刀，眼睛立刻就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这是老周在香江大赛上赢来的，岛国犬养静斋的‘鬼泣’凌主厨总应该听说过吧？” 怀良人点头道：“这确实是一把好刀，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叫鬼泣了，现在叫‘小周师傅的菜刀’。” “小周师傅的菜刀？” 凌镇风只觉眼前一黑，喉咙发甜，一口老血硬生生逆冲上来！ 犬养家族他当然知道，那是一生养一刀啊，更别说犬养静斋还是犬养家族不世出的天才，可想而知这把刀该是何等宝贝！ 就算你们要给这把刀改名字，能不能也改个好听些的！叫什么小周师傅的菜刀，这是什么鬼名字啊，哎呀，可气死我了 仓燕山看得莫名其妙，心说这帮厨子就是有毛病，一把菜刀而已至于麽？ 老凌这是怎么了，心脏病发麽，心中顿时一惊，距离这场国·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老凌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情，自己可怎么向组织上交代？ 忙问道：“老凌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叫救护车啊？” “我没事” 好半天凌镇风才喘过气来，面色渐变红润，悄悄看了看周栋，心中暗自计较。 周栋也道：“凌师傅你没什么吧？”人家毕竟是客人上门，该关心还是应该关心的。 “哦，我没什么，就是就是忽然想起还没跟周主厨约定好这场比赛的彩头，如果贸然就比，我赢了还好，万一是周主厨赢了又该如何？” 那日周栋正要说出彩头的时候就被怀良人打断，接着又是怀良人和凌镇风比赛，倒是把这个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呵呵，我倒是忘记了，其实只是切磋厨艺而已，有没有彩头又有什么关系？” 周栋笑道：“这样吧，如果是我赢了，希望可以品尝到凌师傅的成名菜‘百鱼横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这个” 凌镇风面露难色。 “怎么，凌师傅有困难？”周栋倒是奇怪，一道菜而已，至于这样麽？ “周老弟，老凌这是真的为难。” 仓燕山笑道：“你有所不知，老凌靠这道菜成名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那是因为这道菜太过奢侈靡废，成本甚至要超过一桌满汉全席！ 其实就是老凌成名那次，也是一位亿万富豪出资，花费的也不是公费，后来上面知道了这道菜，就特别提醒老凌以国·宴主厨的身份不可以再做这道‘百鱼横江’了，那样影响会很不好。”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在这阿姐谷中做一次又有谁会知道？只是一来太费时间，有很多材料都要提前大半个月准备，二来其实是怕周栋吃不起，这道菜没有个上亿的身家还是别想了，就算花费的起也会肉疼的。 “原来是这样啊？太奢侈了不好，那就算了。” 周栋点点头，他虽然好奇，也不喜欢太过奢侈浪费。 “周主厨，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凌镇风望了眼‘小周师傅的菜刀’，忽然有了计较。 370 煨烧湖鲜 周栋看了看凌镇风道：“请说。” 谁都不是傻子，凌镇风见到这把菜刀就流露出一副猪哥相，周栋如何会看不出来？不过他远来是客，又敬他是国·宴主厨，虽说这不过就是风字门传人求取‘功名’的一种方式，却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 否则周栋哪里会有这样的耐心。 “周主厨以鱼菜应战，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所以这场比赛无论胜负，我认为都不该影响勤行兵器谱的排名，也就是说，就算是我侥幸赢了周主厨，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依然不变” 在凌镇风的眼中，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关乎面子；而这把‘鬼泣’却是真真切切的好处，更是他的心头好，如果得不到这把刀他会死的！ 百味生笑眯眯地看了眼凌镇风：“这样的话周主厨不是没有彩头了，岂非是对凌主厨很不公平麽？” 他是人老成精、而且还明知故问。 “说不上公平不公平，我只是认为，号称鱼王的我如果靠比赛做鱼提升排名，也是胜之不武，无法让勤行中人心服口服。” 凌镇风望着周栋道：“所以才想和周主厨打个商量，我们可否换个彩头？ 为表诚意，我拿出的彩头将是我的成名菜——‘百鱼横江’！” 百鱼横江？这个凌镇风是不是疯了，竟然舍得拿出这道菜来？ 这次就连百味生都万万没有想到，要知道他号称吃遍了天下鱼鲜，却没能有机会吃到这道菜。 当年凌镇风仗此菜成名后，没多久就被选任为国·宴厨师，组织上找他谈话，认为这道菜过于奢侈靡废，如果连国·宴主厨都做这样的菜，恐怕会影响不好，有违廉正之风，希望他还是少做为好，最好不做。 虽说也没禁止他做给体系外的人吃，但是能够吃起这种菜的又有几个人？就算是有大富豪想要吃，凌镇风也没什么时间，毕竟光是备菜就要小半个月。 百鱼横江啊传说中这道菜可是绵延长席十数米，聚集天下江湖之鲜！是一道顶级美食、更是一卷摆放在餐桌上的清明上河图！ 别说百味生、怀良人等，就连周栋也不禁动容，虽说这道菜他今天是首次闻名，但是看百味生和怀良人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实在了不得。 “凌师傅不是说过，不再做这道菜了麽？” “呵呵，我是因为身在体系内，怕影响不好才不再做这道菜的，可如果我把菜谱传给周主厨，周主厨自己做来吃，一不是花的公款，二不是我自己动手，就是组织上也管不着啊？ 就是不知道周主厨对这个彩头满意不满意？” 凌镇风嘿嘿笑着，抛出了魔鬼的诱惑。 满意，怎么不满意？ 这道百鱼横江不见于各大菜系的菜谱中，市面上更是吃不着，就算周栋学习能力再强、有造化后厨相助也是欲学无门，如果有机会学，傻子才会拒绝！ 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可就是妈妈的五十大寿了，鱼菜本身就非常吉利，何况是百鱼横江齐向妈妈祝寿？ 周栋双目微亮，这道百鱼横江的菜谱，他是志在必得！ “满意，但是不知道凌师傅要我出什么彩头呢？” 众人都望着凌镇风，连成名菜谱都肯拿出来，所求必然极大啊，明眼人已经隐隐猜到他是冲着周栋的菜刀来的，也就是周栋人老实。 “如果我赢了，希望可以得到这把‘鬼泣’” 凌镇风宁愿还叫这把菜刀‘鬼泣’，也不愿叫它‘小周师傅的菜刀’，叫出这么low的名字他会吐的。 “不可能！” 怀良人冷笑道：“老周你可不能答应啊，就算百鱼横江的菜谱又怎么样？菜谱是虚的，厨师的经验心得才最重要，何况这菜谱谁都没见过，你知道人家给你的是真是假？ 菜刀就是一个厨师的名声！代表着你的荣誉！你要是连菜刀都输给别人了，你这个青年宗师以后还能在华夏勤行混？ 这已经不是彩头，这是要赌上你的身家性命！” 凌镇风怒道：“怀大厨，凌某说一不二，如果我输了，怎么可能拿假的菜谱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什么意思？你自从进了这个厨房，就一直盯着这把菜刀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怀良人连声冷笑：“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勤行金池’呢，这是又见到你的‘宝贝袈裟’了吧？” 老怀完全不虚，什么国·宴主厨，老子获得蓝带勋章后法国总理亲自来请去做国·宴，我都不稀罕去！ “你！” 爽，太爽了，这桥段简直就是爽文中的大高·潮啊！ 龙大神拿着手机打字飞快，什么百鱼横江、什么宝器菜刀、国·宴主厨临阵更换彩头，结果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请持续关注本书 书评区再次沸腾起来。 ‘好家伙，什么叫做百鱼横江，莫非是用一百条鱼做的菜？好像没听过啊，如果是真的，这个菜谱应该很珍贵吧？’ ‘一看就是新来的，了解过小周师傅的辉煌战史没有？那把菜刀可是人家在香江大赛上赢的，一刀光寒五十州！什么菜谱能换到这样的好宝贝？ 而且人家怀大厨也说了，菜刀是什么？那就是厨师的名声、身家性命！能随便拿来打赌麽？” “犬养静斋不就赌了？” “这里扫个盲啊各位，要知道犬养家族虽然不是狗养的，但其实他们家祖上可是养狗的，你能期待一个养狗出身的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是侮辱养狗的人啊，只是说这犬养家改做厨师其实是跨行了，隔行如隔山，他们就是一群棒槌”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在这里说了，龙大神你什么时间更新下一章啊？小周师傅究竟答应了对方没有？什么时候正是开始比赛呢！您不能这么水啊！” 仓燕山是真看不下去了，老凌这病怎么还没治呢，看见人家菜刀就算计上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老交情，又都是一起来的，也只能出面缓和气氛：“各位别吵了，老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觊觎人家的菜刀呢？ 还有怀大厨，老凌虽然不靠谱，却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说他会拿假菜谱忽悠人，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周老弟，你可别在意” “放心吧仓老哥，我明白。” 周栋也很为难，赢凌镇风至少有九成把握，白送上门的菜谱为何不要？可被怀良人这么一闹，他倒是不好答应凌镇风了，人家老怀都说了，菜刀就是一名厨师的名誉和生命！ 总不能说我差不多能赢，老怀你就别操心了吧？这话说出来估计老怀跟凌镇风都得疯 现在他看着凌镇风就像在看一只煮熟的鸭子，偏偏这只鸭子已经到了嘴边却开始扇动起翅膀来，心中这份难过就别提了，语气未必有些低沉：“凌师傅，这个要求我恐怕不能同意。” 怀良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老周还是明白人啊，听这语气就知道，我的话他是真听进去了！ 凌镇风心中一紧，再看了眼这把宝贝菜刀，咬咬牙道：“周主厨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如果输了，不仅百鱼横江的菜谱归你，还会用一天时间将有关这道菜的心得体会全部告之周主厨；如果我侥幸赢了，也不会真的要了这把宝贝菜刀，正如怀主厨所言，菜刀就是厨师的名誉和生命，我又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怀良人哦了一声：“这么说还是我误会您了，那凌主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凌镇风目光狠狠地瞪了怀良人一眼，咬咬牙道：“如果是我赢了，只希望周主厨能够同意我暂借这把刀三个月 不瞒周主厨说，我这人最爱宝贝菜刀，如果见不到就算了，明明被我见到，却没有机会使用、把玩，我我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会食不下咽、我我这条命” 说着说着眼中泛起阵阵雾气，声音渐渐悲戚。 “行了行了，凌主厨您不要再说了” 周栋都听得不落忍，一个老男人为了把菜刀哼哼唧唧的，他感觉不至于；而且看得出来这凌镇风是真的爱刀之人，就算借给他三个月，应该也会用心养护的。 何况他‘借’的走麽？倒是那百鱼横江的菜谱，自己是志在必得！ “如果只是借用这把菜刀三个月，我倒是可以答应，就拿这个当做彩头好了。要是没有别的问题，就请凌师傅先开始吧？” 怀良人压低声音提醒道：“老周你想清楚没有？这个人被称做‘勤行金池’可不是没有道理的，说是借三个月，恐怕刀到了他的手里，想让他还回来可就难了。” “不难” 周栋笑了笑，也压低声音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机会借走。” 怀良人一愣，看了看他，忽然放声大笑：“你可真够蔫坏的。” 周栋并没有急着动手烤鱼，烧烤虽然是最简单粗暴的烹饪方法，可到了他手里就不简单了，一旦开始，就得全力以赴，那就没机会观察凌镇风的手艺了。 他现在和百味生、怀良人、严一等，都在仔细观察凌镇风的这道‘煨湖鲜’，旁边还站了个用手机记事本现场码字的龙破天，老龙已经很久没这么敬业过了，没办法，现在读者催得紧，都等着看这场斗菜的结果呢。 凌镇风先看了眼摆放在刀架上的‘小周师傅的菜刀’，眼神灼热无比，就如果见到了从成为‘男人’那一夜起就经常梦到的梦中女神，而后叹了口气，随手取了把双立人的马头刀，将刚才已经分步洗净的鱼腥草拿出来，在砧板上迅速斩成粉末。 绝大多数的厨师都是用葱姜蒜来去鱼腥，而且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就算是周栋、怀良人这种级数的厨师也一样是如此操作。 有些厨师甚至不知道，鱼腥草一样可以去腥，如果遇到不吃葱姜蒜的人，用此物去腥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种去腥法不是葱姜蒜那样的压制，而是以毒攻毒、以腥化腥，对厨师的要求自然就更高，如果水平不到，可能直接就坏了一锅鱼。 所以除非是特别需要，没人愿意去冒这种险的。 “老周，你是怎么看的？” 怀良人盯着凌镇风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有什么疑问，都会第一时间询问周栋，嘴上虽然常说不服，其实心里对周栋早已有几分服气。 被凌镇风斩碎后的鱼腥草释放出一种十分古怪的味道，似腥似膻，引人做呕，而且这还不是熟腥，是大自然造化孕育出的生腥味道，有这一定的生化攻击作用。 周栋没有立即回答怀良人的问题，下意识地掩起口鼻，静静观察凌镇风的做法。 就见凌镇风将斩碎后的鱼腥草用水过滤了一遍后，又打了四个土鸡蛋，然后倒入其中充分搅拌，这一下味道就变得更怪了，仓燕山可没在后厨呆过，对这类怪味道的抵抗力极弱，捂着鼻子道：“哦，周老弟我还是去你的酒窖看看吧，告辞告辞” 龙大神也跟着干呕了两声，见周栋关心地望着自己，强压住翻腾的胃液道：“我没事，我还行，我今天还能三更” 倒是百味生怀良人他们，一个个虽然都皱起双眉，却还都能够忍受，这就叫久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是所谓的专业素养。 “我们一般了解的煨，其实就是小火慢炖，可凌师傅做的应该不会这样简单。” 周栋看了眼与土鸡蛋液搅拌在一起的鱼腥草，以及还没有用的田鸡、黄鳝和几只鱼头，心里也是疑惑重重，如果只是用楚都草鱼做一道普通‘煨湖鲜’的话，显然用不到这许多材料，鱼腥草和黄鳝还勉强能说得过去，田鸡是什么鬼？ 凌镇风显然是老马识途，将鱼腥草备好后，就开始处理黄鳝和田鸡， 黄鳝还是活的，他亲手杀了，然后取用的只是黄鳝血，在开水中煮成血块后，也同样切成细丝备用，田鸡则被他抽去骨头，切成肉茸，用香油和黄鳝血丝搅拌在一起，然后放入炒锅，在温油中轻轻翻炒，最后却丢弃了黄鳝血丝和田鸡肉，只留下刚刚覆盖过锅底的油。 “这是借味成膏油？” 怀良人与周栋交换了一个目光，良人都是微笑，因为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网络上流传的段子，而且这还是一个真实性非常高的段子。 据说国·家严厉打击地·沟油后，一些川省火锅的客人表示了不满，因为他们发现火锅的味道变了，没有原来的香了究其原因，是因为之前用的地·沟油被换掉了 抛开健康问题不谈，地·沟油其实也是借用了诸味香浓，当然这种所谓的‘香浓’是最低级的，甚至还有异味在其中，真正的美食家自然是不屑一顾，也对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好处， 可必须要承认，以油借味，而后用油烹饪是很多菜系都会采用的烹饪方法，举个日常生活中的例子，油泼面的油其实就是先在锅里借调诸味，然后才泼进面碗里去的。 显然，凌镇风的手段比地·沟油高明的多，他是在用油借取黄鳝和田鸡的精华，黄鳝是水中小蛟，田鸡是地上天鸡，借取这两者的精华味道后，这锅里的油可就不是普通的油了。 而后凌镇风又用这锅油将之前搅拌均匀的鱼腥草鸡蛋液煎成薄薄的一张大饼，放在桌上待凉；鱼腥草蛋液被煎制成饼后，腥气果然减弱了不少，龙大神长出一口气，我的妈呀，做厨师可真不容易，看来我是没有这样的天赋了，还是好好写书吧我 刀光闪动间，凌镇风先是将两条楚都草鱼去鳞开膛，然后以极为迅速准确的刀功将这种肉嫩刺多的鱼硬生生切成了一堆鱼片，周栋看了一眼，发现凌镇风在切出鱼片的同时已经将小刺同时分离出来，摆放在桌上，宛然就是一幅完整的鱼骨架， 不由暗暗点头，这种楚都草鱼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厨师可以搞定鱼刺的，必须要用极细的水磨功夫配合特殊工具才行，凌镇风之前就算见过楚都草鱼，估计次数也是有限，没想到只是在去鳞洗鱼的过程中就对鱼的骨刺分布了如指掌。 这已经不是勤学苦练就能够达到的成就，就如庖丁解牛，天下间杀牛宰猪干了一辈子的屠夫多了，为什么牛叉的就只有庖丁一个人？有些事情真的是要靠天赋。 “果然是这样” 周栋微微点头，如今的他各项基础技能相继提高，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就算不用完美级尝味首先试菜、然后到造化后厨中‘经年累月’的练习，只凭眼力就能够发现很多‘舌尖上的秘密’，看到这一步，已经明白凌镇风要如何继续做这道菜了。 “哪样啊，咱说话能不能别总是留一半？” “煨指的可不仅仅是小火慢炖，凌师傅这个煨法，其实应该叫做‘煨?’！” 周栋笑道：“楚都草鱼是煨，而这些食材就是草鱼要?的‘大·腿’了，比如用来借味的黄鳝和田鸡，再比如那三个鱼头” 怀良人一脸茫然：“什么意思，我好像没听懂？” “呵呵，你出身粤菜，粤菜最讲究食物本来的味道，基本不会用这种手法，后来又去了法国，功夫下在了西餐上，自然就更加不会了解这种烹饪方法了。” 周栋微笑道：“要是我没有猜错，下一步应该就是用鱼头了，应该还是借味，只是不知道他是要用鱼头浓汤透饼煨?楚都草鱼，还是别的什么手法， 其实鱼头的精华都在鱼脑中，黑鱼、大头鱼和鲢鱼有的头大脑多，有的是味道更精，借用鱼脑来提鲜的方法是不少的，可是像他这样一次性就用了三个鱼头的，还真是少见。” “靠，又被你猜中了！” 怀大厨向来都是绅士作风，居然罕有的说了句脏话，因为周栋这边话音刚落，凌镇风就已经将三个鱼头斩开，取出鱼脑拌入草鱼片中，除了稍微加些精盐，就再没有添加其它任何东西。 自己完全没看清的东西却被周栋一语中的，怀良人有些不甘心，皱眉道：“草鱼本来就很腥，如果再加上鱼脑，那可是腥上加腥，就算要蒸了吃，也是需要放入葱姜和一点料酒去除腥气的，他却只放了盐？ 鱼腥草用来配鱼，是有以腥去腥的作用，可是真正做起来是非常困难，他就这么有把握？ “呵呵，要不怎么是‘五湖鱼王’呢？ 靠葱姜蒜压制腥气，那是不熟悉鱼性的做法，普通人也一样可以做到，而他这道菜中光是用鱼就有四种，如果算上黄鳝，那就是五种鱼，每种鱼的情况又有不同，必须做到了解百鱼之性、才能保证用鱼腥草消除鱼腥不会失手。 从他加入蛋液来看，应该是早就计算清楚了，蛋液和鱼腥草煎制成饼，既不会影响以腥去腥的效果，同时还多了一层包容，而且那油还是借过味的，其中的田鸡对应鱼来说是外属，鲜而无腥，用其味却又只是虚用，这恐怕就是他多年摸索出的经验了。” 周栋的语气虽然平淡，心里其实也是震惊不已。 国·宴主厨就是国·宴主厨，绝非一般特一特二的厨师可比，就看凌镇风这份自信，哪怕有几名同行在旁边也是不慌不忙，更不怕被人学了手艺去，那是因为要理解‘百鱼之性’十分困难，如果不是多年研究鱼菜又特别有天赋的厨师，就算把他的手艺看上一百遍也是没用的。 这是因为鱼和人一样，个体都是唯一的，哪怕种类不换，只换上几条鱼，可是配比、火候等等就会发生变化，其中巧妙存乎一心，靠得是悟而不是学！ 凌镇风望着周栋笑了笑，将拌入鱼脑的草鱼片均匀摊放在鱼腥草蛋液饼上，然后轻轻卷起，放入锅中。 此时铁锅内无水也无油，他却将炉内的柴火直接抽去，只留灰烬中的残火温锅，每隔三分钟左右，才将里面裹了草鱼片的‘卷饼’翻动。 “各位，这就是凌某的煨烧湖鲜，应该还看得过眼吧？” 凌镇风嘴角含笑，眼睛看得却是周栋的那把宝贝菜刀，这道菜多少‘贵人’吃过，都是赞不绝口，这其实可是包括了很多国·宴美食品鉴团的成员！ 他甚至敢保证，就算是百味生，只怕也是第一次吃到真正的湖鲜， 他凌镇风的湖鲜！ 周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锅，忽然说了句：“五十七秒，如何？” 凌镇风一愣，回头看了看锅底灰烬中隐隐透出的暗火色，再用手测了下锅缘的温度，顿时面色大变！ 371 鳞香烤鱼（六千字） 厨师做菜，最关键的功课是什么？ 自然是火功。 刀功不好，可以避开对刀功要求较高的菜品，没有雕功、面点造型方面的手艺？那也没关系，馒头里面夹大肉也香。 可如果对火功掌控不好，那是做什么都不成的，岛国的生鱼片倒是不用考虑火功，可你一天三顿都吃生鱼片试试看，拉不死你！ 这道‘煨烧湖鲜’固然是融合了刀功、火功、厨师巧思领悟于一炉，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对火功火候的掌控，毕竟是锅中离水，隔着鱼腥草蛋饼干煨，还是用的柴禾大锅的锅灰余烬加热，这其中对火候的掌控可就更为复杂，当初凌镇风研制这道菜时也是失败了无数次，这才能过做到心中有数、不差毫厘。 除了几位‘不可说的贵人’有资格吃过他这道‘煨烧湖鲜’，凌镇风就算在国宴上做这道菜也绝没超过十次，可以保证周栋是第一次见到，却被周栋看了这么几眼，便一口说出了这道菜起锅的时间！ 凌镇风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周栋说五十七秒，误差应该不会超过一秒钟，这还是人家站在自己身后，观察火色怕是不够清楚所致！ “怪不得连怀良人这种桀骜不驯的天才都聚集在他的身旁，严一这个令隐寺住持的高徒也流连在楚都不去，此子厨艺近乎妖啊！” 凌镇风心中忽然有些忐忑，这场比菜自己不会输吧？ 不可能的！赢的必须是我，我的宝贝菜刀 五十七秒，凌镇风用火中取栗的手法迅速从锅中取出鱼腥草蛋卷，用刀划开后，顿时一股热腾腾的鲜香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的鱼片受热后微微蜷曲，却片片都仿佛美玉般洁白剔透。 将这些鱼片分装在几个瓷盘中后，凌镇风先是看了周栋一眼才笑道：“百先生、怀大厨，请各位品尝。” 每人都有一盘鱼片，就连龙大神都没被落下，如今在凌镇风眼中龙大神可是‘宣传口的同志’，那是一样要重视的。 “我来尝尝！” 刚才周栋夸奖凌镇风的时候，怀良人就有些不服，一直在憋着，就等这会儿给他好好挑毛病呢，接过瓷盘，迅速夹了一片送入口中，刚嚼了一下，就愣住了，转头望望周栋道：“鱼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麽？” “自然是可以的，其实这才是鱼应有的味道。” 周栋正在细细品味，完美级尝味技能开启之下，竟然一样没有找到这道‘煨烧湖鲜’的毛病，有的只是暗暗赞赏，‘好一个五湖鱼王啊，我先前估计对他有九成胜算，现在看来，怕是只有八成左右了。 如果抛开综合实力不去考量，单论这道煨烧湖鲜，怕不是已经有了宗师水准？’ 身旁的龙大神则已经发出了类似呻·吟的响动来，真是太好吃了，简直就是感动，这种感动就像当初第一次吃到狗不理、鸡蛋饼、卤煮火烧时那样！ 他就是个美食文作者，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大厨，自然没办法用专业的语言来评价，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两个字——纯粹！ 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两个字，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道煨烧湖鲜入口后，就像是在品尝生的鱼脍一样，清新甘甜、其香唯正，其实这本来就是我国古时的鱼脍和岛国今时的生鱼片所致力追求的味道” 百味生吃得满脸含笑，两个酒窝顿时变得更深了：“很多人爱吃生鱼片，可也有很多人无法理解这种料理存在的意义，而它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尽最大可能保留鱼肉原有的嫩、鲜、甘、甜，同时去除因为没有经过熟做、没有使用各种配菜和香料压制而出现的腥气。 无论是我国古时的老酱蘸料还是岛国用的芥末酱油，都是为此目的而生， 因为生鱼片不是熟做，这些调料不会深入鱼肉内部、影响鱼肉本来的鲜美味道，可难道就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麽？ 不仅有，而且很大！ 可在这道煨烧湖鲜中，我却看到有位天才杰出的厨师将这种影响压制到了最低限度，几近于零！足可称为当世妙厨！” 有这么夸张麽？ 毕竟是周栋食援会的会长，龙大神本能的就想反驳，可一想到刚才的味道，便又闭上了口。 仔细回味刚才的感觉，这个生了两个小酒窝的老家伙似乎真的没说错啊？ 鱼片入口后，鲜嫩的仿佛不像是经过了烹饪的食材，就像是极其高明的厨师用精细刀功切出的三文鱼片，而且楚都草鱼是淡水鱼，天生就比海鱼更为细嫩甘甜，更不需要什么酱油芥末，喷薄满口的鱼肉鲜香让他这个外行也能充分感受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湖鲜！ 除了淡淡的咸口、娇嫩的鱼肉触感和清淡的鱼鲜外，再也没有任何异味，龙大神下意识地往上吹了口气，鼻端顿时嗅到一阵诱人的鲜香，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口齿、舌头都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百味生望着周栋笑道：“如果只看这道‘煨烧湖鲜’，凌鱼王当是名不虚传， 如果让我打分的话，平日里我会给满分！因为这道菜迹近于美食之道，已经有一些‘返本归元’的意思在了，周主厨你怎么看？” “呵呵，凌师傅的煨，才算是真正的煨法， 隔着鱼腥草蛋饼，借炉灰余热来煨烧鱼片，让鱼片似熟非熟、不熟也熟，其实就是借用这样的火力让鱼片达到一个临界点，过一点就成了普通的熟食、少一点也不过就是较好的生鱼片，而这个点的把握，叫做煨！ 尤其难得的是，凌主厨为了保持食物的本来味道，并没有使用葱姜蒜和一些常见的香料，而是取几种鱼相互中和，用鱼腥草以腥去腥，比起强行压制腥气高明了很多，让我也是非常的佩服” “真是过奖了，周主厨可算是我的知音。” 凌镇风听得目光耸动，周栋这才是圈内行家的点评，和百味生从美食家角度所做的评价又有很多不同，能够从这道菜的做法入手开始评价，句句话都说在点子上，让他顿时生出知己之感。 俗话说知己难求，自己却要算计人家的宝贝菜刀，这是否过分了些？凌镇风难得惭愧起来，感觉多少有些对不住这青年宗师。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太明白” 周栋望向百味生道：“百先生说平日里可以给满分，这个平日里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就不成了吗？” 怀良人听得大急，心说你念叨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要输了才开心啊！严一却是含笑望着周栋，心中十分安慰，眼前这位周主厨可不就是自己的有缘人麽？ 龙大神的观察角度就截然不同了，听得暗暗挑起了大拇指：“好家伙，这才是淡淡的装x呢，小周师傅了不起啊，连现在的网文流行趋势你都掌握了？这可好，我都不用设计桥段了，桥段都是现成的！” “呵呵，平日里可没遇到周主厨啊？” 百味生微笑道：“所以我这个主评委当然是要品尝过周主厨手艺后才好决定了，相必周主厨也不会让我们等待太久吧？” 周栋笑着摇摇头，他自从得到系列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压力。 凌镇风到底是国·宴主厨，又是毕生精研鱼菜的高手，可他这次却是没有提前用造化后厨练习，只凭基础技能应战，虽说自己估计有八成胜算，可也架不住这道菜凌镇风超常发挥，已经触摸到了几分厨道的精髓。 “我这道烤鱼，要在近湖边做，会临时在湖边升起一堆篝火来用，各位要是想旁观指教的，就一起去吧。” 烤鱼这种东西在厨房里怎么能做出味道来呢？自然是要近山傍水、边烤鱼边看着篝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才妙， 周栋要走出后厨，去湖边做烤鱼，这是把烹饪、用餐的环境因素也考虑进去了，也算是非常重视凌镇风这个对手了。 凌镇风一笑，感觉心中十分舒畅，周栋这种‘尊重’对手的表现让他感到非常有面子，同时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不愧是青年宗师，哪怕是做一道烤鱼，也把地利之便考虑进来，光是这份思路，就不是凡厨能够拥有的。 周栋在阿姐湖边绕了半圈，最后停在一个湖湾分岔的地方， 这里有半片山壁破入阿姐湖，令山壁内侧的湖水更为安静平稳，水流不会受到上方垂瀑的影响，同时还有漫漫水气越过山壁弥漫在这片湖湾的上空，带来了山壁上很多无名野草甚至是野生药物的清香，在这里烤鱼，无疑是可以得到加分的。 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常常会胃口不开，可到了出去野餐、野炊的时候，却是吃什么都香？ 其实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你走出家门、远离雾霾、呼吸着山野间的新鲜空气，就连吃下的食物也自然会变成得更为美味，如果是在野外现做的美食那就更加了不得了，充斥在大自然中的各种神奇分子都会为美食增光添色，这也是分子料理‘环境论’的基础组成内容。 在临水湖边挖了个小土坑，先扔下去几根普通柴禾将土坑烧硬了，去除土壤中可能有的异味，然后去了柴灰，换入备好的老松木柴周栋手法熟练的很，倒像是一个经年累月在外面做饭的路厨一样。 其实自从了解到关于‘路厨’的信息，周栋就挺想试试的，‘最好的风景在路上，那是因为路上有最好的厨师’，‘不好的风景在景点，那是因为景点有专业宰人的厨师’，一个好的路厨，又何尝不是旅途上最美丽的风景？ 周栋并没有搭烤架的意思，烤架这种东西只适合用来烧烤整羊猪腿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烤鱼，最会烤鱼的师傅自然是要将鱼串在烤叉上，不过周栋却没用那种bbq常见的烤叉，而是取了粗细合适的木枝用水浸湿了，准备用做烤鱼的工具。 龙大神十分好奇，忍不住跟怀良人搭讪道：“大神，现在不是有现成的烤叉麽？为什么小周师傅舍弃不用，反倒要用木枝来穿鱼呢？” 怀良人看了看他，对这种常识性的问题本来不怎么想回答，不过这声‘大神’让他心里非常舒坦，便笑着道：“你说的那种烤叉用来烤个香肠还行，烤鱼却只会毁了这道美食。 这是因为钢叉传热过快，如果用钢叉烤，很容易就会把鱼的内部灼伤灼焦，烤鱼最讲究酥而不焦，而且还要外酥里嫩，你把里面的鱼肉都烤焦了，这鱼还能吃麽？ 用木枝则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且用松木烧火、松木枝来烤，味道也更为统一，不过为了防止松木枝被火点燃，所以在穿入鱼体前，要先用水淋湿了。”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烤个鱼也有这大的学问？” 龙大神暗暗记在心里，这可都是硬货，最能用来忽悠读者的，而且以后如果有机会带妹子出去野个餐什么的，还可以装个x什么的，看来以后得多到小周师傅这里‘体验生活’，真长能耐！ 周栋升起火后就开始处理两条草鱼，也没见他首先去鳞，只是剖开鱼腹去了内脏，然后就着湖边清洗。 鱼的内脏中除了其中的鱼鳔可以食用，其余的东西都应该丢弃，而且还应该去除腥筋。 如果不把这些应该废弃的内脏和鱼血去除，会导致烤鱼的口感发涩发苦，就算撒上大量的辣椒面和孜然面压制，食客最后吃到的也只是辣椒和孜然的味道，那还不如直接吃调料算了。 周栋一开始洗鱼，就立即吸引了龙大神的目光。 哪怕是洗鱼这种看似简单的事情，到了周栋手中也变得绝对不简单。 龙大神发现周栋在开始洗鱼前，首先用手插进湖水去试，而且插得还挺深，有一次足足没到了胳膊根儿的位置，顿时又感觉奇怪，忍不住问道：“各位大神，小周师傅这是在做什么？” 这次回答他的却是凌镇风，凌鱼王笑了笑：“湖水不同于引入厨房的自来水，本来就有分层次、有温差，而且这阿姐湖本来是温泉，上方流下的瀑布却又是地表的冷水，一冷一热难免就产生了更为湍急的水流和断层温差， 如果洗鱼的时候不注意水温差别，就可能会对鱼的肉质产生影响，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周主厨杀鱼的时候先是一刀柄敲晕了鱼才迅速杀之？这就是为了避免鱼被杀时产生恐惧，会影响肉质。 一名好的厨师，从杀死食材、到清洗食材，都有许多讲究的，周主厨显然更为讲究，所以才会亲自去试水温。” 龙大神听得一阵发呆，我算是明白了，我以前吃的烤鱼都是假的 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不对啊，鱼的生命力好像是非常强的，很多鱼被杀后、下了油锅都还能活着，小周师傅把它们敲晕了有用？” 怀良人接口道：“鱼不是猪牛羊，记忆力只有七秒，只要在杀它前敲晕了，就算一会儿醒过来，它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杀了， 你注意老周的手法，现在鱼已经醒了，他正在一面清洗鱼，一面模拟鱼在水中游动的轨迹，让鱼以为自己还活着，不会因为恐惧而影响到肉质。” “我了个去，还有这种操作？” 龙大神瞪大眼睛望着正在湖边清洗草鱼的周栋，只见他一手拿着一条鱼，鱼头摆正了位置，正在湖水中来回上下划动，可能是手法高明的原因，这两条鱼不但没有拼命挣扎，反倒水中摇头摆尾游的正欢，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开了膛 “我靠，迷鱼大法？” 龙大神看周栋的目光开始充满了恐惧，感觉小周师傅现在不像是一名厨师，更像是一名巫师。 甚至就连凌镇风都有些迷惑，按说就算鱼的记忆力不足，起码还是应该感觉到疼痛的，厨师杀鱼是不可能像肉联厂宰猪那样直接上电·刑，让猪二哥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头命赴黄泉，要做到真正的完美是不可能的， 可看周栋杀的这两条鱼摇头摆尾的欢腾模样，仿佛你现在竖个龙门在湖里它俩都能跳给你看！ 却哪里知道周栋两手中正有源源不断的神秘力量注入鱼体，都不知道消耗了多少赞赏值，硬生生让这两条楚都草鱼变成了世界上最快乐的‘死鱼’。 众人看到的也只是表像，除了传说级洗菜技能加持外，周栋在洗鱼时对水层的选择也是大有学问， 因为这里距离瀑布不远，冰冷的瀑布水流和阿姐湖的温泉水并不能完全融合，在水面下两尺左右，有一个明显的冷热交界，也是两种水质初步融合的位置。 他将两条鱼沉浸到这个交界处稍稍上面一点，既保证鱼不会被冷水镇过了头，同时又因为这里的水质已经初步融合，无论是矿物质含量还是ph值都是最合适不过，在这里清洗两条草鱼，会让鱼肉更增一分清新甘甜。 百味生跟几位大厨看得暗暗点头，也就龙大神这个棒槌看不明白，只觉高深莫测，却也不敢多问，回头书里吹一吹，就说小周师傅洗鱼之法暗合天地规律、能采日月精华也就是了，读者们一定会大呼‘真香’的。 周栋洗鱼大概用时五分钟左右，这个时间短了则难完全清除鱼体污垢，长了会令鱼肉失去鲜味，必须要拿捏的刚刚好，将鱼取出水后，也不用什么砧板，左手托住两条鱼，右手拿起‘小周师傅的菜刀’开始迅速去鳞， 那两条鱼叠放在左手中，下面的鱼还因为肌肉记忆的原因在微微颤动，连带着上面的鱼也不怎么稳定，却丝毫没有妨碍他出刀的速度，众人仔细望去，才看出他手中菜刀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随着鱼身的颤动而微调角度，顿时心里暗暗吃惊，周栋这份刀功已经不只是炉火纯青，而是出神入化了。纵然是传说中的神厨恐怕也不过如此。却不知周栋的完美级刀功，对应的正是现实中的神厨级刀功，他们算是眼力还不差。 “烤鱼需要去鳞？” 龙大神做了这么久的棒槌，终于算是是提出了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没错，烤鱼其实是不用去鳞的，鳞片不仅可以传导热量让鱼熟的更快，还可以保护内层鱼肉不被烤焦，去鳞烤的绝对是外行。 龙大神就是不明白，连他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小周师傅却仿佛不知道一样？ 而且旁观的几位大厨也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反倒是聚精会神盯着正在去鳞的周栋，神色间有赞赏、有震撼，就是没有疑问。 “这不是去鳞，而是削鳞。” 怀良人看了龙大神一眼，好歹人家也是叫过他一声‘大神’的，就为他再解释一次。 “削鳞？这跟去鳞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 严一难得开口道：“一般人烤鱼留鳞，无非是为了用这层鱼鳞导热，保护鱼肉不会被烤焦，真正到吃的时候，其实还是需要拨去这层鳞的，可是这样一来，这层鱼鳞也就被浪费掉了。” “哦” 龙大神还是没听明白，心说这也不算浪费啊？虽然听说某些地区的人是吃鱼鳞的，可毕竟是少数，本来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扔的麽？ “其实鱼身精华，也有三成是在鳞片里面，就这样丢掉了实在可惜，周主厨这是用极为精细的刀功把鱼鳞的表层削去，这一层鱼鳞多半藏有污垢、甚至是寄生虫，没有任何的食用价值， 可是削去这层鱼鳞后，剩下的部分可就成为了最美妙不过的好东西” “好东西？” 龙大神越听越是迷茫，心说这又好在哪里了？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周主厨的这道烤鱼恐怕有五成的功夫就在这鱼鳞上，简直应该叫做‘鳞香烤鱼’才对。” “鳞香烤鱼？” 龙大神心中是越发的疑惑了，这又是什么鬼？ 372 都是‘鱼鹰’！ 凌镇风紧紧盯着周栋手中这把‘宝贝菜刀’，几乎都要流出了口水来。 这把菜刀已经幻成一道幽蓝色的刀光，飘浮在楚都草鱼的周围，又好像跗骨之蛆，紧紧贴合在鱼鳞片上，只见有一层层灰白色的粉末被刀光逼出，扬洒在空中，然后很快就被山风吹散。 削鳞！ 削去的是鱼鳞外层经年累月形成的附着物还有过度硬化的外层，这层东西被削去以后，鱼鳞截面便呈现出一片玉白色，透过薄薄的鱼鳞，隐约可以见到下面雪白的鱼肉以及鱼肉内的根根毛细血管。 好刀啊！ 鱼鳞既薄且滑，一般厨师也不过就是逆着鳞根刮去鱼鳞而已，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操作，也有很多人尚且做不到十全十美，更别说像周栋这样以出神入化的刀功削去鱼鳞外层了。 凌镇风惊叹之余，多少还是有些不怎么服气，宁愿归功于这把宝贝菜刀，否则凭什么他这个‘五湖鱼王’做不到的事情，周栋就能做到了？可见是‘欲善其事当先利其器’，我和他所差的不过一柄菜刀耳 周栋很快削完了上面这条楚都草鱼，掌心微微一鼓劲，下面的草鱼立时与上面这条交换了位置，刀光幻起，很快又将这条草鱼的鱼鳞削完。 然后将两条鱼分别穿在提前准备好的老松木枝上，探在火堆上烤， 此时火坑中的松木刚好烧到中途，还有淡淡的松木香气，却已经没有浓烟冒起，火色呈现出一种淡黄色，说明火的温度不高不低，正是适合烤鱼。 周栋握着松木枝的两只手，开始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交错飞舞。 龙大神眼睛都快看直了， 在他看来周栋这双手宛如魔术师的手一般，那两串烤鱼随着他手势变化，忽而升至木火外焰短暂停顿，忽而降至火根处几乎要贴在了燃烧的松木上，忽而在缓缓穿过火焰，忽而又迅速抽离，只在火焰外借着释放的热力烘烤，那被削去的鱼鳞更是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原来所谓的鳞香烤鱼，是真的要用到这些鱼鳞啊？” 龙大神清楚的看到，那些被削去了外层的鳞片正在热力的烘烤下渐渐变软，最后竟然转化为了一种脂状的液体，就像是一种特殊的油，被鱼体一点点吸收了进去。 吸收了这些鳞化油脂的鱼肉显现出一种深红色，这可不是鱼肉将要被烤焦时呈现出来的颜色，先前明明是被周栋烤成了淡黄色的，这分明就是在瞬间改变的颜色。 “鱼鳞原来有这样妙用？可惜我学不会小周师傅那样的刀功、不会‘削鳞’，就算看明白了也没法装x啊，哎，不能在妹子面前装x，也只能在小说中夸张描写，在读者面前装x了，这似乎也还可以” “他果然是打了这个主意，居然用鳞片化油脂！” 凌镇风心头一震，皱眉看了看周栋。 同时望向周栋的还有百味生、怀良人、严一，这些行家个个眼睛都够毒，一个个可比龙大神看得更为清楚，而且还深知根底，心中的震撼自然比龙大神更甚。 鱼这一身的精华，内藏于血、外藏于鳞，只不过鱼鳞很难处理，一般做鱼菜，如果留下鱼鳞，一来太腥，二来火候很难掌握，你把鱼鳞烧炖的软了，那鱼肉老的还能吃麽？ 所以就算是凌镇风这个五湖鱼王也很少会留下鱼鳞，除非是云贵大山中有一种叫做‘泉水鱼’的，生来鱼鳞就是极软，因为在甘甜的泉水中长大，也没有多少腥气，烧制这种鱼时可以先用油炸透了，然后红烧，鱼鳞也算美味。 自从他到京都做了国·宴主厨，就算有了泉水鱼也是要去鳞的，来访华夏的老毛子们连淡水鱼都很少吃过，你要是再让他们吃带鳞的鱼，那还不得一个个拼命叫上帝？无论对错那都是有失国格。 可就算凌镇风这个跟鱼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也没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取用鱼鳞。 这些鱼鳞被周栋削去外层硬皮后，顿时变得‘柔嫩’了许多，再被他借用文武周治之火烤到临界点，居然纷纷化为了油脂，鱼鳞自然是极腥的，可一旦化成热脂，腥气便被纷纷逼出，化为了极鲜。 凌镇风微叹一声，因为他明白利用鳞脂为烤鱼增鲜是有多麽的困难，这层热脂一半会被鱼体吸收，另外一半却会留在表层，厨师一旦控制不住火候，这层热脂就会大量凝热，将鱼肉灼焦，甚至被控制不住的火力燃烧鳞脂，变成一层黑漆漆的玩意儿。 “周主厨好手段啊，这层鳞脂上得极佳。” 两条烤鱼自然是不够分的，被周栋切成薄薄的烤鱼片，分与几人品尝，鱼肉原本是被周栋烤成了赤红色，因为有一层淡黄色的鳞脂留在外层，顿时转为金红，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 这般卖相的烤鱼，就连凌镇风都是第一次见到，心中着实有些感叹，他做了半辈子的鱼，可要说到烤鱼，却是落在了这个年青人的身后。 包括龙大神和提着两壶将相和赶来的仓燕山在内，无论是行家还是棒槌，都被这烤鱼美轮美奂的外表吸引了，一个个拿起筷子、轻夹慢取，仿佛生怕用的力气大了些就会夹碎了这些美味的烤鱼片一样。 百味生将烤鱼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呼吸顿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伸出筷子，在鱼片上轻轻一夹，烤鱼片被筷子夹住的位置顿时向内微微一凹，可那层鳞脂所化的外膜却没有一丝破裂，同时还感受到筷子尖端穿来的回弹力。 顿时双眼一亮，心中欢喜无限，看来百家的勤行兵器谱要起风云了，之前将这位青年宗师排名第八，只怕真的是低估了他。 这些都是后话，先吃了这嘴边的美食再说，一个专业吃货的第六感告诉百味生，此时可不是摆谱儿讲风范的时候，身边这些所谓的大厨很快就会变成一只只‘鱼鹰’！ 而且还是一群吃熟不吃生，就爱吃烤鱼的鱼鹰 几个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进食速度。 ‘咔咔！ 咔咔咔！’ 这层鳞脂形成的外膜比想象中热了很多，烫的几个家伙同时瞪圆了双眼，却硬是没有一个认输的，甚至都没有稍微影响他们进食的速度，就这么直瞪着双眼一口咬了下去。 顿时脂香满口，偏偏还不是那种腻香， 肥肉也是很香的，可您多吃几块试试，保证到了下顿饭都没有胃口；这鳞脂虽然香浓，却不会有任何油腻的感觉，独有一份清冷鲜香。 而且这层鱼鳞所化的脂层口感酥脆，刚咬下去的时候就像是在吃那种炸得略微见老、后味却极为香浓的老油渣，唇齿间有种说不出的欢·愉享乐，这是很多山珍海味都无法给予的。 享受过这难得一遇的鳞脂后，就是白生生细嫩无比的鱼肉了，略带有一丝松木香气的鱼肉入口即化，清新甘甜，最妙的是化入口中后，立即让人满口生津，荡漾的津液在口中不停回荡，渐渐把人的一颗心都荡漾的不安分起来。 当你正有些怅然若失，感叹为何有人能够将鱼肉烤制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忽然发现在津液的鼓荡下，从舌底、齿缝中又抠搜出了一股清冷鲜香来，正是鳞脂特有的味道，原来它根本就没有散尽，此刻竟再次喷薄而出！ 如是者九。 古有绕梁九日之音，今有绕齿九匝之香！ 一道鳞香烤鱼在周栋的手中犹如神话降世般，既让人体味到鱼肉的甘鲜原味，又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脉脉鳞香，绕齿九转，无使断绝 如果说凌镇风的‘煨烧湖鲜’是极尽人力之变、充分保留了食材本来的味道，周栋的这道‘鳞香烤鱼’则是将人力之变推演到了极至，并在这个基础上得到了升华！ 百味生、怀良人、严一甚至是作为对手的凌镇风，一个个吃得口角滴涎，两眼迷离，这些个顶级大厨、美食专家，越是内行就越明白这道烤鱼是如何的了不得，在这道美食面前，他们甚至比仓燕山和龙大神这样的外行棒槌更容易迷失。 这样的烤鱼，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偏偏周栋这么小气，还就烤了两条！ 所以啊，这些烤鱼都应该属于我，别的人又不懂吃，那不是浪费麽！ “噼里啪啦，砰砰砰！” 几双筷子在空中相交，互不相让，几道蕴含怒气的目光也在同时间交锋，隐隐的都见了火气，龙大神低头看看盘子，心中十分纳罕，盘子都空了，你们几个还争什么呢？ 仓燕山哈哈大笑，看了眼嘴角边还带着两滴鱼油的凌镇风，冲周栋高挑大拇指：“周老弟，了不起！ 虽说我向来都怎么爱吃鱼，总感觉这东西不及酱牛肉吃着过瘾，用来下老外的白葡萄酒还差不多，配咱们的酒总是差了点儿意思，可你这道烤鱼却是不一样，哈哈就我吃得最多！ 各位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嘛，谁让你们一个个又想吃又要面子的？筷子下的虽然不慢，夹菜的方法就太斯文了些，哪像我老仓，我这筷子都是横着抄的！” “岂有此理，你这种吃法，简直就是浪费了美食！” “这样体现匠心的美食，普通人恐怕一辈子也碰不到几次，怎么可以像你这样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的吞吃？简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暴殄天物！” “姓仓的，下次我帮你买好酱牛肉，让你吃个饱，就别来糟蹋好东西了成吗？” 凌镇风无奈地看了仓燕山一眼：“老仓，你也换位思考下，要是被你看到牛饮琼浆，你又该做何感想？” “你说什么！”仓燕山瞪眼道：“谁敢这样糟蹋美酒，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我会用最劣质的白酒灌醉他，让他头疼到死！” 老仓刚刚就着小半盘烤鱼片干下去足足有十斤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就说他是海量也架不住这样掺酒喝，这会儿看谁都有气，也就是面对周栋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一些。不收敛不成啊，他刚才喝的酒是跑到酒窖里偷来的，俗话说做贼的心虚。 凌镇风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刚才就是这是牛饮琼浆的人，以后吃相不改，别说你认识我！” 山风一吹，酒劲儿上头，仓燕山脚下变得有些踉跄，笑声却更大了：“哈哈哈，还说我的吃相，你嘴边的油都没擦干净” 凌镇风一呆，连忙擦了下嘴角，手掌上果然有一丝油迹，百味生、怀良人和严一正想笑，忽然面色一变，纷纷抬手向嘴巴擦去。 几人动作倒是极快，没等龙大神仔细观察生活，已经将嘴角边的油迹擦了个干干净净，百味生咳嗽一声：“两位的手艺百某都尝过了，凌鱼王不愧鱼王之称，一道‘煨烧湖鲜’尽得百鱼之性，以鱼腥草消除鱼腥更是奇思妙想，一道煨烧湖鲜，近乎触摸到了厨道边缘” “呵呵，谢谢百先生的点评，您这是为我留脸了。” 凌镇风苦笑摇头：“凌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道鱼菜比试，我不如周主厨，愿赌服输，这次是我输了！” 众人微微点头， 大家都是行家，自然看得明白、吃得也清楚，先不说两人在菜品中体现出的境界高下，但就从用法用料来说，凌镇风就已经输了一筹。 他又是煨又是烧的，还是独创的烹饪新法，可人家周栋用的就是最简单粗暴的烤；他又是鱼腥草、土鸡蛋、又是田鸡黄鳝的，光鱼头就用了三个，可人家周栋就是两条楚都草鱼，除此之外再无外物相加，这其中的高下之别，就算是龙大神这样的外行也瞧出来了。 更别说周栋的这盘烤鱼让一帮内行外行都差点打起来，就连仓燕山这个只认酱牛肉最过瘾的酒徒都吃得直叫好，相反凌镇风的煨烧湖鲜虽然也被大家赞赏，却还是无法让他们放下美食家和大厨的架子。 其实从大家红着脸擦去嘴边残留的鱼油开始，这位五湖鱼王就已经输了 373 顶级食宠美食鸭 仓燕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踩过曲的姑娘连脚丫子都会变成香喷喷的，自从周栋在阿姐谷建了酒坊，李秀臣就严禁她们在阿姐湖中洗浴了，姑娘们就会在踩曲后拿出自己携带的洗脚盆，从湖中取些温泉水，把脚洗干净了才好回家。 山里人讲究尘归尘土归土，姑娘们不会把洗脚水带到别的地方，也不能倒回阿姐湖里，就会直接泼洒进湖边的草丛中，过不一会儿，阵阵异香就弥漫开来，让仓燕山狠狠地吸了几下鼻子。 “周老弟啊，你是不是又酿了新酒啊，这样的话可不能藏着掖着，难道还怕我们给不够钱？ 我去，聊得这么热乎？” 仓燕山看了眼前天还拿周栋当人生大敌，今天就已经是言笑晏晏的凌镇风，不禁感叹勤行可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凌鱼王这么骄傲的人在‘高手’面前原来也要放下身段。就是不知道这位老朋友是否还在惦记人家的宝贝菜刀，这位老朋友其实就是骄傲了些，人还算是不错，就是总爱惦记别人的厨具，都快成强迫症了。 “周老弟啊，这道百鱼横江的菜谱我已经给了你，关于做这道菜的经验，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么多了，相信以你的厨艺，用不了几年就能够超越我” 凌镇风轻叹一声：“分手在即，我昨天的提议，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九州鼎食虽然也是五星级酒店，可楚都这地方对于你来说还是水浅了些，怕是养不下你这条真龙。 京都那边正缺少你这样的高厨，做了国宴厨师组的成员，那也算是半个官身 其实我们这些做厨师的，就是再怎么折腾，说到底干的也是伺候人的活儿，要我说还是有个官面上的身份为好，什么青年宗师啊，什么传说中的神厨啊，这些其实都是虚的。” 周栋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凌师傅邀我去京都，那你的位份呢？” 他虽然是个老实人，却也不会假惺惺，这次没有借助造化后厨的帮助，仅凭现有的基础技能就赢了凌镇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得意，自然也不会避讳什么。以他目前在勤行的位份和厨艺，真要去了京都，怕是会直接威胁到凌镇风的主厨地位。 凌镇风哈哈一笑，看了看周栋和一旁的仓燕山道：“我老凌在周老弟的眼中莫非就是个嫉贤妒能的人麽？ 别说，我还真是有点不过我担心谁也不会担心周老弟的。 你要真是看重富贵名利的人，还会甘心呆在楚都这巴掌大的地方？ 何况老弟你天才横溢，又是周面王、又是周酒神的，因为能力使然而不肯专一，虽然这次在做鱼菜上赢了我，可这五湖鱼王依然是我，国·宴是以淮扬菜系为主，这淮扬菜中又以鱼为最，我何必要担心呢？ 倒是周老弟这样的天才，如果困在楚都，那实在太可惜，京都、魔都、广都，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这便如周老弟的那把宝贝菜刀，若是换在别人手里，那不是明珠暗投又是什么？我就算想尽办法也是要搞到手，让这把宝贝菜刀不会所托非人，可既然是在周老弟手中，我也就死心了，因为周老弟配得上它！” 这番话说得就太漂亮了，先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对周栋抛出橄榄枝，大张旗鼓要挖九州鼎食的墙角，又非常婉转地告诉周栋，自己不是贪心宝贝菜刀，只是怕它落在凡厨手中、明珠暗投，只有把这个结解开了，才可能与周栋做朋友，否则人家以为你总是惦记人家的东西，一万年也是别想做成朋友的。 “其实对我来说，在哪里发展都是无所谓的” 周栋取下一条随手烧烤的楚都草鱼，没管身边人垂涎欲滴的样子，直接就扔给了在一旁等待了很久的两只大白鸭，拍拍手道：“我留在九州鼎食其实就是图个离家近、可以呆在父母身边，而且九州鼎食给我的待遇也还不错，可以满足家人阶段性的成就感，去京都楚都做什么？多累啊。” “累？这可不是勤行中人说的话啊” 凌镇风摇头笑了笑，心里却是微微一松。 这位青年宗师看来是真的一心厨艺、而且颇有些看破人生悠闲渡日的意思，这样的人呢，倒是真的可以做朋友。 如果说先前邀请周栋多少还有些试探的成分，此刻他才是真心要交下周栋这个朋友了。 “喂，你们两个昨天还打得火热、今天就又打得火热，聊起来还没完了？ 周老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不是又酿造了新酒？” “不愧是仓酒王啊。” 周栋看了眼仓燕山，这位华夏酒王的鼻子倒是真灵。 自己最近积攒了不少赞赏值，半个月前才从美酒星谱中兑换了一种名为‘玉壶春’的酒谱和对应的酒引，最近刚把对应的酒曲弄出来，可就算有传说级酿酒技能和阿姐谷地利相助，要真正出酒怕也是在两三个月后了，他居然从踩曲姑娘洗过脚的废水中就能闻出来，这种能力也当真是有些变·态。 “是酿造了新酒，不过出窖还需要一段时间，怕是赶不上你用了。 这样吧仓老哥，你们用的五十斤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我会精心挑选些上品出来，总之不会让你们没了面子” “那也只能是这样了” 仓燕山点点头：“不过有件事周老弟你可得答应我。 这其实也是老凌的意思，这次的国·宴不同以往，我跟老仓都需要一位勤行高手相助，所以到时你能不能来京都一趟啊，我们就从京都出” 忽然见到凌镇风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忙道：“呵呵，涉及机密，这时候还真不能详细说，反正你就当是私人帮我这个忙，等到了京都我再详细说明。 就算是老哥我恳求你了，行不周老弟？” “你们需要我的帮忙？” 周栋听得莫名其妙：“仓老哥你莫不是在开我的玩笑？你们那里人才济济，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真没跟你开玩笑啊老弟，什么人才济济，老凌这个主厨都输给你了，其他人在你面前就更算不上什么人才了” 忽然见到凌镇风面色不愉，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老凌你拉个脸做什么？” 凌镇风懒得搭理这个酒鬼，轻轻举起酒杯道：“临行前我敬周老弟一杯。 同时也想提醒周老弟，范家在华夏勤行势力不小，如果我没有今天的身份，恐怕也要惧怕他们几分的，现在你被范家盯上，就算不怕也会很麻烦。 所以老仓刚才说是请你帮忙，其实也是希望周老弟借此机会摆脱范家的纠缠，你只要去京都走上这么一圈儿，以你的厨艺，肯定会得到那几位‘不可言说的贵人’的赞赏，到时候就是给范明仁吃个豹子胆，他也再不敢为难你了。” 周栋微微一愣，所谓无欲则刚，自己根本就不怕什么范家，不过仓燕山能这样为自己打算，还是有些感动的：“仓老哥，多谢你了。” “哎哎，你别听老凌乱说啊，我这可不是帮你，就是简单的请老弟你帮个忙嘛，要说谢也得我谢谢你才对嘛？” 周栋心中微暖，点点头道：“如果是仓老哥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去京都的。” “那就这么定了！” 仓燕山一拍大腿，冲着凌镇风哈哈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周老弟最是讲情义，你跟他以心换心，这事情就算是成了一半” 周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不小心就让仓燕山给套路了；不过老仓事后还能说出来，可见多半是开个玩笑，为他盘算担心也是真的。 见到周栋低头又去喂两只大白鸭，仓燕山皱眉道：“周老弟，不是哥哥我挑理儿，你这可不对啊？ 就说这鱼是你随手烤的，可也没有不给客人吃反倒去喂鸭子的道理，你就这么宠这两只鸭子？” 凌镇风也很是奇怪地望着周栋，想不出他为何独宠两只鸭子，难道说这鸭子是某个漂亮姑娘送的，对这位周老弟有着特殊的意义？ 远在鲁省的王海滨狠狠打了个喷嚏，揉了两下鼻子，奇怪了，谁在念叨我老王？ 周栋也是有苦难言，系统任务卡在了鸭子上，已经很久没有新任务出现了，而且距离‘美食鸭’任务规定的时间还剩下不足两个月，他每天不光自己成了鸭子饲养员，胖子跟周爱国他们也没少了伺候这两只鸭子。 现在两只大白鸭都快成爷了，也就是对他亲手做的美食才不会挑理儿，遇到是胖子和周爱国他们做的东西，可没少了被嫌弃，要不是看着他们哥几个脸熟，两只鸭子勉强要给些面子，否则都懒得多吃一口。 可系统任务却依然沉寂不动，难道说真要像任务说明的那样，让两只鸭子成为厨师们的噩梦才成？ 可鸭子就是鸭子，自己也不好意思把它们弄成美食评审啊？ 就没这种道理啊，自己要是真这样做了，那还不得被勤行中人骂死？ “呵呵，早就看出这两只鸭子不太对劲，周老弟这是有意要把它们培养成‘食宠’的吧？” 随着话声，百味生笑呵呵走了过来， 最近他都快把阿姐湖当成自家后花园了，尤其周栋在的时候，他来的就更勤，每次还不空着手来，总会带点小礼物，然后就顺理成章地蹭顿饭才走。 “食宠？这是老年间皇城根儿下的那帮八旗子弟玩的东西，周老弟应该不是吧？” 仓燕山跟凌镇风都是混京都圈子的，饮食男女，这两位就占了前两项，跟京都有名的玩主们也都是认识的，自然听他们聊过旧年间那些王子贝勒喜欢的玩意儿。 什么斗狗熬鹰、过冬蝈蝈、蚂蚱金鱼儿，八哥黄莺，这些有钱有闲的爷就没什么不玩儿的， 既然玩儿，那就得比，看看谁养的蛐蛐儿更凶、狗腿子更厉害，什么，你家的八哥还会背唐诗？我家这只还会莎士比亚的戏剧呢！ 结果从笼子里拿出个八哥来，八哥见人多有些怯场，张口就错了‘啊，我的小茉莉，我的爱人！’ 被这位爷一把扔地上给摔死了，丫的朱丽叶说成小茉莉，爷去胡同里逛过一回，你倒是把这名字记住了？你不死谁死啊！ 比穿比用、比吃比喝，为了能赢，这些爷大把银子花出去，请来各行各业的专家，最后自己也成专家了。 周栋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一位是这样的，那就是于大爷，现在京都的有名玩主。（玩主是玩主，顽主是顽主，虽然后期通义了，其实起初是有区别的） 后来有个前清御膳房里打杂的，辛亥后没了着落，也想当这种专家帮闲，可一般玩乐的项目他也是个棒槌，实在糊弄不了人，可钱还得赚、饭还得吃啊？结果往死了琢磨，还真被他琢磨出个玩法儿来，这就是所谓的‘食宠’。 这些爷们玩花鸟虫鱼比不出上下、天天比着吃山珍海味也腻了，吃多了还得痛风，这多没意思啊？咱爷们儿要比就比难度高的，人不吃山珍海味，改让宠物吃！ 还得看谁家宠物会吃懂吃、挑剔的像个美食家！ 这才能显得出财势、显得出高明！毕竟要调·教出这种会吃的宠物来，可不仅仅是有钱就成的，还得会选宠、会教宠，恨不得天天拿牛奶给这‘食宠’漱口，否则万一要是‘坏了口儿’，那主人还有脸面麽？ 这些有钱的爷一听，这个可太好了！想想看吧，我家的狗都能吃出这烧花鸭用的是不是玉泉山的小白眼鸭，我这得多大的财势？咱以后不比斗狗斗蛐蛐了，就比吃，看谁家的宠物会吃！ 这就叫‘食宠’，可算是奢侈靡废到了极点，那些王子贝勒玩起了这种玩意，也就距离亡·国不远了；结果这食宠也真是没流行几个月，大清就玩完了，因此这个‘食宠’的玩法普通老百姓也不知道，影视剧中更是不会表现，毕竟这东西比斗鸡斗狗还过分，太过奢靡。 “百先生，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咱能不提吗？” 仓燕山一皱眉，现在京都圈子里也有人是在暗中玩这个的，不过怕影响不好，都是藏着掖着。百味生这是要做什么？周老弟可是个好青年，你提什么不好，提这玩意儿不是害人麽！ “哈哈，仓酒王你先不要怪我，你又怎么知道周老弟对这两只鸭子是否有此期盼呢？” 百味生哈哈大笑：“不过仓酒王也没说错，这‘食宠’确实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周老弟年青有为，最好不要沾染这个。 不过，我虽然眼拙，却也看得出周老弟对这两只鸭子另有期许，如果就是想让它们两个吃得好、学会吃，成为‘食宠’中顶级的存在，你也不用去沾染那种圈子，就把这两只鸭子交给我便好了，我带它们去京都走一遭！” 仓燕山笑道：“早就看出你对这两只鸭子有想法，现在终于图穷匕现了？要我看就是你百先生缺钱花了，这是要拿两只无辜的鸭子帮你赚钱吧？” 百味生闻言大怒：“仓酒王，我百味生要想赚钱，还需要靠这两只鸭子？我是原因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周主厨，如果信的过我，就把这两只鸭子交给我，两个月后，自然还你一对顶级食宠美食鸭！” 周栋点点头：“我相信百先生，这两只鸭子就交给你了。” 百味生倒是一愣，深深望了周栋一眼：“百某定然不会辜负周主厨的信任。” “百先生客气了，这两只鸭子真要是成了顶级食宠美食鸭，我还要谢谢您呢。” 刚才听了百味生的讲述，周栋就是心中一动， 百味生显然不会闲得没事带两只鸭子去逛京都，这样做必然另有原因，不过要是能因此完成了系统任务，也是省了他很多麻烦，毕竟整天跟两只鸭子纠缠也实在太消耗精力。 见仓燕山他们远去了，怀良人才道：“老周，其实你该考虑凌镇风的建议，去了京都你会有另外一番天地，比你在楚都开设什么大酒缸、私房厅的成就更大， 而且在京都有仓酒王他们照应着，于老师的人脉也广，范家势力再大也会有所顾忌，不像在楚都，天高皇帝远，他们才敢胡来” 周栋望着仓燕山他们离去的背影半天没说话，两只鸭子临别时的眼神儿居然没有一丝哀怨，反倒有一种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就像改·革开放刚开始那几年跑去特区的弄潮儿一样。 这两只小没良心的，枉费自己还有些舍不得 “按你的说法，我要是去了京都那不就等于是怕了范家吗？” 周栋嘿嘿笑起来：“咱好歹也是楚都精神病院出来的，怕过谁啊？ 说到底范家也就是一群厨子当家，你还真把他们当成x涩会了？”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想多了？” 怀良人笑道：“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这我就放心了。哎呀，呆在你身边整天提心吊胆的，过得还不如这两只鸭子 对了，你在这两只鸭子身上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怎么还让百味生把它们带京都去了？ 算了，看你的样子我也不问了，赶紧回大酒缸吧，燕项来了” “他不是经常来的麽？” 现如今燕项基本把大酒缸当家了，因此大酒缸多了一样常备的点心猪油桂花糕，而且最近燕老五开始研究起了赤峰对夹，跟苏氏兄弟走得还挺近的，据苏见文说，燕项还询问过他们兄弟当时拜师的事情，听说苏家给了一千多万学费就连连摇头，说这也太少了，周师傅的真传可不是这点钱就能换来的。 现在就连常来大酒缸的客人都知道对面五掌柜有心拜周栋为师的事情，可周栋一直就没就此表态，燕项也怕问炸了，也就这么拖了下来，可燕老五跑的可是越来越勤了，宛然已经变成了大酒缸的人。 燕老五的天赋才情可比周爱国又要强了些，要是收了他做学生，那技能升级点还不得蹭蹭上涨？ 要说周栋没这个心思是假的，只不过这段时间交往下来，对熊不二很是心折，两人也是平辈论交、兄弟相称，这要是收了燕老五辈分就乱了，到时候大家得多尴尬？ 周栋现在也开始会考虑到一些人情世故了，这都是病情渐渐转轻的征兆。 “这次不同，燕项带了消息来，说是昨天岛国人去了老酒馆。 他们是《京东日报》的，虽然没怎么被熊掌柜待见，却私下里找了乌庭泽。” “乌庭泽，他们找乌老四做什么？” 周栋也感奇怪，自从乌庭泽的玫瑰香露出名，岛国人也没少了跟着蹦跶，却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 范家虽然是出了名的做事横蛮，可也没听说过他们勾结过岛国人，岛国人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就看着老熊沟五兄弟顺眼，要免费帮他们做宣传？ “谁知道呢，燕项也不肯对旁人说，就是要见你，我估计这小子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无非是要在你面前邀个好吧？ 对了，现在谁都知道燕老五有心拜你这个老师，你是怎么想的？” 怀良人嘿嘿笑道：“我发现你可算是对得起青年宗师这个名头，学生没少收，既然周爱国和苏家兄弟都收了，再收一个燕老五也不算多啊？ 嘿嘿，范家找来跟你打对台的人结果变成你的学生了，听着都有意思最好是再举办个收徒仪式什么的，那乐子可就更大了。” “都是普通学生，还要办什么仪式？” 周栋摇头道：“何况那是燕老五，勤行最重辈分，我要是收了他做学生，熊掌柜那里就太尴尬了。” “你自己也说是普通学生了，有什么尴尬的？” 怀良人笑道：“要我说没什么不可以的，我看燕老五对你可够忠诚的，很多客人都说，在对面老酒馆吃到的猪油桂花糕有时还没有在咱们这边吃到的新鲜。”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先回大酒缸看看。” 周栋这会儿没心情讨论收学生的事情，岛国人忽然插手，只怕是来者不善，前有小岛纯子，后有《京东日报》，天知道他们究竟是打了什么算盘？ 374 善者不来 忽然少了两只大白鸭，这让大酒缸的老客们少了许多的话题，以往在排队的时候都会笑嘻嘻地问这两只鸭子，今天又吃了什么好东西啊？胖子他们做的东西是不是又被你们俩嫌弃啦？ 嘿嘿，身为小周师傅的鸭子，就应该有挑三拣四的觉悟，尝过了小周师傅做的美食，别人做的东西还能吃麽？不能因为咱们是鸭子就降低标准嘛 每到这个时候，两只鸭子就会嘎嘎叫着表示同意，看它们的眼神儿就能知道。 对于很多客人来说，每天看着两只趾高气昂的鸭子和小周师傅那几个受气包般的学生，就是个乐儿，今天这个乐儿忽然没了，顿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青田君，这些华夏人在说什么？ 真是太失礼了。！要知道在我们大岛国，人们排队的时候都会保持绝对的安静，这才是应有的礼貌。 这就是那位香江国际美食大赛金奖获得者开办的酒馆麽？如果是，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入口处的假山影壁附近，两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就站在‘食色天下’四个字的下方，稍微靠后的男子大概有五十岁左右，面上仅有的几根胡子都被刮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刚剥去了外皮的鲁省老葱。 虽然华夏语不好，食色天下这四个华夏字他却还是认识的，一个与他的本行业有关，一个与他最大的爱好有关，天下两个字更是岛国人一直以来的野图展望。 “小小一家酒馆，居然挂上这样的招牌，真是太轻浮了。” “佐助先生，这些华夏人在讨论两只鸭子， 似乎这两只鸭子原先是住在旁边的金鱼池里的，和这里的很多客人都成为了好朋友，可是今天这两只鸭子却忽然消失了 这些人为此感到非常的遗憾。” “搜狗死内，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些华夏人真是太闲了。” 佐助冷笑着指了下墙壁上的挂钟道：“下午一点三十分，如果是在我们岛国，就连六十多岁的老年人都还在忙碌，为了家庭和国·家而努力奋斗，也只有在周末的晚上，他们才会有时间去居酒屋里片刻偷闲！ 可在这个国家，我看到的却是一群闲散的家伙，他们居然把时间浪费在酒馆和鸭子的身上，而且还非常无耻地把这叫做是慢生活？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它把广阔的国土和无限的资源赐予了这些人，却对我们辛勤工作的岛国人如此苛刻！ 青田，你们这些年青人一定要记住，只要有机会，你们就要帮助岛国拿回这些本该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这不是侵略、更不是掠夺，这是最圣洁的战争” “哦，是这样的吗佐助先生？” 青田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老家伙，我只是一名《京东日报》的记者而已， 什么圣洁的战争，要战也该是你们这种不惜花费上百万日元去吃‘金坷拉’的混账老家伙去上战场，关我们这些年青人什么事？ 真是该死啊，总编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竟然安排我陪这个老家伙来华夏，刚才那些话虽然是用岛国语说的，可是如果被懂得岛国语的华夏人听到，一定会被打死的，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青田，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不不，佐助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不过这毕竟是在华夏，我们似乎应该更低调一些” 青田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发动战争，您说对吗佐助先生？” “哦，你说得很对看，有个小姑娘走过来了，哈哈，她很美丽！” 走过来的正是吴蓉蓉，这两个客人中青田的打扮还算非常国际化，看不出是个岛国人，可佐助的仁丹胡就太明显了，这要是换身衣服、再挎上把刀，活生生就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太君。 虽然很不喜欢佐助的胡子，吴蓉蓉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走过来甜甜的笑道：“两位先生，你们的桌子有了，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吴蓉蓉到了一尊大酒缸旁落座，青田首先用标准的华夏语道：“您好，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尝试一下周主厨酿造的美酒， 至于下酒菜您看着随便配几种就可以了，我们很快的，不会占用这张桌子太久时间。” “这个岛国人还挺有礼貌的” 吴蓉蓉笑着点点头：“好的，我们这里的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都是周主厨酿造的，按规矩每人只能点一种，而且不得超过两角，我建议你们一人点一种，这样还可以交换着喝。” “这个建议听上去很不错啊。” 青田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好的，请稍等。” 坐在一旁的佐助倒是没有再发表什么过激的言论，在美食和美酒面前他就是个典型的无国界人士，而且还会对真正的美食和美酒充满敬意， 虽然表面上十分不屑、甚至还有诸多批评，可那名叫乌庭泽的华夏酿酒师对周栋的推崇以及武宫大人和小岛家族对周栋的重视都让他收敛了很多，这里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是以美食出名的华夏。 “佐助先生，我其实很不明白，不过是楚都的两个小酒馆而已，也值得我们这样重视麽？” 青田接到的任务是请佐助帮忙品鉴楚都这两家酒馆的美酒，主要目标是老酒馆的玫瑰香露，如果真如小岛纯子所说是一种难得的香露甜酒，《京东日报》将为其刊发专栏文章。 青田想不明白报社为什么要为一个华夏‘小城’的酒馆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却也没多问，在岛国职场下属只管做事就好，是没有资格询问过多的。 不过来到楚都后青田就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简单，如果只是品鉴美酒，佐助先生似乎没有必要与那个叫做乌庭泽的酿酒师‘密谈’这么久吧？ 而且离开的时候，那位姓乌的华夏酿酒师握着佐助先生的手，亲热的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佐助先生却不肯立即回国，而是坚持要到对面的大酒缸来，说是还要品尝这边的美酒 身为一名美食专栏的记者，青田对周栋自然不会陌生，这位华夏名厨不仅夺得了香江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甚至还顺便赢取了犬养静斋的‘鬼泣’，这个消息传到岛国后，在岛国厨师界可是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据说连岛国唯一的‘大膳师’武宫大人都被惊动了。 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位周主厨的大酒缸正跟对面的老酒馆打对台打得火热，以这位周主厨曾经带给岛国厨师界的伤害和对犬养家族的折辱而言，背后有着小岛和犬养家族股份的《京东日报》秉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原则，帮一把老酒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佐助又跑到大酒缸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一篇正面赞扬玫瑰香露的软文还不够，还需要一篇反面批评这位周主厨的文章吗？ 青田对此是有些反感的，他是一名美食记者，可不是什么美食界的毒舌，并不想因为一份工作就成为资本暗算某位厨师的帮凶，哪怕这名厨师是个华夏人。 如果佐助稍微表现出一点要踩压这位周主厨的意思，他会立即甩手走人。 不就是一份工作麽，青田君可是个有坚持、有良心的媒体人。 佐助略微犹豫了下才道：“好吧，反正以后青田君也要为此撰写宣传文章的，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 或许青田君会非常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到楚都、却只为了一家小酒馆里的‘玫瑰香露’？ 毕竟说到酿造这种低度甜酒，我们岛国的酿酒师才是专家，我们的乌梅酒可是享誉全世界的。” “是啊，佐助先生，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首先是因为小岛纯子， 她对美酒的鉴赏能力就连小岛家族的族长都为之惊叹，称她为小岛家族五十年一遇的酒界天才，而她却说在这家老酒馆的玫瑰香露中感受到了大地独有的精华与芬芳” “哦，那就怪不得总编大人要劳动佐助先生了啊。 真的是非常感谢佐助先生的赐教呢！纯子小姐我是知道的，如果连她也这么说的话，老酒馆的玫瑰香露真的是很了不起，确实值得我们报社这样关注。”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算触及了青田的底线，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只是纯子小姐的几句话，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大张旗鼓， 小岛家族事后对老酒馆的五兄弟展开了调查，才知道他们的手艺是传自一位华夏神厨，而且这位神厨最厉害的还是酿酒” “哦，原来是一位华夏神厨么，那岂不是等于我们国家的大膳师，就像是武宫大人一样！” “如果不是一位大膳师的传承，又怎么可能引起武宫大人和小岛家族的共同关注呢，我可没有兴趣千里迢迢赶来品鉴一个小酒馆的酒。” 佐助笑着点点头，岛国素来阶层分明，按说以他的身份是不会对一名小记者和颜悦色的， 可如果这个小记者其实是某位岛国财阀的私生子，却自己都不清楚，而且这位财阀的秘密却被他在无意间发现，而他的小女儿恰好还没有男朋友的话，他就会变成一位和善可亲且无话不谈的长者了 “老酒馆的乌先生看上去非常尊敬佐助先生，想必您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应该差不多吧，这位乌先生是个聪明人，至少他比那个熊掌柜更懂得抓住机会。” 想起自己与乌庭泽私下‘交易’的内容，佐助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很多年过去了，华夏人还是那样的愚蠢，哪怕这位姓乌的酿酒师是一位‘大膳师’的传人，还不是被他非常轻松就搞定了？ “既然佐助先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来大酒缸呢？ 难道说这里的酿酒师也是来自一位大膳师的传承？” 青田的任务中并没有实地调查周栋和大酒缸的内容，这算是佐助的自做主张；身为一名美食记者，虽然并不反对多尝试一家的美食和美酒，可青田对佐助的做法还是隐隐有些不爽。 与他那位神秘的父亲一样，青田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其实也隐藏着一颗非常执拗的心。 “青田君，难道你不认为小岛纯子错过了什么？ 这家大酒缸哪怕面对一位‘大膳师’的传承，也依然可以稳稳压制对方，让小岛家族垂涎欲滴的玫瑰香露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上风。 这说明了什么？身为专业的鉴酒师和美食记者，难道我们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佐助呵呵地笑起来，指着送到面前的四角酒道：“现在，是时候让我们来揭开谜底了” 起初这位曾经的天·皇御用品酒师还是摆足了姿态，先是给自己倒了半杯将相和，看看没有什么酒色酒香，顿感失望，如果不是青田这个年轻人性急喝得快，瞬间露出惊讶万状的表情，佐助可能会立即起身离开。 “真的有这么差吗，居然让青田君露出这样的表情？” 佐助微微皱眉，他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如果是非常差的酒还是不要污染他的嘴巴了。 “不不是这样的佐助先生，这酒这酒” 平常妙笔生花的青田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桌上仅有的四角酒，顿时闭上了嘴巴，迅速将两角酒拉到自己面前，好像防贼一般看着佐助。 “都西马西大嘎！” 佐助感觉事情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青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尝了一口。 “什么！ 青田，你真是太狡猾了！ 还有小岛家族的那个女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故意隐瞒，还是蠢！” 佐助一把抓过自己面前的两个酒角子，就像在看着他最爱的出自岛国少女的‘金坷拉’。 “佐助先生，这酒和我以前喝过的完全不一样啊。” 青田很快喝完了自己的两角酒，喝惯了低度清酒的他脸色有些微微涨红，脑门上也出了很多细密的汗珠，有些期待地望着佐助面前的两角酒：“您的酒还没喝完啊” “这样的美酒，当然要浅斟慢饮，怎么可以像你这样牛饮呢？” 佐助将两角酒又往自己身边拉了下，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岛家族的运气看来还是不够好啊 青田你猜，如果天·皇将这样的美酒赐予首相大人，让他带去参加那场特殊的国·宴，结果又会是怎样？” “佐助先生，您是想？” “不要再说了。” 如果不是因为青田那位神秘的父亲，佐助根本就不会对他说这么多话，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青田，你帮我叫那位华夏姑娘过来，我要见这位周主厨！” 此刻周栋正坐在九州鼎食十七层的私人办公室中，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燕项。 “你是说，其实是乌四哥让你来找我的？” 375 私房菜的逼格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古亚楠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总裁办公室明明是有中央空调的，所以这个喷嚏与温度显然没什么关系，她更希望这是来自某人的思念。 哪怕是端正了心态，现在只把那个小子当成邻家弟弟一样看待，古亚楠也希望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能够感受到来自那小子的一些关怀，可事实却让她有些失望，这家伙对待两只远去了京都的鸭子似乎都比对她更好些。 摸着挺俏的小鼻子，古亚楠舒服地伸直了两条长腿，让身体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半靠在老板椅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那个小子的时候，脸蛋儿还是会有些微微的发红 房门就在此时被人轻轻敲响，古亚楠顿时一个激灵，心中顿时充满了憧憬。 身为九州鼎食的行政总裁，要进她的办公室可是需要预约的，九州鼎食内只有两个人可以例外，一个是她的闺蜜吕绿馨，一个则是她悄悄交代过秘书的周栋。 还记得秘书小妹当时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儿望着她，半天都没说话，结果她竟然罕见地主动向小秘书解释了一句，‘这都是为了工作，目前阶段周主厨是九州鼎食最重要的人！’ 望着秘书小妹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她心里却是忽然后悔起来，我解释什么，我有什么好解释的，真是的！ “请进！” 带着几分憧憬，古亚楠的声音甜甜的，动人中还有几分强行压抑的惊喜；老吕最近忙着去几个烹饪学校考察毕业生，确定引入的实习对象，应该是不会来的，没有预约就直接敲门的人还能有谁？ 这家伙还算有几分良心，知道最近我忙，去不了大酒缸，这就主动来看望我了么？果然做了一段时间的主厨，连情商都跟着升高了啊 “我亲爱的妹妹，这是怎么了，见到老哥就这么开心？” 古亚诚推门进来，发现妹妹的脸蛋红扑扑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在这隆冬季节，倒是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团浓浓春意中，顿时有些愕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我变得英俊了是没错，可对妹妹应该没有什么杀伤力吧？ 还有我不告而来，这丫头最多也就是惊喜、说不定还会十分惊愕，怎么会变得如此春光灿烂，莫非是最近吃了人参果了？ “怎么是你啊？” 古亚楠顿时大失所望。 “怎么说话呢？几个月没见了，难道你就没想念过我这个亲爱的欧巴吗？” 古亚诚最近换了个思密达国的女朋友，据说是个少见的纯天然美女，人甜的像蜜糖，整天欧巴欧巴的叫他，结果就连带着他也患上了欧巴病。 古亚楠做了个干呕的样子：“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哈哈，打招呼干什么，妹妹你是要准备迎接我吗？” “我好提前躲开你啊。” 古亚楠向古亚诚身后看了看，还好，欧巴国的女朋友没跟来，这让她感觉还好过一些，前不久在视频中见到了哥哥的思密达国女友，差点没把她给腻歪死，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男人都会喜欢这些腻腻歪歪的女朋友。 等等，莫非那个家伙也喜欢会叫‘欧巴’的大长腿蜜糖女友？ 嗯，我的腿也不短啊，还很浑圆天啊，古亚楠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脸红不红啊！ “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 古亚诚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古亚楠对面的沙发上：“你这么对我，哥哥可是会伤心的。 这次我可是为了你心仪的小男友特意赶来，为了怕被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知道，谁都没敢告诉，还不是怕泄露了消息？” “去你的，我哪有什么心仪小男友啊？” 古亚楠一张脸羞成了红苹果：“你可别瞎说啊，人家比我小了四五岁呢，我我现在就把他看成是邻家的小弟弟” “小弟弟就小弟弟，还邻家的？ 丫头，你这点心思可瞒不过老哥我。 你放心，只要女人有意，就没有搞不定的男人，我永远支持你！” “古亚诚你滚蛋，说得这么难听！” 古亚楠是彻底发飙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平时衣冠楚楚跟个文明人似的，一到了她这个妹妹面前就变得像个无赖、直接从春晚舞台出溜到小剧场去了，就说这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你也不能开皇腔啊你！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咱们说正经的。” 古亚诚笑着摇摇头，丫头这是沦陷了啊，还邻家小弟弟，就是脸皮子太薄，不会生扑，这可不行啊。 不过好在有自己这个哥哥在，还怕那小子跳得出如来佛的手心？ “祝先生亲自提议，还有你我交上去的方案，都被董事会的那帮老头子给否了” “什么！” 古亚楠一听就炸了，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是要疯吗？自己和哥哥的提案被否也就算了，他们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不反对才是怪事了。 可他们居然连祝先生的面子也不卖？ 黄河集团入股尚周集团，有一半是因为祝先生的情怀，另外一半就是冲着周栋，如果这个提案被否，祝先生随时可能撤资，以他跟周栋的交情，随时可能拉着周栋单干！ “私房厅说话就要开业了，董事会的那帮人不是不知道，私房厅就是‘捉古轩’！ 恢复古菜谱、在华夏勤行建立泰山牛耳的地位，让我们尚周集团旗下的餐饮企业拥有决定华夏勤行大势、甚至是决定‘国菜’归属的资格和能力，全靠这一步棋了！” 古亚楠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把高端美食推行华夏，最后影响全世界，同时也让我们尚周集团成为美食巨无霸，从容转型，这可是爸亲自制定的计划，他们却总是为难我们，这究竟是为什么？” 尚周集团最初是以房地产起家，随着房地产泡沫越来越大，才开始转型做商业地产，却没想到又遇到了蓬勃发展的电商和it新经济，在这个马爸爸笑傲烟云，周游世界铸就金身的时代，人们真正尊重、佩服的，还是这样的商业领袖。 古家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能不能提升商业地位、成为商业领袖这种风云人物了，而是已经面临着生存危机。 重资产要转型谈何容易，曾经的华夏首富现在都很狼狈，已经从首富变成排名十几位，有人戏称是‘首负’来着，更别说只有过百亿市值的尚周集团了。 重资产转型不易，传统行业很难抗衡电商，古老董事长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吃’上，这自然与他本身就是个吃货有关，同时也是因为与‘吃’相关的饭店业是最需要实地体验的，可以从容抗衡电商。 你可以去x宝上买衣服买鞋子，可你买份美食试试？等到了手里也就没法吃了；现在的外卖几乎就是垃圾食品的代名词，真正的美食那是一定要在店面里享受的。 可在烹饪美食业，尚周集团才是个真正的邻家小弟弟，哪怕是联合了祝延平的黄河集团，也只是解决了资金缺口，却还需要在华夏勤行竖立起自己的地位来。 所以在现阶段，像周栋这样的厨师对尚周集团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周栋取得了香江美食大赛的金奖后，简直就是尚周集团最珍贵的‘动产’之一。 或许在周栋看来‘私房厅’只是他厨神之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可对于尚周集团来说，‘捉古厅’却是他们在勤行竖立威信的重要筹码。 如今这个筹码没有被敌人夺去，却被自己人各种加诸风雨，让古亚楠怎么能不恼火？她感觉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不仅是冲着父亲来的，还是冲着自己的邻家小弟弟来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护崽儿的母狮，已经有些出离的愤怒了！ 古亚诚摸出一根细枝的金陵十二钗，四处寻找烟灰缸没找到，却找到了妹妹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最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将香烟放下：“我很少抽的 范家和周栋打对台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可能你还不知道范家在华夏勤行的影响力有多大。 总之那些老家伙认为，周栋不应该招惹范家，这将会给尚周集团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他们准备停止支持九州鼎食五年内以‘捉古轩’为标杆、将高端饮食品牌推广到三十个二线城市的计划。 他们甚至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 古亚楠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都仿佛要冒出火来。 如果这帮自命不凡的老家伙只是因为认知错误对尚周集团产生一些不利影响，她还勉强可以忍耐，可如果这些老家伙跟周栋过不去的话，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那时就是两个字：开撕！ “他们还说，周栋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勤行天才，而且也取得了很多荣誉，可毕竟在华夏勤行的根底还是浅了些，并没有担任过重要级别宴会主厨的资历，更何况还惹上了范家” “你搞搞清楚，明明是范家在挑事，根本不能怪周栋好不好？” “丫头你冲我吼什么啊，又不是我要为难周栋的” 古亚诚很是无语地道：“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华夏的名厨又不是只有周栋一个，近在咫尺的鲁菜宗师王海滨不是还没真正的金盆洗手麽？与其现阶段就跟范家过不去，还不如给‘捉古轩’换一名主厨。” “他们敢！” 古亚楠是出离的愤怒了，真是朝中无能累死大将，这帮董事会的老家伙一个个尸位素餐不说，还总爱对九州鼎食指手划脚，这次竟然把脑筋动到了周栋的身上，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单干！ 哥，我的私房钱还有两三千万，你能拿出多少来？” “啊，找我要钱啊？” 古亚诚听得一哆嗦，心想你这是拿老哥我当银行了？ 我的开销多大啊，买名车不要钱啊？买了名车不把车模顺手买下来我好意思吗？ 咱不说一个月一换，三个月换一个女朋友总不算过分吧？ 换女朋友不得重新投资啊？ 你当老哥跟你一样纯情加无趣呢？ 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我没钱，你的未来嫂子们开销都很大，这个你是知道的。” 古亚诚苦笑道：“再说你也不至于出去单干，你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只是为了给你通传个消息吧？” “嘿嘿，我就知道不找你要钱你是不肯说的，瞧你那扣扣搜搜的样子，真没出息。” 古亚楠嘿嘿一笑：“快说吧，你究竟有什么鬼主意？” “哎，本来是不想陪着你冒险的，不过既然事关我未来的妹夫，那我也只能把个人安危抛两边、道义摆中间了。 听着丫头，就四个字，先斩后奏！” “切，这谁不知道？ 我正准备这么干呢，这还用你教我？” 古亚楠顿感失望，本来以为老哥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主意呢，原来就这个啊。 “不懂了吧？ 知道归知道，真正要做好可不容易，你以为‘先斩后奏’就是梗着脖子自己干上一气，大不了以后伸着脖子挨刀？ 没这么简单！” 古亚诚接过小秘书送来的咖啡喝了口，晃悠了下二郎腿道：“老哥教你一招，要‘先斩后奏’，得分两步走。 这第一步，就是造势，最好是让华夏勤行全知道，周栋不光要开‘私房厅’，而且这个‘私房厅’还要在营业的同时去挖掘、恢复很多失传古菜，挽救非物质文化！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咱们尚周集团可不是掉进了钱眼儿里的资本家，咱们是有情怀的。 我告诉你丫头，你还别不信，这年头儿你只要扯上了情怀，那就立即变得高大上了，就能引起同行乃至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古亚楠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古亚诚，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样子都变了，好像有点油嘴滑舌了。” “嗯，你那个未来嫂子说喜欢华夏文化、尤其是京都文化，这不是陪她在京都呆了一个月嘛，不知不觉说话就成这样了。 你别挑这个理儿，听老哥继续说啊咱们把这个势造好了，这才叫‘先斩’，就是谁都无法挽回了的意思。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就是再不满，他们也得憋着！毕竟尚周集团不能出尔反尔吧？ 那些老家伙可比咱们要脸不对，这话有毛病了，应该是说，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到时候他们就是心里再怎么憋气，也得认了这笔账！ 对了，私房厅应该建设的差不多了吧？越早开业就越好，必须要高大上，可不能像大酒缸似的，对了，营业时间也得要足够高大上” “哥你越说越没谱儿了，营业时间还有什么高大上的？” 古亚楠噗嗤一笑，老哥去了趟京都，说话都比先前夸张了好多。 “不懂了吧？还九州鼎食的行政总厨呢。 不过也不能怪你，别说是你了，我要不是去了趟京都，也不相信有这回事，以前偶尔听说，也都当是传说。 对了，我那未来别瞪眼啊，开个玩笑都不行吗？周主厨是怎么安排私房厅的营业时间的，跟你商量过没有？” “我说过不管后厨的，所以也算不是上商量。不过周主厨倒是对我说过，私房厅开业后，每天只做一桌菜，菜谱是由私房厅来定，会提前告知预约订饭的客人。” “你看，我就知道会出问题，这样怎么能行呢？一天做一桌饭太多了！ 还有菜谱哪有提前让客人知道的道理，像这样‘低三下四’的，那还叫私房厅？” “一天一桌饭还多？再少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你不懂！ 丫头你知道京都最牛的私房菜么，随园的袁子丹算一个，但他也不是最牛的；还有个祖上是首席御厨的，人家的私房菜一个月就提供一桌，你要吃饭最少得提前半年预约。 还菜谱？吃什么客人都不许问的，到时候给做什么，完全得看厨师的心情，你还爱吃不吃！ 看到没有，这才叫高大上，这才叫逼·格！ 没点脾气开什么私房菜、当什么大厨啊？ 丫头你就得跟周栋沟通一下，让他也好好学习学习，得学着有点脾气！” “哥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古亚楠暗中撅了撅小嘴，心说周栋还没有脾气呢？他脾气就够大的了！ “总感觉哥你说的这些就是歪门邪道说说你的第二步吧。” “嗯，造势这一步就得按照我说的来，丫头你要多做周栋的工作，要搞人情馆子不是有大酒缸么，私房厅就得有私房厅的样子。 可咱们也不能光靠造势，‘先斩’完了，就得‘后奏’，得堵住那帮老家伙的嘴！” “怎么堵啊？” “我在京都上层圈子得到一个消息四国国·宴，将在中立地区举办” 古亚诚压低了声音道：“周主厨现在的名头虽然不少，可很多都只是在行业内部，影响力毕竟有限，虽说是有一个国际金奖在身，资历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如果我们运作一下，让他可以参与这次特殊的国·宴 到时候那群老头子还能说什么？” “好办法啊！” 古亚楠顿时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泄了气：“根本不可能的，周栋的性格我了解，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376 幸运顾客 望着一脸患得患失的妹妹，古亚诚心中暗笑。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迷失了啊？ 不过也能理解，周栋那小子就连自己一个大男人看着都挺顺眼的，何况是女孩子？而且二十刚出头的年龄，已经是华夏名厨、青年宗师，虽说厨师说到底也还是伺候人的，可也得分是谁，就说京都那家私房菜的主厨，那还是简单的厨子麽？那简直就是‘白裙傲王侯’一样的人物。不为别的，就为牢牢抓住了你的胃，你想吃到好东西就得服个软儿！ 周栋要是再进一步，那也就是厨子中的顶尖人物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厨子中的状元做自己的妹夫倒也勉强够资格，老爸那里估计问题也不大，谁不知道尚周集团的董事长就是位大大的吃货？ 其实早前古亚诚就看出些苗头了，那时他可是激烈反对妹妹的这份心意，谁让那时周栋还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厨师呢，怎么看都不是门当户对，老爸再是如何的贪吃，也不可能待见一个刚从技校毕业不久的小厨师。 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周栋天才横溢，周面王、周酒神、香江大赛金奖得主、青年宗师无数名誉和头衔加身，古亚诚的态度也就从反对变成了支持。 “丫头，要征服一个男人有各种手段，他们啊，有的最喜欢皮·鞭、有的最喜欢温柔，周栋显然是后一种。 什么是温柔？不光是笑语如珠，还得让他真正感受到你的关心。 要劝他参与这次特殊的国·宴真的很难麽？我还真不信了，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比他自己都关心他的前程，处处为他着想、默默为他铺路，花费无数精力和时间帮他把路给铺好了，他会不感动？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功夫下到了，他一准沦陷” “去你的。” 古亚楠听的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什么沦陷啊，那都是形容女孩子的，弄得我好像就该多主动一样。”死鸭子嘴硬说得就是这会儿的古亚楠，只不过她这种鸭子好看了点儿，一般不怎么需要嘴巴硬就把理占了、事办了，偏偏遇到周栋就好像遇到了克星。 古亚诚哈哈大笑：“咱们看看那小子去，他的运气来了！” 古亚楠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今天他不在大酒缸，去早点部了，这会儿都八点多了，现排队也来不及啊？” “去早点部了？ 他现在都是主厨身份了，一人执掌大酒缸和即将开业的私房厅，怎么还有时间去早点部呢？”古亚诚很是疑惑，要是让他这个尚周集团的董事长去下面的商业广场做主管他是肯定不会干的。 “念旧呗。” 古亚楠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他啊，非要说自己是从早点部走出来的，早点部就像是他的家一样，就算做了主厨，也不能忘记了早点部的老客人。 所以每隔半个月都要去早点部一次，或者推出新品，或者就给老客们带去彩蛋，让客人们选择早点品类，他现场做。 以前还是要提前一两天在公众号上让客人们参与，他好做准备；最近两次可就厉害了，已经开始现场选择现场做，不过都是限于普通品类、就是早点部内有食材的才行。” 古亚诚奇道：“哎呀，这小子现在都牛成这样了？ 现场点现场做，这可太考验厨师的功夫了，不过也对，要是没这份本事，咱们就是花费力气帮他运营到了国·宴上，他也应付不来啊？” 他有心推周栋向上再走一步也不光是看了妹妹的面子，而是在京都听一些公子哥们说起，国·宴上白案的工作任务还是很大的，周栋那可是华夏面王，有了这个基础，才有登堂入室成为国·宴厨师的可能。 至于让周栋成为国·宴的主厨？连他也觉得没有任何可能，甚至连二厨都没敢想。 “我不是说了吗，周栋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他的性格我了解，上次去香江要不是他的母校也跟着请求、几位老爷子跟着劝，他是肯定不会去的，更别说去京都了。” 古亚楠摇摇头，别看她跟周栋的接触有限，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要是一个心向着大城市、耽于富贵名利的人，会在凤栖村修建别院？而且一有功夫就跑去住两天？ 一个人的性情心志，从这些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她反倒越来越有些放不下周栋了，总感觉这个帅气的大男孩就像是现代社会的一位隐士，特立独行，很是招人喜欢。 “呵呵，先不管他会不会同意我们的安排，说起来也有好久没尝过他的手艺了，还挺想他的那道碧藕脂玉粥的。 走吧，今天我这个古董事长千里迢迢的来了，他总要开个后门，别再让我排队了吧？” “想得美。” 古亚楠笑着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 说起来自己也有很久没吃过周栋的早点了，古亚楠心里也是怪痒的 最近柳长青就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明明是隆冬腊月天，在他却好像是阳春三月，走到哪里都仿佛裹带着一身春风。 本以为周栋升了主厨后，早点部的生意会一落千丈，谁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前段日子对面开了家老酒馆跟周栋打对台，就连苏省的《大国寻味》和岛国的《京东日报》都跟着掺和了进来，对面老酒馆是出名了，没想到周栋的名头也变得更加响亮起来。 现在柳长青对岛国人的恶感都稍稍减轻了一些，这些家伙好像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在报道玫瑰香露的同时居然也没忘记了捧一把周栋酿造的美酒，现在经常有新客跑到九州鼎食询问周主厨的情况，只要被他遇到，他就会挺直了腰杆告诉对方，‘周主厨？知道不知道那是从我们早点部出去的人？ 我还告诉你，大酒缸的彩蛋就不算什么，一周有三回呢，可咱们这里就不得了啦，周主厨半个月才来上一回，或者推出新品、或者现点现做，您要是成了幸运顾客，那就可以指定周主厨做某样您喜欢的早点，想想吧，那可是咱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呢！’ 柳长青可没说错，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半个月一次怎么看都更稀罕些，甚至就连龙大神的新文里都说了‘大酒缸让我流连往返，可早点部才是让我最为魂牵梦萦的地方，他从这里走出楚都、也从这里走进了我们心里’ 你无法想像这样抒情的文字会出现在一本叫做《我是勤行第一人》的网络小说中，要是不看书名还当是言情小说呢， 龙大神是真的因为这本书火了一把，同时书中的各种勤行掌故、勤行兵器谱的传说、阿姐湖五湖鱼王与周栋的‘一战’，也让周栋跟着又火了一把，如果说之前周栋的名气还只是在老客和同行中流传，现在已经渐渐广为大众所知。 最近这段时间大酒缸的生意越发火爆，每到周栋出现在早点部时，马路牙子上排的队伍都能列出一里地去，交通警们现在都成早点部的熟客了，一开始都是来维持交通秩序的，接过迎宾小姐姐递来的热呼包子一吃，艾玛真香，还有吗？小姐姐笑着说下次请早点来排队 于是楚都早点部就多了一群免费维持秩序的人，迎宾小姐姐们可轻松了。 “哎呀，古总、古董，您二位来了，古总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好提前替您排个号啊？” 一眼望见古亚楠兄妹，柳长青忙上打招呼， 现在他可不是从前那位二级厨师了，就是个地道的商人，借着周栋的春风，老婆孩子都住上了小别墅，现在看谁都像看到了rb，所以也就见谁都是满脸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因此变深了许多。 古亚楠瞥了眼后厨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笑道：“柳经理可真会说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来了也要排队是吧？偏偏还这么客气，让我都无话可说，所以说啊，怪不得您能发财呢” 柳长青打着哈哈：“哈哈，古总可真是会开玩笑，这还不是靠着九州鼎食的招牌和小周的本事么，我啊，这就是遇到贵人了。” 他这句贵人指得可不光是周栋，捎带着把古亚诚、古亚楠全给捧了，让人听得十分舒服，古亚楠笑道：“行，那我们就排个号。” “排个号就成，排个号就成啊，古董和古总请到我的办公室喝茶等待就是，哪能真让您二位站在这里排队呢？” 古亚楠兄妹笑着点点头，尚周集团的董事长跟九州鼎食的总裁都站在外面排队也确实不像话，便跟着柳长青进了早点部的办公室。 现在柳长青是财大气粗，一个早点部还能弄了个挺上档次的办公室，室内养着小金鱼儿，办公桌旁还放着君子兰，一整面墙壁都被掏空了安上单面玻璃，坐在里面能清楚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进来，古亚楠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柳长青，心说这个糟老头子可坏的很，周栋可不要被他给带坏了啊？ 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只见早点部内已经多了台足有80寸的液晶电视，就悬挂在横梁下方，并没有播放什么电影电视剧，而是有很多人名在滚动个不停，古亚楠扫了一眼，居然还看到了自己和哥哥的名字，其中还看到了个叫龙破天的。 对这位龙大神古亚楠可不陌生，最近还在看他的新书呢，书的内容不重要，谁让主角是周栋呢？而且龙大神的笔触也非常幽默，特有才！她最近追得还挺上瘾。 “这个液晶电视是怎么回事？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呢？” 古亚楠奇道。 “这是最近才添设的，小周现在每半个月才来一次，光是在公众号上抽选幸运顾客让很多老年顾客都有意见了，而且为了公平、公正、公开，还是把大家的名字都放在电视上更加直观。 刚才古总和古董领号的时候，名字就已经被录入系统了，所以也会显示出来并参与幸运顾客的评选。” 古亚诚看了眼柳长青：“以后叫我董事长，别叫什么古董，容易被人误会。” 这个称呼让他郁闷很久了：“还有啊，如果被抽中了，是不是什么样的美食都能点？这小子”忽然见到妹妹目光不善，忙改口道：“周主厨就这么有把握，难道说天下的美食他都会做不成？” “看董事长说的，哪有那样的厨师啊？ 目前限定指定的品类是早点，至少也是要能够寻找到食材的，如果遇到是小周没做过的，那还要客人说出自己了解的做法才行。” “小周？周栋现在是九州鼎食的主厨，论职位比你还要高些，这样称呼他恐怕不合适吧？” 古亚楠皱了皱眉头，这称呼太亲近了，让她很是不高兴；如果是没见过这面单透镜还好，见到了这东西，他宁愿周栋跟这个糟老头子保持距离。 其实人家柳长青也没多老，她就是看着不爽。 “是是，古总说得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小周就是不肯让我叫他周主厨，还说他当初就是到早点部实习的，我永远都是他的柳老师。 哎，这孩子就是厚道。” 古亚诚倒是对此不怎么在意，只是继续问道：“呵呵，还要客人说出了解的做法啊，那要是客人说不出呢？” “那小周就得试做两次了，不过一般如果是早点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有时候我见他中间眯上个十几分钟，醒来后就能做出让客人满意的美食了。” 柳长青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周栋经常是眯上一小觉醒来后就如有神助，难道是睡觉可以给厨师灵感麽？他也学着周栋的样子试过，感觉也没能提高厨艺啊？ 估计这就是天才的特殊之处吧？经常遭受‘天才暴击’的柳长青现在都习惯了。 “我还真是有点不信了” 古亚诚笑嘻嘻地望着外面的液晶电视道：“小楠，你得祈祷别抽到我做幸运顾客，否则啊，我一定会给周栋出个难题。” “出就出呗，反正你也不可能难住他的。” 古亚楠仿佛理所当然地道，自从上次在泉城见识了周栋独战王海滨师徒，她就对周栋有种盲目的信任。 “小楠，你这不对吧？我可是你的亲哥，你究竟是哪一头儿的？” 377 甜汤核桃酪 楚都地邪，古亚诚的话音还未落，电视屏幕上已经出了结果，古亚诚三个名字全屏显示，而且还被改成了大红名。 “哈哈，我就说我的运气一向都是不错的！” 古亚诚大笑着站起身来，还没忘记安慰妹妹两句：“放心放心，如果他真是做差了，我就硬说还不错，肯定会给你的周主厨留些面子的” “什么我的周主厨，古亚诚你说话注意点。” 古亚楠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个哥哥也是越来越不着调儿了，这还当着外人呢！柳长青把头一低，拨弄起了被子里的茶叶片子，反正我什么都没听见。 “古亚诚，尚周集团董事长？好家伙，我记得九州鼎食就是尚周集团的吧，这不就是小周师傅的大老板？” “什么老板啊，这是酒店，后厨可不归董事长总经理管，最多算是合作关系。” “这样啊可怎么就这么巧呢，就一个幸运顾客，结果就抽中他了，这不是提前安排好的吧？” “嗐，管他是不是安排好的呢，以小周师傅的厨艺和早点部的生意来看，根本就没必要找人架托儿，再说就是要架托儿，那也没有董事长亲自上阵的道理啊？ 要真是这位董事长故意来考察小周师傅的厨艺，那今天这场面可好看了，嗯，我得再来两根油条，我慢慢吃” “刚吃了一笼包子和一个鸡蛋饼，还吃呢，撑不死你！” 见到古亚诚的身份，早点部的老客们是议论纷纷，龙大神早就吃完东西了，跟刚才那位一样，又点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慢慢抻着，就等着看这场好戏。 随着周栋的厨艺日渐精湛，为了尽力回馈早点部的老顾客，每逢他归来之日，都会开启两轮抽选活动，今天从前面那轮开始龙大神就开吃，一直吃到第二轮有什么办法呢，早点部这半月一次的活动都成他新书里的固定桥段了，既然读者都爱看，他就得留下来观察生活。 见到古亚楠兄妹从早点部的经理办公室走出来，龙大神顿时精神一振，戏肉来了！别的不说，就光是古总兄妹出场的这段，我就能水一章！ 迅速拿出手机开码，龙大神管这个叫现场直书。 “周主厨，看来我真是好运气啊？哈哈！” 这会儿已经是9点多了，早点部内依然是人满为患，不过还是有张空下来的小桌是专门留给幸运顾客的，否则万一还在排队的顾客被抽中了，也不能站在门外面跟周栋交流不是？古亚诚笑嘻嘻地坐下后，先冲厨房内的周栋招了招手，见周栋一露头，心中暗挑大拇指，不错啊！这段时间没见，这小子好像又帅了许多，怪不得妹妹总惦记他呢。 “两位古总好。” 周栋笑着点点头：“古董的运气是挺不错的，您是今天的第二位幸运顾客，不知道想吃点什么？不过” “行了，都听柳经理介绍过了，你的规矩我懂。” 古亚诚呵呵一笑：“我还真得好好想想，点些什么呢？普通一般二般的东西怕是真难不住你。” 周栋笑道：“怎么古总是故意要来为难我的啊？” “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早就听说你当初在凤栖村的时候，一碗碧藕脂玉粥硬是暂时保住了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祝爷爷，这件事都传得神了，像你这样的厨艺，还能被我给” 说着说着，古亚诚忽然一愣，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这边立即就被龙大神捕捉到了信息，奋笔疾书道‘话说这位古总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来为难咱们的周主厨？ 谢谢大家，请投推荐票、月票，x点中文网欢迎您” 书评区顿时一阵大骂。 “断章狗！” “看到这两张月票没有，呲啦，没有啦！” 龙大神这会儿哪还有心情去管读者骂不骂，古亚诚说出的美食名字连他这个最近查阅了大量美食资料的美食文作者都不觉一愣。 这家伙真是尚周集团的董事长吗，不是来拆台的吧？ 古亚诚点的这道美食是‘甜汤核桃酪’，别说龙大神，就连周栋也不觉一愣，这道老京都美食怎么会被生长在南方的古亚诚给知道的？ 看古亚楠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这道美食连她都没吃过，估计听名字都是头一回。 很多顾客也是议论纷纷，这‘甜汤核桃酪’是什么？拿奶做的，还有核桃？ 怎么没听过啊！我去，不愧是董事长啊，看看人家点的这东西，哪像刚才那位，多好的机会结果点了个驴打滚儿，明明京都老字号的店里就能吃到，这不是浪费机会么！ 龙大神码字的手停了下来，大声道：“小周师傅，这道美食我们可都没听说过啊，您能不能在做之前给我们讲讲啊？” 周栋看了眼古亚诚，笑道：“我也是偶然在京都听一位朋友说起过这道美食， 其实在早年间也不算什么，只不过要求的功夫较细，用料又比较普通，利润不高，所以也就渐渐没有多少人肯做了。 这道甜汤核桃酪，难就难在一个‘酪’字上。” 古亚诚听得一愣，没想到啊，这小子都神了，竟然跟那位开办私房菜的御厨后人说得一个样！ 他这次去京都也是刚巧碰上了机会，一个京都公子圈里玩儿的比较好的人带他去过那家传说中一月只做一桌饭的私房菜，因为是临时找关系才蹭上的这顿饭，结果还去晚了，就赶上最后的这道甜品。 也刚好是赶上这位大厨当天心情不错，就给他们解说了几句关于这道人人称羡的甜品内容，当时就说过这道美食难就难在个‘酪’字上，正与周栋所言一般无二！ 只听周栋又道：“这道美食名字里带着个‘酪’字，大家就容易联想到各种奶制品， 其实啊，这道美食是不用奶的，因为‘见奶三分油’，奶这种东西本质上其实跟核桃是不合的，现在一些个什么核桃奶，其实都忽略了食材之间的相互关系。 虽然没有奶，却要做出酪香来，这靠得就是厨师的功夫了，所以说我们古董今天这是考我来了。” 古亚诚闻言连连摆手：“小周师傅您可别误会，我就是在京都一家私家菜吃过这道甜品，一直想着，今天刚好借这个机会解解馋，可不是为了考您。” “哦，那要这样说，我更得做出这道美食了，而且大家都听古董说了吧，他可是在京都的私房菜吃过的，可糊弄不了他。”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那我们也都有口福了，小周师傅您回头多做几份，我们也跟着解解馋呢。 这也是很多人宁愿要多点两根油条也不肯走的原因，幸运顾客一旦选定了美食，周栋肯定不会只做一份，运气好的话就可以跟着吃到了。 周栋摇头笑道：“古董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道美食如果要做的精细，白米是要提前泡上一天一夜的，这样取出的米浆才能刚刚好，幸好我另有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个时间问题。 不过厨具就有些难办了，要做好这道美食，用普通的锅可不行，需要用到小薄铫，这样煮出的甜汤核桃酪才能保证火候，可惜这种厨具现在已经被淘汰了，临时买都没地方买去，就只能用没用过瓦泥药罐来代替了。 爱国，你到对面的中药铺帮我买个药罐子回来，尽量挑选罐壁薄一些的，咱们是做吃的东西，可不是煮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被周栋这么一说，众人都更加期待了，连用什么厨具都能这么清楚，可见小周师傅是胸有成竹啊？ 古亚楠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周栋，她发现这个大男孩儿真是一个谜，说到各种美食，似乎就没有能难住他的。 “各位请稍等，我先去做些准备工作。” 周栋转身正要走，却被古亚诚叫住了，古亚诚笑嘻嘻地道：“周主厨是第一次做这道美食，要去先试做几次吗，不知道我能不能旁观啊？” “我是第一次做这道甜汤核桃酪古总是猜对了，不过我说的准备工作是要先小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古董也看到了，从一大早就开始忙，还真是挺累的，不休息一会儿真是不行。” “小睡一会儿？” 古亚诚哭笑不得，自己也是健忘，刚才柳长青不就说过他有这个毛病麽，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周栋施施然走回后厨，苏氏兄弟狗腿一般已经将睡椅准备好了，周栋往上一躺，两人按头的按头，揉腿的揉腿，令周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后厨内细细的鼾声响起，客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小周师傅这路数可真够清新脱俗的。 也就是十五六分钟，周栋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周爱国这时候也把药罐子给买回来了，抬头看看时间，刚好来得及。 见周栋开动，早点部的师傅们顿时呼啦啦全部围了上来，大家现在都想明白了，小周师傅现在是半个月来一回，以后还说不定变成多久来一趟呢，这手艺是看一次少一次啊。 龙大神跟古亚楠兄妹也挤了进来，也就是他们三个人，别的客人想进来都会被后厨的工作人员拒之门外。 就见周栋将淘米盆备好，从口袋里舀出一葫芦瓢白米，持瓢的手扬在半空，然后以极小的幅度开始迅速抖动，如此一来，一些米就被留在了瓢里，一些米则纷纷扬扬洒落盆中。 古亚楠心中一动，周栋的手法让她想起了当初在泉城时王海滨的那种奇异的刀功；事实证明，这样的手法并不是只有患了帕金森的老宗师才能做到，周栋这个年轻人一样可以。 心有多抖，手就有多抖。 只要你的心还在抖动，手就可以抖动。 刷刷刷！ 行家看门道，古亚楠兄妹这种棒槌就是觉得好玩儿而已，可后厨的师傅们却是一连串的惊叹，就小周师傅的这一番操作，白米就被迅速一分为二，掉进盆里的颗颗饱满、珠圆玉润，留在瓢中的则是多少有些瑕疵的。 别看这就是简单的选材，试问如果没有小周师傅这样的手法，哪家饭店能够做到？全靠人工分拣白米吗，别扯了！ 也就是说，包括华粹居、华夏宴宫这样的顶级名店，都没有人会这样花费功夫去挑拣白米，毕竟店面越大，需要的白米就越多，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人工浪费？ 光是这第一步，小周师傅就已经将华夏的酒店、饭店统统甩在了身后！ 周栋挑拣完了白米后，要解决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这道甜汤核桃酪的要求是白米在温水中浸泡一天一夜，现在却要在短短一个小时左右完成，就必须走些捷径，他的方法是首先将白米加少许水后，放入铁锅隔水蒸。 为什么是隔水蒸而不是上笼蒸，这就是在造化后厨中练习所得的经验。 上笼蒸传热慢、耗费时间不说，也容易走失米浆，隔水蒸就好了许多，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避免走捷径带来的瑕疵。 周栋也不想人前显圣，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隔水蒸了五分种左右，迅速掀开锅盖，等第一层热气冲出锅后，便双手疾插入米中，稍入即出，迅速插·拔了十几次 在传说级洗菜技能的连番催动下，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神秘力量纷纷涌入这些被蒸到半熟的白米中，迅速弥补着时间不足带来的瑕疵。 众人看得一阵发呆，小周师傅这是怎么了，改练上铁砂掌了？ 古亚楠更是尖叫一声脸色大变，如果不是古亚诚反应够快迅速按住了她，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到周栋面前捧起他的手看看，你这是疯了吗，把手指头往热米里面插，有没有被烫到啊你！ “呵呵，让大家吃惊了。没办法，这白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可以使用的程度，就必须先隔水蒸一下，如果我不用手快速翻动，米粒散热不均匀，会影响到成浆的口味，嗯，就是这样的” 周栋也只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后厨的师傅们却是听得面色古怪，心说有这个说法吗，我怎么没听过？ “老师，红枣和核桃都取来了。” 胖子就是有眼力见儿，看到周栋似乎有些尴尬，连忙上来岔开了话题。 “嗯，不” 周栋正想夸奖胖子一句，忽听脑海中传出久违的系统音：“恭喜宿主，传说级洗菜技能使用次数达到系统规定，得到隐藏成就‘洗菜大圆满’！” 什么？ 周栋不觉一愣，还有这种成就么？ 378 三大副职业 周栋万万没想到，传说级技能居然还有圆满这一说。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传说级洗菜技能在周栋看来已经太过逆天，不仅可以在宰杀禽畜时令其慷慨赴死、消除死亡恐惧，前不久还发现这个技能中还包括了渔猎的能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厨艺相关了，简直特么就是生存技能啊？ 现在又搞出个大圆满来，这是要怎样？而且你不能光说什么大圆满，却不给好处吧？ “恭喜宿主达成第一个‘传奇大圆满’成就，系统将赠送菜谱宝箱一个以及赞赏值一万点、同时为您开启相关副职业， 根据宿主达成大圆满的传说级洗菜技能，目前可为您开启三项副职业，分别为种植、养殖、渔猎。” 果然不愧是大圆满啊周栋很是有些惊喜，这么好，很久没见到系统这么大方了啊，送宝箱和赞赏值不说，连副职业都一口气开启了三个？ 这会儿先不急着开启菜谱宝箱和清点赞赏值，周栋先查看起三个副职业来。 只见在传说级洗菜技能的下方，出现了三个闪动着幽蓝色字体的副职业名称。 1：完美级种植技能（注，副职业将比对应的传说级技能低一个等级，且无法升级）：宿主开启该副职业后，将拥有‘施凡种而得良品’之逆天能力，哪怕是在普通的土地上，宿主种植的普通农作物也将被‘拔流升品’，成为人们眼中不可多得的超级有机绿化生态作物，不仅美味、而且健康， 不过在每次施种时，需要耗费一定的赞赏值。 这画风才对嘛 周栋点点头，就知道系统没这么大方的，果然是又算计上我的赞赏值了，这就是个‘周扒皮’啊！ 又转而看向下一个副职业。 完美级养殖技能。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不如此怎么养得起胖娃娃？ 周栋看得是一阵眼晕，这系统也越来越皮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继续看说明：该技能可让宿主拥有与‘禽兽’沟通的能力，这种心与心的交流与单纯靠洗菜技能提升禽兽肉质有着本质的区别， 例如，当你可以从一群鸡中寻找到真正的爱情，并且还能‘成其美事’的话，它们生出来的小鸡又该是多麽的美味呢？ “好嘛，我跟禽兽沟通交心这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周栋摇了摇头，对这个技能没有多大的兴趣，我现在是个大厨，有必要自己搞养殖吗？还给不给广大养殖专业户一条活路了？ ‘拥有该技能后，宿主养的猪将远离非洲、欧洲、美洲等等各种莫名其妙的猪瘟，鸡鸭亦同理， 总之，你所养殖的禽兽们将非常健康、绿色、环保、味美这只需要耗费您一点点的赞赏值” “你个死要‘钱’的！”周栋怒骂。 ‘身为一名大厨，难道宿主不希望你的客人吃到最健康、最美味的食材吗？ 所以，亲自养殖出顶级的禽兽，你责无旁贷，且完美级养殖技能将加快宿主所养殖禽兽的出窝及出栏速度，例如您养的小猪仔将在三个月时间出栏，其肉质的美味程度并不亚于用传统养殖法放养的良种黑毛猪！ 而这一切，只是耗费您的一点点赞赏值’ 周栋微微扬眉，系统虽说是‘贪婪’了一些，这个副职业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就算以后不搞大规模养殖，养几头猪留着自己吃也是好的，便把目光又望向了第三项副职业，渔猎。 ‘比起养殖和种植来，渔猎其实才是人类最原始的生存手段，同时也是古人在烹饪前期必须掌握的取材方法， 宿主身为一名顶级大厨、未来的厨神，难道会甘心永远料理一些人工种植和养殖的食材麽？ 宿主，请在不触犯这个国家法律的前提下，去施展你的渔猎技巧吧！ 本副职业不需要耗费赞赏值，反之如果宿主渔猎到令人称羡的美味，还将因此获得大量的赞赏值。 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听起来不错！周栋顿时目光一亮，这个可以有啊？在阿姐湖钓鱼的时候就尝过这个副职业的甜头了，五湖鱼王凌镇风那次输的可算是冤枉。 ‘宿主接受三项副职业，地材元图成功开启！’ 一道金光闪过，在美酒星谱的旁边，多出了另外一个类似商城的界面，粗略分为种子类、果实类，其中种子类多是一些现实生活中不曾见过甚至听过的名字，周栋的目光从稻种类扫过，就见到有‘乌云追雪’‘绿翠红沁’‘天香雪实’等等，不过后面的‘价格’都极为惊人，基本都是过万赞赏值起的。 果实类则截然相反，都是现实生活中有的东西，例如鲁省最好的白菜品种‘豌豆黄’‘翠芽绿’、楚都白莲藕、新土省的金丝大枣、香葡萄而且无分季节大量供应，这简直就是让他随身带了一个食材库。 当然如果从‘地材元图’中提取这些果实也是需要耗费一定赞赏值的，只不过耗费极少，因为系统同时也有回收同类果实的功能，可以折抵掉一些所需的赞赏值。 周栋也是仔细察看系统说明后才完全搞懂的。 首先系统商场中的果实不是无条件供应，宿主如果想要大量换取这些果实赚钱还是不要想了，供应的两个前提条件分别为：第一，宿主需要换取的果实必须与宿主当前所要料理的美食有关，不可以凭空换取。 第二，宿主在换取果实时，现实中要有同类果实供系统回收，就比如周栋目前正准备做的这道‘甜汤核桃酪’，柳长青已经派人购买来了需要的核桃和红枣，周栋就可以在添加一定赞赏值后用这些核桃和红枣来换取系统中的果实。 “周主厨，周主厨？” “周栋，周栋？” “哦？”周栋猛然‘醒’来，对大家笑了笑：“刚才忽然想到有关这道美食的一些问题，出神了，抱歉抱歉。” “哎，难怪小周你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成就，果然是把全部身心都放在这一道道美食上了。 恐怕也只有像你这样认真的人，才会在烹饪过程中也能够触发灵感吧？” 周栋明明就是在系统中呆的时间太久了，可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位突然有所领悟、正在美食之道精益求精辛勤跋涉的勇者，现在被他这么一解释，那就更是坐实了。 柳长青发出由衷的赞叹，早点部的师傅们也是一脸钦佩，果然，成功只属于勤奋的人！不仅要勤于动手、还得要勤于思考，你看看人家小周师傅，这就是差距！ 小周师傅这是又给咱们上了一课啊！ 胖子和周爱国他们一个个看得眼睛发光，老师就是咱们学习的榜样！ 最机灵的还得数苏氏兄弟，苏见文踏前一步道：“老师，我给您打下手吧？”苏见武跟着点头：“对对对，老师，我跟我哥一起。” 这俩兄弟从来都是见面就抬杠、谁也不服谁，唯有在对周栋拍马溜须的时候才会屁·股惊人的一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拍马亲兄弟’。 周栋摇摇头：“你们两个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以后应该多把溜须拍马的精力用在学习上才对。 胖子，爱国，你们两个把白米拿去用温水再泡发半个小时，然后用蒜钵将其捣碎，有多大的力气就用多大力气，越碎越好， 另外每隔三十下，就要用小勺子翻动蒜钵里的白米，这样才能够捣的均匀。 捣完后加入一倍的水，让米碎变成米糊，然后用熟纱布裹住，用力绞出米浆来，绞出后米浆要先沉淀，取出上层的浆雾后，再用细眼儿的纱布过滤渣滓，要一直过滤到细纱布上看不到残留的渣滓才成，你们两个能做到吗？” 现在周栋料理一些美食时，都会根据所做美食的难度让几个学生尽量参与，一来是有自己把控不用担心所做美食的品质会降低，二来也是要锻炼这几个学生，他们可没有造化后厨和各种牛x的基础技能，如果不勤于锻炼什么时候才能成材？ 见周栋这样肯给学生机会，早点部后厨的师傅们一个个看得眼红，对胖子和周爱国这两个幸运儿是既羡且妒。 这要是在老年间就等于是认了这两个学生做‘内弟子’了！一般的学徒别说给你上手的机会，多看两眼都会被师傅骂得狗血淋头！ 学徒？学徒就是干杂活的，什么时候有资格到炉头上学习了？手把手教的那得是亲儿子！这叫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学徒三年全靠自己机灵偷学，学不到东西算自己没本事，可怪不得师傅。 就是到了现如今，也没听说过哪家厨师学校能出来真正的顶级大厨的，周栋这就是个例外，还得是师徒私相授受。这可就要看机缘了，师傅就是传也就是传一个内弟子，还是要考察心性很久的。 哪像胖子和周爱国这样，才跟了师傅几天就能上手了？这些后厨的师傅们要不是考虑自己的年龄实在不小，而且还跟周栋有过一段同事关系，真想现在就跪下磕头认师傅 龙大神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等到胖子跟周爱国拿着白米走了，才凑到一旁看了看柳长青为周栋准备的核桃和红枣，小声嘀咕了一句：“核桃还凑合，这枣行吗？” 好歹他也是个美食文作者，美食文最重要的是哪部分？就是对各种食材的说明。这类比较枯燥的内容要让读者看得下去，就得查资料出硬货，否则读者朋友们看是看，都给你用赠·币，作者还不得活活饿死？ 所以龙大神的厨艺可能一般般，说到对各种食材的认知可未必比早点部后厨的这些师傅差多少，毕竟这些师傅偏于白案、功夫都下在那几样常见的早点上了，说到对各种食材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他。 周栋望着龙破天微微一愣，心说眼睛挺毒啊，我这还没来得及‘偷梁换柱’，就被你看出枣不对了？ 这道‘甜汤核桃酪’，说甜不带糖，见酪不需奶，靠的就是两样主要食材，红枣跟核桃。其中红枣又主味，重要性还要隐隐超过了核桃。 新土省的金丝大枣不错，最适合做用来做蜜枣跟蜜饯，可这种枣虽然汁多肉厚，甜味上却是差了些，做蜜枣时还得加入蜂蜜才行，最合用来做甜汤核桃酪的其实是豫省灵·宝的红枣，灵·宝的枣不光大，而且甜，是华夏各地红枣中的上上品。 周栋刚才一摸柳长青准备的枣就发现不对了。 这是楚都本地产的红枣，楚都水重，长出的白莲藕那是天下第一，可长出的枣就差了点意思，后味会有些微微的发苦，可能是柳长青派去的人看中了这是当年的新枣、又是中上品才买来的，可在周栋看来却是完全不合格的。 地材元图开启后，不仅有各类种子、果实可以换购，其中更有关于各地所产食材的资料，周栋现在要做甜汤核桃酪，那豫省灵·宝的红枣顿时在元图中跳跃个不停，就等着他花费赞赏值来换购了。 只是周栋还没来得及换购，居然被龙大神看出枣不对了。 “呵呵” 周栋看了眼龙破天笑道：“你看错了，如果说这样的枣不好，还有更好的枣吗？”说话的同时，一只右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插进了放枣的篮子中。 刷！ 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龙大神就感觉眼前的枣似乎变了个样子，如果拿人来相比，刚才这篮子枣也就是个中等颜值，这会儿却好像刚刚从思密达国回来的顶级小鲜肉一样，变得也忒漂亮了！ “这这枣怎么变了呢？” 龙大神顿时一阵发愣。 “可能是后厨光线和你站立的角度问题，看差了。这枣子一直放在篮子里，又怎么会变呢？” 周栋呵呵笑着摇头，用略带关切的目光望着龙大神：“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吧？” “呃，还真是” 龙大神揉了揉眼睛，认为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周栋也是一阵肉疼，刚才也是出于好奇心才在系统中换购了这批枣子，虽说比换酒谱和良种要便宜的多，却也足足花费了一千三百个赞赏值，要不是考虑到今天早点部来了不少新客，这些人回头给的赞赏值肯定不少，他才舍不得呢。 以后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还是少在系统中换购食材了周栋感觉这就是系统挖的一个大坑，天下间的厨师见了上等的食材还会用一般货色么？根本忍不住啊！ 这批从系统中换购的灵·宝大枣每一枚都是皮色火红、颗粒饱满、肉厚多汁，看着就跟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般，还没经过料理，阵阵枣香就引得人直想吞口水。 不过这火红色的枣皮是一定要去除的，而且还不能先捣碎了再像过滤米浆那样用过滤法，因为这枣皮破损后与枣肉接触过，就会有淡淡的苦味出现，那这道甜汤核桃酪可就全毁了。 所以要取出枣肉，还不能损坏枣皮，这功夫精细繁琐无比，要光是枣也就罢了，那核桃也是一样，核桃的内层苦皮也要先用钢针挑开个口子，然后撕开一条缝，再用干净的硬毛刷轻轻刷去这层苦皮，就这道甜汤核桃酪，能把三个厨师累趴下，也就怪不得现在的厨师很少愿意做这道京都美食了。 “见文见武，这道美食最难的部分就处理枣子和核桃，你们仔细看着。” 这枣子也是要经过先泡发，然后上笼蒸上半小时，取出后放凉待用。 周栋拿起一枚蒸好的枣子，另一只手中则拿着一个比挖耳勺稍大些的工具，这叫做‘大一些的挖耳勺’。 玩笑玩笑，这其实是雕工中需要用到的一种刀具，看着跟挖耳勺差不多，正适合处理枣子。 先拿洗干净的指甲盖轻轻一滑，将枣子一端的枣皮破开，然后扯着枣皮轻轻一转，开出一个五毫米直径的小口来，接着周栋才将工具缓缓探进去，因为这种刀具非常细小，他是用拇指食指捏着的，一路轻颤摇摆，另外三根扬起的手指就如凤凰点头，好看极了！ 众人看得都有些痴迷，这挖个枣子都挖得如此好看？ 你看这兰花指翘的你看这大男人俏的你看给古总脸红的？龙大神观察入微，可是把这些细节都给记录下来了。 很快一坨枣肉就落在了白瓷盆中，可众人的眼睛却没往盆里看，而上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栋的手。 周栋的左手上正拿着已经被掏空了的枣子，除了先前开的那个小口之外，整幅枣皮完好无损，就像是已经脱去了金蝉的遗蜕一样！灯光将这枚‘枣蜕’照得通明透亮，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竟然是干干净净，连一丝枣肉都没有留下来。 “这才叫手艺，这就是鬼斧神工！” 阵阵掌声从早点部的后厨内传出，很快席卷了整个早点部！ 古亚楠看得一阵发呆，望着这个俊俏帅气的大男孩，忽然有心折的感觉 379 下先嘴为强、后下嘴的叫娘 在场的有很多都是老白案了，几十年的白案生涯，说没弄过枣泥那是瞎扯，可在场的师傅们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枣泥。 根本就没有事后过滤的说法，可能会带来苦味的枣皮也没有半点破损，别人家的枣泥是靠事后拿纱布滤出来的，周栋的枣泥直接就是掏出来的。 整整一盆的大枣啊，现在全变成了纸一般透明的‘小红灯笼’，个个看着都跟艺术品一样。 古亚楠忽然童心大起，走过去冲周栋堆放在面案上的枣子空壳轻轻吹了口气，顿时滴溜溜滚了一桌子，惹得她咯咯笑起来：“老周你可真行，这么薄的枣子皮，亏你倒掏的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老周？古总跟周主厨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周栋笑了笑道：“古总您可别弄这些枣壳，这枣壳里面如果填上核桃，再淋入一些蜂蜜，那就是一种非常可口的小吃茶点。” 周爱国闻言插口道：“老师，不是说枣壳的后味发苦，不好用么？” “呵呵，这就是食材间的相互作用了。 在这道甜汤核桃酪中，不仅是要去尽枣皮，还不能在去除过程中让枣皮有任何破损，流出苦味来，否则这道美食就算毁了。 可如果是我说的‘枣衣核桃酥’就不同了，核桃后味本来就带些苦涩，吃核桃讲究的就是个‘先苦后甜’，而把它裹在枣衣里面，不仅不会增加苦涩、反倒更多了一份甘甜，这就是食材间的相互作用，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说得好啊！众人听得都是若有所悟，古亚诚看了看周栋，果然青年宗师，名不虚传！自己是不是该考虑清楚？如果调动古家的财力人脉将他推去了那场盛宴，天知道人还能回来不？ 万一被某位‘不可言说的贵人’给看中了，古家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那可就崴泥了！ 周栋将掏好的枣泥交给了胖子和周爱国，让他们用老冰糖化水，一面往枣泥内加水一面搅拌均匀，还把水量糖量都给出了定例。 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什么是勤行的资历？能跟着周栋这样的名厨做出这道几近失传的‘甜汤核桃酪’就是最硬的资历！到了任何点心铺子，那起码都得是当师傅的料！ 处理完枣子，就是让人头疼的核桃了，若说比较手艺的难易，处理核桃内的苦皮比周栋掏枣子要容易些，但是却更为繁琐，核桃这东西形如人脑、沟壑纵横，要去掉苦皮还不能伤及核桃肉，这得是多细的活儿？ 众人本以为周栋得在这上面花费更多时间，却没想到他一个个破开核桃后，就是在火上迅速过烤了一下，然后指甲在苦皮上挑开一个小口，拿着毛刷或来回横扫、或偶而轻旋，一片片苦皮就被刷落下来，而且还不用破开核桃肉，一个个核桃肉都是完整的，圆呼呼摆在那里，煞是可爱。 有些师傅悄悄拿起核桃肉查看，发现周栋剥离的极为干净，哪怕是最深的沟壑中也不见有半星苦皮留下，顿时纷纷咋舌，怪不得这道美食快要绝传了呢，就这手艺我这辈子怕是练不成了，看来我还是蒸包子比较合适。身旁立刻有人笑道，蒸包子你也蒸不过小周师傅啊，人家的狗不理你能学到几成？ 核桃却是不能像枣泥那样处理，更不能放在钵里捣，那会走失太多核桃中的油分，周栋是完全用刀功将这些核桃切成泥状，等到最后完工的时候，一些师傅凑过去看，发现砧板上连半点油星都没有， 武侠小说里是侠客刀过不留血，小周师傅这是刀过不见油啊！虽说是那把宝贝菜刀锋利无比的原因，这快而准的刀功也确实是惊羡了不少人。 核桃和红枣处理好后，剩下的就比较简单了，看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苏氏兄弟一眼，周栋感觉当师傅的还是得让学生们雨·露均沾，就教他们把米浆、核桃屑、枣泥和在一起用小药罐煮。 本来应该是用薄铫来煮这道甜品的，只可惜现在已经寻找不到这种传统厨具，药罐子虽然也是砂泥烧做，却比薄铫要厚了些，这就必须加大火力，必须要周栋亲自来看火。 周栋就这么守在一旁看着，每次都要控制大火将核桃酪烧到即将溢出的程度，然后不等其溢出，立即压小火力，如此周而复始，看得众人都是心惊胆跳。 要知道这火力一个控制不好，那可就真的溢出来了，药罐子的传热慢、退热一样也慢，就是多少年炉头上的师傅也可能会失手的。 一旦被酪汁溢出来，这罐子核桃酪就会精华全失，那就算是废了。 周栋却像是使用这种药罐子的老手一般，众人这边比看人走钢丝还紧张，他倒是旁若无事，一面看着火、一面还不忘交代几个学生遇到这种慢热的器皿该如何判断火力高低，竟然是一面‘教学’一面煮出了一罐子核桃酪。 看看火候已到，周栋迅速关了火，拿盖子将药罐子盖住，可他手再怎么快，一股诱人的甜香还是升腾了起来，还不是那种齁人的甜，淡雅如兰，其中还掺杂了一种冷酪幽香的感觉。 什么是冷酪幽香？就是你切开一块上等的奶酪，在刚切开的瞬间拿鼻子去闻，那种味道，真是比鲜奶更鲜、仿佛儿时从妈妈身上嗅到的味道一样。 古亚诚眼睛猛地一亮，那次他在京都聚会上是跟人去蹭饭的，在那个圈子里地位明显不够，那位御厨后人的脾气又大，就做了一小罐甜汤核桃酪，他最后分到的还不足小半碗呢，尝过后是久久难忘，这药罐子里的香气一冒出来，顿时就勾起了他的回忆，就是这个味道啊！ “周主厨，核桃酪好了，您倒是给我们分分啊？” 就说不算后厨的这些师傅，光是自己跟妹妹还有那个姓龙的，估计这一药罐都未必够分，更别说外面还有一票流连不去的客人呢！古亚诚认为这个时候就是下先嘴为强、后下嘴的叫娘。 周栋摆手道：“别着急，这甜汤核桃酪可不是炒肝儿，要温着吃才对，而且要加上盖子回回味道才最好。 胖子爱国，苏大苏二，继续。 这些材料可以出个七八罐核桃酪，外面的客人可都等着呢” 周栋说的炒肝儿是京都的著名早点，别一听炒什么就以为是菜，这其实是一种汤类，就包子喝的，而且必须热着喝，不然腥气就出来了。 这东西有多烫呢？不明白的外地人一口下去，嘴里起码掉层皮！喝这个东西，得溜着边儿转着圈儿的就碗喝，那叫一个香热过瘾啊，喝完了嘴巴里直喷岩浆。 众人流着口水足足等了十分钟的样子，周栋才揭开盖子，将这甜汤核桃酪分盛在几个莲子碗里，让胖子他们分给古家兄妹龙大神和外面等待的客人。 后厨的师傅们则只能在旁边流口水了，这毕竟是早点部，没有客人不吃自己人先吃上的道理。 古亚楠低头看去，只见那一小碗甜汤核桃酪微呈紫色，又因为其中加了米浆的原因，变成了一种亮紫亮紫的颜色，在灯光下看着都晃眼！同时枣香、核桃香扑鼻，感觉还没喝全身就暖了，一股子生气‘骨突突’地从胃里往上泛。 这丫头心里一惊，虽然自小锦衣玉食没挨过饿，却也听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说起过，这股子气叫做‘馋气’也叫‘饿气’，是人的一种正常生理反应，一般是见到特别想吃的东西才会生出来，如果不尽快解馋，接着可就得流口水，备不住肚子还会咕咕叫 古美女可吓坏了，这要是肚子咕咕叫起来多丢人啊？连忙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核桃酪送进小嘴中。这时候感觉周栋太贴心了，这东西就得温着喝啊，要是像哥哥那样性急，恐怕不馋死自己也得烫死自己。 这核桃酪喝到嘴里黏糊糊、甜滋滋的，女孩子最喜欢了，古亚楠都不忍心一口气咽下去，托着这口滑不溜丢、粘粘连连的东西在丁香小舌上转来转去，每转得一圈，口中的香气就变得更为浓郁了一层。 就没见过有人能把甜汤做成这种口感的，明明叫汤，吃到嘴里却像是稍稀一些的果冻，带着留连不去的香气，仿佛是要把人家的舌头都包裹住了才罢！ 非得让人用舌尖轻轻一顶才能戳破，又因为人的味蕾灵敏度有差异，只有最为敏感的舌尖才能体会那道‘冷酪幽香’，不过没关系，舌底舌根早就被甜糯的枣泥味道包裹住了，这不是那种又夯又猛的甜口，融合了核桃油脂的枣泥在提升口味的同时，与枣泥完美融合，让这道核桃酪的味道变得更为缠绵悱恻。 这道甜汤核桃酪的口感之丰富，恰如她对周栋的心意，一碗核桃酪下肚后，古亚楠的一张俏脸都变成红扑扑的，眉梢眼角、尽是春意盎然。 古亚诚早就吃光了，仗着董事长的身份，正跟人熟就不讲理的龙大神趴在药罐子口上抢夺剩下的残羹，要不是胖子把药罐子抢了去，怕是这两位不把罐子底舔干净都是不甘心的。 后续的一罐罐甜汤核桃酪装在一个个莲子碗中，被服务员端到了前厅，整个早点部顿时被阵阵香气灌满，溢出到街面上，顿时又引来了很多新客，基本都是早就吃过早点，只是从这里路过的，一进门就打听这是什么甜点啊，这么香？ 被告之已经卖光了后，这些新客默默记下九州鼎食早点部的名字才转身离开，这一幕可把柳长青的嘴都快笑歪了。 “丫头，周栋这手艺，就是去了‘那场盛筵’也肯定不会丢面子了。 我现在倒是担心他的手艺太好，万一那些‘不可言说的国之贵人’留下他不放，那咱们可是哭都来不及啊” 古亚诚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已经空了的七八个药罐子，在古亚楠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我对周栋有信心，他对九州鼎食是有感情的。” 古亚楠道：“而且现在我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古亚诚点点头：“好吧，那就先把‘周氏私房厅’搞起来再说。 我这次来也是要以尚周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列席会议的，私房厅开业，对周栋来说是比较‘私人’的事情，可对其余各菜系也会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其余八位主厨总是要参与讨论的。 这些菜系间向来都是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周栋的私房厅一建立，对之前的八大菜系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影响，我是怕啊有人会心里不舒服，九州鼎食内部要是乱起来，那才叫麻烦呢。” 古亚楠闻言点点头，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担心。 古家兄妹的担心不无道理，九州鼎食的八大菜系中，除去鲁厨申公道、苏厨尚师成、川菜的秦主厨和周栋关系不错外，其余几位跟周栋的交往并不多，周氏私房厅开业，这些主厨的心思如何，那可谁都说不准。 九州鼎食凭什么生意兴隆？一是因为楚都地处南北之交，什么口味的客人都有，二来是因为档次够高，这年头请客吃饭吃得不就是个面子麽？就比如说川菜，秦主厨也无法保证他的每道菜都是楚都第一，可楚都人说起吃川菜，还是会首先想到九州鼎食。 以前的九州鼎食八大主厨间，那也是有着竞争的，不过大家虽然也有个高低强弱，但整体也就是伯仲之间的样子，川粤双尊的名号再响，也只是酒店内部的说法，他们也抢不走别家菜系的客人，八位主厨彼此称兄道弟，地位都是平等的。 可现在忽然冒出来个周栋，情况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虽说大家都挺喜欢周栋这个年青人，可周氏私房厅一出现，原本是九州鼎食金字塔顶层的八位主厨可就变为了中层。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八大菜系都是大前厅经营模式，有散座有雅间，档次再高也就是酒店的常见模式，私房厅可不一样，独占了小半个十七层不说，说不准开业的时候人家一天都未必能出一桌菜。 谁不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比起八大菜系的前厅来，周栋的私房厅这就是‘限量款’啊，江湖地位明显不同。 古亚诚也是见多了职场上的各种竞争手段，就说周栋厨艺高明、有自己这个未来大舅子在背后撑腰，可也架不住这八位主厨都是老江湖啊？勤行中人要算计起谁来，那也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怕是防不胜防！ 周栋的私房厅跟大酒缸可不同，开业前九州鼎食是肯定要召开一次主厨会议的，目的就是要确立私房厅地位，求同存异，共同繁荣他要是不亲自来，还真怕妹妹镇压不住场面。 对开会什么的周栋一向最头痛，不过也知道古家兄妹这都是替自己着想，便也同意了，因为私房厅开业就在大后天，已经是迫在眉睫，主厨会议就定在了明天上午。 今天大酒缸不是周栋的彩蛋，早点部忙完后就想着直接回家了，这段时间先是在香江比赛，回来后又忙着教学生、操办大酒缸，都没抽出多少时间来陪陪老爸老妈。 虽说老爸老妈还‘年轻’，可也是望着五十的人了，周栋多少有些内疚；也想找个机会再劝劝爸妈，凤栖村的别院已经建好了，家里的把子肉馆也是时候歇业了吧，前段时间从网上淘了句名言发给老爸看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老爸的心思也跟着活泛了起来。 回龙窝改成楚都的民居景点后，为了不破坏整体的环境气氛，在附近还是保留了几条幽深的小巷，周栋家的门面房和院子就在巷头，这里有个小型停车场，也就能停放十几辆车的样子，虽然车位不多，可一到白天车子都出去了，多少还能剩下几个。 今天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不光停车场上停得满满当当的，就连路牙石上都停了几辆车，当然前车窗上早就被人夹上了罚款通知。 “哪里来得这么多车，回龙窝景点也是有停车场的，来玩儿的人也停不到这里来啊？” 周栋很是疑惑，但也没多想，蹬着自行车就奔自家小院去了，今天是周六，照例家里的把子肉馆是要停业休息的，爸妈应该都在家里。 还没等进门，就听院子里人声喧哗，老妈的嗓门还是那么的洪沛高亢，‘哎呀，原来各位都是小栋的同事啊？ 我就说呢，九州鼎食这么大的酒店，小栋的同事肯定是少不了的，怎么也不见他跟同事交往呢？还以往是他年青不懂事，把同事们都给得罪了，这下可好了，各位一来我就放心了。 哎，你说你们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呢？这也太客气了” “呵呵，阿姨您这就有所误解了，周主厨这不是忙吗？先是去香江参加美食大赛，回来后又张罗着大酒缸开业，我们也就不好打扰，想着今天是周六，这才登门来拜访的，却忘记了他今天在早点部呢，这真是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 周栋一听这声音就愣了：“这不是苏厨的尚主厨吗，怎么跑到我家来了？而且听老妈的话，好像还不止他一个人来的？ 我去，你都五十的人了，居然跑来叫我妈阿姨？我妈能开心才怪呢！” 果然就听到老妈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洋洋’了：“哎呀这位先生可真会说话啊，我就有这么老啊？当您阿姨！” 380 都是套路 尚师成其实也很纠结。 身为九州鼎食的苏厨主厨，那肯定不是个棒槌，对周妈这个同龄人叫声‘阿姨’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可你让老尚怎么叫？怎么说周栋现在也是九州鼎食第九位主厨，跟他是同事关系，而且从师妹这里论，怎么都算是平辈论交，他要是跟周妈周爸平辈相称，那不是成了周栋的长辈？ 按说如果没有血缘亲戚关系，在楚都也是可以各叫各的，江湖辈分胡乱论嘛，可他还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小师妹都快成老姑娘了，为这个他可没少操心，可偏偏师妹心高气傲，眼睛里就没几个能瞧得上的人，更别说跟某个异性亲密接触了，这让尚师成感觉很对不起故去的师傅， 这次香江美食大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师妹上赶着跟随一个大男孩去走南闯北，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情报工作做得可是一流，他可知道在香江期间小师妹跟周栋打得‘火热’，俩人不光住在同一家宾馆，其间也没少进周栋的房间 这就八九不离十了啊最近老尚做梦都会笑醒，回回还都是梦见自己成了小师妹的证婚人。 有了这个念想儿，老尚在周妈面前那是一定要以小辈儿自居的，等日后周栋跟小师妹好事成就，这可就是姻亲关系，可没有‘各叫各’的道理。 见到周妈恼火，申公道狠狠瞪了尚师成一眼，心说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吧？就你这老眉咔嚓眼的，叫声大妹子还差不多，管人家叫阿姨？这是在周家、又不是在九州鼎食，哪有从同事关系论起的？真是白活了这把年纪！ 想开口纠正尚师成的错误做法，仔细一琢磨申公道也愣住了，这事情是不太好办啊？我管周主厨的妈妈叫什么，看那肤白貌美的样子，怪不得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呢，叫妹子？大妹子？好像也不合适啊 “嗯？尚老师、申老师，各位主厨，你们怎么都到我家来了？” 周栋进门一看好家伙，自己家成厨子大会了， 九州鼎食八大菜系的主厨都到了，他在苏厨鲁厨实习过，因此还是管申公道和尚师成叫老师，另外几位则是称句主厨就可以了。 秦主厨暗暗一叹，这就是缘分了，要是当初周栋在自己这里实习过，那不也得叫自己一声‘老师’麽？ 周栋讲昔日的情分，尚师成和申公道倒是不敢托大，连连摆手道周主厨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叫了，现在我们都是同事，同为主厨，谁敢当谁的老师啊？ 周栋这么一出现，倒是把先前的尴尬冲淡了许多，申公道哈哈笑道：“周主厨啊，我们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九州鼎食的规矩，有了新的主厨上任，大家是要上门拜会的， 之前你刚上任没两天就去了香江参加比赛，回来后又多半呆在凤栖山，我们几个也是各有各的事情，不好聚在一起，刚好今天都得了空，就来拜访一下。” “小栋，他们也太客气了，还送了好多礼物呢” 周妈用手指了指院子里，周栋一看好家伙，各种珍贵的食材、什么猴头、花胶、辽东参，雪蛤、葛米、黄唇鱼，样样还都是顶级货色，都是你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的好东西。 “各位主厨，这样不好吧？这些礼物也太贵重了。” 周栋微微皱眉，实在搞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忽然跟约好了一样的跑来送东西？就说自己不是官身，收礼也没啥关系，可也得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能安心。 “周主厨，这可是咱们九州鼎食的规矩，每当有新主厨上任，其余的各位主厨都要送上一份心意， 咱们是勤行中人，学不会那些文绉绉的送法，当然是就是送各种食材了， 再说了这些食材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还算珍贵，可在咱们这些人手里也不算什么，您就不要不好意思了，收下收下！” 这些人里除了尚师成和申公道，跟周栋走得最近的就是川菜的秦主厨了，当初周栋帮他在徐光辉处找回了场子，他是一直感念在心的，这次也就数他带来的礼物最重。 周栋苦笑道：“有这规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好歹也在九州鼎食呆了不短的日子，无论是吕绿馨还是柳长青可都没说过还有这个规矩，而且看这几位主厨神色闪躲，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真的。 “有有有，这规矩从九州鼎食建立之日起可以就有了。” 申公道嘿嘿笑道：“各位，周主厨这就算是答应收下了，咱们也算是拜访过周家，就别妨碍人家一家人说话了好不好？ 周主厨啊，我们这就先走了，明天会上见，呵呵” “明天会上” 周栋一愣，今天这八位主厨突然跑来‘拜访’自己，大把的山珍海味送上门来，难道是与明天的会议有什么关系？ 可也不对啊，开会就开会，没道理因此向自己这个‘新人’特意示好吧？ 反正这件事怎么看就怎么古怪。 “儿子，是不是对今天这事很疑惑、想不通，心里还七上八下的？” 周爸一直没怎么说话，看着这些人都离开了，才笑着问儿子。 “对啊爸，他们突然跑来说拜访我家，话也不说几句就放下一大堆礼物走了，这不合适吧？ 要不我把礼物送回去。” 周爸笑着摇头道：“那可不成，人家也没送你金山银山，又没让你做什么事情，只说是同事间的礼貌拜访， 这你要是直接把礼物给回了，那可就得罪人了，不说当事人被你得罪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说你年轻不懂事，做事欠考虑。 老爸教你一招，这俗话说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几位主厨肯定是有事要求你，他们今天不说是什么事情，就是怕你为难拒绝。 所以你着什么急啊？老爸估计他们可比你急，等到他们肯说出是什么事情，如果是同事间可以相互帮助的，你就不妨帮一帮，这也算是同事间的正常交往，如果是为难的事情，你就直接拒绝，然后找个时间把礼物给人家送回去，这不就行了？” 周栋听得连连点头：“还是老爸您高明！” “那是，你爸我要是不高明，能生出个世界冠军的儿子吗，香江那个比赛得算是世界级的吧？” “你高明个屁！ 那都是些什么人啊，话都不会说！要我看他们的事情肯定会很麻烦的，小栋你明天就把这些礼物给他们送回去，咱不跟这些人交往！” 周妈这会儿气还不顺呢，一想到尚师成叫她阿姨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栋笑道：“妈，尚主厨刚才那是顺着我叫的，没别的意思。 我妈多年轻啊，下次告诉他们说您是我的姐姐，不许乱叫。” “越来越皮了，再乱说看老妈不打你屁股！” 周妈噗嗤一声笑了，周栋一脸猪哥样地道：“爸，我妈可真好看，我都佩服死当年的你了。” “那是，想当年你爸我的竞争对手可不乏年青才俊啊，结果还不是” 周爸正准备吹几句自己当年泡·妞的手段是何等高明，见到老伴儿柳眉倒竖，忙停下了口。周栋笑着接了过去：“爸说的我信，你看我妈现在都比同龄人最少年轻二十岁呢，我还听说啊，人要保持年轻状态就不能太辛苦操劳，有条件的话首先就应该改善下居住环境” “是说你在凤栖村弄得别院吧？刚才也听那个姓申的说了，据说还是他侄子帮着操办的？ 还是我的老儿子孝顺，我也跟你妈商量过了，都是五十的人了，这把子肉馆不开也就不开了，享享儿子的福比什么不强？ 他娘，要不咱今天就去看看儿子弄的别院？” 周妈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爸妈，你们？” 幸福来得太突然，周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老爸老妈还不肯现在就去凤栖山呢，说是要看着自己让自己尽快找个小媳妇儿，这变化也太快了吧？莫非是在套路自己？ 周栋有些心虚地望着老妈的衣袋，那里面可是经常会掏出一叠叠的姑娘照片，然后逼着他选！ “别看你妈的口袋了，这次没人逼你去相亲。” “爸，您跟我妈想通了？”周栋闻言大喜。 “不是想通了，是放心了。” “放心？” 周爸笑道：“可不是吗，你小子以前就是个实习生，还有病史，好在生得随我，是个帅哥，这就必须要尽快帮你张罗个媳妇儿，因为年轻的小姑娘她们看重的是颜值，你就得趁着自己也年轻发挥所长。 现在不同了，我儿子是什么人？香江国际大赛拿金奖、华夏人称周面王、周酒神，对了，这事我都奇怪呢，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麽能喝的？随我！ 总之，我儿子现在是要事业有事业，要颜值有颜值，那还着什么急啊？你就是到了四十不娶媳妇儿我跟你妈都不担心了，谁让我儿子现在是香饽饽呢？” 周栋恍然大悟：“爸妈，你们的套路可真是深” “废话，这‘套路’不深，能生出你个大儿子麽？” 周爸周妈对凤栖山并不陌生，在他们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骑上一辆二八杠凤凰带上妹子来凤栖山踏青，就是最浪漫的事。 坐在出租车上，周妈开始变得一惊一乍的，一会儿说凤栖湖变了，多了人工堆砌的湖岸和台阶，还多了个不大不小的天然游泳场，却没有当年垂柳丝丝黄土岸的感觉了，一会儿又指着某处的一块巨石说这块石头我认识的，二十多年了呢 周爸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望着老伴儿虽经风霜却依然娇嫩的侧颜，再看看坐在身边的老儿子，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小栋，回去后我跟你妈收拾收拾，下个月就搬过来吧，这山里空气清新、人也清新，我跟你妈其实都喜欢。 他娘，你没什么意见吧？” “小栋都安排好了，我当然是过来享福了？可就是交通不怎么方便啊” 周妈说着说着出租车就剧烈颠簸了一下，让她皱起了眉头：“总不能我们住在这里，却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回龙窝吧？儿子没人照顾怎么行。” “唉，你啊” 周爸看了眼出租车司机，欲言又止，心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老两口不离开，你可让那些想要照顾儿子的小姑娘们怎么下手？照你这样整天看着儿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媳妇儿？ 周栋接口笑道：“交通不方便买辆车就好了，我以后每周二、四、六的都可以来凤栖村住，去九州鼎食开车也没多久，还能督促自己早睡早起呢。” “瞎扯，那得多辛苦，要我说我跟你妈可以过来住，你每个周末开车回来就成了，平时你还是住在回龙窝，还能看家呢。” 周爸所谋深远，认为越是未婚的男人就越该有独宿的机会，这才能辗转反侧、君子好逑 “不行，就听小栋的，让儿子一周就回来一次，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你！” 周妈一听就眼圈儿发红，儿子长这么大，除了去香江参加比赛那次，可从没离开过她身边，个死老头子就是狠心，总想着支开儿子，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坏事儿呢？ “行行行，都听你的好吧，儿子，咱买辆什么车啊？” 周爸一听买车就两眼放光：“要我说还是得买辆越野才好开，也别买太好的，四五十万的牧马人就行，就没有它不能跑的路！” 周妈一听就不乐意了：“买什么车，还四五十万！还不如包辆出租车呢，便宜还不用自己费心。”出租车司机一听就乐了，还是这位老妹妹说得对啊，我跟您说，这年头儿聪明人都不买车，有我们在呢，买车那不就是给四儿子店白白送钱麽？ 周栋笑道：“爸妈，几十万现在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咱就买辆牧马人，这车是真正的硬越野，我开着也方便。” 周妈当即点头：“行，就听儿子的，你看我儿子多聪明，就知道买什么样的车最合适。” 周爸一听就别提多郁闷了，老伴儿我刚才也是说的牧马人啊 今天带老爸老妈来就是看下周家别院，下午还得赶回去，到达凤栖村后，周栋给出租车司机转了五百元，算是空车等待费，然后就带着父母直接进了阿姐谷。 也没想惊动李秀臣，这段时间在阿姐谷又是建别院、又是建酒坊的，可没少麻烦人家，周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申诚也真是个心细的人，在阿姐谷内搞建设的时候，也没忘记了整修道路，原先的土石路早就被他换成了鹅卵石路，可以供人一面踏青观景缓步入谷，同时还特别选择在草木幽深处修建了一条平坦的混凝土路，不宽，也就刚好够那种可载三四人的电瓶车通行，而且隐藏在草木中，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破坏了阿姐古中原本十分协调的自然景物。 这也是周栋的要求，所以周家别院的所有附属建筑，无论是‘听涛小筑’还是周妈最喜欢的温泉池，所用材料都要极尽天然，而且建设时也要充分考量了附近的自然环境，尽量做到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 就是特别为健身所用的网球场、老爸喜欢的篮球场，都是特别按照周栋的要求，隐藏在听涛小筑下方的山壁后面，不是特别绕路过去都寻找不到的。 就连周栋的酒坊以及那座藏于地表、内景玄奇瑰丽的酒窖，也都尽可能考虑到了自然之美，与四周环境不仅不会产生任何冲突，反而起到了点缀增色的作用。 “儿子，这个温泉池真好！” 周家别院中的温泉池直接用竹管引来了阿姐湖的泉水，池子四面垒着疏影粉墙、墙上开着月牙窗、满月门，池子是不规则的形状，占地两亩地的样子，池周有垂柳白杨，池上有小廊凉亭，不过都是极其精致小巧，很有些江南园林的风貌。 据申诚说，因为很多材料都是在凤栖村就地取材，所以花费极低，就这个温泉池连带着周围的建筑也就花了十几二十万不到，这话周栋自然是不信的，这份人情太大了，总要找个机会补钱给他。 这种引来的温泉其实是最好的，因为地下并没有水脉，也就不会有地火上侵的危险，而且水是流动的，从阿姐湖绕过来，又从施工队专门开的水路流到谷外去，这就保证了水的清洁和温度如一，周妈看得都有些忍不住，要不是来的匆忙没带泳衣，她肯定会泡个温泉澡再回楚都。 周爸也是看得目光涟涟，心里盘算着还是儿子这里好，这温泉池多舒服啊，再也不用‘拉窗帘’了 “爸妈，这里到听涛小筑就几分钟的路程，咱们先去那里看看吧，已经下午一点了，我回头钓几条楚都草鱼，给你们做草鱼喝饼吃。” 周爸一听就乐了：“成啊，我也尝尝你这个大厨的手艺，不过儿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钓鱼？以前可没见你钓过。” 周栋笑道：“你儿子这不是随你吗，聪明，一学就会。今天我给您二老钓一堆上来，瘦小的咱都不要，专挑肥的留下。” “行，你小子不错，这吹牛皮的本事也挺随你爸我的” 周爸还真是不怎么相信，钓鱼哪有论堆钓的？这小子肯定是说大话了。 381 精通百道名菜 望着湖边堆起的一座鱼山，周爸一时无话可说，周妈只是笑个不停，每次儿子赢了老伴儿，她就会当成是自己的胜利，认为这代表着良性的母系基因彻底战胜了劣性的父系基因，儿子天生就是随娘的嘛！ 草鱼喝饼跟地锅鱼还有些不同，地锅鱼讲究的是将面饼半入汤汁半在锅壁，一半面饼饱吸汤汁、一半面饼焦黄酥脆，草鱼喝饼的功夫则在面上，要揉出高筋够弹的面团，擀压成薄近透明的喝饼，一片片揪在鱼汤中，煮熟后盛在碗里轻轻一吸，美味的鱼汤和充满弹性嚼劲的喝饼就进了嘴里，鲜美管饱，而且还健康易消化。 对儿子的手艺早有意料的周爸还是忍不住连声赞美，也顾不上儿子会不会因此骄傲了，周妈更是破例连吃了七八片喝饼，喝了有小半锅鱼汤，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眉宇间深有忧意，这可怎么好，以后要是经常吃儿子做的美食，身材还要不要了？老头子坏得很，自己可不能早早地变成了黄脸婆，得美足一辈子才成！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在村口的司机师傅都快急的按喇叭了，一家三口才美滋滋的从村子里走出来， 周栋给周爸的银行卡上直接转了一百万，买车的事情是老爸拍着胸脯毛遂自荐的，不为别的，就喜欢享受这种血拼的乐趣！ 谁说这种乐趣只能属于女人了？而且早就听经常在一起下象棋的几个老兄弟说了，四儿子店里美女销售特多，专盯他这种半大不小的‘大叔’，像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让儿子去的，说不得还得自己顶着炮火上！ 至于儿子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么多的钱，周爸周妈都没多问，周爸好歹也是个老勤行了，自然知道这一行从来都是饱的饱死、饿的饿死，混到儿子这种程度，年薪如果没有个两三百万好意思见人？今天的场面两夫妻可是都见到了，就看那八位主厨的殷勤劲儿便知道，儿子如今在九州鼎食那是脚踩金字塔的人物，且牛着呢！ 周栋其实还想多转点钱给老爸老妈的，这次二老却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时拒绝了他，都说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也得自己学会理财才是，何况以后我们搬来了凤栖山，你在楚都没人照顾，身上没钱还成？ 周爸其实还有话没说呢，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事业也不成啊，兜儿里还得有钱！那些漂亮的小姑娘才会成建制的扑上来呢，都把钱给了爸妈，你小子傻不傻啊！懂不懂人不风·流枉少年的道理？ 反正这趟入山，老爸老妈都挺满意的，也都同意了定居凤栖山的事情，就是看周栋的眼神儿非常不对，还经常背着他交头接耳，周栋很是郁闷，感觉人与人之间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怎么看这对亲爹妈都像是在算计自己 “不能一开口就提去京都的事情啊，更不能私房厅刚开业就提这件事，这恐怕会让周栋以为古家是在算计他。” 周日的阳光倒是没放假，充沛而明亮，照进九州鼎食十七层的会议室中，也照在了八位‘各怀鬼胎’的主厨脸上。 古亚诚一面在心里盘算着，同时目光从八名主厨的脸上轻轻扫过。 看来是都坐不住了啊？昨天午饭口前八位主厨同时出现在回龙窝周家小院的事情可瞒不过古家的耳目，看他们八个的意思，应该是有意交好周栋，不过也难说，这年头表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可也不少，自己和妹妹还得多留些心才成，这小子傻兮兮的，厨艺倒是没说的，可要说到这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本事，可万万比不过眼前这八根‘老油条’。 冲古亚楠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这个总裁先说吧，探探这些主厨的心思。 古亚楠微微点头，笑道：“周主厨平时不光是在大酒缸忙，每隔半个月还要去次早点部，周末难得休息，来得晚了点咱们也要多多体谅，刚好他不在，倒是方便我们说话 嗯，私房厅就要开业了，九州鼎食的规划相信各位主厨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就是要靠私房厅主打九州鼎食的顶级美食形象，所以，这就需要各位的配合和支持了。” 其实周栋还真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根本就是古家兄妹通知他的会议时间延后了半个小时，就是想让他晚些到会，两兄妹也好提前跟八位主厨沟通，如果有什么问题，争取在他来到前就给解决掉。 八位主厨彼此交换个眼神，心说果然如此。 古亚诚接口笑道：“古总裁说完了，我也补充两句， 没错，以后我们九州鼎食就是以‘周氏私房厅’为主，八大菜系为辅，一切资源都会向周栋这边倾斜，今天为什么要开这个会呢，就是怕各位有想法，大家也不用憋在心里，有就说出来，要畅所欲言嘛” 听到古亚诚这话，会议室中一时针落可闻，八位主厨虽然没有一个当场表示反对，却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周栋的私房厅会和各菜系争夺什么资源？硬件资源是没什么可争的，服务人员也不缺，而是对于勤行最重要的食材。 就说八大菜系的菜色各不相同，所用食材也是有交集互通的时候，一道菜好不好，固然要看主厨的手艺，可食材难道就不重要了？一般的食材也就罢了，有些顶级的食材是有钱也买不到多少的，那么谁手里掌握的多，谁就牛！ 以前遇到这类珍贵食材，各大菜系都是先按菜系菜色需求、后按主厨资历、在友好磋商、共同进步的前提下较为合理的分配， 就比如说罕见的三头鲍，按说应该首先考虑给粤厨的秦主厨，毕竟都知道粤菜中海鲜占比极大，可你粤菜中有用鲍鱼的菜色，我川菜中就没有了？川菜中的四味鲍鱼你敢说不好吃？ 我大鲁菜也有鲍鱼啊，我们的‘扒原壳鲍鱼’那也是大名鼎鼎，比谁差了！你别管这道菜是否必须要三头鲍，你给我我就敢用！ 各菜系都有自己的后厨和采买人员是没错，可这类顶级食材也不是某个菜系的后厨就能拿下的，还是九州鼎食通过集团的特殊渠道才能购进，自然也要由酒店统筹分配，这要是没有一个分配的规矩，那还不得打出人脑子来？ 要知道这些顶级的珍贵食材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利润跟人民币，还代表着一个后厨的实力、主厨的脸面，甚至直接决定了主厨在高端客户中的影响力和口碑！早就已经超出了食材本身的意义。 以前都是按照规矩来分配这些食材的，现在古亚诚一锤定音，以后所有资源都要向周栋倾斜？大家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多少还是有些不爽的，这是只有新人笑、不管旧人哭啊？ 不过周栋现在如日中天，不说各种头衔，就光是一个香江美食大赛的国际金奖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何况这个年轻人性格纯厚，也确实让人喜欢，因此大家心里虽有些不满，可也没人说什么。 古亚楠笑道：“各位主厨有什么意见就请提出来，如果确实有道理，我们会考虑的。” “行吧，那我就说几句，毕竟周栋在鲁厨实习过，还叫过我申老师” 申公道笑道：“要我说这没什么，本该如此嘛，集团的计划就是以点带面，竖立华夏顶级美食集团形象，志向远大，我们都该感到开心才是。各位想想，如果不是周主厨，还有谁能扛起这面大旗？” 尚师成接口道：“鲁老哥说的是，周主厨人厚道、厨艺又高明，有他在咱们九州鼎食还怕不能蒸蒸日上？日后生意遍布华夏、甚至是走出国门，咱们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元老了，还怕会没有好处？恐怕到时候咱们都要感谢周主厨呢。” 见申尚两人都表明了立场，川菜秦主厨忙也开口道：“两位老哥说的正是，咱们勤行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先，周主厨有这个实力，就该得到集团的资源倾斜，反正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好嘛，你们三个都没意见，难道就该我们有意见了？别说日后的好处都是看得到的，就算不提这些，对一位勤行的青年宗师也是要想方设法的交好，要是想不通这个关节，咱们还会巴巴地扛着礼物跑去周家拜访？剩下的五位主厨也跟着纷纷表态：也就是这话让古总跟古董先说了，就是你们不提，我们也都要提出来的！ 古亚楠笑道：“那就好了，等回头周主厨到了，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哈哈，周主厨知道后肯定会非常开心吧，这也算是咱们这些人送给‘周氏私房厅’的一份开业贺礼，等到周主厨的私房厅开业的时候，咱们可得让他请一桌啊？” “没错，这一顿他可躲不了”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融洽，五十六个民族同唱一首歌的场面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周栋在秘书的引领下走进会议室，一看这场面有点懵，不对啊，我这明明是提前了几分钟来的，怎么还迟到了？ “抱歉，我可能是迟到了？” 周栋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古亚楠，貌似是她通知错时间了吧？ “周主厨，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秘书在通知你的时候，把会议时间搞错了。” 古亚楠成功甩锅后冲着周栋温柔的一笑：“坐吧，刚才我们正在谈论私房厅开业的事情，决定以后要对私房厅资源倾斜，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听完古亚楠和几位主厨七嘴八舌的讲述，周栋笑着摇摇头：“那谢谢大家了，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做，顶级食材大家都需要，都倾斜给我的私房厅也不合适，我看还是照以前的规矩来吧。” 古亚楠急道：“周栋，这是酒店的决定，你就不要推却了。” “古总，你不会以为我离开了那些顶级食材就做不好菜了吧？” 周栋笑道：“其实对于一名厨师来说，有顶级的食材可用当然是好，可就算没有顶级食材，也应该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才对，青菜豆腐自然也有青菜豆腐的做法，我可不想变成一个被顶级食材主宰的厨师 而且现在连私房厅的菜谱都还没定呢，现在就谈食材似乎还早了些。” 顶级食材？地材元图中什么没有，没必要和这些主厨们争食。 申公道笑道：“已经决定的事情，周主厨就不要推脱了，否则反倒冷了大家的心。对了，刚才周主厨说还没定下菜谱？还有开业后每天的营业时间、供应桌数，可都定了吗？” 都是行内人，自然明白私房菜有私房菜的逼各，大家猜测着周栋应该是一天供应一桌的样子，太多了不好，太少了那‘格调’也未免太高了些，刚开业的私房菜可没有这么搞的。 古亚诚说的那位御厨后代属于例外，一来是家世摆在那里，二来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每月只供应一桌的，也是先把生意做起来，名声传遍了四九城后才开始变得有脾气。 “嗯，我的计划是一天供应一桌，需提前预定，也准备借着这私房厅，熟悉各大菜系的名菜，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推出一些新菜。” 昨晚从凤栖村归来后，系统中就出现了一些微妙变化，传说级尝味技能的突破任务‘美食鸭’虽然还在完成过程中，新的任务却已经出现，而且还是主线任务的继续。 ‘时间不限，请宿主在私房厅的经营过程中精通十道以上属于八大菜系的招牌菜色，需做到华夏顶级水平（对应完美级、现实生活神厨级），同时研制三道新菜或复原三道失传古菜。 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经营小能手’称号，以后所获赞赏值将得到百分之二十加成。’ 自从获得香江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主线任务已经久久没有出现了，而且这次的任务奖励丰厚，赞赏值加成百分之二十简直太有用了，这意味着周栋以后可以在造化后厨中大量练习，却不用担心赞赏值会耗尽。 “一天一桌，是不是太频繁了？” 古亚诚笑道：“周栋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干涉后厨运作，只是我在京都曾经去过‘张家菜’，这家私房菜的名气不比随园低，脾气可比那位袁子丹更大，人家一个月才供应一桌，而且还没有菜谱，到时客人能够吃到什么，那完全得看主厨的心情 这才是顶级私房菜应有的样子嘛，一天一桌恐怕配不上周主厨你的身份啊？” “呵呵，看古董事长说的，我什么身份啊？虽然取得了一点点成绩，还是个勤行的后生晚辈。” 周栋摇头道：“我还是想尽力而为，如果不是半个月要去一次早点部、还有大酒缸要看顾，我还想过一天供应午、晚两餐的” 阿姐湖的别院已经接近建成，怎么看也不是几十万就能摆平的，周栋已经准备要补给申诚一笔钱，另外老爸老妈也不能总呆在凤栖山吧？老妈年轻时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如果不是被自己拖累了这些年，恐怕早几年就能实现了，现在自己有能力了，自然是要帮助老妈实现梦想。 这都需要钱啊！周栋虽然动过日后功成身退跑到凤栖山享受人生的念头，可也得在此之前赚够了钱才行，一个月供应一桌，古亚诚这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古亚诚苦笑道：“周主厨，你不要考虑收入问题，如果因此影响了你的收入，集团自然会弥补你的，九州鼎食现在需要的一面旗帜，当然是挂得越高就越好。” 周栋摇头：“这恐怕不行，我要赚钱也是靠自己的能力和双手，集团弥补我可不是长久的办法，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好像是九州鼎食花钱养了我这个闲人一样。 何况我还要靠着私房厅赚的钱补贴大酒缸呢，难道大酒缸的损失也由集团来承担吗？” 古亚诚顿时无语，都知道大酒缸不赚钱，而且生意越好亏得就越多，可这是人家周主厨的情怀，他跟妹妹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要让集团承担这份损失，那显然是没可能的。 “哈哈，古董事长、周主厨，要我说就各退一步吧。 古董事长在京都去过的张家菜我也听说过，其实一月一桌那也是后来的事情来，刚开始也没这么大的脾气，咱们九州鼎食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没有反过来让客人来求咱们的道理吧？ 我看周主厨的计划不要变，每日一桌，不过古董事长说得也不无道理，以周主厨目前在勤行的位份还是应该保持些矜持才对。 我看不如这样，每天一桌，可周主厨只负责每桌中的主菜，其实就是每天一道，另外周主厨周日休息一天” 周栋微微点头，周六做完大酒缸的‘彩蛋’后，他就可以回去凤栖山居住，这样还可以偷得浮生两日闲，不过每桌只做一道菜，另外的菜都让怀良人和严一来做，这似乎有些不好吧？ 两人虽然都表示加盟他的私房厅，可自己这样占据‘c’位，也太不给两位好友面子了，周栋可是个厚道人。 没等周栋发问，尚师成已道：“那其余的菜色谁来做呢？” “呵呵，这还不简单嘛，私房厅固然是周主厨的，可也是咱们九州鼎食的，刚才古总就说了，咱们都要全力支持才是。 周主厨可以任选每天的主菜，那么其余的配菜就得真正能‘配’的上周主厨这道主菜才行。 可不是我老申夸口，要说这天下菜系、最过精细华贵，能够配上这‘周氏私房厅’的，那也就是咱们鲁菜了！ 所以啊，周主厨你完全不用为配菜担心，这些自然由我们鲁厨拨出人手来解决！” “啊呸！姓申的你想得还挺美啊？” 382 兼精八大菜系！ 几位主厨纷纷对申公道怒目而视，这就是只老狐狸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居然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现在谁不知道周栋的私房厅就是九州鼎食的牌面？要是能借着周栋的春风把自家菜系推广一把，好处可就太大了。 这根本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争的就是个位份，以后客人们都会说就连周主厨的私房厅首先上的都是某某菜系，可见在周主厨的心目中，各大菜系的排名也是有先有后的！ 尚师成在心中暗叫一声你想得美！要说跟周栋的关系，你老申再近还能近得过我师妹？师妹今天不在，我这个当师兄的可还在呢。 “呵呵，老申啊，要依我看，周主厨的私房厅用鲁菜做搭子恐怕不合适吧？” “哦，老尚你有话就请直说，我们鲁菜可说是占华夏烹饪之先，天下菜系，又有哪一家没有受到鲁菜的影响？ 后代厨师无论如何改良、创新，也不敢说可以完全抛开鲁菜，周主厨用鲁菜做搭子怎么就不合适了？ 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要说借周栋的东风，这八个主厨中就申公道和尚师成最为便利，果然首起战火的也是他们两个。 “呵呵，老申你这话也就说对了一半，鲁菜的影响是够深远、菜系出现的也够早，可是发展到今天变成了什么样子？ 真正的鲁菜，那可是极尽繁琐、说是奢华也不为过，现在为什么各大酒店都不愿力推鲁菜了？还不是因为不符合现在上面提倡的主·旋律吗? 所以就连申主厨那边，也很少会做原汁原味真正正宗的鲁菜了吧？ 因为鲁菜要说正宗，必然离不开宫廷菜系，这个年头儿大吃宫廷菜？怕是一般人吃不起，吃得起的客人却会有着顾虑呢 另外就是厨师的手艺限制，鲜咸之味是味之本源这个没错，可要掌握好也是太难了，所以现在的鲁菜基本都是变成了简化版，还能登得上大雅之堂吗？” 尚师成嘿嘿笑道：“老申，我这话可没说错吧？” 申公道一时无言以对，尚师成的话虽然有些夸张，可也算是切中了要害。 私房菜的价格高，跟鼓励奢侈之风却是两回事。老奶奶手工做的千层底就该比流水线上下来的布鞋价格高十倍！顶级大厨做的青菜豆腐卖出山珍海味的价格来，这都叫做市场价格和内在价值相等。 可如果是大肆宣扬宫廷菜、皇家菜，这味道可就有些变了 因为宫廷菜那都是有定制的，多少个凉多少个热，用什么盘子用什么碟，那都讲究到了极致，用料不求力俭、反求其繁，虽说这未必就是违背了美食之道，但在眼下这个大环境中还真是有些不合时宜。 毕竟现在华夏所说的宫廷菜，多半还是与奢侈糜费的某个末代皇朝有关，别说有官身的人，就是那些稍有脑子的有钱人也是会有些顾虑的 “呵呵，所以说啊，周主厨不妨在苏菜中选择一些做为主菜，您的刀功大家是十分佩服的，要是不做苏菜，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至于其它的配菜，就交给我们苏厨好了。 另外您的几个学生也可以参与进来啊，我和绿馨一定会倾囊相授，让他们从精细雅致、满含人文情愫的苏菜入手，这就等于是嬴在了起跑线上！” 尚师成说到‘绿馨’时，暗中加重了语气，而且还把周栋的这份‘师生情’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几位主厨听得是人人侧目，姓尚的厉害啊？ 都知道吕绿馨跟着周栋去了香江，这孤男寡女耳鬓厮磨的，关系能一般？ 敢情姓尚的从那个时候起就用上美人计了啊？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申公道呵呵笑道：“鲁菜中的宫廷菜或许是耽于奢侈，这个我也是承认的，但齐鲁大地之馔传自上古春秋，难道就尽是奢靡了吗？ 何况就连一代良相管仲也曾经说过‘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可见奢乐也未必就等同于靡费。 更何况我可听说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呵呵呵硬生生被淮扬商人用钱砸出来的苏菜，难道就不是奢侈靡费了吗？” 川菜的秦主厨闻言大笑起来：“两位主厨都没说错，其实你们的菜色都不够贴近百姓生活、不接地气， 要说最让广大人民群众喜欢的，那自然是我们川菜。 川菜既有百性，更是融合了百家之长，我要是周主厨啊，那真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川菜” “我就呵呵了，你这样说，把我们粤菜又放在哪里了？” “还有我们徽菜，就如同徽居一样，那简直就是非物质文化保留遗产，是要我们爱护加保护的！” 这可好，申公道和尚师成算是开了个头儿，各位主厨纷纷发言，无非都是宣传自家菜系如何如何好，私房厅就该考虑我们菜系！ 也难怪这些主厨会争打出活人脑子来，所谓‘华夏美食不出八系之中’，还有‘毕生究其一系、方得宗师’的说法，是说华夏菜系任你如何折腾最终也出不了八大菜系，而且无论你如何天才横溢，也只能是精研一系菜色，却没有在八大菜系都能成为一代宗师的道理。 怀良人也算是天才横溢了吧？号称精研各大菜系，可那也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只是说怀良人确实是‘闻一知十’的勤行天才，任何一个菜系的菜色他差不多都能做， 可说到底，勤行中人还是认为他出身粤菜，以后就是成为了勤行宗师，那也一定是位粤菜宗师，对此就连怀良人本人也都是认同的。 只可惜怀良人现在主攻法餐，就算日后回归华夏菜，那也是粤菜的人，可周栋却不一样，各种早点粥饭做过，香江的名吃做过，各菜系的菜色似乎也很是精通，却至今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属于哪个菜系的， 青翔毕业？这在普通人眼里算是‘坐科’了，可在行家眼中却还是个‘海清’呢，可就是这么个海清，现在就有了勤行青年宗师的称号！ 这就太难得了，必须得拉拢啊，关键时刻赔上夫人都行！ 以周栋表现出的天赋和成就，这些位主厨都相信他有光耀自家菜系的能力，所以才会打破头也要在私房厅掺和一脚，说到底都是为了光大自家菜系，个个都算是心怀‘公意’，私人名利倒是没考虑许多。再说了，本菜系光大了，还怕自己会没有好处么？能在九州鼎食混到主厨的位子，这会议室里可没有一个是目光短浅的。 可就是没有一人想过周栋会志在八大菜系，甚至还远远不止。 这也难怪八位主厨，自从华夏有了勤行，也没有哪位厨师有过这样的雄心壮志，兼精八大菜系？一个弄不好可是会被人视为狂妄的。 “哦，各位主厨就不要争了” 周栋被他们吵得脑仁儿疼，连忙制止了这场无谓的争吵：“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是九州鼎食的私房厅，而且九州鼎食本身就有八大菜系，所以我每隔一周就更换一个菜系，八大菜系轮转一遍，刚好是两个月的时间” 什么！ 两个月后周栋是如何打算的已经没人关心了，就这段话便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不光是八位主厨如此，古亚诚手中握的咖啡杯更是啪嗒一声砸落在了会议桌上，将桌面都溅湿了好大一片。 这也太自信了吧？ 如果换了是旁人说这种话恐怕当场就能被各位主厨给打出去！这是拿我们八大菜系当小菜一碟了是吧，谁给你的胆量说这种狂话！ 可换了是周栋就完全不同了，众人吃惊之余心中暗暗钦服，还得说是华夏第一位青年宗师、周面王、周酒神啊！睥睨八大菜系、立志如此高远，这就是天才的特权吧？ 申公道看看周栋，虽然心慰，却也有些为他担心， 周栋毕竟曾经在鲁厨‘实习’过，在他眼中今日的周主厨又何尝不是当年那个老实敦厚的有志少年？他心里首先想到的，还是如何‘保护’这个华夏勤行的后起之秀、绝世天才。 “小周主厨啊，年轻时立大志当然是好的，可是也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私房厅要一次涵盖八大菜系，恐怕难度不小啊？” 尚师成也是点头：“老申这句话是真正的老成之见， 周主厨，就算你一天只做一道主菜，压力也已经不小了，如果还要一周换一个菜系，这这在整个华夏勤行恐怕也没有几位厨师能够做到，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是啊是啊，周主厨今天在勤行的位份已经不低了，就算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前辈，在您这个年纪可也没有您这样的成就呢，要我说您还是稳着些，慢慢来的好。” “就是，周主厨不必性急啊” 古亚楠则用关切的目光看了看周栋：“周栋，要不你再想想吧，我看不如从某一个菜系先开始，等过上几个月，如果你还有余力的话，再涉入其它菜系也不迟。”这劝解的话被她说得温温柔柔，简直像是小媳妇儿在劝说年轻冲动的丈夫一样。 过上几个月？ 周栋心里暗暗苦笑，我可要精通八大菜系的一百道名菜呢，几个月换一个菜系那得要多久才能完成系统任务？ “各位主厨，古总，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性急，我就是喜欢咱们华夏的各大菜系，所以就想着试试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样吧，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就先做一个星期看看，如果连第一个菜系都失败了，那我自然也就不会痴心妄想到去涉足八大菜系。 可如果我成功了，那到时候还得麻烦各位主厨多多支持。” 众人都是一愣，看来周主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是真的要兼精八大菜系，这就是天才的脾气么？算了算了，无论人家最后是成是败，就光是这份气魄，咱们也得写个服字！ 最近楚都勤行和各种‘吃友群’内都在轰传着两件大事，第一件自然就是众吃货期盼了已久的‘周氏私房厅’要开业了。 每日流连在大酒缸的吃货们固然知道小周师傅已经很够意思，用赔本赚吆喝的方式为他们营建了一个‘家’，而私房厅这种事物如果没有足够殷实的家底还是不要去尝试了，却还是对此津津乐道。 其实就是想要尝试也未必排得上预约，据说现在南起香江、北达三省，已经有很多或家底殷实、或身份湛然的‘大吃货’准备赶来楚都，要尝一尝这位‘化神手’做出的美味佳肴究竟有多麽好吃。 竟然从号称天下菜系之源的鲁菜入手，而且每天供应的一桌菜中，还只肯亲自做一道？据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这位周主厨还立下了好大的志向，说是要借开办私房厅兼精八大菜系，鲁菜也不过是人家拿来打头阵的而已 这么狂？妙啊！就喜欢周主厨这种人！ 跟同行不一样的是，这些资深大吃货们最喜欢这种骄傲的主厨了，回头要是吃着不好，他们可以当场掀桌子！你不是傲麽，那就该知道勤行的规矩！要是吃着好，他们会往死里夸，不吝赞美从来就是咱华夏的美德嘛 化神手这个名号开始渐渐取代周面王、周酒神，便是缘于第二件轰动了整个华夏勤行和吃货圈的大事。 新勤行兵器谱出现后，原本也只是在一些勤行专业论坛和业内流传，随着一本x点中文网的网络小说爆红、龙大神赚得盆满钵满之余，勤行兵器谱的故事也开始进入了寻常吃货家。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勤行原来也有江湖，一帮厨子也排兵器谱？弄得跟武侠小说一样。 吃货们看了这本书后才知道华夏厨师原来不止是分为特一特二，三级四级，还有更为高大上的排位方法，什么神厨、什么宗师的，听着就非常带感！ 这也让很多吃货哪怕相隔千里万里打个飞的也想来尝尝这位周主厨的手艺。 排名第八怎么了？没看到上面七位都近似失踪人口了吗？更何况最强的从来就不是排第一的好吗，不信你去问问那位‘绿冠王小李探花’？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尝尝’！甚至连周栋都不曾想到，周氏私房厅的开业竟然直接改良了一句曾经脍炙人口的网络流行语。 “总裁哥对面的周栋是越来越火了啊，据说，周氏私房厅的订餐电话现在都成热线电话了” 瘦猴三儿苦着脸道：“我总觉得吧，周栋越火，咱们就越被动，现在整个华夏勤行都知道咱们的人在跟他打着对台，结果可好，燕老五天天往大酒缸跑，都快成岁催了，多少同行都在看着笑话呢。 而且周栋比以前更火，咱家如果不能收服他，这脸丢得可就更大了，以后勤行的人会说，真正有天赋、有本事的高厨咱范家都招揽不来，尽收些一般货色” “呵呵，范家可没有一般货色，这么多年的积累，谁敢轻看？ 不过三儿你倒是有些长进，这番分析还是没错的。” 范明仁拨弄着茶盅盖子，微微点头，竟然难得地夸了瘦猴一句。 “那，要不把熊老大他们撤下来吧？ 放在大酒缸对面简直就是丢咱范家的人，对面不是开私房菜吗？咱也跟着开一家，家族里供养的几位勤行宗师也是时候出手了，不是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么？” “不着急，现在撤了熊老大他们才会被人说是我们范家彻底输了这场。” 范明仁呵呵一笑：“兼精八大菜系？恐怕就连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也未必能够做到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周栋了。 三儿你记住，范家的规矩是规矩，咱们可不能拿人家真当冤家看了，就算是打个对台，那也是良性竞争，咱们可没用什么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你也不用总是把输赢挂在嘴边上。 而且这位周主厨的对手啊，其实是他自己，如果他输给了‘自己’，那还能赢得了谁呢？ 所以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就好。” “就只是等着？” 瘦猴三儿张了张嘴，好像很不甘心。 “等着尝尝周栋的八大菜系 对了，让你帮我预约的，最后是定了哪天的桌子？” “总裁哥，别提预定了，我连电话都打不进去啊！” 瘦猴三儿心说这可太难了，现在‘周氏私房厅’的电话都成热线电话了，我是真的打不通啊。 “打不进去你想办法，反正三周之内，我要走进周氏私房厅，看看周栋在八大菜系上的功夫究竟如何！” 383 美食无涯 人生有尽 与大酒缸开业相比，周氏私房厅的开业竟是出人意料的低调，没放鞭炮也没舞狮子，自然也没引来贺客如潮，有心道喜的同行们多半是通过电话向周栋表示祝贺，却并不会赶来凑什么热闹。 如果说大酒缸这种人情小馆儿开业需要热热闹闹的，私房菜这种馆子要的就是这种低调的装x，预约席面的电话都快被打成热线了，这还需要大力宣传吗？宣传的越多，就越是跌份！ 也就是老熊沟五兄弟面对面做着生意，最近跟周栋的关系更是蜜里调油你侬我侬，这才携带了礼物登门拜访，熊不二也是出手大方，顶级的松茸、北三省黑林子里的‘迷死熊’的野蜂浆，这些东西让怀良人都看得眼馋，也因此对五兄弟观感大变，都开始跟他们称兄道弟了。 五兄弟匆匆道贺后便离开了，今天是周氏私房厅开业的好日子，按规矩同行道贺完毕就得立即离开，这叫做避嫌。 反倒是大酒缸内这会儿热闹了起来，老客儿们可都到了，经常来的四位老爷子也来足了两对儿， 按说以四位老爷子的身份以及跟周栋的关系，这开业的头一桌怎么都该是他们的，多半周栋还得请客不收钱，可四人却硬是把周栋的好意给推了，说想吃你小子的手艺随时都成，何必占你这开业大吉的第一桌呢？好好赚你的钱去，回头要是补不上大酒缸的亏空，我们老哥几个不就少了个喝酒唠闲磕儿的地方？ 其实老四位不是有职务在身、就是身负一系宗师的责任、经常要到各地参加个活动、提携个新人后进什么的，一个月下来真正能聚在大酒缸的时间也就是那么几天，这样说就是拿周栋当自家的子侄一样，不愿意耽误了他的生意。 再说老哥儿四个也听说了，周栋这口气可是不小，说是要兼精八大菜系？就算以他们对周栋的了解也认为周栋需要时间磨砺，才能做出最顶级的菜色来，与其成为周栋的试验白老鼠，哪如稍稍耐心等待？这老四位可贼着呢 “各位，小周师傅的这私房菜可贵啊，听说明天的第一桌酒菜就卖出了天价，足足十八万元， 这还是上的鲁菜，还没有需要顶级食材的宫廷和孔府菜在里面，价格还不算最高的，这要是到了以后，还不得卖上几十万去？” “没见识了不是？ 我虽然没吃过，可是却听过，京都魔都的顶级私房菜一桌酒菜卖出上百万的都有，你也不想想人家那席面上用的都是什么等级的食材？ 小周师傅也就是因为先走的鲁菜，又没上宫廷和孔府菜，这才把价格压到了十八万，我估计这也就是为了讨个吉利，否则几十万一桌算什么啊？” “不是吧，咱们这些老客可是从早点部就跟随着小周师傅的，难道说这一开私房厅，咱们这些人就被抛弃了吗？” “哎呀，你这人还有良心没有了！ 小周师傅都对外公布了，私房厅用的酒也是将相和跟三碗不过冈，在私房厅里，一斤卖出的价格可是五千元！你再看看大酒缸里是什么价？ 真以为大酒缸有多赚钱呢？这可是五星级酒店的地儿，你别看生意火爆，各种人工开支算起来，不赔就不错了！ 人家小周师傅放着大钱不赚，为啥要开这大酒缸，还不是为了情怀？讲得就是跟咱们这些老客儿的感情！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代表人类劣根性、占便宜没够说的就是你吧？” 这话听得很多人都是连连点头，四位老爷子也笑了，就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小周都做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贪心不足的人，好在明白人还是多，刚才这位就骂得解气！ 龙大神更是拍案叫绝：“说得好！刚才这位兄弟，第一次算你不明白，大家也不怪你，以后要是还这样说话，也不用等小周师傅开口，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齐声道：“那还能怎么办啊，赶出去就得了！” “对，这位兄弟你还别怪我的话难听，大酒缸有的是平价酒菜欢迎你来，想吃私房厅？可以啊，那可就要带够钱了，人家小周师傅可是对得起咱们！” 那人脸一红：“哎哎，龙会长看您说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张臭嘴啊对了会长，听说您也预约了小周师傅的私房菜啊？ 提起这件事龙大神颇为得意，摇头笑道：“哎呀，也是真贵啊。小周师傅看我是熟客，这才给我打了个八折，就这也要十六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没办法，这不是有几个远道来的作者朋友麽，总不能跌了面子！” “羡慕啊，这下龙会长都可以在私房厅喝到五千一斤的将相和跟三碗不过冈了，厉害厉害！” “兄弟，咱能聊点别的不？” 龙大神一听脸就黑了，你丫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麽？想想这大酒缸便宜的酒他就心疼，就换了个地方而已，价格却翻了足足近百倍！可人家私房厅有私房厅的规矩，谁也没拿枪逼着你消费不是？ 自己带酒进私房厅？别说大酒缸的酒从不外买，就是小周师傅给面子肯卖给他，带酒进去也是极跌面子，这个脸面龙大神还是要的。 “行行行，咱就聊点别的。 龙会长你跟小周师傅这么熟，又是‘食援会’的会长，那肯定是消息灵通吧？您知道不知道这拔了私房厅头筹的是哪位啊？是咱楚都人不？” 华夏人的通病，这个时候就会非常看重地域，周栋的私房厅是开在楚都，就是这些老客吃不起，也希望拔头筹的是楚都老乡。 董其深等四位老爷子也竖起了耳朵，对这拔头筹的人非常感兴趣， 他们这段时间被召集到京都的华夏烹饪美食总会，也是为了不久后的那场特殊国·宴做些准备工作，也是今天才刚刚赶回楚都，还真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能够成为周氏私房厅的第一位客人。 “这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私房厅的第一位客人既不是咱楚都人、也不是普通的消费者，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这人姓袁，也是勤行里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在京都也是开私房菜的，名叫‘随园’！” “随园，还姓袁？那不就是袁仓山的后代吗！好家伙，这来头可大了，龙大神，这位该不是同行来砸场子的吧？” “这位兄弟你说话也先过过脑子成不？你听说过京都的同行跑来砸楚都的场子吗？人家不光不是砸场子的，而且据说还是小周师傅的朋友呢，那天大酒缸开业的时候也来祝贺过。” “哦，那就成，咱们就不必为小周师傅担心了。” 袁仓山袁枚在吃货中可是大名鼎鼎，听说是他的后人来私房厅，大家还真有些为周栋担心，听龙大神说两人是朋友，很多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四位老爷子却是相互看了一眼，目中深有忧色。 他们比这些普通食客自然了解更多，知道周栋那次去京都的详细情况。 虽说周栋算是‘以菜会友’，可结果还是袁子丹输了，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不假，可谁能说朋友间就不可以相互较劲儿、找找面子了？ 袁子丹选得这个节点可太好了，周栋首先上的是鲁菜，可真正做过的也就是一道油爆双脆，其余的菜色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连他们老哥儿四个都说不准，鲁菜在八大菜系中可是最吃功夫的、考得是厨师的综合实力、真正功底！ 正琢磨着，易知鱼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号码，顿时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咱们没猜错，是袁子丹打来的。” 接通电话说了几句，苦笑着挂上电话：“他已经知道咱们四个在楚都了，说是明天请咱们老哥儿四个在周栋的私房厅吃饭。 我跟他算是半熟不熟的，不过都是京都圈子里的人，也都是华夏勤行头面上的人，接到邀请倒是不好不去，你们三个怎么想？” 董其深微笑道：“无非是要找我们几个做个见证罢了他现在跟周栋也是朋友，倒是不会砸场子，不过如果被他吃出什么不对来，估计也会直接说在面上，算是尽了朋友的‘提醒之义’。 呵呵，这些文人啊，就是花花肠子多，找面子就找面子吧，偏要绕上一个大圈子 去吧，反正我对周栋是有信心的，而且我也想尝尝他的鲁菜。” 易知鱼这边刚放下手机没多久，那边龙大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哎，哪位啊？袁袁子丹先生！您怎么有我的电话？ 哦，对对对，我的电话是在盟主群里公布的，您就是我的白银盟主‘不可食无竹’，特别爱看我这本美食文？哎呀，这可真是太荣幸了！ 什么，您要请我明天到周氏私房厅吃饭？有时间，我当然有时间了！” 私房厅开业后，十七层的结构有了些微的改变，现在绕过假山堆砌的影壁墙后，两旁是通向大酒缸的月亮门，而正面直通的则是周氏私房厅，之前这段路是被封闭的，临时用了假背景遮挡，现在假背景撤去，则是两扇密布铜钉的朱红色木门，门上有吞口兽，门两侧还趴着一对两尺高的石狮子。 木门上方悬挂的匾额写着烫金大字—‘食也无涯’，两侧则是一副对子，上联是酸甜苦辣咸，尽是人间滋味，下联是蒸烹煎炒炸，都为勤行手段，要是这么组成一个整体来看，‘食也无涯’这四个字也算是个合格的横幅了。 “呵呵，好对子啊，倒是不知出自何人的手笔？” 四位老爷子跟龙大神刚走到私房厅的门前没多久，就见到影壁后绕过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来，冲四位老爷子和龙大神拱了拱手，就称赞起这副对子：“对的好，对的妙，这人间的事说到底不就是个吃么？酸甜苦辣咸可谓是道尽了人间事，也道尽了厨家事啊” 放眼华夏勤行能这么酸的除了袁子丹还有哪个？ 易知鱼跟袁子丹都是京都勤行圈子的，人不亲水还亲呢，所以是第一个搭腔的：“呵呵，老袁你就不要倒酸水了吧？今天咱们是来赴宴的，可不是来开‘联会’‘诗会’什么的。” 袁子丹比他们四个虽然年轻，却胜在辈分够高，勤行先轮辈后才论年龄，因此易知鱼还是要叫他一声‘老袁’。 “哈哈，易老此言差矣啊，自古文与食、诗与酒，都是焦孟不离的关系，这品文韵和品美食那更是彼此有着关连，可不能说没有任何关系啊。 哎，周主厨的手艺自然是没说的，唯独差了些‘诗酒唱和’的雅趣，否则定是袁某知音啊” 四位老爷子闻言都是暗中摇头，心说除了你们袁家，勤行还有谁会搞这些诗啊文啊的花巧，你要是比这些玩意儿，那肯定是勤行第一，周栋可赢不了你。 “袁先生说得有道理啊，这吃饭喝酒要是没了诗文，那确实是逊色不少。” 龙大神冲袁子丹和气的一笑：“还没谢谢您这么支持我的书呢。”现在他怎么看袁子丹就怎么顺眼，这人长得怎么就这么有眼缘儿呢，说话怎么就这么好听呢？这种感觉好奇怪，就像是遇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呵呵，龙先生客气了，也是您这本书写得好，对美食独有一番见解，还有许多勤行的趣事，我是非常爱看的。” “客气客气，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董其深哈哈大笑：“行了行了，龙会长、袁先生，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对了，袁先生应该知道周栋他每天只负责一道主菜，却不知您点选的是哪一道呢？” 袁子丹苦笑摇头：“没点。周主厨的规矩大，做什么要看他心意，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今天能吃到什么菜呢，不过倒也有趣。” 易知鱼闻言大笑：“你是得说有趣，你那随园不也是一样吗？” 几人哈哈大笑，在两名美女迎宾的引领下，漫步走进了私房厅。 说是厅，还不如说是九州鼎食十七层一片独特的空间，走进朱红色木门后就是一连两进月亮门和宝瓶门，前门内有春花夏荷、小塘水廊、后门内有秋菊腊梅，凉亭疏木，无论你哪个季节来，反正总有花香迎人，现在是冬季，盛放的却是晚菊和红梅，尤其那片片红梅犹似朝霞，让人心都灿烂了许多。 这样的景致让众人都是连连称赞，怪不得外面五元一角的酒到了这里就要翻上百倍呢，这样的环境本身就值钱，那些来私房厅喝酒的有钱人还真不能叫冤枉。 说是每天只卖一桌酒菜，可前后两进院子中还是建了四个雅间，分别名为‘易牙’‘伊尹’‘庖丁’‘太和’，却是用四位勤行的祖师爷命名的，众人都笑着称赞，唯独董其深却是微微皱眉，用另外三位也就算了，这个易牙却是个为讨国君欢心不惜烹子而献的奸佞小人，真不该用他的名字为雅间命名，估计知道这段历史的人也不会喜欢在这个雅间。 不过想来这应该也不是小师弟的主意，回头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下他，这名字能改还是改了好。 在迎宾美女的带领下，众人进了太和厅，只见厅内十分宽敞，足足有三十多个平米，一水儿的雕花红木桌椅，仙鹤铜炉的熏香，袁子丹是书香传家，最是内行，闻了下香便道：“是龙涎香？” “先生说对了，这还是广都著名制香师傅‘抱觉居士’特制的香呢，有钱都未必买得到，是我们古总特别送给周主厨，庆祝他开业的” “哦，是么？”袁子丹微微一笑，他天性风·流不下乃祖，听了这段话自然满脑袋都是风花雪月，周老弟看来是艳福不浅啊，这名女总裁他见过，算是九分的人才了！ 笑了笑又道：“周主厨呢，今天的菜谱可定下来了没有？” 他的随园中也是这样，客人到后才能看到菜谱，今天倒是让他也尝尝这种等待猜测的滋味，虽然有趣，却也心里痒痒的不行。 “周主厨还在后厨忙碌呢，今天的除了主菜外，配菜是鲁厨的申诚师傅跟周主厨的几个学生做的，他同时还要指导学生，所以要晚些时间才能过来呢，菜谱已经定了，就在桌子上，请先生们自行查看吧。” “哦，还是用笺纸写得呢？” 放在桌上的是一张略呈粉红色的纸，看上去比普通的信纸要厚些，却又比宣纸薄，纸背上还有着一些浮雕轮廓，走近了看才能看出那是一副彭祖调和百鸟羹的图画，印制的十分精美。 竟然是这个时代已经近乎见不到的笺纸！四位老爷子跟龙大神还不觉得怎么样，袁子丹却是看得心头大喜，简直太和他的脾胃了，从这张笺纸来看，周栋的私房厅是于小处见精妙，甚可期待啊！ 轻轻拿起这张笺纸翻转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毛笔字，‘配菜若干，主菜为：葱烧海参！’ 葱烧海参？ 384 葱烧海参 “葱烧海参啊，呵呵，我猜也是这道菜，果然如此！” 四位老爷子舒舒服服地落坐在红木椅上，慢慢品味着私房厅特别提供的竹叶麦香茶，茶不错，雅间的装饰也极为令人满意，迎门的位置就放着郭老师送的八扇屏，灯光绰绰，上面的那几位古典美女仿佛都在浅吟低笑，倒也是秀色可餐。 易知鱼看了眼袁子丹，问的却是卢知味：“老卢你是鲁菜宗师，这道菜用来做主菜还够格么？” 华夏饮食之道博大精深，讲究可就多了，就比如说这主菜就有很多说道，能成为一桌菜中的主菜，首先必须得是硬菜，而且多为烧菜，其次还要是名菜，如果是讲究的筵席，主菜甚至还有着各种寓意，至少也要有个好兆头才行。 这年头儿不兴迷信的东西了，私房菜也不用讲究什么寓意，可主菜还是要符合‘硬’‘烧’‘名’这三大要素。 葱烧海参是鲁菜中的代表菜色之一，食材够珍贵，名气也不小，当年京都老店丰则园可就是拿这道菜做为看家菜的，不过却只能算是烧菜中的小品，份量往往也不多，就是那么一小瓷盘的样子，完全跟‘硬’字不沾边儿。其实拿它做主菜是有些勉强的，这可不是矫情，你想想啊，一大桌子菜都还有，号称主菜的却被客人一两筷子就吃没了，这还能为‘主’吗？ 易知鱼当然不是要为难周栋，就是故意抢先一步让卢知味堵住袁子丹的嘴，不然等会儿姓袁的要是在这上面做文章，那可就没意思了。 卢知味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菜谱，闻言微微点头道：“葱烧海参论名气和制作的繁琐程度，当个主菜是勉强够格了，不过一席之主首看其配，还得看配菜是些什么，要都是些宫廷菜来配，那葱烧海参做主菜可就不成了，毕竟它名虽为‘烧’，其实也就是烧菜中的小品，而且这道菜从创出的那天起，份量就没见多过，一般是席上有几位客人，盘子里也就是几条海参，还未必是顶级的辽参” “合着一人才有一条海参吃啊？” 龙大神砸巴下嘴巴，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摸出手机来开始记录：“那卢老您给说说，小周师傅给配的菜怎么样啊？” “很巧妙。” 卢知味笑道：“首先周栋走得不是富贵豪奢的路子，你们看这四道凉菜，分别是泉城变蛋、油炸花生米、蓑衣黄瓜、扒牛肉条，两荤两素” 龙大神一愣：“您老先等等，油炸花生米不就是道普通的家常菜、酒鬼菜吗，难道也算是鲁菜？” “呵呵，怎么不算？年轻人记下了，这华夏菜色中啊，但凡是触及炒、炸、煎的，广义上都可以说是鲁菜，这道油炸花生米自然也算。” 卢知味呵呵一笑，又继续道：“再看看四热菜，酱爆鸡丁、锅塌豆腐、油焖大虾、南煎丸子一道汤，萝卜鸡蛋羹，主菜，葱烧海参。 这桌虽然是鲁菜，却是绝对的平民路线，除了这道作为主菜的葱烧海参以外，都是最普通家常的食材，非常的承接地气，葱烧海参跟这些菜放在一起，成为主菜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就这些菜，十八万元？” 几位老爷子跟袁子丹没看菜单前，龙大神也不好抢先去看，这会儿听了卢老爷子报的菜名，顿时惊呆，小周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这要是搁在别的饭店，就这桌菜敢要十八万？真会被人打的 “十八万很多吗？” 几位老爷子甚至是袁子丹都感觉龙大神有些大惊小怪，你也不看看这桌菜的主菜是谁做的？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说是华夏青年厨师中的第一人毫不为过，更别说这环境、这服务质量，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美女服务员已经连换了三套热手巾上来，光是那上面的熏香就每次都不一样，而且还是天然花香！ 竹片麦茶中应该是加了蜂蜜的，是真正的野蜂蜜，从味道判断，蜜蜂采集的花种也属非常罕有。 更别说雅间里点燃的龙涎香了，就这一炉香都得价值几万块钱！ 袁子丹感觉自己花十八万吃这桌酒菜简直就是拣了个大便宜，回头得找个时间跟周栋说说，你这样不惜工本还把价格砸得这么低，可让我们这些开办私房菜的同行怎么混？这简直就是一种倾销行为！ 袁子丹微微点头：“卢老评点的好，这菜谱想必也是周主厨精心安排的，自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可惜啊，这一桌菜只有一道是出自他的手，未免让人有些遗憾” “呵呵，咱们都是勤行中人，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黄明举接口道：“一桌菜内，有主厨的一道菜那就算不错了。 其实到了周栋这种位份，完全都可以让下级厨师动手，他来做个指导、把把关就行了，哪有靠自己上炉头的？ 也就是因为这是私房菜，他才会这样的‘辛苦’。” “呵呵，黄老说得也是。” 袁子丹微笑点头，他的随园菜虽然号称每一道都是袁家的真传手段，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儿子做的，除非是来了特别尊贵的客人、又或者他来了兴致，否则也就是把关指导一下而已，这本就是华夏勤行的实情。 不要以为这就是弄虚作假欺骗消费者，上级厨师哪怕只是把把关、指导一下，这道菜挂的可是上级厨师的名字，如果出了问题，那可是要有损声誉的，所以一般的下级厨师就连做梦都想得到这样被指导的机会。 “几位先生，请验参！” 众人正说话间，一位美女服务员托着个白瓷盘走了进来，盘子上不多不少刚好有六只海参，灯光下这些海参并不是常见的黝黑色，而是现出一种较深的黑褐色泽，看样子是已经泡发过的。 “周主厨果然精细啊” 袁子丹跟几位老爷子都是点头，示意服务员把参拿到吊灯的正下方来看，龙大神却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还有个验参的环节？ 袁子丹笑道：“龙大神没看明白？” “啊，您叫我小龙就行了，大神不敢当啊” “呵呵，我是你的书友嘛，这么叫有什么问题？ 这做葱烧海参啊，也有繁、简两种方法，一种是较为简单的，很多华夏的五星级酒店都在采用，就是直接用水泡发，而另外一种就比较麻烦了，也是当年京都丰则园的传统做法。” 袁子丹指着盘中的海参笑道：“首先这得取体大肥壮刺多的正经辽参，然后不能先泡发，要用旺而不烈的温炭火燎到外皮焦枯发脆后，再用小刀刮去焦黑的一层，其实就是去除海参的表皮，见到深褐色为止。 这一步说着容易，其实极难，首先火候就难掌握，火稍微大了，参体就会受热蜷缩，火小了，外皮烤不到火候就无法剔除干净，还会断裂在参体的褶皱中，那样整条参就算是毁了。 这一步做完后，还要放凉水中浸泡一天，等参体回软后，再行煮发，首次煮发5分钟左右，开肚掏出肠肚和杂质，用清水洗漂干净。 这种传统做法是有个规矩的，也是从当年京都的丰则园王世珍老先生立下的规矩，去皮泡发后的海参在下锅前要让食客首先验过，一是确认这是上等辽参，二就是让客人看色泽，如果发现有一星半点焦破的外皮没有去净，要麽重新准备食材请客人明天再来品尝，要麽就三倍返还餐费” “厉害，真是要谢谢袁先生了，这可都是干货，我今天的更新内容有了！” 龙大神想了想又道：“这条规矩可真够严格的。” 易知鱼笑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当年的丰则园凭什么能够在强手如云的京都勤行一枝独秀？说是靠了这道‘葱烧海参’可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行了小姑娘，回去告诉你们周主厨，这海参前期处理的十分完美，让他不要着急啊，慢慢做，我们可等得起。” 这才是内行说得话，现在很多客人屁股还没坐稳呢，就死命催着后厨上菜，却不知最后吃亏的是自己，后厨的大师傅原本可能想卖卖手艺的，一听是这种急碴儿就知道是外行，卖了力气他也吃不出好来，那还不随便糊弄几下完事儿？ 服务员走后，不久四凉四热菜上来，在座的都知道这些菜是鲁厨申诚和周栋学生们的手艺，倒是也没嫌弃，纷纷动了筷子，当评委的时候你可以毒舌挑剔，做客人的时候就不同了，这既是对同行后进的尊重、也是给周栋的面子。 几位老爷子和袁子丹都是每样菜尝了一两口才放下筷子，都是内行，手艺怎么样一搭口就知道，而且还能吃出哪些是周栋学生做的，哪些是鲁厨老油条的手笔，毕竟前者有新锐朝气、后者已经定型，暮气沉沉，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菜色大都谈不上有多麽惊艳，却也没失水准，还能入口” 袁子丹见四位老爷子都不说话，就知道这老哥几个是等着伸量自己呢，当然也不能堕了袁家的名声，先大致评点了几句，才指着桌上的南煎丸子道：“姑娘，这道南煎丸子是谁做的啊？” 四位老爷子看了眼袁子丹，心说袁家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桌菜除去申诚这个老油条做的不算，油炸花生米、蓑衣黄瓜、酱爆鸡丁和这道南煎丸子应该都是出自周栋学生的手笔，水平看起来差不多，可要说到能够体现出天赋悟性的，也就是这道南煎丸子。 周栋这几个学生中，做南煎丸子的这个比其他人要强了一线！ 这是一道比较特殊的泉城菜，丸子实为扁形丸子，味道咸中带微甜，色泽红润，软嫩鲜香，适口不腻， 可这个不腻是怎么做到的？很多厨师对此的理解都有偏差，有的认为是少放油就好，有些则舍弃浓汤不用，改用极薄的清汤，更有甚者，居然想出了多加淀粉少放肉的方法来。 结果丸子是不腻了，可也没了这道南煎丸子应有的厚香。 眼前的这道南煎丸子巧妙就巧妙在是先将肉馅迅速在热油中过了一下，而后才将半过了油的肉馅团以面粉、淀粉、鸡蛋，在锅中煎成，先不说这种做法已经打破了常规，最后煎制的火功也是可圈可点，可见厨者天赋绝佳。 “先生，这道南煎丸子是周主厨的学生周爱国做的，他还曾经是香江美食大赛的参赛选手呢，不过当时代表的是非洲。” “呵呵，这个周爱国我听过，算是周栋门下最有天赋的学生，怎么，袁先生是动了爱才之心吗？” 董其深笑道：“如果你有意，我倒是可以帮你说说。 现在周爱国暂居苏省，也算是我们苏省的一位年轻厨师，如果他有机会去京都‘游学’，我们苏省烹饪协会也是会大力支持的。” 他说的是‘游学’，这也是勤行传统之一，旧时也有厨师游学天下的说法，据说清代的著名御厨张东官就曾经访遍天下名师，最后才能将南北菜品融于一炉，并且创出了大名鼎鼎的满汉全席。 勤行素来都有教会学生饿死师傅的说法，收内弟子的时候都是万分谨慎、根本不会轻易将厨艺传人，为何又有了这种‘游学’的说法？ 这是因为游学访名师的人首先要有天赋潜力，日后是必然能成大器的，而且在游学途中一旦得人传授，从此就算是有了‘半师之恩’，说白了就是天才谁不喜欢？谁又不想成为天才的半个师傅？因此这游学才能够成立。就好比周栋现在如果宣布要出去游学，恐怕想教他的老宗师们都能先打出活人脑浆来。 袁子丹笑道：“如果周主厨不反对，我正有此意，另外犬子也早就倾慕周主厨的厨艺，想着要向他学习呢。” 董其深大笑：“好啊，随园后人来我们苏省学习，我们也是欢迎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却是没人再动筷子了，哪怕周爱国的这道南煎丸子被他们赞许有加，也就是最多动了两下筷子，看这意思是都留着肚子吃周栋的葱烧海参呢。 “真是一帮刁嘴的家伙” 龙大神才不管他们吃不吃，反正自己是吃得停不下筷子。好家伙，这一桌要十八万呢！再说这些菜的味道也不错啊，怎么就不肯吃了？一盘子葱烧海参才有多少份量，靠那东西能吃饱？ ‘恭喜宿主，您的学生周爱国得到勤行宗师级人物赞赏，宿主因此获得赞赏值两千，同时获得通用类升级技能点一千，触发随机幕后任务：让你的学生周爱国去京都游学，半年内学会三道以上的随园菜或者在此期间获取特二级厨师资格，宿主将得到《遗失的菜谱》一份’ 正在后厨内准备着手做葱烧海参的周栋先是一愣，然后便转身笑眯眯地看着正站在一旁用心学习的周爱国。 周爱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老师，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哦，那倒是没有嗯，认真看着我的操作，你是个好苗子，日后前程远大啊！” “哦。” “老师又夸这小子了！”胖子他们偷眼望着周爱国，心里说不出的羡慕，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就只是夸奖周爱国一个人，我们都在认真学习，也没比他表现的差啊？ 葱烧海参，自然不是炒，可也不需要像做别的烧菜那样炖煮很久，关键就在两点，第一是高汤，第二是要弄出上等的糊葱油。 汤是两天前就吊好了的，从选鸡、杀鸡到入料熬煮，都是周栋亲力亲为，就连看火都是亲自看到一半，才肯放心交给胖子和周爱国，说起这件事苏氏兄弟就很郁闷，他们两个跟随老师这么久了，现在还是四个学生中专门负责打杂的，总感觉在胖子和周爱国面前很没有地位。 这道菜说到底还是一个葱字，哪里的葱最好？自然是鲁省章·丘市的葱天下第一！要做出正宗的葱烧海参光有顶级的辽参可不行，一半的滋味可都在这葱上呢。 周栋自然也向采买提出了，他的私房厅因为‘规模小’每天只开一桌，现在是八个菜系的后厨轮流负责他的采买，今天上的是鲁菜，所以就是鲁厨的人负责，按说是不该搞错章·丘葱的，可葱一入手，立即就知道不对。 这倒不是鲁厨的采买偷奸耍滑或者吃了回扣，而是现在很多章·丘产的大葱也不是正宗了，拥有了地材元图后，周栋手一搭就知道不对。 “本来鲁厨购买的这些大葱也不是不能用，而且也已经是楚都菜市场上能够找到的上品了，可是我明明有更好的食材，如果不用简直对不起自己！ 哎，人啊，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总是由俭入奢易啊！又要耗费些赞赏值了，真想剁手！” 周栋心里暗暗叹息，手握着大葱轻轻一抖，鲁厨购买的这些‘次等货’已经被系统吞去，手中出现了最正宗的章·丘大葱。 这葱才是真正的章·丘绣惠大葱，产地就在绣惠那个小山头的周边，左右不过几十亩地，产量极少，小部分要供应京都凌镇风那里，剩下的也早就被华粹居 、华夏宴宫这样的顶级饭店高价购买去了，市场上根本就见不到！ 385 葱烧海参的全新做法 袁枚《随园食单》上载有‘海参无为之物，沙多气腥，最难讨好，然天性浓重，断不可以清汤煨也。’ 什么叫做‘无为之物’？无为无不为，无味无不味，是说海参虽然是一种珍贵食材，本身除了沙多气腥，其实并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味道，远远比不得鸡鸭鱼肉，都可以独立成菜。 但是无为无味者同时也更包容广大，可以借高汤、可以借葱香，说不准那天有人研制出一道‘冰糖海参’来，也能成为著名的菜品，这就是袁枚说得‘天性浓重’，浓重者、可以兼容天下诸味也。 如果将海参比人，它就是刘邦、刘备，才不及张良、诸葛，却可以让天下的贤士为它奉献、卖命，然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见于此，当年丰则园的王老先生采用的就是‘以浓攻浓’的做法，这个浓，第一是高汤、第二就是糊葱油！ 糊葱油这一步，成全的既是油、更是葱，周栋用的是那种双耳大铁锅，拿炒勺挖起一块猪油，沿着锅壁轻轻一转，化开的猪油沿锅壁流下，锅壁吸足了油的同时，炒勺也经过了初步加热，不会出现凉勺入热锅的低级错误。 接着将洗净切断的葱白滚入锅中，用炒勺顺时针拨动，带着这一截截足有中指长短、擀面杖般粗细的葱段在热油中滴溜溜打上几个转，而后手握住一只锅耳，旋转到自己怀中方向，轻轻向后一拉一推，也没见这口双耳大铁锅如何震动，整整五根葱段便轻轻飞起，在空中漂亮的一个翻身，然后又落回锅内。 这一下震锅，简直已经到达了‘风过无声、水流无痕’的境界，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就像是那些葱段忽然间都有了生命、成了精，自己在锅里翻了个身一样。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章·丘大葱啊，当微甜焦香的葱味从锅中升起的时候，就连站在一旁观摩的严一都不禁耸了下鼻子，他毕竟是南方人，确实是不怎么爱大葱的，何况葱也是沙门‘五荤’之一，就算他是俗家弟子，在做素斋的时候也是很少用葱做为配菜，可今天周栋煸出的葱香却令他有些恍惚，这样的香气哪里横蛮刺鼻了？更无佛经上写的那般恶臭。或许我以后做菜的时候，也应该多尝试下用大葱？ 也难怪严一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周栋煸出的这六截葱段，就算还不是完美也已经无限接近了完美，原本洁白如新玉的葱段被他这么入锅煸了一回，葱香爆出，葱体却无半丝焦黑，只是由先前仿佛新玉般的颜色变成了略呈淡黄色的‘古玉’而已，偏偏这‘古玉’的表层还是半透明的，隐隐可以看到内里的葱肉依然雪白粉嫩，就如同婴儿那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儿一般。 “到了这一步，有人喜欢直接放入海参，同时加入高汤、盐、料酒、酿造酱油烧煮，时间过半后，再放入之前煸好的葱段，小火温煮再半，然后就可以起锅了。 这样做不能说错，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做法，可我却是不取，为什么呢？” 周栋改成最微弱的小火，保持着锅里‘过葱油’的热度，却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而是微笑着询问几个学生， 这时怀良人和严一也在后厨，申诚做完自己手上的菜后，也赖在这里没走，大家听周栋这个样问，顿时陷入思索，最先露出微笑的，正是怀良人、接着是严一，这两个毕竟都是勤行天才级的人物，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几个学生中，周爱国是最先想明白的，有些恭谨地回答道：“老师，那些人的做法应该是最简单省力，可未必是最好。” 周栋看了看他：“怎么说呢？” “他们初步煸出香葱后，就把高汤和各种配料连葱一起放回锅里，直接烧煮海参，这种做法既保证先熟过了葱、不会让生葱的味道冲入海参内部，引起海参的味道变化，同时在烧煮海参的时候，还能够保证葱香顺利融入海参里面，既简单、又不会出现意外，是最简单稳妥的做法” 这话说的，让悄悄躲在一旁‘蹭课’听的申诚暗暗咋舌，心说这个周爱国可以啊？要是放在鲁厨，伯父说不定会大力栽培他。 周栋点头：“说得好，这种做法其实也算是常例了。不光是普通的饭店，就连现在的丰则园也是这个方法，可这样做，其实等于是简化了程序，没有了糊葱油的这一步， 糊葱油，说的是将锅中剩下的过葱油直接调合成可以保证海参入味的油，如果得到了这样的油，海参入葱香就是靠油入，而非是靠葱入，显然前者入味更深、成味最匀、这道葱烧海参的味道也就会更加的完美。 要做到这一步，火候掌控是第一，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说着猛地开大了火力，锅中的‘过葱油’很快就隐隐要沸腾起来，可就在油面刚刚开始鼓动，欲沸未沸的时候，周栋向锅中倒入了盐、化开的冰糖水和酿造酱油，油面顿时一沉，然后没多久再次要鼓动沸腾。 这次周栋倒入的是吊好的鸡汤，鸡汤一进锅，迅速将油温降了下来，又过了两三分钟，油面才开始再次沸腾，这次周栋不再有任何操作，只是将火力开到了最大。 “骨突突” 汤面开始剧烈沸腾，后厨中热气蒸腾，周栋却没有任何操作，只是紧紧地盯着汤面高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过葱油’和各种调料、高汤充分融合，到时候就没有什么鸡汤、没有什么酱油、没有什么过葱油，而是各种味道完美相融的糊葱油！” 怀良人与严一对视一样，心里都是说不出的佩服，这家伙果然是个做什么菜都要力求尽善尽美的家伙！ 眼看锅中液面渐渐降低，每当液面要形成一层半固体油膜时，便被周栋拿起一根剥好的大葱将其拨乱打散，高汤葱油渐渐变得浓稠且色泽暗红，就仿佛是下方有一团跳动着的红色火焰，被乌云笼罩而呈现出的色彩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周栋才从怀中拿出个酒角子，向锅中倾倒了大概有半角子酒。 “嗤！” 酒入葱油，响起一阵急嗤声响，阵阵熟悉的酒香飘荡在后厨中，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龙大神惊道：“是将相和，这也可以做为料酒使用的吗？” “怎么不行？将相和不光可以用，而且以它的酒性，对调和诸味恐怕还有莫大的好处呢，周栋竟然想到用它来充当料酒，难道说这酒本来就是料酒不成？” 严一越想越是有道理，不行，本大厨必须要向周栋多讨些将相和来，以后就拿这东西当料酒了！五千一斤的料酒，恐怕在凌镇风那里也没有这么奢侈吧？ 这股酒香在后厨内只是一现即逝，很快锅中冒出的只是一股十分浓郁、厚重、且微微带了一丝焦香的葱油香气，正如严一所说，这半角将相和果然有着调和诸味的作用。 怀良人忽然笑道：“见到这锅糊葱油，我忽然想到了一道面” 严一笑道：“是葱油拌面吧？可惜你在法国，如果是在意大利，用这种葱油拌出的面绝对能迷死那些爱吃面的意大利佬！” 众人都是大笑，申诚这个平日里爱说爱笑的人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锅中的糊葱油，脑中拼命回忆着周栋刚才的操作，细到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他都要拼命在脑子里过上几遍！ 这就是伯父说得机缘啊如果错过，简直不能够原谅自己。 随着脑中回忆越来越清晰，申诚的眼睛越来越亮，这可是葱烧海参，在鲁菜的地位只怕还要超过了那道油爆双脆，可是当年丰则园在京都立业的招牌菜！ 葱烧海参日渐失去正宗味道的最大原因，就是很少有人能像周栋这样熬出一锅正宗的糊葱油，这锅油一出，下面就是随便叫个厨工也能完成了。 周栋先是等葱油凉了些，然后也不开火，将准备好的海参投进锅中，利用油的余热滚了几滚，然后捞出海参，与葱段一起摆入长盘。 摆法也是极有讲究的，是一条海参一截葱段依次序摆放，刚好是六条参六段葱，取个‘六六大顺’的吉意。 申诚奇道：“周主厨，怎么这就摆盘了？海参应该还没有熟吧，难道难道您要用蒸的？” “蒸的，这恐怕不合适吧？” 怀良人和严一都是皱眉，葱烧海参虽然是烧菜中的小品，烧的时间也不长，可还是要在锅中烧煮一段时间的，这又不是包子，哪有用蒸的道理？这个基本道理周栋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过于托大了？ 外面可都是会吃的主儿，这个时候冒险可太不值得了。 “海参味厚，本身却是不怎么吃火的，烧法其实并不是最合适的，而且我这锅糊葱油正是为蒸制准备，如果用来烧制，那量不是太少了吗？” 周栋笑着指了指锅，众人这才注意到锅里的糊葱油已经折损了有三分之二的样子，剩下的也就是堪堪遮住了锅底，颜色暗红深沉，犹如琥珀一般，岂止是量少啊，而且还太过粘稠，这要是用来烧海参，怕是还得再加几勺高汤进去。 中途加汤，这可是厨家的大忌，显然周栋是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是将这锅糊葱油均匀地倒在已经摆好盘的海参和葱上，那油正如百年陈酒、拔丝蜜糖，硬是拉出了晶莹剔透的琥珀色丝线来。 “上笼小火蒸，升汽后，每间隔两分钟开盖放一次气，三次后打开锅盖，大火烧锅，开盖热蒸！ 什么时候闻到有一股咸鲜微甜、略带葱香的香气，而且这股香气还是滑进鼻腔的，就可以上菜了。” 周栋笑着道：“爱国” “老大不，老师，这次让我来看锅吧？” 胖子截住周栋的话，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呃，也行吧。” 周栋看看胖子和苏氏兄弟，摇头笑道：“其实你们不用着急的，也许爱国不久后就要离开楚都了，所以我才会多给他一些机会。” “老师！” 周爱国一听眼睛都红了：“老师我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您要赶我离开？” “没人要赶你，你其实是我的几个学生中，悟性最高的一个，这些天跟我学习厨艺，无论火功、炒功还是白、红两案上的功夫，都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跟胖子他们三个比起来，你算是一枝独秀。” “老师既然夸我，为什么还要我走，我不想离开您，我不回非洲啊！” “难道你自己就真的没有感觉到，最近已经陷入了瓶颈？” 周栋摇头道：“还是你自己明明已经感觉到，却在掩耳盗铃？ 爱国，这可能是你自身的原因，也可能是老师我的问题，你需要走出去、换个环境和心情。 随园主人袁子丹可是难得的好厨师，我相信他在吃过你做的南煎丸子后，对你应该是十分肯定的，而且上次在京都的时候，他也说过想要让他的公子来我这里学习几天厨艺。 这个机会可不是任何人都有的你看你看，怎么眼睛又红了？不许哭！ 只是说让你去游学，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学习袁家菜呢！”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不就是交换生吗？申诚更是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这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以后不仅是周主厨的学生，更与袁子丹有半份师徒之谊，这要是假以时日，九州鼎食估计又要多了位大厨！ “老师，那我去一个月就回来行不行？” 周爱国委委屈屈的，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胖子看得牙根都痒痒了，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家伙一口，太气人了啊！ 周栋瞪他一眼：“看好锅！” 热腾腾的葱烧海参端上桌后，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以及啧啧称赞。 这里除了龙大神外，都是勤行中宗师等级的人物，更别说卢知味本身就是鲁菜宗师，普通人一年也未必能够吃上一两回的葱烧海参，在他们是可以当做家常便饭的，按说见多识广，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可周栋做的这葱烧海参确实与众不同。 葱烧海参这道菜的卖相一般而言是不怎么好的，本身海参就是暗黑色，大葱煸的再怎么好看，一旦与高汤、酱油同烧，再放上一些冰糖，颜色也就会变得浑浊黑沉，等到上桌的时候，那就是黑呼呼的一盘子，色香味中难免就要失去个‘色’字，常吃这道菜的食客倒也不会因此介意，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去京都的丰则园吃，它也就是这个卖相。 可周栋这道葱烧海参虽然也有汤汁，颜色却是比较淡的，隐隐透出一种暗红色，也不像别家的汤汁挂得又浓又厚、几乎都要把下面的海参和葱段给完全遮盖住了，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层。 透过这层薄薄的汤汁，可以看到海参完整的刺、足，以及葱段玉黄色的表皮内细腻如白玉的葱肉！ 先不说味道如何，就光是这份卖相，已经是别家饭店无法见到的。 “呵呵，唯美食能宣美色，无美色则不成美食，这段话以往是独独不能适用于这道葱烧海参的，想不到在周主厨这里，居然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袁某可真要说个佩服了” 袁子丹这种半拉文人显然对菜的外表更看重些，也是第一个开口称赞的。 “可是这道菜的汤汁这么少，看颜色也不深，会不会影响入味啊？” 今天最大的棒槌龙大神忽然说了一句。 “嗯？连他这个外行也在担心这点？” 四位老爷子脸色微变，大家其实都是看破没说破，也是被周栋一次次‘神奇’的表现折服，生怕说错了丢面子，龙大神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的，从汤色和菜色上看，这道葱烧海参怎么看都像是入味不够，难道是周栋失手了，还是其中另有玄机？ “龙先生您不用担心，后厨说了，这道葱烧海参不是用普通‘烧’法做的，而是用了‘蒸’法， 周主厨还说，请各位先生多多指教呢，如果有什么不足，他会继续改进的。” 周栋这还真不是客气，今天这桌算是‘自己人’，而且除了龙大神外，个个都是内行中的内行，他是真心请教。 别看他对周爱国他们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这道葱烧海参从创出之时起就没人用过蒸法，他这种做法肯定是有些冒险的，也很难保证完全没有瑕疵，刚好借这几位勤行‘名嘴’来验证一下。 “什么，这道葱烧海参是用蒸法做的？我说怎么颜色这样好看呢这个周栋啊，还真是够有挑战精神的。” 四位老爷子闻言都有些哭笑不得，这要换了是别的厨师如此‘乱来’，恐怕就要被他们批评了，换了是周栋，那就叫做有挑战精神 386 让人花容失色的菜品？ 反正是一人一条参，也没什么好客气谦让的，最先入口品尝的居然是龙大神这个棒槌。 龙大神轻轻夹起一条参，下筷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不小心可不成，这参嫩的被筷子轻轻一夹就抖动个不停，龙大神都怕一不小心再给夹断了。 原本按龙大神的想法，是要细细品味的，千万不可吃得太快，身为周栋食援会的会长，他可是经验无比丰富，小周师傅做的美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怎么吃都不够吃，往往你刚尝到些味道，正感入迷的时候，它就没了！没了 对此龙大神可是有切肤之痛的。 所以这次是轻夹、慢送、缓入口，说啥都要做到一慢、二看、三‘通过’，一定要控制速度啊，龙大神在心中暗暗警告着自己！ 在他的有意控制下，这条海参抖动着刺足，与他的舌尖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乍一接触，一股略见厚腻的脂香便在龙大神的舌尖上绽放开来，触感更是软腻柔滑。 龙大神不觉瞪大了眼睛，本来是有心想要控制速度的，口齿却出卖了他，在条件反射的影响下，竟然狠狠一口将这条海参咬去了大半。 这段海参瞬间坠落在龙大神的舌上，顿时就有一股香浓的汁液溅出，冲击着他的各处味蕾，带着高汤的厚重、葱香的清雅、其中隐隐还有一丝大海的味道 龙大神忽然打了个冷战，口舌上的享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满足，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蓝天、碧海、老船长还有外婆的澎湖湾 这也是个自小就生长在内陆的孩子啊，同样渴望着大海。 周栋的这道葱烧海参，恍然已经有了摇人心志、进而产生出某种幻觉的作用。 口感真是太好了啊，软软的，偏偏又是弹弹的，舌尖一压、牙齿一顶，就能感觉到来自这条海参的抵抗，不过很快它就屈服了，就像一个醉眼迷离的美人，所有的抵抗都只是为了最后化为绕指之柔 发光了！ 龙大神忽然发现面前的小碟子发光了，硬生生被他舔光的小食碟在灯光下发出的是一种贼光。 尼玛，我怎么又这么快吃光了！ 龙大神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忽然见到菜盘中还剩下一截葱段，而且此刻已经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了它，忙迅速出筷，同时连声叫着：“一条参配一截葱啊，这是我的!各位，我刚才忘记夹了，服务员小姐姐可以证明的，她看得最清楚了！” 四位老爷子跟袁子丹按说都是内行专家，表现却真没比龙大神强多少，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周栋的全新蒸法，用此法做成的葱烧海参不仅更为软滑柔嫩，而且汤汁更为完美地渗入到参体内，让海参从内向外散发着顶级美食的诱惑力。 “缺点还是有的，就是这盘参实在太少了！” 黄明举哈哈大笑，刚才对应属于龙大神的那截葱段不怀好意的就是他了，见到被人发觉，虽然老脸皮厚，也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忙哈哈笑着转移了话题。 龙大神不敢也不能跟这位老爷子计较，迅速夹起属于自己的葱段，一口就塞进了口中，饱吸了汤汁的葱白入口清甜爽口，同时也将口中稍有的一点油腻冲得干干净净，简直就是绝配，龙大神忽然发现最好吃的蔬菜居然是葱！还是鲁省人聪明，他们最先发现了这个秘密！ “周主厨真是让袁某大开眼界，原来这葱烧海参还可以用蒸法？还有这地道的糊葱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吃到了？” 袁子丹站起身来，向刚刚走进雅间的周栋微笑拱手：“这就难怪能够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了，周主厨，要是我没有猜错，那道南煎丸子应该就是你身后这个年轻人做出来的吧？” 周栋身后就跟着一个人，正是一脸不情愿的周爱国， 这小子到现在还没绕过弯儿来呢，为什么老师要我去京都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过看老师的意思，这件事恐怕已经是无可改变了，他也只能‘逆来顺受’。 “呵呵，袁先生真是过奖了，还请您多多批评才是呢。” 周栋客气了一句：“您猜对了，南煎丸子就是这小子做的，爱国，快见过袁先生。” 周爱国走过来低头叫了声：“袁先生” 董其深看看周爱国笑道：“小子，看你一脸委屈的样子，这是刚被师傅骂了？” 他早已认定周栋是自己的小师弟，照这样算来，周爱国可就是他的师侄了，自然是有回护之意，只以为周爱国是被老师给骂了，却哪里知道这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正为要去京都游学发愁呢。 “呵呵，这小子最近遇到了瓶颈，我正说要他随袁先生去京都学习一段时间的厨艺以求突破。” 周栋笑道：“没想到他倒还不满意了，袁先生别怪，还是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袁子丹大笑道：“妙得很，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我那个懈惫的儿子也是一般样子，正说想让周老弟帮我调教几天呢小子，别哭丧着脸了，难道我随园还会辱没了你不成？” 四位老爷子闻言都是笑，易知鱼跟袁子丹比较熟些，笑指他道：“老袁你打的好主意啊？” 袁子丹跟周栋是各有心思，周栋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袁子丹的想法可就更加复杂了些，一来是看周爱国的天赋不错，二来也是希望儿子能够在周栋这个青年宗师处取取经，袁家菜虽然不凡，但要说对各大菜系的理解和掌控，那还是远远不如周栋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四位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双方的徒、儿相互交流，这也算是建立起来了比较亲密的关系；袁子丹的眼睛够毒啊，分明就是看出周栋日后在勤行成就非同小可，这也算是借机攀交。 不过这件事对周栋也是有好处的，袁家半文半厨、白衣傲王侯，在勤行也算是‘品流’最高的那一批，周栋与其结交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本来周栋对袁子丹这种‘文人’还是有些警惕的，他更喜欢结交仓燕山那样的粗豪大汉、动不动就在酒上见真章多好？反正他也喝不过自己。 对袁子丹这种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是能避则避，不过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却是不得不如此，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日渐成熟、病情见轻，周栋也渐渐学会了用‘宽厚’之心待人，无论如何，人家袁子丹从京都不远千里赶来祝贺他的大酒缸开业，这也是一份人情。 周爱国总算还是不傻，既然看出老师决心已下，也就收拾心情、换上了笑颜；这几位老爷子他可是认得的，易老是京都勤行圈子的老行尊、董老更是苏省烹饪美食协会的主席，连他们都如此推崇袁家菜和随园，这可能真是自己的好机会呢。 ‘交换生’这件事谈定，袁子丹与周栋的关系不觉近了一层，周栋亲自送走四位老爷子后，袁子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周老弟，明日袁某就带爱国回京都了，临行前，有两件事提醒老弟” “哦？”周栋微微一愣，心想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值得压低了声音说？ “第一件事，百家人来历神秘，现在虽然在华夏勤行鼎鼎大名，可当年百家先祖却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而且还定立勤行兵器谱、搅起满天风雨，用心实在难测，老弟还是不要跟那个百味生走得太近了 还有，我听闻老仓和凌镇风来过了楚都，那一定是跟周老弟见过面了罢？ 老仓是为酒来，凌镇风则是借机斗菜，结果还输给了你，这都是龙大神书上写的，过程可是十分精彩呢 周老弟厉害啊，凌镇风这个五湖鱼王居然在鱼上输给了你，想必他当时一定是非常郁闷。” 周栋笑道：“侥幸侥幸。” “凌镇风这个人，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性情狂傲，却不会嫉贤妒能，你比他强他就会服气你，要是我没有猜错，他是否邀请你去京都了？ 呵呵，去京都不是不可以，可弄个官身就没什么必要了，我们这些人又岂是一个官身能够束缚住的？ 还不如逍遥自在的好，你我的厨艺到了这种程度，早就不需为稻粱谋，何必为他人辛苦操劳呢？不过如果老仓和凌镇风是邀请老弟去不久后的那场国·宴，老弟可千万要应下来！” 周栋一愣：“哦，这是为什么？袁先生劝我不要在意什么官身，却又要我答应去国·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这是一场非常特殊的国·宴，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很难再有了” 算上袁子丹，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劝周栋不要错过这场传说中的国·宴了，对此周栋倒是没什么感觉，既不抗拒、也无追求，一切随缘就是，反正是已经答应过了仓燕山，如果真有需要他出手帮助的地方，他也不会坐视。 现在又开了私房厅，周栋可是越来越忙碌了，龙大神是指着写文吃饭的，自然在书中将他描写的十分神奇，随着这本书的爆红，周栋的影响也是越来越大。 如果只是一名网络作者也就罢了，林清这个小丫头也跑来凑热闹，这把火可就烧得越发旺盛起来。 这丫头所在的阶层跟完全龙大神不同，因为易知鱼的关系，美食界对她可不陌生；又因为占了个苏省第一美食刊物当家美女记者的身份，更是无数吃货心目中的女神， 周栋这第一个‘鲁菜周’共提供了五桌酒菜，其中就有三位东道主隆重邀请了她列席，这位可是会写美食诗的女文豪，有她用生花妙笔连篇累牍地报道，落寞了许久的鲁菜竟然再次引起了广大吃货的关注。 “哎呀，川菜粤菜虽好，吃多了也没多少期待了，以前了解不多，看了关于小周师傅的报道才知道，鲁菜原来可以这么好吃的？” “以后要多多关注鲁菜，天下菜系皆出鲁，这话可不仅只是说说的。” “可惜就是小周师傅的私房厅太贵了，一般人怎么吃得起” “私房厅是贵，可据说小周师傅也是在九州鼎食鲁厨呆过的，九州鼎食这么大的酒店，鲁菜的品质也不会差了许多吧？” “有道理有道理，就去九州鼎食的鲁菜厅，专点‘葱烧海参’，龙大神的书上都快把这道菜写成是龙肝凤髓了，就说不是他亲自做的，可都是九州鼎食的生意，这用的食材总是差不多吧？有个六七分意思咱们也就满足了。” 于是在继柳长青之后，申公道的嘴也要笑歪了，他现在恨不得私房厅再上个两周的鲁菜才好，就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鲁菜厅的营业额可是翻了几番，什么葱烧海参、油爆双脆、九转大肠这些个鲁菜中的名菜走量走得让鲁厨炉头上的几位师傅都叫苦不迭。 最苦的还得说是申诚，他这个‘神行刀’现在已经快变成了‘神经刀’，看谁都像是看着一条海参，偶尔有些闲暇的时间，还得被伯父赶去周栋的私房厅，按申公道的话说，周栋就是他申诚这辈子最大的机缘，要是连这都抓不住，以后就别说是申家的人！ 申诚的苦难生涯足足延续了五天才算告一段落，周六跑到大酒缸下完了彩蛋的周栋就直接去了风栖山，别家是越到周末越忙，他则是越到周末越是清闲，下周一该上的就是粤菜了，对这个生猛的菜系还是要做些准备工作，按照古亚楠的想法，是希望他在下周一坐上一桌可以令人‘花容失色’的菜 蛇？蟒？老鼠？还是别的什么？周栋摇了摇头，其实很多食客对粤菜有着很深的误解，总以为粤菜就代表着‘生猛’甚至是‘可怕’的食材，其实这不过是管中窥豹而已。 粤菜其实也只是用材较广、烹饪手段多样、就像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代表其中真味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三吱儿’‘龙虎斗’，而是对食材最为返璞归真的料理手段，只可惜很多所谓的‘美食家’也不够了解这个菜系，甚至误导了大众。 “什么？周一预约的神秘客人说要希望让我们上最‘可怕’的粤菜？如果能够让他请来的客人一个个花容失色就更好了？ 他请了很多美女来的吧？还有沫沫你难道没有告诉他，菜谱是私房厅订的，客人是无权选定菜谱的吗 什么！” 387 美食冒险之旅（特殊情况说明） 九州鼎食的总裁办公室中，古压楠笑得好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也难怪这位美女总裁会如此开心了，送上门来的免费宣传机会，不要才是傻瓜，可就是自己这次临时拍板，事先也没跟那个小子打招呼，他可不会发脾气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美女总裁变得非常看重周栋的想法，就连古亚诚这个当哥哥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她现在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黄老师、何老师，请喝茶，周主厨应该很快就到了。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呢，两位不是跟周主厨很熟的嘛？如果直接去找他，他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古亚楠一脸微笑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大明星，她虽然不是什么追星族，不过也有个人喜好， 眼前这两位一个是顾家好男人，一个是情商极高的娱乐圈老好人，都是可交之辈，更何况这两位老师代表的是目前流量最大的芒果台，无论是尚周集团还是九州鼎食，显然都没理由拒绝来自芒果台的顶级流量，这份广告可是不要钱的。 “好茶啊，没看出古总也是个懂茶爱茶的人啊？” 黄老师端起面前的铁观音尝了口，连连称赞。 “古总问得好啊，我跟老何一开始也是想直接去找周老弟的，可是想想还是感觉不太妥当，虽说是有交情，可周主厨的规矩已经立了，私房厅的菜谱不能由客人决定 我们两个如果去找周老弟，那不是让他为难吗？毕竟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好说不好听啊。如果是九州鼎食跟我们合作，由古总来提出这个要求，那就变得更为合情合理，周老弟也会好做些。” 黄老师笑眯眯地望着古亚楠，心中暗赞好一位气质美女，这要是在娱乐圈发展，不用一两年就能够上二线明星，以后发展为一线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人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根本就不用趟这浑水。 古亚楠也笑了起来：“我也很为难啊，嗯，就是不知道贵台能有多大的诚意？” 黄老师大笑起来：“古总你没看老何都来了吗？ 芒果台的当家主持人都到了，你说这诚意够不够？而且我们这一档可是与美食有关系的节目，宣传效果杠杆的，保证比你们花大价钱在央电做那种十几秒的广告更有效果 何老师，还是你来介绍吧？” 何老师笑着点头道：“其实从上次跟周弟合作我们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次的美食节目叫做总之，是国内目前没有出现过的综艺新类型，不仅对节目嘉宾有很高的挑战性，也对周老弟自己有一定的挑战性哦，相信他会感兴趣的。” 古亚楠点点头：“何老师的话我当然相信，不过周主厨怕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啊大酒缸那边还好些，私房厅这边可全靠他了，哪还有时间参加你们的节目？” “古总放心，我们这档节目一半时间在野外，一半时间在室内，比如这次预约就是在周弟的私房厅，只不过是对菜品有些特殊要求而已，就算是野外部分的拍摄，一周也最多占用周弟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不会影响他工作的。” 何老师笑道：“而且我也听凤栖村的老乡说了，周弟还在阿姐谷建了个别院呢？ 可见他心里还是想着要离开都市、走进大自然嘛，他肯定会喜欢我们这个节目的。” 古亚楠点点头：“既然何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没问题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协议了？ 这份协议跟周主厨没关系，就不用等他来了，我们可以先敲定， 比如我们九州鼎食的logo在节目中出现的时长？节目中如何植入广告？还有啊，周主厨如果同意参与，他的报酬也不可以太低哦，毕竟他是华夏真正意义上获得国际厨艺比赛金奖的第一人” 黄老师大笑道：“那当然，周弟何止是金奖第一人啊，现在还是名列勤行兵器谱、大名鼎鼎的化神手！ 我们来之前何老师就跟台里面通过气了，周弟的通告费必须按照二线明星的标准，否则就是我们都不答应！ 放心吧古总，我们跟周弟是朋友，还能让他吃亏了？” “那我就放心了。” 古亚楠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来，笑眯眯地道：“你们的协议我看了，我个人以为啊，还是用我们准备的这份比较合适。 嗯，这些条件已经是九州鼎食的底线了” 接过合同翻开几下，何老师连连苦笑，心说这位古总厉害啊，提出的都是些卡脖子的条件，而且人家还就是吃准了芒果台的这档节目靠得就是周栋，说周栋是这档节目的‘灵魂’都不为过！ “美食冒险之旅，是何老师你们新开的节目？” 周栋赶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古亚楠已经恩威并施，让何老师签下了一份‘不平等协议’，何老师是这个节目的总策划和总监制，是有合同签署权的。 古亚楠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在何老师这个资深媒体人的眼中，只怕还是芒果台占了大便宜，毕竟可不是随便哪个电视台都能够请到勤行的青年宗师，更别说这位青年宗师还是位颜值盖压流量小鲜肉的大帅哥。 周栋拿起合同看了看，又看了看古亚楠，古总的难处他最近也有耳闻，而且从合同内容来看，受益的将是整个九州鼎食，集团赚不赚钱倒还罢了，九州鼎食的员工们可都不容易，让他们日子好过些似乎也是自己这个主厨的责任。 “美食冒险之旅，主打山野冒险、发现大自然的美食，我们这次全程保证真实性，完全靠明星嘉宾自己在山野中发现、寻找食物，栏目组除了会每日发放一些水、糖盐补充剂和维持基本生存的压缩饼干外，不会提供任何食物。 嗯，那桌饭就是我们栏目组订的，算是让明星们开始这次美食冒险之旅前，先饱餐一顿” “这样啊？”周栋笑着看了看何老师，心说你们也够狠的，连这顿饭也不想让明星们吃舒服了，‘让人花容失色的美食’？听着还听文艺的 何老师笑道：“周弟，这档节目可是彻底回归大自然哦，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呃，你们这样做节目，真不怕明星们会被饿坏吗？” 周栋摇头笑道：“再说我只看到冒险了，可没看到美食在哪里啊？ 还有在山野间可能连最基本的食材都无法保证，那要我这个厨师做什么？” 388 天使厨师长 毕竟是年轻人，周栋心中还是十分好奇的，对何老师策划的这档节目也颇有好感。 现在很多所谓的生存冒险节目，观众在电视里看到的是一回事，真实情况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电视上明星们啃着野菜吃昆虫，镜头外其实早就摆好几桌大餐了，这种欺骗观众的做法不是弄虚作假是什么？ 现在这年还能像何老师这样认真做节目的娱乐人已经不多了。 “当然需要你这位大厨了，你在我们节目的设定中就是‘天使厨师长’，代表美食和希望” 何老师笑道：“节目里会有野外生存专家教会明星嘉宾们一些渔猎技能，不过却没有厨师会为他们烹调食物，他们能做成什么样子，那就全看他们自己的了，不过每周你这位大厨都会‘降临’在节目组一次，用他们获取的食材烹调一些美食，这也算是节目组为明星们准备一份惊喜和安慰。 我们这栏节目名叫美食冒险之旅，美食还是放在最前面的，所以周弟你可是这栏节目最大的看点，也是节目的‘灵魂’哦。” “听何老师这样说，我还真是挺有兴趣的。” 或许是性格使然，哪怕是在楚都精神病院的时候，周栋也喜欢漫步在医院的疗养区，望着假山流水、看着芳草花香，心情就会特别好， 如果可以有机会流连山水间，他是不会拒绝的：“那如果需要的食材不够，我这个做‘天使厨师长’的，能否帮助嘉宾们渔猎呢？” 想起自己开启不久的副职业，周栋不禁有些技痒，打猎钓鱼这种事情可是会上瘾的，通常是水平越高、瘾头儿就越大。 “那可太好了，周弟这个提议我们之前都没想到呢，如果你这个天使厨师长能帮助嘉宾们渔猎，节目可就多了一个大看点，哈哈，老黄我是怎么说的啊？周弟如果不是大厨，那就是个天生的娱乐人。” 黄老师也跟着笑，边笑还边用他较常人快了至少三成的语速道：“就是就是，周弟要是肯做娱乐，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儿啊？像我这样的，那就得乖乖回家带孩子去了” 何老师也是笑得眼角皱纹都越发明显了：“对了啊周弟，我们订这桌饭可要麻烦您用心了，这是第一期嘉宾明星出发前的聚会，我们的意思就是要给嘉宾们打一计预防针，让他们知道美食也是可以很恐怖的，这才符合节目的主题嘛” 提起这件事周栋就想笑：“知道知道，‘让人花容失色’的美食是吧，看来你们节目组这次是请了很多美女明星来啊？” 提起这件事黄老师的京油子立刻就发作了：“那是啊，男女搭配、干啥啥不累，而且我敢保证，周弟你肯定也是不会累的，因为啊，这里面还有你的老熟人呢。” “谁啊？” 周栋心中一动，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嘿嘿，还能是谁啊，还不是你周弟微信上的好朋友‘兔子小姐’吗？怎么样啊周老弟，现在是不是对这档节目更加感兴趣了？” 老黄是拼命的拉郎配，恨不得能成就某人的好事才好。 这也是‘神算子’打的好算盘，程钰琪现在只是新晋小花，在娱乐圈要仰仗他跟何老师的事情可就多了，上回在蘑菇屋的时候就看出周栋对程钰琪是另眼相看，要是能促其好事，那跟周栋的关系可就近多了。 老黄这人聪明，虽然喜欢算计人，却从不害人，也是看程妹子不光人生得俏丽，也从无什么非闻，算是娱乐圈女星中的一股清流，想要成人之美而已。 “哦，是她啊” 周栋不禁微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张略带英气的清丽面容， 实话实说，他是挺欣赏这位自强不息、从底层一步步靠自身努力走上来的女孩子，可能未必真有黄老师以为的那种心思，不过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部金庸剧大火后，程妹子有一阵子跳入了大众眼帘，可很快就又沉寂了下去，已经很久没见她出现在荧幕上了， 在周栋看来，这更是从侧面说明程钰琪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否则以她的条件，那还不早就被大导演们推上位了？ 这次也算是她借了自己的东风吧，周栋不傻，自然看得出以程钰琪现在的咖位恐怕还不够资格被芒果台邀请，而且上的还是何老师策划兼制的节目， 两位老师多半还是考虑到自己跟她的关系，其实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说普通也很普通，只是两位老师未必这么想，这幸亏是自己没有拒绝，否则程妹子说不定还得被他们推出来当‘说客’呢。 “周弟，想什么呢？” 见周栋听说是程钰琪也来参加节目后就一脸的微笑，两位老师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心说果然如此啊，我们可没看错！ 何老师笑道：“周弟你放心，钰琪参加完这档节目后，人气肯定会涨不少的，以后有机会我会尽量带着她的，嗯也会看着她，反正你放心就是了。” 周栋一听这可好，两位老师都想歪了，偏偏这种事还不能解释，只得道：“嗯，钰琪她人不错，两位老师能提携就多提携吧，我今天就不多陪两位了，你们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做过的美食也算不少了，可要说到做你们需要的这种‘让人花容失色’的美食，那还真是头一回。” “周弟，我就不说谢谢了，反正记住你这份人情了！” 何老师哈哈一笑，临告别还没忘记冲他眨了眨眼睛：“你可千万别手软，下手越狠越好。” 那眼神儿让周栋不觉打了个冷战，没想到啊，这温文尔雅的何老师一旦发起狠来，原来也如此可怕 “不就是让人看了就害怕，其实却是无上美味的菜品吗？你没做过那太正常了，你又不是粤菜出身，这种事情就得交给我们粤菜的厨师啊！” 听完了周栋的讲述，粤菜的岳主厨是哈哈大笑，站在一旁的怀良人也是连连微笑，自从跟周栋回到楚都就感觉处处被这家伙压制，大酒缸同样是下个彩蛋吧，客人们硬说是小周师傅的更胜一筹，这你能跟谁讲理去？可算是等到扬眉吐气的一天了，节目要整蛊明星是吧？保证让他们全都吓趴下！ “呵呵，那这桌菜就拜托两位了，不过我还是要亲自做一道，以前没做过也没什么关系，我就现学现卖吧。” 周栋笑道：“因为是节目组预定的，到时候还得摄像呢，所以也别太过分了， 就算我们不顾及嘉宾明星的感受，也要顾及观众的感受，说不准观众看电视的时候就正在吃饭呢。 还有何老师说了，也没必要上太多菜，必须要让明星们从不敢吃、到吃得好、却偏偏最后还是吃不饱，所以请不要超过五道菜，干脆老怀你跟秦主厨一人两道，我做一道吧。” “那行啊，向上帝算了算了，在华夏呆了这么久，上帝什么的说起来都开始别扭了。总之是我保证会耐心教你的，老周，你看清炖蟾蜍汤怎么样？” “蟾蜍？那不就是癞蛤蟆？” 周栋只觉一阵恶心，连他这个大厨都是一阵阵的从胃里往上犯酸水。 程钰琪最近开心的不行，金老的那个剧让她火了一把，各种通告接到手软，赚到的钱买包包是用不光了，而后就像很多迅速崛起又归于沉寂的娱乐圈流星一样，热度刚过，就变得清闲起来。 妹子表面上对经纪人大倒苦水，哎呀现在的娱乐圈真是新人难混哦，心里其实都乐开花了，这几个月就呆在川都享受生活，每天打打麻将吃吃麻辣烫，约上闺蜜喝个茶摆个龙门阵啥的，巴适的这丫头都快上天了。 忽然接到通告，妹子可恨死经纪人了，这家伙就知道赚钱，拿人家当牛马用啊，上部剧拍完这才半年不到，又要人家去接通告！ 不过当听到是何老师的节目，而且节目嘉宾中还有‘周小厨’的时候，这姑娘的心情当时就多云转晴了，一翻手就摸了张发财，啪一声甩在桌上：“大三元八十八番，嘿嘿嘿”收完钱转身要走，牌友不干了，‘干啥子，赢了就走哦？’ 程钰琪呵呵一笑：“本姑娘赚钱去咯，下次再陪你们玩儿牌吧” 开心啊，这次的嘉宾不光有周小厨，还有她特别喜欢的黄老师、‘帅王’孙雷雷、战狼吴晶哥、小狐狸舒唱美女和情商智商双高的黄波影帝 仔细算起来，这些不是一线就是二线明星，她的咖位是怎么都不够搭的，程妹子歪头想了想，莫非是因为‘周小厨’？ 跟着摄像机走进私房厅的时候，程钰琪好一阵惊奇，她还真没见过这么讲究的私房菜馆呢，不光有四时不谢之花，居然还有水廊凉亭，几间雅室的名字更是有趣，程钰琪很是疑惑地问何老师：“何老师，易牙和伊尹我是知道的，可‘太和’是谁啊，怎么他也是厨祖？还有庖丁，他算是厨祖吗？” “呵呵” 何老师微微一笑：“太和就是太和公啊，若是说资历他或许不如易牙和伊尹，可是太和公处理水产、鱼类却是没人可以相比的，所以也算一位厨祖，据传说尤其被水上的人家尊崇。 至于庖丁” 黄老师笑着望了程钰琪一眼，笑道：“这个我就比较清楚了，据传说在庖丁之前，从事砧板工作的只能算是杂工，在后厨是完全没有地位的，结果庖丁解牛、神乎其技，也因此让砧板工从此可称厨师，这样大的贡献，被称一声‘厨祖’也不为过了。” 程钰琪歪头想了想，光听过庖丁解牛是如何厉害，可从没听过这位炒菜如何如何，看来黄老师说得没错，庖丁是个专业的砧板工，因为刀法实在太好，结果为同行赢得了厨师的身份，至少在这些砧板工的眼里，庖丁是够厨祖资格了。 程钰琪吐了下舌头：“黄老师您可真厉害，知识面老丰富了。” “哈哈哈，钰琪，你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的？好了，咱们自己人，以后不要搞这些。” 程钰琪这新人本来在黄老师眼里最多算个可以提携的后进，可有了周栋的‘这层关系’，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黄老师眼中，周栋可不是位普通的厨师，他这双眼睛有多么厉害？自从见到周栋做出的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就知道这个年轻人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必有龙飞九天之日！ 厨师是伺候人的工作，没什么大的发展？那可就错了，好歹黄老师也是在京都各个圈子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跟于老师有的一拼，仓燕山和凌镇风是什么人他还是知道的，这两位前段日子来到楚都‘拜访’周栋的事情，京都的玩主圈子可是传开了，谁让黄老师跟于老师的关系不错，于老师又跟袁子丹有交情呢 见黄老师跟自己亲热成这样，张口就是自己人，程钰琪实在是受宠若惊，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都不太会走路了，忽然左手齐左腿、右手齐右腿，直接成顺撇儿了。 偏偏黄老师跟何老师光顾着欣赏讨论周栋的私房厅了，感叹这里可真是布置精妙，如闹市中一亩芳田，居然没看出程钰琪的异状来。 就这么一直走进了四雅间中的‘易牙’厅，厅内已经到了几位明星，都比程钰琪先来，这倒不是程钰琪这个小咖拿架子，实在是她的路途最远，这几位又都算是两位老师的好友，接到通告后就尽早赶来了。 其中就数黄波影帝眼神儿最好，尤其看美女最准不过，一眼看到程钰琪走路的样子就站起身遮住了后面众人的视线，冲程钰琪眨眨眼，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走路的小郡主？顺撇了！” “啊！”程钰琪这才算明白过来，顿时脸都红了，小声说着谢谢，心说黄大哥可真是个好人。 “坐吧，可就等你们三个了” 别看帅雷雷的眼睛不大，眼神儿可不比黄波差，早就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一面暗暗称赞黄波的高情商和绅士风度，一面寻思程钰琪的来历。 不是说他不认识程钰琪，只是没想到以程钰琪的咖位居然能被何老师邀请来参加这档节目，都是混娱乐圈的人，谁不比猴儿还精，这个女孩子究竟有什么背景？这还挺让他好奇的。 两位老师和程钰琪落座后，帅雷雷和黄波都没开口，还是吴晶性情直爽，开口就道：“老何你还挺够哥们儿的，第一顿饭就在这么高档的私房厅吃啊？对了，我有个问题必须得问清楚啊” “稍等。”何老师笑着给摄影师打了个招呼，意思是要给特写了，镜头立即转到了吴晶脸上。 “吴老师您让我先猜猜啊，您是想问，为什么要在‘易牙’厅吃饭？大家都知道这个易牙可不是什么好人” 吴晶点头道：“对啊，何老师您给我们解释下呗，不然心里挺别扭的。” 389 爆浆的感觉？ 明星们未必都是失学儿童，有很多都有一纸文凭装点门面，更别说在座的除了程钰琪和近些年星运不畅的‘小狐狸’外，更都是些一线甚超一线的巨星了。 可文凭是文凭、文化是文化，大家都听过易牙的故事，却很难理解周栋这家私房厅取名‘易牙’的真意，也不明白节目组为啥把大家的第一顿饭放在这个厅里。 何老师笑着看了眼黄老师，黄老师摇头道：“你看我干啥，这次不抢你的风头，再说我也奇怪呢。” 这个时候就算是拍摄正式开始了，解释把大家安排在‘易牙’厅的原因，也算是向观众初步介绍这档节目、并借此确立节目的基调，两人都是对好台本的。 “大家可能都听过易牙为了讨好国君，不惜烹子献媚的故事，对这个人很反感，所以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厅里，甚至奇怪周主厨为什么要为这个厅起这个名字，对吧？” “对啊对啊，何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快点说啊，你看钰琪那双大眼睛瞪的，人家可好奇死了。” 程钰琪咖位不行，论影响力甚至还不如这些年开始走下坡路的‘小狐狸’，性格再是大大咧咧这个时候也有些紧张，更别说刚才还顺撇走路惹了笑话，自从坐下后就没敢多说一句话，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这样可不行啊，真人秀节目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然化、生活化，程钰琪这种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这些人里就以黄波的情商最高，见状立刻在话里捎带上了程钰琪，活跃气氛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帮助她放松心情。 黄波一见面就喜欢上程妹子了，他这种娱乐圈老油条可不管你的咖位不咖位，看得就是你未来的发展，这年头儿娱乐圈的网红脸不少，可像程妹子这样面带三分英气的美女可是凤毛麟角，更别说程妹子显然是有‘背景’的，黄波自然乐得提携这个丫头。 影帝一开口，镜头就跟着转向了程钰琪，那双英气勃勃的大眼睛可不是有点发直麽？其实人家程妹子只要一全神贯注就是这个表情。 果然程妹子轻笑起来：“哪有瞪眼啊，黄哥你尽拿我开玩笑。” “玩笑归玩笑”黄波微笑道：“其实咱俩都一样，吃亏就吃亏在眼睛太大了，别人总以为是在瞪眼。”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笑起来，帅雷雷也看出黄波的心思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凑趣道：“你们是在打击我跟老吴吗？” 等大家说笑完了，何老师才继续道：“易牙的悲剧故事中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齐桓公， 这个人不仅好吃，而且为了吃到最精美的食物，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底线，易牙烹子献媚，他不仅没有惩罚这样的奸臣，反倒称赞他忠诚并加以重用，那么我们现实生活中有没有齐桓公这样的人呢？”（说明下，齐国历史上有两个齐桓公，这个可不是那个春秋五霸的齐桓公） 众人立即停止了嬉笑，何老师说得没错，现代也有很多齐桓公这样的人，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惜杀害野生动物、甚至做出生吃猴脑这类残暴的事情，简直就是人类的耻辱。 节目组看来是很有深意啊，故意把第一顿饭安排在‘易牙厅’，这是要让大家时刻警醒自己，同时也借此向广大观众输出正确的价值观。 “所以呢，我们这档节目虽然带了‘美食’两个字，大家可不要以为就是很轻松的让你们吃吃美食聊聊天，要吃到好东西可是需要自己努力的，同时我们还要借此让大家明白哪怕是最普通的食材也是来之不易” 黄老师接过话说了几句，忽然目光看向门口笑道：“各位，我们节目的‘天使厨师长’、周氏私房厅的周主厨到了。 今天这餐饭可是周主厨费心安排的，大家是不是应该给点掌声？” 刚走进雅间的周栋一听头就大了，黄老师您不带这样坑人的吧？明明是你们安排好了要借这顿饭‘虐’明星的，怎么成我费心安排了？ 忽然一眼看到程钰琪，这丫头也正拿一对美目望着自己，满脸都是笑容，周栋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也冲她点头笑了笑：“你来啦？” “周小厨，好久不见喽” 程钰琪呵呵地笑起来，仿佛是见到了多年的老友一样。 众明星交换了一个眼神，虽说是跟周栋第一次见面，也算神交已久，娱乐圈里现在谁不知道这位周主厨跟郭老师于老师都是好朋友？ 据说前不久郭老师还在这位周主厨的酒馆中免费说了小半个月的评书，这得是多大的面子？现在郭老师是什么身价他们可太清楚了。 怪不得以程钰琪的咖位能被何老师他们邀请呢，原来是人家背后有人啊。 大家可都看得清楚，周栋见到程钰琪就露出了微笑，程妹子还管他叫什么‘周小厨’呢。 周栋笑着看了看这些熟悉的明星：“各位老师，欢迎来到‘周氏私房厅’，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 黄波首先笑道：“看您这话说的，能来到您这位华夏第一位国际厨艺冠军的店，还能有什么不周到的？ 在您这里就算是吃咸菜就白粥，那也一定是天下最好吃的咸菜和白粥” 周栋笑道：“也不能这说，黄老师这是抬举我了。” “没有没有，周主厨能亲自来招待，那才是抬举我们了呢。” 帅雷雷那是在京都圈子都能吃得开的人物，自然明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知道眼前这位青年厨师可不是普通厨师能比的，别的不说，就看人家在娱乐圈的人脉和先天条件就知道，这位周主厨要是哪天进了娱乐圈，那才是真正的‘颜王’。 “嗯，希望大家都能够‘喜欢’今天的菜吧” 周栋有些内疚地看了看程钰琪和几位明星，心说你们可不能怪我啊，这都是节目组安排的。 “你做的菜我最喜欢了！” 见到周栋，程钰琪就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刚才的拘谨不安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咯咯笑着道：“这回你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我猜肯定不会是二十四桥明月夜了，难道是‘好逑汤’？” “呃，汤是有的，不过不是好逑汤” 周栋含糊着回答了一句：“各位老师，我先去后厨忙了，各位请慢慢吃。 这都是何老师跟黄老师为大家‘精心’安排的‘美食’，跟普通的美食可是有些不一样，各位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回头这老几位受了惊吓，这笔账如果算在自己头上可就太冤枉了。 周栋这话很有些意味深长，黄波和帅雷雷歪头想了想，总感觉哪里不太对，黄波试探着问何老师：“何老师，该不会是什么黑暗料理吧，咱芒果台不会玩得这么大吧？” “哈哈，放心吧黄老师，周小厨不是，周主厨才不是那种人呢，一定是他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才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小狐狸’舒唱是个非常安静文雅的女孩子，虽然也看出不对，却只是静静地等待和观察，也就是程钰琪才会傻傻地完全相信周栋、拍着胸脯为他担保。 “钰琪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实在是这档节目太神秘了，提前也不跟我们对台本，究竟要做什么我们到现在还一无所知呢，而且这节目名称还带着‘冒险’两个字” 黄波大有疑虑地看了看何老师跟黄老师，转头又对程钰琪笑道：“钰琪啊，咱这里可有两个姓黄的，你都叫黄老师容易弄混，这样吧，我比你的年龄大些，你以后就叫我波哥吧。” “哈哈，我早就想这么叫了，波哥！” 帅雷雷看了眼黄波，也跟着道：“我是雷哥。” “雷哥！” 程钰琪倒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自然明白在如今的娱乐圈想要跟这两位影帝攀上交情可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容放过。 众人等待了没多久，忽然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雅间外传来，随着服务员的脚步声近，香气越发变得浓郁起来，众人不觉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香？ 以他们几个大明星的见识阅历，这奇异的香气竟是闻所未闻！ 程钰琪跟舒唱也就罢了，帅雷雷和黄波那是什么身份？可说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什么没吃过见过？可硬是分辨不出这是哪种美食发出的香气。 “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黄波当即就来了兴致，他这辈子最爱探究新鲜事物，却没想到在周栋的私房厅居然也有这样的机会。 已经被周栋从大酒缸抽调来的苏沫沫微笑着介绍道：“各位老师，今天一共有三位主厨为你们烹饪美食呢。 第一位当然是我们的周主厨，第二位是法国蓝带勋章的获得者怀良人主厨，第三位是我们粤菜的岳主厨 这道菜就是怀良人主厨亲手做的，属于粤菜类。” “三位主厨都是大名鼎鼎啊，何老师，芒果台这次真没说的。” 帅雷雷一听眼睛都笑成条缝了，看看苏沫沫道：“姑娘，不给报个菜名啊？” 一般上档次的馆子都要报菜名的，可苏沫沫到现在也不介绍这道菜，让帅雷雷感觉挺纳闷。 “对不起额孙老师，是节目组规定不许报菜名的，说是要给各位老师一个惊喜” 苏沫沫还冲镜头笑了下：“是很大的惊喜哦。” 很大的惊喜？ 这回连黄波吴晶都跟着好奇起来，这也不上凉菜，直接就是一个大盖碗端上来，节目组经费有这么紧张吗，第一顿饭竟然不是全席面？ 而且这个上菜的小美女还说是很大的惊喜，这盖碗里面究竟是什么啊？ 苏沫沫边说边将盖碗揭开，刚才那种奇异的香气顿时喷薄而起，真是香啊，就连舒唱这个文静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咽着口水。 “豆腐？” 只见奶白色的浓汤中，漂浮着十几块豆腐，每一块都有两厘米见方，颜色白中透黄，甚至有些偏灰色，一看就是传统工艺制作的老豆腐，不过在豆腐的侧面，还有一些孔眼，密密麻麻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过一样。 奶白色的汤上还撒了些小青葱叶子，卖相倒是极好，不过这好像也算不上惊喜吧？ “难道是泥鳅钻豆腐？这是一道名菜啊，可看着又不太像，好像豆腐上的孔眼小了点吧？” 黄波素来是谋定后动的，没看清楚他是不会乱下筷子的，等着别人首先吃螃蟹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帅雷雷见黄波不动，他也不动，何老师跟黄老师笑得太诡异了，他感觉很不对劲。 程钰琪倒是饿了，可两位影帝都没动筷子呢，她也不好意思先开动啊？ 黄老师一见这不行，节目效果出不来啊，就紧着让菜：“大家开动啊，尝尝究竟是什么” 黄波警惕地看看他：“你怎么不吃，光让我们吃？” “嗐，这不是我第一个来到节目组的吗？我早就吃饱了。 你们来得晚，飞机上都没吃好吧，都饿坏了吧？那就别客气了！” “我先来吧，你们一个个让来让去的，累不累啊？” 吴晶向来都是硬汉作风，再说真是饿了，把筷子顿了下急匆匆夹起块豆腐来，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一下就把整块豆腐塞进了嘴里。 “啊！” 只是嚼了两三下，吴晶就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叫声。 “怎么了啊？” 程钰琪有些紧张，虽说这道菜不是周栋做的，可也是在他的馆子里面，不是很难吃吧？还是说吴晶哥吃得太着急，被烫到了？ “唔唔啧啧啧，舒服啊” 吴晶一脸惬意地闭上了眼睛，细细咀嚼了一阵，将最后一口豆腐连着口水轻轻咽下后才睁开双眼：“好吃，太好吃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豆腐里有特别美味的东西啊，嗯，又香又嫩，一咬还会流汁，不对不对，是那种爆浆的感觉！香甜无比！不行了，我得再来一块，这东西好吃到不行！” “这么好，那还等什么，大家开动吧！” 帅雷雷早就饿坏了，飞机餐那是人食儿么，根本就不能吃好吗！见吴晶吃得这么美，忙也夹起块豆腐来，他倒是没像吴晶那样一口闷进嘴里，而是咬下了小半块，筷子上还留着半块 “哦，哦，好吃，是真好吃！什么东西居然这么美味啊？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开动啊？” 忽然感觉程钰琪她们几个状态很不对，两个女孩子望着他的筷子一脸惊恐的表情，黄波是似笑非笑，吴晶的表现最剧烈，忽然捂住嘴巴转身就往外面跑！ “你们这是？ 不好！” 帅雷雷心中警兆大起，忙向自己的筷子看去 390 黑暗料理 男人手不稳、生活难性福。 帅雷雷一直是个手非常稳的人，飞镖俱乐部的常客，说投个九环绝不误中红心的牛x人物。 至少黄波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手会剧烈颤抖，犹如得了帕金森老年病一般。 。 很多虫子已经在高热下死去了，之所以会抖动，完全是帅雷雷手颤的原因，可一些钻进了豆腐中间位置的虫子却表现出非常顽强的生命力，它们居然还有知觉！可能因为被帅雷雷咬去了半个身子而吃痛，正在左右摆动着断肢，仿佛是在诉说着生命的不易以及人类的残忍 “啊！” 舒唱妹子猛地捂住双眼，发出一声尖叫，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头扎进程钰琪怀里，找到安全感后肩膀还不忘扭来扭去的，‘好恶心啊，太可怕了！’ 这会儿吴晶刚好吐完回来，坐下后还在喘着粗气，过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有些红，很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昆虫什么的我在非洲训练的时候也是吃过的，刚才就是太突然了” “啊，我的天呢！” 帅雷雷呆了半晌，忽然扔下筷子，连人带红木椅轰一声向后移了半尺多，看得吴晶眼睛一亮：“好一招‘脱袍让位’，帅雷你练过啊！” “哇” 回答他的是一阵呕吐声，帅雷雷刚才忽然爆发潜力就是为了寻找身后的垃圾桶。 “老何老黄，你们这是搞什么？” 黄波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你们看看把帅雷折腾什么什么样了？还有晶哥，为了拍那部五十亿大作，人家还是去非洲基地训练过的呢，结果还不是吐了？ 对了，刚才钰琪你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你给周主厨担保的吧？” 程妹子再是怎么粗线条，这会儿小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波哥，这道菜不是他做的” “也对，好像真的不能怪周主厨啊？” 黄波脸色古怪地看了看苏沫沫：“姑娘，你刚才说这是粤菜？” “是的黄老师，如假包换的粤菜，这道菜名为‘禾虫豆腐’， 你们看到的这种虫子就是禾虫了，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食材，它不仅十分美味，而且还可以补脾益胃，益气生血，通利小便，主治脾气虚、血虚、贫血、小便不利” 黄波笑了笑，忽然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豆腐，闭眼塞进口中，边咀嚼边摇头晃脑地赞道：“好东西，天下美味啊哦，我可能忘记告诉大家了，最近有点脾虚，正吃着‘参芪白术丸’呢。” 帅雷雷仿佛见鬼般望着他：“可怕的人啊，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小便不利才要吃这东西的？” “没有！” 黄波指了指镜头：“老雷你注意点，别什么话都乱说啊！呃，这么好吃的菜你们确定不吃吗？那就不好意思了啊” 心里暗笑，俺们鲁省人也是有吃虫的习惯啊，真以为是你们粤省人最了不起？ 何况这禾虫真是无比美味，还这么补！以后憋急的时候，再也不用考虑是顺风还是逆风了！ 帅雷雷现在都有心里阴影了，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就坐在一旁拿眼睛望着何老师跟黄老师，眼神非常幽怨。 黄老师被他看得浑身痒痒，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了，干脆甩锅给何老师：“‘华强哥’你别看我啊，这都是老何跟策划人员的主意。” 帅雷雷于是转过身幽怨地望着何老师，何老师当即立掌为誓：“放心，下次绝对不让你们吃这样的东西了。” 这绝对是真话，下次连这样的东西你们也吃不到了呢。 程钰琪虽然很想尝尝这禾虫究竟是什么味道，但一想到‘通利小便’这样的描述就脸红，可不能让观众误会了，‘老子’现在要走的可是玉女路线！ 看看人家‘小舒’多柔弱啊，到现在还在她怀中不肯抬头，香肩还一抽一抽的。 最后也就是黄波和存心要证明自己的吴晶还愿意吃这道‘禾虫豆腐’，而且吃到一半就停了，因为第二道黑暗料理已经被苏沫沫端了来，这个在众人眼中已经化身为‘魔鬼伙伴’的美女服务员正笑吟吟地望着大家，一副我要看好戏，这戏真好看的样子。 “姑娘，这又是什么菜啊？” 望着菜盘上的不锈钢盖子，众人警惕之心大起。 “这也是一道粤菜，是我们粤菜区岳主厨的拿手菜品之一，‘油炸水甴曱’，又叫油炸水蟑螂。 它可不是蟑螂哦，而是一种水产品，功能为：防止高血压，减肥，还对肾盂肾炎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苏沫沫揭起盖子就迅速转过了头去，这东西实在太恶心了，简直就像更大一号的蟑螂，女孩子就没有不怕的。 盘子中盛放的是几十个黑漆漆的‘大号蟑螂’样的东西，被油一炸更是变得油乎乎，越发难看，这次连一向粗线条的程钰琪也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又要往她怀里扎的舒唱就往外面跑，对她来说蟑螂可是比蛇蝎更可怕的玩意儿！ 望着两个女孩子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摄影师都快乐开花儿了，刚才他抓拍的非常成功，完美留下了两位美女‘花容失色’的瞬间，这年头有些观众最爱看这个了，当明星被虐时，他们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感。 黄波这三个大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男子汉自然没有怕蟑螂的道理，何况这还是水蟑螂，可要让他们吃这东西，还真是挺膈应的，刚才那禾虫好歹还是藏在豆腐里，这回可是没有任何遮盖。 何老师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清了下嗓子道：“大家别这么看着啊，我们离开楚都后就要去大山里了， 云贵的十万大山里可是什么东西都可能遇到的，到时你们就会怀念今天的这顿饭了 嗯，为了让这次的美食冒险之旅变得更有挑战性，我们策划组刚刚决定，聘请的嘉宾中将会多一位国际知名的‘吃播’人士，如果你们知道了他的名字，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谁啊？” ‘战狼’‘颜王’‘情商帝’和刚刚从外面回来，粉面上还有惊魂之色的两个女孩子都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刚才何老师悄悄地笑了下，通常他一旦这样笑，多半就是要出状况了，这就是娱乐圈著名的‘何老师的偷笑’ “贝哥！” “我去，怎么是这个家伙啊，他会折磨死我们的！ 何老师，不行不行，我不玩了，我能退出吗？” 黄波一听脸都吓白了，这不是开玩笑吗，号称‘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跟我们一起开启‘美食冒险之旅’？这怕是‘惊吓之旅’吧？你们谁爱继续谁继续，我反正是不玩了。 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呃，这恐怕得问你的经纪人他肯定不会同意你这种任性的做法。” 何老师一脸的似笑非笑。 “好吧，我认栽。” 黄波苦着脸道：“何老师你记住，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说完一顿筷子，狠狠夹起一只水蟑螂送进口中，嚼得咔嚓咔嚓作响：“嗯，还不错啊，鸡肉味的！ 我说各位，能吃就吃吧，这趟既然有了贝哥参加，恐怕何老师真没吓唬我们，回头等到了大山里，恐怕连这些都吃不到了。” “哈哈，大家也不用这么悲观，你们最多被贝哥折腾个五天的样子，然后我们的‘天使厨师长’就会驾着‘五色云彩’赶来拯救你们了” 黄老师嘿嘿笑道：“我也是要参加这档节目的啊，跟大家一样，绝不搞什么特殊化，所以就让我们共同期待每个周末吧。” 帅雷雷瞪了他一眼，指下盘子里的水蟑螂道：“我看你现在就在搞特殊化！” “不就是吃几个水蟑螂麽？其实这东西看着可怕，吃起来很好吃，味道像是鲁省的炸金蝉、也有点像鸡肉。” 黄老师一筷子夹起两个直接塞进口中，看得帅雷雷那双眯眯眼都变大了许多。 程钰琪鼓足了勇气，也跟着吃了一个，然后就开始怂恿舒唱：“唱姐你尝尝，真的很不错哎，快吃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何老师他们发起狠来，真能把咱们扔到大山里去” 舒唱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吃不错，饿死也不吃！” 人的勇气很难用一件事分辨有无高低，没人想到敢于吃水蟑螂与禾虫的男子汉们会对一道出自怀大厨之手的‘鸡屎藤糕’避如蛇蝎，娇怯怯的妹子们却吃得不亦乐乎。 又不是真的鸡屎做的？虽说这种名叫鸡屎藤的植物味道有些怪，腥腥的、还略带一丝怪臭，在几个男人看来这真的很像鸡屎，可两个妹子却吃得不亦乐乎，而且硬说好好吃，就是黑乎乎的样子难看了些，不过把它想象成巧克力就会感受到它的美了 至于男人们认为的怪臭，偏偏却是妹子们最为喜欢的味道，她们认为这是一种奇香。 显然，这又是一场‘榴莲之争’， 香臭就像是非一样，前者看嘴巴的位置、后者要看屁·股的位置。 比起这三道‘美食’来，爆炒牛欢喜其实就算不得什么了，至少在何老师跟黄老师看来，这道出自秦主厨之手的粤菜可比周栋的‘大肠刺身’要更贴近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无非就是两个妹子有些脸红，背着人不知道轻啐了多少次，三个老爷们儿却是爱得不行，都夸奖秦主厨比怀良人可贴心多了，总算给咱们上了人食儿 好吧，就算加上这道人食儿，大家也都没吃饱，现在就眼巴巴地等着最后的大菜、据说是出自周主厨之手的美食，面对众人的怀疑和担心，程妹子可是又拍了几次胸脯的，有一次还拍的‘啪·啪’响：“大家放心吧，周小厨是好人，他肯定不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恶心我们的，我保证！” 莲藕蟾蜍盅！ 终于是上了烧菜了，而且还是连汤带烧都有的，俗称汤菜。 说是盅，其实是个中号砂锅，揭起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领碧绿的荷叶，荷叶下隐隐有藕段浮沉，汤色清冽，不是那种奶白的浓汤，却给人一种青莲汤碧的纯美感觉，虽没入口，却会猜到这汤一定很爽口，如果那掀起的荷叶下没有蹲着一只拳头大的蟾蜍的话 从体量上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只野生蛤蟆，青蛙可没有样子如此惊悚的，这只蛤蟆甚至还半张着口，伸出了一条长舌，似乎是要捕捉空中飞虫之类，简直栩栩如生！ “天啊，是癞蛤蟆！我不要吃，我饿死也不吃！” 舒唱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昏过去。 她太难了，童星出身的演员中，除了那个精灵古怪名字里就带着个‘紫’字的幸运小姑娘如今混到了一线，其余就没有几个混的好的，她也是随着年龄增长渐渐开始走了下坡路，这次能加入这档节目，还是因为经纪人跟黄老师有着多年的同学友谊，本以为可以借这档节目重聚人气的，却没想到又是禾虫又是癞蛤蟆的，可把姑娘给吓得不轻。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敢像黄波那样开玩笑要离开，毕竟机会难得啊，她可舍不得这个机会。 “真的是癞蛤蟆啊，周小厨，这次你可害死我了啊，这可让我怎么向大家解释啊！” 程钰琪郁闷坏了，自己刚才可是拍了胸脯保证的，这下可好，周栋直接给大家上了只癞蛤蟆！ 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起码的信任了？ “钰琪，这就是你保证过的周主厨” 黄波看得连连皱眉，这只蛤蟆也不知道是怎么料理的，似乎是连毒皮都没被去除，身上鼓鼓囊囊左一个疙瘩右一个包的，要说黑暗程度，可是远超过前面四道菜了。 “不对，这蛤蟆很不对！” 391 美味的蛤蟆 黄波仔细盯着盆中的蛤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这就是聪明人最大的乐趣，总是能够迅速发现问题、甚至是解决问题，然后看着一帮惊诧莫名的‘凡人’欢呼赞叹，自己则没事儿偷着乐。 “哪里不对了？这不就是只蛤蟆麽” 帅雷雷强忍着恶心，指着盆中的蛤蟆道：“这连蛤蟆身上的毒皮都没去除吧？还有好多毒疙瘩，这真的能吃？” 别说帅雷雷，就连号称娱乐圈小厨神的黄老师也是摇头，周栋做的菜可是没有台本的，就连他跟何老师都不知详情，不过从一个烹饪爱好者的角度来观察，这道莲藕蛤蟆汤显然是不能吃的。 癞蛤蟆又叫蟾蜍，跟青蛙可不一样，这东西固然可以入药，食用也有补益中气、还可以治疗一些皮肤类疾病，可是处理起来却极为繁琐。 首先毒皮是必须要去除，而且也没有像周栋这样一整只蛤蟆直接坐汤里的，而是要剥其皮、拆其骨、去其首，或者在汤汁中焖烂、佐以各种药材和高汤，又或者是去皮骨后用面糠包裹，入油炸制而食，要做到让客人知道这是蛤蟆肉，却不会因为看到蛤蟆丑恶的样子影响食欲。 周栋这种做法倒是符合节目组的要求了，别说两个女孩子花容失色，连老爷们儿都纷纷色变，可这也太可怕了，谁敢吃啊？ “你们见过有厨师这样处理蛤蟆的吗？”黄波微微一笑：“大家仔细看看它的” “舌头，就是舌头，这里不对！” ‘神算子’爱抢人风头的老毛病又犯了，黄老师一拍大腿，语速极快地道：“找到毛病了，就是这里，你们看看看看，蛤蟆捕捉飞虫的时候，那长舌头可是瞬间伸出去又缩回来的，整个过程不过零点几秒，可那得是活蛤蟆才行吧？” 黄波苦笑道：“老黄，你又来了，总爱抢风头。” 其实最早看出问题所在的是他，结果还是被黄老师给抢了去，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郁闷。 “哈哈！” 黄老师得意地看了两个女孩一眼：“钰琪唱唱，怎么还没看出问题呢？” 程钰琪美目大张，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还是摇头道：“怎么看都是一只蛤蟆啊，有什么不对的？” 舒唱则根本不敢看，这只蛤蟆太可怕了，我不要吃、我饿死也不吃 黄波指了下蛤蟆的舌头：“钰琪，老黄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看这只蛤蟆的舌头。” “舌头？” 程钰琪瞪眼看了半天，忽然兴奋地叫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对哦，蛤蟆的舌头伸缩多快啊？而且它必须得是活着的时候才能这样做啊？周栋他是怎么把这个画面定格的？ 黄老师，这是为什么呢，周栋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黄老师无语扶额，望着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程钰琪，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钰琪这只能说明” 黄波接口道：“说明这只蛤蟆是假的呗！ 不然怎么可能有厨师不去蛤蟆的毒皮，直接就把它给摆在锅里？ 不过周主厨也真是好手艺，这只蛤蟆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 黄老师嘿嘿笑道：“咱们似乎都忘记了，周主厨还有个绰号叫做周面王呢！” “这可得尝尝” 何老师眼一亮，不觉也来了兴趣，轻轻用筷子拨了下这只蛤蟆的‘外皮’，结果一块还带着‘毒疙瘩’的蛤蟆皮被他剥离下来，露出了皮下雪白粉嫩的‘肉’。 何老师将筷子举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才万分谨慎地将这片‘外皮’连带着‘毒疙瘩’一并送入口中，先是轻轻咀嚼了一下，跟着眼睛一亮，咀嚼的速度都快了好多！ 两三口吃完，看了看大家，何老师也不说话，跟着又是一筷子。 “老何，做人要厚道，你可一直都是个厚道的人啊，怎么可以这样？” ‘神算子’是什么人，哪可能吃这种亏？一看何老师神色不对就立即跟着下了筷子，他更狠，下筷子时是‘连皮带肉’，嚼两下就迅速落喉 这时候众人也都看出不对了，黄老师是什么人？那是号称娱乐圈第一美食家的存在，他都吃的这么猴急，可见这道莲藕蛤蟆汤绝不简单！ 帅雷雷、黄波、吴晶一个个恍然大悟，跟着迅速出手，雅间内顿时响起一片咀嚼声，其中也不知是谁还吧唧了两下嘴 “哎呀，我怎么又吧唧嘴了？ 钰琪你要小心啊，你要走得可是玉女路线！” 程钰琪捂着小嘴，心虚地偷眼望着其他人，发现众人都在专注吃喝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呼侥幸。 这都怪周小厨太会做东西了，谁能想到那看似丑陋的蛤蟆皮居然是用粉皮特殊制作而成的？还有那一个个的毒疙瘩，里面藏的居然是最嫩最新鲜的冬笋，而且还是取用了笋尖的部分，入口又鲜又嫩，让人齿颊留香。 那雪白粉嫩的‘肉’原来是用糯米做成的，被老汤煨到火候十足，入口又糯又香，粘的人牙根儿都直痒痒，看到什么都想咬上一口，本以为这只蛤蟆就是个只取意不取实的样子货，却没想到硬是吃出了类似田鸡的特有香嫩口感，才发现原来在糯米中均匀分布了很多肉丝，根根都是微咸鲜香，就像是吃到了最顶级的湖·州肉粽。 “咯嚓！” 帅雷雷口中发出咬碎骨头的声音，见众人诧异地望着自己，嘿嘿笑道：“周主厨这手艺真是没得说了，本来以为他就是用糯米和粉皮做了只假蛤蟆，没想到糯米里还裹了蛤蟆肉丝，更没想到的他连蛤蟆的骨头也没舍弃，都藏在这只‘蛤蟆’的四肢内了。” “竟然这样巧妙吗？” 吴晶这个糙汉哪见过这样的巧思和手艺？闻言迅速拨开蛤蟆的一条腿，果然发现在糯米和肉丝的层层包裹中，真的有一条蛤蟆腿骨！大概有筷子粗细，早就被老汤和香浓的糯米给焖得半软半烂。 迅速夹起这条腿骨塞进嘴里一阵大嚼，咔嚓咔嚓，吴晶是边嚼吃边感叹，自己这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居然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美食！ 周栋弄得这道美食中就没有不可吃的东西，其中最精妙的就数这蛤蟆骨，既有口感还不怕嚼不烂，你只要轻轻一嚼，随着咔嚓声响起，微烫的骨髓就会充塞满口，那股来自骨髓深处的奇香北三省人民是感触最深的，吃酱大骨的时候每次都是到吸出骨髓才能达到高·潮 算上蛤蟆的前肢，周栋一共也就是藏了四条蛤蟆骨而已，这肯定不够分啊？程钰琪这次可是机灵的不行，一招‘有凤来仪’，筷子如灵蛇出洞、怪蟒翻身，半路上仿佛‘无意’间将几双伸来的筷子轻轻拨到一旁，为自己抢到了一根蛤蟆骨！ 什么娱乐圈的位份、咖位啊，什么人脉关系啊，现在程钰琪什么都顾不上了，吃才是第一。 五位明星加上黄、何两位明星下筷如飞，只见汤汁飞舞、筷勺乱动， ‘银牙几次损小舌、手托香腮泪汪汪，莽汉也知食中味，敲骨吸髓第一桩！’ 尤其是吃到眼红的时候，战狼吴晶真的仿佛是一条饿狼，抄起桌上的一叠楚都烙馍直接就丢进了汤里，然后还拿起筷子狠狠在盆里搅拌了几下，何老师看得笑了，行了行了，剩下的这些配菜莲藕和汤都是你的了 “哈哈，那就谢谢了，不瞒你们说，我是真饿了。 嗯，为了拍摄那部电影，我到了非洲基地参加训练，这吃饭的速度和饭量可都是兵·王级的。 既然你们都饱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说着将这盆莲藕蛤蟆汤直接端到自己的面前，筷子在桌面上重重一顿，头往下一埋，直接大口扒吃，吃得可真是香啊，稀里呼噜连汤带饼，看得程钰琪直吞口水，感觉看吴晶吃饭自己又要饿了。 “天爷！你可是在节食啊，要控制饮食，要走玉女路线的！” 程妹子暗暗警告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距离周栋远一些，跟这样的大厨如果太熟了，恐怕有随时变成肥婆的可能 “各位老师，都吃好了吗？” 众人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周栋也笑着走进了‘易牙’厅，虽说是节目组要求做一桌‘让人花容失色的美食’，可也不能只是失色，也得要是好吃的美食才行，这道莲藕蛤蟆汤还真不算是正经的粤菜，只能算是他用心改良之作，不过他对这个改良还是十分满意的，相信这些明星也会非常满意吧？ 见到周栋走进来，包括黄、何两位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起身鼓掌，这道蛤蟆汤除了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悚，简直就是完美，这些掌声是周栋应得的， 而且明星们没有一个是傻子，那位‘贝哥’可是恶名在外，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个好儿？以后每周可就指望着眼前这位天使厨师长来‘拯救’他们了 “周弟，真是名不虚传！” 何老师高高挑起大拇指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深度参加我们的这档节目呢？ 对了，今天已经是周四，明天刚好是周五，你看能不能等你忙完了，我们立即派车来接你？ 明天虽然是第二场拍摄，其实从整个节目的结构来说，其实是最重要的一场 黄老师也跟着劝说道：“周弟你放心，星期天我们就会送你回来，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工作。” “这样啊？” 周栋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也是万分好奇，对云贵的十万大山更是向往以久。 程钰琪也跟着软语央求：“周小厨，你就考虑下呗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那个‘贝哥’据说是很‘可怕’的。” 392 路菜 “你答应了芒果台，明天私房厅的事情一完，就跟随他们去拍摄节目？” 古亚楠的眼神儿有些不对，盯着周栋上看下看，仿佛是要看穿他一样。 周栋被她看很不自然，古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他的眼神儿总像是在审查特务。 “呃，明天的客人是龙破天他们，我为他们准备的主菜是佛跳墙，龙先生询问这道菜已经很久了，我估计他会喜欢。 因为这是爱国在香江国际大赛上做过的菜，征得龙先生同意后，我明天只需要稍加指导，直接由爱国动手就可以了，所以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哼，你素来就有周劳模之称，谁说你会影响工作了？” 古亚楠用一根葱白的食指轻轻弹动着面前的咖啡杯，笑意盈盈地望了眼周栋：“这么容易答应人家，也不借机会替九州鼎食提些条件，是不是因为那位‘小郡主’啊？ 嗯，这个女孩子算是娱乐圈少有的独立自强了，又没有任何非闻，不光人漂亮，还自带三分英气，也难怪啊，我是个女的都有点喜欢她了，更别说是你们这些见一个就会爱一个男人！” 周栋愕然，心说我什么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了？ 女人可真是莫名其妙啊，还是何爷爷说得对，要远离女人，不过何爷爷说的女人应该就是楚都精神病院的护士，古总好像不应该计算在内？ “呃，古总，这跟工作没什么关系吧？” “好吧，那就谈谈与工作有关系的事情。 周主厨，你的私房厅下周该上什么菜系了？ 先是鲁菜、然后是粤菜，现在别的菜系主厨可都有意见了，也难怪啊，周氏私房厅的影响力可是越来越大，就这两周下来，申主厨和岳主厨那边的生意简直火爆，其余几位主厨看着能不眼红吗？” 九州鼎食虽然是尚周集团重点打造的标杆，可也不能坏了勤行的规矩，采取的一样是后厨承包制，说白了各位主厨就是后厨的‘老板’，这生意好坏第一关系到他们的钱包深度，第二还关系到面子，自然是要看重的，如今看着在周氏私房厅的‘引领’下，鲁厨跟粤厨的营业额都翻了两三倍，这些位主厨不眼红才怪。 “嗯，我是准备在第三周上苏菜的，毕竟苏菜算是我们的本邦菜，而且苏菜精细也是天下闻名，很具有挑战性。” “挑战性？” 古亚楠咂摸着这话的味道，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她哪里知道周栋要借周氏私房厅精通足足一百道天下名菜，可不正是一场挑战？ “算你聪明，不然绿馨都要跟你急了，非找你算账不可！” 提起吕绿馨古亚楠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轻轻看了周栋一眼道：“那我现在就通知绿馨了啊，她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正说着，周栋的手机响起。 “沫沫，怎么了？ 规矩就是规矩，我们的客人已经预约到下下一周了，怎么可能插队呢？ 什么，厌食症？是个没满十八岁的女孩儿？ 这样的话你把她安排到下周一吧。嗯，明天不行，明天是龙先生的预约，人家的几个作者朋友都是从很远地方赶来的，不能换，就换下周一的预约客人吧，你告诉他们是特殊情况，我们会尽快帮他们安排用餐日期，而且是不收费用的。” “古总，下周一是没办法定菜系了，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我恐怕要为她专门推出一些菜品。” 一个花样年龄的少女却患上这样的病，让周栋也是无比同情；或许她的家人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才来到周氏私房厅求助的吧？ 这让周栋想起了自己患病时父母亲是如何在老师面前恳求的，否则他可能根本无法顺利从学校毕业，更别提出院后能够进入青翔技工学校了。 “这样啊？” 古亚楠露出同情之色：“那这两天你可得好好想想，一定要把人家的病给治好啊” “我会尽力的。” 周栋有些哭笑不得，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个医生。 别看龙大神是个写美食文的，这么地道的佛跳墙他还真是第一吃到，同来的几位作者朋友都快把他给夸成一朵花儿了，说什么硬是要得，以后吃东西还是得请教你这位美食文专业作者！ 龙大神听得直摇头，谁说我是专写美食文的了？除了学霸文老子写不来，什么类型我不能涉足？再说现在美食文都快成小众了，要不是借着周主厨的东风，我估计都快要吃不上饭了我 吃饱喝足后龙大神原准备介绍周栋给几位作者朋友认识，显示下自己的人脉和面子；毕竟这顿饭连菜加酒可是花了他有小二十万呢，找补点面子回来怎么看都是不算过分的，却没想到周栋已经颠儿了，被落了面子的龙大神倒也没怎么在意，笑着对作者朋友们说小周师傅这就是太忙了，不然我的面子他是怎么都会给的！ 然后悄悄把周爱国拉到一旁询问：“爱国兄弟，小周师傅究竟去了哪里啊？ 对了，我前段时间刚收了套读者朋友送来的厨具，你看我也不会用，这不是浪费么？听说还是岛国的名牌呢，回头就送给你吧？” 周爱国笑道：“龙先生可真客气算了，您跟老师是好朋友，瞒谁也不能瞒您啊？老师是去参加芒果台的节目了” “哦，就是那档什么《美食冒险之旅》？ 听说还有那个什么东西都吃，就是受不了咱们华夏‘变蛋’的贝哥？嗐，你说他连变蛋都不敢吃，也好意思自称是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真是笑死我了” 龙大神琢磨着这个消息没多大价值，毕竟他也不可能像溜去阿姐谷一样溜到节目组摄制现场去，人家芒果台可也不是白给的；再说深入云贵十万大山可不是开玩笑，不说遇到流蹿的强人等等，光是那些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各种毒虫就非常可怕，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估计就得留在那里做回野人了。 “最近小周师傅可真忙啊，不过也对，有能力的人都忙，嘿嘿” 龙大神又笑道：“对了爱国师傅，下周咱们私房厅要上什么菜系了？虽说经常吃咱也吃不起，可提前知道也能解解馋。” “下周本来是要上苏菜的，可老师因为一个客人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把原先预约在周一的客人给往后推了。” 周爱国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子，患了很严重的厌食症，医院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们的家人就想到了老师” “厌食症的病人？” 龙大神一听眼睛就亮了。 太好了，最近正有些卡文，这个桥段简直就是从天生掉下来的一样，小周师傅如果能治好这个厌食症病人，以后是不是应该被称为‘厨医&039;？ 这可在讲儿，据说张仲景当年发明饺子并不是为了研究厨艺，人家就是拿饺子给人治病。 而且这个桥段简直就是充满了正能量，我看以后谁还能四零四我！” 周栋哪里知道龙大神这个义务宣传员再次盯上了自己，而且这次大有将他推为正能量先锋、当代杰出青年的意思，此刻正坐在越野车上，赶赴第一个拍摄地点。 这一路可是够辛苦的，先是飞机后是汽车，都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还好周栋提前为自己准备了一道‘路菜’。 什么是路菜？ 简单理解的话，牛肉罐头沙丁鱼罐头香肠什么的都算广义上的路菜。可这些东西不是添加了防腐剂就是密封在铁罐子里面不知道多少天的，能当人食儿吗？ 不信你就连吃三天罐头看看，就算走路不打晃，张口也保证是一股子福尔马林的味道。 身为华夏勤行的顶级青年厨师，周栋对罐头制品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按何爷爷的话说，嫌命长你就多吃些罐头吧所以他给自己准备的路菜，那必然是符合勤行标准的。 符合勤行标准的路菜起码要具备三个特点。 第一，制作时必须是新鲜原料，不像各种罐头，根本就不可能使用新鲜食材。 第二，必须保证营养全面，有肉有蔬方为上品。 第三，必须保证美味，否则谁愿意巴巴地带去路上吃？ 周栋给自己做的是红焖酱子肉，先把辣椒酱炼成干干的晶体状，然后撇去部分辣油，加入五花猪肉丁、黄豆、花生米、白干豆腐块、最嫩的水红萝卜丁，然后放在一起焖烧。 这道菜是楚都名菜，又名‘椒子酱’，用来拌米饭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而且营养全面、有动物蛋白、植物蛋白、各种维生素、氨基酸，基本上该有的营养都全了！ 因为是在路上吃，考虑到人的运动量大需要补充盐份，这道菜可以略微咸些，这样拌米饭刚刚好，而且因为盐份足够又有辣椒的原因，这菜是可以携带两三天而不坏的。 小时候尽吃妈妈做的红焖酱子肉了，这次周栋是自己动手，青出于蓝！ 下了飞机节目组就把明星们直接送上了越野车，路过城市也没让明星嘉宾们停下来用餐，一直到进入了大山深处，估摸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才停车让大家下来用餐。 结果一看到食物明星嘉宾们就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压缩饼干、罐头青菜，还有就是水。 就这，何老师还要特别言明算是提前预支了大家的‘积分’，除了周栋外，现在每个人都欠了节目组一百个积分 周栋皱眉道：“何老师，我也要吃这些东西吗？” 别开玩笑了，就算不开启完美级尝味，周栋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些东西。 “你是我们的天使厨师长，当然是例外了， 不过节目组也没准备别的食物给你，要不你跟栏目组一起吃盒饭？” “哦，盒饭就算了。我自己准备了米和路菜的 刚才何老师您说用餐时间是一个小时对吧？足够了！” 周栋边说边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上等的五常大米、一个酒精炉和一大罐的红焖酱子肉 393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二合一大章） 节目第一站到达的是一个叫做茂兰的美丽地方，位于贵省东南部，拥有华夏少见的喀斯特地貌，因为该地区尚属于半开发状态，有着大面积的原始丛林，最为符合节目组的要求。 茂兰最大的特点就是地下暗河贯穿全境，可谓是三步有泉、五步有湖，而且都是最优质的天然矿泉水，取水是极为方便的。 周栋的五常大米是临来时从家里装的，算不得什么极品，不过这米在他手中一过，顿时就成了当年用来进贡皇帝的顶级五常大米， 传说当年这五常米也不是都能够用来进贡的，只有其中三四亩地产的‘绿蝇米’才是顶级佳品，有着进入大内的资格。 顶级的绿蝇米煮熟后不仅颗粒浑圆、粒粒得见，而且米头呈现出碧绿颜色，隐隐还有油光，就如同绿头蝇的脑袋一样，米香如兰，营养丰富，就算没有配菜，吃起来都是一样的香甜。 周栋走出几十米就找到了一个小型湖泊，取水将米淘洗干净，点上酒精炉在薄瓦罐中开始蒸煮， 这一锅米可就耗费了他上百个赞赏值，自然是不惜使用了传说级洗菜技能，还必须是用这种最传统的煮饭方式来处理。 现代人都已经习惯了电饭锅煮饭，却不知道这样做出的米饭根本就是没有灵魂的，简直就是在糟蹋粮食！ 真正好吃的米饭必须要用薄瓦罐来煮，先用文武火煮到基本没了汤汁，然后压微火，在炉子上煨?，一边煨?，一边还要时时旋转瓦罐，让罐底厚处多受热、罐底薄处少受热，一罐米饭通常要历时半个小时以上，也只有这样做米饭，才能得到焦黄酥脆的锅巴，那才是人间第一等的美味呢。 节目组的人和几位明星嘉宾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栋打水做饭，尤其是那薄瓦罐煮饭的方式，让他们险些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电视剧里倒是见过这样的场景，现实生活中可真是没有见过啊，别说是21世纪的今天，就是在建国初期也没人用这玩意儿煮饭啊？ 黄波看看手中的压缩饼干和罐头里挖出来的干瘪青菜，又看看周栋那边渐渐冒出米香的瓦罐，暗暗咽着口水：“周主厨，你怎么出门还带酒精炉？还有啊，你煮饭都爱用瓦罐的吗？” “呵呵，黄老师这就有所不知了，无论用铁锅或者是不锈钢胆的电饭锅煮饭，都难免会失去一个‘透’字。 米就像是人一样，人需要呼吸才可以生存，米难道就不需要了？ 瓦罐密度小，透润性更高，而且上火温柔，所以比用金属锅要好很多，这也是为什么煎制中药也需要瓦泥罐的原因；因为无论中药还是粮食，都是受日月精华、地气感应而生，当然是更亲近泥土制成的瓦罐。” 周栋笑着将瓦罐转动了下，斜煨在酒精炉上：“至于这个酒精炉嘛我们这些当厨师的如果不随身带个酒精炉，那还能算是专业人士？ 其实主要是时间有限，如果时间充足，我也不喜欢用它，还是用木柴生火煮出的米饭更香。” 黄波呆看了周栋一会儿，半天摇头道：“讲究，周主厨对吃可真是太讲究了！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用瓦罐烧出来的米饭呢。” 几位明星都看着周栋，心说黄波就是随口问问，你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啊？我们手里可是只有压缩饼干和狗都不理的罐头蔬菜！ 约摸过了有三十分钟左右，周栋嗅了下瓦罐上阵阵溢出的米香，知道火候已到，忙将瓦罐端下来，将一整罐米饭都盛入向节目组索要的大号饭盒里，又把红焖酱子肉统统倒进瓦罐，放在酒精炉上加热。 不一会儿，阵阵混杂着五花肉香、豆香和萝卜吃透油后独有香气的味道便透罐而出，无情钻入一票饥肠辘辘的明星嘉宾的鼻中。 “真香啊，还有那米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米啊！” 程钰琪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就发现不对，这玩意儿吃到嘴里跟嚼烂木屑差不多，不喝水就噎的难受，喝水就涨得厉害，把她一张上镜的瓜子脸都硬生生涨成了小圆脸！ 趁人不注意悄悄吐了，程钰琪偷眼看看正在热菜的周栋，琢磨着怎么才能吃上一口啊？那米饭一看就特别好吃！ 其实不光是这些嘉宾，节目组的人也是眼巴巴地望着周栋。 芒果台提供的盒饭虽然还算不错，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却是味同嚼蜡，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摄影机远距离高清镜头中看得最清楚，周栋盛放在碗中的米饭就像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士兵，一颗颗饱满的米粒整齐排列着，米头部分碧绿透亮，就如绿宝石一般！ 黄老师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绿蝇米啊！ 你们看看那些‘米头’像不像是绿头苍蝇的脑袋？ 这是传说中的贡米，据说在产地也不是每亩地都能生长，就是那仅有的几亩地，还要看当年的雨水是不是丰沛、地力够不够雄厚，缺少任何一个条件都没有办法产出。” 何老师咋舌道：“这么珍贵啊？” “那可不是嘛，听说每当到了‘绿蝇米’产出的时候，都有一些有钱的大老板开上专车带上成箱的钞票去购买， 可就算他们千里迢迢赶到了产地，当年有没有绿蝇米产出、能不能买得到还两说着呢。 可他们还是会年年赶去碰运气，因为这米不仅十分的美味，据说还非常滋补，有个‘米参’的称号。” “哦，这样啊” 何老师点点头，顺手抄起个空饭盒就笑着向周栋走了过去。 “周弟啊，你煮的这碗米可不少呢，怕是一个人吃不完吧？” “是啊，这米我也是第一次煮，没想到还挺出数的，怕是吃不完” 周栋手中的大白碗都快能赶上人脑袋大了，满满的一大碗绿蝇米上还堆了两片焦黄的锅巴，就像座小山一样。 “这麽好的米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呢，周弟要是吃不完，让我帮你消化点？” “那行啊，不过何老师你能吃我的东西吗，不怕违反节目组的规定？” “哈哈，我不是嘉宾，目前是不需要受到这个限制的， 除非是等‘贝哥’到了，如果他要限制我，那我也只能跟大家一样。” “哦，这位贝哥的权力可不小啊？” 周栋边说边为何老师分了一碗米饭出来，两块锅巴也分了一块给他，碧绿色的米饭上堆放着金黄色的锅巴，就好像一块巨大的金镶玉，看得众人无比眼馋，何老师你可真不厚道！ “是啊，咱们这个节目有两大灵魂人物，一个是周弟你，代表‘天使’，还有一位就是‘贝哥’，他代表着恶魔。 不过你这个天使每周就参加一次节目，他却会天天都在，嗯，估计我们会在前面的青龙湖跟他会合 不多说了，还真是有点饿了。” 近距离看到绿蝇米，跟远距离观望又是两回事，阵阵诱人的米香令何老师馋涎欲滴，感觉就是没菜都可以吃下一大碗！ 拿起筷子何老师就准备开造，却被周栋拦住道：“先吃两口米，然后用红焖酱子肉浇饭，才是最正确的吃法。” “哦哦，我知道了好吃啊” 绿宝石般的米粒只要在口中轻轻咀嚼几下，阵阵甘甜芳香就充塞了整副身心，伴随着嚼吃锅巴的咔咔声，将已经热到打滚儿的红焖酱子肉带着花生、黄豆粒、白干豆腐丁、萝卜丁浇在碗里，用筷子轻轻搅拌几下，那滋味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两人吃得香甜无比，可苦了几位明星嘉宾，吴晶还好，当年在非洲基地训练的时候，什么样的苦头他没吃过？压缩饼干那也算是‘老朋友’了。 可其他人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压缩饼干这东西听倒是听过，真正吃到嘴里才知道这玩意儿太坑人了，干涩难吃不说，弄不好还会被噎住喉咙。 其实这东西就算在野战步队里也只是用来应急的，别说大老美的少爷兵不会吃，我们华夏军·队在正常情况下也是由炊事班来供应饭食。 望着周栋和何老师的碗中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那饱吸了肉汁的绿蝇米在阳光下越发晶莹闪亮，连程钰琪跟舒唱这两个小美女的口水都快滴哒到胸前了，帅雷雷哪受过这个？狠狠把压缩饼干抛在了地上，怒道：“这还没见到‘贝哥’呢就这样折磨我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不行，我也要吃周主厨的米饭，还有他的那个什么菜来着？” 同样是一肚子不满的黄老师接口道：“红焖酱子肉。” “对，就是红焖酱子肉，太香了！我都没吃过这种美食！” 何老师迅速扒了几口饭，抬头回了句：“那不行，违反合同可是要支付违约金的，再说也没了。” 说完拿起自己的碗向帅雷雷照照：“孙老师你看，我没骗你吧？” 周栋也点点头：“确实是没了” 几位明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欲哭无泪，黄波望了周栋一眼苦笑道：“周弟，你扮演的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算我求求你了，下次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让我们看见啊？ 你们可以吃肉，但是请不要吧唧嘴，这也是一种善良！”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本来已经春打了六九头，在这南方的大山中也没感觉到特别寒冷，此刻周栋却感觉冷风嗖嗖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明星嘉宾的六双眼睛已经化成了十二把刀子，正在冷冷地盯视着他。 所谓民以食为天，用美食来馋人是最可恶的事情了，现在就连程钰琪都很是愤愤不平，周小厨你知道不知道，本来我还可以勉强吃下压缩饼干的，现在就连多看一眼都会感觉恶心！这都是因为你，你赔！ “呃” 周栋感觉很不对劲，必须要尽快转移矛盾，看了眼何老师道：“何老师，节目组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贝哥’不是还没到吗？这样下去我这个‘天使厨师长’可能会改变人设变成恶魔厨师长，恐怕会对节目不利吧？” “周弟，这跟你没关系，我们就是这么安排的，就需要嘉宾们适应这样的生活。”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 现在想想，我好像不该在这个时候蒸米饭，更不该拿出红焖酱子肉来，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连盒饭都不肯提供给嘉宾明星，让人家吃着压缩饼干看我们吃米饭酱子肉，这好像很不厚道” “呃，周弟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啊？” 何老师陷入深思按照台本安排，这顿饭周栋自然是可以吃盒饭的，嘉宾明星们则是压缩饼干打发，反差原本也不是太大，毕竟按照合同规定，嘉宾在拍摄节目期间，每天晚上还是有盒饭和例汤供应，饿不死人！ 而且芒果台认为，把嘉宾喂到半饱其实更有看点。 可谁能想到周栋竟然随身携带了米和菜，而且听黄老师说了，那还是正经的‘路菜’，不仅便于存放、而且味道极美。 这反差是有点大了啊何老师看出帅雷雷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阴沉，其他的明星也开始愤愤不平，心中多少也是有些紧张，这年头明星嘉宾因为节目安排不当跟电视台翻脸开怼可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且他刚才确实是跑去蹭了周栋的饭吃，这恐怕会激起民·愤 “那按周弟你的意思呢？” 何老师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他要下台阶，周栋就是这个送梯子的合适人选。 “何老师，你们不会让嘉宾们顿顿都吃压缩饼干和罐头青菜吧？” “那当然不会，节目内容是让嘉宾们学习渔猎手段，靠自己的能力获取美食以及换取积分，如果获取不到美食，或者没有积分的话，就算压缩饼干也是吃不到的” 忽然见到吴晶目光冷冽地向自己望来，何老师呵呵笑道：“其实渔猎并不是太难，贝哥自然会教会大家，而且吴老师也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对吧吴老师？” 见到吴晶神色缓和，何老师暗暗松了口气：“我们也不能真的饿坏嘉宾，每天还是有一顿‘保底餐’的，这顿饭不需要积分兑换、每天晚上会由我们提供盒饭和例汤。 这些我们都会在节目中对观众言明，我们这档节目可不是在摄像机前摆样子，关了摄像机就吃大餐！我们对嘉宾的照顾仅此而已” 听起来芒果台这次倒是认真，周栋暗暗点头，比起那些欺骗观众的电视台，芒果台这次居然良心了，也算难得。 “刚才馋到大家，我也是有责任的，何老师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就把晚上的盒饭提前发了，也让大家饱餐一顿？” 听到周栋这样说，几位明星嘉宾望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亲切，这才是天使！周主厨，你是好样的！ “这样啊？” 何老师犹豫了下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晚上的盒饭可就” 嘉宾们顿时傻眼，朝三暮四那是耍猴儿的，中午吃饱了，晚上如果吃不到盒饭更要命啊！ “晚上这顿，我来想办法，我不是天使厨师长吗？” 周栋微微一笑，看了眼面前连绵起伏的大山，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就是要就地取材吗，这又有什么难的？ “那行吧，就按周弟说的。” 何老师暗暗摇头，心说这里可是大山，要靠渔猎手段找到食材可并不容易，你以为人人都是贝哥啊？如果没有食材，恐怕就是巧妇也难为无米炊 对于周栋在这茫茫大山中解决晚饭的说法，明星嘉宾们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能解决眼前这顿就好。 平日里可真没感觉这种定制的盒饭有多好吃，这会儿却仿佛吃到了什么绝世的美食一般，程钰琪满意地吃着一份番茄鸡蛋盖饭，小声对周栋道：“周小厨周小厨，你说这大山里真能找到食材嘛，万一要是找不到你可就丢脸了啊？” 周栋微笑道：“没听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可是茂兰，听说过一种大名鼎鼎的泉水鱼没有？” “泉水鱼？” “不错，茂兰泉水鱼，幼鳞细质，鱼肉入口即化，在华夏各地的湖鲜中名气虽然不大，却是非常独特的一种淡水鱼。” 关于茂兰出产的这种鱼，周栋还是听五湖鱼王凌镇风说起过，想必堂堂的华夏鱼王还不至于故意夸大。 肚子吃饱了就不闹事，这是华夏人的‘传统美德’，放在明星身上也是一样。 吃饱喝足后，帅雷雷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坐在越野车上高谈阔论，说得无非都是些娱乐圈的趣闻，他本就是北三省人，生下来就自带幽默细胞，一个个素段子随手抛出来，引得程钰琪和舒唱两个女孩子笑得都不行了。 “嗬，这旮旯就是青龙湖啊？水还真是老清彻了，可也没看出来像青龙啊？对了何老师，贝哥会直接来这里？怕是不对吧？” 帅雷雷打开车窗四处张望，发现这个青龙湖几乎就没有经历过任何开发，仅有的一条黄泥路也就刚好够让越野车通行的，而且这两天应该是刚刚下过雨，路面上泥泞不堪，这也就是节目组的几辆越野车质量过硬，不是什么赞助商给的样子货，否则说不准就得陷在这泥里了。 四面除了芒果台的车，就再没见到别的车辆，这‘贝哥’要从哪里来？难道他还能从天上飞来不成？ 帅雷雷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青龙湖的上方，众人抬头看去，隐隐可见到这架直升机上涂有芒果台的台标。 “我去，还真是从天上飞来的？老何，要不要玩得这么大啊！” 黄波和帅雷雷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也就是吴晶比较淡定，在非洲基地比这大的家伙他都见过，上面可是装载了机枪和火箭炮的。 直升机飞到距离湖面大概十来米处便悬停在空中，就见机舱门处伸出个老外的脑袋，似乎还向下面挥了挥手，然后就见他用一个狗抢屎的姿势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半空中灵巧的一个翻身，却是双脚首先破水而入。 贝尔格里格答，号称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 394 跟着贝尔去吃土 外国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反正周栋是打死也不会玩这种高空跳水，那可是十几米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十米的安全距离，如果这家伙刚才的动作稍有变形，不是双脚先破入水面，而是脸、屁·股、前胸或者后背先砸落水面，就等于是跟钢板来了次亲密接触，不当场没命估计也得重伤。 几位明星嘉宾也是面面相觑，这家伙完全就是不要命啊，咱们落在这种人手里，怎么看都是前景堪忧。 节目组的车子停下，已经有工作人员拿着干毛巾和干衣服冲了上去，还有几名工作人员要临时拉起帆布帐篷，好让贝哥换下已经湿透的衣服，程钰琪她们也只好很不情愿地下了车，按照节目组的台本大呼小叫表示惊诧，为贝哥的绚丽出场更增几分看点。 周栋也跟着下了车，他对这位传说中虐过好莱坞明星、坑过大老美总统的‘贝哥’还是多少有些好奇的，都说这家伙疯起来什么都敢吃，能从驼鸟粪中找到水源，能拿自己的尿煮鸡蛋吃，回头还硬充是童子尿煮蛋。 “哈喽，大家好！我是贝尔，很高兴认识你们，不过你们一定不会高兴认识我的，我将是你们这段旅途中难以忘记的噩梦！” 最近几年在全世界到处捞金的贝尔居然说的一口流利华夏文，不过无论他的华夏文水平如何，情商还是没比别的毛子高多少。 冲大家打了个招呼后，贝尔冲正在搭建临时帐篷的工作人员连连摆手：“nonono，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如果是在敌后特种作战，难道换件衣服还要临时搭建帐篷吗？这是非常浪费时间且危险的事情！” 边说边迅速将上衣脱下，露出黑呼呼的压胸毛，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迷彩作战服，一下就套在了身上，然后拿起裤子，一转头钻进湖边的树林里，不过十几秒钟就干干爽爽的走了出来，这家伙也是真壮，这样换衣服也不怕受寒。 应该是早就习惯了摄像机，贝尔在镜头前表现的非常从容，冷咧的目光从几位明星嘉宾和周栋的脸上扫过：“各位朋友，欢迎来到地狱！ 美食冒险之旅？不不不，我可不会这样认为。 我虽然承认在冒险途中从来都不缺少美丽的风景和各种意想不到的美味食物，可这些东西只属于真正的勇者！ 而你们，就像一朵朵温室里的鲜花、母羊怀中的小羔羊！至少在目前，你们是没有资格享受它们的！” 这回崴了，又被芒果台给骗了，真是没想到何老师也有这么不厚道的时候 听了贝尔的话，几位明星嘉宾的心一沉，两个女孩子固然是花容失色，黄老师他们四个大男人也是暗暗皱眉，咱们就是被‘美食’两个字给忽悠了，这节目就不该叫什么‘美食冒险之旅’，改名叫‘跟着贝尔去吃土’还差不多！看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善茬啊！ 不过合同都签了，除了周栋这个‘天使厨师长’不用在意这个大老外，贝尔将主导这个节目，说白了就是大家都得听喝儿，现在毁约不仅经济上会受到损失，得罪了芒果台更是得不偿失，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逆来顺受了。 参与节目的几位嘉宾中除了吴晶面不改色、甚至有一种即将接受挑战的兴奋外，就只有周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感觉这个认真的老外还挺有意思的，至少人家是在真诚的做节目。 “你，受过训练？” 贝尔仔细看了看吴晶，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这位华夏明星更像一位职业军·人，神色淡定、目光坚毅，身具狼性，让他有一种发现了同类的感觉。 “是的贝尔先生，我曾经在非洲联合基地接受过为期一年的训练！” “这倒是让我非常意外，看来我有了一位好帮手。” 贝尔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望向明星嘉宾们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有这样的同伴嗯，或许我应该考虑把他的积分和你们分开。” “那可不成，贝尔先生，节目的主要内容都是合同上约定好了的，吴晶的积分可不能分开算！” 别看在何老师面前经常装傻，其实黄波把合同研究的比谁都透彻，知道积分关系到的可是自己能否吃饱吃好，而获取积分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原始渔猎，当然也可以根据节目组的指定做些杂活儿什么的，可要想获取大量积分，最终还得靠渔猎手段。 己方这帮嘉宾里面，两个女孩子就不用说了，十指能沾阳春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还能指望她们去捞鱼打兔子？ 赚取积分的主力怕也就是几个男人，吴晶可是主力中的主力，怎么可以把他的积分单独列出去？ 贝尔没搭理黄波，只是望着吴晶道：“吴，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当然是跟大家一起算积分了。”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贝尔点点头，虽然被拒绝了，却让他越发看重吴晶，这是一个有着团队精神的人，点头道：“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一切就都由我来接手了。现在我们点下名，钰琪程” 被点到名的嘉宾们一一点头，贝尔看了看名单，又看看一脸微笑的周栋，有些诧异地道：“何，这个人是你们节目组的吗，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嘉宾名单里面？” “贝尔先生，这位是周主厨，就是我对您说过的‘天使厨师长’，呵呵，有他在，您想‘折磨’我们的嘉宾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啊？” 何老师随手加上了一把火，这个节目的看点就是明星在寻找美食的途中被虐以及周栋这位天使厨师长和代表‘恶魔’的贝尔之间的对抗，这可是关系到收视率的 “哦，是厨师长先生？” 其实何老师这个节目策划还是外行了，周栋准确说应该叫做主厨，光杆司令哪有叫什么厨师长的？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比主厨更威风些倒是真的。 贝尔笑着上下打量了几眼周栋，连连摇头道：“其实我一直都反对节目组添加一位厨师， 当然这不是针对您，而是我认为在这个节目中就算全世界最伟大的厨师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可能是我对美食的认识和你们华夏人不同，在我看来，食物只要够新鲜、可以补充足够的营养、可以让我们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活下去，它就是真正的美食！ 至于你们说的烹饪，我简直无法理解，把食物做熟有这么难吗？” “呵呵” 眼前的老外应该只是认知方面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坐井观天，周栋对他倒是没多少恶感，微笑道：“那是您对华夏美食并不了解，我想会有机会让您明白的。” 能够在地图上留下名字的山川就算不是什么著名景点，也必然是人迹可寻之处，这显然不符合贝尔的要求，按照他定下的方向，是沿着青龙湖一路北行，经过无数个山路弯道，深入茂兰的原始丛林，最后进入一个无名山谷。 这个山谷是真的无名也无人踪，越野车早就无法正常通行了，从节目组到明星嘉宾，全靠两条腿前行，阳光只能勉强透入这个山谷，寒鸦时不时从头上掠过发出难听的叫声，走在不知多少年前采药人踩出的羊肠小道上，最想骂娘的还不是这几位明星嘉宾，而是扛着各种摄影器材的节目组成员。 贝尔手拿一把样子古怪的弯刀在前面斩开荆棘前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快要累成孙子的明星和节目组成员，便会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多人都以为他满世界拍摄这类节目是为了赚钱，其实这不全对，他更大的乐趣还是在折磨这些‘普通人’，这其中包括各种名流、亿万富翁甚至是一国元首。 看了眼跟在队伍中的周栋，贝尔就笑得更开心了 每当进入荒野丛林，他就成为了上帝，这种快乐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现在他的快乐旅途又要开始了，一个小白脸厨师想要在他的‘王国’里做出任何改变都是不可能的！ 可很快‘上帝’就发现有些不对，节目组中除了他和那个叫做吴晶的华夏明星外，最强壮的人就数那些节目随行的杂工和摄像师了，可就连这些人都走得气喘吁吁，经常要扶着树干稍做喘息，这个小白脸厨师却居然走得脚步飞快？在荆棘丛中灵活穿行，就仿佛是在花园中漫步，经常还可以搀扶一把那两名华夏美女，哦，应该说是两名华夏美女经常主动要求他的帮助 周栋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在原始丛林中开始穿行的时候，他感觉身体格外轻健，每次落脚，都刚好可以避开一些不小心观察会很容易漏掉的荆棘，而且走得时间越长就越是感到舒服，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难道是渔猎技能的副作用？周栋也没多琢磨，这种副作用多多益善，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贝尔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周栋， 华夏的厨师都是这样强壮的吗？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能走山路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可真正让这些人在大山中呆上几天，保证一个个都会叫苦不迭，眼前这个华夏的小白脸厨师肯定也是如此。 这个山谷虽然是真正的野谷，好在谷中还有一个湖泊，湖泊旁也有足够的空地，其实这个地方虽然是贝尔最终选定的，也是经过了芒果台的实地考察，至少要保证这附近不会有野狼和野狗这些猛兽。 至于毒蛇，现在还没到惊蛰时节，不用担心这些可怕的东西会伤害到嘉宾们，节目组只要保证嘉宾不被狼叼走一两个让自己变成了祥林嫂就好。 望着眼前的山谷，贝尔显然非常满意，哈哈笑着拍起了巴掌：“我的宝贝们，欢迎来到这个无人山谷！ 现在，请忘记什么美食，对于你们这些小羊羔来说，属于你们的只有冒险！ 吴，你是个例外，现在你还可以改变主意的，你是一头狼，怎么可以混在这些小羊羔群里呢？” 你大爷的，帅雷雷肺都快气炸了，这家伙说谁是羊呢？我长得很像羊吗，老黄你说句公道话！ 黄波看了看他，别说，你还真像一只羊咩咩 见明星们一个个脸色不善，贝尔更加开心了，指了下正在山谷中搭建木屋和帐篷的工人们笑道：“看看你们有多幸福，居然还有人帮你们准备晚上睡觉的地方，如果按照我的意思，帐篷也应该由你们来亲自搭建！真是太遗憾了，这毕竟不是一档真正的生存节目。 不过我听说你们已经预支了今天的保底晚餐？这真是太有趣了，你们这些小羊羔或许并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晚餐可比午餐要重要的多了，我如果是你们，就会把又香又热的饭菜留到晚上，因为它会帮助你们渡过一个寒冷的夜晚。” “不要这样看着我！ 从现在开始，我、节目策划和兼制何先生，都将和你们一样，能够吃到什么，完全凭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双手！” 贝尔指了指两旁山壁上方的茂密丛林，又指了指山谷中的湖泊：“丛林里有蘑菇、兔子、甚至是野猪！湖里有鱼，可是能不能抓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现在我们还是从最简单的学起，比如抓鱼” 野猪早在21世纪初就已经被华夏政府列为保护动物，只是因为现在的大山中并没有形成健康的生态链，说白了就是老虎没了、狼太少，野猪几乎没有什么天敌，近几年野猪成群毁坏庄稼、伤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有鉴于此，国家开始在野猪泛滥地区定期投放猎杀名额，而芒果台在开办这栏节目前，就已经获取了可猎杀一头野猪的名额。 其实在何老师他们看来，一头野猪的猎杀名额可能都用不上，在这种环境下恐怕就算是贝尔要猎杀一头野猪恐怕都是非常困难的，他手中毕竟没有枪。 “小羊羔们，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学着，如果你们能够抓到鱼，它不仅可以变成美味的晚餐，还可以用来兑换积分，换取香喷喷的米饭，否则，你们可能就要饿着肚子渡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了，哈哈哈！” 几位明星嘉宾没人搭理贝尔，却纷纷把目光望向了周栋。 今天的晚饭你解决，这可是你说的 395 哥走得就是挨饿的路子！ 节目组还是给明星嘉宾们留了活路的，实在不想渔猎可以凭劳动换取积分，比如拔除营地附近的杂草、挥舞点燃的草扎去除蚊虫、或者深入密林寻找动物的踪迹，为准备渔猎的同伴寻找线索等等。 成堆的方便面、火腿肠、自热式盒饭就放在营地里，想吃？拿积分来换。 男人总是富有挑战精神的，对这种用最笨的劳动方式换取积分的事情黄波和帅雷雷他们是不屑一顾的，两个妹子倒是有些动心，可当询问了各种劳动所能兑换的积分数量后，也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会累死人的！ 黄波笑道：“周主厨，钓鱼可还行？” 俗话说有水就有鱼，更别说这个无名山谷中的湖还不算小，又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能钓上多大的鱼都不算稀奇，他可是出生在海边的，不就是钓鱼吗？多大的事儿！ 也让老贝看看，别总是以为自己有多牛一样。 周栋笑着点点头：“贝尔先生，请给我一根鱼杆儿。” “周，你们恐怕是太天真了” 贝尔呵呵笑道：“鱼杆？要不要我再给你们一张鱼网呢？ 我的小羊羔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会有你们熟悉的渔具？难道没有鱼杆或者鱼网，你们就要看着湖里的肥鱼咽口水吗？”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周栋微微皱眉，如果没有鱼具，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渔猎技能有没有用武之地了。 “小羔羊们，看清楚，我只教一遍！” 贝尔嘿嘿一笑，拿起那把古怪弯刀从附近的树上砍下一截较直的枝衩，削去多余的枝节后，又将头部削尖，握在手中轻轻颠动几下，似乎对手感非常满意的样子。 “真正的渔猎应该是这样的，当我们手边没有鱼具的时候，就需要自己创造工具！ 小羊羔们，我要是你们，现在就会瞪大眼睛，看清楚叉鱼的方法！如果你们没有本领去抓到兔子、甚至是野猪，学会叉鱼会帮助你们过得好一些。” 叉鱼？ 黄波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本以为自己这个海边出生的人这次可以大显身手挽狂澜于既倒，没想到贝尔这家伙居然玩这么一手！ 尼玛，谁见过在大海里叉鱼的？ 别说我只是海边出生，我就是在海船上出生也没有这两下子啊！ 这下全完了，周弟这大厨估计也就是钓鱼的水平不错，毕竟厨师有很多时候都要靠自己去取最新鲜的食材，可叉鱼这种高难度的玩意儿估计就是大厨也得抓瞎。 周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的渔猎技能也就是在阿姐谷时得到过验证，可那时是钓鱼，不是叉鱼！要是渔猎技能不支持叉鱼那可怎么办？大话可是已经说出去了，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见到周栋变了脸色，何老师的反应是最快的，忙走到周栋身边道：“周弟，你可不能现在就跟着贝尔先生去叉鱼啊！” 周栋一愣：“怎么了何老师？” 何老师冲他使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正录着像呢，万一你这个天使厨师长失了手，那节目的看点可就提前没了，你多观察一会儿啊” 见周栋点头，才转而大声道：“周弟，这是节目的设定，你要在最后关键时刻才能参与嘉宾的渔猎活动。” “既然是节目组的安排，我服从。” 周栋点点头，其实自己心里也挺没底的。 嘉宾们虽然挺烦贝尔这个骄傲的家伙，但是也挺好奇的，纷纷学着他的样子也取了树衩削成带有尖端的木棍，跟着他走到湖边。 叉鱼算是最古老的渔猎手段，早在人类没有发明鱼网和鱼杆前就已经存在，不过要靠一根削尖的木棍叉到鱼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首先要观察水势，必须是在较浅的水域才可能用这种捕鱼方法，如果水太深，就算能够看到鱼，鱼儿也往往能够在瞬间躲避。 另外还要将水面折射阳光计算清楚，否则看着是对得挺准，其实叉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偏失多半米了，那也是叉不到鱼的。 当然像贝尔这种老手是根本不用计算的，仅凭经验就能够判断出叉鱼的位置。 贝尔先是绕着湖走了几步，寻找到一处湖底坡度较缓、水深也较为合适的位置，然后脱下鞋，挽起裤脚，光着一对脚丫子走进水里。 明星嘉宾们看得直皱眉，虽说是六九时节了，可这山谷中的湖水肯定是较为寒冷的，这家伙进水的时候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趟了进去，难道就不怕冷麽？ 程钰琪的好奇心有些压抑不住，悄悄也脱去了一只脚上的鞋袜，将这只又细又白的小脚丫试着放入水中，刚一接触到水，顿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慌忙又将鞋袜穿上，还连续跺了几次脚，才感觉好过一些。 舒唱拉下她：“湖水是不是很冷啊？” “那还用说，差点把我的脚趾头都冻掉了，这个贝尔还真是厉害。” 程钰琪看看贝尔，又看看之前夸下海口的周栋，忽然很为‘周小厨’担心。 “野湖里的鱼因为没有人喂养，经常需要自己觅食，显然靠近湖边的水草和小虫都是他们最佳的食物，而且越是寒冷的季节，鱼就越爱在水面上活动，所以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一定可以发现它们！” 贝尔静静地站在水中，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冷，手种握着削尖的木棍，眼睛紧紧盯着水面，大自然就是他的王国，他这个国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这些明星嘉宾为之折服，这是属于他的骄傲！ 一分钟过去了，嘉宾们期待着惊喜。 五分钟过去了，嘉宾们翘首以待。 十分钟过去了，嘉宾们开始窃窃私语。 三十分钟过去了 贝尔脸都快紫了，一是冻的，这湖怕是下面有寒泉吧，真特么冷！就算他也开始有些禁受不住了。 二是气的，华夏芒果台是不是故意的？这是推荐的什么拍摄场所，这湖里不会是根本就没有鱼吧！ 虽说拍摄地点最后是由他来敲定的，却是由芒果台首先将‘备选’地点推荐给贝尔的，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在芒果台的头上！ 整整半个小时没叉到一条鱼，贝尔感觉自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而且真的很冷很累啊！ 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你是贝尔格里格答，是伟大的冒险者、荒野上的独行侠，你必须要成功！ 很快，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去了。 望着手执木棍站在水中的贝尔，黄波和帅雷雷对视一眼，同时发出拼命压抑的猪笑声，嘿嘿嘿嘿嘿程妹子跟舒妹子也是掩口轻笑不已，这个贝尔太有意思了，他怎么还不上来啊，多冷啊？ 只有吴晶满脸严肃地望着贝尔，他也是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人，自然知道贝尔在这个领域是有多麽的成功，如果连贝尔都抓不到鱼，恐怕这个湖里就是没鱼了，如果这个湖里没鱼 吴晶仔细回忆来时经过的地方，茂兰虽然号称是三步一泉、五步一湖，可那指的也只是地下暗河主脉流经的区域，而这个山谷附近方圆五十里，却是只有这么一个小湖，如果这个湖里没有鱼的话，渔猎手段可就只剩下了猎，可在这样的大山里要狩猎可比打鱼的难度高多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考虑抓野兔、采集一些蘑菇了，可是狡兔三窟，抓野兔可没想象的那样简单，野猪倒是比较蠢一些，可是如果没有武器的话，遇到野猪可能反倒是一场灾难” 忽然听到贝尔叫了一声：“good！”手中的木棍犹如闪电般迅速刺破水面，就见水花一翻，棍尖处果然有一条鱼，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终于是有了收获。 可当看清楚棍尖上的鱼时，就连何老师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个女孩子更是笑的花枝乱颤，黄波笑的眼睛鼻子都仿佛堆在了一起：“哈哈，呵呵，那个贝尔先生啊，这么小的鱼，可怎么吃啊？” 棍尖上穿着的是一条小鱼，说是鱼苗就有些冤枉贝尔了，可也实在是太小了些，也就是三指多长、一指半宽的样子，如果是普通的钓鱼爱好者钓到这样的鱼，九成会扔回到水里去，这么小的鱼放在鱼篓里太丢人！ 贝尔望着木棍上的小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足足过了几分种时间，才把这条鱼从棍尖上取下来，看了众嘉宾一眼，直接就丢进了嘴里一阵大嚼。 正在说笑议论的明星们顿时呆住，尼玛鱼是这样吃的吗？你就是吃生鱼片起码也得切好了沾上酱料吃啊！ “这个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事实，有水也不一定会有鱼，或者鱼非常少。” 贝尔几口吞下这条可怜的小鱼，接过节目组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擦去嘴边的鱼血，淡淡地道：“比如我们眼前的这个湖就是这样的，我相信，刚才那条你们眼中的小鱼应该已经是这个湖里为数不多的‘大鱼’之一了，可即使它无法令我们饱餐，我们也不可以浪费上帝赐予的食物。” 嘉宾们一阵无语，心说我们都看到了，这条小鱼已经被你给生吃了。 “看来我们今天是很难捕到鱼了，如果想要靠狩猎来解决晚饭恐怕也非常困难。” 贝尔指了指远处的山林道：“之前节目组曾经实地考察过，冬天的蘑菇本来就不多，或者被偶尔来到这里山民采走，或者被山里动物吃掉，如果你们想靠采集这些蘑菇来换取积分、或者煮一锅美味蘑菇汤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打消这个想法吧。” 吴晶接口道：“贝尔先生，为什么狩猎会很困难？” “很简单，如果是要捕捉野兔这类小动物，最好的办法是挖陷阱，这种方法要见到效果最少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至于野猪等大型动物，在你们没有受过必需的训练前，根本就没有能力抓到它们，贵国是一个禁枪的国家，你们可不是德克萨斯州的牛仔！ 所以” 所以怎么样啊，我们就活该饿着肚子？ 嘉宾们看看贝尔，又看看何老师，目光中传递的意思很简单，芒果台不是要玩儿真的吧？ 以前我们也拍摄过类似的节目，都只是做做样子，关上摄像机就可以开始吃火锅了。 “呵呵，请你们不要用这种目光望着我，以我贝尔格里格答的名誉保证，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在大山丛林中饿肚子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是一种成长吗？” 贝尔一脸骄傲地指着自己道：“哪怕是我，也经常会饿肚子，一个男人，如果连这都无法承受的话，还不如回到妈妈的怀里去吃奶！” 尼玛，这话可就过分了啊？连黄老师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始鼓动如簧之舌，以他超越常人的语速对着贝尔就是一阵狂喷：“好，贝尔先生说得可太好了，我们都听明白了，您这走得是挨饿的路子啊？ 我们服气了，是真服气了！” “啊，黄你真是太客气了，没有错，我走得就是挨饿的路子” 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贝尔还是开心地接受了黄老师的赞扬，笑着对众人道：“不过，对于你们这些小羊羔，我还是会把网打开一面的，用你们华夏的话说，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现在，给你们一个认识美食的机会，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能够让我们在这种环境下得以生存的，才是真正的美食！” 说着贝尔走到一片碎石堆前，翻开一块石头，向下面掏挖了一阵子，很快就抓出来几条红色的蚯蚓，这些小东西原本还在冬眠中，被他用手掌温暖了一阵子，就开始慢慢蠕动起来。 贝尔捏起两条蚯蚓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几下，得意地道：“不要小看这些蚯蚓，它们能够提供给人类需要的蛋白质和热量，所以在我的眼中，它们就是真正的美食！ 现在，吃下一条蚯蚓将得到一百个积分，这可以让你们换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或者两片压缩饼干，我的小羊羔们，你们还在等待什么？” 呕 程妹子和舒妹子看得胃中一阵发酸，差点把苦胆都给呕了出来，就连黄老师他们这几个大男人都是纷纷摇头，吃蚯蚓？你丫当我们是傻子麽，我们又不是鱼！ 周栋看得暗暗摇头，这个贝尔有点过分了，谁知道这些蚯蚓干净不干净，有没有携带病菌什么的，你就让人吃这玩意儿！ 吴晶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不就是吃蚯蚓麽，这事他干过：“要不我多吃几条，换了积分跟大家分分？” “吴大哥你先等等，我说过今天的晚餐由我来解决的，如果现在让你吃蚯蚓，那我说过的话算什么？” 周栋拦下吴晶，走到贝尔面前道：“贝尔先生，你刚才说这个湖里的鱼很少？” “你难道还有疑问吗周？你也看到了，刚才我可是花费了足足半个小时，结果只抓到一条小鱼，当然，它应该已经是这个湖里比较大的鱼了” “是吗？” 周栋看看山谷中的这个无名野湖，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396 鱼龙变 系统爷是不接受任何质疑的，哪怕是周栋这个宿主。 当贝尔一脸得意地嚼吃着蚯蚓时，周栋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在碧沉幽深的湖泊深处、某个水下丘壑之内，他看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 总算是不用丢脸了，周栋心中微喜的同时也多少有些疑惑，一年前的他可不是这么看重面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成了这样，这算是受到声名所累麽？ 没时间考虑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周栋想得只是兑现承诺，既然说好了今天的晚餐是自己解决，那就得说到做到！ “周，你说什么？” 贝尔这样的人绝对不缺乏情商，否则从英国特·种部队退伍后也不可能在全世界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虽然对周栋的话虽然充满了怀疑，却也只是微微皱眉：“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判断，我是个野外生存专家。” “贝尔先生，你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我是个厨师” 周栋冲他笑笑：“借你的弯刀用下可以吗？” “没有问题。” 贝尔看他一眼，将弯刀递过来，周栋接刀在手，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杉树前，忽然把弯刀往腰上一塞，手脚并用，仿佛一只灵猿般攀爬了上去。 明星嘉宾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厨师？什么时候华夏的厨师都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贝尔和吴晶却是看得面色一肃，比起普通嘉宾他们自然更为‘专业’，这棵杉木恐怕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树龄，光是主干就有三米左右高度，树粗大概有一人合抱，爬上这棵树他们也一样可以做到，可要像周栋爬得如此快捷、仿若闲庭信步一般，那可就万万不能了。 “周小厨，雄起，你是好样滴！” 程钰琪开心坏了，周小厨就是厉害，还会爬树！ 周栋爬到这棵树的主干尽头后，自己往下一看都感觉有些头晕，我擦，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这也是渔猎技能的副作用麽？ 不过想想也对，渔猎高手有哪一个不是身体强健的？江上渔家、山中猎人，从古到今那可都是强人辈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可未必比特·种兵王差多少，顺溜儿他爸不就是个十分厉害的老猎人？ 周栋坐在一根横出的枝杈上，将身旁一根枝杈砍落下来，而后才顺着主干滑下，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时，双手一推树干，身体在空中后移半尺，轻轻落在了地面上。 贝尔目光一紧，这个华夏厨师的身手绝对不在他之下！ 上帝，这就是传说中的华夏功夫么，是不是华夏的厨师都像周这样拥有厉害的身手？ 不过，他选的这根树衩也太粗了吧，确定可以用来叉鱼？ 此刻周栋已经迅速将树衩上的繁枝末节统统去除干净，削去树皮，并将前端削尖，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有小孩子手臂粗细，而且长度足足是贝尔那根的两倍还多，达到了惊人的两米左右。 周栋身高才不过一米八左右，手托着这根足有两米的粗大木棍，哪里像是准备去叉鱼的厨师，分明就是中世纪提着骑士枪的骑士老爷。 这副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舒唱惊呼一声，捂着小嘴儿道：“他的棍也太粗太长了吧？” 程钰琪看看她道：“你不明白的唱唱，就是要够粗够长才好用你就等着看吧，周小厨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黄老师却是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乐观了？ 要我看长度并不重要，最主要是合适，另外够坚硬就可以了，周弟这根棍子太粗也太长了，怎么看都不合适用来叉鱼，这鱼得多大才能配得上这根叉鱼的棍子呢？” 贝尔和吴晶都在暗暗摇头，周栋果然是新手，叉鱼的棍子应该是长度合适、细而坚硬，这样才能保证出手时的速度，你这根如此粗笨，就是发现了鱼也根本没办法及时出手叉中，就算叉中，鱼还不得变成一团血泥了？那还能吃吗？” “何老师，有没有男式泳装，连体的那种？” 周栋手托着这根粗大的树棍，向何老师问道。 “有倒是有怎么，周弟你还要下水啊？” 何老师皱了皱眉，后期的节目环节确实是有用到泳衣的地方，节目组也为男嘉宾准备了连体泳衣，放在古代，这东西就叫做水靠。 可是刚才贝尔在水里站久了都有些禁受不住，更别说是白白嫩嫩的周栋了，而且他还要穿上泳衣下水游泳，也没听说抓个鱼还要下水的啊？ “是的，这水里有大鱼，必要时我是得下水去的。” 周栋点点头，刚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水里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鱼，光靠叉怕是叉不上来的。 “这湖里有大鱼？” 贝尔哈哈笑道：“周，你一定是疯了！ 我说过，这个湖里的鱼非常少，我刚才抓到的应该就是比较‘大’的一条了，是不可能还有大鱼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失望的。 而且这里的湖水非常寒冷，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贝尔先生，你可能没听过‘大鱼吃小鱼’这句话吧？” 周栋微笑道：“像这样人迹罕至的野湖，本来应该是鱼多而肥，可为什么你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却只捕捉到一条小鱼呢？ 我猜这湖底很看能蛰伏着一条大鱼，甚至可能是‘鱼王’！ 湖里之所以鱼少，是因为别的鱼都被这条‘鱼王’吃掉了！ 有了这条鱼王，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美餐一顿，我保证这将是你从没吃过的人间美味，吃过后你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这湖里有鱼王？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听周栋的意思，他还真要下水去抓这条鱼王？ 周栋穿着一身黑色的贴身泳装，身材健美、体型修长，纤浓合度、凹凸有致，当真是看花了两个妹子和一众芒果台女员工的眼，只可惜他手里托着的是根又长又粗的树棍，如果换个铁饼那就更加完美了。 就是这件全身泳装薄了些，在这六九时节的山谷中，别人看着都感到有阵阵寒意，周栋却浑然不觉寒冷，只觉体内有一股热量奔流澎湃，说来也怪，一旦进入渔猎状态，他的身体就会出现种种异状，平时却还是跟常人一样，可没有这份寒暑不侵的能耐。 周栋还是走到之前贝尔下水的位置，一直走到水深及膝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将树棍尖端那头插入到水底的淤泥内，用右手虚虚扶着，左手却撮成个喇叭状放在嘴边，鼓动唇舌，发出一阵奇异的叫声。 “咕咕咕嘶嘶嘶” 周栋发出的这种声音起初听着像是人类在唤鸽子，后面却又像是毒蛇吐信发出的声音， 贝尔看得眼睛发直，这家伙在做什么？唤鱼吗？他也是个渔猎的行家，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抓鱼的方法。 周栋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是短促尖厉，而且一面叫，一面弯下腰，将撮成喇叭口的手一半浸于水中，仔细观察他这只手的话就会看到，这只手附近的水面正‘咕噜噜’向上泛着一个个的气泡。 “周弟这是要把叫声传递到水面下去？” 黄老师人称神算子，也叫万事通，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倒是听人说过有些鱼就会发出咕咕的叫声，可从没听过有人类可以跟鱼交流的。 何老师使了个眼色，摄像师立即把镜头对准了周栋，尤其是周栋半伸进水面的那只手 “水面，你们快看水面！” 一直盯着周栋的程钰琪忽然高声叫了起来，手指湖面。 众人连忙向程钰琪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齐齐在心里叫了声：“我去，这也行？” 只见左前方百米处的水面不时有水花翻动，在中心位置，有一个隆起水面半米多高的水骨朵，咕噜噜不停地翻腾着，正是有大型水族在下面活动的征兆。 周栋抬头看了眼这个水骨朵，继续向水中传递先前那种奇怪的叫声，咕咕咕、嘶嘶嘶 这个水骨朵仿佛是被声音招引，开始缓缓向周栋所在方向移来，当接近到周栋十米左右的时候，众人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水下有一个‘巨大’的青色鱼影若隐若现，黄波高叫起来：“竟然是一条大青鱼！” 纯种的大青鱼，甚至可以长到超过一米五，上百斤重，也难怪周栋说这湖里藏有鱼王了，有这条鱼王在，湖里鱼能多才怪。 眼看这青色鱼影距离周栋所站的位置已经不足两米，众人都是一阵紧张，上百斤的大青鱼，怕不是要成精了？这玩意儿在水中可是十分厉害，两三个壮汉也未必应付得来，周主厨有把握吗？ 程钰琪更是紧张地捏紧了两个小拳头，心中大叫：“跑啊，还不跑等啥子哦？你个瓜娃子！” “嗨！” 忽听周栋大吼一声，迅速将插在水中的木棍拔起，抡圆了狠狠一棍砸在水面上，砰！ 水花四溅，谁都没想到看似白白嫩嫩的周栋这一棍下去竟然轰起了数尺高的水浪，那条水下青影如遭重击，在水下狠狠地晃动了两下。 “真的是华夏功夫吗？” 贝尔看得一愣， 这一棍的力量真是惊到他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电影骗了，华夏最厉害的其实是厨子？ 吴晶也是看得有些懵圈，本以为这些嘉宾中就属自己的武力值最高，要为大家担负起重任来，如今看来这‘第一高手’怕是周主厨啊？ 那条青鱼顿时大怒，它在湖内横行已久，几时受过这样的挑衅？而且刚才它分明听到了雌青鱼的叫声，本以为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鱼，在湖一方，没想到巴巴地赶了过来，雌鱼没遇到，反倒挨了当头一棒？ “哗啦啦！” 水花猛然翻起，裹着一条足有一米五六长短的大青鱼，向周栋狠狠压来。 “好家伙，果然是大玩意儿啊！看这个头，怕不得有一百多斤？这可真是鱼王了！” 黄老师跟帅雷雷和黄波一样，没事的时候也喜欢钓钓鱼，可遇到这么大的家伙还是头一次，不由有些激动：“鱼龙变，鱼龙变啊！ 鱼过百斤那可就是龙种了。好个周老弟啊，真被他给说对了，哈哈，好好好，好啊！”。 民间都说鱼能化龙，其实不是说真能变成五爪金龙，而是鱼能过百斤那必然是鱼中之龙，一方水域的精华都要被它吸尽；食家们认为这种鱼精最为滋补、食之可以益寿延年、更可增添椒房之乐。 虽说是混迹娱乐圈，可到了黄老师、黄波和帅雷雷这种级别，钱对他们来说也已经只是一串数字了，吃东西讲究的可不光是色香味，最重视的还是滋补。不然他们一个个不是四张就是五张的年龄，凭啥看上去比普通人要年轻十岁？ 什么保养按摩、注射羊胎素，这些早都过时了，这几位娱乐圈的一线大腕都明白食补才是最为重要的。 望着这条最少都在百斤的大青鱼，几位娱乐圈大佬的眼睛都在放光。 “来得好！” 有渔猎技能的加成，周栋在水中比鱼儿还要灵活，大青鱼刚刚从水面跃起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滑步、头前脚后仰躺着向水中划去。 那条大青鱼顿时扑了个空，砸落在周栋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轰！ 这个位置的水势本来就浅，再被这条足足有上百斤的大青鱼砸下，顿时湖水排空、泥浆翻起，这条鱼王拨弄了几下鱼尾，竟然无法游动，硬生生的搁浅了 而且还是鱼头对着岸上的明星嘉宾，鱼尾对着周栋。 周栋等得就是这一刻。 见状右手猛地一抖，树棍化成一道青光狠狠刺出，目标正是这条鱼王的菊花！ 有系统技能加持，周栋出手堪称是快、准、狠，削尖的树棍直捣黄龙、瞬间菊·花散落，血染清湖，近两米长的树棍将这条鱼王刺了个通透，棍尖都从鱼嘴中探了出来。 那条鱼王激灵灵打了个战，扑通一声跌在湖边的浅水中不停翻滚，也不知道它是太爽还是太痛，反正看得众人都是都是汗毛倒竖，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下意识伸手护向了自己身后的某个位置 “大家搭把手，咱们把这条大鱼弄上来。” “好家伙，这真是要成精化龙的鱼了吧？可惜遇到了咱们的周主厨啊” 这条鱼王在水里的时候，众人只是觉得大，却还没有太大的震撼；此时整条鱼就躺在面前，这种震撼才是无与伦比的， 只见这鱼光是身长就有近一米六，那一片片的鱼鳞，就仿佛婴儿手掌般大小，每当它跳跃挣扎时，连地面都跟着轻轻震动 越看这条鱼众人心中就越是震撼，就连贝尔和吴晶这两个强人看周栋的目光都有了些敬畏的意思。 “周小厨，你好厉害啊，这么大可够哦们吃的啦！” 程钰琪胆子挺大，走过来想摸摸大鱼的脑袋，结果被垂死的大青鱼一鱼尾扫到脚上，吓的她哎呀一声跳到了周栋身旁：“这鱼都快死了还这么凶呢！ 周小厨，它这么大，我们该怎么吃啊？” 贝尔摇头道：“这么大的鱼，肉都柴了吧，怕是不会好吃。” “这就是外行话了，贝尔先生你是不知道，有两种鱼是最美味的，一种是八九两不到一斤的鱼，这种鱼肉质最嫩，俏得很。 还有一种，那就是大鱼了，越大就越好吃！” 黄老师接口笑道：“今天咱们算是有口福了！” 397 鱼脑烤排 会吃鱼的人都知道，无论是鲫鱼、鲤鱼都是以八九两的俏个儿为最好，吃得就是个鱼肉细嫩一口鲜，可并非是说大鱼就不好吃。 恰恰相反，鱼越大，价格就越是贵，楚都云龙湖也出过大鱼，一条上百斤的‘草混子’这边刚被钓上来，那边附近的鱼馆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开车来拉，普通的云龙湖‘草混子’最多也就是四五元钱一斤，可这条上百斤的却硬是卖出了两千块钱的高价来。 贝尔就是个棒槌，鱼大了肉会柴？再怎么柴它也比猪牛羊肉要嫩吧？虽然比不上小鱼肉嫩，可小鱼刺多啊，再说用小鱼做得出鱼排来吗？ 用上百斤大鱼做出的鱼排不仅肉质远超什么猪排、牛排、羊排，而且绝对没有小刺，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鲜香的鱼肉，这种享受可不是轻易就能有的，毕竟像这样的淡水鱼王可遇不可求，海中倒是有不少大鱼，可那肉质跟淡水鱼根本就无法相比。 周栋点点头：“黄老师说得没错，大鱼有大鱼的吃法，如果是用它来做鱼排，那就是天下最鲜嫩可口的肉排！ 何老师，节目组应该准备有厨具的吧，我要借用一下。” 黄老师道：“周弟，你不是要现在就处理这条鱼王吧？ 这样大的鱼，你一个人处理得多长时间啊，要不还是让节目组出面，从山外找几个厨工来帮厨？” 他这位‘黄小厨’算是娱乐圈里做饭第二好吃的，第一的‘爱情鸟’没来，他就是现场除了周栋以外的唯一‘专家’，自然明白处理这种大鱼有多难，周栋身为主厨，按说是没必要亲自动手的，这理应就是砧板上的事情，哪怕是在这大山中，节目组也不能让人家跌了勤行的位份才是。 周栋笑了笑：“多谢黄老师了，不过要是等从山外再调厨工来，那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这条鱼还难不倒我，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十几分钟？” 黄老师看了看周栋，心想这话也就是从周弟你的口中说出来，要是换了别人，我指定会骂他是吹牛x。 可能是因为这档节目中有周栋这个‘天使厨师长’在，一般的厨具、砧板、灶台什么的，节目组倒是都有准备， 灶台虽然是用的液化气罐供火，而且还不是酒店里常用的高压大罐，不过以周栋的控火功夫倒是也一样可用，甚至还有铁制烤架，看着还挺专业的，这让周栋非常满意，这烤架用来烧烤鱼排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因为这条鱼王实在太大，还真没有能够放下它的砧板，干脆就在湖边选了块较为光滑的大青石，用湖水清洗过后，竟也是光亮如镜，好像是一块天然的砧板。 周栋招呼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这条鱼王摆放在大青石上，才取出‘小周师傅的菜刀’来，这把刀他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为此在机场时还多了些麻烦，要不是芒果台提前准备好了拍摄证明，还真不好带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周主厨在香江美食大赛上赢得那把宝贝菜刀？” 这把刀出鞘后蓝光幽幽，哪里距离几米，也有种灵魂深处都会泛出寒意的感觉，很多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贝尔望着这把刀眼馋的都不行了，可惜啊，这么好的刀怎么就是一把菜刀呢？简直太浪费了！ 蓝光闪动，周栋已然出手。 先是‘啪！’的一刀拍在鱼王脑袋上，然后竖起菜刀沿着鱼背轻轻一划，将鱼头斩出一个裂缝，一股奶白稠粘的液体顿时流了出来，被他迅速用个大碗接住，瞬间就接了大半碗。 “周弟，这是？” 黄波也是个有见识的，自然不会不知道这鱼脑是天下最美味的几种食材之一，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鱼脑啊，下意识地来了个明知故问。 “自然是鱼脑。” “我知道是鱼脑，还是鱼王的脑，肯定是很好吃吧？ 这一条鱼王取出的鱼脑，竟然有这么多，真是吓人！呃，其实说多也不算多周弟啊，我认为吧，你之前说过要负责大家的晚餐，显然啊，这个大家指的就是我们这些嘉宾对不对？ 所以节目组的人，包括何老师、贝尔他们都应该被排除在外，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众嘉宾深以为然、纷纷点头，本来就该这样的嘛，这条鱼王有一百多斤，反正也吃不完，分你们点没问题，可鱼脑就不成了，别看有大半碗的鱼脑，我们几个都不够分呢！ 何老师顿时有些着急：“黄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居然把我也给排除在外了？” 贝尔倒是无所谓的，他是个纯粹的英国佬，这辈子就知道吃炸鱼，至于鱼脑什么的他是从来不吃的。 “好了好了，黄波你过分了，何老师虽说是节目组那边的，骨子里其实还是自己人，他这叫做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我说啊，好歹也得让何老师闻一闻” 黄小厨哈哈大笑：“周老弟，你这取鱼脑的手法也太牛了，怎么做到的啊？” 黄老师毕竟是爱做饭爱到险些就要放弃演艺事业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厨师取鱼脑，可这东西最是难取，都是要小心剥开鱼头骨，用小勺子一点点地挑出来，还真没见过在鱼头上划出个裂缝就能自己流出来的，这也未免太神奇了一些。 周栋笑笑没解释。 他刚才是先用‘震’字诀将鱼脑拍散，才会产生这种鱼脑如水流的假像，就这一手，如果是没有完美级刀功技能的厨师，哪怕是王海滨易知鱼这类勤行宗师，虽然也能勉强使用‘震’刀，却很难做到像他这样的完美。 黄老师这种半专业人士自然不明其中的道理，他也不方便解释。 取出鱼脑后，周栋就迅速剖解起这条鱼王来。 只见他手起刀落，将一把菜刀耍得犹如雪片般翻飞，一块块鱼肉相继被从鱼骨上剥离了下来，整个过程也就是十来分钟，青石上出现了一大堆雪白的鱼肉，而这条鱼王则完全变成了一付骨架；鱼肝、鱼肺、鱼肠都被分离得干干净净，上面不沾半点血迹和肉屑。 最让人惊奇的还是那架鱼骨，上面竟然没有半点鱼肉粘连，犹如儿臂粗的主骨和手指粗细的鱼刺，竟也没有一根被折断或者挪动半分位置。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嘉宾和节目组的成员，就连贝尔这个常年玩刀的都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手段？ 古有庖丁解牛，可牛毕竟骨骼粗大，还是比较容易下刀的；这可是鱼！再大的鱼王，那些鱼刺也远远无法跟牛骨相比，周栋的这一手刀工，简直已经凌驾于传说中的庖丁之上！ “上帝啊，周你究竟是厨师还是你们华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周栋哭笑不得地道：“贝尔先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武林高手，这是刀功，我们华夏厨师必备的功课。” “是吗？那我有没有机会学到像你这样的刀功呢，这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黄老师一听就笑了：“学刀功？ 这么说吧，您得现在砧板上学徒几年，每天刻苦练习，或许十年八年后就能入门了。 可要学到像周主厨这样，那就要靠天赋了，如果天赋不够的话不是我打击您，恐怕这辈子都别想了。” “哦，周，你太了不起了，原来你是个天才！” 贝尔冲周栋连连伸出大拇指：“现在我对你做的料理开始感兴趣了，你刚才说是什么，鱼排？我想我应该尝一尝，不然很可能会遗憾的” “别啊贝尔先生，我们都知道您走的是挨饿的路子，从地下挖出的新鲜蚯蚓就是您真正的美食！ 鱼排什么的，您还是不要吃了吧？回头再带歪了您的路数可不好” 黄波的一席话听得嘉宾们都笑了起来，心说这老外想得倒美，给我们出难题的时候脸板的跟什么一样，还‘能够维持生命’的就是真正的美食，红蚯蚓不就挺好的吗，您还干嘛要打鱼排的主意？ 望着一个个馋涎欲滴的嘉宾，周栋知道自己也得紧着些，便将分离好的鱼排一并拿到砧板旁，笑着对何老师说：“对不起了何老师，我的烹饪过程怕是不能让电视台摄像，其实我本人倒是无所谓，这是临来时古总的交代，说是要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保留一些神秘感。” 何老师笑着点头：“明白明白，名厨都这样。以前拍摄美食节目的时候，也有不止一位厨师提出过同样的要求。” 说完就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周栋身旁拉起了长长的帷幕，嘉宾们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认为理应如此，勤行大师傅做菜时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 不一会儿，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山谷中，就连路过的飞鸟也仿佛受不住诱惑，纷纷聚集在附近的树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咕噜” 程钰琪的小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异响，顿时脸一红，悄悄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舒唱一眼，忽听到同样的响动也从舒唱那边传来，顿时心情放松，嘿嘿笑了起来。 真是太香了啊嘉宾们虽说中午吃过了盒饭，可这通山路走下来，肚子早就饿了，更别说周栋做的美食就是吃饱的人都要流口水，这份等待的折磨简直比眼睁睁看着贝尔生吃活蚯蚓更要命！ 好在周栋做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长长的帷幕揭开，临时搭建的长条菜案上摆放的是一盘盘金灿灿的美食。 “各位老师，烤鱼排，请慢慢享用。” 周栋让到一边，他不是不爱吃自己做的菜，厨子哪有会挨饿的？只是刚才做的时候，尝味都快尝饱了。 “周弟，你这也太好看了啊这烤鱼排” 当看清了盘中的烤鱼排后，嘉宾和节目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张大嘴巴，口水都滴落下来。 ‘黄小厨’抹了把堪堪滴落的口水，呆呆望着摆放在菜案上的一盘盘烤鱼片，要不是面对摄像机，他肯定会扑上去！ 周栋这些烤鱼排太独特了，只要眼睛还没瞎，就能看出这些烤鱼排绝对与众不同。 这些烤鱼排不但每一块都是两指厚薄、长宽六厘米左右的方块肉、就仿佛用度量衡量过了一般的精准；最难得的是这些肉块都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金黄色，就像是一块块的小金砖，并没有半点烤肉烤鱼上常见的焦黑痕迹。 若只是如此，嘉宾们也不会太过惊奇，毕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厨师虽然难得，却也不是没有；可在周栋的烤鱼排上，却还附着一层外表呈现出粉白色，内有玉色液体缓缓流动的奇怪肉皮，只要用筷子夹住肉块轻轻一晃，这些玉色液体就会跟着摇荡，映着金色的肉块十分好看。 “巧思，真是巧思啊！” 黄小厨目光一凝，也顾不上招呼别人了，冲过去夹了一块烤鱼排就放向口中，只是轻轻一嚼，顿时异鲜满口，胜过了他此生吃过的所有陆鲜海鲜，让他顿时产生出一个念头——‘鲜’这个字，就是为周栋这道菜专门创造的！ 而且在鲜味过后，就觉得舌尖一暖，有一道润人心脾的暖香从肉块中突然冒出，不仅醇厚堂正，而且在口中久久回荡不去，每回荡一次，这股奇异的暖香就会越发深入到人的味觉深处！ “太好吃了！” 黄小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周栋问道：“周弟，这道烤鱼排为什么会这么香，那层玉色的香液又是什么啊？” 他最关心的还是这道菜的做法，如果自己学会了，以后看看谁还敢叫自己是‘黄小厨’？以后就是黄大厨了！ “呵呵，这道菜说难也不难，就是对刀工、手法和火候的控制有着较大的要求。” 周栋指着桌上的烤鱼排道：“在将鱼肉切成块状时，要先将鱼皮轻轻掏起，斩开和鱼肉粘连的部分，但是又不可以完全分离。 然后再把鱼脑汁小心地灌入到鱼皮下面 烧烤鱼肉的时候，也要注意火候，要在鱼肉将熟未熟的时候，轻轻翻动鱼排，让藏在鱼皮下的鱼脑汁均匀受热，变成九分熟，这样就既保证了鱼脑的鲜香、又不会有腥气留下来。” 这道烤鱼排啊其实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鱼排了，在加入了鱼脑料理的内容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美食。 “周老弟，这还不难啊算了算了，别说是做了，我听都听晕了。” 黄老师听得连连咋舌，这也太繁琐了，怪不得有人说当年慈禧老妖婆最爱吃的那道‘镶豆芽’功夫细到做一盘菜都要十几个厨师齐上阵，周栋这个烤鱼排可也是够变~态的。 “这样的美味，真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如果只是叫它烤鱼排未免配不上如此美味，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呢，这我可得好好想想 哎，你们几个可不带这样的啊，一人吃个两三块还不行？怎么还带连盘子端的！” 忽然见到一群嘉宾提着筷子就冲了过来，就连程钰琪跟舒唱这两个妹子都不要美女的仪态了，一人抢了一盘子鱼排，溜到一旁正拼命往嘴里塞。 黄老师气得是连连跺脚，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在糟蹋美食！ 鱼排咱是不缺，这条鱼王毕竟有一百多斤呢，可鱼脑缺啊这道心思巧妙的‘鱼脑烤排’也是数量极少，而且可遇不可求！ 398 厌食症 大山中的月色很美，前提是赏月的人已经吃饱了肚子，如果是一个吃饱而且还吃好了的小美女，这幅画面就越发的动人了。 程钰琪抱着膝盖坐在湖边青石上，月光洒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刚好又穿了身月白色的薄款羽绒服，整个人都被映得雪玉一般，真像是用雪堆出的玉娃娃一样。 “周小厨，你也没睡啊？” 想起白天的美味，这丫头到现在还在流口水，说话时眼睛总爱望周栋的怀里瞅，好像那里面随时都能变出一堆美味的东西来。 “睡不着，可能是这个山谷平均海拔比四外低，才六九天气就有回暖的趋势，一到晚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虫子都出来了，在帐篷里面‘嗡嗡嗡’的乱叫，我都失眠了。” 说什么虫子扰了好梦，其实都是托词，周栋本来是要睡的，忽然见到程钰琪跑到湖边发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跟了过来，倒不是如古亚楠想得那般对‘小郡主’有着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姑娘性格挺好，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在周栋这个年龄，心慕青年少艾也是十分正常的，而且他的经历和常人不同，能聊得来的异性还真是没有几个，吕绿馨只能算是半个，程钰琪算是第一个全须全尾的异性朋友。 “真巧，我也失眠了，哈哈。” 程钰琪开心地晃了下脑袋，悄悄瞥了周栋近乎完美的侧颜一眼，一颗芳心顿时如小兔子般砰砰乱跳起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周栋先打开了话题：“娱乐圈不好混吧？” “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忽然有些紧张，程钰琪连说话的声音都随之压低了，圈外对娱乐圈的评价可不怎么好，而且偏偏这些评论有九成是没错的，她虽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却怕眼前这人误会。 为什么要这么注意他的看法呢？ 程妹子暗暗骂着自己没出息，可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听过娱乐圈的一些事情，也看过网上对你的评价，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周栋笑道：“我说的是事业方面，你不要误会了。” “谁误会了，人家说的也是事业方面嘛” 这个英挺飒爽的姑娘忽然像个小女生一般撅起了嘴儿：“在娱乐圈混好难啊，已经很久没接过通告了，这次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恐怕我都没资格加入这档节目呢” 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一颗芳心越发的慌了，不对不对，我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啊！程钰琪忙迅速转移话题：“还是做厨师好，连黄老师跟何老师他们都很尊重你的，这些我可看得出来。” “厨师这个行业又叫勤行，金字塔中低层的厨师和厨工们可没你想象的这么舒服。 我也不过是运气稍微好一些而已” 周栋笑了笑，这可是大实话，他的运气可比全天下的厨师都好，如同勤行这个位面的‘位面之子’。 “明天真的要走了？” 程钰琪忽然抬头望着周栋，星眸中残月点点，带上了些许的朦胧：“呃，你别误会，我是说你要是走了，贝尔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们呢。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抓到那麽大条的鱼王，就是抓到了，恐怕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东西” “没办法，这本来就是节目设定，我要是一直留在这里节目可就没什么看点了，何况我下周末还会来的，对了，这个给你” “变蛋？” 接过周栋递来的便蛋，程钰琪有些懵。 这一刻月光如画、佳人如梦其实她是个谦虚的姑娘，不过网上很多人都说她是佳人来着，就说你周小厨不懂浪漫，也没有送女孩子变蛋的道理吧？而且还只送一枚？ “贝尔号称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蚯蚓腐肉他都敢吃，可传说他最怕‘变蛋’， 我走了以后，要是他在节目里欺负你，逼着你乱吃东西，你就把这个拿出来，他如果不敢吃，估计也就没脸逼你们了。” “这样啊？谢谢你想着我。” 程钰琪心中一暖，将这枚变蛋塞到了最体己的位置上，却暗暗发誓就算被贝尔逼迫也不会轻易拿出它的，否则万一要是被贝尔咬牙吃了，那不是得心疼死？这可是周小厨送的。 “真的不能多留一天吗？” 程钰琪撩了下长发，歪着头有些调皮地望着周栋：“其实我感觉你挺适合混娱乐圈的，你长得还挺帅的，又有何老师和于老师这样的朋友， 要是你成了一线，我才好沾你的光啊？” “呵呵，还是说点别的吧。” 周栋微笑道：“其实明天是周日，本来多留一天也没什么，可是周一却有个特殊的客人要来私房厅，我恐怕要提前回去一天做些准备工作。” “你的厨艺这麽高，还需要提前准备吗？” 程钰琪奇道：“特殊的客人，有多特殊啊？” “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得了很严重的厌食症，医生都说没有希望了，她的家人居然想到了我” “好可怜的小姑娘啊，她的家人早就该想到你了，周小厨，你一定能治好她的！今天白天就连贝尔那家伙都迷上你了，可见你的厨艺有多高明。” 程钰琪其实还有句话没说，本姑娘也有点迷上你了，周小厨你说应该怎么办？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毕竟不是医生，而且在厌食症患者的眼中，食物就是最可怕的东西，我的厨艺也未必就是万能的。” 周栋叹口气道：“尽力而为吧，希望能够帮到她。” 京都某园，前后三进的四合院，前影壁后花园，月亮门耳房左右厢房一样不缺，前院有傲雪腊梅且迎客、中院有能引凤凰的苍劲碧桐，后院临湖的暖阁中，洋溢着阵阵暖香，却不是什么制香师傅制的各种名贵香料，就是直接在火盆中点燃了顶级的沉香木而已。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老人依靠在老檀木椅上，正在翻阅堆放在面前书案上的文件，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又停，十分谨慎小心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扬眉：“是谭儿吧，范家那边有回话了？”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面如重枣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轻轻来到老人面前，男子恭谨地回道：“上午范明仁就有回信来了。” “上午就来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老人瞪了儿子一眼。 “父亲一直在看文件，四国会面、非同小可，儿子没敢打扰。” “胡闹！距离四国国宴时间还早呢，事有轻重缓急你不知道？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那位老战友后代的健康更重要的？ 厌食症啊，还是个花一样的小女孩儿，我听着都心疼！” “爸，您又何苦如此？ 是人家不愿意接受咱们的帮助，何况您暗中也找了无数专家去到楚都医院，硬是扮演当地的医生来为那个女孩子治疗，这些顶级的专家医生也都尽力了。 俗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就算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范家回信是怎么说的？” 老人想了想道：“之前凌镇风也推荐过这个叫周栋的年青人，说他是华夏勤行青年宗师，厨艺出神入化，在楚都一场斗菜，他这个‘五湖鱼王’竟然在做鱼上输给了人家， 就连仓燕山，也说要用他酿的酒？ 这个年轻人倒是不简单啊，说不定娟儿的病真能被他给治好了？ 其实我们早就该想到厨师的，厌食症嘛，说到底还是吃上的病，找厨师还真是比找医生更合适。” 中年人微微扁嘴，老爸这多半是求医心切，所以才会异想天开，只得道：“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个叫周栋的年轻人是七八个月前突然崛起于华夏勤行的，本来就是个技工学校的毕业生，却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九州鼎食几位主厨之一，曾代表华夏取得了香江美食大赛的至尊金奖” “哦，他还曾经为国争光？” 老人一听，顿时面露笑容。 “还不止如此，他在华夏勤行也是位份极高的，被人称为周面王、周酒神、还在兵器谱上排名第八，号称化神手！” “兵器谱？”老人一皱眉。 “其实就是勤行内的一个排名，上榜的都是些厨子” “哦，都是厨子？ 哈哈哈！这帮厨师倒是有趣，排名就排名吧，还叫什么兵器谱？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你继续说下去。” “范家本来是想要招揽这位周主厨的，可惜却被他给拒绝了，彼此也算是‘交过手’， 据范明仁说，这个年轻人的厨艺确实非同小可，日后潜力极大，如果没有意外，最多十年就可能与当年的那位‘道长’相比” “十年时间，这个年轻人就能与‘玄厨道长’相比？” 提起这位道长的名字，以老人的身份竟然也忍不住在儿子面前舔了下嘴唇：“玄厨道长那可是咱华夏几位神厨之一啊，我当年有幸，曾经吃过他亲手烹饪的美食，至今难忘。 只可惜，这几位神厨一个个隐居的隐居，隐匿的隐匿，就算是国宴要请，人家也是不肯出山了 哦，你继续说，继续说，我对这位年轻人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以厨成医，古往今来的历史书上不是没有记载，可在这位周主厨身上，也就出现过一次。 据传香江黄河集团祝董事长的祖爷曾经因病沉疴，已经接近油枯灯尽，就连香江过来的专家医生团队都说只有两三天的日子了，可就在祝老先生弥留之际，喝下了周栋做的一碗粥” “哦？” 老人两道白眉微动，目光中也透出了一份急切：“然后呢？” “被专家宣告已经只剩下两三天时间的祝老先生，竟然恢复了部分生机，从而延寿一个多月！” “是吗，不会是误传？” 老人一直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此刻却手扶椅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中年人问道：“这粥叫什么名字？” “碧藕脂玉粥！” “碧藕脂玉粥，碧藕脂玉粥” 老人将粥名连续念了几遍，仿佛是要将之深深记在脑海中一样：“现在还能喝到这种粥么？” “老周，你这次恐怕是过于自信了啊？” 坐在私房厅的后厨中，怀良人和严一都是愁眉不展，其实他们想说的不是‘自信’而是过于激进。 任何一个行业，最忌讳的就是跨界，所谓隔行如隔山，厨师就是厨师，越俎代庖去做医生的事情，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有人说张仲景发明饺子就不是跨界了？拉倒吧，那是医圣！而且古代是个什么样子？普通百姓能吃饱就不错了，别想着还能吃得好，用蔬菜肉类做馅的饺子得多金贵？平时肚里没啥油水儿，忽然吃到这种美食自然大有补益，进而全身发热阳气上升，自然就把耳朵上的冻疮给制了。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你让现代人吃饺子看还能治病不？ 更何况周栋此举还犯了勤行的禁忌，为了这个患有厌食症的女孩儿，把原本周一的预约给取消了，因此要白赔人家一顿饭不说，同时还坏了规矩。 咱开的可是私房厅，可以牛x的让客人排队预约，可人家既然预约过了，就没有取消的道理，否则还如何体现高端？怀良人跟严一自然理解周栋的善念，可规矩就是规矩啊。 “呵呵，是我过于自信，还是你们两个失去了信心呢？” “哎，老周啊，咱们毁约的事情先不说，就说这个病人，那是厌食症，你以为是靠厨艺好、做得东西美味就能治疗的？ 上帝啊，你根本就不清楚，患了厌食症的人根本就是把吃东西看成是洪水猛兽，你就是做出全世界最顶级的美食，人家也懒得多看一眼，看多了说不定还会引起各种不适。 咱们这些做厨师的，毕竟不是医生啊，你究竟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可我还是想试试。” “你行吧，算我输给你了。” 怀良人苦笑摇头：“那明天你准备做什么菜色，菜谱定了没有？” “看你说的老怀，我这也是第一次接待患有厌食症的病人，没有任何经验，这不是找你们两个商量来了吗？” 周栋道：“你们就没有些好的建议吗？” 怀良人和严一对视一眼，心说这可好，难题抛给我们俩了 399 就一个菜？ 现在龙大神已经继林清之后成为了周栋的‘官宣媒体’， ‘美食探险之旅’或者叫‘跟着贝尔去吃土’的这档节目他没有机会参与，就把关注重点放在了周栋的私房厅， 并且在新书中将厌食症病人的桥段当成一个小高·潮来描写，有意在宣传‘周氏美食’的同时，从道德和人性的角度去塑造一个相对完美的大厨形象，宣传正能量、呼唤真善美。 “感人啊，小周师傅果然和他人不同，人家可不完全是为了赚钱，你看看，为了这个厌食症女孩儿，把之前预约的客人都给推了，这叫什么？” “这叫做铁肩担道义，赚钱算个毛！” “哎哎，你这前半句还成，后半句可就不太好听了啊，不过话糙理不糙，小周师傅绝对是一位有所坚持的好厨师，跟那些一心钻进钱眼儿里的人有着本质区别。” “龙大神你可要全程采访、尽快更新啊，期待新章节！” 无论这个时代有多么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缺失、礼崩乐坏，x点读者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毕竟都是读书人！ 与龙破天一样关心这件事的，还有老熊沟五兄弟，熊不二送了无数山珍奇菇过来，也不管周栋缺不缺，就说是自家兄弟的一点心意，也算临别时朋友间的一点馈赠。 听熊不二说出这些告别的话时，老五燕项的眼睛都红了，这段时间他跟周栋可是学了不少白案上的本事，每每都有霍然开朗、如拨云见日般的畅快，说是有半份师生之谊也不为过，虽然几天前就知道要与周栋告别，心里还是有着万般不舍。 “熊大哥你们要离开楚都了？” 周栋心里也有些不舍， 老熊沟五兄弟各有特色，老大熊不二沉稳、老二华表睿智、老三牛语者厚道却不失锐气、老四乌庭泽看似骄傲不易接近，其实一旦跟他交上了朋友，他也是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的，至于面前这个眼睛红红、对自己万般不舍的老五其实他在心里已经认同这是自己的半个学生了。 还记得老熊沟五兄弟初来时双方对抗，结果却是不打不相识成了互敬互重的知心好友，这何尝不是一场缘？就如精神病院的何爷爷、娱乐圈的程钰琪，每每都是缘、当时却未觉，如今五兄弟忽然离去，让周栋竟有些感伤。 “该走了，范家的人情我也还了。不是我们不够努力，实在不是周老弟你的对手，再呆下去就算是我们愿意，范家的面子上恐怕就过不去了” 熊不二微笑道：“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范明仁这次行事和往常有很大不同，只说让我们兄弟停止经营老酒馆，却没见再有范家的人来接手、安排别的高厨跟周老弟你打对台，这可不像他行事的做风。” 燕项冷哼道：“知道手下的厨师比不过我周哥，怕了呗？” 哥几个都看了看他，心说老五你没事儿吧？周栋可比你小了快有二十岁，你叫周哥？ “应该不是，据我所知，范家还是有许多高明的厨师，不说各地控股的饭店中藏龙卧虎，就说范家内便隐藏了一位据说接近神厨水准的‘高手’，范明仁态度转变，应该是因为别的事情” 熊不二看看周栋道：“周老弟，我们兄弟这就告辞了，你凡事多加小心。” 这帮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周栋，让怀良人和严一多少有些心里酸溜溜的，这才是勤行真正的‘位份’，当厨艺高明到某种程度，甚至会让同行忽略了你的年龄而与你平辈论交。 临走的时候，燕项红着眼睛冲周栋招手：“老熊沟是个好地方，是男人就该来一次！师傅，我等着你！” “老熊沟五兄弟倒是有点意思啊？” 怀良人搂着周栋的肩头嘿嘿笑道：“你要是准备去老熊沟可得带上我，我早就想去白山黑水间看看了，那可是个传说之地。” “有机会再说吧，没想到你居然对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感兴趣？” 周栋笑着看了一眼怀良人：“怎么不回法国了？我这边可没说要强留你的” “去去去，法国有什么好回的？ 不过等几天还真要回去一趟，没办法啊，法国总统要请客，非指定让我做主厨不行，我的合伙人都来了几次电话了，我想还是应该给他些面子。” 怀良人用力拍了下周栋的肩膀：“先别说我的事情了，明天究竟给那个厌食症女孩做什么，你可想好了没有？” 这些日子他跟严一没少了替周栋想辙，结果还是苦于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如怀良人所言，再好的厨师也不是医生，跨界的事情能好办吗？ “吃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怎么才能让她肯吃。” “你这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啊，可问题是你怎么才能让一个厌食症患者肯吃东西呢？” 怀良人摇头道：“而且这还是个孩子，如果是成年人还好办些。 老周，你这次可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弄不好还会有损名誉，你啊” “试试看吧，对待孩子，自然有对待孩子的办法。” 周栋看了看怀良人和严一道：“这次我想要” 见过娟儿的人都说这是个阳光活泼的小姑娘，懂事、听话、是爸妈的乖宝宝，哪怕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很快喜欢上这个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女孩儿。 自从患上了厌食症，原本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变得日渐削瘦，阳光从她的脸上渐渐消失，孤寂和幽怨爬上了这个女孩儿的眉头，爸爸妈妈都已经记不清孩子有多久没笑过了，女儿大大的眼睛中再也没有昔日的光芒，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每次就医，总会有无数专家、名医奇迹般出现在娟儿的身旁，各种检查、各种治疗手段齐齐上马，光是专家会诊后得出的治疗方案就换了七八个，可女儿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娟儿的父母自然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帮助吴家，只是事关女儿健康，也只能将祖父临终时的话抛在耳后，故做不知。 直到最后一个专家团队制定的治疗方案也宣告无效后，吴父吴母才彻底拒绝了那位京都老人的帮助，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两夫妻就像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直到一次偶然间看到楚都电视台对周氏私房菜和对周栋的私家采访，吴父吴母才又重燃希望。 董其深是一心要将‘小师弟’培养成苏省的厨界明星，在他的安排下，周栋也不好太过拒绝，可能是因为他颜值太高的原因，美女主持打开话匣子就不肯收口了，有话说话，没话也能找出话来，结果硬生生挖出了周栋曾用一碗碧藕脂玉粥令百岁老人创造了医疗奇迹的事情，吴父吴母看到这段报道后，顿时感到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到私房厅询问，按照吴父的想法，无论周栋这个厨师能不能治好女儿的病，他也要努力试一试，就算为此卖掉家里唯一的房产也在所不惜，毕竟外界传闻周主厨的私房菜不仅需要预约，而且价格非常昂贵。 却没想到已经预约到一个月后的周氏私房厅不仅为他们推掉了已经提前预约的客人，周主厨还特别表示为他们免单，那一刻吴父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自从女儿患病，除了那位京都的老人是出于某些原因无偿帮助他们，就连家里的亲戚都对他们避之不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一个钱字？ 这位周主厨跟自己无亲无故，这样的行为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或许古时还有这样的情义，可在今天的华夏，这种事已经基本是传说了。 “他娘，等会儿见到了周主厨，一定要谢谢人家。 娟儿，周主厨不仅为咱们免了单，还因为咱家推掉了已经预约的客人，好人啊，见到后要叫周叔叔” 吴父没说什么以后要感恩的话，女儿的病如果得不到治疗，吴家真的还有以后吗？ “吴先生，周主厨已经在私房厅等你们了，他说希望见见您的女儿。” 苏沫沫笑着将吴家三口带到了‘伊尹’厅，看了眼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心里一阵不忍，柔声道：“你是叫娟儿吧？姐姐带你见一位大哥哥，好帅好帅的大哥哥哦？” 吴娟有些木讷地抬头看看她，却没有回答，眼神空洞。 “对不起啊姑娘，孩子自从得了这个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以前可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老师同学都喜欢她呢” 吴母说着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没事的阿姨，我也很喜欢娟儿呢。” 苏沫沫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们周主厨可是国际厨艺比赛的第一名，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肯定能治好小妹妹的病！” “哎，但愿如此吧” 吴父轻轻叹了口气，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太多了，实在不敢抱太大希望。 “吴先生，你们好，这位就是吴娟小朋友吗？” 吴家三口走进‘伊尹’雅间，就看到一个面貌英俊的年青人正站在厅内，冲他们微笑点头，果然是电视上看过的周主厨。 身为主厨轻易是不会与客人见面的，除非是遇到客人挑出菜品的毛病，又或者是遇到了内行方家；私房厅跟普通的饭店不同，因为每天招待的客人不多，客人又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主厨会在所有菜品上完后出来跟客人见面，周栋今天算是破例了。 “周主厨，怎么还让您亲自等在这里，怎么好意思呢” 吴父很是不安，这个人情吴家可是欠大了。 “吴先生不用客气，你们是我的客人，这是应该的。” 周栋仔细打量着吴家三口，吴父吴母都是四十左右的样子，穿着很干净，可衣服的款式应该已经是几年前的了，看来吴娟患病后吴家的经济环境很不好，不过父母再是节俭，吴娟却穿着崭新的衣服，一看就是刚刚上市不久的，可见天下父母之心。 小姑娘今年应该也就是十五六岁，可能是长期患病的原因，大大的眼睛都陷在了眼窝里，露出衣袖外的手腕好像婴儿一般的细，看得出小姑娘很漂亮，哪怕是深陷病中，体型削瘦，依然是个小美人胚子，此刻她正睁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眼中渐渐有了一些神彩。 “娟儿，快谢谢周叔叔。”吴父忙道。 “谢谢周叔叔” “好了娟儿，你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不要多说话，等一会儿吃饱了肚子，再谢叔叔也不晚的。” “哦” 吴娟点点头，但从她漠然的表情看来，显然对吃饭没有多少期待。 “沫沫，拿些竹叶茶来，嗯，放两个酸梅在里面，先让娟儿开开胃。” 周栋笑着看了看吴娟，又看看吴父和吴母道：“抱歉啊，今天我只为你们准备了一个菜” “一个菜？” 吴父一愣：“没关系的周主厨，您已经够照顾我们的了，一个菜也不算少了，不瞒您说，娟儿已经很久没有吃光过一个菜了，要是她能把您做的这道菜吃了，我真是感恩不尽。” “呵呵，吴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的这一个菜，却不是普通的菜哦？” 周栋偷瞧了娟儿一眼，发现小姑娘终于露出好奇的表情，心中顿时一喜，已经把你的好奇心勾起来了，还怕你接下来不变成一个好吃鬼？呵呵 “他爸，周主厨这放了酸梅的竹叶茶好像很好喝呢，难得娟儿喜欢，喝了足有一大杯，要不你也尝尝？” 吴母给女儿倒了杯竹叶茶，发现女儿很喜欢，自己也跟着尝了口：“不光是竹叶和梅子，还加了正宗的北三省野蜂蜜。” “是吗？” 吴父接过老婆递给来的茶杯喝了口，微微点头道：“是野蜂蜜没错，而且这还是罕见的百花蜜，如果南方出产的也就算了，北三省的百花蜜可太难得了。 老伴儿，看来我们这次是来对了，娟儿的病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 吴母点点头：“可是就一个菜啊，我看周主厨不是小气的人，为我们免单不说，听说还推掉了之前预约过的客人，为什么只给娟儿准备一个菜呢？” “周主厨不是说了吗，虽然只是一个菜，可这个菜却并不普通呢，我们” 吴父的话音未落，忽听雅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声音杂乱而细碎，显然来人手里应该是捧抬着什么东西，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 “他娘，这回我们可能要开眼界了” 400 天下第一盘 吴爸的话音未落，就见两名男员抬了个‘大海盘’走进雅间，望着这个超级大的海盘，吴娟不免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吴父吴母彼此对视一眼，都是心中暗喜，已经很久没见到女儿对吃的东西会感兴趣了，难得这位周主厨有如此巧思，竟然用上了这‘天下第一盘’。 别看吴家现在家境潦倒，如果回溯二十年，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吴父吴母也是吃过见过的，否则吴父也不可能一口就喝出私房厅的竹叶茶中加的是百花蜜，甚至能从中喝出北三省独有的冷寒之香来。 所谓天下第一盘，其实就是摆盘中的一种，与各种走小巧精致路线的摆盘不同，这种摆盘‘一桌即为一盘’，盘中可摆乾坤日月、佳人才子、山河大地、世态炎凉，素有盘中天下之说，俗称就是‘天下第一盘’！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摆盘啊？” 吴父吴母望着被一个白瓷大盖盖住的盘子，心中都些唏嘘，曾几何时他们也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天下第一盘什么的倒也不算稀奇，只是这些年日子过的艰苦，这样的美食享受多半是梦中才有的。 两名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大海盘摆放在餐桌上，其中一位轻轻掀起盘上的白瓷大盖道：“各位客人，这道摆盘名为‘童趣’。 我们周主厨交待过了，一道摆盘分三幕，请先看第一幕！” 白瓷大盖揭开，盘下又有三个小一些的盖子，服务员首先揭起的是左侧的一个，盖子揭开后，一幕美轮美奂的画面顿时出现在吴家人面前。” “咦？” 看到盘中画面，吴娟久已无神的双眼竞是微微一亮；吴父吴母也是半天没有说话，却是被盘中的‘景物’吸引了。 只见盘中一脉湖水、宛如锦带，可岸边垂柳，却是一棵棵如被狂风漫卷，有些已经半倾出老根来，岸边还有许多面点造型的小动物，有小白兔、小松鼠、小花狗，正在慌慌张张的向高处奔跑。 吴娟忽然问了句：“小动物们为什么要逃跑啊？” 一名服务员笑着回答道：“小姑娘你没看到风来了吗？” “风来了？” 吴父吴母都有些诧异，这盘中的垂柳显然是用某种蔬菜或者水果雕刻成的，而且雕工极为高明，已经近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从这些‘柳树’的姿态上，可以看出正是大风已起，可为什么湖面却是如此平静呢？ 周栋这道摆盘‘以静生动’，已经算是摆盘的极高境界，可如果画面中的景物不能和谐一致，那就是有了瑕疵，十分可惜。 吴父吴母正感觉有些遗憾，毕竟这是几年来唯一引起女儿兴趣的菜品，他们也希望是完美的。 忽然就见‘湖面’上微微翻起了波浪，进而沸腾起来，一波波的‘水浪’向岸边卷去， 这个时候再看那些惊慌奔跑的小动物，顿时就感觉合理许多了，这就是一个动人的童话故事啊，风来了、湖水开始泛滥，小动物们为了逃避‘洪水’，在拼命的向高处奔跑 “这个大海盘是中空的？” 吴父毕竟是有见识的人，刚才就感觉这只大海盘有些奇怪，盘子边缘位置和普通的盘子差不多薄厚，可从盘缘伸向‘足底’的部分却是坡度极大，盘子摆在餐桌上，感觉就像是一个高足古盘！ 伸手摸了下盘子的边缘，果然感觉到有些微微的烫手，吴父这才恍然大悟，这盘子内部是中空的，里面应该是放了点燃的酒精块，上菜的时候这‘湖水’刚好在接近沸腾的温度，经过了这段时间，刚好被加热到达沸点，于是‘湖面’上就跟着升起了波浪 “这位周主厨真是好巧思啊！这道摆盘看到现在，已经是静中寓动、动中见物，华夏有这样心思的厨师可是不多了 吴家欠人家的情分可是太大了，这可怎么还得上？” 吴父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人家周主厨花费了这麽多的心思，还不都是为了女儿？ 这才是真正的善心人，不仅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吴家，而且这种帮助还不是做做花样子、只为博取一个好听的名声，人家是真的用心了！ 吴娟定定地望着盘中‘画面’，忽然细细说了句：“小动物们会被湖水淹到吗？” 自从得了厌食症，她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退学后就整天宅在家里，很少和人交流，最好的朋友就是各种小动物布偶，虽然已经十五岁了，性情却因此退回到十一二岁的样子，此刻她最担心的就是盘中的这些小动物。 “娟儿，所以我们才要帮助这些小动物，对吗？” 苏沫沫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间，笑着对吴娟道：“你看啊，现在小动物们都要被‘洪水’淹没了，我们如果要帮助它们，应该怎么做呢？” 吴娟抬头道：“我们应该让洪水消失！” “娟儿可真聪明，那就让我们快快消灭‘洪水’吧。” 苏沫沫笑着递给吴娟一根汤匙道：“只要多喝几口就好了，娟儿要努力哦！” “嗯，我会努力的！” 吴娟用力点头，拿起汤匙后还不忘记招呼父母：“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喝吧，这样才能帮助到那些小动物。” 吴父吴母只觉眼睛一热，差点当场落下泪来，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跟女儿一起吃过饭了，现在女儿竟然招呼自己喝汤。 一家人一起喝汤，这汤哪怕再普通，也将是人间美味！ 吴娟舀起一勺汤水，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后送入口中，久违的热汤一到嘴里，小姑娘就愣住了，好好喝啊！ 只觉一股热流顺喉而下，迅速滋润着她近乎干枯的肠胃，说是汤还不如说是粥，软稠厚重，没有特别惊人的香气和极端的滋味，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喝下它，你就会感觉到心静神闲，仿佛干枯的禾苗被雨露滋润、又仿佛是在彷徨不定的行程中，终于确定了前进的方向。 “汤有解酒汤，也有定神汤，可是定神汤这个名字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却从未得见，周主厨竟然” 吴父也跟着女儿喝了一勺汤，轻轻叹道：“还是汤粥！ 这是苏省南方最顶级的‘龙眼糯米’熬成的糯米汁，靠厨师的巧妙手段融入了各种蔬菜汁、清鸡汤和多味菌菇汤水， 这道汤粥虽然不是药，却胜似药啊！ 其中所用的食材各有各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味道很容易变得古怪，可周主厨却靠着超绝的厨艺充分调和了它们，让这道汤粥吃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可当进入肠胃后，各种营养成分却被人体充分吸收” 话音未落，一道暖流便在胃中升起，迅速散及全身，让人感觉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泰，跟着就是胃口大开。 吴娟忽然小声说了句：“爸，我饿了” 401食疗圣手（六千字大章） 吴娟的话音未落，一个服务员已经掀开了第二个分隔小盖，笑道：“吴先生吴太太，现在是第二幕” 第二个分隔小盖掀开后，吴家人才看清原来这个大海盘内有瓷格，就好像是川省火锅用的鸳鸯锅一样，不过因为盘子足够大，所以每段分隔都可以自成一个完整的主题。 先前是‘洪水肆虐’危害到小动物们的生存环境，引得吴娟为了帮助小动物们喝下了周栋精心熬制的‘补气汤粥’，这汤粥一旦喝下，可不光是补足了小姑娘多年患病失去的元气，更令她肠胃功能渐渐恢复，从而产生食欲，竟然说自己饿了。 而这第二个主题，则是‘丰收’， 盘中有成亩成陇的田地，田中金黄色的庄稼颗粒饱满，已经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上一幕中那些被逃脱了洪水的小动物们，一个个或躲藏在附近的山林里、或隐藏在田地中，似乎正和农人们共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好收成。 田地是用掺入了南瓜粉的面粉做成的，闻着就是一阵阵的焦香诱人，趴近了看就会发现这是鲁省大煎饼的做法，是用调和好的面糊糊涂抹在下方不断加热的瓷盘上，烘煎成又香又酥的饼子，还有那些竖立在田地上的庄稼，居然是真正的麦穗，不过其中的麦仁是已经烘烤熟了的，只需要摘下来轻轻搓一下，被烘烤成黄玉色的麦仁就会带着丝丝温热落在手心上，吃这种烤麦粒不用筷子也不用碗，就得一下扔进口里那才对味呢。 吴娟把脱了麦皮的麦粒托在手心里静静地看着，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爸爸为自己做过的烤麦粒，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一下把满手的麦粒送进了口中，嚼得满口焦香时再吃上一片薄脆香酥的煎饼，配上第一幕摆盘中的醇厚汤粥，吴娟吃的越来越快，那双深陷眼窝的大眼睛渐渐放出光来，很久没感觉到吃饭也可以如此快乐了啊 “循序渐进，这才是美食正道啊！” 吴父之前是感激，现在却是在感激中又多了一份敬佩，周主厨先是想方设法为女儿温补肠胃、恢复食欲，且在初步恢复了食欲后先用麦面麦粒这种最温和中正的食物来填充女儿久已空荡的肠胃，这份细心既属名厨、更是为名医方有！ 吴家得遇这样的厨师是何等幸运，华夏有这样一位厨师，又是何等的幸运？ “爸，为什么我越吃越饿了呢，忽然好想吃肉啊” 吴娟感觉自己的肚子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无底洞，薄薄的麦香煎饼和烤麦粒虽然好吃，却渐渐觉得不够过瘾了，忽然想起儿时自己最爱吃肉，父亲常常把两只鸡腿撕下来让自己吃独食。 ‘咕噜！’ 吴娟忍不住咽下一大口口水，腹中沉寂了许久的馋虫居然又开始活动起来 “哈哈，吴娟小妹妹，你这么久没吃过肉了，现在可不能说吃就吃哦？否则你的肠胃可是承受不起的。” 随着笑声，周栋、怀良人和严一同时走进了‘伊尹’厅，三位主厨笑眯眯地望着吴娟，显然都在为她的病情得到缓解而感到开心。 说话的是周栋，自从三个人一走进雅间，吴娟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小姑娘的心思是最真实的，三人中就以周栋最帅，怀良人跟周栋一比，也就是勉强能看，至于严一，呵呵 见到三位主厨都亲自来了，吴父吴母慌忙起身，吴父一脸感激地道：“周主厨，真是太谢谢您了，为了我的女儿竟然让您如此费心。 天下第一盘、一菜分三幕，幕幕见匠心，这份情义吴中庭永生难忘！” 哦？ 怀良人和严一仔细看了看吴父，心中都在暗暗惊讶， 这个看似衣着简朴、家境似乎不怎么好的男人居然见识不凡。普通顾客可是很难一口就叫出‘天下第一盘’的，能认出这种摆盘的人，如果不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也一定是见识广博之辈，可从外表看，吴父跟这两类人可都不挨边儿啊？ 周栋也是有些惊讶，他的白案综合水准如今已经接近完美级，可就是这样，也是在系统中练习多日，才能较为完美的摆出这道‘童趣’，更别说先汤粥后面补，更是颇费匠心。 吴父居然能一眼看出来他的心思，既让他感到意外，同时也暗暗开心，厨师就像音乐家、画家、作家一样，用心创造出作品后，也是希望能够得到内行认同的，如果食客还是个‘知音’，那就更加会感到安慰。 “周主厨，娟儿自从得了这个病，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叫过饿了，不知这道菜的第三幕” 吴母此刻最关心女儿能不能吃饱，甚至都来不及感谢周栋，就问起了这第三幕的内容。 吴中庭看了老婆一眼，苦笑道：“周主厨别见怪啊，做娘的，一心想得就是女儿，竟然失了礼数。” 周栋摆手笑道：“没事的吴先生，我妈妈也是一样的关心我呢，如果换了是我得了这个病，她老人家可能会更加着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吴太太您放心，既然进了我的私房厅，断然就没有不让客人吃饱的道理，不过考虑到娟儿小妹妹长期患病、脾胃虚弱，太油腻的东西是断然不成的，所以这最后一幕叫做‘庆年丰’，主菜是一道鱼，不过却是素鱼。” 说到这里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严一道：“这道菜却不是我做的，是出自我们严一师傅之手，虽然是素鱼，味道和营养可不下于荤菜呢。” 说着轻轻揭开第三个分隔小盖，顿时一道鱼特有的熟鲜之气升腾而起，盘中是个面塑的胖娃娃，手里抱着条头大尾翘的大鲤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鱼是素制，恐怕还会以为是真的一样。 周栋笑道：“庆年丰，又名‘年年有鱼’，吴先生吴女士，娟儿妹妹，请品尝” 这道素鱼算是严一的拿手菜之一，鱼骨用的笋中段切细丝后入冰柜急冻成硬刺，鱼肉是用上等黄豆取豆肉成膏所得蛋白，鱼皮就更加巧妙了，用的是带有鱼鲜味的紫菜做成，口感几乎跟真正的鱼肉没有什么区别，却从内到外全是素菜。 吴家一家三口全都吃的胃口大开，吴娟吃了足有半条素鱼，还吃了大半碗的米饭，她自从四年前患上了厌食症，这还是第一次再次找到了吃饱的感觉。 轻轻打了个饱嗝儿，吴娟瘦削的小脸上忽然漾起两团晕红，轻轻看了周栋一眼，脸蛋儿就更红了，在吃饱喝足的这一刻，这个十五岁的少女终于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情愫 送走千恩万谢和又恢复了活泼生机的吴娟后，周栋笑着看看严一：“严师傅做得好素鱼，今天可是你居功至伟了，所以日后要是有记者来采访，那就是严师傅你的事情了。” “哈哈，记者什么的，就由我来应付好了，放心，这个我比较擅长！ 不过老周你也太客气了，这道素鱼虽说是我的拿手菜，可要是没有你最后那句‘纳汤入腹’的提醒，恐怕还是要逊色三分的，老周，这次我老严是真的服气了。” “严师傅，客气了啊。” “哈哈哈，彼此彼此” “父亲，楚都那边有消息了。” 中年男子有些拘谨地站在老人的书桌前，难掩一脸喜色。 “哦，是关于娟儿的？” 老人将茶杯中的绿茶叶子轻轻掏出来，塞进口中慢慢嚼碎了咽下，有些期待地望着中年人：“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厌食症，结果却被一名厨师解决了？” “父亲猜对了！” 中年人喜气洋洋地道：“周主厨也真是独具匠心，竟然用上了‘天下第一盘’，一盘分三幕，从诱使娟儿肯吃开始，先以汤粥补元、后以麦面果腹、再以素鱼令吴家三口齐齐饱餐一顿， 也是苦了娟儿，整整四年啊，终于肯吃上了一顿饱饭！” 老人摘下老花眼镜，仔细望着儿子：“吃饱了？” “饱了，真饱了，据说娟儿走出周氏私房厅的时候，还在打着饱嗝呢，脸上也有了红晕，显然是元气开始渐渐恢复，减轻了病情。” 老人连连点头：“饱了好，饱了好啊，人只要能吃饭，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哈哈！” 中年男子笑道：“吴家临走的时候，周主厨还给了个食疗的方子，据说是由他和另外两名主厨一并研究出来的，让吴中庭每天按照这个方子给娟儿慢慢温补，说是三五个月后，将可元气尽复。” “是个细心的小子啊” 老人一脸微笑道：“周栋，这个名字我记下了，还有两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怀良人、严一。” “对了，那个怀小子据说还得过法国蓝带勋章？严一就是那老和尚的弟子吧？不错，都不错！” 老人笑道：“对了，凌镇风和仓燕山推荐过周栋是吧？这件事你可以着手办一下，如果他同意，就先挂个正科级待遇吧，也不用他坐班，只是国家有需要的时候，他能来帮手就可以了。 还有另外两个小子，如果他们有意，也是一样的待遇，厨师可是管着咱们的嘴呢，一样是国之干才，我们要珍惜！” 中年男子点头：“是的父亲，我会立即着手去办，不过听仓燕山说，周栋对官身似乎不是太感兴趣，如果他拒绝” “哈哈，放着官身不要的人可不多啊，如果他拒绝，我倒是更加要高看他一眼了，仓燕山不是说周栋答应了会来帮忙麽？等他来到京都的时候，你亲自接待一下，有机会带他来见见我吧” 中年男子一惊：“父亲，周栋在华夏勤行虽然说是有些位份，却连个官身都没有，直接来见您怕是不怎么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是他真有了官身，那才叫做不合适！更何况他对吴家有恩，那就等同是对咱们商家有恩，见见‘恩人’不为过。” 老人看了眼儿子：“你父亲今年七十有五了，也想尝尝他的碧藕脂玉粥呢 当代名厨虽多，可像他这样出手能治沉疴、一粥竟得续命的‘厨医’可是不多啊！这可是一位食疗圣手，你难道还不明白？” 中年男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两眼发光：“父亲，儿子明白了！” 商家不能没有老爷子啊，老爷子就是商家的气运！ 现在华夏却出了一位可以在关键时刻延续商家气运的人！ 自己可真是傻，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忽然又想起一事，中年男子忙道：“父亲，范明仁虽然输了一阵，可据我得到的消息，似乎并没有死心，还是想要用手段逼迫周主厨为范家效力” 老人冷冷一笑：“嗯，那你就通知范明仁一声，告诉他周栋是我商家的恩人、日后的贵客，让他自己想一想该如何做。 呵呵，在行业内部搞风搞雨，拉帮结派，以势压人？ 之前看他们不过是一帮厨子，国·家才懒得过问，真以为就办不了他们了？笑话！” “总裁哥，华粹居过来的谢主厨明天就出发，估计明天中午左右就能到达楚都。 按照您的吩咐，咱们也在‘食为天’这边弄一个私房厅，早晚让那个周栋哎，总裁哥？” 瘦猴儿正算计着自己这件事办得干净利落，正准备被范明仁狠狠夸奖一番，这位谢主厨可是做得一手地道宫廷菜，在鲁菜有双尊的今天，硬是得了个鲁菜小宗师的名头，本来人家骄傲的很，虽说是范家的人，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客卿身份，本来是不肯来打对台的，多亏了自己这条三寸不烂之舌。 瘦猴三儿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孙大圣，叫天天应、叫地地灵，说借哪只兵就借哪只兵，牛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没想到总裁哥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站在那里半天不开口，只是皱眉沉思，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难道说我的那些‘小嫂子’们又烦到总裁哥了？不对，应该叫小婶婶们？要真是这样，总裁哥这会儿的心情指定好不了，我可得多加小心。” “出手能治沉疴、一粥竟得续命恩人、贵客？” 范明仁忽然摇摇头，叹息道：“三儿，告诉谢主厨，楚都这边的事情完了，让他不用过来了” “完了？” 瘦猴三儿一愣：“总裁哥，您不是说周栋是勤行百年难见的奇才，咱们范家一定要他乖乖服软，难道您不想把他收入范家了？” “你以为范家很牛是吧，在勤行没有我范明仁做不到的事情、治不住的厨师？” “那可不嘛，咱范家就是华夏勤行的半边天，有哪个厨师敢不听总裁哥您的，他就连饭碗都保不住，除非改行！” “呵呵，可是范家的饭碗呢？” 范明仁苦笑道：“三儿你可知道有些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范家没了饭碗？可就是这样的人给我带来了话，说周栋是他的恩人、日后更是他的贵客。 你也不想想，这位‘周爷’，我们范家惹得起吗！ 从今天开始，忘记我说过的话，周主厨跟我们范家是不打不成交，从一开始就是好朋友！” 瘦猴三儿听得眼睛都直了：“好朋友？” “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这样天才横溢的年青厨师，华夏勤行青年一代宗师，人家日后那是前程远大，我范明仁还怕高攀不上呢！就怕人家周主厨不要我这个朋友！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还是先送几对花篮吧，要你有什么用！我范明仁的好朋友开业，你都不说去讨个帖子来？也不说送几个花篮过去？我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简直就是废物点心！” 三儿这个冤啊，可也不敢反驳，只是期期艾艾地道：“可人家开业都好长时间了，这个时候送花篮” “这个时候送怎么了？只要能够表达我范家亲善之心就好！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立即去办！” “是是，总裁哥，我这就去，您别生气啊，都是我不好，我办事不利。” 三儿心里想着，就没见过您这样的，就知道骂我，我特么也姓窦，我是窦娥他亲哥！ 窦娥他哥送来了足足四对花篮，一看就是花种稀奇、价格昂贵，不过比花更稀奇的是周氏私房厅员工们和客人的目光，就没见过这么二的，人家都开业小一个月了，这才想起送花篮来？而且周氏私房厅开业非常低调，走得是‘高冷’路线，你巴巴地跑来送花篮，这不是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么？ 周栋也是感到奇怪，先前老熊沟五兄弟被撤走就透着古怪，现在范明仁更是直接示好，大把抛洒友谊之花，莫不是这位范家的家主也得了病，需要去楚都精神病院看看？感觉他比自己更像个病人！ 不过周栋有一点好，想不通的事情就放在一旁不去琢磨，免得累坏了自己，其实什么勤行纷争宗师位份啊，这些都不是他真正的目标。 尽快达成世界厨神这个最终成就，彻底去了病根才是要紧的事情，日后闲来就去阿姐谷居住、想动了就满世界转转，这日子不比神仙更美？什么国菜之争勤行风云的，周栋感觉从来跟自己就没啥关系。 每三年一届的华夏烹饪总会的会议还有一年多就要召开了，他这位勤行的青年宗师到时肯定要列席会议，躲都躲不掉的，董其深可是来过几次，话里话外都希望他能够支持川菜或者苏菜，无非是因为董老爷子祖籍川省、现在又做了苏省烹饪美食协会的主席，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也是有屁·股问题的。 这样的话易知鱼卢知味都对他说过，周栋是越听越感到头疼，干脆就来个不表态。 进入系统中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个‘经营小能手’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不过所谓的大半，也只是属于八大菜系的十道菜已经达到‘精通’的水准，可是研制三道新菜或还原三道古菜的任务进度依然是零。 顺便看了眼‘美食鸭’任务，这个任务是要求勇勇成为一只可以品鉴美食、且具备一定水准的‘美食鸭’，任务完成后，他的尝味技能将就此突破到传说级别。 越是到了周栋这种程度，就越是明白尝味对于厨师是何等重要，现在他的各项基础厨艺技能突飞猛进，哪怕不靠造化后厨也有了学习、研究菜色的能力，只是总感觉还是差了一点，估计就是完美级尝味技能还不足以支撑他的需求。 算起来百味生带‘勇勇’去京都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在任务是否会起了变化？周栋调出美食鸭任务界面，有些期待地看去。 “嗯？” 在美食鸭任务的界面上，居然多出了一个任务进度条，满值是100，如今已经到了55/100，周栋心中顿时大喜，这个百味生倒不是个只会扯闲篇儿的，还是能办些实事。 想到百味生带走勇勇夫妻时是留过电话给自己的，周栋就想着给他拨个电话，询问下两只大白鸭的近况，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个苏沫沫的号码，周栋微微皱眉，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情沫沫？你说明天预约的客人自称是勤行前辈，要考较我的厨艺？希望明天可以吃到一道极见刀功的菜品？ 呵呵，你没告诉他周氏私房厅是不可以点菜的吗？” 周栋放下电话后，不觉摇头失笑，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勤行前辈，莫非华夏勤行的前辈都让自己遇到了？ 402 文思豆腐 这位‘勤行前辈’提出的要求，在周栋看来倒是有点意思。 周氏私房厅的规矩是客人不能自行点菜，其实华夏很多私房厅都是一样的规矩，倒不是故意扮高冷，而是因为私房菜提供的菜品多半精美繁琐，很多食材都是要提前准备的，而且到了可以开办私房菜这种层次的厨师，一般都有自己的脾气，为客人提供什么菜品，那都是要看心情的。 如果主厨忽然动了做鱼的念头，提前为客人准备了最上等的鲜鱼和各种配菜，客人来到后却说要吃酱肘子，这不就崴了么？ 这位自称是勤行前辈的人按说不该不懂规矩、做出棒槌的事来，可人家说得是要体现刀功的菜色，可没指定是哪一道，这可不算是坏了周栋的规矩， 毕竟从广义上来说，八成的菜品都是对刀功有要求的，你就是炒盘青椒土豆丝，那也得有刀功不是？人家要的是丝，你弄盘土豆条上去试试，遇到不好说话的主儿真能狠狠编排你，你还无话可说。 也是巧了，今天是私房菜上的可是苏菜，吕绿馨一大早都巴巴地跑来帮厨了，其实花老板本心也不想来，香江大赛上她是亲眼见过周栋刀功的，感觉自己这两下子跟周栋相比似乎可能大概还真是有些差距，到时候献丑了不说，还落个打下手都打不好的名声，她脸上可挂不住。 可架不住尚师成严词要求，周氏私房厅现在名声高涨，以前也就罢了，周栋做的菜也不过就是比旁的厨师精美一些、好吃一些、价格贵了一些，现在可不同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的厌食症，结果被周栋一道菜给治好了？ 这事儿如今不光是在楚都，大半个苏省可都传开了，《大国寻味》连篇累牍的报道，林清那丫头一激动足足写了三首诗《我的饱》《我的宝》和《我的保》，也真是有才，硬是弄出了一个吉祥三宝来。 林清这边有生花妙笔、龙大神也有妙笔生花，更是在书中都快把周栋写成当代厨神了，连一些老读者都笑着吐槽说这书都快成玄幻了玄幻？生活比小说更玄幻，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就冲周主厨如今的名头，师妹咱这就是跟着沾光呢，我可是听说了，周主厨可没准备一直上八大菜系，人家可能还有别的追求，咱可得抓住机遇的小尾巴，加油吧师妹，你就是雅典娜！ 老尚现在玩角色·扮演玩得有些走火入魔，最爱的还是圣斗士，现在他越看周栋越像是青铜五小强。 吕绿馨是皱着眉头来的，不就周小厨吗？厉害是厉害，你们也把他吹得太神了吧花老板素来都是心服口不服的性子，见到周栋就直接表明了态度：“老周，主菜选得哪道，老鸭汤？蟹粉狮子头？都不是？那就是三套鸭了吧？” 周栋还是摇头：“都不是，是文思豆腐。” “文思豆腐，我见了你的鬼哦。” 吕绿馨微微皱眉，大煮干丝和文思豆腐都是苏菜中大名鼎鼎的‘功夫菜’，如论对刀功要求之高，还要超过了三套鸭这种大菜。 这两道菜的刀功究竟繁琐到什么程度？ 甚至很多行家都因此争论不休，有的认为是大煮干丝更见功夫，有的认为毫无疑问刀功第一得数文思豆腐，争的急了，有时候还能吵起来，在行内都没有个定论，可见这两道菜对刀功的要求是何等之高。 不过这两道菜虽然以刀功出名，可要用来做主菜就有些勉强了，虽说不只是简单的豆腐，但毕竟没有狮子头、三套鸭听起来够硬。 如果不是香江一行与周栋耳鬓厮磨对他了解较深，吕绿馨甚至都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考验自己刀功的，哦，知道我来给你‘打下手’，就故意出难题啊？ “我可没鬼让你见。” 吕绿馨也算周栋‘出世’后认识的一位异性朋友，对她周栋说话也比较随意：“放心，你花老板好容易来一趟，我还能真让你动手啊？ 这道菜我来做，你要是怕闲得难受，就帮我配几个凉菜，炒几个热的也行啊。” “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刀功，怕我给搞砸了？” 吕绿馨就这个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听说周栋不让她上手主菜，她还来劲了，虽然也知道周栋的规矩，私房厅的主菜一律都是自己动手不假外人，可她花老板是谁啊，能是外人？你个周小厨的，有了点名声你还不认人了你！ 周栋笑道：“今天这个客人有点特殊，自称是勤行前辈，要吃到一道体现刀功的菜，刚好我准备的就是文思豆腐，所以决定还是自己动手呃” 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忙停下口来，却见吕绿馨双眼中怒火熊熊，正瞪眼望着他。 “你别误会，我是说” “这道文思豆腐让我来操刀！就这么定了！” 吕绿馨冷哼一声：“师兄让我来帮厨的，我做的又是砧板，你不让我上手，那就是看不起整个苏厨！” “花老板，我可没这个意思。” 周栋不觉苦笑，这帽子扣得可有些大了，不让你上手就算是得罪了整个苏厨？ 今天的主菜可是文思豆腐啊，清鸡汤是提前吊好的，这道菜排除高汤后，除了刀功还有别的什么吗？您这不是来帮厨，您这是来篡班夺权啊。 “我上手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发现有哪里不对，随时指出来就是。” 吕绿馨心中暗笑，这家伙多半以为自己跟他堵气呢？这次你可是想岔了，姑奶奶这是跟那位‘勤行前辈’赌气呢！ 倒不是说吕绿馨不敬前辈，在她看来真正的勤行前辈就没有这样做事的，跑到人家的饭馆嚷嚷自己是什么前辈，这种能是真高人？多半就是瞎咋呼的二五眼。 “那行吧，我可不敢指出花老板的错误，主要是交流学习。” “呦，怎么你上了次芒果台的节目，也学会假惺惺的客气了？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去后厨！” 文思豆腐这道菜听起来不过是豆腐，其实所用食材极为繁琐，除了最基本的清鸡汤和豆腐，还要用到香菇、熟火腿、鸡脯肉、生菜叶、冬笋 豆腐去老皮后切丝，要切成多细？ 能有多细就多细，而且还要细而不断，厨师刀功不同，最后出来的效果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香菇，切丝；冬笋，切丝；火腿，切丝；鸡肉，切丝 说实在的，这道菜去除了刀功还真就没什么了，吕绿馨这也就是在周栋的后厨，换了是别家任何一位主厨都不能容他，这道菜你上砧板不是打主厨的脸是什么？ 花一刀就是花一刀，去豆腐老皮人家就是一刀，接下来斩片切丝，下刀的间隔时间都没有任何变化，紧密的刀声就如同最优美的小夜曲，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周栋只是看了几眼，便叮嘱胖子跟苏氏兄弟要向吕老师用心学习，然后便是一言不发。 以他如今的眼光看来，吕绿馨的刀功也不是没有问题，不过看她行刀的手法，至少都是接近宗师的水准，以一个女子来说，这已经是极其难得。 就算今天来的客人真是勤行前辈，这样的刀功想必也足可令其满意。 “这八扇屏就是郭悳冈郭老师送的吧？” ‘伊尹’厅中，一名面色僵黄，同样穿了一身黄色西服的男子坐在桌旁，眼睛却没看已经摆上桌的几样凉菜，而是盯着这八扇屏微微点头：“不错，虽然屏风上的书画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手工却是十分精美，用料也算讲究，价值不菲啊。” “这人的口气好大，就像是见过了多少好东西的一样” 苏沫沫心里暗暗嘀咕了句，却还是带着一脸微笑仔细打量桌边的两位客人。 这么昂贵的私房菜，居然只有两个人来吃，真是太奢侈了！ 而且这两个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特别有钱还特别怕人不知道自己有钱的人，戴几个翡翠戒指，手腕上再套个限量版的江诗丹顿，穿着打扮都算是低调。 坐在黄西服男子身旁的人也有五十上下，虽然笑容和蔼、语气平和，就连对她说话都细声细语的，可就凭苏沫沫这双见过无数客人的眼睛，还是能够一眼看出他身上的官气。 “当官的？” 苏沫沫心里有些诧异，穿黄西服那人显然是没有官气的，说话的口气却大得很，这个当官儿的却是一副坐陪的样子，显然是以黄西服那人为主，这样的客人搭配可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这位先生，这副八扇屏就是郭老师送得呢，很多客人都夸好。 对了，凉菜已经上齐了，我给两位报个菜名吧” 黄西服男子摆摆手：“菜名就不用报了，算是常见的几道开场凉热菜，大毛病没有，但也谈不上惊艳，应该不是你们周主厨做的。” 虽然语气平淡，似乎不怎么瞧得上这几道开场菜，不过人还是挺讲礼貌的，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微微点头道：“还行，勉强配得上这私房菜的品流。” 身边那个有官气的胖子本来已经吃得快要停不下筷子了，听了这话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道：“呵呵，还行，还行” 苏沫沫强忍住笑看了胖子一眼：“两位先生慢慢吃，我去催一催后面的菜， 对了两位先生，今天的主菜将是文思豆腐。” “哦，是文思豆腐？” 黄西服男子点点头：“是你们周主厨亲自做的吗？” “当然了，先生请放心。” 苏沫沫也是在后厨呆过些日子的，自然明白只要主厨在炉头掌勺，这菜就算是主厨亲手做的，就算是花老板上了砧板，那也是不能挂名的。 见苏沫沫离开，那位有官气的胖子才压低了声音道：“黄先生，我听京都那边的消息说，仓酒王和凌主厨都见过这位周主厨，您怎么” 黄姓男子看看他，自己来到楚都后这位当地的一方大员鞍前马后也算殷勤，其实自己虽然也有个官身，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厨师而已，对方看重的还不是自己可以常在‘老爷子’身边走动么？ 官场上讲究投桃报李、善结人缘，这件事倒是不好瞒了对方，便压低了声音道：“说起来这次来楚都还要多谢你帮我预约周主厨的私房菜，这件事倒是不好瞒你 仓酒王他们来找周栋，算得上是公事，我这趟来，却是为了私事。” “私事？” 胖子顿时一惊，他可知道这位黄先生是谁的私人厨师，平日里如果没有黄先生做的菜，那位老人家吃饭都没有什么胃口的，若不是特别的事情，黄先生又怎么可能擅离京都？ 而且提前一个星期京都那边就有人跟自己联系，让自己帮忙在周氏私房厅预订一桌菜，这又怎会是一般的私事？ “这件事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千万不要到处宣扬，影响不好。” 黄姓男子声音更低了一些：“老爷子听说这位周主厨曾经用一碗粥为人延寿，堪称当代医厨圣手，就动了要见他的心思，可是‘小先生’那边” 胖子闻言面色一肃，算是明白为什么黄姓男子要提醒自己此事不可以到处宣扬了，小声询问道：“小先生是不是有些不放心，这才请黄先生来摸摸周主厨的底？” “算你猜中了。 其实周主厨名声响亮，实力一定是有的，只不过老爷子要见他，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却和仓燕山用他几十斤酒又有些不同了。” 黄先生道：“我受小先生所托，一来是要看看周主厨的厨艺究竟是到了何等境界，二来也是要看看他的人， 如果他只是厨艺高明，人却轻浮不安，那也是不适合去见老爷子的，到时候小先生自然会对老爷子有所交代。” “是啊，还是小先生考虑的周全，让人佩服啊” 胖子官·员暗暗将周栋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次，发誓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无论这位周主厨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老爷子，也都是在老爷子处挂了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不仅万万不能得罪，更要寻找机会跟他亲近，最好是能够和他成为朋友。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在雅间中等待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黄先生鼻子耸动了几下，微微点头道：“是那道文思豆腐到了， 辨菜先要辨味，这高汤吊得实在了得啊！” 403 龙凤雕刀 苏菜讲究菜色精细、用器唯美，今天的这套餐具也是非同一般，一律是郎红色的窑烧精品，最后这道作为主菜的文思豆腐则是盛放在一个郎红大盅内，揭开盅盖，内中正是浅浅的半盅清鸡汤上飘浮着各色细丝，玉色是笋、黑色的是香菇、白色的则是鸡丝与豆腐丝，因为都被切得细如人发，飘浮在汤面之上，就如同无数花蕊，使得这道菜看似犹如秋菊盛放一般。 黄先生看了眼汤盅内各种细丝紧罗有致的排列方式，又仔细嗅了下汤味，这才微微点头，他可是当代‘御厨’，别说是普通厨师，就是勤行宗师稍一不慎做菜时小失水准，也能被他一眼看出来，能让他点头的可不多，就更别说亲自去尝了。 微微点头之后，他居然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微眯双眼开始品味。 “这种做派，就好像那几位老爷子一样” 苏沫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想起了在大酒缸见过的四位老爷子，这老几位现在是被周栋折服，对周栋的菜自然不会如此，可遇到是周栋的几个学生做的菜品，也是要一看二嗅三品味，就好像担心菜里有毒一样，在酒店做服务员的最烦这种人了。 中年胖子却早就看呆了，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平日里别说八大菜系，就连华夏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小菜系也是吃过的，只不过是刚来楚都任上不久，这里的服务员还不认识他而已。 就说这道文思豆腐，他也是吃过几十次的了，可无论是汤底的滋味还是刀功之精致，今天这都是首见！ 清冽的鸡汤入口时完全没有油腻肥厚之感，却仿佛一道流动的能量液，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舒服熨贴，让人心静神怡，如同瞬间被补上了三分元气。 尤其是那飘浮在高汤上的各种‘丝’，与舌齿相触时，只觉丝缕缠绵、有如情恋，可当你刚刚准备细去品味时，便纷纷化去，各种食材味道在口中交织相融，仿佛一瞬间就演化出了人间百味、世上种种，令人感觉这吃得不是一盘普通的菜，而是一段人生。 吃了几十次的文思豆腐，可直到这一次胖子才明白这道菜为何会被取名‘文思’两字，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文思澎湃的才子，此时此刻却觉文思泉涌，感觉不做首诗称赞一下这道菜简直就是天大的遗憾。 正想着这首诗该从何处起头，如何做得令人惊艳，如何才能不留痕迹地与这位周主厨结个善缘，却被人不合时宜地干咳一声打断了，顿时心头大怒，转头看去，见到咳嗽的却是黄先生，顿时一腔怒火化成了好奇：“黄先生，您这是？” “呵呵，我没什么，就是为这道文思豆腐感到可惜啊” “可惜？” 中年胖子暗暗咋舌，心说这还可惜呢，您知道不知道这是我吃过最美味、最够‘文思’的文思豆腐了？咱不能这么矫情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微笑道：“黄先生说可惜，那这道菜就一定是有问题了，这位姑娘，方便请周主厨过来吗？” 他是个明白人，黄先生跟周主厨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这话两头听着都足够客气，没什么毛病。 苏沫沫笑道：“先生，难道这菜有什么不对吗？” “呵呵，这道文思豆腐算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道了，当然是排除了我自己做的” 黄先生倒是也不谦虚，微笑道：“无论吊汤、合味、火候把握，都没有什么毛病，说是宗师水准绝不为过，可惜这刀功” “刀功怎么了？听说您是勤行前辈，您可得给我说说清楚，不然我可不答应！” 没等苏沫沫接口，雅间内已经走进了两个人来，一个正是来见识这位勤行前辈的周栋，一个是气鼓鼓的吕绿馨，中年胖子深深看了周栋一眼，连忙起身道：“周主厨好，我姓鲁我” “哦，鲁先生好，鲁先生请坐。” 周栋的目光从鲁胖子的右手虎口上掠过，立即就知道这不是行内人，于是转头看向了这位神秘的黄先生。 吕绿馨跟他一样，一眼就找到了目标，正气呼呼地望着姓黄的。 如果真是勤行前辈，她当然不会放肆，可她好歹也是跟随师兄和黄老爷子参加过很多勤行活动的，别说省市一级，就是华夏烹饪美食总会也是去过的，天底下有名的厨师基本都算是脸熟，可无论她怎么回忆，也没见过眼前这一位，不用说，这多半就是个冒充行家的棒槌。 你一个棒槌，也敢指责姑奶奶的刀功有问题，听说过花一刀没有？ 吕绿馨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此刻别说面前这位可能是个假行家，就是个真高人，她的脾气既然上来，对方不留下两手休想轻易离开。 “既然是‘前辈’，那咱们就按照规矩来，您请吧？” 勤行规矩，当众指责厨师的厨艺，您就得或者说出问题所在，或者露两手显示高明，否则就得当众敬茶赔罪，并允许人家把这件事传檄整个勤行，这位黄先生如果是以消费者身份跑来找毛病，哪怕最后说不到点子上，吕绿馨也未必会跟他计较，可他既然自称是勤行前辈，那就得按照规矩来了。 “哦，这么说，这道文思豆腐不是周主厨的砧板，而是你的？” 黄先生微微一愣，感觉有些头疼，本来以为是周栋的砧板呢，没想到惹出个女厨师来，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他是什么身份？早知如此刚才就该问清楚啊 看了看周栋道：“周主厨，你这样可不对啊？文思豆腐不同别的菜色，别说您这里还是私房菜，就是在大众饭馆，稍微珍惜羽毛的主厨也断然不会将砧板让给他人，更何况还是位女厨师，你啊你啊” 吕绿馨一听更怒了，好啊，这棒槌居然还歧视女·性，岂有此理哇！ “女的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个女厨师的刀功哪里有问题，要是说不出来，今天您可得向我摆茶认错，这是勤行规矩，我可不管您是真前辈还是假前辈！” 周栋微微皱眉：“花老板” 这位黄先生或许是吹得大了些，可毕竟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跟自己父亲都差不多，周栋认为对‘老人’还是应该尊敬的，这年头儿是有些坏人变老了，可看这黄先生却不像是那种人。 “你别管，这是我的事情！” 也难怪吕绿馨会发怒，她原本就是以刀功成名，多少勤行前辈都交口称赞，就连黄老爷子都说她极具天赋，单说刀功方面的天赋甚至不在周栋之下， 若是别人挑剔她的炒菜有问题、配做的凉菜不当，她也不会如此盛怒，可这个假行家真棒槌一上来就说她的刀功有问题，她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呵呵，周主厨，人人都说你是华夏勤行五十年来唯一的青年宗师，你该不会告诉我，居然没看出这位女厨师的刀功有问题吧？” 黄先生也是高明，先把问题抛给了周栋。 周栋一笑：“吕砧头问的是您，说有毛病的也是您，怎么倒让我来回答了？如果您真是勤行前辈，可不应该这样做啊？” “呵呵，说得也有道理，那好吧” 黄先生看了眼吕绿馨道：“吕砧头是吧，不知能否给我一碗清水？” 吕绿馨点点头：“沫沫，给这位黄先生端碗清水来！” 苏沫沫早就等得心急，闻言颠颠儿的跑到后厨，很快端来一碗清水。 “这位女厨师，你看仔细了。” 黄先生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闪电般出手，每次都是在这盅文思豆腐中一沾即走，然后在清水碗中点一下，每点一次，清水碗中就会多出一根豆腐丝。 “这道文思豆腐中，各种食材都需要切成如头发丝一样的细丝，越细越好，上无止境，其中又以切豆腐丝为最难。 这位女厨师的刀功其实还算不错，单以刀功论，就算列于特一级厨师中也是实至名归，所以你切的香菇丝、鸡丝、冬笋丝、火腿丝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豆腐丝吗” 说到这里，黄先生忽然停下了筷子，笑吟吟地指着清水碗道：“为了节省时间，我就挑出十八根有问题的豆腐丝，你还是自己看吧，如果看不清楚，最好是借用放大镜。” 周栋在一旁看得暗暗皱眉，在后厨的时候他就看出吕绿馨的刀功略有瑕疵，但也只是瑕疵，不算错误，而且就这道文思豆腐所需要的刀功而言，吕绿馨算是已经超过了华夏九成厨师，绝对可称优秀。 何况人家还是个女孩子，不是说歧视女·性，女人毕竟天生力气小，提着沉甸甸的菜刀还要保持手法、呼吸无比稳定，这本身就比男人要困难，所以周栋虽然看出有些瑕疵，却也没有说出来，就是因为吕绿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再挑毛病太矫情。 可偏偏这位自称勤行前辈的黄先生，就是个矫情的人！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吕绿馨揉揉眼睛，走近了仔细观察，一时间还真没看出什么来，最后一赌气找了个放大镜来，趴在汤盅上仔细观看。 透过五倍放大镜，终于看清楚了黄先生所说的问题。 这十八根豆腐丝首先是粗细略有分别，不是比汤盅内的粗些，就是略微细些，另外几乎每一根的切面都不算完整，也就是她下刀时持刀的手不够温、又或者是气息不够均匀所造成的。 甚至还有一根险些被切断，切口处已经是似连非连，估计如果在汤里再多泡一会儿，就可能变成两截。 轻轻放下放大镜，吕绿馨半天没说话，忽然转头望向周栋：“怪不得你在后厨的时候一句评点都没有，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吗？” 黄先生闻言也笑着望向周栋：“周主厨早在砧板上就看出来了？这份眼力可让黄某十分佩服。” 他是等菜成了，豆腐丝都飘浮散布在汤面上才看出问题所在，可周栋却是在后厨砧板阶段就看出来了，虽然同样是看出问题，难度可是大大不同的。 “呵呵，黄先生说笑了” 周栋岔开话题道：“其实以我的看法，您这个要求未免太严苛了，恐怕华夏能够做到的厨师可不多，毕竟这道菜千丝万缕，谁有能保证每一根豆腐丝都不出问题呢？ 何况您指出的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成菜，甚至对味道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几近于零，就是最顶级的美食家，估计也不会这样挑毛病。” 话虽然说得够客气，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姓黄的太矫情，挑剔到了超越毒舌的程度。” 吕绿馨虽然心服，口上却是万万不肯服的，也道：“这位‘前辈’说得没错，我的刀功或许并没有达到完美程度，可换了前辈是您，难道就能做到吗？” 火药味是越来越浓了，这在勤行中等于是当面挑战的意思。 “呵呵，想不到几十年不出，勤行中人竟然把我这个老家伙给忘记了” 黄先生呵呵一笑：“周主厨，几十年前的勤行兵器谱上，我黄某也算有名，说是你们的前辈，恐怕并不为过吧？” “先生是？” 周栋不觉一愣，想起凌镇风为了个勤行兵器谱的排名，不惜找各种借口跟自己斗菜的事情，顿时感到一阵头疼，眼前这位‘前辈’莫非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放心，不是挑战你的，因为我排名在你之前，很多年前我有个不怎么好听的绰号，龙凤雕刀！” 黄先生微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个机会，让你挑战我，不知道周主厨有没有兴趣呢？” “你你就是龙凤雕刀？” 吕绿馨瞪大眼睛望着黄先生， 勤行兵器谱的排名虽说只是一家之言，而且无论是当年百舌生排列旧谱、还是今日百味生排列新谱，考察的都不是厨师的综合实力，而是某一项长处，就比如眼前这位龙凤雕刀，你让他去蒸狗不理，估计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周栋的。 不过勤行兵器谱在勤行中影响巨大，全华夏的刀功高手都是将这位老谱上排名第二的龙凤雕刀视为偶像的，吕绿馨也不例外。 输在自己偶像的手上，似乎也不算什么难堪的事了，吕绿馨怒火顿消，之前是怎么看黄先生怎么不顺眼，现在却是怎么看他怎么舒服，嗯，如果年轻个几十岁，基本就能追平老周的脚后跟了，勉强算个老帅哥？ “自然不会有错。” 黄先生微微一笑，只是望着周栋道：“周主厨，不知能否让我见识下你这位勤行青年宗师的刀功？ 您可不要忘记了，我今天是客人身份，身为私房菜的主厨，就应该拿出最好的菜品来让客人满意，显然这道文思豆腐是不能让我满意的” 这叫什么事啊？排名在自己后面的要斗菜，明明是排名在自己前面的，却也要找个借口斗一斗，周栋只觉头大如斗。 胖子中年人倒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好家伙，一帮厨师整得跟武侠小说一样，还有什么兵器谱？有趣！ 吕绿馨忽然在周栋耳边低声道：“老周，你要是能赢了黄老先生，以后我的偶像就是你了！加油！” 周栋顿时哭笑不得，这就够乱的了，你还跟着裹什么乱啊你。 不过人家黄先生拿客人身份挑理他还真是无话可说，也只能点头道：“既然黄先生这样说，我就重做一份文思豆腐吧，也请黄先生多多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当，我就等着品尝周主厨的手艺了！” 黄先生哈哈大笑，天下厨师多不胜数，以‘老爷子’的身份，就是要找勤行宗师来做厨师长也是随便就能找来几个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机会见他老人家，至少，自己这一关如果周栋的过不了的话，小先生那里就会直接否决了。 周栋离开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便亲手端来了一份文思豆腐，轻轻放在餐桌上道：“黄先生，请品尝。” “这么快？” 黄先生轻轻皱眉，就算高汤是提前吊好的，各种食材也早有准备，可这道菜光是在刀功上耗费的时间可不少，自己已经报了名号，按说周栋就应该小心谨慎，就算刀功再好，也是要花费半个小时左右才算稳妥。 这么快就重新做了份文思豆腐来，这是没把自己这个龙凤雕刀放在心上么？ 轻轻掀开汤盅的盖子，黄先生凝神望向飘浮在汤面上的豆腐丝，凭他的经验目力，如果周栋的刀功有些微瑕疵，不用放大镜也能一眼就瞧出来。 “竟然是没有任何瑕疵？” 黄先生瞪大了眼睛，将这盅文思豆腐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见各种食材切成的细丝罗列有致，就连最难切的豆腐丝，也是无论长短粗细皆无二致，正刀侧刀，都是火候十足。 “这么可能！难道华夏除了我和那几位隐世不出的神厨外，竟然还有人拥有如此刀功？” 403+1 出发！苦孩子们！ “黄先生，您要是看不清楚，不如拿我的放大镜去用？” 吕绿馨暗暗冲周栋挑起大拇指，抄起放大镜就要往黄先生的手里塞，别客气嘛，您是前辈 “不必了，不必了。” 黄先生有些尴尬地道：“周主厨好刀功啊，虽然未必胜过黄某，可黄某也没把握赢了你， 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周主厨所用的菜刀应该就是得自犬养静斋的那把‘鬼泣’吧？” 言下之意是你的刀功确实不错，但也是得益于那把宝贝菜刀，算是借了利器之便。 吕绿馨嘿嘿笑道：“黄前辈的菜刀应该也不差吧？ 不如也让我们这些后辈见识见识，顺便您也应该露一手啊，我们周主厨都亲自下厨了，您要是不露一手，那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周主厨吗？” 周栋闻言皱眉，心说花老板你这不是故意挑事儿吗，今天人家是以消费者身份来的，算不上是同行间的切磋斗菜，哪有非让人家留下一手的道理？ 见雅间内除了周栋没有什么表示外，其余人都在望着自己，黄先生微微一笑：“提携后进原本是我最爱做的事情，只是可惜啊这次来楚都只为了尝一尝这周氏私房菜的菜品，并没有带趁手的刀具来，算了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别啊，别下次啊黄前辈。都说择日不如撞日，要我看就是今天吧！ 我们周主厨可大方了，您没有带菜刀来，我们周主厨肯定愿意借刀给您的，是吧周主厨？” “这个嘛” 周栋心里其实也是非常好奇，龙凤雕刀成名已久，不过却和玄机勺、乾坤入油手及那几位神厨一般，已久是隐遁于勤行江湖，多年不见出世。 如果有机会见识下这位前辈的刀功，似乎也挺不错。 于是点头道：“黄前辈如果肯展现刀功，我自然是愿意借的” “不可不可！” 黄先生连连摆手道：“菜刀就如一位厨师的生命，刀在饭碗在、刀失饭碗砸，需要用心养护、最忌讳他人接触，怎么可以说借人就借人？ 周主厨，你如今已是勤行青年宗师，当代名厨，就更要珍惜自己的菜刀了！ 更何况我用惯了自己的刀，就算你这把宝贝菜刀是勤行神兵、锋利无比，用起来却难免会有些不怎么趁手，万一有失，知道的是刀不趁手，不知道的还当是我黄思夏的刀功不行呢，这个险可是万万不能冒的” “这样啊？”吕绿馨看看黄先生，心说您原来是叫黄思夏，幸亏没叫黄思·春，您可太能说了。 没见到传说中的龙凤雕刀时，就连吕绿馨这样骄傲的人也要把他奉为偶像，不想见到真人后大失所望，感觉也不过如此；现在吕绿馨的偶像已经是周栋了，对这位龙凤雕刀也就自然失了几分尊敬。 “走了走了，黄某还要赶下午的高铁回京，时间紧迫啊” 黄思夏呵呵笑道：“就此与周主厨别过，咱们京都再见吧。” 中年胖子见黄思夏起身，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也只能随他的意；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埋怨，这份文思豆腐可是周主厨亲手做的，都没吃呢怎么就急着走，真是太可惜了。 心里虽然不舍，却也只得随同黄思夏起身，呵呵笑着与周栋告别：“周主厨真是太了不起了，有时间李某会再来拜访、再来拜访的。” 望着两人离开，周栋微微皱眉，总感觉黄思夏两人来得有些古怪，尤其是那个胖子，好像是走了古亚楠的路子，硬生生插队预约的，而且看着总感觉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忽听吕绿馨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起那个胖子是谁了，怪不得面熟呢，原来是在电视上见过。” “谁啊？” “还不就是咱们楚都市的” 吕绿馨说着说着渐渐瞪大了双眼：“他是陪着黄思夏一起来的，而且好像什么事都要听黄思夏的，姓黄的老家伙恐怕更不简单啊？ 对了老周，你要去京都吗，刚才姓黄的怎么说要跟你在京都再见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周栋摇头道：“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思来想去的，累不累啊？” 忽然想起仓燕山和凌镇风说过的话，再加上这个来自京都的龙凤雕刀，还有楚都一方大员也要做陪客的样子，周栋也感觉黄思夏此来怕是不简单。不过管他呢，自己说到底就是个厨师，一心就是在江湖，跟庙堂之高可是不搭嘎。 “也对啊。” 吕绿馨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看周栋，一来是这小子真的好看，看多了还有点上瘾，二来是感觉周栋越来越神秘了，似乎连京都有人在关注着他？回头得跟楠楠说说，九州鼎食虽然是大湖，可未必是能够留住老周的大海 因为周栋提前参加了‘美食冒险之旅’，并且在节目开办初期就以一手惊人的渔猎水准和超绝厨艺打乱了贝尔的虐星计划，这让贝哥哥非常不满，认为这简直就是一场节目事故，因为周栋的过早出现，让他这个节目灵魂人物没有了存在感！ 以前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小小几位明星，就是大老美的办公室趣闻总统、黑人总统都被他收拾的嗷嗷叫，站住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怎么能够在几个华夏明星面前折戟沉沙呢？ 在贝哥的强烈抗议下，何老师也不得不屈服，取消了本周末的‘天使降临’计划，周栋的通告费一分不会少，还不用去节目组餐风露宿，简直美滋滋，成了芒果台最优待的嘉宾，而且还没有之一 这个周末过得很平淡，在凤栖山陪陪父母、没事儿就去看看自己新酿的‘玉壶春’，跟几位抽暇来到周家别院的老爷子打屁聊天，日子快活胜似神仙， 周日时还抽空去了趟楚都精神病院，自从香江归来都没探望过何爷爷几次，周栋也真是想老爷子了。 老爷子最近居然没怎么闹事儿，这让周栋非常担心。 已经被医生认定为难以痊愈的老爷子如果还知道闹事儿，纠缠个小护士、骂骂食堂大师傅什么的，周栋反倒会放心，这至少说明老爷子精气神旺盛，还能向天再借几十年 “何爷爷，最近怎么没折腾啊，这可不像您。” 周栋把装了美食的保温桶递给老爷子，望着老爷子日渐仓老的面容，忽然有些心酸。 “不想折腾了，心烦。” 何爷爷大口大口吃着周栋亲手做的双皮奶，连连夸奖道：“不错，你小子的手艺渐长啊，东西做得像是人食儿了。” “看您老说的，我现在好歹也是华夏名厨，您老怎么还编排我呢。” 老爷子的胃口不错，这让周栋心情微松：“为什么心烦啊，想我了？ 那以后我经常过来看望您就是了。” “美得你，谁会想你这个臭小子” 何爷爷三口两口吃光了周栋的双皮奶，把保温桶往档·里一塞，盘腿望天，满面愁容：“质素堪忧啊” “谁的质素堪忧啊？” 周栋不乐意了，哪有您这样一见面就骂人的，哦，不跟精神病院折腾了，改跟我折腾？ “没说你，说得是这楚都精神病院的小护士们。 熟悉的小丽、大雪都走了，说是嫁了有钱人，不干这个工作了。” “人家嫁人关您什么事啊，再说这怎么就跟质素扯上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 何爷爷闻言顿时不乐意了，瞪眼道：“新来的几个都不够漂亮，我老人家看不上，影响我这个病人的心情！哎，质素堪忧啊” 周栋顿时无语，看来自己是瞎担心了，何爷爷这不是没精神折腾了，这是憋着劲儿要折腾个大的。 “何爷爷，早就想跟您商量了，您看您也没有亲戚朋友，无儿无女的，要不我就以您亲属的名义，把您接到我家去住吧？我爸妈都知道您，早就想认识您了。” 望着这个曾在精神病院跟自己共渡过一段‘美好’时光的老人，周栋心潮拥动，有一种责任感。 “我在凤栖山的阿姐谷内建了个别院，环境比这里更好，也便于您疗养。” “接我出去？” 何爷爷看看周栋：“阿姐谷？听名字一定有不少漂亮小姑娘吧？” “嗯，有村姑。” “那还不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村姑爷爷喜欢，可以接受。” “那就这么定了，等我这次从国外回来，就着手帮您办理出院的事情。” 虽然以何爷爷的病情精神病院很难放人，不过从院长到下面的主任医师都是老熟人了，如果自己担保，相信医院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周栋可都听说了，楚都精神病院的院长现在逢人就说九州鼎食的大厨周栋是自己这里出去的，人家还得了国际金奖呢！ 这算是他的一大政绩，医院曾经的病人都能为国争光，以后谁还敢说楚都精神病院不牛？ “出国？外面的老毛子喜欢的可是西餐，你小子能搞定吗？” “不是，您老误会了，这次出去是为了参加芒果台的一档节目，最新的一期是定在南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我是节目请的嘉宾。” “哦，那就去吧，小心点，别掉海里！” “看您说的，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周内周栋也是够忙碌的，早点部半月一次的例巡，大酒缸还得下着彩蛋，私房厅也上了最后一轮的徽菜，八大菜系算是在私房厅轮转了一个遍。 他倒是不急不躁，节目组的几位嘉宾可是快疯了， 一旦不见周栋这位‘天使厨师长’现身，贝尔那家伙还不得抡圆了上手？程钰琪每到晚上就会在威信上向他诉苦‘你什么时候来啊周小厨，再不来我就要被饿死了！’ ‘贝尔那个瓜娃现在越来越疯狂了，居然让我们吃蛆！’ ‘黄老师被猪撞了！是野猪！还好他反应快，只是被擦了一下，可吓死人家了。’ ‘老子想清楚喽，以后再也不会减肥保持身材，我要尽情享受上帝赐予的食物’ 这个川妹子平日在威信上从来不对周栋自称‘老子’的，明显是被贝尔折磨的忘记了矜持。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每天在节目拍摄完后才有半个小时使用手机的时间，程钰琪全拿来跟周栋聊天了，跟她有一拼的还有黄波帅雷雷和吴晶他们，一个个排着队的向周栋倒苦水，现在这些大明星都变成了苦孩子、 明星嘉宾们抱怨连连，何老师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提前两天就跟周栋联系好了去这个南太平洋小岛的具体时间和方式。 因为这次路途较远，因此周五私房厅的事情一完，周栋就直接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先从楚都飞魔都，然后直接转机奔向南太平洋，要先在一个著名的旅游岛屿降落，然后转搭直升机飞向此时目的地，一个位于南太平洋近海的无名小岛。 “还要转搭直升机？何老师你们玩儿的是不是太大了啊？“ 周栋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期待的，长这么大别说去无名海岛了，连坐飞机都没几次；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梦，这个梦里有个牛人叫鲁滨逊，周栋显然也不能例外。 到了魔都先是与明星嘉宾们聚齐，周栋望着一个个面有菜色的明星，心里还是暗暗为何老师挑起了大拇指，不管咋说，在口碑一向不怎么好的芒果台还能认真做节目的娱乐人可不多了，何老师算一个，汪老师也算一个，这两位都是值得钦佩的娱乐人。 “周小厨，你来了就好啦！” 程钰琪的脸本来就小，这几天不见更是瘦了一圈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周栋总感觉是在放绿光。 现在又不是在贵省大山，难道也不管饱？望着楚楚可怜的小郡主，周栋还真是有些义愤填膺，问过何老师才知道，这是节目组为明星们考虑，现在虽然是暂停拍摄阶段，也不敢贸然给他吃些大鱼大肉，从昨晚上到今天就剩下喝粥了，现在明星们万分期待飞机上的免费午餐 黄波也走过来笑道：“周弟，到了海岛上也得你管饭啊，不过抓海鲜我可是能手，食材方面你放心就是了，这次可得尝尝你料理海鲜的手艺。” 周栋看了眼一脸站住明星堆里笑眯眯望着自己的贝尔，呵呵笑道：“那没说的，有我在，总之不能再让你们被人欺负了” 405 神秘岛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金色的童年、青梅竹马的小妹子咯咯的娇笑、妈妈做的饭、情人的耳边轻语、还有丝·袜高跟的空乘妹子 “好看吗？” 程钰琪就坐在周栋旁边靠窗的位置，斜靠在座椅上，懒懒的问了一句， 等待飞机餐的过程很让这丫头着急，好在跟帅哥聊天也能稍减去一些饥饿感，古人说秀色可餐，果然诚不欺我。 “好看。” 一问一答看似挺搭嘎，可惜提问者和回答着说到两岔去了，程妹子问的是空乘，周栋回答的是窗外的景色。 自从整个机组的空乘妹子有事没事儿就往周栋这边凑合，光是需要不需要加条毯子啊，先生您需要不需要饮料和小食啊这类问题就提了十几次，坐在附近的黄老师、波哥、帅雷雷、吴晶都开始用一种蕴含了七宗罪之大成的目光望着他，而且还一个个目光如芒，仿佛是在看阶·级敌人一般，周栋就感觉有些不妙，开始专心致志的观赏窗外景色。 “哼，原来你也不老实呢！” “哎，我怎么不老实了？我是说蓝天白云很美，上次去贵省坐飞机的时候赶上了阴天，可没这么好看的景色。” 听了两人的对话，坐在后排的小狐狸咯咯咯地笑起来，程钰琪回头白了她一眼，你笑什么啊？舒唱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看午餐时间快到了，开心呢。 蓝天白云看多了也是会腻的，不过很快周栋眼前就换上一幅更为美妙的画面，下方陆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接天广阔的海洋， 从高空中望去，碧蓝的海水没有一丝波纹，光滑如镜，只有当船只出现时，才会看到船尾划出的一道道白痕，这种动与静的美妙结合只有当你站在一定高度后才欣赏的到，正如一位哲人说的‘高度决定眼界，眼界决定你人生的风景，你人生的风景则决定了你的格局’。 第一次见到这样美妙的画面，周栋竟有些痴迷。 程钰琪她们也很痴迷，不过是在迷恋‘美味’的飞机餐。 已经有普通乘客在悄悄拿起手机摄像了，早就看出是芒果台在拍摄节目，本以为这些明星会嫌弃连普通人都不怎么爱吃的飞机餐，不叫个‘蓝天外卖’也得请乘务组给开个小灶什么的，却没想到人家连飞机餐都能吃得如此香甜。 “难得啊是这些明星统统转了性子，还是这个航班的飞机餐太好吃了？ 还是节目组故意做戏？看着也不像啊，那是吃得真香！” 为了拍摄取镜更为自然真实，节目组和明星嘉宾坐的统统是二等舱，近距离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的后果就是方便群众们拍摄下明星最真实的一面，这也是对节目的一种侧面宣传。 “不懂了吧？你肯没看过芒果台的最新节目‘跟着贝尔去吃土’，如今看来，这些明星在节目里挨饿是真的，芒果台不容易，居然也开始搞真东西了。”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节目的名字叫‘美食冒险之旅’？不过你说得没错，难得这节目来真的，回去继续追看！” “嗨，什么美食冒险之旅，不这样能把那几位明星骗来？其实就是吃土！” “哈哈，吃土才好，我就喜欢看明星吃土” 咱这节目要火！ 望着这些人，节目组可是乐开了花儿，估计飞机一落地，各种刷视频的app上就会出现大量的相关视频，人民群众是最真实的，这个节目火定了。 “周小厨，你不吃吗？” 望着周栋尝了一口就把一次性叉子放下，只吃了个飞机餐附送的橘子，一整份鱼排面都还是完壁，程钰琪心中顿时打起了小九九。 “周小厨这样的帅哥，肯定不脏！ 而且他只吃了一口，饭叉子就没再放回到饭盒里去，这份飞机餐完全就是干净的！ 怎么可以这样浪费食物呢！” 程钰琪认为自己有义务纠正周栋的错误：“浪费是可耻的！” 周栋看看程钰琪，这妹子的眼睛本来就好看，这段时间在节目组估计是真被饿到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多出了一点绿光，看上去就更是梦幻，瞬间就明白了妹子的意思，点头道：“我不饿，这份飞机餐基本没动，要不” “要不还是我吃了吧，我就不客气了！” 程钰琪一把抢过周栋的饭盒，笑着缩了下天鹅般纤长的脖子，似乎还吐了下小舌头，看得周栋有些愣神，竟然不及阻止她，心说我本来是想问问波哥吴晶哥他们要不要吃的，你出手怎么这么快呢 程钰琪美美地叉起一块鱼肉就往小嘴中送，正要大快朵颐的时候，飞机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连那些笑吟吟的空乘妹子也失声尖叫起来。 锋利的塑料叉子连着上面的鱼肉，狠狠向程钰琪的翘鼻扎去。 “小心！” 周栋反应极快，右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了叉子的柄，惊魂稍定的程钰琪刚要说声谢谢，飞机又跟着连续颠簸起来。 与那种提前预知将要遇到强烈气流不同，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空乘妹子也来不及反应，好在她们距离周栋都比较近，在一片惊呼莺声中，两三个或者三四个柔软的身躯纷纷扑在了周某人的身上。 “哎呀！” 再高的厨艺也解决不了这种香·艳的折磨，周栋失声尖叫，感觉自己的运气真是太不好了，坐个飞机都能被人砸到！ “小心啊！” 程妹子铁青着小脸，趁着飞机趋于平稳的时段，将一个个空乘妹子从周栋的身上推开来，这些丫头也太没有专业素质了，哪有往乘客身上生扑的？ 还好此时人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中，除了波哥和帅雷雷他们距离周栋较近，虽在惊魂中也没忘记羡慕嫉妒恨地瞪上周栋几眼外，并没有人注意刚才的一幕，几位空乘妹子也都是专业素质极高的，起身后就知道刚才很不妥，要扑就该扑得更狠一些才是吗，现在被人家身边的‘小郡主’盯上，可是再没有机会了呢。 啊，刚才飞机是怎么回事？越是她们这种整天在天上飞的越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恋恋不舍看了周栋一眼后，就各自转向了自己应在的岗位。 在机长还没有传来确切的消息前，她们除了要立即稳定乘客们的情绪，还要再重申一遍在紧急情况下如何使用氧气面罩、如何紧急逃生，虽然一个个也是花容失色，瞬间想起了爸爸妈妈、前任、现任和未来的男朋友以及老公们，可每当看到帅气逼人的周栋时，空乘妹子们顿时就有了面对一切危险的勇气！ “各位乘客，请不要惊慌，请不要惊慌，刚刚得到驾驶舱传来的消息，我们只是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 美丽的女乘务长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可声音却依然温柔动人：“飞机出了一些故障，我们正准备着手排除。” “故障？” 程钰琪的小脸也跟着白了，她原本就肤白胜雪，气质清冷芬芳，这时受了惊吓，更是粉面白得仿佛最上等的和田玉一般，看得周栋这个见过无数美人的都不禁暗暗称赞。 “是的，好像是故障，不过乘务长不是说了吗，正准备要排除故障呢。” 周栋也有点慌，他的系统是做菜的，可不是修仙的，真不会飞啊，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我还是怕” 一只冰凉的小手带着微微颤抖，自发自愿地钻进了周栋温暖的掌中，让周某人心中微微一颤，好凉、不过也好柔软啊。 “这可是在天上啊，怎么怎么排除故障？” 程钰琪的声音在颤抖，她其实还算个坚强的妹子，坐在后面的小狐狸舒唱早已经哭了，一些女乘客也跟着嘤嘤的哭泣起来。 何老师还是有大将风度，虽然微微变了脸色，却还是比较镇定，关键时刻大声道：“请大家安静，我们一定会安全的！” “一定会！” 吴晶依然面色如铁：“要相信机长、相信机组人员、相信祖~国！” 黄波那手臂捅了他一下：“虽然你的话很热血，但是过了，真的这时候先把银行卡密码、支付保密码什么的留下来，比啥都强。” 帅雷雷嘴角抽动了下：“老黄，能不说这种话不？我听着别扭。” “不说就不说” 黄波看了看他，忽然眼圈一红，肩膀抽动：“我这辈子不容易，我我当过销售、我唱过歌厅、就连钢管舞我都会跳，好日子这才过了几年啊，雷雷，我不想死” 哭跟打哈欠一样，都是极容易传染的，程钰琪呆了一会儿，忽然双肩抽动，再也没了什么矜持，一头扎进周栋怀里，嘤嘤嘤哭了一阵，眼泪鼻涕在周栋胸前抹了好大一片后，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周小厨，我们会死吗？” “不会！” 周栋用力拍了下也在微微颤抖的双腿：“我相信命运，你我还有这飞机上的所有人，都不该是夭折之命！ 钰琪，别怕，吴晶哥说得对，我们要相信机组人员！” “乘务长，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要如何在空中排除故障？” 说话的居然是贝尔，这家伙还真不是盖的，哪怕在这个生死关头，也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据我的经验，现在的高度根本不可能跳伞，民航客机也根本不具备跳伞的条件，如果是飞机出了严重故障，要在空中飞行的同时去修理排除，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助你们。我叫贝尔，原英国皇家陆军第一师特战队成员” 乘务长的回答让贝尔和乘客们的心直接沉到了海底：“贝尔先生，在空中我们是无法处理故障的，所以我们会进行一次应该比较安全的迫降” “迫降！” 这次就连一向冷静的何老师都变了脸色，下面可是茫茫大海，迫降到哪里去？如果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那基本就等于被上帝宣判了死刑。 顿时哭声更大，这次不光是女乘客，一些男乘客也在暗暗流泪，开始回顾一生，检讨人生，更有人忙着索要记录本，要把自己所有藏私房钱的地方向老婆坦白。 当面对死亡时，人性的光辉就会比烈日更闪亮。 乘务长和空乘妹子们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将记录本发给大家，乘客们可以在本子上写下最后的话，交代各种身后事，然后会被放在合金箱内，留给家属亲人。 周栋想了半天，最后写下的是‘爸爸妈妈，我永远爱你们’，除了系统，他对父母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银行账户和密码老妈手上就有一份。 将记事本交给空乘妹子后，周栋扫了一眼程钰琪的小本本，见这姑娘写的内容也跟自己差不多，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所谓‘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仿佛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能看出为人性情。显然，这个混迹娱乐圈的妹子心底无私、光明磊落，让周栋不觉对她升出许多好感来；尤其是程钰琪那仿佛释然的一笑，更是让他眼前一亮，面对生死大关，这妹子还能有如此胸襟，难得！ “怕吗？” 周栋还是第一次对妹子用如此温柔的口吻，目光从程钰琪微乱的鬓边扫过，忽然很想帮她理一理头发。 想了，也就做了，在眼下这个时刻，假惺惺的多累？或许在今天之前周栋对程钰琪也只是有些好感，此刻却是真正喜欢上了这个自强上进、性情豁达的女孩子。 被周栋拨弄着秀发，程钰琪满脸满眼都是温柔，身外的危险顿时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顺势歪倒在周栋怀中，用仿佛梦呓的声音在周栋耳边道：“其实在蘑菇屋的时候，我就想就想这个样子了，可是又怕会吓坏了你，以为我是个坏女孩儿。” 女孩儿这个词是对年轻女子最高贵的称呼，如果整天自己挂在嘴边那简直就是脸皮厚，可此时的程钰琪却没有丝毫脸红，如果不是心底无私纯洁如白纸的女孩子，她现在应该还会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 “你当不是坏女孩，虽然这个时候留下很多‘秘密’的人未必就是不好，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但是我可以肯定，像你这样没有‘秘密’可留下的，一定是个好女孩儿” 周栋很自然地紧了下胳膊，既有暖香温玉抱满怀，谁还会在意身外的危险？ 程钰琪把头往周栋怀中又钻了钻，轻轻闭上了双眼，感觉那双肩膀就是最温暖的港湾，无论外面风浪多大，都能保护好她这条小船。 “答应我，如果危险过去、我们平安落地了，你以后还要这样抱着我。” 程丫头甜起来就像是最上等的百花野蜂蜜。 “好，我答应你。” 周栋笑得很温柔，二十多年的人生，也算是历经风雨，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雨后的彩虹。 世事总爱出乎人们的意料，就如没人想得到国产剧的天花板《大明王朝》居然是芒果台制作的一样，乘客们万万没想到在这片海域居然会有一个废弃的小岛，而且在太平洋战争时期，大老美还在这个小岛上修建过一个军用机场，虽说时隔数十年，这个机场几近荒废，而且就算在当年也没有足够长的跑道可以用来起落民航客机，但是无论如何总是看到了希望。 而且据乘务长所说，机长是位真正的二战军迷，当年还是开战斗机的特级飞行员，曾经亲身到岛上探访过，乘客们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很多男乘客甚至已经在考虑落地后第一时间就得把自己的‘小本本’拿回来，这上面的内容要是泄露出去可不得了！ 在飞机强行降落的剧烈颠簸中，靠在周栋胸前的程钰琪满心都是女孩子甜滋滋的小心思，人生二十余载，周栋就是她最大的收获，而且她完全没想到这份收获还是做节目做来的，感谢芒果台、感谢我美丽的祖国、感谢这架老爷飞机 在危险的迫降过程中，就连贝尔和吴晶都不免有些紧张，乘客们更是提心吊胆暗呼上帝保佑，程钰琪却感觉这就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真希望就这样直到永远，不要停，不要停。 可惜机长同志的操作水平实在太高，飞机在经历了几次数次剧烈的颠簸后便稳稳地停了下来，可是机舱内却比之前更为混乱了，很多人都透过窗户看到了机翼和机尾冒起的滚滚浓烟。 “让我出去，我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还在吃奶的孩子！” “我是个病人，我需要新鲜空气，请让我第一个下机！” “混蛋，快打开舱门啊！” “砰砰！” 贝尔和吴晶闪电般出手，迅速制服了几个闹事的家伙，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用英文和华夏文高叫：“让孩子、老人和女士先下飞机，男的排后面，否则别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程钰琪从周栋怀中探起头来，趁着机舱内还是一片混乱，悄悄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柔柔地道：“我不会先走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周栋心中一暖，点头笑道：“那好，就一起走。” “两位，我可都看了半天了，咱能不腻了吗？” 坐在前排的黄波忽然转过头来，冲周栋和程钰琪眨了下眼睛：“周弟，收获不小啊？” 程钰琪啐道：“波哥，你怎么这样啊？” “哎呀，我又没钻人家怀里，又没拉小手，又没说什么要一起走同生共死的话，我怎么了啊？ 呵呵，别脸红啊钰琪，波哥跟你们开玩笑呢，人都下得差不多了，咱们也下去吧。” 黄波的观察力多强，早就看到外面的浓烟已经渐渐转淡，这次果然是有惊无险，只是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海岛？也没人知道飞机上还储备有多少食物。 这个神秘小岛可是地图上都没有标明的，飞机上足有上百人，如果在这里时间长了，可吃什么喝什么啊？ 想起周栋在无名湖猎捕鱼王的风姿，这个时候跟周主厨多套套瓷可比什么都强 406 这就是天堂 （第一更） 王昌亮现在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烦躁，身为这次航班的机长，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就像是上帝安排好的一样，他这个二战军迷的努力换来了回报，如果不是他当年痴迷于探索二战遗迹，也就不会对这个神秘小岛了如指掌，这次飞机出现故障恐怕就真要抓瞎了。飞机成功迫降、而且还没有伤亡，他显然是最大的功臣，回去了立功受奖自然是不在话下。 无巧不巧的，刚好芒果台在飞机上录制节目，可想而知他这拯救了整个节目组的人会被媒体宣传为‘空·难英雄’，一时间名利双收，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么？ 可也正因为熟悉这个小岛，王昌亮才会感到头疼， 这个小岛虽然有淡水，可是因为当年的那场战争严重破坏了海岛生物链，岛上栖息的除了那些很难捕捉的海鸟，就是一些丑陋的爬行类生物，别想着这里会有美味的小兔子、野羊什么的，那简直就是妄想。 民航飞机上不会准备过多的食物和淡水，事实上在发放过一次午餐后，飞机上所剩下的也就是几十盒备用的飞机餐跟一些小食和饮料了，而且最糟糕的是，在迫降过程中机载无线电和食物储备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现在既无法联系上外界，食物也成了危机。 其实当初说什么降落后排除故障，根本就是稳定乘客情绪的托词而已，这可不是正常情况下的降落，而是危险的迫降，飞机只会因此受损更大，能够保证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王昌亮努力的结果了。 望着这上百名还在为自己欢呼的乘客，王昌亮暗暗苦笑，他甚至看到了有的乘客在野海边拍照留念，还有一对对小情侣在沙滩上嬉戏，显然这些人把这场飞行意外当成了旅途中最‘动人的那道风景’。 他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长时间，用不了多久，当这些乘客开始肚子饿的时候，当他们发现自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的时候，就会变得惊慌失措，甚至闹出什么事情来也不一定。 锁定了几个可能会闹事的乘客，王昌亮将副驾驶和两名空少招到身旁，低声叮嘱了几句，指了指那几个在他眼中属于‘危险份子’的家伙，才笑着向节目组走来。 当人们知道自己身处绝境时，各种原罪都会在瞬间爆发，现在王昌亮能够相信的也就是乘务组跟何老师这些名人了， 名人未必都是好人，却会是在危险时刻最能保持底线的一类人群，不是因为他们的境界够高，而是因为他们拥有的更多；这就好比遇到荒年，地主远比饥饿的贫农更能保持做人的底线，因为他们家里有存粮啊。 当然，如果在绝境中太久、当他们也同样面临死亡时，一样可能化身为野兽，可他们转化的这个过程会比普通人稍微长一些，所以是王昌亮可以暂时选择的‘帮手’。 “何老师，黄老师，各位老师好。” 王昌亮看了周栋一眼和站在他身旁宛若小鸟依人的程钰琪， 周栋名气虽大，却也只是在勤行和吃货群中显山露水，王昌亮显然不是个吃货。 “机长？” 何老师笑着走过来跟王昌亮握了握手，意外变故让他们跟芒果台直接失去了联系，海岛上根本没有手机信号，节目组也没有配置卫星电话，正想着要求助乘务组呢。 “我是王昌亮。” 王昌亮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看何老师的节目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 “呵呵，王机长过奖了，对了王机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海岛啊？” 阳光沙滩虽然很美，可何老师却从中看到了很多不安全的因素，就像王昌亮要对飞机上的所有乘客负责一样，他也要对这些明星嘉宾的安全负责。 黄老师他们也有些紧张地望着王昌亮，只有程钰琪啥也不管，从下了飞机就一直盯着周栋看，左脸看完看右脸，仿佛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恐怕会滞留一段时间吧，当着何老师我也不想说假话。 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妙，飞机迫降时受损严重，我们也没有维修人员在，而且，食物储存仓也被损坏了，我们现在食物紧缺” 众人都是一呆，情况比预计的似乎更为严重。 “救援呢？” 何老师忙道：“飞机上应该有gps定位吧？搜救人员应该很快会找到我们吧？” “难说，地球磁场是个很神秘的东西，gps定位也不是万能的，何老师不是不知道曾经有架航班失踪了一年多才被人找到残骸吧？” 王昌亮微微叹息道：“当然我们比他们可幸运多了。 至少，这个海岛上是有淡水存在的。” “有水就好，那就不用担心了。” 吴晶闻言笑了起来，在他这种经历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人看来，只要有水就可以生存无忧，这个岛上植被繁茂、有着深深的灌木丛林，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食物’呢，更何况靠海吃海，这里有野海浅滩，莫非还怕抓不到鱼吃？要知道这里就有一位曾经捕捉过鱼王的牛人在。 贝尔笑得就更开心了，这个海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洞天福地一样！ 太妙了，终于可以狠狠折磨这些明星了，据他所知海岛上的蚯蚓可是比陆地上更为肥壮，还有那些丑陋的爬行动物，它们可都是美味，虽然样子看上去不怎么可爱。就是周栋总爱破坏他的美好计划，犹如天使和魔鬼一样，总爱跟他搞对抗！ 不过现在周应该顾不上这些明星和乘客了吧？看起来他正沉浸在爱河中，最多也就是顾一下他的小情人，想到这，贝尔嘿嘿地笑起来。 王昌亮笑着走到贝尔和吴晶面前道：“贝尔先生，吴老师，在这个特殊时刻，乘务组需要你们的帮助。” 吴晶眉毛一扬：“王机长不必客气，请说，需要我做什么？” “还有我，我的朋友。”贝尔呵呵笑道：“听说你曾经是一位战斗机飞行员，我虽然是英国皇家陆军出身，我们也是一类人，你在担心什么，是那几条小杂鱼吗？” 说着指了下乘客中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男性，而且看样子是一起来的。 或许是物以类聚的原因，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或者正一脸嘻笑地打量着乘务组的美女空乘，或者时不时向已经损毁的食物存储仓张望，目前虽然还没显露出有何不良企图，但看那一个个面生横肉的样子，却绝对不像是什么善类。 而且这几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女伴，风情骚狼，一看就不是原装原配。 贝尔的眼光跟王昌亮一样毒，早就看出这群人是不安定份子了。 “食物危机应该很快就会爆发，这些不安定份子如果闹起事情来，靠我们机组人员恐怕很难弹压的住，幸亏有贝尔先生和吴先生在，我心里就安稳多了。” 没等贝尔答话，吴晶已经抢先回答道：“放心吧王机长，义不容辞！” “我会帮你的，放心吧朋友。” 贝尔看了看王昌亮：“无线电和卫星联络设备都损坏了？” “是的，所以我们只能等待搜救人员发现我们了，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王昌亮苦笑道：“幸亏这个岛上有淡水，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王机长还应该庆幸，我们的嘉宾中有一位是大厨” 黄波笑嘻嘻地指了下周栋道：“你看，就是这个谈恋爱谈到蜜里调油的家伙， 我说周老弟啊，飞机上的那一幕我们可都看到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娱乐圈的女婿，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要是不来，钰琪都不能同意吧？” 一句话说得周栋跟程钰琪都脸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波哥你能聊点别的么？ “有大厨啊，那真是太好了” 王昌亮礼貌性的跟周栋打了个招呼， 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位厨师在这个海岛上能有什么作为？有厨师是好，可我们也没有后厨供他施展啊，现在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可不是生活问题。 “有大家的协助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贝尔先生和吴老师和我一起去召集乘客们吧，是时候让乘客们知道我们目前的糟糕情况了。” 王昌亮是个非常有经验的机长，自然明白要在乘客们还能够保持冷静的时候告知他们目前的糟糕状况，并制定出大家都要遵守的规则，否则人心一乱，他再说什么都没人能够听进去了。 “周小厨，情况真的这么严重吗？” 女孩子一旦陷入爱河，就算身在切尔诺贝利也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更何况这里有椰树、有沙滩，还有刚刚开始的爱情，不就是一次飞机迫降吗，他们至于这么紧张？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身在海岛会面临巨大的食物危机，可在周栋看来，这座海岛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食材宝库。 这就是天堂啊！ 407 渔猎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二三合更） 正如王昌亮预料的那样，当乘客们了解到目前所处的困境后，现场顿时陷入了混乱。 “赔钱！我们购买了昂贵的机票，却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吗？好好的旅游弄成这样，你们公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危机响应机制在哪里？搜救人员呢？什么我们这些乘客还要应对食物危机？这太过分了吧，仅剩的食物和水就应该分给我们乘客才对！” “老公，我要离开这个岛” 人性是什么？就是生存。 生存的本质是什么？是掠夺和占有！ 人类从茹毛饮血到杯碟满桌，从刚刚学会用盐到万千菜品的出现，香喷喷的食物背后，隐藏的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在生死关头，谁还跟你谈道德？ 周栋站在节目组这边，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不发一言，身为一名厨师，他其实最能体会到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这些人无非是为了生存而已，说不上什么好坏善恶。 既然无关善恶，他也就没有资格评价任何人。 “各位先生女士，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飞行意外，你们不想，我们乘务组更加不想。不过问题既然出了，我们总要想办法让所有人都安全的离开这个岛” 王昌亮显然很有经验，等乘客们发泄完后，才平静开口道：“如果大家想要平安离开这个岛，我们就需要一位主事人，当然，你们如果不肯相信我的话，临时推选一位也不是不可以的，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乘客们顿时面面相觑，包括王昌亮担心的几个不安定分子也在微微皱眉，毕竟乘客们彼此之间也不够了解，还谈什么推荐他人？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由机长来做主事人才是最妥当的。 “王机长，现在的情况我们非常需要一位主事人，显然就是您最合适了，我们芒果台推荐你。” 何老师这个救场王可不是浪得虚名，说话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是芒果台的何老师啊我可是他的粉丝呢，何老师说得对，这个时候当然是王机长最适合领导大家，我投王机长一票。” “哈哈，我是节目组黄老师的粉丝，我也投王机长一票！” “我喜欢黄波！” “帅雷雷！” “钰琪是我的女神啊” “说得对啊，机长才是最有经验的，换别人主事我可不放心。” “那好，既然大家信任我，那在海岛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主事。我向大家保证，会努力让每一位乘客都能够安全离开这个海岛。” 王昌亮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节目组成员，虽说乘客们到最后关头多半还是会推举他来做主事人，可明星们的光环也让这件事变得更为顺遂，他心里还是非常感谢的。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个海岛是有淡水存在的。有水，就解决了我们的最大问题，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一两天时间，相信搜救队就会找到我们，赶来救援。 而这段‘冒险’经历，或许会成为大家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这个岛有水？那就不用担心了啊。 乘客们顿时放下心来，现场气氛也为之一松，有人笑道：“一两天时间咱们怕什么啊？体验下海岛生存，打打鱼抓抓兔子似乎也不错呢。” 黄老师也笑道：“就是就是，现代人啊就是矫情，呆在都市里您就说这不好那不好的，各种富贵病都出来了，一心想要走出去看看世界，走出来看什么？这阳光沙滩没经过人工开发的海岛难道不是每个都市人的梦想？ 怎么给了你们这个机会又都开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要我说啊，这段经历可是难得的很，换个人他想要经历还未必有机会呢！” 乘客们都是哈哈大笑，黄老师您就是幽默，什么事情被您一说就都成好事儿了 “可不就是好事吗？大家能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同舟共济共渡危难，这叫什么？这叫缘分！ 来来来，大家不如交换个电话号码，以后常联系。” 程钰琪噗嗤一笑，忽然附在周栋耳边道：“你可得答应我，以后可不许学黄老师这样油嘴滑舌的。 哼哼，男人一旦有了这样的口才，就会让他的女人很不放心的” 周栋望着她娇嫩的脸颊，心中不觉微荡，这就是我的女人麽，这么乖的？ 王昌亮双手缓缓下压，示意乘客们暂时安静，笑道：“要在这个海岛渡过一两天时间，说简单也简单，咱们毕竟还有架飞机在，晚上大家倒是不用担心会被冻着，也不用费心找山洞搭帐篷了，大家放心，无论你们在飞机上住多久，我们公司都不会再收机票钱了。” 众乘客顿时大笑，您还想着收票钱呢，也太逗了您。 “水我们不愁，这个海岛我来过，不远处就有泉水。主要的问题就是食物，飞机迫降时被抢救出的食物我决定暂时不发放给任何人，包括我们机组成员，大家稍安勿躁，听我继续说” 乘客们听说不发放食品，顿时又要鼓躁起来，王昌亮忙道：“这些食物是留在最后关头用的，我们会派专人看管。至于这段时间内大家所需的食物，我已经有了解决方法。 我们将会成立两个渔猎组，统一为大家寻找食物。飞机上有储备的盐，足够我们支撑一个月的时间，大海里有鱼、岛上也有可以食用的动物，大家不用担心会没有吃的。” “呵呵呵飞机上的盐足够支撑一个月的时间？王机长终于肯说出实话了吗？”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王昌亮一语不慎，立即被人抓住了话柄，人群中踱出一个人来，身材高大，面色阴鹫，目光冷森森的，走出来就冲着王昌亮冷笑不止。 “这人是个练家子。” 吴晶仔细看了看这人，正是刚才王昌亮指的几个不安定分子之一。 刚才是距离远，看得不够清楚，此刻却看清了他右手的五个指头上都有着厚厚的老茧，吴晶是武术冠军，一眼就看出这人不光是个练家子，而且绝不是花架子，那手是因为练习鹰爪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帅雷雷冷笑道：“还是个不安分的，老吴，你压得住他吗？” “一个人不好说，不过如果有贝尔先生帮我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吴晶笑道：“何况王机长可也不是一般人呢，空·军出来的人，哪会有简单的人物？” 空·军飞行员们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在战斗中被迫跳伞落入敌方手中，所以能当上战斗机飞行员的，单兵作战能力可不会比一般的特种·兵差许多，有些甚至都能跟兵王们掰掰腕子，以吴晶的眼力既然做出这样的评价，王机长手上肯定是不弱的。 程钰琪悄悄吐了下小舌头，低声道：“吴晶哥说得好可怕啊，又是练家子又是什么的，你说他们不会闹起来吧？” 周栋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没得吃他或许会闹，有了好吃的他还会闹？那不是闲得吗，一切有我呢。” “嘻嘻，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对了周小厨，等节目拍摄完了，我想去见见伯父跟伯母呢。” 说这话时程钰琪脸红得跟大苹果一样，一来是害羞，二来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装嫩了？她的年龄比周栋还大了三四岁，父母也比周栋的父母年龄大些，硬叫人家伯父伯母还真是挺羞愧的，这也让她对周栋的称呼有些古怪，要是周栋年龄大些，叫声栋哥该有多好？你看人家俏黄蓉一口一个靖哥哥叫得多带劲，你改叫个靖弟弟试试，那根本不对味儿啊？ 到现在还叫着周小厨呢，想叫亲感觉自己像某宝客服，叫弟弟又显得自己太老，可把小郡主给难坏了，这已经快成为了她的心病，想起日后要见到周栋的父母就紧张，生怕二老嫌弃她年龄大。 其实这就是多想，周爸早就说了，只要儿子看着好的女孩子那就一定是好的，大的小的都成，小的惹人疼、大的知道疼人，反正都是小两口你疼我我疼你的，多好啊？ 王昌亮看看这人，顿时就是一皱眉，乘客购买飞机票的时候都要使用身份证件，航空公司为了安全考虑，对于一些曾经有过劣迹的乘客都是有备注的，这人虽然没被限制高消费什么的，却是个曾经上过山、蹲过大狱的强横之徒，就担心他会捣乱，果然跳出来了。 这人冷笑几声，转身对乘客们道：“大家也都听到了吧？什么一两天搜救人员就能到来，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根本就是在糊弄我们呢！所以我要求，现在就把所有食物都拿出来，让我们自己来分配！ 我们可都是买了机票的，这些飞机餐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凭什么让他们乘务组管理，谁能保证他们不私下里分掉吃了？ 王机长不对，现在我们在海岛上，你也没资格行使机长权力了。姓王的，老实的就把食物都交出来，哥们儿替你分一分，否则可别怪哥们儿不讲情面！” 他的话音刚落，乘客中又站出五六个男人，一个个冷笑连连，缓缓向王昌近。 “慢着！” 人影一闪，吴晶已经挡在了王昌亮面前：“这位兄弟，你想做什么？” 见到是吴晶，领头的这家伙不觉一皱眉：“吴老师，您也是乘客，我这可是为乘客们争取利益，你拦住我做什么？还有，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功夫明星，真要动起手来，你恐怕不是个儿。” “是吗？” 吴晶也是一声冷笑：“鹰爪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不行，咱们就搭个手看看？” 眼看着剑拔弩张，两人是真要打起来，何老师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再是救场王也不成啊，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王昌亮摇了摇头，向前踏出一步，与吴晶并肩站在了一起，看来不压制住这几个家伙是不成了，虽然不想打，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等一下，不就是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周栋拍拍程钰琪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大步走了过去。 乘客们都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吴晶老师跟那几个挑事的男子个个看着都是五大三粗，周栋和他们一比，简直俊秀的不像话，别说女人，现场的很多男人都在暗暗替周栋担着心。 “呦喝，这位小兄弟，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啊，就为了口吃的，你给我？” 领头的男子早就看着周栋不怎么顺眼了，虽然程钰琪不是他的菜，可也是个难得的小美女，怎么这全天下的姐儿都是爱俏的么？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偎靠在这个小白脸的身旁，让他看了就有气。就算周栋不走过来，他也是要找这小子晦气的，不想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王昌亮也是微微皱眉，周栋刚才那话有些把他也捎带进去了，听着不怎么舒服，不过也知道周栋是节目组的嘉宾，劝架也是出于好意，心里还是挺感谢这个勇敢的年轻人。 “不是我给不给你，而是你一个大男人，在这个需要大家共渡时艰的关口，找乘务组的麻烦实在不该。” 周栋望着他道：“王机长不是说了吗，会成立两个渔猎组，为大家寻找食物，至于那些仅存的飞机餐，是要留在最关键时刻用的，我认为王机长处理得当，你却不应该鼓动大家闹事。” 周小厨，你是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程钰琪望着周栋，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这样的好男人简直打着灯笼都没地方找去，人帅、厨艺好，还有胆量、有担当，却不知道周栋此刻心里也慌，不过是深知此时此刻万万不能乱，更不希望矛盾激化，才会挺身而出。 男子上下看看周栋：“你是干什么的？” 他心里一直奇怪，程钰琪这个新晋小花他当然认识，美女他都能过目不忘，可这个跟程美女拉拉扯扯的小白脸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却是有些摸不清底细。 这年头嗅蜜能嗅到娱乐圈，而且一嗅还就是新晋小花，如果本身不是娱乐圈的男星，那多半就是钱二代、观二代了。 有道是光棍不惹势力，没搞清楚周栋的底细前，他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个厨师，是芒果台请来的嘉宾。” “厨师？” 男子咧了咧嘴：“这可真是新鲜了，你一个厨师打得什么横？ 我知道你会做饭，可是这里有后厨吗，有食材原料吗？别告诉我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岛狩猎太危险，我们这些乘客凭什么要冒险？ 至于说下海捞鱼呵呵，不是我瞧不起大家，这可是茫茫大海！ 我们手里别说鱼网，就连根钓竿都没有。渔猎？渔猎个姥姥！还是先把飞机餐分给大家才是正经！大家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我是不是为了大家着想？” 话一出口，居然有不少人连声附和，比起听起来就挺困难的渔猎，被机组人员抢救出来的飞机餐和各种小食显然更为靠谱，如果搜救人员的动作够快，也许吃完这些飞机餐就能离开这个海岛了呢，哪还有必要苦哈哈地去打猎捞鱼？ “先把飞机餐分给你们是不可能的，这根本就不符合野外生存的规则！” 贝尔可是等了很久了，好容易才等到了这个可以出头露脸的机会，大步走过来道：“我是贝尔格里格答，一名野外生存专家，大家想必都是认识我的吧？ 所以，大家完全不用担心，就算是在荒野沙漠中，我也能够帮助大家找到食物，更何况这是个海岛？” “呵呵，是贝尔先生啊，我们当然认识你，不过更多的是看到你在节目中教人吃蚯蚓、吃蛆和从骆驼粪里寻找‘水源’呕，想起来就非常恶心啊！” 男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贝尔先生，知道您是野外生存专家，可是抓蚯蚓跟渔猎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再说明明有美味的飞机餐吃，我们这些消费者凭什么要自己动手渔猎？” 飞机餐身价倍增，已经变成了‘人间美味’。 男子的话算是彻底挑动起了人类的私心私欲，对啊，放着还有飞机餐为什么不分给我们？有很多人开始支持男子的说法，眼看场面就要再一次陷入混乱。 “呵呵，谁说渔猎很难了？谁又告诉你飞机餐会比山海野味更美味？” 周栋淡淡一笑：“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就太傻了” “小子，你说什么？” “我是说，渔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在你们眼里，这是茫茫的大海” 周栋手指海面道：“可在我的眼里，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海鲜宝库，里面存放了无数新鲜的海味，哎呀，不能说了，说得我自己都要流口水。” 男子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说的好像你会捞海鲜一样，我们可是连工具都没有，你拿什么抓海鲜啊？” “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个厨师，要知道，厨师不仅仅会做各种美味的菜肴，也一样是寻找食材的高手” 周栋笑着看了男子一眼：“要不要打个赌，如果在十分钟内我不能找到食材，做出一道美味的海鲜，我就支持你的做法，请乘务组拿出剩下的飞机餐给大家” “周主厨！” 王昌亮听得暗暗叫苦，心说周主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让我很被动啊。 吴晶低声道：“王机长你放心，周弟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好啊！” 男子听得双眼一亮：“我就跟你赌了！” “可是如果我做到了，你需要当众向乘务组道歉，并且加入我的渔猎组，帮我背着猎物就好” 408 海王！（第一更） 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周栋虽然年轻谈不上有多少社会经验，却也是精神病院中打磨过的一块好钢，精神病院的病人也不是没暴·动过，医院的解决方法就非常聪明，遇到一个人的暴·动就要狠狠镇·压，可是如果暴·动的病人多了，那就要施展怀柔手段。 怀柔手段有很多种，其中最为卓见成效的就是给予暴·动者信心，让他们明白眼下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他们最终会病愈出院，与家人团聚。 如果是对应这些乘客，那就要给他们生存的信心，让他们明白，听·党的话、跟·党走就能活下去，而且可以活得很好，否则就是与人民为敌、是死路一条！ 闹事儿的刺头很容易摆平，周栋相信吴晶和贝尔绝对有这个能力，王机长也不简单，他望着那个男子的目光很像是自己望着一只待宰的鸡；吴晶之前的话周栋也听到了，这个男子是练家子，据说还练了什么鹰爪功，可是在有军·事背景的人面前，那点功夫够看吗？周栋相信，如果自己不站出来，吴晶他们也可以拿下这个男子。 可是拿下这个刺头儿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人心是最难测也是最复杂的，一百个人可未必只有一百种心思，必要时这个数字可以轻松翻上十倍二十倍，如果不能让这些乘客明白食物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他们是安全的，类似的骚乱只会一次次上演，难道每次都要靠吴晶他们用武力镇·压不成？ 身处荒岛之上，被上百个心思各异的人盯着，这种感觉很不好， 所以周栋才会借着这次看似多余的打赌，让每一名乘客都知道，渔猎是解决食品危机最可靠的手段，只要大家肯听话、肯努力，就可以从容化解这场危机，甚至将这场危机化为一次充满旖旎风情的南太平洋海岛度假节目 果然听到周栋的话后，原本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乘客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现在所有人都非常好奇，这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有什么办法在十分钟内找到食物，并且做出一道美味的海鲜？ 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有些男人发现身旁的老婆或女朋友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下意识地扬了下胳膊，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胳膊更粗，至少比这个小白脸粗多了！ “吴晶哥、波哥、雷哥麻烦你们去拣拾些柴禾，不用太干的，这次我要用烟熏！ 何老师，节目组应该备有上次用过的全身式泳装吧？我还得换上它。” 周栋一面说，一面脱去了外套， 现在他没有鱼网和钓竿，海中抓鱼可不比在湖里，靠削尖的木棍扎效率太低，他要真正入海‘摸鱼’了，上次穿过的全身式泳装最合用。 “节目组本来是有准备这些东西的，不过都被提前运送到我们的拍摄基地了” 何老师苦笑道：“本来按照计划，我们正常降落后，会乘坐直升机前往拍摄节目的岛屿，现在计划全乱了，直升机我们也联络不上” 这次意外对于节目组来说或许是场机遇，飞机迫降流落荒岛简直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这才是节目组期望的效果；可真实是够真实了，各种原先准备好的装备却统统没了，甚至连一套可以下海的泳装都没有，连何老师都替周栋感到为难。 “好吧，好在这里的天气也不算太冷” 好在这个海岛是在亚热带，六九天海水也保持着十七八度的温度；好在周栋是个男人；好在他的内库很紧，还是四角的，说成是泳裤也没啥违和。 走到沙滩上，周栋迅速脱·光了全身衣服，只剩下一条泳裤。 环境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就比如你在澡堂子内可以光光的四处走动，没人会感觉到奇怪，可你出了澡堂子少穿一件试试？多少人都得用异样目光看你。如果周栋站在飞机旁脱成这样，那就很不合适，现在也就是多走了几步路来到沙滩上，众人就会觉得一条内库都有些多余 一些女性乘客和空乘妹子望着周栋鼓鼓囊囊的身材，兴奋的都有些不能自已了，一个个扬着粉拳叫加油，有些皮的还吹起了口哨，程钰琪狠狠跺了下脚，她感觉自己亏大了，愤然中转头看去：“唱姐，你跟着吹什么口哨啊！” 可气死‘老子’了！这些女人里就以舒唱吹口哨吹得最凶，程钰琪简直无法理解，这么温婉柔美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海岛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舒唱冲她挤挤眼，轻笑道：“你家周小厨的身材可真好 琪琪，你这次可亏了啊，以后得提醒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脱·衣服，不过这次我支持他 哎呀，还剩下8分钟了，你说他抓得到鱼么？” 程钰琪哼哼两声，没搭理她，还好姐妹呢，跑来吃我家周小厨的豆腐，我不理你了！ 周栋看了眼海面，在无数男人羡慕嫉妒和女人灼热多情的目光中，拔腿向海中跑去， 与海水接触的时候，本以为会有阵阵凉意，自己还需要稍做适应免得在水中抽了筋，却没想到与海水接触的瞬间，自己的皮肤下忽然释放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迅速提升了海水的温度，让水温变成了最为舒适的30度左右，竟是没有一丝寒意袭来。 “太妙了，有这样的技能傍身，我简直可以在南极冰海中与企鹅共舞、与海豹齐游！” 周栋心中大喜，脚下加速，眼看海水将要没及自己的膝盖了，才脚下一个用力，身体高高跃起，用一个漂亮的鱼跃方式，向海面落去。 “咦，周果然是个内行啊，他起跳的时机掌握的很好！” 站在沙滩上观望的贝尔暗暗点头，跟那些疯狂为周栋加油的女人们不同，他看得可是门道。 从沙滩上起步、入海时可不同于江河湖泊，更不同于游泳池；海边是有一个非常平缓的下降坡度，如果一开始就起跳，会直接把自己拍在沙子上，如果不停奔跑，海水没膝后就会影响到速度。 周栋选择在海水没到膝盖后起跳入水，显然是最佳时机，入海速度将会最快。 望着周栋入水的位置，贝尔在心中暗暗掐算，如果换了是自己，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游出了五十米左右，海水会变得清澈、水深已可没人，不过能不能找到近海鱼种，那就得看运气了。 没有鱼网和钓竿，就凭双手摸鱼？ 贝尔微微摇头，换他也没有这个把握，华夏人也常说要‘混水摸鱼’，在清澈的海水里摸鱼实在是太困难了。 贝尔估计周栋大概游出五十米的时候，周栋已经犹如一条灵活的‘美人鱼’，在海中破水急游，早已远出足足五百米的距离！ 真正进入大海后，周栋才明白渔猎技能是何等的牛x，此时的大海就像是生他养他的故乡一般，在海水中举手投足，都是如此形态优美、宛然羚羊挂角、天成天迹，最妙的是他身外仿佛撑起了一个护罩，硬是将海水隔离在外，就连沉重的水压也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就如神话传说中那些可以上天入地、能避水火的仙人般，周栋在海中不仅可以自如活动，而且那层神秘的护罩中还有源源不断的空气涌入，让他在水中可以自如呼吸！那层护罩就是起到了鱼腮的功能，可以帮助他从海水中汲取氧气，随时提供给他。 “不知道我能潜下去多深？” 透过这层肉眼无法看到的透明护罩，周栋开始向下方潜去，今天的光照很好，阳光可以透射到五六十米深的海中，隐隐可以见到海水下方有山峦纵横，叫不出名的各种海草和珊瑚丛中，有各种五颜六色的鱼儿游动，真是太美了，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型海洋馆的水下世界都要美丽一万倍！ 鲱、鳕、鲑、鲭、鳟、鲣、沙丁鱼、金枪鱼、比目鱼 黑鲷、金线、横带髯鲷、狼牙鰕虎 这里的鱼资源居然是如此丰富，各种鱼类在不同水层穿梭游动，估计只有鱼种专家才能一一认出这些鱼的纲目名称，可当周栋看到这些鱼时，相关的名称和鱼名就从脑海中跳跃出来，甚至还有更为详细的资料，比如哪些鱼是濒危保护动物，哪些鱼的肉质最为细嫩可口 这些鱼儿见到周栋这个人类，居然也毫不慌张，纷纷游动到他的身旁，隔着那层肉眼无法看到的神秘护罩，好奇地观望着这个外来者，这倒让周栋有些不好意思捕捉它们了，人类太残忍，鱼鱼这么可爱，居然要吃人家 “好吧，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我首先是一个厨师。” 周栋感慨了一阵，想到下海前时，程钰琪平坦的小肚子曾经发出的‘咕咕’声，就再也不会犹豫了，轻轻一伸手，抓住了一条约有半米长的金枪鱼， 这种鱼不光味道好，认同度也是最高的，可以让那几个刺头儿乖乖闭嘴，也会让乘客们对海岛生活充满信心。 “何老师，周栋都下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他上来啊？” 程钰琪心如鹿撞，同一个问题已经向何老师他们问了好几遍了。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周栋的影子，她都担心死了！这个世界上是有些强人可以在水下生存几分钟乃至十几分钟，可周栋只是个厨师，可不是什么潜水高手。 “再等等看，钰琪你放心，周弟可是曾经抓到过鱼王的人，他的水性肯定很好！” 何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这是茫茫大海，可不是巴掌大的游泳池，除了祈祷上帝保佑周栋，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哗啦！” 水花一翻，周栋的头探出水面，跟着是宽厚的双肩、白生生却不失雄健的胸肌，尤其是那脑袋上还顶了一头的海藻，在风中突兀的飘扬着。 随着他怀抱一条金枪鱼，慢慢从海面上升起，乘客们无不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海王’！ 409 刀削熏香鱼（二更） 上百名乘客先是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便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不完全是因为周栋抓到了一条金枪鱼，而是这条鱼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各种荒岛求生的电影看多了，当得知搜救人员很难第一时间找到这个海岛时，每个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刺头儿男子闹事时之所以会得到一部分人的响应，也是出这个原因。 华夏人是吃饱了不闹事的，只要手中有粮，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哪怕遭遇压迫都不会反抗，这条金枪鱼无疑就是定海神针一般。 才十分钟啊，这位周主厨就能抓上一条这么大的鱼来？顿时人人都生出了我上我也行流落海岛其实也并不可怕的想法，沙滩顿时笼罩在一股祥和、团结、友爱的良好气氛中，节目组的调音师迅速打开了随机携带的简易音响，不惜耗费珍贵的电池，播放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周主厨，快快擦干净身子，千万别冻着了” 一阵阵莺声呼唤，乘务组的妹子们出离的激动了，也不管王昌亮这个机长还在旁边，纷纷娇呼着冲上前来，有拿着干毛巾的，有挥舞着香手帕的，有手里没个抓弄，情急之下干脆脱了丝·袜就往周栋身上擦的。 也就是眨巴下眼的功夫，周栋湿漉漉的身体就被擦了个干净，胳膊大腿、脖领子胳肢窝、膝盖头子脚后跟，全成了妹子们寸土必争之地，程钰琪这个急啊，在外面蹦跶了几次都没能突围进去，还差点被个空乘妹子给一屁·股撅到地上去，气得大眼睛都红了，这帮丫头就是故意的，个个都想吃我家周小厨的豆腐！ 让程妹子真正爆发出洪荒之力的还是来自乘务长的骚·操作，这位三十多岁、形象富态、一笑起来就有两个酒窝的中年美妇绝对属于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的绝顶人才，在一票年轻妹子为眼前这个帅哥英雄按捺不住的火热时刻，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迅速抄起自己掌管的充电式吹风机，在电量已经不多的情况下吹向周栋那湿漉漉的所在、唯一有块布遮体的敏感区域。 程钰琪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就炸毛了，冲过去一把抢过吹风机，乘务长皱眉：“小姑娘，这是公物！” “可你拿它对着的可是私人物品！” 程钰琪一句话噎得乘务长无话可说，只好放弃了向帅哥英雄送上火热风情的大好机会，有些失落地走到了一旁。 烘干工作完成后，周栋感觉舒服极了。那层护罩其实只是一种感觉，有效果，却不会令他脱离人类范畴，在隔绝水压、提供氧气的同时，他身上该湿还得湿，湿，本来就是人生经历之一，要是缺少了这种经历，那得多遗憾啊？ 可老是湿着也难受不是？被吹风机这一吹干，只觉心情大畅，笑道；“谢谢你啊钰琪。”却见程妹子冲自己冷哼一声，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就扬长去了，只能感叹女人心海底针，这是为啥要发脾气啊，之前不是挺温柔的么？ 没容他细想，感觉不妥的王昌明瞪了眼空乘妹子们，来到周栋面前时却换上了一脸笑颜：“周主厨，了不起，了不起啊我代表乘务组、代表x航公司、代表祖·国感谢你，你今天就是我们的英雄！” 说完王昌明一面点头，一面大力鼓掌，沙滩内外顿时掌声如雷，直到撅着小嘴儿的程钰琪把周栋的衣服拿过来，帮他穿上了，掌声都还没有停止呢。 “大家太客气了，请停一下吧，刚才浪费的时间可不算，我还要整治这条鱼呢。” 周栋看了那个刺头男子一眼，抱着金枪鱼走到沙滩上的烤坑前， 这个烤坑是他临下水时交代的，是选择在靠近岸边的沙滩上挖掘，挖好后先用点燃的木头烧干了沙子中蕴藏的水分，然后才放入半干半湿的柴禾点燃，这种柴海岛上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完全不用担心会不够用。 因为柴禾就是取得一些含有水份的灌木，点燃后浓烟滚滚，不过这些都是周栋特别找出的南亚小果子香木，与华夏熏食常用的松木比起来，倒是各有千秋，所以并不会感到十分的呛鼻难闻。 周栋一手托着这条足有半米长的金枪鱼，走到距离烤坑一米处停下脚步，对何老师道：“麻烦了何老师，递一下刀。” 现在周栋的宝贝菜刀走到哪里都会随身带着，哪怕是上飞机，也有节目组与航空公司交涉，还不是托运，是交给何老师保管着的。 节目组早就按照周栋下水前的安排准备好了，何老师迅速将‘小周师傅的菜刀’从箱子中取出送了过来，两名节目组成员也按照周栋之前的嘱咐，一人拿着一个从乘务组借来的不锈钢托盘，站在了烤坑的后面，他们距离烤坑也是一米距离，与周栋刚好距离两米。 “大哥，你说这小子在做什么？” 一名刺头男子走到‘鹰爪功’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没人想到周栋真的只用了几分钟就从海里捞了条金枪鱼上来，而且还要当场料理，只是看这架势也不似要烤鱼熏鱼，否则站这么远做什么？别说他们这些外行棒槌，就是真有个内行在这里，估计也得懵圈儿。 “看着吧，这小子恐怕不简单。” ‘鹰爪功’冷哼了一声，心说我特么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看这架势，老子今天怕是要崴了，当众给人道歉可够丢人的 不过形势比人强，这小子渔猎是真有一套，不听他的话怕是真没得吃啊。想到这里看了看站在一旁正冷冷盯视着自己的吴晶，不禁暗暗摇头，要是没有吴晶和贝尔在或许还可以用强，有这两个人在要用强可得考虑后果。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周栋一手托鱼，一手出刀，‘嗖嗖嗖’只见一道蓝光绕鱼急飞，忽然裹起半张鱼皮抛向空中，掌中的金枪鱼顿时显露出半边雪白的鱼肉来。 ‘鹰爪功’看得眼睛一眯，忽觉遍体生寒，这样的刀功若不是冲着鱼而是冲着自己他忽然想到了新龙门客栈中的某个老太监 ‘嗖嗖嗖嗖嗖’ 周栋持刀的手连连振动，一片片薄弱蝉翼的鱼肉便被刀光裹起，随刀势而飞，犹如一只只穿花蝴蝶、又似扑火之蛾，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从周栋的掌上起飞，直接穿越烤坑上方的滚滚烟柱，稍稍被火力烘烤一下，便飞越烤坑，乖乖地落进了两名节目组工作人员手中的不锈钢托盘上。 尾冬时节的海岛上阳光并不灼热，却足够明亮，照耀在这些薄如蝉翼的鱼片上，嫩黄嫩黄的，其间隐隐还带着一丝烟痕，而且绝无重复，有的逶迤绵长，仿佛巍巍青山一目难尽；有的其中团簇如球，四面伸张却如章鱼之爪；有的是鱼片上散布着几个栳栲大小的烟团，却被一道烟痕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有的如被人巧手化开的经年古墨，深沉如油，仿佛还在鱼片上轻轻滚动着 乘客们看得张大了嘴巴，没人想到周栋居然用‘刀削面’的手法，做出了一道‘刀削烟熏鱼’！ 这就是大厨吧？这才是大厨呢！ 摄像师的高清镜头迅速拉近，在镜头中，就见那条金枪鱼的上半部已经被削得只剩下根跟鱼骨，被蓝光一裹，直接从鱼身上切削下来，轻轻落在沙滩上，周栋托鱼的手轻轻一翻，然后熟练的起皮，削肉，就见一团蓝色刀功中不停飞出雪片般的鱼肉，越过烤坑后，却奇迹般中分为二，分别投入到两个不锈钢托盘中。 所谓神乎其技、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何老师紧紧握着拳头，心里简直要欢喜的疯了，芒果台这次可是赚翻了，等到离开这个海岛，将这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收视率肯定会成为华夏综艺类节目第一！ 一个刺头儿男子吞了下口水：“大哥，您恐怕是要赌输了啊” “输了就输了，输给这样的高手难道很丢人么？ 嘿嘿，其实咱们哥们儿的运气不错，落难海岛还能遇到这样的大厨，至少是不用担心没得吃了。” “哈哈，还是大哥您说得对，这小子再牛他不也就是个厨师吗，做出的东西还不得给咱们吃？” 刀光一收，周栋将剩下的半片鱼骨抛在沙滩上，手上竟然没有染上半丝鱼血，望着看呆的众人微笑道：“这是我根据刀削面演化出的‘刀削熏香鱼片’，各位可以品尝了。 我想让大家知道的是，就算流落荒岛，我们也一样可以吃到美食，有食物，人生就有了希望” “哈哈哈，周主厨说的好啊，我第一个赞同。” ‘鹰爪功’讪笑着走向两盘鱼片：“这个赌既然是我打的，我就应该第一个品尝的，周主厨您说是不是啊？” “呵呵，别人品尝了再来告诉你结果似乎也可以，而且上百名乘客如果都能够肯定我这条鱼，你也一样是输。” 周栋摇头道：“我做的食物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的，比如你，你，还有你” 分别用手指点了点这几个不安分的刺头儿，缓缓又看了‘鹰爪功’一眼：“我要是你就乖乖地等在这里，你还欠给王机长的一个道歉！” 话音未落，吴晶已经一个箭步拦在了‘鹰爪功’面前：“周主厨的话，你听清楚了？” 410 我要吃肉！（第一更） 拈着嫩黄色的熏烤鱼片，哪怕不吃，只是观赏上面一幅幅‘天青色等烟雨’般的美妙图案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程钰琪拈起一枚熏鱼片，先是用小舌头舔尝了一下，然后就兴致勃勃地送进了口里，柔嫩焦香略带一丝烟火气的鱼片简直就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妙的食物，顿时感觉岛国人做的生鱼片简直就是狗屎一样。 因为她如今的‘特殊地位’，节目组工作人员整整分了一小碗熏鱼片给她，这丫头起初还会一面吃一面甜甜地望着周栋，时不时赞美几句，吃到后来就根本没时间说话了，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大概是忍不住想要赞美，又因为嘴巴被塞满才会发出的怪声，嘴角边更是渐渐渗出晶莹玉脂般的鱼油来，看得周栋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帮她擦掉。 周主厨说到底还是个爱害羞的大孩子，虽说他跟程钰琪的关系如今早就暴露在阳光下，却还是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矜持， 这让很多妹子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没过多久，乘务组的妹子们就一个个端着一次性纸盘，有说有笑地‘盘踞’在了周栋的身旁，边吃鱼片边没话找话地跟他聊天，每次逗得这个大男孩儿脸红了，这些妹子就发出十分放肆的笑声，声浪绝对高过见到了漂亮的妹子的‘色·狼’们。 “咯咯咯咯咯咯” 听着这些莺莺燕燕的笑声越来越大，程钰琪怒气渐盛，最后干脆连熏鱼片也不吃了，开始专心致志地拧着周栋的大腿根， 乘务组妹子的笑声越大，她下手的频率也就越快，只觉得这样才能念头通达，偏偏又怕周栋真的被掐疼了，手上其实轻得很，更像是多情的爱抚。 “等我们离开海岛后，你就带我去见伯父伯母吧，你不是在阿姐谷酿了酒吗？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川妹儿有几个不好酒的？所以川妹儿火辣天下闻名，程钰琪显然也不能例外。 周栋笑着点头：“你的运气不错，等我们回到楚都的时候，我新酿造的‘玉壶春’刚好可以大量出窖了，论品质比之前的三碗不过冈、将相和都还要略胜半筹。” “玉壶春还好，幸亏没叫‘玉堂春’” 程钰琪看看身旁那些越吃越是放飞自我，干脆蹬掉鞋子，半躺在沙滩上盘起一双双大长腿的空乘妹子们，心里十分的不爽，小鼻翅微微扇动，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玉堂春？这个名字似乎也非常不错啊？” 周栋笑眯眯地望着她娇俏白腻的侧颜，一时竟无法找到任何瑕疵，哪怕是一粒半粒不合时宜的小痣都没有，顿时有种莫名的成就感：“要不我把酒改成这个名字吧？” “你敢！” 程钰琪大嗔，轻轻捶了他一记粉拳，顺势肩膀靠肩膀依偎在了他的身旁，同时也没忘记用一种‘这块地盘老子已经占了’的眼神看了看那些居心叵测的空乘妹子们，鼻中发出冷哼。 当食物危机被一条帅哥捧上岸的金枪鱼成功解决后，上百名乘客都从面临巨大危险的亢奋状态退回到了日常状态，像周栋和程钰琪这样的‘日常流’生活在沙滩上、在灌木丛中、在椰树下同时上演着，对于老实巴交的华夏人来说，一个馒头可以酿成血案，同样一个馒头也可以令天下太平。 为了口吃的，这个民族付出了太多，也养成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君子风范，就算是‘鹰爪功’这样的刺儿头，也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当着所有乘客的面，‘鹰爪功’给了王昌亮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非常诚恳地道了歉，而且还不算完，磨磨蹭蹭走到周栋面前，呵呵干笑道：“程老师可真漂亮啊，周主厨您可真是艳福不浅，嘿嘿嘿” 周栋斜眼看看他：“你这是饿了吧？” “饿了，真饿了！这么好吃的刀削鱼片哥几个都没能吃到，这都怪我不知好歹。” ‘鹰爪功’谦逊地笑着：“周主厨说过让我加入你的渔猎组，帮你背背猎物什么的，这话应该还做数吧？” 一个成功者总会令众人群起效仿，周栋成功抓到金枪鱼后，很多乘客都开始了浪漫而充满奇趣的海岛渔猎生活，毕竟那条半米长的金枪鱼根本填不饱大家的肚子。 连周栋都没想到，乘客中还真是人才辈出，有人脱下西装就可以像猴子一样爬到海边的椰树上去摘椰子；在晚冬季节，这可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工作，生长在热带和亚热带的椰子一年四季挂果，随时都可以成熟，可真正成熟的旺季其实还是在夏秋两季，晚冬季节就是有成熟的，为数也不多，需要认真的遴选和一次次的尝试。 还有人跑到沙滩上去拣拾海带和各种小螃蟹小贝壳，这些东西很难管饱，可如果烹饪得法，却可以煮出一锅还算不错的海鲜汤，用来骗骗肚子还是勉强可以的。 还有人傻乎乎地跑到某棵大树下去守株待兔的，这肯定是读书读傻了的，能成功才是怪事；还有人爬到树上去掏鸟蛋 因为饥饿，每个人都有化身狩猎小能手的倾向。 这种毫无组织性的个人狩猎行为组织上是看着眼里、急在心中，于是在王昌亮机长的安排下，一个个渔猎组开始形成， 先前是准备就成立两个组的，一个负责渔、一个负责猎，红肉白肉相互搭配才是健康的饮食方式嘛最后还是在贝尔的建议下，才分成五人一个的小组，先由他教授最基本的渔猎技巧，然后放出去为大家寻找食物。 百名乘客中能挑选出的精壮男子也就是二十五六人，所以最后成立的一共是五个渔猎组，分为天、地、玄、黄、宇五组，对这样的组名贝尔有些懵逼，华夏语言就是太深奥了，每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华夏文专家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小学生。 不过能够成为这些渔猎组的教官，并且借职务之便狠狠折磨这些羔羊，贝尔也算是乐在其中；当他鞭策着这些两眼懵圈儿的乘客精赤着上身下海摸鱼摸螃蟹，驱使着他们深入灌木丛去寻找丑陋却据说是非常可口的爬行动物时，有些本该是铁骨铮铮的男人都快哭了。 ‘鹰爪功’这时才发现跟着周主厨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不就是背背猎物吗？可比被贝尔折磨要好太多了。他在私下里估算过贝尔的实力，认为凭自己练习的那些国术，估计很难对付这个在特·种部队修炼过杀·人技的老毛子 天字组的成员此刻都站在周栋的面前，除了两名普通乘客外，其余两人都是跟‘鹰爪功’一伙儿的， 不过这会儿他们是真没了捣蛋的心思，不说贝尔这个强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吴晶可是在他们面前刚刚表演过腿功，竟然一腿就扫断了一棵小树，而且面前这位周主厨可是只用几分钟就从海中抓到大鱼的家伙，那可是半米长的金枪鱼啊！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鱼在海中能够拥有多大的力量。 “哦，你倒是很守信用，确定要帮我背猎物对吗？” 周栋和气地冲两名普通乘客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鹰爪功’的小团伙。 “当然，能跟随周主厨，可比被那个贝尔折磨好多了” ‘鹰爪功’连连点头：“我不缺力气，可以帮周主厨背很多猎物的，要是我一个人不够，还有他们两个呢。” 他的两个小弟也跟着连连点头：“对对，还有我们呢。 不是跟周主厨您吹牛啊，咱就是不缺力气。” “这可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可不许反悔？” 周栋笑得很神秘。 系统给的渔猎技能真的是十分神奇，只要他动了渔猎的心思，各种能力便瞬间加诸于身，有部古老的动画片里怎么说来着？ 豹子的速度、熊的力量、鹰的眼睛、狼的耳朵渔猎状态下的周栋大概齐就是如此牛x的存在！ “钰琪，晚饭想吃什么？” 周栋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女人，这会儿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将程钰琪半张侧颜照得通透，粉嫩的肌肤就如透明的美玉被洒落了一层淡淡金辉，巧俏的耳垂旁，一缕秀发轻轻垂下，看得他心中荡漾。 “肉！” 程钰琪的回答简洁而明瞭。 “我去，这时候了还想吃肉呢？” ‘鹰爪功’团伙和另外两名组员都听得有些发呆。 都流落海岛了还想着吃肉？这怎么看都是非常矫情的回答、普通人眼中的公主病，可在周栋看来这就是再合理也不过的需求，折腾了一整天，我家丫头想吃口肉怎么了？难道很过分吗？ “那行，咱们今天晚上就吃肉，吃大肉！” 周栋拍下程钰琪的香肩：“乖乖在这里等我，要是闲得慌，就找唱姐去聊天，我很快就回来了” 程钰琪不依的晃动了下肩膀：“我也要去！” “不行，狩猎从古到今就是男人的事情，你去做什么？听话，在这里等着我！” “哦，我听话，我等你回来” 周栋看了程钰琪一眼，暗暗点头，我家丫头就是听话，真乖。 411 野猪王（二更） 满足女人吃肉的要求，就是男人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远古时代，这是一个男人够不够资格拥有一个乃至更多女人的衡量标准。 程钰琪半撒娇的向周栋要肉吃，这其实就是变相告诉他，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给我肉吃，就没有人可以抢走我！ 遇到这样一个美丽的雌性动物，是个男人就会精神焕发，周栋自然也不会例外，霍地起身，挥手道：“天字组跟我走！” 太阳几近落山的时候，是狩猎的最佳时机，如果这个海岛上有大型的淡水湖泊那就更妙了，动物们通常会聚集在这里喝水，像这种无人海岛的动物估计对人类没有什么警惕性，那才叫一抓一个准。 可惜这个海岛并没有大型湖泊，最多也就是泉水形成的一个个水泡子，而且分布的没有规律，就连王昌亮这匹识途老马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两个。 水泡子太多，就造成了动物们不会集中，而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要做‘守水待兔’这种事基本就是妄想，而且有时间寻找这些水泡子，还不如老实寻找猎物更有效率。 海岛是典型的热带植被环境，靠近沙滩的是椰子树，然后便是热带地区代表性的灌木乔生科植物，穿越丛丛灌木后，就开始进入了热带雨林，这才是各种动物出没的天堂。 因为少有人迹，自然也就没有道路可言，就算进入雨林都是一种非常艰难且危险的事情，可早在周栋他们这组之前，贝尔就已经率领两个渔猎组进入其中了，另外两个组则是打死也不肯去，认为他们只属于大海。 你只有遇到一场空难才会知道飞机的装备舱内准备了多少好东西，当得知周栋他们组也要进入雨林、而且要为大家找肉吃的时候，空乘妹子们一个个的简直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从装备舱内抱了一大堆装备出来，有强力帆布做成的雨林装，有橡胶靴、甚至还有两三把弯刀，还都是开了刃的。 何老师因为柔弱如女子，所以没有被选为可以参加渔猎的精壮，见到这种弯刀后就把周栋悄悄拉倒了一旁，周弟，这些武器还是不要给那几个人的好啊凭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鹰爪功’只是屈于形式，这个人始终还是不安分的家伙，更何况周栋的组里光是这种家伙就有三个之多。 “放心吧何老师，我心里有数。” 周栋第一时间就让‘鹰爪功’和他的两个小弟一人拿了一把弯刀，这种弯刀用来割破灌木荆棘是再好也不过的了，有这三个人在前面开路，能省去自己不少的麻烦。 至于何老师担心的事情，周栋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踏入雨林，他就开始处于渔猎状态下，会变成一个有各种神奇力量加诸于身的‘超人’，别说只是三个练家子，就是面对贝尔这种老辣的特·种兵，一只手也足够收拾了。 系统人的世界，何老师又哪里会明白呢？ “组长，贝尔先生他们已经进去了，我们是不是沿着他们踏出的路前进啊？” ‘鹰爪功’这种人一朝刀在手，就有了勃勃野心，悄悄看了一眼美如处子的周大厨，可当看到周栋坚定和充满自信的眼神，以及手中那把犹如神迹的幽蓝色菜刀，顿时就收起了各种小心思，笑得好像一个最淳朴的老农。 周栋在沙滩上飞刀削鱼的那一幕可是深深印记在‘鹰爪功’的脑海中，想起来就遍体生寒。 “不可以，跟着别人走，是狩猎大忌。” 如果仔细观察周栋的两耳耳垂，会发现他的耳垂时不时就会迅速抖动一阵，最夸张的时候还会像狼、或者狗的耳朵一样，轻轻向内折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原状。 听风！ 这是老猎人最擅长的本事，能够迎风听到十里范围内属于动物的声音！ 周栋可不仅仅只是听风，此刻的他渔猎技能大开，已经全面唤醒了‘狼的听力’，方圆几十里内属于动物的声音都难逃过他双耳的聆听！ “贝尔先生也是一名狩猎高手，如果他走过的路上有猎物，很难逃过他的手，如果没有，我们跟过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周栋迎着雨林方向吹来的风走动了几步，忽然双耳耳垂一阵抖动，这次却被‘鹰爪功’看到了，我的乖乖，周主厨的耳朵都会动的？ 抓了把风在鼻端嗅了嗅，周栋往某个方向一指道：“你们三个从这里开条路进去。” “哎。” ‘鹰爪功’和两个小弟全被周栋专业的姿态给镇住了，人家耳朵又会动、还会嗅风，这是老猎人啊？跟着他指定会有肉吃！ 有三个苦力在前面开路，周栋和另外两名乘客就轻松多了，不过还是要谨慎前行，防备有突然蹿出的毒蛇毒虫， 如果是毒蛇还好，正巴不得呢，它将会成为一盘美味的菜肴，可热带雨林中的各种毒虫就非常让人头疼了，叮上就是一个大包，你还不能抓，越抓会越痒，最后说不定还会破皮流脓。 破开前面的层层灌木荆棘，一旦进入雨林深处，路就相对好走了一些，这里的热带树种不仅树冠高大遮阴避日，而且树干虬结盘绕，几乎将地力吸尽，让那些灌木类植物失去了生长的空间，‘鹰爪功’三人只需要斩开一些拦路的藤蔓和老根就好，比先前可是轻松了好多。 不过路虽然好走了些，却要比先前更为谨慎小心了，不知道哪根或枯黄或青绿的藤蔓和树枝上就会突然蹿起一条毒蛇来，每当此时周栋手中就是蓝光一闪，将蛇头瞬间斩落，手法当真是无比的干净利落， 进入热带雨林不过几百米，‘鹰爪功’肩头的收敛袋中就已经有了七八条蛇尸，虽然蛇头已经被砍落，却还在蠕动不停，让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偷眼看着周栋，‘鹰爪功’这会儿老实的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初中小男生，这个厨师太可怕了，难道华夏的厨师都是如此可怕的么？ “组长，天色渐渐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些蛇可以做出一大锅蛇羹了。” 说话的是一位普通乘客，周栋的狩猎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前面负责开路的有‘鹰爪功’等三个苦孩子，后面负责猎蛇的有周栋，他就像是来雨林里旅游的，如果不是道路实在难走，这就是一次妙趣横生的旅行。 ‘鹰爪功’也充满期待地望着周栋，他是真的要累成孙子了，鬼知道那些藤蔓和老枝为什么会如此坚硬？不过自己的事情自己知，还真是没有勇气要求回头，生怕周栋因此对他不满，连蛇羹都没有他们的份儿那可就惨了。 周栋摇摇头：“现在回去还早，其他几个渔猎组的收获怎么样我们还不知道呢，尽可能多打些猎物才好回去，毕竟今天是海岛第一夜，总要让每个人都能吃饱。” 说到这里耳朵又轻轻抖动了几下，望着前面幽深的丛林道：“大家伙应该距离我们不远了，大家打起精神来。 你们三个去前面打头阵” 说好了要让程妹子吃上大肉的，蛇可算不上是什么大肉，怎么能吃得过瘾呢？ “大家伙？ 还要我们打头阵？” ‘鹰爪功’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刚才抓的蛇里就有近乎儿臂粗的‘巨蛇’了，后面还有大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丛林巨蟒不成？这特么的是谁在猎谁啊！ ‘轰隆隆！’ 众人正是心思各异，远处密林中忽有巨响传来，遥见尘土飞扬，那些多年来纠结缠绕在一起的老枝藤蔓纷纷抖动，无数或青绿或枯黄的树叶抛向空中。 跟着就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脚心都被震得微微发麻，众人不觉脸色大变，‘鹰爪功’更是骇然大呼：“周组长，这是什么怪物！” 周栋却是心中大喜，淡淡地道：“怕什么？这个世界哪会有什么怪物，只不过是一头野猪而已，嗯，虽然它的个头儿是大了些” “野猪？” “没错，是野猪， 这种动物简直就是上天馈赠给人类的宝贝，生存能力极强，从温带到热带，从平原丘陵到热带雨林，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而且生活在热带雨林的野猪会更瘦一些，没有太多的肥膘，它的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周栋笑得越来越是开心：“看，它来了。果然够大，居然还是一只野猪王！”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密林中有一团巨大黑影已经快速移动了过来，就仿佛是一个会移动的小山丘，所到之处，藤枝断折，被它荡起的尘土更是遮天蔽日，如同一个脱轨的火车头，向众人狠狠撞了过来。 “我的天！” ‘鹰爪功’顿时目呲欲裂，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头野猪王已经距离他不足十米的距离，那比寻常猪头大了足足三倍的脑袋上，一双凶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突出嘴外的两根獠牙，更是锐利如剑，隐隐正对着他的肚腹。 “嗷嗷嗷！” 这头小山一般的野猪王怕不是有五六百斤的样子，忽然一低头，两根獠牙尖头向上，向‘鹰爪功’狠狠挑来 412 今晚吃大肉！ 五六百斤的野猪冲撞过来，其威力不亚于一辆小型卡车，而且还是在高速行驶时突然爆胎的那种。 在动物种类相对稀少的海岛上，这只野猪王就是真正的山林之王，它一旦发起怒来，就连老虎豹子都得退避三舍。 “e” ‘鹰爪功’感觉冤枉极了，我也就是开个路，可没招惹过你啊，你这头猪发得是什么疯，没事儿跑来撞我干嘛？ 毕竟是手上有功夫的练家子，虽然心中多少有些恐惧、两三条腿都被惊到发软，却还能在最关键时候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身，险险避开了野猪王迎面挑来的两根獠牙，同时‘嘿’一下吐气开声，右手聚拢如鹰爪，抓向这头野猪王的一只眼睛。 这倒不是‘鹰爪功’有多么英勇尽责，而是他这个人也是横蛮惯了的，下意识的就会反击，哪怕对面是野猪王也一样。 这只野猪王看似蠢笨，其实头脑灵活，‘鹰爪功’居然敢挑衅它这个海岛霸主，顿时惹得它大怒， 巨大的猪脑袋微微一沉，让‘鹰爪功’一爪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同时巨大的身躯急停转向，巨大的猪屁·股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狠狠撞向‘鹰爪功’的腰，它这一屁股可不简单，能撞断碗口粗的树！更别说眼前这个小猴子了！ “畜生啊！” ‘鹰爪功’怒吼一声，生死关头潜力爆发，脚下横移，竟然险之又险地避开野猪一记臀击，手中弯刀自斜下方向上直撩，斩向野猪后背。 “当！” 弯刀斩在猪背上，竟然发出仿佛金铁交鸣的声音，带起来一串火花。 这只野猪多年来没事儿就在树上蹭痒痒，皮毛外沾了一层层的树脂树油，又经常在地上打个滚儿什么的，土石沾在身上，就跟一层层盔甲没什么区别，又岂是一把普通弯刀能够劈开的？ ‘鹰爪功’只觉虎口剧震，弯刀拧成了麻花一样，被一股巨大反震力量震得飞出去老远，野猪怒吼一声，掉转了猪头，两根利剑般的獠牙直向他肚子挑过来。 “完蛋了！想不到老子横行半生，竟然死在一头猪的手上，憋屈啊！” ‘鹰爪功’心里惨叫一声，再想躲已经是全身无力，就准备闭目待死了， 所谓死时当知人间种种，以他暴戾乖僻的性格，竟然在这瞬间回想起这一生经历，想到伤心处，竟然也会眼眶湿润——‘我这半生做尽了坏事，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只可怜了老娘，不管儿子有多坏、多不是个东西，在老娘眼中我始终是他的乖宝宝，可我可我 嗯，这野猪是不是傻比了，怎么动作这么慢，肚子一点也不疼啊？” 缓缓睁开半闭的双眼后，‘鹰爪功’直接傻眼。 他的两个小弟以及两名加入狩猎组的普通乘客，也都大睁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这头发怒的野猪王论身形是普通家猪的至少两倍有余，全身黑毛峻峻，黑毛外覆盖着一层层树脂、土石，就如穿上了一层钢铁铠甲，两只猪眼凶光四射，鼻端呼呼喘着粗气，四只粗大的猪蹄正在拼命刨着地面，刨得土石翻飞，地上已经出现了四个半尺多深的坑。 这一切都是因为它那两根白森森锋利如剑的獠牙正被某人一手一根，牢牢握在手里。 若这人是两米多高的姚巨人，眼前的画面就非常合理了，却偏偏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帅哥，怎能不令人大跌眼镜？ 那两名普通乘客也就罢了，毕竟不是练家子，‘鹰爪功’的两个小弟好歹还是练过几天拳脚的，本事不咋样，眼力却还是有的，发怒的野猪动作该有多快？刚才老大分明已经是躲避不开了，眼看就是肚子被猪牙穿透的下场，那时这位周主厨应该距离老大还有个七八米吧？ 结果眼前一花，这位周主厨就已经挡在了老大身前，双手分握猪牙，硬生生让这头足有五六百斤的野猪王不得寸进！ 这特么的可不是‘斗愚’上的那些摆拍，看看猪蹄下刚刚刨出的四个土坑就知道，这头野猪王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好大的力气！” 完全进入渔猎状态的周栋简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双臂一展，身拥熊罴大力，看谁都像是香喷喷的玉米棒子和甜甜的野蜂蜜！ 可就算是拥有了熊的力量，周栋也有些感到吃力，发怒状态的野猪王可不简单，力量可拒狮虎。 “让开！” 周栋怒喝一声，一面以熊罴大力顶住发狂的野猪王，同时右腿向后奋力踏出半步，借势一下臀击，先把碍事的‘鹰爪功’击退五六步远，右脚狠狠一跺地面，整条脊椎骨如大龙翻身，瞬间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了一只右手上。 “嗨！” 随着周栋一声大喝，他这只右手就仿佛擎托着天下五岳、唐古拉山，其重不可衡量，竟然将这头野猪压得‘嗷嗷’哀鸣，两条前腿都半跪了下去。 一拳压猪王，周栋威风凛凛，有如天神降临！ “这这还是人吗？这是厨子能有的本事？” ‘鹰爪功’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宗师，宗师！” 在他们这种练家子口中的宗师，自然不会是勤行宗师，而是传说中的华夏国术宗师，早就在现代社会绝迹的人物。 噗嗤！ 周栋腾出了一只手来，另外一只手中顿时腾起一道幽幽蓝光，在空中轻轻转动，一下没入野猪王的肋腹之间。 “可惜了” 望着终于软倒在血泊中的野猪王，周栋微微摇头， 这些猪血可都是好东西，如今洒了一地，实在是浪费。 “你们三个来扛这头野猪王吧，应该有六百斤的样子，可以供大家饱餐一顿，还有的剩。” 周栋招手叫来腿肚子转筋的‘鹰爪功’三人：“扛得动吗？” “没问题没问题，交给我们就好，这种小事就不必让周宗师操心了。” ‘鹰爪功’点头如捣蒜，心里对周栋是又敬又畏，甚至还有一分崇拜，说起来可是这位周宗师救了自己一命。 “嗯，那就好，尽量走快些，趁着猪血未凝，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些呢。” 周栋点点头，并没有感觉‘宗师’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 从香江归来之后，就有不少勤行中人称他为青年宗师了，只是有些奇怪，‘鹰爪功’也不是行内人，怎么也跟着乱叫？ 嗯，估计是见到这么大的野猪，想吃大肉了才会讨好自己的吧？倒是可以理解，民以食为天嘛 贝尔很是得意，在他指导下的渔猎组不能说个个满载而归，也都有不错的收获，雨林里的大型动物很难猎取，有一个狩猎组却还是找到了一些鸟蛋和两三条蛇，另外还采集了一些看上去应该很安全的蘑菇。 两个打死都不肯进林子的组也算收获不浅，海带、海藻、甚至是海星，还有一些浅水区域可以摸到的非保护类砗磲，这东西算是贝类中的王者了，肉质鲜美，可烤可煮，虽然不是能够让人解馋的红肉，起码也算是肉了不是？ 让贝尔感到疑惑的是周栋究竟是从哪里抓到的金枪鱼？这种鱼不太可能在浅海区域出没，就算有，在没有鱼具的情况下也是非常难以捕捉的，‘莫非是他的运气非常好，撞到了一条在浅海附近到处溜达的傻鱼’？ 贝尔在几次亲自下海搜索无果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并坚信这就是事实真相。 这样的傻鱼他也是见过的，渔夫刚张开网，就争先恐后地从水里向鱼网里跳，没错，周栋就是走了狗屎运，撞上了这种准备自杀的傻鱼！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强过周栋，贝尔冒着极大风险潜入到近十米深的海底，而且是先后下潜三次，每次花费五分钟时间用小刀撬开砗磲和礁石长期粘连的位置，最终弄上来了一个直径足有半米的中大型砗磲，并把它摆放在乘务组临时搭建起的工作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称赞。 程钰琪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看着这个个头非常夸张的‘贝壳’，心中很是不服。 这些围着贝尔不停拍马屁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大贝壳而已，能有多少肉啊，能跟我们家周小厨打上来的那条金枪鱼比吗？ 都是些没良心的！ 舒唱在旁边拿手肘轻轻捅了她一下，小声道：“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就是砗磲而已。 思密达国那个叫金·炳万的在节目里也捞上来过，看着个头儿挺大，其实打开后根本就没有多少肉，至于味道嘛 好像还是很不错的呢，钰琪，我们要不要也去吃一些？” 贝尔这种野外生存专家还是懂一些简单的烹饪方法，吃海鲜，要麽就繁琐到极致、要么就简单到极致，在调料只有盐的情况下，先用煮沸的海水过一下，然后倒掉海水，用甘甜的泉水加一点点盐清煮，就是吃海鲜最正确的方法。 而且他还将一些确认过无毒的乱七八糟的菌菇扔进了锅中与砗磲肉同煮，山珍和海鲜这一套胡乱的融合，闻着倒是也挺鲜香的。 这种‘美食’如果是在饭店后厨，估计会被主厨直接扔出去然后指着鼻子骂娘，可在这个人人饥肠辘辘的海岛上，这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我才不吃呢” 望着正在锅中翻滚的雪白砗磲肉和各种鲜美的菌菇，程钰琪暗暗咽着口水，可最终还是倔强地摇头道：“周小厨答应我了，今天晚上要让我吃到大肉！我要留着肚子等他回来。” 这话让不少人听到，顿时很多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尤其以贝尔的笑声最大 413 周栋解猪 贝尔笑着摇头：“程小姐，您真是太天真了，大肉？ 在华夏，大肉应该指得是红肉吧？ 你是说牛肉还是羊肉，又或者是猪肉？哈哈哈，你以为我不想在这里吃到一块顶级的菲力牛排吗？可惜啊，在海岛上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想。 其实砗磲肉也是非常鲜美的，这些菌菇也还不错，我要是你，现在就喝上一份浓浓的砗磲菌菇汤，然后去飞机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或许明天醒来搜救人员就会像天使一般站在你的面前了，相信我，这是一个老兵的忠告。” 这个外国老毛子的嗅觉非常灵敏，早就看出周栋和程钰琪这个美丽的东方姑娘关系很不一般，而且两人关系的改变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这让他十分不爽。 那小子的肌肉远不如他发达、性情也没有他浪漫、胸毛更是没有他浓密，凭什么这个东方美人竟然忽略了他的魅力，却靠在了那小子的肩膀上？他必须要让这位东方美人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还是他贝尔更能靠得住！ “程小姐，听我的，放弃这种无谓的等待吧，这一大块砗磲肉可是我专门为你和舒小姐留下的，我其实是” “猪！是猪！” “天啊，真的是猪啊！” 在原始时代，能够猎取到足够猎物的男人就有资格拥有部落里最美丽的女子，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贝尔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予这两位东方美人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只可惜献殷勤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就被人无情打断了，心中顿时大怒，岂有此理，这些人居然敢骂我是猪？ “好大的野猪啊，这应该被称为野猪王了吧？” 很快贝尔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为了讽刺他，而是真的见到了猪，一头巨大的野猪！ 现在这头野猪就沉甸甸地压在三个还算健壮的男人肩上，可哪怕是三个成年男子，也被这头巨猪压得半弯着腰，就像三只佝偻着身体的虾子，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雨林中将这只猪扛出来，虽然挥汗如雨，眼睛却亮得像是星星，就仿佛是那些有所经历、对生活充满了渴望的人一样。 三个大男人用肩膀分别扛着猪肩、猪腹和猪臀部位，居然还能被压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说明这头猪的重量至少都在六百斤以上，就算去除猪血和内脏下水什么的，最后剩下的净肉也能有三四百斤，足够这百多名乘客吃上四五顿了！ 贝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英国佬的心胸还是有的，倒不是因为嫉妒周栋抓到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更多的其实是震惊， 他无法想象周栋他们几个人居然能够对付一头巨型野猪王，常年从事野外生存的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没有火器，在野外遇到这种级数的野猪王可不会比遇到老虎和狮子更安全，就算是他也会立即选择逃命！ 每当快要没有力气支撑的时候，‘鹰爪功’三人就会悄悄看一眼自己身旁大步疾行的周栋，然后就仿佛得到了希瑞赐予的力量，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三个刺头儿崇拜的目光，无不在心中暗暗称奇，想不通周主厨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居然能把这三个刺儿头收拾的服服帖帖。 吴晶看了看这头野猪王，又看看周栋，眼中奇光闪现，周弟可绝对不简单啊！ “老大” ‘鹰爪功’另外的几名小弟连忙冲过来，纷纷表示要帮忙，却被‘鹰爪功’狠狠瞪了一眼：“闪开闪开，别影响老子做事。 呵呵，周主厨啊，您看这头猪应该放在哪里？” 周栋选了棵比较粗大的棕榈树，从乘务组处要来粗铁钉和绳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头野猪王固定在树干上，又从乘务组要来所有的不锈钢托盘，这才一顺手中的宝贝菜刀，准备当场剥猪。 “钰琪，你家周小厨真是个好男人，说让你晚上吃大肉就吃大肉，还是野猪肉哦，一定非常好吃吧？” 舒唱笑嘻嘻地跟程钰琪咬着耳朵，一直在努力减肥保持身材的她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吃，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吃到清炖小排呢，这是她最爱的肉食之一。 “野猪肉的味道其实比家猪差多了，因为没有经过‘腌割’，肉又腥又膻，就算用很多香料或者辣椒来压制都很难入口，你们别看现在有很多人叫着要吃野味，你如果真让他们吃野猪肉一定会吐的” 黄老师笑吟吟地接口道：“一般说野猪肉美味的，要么是根本没吃过野猪肉，要么就是吃的刚出生不久的野猪崽，像这么大的野猪王，恐怕是好看不好吃啊。” “那可未必，你忘记了是谁在料理这头野猪了？” 何老师道：“在咱们周主厨的手里，还会有不好吃的东西吗？” “话虽然这样说，可我还是不太相信周主厨能处理好这种老野猪啊，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黄老师笑着摇头，虽然很佩服周栋的手艺，不过身为娱乐圈中最会做菜的人之一，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周栋将菜刀拿出后，并没有急着下刀，而是左手化掌，对着野猪王一阵拍打，在黄老师这种内行看来他是要进一步打散野猪体内的凝血，让猪血能够更顺利的放出来，其实这只是目的之一，在拍打的同时，传说级洗菜技能已经全面展开，一道道奇异的能量进入猪体，在冲散凝血淤斑的同时，也在迅速改变着这头野猪的肉质 猪血放尽在提前准备好的水桶中，蓝光一闪，周栋开始将这头野猪王剖腹开膛，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猪下水已经被他统统摘尽，放在了不锈钢托盘上， ‘鹰爪功’得到周栋的指示，叫上两个小弟拿着猪下水跑去海边搓洗去了，周栋则招呼几个男性乘客将野猪架到了临时搭建好的石案上。 退出渔猎状态后可就再也没有超人的力量了，几百斤的大猪必须要有人帮忙才能从树上弄下来，不过在‘鹰爪功’等人的看来，这分明就是周宗师谦逊低调，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惭愧啊，今后周宗师就是哥们儿学习的榜样！ 接下来起骨剔肉，就是靠纯粹的刀功了，周栋的完美级刀功就是处理一头牛也毫无难处，更别说是区区野猪，众人只见一道蓝光绕猪急转，骤进骤出，无使断绝，竟然从出刀到收刀没有丝毫间断，一头足有数百斤的巨猪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堆的猪肉和排骨，什么里脊肉、梅花肉、五花肉、腱子肉、大棒骨、肥肘子、香脊排、小肋排 按照不同的位置所在，这些猪肉也被分成了一堆一堆，有的位置肉嫩多汁、有的位置膏肥解馋、有的位置细嫩肥滑，这一套起皮分肉的功夫，当真是细如毫发，而且由始至终就只用了一刀，不让当初那位解牛的庖丁！ 昔日有庖丁解牛、今日有周大厨解猪，都是极尽刀功之妙。 “啪啪啪啪啪啪！” 掌声雷鸣般响起，每个人都吞着口水拼命为周栋鼓掌，脸上洋溢着吃货才有的贪婪笑容。 天啊，这里足有几百斤猪肉啊，还有一位名扬华夏的顶级大厨，这时候谁再想着那些难吃的飞机餐谁就是大傻子！ 周栋洗净了手，笑着对众人道：“有了这几百斤猪肉，今晚大家可以饱餐一顿了，似乎明天的口粮也不用担心了？” 众人闻言都笑，多亏了周主厨啊！ 周栋笑着看了眼人群中一脸期待的程钰琪道：“我这个人做东西时最喜欢就地取材，此时此景，最合一道‘椰味烤猪肉’，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落日夕阳照耀下的海面金光闪闪，加上亚热带的气候温泽，如果不是遇到飓风，站在甲板上欣赏这落日海景，还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商青雄此刻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无论他怎么想，也无法理解爷爷跟父亲为什么要如此重视一名厨师。 不就是一个年青的厨师么，据说是获得过什么国际奖项，号称勤行青年宗师，这年头儿有名无实的人可太多了，误打误撞治好了吴家小姑娘的病而已，这就被爷爷关注上了？这家伙的运气也真是不错。 爷爷这次真是小题大做了！他商大少可不是什么依红偎翠的纨绔子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级，已经在边疆屡立功勋，有人现在就开始称他为‘未来将星’了，不过就是一场空难事故而已，只是因为飞机上有这个姓周的小厨师，居然劳动了爷爷亲自过问，不光将搜救人手增加了足足三倍，还把他赶来亲临第一线，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不定都会被战·友们笑话！ 把军用望远镜从鼻梁上拿下来，商青雄冷哼一声，心里是十八个不满意，总感觉自己这趟远赴南太平洋就是牛刀杀鸡、明明是一块好钢，却硬是被用在了刀背上！ “青少，就要入夜了，您还是回到船舱里休息吧？” 身后脚步声细碎，不知何时走来一名戎装佳人，二十出头的年岁，身材鼓鼓囊囊、一双杏目就像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望着标枪般站立在甲板上的青年，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 “若馨，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这样称呼我，还是叫我青雄。你我两家是世交，小时候我们可是青梅竹马，怎么大了反倒生份了？” “现在又不是在‘不可言说的组织’里面，不叫你青少难道还叫你的职务啊？” 名为若馨的女子轻轻一笑：“前面距离不远就是那个二战时期美国人建立过临时机场的小岛了，不过按照我们的航速，到达后估计也已经入夜，贸然登陆恐怕不太安全，要我说还是下锚休息一夜，明天再上岛吧？” “你说的有道理，对了若馨，你是专家，按照你的分析，飞机上的人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gps定位系统和卫星联络装置都没有任何反应，可能的结果就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像两年前的那场空难一样，飞机已经坠毁在海底 还有一个可能是飞机遇到了严重故障，在迫降时导致设备彻底损坏。” 女子苦笑道：“而在飞机最后失去联络的这片海域内，有条件迫降的岛屿只有三个，前面两个我们都已经搜寻过了，这已经是最后一个” 商青雄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说如果这个岛上还没有他们的踪迹，我们就可以放弃搜寻了？” “没错，虽然这个答案很残酷，却也是现实，我们也只能” 女子忽然一顿，双目死死盯着前方海域：“青雄，望远镜给我！” 414 食材的分子环境 红肉如果按照品论，在不同时期就有着不同的标准。 古时以牛肉为‘上贵’，这是因为耕牛不可杀害，遇到有意外死亡的牛，经过向官方报备才可食用，所以是物以稀为贵，不是权贵根本就吃不到，水浒传中动不动就来上二斤牛肉属于胡扯，除非都是母夜叉做的那种‘黄牛肉’。 羊肉则次之，狗肉再次，猪肉是没人吃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猪都是不经‘腌割’的腌臜货，光是那股腥臊气就能让人退避三舍了。 到了新华夏建立初期，则是猪肉最贵、牛肉次之、羊肉再次，生猪自从被人类盯上了子孙·根后，猪肉就成了味道最为堂皇中正的‘大肉’，反倒是牛羊肉有了异味，因此开始登堂入室，尊贵于一时。 其实各种红肉的发展史本身就是人类与‘异味’的斗争史，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异味反倒是他们极为喜爱的，但毕竟不是主流，哪怕是羊肉这种天生带膻味的肉类，楚都所产的小山羊也因为腥膻味较淡、口感细腻、嫩而多汁，价格远比从青、蒙、西、新等外省来的羊肉要高，而且足足要高出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正如黄老师所说，野猪肉的最大问题就是那股子腥臊气，除非是还没到发·情期的小猪崽儿，一旦迎来春天，进入了躁动的季节和年岁，这肉就很难处理了。 传说级洗菜技能虽然牛x，却也无法完全脱离食材本身的先天限制，可以改良、却无法彻底改变食材本质，否则周栋在菜市场随便买两个水蜜桃，拿手摸两下不就变成王母娘娘的蟠桃了？那是扯淡！ 即使是经过他用洗菜技能提升肉质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消除部分腥臊气，这只老野猪的味道也绝对比不上家猪，所以舒唱想吃的清炖小排基本属于梦想，就算是周栋也没办法用这只老野猪做出来，那会让舒妹子把苦胆都吐出来的。 要让正常人能够吃下这种野猪肉，就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把他们饿上三天三夜，那时什么腥啊臊的都是人间美味了，要么就用人类最原始的烹饪手段，烤！ 烧烤是最能去除异味的烹饪方法之一，如果再加上辣椒、孜然这类味道厚重的香料，就算是死猫死老鼠肉都能做出正宗羊肉串的口感来，周栋手头没有这样的香料，那就只能从烧烤所用的木柴下手，灌木中的小香果子木加上椰子壳，就是去除猪肉腥臊最好用的木柴了。 在周栋的指挥下，十几条善于爬树的汉子纷纷攀上海边的椰子树，然后像猴子一样摘了或者成熟或者不够成熟的椰子往下扔，其中就以‘鹰爪功’和他的小弟们最为卖力，边摘椰子还边大叫‘哎呀，又扔下去一个啊，这是第十五个啦，下面的兄弟姐妹小心脑袋！’ ‘哈哈，这一个还是熟的，周主厨，这可是好东西啊，接着！’ ‘鹰爪功’这种人坏虽然坏，却天生就爱攀附强者，当代国术宗师不巴结还能巴结谁去？本来想要叫一声周宗师的，想到周栋之前的‘低调’，这才福至心灵，改口叫了周主厨。 “尾冬才成熟的椰子可是最难得的，比春秋两季大量成熟的椰子更甜、味道也更厚重，有补身养颜的效果。” 周栋一把接住‘鹰爪功’扔下来的椰子，直接一刀削开顶端递给程钰琪：“尝尝看，味道应该很不错，吃大肉前喝点这东西对消化都是有帮助的。” 见周栋有了好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程钰琪只觉心中甜蜜，柔声道：“我要跟你一起喝。” “我还有，这棵椰树刚好生长在大礁石的后面，受到的阳光不足，所以椰子成熟才会变晚，有一个熟椰子就会有更多的。” 周栋果然没猜错，‘鹰爪功’像是连连发现新大陆一样，将熟透的椰子足足扔下来十几个，周栋自己喝了一个，又递给舒唱和何老师他们一些，有些运气好的乘客也跟着分润了几个，那椰子汁果然醇厚味美，甜中微微透着一点点咸，说不出的鲜美。 周栋喝了一个熟椰子，又让乘客们帮忙把一些生椰子削了，椰子壳堆在一起，先用火烤到半干，留着备用，又将其中的椰子汁统统倒进一个不锈钢大盆中，这个盆还是某位乘客托运的，就在机腹的货柜中，也不知道这人出来旅游带个大盆是做什么用的，据传说这位老兄对宾馆的浴缸有恐惧症，却偏偏又爱泡澡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个不锈钢大盆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将分割清楚的野猪肉清洗过后，放入大盆中用椰汁浸泡，大概泡了有十分钟左右，周栋开始再次用传说级洗菜技能搅拌这盆中的野猪肉，这次却是利用技能将椰汁充分融入猪肉。 起初就像往常那样，系统中的赞赏值按照固定的比例一点点耗去，可就在周栋以为接近圆满，正要将技能中止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前所未见的景象。 此刻他双手所到的位置，都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一滴椰汁、一块猪肉上的斑点条纹，都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庞大无匹且在不停发展变化的宇宙！ 这是一个神奇且无比诡异的分子世界！ 周栋甚至能够清楚看到椰汁和猪肉的分子相互影响、交融，在不改变分子基础结构的前提下，慢慢出现了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十分玄奇诡异的变化。 ‘恭喜宿主，终于进入了传说级技能最深层的奥秘境界-分子环境！’ 久违的机械音响起，令周栋不禁一愣。 做了这么久的厨师，周栋自然也明白从古到今的厨师们在烹饪时其实说到底都是对各种食材分子的精微控制，各种食材彼此间的影响、香料的影响、调味料的影响，这些无一不是分子层面的内容。 只不过之前无论多么伟大的厨师，在处理这一切时，都是靠得经验累积，同样的食材、厨具、甚至是同样的温度、湿度、空间，不同厨师做出的菜色味道就是完全不同的，米其林三星大厨们试图用标准来定格全世界的美食，可当他们来到华夏时，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因为华夏菜谱中有一个出现频率最高，也最操蛋的词汇，就是‘适量’ 当周栋拥有了进入食材分子环境的能力，就意味着可以比历史上那些名厨更为清晰、精确地控制食材间分子级数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从‘经验科学’一步跃进到了‘标准科学’层次！ 415 巨型沙滩bbq 如果怀良人或严一在此，一定会感觉有哪里不对，烧烤前先浸泡、腌渍食材是很常见的事情，可没见过周栋这样弄的，一大堆野猪肉堆放在不锈钢大盆中，忽而拳击、忽而指戳、忽而轻抚、忽而拍击，如同是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般，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还有那盆椰子汁，就像是倒入了洗衣粉的一锅温水，渐渐有无数泡沫泛起，等到泡沫沉下去的时候，很多乘客好奇地探头去看，却发现盆里的椰子汁已经干涸见底，那些野猪肉却颜色改变，从深紫红色变成了粉白色，就如同市场上常见的注水猪肉一般。 这些野猪肉原本就是肉质过硬过柴，之前分割的时候也幸亏是用了‘小周师傅的菜刀’，如果是换了二把刀来，怕是割取都颇费力气，经过周栋这一轮古怪的操作，这盆野猪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为细嫩软腻，现在哪怕只是看着，都仿佛能够体会到那入口即化的美妙味道。 “厉害啊，早就听说一些高级宾馆和酒店会在做牛柳的时候加入嫩肉粉，这样做出来的牛柳就会入口即化、十分美味，可就是对健康没有什么好处，现在看来周弟你的这种方法才是正途啊” 黄老师啧啧称奇的同时还不忘讽刺几句那些为了图省事不顾客人健康的黑心酒店， 现在节目可是正在录制着呢，这段话非常有助于树立他正面的形象，而且就算是不为了个人形象考虑，他也早就想要喷一喷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了。 “嫩肉粉也不全是不好的东西，符合标准的嫩肉粉其实是用老卤和一些配料搅拌后晒成粉末状，等到用的时候，加些水就以，其实可以理解为一种简化版的腌渍过程，让食材更容易入味，也更容易熟烂” 周栋一面将处理好的猪肉猪排分离出来，招呼乘客们帮忙将其穿在提前准备好的削尖木枝上，一面解释道：“只是一些不法商家为了节省成本，居然使用化工原料制成的嫩肉粉，这种就是真正的黑心了。 其实我刚才的做法虽然和嫩肉粉有异曲同工之妙，本质上还是完全不同的，等会儿你们吃到烤肉的时候就明白了。” 什么是烤肉？遍布在华夏街头的羊肉串牛肉串那能叫烤肉吗？一跟铁签子上穿不到半两肉，还要洒上辣椒、孜然等各种材料，吃到嘴里全是香料味，如果被新省人看到，大牙都会笑歪了！ 周栋算是完美诠释了烤肉的真谛。 在一块平整的沙地上，满满叠叠堆起了足有二十米长的烤池，海岛上别的不多，就是大块大块的鹅卵石不缺，堆起两面彼此相距约有半米的石墙，先用灌木枝子烧热暖池，等到这些灌木枝子都变成了灰烬暗火，再将之前烤到半干的椰子壳平均堆放上去，不用等多久，一道道带着淡淡椰香的火烟就升腾了起来。 有了这样的烤池和椰火，这就是最美妙、最优雅、最具特色的一次沙滩bbq。 而且还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超巨型bbq。 削尖的木枝上串着的猪肉块、猪排骨，块块都是有拳头大小！黄老师更是夸张，直接穿起了四分之一个猪头，黄波则是猴儿精猴儿精的，他的木枝上穿的是最为精华的猪耳朵。 像这种自助式bbq上烤出来的东西够不够美味，完全看得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在传说级洗菜技能的帮助下，周栋深入食材的分子环境做足了手段，现在就是让一群猪来烤肉，味道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周栋只需要沿着这个长长的烤池来回走动，时不时指挥着乘客们向火中加些椰子壳、关键时刻压火利用余温，以及多久翻动一次烤串、多久需要将烤串举高放低即可。 夜风中他的声音不断传出：“加椰壳、压火！ 抬高烤串，迅速翻动！ 不是这样的，要一面翻动一面旋转！ 肉块大靠得就是火力均匀，虽然椰子壳的恒温效果最好，也是需要一定手法的。 嗯，这就对了，黄老师果然悟性最高啊？节目组的老师们就靠你来帮助提点了。” 围着烤池溜达了两圈儿，周栋脸上笑容越来越盛，自从来到这个海岛，系统中的赞赏值就没停止过增长。 ‘10300，10700，11200！’ 刀削香薰鱼让系统中的赞赏值终于突破了万计，而这次沙滩bbq带来的赞赏值就更加夸张了，明明这些乘客们还没开吃，而且还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伴随着肉香渐渐升腾，赞赏值几乎是以500为单位跳动增加的，周栋顿时有一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有了足够的赞赏值，不光可以支撑他在造化后厨内‘修炼’，更可以在美酒星谱和地灵元图中换取‘酒谱’‘酒引’和各种珍稀种子，对他而言，这可是比黄金白银还要管用的硬通货！ 不觉走到程钰琪身后，目光越过这个曲线玲珑的身影望去，那双素白的小手上握着的‘烤叉’让周栋不觉一愣。 程钰琪正很努力地用双手端着她的烤叉，烤叉上穿着的赫然是两半劈开的猪蹄。 周栋清楚记得这猪蹄还是他用宝贝菜刀切开的，因为这头野猪王实在够大，这一个猪蹄就能赶上两只普通的猪后蹄。 程妹子倒是手疾眼快，一头猪才有四个猪蹄，居然就被她抢到了一个。 程钰琪忽然转过头来，扬了下烤串上的猪蹄，冲他嘿嘿一笑，那小表情十分的微妙，仿佛在说‘周小厨啊，猪蹄儿虽然好吃，你可不许变成一个大猪蹄子’让周栋顿感哭笑不得。 夜色渐凉，沙滩上却是暖意融融，阵阵烤肉香气伴随着热雾升腾而起，在漆黑一片的南太平洋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突兀。 那个名叫若馨的戎装佳人轻轻放下军用望远镜，微微皱眉道：“好像是火光？ 可如果是求援用的火光，应该烟火更大才对，为什么会是若有若无的样子呢？” 商青雄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些诡异 不过既然有火光，就有了希望，传我的命令，全速前进！” “青雄，我们抵达这个海岛还需要最少两个小时，不如先去吃饭吧，你这两天都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不了，救人如救火。再说老爷子交代的事情没有眉目前，我哪里会有什么胃口呢。” 商青雄其实想说，我气都快气饱了，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 416 蹭饭的来了？ 海浪排击着沙滩，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不过声音再大也压不住乘客们高亢的歌声，漆黑一片的海岛上，二十米长的烤池就代表着光明，照耀着一张张兴奋的脸，男人兴奋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女人，他们忽然发现在火光旁看女人，就像是在灯下一般，原本五分颜色的女朋友或老婆就变成了七分美女，如果原本就有个七分颜色，那现在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了。 于是周栋和程钰琪就成了最受关注的人，本来就是顶级帅哥和顶级美人，再被忽明忽暗的火光一照，当真恍若神仙眷侣一般，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直眉瞪眼的看美人儿，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么？ 现在很多乘客都认为王机长说得太有道理了，这次流落荒岛的经历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浪漫、最难忘、最罗曼蒂克的记忆，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 经过周栋前期处理的野猪肉嫩得就像刚出生不足三月的乳猪肉，在椰壳慢火的缓慢烘烤下，哪怕是被切成了拳头大小，也很容易熟透，而且如果怕里面的肉不熟也没关系，咬上一口，然后继续烤就是了，这才叫自助bbq呢。 往往是一口咬下去，人们就瞬间迷上了这烤肉的味道，筋道的野猪肉一点都不难嚼，肌腠深处往往还会在牙齿的咀嚼下冒出一股带着椰味儿的香脂来，肉香纯正的就像建国初期最为根红苗正的大院子弟，你只要跟它亲密接触过一次，就绝对不会怀疑它的出身问题。 没有辣椒、也没有孜然，只需要加上一点点盐，你就能体味到鲁菜推崇的‘鲜咸之香’究竟有多麽迷人了， 人间至味是梅盐可不是胡乱说说的，梅为百味之变、盐是百味之先，烤肉除了需要加盐之外，再放别的香料不是画蛇添足又是什么？ 本来光吃肉是很难引发歌兴的，可这帮‘落难’的乘客并不是一穷二白的鲁滨逊啊，看着一架大飞机如果都没有酒喝，那跟活人被尿憋死还有什么区别？ 乘务长可以证明，王机长是个有用的、厉害的、能让女人非常有安全感的男人，而通常这样的男人多半都是好酒的。 所以这架飞机上携带的飞行餐盒饭或许不多，各种酒水却是一样不缺，这是国际航班的标配，同时也是王机长的特别爱好；作为一个守规矩的资深酒鬼，王昌亮不会在飞行时沾一滴酒，却喜欢让空乘们把各种酒水塞满酒柜。 白酒、红酒、啤酒、果酒、甚至是老绍的黄酒，飞机上都有，而且在迫降前就被妥善的保护了起来；这是因为在迫降后，酒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了食物，不仅更容易保存、而且可以在必要时充当消毒的酒精使用，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有了酒就有胆量、就有了信仰。 本来王昌亮是准备把这些酒留到关键时刻才用的，当‘鹰爪功’等三个苦孩子扛着足有六百斤的野猪王出现在沙滩上时，他就知道自己和乘客们是幸运的，周栋就是那个大荒年可以被分吃的‘大户’，为了让这个大户更‘心甘情愿’地拿出‘粮食’来、同时也为了安定所有乘客的心，今晚需要一场狂欢！ 所以当一股股带着椰味的烤肉香气飘荡在沙滩上时，乘客们惊喜地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很多酒，而且美丽的空乘妹子们还非常肯定地告诉他们，就像在飞机上一样，他们可以免费得到这些酒！ “我爱你，周主厨！” 没有肉哪里来得酒啊？这个逻辑关系似乎早就被那些漂亮的、青春萌动的、对周栋早有野心的女乘客们推导出来了， 借着酒意，她们晃动着脑袋、扭动着屁·股、吞吐着酒气，前仆后继地向周栋冲去，她们简单而且非常朴素地认为，今晚的幸福生活有一多半都是得自于面前的小帅哥厨师，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不感谢感谢周主厨合适吗？当然不合适了！ 程钰琪迅速放下猪蹄，怒目而视。 这些女乘客们倒也不为己甚，说着一些‘哎呀，我怎么忘记名草有主了’‘还挺般配’‘还是另外再找机会吧’这类不咸不淡的话，纷纷大笑着离去了， 程钰琪一腔酸怒却无处发泄，也只能冲着手里的大猪蹄子去了，咬一口猪蹄儿，喝一口飞机上专配的朗姆酒，那张俏脸被酒气一熏，越发是美艳不可方物。 喝嗨了的黄波一手拿着个大猪排，一手握着半斤瓶装的二锅头，嗖一下蹿到空地上，说什么都要献歌一曲，拦都拦不住！你还别说，歌手出身的他嗓子是真好，直接就起了个高腔。 ‘喝了咱的酒啊！上下通气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啊，壮骨强身不上头，喝了咱的酒啊” 黄老师接过去道：“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全乱套了，敢情还是歌曲大串烧。 贝尔起初是很失落的，好好的荒岛求生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过当一斤威士忌灌下肚后，英国佬也想开了，爱谁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得不说英国佬为了能在华夏恰饭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如今他的华夏文水平跟那个说相声的‘大川’都有得一拼，人家现在唱得都是‘我欲乘风归去’这类调调。 有一些年龄较大的乘客则为这个海岛狂欢之夜带来了颇具时代烙印的歌曲。 ‘你一杯我一杯，明媚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这是一个开心的夜晚、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更是一个真实的夜晚，还是一个让人肆意狂歌，脱下面具、抛去伪装的夜晚 眼看已是午夜，船距离海岛越来越近，当水深再也无法支撑这条船继续前进的时候，商青雄指挥人放锚定船，带着二十名队员分乘两只皮划艇，借着隐约暗淡的月光，向沙滩划去。 前方就是火光传来的方向，站在皮划艇上的商青雄面色古怪，心中仿佛也有一把火在烧，主要还是连续两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胃一不舒服就感觉有点烧心。 随着皮划艇渐渐接近沙滩，那一长条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火光越来越是明亮了，同时还有一股本不该属于这种地方的淡淡香味扑面而来，他喵的，好像是烧烤的味道？而且还是那种挺上档次的烧烤，用的绝对是某种香木！ 这让他想到了京都文化之一的撸串儿。 再接近一些，商青雄的脸色就更是古怪了，出身于‘某个不可描述组织’的他就算是用耳朵闻都知道，这里居然特么有酒的味道！ “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八十年代” 当熟悉的歌声入耳时，商青雄再也忍耐不住了。 老爸就喜欢这首歌，没事就会哼哼，说是最有时代印记什么的，所以他这个九零后也是非常熟悉的， 能唱出这首歌来，说明唱歌的人正陷入极大的快乐中，至少比他这个苦哈哈的救援人员要快乐的多了。 一名手下队员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声，小声道：“头儿，我感觉沙滩上好像是在举办bbq？ 有肉，还有酒”说到酒，这家伙很不争气地舔了舔嘴唇，让商青雄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划过去，动作快点，我们是来救援这帮正在大鱼大肉的家伙！” 队员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能奋力划桨，化悲愤为力量。 若馨看看远处的沙滩，又看看一脸黑线的商青雄，忽然咯咯笑出声来：“亏我们还这么着急的来救他们呢，却忘记了这里有位大厨。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救援行动了。青雄，要不要现在就给京都打个电话啊，免得商叔叔和商爷爷他们担心。” “不着急，等看清楚岛上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 商青雄闷哼一声，看了眼手下拿着的卫星电话，就是不想现在打出去；心里真是堵得慌啊，明明该是他仿佛神兵天降般的一次完美救援，现在弄得倒好像是他连夜划着皮艇赶来蹭饭的一样 417 神级饭桶 美酒和美人总是能够降低人的警惕性，如果再加上美食，那就会让最优秀的军·人也失去应有的警觉。 贝尔和王昌亮都是经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就连吴晶也不是简单人物，可就连他们三个此时也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甚至都没有发现沙滩上的来客。 海浪声很大、夜色浓重，围聚在温暖的烤池旁，没有人愿意离开太远，载歌载舞的空乘妹子们个个都是出挑的美人儿，更别说其中还有程钰琪和舒唱这两个女明星在呢？ 酒足肉饱之余，谁都没发现静悄悄摸上来的商青雄们，反倒有人大笑着编排起救援人员，说什么指望被他们救还不如指望周主厨，若是天天都有这样的美食享用，似乎呆在海岛上也是很不错的 若馨的脸色很微妙，悄悄地瞥了商青雄一眼，想要宽慰他几句，想想还是算了，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优秀的青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骄傲。 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因为一名厨师被家族调来参与救援，估计这口气早就憋得紧了，现在偏偏又是这个场面，真是真是让一向最会劝慰人的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默默望着这些‘落难’的家伙，商青雄胸膛起伏，瞬间突破了37d。 沙滩上的撸串大会？不对，这些人哪里懂什么撸串文化，最多也就是个规模不小不着四六莫名其妙的bbq！ 真是见了鬼啊，就算他商青雄在搜救方面是个初哥，好歹也听这些搜救队友说起过灾难中的人们该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或困于洪水、或困于地龙、或缺医少药、或饮食无着，当英勇的‘最可爱的人’出现后，他们往往会流下激动的泪水，握着搜救人员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亲人啊，我们可等到你们了！’ 这才是应有的节奏，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搜救队的一员，面前的场景确实是让商青雄大大松了口气，看起来这批落难者们都是全须全尾的，有惊无险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可一想起那个劳动他千里迢迢亲自赶来的小厨师，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而且他的肚子还饿着呢！ “不过真的好香啊” 虽然出身簪缨世家，商青雄却毫无纨绔习气，对吃的认识还停留在未入门阶段，可即使是他这样的棒槌也能闻出这烤肉太香了，简直勾人馋虫，让人情不自禁就要流下口水来。 还有那些美酒商青雄对吃无所谓，在组织出任务的时候，经常是拿上几片压缩饼干就解决了问题，酒却是他的心头好，只需要闻下气味，就知道这些人喝得酒不光是品质不错，而且还品种繁多，这叫落难？这是聚众享受吧！ “咳咳。” 都站在沙滩上快五分钟了，居然还没有人发现自己一行，别的队员见商青雄不言不语也不敢胡乱发声，若馨却忍不住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的就是通知沙滩上的这些人。 商大少虽然从来没有大少的坏脾气，却是极好面子的，身为搜救队的负责人，总不能走过去说一句‘大家吃喝好了吧，我们来救你们了。’这也太诡异了些，所以就需要她给送上一副下台的梯子。 “有人！” 贝尔和王昌亮的反应都极为迅速，迅速站起身望向咳嗽声传来的方向，右手腕下暗暗压上了一缕寒芒，吴晶反应也是极快，却是抢先一步挡在了周栋和程钰琪的身前。 ‘鹰爪功’这会儿恭敬的简直就像是‘鹰爪孙’，带着几个小弟刷刷刷将周栋和程钰琪围护在其中，虽然明知道堂堂宗师根本不用他们保护，可这不是献殷勤的好机会吗？ “王机长不必惊慌，我是商青雄，这些都是搜救队的队员。为了找到你们，这片海域几乎被我们搜遍了，没想到” 商青雄收拾心情，带着搜救队员们缓缓走近，笑着看了看乘客们：“看来大家过得很不错，有酒有肉，倒是不用着急离开了？” 商青雄？ 虽然退役有些年头了，可每到老战·友聚会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听到关于商青雄的传说。 金城军·区年青一代的杰出人物、出身世家、被誉为未来将星的存在，王昌亮又如何不知，就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负责起搜救工作来了？ 不过也不好直接询问，忙笑道：“苦中作乐、苦中作乐而已，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及时，这真是太好了。” 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靠着沾了周栋的光，今天是过得不错，可明天如何谁也不敢保证，搜救队一到，他肩上的这副重担也就能放下来了。 商青雄笑着点点头，王昌亮的经历他很清楚，还是非常亲切的，而且找到那个小厨师，他也算完成了爷爷交代的任务，总算可以安心返回军·区了。 “王机长，你们这吃得是什么肉？这一路为了搜救你们，兄弟们都没怎么吃好，怎么不招待我们吃点东西吗？” “呵呵，说来也巧了，乘客中刚好有位小兄弟是做厨师的，渔猎也是把好手。这是周主厨抓得一只野猪，足有五六百斤呢” 王昌亮笑着指了指周栋：“说来惭愧，我这个做机长的可全是靠着沾了人家周主厨的光，自从来到这个岛上，又是鱼又是肉的。” “哦，是么？” 商青雄远远看了周栋一眼：“周主厨可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这里先谢谢你了。” 名为若馨的戎装女子也跟着望向周栋，见到这位惊动了商家的厨师竟然如此年青帅气，倒是眼前一亮。 周栋笑着站起身走到商青雄面前：“您真是太客气了，为了搜救我们这些人，你们才是真的辛苦，要谢也该是我们谢谢你们才对呢。” 这位姓商的搜救队长跟仓燕山和凌镇风一样，身上也带着官气，而且还有一种仓、凌二人没有的发自骨子里的骄傲，显然不是普通的搜救人员，不过周栋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表面上客套。 “真是会说话，呵呵，怪不得呢” 商青雄喃喃自语了一句，笑道：“周主厨不简单啊，一个人就解决了这么些人的吃饭问题。我记得华夏建国时有位伟·人说过，华夏的问题，根本上其实就是吃饭问题，吃饭问题解决了，天下也就没有什么难题了。” 周栋笑笑：“商队长客气了，我其实就是碰巧了而已。” “只是碰巧？” 这次不光商青雄在笑，就连若馨都跟着轻笑不止。 “周主厨你这可是没说真话，我接受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也曾经单挑过野猪，那头野猪不过三百斤左右，就让我非常狼狈了，五六百斤的野猪你说抓就抓，开玩笑呢？” “呵呵，商队长忘记了我是个厨子，这些什么猪啊羊啊的，见到我估计就会腿肚子转筋了，这叫一物降一物” 我去！ 这话不光听得若馨一个劲儿的低头笑，黄波跟帅雷雷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心说周弟你可真行，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知道商青雄是何许人吗？在他面前胡乱开玩笑可是需要有些胆量的。 吴晶远远冲商青雄打了个招呼：“青少，周弟得过病”黄老师连忙点头：“这个可以有，我证明！” 商青雄冲几个熟人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不就是抑郁症吗，那也不能逮着什么都往这口筐里装吧，你说呢周主厨？ 行了行了，你是老爷子面前的红人，我跟你矫情什么，不肯说就算了，不过兄弟们为了找你们，可是辛苦得很呢，就不请我们尝尝你们的烤肉？” 说完仿佛很是自来熟地在周栋肩膀上轻轻一拍，暗中用上了三分力气。 “哎！” 刚想问问他老爷子是谁，只觉肩膀处一阵大力传来，周栋顿时一个踉跄，险些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商青雄可不是大狗熊，更不是野猪王，面对这位他可无法进入渔猎状态。 ‘鹰爪功’转头对几名小弟低声道：“看见了没有，这就叫做高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都学着点！” “嗯，不是练家子啊，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另有高人相助？” 商青雄忙一把扶住周栋：“抱歉抱歉，周主厨小心啊。” 目光却从贝尔和吴晶的脸上扫过，见这二位都是一脸奇怪，就知道不是他们暗中出手，又看看‘鹰爪功’几人，也都是些半瓶子醋。这可真是怪了，难道说这头野猪王是自行心脏病发了不成？ “商队长，您请，这块是猪肘肉，算是猪身的上等肉，肥而不腻，味道还可以的。” 周栋不容他细想，一个烤猪肘已经递了过来，如果这还堵不住姓商的嘴，那就再加上一个猪蹄！ “闻着挺香的，可别是用了什么奇怪的香料吧？ 野猪肉这东西，听着好听，真正吃起来却” 真正吃起来是他喵的真好吃啊！ 商青雄这样的人物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被爷爷和父亲如此看重的人也是一样，只会相信自己的经验。 这年头儿很多事情都会黑白颠倒，闻着香未必吃到嘴里就对，野猪肉是什么玩意儿他太清楚了，野外生存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锻炼身手，他才不会去猎捕野猪，五花蛇比这东西可好吃太多了。 所以第一口只是拿舌头轻轻舔了下，如果感觉味道不对，他是肯定不会继续吃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舌尖与猪肉一触，被剥去硬皮只余下一层薄薄内脂皮的猪肉竟然微微向内一陷！ 这一陷可就把他的舌头连带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舌尖抵入这个肉坑后，只觉一阵微麻，却是猪肉内皮上仿佛同时张开了无数个小麻眼，从这些小麻眼中微微渗出了一股略带椰香的肉汁来，鲜咸可口，肥而不腻！ 尼玛真香啊！ 这种质感也就是吃广式烤乳猪的时候才有的，商青雄简直无法相信这肉居然是取自一头足有五六百斤的野猪王！ 食为性也！无论你是帝王将相、还是什么未来将星，除非是没有遇到真正的美味，否则都会迅速沉沦，成为美食的俘虏。 甚至来不及抽回舌头，商青雄就是一大口咬了下去，没办法，这是他多年来在军中养成的饮食习惯，当bg的就算在食堂吃饭也是这个速度，更别说是面对周栋处理过的烤肉了。 顿时满口被肉香塞满，却丝毫没有想象中野猪肉的干硬柴涩，只觉满口的淡脂清香中，却也不乏瘦肉才能带来的嚼劲儿，先前感受到的淡淡椰香不但没有喧宾夺主，反倒与肉香完美融合在一起，让这烤猪肉的味道越发纯正。 “哎！” 商青雄身子一抖，闷哼了一声，因为吃得太急，居然咬到了舌头，可吃肉的速度却没有因此减慢半分，反倒如风卷残云，越吃越快， 这是军·中才能练出的本事，比起他来，那些狼吞虎咽的乘客们简直就是林黛玉一样的淑女了。 整整一大块猪肘子被他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抬头皱眉望着周栋道：“肘子还是不过瘾，有蹄儿么？” 众人一听纷纷暗挑大拇指，这才是会吃的主儿，知道猪这一身精华全系于四个蹄子，其中又以后蹄是精华中的精华。 果然商青雄又补充了一句：“要后蹄儿！” 周栋扁扁嘴：“你的运气不错，还有半片后蹄儿。” 从程钰琪手中接过烤至金黄的半只猪后蹄，被商青雄一把就接了过去：“再来些二锅头就更好了，要红星的！” 当最后一颗启明星也从天空中消失的时候，沙滩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成堆的猪骨头和酒瓶子中坐着肚子都鼓起老高的商青雄，醉眼朦胧的望着周栋，一脸严肃地道：“我没醉出任务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会醉呢？呃” 说着重重打了一个饱嗝，仰天便倒，嘴里却还在嘟囔着：“这个猪蹄儿好大 呃，野猪肉为啥这么好吃你是怎么做做到的？” “真是好汉子！” 望着商青雄身边堆积如山的猪骨头，周栋是真心的佩服， 见过能吃的，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这家伙半个晚上嘴就没停过，半斤装的二锅头足足干下去十瓶之多，吃掉的野猪肉更是得以十斤为单位计算！ 妈妈说过，能吃的才是男子汉，水浒传里的武二郎、鲁智深，哪一个不是饭桶中的英雄？周栋原本还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人可以达到这种‘神之饭桶’的境界，现在总算是肯相信了。 若馨望着醉在沙滩上的二十名救援队员和正在呼呼大睡的商青雄，一脸爱怜的道：“他就是个大孩子，遇到好吃的东西就收不住嘴了，哎，怎么就不能成熟一点呢？” 说着轻轻揉了下已经微微见鼓的玉腹。 “您好像也没少吃少喝啊” 周栋瞪大眼望着若馨，心中的钦佩之情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要是他没记错，这位英姿飒爽的美女也吃了得有五六斤烤猪肉吧？ 418 除去周栋不为猪 一个优秀的文字工作者会为‘吃货’准确划分阶层，顶级吃货就是四位老爷子、蔡重九、毒龙王那类的，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美食家，吃顿饭都是七个不忿八个不满意的，这种就是吃货中的毒舌美食家，厨师们当面恭敬、背后骂娘。 中层吃货就是龙大神代表的广大普通食客，随着‘吃历’增加，他们已经可以渐渐分辨出美食与一般食物、垃圾食物的不同，渐渐开始变得有所追求，可要成为顶级的毒舌美食家，那还得看天赋，要是没有一条天生灵敏的舌头，那基本是终身无望。这类吃货就是吃货中的基石，也是好厨师得以扬名立万的核心顾客。 而最最下层的吃货就是类似商青雄这样的‘饭桶’了，这类人往往天赋异禀能吃常人所不能吃，且食量惊人， 如果到了神级吃货的层次，那简直就是厨师眼中的小可爱。试想要是所有食客都是这样的饭桶，厨师的日子得有多爽？只叹这类人可遇不可求，若非有大机缘，那是极难撞见的。 周栋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有幸遇到了神级吃货，而且看意思还是雌雄一对儿，男的英武、女的靓丽，都是吃多了也不会胖的牛掰类型，这让他心情极好。只可惜这样的吃货太少了，要是在楚都也有个十对八对，别的不说，胖子和苏氏兄弟将会变得更加有信心！ “我会先回金城军·区一趟，交代完手上的事情，就要去京都了。 周主厨啊，现在我有些开始明白，爷爷和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你了，一听说你坐的飞机出了意外，就立刻调我来参与搜救，这在爷爷和父亲都是破天荒的事情，简直都有些‘擅权’的嫌疑” 军·舰乘风破浪，渐渐驶入了华夏海域。 分别在即，商青雄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他是饭桶可不是傻子，虽然在吃上从不要求，却也知道周栋调理的烤肉比狗屎要好吃太多，这一点甄别能力他还是有的。 “呵呵，你明白什么了？” 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船舷旁聊得十分投机的程钰琪和若馨，周栋感觉自己跟商青雄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许多。 整明白了商青雄的身份后周栋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不过很快就发现越是这种大世家出来的子弟，就越是没有什么架子，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反倒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有钱人家或者官·家的子弟，动不动就是一副牛掰的样子，例如之前遇到的那个范明仁，跟商青雄一比其实什么也不算，在厨子堆里混出一点场面还真当自己是大亨了。 “都说民以食为天，食是什么？最普通的食是生存需要，更高一等的就是生活需要，如果到了爷爷和父亲他们这种层次，那恐怕就是生命需要了” 商青雄嘿嘿一笑：“根本我掌握的资料，你很牛掰啊？曾经用一碗粥为一名百岁老人延寿几十天，创造了医学奇迹。” 周栋这次没接话，商青雄的话让他想到了历史上很多牛掰的帝王，年青时无不英明神武，可到了老年却都想着求医问药；徐福、还有围绕在嘉靖皇帝身旁的那些‘仙长’们，似乎名声都不怎么好？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顾虑，商青雄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我说你就不用多想。 你是个厨子，让人吃好吃饱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可不比历史上那些会骗人的牛鼻子。 何况我爷爷也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老人家年龄大了，不过是想多留几年有用之身，却绝对不是历史上那些昏聩的家伙可比，他老人家心里放不下的是多灾多难的华夏，可不是为了自己” 周栋点点头：“我明白，小老百姓也会看的。” “会看就好。对了，听说你还答应了仓燕山，说是在关键时刻会帮他和凌镇风一把？” “那是朋友之义。” “好一个朋友之义我的周主厨，你就这么反感一个官身吗？ 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厨师挤破了头都想成为一名‘厨官’？” 见周栋笑着不说话，商青雄摇摇头道：“算了算了，毕竟人各有志。 其实说实话，你要真是看重这些，我反倒会看不起你了，咱们也就成不了朋友，现在我看你这个人倒是可以交一交。” “交朋友？我交朋友要求很高的” “哎，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让我饱餐了一顿美食就了不起了，你对朋友要求高，我商青雄对朋友的要求啥时候放低过？ 你丫的，我就不该认识你！ 本来我对吃的东西是最不挑的，在哪里都是混个肚子圆就好，可是吃过你的野猪肉后却感觉以后都没法儿吃猪肉了！ 这不行啊老周，一周后我回京都，你可得过来，反正你都是答应过仓燕山的，算算时间可也差不多了。” “我也没说死啊，当初仓老哥也只是说如果遇到难处才会要我帮忙的，这算什么约定？” “你放心，我要是说他有难处，他就一定会有难处。” 周栋：“” “就这么说定了！”商青雄大手一挥，不容周栋再推却。 开什么玩笑，很多人都认为他青少吃东西从来不挑，是个最没‘品流’的饭桶，其实全世界都误解了他！ 他不是分不出好坏，是懒得分！ 就说京都圈子里的那帮名厨吧，这个菜系那个菜系的，手艺虽说不错，却也没能令他如何惊艳，用最上等的材料做出上等的美食很牛叉吗？他认为这最多也就算是过了及格线。 既然谈不上惊艳，也就没必要痴迷，更何况他在军·中发展，尚简节约总归没错，这就是他多年竖立的人设！ 可这顿烤猪肉却是真的惊艳了他，虽说不都是周栋亲自烤制的，对京都撸串文化颇有了解的商青雄却清楚知道，烤肉好不好吃，看得还是前期的腌渍手法，六百斤的老野猪能生生让他吃出烤乳猪的感觉来，这位周主厨绝对是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吃过这样的美食他能不继续想？他是很饭桶，可不是大傻子！ 现在商青雄都有些发愁，俗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周栋不为猪’，这等回到军·区后日子可怎么过啊？弄不好会因此影响胃口，‘神级饭桶’的鼎鼎大名都要丢了！ 什么就说定了，这家伙死乞白赖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商家的子弟啊？ 周栋不觉摇头苦笑，九州鼎食这边可还有一摊子事呢，哪能说丢就丢？不过当初他还真是答应过仓燕山和凌镇风，还真是不好反悔。 想了想道：“再说吧，我已经答应了仓老哥，新酿的‘玉壶春’要匀给他一些用在那场国·宴上，现在这酒距离出窖还得几天呢” “你刚才说什么？ 玉壶春！” 商青雄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419 下次见面吃大餐（跨年快乐） 世事总难料，就跟龙大神写书一样，有高·潮就得有低谷、就得有需要过渡的章节，周栋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推辞的话居然因此引来了麻烦，这得怪他对‘敌’研究不透，万万没想到商剑雄居然是个资深的酒鬼，更没想到的是这丫为了玉壶春竟然改变了行程，硬说早就听闻阿姐谷是革·命胜地，必须要去瞻仰一番 而且变故还是接二连三的，周栋他们还在海上的时候，终于联络上芒果台的何老师就迅速将海岛上真实录制的这期节目传到了台里，台领·导也是个当断则断的枭雄人物，一拍大腿就决定了当晚播出，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现在华夏谁不知道芒果台乘坐的这次航班出了飞行意外，还迫降在了海岛上？这期节目太有看点了啊！ 果然这期节目一经播出，收视率很快就冲到3712，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收视率第二的综艺节目，足足有数亿观众在电视机前摆开瓜子盘做起了吃瓜群众，绝对的万人空巷！ 这期名为‘柳暗花明又一期’的节目算是让全华夏的老少爷们大开眼界了， 好家伙，这么大个儿的金枪鱼，那个年青厨师几分钟就从海里给摸出来了，这是龙王爷上身了吧？ 六百斤的野猪王啊，就这么轻松搞定了，难道说厨子真的有克制野生动物的功能？可惜啊，摄像师居然没拍到猎取野猪王的过程！ 在电视机前直接流下口水的更是数以千万计，当镜头转到那足有二十米长，横放着无数巨型烤串的烤池画面时，无数吃货在心中呐喊，这他喵的才叫吃肉，老子前半辈子都被那些卖牙签肉的给坑了啊！ 先等等啊，怎么看着这位周主厨这么眼熟呢？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位在香江美食大赛上‘刀劈小鬼子、锅压五大洲、味绝香江地、名扬地球村’的周主厨吗？ 不能再等了，马上打票去楚都，咱也得尝尝周主厨的手艺去！你看看那帮人在沙滩上吃得，那叫一个美，都是华夏人，凭啥他们落难海岛都有这样的口福？凭啥咱们就得朝五晚九的为老板卖命？今天早上老板还说什么要爱公司如爱家，说老子是他的兄弟，狗屁的兄弟，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世界这么大，我要去尝尝！ 一时间九州风雷起苍茫、百万雄师过大江，无数吃货开始涌向楚都，楚都旅游局·长美得都认不清自己媳妇儿是谁了，现在看谁都像是他家里的！ “周小厨，你可把何老师他们害苦了也把我们给害苦了” 好容易下船登了陆，程钰琪顾不上揉揉两条坐船坐到发软的长腿，就冲周栋埋怨起来：“后面的节目没了，‘美食冒险之旅’就要两期结束了，刚才黄老师跟何老师还说都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呢。 节目停了，后面的通告费按照合同，芒果台只会支付一半。 哼哼，这么大的损失你可要赔偿我啊，你说你怎么赔呢？” 一旁的林若馨笑道：“怎么了钰琪，海岛上的这一期咱们在船上不是看了吗，拍得可真好，听说收视率都快赶上05年的春节联合晚会了，收视率这么高，怎么说不拍就不拍了呢？” 女孩子间是最容易成为仇人的，同时也是最容易成为好朋友的，别看林若馨出身高贵，平日里除了饭量略微大了些，简直就是个标准的冰山美人，可架不住打小就是个金学迷，还特别喜欢程钰琪扮演的‘小郡主’，所以现在两人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已经亲密到可以相互交换贴身衣物穿的程度。 “若馨你这就不明白了，海岛这期太真实，要不收视率也不可能这么高，可你让后面的怎么拍？难道说为了高收视率，再弄一场飞行事故么？ 与其接着拍下去，看着收视率节节下降，还不如全身而退，这其实是芒果台高层的聪明之处。” 商青雄道：“要我说不拍更好，免得继续占用老周宝贵的时间，老周这样的厨艺就是国·家最宝贵的资产，怎么可以浪费在一个综艺节目上呢？” 这话听得何老师跟明星嘉宾们都有些不喜，综艺节目怎么了啊？也是充实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是国·家建设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不过想到商青雄的特殊身份，大家也只能跟着连连点头，您说得太对了，您说什么都是无比正确的！ 商青雄笑眯眯地看了周栋一眼：“老周，玉壶春既然是日后要上国·宴用酒，那就关系到咱们华夏的体面啊，这可不是小事，为了保证安全，我陪你回楚都，就这么定了。”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的酒窖很安全。” 周栋看看他，心说你这种酒鬼去了才不安全呢。 “要防微杜渐、以防万一，老周你不必担心我会辛苦，我的青春都献给伟大的祖·国了，这一点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商青雄拍着胸膛，满脸都是忠心国事的毅然决然。 周栋一阵无语，这丫都叫上老周了，让他还能说什么？ 众人各有各的去向，与何老师黄老师他们告别时，帅雷雷跟黄波他们拉着周栋好一番洒泪而别， 反正都是演员，说着说着眼圈就红那不过是基本功，不过包括吴晶在内的几位大腕都是拍了胸口的，日后程钰琪在娱乐圈的发展周弟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都有哥们儿呢！对了，你如果是不想她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也都包在哥们儿身上，不过大主意还是你拿。 “这个嘛” 程妹子不错，难得是与自己有缘，看着还特别顺眼，川省的妹子个个都是又温柔又能操持家务，到川省茶馆看看就知道了，要是没有辛勤的女人们，男人能有大把时间泡在茶馆里面打麻将摆龙门阵？ 周栋对程妹子是真动心了，整天呆在后厨里面，真没几个好看的异性，二十多岁又是青春萌动的时刻，换了是只猫还得寻春呢，何况是软妹子生扑上来，换了谁也顶不住。 所以几个哥们儿的提议还真是让他动了心思，说实话，是个正常男人就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在娱乐圈混，现在只要他表个态，有黄波帅雷雷这些娱乐圈的王者在，程钰琪基本就得宣布改行了。 可最后周栋还是摇了摇头：“谢谢几位哥哥的好意，钰琪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我没有权力决定她的人生。 如果可以的话，几位请多照顾照顾唱姐，她可是钰琪的好朋友、好闺蜜” 这番话听得舒唱眼波流动，好像怀里揣上了一团三月春风，从内到外都被周栋给暖热了；可也知道人家看得是程钰琪的面子，自己是没啥可能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头告诉钰琪，这样的暖男可得狠狠抓在手心里，绝对不能让他给溜了。 与节目组成员和乘客们一一挥手告别后，周栋倒是没想到自己跟程钰琪的告别也会来得这么快，本以为‘美食冒险之旅’结束，程妹子最近又没什么通告，肯定会缠着自己要一起回楚都的，却没想到程钰琪只是拉他到了个避人的场所，轻轻靠在他的怀中：“栋，我回到川省后，你要保重自己” “怎么，回川省，不跟我回楚都了？” “我想过了，还是需要给你和伯父伯母一些时间。 再说了，人家可不能太着急，不然会被你看轻的 你不许生气啊，这是唱姐告诉我的，她说你这样的好男人现在比大熊猫都珍贵，让我千万要留住你的心，可是要留住你的心，又不能太缠着你、逼着你，反正反正人家什么都说了，你以后可不许对人家没良心，要不然要不然呜呜呜呜呜呜” 周栋顿时哭笑不得，这丫头也真是的，典型想太多，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舒唱毕竟是大她几岁，看事情看得明白。 程钰琪抹干净眼泪从他怀中抽出小脑袋来，忽然破涕为笑：“唱姐还说了，波哥他们哼，真是太过分了！你要是听了他们的话逼我离开娱乐圈，我可能会恨你的” 忽然又靠过来用力抱了下周栋，红着脸蛋压低了声音道：“相信你的女人，我就是喜欢拍戏而已，我永远都会干干净净的。” 周栋正要开口，程钰琪已经迅速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你就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有特殊关系的那种” 说完脸已经红成了大苹果，捂着脸蛋拼命地逃了。 周栋呆在当地，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还留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风中传来程钰琪爽朗的笑声：“周小厨，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吃大餐，桌子上要有好多好多好多菜的那种大餐哦” “放心，你一定会变成个大肥婆的！” 周栋忽然放声大笑，只觉心中暖暖的、甜甜的，隐隐还有一份分离的苦涩滋味， 这就是恋爱吧？感觉好像还不错 “哥们儿，虽然我对娱乐圈的女人多少有些看法，但是我必须说，程妹子不错。” 商青雄嘿嘿笑道：“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查一查，不用两个小时，她的所有经历就能摆在你的面前，如何啊？” 周栋看了他一眼：“青少你还是省省吧，想知道什么我会直接问她，背后秘密调查人家算什么？这种鬼祟的做法不适合我！” “说得好！” 商青雄高高挑起大拇指：“我果然没看错人！ 哥们儿，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兄弟了。不是我吹，做了我商青雄的兄弟，华夏敢惹你的人可就不多了。” “没做你兄弟前，也没谁来惹我。” “会不会聊天儿啊你？ 哎，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聊聊你的新酒吧，你这玉壶春出窖就得有个懂酒的人品鉴才对啊，我感觉我就比较合适” 420 将进酒 （一更） 很多人都会无比羡慕商青雄这种世家子弟，认为像他这种含着五六自动步枪出生的幸运儿天生就是可以横着走、躺着吃、随随便便混日子就能前程似锦的人物，其实这是一种误解。 随着与商青雄接触渐深，周栋才知道这家伙其实比自己苦多了。 因为家族地位太高，商青雄甚至不曾经历过‘普通’大院子弟的飞扬生活，在他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没有种跃民更没有小混蛋，就连小学阶段，他这穿了一身旧棉袄的小家伙都是班级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高中毕业后父亲就像炼钢一样把他这块‘不成器’的铁矿石扔进了‘不可言说的组织’这个炼钢炉，从一个新兵蛋子到成为金·城军区年青一代的传奇，再到靠自己努力考进军校深造，这其中有多少的艰难困苦，只要看看商青雄双眉间的那道竖纹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这是一个吃过大苦、却从没享过大福，明明是栋梁种子，兜儿里却没有几个钢蹦儿的苦人，千锤百炼方成钢啊，商爸爸下手可够狠的，从儿子出生那天起，就没少了挥舞手中的大锤。 周栋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商青雄明明出身不凡，却只是一个杰出的饭桶，没能成为毒舌美食家， 这与商家‘尚简朴、拒奢侈’的清白家风是分不开的，所以在美食之道上，看似应该是王者的青少其实只是一个青铜 想想就能够理解，连爷爷平时都是四菜一汤的标准，过年才可能吃顿盛宴，这孩子在美食之道上能有多少见识？甚至就连偶然得见的那些各菜系大厨，都会提前得到他爷爷的指示，将那些花样繁多的菜色尽量简化，这让商青雄一度认为八大菜系也不过如此 就像很多从‘不可言说组织’出身的人一样，商青雄不怎么懂吃、却懂些酒，还是个酒量很大的老酒鬼。 来到了凤栖山，商青雄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 原来鹅肉居然这么好吃！而且还是放在铁锅里炖出来的！ 如果不是李秀臣的老婆对周栋这位大厨十分崇拜，一脸谦虚的说这就是普通的农家菜，商青雄简直怀疑这位白白胖胖一脸微笑的农家妇是位隐姓埋名的勤行高人，不然怎么老周都在点头夸奖她的菜呢？ “李村长，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本来就说我自己做的嘛” 周栋很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准备自己出手的。 有一说一，论到这铁锅炖大鹅，李秀臣老婆跟他还是有些差距的，当然李家养的鹅也确实不错，有额外加分。 “这话说的，知道你周主厨手艺好，可你手艺再好，到了这里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道理？” 李秀臣呵呵笑道：“还有啊，你爸妈临行的时候，可是交代过我要多照看你呢。 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啊，哪怕孩子成了闻名天下的大人物，那也永远都是孩子” 周爸周妈现在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三日前静极思动，说是当年结婚时都没旅游过，必须要补回来！现在二老估计都到欧洲了。 这段日子二老跟李秀臣两口子没少来往，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临行时周爸周妈还真拜托过李秀臣，让他多多看顾周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游子在外，他们就担心外面的孩子；自己在外，就担心家里的孩子。 周栋听得心中温暖，同时也有些自责，按说父母远行，他就该陪伴左右让二老尽享天伦才是，偏偏要整天瞎忙，二老虽说年龄不大，可做儿女的还是应该趁他们无病无灾的时候多尽孝才对。 算了，等跟九州鼎食的合约一到，就辞了这个劳什子主厨，什么事情也不接了，到时候叫上程钰琪陪二老直接周游世界，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李秀臣家的见周栋不语，就接过当家的话道：“村子里人人都感谢周栋你呢，要是没有你，凤栖村的光棍汉恐怕还得继续打着光棍，姑娘们也不会变成十里八乡小伙子眼中的香饽饽。所以啊，这都是叔叔、婶婶应该做的，哎呀，小伙子，是姓商吧？你别光看周栋啊，快吃快吃” 现在她跟周妈都是姐妹相称，叔叔、婶婶这个辈分算是坐实了，而且能成为周栋的长辈，李秀臣家的感觉面上特别有光，现在村里人谁不尊敬这位带动了凤栖村经济发展的周主厨？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建别墅了，这样的日子，我看了都羡慕。” 商青雄都快羡慕死了，坐在听涛别院的平台上，望着下方一泓湖水如翠玉相仿，耳听涛声、口尝大鹅这样神仙般的日子他几时享受过？感觉自己就是‘寒窑’里长大的苦孩子一个！ “是别院，不叫别墅。” 周栋摇摇头，对别墅这个称呼很不满意，暴发户才住别墅呢。商青雄笑道：“你倒是矫情，对了啊老周，这吃到现在都还没有酒算是怎么一回事？我都快吃饱了。” 这顿迎客宴是摆在周家别院没错，可备菜迎客的却是李秀臣两口子，菜不错、茶也香，商青雄都快啃光一整只大鹅了，可让他疑惑的是到现在也没见到有酒，因为是李秀臣家待客，这丫一直没好意思挑理，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 周栋看看他笑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 商青雄本来想说我当然是来大吃大喝的了，想想这么怕是不妥，有损他青少威名，忙改口道：“自然是为国尝酒呃，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跟‘玉壶春’的安全。” 周栋扁扁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行了吧青少，你直接说馋酒了就好。不瞒你说，对面的熊掌柜走了，我们大酒缸的生意就更好了，之前酿的‘三碗不过冈’和‘将相和’都快卖光了，仅剩的一些也都运去了九州鼎食。” 李秀臣也笑道：“是啊，家里土酿的米酒倒是有，但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远客啊。” “这样啊老周还是不对吧？” 商青雄瞪大眼睛道：“合着我就只能喝茶吃肉了，这也不配套啊？” 着什么急啊，周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过半个小时玉壶春出窖的时间可就到了，青少怕是还没见过酒出窖时的热闹景象吧？这次算是你运气好，赶上了！” “真的啊？” 商青雄闻言双眼大亮，将茶杯往旁边一推：“谢谢了李村长，茶我是不喝了” 周栋失笑道：“该喝喝，吃了这么多肉，你不渴啊你？再说我这第一批玉壶春数量有限，大酒缸跟私房厅需要的量大不说，仓老哥那边也要给些，参与酿酒的师傅们、姑娘们，按规矩都该尝尝这新酒，你以为我能留给你多少啊。 先说好了，管尝不管饱！你到时可别怪我小气” 421 开坛三九寒 走进周栋的酒窖后，商青雄感觉自己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土鳖。 他的想象力极限也就是那种法国酒庄内常见的酒窖模样，有着通往下方的幽深木梯、不太明亮的灯火、规整的橡木架和摆放在上面的橡木桶 高等酒庄内的橡木桶是非常讲究的，绝对不可用漆、更不会用铁钉连接，最高级的是整块橡木挖成的木桶、等而次之的也要是类似东方古木家具的榫扣结构， 需要长期储存的美酒多半是放在橡木桶里，但是也有例外，一些高档酒庄的地窖中也会有装瓶储存的好酒，有专门的酒架放置，可以供顾客当场品尝、当场购买。 可就算是拥有灿烂美酒文化的法国酒庄，最多也就是在地窖内放置一张长长的桌子和几把座椅， 现场品酒的顾客虽然逼格满满，其实他们真正能够观赏到的景物也就是一排排放置了瓶装酒和橡木桶的酒架而已。 这种酒庄他倒是也去过，如果不是当时同去的林若馨坚持，他是没有多大兴趣走到酒窖中的， 进去后果然颇为失望，主要是对红酒没多大兴趣，酒窖中的空气流通也远远比不得地面上，让他感觉多少有些气闷。 出于对仓燕山的信心和对华夏酒种的热爱，商青雄这个喜爱站在阳光下的家伙是捏着鼻子跟随周栋往地下钻的，想着回头抱上一坛子‘玉壶春’转身就跑，反正周栋也追不上自己，就是追上了估计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那只六百斤的野猪王至今都是一个谜，商青雄已经对那日跟随周栋狩猎的人展开了秘密调查，在没有火器的情况下能够制服野猪王绝非常人手段，这样的高手可是国·家财富，不可任其流落民间，目前他已经将目标锁定为‘鹰爪功’等三人。 几百平米的酒窖曲折转寰，同时还借了水脉的温度保证酒窖内的温度恒定四季不变，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墙，望着一片碧沉中无数条五颜六色的热带鱼种游来游去，商青雄有些懵。 “这就是你的酒窖？怎么还有玻璃墙跟鱼啊，弄得好像一个水下世界似的？” 商青雄望着周栋，真没看出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家伙居然还是个小布尔乔亚，酒窖就是酒窖，弄得花里胡哨的，不是小资是什么？不过好像若馨就挺吃这一套的 “酒也是有灵魂的，给它们足够好的环境，它们就能还给你更好的味道” “还有这种说法？不过听起来倒好像有些道理。” “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主要是修建这个酒窖的时候，刚好可以借用地下水脉，所以就顺手而为， 至于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老怀教我的，他说法国人卖红酒的时候就非常会讲故事，酒的品质啊、葡萄啊、采集葡萄的姑娘啊 甚至就连酒窖中的每一个橡木桶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这样才能显得高贵，我也就是现学现卖，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周栋微微一笑，自从他得病后，和普通人交流总是多少有些障碍，这段时间算是好了许多，可还是要时刻控制、提醒自己，要做一个正常人。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说过混话了，感觉很不适应。 走在酒窖中被浓浓的酒气一熏，就有些想要放飞自我，随口说上几句混话还真把商青雄给忽悠住了，这种感觉挺妙的，周栋感觉自己在成长。 商青雄闻言半天无语，好久才憋出一句话：“玉壶春在哪里？” “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 虽然这个地窖靠着外面的温泉水脉保持在‘恒温’状态，其实不同的位置还是有些小小的温差，前面那处的温度和湿度都是最适合‘玉壶春’的。” “又忽悠我？” 商青雄看看周栋，已经不怎么肯信任他了，说破天也就是黄酒而已，他虽然是棒槌，也还知道黄酒酿造工艺不比红酒那样复杂，什么时候对温度和湿度的要求这么高了，同一个酒窖还得挑出最合适的位置？ 沿道路前行，终于来到一个存放美酒的大型区域，两百多平米的宽阔空间就如同一个地下广场， ‘广场’的上空恰恰正在阿姐湖心之下，抬头看去，有更多的热带鱼种在头顶游来游去，说不出的诡奇瑰丽，如梦似幻。 商青雄的注意力完全被堆放在这里的数百个花雕黄泥酒坛吸引住了，目测这些酒坛至少都是十斤的容量，不下五百个酒坛可就是五千斤了，这就是周栋说的‘存量有限’？ 周栋搬起一个酒坛，冲商青雄努努嘴道：“帮个忙？ 这得搬到上面去开，新酒出坛，可不能背了李叔。”李秀臣两口子没事儿就爱到周栋的酒窖中溜达观光，再好的景物也看腻了，因此没跟着下来取酒，这会儿都在别院平台上等着呢。 “交给我吧！” 商青雄一把接过酒坛，十斤的酒坛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掂了两下，冲周栋微微皱眉道：“你可真小气，这还不够我一个人喝的呢。” “呵呵，那可未必，我还怕你喝醉了起不来，没人扶的起你这一米八的大个子， 这酒可不比海岛上的那些酒，后劲大的很呢。” 周栋微微一笑，很多人听到‘玉壶春’这个名字就会产生误解，以为酒性温和又是黄酒，很难醉人， 只有他才知道这酒可不比三碗不过冈的劲小，甚至还有过之，想要喝上十斤不倒，或许只有他和仓燕山才敢说这样的大话。 “那就喝着看，我要是不倒，你可得管够。”想起周栋之前的话商青雄就有气，好歹我也是客人，哪有不管够酒喝的？ ‘玉壶春’的酒坛子很有特点，除了也是花雕坛外，整体呈流线梭子形，就像是一个两头抹平的橄榄球， 这样的形体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搬抬，商青雄往胳肢窝下面一夹就成了，寻思着若果真好喝，走的时候就这么夹上两坛回去。 开坛是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周栋先是拿了条湿毛巾围在泥封上围了一圈儿，然后用小杯子装了阿姐湖的温泉水一点点的往毛巾上浇，等待十几分钟后，坛口泥封便开始松动， 周栋也不慢慢去泥，而是抓住泥封下的红绸两角，迅速向上一掀，红绸裹走了封泥，酒香便扑面而来。 已入七九头，春意渐深，阿姐谷中暖意融融像是人间四月天，不说商青雄这样的昂扬大汉，就连李秀臣家的都换上了单衣， 可这股酒香入鼻，却是带着浓浓的寒意，就仿佛突然在人的鼻孔中塞进了两个雪球一般，让除了周栋外的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就连周栋也感觉有些鼻子痒痒，不过酒神之体能降天下酒，这股寒意既然是酒香所化，自然是影响不到他的。 “这酒，有点古怪啊” 商青雄再是‘苦孩子’出身，好歹也是革·命洪炉锤炼出的一块好钢、酒精考验过的壮·士，喝过的名酒也算不少，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带寒香的酒。 而且周栋的酒窖里温暖如春、这阿姐谷也并不寒冷，就连这酒的名字也叫做‘玉壶春’，为什么一开坛就仿佛打开了一个三九隆冬天？这都有些违背物理常识了。 “恩，可能这酒是有点怪吧？呵呵” 周栋笑了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酒量子，缓缓探入酒坛。 422 我的千岁寒 吹玻璃的过程是极美的，老师傅们会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棒，或吹、或用工具捻，将晶莹剔透的玻璃液凝成各种美丽的形态， 半液态的玻璃液是最迷人的东西，就仿佛是从天界来到人间的奇物，哪怕你没有任何艺术细胞，也会在瞬间明白这就是艺术！ 商青雄和李秀臣两口子万万不曾想到，被周栋装在酒量子中的‘玉壶春’竟是如同玻璃液一般晶莹剔透、不染纤尘。 周栋很大方，这一酒量子下去盛得满满，堆积在酒量子中的酒液甚至高出边缘，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半圆，阳光下如雪似玉，晶透润泽，随着风还会微微颤动，却不会沿着酒量子流溢出来。 要等到周栋将酒量子移到酒碗中，手腕轻轻一抖，酒液才会缓缓流落，因为实在粘稠，居然拉出了晶亮晶亮的‘丝线’来。 商青雄忍不住俯下身子，让口鼻靠得酒碗更近一些，顿时一阵冷意扑面而来，仿佛瞬间置身于冰天雪地的世界， 风寒料峭，有无数晶莹雪花扑面而来，空气变得无比清新，不仅没有让他感觉到寒冷，反倒精神为之一振。 ‘此酒一出三九寒，千山万壑雪如棉，若得红袖来烹煮，正是人间四月天！’ 一碗酒，硬生生让他这个酒鬼目迷幻像，得见季节转换、造化人间，这这这商青雄一把抓住酒碗，只想着一口吞下去，尝尝这奇酒的味道。 “等等！” 李秀臣一把抓住商青雄端酒的手。 “怎么了？” 商青雄疑惑地望着李秀臣，没有因为他的无理举动发怒，反倒有些请教的意思。 很多人都以为像是商青雄这样的出身，多半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其实不然，越是他这种出身，家教越是严格，行事也更加的谨小慎微，生怕有半步行差踏错，就会影响到家族声誉，更别说周栋都要管李秀臣叫声叔，他当然也不会无礼。 李秀臣却是看了看周栋：“李叔虽然没你的酿酒本事，好歹也懂一点酿酒的，这酒怎么会这样冷寒？你究竟在酒中加了什么？” 但凡是酒，必生暖意， 就算是人们夏天爱喝的啤酒，哪怕是入口冰凉，其实本质上还是暖的，这是因为只要酿酒就会用到粮食，粮食禀地力阳气而生，怎么可能酿出来却变为阴寒？ 除非是用工业酒精勾兑出的假酒，那才是极阴极寒的玩意儿，显然周栋酿造的酒不可能是这种东西。 周栋笑着摇摇头：“对不起啊李叔，这是个秘密。” 玉壶春哪有这么简单，除了得自美酒星谱的特殊酿造方法，还有神奇酒引的作用，这些让周栋怎么说啊？ “也对，酿酒的秘方怎么可以随便外传呢，是李叔不该问。” 李秀臣放开手道：“商先生，这酒性太冷，不能这样喝的， 如果冒然饮用，恐怕会伤害肠胃，所以最好是暖过后再喝，那样就没关系了。” 商青雄闻言皱眉：“还要暖过后喝啊，像个娘们” 他在军·中也是出了名的酒王，跟战·友们喝酒的时候，都是端起搪瓷缸子一口闷的，喝慢了都会被人笑话， 更别说像个娘们儿一样还要热过了再喝的，薛宝钗倒是说过跟李秀臣同样的话，可那是劝爱吃胭脂粉的宝哥儿呢，他可是真男儿，不是贾宝玉。 说着低头又嗅了下碗中的美酒，只觉冷是冷了些，却有一股脉脉幽香隐隐透出，虽不如刚开坛时来得剧烈，却更为细密绵长，勾得他酒虫蠢动，有点忍不住啊。 周栋笑道：“李叔说得本来没错，不过我这‘玉壶春’可是另有乾坤的，其实不需要暖了再喝，青少、李叔，请放心饮用就是了。” “这才痛快嘛，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商青雄端起酒碗就是一大口。 估计是太馋了，这一口就下去足有半碗酒，这酒果然是入口粘稠，在舌尖骨嘟嘟打了个滚，就有一多半顺喉而下，留下小半在口中品味。 “咝，果然够冷，老周难道又在忽悠我？” 因为喝得太急太快，直到这会儿商青雄才回过味儿来，只觉自己这一口吞下了北三省的大半个冬天，顺喉而下的那部分酒液更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好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冻僵一样。 下意识地就想把口中的酒吐出来，可就在此时，口中忽然腾起一股脉脉幽香，虽不十分浓郁，却好像是旅人在茫茫大雪中艰辛行走，忽然见到有一株红梅破土而出，香虽不及牡丹盛，却是绵绵无绝期，让他心中一愣，停了下来。 周栋笑着看了他和同样眉头深锁的李秀臣一眼，忽然朗声道：“原道定是千岁寒，一花偏领百花开！”这是酒谱上的‘引语’，此时说出来，最合适不过。 “嗯？” 周栋的这句话刚刚入耳，商青雄跟李秀臣忽然脸色大变，那不是骤遇惊变之变，恰恰是大地逢春、龙蛇起陆、万物重获生机的一变！ 口中那股脉脉幽香渐渐转盛，此时开放的又何止是梅花？迎春花开了、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 一股两股三四股，五六七八九十股！一道道暖香在口中流动、交融，每一股都有着属于自身的味道、自身的奇巧！它们欢呼着、蹦跳着、四处冲撞着，却是丝毫不为混乱，因为它们共同代表着春天的味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商青雄和李秀臣的五脏六腑之中，都升腾起一阵暖暖春意、无限生机，四肢百骸、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在‘破冰’‘松动’，好像要长出一朵朵的迎春花来！ 这才是‘玉壶春’，这才是春天！ 这是一壶可以令人遍体生春，焕发出无限生机的酒。 神之酒品，无过于此！ 在两人面色百变，无限惊喜赞叹的时候，周栋也慢慢饮下了一碗‘玉壶春’，感悟着体内的盎然春意，不觉笑了， 他终于酿出了真正的神之酒品，超越了蔡重九当日的那壶‘斛摇光’！ “老周” 商剑雄的声音忽然有些发颤：“这就是‘玉壶春’吧？这就是‘玉壶春’啊！ 好酒，太好酒，太太好酒！”激动的语法都乱了 “是玉壶春。” 周栋笑着点头：“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也是很好听的。” “那又是什么？” “我的千岁寒！” 423 勇勇要输了？ 我的千岁寒，曾经有一位外痞内诚的现实主义作家用此做为书名，不过他用的是延伸出的一层意思，大概是对多年人生感悟的一个总结，因为这本书充满了智慧，一般人看不懂，二般人也看不懂，说能看懂的九成九还是在装懂，所以销量比较羞答答。 周栋用的，是本义。 所谓千岁寒，是指千年以来最寒冷的一年，可想而知那得有多冷？ 不过所谓阴极阳生，到了极寒的时候，必然就会生出阳春暖意，所以这酒又叫做‘玉壶春’。见识过了千载以来最为寒冷的一刻，接下来不就应该寻找到春意融融么？这才是完美的人生。 这酒有两个非常极端的名字，简直就是蕴含了天地至理在其中，这才是真正的神品。 商青雄和李秀臣都喝得有些停不住嘴了，一刹那的春意是最迷人的，人生一年也就遇到一次，还未必能在瞬间捕捉到，可是每喝下一碗‘玉壶春’，就能感受一次万物复苏、春机盎然，这样的诱惑谁能挡的住？ 一斤酒喝下肚去，人都仿佛精神了许多，两三斤下去，沐浴在春意中的酒客们如同枯木逢春、生机勃勃，四斤五斤下去，酒劲绵绵而来，就像春日的暖，让人可以心甘情愿的脱下衣服，不比夏日炎炎来得轻松， 号称可以喝下十斤不倒的商青雄于是倒了，临要钻向桌子下面的一刻，还没忘记拉着周栋的手絮叨：“好酒，这么好的酒，给我留留点 过两天我回去京都，你你也一起来吧，爷爷常说我喝酒误事，其实其实我知道，他他老人家比我还好酒呢” 咕咚，咕咚！ 商青雄和李秀臣就跟约好的一样，跑到桌子下面胜利会师去了。 李秀臣老婆笑嘻嘻地把丈夫从桌子底下拽出来，骂道：“还是这么没出息，见到好酒就收不住嘴了，呵呵周儿啊，我先扛他回去了啊” 虎背熊腰的李秀臣老婆一猫腰就把男人扛上了肩，扭着大屁·股走得那叫一个轻松， 周栋看得暗暗咋舌，怪不得老妈说女人腰圆屁·股大有好处呢，关键时刻见真章啊！比起李秀臣的老婆，程钰琪的小纤腰蜜桃·臀确实不怎么够看，哎，世事总难全！ 当晚周栋和商青雄就宿在周氏别院中，就着温泉水洗过脸和脚，找到母亲临走前给自己留下的点心吃了， 周栋这一晚睡得非常舒服，至于商青雄，早就醉成一摊泥了，周栋可没有帮助男人洗白白的爱好，草草帮他脱了外衣就扔床上了，寻思着像商青雄这种糙汉，一两天不洗脸洗脚估计也没啥大碍。 一大早起来，周栋正在洗漱，就听到房内一声怪叫：“我这是在哪里！啊啊啊，老周，你居然没帮我洗脸洗脚？” 商青雄裹着一身怪味道扑到周栋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老周，你太过分了！” “知足吧” 周栋扁扁嘴，吐出口中的牙膏沫子：“还想我怎么样，你这个人藏肉，看着不怎么胖，喝醉后却死沉死沉的，为了拖你上床差点没累死我！ 还想我帮你洗脸洗脚，想什么呢？ 昨天是谁夸下海口说可以十斤不倒的，结果五斤酒不到就出溜到桌子下面去了，也不怕丢人？” 商青雄脸一红：“反正我是客人，就没有老周你这样待客的。 不行，我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需要弥补，这样吧，你送我百十斤‘玉壶春’就好了” “你做梦。” “这可是你答应过仓燕山的！” “那是公事，你这是私事，别混为一谈，再说要酒也得让仓老哥亲自来，他还得给钱。” 周栋张开五指在商青雄面前晃了晃：“友情价，五千元十斤。实话告诉你这价格比大酒缸卖得贵，却比私房厅便宜多了。” “不贵不贵，我这就给仓燕山打电话，那场国·宴的日子将近，你也该起程奔京都了，有本大少同行，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我怎么感觉跟你在一起会更不安全呢” 说笑归说笑，其实周栋也是动了去京都的念头，不全是为了对仓燕山的承诺，毕竟当日也只是说如果仓燕山遇到困难，他才会出手相助，如果不等人邀请就巴巴地赶去，那也太跌份了不是？ 不过看商青雄这意思，估计很快仓燕山就会来寻求‘帮助’了，而且许久没有了大白鸭勇勇的消息，美食鸭任务也卡在了90的进度久久不动，周栋也是有些着急的， 这可关系到传说级尝味技能的进阶，想要成为世界唯一的厨神，没有厨神级的尝味技能显然是不成的，而且随着各项基础技能的提高，周栋越来越发现尝味技能和洗菜技能一样，都是含金量极高的基础技能，尝味技能更是与造化后厨密切相关，有着相辅相成的效果。 周栋也很是好奇，按说以百味生的手段和勇勇那张被自己和几个学生培养出的叼嘴，在京都‘食宠’圈子应该是无往不利才对，任务进度居然被卡，这有些不可思议，百味生也一直没跟他联系，就更是让人感到奇怪了。 周栋算计着赞赏值任务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半，八大菜系中已经精通了十道名菜，至于还原三道古菜，那是需要机缘的，如果是短时间离开楚都，私房厅那边可以暂停预约， 至于大酒缸，说到底主打的还是个酒字，有他亲酿的美酒在就足以让酒客满意了，更何况还有怀良人跟严一两位大厨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昨天刚回到阿姐谷就接到了无数电话，有古亚楠的、有吕绿馨的，还有老怀的，都是提醒他最近要避避‘风头’， 敢情厨师的名气太大了也不好，自从海岛这期节目一播，楚都涌来无数吃货，现在这些人分别在早点部、大酒缸盘踞，为了抢占座位，已经与本地吃货爆发了多次冲突，龙大神的食援会都已无法‘镇压’。 那可是堪比春晚的收视率，来得吃货太多，其中就难免混杂了三教九流，就如足球原本是优质体育项目，球迷多数是可爱的，可也难免会有一些足球流·氓一样，吃货中又何尝没有存心要强吃强喝的家伙在？ 面对危机，关心周栋的人都认为他此时最好是不要露面。 “去京都暂避风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周栋念头方动，手机忽然响起，电话里传来百味生略带焦急的声音：“周主厨，你要是不快点赶来京都，这次勇勇可真的要输了” 424 国·宴白案组长 自从结识了一众娱乐圈的朋友，给周栋打电话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数量也很有限， 一来是因为不在同一个圈子，二来何老师黄老师他们都是人精，几次接触下来就看出周栋对这种代表先进生产力的近现代联络方式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反感，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都是不会乱打电话骚扰他的。 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刚挂断百味生的电话，仓燕山跟于老师的电话就相继打了进来。 仓燕山的声音中透着惊喜：“周弟啊，上次回到京都老凌就向上面推荐你了，咱们国·宴组就缺一个像你这样手艺好，又充满着想象力的好白案，上面一直都说什么要调查研究 本以为要拖一段时间呢，可你猜怎么着？ 就刚刚，上面已经定了调子，你就是这次国·宴的白案组长！ 老弟啊，这可是个好机会，有了这份资历，以后你不说能在华夏勤行横着走，至少是不会再有第二个范明仁来找你的麻烦了。 什么时候过来啊，哥哥我是扫塌以待！” 忽然想到周栋是直的，自己也不是弯的，忙改口道：“哥哥我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于老师也够消息灵通的，仓燕山这边的电话刚放下，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周弟，恭喜恭喜啊，国·宴白案组组长？有了这个名分，你可就是当之无愧的白案之王了！怎么样，这得比周面王好听吧？ 哈哈，什么时候来京都啊，哥哥我可想死你了！ 到了京都哥哥我带你去尝尝几种地道的老京都风味，别看你是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这几样美食却都是‘千顷地一根苗’的当代‘孤品’，你还真未必吃过，甚至都没见过！” 这话说的可就满了，周栋奇道：“于哥你说真的？” “哈哈，你于哥我可是出了名的厚道人，这还能骗你？ 到了京都第一时间跟哥哥联系啊，有哥哥在，保证你吃好、玩儿好！” “得嘞！三天后京都见！” 周栋挂了电话后对商青雄道：“楚都这边的事情我还要安排下，三天后，我们出发去京都。 我不爱坐飞机，高铁票你负责订！”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商青雄这边催着自己去京都，那边国·宴白案组组长的职位就掉自己头上了？ 周栋一猜就是商家那位老爷子的意思，商青雄人还不错，睡觉也没怎么打呼噜，就把这个鞍前马后为自己服务的机会给他好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 商青雄哈哈大笑，走过来搂着周栋的肩膀道：“刚才那电话是德于社的于老师打来的吧？ 老周，我可知道，说到吃喝玩乐，于老师在京都都是出了名的，回头他带你去玩儿的时候，你可得带着我啊？” 见周栋用诧异地目光望着自己，不由苦笑：“这些年兄弟我可没少吃苦，爷爷尚简朴，最喜欢忆苦思甜，可我容易吗我？ 你别听外面传得玄呼，吃喝玩乐这些事情其实我也喜欢不就是家里管得严，兜里没多少钱么？我听说于老师他的钱多！ 哥们儿，理解理解？” 周栋很是无语地看看这家伙：“理解理解看你这么穷，要不这高铁票还是我买吧？” 商青雄迅速点头：“那就一言为定！” 他还真是不客气。 被几个吃货吓走可不是周栋的作风，这三天时间内周栋每天都会‘降临’早点部一次，大酒缸更是上了新品‘玉壶春’，低廉的价格让商青雄没少了拿眼剜周栋，认为老周太过分了，五百一斤的价格比起在大酒缸的标价简直如同是在挖国·家的墙角一般！ 不过当看到周栋提供给仓燕山的‘玉壶春’包装精美犹如艺术品，再比较了私房厅里的价格后，商青雄顿时感觉周栋是一个无私的爱国者，倒是自己错怪了人家。 三天的时间里，商大少把所有时光都花在了吃上，狗不理、鸡蛋饼、卤煮火烧地锅鸡，多乎不多茴香豆、最是销魂花生米 多少次吃到鼻子发酸回想自己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样可口的东西，童年时跟着爷爷吃四菜一汤的标准伙食，少年时跟着父亲吃四菜一汤的标准伙食，到了队伍里就更惨了，跟着一帮大头兵吃超大份的四菜一汤 谁才是最可爱的人？商大少感觉周栋才是最可爱的人，不对，根本就是亲人！ 周栋将大酒缸和私房厅安排就绪后，才带着恋恋不舍的商青雄踏上了前往京都的高铁列车。 商大少为了争夺扛行李箱的权利都快跟周栋翻脸了：“老周你是什么意思？ 哥穷，这三天九顿饭你可都没收过我的钱！哥是没钱，这个不跟你争，可哥有的是力气啊，两个行李箱都是我的，你给我闪开！” “闪开就闪开。” 周栋把行李箱往他手里一塞，原本也没打算自己出力，大厨的手就得用心呵护。 看看一脸欢笑的商青雄，心中也是无限感叹，普通人都以为商大少这种出身必然是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富贵，却哪里知道大少中也有苦孩子？赶上个清廉自俭的爷爷跟父亲，日子过得还不如那些小门小户呢。 就该让龙大神看看，你说你的书里要都描写这样的正能量大少，还用担心会被404么？ 两人走出京都站的时候，一辆加长红旗车早就停在了限行区域，车上跳下两名灰西服男子，一言不发走到商青雄面前，用略带诧异的目光看了看周栋，接过了两人的行李箱。 周栋被让在后排座椅上，两名男子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就像电视剧里保护要员一样。 偷眼看看这两名男子，周栋发现这两人跟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一样，眼睛里都藏着冷厉寒光， 这种目光他只在贝尔和吴晶的眼中偶尔见到过，就连号称练家子的‘鹰爪功’比起这三个神秘男子都要差上许多。 一路上商青雄也似乎变得严肃了很多，只说已经为他安排了住处，就再也不多说一句，偶尔冲周栋眨眨眼，冲三个男子悄悄努下嘴，似乎是在说‘老周咱们先不尬聊了，当着这三个家伙可不方便’。 周栋微微点头，他既然知道了商青雄的背景，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京都堵车是出了名的，还好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钟，车流虽然在周栋眼中算是恐怖，可在京都已经算是十分流畅了，驾驶员显然是个老司机，在车流中来回穿插，进进出出，硬是靠着出神入化的车技将几辆五菱神车都远远甩在了后面。 周栋有点怀疑这位老司机有炫技强迫症，眼看着进了四环还不算，居然还溜进了三环，更有向二环挺进的意图。 “这不是找堵车吗，商家究竟准备把我安排在哪里居住?”周栋心下大奇。 眼看着红旗车就进了二环，车流成倍增加，有几次险些就被堵死在路上，不过他们的‘运气’似乎非常不错，每次都有交·警同志及时出现，一通点指兵兵，迅速疏通了道路，让他们得以继续前行。 “首都的交通真是不错。”周栋由衷感叹。 眼前渐渐有水可观山、杨柳轻拂岸，楼台酒肆之内，隐隐有王朝旧迹；阵阵悠扬的老京都叫卖声中，还有股子没有散尽的豆汁儿酸。 虽说这些叫卖声有些是在喇叭里重复播放，有些应该是当地旅游部门组织的演员街景，可味道还是挺纯正的。 眼前的道路渐渐变窄，隐隐可见七横八竖的胡同口子和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落。 “这是后·海吧？” 上次来京都的时候就跟于老师他们逛过这里，周栋隐隐还有着印象， 这地方可是真正的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居住的，不是真正的老京都，就是特别有钱的人，就算是在晚清那会儿，这里居住的也都是些贝子贝勒们。 “喜欢这个环境吗？实话说，我都没在这里住过几天，享受过这里的慢生活呢！” 想起自己的‘悲苦’经历，商青雄颇有些顾影自怜：“你一来爷爷就安排你住在这里，简直偏心” 这边路窄，红旗车早就停下了，商青雄示意有我在很安全，已经让灰西服男子们开车离开，陪着周栋在胡同里走着，说话开始无所顾忌：“老周，大家是朋友，这话也就是私下里说说啊， 回头见了春伯，你就说一个人在京都太孤单，实在是离不开我，要求跟我一起住在这里。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很感动吗？” 周栋用非常认真地语气道：“我很直。” “滚！” 商青雄轻轻在他肩上捶了下：“我们这些人啊，其实大多都是‘苦孩子’，有机会坑爹的真不多，更没有几个纨绔。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还不如普通人过得舒服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说实话老周，这些年哥们儿活得累啊，名声倒是好了，可也有很多遗憾，本以为这辈子都难弥补，谁想到咱哥俩有缘，让我遇到了你。” 周栋越听越是恶寒，连忙点头道：“我答应你了，春伯是谁？我指定会帮你说话的！” “够朋友！” 商青雄指了下胡同尽头处的一栋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春伯十几岁的时候就是我爷爷的警卫员了，因为舍不得离开爷爷，就一直留在我家，你就当他是我家的大管家就好。 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带人收拾好了院子，正等着我们呢，你记住按我教的说就好。” “放心吧！” 周栋给了商青雄一个肯定的目光。 这个四合院不大，也没有什么两进三进后花园，就一个四方方的院子，中间有水井、葡萄藤，南北对间左右厢房，既不显得过于奢华，却也不落寒酸。 其实就这么一个小四合院，因为位于后·海，市价都得上亿起，不过想来以商家的清廉自俭，这应该也不是私房，最多就是有使用权而已。 春伯看上去年龄不大最多五十出头的样子，腰背挺拔、目光炯炯有神，要不是提前听商青雄说了，周栋还真不相信这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呵呵，你就是周栋吧，勤行青年宗师？果然仪表不凡啊！好好好，来了就好。” 春伯笑着上下打量周栋，好像是看到了自家乖巧的子侄一样，越看越是开心。 “春伯，我一个人住在京都太孤单了，实在是离不开青少，我要求和他一起住在这里” “嗯？” 425 酱中之王！ 到底是商家，看来凡事都是早有准备的。 周栋走进这个四合院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炸酱的香气， 鲜咸冲鼻，令人食欲大开，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看来商家是为他准备了厨师，这厨师也挺有意思的，没准备什么大鱼大肉，而是非常经典的老京都炸酱面。 “不错，用的是陈年面酱，最少三年以上，生过白毛、味道酸香， 这种酱必须要用足够的油，最好是三分之一的芝麻油加豆油，先急火冲炸一下，然后转慢火慢慢地煸，直到油都被吸进了酱里去，达到油酱不分的程度才算合格。 等等，这酱可不止三年五年啊？居然” 以周栋的见识，居然也是眼前一亮，被这用陈年老酱弄出的炸酱引得流口水，肚子也跟着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脑中也不及细想，直接把商青雄教的话和盘托出，简直如果一个傻二愣子大棒槌。 “我去，老周你要不要这么耿直啊？” 商青雄瞪大了眼睛望着周栋，心说您好歹也转个弯儿啊，哪有这样直给的？可坑死我了！ 春伯也是一愣，看看周栋，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周主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话估计是青雄教你说的吧？” 商青雄连连摆手：“春伯您怎么会这样想呢，您看我是这种人吗？” “你小子也不用耍滑头，是不是你的意思春伯也管不着。 你爷爷说了，最近几天他比较忙，还没有时间见周主厨，这些天就让你陪着周主厨在这个小院住下，带他多看看京都风情” 商青雄一听大喜：“那行吧，本来我是最不爱做这种陪人的事情，不过既然是爷爷交代的，那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你小子” 春伯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又对周栋道：“时间仓促，商家也一向过的清俭，可没为周主厨准备什么大鱼大肉， 今天为您准备了老京都的炸酱面，是简单了一些，您就先填填肚子？” 周栋微笑道：“春伯您太苛求了，如果三十年的老白案做出的炸酱面还叫做简单，那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美食么？” “哈哈，不愧是周面王啊，我老邢就知道，我的炸酱面做给周面王吃，那才叫宝剑赠给了壮士呢。 可是啊，我就想请教周面王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有三十年白案经历的？这可太奇怪了。” 随着话声，从西厢小厨房内走出一个腰系白裙的胖子来， 看厨帽下隐隐透出的发色应该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可究竟是四十还是五十却让人分不清楚，因为那张脸被肥肉撑得圆滚滚的，没有一丝皱纹，也看不清岁月的风霜。 “京都白案邢道明，可是久仰周面王大名了。” 胖子笑嘻嘻的，满脸透着亲近的意思。 说实话，周栋刚得了这个面王称号时，他其实是很不服气的，曾想着要去楚都跟这个‘后生晚辈’较量下手艺， 可周栋后来种种行事都让他为之惊艳，以白案出身赢下国际金奖不说，随便酿个酒也能入了仓燕山的法眼？更别说凌镇风去了趟楚都，回来就向上面隆重推荐周栋了。 华夏白案出身的厨师，什么时候取得过这样的荣誉？ 邢道明也不觉对这个年青人有些心折，只是这个年轻人一来就做上了国·宴白案组长，还是让他有些酸溜溜的，就想着出个小小的题目考考周栋，如今看来，人家似乎是没被他难住 春伯笑道：“邢师傅现在也是国·宴白案组的人，说起来还是周主厨你的手下呢。 之前邢师傅也为老爷子服务过，听说周主厨今天要来，是主动请缨要为您做一锅炸酱面，呵呵。” 周栋心有所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邢道明：“邢师傅真是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不客气不客气，周面王是我们白案中人的骄傲，我这不都是应该的嘛？” 邢道明笑嘻嘻地道：“您可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就看出我有三十年以上的白案经历的？” 周栋道：“要说我是猜的，邢师傅您信不？” “您要是这么说，那我指定得相信，可我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哈哈，那我可就直说了。” 周栋想了想道：“起初闻到炸酱的香气，我初步判断这得是三年以上的老酱，可就在刚才，我又仔细闻了闻。” “怎么样？” “呵呵，三年可不止啊 这酱的味道浓而酸香，是充分放置发酵后才会有的味道，京都气候干燥，最是容易制酱，可要达到这种效果，也不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就能成的。 我听说晚清的时候，宫里的太监做过‘防火酱’， 那酱可说是无心之成，其中最好的几缸，是被太监们遗忘在防火缸里的，后来被革·命军发现，谁都说不清年头儿， 后来有专家判断是五年以上，甚至有判断是过了十年的，其实都不是，能生出半尺厚的白毛儿，没有二十年想都不用想！” 周栋看了看邢道明又道：“如果制作、保存得法，二十年以上的老酱不是不能成就，可这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好的，炸酱的时候，必须用大锅多油，大勺翻腾，光是这锅勺上的功夫，没有个二三十年的练习想都别想，炸不透、炸不好的话，这种酸香可是出不来的！ 还有，像这种经年的大酱，那是必须要制酱的人时刻关注、才能妥善保存下来，太监们遗忘的防火酱也只是个例，如果不是在恰当的时间被发现，也就废了。 可见，这酱得是邢师傅您自己制的多年老酱！ 我这也是综合了各种信息，猜了个三十年，现在看我是真的猜对了？” “好家伙”邢道明都听呆了，望着周栋半晌没说话，最终悠悠一叹：“得！不愧是周面王！老邢我原本还有些不服的，如今那是真的心服口服，您厉害！” 商青雄在旁边听得差点没吐出来，忍不住问道：“老周，邢师傅，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三十年的酱，那还能吃吗？呕” 周栋跟邢道明都没搭理他，你就是个棒槌！三十年的面酱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那叫做酱中之王！普通人能闻一闻，那都算是有口福！ 周栋看看商青雄：“你要是不爱吃，回头你那份归我？” “别啊，我又不傻，老周你都要吞口水的好东西我怎么可能放过？ 我豁出去了，别说三十年，五十年的我也敢吃！” “呵呵，周主厨，那就这边请坐吧，我把酱和面给您端来。” 邢道明白了商青雄一眼，心说你还真敢说，五十年的大酱我会舍得拿出来给你吃？ 他甚至都没让春伯，这酱可是吃一口就少一口的，周面王自然是有资格吃，换了是别人来牛嚼牡丹，他还真是心疼。 426 炸酱面的正确吃法 邢道明这种老白案做出的炸酱面，肯定要对得起他的‘老鸟’身份，更别说这种做给周面王吃的，那就越发的兢兢业业。 成盆用高筋粉和富强粉做成的面条宽窄合适，美如白玉，卖相极好，端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时，还在余震下颤巍巍的抖动着，显然弹性也是非常好的。 而且这碗面条儿已经被邢道平细心翻抄过，一大堆面条堆放在白瓷盆中，却是松紧得当，完全不用担心会粘连在一起，更不用担心会塌沱成一团。 用来吃面的三个老海碗个个都比人脑袋还要大上一圈儿，如果直接扣脑袋上就是盔头，这是吃炸酱面的标配了，你就是俏生生的小姑娘和小媳妇儿来吃，也是这么大的碗，店家从不会管你端不端的动。 八个菜码就更是必须的了，像那种只有两三个、三四个菜码儿的炸酱面都是异端邪说，根本就称不上炸酱面，最多能算是菜拌面， 而且菜码还都有讲究，必须是鲜、脆、营养搭配合理、卖相极佳，切菜码的刀功不过关可不成，那会被老吃货指着鼻子嘲讽的，“嗨，你家这萝卜丝切的好啊？都能当门栓了！” 老京都的爷们儿嘲讽起人来可是从不留手的，被人这样喷上一句，厨师估计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栋看了看邢道明准备的菜码，微微点头：“不错，邢师傅可真是讲究啊。” 摆放在石桌上的菜码一共是有8个，分别是豆芽茎、芹菜段儿、青豆儿、嫩黄瓜丝、心里美萝卜丝、白菜邦子丝、青蒜碎、花生豆。 其中嫩黄瓜丝和心里美萝卜丝是生切的，不粗不细，大概是火柴棍的直径尺寸，太粗了影响口感，太细了拌面里又容易断，这个规格算是刚刚好。 另外六种菜码，也是功夫细致到令人咋舌。 豆芽为两种，分别是烫熟了的黄豆芽跟绿豆芽，都是去了芽头和芽根，全部切成一般长短的茎肚儿精华， 周栋夹起一根看了看，发现果然是抽去了‘腥丝’的，黄豆芽里的这根丝是必须要抽走的，否则就会有浓郁的豆腥气。讲究！ 芹菜是有机痩芹切成的小段儿，过水火候掌握的极好，看着清绿喜人，跟翠玉相仿佛，青豆儿简直都是一个娘生的，无论表相大小，看着都是一个样，这肯定是老邢一个个挑拣出来的。讲究！ 白菜丝选用的是三层邦子切成。讲究的是最外层不用，然后再剥一层还不用，到了第三层，才是既有硬度可以保持口感，嫩鲜程度又最接近白菜芯儿的邦子。讲究！ 青蒜碎更是体现了老邢非凡的刀功，这俗话说‘切片切块不切角’，本来青蒜就不怎么规则，可他硬是切成了一个个小三角型的蒜碎，这种蒜碎进了口，能让你吃的舌头跟腮帮子都跟着痒痒，不咬几次舌头那都算厨师没本事。讲究！ 最后一样花生豆才是最让人品味的，为什么这里不叫花生米？因为邢道明选择的是一种颗粒浑圆的小米子花生，粒粒都跟小珍珠一样的卖相， 这种既不是瘦尖的红米花生，也不是肚大两头尖的油果子，是花生里最优良的品种，无论炸来吃还是煮了当炸酱面的菜码，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 所以会吃的人到店里点花生，一定会说要‘花生豆’，要花生米的那是外行，可别怪店家给你上大油果子，那玩意后味发涩，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周栋看得很仔细，看一样就点一下头，冲邢道明笑笑、夸一句讲究！ 老邢这个美啊，这就叫做货卖识家，没亏了他一大早就精细准备这些菜码。回头见到傻不愣登的商青雄就会说‘哎呀，这么多的菜啊？有八个啊！’心中越发鄙视这位‘世家苦孩子’。 春伯则是笑着不说话，其实他也不明白周栋一样样的对着菜码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毕竟是人老成精，遇到看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开口，还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反倒让邢道明以为他是个行家。 “哈哈，也就是周面王高眼，不白费了我的心思。” 邢道明开怀大笑，就像一个忙着向大人献宝的孩子，一溜烟的跑进厨房，端着个比面盆小了两号的瓷盆又跑了回来。 “周面王，请看看我的酱！ 这也就是您来了，换了别人，我可舍不得用这三十年的老酱呢！” 说着掀开盆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鲜咸香气扑面而来，隐隐还带着淡淡的荤香，可周栋却是知道，这碗酱里面可没放肉。 “呵呵，邢师傅这炼酱的功夫，在白案中可是少见的高手了。” 周栋连连点头。 这碗酱黑中透出油亮，可在酱外盆端，却不见一丝油迹，这才是炼到了火候的炸酱，看得出邢道明是真下功夫了。 反观普通的炸酱师傅，就连京都的几家老字号炼出的酱，也会让人看到明油，这样的酱不光是酱香无法百分百发挥出来，还特别容易油腻，就算有八个菜码也很难压制的住。 真正上等的炸酱面，吃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感到油腻，而是要在吃完后才回味厚腻油酱香，这时候泡上一杯清茶洗洗肠胃，那才是难得的享受。 “这么干啊，炸酱难道不应该是油汪汪的吗？” 商青雄却是连连摇头，心说这是什么酱啊，黑坨坨的小半盆，看着没有一点卖相，就这老周还夸呢？ 邢道明看了看他，懒得搭理，他跟春伯一样，说起来都是商老爷子身旁的老人儿了，自然不用太给这个后辈面子。 “算了算了，反正我饿了，开吃！春伯，您先请？” 商青雄顿了顿筷子，他是在队伍里成长起来的人，没那么多的讲究，招呼过春伯后，直接就下了筷子。 看看这酱‘寡淡少油’，就狠狠用筷子挖了一大坨扔在打好面的大海碗里，感觉还是不够，接着又来了一筷子。 “青娃子，你！” 邢道明看得胸口一疼，仿佛是被万千钢针扎中了一般，瞪着商青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怜我这三十年的老酱啊！ “哦，邢伯，怎么了？” 商青雄心中古怪，哪有开店的还怕大肚汉的道理？还怕我吃得多啊？筷子却是没停，周栋跟邢道明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连续几筷子下去，八个菜码堆在他的碗里，小山头儿一样。 “你” 周栋无语地望着他，最终摇了摇头：“算了，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吧，简直是牛嚼牡丹！” “味道还不错，就是咸了点，好像是盐放多了！” 商青雄拿着筷子在碗里一阵胡搅，好好的面条跟菜码统统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狠狠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口中，两三口就下了肚，皱眉望着邢道明：“看来吃酱还得是吃新鲜的，太咸了！ 邢伯，有汤吗？” 这要不是老首·长的孙子，邢道明能扑上来掐死他，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厨房里有面汤，自己盛去！” “哎，那就好了，吃这么咸的炸酱面，就得喝汤，这叫‘原汤化原食’。” 周栋跟邢道明是一阵无语，得，他还挺明白，都知道原汤化原食了？ 等商青雄端着碗面汤从厨房美滋滋地走出来，发现周栋跟春伯正在调面，准确的说应该是周栋在调面，春伯跟着一步步的学。 只见周栋用小汤匙舀了四勺酱放进碗中，现是用汤匙底部将炸酱轻轻抹开，而后拿起筷子轻挑慢抖、左旋右转， 说来也怪，那原本黑坨坨干巴巴的炸酱渐在面中化去，原本白玉般的面条也缓缓变成了好看的红黄色，简直跟变魔术差不多。 而且周栋放入菜码的时候也是非常讲究的，青豆儿、青蒜碎、花生豆，这三样是首先放入的，顺时针搅拌均匀后，这碗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均匀分布着这三样脆口提味的菜码儿，然后才是豆芽茎、芹菜段儿、嫩黄瓜丝、心里美萝卜丝、白菜邦子丝依序放入碗中。 商青雄是个练家子，眼力自然是极好的，只见周栋挑起一筷子炸酱面，红黄色诱人的面条内，青的、白的、红的、黄的，五颜六色，竟然是一样不缺，而且那蓬松的面条内，还均匀分布着青豆儿、青蒜碎、花生豆，所在的位置、距离，就仿佛是有人精心测量过的一样。 跟着就见到周栋将这一筷子炸酱面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慢慢回味，满脸都是无比享受的表情，商青雄顿时感觉自己亏大了。 “嘿嘿，原来炸酱面得这样拌啊？ 老周你不厚道啊，也不说提醒我一下？ 我尝尝” 这家伙倒是不讲究，取了双干净的筷子直接伸到周栋碗里，狠狠夹了一大下子。 歪头一看，青的、白的、红的、黄的，五颜六色分布均匀，跟周栋之前那筷子别无二致！ 满意！ 一口塞进嘴中，只是嚼了几下，商青雄的眼睛越瞪越大。 真特么好吃！ 老周是真会吃，服了！ 427 吃也是一门学问 吃原来也是一门学问，此刻商青雄是深有感触。 自己之前吃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又咸又涩，好像是半辈子的盐都被一次吃够了，大碗的面汤灌下去，还是渴的不行，商青雄感觉自己能喝下一口井。 再看看人家老周拌的面，入口只是淡淡的鲜咸，充满弹性和面香的面条在口中化开后，让人无限满足的肉香就充满了他木钝的味蕾，让他这个饥渴的棒槌第一次感受到吃也是一种享受。 脆香且没有半分豆腥气的嫩豆茎、爽口的黄瓜丝、微甜的心里美胡萝卜丝、香糯却不失清脆的花生豆、冲口提味儿的青蒜碎 也不知道老周是用了什么样的魔术手段，这些看似没什么内在关联的菜码被均匀分布在面条里，忽然就有了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某种关连，它们相互补足、彼此成就、共同升华。 最普通的面、最普通的食材，都是人间的味道，可当商青雄狠狠咀嚼了几下后就发现自己前半辈子是白活了，二十多年懵懵懂懂，直至遇到了老周，才算吃到了‘人食儿’。 厚着脸皮又夹了几筷子周栋的炸酱面，商青雄开始透过现象看本质，不仅要吃的好，还要吃出个所以然，不顾春伯和周栋他们古怪的目光，开始用一种探讨人生的态度继续自己蹭吃的伟大事业。 “老周，厉害啊？这拌面的手艺是谁教给你的？” 周栋还没回答，邢道明就呵呵地笑了起来，傻孩子，这也要问吗？ 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人，那是华夏周面王！对了，如今人家已经是国·宴白案组的组长，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白案之王！ 白案之王如果都不会吃炸酱面，那天下间还有人会吃么？ 周栋笑着看了看商青雄，倒是没笑话他，其实上次来京都，于老师倒是也没请他吃过炸酱面，虽说一提到京都人们就会想起炸酱面和烧花鸭，可是请远来的朋友吃炸酱面也太过慢待了。 袁子丹或许不会这样想，可这三十年的老酱可也不是说有便有的，随园主人该没辙也一样没辙。 正宗的京都炸酱面周栋也是第一次吃，只不过靠着有系统傍身才会瞬间变身为资深老饕，人家商大少日子过得‘艰难’，不会吃炸酱面而已，有什么可笑话人家的？ “呵呵，其实也不用人教，吃得多了自然也就会懂。” 周栋厚着脸皮笑道：“你啊，其实就是吃得急了些，以后记住吃炸酱面的口径‘左六右七十三旋，均分菜码挑弄间，下筷轻柔莫如虎，酱光碗光只在面！’，相信我，多练习几次后你也行！” “酱光碗光只在面？” 商青雄仔细看去，果然见周栋的碗里不见半点炸酱，就连碗内壁也是十分的整洁，碗中的那坨面却是饱吸了老酱，色呈赤红，犹如晚霞夕阳，五颜六色的菜码点缀其中，煞是好看，就如一幅美丽的画面。 心中顿时无限感慨，这里面的学问大了！ “老周，我想好了，在京都的这些天里，我就跟着你吃了，学习学习。” 这还是个挺好学的孩子。 “对了啊老周，刚才吃了你拌的面，我发现里面也没肉啊，可为什么就是能吃出肉香呢？” 这次没等周栋回答，邢道明接口解释道：“肉是肯定没有的，炸酱放肉？那只能说明是酱不够好！你当邢伯这三十年的老陈酱是说着玩儿的？ 十年以陈，酱如幽肉，这便是陈年老酱的魅力了。” “那邢伯你这酱还有没有了？给我弄个十坛八坛的，也让我带回到队伍上请战友们尝尝？” “没有！” 邢道明一听脸都白了，开什么玩笑，这酱平日里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这次要不是听说华夏周面王到了，才舍不得拿出来呢，光凭春伯和商青雄的面子，还不够让他如此‘出血’。 “没有就没有呗，邢伯你这么大声做啥？” 商青雄偷眼看了看周栋，看邢道明一副十分稀罕老周的样子，回头肯定会私下里赠送老周一些的，到时候缠着周栋要些就是。 “今天能见到周面王，我老邢也算是安心了，名下无虚，心服口服。” 邢道明笑道：“明天我就得去国·宴组委会报道，就不留在这里了，厨房内有各种食材，以周面王的手艺，想必也是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需要的话就请您自己动手吧？ 另外京都也有很多不错的馆子，周面王如果大驾光临，想必他们也是十分荣幸的。” 周栋心说别啊，自己做吃的多累啊？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挑剔的，真不是毒舌，口中却是笑道：“呵呵，邢师傅请自便就是。 对了邢师傅，我是不是也应该跟您一起去报个到啊？” 国·宴白案组长什么的，周栋还真没放在心上，不过也对国·宴组委会有些好奇，并不介意去看看的。 “哈哈，您不是我们这种吃官饭的，虽然挂名白案组长，其实有点像是古时的客卿身份，像您这样身份的勤行高人可是还有几位呢，有的都还没到达楚都。 所以您不用急着去报到，安心呆在这里，也享受享受京都的慢生活。 不是我吹嘘啊，都说川省的慢生活让人想往，其实咱京都也不比川省差，咱京都可不光有茶馆文化，还有大名鼎鼎的天桥文化呢！” 想起了于老师和自己的约定，还有大白鸭勇勇，周栋点头道：“这样也好。” 春伯也是老江湖，跟着蹭了碗老酱炸面后便也告辞离开了，临走时又特别叮嘱了商青雄，要他一定要保证周栋在京都期间的安全。 见到春伯离开，商青雄有些兴奋地道：“老周，这才6点不到，后海的夜生活可是很出名的，要不咱去玩玩儿？” 周栋看看他：“你玩过？” “没啊，这不是老爷子管的紧吗？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 “算了，我想早点休息了，明天如无意外，于老师应该会过来。” “那敢情好，有于老师领着，那可有的玩儿了。” 周栋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 来到京都后，他就第一时间联系了于老师和百味生，于老师那边电话接通的很顺利，百味生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总是不在服务区。 这就奇怪了，难道说百味生和勇勇还能在京都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428 奇特的味道 京都的春天来得并不晚，这还是七九头上，就已经有了些淡淡的春意，晨起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晚冬的寒冷，反倒是有些暖意融融。 周栋伸了个懒腰，靠在床上望出去，发现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中已经落遍暖阳，梧桐枝上落着的两只不知名的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嘲笑他这个太阳晒了屁股还不肯起床的懒家伙。 商青雄起得倒早，已经洗漱完毕，正在葡萄架下吐气开声，打着一套军·体拳，硬桥硬马的颇见功夫，一套拳打下来似乎还感不足，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石锁，轮番抛向空中然后接住，轻松的好像马戏团的小丑在抛弄彩球一样。 周栋看得暗暗叫好，人家这才是真功夫呢，该不得是个饭桶，果然是功夫越高，饭量越大。 “老周，起了啊？ 于老师刚才来了电话，说是十点左右就过来，要带你去吃些好东西，我问是什么，他还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就说什么是千顷地一根苗的稀罕美食。 老周，我怎么感觉于老师牛掰大了？这样的话对我说说还差不多，也敢在你周大厨的面前说？” 周栋洗了把脸后就开始刷牙，一面刷一面含糊不清地道：“于老师本来就是牛掰的人啊，这你都不知道？ 还有，我也不敢说是什么好吃的都吃过，华夏美食源远流长，没吃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可多了。 咦？石桌上的早点是你买的，怎么好像没动过一样呢，你不饿？” 葡萄藤下的石桌上摆放着豆浆、炒肝儿、油条、油饼什么的，还有一笼热腾腾的小笼猪肉包，周栋都不用吃，闻下味儿就知道样样都在水准之上、能入得他这位青年宗师的法眼，显然都是出自京都的老字号。 不过看这些早点动都没动，心中难免有些纳闷，商青雄这个饭桶放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早点不吃，饿着肚子耍石锁？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饿。” 商青雄把石锁‘咣当’一声扔在地上，震得尘埃阵阵播起：“但是饿也不能吃。” “你个大男人也减肥啊？” 周栋端起盛放炒肝的一次性碗溜边儿喝了口，又夹了个小笼包吃了，微微点头道：“味道不错，包子馅儿还是真正手剁的呢，真不吃口？” 商青雄暗暗吞了口口水：“我得留着肚子，跟着你和于老师去吃好的。” “哦，可于老师说了要请你吗？” 最近病情减轻的都不怎么像是病人了，可周栋还是有着一个病人应有的耿直。 “咱们是一起的，于老师好意思不请我吗？” 商青雄抬头看看天色，又看了看手表：“都快9点了，怎么还不来呢？” 周栋也懒得理他，跟这位商大少越是熟悉，就越是感觉他不像位大少，倒是很像个岁催。 周栋吃过了早饭，找到房间中的茶叶泡上，一尝还是真正的明前龙井，就这么坐在葡萄架下慢悠悠地喝着茶等于老师，商青雄也凑过来跟着喝了两杯，结果是越喝越饿，等待于老师恰似大旱而望云霓。 听到门环轻扣，商青雄箭一般冲过去开了门，见门外一个是满头卷发的于老师，一个是头顶罗汉果、见人三分笑的郭老师，点头道：“两位老师总算是来了，老周等了很久了。” 其实真正等着急的是他，不过在周栋面前怎么放下架子都成，在郭于二人面前商青雄还是比较严肃的，毕竟是只见过于老师一面，怎么说也不能堕了商家的面子。 可惜周栋不给他托着，笑道：“你还是拉倒吧，我可没着急，着急的是你这个馋鬼吧。” 见到商青雄脸红得跟大红布一样，于老师噗嗤就笑了：“商少，都是朋友，不用端着。怎么着，今天咱们一起吧？” “哈哈，一起一起。” 商青雄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不跟着你们混我到哪里找饭辙去？” 四个人直接走着，跳上郭老师的私家车，于老师笑着看看周栋：“周弟，早上吃饱了？” “挺饱的，一碗炒肝儿一碗豆浆，还吃了两根油条和半笼包子。” “得嘞，那咱午饭前先消消食？” 于老师瞧着郭老师道：“老郭，咱清华池？” 郭悳冈点头：“得嘞，午饭前泡个澡儿，保证周弟满意。老于，吕家那边都定好了？” “可不是定好了嘛，老吕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就是羊尾巴油得费些功夫，咱们泡完澡刚刚好。” “清华池，不是吧” 商青雄一听死的心都有了，一肚子就没吃饭，故意留着肚子，这可好，还泡澡！于老师我没踹过你们家门啊，干嘛这样害我啊您？ 可也不好说自己一大早就没吃饭，也只能强颜欢笑，周栋在一旁憋着笑，差点没憋出个小肠疝气来。 老京都的清华池可是百年老店，在家家都有热水器可以沐浴的今天，很多人澡腻子却还是稀罕这里，稀罕的就是师傅的手艺，修脚、搓背、按摩、采耳，一套活儿做下来，泡上杯热茶，就着脆到心儿的青萝卜，那滋味，美！给个皇帝都不肯换。 商青雄按着咕噜噜乱叫的肚子，支撑着干完了一套活儿，抱着萝卜就啃上了，那吃法比兔子都可怕。 于老师跟郭老师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商大少饭量可不小，看样子是真饿了，也就加快了速度，大概11点30分不到，几个人就出了清华池，一路驾车离开。 车子停在路旁的一个收费停车场后，于老师一马当先领着众人钻进了一条小胡同，商青雄是越走越疑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于老师，这里也有馆子吗？” “没馆子，却有好吃的东西，而且要是人家没心情，还未必肯卖给你呢。” 话是说给商青雄听的，于老师的眼睛却是望着周栋， 这可是他为周栋精心准备的美食所在，别说是外地人，就连本地人现在也没几个知道的了，这位周老弟号称华夏勤行青年宗师，不知能否判断出这美食的名堂？ 周栋耸了耸鼻子，捕捉着飘荡在空气中的一股特别的味道。 完美级尝味技能瞬间全开，与这股味道相关的信息迅速涌入周栋脑中。 周栋忽然停下脚步，站住胡同内一个稍微宽敞的位置上：“于老师，这个地方以前是有个水井的吧？” 429 真四眼井 看了眼周栋站立的位置，于老师跟郭悳冈相互看看，眼中都有吃惊神色。 还有什么是这位周弟不知道的？ 这也真是奇怪了，这口水井当年倒是有名，可自从井枯水竭，已经被填了有小几十年了，别说外地人，很多京都人都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还能找得到旧址，哪像周栋这样，一脚就踩在了当年井口的位置上？ “可以啊周弟，来过这里？” 于老师见周栋摇头，心中就更是好奇了：“那周弟你可知道当年这眼水井叫做什么名字么？” “哎呀要命了，怎么这么啰嗦呢。”商青雄捂着咕噜咕噜乱叫的肚子，愁眉苦脸地望着周栋他们，无法理解怎么又聊上水井了。 “哈哈，于哥你可真是个吃家，不光是懂吃、会吃、还要吃的明白、吃出故事，现在像您这样的吃家可是不多了。” 美食家是美食家，吃家是吃家。 美食家是因为专业，有很多干脆就是名厨封勺后蜕变而来，其中‘毒舌’的比例极大，甚至能够占到八九成。 吃家则不同，首先出身‘清白’，绝对不是行业中人，是根红苗正的食客蜕变而来，通常很少会挑厨师的毛病，是真的在享受美食，尤其爱收集藏在美食背后的故事。 这两者中显然是后者更受厨师们的欢迎，而在京都圈子内，很多美食家也是更乐意被人称为‘吃家’的。 周栋这也是近段时间来听怀良人他们聊的，本来就猜测以于老师的性格，那肯定是位‘大吃家’无疑了，今天被他问起这眼水井，就知道自己果然是没有猜错。 “这是真四眼井当年所在的位置，于哥我猜得对不对呢？” 周栋笑盈盈地望着于老师。 “呦呵，成啊周弟？” 于老师哈哈大笑着看了看郭悳冈：“老郭，看到了没有？周弟比你可强多了，你当年刚从津门到京都的时候，可都不知道这真四眼井的位置吧？” “你这话说的，那能比吗？” 郭悳冈笑道：“说破大天去，我也就是个说相声的，人家周弟是行业内人士、当代名厨啊？” “老周、郭老师、于老师，您三位是要现场挖井还是怎么着啊？不是说有好吃的嘛，怎么又说上什么水井了？” 商青雄苦着脸摸着肚子，欲哭无泪， 早知道这几位这么能磨叽，就该吃些早点才对啊，现在可好，三个吃了饱儿泡了澡儿的家伙溜溜达达的讨论上了什么‘真假眼睛水井’，这可要了亲命啦！ “你这家伙，谁让你不肯吃饱饭，非得要留肚子等着吃于老师？饿死你都是应该的。” 周栋笑着看了看商青雄：“于老师，咱们还是走快点吧，真四眼井虽然没了，可是您能带我来到这里，说明是找到了这道美食真传的后人，别说某个饿着肚子的家伙着急，就连我都有点着急了呢。” “周弟，合着你全都知道了？” 于老师一愣，这也太厉害了，他却哪里知道周栋靠的是闻味儿，架不住人家是‘挂爷’啊，闻个味儿就能知道个底儿掉。 “呵呵，旧时老京都人吃的说分两大类，宫里喝的自然是玉泉山的水，王公大臣们家家都有自己的甜水井，普通人那就得买水喝了，所以就专门衍生出了一个‘卖水’的行业。” 周栋笑道：“卖水的人指着水吃饭，说白了水井就是他们的命一样！而他们看着的，其实就是一口口四眼井。 所谓四眼井，一来是指这种普通水井的规制，毕竟不是所有的水井都在王孙堂前，可以是六角井、八角琉璃井； 二来是说这井水清澈，多数都是浅水口儿，人趴在井台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倒影里有两只眼睛，加上自己的两只眼睛，这就是四只眼了。 所以旧时的京都号称有八百水井，其中八成倒是四眼甜水井，可在这个位置的四眼井，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据传水质非常接近玉泉山水，所以才被人称为‘真四眼井’！” 商青雄听得两眼懵逼：“老周，井不是没了吗？就算还有，咱们也不能就喝井水吧？” “好水出好食，这真四眼井的水质好，建在旁边的粉房自然也是大名鼎鼎，其中最出名的美食，就数麻豆腐了。” 说到这里，周栋冲于老师伸出了大拇指：“我其实也是听严一说过‘真四眼井麻豆腐’的大名，刚才于老师说有人正在为咱们准备美食，还要用到羊尾巴油，那定然就是这道美食没错。” “麻豆腐？” 商青雄再是棒槌，好歹也是在京都长大的，自然也是听过麻豆腐的大名，却没怎么吃过，这玩意儿跟豆汁是一母双胎，地域性极强，商老爷子祖籍不在京都，似乎也不好这一口儿。 “周弟，真是厉害啊！” 于老师连连赞叹：“当年真四眼井粉房大师傅周汝明做的麻豆腐誉满京都，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王公贵族，要吃麻豆腐第一想到的就是真四眼井的麻豆腐，周师傅故去后，这门手艺传给了顶门大徒弟，徒弟一代代传下来，到今天已经算是第三代的传人了。 不过人家现在不靠开饭馆赚钱，也已经很少露这门手艺了，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做来自己吃或者招待朋友。” 郭悳冈也道：“周弟你可是有口福的人，这位大师傅也是喜欢于老师的相声，否则就算你在勤行的名声赫赫，人家也未必肯卖面子呢，毕竟人家现在可不算是勤行中人。” 周栋一听就笑了，这话说的，这位师傅喜欢于老师的相声可不就等于是喜欢他的相声一样么？郭老师夸起自己来，也真是下手挺狠的。 众人边说边聊，拐了几个弯，走进了一个更窄的小胡同，这还是个死胡同，尽头处是两扇黑漆木门，看着已经有些斑驳剥脱了，门前有条清水沟，上面铺着一尺宽的青石板，门头上有一蓬柳枝洒落出来，隐隐已经开始抽出些绿芽儿。 周栋微微点头，这个小院儿连最小型的四合院都算不上，自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却胜在清静自然。 果然是大匠隐于世啊。 430 平民食品麻豆腐 于老师轻轻扣响门环：“成师傅，成师傅？” 真四眼井麻豆腐当年是在周汝明手里出名，不过这门手艺传给徒弟后，也就改名换姓变为成家的手艺，这让周栋想起了怀良人开的玩笑。 “老周，见到好姑娘就快点下手、争取早点把她变成你老婆，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不然以后你这手艺还不得改姓了？ 究竟是姓潘呢还是姓苏呢？周爱国倒是不错，和你是同姓，跟你儿子似的。” 院门打开，站门里的是个五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已经半白，精气神倒是挺像年轻人的，望着郭于两位老师呵呵一笑：“来啦？” “来了来了，成师傅您今天可是辛苦了。” “说不上辛苦，今天刚好我心情好，就做回麻豆腐，不然祖上传下的手艺早晚都要荒废了。” 成师傅看看周栋跟申青雄：“这两位年轻人就是您二位请的客人？事先说明啊，今天没别的，就准备了麻豆腐，这东西是菜也是饭，吃好吃饱应该没问题。 可几位要是想七个碟子八个碗的，那还是出门左拐上大道，奔‘华粹居’去，那里的菜色多，大厨也多，想吃什么没有啊？” “这位成师傅可以啊！” 申青雄眼睛一亮，成师傅看似无理的说话反倒让他更是期待， 在队伍上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刺头儿兵，这位成师傅一看就是有刺头儿的潜质，这种人多半都是有本事的，没本事才会唯唯诺诺、生怕他人不喜。 “有麻豆腐就行啊！” 于老师道：“咱们不就是冲着王师傅的麻豆腐来的嘛？要吃烧花鸭我们直接奔便宜坊多好？ 我来介绍下啊成师傅，这位就是当今华夏勤行大名鼎鼎的青年宗师、白案之王，香江美食大赛上夺得至尊金酱的周栋周主厨。” “听说过，年轻有为，可比我强太多了， 四位里面请吧，各种食材都准备好了，不过这麻豆腐得现炒，各位稍等片刻。” 成师傅把周栋他们让进小院，比起老京都常见的四合院，这个院子显得狭长，北面南面的宽度都不合适建房，所以只有三间东房，西墙上有一间靠建的厨房，上面原本还有砖头砌的烟囱，如今也被堵住了，估计是因为环保要求，京都五环内根本不可能再用柴火做饭了。 院中有一大一小两棵香椿树，和一棵石榴树，西角靠厨房的位置有一个四眼水井，看井台藓迹斑斑，看来也是有些年头儿了。 “这井不错，现在还有甜水出，其实要不是为了这口井，我怕是也早就搬走了， 老伴儿走得早，丫头每次来都催着我去住新买的楼房，呵呵” 跟很多人一样，成师傅也是喜欢夸奖儿女孝顺，听他的话应该是有一个孝顺的女儿。 众人落座后，成师傅端来茶水和几瓶最普通不过的牛栏二锅头，据说吃麻豆腐就是配这二锅头才最好，太金贵的酒配麻豆腐这种‘贱食’，那就跟扛着金锄头去耕地一样，怎么都是别扭。 周栋对此也是颇为认同的，饮食搭配的学问可大了，普通的酒配平民美食才是相得益彰、一加一大于二，喝着82年拉菲吃油炸臭豆腐那就是不对味，什么拉菲也会变成泔水味儿。 说麻豆腐是平民食物是一点没错，这种美食其实就是做豆汁时的‘下角料’。 麻豆腐可不是豆腐，是用发酵后的豆汁用火烧开，用布过滤后流下去的是可以入口的豆汁，而布上面留下的一层薄薄绿皮就是麻豆腐。 由于经过了发酵，这玩意儿与豆汁一样有一种特殊的酸香味，老京都人嗜好豆汁，自然也特别爱吃麻豆腐，就跟绍·兴人爱吃炸臭豆腐一样。 不过比起外地人喝了就会骂娘的豆汁，麻豆腐的地域兼容性相对就好了许多，尤其是经过周汝明周师傅的改良，称得上‘南北能吃、无分京客’，就是说哪怕你不是京都人，也能爱上真四眼井的麻豆腐。 而改良的关键所在，就在其中的两味主要辅料，一是羊尾巴油，二是‘野鸡脖儿’。 所有的动物油中，以绵羊油为上佳，而绵羊油中，又以羊尾巴油为最佳，中医里讲羊油味甘、性温、无毒，有补虚、润燥、祛风、化毒的作用，而且不似猪油那般厚腻，比植物油更易被人体降解，绝对的健康食品。 炒麻豆腐的时候，可不是把绵羊尾真的炼成油，而是炼成一个个比油渣略大的丁块，入锅跟麻豆腐一同炒，炒到五成熟的时候，下雪里红，黄酱开始走味儿。 到了出锅的关键时刻，才放入紫色根儿的‘野鸡脖’嫩韭菜，还不能用韭菜叶子，用的是根叶之间的那一点点茎脖儿，迅速翻动几下，这道美食就算成了，得趁热吃才好，而且还能解酒，要不怎么得配二锅头呢？ “不是吧老周，豆汁的下角料那不跟豆腐渣差不多？又是羊尾巴油又是韭菜的，味道可够大的，这东西确定是美食？” 听着周栋的讲述，商青雄严重怀疑这不是人吃的东西，虽然很不想质疑于老师推荐的美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虽然是饭桶，他也是一个有坚持的饭桶，羊尾巴野鸡脖儿什么的，听着就感觉哪里不太妙。 “这东西就像臭豆腐一样，只要你肯吃第一口，就会迷上他。” 此时院中充满了一阵热乎乎的酸香来，周栋轻轻耸了下鼻子，发现只是开启完美级尝味技能的话，自己竟然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至少光凭香气判断，真没什么毛病！ “让各位久等了。” 成师傅端了个大铁锅从厨房里走出来，直接放在了石桌上，又从厨房内拿了两瓶二锅头和一摞子细白瓷的中碗。 这碗可就跟昨天吃炸酱面的碗截然不同了，不光瓷细的如同白玉一般，大小也刚刚合适，配上这种平民食品可就透出些古怪来。 “各位，请吧？” 成师傅没看郭于两位老师，更没看商青雄，却笑盈盈地望向了周栋 431 还讲不讲唯物主义了！（一更） 于老师皱眉道：“老成，你盯着周弟干嘛，跟个要斗架的公鸡一样？” 大厨的脾气都不小，成师傅这种退了圈的就更是有脾气了，别的食客要是敢这样说他，当场就能打翻这盆豆腐，然后将客人赶出去，从此不再做这人的生意，于老师却不怕这个，老成没别的爱好，平常除了遛狗逗猫提笼架鸟儿，最喜欢的就是听他的相声。 郭悳冈其实真的想多了，成师傅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要是没有于老师的捧哏量活儿，就连郭老师的相声他都未必爱听，这是于老师的铁粉！ 现在追星的小姑娘见到顶流鲜肉就疯狂地叫‘老公’，人家成师傅可不一样，激动起来爱管台上叫爷们儿！‘爷们，硬是要的！’激动起来还特爱往台上扔好吃的，德于社可没少接到他扔的各种干果蜜饯，孙胖子每次见到成师傅出现在台下就兴奋的不行。 对这种铁粉，于老师也是直来直去，不希望自己请周弟吃个麻豆腐还吃出顿‘考较’来了，那样他会很没面子的。 周栋忙道：“于老师您别误会，吃麻豆腐也是有讲究的，成师傅这应该不是存心要考我，只是好奇我这个年轻人是否知道吃法，我说得对吗成师傅？” “呵呵，周主厨是明白人啊。 要说您都是国际上获过奖的人，又是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我有什么资格考较您呢？ 不过啊，我这麻豆腐好歹也是老京都的老吃食之一，吃它还是有些要讲究的老礼儿，我这其实就是好奇，感觉周主厨要是不知道挺可惜的。” 成师傅笑着点头，被周栋揭破心思，倒有些不怎么好意思了。 “这款麻豆腐虽然是经过了周汝明周师傅的改良，口味不像豆汁那样古怪，本地人叫好，外地人骂娘，其实用料也是非常霸道的。” 周栋笑道：“所以如果不是常年好这口儿的老客，吃这东西就应该有个过程，首先是看色、然后是嗅味” 说着拿起公勺，又拿起一个细白瓷碗，从锅里取了两勺麻豆腐到碗里，因为勺不大，他也只取了两勺，麻豆腐并没有将碗体完全充满，大部分都立在碗底上，直堆起来，四面却都不靠着碗壁。 “这跟吃炸酱面却又不同，讲究麻豆腐入碗后要四面不沾，而且还要用这种透光性好、细腻白瓷的碗，厚壁的老海碗则不可取。” 周栋用手托起白瓷碗，迎向了正午的阳光， 那碗壁可真是薄，被阳光一照就照透了，映在麻豆腐上，灰青色的是麻豆腐、白的是羊尾巴油方、翠绿色的是新腌的雪里蕻，加上紫青两色交缠的‘野鸡脖儿’韭菜，这碗灰不溜秋色泽混乱的麻豆腐，顿时被提升了颜值，让人的期待感大增。 而后周栋又拿着白瓷碗在鼻端走一下，轻吸慢嗅，一脸享受的表情：“色、香、味是我华夏美食的三大要素，可要完全展现出来，第一要靠厨师的妙手，第二还要靠食客的发现、甚至是发掘， 所以真正会吃的人，总是能够为吃营造出足够的气氛，提升其色、美妙其味。 麻豆腐的卖相不算好，又因为用料霸道，味道其实还是有一点怪的，如果不是嗜食此物的老京都人，还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我这样先看再嗅，就可以为它增添三分卖相，同时也是一个接受习惯其味道的过程。” “呃老周你怎么不早说，我我都吃了三碗啦。” 商青雄瞪大眼睛望着周栋，一脸的懵逼， 手里托着个脏兮兮的白瓷碗，碗壁上还沾着一些麻豆腐沫子，就成师傅跟周栋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干下去三碗了， 此刻回想才发现这麻豆腐的卖相似乎真的不怎么好，味道也多少有些古怪，就是挺管饱的，成师傅没说错，这玩意儿既能当菜也能当饭。 几道古怪的目光同时望着他，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呃，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我是真饿了。” 商大少感觉非常没有面子，羞死人家了。 “饥不择食，难免就愧对了美食啊，不过一切还是可以补救的。”周栋笑道。 “对对对，我们补救下，补救下。” “麻豆腐从来就不是什么宫廷贵菜，是真正的平民食物，甚至可以说它是一道贫民食物，也不为过。” 周栋轻轻转着手中的白瓷细碗，笑道：“可是平民难道就没有充分享受美食的方法了么？ 这道食物或许低贱了些，制作方法却一点也不简单，羊尾巴炼油方，最是讲究火候，雪里蕻既要腌制入味，又要保持新绿，绝对不能腌久变沱，‘野鸡脖儿’最好是新采摘的，还要去了叶子和底根，用料难道算不上奢废？ 这道美食是‘贱’，可也有它的品格要求，天生就是平民食物中的‘贵族’！也是平民食物中为数不多吃前可以有‘做派’的美食！” “老周说得可真好” 商青雄渐渐听得入神，不禁连连点头。 郭于二位老师跟成师傅他们也是相视微笑，成师傅轻轻鼓掌道：“周主厨不愧为我华夏勤行青年宗师，果然是位通妙之人！” 周栋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 ‘穷人的食物也是有比格的，谁说就是吃那些宫廷贵菜、富人大宴的时候才可以装x？穷人吃个麻豆腐，也一样可以体验装x的乐趣。’ 这院子里其实就没有一个是穷人平民，却无不心有感触，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周栋借这道麻豆腐彰显了美食中的公平。 在美食面前，穷人、富人、贵人都是公平的。 哪怕吃不起山珍海味，也自可乐在其中，此时此地，谁又能说这真四眼井的麻豆腐就比那些山珍海味差了？ 郭于二位老师和商青雄学着周栋的样子，将盛放了是麻豆腐的白瓷碗同时托起，阳光观照、鼻端细嗅，果然另有一番崭新的感受。 周栋冲成师傅礼貌的笑了下，轻轻夹了一筷子麻豆腐送进口中细细品味。 果然不愧是真四眼井麻豆腐的真传！ 成师傅的麻豆腐不像系统资料给出的寻常货色，虽然也是绿豆制作，却只酸无涩，当你刚刚感受到那股酸味时，取炼得当的羊尾巴油方已经在口中轻轻爆开，顿时一股略带膻香的油脂在舌尖开始流动。 没人会喜欢吃油，绵羊油虽然高级，终究还是膻的，所以羊尾巴油绝对不可能用来炸油条炸菜盒子，吃家会骂娘的。不过天下万物真是相生相克，油方中的羊油刚刚冒出来，就立即被麻豆腐吸收掉了，此时麻豆腐天生的酸香竟然成了最好的中和剂，将羊尾巴油的膻味冲淡，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变化，后味不仅无酸无膻，反倒变得清新可口起来。 “味道真的变了？” 商青雄吃惊地看着周栋，刚才他虽然是饥不择食一连吃了三碗，却明明感到这麻豆腐还是有些酸膻的味道，没想到学着老周的样子观色嗅味一番，这麻豆腐的味道就能变好了呢？ 这特么的真是太神奇了！这还讲不讲唯物主义了！ 别说是他这个棒槌，就连吃过多次麻豆腐的于老师都颇感惊奇，指着成师傅笑骂道：“你个老小子，之前怎么就没有告诉我麻豆腐得这么吃呢？” 432 华粹居 （二更） 成师傅一时没有接话，他其实比商青雄和于老师更为吃惊。 仪式感是非常重要的。 例如喝茶，同样的茶叶被路边摊上的糙汉粗鲁的甩在大碗里用开水冲泡就是廉价的大碗茶，可如果是在摆放在有着红木家具、还有美人儿演奏高山流水的高级茶馆中，就会立即身价百倍， 如果还有位穿着旗袍光洁玉腿笑语如莺的美女烹茶师红袖添香，这就得身价千倍，如果美女还能玩上几手苏秦背剑白鹤亮翅什么的，那可就太贵了，估计只有马爸爸才能天天喝 这不仅仅是一种心理暗示，其实也是一个完善过程，当‘商青雄们’学着周栋的样子，在阳光下诉说着他们与麻豆腐的故事时，这碗麻豆腐立刻就得到了质的升华，就算还没有吃，食客们已经认定这锅真四眼井麻豆腐是美食了。 就像那位名满香江的蔡才子，吃岛式拉面时都能吃出些仪式感来；当他郑重其事地对人说第一口汤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并煞有介事地喝上这第一口汤后，所有跟随他喝汤的人瞬间感觉那家位于香江的岛式拉面简直比岛国的还要正宗！ 当蔡才子面对电视记者眉眼含笑，声音婉转低沉，充满了仪式感的侃侃而谈，说起自己一生才只谈了几十个女朋友，并为自己平均一年才更换一个女朋友而叹息的时候，居然没人认为他是个滥情的渣男，却看他像个多才的情圣！ 这就是可怕的仪式感。 同样是爱慕美色，当你掌握了它时，你就是唐伯虎、蔡才子、黄才子、李才子 如果你对它一窍不通，你就是当街调·戏女同·志的恶少、强抢喜儿的黄世仁、嗅香采蜜的花中盗、万里独行的田·伯光 这是天与地的差距，这是可爱的蓝色小丸丸和令人不齿的含·笑半步癫的区别！ 周栋为这锅真四眼井麻豆腐带来的仪式感让成师傅很吃惊， 身为这道美食真味的唯一传人，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甚至比周栋的更为繁杂，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这个半离开勤行圈子的干瘪老中年，说出的话就是没有周栋这位帅气大厨青年宗师来得更有说服力，这就像是炖煮鸡汤一样，他这只老柴鸡哪里比得上周栋这只肥嫩的童子鸡呢？ 当然周栋也不光是通过仪式感对‘商青雄们’进行心理暗示，他的嗅吸过程很细致、很庄重，甚至上升到了‘美食面前人人平等’这样的高度，因为庄重，所以认真，‘商青雄’们于是在经历仪式的过程中，已经渐渐接受了麻豆腐的那一点点怪味。 然后这一点奇怪的味道就被羊尾巴油方和麻豆腐的完美结合冲淡到几近为无，结合总是快乐的，面对这样的快乐，一点点奇怪的味道反倒更能增添情·趣 更别说爽口的‘野鸡脖儿’韭菜还是男人最最喜欢的东西，当男性荷尔蒙开始大量分泌后，母猪也是貂蝉！更何况美味的麻豆腐从一开始就是位风情万种的俏佳人呢？ 一切的满足和快乐最终是由铁锅底部的‘麻豆腐锅巴’完美收官，在翻炒的过程中，成师傅靠着多年掌握火候的功力，让位于锅底的麻豆腐泛起一层薄薄的硬壳，因为饱吸了老酱的原因，这层类似锅巴的薄壳酥香脆爽、味道诱人，口感简直就是一流的，就连周栋都吃得不亦乐乎，商青雄更是厚着脸皮足足抢走了一多半 “咔嚓咔嚓。” 这最后的几口脆，才是成家真四眼井麻豆腐的杀手锏，别看简单，要让本来就非常容易炒糊的麻豆腐生出这一层‘豆腐锅巴’，而且不带半点糊味，没有一定的天赋和几十年的功力可不成。 “好吃，好吃！” 商青雄高高地挑起大拇指，既是给成师傅的，也是给于老师的，更是给周栋这个‘指路人’的：“老周、于老师，下次你们再去吃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忘了叫上我啊！” 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多年人生，商青雄感觉自己算是白活了。 院门被人急匆匆地推开，跟着是带了几分着急上火的女声：“爸，您怎么又不关门啊？对了啊，钱总说希望您能再次出山，做一回臭熏麻豆腐，还说只要” 女孩子急匆匆地走进门来，身材高挑，裹着条蕾丝拼接的毛绒裙子，小腿纤长，胸口处的白色蕾丝看着有点小性·感，却不会显得太过成熟，看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成师傅，一张鹅蛋脸还挺清秀的。 二十出头的大好芳华，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湛然正而不邪，眉间有着细细的绒毛，一看就还是个女孩儿，没成女人呢。 “哎呀，家里有客人啊。” 看到几个老爷们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其中一个身材魁伟长得还行的家伙手里还捧着个碗，鼻头儿嘴边都是麻豆腐渣，女孩子忍不住就想笑，可当看到旁边还坐了个大帅哥的时候，女孩子顿时脸又红了。 “啊，是郭老师和于老师啊，于老师您好久没来了呢，我爸前些天还说想您来着，还有这位这位” 红着脸，女孩子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了周栋几眼，越看眼睛越直，最后干脆一路小跑来到周栋面前，指着他叫了起来：“你你你我想起来了，你是电视上的那个厨师，从大海里摸出金枪鱼的那个是不是你哦？” 周栋点点头：“是我。” “啊啊啊，你是不是跟钰琪好了啊？哼哼，看节目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两个总爱走到一块儿，最近更是传出消息来了呢，快老实交代！” 郭老师跟于老师顿时面色古怪：“周弟，这要是真的，那可得提前恭喜了啊。” 周栋皱眉不语，成师傅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女儿活泼成这个样子，咋咋呼呼的。 “你别紧张啊周主厨，都不是外人。” 女孩子拍拍胸口，一副我很社会的样子：“我就是成小灵啊。” 周栋点点头：“哦。” “我是钰琪的后援会副会长啊，铁粉！” “什么，你是她的后援会副会长？” 周栋上下打量了几眼成小灵，面色稍缓，这年头儿女孩子追星追到经常换‘老公’，成小灵却偏偏喜欢上了钰琪，这也算是追星族中的一股清流了。 “小灵，别胡闹，周主厨是客人。” 成师傅瞪了女儿一样，转头对周栋苦笑道：“周主厨别见怪啊，我老伴儿走得早，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 小灵，钱总这次是怎么了？‘华粹居’里面人才济济、大厨有的是，怎么又想到我这个退下来的老家伙了？” “华粹居？” 周栋也是一愣，这个名字可是如雷灌耳，‘华粹居’号称是执掌华夏勤行牛耳的两大名店之一，而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范家应该就是华粹居的大股东吧？ 433 京都的大玩家 （一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华夏勤行有缘，竟然吃个麻豆腐都能扯出个‘华粹居’来，周栋也真是无语。 听成小灵的意思，华粹居明面儿上的这位钱总应该是跟成师傅有些关系，而且还要请他出山做一道什么‘臭熏麻豆腐’，麻豆腐的味道已经是有些古怪，再加个臭熏，这是要毒死谁么？ 不过这件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真四眼井的麻豆腐已经吃过，很满意，现在就等于老师开口告辞，大家就可以离开了。范家最近虽说是态度急剧转变，频频对他示好，甚至听说他要来京都的事情后，范明仁主动就取消了预约，周栋却也不想跟范家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于老师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好奇，有时就像个大孩子一样，竟然没主动告辞，而是很八卦地问了句：“老成啊，臭熏麻豆腐你也有好多年没做过了吧？ 这种比臭豆腐受众更小的‘黑暗食品’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习惯的，‘华粹宫’从来走得都是高端路线，客人一个个非富即贵，怎么可能吃这道菜？ 这是客人疯了，还是这位钱总疯了？” 老郭当年开办‘郭家菜’的时候，也是去‘华粹居’实地考察过的，于老师自然是跟着一起去的，那菜价连他看了都得说句真是不便宜，这么高档的饭店上‘臭熏麻豆腐’？这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成师傅苦笑道：“这我哪里能够知道，说起来我跟这‘华粹居’的钱总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偏偏小灵和她去世的娘亲一样，最爱的就是雕功，缠着我要学，可我哪里会啊，她就跑去‘华粹居’再三恳求，最后居然拜了‘华粹居’的余师傅，成了他的学徒” 于老师一愣：“是余民师傅吧？ 那可是京都第一把雕刀啊，据说曾经在一块豆腐上雕出过整幅的清明上河图，称绝于一时！原来小灵是拜了他做老师？” “也是余师傅给面子，说小灵颇具天赋，收她做了内弟子。” 成师傅道：“结果就因为小灵成了余师傅的内弟子，‘华粹居’直接给小灵开出了年薪八十万的高薪，这丫头得意啊，在五环边上贷款买了房子，天天催着我过去住呢。” “可您就是不肯答应我过去住，呆在这个老院子里有什么好啊” 成小灵撅着小嘴儿，您女儿多孝顺啊，就您不会享福！ 成师傅嘴上好似埋怨，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满意呢，用溺爱的目光望着女儿道：“也是因为小灵的关系，我这才与这位钱总有了交集， 别说，他虽然不在勤行，倒也是个会吃懂吃的，也是来我这里吃过几次麻豆腐，知道我还有一手‘臭熏麻豆腐’的绝招。 其实啊，这‘臭熏麻豆腐’根本不算是菜，只是卖麻豆腐的人家有时会卖不光，又舍不得扔掉，才尝试用这种方法处理，结果竟然误打误撞，竟与‘臭鳜鱼’‘臭豆腐’一般别具风味，不过这些年就连正宗的麻豆腐都很少有人做了，更别说这种‘黑暗料理’，就连我也有几年没做过这东西了。” 郭老师摇头道：“要按你们这样说，那这件事可就太奇怪了，这俗话说得好，‘狗肉不上席’，华粹居这种顶级饭店没道理给客人上‘臭熏麻豆腐’啊？ 老于，你人脉比我广，你可曾听说过华夏有哪位富豪喜欢这一口儿的？” 于老师一摇头：“这可真没听说过，华夏倒是有几位富豪有些怪癖，有爱在星级宾馆吃方便面的，有爱吃煎饼卷大葱的，这么重口味的怕是凤毛麟角。” 商青雄在一旁听得好奇，轻轻拉了下周栋的衣角道：“老周，这什么‘臭熏麻豆腐’你吃过没有？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啊。” “没吃过，但是可以想象的出来。” 周栋淡淡地道。 “说说啊，怎么个臭熏法？” “远看它像屎、近闻还是屎，大胆尝一尝，原来不是屎！” 周栋道：“仔细嚼几下，你会发现它真香！这就是这类美食的特点了，你有兴趣吗？” 商青雄皱着眉想了半天：“虽然你说的很恶心，可我还是想试试，你说奇怪不奇怪？” 于老师说的也正是成师傅所想，看了看女儿道：“是有客人专门点了这道‘臭熏麻豆腐’？” “爸您怎么知道的，猜得太对了！” 成小灵看看周栋他们，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跑到老爸身旁一通耳语，她正是青春少艾，没开放的花苞一样，不但不显鬼祟，反倒是有几分可爱。 成师傅却是脸一红，轻轻推开女儿：“有话就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你是说点这道菜的客人来头不小，还说要打包带走，钱总猜测他不是自己吃的？” “对啊，钱总叫他罗爷来着， 爸你可没见到这个罗爷啊，打扮的像个小老头儿一样，穿着手工订制的长袍马褂，左手拿着紫砂壶、右手提着鸟笼子，看人都是拿眼角看，鼻子哼一声就算是答话了就连钱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种做派？” 成师傅一皱眉：“你刚才说他姓罗？” “没错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啊爸？我在‘华粹居’也见过不少京都的有钱人了，就是我没见过，也听师傅说过啊，可就是没听说过这个姓罗的。” 成小灵摆摆手道：“哎呀管他呢，反正钱总说了，想让爸你去帮个忙，就是做道‘臭熏麻豆腐’而已，也不麻烦的。” “哼，麻烦不麻烦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成师傅摇头道：“回去告诉你们钱总，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道‘臭熏麻豆腐’了，再说现准备也来不及，手边缺材料，让他另请高明吧。” “爸！缺什么材料‘华粹居’没有啊？ 我可都答应钱总了，您就帮个忙嘛” “这个忙我帮不了！” “爸您怎么能这样呢？” 成小灵气得直跺脚，完蛋了，老头子又倔上了，这可让自己怎么跟钱总交代啊！” 于老师想了想道：“姓罗的长袍马褂提笼架鸟？老成，你担心他是” “于老师是大玩家，这还用我说吗，可不就是这位爷？”成师傅苦笑道。 “如果是他，那还真是少掺和的好。” 于老师点点头：“小灵，这可不怪你爸爸， 你也是‘老京都’了，又在‘华粹居’呆过，应该也知道京都的玩家中有一帮人玩得最大，有时候甚至能把身家性命都玩进去吧？ 这个姓罗的，就是这种人！” 434 所谓食宠 （二更） 老京都的玩家，天下无双，那都是能玩出各种高度的爷，还有一辈子不做正经营生，说到玩儿却是样样精通的主。 清朝倒灶后，吃着铁杆庄稼的八旗子弟们不知到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可就是这样，还是不能停下了玩儿，一直到改开后，有钱的有权的，更是将这个‘玩’字发扬光大，甚至形成了各种产业。 这些产业有些是健康的，并不会违反法律，可也有些其实就是变相的博彩，按于老师的话说，就是‘玩彩的’。 这些玩彩的玩家有的是自己玩儿，有的是帮人玩儿，有的能够玩到飞黄腾达、盆满钵满，有的却是玩到家徒四壁、倾家荡产，多少兴衰荣枯，都系在了一个玩字上。 比起这些个‘玩家’来，于老师真可以称得上是一脉‘清流’。 “于老师，您该不会是说” 别看成小灵年龄不大，毕竟是在华夏的顶级馆子‘华粹居’混过的，自古以来酒楼饭肆都是消息散播之地，而且她还是号称‘京都第一刀’的余民的内弟子，那位龙凤雕刀黄思夏一天不真正出世，余民可就是京都勤行雕功第一人，谁会不给他的‘女爱徒’几分面子？ 这年头儿女徒弟最吃香啊！ 成小灵只是微微一愣，便瞬间想到一个有关京都大玩家的传说来：“那个姓罗的家伙是玩宠的，食宠？” “食宠！” 一直漫不经心的周栋顿时眼睛发亮，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吧？ “行啊老成，你这丫头可有些见识呢。” 于老师有些惊奇地看了看成小灵：“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用多说了” “于老师，您还是说说吧，我想听呢。”商青雄道。 “哦，商少居然不知道这些玩‘食宠’的家伙？也对，你是什么家庭，怎么可能沾染这些。” 于老师点头道：“那我就简单说说， 这从老京都时代起，京都的玩主就分两派，一派是‘文玩儿’，就像是我这样的，喜欢收集个古董文玩、养鸟儿养金鱼，熬鹰抓兔子，冬天揣蝈蝈，就算养蛐蛐儿，也跟朋友斗着玩，偶尔也加些彩，却是从来不会‘开盘大玩’，京都圈子里有名的马都先生、海爷，那都是我这一派的。” 郭悳冈台上是疯子、台下是闷葫芦、大宅男，也是第一次听于老师讲这个，顿时来了兴趣：“文玩派，那要照你这么说，还有武玩派了？听着可真新鲜啊。” “多新鲜呢，有文玩派自然就有武玩派。 这一派的玩主算是玩得比较上头的那种，斗鸡斗狗斗蟋蟀，这都是些传统的玩法，往往都要开盘来玩，可大家都还算有所节制，并不会玩到倾家荡产的程度。 可是自从开始玩‘食宠’、并且蔚成风气之后，这些玩主可是越玩越大了，甚至可以倾家荡产、玩到丢了性命！” 周栋闻言微微皱眉，却没打断于老师说话，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责怪百味生，当初百味生带勇勇走的时候，可没说过‘食宠’的圈子居然会玩到这么大，倾家荡产还不算，居然还能丢了性命？不过想想若是家都破败了，那这接下来可不就是丢命了么？ 商青雄奇道：“为什么开始玩‘食宠’后就会越玩越大？” “自然是因为玩‘食宠’的难度高，而通常难度越高，结果便越是不好揣测。 与之相比，斗鸡斗狗斗蟋蟀，这都是多年前就有的老玩法，这些玩主们玩得久了，个个都成了专家，就算自己不成专家，这个圈子里也有各种各样的‘顾问帮闲’可以帮着玩主们。 大家都是专家了，你牵条狗弄只蟋蟀出来，搭眼一看就大概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变数，但总的来说变数不大，已经失去了博彩的乐趣。” 于老师摇头道：“何况这些大玩主也都是极好面子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些技术含量低的玩意儿？于是就有人把脑筋动到了‘食宠’上。 玩‘食宠’虽然也有百年历史，可也就是在晚清民国昙花一现，一直没能发展起来，而且要玩这东西需要花费的财力物力可比那几种老玩法要大多了，最能让这些大玩主展现手段。 知道‘食宠’怎么玩吗？ 光是玩法就分三大类，斗吃！斗难吃！斗会吃！尤其最后一项才是难到了极点，不是富豪根本就玩不转，不瞒你们说啊，我算是有点身家的了，可要说玩‘食宠’，还真是有点发怯” 成小灵叫道：“我明白了，那个姓罗的是在‘斗难吃！’，真是太没有爱心了，为了要赢，竟然想到了老爸的‘臭熏麻豆腐’！这简直就是虐·待宠物嘛！” “这话倒是也分怎么说，成师傅的‘臭熏麻豆腐’最多算比较奇怪的美食、黑暗料理而已，其实还算不上虐宠。” 于老师道：“不过像罗四城这种大玩主轻则不玩，一玩肯定就是大的，成师傅能不掺和还是不掺和的好，否则说不定会害人害己。” “可是我都答应了钱总啊，这可怎么办啊？” 既然知道了是有人要玩‘食宠’，还要借父亲的臭熏麻豆腐玩把大的，成小灵自然不会再坚持父亲做这道黑暗料理，可是想起自己已经答应了老板，顿时又有些犯愁， 她可不比已经经济独立的于老师郭老师这些人，还有大把的房贷车贷要还呢，这回放了老板的鸽子，恐怕师傅都不好帮她说话。 “这样吧，如果成师傅不介意，就请大概告诉我这‘臭熏麻豆腐’的做法，我代替您去应付这位罗先生。” 周栋忽然插口道：“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小灵你帮我转告那位罗先生，他必须要答应我的条件才成。” 于老师一惊：“周弟，听哥哥一句，这件事你还是别掺和。” “放心吧于哥，我心里有数， 其实这次来京都不光是应仓老哥的邀请，我还想见识一下京都的食宠圈子。” 周栋道：“于哥你还不知道，‘勇勇’现在应该就在这个圈子里” “勇勇？哪个勇勇啊你是说那只大白鸭？” 在京都的玩主圈子中，最让玩主们钦羡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间天上’，更不是各色名楼，而是位于前门楼子附近的‘尚乐园’。 进入了‘尚乐园’，那就等于是挤进了京城玩主的核心圈子，从此升格为大玩主。与这个圈子里的人相比，网络上传说的什么京城四少五少，那就是些个笑话。 尚乐园是现如今在的名字，要换了早年间，那就是亲王府，居说当年的主人还是位。 自打人民翻身成了主人，早年间普通官员的宅院就被划分成了一个个的四合院，专门容纳老百姓的鸡毛蒜皮油盐酱醋；而王府以上的建筑，不是成了单位机关，就是成了保护景点，可这尚乐园的主人却能不声不响地将其化为自己的产业，可见其能量是何等强大。 这年头儿，您要是没有一定的能量，别说当年的王府，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在京都豪华别墅都不算啥，拥有一栋保存完好的老宅子才是身份的象征！ 尚乐园保存的非常完整，正院外面还套着外院，正门朝北，朱漆的大门镶铜兽，两边还开着侧门兽洞，东西两侧开着五个偏门，名字都挺古，说了也没人记得住。 从外门开始，看门儿的就都是一溜儿的青衣瓜皮帽，个个都打扮的跟包·衣奴才似的；天色偏黑了，门口也不拉电灯，却挂着一溜儿的大红灯笼。 这会儿陆续的有人到来，看穿着个个都人模狗样气质非凡、非富即贵的样子，开得车更是一辆比一辆牛，普通版的兰博基尼都有好几十辆，搞得跟开车展一样。 人人手里都拿着张黄灿灿的片子，给看门的一亮，看门人就会高叫一声：“爷一位，里面请！” “哎呀，罗四爷，您来啦？哈哈，咱们卫爷白天的时候还念叨着您呢，说要是没有罗四爷参与这次的‘食宠大赛’，尚乐园都要大失颜色，您来了可就好了！” 这个看门的家伙一眼看到走在前面一身长袍马褂儿的罗四城，腰都差点没弯到地上去。 至于跟在罗四爷身后的两个人，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别的玩主要进卫府得有卫爷亲自签发的烫金片子，罗四爷带来的人自然不用，京都的玩主圈子里谁不知道‘北有卫定坤、南有罗四城’的说法？ 这两位爷在京都武玩圈子一南一北遥相呼应，那是齐名的人物。 “行，会说话。” 罗四爷哈哈一笑，甩了张银行卡在他的手上：“没密码，里面有8888元，爷就图个吉利，拿去花着玩儿吧？” “哎，多谢四爷、多谢四爷！都说四爷是大手笔，小的今天可是亲眼见到了！” 好家伙，这手笔还真是不小 跟在后面的周栋还只是有点吃惊，商青雄都快心疼死了，那可是8888元，能买多少根烤猪腿啊！姓罗的就这么随手给人了？ 435 传说级尝味 “叮！美食鸭任务顺利完成，恭喜宿主尝味技能升至传说级。” 仿佛有无数暖流从周身生出，最后纷纷聚集在舌间舌底、各处味蕾，同时鼻腔一阵发痒，各种味道纷至沓来， 身在食宠大赛的赛场上，周栋的嗅觉甚至能穿越密集的人群，不受墙壁阻碍，嗅到了院子中静悄悄开放的几朵迎春花的香气，并且瞬间判断出这些香气中有一味是来自某朵花王！ 甚至可以细微感应到这朵花王所受阳光最为充沛、天生基因更是远远胜过另外的花朵，当园丁养护它的时候，心情总是格外舒畅 周栋仅仅是通过尝味技能，就可以判断出园丁的‘业务水平’如何，在养护这朵花王时是否次次都用上了百分之百的心思？简直就是以味识花、以花香断人，事无巨细，就如掌上观纹，简直可怕！ 而且这种‘超能力’完全随他的心意转动，心思在院外的各种春花上，就只闻到各种的花香，客房中那些装修精致的卫生间是否留有异味，又是否使用了熏香？全然不在周栋的‘品尝’范围之内。 到了传说级别的尝味技能，已经可以随心所欲，透过现象直观本质！ “大白鸭勇勇赢！” 赛场旁‘当’一声锣响，这场为无数玩主瞩目的食宠比赛终于尘埃落定。 罗四城哈哈大笑，连连鼓掌道：“恭喜啊周主厨，那日我这只泼猴只不过闻了下你的‘臭熏麻豆腐’，就当场被臭晕过去，我便知道这比赛咱们是赢定了，果然你这只大白鸭不负重望，赢得漂亮。” 食宠比斗，一般是主人约架、宠物斗吃，第一场斗能吃，也就是面对同一种食物，双方食宠以食量大者取胜。 不要误解，这食量是比较各自的同类、还要根据动物学家提出的资料来做判断，不会出现一方养了只大狗熊，却跟对方的小兔子比赛这种事情，例如熊的食量平均为餐饭二十斤，某位的食宠熊就吃了二十斤便吃不下了，对面的小兔子却吃下两斤食物，远胜同类，这就是兔儿爷一方赢了。 这一场如果双方打平了，则开始第二场，斗难吃！必须得是‘看似难吃的美食’，您可不能直接拿臭狗屎出来。要由双方主人先行选定看似难吃的‘美食’拿给对方的食宠吃，如果对方的食宠没有勇气下口，那便是赢了。 罗四城的对手也是位四九成出名的玩主，两人第一回合打成了平手，到了‘斗难吃’环节专门找到‘华粹居’的钱总，老钱一听是这事儿都快难哭了，堂堂华粹居做‘黑暗料理’？传出去名声还不得毁尽了？无奈之时，忽然想起成师傅是做‘臭熏麻豆腐’的高手，这玩意儿可比臭豆腐更为可怕。 结果成师傅没来，却从天上掉下来个勤行青年宗师，老钱固然是惊喜万分，罗四城捏着鼻子试吃过周栋做的‘臭熏麻豆腐’，后也是连连惊叹，感叹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罗四城对手的宠物果然被当场熏晕了过去，而他那只经历过‘臭熏麻豆腐’烤验的宠物猴则面不改色地吃下了对方准备的‘百日卤臭豆腐’；轮到对方亲自验证‘臭熏麻豆腐’究竟是否为‘黑暗料理美食’时，对方第一口翻白眼，第二口就转换了颜色，一面叫着真香！一面跟冲过来的罗四城抢着吃！ 最后连号称京都玩主圈第一人的卫定坤也忍不住尝了一口，然后就是三大玩主你争我夺，用三张臭烘烘的大嘴差点没把周栋捧上了天。 自此，罗四爷跟周栋算是铁哥们儿了，轮到今天勇勇下场的时候，他可是在勇勇身上下了一笔重注！ 比起毫无压力大捞了一把的罗四城，百味生则是连连庆幸，暗叫周栋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居然还拉来了罗四城这个强援，否则他还真是骑虎难下。 百家在勤行是有些面子，可是到了这京都的玩主圈子里却没人认得他百味生是谁， 也怪他过于贪心，虽说是不负周栋之托，没少让勇勇吃到好东西，却也没少利用勇勇赚钱，自进了这‘尚乐园’，勇勇为他赚到的钱可是要以百万计算的。 因为勇勇被周栋和几个学生调教的口味颇刁，所以百味生一开始就是进入的‘高端局’。 虽然也是一样比斗三场，从第一场开始双方食宠所用的食物就都是上等美食，可以自带厨师料理，也可以出钱指定园中特聘的几位特一级厨师为自己的食宠服务， 以百味生的美食品鉴能力，一般二般的厨师哪里会放在他眼中？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各种挑剔，偏偏还都能说出个道理来，让卫定坤聘请的厨师无话可说。 他倒是显了手段，卫定坤可不乐意了， 便开始注意到这个姓百的家伙，结果见他连战连胜，几乎就要横扫‘尚乐园’，让自己一手打造的食宠大赛都要失去颜色，终于亲自出手，要与这个姓百的刺头儿‘做’过一场。 卫爷亲自对上百味生，那赌·注能少了？这场比赛更是吸引了京都食宠圈子的各大玩主，前两场比斗下来，勇勇算是险之又险地与卫爷饲养的一只‘锦毛兔’打成了平手，可到了第三场‘斗会吃’，就连百味生也是心里没底。 人家那是什么食宠？那是兔子！拥有一万七千味蕾！单就味蕾的数量而言，甚至还要超过了万物之灵的人类。勇勇再牛叉也就是只鸭子，这属于先天不足啊！ 虽说勇勇跟随周栋多日，也是吃过也见过的主儿，可卫爷就简单了？光是家里养的就有两位是近乎勤行宗师的高手，兔子不能吃荤，这两大勤行高手就变着花样的做素食给兔子吃，这只兔子随便拿眼睛一扫，就能分出哪根才是九蒸九晒的胡萝卜！ 百味生只顾得上给周栋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就被人将手机暂时收走了，这么大的赌·局不容有任何意外，这也是食宠圈‘斗吃’的规矩。 一人一鸭，瑟瑟发抖。 卫爷不出手则罢，一旦参与比赛，那就不光是钱的事情了，还得赌命！ 当然也没圈外传得这么玄乎，人家赌的可不是人命，是食宠的命。 若是他输了，锦毛兔就会变成香喷喷的烤兔肉，若是百味生输了，勇勇会变成包裹在薄春饼里的烧花鸭，加两根小葱白、再抹上几筷子大酱，味道指定差不了。 百味生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勇勇被人做成烧鸭，他该如何向周栋交代？ 一只鸭子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只鸭子，可他百家的脸面何存？ 周栋此来，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般，百家名气大不过是在勤行圈子，周栋现在可是出了圈的明星，香江大赛、为国争光，海岛生存、拯人危难，更别说和罗四城同来，卫定坤也是要给面子的。 这个面子换来了三天的缓冲时间，三天内周栋以一日三餐、一餐十菜的速度，连续做了九十道一等一的素菜给勇勇吃，让这只先天就弱于兔子的美食鸭脱胎换骨、伐毛洗髓！ 第三场，比会吃！同样是一道什锦罗汉斋，不用油不用盐，完全靠食物本味成菜，共做了十道，其中九道由某位特一级厨师做出，剩余一道则由某位京都素菜大师亲为。 为了迷惑两只食宠，这位素菜大师不光在菜色卖相方面无限靠近特一级厨师，更把味道压制在仅仅超越对方半丝的程度上，十里挑一啊，别说是两个畜生，就是位美食家一不小心也会选错。 锦毛兔选错了，因此变成了烤炉中的美味，勇勇选对了，现在变成了一只骄傲的鸭子，嘎嘎嘎！这只鸭子拿脑袋狠狠蹭了主人几下，还向卫爷连续扭动了几下鸭屁·股。 卫定坤眯起眼睛看了看周栋和这只鸭子。 罗四城跟周栋的关系不深，这个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一场‘食宠斗吃’，让他损失了几千万不算什么，丢了面子才是大事！ “金刚，周栋身旁的那个年青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弄清楚了没有？” 这里可是尚乐园，要留下这一人一鸭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不过他素来谨慎，没有万全把握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卫定坤不是官家出身，能在京都撑起这么大的场面，靠得是卫家从民初起就遍布世界各地的博·彩生意，虽说财雄势大，可这是京都，他惹不起的人物还是不少的。 只不过他惹不起的那些‘大人物’很少会出现在京都的玩主儿圈子里，才显的他一手遮天。 周栋名气虽然不小，在他眼里倒也不算什么，百味生就是个帮厨师弄地下排名的，更算不得什么人物，可那个站在周栋身旁的年青人却是气概不凡，眉宇间仿佛有属于军·人的腾腾煞气，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卫爷” 身旁的魁梧大汉手按着蓝牙耳机轻语几句，俯在他耳旁道：“那个人的照片已经发给几位跟卫爷交好的‘公子’了，李公子认出了他。” “哦，是什么来历？” “是商老爷子的孙子，现任” “什么！” 卫定坤脸色一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冲周栋和商青雄笑着拱手道：“哈哈哈，周老弟了不起啊，明明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玩起食宠来却比咱们都在行，我卫定坤平时可没佩服过谁，今天可是佩服死周老弟了。 周老弟，百先生，还有这位兄弟” 边说边走到周栋几人面前，一脸微笑道：“相逢就是有缘，要是看得起卫某，就请在这里小住几天？也好让卫某一尽地主之谊。” 周栋摇摇头：“谢谢卫先生的好意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百先生，青雄，我们走！” 百味生跟商青雄一人抱起一只鸭子，理都没理卫定坤， 这人前倨后恭，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好险啊！” 望着离去的三人一鸭，卫定坤抹了把冷汗，狠狠瞪了罗四城一样：“老四，你可差点坑死我！” 这几天勇勇骄傲的已经不成样子了，只恨自己不是只螃蟹，不能横着走路， 跟它形成鲜明比照的是百味生，离开‘尚乐园’后就没少了跟周栋赔不是，还把比赛赢来的钱取出七成硬塞给周栋，足足四千万啊，比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都香。 周栋也没推辞，老爸老妈前几天来电话了，在欧洲玩的很开心，尤其喜欢欧洲小镇风情，说是要是能在这种地方买栋房子，以后没事过来渡个假才好呢，阿姐谷的别院虽美，也不能一天到头儿总呆在山里吧？ 周栋知道这肯定是老妈的主意，投资产业就是老妈最大的爱好，以前没钱的时候都爱琢磨这事儿，现在帮自己管着银行卡，就整天担心钞票会贬值。 顺者为孝，何况老妈这都是为自己考虑？让老妈过个投资瘾也好，现在有了这四千万，老妈会更开心的。 勇勇是百味生带来的，自然是由他带回楚都去，送走了百味生和两只鸭子后，周栋便清闲下来，每天住在商家的小四合院内，闲来也会做几个小菜吃吃，顺便琢磨下还未完成的系统任务， 复原三道古菜或者创出三道新菜这两个选择中，他还是比较中意前者，不过要复原也得有个方向才是，系统可没给任何提示，让他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商青雄最近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舒服，每天早起早睡，动不动就在院子里脱去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练到满头大汗后一桶井水浇下去，看得周栋都担心他会不会感冒。 老周，每天吃着你的手艺，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这话被周栋听到就是一顿批评，会用词不会？不会就别瞎说，你就是个饭桶！ 这家伙却也不恼，每次被周栋骂都会摸着脑袋嘿嘿笑，然后询问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我想吃烧花鸭了，不去都聚德也不去便宜坊，你做得肯定比他们做得都好吃！ 烧花鸭嘛？ 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周栋都感觉有些手痒痒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搭个临时烤炉，弄两只鸭子来试试手，忽听有人敲响了院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周老弟，这几日在京都过得还开心罢？你这位国·宴白案组的组长也是时候露个面啦。” “说得是啊，各地白案精英汇聚京都，周老弟要是不露面，怕是真没人有资格镇压场面，仓老弟，我说得对不对啊？” 周栋听得一愣， 仓燕山前来是意料中的事情，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可黄思夏怎么也来了？他是商老的私人厨师，难道也要参与国·宴厨师班不成？” 436 乾坤入油手 （一更） 黄思夏进了院子就笑眯眯地望着周栋，看得周栋心中一阵发毛，好半天才道：“周老弟，这次赚了多少？” “没多少，百先生分了我四千万，这是我的鸭子凭本事挣的，拿着心里不亏。” 周栋一听就知道他是说‘食宠大赛’的事情，那个卫定坤虽然挺牛，这件事估计也瞒不过黄思夏，毕竟他是商老身边的人。 “哈哈，没人说你会心亏，这次的事情商老也知道了，只说了一句，以后谁都不许再提及这件事。 老弟，你怕是还不知道，卫定坤的‘尚乐园’以后是开不了盘了。 以前是没人关注这帮玩主，毕竟个个都也是有身份的人，在他们的小圈子里玩些花鸟虫鱼也不至于危害到国·家。 这次算他倒霉，居然牵扯到了你和青少，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黄思夏微笑道：“商老下了封口令，可不全是为了青少，有一半也是为了维护你的名誉。 老爷子说了，美食文化为我华夏国粹，可也正因为咱们华夏人最会做、也最会吃，各大菜系林立、各守一家，结果我堂堂华夏至今都没有能够代表自己的国菜。 老爷子几次外访，被老外询问‘华夏的国菜’是什么？竟然无法回答，实在尴尬啊。 你年级青青就已经是勤行青年宗师，日后大有可为，老爷子这也是期望你日后能够成为华夏勤行一言九鼎的人物，日后这定名华夏国菜，怕是也要着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呢” 商青雄在一旁听得直接竖起大拇指：“老周，你牛掰，我爷爷可是很少这样看重一个人的。” 周栋却是苦笑不已：“黄前辈，这种事情有你们这些勤行前辈在，什么时候轮到我说话了？ 心说别开玩笑了好吗？这种几面不是人的事情我可担不起。 “仓老哥，咱们倒是还走不走啊？” “你看，我就知道周老弟才不会顶这个雷。” 仓燕山哈哈大笑：“周老弟你也不用担心，商老的意思也是希望你能够借这次参与国·宴的机会，在华夏勤行年轻一辈中树立起威望来。 日后你若是真的成为了一代厨神，华夏国菜归于何家，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咱们泱泱大国，有国歌、国徽、国旗，没有个国菜像话吗？总不能还比不上那些撮尔小国罢？” “威望？” 周栋有些无法理解，我好歹也是勤行青年宗师、周面王、勤行兵器谱排名第八的化神手这威望还不够么？ 就这些个头衔，比起一些勤行老牌宗师也不逾多让，可他才二十三岁而已！ “呵呵，不够，远远不够” 黄思夏笑道：“我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要以为你用一道鱼菜赢了凌镇风这个国宴主厨就可以让其他人心服口服了。 这次国·宴非比寻常，是历史上第一次四国·国宴，我们华夏素来都有美食王国之称，万万不能丢了面子，所以从几个月前，各地烹饪精英就被纷纷被选拔入京，最后还要经历一次筛选。 你这个白案组组长虽然是商老亲定的，但也未必就没有变数，如果真有人挑战你并且战而胜之，这个组长怕是就要拱手让人了。” “还会有人挑战我？” 周栋顿感一阵头疼，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来了，呆在楚都多安逸？ “怎么没有？不光是你，就算是凌镇风也未必就没有人挑战他。” 仓燕山笑道：“这次国·宴和以往不同，以前咱们国·宴厨师班都是以淮扬菜系的厨师打底，班底是固定的，厨师们彼此也相熟，谁不知道谁的底细？自然也就没有不服气挑战这种事情。 可这次的四国·国宴，与会的不光有咱们国家，还有俄国、岛国和思密达国，宴会地点却又不在任何一国的国土，上面的大人物们相互较劲，各国的厨师难道就不较劲了？ 所以这次才会大范围遴选厨界高手，这次各大菜系可都有人来，你所在的白案也是来了几位名家，这些人可未必就会服气你啊”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这几位白案名家的相关资料吧” 黄思夏笑道：“其中有一位可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也是我的老朋友，勤行兵器谱排名在你之前的‘乾坤入油手’仓芸，你或许还不知道，她还是个女厨师。” “” 周栋一时无话可说，心说凌镇风你这是故意在坑我吧？明知道有这种大牛人参与国·宴厨师组，你还把我报上去？而且光是报上去还不算，居然还撺掇上面给了我这个国·宴白案组长的虚名！ 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仓燕山开的还是他那辆牧马人，改装过的座椅很柔软舒服，可周栋心里可就不怎么舒服了，莫非是凌镇风输了一场给自己，这是憋着劲要让自己难堪呢？ 按说不该把人往坏处想，感觉全世界都要坑自己似的，可谁让他是个病人呢，就是有权利胡思乱想，实在不行还有权利发病！ 仓燕山开着车也没说话，黄思夏看了周栋一眼，笑道：“你也不要错怪了凌主厨，就算他想坑你，难不成仓老弟也会坑你不成？ 实话说，仓芸这个女人可比我有骨气多了，这些年来国·宴厨师班也没少了邀请她，可她就是不肯来， 这次你猜怎么着，她听说你做了白案组的组长，竟然主动出山，说什么都要参与进来。” “是吗？” 周栋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这不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呵呵，其实也难怪她，她这个人最是心高气傲，怎么可能服气你一个后生晚辈？想不想知道她是如何评价你的？” 黄思夏张开四个手指头：“就四个字，得名太易！ 八珍面确实是困扰了华夏白案高手多年，你当日破解八珍面，华夏白案高手难免激动，结果是在一时激动下，送了你这个绰号。 或许她是认为你得名‘周面王’是太过偶然了，这次特意为你前来，显然是存了考较你的心思，周老弟你若是过不了她这一关，恐怕还真是难以服众” 437 入住白案组 （二更） 仓燕山驾着车一直开到海定区玉渊坛附近，到了那个大名鼎鼎的华夏第一国宾馆后并没有停在门前的停车场，出示证件后，直接开车驶入。 这个以金代著名园林为中心建立起来的超星级宾馆气势恢宏、林木幽深，仓燕山足足开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一堵红墙前，墙上是个大型圆拱门，门前还专门设了安保岗，周栋发现这里的‘保安’和正门处的截然不同，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跟商青雄一样的味道。 那是军·人特有的铁血味道。 黄思夏将周栋送到这里后就告辞离开了，一路上他已经将这次参选国·宴厨师组的勤行高手一一向周栋介绍清楚，甚至还传了份资料到周栋的邮箱里， 其实这些相关资料周栋根本就用不着，开挂的人生难道还需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简直就是对系统大爷的侮辱！ 周栋就是再不通人情事故此时也已经明白，黄思夏代表的其实是商老的一份心意， 商老这已经不是挥舞橄榄枝了，这是直接为他栽下了一片橄榄林，其中深意他要是还不明白，那真就成傻子了。 仓燕山拿出个红本本递给周栋：“这是你的通行证，以后要出入这个院子只要出示它就可以了， 现在只是遴选阶段，管理不算很严格，不过就是有些麻烦，你每次出去一次再要进来的时候都要经过仔细的检查，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就是千万不能有夹带的物品，否则很可能会犯错误的。” 周栋点点头，表示理解，虽说聚集在这个院子内的就是一些厨子，可也得看看这些厨子是做饭给谁吃的，这要是在古时候，管理怕是会更严百倍。 跟着仓燕山出示过证件后，在安保人员的示意下通过了临时搭建在院门内的安检门，一切查清没有问题后，安保人员客气地敬礼、放行。 仓燕山带着周栋绕过这个院中院的影壁，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园林中的园林。 周栋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院中院居然占地博大，中心处有湖，湖边垂柳萌青，而围着湖周，则有四面长长的水廊，沿着水廊每走上一段距离，就有个出口，外面是鹅卵石铺地的小道。 这一条条小道通往的是一个个院落群，绿木掩映中，这些个小院落红墙碧瓦，雕檐精美，内有或三五间、或五六间房屋，虽然没有后海的一些四合院房间多，却更为幽静精致，更有一种皇家园林的气象。 仓燕山带着周栋走到一个门前有着细竹掩映的院子前，笑道：“厨师们是按后厨分工来划分住处的，白案的就住在这个‘须归院’，红案又按砧板、炉头等再次细分， 所以周老弟你要小心了，你的这些邻居现在看你估计都不怎么顺眼，其中就有仓芸这样的厉害人物。” 周栋苦笑道：“她可是前辈，估计也不会真跟我计较吧？” “呵呵，你忘记了她还是个女人呢， 女人什么都好，可这心眼多半还是小了一点点，所以在老哥我看来，她恐怕就是要跟你计较了。” 仓燕山哈哈大笑，一面说话，一面陪周栋走进分配给他的房间；本来厨师们报到自有专门人员负责安排一切，估计是他跟周栋熟悉，当初又是他力邀周栋参与国·宴厨师组，所以才会亲自陪同周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应该是从明天开始他们才会陆陆续续的前来报道，至少今天是不会有人向你挑战的。 其实你们白案组还好，我们酒备组才更惨，这次来了几个品酒专家，个个都是海量，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有几个家伙是商量好了要灌我呢。” 仓燕山满面愁容地望着周栋：“到时候老弟你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仓老哥你的意思是？” “还能是什么？ 明天晚上就是我跟他们‘交手’的时刻，到时我来接你，有老弟你掠阵，我谁都不怕！” “行吧。”周栋点头，仓燕山好歹也是‘华夏酒王’，连他都说出个怕字来，可见对方酒量真的不简单，老仓人不错，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观。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我今天就不打扰了，老弟你好好休息吧。 明天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也可以在园子里转转，这个园子的风景还是非常不错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来。” “行，仓老哥你慢走。” 周栋点点头，一直将仓燕山送到门外。 不愧是华夏第一的超星级宾馆，从外面看时分配给周栋的是一个房间，里面却是一应俱全，是个两室一厅的套间样子， 独立卫生间、各种家具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私人厨房和双开门的冰箱，周栋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是满满的各种食材，估计是怕这些天南海北来的厨师大牛吃不惯宾馆提供的饭菜，如果想自己开小灶也是非常方便的。 其实宾馆提供的饭菜着实不错，午饭是四喜丸子和清蒸鲈鱼，还有一份海鲜汤，米饭尤其赞，虽然不是顶级的蝇头米，一粒粒米饭也是分列整齐，软硬适中，可见蒸饭的师傅也非俗手。 白案组的这个院子静悄悄的，果然如仓燕山所说，厨师同行要到明天才会陆续入住，周栋难得安静下来，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精神病院住隔离病房的日子，真是亲切啊。 一夜无话，睡得香甜，八点整就有服务人员送来了丰盛的早餐，周栋没有开启传说级尝味技能，只以专精级尝味品尝，居然吃得有些意犹未尽，心中不觉暗暗称奇，这宾馆里做早餐的师傅最少都是特二级了，如果放在九州鼎食，那可就是主厨级别的大牛！ 果然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要是没有系统加身，自己怕是连在这里做顿早餐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在精神病院也有放风的时间，昨晚一直在造化后厨内练习几样最近尝试过且有所领悟的面食，一觉醒来精气神比平时更足，周栋按捺不住寂寞，想起仓燕山昨天说过的话，就向院外溜达了出去。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什么单项高技和各种菜谱了，事实上自从周栋的尝味技能达到完美级，并且获得的赞赏值足以支撑造化后厨的所需消费后，这些就已经变成了鸡肋，各项基础技能的提升和造化后厨中的揣摩练习才是根本王道。 一路呼吸着氧离子充满的清新空气，周栋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清晨观湖，水质又比昨天看着清冽了许多，甚至能够看到几米深的水中，有金红色的锦鲤在游动，对应平静的湖水，这一动一静之间，让周栋忽然有了种别样的感悟。 “大自然的动静之间就有别样奥妙啊 说到底，厨道其实也是一种自然之道，我似乎记得在楚都精神病院的时候，听何爷爷说起过一道古菜，好像就是化入了这动与静的奥妙，却偏偏想不起这道菜来了？” 周栋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等回到楚都后，要记得去问问何爷爷” “精神病院的爷爷？ 小朋友，你的脑袋没问题吧，一个老疯子的话也能当真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动听的声音。 438 可是我破解了八珍面（一更） 周栋的脾气很不好，不过这通常表现在他的亲人、朋友、长辈被人无礼对待的时候，显然何爷爷就是他尊敬的长辈。 精神病院里的就是老疯子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看似正常，其实却比疯子更疯，就比如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随意搭话不说，还不懂得尊重他人长辈，难道就不是个疯子？ 周栋转过身，皱眉望向这个说话的女人。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女人，第一眼很难看清楚她的真实年龄，身形修长、皮肤白腻、头发乌黑当然那头发也可能是染过的，因为周栋看到了她眼角有几条淡淡的鱼尾纹，而且一张口就叫自己‘小朋友’，可见这女人对自身年龄也有清楚的认知，倒不是个爱装嫩的人。 眼睛很美，目光中透出年轻人才有的活泼和调皮，却又好像很年轻的样子，成熟气质配上年轻人才有的调皮目光，顿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魅力。 老女人这种词汇是绝对不能套用在面前女子身上的，徐娘半老、风韵尚佳！ “呦，还真是个小帅哥呢” 看清了周栋的样子，女人的眼睛顿时变得更为明亮，就跟看到了美少女的油腻大叔没啥两样，盯着周栋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简直是肆无忌惮。 “有病！” 周栋摇摇头，自己不能跟个病人一般见识，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小帅哥就不准备留个名字，加个威信什么的？” 女人迈动脚下的高跟鞋，迅速拦在周栋面前，横蛮的就像是电视剧里调戏小美人儿的恶霸一般，轻轻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据我所知最近这段时间能够住在这里的都是华夏出名的厨师。 小帅哥，还不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然我要是喊一声，很快就有安保人员出现在你面前，这里的安保人员可不简单哦？ 放心，只要你老实交代，姐姐是不会害你的，说不定还会保护你呢” “我去！” 周栋一阵无语，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人调·戏了？ 没好气地瞪了这女人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混进来的，倒是这里怎么会出现你这种人呢！” “哎呀，我是哪种人啊小帅哥？”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嘴还挺硬的，你不是混进来的，难道还是准备要加入国·宴厨师班的厨师？ 这怎么可能，被选中来到这里的厨师哪个不是行业内的精英，像你这样年轻的不是绝对没有，但是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周栋！” “周栋？楚都来的周栋？ 自称华夏面王，曾在香江国际美食大赛上夺魁，勤行兵器谱上混了个第八名的‘化神手’？” 女人顿时收敛了笑容，死死盯着周栋的眼睛：“没想到居然是你。” “没想到？” 周栋淡淡一笑：“其实我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乾坤入油手’居然会是个没有礼貌的人，而且你比我想象的看上去要年轻些。” 黄思夏是个男人，加上锦衣玉食保养的好，看上去才像五十多岁，而且他也不是第一代龙凤雕刀了。眼前这个女人就算不是第一代的乾坤入油手，估计真实年龄也至少在五十开外， 周栋本以为她是勤行前辈，至少也该有个前辈的样子，却没想到看上去居然只有三十多岁，而且还有些轻浮！其实周栋也是错怪了人家，换了是个中年男人见到绝顶漂亮的小姑娘，十个中有九个也会口花花、色眯眯，三、四十岁的女人见到小鲜肉帅哥，未尝就不会变本加厉。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周面王果然是个风流俊俏的小帅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仓芸一开口就表明了她根本没看过香江美食大赛的直播节目、也没关注过芒果台，后者不关心也就算了，身为勤行名家，连香江美食大赛都不关心，只能说明她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周栋心中更是厌烦，这女人不光没有前辈风范，说话更是口无遮拦，俊俏就算了，我什么时候风流过？ “仓师傅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房去了。” 周栋随便应付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这个女人太麻烦了。 “周栋，华夏白案能人辈出，从我爷爷那一辈起，仓家就开始精研白案，可就算是我的爷爷，也没能称为‘华夏面王’！” 仓芸冷冷地望着周栋，目光中有质疑和嘲讽。 “可是我破解了八珍面。” “我父亲空手入油锅，这可是仓家祖传绝技，不是天桥的把式！三十年前，我父亲被邀担任国·宴白案，一道‘烈火烹油、天下蛋包’让当时访华的哈努克亲王吃得停不下嘴，最后甚至要急召中医圣手叶天南入京为亲王诊治，用秘方为他消食！ 可就算是这样，我父亲也没有窃夺‘华夏面王’之称！” 仓芸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目中隐隐有火气升腾。 “可是我破解了八珍面。” “我父亲去世前，叮嘱我要勤练厨艺，一天没有练成乾坤入油手，就一天不可出世，更不可以自称为白案高手，可是就算这样，仓家的乾坤入油手还是排名在你这个‘化神手’之上。 仓家累积了三世的厨艺，到现在也没称一个‘王’字！” “嗯，可是我破解了八珍面。” 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这一句，憋死人都是活该！周栋算是跟仓芸杠上了，说到抬杠，你一个普通人能杠过楚都精神病院出来的高材生？那才是见鬼了。 “你！” “给你个机会，等到最终遴选的时候，你和别的白案厨师一样，可以随时来挑战我。” 周栋嘿嘿一笑，看了眼粉脸含煞的仓芸道：“反正从香江比赛之后，跑来挑战我的人也是不少的，不多你一个。 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你们仓家空手入油锅的本事是不是真的，听起来不像是在做菜，而是在炫技一样。” 虽然周栋自己也经常‘炫技’，但那都是因为某道美食所必须的，例如冲泡丝·袜奶茶时的‘一壶走三龙’，烹饪河豚时的精细刀法，都是当时所需，并无故意炫技的想法。 白案上自然少不了油炸，可周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必要非得要空手入油锅，又不是在天桥拉把式赚钱，也太夸张了些。 “炫技？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仓家的乾坤入油手是不是炫技了！” 望着周栋离去的背影，仓芸像个发怒的小姑娘般狠狠跺了下脚：“狂妄的小子” 439 酒鬼局 周栋真没把仓芸对自己的挑战看成是一场‘战争’，或许也只有那个风韵尚佳的老女人才会这样想，他最多只会把这当成一段迈向厨神之路的小插曲。 未来厨神的眼中没有什么‘战争’，有挂爷在，有资格向他发动‘战争’的人或者还没有出生、或者像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一样，早就不知蹲在哪个旮旯笑看风云了，可约好的盛宴还是会如期到来，而且这是真正的‘酒宴’，全华夏最能喝的几个家伙将要在酒桌上狠狠掰上一回腕子！ “周老弟，你遇到仓芸了？ 这个，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显然仓燕山对这个本家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只不过有些话羞于出口没办法提前告诉周栋，现在听说周栋与仓芸偶遇，顿时为他担心起来。 老仓人还是蛮厚道的，周栋心里虽然明白这点，语气中还是透出些不耐来：“看仓老哥你说的，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呵呵，没怎么样就好，就好。” 仓燕山苦笑道：“你和我这个本家，还真是冤家， 早上偶遇，晚上还要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喝酒，你说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仓老哥你什么意思？” 周栋眉头大皱。 “我们姓仓的人看来都挺能喝啊” 仓燕山笑道：“仓芸的父亲晚年退出勤行，精研乾坤入油手，一直住在洱海旁边的苍山野麓， 洱海水质上佳，也是个出好酒的地方，这次来的几个对手中就有一位也是大名鼎鼎的酿酒师，跟她家算是世交之好。 我也是刚刚听说她要参与酒宴的，我这位本家也是海量，这次他们几个存心想要灌倒我、扫一扫我这个华夏酒王的颜面，却又担心没有把握，所以就请了仓芸做为外援，周老弟你说巧不巧？” “她也是海量？” 周栋隐约记得仓芸的皮肤很好而且还很白，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只需要多抹几层粉就能扮演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怎么看都不像个酒鬼的样子啊，莫非真是天赋异禀？ “老弟你千万不要轻敌啊，酒场上最可怕的是肯喝酒的女人，女人要么就是滴酒不沾，要么就是海量。 不瞒老弟你说，以高度白酒论，我那些对手基本都是八到十斤的酒量，其中又以认识仓芸的那个酿酒师为最强，六十五度的老白干他能喝到十一二斤的样子，可是提起仓芸来，他却是面带惧色 我的酒量老弟你是知道的，高度白酒正常在十五斤左右，超常发挥可以到十八斤，喝疯了也就是喝进二十斤去，那家伙虽然服气，却还谈不上有多怕我。” 仓燕山道：“以解酒能力来说，老哥我已经基本是站在了人类的巅峰，如果她的酒量可以超过我，那多半就是酒场上传说的‘天残地缺’，那就太可怕了，到时候我会给你眼色，咱哥们儿找个借口溜走就是了” “天残地缺，那是什么意思？” “嗐，也就是俗话说的‘酒漏子’。 我们这些人都是肝脏解酒功能远超常人，却不是这种酒漏子，这种人在百万千万人里，都未必能出一个，他们喝过酒后会从身体的某个部分漏酒，传说有的是从腋窝、有的是从掌心，更有甚者还是不可言说过细的某些位置 这种人喝多少漏多少，简直如同做弊一般，咱们这些靠身体解酒的人就是再强也喝不过他们啊？如果仓芸真是这种人，咱们就是溜了也不算丢人。” 仓燕山上次喝酒的时候就注意过周栋，没发现他从哪里漏酒，自然认为周栋就跟自己一样，是靠身体解酒的，于是提前叮嘱他到时千万不要逞强，跟‘酒漏子’拼酒谁也不成，那等于是以卵击石。 真正会喝酒的人不会太在意菜色，这会让很多厨师因此失落。 周栋并不失落，只是很奇怪。 国·宴酒备组的人也算是有见识的，难道就不知道真正好的厨师是会用菜色和美酒搭配，不仅互不影响，还会相互提升么？ 面前的几样菜色，有些让他这位顶级大厨不忍目睹。 花生米是必需的，油炸水煮各一盘，水煮花生还是带壳的，然后是茴香豆，猪头肉，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酒鬼菜，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辣条 份量最足的居然是辣条？可以放下七八根酱大骨的超级大盘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不用吃就感到阵阵辣香扑面而来，这东西如果用来配白酒周栋简直不敢想下去了，太过凶残！ 几个老酒鬼拼酒是不能去饭店的，他们的酒量会吓坏服务生，当场报警都有可能， 所以这场‘酒宴’就开设在酒备组居住的小院中，仓燕山的房间最大，所以他的房间内就堆满了各种酒瓶， 白的是六十五度的老烧刀，黄的是十年陈的花雕，啤的是京都的大绿棒子没有红酒，周栋估计是红酒的成本太高，没看到这几个老酒鬼选的白酒都是十几元一斤的老烧刀么？ 斗酒，斗的是酒量，跟喝什么酒没有任何关系。 周栋走进房间的时候，仓芸正与几个男子说笑着，这女人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一步裙、十寸高跟鞋，看那意思是说老娘我的酒量如海，灌趴下华夏酒王后还能裹着一步裙踩着高跟鞋回去！ 周栋看了看仓燕山，这位华夏酒王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视，换谁都好受不了。 “仓老哥，我来了。” 周栋目光从仓芸的身上直接略过，冲房内的四名男子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四名男子的年龄都在三四十岁的样子，正是酒桌上的主力部队，而且看他们坐在成堆的酒瓶中却神色如常，好像这些瓶子里面装的只不过是些矿泉水而已，就知道都是些酒桌上的大魔王。 “是你？” 仓芸见到周栋微微一愣，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小朋友，你该不会就是仓酒王搬来的救兵吧？” 仓燕山忙接过话头，笑道：“各位，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周栋，这次咱们国·宴用的酒就是周老弟提供的。 周老弟，这几位除了仓芸师傅外，都是酿酒师，也都是高明的品酒师、个个都有国家陪酒员的证书，我来介绍下” “呵呵，各位好，各位好啊。” 仓燕山介绍一个，周栋就冲着对方点头微笑，张王李赵的，一时间也记不太清楚这些名字，倒是那名与仓芸相熟的王姓酿酒师笑道：“老仓你不厚道啊，谁不知道周酒神之名？怎么，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搬了这尊高手来要灌倒大家？” 众人都跟着起哄，连连指责仓燕山，咱们再牛也就是随手得了个国·家级陪酒员的证书，怎么够当代酒神打哦？老仓你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找来了天下五绝吊打咱们黄河四鬼吗？ 周栋也只是笑笑，这四人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不是真的怕了自己，多半还存了些当面讨教的心思。 “各位就别高抬我了，那次只是仓老哥状态不好，故意让着我呢， 至于这个‘周酒神’的名号，本来就是仓老哥开玩笑说说的，各位千万别认真， 我这次来也就是来开开眼界，可不是什么‘救兵’啊，以仓老哥的酒量，又哪里需要请救兵？” 该谦虚的时候就得谦虚，周爸可是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京都水多深啊，年轻人千万别狂，要狂等八十岁以后，你能横着走路就算是有福气！ “还挺会说话？” 仓芸冲周栋笑了笑：“既然来了这个酒局，就别谦虚了，谦虚就是最大的骄傲。 不过按规矩来晚了可是要罚酒的，白酒一瓶、黄酒两瓶、啤酒五瓶，直接吹，你挑一样？” 440 开场三连击 几个老酒鬼笑盈盈地望着周栋，也不劝阻，分明是要看他如何应对。 国·宴酒务组平日里不仅要肩负选择用酒的职责、更要根据与会大佬和外国友人的口味调整各种佳酿，遇到特别能喝的外宾，还要负责挡酒，往往要与国外的陪酒员在酒桌上展开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不过这次国·宴用酒已经选定，就是周栋所酿的三碗不过冈、将相和和玉壶春，这三种酒有的后劲激烈、有的寓意深远、有的蕴含冬春之变，又因为是黄酒，性子相对白酒更为柔和、相对红酒更合老人家们的口味，已经不需要他们再次遴选了。 也因为是四国·国宴，别国大佬也会有随行的厨师和酒务组，华夏是不用准备红酒清酒伏特加等洋酒的。 所以仓燕山他们酒务组这次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负责陪酒、挡酒，别的国家还好些，俄国那位大帝以及他们的陪酒员可是出了名的酒量凶残，要是没有他们负责挡酒，与会的华夏大佬们可是吃不消的。 对于酒务组的人来说，这次的任务就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仓燕山以往在酒务组说一不二，可这次临时调来的几人可未必服气，究竟有多少酒量不是靠嘴说的，酒桌上见真章。 请人助拳也罢、车轮战也好，只要灌倒了仓燕山，哪怕仓燕山还是继续担任酒务组长，以后到了国·宴上，有什么事情也得跟他们商量着来。 本来都是计划好了的，四个人准备车轮上阵对付仓燕山，要是无法拿下他，还有仓芸这个‘绝世女酒鬼’压阵，却没想到仓燕山竟然临阵请来了周栋这个酒神，今晚的‘酒宴’可就有了变数。 四人不好一见面就图穷匕见，有仓芸出面就再好也不过了，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仓芸已经年过四十，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叫着周栋，在酒桌上，女人说什么就得是什么，男人是需要保持风度的。 “呵呵，仓师傅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仓燕山拦住仓芸道：“周老弟可是按时赶到的，只不过这场酒开在我的房间，这几位老兄耐不住性子提前来了，仓师傅不也是跟着老王一同提前赶到的么？ 只是咱们来得早了，怎么反倒怪起周老弟了呢？更何况周老弟是我请来的，要是怪就怪我，要不先罚我如何？” “仓酒王您严重了，我就是跟这个小朋友开个玩笑。” 仓芸笑道：“那就不提罚酒的事情了，咱们这就开始？”边说边看了周栋一眼，眼中神色很是令人玩味。 周栋本以为这帮酒中高手一开始就得对瓶吹，自己等个恰当的时间直接上阵灌倒这帮人就算完了，没想到这帮家伙开场时居然不温不火，也不用大杯子，更没有扯着瓶子吹，而是在每人面前摆放了一个用来喝白酒的小酒杯，就跟普通人一样，连续三杯酒，边吃菜边吹牛皮，低调的不行。 看着根本不像是拼酒，倒像是老朋友聚会一样，连酒官司都不带打的。 “周老弟，是不是看着挺奇怪啊？” 那个跟仓芸相熟的王姓酿酒师笑嘻嘻地夹了根辣条放在周栋面前的碟子里：“咱们这些人不是不能喝急酒，可那种喝法没啥技术含量，往后面喝你就明白了 三杯白酒过后，下面可就得换啤酒了，前面叫溜肚子，这叫灌肚子，别以为没啥，三杯老烧刀下到空腹里，再被啤酒一顶，充满整个胃，可就没多少肚子吃菜了，这种喝法是最考验老酒场的。 吃根辣条吧，天冷，可以减轻凉啤酒对肠胃的刺激。” 周栋微微一笑：“多谢王哥了啊？” 果然是老江湖！ 酒神之体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超人的酒量，各种与酒相关的信息也会源源而来，周栋稍一检索便立刻明白，什么用辣条暖胃都是瞎扯，这种方法就是用来防止有人在酒场上做弊的。 有些人喝酒专爱偷奸耍滑，会提前吃下解酒药或者喝一袋牛奶用来护胃，甚至还有提前吃上几个馒头或者烧饼的，辛辣之物能克制九成的解酒药，三杯白酒下肚，刚要与解酒药发生反应，立刻就会被辣条破坏掉，说不定还会因此产生很多副作用。 如果这还不够，再被大量的凉啤酒一冲，什么解酒药、牛奶就都不管用了，遇到提前拿烧饼馒头垫肚的人，还会被啤酒泡开胃中食物，不等开始酒战肚子就被撑满了，不醉死你都能撑死你！ 看着这几个老酒鬼笑眯眯的，其实一个比一个阴险，个个都是灌人的专家。 果然到了喝啤酒的时候，直接就换上了装扎啤的杯子，也不多，一杯两斤的样子，所谓无三不成酒，自然也是每人三杯先下肚再说，其间都不许私下里找人碰杯。 “舒服的很啊” 三杯京都大绿棒子下肚，周栋只觉胃中一片晴凉，仿佛有丝丝能量被迅速抽取出来，渗入了身体，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倒精神为之一振，就跟刚刚深度睡眠后自然醒来一样。 看看仓燕山他们，也是一个个面色如常，好像刚才喝的不是六斤啤酒而是六小瓶养乐多一样，都是恐怖的酒场高手啊。 对于周栋能够应付下这一轮，倒是没人感到奇怪， 如果连这开场二连都撑不下来，也不可能被仓燕山请来了，这种高端斗酒局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加入的，随时都可能丢掉小命 因为今天没有红酒和伏特加威士忌这样的高度洋酒，几个老酒鬼还简化了程序，直接三连，啤酒下肚后周栋刚吃了两粒花生，便看到仓燕山拍开了一坛二十斤装的花雕。 “酒务组的老规矩，前白后啤兜底黄，洋红二酒插花放！今天咱们就喝白、啤、黄，这就算是开场三连击收尾了，过后可以各找各的，你们几个要是脸皮够厚，那就放马过来！” 仓燕山哈哈大笑，华夏酒王在酒场上怕过谁？最后鹿死谁手，也要看临场发挥和应付‘掺兑酒’的能力究竟如何，他先前衡量众人的酒量，都是以高度白酒为量度，可有些人掺酒后本来能喝十斤白酒的，很可能就直接打个对折。 而他仓酒王最大的本事就是越是掺酒越是能喝，光喝白酒那是十五斤，掺酒后就直接奔着十八甚至是二十斤去了，如果仓芸不是他猜测的那种‘天残地缺酒漏子’，就这几块货能不能放倒他还两说着呢。 甚至就连那日跟周栋斗酒也是没掺酒的，仓燕山也很好奇周栋在这种情况下极限在哪里：“周老弟，这种喝法还能习惯吧？” 老仓毕竟是个厚道人，好奇心是有，更多的还是为周栋担心。 “这种喝法我还是第一次，不过还好吧。” 周栋笑笑：“喝着看，喝着看” “那行，你自己掌握啊，要是不习惯这种喝法就说，不用勉强自己。” 仓燕山看了看周栋的眼睛，感觉没什么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各位，黄酒后劲足，更别说这是窖藏地下十年的花雕了，按规矩，三斤黄酒，一碗一斤，喝过了它，咱们今天就算是酒过三巡了。” 酒过三巡，三三见九，这才是老酒鬼的喝法，讲究！尤其讲究的是酒具，先前白酒用的是小瓷杯、啤酒是大号玻璃杯，到了黄酒，是黑边黄底的深口碗，讲究酒至碗沿、碗至唇边、一口入喉！ “咚咚咚！” 七条喉咙就像是七个无底洞，那哪里是喝酒啊，简直就是往喉咙里倒，也就是三五秒钟的时间，三斤黄酒下肚！ 除了周栋不光没什么不良反应还感觉到精神百倍，就连仓燕山都感觉胃中轻微翻涌，有两个酒量浅的对手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转为正常。 换了是普通人这种喝法早就出溜到桌子下面去了，可对于这些位酒场上的‘大魔王’来说，这只是刚刚开始 445 最强的对手 （二更） 仓燕山估计的一点都没错，这几个对手虽然都很强，可是除了姓王的之外，掺酒后酒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仓芸果然很骄傲，开场三连击后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慢悠悠吃着茴香豆，摆出一副只做壁上观的样子。 “仓组长” 王姓酿酒师搬了一箱老烧刀放在脚下，正欲开口邀战，却被仓燕山一句话堵了回去；“你先等等，就是按照顺时针轮，也轮不到你说话，我仓燕山喝酒的规矩你不知道？” 仓酒王喝酒的规矩是出了名的，无论对手是谁，三巡酒后他就开始顺时针转，遇到一个灌倒一个，然后才是下一个，除非对方直接认怂或者不擅饮酒，否则他会一个个转下去，将所有人全都喝趴下。 或者自己趴下。 今天是在仓燕山的房间里安排这场酒宴，他就是半个主人，排座位的时候也是用了心思的，按照顺时针旋转，周栋是最后一个，这就避免了不会发生‘内战’，倒数二三位则是仓芸和王姓酿酒师，排在最前面的则是三个较弱的对手。 在掺酒状态下，仓燕山有信心灌趴下这三个家伙，连下三城之后，他的气势已成，能够顺利进入‘喝疯’状态，再继续拿下姓王的也未必不可能。 至于最后的仓芸，如果不是酒漏子，仓燕山相信周栋可以顺利搞定，否则就算是周栋输了，他仓酒王‘力战’众酒鬼，而且还连下三四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面子里子都有了。 “呵呵，倒是忘记了老仓你的规矩，今天的座位排得有心思啊？” 王姓酿酒师干笑一声，明知道仓燕山打得是什么算盘，偏偏无话可说。 仓燕山气势如虹，前面三个对手连十五斤白酒都没撑住，就一个个开始谈理想谈人生了，有个姓陈的直着眼睛硬要管仓芸叫大妹子，还说要跟她喝几杯，气得老王差点没骂出脏话来。 不过轮到老王的时候，仓燕山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暗叫不好，刚才只顾着一鼓作气，实在是喝得太急了些。不到十分钟时间，就灌下去十五斤高度白酒，而且还是在掺过酒以后，哪怕是他也有些顶不住了。 老王嘿嘿一笑，直接敲开酒瓶，拿着满满一瓶老烧刀在仓燕山面前晃来晃去：“仓组长，能够连下三城，你已经很厉害了，难道还要继续吗？” “再来几斤我还顶得住！” 仓燕山冷笑一声，直接开了两瓶老烧刀，同时还开了两瓶绿棒子，斜眼看了看老王：“玩个双的？” 老王一愣：“仓组长，玩太大了吧？” “呵呵，玩大些才痛快，就怕你玩不动呢。” “谁怕谁？干！” 两人互瞪一眼，直接把两个瓶口同时塞进嘴里，一仰脖子，白酒跟啤酒同时进入口中，就见两人喉头迅速上下移动，嘴边竟然没有漏出一滴酒来。 不到十秒钟，两人已经干下一瓶白酒和一瓶啤酒，相互看了一眼，又分别抄起酒瓶，送入口中。 吹双的！买醉最快的方法！ 重重将空酒瓶摔在桌上，仓燕山只觉眼前一片朦胧，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仿佛有整整一条大江要往上涌！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酒，狠狠一咬牙，舌头回缩、绷住喉咙，硬是将这股逆口而出的酒液逼了回去，这才感觉稍微好过了些。 “仓组长，厉害！不过还没完呢，咱们继续？” 王姓酿酒师知道，以仓燕山恐怖的解酒能力，如果给他喘息的机会，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腾挪出几斤酒量来，那时可就是一番苦战了，这个时候就得将住他！ 仓燕山冷笑道：“真以为我不行了？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是不好说，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周栋接口道：“三四个人灌一个，我可看不下去了， 仓老哥，知道你的酒量好，可是这么好的酒也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喝光了吧？能不能给我这个客人留点？” 仓燕山哈哈大笑：“说得也是，这可不是仓某人的待客之道。行啊周老弟，下面你来就是了。” 周栋看看老王：“王师傅，您看这样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的！” 老王看了看周栋，心说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啊，这小子看着酒量就不浅， 不过都顶到这个时候了，你就是酒神下凡也唬不住我老王！ “慢着。” 仓芸笑着拦下了他，转头对周栋道：“仓酒王名声在外，又是酒务组的组长，几个组员轮流跟他喝起码还说得过去， 你说是三四个人灌一个，却在半路上杀出来顶替仓酒王，这难道就不是两个人灌一个了？” 这是要开始打酒官司了，酒官司有真有假，假的就是起哄烘托气氛，事后大家哈哈一笑，不伤感情，真的打起来甚至会反目为仇、老拳相加，从此不相往来。 看仓芸的样子，应该是半真半假，嘲讽的意思更多些。 “呵呵，仓师傅问得好，我半路杀出来确实对王师傅不公平，所以我选择这种喝法” 周栋慢悠悠地取了三瓶白酒跟三瓶啤酒，先是左右手分别抄起一瓶，两个瓶口轻轻一触，将瓶盖同时打开，然后学着仓燕山他们之前的样子，一口含两瓶，‘咕咚咕咚！’最多也就是两秒钟的时间，一瓶白酒和一瓶啤酒就同时见了底。 “我三倍陪王师傅，您喝下一双两瓶，我就是三双六瓶，这成吗？” 周栋笑着看了仓芸一眼：“回头等王师傅喝倒了，咱们两个再继续，您是女的，我继续三倍陪您，喝到您叫停为止？” 太狂了！ 老王听得眼珠子都瞪了起来，对面这小子是完全没把他和仓芸放在眼里啊？ 三倍陪，你是三·陪啊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老子好歹也是国家级陪酒员，真要疯起来可以在酒缸里拿大顶！ “呦，我们的小帅哥口气还不小呢？” 仓芸轻轻笑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美了许多：“小朋友，知道我为什么会学白案吗？ 不是因为我喜欢，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酿酒跟喝酒，可是我父亲却逼着我学了白案，三十岁前都不许我碰酒。 是不是感到很奇怪？其实这是有原因的，不过就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班级聚会，二十多个男生非要在酒桌上逞英雄，我很不开心，所以就一个个地找他们喝酒，最后他们全都进医院打吊瓶去了 我这个人一旦喝起酒来，就没人不怕！ 小朋友，你怕不怕？” 周栋闻言轻轻一笑：“巧了，我这个人一旦喝起酒来，连我自己都怕！”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仓芸一侧身，拉了一箱子白酒跟一箱子啤酒过来，直接放到自己脚旁：“你看你说得我心都痒痒了，要不咱们两个现在就开始？” “那可不成，你一个女的，现在跟你喝是占你的便宜，稍等，我先灌倒了王师傅再说。” 周栋先后拿起四瓶酒灌进了肚，笑着对老王一抬手：“王师傅请！” “芸姑，用不着你出手了， 三·陪一？呵呵，我会让周老弟明白，在酒场上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王不愧是酒务组仓燕山以下第一人，明明已经跟仓燕山拼了两个回合，硬是又跟周栋吹了五瓶白酒跟五瓶啤酒， 扔下最后一个酒瓶子时，直眉瞪眼望着周栋说了句：“牛·逼就是你的家，快呀快回来” 咕咚！身子往地上一出溜，抱着桌子腿呼呼大睡。 周栋大是不快，这什么人啊，怎么临醉倒还兴骂人的？ 不过还是非常肯定的评价了老王同志:“喝饱就睡，酒品真好。” 仓芸望着周栋，目光变得凝重。 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就刚才这点时间，周栋三·陪一，可是足足喝了十五斤白酒跟十五斤啤酒，加上之前喝的，已经抵得上非狂暴状态下仓燕山的酒量了；仓燕山方才可是边看边揉眼睛，显然也是被惊住了。 “难道是同类？” 仓芸的目光不停在周栋身上梭巡，可越看越是疑惑， 没湿啊？他也不是个湿人啊 是肝脏解酒功能特别强大的原因？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他肚子里全是肝，也不可能喝得过自己！ 446 酒战 (第一更 5000字） 仓芸喝酒时的样子就像个混不吝，一只脚踩在成箱的老烧刀上，身子前躬，双眼逼视周栋，充满了压迫感。 嘴角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仓芸再次将两个酒瓶子从手中放下，她的面前已经堆放了足足六个酒瓶，三白三啤灌下肚去，脸上连半点酒意都没有，冲着周栋一笑：“三十三秒，速度还是慢了些，见笑，见笑。” “嗯，是慢了些，要照你这个速度喝下去，这房间里的酒什么时候才能喝光啊？” 周栋扫视了一眼仓燕山的这个房间，发现光是六十五度的老烧刀就有足足二十多箱、二十斤装的花雕还有个五六坛、啤酒更是不计其数，都是塑料膜包装的京都大绿棒子，就这种绿棒子酒精含量也有十度左右，而且上头极快，比很多红酒都坑人。 瞥了一眼仓芸，周栋往桌子上摆放了白啤各九瓶：“三倍陪你这一轮，应该是十八瓶没错吧？” 说着就要开喝。 仓芸却是冷笑一声：“慢，我可没说要你三倍陪我。 小朋友，姐姐我三岁就认识酒杯了，从那一天开始，就没被人让过酒！ 说到喝酒，从来只有人怕我，没有人让过我， 因为但凡敢让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住进了医院，打着吊水还得被护士嫌弃，简直就是人生阴影！ 你让我的酒？我没听错吧？” “不让就不让呗，仓师傅是讲究人啊。” 周栋拿起两瓶酒灌进肚，接着又打开两瓶：“仓老哥，这种京都绿棒子很不错啊，我其实有个建议，这次的国·宴用酒应该加上这种啤酒 仓老哥，你是什么时候把酒运进来的，这都能过得了安保？还是说你们酒务组的有特权，安保人员无条件放行？” 说着笑着，六瓶酒便已经下了肚，跟仓芸一样，也是面不改色，连酒嗝儿都没打一个。 这会儿先前醉倒的四位酿酒师兼陪酒员也相继醒了过来，确实都是酒桌上的大魔王，这帮家伙是一个比一个更变·态，虽说刚才喝猛了些没绷住，可只要给他们些时间，就是比普通人能更快恢复过来。 四个家伙和仓燕山一样，一面拿玻璃杯倒了绿棒子慢慢喝着，一面慢悠悠地吃着花生米、猪头肉什么的， 这叫‘以酒醒酒’，老酒鬼们都知道，喝多了千万别躺下，人一旦平躺了，本来不吐也得吐，也不要喝什么醒酒汤，那些玩意儿都是坑爹的；最好用的解酒办法就是喝点度数低的酒，黄酒啤酒都行，在酒鬼中这有个术语，叫做‘喝多了投一投’。 五个老酒鬼一面喝着慢酒，一面看周栋跟仓芸拼酒， 果然是酒场最怕三种人，后生、女人跟领·导，后者是他敢灌你，你却不敢灌他，前两者是一旦开灌基本最后倒的就是你。 今天可是火星撞上了地球，‘后生’跟‘女人’碰上了，不知最后是你弄倒了我？还是我弄倒了你？ 有戏啊！看戏看戏五个刚才还斗酒斗到眼红上头的家伙这会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同时变身为了吃瓜群众。 一人六瓶白酒和啤酒其实不算什么，五个老酒鬼要不是这会儿喝多了，个个都能做到，也就是感觉两人喝得挺快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接下来的一幕就他们看傻了眼。 “小朋友，也是有酒路的人啊？” 仓芸轻轻拨弄了下右耳旁垂下的一缕头发，四十多的老女人忽然像个小姑娘般轻轻笑起来：“要不换个比法，这样太慢了。” “好啊，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周栋此刻是精神百倍，自从拥有了酒神之体，自己就没试过这样喝酒，其实不是不能喝，主要是没有爱喝酒的习惯，今天才知道，喝酒原来是如此快乐的事情，尤其对自己来说等同大补之物！ 以后是不是应该经常喝点？就怕老妈会骂啊。 “那好，咱们就加点量吧，该黄的了，黄酒论坛，一坛二十斤，每人先来十斤漱漱口？” 仓芸语气淡淡的，仿佛那不是二十斤窖藏了十年的老花雕，而是二十斤高钙奶一般，就说是高钙奶也得撑死人啊！ “你是长辈，一切随你！”周栋淡笑。 “小子，等你钻到桌子下面的时候，就知道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仓芸闻言心中大恼，她可以叫周栋小朋友，周栋却不可以叫她前辈，这不是变着法儿的说她老吗？ 岂有此理！见过她的人哪个不夸奖她看着年轻，面容娇嫩如少女？跟女儿走在商场里，美女销售员都说她们是两姐妹呢！这小子居然敢叫她前辈？ 气鼓鼓的仓芸直接让仓燕山联系后勤组要了两个不锈钢脸盆来，后勤组的人还疑惑仓组长这是怎么了，一次要两个脸盆做什么？宾馆里有洗手盆也有浴缸，这东西用不上啊？ 结果来到一看，传说中几个酒场上大魔王级的家伙坐在一堆酒里面，可把后勤组的人给看傻了。 将不锈钢脸盆用白酒消过毒后，直接倒了半坛花雕进去，仓芸也给周栋倒上半盆，双手捧起脸盆冷声道：“请吧。” 周栋点点头，端起盆往仓芸手中的脸盆一碰，‘当’！ 众人全看傻了，仓芸也看傻了， 这尼玛的，这又不是用酒杯，你碰个什么啊？ 仓芸憋着气白了周栋一眼，端起盆‘咚咚咚’就往肚子里灌，同时趁众人都在看她豪饮，悄悄将右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褪下，将一只晶莹的玉足伸到了桌子下面。 她的脚心份外雪白柔嫩，此刻‘涌泉穴’位置更是变得白里透红，隐隐有水渍缓缓流出，这只脚是酒香四溢， 不过这会儿房间里到处都是酒的味道，也没人会发现她的右脚居然带着酒香，除了周栋之外，也都有了几分酒意，更是没人会注意她悄悄脱了高跟鞋。 周栋也没留意这些，说到脚，程钰琪的脚丫怎么也比这个老女人的好看一百倍，他又怎么可能对仓芸感兴趣？ “我喝完，小朋友，你怎么样” 仓芸有些得意地将脸盆放下，却见到周栋正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人家面前的脸盆早就空了！ “不对，这小子肯定也是个天残地缺、是我的同类，可是他的‘漏门’究竟在哪里？居然不在脚，似乎也不在头顶？” 仓芸的目光悄悄从周栋头上扫过，见这个小帅哥头发茂盛、发色漆黑、虽然没故意做什么头型，一头黑发随意披洒，也是帅气的不行，头发没见湿，额头也不见汗？ 借着往地上放空酒坛的机会，仓芸仔细看了看周栋的脚， 嗯，是一双叫不出名字却一看就是地摊货的旅游鞋，灰色冬袜，齐齐整整的可没像自己这样脱了光脚晒脚丫子这可就奇了怪了，居然也不是从脚心漏的？ 又看看周栋挺拔的前胸和腋窝，可惜这小子的衣服比较厚，他若是从这两个地方漏酒，一时间还看不到湿痕若果真是这样，也不过如此。 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是酒漏子，九成是从头顶或脚心漏酒，这也是酒漏子中最厉害的两种人，其中头顶出酒的速度又要略微慢于脚心。 另外还有一成是从腋窝和胸前那不可描述的位置漏酒的，虽然也比普通人厉害很多，但是遇到‘天残’和‘地缺’，那就不够看了，所以仓芸发现周栋只是这种酒漏子，立即就放下心来，这小子肯定是喝不过她的。 “从胸前或腋窝漏酒，哪里比得上我脚底藏乾坤？他能喝得比我还快，应该是青年男子的体质本来就比女人强，再加上他身体的解酒能力也不一般，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另外也可能是年轻人爱逞强的原因，这样的人就算酒路子不浅，也经常会输给真正的酒场高手。” 仓芸在心中分析了一番，感觉胜券在握，笑了笑道：“行啊，你喝的还挺快？” “呵呵，其实还挺好喝的。” 此刻周栋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仓芸的相关信息——‘对手女性，地缺！ 漏酒方式，脚心处。 以对方解酒和出酒的速度计算，酒量在四十斤左右，不计酒种，如果进入‘狂暴’状态，可以提升到五十斤。’ 五十斤，倒是也不算少了，简直可以称为酒场上恐怖的存在，但还是有酒量限制的啊？ 周栋微微一笑，酒神之体的特点就是——真正的海量，你拿什么跟我玩儿啊？ 从酒宴开始到现在，仓芸也已经喝下了二十多斤酒，而且还是掺着喝的，算起来她的酒量已经过半，应该支撑不了太久了。 “好喝？那行啊，就让你喝个够。” 仓芸将已经喝干的不锈钢脸盆拿起来，用盆底照了下周栋：“这个盆我估计能盛二十斤酒的样子，这样吧，一样样的喝太麻烦，咱们来个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周栋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以啊？越快越好，时间可不早了，把你灌醉了我好回去煲威信粥，钰琪估计早就等急了 “毕竟还是年轻啊。” 仓芸跟周栋打得是一样的主意，早点把这个小帅哥灌趴下早点回去睡美容觉，现在可都晚上9点了。 所谓三国演义，就是将白酒、黄酒、啤酒按比例直接兑在一起，这可比什么深水炸弹更为厉害；如果再有红酒洋酒什么的，这种兑法也可以叫做‘世界大战’。 “咚咚咚！” 不锈钢盆里面，被仓芸直接倒进去了十斤老烧刀、五斤黄酒和五瓶绿棒子，那颜色老古怪了，尤其被她轻轻一晃，产生出一种非常诡异的味道来，有点像掺了醋的马尿 “这种喝法新鲜是新鲜，就是味道好像差了些，算了，就这么喝吧。” 周栋也学着仓芸的样子掺好了酒，看了眼已经满溢的钢盆道：“还是一次干吗？” 这可是二十斤的酒，而且他十分清楚，仓芸的酒量也差不多到了，自己跟人家一个老女孩子这样斗酒，实在是有些欺负人，如果仓芸想要分几次慢些喝，他也是会同意的。 老爸说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都是白案组的，这次国·宴期间要在一起呆十几天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居然不慌？ 仓芸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这二十斤混合的‘三国演义’灌下去，她也就差不多到量了，这小子的酒路只能算是普通一级的，怎么跟自己这个‘极品’斗？ 在她的台本里，这小子应该早就慌了，会主动要求分两次或者三次喝下这盆酒，自己也就不为己甚，给他个面子。 没想到他却把选择的权利给了自己，这是要掌握酒场上的主动权吗？开玩笑！ “呵呵，我从开始喝酒的那天起，就没分开喝过，当然是一次干！” 说完这话仓芸就紧紧盯着周栋的眼睛，心说小子，慌了吧？给你个教训，以后别在人前装x！ “哦，这样啊，也好。” 周栋抬头看了看她，眸清如水：“为了表示诚意，这盆酒我先干为敬。” “周老弟，不要勉强啊！” 仓燕山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已经看出仓芸果然是自己最为担心的‘天残地缺’， 这还怎么斗啊？刚才已经找了几次机会拼命给周栋使眼色了，可周栋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居然是越喝越来劲。 喝多了？仓燕山都快担心死了，他是老酒场，见过的酒鬼如过江之鲫，别看周栋这会儿跟没事儿人一样，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没醉前看着跟正常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可要一旦到了量，那可是翻身就倒，因此酒精中毒也是有的。 他此刻是万分后悔，早知道仓芸是个酒漏子，就不该拉周老弟趟这浑水，万一周老弟喝出个好歹来，自己可怎么向商老交待？ “老弟，你尽力了，这盆酒也太多了些，要不就” “咚咚咚！” 回答他的是周栋痛饮美酒的声音，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周栋将不锈钢脸盆往桌上一放，长呼一口气道：“痛快！原来喝酒是这么痛快的事情！” 我去，这话说的，好像你之前都没喝过一样，大家都是老油条，你装什么装啊？ 无比震惊的仓燕山等人心中同时冒出这句话来，可不就是吗，你一场下来五十斤酒下肚了，说出的话却像个酒场初哥一般，这不是欺负人麽 仓燕山仔细看了看周栋的脸色，感觉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凑近了看他的眼睛，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微微松口气：“老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王姓酿酒师等四人也是上上下下盯着周栋看，今天算是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了，算之前喝的，周栋可是实打实喝下去五十斤酒，比仓芸都得多十斤， 他们这些有着七八斤、十几斤酒量的人忽然看到一场酒喝下五十斤的‘大牛’，就跟普通人看到他们这些老酒鬼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什么肚子啊，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见鼓？明明是几十斤下肚，就算是水也得有地方盛放啊？可周栋还是蜂腰猿臂一副迷死天下女人的绝佳身材，硬是连小腹都没怎么见涨。 仓芸面色大变，这二十斤‘三国演义’她也能喝下去，但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松，可这小子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还没开始漏酒？ 死死盯着周栋的胸口，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喝了这么多，还不见湿？不可能是腋窝漏，那速度太慢肯定是胸口那个不可描述的位置，衣服再厚也该见湿痕了啊？莫非这小子里面缠了尿不湿？ 不可能，就没听说过有这种型号的尿不湿！ 周栋被她看得有些毛了，忍不住道：“仓师傅，该您了吧？” “哦，对，是该我了。” 仓芸也觉不妥，脸上微微一红，端起不锈钢盆开始往下灌。 比起先前痛饮的速度，这次却是慢了许多，不过仓芸也是硬气，嘴始终没有离开盆沿，慢是慢了些，却也是一口气喝的，这盆酒用了大概十分钟时间才被她喝下肚去，放下盆本想说两句，却觉酒气上涌，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同时那张从酒宴开始就没变过色的脸也迅速变了颜色。 仓芸变脸的速度就像是川剧中的变脸一样，刷一下红到了脖颈，同时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 “芸姑，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王姓酿酒师用骇然的目光看了看周栋，真是有些怕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仓芸喝到脸红，这小子莫非是酒桶转世，怎么这么能喝呢？ “是啊，就到这里吧，王师傅，你带仓师傅回去好好休息，今天看来是多了，这都怪我。” 周栋也有些自责，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何况人家都四十多了，自己都该叫声阿姨的 本来都是好意，却没想到仓芸竟然恼了，一巴掌拨开老王，怒道：“谁说我喝多了？我还能喝！ 小朋友，你是不是怕了？怕了你说话！” 仓燕山等人都是摇头，大家都是老油条，这分明是醉的不轻啊，不过也是佩服，仓芸也是四十斤酒下肚，居然也没见肚子怎么鼓，体型在中老年妇女中那还是拔了尖儿的。 “再来！小朋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喝酒！你让开，给我酒！”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老王，抢了两瓶老烧白，在桌边直接磕开塞进了嘴里，居然又玩了个双的。 “呃！小朋友你耍赖！你怎么怎么不喝？” 仓芸手指周栋，忽然哈哈大笑：“输了吧？男人大丈夫，输了，输了你就得认，我的要求，你的要同意一个，今天我的就放过你！” 周栋一听完了，话都不会说了，只能顺着她道：“行行行，仓师傅，我同意你的要” 话音未落，就见仓芸一头扑了上来，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双手扯住他的衣领，往左右狠狠一拉。 “我就要看看，你的‘漏点’，在哪里，我的我的还就不信了！” “撕啦！” 外衣内衣同时被扯破，周栋只觉胸口一片清凉。 仓燕山都看傻眼了，天啊，我的老天爷啊！周老弟，我对不起你！ 447 白案遴选 （二更大章） 这个臭小子！ 哪怕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现在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仓芸都还在脸红。 自己就是疯了！ 居然当着仓燕山他们的面，像个傻瓜一样扑上去扯碎了周栋的胸衣，然后看着那一片毫无湿迹的雪白大声告诉自己‘啊，这小子不是从这里出酒的！’然后就一头栽倒沉沉睡去，好端端的一个中年美妇，被几个老酒鬼拣尸送回了房间 丢死人了，不过还真得感谢那小子，如果不是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的路数。 有人醉后会变成哲人，发出哲学三连问；有人爱在街头指挥交通；有人化身歌星高歌不绝；有人会趁机表露对自家宠物狗的感情 仓芸自从开始喝酒就没醉过，这回终于知道自己醉后是个什么毛病了，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爱撕衣服，而且还是别人的衣服。 “我饶不了他的！” 输人不输阵是天下女子的特性，险些被周栋在酒桌上征服的仓芸此刻对小帅哥的心情十分复杂，似乎有些好感，更多的却是不肯服输，酒桌上丢了面子，仓芸不会傻到再找机会跟周栋拼酒，那是以卵击石，不过很快就有机会在白案上找回来了。 一想到自己在国·宴白案组大杀四方，从那小子手中夺下组长的头衔，仓芸就像个小姑娘一般得意的笑了起来。 必须承认，这个刚刚过了四十岁生日的女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是那些青涩的干瘪小丫头无法企及的。 “我是白案组的仓芸，后勤组吗？ 对，明天的白案遴选，我需要特别准备一些食材浅水甜虾，要淡水的 什么，我是不是在做白案？当然是！你以为白案就只是摆弄面粉吗？” 放下手机，仓芸取下了一直戴在右手上的黑色蚕丝手套，哪怕昨天在仓燕山房间内参加酒宴，她也没脱下这只手套，平日里也一直都戴在手上，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她一个中年女人不该如此的骚情，居然还带个半透明的黑色手套，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手套对她有多么重要。 她手上的皮肤很是细腻白皙，没有半点硬茧，尤其手指纤长，指端丰润，就好像新剥春葱，可是右手的食中二指，却都留着半厘米左右的指甲，甲盖玉白润洁，甲沟里更是打理的比很多小姑娘的脸蛋儿还要干净。 这是一只很美的手，如果只看这只手，很多人会认为它的主人是一位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老周啊，一大早我可就听到了你的传说，酒桌上唯我独尊，震倒了那帮酒务组的家伙，厉害! 我告诉你说，仓燕山这帮人在酒桌上可骄傲了，你还不能不服，因为真的喝不过他们啊没想到老周你把他们都给震了，真让哥们儿提气！” 昨晚仓燕山他们可不光是被震了，简直就是惊了， 尤其是老仓，生怕周栋当场不显、回来后却有个好歹，把仓芸拣尸回房间后，就跑到他的房间来陪他，足足喝了两壶茶才肯放心离开。 这些就是凡人啊，其实周栋不光没什么问题，还比平时更精神了，一大早从深度睡眠中醒来，那种舒适的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童年的青春发育时期，就像柳树上刚刚抽出的新芽儿。 刚刚洗漱完毕，接了仓燕山一个电话，今天可就是白案组遴选的日子，虽说他这个内定的组长原则上是不参与遴选，反倒是由他来选择华夏各地来的十几名白案好手，可如果有人向他发起挑战的话，他也是要应战的，而且如果输了就会丢掉组长头衔，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情。 没等放下手机就被人拍上一通马屁，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真是好，周栋笑着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商青雄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回金城去的吗？” “暂时不回去了。” 商青雄嘿嘿一笑，一面不请自入四处打量周栋的房间，同时用手指头往上方指了指：“上面准确说是我爷爷的意思。 这次国·宴可不一般，等最后决定了国·宴厨师组的班子，你们都要跟着大佬们离开华夏的。 你没发现凌镇风都没露面吗，他这个主厨估计快忙晕了。 厨师班的安全，是这次国·宴的重中之重，所以安保人员都是队伍上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可是这帮骄兵悍将服气过谁啊？我不来谁能镇压的住？” 边说边走到沙发旁坐下，从果盘里取了个苹果抛起来又接住，笑嘻嘻地望着周栋，就像一个正等着夸奖的孩子。 周栋很配合地伸出了大拇指：“厉害！” “那是你兄弟我在队伍上可是有个‘煞神’的称号，什么样的刺儿头见了我不得腿肚子转筋？ 有我负责安保，无论走到哪里，老周你都可以横着走路。” 煞神？ 周栋看了看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没个正形的家伙跟这种形容词联系起来，无奈摇头道：“我没事儿横着走做什么，我又不是螃蟹？” “呵呵，那是啊，你是我兄弟，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老实人一个！” 周栋皱眉，很不喜欢老实人这种称号，这年头儿说一个人老实基本等于骂街，这就是一个不老实的时代。 “兄弟，记住我的话，人不能太老实了，否则就会被人欺负，如果你遇到敢向你挑战的刺头儿，就一个字，干！” “你都知道了？” “不然我跑来干吗？ 今天上午你们白案上的人就陆陆续续到了，晚上就要安排遴选， 看在兄弟的面上，向你透露一个秘密，今天晚上我父亲和爷爷应该都会到，另外还有原白案组的组长晋省面王阎春荣，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来的。” “你爷爷也来？” 阎春荣的名字周栋早就听过，凌镇风和仓燕山都给他打过招呼了；其实国·宴厨师组已经多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白案组长，原因就是阎春荣还有个雅号，叫做‘阎老’，甚至就连商青雄的父亲，在私下里有时也会这样称呼他。 周栋称面王，是因为他破解白案百年难题八珍面，天下白案高手主动送上如此雅号；可阎春荣的面王称号，那靠得却是几十年浸淫在白案上的功夫和阅历、在华夏白案上的威望，简直就是一个终身荣誉称号。 哪怕现在老了，已经很少亲自出手，可还是挂着国·宴白案组的名誉组长，而且有他这个组长在，别的白案厨师是万万不会担任这个职位的。 周栋当初听到这件事后也是不愿做这个白案组长，还是凌镇风和仓燕山在电话里好一阵的劝说，说什么他这算是‘临时受命’，这次国·宴太特殊了云云，而且这次国·宴结束后，他这个白案组长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没人会给他强上笼头。 反正两人是一阵的好说歹说，周栋才勉强同意，这也就是因为国·家需要，否则他才不会出这个风头。 以阎老对白案组的感情，就算因为年老力衰没办法参加此次国·宴，也肯定会来参与遴选的，对此周栋倒没有多麽吃惊，可他万万没想到商青雄的父亲和爷爷也要来，不过是白案组按例遴选而已，居然也会惊动这两位大佬？ “嘿嘿，老周你是不是很骄傲啊？ 也难怪，我爷爷说是来旁观视查，其实我看倒有一半是来给你撑腰打气的意思，老兄你牛掰呐！ 不过我就想不通了，爷爷对我这个亲孙子都没这么上心过，对你为何就这么好呢？ 实话实说，我酸了。” “” 看着商青雄那小表情，周栋是相当无语，这货是还号称‘煞神’？他是真没看出来哪里够煞气。 至于商老的想法，周栋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也并不会因此有任何抗拒的心思；这位老人一生为国为民，临老了有这些想法完全可以理解，何况老人也并不全是为了自身。 “食疗，或许是对这个年龄老人最大的帮助了吧？应该比什么西药中药都更为温和，最适合老人。” “老周你想什么呢？都快中午了，快弄些好吃的让我填填肚子，我都快饿死了，连早饭都没吃呢！” 抛了几下苹果，最后还是又放回了果盘里面，商青雄摸着肚子要吃的，脸上写满了饥渴二字。 “谁让你不吃早饭的？这里的早餐很不错，我都是吃现成的。” “你也说只是不错了，可见还是不够顶级好！我是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就是想吃你做的饭！” “那行，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别啊，别很快，好吃不怕晚，我可以坚持的，我可以等待的话说回来，老周你准备招待我这个客人吃点什么？” “阳春面！” “好好好，老周你做的阳春面指定不是一般的阳春面啊，好期待！” “这次你恐怕猜错了，它还真就是一般的阳春面，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 周栋摇摇头，厨房里的面粉还算不错，可要按照他的要求还是差了些，至于拿到系统中兑换顶级面粉？那是要耗费赞赏值的，商青雄这厮还是算了吧。 看来也只能在凝炼猪油上下些功夫了，这面最后弄出来也就是一般一般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在商春雄眼中，世界前两名根本就没生出来，周栋的阳春面简直太好吃了！ 真的没见到有肉啊，清清爽爽的一碗面好像也没多少油，可那化入汤中的猪油脂怎么就这样香呢！ 香喷喷的猪油完全被面条吸收，汤色就如名字那样，一碗阳春送熏风，完全没有被油脂沾染，而且那面入口极弹，却又绝不难嚼，儿时记忆中最好吃的始终是妈妈亲手做的手擀面，可商青雄却不得不承认，周栋做的阳春面不是妈妈胜似妈妈。 一个大男人、还是号称军·中煞神的家伙，硬是吃得泪流满面，拉着周栋的手问他，老周，等国·宴这边的事情结束，有没有兴趣到队伍上呆几天，不是我吹牛啊，我们食堂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周栋发现这家伙很像个双面人，在自己的房间时就像个二·逼青年，可一旦到了人前，比如这白案组的后厨，就立即变得神色湛然、不苟言笑，如同一尊钢铁战神。 这家伙此刻正用冷漠的目光凝视着仓芸，很显然他是得到了某些消息，知道仓芸很可能是要向自己发起挑战的人，倒是很够兄弟，可就是找错了对象，仓芸能吃他这一套就怪了。 “真是个怪人，连同来的朋友也是怪人！” 仓芸果然狠狠白了商青雄一样，这人有病！ 商老还没到，也没人介绍商青雄的来历，白案组的人认识他那一身安保衣服，只当是个跟周栋谈得来的安保人员跑来见世面了。 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安保人员不是普通保安公司的，个个都有身份来历，算是自己人；而且后厨对‘客人’从来都是足够礼貌的，就是大饭店的主厨也不会拒绝跟客人接触，更别说还有周栋的面子，这个小保安要来开开眼界也由得他。 倒是稍晚一步到来的阎老对这个小保安非常的‘和蔼可亲’，众厨师也没仔细琢磨，都以为这是阎老的身份使然，越是有位份、有资历，就越是平易近人。 “这位就是周面王吧？” 一头银发的阎老有些发福了，看上去就像个笑眯眯的弥勒佛，他身旁还站了个同样笑眯眯的人，却不是因为福态，而是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副笑眼，看谁都是这个样子，尤其看到稍有资色的美女，那笑得就更加温柔了。 勤行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的，甚至一些行外人也是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蔡才子，是出了名的‘吃尽天下绝味、阅历天下绝色’，风·流而不下·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与之前周栋见过的蔡重九说起来还是本家。 “阎老，蔡老” 见到这两位老人，在场的厨师无不恭敬地打着招呼，两人也是向所有厨师报以微笑，一直走到了周栋面前。 “周组长，我是阎春荣。” 阎老笑着向周栋伸出手。 “阎老，您辛苦了。” 阎老现在其实还任着白案组的名誉组长，可是一见面就叫他周组长，这就等于是表明态度了。 周栋虽然不在乎这个组长，还是对老人非常感激，老人这是在为他正名。 就是第一次见到阎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声辛苦。 “呵呵，我是蔡波” 见周栋与阎老握手，蔡才子也伸出手与周栋紧紧相握：“我不会做，就会吃，这次是国·家看得起，让我来做个美食品鉴员。 呵呵，早就听说周主厨生得俊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只可惜你是个男人，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咳咳” 周栋听得哭笑不得，心说您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448 关公面前耍大刀 阎老也是颇为尴尬，无奈地看了一眼老朋友，迅速岔开话题道。 “周主厨，今天遴选的内容我已经有了一个预案，既然来的都是华夏各地出名的白案厨师，想必都有着自己的拿手绝活儿，我们就不要指定遴选内容了， 就由大家自行发挥，我们三个人从中选择最优秀的三个，你看如何啊？” 周栋点点头：“阎老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个主意。” 各地选拔来的厨师一共是十二人，其中甚至还有他当日破解八珍面时的几位白案名家在，这些人在当地都是白案上一言九鼎的人物，可是到了京都，还是要经过遴选，最后留下的只有三个，将来为他打打下手什么的。 如果要指定遴选内容，你让擅长做糕的南方白案师傅去包饺子，那做出来的饺子难免就少了一些底蕴、终究是差了一个‘手熟尔’，这便极不公平，也选拔不出真正的好手。 阎老点点头，又看了看蔡波道：“老蔡，你看呢？” 蔡波总是说自己会吃不会做，可阎老却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吃的水准可是华夏一绝， 倒不是他一定比那些顶级的专业美食家更专业，而是他经常能够从一个普通吃货的视角来评价美食， 传说他甚至能够从一道美食中吃出厨师的喜怒哀乐来，虽然一直未得证实，却可见此人吃的水平是如何高明了。 这也是上面邀请蔡波担任首席美食鉴赏员的原因所在，所以就连阎老也要听听他的意见。 蔡波笑了笑，目光从仓芸的脸上轻轻扫过，然后望向这些等待遴选的厨师：“我呢，有一个问题， 各位认为，今天的白案遴选算是一次比赛吗？” 一名看着就很机灵的厨师抢先答道：“蔡老说笑了，既然是遴选，既然带了一个选字，那当然算是比赛了。 我们这些人自然会竭尽全力、击败对手，争取可以为国效力的！” “不错，卢师傅说的，也正是我想的，这当然是比赛，大家都要严肃对待。” “我也同意” 至少有四五名厨师当场表态。 仓芸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蔡波的眼神儿，这老家伙的眼睛好像是带了勾子，随时都能勾掉自己的衣服一样；因为心里不喜，也就不发一言。 “呵呵，虽然我的身份只是美食品鉴员，可也有为国·宴选拔厨师提出意见的权利，老阎啊，是这样的吗？” 阎老点点头：“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个建议啊，认为白案遴选是比赛的这些位厨师，恐怕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蔡波摇头道：“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食物是火锅，最讨厌的活动就是比赛了。 尤其是厨师间的比赛。 当然，如果是为了选拔下级厨师而进行的比赛，这是有必要存在的，不过我更愿意叫它是考试。 而大家显然不是那种需要选拔的低级厨师，你们都是华夏各地最出名的白案师傅，在当地都是一个个的‘面王’吧？ 到了你们这种级别，哪怕是面对国·宴遴选，也不应该有参赛的心思， 这种心思其实啊就是功利心，而我始终认为，一名有着功利心的厨师是做不出顶级美食的，就算勉强去做，也会味道大失，我可不爱吃这种东西” 周栋一皱眉，这话让他听得很是别扭，感觉蔡波过于偏颇了；不过他也不想跟这位蔡才子争论，蔡才子高兴就好，反正都有阎老把关呢。 果然卢姓厨师第一个不服：“蔡老这样说恐怕不对吧？ 周组长可是参加过香江美食大赛的，还获得了至尊金奖， 要按您的说法，他也没资格在白案组了？” 几名被蔡波评价的厨师也是纷纷附和，要照你这么说，那可以挑战组长的规定也是错的了？难道那就不是比赛了么？ 蔡波两手一摊，耸了下肩膀道：“香江美食大赛？哦，我当然也是不喜欢的，你们有见到我在比赛上出现吗？ 至于你们说的挑战周组长，那可不是我规定的，不过如果要我说，我也一样还是不喜欢用美食来做任何具有比赛性质的事情！ 老阎，这只是我的建议，最后该如何决定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啊。 额，我就等着吃呢，说着说着都有点饿了，哈哈哈” 说完目光再次从仓芸面上扫过，老眼中洋溢如水春情，竟有说不尽的温柔，仓芸冷哼一声，狠狠白了他一眼，蔡波却是一声轻笑，不但不恼，反而心中受用已极。 众人一听这是什么人啊，惹起了纷争就没他的事情了？果然不愧为才子，有才啊！ 阎老摆手道：“好了好了，大家也别争论了， 遴选还是要遴选的，没道理现在就淘汰谁，不敢老蔡也没完全说错，身为厨师也是需要有一颗平常心的，否则做出的美食难免就会走样、走味，无法成为顶级美食。 总之，大家应该把今天的遴选看成是同行间的友好切磋，要时刻想着我能从同行那里学到什么，而不是完全把同行看成是对手、甚至是敌人 比赛没有什么规则，大家做出自己最为拿手的美食就好了，可以是拉面、饺子、汤圆、馄饨、各种糕点，甚至是烧饼、馒头。 如果没有问题，现在就开始。” 都是白案名家，做起看家面食来自然没有什么阻碍，一时间后厨香气弥漫，甜的咸的、热的冷的，真是如百家争鸣一般，就连周栋跟管老这样的行家都看得有些目不暇接。 周栋注意到的有三个人。 一个是来自中都的白案师傅宋京，他做的是一道中原龙须面。 一个是同样来自苏省的面点大师，曾经吕绿馨都说起过的高手，扬城多味斋的看家白案师傅苏碧， 她的面点是一道‘面果’，是用各种面粉和天然植物色素做成的各种水果，那苹果、梨子、鲜桃、荔枝，明明是用各种面粉做成，可无论你远观还是近看，都已经达到了可以乱真的程度！ 试着尝了她做的几个面果，连周栋都暗暗称奇；这些面果不仅是样子像，就连味道都跟对应的水果都有几分相似，做面果做到这种程度，难怪会被人称为‘面果大师’、还被华视台专题报道了。 蔡波也是对这道面果情有独钟，苏碧也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美女，虽然还比不上仓芸，不过怜香惜玉的蔡才子可是号称能够发现世间所有女子的美的，更是不惜把苏碧夸到脸红，那赞美的话连周栋听了都起鸡皮疙瘩，连忙站远了些 第三位被周栋注意的白案师傅同样来自晋省，做的却是让他大感意外的面食。 居然是狗不理！ “周面王，我曾经专程去楚都吃过您的狗不理，回到晋省后潜心研究，自我感觉是掌握了您的部分精髓，所以才斗胆在今天选择了这道面食。 呃，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见笑见笑啊。 其实能不能被选为国·宴的白案厨师，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周面王您对我的评价” 449 天妇罗 （二更） 这个厨师姓罗，叫罗小明，看他说话就知道这是个明白人。 如果论及师承，他其实跟阎老还有一丝关系，而且毕竟是晋省来的厨师，阎老虽未明说，其实还是非常关注他的。 可是听了他这话，阎老当时就是脸色一沉。 以阎老的人生阅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罗小明究竟是衷心佩服周栋的手艺，还是借着狗不理来阿谀奉承、以求上升阶梯，阎老是一眼可知。 很显然，他这个晋省小老乡属于后者。 不过阎老只是沉默不语，要看周栋如何处理。 周栋其实蛮尴尬的。 以他对狗不理的认知，只要随便看一眼，就知道罗小明做的狗不理是有几分功夫的，看包子底部微微泛起的油黄、如花瓣般盛放的十八个包子褶儿，还有散发出的肉香就知道罗小明的所有步骤都是依足了程序。 而且这人在白案方面的天赋确实出众，如果没有尝味技能，周栋也会高度肯定这道狗不理包子， 如果尝味技能不是突破到了传说级，能够从美食追溯到厨师烹饪美食时的心态，周栋甚至会认为这真是自己的崇拜者，罗小明好学又有天赋，如果再说上几句好话，他的心稍稍一软，苏氏兄弟说不定从此就多了个‘师弟’ 可惜啊这人学做狗不理包子，只怕是立心不正。 周栋亲尝了一个包子，微微嚼了几口，看看罗小明道：“关公门前耍大刀还不至于，罗师傅客气了。 包子不错，这就是我给的评价。 关于罗师傅通过遴选这件事” “周组长请说，能不能选上我，其实都没有关系的。” 罗小明眼一亮，其实去楚都品尝包子是有，那不过是他某次刚好路过楚都，有心要看看这位周面王究竟有几斤几两，如果只是虚名，他也不介意找个机会按行内规矩挑战周栋，如果挑落了这位新任面王，他罗小明不就是罗面王了？ 不过他也是真有天赋，吃过周栋的包子后转身就走，再不想什么挑战的事情，却把狗不理包子的色泽、味道死死记下，回去后还在不停揣摩周栋用了哪几种面粉，又该如何配比 几个月下来，竟被他学到了几成，这次听说周栋是内定的白案组长，对白案厨师有遴选的权利，便动了心思，扮演了周栋的崇拜者；说到底其实还是名利害人，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周栋这样对国·宴厨师的名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看周组长的样子，应该是对我大有好感吧？ 罗小明正自以为得计，周栋忽然话风一转：“还是要由阎老和蔡老他们来决定，我还是要避嫌的。” 仓芸在旁边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够坑人的，也够聪明，姓罗的这点心思果然被他看破了。 在场的都是各地白案名家，彼此谁不知道谁？ 都说了让大家各展所长，你却弄出个狗不理来，这脸皮也太厚了些吧？见周栋如此回答，众人无不在心中暗暗叫爽。 “中都宋师傅的龙须面很赞啊。” 蔡波这次很会做人，看出老朋友因为罗小明有些尴尬，就迅速岔开了话题。 他是个对美食和美人都万分认真的人，一旦得他认同，能把人直接夸上天，然后无论美食还是美人，都难逃他唇齿方寸间。 中都宋京师傅的龙须面让他极为满意，边吃边夸奖道：“不用高汤，不用浇头，更非北方的打卤， 这道面里除了小青葱叶、胡椒粉和盐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调味料。 可是我却从面汤里喝到了甘甜的麦香。 面很弹，在清冽的汤水中每一根都可以散开，各位不觉得这碗面更像是一幅画、一位美人吗？” 众人顿时绝倒，您老前面说得都好，可为啥总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着说着就能扯到美人上去了？ 阎老无奈地看了一眼蔡波，却也肯定了这道龙须面，周栋更是说了句：“匠心之作，可以入选。” 白案组的三个人选显然是有宋京一个了。 多味斋的苏碧是第二个被定下的人选，可当众厨师期待阎老和周栋他们说出第三个人选时，却发现就连最爱多话的蔡波也是闭口不言。 在他们三个看来，在场的厨师中除了宋明和苏碧之外，实在是乏善可陈， 或许这些白案名家在各地都是扛鼎的人物，可在阎老和蔡波眼中还是不够看；周栋自从突破到传说级尝味，嘴巴变得更刁了，现在很多时候都不用吃，只需要看几眼、闻一闻就知究竟。 其余人比起宋明和苏碧差距实在是有些大，这就不好选择了。 阎老看了看仓芸：“这位就是仓师傅吧，你为什么没有参与遴选的作品呢？” 仓芸的来历他当然知道，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在阎老看来，在场的厨师中如果还有第三个人选，那一定就是仓芸这个新一代的‘乾坤入油手’。 商青雄拿胳膊轻轻捅了周栋一下，悄声道：“来了来了，她肯定是要向你挑战了，哈哈，我终于等到了！” 这些白案名家做的美食在阎老他们看来或许不过如此，可在商青雄眼里却都是好吃的不行，他可是早饭都没吃呢！ 不过为了等待周栋出手，商青雄还是将裤带又勒紧了些， 再饿也得忍着！要是现在就混饱了，等回头周栋做出了顶级美食，他还不得哭死？ 对阎老仓芸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言老，因为我决定要挑战周组长，所以也就没必要参加遴选了。” 在场的厨师都是一愣，谁不知道周栋能成为白案组长一来是实力够强，二来是上面有人指定，仓芸这是要打谁的脸呢？胆量可不小啊 “你是要挑战周组长？” 阎老却未感到意外，这一代的乾坤入油手在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也在周栋之前，不在手下见个真章，仓家后人肯定是不会服气的。 而且按照规则，如果仓芸输了，第三个人选或许还要选定，可如果是周栋输了，就会自动降为三个人选之一，这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不过堂堂周面王要沦落到给人打下手，只怕未必忍得下这口气啊 “不错，我已经让后勤组准备了所需的食材，就等今天的挑战了！周组长，你一定会应战的吧？” 仓芸逼视着周栋，让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一脚踩在箱子上，拉着自己狂饮的酒中女杰。 “既然是规则所定，我当然没有意见。” 阎老点头：“好，既然周组长同意应战，那现在挑战就可以开始了。 仓师傅，你准备的料理是什么？” 仓家以乾坤入油手出名，仓芸选择的料理可想而知定是与油炸有关，不过华夏的炸食数不胜数，阎老也很好奇仓芸究竟会如何选择。 “天妇罗！ 我要做的是真正的天妇罗，可不是简单的裹上一层面粉就去炸鱼炸虾。” 天妇罗？ 场中顿时议论纷纷，有不少厨师都在摇头 450 同样的赛题 众厨师摇头是有原因的。 首先天妇罗算是舶来品， 或者是因为岛国这个国家的烹饪水准相比华夏较低，美食种类更是远远及不上华夏菜系纷繁庞杂，结果一道炸制食物，竟然在岛国硬生生变成了一个非常牛掰的大类，与寿司、刺生一样，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名片。 可是你一个华夏厨师在国·宴遴选厨师的时候，竟然选择做岛国菜，难免会让人感觉怪怪的。 其次天妇罗能否归类于白案，也是颇有些争议的。 至少在这些白案名家看来，如果说天妇罗属于白案，未免有些牵强；可也不能完全说它就不属白案，华夏的炸油条、炸菜角、炸糕难道也不是白案了？ 倒是阎老首先提出疑问：“仓师傅，天妇罗是否可以归于白案范畴恐怕还有争议，我本人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的，还要看蔡品鉴和你的对手的态度， 如果他们都表示反对，你恐怕还是要换个选题才是。” 仓芸点头，笑着望向蔡波道：“我听说蔡老最钟爱的美食中，就有这道天妇罗，而且相信蔡老一定会为这道美食正名的，蔡老您说呢？” “呵呵，没想到啊，你倒是对我挺熟悉的哦？” 蔡波眯着眼睛看看她，轻笑起来：“没错，我是支持将天妇罗归于白案的， 因为真正熟悉这道菜的人都知道，天妇罗的‘种’虽然很重要，但厨师的功夫却主要体现在它的‘皮’上，而这层‘皮’，很显然是要归于面类。 如果天妇罗不能归于白案，那华夏很多炸制面食难道都要归于红案不成，这不成笑话了吗？ 而且天妇罗说到底也还是我华夏美食流传到岛国后才出现的，根本上也算是我们华夏菜，仓师傅用这道菜挑战，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下注：关于天妇罗出处） 蔡波所说的‘种’和‘皮’可不是什么乡间俚语，而是有关天妇罗的大行话。 如果站在华夏美食的高度，华夏厨师绝对可以藐视整个世界的美食体系，说到美食文化，哪个国家能跟华夏相比？全世界的国家加到一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法意这种同样拥有灿烂美食文化的国家尚且如此，更别说岛国了， 曾几何时，岛国的大名们吃饭也就是一条腌小鱼、一碗青菜、一碗糙米饭、一钵子酱汤而已，他们哪来的美食文化？就说有那么一丁丁，还不是从我们华夏学了些边边角角？ 所以提起天妇罗，很多华夏厨师都会鄙夷地说句‘不就是裹上面糊炸东西吗，在华夏都算不上什么主菜的。’ 这是大实话，但也未免太过小看了天妇罗，那日严一在香江美食大赛上创造性的弄出了一道‘素炸天妇罗’来，正代表了这些鄙夷岛国菜的厨师。 可也正因为岛国食物种类寡淡，小国寡民们才会精心研究，几百下来，还是让他们捣鼓出了一些东西来。 天妇罗还真不是普通的裹上面糊炸食材，而且能够被其所用的食材种类也不多，只有十几种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皮’，也叫衣。 其中被裹用的食材，则被称为‘种’。 只有对衣和种都有精心研究、而且代代传承的岛国厨师炸出来的，才能被称为天妇罗。 不过蔡波并没有就天妇罗的‘种’和‘衣’进行过多的解释， 他这个人有个习惯，见到美人可以夸夸其谈、见到美食也会夸夸其谈，现在美人是有，可是在场的人也太多，不合他的环境要求；美食更是影子都还没有，哪里会有什么谈兴呢？ “多谢蔡老为天妇罗正名。” 仓芸终于破冰一笑，成熟女人的魅力展露无遗：“那周组长呢？” 周栋正要开口，忽听有个苍老遒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哈哈，看来我来得还挺是时候，是有人要向周组长挑战了吗？” 商青雄面色一肃，压低了声音道：“老周，我爷爷到了” “商老？”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竟然真的来了！ 就连周栋也有些莫名的紧张，随着众人向后厨门口看去，只见首先闪身进来的是四名面容精悍、双眼如鹰的男子，进门后迅速扫视众人，确认过没有潜在的危险后，才向门外打了个手势。 门外也是人影闪动，更不知来了多少硬角色。 一名满头银发的老者在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陪同下，缓步走进后厨。 “商老！” “他老人家竟然来了，不过是一次遴选而已，怎么会惊动到了他老人家？” 望着这两张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面孔，别说这些白案名家，就连阎老都有些紧张。 “商老，商先生” 商英扶着父亲走到阎老面前，笑着摆摆手道：“老阎，先前没跟你打个招呼，倒是抱歉了。 大家都不用拘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和父亲只是过来随便看看” 说着看向站在儿子身旁的周栋，冲周栋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栋被他看得一愣，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也该回个笑什么的？ 随便看看？ 众厨师面面相觑，商老跟商先生是什么身份，能是随便到后厨看看？ 而且商先生还冲周组长笑来着，再联想到周栋从毫无国·宴资历，却被直接内定为白案组长 就连最沉稳的人此刻也不禁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仓芸，这位同行怕是要踢上铁板了啊，商家看重的人你都敢说挑战就挑战？ 仓芸也是愣住，皱眉望着周栋。 说心里不慌是假的，她的性格是比较大条，可也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商先生进门就冲着周栋微笑点头，这分明就是来打气撑腰的啊？ 商老和阎老、蔡波握了握手，哈哈笑道：“我这个老头子没有打扰到大家吧？ 各位不要有任何紧张、更不要有任何顾虑，我呀，其实也是个爱吃的人，听说白案遴选有很多好吃的，这不就忍不住了？ 对了，刚才不是说要挑战的嘛，继续继续有好吃的还有好看的，我这次可是来对了。” 到底还是商老，两句话就活跃了后厨的气氛，众厨师都跟着笑了起来，都说商老您爱吃可是好事情啊，说明身体很棒，让您吃好，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呢。 仓芸也放松了心情，望着周栋道：“周主厨，你还没有表态呢，是否肯接受我用这道天妇罗向你挑战？” “自然是可以，我也很想尝一尝仓师傅做的天妇罗与那些大路货有什么不同。” 周栋笑道：“而且我还有一个提议。” 仓芸一愣：“请说？” “既然仓师傅要用天妇罗挑战，我就也以这道菜应战吧？这样会更有意思，也更公平。” “哦？” 听到周栋要以同样的菜色应战，不光是仓芸，就连商老都是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看了周栋几眼。 451 我的手就是夹具！ 此时后勤组的人已经送来了仓芸需要的食材，见到是淡水甜虾，就连蔡波都有些疑惑：“仓师傅，这就是你为天妇罗选的‘种’么？” 有生机，方为种。 岛国人认为一份顶级的天妇罗是有生命的，所以他们坚持认为天妇罗面皮里所用的，不应该被叫做食材，而应该叫做‘种’。 天妇罗的种只有区区十几样，其中以鱼虾最为多见， 而虾又是天妇罗的最佳良种，其中又以海虾中的牡丹虾为最上品，这种虾色泽艳红，味道鲜甜，用它为种做出的天妇罗无论卖相和口感都为第一等。 这里可是华夏最顶级的超星级宾馆，仓芸完全可以选择牡丹虾为种，却偏偏选择了淡水甜虾，蔡波这个天妇罗的超级拥趸自然难免疑惑。 仓芸微微一笑：“蔡老刚才也说了，天妇罗其实是传自我国。 只不过是因为唐代的唐果儿传入岛国时，当时只在宫廷流传，而葡萄牙传教士却将这种炸制法直接传到了岛国民间，所以这道美食才得了个葡萄牙语的名字。 我父亲曾问，因为天妇罗完善于岛国，所以岛国厨师才喜欢用海虾为种，如果是完善于我国，又该用何为种呢？” 众厨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陷入深思。 没错啊，如果论肉质细嫩鲜甜，就算是牡丹虾这种顶级海虾也是万万比不过顶级河虾的，淡水出的虾种天生就是超越了海虾。 如果天妇罗是完善于华夏，华夏厨师在选种时就很有可能会选择河湖中所产的淡水虾。 虽说仓芸是用了岛国名菜挑战周组长，却还是保持着华夏厨师的思维方式，实属难得。 而且后勤组送来的淡水甜虾应该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只只身长都在八厘米左右，丝毫不比海虾差了。 蔡波也是点头笑道：“很好，看来我今天能够尝到华夏特色的天妇罗了，真是期待啊。” 边说边走到仓芸身旁，仔细看她准备面衣。 天妇罗的面衣又名‘天妇罗衣’，所用多半是鸡蛋面液，但是调理的时候可不简单，首先夏天要使用冰水，而冰水又容易激坏蛋液，令其无法和面粉充分融合，这就需要厨师在调理时的高超手法了。 蛋液和一种面筋少的薄力粉要以极快的手法相互拌融，冰水加入后，厨师要迅速均匀的搅动，令其迅速被面粉吸收，这样不仅不会激坏蛋液，还能够令蛋液和面粉在最合适的低温下进行最后的融合过程。 之所以叫做‘天妇罗衣’是说这最后合成的面糊不粘不薄，既不可以像做鸡蛋饼时弄得太过黏稠，同时裹在虾上后还不可以滴落，否则没等‘种’进锅，就先滴了些鸡蛋面液进去，这锅油就算废了。 蔡波过来看的时候，就连商老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几眼，接着是阎老、周栋和厨师们都过来观看，虽然未必都是做天妇罗的高手，但是那微黄嫩滑粘稠合度的蛋面液一入眼中，就连外行也都看出仓芸的手艺不凡了。 “看起来好像是有两下子啊，老周，你有把握没有？” 商青雄站在周栋身后，成功躲过了父亲和爷爷的目光，压低了声音道。 周栋并没有回答他，看似站在案边仔细观看，嘴边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其实早就进入到系统空间里面。 行家出手就知有无。 仓芸这个新一代的乾坤入油手果然不凡，周栋只看一眼就知道遇到了强敌。 尝味技能升级为传说后，现在周栋哪怕只是闻闻味道，就能把握厨师的九分匠心了，时间不等人啊，天妇罗他吃是吃过，可没亲手做过，更别说是仓芸这种级别的高手所出，所以在仓芸调制‘天妇罗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造化后厨中开始了无数次的练习。 “呃，话都不说，还一脸淡定，这是有充分信心的表现么？” 商青雄见周栋看着面案似笑非笑，目中一片淡漠，不禁暗暗摇头，这家伙看来自己是白白地替他担心了。 一直到仓芸处理完虾，将大量的芝麻油倒入铁锅开始升温，周栋才‘清醒’过来，走到锅旁看了看，发现仓芸用的是芝麻油。 “天妇罗的罗衣可不是简单的糊上一层面就好了，那样的东西真的只能叫做炸虾，称不上是天妇罗。” 仓芸展现的手艺显然令蔡波非常满意，谈兴也随之大起：“这层罗衣就像美女的衣服一样，是极薄的，但是还要讲究薄而不透！ 一旦入油，‘天妇罗衣’会迅速定型，这样带来的好处是可以锁住‘种’的水分让其不得外逸，各位别看是白案上的名家，还真未必能够充分了解这天妇罗，可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吗？” 周栋点点头，竟然罕见的主动接口道：“‘种’的水分被锁住了，可外面还是高热的油温，这样罗衣里面的水分就会被蒸发，在罗衣内形成一个类似‘蒸’的环境。 外炸，内蒸，天妇罗实际上是同时应用了蒸和炸两种烹饪手段，因此甜虾天妇罗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香嫩鲜甜，如果是裹的面液太厚，甚至是像啃得急那样直接用面包糠来裹，就会吸收大量热油，不仅不健康，也没有办法保证顶级的口味。” 仓芸抬头看了一眼周栋，心说小朋友可以啊，难道也是研究天妇罗的高手？ 蔡波笑着点头道：“不愧是周面王呢，说得没错。 其实还有一层作用，正因为天妇罗衣可以迅速锁住‘种’和蛋面液内层的水分，导致这些水分蒸发， 而这些蒸发的水分在保证了‘种’的口味同时，也会反过来保护天妇罗衣，让天妇罗衣在恰当的炸制过程中只会变脆，却不会变焦！ 但如果只是这样，也是不够的，油温也是重点。 最合适的油温应该是在摄氏170、180度，所以菜籽油、豆油等等是不行的，因为它们的沸点是在摄氏250度。 所以最合用的是芝麻油，它的沸点刚好在摄氏180度，只需要让它保持在沸腾状态就可以了。 而且用芝麻油上色的效果最好，味道也更香” 边说边看了眼仓芸：“你用的应该是太白油吧？” 芝麻油分两种，烘培过的就是香油，切点腌疙瘩，滴上些香油，用来下白粥就是人间美味。 而没有经过烘培的就叫做太白油，做天妇罗这两种油都可以，不过如果是使用没有经过烘培的太白油，炸制的时间就会略长，对厨师的考验也就更大了些。 “蔡老说对了。” 仓芸点点头，看看油锅已经开始沸腾，便用提前洗过的手轻轻拿起一只虾，放入蛋面液中。 她的手法很快，虾在蛋面液中轻轻翻个身，就迅速被取出，虾体上裹着一层厚薄均匀的蛋面液，却不见有流动滴落的迹象。 阎老和蔡波都是微微点头，这蛋面液调制的没有任何毛病，光是看这一手，就很值得继续期待了。 “油没问题，蛋面液裹的也好，接下来就要看她的炸制手法了，嗯，所用的工具也很关键什么！” 做天妇罗的时候，肯定是需要一种细细的夹具，手感非常细微，厨师要用好这种夹具需要长期的练习，一般水准越高，夹具也就越轻、越薄细。 基本上都不用等天妇罗出锅，只要看到夹具蔡波这个天妇罗专家就能判断出天妇罗的成色如何了。 让他奇怪的是，仓芸一直没拿出夹具来。 到了要将天妇罗入锅的这一刻，他才发现仓芸原来根本不用什么夹具，她用的手自己的手！ “蔡老，忘了告诉您，我炸制天妇罗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什么夹具，因为手就是最好的夹具！” 452 空手入油锅！ 手就是夹具，空手入油锅么？ 众厨师无不惊奇，有人甚至忍不住挤到油锅前，仔细嗅闻味道，发现确实是纯正的芝麻香后，顿时惊奇更甚。 骗人的那种空手入油锅是有，不光能入油锅、还能从锅里捞出钱币跟玻璃珠子呢，不过那是在油层下面倒了一层醋，醋的沸点较低，根本不会灼伤人手，当年在京都的天桥附近，这种表演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可在场的都是专业厨师，别说往锅里倒醋了，就是锅中的芝麻油稍有不纯，都能被这些人发现，更别说当着商老的面弄虚作假，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厨师们可以断定，油锅中绝对是真正的芝麻油，而且是在沸腾状态。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今天可是要开眼了，不过炸天妇罗而已，需要这么拼吗？这是为了赢下周组长，已经不择手段了吗？甚至就连商老也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仓芸和周栋，老人家显然也被勾起了兴趣。 “空手炸天妇罗吗？这可真是太赞了呢” 蔡波喃喃自语道：“这让我想起了九州的那位先生，可惜从他去世后，已经没有人能够这样操作了，就算是这位先生的儿子也不行。” 一面神神叨叨地自说自话，一面给自己找了个干净的盘子，又问道：“有没有吸水性好的纸？要干净厚实些的” 仓芸淡淡一笑，从厨师服的口袋中取出一叠微黄的纸来：“早就为您准备好了，这是棉竹纸，不仅吸水性好，而且足够坚韧、不容易损坏。” “就是这种纸，太好了！想不到你连它都准备了？看来我今天真的可以吃到最为正宗的天妇罗了！” 很多人发现蔡波的眼睛都有些变得湿润，显然不是被风沙迷了眼睛，这是激动所致。 周栋看了眼仓芸裹了薄薄一层蛋面糊的右手和这叠棉竹纸，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不愧是在勤行兵器谱排名在他之前的‘乾坤入油手’，仓芸只怕是他成名以来所遇到的最强对手了！ 在酒桌上是如此，到了这油锅前，也是如此！ “嗤啦！” 第一条包裹在蛋面糊中的淡水甜虾已经入锅，随同这只虾子同时入锅的，果然还有仓芸的手！ 众人都在紧紧盯着仓芸，发现她的手法非常快，天妇罗下锅后，于油液接触的瞬间，她那只右手就会如拈花拂柳一般，在天妇罗的某个部分轻轻抹过， 她的手确实是同时接触了沸腾的油面，但是并没有一直停留在油中，做完这个动作后就会迅速抬起，然后仔细观察锅中的天妇罗，并不会像人们过年炸丸子一样，接二连三的把丸子往锅里丢。 “居然真的不怕烫？老周，你也是厨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商青雄看得目瞪口呆，难道是练到了顶峰的铁砂掌？不对，就算是铁砂掌也没听说过可以放进油锅里炸的，那可是滚烫的热油！ “是莱顿弗罗斯特现象” 天妇罗入锅后的香气被周栋第一时间嗅入，系统挂爷全力运转之下，仓芸在周栋面前完全就没有什么秘密，同时与其有关的大量资料也瞬间涌入周栋的脑海。 “啥，啥叫做莱顿弗罗斯特现象？老周我念书也不少，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莱顿弗罗斯特现象是说，液体遭遇极度炙热时会化作一层绝缘的气态防护层，例如人们可以用湿手指掐灭蜡烛，正是因为水汽遇到炙热时形成了隔热层，才保证了手指不会被灼伤。 仓芸手上裹了一层面糊，其中也是有液体水分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她的手不被灼伤。 正因为是这个原因，当她开始炸下一个天妇罗时，一定会除去手上已经被炸过的面糊，换上新糊” 商青雄恍然大悟：“就这啊？那换我我也行！” “你行？你上去手就真成炸凤爪了！ 光看到人家靠了面糊保护手指，就没看到她的手法有多快吗？要稳稳的把天妇罗放入油锅，保证不会有热油溅起，同时还要迅速‘修补’天妇罗的罗衣，你以为就这么容易？” “原来那位先生当年用空手入油锅炸制天妇罗，目的不是为了炫耀技巧，而是在炸制的过程中修补天妇罗、让它变得更为完美？” 捧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张棉竹纸的蔡波无意中听到周栋的话，顿时豁然开朗。 仔细观看，他也渐渐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任何炸制食物在入油后都会不可避免的出现‘损伤’，就在与油面接触的瞬间，原本被蛋面液完美包裹的天妇罗也会出现某个部位的蛋面液脱落过多的问题，如果厨师是用夹具炸制，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进行任何改变。 而空手就不同了。 蔡波亲眼看到仓芸右手食中二指迅速弹出，扣在指甲内的新鲜蛋面液迅速补到了天妇罗受损的位置上，然后手指才迅速收回，此时她手上的蛋面液刚好用尽，已经无力抗衡热油高温，而她也迅速将手提起、离开了油锅。 这才是空手入油锅炸制天妇罗的最大秘密！ 不过就算是别的厨师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没什么用，这样的手法不仅需要大量练习、还要施展者有着极高的天赋，就好比是练习刀功，勤奋练习固然可以提升刀功，可如果天赋不足，也休想成为一名刀功大师。 “又要耗费很多赞赏值了啊” 周栋有些无奈，造化后厨妙用不仅是提供了足够的时间让他练习，而且完全不受人类天赋所限，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让他一次次突破厨艺天花板，可就是要耗费大量的赞赏值，实在是有些心疼。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仓芸不仅有家族传承，更不知经过多少次苦练才有今天的手法，他如果不努力一样会输。 “有些困了，老商你先看着，我到旁边的椅子上眯一会儿去。” “行啊，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睡觉呢？” 商青雄都无语了，老周还是牛掰啊，看到没有？人家这就叫做胸有成竹！ 第一个炸制成的天妇罗出锅后，仓芸倒是有些为难，蔡波是真懂吃的人，尤其爱吃天妇罗，算是她的知音，更别说老蔡一直捧着个盘子眼巴巴地等着呢。 可有商老在场，这第一个天妇罗直接给蔡波似乎也不合适，为难啊 商老倒是笑了：“还是先请专家们先品尝吧，我对这种油炸食物不是太感兴趣的。” 453 不见油！（补更） 阎老冲自己的老朋友笑笑，也是示意请蔡波先品尝。 既然商老和阎老都表明了态度，自然是没人跟蔡波抢，仓芸望着他轻轻一笑，梨涡浅浅、居然是风情无限，纤纤素手将天妇罗放在他盘中的棉竹纸上，柔声道：“蔡老请慢用，要多多批评指正哦” 蔡波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捧着天妇罗找了个桌子坐下，取好了筷子，却没有着急下口， 吃这东西要稍等一会儿，等到温度稍稍降低了才好，可也不能完全凉透了，过热或者过凉都会影响到口味的。 厨师们都好奇地围拢了过来，周栋也是仔细观察着仓芸炸出的这枚天妇罗。 因为调制蛋液时用的是薄力粉，仓芸这天妇罗出锅后就如同一个沐浴方罢的绝色美人，身披浅色罗衣、朦胧若透， 这天妇罗衣完全不像一般炸虾炸鱼裹上的厚厚面糊，炸成后可见其形、却无法见其色；可以清楚看到一条足有八厘米左右长短的大虾被包裹在浅色面衣中，那面衣白中微微透黄，就如上等的美玉雕成，内中一条大虾微微泛红，却不是被油炸所致，而是被高热油温逼出了‘种’的水汽，外热而内蒸所成！ 这才是天妇罗，与普通用面糊炸鸡、炸鱼、炸虾有着本质的区别。 蔡波望着盘中的天妇罗，就仿佛是望着一件心爱至宝，没舍得立刻就吃，而是用筷子轻轻夹起了这枚天妇罗，目光落向放在下面的棉竹纸上。 “咦，这怎么可能！” 看到铺在瓷盘上的这张棉竹纸，后厨内顿时一阵窃窃私语，厨师们都是满脸的惊奇。 这还是因为商老和商先生在场，否则恐怕厨师们早就忍不住大声议论起来了。 但凡是入油的食物，无论出锅后你花上多少时间沥油，也难免会有油迹遗落；就比如炸油条，哪怕已经出锅几个小时，你放在棉纸上试试？还是会留下不少的油迹。 仓芸的天妇罗出锅后，自然也是放在网架上沥过了油的，但是时间却绝对不长，估计也就是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可是这天妇罗被蔡波夹起后，下面那张棉竹纸竟然还是洁净如新，完全没有一丝的油迹！ 不见油！ 这才是炸制天妇罗的最高境界，也是与其它油炸食物最大的区别所在！ “老朋友，久违了！”蔡波微微闭起双眼，轻轻咬了一口天妇罗。 “嚓嚓” 非常细微的脆响声响起，哪怕是旁观的厨师们都能从这咀嚼的声音中想象出这枚天妇罗的罗衣是何等酥脆。 蔡波这个天妇罗的大行家吃得非常慢，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在用仅剩的几颗牙在咀嚼食物一样，嘴唇紧紧闭着，两腮非常小心、非常缓慢地转动着，就像是生怕走丢了一丝美味的样子。 厨师们看得很着急，您不是最爱评价美食的吗？倒是说两句啊，怎么吃起来没个完了？ 一枚天妇罗，蔡波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吃完，缓缓睁开双眼，发出一声悠然长叹：“终于吃到了啊，本来以为九州那位先生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机会见到顶级的‘不见油’天妇罗，哪怕是得到他传承的儿子，也多多少少会留下一滴油迹 没想到，没想到呢，我居然在这里再次吃到了顶级的天妇罗！ 周组长，其实我现在非常为你担心，仓师傅人美厨艺更美，能把天妇罗做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无可超越，你不该同意用天妇罗和她比赛呢。” 说完又看了看仓芸：“除了岛国九州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生外，在华夏能够拥有空手入油锅本事的厨师可不多啊，你说你姓仓？难道” 仓芸骄傲的笑笑：“呵呵，蔡先生所说的那位已经故去的先生，恐怕就是岛国九州的小岛哉幸夫吧？” “哦，你果然知道小岛先生的名字？” 蔡波一生热爱美食，也推崇能够做出顶级美食的高明厨师，倒是不会因为对方是岛国人就如何鄙视，所以才会一口一个‘先生’的尊称。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仓芸冷笑道：“当年他为了学习入油手，曾经在大雪天跪在我爷爷的门前足足一个晚上！ 可是我爷爷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岛国人，又怎么可能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他的诚意打动，才允许他随侍三年，但是从没教过他什么，只是允许他旁观，平时打打杂而已。 没想到他的天赋还不错，竟然学到了一些皮毛，回到岛国后，竟然成了所谓的‘天妇罗宗师’？ 蔡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遴选时用这道岛国菜吗？ 我是想让大家知道，岛国三大名菜之一的天妇罗，根源其实还是出自我们华夏！ 就连他们最顶级的天妇罗宗师，当年也不过是我华夏厨师的一个小跟班而已，甚至连一个普通学生都算不上！” 原来如此啊 之前因为仓芸用岛国菜参加遴选而心有疑惑的厨师们这才恍然大悟，仓师傅原来是另有用心，这就难怪了。 蔡波瞪大了眼睛望着仓芸：“你你是乾坤入油手的传人？这一代的乾坤入油手！” 见仓芸点头，现场厨师顿时大哗， 都是勤行中人，谁不知道勤行兵器谱？要按新谱排列，仓芸的排名可是还在周组长之上的，这就怪不得人家要挑战了。 其实要按照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挑战者该是周组长才是啊。 仓芸点点头：“不错，我正是仓家后人，这一代的乾坤入油手。 周组长，你的厨艺不错、酒量更是让我佩服，可是这次你太骄傲了，毕竟是年轻人啊，没有经历过挫折失败，更不懂得扬长避短的道理。 如果你用别的菜色和我比，结果还真是难说，可你既然选择了炸食，而且还是同样做天妇罗，输就是必然的。 不过你输给我也不算丢人，并不会影响你在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你说是不是啊？” “老周，这女人太狂了啊，你还能忍？” 听了仓芸这番话，包括阎老在内的所有勤行人物全都默认不语，显然是认同了仓芸的说法；虽然她的话很不谦虚，众人却都认为并不算言过其实，与这一代的乾坤入油手比做炸食，别说是周栋了，就是把各菜系的宗师们拉来，恐怕也是有输无赢、毫无悬念。 商青雄却听不下去了，像他这种棒槌既然认准了周栋的厨艺天下无敌，就绝不相信有人能赢周栋， 什么乾坤入油手，你丫就是乾坤一气万界擒拿手也得打过了再说！ 周栋淡淡一笑，看了看放在油锅网架上正在沥油的几枚天妇罗道：“仓师傅，我能尝一尝你炸制的天妇罗吗？” 454 真正的完美境界 这种品质的天妇罗，绝对值得周栋细细品尝，哪怕是拥有传说级尝味，也无法仅仅从味道窥见足够的‘匠心’。 周栋取食天妇罗的时候，商老、商先生、阎老和几位白案中名气最大的厨师也各自取了一枚开始品尝，其余人包括商青雄在内就只能流着口水在一旁眼馋了， 仓芸是挑战周栋，可不是打开门做生意，炸了几枚天妇罗后就不准备继续做，这种空手入油锅的操作方法显然极耗精力，一个不慎，恐怕那只纤纤素手就会变成炸凤爪 顶级的天妇罗入口，就连吃过无数美食的商老和商先生都是目光一亮，却没说什么，毕竟比不上蔡波专业，而且他们此来虽说不是偏帮周栋，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向着这个神奇的年轻厨师，现在就交口称赞仓芸显然不妥，那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阎老慢慢吃完天妇罗后，也是笑而不语，见他都不说话，有些本想在商老面前显示自己专业水准的厨师也只能闭口不言，转而都望着周栋。 这些内行其实都跟蔡波一样，并不看好周栋能够获胜，毕竟术业有专攻，仓家的乾坤入油手在勤行大名鼎鼎，而且听仓芸说，就连岛国的天妇罗之神，原来也不过只是仓家的小学徒，甚至连学徒都算不上！ 人家这是家学渊源，周栋就是再牛掰也不可能样样皆精吧？这要是还能被他给赢了，咱们这些人岂不是也太差劲了些，多少年的学厨经历难道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周栋吃得也很慢，就像蔡波一样，是非常认真地细细咀嚼，足足花了十分钟左右才吃下这枚天妇罗，望着盘中那张洁净如新的棉竹纸，点头道：“仓家的乾坤入油手，果然不凡，佩服，佩服。” 仓芸微微一笑，看了看周栋， 小朋友，接下来就该认输了吗？早就告诉过你了，输给我并不丢人。 周栋看了看她，慢悠悠地道：“天妇罗与普通炸制食物最大区别其实还不是‘种’的选择，而是体现在这一层‘天妇罗衣’上的功夫。 配比得当的蛋液和薄力粉不会像面包糠那样容易吸油，厨师通过对火候的控制、面衣厚薄的心得，油温的掌控，可以保证天妇罗在被炸制的时候瞬间令面衣定型而不会焦糊。 面衣定型的同时，天妇罗衣内的‘种’则会释放水分，在外热内蒸的作用下，不仅令内在的‘种’保证了鲜甜可口，同时水汽也会从内向外阻断天妇罗衣继续吸收油分，理论上这样炸制出的天妇罗只需要几分钟时间沥油，就可以达到‘不见油’这种至高境界。 刚才我品尝了仓师傅的手艺，果然是罗衣香脆、内种鲜甜，这就是‘不见油’的天妇罗拥有的独特味道，一般而言，这已经可以视为是炸制天妇罗的最高境界了。” “呵呵，周组长果然还是识货的人呢，其实如果我们不是比赛的对手，我都可以把你看成是我的知音了，你说的没错” 仓芸听得一脸笑意，正要继续发表自己的胜利感言，忽然一愣：“你刚才说一般而言，这是什么意思？” 周栋刚才吃天妇罗的时候，也是一脸沉醉享受的表情，吃完后更是抓住仓芸一阵猛夸，这何止是知音？如果不是年龄差距太大，简直可以看成是情人间油腻的夸奖，所以旁观众人没有一个听出他刚才的话分明是留有了余地。 甚至就连阎老、蔡波，一时都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只有商老听到最后时笑着看了一眼周栋，一向都是八风不动的他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好奇与期待。 一般而言？ 那二般三般又会如何？ 这可不是百分百的夸奖啊，分明是留着后话呢。 仓芸毕竟是当事人，渐渐品出周栋这话的味道有些不对了。 紧紧盯着周栋道：“你是说，这道天妇罗还没真正达到最高境界？你给我说清楚！” “虽然不想这样说，但这就是事实。” 周栋道：“最高境界中，也有真正的完美和带有缺憾的美，仓师傅的天妇罗显然属于后者。 不过我也说了啊，这已经是一般情况下的最高境界了，仓师傅能够把天妇罗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非常的了不起，估计就算是岛国那位天妇罗之神也未必能够比得上您呢” 蔡波在一旁听得微微点头，周栋虽然没吃过小岛先生的天妇罗，却是猜得没错。 刚才他在品尝仓芸的天妇罗时，就与自己记忆中的味道进行了一番对比，或许是顶级的淡水虾真的比牡丹虾更为鲜甜，又或许是小岛先生还未曾尽得仓家真传，两相比较之下，两家的天妇罗衣口感味道不相上下，可内里的虾肉却是仓芸的更多了一丝回味和鲜甜，胜过了小岛半筹。 不过这位小周师傅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样顶级的天妇罗还不能令他满意？究竟是我老蔡不会吃了，还是这个年轻人在说大话？ 别说仓芸这个当事人，就连蔡波都隐隐有些不服，说到品鉴美食和美人，他一向自认专家，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年轻人了？ “周组长，我也很好奇呢，请您仔细说一说，您心目中完美境界的天妇罗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蔡波毕竟是有涵养的，只是谦虚请教。 “蔡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口中的小岛先生当年做出令您念念不忘的天妇罗，用的也是空手入油锅的方法，可他的后代子孙却没了这份手艺，应该是使用了夹具，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啦，所以小岛先生的后代虽然也能做出非常不错的天妇罗，却毕竟还是要留下一点油迹的，而且味道上也略微差了一点点，让我真的好遗憾啦。” 回想起自己前年去九州品尝天妇罗，蔡波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有些难以介怀。 “所以我一直认为，只有空手炸制的天妇罗才是最顶级的，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天妇罗入锅的时候，无论厨师的手法如何高明，天妇罗衣都不可避免地会在接触热油的瞬间出现损伤，如果不能及时‘修补’，油就会渗入到罗衣里面，就做不到‘不见油’的程度，也会影响到罗衣内‘虾种’的鲜甜。” 周栋接口道：“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修补’天妇罗衣，如果使用夹具是几乎没可能的，只有人的手才能做到如此灵敏、可以迅速修补。 这其实就是仓家‘乾坤入油手’存在的意义，除非是炸制天妇罗这类精细的美食，如果是炸制油条、菜角子什么的，估计仓师傅也是不会用这么高难度的手法了。” “老周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商青雄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道：“一会儿说人家的天妇罗还没达到完美境界，一会儿又大夸人家空手入油锅的本事，你的逻辑好像有点混乱？” 阎老和蔡波等人也是听得莫名其妙，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压力太大，说出的话都开始自相矛盾了？ 仓芸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周栋却摆了摆手道：“仓师傅，我还没说完。 凡事，有利必然有弊，仓家的空手入油锅又何尝不是如此？难道仓师傅就没发现家传手法的致命缺陷？ 我想请问仓师傅，就算有面衣包裹你的手，你的手法又无比娴熟，可在滚烫的油锅里面，你的手能够停留多久？” “哼，需要停留很久吗？ 你应该知道停留太久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修补受损的天妇罗衣靠得就是前一两秒种，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 仓芸脸色微变，这小子怎么居然说出了当年爷爷说过的话？ 可就算是爷爷后来也说，用手修补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且别说没办法在热油中‘留手’太久，就是可以做到，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时间真的够吗？” 周栋轻笑道：“如果时间真的够，仓师傅就不会略显匆忙了。 我想蔡老也应该发现了，仓师傅做的这些天妇罗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妇罗衣并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修补， 仓师傅保证的是最美味的虾身、虾腰等肉段外面所裹的罗衣，可是因为时间不够，就不得不忽略了虾尾部分。 毕竟这个部位外面的天妇罗衣最容易受损，同时又是最难‘修补’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您在把天妇罗放在网架上沥油时，一定是斜靠在边网上，而且都是虾尾向下！ 我说得对吗，仓师傅？” “你” 仓芸脸色大变，这家伙，他的眼睛怎么就这么毒，连这一点点小瑕疵都看出来了？ 爷爷当年说过，炸制天妇罗这类美食，这将是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甚至都不能叫做错误，只是一种类似‘误差’的存在，就算是仓家的乾坤入油手也一样无法解决。 不过爷爷也说过，这个问题就算再过上一百年，恐怕也没有哪个厨师可以解决的，自然不包括眼前这个小子。 想到这里心中微定：“不错，我承认是有这样的瑕疵，不过我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你就能解决了？” 此刻蔡波已经完全听懵了，感觉自己这个美食家现在完全都不会吃了 虾尾？天妇罗的虾尾部分入点油又怎么了？不是更加的焦香酥脆吗，这又有什么问题？ 难道他还可以做出更好的味道吗？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疯了，还是拥有连自己都无法窥见的神奇手段？ “既然我这样说，自然是能解决的。” 周栋微笑道：“谁说要做出最顶级、最完美的天妇罗就一定要用空手入油锅的？ 我却偏偏要用夹具做出更完美的天妇罗！” “这绝对不可能！” 仓芸几乎是直接吼了出来，用夹具？你也真是敢想！ 夹具对天妇罗衣的伤害甚至比滚沸的太白油更大，还修补？你不搞出来二次破坏就得谢天谢地了，说大话也不带你这么说的！ “呵呵，是否可行，等我做出天妇罗不就知道了？” 周栋笑了笑：“我会证明给仓师傅看的。” “小子，别光靠嘴巴说，行你就开始啊！” 仓芸是真的要抓狂了，这场比赛的意义已经不仅仅限于挑战，周栋是在从根本上否定仓家的‘乾坤入油手’！ 这一手太狠，这小子如果不是吹牛，就是要把仓家传了三代的手艺连根拔起！ 这让她如何还能够忍耐？ “现在还不行” 周栋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不行？这次就连商老都不觉皱眉，众人更是听得傻了，合着你吧唧吧唧说了一大堆话，结果说现在不行？老铁，你可以啊你！ “大家别误会，我之前也没想到仓师傅的手艺竟然是如此高明，实话说我也是很有压力的，为了做出完美的顶级天妇罗，我需要特制的夹具，不过以国·宴筹备组的实力，应该会很快弄到这种夹具的吧？ 我需要的夹具是白银做成，夹杆必须是细如竹签，夹头要是两片，片片都是蝉翼，两片夹头要有一些内凹” 听着周栋的讲述，阎老的眼睛越来越亮：“放心，最迟明天上午，你需要的夹具就可以做出来了，小周，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商老居然也开口道：“有意思小周师傅，我明天上午也会来的。” “我会尽力而为。” 周栋心中一松，还好还好，可以借夹具拖延一天的时间。 虽说他凭借尝味技能窥见了仓芸的匠心和独门手法，可要继续将之改良、并做出完美的天妇罗，是必须要在造化后厨中‘常年累月’练习的，这可不是找个借口打个盹儿发发呆就能搞定的事情。 走出后厨的时候，商青雄摸着快要饿瘪的肚子忽然说了一句：“老周，我总感觉你是在找借口，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搞什么猫腻儿？” 周栋瞪了他一眼：“我要是你，现在就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455 神乎其技 就没见过商青雄这种岁催，一大早周栋刚才深度睡眠中醒来，美滋滋地吃着宾馆提供的京都风味早点焦圈儿跟豆汁，他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手里还拿了个不知什么木做成的长条盒子，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很像是来献宝的：“老周，行啊，这才来了几天京都，都能喝豆汁了？ 不瞒你说，这东西我都是好久才能习惯那股怪味道。 你说奇怪不奇怪，之前讨厌它的时候感觉像是泔水，可一旦喜欢上了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几天不喝还会想它！” “呵呵，这就是一些特殊美食的魅力所在了，南北臭豆腐、京都的臭豆腐乳都是这个路数” 周栋放下手中盛放了豆汁的碗，拿起两个炸至金黄的馒头片，中间涂上厚厚一层臭豆腐乳，两个馒头片轻轻一挤，那灰不灰、黄不黄，带着扑鼻臭气的臭豆腐乳就从缝隙中露出头来，看得商青雄都是一阵恶心，这东西，闻着臭、让人看着也难受，只有吃的人才知道其实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这也是尝味技能的被动作用，一旦拥有、别无所求，能尝天下至香、能食世间至臭，简直就是一名吃货的必备技能。 “对了，你来干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周栋对商青雄手中的木盒子有些好奇。 “嘿嘿，你猜猜？” 明显就是个急脾气，说是让周栋猜，可没等几秒钟自己就先沉不住气了，商青雄将盒盖轻轻打开，只见银光一闪，盒内放的赫然就是周栋昨天所说的夹具。 “咦，这么快就做好了，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周栋放下馒头片夹臭豆腐乳，也是好奇地凑过来看，这东西是造化后厨给出的样子，昨天他心念潜入后厨，立刻就见到这件奇门夹具，然后才口述出来请阎老去定制。 虽然这一个晚上已经在造化后厨中操作了无数次，可现实中的实物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周栋也是非常好奇，不知道以国·宴筹备组的实力，究竟能够还原几分？ 不愧是筹备组啊，居然是还原出了九分的样子。 这个夹具其实很像是一个细长的钳子，两根长四五厘米、约莫竹签粗细的银制‘钳条’在中间位置交叉连接，后端留着大概有中指粗细的两个扣眼，而且在钳条的前段，有两片薄如蝉翼的钳片，相对的内侧微微凹陷进去，做工是非常的精细。 “嘿嘿，我去找了筹备组的人，提前给你拿过来了，这不是怕你用着不趁手，让你提前熟悉熟悉吗？ 老周，可我看这玩意儿都很难用啊？像是两个大号的掏耳朵勺连接在一起的样子，银质的不说，还这么细，你确定能用得了？ 我都怀疑这东西能夹得动天妇罗吗？” “怀疑？那你看清楚了！” 在系统中足足练习了‘八个月’，而且还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摆弄这玩意儿，在现实中用它还是第一次，周栋也不禁技痒，取过这个夹具来，将后端的两个扣眼扣在中指和食指上，两指微微内屈，将其半含于掌中。 笑着一指桌上还没吃过的油炸馒头片道：“这一片应该不比天妇罗轻到哪里去吧？” “嗯，目测差不多，甚至这馒头片还要略微重些。” “取一片，然后替我再取一片臭豆腐乳，帮我弄开了它。” “哦” 商青雄仿佛个好奇宝宝一样依言照做，先取了馒头片在手，又夹了块臭豆腐乳，在盘子中抹开弄碎了：“老周，然后呢？” “抛起馒头片，同时张开嘴。” “哦” 一连串的命令让商青雄都接受成习惯了，也没来得及细想，随手将馒头片抛起，同时大大张开了嘴巴，忽然感觉不对，尼玛，老周让我张嘴干啥？ 不好！ 感觉不妙正欲闭上嘴巴，却哪里还来得及？ 说时迟那时快，花开两朵咱们是各表一枝！ 列位看官，那周栋见商青雄依言抛起了馒头片，握住夹具的手便也瞬间而动，扣住夹具的两根手指向外一探，同时手腕震动，眨眼都不及的时间内，银柄联动的这个奇门夹具仿佛离掌飞起，在空中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借着震动之力，周栋的两根手指交替动作，如结法印！ 那从空中落下的馒头片竟然被两团银光一裹，已经牢牢被夹在了前端的两个夹片上！ 周栋一个卸力，不等馒头片的重量将夹具压弯，已经带着馒头片从放了臭豆腐乳的盘子上掠过，沾了好多臭豆腐乳，带着熏人欲吐的臭气，在空中轻轻一转，准确无误地送进了商青雄的嘴巴！ 到了这会儿商青雄才猛然醒悟自己被坑了，迅速一闭口，周栋却已经抽回夹具，‘咔嚓’！他这一口刚好咬中涂抹了臭豆腐乳的馒头片。 老周你坑我啊哎呀，其实味道真的不坏呢。 “吭哧吭哧” 这家伙吃得倒也是不亦乐乎。 吃干净抹了下嘴巴，才想起东西虽然还不错，可老周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不打招呼就往人家嘴里塞臭豆腐乳的！ “老周，你不厚道！你坑我！你得赔！ 我考虑过了，至少要赔上三顿大餐，才能抚慰我受到伤害的柔弱心灵” “呵呵。” 周栋执夹在手，目光清冷，不苟言笑，就如一位利剑出鞘便已见血的绝世剑客：“我要是你，现在就迅速接上一口豆汁，这可是绝配。” “哎，说得有道理啊，嗯，我来一口。” 还挺饱商青雄今天可是不同往日，昨天饿了半天的肚子，差点没变成个倒卧，今天是直接吃了两回早餐，还没去白案组后厨就落了个八成饱。 “老周，你这手法是怎么练的？” 一面拿宾馆里的一次性牙刷刷着牙，商青雄嘟囔不清地道：“总感觉你身上一定有着神马秘密。 这夹具用的，简直像是传说中拥有内力的武林高手” “瞎扯，卖油翁的故事听过没，还武林高手？” 周栋吐掉口中的刷牙水，扔了块口香糖给商青雄：“走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回头记得少说几句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 456 四两拨千斤 两个家伙来到白案后厨的时候，发现众厨师们已经等待良久，就连商老都提前来了，在几名精悍男子的拥护下坐在后厨的一角，见到商青雄就笑道：“青雄，到爷爷这边来。” “爷爷我来啦。 见父亲今天没来，商青雄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跑到爷爷身旁：“爷爷，我帮您揉揉肩膀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跟着周栋身旁仿佛跟班一样的这个家伙，居然是商家的子弟？此刻再看周栋，很多人顿时肃然起敬 仓芸却不管这些，几步走到周栋面前：“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边说边瞄向周栋手中的长条木盒，眉毛微微皱起，这小子居然是来真的，昨天并不是大话欺人？ 可就算到现在仓芸还是不肯相信周栋能够用夹具做出完美境界的天妇罗，若是随便一个年轻厨师就能做到这样，仓家三代相传的‘乾坤入油手’岂不是要成了笑话？ 这场比赛从周栋提出要使用夹具做天妇罗时就已经变了味道，仓芸现在是要捍卫仓家的荣誉，自然是寸步不让。 “夹具就在这个盒子里面，现在就可以开始制作天妇罗了。” 周栋自信一笑：“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公平，我今天就使用跟仓师傅一样的面粉和食材以及同样的炊具，仓师傅你看如何？” “都随你。” 仓芸点头，就是周栋不说，她也是要提出这些条件的， 自己输赢一场其实无所谓，仓家的名誉却比什么都重要：“我已经请后勤组为你备好了淡水甜虾，与我昨天所用的品质毫无区别，你可以查看。” “呵呵，既然是仓师傅交代的，那一定是没有问题，我也不用查看什么。” 后勤组提供的面粉和甜虾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可也未必就是顶级，周栋如果想要提升食材品质，虽然暂时还无法从系统中换出活物来，面粉还是难不住他的。 不过这次周栋准备完全靠手法取胜，如果靠系统中的顶级食材赢了，岂非对不起昨日一夜的辛苦？ 用的还是昨日的炉台和铁锅，将太白油倒入八成满后，让炉火慢慢热油，周栋则开始调配蛋面液，仓芸走到他身旁，紧紧盯着他在面盆中的双手，却是越看越心惊。 调配这天妇罗所用的蛋面液可比普通活面要难得多了，重点就在于要在鸡蛋液与面粉融合到恰当的时候，迅速倒入冰水，越是此道高手，调配出的蛋面液就越是透明无痕，最后就像是一盆最上等的凉粉一样，白中透黄，犹如是上好的和田美玉。 她调配面粉的时候，双手翻动蛋面液起码要有上百下之多，就算是这样调配成的蛋面液也无法做到完全的透明无痕，其中还是有着丝丝云痕，就像是最顶级的美玉，也会有白壁微暇。 这样的蛋面液裹上甜虾后入锅炸制，虽然成品也让蔡波这样的顶级美食家赞不绝口，其实还是有着一些瑕疵的，仓芸自己知道，却从未在意过，因为据她所知，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位厨师能够真正做到毫无瑕疵。 “居然只翻动了不足九十下！” 见到周栋停下手来，仓芸心中大震，她绝对不会查错，这小子调制蛋面液的手法居然如此娴熟，比她还少了十多下！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个隐藏了身份的天妇罗厨师？ 还有那调制好的蛋面液，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就如一块无瑕美玉摆放在面案上，以她专业挑剔的眼光，竟然没有看出来半点瑕疵！ “怎么可能，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定不是他的真正实力，肯定是运气太好、或者超水平发挥了！ 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一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心中震惊之下，仓芸不停地在安慰着自己：“蛋面液调制的再好有什么用？天妇罗关键看得还是炸制手法，用夹具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的，绝不可能！” 周栋将蛋面液调制好后，锅中的太白油也渐渐沸腾，此时众厨师全都围在了锅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要看他如何操作，就连商老也很感兴趣，在商青雄的陪同走了过来，笑吟吟地望着周栋。 周栋迅速打开木盒，众厨师才刚刚看到这件奇门夹具，没等来得及惊叹，已被他迅速扣上右手，同时左手拿起一只大虾放入蛋液盆中，手抓着虾在盆中微微一滚，便将虾拿出了盆来。 “还不是要用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用这个奇形怪状的夹具，就算勉强能用，这东西也多少会损伤到‘天妇罗衣’的。 哼，说得好像天花乱坠一样，这个所谓的特殊夹具恐怕也就剩下夺人眼球的作用了。” 仓芸心里一阵阵的鄙夷，先前周栋调制蛋面液的手法确实让她有些震惊，甚至让她有些担心，可看到这会儿感觉也不过如此，看来这位周面王白案上的实力是有的，可要说到制作炸食多半还是个生手呢。 什么奇门夹具，真要笑死人了！ 正要开口评论几句，却听到厨师们一阵大哗。 仓芸心中一愣，连忙看去，却只见这枚天妇罗竟然是被周栋轻轻抛了起来。 什么？ 这样的操作简直就是胡来，这枚天妇罗如果就这样砸进锅里，不光会溅起热油，天妇罗衣也会受损严重，周面王难道是个棒槌？ 念头未毕，就见周栋握着那件奇门夹具的右手轻轻一弹，银光一闪，两片银色光扇突兀的出现天妇罗下方，对其轻轻一托。 时间、距离，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就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天妇罗下面一样，这件奇门夹具和天妇罗之间，就算还有距离，恐怕也是要用微米来计算的，让人感觉天妇罗不是被周栋用夹具接住，而是从一开始就托在了夹具上。 白银本来性软，天妇罗落在夹具上，两片薄如蝉翼的夹片就是微微一沉，不过却是带着天妇罗向油锅方面沉下，仓芸这个大行家看得无比清楚，天妇罗落在夹具上，外面罗衣几乎没有任何破损，在落下的过程中与夹具一进一退，明明是夹具托住了其下降的速度，卸力手法却是十分精妙，就如同顶级的太极高手，在施展四两拨千斤的法门一样！ 仓芸心中顿时一沉，周栋的手法实在是太精妙了，如果换了是她来做，或许用手还可以，可是要用夹具却是万万不能的！ 说时迟那时快，仓芸念头刚过，两片银光已经裹带着一团白影进入了油锅。 “滋滋” 天妇罗衣与滚沸的芝麻油只一接触，顿时有香气升腾。 457 天衣无缝！ 在今天之前，没人想到会有厨师将这样的奇门夹具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眼看着周栋用夹具将天妇罗放入油锅中，‘滋滋’的美妙声音响起，很多人才相信了眼前如同奇幻的一幕。 不需要用手，原来也可以做得如此自然而然，如此的协调！ 商老看了看周栋，眼中笑意更深， 这个年轻人啊，很让他喜欢呢。 仓芸则忍不住又靠前了半步，半个脑袋几乎都要探进了油锅去，她要看清楚周栋究竟如何利用夹具来修补‘天妇罗衣’！ 这一步如果做得不好，前面的手法再炫也只是炫技，这一步如果做好了，那就是真正的神来之笔、大匠手段！ “怎么会是这样！” 仓芸忽然面色一变。 无论是岛国那位天妇罗之神、还是她这位新一代的乾坤入油手，在炸制天妇罗时都只是尽可能的保证动作轻柔、修补即时、考较火候，做好了这三点，自然就是最顶级的天妇罗。 可是周栋在这三点之外，还多了一道手法！ 她在炸制天妇罗的时候，生怕动作不当，会导致天妇罗衣受损严重，做的从来都是减法，也认为这才是美食之道的大智慧。 可周栋做的居然是加法，入锅前的手法已经够炫目了，在入锅之后，手法之繁复更是让人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得了强迫症？听说他可是有病的，病还没好吧？ 周栋扣住夹具后柄的两根手指轻轻颤动，有时如怒鹰腾空、有时又仿佛小雀静落枝头，两根看似纤细的白银夹柄弯曲颤动，前端两个颤巍巍的夹片却总是能够控制住油锅中的天妇罗。 也就在天妇罗入锅后的一两秒时间内，两个薄如蝉翼的白银夹片简直比人的双手还要灵敏几倍，竟然就在这油锅中化为一道流光，从虾尾、虾身，到虾头，轻轻画了一个圈子。 虽然热油是无孔不入，仅靠这两个夹片无法隔离，却在他迅速的划动中，抚平了天妇罗入锅后必须经历的激荡过程。 任何面食进入油锅时的瞬间油面是最为震荡激烈的，那一声‘滋啦’虽然美妙，但也因为食材性凉、又带着水分，这一下入锅时，食材的四周必然会激起无数油花，两三秒后，这些沸腾的油花才会渐渐平复。 而周栋则是凭借对夹具精确入微的控制，用前端夹片硬生生抚平了初次沸腾的油花，让这个过程足足缩短了一秒钟。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秒钟的时间，如此一来，天妇罗衣入锅时的受损程度就会减轻了许多！ 仓芸是此道高手，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周栋的意图， 同时一些白案名家也渐渐有所领悟，纷纷望着周栋，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就是想偏了啊，以商老的为人，怎么可能靠后门关系就提携周组长？人家周组长靠的是实力！ “哼，倒要看看你如何修补天妇罗衣！” 仓芸必须承认周栋的手法精妙，透过微微涌动的油花看去，周栋这枚天妇罗的天妇罗衣确实受损较轻，可现在已经在油锅中接近了两秒钟，再不进行修补，等到天妇罗衣彻底定型，再想修补也晚了，前期的手法再妙，最后出锅的天妇罗也只是凡品而已。 这小子夹具用的是不错，从接托天妇罗入锅、到定油减损，手法可称完美，甚至完美到她看得都有些手痒了，感觉如果自己现在出手去完成炸制天妇罗的后半段，一定可以联手周栋做出最完美的天妇罗。 从此之后，天妇罗之神在华夏！从此之后，这道构思精妙、确实代表了炸食最高境界的美食也就应该换一个名字了，毕竟天妇罗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我华夏所出，哪怕它的根源在华夏，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呢？ 要知道四国国·宴上的俄罗斯和思密达国也是非常酷爱炸食的，老俄地方酷寒，美味的炸食能够带给他们需要的热量；思密达常年靠吃泡菜肯定是不成的，炸鸡可是他们大名鼎鼎的一道菜色；至于岛国就更不用多说了 华夏菜系无数，美食数量更是渊深如海，要赢这几个国家的厨师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如果不能在他们酷爱的炸食上令他们心服口服，未免不为全胜，实在是美中不足！ 这其实也是阎老说动她来国·宴白案组的原因，就是要在炸食上也稳压各国一头，让他们以后说起美食，唯尊华夏！ 不过就连阎老也没想到，仓芸以炸食挑战，周栋居然也同样以炸食应战，这下可真是热闹的仿佛是一锅滚开的油了。 仓芸这边刚刚动了心思，就见周栋两指微微一扣，银光闪动间，那油锅中的天妇罗竟然离开了油面，被他用夹具足足挑起了小半尺高！ 什么，炸制东西的时候，他居然敢中途离油！这，这可是大忌啊！ 仓芸看得脸色都变了，这小子在搞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天妇罗飞起的瞬间，周栋的双眼就仿佛最精密的先进黑科技，已经瞬间定位了天妇罗衣几个破损的位置，左手一扬，用小汤匙舀了一些蛋面液，却是泼洒向了油锅上方！ “这是” 仓芸已经看得完全懵逼，这是要‘自杀’了吗？这些蛋面液如果落进油锅里，这锅油就算是直接毁了，如果是普通的厨师或者不会在意，可在她这种等级的厨师看来，这就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夹具幻成的两片银光托着天妇罗，刚好迎上了泼洒来的蛋液，仓芸简直无法想象周栋是如何做到的，这他喵的又是何种手法，那泼洒出的蛋面液并没有四处胡乱落溅，而是被拉成一条长长的‘丝线’横在油锅上方，银光包裹的天妇罗则奇迹般轻轻翻动起来，将这条‘丝线’缠在了‘身上’ 直到周栋泼洒出而来蛋面液全数被天妇罗吸走，竟然没有半点滴落在油锅里面。 “这是真的？ 究竟是现实中在炸制天妇罗，还是我做了一个颇为玄幻的梦？” 仓芸下意识地咬了下舌尖，真他喵的疼啊。 这是真的，这个变·态的小子，他他他他真是太变·态了！ 仓芸看得非常清楚，天妇罗再次回到油锅后，之前天妇罗衣上的那些损伤已经完全得到了修补，而且周栋这一手离油修补做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利用天妇罗所带的高热，直接在空中为天妇罗衣修补、定型，完美无瑕，天衣无缝！ 没错，只有天衣无缝才能形容这小子的手法，一瞬间仓芸忽然有些失落，仓家的乾坤入油手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吗？ 458 脂麻双佳！ 仓芸还在发呆的时候，周栋炸制的第一枚天妇罗已经摆放在了商老面前。 昨天商老的姿态很高，而且年龄大了以后，确实对这种油炸食物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才让蔡波拔得了头筹，今天情况却是大有不同，商老竟然主动要求品尝这首枚出锅的天妇罗，这位老爷子既然表态了，谁还敢跟他抢？ 商老的营养师很霸道，哪怕对这位老人饮食的时间都有所控制，所以商老吃的甚至比昨天的蔡波更慢，足足用了十几分钟才将这枚天妇罗吃了，然后接过商青雄递来的紫砂壶轻轻喝了一口道：“好吃， 明明是油炸的东西，却毫无油腻感，比我的私人厨师也没差到哪里去呢。” 他口中的私人厨师自然就是龙凤雕刀黄思夏，这两天却不知为了什么，并没有陪同商老前来。 此时周栋的第二枚、第三枚天妇罗已经出锅，商青雄终于是得了一枚，猴急的直接就塞进了口里，前后五秒钟不到就给生吞了下去，结果被商老狠狠瞪了一眼：“注意吃相！ 像你这样吃东西，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又是什么？太没有仪态了！” 说完后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这孩子” 众厨师面面相觑，商老居然把周组长的天妇罗都比成人参果了，这算是代表着他老人家的态度吗？商老都表态了，这基本就可以盖棺论定了啊 仓芸也是脸色微变，望着正在品尝天妇罗的阎老和蔡波他们，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要不是知道这两位一位是白案上的资深宗师，一位虽然只会吃不会做，却是美食界大名鼎鼎的‘食神’，简直恨不得从他们手里抢过天妇罗先尝尝再说。 好容易等到天妇罗再次出锅，仓芸也顾不得矜持了，主动端着盘子走过来道：“给我一个。” 周栋炸制的天妇罗静静卧在盘中，就如同一件上佳的艺术品。 虽然急着想要品尝，仓芸还是首先仔细观察了一遍，试图从卖相上找出一些瑕疵。 结果却让她很是失望，这枚天妇罗包裹在薄薄的天妇罗衣中，就如裹在一块美玉中的虾种琥珀，天妇罗衣就如同是被最顶级的裁缝量体裁过的一样，沿着虾身曲线包裹的十分均匀， 微微弓曲的大虾虽然曲线玲珑、并非一马平川，可就算是线条最为复杂的虾尾部分所覆的天妇罗衣也是一般的厚薄！ 仓芸微微摇头，不得不承认，单就天妇罗衣而言，她做不到如周栋这般的精细。 她的信心就仿佛出现了一个个蚁穴的坚固大坝，正在一点点的崩溃着。 如果从味道上再找不到任何瑕疵，她便不得不承认周栋对夹具的操控能力比她的手更为灵敏，什么‘乾坤入油手’恐怕都要变成勤行的历史了 轻轻夹起天妇罗，果然下面的棉竹纸比初生儿的脸蛋更为干净，没有一丝油痕，仓芸持筷的手轻轻颤抖，甚至都有些不敢将天妇罗放入口中了。 “哎，吃过了这一次，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如此完美的天妇罗呢？” 蔡波放下筷子，望着周栋的目光就仿佛在望着一位穿了职业套装、黑丝·袜、十寸尖头细高跟的绝色美女，一双老眼中满满的都是迷恋。 “周组长，你才是真正的天妇罗之神 不，在你的手里，天妇罗已经有了全新的突破，我看这个名字已经非常不适合它了，它应该属于你！ 或许，我们可以为它起一个更具有华夏味道的名字？” 周栋一愣，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居然要给天妇罗改个名字？ 身为香江著名的才子，蔡波自是当仁不让，略一思索就有了主意：“此物是用芝麻油所炸，却因为其种多为河海之鲜，除了芝麻香外，还有膏脂之厚！ 而且这不仅仅是炸制，其实是用了‘炸’和‘蒸’两重烹饪技法，且融合的浑然天成 嗯，我看以后这天妇罗可以改名为‘脂麻双佳’，各位以为如何啊？” 他这个吃货中的吃货，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大厨，今天更是以香江才子和华夏食神的身份为天妇罗重新定名，而且这完全是因为周栋，这个面子给的可算大了。 “呵呵，这个名字非常好，我赞同！” 此时阎老也放下了筷子，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岛国人，天妇罗这种炸食明明就是出自华夏，结果竟成了岛国的代表美食之一，与之类似的还有唐手、茶道、剑道等等 岛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取他国精华以为己用，真是莫名其妙!现在周栋将天妇罗做到了真正的完美境界，自然有为其改名的权力。 众厨师偷眼看了看商老，见老人家只是微笑，却并没有反对，一个个顿时心中有数，纷纷叫道‘支持，支持！ ’‘正该如此！’ ‘光是改了名字还不行，必须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对对对，咱们刚好借着这次四国国·宴，把天妇罗改名的事情广告天下’ “难道他做的天妇罗真的有这么厉害，竟然让蔡老提议为这种美食改名？甚至就连阎老也要支持，商老都没有反对？” 仓芸心中再难平静，深深望了周栋一眼，将天妇罗送入口中。 “唔是真的，真的是太好吃了！” 周栋做的天妇罗，带给仓芸的是全新的感受。 松脆可口的天妇罗衣与内里的甜虾完全就没有任何的距离感，她自己炸制的天妇罗虽然也算一流，天妇罗衣和里面的甜虾还是有着明显的分界感，食客会首先吃到脆爽的天妇罗衣，而后才开始感受甜虾独有的鲜甜。这种距离感让天妇罗不像是统一的食物，而像是两种美食的叠加所成。 而周栋的天妇罗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薄脆无比的天妇罗衣就像是完全依附在内里的虾种上，被提前剥去硬皮的甜虾此刻就仿佛又多出了一层虾衣！明明薄到极点，却让人可以完美享受到天妇罗衣应有的酥脆爽口感，紧接着娇嫩甜鲜的虾肉就立即释放出独有的香汁，它就像是一层神奇的膜，既存在、又仿佛本来就是与甜虾一体的。 让食客们立即就有了一种发现后就立即失去，然后无限回味的快~感。 没错，这是最顶级、最完美的天妇罗；是能让够让食客产生快·感的天妇罗，全场除了某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家伙，其余人无不生出这样的感慨。 哦，它现在已经不叫做天妇罗了， 周栋完全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力和完美的味道，绝对有资格拥有这款美食，并为它重新定名！ 它现在叫脂麻双佳！ 459 私下接见 商老慢慢站起身，开始用力鼓掌。 跟着是阎老、蔡波，以及参与了这次白案遴选的厨师们 周栋和仓芸的这场比赛显然已经超越了比赛本身的意义，两位大厨都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手艺，仓芸的‘乾坤入油手’固然是独树一帜，周栋操控下的奇门夹具更是充满了想象力。 与两人精彩的厨艺比起来，这场挑战赛的输赢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众人的掌声既是送给周栋的，也是送给仓芸的，在这场挑战赛中，其实没有谁是输家。 周栋也笑着鼓起掌来，走到仓芸面前道：“仓师傅，在见识到您的手艺之前，我可从没想过这种空手入油锅的方式啊？以前没想过，今后更是不会去想，太危险了。” 仓芸笑着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变·态，居然把夹具用的比人家的手还要灵活？” 忽然想到自己好歹也算是这小子的长辈、阿姨级别的，哪里有开口闭口说人家是变·态的？连忙岔开了话题道：“这场是我输了，白案组长非你莫属，要是有谁还不服气，让他先赢过我再说话！” 众人一听就你会说话，周组长这样的手艺大家都是心服口服，谁还敢不服啊？ “呵呵，看来我是白问了，经过这场比赛，大家肯定都服气你这位白案组长了呢。” 仓芸笑眯眯地道：“周大组长，不知道三个名额中是不是有我一个呢？” 这次国·宴白案除了周栋外还有三个名额，一个自然是中都宋京，另一个是金城苏碧，目前还空下了一个；按说仓芸挑战周栋失败，是不太可能得到这个名额的，不过也得看看人家是什么级别的比赛，好家伙，勤行兵器谱前十高手之争，乾坤入油手更是惊艳四座，仓芸是虽败犹荣。 “哈哈，这个名额当然是仓师傅的，要是仓师傅都不能进入国·宴白案组的话，恐怕全华夏的厨师都要怀疑这里有黑幕了” 周栋的一句话把仓芸给逗乐了，忍不住咯咯娇笑，之前是谁说这小子有病来着？人家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而且情商也足够高， 就说嘛，能喝酒的人都是好样的，就没有一个是心胸狭窄的家伙，都是酒量如海、胸怀也如海的好汉子！ “老周，你可让兄弟我开了回眼，不光手艺好，还能服众，连我爷爷都说，你是个潜力巨大的家伙，如果从军从·政，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怎么样啊，考虑下呗？要不到兄弟我那里去，有我罩着你，保证你可以变成横行的螃蟹。” 坐在一辆加长红旗上，两面的窗玻璃和后车窗都挂着上世纪三十年代才能见到的车窗帘子，也不知道是开向了何方， 车上除了沉默不语的司机，就只有周栋和商青雄两个人，无聊之下，商青雄就拉着周栋侃起了大山：“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这样的人才只做个厨子太可惜了，真没想过换个行当？” 他其实是打着如意算盘小九九，只要周栋有意，下一步就是把周栋拐去队伍上的食堂！ 有人问那不还是厨子吗？这能一样吗！革·命的厨子能是普通的厨子？有爷爷的看重和自己的帮顾，保证周栋能靠着这手出神入化的厨艺开创历史，成为一名‘校级’厨子！ “没兴趣。”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还是爷爷看得准啊，说你就是那种业精近道的人，厨道才是你毕生的追求，功名富贵什么的，应该都不会看在你的眼里。” 商青雄眼中写满了钦佩之色，由衷叹道：“怪不得他老人家要私下接见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羡慕死你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商老见我是为了什么？” 区区国·宴而已，以商老的身份都未必会亲自去，自然也不会因为一场宴会召见自己这个年轻厨师，周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份答案，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至于什么业精近道啊，周栋差点没笑出声来，商老还真是高看他了，其实他最大的追求就完全治好自己的病，从此再无隐患，然后凭借这份手艺混到了个财务自由就差不多了。 无论是在九州鼎食开办私房厅，还是来参加国·宴厨师班，都是刷声望，任何行业其实都是一个样，当你的声望够了，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可以拍着良心对人说自己对钱是没有兴趣的！ 这话可是千真万确的，因为到了这种程度要赚钱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也基本上用不着自己花钱了 从宾馆出来，车子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此时商青雄才将车窗帘打开，周栋向外面看了看，只见四周花木扶疏、庭院深深，但却不是什么郊外，因为远处还是可以看到很多高楼大厦，估计应该是隐于市间的一处静居。 到了这里车子就开得极慢了，一路上时不时有人盘查，哪怕是这辆红旗车非常特殊、商青雄还坐在车上，检查人员还是会非常仔细，一道道冷冽的目光从周栋身上扫过，周栋感觉自己都快被看得脱皮了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检查人员，隐隐可见花木丛中有人影闪动，还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安保人员，这让周栋都有些紧张起来，想起此来可能要面对的问题，不免更加的紧张。 要是没猜错，都是那一碗碧藕脂玉粥惹的祸啊哎，说到食疗补人元气，自己似乎还真不是什么专家，不过为了商老这位忧国忧民的人杰，似乎做一回食疗专家也不为过？ 车子停下后，眼前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院落，这里已经没有人再盘查，平静的就好像是最普通不过的民家宅院，望着一枝探出墙头的迎春花，周栋的紧张心情也稍稍缓解。 在商青雄的带领下直接奔了后院，只见在一架葡萄树下坐着笑吟吟的商老，一头银发，身穿最普通不过的布制棉服，脚上踩的居然还是双圆头的黑布鞋。 看上去简直就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邻家爷爷，顿时让周栋消除了距离感，只觉这位老人十分的亲切。 “呵呵，小周师傅来了啊？ 你可真是运气好，茶刚刚够了火候，快来快来，尝尝我珍藏的好茶” 460 三才合一！ 跟周栋猜想的差不多，商老果然没弄什么功夫茶， 喝这种茶的人不是装x，就是真的精于茶道，商老自然不是前者，平日里又是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精心研究茶道？ 不过毕竟是商老，也不可能随便整个玻璃杯就请客人喝茶，所以老人选择的是‘三才杯’，也就是俗称的盖碗茶，杯托为地、杯盖为天、杯子为人。 用这种杯子喝茶既不用像功夫茶那样花费太多的时间，又显得古意盎然，简便却不简单，正合商老的身份。 “这可是好茶啊” 商青雄在爷爷面前毫无压力，笑嘻嘻的坐在商老旁边冲周栋笑道：“老周，你又会做又会吃的，不知道对茶有没有研究啊，要是能猜出我爷爷的茶，我才算真正的服你了。” “小雄，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商老批评了孙子一句，笑道：“小周快坐快坐，你别听这小子的，喝茶就喝茶，这又有什么好猜的呢。” “那倒也不是的，喝茶的时候如果能说出茶的来历，不光主人有面子、客人也很开心呢，商老您说是不是？” 周栋依言坐下，却没有去碰茶杯。 喝茶可是有讲究的：主人一请是让你喝；二请是让你快点喝、基本是嫌弃你话多；如果三请那就是要送客了。 在主人没开口请茶时，主动去摸茶杯是非常不礼貌的，更别说面前的还是商老。 尝味技能自然不光是吃，也包括了喝，这有关茶道的种种资料早就涌入周栋脑中，现在他可是比专家还要专家。 “呵呵，到了我这里，小周你也不用拘谨，来，请用茶” 身为主人的商老手一摆，五根手指指向周栋的方向，这是长辈请晚辈喝茶的礼，如果要等长辈端起茶杯来，那可就是失礼了， 虽说现代人很多已经不讲究这些，可商老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了，而且身份摆在这里，用的还是正经的三才杯。 所以周栋连忙点头，身子半转向商老，屁·股半离身下藤椅，左手伸出去，食指和无名指扣住杯托两侧，中指虚接托底，尾指和拇指则从左右轻轻扣住杯身，将杯托、茶杯连同杯盖一起端到面前。 这是用三才杯的基本手法，叫做‘三才合一’。 哪怕在现代用三才杯喝茶也是必须要掌握的，你要是直接把杯盖拿起来扔在桌上，直接从杯托上拿起杯子就往口里灌，那不光会失礼，还会让主人以为你是刚从撒哈拉沙漠里走出来的 “小伙子不错。” 商老暗暗点头，越看周栋越喜欢。 周栋把三才杯移到嘴边后，才用右手半提起杯盖，轻轻拨动了两下茶面，如果有茶叶还飘浮在上面，就可以通过这一步拨到一旁去，然后半执杯盖，轻轻瞥了一眼茶面，说了句：“好茶！” 这做派，太帅了！ 透着就是那么的文雅，商青雄顿时傻眼，就这取杯、拨茶的几下子看似简单，可要做出那种味道来，可是他喵的太难了！ 这就跟民初穿长袍马褂的人落座时的动作一样，屁·股将挨椅子的时候，双手捋住马褂开襟处往后一甩，‘啪！’落座后再将马褂的前片往腿上一搭，‘啪！’ 这帅劲儿就甭提了，如果不是经年累月的练习根本就做不出来，不信你大街上找个拉了半辈子黄包车的，让他换上马褂试试看？他立刻就不会坐了！ 真不是编排劳动人民，旧社会的劳动人民美的是心灵，可没穿过马褂啊，他是真不会 商老眼睛微微一亮：“小周啊，光说好可不行，你得说出好在哪里。” “这茶带着淡淡的兰花香，而且汤色黄橙、久了还会上出红色来，能符合这几个条件的，那只有武夷的大红袍了。 不过大红袍现在也分很多种儿，究竟是哪一种我还得品品。” 喝茶，讲究的是沁入心脾才开评， 尤其这大红袍，有母树、子树，后来甚至还出现了‘移地种儿’，更有廉价的‘杂交种’，你随便找家茶叶店，里面都有大红袍，最便宜的才二三十块钱一两，就问你香还是不香？ 周栋不是不知道商老的身份，可真正九龙窠岩壁上的那几棵母树大红袍一年才能产出多少茶叶来？ 最好的年份也就几百克，一斤出头的样子！ 全华夏一年就出一斤左右啊！这已经不是有钱买不到可以形容的了，就算以商老的身份，也不好说他还有没有存货。 说到这种顶级的大红袍，商老他也难啊，一年下来他能分到几两？更别说现在是冬末春交之际，他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如果商老这是头批的子树大红袍，甚至是后传、后移的种儿，那就得仔细品过后才能与顶级的母树大红袍区分，周栋也没办法只是看几眼、闻闻味道就能够分辨出来！ “好，那你就仔细品品吧。” 商老更是满意，要是换了别的人，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不得立即拍马屁说这是最顶级的大红袍吗？ 就算说错了，那也是马屁不穿，说对了就是拍得正佳，稍微有些阅历事故的人想都不用想就会这样做。 可这小子却没给他这个‘面子’，坚持要品过了再说。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有原则、有坚持、做事认真、不会溜须拍马，这个小伙子就像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难得！ 用这种三才杯喝茶也是有讲究的，华夏讲究内敛，所以喝的时候要用拇指食指捏住杯盖，先拨两下，然后杯盖轻轻外翻，半遮茶面、半挡住自己的嘴，同时浅浅的喝上一口，这就是茶道中的礼仪。 其实真不是装x，而是有道理的，第一是可以防止茶香迅速外泄，少了许多美妙的滋味，第二也可以避免在主人面前张嘴露齿的，毕竟不雅观不是？ “哎，佩服啊，不用等老周你猜茶我就先服气了，就你这几下子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帅，真是太帅了！” 商青雄看得无比羡慕，想想自己要是也能来这么几下，这不比某些家伙装模作样的喝红酒要高级多了？那几个家伙可总是爱在他的面前显摆呢！ “嗯，现在这个时代，能像小周这样了解茶中礼仪的年轻人可不多了，青雄，你以后要和小周多多走动。” 商老谈的不是什么茶道，而是茶中的礼仪， 华夏自古重礼，礼是什么？就是规矩！先有礼而后有仪，有礼仪人才知廉耻，生道德。如果礼崩乐坏，那真的是见到老人倒了都没人敢扶上一把！ “谢谢商老的夸奖，不过我可得说实话” 周栋微微摇头道：“您这大红袍虽然不算假，但也不够真，因为它既不是产自九龙窠岩壁的几棵母树大红袍，也不是首代二代的子树大红袍 要是我没喝错，这应该是后移的种儿，商老，这怕是85的那批种儿吧？” “哦？” 听周栋这么说，商老当即就是脸色微变。 461 留下吃饭吧 所谓的85种，其实就是华夏茶叶研究院搞出来的， 历史上华夏茶叶研究院‘移种’大红袍可做了不止一次，62，64年都曾经搞过，只是效果一般，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85年这次算是工程浩大，正值茶叶研究所四十周年庆之际，五株大红袍被秘密引回， 当时连上面都被瞒过，悄悄的种植在‘御茶园’中，这五株大红袍算是是移种比较成功的，就算比不上首代的大红袍子树，也比那些‘二代’‘三代’要强的多，毕竟是有一帮子专家像伺候爷一样的伺候，不成功才是怪事。 所谓地主家也是没有余粮的，以商老的地位每年能够分到的母树大红袍也是非常有限的，根本就支撑不到年底，一般到了这个季节也是靠子树大红袍撑着，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85种。 他之所以会吃惊，是因为坚信这些85种也都是专供的好茶，不可能流到市面上，而周栋却能一口就喝出来，这就有些神奇了。 “小周啊，你这条舌头倒是厉害，居然还能喝出是85种？” 商老笑道：“说说看，你是怎么喝出来的？” “呃，其实很简单的，说破了也没什么。” 周栋轻轻放下三才杯道：“做我们这行的，厨艺怎么样先暂时不谈，如果没有一条灵敏的舌头，那还做什么厨师呢？ 如果自己都吃不出好坏来，更别说还要做给客人吃了。 不怕商老您笑话，吃喝玩乐这四项，当厨师的未必样样占全，可这吃喝上的功夫一般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就说您这85种的大红袍吧，本来它是南方的茶种，在北方就算能够存活，最后出来的味道也会有轻微的改变， 毕竟京都这地方的水重，空气又干燥，大红袍难免会少了一分醇厚、多了一分酽厉，用北方的话说，就是比较‘刷嘴’，去油腻的效果其实比母树大红袍还要好一些，说实话是比较适合老年人饮用的。 不过呢，口味上就差得有些多了，遇到口重的茶客，还不如干脆喝更为酽浓的茉莉花茶。” 商老皱眉道：“我说他们怎么给我弄这茶来呢，原来是适合老年人喝啊？这些小家伙，是看着我老了啊？” 不服老是人的通病，商老自然也不能例外，听周栋这么说自然是有些不开心的。 “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毕竟母树大红袍太少，首代的子树大红袍都是数量有限，大部分还要投向市场的，至于那些二三代的，相对管控不够，谁敢拿给商老您喝啊？ 所以华夏茶叶研究所的这几株85种就比较合适了，毕竟是专家们亲自看顾，也是选用了玉泉山旧址的地下水经常浇洒茶树附近的土地，所以这些85种也很金贵，其实已经不逊色于那些首代了，商老也喝过母树大红袍，心里自然是有数。” 周栋连忙解释，看不能因为自己一句话让商老对下面的某些人有了看法，那自己不是害人吗？ “呵呵，你说得对，其实说实话我喝着也差不多，差是差了些，可你说的那些还真没怎么感觉到。” 商老一听也笑了，这个年轻人果然厚道。 “不特别留心是品尝不出太大差别的，我提醒一下商老就应该能够回想起来，母树大红袍的第一口份外醇厚，那股兰花香简直是要沁入人的身体深处，而且后味绵长甘甜， 这第一口，无论是首代的子树还是85种，那都是无法与之相比的；不过到了第二口，第三口那就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了，商老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呢？” “呵呵，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商老回忆了一下，连连点头。 “其实茶叶这东西就这样，只要不是茶的品质相差太多，其实就是第一口的区别。就比如明前的龙井能比雨前的强多少呢？也就是一口，甚至可以说是头半口的区别！” 周栋笑道：“除了这第一口之外，如果喝到三泡，最后收尾的一口也会有些差别，商老回忆一下，这85种的第三泡是不是少了一份甘甜的回味？这就是因为南北水质不同，才会有这样的细微差别。 除了这两点之外啊，您老直接拿这85种当母树大红袍喝，那也没什么问题，其实说真的差别不大” “不大？那还不是被你给喝出来了，而且还只是喝了一口。” 商老看看周栋笑了起来：“怪不得你这个年轻人除了什么周面王、周酒神之外，还有个绰号叫做‘周毒舌’呢， 我本来还不信，结果用这杯85种的大红袍一试就给试出来了。 小周啊，有了你这条厉害的舌头，我心里就算有底了” “您连周毒舌都知道？” 周栋听了大吃一惊，他这个周毒舌的名号其实存在时间不长，还是当初得到尝味技能后，‘毒遍’楚都勤行时得的，不过后来也没再去祸祸同行，也就没人叫了，却不想连这个都被商老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觉正常，以商老的身份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详细资料简直太容易了，更别说他这个小透明一样的勤行青年宗师。 可是商老说什么心里有底了，他可真是听不明白，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问。 “小周啊，在京都这边住得还习惯吗？如果有什么水土不服就尽早说，我身边的医生还算高明” 很快有人送来几样小点心，商老一面跟周栋喝茶吃着点心，一面聊起了天儿，最后甚至还问到他的父母、以及在阿姐谷建的别院等等，周栋也渐渐忘记了这位老人的身份，感觉就像是邻家退休下来的絮叨老大爷一样。 不觉已经是10点多了，商老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啊，小周今天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吧？” “哎，那就谢谢商老了，我就这地儿吃吧” 商老也是口才一流，人又非常的亲切，硬是让周栋聊天聊的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就随口应了一句。 “哈哈，那就太好了，我这里的厨师你也认识，就是黄思夏， 不过小周你既然来了，那也不能闲着，必须也要露几手才行啊。” 商老笑道：“这样吧，今天的午饭就你们两个联手做吧，让我这个老头子也尝尝你的好手艺，不然我连着去了两天，才吃到一枚天妇罗，这可不成的。” “我 哎，都依您了。” 周栋听得哭笑不得，心说敢情您老在这等着我呢？这可好，我这个做客的还得负责做饭 462 此汤最磨牙！ 周栋的这番心思其实更多是笑谈， 他挺喜欢商老这里的氛围，深处都市的幽静小院儿、葡萄架下的布衣老人本以为这次见面是一次严肃甚至是略带压抑的类似正治任务的会面，没想到却就是喝喝茶、吃吃点心，闲话些家常里短。 临了商老一句‘中午就在我这吃吧’，更是让周栋心中生出亲切之感， 还记得小时候大家住的都是平房，他家条件算好有个小院儿，可也没觉得孤独，旁边大杂院的邻居们个个都跟亲人似的，相互知根知底，连彼此家里的狗叫什么名字都知道，遇到父母忙的时候，他就蹿到邻居家里蹭饭，迎来的都是乐呵呵的一句‘小栋，中午就在这里吃吧’ 这样的人情温暖有多少年没再遇到了，没想到在商老这里找回了儿时的感觉，周栋忍不住撸了撸袖子，劲头儿满满的。 可是这大中午的做什么呢？ 周栋在商青雄的指引下，直接溜达到了小院的厨房。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黄思夏，这位龙凤雕刀也没穿什么标准的厨师服、更没戴个高帽，就是简简单单系了个围裙，正在菜案上忙着备菜。 周栋用眼睛一扫这些配菜就知道商老吃得很清淡，有苦瓜、莲藕、青色红色的小米椒、老豆腐、大白菜、却没见到有猪肉，不过旁边炖着高汤，黄思夏正捞出一只母鸡来，在准备鸡丝。 辣炒芙蓉鸡丝，这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菜了。 其余的苦瓜、豆腐什么的，应该就是准备的配菜，都是素类，要是严一在这儿就方便多了，他做素菜还是很有一手的，就连周栋都得佩服。 “哈哈，周主厨啊，就知道商老得留下你吃饭， 让我猜猜啊，商老多半还跟你开了个玩笑，说是中午要让你下厨对吗？” 不愧是商老身边人，猜得还真准。 周栋奇道：“黄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当初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商老也是说了句‘中午就留在我这里吃饭吧’，结果你猜怎么样？” 黄思夏挤了下眼睛道：“然后没过多久，我就成为商老的私人厨师了。” 周栋：“” “哈哈，玩笑玩笑，其实我那次来就已经接到了组织上给的任务，就是要我做商老的私人厨师， 结果第一次上门，商老倒是把我当成客人来对待，现在想想还是让我非常感动。 周主厨你不是组织内的人，倒是不必担心会接到什么组织任务，不过你如果愿意留下来，商老和我都会非常欢迎的。” “黄师傅，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周栋摇了摇头，或许很多人会把这看成是莫大的好机会，可他的想法却是不同，进了体系是有不少好处，却哪里比得上财物自由后带来的人生自由？ 更别说进入体系了，就算是九州鼎食也不可能永远的留住他， 他这个人啊，其实还是很懒的，更喜欢自由自在可以睡到自然醒的生活，之前有人叫他‘周劳模’，那完全就是一种误解。 黄思夏见他不语，就知道他志不在此，叹口气道：“周主厨是高人，视富贵名利为浮云啊，佩服佩服。 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对了，其实商老吃得非常简单，今天的主食是馒头，已经蒸上了；菜是一荤三素，辣炒芙蓉鸡丝、青葱炖老豆腐、炒藕片和冰糖苦瓜，商老说让您做饭，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您要是不想动手，这些也够咱们中午吃的了，如果有兴趣，就随便弄一道两道，其实不光商老想尝尝您的手艺，我也想呢。” “商老吃的可真是简单，就这几道菜色，可是体现不出黄师傅的刀功啊？” 周栋看着这几道菜，心里很是感慨。 现在一些人兜儿里有了几个钱，吃得可比古代的皇帝还讲究，各大菜系吃厌了，就吃私房菜，常见的食材吃烦了，就琢磨着吃各种各样的野味，结果硬生生吃出了病来，害得全国人民跟着揪心，你说这不是穷奢极欲是什么？活该让这些人再来趟长征！ 其实不是说野味都不能吃，一些经过了历史时间证明足够安全的野味还是可以食用的，可您别动不动就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行不行？ 看看人家商老，这几道菜也就是普通人家的水平，什么叫俭朴，这就是！ 不光是吃的简单，就连厨房内也只有黄思夏一个人，按说以商老的级别，就是配上一个厨师班也毫不过分，可人家却没这么做！ 就冲这些，也值得自己卖卖力气！ “谁说不是呢？” 黄思夏叹道：“所以今天就看周主厨你的了，换了是我要是弄得稍微复杂些，老人家都是要数落我的，还说要不是组织上非得这么安排，随便找个普通厨师就行了，哪用的着麻烦我？ 你看看，我也没嫌麻烦啊，我很愿意啊” 周栋点点头：“行了黄师傅，我都明白了。 我今天就卖卖力气，光是四个菜不行啊，就算按照最简单的标准，怎么也得四菜一汤吧？ 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在商老这儿下厨，太简单了我的脸上可挂不住” “汤？” 黄思夏有些失望，吊汤不过就是厨师的基本功而已，说到底还是得看用的食材珍贵不珍贵，可商老除了必须的滋补品外，很少允许他用太多的珍贵食材，平时也就是吊个鸡汤啥的。 再说周栋就算有惊天手段，时间上也来不及啊？这说话间都快11点了，就是把什么千年人参、冬虫夏草、成形的首乌都弄来，也吊不出一锅合格的汤了。” “周主厨你是准备弄什么汤啊？我已经吊了清鸡汤，商老最喜欢配些小香葱，然后用来下馍，再弄别的汤好像没多大的必要，而且这时间” “呵呵，黄师傅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完全来得及。” 周栋摆摆手道：“刚才黄师傅说到鸡汤，我一进来就闻到了，这汤吊得有火候，最少两天两夜了，而且香味醇厚，是一等一的好汤。 其实我这道汤啊，刚好是要借用黄师傅的这锅鸡汤。 它可没有黄师傅想得这样简单呢” “哦，是我想简单了？” 黄思夏大是好奇：“那究竟是一道什么汤呢？” “呵呵” 周栋微微一笑：“此汤，最是磨牙！” 463 荷叶莲蓬汤 黄思夏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听周栋这样说，顿时笑道：“哎呀，可莫非是宝二爷惦记的那道汤吗？” 这道‘最磨牙’的汤，出自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宝玉挨打后，当娘的疼得眼泪掉下来，就问心肝宝贝你想吃些什么？ 宝玉却是笑着说别的不想，倒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还好些 这道汤就叫做荷叶莲蓬汤。 凤姐听到了，就笑着说宝玉你可真是会吃，此汤太磨牙。 这里说磨牙自然不是说真的磨牙，而是说这道汤做起来并不简单，用功极烦，是一道让人着急起来可以磨牙的汤， 连钟鸣鼎食的贾府琏二奶奶都说‘磨牙’，可见这得繁琐到了什么程度？ 周栋点点头：“黄师傅猜对了，正是这道荷叶莲蓬汤。” “周主厨，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黄思夏微微皱眉，一脸的为难：“商老向来对吃没有什么要求、最讨厌的就是奢侈， 这道荷叶莲蓬汤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可在贾府中都算是极为麻烦、磨牙的菜品” 黄思夏说得没错，这道荷叶莲蓬汤何止是本身制作繁琐，就连用来制作它的模子也是要订做成莲蓬状的，而且最好是银器， 专门打造这么一套模具却只对应一道汤菜，这何止是奢侈，简直就是穷奢极欲！ 可以想象，就算这道汤菜做的再是如何美味，商老也必然不快。 “黄师傅可以放心，我心里有数儿的。” 周栋道：“这道汤菜名为荷叶莲蓬汤，其实只是借用了荷叶的清香，并没有真的使用莲蓬，而是用各种食材混合成泥，放在模具中蒸出来，然后用鸡皮入汤，再熬煮这些‘莲蓬’， 所谓奢侈，其实多半就在这一套模具上，可这又怎么能够难得住你我呢？ 黄师傅可是龙凤雕刀，难道您还不能刻出一套模具来么？” “这个我当然是想过的，可是以何物为具呢？ 南瓜不行、大萝卜也不行，味道都跟这道汤菜不符， 就算是用冬瓜，也很难说不会影响这道汤菜的味道”黄思夏想出几个答案，却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就用冬瓜。 比起南瓜和萝卜，冬瓜的味道最淡，用它刻出的模具应该可以用，而且我会在食材中加上一些荸荠，其味甘甜略近莲子，却比莲子的味道又凌厉了些，刚好可以跟冬瓜中和。 黄师傅，我去准备各种食材，这冬瓜模具可就拜托您了啊？” “那行吧” 黄思夏一想这可好，周栋一来自己直接成砧板了，倒是没白叫了这个龙凤雕刀。 按照红楼梦中的记载，这荷叶莲蓬汤中的莲蓬是用御田胭脂米、碧粳香稻米、红稻米等磨成的米粉嵌进银模内做成的， 这些米的名字个个高大上，可究竟是些什么米？怕是只有曹雪芹才知道，很多红学家还在激烈争论。 这道菜养脾益气、舒经活血，最是适合中老年人服用，因为系统任务，周栋一直都在琢磨这道汤菜的做法， 准备弄出来既可以完成部分任务、也可以给老爸老妈吃，所以这段时间经常会在造化后厨中练习，今天看到商老，也是突发奇想才会想起了这道汤菜。 根据一些红学家的研究和周栋自己揣摩，这所谓的御田胭脂米应该就是现代人说的‘紫米’，碧梗香稻米可不就是蝇头米吗？至于红稻米，那九成是高梁！ 周栋琢磨着以商老的生活习惯，怕是不会有太过顶级的紫米高梁什么的，老人一辈子艰苦朴素惯了，就是下面的人想要弄些顶级的好米给他，估计也会被骂的，结果把米缸翻开一看，还真被自己猜中了，紫米是一等品没错，可离自己心中的要求还有些距离。 高梁也有大半缸，听黄思夏说这是因为商老爱回忆当初在北三省的艰苦岁月，经常要吃些高梁才准备的，至于蝇头米就不用想了，商老这里根本没有。 “黄师傅，上等的蝇头米你还得帮我弄些，不用多，有个五六两也就差不多了，还有荸荠也弄些来，缺了这两样食材成不了这道汤菜” “放心，不就是蝇头米吗？早就想给商老弄些吃了，偏偏商老不肯，反正回头是磨碎了混一起，他也看不出来，我瞒着他去弄些。” 以黄思夏的身份，要弄些顶级的蝇头米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不多时就有人悄悄给送了来，周栋拿过来一看，比厨房内的紫米和高梁都高了一个等级。 可就算是这样的顶级蝇头米也远远比不上红楼梦里描写的碧梗香稻米，小说虽是虚构，曹雪芹前半生可是真正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那年头儿是什么样的地力？ 不过这些都难不到周栋，三种米各取三两半，混和开磨的时候，只是从他手中轻轻一过，就仿佛脱胎换骨，显现了光华！ 原本只是一级品的紫米，经过周栋的手一握一放，落下时已经变得紫玉般晶莹，粒粒米端都放着贼光！ 原本是一级的红高梁，被他轻轻抚过，一粒粒都仿佛要流出油来。 还有黄思夏找来的蝇头米，更是被他直接耗费赞赏值在系统中兑换成了古时贡品‘千滴翠’，那水头儿颜色纯粹的就像是帝王绿的翡翠一般。 这些变化一般人未必能看出来，毕竟周栋的手法极快，可黄思夏可就不一样了，所以周栋才提前为他安排了‘砧板’上的活儿， 老黄此刻正苦哈哈地用大冬瓜刻着模具呢，哪里会想到周栋这边已经‘偷天换日’，为商老准备了三种如今根本就找不到的好米？ 等他将一个个莲蓬模具刻出来的时候，周栋这边已经将三种米统统磨成了米粉，加上煮到刚沸的糯米汁，正在轻轻搅拌。 “咦？” 黄思想是什么人？那也是华夏有数的大厨之一，周栋虽然只是在搅拌生米粉，他却硬是嗅到了这米香有些奇异。 “这些米好像不太对啊” 464 商老的期待 熟悉米的人经常会抓起一把米在鼻端轻嗅，如果能够嗅到一股生香、也就是仿佛放凉后的夹生饭的味道，这是好米； 如果在米香之外还能嗅到仿佛油脂之气，这最少都是一等的大米； 可是最顶级的米既不是生香，也不带油气，而是有着一股空山新雨后的自然清新之气，这才是米在生长过程中饱吸了地气精华的表现，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顶级米！ 周栋的面盆里三种米粉已经搅拌的差不多了，其中‘千滴翠’是翠绿色、紫米粉是浅紫色、而高梁米粉则为浅红色，这三样米粉的颜色都比先前的整米要变浅了许多，其实是因为周栋在搅拌配比的时候，有意加入了别的米类，但也有意控制了这三种米粉的主色，并不会变成一盆颜色古怪的东西。 黄思夏自然是内行，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手法其实极繁极难，一般来说没有个三五十年的白案功夫那是想都不要想，至少他是甘拜下风的。 “果然厉害，‘化神手’可真是名不虚传！ 百味生分明还是对其了解不足，否则周栋当为四位神厨之下第一人！后生可畏啊” 那天虽然不在现场，黄思夏也听说了周栋以奇门夹具赢下仓芸这个当代乾坤入油手的事迹， 却想不到人家竟然是样样皆精，做炸食轻取仓芸不说，临时起意做个荷叶莲蓬汤，随手就能展现出炉火纯青的白案功夫。 让他吃惊的还不仅仅是这些，现在他只要略微靠近周栋一些，那面盆中的清新之气、蓬勃生机就会扑面而来，商老家中的米是不错，他弄来的蝇头米也绝对是专供米，可也没达到这种级别啊？ 难道说白案手法高明、配比得当，还能够令这三种米产生某种化学反应，从根本上提升其品质？ 黄思夏是真的很好奇，嘴巴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怎么说他也是周栋的前辈，面子还是要的 “黄师傅可真是好手艺啊，不愧为龙凤雕刀！” 周栋看出黄思夏面色有异，就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老油条已经对自己生出了疑心。 好在对方也没啥证据，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他机会细想，于是立即转移话题，夸奖起了黄思夏的手艺来。 龙凤雕刀，也真是名不虚传。 黄思夏用冬瓜刻出的模子真是无比精细，荷叶模子是用薄薄的冬瓜皮刻成的，而且还是阳刻，或做大片蓬叶状、或做小圆玲珑叶状，不光是刻出了叶型，其中的叶脉纹路居然都是清晰无比，可想用这种模子蒸出来的荷叶一定能够以假乱真。 还有莲蓬，这就需要一个类似3d立体的模子了，首先莲蓬头就类似圆锥形，其中还有莲子要分列出来这些都要用几块冬瓜弄出模子来，真是比《红楼梦》中记载的银制模具更要复杂。 周栋估计以自己目前的完美级刀功应该也能做到如黄思夏这样，不过如果没有提前在造化后厨中练习，速度上肯定是比不过黄思夏的。 虽然都是刀功高手，他却更倾向于大而全，而黄思夏听绰号就知道了，按勤行人的话说，他玩儿的就是‘花刀’。 “呵呵，幸不辱命” 换了是别人夸他，黄思夏多半会当成是对方拍马屁，甚至可能会怀疑对方图谋不轨，可换了是周栋就不一样了， 他是真的开心，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华夏勤行的青年宗师，更是得到他认可的同等级人物。‘大佬’之间相互肯定，那自然不是小人物的马屁可比。 “周主厨，我尽力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道荷叶莲蓬汤名虽为汤，其实说是主食都行，商老这几年身体渐渐大不如前，饭量更是一减再减，要是这道‘汤’能让他老人家胃口大开，商先生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黄思夏口中的商先生也就是商青雄的父亲，这位其实才是当今的实权人物，毕竟年富力强。 “嗯，我也会尽力的。” 周栋点点头，心中却在暗叫可惜，自己一直没有时间打理地灵元图中的几样异种，哪怕是系统中兑换出的这些顶级米种，与那几样异种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的。 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这是他目前的最大能力了。 “爸，你是说小周师傅去厨房了？” 刚刚赶来不久的商先生在商老面前也一样像个乖宝宝，就跟商青雄在他面前一样，虽然有些不满，也是尽量让语气委婉：“他虽然已经通过了我们的调查，凤栖村的那件事也没有弄虚作假，可毕竟只是个例啊 给您做饭，这可不是小事，您看是不是应该通知保健组那边，让他们派个人过来看看？” 边说边狠狠瞪了旁边的商青雄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爷爷让你带周栋过来，你好歹也通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准备啊？臭小子！ “让保健组的人来做什么？人家小周师傅是厨师，又不是医生！” 商老瞪了儿子一眼：“你不要这样看我孙子，是我让他带小周师傅来的！ 怎么，现在我吃点东西都要让你管着了？ 不用这么麻烦！想当年我在北三省打游击的时候，遇到了傻狍子还不是一枪撂倒直接扔锅里煮的？那个时候怎么没见到需要保健组的人来看看？” “爸，此一时彼一时啊，您的身体健康不能小视。” 商先生苦笑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等国·宴结束后，再慢慢考察小周师傅的手艺，而且就算他为您下厨，所要做的菜谱也是需要先经过保健组的专家过眼，您怎么” “儿子，你还记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吃过油炸食物了？” 商老叹道：“年轻的时候我是最爱吃炸食的，可这几年却是见到油就会厌烦，根本没有胃口。 没想到那天见到了小周师傅的‘脂麻双佳’，竟然胃口大开，要不是面上挂不住，都想多吃几枚的” “脂麻双佳？” “爸，老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那天所有白案高手都一直认为天妇罗应该是属于他的，所以就帮他把天妇罗改成这个名字了，本来嘛，这就是我们华夏流传出去的手艺，凭啥起个洋名？” 周栋和仓芸正式比赛那天商先生有重要会议无法同去，并不知道天妇罗已经被改了名，还是商青雄连忙为他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脂麻双佳？这帮厨师倒是挺有想法的 “现在知道小周师傅的手艺有多高明了？” 商老看了儿子一眼：“你先别这个建议那个要求的，陪我吃完了这顿再说。 哎呀，不知道小周师傅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我真是非常期待啊。” 正说着，忽然一阵清新香气透鼻而来 465 美哉当如画 （新年快乐） 天青色的超大汤盆中，宛如盛放了一幅上佳的山水画作，先不要说吃，光是看上几眼，就已经是极大的享受了。 “小周师傅用心思了啊” 商老望着这一大汤盆的荷叶莲蓬汤，忽然朗声道：“荷塘春水绿，寒鸦已渡江，岸畔何人语，只夸红梅香！ 好菜啊，好菜，小周师傅，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这碗荷叶莲蓬汤最后一步是用吊好的鸡汤与鸡皮同煮，有周栋和黄思夏这样的刀功高手在，那层难看的鸡皮疙瘩被直接削去，剩下的薄薄鸡皮还要再被分削成四层甚至是五层，最后简直如同玻璃纸一般的透明。 这些鸡皮下在高汤内，只需要滚上几滚，其中富含的胶原蛋白就会释放出来，那可真是女人吃了补颜、男人吃了补气，老人吃了益寿延年、小孩子吃了聪明伶俐总之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在《红楼梦》中记载，贾府也是经常以鸡皮入汤的，例如什么‘酸笋鸡皮汤’‘虾丸鸡皮汤’等等，刘姥姥经常吃得是大呼小叫，惊叹贾府的奢侈。 而且吊好的清鸡汤中加了这些处理过的鸡皮，层次也就变得更为丰富，看去汤色渊深、如有暗流，仿佛活灵灵的一池碧水，带有自然之韵。 在这池碧水之山，有几片青灵灵的荷叶浮现，荷叶之间，几个莲蓬头半探出水来，微微弯着腰，就仿佛是在向商老致敬一般，其中又有或浅紫、或粉红的荷花盛放，那一层层的花瓣上，居然还带着青灵灵的露珠儿 在这一池碧水旁，也有青色堤岸，岸边还有红梅盛放，正应了商老先前的即兴诗，至于在荷花出现的季节为什么会有梅花？谁会当这种杠精啊，不知道华夏的山水画中还有写意一说吗？ 这还是菜吗？ 以商先生的见多识广，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美的摆盘；而且这能算是摆盘吗？再高明的摆盘也还带了个‘盘’字，可见菜是菜、盘是盘，终究是一物承载了另外一物，要做到完美相融谈何容易？ 可周栋却仿佛是直接端出了一幅荷塘画作来，让人顿时忽略了这其实是一道菜，心神也跟着这道菜潜入其中 此刻他早就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担心，只觉肚子微微叫了两声，嘴里也涌出了好多口水，果然还是父亲有眼光啊，这小周果然是出手就不同凡响。 “商老，这就是《红楼梦》中记载的荷叶莲蓬汤，我和黄师傅按照书里的记载，试着还原的。” 周栋没忘记把老黄加上，人家确实是出了大力的。 “哦，是《红楼梦》里的那道汤啊？ 真是让小周师傅费心了。” 商老看了看周栋，没好说什么，却有些责怪地对黄思夏道：“这道汤菜我还是知道的，要用很精细的模具，据说还要银制的？ 书中说为了这区区一道汤菜，贾府就要支出二十两白银吧？ 黄师傅，小周不清楚，你可是知道的，我一向反对奢侈浪费，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悄悄准备了这套模具？” “商老，没有啊” 黄思夏面色一苦，商老果然是误会了。 周栋忙道：“商老放心，我们可没使用什么银制模具，这些应用的模具都是出自黄师傅之手，用冬瓜刻成的。 其实除去这套十分繁琐的模具后，这道荷叶莲蓬汤就只是平民食物了，根本就算不上奢侈。” “哦，如果是这样倒无不可，那我就来尝尝？” 其实从见到这荷叶莲蓬汤的第一眼开始，商老就感觉自己饿了，有一种想要吃光这道汤菜的冲动， 不过当着儿子和孙子，还有周栋和黄思夏在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首先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口汤送入口中。 “好鲜美！” 商老暗暗称赞，鸡汤他是喝多了，而且多是黄思夏这位大厨亲手吊的鸡汤，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今天的鸡汤除了鲜美之外，还有着令人惊奇的触感，以往无形的汤水就仿佛突然变成了有形之物，流到舌头上、牙齿上，就仿佛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了过去 然后才在口中化开，这个化开的过程是非常有层次感的，被两位大厨精心分离的鸡皮早已经完美的融合在汤中，却还没有完全化去，带着浓郁的胶原蛋白，与商老的口齿舌连续缠绵，化去的瞬间就仿佛道道暖流，迅速肠胃吸收、然后慢慢滋润着老人的身体。 这种春雨润物般的变化是可以令商老清晰感受到的，如果让这位老人用一句话来形容此刻的感受，那就是喝了这口汤就仿佛从寒冬走入了春天，阳光是暖的、风是暖的、就连人心都是暖的 一口汤下肚，令人气定神闲，同时胃口大开！ 商老放下汤匙，接过商青雄狗腿一般迅速递来的筷子，轻轻夹起了一只莲蓬，这只莲蓬自然是假的，不过因为黄思夏雕刻的模具着实一流，加上周栋近乎完美级的面点类技能，硬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莲蓬整体是主绿色系，自然是用了‘千翠滴’为主的米粉，另外两种米粉则是合理配比，或增其香、或加其甜，令其味道更具有层次感、口感更加丰富， 另外米粉入模上蒸的时候，笼底还要铺设真正的荷叶，以借其清香，本来这个季节是很难找到新鲜荷叶的，黄思夏倒是神通广大，居然找来了水嫩嫩的新鲜荷叶，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也是为这道汤菜添色不少。 商老是提前知道这是假的莲蓬，否则第一眼还真未必能够分辨真假，就是这样，也是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好手艺，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居然还有莲子？” 除了这个莲蓬是整体都可以吃的，其余各处无不与真正的莲蓬一般无二，在莲蓬头上，有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凸起，正是下面藏了莲子的样子。 周栋笑道：“商老，就像吃真正的莲蓬一样，拨开上面的莲蓬皮，就可以看到莲子了。” “哦？那就太有意思了，我试试。” 商老忽然童心大起，将这个莲蓬放在面前的餐碟上，拿起筷子向其中一个凸出的位置轻轻戳了下。 “噗。” 随着一阵热气升起，凸出位置附近的莲蓬皮很容易就陷落下去，露出白生生的一个莲子来，商老夹了个莲子送入口中，轻轻嚼了几下：“好吃啊，好像是莲子的味道，可又好像比莲子更嫩，更为脆甜？” 466 美哉当如画（下） “商老，是用了荸荠，将其消成莲子大小的果肉，掏空后塞进去莲子磨成的粉，然后用糯米汁浇进去，蒸熟了之后，既有莲子的清香，也比莲子更为脆甜，别有一番风味的” 黄思夏抢先解释道：“周主厨的这番心思，让我都为之茅塞顿开，充满了想象力啊，充满了想象力啊。” 他一直坚持称周栋为周主厨，一来是认识周栋的时候，周栋就是九州鼎食的主厨，二来也是佩服周栋纵横红白两案，仿佛是无所不能，区区一个国·宴白案组的组长，显然无法涵盖周栋的这一身本事。 “听黄师傅这么一说，小周师傅还真是一位充满了想象力了厨师，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 长者在食，晚辈没得允许是不能动筷子的，商家的规矩从来如此，所以就连商先生也是含着口水在一旁观看，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现在虽然不在当季，可冷库里也不是没有莲子。小周师傅为什么不直接取用，而是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呢？” “其实还是考虑到这道荷叶莲蓬汤的烹饪方法” 黄思夏吃惊地发现，周栋哪怕在商先生面前也一样是淡定从容，可以侃侃而谈。 要知道商先生跟商老可是大有不同，商老毕竟已经半退下来了，而且人年龄越大，就越是平易近人，虽然对自家儿孙严厉，对外人却从来都是慈祥可亲。 商先生却是掌大国权柄，自有不怒之威，他在商家呆得日子虽久，可在面对商先生的时候，还是会难免紧张，周栋这个年轻人竟然毫无紧张的表现？ 却不知周栋初见商先生时，其实也是有点小紧张的；不过毕竟是挂爷护体的男人，时间长了，普通人在他眼里其实就是‘凡人’而已，哪怕是面对商先生，也很快就能平等对待。 淡淡笑着，周栋继续道：“这道菜中的荷叶和莲蓬其实都是蒸出来的，而莲子这种食材是有名的见水不见气，如果是煮了吃就没问题，如果是离水蒸，就会变得口感干涩， 更何况冷藏的莲子不够新鲜，就更加没办法入口了。所以我才只是取莲子本味，还要用荸荠为壳，来提升鲜、甜、脆的口感，这两种食材天生就有互补的效果，在这道菜里是可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商先生没有再开口，父亲的表现让他怀疑周栋太谦虚了，什么一加一大于二啊？分明就是大于等于十！ 老父亲自从掏了一枚‘莲子’并且津津有味地吃了下去之后，就开始痴迷了，继续将一个莲蓬上的‘莲子’掏光吃净，然后就把主意打在了这个被掏空了莲子的莲蓬上。 第一口咬下去，商先生发现父亲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那种幸福的样子他见过，还是在前几年的时候，因为父亲一再坚持，他才不得不同父亲去了趟北三省，当某只傻狍子被一枪撂倒、然后丢进汤锅的时候，父亲就是这付表情。 可北三省是父亲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傻狍子更是父亲眼中顶顶好吃的东西啊，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年轻时吃起东西来只能用‘豪横’来形容，大碗酒大口肉才是老抗·联最爱的进食方式，可父亲什么时候对这种精细过头的食物有过兴趣了？ 什么摆盘啊，南方的精巧点心啊，父亲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认为这类东西吃着根本就不过瘾，可今天是怎么了？当确定这‘莲蓬’不仅能吃、而且还非常好吃以后，父亲先是小小地咬了一口，接着就是两大口下去。 天啊，这个莲蓬应该是某类米粉做的，说不定其中还有糯米，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粽子，这种东西只用了三口？ 商先生面色微变，正想要开口阻止，可立即就看到父亲夹起了另外一个莲蓬，开始兴高采烈地掏莲子。 无奈地与儿子对视了一眼，商先生有些尴尬地笑道：“小周师傅，这东西好消化吗？” 商老这个年龄的老人，有所谓‘三分饥寒保平安’的说法，肚子里真不缺少油水，有时候少吃些其实更健康，像这么个吃法儿，当儿女的能不操心吗？ “放心吧商先生，我保证就算商老把这道荷叶莲蓬汤都吃光了，也绝对没有问题的。” 周栋心里有数，这道菜主用的三种米都是系统中兑换来的‘绝种’不说，还都被他用传说级洗菜技能一番‘伐毛洗髓’，不光更易消化吸收，对人体的补益作用也是远远超过了一般食材。 别说是商老这么硬朗的老人家，就算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吃上大半份也是绝无问题的。 “小周师傅你这” 商先生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分明已经表示出自己的担心了，换了那些会揣摩上意的人，就会立刻从专业人士的角度出发，告诉父亲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周栋可好，居然拍胸脯打包票，还说父亲吃光了这份荷叶莲蓬汤都没有问题。 “听清楚小周师傅的话了？以后别胡乱担心、以为自己认为的就是道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商老已经连续两个莲蓬下肚了，意犹未尽地望着最后一个莲蓬、还有几片嫩绿嫩绿的荷叶，感觉自己吃下这碗汤完全没什么问题，小周师傅的眼光绝对不差！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比傻狍子更美味的东西，用荸荠做的莲子就不用说了，比真正的莲子都要更加美味、口感更好，那些应该只是米粉做成莲蓬为什么也如此好吃？ 那些纯正的米香让他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好像看到了稻子是如何在土内汲取营养、如何一节节地长了起来，轻轻嚼上几下，就是满口的稻花香，仿佛让老人再次看到了那一片金色稻田旁的，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年轻姑娘。 是年轻时的味道啊，是时代的味道啊，是属于我的味道啊。 一个莲蓬吃下后，商老感觉精气神都涨了许多，两个莲蓬下肚，感觉更饿了 像他这个年龄的老人，连吃了两个加起来足有半斤多的面莲蓬还能感觉到饿，那是元气得到恢复的表现。 汤盆中此刻还有一个莲蓬、几片荷叶，碧绿的小圆荷映的汤面也绿沉沉的，看着就让人食欲更增，商老拿起汤匙一口气喝了七八勺汤，笑眯眯地又去夹最后一个面莲蓬。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吃饭这种事情就跟打仗一样，不打就不打，要打就得把‘敌人’统统消灭光！” 467 冷菜宗师？ 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整整一盆的荷叶莲蓬汤，被商老吃的涓滴不存。 然后周栋就在商先生和商青雄复杂难明的目光中回到厨房，与黄思夏两人联手，又弄出了一份荷叶莲蓬汤，这才让商家三世同堂其乐融融。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这么精神了，吃过午饭后，他打了一趟拳，最简单实用的军体拳。 虽然是年龄大了，出拳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力量，但那份精神却在，让我这个做儿子的非常欣慰” 商先生嘴边带着笑，这位执掌华夏大权的人物此刻就是个孝顺儿子，跟周栋记忆中的邻家叔叔没有什么两样。 “我问过黄师傅了，这道荷叶莲蓬汤不过就是用了些鸡汤、荷叶，和几种常见的米而已，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效果，难道说食疗真有这样的神奇？小周师傅能不能为我解惑啊？” 他这样的身份平时是很少这样对人说话的，面对周栋，算是破天荒了。 “呃，这个嘛” 周栋有些为难，很不想欺骗商先生，可也不能说用来做荷叶莲蓬汤的米其实是他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顶级好米，现在这年月怕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只得道：“那商先生感觉如何，您也吃了这道菜的。” “说来也是奇怪，我和青雄虽然也都吃着好，却没有父亲这样的效果，只是感觉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这就对了，米本就养人，更别说家里的米都是一等品，黄师傅找来的蝇头米更是这个时代的贡米了，吃着肯定对身体好。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商老年龄大了，胃口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要是我没猜错，这几年他老人家的饭量应该是一年不如一年吧？” 周栋这就是比较‘神棍’的说法了，有点观察力和常识的人都能知道，像商老这个年龄肯定是胃口逐渐退化：“平时他老人家是吃得少了，久而久之就表现为精力下降。 今天换了我这个新人做饭，又做了比较有趣的荷叶莲蓬粥，他老人家才会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多些，自然精神头儿就比平时要好，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啊商先生” “说得有理，原来你不光是厨艺好，口才也好。” 商先生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周栋，微笑道：“不过也别抹煞了自己的功劳，‘食疗’这回事我还是相信的。 放心，我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今天真要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将荷叶莲蓬汤的做法告之黄师傅，这样老爷子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到了。” 上位者自然有着上位者的骄傲，既然看出周栋无意权力，商先生也就不会勉强，天下的好厨师多了，他也不会因此苦求周栋、开出什么条件来。 “商先生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统统告诉黄师傅。” “嗯，有你参加这次四·国国宴，我就安心多了。”商先生主动岔开了话题。 “商先生，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到了您这种身份，也会介意一场酒宴？” 凌镇风仓燕山他们重视此次宴会，周栋还是可以理解的，却真的无法理解仓先生这种上位者也会如此看重，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我怎么就不能介意了？” 商先生笑道：“别看都是各国头面人物参加，其实真正到了饭桌上，大家也跟常人差不多的，各自都有各自要维系的面子，连我都不能例外。 不然，各国为什么都要有陪酒员与会呢？也是怕被人灌酒啊，打酒官司这种事情可不仅仅只是在民间才有。 听说你是海量，喝得仓燕山他们都怕了？好好好，真是年少出英雄啊。” “您过奖了” 周栋大汗，看来民间传说的真没错，能喝的人就是有前途。 国·宴厨师班的出发很让人看不懂，周栋本来以为应该是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赶赴机场，直接专机运到目的地，等到各国大佬一碰头，大家是揉面的揉面，支锅的支锅、杀鸡的杀鸡、宰鱼的宰鱼，场面热烈、香气沸腾，难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当然不是那个样子了，你说的那种是农村办酒席” 听到周栋的疑问，仓燕山白了他一眼，这么高大上的国·宴，被你想成什么样子了？ “但也不该就是我们几个人去吧？白案组的人呢？其它组的人呢？” 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凌镇风，再看看对面笑眯眯的仓燕山和一个面孔红如关公、身材昂藏高大的男子，周栋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怎么看着像是几个人结伙儿去旅游的呢？ 如果不是身旁的黑·丝空姐美得冒泡，还总是有事没事地跑到他身旁‘吐泡泡’、没话找话说，周栋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回想一大早就被仓燕山和凌镇风鬼鬼祟祟地拖上了飞机，两人一路上打死也不说，到了机场还跟红脸的接上了头，拉着他就上了飞机 怎么像是被绑票了呢？ 这种感觉很不好，此刻周栋很怀念和商青雄一起的日子，那家伙别看愣头愣脑的，可在他面前却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 “周老弟，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回头我会一一位你解答的” 凌镇风笑了笑道：“先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姓郝，名爱国，郝爱国同志。” 周栋点点头，心说看出来了，红脸的基本都是忠诚爱国的。 “周老弟在勤行成名较晚，基本都在楚都没怎么和勤行人交流过，不知道老郝你的名字也很正常，老郝你别在意啊？” 仓燕山接了一句。 红脸男子笑笑：“哪能啊，化神手的名字，我可是久仰了。” 如果是白案上的人物，他会叫一声周面王、周组长，如果是酒圈的，他会叫一声周酒神，如今却只称周栋为化神手，显然是在别的案头成名。 周栋对他的身份也是十分好奇，不过可以肯定也位也是勤行中的大人物。 “他是做路菜出身的，如今在国·宴组负责冷盘，是咱们冷菜组的组长。周老弟啊，老郝在勤行中也是接近宗师的人物，其实如果不是各菜系也要论资排辈，宗师的位子有限，他也早就是位宗师了。” 这话听得郝爱国连连摆手：“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 468 神之菜谱 这位郝爱国同志倒是个老实人，看他拘谨的样子，估计都脸红了，不过他脸色本来就红，很难被人发现而已。 周栋冲郝爱国点头笑笑，却望着仓燕山一言不发；仓燕山和凌镇风鬼鬼祟祟的把自己弄上了飞机，这件事需要有人做出交代。 “周老弟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这都是老郝让我们这么做的，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们冷菜组的面子？所以要解释也该是他向你解释才对呢。” 仓燕山不满地看了看郝爱国，心说要不是你求到我跟老凌的面前，我们也不能直接把周老弟给诓出来啊？你这可倒好，自己不说话，害得周老弟来怪我？ “呵呵，这个这个周主厨您可不要怪老仓跟老凌，这都是我的主意。” 郝爱国赔笑道：“我们这趟其实是要中转的，到了魔都后，就，就中转去岛国热京。” “什么？去岛国热京！” 周栋不觉提高了声量，顿时惹得两名美女空乘巴巴地跑了过来：“周先生，您需要帮助吧？” “您一定是需要帮助的吧？” 两个大美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赶来的太急，还是在帅哥面前就是会紧张，反正都是小鹿乱撞砰砰的。 周栋摆手表示不需要，两个空乘妹子才怅然若失依依不舍的离去，边走还边咬耳朵，‘就是他就是他啊，电视上见过的空难英雄！’ ‘好开心啊，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要个签名啊？’ 周栋皱眉道：“仓老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国·宴厨师班出发吗，刚才我看着就不对头，居然就咱们四个人上飞机，现在竟然要把我带到岛国去了？” 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周栋不觉有些火气上头。 “老弟，真没骗你，这趟咱们就是为了国·宴厨师班，绝对是公事。” 仓燕山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郝爱国，心中微叹，这位是出了名的不擅言辞，还是自己来解释的好。 “其实距离四国厨师召集还有一周的时间，不过这次是四国国·宴，情况比较特殊” 周栋皱眉看了看仓燕山：“有什么特殊的？” “呵呵，周老弟估计是不怎么关心正治，东亚的这场危机你总该是听说过的？这次大佬们会聚，其实就是因为前面的几次会谈已经取得了基于彼此利益的共识。 会谈具体内容不是咱们这些做厨师的需要知道的，这也不是重点。 周老弟只要知道，虽然会谈取得了共识，可大佬们也都是憋着一口气的，不过‘高位之怒，不在其表’，表面上还是笑哈哈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凌镇风接口笑道：“大佬们之间的角力可以用各种方法，要不老仓他们这些酒桶还有存在的必要？ 就比如这一次四国国·宴，本来是想着四国风味的菜肴都有，最好是一天来一场，可又听说因为时间关系，国·宴改成了只有一场。 一场国·宴，究竟是哪一国来主办呢？怕是交给华夏，岛国就有了意见，交给岛国，思密达又不干了啊？” 周栋奇道：“那就让上面决定不就行了？” “上面？你让各国大佬们为这点小事操心，这也未免太没有牌面了吧？” 仓燕山笑道：“所以四国的厨师班都得到了基本同样的指令，说是让四国厨师自己来研究决定嘿嘿，这可就好办了。 很显然，上面的人也是要借这次国·宴机会找找牌面，只不过不好明着说而已；其实像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有过的，各国的国·宴厨师班也都算是同行，既然都是勤行中人，咱们也有一套解决的办法。” 周栋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要去岛国了，只是还没想通自己跟郝爱国素不相识，他怎么会想到要拉上自己？ 凌镇风点点头：“老毛子对咱们华夏美食从来都是怀有敬畏之心的，他们的东西也实在拿不出手，已经表态了，最多做几道罗宋汤、为宴会提供些俄罗斯风味的面包而已。 可岛国和思密达明明是咱们华夏美食的分支，却从来不怎么服气，这次是表明了要跟咱们竞争的，这首先争夺的，就是冷菜的主导权。 明白了吧周老弟？老郝这次是请我和老仓出面把你‘请’来，咱们这第一战就是要去岛国，到时候思密达国的厨师也会到场，三国厨师较技，争夺冷菜的主导权。” 郝爱国看样子很尴尬，这会儿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紫了：“周主厨，这都是我的主意，那个那个听老仓说你是最不喜欢这种事的，怕你不肯答应，这才这才不好意思啊。” 真是个老实人啊，周栋对这种老实人是最没脾气的，也只得笑笑：“可是我也没做过多少冷菜啊，郝哥怎么会想到我的？” “嗨，你参加香江大赛的时候，老郝就是你的粉丝了，更别说勤行兵器谱上的排名、靠一道脂麻双佳轻取乾坤入油手的赫赫战绩咱们可都听黄思夏那家伙说了，商老都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 别说老郝，就连我跟老凌都认为你就是个妖孽，简直是无所不能，百味生这个‘化神手’可算是叫对了，你这都神了！” 仓燕山呵呵笑道：“你说不请你还能请谁啊？” 郝爱国吞吞吐吐地道：“就是，就是请周主厨帮我压个阵那个，那个岛国的厨师本来我也是不怕的，可这次据说，据说” “老郝你就甭据说了，还是我来说吧。” 仓燕山听着都累，干脆接过话道：“这次岛国国·宴组据说请动了你的老对手犬养静斋，以及号称‘神之膳师’的武宫正田。 犬养也就算了，老郝未必会怕他，可武宫正田却不一般， 这人是岛国唯一的‘大膳师’，也就相当于咱们华夏那几位隐世不出的‘神厨’老前辈，而且如今还在天黄御所效力，老郝对上他可没多少把握。” “神之膳师？相当于那几位神厨老前辈？” 周栋心中刚一动，久违的系统音已经在耳边响起：“请宿主帮助郝爱国取的冷菜主导权，完成神之等级任务。 任务完成后，宿主将得到一份‘神之菜谱’的奖励！” 神之菜谱？ 周栋顿时一愣，继狗不理、爆双脆后，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系统给予的菜谱了，估计主要是因为他的各项基础技能日渐高强，加上又有造化后厨可以提供大量的练习时间，类似单项高技这样的菜谱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系统竟然给出了听着就很不一般的‘神之菜谱’！ 仓燕山点头道：“对啊，也就是因为武宫出现，据说岛国天黄也要到场旁观这场争夺主动权的比赛，所以咱们才答应来岛国的，否则就该他们来咱们华夏才对。” “行了，我听明白了。” 周栋点头道：“郝哥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469 居酒屋 正式入春前的岛国首都还有着浓浓的寒意，而此时与周栋视频的程妹子已经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穿上了轻薄的春装，根本就不用开什么美颜，小脸的皮肤都嫩的如同果冻一样，就连笑声中都透露出春天的味道。 不过在华夏广大宅男的心目中，这座城市永远都是‘热’的，所以才昵称这座城市为‘热京’。 入夜后的‘热京’其实一点也不热，甚至还有几分清冷，可出没在街头巷尾的岛国妹子们却都是热力四射的，她们或者穿着美美的职业装、或者穿着女学生一样的小短裙、肉丝·袜， 你如果凑过去搭讪，她们一个个都会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迅速跳起来，用一种欲拒还迎的眼神儿望着你，如果发现你是外国人她们就会更加的热情，甚至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别误会，想歪的都去墙角画圈圈！ 必须承认现在的岛国表面上看去还是非常友好的，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她们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问题，当你表示感谢的时候，她们还会甜甜的笑，像极了那些传说中如神龙见尾不见头的老师们 在岛国，无论老人还是年轻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那样的彬彬有礼，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如果你在夜间流连于银座附近，在挂满了吉野家、松本清药妆招牌的干净街道上，还会看到很多穿着黑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年轻人，他们在夜色中维持着这座城市的某些规则，敬业的态度像极了朝·阳区的居委会大妈，同时他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山·口组’。 热京入夜后最令人向往的夜生活场所统统都是被他们控制的，不过他们的服务对象仅限于欧美洋人和本国人，当你操着华夏语试图接近时，他们就像是最老实本分的三好学生，冲你鞠躬、客气地应答，然后就会迅速躲避到某个阴暗的角落中去 这让许多怀着无限憧憬和满腔热情来到热京夜色街头的华夏爷们儿非常失望， 仓燕山就是其中的一个，在老实人郝爱国和周栋惊讶的目光中，这家伙一次次找上了山·口组的纯情小伙子们，试图用翻译软件和自己的华夏式糟糕岛国语搭讪，表示自己对热京的夜生活十分向往，可每一次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凌镇风在一旁笑着捂起了肚子，周栋和郝爱国则是用震惊的目光望着老仓，这个人在国内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幅好男人的人设，最多就是爱喝点酒、还不怎么醉，听说回到家就做饭、给媳妇儿打洗脚水，怎么一到岛国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些信任了？ 不能看啊，我们都是纯洁的孩子 “娘的，这也叫嗨涩会？ 香江电影骗人，那里面的山·口组可不是这样的！” 仓燕山悻悻地走回到三人面前，嘿嘿笑道：“你们别误会啊，我其实就想问问那几个小子热京最好的居酒屋是哪家， 既然到了这里，居酒屋还是要去一下的。” “哦” 三人拉长音的回答让仓燕山有些尴尬，干脆一拍脑袋做了决定：“算了算了，就旁边这家吧！” 其实岛国的居酒屋都是一个样，从热京到北·海道基本就没有什么变化，狭小的空间、小学生课桌一样大小的餐桌、颇有味道的帘布、灯笼和墙饰 这里只供应清酒、啤酒和各种果酒，按说不是仓燕山的路数，可当众人走进这家小小的居酒屋后，立即就明白了仓酒王为什么会喜欢上这里。 凭心而论，这个居酒屋在热京已经算是‘规模宏大’的了，光是待客区就有足足二十多个平米，密密麻麻摆设了足有四五十张小桌子。 桌子的大小只能用促狭来形容，两个华夏大汉面对面坐着，勉强可以伸开腰，腿却必须收起来，因为如果探到桌子下面就很可能会碰到对面人的腿 周栋他们是四个人，所以需要两张桌子，周栋挨着凌镇风、仓燕山挨着郝爱国同志；不过从整个居酒屋的‘大势’来看，他们这两张小桌是处于中间位置的，旁边还有一张张的小桌子，这个时间还会有很多俊男美女陆续加入。 白天的热京是彬彬有礼的，每一个岛国人都像是最有风度的贵族，于是一到了晚上，居酒屋就成了他们可以放飞身心的好地方， 在这里可以大声喧哗、鼓掌，也可以随便抽烟，要知道岛国可是全国禁烟的，除非是私人空间的主人允许你这样做。 仿佛一走进居酒屋，就连最水嫩的小美女也不在乎二手烟的危害了，她们此刻更在意的是抽烟的对象， 如果是个中年油腻大叔，她们会把对方当做空气，如果是年轻的帅哥，她们则会娇笑着展现自己最柔美的一面，面对帅哥的搭讪会娇羞的红起脸蛋儿，如果帅哥不肯搭讪，她们就会主动找到话题，甚至是向对方讨要一根烟，是不是女士烟都无所谓。 这样的环境如果是在华夏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这么小的饭桌是要揍啥？ 可周栋却惊奇的发现，七点刚过，这个小小的居酒屋里就挤满了人，西装革履的年轻帅哥，和一水儿丝·袜高跟、妆容精致的年轻妹子从相互不认识到彼此熟悉的像是前任男女友居然只需要不到十秒钟？ 怪不得老仓坚持要来居酒屋呢 他们旁边的两张桌子上，赫然来了两对岛国妹子，这会儿四对流盼的明眸已经同时盯住了周栋， 凭心而论，这四个居然都是八分以上的妹子，尤其是挨在周栋身旁的这位更是个九分向上的极品，穿着件粉红色的毛绒套头衫，两只大眼睛也是毛茸茸的。 这个妹子盯着周栋看了一会儿，忽然用很生涩的华夏语道：“嗨，你的，是华夏来的哥哥吗？” 软，软的仓燕山这种钢铁直男的心都快融化了。还华夏来的哥哥？娘的帅哥就是不讲理啊！ 再看看自己身旁的职业ol装，看了他一眼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三观极正，‘毛茸茸’一跟周栋搭话，这个‘三观极正’的眼神儿也就跟着飞了过去，等到周栋回了一句：“哦，对啊，我是华夏来的，你好你好。” 四个岛国妹子居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用很认真的方式重重点头：“啊，是古老的华夏啊，我最喜欢华夏的文化了！” 周栋刚刚说了句，‘谢谢夸奖’，四个妹子就拼命地鼓起掌来，然后很用力地点着头‘这都是应该的，您真是太客气了！’ 仓燕山看得眼都直了，这有必要鼓掌吗，莫名其妙啊！不过他很快发现岛国妹子有个习惯，一激动就会鼓掌，显然看到周栋这样的帅哥，她们表示很激动。 “对了华夏周哥哥，我可以请您喝酒吗？” ‘毛茸茸’忽然向周栋伸出柔柔白白的小手，羞答答地笑道：“我的名字，叫武宫英子” 470 尴尬的菜肴 “周栋。” 人家既然都伸出手了，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周栋只得与她虚握了一下手。 “周君你好，我可以有这个资格请你们喝酒吗？” 武宫英子是个很娇柔的女孩子，说话声音软软的，就让人感觉她应该从头到脚都是软的， 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是男人们呵护的对象，按说无论走到哪里也是轮不到她买单的，如今却说出要请客的话来，顿时让仓燕山等人好一阵的感慨。 这是个帅哥横行的世界，中年大叔没法活了！ 周栋看了看这个岛国妹子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_c_o_m ，摇头道：“我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要让你请？ 再说今天是我这位朋友请客的，所以不用客气。” 说完还指了指万分惊愕的仓燕山，老仓心里一阵发苦，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 你小子就这样拒绝一位九分妹子的好意啊，活该你单身狗一辈子！ “哈一，周君真是个大男人呢，真是太有魅力了” 武宫英子甜甜的笑着，乖巧的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脸蛋红扑扑的。 周栋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很不喜欢，拿起菜谱开始点菜，不去看武宫英子。 四个人按照在华夏的规矩，每人要先点一道菜，这是要试试味道如何再决定是不是继续点， 菜谱上都是岛国文，也看不懂什么，还好有图片，凌镇风点了一份烤串类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牛肉，周栋点了一盘冷荤、仓燕山点了份炖菜。 郝爱国犹豫了下，点了份章鱼丸子。 他显然对岛国的食物没抱多大希望，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此来主要是陪周栋等三人，心里想得还是岛国那位传说中的大膳师武宫正田。 也难怪他会有很大压力，这次四国厨师较技的第一战就是冷菜类，号称拥有冷菜宗师实力的他如果第一阵就败下来，简直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心情自然无法与仓燕山这个置身事外的家伙相比。 一个国家的饮食基本可以体现出这个国家的气概，如果是只看菜谱上的图片，会让人感觉菜品很是丰厚，甚至都要担心四个人能不能吃得完？ 为此仓燕山还力请诸人都点了啤酒，据说岛国的啤酒比没什么滋味的清酒可强多了，必须要尝一尝；这四人中以周栋的酒量最豪，却对喝酒最是没什么兴趣，就拒绝了仓燕山的提议，点了杯菠萝味的果酒。 服务生最先端上来的居然是酒，然后坐在周栋身旁的武宫英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兴奋地啪啪鼓掌。 周栋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姑娘什么毛病？ 仓燕山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周老弟，别像个木头一样行不行？ 你点的酒跟人家小姑娘的撞了，都是一样的！ 知道这在居酒屋叫什么吗？叫‘酒缘’！通常如果是年龄相近的男女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彼此向对方敬酒，女孩子如果喝醉了，你就有义务送她回家！如果她拒绝的话” 凌镇风好奇道：“那会怎么样？” “呵呵，那就有福了，你就可以带他回你的家或者宾馆” “哎，小国寡民、陈风陋习！” 周栋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会出现这种事情呢？身旁的武宫英子现在看他的眼神儿都很不对，一对杏眼水汪汪的，还没喝脸蛋儿就红了，嘴里还叽哩哇啦的乱叫，对面的女孩子也跟着大笑，还不停的拍巴掌 “周君，按照居酒屋的风俗，当第一道菜送上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干了这杯的。” 武宫英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话的时候小胸脯还一挺一挺的，看得仓燕山无比羡慕。 周栋不置可否，注意力完全被服务生送上来的第一道菜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土豆烧牛肉？实现苏·联的xx主义了吗？ 仓燕山也是一阵发呆。 这道菜是他点的，看图片上很豪横的样子，大大的炖盅，里面有肥厚得宜的五花牛肉、有土豆块、胡萝卜块，这在岛国的居酒屋里算是‘大菜’了，他甚至有些担心这么小的餐桌摆上这个大炖盅会不会变得很拥挤？ 结果一看尼玛就是个蛐蛐罐大小的炖盅，里面有几块土豆和胡萝卜，牛肉应该不会超过五块！这就是一份超小量的土豆烧牛肉 仓燕山揉了揉眼睛，拿过菜单再次确认，2288岛国币，合华夏币150元 正想骂太坑了，周栋点的冷荤也跟着送上了桌，那是非常秀气的一个长形小瓷盘，六七片牛肉刚好铺了个盘底，这道稍微便宜些，1588岛国币。 还有郝爱国点的章鱼丸子一盘六个，凌镇风点的肉串就比较坑了，明明是四个人，却只有三串 众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仓燕山，老仓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 因为对这个国家真没什么好感，他这是第一次来，偏偏又想充内行，非得带众人来什么居酒屋，这下可好，被打脸了。 还好酒的份量还是够的，每人都是一个两斤装的玻璃杯，算是让他挽回了一些颜面。 “喝酒喝酒，吃完就走！ 尼玛这种地方老子下次再也不来了，这小桌子小板凳的，坐着都憋屈！ 还有这菜量，换了是在华夏会被客人砸店的，简直就是黑店嘛！ 哎，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是第一次” 仓燕山这个别扭劲就甭提了，在座的都不是缺钱的人，可是花上七八百华夏币吃这么一顿，怎么想怎么憋屈，关键是让他感觉非常栽面儿。 酒还是不错的，周栋尝了口菠萝味的果酒，感觉酒精味并不浓烈，菠萝的味道却十分纯正，显然不是勾兑出的玩意儿， 不过菜品就很尴尬了，三根串儿没法分，吃了口不知叫什么名的土豆烧牛肉，感觉香烂是够了，却没什么特色，就停下筷子不吃了。 华夏人喝过凉酒后第一反应都是吃热菜，除非按照华夏规矩先上的是冷盘，眼下既然有这道土豆烧牛肉，凌镇风他们也是首先对它下筷子，郝爱国是个老实人，吃了口没说什么，凌镇风却摇头道：“太一般了。” 仓燕山的脸色顿时更红了。 “各位先生可能并不了解居酒屋，在这里主要是喝酒，菜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 武宫英子忽然插口道：“周君，其实你们都忽略了最好吃的一道菜，就是这道‘冷盘牛肉’。” 说着指了下长条瓷盘中的六七片牛肉道：“这里用的是和牛，做法也是比较接近华夏的五香牛肉呢，而且它还隐藏了一个秘密。” “秘密？” 仓燕山顿时精神一振，这个岛国女孩子太贴心了，简直就是来为自己解围的嘛。 “是的，一个秘密。 它是用了‘冷镇’的方法，锁住了味道，所以不吃是感觉不到它的美味的。 其实啊，这家居酒屋的价位在热京都算是比较高的，就是因为有这道菜的存在，周君可真是会点菜呢。” “冷镇法？” 周栋心中一动：“你似乎很清楚，经常来吃吗？” “也不是经常来啦，不过这道菜的创造者是我的爷爷，我当然很清楚啦。” 武宫英子掩口一笑：“周君，我爷爷是武宫正田，您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吧？” 武宫正田？ 仓燕山等人顿时面色一变。 471 冷镇法 周栋夹起一片据说是武宫正田亲手创造的冷盘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牛肉入口，竟然没有一丝肉腥味，而且属于牛肉特有的香味也非常的纯正，味道有些像是华夏的五香牛肉，可那入口即化的口感又让人感觉是在吃一块顶级的菲力牛排。 这片牛肉就像岛国这个国家一样，早年师法华夏，二战后则开始跪舔欧美，东西方文化在这里杂交成了一个四不像的东西，这道冷盘牛肉就是最直接的代表。 不过必须承认这道菜的创造者武宫正田很有想法，虽然是杂交，却让这道冷盘牛肉有了更为优良的基因，而且用的还是在华夏也已经没有多少厨师还记得的‘冷镇法’。 甚至就连周栋也是在研究系统任务的时候，才会了解到这种冷盘的制作方法，毕竟无论是复原古菜还是创造新菜，多掌握些菜肴的制作手法总是要的。 “很有趣的一道菜啊，既有五香牛肉的味道，又像是最鲜嫩的顶级牛排虽然只有很少的几片，也算对得起这1588岛国币的价格了。” 凌镇风啧啧称赞着，这道冷盘牛肉细嫩的就好像是野生鱼肉一般，而且还有五香牛肉才会有的香醇，让他十分喜欢。 郝爱国很少开口，此刻居然也跟着吞吞吐吐的评价了几句：“这个，这个冷镇法是最适合味道偏重的冷荤，可是，可是如果掌握不好，反倒会影响菜的本来味道，我我都是很少用的。” 现如今冷镇法已经很少被厨师用了，主要是因为这种方法早年是专门针对一些味道较为特殊的冷荤，例如羊肉。 蔡波曾经说过‘羊肉不膻、就如女人不骚，都是没有味道的’，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羊肉的美味主要体现在肉质细嫩，烹饪如果得法，会有一种较为清雅的留香，比起来牛肉则稍见粗糙、猪肉则失之厚腻，所以羊肉才会被很多人喜欢。 否则老山羊最膻了，为什么没有人爱吃呢？这就如同女人如果骚得过了头，那也没人会喜欢一样，带着绿油油的帽子招摇过市其实很不爽的。 煮熟的羊肉先用枸杞水过一下，然后迅速扔在金属盆或者桶内，加盖密封，外覆以大量冰块，迅速将其冷镇就是最原始的‘冷镇法’，这样做出来的羊肉冷切成片后调以酱汁、白胡椒粉、切碎的香菜末，入口细腻清香，还不会有太大的膻味儿，称得上人间美食。 现在之所以很少有厨师再用这种手法，一来是因为比较麻烦，二来是因为现在也有用粮食喂养长大的小山羊，就算不用冷镇法处理也一样没有太大的膻味儿，自然也就没必要这么做。 至于一些古传冷盘必须要用冷镇法才能成菜的，连这些古传冷盘都没几个厨师会做了，还谈什么‘冷镇法’？ 周栋放下筷子，看了看郝爱国道：“郝哥说的没错，这种‘冷镇法’经常被用于一些较为特殊的冷荤，可如果以为冷镇法只是用来压制一些‘重味’，那就是以偏概全了。” “这个，这个，请周周弟你详细说说啊。” 郝爱国不光人老实，还特别能够虚心求问，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大，又有个冷菜宗师的虚名就放不下架子，对周栋这个年轻人也能真心请教。 “我认为压制重味其实只是冷镇法的附加效果而已， 冷镇法真正的作用其实是成就一些美食必须的手法，就像一些顶级精细的美食，必须要几蒸几晒才能出味道、又比如最美味的腊肉一定是要在南方湿润的冬季悬挂在屋外自然形成，否则味道上首先就不对。” 周栋又夹起一片冷盘牛肉，细细咀嚼，微微点头道：“武宫正田先生确实是一位非常有想象力的厨师，否则也创造不出这道‘冷盘牛肉’了， 不过这道菜如果说穿其实也并不算非常困难，估计这也是它可以流传出来，并且被这家居酒屋的厨师掌握的原因。” 武宫英子拍掌笑道：“周君真的好厉害呢，这可是爷爷的秘密，每次我问他他都不肯详细说，还是被我问烦了，才肯告诉我一个名字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店厨师的祖父是爷爷最好的朋友，爷爷也不会告诉他这道菜的秘密呢。” “秘密吗？” 周栋微微一笑，用筷子又夹起了一片冷盘牛肉：“这道菜所用的虽然是和牛，但并不是什么顶级和牛，所取的位置也很一般，之所以能够有这样的口感和味道，其实靠得就是火候控制和冷镇法相结合。 首先，要将汤汁准备好，这应该是从华夏流传来的老卤牛肉汤、专做五香牛肉用的那种，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大家应该都听过牛排最嫩是五分熟吧？ 这道冷盘牛肉也是取五分熟就必须出锅，火候控制很重要，是要在汤汁鼎沸的时候将肉块迅速捞出锅来。” “周弟这个，这个可不是牛排的做法啊。既然是卤肉的做，做法，和牛只做到五分熟也是没法入口的啊？” 郝爱国是冷盘上的行家，迅速找到了关键所在，疑惑地望着周栋。 “所以我才说要在汤汁鼎沸的时候出锅。” 周栋道：“提前要准备好可以密封的金属容器，将还在高温状态的牛肉块放入后，迅速在容器周围堆上冰块，令其迅速降温。 这样一来，高温状态下的牛肉就会因为迅速降温，导致内层的牛肉纤维断裂，内层的血水也会被迅速冻住，不但不会产生血腥气，同时还会增加牛肉的口感，让人吃起来感觉更香浓、更新鲜。 我称赞武宫先生是一位充满了想象力的厨师，是因为这道冷盘牛肉先是用华夏卤菜的方法制作‘五香牛肉’，解决了西式牛排口感有余却口味不足的问题，同时又用‘冷镇法’解决了五香牛肉入口不够滑嫩多汁的缺点，可以说是一道中西合璧、兼采两家之长的做法。 所以英子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爷爷不仅精通华夏菜、岛国菜，他也一样精通西餐对吗？” “啪啪啪！” 武宫英子拼命地点着小脑袋，两只小手都拍红了：“油西、油西！周君真是大大的厉害！ 我相信如果爷爷听到了你这样的评价，一定会非常着急见到你呢。 周君，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可以敬你一杯酒吗？” 说完没等周栋表态，自己端起足有两斤装的玻璃杯，‘咣咣咣’就灌进了肚子。岛国的果酒虽然度数不高，可这一杯也足足有两斤呢。 周栋看看她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和拍红的两只小手，心中不觉一软：“好吧，干杯！” 472 绝世冷盘 凤舞九天 银发苍苍、黑色和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 如果再配上一把古色古香的武士刀，这简直就像是一名从传说中走来的岛国武士。 犬养静斋跪坐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向桀骜不驯的他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武宫老师” “犬养君，还是叫我武宫大人吧，我并不是你的老师。” 清冷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厨师，以前的你有天赋、足够自信、足够骄傲，这些优秀的品质都决定了你很可能成为继我之后又一位‘大膳师’。 可惜，从香江归来后，你好像丢弃了所有的信心，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的厨道之路将就此止步，一个停下脚步无法继续前进的人，又怎么够资格做我的学生呢？” 武宫正田站在窗前，背对着犬养静斋，望着窗外浅水池畔的几棵樱花树。 现在还远远不到樱花开放的季节，不过因为这个浅水池是引来的温泉，暖湿的空气让这几棵樱花提前一个多月生出了花蕾，虽然还远没有到开放的时节，可在岛国人看来，含苞待放的樱花就代表着希望。 比起盛放后就要谢幕的璀璨，他更喜爱这种充满希望的等待，哪怕今年已近七十高龄，他还保持着一颗如同年轻人般愿意等待的心。 这也让他对犬养静斋越发的失望，只是一次挫败而已，就让这个号称犬养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岛国厨师界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失去斗志了吗？看来是自己错看了他！ “大人，香江输给他之后，我并没有失去信心，回到岛国，我一直在试图追赶并超越他的身影，可是” 犬养静斋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暗哑起来：“可是我越是努力追赶，就越是会发现，原来那天输给他不是我的运气不好，而是他做到了我永远无法做到的高度。 他的刀功，恐怕只有大人才能够比拟，而我” 说到这里，犬养静斋的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如春风般突如其来、却如严冬般酷厉的刀光，那出神入化的刀功竟然出现在了一个比他更年轻、更天才的青年厨师手中，无论比天赋还是比时间，他都完全没有追赶的可能了。 “哦？看你这副样子，或许是我看轻了这位年轻的华夏厨师吧？” 武宫正田微笑着望居町外的圆拱形石门：“这次他也来到热京了，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和他一较高低吗？” “武宫大人，回到岛国后我就开始收集他所有的资料 周栋从‘出道’以来还没有输过，他赢过百年前留下了秘密的李渔、赢过我、怀良人，甚至在不久前还赢了这次华夏国·宴的主厨凌镇风，就在前两天，他甚至赢了华夏勤行兵器谱上排名更为靠前的乾坤入油手。 我恐怕没有机会战胜他了” 犬养静斋再次垂下头，让自己的额头几乎贴在了榻榻米上，而在低头的瞬间，他的眼中忽然爆发出凌厉的寒光。 “霍霍霍” 武宫正田忽然转过身，发出一串有些古怪的笑声：“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啊犬养君，你果然还是那个曾经被我看重、被岛国厨师寄予厚望的犬养啊？” “武宫大人？” “看来这位华夏的勤行青年宗师确实是很强，否则也不会令犬养君动了如此心思吧？” 武宫正田笑眯眯地望着犬养静斋道：“你需要一份来自我的力量，对吗？ 如果我赢了，他就和你一样也是个失败者，你将可以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因为你那时的对手，已经是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了，或许你的天赋不如我，可你足够年轻，有我最缺少的时间” 几乎是匍匐在榻榻米上的犬养静斋全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如果他赢了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我输了，将是整个岛国厨师界的耻辱，而你，犬养静斋，将成为那个背负着耻辱前行的男人！ 华夏人说，知耻而后勇。 犬养，你很需要这份耻辱来刺激你，并帮助你突破桎梏，我说得对吗？ 本来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的你，却依然加入了岛国国·宴组，就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期待着我和周栋的一战，是这样的吧犬养君？” “大人，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惩罚！” 既然心思被看破，犬养静斋也不想做无谓的分辩，按照华夏语来说，就是非常的光棍儿。 “哈哈哈，抬起头来吧！” 武宫正田放声大笑：“我并没有怪你，岛国的厨师本来就应该像武士们一样，不仅要对敌人够狠，同样也要对自己人够狠。 你做到了，所以在我的眼中，你依然还是岛国厨师的希望。 不过，你的做法还是背离了厨道” “武宫大人，我不明白您的话。” “不明白也没什么关系，或许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境界就会明白了。” 武宫正田微笑道：“你没有错，如果没有这份心思，日后你将无法成为今日的我。 可是啊犬养君，当你成为今日的我后就会明白，在厨道上其实是没有什么国别、肤色之分的，我的眼中只有最好的厨师，却没有‘某国’的厨师。 比如周栋，如果他真的可以赢了我，我依然会非常开心，因为我终于找到可以与我携手前行的同路者了，所以，我比你更加期待他的到来。 哦，英子已经回来了，就让我们听听她对这个年轻人的看法吧。” 一个娇俏的身影此刻正蹦蹦跳跳地走进拱门，来到了武宫正田居住的屋町前：“爷爷，英子回来了。” “嗯，进来吧。” “吓，犬养君也在啊？” 看到犬养静斋，武宫英子的眉毛皱了皱，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让她非常的不喜欢。 “没有关系的，犬养君也不是外人。英子，昨晚应该见过他了吧？” “是的爷爷，真的是很巧呢，他们从居住的宾馆出来就走进了‘丸之助’居酒屋，并没有让英子额外花费力气。 还有啊，他真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非常非常的帅气，而且还有非常高明的厨艺” “哦，竟然如此顺利？看来这位华夏的年轻人倒是与我有缘呢。” 武宫正田笑着点了点头，周栋他们和思密达方的厨师下榻在何处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昨晚周栋他们没有走进‘丸之助’居酒屋，英子自然也会有办法引他们过去。 没想到不用英子费力，他们就自己走进了丸之助。 此举倒说不上是多大的阴谋，只是此次三国厨师争的是冷菜主导权，‘丸之助’里的冷盘牛肉就成了对周栋的‘摸底考验’。 “当然啦，人家只是吃了两片牛肉，就说出了爷爷的秘密。 嘻嘻，所有的程序都没有一点错误呢，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英子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吃了两片，就能说出我的秘密吗？” 武宫正田先是一愣，跟着转为满面喜色：“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虽然这次比赛他依然会输，不过总算值得我出手一次了。” “爷爷！还没有比赛，您就知道人家一定会输吗？” 武宫英子有些为周栋抱打不平。 “武宫大人，和周栋同来的，还有那个叫郝爱国的，据说有冷菜宗师的实力，还请您” 虽然就算武宫正田输了，犬养静斋也一样可以得到‘背负耻辱前行’的机会，可他毕竟还是希望武宫正田可以赢周栋，这才是最为皆大欢喜的结果。 “呵呵，犬养君应该也听说过，我一直在研究一道华夏的古传冷盘吧？ 让人开心的是，我对这道冷盘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 武宫正田轻轻一笑：“你觉得他还有可能赢吗？” “大人！” 犬养静斋顿时面色大变：“难道是那道传说中的” “没有错，就是华夏失传已久的绝世冷盘，凤舞九天！” 473 思密达国也有冷盘？ 这次三国厨师的相会较技因为岛国‘天黄’表示了极大兴趣的原因，居然为厨师们开放了皇居二重桥以内的‘御的膳房’为比赛场地， 据说到时现任岛国天黄也会抵达现场观看，亲自为岛国的厨师以及大膳师武宫正田撑腰打气。 对岛国天黄这种不要脸面、毫不觉羞臊的做法，周栋还是比较欣赏的， 说白了人家就是要露脸一起露、要被打脸就一起挨，而且这位岛国人民的精神像征多半还是位大吃货。 “周君，其实那天晚上是爷爷安排我接近你的，但是爷爷和我都没有恶意，会这样做，只是出于对周君的好奇” 周栋他们走到皇居二重桥的时候，武宫英子已经在这里等待良久了，今天她穿着一身颜色雪白、上绘了许多红色樱花的和服，踏着木屐、脚着白袜，头发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细长的粉颈，见到周栋果然来了，武宫英子立即甜甜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容一看就是发自真心的，绝对搀不了假。 犬养静斋站在武宫英子身后，远远地看着周栋，神色有些复杂。 就是这个年轻人，只用一场比赛就击溃了他所有的骄傲和信心，如今更是直接越过他，成为岛国唯一一位‘大膳师’的对手，这等于是直接拔高了一个等级，让他从此只能够仰视。 “周桑，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香江比赛之后我的就知道，周桑将会走得更高、更远，如今果然是这个样子的。” 犬养静斋走到周栋面前深深鞠躬，尊重强者、就是尊重自己。 “呵呵，是犬养君啊？其实我今天是来帮郝师傅打气加油的，不一定会参加斗菜。” 周栋冲犬养点点头，转头又对武宫英子道：“其实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们都是厨师，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武林大会，武宫先生对我有些好奇心也是正常的，何况那天在居酒屋的时候，我们都很愉快，对吗？” 必须要承认，有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岛国小美女在身边总是会令人愉悦的，周栋真不敢说自己见的美女太多了，很烦啊！那样太过装x，恐怕还没等回国就会被仓燕山他们打死，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做成一盘菜 而且如果武宫正田不出手，或者郝爱国没有主动请他帮忙的话，周栋也是不准备出手的， 这毕竟是属于郝爱国的冷菜斗会，老郝同志也是人称‘冷菜宗师’的存在，没理由真的帮他打酱油。 相信武宫正田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望着已经没有了‘鬼泣’的犬养静斋，周栋猜测岛国这边的冷菜案首应该就是他了，毕竟无论在华夏还是岛国，做冷菜首先要考较的就是刀功。 比如吕绿馨，那也是位冷盘小能手、算是九州鼎食苏菜系的秘密武器了，只是一般二般的食客未必值得她亲自动手而已。 郝爱国感激地望了周栋一眼，周栋这是在维护他的面子呢，他的想法也是如此，如果武宫正田不上场斗菜，他是不会主动请周栋出手的，毕竟堂堂华夏国·宴冷菜组的组长，号称‘冷菜宗师’，起码的脸面还是要的， 如果不是多年前曾亲眼见过武宫正田的神奇刀功，如果不是在香江比赛的直播上看到周栋赢下犬养静斋的神奇表现，他也不会未战先怯，主动请来周栋这个白案组的组长助拳。 他这个‘冷菜宗师’，毕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勤行宗师啊 不知为什么，听周栋说未必会出手的时候，犬养静斋竟然心中一松，跟着便是无比懊恼，在心中狠狠骂着自己‘犬养，为什么你听到他这样说，竟然会感到轻松？难道你真的怕了他吗！ 不！你应该无比期待他和武宫大人的比赛，他们中无论是谁输了，都将是你突破桎梏的好机会！” “周君，我为你们带路吧，从这个二重桥到天黄陛下‘御的膳堂’，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因为是非允许参观区，普通人是不能在这里坐车或者骑马的咯咯” 武宫英子见周栋他们没有责怪自己那天的做法，顿时放下了心中大石，因为今天穿了和服木屐，没办法用蹦蹦跳跳来表达自己快乐的心情，便一路为周栋他们指引介绍皇居内苑的景物，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岛国天黄‘御的膳堂’果然距离挺远，位于一处深碧色的湖泊旁，四周林木深深，多是几百甚至是上千年的盘根老木，环境还真是不错。 这天黄居苑比起京都的紫禁城自然是远远不如，可要是比起思密达的‘大皇宫’来真是要强出上百倍去了，仓燕山大声说笑着，上回他媳妇儿去思密达旅游，还发了张‘大皇宫’的照片在朋友圈里，结果他一看，这尼玛不就是咱华夏古代的知府衙门吗？还不能是宋明这种鼎盛时期的知府衙门，那规格太高了。 正说笑间，有人愤愤地道：“真是太没有礼貌了，是什么人敢这样侮辱我们思密达！” 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御的膳堂’门前，仿华夏的玉石屏风后正急急转出几个人来，当先的一个正是周栋的老熟人，思密达国的泡菜王车再熙！ 思密达国有没有冷盘呢？当然是有的。 凡是去过思密达旅游过的人都知道，在思密达国吃饭，必然先送上几样精致的泡菜，然后才是什么猪肉、排骨、海鲜豆腐汤、米饭一类，如果按照华夏的上菜程序，人家思密达的冷盘就是泡菜！ 所以车再熙这位泡菜王会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在思密达，凡提及美食，必不能脱离泡菜，此谓之——泡菜王国也！ 记忆中车再熙的华夏文似乎并不好，不过如今思密达学华夏文是潮流，也备不住人家发愤图强提升了语言能力、又或者身边就有翻译什么的，居然无巧不巧地听到了仓燕山的话。 “周，居然是你！” 见到周栋车再熙脸色顿变，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个可怕的华夏对手呢？思密达的资料收集工作显然是比不上华夏，来到岛国后他才知道岛国方面居然请动了武宫正田这个老怪物！ 这也就算了，毕竟以武宫正田的身份多半也会珍惜羽毛、未必就会出手对付他这个晚辈，可谁能想到，居然又在这里遇到了周栋！车再熙只觉眼前一黑，思密达国的运气真是太坏了！ “是你？” 周栋估计这会儿也是情绪不够稳定，他这个病虽然好了很多，但也说不准哪会儿就会犯一下，居然来了句：“思密达真的也有冷盘吗，是冷盘泡菜？” 474 你是个软柿子 车再熙脸色大变，阿西吧！这个周栋真是太过份了！ 他怎么知道思密达准备的冷盘是泡菜呢，真是好奇怪啊 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泡菜，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最伟大的泡菜呢，阿西吧！ “呃，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其实就是实话实说，真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周栋是个厚道人，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是有些过了，容易伤害到思密达人民脆弱的心灵，非君子所为啊，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控制这说来就来的病。 “周桑，强者是没有必要向弱者道歉的，所以不用搭理他们，请随我到这边来。” 犬养静斋不屑地看了一眼车再熙，毕恭毕敬地对周栋一行道。 岛国天黄‘御的厨房’空间非常宽敞，除了位于中心位置的灶台和操作案外，四周都有可以摆放足够座椅和桌案的空间， 而且岛国是没有炒菜之说的，他们的灶台最多也就是做些天妇罗或者烧烤食物，因此炉头占据的空间并不大，操作案却比华夏后厨的要宽大多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刀具数量也是超过了华夏普通饭店的后厨。 三国厨师在这里比赛冷菜，倒是非常合适。 四周已经提前被清理出来，北面位置摆放的是一张金丝檀木的古桌，看造型应该是华夏明代所产，桌后的红木椅则显然是后来添设的，明代的贵族可没有在椅背上雕刻菊花的习惯。 很显然，北面的座位应该是留给岛国天黄的，这位‘大人物’估计会在最后时刻到来，这一点与华夏倒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周桑，请在这里暂时休息，等我赶走了那些思密达人，才是华夏和岛国的比赛时间，让您等待，真是太抱歉了。” 东首的位置显然是留给华夏厨师的，犬养静斋把周栋他们一直带到东面的座位后才非常恭敬地退下， 当然他的恭敬只是给予周栋一个人的，目光偶尔从仓燕山凌镇风身上扫过，依然是有着满满的骄傲。 在他看来，这几名华夏厨师是请了周栋掠阵才敢来热京的，论本事和胆量甚至还不如他这个周栋的手下败将。 “这个家伙！” 仓燕山和凌镇风是什么人物，哪里还看不出犬养静斋的心思，都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请自便。” 周栋回了犬养静斋一句后就没再说话，只是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岛国厨师区。 岛国这边更是精简，除了犬养静斋外就只有一名身穿黑色和服的银发老人，此刻也正在含笑望来，与周栋的目光相触，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武宫英子走进‘御的厨房’后，就像只灵巧的小燕子般‘飞’到了老人身旁，轻轻挽着老人的手臂，小声说一句话，就抬头看周栋一眼，向他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不用说，这位就是岛国唯一的‘大膳师’武宫正田了。 “周老弟，这个岛国妹子不错啊，虽然是武宫正田的孙女儿，其实也可以考虑的。 据传武宫正田和很多岛国人不同，他对华夏文化非常倾慕，而且对于那场战争他一直是持批判态度的，认为岛国应该向华夏认罪。 按照咱们的话说，这叫正·治上十分正确，是可以团结的对象。” 仓燕山笑道：“佳人难再得啊，岛国妹子个个可都是轻音身软易推动，最喜欢野蛮冲撞了。” 周栋白了他一眼：“仓老哥你有完没完？再拿我开玩笑，回国后我就告诉嫂子，你自从来到热京就非常的不安分。” 仓燕山顿时脸色大变：“千万不要啊老弟，我就是开玩笑的，呵呵呵” 车再熙与他的两名助手很是烦躁，除了遇到周栋这个大敌让人非常不安外，岛国人对大思密达国的轻视更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如果面南背北的位置算是主座，并且是留给岛国‘天黄’的，他们倒是没有多少意见，可这样一来，东西两面就为‘平座’，岛国厨师占了一面也就算了，另外一面却给了华夏人？ 而属于下座的南面座位竟然给了优秀的大思密达厨师！这是让人无法容忍的。 车再熙使了个眼色，他的一名助手立即站起身，用熟练的岛国文问道：“请问，贵国天黄还要多久才会到来？我们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希望可以尽快开始比赛！” 武宫正田闻言面色微变，此刻在‘御的厨房’负责安保工作的一些面目精悍的黑衣男子也都用不善的目光望着说话的思密达人。 犬养静斋冷哼一声：“比赛现在就可以开始，并不用等尊贵的陛下到来，因为陛下要看到的是真正精彩的比赛” 车再熙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按照以往的规矩，各国厨师间可以相互挑战，现在就由我犬养静斋首先挑战你！ 如果你输了就可以离开这里。” 车再熙怒道：“你要首先挑战我，为什么？” 他是有些想不通，如果说到对立，当初赢了犬养静斋的不是他，而是周栋，那场比赛甚至让犬养静斋失去了‘鬼泣’， 本以为犬养静斋会首先挑战华夏一方，思密达可以坐山观虎斗，却没想到犬养静斋居然首先挑战他。 “是的，因为你是柿子。” “什么？” “按照华夏人的说法，‘吃柿子要拣软的捏’。 比起周桑这样一块坚硬的玉石，你就是一个软柿子。” 郝爱国非常赞同地点头道：“周弟，你你你啊就是坚硬的玉石。” 仓燕山和凌镇风全听乐了，犬养静斋这家伙还成啊？华夏文学得不错。 “太狂妄了，岂有此理！” 车再熙顿时大怒：“那么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犬养，不知道你准备用哪一道岛国名菜来和我比赛呢？” 边说边走向位于中心处的厨区，同时接过助手递来的刀具箱，取出自己的一整套刀具来：“另外，我需要一些食材” 武宫正田忽然咳嗽一声，向犬养静斋摆了摆手。 犬养静斋面对武宫正田十分恭敬的‘哈依’一声，然后冷笑着看了看车再熙：“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不是美食比赛，而是三国厨师为了争夺国·宴冷菜阶段的主导权，何况我并不认为你有资格让我选择任何一道岛国名菜应战。 就让我们比一比厨师的基本功吧。 冷盘最讲究的就是刀功，而最考验刀功的则是切嫩豆腐” “哈哈，我还以为犬养君会提出什么了不起的比赛方法呢，居然只是这样吗？” 车再熙怒极反笑，切嫩豆腐确实很难，可那也只是能够难住普通厨师而已。能够站在这里的人会被难住吗？犬养静斋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他！ “呵呵，你恐怕没明白我的真正意思， 我是说，在可以随便干扰的情况下，还要切到放在对方身上的豆腐！ 来人，准备最薄的竹纸和最嫩的豆腐！” 犬严静斋缓缓将长发挽起，垂于脑袋一侧，然后接过厨工送来的竹纸，平铺在自己的头顶，再将一块嫩豆腐放在了竹纸上，用手一指车再熙道：“你我的头上，都要这样放置一块豆腐，我们既要将对方头上的豆腐切成最细的豆腐丝，同时还要干扰对方，令对方无法切到自己头上的豆腐！ 车桑，这样的比法是不是很刺激、很有意思呢？” 475 秋叶刀 车再熙一时无语，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惹到了犬养静斋这家伙。 思密达和岛国的厨师其实都是受到华夏厨艺的影响，注重刀功是必须的，而且类似在人身上切豆腐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车再熙就曾经在某档节目上表演过‘玉背切豆腐丝’，当时为他充当砧板的还是一位思密达国娱乐圈里颇为出名的女明星。 可像犬养静斋这样，将嫩豆腐放在脑袋上切却还是第一次，而且还要相互干扰，难度更是呈几何数字激增。 “犬养君，你是说可以随意干扰对方吗？” 车再熙看了一眼犬养手中的菜刀，失去鬼泣后的犬养静斋换了一把黑铁材质的菜刀，看上去比鬼泣要重了一些，似乎也不如鬼泣那般锋利，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当然，不过如果为了干扰对方导致自己头上的豆腐摔落下来，一样是输。” 犬养静斋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车再熙， 这个思密达棒子比他略略高了一寸有余，算是在先天上就占了便宜，不过他还是有必胜的信心，只要不是面对周栋，他还是那个犬养家的绝世天才。 车再熙点点头，接过厨工递来的竹纸和豆腐，也学着犬养静斋的样子将其放置在头顶：“犬养君，那就” 刀光一闪，已经斩向犬养静斋头上的嫩豆腐。 周栋等人都是一愣，思密达人很阴险啊？与犬养静斋倒是好对手。 犬养静斋却似乎是早有预料，几乎在车再熙出刀的同时，向左踏出一步，身子一斜，让过了车再熙这一刀， 同时右臂轻振，刀光自下向上翻起，到了车再熙头顶高度才变为横削，车再熙算人未算己，一刀落空、刀势已老，想要躲避难免会牵动全身，一个不小心头上的豆腐说不定就会直接落地，那可就直接输了，因此只好站着一动不动，迅速收回自己的菜刀。 犬养静斋轻轻一刀，从车再熙头顶的豆腐中部平平削过，取得先手。 “这个犬养静斋，显然是准备已久，不知道在此之前用过多少‘人桩’呢这些岛国小鬼子，一个个的就是变·态！” 仓燕山对岛国人素来是没什么好话的，属于那种买车都不会买岛国车的愤怒中年。 “嗯，这场应该是车再熙输了。犬养静斋是有心算无心，何况他的刀功本来就强过思密达人。” 周栋看得非常清楚，犬养静斋脖子梗得硬直，头顶的豆腐纹丝不动，每当车再熙的菜刀斩来，他总是能够轻易闪避开，同时手中刀光纵横、刀刀不离车再熙的头顶。 现在如果换到车再熙的视角，估计满眼都是雪亮的刀光。 还故意干扰对方？是个人就得怕死，犬养静斋一脸冷厉的连连出刀，车再熙现在考虑最多的估计是怕要是干扰到对方，这刀会不会真的斩开自己的脑袋？ 一个是仓促应战，就是有十分刀功估计也只剩下了五分，一个是有备而来、兼具主场优势，结果自是显而易见。 越是比到后来，犬养静斋就越是随意，顶着块豆腐还能绕着车再熙转圈圈，手中菜刀忽而平削、忽而下斩，当真是万分惊险，好多次都看的武宫英子闭上了眼睛。 “车桑，应该可以结束了！” 犬养静斋脚下忽然一停，刀光平扫过车再熙的头顶，原本放置在车再熙头上的那块嫩豆腐已经被刀面托住，淡淡看了一眼车再熙，撤身来到操作案旁，将豆腐轻轻倒进厨工提前准备好的水碗中。 这块嫩豆腐入水后立即散开，化成无数根发丝细的豆腐丝，犬养静斋指了下水碗和自己头上的嫩豆腐道：“车桑，请验证？” “不用了！” 车再熙面色铁青地摇头道：“是我输了，思密达国退出这场比赛！” 望着车再熙离去的背影，犬养静斋遥遥向坐在岛国厨师区的武宫正田鞠躬为礼，又向华夏厨师区的周栋点头微笑，用声硬的华夏语道：“周桑，我的，幸不辱命！” “很好的结果，思密达人离开后，我们就可以为天黄陛下上演一出精彩的比赛了。” 武宫正田笑着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 随着一阵曲韵奇特的音乐声响起，已过耄耋之年岛国现任天黄在侍卫的拥护下缓缓落座，武宫正田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却没有行施大礼。 身为岛国厨界巅峰人物，被称为‘昭和之香’的他因为某些原因极度反感那场不道德的侵略战争，也因此曾经封勺多年、空有‘大膳师’之名，却足足有三十年不肯为昭和天黄执勺。 岛国是一个重‘道’的国家，以他在厨道上取得的成就，是绝对有资格矜持的。 对武宫正田的这种表态，华夏方面的厨师还是非常赞同的，周栋看了一眼武宫正田，脸色有些缓和，这是一位醉心厨道的老人，与他追求的道相比，正治实在不算个什么东西。 老天黄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立刻有翻译人员分别用华夏语和岛国语大声宣布这场比赛可以开始了。 郝爱国立刻望向了武宫正田，如果这位‘神之膳师’不首先出手的话，他并不会畏惧犬养静斋。 犬养静斋是犬养家族的后起之秀而已，可他也是能够成为国·宴冷菜组组长的‘半步宗师’，厨艺也不是白给的。 果然，在阶层分明的岛国没有让大boos打先锋的道理，犬养静斋看了一样郝爱国道：“郝桑，比赛就从你我之间开始的吧，我的” “不用麻烦了，就用你最拿手的刀功来比吧！我和犬养君一样，也是个非常看重基本功的厨师！” 周栋等人都是一愣，老郝忽然不结巴了？ 郝爱国缓缓起身，走到中间厨区，从自己的刀具箱中取出一把样式有些独特的菜刀来，比寻常菜刀要窄了三分，刀身也更加纤细，却比普通菜刀又长了三四寸的样子，既不像是厚重的马头菜刀，也不像是剔骨尖刀，却有些像是两者的结合。 “嗯？” 见到这把刀，武宫正田的目光微微一亮。 “郝桑，你这把是什么刀，样子好奇怪的？” 犬养静斋微微皱眉，比起忽然见到一把样子古怪的菜刀，他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我这把，叫做秋叶刀，如同风中秋叶，通常你听到风声的时候，刀光已如落叶般翩翩袭来” “啧啧！老郝这路子野啊？” 听了郝爱国的话，仓燕山啧啧称赞：“不光不结巴了，连说话都特别的温古式，周老弟，咱们今天有好戏看了！” 476 厨子对砍？ 站在厨区的郝爱国气质大变，浑然不似原先那个容易脸红、说话还会结结巴巴的老实人。 就像某类被水泡发的食材，原先还是干干瘪瘪的没有光泽，忽然就变得圆润丰·满起来。 周栋微微点头，这才对嘛，能够被选聘为国·宴冷菜组组长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犬养静斋微微眯起双眼，他从郝爱国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味道，这个看似憨厚的华夏人此刻忽然间锋芒毕露，就像手中的那把秋叶刀一般。 不小心的话，可能会输的！ 犬养静斋心中一紧，顶着块嫩豆腐围着郝爱国转起了圈子， 他看来是经常练习这一招，绕圈的速度越来越快，头上的嫩豆腐却是纹丝不动，看得仓燕山忍不住赞了声‘好腰力！’ 郝爱国面色平静如水，顶着豆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比起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车再熙要沉稳十倍，显然是抱定了‘敌不动我亦不动的’主意。 刀光一闪，犬养静斋终于是按捺不住，当着天黄陛下的面，他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何况这种比赛方式是他提出，更是练习过无数次，如果这样都不敢抢先出刀的话，气势上就要先输一筹，这显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郝爱国看着从向左侧头顶卷来的刀光，竟然不为所动。 都是专业的厨师，要动刀削一块放在别人脑袋上的嫩豆腐，必须要保证足够的力量和速度，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犬养静斋的力道不足，这一刀就算削中也绝对没办法将豆腐成功切开，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躲的？ 这是比赛厨艺，又不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生死之战，没什么好担心的。 “居然不上当？” 犬养静斋微微一愣，他这一刀确实是虚招，没想到郝爱国居然毫无反应，这个华夏人是天生的反应迟钝，还是看破了自己的手法？ 那就来真的！ 近半年都在辛苦练习的犬养静斋手上加力，迅速化虚为实，横切向郝爱国头上的嫩豆腐。 郝爱国的手终于动了。 刀光一闪，直接挥刀迎向犬养静斋的菜刀！ 真是疯了！ 犬养静斋想过郝爱国会闪避，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个以刀对刀， 八格！这是两名厨师在较量厨艺刀功啊，不是战国时代的武士对砍，难道这个华夏人就不怕菜刀被砍出缺口来吗？ 战国时代的武士老爷们通常会携带三四把武士刀上战场，就是因为刀多次对撞后会被砍出缺口甚至是折断！可从没听说过厨师较量厨艺也带上三四把菜刀的，这要是对砍出缺口来，还切的什么豆腐？ 再高明的刀功也不可能用一把缺损的刀来切豆腐丝啊，别说他不行，就算是被他视为大魔王的周栋以及尊敬的武宫大人也无法做到。 此刻别说是犬养静斋疑惑不解，就连周栋和武宫正田都看懵了，郝爱国这是什么路数？ 犬养静斋心中犹豫，手上就是微微一顿，郝爱国却是眼角一翻，秋叶刀忽然一沉，同时翻转，改为用刀背对着犬养静斋的刀面轻轻一磕。 ‘当！” 犬养静斋的菜刀被他用力一磕，立即偏转到了一旁， 郝爱国像是早就算定，同时踏前半步，秋叶刀化为一道光影，掠过犬养静斋头上的嫩豆腐，却是将这块豆腐横着削了一刀。 一刀得手，立即后退，然后拿眼睛死死盯着犬养静斋，看得犬养静斋一阵的发毛。 八格牙鹿，这是什么的情况？ 都不用将豆腐取下来检查，仅凭两人刚才的站位以及郝爱国仓促间的那一刀判断，这一刀横切绝对不够高明， 犬养静斋甚至可以判断出郝爱国的这一刀削得有些偏了，就算再让他削上几十刀，最后切成的豆腐丝也必然是粗细不一。 这样的话，华夏人岂不是输定了？ “哈哈，郝桑，你的已经输了！” 犬养静斋放声大笑，围着郝爱国又转了几圈。 他在寻找一个机会，只要这个华夏人贪心出刀，他就办法像对付车再熙那样pk掉对方！ 哪怕对方有稍微的动作，他也有很多办法可以得手，比如，对方试图干扰自己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郝爱国同志似乎就是个认死理儿的，就是不动，就这么拿眼瞪着他。 犬养静斋一次次出刀切向郝爱国的豆腐，老郝也不废话，直接提刀硬磕对方的菜刀，犬养静斋急得汗都下来了：“郝桑，你的什么意思？ 我们手中的是菜刀，如果硬碰硬一定会损坏的！ 身为一名厨师，你难道不该爱惜自己的菜刀吗？ 你你还是不是一名合格的厨师？” 郝爱国抬头看看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当然会爱惜自己的菜刀了，可是犬养君恐怕并不知道，我有不止一把秋叶刀。 哦，一共有多少把来着？ 三十七把或者是三十八把？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你” 犬养静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话时的气息都不稳定了：“郝桑，你的要明白，如果你的刀被损坏，是没有机会换刀的！用一把缺口的刀你也无法切出完美的豆腐丝来！” 周栋等人暗暗点头，人家犬养没说错啊，老郝这是怎么回事？ “哦” 郝爱国又看了看犬养静斋：“为什么要切出完美的豆腐丝？我只需要比你多切出一刀就可以赢了啊？ 现在，我已经做到了。” “你！” 忽然想到自己头上的豆腐果然是被郝爱国切过了一刀，犬养静斋顿时面色大变。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千万别小看老实人啊，老实人玩起心眼儿来才是最可怕的” 此刻周栋等人也回过味儿来，仓燕山远远望着一脸平静的郝爱国，不觉连连感叹，老实人憋起人来才是最要命的。 “当当当当当！” 面对严防死守的郝爱国，犬养静斋刀功再高也只是个厨子，不是什么一刀可断水的顶级武士，激怒之下连连挥刀，结果每一刀都被郝爱国直接格当，好好一场厨艺刀功的比赛是真正变成了火星四溅的厨子对砍， 郝爱国的秋叶刀固然是变成了残败的秋叶，犬养静斋的菜刀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好一把锋利的菜刀直接变成了锯齿刀 郝爱国将刀扔到一旁，指了下犬养静斋头顶的豆腐道：“我赢了。” “我” 看了眼自己的菜刀，犬养静斋欲哭无泪。 这会就算郝爱国不干扰他，他也没本事用这把菜刀切出头发丝细的豆腐丝来，用这刀拉大锯还差不多！ “油西，这一场刀功比赛，很是有趣啊！” ‘御的厨房’内，忽然响起武宫正田的笑声 477 神厨级的对手 犬养静斋狠狠盯着郝爱国：“郝桑，你还算是一名优秀的厨师吗？ 你这样完全是利用比赛规则获胜，就算赢了，也只是一种耻辱！” “住口！ 犬养君，愿赌服输！不管怎样说，也是郝师傅赢了你，你这样批评一位胜利者，风度又在哪里？” 武宫正田望着犬养静斋，微微摇头，虽然他并不赞赏郝爱国的法，却必须承认这一场是岛国输了。 而且台面上的岛国冷菜案首就是犬养静斋，华夏的冷菜组长则是郝爱国，这场比赛既然有了结果，按道理来说四国国·宴冷菜的主导权就应该归属于华夏， 毕竟思密达已经早早出局，俄罗斯老毛子有自知之明、早已安心做吃货，刚才犬养静斋和郝爱国的比赛就是决定性的一战。 只是这场‘决赛’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儿戏，不仅是武宫正田和犬养静斋有这种感觉，就连周栋他们也有些哭笑不得。 以后必须要正视老郝啊，这个老实人实在是有一套，按照京都的话来说，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憋死牛’。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哈” 郝爱国冲四周一通抱拳，走回到周栋等人身旁：“幸，幸啊幸不辱辱命！” 众人用古怪地目光望着他，心说老郝你真的假的，这会儿又开始结巴了？ 一直没有发话的岛国天黄忽然低声说了几句，身旁的翻译人员忙用华夏语道：“陛下说，虽然华夏方面赢了，但是这场华夏与岛国顶级厨师的比赛让他非常失望。 陛下想问，难道号称美食王国的华夏就没有一位厨师可以用堂堂正正的方法比赛吗？” “呵呵，这话恐怕不对吧那个谁？” 仓燕山冷笑一声：“刚才的比赛大家可都看到了，既然是比基础刀功，自然是切中豆腐的我国厨师为胜， 哪怕只是一刀，却偏偏就赢在了这一刀上！ 怎么，连你们国家的专业人士、号称‘神之膳师’的武宫先生都承认这个结果，难道天黄陛下居然要胡赖吗？” 听了翻译的话，岛国天黄皱眉不语，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我想陛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因为没有看到更为精彩的比赛所以才会感到有些遗憾吧？” 武宫正田开口道：“郝师傅，用你们华夏语来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同意？ 华夏美食文化历史悠久，更与我岛国厨道有着极深的渊源，其实我也一直非常倾慕华夏美食文化，很想借这个机会向您请教一二。 当然，这只是我私人的请求，与四国国·宴冷菜的主导权无关。 不知郝师傅能否接受我这个老人的请求？” 这话虽然是对郝爱国说的，武宫正田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周栋。 华夏方面的众人闻言都不觉皱眉。 勤行，有勤行的规矩，哪怕面对的是一名岛国厨师，规矩也还是规矩！ 如果是一般厨师也就罢了，武宫正田可是在整个东亚乃至全世界都大名鼎鼎的厨师，位份极高，如果是放在华夏，能跟他平肩的也就只有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 虽说他是岛国人，可位份却摆在那里，现在他绝口不提什么比赛、更说明了无关四国国·宴的冷菜主导权，只是希望向华夏厨师请教一二，如果拒绝的话，那便是华夏方面与礼不合了。 这个老家伙高明的很啊？说是与冷菜主动权无关，可要是郝爱国败于其手，华夏方面还好意思要这个冷菜主导权吗？ 说到脸面、岛国人、思密达人或许可以不要，咱华夏的爷们儿可是要的！ 武宫正田的这种做法，等于是暗暗将了华夏方面一军。 不过这也就是仓燕山他们的顾虑，郝爱国同志可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站起身道：“不不比了。 我我已经赢了，下午啊就，就买飞机票回家！ 武宫先生您多多理解，我老婆包，包了饺子，等等我回去吃，吃呢！” 众人顿时为之绝倒，这还没到过年呢，你老婆包得是哪门饺子啊？老郝你真行，你才是真猛士，俺们服了！ “要赶着回家吃饺子？” 犬养静斋惊呆了、武宫正田惊呆了、那个什么天黄也惊呆了华夏勤行就是出人才啊，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我你” 武宫正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成功被郝爱国同志带成了结巴。 “凌哥，冷菜主导权定下以后，那热菜的呢？我们的竞争对手又是哪个国家？” 周栋忽然向凌镇风问道。 “俄罗斯可以忽略不计，他们除了牛肉土豆泥之外，就没听过什么像样的热菜了。思密达估计也没脸来争夺，其实我们的对手还是岛国。” 凌镇风微笑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个主厨巴巴第跑来岛国是看妹子的？我又不是老仓，我是个正派人。” 仓燕山怒道：“你说谁不是正派人了？你跟周老弟说话就说话，攀扯我来做什么！” “武宫先生的请求其实也算是一个好建议。” 周栋罕见地主动揽事上身，缓缓起身道：“其实我对您这位‘神之膳师’也非常好奇，如果有这个机会，也非常想要当面向武宫先生请教。” 犬养静斋看了周栋一眼，心中微有不满，对武宫先生难道只是好奇吗？应该是尊重！不过周栋现在也是他眼中的强者，因此不敢多说什么。 “哦？” 武宫正田含笑看了周栋一眼：“真是太巧了，我对您这位新近崛起于华夏的青年宗师也是非常好奇的，这么说周主厨是要代替郝师傅出面了？这也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我们可以切磋厨艺、促进岛国华夏两国厨师的交流。” “嗯，武宫先生说得没错，不过如果再加上一个热菜阶段主导权为筹码，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流不就变得更有意思了吗？” 周栋笑了笑道：“这算是我的提议，我和武宫先生这场切磋的结果将决定热菜阶段主导权，武宫先生以为如何？” 如果是换了别的厨师，这个时候起码应该问问凌镇风的意见，人家好歹也是华夏方面的国·宴主厨，可周栋就这个脾气，要麽不出头，要出头就不会惺惺作态，凌镇风对上武宫正田估计是败多胜少，还是自己上比较有把握。 凌镇风抬头看看周栋，倒是也没说什么，自己本来就是周栋的手下败将，更不想面对武宫正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而且随着与周栋交往渐多，也越发了解周栋的脾气性格，知道他并没有轻看自己的意思。 “哦，要以热菜主导权为筹码吗？” 武宫正田轻笑道：“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年轻人，那就这么定了！” 478 彩凤腾空 异香扑鼻 （求月底票） 周栋真不是有了挂爷就狂妄自大，实在是第一次遇到神厨级的人物，好奇武宫正田究竟有何手段？另外就是系统任务的原因，无论屁·股冲着哪个方向，都必须承认郝爱国这一场赢得太low了，挂爷到现在也没提示他任务完成，可见也不怎么认可郝爱国的胜利。 为了系统奖励的那本‘神之菜谱’，周栋必须要漂漂亮亮的赢下这一场。 “周老弟，你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凌镇风对此是很不赞同的，在他看来无论low不low，赢了就是赢了，想想日后在四国国·宴上将以华夏方面为主导，其他三国厨师只能在边边角角上打打杂工他就爽得不行，国·宴主厨做到他这样，那也算是史无前例。 如今眼见梦想就要实现，周栋却要与武宫正田再比一场，哪怕是加上热菜阶段主导权这个筹码，他也感觉很没有必要，说到热菜，就算是岛国也没多少能拿上台面的东西，这个刺身、寿司横行的国度多爱食生冷，根本就是不起热菜的，能拿出什么来跟华夏比？ 天妇罗吗？听闻周栋的天妇罗之精，甚至让阎老都支持他拥有这种美食的改名权，武宫正田再牛也不是全能选手，可也不是岛国的天妇罗之神呢！ 他这种半个官身的人所思所想跟周栋是完全不同的，更多看重‘眼前利益’，多少失去了些求精求进之心，那日在楚都居然在鱼菜上输给了周栋，其实多少也是与这种心态有关。 “凌哥，能够有机会和神厨级的人物切磋，我是不会放过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行吧，反正我是惹不起你” 现在厨师组都传开了，周栋和仓芸斗菜的时候，商老可是亲临现场为其撑腰打气，事后还曾亲自‘接见’了周栋 这样的背景那真是惹不起啊，而且周栋要是真的连武宫正田都赢下了，那可就是神厨级的勤行高手， 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神厨级？凌镇风认为自己为周栋摇旗呐喊都不算吃亏！ “周君，加油！” 武宫英子握紧了小拳头，大声为周栋叫着加油， 年轻人总有挑战权威的想法，不过当这个权威是她的亲爷爷时，她的立场怎么看都是有些问题的。 武宫正田看了眼小脸红扑扑的孙女儿，忽然感觉很不爽：“周主厨，我们两个是比同样的菜色，还是选择各自擅长的菜色？似乎后一种更为公平，不知周主厨更擅长哪道菜？” “我都行，还是请武宫前辈来定吧？” 武宫正田一直称周栋为‘主厨’，却从不叫什么‘周君’‘周桑’，以他的身份而言，这是对一名后辈的极大肯定，也让周栋对这位异国勤行前辈的胸怀有些心折，对答间也是非常的客气。 “哦，周主厨都可以的吗？ 那麽我们还是各自选定菜色好了，我要用来和周主厨切磋的，其实是一道久已失传的华夏古菜，名为‘凤舞九天’！” “凤舞九天？” 别说周栋，就连凌镇风这个见多识广的国·宴主厨也是一阵思索，华夏有这道菜？还是失传的？ 仓燕山捅了凌镇风一下：“老凌，这你是内行啊？莫非这道菜是由一位拥有四条眉毛的陆师傅做出来的？” 凌镇风看他一眼，深深点头：“想必是如此， 人好，菜更好，若是没有这样的好人，又哪里会有这般的好菜？ 我要带你去见的这位厨师其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厨师，他更像是一个浪子，却偏偏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四条漂亮的眉毛！” “没想到啊，这居然是真的？” “没喝多吧，多少有盘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啊？” 凌镇风瞪他一眼：“真你个大头鬼！别叽叽歪歪的，听听老武宫怎么说！” “虽然没听过这道失传古菜，不过武宫前辈居然选择华夏的失传古菜和我切磋，还是让我十分感动。” 周栋微微一笑，果然如传言的那样，武宫正田是真正的倾慕华夏美食文化，或许就是因为爱屋及乌，才让他反对那场不道德的战争并因此封勺三十年，不肯为昭和天黄做菜的吧？ 对于这样一位前辈，还是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 其实要说完全没听过也是假话，曾经也有华夏厨师做过一道‘凤舞九天’，算是个中型摆盘，用上等雕功刻出凤首和上半身，再以各种不同的食材做成五颜六色的凤尾翎子，既好看也好吃，算是非常不错的创意。 不过这显然不是武宫正田口中的‘凤舞九天’，既不是还原了失传古菜，也只是水准之上的一道摆盘而已，还不值得让这位‘神之膳师’如此的郑重其事。 “原来周主厨也没听过这道凤舞九天吗？” 武宫正田缓缓走入厨区，站在周栋对面：“这也难怪，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本古时的笔记，记录者是千年前的一位岛国高僧。 这位高僧曾于唐代到达长安，见到当时的唐明皇，并得以赐宴旁列，而这道凤舞九天，则是他在唐明皇的赐宴上见识到的，据说还是由明皇为此菜亲自赐名！” 居然是唐玄宗赐名？ 之前还忍不住要开玩笑的凌镇风和仓燕山都是面色一肃，原来武宫正田不是中二病发作，这道‘凤舞九天’是真的大有来头！ 周栋心中一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愁找不到还原古菜的选题，结果在商老那里做了道荷叶莲蓬汤算是完成了一道，现在来趟岛国，居然又从武宫正田口中得知了这道‘凤舞九天’！ “武宫前辈，不知道笔记上具体是如何记载这道菜的？” 此刻周栋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这道古菜上，什么冷菜热菜的主导权、什么斗菜，早已变得不重要了。 “笔记上记载，高僧是于御前观此菜，但见有彩凤腾空，异香扑鼻！ 盖堂前之菜，皆黯然失色也” 武宫正田的华夏语并不怎么高明，不过这一段却是记得十分流利，可见真是笔记上所载，否则他一个岛国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半文半白的话来？甚至就连当年那位记录笔记的高僧，应该也只是记录下了这段评语。 “彩凤腾空、异香扑鼻？” 周栋暗暗皱眉，后一句他可以理解，自信要做到并不难。可这彩凤腾空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文学上的夸张，还是真有其事？ 479 四日耀空、夺人双睛！ 武宫正田也看到了周栋眼中的疑惑，顿时微笑道：“贵国的唐明皇虽然贵为天子，可是也一样会受到时代的限制，而且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厨师，所以要做到他眼中的异香扑鼻，应该也不困难，可究竟什么才是彩凤腾空呢？” 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不说，颇有几分郭老师的风采。 众人都望着这位岛国神厨，心说您不能大喘气啊，有话就说，吊着人算什么？ “彩凤腾空？以我猜想，多半还是要着落在刀功方面，不知道对是不对？” 此刻正有几名厨工捧了个三四人才能够同时托住的超大瓷盘走进‘御的厨房’， 这个盘子之大简直骇人听闻，别说是在岛国，就算是在素有瓷都之称的景·德镇，怕也是罕见之物，多半要提前订制才行。 武宫正田笑着点头：“这位高僧只是记载了这道菜的色与味，因为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并没有留下菜谱， 所谓异香，关键还是要看厨师们是用的什么食材、又是怎样去合理配比、烹饪这些材料，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也无需统一标准。 但是这彩凤腾空，应该就是指得超强刀功了，这也就给了我们切磋的标准， 周主厨，既然切磋内容是我先提出来的，那就由我先开始吧？” 周栋点头：“请便。” 他也很好奇，不知道武宫正田准备如何演绎这道凤舞九天。 “首先我要说明一点，因为当年那位高僧并没有记载这道菜所用的食材，所以厨师可以尽情发挥，因为我是岛国人，所以鱼鲜还是我的第一选择。 周主厨，你可以首先检验我所用的食材。” ‘御的厨房’毕竟是有实力的，武宫正田与周栋对话的这段时间，各种食材就陆陆续续被送到操作案旁， 其中有厨师做冷盘雕刻时常用的萝卜、南瓜、冬瓜，也有各种海鲜鱼类，很多鱼还是养在海水里面，十分的新鲜。 华夏厨师组的人都好奇地走过来察看，发现除了一些常见用来做鱼生的海鱼外，还有通体为朱红色的喜之次鱼、通体为青蓝色的苏媚鱼，五颜六色的，比很多人家里的水族箱都好看，估计武宫正田是要借这些鱼的天然色泽，来实现彩凤中的这个‘彩’字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当看出武宫正田是要用这些鱼为主材来做这道十有八九是摆盘的‘凤舞九天’后，五湖鱼王凌镇风脸色微变， 他虽然更擅长烹饪淡水鱼，却也是个做鱼的行家，自然知道用鱼肉做摆盘的难度有多大。 要知道，这道凤舞九天可是有一个‘舞’字的，若是没有绚丽的刀功，堂堂岛国神厨也不会当着这么多的同行献丑，可是光是处理好这些鱼肉就有很大难度，武宫正田已经是位古稀老人，他的手还够稳、还够快吗？ “这位华夏青年宗师，果然很不简单。” 见别人都是关注食材，而周栋却看着自己还没有打开的刀具箱，武宫正田心中微叹，犬养静斋输的不冤啊，这位年青的华夏厨师，恐怕真的拥有了挑战自己的实力。 犬养静斋微微躬身，为武宫正田打开了刀具箱，没等众人细看，武宫正田伸出两手向箱子内一捞，手上已经多了四件刀具。 他的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扣着一把刀锋雪亮的马头菜刀，刀柄压于掌内；右手的无名指和尾指，则通过刀柄上的固定环，扣住了一把剔骨鱼刀！ 左手则是用五根手指分别扣住了一把鱼片刀和一把柳叶雕刀！ 双手分扣四刀，而且这每一把刀都是刀锋幽蓝，隐隐有光焰流动，看刀口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流水线下来的新货，而是一位厨师多年用心养护的随身刀具。 比起如此重视刀具的岛国厨师，郝爱国同志那种动不动就拿菜刀硬磕对方菜刀的家伙真是应该脸红了。 “四耀日啊！ 想不到我终于可以亲眼见到武宫老师同时使用这四把‘宝刀’了！武宫大人，谢谢您！” 犬养静斋一脸的肃穆表情，向武宫正田深深一躬， 岛国厨界传说中的‘四耀目’如今就在他的眼前，让他激动的难以自已。 “同时控制四把刀具，而且这还是一位已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 周栋的面色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许多。 能够同时控制两把刀具的厨师不少，很多特二级专攻刀功的厨师就可以做到；同时控制三把自己也能做到，估计吕绿馨也可以经过练习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同时控制四把刀具，就连自己都没有尝试过。 而且这还是四把作用不同、轻重有别的刀具，要做到操控自如就更加的困难了。 周栋估计武宫正田至少都是完美级的刀功，也就是现实中神厨级刀功！而且他出身岛国，估计就算在神厨级的人物里面，也是刀功比较突出的那种。 这一场要赢有点难啊以后真不能仗着有系统外挂，就小看天下英雄。 周栋正在暗暗警告自己的时候，武宫正田已经动了。 那两只看似苍老、手背上都已经生出了不少老人斑的手一旦动起来，竟如彩凤鸣于九天之上！ 一道寒光闪过，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摆放在操作案上的南瓜就像是由极静突然转入极动，南瓜皮在眨眼睛就已纷纷四落，同时被切分出了最柔嫩、形状也最为规则的一块南瓜，被另一道刀光裹起在空中，如同是快帧播放动画片一样，从一个长方形迅速变成了具备头翎、细颈、弯颈的凤头！ “好刀功，好雕功！这是真正的完美级刀功，恐怕在完美级中也是巅峰状态了！” 周栋心中震荡，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在刚才一瞬间内，武宫正田同时用马头菜刀去皮分割、剔骨刀将南瓜块挑起、鱼片刀迅速为其定型、柳叶刻刀雕琢凤头，令其神情皆备！ 普通厨师要花上几分钟甚至是十几分钟才能完成的工作，在这位岛国神厨的手中，却只是眨眼间的事情，甚至他还在暗暗吃惊的时候，那凤头上已经雕刻出了一对凤目，略带几分冷漠高寒，开始俯视众生！ 好一个武宫正田啊，这一手刀功，真的是如同四日耀空、夺人双睛！ 480 神而化之的刀功！ “这个老家伙，怕不是单身了七十年？ 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他哪来的孙女儿？” 武宫正田的一手快刀让内行都看得目瞪口呆，更别提仓燕山这种棒槌了，确实是太有观感，简直比仓芸当日的空手入油锅更让人感到震撼。 甚至就连高高在坐的岛国天黄，看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站起身子，满脸都是惊叹的表情， 武宫大膳师的这道凤舞九天，就连他也没有机会见过，更别说品尝了。 “武宫大人啊 有大人在，岛国厨师就好像面对一座永远也无法攀越的高峰！ 比起大人的神奇厨艺，我的那点小心思真的是太可笑了。” 犬养静斋呆呆地望着空中那只神韵皆备的凤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可笑他还用尽了心思算计，想着万一武宫大人输给周栋，就该由他来背负岛国厨师界的耻辱前行？ 现在看来他的算计简直可笑，岛国有武宫大人坐镇，又有谁能撼动？就算是华夏勤行的绝世天才也一样不行！ 刀光一闪，水花翻动。 此时那个南瓜雕刻的凤凰脑袋已经被武宫正田轻轻翻动手腕送到了瓷盘上，他右手的马头菜刀向注满了海水的鱼缸中一挑，一条朱红色的喜之次鱼已被挑出水面，也不用上什么砧板，这条喜之次鱼已经同时被他右手扣住的剔骨鱼刀瞬间解腹去鳞，一片片淡红色的鱼肉已是飞舞在空中。 武宫正田的左手也没闲着，常常被厨师用来雕刻定型的冬瓜被他削成极薄的透明冬瓜片，也不见他放下各种刀具用手来操作，这些冬瓜片顺着刀势刚刚落进盘中，片片淡红色的喜之次鱼片便好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样从空中落下，每一片都对准了一枚冬瓜片，准确无误的嵌入其中。 周栋看得心中微动：“他的刀功竟然已经到了可以牵动‘势’的程度？” 所谓刀功中的‘势’，就是说厨师的刀功已经到了神乎其技、随心所欲的程度， 比如武宫正田现在的操作如果是换了普通的厨师，首先要费力气切出鱼片、然后还要切出冬瓜片，最后还要在冬瓜片上开出嵌口，把鱼片拼接上去，这一通程序下来，没有半个小时是休想完工的。 可是到了武宫正田的手中，一切却是变得如此简单。 双手分执四刀、四日耀目，让人感觉不是在看厨师做菜，而是进入了某种神话玄通之境，武宫正田的速度快到凤头落盘不久，一条喜之次鱼已经被处理干净，甚至在切片前都不曾用水洗过，硬是靠熟练的刀功避开鱼身污血，片出干净新鲜的鱼肉。 同时居然还可以一心二用，一面在空中以极快的刀功切出鱼片，同时将用来榫接鱼片的冬瓜也处理好，冬瓜片落盘之前，就已经被他用柳叶雕刀开出了嵌接的卡口来。 如果说这两项操作还只是占了一个‘快’字和一个‘熟’字，接下来仅仅靠随心挥动刀势，落入盘中的一片片鱼肉就能像群蜂归巢一般准确无误地榫接在冬瓜片上，这便是厨师对势的运用了。 在得到厨神系统之前，周栋只在电视剧中看过这类对‘刀势’的运用，例如《满汉全席》中的山争哥就有这种神而化之的刀功，本来以为是编剧过度夸张，得到系统并拥有了完美级刀功后，才知这是确有其事。 他在香江大赛上以刀功压制犬养静斋，其实就是对‘刀势’的一种应用，但要说到运用之深、之妙、之精，其实比起眼前的武宫正田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说白了，他虽然也拥有完美级刀功，可要真的比起浸淫刀功大半生的武宫正田还是略有不及。毕竟说到综合实力，他现在只是比宗师更强，却还不是真正的神厨。 “似乎有些不妙，难道说我这一次要输？ 个人荣辱是小，国·家的脸面是大啊，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周栋第一次产生了可能会输的想法，心中暗暗打鼓 这个时候如果忽然‘发病’，不知道可不可以蒙混过关？ 想什么呢！你现在是周面王、周酒神、化神手、国·宴白案组长，哪有装病躲避的道理！ “恭喜，宿主已经从一名病恹恹的技校毕业生，成长为了一名有担当的男子汉，开始具备行业大佬的思维模式了。” “这话说的，我的思维模式本来就是如此等等，刚才是？” 周栋顿时一阵惊喜，这个时候系统主动‘开口’，不是有大恐怖、就是有大欢喜，他更倾向于后者。 此时这个超大摆盘上的凤凰已经初见雏形，晶莹剔透的冬瓜皮榫接喜之次鱼肉，落盘的同时就拼接成了凤凰的身体， 青蓝色的苏媚鱼切片后有着天然的青蓝色圈，像极了凤凰的尾翎，连接凤凰身体和尾翎的则是武宫正田切成细缕一般的萝卜丝线， 之所以叫做‘线’，是因为武宫先用体型较长的萝卜切出无数又长又细的萝卜丝，然后将它们缠绞在一起，同时洒入一些金粉所成。 这种萝卜金丝线会非常的有质感，雪白晶莹中金光闪闪，用它来牵连有着一环环青蓝色圈的苏媚鱼片，顿时就给人一种拔脱了凡俗、立为神鸟的感觉。 在制作这道凤舞九天的过程中，除了最后缠绕这些萝卜金丝线时武宫正田算是放下了刀具，其它的一切程序都是借刀势于空中完成，所谓‘凤舞九天’，倒也名副其实！ 而且他是一气呵成、以一贯之了整道菜的制作过程，其间绝对没有停手重复某个程序，这道冷盘一旦形成，自然就有一种神韵天成的味道，盘中的凤凰就仿佛并未落入凡人的餐盘，而是一只展翅翱翔傲游于天地间的神鸟凤凰！ 这就是真的凤舞九天啊，当年那位岛国高僧在长安御前所见的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刻很多人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甚至包括对岛国人向来都没有什么好感的仓燕山。 “周主厨，我这道凤舞九天已经做成了，还请你多多指点。” 武宫正田明明是一代岛国神厨的身份，话却说得非常谦虚得体，让华夏这边的众人无不暗暗点头，这才是高厨啊，比起这位武宫前辈来犬养静斋真是连根毛儿都算不上。 “呃” 周栋此刻却还游离在系统中：“什么，传说级刀功吗！系统你确定？” 481 全世界唯一的厨神！ 周栋看着系统给出的条件，一阵无语。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面对岛国神厨的巨大压力，系统再次开出天挂。 记得上一次还是初入鲁厨亮刀功定位份时，曾经以耗费赞赏值换取过三分钟的完美级刀功，显然这次他误入国·宴厨师组、所到之处惊起一滩鸥鹭，赚了不少赞赏值，系统这个周扒皮又要坐不住了。 ‘每分钟消耗三千个赞赏值，可进入传说级刀功状态，时间不限？’ ‘传说级刀功可让我深刻体会厨神级的刀功、虽然耗费赞赏值较多，却会大有受益，这笔买卖做得来？’ ‘无须等待了少年，为了祖·国的荣誉，果断开启吧！’ 望着自己这段时间好容易积攒起的两万三千多赞赏值，周栋心中暗痛，却又跃跃欲试，系统的诱惑犹如魔鬼！ “系统，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广告推销手段的？” 虽然很是心疼，但必须承认系统是看准了他的软肋， 毕竟是年轻人，有几个是不好面子的？更别说此刻自己代表的已经不是个人荣辱，而是华夏厨师界的荣誉、祖·国的颜面，根本无法拒绝系统给出的这个‘机会’。 “可以提前体会到厨神级的刀功吗？这笔买卖似乎也不算太亏” 周栋最终还是咬着牙说服了自己，再次接受系统魔鬼般的诱惑。 别看有两万三千个赞赏值，按照一分钟消耗三千个来计算，只能支撑不到八分钟，估计这次与武宫正田切磋过后，自己又要变成一穷二白了。 主角家里也要没有余粮了 周栋从系统中回过神来，看了眼武宫正田。 怎么说也是神厨级别的人物，想必他给出的赞赏值应该不会少吧？如果再加上其他旁观者，这笔买卖应该不会亏太多？ “武宫前辈的刀功出神入化，一手‘四耀目’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是由衷的钦佩赞赏，了不起！” 周栋逮着武宫正田就是一通猛夸，都说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现在就把老武宫夸成一朵花，回头他好意思不多给几个赞赏值？ 何况这也不算什么违心的话，武宫正田算是第一个在周栋面前展露厨艺的神厨级勤行高手，两手分执四把刀具的刀功确实令人惊艳，就如一只令人佩服的老螳螂。 对于周栋当面赞美，武宫正田也觉理想当然，微笑道：“周主厨不用太谦虚，其实你的刀功也是非同一般的。 既然我们是斗菜，你也不必一定要做这道‘凤舞九天’，毕竟事先没有经过任何准备和练习，对你太不公平，你可以任选一道自己拿手的菜色。” 武宫正田在电视直播中看过周栋和犬养静斋的比赛，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周栋的刀功也是到达了‘大膳师’境界， 虽说两人年龄相距极大，却是惺惺相惜，他倒是不希望周栋因为一时意气非要用这道‘凤舞九天’和自己较量，毕竟他在这道菜上花费了无数时间练习，要是凭此赢了周栋，实在有些胜之不武。 在不知间，武宫正田已是把周栋当成了和自己齐肩的对手， 所谓‘对手难得、知音难遇’，倾慕华夏文化的他最喜欢的就是高山流水的故事。 “就这道凤舞九天吧，刚才旁观武宫前辈做菜的手法，我感觉这道菜还是有可以改进的空间” “哦？” 武宫正田微微一愣，仔细看了看周栋，发现这个年轻人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绝不似大话欺人。 难道说这个年轻人真的如此天才，只是看我做了一遍，就敢说还有改进的空间？ “周主厨，虽然你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厨师，但是面对武宫先生这样说话，还是太过狂妄了！” 犬养静斋有些不满，这也就是周栋，换了是别的人，恐怕一向自命优雅的他也要用岛国国骂伺候了。 武宫大人就是岛国厨界的神，他老人家做出的菜色就一定是最好的，周栋居然说还有改进空间，那岂非是说武宫大人做的还不够完美吗？ “周老弟，我是彻底服气你了，原来你比我老仓还狂？” 仓燕山冲周栋挑起大拇指，好样的，咱华夏的厨师就该有这份底气！ 老子虽然不会做菜，却也知道咱们华夏一千年前就有了炒菜，可一直到今天，什么岛国、思密达国，他们的厨师知道什么是炒菜吗？ 岛国有炒菜的店不是有华夏的厨师在坐镇，就是厨师去华夏‘深造’过，以前他们是学生，到了今天依然是学生！ 仓燕山来到岛国后，在饮食方面就是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要不是还算尊重武宫正田，恐怕早就说出‘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一类的话了。 “犬养君，不得无礼！” 武宫正田不满地看了犬养静斋一眼，微笑道：“周主厨既然说还有改进的空间，那就一定会有让人惊艳的表现吧？我非常期待。 如果需要某些特殊食材，请尽管提出来，‘御的厨房’会尽快为你备齐。另外，如果周主厨携带的刀具不足，我的这套刀具你可以随便拿去用的。” 周栋他们来岛国估计是坐的普通民航，能不能携带刀具都很难说，武宫正田认为御的厨房中的那些常备刀具根本就配不上周栋的实力。 “大人，这怎么可以！那可是你的刀具，是‘昭和的光辉’！” 犬养静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称为‘昭和的光辉’的这套刀具，简直就是岛国所有厨师的梦、精神图腾，武宫大人竟然同意周栋借用！这一次就算招惹武宫大人不快，他也必须要阻止！ “多谢武宫前辈了，我还是用自己的刀吧，这把刀原本叫‘鬼泣’，现在叫做‘小周的菜刀’。” 好在来的时候做的是国内航空公司的飞机，有国·宴厨师的身份证明，带一把菜刀上飞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周栋也只是带了这么一把而已。 厨神级别的刀功，一把菜刀难道还不够吗？ “至于食材，就用武宫前辈剩下的这些好了，使用同样的食材，才好切磋比较不是吗？” 周栋微微一笑，提着菜刀走向操作案边，此时厨工们已经将操作案清理干净，为他换上了一个崭新的超大鱼盘。 “周主厨，你确定只需要一把菜刀？” 武宫正田看了看周栋手中的菜刀和面色剧变的犬养静斋，心中暗暗叹息，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好奇心取代了。 “要做出凤舞九天这道菜，只凭一把样式偏常规的菜刀恐怕是不够的，周主厨你”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厉蓝芒，周栋竟然没有回答，直接出刀了！ ‘传说级刀功，启动！’ 此刻的周栋，就是全世界唯一的厨神！ 482 真*凤舞九天 与武宫正田不同的是，周栋手中只有一把菜刀。 这把‘小周师傅的菜刀’前身是犬养静斋精心养护了小半生的‘鬼泣’，除去极为锋利之外，刀形也与一般的马头菜刀略有不同， 入手略轻，刀身也略窄，其实是有些集中了马头菜刀和剔骨刀的特点于一身，如果用的好，这就是一把勤行宝刃、若是用的不好，就是个四不像，恐怕还不如普通的菜刀呢。 一旦进入了传说级刀功境界，周栋眼中所见、皆为当代厨神所见，手中所为，皆为当代厨神所为， 手中有刀、心中却已无刀，刀与人合、人即是刀、刀即是人， 所以别人看着他还是手持菜刀，其实在周栋心中哪里还有自己与菜刀的分别？ 既然我就是刀，还会记得手中的菜刀吗？ 所谓人刀合一，能如庖丁解牛、更似大儒挥毫！ 刀光一卷，一只南瓜雕成的凤凰头已经飞在空中，其神韵还要盖过了武宫正田的那只，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周栋出刀的过程，感觉这位年轻的华夏勤行青年宗师就是一刀劈开了空间，从某个神秘莫测的空间中，召唤出了一只神兽凤凰！ 武宫正田起初还是满面微笑的站在一旁观看，虽然很是看重周栋，他也不信这位华夏勤行的年青天才能够在这道‘凤舞九天’上赢过自己，之前肯定周栋，更多的还是一位勤行前辈对后辈的期许。 其实到了他这种程度的神厨级人物，早已经超脱了肤色和国别的限制，无论周栋是华夏人还是印国阿三，只要在厨艺方面表现出超强的天赋和成就，他都愿意敞开胸怀接受。 此刻却是面色剧变。 不是因为周栋的刀功有多么精湛快速，而是看到周栋仅凭一把菜刀雕出凤头后，居然没有将凤头放入鱼盘的意思。 用一把比柳叶雕刀沉重笨拙了几倍的菜刀来施展花雕刀法，难道该是有多大？ 而且凤头刻成后，周栋只是用刀面托住凤头，却没有将其放入盘中，刀光一转，已从鱼缸中撩起一条喜之次鱼和一条苏媚鱼，深红色喜之次鱼和青蓝色的苏媚鱼在刀光上跳跃着，看去就像是围绕在神兽凤凰旁边的两条想要跳过龙门、升入仙界的凡间小鱼！ 这种灵动生活的画面顿时吸引了每个人的目光， 武宫正田是一反常态的面容沉肃，犬养静斋更是胸膛起伏不定，呼呼喘着粗气， 仓燕山这种棒槌其实是最幸福的，居然还能够没心没肺地叫出一声‘好看！’， 凌镇风则死死盯着面色淡然、仿佛一切皆在掌握的周栋，感觉自己很惭愧，他这个五湖鱼王的名头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蓝芒一闪，空中血光顿起。 两条最新鲜的海鱼就这样被当空开腹、去鳞，污血却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着一样纷纷落入到水台的下水孔中，而那些薄如蝉翼的鱼片却没有沾染半点污血，更没有被周栋送入鱼盘，它们就这样被刀光托住，微微飘浮在半空中，为现场观众展现了一幕几近神迹的景象！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没有神的，厨师的手艺再高，也绝对没有可能违反物理定律。 可武宫正田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源自华夏的成语——‘庖丁解牛’。 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天赋和勤奋的结合体，他的刀功实在太高明，已经高明到远远将自己抛离在身后， 他的技巧也已经熟练到近乎神迹，鱼的污血其实不是被什么力量牵引，只是他在空中解鱼时对准了水台的下水口而已， 那些切好的鱼片没有落入盘中，只是因为他的刀法太快，甚至带起了阵阵刀风，卷动着那些鱼片令其暂时浮在空中而已 他手中只是一把菜刀啊？哪怕是得自犬养静斋的‘鬼泣’，也让足足用了四把刀具的老武宫无比震撼、甚至是有些惶恐。 大膳师、神之膳师、神厨？ 在这位年轻天才的面前，这些头衔都变为了笑话。 现在武宫正田就一个心思，他很想尽快去趟华夏，问问当年的那几个老朋友，这么厉害的年轻厨师是哪位培养出来的，又是师承何门？大家还是不是朋友了，居然瞒我瞒到现在？ 真的是太快了！ 众人惊叹未已，幽蓝色刀光已经从案上卷过，一片片雪白玉润、晶莹剔透的萝卜片已在眨眼间榫接在了鱼片上面，忽听周栋低喝一声：“凤舞九天、当如是！” 就见那个神韵皆备、气态完足的凤凰头在空中轻轻转动，跟着是凤身、凤尾、凤翎，一只完整的凤凰缓缓展现在空中，就如同有人徐徐打开了一幕华美的卷轴 这只彩凤两翼垂天，周身彩光流动，正是一副展翅高飞的样子，在空中盘匝两周，才‘缓缓’地回落到摆放在操作案上的那个超大鱼盘内， 武宫正田骇然看去，只见那盘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株用冬瓜皮拼成的梧桐树，碧色沉沉，犹如真物！ 凤舞九天是何等的璀璨夺目？可纵然是引起无数人赞叹，最终还是要落于梧桐之上， 这只曾经舞于九天的凤凰，不仅属于天上，更属于人间！ 周栋仿佛在用这道菜向他诠释着一个道理，这只彩凤就与高明的厨师一样，哪怕厨艺近道、高高在上，最终还是要为老百姓服务才是真正的大厨、国厨， 什么天黄膳侍、什么神之膳师，如果忘记了厨师的根本，终究也算不得真正的胸有大爱！ “这是” 仓燕山眼睛一亮，大声赞道：“这才是真正凤舞九天啊！ 爽！有没有酒啊，酒在哪里！” 旁边有厨工拿了两瓶子清酒送过来，仓燕山一瞪眼：“这种酒两瓶怎么够喝呢？ 先来个二三十瓶漱漱口还差不多。” “油西！油西！这位先生说得没有错，这才是真正的凤舞九天！” 武宫正田表现的比任何人都更为激动，一双老眼几乎要放出光来，紧紧地盯着盘中彩凤。 这只凤凰落在梧桐树上后，明明已不再受周栋刀势的影响，却依然保持着动态！ 构成凤凰身体的那些萝卜片和鱼片，应该是在一种非常奇妙的手法下产生了类似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就见它尾翎轻轻一收，两翼回拢，凤尾垂于梧桐，就连那只凤头也轻轻昂起，就如同真正的神鸟凤凰在准备接受百鸟的朝拜。 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清香、异香、瞬间溢满了整间‘御的厨房’，让武宫正田猛然一愣，瞬间老脸涨红，就仿佛见到了心仪帅哥的花姑娘 483 食物本源的味道（第一更） 对于厨师来说，萝卜是一种很难控制的食材，经常是‘成也萝卜、败也萝卜’。 《本草纲目》上说，萝卜是‘蔬中最有利者’，昧辛甘，无毒，入肺、胃经，具有消积滞、化痰热、下气、宽中、解毒的功效，治食积胀满、痰嗽失音、肺痨咯血、呕吐反酸等症， 萝卜烧肉、萝卜豆腐羹，都是民间常食的美味、家常菜的杰出代表。 可萝卜也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味道太过冲鼻，仅次于大蒜这种‘可怕的美味’， 所以要做好萝卜或者是用大油焖顿，以厚味掩盖，或者是与豆腐这类‘百搭’食材同时入菜，可就算是鼎鼎大名的萝卜豆腐羹，那也是要下足油水的，否则也很难成为美味。 以萝卜入冷盘其实是一种非常大胆的行为，凉调萝卜丝爽口吗？那是因为食客吃过了大鱼大肉后忽然改变下口味才会感觉美妙的，你第一道菜就上凉调萝卜丝试试？估计桌上的女士们都要直接掩上鼻子了。 武宫正田以白萝卜片榫接鱼片，主要还是照顾食客感观上的享受，另外萝卜片搭配鱼鲜，萝卜的冲鼻味道和海鱼的淡淡腥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相互抵消， 但也仅此而已，要想达到那位岛国高僧在笔记上记载的‘彩凤飞舞、异香扑鼻’，其实还远远不及。 不过高僧们十个里面倒有九个是半拉作家，文学修辞多用夸张手段也是有的，至少在见到周栋的这道‘凤舞九天’前，武宫正田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那位高僧也多半是言过其实而已。 无论是在岛国还是在华夏，他相信没有第二位厨师能够做到他这样，就算是华夏的那几位老朋友也一样不能！ 谁知‘平生未见化神手，一遇周栋方知真’！ 那位同样来自华夏的仓酒王说的没错，人家周主厨做的才是真凤舞九天！ 比起他是一步步令凤凰落盘，甚至要在落盘后才能拼出整只凤凰来，人家周栋这才是真正的凤舞九天，神凤睥睨人间后，才落于梧桐；而且人家这才是真正做到了高僧笔记中所言的‘异香扑鼻’。 人间之香为三，其一是有厚料匠气之香，其二是有擅于调味、虽用各种香料却得中和平正之香，其三是为得法自然，以简单入味，窥见梅盐之香！ 此三香者，就是勤行高手常说的人间三品，是为下品、中品、乃至上品！ 可就算是通晓了‘人间至味是梅盐’的厨师，也不过只是掌握了上品之味，还要受到菜色本身的限制不说，就算是上品，也还是人间的味道。 既然没有脱离人间的味道，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异香？ 这位高僧啊，其实在厨道上就是一个外行，估计他也是没吃过真正顶级的美食，才会说出这样的外行话来 武宫正田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遇见了周栋，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在坐井观天！ 不用油盐、不用刀勺、不起烈火、不必烹油，只是凭借出神入化的刀功做出一道本该是‘色重于味’的摆盘，却硬是被人家做出了超脱人间的美味，这让他怎能不服？ 老武宫握着筷子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他已经吃下了十几片‘凤凰尾翎’，周栋做出的这道菜精美的令人不忍下筷子，可他却偏偏忍不住想要多吃几口，根本就停不下嘴来， 就好像明明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却偏偏自己是天生的采·花大盗一般，最后唯一能够自解的理由也就是默认自己是那位还算有些做人原则的万里独行了。 萝卜片入口，就像是从最新鲜、最水嫩的顶级萝卜上削下来的精华萝卜皮，不仅清脆、而且香甜无比，令他满口生津，居然没有一丝萝卜本来的冲鼻味道。 还有那些喜之次鱼和苏媚鱼的鱼肉，本来无论是多麽顶级的鱼生其实都会带有一丝淡淡的腥气，所以高明的厨师才会选择用冰镇、用酱料、用芥末来压制异味， 早在春秋时，华夏人已经爱食鱼脍，那时没有什么芥末，所用的也多是淡水鱼，可也一样会用肉做成的酱油和藤椒来做酱料，除了增加口味外，主要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压制鱼腥。 岛国厨师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比华夏厨师更注意食物本来的味道，他们在美食方面的工匠精神主要体现为‘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然后就变得更为复杂’，是一个看似由繁入简、其实最终还是由简入繁的坑·爹过程。 就比如鱼生。 为了追求食物本来的味道，最顶级的岛国大厨会在选择食材、提升刀功以及冰镇时间方面下苦功，这就需要长期的练习和顶级的食材配合才能够做到接近完美。 可是接近完美，终究不是真正的完美，哪怕是武宫正田这样的大膳师、选择最顶级的食材所做出的鱼生也会隐隐带有一丝腥气，为此他才特别选择了白萝卜和鱼片榫接，就是希望两者的味道可以尽量中和，但也并没有做到完美。 而周栋做的这道凤舞九天，不仅萝卜足够脆甜没有一丝冲鼻味道，就连鱼生也没有一丝腥气， 柔嫩鲜甜的鱼生入口后，只是轻轻一嚼、鲜美的肉汁就带着一阵属于食物本来的美味萦绕在口中， 这还是喜之次鱼和苏媚鱼吗？不不不！这已经不是鱼肉了，甚至已经超脱了肉的范畴，完全就是‘鲜’‘甜’‘嫩’‘香’的本源代表！ 武宫正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果说食物也有本源味道的话，眼前这位华夏青年厨师就至少还原了四种！ 掌握食物本源味道的厨师，可谓之厨神！ “阁下” 就这样在岛国天黄的注视下、在岛国后辈厨师震惊的目光中、在这间‘御的厨房’里，武宫正田忽然摘去了胸前的一枚红日勋章，那是代表着岛国厨界之神和大膳师身份的岛国厨界顶级勋章。 武宫正田认为自己在周栋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佩戴这枚勋章，甚至没有一丝将这枚勋章献给周栋的心思，因为没人有资格将勋章授予一位厨神，而且这枚勋章也根本配不上厨神的身份！ 走到周栋面前，武宫正田深深一躬：“谢谢您，阁下！ 是您让我尝到了超脱人间的味道，这道‘凤舞九天’带来的是真正属于食物本源的味道。 在遇到您之前，岛国厨界以我为‘神’，甚至就连我自己都产生了这种错觉， 可在遇到您之后我才知道，我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484 拐回来一个神厨 （二更） 一个笑话！ 堂堂的岛国厨界之神、近百年来唯一成为‘大膳师’的人、昭和之光、压在岛国厨师头上的一座大山，却让无数岛国厨师只能够仰望却无力攀登的男人，居然说自己是一个笑话。 而让他成为一个笑话的人，只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华夏年轻人。 在今天之前，哪怕这个年轻人曾经取得过无数荣誉，在岛国厨师眼中也最多只是一个天才横溢的、有潜力的年青厨师而已；至于华夏人‘吹嘘’的什么青年宗师，在很多岛国厨师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如今，这个‘笑话’却让他们的神彻底变成了笑话，就连犬养静斋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用这道‘凤舞九天’来做比较的话，周栋已经取得了完胜。 犬养静斋呆呆地望着周栋，武宫阁下输了，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此刻他应该挺身而出，背负着岛国厨师界的耻辱继续向周栋挑战，同时借这个机会走出桎梏，再次成为岛国厨界之光。 可是为什么，此刻他甚至连正视周栋的勇气都没有？ 昔日那个在花田中修炼错刀，一身白衣如雪，傲视厨界英雄的犬养静斋究竟到哪里去了？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可怕，已经可怕到让他失去了竞争的勇气。 这就像是骡子会不服气骏马，总想着要比一比，看看骏马还敢不敢嘲笑俺没种？可是骡子却永远不会与翱翔天空的雄鹰去比赛，那是傻骡子才会做的事情。 很显然，犬养静斋并不是一头傻骡子。 “阁下，如果之前我对阁下有任何不敬甚至是得罪，还请阁下多多谅解” 如果说本来还有一丝犹豫，亲口品尝过一片凤凰尾翎后犬养静斋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心了，他的腰弯得比武宫正田更深，甚至比面对家族长辈时更为恭敬。 “周老弟这真是牛掰” 仓燕山和凌镇风对视一眼，周老弟这是要收服整个岛国厨师界吗？不过想想也差不多，武宫正田都服气了，岛国厨师界还有谁敢不服？ 郝爱国同志则悄悄望着周栋，兴奋的满脸涨红，他是个老实人，一激动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唉” 周栋没有正面回应武宫正田，也没有正面回应犬养静斋，就仿佛这道窥见了食物本源、令岛国神厨也要心服口服的凤舞九天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一般，面色依旧淡然若素，甚至还轻轻叹息了一声。 能不叹气么？这道凤舞九天足足耗费了他接近两万个赞赏值！ 明明没用这么长的时间啊，系统你凭什么这样黑我！就因为我在做这道菜时超水平发挥，瞬间达到了传说级刀功的巅峰状态，窥见了食物本源的味道，所以消耗就要翻倍？ 周栋暗暗发誓，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打死也不会再做这道凤舞九天了，实在消费不起啊！ “阁下？ 为什么会发出叹息声？” 武宫正田大惑不解，周主厨明明已经将这道凤舞九天做到了极致完美的境界，甚至窥见了食物本源的味道，就算这位当代厨神虚怀若谷，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的境界，可也没有理由发出叹息啊？ 老武宫好奇又略显紧张地望着周栋。 “呃” 周栋一愣，总不能对老武宫说我是在心疼耗费的赞赏值吧？只得道：“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 大概、或许是因为这道‘凤舞九天’还不够完美、还有提升的空间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什么，这道‘凤舞九天’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还不够完美吗！” 武宫正田心头剧震，骇然望着周栋，心中反复念叨的只有一句话：“原来，这就是当代厨神对自身的严格要求吗？ 我曾经对无数后辈说过，成功来源于天赋、勤奋和对自身近乎苛刻的严格要求，果然，我的话在周厨神身上得到了证明！ 我果然是对的！” 此刻老武宫看周栋的眼神就像是失爱青年遇到了多年来梦中遗留的女神！热烈的让人简直怀疑这位岛国神厨就是一只老兔子。 “阁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请说吧。” 对老人周栋一向是非常和气的，眼前这位虽然是岛国人，却一向倾慕华夏、对上个世界岛国发动的那场非正义战争更是有着正确的立场，让他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还希望阁下能够先答应我，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这样？” 周栋不觉皱眉，武宫正田好歹也是岛国神厨、七十多的高龄了，怎么也会跟个小女生一般的撒娇？还必须自己先答应了才肯说？ 不过好在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说出‘我爱你’‘我要为你生猴子’这类老生常谈的话，周栋想了想道：“好吧，只要不是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情，同时又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可以答应。”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周栋望着坐在自己身旁一脸恭谨表情、给他个机会说不定就要当场磕头拜师的武宫正田，只觉一阵阵的头疼。 真是太坑了，谁能想到老武宫的要求是随他同来华夏？还说什么等到四国·国宴一结束，要跟他去趟楚都，看一看他‘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 就冲最后这句极其带有时代烙印的话周栋便知道，老武宫是真正的‘华夏粉’。 好吧，这并不违背法律和道德，让他简直无法拒绝，更别说还有仓燕山跟凌镇风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跟着一阵撺掇，周栋算是看出来了，凌镇风撺掇的最为卖力，老仓则是跟着起哄。 凌镇风的心思周栋基本还是能够猜到的，来了趟岛国结果把岛国神厨都给拐带回家了，他这位国·宴主厨得多有面子？这件事够吹一辈子！ “阁下，请原谅我的啰嗦，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否透露一二对进一步改良提升‘凤舞九天’的想法？” 武宫正田挺直了胸，一副正襟危坐的表情，甚至还向美女空乘要了一本薄薄的便笺和一枝笔，样子像极了在认真做课堂笔记的好学生。 “” 周栋一阵的无语，心说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从热京机场开始已经问了不下三十几遍，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请尊重下一位病人好不好？ “咯咯，周君周君，求求你还是告诉我爷爷吧，他已经几顿饭都没有吃好了，总是说要向您当面请教这个问题呢。” 485 不是那个味儿！ 商青雄近来已经快成了爷爷眼中的小宝贝儿，这位在金城军·区跺跺脚就能震动半边天的‘悍将’如今仿佛又回到了金色的童年，不说别的，就说爷爷看他的眼神儿，那简直就是充满了溺爱。 已经是个成年人的他，再一次享受到背后有靠山的幸福生活，现在就连老爹都很少教训他了，还没说两句呢，老爷子就吹胡子瞪眼睛的，这谁受得了啊？ 商青雄知道，他能够有机会重温童年的感觉、并于渐近而立之年再次变为爷爷的掌上明珠，这都得益于老周的功劳。 自从吃过了老周做的荷叶莲蓬汤，爷爷精气神都好了许多，虽说老周还不是神仙，居然没能靠一碗汤让爷爷直接返老还童，可老人日渐红润的脸色大家都是瞧的清清楚楚，那可不是什么回光返照，分明就是身体得到滋补的表现。 老爷子现在的胃口都好了许多，最近黄思夏经常要为他老人家做‘高仿版’的荷叶莲蓬汤不说，还要经常挖空了心思去为老爷子寻找各种优质的粮食 商老还是一如既往的提倡简朴生活，自然不会去追寻各种传说中的珍贵食材，可他老人家非常质朴的认为，粮食不算奢侈品！所以啊，周栋那天用的紫米、高粱米就成了他念念不忘的好东西。 老人家最近经常问黄思夏，黄师傅啊，那天小周师傅是用了咱这里的米吗？ 黄思夏点头称是，那天周栋确实是在商家厨房就地取材做出了一锅荷叶莲蓬汤，所用的紫米、高粱米都是厨房内现成的，他只是帮着找了些蝇头米而已。 “这样啊？” 商老微微皱眉，看黄思夏的目光透着古怪，虽说没有什么责备之意，但也绝对不是肯定赞赏的目光。 这一次恰逢商先生也在，见状皱眉道：“怎么了爸，是黄师傅做的饭有哪里不对吗？” “倒也不是，黄师傅做的这道荷叶莲蓬汤我也是爱喝的，但却总是感觉里面少了些什么东西” 商老叹道：“就仿佛是名家出品的画作，自然有精气神、有个魂儿在里面！而后来的印刷品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类似，却少了这些东西。” 黄思夏听得脸一苦，差点没哭出来，好嘛，闹了半天我连个仿品都不是，我是印刷品 其实您讲的这些我都知道啊，可这件事也真是邪了门儿了，明明都是一样的材料，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有差别呢？ 回想周栋离开前教授他这道汤的过程，以他在勤行多年的阅历经验，自然可以判断出周栋绝对没有藏私， 可这就更加打击人了，食材一样，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偏偏自己做出的东西就是不对，莫非我黄思夏半生自命天赋不凡，其实就是个笨瓜？ 商先生看看黄思夏，微笑道：“黄师傅不必如此， 我虽然不是厨师，却也听过百人百菜的说法；哪怕是用同样的灶具和食材，不同的厨师做出来的食物味道都会有所不同，这其实也是咱们华夏美食的独特魅力所在。 要是您能做出和周栋一模一样的荷叶莲蓬汤，那不是变成那些米其林厨师了？ 我听说他们的菜谱可是精细到要用几克盐、几克糖，做出的东西都像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一样。” 黄思夏一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这不还是说我没学会周栋的手艺吗？不成，我得找他去！ “商先生，话可不是这么说啊 您说得那些米其林厨师，他们学来学去最终也只是得个‘形’字，而商老感觉我做的荷叶莲蓬汤味道不对，其实是我没学到周主厨这道菜的神韵。 商老您别着急，我这就找周栋去。算计时间，他们也该从岛国回来了” “慢。” 商老摇头道：“黄师傅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是我的私人厨师，我在吃的方面对你有什么要求都是正常的。 可人家小周师傅不是啊如果让人知道我为了一道汤煞费苦心，还要我的私人厨师追着人家询问，那就未免太尴尬了。 这要是被那几位老朋友知道，还以为我商成钢老了老了，竟然贪图起口腹之欲来了，我可不想被他们笑话。” 黄思夏一愣，苦笑道：“商老您说得有道理啊，可是可是” “可是爸您可不是为了贪图口腹之欲啊？” 商先生皱眉道：“这几年来您的身体每况愈下，保健组的专家也说了，主要是因为胃口不开、吸收不好，导致身体入不敷出所致。 黄师傅来后，您的情况算是得以缓解，说起来还是自从喝过小周师傅的一碗荷叶莲蓬汤，您老的身体才算大有改善 要不，我出面找小周师傅谈谈？或者通过仓燕山做些工作，他跟小周师傅不是好朋友吗？” “你也不能去！ 虽然和小周师傅就见过一面，却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是权力富贵就能够打动的人，既然人家无意做我的厨师，你上门去算什么？” 商老瞪了儿子一眼，转头笑眯眯地望着孙子道：“不过我孙子和小周师傅可是好朋友啊，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去‘那个地方’，那就是当爷爷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孙孙。 刚巧啊，遇到了我孙子和他的好朋友周栋相聚，我这个老人家跟他们一起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刚好小周师傅还做了些美食，我跟着品尝一下，这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老人家说完望着孙子，面上的表情颇为耐人寻味。 等到了聊人生理想的时候，如何才能让小周师傅‘刚好’做了些美食，这就是当孙子的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商青雄愣了一阵才回过味儿来，拍着胸脯道：“爷爷您放心吧，滋要是我在场，周栋那小子准会弄出些新鲜玩意儿给我吃的，我跟他是好朋友！” “好孙子，爷爷可没白疼你！” “那是。” 黄思夏也听明白了，忙道：“商老如果要去那个地方，我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 他现在恨不得第一时间冲到周栋面前询问荷叶莲蓬汤的真正秘密，没道理大家用的食材一样，做法也一样，我就做不出这道汤的精髓啊！可憋死我了！ 商先生却是连连摆手道：“爸，您可不能轻动。 这次四国国·宴与会的都是我们这些当值的，您可是华夏元老，怎么能够轻出国门呢？ 再说‘那个地方’的环境也跟京都完全不同，您的身体” 商老一听就不高兴了：“我的身体怎么了？只要见到小周师傅，我立马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再说元老怎么了？哦，就因为我退下来了，参加个宴会你都推三阻四的？” “不是这么说，爸，这次国·宴实在是比较特殊” “越是特殊，我越是要去！ 再说了，我去是看我孙子，谁让我孙子负责了安保工作呢？你没权力阻拦我！” 商老边说边笑着站起身来：“听说他们几个从岛国回来了？ 青雄，咱们爷们儿看看小周师傅去！ 几天没见，还怪想他呢” 486 武安国同志你好 有宝贝孙子在，明面儿上商老是不用带什么安保人员了，至于暗地里跟着的有多少人则连商老自己都未必知道，不过爷孙两个和顶着一脑袋问号的黄思夏走进白案组小院儿的时候，就是清清白白的三个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 白案组的人肯定是没有不认识商老和商青雄的，更别说还有黄思夏在，按说在这个院子里他们三个就该是平趟，可今天偏偏就有了意外。 “你们几个，什么的干活？” 天才往往不限定于某一个行业，就比如武宫正田这老头儿，在做菜方面那是一等一的天赋，否则也成不了岛国当代神厨，没想到他在语言方面也是颇具天赋。 他在岛国与周栋等人交流的时候，一半靠不怎么熟练的华夏文，一半靠得是翻译，来到京都没几天，华夏文的水平是蹭蹭见涨，不过还是落下了个岛国人学习华夏文的病根儿，语法不怎么行，就总爱用些‘的’字句。 嗯？ 商老条件反射般的双眼一瞪，目射冷光，抬手就往腰上摸，结果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多年，如今自己的腰上可没枪。 哪里来的岛国人？ 商老看向面前这个同样是银发苍苍、气质不俗的岛国老头儿。 “您是，商商老先生？华夏的，大大的商老先生？” 武宫正田毕竟也是场面人，虽说是个岛国人，却也不会不认识商老这样的风云人物， 仔细看了商老几眼，忙迅速伸出双手道：“我的，武宫正田的干活，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您曾经到访岛国，我的，是当时的厨师。 您吃过我做的寿司，还夸奖说非常好吃呢！” “哦，是你啊？” 商老跟他握了握手，可还是没想起来眼前这位是谁；至于当年夸奖过这岛国老头儿什么的，那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寿司那玩意儿据说还分级的，什么初中高级、前握后握的，反正在他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好吃的。 “怎么，阁下是岛国的大膳师、被称为昭和之光的武宫正田先生？ 奇怪，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黄思夏听到武宫正田自报家门，却是微微一惊。 不过他也是华夏顶级的厨师，还不至于大惊小怪，也只是奇怪这位岛国神厨怎么会出现在白案组的小院儿里？ 这可是国·宴白案组厨师的驻地，安保等级可是‘特级’的，就算是岛国神厨也没可能混进来才对。 “千万不要这样说，什么大膳师、昭和之光，现在统统的和我没有关系了！” 武宫正田连连摆手道：“我的，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学生！ 这位先生刚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到，那可就非常不好了。” 老武宫狠狠瞪着黄思夏，这个人想要做什么？在全世界唯一一位厨神的门前叫他什么昭和之光、大膳师？这真是太过份了，简直就是在害他啊！ 黄思夏被老武宫吓了一跳，这个老鬼子是不是吃错药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就算了，还一副好像要吃了自己的样子，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我啊。 “是商老和黄师傅啊” 可能是听到院子里喧哗，仓芸打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是商老亲临，先是心里微惊，跟着暗自叹息，这个周栋啊，还真是不得了，去了趟岛国就把岛国厨界之神给招了来，这才刚回来没两天，商老就亲自登门，显然也是冲着他来的。 自己先前输给这小子还多少有些不服气，如今可是真正的服了，人家不光厨艺高，人缘儿也特别好，比自己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武宫先生是跟着周栋他们一起回来的，而且来了就不愿意走了，说是反正四国国·宴他也要参加的，还不如直接跟着华夏团队” 说到这里仓芸都忍不住想笑，不过想到有商老在场还是硬生生忍住：“武宫先生还说还说” 商老笑道：“仓师傅有话就说，不要拘束嘛。” “哎，那行。” 仓芸心说我可没拘束，只是这话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啊。 “武宫先生还说要拜周栋为师呢，咯咯哎呀对不起了商老，我真是忍不住了，他这么老，人家周栋才二十出头” “什么？这怎么可能！ 武宫先生，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商老听了仓芸的话倒是没多大反应，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嘛，小周师傅的手艺好，这个什么武宫想要拜师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仓芸说得也没错，这个学生是老了点儿，估计小周师傅也未必肯收。 可黄思夏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武宫正田半天，简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假冒的？ 武宫正田那是什么人？如果放在华夏勤行，那就是一代神厨，也就是生在岛国这么个厨艺落后地区，憋屈了。 可猴子堆里称王他也是王啊？ 堂堂的岛国厨界之神，七十多岁老眉咔嚓眼的了，居然还不远万里跑来要拜周栋为师？周栋这得多大的面儿？ 虽说一道荷叶莲蓬汤让他在暗中也是对周栋佩服不已，可佩服归佩服，在没有真正斗菜较量前，他也不会完全服气，更别说拜师了！可眼前这位武宫正田在世界厨界的地位却是要胜过他许多的。 武宫正田正色道：“怎么会是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可是周师傅却一直不肯收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甚至已经给自己起了一个华夏名字！” 这下连商老都有些好奇起来：“哦？武宫先生的华夏名字是” “武安国。” 武宫正田昂首道：“你们华夏有一句话大大的好，叫做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见，厨师也是有安国志向的！商老先生，我这个名字有诚意吧？好听吧？” 商老点头：“确实不错！很响亮的一个名字。” 黄思夏也不禁点头，到底是岛国人，多少还是对华夏文化有些了解，没像某些老外一样跑到华夏就起个什么‘富贵儿’‘旺财’‘铁蛋儿’当做名字，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是来学习华夏文化还是来搞笑的。 仓芸在一旁却是咯咯笑个不停，什么武安国啊，你咋不叫武则天呢，那名字更响亮。 “哎呀，对啦对啦，商老先生和这位先生是来拜访周师的吧？ 我给你们两个带路，请请请” 虽说这些天死缠活赖都没让周栋同意收他为徒，武宫正田却已经完美代入了徒弟的角色，既然有人来拜访师傅，他这个当徒弟的自然是要负责引路了。 黄思夏忙道：“武安国先生，说拜访恐怕不太合适，商老这应该算是来视察，你的华夏文还得继续学啊。” 商老摆摆手道：“怎么不合适了？你这种说法才是不合适，我啊，今天就是来拜访小周师傅的。那个武安国同志啊，就麻烦你了。” “哎，得嘞！” 仿佛是要证明自己的华夏文现在很地道，武宫正田忽然冒出一句京片子：“两位，里面请着” 487 帅！ 周栋很想四国国·宴快点开始，这样可以让他尽快脱离目前的生活状态，也可以早一些回到楚都去。 昨天接到了老爸老妈的电话，二老现在已经‘云游’到了北欧，据说那里的月亮并不圆、但是空气是真的好，就连老爸多年的慢性咽炎都有了很大的改善，老妈也在某个小镇上结识了许多黄头发蓝眼睛的姐妹儿，现在已经将国粹麻将成功引入到该区域。 一想到街边酒吧内外坐满了吆喝着‘吃’‘碰’‘胡’的大老外，周栋就忍不住想笑，二老看来短时间是不打算回来了，可楚都就算暂时没有父母在，也还是自己的家。 离家的孩子总是会思念家乡，哪怕家里的房子如今是空荡荡的，也远比其它地方更能给人带来充实和安全的感觉。 其实现在周栋过得也很充实，就是有些不习惯而已；这次从岛国归来，他才真切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哪怕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白案组的组长而已。 白案组的小院说是‘小’，其实内里的房间并不少，而且院落设计的非常精致，院子正中，就有一个半亩大小，清清亮亮的水泡子。 在京都，广者为湖、深者为潭、不广不深却足够清亮干净有别于臭水沟的好水，就被称为是水泡子。 白案组院中的水泡子显然是从外面湖中引来的活水，有水则生风，这两日京都有了些暖春的意思，坐在水泡子边晒晒太阳吹吹微醺的暖风可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经过白案遴选后，现在常住在这个院中的除了周栋外，就是中都宋京、苏省苏碧和仓芸三个白案上的大师傅以及各自的助手，其中尤其以苏碧的助手最多，仓芸则干脆就是个光杆司令。 不过现在又多了‘武安国’和武宫英子，武宫英子这个小丫头很是入乡随俗，名字改的比她爷爷还要快，现在叫武樱，不是嘤嘤嘤的嘤，是樱桃树的樱。 周栋自从患病后就被医生叮嘱要经常走出门、晒晒太阳，这些年已经养成了早饭后晒半个到一个小时太阳的习惯，不过被人拉着按在藤椅上，一面晒太阳还要一面享受来自武樱的岛式按摩，这可是第一次。 “周君啊，我按的力度还合适吗？ 如果需要减轻或者加重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嗯，我这套手艺是在北海·道学的，那里温泉汤池的师傅可个个都是按摩的好手。” “额，还行，还行” 像这样被一个岛国美女按来按去，周栋其实是非常不习惯的， 而且你说你按摩就按摩吧？居然还要唱歌，咿咿呀呀的，声音甜得发腻，这就让周栋越发的不习惯了，总感觉自己像是个地主老财。 蔡波坐在周栋对面的藤椅上，手边泡着一壶顶级毛尖，时不时的轻呷一口细细品味，望着周栋的眼中满是羡慕。 他简直无法理解这小子究竟在想什么，晒着太阳享受美女的按摩还一脸的不情不愿，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倒是非常愿意接受武宫英子的好意，可偏偏岛国妹子不怎么肯搭理他 好吧，小女生总是不明白阅尽千山的老男人才是最有味道的，这需要时间来改变，不着急！ “小岛家族那边，爷爷已经出面训斥过他们了，警告他们到此为至，不许再搞风搞雨。周君，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吧？” 武宫英子一面用柔软的小手帮周栋按着肩膀，同时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那就是一帮蠢蛋！ 有周君在，他们就算得到了玫瑰花露的配方，再加上小岛家族多年酿酒的经验，也不可能酿出可以超越华夏美酒的好酒来，想在宴会上出风头根本就是妄想嘛 所以爷爷虽然是骂他们，也是在帮他们呢。” “哦，你是说小岛家族吗，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老熊沟的乌庭泽可也是个爱国好儿郎，又怎么可能为了眼前那点利益就做出数典忘祖背叛祖国的事情，当时只是与小岛纯子虚与委蛇，顺手还给小岛家族挖了个坑，这件事燕项说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半点隐瞒，周栋当时也是知道的。 这么多天过去，要不是武宫英子提起，周栋都快把这件事忘记了，不过武宫正田能在私下里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倒是让周栋比较满意。 “小岛家族的族长本来还要来请罪的，爷爷怕周君不开心，已经拒绝了他们。” “武宫先生这样处理是对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周栋微微点头。 “你怎么还叫武宫先生啊，你们华夏不是说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吗？爷爷是真的有诚意拜周君为师的，你就考虑下嘛” 武宫英子轻轻嘟起了小嘴儿，在周栋耳边吐气如兰地道：“英子就这么一个爷爷，只要周君肯满足他的心愿，让英子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英子小姐，大家都是只有一个爷爷的还有啊，你先停一下，老是当着人面给我按肩膀，影响不好。” 周栋晃了下身子，从武宫英子手中挣脱了出来，咳嗽两声道：“对啦，宋师傅、苏师傅，你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对了，宋师傅的面看似简单、其实已达面中三味，宴会上是肯定要的，就放在最后上吧，在咱们华夏，面又代表了长长久久的意思，也叫长寿面，兆头非常好。 苏师傅的面果儿外表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可在味道方面还是有可以提升的空间， 我个人认为面果仿的既然是各种水果，那当然是仿的越像越好，就比如说脆梨吧，不仅要利用烘培的手法做到真正的脆、有梨的味道，还得是真正的‘甜水梨’。 在京都往上数几十年，这个季节最难得的果子是什么？当然就是甜水梨了！ 虽然没吃过当年的好梨，可是听祖辈说起过，那是真正的一咬一泡水儿，又脆又甜还没有渣。 现在有了温室、冷库，水梨不稀罕了，可味道也变了，如果咱的面果能够还原几成甜水梨当年的味道，那肯定会夺人眼球，为华夏挣到面子！” “这样撒” 苏碧是个中年美妇，虽然年龄比仓芸估计还大了几岁，却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说出话来还是娇娇柔柔的， 听到周栋的要求后不禁掩口巧笑：“哎呀，不得了啦，组长可是给人家出了个难题哦， 要把面果做出几分梨的味道和口感我还可以勉强办到，可要做成真正的甜水梨组长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呵呵，难是难了些，可这不是有大家吗？ 我们群策群力，总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周栋笑道：“苏师傅你看啊，如果我们” 仓芸站在一旁，有些出神地望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大男孩儿，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倾心感觉。 当然不是倾心爱慕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倾心拜服。 这样的难题他也要挑战吗？ 这可是国·宴啊！一般的厨师都是只求无功、但求无过，他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不过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认真的男人最帅了！如果这男人本身就是个大帅哥，那就真要帅得惨绝人寰了。 “帅！” 就连身为同性的商青雄、商老，甚至是从来都只关注美女，对帅哥无视的蔡波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声。 “嗯，商老，您怎么来了？” 488 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啊？ 周栋正说到关键处，却因为来人停下不言，这让苏碧大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向院门处看了一眼。 “商老？” 院中众人都有些紧张，实在想不通这位老人家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老人家是吃周主厨做的东西吃美了？ “呵呵，大家继续、继续啊，不要因为我的到来打扰到大家嘛” 商老呵呵笑着走进院子，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到来，以他的身份有事没事就跑来会一帮厨子，这事情着实是有些突兀了。 站在商老背后的商青雄冲着周栋一阵的挤眉弄眼，仿佛是要传递某个信息，可问题是你这面部语言也太高深了些，这谁看得懂啊？ 倒是黄思夏反应较快，笑道：“各位同仁就不要猜测了，商老也是关心大家的工作，这次来就是看望大家的。” 商老连连点头，轻轻挥手道：“同志们辛苦了啊。” “商老辛苦！” “哈哈” “哈哈哈” 众人纷纷打着哈哈，宋京反应极快，忙道：“周组长，我忽然想起一个厨艺上的问题，容我回房间去想想！” “对哦，刚才周主厨的一番话让我获益匪浅呢，我也要回房间消化消化，有时间再来向周主厨请教啦” 苏碧冲着周栋温柔一笑，也转身回了房间。 两位大师傅都走了，助手们也跟着纷纷告辞，小院中顿时安静了许多。 武宫英子看看爷爷，见爷爷找了个小凳子一坐下便不肯起身，就知道爷爷是拿定了主意不准备离开了，便也笑道：“我去洗葡萄给大家吃好不好呢？”说着也蹦蹦跳跳地去了。 周栋看了眼仓芸，仓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别看我，我不走！ 留在这里肯定有好吃的，走的才是傻瓜。” 这话说的，连商老都不禁脸一红，哈哈大笑道：“仓师傅说得好！ 不瞒小周师傅说，自从吃了你做的荷叶莲蓬汤，我是天天想、夜夜思，就想着能够再次品尝你的手艺啊， 今天我老头子就是蹭饭来了，大家要笑话就笑话好了。” 仓芸咯咯笑道：“看商老您说的，我们可不敢笑话您呢，您来蹭饭，这就叫平易近人，妥妥的正能量。” 一来二去的，跟商老也算是熟悉了，而且商老也没什么架子，仓芸又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因此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黄思夏见气氛活跃，也趁机问道：“周主厨啊，您可是为难死我了。 明明就是用了一样的食材，这道荷叶莲蓬汤也是您手把手教给我的，我自认也不缺少天赋，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对味儿，您说这问题究竟在哪里啊？” 周栋一愣，心说这个黄思夏倒是不怕犯忌讳，你这话问的让我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你说咱们用的食材根本就不一样，我都是从系统商城里换的，而且我还有传说级洗菜技能呢！这肯定不成啊？ 只得故作高深地呵呵一笑：“黄师傅，有些事情啊，我是真的不好说。” 仓芸噗嗤一笑：“老黄，你好歹也是排名勤行兵器谱的人物，难道连勤行的规矩都忘记了？ 人家周组长肯教你做法，这已经是难得，哪有把心得经验都统统教给你的道理？ 你是人家的内弟子还是儿徒啊？ 再说了，人家周组长是什么样的天赋，说不定人家认真教了，偏偏你就是学不会，那能怪谁啊？” 百家两次排列的勤行兵器谱上，仓家的乾坤入油手排名都在黄思夏的龙凤雕刀之后，仓芸心中自然不服，有机会埋汰这位‘老对手’几句可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武宫正田在一旁暗暗摇头，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周师乃是当今世上唯一的厨神啊，居然想要学到厨神的十成手艺，真以为自己会飞了？可怜、可怜 黄思夏苦笑道：“倒是我忘了规矩，周主厨，对不住啊。” 周栋笑道：“黄师傅客气了，其实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 “哎，不说这些了，周主厨不瞒您说，商老吃了您的荷叶莲蓬粥后，精神都好了许多。 商老对华夏的意义，相信周主厨也是知道的” 周栋摆摆手：“黄师傅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小时候就看过商老的传奇故事，我对商老是真心敬佩，如果我做的东西能对商老稍有帮助，我也会非常开心的。 而且今天商老来得也是真巧” 商老精神一振：“今天小周师傅也准备要做荷叶莲蓬汤吗？” 老人家现在提到美食没别的，就是这道荷叶莲蓬汤，想得很。 “呵呵，其实食补在不同阶段也是有不同的美食‘方子’， 商老之前是脾胃虚弱，荷叶莲蓬汤是最为对症的，不过这段时间您开了胃口，估计饭量也增加了不少，其实按照食补的说法，就是基础已经打好了，脾胃虚弱的问题也已经得到了缓解” 自从商老的事情后，周栋也没少研究食补这方面的内容，以他现在的厨艺，自然是一通百通，俨然已经是食补方面的大师级人物。 “哈哈，那老周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现在可以吃点别的好东西了？” 说到吃，商青雄是一点就透、已经到达了无师自通的境界。 “聪明！” 周栋笑着点头道：“这就好比进补人参、首乌这样的大补之物，之前商老是虚不受补，当然是不能吃的，现在商老已经打下良好基础，就可以适当进食一些厚味。” 黄思夏眼睛一亮：“周主厨你说吧，需要什么山珍海味、顶级的食材，我负责去搞。” 商老却是皱眉道：“小周师傅，太过于珍贵奢侈的食材就算了，我对这些东西可不感兴趣。” “放心吧商老，我知道您是个有原则的人，当然不会让您破例。” 周栋笑道：“其实我今天本来也在计划着不再吃食堂的东西，准备自己弄些更新鲜的好东西来吃， 这些食材虽然是好东西，却并不值多少钱，也绝对算不上珍贵，而且虽为厚味，却非常的滋补，很适合商老目前的状态呢” “哦？” 商老被他说的馋虫都被勾起了几条来，不值钱的食材，还特别滋补，这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489 猪杂生滚粥 天下间以什么食物最为滋补？ 自然是粥。 所谓民以食为天，这个食说的是粮食，可不是什么顶级的山珍海味，用粮食熬出的粥，才是最为滋补的佳品。 不过这说的是老火粥，可不是现代的年轻人拿些粮食扔到电饭锅里，半个小时不到就煮出来的东西，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粥，应该叫方便稀饭，基本上跟方便面有的一拼。 不过周栋也说了，商老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进食一些厚味，自然不能只是喝粥，而是要借浓稠养人的老火粥为底，加上一些别的东西，按照商老的要求还必须得是普罗大众都能消费起的食材，太过奢侈的则不可取。 周栋笑道：“粤省人民爱吃的老火粥滋补养生最佳，现在是10点钟，开始熬粥的话，大概一点左右就能成， 另外在这些老火粥中加入新鲜食材同煮，就是著名的生滚粥，可以令各种食材和米粥充分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口味鲜美独特，老少皆宜。” 现在很多美食书籍和资料上面，总爱把老火粥和生滚粥独立分成两个种属，其实这是错误的， 用慢火熬煮到三个小时的浓稠香粥就叫做老火粥，以老火粥打底放入新鲜食材同煮的，就是生滚粥，这两种粥根本就是不分彼此，说白了其实是一回事，只是因为有无添加其它食材的原因，才会有了不同的名字。 “哦，周主厨是要做生滚粥吗？听起来非常普通啊” 黄思夏多少有些失望。 这生滚粥一听就不比荷叶莲蓬汤那样高大上、特有逼·格，只是一道民间常见的粥食而已，早知道是这个，他也能做啊？哪里还需要商老巴巴地赶来蹭饭吃？ “本来就是很普通啊，不过越是普通的美食，就越是说明它的受众广泛、曾经受到过无数人的检验。” 周栋看了看时间道：“这个时间应该是肉联厂分完了猪肉。猪下水什么的应该还在出货，黄师傅这就得拜托你了，我要今天最新鲜的猪下水，比如猪肝、猪肺、猪肠等等，还有猪脸肉，也要最精华的部分” 周栋说的是猪脸肉，可不是猪头肉，是指猪的左右脸颊上肥瘦最为合度、口感好、有胶质的部分，一个猪头上面，真正能够称为‘精华猪脸肉’的最多也就是四两的样子，以猪脸肉入粥倒是很合养生之道，不会很油腻。 可是听说还要猪肝猪肠什么的，黄思夏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是商老的私人厨师、同时也是半拉私人营养师，哪敢随便给商老吃这些东西？皱着眉头道：“周主厨，您这是要做猪杂生滚粥啊？ 这商老吃这样的厚腻之物，真的合适吗？” 周栋淡淡一笑：“商老身体底子好，年轻时估计也是非常能肉食的吧？ 可是进入晚年后，很多人担心老人家的身体，这也不给吃、那也不给吃，结果是越不给吃越不能吃，加上年老脾胃渐渐虚弱，饭量才会受到了影响。 现在商老的脾胃功能已经有所恢复，胃口开了。而且他的身体底子比普通人好太多，虽然已经七十高龄，其实也就是五十多岁的肠胃，怎么就不能吃肉了？ 现在商老要进一步滋补身体，离开肉可是不行的。 而且这猪杂生滚粥嘛别人做的怎么样我可不敢说，我做的绝对不会让人吃出油腻来，这一点黄师傅和商老都可以放心。” 坐在一旁的武宫正田看了眼黄思夏，暗中摇头，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当代厨神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什么可质疑的？ 哎，也怪周师实在是太低调，一代厨神，却偏偏披了个青年宗师的马甲，这是要忽悠谁呢？ 最近老武宫的华夏文进展神速，还特别喜欢语言大师赵大叔，没少看卖拐。 商老听得连连点头，一锤定音道：“小周师傅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还真让周栋猜对了，这些天他就是馋猪肉，虽说最近猪肉涨价了，可再涨也属于平民食品，不算奢侈！就是那帮子保健组专家、营养师按住了不给吃，看看人家小周师傅，这才是真专家！ 黄思夏顿时无语，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熬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在有了电饭锅、电压力锅的现代社会，更是将其完全变成了傻瓜式操作。 可要熬出正宗的老火粥，那可并不简单。 从遴选大米、一粒粒挑拣、到加水多少、火候如何控制，都有很多的讲究， 毕竟要熬煮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水放多放少、火力控制稍有偏差，不是使粥变得稀薄不出味儿，就是过于粘厚糊了锅底，熬这粥可不能中途添水减水，还得要用砂锅，一旦有失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白案组内个个都是伺候米面的高手，要说熬粥也都是行家，可今天却全都变成了小学生，一帮人围着周栋，仔细观摩组长的操作， 就连仓芸这样骄傲的女子也是看得全神贯注，‘武安国’同志更是抱了个平板电脑在一旁不停记录着，一会儿是文字、一会儿还拍小视频。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武宫正田的身份，堂堂岛国神厨整天跟在周栋身边像个小学生一样，总是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哇，周君你好厉害哦，挑选大米的速度真快！” 熬个粥都有个卡哇伊的岛国妹子在旁，剥好了洗净的葡萄瞅个空子就往你的嘴里塞，这种享受换了谁不得懵？ 更别说武宫英子还自带了超级脑残粉属性，手上不停嘴上也跟着夸个不停，看得一旁的蔡波不知道有多羡慕，感觉自己再看下去要变成红眼睛的兔子，连忙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周栋身上。 这个周组长啊，就连挑选个大米都能挑出花儿来！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 仔细看了片刻，蔡波忍不住揉了下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周栋手边用的是‘玉白珍珠米’，这是后勤组为白案组的专家厨师们准备的，就是怕专家们吃食堂吃腻了，有时要自己煮个稀饭什么的方便取用，自然都是一等的品质。 这种米颗粒浑圆饱满，看着就跟一颗颗小珍珠似的，而且都是当年新下的季米，如果拿起一粒对着光线照看，能够看出这一颗颗‘小珍珠’里面还套了个更小的‘珍珠’，也就是大米中常见的白头。 这白头可是好东西，只有新米才有，同时还是一粒米的精华所聚，不过一般的大米就算有白头，也就是很细微的一点，形状也不会怎样规则，可是白案组这边的珍珠米至少有八成是有非常清晰的白头，而且形状也是浑圆如珠，显然不光是这米的基因好，成长时也是饱吸了地力肥料的。 按说这就已经非常难得了，蔡波吃过的老火粥生滚粥不知有多少，所见过最好的米也就是这个样子，可是经过周栋一阵挑拣，他却发现这些珍珠米居然有了些微的改变！ 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蔡波狠狠揉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后，也顾不得还有商老在场，大声叫道：“周主厨，请你先停一下！” 周栋微微一惊，看向蔡波。 490 可以超神的老火粥！ 被看破了？ 周栋还真是不信，洗菜技能突破到传说级后，他已经可以做到开挂于无形之中，就算被人围观，也绝对看不出任何异状来， 何况白案组的内行们都在，一个个的都没说什么，蔡波这种只会吃不会做的人又能看出个什么来? “呵呵，我虽然会吃不会做，粥可是喝得太多啦，什么样的顶级大米都是见过的啦” 蔡波指了指周栋挑拣出的米道：“周主厨能不能解释下，这些被你挑拣出来的‘玉白珍珠米’为什么一粒粒的好像是在发光撒？” 周栋挑选大米的手法很快，整整两公斤的大米倒进盆里，一只手将米分拨开来，另一只手则迅速从中挑出最为圆润、颗粒最为饱满的大米， 在最后挑出的过程中，暗中用洗菜技能激活大米的基因，提升其品质，做的不显山不露水，并不怕被人发觉。 这次熬煮老火粥，周栋并不准备去系统商城中兑换最顶级的玉白珍珠米，实在是因为岛国一行耗费了太多赞赏值，哪怕有武宫正田死心踏地的赞赏，也没办法完全弥补回来；比起直接到系统商城中兑换，用洗菜技能显然更为‘经济实惠’，手头紧了，日子就得紧着过啊。 仓芸宋京这些内行都在留意周栋的手法，注意力跟蔡波完全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只是感叹周组长果然手法高明，却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不知道是因为洗菜技能达成大圆满巅峰的原因，还是蔡波这双看女人美食都是天下第一毒的眼睛实在厉害，而且他看得却不是周栋的手法，是那些被周栋一粒粒挑选出来，做过了手脚的米粒。 “大家看看，这些米是不是在发光？” 蔡波拈起一粒米，高高举起。 他刚才分明看到，这些米的‘米白’部分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就好像有浓浓的米油要从米中流出来一样，简直如同玄幻。 “是吗？” 周栋也跟着看了一眼蔡波举在手中的米粒，心中稍定。 “哈哈，蔡老先生，虽然这样说可能会非常不礼貌，可我还是要说，您这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吧？” 仓芸的嘴巴是从来不会饶人的，尤其看着蔡波非常不爽，这老头儿之前总是色眯眯地看她，虽然让她有些厌烦，毕竟还证明了他的眼光不错！可自从武宫英子到来，这老头儿就只是看岛国妹子，甚至连这份眼光都没了！ 也难怪仓芸会开喷，灯光照耀下的这粒米清晰入目，确实是圆润如珠，白头也够饱满，可哪里发什么光了？再联想到蔡波的年龄，甚至就连商老都认为他是看花了眼。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嘛，刚才我明明看到这些米粒是在隐隐发光的。” 蔡波紧粥双眉、满是疑惑地望着周栋，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难道说自己真是老眼昏花了？瞎扯！ 周栋则是暗呼侥幸，蔡波所说的米粒发光应该是这些珍珠米初被自己用洗菜技能提升品质后的一种表现，不过时间极短，蔡波所站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刚才说话的功夫，这些珍珠米就已经恢复了原状，最多也就是粒粒大小均匀、白头圆满，就算被内行看到也只会夸奖自己挑米的手法高明，并不会引为玄奇。 现在就只是蔡波一个人看到过，只要自己不认，他就是说破天去也没人会相信的。 “我想应该是光线问题加上蔡老所站的位置角度所造成的吧？” 周栋笑道：“这就是‘玉白珍珠米’而已，如果会发光不成玄幻了？ 好了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先把粥熬上再说。” 熬制老火粥，首先要有一个够大的砂锅，讲究的是一锅粥半锅量。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砂锅起温慢，可一旦起了温就很难降下来，所以砂锅内的米粥是最容易溢出的，所以如果是熬制十个人的粥量，你这口砂锅就必须是能够盛放二十人的粥量才行。 另外水和米入锅的时候讲究同入，就是说要同时将米和水倒入，在倒入的过程中，水冲激着米、米激荡着水，米停则水也停，事后不可加水、也不可减水，要是水放多或者放少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光是这一手功夫，就让很多厨师无法成为最顶级的熬粥师傅。 清洗珍珠米也是非常讲究的，周栋是用大盆将珍珠米轻轻淘洗一遍，只此一遍，冲去附着在大米表面的脏东西就可以了，如果洗的次数过多，反倒会破坏大米表层，影响成粥的口味。 然后并没有浸泡，直接与水一并倒入砂锅。 现在很多的烹饪教材或者度娘资料都说熬粥前要先将米浸泡半小时到一个小时，这样熬出来的粥才会粘稠，可老师傅们却都知道这是瞎扯淡。 什么提前浸泡，那根本就是火候控制能力不够，才会选择的一种‘简化方法’，外行新手可以用，老师傅用这种方法会丢死人的。 要知道粥的味道决定于熬粥的米，而米的美味、营养，必然是要在逐渐升温的热水中一点点释放出来，这才是最为自然、合理的过程。 你为了让熬出的粥更易粘稠，直接在温度比较恒定的水中先浸泡一段时间？回头倒是容易煮了，可是入锅时米就已经被泡到两三成发散，这样的米在熬制过程中能够不打折扣吗？ 所以有经验的熬粥师傅在熬粥时只会经历短暂的‘前期泡发’环节，也就是米和水入锅时相互激荡的这一过程。 周栋一手入米，一手入水，珍珠米哗啦啦落入砂锅的同时，从院中甜水井打出的清亮井水也同时倒入砂锅内。 仓燕、宋京、苏碧这一帮老白案顿时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望着砂锅。 粥饭面食都属白案，他们这帮行家里手自然都非常清楚，熬制老火粥的时候，只需要凭借入粥入米时厨师的表现，就能看出这位厨师的功力究竟如何。 在不添水的情况下，一气呵成，速度越快的厨师，那就是功力越加深厚。只有新手才会犹犹豫豫，米放光了水还没加完，好不容易都放过了，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放水多了？少了？哎呀，要不要加减一些呢？ 这样熬出的粥能够好喝才是怪事。 “沙沙！” “哗啦！” 入米和入水的声音乍起即停，周栋用时甚至没有超过两秒钟，可就在这短短的两秒钟时间内，砂锅内白浪翻腾，每一粒珍珠米都被冲激的上下涌动，饱吸了水分！ 黄思夏一直冷眼旁观，等看到了周栋这一手，才终于长叹一声。 这一锅老火粥已经不用看了，最少都是完美，甚至可以超神！ 491 豪华阵容 现代社会节奏快、人心浮躁、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耐下性子慢慢熬上一锅老火粥了。 毕竟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周栋说要三个小时，那只是大厨的手段，因为对火候控制有把握，才会将时间大量缩短，一般人如果想要无惊无险地熬出一锅老火粥，最好的办法是稍稍多放一些水，闷在砂锅里，把火压到最小，这样大概要多久时间呢？四个小时打底，夸张些大概是要三个时辰！ 可一旦你能够耐心的去做，当揭开砂锅盖子的那一刻才会明白，这种漫长的等待是值得的。 香醇的米香让人迷醉，就连最挑剔的毒蛇美食家面对这种粥饭都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在粥面上会有一层粘稠香浓的粥油出现，健康人喝了后一天都会精神抖擞、久卧在床的病人喝了，立即就能够滋补元气。 这才是人应该喝的粥！ 周栋将米水下锅后，并没有立即盖上砂锅盖，而是起到中火，等到粥面开始起了‘蟹眼’大小的气泡时，就用木勺开始按照顺时针缓慢旋转米水，可别小看这份功夫，一旦开始搅拌，就必须要保持绝对匀速，而且还要观察水米在热力下缓慢成粥的过程，在不同阶段提升或降低这种均速。 也就是微观上要保持匀速搅动、宏观上要在不同火候阶段改变均速，还没有一定之规，完全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改变，这就是厨师的火候掌控之功，也是熬粥师傅引以为傲的技能。 现在蔡波这位‘食神’也只能大概看出些门道来，仓芸宋京和苏碧这些人就比较内行了，一面观察着粥面滚动的速度、嗅着渐渐溢出的米香，同时紧紧盯着周栋执掌木勺的手，一个个看得是目不转睛。 完美！ 这是几位大师傅一致得出的结论。 周栋探入砂锅的米勺搅拌均匀且不说，关键是每一次搅动，看似速度一般、用力不大，却能够深入锅底搅动起每一粒米，已经渐渐变得粘稠的汤粥在木勺的引领下在缓缓按照顺时针方向移动，可是透过透明的粥体看去，却可见到每一颗米粒都在上下翻腾，所受热力极为均匀。 “这就是势的力量啊，想不到周师不仅仅在厨师最重要的刀功方面已经达到了‘势’的层次，哪怕是他搅拌汤粥，也已经进入了如此神妙的境界！ 这是真正的厨神，我一定要想办法拜入周师门下！” 武宫正田的眼睛都看直了， 行家看门道，他又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比仓芸、宋京等人看得更深更透。 周栋这锅老火粥熬到八九成火候的时候，黄思夏安排的新鲜猪杂也被送进了白案组的小院儿，这些猪杂只是经过了肉联厂的初步处理，甚至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周组长辛苦了，处理这些下水的事情，就让我们几个来吧” 宋京挽起袖子，抢先接过这一小盆猪杂， 他们这些大师傅无论现在是在红案、白案、砧板、炉头，当初可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熬过来的，哪怕仓芸家学渊源，起初学艺的时候也是要从零基础开始，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哪里像周栋这样，有挂爷傍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所以说到处理这些猪下水，就连娇怯怯的南方女子苏碧都不算是外行。 宋京这么一说，黄思夏和仓芸都是一阵苦笑。 苏碧且先不说，他们两个在勤行是什么身份？勤行兵器谱上的存在，随便到了哪家酒店都得是总厨、厨师长的身份，而且还是那种挂个虚衔拿年终分红，一年都未必会真正上几次炉头的超级牛掰人物。 清洗猪杂？ 就算在水台上，这都是最低级的厨工才会做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在勤行还有面子么？ “宋师傅说得大大的好，像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烦劳周师周主厨呢？” 武宫正田一步抢上来，握住猪杂盆的一端道：“就交给我们吧，周主厨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岛国人，可是处理猪杂这种事情还难不倒我的。” 那肯定难不住您啊，您是什么人？岛国大膳师，神厨一级的人物！也幸亏是岛国人，要是华夏的那几位神厨老前辈，我们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呢。 黄思夏和仓芸哀叹一声，也纷纷撸起了袖子：“我们来我们来，周组长您先歇歇吧。” “那行，就拜托大家了。” 周栋一看好家伙，处理个猪杂而已，结果不光有一位岛国神厨、还有两位华夏勤行兵器谱上排名的人物、两名白案上的大师傅也都是特一级中的特一级，这阵容堪称豪华啊！ 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几位随便拉出一位来也能将这盆猪杂处理的妥妥当当，更别说一窝蜂的上。 哪怕赶不上他用传说级洗菜提升品质后的效果，有这一锅老火粥在，这道‘猪杂生滚粥’也绝对是顶级的美食了，而且首都毕竟是首都，肉联厂的品控要求比楚都更胜一筹，周栋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猪下水都是一等品，要不怎么说京都的卤煮火烧和白汤杂碎最为有名呢？这叫占据了天时地利。 “哈哈，小周师傅啊，能让岛国神厨和这么多位大师傅打下手的，你也算是华夏第一人了吧？ 来来来，尝尝我带来的大红袍，当然还是上次喝过的，不过等今年母树大红袍的新茶下来，我私人送你半两！” 一直坐在院中葡萄树下的商老笑着对周栋招手，商青雄则早就狗腿一般弄来了热水茶具，心里更是暗暗咋舌，好家伙，能让爷爷承诺赠送半两大红袍才叫厉害、才叫华夏第一人呢！ 在商青雄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牛叉，与之相比，什么岛国神厨白案大师傅帮忙打打下手又算得了什么？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老周，茶烫啊，我来帮你端” 一旦发现周栋成了爷爷的心头好，商青雄立刻找到了自己的正确位置， 新时代的青年就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交好了周栋就等于是孝顺了爷爷、爷爷开心自己就算是有了大靠山，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赚的！ 比商青雄更为狗腿的是‘武安国’同志，周栋三巡茶还没喝完，岛国神厨就捧着一盆处理干净的猪下水送到周栋面前：“周主厨，下水弄好了。” “嗯，很不错！” 周栋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这些帮手个个都是名不虚传，这盆猪下水处理的水准已经接近自己用大师级洗菜技能洗出的效果了，点点头接过这盆下水，走到临时搭建的炉台旁边，将砂锅盖子揭开后，把这盆猪下水洒向空中，同时一道幽蓝刀光腾空而起。 “噗！噗！噗！” 切好的各种猪下水就如归巢群蜂，争先恐后地跌入到这锅老火粥内。 “真是好刀功啊！空中展刀，不留给自己任何改刀的机会，这要有多强的信心才敢这样去做？ 这样的刀功，就是咱们勤行传说中的绝刀啊！” 周栋刀功一展，不要说是这些内行人，就连商老和商青雄都看的目不暇接，在心中连连赞叹。 492 终于可以吃了 老火粥里放入了新鲜的食材，就成了所谓的生滚粥。 这个‘生’指的不是这锅粥，而是中途放入粥里的食材都是生鲜的，绝对不可以先行过水过油。 有了这一锅浓浓的老火粥底，可以放新鲜蔬菜、可以放湖鲜海鲜、五花八门，并没有一定的规矩，周栋选择的则是放猪杂。 粤省的生滚粥和京都的卤煮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前者靠的是老火粥、后者靠得是老汤，虽然都是占了一个老字，区别却是大了去了， 老汤卤煮讲究的是汤也老食材也老，食材的老是指入味！要将老汤的滋味入进食材里去，口味自然偏重，不过有很多人偏偏就是喜欢这种口味。 粤省的生滚粥讲究的则是一个‘出’字，就是要将新鲜食材的味道释出到老火粥底中去，口味则更偏于清淡、新鲜。 这种口味很受南人的喜欢，蔡波曾经在一档美食节目中表示自己不喜欢火锅，如果可以选择令一种美食消失，那就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火锅了。 不过他讨厌的火锅中肯定不包括一种，那就是以老火粥为锅底的火锅， 想想看吧，在燃烧着木炭的紫铜色火锅中，粘稠香浓的老火粥底渐渐沸腾，先是泛起‘蟹眼’大小的气泡，等到沸腾到了极点，便泛起‘虾眼’大小的气泡来，这样的粥底火锅，天下间还有什么食材是不能扔进去涮的？ 以老火粥为底，食材放的多而博杂，就叫做粥底火锅，放的少而专一，就是生滚粥。 有堪称豪华阵容的这帮子‘水台杂工’在，周栋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猪杂清理的不够干净，心思只需要放在刀功方面就可以了，这样在空中快速斩切猪杂可不完全是为了炫技，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原因是老火粥一旦开了盖儿就需要尽快的添入食材，否则等到粥面的温度下降，就很难做到一个‘滚’字了。 幽蓝色的刀光在空中如蛛网般交错而过，柔嫩且富有弹性的猪脸肉被切成根根长寸半、宽半指的肉条；营养丰富的猪肝、猪肺在被切成小块儿后，还被顺手雕成一朵朵盛开的小花儿模样； 最惊人的就属那些猪肠了，刀光闪过的同时便被迅速剖解开来，外皮以浅浅的蓑衣刀法开出纵横刀口，带有异味和脂肪堆积过厚的内层则被削去半层左右；不能全都切去了，全切了也就没了猪肠肥腻厚香的特点，那根本就不是猪肠，会变成灌香肠用的肠衣 再见刀势！ 激动的老武宫只剩下仰视和崇拜了，果然在周栋收刀后他就做出了一件让所有同行都为之侧目的事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盆温水，水里放着洁净的白手巾，上翻的手腕上还颤巍巍放了块香皂。 “周主厨，请净手！” 话声中充满了尊敬的味道，满脸都是肃穆的表情。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这场景也太熟悉了，根本就是勤行小学徒对师傅的‘常礼儿’，而且看老武宫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忌在场的人多，他绝对可以把这个洗手盆举到头顶上去。 尼玛这可是岛国神厨啊，居然对周组长执弟子礼？ 几位大厨心中剧震，岛国神厨级的人物跑来对周组长行弟子礼，咱们几个呢？这级别好像差得有些大了。还好好好，咱们都是有组织的，如今跟周组长可是同事关系 周栋放下菜刀、将砂锅轻轻盖上，调整了火力后就见到老武宫戏精上身的这一幕，也是颇为尴尬，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洗了洗手，哪怕他双手十分的干净，并没有染上一滴污物。 也算是跟岛国人接触了几次，周栋现在是真号不准这帮人的脉，要是不洗手指不定老武宫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见到周栋洗过了手，老武宫才满意地端着盆离开， 油西!周师见到我这样乖巧，一定会对我产生好感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我继续下去，终有一天会感动他的！ 努力！武宫正田，你是最棒的！ 火眼上的砂锅在缓慢喷吐着白色的雾气，一股淡淡的粥香和肉香渐渐散溢了出来，这种味道你简直不能去闻，多吸上几口就会一定会迷恋上它，然后忍不住就想要走过去掀开锅盖瞧一瞧，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能够偷吃几口。 商青雄已经围着砂锅转了五六个圈子，边吞口水边问道：“老周，都快三个小时了吧，味道都出来了，还要等啊？” 周栋也不看时间，轻轻吸了下鼻子就道：“可以了。” “可以了？哈哈，我就知道！” 不愧是金成军·区赫赫有名的战神级人物，就是皮糙肉厚，这家伙硬是空着手一把抓起了砂锅盖，然后迅速扔到案台上，呲牙咧嘴地望着周栋道：“好烫！” 周栋拍了下脑门，对这货简直无语，走过去要拿木勺盛粥的时候，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果然又是老武宫：“这种盛粥的事情怎么能够劳动您呢？我来我来” “还是我来吧。” “我来” 武宫正田这一动，宋京他们全都坐不住了，勤行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行业，正治什么的与这里无关、不分种族、肤色，厨艺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堂堂岛国厨师跑去盛粥，谁还坐得住？ 最后还是宋京苏碧吩咐助手们将粥盛在一个个青花厚壁的瓷碗中，第一碗自然是给了商老，第二碗却没让任何人吩咐，就非常自然地送到了周栋的手上，接下来才是武宫正田和几位大师傅。 还好熬粥的砂锅足够大，商青雄等了良久，总算是分到了一碗，见到粥碗中香气四溢的那一层淡黄色粥油，哪里还能忍耐的住，狠狠吸了一大口，顿时被烫的瞪圆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粥不是你这样喝的，要用汤匙” 周栋拿起汤匙舀了半勺，轻轻吹两下，这才慢慢送入口中。 “吸溜，吸溜。” 同时间从商老到各位大师傅也都喝下了第一口粥。 美啊 493 得封神厨！ 老火粥与稠稀饭最大的区别就在米跟水的相融性， 稠稀饭更像是水放多了的干饭，米是米、水是水，偏偏就汤粥而言，水还放的太少了，吃到嘴里黏糊不分，简直就是浆糊一般。 老火粥则不然，虽说也很是粘稠，可真正入口之后，却是一种香滑的味道，你甚至能够感受到米脂和米油从舌尖滚过的那种特有的质感，而且香糯的米粒在口中化开后，该有的水分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浓香粘稠的老火粥不仅可填饥，有滋补之效，也一样能够解渴！ 而当各种新鲜食材放入老火粥后，这锅粥就彻底变得了一顿盛宴。 猪杂是被很多人甚至是美食家诟病的食材，无非就是因为胆固醇高、嘌呤值高，吃多了对身体健康不利。 不过啊，胆固醇难道就不是人体需要的么？它不仅能够帮助合成肾上腺皮质激素等等，同时还是构成细胞膜的重要因素，合理的摄入胆固醇，可以延缓体内细胞的死亡速度，从而达到抗衰老、健康长寿的目的。 至于很多人担心的嘌呤值，真的不用过于杞人忧天，痛风这种病在古代可是贵族的标志，也不是谁想得就能得的，在古时贵族和富户们要是没有个痛风病都不太好意思出门见人。 虽然是笑谈，但是对于健康人来说，合理摄入猪杂这类胆固醇嘌呤值高的食材是没什么问题的，对于商老这种年龄的老人而言，正因为多年来肠胃功能下降、摄入的肉类太少，适当补充一些更是有很好的滋补作用。 因为近些年的饮食习惯使然，商老第一口喝的只是粥，当带有质感的米脂米油从舌尖划过后，首先掠过心头的是纯粹到极点的米香，这种米香真的太遥远了，商老记得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家里因为太穷，要到过年时才能吃到一些大米，母亲没有奢侈的把这些大米做成干饭，而是加了水熬成粥给孩子们喝。 儿时的米粥，就是这种让人难忘的味道，可后来战争胜利了，身居高位的他却再也没能吃到这样香浓的米粥了， 倒不是说厨师的水平不好，也不是说母亲当年所用的米有多么顶级，只是少了那份火候和诚意。 母亲不是什么大厨，可是每年只有一次熬米粥的机会，却让母亲变成了最精诚的熬粥师傅。这种精诚系于穷苦、系于对孩子的爱，还要远远超过了岛国人崇尚的工匠精神。 商老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居然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再次见到了这种精诚和记忆中的味道。 轻轻用勺子拨动下粥面，切成细条的猪脸肉、如同一朵朵小花儿盛放的猪肝猪肺、还有去除了内层肥油被切成一个个环壮体的猪肠，隐隐在粥内载浮载沉。 这些猪杂不像卤肉那样有较深的色素沉淀，因为是生鲜的时候就放入老火粥，老火粥又不同于滚水，因为粥体粘稠，所以升温是一个较为缓慢的过程，原本鲜红色的各种猪杂现在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土红色，在白色的粥体内分外夺目，让人看着就会非常的有食欲。 同时因为猪杂成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会出现被热油、热水所激后外层口感略硬的问题，老火粥滋润的可不仅仅是食客的身体，同样也在滋润着这些猪杂。 而在猪杂成熟的过程中，肉香也会较为缓慢的、有层次的反馈进粥内，在这种温润无声的交互和融合过程中，老火粥与猪杂特有的香气完美融合，完成了一个从素到荤，却又‘食之若素’的完美程序。 所谓‘食之若素’，就是说明明是在吃荤，入口的感觉却跟吃素差不多，并不会感到非常油腻。 商老第二汤匙下去，目标就是奔的猪杂，轻轻一勺舀上来，惊奇的发现勺中有猪脸肉、有猪肝、猪肺还有一小节猪肠 有些不信地将这勺粥倒回碗中，重新下勺尝试，结果发现自己只要是奔着猪杂去的，舀上来就是各种猪杂皆备。 “商老是不是感觉非常奇怪啊？” 别人难免会在商老面前放不开，蔡波这个一生不羁的大才子却不会拘束，笑眯眯地吞下了一口粥后，便凑过来为商老释疑：“您就是再试几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哦，这可真是太奇怪了，请蔡先生为我释疑好吗？” “小事情啦，其实要做到这一点还是非常困难的，在美食中这叫做‘聚味’。 生滚猪杂粥嘛，顾名思义，其味道有二啦，第一自然是粥、第二就是猪杂。虽然彼此需要借味，但是还是要保持相对的独立，也就是让食客既能吃到带有猪杂味道的粥、带有粥香的猪杂，同时还要做到粥是粥、猪杂是猪杂！” 虽然只是会吃不会做，可要说到评点一样美食，在场人中恐怕除了开启传说级尝味的周栋，就再也没人能够胜过蔡波了。 说到自己的专业，蔡波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是源源不断：“所以才说是借味，不是乱味啦。 商老您想一想，如果粥里的猪杂不能做到相对集中，反倒是散落的到处都是，这锅粥的味道不就变成乱七八糟啦？” 舀起一勺聚集了各种猪杂的粥，轻轻吹了几下送进口里，蔡波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道：“可是要做到这一点，那是极难的啦。那个各位请让一让，我再来一碗” 捧着第三碗粥转回来的时候，老蔡还没忘记往锅里看一眼，典型的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看到锅中的粥量还足够，这才放下心继续跟商老聊道：“这就需要极为高明的刀功啦，不仅要控制切出的猪杂大小、保证一汤匙的容量可以样样俱全，而且要做到小周师傅这样，还需要精确控制这些猪杂的落点，甚至还要预估加入猪杂后还要煮多久，毕竟煮的过程中猪杂也是会有轻微移动的 这些都能够做到的人，已经不是简单的宗师啦，依我看，小周师傅已经不是什么青年宗师，应该是华夏最年青的神厨啦。” “哦，青年神厨？我看小周师傅当得这个称号！” 商老将一勺聚集了各种猪杂和香粥的猪杂生滚粥送入口中，轻轻咀嚼了几下，顿时浓糯的粥香、软硬适中口感极佳的猪脸肉、入口即化的猪肝、回味九转的猪肠，种种美妙的味道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感觉自己也应该吃快些、感觉自己也能够吃三大碗！ 蔡波对周栋的评价，也正合他此刻的心思，区区一个青年宗师，又怎么配得上小周师傅的厨艺呢？ 神厨？ 如果只是蔡波这样说也就罢了，蔡才子也不是句句珠玑，口花花的时候其实也不少，可商老也这么说，可就惊呆了在场的几位大师傅，周栋这是三十岁不到就得封神厨啊！ 不过众人也只是吃惊，包括仓芸在内，竟无一人不服。 商老似乎还嫌众人不够吃惊，慢悠悠地又加上了一句：“我看啊，这道生滚猪杂粥可以作为这次国·宴的开胃粥，大家说好不好呢？” 494 周氏私房厅之变 “周栋是神厨了！” 古亚楠对着电话甜甜地笑道：“谢谢你啊苏姐，等你从京都回来，我和绿馨请你吃饭，嗯嗯，就这么说定了。 哎呀，哪有啊这个什么总裁才不好当呢，我都老了！ 等到见面的时候我还要向你当面请教保养秘籍呢，绿馨说您可是苏省勤行的‘不老女神’，真是羡慕死人了。” “古总可真会说话” 电话那头的苏碧笑得就像一个偷·情成功的小姑娘，不愧是有钱人家出身的大小姐啊，不仅说话好听，出手还特别的大方，就这一个无所谓秘密不秘密的消息，就让她的银行卡中多出了六位数的存款 “你都听到啦？周栋得封神厨，这可是蔡波提议，商老首肯的，这回总能够堵住董事会那些老家伙的嘴了吧？” 挂断了电话后的古亚楠言笑晏晏，满面春风， 她对周栋的那点心思早就断了，现在就把周栋当成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弟弟有了如此的成就，当姐姐的能不开心吗？ “都听到了。周栋这小子可以啊，这才去了京都几天，就搭上商家这条线了？” 古亚诚今天份外慵懒，歪着半个身子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边吃葡萄边玩手机，听到古亚楠报来的喜讯，顿时变得更为慵懒了几分，也不起身，直接‘噗’一口将葡萄皮吐到身前的垃圾桶里：“知道他强，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强，害得我还没出手他就把事情给搞定了，好没有成就感啊。” “得了吧你，还成就感呢我怎么听说有人最近买了辆新车，还顺手把车模一起带走了？” 古亚楠笑眯眯地望着半躺在沙发上的某人，感觉这家伙的脸皮如今是越来越厚了，居然到现在也没脸红？ “嘿嘿，你这种小丫头懂得什么？” 古亚诚嘿嘿一笑：“你哥哥我缺车子吗？ 这还不是听潘珂他们几个说，周栋前段时间就说要买辆车来着，还说为了来回凤栖山方便，最好是辆越野车。 你说他一个干厨师的，能会选车吗，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就不该关心关心下属？ 我买这辆车是准备送给周栋的，过两天4s店就会把车送来了，等他一回楚都，就把车钥匙给他，他肯定会开心的。” “还算你有心。” 古亚楠白了他一眼：“嗯，一辆奔驰大g还算勉强拿得出手” 古亚诚哦了一声：“你要是怕勉强，那我再搭个车模给他？” “你敢！” 古亚楠大怒：“人家可不像你，花花公子一个！” “呵呵，花花公子怎么了？你以为提议给周栋封神的蔡波是谁？那可是香江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只不过人家有大才，这就叫做真名士自风流，你哥哥我也一样是有大才的人！” 古亚诚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发了个文档给古亚楠：“看看吧，这是我帮周栋做的宣传文案。 神厨啊，华夏现在还有几位能够称得上神厨的人物？周氏私房厅以后怕是要改个名字了，就叫‘神厨居’！ 周栋回来之前，咱们的宣传造势工作就要开展起来，让全华夏的吃货、美食家，会吃不会吃没关系，只要是爱吃的人都知道华夏如今唯一还活跃在勤行的神厨就在咱们九州鼎食， 到时候不光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再也没话可说，就连黄河集团跟咱们的合作也算敲定了。” “这份文案是你写的，还是你那个娇滴滴的小秘书写的？” 古亚楠在手机上边翻看文档，边暗暗点头：“写得不错，我会尽快着手进行的。 哥你能不能把身子做正啊？我跟你说正事呢” “什么正事还能比我这份宣传文稿更正的？” 古亚诚有些诧异地看了古亚楠一眼，不过倒是依言端正了身子。 “周氏私房菜，昨天换了位新主厨” “你说什么！” 古亚诚猛地一愣：“你开什么玩笑？ 周氏私房菜换了主厨！是怀良人还是严一？ 不能啊，他们跟周栋可是好朋友，哪有好朋友一走就鸠占鹊巢的？ 再说这后厨的事情虽然不归行政口管，可你毕竟是九州鼎食的行政总裁啊，换主厨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管呢？这不是打周栋的脸吗！ 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天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楠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哥，这事我是真的管不了。” 古亚楠还是一脸的笑意，却不是苦笑，而是微笑：“听了苏姐传来的消息我才理清了时间， ‘那位’让怀良人和严一都无话可说的新任名誉主厨，是在周栋被封神厨后的第二天出现的和他一起出现的也是周栋的老熟人、好朋友” “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楠楠，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刚好打了一个时间差，周氏私房菜‘更换’主厨的事情是在周栋得封神厨后的第二天，而当怀良人严一等人试图联络周栋的时候，国·宴厨师组全体人员已经在专机上。 离开京都机场的时候，因为保密要求，所有厨师包括安保人员都必须将私人手机上交组织，这段时间厨师组成员彼此联系是使用统一配发的手机，而且只有当地信号，不得联系国内，在四国国·宴期间，周栋等于是被切断了与楚都的一切联系。 这种感觉其实很不错，就像是从纷纷扰扰的世间忽然归于山林，那些令现代人失去自由的qq工作群、微信工作群、人情世故的捆绑、各种‘罚款单’从此再也找不上你了，除了用来小范围联络的工作手机，周栋他们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在那个金色的时代，人们或许没有钱、却从不缺乏自由，就连打个长途电话都要跑到几里路外的邮政局排上一两个小时的队，没有道德的捆绑、没有人情的拖累，老同学要非常困难才能够聚在一起，可每个人的心都是火热的，没有攀比和令人恶心的装比。 就像最顶级、超脱凡品的美食一样，本来的才是最美、最真实的，而在那个黄金时代，人人都有着一张属于本来的面目。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周，开始向机场降落，包括周栋在内的很多厨师都在好奇这次四国国·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召开，从空中望去，下方的国际机场远远比不上京都、魔都的规模，不过那面飘扬在空中的绿色国·旗却份外引人注目。 看到那面国·旗上的星星和月亮图案，已经有人大声叫起来：“是巴铁，堡！” 495 菜谱？ 这次四国国·宴的举办地点选在堡，如果细细品味就不难理解华夏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次国·宴了。 参与的四国在东亚地区的正治和经济领域都是举足轻重，而且不久前的那场半岛危机也是牵连了这四国的切身利益，最后虽然不算是完美解决，却让四国在这场博弈中各有所得，相互间有对抗、也有统一认识，对于整个东亚地区来说，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好事。 厨子们只知案头锅中事，对于什么正治是不用去关心的，不过就算不怎么在意也有起码的分析判断能力，这次四国国·宴举办的地点不在任何一个国家，却偏偏选择了巴铁首都，这就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咱们华夏是越来越强盛了，不仅在解决那场危机的过程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就连这次举办四国国·宴的地点选择上也多半占据了主导地位，否则这么多的国家不选，怎麽就偏偏选中了巴铁？ 除了周栋对这类事情较为后知后觉外，厨师班的所有人都带着浓浓的自豪感。 “周组长、老郝、老仓，你们几个过来一下，咱们碰个头儿。” 宴会的一应筹备事宜都是巴铁操办的，华夏厨师班和俄罗斯、岛国、南思密达国厨师班的成员比各国大佬们提前两天到达堡，下了飞机后就被接入巴铁准备的场所。 虽然远远比不上京都的钓鳌台国宾馆，倒是也挺气派的，除了当地特有的建筑风貌外，还掺杂了一些华夏独有的元素，听巴铁方面的人介绍才知道，这巴铁的国宾馆也是华夏援建的，从设计到施工人员都有不少是华夏人，这就难怪了。 华夏厨师班的成员入住后，凌镇风就第一时间召集了周栋、郝爱国和仓燕山，这三人主管红白两案和酒水，加上他这个总厨师长，刚好是华夏厨师班的四巨头都到齐了。 “周老弟、老郝老仓，你们快坐，我大概说一下咱们厨师班的任务分配哈” 周栋还是第一次被组织分配任务，感觉很有参与感，也挺好奇的。 “老毛子还是很可爱的，战斗民族原本就不擅长烹饪美食这种精细的事情，他们倒是也不争，已经表示这场宴会由咱们主导，只是提出了要加一道罗宋汤和伴餐的三十七种面包 行吧，咱们得给面子，面包这块是白案分管的，所以周老弟你就看着安排吧，最好是能够跟咱们的白案美食尽量搭配合理， 都是国际友人嘛，更别说近几年俄国毛子跟咱们的关系不错，每次大老美亮出獠牙，都是他们跟咱们同进同退。” 周栋点点头，心里却说面包跟华夏的白案美食可怎么搭配啊，这不是让我为难？算了算了，回头我把它们堆成堆，堆得好看一些也就是了。 “至于罗宋汤嘛，这个我来安排，老毛子的事情好糊弄，就是一帮粗胚而已。” 凌镇风笑道：“本来我最头疼的其实是岛国人，他们还是有几个不错的人才，加上商老都支持周老弟把他们的天妇罗改个名字，这要放在平常还不得炸了窝？ 没想到周老弟去了趟岛国，竟把个岛国神厨给拐带来了，我看着老武宫对你可是够恭敬的，怎么，真没想过收他做个老徒弟？ 要我说老弟你就该考虑下，这属于‘和平抗岛、为国争光’！” 虽说周栋如今只是白案组长，名义上还要归他管理，可凌镇风这种老油条却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有机会就会逮住周栋猛夸一通，眼前这位可是华夏最年轻的神厨，而且还是商老亲口‘加封’，在他这种半个官身的人看来，周栋可比那几位老牌神厨更值得拉拢。 周栋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口。 武宫正田是很有诚意、人也并不讨厌，如果自己收了这个‘学生’，得到的升级技能点恐怕是会成倍增加，可坏就坏在武宫正田年龄太大了，而且还有个岛国神厨的称号，若是收了他未必显得自己有些年少轻狂。 人嘴两层皮，眼前是没人会说自己不对，背后可就难说了，周栋还没修炼到荣辱不惊的地步，也是要名声的。 “哈哈，就算周老弟你没这个打算，有老武宫在也足够镇压那些岛国厨师了，所以岛国这边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凌镇风一脸轻松地道：“剩下一个思密达国估计是不怎么服气的，岛国将热菜主导权输给了咱们，他们可还没比过呢？今天不吭声，明天或许就得出些幺蛾子，不过也没什么，这都不用麻烦周老弟你跟老郝，我手下的几名特一级就能把他们给办了！ 所以说主导权方面咱们完全不用担心，我所担心的就是咱们能不能在这次宴会上出彩，能出多大的彩！这可就需要各位精心准备一份菜谱了啊。 之外提交的菜谱我看了，开胃粥就是商老定的猪杂生滚粥，这个是肯定不能改的。 冷盘里面有‘凤舞九天’镇压场面，除了咱们国家的几位大佬到时能够稳如泰山之外，别国的老几位还不把眼珠子瞪出来？周老弟是白案组长，冷菜上也得麻烦你多费心了，这叫能者多劳” “周老弟啊，你看我们热菜这边” 这次分组是按照红白案来做一个粗略划分，主要是方便凌镇风统筹领导，同时红案范畴的冷热菜又分别由郝爱国和凌镇风来负责，郝爱国算是有了周栋这个强援，凌镇风可就有些为难了。 一桌顶级筵席讲究的就是个‘步步高升’，也就是说后菜是指定要超过前菜的，如今冷菜上有了凤舞九天，郝爱国倒是好过了，可让他如何自处？ 凌镇风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哪一道菜可以与凤舞九天媲美，更别说更上层楼了。 周栋倒是首先提议：“凌主厨的百鱼横江足可以镇压热菜环节啊？” “嗨，老弟你是不知情，这道百鱼横江是不错，可也架不住这次与会的几位大佬起码有半数是见过吃过的，我如果老生常谈，怕是会被人笑话咱们华夏菜色单一，难免折了面子。” 凌镇风苦笑道：“这不是在京都就想找老弟你商量吗，可见你一直没有时间，也就没好开口。 老弟，你连凤舞九天这样的‘神仙菜’都能做的出来，就不能帮老哥哥想到更牛掰的热菜出来？” 周栋一时无语，心说您也太高看我了，创菜有这么容易的吗？就这道凤舞九天其实还是武宫正田首先研究出来，我也只是在人家的基础上进行改良而已，要完全靠自己平地抠饼可太难了。 仓燕山也瞪了凌镇风一眼：“老凌你究竟还行不行，这也要麻烦周老弟，他手里就有用之不竭的菜谱是怎么着？究竟你是总厨师长还是周老弟是啊？” “菜谱？” 周栋猛然被仓燕山提醒，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496 厨神级的菜谱 如今已经不是单项高技的时代了，随着各项基本技能渐渐增强，周栋的综合厨艺水平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勤行宗师，无限接近于真正的神厨。 强者总是要有些追求的。 如今系统提供的菜谱其实已经不怎么能够引起周栋的兴趣，比起现成的菜谱，创造才是最大的乐趣，这也是武宫正田为什么会花费无数时光去研究一道‘凤舞九天’的原因。 比起系统提供的菜谱，周栋其实对赞赏值更感兴趣，有了这东西不仅可以让他体会更高层次的厨艺，更可以供他在造化后厨中长期练习，这种凭借自身努力得到的进步会让人感觉更为踏实。 或许正是因为心态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之前传说级洗菜技能达成大圆满奖励的菜谱宝箱至今都没有开启，就连因为完成主导权任务奖励的‘神之菜谱’周栋都还没有领取。 前者是对他的吸引力不算太大，当时就给搁置了，后者则是因为周栋隐隐有种预感，总感觉系统这个时候给出‘神之菜谱’并不简单；他如今的综合厨艺其实距离神厨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个时候去领取神之菜谱多少还是有些拔苗助长的味道。 今天是凌镇风的一段话，让他想起了还没开启的宝箱和没有领取的‘神之菜谱’。 人就是这样，不想的时候是不想，一旦想到了，就会变得迫不及待，比如思念旧情人。 “凌总厨，热菜方面给我些时间再好好想想，要不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 不是说现在周栋就不会担心拔苗助长可能会对自身发展不利，自从来到易丝兰堡，就看到了华夏在这次四国国·宴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再算上华夏厨师班已经基本取得的主导权，说华夏是这次宴会的大半个主人也不为过。 主人做东，当然是不好丢面子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商老的面子在，那日商老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封他为当世神厨，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能传遍华夏勤行，有他这位神厨在，如果这次宴会不能尽展华夏美食的风采，就算他不在乎脸面，商老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放呢？ 周栋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刚出技校门的实习生了，有了身份、走到了一定高度，所思所想自然也会渐渐成熟。 听周栋这样说，凌镇风顿时精神一振，只觉肩上的担子都轻了几分， 如果连商老亲封的神厨都想不出一道可以镇压全场的热菜，他这个国·宴总厨也就不至于太过惭愧了。 比起凌镇风这根老油条来，郝爱国就厚道的多，嘴里结结巴巴说着惭愧，原本就红彤彤的脸膛紫成了桑葚子。 “行了老凌，你这点心思算是落到了实处，这个会也可以结束了吧？” 仓燕山是最没有压力的，周栋酿造的酒众人都品尝过，盖压其它三国毫无悬念， 他现在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在关键时刻控制上酒，老毛子的那位大帝可是出了名的酒中仙，这要是在宴会上喝醉了可备不住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本来就是战斗民族，加上还有特工经历，这种人得多狂野？ 见凌镇风点头，仓燕山一把拉起周栋：“想菜谱不着急，先救场。” 周栋愕然：“救什么场啊？”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酒场了。” 仓燕山笑道：“你可别不当回事儿，这次的宴会上可是有老毛子，真要拼起酒来最后还不是咱们这些国级陪酒员冲上去‘刺刀见红’？ 这次老毛子那边来了三名陪酒员，一到易丝兰堡就跟我约上了，这显然就是不服气啊？是要在宴会开始前就跟咱们先拼上一场。 这不是小事，是国事！ 如果是咱们赢了，回头到了宴会上他们就得老实缩着不敢张牙舞爪，咱们要是输了，他们还不得上天啊？老毛子做菜做不过咱们，估计就憋着在这方面要扳回一局呢。” 周栋笑道：“仓老哥你会怕几个老毛子？” 不能说怕，毕竟人种不同啊，老毛子的体质特殊了一些有你跟我去，我心里才会比较有底。 放心，要真是喝多了我让老凌亲自给你做‘醒酒鱼汤’！” 凌镇风也正色道：“周老弟你别笑，这是正经事。” 周栋点点头：“醒酒汤就不必了，那咱们就快去快回，灌倒了这几个老毛子我还得回来琢磨菜谱呢” 伏特加跟六十五度的烧刀子掺在一起喝？这让周栋非常感动。 老毛子就是实在，知道自己想着尽快回去，就洗净了脖子往刀口上撞，真是太配合了！ 反正也记不住这些老毛子的名字，看模样也都长得差不多，周栋也就没了欺负‘凡人’的负罪感，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什么什么夫什么什么司机统统灌趴下了， 老毛子还是很有风度的，最后那个拉什么夫司机在一头栽倒前还没忘记冲周栋伸出大拇指，‘华夏人，你是酒中的大帝！’ 离开酒场时仓燕山还有些心有余悸，看周栋的眼神儿都不自然了：“老弟，我感觉得把你的国级陪酒员证件收回来，有你在我们这群人简直就像是滴酒不沾的小姑娘，这也太打击人了。” “这样一来国宴上就好控局了吧？” “那是，明天我们几个再把岛国和思密达的陪酒员给灌趴下，一定可以保证这场宴会在和·谐、友好、互进互助的气氛中完美进行，其中老弟你是头功！ 放心，明天就不需要周老弟你上阵了，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仓燕山一路笑着将周栋送回住所，这才告别离开。 两场酒下来他跟周栋的关系已经从好朋友进化为铁哥们儿，他这辈子什么人都不服，就服气酒量比自己更大、而且发挥还特别稳定的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周栋将心思潜入系统中，首先察看的就是主导权任务。 ‘请帮助华夏厨师组获得宴会冷菜阶段的主导权。 任务完成状态：超额完成（宿主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更帮助华夏厨师组取得了热菜阶段的主导权）。 任务奖励：超额奖励，将由神之菜谱升级为超神菜谱（真正厨神级别的菜谱）&039; “厨神级别的菜谱？” 周栋顿时愣住，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超额完成任务，系统竟然把奖励也随之提高了。显然之外的神之菜谱对应的是神厨级，而超神菜谱，则是对应的厨神级！ “领取！” 497 无双牛肉汤 系统中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升起光华，让周栋都有些期待的厨神级菜谱更是不见踪影，倒是又多出了一行说明文字。 ‘宿主领取奖励的条件不够，领取失败！’ “什么？” 周栋感觉自己被耍了，自从得到系统挂爷以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什么时候领取个任务奖励也要满足条件了？ “系统，为什么领取奖励还有条件的说法，请你必须要解释清楚！” “由于该厨神级菜谱将对世界烹饪美食界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甚至可能会引发一次行业大地震，系统不得不额外添加领取条件，该条件为” 一行金色字体出现在周栋面前。 ‘请宿主聚齐三位或三位以上的神厨级人物，方可领取该奖励。” “聚齐三名神厨级的人物？” 周栋微微一愣，似乎有些理解系统了。 居然提出如此变·态的要求，可见这本厨神级菜谱确实如它所说的那样，会对世界烹饪美食界产生深远影响。 而且这个要求似乎也不是太难做到，周栋忽然想到了武宫正田，老武宫从热京跟到京都、又从京都跟到了易丝兰堡，这份诚心都快比得上程门立雪的那位了，要说他完全不感动也是假的。 “算上我和岛国神厨武宫正田，应该已经有两名神厨了吧？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再找到一位神厨，就可以符合领取这本菜谱的条件？” ‘系统检测，宿主所言的武宫正田符合神厨级人物标准，但宿主的神厨身份还有极大水分 所以，宿主还需要聚齐另外两名神厨，才符合领取条件。’ “好吧，系统你现在很过分啊，不知道这样说很伤人的吗？” 周栋很是郁闷，什么叫还有极大的水分，这不是绕着圈儿的说我是水货吗？ 忽然想起远在华夏楚都的龙大神，这位倒是经常被读者们爱称为‘水货’，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称为水货的一天，缘分呐 想到老武宫曾经说过要去楚都、要去自己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周栋不觉苦笑，看来自己还真得带着这位国际友人回楚都了，幸亏老爸还在欧洲旅游，他可从来都不喜欢岛国人。 不过除了老武宫外还要再聚齐两名神厨级别的人物哪里有这么容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任务奖励的厨神级菜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还没有开启的菜谱宝箱上，毕竟也是传说级洗菜技能达到巅峰大圆满的奖励，应该不会太令自己失望吧？ 果然与之前的什么初级、中级宝箱大有不同，面前这个金黄色的宝箱看着就非常高贵，周栋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选择了开启。 一本被金光环绕的菜谱出现在面前。 ‘神厨级菜谱——无双牛肉汤！’ 牛肉汤？ 当‘神厨级’这三个字跳入眼帘时，周栋先是心头一喜，可等到看清楚了菜谱的名字，顿时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系统真是越来越皮了，牛肉汤就算勉强可以列入菜谱，可什么时候一道牛肉汤也可以提升到神厨级这样的高度了？ 吊汤重要不重要？自然是重要的。鲁苏川粤浙闽湘徽八大菜系，谁能离得开吊高汤？真正的厨师传承，师傅是断然不允许徒弟用什么鸡精跟味精的，靠得就是吊出的高汤来提鲜提味。 牛肉汤严格说来算是吊汤系列，哪怕跟高汤有所区别、可以独立上桌成菜，也没人真的会把它当成是一道菜；反倒是跟主食比较靠近，在苏淮一带，一碗牛肉汤配上两个面饼，就可以让人饱餐一顿。 可你就是熬出一道顶级的牛肉汤，熬出朵花儿来，它也不可能镇压住国·宴级别的一桌子热菜啊？又凭什么可以被称为神厨级菜谱？ 系统中忽然金光闪动，这份神厨级菜谱无双牛肉汤迅速涌入到周栋的脑海深处， 色、香、味一幕幕与其相关的画面顿时如走马灯般在周栋的脑海中闪现，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份神厨级菜谱的原因，到了最后周栋竟然得以在系统中亲口品尝了这道号称无双的牛肉汤！ 哪怕以周栋现在的厨艺水准，以传说级尝味技能的挑剔程度，在品尝了这道牛肉汤后也不觉陷入到片刻的呆滞中。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味的牛肉汤！ 这哪里还是一个‘汤’字可以形容？ 它既是汤、也是菜，是高汤、更是神厨级的菜色，可以镇压国·宴无数顶级名菜的汤中之升、菜中之王！ 所谓‘勤行至尊、宝汤牛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厨神不出，谁与争锋！’ 仔细回忆这道无双牛肉汤的味道和做法，周栋微微皱眉，难度不小啊，恐怕要在系统中练习很长的时间。 检看了一下自己现有的赞赏值，周栋将房门紧紧关闭，按下了请勿打扰的按键，然后又将厨师组分配给自己的内部联络手机直接关闭，在从造化后厨中出来之前，他要拒绝一切的联络方式。 “老周这是怎么了？去你那里开完会就把自己一直闷在房间里，还把房间给反锁了，打电话也不接，我找宾馆的人开门才知道是他主动要求不许打扰的，这种情况下宾馆也不敢擅自开门！” 站在周栋的门前，商青雄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狠狠瞪着凌镇风道：“你可要给我说清楚，那天究竟对老周说了什么，这可都三十多个小时了，他连水米都没打牙！ 我都问过了，可没有女孩子进入老周的房间，这让我很担心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个总厨师长是要负责的！” 商青雄是真急了，周栋不吃不喝房间里还没姑娘，这也太不正常了？爷爷可是交代过要他照顾好周栋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让他如何交代？就算凌镇风是华夏方面的总厨师长他也一样不会给面子。 “呃，青少不用着急，我想周老弟应该是在思考后天的热菜，他答应过我，要想出一道可以镇压全席的热菜来的，你也知道，这次四国国·宴，咱们华夏美食可不能丢了面子。” 商青雄冷笑：“思考菜色就靠老周一个人了？你们这些人又是勤行宗师又是特一级的，难道都是白吃干饭的？ 反正我不管，要是老周出了什么问题，你第一个要承担责任！比起什么华夏美食的面子，老周的身体才最重要！你知道不知道” 忽然想起爷爷交代，商青雄连忙停住口，想了想才道：“我不管那么多，先撞开门再说！” “对对，我的支持！” 五星级宾馆的房门虽然厚实，却也挡不住他。 得知周栋‘出事’就迅速赶来的武宫正田比商青雄还着急，身旁的武宫英子更是连眼圈儿都红了。 “老商，门撞坏了是要赔的，而且还很贵，你有钱吗？” 带着笑意的话声入耳，房门轻轻打开，露出周栋那张依然英俊却略显苍白的脸。 站在门外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凌镇风苦笑道：“周老弟你这是做什么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三十多个小时，我们可担心死了。” “多谢大家的关心，没事的。” 周栋对凌镇风笑笑：“那道菜，我想到了” 498 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无论开宴前闹得有多么热火朝天，国·家的重视、大佬的期待、各国厨师的暗中较量，为了主导权油里来盐里去，说到底这场四国国·宴也只是一场酒宴而已，哪怕参加者的身份地位放在全世界都是会当凌绝顶，说到底也就是一场比较高端的聚会。 除去摄像机取景时的那几分钟镜头和宴初的正襟危坐，酒过三巡之后，大佬们也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除了不会酒闹、打酒官司，其它方面也就那样，一样会期待厨师的手艺是否能够给大家带来惊喜。 思密达国的某位大佬笑的很开心，厨师们的暗斗并不会让他这种层面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如今冷菜和热菜的主导权早就到了华夏厨师手上，当几道餐前开胃泡菜送到桌上后，还不忘记向其它国家的大佬们推荐，‘啊啊，这个是纳豆、那个是辣白菜、大家可要仔细品尝啊， 哈哈哈，我们思密达国的泡菜文化就与埃国的金字塔、华夏的长城一般，都是人类文明的奇迹！’ 俄国大帝有些鄙夷地看了看他，心说你以为我不懂？嘿嘿，前年去华夏的时候就听说了，什么思密达泡菜啊，其实就是腌咸菜，远不如华夏的川省泡菜呢，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泡！ 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能有什么好处？居然也被摆上国·宴？ 显然跟俄国大帝抱有同样想法的大佬们不在少数，华夏方面的商先生几人和岛国方面的几位大佬更多的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本国的菜色上。 “嗯，第一轮没上我们的菜吗？” 商先生微微一愣，桌上思密达泡菜摆了不少，另外还有岛国的岛式凉豆腐、大虾，水果大福等等，却没见到华夏的冷盘上来。 思密达的泡菜就不说了，岛国的这些冷盘也是难登大雅之堂，完全无法与他了解的华夏冷菜摆盘相比，这轮菜如果没有华夏的冷菜，恐怕这场国·宴的比格都要因此骤降至少两个档次。 商老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是你不够关心厨师组这次宴会冷热菜的主导权都在咱们华夏手中，还能没有华夏菜？现在看不到，是因为根据我提出的建议，加了餐前粥。 你别看思密达国的泡菜多，那都是用来配粥的，这还是厨师组那边考虑到思密达国的面子，否则干脆就上咱们川省的泡菜了” 周栋‘闭关’的时候，思密达和岛国的厨师组是一阵人仰马翻，凌镇风带了几个得力干将直接按住了叫嚣的棒子厨师，将热菜主导权牢牢控制在了手中；至于岛国那边，原本是早就没了竞争的心思，可当宴会菜谱公示给各国厨师以后，岛国厨师发现天妇罗硬是被华夏人给改了名字，顿时就炸了！ 那位岛国天妇罗之神得到消息后迅速购买机票赶来了易丝兰堡，不过只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一脸谦恭的回去了，那是因为武宫正田对他说了一句话——‘以后你还是不要叫什么天妇罗之神了吧？’ 老武宫亲自炸制了几枚天妇罗，让这位天妇罗之神品尝后才告诉他，那位可以令天妇罗更改名字的厨师将是他毕生的追求 仓芸也跟着小露了几手，将自己炸制的天妇罗请其品尝后还特别言明，比起周主厨来，我就是个小学生 从此岛国再无天妇罗之神，因为这个世上从此再也没有了天妇罗。在四国国·宴的菜单上，天妇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脂麻双佳’。 “开胃粥？” 商先生颇为惊奇，华夏美食文化博大精深，而且各地区大有不同，有些地方在开席后先喝汤，有些则是先喝粥，不过把餐前开胃粥放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上可还是第一次，总感觉各国大佬一人捧着一个粥碗的画面不要太美。 商老对儿子的这种反应很不满意，餐前粥怎么了？ 小周师傅的羊杂生滚粥不香吗！ 要不是贪嘴这碗粥我都懒得来这里！ 凤舞九天什么的一听就花里胡哨，而且还是冷菜，在商老看来远远不如生滚粥来得诱人。 正点开席，而后各国大佬就目瞪口呆地望着服务生们端着大砂锅走过来，整个宴会厅内顿时粥香四溢。 为尊重巴铁的习俗，周栋已经把生滚粥改成了用羊杂。 虽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大佬们确是被这粥香吸引了，一场原本是正治因素远远盖过美义的宴会开始有了些拨乱反正的意味。 “哦，非常香，看到这碗粥，我感觉自己饿了，填饱肚子似乎比世界和平更为重要？ 或者我可以这样说，如果人人都能够填饱了肚子，世界也就自然和平了对吗？ 我要大碗，谢谢。” 俄国大帝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透过现象发现本质，当别国大佬还在为这碗‘传说’是用羊下水熬制的粥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那一层喷发着奇异香味的、卖相也十分动人的粥油让他立即判断出这是不容错过的好东西。 巴铁的服务员很骚·情，他们用一只足有人头大的瓷碗满足了大帝的要求。 作为华夏最好的朋友，巴铁虽然自家的美食文化乏善可陈，却有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华夏美食不就是我们的美食一样么？作为美食先进地区的好朋友，在别的事情上他们或许要仰望这位大帝，可在美食方面却绝对可以俯视这个来自北方苦寒之地的饥肠辘辘的汉子 俄国大帝抄起一个特大号的汤匙舀了一勺粥送进口中，然后各国大佬便惊奇地发现，大帝那双著名的‘鹰的双眼’，立即变成了非常可爱萌萌哒的‘熊猫的双眼’！ 打小就出生在北方国度的‘苦孩子’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眼睛都瞪大了足足两圈儿！ 好香、好滑、好温暖真是太好吃了！不用问，这一定是华夏国厨师做的，思密达和岛国的厨师才没有这种本事！ 大帝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吃粥的速度，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匹来自北方的饿狼。 “good！good！good！” 为了让与会的各国大佬都能明白自己激动的心情，一向推崇本国语言的大帝把脑袋从大碗里抽出后，居然罕有的连说了三句英文，然后用非常期待地目光望着服务人员：“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499 冷菜至尊 商老没要这么夸张的大碗，不是不想，是毕竟年龄大了，还是要考虑肠胃能否负担，而且乖孙子打探回了情报，已经确定周栋会在热菜阶段推出一道新菜，名为牛肉浓汤！ 乖孙子还神秘兮兮地说这可不是汤，而是菜！ 商老的好奇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国宴筹备组给出的菜单上可没有列出这道菜，显然是按照历年规矩预留的彩蛋了， 不过以往的彩蛋哪个不是横绝一时的大菜、硬菜？比如凌镇风仗其上位的百鱼横江，那可是一道菜就占据了整整一张桌面！ 牛肉浓汤？这怎么听都像是寻常筵席上用来下饭下馍的伴汤，怎么就变成菜了？而且看乖孙子的样子，似乎还是道了不起的硬菜！ “小周师傅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 现在商老都快变成周栋的铁粉了，有机会就想夸几句，如今场合不合适，那就在心里夸！ 连他都没想到周栋改成羊杂生滚粥后，味道居然也是如此的美味，最妙的是这粥还没有多少羊膻味儿。 很多人说羊肉吃得就是个膻，其实大谬不然， 最膻的老山羊没几个人会爱，真正美味的羊肉应该是肉质细嫩、肥而不腻、回味鲜香、入口即化，就算有一些膻味也应该是淡淡的，而在生滚粥中放入羊杂就比较困难了，粥里不可能用姜葱蒜这类比较味重的配材来压制膻味，可一旦膻味散开，这锅粥可就废了。 周栋做的羊杂生滚粥却是完美的化膻为鲜，诱人的羊肉汁与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粥油完美融合在一起，让人只知美味却不知其为何，害得俄国大帝在连叫了三声好后终于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除了米以外，这个粥里还用了什么食材？” 当听说是羊杂后，大帝的脸色变得很微妙， 俄国人可是很少吃下水的，别看他们爱吃牛肉，却没有多少勇气品尝牛杂，更别说是羊杂了。 不过巨人就是巨人，大帝从来都是个坚定的人，依然道：“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对大帝的这种要求，在坐的各国大佬虽觉意外，却没有一个感觉奇怪。 粥大家都喝过了，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其实也都想再来一碗，只不过无论华夏、岛国、思密达，在美食方面都要远远超过老毛子，自然明白这是开胃粥，哪有开个胃直接就把肚子填饱的道理？咱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 商先生冲大帝笑笑：“我的朋友，这只是开胃粥，后面还有更多的美食呢，你就不留些饭量？” 大帝哈哈笑道：“我的朋友，我的饭量很大，像这样的粥我可以喝上一锅，然后还可以陪你们吃菜喝酒。” “那我就放心了。” 商先生耸了下肩膀，说实话，他其实很赞赏大帝的坦率。 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大帝虽然很迷恋这种什么‘滚啊生啊’的粥，还是凭借强大的自控能力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当准备开口索要第三碗的时候终于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吃得有点多了？ 在战斗民族这本来不算什么，甚至会认为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能够拥有胡吃海塞的能力，可这里毕竟还坐着菜鸡一般的岛国和思密达国大佬呢，大帝可不想成为这帮菜鸡口中的笑话。 然后在他犹豫的时候就看到了美轮美奂的华夏冷盘。 春意盎然、百花争艳、龙门跃鲤、秋色满园、竹报平安 别看郝爱国这个‘老实人’平时不言不语的，好像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令四座皆惊！ 不要说是别国大佬，就连商老和商先生都看得目不暇接。 以往华夏国·宴也是极尽丰富，可是因为一直力倡廉洁不许奢靡，就算有摆盘也是以不超过四道为数，其余只是搭配一些普通的配菜，却不像这次四国国·宴，华夏要尽显东亚霸主气象，直接放开了这方面的限制。 看来郝爱国这个‘冷菜宗师’是如鱼得水了啊？ 商先生笑着摇摇头，虽然感觉有些过了，却也觉得挺有面子的，没看到别国的几位大佬都傻眼了吗？ 思密达和岛国也勉强算是美食王国，如果集中全国的顶级厨师，搞几个摆盘小品还是可以的，可要做到像华夏厨师这般，一道道摆盘既有声色、也有意境，甚至还内藏了各种历史典故、文韵悠长，那可就万万不能了。 这是一个国家的底蕴所在，可不是大半美食历史都在泡菜、腌小鱼儿、大酱汤和各种土豆料理中的几个国家能够相比的。 思密达和岛国的大佬尚且如此，俄国大帝就更是懵圈儿了，回想起今天一早吃过的罗宋汤和烤土豆，他现在非常后悔。 早知道就不吃早餐了，多留点肚子不香吗？ 可这些菜让人如何下刀叉呢 大帝放下刀叉、拿起了汤匙，然后看了眼商先生，又举轻若重地拿起了筷子，一不小心还掉了根 他看来看去，结果硬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啊！瓦西里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是菜吗？我看着分明就是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是艺术品！ 各国大佬正在惊奇赞叹的时候，郝爱国同志带着一帮厨师走了过来，按照宴会流程，冷菜上完后厨师们是要出现的，如果哪位老佬对菜色有疑问，还需要一一为其解答。 其中有华夏厨师也有思密达、岛国以及俄罗斯的厨师，华夏厨师个个面带微笑，胸膛微微挺起，这不是他们个人的骄傲，而是华夏美食的骄傲。俄罗斯厨师还好，反正是也没想过在这次宴会上争雄，不过岛国和思密达国的厨师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哈哈，郝爱国同志啊，这些冷盘非常不错，你辛苦了！菜都上完了吧？” 商先生笑着冲郝爱国连连点头，这场宴会尽展华夏美食之妙，让他心中非常高兴。 “商先生，其实啊还有还有一道菜没有上” 郝爱国紫着一张脸吞吞吐吐地道：“最后这这道冷盘，是必须要现场做的，否则否则” 商老摆摆手道：“我们都听明白了，没有问题，你们可以现场做这道菜。 要是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小周师傅的凤舞九天了吧？” “啊对是凤凤舞九天！” “很期待啊。” 商老点头笑笑，轻轻看了眼各国大佬，心说这回可好了，也让你们开开眼，明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冷菜至尊、华夏摆盘！ 500 为了口吃的您至于吗？ 一场视觉盛宴。 因为安保需要，周栋是在距离各国大佬约有三米处现场制作这道‘凤舞九天’的， 岛国和思密达国的厨师有些迷茫，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道菜需要当众做出，可当看到被称为岛国厨界之神的武宫正田那一脸崇拜的表情，所有的疑问就都变为了期待。 当看到这位岛国神厨似乎连个二厨的身份都没能混上，手中托着一个鱼缸，里面有正在欢快游动的喜之次鱼和苏眉鱼的时候，各国厨师的期待就变成了惊惧，除了那日在‘御的厨房’观看过周栋神奇厨艺的有数几人外，其余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昭和之光、是岛国唯一的神之膳师啊！ 这样的厨界神话，只是为一名年轻的华夏厨师打打下手吗？ 就算是提携后进也没有这样提携的吧，再说华夏厨界什么时候好到可以跟岛国厨界同穿一条裤子了？ 越是想不通，就感觉周栋越是莫测高深，各国厨师的眼中都充满了敬畏之色。 周栋忽然发现有老武宫在身旁其实挺不错的，可以省去很多没必要的解释环节，就比如眼下，如果没有老武宫镇压一切，估计就会有岛国或思密达国的厨师跳出来反对自己，甚至那些民·族自尊心强到有些病态的岛国或思密达国大佬也可能会提出质疑，如今却完全不用担心会有这样的麻烦。 俄国大帝的观察角度很独特，当那道幽蓝色的刀光从周栋手边升起的时候，他的目光就紧紧盯在了周栋的手上和脸上。 手很稳，面色淡定，刀法快得就如同一道闪电！ 这真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年轻人啊，如果在他的情·报机构稍加培训，用不了多久就是一把好手，这样的天才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做厨师？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很快大帝就改变了看法，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如果不做厨师才是最遗憾的事情。 当一只凤头出现在空中的时候，大帝和别国大佬一样情不自禁地半站起了身子，无论他们在世界政坛有多么牛掰的成就，此刻就是一个个的大棒槌，让内行人都要为之惊艳的凤舞九天只需要一瞬间就征服了这群棒槌的心。 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下，就连大帝那双鹰视狼顾的锐利双眼也无法看清周栋的出刀轨迹，一只昂首傲视、神韵足备的凤凰就像是从虚空中飞来的神兽，渐渐展现在众大佬面前，忽然刀光一转，凤凰落于梧桐，一个巨大的摆盘已经被送上了餐桌。 “华夏厨艺，真是厉害啊！” “简直无法想象，居然有人可以拥有这样的刀功！” “油西，虽然大河民族的美食一样是非常优秀的，可我必须承认这位华夏厨师的厨艺已经绝对领先于我们！” 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见到神一样的操作，就算是这些位大佬也迅速变成了普通的吃瓜群众。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这就是摆盘的魅力，甚至不需要你真正去吃，就已经被它的美轮美奂所征服！ 所谓秀色可餐也不过如此。 “周师的厨艺又进步了，难道到了他这样的境界，还可以一日千里的吗？” 武宫正田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华夏文进步的速度其实丝毫不亚于‘周师’在厨艺方面的进境， 看到各国大佬交口称赞周栋的厨艺，就仿佛是他自己得到了荣誉那般的欣喜、安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视周栋为自己毕生都要尊重的‘恩师’了，哪怕周师还没有同意收他为徒，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你拒绝了我的爱，也无法拒绝我继续爱你！ 俄国大帝久久才从震撼中回味过来，像别国大佬们那样吃了一片凤翎后就再也停不下口了，曾经特训过的身手在这帮大佬群中当真是环目无对手、温酒斩华雄、举起刀叉就在餐盘上杀了个七进七出！ 至于什么岛国、思密达国大佬忿恨、幽怨的眼神，大帝统统视而不见， 开玩笑，像他这样的强人抢几口吃的还算事情？ 什么国级宴会的风度、仪态，统统就是个屁！当年在有关部门任职的时候，他可是在荒野沙漠里抢过秃鹰的食物！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这道‘凤凰鸟飞翔’真是太美丽、也太美味了” 大帝的话被同步翻译后总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它甚至超过了那道餐前的羊下水粥！” 武宫正田一脸骄傲地替周栋回答道：“阁下，这是当然的！ 因为那道羊杂生滚粥也是我周师傅做的。” “哦，这样啊，周师傅你好，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原来真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大帝罕见地主动起身，走到周栋面前伸出手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俄国发展呢？ 相信我，那里有很多美丽热情的姑娘，她们会善待你的， 不要犹豫了年轻人，我们国家的美女可是全世界闻名的！” 商老一听就不高兴了，这老毛子什么路数，哪有在这种场合下直接厚着脸皮挖人的？而且还用上了美人计！ 这要是被你拐走了小周师傅，回头我吃谁去？ 正要出口阻止，却听周栋笑道：“谢谢大帝阁下，我目前还没有出国发展的打算。 而且贵国的美女是很出名，可是她们婚后的强壮体魄也是世界闻名的，我是真的吃不消啊” 大帝愣了愣，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周，你是个坦率的家伙，我喜欢你。 那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欢迎你来到我们国家旅游，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提一提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还是非常有用的。” 我去！ 这下连各国大佬都不觉一愣，俄国大帝这是怎么了？怎么听着像是大哥要罩小弟一样。 目测这位华夏的周厨师是要在老毛子的国度横着走啊？ 不就为了口吃的么，大帝您至于吗？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怪不得大帝失态，在坐的除了商先生和商老毕竟是华夏主场大佬，见识过无数美食，虽然为周栋的厨艺惊叹，却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外，其余各国大佬有一个算一个，到现在都还在回想那道美味香醇的开胃粥和令人见之难望、食之难离的凤舞九天呢。 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周师傅是否还会给大家带来惊喜呢？ 此刻大家都是无比的期待！ 501 没人能帮我看好火 “周师傅！” “阁下！” “周组长！” 周栋回到后厨的时候，无论是华夏本国的厨师，还是岛国、思密达国、老毛子国的厨师，都用无比热烈近乎崇拜的目光望着他，其中就包括曾经视他为一生之敌的犬养静斋。 现在犬养静斋的姿态放得很低，从回到后厨开始，他在周栋面前就没有抬起过头来，周栋偶尔要与各国的白案厨师交流，不管说什么，他都会两腿紧紧相并、俯首贴耳的答上一声‘哈一！’，如果同来的岛国厨师反应稍微慢了一些，还会被他用凶狠的目光瞪到开始怀疑人生。 现在犬养静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曾经被他视为竞敌、甚至曾经妄想超越的华夏厨师并不是什么难以攀登的山峰，根本就是世界厨界的一片天！高到令武宫大人也要无比崇敬的天！ 当世厨神！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武宫大人有怎么会舍弃高贵的身份，心甘情愿地做一名厨工呢？ 一想到自己的‘鬼泣’竟成为了这位当世厨神所用的菜刀，犬养静斋就想放声狂笑，这个牛足够他吹上一辈子了。 周栋点点头：“各位师傅，不用这样客气的。” 结果迎上的是仓芸略带笑意的目光：“行啦，谁敢不客气啊？ 有你周组长在，我们这些人个个简直都要变成了路边摊的普通厨师 我的‘炸三金’宋京的‘千丝水面’苏碧的‘象形面果’哪项不是勤行绝技？ 如果是换了往届国·宴，随便拿出一样来，也能让大佬们交口称赞了。 可是你周组长一来，我们这些人就都成了陪衬。 你周组长多牛啊，光是帮你打酱油的就有这么多位顶级大厨。” 华夏方面的厨师们顿时哄堂大笑， 大家都听得出仓芸这是善意的调侃，一向脾气火爆的仓大厨这样对周栋说话只能证明一点，对勤行兵器谱的重新排名她是接受了的，否则就不该是调侃、而是二次挑战才对。 就在昨日勤行兵器谱的重新排名已经出炉，周栋一跃成为第五名，只是列于四位老牌神厨之后，仓芸和黄思夏都被他压在了下面，如今看仓芸的意思，显然是痛并快乐着。 其实也不是没人不服，得知消息的武宫正田就对这个排名很有意见，那四位华夏老牌神厨他哪个不认识，凭什么能够排在‘周师’之上？嘿嘿，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也就是周师虚怀若谷，心中只有厨艺大道却没有争夺名利之心，否则武宫正田并不介意代师出头，一个个的约战那几位老朋友 “您周大组长真成啊，当着各国大佬、俄国大帝也能侃侃而谈，居然说要亲手做一道名为‘牛肉浓汤’的热菜？ 汤就是汤，也能成菜？还被大佬们当成了主菜？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反正我是不管，我是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了，就是要一窥你周组长的小秘密，说好了啊，你可不能赶人！” 仓芸的话顿时引来一片赞同之声，周栋刚才的那番话让大家都是无比好奇，换了是个普通厨师这样说恐怕早就被臭骂一顿了，可既然说这话的是周栋，那就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勤行中人哪个没有压箱底的绝招？不用问，周栋这道‘牛肉浓汤’显然就是了。 众人中尤其以凌镇风最为记忆深刻，这位华夏勤行的天纵奇才也要为这道汤菜闭关了足足三十多个小时 不过绝招哪有让人随便看的道理？大家围在这里都想着要一睹为快，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就是仓芸性情直爽，代替大家提出了这个非分的要求。 “呵呵，四国国·宴是外面那些大佬们的盛宴，同时也是我们这些厨师的盛宴嘛，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大家如果有兴趣，请尽管旁观就是了。” 周栋其实无所谓，这道牛肉浓汤哪里是这么好学的，以他的综合厨艺也是在系统中足足练习了近‘三年’的时间，才敢说有了十成把握，这种神厨级的菜谱根本就不怕人偷学。 “牛骨、牛肉和我要的几样蔬菜都准备齐了吗？” 周栋询问的是华夏厨师般热菜区的几名助手厨工，就这几位厨工放出去，到了五星级酒店也是以厨工身份享受特二级厨师待遇，备料的事情交给他们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周组长放心，五年龄的正经黄牛骨、您指定的泉城无名泉水源、洋葱、胡萝卜、细水芹都是国内最顶级的绿色农庄培育产出、百里香末按您的要求是粤省出产的味道最淡品种，黑胡椒没碾磨，每一粒都是一样的大小 这些食材都是半个小时前才从国内空运过来的，品质绝对一流！” 周栋点点头：“牛肉呢？ 这道汤可以用黄牛骨，却用不得黄牛肉，要用最为肥嫩的雪花和牛，咱们” “周主厨，是我擅做主张了，我从他们口中打听到您要用和牛，就命人从岛国调来了一些，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武宫正田有些紧张地道：“还请您原谅我的做法，我我只是想为您挑选最纯正、最顶级的雪花和牛。” “有心了。” 周栋点点头，有武宫正田出面，岛国那边断然是不敢在食材上做什么文章的，这些和牛肯定会比华夏厨师组找来的更好。 “谢谢您的夸奖。” 武宫正田微微垂首道：“我还有一个疑问，这道既然是汤，周主厨为什么不提前先吊上？ 刚才您对各国的大人物说要等上最少两个小时才能吃到这道菜，这这可实在是太久了。” “呵呵，两个小时还好吧？ 我计算过宴会所需的时间，大概在尾宴时这道汤菜就可以上桌了。” 周栋看了一眼武宫正田，这位岛国老人的诚心让他颇为感动，也就不介意多说几句：“这道是汤菜，或者说是真正的菜，自然不同于吊来为其它菜色提鲜上味的高汤，更不同于华夏常见的卤水，所以要保持最佳口感，就一定是要现做的。 而且在做这道菜的时候，我不可以稍离半步，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前吊上，因为一旦吊上了，怕是没人能帮我看好火！” 各国厨师都是一愣，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各国的厨界精英，居然没人能看得了火？ “是这样的吗？” 武宫正田微微一愣，小心地问道：“难道我也不能帮您看好火吗？” 周栋看了看他，微微犹豫了下道：“你也不能！” 502 满锅尽带黄金甲！ 你也不能！ 真不是周栋轻看了武宫正田，能成为岛国唯一神厨级的厨师，被誉为昭和之光的老武宫肯定不是靠摸鱼摸到的这一步的，只不过这道神级菜谱牛肉浓汤听名字似乎没什么了不起，所用食材也是非常的简单常见，其实对厨师各项基础技能的要求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尤其是对火候掌握的要求，绝对不是一名出身岛国的厨师能够应付的，如果换了是华夏那几位老牌神厨或许还差不多。 听到周栋这样说，后厨顿时安静了下来，武宫正田可是代表着一国厨界的最高成就，说是岛国厨界的脸面也毫不夸张，结果到了周栋这里竟然连看个火都没有资格？ 厨师们纷纷看向武宫正田和站在他身后的岛国厨师们。 以岛国人的脾性，这还不得当场闹翻天啊？ 结果却是令人大为意外，在场的岛国厨师们只是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周栋几眼，便纷纷低下头去。 竟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甚至连一个不满意的眼神都没有！ 武宫正田更是气息平稳、面色如常，微微点头道：“周主厨说我看不了火，那就一定是了” “其实不是你的能力不够，只是没有时间练习而已，而且这原本就不是你们岛国厨师的强项。” 周栋边说边开始分拣食材，挑出几根黄牛腿骨，稍做清洗后便挥刀开斩，将这些腿骨统统剁成了拳头大小的骨块。 犬养静斋望着自己的‘鬼泣’在周栋手中上下翻飞，切成的骨块截面巧妙，总是能够成功避开骨髓最为充盈处，保留了骨头中的最佳精华，心里顿时又是一阵钦佩。 周栋斩切牛骨的同时，已经命人将一口大号铁锅支上，先用爆火烘锅，骨头切好后，锅中已见有淡淡火烟升起，先是将一块奶酪状的牛油扔进锅里，随即将这几十块牛骨统统倒入锅中。 “大铁铲！” 周栋放下菜刀，从厨工手中接过一个大号铁铲，犹如手持水磨禅杖的沙师弟。 这种大铲在勤行都算是‘外门厨具’，并不在常规厨具之列，通常只有部·队在行军时才会配合百人大锅使用，另外在影视作品中也偶尔能够看到，比如某林寺的武僧就爱拿这种大铲炒菜，不过人家可不会注重什么口味，据说只是为了练习基本功。 至于实际应用，就连武宫正田这样的阅历都没真正自己用过，他也是出道即震惊厨界的天纵奇才，这辈子哪会有机会做大锅饭呢？ 已经有厨工搬来个小凳子，周栋跳到凳子上，轻轻发一声喊，大铲舞出几个好看的铲花后便落入锅中。 顿时一阵‘哗啦啦、哗啦啦’的美妙翻炒声响起。 外行人或许无法领略其中的奥秘，听在内行耳中却知道这位周主厨挥动大铲的功夫也已入了化境，无论锅有多大、骨头有多沉多难以翻动，人家每一铲下去都绝对翻的均匀无比，能够让每一块牛骨都游走到铁锅的每一个位置，受热完全均匀，绝无偏差！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下，锅中这些拳头大小的牛骨块渐渐变为金黄色，而且是通体金黄，正如满锅铺满黄金甲！ “怎么可能，这样的炒功还是人能够做到的？” “不可思议啊，这就是我们与周主厨的差距吗，太打击人了。” “神奇的东方人啊” 看到这一幕，就连老毛子的几位厨师也不由赞叹，大家毕竟都是做厨师的，如何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大家都看得清楚，铁锅入油前就已经提前加热，入油后锅温也在一个可以煸炒的巅峰值，周栋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在最快时间内将骨油、骨髓同时逼出来。 骨油也就罢了，骨髓一出，厨师的炒功稍有瑕疵这些骨头上就会出现黑糊的颜色，不信的人可以试试，就算是你厨房经验无比丰富，手上功夫也是一流，炒出来的骨头一定是黑灰色部分比金黄色的要多！ 后厨内都是一些精英厨师，大家也都在心中暗暗估算，如果是换了自己使用这样的大铲翻炒几十块拳头大小的骨头，那是万万做不到满锅尽铺金黄、不带一丝异色的！ 先不用说后面周栋如何操作，光是这第一步，就能将在场的厨师淘汰干净，哪怕武宫正田也难幸免！ 煸炒大骨，要的就是逼出骨髓骨油，周栋目的已达，立即停火出锅，早就准备好的厨工立时一涌而上，迅速将这口大铁锅洗刷干净，然后才由周栋亲手将一块块牛骨移入锅内。 在锅中放入洋葱、胡萝卜、细水芹，一律斩块斩段，加入清凉的泉城无名泉水，盖上锅盖、火力升至最大。 这一步最难的就是‘隔盖猜火’，如果锅盖揭开过早或者过晚，都会直接影响最后成汤的味道，所以必须要厨师心算开锅的时间， 而且是要在这锅骨头汤开锅的瞬间，汤面刚刚泛起一个‘蟹眼泡’的时候，就迅速开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简直比第一步煸炒牛骨还要困难些。 见周栋上了盖子，一些厨师已经明白为何周主厨要说没人能帮他看住火了，也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要看周栋究竟能不能猜准开锅的时候。 周栋站在锅边，微微闭起双眼，两耳的耳垂都在微微抖动。 原本他这耳朵也是不会动的，听力也没到达超越普通人的程度，可也架不住在造化后厨中经年累月的练习，‘三年’时间下来，这耳力也跟着练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锅盖下渐渐冒出的白气，有人终于忍不住发问：“时间差不多了吧？这也太难了” 话音未落，就见周栋出手如电一把揭开了锅盖，显露在众人眼中的汤面上，果然正泛起第一个蟹眼水泡！ “666，这时间掐算的，也太准了些！” “就是啊，我是真的服气了，不说别的，光是这份隔盖猜火的本事，就问除了我周大主厨还有谁？” “这简直就是魔鬼的手段，不不不，应该说是上帝的手段” 503 惊人的操作量级 武宫正田一面死死地盯着汤面，一面在提前准备好的小本本上记录着。 “烧干锅、锅中起烟的同时加入牛油，放入牛骨煸炒，骨头呈现为金黄色的比例越大则越佳。 煸炒后的骨头与配料入锅，倒入甘泉，火力全开，隔盖猜热，起盖后刚好是第一个蟹眼状气泡产生 三秒钟后，汤面出现大量虾眼气泡，周师压制火力，改温炖，于是虾眼气泡消失，直至剩下唯一一个蟹眼气泡，再次全开火力，直到锅面再次出现大量的虾眼气泡。 要领：火候掌握需要非常精细。”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用功的学生一样，仔仔细细记录下周栋的每一个步骤，不过越是记录心里就越是吃惊，周师这样的火候控制是怎么做到的，这需要经过多久的练习才行啊？ 旁观的厨师们此刻也是有着同样的疑问。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要知道，巴铁现在还没有全面禁止炭火使用，所以周栋用的是炭炉，可不是相对更容易控制的气炉，完全是凭借对入风量和风门的掌握来控制火力。 而且这锅汤在他的手中一直在沸腾和微沸之间从容切换，掌控之精细就仿佛是一名机器人在操作一般，不同程度火力的切换甚至精确到了秒！ 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周栋竟然没有一次失手，汤色也在他这种完美的控制下，渐渐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浅黄色，看来十分令人惊艳。 “细纱、瓷盆！” 周栋看了眼汤色，将风门关闭。 华夏厨师组的厨工们已经足足洗了十几遍的手，按照周栋的要求，不能用酒精，也不能用任何肥皂或者香皂，就是在细嘴水龙喷出的水下不停冲洗，估计再来几遍非得洗秃噜皮不成。 一个被洗过无数次的白色大瓷碗上面，按照周栋的要求隔了三层细纱，牛骨汤过滤后沉静在瓷碗内，看上去简直比清水还要清冽几分，与什么‘牛肉浓汤’看起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取下三层纱布，周栋仔细看了看汤色，微微点头，浅黄色的汤色说明是饱吸了牛油和牛髓精华，这第一步已经算是完成了。 此时武宫正田从岛国紧急调配来的雪花肥牛也刚好送到，周栋略略看了下，约莫有三斤左右的样子，正是自己需要的份量，老武宫还是非常细心的。 去了头皮二皮的嫩洋葱、细水芹只用中间半尺最嫩最水灵的部分、红萝卜取中段，去外皮取芯、这些食材不是分别斩切，明明形状不同、吃刀的力度也不一样，却同时被周栋放在了砧板上，与雪花肥牛同时开切！ 说是切，却更像是在剁饺子馅，而且还是荤素各种食材不论长圆软硬统统放在一起开剁。 “朵朵朵” 幽蓝色的刀光在砧板上飞舞，砧板上的各种食材渐渐变得细碎成渣，当真是做到了肉中有葱、葱内有芹、芹中还带着红萝卜的味道 旁观的厨师们都已经麻木了，只是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没有人出声赞美、也没有人发出感叹，反正再牛掰的事情发生在周主厨身上都是自然的，谁再大惊小怪谁就是个傻子！ 雪花肥牛和各种食材被‘剁’在了一起后，放入专门用来搅拌的白瓷盆，二十个鸡蛋只取蛋清打成液状，加入其中，周栋又取来两个番茄，迅速去皮后在瓷盘上方轻轻捏爆，让番茄汁流进盆中后，才开始均匀搅拌，最后成形的是一盆怎么看都像是什锦饺子馅的玩意儿。 如果不是周栋提前说过了这道菜叫做‘牛肉浓汤’，而且是菜不是汤！恐怕在场的厨师这会儿就要开始和面擀饺子皮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栋将之前过滤好的牛骨汤倒入一个较大的砂锅中，开火，升温至接近半沸，才将切好的‘饺子馅’一点点倒入汤内。 因为他将这些食材切的得细如毫粒，同时也因为牛骨汤本身密度就超过一般的汤水，再加上此刻牛骨汤已经渐渐升温，所以‘饺子馅’入锅后并不会沉入锅底，而是轻轻飘浮在汤面上。 周栋低下头，轻轻嗅了口升起的汤气，开始微调风门，此刻先前煮牛肉汤的风机已经撤去，显然这二次回锅煮汤是不必用大火的了。 “周主厨这是以融合了牛油和牛髓的骨汤打底，再以雪花和牛斩出的肉酱二次为骨汤提味增稠？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二次熬制的火候控制就要求的更加精微了啊” 所谓一通百通，号称龙风雕刀的黄思夏最擅长这类精细操作，虽然熬汤未必是行家，却也是第一个看出其中奥妙， 他在做出这番评价后还没忘记看了武宫正田一眼，本以为这位岛国神厨会响应自己，却没想到老武宫正拿着个本子记录不停，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再看看仓芸、宋京和苏碧这几位大厨，也是一个个看得聚精会神，没有一个称赞他目光如炬的， 黄思夏多少有些失落，心里暗暗嘀咕：“一个个的都想着要偷师啊？也不想想能偷到不能偷到，不说人家周老弟刚才展现的刀功，就前面那炒牛骨、熬骨汤的手艺，没有长期练习想都别想。 也真是奇怪了，周老弟仿佛做任何菜都是手到拈来一般，无论多难、多复杂的菜，到了人家手上就跟玩笑一样，难道真的是天赋盖压群伦，让我们这些人都无法理解？” 心中暗暗叹息，照这么下去，勤行兵器谱的排名怕是很快又要变一变了。 浮在汤面上的厚厚‘饺子馅’忽然有了一阵轻微的起伏，周栋神色一动，知道这是下面的汤体就要沸腾，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放任其沸腾起来，否则最后的成汤就会变得浑浊，就算用细纱布也无法滤清了。 忙拿了根筷子，在覆盖汤面的‘饺子馅’中心位置戳出一个洞，筷子再沿着这个洞壁顺时针一转，将其破开的更大一些，顿时有一股热气喷薄而出，‘饺子馅’也变得安静下来。 周栋微微点头，开始精心调较火力，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停控制风门、炭火，让这锅肉汤始终保持一个似沸非沸的状态，其中手法之细，操作量级之大，也只有他这个在系统中练习了‘多年’的当事人才能清楚。 “这锅汤的颜色，真是太好看了” 一直挤在最前面的仓芸忽然惊叫一声，似乎还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504 黄金牛肉浓汤 （二合一） 直到周栋盛出了一些牛肉浓汤，在场的厨师才明白仓芸为何会如此失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华夏古人首次见到葡萄酒的时候，曾惊为天上物，而后又发现这种酒如果是盛放在玻璃杯里，那就越发的美妙动人了，于是连带着玻璃杯也变成价格高昂的夜光杯。 可见美食美酒，首先要符合一个‘色’字，而后才是品评味道。 周栋盛出的牛肉浓汤，也是放在一个大概有二两容量的玻璃酒杯中。此时汤色已经由浅黄变为金黄，看上去清冽透明，竟是没有半点杂质，在灯光折射下，整杯浓汤都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金色光雾中，有一种说不尽的神秘感。 只有当你仔细去观察杯口才会知道，这杯看似清冽的牛肉汤其实是真正的浓汤，因为汤体已经高出了杯沿两三毫米，却完全不会流溢，而是在杯口处堆积成了一个弧度不大的小山丘状，这是三十年以上的窖藏黄酒才会有的现象，却发生在一杯牛肉汤上。 “还行，总算是没有失手。” 周栋笑着点点头，却没有去动这杯牛肉汤，在造化后厨中已经不知‘品尝’过多少次了，这牛肉浓汤的味道虽妙，对他来说也已经不新鲜。 “看似清冽如水，其质却重如铅汞，周老弟啊，我现在开始相信这真的是一道菜了。” 身为华夏国·宴总厨师长，凌镇风一向保持着足够的矜持，此刻却排开众人迅速走到案边，看了眼杯中的牛肉汤，面色严肃地道：“身为总厨师长，我有责任首先品尝周主厨的这杯牛肉浓汤，这是国·家交给我的任务，必须要足够认真、负责、实事求是” 说着就要伸出那双禄山之爪 “凌生，稍息啦。” 一直站在人群中没怎么说话的蔡波横跨一步，拦在了凌镇风的面前。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凌生是总厨师长，定菜单、做菜的事情当然是归你管理啦，可我是国·宴美食品评员，是监督你们的人哦？ 所以呢，就算是要品尝着这杯牛肉浓汤，那也是我的事情，就不麻烦凌生啦” 按说以蔡波的性情是不会这样‘横抢’的，这不是大才子的风格。可这次宴会蔡波一直都很郁闷，感觉特别没有存在感。 首先冷菜热菜的主导权都让华夏厨师取得，而且无论是冷菜区间还是热菜区间，如今都是周栋一枝独秀，这让他怎么挑毛病搞监督呢？ 他爱啊，他现在可是‘深爱’着周栋呢。 好容易等到一个品评的机会，当然也不是要找毛病啦，就凭蔡波在美食方面的见识阅历，如何能够看不出周栋这道‘牛肉浓汤’九成九是神级的菜品？正准备借职务之便美美地享用一番，却没想到凌镇风居然当面横抢？ 蔡波心里跟明镜一样，别看周栋牛骨头用了几十块、雪花和牛也用了几斤，可这道汤真正出锅后也就没多少了，到外面走上一轮后还能指望剩下来？ 更别说这是刚刚出锅的汤！外面的大佬们厉害不厉害，身份够高了吧？可也没机会吃到这最为新鲜、最为热呼的头勺汤！ 为了这头勺汤，什么华夏国·宴总厨师长？按他的习惯那是‘照杀’不误！ “这个” 凌镇风一愣，面对蔡波他还真是没辄， 自己在人家面前就是个后生不说，而且人家向来是只吃不做，那是正经美食界的人，号称食神！自己却是勤行的人，先天就要被其压制，更别说蔡波句句在理，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呵呵，凌生请让一让啦。” 蔡波身子一滑，直接钻到了他前面，不由分说端起酒杯，先欣赏了几眼，才轻轻下嘴、沿着杯沿小心地嘬了一口。 “滋” 嘬的那叫一个舒服、那叫一个香，看得众人都跟着暗吞口水，同时也有些微微担心。 那杯中的牛肉浓汤可是高出了杯沿些许，这老头儿就不怕给弄洒了啊？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 被蔡波这一嘬，高出杯沿的那半个‘小山丘’顿时微微陷落了一个小坑。 这还不算什么，让众人称奇的是这个小坑硬是存在了足足有一秒钟的时间，才被四面流动过来的牛肉汤填平。 这杯看似清冽如水的牛肉浓汤，竟然达到了勤行传说中‘外松内紧’的境界！ 看似液体松流，其实凝连如肉！ 这一道汤，已经有了些超脱食物本形本质的意思！ 非神品之菜，不能如此啊！ 蔡波嘬过这一口牛肉浓汤后，也是猛然一愣，那一双昏中带明、色中有清、甚是风流不够下·流的眼睛也猛然瞪起，可怜他养·成了七十年的才子风范，硬是被这一口汤击得粉碎！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蔡老才子失态了，竟然舍不得用口喝、甚至连嘬也舍不得了，老头儿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舌头。 开舔！ 众厨师无不震精。 食神都开始舔杯了啊？ “是真的！真的是菜而不是汤啊！周生，了不起，了不起！ 从今天开始，我蔡波就是你的头号粉丝！ 啧啧啧啧” 老蔡紧紧握着杯子一通狂舔，‘平生无三志，食色总无咎，但得一杯羹，舔到山无陵！’，什么国·宴特聘的美食品鉴员，什么监督工作，什么外面的四国大佬，此刻在老蔡的心中都没有这一杯牛肉汤重要！ “呃，蔡老先生过奖了。” 周栋笑了笑：“既然蔡老已经品评过了，那就装碗送上桌吧， 对了，负责上菜的同志可以对各国大佬解释清楚，这道汤菜可以单独吃，也可以配合各种面点、甚至是俄罗斯的各种面包进食” 话音未落，就见仓燕山急火火地走了进来，冲进人群一把拉住周栋道：“周老弟，你的酒可惹下麻烦了，快跟我出去一趟！” 周栋皱眉道：“不能吧，我那些可都是黄酒，再怎么醉人也不可能惹出太大乱子来，何况今天喝酒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啊？ 是打起酒官司了？这也不关酒的事情啊，再说你我不是把老毛子的陪酒员都摆平了吗？” “嗨，要真是打起酒官司倒好了，反正都是咱们这些陪酒员相互较劲，并不关各位大佬的事情，可哎呀，老弟你就别问了，快跟我出去吧！” 大帝被戳中了泪点。 酒能移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沉默了半个世纪的老特工正在通过这场宴会昭告全世界，他可以展示的不仅仅是铁腕和肌肉，还有侠骨柔情。 三碗不过冈让这位酒量巨豪的大佬荡起了英雄心志，不觉回忆起斩过荆棘入过花丛的前半生， 接下来的将相和让他为之沉默，总感觉心中最柔弱的部分被人狠狠击中了，当商先生告诉他这酒背后的传奇故事时，大帝沉默了。 华夏人真能整，要这么感动人吗？ 在大帝的正治生涯中往往都是非生即死，哪怕是到了他权倾天下的今日，依然如同是走在钢丝上一样，宽容、互谅、将相之和？这样的故事怕是也只会发生在华夏吧，比起这条正在世界东方昂首惊吟的龙，俄·国人永远都是不懂爱的熊孩子 别人是越喝越有，大帝是越喝越伤心， 如果他的生命中能够出现一位蔺相如，他就算做一回莽撞的廉颇又何妨？可是真没有啊，桑心 玉壶春的一脉冷香冰寒让这个伤心的男人心思更重了几分，当那酒中透出大地回春、春风向暖的意味时，或许别家大佬只是惊叹酿酒师的手段之妙，大帝却像一个终于从白山黑水苍茫大地上走回家的孩子，迎接他的是母亲温柔的抚摸 辩证法告诉我们，越是冷酷刚强的汉子，越是会有一颗柔软的、渴望被爱的心！ 所以大帝哭了。 当然，堂堂俄·国大帝肯定不会是嚎啕大哭，他只是面容有那么一丝悲戚，眼中有那么一丝泪光盈盈，可即便如此，也还是震惊了各国大佬。 这是吃哭了还是喝哭了？ 如果不能透过现象找到本质，剥丝抽茧解决问题，这很可能就是一场非常严重的正治事件啊！ 所以仓燕山当场就懵比了，大帝这是咋滴啦？被酒辣到啦？不能啊？人家打小就拿伏特加往奶瓶里加啊 商先生当场皱眉：“仓燕山同志，是不是酒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啊商先生，咱们用的都是周主厨亲手酿造的美酒，经过了十几道安全检测，所有曾经喝过这酒的‘安全专家’们都表示可以再喝一些的。” “哦，是小周师傅酿的酒啊？” 商先生顿时面色缓和，商老更是一锤定音：“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了！ 不过仓燕山同志，还是请小周师傅来一趟吧。” 仓燕山当时冷汗都下来了，此刻一面拉着周栋的手一面嘀咕：“老弟，稳住啊，那可是俄方大帝。” 周栋点头：“放心放心，他应该只是喝得稍微多了些，想起了伤心事吧？毕竟这位大佬的经历太复杂，都快能写成一本书了。” 大帝毕竟是大帝，一时感伤是有的，又怎么可能总是哭哭啼啼？当再次见到周栋的时候，他也就是眼圈儿微微泛红，鼻子偶尔抽抽几下，也没啥大毛病。 “周先生，谢谢你酿造的好酒啊” 大帝罕见地主动走到周栋面前，先是拍拍他的肩膀，又感觉自己这样实在是太失态了，就改为拉着他的手，那对细长的小眼睛中满是赞赏之意：“周先生，你让我在一瞬间想起了过去，找回了自己。 这是顶级美酒才能有的效果啊，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嗯，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迷茫，往往会在某个时间段迷失了自己，但是真正善良的、有智慧的人总是会找回自己的” 周栋面对俄方大帝说不紧张是假的，只不过此时他代表的可是华夏，自然不能有失国格，忽然想起当初在楚都精神病院的时候心理医生常说的一段话。 “这是好事啊，我们华夏就曾经有过一位大德高僧成功找回了自己，他当时很开心地说‘今日方知我是我’。” “今日方知我是我” 老毛子哪听过如此发人深省的话？ 大帝当时就被震住了，琢磨了半天才长叹一声：“可惜，我这样的人是不能做真正那个我的。” 再聊下去可就深了，周栋感觉自己‘剽窃’来的几句鸡汤估计是顶不住，于是也不答话，只是呵呵一笑，如此一来，更让大帝感觉莫测高深。 “周先生，如果有可能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购买一些你酿的酒呢？” 大帝一脸期盼的问道。 仓燕山看了看周栋，心说行啊老周，这是要出口创汇了，而且买方还不是一般二般的人。 “呵呵，您说笑了，我酿造的酒数量有限，主要是供应九州鼎食的大酒缸和私房厅，目前是不对外出售的。” 周栋也没把话说绝：“这样吧，如果以后如果酿造的多了，也未尝不可以卖给您一些，不过呢，您现在更需要一些可以醒酒的食物，我酿造的这些酒后劲可是不小的。” 后厨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听说前面‘风云突变’，没敢直接将牛肉浓汤端出来，此时听到周栋招呼，立时有服务人员将玻璃大碗盛放的牛肉浓汤端了来。 望着这一大碗在灯火照耀下映射出阵阵金黄色光雾的牛肉浓汤，在场的各国大佬无不惊奇，以他们的矜持，竟然也发出了无法压抑的赞美之声。 “黄金牛肉浓汤，各位请用！” 周栋示意服务人员将玻璃盖子掀起，右手轻轻一挥，洒出无数金色光点，轻轻洒落在汤面上。 金箔！ 1983年世界卫生组织食品添加剂法典委员会正式将9999自然纯金列入食品添加剂范畴编为a表第310号！ 少量摄入这类食用金箔，可除风、杀毒、解热、养心、和血、清心、降压、活络！ 这一碗牛肉浓汤加入了金箔后，‘色’相顿时倍增，热气一冲，金色光雾猛然腾起，在汤碗上方形成了两个栳栲大小的金色气团，久久不见散去！ 505 神厨石不语（上） ‘人固有贪恋色相，是故口腹之望，犹在其后，色香味者，色当其冲！’ 颜值即为正义，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哪怕是宴会上的各国大佬也无法免俗。明明已经进行到了尾宴阶段，可当大佬们看到这道牛肉浓汤时，还是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吃饱 商先生笑道：“小周师傅总是能带来惊喜啊，呵呵，就麻烦服务人员给分一分吧？” 众大佬连连点头，还是华夏的商先生明白，这次宴会来得人可不少，还真是需要分个清楚，不然这一大碗黄金牛肉浓汤怕是也不够喝呢，没看到俄·国大帝的眼睛都放光了？老毛子喝起汤来太吓人，他们可是习惯连锅端的！ 一大玻璃碗的牛肉浓汤，被均分到了十几个玻璃小碗中，巴铁的服务人员硬是要的，不仅个个年轻貌美，深具异域风情，手上的功夫也是不俗，不仅分得十分均匀‘公平’，就连每一碗中有几片金箔都是清清楚楚。 这些个玻璃小碗的碗壁更薄，金黄色的牛肉浓汤在其中微微荡漾，带动上面的金箔映射出道道毫光，观其色相，当真不像是人间能有的美食， 众大佬一个个端着碗端详了好久，竟是不忍下口，最后还是商老呵呵一笑道：“各位请吧，再好看的食物说到底也是给人吃的，总是这么看着也不成啊？” 说着轻轻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牛头浓汤送入口中。 “噫！” 一口汤还没咽下，商老已是忍不住发出惊噫之声，以他的见识阅历，竟也从没喝过这样的‘汤’！ 寻常的汤类在入口后肯定会迅速化散，纵然有无穷回味，那也是味蕾的后知后觉了，可周栋的这道牛肉浓汤入口，却并没有如一般液体般瞬间化散开来，倒像是一个柔软的‘汤球’，在商老的舌尖上滴溜溜滚过一圈，直到撞在牙齿上的时候那层‘汤皮’才轻轻破开，混合了牛肉特殊浓香和各种蔬菜味道的汤体缓缓流遍口中。 牛肉的浓郁、洋葱的微辣甘甜、红萝卜那一道冲口入鼻的舒爽、番茄汁那恰到好处一丝酸口、有机细水芹的提味之妙这么多的食材味道并没有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让外行都吃出等而下乘的感觉，而是一层层剥离的非常清楚、一层层向食者袭来！ 商老顿时感觉这道汤就像是一道上佳的硬菜，既有汤类的易吸收、食用方便之妙，又不乏热菜才有的口感和层次感，小周师傅果然不是随口说说的，这道黄金牛肉浓汤是真正的菜！ 最后就是那几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了，当这道牛肉浓汤的香气还没有在口中完全消失的时候，稀有金属带来的特有质感让人舒服的牙根儿都在痒痒，轻轻咀嚼几下，那种感觉就像是吃到了妙脆美味的波力海苔 这口牛肉浓汤伴随着金箔进入胃中不久后，商老便觉一阵神清气爽、心境更是无比的平和。 老年人哪个没有轻中度甚至是重度的神经衰弱？ 这也是老来觉少的原因之一，最佳解决办法自然是在入睡前去跳上一趟能令四邻不安我独醉的广场舞， 可商老是什么身份？这种‘治疗’方法对他而言却是困难重重。不过今天商老知道了，喝上小周师傅做的一碗汤，比跳上两个小时的广场舞更有效果！ 今天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了商老放下玻璃小碗，轻轻地吁出一口浊气，只觉肺腑间一片清和、隐隐有生机再现！ 天下最了不起的医生在哪里？原来就在数尺厨案间啊！ 商老笑眯眯地冲周栋挑起了一根大拇指，看得站在一旁负责安保工作的商青雄都是一阵迷糊，老爷子这副表情可真萌啊，好像一只吃饱喝足了正准备上一觉的大橘猫。 “请再给我来一碗” 同一时间至少有五位以上的大佬主动端起了面前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玻璃小碗，可当看到桌上的玻璃汤碗时，面色却同时剧变！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一大碗黄金牛肉浓汤就已经快要见底了！ 谁动了我的奶酪！ 这些大佬都是什么身份？一个个身居高位已久，行动举止间自有凛然之威，宴会厅中顿如十月霜降，仿佛连温度都跟着降低了许多。 几名年轻貌美的巴铁女服务员顿时花容失色，她们虽然久经训练，见识过无数大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种等级的宴会上‘客人’动怒的事情呢。 站在周栋身旁的仓燕山暗叹一声，有些羡慕地望着周栋。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啊 做出的菜居然美味到让这种级别的食客动了‘凡心’，对于一名厨师来说，这就是至高的荣誉！ 可惜，无论是他当年酿的酒还是如今选的酒，都没能让这种级别的大佬喝断片儿过 商先生扫了眼正埋头大嚼的俄·国大帝，暗暗摇头。 哪怕是以他的身份修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知道你们老毛子爱喝汤，可那不是有一大碗罗宋汤摆在面前的吗？那可是家乡的味道啊！咋不见你去喝？ 小周师傅的牛肉浓汤你倒是喝得够快，均分的那碗喝光了，居然还要服务人员添加，加也就加了吧，拿着俄·国厨师做的大棒子硬面包泡汤喝算是怎么一回事？当是在吃羊肉泡馍呢！ 老毛子的面包是出了名的又粗又·长，经久耐食还特别能够吸取水分，这一根大棒子掰开了，得活活吸进去多少汤？大帝喝得能不比人快吗！ 几位大佬恼火也就恼火在这里，这样珍贵的黄金牛肉浓汤就不该是这种吃法！小周师傅是说过可以配了面包吃，可也没让你这么个泡法啊！ 商老也是面色渐渐转冷，这位大帝能力是有，毛病也不少啊，居然暴殄天物不说，还有个吃独食的毛病，以后华夏与老毛子的合作的时候可得加点小心才行！ 现场唯一感到欣慰的也就是老毛子一方的面包师傅了，本以为在几个美食大国的压制下己方肯定没有任何存在感，想不到却被华夏周主厨的一碗汤挽救，虽说这风头出得有点让人提心吊胆，险些就闹出一场正治风波来，可至少大帝吃得很是香甜啊。 虽说有了一点小波折，这场四国国·宴还是在周栋接二连三的神来之菜下圆满结束，就是事后被各国大佬一个个的轮流接见，还要被大帝连连用力拍肩膀让周栋感觉有些不适。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周栋在心中暗暗警告着自己，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啊如无意外，明天就能返回华夏了，即将回家的感觉真好。 506 神厨石不语（下） 周栋感觉自己家很有意思，完全就是倒过来了，别人家是儿子女儿动不动就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父母在家中牵肠挂肚，自己家里最恋家的却是儿女，老爸老妈则在国外乐不思蜀 婉言谢绝了凌镇风和仓燕山的热情挽留，又被商老请到家中喝了次茶，并顺手为商老又做了一回黄金牛肉浓汤后，周栋才得以返程。 临行时本来想到袁子丹那里看看周爱国的，这小子也不知道最近厨艺进展如何？最后还是没去，因为接到了怀良人打来的‘十万火急’的电话。 “怎么，周氏私房厅换了主厨？如果我再不回去，怕是要改姓石了？ 不是有你跟严一在吗，古总对此又是什么态度？ 等等，你说那人姓石？难道是” 周栋猛然一愣，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怎么，老周你猜到了？ 没错，正是华夏勤行几位多年隐世不出的神厨之一，神丐石不语石前辈。 不然你以为我跟老严会允许别的厨师鸠占鹊巢？何况石前辈也不是 哎呀，总之看在上帝的面上，老周你还是快回来吧。从京都跑到易丝兰堡，你这声望值也该刷足了吧？” 四国国·宴结束后，原本的封锁消息就变成了大张旗鼓的宣传，现在不仅是勤行中人，就连普通群众都知道了华夏有位年纪轻轻就获封神厨的小周师傅，在易丝兰堡召开的国·家级宴会上大放异彩，无论冷菜热菜，都是凌于当世。 仗着跟周栋的关系密切，龙大神还是领先各大媒体几步，在书中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久不见神厨，今日周栋横压天下！&039; 当然龙大神也是个明白人，为防被人403+1，并没有提前爆料四国国·宴一事，这年头写个网文可不容易，比做贼都难！ “果然是这位老前辈，这就有些奇怪了，我可没得罪过他，他怎么会跑来占了我的私房厅呢，难道真是龙大神给我惹来了麻烦？” 周栋是回到京都后翻看龙大神的力作美食文，才看到这句话的，当时就感觉这样的写法有些不妥，很可能为自己招黑，如今自然首先想到这个原因。 “老周，知道是谁找来的石前辈吗？是老熊沟五兄弟，他们如今也回到楚都了。” “哦？” 周栋眉头微锁：“知道了，我会搭乘两个小时后的班机回楚都，等见面再说吧。” 说实话，周栋并没怎么在意周氏私房厅，毕竟建立这个私房厅更多是出于九州鼎食方面的诉请，反倒是大酒缸才是他自己想要建立的。 当初如果不是考虑自己的实习期就是在九州鼎食完成的，多少有些宾主之情，再加上母校的学弟学妹也要指望九州鼎食这条就业道路，周栋恐怕都不会同意古氏兄妹的请求，也未必会建立这个私房厅。 不过现在既然私房厅已经挂上了周氏两个字，也不是谁想夺去就可以夺去的。 怀良人和严一也就罢了，都是好兄弟，如果能够力抗也不会放任对方如此行径，可古亚楠的不作为就让周栋有些不开心了，等到见面的时候，倒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周栋刚从楚都机场走出来，就见到古亚诚站在出口冲自己招手。 “古董？” “哎，我来接你的以后别叫古董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搞收藏的呢。” 古亚诚笑眯眯地将手搭上了周栋的肩膀，见他一脸嫌弃的模样，笑道：“怎么，生气啦？ 这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估计是冲着小楠的吧？ 你还真别怪她，她也是事后才得到消息的，还没有你那两个同行好兄弟知情早呢。 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跟我回九州鼎食，到了周氏私房厅你自然就明白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还能骗你啊？上车！” 周栋憋着气，路上没跟古亚诚说一句话， 这位尚周集团的公子爷倒也知趣，并没有撩拨周栋，一路开到九州鼎食的停车场，拔下车钥匙递给周栋道：“听说你想买辆越野车？那就先开这辆试试手吧，如果顺手就留着用。 不要拒绝我啊，这是集团给你这个优秀员工的奖励。 好家伙，万民日报首页上的照片我可都看了，能让俄国大帝吃汤吃成‘面包泡馍’的，恐怕全世界的厨师你都是独一份了，这可是在国·家级的宴会上力压群厨，你这是给九州鼎食挣了多大的面子，难道不该奖励你？” 周栋看看他，又看看大g的钥匙，点头道：“我感觉也是应该的，行，这辆大g我收下了。 以后的保养保险费用，记得也帮我报了啊”说完便迅速跳下车，奔电梯而去。 “切，你小子倒是挺不客气的，起码也说几句感谢的话吧？ 这车可是我用私房钱买的，没走集团的账啊” “等等，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真的回到楚都，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 周栋越想越感觉这件事情太过古怪，老熊沟五兄弟最讲义气，熊不二这种老江湖更没有白白得罪朋友的道理，他们有什么理由找来神丐石不语抢夺自己的私房厅？ 何况这位石前辈也非常人，当初听百味生说过他最是游戏风尘、不恋富贵名利，这样的人物会无缘无故跑来跟自己一个晚辈过不去？ 还有现在想想老怀电话里的语气也有些不对，似乎并没有半分气愤懊恼的样子，什么时候老怀竟然变成脾气温顺的小绵羊了？ “有古怪啊在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见到这位石前辈还是要保持足够的礼貌才是。” 周栋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华夏青年‘神厨’，虽说自己并没有把这个名头真当一回事，可明里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今后一言一行，都要尽量符合这个新的身份。 走出电梯，果然发现大酒缸那边依然是人声鼎沸，私房厅这边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气， 不过下飞机的时候已经联系过怀良人了，周栋知道这会儿老怀他们和这位石前辈一定都在私房厅内。 走进私房厅，周栋正准备直接到后厨去，忽见‘伊尹’厅的门从内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笑道：“周老弟啊，可把你盼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507 都是神厨谁怕谁？ 眼前人一身标准的中·山装，言笑晏晏、气质儒雅，看着更像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书生，完全不符他百亿富豪的身份。 周栋不觉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祝延平。 祝延平满脸微笑地走近周栋，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好你个周老弟啊，我就知道你这趟肯定会做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却也没想到竟然会令商老亲封你为当代神厨，一道凤舞九天、一道黄金牛肉浓汤，更是横压当世，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怎么，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啊？ 哈哈，让你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来来来，我介绍你跟石前辈认识认识。” 周栋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跟祝老哥你有关系啊？ 祝老哥，你这是” “老哥还能对你有什么恶意吗？老弟你跟我先进去再说，大家听到你归来的信息，可是早早就聚集在这里等你了呢。” 祝延平也不多做解释，拉着周栋进了伊尹厅。 周栋走进去一看，厅里面满满当当坐满了人，除了怀良人跟严一外，老熊沟五兄弟也在，古亚楠则正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上，陪着一名光头老人说着话。 这位老人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因为没有了头发、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也看不出真实年龄， 不过从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和面部皮肤的弹性判断，也就是六十出头的模样，穿着打扮在这个时代看来简直就是个‘非主流’，脚下踩了双解·放牌运动鞋，露出半截微微发黄的袜筒，大绿裤子和大绿色的滑雪衫夺人眼球儿，上面还不怎么干净，有着一团团的污渍。 这老人显然对古亚楠没什么兴趣，偶尔应答几句，也不肯多说什么，倒是周栋一进房间，立即将目光凝注在周栋身上，还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老周！” “周栋！” “周老弟！” 众人见到周栋出现，纷纷起立，只有这个光头老人端坐着没动，目光一会儿瞥向周栋右手虎口，一会儿瞥向他的双手十指，越看越是神色凝重。 怀良人跟严一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冲老人努了努嘴，周栋点点头，心说不用提醒我也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神丐石老前辈了，除了没头发没胡子，身上也没补丁摞着补丁，形象还是比较符合‘神丐’这个绰号的。 老熊沟五兄弟的神态则有些不够自然，熊不二来到周栋面前微微苦笑道：“周老弟，这个世界太小了，祝先生跟我是老朋友了，这次也是他请托我找到了恩师，恩师他老人家” “我老叫花本来谁的面子都不爱给的，这五个不成材的家伙也配请我出山吗？” 神丐石不语忽然接口道：“至于这位香江富豪什么的嘿嘿，咱也没兴趣给他多少面子，不过你这位周面王、周酒神、化神手的大名我老叫花可是久仰了， 如今更是听说你被商老亲封为当代青年神厨，嘿嘿嘿周师傅可是咱勤行第一位被‘封’的神厨啊？老叫花佩服得紧，佩服得紧呢！” 周栋忽然皱眉看了看他：“老前辈衣照打扮倒是很合名号，不过我倒没想到您还挺能说的？” 有祝延平请托、老熊沟五兄弟出面，这场‘鸠占鹊巢’的戏显然不会是你死我活的江湖恩怨，其中必有猫腻儿。 不过周栋对石不语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怎么好，就算您是老前辈，也不带一见面就语带嘲讽的吧？ 什么当代青年神厨我本来是不怎么在乎的，可您要是这么说话我还就真的认真了，大家都是神厨，肩膀齐不论辈儿，我还有必要客气吗？ 石不语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森白牙：“年轻人可以，有脾气啊？ 知道我为什么叫石不语吗？ 不是说我老叫花不爱说话，是说那些自命勤行高手的家伙，一旦见过了我老叫化，立即就变得不怎么敢说话了！” 周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嗯，我的脾气还不小呢。上过山、下过海、精神病院有几年。” “哈哈，我老叫花就喜欢你这种人！” “嗯，我看您也挺对眼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医院、看到了老病友。” “小子，骂人不吐脏字儿啊？第一次见面就不知道尊老？” “老头儿，做事儿挺不规矩呢，还没见面呢就抢我的私房厅？” “嘿嘿嘿。” “呵呵呵。” 两个人这算是一见面就对上了。 古亚楠在一旁也不说话，笑眯眯地望着周栋，心说你真行，可帮姐出了口恶气，这老头儿牛得都不行了，要不是我爸特别打电话来，我才不陪他说话呢！ 祝延平却是暗暗叫苦，本来请出神丐是想着与周栋共谋一件勤行大事，周栋的性情他知道，多半是不爱麻烦的，如果有了厨艺齐肩的人物在，说不定两人就能一见如故、共襄盛举， 可他却是太过天真了，没想到石不语一到九州鼎食就按勤行规矩夺下了周栋的私房厅，虽说大家都明白这位老神厨志不在此，多半还是为了让周栋这个年轻人经此一事戒骄戒躁、别耽误了将来的发展，可毕竟也是夺了不是？如今看来，周栋是真的有些恼火了。 “哎，石老前辈、周老弟，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祝某跟尚周集团” 就连怀良人也跟着劝：“老周，石老前辈是勤行出了名的嘴硬心软，其实他的心意之前都跟我和老严说过，他其实是” 石不语摆手道：“各位也不用劝，有道是‘两虎相遇必有一争’，既然小周师傅得封神厨，以二十岁出头的年龄就做到了咱们几个老东西半辈子才能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肩膀齐不论辈！ 我老叫花对后辈不是爱护提携、就是爱搭不理，却没有出手相争的道理，可小周师傅却不是我的后辈，既然见面，总是要后厨见真章的，甚至就是日后合作，也得有个主次之分不是？ 今天咱们就分一个主次高下，小周师傅以为如何啊？” 听到‘日后合作’这几个字，周栋心中微微一动，深深看了石不语几眼，点头道：“说得没错，祝老哥、老怀老严你们也不用劝我了，就按他说得办！ 老石，就请你划个道儿吧？” 肩膀齐嘛，也不用叫什么前辈了，勤行最讲究的就是个达者为先，周栋也不客气了。 石不语一瞪眼：“我先划道不是占你便宜了？老叫花可不做这种事情，你小子划个道儿吧！” 508 珍珠翡翠白玉汤 看了眼石不语，周栋不觉轻笑。 这位老辈儿神厨一来就搞出‘鸠占鹊巢’的事情，显然不是祝延平愿意看到的，现在看来，果然是老叫花自做主张。 周栋都敢打赌，如果不是自己被商老亲封为‘华夏青年神厨’，老叫花是肯定不会闹这一出的， 多半会以前辈身份出现，对自己惊喜赞叹、甚至温言相加、寄于厚望，说什么‘华夏是我们的，也是你们年轻人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这类话来 就像是董其深他们几位老爷子一样，那时周栋只是个让人欣赏的后辈，自然不会令他们生出任何争竞之心。 可自己一旦成了肩膀齐的人物，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周栋如果也是位老人家、辛辛苦苦钻研了大半辈子厨艺方得神厨之位，那多半还会跟石不语成为交情莫逆的老兄弟；可偏偏他太年轻，而且他这个神厨在石不语看来更像是讨好商老才到手的，这是‘封’的神厨，可不是靠着行内口碑积累而成的神厨，怎么看都是得位不正！ 古时君王如果得位不正，就连国·家都时刻会有倾覆之险，更何况是一个年轻的厨师？ 石不语明明是受了祝延平的请托，结果来到九州鼎食却玩了这么一手，看起来虽然有些无礼，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老牌神厨终究还是要顾及身份，那是万万不肯首先划道儿的。 周栋现在等于是代表着勤行‘新势力’，如果不做过一场，自然是不能让石不语这样的老牌神厨心服口服，就更别说日后的合作了。 眼前的石不语倒是让周栋想起了领取厨神级菜谱的要求，嗯，算上武宫正田，这不就已经有两位了？ 老武宫暂回热京打理些事情，过两天肯定会追随自己来到楚都，现在‘收服’这位老叫花正当其时啊？ 不过毕竟是神厨级别，而且是华夏出身，恐怕比武宫正田更要难缠几分，周栋也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听到石不语要他划出道儿来，却是久久没有回话。 “怎么了，小周师傅这是不会划道还是不敢划道啊？” 石不语淡淡一笑：“还是说你这个‘加封’的神厨实力不足，见到老叫花就露怯了？” “呵呵，我听说石老师傅性情古怪，遇到看不顺眼的厨师，肯定要把对方的生意搅黄，可遇到喜欢的，就会不计回报传授对方各种顶级厨艺” 周栋笑道：“可见啊，您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不过我还想请问一件事，您这种做事的风范在有些人眼力就是魔王、有些人眼里就是天使，得个什么样的绰号不好，却偏偏要得个神丐的名号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不语不觉老脸一红，他这个神丐的名号其实与勤行经历无关，而是与他入行前的经历有关，不过现在他也算是功成名就，可不想旧事重提。” “周哥，那是我师傅曾经的经历” 老熊沟五兄弟中以燕项和周栋的关系最好，早已视周栋是亦师亦友的好老师、好哥们儿， 虽说石不语对他也有授艺之恩，可这也只算是打平，这次石不语一来就夺去了周栋的私房厅，他也一直在为周栋感到不平，因此立即解释道：“我师傅以前是做过乞丐的，而且他老人家完全靠得是天赋，就是吃各大饭店的剩菜吃多了，这才成了当代神厨。” 我去，天下还有这等奇人？ 勤行中人个个惊叹周栋天赋惊人，却哪里知道周栋最佩服的就是怀良人这样的天才人物， 以他目前所遇的勤行高手，天赋能够超越怀良人的还真是没有，今天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怀良人再天才，那也是有师傅引领入门的，这位老叫花倒好，竟然是靠要饭要成了一代神厨？ 周栋不觉面色微变，心中暗暗有些紧张，这老叫化可不简单，自己可别没能‘收服’人家，反倒被人家‘收服’变成一个小叫花子了。 “怎么了，我老叫化在勤行好歹也是成名日久，你得封神厨才几天？难道你我之间斗菜，还要我老叫花首先划道儿不成？ 你这是看不起我老叫花了？” 见周栋半天不语，石不语顿时大为不快，年轻人得志太早，果然是太过骄傲了！ “周栋，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支持你，九州鼎食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古亚楠毕竟是总裁，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还以为周栋是被老牌神厨的声威所慑，连忙为他打气加油外加送上一颗安心丸。 周栋不觉苦笑，成，看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也罢，为今之计 看了眼石不语，周栋轻轻一笑道：“石老师傅既然这样说，那看来我不划出个道来是不成了？” 石不语摆了摆手：“别废话。” “呵呵，那是不是我划出什么道儿来，石老师傅都肯接着呢？” “那是自然！” “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栋微笑道：“石老师傅号称‘神丐’，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道菜来，既然您要我划道儿，那咱们就比这道菜吧。” “呵呵，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鲜的，恐怕不是叫花鸡就是百蛇羹吧，这两样都是叫花子中的名菜，你想选择哪一样？” 石不语心中暗笑，要说做这两样菜品，不要说是一个新进得‘封’的年轻神厨，就是自己那几位老朋友亲自出马也没有能赢下自己的！ 除了当年的那位胡神厨曾经横压当世，号称神厨中第一人，他石不语服气过谁？” “这两样菜色都不是” 周栋摇摇头道：“我说的这道菜估计您也听过，但肯定没做过，就是传说中那位乞丐皇帝朱重八吃过后念念不忘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谢谢啊何爷爷，幸亏当初听您讲过这个故事，否则今天我还真没把握对付这位老牌神厨。 周栋心里是暗呼侥幸。石不语是什么人，那是活生生靠要饭要成了一个神厨的牛人！更别说一大把年级，说到了解天下菜色肯定是远远超过了自己，跟这种人斗菜，就得想办法把他拉到同一起跑线上。 你有天赋？ 我有外挂！ 遇到咱们俩都没做过的菜，看看谁更厉害？ “啥？” 石不语当时就愣了：“你你再说一遍？” 509 老朋友，你输定了 珍珠翡翠白玉汤？ 周栋这个道儿一划出来，不仅是石不语吃惊，就连古亚楠、祝延平这样的外行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谁没听过这段故事啊？民间传说里有，相声段子里也有，前段时间郭老师在大酒缸还说过这个段子呢。 无非就是朱皇帝兵败落魄，饿了两三天水米没能打牙，结果在个破庙内遇到了俩要饭的，吃了点他们给的折合菜， 朱皇帝其实就是饿了，吃得这个美啊，一问这美食叫什么？因为这折合菜里面有大米、菜叶子和豆腐，俩要饭的就胡扯说是‘珍珠翡翠白玉汤’ 老朱倒是牢牢记在了心里，直到后来做了皇帝还念念不忘，硬是让御厨给弄这汤。 御厨们哪会想到是折合菜啊？这给难的啊，差点都想跳楼了。 后来还是老朱贴皇榜找来了这俩要饭的来掌勺，这俩人好一通的折腾，最后把一大锅馊不拉几的东西给端上来了，老朱一吃差点没吐了，当时计上心来，硬是要跟群臣分享，等大臣们吃过后还问好不好吃？大臣们自然是连连夸好。 老朱一听，哦好吃啊？那成，来呀，每人再赏三大碗！ 殿下群臣就没有不哭的 周栋是要跟石老神厨比做折合菜？外行都不信！ 石不语跟怀良人这些内行自然也不会这样想了，在听到周栋点出这道菜的时候，心里都是微微一惊，很明显这是要比为厨的真实功力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朱皇帝这个段子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勤行就有一些高手也开发出了‘珍珠翡翠白玉汤’， 这自然不是折合菜，而是用新鲜的大米、蔬菜、豆腐，甚至还加上各种高汤、额外的配料，做出的一道比较考功夫的菜。 金先生曾在书中经借洪·七公的嘴说过‘真正高明的厨师未必要靠山珍海味才显功力，越是青菜、豆腐、水，越见功夫！’ 周栋点的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就算再怎么创新改变，米、菜和豆腐这三样食材是绝对不能少的，可这三样都是最普通不过的食材啊，既然选择如此普通的菜色，那不是要比真功夫又是什么？ 怀良人和严一看了看周栋，心中是既震惊又佩服， 石不语可是当代神厨，老周不选择最拿手的菜色，居然要比基本功？先不说最后结果如何，光是这份胆色就让人由衷敬佩，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得封神厨呢，就这份气魄，咱兄弟还真是没有！ “好一个周神厨啊！” 石不语自从见到周栋，这是第一次称他为‘神厨’。 深深看了周栋一眼：“呵呵，你这是要跟我比基本功了？年轻人，你才从厨多少年，就是天赋再好，功力只怕还是不足吧？ 你的这份心气儿，我老叫花算是认可了，确实了不起。 不过嘛，我老叫花可不占这个便宜。 怎么说我也比你多活了几十年，比拼基本功你是输定了！ 听我一句劝，还是拿出你真正的绝活儿来吧，不是有什么凤舞九天、黄金牛肉汤吗？ 嘿嘿，听说有人帮你吹喇叭抬大鼓，说你就凭这两样菜横压当世勤行，我老叫花可是好奇的很呢，想要见识见识。” 说到底，这位老牌神厨还是对‘横压当世’这四个字大为不满，真让周栋猜对了，这个麻烦正是龙大神给招来的 周栋看了看石不语，微微笑道：“石老师傅如果能在‘珍珠翡翠白玉汤’上赢了我，我自然会亲自下厨，将凤舞九天和黄金牛肉汤双手奉上，请您批评指正的。” “哦，是吗，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石不语眯起双眼仔仔细细打量了周栋几眼，嘿嘿笑道：“有趣有趣，你这家伙的脾气还真是挺对我老叫花脾性的， 可惜啊，要不是你年少成名，而且年级轻轻就学会了结交权贵，我老叫花说不定还会破例收你做个关门弟子” “哎，人比人” 听到这话，老熊沟五兄弟都是脸色微变，看着周栋满是羡慕之色。 ‘恩师’可从没承认过他们是真正弟子，最多就是有缘教了几手而已，可这关门弟子，那就是真正的师徒父子关系啊，是真正的传承！ “可惜，你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些，两年时间不到，居然就已经跟我老叫花肩膀齐了 不过少年得志，早晚都会遭遇大挫，没想到最后却应在了我老叫花的手上，可悲，可叹” 石不语连连摇头：“成吧，这可是老叫化给了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将来就是那几位老朋友知道了，也没人能笑话我以大欺小。 年轻人，就按你说的，咱们就比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 三天后，对面的‘食为天’见，如何？” 话虽然说得轻松，其实这位老牌神厨也是如临大敌，对这场斗菜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把斗菜的时间定在三天后了。 “食为天吗？” 周栋点头：“那好，三天后食为天不见不散！” 石不语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周师傅，告辞，不必送了！” 他一走，老熊沟五兄弟也跟着起身，熊不二走过周栋身旁的时候，苦笑道：“周老弟，我原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我” 周栋笑着摇头道：“熊老哥不用这样，我也没怪你。 其实啊，说不定我还得谢谢你呢。” “哎，总之三天后周老弟你要多加小心了，我师傅的厨艺可是天下无双。” 石不语闻言大笑：“说得好，还是我这个便宜徒弟了解我老叫花啊。” “石桑，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会出现在周师周师傅这里呢？” 石不语刚要打开伊尹厅的门，就见到一个身穿岛国和服的老头儿钻了进来，满脸笑容对他点头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呢，原来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真是太好了。” “武宫？” 石不语没好气地瞪了武宫正田一眼：“你不在岛国好好待着，跑到楚都来干吗？” “老朋友，按你们华夏的话来说，这是周主厨‘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我必须来看看。” 武宫正田笑眯眯地冲周栋打了个招呼，才转头询问石不语：“你到这里来，也是要追随周主厨的吗？” “追随你个大头鬼！” 石不语没好气地道：“三天后，我跟他有一场斗菜比赛，你来得正好，勉强够资格做我们的评委了。” “哦不不不，我可没有资格来评价周主厨，另外我必须要劝劝你老朋友” 武宫正田一脸怜悯地望着石不语道：“如果是和周主厨比赛的话，你恐怕是输定了！” 510 复原华夏古菜！ 石不语闻言大怒，像他这种勤行的前辈高人可以在后辈厨师面前风轻云淡、游戏风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叫顾及身份，可真正遇到肩膀齐的老家伙，一样会闹小孩子脾气。 “老武宫，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居然敢如此看轻我？ 你就等着吧，我不仅要赢，还要让这小子乖乖为我做出凤舞九天、黄酒牛肉浓汤，然后还要双手奉上！你个老东西，可气死花子我了！” 武宫正田眼中更是怜悯，叹息道：“老叫花，万一你要是输了呢？” “我会输？” 石不语手指着自己，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险些要瞪出来：“放心，老叫花公平的很，我要是输了，就给这小子做三年时间的二厨，老武宫你满意了？” “哎呀，石老师傅言重了，言重了” 周栋很是满意地望着武宫正田，老武宫行啊，我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他全帮我说了？ “石老师傅毕竟是前辈，我怎么敢让您做我的二厨呢，这不合适。” “不是说过了吗？既然你得封神厨，咱们就算是肩膀头一般齐，不用叫什么前辈！ 就这么说定了，什么二厨三厨的都无所谓，再说我老叫花会输？呵呵呵，下辈子都不可能！” 石不语连连冷笑，拂袖而去。 “周主厨，我我没给您带来麻烦吧？” 武宫正田有些紧张，‘周师’为人虚怀若谷，谦虚厚道从不争风，自己刚才一心维护‘未来恩师’，说话确实没有多做考虑，要是惹得周师不快，那可就麻烦了。 他这次来楚都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这里，而且决定要以诚意打动周栋，为此孙女武宫英子闹着要一起来都被他狠狠拒绝了，就是担心会被周栋误会他搞什么‘美人计’，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发现周师是个意志坚定、不为美色所动的奇男子，心中越发佩服的同时，难免也是越发的头疼，想让这样的‘奇人’收自己为徒可太难了 厅内众人顿时目瞪口呆，怀良人和严一自然都听过武宫正田的名头，能让神丐石不语放下架子互怼的老武宫不是这位岛国神厨还有谁？ 祝延平跟古亚楠虽然外行，最近也没少关注新闻报道和龙大神的小说，此刻也已经猜到了老武宫的身份。 这可是堂堂岛国神厨、勤行中的顶级大佬，怎么在周栋面前竟然如此谨小慎微，倒像是个乖孩子一样？就说周栋得封神厨，那也最多就是肩膀齐而已，用得着如此谦恭吗？ “呵呵，武宫先生多虑了，你帮我说话而已，怎么可能会带来麻烦呢？” 周栋给了武宫正田一个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离开京都的时候，商老送了些‘大红袍’给我，虽然只是85种，也算很难得了。 各位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尝一尝？武宫先生，你也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借重你呢。” “哦，商老送的‘大红袍’啊？那是一定要尝尝的，走走走，去周兄弟的办公室！” 祝延平总觉石不语这件事自己对周栋有愧，能有个拉近关系的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的，古亚楠本来对喝茶没什么兴趣，听到是商老送的，顿时来了兴致。 一行六人坐在周栋的办公室中，喝着茶香四溢的大红袍，很快就打开了话题。 “祝老哥，古总，现在总该告诉我你们想要做什么了吧？” 周栋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 “复原华夏古菜！” 祝延平道：“不瞒老弟说，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原因很简单，我华夏美食文化灿烂悠久，只可惜也有沧海遗珠，令人扼腕啊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开一家顶级饭店，聘请勤行高手完成这个心愿的，遇到周老弟后，我就改变了主意。 呵呵，也不瞒老弟你，之前我不是还想着要挖你过来的嘛，不过被你给拒绝了。 还好尚周集团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所以黄河集团就以入股的方式加盟进来，这也算是共襄盛举吧，实话说，要是没有老弟你，这个股我是不会轻易入的。” 周栋点头道：“所以祝老哥请来了神丐石不语，是要和我一起为复原古菜谱努力？” “就是这个意思啊” 祝延平苦笑道：“不是不相信兄弟你，毕竟多个人多把力不是吗？而且据说老古董事长手中有一份失传的古菜谱，很是珍贵，不遇到真正的神厨是不肯拿出来的，他也是希望能够多聚集几位神厨，将这份菜谱还原。” 老古董事长？ 周栋看了一眼古亚楠，没想到古家这位老爷子跟系统倒是不谋而合，倒是不知道他手中的菜谱有多么珍贵，让自己还挺好奇的。 “嗯，祝先生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没想到石不语会一来就占了你的私房厅，虽然听怀主厨他们说，石不语也不是真心想要鸠占鹊巢，可这件事还是让祝先生耿耿于怀，周栋，你没有因此生气吧？” “放心吧古总，这挺好的。” 周栋笑笑道：“勤行有勤行的规矩，既然石不语今后要留在私房厅和我共事，不分出个上下输赢来肯定是不成的，不然将来以谁为主导啊？何况这位石前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在他看来，我这个‘神厨’有得位不正的嫌疑，肯定是要找机会考考较一下我的。” “古女士、祝桑，你们放心，周主厨一定赢的！” 武宫正田实在是忍不住了，不明白这些人都在瞎担心什么，周师可是当世厨神，老乞丐那几手能看？ “呵呵，武宫先生说得是，说得是啊” 祝延平笑着点头，心里还是暗中为周栋捏了把汗，其实不光是他，大家都很不理解为什么武宫正田对周栋如此有信心，就算周栋曾经赢过他，可石不语毕竟是华夏老牌神厨，又岂是一个岛国神厨可以相比的？ “武宫先生过奖了，我” “不！周师，我说得都是心里话！” 武宫正田忽然站起身走到周栋面前：“面对一位当世厨神，我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意了，请周师收下我，做您的学生吧！” “噗通！” 堂堂岛国神厨，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单膝跪在了周栋面前。 顿时四座皆惊。 511 请客下馆子？ 周栋很为难，岛国人太认真了。 武宫正田亲近华夏、正视历史、是个真正一心厨道，心中不存国别之分的痴人，而且收了这位老神厨为徒，自己将得到大量的好处，按说是可以考虑的，可坏就坏在武宫正田的名声太大，年高辈尊！ 龙大神那一句‘久不见神厨、周栋横压天下’已经惹来了诸如石不语这样的麻烦，如果他这个新近得封的青年神厨再收了武宫正田为徒，这让勤行中人怎么看？恐怕又要有人说他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了。 勤行其实比任何行业更像是江湖，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江湖。 古时的江湖客们为了谋生可以刀尖舔血，古时的勤行难道就不是了？现代虽然已经没有了勤行江湖、各大门派，可还是有一些老东西传了下来，自然也包括这类不好的习性，郭老师曾言‘说相声的盼着死同行’，那么厨师这个行业呢？ 周栋自出道以来遇到的都是一些帮护他的长辈、或者如怀良人这样的天才人物，只有相互激励，从没有背后下绊子，可这只是说明他运气够好，却不能太过乐观啊 “武宫先生，这个要求我恐怕是不能答应的， 您的年龄、资历都摆在这里，我一个年轻人收您为徒实在是资历不够，我还不想被人骂死呢” 周栋连连摇头：“您还是请起身吧。” “是啊是啊，武宫先生，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周栋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看傻了眼的怀良人、严一终于反应过来，都跟着劝说；祝延平和古亚楠也纷纷劝解，都希望这位岛国神厨能够清醒清醒，就别紧着给周栋挖坑了行不行？ “周师，如果您不肯答应，我是不会起身的！” 老武宫有着岛国人特有的倔强，原本是单膝跪地的姿势，听到周栋拒绝，立即就要改成双膝跪地。 这无论在华夏还是岛国都属于行大礼了，周栋要是受了这一礼，恐怕不答应都不成了。 “武宫先生，这可万万不行。” 周栋一把扶住武宫正田，摇头道：“收您为徒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惹来麻烦。 这样吧，我答应您留在我的身边，你我可以相互切磋交流，共同探讨厨艺，不过这个师徒之名是不能有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哈一！就依周师所言！” 武宫正田微笑着站起身来：“不过周师就算不肯收我为徒，在我的眼中您也永远都是我的恩师！ 恩师，记得您之前说过，有事情要我去做的，现在就请您吩咐吧，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见武宫正田起身，周栋心中一松，看了看他又看看怀良人和严一道：“武宫先生、老怀老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下馆子？” “哈一！” 虽然以周师的厨艺还要去下馆子让老武宫感到有些无法理解，不过既然是周师的想法，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当‘学生’的自然只有照办，不应存疑。 怀良人却是有些不解：“老周，这楚都还有咱们能吃的馆子？ 你要是做菜做的烦了，不想自己动手，这不是还有我跟老严吗？说吧，你想吃什么，也让你看看我最近厨艺进境如何。 去外面吃怕是不好啊，现在楚都勤行谁不知道你‘周神厨’？你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那些饭店的主厨们” “呵呵，我想请你们吃的东西比较特殊，你跟老严怕是做不出来呢，怎么样，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 周栋也不解释，这要是解释清楚了，老武宫和严一可能不会说什么，以怀良人的性子非拒绝不可， 他这次是要借用几位大厨的尝味能力做出更为准确的判断，以验证自己心中所想，能不能漂亮的赢下石不语就看这一回了，自然要拉上老怀一起去才是。 “真的假的？我还真是不信了，还有我们做不出的东西，这不能吧？ 就算我跟老严不行，你难道也不行？” 怀良人顿时大为好奇，他这人有时是个有洁癖的绅士、有时却像个好奇的小姑娘，这下是真被周栋勾起了好奇心。 严一倒是无所谓，反正有吃的就成，他在大厨中算是最不挑嘴的了。至于老武宫，现在周栋说什么都是金科玉律一般，完全只有遵行。 古亚楠听得眼睛放光，目光闪闪地望着周栋，就差主动说出我也要去了，可周栋却显然没有请她跟祝延平同去的意思， 还是祝延平阅历丰富，一看就知道周栋是另有所图，冲她使个眼色道：“古总，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周老弟了，还是去谈谈具体合作的事项吧。” 听到工作，古亚楠立即变得认真起来：“好的祝叔叔，就去我的办公室吧。” 祝延平和古亚楠一走，怀良人嘿嘿笑道：“老周，你小子又弄什么幺蛾子？咱可提前说好了啊，你得请客！ 还有吃的要是不好，你可得做份凤舞九天或者黄金牛肉浓汤给我们尝尝，我都没能吃到呢” 周栋笑道：“就你话多，还不快走？” “去哪儿啊，对面的‘食为天’吗？ 现在楚都除了九州鼎食也就是对面的食为天了，范家撤了老熊沟五兄弟后，也把徐光辉给撤走了，这老徐临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说没吃过你做的开水白菜，实属遗憾。 现在‘食为天’的马老板已经将店面转让出去，新来的老板又将卢老和他的大徒弟请回，准备正正经经做鲁菜馆子，如今跟申主厨倒是经常有交流，连申主厨都承认他家的鲁菜十分正宗。” 周栋想起当日自己初得‘尝味’技能时曾经温柔折磨过的胡大海，不觉微微一笑：“直接去对面总是不太好，还是先去咱们鲁厨看看吧，或许他们就有我要的东西呢？” “哦，还真是去吃鲁菜啊？ 也行，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鲁菜了，换换口味也不错。” 怀良人有些疑惑，不明白周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突然想起吃鲁菜？ 难道是自己在九州鼎食的这段时间太过大意，竟然没发现鲁厨还藏了什么厉害的看家菜不成？ 512 千万不要小看折合菜！ 周栋的到来让鲁菜厅一阵人仰马翻。 人的名、树的影儿，各种光环加身的周栋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周师傅了，如今的华夏勤行还有谁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大牛？ 更何况周栋最早出名可就是在九州鼎食，简直称得上‘艳·名四播’。 “天啊，我的男神来了，他是来吃晚饭的吗！” “让开让开，九州男神群已经沉默太久了，这一刻就让我们沸腾起来吧！” “咱们这里确定有他爱吃的东西吗？男神现在可是神厨大牛了，这算是衣锦还乡吧？” “去去去，男神是那种显派的人吗？人家曾经在咱们鲁厨呆过，估计是怀念旧情才会回来看看的” 鲁菜厅的小姐姐们当时就炸窝了，纷纷猜测着周栋此来目的。 当见到周栋跟怀良人、严一两位大厨真的进了包间后，小姐姐们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包间跑去，原本负责这个包间的小姐姐都快急哭了：“我的，那是我的啊！” 鲁厨上下，当真是受宠若惊。 接到周栋等人前来的消息后，申诚首先赶来，当得知同行人中还有一位就是世界厨界鼎鼎大名的岛国神厨后，申诚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必须得尽快通知伯父啊，否则被伯父知道了非骂死他不可。 结果一出门差点跟申公道撞了个满怀，申公道皱眉望着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怒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说过你多少次了，总是这样毛毛躁躁，让我以后怎么能够放心把鲁厨交给你呢？ 看看人家周主厨，哎，你的年龄比人家还大了许多，怎么就不能争点气！” “伯父，来得不光是周主厨啊，还有怀、严两位大厨，还有岛国神厨武宫正田。” “什么？这么说来，今天是有两位神厨来咱们这里吃饭？” 申公道这个美啊，差点没笑出声来， 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训斥过侄子，忙正色道：“那又如何？ 周主厨是咱们自己人，你紧张个什么？至于岛国来的武宫先生，就算他名气再大也跟咱们华夏勤行无关。 稳着点！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嗯，周主厨他们点菜了没有？今天看来我是要亲自掌勺了啊” “还没呢，我这就让服务员过来。” “不必了，我亲自进去， 来的可都是同行高手，普通的服务员怎么能明白他们的要求？ 你现在就去后厨，把所有食材检验一遍，给我把最新鲜的挑出来。回头无论周主厨他们点什么，咱们都要拿出最好的菜色才行！” 申公道吩咐侄子去了后厨，自己才推门而入，大声笑道：“哎呀，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咱们九州鼎食的周神厨竟然大驾光临，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申老师，您太客气了，但愿没有打扰到您。” 见到是申公道，周栋连忙起身， 他曾经在鲁厨实习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那都是要尊申公道一声‘老师’的。 “不敢当，这可不敢当啊！周主厨，快请坐、快请坐。” 申公道连连苦笑，周栋客气是周栋的事情，他可得有自知之明，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周栋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当世神厨、而且还是商老亲口加封，四国国·宴上为华夏挣了多大的面子？ 而且他看得清楚，那位岛国神厨武宫正田在周栋面前分明是恭敬有加，见到周栋起身，也连忙站起，自己请周栋坐下后，这位岛国神厨却不曾同时落座，而是要等周栋完全坐稳坐实了，这才非常小心的缓缓落座。 这简直就是学生对老师才有的礼仪啊 申公道隐隐猜出了什么，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岛国神厨居然在周主厨面前执弟子礼！我的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随周栋落座的申公道双腿一僵，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当年那个实习生的面前，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申老师，快请坐，今天我是来麻烦你了” 周栋心中暗叹，就知道武宫正田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现在害得就连申公道都在自己面前伸展不开了，这就是所谓的盛名所累吧？名声这东西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拥有，可真正到了盛名加身的时候，才知道会有无穷的烦恼。 “周主厨这是说的什么话？平日里请都请不到你呢，你大驾光临，那就是咱们鲁菜厅的荣幸！” 申公道笑道：“让我猜猜，今天几位大厨是要换换口味，尝试下鲁菜吗？ 不过周主厨你可不能太为难我啊，九转大肠还成，油爆双脆你就不要点了，我可不敢在你的面前卖弄。” 此言一出，连怀良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那日九州鼎食评星定级他也是评委之一，当时要不是有周栋力挽狂澜，说不定九州鼎食就要被打降级了，没想到申公道对此还是念念不忘。 周栋也是连连笑着摇头：“申老师您放心” “哎呀，都说了你不能再叫什么申老师，你要是再这么称呼，我可没脸再呆下去了。” “好吧，那就称您申主厨申主厨您放心，这次我不点一般的鲁菜，更不会点油爆双脆九转大肠的。” “周主厨啊，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心里没底啊。” 申公道苦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我怕是要坐蜡。”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今天要吃的东西很简单，怕就怕您没有” 周栋微笑道：“您给我们来些折合菜就成了，有吗申主厨？” “我还当是什么呢，不就是折 折合菜？周主厨，是您没说清楚还是我没听清楚？” 申公道下意识地掏了下耳朵：“要不，您再说一遍？” “您没听错，我们今天来不吃什么九转大肠、也不吃什么油爆双脆，就吃折合菜！ 不过有个要求，这折合菜里得有绿色蔬菜、豆腐、大米粒子” “周主厨，您这进门就要吃折合菜，这都没听说过” 申公道呆了半天才道：“而且咱们这可是五星级酒店，我卖折合菜？ 这要是传出去我这鲁菜厅还想不想干了？ 开玩笑，您肯定是开玩笑的！” “申主厨，我可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好吗，这客请的，都请出折合菜了，听着都新鲜。 在场的人中除了武宫正田一脸严肃，正在用心体会周师深意，周师的要求虽然很怪，但一定是有道理的，一定是我的境界不够，目前还无法感悟！对，一定是这样的！其余无论怀良人还是严一，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周栋。 足足过了有五六分钟时间，怀良人才怪叫一声：“老周，你搞什么飞机！ 上帝啊，你难道不知道折合菜是用来打发叫花子的？ 你就准备请我们吃这个？” 周栋望着他摇了摇头：“打发叫花子？ 老怀，身为一名大厨，你竟然如此小看折合菜，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告诉你，不起眼的折合菜内也自有巧妙乾坤，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 呃，申主厨，到底是有没有啊？” 513 就陪你疯一把！ 周栋其实没说错，强如怀良人这种勤行天才，居然也会对‘折合菜’理解偏差，这就很不应该了。 这也是因为怀良人自从出道以来就是顺风顺水，靠着天赋一路开挂，二十出头就能挂擂横扫粤川一带的成名大厨，对于他来说，哪里经过学徒的艰辛？ 周栋虽然也是个挂王之王，却有过一段在青翔技工学校学习的经历，何必进教育学生的基本手段就是‘忆苦思甜’，曾经在课堂上讲述过很多过往的勤行故事，其中就包括这‘折合菜’。 所谓折合菜是用来打发叫花子的说法，也对也不对。 广义上的折合菜其实就是把各种剩菜剩饭倒在一起，老年间丐帮势大，开饭店的也要尽可能的安抚这帮丐爷，所有就会把每天折出的剩菜送给他们；这是折合菜的一种，菜里面可能有牙签、假牙，但是也可能有四喜丸子、鸡蛋饺儿 老京都甚至有人专做这门生意，从饭店买些折合菜后倒进大铁锅加水煮开，汤面上有菜油遮盖，什么也看不清楚， 然后让苦哈哈们拿长筷子夹，一个铜子儿夹一次，是夹上四喜丸子还是牙签则各安天命、夹到好东西自然欢天喜地，否则就只能干瞪眼，所以也叫做‘瞪眼儿食’。 而狭义上的‘折合菜’可就精细高端的多了，老年间饭店后厨的学徒根本没什么收入，可饭店却得管吃，但是只有每月的初一十五和元春两节才给吃新饭菜，平时就用‘折合菜’打发。 不过毕竟是给‘自己人’吃的，所以这类的‘折合菜’首先都是出自雅间高座，相对比较新鲜卫生，而且还要经过专人的拣选，尽可能做到荤素搭配营养丰富，最后还会二次烹饪给学徒们吃。 甚至在何必进的讲述中，有一些高厨为学徒二次烹饪的折合菜比新菜色更香更好吃，学徒们每天到了饭口儿的时候，盼得就是这一顿。 周栋所说的‘折合菜’，自然指得是后者；不过在如今这个学徒制早就被淘汰的现代勤行，说这东西是用来打发叫花子的玩意儿也不算完全错误。 堂堂的华夏青年神厨，还带着一位岛国神厨、两位当代顶级名厨，衣冠楚楚身份卓绝，往五星级酒店的雅间里一坐，张口就点‘折合菜’？ 这幸亏是申公道在场，如果换了是申诚还不得当场发出鸡叫声？ 这就难怪怀良人和严一无法接受了，有您这么请客的吗？ 申公道只是苦笑：“周主厨您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咱们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可没有给客人上折合菜的道理啊” 也不怪申公道为难，这是真没法弄啊！ 虽说酒店行政无权过问后厨，可要是被古亚楠知道申公道这里居然出售折合菜，古姐姐不疯了才怪，申公道也没脸在九州鼎食继续呆下去了。 “那就别把我们当客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周栋想了想道：“我听说现在国·家为了杜绝‘地够油’，出台了酒店管理办法，要求酒店的剩菜都要统一处理，想必午餐时的一些剩饭剩菜还没有送去处理吧？ 就麻烦您给我们弄一些来，除了绿色蔬菜、豆腐和米饭外，里面也可以添加些别的东西，但是红肉系列的‘折合菜’跟白肉系列的‘折合菜’要分开，另外最好再来一份不带肉的素折合。 而且一定要二次加热烹饪，杜绝可能存在的传染性疾病，咱们可不能搞出病从口入的糗事来。” 好嘛，您倒是什么都明白 申公道差点没哭出来，想我堂堂五星级酒店的鲁菜后厨，居然起锅烧折合？ 这也太难为人了，可难为归难为，也不好直接拒绝啊，周栋现在是什么身份？ 最近勤行内可是传出了消息，三年一度的全国厨师定级考试很快就要开始报名了，周栋很可能已经被内定为评审之一！ 他可是在特二级徘徊了多年，也是想要更进一步的，而且从特二进特一，那可不是书面考试就能成的，必须要实操，这个关键时刻结交一位评审总不是什么坏事吧？ 哎，就是这名声不太好听啊，万一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老秦老粤他们还不得拿这件事笑话自己一辈子？ “老周，你说得再好听，特么这折合菜也是吃人剩下东西，我可没这个胃口啊，不行我就告辞了，记住你欠我一顿大餐” 没等申公道表态，怀良人已经坐不住了，愤然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严一一把抓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假的？ 老周，不会真像老严说得那样，你是要做一道正宗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这才要从折合菜里找灵感吧？” 怀良人呆呆地望着周栋，感觉这家伙恐怕是疯了！ 什么是正宗的‘珍珠翡翠白玉汤’？那自然是传说中两位丐爷为朱皇帝做的那种了，可不就是折合菜吗！ 那天周栋要以这道菜迎战石不语的时候，别说是怀良人他们，就连石不语也以为周栋只是要跟自己较量基本功，却没有一人会想到周栋居然要做出‘真正’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这事儿听着都玄乎，剩菜剩饭要是都能做出美味来，那厨师们还要看重新鲜食材吗，直接都给客人上剩菜不就完事儿了？ “如果传说是真的，老怀你以为仅仅是因为当时饿了几天、因为情怀，就会让朱皇帝对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念念不忘？ 朱重八做了皇帝后，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而且他这个人又是何等的智慧？所以这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我猜测他之所以会对珍珠翡翠白玉汤念念不忘，一定是有其道理的。 或许，我们只是被郭老师这样的人忽悠了，或许，是传说有失实的地方，这一切都需要我们亲口去验证。” 周栋笑着看了看众人道：“我也担心自己一个人的判断有误，这才会想到借大家之口来做一个综合判断，或许等吃到传说中的‘折合菜’后，这个谜底就能够揭开了呢？” “上帝啊，你的想法可太大胆了！ 老周你知道不知道，你为了验证一个想法，我们可都得陪你吃剩菜剩饭！ 反正我不管，留下陪你疯一把可以，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 “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就是。” “这还差不多” 怀良人顿时‘转怒为喜’，开开心心地坐回了位子，吃点剩菜剩饭而已，这就换来周栋一个人情，值！ 洁癖？跟周栋的人情比起来，洁癖算是个什么东西？老怀现在就是个糙人！ 514 “珍珠翡翠白玉汤？” 这道大名鼎鼎的坑爹菜申公道自然是听说过的，详细询问之下，老申顿时心中大喜，好家伙，搞了半天是周栋要与老牌神厨石不语斗菜，而且斗得偏偏还是这道坑爹菜？ 这可就完全不同了啊。 若是普通情况下鲁菜厅出售折合菜，都不用新闻舆论施压，行内人就能把申公道当成一辈子的笑话， 可如果是周栋这个当代青年神厨为了研究菜色所做的实验行为，那他申公道不光不会丢脸，还会与有荣焉，将来更可夸口说自己也曾共襄盛举，是周栋不可或缺的得力帮手，一辈子的笑话可就成了一辈子的牛掰。 这其中的利害转换，申公道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周主厨请稍等，不就是折合菜吗？马上就来！” 老申颠颠的就去了，这可太简单了，从那些剩菜剩饭中精心挑选一些相对干净完整的，再来个大杂烩一锅烩，简直不要太快，至于说价格，好意思要钱吗？他都恨不得倒找些钱给周栋才是。 诚所谓‘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周栋吃折合’，将来指不定这就能传为佳话！ 今天鲁菜后厨的各级厨师和厨工们算是集体懵x，主厨罕见地亲自掌勺不说，用的还都是午餐时的剩菜剩饭，偏偏申主厨回锅这些个剩菜和剩饭居然也有套路？ 不光是白肉、红肉要分开，还有全素的！ 硬邦邦的米饭、焦黄酥脆的锅巴，都按照比例精心分配进了这回锅饭中，咸的加水、淡了放盐，主厨还特别注重火候，掌勺时一脸严肃，比做满汉全席都还要认真了几分。 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什么情况？咱九州鼎食改赈灾的粥棚了？ 不能啊，如今这年月就算是赈灾也不带用剩菜剩饭的吧？要是这么办事儿，我大国颜面何存！ “老刘，你可知其中猫腻何在？” 被问的也是一脸懵圈儿，“这我哪知道啊？莫非是这年头儿反对‘富败’提倡廉洁，有客人专门点了这些剩菜剩饭吃？你还别说，这叫学习长·征精神！” “啊呸，还长·征精神？你当我们伟大的革·命前辈当年能吃上这些啊，怕是过年都吃不上！” “你们就别瞎猜了，前厅的小姐姐都快暴·动了你们不知道？ 听说是周神厨到了，同来的还有怀、严二位大厨和一个岛国老头儿再加上是主厨亲自掌勺，我看这些东西可能就是给周神厨他们吃的！” “滚蛋！以周神厨他们的身份，能吃这些玩意儿？” “嗐，估计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换换口味呗” 哔哩哔哩鲁菜后厨今天算是热闹了，大家伙儿好一通猜测。 在无数人的猜测声中，十二份热腾腾的折合菜已经送到了周栋等人面前，每人面前都是一红一白一素三碗折合菜，按照周栋的要求，必有青菜、豆腐、白米粒。 “嗯哼，味道似乎还不错？” 大厨的习惯是先闻味道然后才会考虑要不要吃，怀良人嗅了下面前折合菜冒出的独特香气，微微点头道：“居然让我想起了曾经在思密达国吃过的部队锅？ 讲道理啊老周，这折合菜的味道似乎比棒子的部队锅还要强些？” “呵呵，看来老怀你不仅有条伊尹之舌，这鼻子也很灵吗？” 周栋点头道：“思密达国用味单一，烤鸡店是不会卖泡菜和定食的，烤肉店就是只卖烤肉，说好听是专精，其实就是不通各味融合之道。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天下之味分为三品， 三品是有厚料匠气之香；二品是有擅于调味、虽用各种香料却得中和平正之香；一品才是得法自然，以简单入味，窥见梅盐之香！ 这也就是所谓的‘人间三品’，显然，思密达国的大部分调味手段都属于最低的一等。 部队锅算是他们唯一比较特别的美食，已经有些接近二品的意思，不过还是流于烹饪简单、调味手段不足，远远比不上我们的川省火锅，就算去比川省火锅的简化版麻辣烫、冒菜，也是有一定差距的。” 听了周栋的话，武宫正田忽然一愣，猛然望向周栋，就仿佛是发现了珍贵的宝藏一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天下之味分三品这样的理论就算在华夏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出来的啊！就算是我那几位华夏的老朋友也一样不能！ 当年，我还是在华夏遇到一位奇人，我那时还只是个一般的‘膳师’，而他却已经是当代神厨了！ 这位奇人看得起我，刚好又遇到他心情很好，这才对我说起过天下味分三品的道理，并且还说如果有人超脱这‘人间三品’，那就是真正的厨神！ 周师竟然说出同样的话来，难道周师与当年那位奇人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一定是这样的！” “老怀你可知道，要成就二品之味其实是有两种方法的，第一是靠厨师对各种香料、食材的精微把控，如果厨师的功力不到，那就要靠食物本身有足够的厚味了，就比如我们面前的这些‘折合菜’ 它们虽然是剩饭剩菜，可在变成剩物之前，却都是厨师用心烹饪出来的，正是所谓‘已得其厚’，当他们混合在一起、并经过申主厨这样的老手二次烹饪后，就有很大可能成为‘二品之味’” “老周你先等等，我怎么听着还是忽悠呢？” 怀良人连连摇头：“照你这么说，这剩菜剩饭还成了好东西了，你是不是特别爱吃啊你？” “举个例子给你，知道人人讨伐的‘地够油’吧？ 这种油很多都流进了火锅中，当相关部门开始严厉打击后，那些曾经生意火爆的少数商家再也不敢使用这种油了，可结果你猜怎么样？” 怀良人出身粤菜，而且他跟蔡波对火锅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认为这是最糟糕的美食。其实天下的大厨都不会对火锅有什么好感，试想要是饭店都改卖火锅了，大厨们还有地方混吗？火锅他不需要厨师啊！ 因为不喜欢自然也就缺乏深入了解，怀良人奇道：“结果怎么样？” “结果这些火锅店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多人都说味道不如以前了” 周栋道：“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宣扬‘地够油’，这种危害人民健康的东西是必须要严厉打击的。 我只是借这个例子，来说明一个道理。 凡物一入极致，必有独特之处，特别新鲜的食材当然是美味的，可是这些‘轮回’过一次甚至是几次的剩饭剩菜，也必然有它们独特的魅力。” “我不信！” 怀良人果断摇头，心说要不是为了你的一个人情，我会吃这些玩意儿？ “不信就尝一尝吧？” 周栋微微一笑，将一碗折合菜拉到了自己面前 515 略馊 怀良人抱着忐忑的心情尝了一口折合菜，出于谨慎起见，他跟严一、武宫正田一样，首先品尝的都是素折合。 申公道倒是言而有信，说是折合菜就是折合菜，绝对不给上新的， 只不过选材较为精细，基本都是从一些高档雅间的剩菜中选择出来，很多都是动都没有动过的；打包是个值得推崇的好习惯，可在五星级酒店雅间中用餐的客人很少会提着一大堆塑料袋走上自己的豪华座驾，因此倒是‘便宜’了周栋他们几个。 这些素折合里都有大米、青菜和豆腐这三种食材，甚至还会出现一些珍贵食材，怀良人甚至还翻出了黑松露、香菇，刚要感叹现在的人可真是奢侈，这都能剩下？就听到严一叫了声弥陀佛，原来是吃到了一个上等的猴头儿 虽然这些折合菜跟新鲜爽口毫不沾边，却也有其独到之处，这里面出现的各种食材都是经过充分烹饪过的，现在被混合在一起，相互间厚味冲击，竟然形成了一种虽混乱却有序的崭新味道，称得上厚而不腻、入味九分。 对于‘周师’的吩咐，武宫正田自然是要认真执行的，所以每一口都吃得极为认真，怀良人跟严一起初还有些顾虑，等到几口下去，妈呀还真香，原来这折合菜也挺有滋味的啊？ 也是他们这样的顶尖大厨平日里根本就没机会吃到折合菜，如今突然改换口味，就如身旁有过无数绝顶美女的正德皇帝，到了江南一游，见到个有七八分姿色的美女，也会惊呼妈呀真美！这都是一个道理 而且人在少年时其实常有吃折合菜的经历，小时候新陈代谢速度快，最容易害饿，放学回到家里时就感觉饿的都不行了，可还没到饭点，爸爸妈妈还没做饭呢？于是就将一些剩菜剩饭折到锅里，加水一煮，妈呀真香！ 这样的经历估计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如今吃到折合菜，自然会想起童年、少年时代的经历，无形中美味又添了几分。 众人开始吃得极慢，渐渐速度越来越快，一小碗素折合跟红肉、白肉折合下肚，怀良人竟然打了个饱嗝，打完嗝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居然吃折合吃到饱了？ 真是太可怕了！ 这件事必须要烂在肚子里万万不可说出去，高贵的蓝带勋章获得者可丢不起这个人。 周栋也将面前的三小碗折合一扫而光，因为怕自己的嘴巴太过挑剔，放大了折合菜的缺点，因此只是开启了大师级尝味，在这种程度的技能等级下，折合菜的优点和缺点都被他瞬间总结出来，感觉如果打分的话，应该是可以打到八十五分以上的。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折合菜不仅可以吃，而且还可以吃得不错；可也仅仅就是不错而已，若说能与顶级大厨精心烹饪的顶级美食相比，那就是唯心主义了。 不过这个结果周栋还算满意，现在就要看武宫正田和怀良人他们的反响如何，毕竟要与一代老牌神厨交手，就算是周栋也要做足比赛前的调研工作。 “周师，我感觉” 武宫正田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 “不要有顾虑，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正像周师所说的那样，折合菜厚味相融，虽然失去了新鲜菜色的独有口感，但是就像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比那些青涩少女另有一番滋味” 怀良人一听差点没笑喷了：“武宫先生啊你可真是一个语言天才！ 这才来到华夏几天，都会用成语打比方了？上帝啊，从刚才的话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经历非常丰富的人！” 周栋也是哭笑不得，别说，老武宫这比方打得还真是挺适当的，不愧是热京出来的人啊。 “不过大多数男人恐怕还是更喜欢少女，偶尔改变一次两次口味是油西的，如果天天吃恐怕就会腻了。” 武宫正田想了想又道：“这些折合菜虽然很不错，可是要比起周师的凤舞九天和黄金牛肉汤来，总感觉少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 他似乎一时无法形容，毕竟华夏语还没到高级程度，不像用女人打比喻可以顺手拈来，那是岛国人的被动天赋。 “是打动人心的力量吧？就缺了这个！” 怀良人点头道：“虽然没吃过凤舞九天和黄金牛肉汤，可是周栋你的狗不理、鸡蛋饼、碧藕脂玉粥内都有着这样的力量！要不清儿怎么会为你变成了一个诗人呢。” “哦，林清本来就是个诗人” 周栋笑着点头道：“武宫，你和老怀说的，也正是我的想法。这次要谢谢你们了，借你们的口，让我最终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周师，武宫不敢当您一个谢字。” 武宫正田脸色顿变，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敢，怀良人却不管这许都，嘿嘿笑道：“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了，这可是要还的！ 对了老周，你所说的猜测是什么？” “既然是猜测，那就是还没有被证实的想法，怎么可以随便说呢？万一我要是猜错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周栋笑道：“别急，三天后你就知道了。申主厨，这次可真是麻烦你了。” 申公道连称不敢，一直将周栋等人送出了鲁菜厅，才悄悄擦去一把冷汗：“我的乖乖，神厨就是神厨啊，吃个折合菜都跟科学家做实验一样，居然是要证实一个猜测？ 看来三日后的斗菜，我是一定要前去观看了，这样开眼界的机会可不容放过！” 怀良人和严一如今已经有了九州鼎食安排的高级公寓，武宫正田目前还没有住所，只能暂时住在周栋家里。 周栋带着老武宫回到家中，为他安排了房间后便叮嘱不到自己主动走出房间不得打扰。 武宫正田连连称是，自己在岛国的时候也是经常‘闭关’的，只可惜竟然不能在周师闭关的时候伺奉在左右，这让他深深自责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周栋关闭了房门，便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系统，为我准备如下食材：剩米饭、剩下的豆腐、青菜还有这几种剩菜的浓汤。 还有，剩菜的时间我也有特殊要求，这些剩饭剩菜不可以全馊，但是要处于一个‘略馊’的程度” 516 新世界 “呸，哇哇哇” 在系统虚拟的造化后厨中，周栋依然会跟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有血有肉，五感全在，自然也能分辨出食物好坏。 尝过自己刚刚做出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后，周栋一阵恶心，跑到水台前狂吐不止。 “真是太凶残了，真要佩服第一个研究出臭豆腐的师傅，他是怎么做到在臭气熏天的环境中还能明晰臭香与恶臭的分界点？简直就是一位神人啊！” 周栋理想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其实不是那种被申公道精心挑选雅间的剩饭剩菜、然后还要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丝异味来的折合菜， 那种味道的折合菜固然有着独特的味道，让怀良人这种挑剔的家伙都能吃得下去，却不是周栋理想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不到九十分的折合菜显然是无法打动人的，更无法让石不语这种老牌神厨写上一个‘服’字。 要赢得漂亮，那就得要异军突起，于无路时得见又一村。 遍观华夏美食，也就是臻得大成的臭豆腐与周栋理想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有些相似的地方了。 臭和香固然是受主观影响较大，爱臭豆腐的人士怎么吃都是香喷喷的，不爱的就当是臭大粪，可其实也是有一个度的， 您要是把臭豆腐真做成臭大粪的味道，就是再爱臭豆腐的人也得吐，而这个‘以臭化香’的点就是周栋在苦苦追寻的真相。 如果说朱皇帝会无比思念一碗馊坏的珍珠翡翠白玉汤，那根本就是在瞎扯！ 再美好的回忆也是需要美好事物来衬托的，这就好比人们会怀念童年的棉花糖、童年隔壁家的小姑娘，谁去会怀念童年的茅厕、和邻居家的母老虎大妈？ 所以说郭老师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到这个故事的真髓，在周栋看来这个故事中的主角不是朱皇帝也不是两位丐爷，而是丐爷在误打误撞之下刚好找到了这个幸运点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以臭可以化香，那么略馊的米饭、青菜和豆腐是不是也能化出别样的味道呢？ 为此周栋已经在系统中练习了无数次，在一次次练习中试图把握这个‘点’，结果当然是‘首当其尝’的他从恶心、微吐、最后到险些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莫不是我想错了，馊坏的食材根本就是不能入口的？ 这幸亏是在造化后厨中，要是在现实中，我这样胡来恐怕早就被送进医院了吧？” 自从得到系统后，这还是周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对，所谓神厨，就是能够调理天下之味，当年那位臭豆腐的创始人尚且还不是什么神厨，却能够创出这种惊人的美食，我这个华夏青年神厨怎么可以认输？ 一定是有什么关键性的问题，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周栋站在造化后厨中，望着一堆堆的食材，眼睛不觉落在了那一堆已经略略泛出馊味的米饭上，忽然间脑中灵光闪现！ “我一直错了，不应该是略馊，而是介于馊与不馊之间，这样的食材，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新鲜’的！ 因为它们已经超脱了普通食材的评定范畴，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在这个新世界中，它们就是最最新鲜的食材！” 周栋兴奋地挥动了一下拳头：“系统，这次剩饭剩菜所经过的时间要精确到秒后单位！ 让我们先从几种浓汤开始，虾头汤、清骨汤、鱼脸汤我要它们放置超过十一个小时，距离真正变馊还有五点零三秒！ 剩米饭，要那种米粒比较硬的，最好是有些焦黄的锅巴，距离真正变馊还有四点零五秒！ 青菜 豆腐！” “轰！” 造化后厨中的炭火炉熊熊燃烧，火色橘红，犹如古时用来打造盖世神兵的铸剑炉一般，铁锅放在上面，只几秒时间就开始冒出阵阵青烟，锅底都开始渐渐变红。 “介于馊与不馊之间的这些剩汤、剩饭和剩菜，一旦入锅就会在热量的影响下加快馊变的速度，我只要慢上零点几秒，就会导致这锅珍珠翡翠白玉汤真的变成一锅馊坏的东西，根本无法入口，吃了都能食物中毒！ 所以选择了这些食材之后，我就要用最快、最稳健的手法，让它们在即将变馊的零点一秒前充分融合厚味，利用融合过程保持这种‘似馊非馊’的状态，出锅后，这就是我要寻找到的点！就像是那位创造的臭豆腐的高人一样，他能够做到‘臭香’境界，我也一样可以做到理想中的‘馊酸’境界。 这种靠食物本身改变过程而发出的新味，才是它真正的迷人之处，也就是老怀所谓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周栋在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手上却没有闲着，一扬手先是半瓢甘泉水倒入锅中，将锅温打掉一些，同时令锅壁更为润滑，去除异味，同时炒勺一翻，几盆剩汤就如被水龙所引，化成几道匹练落入锅中。 “滋啦啦！” 几种汤在锅内融合的同时，周栋鼻子耸动，猛然双眼一亮，炒勺已翻起剩米饭，在将其打成一粒粒的同时也扬入锅内。 随着米饭落锅，铁锅内溢出的味道又是一变，一种似馊非馊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有一股酸香就要腾起！ “就是这个时间点，终于被我找到了！” 周栋哈哈大笑，炒勺翻动间，青菜、豆腐，就如满天落雨，相继投入铁锅之中，炒勺随即深入锅底，忽捞忽碾、忽上忽下，忽然裹动汤水、在锅中带起阵阵激流、忽而如白龙翻身，带起一条汤柱拔出汤面，再化成落雨纷纷 不知何时，一层白雾渐渐出现在铁锅上方，周栋炒勺一翻，破开汤雾，顿时一股似馊非馊、人间勤行从没出现过的味道腾空而起，当吸入鼻中后，这股味道顿时摇身一变，化为一道酸香，让人全身十万八千个汗毛孔仿佛同时打开了一样，遍体清爽，如游仙界！ “我找到了！” 造化后厨中响起周栋的阵阵狂笑声。 517 决战紫禁之巅 在周栋前去京都的这段日子里，早点部和大酒缸的老客们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小周师傅’的日子。 在早点部，胖子潘珂跟苏家二宝这三棵小树苗正在茁壮成长，大酒缸和私房厅有怀良人跟严一坐镇，无论是跑来吃着花生米喝穷酒的大酒缸老客还是一掷千金的私房厅富豪，感觉还都挺满意。 当周栋横压四国国·宴，被商老亲封‘神厨’后，小周师傅食援会就已经改名为‘神厨食援会’， 很多老客们也纷纷加入，大家都是伴随着周栋一路走来的，从欣赏、喜欢这个年轻人，到生活中渐渐不能没有他，进而到因他的成就所喜，粉丝们也从单纯的口腹之欲质变为喜见周栋取得一项又一项成就的大爱无疆。 如今‘升级’后的粉丝们已经不在乎小周师傅还能不能来做上几笼狗不理、为大家熬制一锅碧藕脂玉粥了；一来是周栋用心栽培的几个学生已经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二来是大家都认为伴随着小周师傅成长才是最大的快乐，像周栋这样的勤行天才如果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早点部和大酒缸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当得到周栋归来的消息后，大家关心的不是周栋会不会再次降临早点部，或者在大酒缸推出某道脍炙人口的菜肴，而是关心周栋是否能够走得更高、更远。 如今周栋已经是一代华夏青年神厨，这难道走得还不够远吗？ 大家本以为小周师傅如今已经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还是龙大神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古老的文献，仔细查阅后在书中写道，‘神厨之上，还有厨神！ 华夏是时候出现一位厨神了！’ 评论区的书友们顿时炸开了锅。 “e，这两者有区别？” “听着都差不多啊，龙大神给解释一下？” “同求！” ‘各位亲爱的书友，神厨前面的这个‘神’字，显然是对厨师的形容，也就是神一样的厨师了。 厨神中的厨，却显然没有特指某位厨师，而是指勤行的后厨，后厨之神，这已经是神不是人！ 我可不喜欢咬文嚼字水字数，之所以要提出这个观点，是因为华夏勤行的历史告诉我们，一天没有厨神出现，就无法一统勤行江山！ 如果没有这样的牛人出现，我们华夏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国菜？ 泱泱大国，却连一道可以代表国家的国菜都没有，这像话？ 还有啊，我这段时间蛰伏在华夏几个厨师专业论坛中，得知华夏曾有几位老牌神厨，可就算他们还活跃在华夏勤行的时候，也没见能够一统勤行，定下华夏国菜！ 各位书友，咱们华夏能输给小岛国、输给思密达的棒子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依我看要完成这一历史突破，就只能靠咱们的小周师傅了！” 龙大神这一章节的题目就叫做‘国菜’！ 而且惊爆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看着订阅节节攀升，龙大神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明日就是华夏老牌神厨石不语前辈与小周师傅斗菜之日，结果如何，请看下章分晓！’ 在龙大神爆料之前，华夏勤行的几个内部论坛也已经公布了这件事，一时间搅起满天风雨，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望向了楚都的食为天。 比赛当日。 在华夏勤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神厨之间的斗菜了？早在两天前，食为天就接到了无数名帖，都是准备要来旁观这场斗菜的华夏厨师。 两大神厨斗菜，堪称是华夏勤行的‘决战紫禁之巅’！谁不想来现场观看？ 食为天的新任老板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着觉了，每天晚上都会傻笑着一直到天亮与之相比，古亚诚兄妹郁闷的都快食欲不振了，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居然落在了对面食为天的头上，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不过由此也可见神丐石不语对此次斗菜是如何的谨慎，他之所以选择食为天为比赛场地，估计就是怕周栋占了‘地利’之便， 堂堂华夏老牌神厨在对战一个年青后进的时候居然连‘地利’因素都要考虑进去，可见是真的把周栋当成了棋逢对手的强敌！ 想要观看这场比赛的同行太多了，九州鼎食的八位主厨靠着跟周栋的关系才算是混到了一张入场券，否则他们这些特二级根本连进去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能够有资格进入食为天观看斗菜比赛的，至少都得是特一级身份起，而且还必须是正奋战在勤行一线的那些‘当打特一级’。 除了来自华夏四面八方的百多位特一级厨师外，光是各大菜系的勤行宗师就到了不下十位之多，周栋在泉城见过的王海滨是最快赶来的，跟大白鸭勇勇一见面，鸭子就拼命往百味生的身后藏，这鸭子很会记仇，当日王海滨的某个学生曾经建议要把它做成烧花鸭的 “老王，你来得倒是很快啊？” 卢知味今天是真正的地头蛇，他的大徒弟如今执掌食为天后厨，这次遴选‘同行观众’的重任自然就得担起来，可面对的是华夏勤行无数名厨，宗师的大弟子也撑不起门面啊？ 最后只得请出老师来，所以这次对入场资格的甄选都是卢知味的意思，这位鲁菜的一代宗师手握权柄，心情那叫一个爽！ 王海滨一直跟他不怎么对付，这次递帖子过来可没少被他难为，明明是几十年的老冤家，估计连对方腋窝里有几根毛都是清清楚楚，可他偏偏让王海滨又是提交身份证复印件、又是提交户口信息、个人简历什么的，反正就是一个意思—‘我就是要为难你，你必须得证明自己是自己！’ 王海滨这个气啊，见到卢知味就是一瞪眼：“越是有人为难我，我越是要早早地赶来！ 哼哼，话说我跟周老弟也是朋友呢，就是不想被人看轻才会按正常程序递帖子，没想到竟被某些人如此戏弄！就这还自命宗师呢，可笑死人了！” “呵呵，多年未见，老王你的脸皮还是如此厚啊？ 还周老弟人家现在是神厨身份，你不过是白活了些年而已，也有脸叫人家老弟？” “是吗，总比一些人在人家面前充长辈要来得好些！” “姓王的，你说谁呢？ 那是之前！我把周栋当成一个可以提携的后进有什么错？如今可不同了，怕是鲁菜都要人家提携提携还差不多” 这话让王海滨微微一愣：“老卢你的意思是？” “哎，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冤家、老朋友，看来我是挪挪屁股你都能闻到些屁味儿啊？ 没错，咱们吵归吵，斗归斗，可说到底都是鲁菜一脉。真正遇到与鲁菜利益攸关的大事，你我还需要放下成见才是啊 老王你想过没有？周栋二十五岁不到就已经是华夏神厨了，如果再过上几年又会如何？” 卢知味右手向上指了指：“上面可早就有意思要定下华夏的国菜了， 可就算是当年的那几位神厨也是无法统一意见，依我来看，如果华夏要定国菜，那必是要有一位厨神横空出世、才能盖压群雄，一言而定！ 你琢磨琢磨，如今华夏勤行最有希望成为厨神的会是谁？” “你是说” 王海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周栋？” 518 鲁菜系的机会 利益可以让朋友变成敌人，也可以让敌人变成朋友。 王海滨和卢知味显然有着共同的利益，或者说整个鲁菜系的厨师都有着共同的利益。 不要小看‘定国菜’的影响，华夏是全世界公认的美食王国，自认老二谁敢认第一？可这个世界美食的老大却至今没能定下国菜，这不仅是华夏本身的遗憾，更让一些美食荒漠国家从地缝儿里找到了一丝优越感， 看看那个世界第一美食王国吧，到现在都没有国菜？哈哈哈，我们至少还有炸薯条和炸鱼。 美食文化就像丝绸、瓷器、华夏功夫一样，无疑是华夏的一张名片，所以上面才会有‘定国菜’的想法，只可惜从上个世纪就开始提及这个问题，一直到现也无定论，其根源就在各大菜系的明争暗斗。 华夏国菜一旦尘埃落定，必会引来全国乃至全世界吃货的目光，所在菜系得到的利益将会是巨大的， 看看现在最牛的川菜和粤菜就知道，同样是厨师，川粤两大菜系的厨师所得薪水就是要比别的菜系高出最少三成！ 这让鲁菜系的厨师如何能够服气？曾几何时还是华夏第一菜系的鲁菜现在已经落到了少人问津的地步，王海滨和卢知味这样的宗师级大牛还好些，可让下面的普通厨师怎么过活？甚至有不少改换门庭，半路上改行做了川粤两菜系的厨师。 “上面这次应该是下了决心，而且就在前不久，周栋被商老亲封为神厨老王，这就是一个信号啊。” 卢知味看了这个多年的老对手一眼道：“听说你也和周栋交过手，对他的看法如何呢？” “他是个天才！百年不不不，应该说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二十五岁不到得封神厨，这就是他应得的！” 王海滨由衷赞叹道：“真不是凡人啊就说比老卢你吧，你要是只土鸡，人家就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就知道你一有机会就会编排我！” 卢知味摇头苦笑道：“其实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周栋一路走来，就没见他有过对手。 包括你这样成名已久的宗师，虽说比我还差了点意思吧，也算有把子虚名了，可结果怎么样？输得很难看吧？ 要我看最多五年，周栋就算不成厨神也相差不远了，如果今天被他赢了石前辈，只怕这个时间还要大大缩短！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说得没错，老卢，这个时候我们就该以鲁菜的利益为重，你我的那点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王海滨微微点头道：“听说周栋在九州鼎食实习的时候，起初在苏厨只是在水台，上砧板时却是在鲁厨？ 这可是近水楼台啊，他既然有这段经历，对我们鲁菜肯定是有极大好感的，如果你我再想想办法，让他心向咱们鲁菜就再好也不过了。” “你小声点” 卢知味警惕地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易知鱼、董其深和黄明举，压低了声音道：“那三个老家伙跟周栋的关系可也不远！ 其中老易是粤菜大家，后来去了京都才改为一心研究京帮菜，现在还不知道他立场如何，不过京帮菜毕竟是小菜系，估计是没什么实力竞争国菜的，现在我最怕他倒向粤菜， 要知道怀良人那小子跟周栋走得最近，他可是号称粤菜天才的，如果再加上老易 老董倒是还好，现在是苏省烹饪美食协会的会长，偏偏祖籍又在川省，两面为难，估计他最后是哪边也不会帮；倒是黄明举我们必须要警惕，他是一力支持苏菜的，有个多年蒙他提携的女娃儿叫做吕绿馨的，跟周栋的关系也不一般，经常以姐弟相称” “这就难办了，论关系你我也比不上人家啊？” “不难办，我们鲁菜也有鲁菜的优势嘛。” 卢知味轻轻一笑：“最近传来消息，这次三年一度的特一级升级试很可能会请周栋做评审，可他应该负责哪个菜系？ 老王你是知道的，到了特一级，那就是华夏勤行真正的顶梁柱，就算是九州鼎食其他八位主厨也只是特二而已。 特一级厨师考试的评审位子有多重要你我都是知道的，经过我等之手通过考试的厨师，那是要把你我看为‘恩师’的，就算是你我这样的勤行宗师也绝对不会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位宗师，个个都是熟人，你认为他们会让位给周栋吗？” “自然不会！反正他们跟周栋也不熟，日后能不能拉拢成功还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让出既得利益？” “这就是了，所以你我应该做一件事。” 卢知味笑着看了一眼王海滨：“为了鲁菜，你我应该牺牲一次，等到特一级升级试的时候，你和我也差不多该病了” “你什么意思？我身体好着呢，我”王海滨忽然一愣：“你是说到时鲁菜没了宗师做评审，周栋自然就会来负责鲁菜的评审工作了？ 妙啊，如此一来，他在无意间就跟咱们鲁菜捆绑在了一起，毕竟考试一过，他可是会有很多鲁菜系‘门生’的。 我听说周栋没有明确出身菜系，说不定经此一来，他就成了咱们鲁菜系的人了！ 高，实在是高啊！” “行了，你小声点！” 卢知味忽然把目光望向场中：“周栋到了，估计那位石不语老前辈也即将到来，你我还是准备为周栋加油吧，他越快成为华夏厨神，对咱们鲁菜系就越是有利！” 为了迎接这场勤行盛事，食为天特别将大厅内的桌椅清理一空，在中间位置搭建了开放式厨房，又在除入口处的三面建起了阶梯状的观看席位，来到现场的百多位特一级厨师甚至是宗师们都是以普通观众的身份来观看两大神厨的斗菜较技。 食为天离九州鼎食是抬腿就到的距离，所以周栋来得更早些，当他与怀良人、严一、武宫正田和三个学生出现在食为天时，还没有见到石不语的身影。 见到周栋出现，现场不知有谁叫了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引得很多厨师哄堂大笑，这位不用说肯定是来支持周神厨的了，不过石前辈好歹也是华夏勤行的传奇人物，您这样真的好吗？ 苏见文苏见武这两个就是人来疯，而且平时周栋看在苏庭玉的面子上，只要不是事关学习很少训斥他们，两个活宝也就更加猖狂，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苏见文大声道：“兄弟，看见没有，就是对面第三排的那位胖哥哥，人家刚才说得什么你听到了没有？” “哎，怎么说啊哥？” “嘿嘿，这就叫做群众的呼声！” “听出来了，这位胖哥哥是个有眼力的，是一位见识卓绝敢说敢为的真汉子！回头留个联系方式啊这位胖哥哥” 俩兄弟这一通插科打诨顿时惹得笑声又起，心说周神厨可真有意思，自己不说话，倒是带来了两个话痨跟班儿。 众人的笑声未落，就听有人慢悠悠地道：“对啊对啊，这位胖哥哥回头也别忘记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老叫花啊，我老叫花这辈子最擅长打击报复了，想要整治你，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胖哥哥，怕了没有？” 519 最难的煮米方法 观众席上的胖厨师连忙低下头去，他是周栋的狂热支持者这没错，可并不代表他就有勇气直面一位老牌神厨。 更何况还是个老没正经的、看你顺眼能把你捧上天、看你不顺眼就能一脚踩你入地的神厨大牛胖子从来都是能屈能伸的，在女朋友面前如此，在老前辈面前就更加可以示弱了。 石不语在老熊沟五兄弟的簇拥下走进了食为天，熊不二等人见到周栋，都冲他默默点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事儿闹的，本来以为找了师傅可以跟周栋共襄盛举，没想到却变成了对打擂台，虽说周栋一再说没关系，五兄弟还是尴尬的很。 不过再怎么说石不语也是改变了他们命运的‘恩师’，到了斗菜擂台上，他们还是要站在石不语这一方。 “周师傅，来得早啊？” 今天石不语居然打扮的焕然一新，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了一套雪白的厨师服，除了脸洗的不是太干净、胡子没刮、帽沿下伸出的几撮头发有些凌乱油腻之外，也就没什么毛病了。 这套厨师装落在现场的十几位勤行宗师眼中，大家心中都是暗暗一震，这场斗菜怕是有的看了啊，老神厨认真了。 传说中的神丐石不语什么时候肯老老实实穿过厨师服？普通人能喝到他做的一碗汤就算是很大的机缘了，谁还敢有诸多挑剔？就是进了五星六星超星级的酒店中，他老人家照样可以披着一头乱发、踩着拖鞋进后厨，谁敢多说半个不字？ 今天就因为要对战周栋，老神厨居然连厨师服都换上了？ 而且看这套厨师服雪白整洁，连个烫痕都没有，显然是第一次上身的新货。 “我只是离的近，所以才会来早了，石老师傅并没有迟到。” 周栋笑了笑，抬头看看三面‘看台’上坐的密密麻麻的同行们道：“我需要的食材还在九州鼎食内准备着，怕还得些时间，如果石老师傅准备好了，就请您先开始吧？” “哦，这倒是也好。” 石不语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倒还算懂礼貌，知道长者为先的道理。 也罢，看在商老的面子上，也不好让这小子太难堪了；回头等我老人家先露一手，他自然会知难而退，日后就是传到商老的耳中，商老也不会怪我，多半还要感谢我没有当众打脸他亲封的神厨呢。 “不二，先将高汤温上吧” 石不语吩咐一声，熊不二连忙点头，将随身带来的一个中号红泥罐从保温棉套中取出来，直接放在气炉上，开了小火慢慢提温。 “大米、豆腐、青菜这些，就用你们食为天的了，我老叫花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不过你们这里的食材都没什么毛病吧？” “石老放心，我这里的食材不敢说都是顶级的，也都是特一级的！” 听到两位神厨这就要开始斗菜，食为天的新老板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命令，精心挑选的厨工们迅速进入开放式厨房，将各种提前准备好的食材一一归类、挑选，让石不语过目， 同时所有灯光打开，足足有六个高清摄像头从上下左右前后同时拍摄，将画面回传到四张液晶屏幕上。 这次斗菜就等同于华夏勤行的决战紫禁之巅，不知道有多少电视台和美食栏目想要入场采访，甚至是直播比赛，却都被食为天拒绝了。 这位新任老板是个聪明人，既然天上掉下了这么大的一块馅饼，那就得保证都吃进食为天的嘴里，比赛唯一的直播途径就是食为天的官方网站！ 这一波宣传，就能值回上千万的广告费！ 旁观的厨师中顿时响起阵阵议论声，高汤，大米、豆腐和青菜？传说果然无误啊，这是真要比做‘珍珠翡翠白玉汤’？ 不过可惜，就算是石老前辈看来也只是要借这场斗赛展现自己过硬的基本功而已，传说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终究还是一个笑话。毕竟故事里的两位丐爷基本属于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的，他们给朱皇帝的折合菜能是用高汤煨出来的？ 不过老神厨展现基本功，这才更有学习的价值。学厨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好厨子，那就是看三项绝活儿，青菜！豆腐！水！ 如今看来这‘珍珠翡翠白玉汤’倒是最为接近，只是多了一些米饭而已，而这个水，则是指得‘用水之妙’，自然是要包括各种各样的高汤。 熊不二将红泥罐煨在炉上后，就退到了一旁，连火也不去看了，而石不语看来是决定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一面用自己带来的小陶盆取了些大米仔细淘洗，一面观察着红泥罐口冒出的白气， 他淘洗大米的手法似乎有些特殊，除了换过一次水外，就不见再换新水，右手伸进罐里拨弄不止，‘沙沙沙、沙沙沙’。 因为淘米的手被他自己的身体遮挡，就算有六个摄像头也无法拍到，众人只听到通过摆设在开放式厨房四面的扩音器中传出的淘米声，竟然是沙沙有声，蕴含了某种节奏， 再看看石不语微微耸动的肩膀，感觉这位老牌神厨此时很像一名身穿古式长袍、焚香执乐、手挥五弦的大乐师。 “哎，这就是我们跟神厨的差距吗？” 易知鱼拿了个望远镜架在鼻梁上，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能瞧清楚石不语的手法，有些悻悻地道：“洗个米都能洗出节奏和韵律来，这让我想起了周栋那小子的种种神奇，或许这就是神厨级的手法了吧？ 可惜这位石前辈太小气了，分明就是故意挡着不让人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当谁多稀罕是的！” 他口里称石不语为前辈，那是勤行的位份所致，其实要论年纪他比石不语估计还大了几岁呢，因此话里也没多少尊敬，一个劲儿地埋怨石不语小气。 “行了，人家好歹也是‘当众’操作，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换了是你，恐怕光用身子挡住都还嫌不够，要再盖上块黑布才能放心吧？” 黄明举侧耳听了一阵，赞叹道：“神厨就是神厨，就连人家淘个米都蕴含厨道至理。 大家都知道淘米时换水的次数不可以过多，否则就会破坏掉米的营养层，蒸出饭后就会吃着没味道，可是换水的次数如果过少，又难免会淘不干净，能像石前辈这样靠手法减少换水次数的能有几人？ 就算是你我，也只能勉强去做，可无法保证完美。” 见易知鱼还是气呼呼地不说话，黄明举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道：“老易，你猜石前辈会换几次水？我猜最多还有一次。” “我猜也是！其实这有什么难猜的，偏你就喜欢搞得神神秘秘！” 易知鱼话音刚落，随即就瞪大了眼睛，这！我看到了什么？ 他和黄明举都猜错了，人家石不语根本就不换水了！将淘米水倒去后，就将淘洗的晶莹剔透的大米粒倒进了盛放高汤的红泥罐中。 全场顿时一片大哗，石前辈淘米只换一次水就算了，居然还要直接在高汤中煮米？ 这种煮米饭的方法，可是最难的一种，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啊！ 520 一招鲜、吃遍天！ 如果只是要填饱肚子，蒸米饭绝对可以满足你，而且拥有将一等大米直接蒸成三等的神奇效果， 这是因为在蒸制时米香是一个‘外放’的过程，蒸的越久，米香就流失越多，所以单位食堂是最能祸祸米的，无论多么优质的米被食堂蒸出来以后都是同样的味道。 如果要满足自己的嗅觉、味觉享受和挑剔的肠胃，只有煮米饭才是正途；这是因为在煮制的过程中随着米汤越来越少，米香最少有八成会被反锁回米中，如果火候掌握得宜，这就是可以给人吃的好东西了。 不过这里说的煮可不是用电饭锅煮，电饭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厨师，机械重复、没有文武火搭配之妙，用它煮出来的米饭只能是‘行尸走肉’， 很多人说哎呀岛国的电饭锅煮出的米饭最好吃了啊呸！那是你根本就不会用普通的铁锅煮饭、更不会用陶罐、红泥罐子煮饭，根本就是在糟蹋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煮饭，一定是要用自己负责看火的普通铁锅，这样就能够用铁锅转换火力、先煮至大半汁收，而后再将米饭?至焦香，此时不仅每一粒米饭都会份外的饱满圆润，米香悠长，锅底还会出现金黄色的锅巴， 这可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而且越是铁锅、陶泥罐煮饭得到的锅巴，就越是焦香酥脆，凭这个都可以直接下饭的！ 这几类锅中，又以陶罐和红泥罐较难掌控，所以现在除了是价格昂贵且接待客人较少的私房菜，就连五星酒店也多是用电饭锅来煮米饭给客人吃的。 这说的还是普通的煮饭，因为用的是水，相对较容易掌控火候，可石不语竟然是直接将生米下在了高汤中！ 要知道高汤就算吊得再如何清冽，那也是汤不是水，生米下去后，一个掌握不好就会变成一团浆糊，最后可能会变成一锅味道不错的粥，可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需要的却是米饭！ 在场者都是行家，自然明白高汤煮饭是何等困难，更何况刚才熊不二将这个红泥罐放在火眼上加温的时候大家就看出来了，凭罐口冒出的热雾就能够判断出罐壁极厚，只怕还要超过了专门用来熬制中药的罐子，用这样的罐子来煮饭？石老前辈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吧？ 反正现场的这些特一级厨师、甚至是宗师都感觉实在是没有把握，用这种罐子来做高汤蒸饭怕不是要全开火力才能顶沸？可是顶沸之后呢？ 这种泥罐起温困难，降温也一样的困难，可不像铁锅那样更容易分火中文武、君臣佐使；大家在各自酒店内都是高高在上的总厨，什么时候轮到要亲自来煮米饭了，就算遇到特殊情况，也没道理拿个厚厚的红泥罐子为难自己吧？ 众人都在为石不语挑战高难度而吃惊不已的时候，周栋注意的却不是煮饭过程，而是石不语用来清洗大米的手法。 “单从手法来论，这位石前辈淘米的手法已经介于大师级和完美级之间， 华夏老牌神厨果然是名不虚传，实力强得可怕！” 周栋现在的综合实力其实只算是接近神厨，虽然洗菜技能已经到达传说级，远远超过了石不语，却没有任何沾沾自喜，而是心中暗暗吃惊。 要知道，到了石不语这种境界的厨师，还需要亲自去淘洗大米吗？而且人家并没有系统加持，更不像自己得到的第一个系统技能就是洗菜技能，在这种情况下石不语还能够拥有接近完美级别的洗菜技能，这得有多可怕？ 这也就是遇到了自己，换个人跟石不语比斗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只怕是十有九输，甚至自己也万万不可大意，单单只是从煮米饭就能看出石不语的基本功是何等可怕。 周栋回头对潘珂道：“胖子，你回九州鼎食一趟，按照我给的时间和方法，紧紧盯着我回头需要用到的各种食材，时间方面差一秒钟都不可以！ 高汤是已经吊好的，目前温热的差不多了，可以让人送过来，最后这段时间的晾放需要我亲自看着。” “好的，老大你放心。” 胖子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连他都能够感受到周栋此刻的压力。 “让送汤的人小心点，你也一样。” 周栋点点头，没有再看胖子，目光紧紧盯着石不语， 用这么厚的红泥罐煮米饭，而且还是直接用高汤，换了他也没有几分把握，恐怕最少都得在造化后厨中练习几个晚上才敢上手。 “轰！” 食为天的高压气灶一旦火力全开还是非常凶猛的，几道深蓝色的火龙直接将红泥罐子完全包裹在里，如果不是那个罐子的卖相实在一般，简直像是仙侠小说中描述的仙人炼丹。 石不语也是紧紧盯着火中的红泥罐子，同时右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木柄长托， 这种托子的前端是一个铁环，可以利用柄上的开关来控制铁环大小，用来从火中托取这类瓶瓶罐罐是最方便的，只不过现代勤行已经很少见到这类‘奇门厨具’了。 “不二，看好了，红泥罐子也罢、陶罐也好，用它们来煮饭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火中见微’！ 这类罐子壁厚，米饭一刻不熟是不能离火的，普通压火也不成，压火后罐体不同部分降温不均，一样会影响米饭的味道！所以就看咱爷们儿的手法了！” 说着，石不语右手电速伸出，长长的木柄托子破开火海而入，前端那个铁圈无巧不巧地扣在了罐底，随着他手腕轻轻一抖，装满了高汤和大米的红泥罐子竟然来了个360度大空翻，最后还是安安稳稳地落回到铁托子上。 这一手玩的是漂亮到了极点，竟然没有半点汤汁和一粒大米洒出来。 “走，若游龙！ 收，若静松！ 绕火九匝啊！火候将到！ 罐侧蹭火，才是收汁谜诀！” 石不语手腕一歪，托着着红泥罐子到了火外，不过一面罐壁还是与火焰接触着，他两眼死死盯着火焰和罐子，手腕一阵急速抖动，那个红泥罐子就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在铁托子上迅速旋转起来。 红泥罐子在自转，同时石不语托着旋转不停的它也在围着火眼公转！ “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老熊沟五兄弟，其余四人我都传了一手绝活儿，却偏偏没有传你？ 今天老叫花就告诉你，是你的天赋太高，学别的玩意儿可就把你给糟蹋了！还是学点踏踏实实的东西吧，就比如这一手高汤煮米饭，好好看着，回头我再告诉你其中秘诀！也让你一招鲜、吃遍天！ 521 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 这还是厨师做饭？简直就像是玩杂耍一般。 红泥罐子绕着火焰利用侧面加热了一会儿，石不语一手执着这个长柄托子，一手拿起个长长的火钳，将红泥罐的罐盖拨开：“不二，接汤！” 熊不二端着个铁锅迅速走近炉头，石不语执托的右手重重一振，红泥罐子猛地从铁托上跃起，在空中微微侧翻，顿时一股夹杂着浓浓米汤的高汤从罐口被倒出，落进了锅中。 “加两勺盐和煸过的葱姜，温水三勺，封锅盖，闷炖！大火！” 石不语迅速吩咐一声，左手迅速伸出，用火钳在红泥罐侧迅速一磕，将其扶正并盖好罐盖，再次将其送入火中爆火收汁。 旁观的厨师都看傻了，煮饭就煮饭，怎么还带中途往外倒米汤的？ 煮饭除了最后一步煨靠阶段可以打开锅盖，提前开盖可是大忌啊，难道石前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老周，你看明白了没有？” 怀良人微微皱眉道：“我怎么没看懂呢，这要是粤菜中的熬制老火粥，提前打开锅盖可是会被师傅骂死的！” “你说的那是熬粥，这是煮饭，而且还不是一般情况下的煮饭，又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 周栋摇头道：“你这个天才大厨怕是没多少机会亲自煮饭吧？ 尤其是去了法·国后，老毛子也不吃米饭，你就更加没有这个机会了。 严师傅是沙门弟子，又是做沙门素斋出名，相信一定会另有心得，是不是严师傅？” 如今周栋再不是当初那个刚出校门的实习生，如果凡事都好为人师，难免会让怀良人这样的老朋友心生芥蒂， 所以能借他人口说出的事情，也就不必自己来说，换了是以前的周栋，恐怕就没有这许多心思，在不知不觉间，病情已经有了很大改善。 严一嘿嘿笑道：“老怀就是煮饭煮的少才会不明白的， 其实道理很简单，高汤煮米，前期靠得就是大火烘煮，否则会因为汤体比水粘稠变成一锅糊糊，可用大火就必须保证高汤的量！ 这个量其实对于煮米饭来说是多了不少的，如果中途不开盖倒出一些，这罐米怕是煮不成的，只会变成一罐粥” “原来如此啊？” 怀良人恍然大悟，盯着石不语又看了一会儿问道：“石前辈既然已经倒出了多余的高汤，为什么还不改为小火？继续大火烘煮他就不怕真的煮糊了？” “老怀，人家用的是红泥罐，可不是你在香榭丽舍餐厅用的世界名牌不锈钢锅具啊” 周栋笑道：“用这种泥罐煮饭，哪里还有后期的煨靠阶段？ 就是要在这个时段把罐子烧透了，然后利用罐体散热慢的特点，直接靠余热就可以完成最后的煨靠环节。 不过这样的做法看起来简单，其实难度更大，要对火力、罐体掌握的极为精微才行，我其实都有些怀疑这位石前辈是经常用红泥罐煮饭的。” “你的怀疑应该很接近事实，用泥罐子煮饭很符合乞丐的身份啊？” 怀良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笑归说笑，这位石前辈也确实了不起。 半途倒出融合了部分米·脂的高汤，加水改为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底汤，这在厨道中可有一个说法，叫做‘原汤托原食’，想不到却被他引用到了这里！真是大家风范啊。” 所谓的原汤托原食，其实在普通人生活中也时常会经历。 就比如过年吃饺子，拿什么稀食配最好？ 用稀饭配饺子的肯定是外行，当然是饺子汤最合！可这不过就是面汤一样的饺子汤为什么就跟饺子这么合辙呢？就因为前者是下饺子的原汤！ 石不语把融合了部分米·脂的高汤稀释后留做菜底，正是暗合了这个道理，这一手颇有些‘化微为著’的意思，不是厨道大家只怕很难想的到，也难怪周栋会如此赞赏。 果然如周栋所说，石不语托着红泥罐在火中狠狠烘煮了一段时间，便迅速将泥罐从火内撤出，直接放在地面上利用罐体的余热完成最后的煨?环节，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不会火候不足或者米被?焦了，对于火力温度的掌控就是如此自信！ 此时加了葱姜焖烧的米·脂高汤也已经渐渐到了火候，石不语也不急着揭开锅盖，直接取来食为天为他准备好的豆腐， 稍稍清洗一下后，用刀直接削去豆腐的顶层底层和左右两侧带有苦皮的部分，只用中间最嫩最香的部位，然后才揭开锅盖，一手托着豆腐心，一手执刀连削，就仿佛西北人做刀削面一般，一片片三厘米长、两厘米宽、中指厚度的豆腐块相继飞向锅中。 他这套手法却不是普通做刀削面的师傅能够拥有的，豆腐看似乱飞入锅，却是每一片都同样大小，不差毫厘，而且入锅后都是直接贴在锅边，刚刚高出汤面半毫米的样子， 等到豆腐渐渐受热，被水汽蒸离了锅壁滑进汤内时，底部都结出了一层金黄色的薄壳。 这可不是用普通油煎出来的，而是靠着高汤翻滚留在锅壁上的汤油所成，这汤油中既有高汤的鲜美，又有着米~脂醇香，利用它们?出的这层壳简直就是无上美味！ “刚好千滚啊” 第一片豆腐入锅的时候，周栋就觉眼皮一跳！ 俗话说‘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这说的是煮豆腐前汤水要滚千下、煮鱼前汤水要滚万下，可不是真的要让豆腐在汤锅中滚一千下。 石不语何等人物？别看刚才是熊不二负责高汤，他却能够一心两用，一面伺弄那罐子米饭，一面暗中算计熊不二这边的火候和时间，当第一块豆腐下锅时，锅中的高汤刚好是滚动了一千下左右！ 而当他将一块豆腐心分切完毕，并将最后一片豆腐送入锅中时，锅中高汤的滚动次数也绝对没有超过一千零五十下，就是这么的迅速！ 小数点后的数字可以忽略不计，这是真正做到了千滚！ 在最合适的时间，石不语用最合适的汤底、将最合适的豆腐入锅，这十二片豆腐在锅中只是稍稍翻动了几下，就有一股诱人豆香升腾而起，与此同时，那罐米饭也刚刚到了火候！ 522 今日方知菜根香 打开红泥罐的盖子，高清镜头瞬间捕捉到了这罐米饭，一颗颗米粒饱满圆润，色如温玉，因为饱吸了高汤的原故，在灯光下看去就仿佛一颗颗发着光的珍珠一般。 通常这类用厚汁高汤煮出的米饭就算不变成一团粥，也会使得米粒偏软，甚至是几粒米团在一起，很难分列清晰；例如著名的西班牙海鲜饭就是如此，说是饭，其实就是加了海鲜的最为粘稠的生滚粥而已 可是石不语煮出的这罐饭却是米粒一层层拍列清楚，在高清镜头下就连每粒米饱满的米头都清晰入眼， 在场的厨师中十个倒有九个是老饕，根本就不用吃，看一眼就知道这罐米饭必然是口感绝佳，味道还会十分香浓。 面对这一罐顶级的高汤香米饭，石不语的做法简直是天怒人怨，他拿了个大号的汤匙，先将最上层的米饭拨去了一层，然后从中心位置挖出两汤匙米饭放入汤锅，剩下的米饭居然被他统统弃而不用！直接给了旁边的一名厨工，示意给大家分一分 那名厨工欢天喜地的将剩下米饭分给了同伴，五六名厨工也不用什么菜肴，直接在米饭上倒了些酱油便大吃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啊，就连距离最远的‘观众’都能听到他们吧唧嘴的声音。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这可是当代神厨用红泥罐煮出的高汤米饭，看着就知道非常好吃！ 要吃这样的米饭，没有一定的品鉴能力简直就是糟蹋了！ 石前辈给谁不好？居然给了这些最低级的厨工！” 看台上的这些特一级、甚至是宗师级的厨师真是气急败坏，险些就把身旁人的大腿给拍肿了， 就连怀良人也急得直跺脚，他倒不是介意这些厨工吃了米饭，只是对厨工们的吃相非常不满，这帮人简直就是牛嚼牡丹一样！都不懂得细细品尝，真是太浪费了！ 周栋望着石不语，目光中却有淡淡笑意。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位老前辈了，看着是七个不满八个不忿的一个怪老头儿，而且一到楚都就来找自己的麻烦，似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又能够想到他竟会如此体恤下级厨工？ 不要说特一、宗师级别的厨师，就算是特二级的厨师，放在九州鼎食都已经是一片天，别说对最低级的厨工了，就算对下级厨师也是动辄喝骂；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见到周栋不笑都不带开口说话的，可他们手下的厨师和厨工见到他们就跟老鼠见了猫差不多，这就是华夏勤行的现状！ 石不语这样的老牌神厨却能够如此对待这些低级厨工，这叫做‘欺强怜弱’，是人品上佳的体现。 石不语浑然不知周栋就因为这一件‘小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此刻正全神贯注望着锅中翻滚的豆腐和米粒。 带着酥黄底壳的豆腐片渐渐在高温下张开了无数小孔，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被煮熟的高汤米饭也在二次回煮过程中释放出醇厚的米香和米·脂，在这锅原汤的牵引下，相互交融，使得汤色渐渐转变为奶白色。 当汤体温度满足了豆腐和米饭所需、更将米饭完全冲散成一粒粒小珍珠散于锅内、且汤面开始翻起无数个虾眼气泡时，两把最嫩的‘春菠’已经被石不语握在手中， 以最快的手法去除口感最差的叶边，接着又去除了一半菜根，也不用刀切，直接扯成一片片的整叶，投向锅中，而最后入锅的竟是还剩下上半部分的菠菜根！ “咦？菠菜根居然是留在最后下锅，这位石老前辈的做法很奇怪啊？” 擅长做素斋的严一自然对春菠不陌生，见到石不语的做法，不禁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石不语用菜根他可以理解，可这下锅的时间就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人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 其实没有这么艰难，对于某些蔬菜来说，菜根才是至高无上的美味所在！ 比如这春天第一季下来的菠菜，‘整株味起，皆源于菜根，其味之甜，亦无过菜根处！’， 这个季节的菠菜根不仅不会苦，而且清脆甘甜，甚至比上面肥美的菠菜叶子都更为珍贵，只需要去除带有一些土腥气的底部，就是可以成就无上美食的顶级食材！ 可是一般的厨师就算用菠菜根也会将其首先下锅、尽量延长其在锅中的时间，就是怕它比菠菜叶更吃火，会难以煮熟煮烂；可石不语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将菠菜根放在最后下锅。 “因为这是最嫩的春菠菜，而且他在掐除菠菜根下段的时候，同时还抽出了根脉中的筋络， 这样处理过的菠菜根不用久煮，只需要在汤中过一下就可以，而且这样烹饪出的菠菜根会又松又脆又甜，口感一流。” 周栋想了想又解释道：“如果说这锅珍珠翡翠白玉汤中真有翡翠的话，其实那些菠菜叶也只是衬托，真正可以被称为翡翠的恰恰是这些菠菜根！如果我没看错，这也是他的点睛之笔。” 严一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看来在你们这些神厨级怪物面前，我们这些小厨师是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弥陀佛，老周你能不能透露一下，大家同样是人类，为什么我看不明白的事情你一眼就能看穿呢？” “别说神厨级怪物不怪物的，你的那位主持师傅，未必就不是当代神厨吧？” 周栋笑着看了严一一眼，这家伙就是能装，别的菜色不说，如果说素斋，他的手段已经距离神厨不远了，能够教出这种徒弟的人又该是何等实力？ 至于严一的问题他却无法正面回答，拥有传说级洗菜技能的他如果连石不语的这点手法都看不破，怕是系统都要气到当机了。 严一尴尬地笑了笑：“师傅可不许我提及他的事情，老周，石前辈走过来了。” 石不语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做的量不大，出锅后热腾腾装了一海碗，先是瞥了一直低眉顺眼站在周栋身后的武宫正田，微微摇头，最后才端着碗走向周栋。 “石老师傅，成了？” 既然石不语不领情，面上周栋还是只称他为石老师傅，算是不卑不亢。 “成了，可惜你我交手，没人够资格当评审” 石不语又看了武宫正田一眼：“本来这个老家伙算是勉强可以，偏偏他对你心服，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算了算了，就由你自己来品评吧。 回头你做完也是我品尝，想必以你我的身份，自然会凭着良心说话！” 周栋点点头接过碗：“石老师傅放心，这是当然的。” 523 这道菜您做的不对！ 真的很好吃啊。 作为对手，周栋也会本能的想要挑挑毛病，下意识地就开启了传说级尝味技能， 系统中所有的传说级技能都是对应现实生活中的厨神，而且如今周栋化身的还是一名带有挑剔心思的厨神。 尽管如此，周栋认为石不语的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是可以吃的，虽然不至让他这个厨神级的毒舌如何惊艳，却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这就很可怕了，理论上一位厨神是很难吃下他人做的东西，可他不仅吃得很仔细，慢慢品味着高汤，咀嚼着那些被高汤二次回煮后口感上佳的米粒，感受着入味极深的豆腐和豆腐底部浸润了汤油和米油的脆薄黄壳，每一口都真正吃了下去，没有中途停止的想法。 能让一名厨神级毒舌吃到这种程度，石不语绝对可以直接征服蔡波这种级别的美食家，让这位风·流才子满世界地为自己做免费宣传！这就是顶级美食的力量。 虽然还有些瑕疵，可周栋很快就判断出这些瑕疵与石不语的厨艺没有丝毫关系，而是因为现实世界中的食材本身就有些缺陷，或许等他在阿姐谷栽种下那些良种并收获累累的时候，才能在小范围内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就因为这个原因来指摘石不语的厨艺有问题，那是完全没道理的。 更何况当半颗碧绿如翡翠般的菜根被周栋送入口中后，是真的让他有了惊艳的感觉。 被抽去了筋脉的春菠嫩根被高汤微微烫过后的口感很难形容，松、脆、酥、甜，春天的气息和菜根独有的甘甜味道在高汤、米·脂、豆腐香的层层包裹中异军突起，留下一脉非常特别的，回味悠长的清新之气。 这是最好的点睛之笔、也是最好的收尾力作，哪怕是以厨神级的传说级尝味技能来衡量，竟也没有多少瑕疵。 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的话，周栋感觉自己如果在造化后厨中练习几个晚上，应该能比石不语控制的更好，可这已经是他能够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今日始知菜根香啊 周栋心中很是感慨，单就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和点睛的菜根而论，石不语不愧神厨之名，这样一位前辈，确实是有资格牛掰的！ “如何？ 不知‘周师傅’会如何评点我的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呢？” 看到周栋将自己做的这一海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吃了个精光，石不语微微含笑，感觉这小子看起来似乎也挺顺眼的，自己一来到楚都就找人家的麻烦，好像是有些过分啊？ 算了算了，我老叫花在华夏勤行横行了大半生，可说是百无禁忌、正经就是个属螃蟹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得位不正的年轻小子开始质疑自己了？呸呸呸！ “石老师傅不愧为当代神厨。” 周栋放下海碗，有些感慨地道：“米、豆腐、青菜还有所用高汤，无一不体现出厨者深厚的功底， 单就基本功来说，反正我是吃不出有任何的毛病，如果让我评分的话，应该给十分，而且满分就是十分！” 有得于郭老师这帮人的宣传，珍珠翡翠白玉汤这道菜名气很大，甭管会做不会做，很多饭店为了吸引顾客眼球，都在大力推出这道‘皇家菜’， 其实要说路数也都跟石不语差不多，无非就是高汤、豆腐、青菜和米这几种食材放在一处烹煮，有些五星级饭店和私房菜为了提升逼·格，也可能会用一些更为珍贵的食材，反正能够对应所谓的‘珍珠’‘翡翠’和‘白玉’也就是了。 不过说到为厨的基本功，这些饭店的厨师自然是无法与石不语相比的，所以周栋话也说得非常有技巧—‘单以基本功来说，可以打十分’。 怀良人等人都是一愣，周栋也太厚道了吧，居然直接就给个满分？ 这接下来还怎么比啊？ 还是说周栋也学会世故圆滑、学会老成谋世了，是准备跟石不语打个平手就算？ 可是老兄啊石不语是什么性情，你投桃他就能报李么？万一回头给你打个低分，这新晋华夏神厨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给我满分？ 呵呵，周师傅，就算你给我打了个满分，老叫花也不会因此就降低对你的要求，你可不要想差了。 如果现在后悔，重新给我打分也还来得及！” 石不语也是愕然，仔细看了看周栋的脸色，感觉这小子也不像是作伪， 这是要求和么？你想得美！ 给我老叫花打十分算你还有些品鉴能力，却也是老叫花应得的！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样给你一个满分，最后大家和气收场。 社会上的那些相互吹捧、商业互夸在老叫花这里是行不通的！ 周栋看他一眼笑了笑：“我是说，如果以这道菜展现的基本功来说，我可以给您打十分” 石不语一愣：“什么意思，那不还是满分？” “您的基本功确实无可挑剔，一道被您理解错误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值得我打个满分，可惜啊” 周栋摇头道：“我们比的是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可不是比较厨师的基本功， 您这道菜啊，它做得不对！” 我擦！ 怀良人都听傻了，严一更是在一旁大念弥陀佛，心说老周你牛，居然还能这么玩儿？ 本来以为你是个厚道人，没想到你一开口就扎心啊。 场外更是一片哗然，宗师级的厨师们都听呆了，好家伙，不愧是新晋神厨啊，这口气都狂出天外去了！ 居然当众说石不语这位老牌神厨做错了！ 石不语是什么人？从来就只有他指点别人的份儿，几时被人这样批评过？ 就算你现在也是神厨身份、肩膀一般齐，可也毕竟是个‘新人’，这样对一位老前辈真的好吗？ “我做得不对？ 好好好，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石不语放声大笑：“小子，我老叫花倒是要看看，你这对的应该是什么样子！ 要是你做不出，可别怪我老叫花联名几位华夏神厨，通传华夏勤行，强行剔除你这个神厨身份！ 到时就算你是被商老亲封的神厨，行内也没人会承认！” 524 旁门左道也是道！ 周栋皱眉，感觉有些委屈，我不过就是说了实话而已，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怎么说如今咱们也是并肩齐，同为华夏神厨，居然放话说要联同其他几名神厨剥夺我的神厨身份，这可就有些过了 “石桑，老朋友！虽然我不是华夏人，但是我对华夏勤行的规矩还是有小小的了解，你的，没有权力这样做！ 而且你应该为你无礼的言行，向周师道歉！” 武宫正田一直站在周栋身后没有说话，可当听到石不语对周栋的威胁言语，立刻走到周栋身前，怒目瞪视着石不语：“否则，我会按照华夏勤行的规矩，向你发起‘封灶挑战’！” 封灶挑战，这是华夏老勤行的规矩，在现代社会基本已经绝迹；一般是指两名厨师或者因为生意竞争，一方再不背水一战就会无法生存下去，又或者两人间本来就有不解之仇，就可以按照勤行规矩发起这种挑战。 一旦双方‘开战’，还要广发帖子邀请本菜系甚至是其它菜系的厨界高手旁观为证，输的一方从此不可以再做厨师，只能另谋别业，而且输方的师傅、师兄弟，也绝对不可以报复胜利者。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流心血，改行有这么容易吗？ 别看华夏几位老牌神厨一个个好像隐遁世外的高人一般，你又不是修道成仙，还真能跟现实完全隔绝了？喝西北风可填不饱肚子！再说就算自己可以做到无欲无求，难道亲人儿女对生活质量就没有些要求了？ 包括石不语这位游戏人间的神厨，不还是收了老熊沟五兄弟做门外弟子？ 其他的几位神厨自然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超然物外，华夏的各大酒店是请不动他们，可真正到了手头儿缺钱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出现在某位世界级富豪的后厨， 只不过他们脾气古怪，要求更高，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在中间引见，同时看着‘食主儿’还算顺眼，那是绝不肯轻易出山的。 如果武宫正田真的挑战石不语而且还战而胜之，这位华夏勤行的神丐就会变成一个再普通也不过的小老头儿，现有的身份荣誉统统归零，反之武宫正田也是一样。 这对于勤行中人来说，算是生死挑战了。 武宫正田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真心把周栋看成了自己的恩师，当真是忠心耿耿。 “周师？” 石不语没有正面接武宫正田的话，惊疑不定地望着周栋道：“武宫竟然拜你为师了？你你” 这个消息让他很是震惊。 本来以为武宫正田只是因为意外输给了周栋，才会对周栋如此心服，岛国人都是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一位岛国神厨直接拜入周栋门下，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更何况武宫正田还是与他同时代的东方神厨，彼此也算是知道些根底，这老家伙的厨艺可不简单。 莫非是这小子真有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我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真的做错了？ 武宫正田当众认师的做法实在太令人震惊，就连石不语也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什么，原来这个岛国人就是岛国神厨、大膳师武宫正田，他居然拜周神厨为师了！ 石不语的话音未落，除了怀良人严一这些个知情者外，场内的厨师们都惊呆了。 武宫正田在亚·洲厨界也是非常神秘的人物，而且还是岛国唯一一位神厨，哪怕再怎么不待见岛国人，大家还是要承认武宫正田的地位并不低于华夏几位神厨，可就是这样的人物，居然拜了周栋为师，偏偏与他同等身份的石不语却在与周栋比赛斗菜 很多原本对石不语信心满满的厨师现在也开始动摇，难道说华夏勤行真要变天？一代新人崛起，将老人拍死在沙滩上么？ “我太年轻，还没有资格收武宫先生做学生，不过他现在是我研究厨艺的伙伴。” 周栋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武宫正田，心说您就别跟着裹乱了行不行，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 “周师，请不要这样说。早晚有一天，我会用足够的诚意打动您、并成为您的弟子！” 似乎还嫌份量不够，武宫正田说完后还毕恭毕敬地冲着周栋深深一鞠躬。 现场的厨师们再次哗然，好家伙，这还是人家不肯收徒，岛国神厨死乞白赖地恳求？ “咝—” 看台上的董其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嘛，敢情是岛国神厨死乞白赖地要拜‘小师弟’为师，小师弟却还没答应。 我家小师弟这是要上天啊、要跟太阳肩并肩啊这是？ 王海滨更是深深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卢知味，老卢说得没错，周栋就是鲁菜复兴的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 石不语看得是哭笑不得，狠狠瞪了武宫正田一眼，心说你看你这点出息，简直丢尽了我等脸面！ “老大师傅，米饭和处理过的青菜、豆腐都送到了， 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十一个小时前就从炉上取下来，一直放在锅内焖着，然后每到你指定的时间才会开锅换一次气。” 被武宫正田这么一闹，周栋也是有些尴尬，正不知该如何自处，潘珂回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看到胖子招呼着几名九州鼎食的厨工将提前烹饪过的米饭、青菜和豆腐放在开放式厨房内，石不语实在好奇，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呃，周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所用的这些食材居然是提前经过了烹饪的？ 而且这个小胖子说什么十一个小时前就从炉上取了下来，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今天用来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食材是这些玩意儿吧？” 十一个小时前烹饪的米饭豆腐和青菜？ 这还有新鲜可言吗？ 华夏美食，百味兼杂，可说是全世界最为复杂的料理， 可是除去为数不多的一些特殊美食，却都要注重一个鲜字，这说的并不是河鲜海鲜之鲜，而是新鲜！ 其实华夏勤行还有一种说法，真正能够上得席面的菜肴，都必须符合新鲜二字。 臭豆腐臭鳜鱼都是名气很大的华夏菜色，可这两道菜能够真正的登堂入室吗？ 如果可以，周栋你在四国国·宴上干嘛还要以凤舞九天和黄金牛肉汤取胜，怎么不炸几块臭豆腐、烧上一条臭鳜鱼呢！ 说到底，大家还是认为像臭豆腐这类美食根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就是俗话说的‘狗肉不上席’！ “石老师傅或许忘记了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出处” 周栋看了看时间才道：“当年做出令朱皇帝念念不忘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人，可不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而是两个乞丐，他们用的食材自然就是一些剩饭剩菜，又哪里会有新鲜可言呢？” 看台上的申公道闻言暗笑，心说石老前辈啊，你可不知道周主厨曾经跑到我的鲁菜厅专点剩菜剩饭吃呢，居然还在这里纠结食材够不够新鲜？ “你你小子不会告诉我，一会做出来让我吃的东西，是这些半天前的剩菜剩饭吧？” 石不语面色大变，心惊之下连起码的礼数都不顾了，直接叫上了小子。 “正是，不过这将是一道最正宗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我想，应该可以感动您的。” 周栋笑道：“石老师傅何必这样吃惊呢？想一想臭豆腐和夏天里暴晒闷缸的大酱吧，‘新鲜’可未必就是华夏美食唯一的主题！” “自然不是唯一的主题，可却是绝对的主流！ 像你小子这样搞，根本就是旁门左道！” “石老师傅，旁门左道也是道！” 525 人的成见就如一座大山 旁门左道也是道！ 这话说得好啊！ 周栋的这段话让很多小菜系和一些专做地方小吃、独特美食的厨师听得暗暗点头、无比的赞同。 华夏勤行，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不仅是八大菜系间相互鄙薄，甚至还会相互攻讦，同时各大菜系看不上一些小菜系，小菜系却又看不上一些地方小吃、平民美食，这都已经是上千年的通病了。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厨师行当的竞争最为直接，两个馆子对面开着，彼此间没有生意上的矛盾才是怪事，直接砸对方的锅太过下作，那么从理论高度占些便宜就成了很多厨师喜闻乐见的事情。 甚至就连八大菜系的勤行宗师们也一直秉承着小菜系‘不入堂皇、难登大雅’的主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华夏勤行宗师以上的高厨，都是出身于八大菜系。 除非你能够凭借超人天赋一举突破成为神厨，就像那位号称‘路菜大师’的神厨前辈，还有那位因为给开国良相面子才会勉强主厨一届国宴的沙门素斋大师，这都是不入某家菜系却得大成的代表性人物。 只可惜‘人的成见就如一座大山’，哪怕有两位横空出世的神厨大牛也改变不了行业内根深蒂固的看法，因为这些看法是源于种种利益纠缠、与每个厨师休戚相关。 周栋以当代青年神厨的身份当众为小菜系甚至是一些没有菜系的厨师正名，就连一向与他亲近的几位老爷子都是微微皱眉，感觉心里不怎么舒服；可是一些小菜系的厨师们却在连连点头的同时心中无限感动，有些天生泪点低的已经是双目潮红了。 都是一帮没娘的孩子啊，今天算是找到了心灵寄托！ 周神厨可是华夏勤行最年轻、前途最为光明的神厨，他‘老人家’这一番良言正如雪中送炭、三冬仍暖！ 呜呜呜，别拦着我，让我哭一会儿 石不语也是愣了一会儿，忽然感叹道：“你这段话要是被那个最喜欢跑到山野荒僻处装x的老家伙听到，定会引你为知己！ 好小子啊，你可知道这番话一出口，硬是收取了多少人心？ 不过，怕是也要失去很多人心哦，这就叫做有得必有失。” 周栋看了看他：“在华夏勤行混到你我这样的身份，还需要去顾虑人心得失吗？ 如果是，怕是石老师傅也不会多年来游戏风尘，却只收了熊老哥他们五兄弟为外门弟子了？” “嗬！看来我真是要正正经经称你一声‘周师傅’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才真是有了和我们几个齐肩并列的资格！ 好一个‘旁门左道也是道’啊，我现在还真是非常的期待，想要尝一尝你这道正宗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周师傅，你可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啊？ 我老叫花自认夸人的本事有限，可要是喷起人来，那可是顶尖的好手。” “” 周栋看了他一眼：“懒得跟您这样的老固执多说，时间到了，我这些食材如果晚上一秒种，那可真就要废了！” “都十一个小时了，你还怕晚” 石不语是真的很无语，别看他嘴上说的漂亮，心中却早已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何必提出相互品评这种坑爹的建议？ 结果可好，自己是全心全意做出一道顶级美食，让这小子吃得涓滴不剩，结果这小子一转脸就拿半日前的剩菜剩饭打发自己？还说什么‘人的成见就如一座大山’？我看你就是坑爹的小哪吒！ 不过身为当代神厨，又是当着华夏百多位厨界高手说过了要亲自品尝周栋的手艺，现在哪里还有后悔的机会，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此刻不仅是石不语，在场的厨师都瞪大了眼睛，等待周栋上演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惊艳表现。 之前石不语可说是花样百出，就如同‘见证奇迹的时刻’，周栋却说老神厨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做的不对？ 厨师们都很好奇这位青年神厨会有何等惊人的表现，会不会把铁锅都玩儿到天上去？ 周栋走到炉头前，直接打开最大火力， 熊熊火焰直接冲起半米多高，一口空铁锅完全被包裹在内，等待约有五秒左右，提起汤罐开始向锅内倾倒高汤，因为炉火太旺，这一罐高汤直接化为一道白练透火而入，落入热锅后顿时响起刺耳的‘嗤啦’声，一时间热雾蒸腾。 同时一股鲜味穿越层层火线，迅速在厅中蔓延开来。 “好鲜，是地道的虾头汤啊，鲜味中还能嗅出虾头特有的膏脂之鲜！”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狗鼻子，立即分辨出了这是什么汤，不过很快就一个个皱起眉头来；起初的鲜味过后，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呢，好像有点馊不拉几的？可你要说它完全变馊了吧，却又不是，给人一种似馊非馊，保质期将至的感觉。 虾头的鲜味是有，可好像真的是不够新鲜啊？厨师们个个心中疑惑，可周栋的身份放在那里，谁也不敢问啊 石不语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距离周栋最近、鼻子也是最灵的，比看台上的厨师们感受更深， 这可不就是快要变馊的玩意吗！以他的经验判断，周栋用的高汤只需要再过几秒钟可能就会变馊掉！ 这个臭小子啊，居然是要借斗菜的机会故意用这种垃圾食材来报复自己！这笔账老叫花记下了，早晚有讨还的一天！ 周栋也没搭理窃窃私语的众人，一面盯着铁锅中渐渐开始沸腾的高汤，一面暗中掐算时间，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先是豆腐、后是米饭、接着是怎么看也不是新鲜货色的青菜 这些食材相继飞入锅中，先前那种古怪的味道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了，甚至就连食为天派来帮手的厨工们都闻出这股味道不太对，一个个面露诡异之色。 这场斗菜比赛可是好看了，谁能想到周神厨居然提前挖好大坑，拿这些垃圾食材来折磨石老神厨，待会儿确定不会上演一出全武行？ “哎呀，小师弟这是怎么了，以他的性情不该如此做啊！” 董其深脸色大变，急得手心直冒汗， 怎么说石不语也是勤行前辈、华夏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牌神厨之一，小师弟这样‘玩·弄’一位勤行前辈，只怕输的可不只是厨艺，还有名声！ 这可怎么是好啊，望着高清屏幕中面色铁青的石不语，董其深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主意， 等会儿要不要挺身而出证明小师弟有过精神病病史？ 相信石前辈总不会跟一个有着精神病史的年轻人过不去吧？ 526 美食的破、立之道！ 如果说石不语刚才是眼花缭乱的神厨级厨艺展示，可以成为特一甚至是宗师级厨师的教科书，周栋这就是典型的家常菜操作方法，最适合居家妇女观摩学习。 本以为周栋的厨艺会很炫，结果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各种食材相继入锅后，周栋先是不管不顾任其在锅中沸煮了大概有十秒钟左右，便将火力压至中等，拿起炒勺轻轻翻动了几下后又改为大火，再迅速翻炒几下后就将炉火关闭，开始将食物装碗 从头到尾除了食材那诡异的味道外，简直就是平平无奇，倒是出锅时最后那一下‘反手回掏’漂亮无比，没有一粒米或一滴汤掉落出来。 石不语面色古怪地望着周栋：“什么意思，这就完了？” “完了啊，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本来就没有多么复杂，不就是将剩米饭、剩菜放进高汤里煮一下？石老师傅，请品尝。” 周栋笑着将海碗端到石不语面前：“这东西可得趁热吃，凉了不好” “你好好好，我老叫花会记住今天的！” 石不语面色惨变，没想到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雁给啄了眼睛！ 周栋这小子可太坏了，知道自己名号‘神丐’，就特么真的弄出一碗乞丐相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来，这是要当着华夏九成以上的厨界高手坐实自己就是个乞丐啊！ 无礼之极、无耻之尤！气死老叫花我了！ 此刻他满心都是仇恨和筹思将来该如何报复周栋的心思，竟然连嗅觉都因此下降，丝毫没有留意这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出锅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股将馊未馊的‘亚馊’味道， 甚至就连端着海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好个狠毒的小子啊，坑了老叫花还不算，居然整出这么一大海碗来，你是要坑我到底吗？ 哼哼，真以为你吃光了我做的美食，我就会依礼吃光你做的垃圾？ 做梦！老叫花吃上一口顾全承诺也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当众给你这个得位不正的小子留什么脸面！ 场中不光是石不语，就连旁观的各路厨师也在紧张地等待着即将上演的这一幕火星撞地球，浑然没有发现先前那股诡异的味道已经渐渐消失 石不语有些艰难地拿起汤匙轻轻舀了一勺汤，为了避免米粒豆腐和青菜进入汤匙，这一勺入碗极浅，其实也就是弄了半勺左右的汤，然后慢慢送进口中。 像他这样的神厨想吃什么样的顶级美食吃不到？不要说是‘普通’的特一级厨师，就算是华夏为数不多的那十来位宗师，只要他肯大驾光临，也会小心翼翼地拿出看家绝活儿来，说不定还要提前准备各种顶级食材，闭关练习几天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献丑。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吃这种不新鲜的垃圾食物？ 石不语已经暗暗决定，这口汤稍稍入口就立即喷出去，然后就可以直接开骂了！ “嗯？ 咦？ 哎呦？ 纳尼！” 这口高汤入口后，石不语张口就要开喷，眼看着已经喷到了半途，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一闭口，舌头回卷、牙齿后稍，竟因为变生仓促，牙齿狠狠咬了舌头一下。 这个疼啊可老神厨还是硬生生压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痛呼声，一是因为这会儿嘴里含着汤呢，怕呛着，二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堂堂神厨吃个东西还把舌头给咬了，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种味道” 石不语心中激荡。 折合菜最大的优点就是香熟厚味，因为里面的各种食材都是剩下的成菜，已经被厨师极尽其味，所以一旦相合就会产生出新鲜菜色没有的浓厚滋味，这也是很多人为什么喜欢把剩菜剩饭折在一起吃的原因。 可这种口味也不能顿顿吃，一天三顿都吃折合菜也是要倒胃口的，那可就成了真正的叫花子。 而且折合菜也就这么一个特点，对于真正的方家来说其实还是有些乏善可陈；可在老叫花的记忆中，有一道折合菜却是曾经突破了这个桎梏！ 就像眼前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诠释出的味道一样，先是让他回味了一把折合菜特有的香熟厚味，当他感觉不过如此，想要直接喷出去训斥周栋无礼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似酸非酸的味道。 绝对不是先前的那种即将馊坏的感觉，而是这口高汤中连续冲荡着的几种食材因为长期放置而产生的那种古怪味道，当这种味道就要被他判定为‘馊坏’时，忽然交融生变！ 不仅没有了让人讨厌的馊坏味，反倒产生出了一种新鲜的酸爽口感来！ 这不是顶级酸菜能够提供的口味，更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调味料能够提供的，而是有人深刻掌握了食材的天地自然生化之道，硬生生凭借高明厨艺变化出的一种特殊味道和口感！ 于绝处逢生路！ 于柳暗花明时得见又一村！ 于无声中听惊雷！ 仿佛在抢救某种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般，石不语在情急下迅速收口，这才导致堂堂神厨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种味道，我曾尝过的啊！” 石不语忽然满脸涨红，迅速吞下这口高汤后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大勺，大米啊、青菜啊、我的豆腐啊，久违啦！ “正思当年好风景，将暮时节又逢君！” 当年的石不语，因为历史的原因而家境中颓，真的是结结实实做过数年乞丐；如今高高在上的老牌神厨当年也曾经沿街乞讨，吃过百家饭、千馆宴 饭馆子用来打发要饭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些剩菜剩饭而已，而且多半都是已经馊坏的东西，遇到还算新鲜的折合菜那就算是过年了。 石不语在那些年中也不知道吃过了多少折合菜，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偶然吃到的折合菜虽然不是最新鲜的，却是独有一种爽口、清冽的酸香， 那不是食物变质后产生的酸味，而是足可称为美食美味的一脉酸香，就是因为这一道难忘的酸香，让他从折合菜中发现了新大陆，甚至因此初步领悟了厨道精髓。 事后他也曾多次‘蹲守’在那家饭店前，就是希望能够再次吃到那种难忘的味道， 可惜那天的折合菜应该是一种巧合，并非是饭店中的某位大厨有意为之，那股破而后立的‘新鲜’味道，他是再也无法吃到了。 也是这次的经历，才让石不语立志为厨，可惜哪怕他后来厨艺大进成为华夏神厨，哪怕他多次尝试，也没能做出这样的折合菜 万万想不到啊，本来是‘教训’周栋这个年轻后进的一场斗菜比赛，竟然让他完成了大半生未能完成的心愿！ 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观看下，石不语狼吞虎咽地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甚至不顾神厨身份，将碗底仅存的汤汁也舔了个干净。 将空空如也的海碗轻轻放下后，石不语忽然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冲周栋一拱手、同时微微躬身道：“周神厨，老叫花承教了！ 老叫花明白了，怪不得武宫那家伙会尊你为师！ 老叫花还明白了，要从‘无中生有’、‘破而后立’，于即将变质的食物中重新拾得新鲜一味，其实靠得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厨艺，而是对时间的精准掌控。 可笑我数十年来自高自大，以为华夏勤行没有几个可以入眼的人物，今天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有您横压天下勤行，老叫花也就配给您做个二厨，什么神丐、神厨，都是笑话！” 527 周栋的豪华厨师团 ‘周栋横压当世勤行，神厨石不语自认只配做二厨！’ 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已经是周栋‘官方发言人’的龙大神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发布有关周栋的各种新消息，勉强能够跟上龙大神速度的也只有林清了，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同时出手，在华夏吃货群中引爆了这一消息。 经此一战，周栋算是在华夏勤行奠定了青年神厨的身份， 之前或许还有人会质疑他得位不正，现在这种反对的声音统统消失，剩下的只是一片赞美声音。 而广大吃货在兴奋过后，则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楚都本地的吃货，从一开始的惊喜，到渐渐变得茶饭不思小周师傅如今在华夏勤行的身份越来越高，日后还能够吃到他亲手做的平价早点和平价菜吗？ 楚都早点部现在每天都有香喷喷的狗不理、鸡蛋饼和碧藕脂玉粥供应，卤煮老锅也依然火热，胖子潘珂和早点部的师傅们个个都是小周师傅亲传的手艺，要说这些‘周氏早点’的品质也还算有保证， 可大家还是无比思念小周师傅在的日子，每每提及小周师傅半个月定会降临早点部一次，为大家送上彩蛋的惊喜，楚都的吃货们都是兴奋且骄傲的，就凭这一点，他们就是全华夏最有优越感的吃货! 可以后会不会变呢，小周师傅现在已经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还能记得咱们这些普通吃友吗？ “周神厨成名不忘那些普通食客，这种做法让老叫花深深为之佩服啊，不然你以为我会因为一次斗菜的结果就甘心做他的二厨？ 开什么玩笑！ 我老叫花向来不拘小节，说了不算其实也没啥，叫花子还要什么脸皮？ 我其实是因为早就对周神厨有钦佩向往之心，斗菜比赛什么的，只是个由头而已，老武宫，我的心思，你的明白？” 坐在周家的小院中，石不语慢悠悠喝着楚都名饮茉莉花茶，这种茶在华夏茶叶谱系中其实算不得一流好茶，不过喝茶也得看在什么地方喝，坐在周神厨的家中喝，那就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别人是喝酒会醉，石不语估计是喝茶都能醉，说着说着就不讲理了，透着脸皮厚如城墙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过行乞经验呢？可别小看做乞丐，这可是一种非常锻炼人的行业。 怀良人跟严一也坐在一旁，明明憋不住想笑，却还得憋着， 周栋既然不在，院中能跟石不语并肩齐的也就是武宫正田了，还轮不到他们两个来埋汰石老神厨 “油西，石桑的心思我的知道，你的脸皮果然是厚如城墙，厉害厉害。” 武宫正田很是严肃地点头称是，但是很快又摇摇头：“不过你的说法我是不能够同意滴， 身为厨师虽然要心念食客，但是为了一心精诚于厨道，有些是必须要放弃滴。 周师虽然天才横溢，是亚·州乃至全世界百年不遇的天才，可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如果在精心研究厨艺的同时，还要每天兼顾早点部和大酒缸，那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而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我以为，像周师这样的人，应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研究顶级菜色方面，显然，这些菜色是不怎么适合早点部和大酒缸的” “说得太对了，这些话我不知道跟老周说过多少次了都！” 听到武宫正田的话，怀良人连连点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老周早晚是要成为传说中的厨神的，现在就应该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高、大、上、精的菜色上， 不是说普通食客就应该被抛弃，厨师不也是有分级的吗？如果做个早点都要让堂堂神厨出马，先不说如今的定价合适不合适，那还要下级厨师做什么？ 这就好比两军对阵，就没有让集团·军司令官跑去第一线当机枪手一样，压根儿就是不合理的！ 严一却是暗暗摇头，沙门最讲究众生平等，引申下来自然各级食客也应该是平等的，他在主掌那家素菜馆子的时候，每逢居士们的斋日必要推出平价素斋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如果周栋一成神厨就抛弃了早点部和大酒缸的平民客人，这可不符合他的价值观。 两老两少四位当世名厨，直接分裂成了两大阵营。 这其实也是令很多名厨头疼的问题，多年来都是争论不休，甚至已经无关金钱，而是关于‘厨道’的理解分歧。 周栋最近也是为此头疼不已，自从他成为当世神厨并且一战拿下石不语这个老牌神厨后，现在不光是早点部和大酒缸越发爆满，就连价格昂贵的私房厅都订到了两三个月后去， 而尚周集团和祝延平期待推出的‘复原华夏古菜’计划和系统给予的任务都是需要他在一段时间内集中精力的，正如武宫正田所言，他的精力也十分有限，如果过于分散并不利于在厨道方面的研究和突破。 可是如果因为这样就抛弃从一开始就支持他的广大‘食友’，也非他所愿。 所以最近这段日子周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在现阶段只能把担子逐渐压在石不语、武宫正田、怀良人、严一这几位大厨的身上了，他们几个联手，对于楚都早点部和大酒缸来说，已经是极为豪华的阵容。 等到潘珂、苏家二宝和周爱国渐渐成长起来，自己也就可以不用继续‘压榨’石不语他们，到时大家共同探究厨道之妙，也算快哉。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就不要争论了。” 周栋走进小院就听到两老两少的激烈争论，笑着阻止他们道：“对此我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石老师傅” “叫我老石头！” 石不语一脸认真，勤行的规矩就是规矩，咱可不兴乱来，我现在就是你的二厨，叫老石头不好吗？透着亲切！ “好吧，老石头既然有你这位二厨在，又有武宫先生” “周师，请叫我武宫就好！” 武宫正田一脸的激愤，您都管石桑叫老石头了，又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我需要公平对待！ “好吧，老石头、武宫 你们两个以后就帮我坐镇早点部和大酒缸，老怀老严麻烦你们协助他们，应该ok吧？” 见怀良人跟严一点头，周栋松了口气道：“另外私房厅很快就要开始复原华夏古菜的进程，也是需要大家共同参与的，咱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团队！” 一个团队？ 怀良人和严一听的眼睛都亮了，这恐怕是华夏勤行最牛x的厨师团队了吧？ 其中光是神厨级的厨师，就足足有三个！阵容空前豪华！ 528 吃货传家 “让我和老武宫坐镇九州鼎食早点部，你确定？” 石不语瞪大了眼睛，真的很想问问周栋九州鼎食付得起钱吗？ 以他和武宫正田的身份，如果明确表示肯出山，不知有多少顶级馆子会开出天价年薪来， 而且还是真正的‘坐镇’，也就是一年下来都未必要他出手一次的那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凭当代神厨的一个名头，便可以坐收顶级薪水！ 否则华夏这几位神厨凭什么可以优哉游哉地隐居不出，还不是因为不差钱吗？ 早点部是什么地方？在很多厨师眼里根本都算不上是饭店，就跟街边卖凉粉的、捏糖人的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实在忍不住想问问周栋，您这样杀鸡用牛刀真的合适吗？ “石桑，请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是周师的二厨，在华夏勤行二厨意味着什么，你的不会不知道吧？” 武宫正田很是不满地瞥了石不语一眼， 周师让我们坐镇早点部和大酒缸，那是对我们的看重！ 你居然用这种怀疑的语气和周师说话，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武宫说得好老石头啊，你现在可是我的二厨” 周栋点点头，看看人家武宫，就很能摆正位置，哪像这位老石头，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做自己的二厨，这才刚分派些任务给他就想撂挑子？ 分明就是还放不下神厨的架子，偶像包袱太重！ “好吧，老叫花认了，我是二厨，我是二厨” 石不语长叹一声，二厨是什么？ 外行人一听还以为是后厨的第二把交椅呢，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砧板上有砧头，打什的有什头、水台上有水头、粤菜后厨有专门的烧腊案子，那就还得有个‘腊头儿’！ 个个都是一方诸侯，什么时候轮到二厨牛叉？说白了，二厨就是给主厨打杂的，遇到主厨特别牛的，端茶倒水也可以是二厨的份内事。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可以把时间留下来研究些更值得研究的菜色，比如周神厨你说的复原华夏古菜计划” 石不语还是忍不住道：“其实我和几个老朋友当年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 都已经是勤行的老怪物了，一个个的也不缺钱，那缺的自然是名了，如果能够还原一些传说中的菜品，不说上比易牙、伊尹，至少也能留名后世。 哎，人留名豹留皮，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啊 小严一，我这话要是被你那个老和尚师傅听到，他多半又要笑话我了。” 严一脸色微变：“石前辈，我师傅不许我提及他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没对老周说过呢，您这” “行了，当谁是傻子呢，你不说别人就猜不到了？ 也就是周神厨为人厚道，不想揭穿你罢了。” 石不语摇头道：“我看那老和尚就是个假和尚，整天说什么空空空，却因为当年输给了人家一场，就此龟缩山门不敢出来了？ 可见他也没真正堪破一个‘空’字。 有时间你回去帮我问问他，既然没‘悟空’学什么老实猴子呢？ 老朋友现在楚都给人打杂呢，他就没兴趣来看看我吗？ 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是有些想他了。” 周栋看了看严一，那位令隐寺主持大师的身份他也猜测过，如今看来果然又是一位华夏神厨， 不过这样的人物居然因为输给对手而羞出山门，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一位厨艺达到了厨神境界的勤行大高手吗？ 见严一神色有些尴尬，便帮他岔开话道：“老石头你也别埋怨，你跟武宫坐镇早点部之前，我们先联手研发一道失传的小品菜色就是。 这道菜之所以被我称为小品菜色，是因为它既可以当做早点，也可以当做正餐，可以上得厅堂、也能流香民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真的已经彻底失传了” 周栋笑道：“我希望这道菜可以成为你和武宫入主早点部的主打美食，如何？” “呵呵，周神厨请恕老叫花直言啊其实到了咱们这种厨艺境界，任何失传甚至是小说上虚构的菜都可以‘还原’出来的， 主要还是得看还原后的味道如何，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曾经偶然来了兴致，联手试做过一些传说中和小说上描写的菜色，虽然味道都还说得过去，却远远达不到传说之奇。 如果您说的这道菜也是这种仅仅留在‘传说’中的菜，却没有详细的菜谱，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因为那些以讹传讹或者小说家靠着想象力凭空虚拟出来的菜根本就不具备还原的基础，到时候白白坏了我们的名声” “如果有详细的菜谱，那也就不会失传了。 而且我说的这道菜可不是什么以讹传讹的东西，更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无根浮萍，它不仅在历史上曾有过记载，也有较为粗略的菜谱。” 周栋看看石不语道：“这道菜就是纸包炸鸡，老石头你应该是听过的吧？ 不瞒你说，这其实是前几天我与黄河集团董事长祝延平先生喝茶时，他私人向我提出的一个请求。 外面传说祝先生有一本失传的菜谱，其实那并不是他自己搜集得来，而是传自他的高祖父” “哦，是吗？” 石不语微微一愣：“老叫花倒是听说过这位祝先生，生意做得非常大，却是‘吃货传家’，他高祖父留下的菜谱，那一定很不简单了？” “是不简单，所以祝先生的高祖父才会留下遗言，如果有人能够还原菜谱上的第一道菜色‘纸包炸鸡’，才有资格得到这本菜谱。” 周栋笑道：“其实倒不是为了这份菜谱，我只是对这道菜很感兴趣，才想大家一起研究看看。” 坐在一旁的怀良人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纸包炸鸡？ 这道菜他还真做过，甚至在一些烹饪美食app上都有记载，做出来的成品味道还算不坏。 可也就是还算不坏而已，制作方法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比较复杂，可对他这种级别的厨师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就更别说周栋和石不语这等神厨了。 就是用脚趾头想他也能够想明白，自己做过的纸包炸鸡和这道已经失传的纸包炸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倒是武宫正田忍不住道：“周师，我能看看这道纸包炸鸡的菜谱吗？” 529 路痴神厨 “周师，这就是‘纸包炸鸡’的菜谱吗？ 请原谅我的华夏文不太过关，好像看不太懂” 岛国文字与华夏文其实有很多互通之处，武宫正田多年来倾慕华夏文化，其实他的华夏文书面阅读能力还要远远超过口语，这么说其实是在质疑这份菜谱，只不过因为菜谱是周师拿出来的，所以才说得婉转些。 对于一名爱较真的岛国人来说，这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给我看看。” 石不语老实不客气地从武宫正田手中拿过菜谱， 说是菜谱，其实就是周栋抄写下的一张纸而已，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以上等‘食纸’裹之，选鸡肉精华处，先行腌制，入油急炸，纸色将如琥珀、入口香脆有回味，有食家尝曰：食之尚胜鸡肉乎？此之谓纸包炸鸡也’ “食纸？” 一旁伸过头来跟着看菜谱的怀良人微微皱眉，他亲手做过现代版的‘纸包炸鸡’，无非就是将选择好的精华鸡肉提前腌制好了，加上一些配料包进烘培纸中入油急炸， 这道菜之所以还能算得上一道美味，其实是靠烘培纸锁住热量、保留了鸡肉鲜汁，虽然是油炸，却因为有这层烘培纸相隔，里面的鸡肉仍旧是细腻白嫩，入口极爽，也算是一种结合了‘炸’和‘蒸’两种烹饪方法的美食，还是非常有创意的。 不过他做过的‘纸包炸鸡’和那些美食app上教做的方法，重点依然是在鸡肉味道本身。烘培纸只是工具而已，却不像这份菜谱上记载的纸色如琥珀，入口香脆有回味，可见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岛国人也经常用这类烘培纸，最常见的‘鸡汤清锅’干脆就是烘培纸做成个小火锅的样子，里面放入鸡肉丝、鱼丸、豆腐、青菜等物，下面用酒精炉加热，吃起来味道淡淡的，是一种单人餐定食， 所以在武宫正田看来烘培纸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成为食材的，这是岛国厨师的眼界所限，就算到了神厨级别也无法例外，所以才会有所质疑。 怀良人毕竟天才：“食纸又是什么东西？难道这菜谱上的‘纸包炸鸡’所用的纸不同？” “弥陀佛，正该如此。 所谓‘无色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纸即不是纸，不是纸即是纸，老怀你多半是蒙到了正确答案。” 严一连连点头，同时不忘展现一位沙门弟子应有的大智慧。 怀良人瞪了他一眼：“假和尚你装什么？听老周是怎么说的。” 周栋这个豪华厨师团的辈分现在是乱七八糟，石不语跟武宫正田自然是同辈，两个都是勤行神厨的身份，如今一个做了周栋的二厨，动辄尊称一句‘周神厨’，一个自认弟子，开口闭口都是周师， 反倒是怀良人和严一这两个晚辈一口一个老周的，两位神厨也只能当做是没有听到。 周栋也不怎么在乎这些，反正是江湖辈分胡乱论，矫情这个做什么？ 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怀良人，而是望着石不语道：“老石头，我虽然侥幸赢了你，可要说到对于古今美食的阅历见识，肯定是远远不如你和武宫的， 今天我是真心向你请教，你可听说过有这种可以变成美食的纸吗？” 石不语呵呵一笑，心中有些得意，想了想道：“看来‘老路痴’倒是没吹牛，周神厨还真是问对人了 当年我倒是听某人说起过有关这种‘食纸’的事情，只是没怎么当回事儿，总感觉这玩意就是旁门左道，所以也就没向他多打听” “哦，老路痴？” “不就是那个做得一手好路菜的路天明吗？ 这老货也算个奇人，以我跟他的交情都不曾听他说起过出身的菜系，也没见他做过多少大菜、硬菜，倒是痴迷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路菜 而且这老货也是可怜，所做的路菜连我们几个吃了都说好，绝对不负神厨之名，却像个小姑娘一样经常会迷路。 你说你本来就是个路痴，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四处乱跑了好不好？ 他偏不，反倒最喜欢搞什么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游，最爱的就是往名山大川、山野偏僻之处钻， 迷路了他便就地取材做些路菜填饱肚子、偶尔遇到那些看不顺眼的有钱游客，也会客串几天开‘黑店’的，逮住了就往死里坑钱！ 你还别说，被他坑过的人都感觉特别值，不仅不恼他，还要替他传名，尊他一声‘路菜神厨’。 对啦，你那位黄河集团的祝先生应该对老路痴不陌生的， 这老货最出名的一次就是用一道路菜‘黑’了祝先生的父亲老祝先生两百万香江币，然后一转手全捐给当地的失学儿童了，想必这件事老祝先生一定对儿子提过。” “这倒是位奇人啊？” 周栋听得苦笑不得。 好嘛，这才是真正的路菜大师呢，人家又是路痴又是大师，这算是出生就自带了两项被动技能吗？ 不过倒也是位性情中人，别人黑钱是为了中饱私囊，他却是用来助捐贫困地区的教育工作，处处闪现人性的光辉。 最绝的是被坑的人还感觉特别值，不光不报警，还到处替他扬名 结果这位路痴大厨硬生生靠着被他‘开黑坑害’的这帮受害人的口碑成为了当代神厨之一，这样的奇人奇事在现代可是不多见，简直是比x独秀还秀。 “那老石头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这位路天明大师呢？” 这样的奇人不可不见，周栋也是好奇心大动，更何况要弄清楚‘食纸’的秘密，还真是必须这位路菜神厨不可。 “要是能直接联系上，他就不叫路天明了。” 石不语摇头道：“别说是他，我们这几个老怪物没有一个有手机的，更别说什么扣扣、威信了。而且基本都是行踪不定，这次要不是我主动来找你，你这辈子估计都是无法找到我的！” “嗯” 周栋心中暗道，你还挺能自作多情，我没事儿找你干吗？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不过老路虽然行踪缥缈，老叫花毕竟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他经常‘迷路’的几个地点我还是清楚的，要找到他倒也不算很难，怎么，周神厨是真要找他吗？” “要找，不光是为了‘食纸’的秘密，我对这位路前辈也是非常好奇的。” “找就找，叫什么前辈？ 现在连我都是你的二厨，他配你尊一声前辈吗！” 石不语摇头道：“你就叫他老路或者路痴就行了，水大也不能漫过船去，总不能让他压我一头吧？” 530 路痴神厨（下） 要找到一个路痴，最好的办法就是到处乱逛，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合格的路痴，然后寻找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基本就还是找不到 不过有了石不语这个老朋友，周栋他们搜索这位路痴神厨的范围就可以成千百倍的缩小， 路天明就像一头到处乱撞的熊宝宝一样，看似行踪诡秘不可捉摸，其实也是有一定规律的。 据石不语说，这个人最喜欢跟随候鸟行动，还说这是他的养生之道，如今刚好是南雁北回的时间，所以路天明的踪迹定是在北方区域。 这个人很讨厌海风的味道，所以可以排除东部沿海地区；同时也讨厌西部的沙风和干燥的气候，所以西部也可排除；另外路天明还有一个特点，虽然很喜欢往山野中去，却一定是在名山附近，只不过很少走那些旅游热点路线罢了。 这点倒很像是一名资深老驴友的做派，不过老驴友任何时候都是不会迷路的，路天明却偏偏是个路痴，这就有点反差萌的意思了。 周栋发现华夏这几位老牌神厨是一个比一个更有性格，都是些怪人，难怪石不语总说自己几个是老怪物。 “这家伙还是个非常怕冷的，北三省肯定不会去，东西部可以排除，现在是开春，候鸟都飞回来了，所以他肯定也不会留在大河以南 这样一来范围就小多了，可以锁定在华·北一带的名山大川，再去除他近三年来去过的地方，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太山附近，去年这老家伙还念叨什么‘登太山而小天下’呢，我看他此刻多半就流连在太山一带。 这个老家伙不喜欢出没在著名的旅游线路上，但是绝无人气的路线他也不会选；毕竟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迷路，也怕万一遇险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他可不傻” 走出太安火车站的时候，石不语拿着张地图嘟囔着：“好像要找到这个老家伙也挺麻烦的， 这张地图还是我让不二从网上找的老驴友路线图呢，上面光是比较著名的冷门路线就有三四条，这还没算上一些不怎么著名的，周神厨你看咱们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啊？” 周栋看看他，又看看同来的怀良人跟严一：“老严，你是沙门弟子，听说你们这一门经常行脚天下的，要不你给个主意？” 严一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令隐寺香火鼎盛，岁入几千万，我还需要行脚？再说我只是个俗家弟子，苦行也跟我不挨着啊？ 不过周栋能够主动询问他却不问怀良人，还是让他心头暗爽，想了想道：“既然这位路前辈不喜热门路线，那估计对比较著名的冷门路线也不会有多大的兴趣。 要我说啊，咱们就从这几条非著名的冷门路线中随便挑一条，万事随缘就好。” 怀良人忍不住就想喷他，动不动就万事随缘，沙门弟子也太好当了吧？ 没想到周栋闻言竟然点头称是，指着地图道：“说得好，那咱们就走这一条路线吧，如果有缘分，自然会见到路神厨。要是无缘，咱们就自己再想办法。” 周栋来找路天明其实主要是好奇，如今他在勤行的身份越来越高，心气儿也是越来越高，还真不相信离开了别人的帮助就无法破解‘食纸’的秘密了，当日还只是早点部小周师傅的时候，他不是一样破解了八珍面？如今只会信心更足。 入春后的太山很美，很多游人去过太山后感觉也只是平平，那多半是跟着人潮挤懵了。 到处都是人挤人，拍个照刷朋友圈成就都得排上小半天的队，这种情况下能发现大自然的美才是扯淡。 真正走在老驴友推荐的冷门路线上，你才能静下心去欣赏路边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泉，领略风中诱人的青草芳香，身心归于天地之间， 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在路上遇到一位不施粉黛、姿色天成的妙龄小女子，手提着放满了素斋的小竹篮，问一声小哥哥你要去哪里啊？我这里有香喷喷的饭菜 来历神秘的妙龄小女子周栋是无缘得见，老怪物倒是与他很有缘分，众人沿着这条老驴友开辟出的山路走了约莫有两个多小时，眼见山路渐渐升高，眼前美景迭现，正有些心驰神往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人声，有人声如洪钟地叫道：“在这里摆设路边摊？ 你知道不知道违反了太山景区管理规定！而且你还高价欺骗游客，一碟小菜就敢卖到两百元，嘿嘿，这是无视法令了啊！” 在如今这个时代说话能如此大声、同时占据法律、道德两大高地的，必然是说话两张口的人物，不过没想到在现如今还有如此认真负责的管理人员，倒让周栋他们有些感觉意外。 石不语嘿嘿一笑：“看来还真是有缘，应该就是那个老家伙惹出麻烦来了。 不过管理人员居然深入到这样冷僻的路线，也真是够奇怪的。” 怀良人笑道：“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路前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呗，否则管理人员才不会不辞辛苦地赶到这条冷门路线上来呢。” 前方是一个挺大的山坳子，在坳口处挺立着一棵歪脖子迎客松，松下搭了个茅草为主体的凉棚，棚下有砖石碓垒的火灶，青石为桌、草木为凳，还真是个极为简单的路边摊儿。 一个身挑瘦高、头发花白，长着对细长眯眯眼的老头儿正站在凉棚下面，爱搭不理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好像是连眼睛都没正经睁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旁边停了辆高配版的奔驰大g，几名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正围着两个穿制服的人说个不停：“同志，就是这个人在欺骗游客，一碟来历不明的肉菜居然标价两百八！ 我们虽然不在乎钱、更没吃他的黑心菜，却不能容许这种人影响景区的声誉！” 一名穿制服的人点点头：“放心吧各位，这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喂，说得就是你！ 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没有？如果没有，你这摊子要没收不说，还得罚你款！” 穿制服的人拿出个小本本和一只笔：“不说话就当没事儿了，那还要我们景区管理做什么？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跑到这里搞非法经营？影响景区声誉，按照管理规定” 眯眯眼老头儿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周栋身旁的石不语，哈哈一笑：“你个老石头，看到这几个猴崽子为难我，就不知道过来帮个忙？ 哦对了，那个谁谁谁你刚才说要罚款，罚多少合适啊？” 穿制服的听他骂自己是个猴崽子顿时大怒：“就你这种态度，按照最高标准罚款两千！” “哈哈，我还当是多少呢，就两千？不多不多。” 眯眯眼伸手往身上摸索一阵，摊开双手道：“可我没钱。” “你！” “别急啊，年轻人就得学着稳重些，别动不动就急急火火的，那可就真成猴崽子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是？” 眯眯眼说着一指石不语：“老石头，你身后这几个徒子徒孙看样子穿得不错，应该很有钱吧？ 江湖救急，帮我给他们两万块罚款，就当是意思意思走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来查我，都不容易啊。” 两万块! 两个穿制服的眼睛都瞪圆了，这老东西原来是消遣咱们来着，真是岂有此理！ 531 路菜中的秘密 怀良人刚摸出银行卡，就见到严一这个假光头冲了过去，拿着个手机对着管理人员道：“同志，来扫一扫？” 有钱！ 在勤行做到怀良人和严一这种程度，钱基本就是个数字了；而且都是所在馆子的当家大拿，寻常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下厨的，否则两人也不能说呆在楚都就呆在楚都，最多是遇到有真正的‘食客’上门，才会打个飞的回去，解决完了又是自由人一个。 眼前这位可是当代有数的几位神厨之一，平时想见一面都未必有机会，更别说结下一份善缘了，严一可比猴儿都精，这种好事哪会给怀良人上手的机会？ 景区管理人员倒也不是假装的，严一要给两万还真不敢收，最后按照规定罚款两千算完事儿。 那几个从大g上下来的男女原本还想继续追究的，周栋走过来拿了个红皮本本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其中一名青年看得面色一变，连忙道：“兄弟，这证谁给你办的？” “你果然认得啊，怪不得大g挂的是京牌呢。” 周栋笑了笑：“你问这个证件？前几天离开京都的时候，一个朋友帮忙办理的，说是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我也就带着身上了。 哦对了，我这个朋友叫商青雄 还有啊，这位开办路边摊的老先生是我的长辈，他可不是蒙人的人；他老人家的一碟菜要价两百八？那都是便宜你们了，你们不买可是自己的损失。” “你是商少的朋友！” 青年脸色一变，两条腿都跟着抖动了下：“误会，误会了兄弟！ 还有这位老人家，是我们几个不懂事，误会您了，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向同来的几人使个眼色，一帮男女上了大g匆匆离去。 两名景区管理对望一眼，收了罚款那人立即笑道：“呵呵，这位老先生态度还挺好，行了，既然罚了款，咱们也就不收你的摊子了。 嗯，其实这里也不是什么热门路线，在不影响环境卫生的情况下也是允许附近山民和行商摆设摊位的，您说您要是提前做个登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我们为难谁也不能为难您一位老人家啊？” 另一人也跟着道：“就是就是，其实我看这位老人家搭设的凉棚还挺好的，充满了自然生趣，与这棵迎客松相得益彰，简直如同一景，这其实也是为咱们景区增光添彩嘛，是好事情啊！ 哈哈，我们就不打扰了啊，各位忙，各位忙” “行，老石头你收的这个徒弟可以，是个有身份的人啊？” 路天明看了眼周栋，又对严一点点头：“也让你破费了啊，都坐吧坐吧，说起来也不怪人家管理人员，谁让我违反规定了呢？ 哎，这年头儿走到哪里都有人管，摆个小摊儿都难啊” “也就是你老路痴整天往山沟沟里钻，才会如此的没有见识。 这三个可不是我的徒弟，都是勤行年青一辈杰出的人物。刚才帮你出钱的是老和尚的弟子，这位是粤菜天才怀良人，你总该听过他的名字吧？” 路天明看了眼严一跟怀良人，招呼着他们几个人坐下，从火炉上拿起水壶给每人倒了杯热水：“没准备茶叶，这是用山泉水煎的野草汤，尝尝吧，能化食消痰的。 老和尚的弟子那就不是外人了，我这野草汤你师傅喝了也要说好的，你也尝尝，看值不值你那两千块？ 怀良人这个名字我倒是也听过，粤菜天才，二十出头就敢挂擂挑战川粤大厨的就是你吧？这个年龄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是难得” 路天明最后看了一眼周栋：“哎老石头，这位有身份的小哥儿是谁的徒弟，看着气质不俗啊？” “这位？谁的徒弟也不是！ 你就真没听过最近华夏勤行新近崛起的绝世天才，商老亲封的青年神厨周栋？就是你眼前这位了！” “哦？” 路天明那双眯眯眼猛然睁大，盯着周栋上下看了看：“青年神厨，商老封的？ 小伙子不简单啊能让商老承认你的神厨身份，手上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可惜，神厨这个位份是要靠本事挣来的，被‘封’的神厨多少还是有些得位不正。 不过看老石头的意思，他是已经承认你的神厨身份了？这次来找我是要让我也认同你的身份对不对？” 说完还看了眼石不语，目光中有些疑惑。 华夏勤行的位份得来不易，通过等级考试最多就到特一级，到了宗师这个级别就无法通过考试获得了，那必需要取得其他宗师的认可， 王海滨跟卢知味代表鲁菜两大系争斗多年，彼此却都会认同对方的宗师身份，就是因为他们的宗师身份是华夏全体宗师认可的。 宗师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神厨了，如果光是有商老的亲封，没有得到其他几位神厨的认可，那也不是真正的神厨。 见周栋如此年轻，路天明甚至有些怀疑石不语跟周栋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否则怎么会不辞辛苦地带着这个年轻人来找自己呢？ “你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好不好，老叫花是那种人吗？ 我也不怕羞，实话告诉你吧，如今我是周神厨的二厨了！” 石不语狠狠瞪了路天明一眼，心说亏了还是多年的老朋友呢，你居然不懂我。 “什么，你是他的二厨？ 为什么，你个老石头是疯病又发了吧，游戏风尘也不带你这样的啊！ 你这么一弄，可让我们老哥几个的脸往哪里搁？” “我呸，你当我想啊，还不是老叫花被鬼打了墙，好死不死地跑去质疑人家的实力，结果一场斗菜下来，我输了，要做人家三年的二厨！ 行了老路痴，这件事先不说了，我这次带周神厨来找你，是想请你帮” “你先等等。” 路天明望着周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那对眯眯眼中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老脸上渐渐漾起两个深深的酒窝来，最后放声大笑，眼泪鼻涕都险些笑了出来，边笑还边拍着大腿：“妙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解气，痛快，舒服！ 好一位周神厨啊实话实说，咱们老哥几个里面，我最看不上的就是叫花子，整天那个装啊，还游戏风尘呢，啊呸，不就是喜欢在小辈儿面前装x吗？ 而且不光在小辈儿面前装，还整天的在我们几个面前装，好像就他的厨艺天下第一似的，我都不爱搭理他。 干得漂亮！就冲你把老叫花收为了二厨，今天我老路痴就得请客，请你尝尝我精心制作的一道路菜。 不过啊，咱也不能白吃，老路痴也想试试咱们周神厨的能耐，你要是能吃出这道路菜内藏的秘密” 石不语被他好一通埋汰，听得起不打一处来：“吃出来就怎么样，你老路痴来给周神厨做厨工？” 532 非·典型性腊肉 这位路菜大师用来招待周栋等人的饭菜很简单，非常符合对于路菜的定义，每人一小碗糙米饭，就是没有去尽糠皮的那种，用山泉水煮的香甜可口，另外还有一盘美如水晶的腊肉。 这份煮米的功夫让周栋不禁想起了石不语与他斗菜时煮出的米饭， 他现在非常怀疑石不语是从路天明这里偷师的，除了米不同之外，两人所用的红泥罐、对炉火的控制、以及最后利用罐体温度收尽米汁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见这几位神厨‘老怪物’平日里也没少了相互交流厨艺心得，勤行中人都以为他们隐居世外享清福去了，却哪里知道他们一样在探索厨道、勇猛精进，这正应了那句话—‘比你更有天赋的人偏偏比你还要更加努力’。 吃了一片焦黄的锅巴，周栋不觉有些心醉， 这锅巴脆而不焦、耐嚼却不拗口，将米香足足还原到十成十，吃这种米饭哪里还需要菜来搭配啊，本身就是绝顶的美味！两百八？别说是一代路菜神厨做的路菜了，就这碗米饭都值，大g上的那些青年男女真是瞎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何等机缘！ “老石头，路大师，想不到两位的厨艺到了如此境界也没忘记学习精进，真是让人惭愧啊，说到勤奋，我真是不如两位。” 周栋的由衷之言让怀良人眼皮直跳，心说老周咱不能这么装吧？ 你还不够努力呢？谁不知道你跟石前辈斗菜前整整闭关两天两夜，饭都没吃够三顿，你这还叫做不努力，那我们还用活吗？ 不过他罕见地没有当场反驳周栋，一来是当着两位勤行前辈的面怎么都要给周栋留些面子，二来是吃得停不下口，这米饭真是太好吃了，难怪老武宫被留在楚都的时候一脸哀怨呢，他就是没有吃福！ “呵呵，周神厨过谦了吧？ 你三十岁不到就成为当世神厨，连老石头都甘心做你的二厨，只怕说到勤奋，还是我们的十倍百倍啊” 路天明的一席话让周栋瀑布汗，连说不敢， 不过想想其实人家也没完全说错，如果论及他在造化后厨中努力练习的时间，怕是不比这几位神厨要少，应该也算个上进青年了？ “不过光是谦虚可不成啊，还请周神厨品评我这道‘烟熏腊肉’如何啊？ 这道菜我是来到‘太山’后才开始做的，虽然用的是自带的猪肉，所用熏柴却是当地所取， 北方气候干燥，本来是不适合做腊肉的，可这太山深处却因为多飞瀑流泉、山间云雾，刚好弥补了气候不宜的缺憾，而且这山中的甘泉水质一流，使得味道更为独特。” 路天明虽然也有些怪脾气，却比石不语温和的多了，并不会像石不语那样直接找机会挑战周栋；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是非常好奇，试一试总归是要的。 这道烟熏腊肉是典型的路菜，不过他做的却是内藏乾坤，实在是一道‘非·典型性腊肉’，别说是厨师，就算是蔡波这个号称食神的人也未必能够吃出来。 “老路痴，你这道烟熏腊肉味道是有点怪，不仅有腊肉的香浓醇厚，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反正就是与众不同，老叫花琢磨了半天也没找到答案，你究竟是藏了什么猫腻儿在里面？ 对了，我就不该问。 你这老狐狸就会做假好人，明明是出题考人家，反倒打着请客吃饭的名义，用老武宫的话说，就是狡猾狡猾滴，良心大大滴坏了。” 石不语是极尽挑拨之能事，恨不得周栋能跟路天明怼起来才好呢，这两人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会无比的开心。 “呵呵，早就闻到香味了，只不过路大师煮的米饭实在美味，让我没能停下口来。” 石不语不满道：“叫什么大师？叫老路就成了，我都是你的二厨呢。” 周栋呵呵一笑，也没反驳，暂时停住筷子，看向面前的一大盘烟熏腊肉。 好肉！ 当真是瘦肉部分如红色玛瑙、肥肉部分如明黄琥珀！ 一片片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腊肉摆放在白瓷盘中，偏偏盘内却不见半点油脂，阵阵肉香中略带丝丝烟火之气，烟熏的程度也是刚刚好 根本都不用吃，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这是最顶级的腊肉，必然出自大师之手！ 一天不见厨神，周栋都是不会轻易开启传说级尝味的，那属于‘自绝于天下美食之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所以一直都是开启的完美级尝味，这种级别的‘毒舌’已经是特一级厨师的噩梦了，可这碗米饭吃到现在，硬是没找到任何的毛病！ 如果一口就吃出来，那还有什么趣味？周栋决定还是决定首先用完美级尝味品尝这道烟熏腊肉。 入口的感觉很好，五花三层的猪肉是最适合做腊肉的，肥肉部分口感爽脆，可一旦在口中融化后，迷人的猪肉脂香真的可以绕齿三日； 瘦肉部分则更加体现出路天明的厨艺，一般来说腊肉的瘦肉部分都会带有几分干、涩、柴，下乘的甚至还会塞牙。而且咸度最难掌握，往往都是肥肉部分还行，瘦肉部分就几乎是在吃盐菜一般，导致很多人无法接受腊肉。 可路天明的这道烟熏腊肉就连瘦肉部分也做到了入口即化，而且咸淡适中，做出了一种正宗的咸香来。 “这道腊肉的美味，可不仅如此啊” 周栋咽下一片腊肉后，微闭双眼细细品味，其实是用完美级尝味技能分解寻味，要从中寻找到路天明所说的秘密， 忽然微微‘咦’了一声，睁眼望着路天明，眼中带着惊奇。 路天明做的这烟熏腊肉果然会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描述的话，那就是这道菜如同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带有这个季节、这片山林特有的气息。 果然不愧是路菜神厨，哪怕是面对两位神厨级的勤行高手，一样可以臻至完美！ 就算是动用了完美级尝味，周栋也无法找到其中的秘密所在。 “老周，是有种特别的感觉，我描述不出，真是奇怪啊” 怀良人号称拥有伊尹之舌，如今看来就算比完美级尝味还有些距离，却也相差不远了。 严一就表现的很像个棒槌，只是大赞道：“反正就是好吃，好好吃！” “怎么，你也感觉到了？” 石不语苦笑道：“看来老路痴还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啊” “嗯。” 周栋看了眼似笑非笑的路天明，好胜之心顿起：“也未必就是多难的题目吧，我再吃一片看看？” 传说级尝味技能开启！ 533 春笋为纸，但缺刀功（二合一） 路天明双眉一轩：“哦，愿闻其详。” 他这一生精研路菜，可这道烟熏腊肉的改良也是某天灵光一闪才创造出来的，他还真不太相信周栋就有如此厉害，吃上两片腊肉就能找到他的秘密？ 周栋点点头，又夹起一片烟熏腊肉送入口中，传说级技能开启之下，这片腊肉在口中一层层被剥离、倒推，没有任何秘密还可以保留下来。 “好惊艳的想法啊，不愧是路菜神厨，佩服，佩服！” 周栋微笑着看了看路天明道：“腊肉又分两大类， 江南地带的腊肉一般不用烟熏，只用盐焗，这种腊肉虽然味道鲜美，却用盐太多，咸的可怕， 因为这是防腐需要，任何高明的厨师都无法绕过去，所以这种江南腊肉是不能蒸来吃的，必须要煮。而且放水要多，否则没办法去除过度的咸味，可是这样一来，油脂就会损失太多，味道也就很难保证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另外一类则是以川、赣、湘等地为代表的腊肉，这些地区的腊肉用盐较少，不会让人感觉是在吃咸菜一样，所以为了保质就必须用烟熏， 这就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烟熏的不够，就无法长时间保质，算不上是路菜；如果烟熏时间过长或者用烟较浓，烟气就会过大，也会被食客们诟病。毕竟食客们希望吃到的是淡淡烟火气，可不是熏人的烟油气。” 路天明听得一愣：“你居然对路菜也有研究？” 石不语嘿嘿冷笑：“老路痴你时间久了就会知道，这家伙好像对各种美食都非常精通一样，老叫花做珍珠翡翠白玉汤居然也能输给他，你敢相信？ 更别说是区区烟熏腊肉，我都是非常拿手的。” 路天明冷笑着看他一眼：“就你？你做的腊肉也是人吃的吗？” 周栋接口笑道：“路大师这话倒是没说错，比起您的手艺来，恐怕别人做的腊肉就真不是人吃的东西了 因为换了别的厨师，谁还会用二次烟熏的方法来处理腊肉？ 您这道腊肉是先用山泉水洗净了，然后以‘少许’盐渍焗，等到盐味入到腠里，才用松木初熏。 一般的厨师往往会挑选最好的老松木点燃，用浓浓的烟将整块腊肉熏到皮色发黑，然后才会挂起来风腊， 可这样做出的腊肉不仅卖相不好，等到吃的时候还需要削去部分被烟熏黑的表层，不仅浪费，也丢弃了整块腊肉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实在让人可惜” 路天明目光一紧：“你继续说下去。” “而您的处理方法却是完全不同的，初熏时只用很少的松木，熏到腊肉渐渐变为暗红色就立即停手， 按说因为您是烟熏制法，用盐必然是少的，熏制不足的结果就是无法保证保质时间，可您却将熏制到一半的腊肉悬挂在山间云雾最多的位置去风腊，因为空气足够湿润，在风腊过程中腊肉就会进入到一个自然腊熟的过程，怎么说呢，这有点像是西·班牙火腿的熏制方法 可您的方法却又复杂很多，当这块腊肉自然腊熟到一半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入味的时候，您又开始了第二次熏制，而这个‘二熏’的过程才是最为关键的。” 说到这里，周栋停下来再次看了看路天明：“这也是让我最为佩服的一步， 如果不是亲口吃过您做的这道烟熏腊肉，我根本无法猜到您二次烟熏所用的材料，那应该算是初春时刻最珍贵、也最能够代表这个季节的熏材了吧？ 同时它也是最奢侈的熏材！ 我现在真是非常同情那几个不识货的人，您的烟熏腊肉居然只卖两百八一碟，这可真是太便宜了，要我看就应该卖上两千八一碟才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路前辈您应该是刚刚做好腊肉，希望有人可以共享您的手艺，所以才会‘廉价’卖给他们的，没想到他们居然错过了机会，显然是一群不懂吃的棒槌啊。” 路天明闷声道：“倒也不完全是棒槌，他们几个应该是来自京都的世家子弟，否则也不会知道‘老腊肉’才是最贵的，而且也看出了我的腊肉是当年新品，所以才以为我是骗人的奸商。” 所谓老腊肉，是指风腊了足足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份的腊肉，时间越长，价格越高。 这种腊肉当然是不够健康的，可那美味却非新做的腊肉能及，这也算是甄别腊肉品质的简单方法；只不过用这种方法来衡量路天明的手艺，那就真的是不识货了。 “二次熏制？” 石不语听得一愣：“我说怎么感觉有些特殊呢？原来是你个老路痴做了手脚！ 哎，小周神厨啊，你说他所用的熏材非常珍贵，甚至是奢侈？这倒是奇了，总归不是用了冬虫夏草、人参何首乌来做熏材的吧？” 怀良人和严一也都树起耳朵等着周栋的回答，路天明却没说话，望着周栋只是微笑。 看来商老亲封的这位青年神厨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不光厨艺能赢了老石头，吃的本事也多半到了食神一级，能吃出自己用了二次熏制的手段确实了不起，不过他还真是不信周栋能吃出他二次熏制时所用的熏材是什么。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是灵光一现才想到了用这路熏材，既然是一时性灵所得，又哪里是旁人容易发现的？ “路前辈，俗话说‘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要想不俗又不瘦，最好来碗笋烧肉’ 我从前一直以为能够平衡这两者的华夏美食只有沪帮菜中的腌笃笋。 今天我才知道，真正能够平衡两者的美食原来还有您的这道‘烟熏腊肉’！” 路天明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 “哎哎哎，老路痴你行不行？ 他连我都赢了，老叫花都要甘心给他当二厨，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周神厨啊，你该不会是说老路痴竟然用了” “可不就是吗！” 周栋苦笑摇头：“那可是春笋啊！ 比起冬笋，春笋更为鲜嫩且富有生机，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无上山珍之一！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会把这么珍贵的春笋活活晾晒成干，然后再拿来做燃料？ 这真的是太奢侈了！ 不过虽然奢侈了些，却不会让我感到可惜，因为这些春笋确实成就了最美味的烟熏腊肉。 我们之前品尝的时候，总感觉这道腊肉既有腊肉应有的鲜香厚腻，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新味道，仿佛吃多少都不会吃腻一样，其实这都是春笋的功劳！” 我擦！ 怀良人和严一都听傻了，好家伙，神厨就是神厨，真是能折腾啊，就这么浪费珍贵的春笋？ 幸亏这位路前辈不做西餐，否则谁敢保证他不会拿黑松露烧了来熏肉？那会让天下所有做西餐的厨师发疯的！ 路天明长叹一声：“厉害厉害，怪不得老叫花会输给你了，他输得果然不冤枉！ 老叫花，我还得谢谢你，想不到我居于华·山三个月，竟然还有机会得遇知音，这都是你的功劳！” 石不语一愣：“老路痴你先等等 我说你没发烧吧？什么华·山！这里是太山！ 你这路痴病可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可不行啊，以后可不能到处乱跑了，否则说不定哪天你就变成失踪人口了。” “太山？” 路天明一脸的疑惑：“老叫花你确定？难道我又迷路了吗？” 周栋苦笑道：“路前辈，这次老石头没说错，这里确实是太山我们这次来太山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向您当面请教。”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太山！ 哈哈哈，好在跟华·山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还好还好。” 路天明哈哈大笑：“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路前辈，我们正在尝试还原一道失传美食—‘纸包炸鸡’， 这道美食的重点在所用的纸，却并不是如今很多厨师常用的烘培纸，更不是做盐焗鸡用的卫生纸。 我也是听老石头说，您对这道纸包炸鸡所需要用到的‘食纸’颇有研究，所以特来请教” “哈哈哈，老石头，你也有今天？” 路天明听完周栋的话又是一阵大笑：“周神厨勿怪啊，我这可不是冲着你。 不瞒你说，我对‘食纸’是有些研究，但是也仅仅只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而已，那日提起此时，他们几个都听不进耳，还说我这是什么旁门左道、奇技银巧，当时气得我也不想说下去了！ 怎么，老石头你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先不提周神厨的事，你是不是该向我当面认错呢？” “老路痴，给你脸了是吧？” 石不语大怒，当着后辈的面，你老小子怎么还得理不让人了？ 说你是旁门左道有错？华夏菜色千百种，真正能用到所谓‘食纸’的又有几道？ 你把精力投入到这类小道上去，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 不过现在还真不能跟路天明较劲，现在他可是周栋的二厨，主厨来请教人家，你个二厨却跟人家先怼起来了，勤行有这样的规矩吗？他虽然自称勤行老怪物，却比年轻一辈的勤行人更加谨守规矩。 “行行行，谁让老叫花有求于你呢？ 我错了！你老路痴是对的，我收回当初的话，这成了吧？” 路天明放声大笑：“成了成了，能让你老叫花当面认错，我开心着呢。 周神厨，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啊，让我出了这口闷气！” 周栋也不好多说，只得笑道：“路前辈说笑了，应该的，应该的。” “这‘食纸’要制造出来确实非常繁琐，首先它是真正的纸，要得到它就得自己造！” “自己造？” 周栋不觉皱眉，这可是跨行业了，难道还得跑去造纸厂定做不成？ 路天明呵呵笑道：“没错，必须要自己来造，因为现代的造纸厂根本就没了这种工艺。 要造这种纸，必须要遵循蔡伦造纸的古法，缺点呢是比较繁琐，不过也有优点，既然是蔡伦的古法，也就不需要现代的一些造纸设备。 其实我研究‘食纸’多年，方法已经基本掌握了，现在主要是卡在造纸材料上” 周栋奇道：“难道说这造纸材料非常的珍贵，很难找到吗？” 路天明摇头道：“要找到不难，可要用它造出‘食纸’来可就难喽” “哦，不知路前辈说的这造纸材料究竟是什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路天明笑道：“这造纸材料你刚才还亲口说过的，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什么？” 周栋脑中灵光一闪：“我明白了，难道是春笋？” “正是春笋！” 路天明点头道：“所以这‘食纸’也可称为‘笋纸’，是以蔡伦古法，用春笋为材料造成。 不过这仅仅是我多年研究出的方向，虽然一定不会错，可是要用春笋造成薄薄的食纸可太难了，每年的春天我都会尝试无数次，可结果却都是失败。” 尼玛啊，造个纸都用上春笋了？ 现在怀良人和严一脑中都在回荡着一句话—‘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儿，俺们算是跟不上了’。 “不应该啊？” 周栋皱眉道：“我虽然不太懂造纸，可也听说过当年蔡伦就是用草、树皮等木属原料来造纸的， 笋本质上其实就是竹子，具有丰富的纤维成分，理论上用来造纸是可行的，难道” 其实想说难道是专业不对口的原因？ 您虽然是神厨要造纸是不是也该请位有经验的造纸师傅帮忙啊？ “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 路天明一看就知道周栋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道：“我研究食纸多年，说到用古法造纸可不比现在的造纸师傅们差，问题其实还是在春笋上。 用春笋造纸，太嫩了不行，没有足够的纤维成分纸是出不来的；可太老了也不成，造出来的纸又糙又硬，擦屁股都嫌硌，还能入口？ 所以要选择‘半熟’的春笋，如今我已经掌握了选材的方法，唯独欠缺一样” 周栋忙道：“缺什么？” “刀功，出神入化，盖压当代神厨的刀功！” 534 卡在刀功上 古亚楠实在很难明白为什么做一道‘纸包炸鸡’还要自己造纸？自然也就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造这种纸还需要用到春笋？ 而且大江以北的春笋还不合用，必须得用江南的，追问周栋之后才知道这是准备为早点部上的新品，顿时为之气结。 好吧，对于大清早就爱吃各种炸食和牛肉汤、羊肉汤的楚都人来说，纸包炸鸡用来做早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种美食就算她都能够从各种美食app上查到，用得着如此麻烦吗？ 而且周栋你这道美食准备卖多少钱一份？太便宜了我们会亏的好不好，这种赔本赚吆喝的生意你做起来是不是很快乐啊？ 当听到这道美食将会由周栋‘传授’，石不语和武宫正田这两大神厨‘联手’在楚都早点部推出时，古亚楠的嘴巴张得比柳长青更大， 她感觉九州鼎食早点部真是太奢侈了，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楚都干早点的同行会不会集体跑到九州鼎食早点部门前抗议？ 生意竞争也不带这么搞的啊，这不是玩‘神厨倾销’吗！简直就是不正当竞争！ 当然，早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楚都早点师傅应该不会有抗议的心思，早点这个行当不同于高端餐饮，地利优势可以大大抵消手艺上的差距，九州鼎食早点部再怎么火也不可能让距离十几甚至几十公里的人大清早赶来吃顿包子，一次两次或许可以，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古亚楠只是感觉周栋是不是太夸张了，做个炸鸡还得现造纸，华夏勤行好像还没有哪位厨师这么做过吧？不过父亲的长途电话直接打消了她所有的疑问，电话里的老古董就简简单单说了一句：“满足周栋的一切要求！不许有任何质疑！” “放心吧爸，我这个行政总裁哪里管得了周大神厨啊 他一句话就让柳长青颠颠的去准备食材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楚都。 嗯，我正要过去呢，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用春笋造纸的 什么！您下周也要过来，试吃周栋的‘纸包炸鸡’？ 那行吧，我跟柳长青商量下，周栋定得规矩太大了，连我去吃个早点都得排队！ 当然不能让您排队了，您的腿脚不好，怎么可以长时间站立，这个面子他要是不给，我跟他急！” 放下老爸的电话古亚楠就苦笑起来，这个行业的传说是真没错，什么总裁总经理啊，最多也就是给主厨们管管后勤工作，更别说这位主厨还带了两个神厨级的助手。 她这个总裁不好当啊 古亚楠来到早点部后厨的时候，才被告知柳长青弄来的顶级春笋根本不在这里，据说是到了楚都就直接送去周栋家的小院儿了， 于是又风风火火赶到周栋家，只见周栋跟石不语、武宫正田、怀良人严一他们正坐在院中喝茶，还多了位眯眯眼的老头儿。这老头儿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睁眼还是没睁眼，反正是没搭理她。 周栋看看古亚楠：“古总，你怎么来了？” “我好奇啊，听说有人要用最顶级的春笋造纸做‘纸包炸鸡’，就想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啊？” “呵呵，欢迎欢迎不过古总您来早了，这笋还得晾晒个几天才能用呢，您要是想看就三天后来吧。” 周栋笑道：“我来介绍下啊，这位是著名的路菜大师路天明前辈，以一手路菜成为当代神厨，这春笋造纸的配方还是多亏路前辈的指教。” “什么，又是一位当代神厨？” 古亚楠的屁·股刚要沾椅子，一听忙又站起来：“路前辈您好，我是九州鼎食的古亚楠。” 心说这可好了，华夏神厨这么稀罕的生物在我们九州鼎食简直就跟路边的大白菜一眼，说拔一颗就拔一颗 路天明笑着看了看她：“古总请坐，我就是来做几天客的，等到这春笋纸造出来就得离开，跟老石头的情况可不同。” 意思是说你不用吃惊，周神厨厉害是厉害，我也没答应投奔九州鼎食呢，咱们不算宾主关系，也不用套瓷。 周栋收服三位神厨领取‘厨师级菜谱’的任务并没有因为路天明的到来有所变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路天明看似谦和，其实比石不语更为清高孤傲，就算认同周栋也不会轻易投入他手下，毕竟是当世神厨，哪里是说收服就能够收服的？” 古亚楠坐了一会儿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些人聊的事情她完全听不懂、自然也插不上嘴，干脆起身告辞，约定了三天后再来。 蔡伦造纸法比起现代造纸厂的工业更为繁琐，大概就要分为剪切、沤煮、打浆、悬浮、抄造、定型干燥等等， 最初蔡伦研究造纸术的时候，原料除了树皮、麻缕外，还要用到破布、烂鱼网甚至是制作丝绵时遗留的残絮等等而这些原材料自然统统被路天明抛弃了，‘食纸’是入口的东西，不仅要保证口味，更要绝对无毒，所以能够使用的材料只有春笋。 准确说，是晾晒程度不一的春笋，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直在保鲜状态下的嫩笋。 “凡要成纸，一定要有纸浆和纤维组织， 浆可以保证纸张的柔韧性，而纤维组织就是纸的骨架，缺一无法成纸。 这种‘春笋纸’最难的就是只能够使用山泉水和春笋来制作，最多也只能添加一定量的糯米粉在里面。” 路天明看了一眼如期赶来的古亚楠，拿起一根晾晒了足有三天的春笋道：“周老弟请看，这根春笋晾晒三天后，已经凸显出其中的纤维组织，粗细程度好像人的毛细血管一样，而我们却要将其剥离出来” “还有这些晾晒了一天、两天，和完全没有经过晾晒的春笋，它们则可以直接入锅沤煮，等到竹浆被慢慢煮出的时候，我会在合适时加入糯米粉，然后迅速打浆， 不过这些都只是准备工作，究竟能不能制作成功，那就全要看老弟的刀功了。” 路天明笑道：“我可是听说周老弟一手凤舞九天，连老武宫都被你深深折服，并因此要拜你为师呢？这样的刀功我等可是自愧不如啊。” 这些天与周栋交流厨艺，越是深入路天明就越是感叹周栋的厨艺精深如大海汪洋，如果说先前他还像当初的石不语一样有所怀疑，如今他已经是十分认可周栋的神厨身份，所以变成了周栋叫他前辈，他叫周栋老弟，称呼乱得可以。 站在旁边的武宫正田立即跟了一句：“路桑你完全可以放心，周师的刀功一定没有问题，成功大大滴！” 周栋苦笑道：“路前辈你们先别夸我，您也得说说我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啊？” “要绝对的快速，而且你只有一次机会！” 路天明笑道：“如果失败了，我们还得重新购买春笋不说，恐怕又要等上几天了。 不瞒老弟你说，我在这一步上失败了足足有上百次，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心， 老石头他们几个的刀功跟我也只是在伯仲之间，估计上去也是白给，本以为这‘春笋纸’是卡在刀功一项，再也无法复原了，是老弟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 535 传说级刀功挑战任务 石不语看看路天明：“老路痴，过分了啊。 你一个整天捣鼓香肠腊肉的也敢跟我谈刀功？ 还说我跟你的刀功差不多少，是不是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不合适吧？” 路天明白了他一眼，没搭理，走到旁边沤煮春笋的瓦缸前去查看。 这个瓦缸足有一米高，腰壮肚圆，是早年间还没有通自来水的时候，家家户户用来储备食水的东西，蔡伦当年肯定是没有这样先进的缸具，否则造纸术都会提前几年出世了。 周家的小院中用耐火砖垒起了一个大型火灶，大缸放进去就直接陷至缸腰，下面点燃了无烟焦炭；这种炭火要力有力，要温吞的时候也足够温吞，就如火中君子，是最适合用来沤煮纸浆的。 本来现在都提倡环保，卖焦炭的差点都断了营生，没想到就在一个月前黄明举以楚都烹饪美食协会的名义，将楚都‘翻手烧饼’当成非物质文化保留遗产报了上去，负责审核的同志估计是非常爱吃这种烧饼的，结果没用几天就批了下来。 做翻手烧饼得用焦炭啊！ 这一下楚都就又有了焦炭供应，至于是不是做翻手烧饼就冲周栋这位被商老亲封的神厨名头，谁敢质疑？而且石不语也说了，谁来质疑咱们就贴两个烧饼给他们瞧瞧！ 此时缸中竹水翻腾，一些被切成片的嫩笋已经渐渐在锅中化开，再被路天明拿长柄铁铲子一捣，沤化的速度就越发快了。 倒是一些晾晒了半日、一日的春笋化的较慢，偶尔翻上水面，就仿佛一张张玉片也似，其中细细的纤维组织凸显出来，就连古亚楠这种棒槌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有意思呢 路老，我在小说上看过的，等到这缸里的浆变稠了，就可以用竹帘子竹席子一类的东西把最上面的浆层滤出来，晾晒烘干后就成了纸对不对啊？ 哎呀，这种纸可太好了，没有添加任何化工原料，是纯粹绿色的！” “呵呵，如果是造一般的纸确实如此，可这‘春笋食纸’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路天明摇头道：“正宗的‘纸包炸鸡’之所以会失传，其实不是这道菜本身有多么难做，而是因为这道美食所需要用的‘春笋纸’要做出来非常难， 明明是造纸，需要的却是一位拥有超越神厨级刀功的勤行高手！ 古总看到大缸中的嫩笋和半日、一日晾晒的笋干了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沤煮，它们首先会生出竹浆、并凸显出竹纤维，为了保证成纸的粘合度，我还会按照比例加入一定量的糯米粉，可是即便如此，竹浆的粘度和纤维的韧度还是不够支撑一张成纸！ 其实问题主要还是出在竹纤维上，这些晾晒只有半日或者一日的春笋，是无法被沤煮出足够韧度的纤维的” 古亚楠非常聪明，看了看还在地面凉席上晾晒的春笋道：“所以这些春笋才要晾晒更长时间对不对？ 既然这样，路老为什么不把它们一起放进去沤煮呢？” “呵呵，这春笋纸又叫做折玉纸，要是这样轻易就能造出来，那还会失传吗？” 路天明的性情不比石不语好多少，也是个标准的老怪物，不过人必有一好，研究这春笋纸就是他最大的兴趣之一， 现在有个漂亮小姑娘非常认真地向他请教，倒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所以他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样冷漠了，居然对古亚楠有问必答。 “这晾晒了三日的春笋是不可以直接下锅的，否则三天时间白费，其中的纤维组织过早见热见水，就无法成为支撑一张纸的‘骨架’了，我们只会前功尽弃。 所以等会我用纸篦子将竹纸浆缓缓捞出后，就在将出水面的一刻，需要周老弟你用顶级刀功从这些晾晒了三日的春笋中迅速剥离出竹纤维来， 还要将其均匀铺洒在纸篦之中，这些竹纤维仅仅只能和热浆接触不到两秒钟，如果时间过了，纤维变软，春笋纸无法成，如果时间不足，竹纤维就会太硬，造出的春笋纸会一触即碎！” 路天明转头望着周栋：“周老弟，你可有把握没有？” “这个” 周栋一阵无语，这简直比做凤舞九天还要难了几倍，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有把握没有把握，你又没让我练习过？ “路前辈，您的意思是说我必须掐算好时间，您这边抬起纸篦，我这边就要从春笋中分离出竹纤维来？ 看了眼那些还在晾晒的春笋，周栋只觉喉咙有些发苦， 这可都是江南最顶级的嫩笋，就算是在阳光下晾晒了三天，其实也不算太老，如果拿来做腌笃鲜都毫无问题。 要从这样嫩的春笋中迅速剥离出竹纤维来，时间上不可误差一秒，这还是人干得事情吗？ 恐怕就算是庖丁复生，他也得皱眉为难，毕竟人家解牛比较拿手，解竹笋他也不是一个套路啊！ “系统，我是不是可以用赞赏值兑换传说级刀功的时间？” 根本不用试周栋就知道，以自己目前完美级刀功的水准绝对不会比石不语、路天明这些人强多少，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 路天明都失败了无数次，可见完美级刀功根本就不堪应用，也只有不惜耗费赞赏值兑换传说级刀功时间，才能应付过去。 “系统经过检测，发现宿主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已为您关闭兑换时间通道” “系统你不是吧，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我有个毛线的解决办法啊！好了好了，别闹别闹，你要知道面子是小，这一缸竹浆是大，就不要开玩笑了。” “提醒宿主，这不是玩笑！ 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请宿主就地升级刀功，接受传说级刀功挑战任务！” “别开玩笑了！ 挑战万一失败我的刀功反倒会被降级！ 而且之前升级洗菜技能时好歹还有个免死金牌呢，现在怎么都没了？没有百分百的保险你休想诱惑我冒险！” “宿主当日只是一位名声初显的年轻厨师，所以系统才会提供免死金牌任务以增强宿主信心；如今宿主已经是当代神厨，自然就不需要免死金牌了” “系统，其实我还是很需要的。” 仿佛没有听到周栋的诉求，系统冷漠的机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着：“传说级（厨神级）刀功挑战任务发布” “什么！系统你这是要坑死我才甘心对吧？” 当看清了挑战任务的内容后，周栋先是一惊，跟着就是满脸通红，心里更是万分尴尬。 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啊！ 536 两名神厨级弟子 “传说级刀功挑战任务：请将面前三位神厨中的两位收为弟子，并且以师傅的名义要求他们，当你扬起菜刀的那一刻，他们必须要高喊666” 真是太尴尬了。 周栋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武宫正田，这分明就是一只可以追随自己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忠犬，想必收他为徒是没什么问题的，666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然后又看了看石不语跟路天明，路天明就算了，人家说得清楚，只是在楚都小住几天，春笋纸一搞出来估计就会离去， 让人家拜自己为师？这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石不语在周栋看来这就是一匹野马，年轻几岁估计都是能闹天宫的主儿，一场斗菜固然是让对方心服口服，可要说到收人家为徒，自己怕是还没这么大的脸；再说那样一来，自己岂非是成了老熊沟五兄弟的师祖？大家前段时间可是相处的不错，弄成那样多少会有些尴尬。 “周师您有话要对武宫说吗？” 武宫正田发现周栋看他的目光比平日热烈了许多，就像他当年看待一些天赋卓绝的岛国勤行后辈一般，顿时福至心灵，充满期望地看向了周栋；岛国忠犬有一种幸福的预感，自己苦苦追求的事或许今天就能结出胜利的果实了。 “呃武宫，虽然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跟随’了我这么久，我似乎应该考虑给你一个名份？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现在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武宫正田一下子愣住，然后苍老的面颊上开始渐渐堆出无数条褶皱，仿佛一朵盛放的明菊。 “我我愿意！ 周师，真是太让人感动了，终于，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您终于肯收我做学生了！” 众人愕然，说着说着周栋怎么收起徒弟来了？ 就连一向了解周栋的怀良人都非常纳闷地望着周栋，老周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如此高调？ 路天明微微皱眉，怎么说武宫正田也是与他同时代的神厨，这样被一个年轻人当众收为弟子，总有些感觉怪怪的。 “老武宫，你用得着这样激动吗？ 你我好歹也是当代神厨，你更是徒子徒孙一大堆，说拜师就拜师，还有何颜面可言？” 石不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石桑，你不懂！ 当代神厨又如何，周师是真正的当代厨神、而且是唯一的那个！ 能够拜在他门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如果你再这样说，我就要不客气了！” “当代厨神？” 石不语大张着嘴，一脸夸张的表情：“老武宫你没睡醒吧？ 他要真是当代厨神，我老石头第一个拜他为师，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老叫花统统不在乎！” “老石头你是认真的吗？” 周栋从不是个高调装x的人，此刻为了传说级刀功突破任务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本来他脸皮薄，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石不语跳出来主动搭话，倒是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呃，我是认真的又如何？” “是认真的就好。” 周栋指了下晾晒在地上的春笋道：“要在路前辈纸篦抬出水面的瞬间将这些春笋中的纤维组织剥离出来，速度要够快、剥离的要足够干净、还不能够伤及春笋柔嫩的纤维组织，老石头你可能做到？” “当然不可能！ 这些春笋虽然晾晒了有三天时间，其实还是太嫩了些，要剥离出其中的纤维组织自然可以，但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显然无法达到老路痴的要求。” “嗯，也就是你不行了？ 那据你所知，华夏几位神厨中有人可以做到吗？” “呵呵，老路痴虽然自高自大，说到刀功却比老叫花差了一段距离，我老叫花不成，别人难道就行了？” 石不语不顾路天明不满的目光，嘿嘿笑道：“其他的那几个老怪物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的不成！” “这就是了，既然你们这些神厨都不行，是不是如果有人能够做到，就是超越你们的高手，可称为当代厨神呢？” “那当然，如果你能够做到，老叫花认你为当代厨神，你从此就是我老叫花的师傅！” 周栋微微一笑：“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可以！” “哈，老叫花还真是不信了！周栋你怎么比我老叫花还能吹呢？” “我既然说可以，自然是可以，自出道以来，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欺骗过任何人？” 周栋笑道：“老怀，老严，武宫，你们说呢？” 老周今天是疯了吧？高调的简直不像话，不过当代神厨还就该有这个份儿！怀良人暗吸一口长气，重重点头道：“石前辈，我可以证明。 老周从没说过大话，他说可以做到，那就一定是的。” 武宫正田跟着扬了扬拳头：“周师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石桑你是不可以怀疑的！” 周栋满意地点点头：“老石头，你都听到了？ 现在，你可以拜师了。” 石不语一愣：“现在？可你还没有” “你拜师后，为师自然会当众证明自己的手段，否则等我功成之后，还肯收你为徒？” 周栋淡淡一笑：“当代厨神要收徒弟，难道还怕没人来投吗？ 到那时你老石头恐怕还得往后排排 上次看你做珍珠翡翠白玉汤时，确实基本功无可挑剔，为人更有向往厨道之心，所以我才会给你一个机会，老石头，你可不要错失良机啊？” 这段话说完后，周栋感觉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这特么都是被系统给逼的！ “也罢！” 石不语愣了半晌，忽然狠狠一跺脚：“老叫花以乞丐之身得入厨道，靠着天赋卓越和求道之心至诚，终于成为华夏当代神厨。 可老叫花越是用心钻研厨道，就越是知道此道博大精深，就算穷一生精力也难走至尽头！ 或许，真正能够站在厨道尽头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厨神了吧？ 老叫花曾立下誓言，如果今生有机会得遇厨神，就算是以百岁之身，也定要拜其为师！ 如果你真能按照老路痴的要求，在短时间内成功剥离春笋纤维，就算不是厨神，也距离厨神境界不远了，老叫花就是拜你一拜又如何？ 我特么赌了！” 说到这，石不语猛然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倒在周栋面前：“师傅，请受我一拜！” 没等周栋叫起，便迅速站起身来，望着周栋冷笑道：“如果你骗了老叫花，老叫花会立即破门出师，而后传书华夏勤行，揭露你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 周栋淡淡看他一眼：“放心，你没有机会的。” 537 666！ “666！ 油西，666！” 时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武宫正田在春日的暖阳下扬起一只右拳，就像是一名面对鲜红队旗宣誓入队的少先队员，肃穆、庄重、神圣。 认真的男人总是不会难看的，哪怕是一个老男人。原来用朝圣的心态高喊六六六一点都不会违和，反倒让周家小院的气氛为之一松。 路天明分明是强行憋住了笑，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石不语，他忽然很后悔自己居然没有一台智能手机，否则就可以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记录下来了，可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看到老叫花子高喊六六六的。 石不语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怎么看都感觉武宫正田像个傻子，要命的是自己很快也要变成这样的傻子了 拒绝？那不能够！ 别看老叫花的脾气不好，最爱逮谁怼谁，却素来最守规矩，最是尊师重道， 既然拜了周栋为师，那么师傅的话就是命令，除非他现在就破门反出师门，否则就得按照周栋的要求高喊六六六。 老叫花其实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都是一个表面粗狂内心细腻的人，那个老和尚就说过他是‘心有蔷薇、色做猛虎’，说的下里巴人一些，就叫做刀子嘴豆腐心。 “老石头？” 周栋手执‘小周师傅的菜刀’，阳光下泛起微微蓝芒，见石不语还在犹豫，顿时一皱眉。 “呃，好吧，好吧。” 石不语无奈叹息，也学着武宫正田扬起右拳，吼了一声：“六六六！” 站在一旁的古亚楠下意识地就想跟着叫一句八仙过海，幸亏是临时惊醒没乱来， 最近她在九州男神群混迹的时间较长，经常看到那帮服务员小妮子划拳的视频，久而久之也学会了几招，偏偏以她的身份实在找不到人来划拳，还真是心痒痒的。 ‘叮，传说级刀功突破任务完成，宿主成功收下两名神厨为徒，实在是666’ “系统，别废话，我的刀功技能升级成功了没有？” 周栋话音未落，就觉大脑皮层内仿佛被电击般微微一麻，一股说不清的力量瞬间游遍全身， 同时脑海中更是如走马灯般映出无数刀影，切、片、剁、劈、剞、直、拉、斜、返、锯、滚、推！ 每一样基础的刀功手法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分解成无数细微的片段，从未有过如此清晰且深刻的理解，周栋就仿佛一名得到了顶级秘笈的武林高手，迅速突破现有境界，对刀功的理解达到了一个玄而又玄、无法言明的‘神而明之’的境界。 神明之境，便已成神。 神者，凡人未曾开发的脑部神秘区域也；明者，探索并且完全熟悉掌握了这些神秘区域！ 在任何一个行业达到这种‘神明’的境界，就已经是行业之神。 如今的周栋在刀功而论，已经是真正的厨神，他此刻就是华夏勤行的神明！ “我刀，可破长空！” 周栋只觉得一阵手痒，忽然一阵春风吹动，古亚楠一根秀发自然脱落下来，带着一丝幽香飞到他的眼前。 蓝光乍起，一瞬间斩出足足十刀，等到众人看清楚他所斩之物的时候，古亚楠的这根秀发已经从头至尾被削成十一根。 武宫正田瞪大了一双老眼奋力起跳，才算抢下两丝来，其余的却因为太细太轻，被春风一卷就不见了踪影。 ‘刀出惊天下，能解美人发！’ “周师，真是神乎神乎” 武宫正田握着这两丝被剖解过的秀发，一时忘记了这个华夏成语是如何说法。 “神乎其技啊！” 石不语长叹一声，呆呆地望着周栋，这样神乎其技的刀功例来只有传说中才会存在，哪里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眼前？他这一声长叹既是心服，也是感慨，因为只有厨艺到达了他这种程度的厨师才会真正明白，要将刀功练道这种程度可不仅仅是有些天赋和勤奋就够的，那必须是有着盖世无双的天才和持之以恒的练习才行啊。 这个师傅他没有拜错，破门出师什么的就再也不用提了，想到自己的年龄石不语不由一阵苦笑，怕是老叫花这辈子都出不了师喽 周栋收刀在手，只觉心中平静无波，刚才那一刀就像是最后的磨合，让他彻底将传说级刀功化入己身，从此人刀合一，天下无不可斩切的食材。 “路前辈，时间到了没有？” “刚刚好，周老弟，一切都靠你了！” 路天明一直站在瓦缸前，看着刚刚倒入的糯米粉与缸内轻沸的浆汁渐渐融合，透出一股股的清雅香气来，就知道时机已至，取过纸篦子轻轻没入缸内，等了十几秒钟后，才缓缓向上提起。 就在纸篦子即使离开水面，篦上隐隐透现出一片青中透亮的薄薄奖体时，路天明大喝一声：“时间到了，你有三秒钟时间！” 当年制作春笋食纸的难道也是厨神？或许是，或许不是，可最后这一刻分解春笋纤维的高手就算不是厨神，相距也最多半步而已，而且在时间方面肯定做不到三秒钟这样的精细迅捷；路天明本就是当代神厨，求全求美的心思可比当年那位春笋纸的创造者更强了几分。 所以也就是说，周栋如果真能按照他的要求分离出春笋纤维，今天制成的春笋纸可不仅仅是复原了古法这么简单，甚至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周栋轻喝一声：“笋来！” “我来！” “我来！” “让我来！” “别争，我们一起来！” 最先动手的是武宫正田，跟着是老叫花不落后人，怀良人和严一并肩子齐上，老少两代四位名厨你争我抢，几乎在同时间找到了四根卖相最好、晾晒最透的春笋，直接扔向了空中。 周栋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没有看上一眼，两耳一阵抖动间，一片幽蓝光芒已仿佛一座细密的刀阵，直接将四根春笋卷入其中。 一秒钟，蓝色刀功所到之处，四根春笋已被去除了硬皮苦层，变得光洁嫩滑。 两秒钟，一片幽蓝刀光中仿佛有某种物体爆炸开来，就仿佛扔进了棉花糖机器的一勺白汤，瞬间膨胀出一大团的云丝絮物。 “竹纤维被周师剥离出来了，居然只用了两秒钟！” 武宫正田的声音都在颤抖 538 普通消费者周栋 柳长青今天起了个大早，出现在九州鼎食早点部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顶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就像是一只充满了希望的熊猫宝宝。 听说周栋他们搞定了神秘的‘食纸’，昨天晚上他激动的根本就没睡觉，早点部的威信公众号可是提前一周就公布了新品‘纸包炸鸡’的消息，老客们都不知道询问过多少回了，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最激动的自然是他。 一进早点部就见到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四位老爷子自不必说，本来人老了觉就少，更别说今天这种特殊情况， 这老哥儿四个直接就是排在前四名的位置上，后面才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柳长青仔细看了看，发现生面孔也不少，有很多还操持着外地口音，穿上普通人的衣服也还是一身久在后厨熏染出来的油烟气，显然都是些同行中人。 不过他也毫不担心，如今周栋是什么身份？九州鼎食早点部又是什么地方？这些同行显然不是来挑战的，多半是来观摩几位神厨的手段，这样的同行来得越多越好啊，正好替早点部广传名声，最后得惠的还不是他的钱包？ 柳长青招呼过四位老爷子，走到队伍前排，冲一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即笑道：“柳经理来啦，那我就去后厨了，位置让给您。” 柳长青笑道：“张师傅辛苦了。” 难啊如今早点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违背周栋定下的规矩？可古总大前天就传了信来，老古总居然不远千里而来，要在今天品尝这‘纸包炸鸡’， 规矩不能破，却也不能让老古总排队，柳长青也只好先排个号再说了，走进队列后就听到有人在背后笑道：“早点部经理居然也要排队拿号，这也算是一大奇观了啊？ 柳经理，还认得我吗？” “哎，是祝先生啊。” 柳长青转头一看正是祝延平，当日提出八珍面难题的可不就是这位香江亿万富豪吗？ 他素来擅于钻营，那日后就留了心眼儿，一直关注着这位祝先生的动态，后来得知祝延平的黄河集团入股了九州鼎食，而且这位祝先生也跟周栋成为了忘年之交，说起来这也是自己的老板一样，忙笑道：“哎呀，祝先生来吃顿早点怎么还要排队呢，您提前打个招呼就是了。”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身为早点部的经理都一样要排队，我又怎么可以例外呢？” 祝延平笑道：“要是我没猜错，你这恐怕是替老古董排得吧？既不破规矩，又让大老板满意，柳经理果然是前途无量呢” “呵呵，祝总过奖了，过奖了。” 柳长青苦笑一声，这会儿来的熟人可是不少，古亚楠、吕绿馨、就连九州鼎食的各位主厨也纷纷跑来凑热闹，一大帮九州鼎食的‘头脸’人物全都老老实实排着队，听到祝延平打趣他的话，个个脸上都是似笑非笑，让他好不尴尬，只得打个哈哈揭过，再也不敢跟任何人假客套了。 凌晨五点三十分，平常这就是早点部后厨开始忙碌的时候，包包子的包包子，弄火烧的弄火烧，等到第一锅早点的香气渐渐溢出早点部的时候，门前才会渐渐排起长队。 今天可是太夸张了，早点部的各位师傅、厨工开始上工的时候就看到门前足足排出去上百米的队伍，而且其中不仅有各路同行、四位老爷子这样的老行尊，甚至还有酒店总裁、香江富豪 好家伙，看见了没有，什么宗师啊、大老板，到了咱们这里来吃早点全都得老老实实地排队，就问还有谁？ 早点部的师傅们个个把腰杆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光荣与骄傲，队伍那叫一个整齐，统一的步伐险些就引起了共震 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尼玛，你一个厨工你神气什么啊你！ 五点三刻，周栋开着那辆古亚诚赠送的奔驰大g来到早点部门前的停车位上，与石不语、武宫正田等人跳下车的时候，周栋都被吓了一跳，这些人疯了吗，来得比自己还早？只得笑着向人群中的四位老爷子、祝延平他们招招手：“大家来得可比我早啊？呵呵” 边说边排在了队伍后面。 怀良人跟严一也笑着随他一起排队，怀良人道：“老周，你这又是何必呢，真要排队？这也太形式主义了吧，我看着有点假啊？” “老怀你错了，老周这不是有点假，是非常的假，弥陀佛” 严一苦着脸站在周栋身后，从他这里望过去得穿越层层人群才能看到早点部的门头，这特么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倒是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没有排队，两人低声说了句：“师傅，我们两个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栋点点头：“去吧，这道纸包炸鸡要是能够难到你们两个才是怪事了。” 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感到十分新鲜，自从进入九州鼎食早点部这还是第一次以消费者的身份出现，终于可以大清早的不用忙碌，坐下来安安稳稳地吃上一顿早餐了。 还是收徒弟好，收两个神厨做弟子，那就更好了。 此刻周栋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温馨的画面，每日他都可以睡到自然醒，起看窗外日迟迟，两个神厨弟子带着潘珂和苏氏兄弟把一天三顿饭打理的妥妥当当 地主老财的日子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周栋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柳长青到四位老爷子，古亚楠、祝延平，楚都内外的同行们都用一种懵x的眼神儿看着周栋，他们可都是冲着周栋来的，结果周栋却像个普通食客一样排起了队？ 刚才进去了三个老头儿是什么人？有一个穿的还是和服？ 有一些厨师同行和普通食客并不认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更别说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路天明了，每个人脑袋上此刻都顶着一个大写的问号。 “是我的问题，忘记了提前通知大家。” 周栋笑道：“今天为大家做这道纸包炸鸡的不是我，而是两位华夏神厨和一位岛国神厨， 大家可以放心，有三位神厨在，食物的品质是绝对可以保证的，大家一定不会失望。 我今天就是一名普通的消费者，所以当然也要按照规矩排队了。” “好家伙，这可新鲜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厨还要在自己的馆子外面排队的？小周师傅这规矩我服！” “什么小周师傅，现在是周神厨了！ 我们这些龙大神的粉丝可都知道，周神厨厨艺横压当世，现在更是可以令堂堂神厨委身早点部，厉害啊！简直就是神厨之王！” “说得好啊，我表示同意！各位，我有个提议啊，周神厨这样守规矩，咱们看着也不落忍啊？ 大家想想，周神厨是如何对待咱们的？ 是他把正宗的狗不理带到咱们的餐桌上，让咱们知道世上还有此等美食；是他的鸡蛋饼让咱们知道美食原来不仅是美食，还是一种艺术；是他的良心让咱们以接近‘平价’的价格享受到这些令华夏吃货无比羡慕的美食 是他让咱们楚都吃货走到哪里都可以高高挺起胸膛，我们楚都有神厨，而且神厨就在咱们身边！ 是他，是他，还是他！” 这位食客显然是一名诗人，有着不亚于林清的诗才：“今天，我们的周神厨终于可以暂时脱离繁忙的后厨工作，坐下来安静的吃上一顿早餐了；人家不肯破规矩、坚持排队，可咱们这些人就真的好意思让他排队吗？ 各位兄弟姐妹，请摸摸你们的良心！ 所以我提议，请小周师傅站在队伍的第一位，今天，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一号顾客，应该享受最顶级的待遇。” “我赞同！” 柳长青双眼发亮地凝视着这名食客，人才啊！回头必须得留个联系方式，日后早点部要大发展，这样的‘官方发言人’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周栋一时也愣住了，这位食客的话让人心里暖暖的，居然不好拒绝，而且说实话，看到前面排了一百多号人，他也有些头疼。 在食客们的呼声中，排在第一位的易知鱼扯着嗓子叫了声：“周小子，你还不过来等什么呢？我老人家现在可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很不舒服啊！” 他与周栋相识于微时，才不管周栋现在是神厨还是厨神，依然是小子小子叫个不停，声音传到早点部里面，石不语和武宫正田都是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地看了看易知鱼。 周栋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站在了四位老爷子前面，六点一到，就在两名应宾小姐姐的热情招呼下走进了早点部。 四位老爷子自然是紧跟其后，董其深一把抓住周栋的手道：“小啊，周神厨，我们今天就一起坐吧？” “董老，别人这么叫我，您就别了，还是继续叫我小周吧。” 周栋笑道：“在四位老爷子面前，我到什么时候都是当初的那个小周， 你们四位要是跟我客气，我就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哈哈，我就知道周小子不是那种人，老董你这次总该信了吧？” 易知鱼哈哈笑道：“周小子，来来来，咱爷俩儿坐在一块儿， 对了，我正想问问你，那位眯眯眼的老前辈，莫非就是” “正是路菜神厨路天明前辈。” 周栋笑着坐在四位老爷子身旁，刚说了半句话，就见到武宫正田小步从后厨跑到他身前，十分恭敬地道：“师傅，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开始制作纸包炸鸡了。” 师傅？ 四位老爷子面色同时一变，易知鱼更是呆望着周栋，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539 老古董 师傅！ 四位老爷子是真的惊住了，华夏神厨什么的，在如今勤行早已是遥远的传说，这老几位整天学做超然物外的隐士，几十年不曾出世，如今突然出世不说，居然还拜了一个年轻人为师？ 而且这个年轻人简直就是他们看着成长起来的 想起当初在早点部的时候，自己还曾经动过要收周栋为徒的心思，四位老爷子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那种难受劲儿就甭提了，只能是相对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一旁的吕绿馨望着周栋，一双美目中异彩涟涟， 她不觉想起了陪同周栋前去香江参加比赛的往事，那时候这小子也就是厨艺比自己高明了那么一点点，说到经验阅历根本就是个勤行初哥，那时的自己恐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居然能够走到这一步吧？ 他面前那个恭恭敬敬的岛国老人，可是传说中的岛国大膳师，就算放在整个亚·洲也是名声赫赫的勤行大人物呢。 “怎么样，吃惊了吧？” 古亚楠嘿嘿一笑：“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呢，被周栋收为弟子的可不仅仅只有武宫正田一个，另外还有号称神丐的石不语前辈” “什么！石前辈也拜了他为师？” 吕绿馨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这辈分可怎么论啊？黄爷爷在勤行的份位跟我父亲一样，可黄爷爷还比石前辈低了最少一个辈分，那个小子现在却成了石前辈的长辈？ 这么一算，老娘岂不是比那小子整整低了三辈？这才几天不见，他就变成老娘的祖师爷了！ 越想心中越是有气，咬牙望着古亚楠道：“你原来早就知道，为什么到今天才说！” “你这个大忙人整天跑去厨师学校巡回讲课，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的百年树人计划吗？ 你瞪我做什么啊 哎呀，我爸来了，我好苦啊，自由的生活从此就像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了” 古亚楠一眼看到跟祝延平并肩走进早点部的老人、以及站在两人身后拼命冲他使眼色的哥哥古亚诚，顿时脸色大变，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都说女儿要当公主养，可这位老古董对女儿却从来都是严厉有加，简直就是拿她当白雪公主在养；古亚楠自小就怕老爸，哪怕如今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古总裁，在老爸面前依然会非常的紧张。 “小楠，这次你做的很好” 老古董见到女儿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高度赞扬：“很不错，当初你给周栋开出那些条件时，我还以为你是动了小儿女的心思，是被年轻帅哥迷住了” “哎呀爸，您说什么呢！” 古亚楠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老爸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公众场合，多少双耳朵在呢！而且周栋就坐在不远处，真是羞死人了。 坐在旁边的某人顿时感觉耳根一阵发热，扭头看了看这位一身手制唐装的华发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不怎么恰当，六十出头保养又好，看上去也就五十三四的样子，完全是‘老古董’这个身份为他增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岁数，差点变成了真正的老古董。 结果老古董也在看着他，而且还微笑着点了点头：“周主厨，今天总算有机会品尝你的手艺了。” 周栋只得笑着摇头：“老古董，今天我也是个消费者，不是我下厨。” “都一样。听说了啊，里面两位神厨都是你的徒弟” 老古董笑着伸出大拇指：“年轻人，了不起，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只怪我女儿没眼光，不会把握机会。” “爸，您说什么啊！” 古亚楠一张粉面红的险些要滴出血来，扑到老爸面前压低了声音道：“人家有女朋友的，您不要乱说啊。” 祝延平站在一旁也觉尴尬：“老古董，请坐请坐，咱们还是先点单吧。” “那边的女孩子就是你的闺蜜吕绿馨吧？” 老古董笑道：“叫过来一起坐吧，你这丫头聪明是够聪明，就是没有魄力、手腕不足， 有女朋友怎么了？抢过来就是！这一点你就比你哥差远了。 记住了丫头，人生几十年匆匆而过，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东西，那就要不择手段将其牢牢抓在手中，这才不枉活了一世！ 难道还要等到人老珠黄年龄一大把的时候，才来后悔今日？ 不信问问你祝叔叔，是不是这个道理？” 祝延平哈哈一笑：“老古董是快人快语啊，虽然看似霸道，其实却是人生至理。 不过今天咱们是来品尝神厨手艺的，不如还是先点单？” “哈哈，也好，就听老弟你的。” 老古董又抬眼看了看周栋，这才拿起早点部的单子，仔细浏览起来：“纸包炸鸡是一定要的，狗不理包子也来一笼，还有豆浆。祝老弟，你也请。” 见到老爸终于收起了羞人的话题，古亚楠才暗暗松了口气，却鬼使神差地悄悄望了周栋一眼，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原来人的身份改变真的会令旁人观感大变的，之前她怎么看周栋都像个小弟弟，如今却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从这一刻起，那个‘姓周的小子’已经变成一个可以肩负重岳的大男人了 “那位古总裁似乎是在偷看师傅？” 武宫正田一面调配着鸡肉，一面向前厅望去，岛国人向来最讲究身份，这位女总裁听说是亿万富豪的女儿，倒是勉强配得上师傅。 “哼哼，师傅的事情该是你关心的？ 用心点，别人无所谓，反正也不懂吃；师傅可坐在外面呢，要是出了差错，你我这两张老脸怕是要丢光了！” 石不语一面从路天明手中接过个荷叶包，打开后将里面的春笋纸轻轻取出来，用手托住了在一锅热水上轻轻熏着热雾，一面摇头道：“我看师傅可不是个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要真像怀小子他们说的师傅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位女总裁怕是要失望了 呸呸，我老叫花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事情了？简直就不像是我！ 老武宫，这都是你的错，接着！” 当人徒弟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两个老头儿忘记了年龄，不光会乐呵呵的讨论花边新闻，在后厨忙活起来也能乐呵的像是两个孩子。 毕竟有师傅了吗，心态就是会变得更年轻！ 路天明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两个老不修的话，全部心思都凝注在了这一荷叶包的春笋纸上。自从此纸绝传，他为此精心研究数十年，可最后还是卡在了刀功上，所以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春笋纸在实际应用时的样子。 “老石头，你轻着点” 石不语的手法很快，小拇指一挑叠成堆的春笋纸，让纸微微跷起些边来，就顺势用拇指和无名指将纸揭起，旁边早有厨工烧沸的蒸馏水，阵阵水雾升起有两三尺高，他两指一甩，春笋纸就旋转着从水雾中穿过，稍稍加了些湿度后，便落在他掌心，然后便丢给了武宫正田。 仿佛漫不经心地处理着一张张的春笋纸，石不语白了路天明一眼：“看把你给宝贝的，我老叫花你也不放心了吗？ 放心吧，这手法可是我那位小师傅传授的！” “石桑，注意你的言辞！ 如果你再用‘小师傅’这种无礼的语言来形容恩师，我会向恩师报告你的无礼！ 这样的做法如果是在我们岛国，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武宫正田头都没抬，一举手便将春笋纸接在掌中，不等纸上的湿气散去，便将准备好的精华鸡肉、鸡茸连同几样辅料包裹进去，轻轻几折，连肠绳都不用，就将其折成了长条形四角见方的一个纸包，在掌心中滴溜溜一转，顺势溜进了九分沸腾的油锅中。 转过头来，武宫正田非常不满地瞪视着石不语，身为恩师最忠诚的弟子，他绝不能容忍石不语无礼的言语。 “呦呦，看把你给能的，小时候当过班长啊？” “什么班长，石桑你是什么意思？” “哎，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吵了？外面好多客人在等着呢。” 路天明摇摇头，拿着长筷子迅速翻动了几下锅中的纸包炸鸡，将其中几包火候已到的捞到油篦子上才对武宫正田道：“老叫花是说你会打小报告啊” 武宫正田闻言果断摇头：“我滴不打小的报告，要打大大滴报告！” “老武宫，你算是没救了，接着！” 一张张春笋纸划破水雾，飘浮不定地向武宫正田飞去。 “石桑，你还可以更快一些，以你现在的速度，距离恩师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武宫正田的手速也是快如闪电，无论石不语如何提速，一样是照单全收，同时还要兼顾火候，亲自负责炸、翻和捞取的工作，再不肯让路天明插手。 这是师傅交代给自己和老石头的工作，让‘外人’插手算什么？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倔强了。” 石不语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冲厨工们一瞪眼：“一个个的愣着做什么，招呼前厅的上菜啊！” 540 纸包炸鸡的正确吃法 一旦解决了纸的问题，纸包炸鸡就压根儿不算是什么难题了，不要说有两位神厨亲手烹饪，就算是随便找个做过几年炸食的厨师，也能做的比较完美。 其实这道美食之所以会失传，关键就是春笋纸制作不出来，如果可以大量供应这种食纸，纸包炸鸡估计会像油条一样普及全国。 早点部负责炸制各种油果子的刘师傅就有这种自信，站在一旁念叨个不停，‘换了我也行，换了我也行’ 三位神厨听到刘师傅的念叨，都在暗暗点头， 这位刘师傅并不是自高自大，说得也是实情，不过这道纸包炸鸡过了今天依然还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原因就在周栋的那份刀功， 行家看得是门道啊，这等刀功不是当代厨神谁能拥有？石不语是什么人，能够让他心服口服地叫上一声师傅，可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份赌约，他是真心佩服周栋的刀功！ 当代厨神每天分解春笋纤维、造纸？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说这道纸包炸鸡注定了会是一道‘孤品’，食客们能不能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到，完全要看周师的心情，说白了，这就是撞缘分。 所以今天的这些客人一个个的都是幸运儿，吃过华夏孤品纸包炸鸡这件事可以让他们吹上一辈子！ 石不语认为他这个近水楼台就该先得月，一面招呼着前厅的服务员上菜，同时抓起了两份纸包炸鸡，一份直接丢给路天明，一份拿在自己手中大嚼起来。 ‘咔嚓咔嚓’ 诱人的咀嚼声让早点部后厨的师傅和厨工们险些流出了口水来，武宫正田看看满嘴流油的石不语和路天明，默默无声地抄起几包炸鸡塞进了袖子里面， 他今天穿的可是和服，而且身为一名合格的、最擅长偷嘴的神厨，他那宽大的袖子内可是提前缝制了倒装口袋，以纸包炸鸡的份量他可以藏进去半锅！ 藏够了足有五六包炸鸡后，武宫正田才堂而皇之地拿起两包炸鸡大嚼起来，左右开弓之下，那份吃相大大的坏了，而且根本不怕被任何人看到。 岛国神厨虽然最是循规蹈矩、行事也是非常的死板僵化，却丝毫不介意偷嘴这种事情。 厨师偷嘴，天经地义！ 对此岛国厨师与华夏厨师有着共同的认知。 没看到厨师不是太胖就是太瘦吗？那都是吃的。前者是吃得多了才胖，后者是吃得太多伤了脾胃才会变瘦。 只不过有他们这三个上级厨师在，普通厨师和厨工可就没了偷嘴的机会，只能呆呆地望着三个厚着老脸大嚼不止的神厨，后厨气氛顿时变的不够和·谐。 负责来接餐的服务员小姐姐直接看傻了眼，厨师偷嘴她们自然知道，早点部的师傅们还需要买早点吃？那就是一个笑话！ 可谁见过如此明明张胆的‘偷嘴’？那位据说是姓石的老师傅两个腮帮子都快鼓成金鱼了，眼珠子也瞪起来老大，嘴角流着油、嘟囔不清地吩咐她们：“愣什么啊姑娘们，外面的客人都饿着呢！ 呃快上餐啊！ 对了，记住我师傅那桌是第一份，趁热、赶紧的！要是因为这纸包炸鸡” 边说边‘咕咚’一声咽下炸鸡，随手拿起一杯豆浆灌下肚去：“凉了导致味道改变，我师傅怪罪下来，老叫花扣你们的工资！” “哼！” 服务员小姐姐齐齐给了老叫花一个白眼，纷纷含着怒扭着小皮谷去了。 你又不是俺们早点部的人，凭啥扣俺的工资啊，这个死老头子真是太讨厌了！ 一直到看见了周栋的帅脸，小姐姐们的心情才算好起来，还是周主厨最好，每次都冲俺们笑，而且笑容还特别的好看。 “这就是传说中正宗的纸包炸鸡？” 铺放在白瓷餐盘上的纸包炸鸡十分规整有序，每一包都是同样的大小长度，厚薄、折角的角度都是一般无二， 春笋纸被油炸过后依然光亮透明，就仿佛从来没有沾染过油渍一般，而其中包裹的鸡肉精华和细碎的鸡茸则是呈现出一种如雪般的白嫩，并没有因为被油炸过而改变颜色。 这是因为春笋纸完全隔绝了外面的热油，而油特有的两百多度高温却保留了下来，隔纸将鸡肉‘炸熟’，因为油温极高的原因，鸡肉甚至来不及改变颜色就成熟了，绝非蒸、煮等烹饪手段能够比拟。 都是行家，四位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这道失传美食的奥秘之处，易知鱼拿筷子碰了下外面的春笋纸道：“这纸大有名堂啊？” “易老真是有眼力，做这道纸包炸鸡必须要用春笋纸，说起来这纸的配方还是路天明路前辈研究所得，我也就是帮了些小忙” “哈哈，怕不仅仅是小忙吧？” 董其深非常满意地看了一眼‘小师弟’：“虽然我不懂造纸，却也知道要用春笋造纸是非常困难的，光是这找到春笋中的纤维，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要有极高明的刀功才成啊 如果路前辈能够做到，还需要巴巴地来到楚都吗？ 小呃，小周啊，这岂不是说明，你的刀功已经超过了这几位神厨老前辈？” “哈哈，定是如此！ 我早就说过，小周潜力巨大，迟早为我华夏勤行第一人！却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卢知味抚掌大笑，四位老爷子中，以他和周栋的关系较为疏远，为了鲁菜的将来，是时候跟这位青年神厨多多亲近了。 “老卢，你啥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黄明举的嗅觉一向是最灵敏的，而且这不是美食家的嗅觉，是一位半官身的勤行前辈灵敏的正治嗅觉，他轻笑着看了卢知味一眼：“老卢，小周到什么时候也是咱苏省的人，呵呵呵” “谁也不是要跟你抢人，你着慌什么？” 卢知味瞪了他一眼，其实是自己有些心慌。 周栋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场面就变得尴尬了？忙岔开话题笑道：“各位老爷子，这纸包炸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各位请动筷子吧，吃这种美食” “呵呵，周小子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老人家了，就算咱们不会做，难道还不会吃吗？” 易知鱼呵呵一笑，伸出筷子选择正中位置将春笋纸轻轻挑破，顿时一股热雾从包裹严密的春笋纸中破出，淡淡的鸡肉香味中似乎还夹杂了一道清雅至极的幽幽甜香，这股甜香并不是白砂糖、冰糖那种冲鼻的甜腻，起初你根本就闻不到，要等到吸入鼻中，在鼻腔和口腔中轻轻转上几匝后方才渐渐凸显出来。 就像是吃到最鲜嫩的竹笋一样，起初令人动容的是那种爽脆的口感，等到咀嚼几下后，才会有一丝丝清新甜美的汁液流存于舌齿之间，在食家口中，这就是高级的味道。 “嘿嘿，这春笋纸的纤维细密，隔水隔油性都是一流，因此虽然经过了油炸却不会有太多热油接触到鸡肉。 可是因为高热的原因，包裹在里面的鸡肉在迅速成熟的瞬间将会被逼出美味的鸡汁来” 易知鱼伸出筷子轻轻挑起一些鸡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无比享受地闭起了双眼道：“当这些鸡汁也变得高热滚烫后，一面会令鸡肉更加柔嫩可口，同时也从内部渐渐浸湿了春笋纸，将春笋特有的味道返引回来。 而后产生的味道虽说是人为，却也有一半仿佛天然所成，是真正高级的美味！ 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在这道纸包炸鸡刚刚出锅的时候是不能够破开春笋纸的，否则热力一散，不但没有了这般变化，还会令鸡肉受凉，出现一丝冷腥半熟的糟糕味道。 可是当这个过程完成后，就需要将春笋纸破开一口，令里面包裹的余热散发出来，否则鸡肉变老，可就失去了嫩滑的口味。 周小子啊，你看我老人家是不是还算会吃？我这一筷子破开的位置不大不小、时机刚刚好吧？” 易知鱼没说错，这才是最正确的吃法，至于石不语跟武宫正田他们神厨品味美食的能力自然与常人不同，而且还一个比一个耐烫！ 这一通自夸，听得周栋连连点头高挑大拇指道：“易老，您果然是最会吃的！” “那是” 易知鱼得意地一笑，目光一扫其余三位老爷子：“我去，你们几个原来也知道啊？” 只见其余三位老爷子也早就用筷子将春笋纸破开了一个小口，袅袅热雾中筷子齐下，纷纷挑起鸡肉在口中品尝；黄明举白了他一眼，就你这点吃东西的心得谁不知道？在这里卖弄个什么。 周栋也是肚里暗笑，举筷破开春笋纸，先挑起一筷子鸡肉慢慢吃了，然后沿着这个破开的洞口轻轻一吸，顿时融合了春笋特有清甜的鸡茸和鸡汁同时入口，满口的柔嫩芳香，当真是无比的享受。 等到将春笋纸中包裹的鸡茸和鸡汁统统吸吃干净了，周栋才用筷子将整包‘纸包炸鸡’夹起，也不沾酱油、香醋什么的，轻轻在嘴前吹了吹，将这包炸鸡一股脑塞进了口中 541 美食爽集 石不语虽然说起话来很不客气，但对一些细节交代倒算非常的细致，服务员小姐姐们给客人们上餐的时候都会交代清楚食用方法，一来是为了保证每位食客都能够享受到这道美食最佳的味道，二来也是避免有人被烫伤。 这道纸包炸鸡其实跟灌汤包有些类似，而且因为是热油炸制所以温度更高，如果哪位一个不小心吃得急被烫伤口舌那就不好了。 “这就是高祖曾经品尝过的纸包炸鸡么？好像很诱人的样子。” 堂堂的香江亿万富豪，黄河集团的董事长祝大先生，此刻就像一个六零年代的贪吃小女生，望着面前的美食直吞口水。 如果说别的人只是冲着周栋和九州鼎食早点部的名气来享受这道失传已久的顶级美食，祝延平则还有另外的情怀。 高祖留下的菜谱严格说起来其实不能算是合格的菜谱，却是令人无限向往的一本《美食回忆录》， 那里面记载的种种美食，几乎都要连带着一个故事，酸甜苦辣咸、集合百味，犹似人生。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一个患了厌食症的人看到这份‘菜谱’，也会顿时满口流涎，瞬间化身为一名超级吃货，更何况祝延平本来就是吃货传家，家族基因所致，他根本就是一名吃货中的吃货。 拥有市值千亿的集团公司，做什么生意不好？却拿出大量资金投入尚周集团，无非就是要与周栋产生某些联系，然后就能在满足先祖遗愿的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比起各种诱人的美食，钱算什么？花花绿绿的票子又不好吃！马老板钱多的成为了一堆数字，却趴在五星级酒店的高档餐桌上吃泡面就大蒜，在祝延平看来这简直无法理解，反正换了他是绝对不会多看泡面一眼的！ “祝董，请？” “哈哈，老古董，请！” 有钱有身份的人就是麻烦，吃个早餐也不能忘记餐桌礼仪，两位董事长相互请过后，这才开始按照服务员交代的方法轻轻将春笋纸破开一个小洞 古亚楠她们早就忍不住了，三个人绝对做到了后发先至，硬是比两位长辈的动作更快。其中又以吕绿馨的手法最为迅速，古亚楠则名列亚军，古亚诚这个小古董估计是最近会网红主播会的多了些，手有些发抖，结果自然是落在了最后。 比灌汤包更为美妙的是，纸包炸鸡所受的高热是灌汤包无法比拟的，接近三百度的油温让鸡肉在迅速成熟的同时又被大量逼出其中的鲜汁，于是那些鸡胸肉剁成的细碎鸡茸就成了与鸡汁相融最佳的食材。 短命鬼杨修曾说鸡胸肉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根本不存在的！ 任何一种食材在高手手中都有其闪光之处，原本味道稍欠的鸡胸肉化作鸡茸后，顿时饱吸了鲜美的鸡汁，而且绝对嫩滑松散，就算女孩子也可以轻松将其吸入口中。 因为剁的极碎，根本不用怎么用力去咬，所以也谈不上任何口感可言，可这些鸡茸原本就是用做绿叶的，它们的作用就是承载美味的鲜汁，当融合了春笋清雅味道的鸡汁和鸡茸在食客的唇齿间绕转留香的时候，它们的历史使命便已完成，根本不会抢去那些精华鸡肉的风头。 这道纸包炸鸡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吃也必须循序渐进，就像人生一样，按捺不住性子的人总会碰得头破血流，只有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前行，才能最终见到最美的风景。 因为服务员小姐姐们的提醒，古亚楠她们避免了被烫出一口的燎泡，享受完美味的鲜汁和鸡茸后，口中还回荡着类似腌笃笋的清新香气，而破了口的纸包炸鸡也已经降下了温度。 这个时候就是要一口闷！将被吸光了鲜汁的纸包炸鸡全部塞进口中！ 满足啊！ 当古老爷子的大口和女儿的樱桃小口同时被纸包炸鸡塞满的时候，同时高高鼓起腮帮子的爷俩儿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真是无比充实的感觉，明明整张嘴都被塞满了，明明连牙齿都无法腾挪，可你只需要轻轻动一下舌根，耳膜深处就会传来仿佛冰河解冻的轻微‘咔嚓’声，于是，春天就到了 那一层春笋纸就是如此的敏感、酥脆，在无数食客的无数根舌头的搅动下，它颤抖着、出现了一丝裂缝、继而迅速崩解 在这一刻，食客们甚至能够感受到春笋纸崩解的过程，这，完全就是一种征服的快乐感觉！ 当你还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久久难以自拔时，最精华的鸡腿肉带着它独有的q弹口感出现了，弹的让你牙根痒痒，忍不住就开始了又一轮的大嚼！ 如果给美食一个定义的话，自然是常见的色、香、味三要素， 可这道纸包炸鸡却已经突破了三要素的桎梏，在食客们享受着色香味带来的满足感觉同时，它会让人的牙齿、唇边、舌尖舌根、鼻腔深处进入一种幸福的轮回，既有春风润物的无声之姿、更有冰河解冻的来势凶猛， 它是一道美食，更是一份让人流连忘返的美食爽集，在小小的一包炸鸡中，完美诠释了天下美食能够诠释的一切风貌！ 一张张餐桌上的狗不理被放凉了，卤煮火烧还在悲愤地散发着它独有的味道，鸡蛋饼很失落，它发现早晨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白月光，它是被那个爱做诗的女孩子给骗了！ 平常总是非常热闹的早点部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上到古、祝这样的大老板，四位老爷子这样的老行尊，下到一名最普通的食客，当吞下最后一口纸包炸鸡后，每个人的嘴巴却都还保持着咀嚼时的动作。 全体食客都在半张着嘴巴干嚼空气，每个人都还沉浸在方才那种充塞了满满幸福的美妙感觉中，绝不肯面对美食已尽的现实，徒劳无功地用自己的嘴巴和舌头、牙齿，妄想留住那美好的瞬间 “真是要人老命，这么好吃的东西，下次要吃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周小子，你害人不浅啊！”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四位老爷子是最快回到现实中的，易知鱼呆呆地看了一眼周栋：“这春笋纸，真的是只有你才能做出来？” 542 我是勤行第一人！ 阿姐谷如今俨然已经成了周栋小圈子的活动场地，哪怕是石不语、路天明这样的身份，初到楚都时都不曾被周栋邀请来此；如今石不语已经拜入师门，算是自己人了，可惜有了进入这个小圈子的资格却没有了时间 九州鼎食的早点部和大酒缸现在非常牛掰，因为有了两位老牌神厨和怀、严两位青年名厨的坐镇， 这可不是名义上的坐镇，是真的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光荣的革·命工作中去，石不语跟武宫正田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两个也有起早贪黑摆弄早点的一天。 比起两大神厨，四位老爷子在周栋面前依然是地位超然，这就是相识于微末的好处了，无论周栋如今在华夏勤行是个什么身份，在四位老爷子面前还是当日的那个‘周小子’。 这孩子就是厚道啊 坐在周家别院中，四位老爷子自然是对周栋是越看越爱，却不知某人也享受在昔日的温馨感觉中， 被人捧着叫神厨甚至是厨神真的很开心？面子固然是有了，可是心也累啊 想想当初有几位老爷子看护撑腰，走出九州鼎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担心被狗仔队跟踪的日子其实才是最大的幸福！ 纸包炸鸡本身虽然是失传的美食，却未必会引发关注成为新闻热点，不过竟然是由两位神厨亲手烹饪，并且这两位华夏神厨从此还要谨遵师命坐镇早点部的消息一出，顿时就上了度娘热搜。 周栋不是没火过，可这次却是直接火出了华夏勤行这个圈子，‘纸包炸鸡’事件直接让他成为了华夏勤行第一‘顶流’！ 成为顶流之后的日子如何呢？周栋很想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他现在非常理解名人们的苦恼，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躲进阿姐谷避避风头了。 周栋发现自己选择在阿姐谷建立周家别院就是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凤栖村就如同是楚都的朝·阳区一般，乡亲们彼此沾亲带故，就连一条外来的土狗都休想混进来，素来神通广大的狗仔们到了这里就是如来掌中的孙猴子，根本翻不出天去。 他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只需要静静等待一段时间，估计风头也就过去了。 不过名气大了固然会带来许多麻烦，甚至严重到会影响生活，因此获得的赞赏值却让周栋倍感欣慰。 系统中的赞赏值已经累计了足有三万多点，周栋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名真正的大富豪！ 更让他为之惊喜的是凭空多出的升级技能点。 系统中闪烁着一串人头像，原本只是胖子潘珂和周爱国他们，其中周爱国是深红色、胖子跟苏氏兄弟是浅红色，后面都有累积所得的升级点，并以1比1的比例提供升级技能点给他，如今却又多了两个足足大了一圈的人头像，赫然正是石不语跟武宫正田这两个新收的弟子。 不愧是神厨级别的弟子，石不语和武宫正田的人头闪烁着紫宝石一般的光芒，而且每人累积的升级技能点都超过了五万之数！就算不计周爱国他们，光是这两个新弟子提供的升级技能点就超过了十万！ “居然会这么多，不是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千难万难吗？何况他们两个拜入我门下可没有多久时间啊？” 周栋心中疑惑，试着将所有弟子的升级技能点提取出来，当提取到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时，系统闪现出一行小字‘宿主收服两大神厨弟子，依照规则，每人将向宿主提供五万升级技能点作为‘拜师礼’！’ 拜师礼，居然还有这么一说？周栋大喜，早知道是这样还犹豫什么？在岛国的时候就把武宫正田收入门下了！ 大概计算一下，算上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提供的这十万升级技能点，这次一共收获了足足十二万出头的技能点，多出的两万中光是周爱国一个人就提供了有一万点左右。 周栋不觉‘老怀大慰’，有了这些升级技能点，自己总算是可以不用愧对当代青年神厨的身份了！ 仔细查看了各项基础技能：传说级洗菜技能（因臻至大圆满，开启三大副职业，分为：完美级种植技能，完美级养殖技能、完美级渔猎技能。副职业以完美为最高等级，不可升级。）、传说级尝味技能、传说级刀功，这三项已经达到了厨神等级，已经是升无可升。 此外还有完美级炒功、大师级颠锅（24950/30000）。 白案相关：和面大师级、拉面大师级、面点造型大师级 想都不用想，周栋直接将大师级颠锅砸到完美级，然后才将目光转向白案相关。 他算是起于白案，而且最早是从白案成名，到现在已经是堂堂神厨了，华夏勤行中还有些人亲呢地称他为‘周面王’。就连进入国·宴厨师组，也是白案组组长的身份。 可谁能想到，他的各项基础技能中却是以白案方面等级最低，都还只是大师级，如果不考虑洗菜、尝味等与白案技能的交集问题，大概也就等于一位拥有多年白案经验的‘强特一’白案师傅。 短板啊以前是日子过得紧没办法，现在翻身奔小康了，周栋哪里还会犹豫，直接上剩下的升级技能点统统砸在了白案相关的三项基础技能上。 顿时和面、拉面、面点造型统统升为完美级，到现在周栋才真正是各项综合实力都达到甚至超越了神厨水准！ 此刻的周栋，已经是当代华夏勤行的半步厨神，真正意义上的华夏勤行第一人！ 这个秘密如果被龙大神知道，现在已经可以敲下‘全书完’三个字了，谁让他的小说名字就叫做《我是勤行第一人》呢？ “小周啊，是不是深感被盛名所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深深为之困惑？” 85系列的大红袍虽然算不上正宗，却也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易知鱼喝着茶，美得微微眯起了双眼，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道：“不用担心，这种困惑我老人家也曾经有过，要不我替你分解分解？” “阿呸！老易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你也就是在京都圈子有那么一点点的名气，一不是年少成名、二不是当代神厨，你也配给小周分解？” 黄明举连连摇头：“再说名气大了有什么不好？干咱们这行的要是默默无闻那才叫没本事，早晚得砸了饭碗！ 小周现在的名气越大，我就越是放心，至少这次华夏烹饪美食总会选拔特一级厨师的评委身份是必须有他一个了” “评委？” 周栋不觉一愣，心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做评委了？ 而且还是选拔特一级厨师的，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花老板现在也还只是挂个特二的名份吧？ 543 天香雪实 周栋跑到阿姐谷偷闲，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这次回到楚都后最大的感触就是一切都变了， 四位老爷子还好，一口一个‘周小子’听起来虽然很不客气，却让他感觉特别的舒服、踏实， 可其它人就完全不同了，不要说是九州鼎食的普通厨工和那些低级厨师们，就连几位主厨在他面前也多了几分谨小慎微；申公道和尚师成这样比较熟悉的还好些，其他几位主厨与他平日里说话交流的时候甚至都透出了一丝巴结来。 就连平时咋咋呼呼最不给他面子的‘花老板’最近对他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还经常有意无意地跑来跟他探讨厨艺，涉及的菜色自然都是苏菜，还总在他耳边说什么八大菜系虽然是各有各的好处，可要说到精细雅致，那还得数咱们苏菜！ “周栋啊，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你可是咱苏省的人” 这分明就是话中有话嘛，周栋诧异地看看吕绿馨：“花老板，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帮谁来当说客呢？” 老武宫和老石头他们说的没错啊，任何行业都是这样，你一旦身份登临绝顶，成为了这个行业中的‘行尊’，固然会因此得到很多便利，可也会平添很多烦恼。 当年华夏的几位神厨为什么会隐遁不出？ 那会儿情况可比现在更为复杂，勤行八门的力量犹在，各大菜系暗斗不休，几位神厨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在华夏勤行总难免有个三亲六故、未必个个都能做到‘帮理不帮亲’，可毕竟到了这种身份，拉偏架总归过不了自己良心这关，最后干脆找个隐秘的地方一猫，管你春夏与秋冬。 就是这样，几位神厨间也少不了争执，单就‘国菜’归属一事，彼此便是意见相左、谁也说服不了谁， 说到底还是因为华夏勤行没有一位真正的‘天下第一’，可以压服‘群雄’，一言而定。 压服‘群雄&039;？周栋对此只能是笑笑。 他现在的综合实力已经是华夏勤行第一，却没有这样的想法，这基本属于闲得难受没事找抽型的。 所以对于吕绿馨的小心思，他是不说破也不附和，等到几位主厨好像心有默契一般天天到他这里‘上班’的时候，就干脆躲进了阿姐谷。 还是这里好啊，至少李秀臣和凤栖村的村民们没有这些小心思。 这个春天来得很早，气温很快就突破了摄氏十五度，最妙的还是年前的那场大雪，刚好压在六九的尾巴上，雪水是一点都没浪费，全部被土地吸收了进去。 这可是播种的好季节，要是错过了这个春天，周栋担心自己会后悔。 累积的三万赞赏值让他可以大手大脚在地材元图中兑换各类良种，只要在此时播种下去，用不了几个月，粮食就会堆的满仓满库，无论是用来酿酒还是做成普通的米饭、馒头、各种糕点面点，都将是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享受。 随着身份越来越高、麻烦开始显现，周栋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按照合同帮助尚周集团打响‘高端饮食品牌’之后，就是他急流勇退的时刻。 怀揣着一个厨神系统却不懂得享受生活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呢。 这几日跟程钰琪威信聊天的时候，感觉到这丫头也生出了退意， 娱乐圈毕竟是个大染缸啊，就算混到了一线明星顶级流量又如何？一场风波就能把人打回原形不说，还会惹得一屁·股骚。 程钰琪是个川妹儿，对她来说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庭、相夫教子传一段佳话，好多电影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当然这一切都是需要经济基础的，这不是程妹子现实，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显然，又年轻又帅而且足够清纯的周栋是不缺乏经济基础的，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她放下所谓的‘事业’全身心投入。 初见程妹子的时候，周栋便被她那双满是灵气的大眼睛所吸引，干干净净，犹如雨后蓝天，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肯定是一朵小白莲。 如今看来他的眼光很好，周栋很欣慰，于是提前打造华夏厨师的‘退休’后生活就成了目前最着紧的事情。 周氏别院内有特别圈出的一个小湖泊，申诚带来的这个施工队不愧是做过古建的，这个人工小湖泊浑然看不出半点人为痕迹，就仿佛是大自然天成地造的一般，引水也有讲究，阿姐谷特有的温泉水被楚都本地山泉中和后，看起来生机盎然。 拿手轻轻试了下水，完美级种植技能立即反馈出检测结果：‘水质优良，可令莲藕更加甘甜’。 “不错啊，以后不用走出家门就可以吃到甘甜的莲子和脆甜多汁的莲藕了。” 周栋轻轻舔了下舌头，从手中拎着的布袋中抓出一把把莲子抛进湖中；根本不用下湖踩探最合适的种植位置，就是这么的自信！ “周小子，没看出来你还会种莲藕？” 四位老爷子面色古怪地站在周栋身旁，昨天说到做评委的事情这小子直接就打起了磕睡，好容易等他睡足了一个晚上，大清早的他却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个口袋，居然种起了莲藕来？ 易知鱼笑眯眯地凑过来道：“这是看莲还是可以吃的莲藕啊？” “呃，是可以吃的。” 周栋可不想细细解释，他这莲种是地材元图中的‘天香雪实’，等到长成之后，不光是藕段能吃，最让人期待的还是莲实，可不是随便什么莲种都敢叫‘天香雪实’的。 而且就是手中这么一小袋，便足足花费了他三千赞赏值啊，真特么贵！ 在四位老爷子看来，周栋这不过就是兴之所至种点东西玩玩儿罢了，毕竟隔行如隔山，神厨也未必就是合格的庄稼把式，因此都是笑笑不怎么在意。 卢知味见周栋抛洒完了莲种，见缝插针地道：“小周啊，昨天说的事情你还是要考虑考虑， 毕竟在明面儿上你是当今华夏勤行唯一的一位神厨，你如果不来做评委的话，恐怕勤行中人会诟病这届特一级厨师选拔考试含金量不足。” “老卢说得没错，小周你是必须要参与的，这其实也是你身为当代神厨的责任和义务。” 董其深一直把周栋看成是自己的小师弟，自然不愿他放过在勤行开枝散叶广收门生的机会。 如果周栋点头的话，肯定会是主评委身份，到时这届特一级厨师就都是他的‘门生’，到那时小师弟才算是羽翼丰满，他这个做师兄的才能放心啊。 周栋闻言皱了皱眉：“哎呀，光跟几位老爷子说话了，差点忘记了我今天还有稻种要种呢。 我得赶紧去，昨天可是请李村长找人帮我翻了一天地，要是今天不落种，明天还得翻一次，那多麻烦人家？” 说完拎着个口袋转身就跑 544 农神？ 精耕细作是古人都明白的道理，战国前期有个叫李悝的牛人就曾经提出，要精耕细作尽地力之教，魏国也因此成为当时最为强大的国家。 这个尽地力之教既包括了使用地力的方法，也包括了更为重要的养护地力之法，所谓‘耕三养一’，就是这个道理。 可偏偏古人都能够明白的道理，现代人却将其弃之不顾，自从有了化肥就拼命往地里堆，丝毫不考虑土地的承受能力，更没有养田的说法，结果高产是高产了，种出的粮食口味似乎也不错，可这种化肥堆出来的东西真的有营养吗？ 现代人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疾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这些催熟的粮食给害的。 凤栖村有一点好，从村长李秀臣开始就很重视农田养护和农副业的发展，虽然也不会完全拒绝化肥，却会每隔一段时间坚持用有机肥料养护田地， 所以村里着实是有些肥沃的良田，周栋回到凤栖村的第一天就看中了几亩田地，已经提前跟李秀臣打过了招呼，说是要租来用的。 租？ 这不是开玩笑吗！周栋的酒坊建立、九州鼎食的大量采购都给凤栖村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更别说现在周栋还是华夏神厨，凤栖村简直就成了‘神厨定点供应基地’，这是多大的好处？ 得了周神厨这么大的好处，人家要几亩田用用还能好意思收钱？所以李秀臣当时就翻脸了，周老弟你要用就拿去用，有凤栖村一天在，这里的土地你要多少就有多少，都是你的！再提租借给钱，可别怪我老李跟你急，从此不认识你！ 农家人就是这么的淳朴，感觉周栋跟他们提钱就是侮辱了他们！ 李秀臣急赤白脸的样子让周栋都‘怕’了，最后也只能无奈同意，勉为其难地接下这几亩土地‘随便用用’ 光是这样李秀臣还感觉不够掏心掏肺，另外还安排了许多壮劳力将周栋的这几亩地翻了又翻，直到翻出下面黑幽幽仿佛一捏能出一把油的肥土，这才算勉强满意， 周老弟的眼力可真是厉害啊，这几亩地都是凤栖村最肥的，随便从里面拣出几块土坷垃都能炼油！ 要不怎么说是神厨呢，简直就是产供销一条龙的超级牛人啊！李秀臣简直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满村吆喝一遍，让所有人都知道周神厨其实跟咱们都一样，也是个优秀的庄稼把式。 四位老爷子全体懵圈儿。 他们绝对相信李秀臣这不是阿谀奉承，你瞧瞧这小子看到田地的那种眼神儿，就跟见了初恋情人一样，还有那田里的两步走，挥舞锄头的姿势，特么周小子究竟是神厨还是神农啊？还是说能者必须要无所不能，要成为一名神厨首先得成为一名合格的神农？ 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四位老爷子开始怀疑人生 李秀臣和村里几个有名的庄稼把式也是看直了眼，这年头儿城市里的有钱人跑到农村租上几亩地种粮食种菜他们算是见多了， 可这些人多半也就是为了换个生活方式，说好听些叫做回归田园生活，品味高点的还说是要耕读传家，说不好听就是有钱闲的，非得死乞白赖地跑到农村尽显棒槌本色，他们哪里会种什么地啊，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不？ 可你看看人家周神厨，田里一站小腰儿板正、锄头一挥行家里手，村里最好的庄稼把式也要几锄头下去才能翻到肥土，可人家从来不需要第二下，一锄头下去，那种泛着特殊粪香的黑油土就被翻了出来，这些是养护农田时产生的有机肥土，准备施种庄稼时是必须要尽量翻起与普通土壤充分混合才行的。 见到周栋一锄头以锄头将黑油土全都翻起，然后非常熟练的用锄头将其碾碎、再细耕均匀，就连凤栖村最好的庄稼把式都由衷的赞叹起来：“嫩娘！周厨师硬是厉害啊，找屎的本领一流，佩服哇！” “滚蛋！会说话不会说话，不会说闭嘴！” 李秀臣悄悄看了眼面色古怪的四位老爷子，狠狠瞪了这货一眼，什么叫做找屎的本领？你家大人都是这样教你夸人的吗？ 不过还真是别说，说到这找肥土的能耐，周老弟如果认第二凤栖村怕是都没人敢认是第一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本领，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似乎还没有达到‘乌云追雪’需要的土地肥沃度啊” 完美级种植技能展开以后，周栋又岂止是‘找屎’的能力一流？锄头每一次与田地接触，有关这亩田地的种种信息就统统传入他的脑海中。 与先前栽种的莲藕种‘天香雪实’一样，这次从系统中兑换的稻种叫做乌云追雪，都是这个世界目前还没有出现过的种类，同时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 天香雪实是得益于阿姐谷特有的水质，算是勉强可以栽种，可这乌云追雪就不同了，因为对地力要求极高，哪怕是凤栖村这几亩多年养护的肥田也有些承受不住，如果硬要栽种下去恐怕不等成熟庄稼就会枯萎。 “可惜种植技能只是副职业，无法升级到传说级，也只能再耗费些赞赏值了！” 周栋挥舞锄头的力度顿时变得更大，而且他提着锄头就好像是在田里寻找某些特殊落点一样，每每都是走上几步才一锄头下去，当锄头没入土层深处后，一个个白色光点便瞬间透入地壳，瞬间吸集了地气精华，然后随着锄头在土中轻轻碾拌，这些普通人肉眼无法发现的地气精华便渐渐融入到这亩田地中 这下不光是四位老爷子看得莫名其妙，就连李秀臣这些庄稼把式也看得不解，可随着周栋走遍了这一亩地后，李秀臣和几个村里最出名的庄稼把式渐渐变得面色凝重起来。 虽然看不懂周栋的操作，凭着他们多年跟土地打交道的经验却可以隐隐感觉到，这亩田地变了，变得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如果现在周栋告诉他们这亩田可以种出王母娘娘的蟠桃来，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545 几亩田地被周栋全部翻了一遍后，下面的工作周栋就不准备自己动手了，不是懒，而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再凭空消耗太多的赞赏值。 三万赞赏值很多吗？兑换‘天香雪实’和‘乌云盖雪’的种子就足足去了八千，沟通地气精华的过程中又耗费了五千，这就去了将近小一半，周栋现在十分肉疼，看谁都像是一堆赞赏值。 只可惜四位老爷子对他种地这件事显然是不怎么支持的，李秀臣他们倒是没少了欢喜赞叹，却偏偏夸不到个点子上，什么叫做‘找屎的一把好手’？这样的赞美系统会认账才是出鬼了！ 凤栖村养护农田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秋收后会将田里的水放出来，只在旁边水渠打开细流孔慢慢滋润，却不会长期用水漫田，因为田中长期有水的结果就是造成田基沉降，土中营养也会渐渐流失，这是必须要尽力避免的。 要到春耕时翻过田地激活地力后，才会放水入田，所有开渠、通水口、引水等程序，其中的学问可不小，而且十分繁琐，周栋不是不能做，是怕自己又起了追求完美的心思，那样赞赏值可真是撑不住了。 反正以现在的地力无论育秧还是供稻子生长都是毫无问题的，周栋虽然心里痒痒的，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这些工作拜托给了李秀臣找来的几个庄稼把式。 因为周栋前期工作做得几乎完美，几名庄稼把式引水入田后见到水色迅速变得黑黄，水面更是犹如泛起了一层油光，心中就更加惊奇了，一个个卷起裤管走进田中踩试，结果沿着几亩田走了一遍后个个都是满脸涨红，周主厨这也太欺负人了啊 因为周栋不是用的现成秧苗，而是要按照最古老的种植方法自己培育，所以引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最合适培育秧苗的田地来，这对水稻种植而言可是重中之重，如果培育田选错了，那将会直接影响成稻的品质！ 既然是培育田，当然是要选择地力最为肥沃的那亩，可凤栖村的这几个最出名的庄稼把式在这几亩肥田中转了一圈后却硬是无从取舍。 真是的，你说你一个厨师有必要翻个地也翻的如此专业吗？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周栋也是看出了几人尴尬，笑着走到一亩田中道：“就选这块地来育秧好了，麻烦各位，真是太感谢了。” 说着打开口袋将‘乌云盖雪’的稻种撒进田内，几名庄稼把式盯着周栋看了一阵，真是越看越是心服，看看人家这手法，不仅是又快又好，而且这下种的位置、距离、都把握的十分完美，换了咱们这些面朝黄土多年的老把式也未必做得到。 李秀臣看了一会儿走到周栋面前道：“周老弟，你这些稻种估计要多少天可以育成秧苗啊？” 看周栋选地、翻地和育秧的本事，显然不是那些随便来玩玩的城里人可比，李秀臣对周栋‘带来’的稻种就更为好奇了， 刚才他也看了几眼，发现周栋手中的稻种颗粒浑圆，似乎粒粒还都是一般大小，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光线问题，他分明看到周栋甩出稻种的时候，那些种子都在闪闪发光 “呃，这些是一等良种，加上今年气候好、春暖来得早，应该至多一周的样子就能出秧了。” 周栋这会儿也下完了稻种，笑着回答道。 “什么，一周！” 李秀臣吓了一跳，通常光是育秧这一步就得花费三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过今年确实春暖的早，这几亩地的地力又是全村最强，这个时间缩短到二十天也是可能的。 如果再是一等的良种，这个时间还可以缩短到半个月左右，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只用一周出苗？那得是什么样的稻种，天上来的吗？ “是真正的五常贡米种？北三省的钝头珍珠白还是蝇头米啊？ 要是蝇头米可够呛啊，咱这几亩地虽然地力够强，也比不上那几亩‘贡田’，怕是会耽误了这样的良种。” 周栋想了想乌云盖雪这个名字，敷衍道：“呃，算是蝇头米的变种吧，我去京都的时候一位朋友送的。” 地材元图中的东西好是好，可麻烦的就是如何解决这个出处问题，所以必须要含糊其辞半假半真，反正京都这种高大上的地方总是可以出现奇迹，而且周栋也确实是去过京都的。 如果遇到商老这种或者京都的朋友来问又如何？还是含糊其辞半假半真，有时候身份真是一个好东西，当代神厨绝对可以有语焉不详的权利！反之如果周栋还是当日那个小小的实习生，那就会有些麻烦了。 “京都啊” 李秀臣点点头，果然没有追问，就连一直站在田边不置可否的四位老爷子也只是略感惊奇，却没有人仔细询问此事，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周栋不想细谈此事，而且事关京都，可见是有许多不便！千万不可追问！ 何况此时四位老爷子的注意力都被周栋种下的神奇稻种吸引了，一周就出苗？等到这米长成后，味道肯定不会差啊，如果再做成米糕什么的 四个老吃货已经开始流口水。 早点部和大酒缸有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两大神厨坐镇，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的第一现场，周栋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私房厅现在也成了两位神厨和怀良人、严一的地盘儿，八大菜系在周栋手中轮过了一次后，加上赞赏值任务已经完成，让最近迷上了种地的周大神厨越发兴致缺缺，毕竟说到感情，反倒是早点部和大酒缸倾注的感情更多些，私房厅的出现根本就是缘于跟尚周集团的一份商业合同。 偶尔回去看两眼就可以了，老古董和古亚楠她们的心态很好，没办法不好，谁家的私房厅中能有包括两位神厨在的老中青四大名厨坐镇？这四位还不都是冲着周栋才来的？所以说起来周栋可没有违反合同义务，就是真的违反了，古家还不一样得笑呵呵的面对？毕竟老古董现在一门心思都想把女儿推销给周栋，早晚都不是外人嘛 至于祝延平和尚周集团的复原华夏古菜计划，这个着什么急？让周神厨好好休息几天，什么时候歇够了、静极思动了，再回来也不迟嘛， 反倒是祝延平跟老古董非常好奇周栋最近究竟在阿姐谷捣鼓些什么，而且他们两个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周栋是猫在山里做一些绝顶美食去了，想到这里两位大佬就止不住要留口水。 “周栋，弄了半天你就跑到阿姐谷来种地啊？” 吕绿馨站在田梗边上，望着一身黄土味儿的周栋，笑得都不行了：“哎呦，可笑死我了。大家都猜测你在这里肯定是折腾出了什么绝顶的美食，老古董和祝先生他们都说这两天就要过来呢” 546 做评委？ 阿姐谷的周氏别院是什么地方？ 有美酒、有美食、现在还有美人儿， 在一众女周粉的眼中，周栋自然就是那个最美的美人儿，而在男人们眼中，光着脚丫子踩酒曲的山村姑娘们就是最顶级的美女，就跟这里的农产品一样，个个都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 这样的好地方，傻子才会不想来。 周栋回到阿姐谷的这几天很多人都在猜测他是又在捣鼓什么顶级的美食了，光是被村民们严防死守逼回去的狗仔们都是一波又一波，如今就连老古董和祝延平这样的大佬也终于坐不住了。 尚周集团也就算了，祝延平这个香江著名的红色资·本家在京都的能量也是不容忽视的，最近已经收到了风声，据说周栋在京期间与商家交往甚密，商老爷子曾经‘秘密’请周栋去过几次商家，据说吃过了周栋亲手烹制的美食后，现在商老爷子精神焕发犹如年轻了十几岁，已经隐隐有了些逆生长的意思。 联想到高祖吃过碧藕脂玉粥后的神奇改变，祝延平知道自己遇到了莫大的机缘， 华夏的厨师不少，神厨也并非只有周栋一个，可是能够以美食滋补人身元气，而且对垂暮老人依然有效的厉害厨师那绝对是传说中的人物；当年有个易牙做到了，可这个厨艺一流的家伙做人却差劲到了极点，烹子以媚国君简直畜生不如。 比起易牙这个人品低劣的玩意儿，周栋才是真正的神厨啊。 越是了解周栋的手段，祝延平就越是谨小慎微，老古董几次有意要来周家别院商谈‘复原古菜’计划，都被他劝阻住了， 老古董也是人老成精，隐隐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只是姓祝的狡猾狡猾滴就是不肯说，便也打消了来意，不过好在有闺女啊，闺女的闺蜜跟周栋的关系据说还非常不错，正好请她来打探一番消息。 “你说什么？老古董跟祝老哥也要来阿姐谷？” 周栋不觉皱眉，祝延平还好说，毕竟跟自己私交不错，按说他要来周家别院看看也是在讲的；何况祝家跟凤栖村的关系也不寻常，当日如果不是因为祝爷爷这条线，他也不可能顺利在凤栖村落户。 可老古董跑来凑热闹是什么鬼？ 自己跟尚周集团不过是宾主关系而已，合同期一满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周家别院这属于私宅，按照华夏的礼仪没事儿就往别人家跑那得是比较亲密的关系了，好像自己跟古家的交情好像还没到这个份儿上吧？ 周栋看了看吕绿馨，瞬间就想明白这位花老板是来做探子的，于是呵呵一笑：“老古董要来，怕是不怎么方便啊，呵呵呵” “老周，其实啊我也不喜欢老古董这个人，太功利了， 之前亚楠和你签订合同的时候他虽然没直接反对，可也没表态支持，害得亚楠在董事会上十分的狼狈，现在你成了华夏神厨，他就立刻态度转变，真是太现实了” 吕绿馨笑道：“要按我的脾气，才不会帮他打前站呢！我这是冲着亚楠，她毕竟是做女儿的，有时候很难做啊。” 周栋点点头，没说话。 “要我说啊，你可以拒绝接待老古董这种‘外人’来周家别院，可是必须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才对。” 吕绿馨很狗腿的蹲在周栋身旁，伸手替他拍了下肩上的黄土：“你周大神厨总不能对人家说我要种地，没时间搭理你吧，这不合适，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还真是。” 周栋皱眉想了想，老古董拒绝了也就拒绝了，可古亚楠人是真不错，对自己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可没插手过大酒缸和私房厅的管理，何况前不久才收了古亚诚的一辆奔驰大g，所谓拿人的手短啊。想想也真是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收这辆车了 “那你说我找个什么理由啊？一时间我还真是想不出来。” “嗐，老周我看你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吕绿馨嘿嘿一笑：“这理由不是现成的吗？四位老爷子整天呆在你这里不肯走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说是因为贪吃， 他们几位虽然好吃了些，可还不至于为了口吃的就放下一切赖在你家里吧？” 周栋苦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还是让我去当评委啊？” “可不就是？这件事堂堂正正，往小了说，是关乎你这个神厨的个人利益，能让你在勤行的地位更加稳固。 往大了说，这也是华夏勤行的大事盛事，你身为新一代的华夏神厨，难道不该肩负起责任和义务来吗？ 所以啊，这段日子你在阿姐谷可不是为了偷闲，是在跟四位老爷子商谈这次华夏勤行评选特一级厨师的大事，你说你现在这么忙，老古董还好意思打扰你吗？ 什么私房厅，什么复原古菜啊？ 在这种大事面前都得往后让让，毕竟复原古菜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集团或者是你们几个人的事情，可为华夏勤行选拔特一级厨师却是整个华夏勤行的大事！ 一个是在钻进‘故纸堆’里搞个人研究，一个是关系到华夏勤行薪火相传的大事，哪个更重要？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吕绿馨说着说着，忽然眉开眼笑地拿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再说我可还送过你一箱子刀具呢，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咋不想想我现在还是个特二级呢？ 还有啊，你那个徒弟叫周爱国的，虽然还不是特二级厨师，可如果有你的推荐，他也是可以直接参加特一级选拔考试的，你就不为自己的学生想想？可不能让人家白叫你一声师傅啊。” 我去周栋听得头都要大了，吕绿馨说的越多他就越是头疼，早知道就不做这个神厨了，真是麻烦的要死。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躲到阿姐谷来就是不想参与华夏勤行的利益纠缠，结果却是一样的麻烦连连，老古董跟祝老哥平看样子都要往阿姐谷扎，他想清静几天估计也是妄想。 这其实也不是关键，而是祝老哥他们一来，多半就要提起复原古菜计划，本来他对此也是非常有兴趣的，可听吕绿馨这么一说，如果他坚决不做这个评委却一个人去做复原古菜的研究，反倒成了只为自己考虑不顾华夏勤行发展，这话可是不好说也不好听的。 “行了，不就是当个评委吗？我还没当过呢，似乎尝试一下也不错？” “真的啊，那你是答应了？ 那老周咱们可得商量商量了，你准备代表哪个菜系去做评委啊？” 吕绿馨绕了半天圈子，可算是能够进入主题了。 547 华夏勤行复古运动 当周栋被吕绿馨一通忽悠同意了担任本届特一级厨师考试的评委后，才知道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花老板真是太‘狠毒’了，简直是把他从一个小麻烦拖进了一个大麻烦的坑中 其实这也怪周栋在勤行的身份提升太快，简直就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的直升神厨， 出道没几天就因为破解八珍面成为华夏周面王，接着又是夺取香江美食大赛至尊金奖，又是得成青年宗师之名，还没等同行们反应过来，居然已经是当代神厨了 像他这样的勤行大牛，那就是行业巨子一样，谁会向他普及勤行的一些过往历史和基本知识？就像是没有人会傻到在一位获得了菲尔兹数学奖的大牛面前讲述国内有哪些大学的数学系最强，都经历了怎样的发展云云这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吗？ 就连怀良人和严一也从没想到过这件事情，结果导致周栋对华夏厨师考试制度的历史沿革懵然不知， 结果还是跟喜翻了心的四位老爷子闲聊的时候，才得知这届特一级厨师考试竟然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几乎就等于是勤行经历了x年的浩劫，而后恢复了高考一样的重要！ “呃，我们现在说的什么特一、特二级厨师职称其实早就被取消了，已经改成了初、中、高、技师、高级技师等5个级别？ 这个我知道啊我可是青翔的毕业生，老师曾经讲过的，当时还说这是推动了华夏厨师行业的大发展，是一项非常英明的举措呢” 周栋有些疑惑，不明白四位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英明个狗屎！你的老师该被打屁·股！” 易知鱼狠狠啐了一口吐沫道：“这都是那些外行领导内行的家伙搞出来的！ 说什么厨师行业是服务老百姓的行业，就应该学习高校一样的改革，要从师传徒的小范围精英培养模式改为广种广收的‘平民教育’， 说白了，就是要降低考试难度，重新厘定出一个考试模式来！ 结果呢？原本的特一级、特二级厨师要考取简直千难万难，含金量也是非常高的，可自从改成了如今的这种模式，考试难度是大大降低了，高级技师却成了大白菜一样不值钱，而且这职称听着就跟是从哪个洗·浴城出来的一样！” “” 周栋顿时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自己怎么忘记了这回事儿，既然早就改变了厨师职称，为啥这次考试又叫做‘特一级厨师选拔试’呢？ 董其深难得的点头附和易知鱼道：“老易这通牢骚发得倒是没错，小小周啊，你是不是很奇怪在九州鼎食内部，为什么几位主厨只会说自己是特二级厨师，却不会自称是技师呢？ 甚至如果有人称其为技师，他们还会非常的不高兴。” 周栋一愣，还真是，从吕绿馨到申公道，没有一个会承认自己是技师的，记得自己曾经称吕绿馨为吕技师，对方当时可是面冷如冰，害得自己还以为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 “呵呵，这其实并不奇怪，这些位主厨当年参加的可都是真正的‘精英级’考试，特二的含金量就已经非常之高，更别说是特一了。 等到考试制度和职称改革后，他们自然不愿承认自己是什么技师甚至高级技师。 甚至有很多当年的特二级厨师还因此放弃了后面的升级考试，无非就是因为现在的高级技师已经不比当年的特一级有含金量” “原来是这样啊。” 周栋点了点头，这就怪不得以吕绿馨的厨艺和刀功，居然一直没有参加升级考试，还有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也是一样抱着老特二的名头不肯放，却不愿去考一个高级技师的职称回来。 同时还想起自己获得的第一个单项高技狗不理，当时在系统说明中似乎也特别注明了系统给出的单项高技是对应了现实中特一级厨师的能力！ 可见系统虽然是沿用了现行的厨师职称制度，却也没忘记特别说明单项高技不是水货。 “这样就有麻烦了啊” 想通了这些环节后，周栋看了眼坐在黄明举身旁的一脸气鼓鼓的吕绿馨，有些哭笑不得。 你可真是坑死人不偿命，这届‘特一级厨师选拔试’要是没有猫腻才怪呢，否则怎么不叫做高级技师选拔试？ “这次的特一级厨师选拔试是咱们一些老家伙联合了全国二十多个省份的烹饪美食协会搞的， 选拔对象是具有‘老特二’实力的勤行新人以及类似九州鼎食众主厨这样的老特二，因为是行业协会自发组织的‘内部考试’，即使厨师们通过选拔也只是获得‘特一级’的荣誉称号，与主管机关制定的厨师职称并不矛盾。” 黄明举嘿嘿笑道：“所以呢，那些外行领·导者也无法提出反对，只能看着咱们钻了这个空子，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了” 卢知味笑道：“这也是我们希望你能够成为主评委的原因， 有你这个商老亲口加封的神厨坐镇，就算有些人想要搞搞小动作，恐怕也会知难而退。 而且此举实在是有助于提振勤行精英厨师的士气，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勤行复古运动’，等到成功那天，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华夏最年轻的神厨’，你的威望甚至还会超过那几位退隐了多年的老前辈！” 这就是直接抛出好处，以名利诱人了。 四位老爷子要拉周栋‘上船’，自然是要抛出足够吸引人的筹码来。 见周栋半天没说话，易知鱼两眼一翻：“周小子你怎么不开腔了，不会是怕了吧？” 周栋顿时就笑了。 我会怕？我楚都精神病院出来的我会怕？ 我不过就是要借助系统治好自己的病顺便达成财务自由悠闲人世间而已，我会怕？ 周家别院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厨神成就达成、跟尚周集团的合约期一满便功成身退了，我会怕？ 当时冷笑一声：“四位老爷子，这么有趣的事情当然得算我一个了！ 这个主评委我当了！” 548 考徒弟 华夏的行业协会很多就是摆设，基本都在有关部门的管理下唯唯诺诺、就像是一群亡羊补牢后的迷途小羔羊，根本就毫无主见。 与之相比，华夏烹饪美食协会就显得硬气多了，就像很多古老的行业一样，还保留着一份抗争精神和应有的气节。 就比如从精英式的特一、特二职称改成了平民化的技师职称后，华夏美食协会就跟上级主管部门硬顶了几次，虽然每次抗争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却比那些逆来顺受的行业要强了许多。 在几位老牌神厨纷纷退隐的今日，一口气憋了十几二十年的美食协会终于等来了周栋这个可以扛旗的人物， 这位周神厨不仅足够年轻、应该还有着年轻人应有的血气，更是被京都要人重视，背景渊深， 有了他的参与，这次行业内部搞的‘特一级厨师升级试’就有了很多文章可写，说不定借此机会可以倒逼宫有关部门同意协会的要求——对外，技师等新职称可以保留，对内，华夏烹饪美食协会将重启这套旧时的等级制度，这就是华夏勤行的‘老家伙’们筹谋已久的计划，如今有了周栋的参与，距离成功就更近了一步。 “周主厨对啦，现在应该尊称你为周神厨了啊？ 香江一别，这才几个月没见啊，想不到你竟然走到了今天” 树影疏落的四合院中，坐着二十几位笑眯眯的老人家，除了参与本次‘内部升级试’的二十多个省份的行业大佬，居然还有周栋的一位老熟人在内，正是在香江美食大赛上出现过的蔡重九， 这老头儿上下打量着周栋，眉毛眼睛都笑得挤在了一处，显然是因为周栋的出现份外开心，可见他也是恢复‘旧制’的支持者之一。 人的名，树的影，在座的二十几位勤行宗师中有与周栋相熟的，就比如董其深四位老爷子跟王海滨他们，也有在楚都亲眼见识了周栋厨艺，见证他收下当代神厨石不语为徒整个过程的。 有些虽然跟周栋没有什么交集，可就凭周栋的两大神厨弟子，也是对这位年轻神厨发自内心的尊重、敬畏，偶尔与周栋目光相接都难免有些紧张；毕竟越是遵循勤行‘旧制’的他们，就越是明白上下级厨师之间不可僭越，隐隐已将周栋视为众人之首。 也只有蔡重九还是如此洒脱，笑着看了看站在周栋身旁的周爱国道：“这就是你的学生？ 嗯，以他的资历本来是很难直接参与特一级厨师升级试的啊，不过咱们这次升级式既然是沿习旧制，资历什么的其实都是毛毛雨啦，首先看重的当然还是师承啦” 周爱国站在周栋身旁，气质可比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非洲小子要沉凝了许多，尤其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试身手的意思。 袁子丹身为此次升级试的‘荣誉评委’，此刻就坐在周栋身旁，看着这个一半是自己亲手栽培的得意弟子，不免有些得意。 用不了多久，华夏勤行就会知道他这位当代随园主人与周神厨联手培养弟子的‘佳话’，而且这名弟子天赋异禀，以二十岁出头的年龄就能成为华夏勤行承认的真正‘特一级’，这可比考取什么技师、高级技师职称要牛掰的多了，可见说到培养学生，他袁某人与周神厨是半斤八两，一样的高明！ “呵呵，蔡老，所谓名师出高徒，爱国先有周神厨开蒙，又跟随我在随园潜心学习厨艺多日，他自然是有资格参试的。” “随园主人所言不差，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 王海滨笑着看了看周栋道：“堂堂神厨弟子，又是随园菜系的传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直接授予他特一级厨师也不为过啊，这在咱们华夏勤行也是有先例的。” 周栋现在是什么身份？抛开几位未出世的神厨不说，那就是华夏勤行‘位份’最高的人物，更别说人家还收了两位神厨为徒。 什么评委身份啊，在诸位勤行宗师看来，这完全就是周栋扩大影响力的一步必经程序而已，之后摆在他面前的就该是如何厘定华夏国菜了，到那时谁的话语权能够超过这位青年神厨？ 无论华夏国菜定在哪一个菜系，影响的都是一整个菜系的利益，为了本菜系的利益拍拍这位青年神厨的马屁不仅不会丢脸，反倒是一种伟大和光荣！所以就算以王海滨的矜持，也一样不会脸红的。 “就是就是，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周爱国当然有资格！” “神厨弟子如果都没有参试资格，咱们这个升级试不成笑话了？” “按我说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神厨弟子就该直接获取特一级厨师的身份，否则岂不是说周神厨没有眼光，收了个窝囊徒弟，连特一级的实力都没有？” “我附议！就不必麻烦周爱国再考什么升级试了” 二十多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子纷纷表达出自己对周爱国的肯定和看重，而且丝毫没有谄媚之意，因为这件事本该如此，甚至有人对周爱国这位神厨弟子还要参加考试表达了一定的愤怒和不解，这不是浪费周爱国和大家的时间么，这对别的厨师是不公平的！ 好吧 燕青山不觉微笑。 这位华夏勤行最牛掰的宗师其实不是牛在厨艺，多年来担任华夏烹饪美食协会会长的他已经离开后厨很多年，精力也完全放在了行业管理方面，不过他厨艺虽然难免退步，在华夏勤行的威望却是极高，可谓是神厨之下第一人。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周栋很快就要有麻烦了？ 在场的这些勤行宗师分属各大菜系，如今纷纷对周爱国示好，也就等于是对周栋示好，等到日后厘定华夏国菜的时候，只怕这位周神厨很难做啊 燕青山想了想，还是以一种暗示的语气提醒周栋道：“周神厨，各位评委的意见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周爱国毕竟是你的弟子，不知你是如何考虑的啊？” 周栋微微一笑，感激地看了燕青山一眼才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爱国还很年轻，让他经历一些考验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这样吧，我既然是主评委，爱国如果跟其他厨师一同参加考试，就算公平也会被人看成是不公平，所以他就不需要按流程参加升级试了，我在这里当着各位评委的面，考一考自己的弟子。 爱国，你有信心吗？” 周爱国攥了攥拳头：“老师，我有！” “那就好，不过事先要说明，我出的考题只会比正常考试更难，你听仔细了。 你今天至少要做12道菜，冷盘、点心、热菜、甜汤都要有，菜色可以是八大菜系中的，也可以是各种小菜系的菜，但是要搭配合理。 另外我要看到你的雕功，还必须有烧烤这一项，烤什么你可以自己来定。 最后，除了烧烤的菜色外，其余各种热菜厨除烧烤外，我要你在同一时间上桌，没有翻热的机会，如果口味有一点不对，你就无法通过这次考试！” 549 慈航普度 这真的是亲徒弟吗？ 二十多位勤行老宗师是面面相觑，严重怀疑周栋是在为难自家弟子。 特一级厨师升级试要做十二道菜本身没毛病，在厨师职称改革之前都是这样要求的，不过要求同时上桌、不得‘翻热’，这就是难为人了。 所谓‘翻热’不是说将炒好的菜回锅再热，那样味道肯定是会发生改变的，别说是让评委们吃，就是普通食客也能吃出毛病来，毕竟回锅菜无论口感、味道、色泽都会出现很大的变化，就算是顶级美食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一回。 这里说的‘翻热’是后厨的一种手段，遇到要求全席面同时摆桌的客人，就必须根据每道菜的特点，或者做到一定火候稍停、或者在特殊保温器皿中留温，等到需要上桌的时候，再由多位厨师共同出手，多个火眼同开，这才能做到让每道菜都在同一时间出锅，然后全席面上桌。 周栋说不许翻热，也就是说要让周爱国不许暂停某些菜色，更不许用特殊器皿，只能够在准备阶段根据每道菜的特点来掐准时间点， 而且周爱国是来考试的，可不是后厨里的主厨，没有下级厨师帮忙，恐怕一个人就需要同时操作最少四个以上的火眼。 哪怕是去除前面的四道凉菜，也还是有至少八道热菜需要他精细控制时间，准确到秒！ 而且在做到这些的同时，周爱国还要做一道烧烤，还要见上乘雕功，这可就太难了，在场的这些老宗师都不觉微微皱眉，感觉如果换了是自己，在没有徒子徒孙的帮助下要达到周栋的要求怕是都有翻车的可能。 不愧是当代青年神厨啊，狠起来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放过？ 一些老宗师开始暗暗为自己的徒子徒孙担心，他们这些老行尊哪个不是‘拖家带口’？其中自然也有还没得到特一级厨师称号的，本来以为这次内部升级试有当代神厨为总评委，含金量更高，才让他们来参加这次升降试，如今看来只怕是很难通过周栋这一关啊 不过到了此时，大家也只能是相对苦笑，人家周神厨对自己的弟子都是这样严格要求，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爱国，如果没有信心，你可以退出本次升级试，跟我回到楚都再练几年厨艺，不用怕没面子的，我提出的要求确实很难，你不行我也不会怪你。 还有，你也不要怪师傅是在为难你，这次参加升降试的厨师我都会这样要求，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跟我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在座评委们的传承后人，一律都是这样的标准！” 高标准严要求，既然要做评委就做一回‘周铁面’，这是怀良人的建议。 按老怀的话说，‘华夏勤行这塘水且深着呢，以前你只是周面王、周酒神、化神手什么的，听着好听，可说来说去也就是个青年宗师，华夏有这些位老宗师在，还轮不到你背负责任。 如今可不同了，你如今是华夏神厨，偏偏还好死不死地收了石前辈这位老牌神厨做弟子，也就是华夏第一神厨了？如今华夏勤行可都看着老周你呢，只要你一天没有‘金锅洗手’，就要背负一天的责任，推都推不掉。 所以啊，老周你这次既然做了评委，那就要建立起绝对权威来，既然要背负责任，凡事能够一言而定可比说句话还要被人质疑来得舒服多了， 说白了，这次做评委，你要立威！” 周栋当时是深以为然：“老怀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那是，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行事低调、藏拙于人前，一直不肯展露我神厨手艺的原因，现在老周你可明白了？” “阿呸！”当时就站在怀良人身旁的严一直接就听不下去了：“弥陀佛，我佛慈悲，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脸皮厚归脸皮厚，怀良人的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周栋现在也是看出来了，功成身退之前，厘定华夏国菜这件事早晚还是得着落在自己身上，老怀说得没错，早早建立起神厨应有的威严，日后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听到周栋对弟子这样说，在场的很多老宗师果然是微微色变。 “师傅，我不退出，我要接受您的考验！” 周爱国的语气很平淡，表情也非常平静，当日那个来自非洲的小选手是真的成长起来了。 袁子丹见他这样回答，顿时哈哈一笑，心中得意极了，好小子，不愧是我袁某人的半个学生！ “哦，那就说说你的菜谱吧？” 周栋笑着看了看自己的‘爱徒’，倒是也很好奇，想要看看这小子在袁子丹处学了多少本事。 “好的师傅，我有四凉菜，分别是油炸花生米、香辣萝卜丝、白斩鸡” 这小子，不过如此啊？ 听到周爱国说出的几道凉菜，院中的勤行老宗师们都是暗暗摇头，虽说周栋的要求有些过于严格，可周爱国这小子也太能对付了吧？这几道凉菜都是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家常菜’，算上白斩鸡在内，技术含量都不算很高，而且也比较好控制时间。 不过这是特一级厨师升级试啊，不选些八大菜系中的精繁匠做的名菜，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神厨弟子，而且还有随园主人帮培，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小滑头！ 这也就是看了周栋和袁子丹的面子，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这么玩儿，恐怕早就被老宗师们骂出去了。 “还有最后一道凉菜是‘慈航普度’！” 周爱国忽然语出惊人，听得周栋都是一愣，慈航普度，有这道菜吗？ 院中的二十几位勤行老宗师也是一呆，毕竟从花生米萝卜丝白斩鸡突然跳到这‘慈航普度’上，实在是有点柳暗花明的意思。 可就算以这些勤行老宗师的见识也没听过有这道菜，莫非是南普·陀一系的素菜？不对啊，南普陀的素菜咱们也不是没吃过，可没听说过什么慈航普度的。 只有袁子丹含笑望着周爱国，满脸都是期许的表情。 550 尝一口苦海无边 周栋看了看周爱国：“听这道菜的名字好像跟沙门素斋有关系，而且命名方式很像是南普陀素菜？” 成为当代青年神厨后，周栋也不仅仅是闷头提升自己的厨艺，也会花费一些时间去了解华夏的各大菜系和一些虽然不成菜系，却非常出名的菜脉，其中就包括这大名鼎鼎的南普陀素菜。 南普陀素菜其实准确名字应该叫做南普陀斋菜，一来这个菜系最早是从沙门诞生，跟令隐寺的斋菜算是光头见光头，和尚不亲佛祖还亲呢。 二来是极为讲究‘素菜素做’，十分的正宗。 蔡波这个风·流食神就曾经说过，那种以素求荤的素菜其实是下乘的，比如你做什么素鸡、素肉，虽然迎合了一些消费者的口味，但也一样算是杀生，只不过是念头杀生而已，而且这种素菜本质上靠得还是荤菜的那一点念想来诱人，实在是流于了下乘。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蔡波这种顶级食家也承认，如果素菜荤做到可以乱真的程度，那也是厨艺不俗，可以算的上乘；他真正批评的是那种四不像的素菜荤做，挂了个荤菜的念想，味道偏偏又弄得不像，这就属于垃圾了。 就比如严一这个沙门俗家弟子，离开山门后要在‘凡间’立灶当厨，不仅要能够素菜素做，也要有素菜荤做的本事，而且可以做到乱真的程度，这就是工匠之技突破本来，达到了大师的级数，就算是旁门左道，那也一样是道！ 另外南普陀菜系往往别出心裁，先不说味道，那名字都是个顶个的好听，什么半月沉江、南海金莲，容易勾起吃货的各种‘味幻想’，当代最著名的花心萝卜、政·坛墙头草、大才子、大学者郭某老先生就曾经以诗赞曰‘我从舟山来，普陀又普陀。天然林壑好，深憾题名多。 半月沉江底，千峰入眼窝。三杯通大道，五老意如何？’ 不过好端端一个南普陀素菜居然被这个人品低下的家伙写诗赞美，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周爱国见老师发问，自然不敢吊人胃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老师，这道菜其实是袁先生自创的，灵感确实是来自南普陀斋菜，我在京都随园的时候，有幸学到了这道菜的做法” “哦，是随园主人创的？” 周栋点了点头，笑着看了一眼周爱国，心中非常满意，这小子可比胖子他们聪明多了。 周爱国聪明就聪明在居然将这道菜跟油炸花生米、香辣萝卜丝和白斩鸡放在一起，先是无限降低这帮宗师级评委的期待感，然后又突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直入高~潮， 这就如同写小说一样，本来你以为主角只是个受气包窝囊废赘婿软饭男，谁想到摇身一变成为超级强人，处处装x打脸，这种强烈的对比立即就能勾起众人的好奇心来。 而且另外三道凉菜都不算很复杂，也等于是变相降低了自己的操作难度，只要这道慈航普度能够做好了，这凉菜部分就能得到高分，同时还借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另外一位师傅袁子丹扬了名，向周栋交上一份满意的‘作业’，可谓是一举三得。 袁子丹笑眯眯地望着周爱国道：“爱国，你还没报热菜的菜名呢？快着些，不好让各位前辈久等的。” “老师，各位前辈，我的热菜是：宫保鸡丁、四喜丸子、香?响螺、太极明虾、松鼠桂鱼、清汤鱼圆、汤泡肚、炖鞭笋 加上之前的四道凉菜，一共是十二道。” “年轻人真是聪明啊。” 董其深哈哈一笑，望着自己这个‘师侄’，越看越是满意：“八大菜系的菜色都有，你倒是一视同仁。不过好像还缺了一到烧烤菜色，另外还有你师傅要见的雕功呢？” 周爱国笑道：“董会长请让我留一个小小的悬念，烧烤和雕功都会体现再同一道菜色上。” “呵呵，那就更有意思了，周主厨啊，你这个弟子厉害的很呢，看来可以做你顶门立户的大弟子了。” 董其深哈哈大笑，周爱国的菜还没上桌呢，他已经抢先定下的基调。有了他这番铺垫，在场的这些人多半都要给些面子，就是呆会儿周爱国失手了，也不会被过多责难。 这个位于京都的四合院其实就是华夏烹饪美食协会的总部所在，很有些大隐于世的意思，后厨就在几棵石榴树掩映之中，周爱国报过了菜名后，就转进后厨之中，不多时一股股香气便从后厨内漫溢出来。 在场的都是专家，只嗅了嗅味道便暗暗点头，这个周爱国自然是比不上他的神厨师傅那般令人惊艳，不过从味道就可以判断出来，他对各种菜色的时间掌控非常得力，呆会儿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各种菜色同时上桌，不差分秒。 周栋也是有些意外，他虽然也一直在用心栽培周爱国，却并没有教会他这么多的菜色，居然涵盖了八大菜系，好奇地看了袁子丹一眼，袁子丹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微微笑道：“随园菜虽然不入各大菜系，却是非常注重各种基本功的，这小子天赋很好，各项基本功已经是接近特一级的水准了，而且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他还经常以‘挑战’的方式跑到京都的各大馆子骗吃骗喝，目的就是研究各大菜系的菜色，有几次惹出事来，还是我厚着脸皮出面解决的” “这小子” 周栋差点没笑出声来，周爱国去京都的时候身上带的钱并不多，除了在九州鼎食的工资外，就是自己给的两万块钱，有袁子丹管吃管住本来是绝对够用的，可要是天天吃大馆子还真不够。 没想到他为了学习各大菜系的名菜，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儿来，脑子够灵活，日后前途无量啊。 或许自己隐退之后，这小子会比自己更适合担任九州鼎食的主厨吧？ 大概中午十二点左右，烹饪美食协会安排的厨工们在院中摆开了一张大圆桌，然后将一道道菜色端上桌来。 这张大圆桌足足能坐下二十多人，说实话十二道菜加上一道烧烤也是远远不够吃的，不过在场的既是名厨、更是名嘴，除非是遇到周栋这样的厨艺，一般二般厨师做的菜最多也就是浅尝辄止，没人会扯开了肚皮照饱吃的。 凉热十二道菜色摆开后，各大宗师首先看得就是菜色、然后往自己所属的菜系菜色看上一眼，没发现过大缺陷就立即转移目光，盯在了那道‘慈航普度’上。 说实话，周爱国这十二道菜取巧的成分还是不小，首先是兼顾八大菜系，让这帮老宗师心气平和；不是简单如油炸花生米、香辣萝卜丝，就是一些各大菜系中可以叫上名字，却不算特别复杂困难的菜色。 就比如油爆双脆这种专门为难厨师的菜，他根本就不会去碰。 可如果只是如此，也未必太过平庸了，袁子丹也说他各项基本功接近特一级，其实综合实力比起那些老牌的特一级厨师还是有些距离，而这道‘慈航普度’就如同一个巨大的亮点，可以掩盖他某些不足。 这道慈航普度倒是名副其实。 白瓷深盘中，有一汪汤水青碧，显然是寓意湖海，既然是慈航普度，那也就是沙门所谓的‘苦海’了，而在苦海之上，则是一艘南瓜雕刻成的小船，这条船无帆无桨，只是在船头站立着面色含笑的白衣大士，正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慈航普度的南海观世音菩萨！ 周栋这种年轻人还没觉得怎么样，一些个勤行老宗师却顿时眉毛一皱，抬头看了看桌旁一脸含笑的袁子丹。 这位随园主人怕是糊涂了吧，居然创出这样的菜色来？ 慈航普度这个菜名倒是非常好听，可这是要入口的菜色，不是特大席面上那中纯粹用来增色的摆盘，说到底还是要吃的。 再看这道菜，除了汤水就是南瓜船，然后就是白衣菩萨，光喝汤可不能称为菜，可是如果要吃，吃什么？吃菩萨吗！ 无论是不是沙门信徒，张口吃菩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要知道华夏菜可是有很多讲究的，凡成菜最好还是要讲究个吉利，比如什么带子上朝、四喜丸子，就算不故意讨喜讨吉利也行，却没有故意寻晦气触霉头的。 袁子丹也是宗师实力、随园主人更是大名鼎鼎，怎么竟然创出这样一道菜来，这不是把周栋的学生给带到沟里去了吗？ 袁子丹却是微微一笑，拿起汤匙在盘边轻轻一敲，‘叮’一声响，盘中的‘苦海’立即微微扬起了波浪来。 “哈哈，各位不如先尝一口苦海无边，感慨一回人生悲喜？” 551 分子料理 什么是苦海？苦瓜汁呗其实都不用吃，在场的这些个老宗师看一眼就能知道。 周爱国这小子看来对自身很有信心啊？ 苦瓜是好东西，尤其对于爱吃辣子的同·志而言，还有着保护屁·屁的神奇作用，清热去火、祛湿理气，可谓是菜中之药、菜中之宝。 可是这种好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够享用的，实在是这道菜苦味较大，尤其很难与其它食材完美搭配，就算对于特一级的高厨来说也是非常考较功夫的。 一般厨师做苦瓜都是在大油厚味的筵席上才会使用，而且多半是等到客人们吃的又辣又咸、最好还是刚刚品尝过八宝饭南瓜粥这类的出名甜品，口中有了各种回味后才会上这道菜， 彼时苦味就会被食客口中的各种厚味冲消，反而起到清口的作用。如果时机掌握的好，那就是画龙点睛，掌握的不好，那就是画蛇添足，说是勤行的一道禁忌菜也不为过。 像周爱国这样第一道菜就用苦瓜为主要食材，而且还起了个十分引人注意的名字叫什么‘慈航普度’，诸位老宗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什么场合啊？不说有周栋这个师傅在场，在场的评委们也都是些老行尊，稍有失手那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小子算是胆量可嘉了！ 就见袁子丹说完后，自行舀了一勺苦瓜汁送入口中，却也不做任何评价，只是微笑望着大家，看那样子，倒似没有被苦到。 诸位老宗师不觉起了好奇心，也纷纷舀了苦瓜汁入口品尝，周栋看看周爱国，感觉自己的学生还是需要鼓励的，于是只将尝味技能开启到大师级，也取了半勺苦瓜汁送入口中细品。 如果周爱国能在大师级尝味下做到毫无瑕疵，那也就无愧特一级厨师的身份了。 “咦？这苦海倒是有些意思了” 易知鱼尝了一勺苦瓜汁后，又迅速舀了一勺送进口中，摇头晃脑地品评道：“苦还是苦，却偏偏不那么霸道猛烈，而且后味似乎有趋势向甜的意思，却并没有明显的甜味出现 不错！ 本以为你这小子不过是用些‘苦尽甘来’的手段，那样做虽然也能勉强合格，却距离这慈航普度的意境差了些味道，如今看来你小子的所求不小啊？ 说实话，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周爱国本身天赋就不低，拜了周栋为师后，在系统幕后光环的影响下，无论天赋悟性都有了被动加成，再加上这段时间在京都开阔眼界、大饱口福，还有袁子丹用心指点，这道慈航普度做得是可圈可点，其中的奥秘就连易知鱼一时也没能猜出个究竟来。 黄明举嘿嘿笑道：“怎么了老易，一个年轻人就把你给考住了，这可不应该啊？” 易知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说来我听听？” “哈哈，有高人在此，何需你我显摆？” 黄明举看了眼蔡重九笑道：“早就听说蔡前辈是正经的古勤行传承，更是香江公认的厨神兼食神，不如就请蔡前辈来品评吧？” 其实他跟易知鱼也都是吃货中的顶级人物，要说完全吃不出这苦瓜汁中的奥秘却也未必，只不过却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生怕说错了丢人。 蔡重九当年号称香江厨神，而香江因为特殊的历史和地理原因，又是集南北菜色大成的美食之都，号称香江厨神那可就距离华夏厨神不远了。 再加上姓蔡的年高辈尊，就连周栋这个隐隐为华夏神厨之首的后进论资历也有些不如；而且蔡重九多年不出山，如今却肯应邀来做评委，天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 万一在厘定华夏国菜的时候站在其它菜系的立场上，那苏菜可就被动了，所以黄明举也是有心把蔡重九推到台前，看看这位隐退多年的‘老前辈’还剩下多少份量。 周栋喝下一勺苦瓜汁后，看了眼那苦海中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却没有品评自己的学生，也是看着蔡重九要听他是如何评说。 “呵呵，食神就算了，现在的香江食神是蔡波那个风流小子，这个名头我就不争了。不过既然是周神厨的学生，我就品评几句好啦” 蔡重九笑着看了黄明举一眼，自从他出现，这些代表了各大菜系的勤行宗师们一个个的就很不对劲，为了什么他能不明白？这个姓黄的小子居然都主动伸量起他来了，看来他这个香江厨神是隐退的太久，已经令这些当代勤行人物失去了敬畏。 “嗯，这年头，肯下功夫九蒸九晒的人可不多了，看来爱国仔你是早有准备，这苦瓜是早早备下来的吧，否则就刚才那点备菜的时间可是不够啊？ 很巧妙的手法，要在苦瓜中透入甜味，还要做到只是趋势向甜，不可让人吃出明显的甘甜来，无论用白糖、冰糖都是不成的，那叫做以臣欺君，会坏了这道菜的意境。 所以呢，爱国仔选择的是使用天然之甜，而非凝精成形的糖类。要是我这张老嘴还没吃偏的话，我看是用了南瓜和蜂蜜” 周爱国不由一呆，这道菜虽然是袁子丹所创，可要完全体会掌握也是极难，几乎等于是一次全新的创造，他为了研究这道菜，可是在随园‘闭关’苦练了足足两个星期！ 如今回想起来，自从拜在‘恩师’膝下，他在研究、练习厨艺的时候简直是如有神助，以前很难想通的问题现在经常可以豁然开朗，各项基础技能也是提升的非常快，可当遇到这道慈航普度时，就仿佛变回了之前那个只会做非洲土饼的傻小子，那两个星期真是辛苦的很呢。 却没想到蔡重九只是吃了一两口，就说出了这道菜的秘密。 “刚才周神厨提到要徒弟展现刀功，其实这道‘慈航普度’也是对刀功有些要求的。 是要首先用最小号的雕刀，在南瓜内部雕出‘千里路’来” 蔡重九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等着在场的这些位评委对周爱国这个新人惊喜赞叹，这也算是他交好周栋的一种方式。 果然，在场的老宗师们先是一愣，跟着纷纷点头，对周爱国给予了极高的肯定。 ‘一刀走千里’，这是雕功的一种境界。南瓜横量竖量也是没有千里距离的，可如果是在南瓜内部雕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通路来呢？这条通路曲折盘绕，可以转出无数个圈子，这个距离可就长了。 千里虽然是夸张的说法，却可见其难、其繁。 这种刀功也是十分低调的一种，不像厨师直接雕龙刻凤，摆在桌上就能让外行惊喜赞叹，正是所谓‘一刀走千里、功夫在皮下’，一般都是需要让某些特殊食材彻底入味才会使用的。 “爱国仔首先在南瓜内雕出千里路，然后才从‘路口’处灌入上等的野蜂蜜，等到蜂蜜灌满了整个南瓜后，才将南瓜上笼蒸过，然后自然晾晒一次，让蜜与南瓜的甜味初步相融” 蔡重九笑眯眯地看了袁子丹一眼道：“早就听说随园主人家学渊源，在厨道方面更是时常有奇思妙想，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道慈航普度设计之巧，早在备菜时就已经如此繁琐，而且光是一次蒸晒还不够，晚上还要入凉井悬放，靠自然阴凉保质，到了第二日要再次蒸晒，如此者九次，才是九蒸九晒，达到我厨家极繁极变的境界，我说得对吗？” 袁子丹闻言哈哈一笑：“蔡前辈目光如炬！ 不过呢，这道菜虽然是我创的，我却讨厌它的繁琐，并没有亲手做过几回，真正让它完美呈现在各位面前的还是爱国这小子，哈哈，我和周老弟联手收的这个徒弟可是争气的很呢！” 众人一听好嘛，你倒是不客气，我们这还没评点呢你就定性为完美了？ 不过看在周栋的面子上，倒也没人提出异议。再说周爱国也真是难得，展现了‘千里路’的刀功且不说，现在的厨师还有几个能够耐下心来九蒸九晒的，更别说这还只是备菜阶段。 卢知味没错过展示自己存在感的机会，跟着盛赞了周爱国几句后才道：“爱国你花费了这许多的功夫，是不是为了取用在南瓜中蒸晒中和过的蜂蜜呢？” “哈哈，这次你可是说错了” 蔡重九闻言哈哈大笑，望着周栋道：“周老弟，周神厨，既然是你的徒弟，这秘密还是留待你来揭开吧。” “袁先生确实了不起，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样繁琐的做法是为了最后取用蜂蜜，不过就算是蜂蜜，也做不到‘望甜而不见甜’的程度，仔细品尝后我才确定了这道菜在备菜阶段的重点其实是南瓜。” 周栋微笑道：“九蒸九晒之后，其实蜂蜜精华已经深入南瓜中，如果这时候取用蜂蜜那就是买椟还珠了， 这时应该是要将苦瓜汁倒入南瓜中上笼复蒸，让吸收了蜂蜜精华的南瓜温润苦瓜汁，如此一来，苦瓜汁入口虽苦却不会太过于霸道，真正可以做到‘趋势向甜’，如果是有经验的食家已经隐隐可以感受到其中蕴藏极深的意味 不过‘苦尽甘来’虽然好，却还不够资格让这道菜取名为‘慈航普度’，袁先生、爱国，我说得可对？” 蔡重九抚掌大笑：“说得好，苦尽甘来虽好，毕竟还是人间事、人力可为！ 可是慈航普度，却是神佛的手段，又怎会如此简单呢？可见这道菜的奥秘还不仅仅在这一盘‘苦海水’啊？” “爱国。”周栋对周爱国点了点头。 见师傅用鼓励的目光望着自己，周爱国顿时心中大定，走近一步道：“各位前辈，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道菜的奥秘当然是在这位大慈大悲慈航普度的观世音大士身上了！” 说着用手一指盘中那位站在南瓜船上的观世音大士，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大士身周忽然冒出袅袅白色烟雾，忽然就笼罩了整片‘苦海’，等到白雾消失的时候，大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就仿佛是神佛降临人间显化真身后便立即离去了一般。 二十几位老宗师全都看傻了眼，就连蔡重九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化，一时竟有些迷惑， 周栋则是看了眼袁子丹和周爱国，心中也感有些惊奇。周爱国也就算了，老袁还真是够与时俱进的啊？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收了武宫正田为徒，通过他了解到世界厨界的最新前沿科技，恐怕就连他也要被唬住。 当然，如果直接开启传说级尝味，就算没有经过武宫正田的科普，周栋也不至于被难住。 袁子丹冲周栋挤了挤眼睛，一脸的笑意盎然，却是不肯主动揭开谜底，显然是存心要考较周栋这个新晋的神厨。 周栋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分子料理确实是奇思妙想，也非常适合这道‘慈航普度’。 不过爱国你还是要记住，分子料理这种西方人捣鼓出来的玩意儿毕竟是奇技银巧，虽然能夺人眼球，其实对于提升基础厨艺并没有多大帮助，偶尔用一次、用对地方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过于迷恋它却是一名厨师的大忌。 毕竟，厨师是做菜的，一味的讲究什么物理化学变化，在菜色的表面下功夫，最后是会误入歧途的。 我曾经说过旁门左道也是大道，可这种料理方式却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如果过于贪恋它就是进入了魔道” 周爱国听得面色一紧：“师傅我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其实单就这道菜来说，袁先生利用分子料理的创意还是非常令人称羡的。” 周栋安抚过袁子丹后才笑道：“各位，盘中的苦海可是已经变色，大家可以再尝试一次，相信一定会有新的感受。” 552 分子料理（补全） 分子料理，这种诞生于西斑牙的厨艺一出现就获得了无数掌声，当然献出掌声的都是些带有浓浓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有钱人 料理的工具并不是常见的锅碗瓢盆，而更像是科学试验的针筒、试管、量杯等， 简单来说，就是以分子为单位进行化学和物理变化，打破食材原貌重新搭配和塑形，做成别的形状来欺骗你的眼睛，把葡萄糖、维生素c、柠檬酸、麦芽糖醇等等可食用的化学物质进行组合或改变食材分子结构，再重新组合。 其实就是在食物烹饪过程中，加入不同的物质，制造出各种奇特形状的食物。 这种被称为全球最奢侈的美食除了贵就是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大概就是极尽‘奇技银巧’之变，基本属于‘做什么不像什么，像什么偏偏不是什么’，尽力做到让食客们‘吃得贵、吃得少、绝对吃不饱!’ 这也是周栋斥之为‘魔道’的原因。 美食是什么？第一原则就是让普罗大众平民老百姓吃得饱还要吃得好！第二原则才是各种内涵啊、情调啊什么的， 所以华夏美食无论是路边摊苍蝇馆子还是高逼格的私房菜，都是讲究人饱菜不空，厚道的很。 与之相比，分子料理更像是专门用来诱惑人的美丽肥皂泡，你花了大价钱、送出了无数的赞美语言，结果一顿下来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吃，还得呼朋唤友去撸个串儿才能尽兴，因此从它出现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只能出现在坑爹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里面 虽然没能直接品尝南瓜船上的那位大士，周栋还是可以判断出这是运用了比较高明的分子料理手段，才能令这尊栩栩如生的观世音大士化为一阵白雾消失。 周栋之所以说周爱国这道‘慈航普度’用的适当，是因为看出大士雾化不仅仅是为了渲染出神奇的效果，而是看出白雾与盘中的苦海接触后，苦海就发生了颜色变化，显然这先前趋势向甜的苦瓜汁也要随之改变味道了。 虽然是用了他不怎么看得上的分子料理手段，却并非是只追求华丽的外表和魔术般的神奇变化，还是注重了味道这一根本元素，这也是他愿意肯定这道菜的原因，否则他可能就要直接宣布周爱国选拔失败，哪怕是自己的弟子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取了勺变化后的苦海水送入口中品尝，顿觉甜中有苦、苦中带甜，一波三折，其意绵绵，周栋微咦一声，又换了个位置舀起一勺苦海水，再次入口后，却发现苦甜比例有了变化，甚至有种随着自己一次次品尝后带来的心境变化而骤变的感觉在里面。 不错，这正是真正的苦海，真正的人生啊，苦海无边，每个人的苦海却都有所不同，想必每一位评委的感觉也会有所不同吧？ 周栋微笑看了周爱国一眼，孺子可教也，九州鼎食这第九位主厨的位置看来这小子是有资格继承了。 “原来这就是慈航普度的真意，大士化白雾、白雾入苦海，苦海的味道变了，正如人生变化，其妙无穷” 黄明举狠狠夸了一通周爱国后才笑着问道：“爱国啊，这分子料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如何让大士化雾的？这玩意儿听说倒是听说过，我老人家还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跟变魔术一样！” “黄前辈，正如我师傅说的那样，这道菜是运用了分子料理的手法，原料有南瓜蒸晒后蜂蜜所炼的蜜糖，用打成棉花糖的方式让其松化，还有南瓜肉做的炼乳、几种维生素其中是运用了一些类似化学变化的方法，大概就是￥……≈ap;（（” 二十多名老宗师听得瞪圆了眼睛，尼玛这是真的听不懂啊，董其深望着自己这个小师侄苦笑道：“行了行了，既然你师傅都说了这东西不可深入，否则就是入了魔道，那就讲到此为至吧，爱国，你这些菜色中慈航普度令人称羡，其余菜色也是达到了一定水准，我们现在可都期待着你最后的一道烧烤呢？” 553 古法烤乳猪 这道融入了分子料理手法的‘慈航普度’虽好，却更偏重于寓意，既做不到饱、也无法解馋，周爱国到目前为止非常成功，凭借这道慈航普度成功勾起了评委们的馋虫。 而且他也非常的聪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选的冷热十二道菜色有十一道只算是不过不失，虽然没多大毛病，却也绝对算不上如何惊艳，却用这道下了大功夫的慈航普度令无数评委惊艳，这其实不失为一种取巧的方法。 当然如果没有一道硬菜也是不成的，于是周爱国在烧烤这一项选择的是烤乳猪！ 刚刚品尝过苦瓜汁的评委们一个个已经清火去油，肠胃舒泰，这个时候上这道最解馋的硬菜正当其时。 “师傅，各位前辈，我准备的烧烤项目是一道烤乳猪。” 周爱国微笑道：“刚好这个院子里有两口水井，一口是还有甜水的活井，一口是已经枯死的旱井，这口旱井并没有被掩埋掉，我正好可以利用它来做一道‘古法烤乳猪’。” “哦，古法烤乳猪？你居然想到利用这院子中的枯井，还真是有些想法。” 燕青山的目光一亮，这次特一级厨师内部选拔请来周栋其实真正的目的不在于让周栋做这个评委，而是要让这位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的年轻神厨借此机会真正融入华夏烹饪美食协会；毕竟比起那几位传说中的神厨来，周栋更年轻、也更加能担负起责任来。 没想到周栋居然推荐了自己的弟子来参加选拔试，这就让他这个会长有些担心了，如果周爱国的厨艺够资格升为特一级厨师那自然皆大欢喜，万一升级失败可让周栋的面子往哪里搁？ 如果因此令这位年轻神厨和华夏烹饪美食协会起了嫌隙，那可就好事变成坏事了。 慈航普度是好，可惜另外的菜色都是乏善可陈，说好听了是不过不失，说难听些就是没有亮点，如果没有一道没有硬菜可不成啊 没想到他正在为周爱国暗暗担心，这个年轻人居然要做一道古法烤乳猪，顿时让他放下了一半的心来。 燕青山哈哈笑道：“各位，这烤乳猪可是好东西，只可惜真正的古法烤乳猪太过麻烦，就连我也是很少能够吃到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一饱口福的机会？ 哈哈，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如此表态，其实是对各位评委的一种暗示，周爱国的这道烤乳猪只要达到标准之上，大家自然就会看着他这个会长和周栋的面子上多吃几口、然后逮住周爱国往死里夸，这位神厨传人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华夏建国以来最年轻的特一级厨师了。 像这种花花轿子人抬人的事情大家如何不懂？都是老油条了！ 评委们闻言自然是纷纷响应，蔡重九也笑着走到周爱国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爱国仔，这古法烤乳猪光是有吊井可是不够的，用的柴料备好了吗？” 反正周栋在这道菜上可没有限制时间，如果周爱国对此缺乏经验，蔡重九并不介意做好人指点一二。 “接到师傅的通知后我就准备了荔枝木来做柴料，都是自然风干了三年以上的荔枝木，蔡老前辈您看可以吗？” “哦，居然知道用荔枝木来烤乳猪，那可比一般的松木又要好很多了。不错不错，看来袁小子倒是没有藏私啊” 蔡重九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袁子丹，心中微微有些疑惑，随园在勤行的名声不算坏，但也不算多好，好像没听说历代的随园主人有如此博大的胸襟啊？这个袁子丹只怕不仅仅是看重了周爱国的天赋，还存了与周栋交好的心思。 院中那口枯井还是民初时挖建的，后来虽然枯干，却因为是非常有特点的六角井，也算是一道景致，因此并没有被填掉，此时刚好被周爱国拿来用，不过因为是多年枯干，里面积了很多杂草泥土和虫蚁等类，清洁干净后要首先烧井才能正常使用。 荔枝木虽然谈不上昂贵，可从南方运到北方又要经过三年自然风干晾晒，价格也是不菲，如今却被周爱国毫不心疼地用来烧井，看得一众老宗师都是暗暗点头。 这小子果然很有大厨的风范，该下血本就下血本，这口井经过荔枝木烧上几回后，就连井壁石缝里都会透出淡淡的荔枝香来，正是用来做‘古法烤乳猪’的上好炉具。 井烧好后再次清除干净，就让它自然风凉，周爱国没有再往里面放荔枝木，他要做的是古法烤乳猪，可不是古法烟熏乳猪，所以要先烧木炭。 烧木炭也是厨师的基本功之一，只不过在现代很多地方连木炭都不让使用，说是不够环保，有很多厨师连这手基本功都荒废了。周爱国倒是没有这个担心，在楚都时周栋就经常教授苏家二宝烧木炭，毕竟正宗的赤峰对夹还是需要木炭来烤才好吃，他也跟着学了不少，甚至最后烧木炭的本事还要超过苏家两个活宝。 从选材、到用火、撤火、温凉，周爱国的木炭不仅烧得火候刚好，而且还十分的规整，后期只需要稍稍整形就可以在井中叠起六边型的标准木炭架来。 他也不怕辛苦，直接用绳子吊在腰上坠入井中，足足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木炭一块块摆好，然后升起炭火，才爬出井来。 这些上等的荔枝木炭被点燃之后，都不用放入乳猪就有一股淡淡的荔枝香气从井中升起，站在井口围观的老宗师们顿时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成功了一半。 不容易啊如此年轻，听说还是在非洲长大的苦孩子，居然这么能吃苦、肯钻研、为厨极尽细节，就算背后没有一个当代神厨的师傅，老宗师们也想给这小子一个特一级身份了。 只要这道烤乳猪没有大的问题出现，周爱国升为特一级厨师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然这只是华夏烹饪美食协会的内部认证，有关部门不会颁发资格证书给周爱国，在勤行人的眼中却要比那些拿证的高级技师更有含金量。 周爱国的手法很有‘周氏范儿’，就像周栋一次次展现的厨艺那样，注重细节、不厌其烦，看着井中的木炭已经由明火改成暗火后，他才将处理干净的小乳猪轻轻吊放进井内，不像一些批量制作的烤乳猪那样直接放进去就不管了，而是手揽住耐火吊绳轻提徐放，让乳猪在木炭火堆中不断的改变着位置，同时仔细观察乳猪的皮色，偶尔将吊绳左右轻轻晃动，充分保障火候的均匀程度 这样操作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后，周爱国额头上都凝出了一层细汗，毕竟躬着身子瞪大眼睛操作位于深井中的乳猪还是非常消耗精力的，这也就是他足够年轻，换了现场的任何一位老宗师估计都吃不消，十几分钟下来老腰都要累断了。 看看时间和井中乳猪的皮色，周爱国才将吊绳固定在井口处临时添加的十字木架上，然后在木架上覆盖井盖；烤乳猪还是必须经历一道闷烤的过程，这个阶段花费的时间不长，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 “师傅、各位前辈请回座位吧，十五分钟后我会将乳猪片切好送过去的。” 周爱国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笑得十分开心，刚才在吊烧乳猪的时候这些老前辈就没少了赞扬，师傅虽然没直接开口夸他，看他的目光也是十分和善，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多半要成功了。 二十出头就成为华夏特一级厨师，也只有这样的成就才能配得上他神厨传人的身份，这一刻周爱国是真的很开心，感觉自己总算没有愧对恩师。 烤乳猪最好的皮色不是赤红色、不是金黄色，而是金红色，就是初看如猪中赤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莹莹油光中隐隐透出一抹暗金的颜色，这一层隐约可察的暗金色其实是烤出的油脂和猪皮外涂抹的糖水相互融合而成，必须要火候恰到好处才会有如此纯正的颜色。 这一层暗金色的油脂也是精华，如果用来搅拌米饭，根本不用配别的什么，最多放上一两根青菜就是无上的美味，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烤猪饭！ 所以在二十多位评委和周栋面前都摆上了一小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有志于此’的评委们可以自行取用，烤猪饭加上烤乳猪，那可是神仙都不换的。 周爱国端着盘子远远走来的时候，看着还是一头完整的乳猪，等将其放在众人面前时，才能够隐隐看出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的刀痕，这头乳猪显然是用刀切分好了的，从刀痕来看，应该是切片极细极薄，如此才能做到入口更加的香酥爽脆。 同时评委们也立即判断出这头乳猪不是切好后又摆回原形的，那样绝对会损失油脂、热量，影响口味，周爱国应该是将乳猪放盘之后，直接以精细的刀光分切，刀够好够快固然是有的，这种切割整猪的刀法更是可圈可点。 “刀功合格，年轻人很不错。” 蔡重九就说了一句，众人却都听懂了。 像周爱国这样的后起之秀，最怕的就是小有成就便爱处处炫技，之前那道慈航普度在备菜阶段要用刀功在南瓜内雕出‘千里路’，这就不是炫技、而是正当其时。 如果周爱国因此骄傲，总想着在师傅和前辈们面前表现自己，用所谓的刀功将这头烤乳猪弄得花里胡哨，反倒会显得轻浮，天赋有余、沉凝不足。 所以刀功再好，始终是要为菜色服务的，这道烤乳猪所需的刀功就是尽量在减少油脂损失、尽量保持乳猪完整的前提下合理分割，如今看来周爱国显然是做到的，表现的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蔡重九的一句刀功合格，在此刻就是对周爱国最高的评价了。 乳猪被周爱国切得极薄，却不会因此影响口感，带着淡淡荔枝香气的乳猪片味道非常有层次感，被烤到香酥焦脆的猪皮、隐隐弹口却稍加咀嚼就在口中化开的瘦肉、肉筋、饱含着油脂的肥肉部分更是透明如玉，被牙齿轻触并不会立即化开，要轻轻一咬才会脂香四散开来，这个时候就上一口搅拌了烤猪油的白米饭，那种感觉真是飘飘欲仙一般 等到评委们咽下口中的美味后，稍做回味，顿时感觉口中有香气回绕不散，醇厚的猪肉香、淡淡的荔枝味道，还有一股非常特殊的后味甘甜更是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妙，实在是妙！” 董其深哈哈笑着力挺自己这个‘小师侄’：“爱国，如果我没有吃错，用来刷乳猪的糖液可是先前在南瓜中九蒸九晒过的蜂蜜？” 见周爱国点头，顿时竖起大拇指来：“不错，这冷热十二道菜加上一道烤乳猪，或者令人惊艳、或者中规中矩，其实正是隐合了‘中庸之道’，反倒比十三道菜个个惊艳更妙，否则如果道道菜都是惊艳级别的，那不是就没有惊喜了？ 而且身为一名厨师，你能将前一道主菜浪费掉的食材应用在另一道菜上，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也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尤其你还是如此年轻，懂得收敛锋芒也是走向成功之道必不可少的品质，年轻人，非常不错，我看好你！” 评委们闻言都是暗暗点头，董其深没说错，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周栋那样惊才绝艳，对于一般的厨师来说，做到了突出主菜，也就是具备了画龙点睛的能力，这就称得上是一位好厨师了。 对于周爱国这样的年轻厨师来说，懂得扬长避短、懂得在筹备筵席时有所取舍，这就是成熟的标志。特一级厨师的升级试除了考较厨师的厨艺外，一个厨师是否成熟，是否具备主厨的能力，也是需要考量的。 “各位前辈过奖了” 周爱国被夸的都有些脸红了，有些期待地望着自己的老师，老师还没评价他呢。 “很不错，看来我不用徇私了？” 周栋哈哈一笑：“爱国，记住今天的日子，你出师了！” 554 探望何爷爷 周爱国今年二十二岁，是个非洲出生的萌萌哒小白脸，胡子都没长全，看上去就像个中二少年。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直接从三级厨师一步登天成为了华夏有数的特一级厨师！消息传出，华夏勤行顿时为之震动。 这是第几次震动了？勤行的特一级高厨们、甚至是一些老宗师都不觉苦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师徒两个都够妖孽的。 这可是内部试啊，按时间来说特一级升级试还没正式排期开始，莫不是这个周爱国因为周神厨的关系 是周神厨以权谋私、为徒弟开了个小小的后门？ 神厨的名誉都不要了吗？ 诸如此类的猜测自然是不少的，尤其是那些年龄在中年、甚至是老年的厨师们，大半辈子在勤行打拼，别说是特一级了，有些就连一个高级技师的资格都未曾取得，现在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后来居上，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羡慕嫉妒之下难免不会有各种猜忌。 燕青山的举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面公布出周爱国接受升级试时的评委名单，并将所有评委签名的文件直接公示于众；同时定性特一级厨师升降试相比国家职业资格考试只是华夏烹饪美食协会的‘内部选拔’，华夏烹饪美食协会享有最终解释权！ 在法理方面站稳了脚跟之后，燕青山接着便施展雷霆手段，将几个在内部论坛上带节奏的厨师统统揪了出来，直接取消了他们参加特一级厨师升级试的资格。 于是天下太平，各种质疑声瞬间变为对周栋师徒的称诵，华夏烹饪协会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做法更是被参试厨师们交口称诵 燕青山能够在华夏勤行建立起如今的威望，靠的就是铁腕手段和凡事不藏私的做事风格，杀鸡儆猴之后接着就在华夏烹饪美食协会的官网上公布了周爱国选拔时的视频，高清镜头下的慈航普度和古法烤乳猪直接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慈航普度也就罢了，毕竟是要亲口品尝到才能感受周爱国的匠心，可那道古法烤乳猪的制作过程却是让很多人不得不服气。 从选材精良的荔枝木，到一步步清井、烧井，人还要坠上吊索下井去摆放木炭当周爱国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微笑时，那些原本只是慑于燕青山y威的厨师是真心服气了。 这样努力的年轻人就应该成功！ 尤其是周栋最后那句‘你出师了’，更是代表着当今勤行大佬对这年轻人的肯定，谁还敢说个不服？ “老周，你可害死人了！” 就连吕绿馨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周爱国很强，甚至强到了让她都感到有些压力。 “周爱国现在成了这次升级试的标杆，被你这么一弄，我们这些后来的参试者可都不好过了啊” 吕绿馨苦笑道：“这下可好，原本特一级的升降试只需要厨师做十二道冷热菜色，能够全部达到标准就可以通过考试了，现在就需要挖空心思弄出一两道亮眼的菜色来，等于直接拔高了升级试的标准。” 周栋在电话里笑道：“怎么，我们九州鼎食鼎鼎大名的花老板也会没有信心了吗？” “信心是有的，可困难也是有的。 这届评委都是什么人？都是各大菜系的成名老宗师，会做还会吃！个个都是毒蛇中的毒蛇！让他们眼前一亮哪有这么容易啊？ 老周，我是不管啊，现在我脑袋都快要想破了也没想出究竟用哪一道菜作为主菜，你都是当代厨神了，必须给我一个可行性的建议！” 周栋笑了笑：“花老板，还记得那招‘一刀斩破九重天’吗？ 如果说到对刀功的要求，这手刀功可比爱国的‘千里路’要难了很多，花老板你是刀功大家，其实如果你肯提出申请，评委们未尝不会直接给你一个特一级厨师的身份。 我知道你宁肯参加选拔试也不会去走捷径，那就尽可能展现自己的刀功罢，以你的实力要过特一级考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周栋放心电话，心中暗笑。 他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如何能够不知道吕绿馨的这些个小心思？ 以吕绿馨的实力要选择一道主菜还会犯难？却偏偏要打电话过来‘请教’他，这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升级试时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正如怀良人说的那样，这次特一级厨师升降试结束后，他这个主评委就会平白多出许多‘门生’，有些类似古代科举考试那样，即使考生跟主考官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也一样要叫一声恩师，以后踏入仕途也就有了靠山，同样主考官也等于是广罗羽翼，为自己积累下正治资本。 勤行自然不比正坛复杂，却也一样是山头林立，菜系分明，这次为什么他做主评委的消息一传说，很多原本无意参考的厨师都来纷纷报名？这些人有很多都是当地名厨，有的已经是中年人、甚至是老年人，一个特一级的头衔对他们真的如此重要？ 说白了，还不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成为他这个华夏神厨的门生吗？ 吕绿馨和他相熟，放不下架子找别的机会亲近，不过如果是他这个主评委亲自指引、甚至帮她定下参试的菜色，那这位花老板和别的门生可就大为不同了，花老板背后代表的可是苏菜系的利益 周栋心中跟明镜一般，却没有拒绝吕绿馨，无非就是感念当初在苏菜后厨的日子，另外吕绿馨虽然是个女的，性格却十分爽朗，也不会令他讨厌。 卢知味和王海滨的如意算盘早在评委组成立初时就被打破了，两位老宗师本来想得挺美，以为周栋出任评委后总是要代表某一菜系的，毕竟历来的规矩都是如此，却万万没想到周栋闹出的声响太大，不仅成了华夏最年轻的神厨、还做了两位老神厨的师傅，更没想到早已求贤若渴的燕青山竟然自愿放弃主评委身份，将其拱手让给了周栋。 这分明就是要让周栋借这次选拔试在华夏勤行迅速提升影响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勤行第一人。 人家都是总评委了，又怎么可以代表某一菜系出任评委？ 得，千算万算也比不上老会长会算，这还装什么病啊，鲁菜系想要借机跟周栋搭上一段香火情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等到选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原本对周栋担任主评委略有疑虑的一些老宗师不得不承认还是燕会长眼光独到。周栋这个新晋华夏神厨就像是一份超级催化剂，不仅引出了很多身怀高明厨艺的厨师，而且还让这些人在选拔试中八仙过海尽显其能；这些一向最爱藏私的家伙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着急献宝的样子让评委们老怀大慰，这一届特一级厨师选拔试也无疑成为了历届含金量最高的。 吕绿馨的一刀斩破九重天比周栋玩儿的更漂亮，都不像个正在做菜的女厨师，简直像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客一样，十二道冷热菜色最终是以大煮干丝为‘睛’，在引动了这帮老宗师馋虫的同时，全票通过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结果出来后，这位花老板明眸顾盼冲着周栋微微一笑，走过他面前时低声说了句：“老周，从今天开始，我可要叫你一声周老师了以后周老师你还得多多照顾咱们苏菜系，你可是苏省人呢！” 像吕绿馨这样的厨师可不止一个，既有参加选拔试的老将新秀，也有同为评委的各菜系老宗师，对此周栋只是报以微笑，却绝不表态，同时更加坚定了急流勇退之心。 尼玛，之前听人说华夏古勤行如何如何，那毕竟都是一些传说故事，距离自己遥不可及，如今周栋算是知道了，华夏勤行就是个江湖，他可不想多趟几脚混水！ 甚至在选拔试结束不久，他这个因为担任主评委名声越加显赫的华夏神厨就带着自己的徒弟周爱国迅速返回了楚都，甚至都没来得及让周爱国为袁子丹摆上一桌谢师宴。 还是楚都好啊，周栋现在越来越想念‘成名’前的幸福生活了，还有梦中的精神病院，那位垂坐在精神病院中的老爷子，也不知道最近他老人家又气哭了几个小护士？ 楚都的夏天一到，就是妹子们裙袂飞扬的好时节，楚都病院的老油条们每逢这个季节总会在放风时聚在一起，对着新来的小护士指指点点，用他们沉浮于世多年修炼出第二第三元神的锐利目光一次次验证着制服·~诱惑对各种精神病例都有着极好疗效这一崭新的医学课题。 包括何必问老爷子在内的这些病人每当看到穿着白丝袜、踩着白球鞋、罩着白大褂的白白嫩嫩的小护士们，就会立即变成再正常也不过的男人，老爷子曾经高屋建瓴地总结道—‘这就是美的力量’！ “小子，从楚都回来啦？嗯嗯，夏天到了，我老人家正跟病友们讨论人生欣赏美呢，你什么时候过来啊？这么久不来，就不想家啊？ 什么，马上就到，好好好，最近院里可是来了几个不错的小护士，你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呢吗？我看那个叫小丽的就不错，回头爷爷帮你牵个红线？你也是精神病院出去的优秀青年嘛，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爷爷还是这样的健谈，有时候他可真不像是个病人不过能把精神病院说成是家，似乎也只有病人才会这样吧？” 周栋将手机放在驾驶台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何爷爷能够康复出院，这些年也没见过有儿女亲戚来看望他，如果他老人家真是个没家的人，阿姐谷的周家别院也不介意多这么一位老人。 “听师傅说，这位何姓老人家曾经说出过‘人间至味是梅盐’这样的话？” 日子过得飞快，最近周栋的‘神厨组’一直在致力研究几道失传古菜，其中有些还是见诸于小说中的‘传奇名菜’，面对都不知道能否还原的菜色，就算神厨也是零基础，石不语本来是眼高于顶，当日虽然认了周栋为师，多半也是碍于赌约所限，可在研究这些古菜的过程中，却是越来越佩服周栋，发现这位年轻的师傅论到学习和动手能力，简直就是非人一般的存在！ 他哪里知道周栋在造化后厨中下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头，还以为周栋是生而知之的天纵奇才，他本来就是勤行百年难遇的天才，如今天才遇到了更大的天才，自然是心服口服，如今这声师傅可是叫的情真意切。 “是的，这话正是何爷爷说的，而且随着我对厨艺渐渐有了认识，就越来越发现何爷爷的厨艺可能非常高明。” 周栋驾着车回头笑道：“不过自从我认识他老人家就是在精神病院里面，既没有见过他的家人来探望，也没有见过他有任何勤行的朋友，这就太奇怪了。 老石头你是华夏勤行的老人，认识的行内人比我多，或许能帮我认出何爷爷来呢。” “师傅放心，只要他是华夏勤行的人，就没有我认不出的。” 石不语点点头，也对周栋口中的这位何爷爷十分好奇。毕竟‘人间至味是梅盐’这样的话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口说出来的。 “师傅，我也会大大地努力，帮您认出这位‘何爷爷’来！” 坐在石不语身边的武宫正田也跟着道。 周栋笑着点点头，一打方向盘，驶进了楚都精神病院的停车场。 楚都精神病院的操场就是病人每天放风的最佳地点，此刻一群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正聚集在一群有说有笑，每当有俏丽的小护士从面前走过，这帮家伙就会发出放肆的笑声，害得小护士们又是紧张又是欣喜，这些疯子原来也是会欣赏美的呢 其中笑声最大，形态最是狷狂，隐隐为众病人之首的，可不正是何必问何爷爷么 555 胡神厨 周栋如今已经是楚都精神病院的名人，老院长曾经不止一次在人前夸耀，知道华夏新晋神厨不？那就是从咱们楚都精神病院走出去的！当年他那个病啊可是不轻，能对咱院里最漂亮的小护士瞪眼你敢信？ 你再看看人家现在的成就？楚都精神病院的医术如何，还需要证明什么吗？京都魔都的兄弟医院再牛，他们那里可曾走出过一位神厨？ 名人在任何地方都会享受到各种特殊待遇，周栋现在宛然已经是楚都精神病院年轻男患者的精神偶像和小护士们心中的男神，前者总爱指着周栋的照片对家人讲述自己早晚也会成为一位神厨，后者则经常拿着周栋的照片发痴，这年头儿最招小姑娘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排除金钱的因素那自然就是帅了，而且这位周神厨不光帅、还做得一手好菜，还是个年少多金的名厨 天啊，真希望他再次发病回到咱们医院里来呢，楚都精神病院有很多小护士在自己生日那天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年与周栋关系最密切的何爷爷顿时就成了香饽饽，为了可以成为他老人家的负责护士，小护士们争的面红腿赤，就因为听说周栋会时不时回来看望何老爷子，期待着能够有机会见到男神一面。 天气挺热，却热不到何老爷子，老爷子身旁围着足足六七名小护士，有递雪糕的、有递汽水的，有拿着个香香的小罗扇煽啊煽，为老人家在炎炎夏日里送上组织关怀的 老爷子乐得眯缝着双眼，在无数病友羡慕的目光中讲述着周栋发生在精神病院的各种趣事，逗得小护士们一个个娇颜带笑、粉面含春，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简直就是最好的心理辅导，让那些精神分裂的病友们都变成正常人了 “呵呵，那小子的厨艺也就还行吧，听我老人家讲述了各种厨艺理论后，还算能够活学活用，算是孺子可教，嗯，上次说到他在咱们食堂做面来的今天咱们接着呵，看来不用我老人家费口舌了，这小子不是来了吗，让他自己说吧，小子，过来过来，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个小没良心的” 远远看着周栋带了两个人过来，何爷爷有些老眼昏花、刚好又迎着日光也没瞧得太真切，不过周栋就算化成灰他都是认识的，就冲着周栋招手。 “哎呀，真的是周神啊，不行了不行了！” “好帅啊，我好紧张” 小护士们就像是未出社会的小丫头一样，叽叽喳喳围着周栋强行拍了几张合影就一个个红着脸跑开了，总算是还记得自己专业人员的身份，没像九州鼎食的小姐姐们那样疯狂。 这种场面周栋早就习以为常了，笑了笑走向何爷爷：“爷爷，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两个朋友一起。”倒是没说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是自己新收的学生，毕竟这两位的年龄都没比何爷爷小多少，怕何爷爷骂自己荒唐。 “来就来吧，还带礼物啊？” 也不想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何老爷子见到‘外人’总是要彰显一番自己精神病患者的身份，不过这次‘疯劲儿’刚起个头，就瞬间变了脸色。 此时周栋三人已经走近他面前，何老爷子只看了周栋一眼，目光就盯在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的脸上。 “周小子，爷爷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还是回去吧，我得去病房休息会儿。” 老爷子一手拿着个哈根达斯雪糕、一手握着瓶冰可乐，起身就要离开。 “胡老哥，是你！” 此时石不语也已经看清了何老爷子，先是目光一呆，跟着满脸狂喜，抢前一步拦住了何老爷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な出来事で！” 武宫正田更是满脸惊喜，一个箭步冲过来，冲着何老爷子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胡先生，我终于又见到您了，还记得四十年前” 见到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两人如此反应，周栋也是暗暗点头，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何爷爷果然不是一般人。 何老爷子看了看石不语和武宫正田，皱眉道：“周小子，这两个小姑娘是什么人，怎么还把头发给染成了花白色，满脸都是皱纹？对了对了，这种就算是小姑娘了，得是老太太！” 石不语苦笑道：“胡老哥，古人面前，您这是干什么呢？”说着就要去拉何老爷子的另外一只手。 华夏勤行能让他佩服的人可是不多，周栋算一个，可惜就是太过年轻，多少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眼前这位可是让他真心敬佩，同时也是另外几名神厨念念不忘的人物。 “可惜啊，老路痴离开了楚都，否则要是被他见到胡老哥您，一定会拉着您去喝酒，就喝莲花白，一醉方休！” “拉拉扯扯的，你有完没完！” 何必问用力甩开石不语的手，愤愤地道：“周小子，爷爷我不开心了，还不快带他们两个离开！” “何爷爷，原来您就是当年那位做出了碧藕脂玉粥的胡神厨” 周栋走到老爷子面前，苦笑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怎么可能有人叫做何必问呢？ 何必问，何必问胡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会改变自己的姓名，还躲避到精神病院里来呢？” 这时如果还当老爷子是精神病，周栋就要怀疑自己又犯病了，显然老爷子躲到精神病院来是有原因的，不过他很难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一位当代神厨不惜装疯卖傻！ 胡爷爷显然不是一般的神厨，只要看石不语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样的神厨第一人，按说是可以上达天听的，什么人能够把他逼迫到如此地步？ 周栋很是好奇，也很是为胡爷爷抱不平！ “周先生，在我们岛国有一句谚语‘躲避过去，你将无法面对将来’” 武宫正田忽然道：“或许您会说自己的年龄太大了，已经不想去回顾往事，可‘周师’就在您的眼前，以他的能力，绝对可以帮助您解决一些难题的！” “周师？” 老爷子微微一愣，精神病院的消息毕竟还是闭塞了些，而且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拜周栋为师这件事也只是在华夏勤行的圈子中流传，他毕竟‘退圈’已久，不了解也是有的。 “是的，周师不仅是老武宫的师傅，同样也是我这颗老石头的师傅呢。 胡老哥，现在是不是可以讲讲你的故事了？” 556 神锅侠侣 （补更） 可能是老爷子与周栋的特殊关系，如今他老人家在楚都精神病院的地位十分超然，加上被诊断为较为‘严重’的精神分裂兼躁狂症，因此不仅可以享受单间待遇，还可以拥有整个楚都精神病院最大的单间病房。 他的病房内有中央空调、液晶电视、按摩椅、微波炉窗外就是楚都精神病院大名鼎鼎的‘正心湖’，湖畔垂柳依依、红花绿草宛如画卷，怎么看这都是部厅级老首长的待遇了。 老爷子也不像别的精神病人那样喜欢乱来，总爱做出一些厕所里睡觉床上方便的奇怪事情，会把房间内弄得味道怪怪的， 老爷子的房间干净的很，其中固然有那些周栋的小护士粉丝的功劳，也与老爷子对自身的高标准严要求分不开；将周栋三人让进自己的‘病房’后，老爷子甚至还点燃了香薰，香薰炉甚至还是粉红色的，上面有只可爱的小熊猫。 据说这个香薰炉是一名叫‘盼盼’的小护士送的，自从听说老爷子跟周栋关系亲密，盼盼就喜欢隔三差五的送老爷子东西，你不收她还会伤心的。 淡淡的香味在房间中飘荡起来后，老爷子还走进卫生间换了身干净的病号服，应该还顺便整理了下头发，洗了把脸，看上去很有几分鹤发童颜的意思。 “周小子，老石头、武宫，你们几个啊” 老爷子看看面前三人，轻轻一叹：“我在这里吃的香睡的好，你们又何必要来打扰我呢，真是烦！” 周栋之前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他，不过那对老爷子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打扰，如今却带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来访，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这自然让他有些不喜。 “何爷爷不，胡爷爷，我在凤栖山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您的传说， 当年的胡神厨不知被多少勤行中人敬仰，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隐身在楚都精神病院？” “我要投诉这家医院！” 石不语大怒道：“竟然将堂堂华夏第一神厨误诊为精神病人，他们这罪过可大了！” 现在就连傻子都知道胡老爷子不可能是精神病人，楚都精神病院误诊误断，将一位神厨活活关了几十年，这份罪过可是不小。 “老石头，稍安勿躁。” 胡神厨看了一眼石不语，微微摇头。 “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愿意，谁有本事把我弄进精神病院？ 好歹我当年也为革·命出过力，曾被开国首相誉为华夏勤行第一人，谁有这份胆量？” 石不语一愣：“胡老哥，你是自愿进入精神病院，没有被人逼迫、也没误诊？” 胡神厨一瞪眼：“废话！谁敢逼我？” “哦，那是我想差了，呵呵呵 不对啊胡老哥，温姑娘呢，她怎么没有劝劝你？你没事儿跑到精神病院里做什么啊？ 当年你和‘温姑娘’一个执着炉头，一个坐镇砧板，足称我华夏勤行的‘神锅侠侣’，让多少人为之称羡？我就不相信你把自己关在精神病院，温姑娘居然会不劝你？” 周栋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还真是没想到胡爷爷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勤行的红颜知己，而且当年两人在华夏勤行的名号居然是如此响亮。 “霞儿走了” 胡神厨忽然变得面色低沉，长叹一声道：“霞儿虽然和我一样倾心厨艺，性格却和我大相径庭， 我这人啊，更喜欢过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可她却是一心耽于华夏勤行，总爱担负些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心所念的，正是华夏国菜迟迟不能厘定这件事。” 石不语摇头道：“华夏国菜要定下来可太难了，牵扯的利益太大，做不好可就是里外不是人，除非你能让华夏所有的菜系都感到满意，但这根本不可能！” “哎，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是为大丈夫也。 可惜我这个大丈夫却远不如她一个小女子，她做这种事我是反对的，自然不肯支持，她便和我赌气，一个人去联络各大菜系，发誓说要在有生之年成就华夏国菜！ 可惜她虽然有一腔热忱，却不懂人心啊，整整十年时间，为这件事呕心沥血，甚至不惜与反对者一次次斗菜较量，最终她却发现那些原本支持他的人一个个也会因为个人或所在菜系的利益离开了她，甚至成为了她的敌人！ 这十年来，霞儿她一心为公呕心沥血，最终却落了个众叛亲离，甚至就连我也不肯支持她做件事情，她是又累、又气、又急，最终身体垮掉，永远离开了我这个负心人” 说到这里，胡神厨已经是眼泛泪光：“神锅侠侣非侠侣，转眼已是两世人 老石头，你说我如果不疯，还能活吗？” 武宫正田听了好久，忽然插口道：“胡先生，你是一名伟大的厨师，但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 石不语狠狠瞪了武宫正田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你这不是往胡老哥的伤口上撒盐吗？” 武宫正田居然罕见地回怼了他一句：“我就是要撒盐，而且还要大大地撒！胡先生的这种做法很不男人！” “老石头，不要管武宫，他骂得好。” 胡神厨摇头叹道：“霞儿走后，我万念俱灰，只想做一个世外的疯子，这里的老院长刚好是我在革·命老区并肩战斗过的老朋友，所以这入院的事情都是他帮我操办的， 本以为就在这里结束晚年算了，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周小子更没想到他会成为华夏神厨，还带了你们这两个老朋友来。 其实也好，刚好可以跟老朋友叙叙旧，这些年我也挺孤独的。” 石不语皱眉道：“老哥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年的事情也该放下了，要不您就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里的条件再怎么好，它终究也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啊？” “呵呵，当年我的父母都死在侵略者手中，我也没有子女亲人了，你让我去哪里？” 胡神厨呵呵一笑：“我看这里就很好，不走了！” “胡爷爷，我不就是您的亲人吗？” 周栋走到胡神厨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其实我早就在心里把您认成是自己的爷爷了，我在凤栖山阿姐谷还建了个别院，那可是您曾经战斗和生活过的地方呢，您就到我那里去吧，我给您养老！” “好孩子，爷爷我果然没看错人。” 胡神厨拍拍周栋的手背，老眼有些红润：“不过爷爷当年曾经发过一个誓言，倒是有些难办” 557 担当重任 以胡神厨当年在华夏勤行的身份，可谓是厨神一日不出，他就是华夏勤行第一人。 又是老革·命，被开国良相首肯的人物，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心灰意懒有了遁世之心，到哪里去不好？ 寻一道清溪、耕作几亩良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好？再不济寻个什么道观寺庙也是高人风范，这年头娇滴滴的小师太可不比娇滴滴的小护士差多少，难道她不香吗？ 之所以要托老友藏身在楚都精神病院中，一来是对楚都这个战斗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不舍之意，二来也是为了不被人找到，华夏勤行中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当年的华夏勤行第一人居然会藏在了精神病院中。 “你们三个哪里知道，我当年决定藏身在楚都精神病院，就是因为发现一个誓言：华夏一日不能厘定国菜，或者我见不到有能力厘定国菜的人，就一日不出精神病院！” 胡神厨叹道：“这是霞儿生前最大的心愿，她的心愿一日未了，我便一日不会重回华夏勤行，所以周栋你虽然有心，胡爷爷也只能枉费你的一番好意了。” “胡老哥，这我可就得说你两句了。” 石不语皱眉道：“你既然深爱嫂子，并且念念不忘她的遗愿，那就该替她完成这个愿望才对，整天呆在医院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以你在华夏勤行的地位，只要肯振臂一呼，肯定有无数支持者，就算有人反对，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可你怎么就是不去做呢？” 胡神厨摇头道：“你不懂，我尊重霞儿的遗愿，希望她的遗愿有朝一日得以实现是一回事，可我厌倦了勤行中人争名夺利、只顾自己利益的嘴脸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若我出面担当此事，又该站在哪一个菜系的立场上？ 你是知道的，我当年是随一名徽菜大师学厨，虽说日后学兼各大菜系，早已不受限于徽菜，可徽菜毕竟是我的出身，我如果来负责厘定国菜，自然难免有所倾向，那对其它菜系岂非是不公平？” “这倒也是，可华夏勤行的诸位神厨、宗师，又有哪一个没有菜系出身的？我老叫花子虽说是以乞丐身尝百家菜，靠着天赋超绝才成了当代神厨，但其实也是有所倾向的；当年我行乞在齐鲁大地上，其实也算半个鲁菜出身 难难难，要找一个可以担当此事的人可太难了，除非他是” 石不语说着说着忽然一愣，转过头来定定地望了周栋半天：“师傅，好像没听您说起过出身菜系吧？实话说您究竟算是哪一个菜系的？” 武宫正田也望着周栋，满脸都是好奇之色，这也是他非常关心的问题，不过岛国人素来最重师承、上下阶层更是分明，周栋不说他是绝对不敢问的，今天老乞丐倒是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 周栋一呆，心说我什么菜系出身的？我没有菜系啊！我是楚都精神病院加青翔技工学校厨师班出身的不知道行不行？ “哈哈，周栋是我的小病友，我对他的情况倒是有所了解，这小子之前傻傻的，对厨艺一道可以说是毫无天赋可言，后来出院后进了青翔技工学校，学得是厨师专业，勉强算是勤行学院派的出身吧” 胡神厨望着周栋满脸都是赞许之色：“其实像他这样的高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初期看着没什么天赋，可一旦开了窍，立即展现出超绝天赋来，想必我这位小病友就是如此了。” “呃，胡爷爷您过奖了” 周栋不觉松了一口气，这下可好，胡爷爷见多识广，已经帮他找到了成功的‘原因’，倒是省了许多口水解释。 “学院派” 虽然早有耳闻，石不语却一直认为周栋能够有如今成就，肯定是背后有着高人，胡神厨的出现让他以为自己猜测正确，却没想到胡神厨也没教过周栋多少厨艺，反倒证实自己这位师傅是学院派出身。 勤行和华医一样，其中的高厨们对学院派都是不怎么看得上的，认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厨师必然是出自师傅传徒弟这种‘精英’式教育，学院派那种开大课的教育模式能出什么好厨师？能出几个合格的厨工就不错了！ 这也是为什么勤行中人看重内部的特一级升级试，却不怎么在乎高级技师这种职业资格的原因，后者其实就是依托学院派教育出现的职业考试模式。 如今可好，他这个堂堂的华夏神厨拜了个师傅，这位师傅竟然是出自某技工学校的厨师班 石不语愣了半天才苦笑道：“师傅，您的班主任老师是哪一位啊？” “我这位班主任老师说起来跟胡爷爷还挺有缘分呢。” 周栋笑道：“胡爷爷之前用的假名字是‘何必问’，可我这位班主任老师却是真名字，他叫何必进。” “别说，这还真是有缘。” 胡神厨也是哈哈大笑，何必问这个假名只是他随便起的，却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个叫何必进的，猛一听倒像是兄弟俩。偏偏这个何必进跟他一样都与周栋有着渊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何必进？ 石不语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他有理由怀疑这位何必进何老师是一位隐于大市的勤行高人 “胡老哥，我师傅既然没有菜系出身，不如就由他来担负起日后厘定国菜的重任？想必你总可以对他放心的吧，那不就可以离开这间精神病院了？” 石不语倒是反应很快，也是个能替师傅找事情做的徒弟。 “呵呵，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多少年没有回去阿姐谷了，还真是想念那些老朋友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人世间” 胡神厨看了看石不语，又看了看周栋：“老石头，你拜了周小子为师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嘛你这一面管他叫着师傅，一面叫我老哥哥，这样算下来我岂不是反倒比周小子低了一辈？ 我看你应该改个口了？” 石不语苦笑道：“胡老哥，要这么论起来我岂不是要叫您一声祖爷爷了？您还是别开玩笑了，要不咱各叫各的？” “废话，有你这么各叫各的吗？还是这样吧，以后你当着周栋的面叫我一声胡老先生，背后咱还是以前的称呼如何？” 胡神厨又看了周栋一眼：“当然这都是我离开精神病院之后的事情了，否则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周小子，胡爷爷问你一句，你可愿担负起厘定华夏国菜的重任么？” 558 如在传说 能力和责任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永远是焦不离孟的关系，无论是对华夏失传古菜的研究还是担负起厘定华夏国菜的任务，都算不上周栋完全的自发自愿，但也绝对谈不上被人强迫。 毕竟到了他这种位份，复原华夏古菜这种有利华夏勤行的事情原本就是责无旁贷；至于厘定国菜，当日在京都的时候商老就有拜托之意，如今更是由胡爷爷亲口提出来，无论于公于私，周栋都应该担负下来。 毕竟在周栋这一生中，有三个人对他的影响最大，前两位是父母亲，第三位就是胡爷爷了，记得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曾经心灰意冷、以为人生已经走到了末路，如果没有胡爷爷的开导，他恐怕很难坚持到走出精神病院，成为青翔的学生，厨神系统会不会降临在一个对人生都失去信心的家伙身上？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将胡爷爷接离精神病院时，周栋非常果断地道：“胡爷爷，我答应您，一日不厘定华夏国菜，就一日不会离开华夏勤行。” 胡神厨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能进能退，才是大丈夫，爷爷很开心！”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望着年前的师傅，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感佩。 周栋刚才是话里有话，一日不厘定华夏国菜，就一日不会离开华夏勤行，也就是说当他定下华夏国菜后，就会离开华夏勤行，不再做这个出头露面的‘华夏第一神厨’了？ 厨师虽然不是上层建筑，可到了周栋这种层次，可以说名誉金钱随手可得，他却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如果不是对人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就是石不语他这个华夏神厨，也是到了一定的年龄才生出退隐的心思，如果换位思考，让他在周栋这个年纪就放弃名利归于山林，只怕多半是会舍不得的。 “不愧是我老乞丐的师傅，果然不是凡人！” 之前是碍于赌约、而后是真心佩服，如今石不语对周栋可以说是敬服了。 走出楚都精神病院，离开了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护士，胡神厨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不过当来到久违的阿姐谷，呼吸着这里熟悉的空气、花香，望着一张张陌生却又依稀熟悉的脸庞，听着那淳朴的乡音，胡神厨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青春热血飞扬的时代，一时间仿佛是年轻了十岁。 周氏别院的工程到昨天才彻底结束，如今在周栋种植了天香雪实的内湖旁边，已经建起了一列青砖黄瓦，雕木窗棂的仿古式房间，这也是按照周栋的要求专门修建的客房，可以容纳十几名访客在此居住。 房间虽然是仿古建筑，现代化的卫生设施也并非没有，毕竟复古不是要复到用竹片子擦皮谷，那也不符合现代的卫生要求。房间内一应的家具都是实木打造而成，绝对零添加无污染，不用考虑除醛问题。 窗棂上糊的是一等一的窗纸，全是古法炮制，经得起风吹雨打，却比现代经常使用的玻璃要多了些透气性，就算平日里不开窗，也不用担心空气流通的问题。 “呵呵，你小子倒是很会享受啊，这些实木家具和窗户纸可是好东西，前者成本太高，也不利于保护环境，倒是未必家家都买来用，后者可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比现代的玻璃窗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现代人抛弃了这么好的东西才叫可惜呢。” 胡神厨估计是在精神病院里呆久了，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总难免沾染了一丝疯气，进了房间越看越满意，尤其对那张雕花镂图的架子床十分喜欢，竟然像个孩子般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还打了个滚儿 “好家伙，还是牛筋绷成的床面，有了这玩意儿连床垫什么的都不需要了，比起这样的好东西，那些几万块钱的高档床垫简直就是垃圾！” 胡神厨兴奋地在牛筋床面上蹦跃了几下，身手利索的就像个年轻人：“周小子，这个房间归胡爷爷我了？” “当然，这一列共有十八间房屋，都是一厅一卧一卫的格局，胡爷爷可以任选一间。” “不选了，就这间！” 胡神厨推开窗户，眼前就是内湖，湖上碧叶成片铺开，一枚枚拳头大小的莲蓬探出水面，正在播撒出一股奇异淡香。 “嗯？这几十年不出楚都精神病院，我倒是变得孤陋寡闻了，这莲藕是什么种啊？” 胡神厨仔细望着内湖中的莲藕，越看越是神色严肃。 当年他可是用一道碧藕脂玉粥征服了祝老人的胃，以至于祝爷爷在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这道美食，周栋也是因为这道美食，与祝延平有了交集。 所以说到对天下名藕的了解，恐怕没几个人能够超过胡神厨了，所谓‘南藕吃粉，北藕吃脆’，唯独是楚都的白莲藕可以做到新嫩时吃得鲜脆，中老时能得糯粉，就跟楚都的地理位置一样，是集中了南北之大成。 所以他当年才会选用楚都的白莲藕，而且在他看来，华夏除了几类已经陷于传说中却早已经不见于世的‘贡莲贡藕’，实在是很难找到超越白莲藕的食材了。 眼前这内湖中的莲藕在阳光下越看越是神奇，那荷叶中的根根脉络就如同透明的一样，好像是一根根天工巧手串成的玉线，在荷叶中流光溢彩，仿佛有种强大的生命力在跳动着。 还有那一枚枚探出水面的莲蓬头，寻常的莲蓬头多半会微微低垂，这些莲蓬头却是不然，每一枚都是微微昂起，而且正面都是迎向阳光照射来的方向！明明还没有被人采下剥出莲子，就有一股淡香笼罩在湖面上。 胡神厨轻嗅一口，只觉那淡香入口后竟有一股彻骨的清凉，跟着就是全身说不出的凉爽舒服，好像三伏天喝了碗冰镇绿豆汤的感觉。 周栋这十八间客房原本就在山谷中，阿姐谷是冬天不冷、夏天也不见很热，加上客房周围都是绿树环绕，因此根本不用开空调就会自生凉意。不过这种外来环境的凉爽和沁人心脾的清凉可是完全不同的，胡神厨仅仅只是吸入了一口莲香，就感觉体内仿佛被清洗了一番，四肢百骸都是干净剔透，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莲藕本来就是传说中的仙家食物，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谁也没亲身接触过，可眼前这内湖中的莲藕却让胡神厨有种近距离接触‘传说’的感觉。 以他的阅历见识，也是暗暗称奇不已，这样的好东西，周栋是从哪里搞来的？ 559 红楼名菜 （第一更） 其实不只是胡神厨会有这样的疑问，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也一直在猜测这湖内异种莲藕的根底，只不过他们是‘弟子’身份，自然不方便询问师傅罢了。 周栋笑了笑道：“胡爷爷，这或许就是造物的神奇吧，楚都特殊的土壤环境本来就容易出好藕，加上这阿姐谷的水质比较特殊，既有从地下来的温泉，也有楚都本地的水源，我尝试用本地白莲藕和南方的粉藕相互授粉，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藕种。 其实啊，我也还没吃过这种藕，只是帮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天香雪实’。” 现在的胡爷爷可不是楚都精神病院的老疯子了，周栋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承认这藕种是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这样的话一旦说出来，大有可能被再次送进楚都精神病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哦，是吗？” 胡神厨似笑非笑地看看周栋，一眼就看出周栋没说实话；其实在他看来，这湖中的莲藕倒是很像某类传说中的贡藕，再联想到周栋曾经去过京都、并被商老爷子器重，立即猜到这藕来历不凡，既然周栋不肯明说，那自然是有着无法明说的道理，他这种老狐狸又怎么可能继续追问？ “小子，想到怎么吃这天香雪实了吗？ 这藕可不一般，单凭这股奇异的香气，叫一个‘天香雪实’实不为过，爷爷我可看得都有些流口水了”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都跟着暗暗点头，心说我们两个早就盯上这藕了，今天有胡老哥在，看来是可以大饱口福了。 周栋笑道：“爷爷来得可巧，我今天正想用这道莲藕复原一道古菜，也是为了完成我们古菜研究组的一个课题， 如果能过了胡爷爷这一关，才会拿到私房厅公诸于世，也算完成了我和尚周集团以及黄河集团的部分约定” 随着他在华夏勤行的地位越来越高，已经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尤其是这次从京都归来之后，在勤行的声望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这段时间已经接到了来自华夏勤行的各种邀约，有些是请他去莅临指导的，有些是请他去做评委的，甚至还有一些高级餐馆的主厨发生了矛盾，继而引发了勤行派系间的争执，居然想要请他去做‘主事人’的 周栋简直是头大如斗，都说古勤行江湖，这现代勤行也够山头林立的，闹起矛盾来还找自己做什么主事人，怎么看都像是香江电影里的某x团大佬出面为小弟们解决问题。偏偏这些发出邀约的有不少还是他的‘门生’，是在他这个主评委手中成为特一级厨师的家伙，有些几次请他不动，走关系居然都走到了董其深那里 心累啊周栋早就萌生了退意，不过男人大丈夫说过的话不可不算，可不比当年胡爷爷那样直接躲进精神病院就成了，隐退之前还是要将复原古菜这件事做到圆满，给九州鼎食一个满意的结果。如今他可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已经答应了胡爷爷要担负起厘定国菜这个重担。 胡爷爷倒是不心疼自己，自己也不用客气啊？老石头同为神厨都对胡爷爷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高人是一定要拉近古菜研究组的，最近跟程钰琪电话粥煲的可是越来越热呼，这丫头已经为了他决定在下月就宣布退出娱乐圈，老老实实地做个厨子媳妇儿，作为回报，自己是要多陪陪人家的，如果有了胡爷爷坐镇研究组，想抽身的时候也更方便些 如今怀良人暂时回了法国香榭丽舍餐厅，私房厅有严一带着风头正劲的周爱国，基本不用他太过操劳，如果这研究组再有胡爷爷坐镇，周栋感觉自己就可以金蝉脱壳了，有三大神厨在什么菜色研究不出来？几道古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是这个主意，周栋心中算计着，脸上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浓。 胡神厨哪里知道这小子正在算计着让自己扛锅，望着满湖的异种莲藕，口水都渐渐流了出来，这些年他也苦啊，精神病院里哪都好，就是食堂的饭菜太过凑合，他一个病人也不能挽起袖子下厨啊？这个‘罪’可是受得大了。 周栋看了看胡神厨和一脸期待的石不语和武宫正田，笑道：“我准备用这‘天香雪实’做一道红楼梦中的名菜，这道菜也是红楼梦中记载最为详细、基本可以断定是曾经真实存在的古菜，并不是小说夸张虚构出来的东西。” “哦？红楼梦中记载最为详细的一道菜，那只能是茄鲞了，你小子是要用这道菜来招待爷爷？不错不错，倒是算你有心了。” 胡神厨笑着点点头：“不过你小子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道茄鲞名气是大，‘玩’过他的高厨也不知道有多少，就连爷爷当年也是尝试做过这道菜的，可是真正做出来的味道却不是太对，吃倒是可以吃，只是味道并没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美妙。 而且据爷爷所知，这道茄鲞是不用藕这道食材的，你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啊？” 站在一旁倾听的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也是连连点头，茄鲞谁不知道啊，当年曹老先生在书中记载的明明白白，这道菜所用的食材无非就是茄子、鸡胸肉、豆腐竹笋等，再加上松子、榛子、杏仁等干果作为辅料。 而且鸡胸肉豆腐竹笋什么的，都是用来做‘鸡瓜子’的食材，跟茄鲞本身虽然有联系却并不是一回事，茄鲞本身说白了没有多麽复杂，更没听说过还要用到藕的。 红楼梦的影响力极大，别说是在华夏，就算在岛国也是流传极广，武宫正田自然也是‘玩’过这道菜的高厨之一，可就算他这样的大膳师按照书中记载做出的茄鲞，味道也就那样，实在说不出有多麽好吃。 “茄鲞是红楼梦中名气最大的一道菜，现实中做过这道菜的厨师也不少，之前我们古菜研究组其实也做过几次，也感觉味道一般，达不到书中记载的高度” 周栋笑道：“我其实也是看到天香雪实成熟，忽然有了些新的想法，想要验证一下，不过还是要胡爷爷您来做最后评判的。”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爷爷也想看看你这个华夏青年神厨的新想法究竟如何，快去快去，我可饿了” 560 冷热之间 美食传说和真正的美食完全就是两回事。 就说《红楼梦》中的这道茄鲞，便是种流于传说的美食。 曹老先生虽然也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按说是吃过见过，不会红口白牙的乱写，可他毕竟只是位文学家却非专业厨子，多半是年幼时在家中吃过这道美食，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再加上一些文学夸张，就成了这道听来令人垂涎三尺、等到真正做出来，却多少有些令人失望的‘美食’。 不只是胡神厨、老石头他们，就连蔡波这个美食界的大才子也曾经伙同一帮人‘玩’过这道美食，结果都是连连摇头，说是很不好玩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曹老先生在书中描写的虽然看似做法繁琐、极尽高妙，却有着很大的漏洞，至少是不完全符合美食之道的。 书中的凤姐儿说过，要做这道美食需要‘把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穰子去尽，只要净肉， 然后将其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再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如此九蒸九晒，必定晒脆了，盛在磁罐子里封严。 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 说得无比精细繁琐，其实细细想来，其中的关键处就在两点，第一是蒸得的茄丝要‘九蒸九晒’，明明已经用鸡汤入味蒸熟了，事后还要晒干，然后还要封进磁罐中。 这显然是不符合美食之道的。 茄子这道菜最合膏脂、也能藏油，好吃也就好吃在一个‘包藏’上，用鸡汤来蒸其实远远不如用鸡汤来煮，你说你蒸也就蒸了罢，还偏偏要将其晒干？先不说会否在暴晒时走失味道，好好的吃饱了汤汁的茄肉偏偏要晒成干条，这是跟谁过不去呢？ 这味道要是能好才是怪事，也难怪蔡波这样的美食家和一些勤行高手多半都玩过这道美食，事后却都说不好玩儿了。 好在还有一个补救的法子，也就是凤辣子说的，到了要吃的时候，需要与炒好的鸡瓜子相拌而食。 这里说的鸡瓜子制作方法就更为繁琐了，而且也更为合乎美食之道。 所谓鸡瓜子，其实就是鸡脯子肉，切成两头尖中段肉宽的瓜子形，以酱瓜、辣椒、蒜片取味，用干果、扁桃仁、核桃仁、腰果、蓝莓干、榛子仁等碾碎了拌炒，味道别具一格，据说是宝二爷最爱吃的美食之一。 其实本来曹老先生并没有对鸡瓜子有详细描写，诸如腰果蓝莓这类干果辅料都是后人加进去的，这一道‘鸡瓜子’经过了历代厨师的完善，倒是越来越复杂了，如果硬是用它来配了茄鲞吃，味道倒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如此一来，茄鲞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成了这道小食鸡瓜子的辅料，却是周栋所不取的。 周栋今天就是要借胡爷爷的这张神厨妙口，来为茄鲞正名！ 老红泥捏出的汤锅是最适合熬炖肥鸡的，从李秀臣家中弄来的走地肥鸡更是乡间难得的美味，配上精盐、葱、姜最妙，根本不用加入太多的香料，放上几样香菌就足以压制土鸡天生的那股子土腥气。 没人能够想像的到，石不语和武宫正田这两位当代神厨为了整夺杀鸡看火的工作，差点没打出活人脑子来！ ‘老师’这是要挑战红楼第一‘华而不实’的茄鲞啊？而且还是做给胡老哥来吃，胡老哥是谁？名义上虽然也是华夏神厨，其实在几位当代神厨眼中，那就是一位无限接近厨神境界的牛人，若是他都吃不出毛病来，这道茄鲞就算是被攻克了。 这绝对是可以载入勤行史册的大事，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怎甘后人？ 偏偏两个家伙都是勤行顶尖的人物，从杀鸡到看火熬汤，一个人都是绰绰有余，根本不须要他人分润功劳，因此才会争执了起来。 最好还是在周栋和胡神厨的调停下，两人才同意分工合作，一个负责前期的载鸡去毛清洗配料，一个负责入锅熬煮看火，总之有他们两个在，这道美食所需的高汤就完全不用周栋操心了。 “小子，你也算是华夏有史以来最奢侈的厨师了，居然是两个神厨抢着为你打下手” 胡神厨望着周栋，满眼都是笑意。 周栋面前摆放了几截天香雪实，已经用湖水冲洗得雪白粉嫩，这藕果然不愧是系统中的异种，比普通的莲藕粗了近倍，孔眼粗大、藕肉厚实，肉质却比楚都白莲藕还要更为细腻了一些。 周栋将其切成等均长度的藕段后，又用清水一遍遍冲洗，保证每一截藕段的孔眼都被冲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将这些藕段纷纷丢入煮开的沸水中。 同时‘小周的菜刀’化光飞起，瞬间将准备好的几个楚都紫茄去了皮瓤，只取皮下三毫米左右最嫩的茄肉，将其切成一根根茄条。 “好小子，这份刀功和计算居然是炉火纯青！” “厉害，不愧是我老石头的师傅，了不起！” “油西，老师手中那还是菜刀嘛，那分明就是最精准的游标卡尺！” 在场的包括两名‘老学生’在内，无一不是内行，立即就看出周栋这看似简单的食材处理其实极为不凡。 周栋先前分割藕段、后来切出茄条，看似随意，却像是精心细量过的一样，三位神厨只需随意一瞥，就知道这每根茄条的长度刚好与藕段中的孔眼长度相合。 而且茄条的粗细还要略略超过藕孔，不过这些藕段在开水中轻轻一滚，热胀冷缩之下，孔径略微变大，刚好与茄条的粗细相合。 如果这也是周栋提前计算好的，这份算计和控制力就太惊人了。 周栋也不用专门的捞取工具，刀光没入开水锅中轻轻一拨，就有一截藕段飞起，落在砧板上方寸滚了两滚，他另一只收已经迅速拿起茄条，将藕段中的六个孔洞塞满。 如此重复几次，就有四十八根茄条塞入了藕段，从藕段的截面看去，每一个孔洞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没有半点缝隙。 周栋将这八个藕段放入一个不锈钢盆，放了大半盆湖水，又丢入一些冰块进去。 在盆中冰水的‘镇压’之下，天香雪实略微回缩，不过塞入其中的茄条却因为饱吸了热量，还在轻轻膨胀。 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十分古怪的变化。 “噫！” 看清其中的变化后，就连胡神厨都不由轻声惊叹，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栋。 “你小子倒是有些巧思” 561 何须九蒸九晒？ 有一种上等的玉石会呈现出冰裂纹，看似毫无规则，其实极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能够令人沉迷其中，此刻这些泡在冰水中的藕段就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下，呈现出了这种美丽的纹路。 天香雪实肉质冰清透明，完全没有一般莲藕的浑浊感，而且随着藕肉渐渐冰裂开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硬是透过冰水漫出，有些像笋的味道，却比笋香明明又多了几分委婉，有些像是莲子的味道，却少了一份淡淡的苦涩，多了几许香甜 为了凸显食材的天然味道用各种刀功将其加以改变是厨师们常见的手段，不过像是周栋这样利用到了物理原理的还真是凤毛麟角，此刻就连三位神厨也不得不承认，学好数理化，就算做个厨师也是不会吃亏的。 而且周栋这一番操作的真正目的应该还在嵌进藕肉的茄条上，也即是半成品的茄鲞；冰水可不仅只是起到热胀冷缩的作用，在零度低温下更是将藕香锁住大半，化作道道冷香缓缓渗入茄条深处。 无论是《红楼梦》中记载的茄鲞还是后世许多研究这道菜的厨师都不曾真正将重点放在茄鲞本身，多了各种辅助食材、干果的‘鸡瓜子’反倒成了主角，这显然是沦入了魔道，周栋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拨乱反正、正本清源！ 周栋的这道茄鲞看来是不会令人失望了。 “武宫，鸡汤火候够了吧？要三分热，给我之前你先试好温度。” 周栋一面说着，一面将盆中的藕段轻轻捞出，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冰块上继续镇着。 现在已经是接近初夏的天气，这个季节的后厨是不会开空调的，最多只是开启排风机而已，捞出的藕段如果不用冰块镇住，天香雪实独有的冷香只怕就会很快散去。 熬汤最难的一是看火，二是根据所用的器皿不同要知道什么时候停火。 通过观察火色来停火？如果遇到黄泥罐这类的器皿，多半就会熬成一锅老汤，那这锅汤可就彻底毁了。 这可不是熬制卤菜用的老汤、也不是熬制炒菜用的高汤，更不同于熬制老火粥。 鸡汤最讲究‘汤清化肉，不过不失’， 也就是说一锅合格的鸡汤不可熬制时间过长也不可过短，在保证入味的同时，还要保证汤色清冽、有嫩肉微微融于汤中，看似汤清，入口却沉厚醇香，但是万万不能熬成一锅汤糊糊！ 武宫正田撤火的时候，红泥汤罐中的鸡汤其实还欠缺了半分火候，就是为了利用汤罐的余热继续慢煨，将火候补足，此时听到周栋呼唤，忙看了眼汤色，将汤罐抱到周栋的面前。 “嗯，刚好余下三分热，火候控制的非常不错。” 周栋舀起一勺鸡汤来看，只见汤色清冽，没有半点浑浊，就连汤面上常见的厚厚黄油层也已经被武宫正田清理干净。微微点头，将这勺鸡汤缓缓倒回红泥罐中，只见那看似清冽的鸡汤竟然拉出来道道丝线，正是鸡身嫩肉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已经完美融入了汤中的表现！ 忍不住就夸奖了武宫正田一句，武宫正田顿时大喜，开心的就像是得到了小红花的孩子一样，得意地瞥了石不语一眼。 周栋将嵌入了茄条的藕段先后放入仅剩下三分热的鸡汤后，藕肉上的‘冰裂纹’缓慢涨开，形成了一个个无比奇异美丽，却绝不重复的画面，在茄条饱吸鸡汤的同时，火候刚好的鸡汤也开始沿着这些冰裂纹缓缓融入藕肉中。 这时周栋才将红泥罐放回灶上，以小火提温，同时每隔半分钟左右，就将火力加大一层。 “一个优秀的厨师，就应该明白食材相生的道理，藕和茄子单食上佳，一旦与肉汤相合，味道就会更加美妙，不过很多厨师只知道这两样食材可以与厚味相合，却不知道相合之后应该是以哪个为首？ 鸡汤最鲜，而且也能不失厚味，往往别的食材一旦与鸡汤相合，就会被喧宾夺主，失去主菜的地位，可是这道菜的名字是‘茄鲞’，如果被鸡汤夺去了主位，就算味道一样不坏，那也算失败了。” 胡神厨笑着看了眼汤罐中缓慢升温的鸡汤和在鸡汤中开始轻轻翻动的藕段，微笑点评道：“先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令天香雪实产生冰裂纹，就等于在藕原本的脉络中横生了数倍的‘经络’，不仅更容易入味，更容易带出这异种莲藕的特有味道。 茄子味性属中，迹近于无，所以可以合各种素材、也可合羊、牛、猪、鸡等各种荤材，不过如果是直接丢进汤中，茄肉就不够紧实、容易导致松散，不仅丢味、还会丢掉了口感” “胡老哥说得太对了，所以《红楼梦》里记载的做法才会是‘九蒸九晒’，最后还要硬把茄肉晒成硬脆的条状物。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茄肉会松散的问题，可是这样蒸过来晒过去，有多少美味也都丢得七七八八了，难怪后世的厨师们弄来弄去，做出的茄鲞也不会好吃，完全要靠鸡瓜子挽回一些口味来” 石不语摇头晃脑地道：“我就说嘛，能被我认可的老师那就是咱勤行的神啊！看看我师傅的手段多高明，不仅让茄鲞多了一层异种莲藕的清香，还彻底解决了茄鲞入汤可能导致松散的问题。 师傅，要是我没猜错，您做的茄鲞应该是不需要再晒成硬条了吧？” “就你聪明。” 周栋微微一笑：“晒成硬条多麻烦，是不是还要装进罐子埋地里，吃的时候还要取出来蒸开？别说味道未必会好，就是再好也没了新鲜口感和营养。 老石头，这后面看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每隔半分钟就加大一层火力，等到十成火力后爆煮十秒钟，加盖焖上十分钟，取出藕段，取出其中完整的茄条，藕段切丁备用。” “好嘞！” 石不语笑着接过看火的工作，以他在华夏勤行的身份，要是别的厨师大胆让他看火，怕不是会被活活打死，可这是周栋吩咐下来的事情，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开心的不行，只觉自己又赢了武宫正田那老家伙一场 562 贾宝玉都没吃过的茄鲞！ 用一位神厨看火，恐怕放眼华夏也就只有周栋才能如此奢侈了。 不过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石不语完全是举重若轻，一面看着火，一面还时不时窥看周栋接下来的手段。 红泥火炉可不是燃气灶，哪怕是个后厨的实习生也能迅速掌握看火的功夫，这种烧柴火的炉子要看好火力靠得就是经验和感觉。 石不语看都不看，一会儿扔几根新柴，一会儿摇几下扇子，眼睛却盯着周栋。 此时武宫正田已经将茄条取出，又切好了规格见方、大小一致的藕块儿，也在望着周栋。 在他们想来，周师就算要为茄鲞正名，在这道菜中减少鸡瓜子的作用，也是要用些鸡瓜子的，毕竟就算书中宝二爷他们吃茄鲞的时候，也要拌上鸡瓜子吃。 毕竟，茄鲞的口感偏绵柔，就算有了藕段中和口味，脆口还是不足，如果缺少了鸡瓜子，这道菜就不够完美。 鸡瓜子的做法很简单，用料不过是鸡脯肉、各种干果，辅料也就是花椒、红辣椒。 油热八分左右，下花椒煸出香气，然后用辣椒慢慢煸炒鸡脯肉，让肉中的水汽完全蒸发出来后，取出放凉，再用新油加各种干果炒制。 根据个人口味，可以加盐，也可以放糖，炒到肉香果香融为一炉，这鸡瓜子就算成了，放进罐子密封，随用随吃。 可周栋的做法却是与‘大众’截然不同。 放油炒制鸡脯肉的瞬间，胡神厨就首先‘噫’了一声，用困惑的目光看了看他。 而后，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也跟着发现了问题。 难道是周师失误了？ 他们可都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一眼就看出周栋的问题所在。 油放少了！ 以周栋现在放的油量，鸡瓜子根本就炒不通透，如果勉强去炒，很可能会导致鸡肉僵硬，甚至焦糊。 就算周师炒功一流，不会像新手拿样直接炒糊了鸡脯肉，可是半生半熟的鸡脯肉还能用吗？ 这是一名普通的二级厨师都不会犯的错误，周师居然犯了？ 绝不可能！其中必有猫腻！ 油热九分，周栋还没有开始放入花椒，当胡神厨都开始皱眉时，就见他手腕一抖，锅底热油已经被抖到空中，犹如一个圆乎乎的水泡，没有半滴撒落出来。 “周师的颠锅技巧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看得全神贯注，倒不是他们没有这种颠锅技术，只是从没想过还有这种用法。 热油团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周栋手一抖，花椒进入油团，然后才落回锅底。 然后再次将油团裹着花椒抖起，椒香四溢。 辣椒、鸡脯肉，就好像生了眼睛一般，纷纷从他手中飞出，进入热油团。 随着周栋手上不停颠动，油团上下翻飞，往往只是与锅底微微一沾，便即飞起，温度变低的一刻，则又落回锅中。 油温始终处于刚刚好的状态，不会出现油温过高，冒起大量油烟的问题，消耗的油量也自然随之减少。 真是亮瞎了眼的操作。 之前就连胡神厨都以为周栋油放少了，如今才知道这油放的是恰到好处，真是白白替他担心了一场。 “滋啦滋啦” 鸡肉香、辣椒香、在空中弥散，三大神厨甚至都不用去品尝，就知道周栋的火候控制恰到好处，眼看着锅中油尽、肉熟，周栋将鸡脯肉倒进盘中，明明呈现出完全炒熟后的琥珀色，却不见有半滴油在上面。 “食全油尽！” 胡神厨微微一顿，望着周栋的目光不觉又亮了几分。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则是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无比钦佩，他们两个号称神厨，那也是勤行中的爷，什么样的烹饪手法不能掌握？可是要做到‘食全油尽’这种程度，也不是每回都能成功的。 美食完美、没有任何可挑剔的毛病，油香不缺一分，却又要见不到一滴油，这就叫‘食全油尽’。 即使对于他们这样的神厨来说，这也是追求的目标。 “不错” 胡神厨看着周栋，满眼都是嘉许。 “《红楼梦》里的这道茄鲞还是名过其实了，按照凤辣子说的做法，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说白了，还是靠鸡瓜子撑着，茄鲞本身反倒成了陪衬。所以在烹制鸡瓜子的时候，不仅要见油，还要是厚味，如此才能弥补茄鲞口味不足的缺陷。 小栋你现在将鸡瓜子中的主料烹制的火候刚好，味道中恬、不薄不厚，食全油尽，显然是不准备靠鸡瓜子来拉拢我们的舌头了？ 倒是让我十分的期待啊。” 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周栋点点头：“希望不会让胡爷爷失望。” 鸡脯肉烹制完毕后，剩下的各种干果、例如腰果、杏仁、蓝莓等等，则要换新油烹炒。 这一次周栋没有施展刚才那种神奇的颠锅手法，完全靠的是炒功，毕竟这些干果不像鸡脯肉容易入油入味，也更加要求火力均匀、连绵不断。 不过就只是炒功，还是让三大神厨连连称叹，只见周栋的手速快如幻影，炒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每一下翻炒，都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下勺，各种干果完全均匀受热。 腰果与杏仁、蓝莓与白瓜子受热的要求可是完全不同，可在周栋手中，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转眼间，各色干果都到了火候，直接倒在已经洗净晾干的案板上，幽蓝色的刀光升起，先是准确无误地将这些干果一一分割，而后翻转刀身，高举轻拍，用的是拍劲加按劲，几个照面下来，各种干果已经统统被周栋研碎成末，而且搅拌均匀。 锅中倒入蜜糖，烹制好的鸡瓜子在蜜中滚过，然后放上案板，均匀蘸上干果粉后，周栋笑道：“老石头，茄鲞可以出锅了。” 热腾腾的茄条从藕段中被剥离出来，就着高热，周栋一手用叉刀挑起茄条，一手执雕刀，破口、拉瓤、在茄条中开出长长的果囊，然后用极快手法将蘸了干果粉的鸡脯肉一粒粒塞入茄条中。 此时茄条刚刚从鸡汤中起出，还带着鸡藕汤特有的香气，温度在八十度以上，饱蘸各种干果粉的鸡瓜子塞进去后，就被余温逼迫，各种食材的味道统统被茄鲞吸入，开始完美融合。 最后足足是八根茄鲞头头相并，仿佛孔雀开屏一般被摆放在白瓷盘上，根根茄鲞之间，错落有致地摆放了一些武宫正田亲手操刀切好的藕丁。 顿时，一阵奇异的香气升腾起来，分成无数个层次，一层层进入三大神厨的鼻间。 “咝——！” 就连胡神厨都不仅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还没入口品尝，就凭他多年为厨的经验已经可以判断，眼前这盘茄鲞，只怕才是最正宗、最美味的茄鲞。 贾宝玉和凤辣子都没吃过的那种！ “哈哈，好小子，让胡爷爷先品尝品尝，给你打个分！” 胡神厨哈哈大笑，一把将盘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563 人间太值得 在华夏勤行垂名近一甲子，能够让胡神厨动容的美食早就是凤毛麟角，什么八大菜系看家菜，什么地方著名小吃，胡神厨都是吃过见过，之前周栋带了狗不理和鸡蛋饼去医院看望他，品尝后也就是说了句‘还成’。 在这位神厨中的神厨、号称厨神之下第一人的胡神厨面前，哪怕是石不语、武宫正田都不敢轻易走上灶台，还不是怕露怯吗？ 这位勤行中的爷，今天是难得学人拉抢餐盘，起筷的速度更是迅速无比，远远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两个甩在了身后。 为什么这麽快？这还用说吗，周栋忙活了小半天才弄出八条茄鲞，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好分配，神厨首先就得是神吃货，神级吃货关键时刻不会抢食还行？ 胡神厨挑起一根茄鲞，直接塞进口中，腮帮子鼓起老高来。 不同的美食，就有不同的吃法。 灌汤包讲究轻咬、慢吸、一口闷；酥烧饼讲究下颚包送、上颚缩，一口下去干净利索脆；吃拉面就要呼啦啦地弄出些响动来 而吃茄子这种味厚、口感绵柔的食物，就要满口塞，这样才不会走失味道，不会因为入口很快被嚼化而感到意犹不足。 说白了，各种美食的对应吃法，所为的都是要保证美食带来的满足感，茄子如果不这么吃就是对厨师的不够尊重！ 不用人提醒，石不语和武宫正田都有这个觉悟，两人紧随其后，嘴巴瞬间都被茄子给塞满了。 满足啊！ 三大神厨，满眼都是震撼之色。 茄子这种食物，除去丰富的营养不提，味道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靠得其实就是借味，无论是配合素菜中的西红柿，还是荤菜中的猪肉、鸡肉、牛肉，哪怕是裹了面粉和鸡蛋先炸后炖，其实都是一个借味的过程。 优点在于茄子能吸厚味，且口感绵柔多汁，有容乃大。 不过周栋做的茄鲞却不完全是借味，他先是将茄条塞入藕内，然后又放进鸡汤熬煮，在避免了茄肉被长时间熬煮会变得沱散的同时、成功利用高温的鸡汤将‘天香雪实’特有的鲜香逼进了茄肉中。 藕，可称为食材中的君子。 与茄子恰恰相反，它不会去借味，反倒是如同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无论和什么样的食材搭配，总能激发出主食材的潜力。 如今三人口中的茄鲞就是如此，藕香和鸡汤的鲜浓完全渗入到茄肉的每一条经络中，原本普通的茄肉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糯、香、甘而不甜！ 充塞满口，令人无比满足，完全忘记了这道菜还利用了鸡汤和佳藕，只觉茄肉就该是如此美味，从此别家厨师做的茄子就是垃圾。 如果只是这样，等到余味一过，难免也有失落，毕竟茄肉总是要输在一个口感不足上。 可当被周栋挑去了较粗经络的茄肉在口中将要化尽时，三位神厨正觉遗憾，想要发出一声充满留恋的长叹时，周栋精心烹制的鸡瓜子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三人口中。 本来三人是亲眼看着周栋烹制这道美食，不该有什么惊喜才对。 可偏偏茄鲞被周栋做到了完美，在品尝美味的时候，三人竟然忘记了这道茄鲞可不仅仅只是茄肉美味，内里还有乾坤！ 要知道，哪怕在《红楼梦》中，宝玉吃这道茄鲞时，也是不能忘记添加鸡瓜子，甚至这鸡瓜子还要喧宾夺主。 鸡瓜子其实就是鸡脯肉和各种干果搭配而成，除了食材的质量外，关键就在于厨师如何调配口感，令其和谐。 毕竟这是鸡瓜子，要体现出鸡脯肉的香脆，就必须要尽量降低各种干果的口感，否则腰果杏仁都是入口香脆的东西，和鸡瓜子搅在一处，根本无法体现出鸡瓜子的香脆。 这鸡瓜子也就成了干果拼盘，虽然未必就不好，却已经不是食家和名厨的追求了。 这道鸡瓜子被周栋炒制的口感香脆、后味蓬松，腰果的浊香、杏仁的一点先甘后苦刚好弥补了鸡脯肉味道先天有所欠缺的问题，特别显露出鸡脯肉的细腻品质。 当这一层层的口感、味道在胡神厨等人的口中绽放后，正觉略略有些油腻，酸中带甜的蓝莓就仿佛一股最清新的风，掠过唇齿、走过舌尖 探寻。 最顶级的美味，不仅仅是要让食客得到满足，还要让食客找到一种探寻美食奥秘的快··感，这是哪怕神厨级厨师也很难做到的。 可周栋做到了，且浑然天成，宛如妙手偶得。 当三位神厨都为这道茄鲞赞叹不已，齿舌生恋的时候，那味道清纯脆口、仿佛闲笔的藕丁就成了点睛之笔，淡淡的藕香就像是一辈饭后的清茶，不仅为三人消去了最后一丝油腻，同时也让他们回味更浓。 嚼着清甜脆口的藕丁，之前种种妙味仿佛再次回荡在口中，久久不散。 “呼！” 从胡神厨开始，石不语、武宫正田长长呼出一口气，胸襟起伏，只觉荡气回肠，不能自已。 这道茄鲞已经不是一道简单的美食了，它更像是一首诗、一段佳曲、一领山色、一位红颜 今生难忘。 有此口福，人间太值得！ 还要更值得！三位神厨仿佛心灵相通，齐齐出手如电，各自又夹起一条茄鲞，将嘴巴塞得满满的，甚至，这一条茄鲞，直接就顶在了喉头！ 这样的享受，最好是能够多来几回！ 等到第三次出手的时候，还得说是胡神厨出手如电，直接夹起一条塞进口中，望着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满脸得色。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哪有时间跟他计较，两双筷子在瓷盘上空直接交锋，咔嚓咔嚓，一时间相持不下。 周栋也不言语，直接一筷子夹走了最后这根茄鲞，塞进了自己的口里。 “还有这种操作！”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顿时愣住，天下哪有厨师跟食客抢夺的道理？ 亏我们还叫你一声‘周师’呢，您这就是为师不尊啊！ “别看我。” 周栋慢慢咽下茄鲞，满意地点点头，给自己打了个一百分。 “天香雪实还有很多，茄子、鸡、各种配料咱这里也都不缺，想吃自己去做就是。 你们也是堂堂神厨，真当自己是普通消费者了？” 564 半个华夏勤行来访 “叮，宿主的茄鲞成功还原小说中记载的古菜，而且改良、更新，已经超越‘传说’，令当代神厨第一人、胡老神厨心生折服” 胡爷爷竟然对我心生折服？ 周栋悄悄看了看表面上满脸平静的胡神厨，心中有些古怪。 果然，像胡爷爷这样的神厨越发是有着自身的骄傲，就算心里折服，表面上也要云淡风轻，以为自己看不出什么，只可惜他老人家没想到自己有系统 “叮，宿主先后聚齐三位神厨，且均为宿主折服，厨神级菜谱任务条件达成，请领取菜谱宝箱。” 随着系统音响起，一个金色宝箱出现在周栋面前。 “厨神级别的菜谱？” 周栋心中一动，响起胡爷爷的心愿和自己为了胡爷爷要担负的责任。 华夏国菜，终于是有了眉目啊！ 正要打开宝箱，忽听院内有人笑道：“老周啊，你究竟是弄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有好吃的却不叫我们，这可不地道啊。” “青雄，不得无礼！”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笑道：“周小友，要怪就怪你的手艺太好，还偏偏在我老头子家里展现了手艺、勾起了我的馋虫，你回到楚都后没几天我老头子就忍不住了，吃什么都嫌没味道，这不就跟着来了？” “哦，是商老？” 周栋一愣，忙迎出房间，胡神厨听到商老的声音，也是悠悠一叹，和石不语、武宫正田一同迎出。 此刻站在周氏别院中的，足足有二十几个人，当先一人正是商老，其余除了商青雄和两名面目峥嵘的保镖外，都是勤行中人。 蔡重九、燕青山、袁子丹、百味生、董其深等四位老爷子、王海滨、以及曾经在特一级厨师升级试中担任过评委的几位宗师。 华夏勤行的顶级人物居然到了一半左右。 “恩师！” 董其深和黄明举见到胡神厨，眼中泛起涟漪：“终于见到您老人家了。” 胡神厨也是颇为感慨，微微点头道：“小董、小黄，你们都很好，都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啊” “恩师言重了。” 两位勤行宗师一阵惶恐。 “老胡？哎，你也老了啊” 商老看到胡神厨，却是感慨多于惊奇。 胡神厨叹息一声：“商老，算起来有半个世纪没见到您了，想不到您的精神还是这么好。” “好好好，见到了你，以后我这胃口会更好，精神自然也是会更加好了。” 商老哈哈大笑，走过来用力握着胡神厨的手：“今天咱们可要好好聊一聊，这些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是要饿死我老头子是吧？” 胡神厨苦笑道：“商老言重了，当年您对我的帮助最大，我却不告而辞，真是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肚子！” 商老故意瞪了他一眼：“不过呢，你也年龄大了，今天不用掌勺，就陪我喝几杯。 周小子啊，刚才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好吃的？我老头子非常好奇啊 还有，听说这里叫做周氏别院？那就是你的家了对吧？ 嗯，我老头子现在是客人，你看着办吧。” “商老，您这” 周栋看了看眼前的二十几人，心说有您这样的吗？您来就您来，这可好，给我带了小二十口子人来，这是摆明了要吃大户呢。” 周栋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华夏勤行算是各种行当中最讲‘老规矩’的行业之一，等级分明、上下有别。 如今他已是神厨身份，甚至还收了两大神厨为弟子，除开胡神厨外，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华夏勤行第一人。 这些个老牌宗师虽然一个个年龄够大、资历够深，按照勤行的老规矩，也是要尊称他一声前辈、周师！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 有这么多的勤行宗师在，哪里能够轻易劳动他‘老人家’动手？ 当下杀鸡的杀鸡、宰鱼的宰鱼，就连洗菜打下手这种工作，都有一两位宗师接手。 这顿饭的后厨阵容简直奢华。 不过一个多小时，两桌丰盛的‘宗师宴’已经摆开，商老、周栋、胡神厨、石不语、武宫正田、四位老爷子等与周栋相熟的人坐在一桌，其余各大菜系宗师为一桌，周栋新酿的千岁寒就开了足足四坛，有小二十斤！ 而且每一桌上，都有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亲手做的一道茄鲞，两大神厨出手，也有周栋九成的功力，吃的商老十分满意，胃口一开，喝了足有半斤千岁寒下肚竟毫无醉意。 周栋给商青雄递了个眼色，这货才醉眼朦胧地放下酒杯，劝说商老多吃菜、少喝些酒。 “算了，不喝了，这桌菜虽然不错，可是还是有缺憾啊 终究是没有我华夏国菜！” 商老微微摇头道：“老胡，温姑娘言犹在耳，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我华夏国菜，何日才能厘定？ 那些撮尔小国个个都有国菜，反倒是我泱泱大国至今定不下国菜来，这可不成啊。” 胡神厨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商老，这件事我是有心无力，不过” 他也知道商老当年负责过外交工作，每每被外宾问起华夏的国菜究竟是什么，却是无法回答，因此对这件事执念深重。 不过因为妻子的事情，他是绝不肯过问此事的，当下就把目光望向了周栋。 “老胡，不过什么？” 商老是何等人物，见状立刻期待地望着周栋。 在场的各菜系宗师，也纷纷看向胡神厨和周栋，华夏国菜关系不小，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小栋也算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论厨艺，他早已不在我之下，甚至超过了我。 论名声，他更是当今最为年轻的神厨。 而且他答应过我，只要我肯走出楚都精神病院，他就会担负起此事。” 胡神厨笑道：“所以这件事商老还是直接找他说话罢，我这个老家伙现在已经退出勤行江湖了呢。” 与周栋关系亲密的几位老爷子一听，都望向了周栋，既替他欣喜，也为他担心。 能够负责厘定华夏国菜，这在勤行算是拔了大份儿，本来是应该为周栋开心的，可几位老爷子也知道，这件事太难，毕竟要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而周栋实在是太年轻了，名气虽然足够响亮、也曾经去特一级厨师升降试上做了主评委、广纳门生，可要说起底蕴，终究还是有些不足。 “小周，如果有你担负重任，我老头子就放心了。” 商老微笑道：“有没有信心？ 放心，我老头子会一直支持你的。” 想起还没开启的厨神级菜谱，又看看一脸期待的商老等人，周栋点点头：“既然商老信任，我就尽力试一试， 如果成了最好，如果失败了，那就说明时机未到，还有后来人。” “好，年轻人不骄不燥、却也不妄自菲薄，有担当，可成大事！” 商老笑道：“我老头子看好你！ 另外，今天来到阿姐谷的各位，都要全力帮助周栋成就我华夏勤行第一大事！ 可不能把千斤重担都压制他一个人的肩上，大家群策群力，说说各自的想法，如何啊？” 这二十多位宗师、神厨既然会接受商老的邀请一同来到阿姐谷，可见都是支持周栋的，不过听了商老这话，还是一阵沉默。 其中易知鱼和周栋关系亲近，也跟商老最熟，想了想道：“既然商老这样说，我就说几句。 要厘定华夏国菜，不要说是我们这些勤行宗师，就算是在场的几位神厨、包括周栋在内，怕是威望都有些不足啊” 565 八门神厨 易知鱼这就是性情使然，哪怕有胡老神厨当面，甚至连商老都皱起了眉头，他还是要说，而且一说就直指要害，没想过给谁留些面子。 “周栋是强，胡老的面子是大，可别忘记了当年还有一位与胡老争锋的老牌神厨，别人服气周栋，他可不会。 蔡老，我可没有说错吧？” 听了这话，坐在对面的蔡重九顿时皱起双眉，易知鱼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这一位，当年号称‘八门第一人’，也叫做‘八门神厨’，是古勤行八门无不钦服的厉害人物， 据我所知，当年蔡老就是受了他的指令，一路北上挑战各大勤行高手，要强行恢复古勤行昔日的规矩。 结果你走到楚都附近，却还是输给了胡老，这位厉害人物当时自觉没有把握，这才打消了‘复辟古勤行’的念头，不知是也不是？” 这样的勤行秘辛，别说是周栋这样的‘新人’，就连一些老宗师也未必全都清楚，周氏别院中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商老都望着易知鱼，没有开口插话。 胡神厨点点头道：“当年没能与‘八门神厨’蔡品隆一战，实乃生平憾事！” 蔡重九脸上也是神色复杂，胡神厨口中的八门神厨蔡品隆，既是他的族叔、也是他的授业恩师，要是没有这层关系，他当年心灰意懒退出勤行也不可能如此轻易。 毕竟按照古勤行的规矩，当弟子的要退出勤行江湖，那也得要师傅点头同意才成，否则就要主动斩去右手大拇指，表示从此后再也拿不起菜刀、不会对师傅有任何不利。 黄明举微微皱眉：“老易，这消息准确？ 蔡前辈已经多年未出，难道他会阻挠周栋厘定国菜，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我确实是得到了消息。 我随商老离京不久，就收到了蔡前辈借‘华粹居’之口发来的消息，他将于近期借用华粹居的平台重出勤行江湖。 而且还明确表示，要和周栋切磋厨艺。” 这个蔡品隆和胡神厨一样，都是华夏资历最老的神厨，哪怕对周栋没有多少善意，易知鱼和黄明举还是要尊称他一句‘前辈’，没有半点不敬。 这就是勤行的规矩。 “蔡品隆？竟然是他” 商老暗暗摇头，好你个姓蔡的，老了老了，心思倒是足够灵巧。 显然，这位八门神厨的消息十分灵通，已经猜测到自己这次离京很可能与厘定国菜有关。 加上周栋先前在京都的经历，与自己有过接触，如今又号称华夏最年轻的神厨，简直头角峥嵘，风光无两。 这个蔡品隆只要稍加分析，就知道周栋很可能担当此重任。 他选择自己刚离京的时候放出消息，那就不算是违背自己的意思，还要借用华粹居这个平台，也就是要‘勤行事勤行了’，哪怕是自己都不能用权势相压。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蔡品隆和周栋间的这场较量，也可以视为是古勤行和当代勤行的交锋，不容任何一方退却。 在场的诸位神厨、宗师，一时也都明白了蔡品隆打的是什么主意。 董其深冷哼道：“这位蔡前辈是脸面都不要了吗？居然要和我家师弟切磋，勤行的辈分还讲不讲了？” 勤行固然是讲究达者为先，哪怕是这些老宗师，按照老礼儿都得称周栋一句‘前辈’。可这是指没有直接师承关系的，董其深和周栋‘同出一门’，还是可以叫他师弟。 另外如果两者在勤行的位份相当，比如都是神厨，那就要论资排辈了，蔡重九怎么看都比周栋高了几辈，现在居然邀战周栋，实在是够跌份的。 易知鱼摇头笑道：“老董，你还真别说，蔡前辈邀战周栋，还真算不上跌份，因为人家用的另外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这下连胡神厨都有些好奇了。 易知鱼摇头笑道：“说出来大家恐怕不信，他可不仅是‘八门神厨’，更是勤行兵器榜上曾经排名第一的‘天机勺’！” “什么，这怎么可能！” 当年百舌生所排的老版勤行兵器榜中，并没有列入石不语等几名神厨，谁能想到这‘天机勺’竟然就是一位老牌神厨中的顶尖人物？ 如果蔡品隆真的是天机勺，那他邀战周栋就与勤行辈分无关了，完全可以说是同榜之人友好切磋， 可无论打着什么旗号，周栋只要输给了他，还有脸面负责厘定华夏国菜吗？ 到时候周栋于情于理都要主动退出，就算是商老也无法左右。 这就是阳谋！ 一时间众人都望向周栋，这一场斗菜可不简单，而且周栋怎么看都是吃亏的。 首先对方是鼎鼎大名的‘八门神厨’，就连胡神厨都不敢言必胜，周栋对上估计也就是五成左右的胜算。 而且蔡品隆早就退出勤行多年，又是个高龄老者，名声什么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周栋却正是如日初升的好年华，日后发展不可限量。 商老轻叹一声，心中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他当面提出请求，就算周栋曾经答应过胡神厨，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快就表态的；如果拖上个十年二十年，等到蔡品隆老到连炒勺都举不动了，到时候还有谁敢不服？也就不用冒险斗菜。 是自己一着不慎，给周栋惹来了麻烦啊。 易知鱼忽然苦笑道：“这位蔡前辈倒真是雷厉风行！ 他刚刚在华夏最大的厨师专业论坛上发了帖子，将菜谱都列出来了，还询问周栋的私房厅可愿按照这份菜谱来比试。 而且这份菜谱上，居然都是红楼名菜，书上有过记载的，分别是：茄鲞、酸笋鸡皮汤、碧粳粥、糟鹅掌、枫露茶、糖蒸酥酪、梅花香饼、糖腌玫瑰卤子、木樨清露、玫瑰清露、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绿畦香稻粳米饭 有凉、有热、有汤、有饭、有果子和甜品！ 现在华夏勤行谁不知道周栋要在私房厅上古菜？如果不接战的话，那就是被他当场打脸！” “倒也不算狠，人家知道我正在研究古菜，就列出这张红楼菜谱来，这还是照顾我呢。” 周栋半天没说话，此刻却是轻轻一笑：“易老，麻烦您帮我回复一个帖子，就说周氏私房厅应下这份菜谱了！ 整份菜谱，不做任何改动。 不过米饭我却要变一变，告诉他，我要做的是乌云追雪饭！” 566 乌云追雪 华夏古人选都城是有讲究的，几大历史名都且不说，哪怕是楚都这个昔日的西楚都城，附近都有群山围绕，在几条小龙脉的看护之下，不仅成功避开了地震带，而且多年不遇大旱大涝，可说是华夏最适合人类生存的宝地之一。 凤栖山、阿姐谷，更是宝地中的宝地。 周栋‘租’下的几十亩地这时候已经是金黄色一片，从春稻种下的那一天开始，除了在必要时降了两场及时雨，一直到收获的季节，老天爷都乖乖的没来捣乱，此刻站在田边，鼻中已是稻香一片。 “好稻种啊，有多少年没闻到这样纯正的稻香了？” 商老像个老顽童一般地钻进田里，摘了枝最大的稻穗，然后一屁股坐在田梗边细细察看，小珍珠一般的米粒被他几下就搓了出来，看着黑珍珠一样的米粒，差点没直接流出口水。 当年商老也算是位庄稼好把式，可他这辈子都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米粒呢。 一粒粒米黑的透亮，就像是一双双小姑娘的大眼睛，隐隐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尤其在黑色米粒的内部，还有一丝丝仿佛云絮般的白芒，就如宇宙深处透出了来自某颗恒星的光。 “小周啊，这就是乌云追雪？” 商老就是商老，不会像一般人追问这稻种的来历，毕竟这不是杂交稻，有着向全国推广的价值，越是这种顶级的稻种就越是需要浑厚的地力，始终是小资产阶级享受的东西。 不过这并不妨碍商老偶尔也享受一回，无·产阶级也是可以带着批判的眼光来了解这些奢侈品的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 “商老，这就是乌云追雪了，看这样子，明天就可以大面积收割，您反正后天才走，明天我给您煮上一锅尝尝。” 周栋笑了起来，商老本来昨天就要返京的，到了他老人家这种身份，哪怕再怎么关心华夏国菜，也不可能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不过听说乌云追雪就要收割的消息，硬是将行程推迟了两日，还不就是为了尝到这一口鲜吗？ “哈哈哈，那咱们就说定了。” 商老哈哈大笑：“等你赢了蔡品隆那个老家伙，我在京都亲自为你接风！” 厘定华夏国菜这种大事，华夏任何一家馆子都没资格摆台，九州鼎食不成、华粹居也不成，商老已经定下了要在京都大会堂公告全世界。 在这位老人眼中，蔡品隆的出现最多算是一点小风波，根本影响不到大局。 明明还没比，他已经认定了周栋会赢。 商老和商青雄离开的这天，周栋用小铁锅煮了大半锅乌云追雪给这爷孙二人和胡神厨。 喧嚣过后，各路宗师都已于昨日离开，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也返回楚都，带着周爱国、苏氏兄弟、严一以及得到信息从法国匆匆赶回的怀良人组成私房厅的厨师班子，准备应对来自蔡品隆的挑战。 周栋留在阿姐谷，也是为了亲自收割乌云追雪，免得出半点纰漏，倒是被商老赶上了。 吃真正的顶级米饭，哪怕只是用酱油、猪油都算是暴殄天物，就是最纯粹的白米饭，热气腾腾端上桌来，配上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酱黄瓜、一叠白切肉、一份菠菜篓子，营养丰富、口味全面，皇帝老子都未必能有这样的口福。 乌云追雪不愧为系统提供的异种稻米，真正煮熟以后又比刚脱粒的生米更合眼缘，只见白瓷碗中有无数黑珍珠堆成小山丘状，拿筷子略一翻动，就有微毫白光透射出来，不说真正去吃，光是看几眼都觉赏心悦目，食欲大开。 入口之后，热米饭中竟透出一股微微的清凉，就好像是有人在米饭中偷偷裹了些薄荷脑，却又不似薄荷脑的味道那么霸道，而是与米香完美融合，不过不失，味道刚刚好！ 商老不觉就是一碗乌云追雪下了肚，只觉这根本就不是人间应该有的食物，这哪里是吃大米饭啊他刚才明明坐在桌边大口拨着饭，却像是漫步在金黄色的稻田中，刚刚走出了些汗，就有一阵清风吹伏无数稻穗扑面而来。 以他的心志，硬是愣了小半会儿，才将饭碗拿起塞进商青雄手中：“去，给爷爷再打一碗。” “好咧，不过爷爷您慢着点吃，您老这年龄怎么吃饭的速度都快赶上我了？” 商青雄嘿嘿笑着走向饭锅，与刚刚重新装了饭的胡神厨擦肩而过 一顿乌云追雪，吃得宾主尽欢，商老不止一次开怀大笑，饭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问周栋：“小周啊，这乌云追雪在别的地方也能载种吗？” 周栋暗暗苦笑，商老果然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啊。 先不说阿姐谷的水质独特，就说自己寻找的这几十亩肥田的地力都不够支撑的，还需要他亲自出手引来地气精华才成。 就这样，几十亩地所产的乌云追雪也有高低之别，今天请商老和胡爷爷吃的，可是其中五亩‘王田’所出！ 别的地方就算有阿姐谷这样的水质和地力，也得有他在才成啊 于是摇头道：“怕是不成，就是这几十亩地经过我用心养护，本身也是得天独厚，这才能勉强成熟，而且这一茬收割后，还要养地两年才能再次栽种呢。” “原来如此。” 商老点点头，看了孙子一眼道：“青雄，回头走的时候，带上五百斤乌云追雪回京都。 你跟小周是好朋友，不需要客气的。” “啊？” 商青雄一愣，心说爷爷还是您牛啊，不愧是老一辈xx阶级xx者，这就开始打土豪了？ 送走了商老爷孙，胡神厨望着周栋一笑：“我老人家也想明白了，这地方不错，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以后每天早上，我就拿乌云追雪熬粥喝。 你小子不会心疼吧？” 周栋笑道：“胡爷爷您说什么呢，我的就是您的，您随意就是了。 再说这乌云追雪的亩产虽然低了些，我这几十亩地也有上万斤的产量，一个人又吃不完。” “呵呵，算你小子有孝心，胡爷爷没白疼你。” 胡神厨笑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输给蔡老头儿，现在是完全不担心了，就凭这乌云追雪，你也没有输的道理。 对了小子，赢了姓蔡的之后你就要开始定国菜了，这可是个难题，你倒是说说看，准备选哪个菜系的名菜作为华夏国菜啊？” “呵呵，胡爷爷，怕是我选任何一个菜系的菜为国菜，别的菜系都会不满意啊” 听到胡神厨发问，周栋忽然心中一动，系统任务给的厨神级菜谱可还没开启呢，或许正是解决国菜难题的一把钥匙？ 567 江山如此多骄 送走了商老和商青雄，胡神厨说要午睡，端着杯刚泡好的顶级茉莉花就进了屋子。 可能是在楚都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什么龙井毛尖大红袍，胡神厨统统的不待见，就爱喝这价廉的茉莉花，茶味重、能杀渴，一杯下去全身细胞都得到了灌溉，乃是牛饮的最佳选择。 喝茶爱牛饮方式，胡神厨这一点特别接地气，与商青雄有的一拼，却也因此多受几位同代神厨的嘲讽，他老人家却是毫不在意，放眼天下名茶，独爱一朵茉莉花。 周栋也是饭后饮了杯茶，回到房间休息，这次与八门神厨蔡品隆的斗菜可与以往不同，彼此都为华夏勤行的顶级人物，谁也不会自降身份到对方的‘场子’，因此这场斗菜就成了相隔千里的一场勤行大比拼。 比的可不仅仅是周栋和蔡品隆在为厨方面的底蕴，还要比各自平台的能力、后厨班子的底蕴、甚至是在媒体方面的影响力。 周栋这边陪着商老爷子和胡神厨，没急着去楚都，就是因为有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两大神厨坐镇，又有怀良人和严一这样的中坚好手，还有徒弟周爱国这样的后起之秀，说到后厨的综合实力，蔡品隆那面是万万不及，现在就是要让后厨自行磨合一段时间。 他不着急，古亚楠和古亚诚两兄弟可是来过阿姐谷几回了，急得就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可惜每次都被官方的人出面拦阻，商老一天还在阿姐谷，‘无关人等’不得入内，这是铁规！ 还有巴巴赶来的芒果台一众大佬，一看这种场面直接就打道回府了；何老师就是个人精，虽说这次是芒果台再次提升收视率的机会，却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周栋能够引动商老亲来，那便不是当日在蘑菇屋内参加他们的综艺节目的普通厨界明星了。 灵敏的职业嗅觉告诉何老师，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周栋一旦赢下蔡品隆这个老牌神厨，就必然会成为厘定华夏国菜的决定性人物，日后芒果台说不定能够拔个二筹，继华夏国台之后，取得京都大会堂的直播权。 为此，芒果台可没少了向程钰琪这个新生代小花抛出俏媚眼，就差没有挥舞着旗帜把成堆的资源往程妹妹的头上砸了，结果在和周栋来了一通甜蜜蜜的威信粥后，程妹妹直接在微博发布了官宣信息，从此退出娱乐圈！ 这是找到温暖而宽厚的臂膀可以依靠了吗？娱乐圈议论纷纷 娱乐圈女星的终极目标不是嫁入豪门就是嫁入准豪门，厨子肯定不在其列，不过程妹妹可不傻，做厨子做到周栋这种程度，那就是勤行第一豪门！ 年轻、帅气、多金、赚钱简直不要太容易，这样的男人到哪里去找？而且嫁给周栋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让那些勤行宗师都要流口水的大餐，程妹子可不傻，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外界纷纷扰扰，无论是龙大神主持的周栋粉圈，还是华夏勤行、美食界、新闻界，此刻都在议论着这场神厨级的斗菜，周栋却在阿姐谷点开了厨神级菜谱宝箱。 一道金光闪过，首先出现在周栋面前的是十四个大字——‘江山如此多骄，引无数食客竟折腰！’ 这道厨神级菜谱在周栋面前缓缓展开，看清其中的内容后，强如周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周主厨还在阿姐谷吗，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到九州鼎食？” 老古董和祝延平此刻都在古亚楠的办公室中，两位商界大鳄按说都是见惯场面、八风不动的大人物，可此刻脸上都有着既激动兴奋，又有些患得患失的表情。 按说是真不应该，可谁让这次斗菜与九州鼎食关系太大，就连他们也无法不关心。 像周栋这样与蔡品隆相隔千里斗菜交手，百年中也就出现过两次，周栋这次不算，上回还是旧华夏勤行江湖的恩怨。 无独有偶，当时参与斗菜的两大勤行高手其中之一也是在京都‘华粹居’搭台，正是范明仁那位深藏不出的族叔，号称半步神厨。 另外一位对手，也是一位勤行宗师中的强者，当时的粤菜天才，则在当时的魔都第一大馆子‘南宫宴’搭台，也即是现在的‘华夏宴宫’。 后来是范家获胜，华粹居因此盖压华夏宴宫足有半个世纪，范家也因此得以入股华夏宴宫，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华夏勤行第一家族。 范家那次斗菜算得什么？双方主厨可都不是神厨呢，哪里比得上周栋这次斗菜，一个是如大日初升的年轻神厨，一个是隐居多年不出的勤行老牌巨擘！ 当年那次斗菜惊动的是《京都时报》《沪上新闻》等大大小小的报纸，眼下的这场斗菜却是让芒果、京都等几十家上星卫视蠢蠢欲动，至于自媒体什么的那就更多了，据说有无数男女网红主播都涂脂抹粉打扮成妖精的样子，争先恐后出动了 这次要是周栋赢了，九州鼎食的名声就能一举超过华粹居；尚周集团和黄河集团这两家初涉美食行业的生瓜企业也就一举将范家压制，他们两个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啊！ 自然是无比重视、紧张。 古亚楠却是摊了摊手，无奈地道：“我都催过几次了，之前是商老还在阿姐谷，谁敢催啊，可商老走后周栋却说” “他说什么？” 祝延平是比较了解周栋的，知道这位周兄弟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老古董却是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说蔡品隆列出的那些红楼菜其实也没什么，很多馆子都做过，只是做得都不对。 周氏私房厅的厨师班子早就研究过，也试做过，蔡品隆拿这些菜来比试，根本就是自己踢到了铁板上。 还说有两位神厨级的弟子在，又有怀良人和严一两位，他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出手” “什么，他居然这么说？” 老古董连连皱眉：“小楠，他之前不是说要亲自主持这场斗菜的吗？” “是啊爸，我也是想不通呢， 本来都说好的事情，商老走了之后他就会回到楚都应对这次斗菜，谁想到他的主意说变就变。 我问他为什么，您猜他是这么说的？” 古亚楠嘟起小嘴儿道：“那小子还怪我不用这么紧张，说这桌红楼宴简单的很，按咱们的家乡话来说，就是洒洒水啦” 568 蔡品隆的手段 “咯咯咯，周大哥，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京都的某个院落中，一个满是粉红色调的房间里面，成小灵捧着手机，笑得就像是一只小狐狸。 这丫头现在可是得意的不行，周栋是谁？那可是号称勤行第一人的存在，连她的师傅都要佩服不已，现在却是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 “呵呵，等这场斗菜结束，我是要去趟京都的，到时候会专门去拜访成师傅。 小灵你不是说最近对西餐很感兴趣、还有意去法国发展吗？ 这件事我来替你安排，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在怀良人那里‘委屈’几天，跟他随便学些东西” “哇，周大哥你说真的！ 蓝带勋章的获得者怀良人怀大厨肯教我手艺？” 成小灵激动的差一点跳起来，如果有了怀良人这个门路，以她的天赋还怕不能迅速掌握西餐精要？ 法国大餐配红酒才是她这种小丫头的追求呢，也省得整天面对父亲做的什么真四眼井麻豆腐，臭都臭死啦！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嗯，就这么说定了！” 放下电话，周栋摇头笑了笑。 这个蔡品隆还真是只老狐狸，要不是华粹居有成小灵在，自己还真是要被他阴上一把。 千里斗菜，毕竟与当面比赛有很大的区别，按照惯例，双方会约定一个斗菜的区间，例如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是更长。 在这个时间段内，双方按照同样的菜谱，开门营业。 到时会有华夏烹饪协会派出的代表常驻监督，收集普通消费者、美食家以及各路同行的反馈和品评结果，同时京都和芒果卫视也会派出记者随访，保证整个斗菜过程的公平、公正、公开。 两位华夏神厨间的比斗自然声势不小，除了普通消费者和吃货外，专业的美食家和各路同行会先后品尝双方的菜色，而且还不是白吃，都是要真金白银自掏腰包的，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作弊。 毕竟花的是自己的钱，这些人又个个都是毒舌，加上可能有无数内行参与比赛期间的品评，没有人会胡言乱语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不过这种千里斗菜毕竟不同样当面比赛，也是最容易出猫腻的。 换了是胡神厨或者石不语，多半不屑于施展手段，可这个蔡品隆却是不同，比起一般的厨师，这位曾经的八门神厨显然更爱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据成小灵透漏，在斗菜正式开始前，蔡品隆就没日没夜泡在后厨中，为他的厨师班子讲解这桌红楼宴的精要，两名得力弟子和范家那位号称半步神厨的勤行高手更是被他直接任命为主厨，手把手的教授。 到了斗菜时间，第一日的红楼宴蔡品隆就根本没有参与，只是这三位主厨带着后厨班子动手，而且整个后厨烹饪的过程，全部录像！ 甚至连京都卫视的记者要拍摄后厨的画面，都不允许全程拍摄，只能浮光掠影的拍摄几个镜头而已。 这样做本来是没什么毛病，原本像蔡品隆这样的身份就有资格选择是否要亲自上手做菜，就算有人发现他全程没有参与红楼宴的制作过程，也符合勤行的规矩。 徒弟代师傅支撑门面，甚至代师傅参与斗菜，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成小灵却很是看不起蔡品隆的做法，周大哥，就这还自称是什么老牌神厨呢？我看他秘密拍摄自己没有参与制菜的过程，就是故意留一手！我师傅说了，这种手段在古勤行时代经常被人使用。 明明他把做菜的诀窍都告诉了下面的厨师，自己也帮助在后厨看火候、指点关键的地方，可就是不亲自动手做菜！ 回头一个月的斗菜下来，无论是输是赢，还是打平，他就都有了退路，根本不用担心跌了面子，真是太狡猾了！ 可不就是吗？周栋心里也跟明镜一样，回头要是蔡品隆赢了，他只需要公布这个秘密视频，就可以说没有亲自动手就赢了自己；若是输了，就说太过大意，小看了后辈；就算打成平手，他也会因为没有亲自出手，还是要压自己一头。 这只老狐狸估计是认为自己名气虽大，却毕竟年轻，第一次与前辈神厨交手，怎么都不可能也玩这套藏于幕后的把戏；偏偏他辈分又高，华夏勤行除了胡神厨外，统统都算他的后生晚辈，前辈有所矜持，没有亲自出手，任何人都不会以为他是玩弄手段，反倒会以为这是前辈风范，故意给后辈留了机会。 当真是进退自如，一切都在算中。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成小灵跟自己有旧，自发自愿做了‘周系’的小间谍。 “呵呵，老蔡啊老蔡，真以为就凭你那两个弟子和范家那位半步神厨就能压过我的厨师班子？ 当老石头和武宫是吃白饭的？” 信息差绝对可以害死人，周栋现在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蔡品隆是判断失误。石不语和武宫正田都是神厨身份，向不服人，估计在蔡品隆看来，这两大神厨拜了自己为师加入周氏私房厅的厨师班子，未必就是心服口服，九成是另有隐情。 依据这个判断，他并不认为两大神厨会真心为周氏私房厅出力，至于怀良人、严一等人，自然更不会放在他的眼中。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大意，玩起了隐居幕后的把戏。 想通这些，周栋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钻进对方的陷阱，因此古亚楠几次来催，他都是不紧不忙，蔡品隆还要亲自去后厨指点弟子和手下厨师，花费好多心血和精力，他却只需要和石不语他们偶尔通个电话，有两大神厨和怀良人、严一这老中青结合的四大梁柱在，他是无比的轻松。 留些精力研究系统给的菜谱，应对蔡品隆的后招才是正理。 一个月后，千里斗菜出了结果，在无数食客吃货、内行、美食家和媒体的点评监督下，华夏烹饪协会综合客流量、菜价比、大众反应、专家评分，最后给这相隔千里的两桌红楼宴分别打出了综合分数。 周栋代表的周氏私房厅，23579分。 蔡品隆代表的华粹居，2357分。 著名的风·流大才子、大吃货蔡波洋洋洒洒一通评点，最后非常犀利的指出，周栋将红楼宴中的绿畦香稻粳米饭改为乌云追雪，应该就是取胜的关键。 结果一出，勤行震惊，这算是新一代神厨将前浪拍在了沙滩上吗？ 周栋也在这个时间回到了楚都。 有石不语和武宫正田在，周氏私房厅居然还要靠乌云追雪才能险胜，可见这位八门神厨是真的不简单，只凭幕后指点，就让两个弟子和范家那位半步神厨可以抗衡两位老牌神厨？这些年蔡品隆可没有虚渡时光啊。 世人都以为这场比赛已经见了分晓，可在周栋看来却未必如此 569 认输？ 正如周栋所料，斗菜结果出来不久，蔡品隆的一位弟子就在某个厨师专业论坛发布了视频，并用这几十条视频证明师傅并没有亲自出手制作红楼宴。 按照这位弟子的说法，恩师蔡品隆更关注的是对后辈的提携和培养，本意就是借这场斗菜来磨砺后辈，以求薪火相传。 更扬言即使是周栋这位年轻的神厨在恩师眼中也只是后生晚辈，恩师从没想过以大欺小，打压后辈，因此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亲自出手，红楼宴展现的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后辈团队的力量，只不过周神厨确实手艺高明，哪怕是有恩师亲自指点，他们还是输了。 他们输给了当代最年轻的神厨，输给了神秘的乌云追雪，非战之罪，也与恩师无关。 蔡品隆弟子的这段被采访视频，是直接在京都卫视播出的，一时观者如云，算是里子面子全有了。 对此，芒果卫视立即展开应对，迅速播放了几十段来自周氏私房厅后厨的视频，同样证明了周栋也没有参与红楼宴的制作，甚至在斗菜期间，周栋一直呆在阿姐谷钓鱼 临时充当了周氏发言人的龙大神鼓动如簧之舌，在充分肯定了‘蔡前辈’不计身外名，居然肯借斗菜机会提携后辈的‘高风亮节’外，用一种让周栋本人听后都感觉脸红的崇拜语气当众猛拍周栋的马屁。 “熟悉我的人想必都知道，我是一个吃货，一个被周神厨彻底征服的吃货。 还记得那个落雨的早晨，那一笼令我心驰神往的狗不理，它不仅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给我能量，更是给了一名文学创作者无限的灵感！ 我爱周栋的美食，更爱他的人品。 红楼宴啊！那可是与老辈神厨的斗菜机会！ 本来无论输赢，周神厨都会因此名气攀升，换了是别人，会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反倒去磨砺厨师团队？” 说到这里，龙大神重重挥舞了一下手臂：“可是他做到了！ 这位不足三十岁的年轻神厨甚至比蔡老神厨更早一个甲子意识到了团队的重要性，意识到了薪火相传对勤行是何等的重要！ 为此，他远离喧嚣、轻薄荣誉，做出了与蔡老神厨一般的伟大选择！ 垂垂老矣的蔡老神厨自然是一位关心勤行传承的‘无私长者’，而我们的周神厨正当年富力强之际，却能够做出如此选择，岂不是越发的令人尊敬和崇拜？ 在此，我要借芒果卫视的平台高呼一声，周神厨，我崇拜你！” 负责这次访谈的汪老师差点没当场笑喷了，这可是直播啊，心说龙兄弟，您能不能低调一些啊？ 大半个勤行也跟着笑喷了，大家都是内行，蔡品隆的这点手段谁还能不明白？只不过碍于蔡品隆在勤行的地位，不好直接说什么，现在被龙大神这么一闹，可算是有了谈资。 “你看看你看看，蔡老前辈是‘高风亮节’，这个没错，咱们自然是‘佩服万分’的，不过之前是您老人家没出手，这输赢呢也不好说，如今才知道，敢情人家周神厨也早有应对，跟您一样没亲自下场，可结果还是蔡前辈输了啊？ 啧啧啧，老牌神厨领导的厨师团队败给了勤行新势力，这话又该怎么说呢？”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周神厨‘早有应对’？说得好像是蔡老前辈有什么阴谋算计一样，应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对对对，略同，略同！ 不过我还是得为蔡前辈的团队说句话，周神厨的团队多半还是利用乌云追雪这顶级稻种赢了人家，怕是胜之不武吧？” “不武你个大头鬼！ 乌云追雪是顶级稻种，难道蔡前辈的厨师团队用的就不是顶级稻种了？ 选择食材本来就是厨师的功力之一，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有脸不认？” “对对对，老易还是你看得透彻啊！” “那是，我看老董你就是做这个苏省烹饪协会主席的位子日子久了，整天半官半厨，都快变成半个外行了，连眼力都大不如前” 在各大专业论坛上，周栋和蔡品隆的支持者，辩论的不可开交，不过越来越多的行内人都是倒向了周栋这一边，对蔡品隆这位老牌神厨是各种嘲讽。 三日后，蔡品隆的大弟子在华夏最大的厨师论坛发布了一段蔡品隆的声明。 “红楼宴千里斗菜，蔡某认输，输在被以往名声所累，小看我勤行后起之秀。 周神厨担任华夏国菜厘定重任，从此蔡某再无异议。 不过，这次双方厨师团队之争，也令老朽更生兴致，周神厨秀出同行、不仅是一人之强，更是团队之强，这样的勤行天才，不可不会！ 老朽决定，将远赴千里、登门拜访，再与周小友切磋厨艺！” 这份声明让商老、胡神厨听了，都要暗暗赞一声‘果然厉害’！ 蔡品隆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牌神厨，这话说的是有里有面儿，让人无话可说。 先是表面上认输，称赞周栋是勤行天才、秀出同行，而后顺手帮周栋拉了一把仇恨。 最后更是放下勤行前辈的矜持，来拜访周栋这个后辈，切磋厨艺。 一切都是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实施，嘴上说是不再反对周栋厘定国菜，可如果这次切磋他赢了周栋，周栋还能有脸面主持厘定国菜吗？ 到时候如果勉强为之，就算蔡品隆不说话，勤行中也会出现反对的声音。毕竟要定华夏国菜就必须触及某些菜系的利益，一个‘失败者’是注定要被人非议的。 而且勤行有勤行的规矩，如果要求切磋者是后辈或小辈，自然可以拒绝，如果是前辈，那是不可以拒绝的，否则就是失了礼数、坏了规矩，比切磋失败还要丢脸。 蔡品隆虽然在红楼宴上输了，依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声明就将周栋逼到了悬崖边。 对此，周栋很快就在论坛做出了回应。 “正想见识下传说中的天机勺。 我在楚都，恭候蔡前辈！” 迎战！ 这一次双方是正面交手，彼此再无退路！ 570 鱼王 凤栖湖的秋日，十天里面倒有九天是伴随着烟雨。 与四季如春、多雾少雨的阿姐谷不同，凤栖湖湖面广阔，最能够聚风聚水，常年烟雨朦胧，犹如仙境。 此刻在一个较大的渡口，停泊着一艘画舫，很像是那些著名旅游景点用来载客的船只，不过应该是经过了改造，甲板扩大了几倍，还有特别增设的鱼舱。 芒果卫视和京都卫视的记者，此刻都架起了长枪短炮，准备进行一场直播。 船上面聚集了足有几十个人，胡神厨、石不语、武宫正田，怀良人、严一还有尚周集团的老古董、古亚楠兄妹、祝延平，就连龙大神今天都有了一个旁观的资格，一面用手机直播，一面准备今天的更新章节。 周神厨正面接战蔡品隆，华夏勤行新旧势力的大碰撞，失传古菜再现人间！ 龙大神基本已经想好了今天更新章节的内容，现在就等着充实细节了。 在甲板的中心位置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与周栋对面而立，明明已经是九十多岁的高龄，眼中却有着仿佛年轻人一样的光彩，可惜就是眼神中多了一丝阴鹫，他向周栋微微点头，又转头看了看湖面：“周神厨，你确定这凤栖湖中有百斤的大青鱼？” “当然，听附近村子的人说，这湖中的大青鱼可不止一条，都是百斤以上的鱼王，最适合用来烹饪青鱼秃肺这道菜，如果用来做全鱼宴也是最好不过的。” 周栋笑着看了看祝延平和老古董，这道青鱼秃肺正是《美食爽集》中记载的一道失传名菜，除了做起来难度极高外，食材难以寻找也是一方面。 做这道菜，青鱼是越大越好，五十斤勉强成菜，百斤才真正合乎标准，可如今这年月要找到百斤的青鱼可是不简单。 这一次蔡品隆南下要与他对面斗菜，祝延平直接选定了这道菜，就是因为听说了凤栖湖孕有百斤青鱼。 蔡品隆目光一凝：“百斤的大青鱼可是不好捕啊，都要成精了。” “呵呵，这次斗菜既然是我方指定了菜色，那食材当然是由我来准备，蔡前辈无需担心。” 周栋哈哈一笑：“开船！” 这艘画舫鱼船缓缓开动，向湖心中驶去。 此时落雨渐小，湖面上虽还是烟笼雾罩的，人的视线却已经可以远达百米。 一个多小时后，驶到湖心区域。 周栋开启了渔猎技能后，眼力尤其好，放眼看去，只见在左前方百米处不时有水花翻动，似乎聚集了大量的鱼类，而且在这群鱼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隆起水面半米多高的水骨朵，咕噜噜不停地翻腾着，正是有大型水族在下面活动的征兆。 “果然是大玩意儿啊看这水势，怕不得有一百多斤？ 好家伙，这可真是鱼王了！” 一些观察力强的人都有些吃惊地望着周栋。 大鱼经常会出现在湖心深水区，可凤栖湖太大了，哪怕是湖心区域也有方圆十里，更何况鱼在水里是不停游动的，哪有这么容易找到？ 可是这一路驶来，都是周栋在指挥船夫转舵定向，就好像个水面上的老梢公、经年的熟手一样，结果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如果商青雄在这里，一点都不会奇怪，这些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栋的渔猎本领，怎能不吃惊？ 蔡品隆看着周栋，眼中惊疑不定，古时的厨师可不仅仅只是要求做菜的手艺，渔猎本领也是评价一个厨师的重要指标，不过那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事情了，他这个古勤行出身的人也没有这份本事，却没想到周栋一个年轻人却做到了。 这个年轻人，简直是有上古名厨伊尹、易牙的手段，不仅厨艺高明，还能够就地取材，拥有勤行传说中的渔猎本领。 光是这一手，他已经先输了三分！ 蔡品隆连连皱眉，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他这次出山挑战周栋，似乎是有些考虑不周啊，万一有失，这一世的英名 不过看到徒弟携带的厨具，心神又稳定了几分，他的天机勺可从没输过，哪怕面对当年的胡神厨也是一样！ “鱼龙变，鱼龙变啊！鱼过百斤，那就是龙种了。 好个周老弟啊，真是太牛了！ 一号机到三号机，同时锁定周神厨拍摄！” 何老师连忙调度摄像师，几个重点机位同时从不同角度拍摄周栋。 周栋从船长手中接过船舵，熟练的控制着，缓缓靠近了这片水域，看看还有二三十米远的距离，低喝一声道：“爱国，放我准备好的鱼饵！” 一旁的周爱国早就准备好了，从随身携带的木桶中一把把抓出黑色的饵料，抛入水中。 鱼船同时开始在湖面上兜着圈子，饵料一把把撒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鱼窝子’。 要捕大鱼，必须要下鱼窝，而且饵料的配比极为讲究，周栋配制的这些饵料对于青鱼来说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哗啦啦！” 水面下开始有无数条大小不一的青鱼向饵料覆盖区域游来，有的直接跳出水面，抢食吞吃。 足足又过了十五六分钟，一条足有两米多长的黑影在水面下隐隐浮现。 周栋紧紧盯着这条大鱼，一点点把船控制到距离它不足三米的地方，从甲板上摸起了一根鱼枪，走到船边，开始用鱼枪尾部轻轻敲击船舷。 “叮叮叮，当当当，叮当叮当” 敲击声就如同一首乐曲，只不过节奏非常古怪，船上的人们听得无不皱眉，感觉十分的难听，有些人甚至一阵阵的恶心，想要把早餐都给吐出来。 可水下的这条巨大黑影却变得越来越兴奋，游动速度越来越快，迅速将周爱国抛下的诱饵吃了个精光，然后缓缓向周栋游来，巨大的青色背脊，已经是若隐若现。 “叮！” 周栋猛地倒转鱼枪，用枪尖在船舷上狠狠一击，声音如金石割裂，难听得让很多人都同一时间掩起了耳朵。 “哗啦！” 水花一翻，一条两米多长的巨大青鱼跃出水面，竟然在空中一个翻身，用鱼尾巴向周栋狠狠扫来。 “来得好！” 周栋等得就是这一刻，右手猛地一抖，鱼枪立即化成一道白光飞了出去，目标正是这条鱼王的——菊花！ 571 妙手解鱼 噗嗤！ 血光迸现，这条大青鱼被周栋一枪刺·穿菊花，在空中打了个挺便无力的跌入水中，没多久就浮在了水面上。 船上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渔人早有准备，立即抛出鱼网将这条大青鱼网住，七手八脚将其拉上船来。 到了甲板上众人才看得清楚，这条大青鱼足足有两米五六长短，看样子足有一百二三十斤出头。 就连胡神厨和蔡品隆这样见多识广的勤行老人，都不禁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说是如今这岁月，就是倒回去五十年也很难找到这么大的青鱼了，真是顶级的食材啊！ “果然是鱼王！ 这条青鱼一身都是宝，不过我与蔡前辈今天只取鱼肝，剩下的食材回头做成全鱼宴，请大家品尝。” 周栋微微一笑，示意周爱国取了‘小周师傅的菜刀’来，擎在手中。 “老周，真不要我帮忙吗？ 这条鱼可有点大，真是带劲！” 怀良人看的一阵手痒，这么大条的青鱼实在太难得了，他都想动手处理一下。 周栋却是摇了摇头，拿起‘小周师傅的菜刀’走向大青鱼。上下打量了这条还在不停抖动的青鱼一眼，‘啪’的一刀拍在了鱼脑袋上， 然后竖起菜刀沿着鱼背轻轻一划，就将鱼头斩出一个裂缝，一股奶·白稠粘的液体顿时流了出来，被周爱国用个大碗接住，瞬间就接了大半碗。 “这么多的鱼脑，而且还是淡水鱼脑，真是食材中的精品啊！” 在场的人中，就连何老师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口水直流， 淡水鱼一般体积较小，最难得的就是鱼脑了，砂锅鱼头为什么可以成为美味？还不是因为鱼头中有鱼脑存在，经过长时间的熬煮，脑汁会融入鱼汤，让整锅汤生出一股奇香来？ 而且淡水鱼脑极嫩，熟透的脑花更是入口即化，香味直入舌根，比骨髓尤胜三分，只可惜这东西太少，很难吃的过瘾。 像这种成碗的鱼脑，简直就是天下吃货的终极梦想。 周栋先是用‘震’字诀将鱼脑拍散，才会产生这种鱼脑如水流的假像，就这一手，如果是没有掌握传说级刀功的厨师，根本无法做到，只能老老实实将鱼脑留在鱼头中，做一道砂锅鱼头。 就算勉强将鱼脑放出来，也会造成非常大的浪费。 “先放入水中镇着，日后有大用！” 周栋将这碗鱼脑交给周爱国，周爱国立即放进早就准备好的冰桶中。 镇鱼脑也是有讲究的，要求桶中有水、水内有冰，隔碗镇住鱼脑后，可比放在冷藏柜要好太多了。 取出鱼脑后，周栋就迅速剖解起这条鱼王来。 只见他手起刀落，将一把菜刀耍得犹如雪片般翻飞，一块块鱼肉相继被从鱼骨上剥离了下来，整个过程也就是十来分钟，提前洗净的甲板上出现了一大堆雪白的鱼肉，而这条大青鱼则完全变成了一付骨架，鱼肝、鱼肺、鱼肠都被分离开来，上面不沾半点血迹和肉屑。 最让人惊奇的还是那架鱼骨，上面竟然没有半点鱼肉粘连，犹如儿臂粗的主骨和手指粗细的鱼刺，竟也没有一根被折断或者挪动了位置。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何老师龙大神这些外行，就连几位神厨都是连连点头，蔡品隆看了周栋一眼，目光中的阴鹫之色更浓了几分。 这是什么手段？古有庖丁解牛，可那牛毕竟骨头粗大，容易下刀，这可是鱼啊！再大的鱼王，那鱼刺也无法跟牛骨头相比，周栋这一手刀工，简直已经凌驾于传说中的庖丁之上！ 如果不是常年把持鱼馆、湖鲜饭店的顶级大厨，哪怕是他们这些神厨也不敢说在处理鱼方面能够超过周栋。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周栋的传说级刀功本就凌驾于神厨之上，此刻算是完全展现了出来。 “五十年前，老夫被尊为华夏神厨，本以为已经登临巅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今日方知，原来神厨之后，另有境界！” 胡神厨目光炯炯地望着周栋，微笑点首道：“ 小栋，要是胡爷爷没有看错，你在分割这条鱼王时，竟然避过了所有的毛细血管？ 否则就不可能没有鱼血渗出，也无法得到这一堆如冰似雪、仿佛美玉般的鱼肉了！ 这一手刀功，可称为厨神级的刀功！” 石不语也是抚掌大赞：“我也正想说呢，周师这一手刀功就算神厨也难做到，只论刀功的话，早已经远远超越了庖丁解牛！ 哈哈，昔日有庖丁解牛，今日有周师解鱼，日后定会传为佳话！ 老蔡，你还要厚着脸皮比下去吗？不是我说，光是这手刀功你就已经输了！ 我要是你，现在就拜在周师门下，从此苦练刀功，也免得日后丢人” “分出两个机位，用高清模式近距离拍摄周神厨解出的鱼肉！另外，两位神厨的评语不能少，就用原声！” 何老师压低了声音一连串吩咐下去，他虽然不懂厨艺，却有着一名综艺人天生的灵敏嗅觉。 在高清摄像模式下，周栋分解出的鱼肉就如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山，组成这座‘冰山’的每一片鱼肉都仿佛是最圣洁的雪莲花。 何老师有理由相信，这个镜头绝不亚于舌尖上的华夏所拍摄出的那些高清美食镜头。 “哼！” 蔡品隆却是闷哼一声，看了眼石不语道：“今日比得是青鱼秃肺，可不是比鱼生料理，鱼肉分解的好又如何？ 倒是你姓石的，好歹也是华夏神厨，与我齐名，居然甘心拜一个后生晚辈为师，也不怕丢人！” “啊呸，我有什么好丢人的？ 闻道虽有先后，却以达者为先，我老石头输了就敢认，不像某些人脸皮比城墙都厚，各种见不得光的脏招都用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丢人呢！” “好了好了，各位也不必争执。 老石头，其实蔡前辈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周栋笑道：“如果是比鱼生料理，自然是以刀功为上，可今天比得却不是刀功，而是炉头上的功夫。 蔡前辈，船上已经备好了各类厨具，比赛可以随时开始，您是否应该请出‘天机勺’了？” 572 青鱼秃肺 随着周栋的厨艺精进，性情也变得越发恬淡，君子如玉。 哪怕是面对蔡品隆也依然保持了足够的礼貌，顾及他的颜面；这让胡神厨、石不语等人都是看得暗暗点头，不知不觉间，周栋已经隐隐有了真正的大宗师气象。 这个宗师气象，说得不是勤行中的所谓宗师，而是一种包容天下的胸襟气度，哪怕是敌人，都忍不住会因此心折。 就连蔡品隆此刻都隐隐有些后悔，暗自长叹一声， 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明知就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依然会出头挑战周栋，隐世数十年方才出世，这一战几乎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事情，又哪里会因为对手不同而有有所改变呢？ “范容，取为师的天机勺来！” 在这艘画舫渔船上，早就备妥了后厨和一干应用之物，周栋和蔡品隆各自都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就设立在船尾处的甲板上，可供众人旁观。 蔡品隆吩咐了一声，立即有一名六十开外的老人将包裹在层层缎布中的长条状物送到面前，在场的勤行高手都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范家的这位半步神厨竟然会是蔡品隆的弟子。 就连蔡重九都是长叹一声，暗暗摇头。 自己这位族叔的好胜之心真是太强了，当年想要古勤行复兴，曾经掀起今古勤行内乱，被胡神厨阻止后，本以为他老人家隐居不出，打消了争胜之心，却没想到他另有安排，竟然收了范家的人为弟子。 这些年范家不仅没有因为古勤行没落而渐渐衰败，反倒变得势力更大，暗中控制了小半个华夏勤行，看来也是自己这位族叔的安排了。 不过此刻众人的目光，却都注视在这柄传说中的‘天机勺’上。 哪怕是在百舌生那个年代，蔡品隆假托天机勺之名得列勤行兵器谱，也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出手，在场的几位神厨中唯有胡神厨曾经亲眼目睹。 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再次见到此物，胡神厨也是一阵叹息。 如论做菜的天赋，蔡品隆甚至还要隐隐超过他一丝，只可惜心性不好，过多算计，否则泱泱华夏也不至没有一位厨神出世了。 蔡品隆接过炒勺轻轻一抖，外罩缎布随即脱落，现出一柄银光闪闪的炒勺来。 这柄天机勺居然是白银所制，从发出的光泽来看，应该是还加入了其它金属，解决了白银过软的问题。 而且这把天机勺垂名几十年，竟然没有丝毫氧化，可见平日里是非常注重保养，甚至可能有专门负责保养这柄炒勺的人。 握勺在手，蔡品隆顿时气势大变，就如一位神剑出鞘的绝世剑客，开始展现锋锐！ “这就是天机勺？果然名不虚传！ 比普通炒勺长三寸，勺头小了一轮、勺壁厚了两分，这就要求厨师在炒菜时动作更为繁杂，手速更快，自然对炒功的要求也就更高。” 周栋看得微微点头，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白银本来就沉，偏偏这柄炒勺比普通的炒勺又要长了三寸，就算是正当壮年的厨师挥舞起来估计都会有些费力，更别说是蔡品隆已经是位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显然，蔡品隆在这柄炒勺上下的是童子功。 蔡品隆哈哈笑道：“年轻人，不用费话了，开始吧。” “呵呵，青鱼肝在此，蔡前辈请接！” 周栋手中刀光一闪，半块拳头大小的青鱼肝已经飞向了蔡品隆。 青鱼秃肺这道菜名为秃肺，所用主料其实是鱼肝。 因为鱼肝太小，哪怕是取五斤以上的大青鱼，也只得一小块而已，所以一盘青鱼秃肺，如果用五斤左右的大青鱼取肝，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条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做法，已经是‘取材不纯’，严格来说是不能成菜的。 试想，鱼就跟人一样，一鱼一体、一鱼一性，生长环境、成长经历都有所不同，甚至还有雌有雄，这样拼凑出来的鱼肝口味能好到哪里去？ 这不就是糊弄食客吗？ 所以按照古传菜谱，要做这道青鱼秃肺，至少要是五十斤以上的大青鱼，周栋捕到的这条大青鱼已成鱼王，足足有一百二三十斤，鱼肝刚好够两人所用。 而且两人所用的鱼肝出自同一条鱼，比起来也十分的公平。 周栋将鱼肝一刀切为两半，每块都是成人拳头大小，不差分毫；蔡品隆接在手中，又看了看周栋案板上的半块鱼肝，赞了一声好刀功，便亲自处理起来。 周栋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将鱼肝继续镇在水中，仔细观看蔡品隆的手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蔡品隆这种老牌神厨成名已久，一定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只见蔡品隆取过清水，将鱼肝浸入，轻轻搓洗了几下，提起鱼肝的时候，右手食中两指间已经夹起两根黑红色的血线，轻轻一抽，整根拔去。 这是去肝筋，减少鱼肝的腥臭垢气。 按照这道菜的一般做法，接下来应该是将鱼肝切块，放入锅中初步爆炒，蔡品隆的这块鱼肝有拳头大小，切成二十四五块最为合适，太多不容易入味，太少则容易在烹炒的过程中导致鱼肝破开，影响成菜后的品状。 可是蔡品隆居然没有切块，而是直接在锅中倒入猪油，等到油热七分的时候，用葱段爆锅，等到葱香升起后，竟然将拳头大的一整块鱼肝直接扔进了锅里。 这种操作让周栋都看得眉头一皱。 蔡品隆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学厨不久的实习生都应该知道，肝类最嫩，鱼肝更甚，爆炒鱼肝的过程绝对不可以时间过长，否则肝一老口感就会变硬变涩，这道菜也就宣告失败了。 像他这样将鱼肝整块入锅，就算炒功再高，也无法精确控制火候，不是内层无法熟透、就是外层过老甚至焦糊， 这可不是烤肉，将整只羊架在火上烤，可以用刀子将外层烤熟的肉切割下来，然后继续烧烤内层，这可是在锅中挥勺炒菜。 很多勤行高手此刻都看得莫名其妙，蔡老神厨这是在搞什么？唯有蔡品隆的两名弟子看得目射奇光，一脸崇拜表情，犹如是在朝圣一般。 “滋啦！” 忽然一声烈火烹油的声音响起，却是蔡品隆将锅轻轻一颠，同时炒勺向锅边的火焰一引，带得满锅都是火焰飞腾。 勾火！ 站在蔡品隆不远处的申公道顿时双目瞪圆，蔡品隆的这一招勾火让他想起了当日周栋在定星评定时的表现。 那日周栋做的是一道油爆双脆，也是勾火爆炒，场面火热。 可油爆双脆的食材起码也是切割好的，如此大的一块鱼肝，靠勾火怕是也解决不了内外熟度不同的问题吧？ “整块鱼肝直接爆炒？ 不可能，其中一定另有奥秘！” 周栋目光一凝，死死地望向锅中！ 573 天机勺的秘密 蔡品隆这一下勾火还在周栋先前的手段之上，他原本倒入锅中的猪油就多，颠锅时用力又猛，融化后的猪油几乎是沿着锅沿泼撒出一整圈，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炒锅就仿佛被人嵌上了一圈扩出的透明锅缘！ 烈火烹油，火焰顿时冲起来一米多高。 那块青鱼肝在锅中稍稍滚动了两下，就被颠起，隔着火焰只是勉强可见。 此时蔡品隆的天机勺才展现出暗藏的奥秘来。 就见一道银光飞入火海，炒勺闷住鱼肝，在火中游走了几下，等到青鱼肝外层稍稍变色，炒勺忽然一抖，竟是将这块青鱼肝震起，瞬间浮在‘火海’上方。 看其所在的高度，正是火海外焰温度最高的位置，高温伴随着阵阵猪油化成的青烟，连烧带熏，青鱼肝的外层瞬间变为赤金色，眼看只需要再停留几秒钟就会变色焦黑。 ‘噌蹭蹭’ 一阵几乎是微不可查的机括声响起，天机勺的勺头外沿忽然弹出一圈薄如蝉翼的银色利刃来。 这一柄看似普通的炒勺，居然是内藏机关！ “什么，蔡品隆这是要在烟熏火烤的同时分割鱼肝？” 旁观者无不瞪大了双眼观看，就连胡神厨都是神色微动，捋了几把胡须。 任何一种荤素食材都是在分割的瞬间最易入味，一旦先行分割好了再入锅，哪怕厨师的手法再快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入味。 这个道理所有的厨师都知道，可是又有谁可以在炒锅中分割食材的？ 想不到蔡品隆凭借天机勺，居然做到了！ 机关开动之后，就见蔡品隆持勺的手腕一阵急颤，炒锅火海中顿时划出几十道银光，那块拳头大小的鱼肝还未等落回锅中，竟已被分割成几十片，肝脂在分割后刚欲滴落，立即被火力锁住，喷薄出一片鲜香。 周栋看得目光一凝，如果单论在炒勺上的功夫，蔡品隆隐隐已经超越了神厨级完美炒功，竟然还在他之上！ 此刻他的炒功虽然有系统加持，却也只是完美级，如果只比炒功，很有可能会输给蔡品隆的天机勺。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位八门神厨不愧是和胡爷爷一个辈分的神厨，厨艺还在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之上。 周栋不禁心中感叹，同时也越发的斗志昂扬，有如此对手，无论这场斗菜的结果如何，都足以安慰了。 炒肝最忌做老，蔡品隆在锅中成功分割鱼肝后，只利用火力、烟香将肝鲜锁住，天机勺轻轻一转，已将几十片鱼肝收入，同时加入蚕豆粉、姜块、酱油、白糖、米醋、高汤、青蒜、冬笋片，勾芡、收汁、定型、成菜。 整个烹制过程只用了不过五分钟，出锅后的青鱼秃肺盛放在白瓷鱼盘中，汤滑色新、嫩香可见。 “请吧。” 蔡品隆微微一笑，将菜盘推到胡神厨和石不语、武宫正田面前：“呵呵，你们三个虽然和周栋交厚，想必以华夏神厨的身份，也不至于偏帮他吧？” 在他看来，这艘鱼船上有资格品评自己这道菜的，也就是这三位神厨了。 “蔡老前辈，我也想尝一尝，不知道可不可以？” 怀良人和周栋虽然是最好的朋友，此刻也是一门心思想要尝一口这青鱼秃肺，尤其对蔡品隆一手锅中分材的玄妙手段，更是佩服不已，这手绝技如果能够用在西餐料理上，绝对可以提升西餐品质，令他的厨艺再进一步。 “呵呵，老夫知道你是法国蓝带勋章的获得者，倒是有资格品尝老夫的手艺。” 蔡品隆笑吟吟地望着筷子不停的胡神厨三人，微笑道：“如何，我这道青鱼秃肺，不知三位能够给多少分啊？” “你这老蔡，人品一般，尤其爱算计同行，可要说到这做菜的天赋，倒是不愧神厨之名。 你这道青鱼秃肺，我给十分！ 满分也是十分！” 胡神厨微微摇头：“可惜啊，你若是少几分算计，能够将所有天赋用在烹饪之道，成就或许会在我之上，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位厨神。 可惜，可惜！” 石不语和武宫正田沉默片刻，也纷纷点头道：“确是十分。” 龙大神闻言大急：“哎，你们两位是怎么回事，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小周师傅不是你们两个的师傅吗？” “龙大，他们只是平心而论，并没有错。” 周栋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鱼秃肺送入口中，连连点头道：“好手艺，无论控制、用油、锁香的手法都是一流，尤其经过了锅中分材，鱼肝的美味没有半点流出，甚至因此缩短了烹制时间，让鱼肝更为嫩滑、入口即化，如果让我来打分，也是十分满分！” 蔡品隆有些意外地看了周栋一眼，点头道：“好小子，倒是有几分胸怀。 不过你既然承认我是满分，那就是要认输了吗？” 周栋闻言微微一笑：“那倒未必，蔡前辈能拿满分，难道我就拿不得了？前辈有天机勺这样的利器，又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看家手段？” “呵呵，好一个周神厨，年轻虽轻，可比那两个老家伙强多了。” 蔡品隆有些不屑地看了石不语和武宫正田一眼：“也罢，如果你能拿到满分，和老夫打平，老夫虽不支持，也不会再阻止你厘定华夏国菜了。 请吧？” 周栋微微一笑：“爱国，取为师的刀来。” 取刀？ 在场的勤行中人不觉摇头，果然还是要先切割食材然后按部就班的烹炒啊，可是你这样操作，只怕就算手艺不下于蔡品隆，也要在厨具上吃亏了。 只有周爱国对师傅充满了信心，闻言将刚刚磨过的‘小周师傅的菜刀’双手奉上，周栋一把接过，左手持刀、右手拿勺，炒勺轻轻一勾，猪油入锅，等到油热七分，勾起葱段略微爆香，再捞出葱段，用菜刀横面轻轻一推，将整块青鱼肝推进了锅中。 “什么？” 蔡品隆看得一愣，周栋竟然与他一样，也是直接整块鱼肝下锅！ 574 火中神刀 这艘画舫渔船上，顿时一阵耸动。 两大神厨都喜欢不切鱼肝就直接下锅，这是要推动后厨新风潮，边缘化砧板吗，这可让砧板上的勤行高手们情何以堪啊？ “确实厉害，蔡前辈的天机勺果然是设计巧妙、可夺天工，不过说到底，靠炒勺分割食材，终究不是正道。 我辈厨师分割食材，用菜刀才是王道正理。” 周栋边说边用炒勺勾住锅耳，顺时针蓄势一颠，等到锅中鱼肝连同猪油飞起，炒锅落回灶上，才抽出炒勺，勾火入锅。 就听轰一声，锅中火势雄雄，那块飞起的鱼肝在火海中翻滚了一下，正要回落，却被他用炒勺背面轻轻一阻，竟然停住不再跌落。 周栋手握炒勺，就像是一名优秀的杂技演员，硬是用勺背托住鱼肝，保持住平衡，令鱼肝不会立即落回锅底。 整块鱼肝，被他利用火力、烟熏，初步熟表。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用菜刀分割鱼肝？ 我还真是不信！” 蔡品隆瞪圆了双眼，紧紧盯着周栋握刀的手。 只见刀光一闪，灵巧已极地飞入火海，周栋居然就在炒锅上方，以炒勺为砧板，隔着层层火焰、油烟，开始切割这块鱼肝。 站在一旁观看的吕绿馨顿时无语。 周栋这家伙，还让不让人活了？ 需要这么炫吗，不知道这种风头从来都是姐姐我来出的嘛！ 行内人都知道，刀功越是高明的厨师，在施展刀功的时候，对厨具、视角、触觉就越是依赖。 很多厨师可以在水中将豆腐雕刻成飞马、麒麟，可以在人的背上切割食材却不伤肌肤，除了刀功一流外，总有一只手要触及食材，才能够定位准确，不偏毫厘。 可周栋这是在什么环境下施展的刀功？ 除了那柄‘小周师傅的菜刀’算得上勤行利器外，隔着火焰和油烟切割根本毫无视角可言，另外一只手只是持炒勺充当砧板，更没有任何触及鱼肝的可能！ 炒勺底部可是圆的！只有穹顶位置极小的一片位置可以用来定位食材，就这还需要周栋不停的微调角度，才能让鱼肝保持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是保证鱼肝不会跌落已经是十分困难了，他还要切！ 而且那一道道纵横的刀光毫无阻碍，就像是根本不用看到这块鱼肝，就能够顺利分割一样。 ‘手中有刀或无用，心中有刀方为能！’ 吕绿馨心中剧震，记得年幼时曾经听父亲说过，在刀功中有一种境界，只闻传说，不见其实，那就是 “心刀！” 在场的蔡品隆、胡神厨、石不语、武宫正田竟然同时惊呼出口，还有一些赶来观战的勤行宗师、九州鼎食的几位主厨，更是瞪大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到了每分钟两百下，他们今天算是来值了，居然见证了传说！ “哈哈，这就叫‘手中有刀、心中先有刀，心手不分，人刀合一！” 龙大神放声大笑，直接打开手机上的作家助手，开始疯狂码字，今天这一章的水文算是有了。 几十道刀光或有先后，可在众人眼中却又仿佛是出于一瞬，在锅中盛放，璀璨如银花。 忽然刀光一收，一切归于平静，方才所见，犹如幻觉。 几十块或成三角状、或成圆状、或成长斜条状的鱼肝块，几乎在同时间落回锅中。 颠炒几下，周栋也开始加入蚕豆粉、姜块、酱油、白糖、米醋、高汤、青蒜、冬笋片，勾芡、收汁，最后定型、成菜！ 周爱国迅速端来个白瓷菜盘，周栋炒勺一抄一兜，整锅的青鱼肝被他盛放在这个瓷盘中，盘中香气腾腾，宛然是一个完整的青鱼肝模样。 在他用炒勺抄送的过程中，被切成各种片状的青鱼肝尽数被堆放还原，就像是之前一破为二、刚刚切分时的模样。 “各位，请品尝。” 周栋冲几位神厨点头微笑，更是向蔡品隆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火中分材，出锅整形，周神厨果然是神乎其技。” 蔡品隆微微一叹，眼中阴鹫之色尽收，浮现出一丝钦佩的神情。 就这手出锅整形的本事，他自恃是没有的。 轻轻夹起一片鱼肝送入口中，只是嚼了两下，便点头道：“好手段，周神厨将鱼肝或分为三角状、圆状、短条状、长条状，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其实是匠心独到啊” 胡神厨明知故问道：“哦，何以见得啊？” “你又何必故意来问我呢。” 蔡品隆摇头苦笑道：“烹制鱼肝这种食材，火候最难掌握，讲究的就是一个‘急火不焦’，我和周神厨都要大面积勾火，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我的刀功确实比不上周神厨，火中用菜刀分切鱼肝可没什么把握，天机勺虽好，却毕竟不是真正的菜刀啊。 因此，我也就无法像周神厨这样准确分割鱼肝，更无法做到像他这样，将鱼肝分割成各种形状，可以让不同形状的鱼肝在炒锅的锅壁、锅底等不同位置得到最佳的受热、入味，我这道青鱼秃肺虽然得到满分，相比周神厨的手艺，还是有所不足” 蔡品隆深深看了周栋一眼：“你这道菜，可以超分，我输了。” 胡神厨哈哈大笑：“好，好你个老蔡。 我一直以为你厨艺虽好，心思却太过阴郁，过于算计，厨德不修，实在当不起华夏神厨的称号。 今天你算是让我老人家刮目相看，不愧神厨之名！” 蔡品隆冷冷看他一眼：“呸，我当不当得起神厨称号，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认同了？ 不过今天之后，华夏神厨又算得了什么？周栋，你如果能够顺利厘定国菜，开华夏勤行千古未有之先河，那就当得起‘厨神’之名！ 我华夏美食独步全球，如果要出一位厨神，那也首先得是我泱泱华夏，你可不要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失望啊？” 胡神厨哈哈大笑：“说得好，你这老家伙今天是不是改做喜鹊了，我老人家怎么越看你越顺眼呢？” 575 华夏国菜（大结局） 华夏京都，xx大会堂。 此刻在xx大会堂最大的餐饮厅中，已经摆开了足有上百张餐桌，桌上有各种酒水，服务人员来往穿梭，却不见有一道菜肴出现。 同时以商老为主的政·界中人，以胡神厨、蔡品隆为首的新古勤行的各位神厨、宗师、华夏各大酒楼饭店的著名主厨，以蔡重九、蔡波为首的美食家们，华夏烹饪美食总会、各省协会的头头脑脑，唯恐天下不热闹的新闻媒体们，各国美食界的著名项目评审，分坐在一张张餐桌旁边，济济一堂，无比的热闹。 真是举座皆吃货，往来有老饕。 场面为一时之盛，前无古人，后不知是否能有来者。 华夏美食独步世界、垂名已久，却始终没有一道公认的国菜，无非就是缺少一位威望足够令勤行人物敬服的厨师出面厘定国菜。 哪怕是当年的‘神锅侠侣’‘八门神厨’，也始终无非走出这最后一步。 直到周栋出世，光耀勤行，短短两年时间，从一名实习生，成为国际金奖获得者、勤行宗师、神厨，先后收服两大神厨为弟子，成为特一级厨师升级试总评委，最后甚至压服八门神厨蔡品隆，令这个出了名难缠的老家伙也心服口服。 再加上各种传统媒体、龙大神代表的网络力量各种推波助澜，一位位勤行宗师、神厨力捧，华夏厨神的名头已如海下冰山露出一角，只等国菜一定，就会坐实。 大会堂中的各菜系宗师高手，此刻虽然都是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菜系能否借周栋厘定国菜得到好处，却是没有一个不服的，更不会再有人像蔡品隆那样头铁挑战。 只是周厨神究竟要定哪个菜系的菜品为国菜？事前竟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来，所有人都是无比的好奇。 甚至就连商老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都忍不住和身旁人窃窃私语，一脸的八卦。 代表着各大菜系的宗师们，更是从起初的猜测变为据理力争，一个个面红耳赤。 大会堂中，各种声浪越来越大，嗡嗡嗡响个不停。 一直到上午10点整，穿着一身洁白厨师服的周栋才缓步走出，来到提前准备好的厨台上。 同时，一群厨工七手八脚地抬出了足足七十多口炒锅以及几十个巨大的蒸锅、汤锅，还有各种菜蔬、肉类等食材。 台下的各界人士和勤行中人看得两眼发直，周栋在此前一直保密，就是不肯说要当众厘定的国菜是什么，他们只能通过所用的厨具和食材来加以判断，可这厨具的数量也太惊人了吧？ 光是炒锅就有七十多口，还有数量不少的蒸锅、汤锅，各种食材也是堆积了不少。 这是当场厘定国菜，还是大食堂的厨子备饭？ 周栋微微一笑，双手作了个下压的姿势：“各位，静一静。 华夏国菜的厘定，可是让我大伤脑筋啊，华夏八大菜系、上百个小菜系，挑谁的不挑谁的，好像都会得罪人。” 台下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周栋说得这是大实话，这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啊。 “所以呢，我就想了个办法。” 周栋也是笑了笑：“干脆我不从任何菜系选择，自创一道蕴含各菜系精华、华夏区域特色、百姓都离不开的美食，私心觉得，可为国菜！ 这道菜，既是菜，也是饭，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民有食，则江山多骄’！” “民有食，则江山多骄？ 好，好名字，看来我老头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台下主·席位上的商老连连点头，望着周栋，满脸都是欣慰表情。无论古今，国家都是以民为本，而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吃饱了，这个江山、这个天才，才能安定繁荣、多骄多姿，周栋这道菜名可是深得商老之心。 商青雄跟着笑道：“那是，我向爷爷推荐的人还能有错？” 商老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这次算是立了一功，不错！” 众人说话间，又有十几口直径约有两米，深近五尺的超大型面盆摆在台上临时搭建的厨区中，几十名厨工在周爱国、苏氏兄弟的招呼下，将一袋袋大米倒入面盆。 生米倒入面盆的时候，阵阵米香便扑鼻而来，在场的行家不少，从米香就可以判断出这些米虽然都是上品，却都是市场上可以买到的。 商老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周栋为什么弄来这么多大米，而且还不用阿姐谷培育出的‘乌云追雪’，想一想也就释然，毕竟这是要做国菜，能够代表一个国家的菜品，如果还要使用‘乌云追雪’这种极品大米，那就会失去了‘普世性’，会变成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顶级美食。 不过台下的一些勤行人物，却是大惑不解，有人已经忍不住发问：“周厨神，您这国菜该不会是炒饭吧？ 这也这也太普通的一些，而且这炒饭也不算是菜啊？” 周栋微微一笑：“各位猜得没错，正是炒饭，却绝非是普通的炒饭，两个小时后各位自然就明白了。” 董其实已是笑道：“刚才提问的各位未免糊涂了，需要知道所谓‘国菜’本来就是一个广义上的概念，并非是狭义上的菜，否则俄国的罗宋汤明明是汤，为何也会成为国菜？ 无非就是因为罗宋汤既有独特美味，又是俄国人必不可少的餐桌佳肴，顶级的俄罗斯鱼子酱成不了国菜，正是因为那不是每个老百姓都能随便吃到的。” “就是，我师傅做的炒饭，又岂是普通炒饭可比？ 你们一个个的安静等吃就是了，哪有这么多的问题？” 石不语大为不满，一个个的还勤行高手呢，居然看不起炒饭？不是我老人家瞧不上你们，说到炒饭，在场的除了那几位，又有几人能够做出合格的炒饭来？真以为很简单呢？ 此刻十几口面盆中都已经装了大半盆米，厨工们用水龙注水后，便纷纷撤离，周栋挽起袖子，开始洗米。 国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普适性’，因此他并没有使用完美乃至传说级洗菜技能，而是将技能压制在大师级别，开始迅速洗米。 十几口深五尺、直径两米的大缸，要全部洗过来，就算是十几名厨工一起动手也能累个半死，可周栋一个人洗起来，速度却丝毫不慢。 只见他在十几口面盆间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身影飘忽、步伐矫健，硬是同时操控着十几口面盆中的米水，每一口面盆中的水旋都丝毫不差。 米浆泛起，米粒渐渐变得晶莹剔透，三遍水换过，周爱国和苏氏兄弟立刻招呼厨工将清洗过的大米上锅开蒸！ 最好吃的米饭当然不是蒸出来的，不过此刻需要的米饭量大，而且是用来做炒饭，对米饭品质的要求可以略微降低，这也算是降低了这道国菜的操作难度，令其日后更容易推广。 米饭上笼开蒸后，周栋一声招呼，手执‘小周师傅的菜刀’，立即有厨工将提前清洗处理过的各种食材向他抛来。 半空中就见刀光纵横，似有一座座刀山平地而起，各种荤素食材被迅速分割成块、成片、成丝、成蘸，就像是变魔术一般，随着周栋刀功舞动，纷纷投入到几十口汤锅中，这些汤锅一开，各种香气顿时溢出，却是提前吊好的鸡汤、骨头汤、牛肉汤、羊肉汤、鱼汤、豆腐汤，甚至还有酸菜汤、辣菜汤、高卤汤！ 各种不同的汤就有三十多种！ 我擦！！！ 能够来到这里观看周栋厘定国菜的同行，哪一个不是所在区域的大牛人物？光靠鼻子就迅速分辨出各种高汤的味道，等到算清了汤色种类，一个个当场懵圈，做一道炒饭而已，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多的汤了？ 此时各种食材已经被周栋分割完毕，落入不同的汤锅中，周栋偷空擦了把汗笑道：“我这次追求的是大而全，不过既是国菜，首先就要考虑推广的难度，以后自然会将这道国菜做成教学视频，供各位参考，可以做我这样的完全版，也可以做出简化版，倒是不必要每次都用这么多种高汤的。” 听了这话，台下的勤行高手们才松了口气，心里却对这道‘民有食，则江山多骄’越发的期待了。 各种食材入锅后，周栋一个个汤锅巡视过去，这每个汤锅中所搭配的食材都有不同，所以有的是大火烹煮、有的是是小火慢炖，各种文武火变化，一一教授给三个弟子和一些优秀的厨工。 忙碌到这会儿，他才算可以忙里偷闲，接过一名厨工拍马屁送上的紫砂茶壶，美美地喝上一口，坐在一旁稍事休息。 不过也就是刚歇了十分钟不到，第一批蒸锅上蒸煮的米饭已经到了火候，这次周栋不用亲自动手，自有周爱国他们招呼厨工将米饭盛出放凉，然后放入干净的冰柜中‘上硬’。 同时第二轮的米饭开蒸。 这次他要做的炒饭太多了，至少要让到场者都能吃上几口才行，因此米饭数量是绝对不能少的。 默默计算了下时间，周栋起身道：“立锅，倒油！” 三十多口灶台同时开火、锅中倒入冷油，同时三十多把炒勺被放入锅中，斜靠锅壁。 冰柜中已经‘上硬’的米饭也被厨工们捧到一个个灶台前。 等待油热的同时，周栋快步走向一个个汤锅，将锅盖依次打开。 葱、姜、蛋、各种不同省份、地域喜爱的调味料，一一摆上案台。 周栋脚下急行，走向一口口炒锅，也不用仔细观看分辨，直接用炒勺兜起所需辅料，依据不同火候下锅，三十多把炒勺在他手中依次飞舞，将上硬的米饭、各个汤锅中已经煮过入味的食材，分别依次放入锅中。 “滋啦啦！” 一阵阵炒饭声响起，周栋漫步行走在三十多口炒锅中，神态悠闲、犹如闲庭信步，各种炒、颠、顺、捻、勾火、翻锅，有条不紊的施展出来，竟是一人同时操控了三十多个炉眼、三十多口炒锅！ 整个xx大会堂的餐饮厅，顿时鸦雀无声，无数人张口结舌，陷入懵圈状态，就连胡神厨、蔡品隆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普通的厨师，一人操控两个灶眼是基本功。 到了特二以上，如果全力以赴，可以同时操控四到八个灶眼。 能够同时操控十个灶眼以上的，那是宗师级别。 华夏神厨，如果全力施展，可以操控十五个灶眼左右，而且还能够保证菜品水准不失！ 可像周栋这样同时操控三十多个灶眼，而且每个灶眼上的炒饭辅料不同，食材搭配不同，还都要见炒功的，简直听都没听说过。 果然是华夏唯一的厨神，之前如果还有人对此有些疑问，此刻全部是心服口服！ 台上偌大的厨区内，周栋的身影之快如同幻影，甚至快到了那三十多把炒勺有时仿佛是无人操控就自发动了起来，简直好像见鬼了一样。 滋滋拉拉的爆炒声，持续了有七八分钟，就听周栋一声大喝：“装盘！” 顿时有几十名厨工两人一组，捧着三十多个直径半米的超大餐盘排队走到周栋面前。 “跟上我！” 周栋一炒勺下去，从第一口炒锅中盛出一勺炒饭，放入盘中，跟着走向第二口炒锅，捧盘的厨工立即跟上 于是，第一个盘中的炒饭渐渐变得丰盈，却是从三十多口炒锅中分别盛了一到两勺饭拼出的一碟什锦炒饭。 一趟走下来，第一盘炒饭已经摆在商老所在的桌上。 接着才是第二趟、第二盘。 说时迟、那时快，三十多个超大的餐盘装满炒饭后，三十口炒锅中的米饭已经见底。 周栋招呼了大家一声，请首先分配到炒饭的‘客人们’开始品尝后，立即开始着手炒制第二组炒饭。 “这是！” 胡神厨和蔡品隆等几名神厨的桌上，也‘有幸’第一批分配到了这盘特殊的炒饭，除了这几位神厨外，餐桌旁还有董其深、易之鱼等资深宗师，代表着华夏烹饪美食界的巅峰。 可就连他们，也是看得一阵心惊。 超大的餐盘上，赫然是一只头东尾西，睥睨世界的雄鸡！ 正是华夏国的地图模样。 而且鸡头、鸡尾、鸡翎都有着属于自身应有的颜色，是靠各种食材的天然颜色拼凑而成，看上去却仿佛浑然天成、毫无匠气。 这也就罢了，当蔡品隆从鸡头位置夹了一筷子炒饭送入口中后，这位大半生目无余子的骄傲人物硬是沉默了半晌才道：“竟然是一地一味！ 一口炒饭而已，我却吃出了酸菜白肉的鲜爽、猪肉炖粉条般的厚腻、竟然还有松江鲤鱼的特殊鲜脂口感？ 但是” 胡神厨笑着接口道：“但是最后不得不承认，这还是一份炒饭。因为那些具有地域色彩的味道，虽然有，却如风过林间，享受过了也就过了，而且层次分明，绝不胡混。 吃到最后，炒饭特有的口感和浓浓的米香还是会占据我们的口腔。 这，确实是我吃过的，最特殊的炒饭。” “我在鸡背处，吃出了手抓羊肉的感觉，微膻过后，却是满口清香” 易知鱼瞪圆眼睛看向台上，忽然大声道：“那三十几锅高汤明白了，我明白了！” “真是巧妙啊，汤在饭中，保留了特殊的味道，却因为米饭上硬后被迅速爆炒，在米粒表面形成了隔离层，并不会被这些高汤完全同化，这样就可以在保留‘各地’风味的基础上，还保留了炒饭应有的味道！” “不仅是这样，无论你是从南吃到北、还是从东吃到西，各种地区的风味总会在最后被饭香彻底中合，最后只余下一个味道、一个声音！” “妙！妙！妙！ 一盘炒饭，就让我们吃尽南北东西、各大菜系，却偏偏只是老百姓餐桌上，最为常见的米饭！ 这，才是配成为华夏国菜的美味！ 才是有资格代表华夏的国菜！” 各种各样的议论、赞美声，在xx大会堂中不停响起，最终只汇为一个声音。 “今天，我们泱泱华夏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国菜！ 今天，我们华夏终于拥有了世界第一位厨神！” “周师傅！” “周厨神！” 全书完 完本感言和新书计划 我是一个幸运的作者。 2014年4月11日，我开了一本历史书《阳光大秦》，2014年4月12日，我开书的第二天，起点遭遇四零四大劫，当时，官··文、军事文全频道消失，都市频道成为重灾区，我一个漂亮的转身，成功躲避在历史频道：） 去年，起点遭遇‘天劫’，当时我正在写勤行这本美食文，在重灾区都市，我还是比较安全的。 可即便如此，大纲也因此修改了，因为我原本的大纲是要写很多在‘南水宫’的事情，当我问编辑‘我写在南水宫做菜总没问题吧？’ 编辑回曰‘做给谁吃？’ 好吧，我于是改变大纲，加入了香江美食大赛，而且一比就是上百章。 比赛总要落幕，人的心理如此，于是大赛后，订阅也开始落幕 当时就开始更新缓慢了，心情落差太大。 结果导致，心情越是落差大，成绩越差，成绩越差，更新越是不稳。 最后两三个月，其实已经没多少订阅了，只是为了完本，至少把主线交代完全，把国菜这个坑填上。 如今，算是勉强做到吧后面的节奏快了很多，好歹将主线完成了，但也有些无关紧要的坑，就没填了。 新书一直在准备中，应该会在这个月24号上传，因为审核需要时间，大家会在25号左右看到。 这会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最后，需要感谢很多一直支持光暗的朋友，这里鞠躬、敬礼，谢谢你们。 以及一直在支持光暗的各位书友们，再次鞠躬，感谢你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