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喋血深空之我是空降兵》 作者：金属裂纹 内容简介： 伞兵，面向大地，背向苍穹；伞兵，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伞兵，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1 落星惊变 夜幕低垂，繁星满天，两轮明月清光幽幽。 天幕之下，群山之侧，一座小镇灯火通明。 镇外的空地之上，三堆篝火熊熊燃烧，小镇居民三三两两涌出镇外，在劲爆的音乐声中载歌载舞，庆祝一年一度的落星节。 这既是殖民纪念日，也是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时刻，不时可见一对对野鸳鸯脱离人群，悄悄钻进附近的小树林。 会场边缘，陈翊飞坐在一个没经过任何修饰的木墩子上，两只眼睛貌似平和实则鸡贼，尤其关注场上那些特别省布的美女。 哇，这个胸可真鼓；哇，这个腰可真细；哇，这个腿可真长；哇，这个脸蛋呃，咱们还是说腿和腰吧！ 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狠狠吸回去，陈翊飞血贯瞳仁，恨不得全都抓住，一齐拖进小树林！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突然闯入他的视野，令他瞬间出戏，差点没咬了舌头。 大胡子提溜着啤酒瓶子，混在一群美女中间卖力地扭腰摆臀，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世界瞬间变得不再美好。 陈翊飞又妒又恨，摇的那么摆，扭的那么浪，丫的就不怕闪了腰？ 大胡子注意到陈翊飞的目光，友好地举了一下酒瓶，大有和陈翊飞隔空干一杯的意思。 陈翊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友好地举杯回敬。 大胡子咧嘴一笑，突然走向陈翊飞，带着毫不收敛的浪笑一屁股坐在陈翊飞对面：“怎么不去玩？” 陈翊飞坚决摇头：“不习惯，也没兴趣。”他决不会承认自己十分心动，只是没有冲上去的勇气。 “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还老气？”大胡子哈哈大笑，“你不用说，我懂，你等我一会儿！” 陈翊飞一脸懵逼，哎哎，你丫又懂什么了？ 大胡子一头扎进人群，转眼又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俩漂亮姑娘，都是那种穿得特别凉快，做衣服特别省料的类型。 陈翊飞毫没来由地一阵心跳，这什么情况？这是想干什么？这是要发生点什么？ 大胡子高举酒杯豪情万丈：“来来，我兄弟，不吹不黑，年轻、帅气，天然童子鸡，正宗小鲜肉，今儿晚上，这一百多斤肉就便宜你们了！” 看起来挺静的漂亮姑娘一点都不矜持，咯咯一阵娇笑，目光一个劲往陈翊飞下三路走：“我有半斤就够了。” 大胡子猛然瞪大眼睛，随即放声大笑。 陈翊飞当场就喷了，脸红的跟火烧一样：“薛哥！” 他心里悲愤得不得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什么叫半斤，老子起码一斤半好不好？ 不过说句心里话，说没点期待那是假的。 不，是很期待！ 薛大胡子一阵狂笑，用力拍拍陈翊飞的肩膀：“哎，大姑娘都有上轿的时候，你脸红什么？” 陈翊飞还想辩解，哪成想这俩漂亮姑娘一边一个拉住陈翊飞，使劲往舞池里拽：“来嘛来嘛，小帅哥” 这下陈初哥彻底慌了：“哎哎，你们别拽我呀，哎呀别拽” 他心里那叫一个纠结，这要是往小树林里拽，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可是往舞池里拽，大庭广众的，这就未免有点不怎么符合期待了啊！ 一群无良看客目睹这一幕，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薛大胡子笑得尤其响亮。 陈翊飞又羞又恼，突然反客为主，洪荒之力暴发，俩漂亮姑娘不由自主地往小树林跑偏。 薛毅飞眼睛都直了，一口啤酒当场呛住，跟个智障似的喷了一身。 这小子阔以啊！ 咳嗽，这么猴急，童子鸡没跑了！ 其他人也有点愣神，随即哄堂大笑，不过年轻人嘛，猴急也不奇怪，谁没年轻过啊？ 薛大胡子一阵怪笑：“小飞，两个够不够，要不我再帮你叫两个！” 陈翊飞脚底下绊蒜，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姓薛的，小爷记住你了！ 那俩姑娘还是那么不矜持，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陈翊飞恨得牙根都痒痒，正准备继续往小树林里拽，姑娘突然一脸惊喜地仰望天空：“看，流星！” 一道赤色流光仿佛是要割裂苍穹，瞬间将夜空撕成两半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陈初哥愕然发现，那道流光好像是往这个方向来的，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本能地一个前扑，抱着脑袋摔了个大马趴。 忍着全身的疼痛，一个劲在心底祈祷，离远点，千万离远点 周围的人眼睛都直了，这小子什么毛病？ 流光一头扎进远处的群山之中，陡然绽放一道强光，山峦起伏的轮廓异常清晰，接着炽热的蘑菇云升起，赤红的光芒照亮了繁星满天的夜空，两轮明月黯然失色。 音乐声急速走低，荒腔走板很快就停了，也没人再交头接耳，所有人都惊得愣在那里。 这什么情况？小行星撞鹭州？星际舰队干什么吃的？ 有人心潮澎湃有人忧心忡忡，大伙好一会才回神，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翊飞也顾不上那俩姑娘了，跟头把式地爬起来，撒腿跑到大胡子身边：“薛哥，没事吧？” 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薛大胡子是行伍出身，据说还打过仗，不过陈翊飞对此嗤之以鼻。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打仗？ 而且薛大胡子那么浪，全身上下就找不出哪里像个当兵的。所以陈翊飞只当薛大胡子吹牛，压根儿就没信过。 然而出了意外，他却本能地靠近薛毅飞。 薛大胡子表情凝重：“再看看！” 这语气不太正常啊！ 陈翊飞下意识地看向那片赤红的天空，本能地压低了声音：“哪儿不对？” “不像流星。”薛毅飞说，“像天基动能武器。” 陈翊飞豁然回头，用力过猛差点扭伤脖子：“真的假的？” 薛毅飞摇头，正要说话，人群一阵骚动：“来了来了，又来了！” 抬头往上看，一群群排列整齐的流星从天而降，看方向，依旧是落向刚刚的位置。 2 不安的夜 陈翊飞表情都扭曲了，这算什么？流星雨吗？哪有这这么整齐的？ 他赶紧再靠近一点：“薛哥，这个也是吗？” 薛毅飞郑重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刚才是天基动能，这个应该是轨道空降。” 话音刚落，陈翊飞就看到那些坠落的流星在即将落地时突然减速，接着消失在群山之后，隐约间，好像还能听到隐约的爆炸声。 又是轨道打击又是轨道空降，接下来是不是还得用核弹洗地？ 小镇方向陡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大家的个人终端剧烈震动，还没等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小胡子中年人冲出人群，挥舞着胳膊大声咆哮：“紧急状态，所有人马上回家，都呆在家里，没通知谁也不准出来，快快快！” 人群涌动，陈翊飞知道，这是真出事了。 返回的人群忙而不乱，青壮主动帮助老人、女人主动照看孩子，老人和青壮又围成一圈，把女人和孩子保护在人群之内。 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像事先排练过许多次，熟练而又自然。 陈翊飞惊鸿一瞥，看到刚刚差点和自己发生点什么的漂亮姑娘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但转眼就隐没在人群之中。 那是她的孩子吗？ 他突然有点沮丧，默默地走到人群外围，与其他人一起照看行动不便的老人。 还没靠近小镇，一队军车迎面开过来。 那是这里的驻军，更确切地说，是先有军营后有这个小镇，最初的小镇居民都是随军家属，后来又多了依附军营讨生活的外来人，然后才有了今天的小镇。 所以这里的居民都和驻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到军队离开，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大家默默地目送车队离开，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队，数千人的队伍才涌进小镇，各自返回家中。 陈翊飞匆匆返回镇上唯一的旅馆，发现十来个住客全都集中在前台，薛大胡子看他回来，马上打了个招呼。 陈翊飞马上凑过去：“薛哥” “我什么都不知道。”薛毅飞立马摇头，又示意这里的其他人，“他们也是。” 陈翊飞用满怀期望的目光看向胖老板，他是这里唯一的当地人，应该能知道点消息。 胖老板一脸和气，身上却背上了一支没装弹匣的步枪。 惶恐不安的住客们试图从胖老板那里打听一点消息，可胖老板总是摇头，摇头，再摇头，仿佛除了这个动作，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的脾气很好，始终没有半点不耐。 在焦急和迷茫中等了十几分钟，胖老板接了一个电话，表情终于放松许多：“各位，刚刚接到的消息，军方发现了一些非常危险的原生物种，今天的爆炸和驻军都是处理这件事，现在镇子已经戒严了，安全起见，请大家不要随意走动。我建议各位亲回去睡一觉，明天起床就没事了。” 住客们面面相觑，有的相信有的怀疑，但最终全都选择相信，返回各自的房间。 但薛毅飞没走，陈翊飞也留了下来。 薛大胡子凑到胖老板身边，用刻意压低的声音问：“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胖老板再次摇头，苦笑：“老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那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吗？” “你说原生物种？” “对！” 胖老板点头：“鹭州是新殖民星，有很多危险物种，这些年已经好多了，早些年半夜解手都死过人。” “那规模呢，也都像今天这么激烈？” “有过，但不多。” 薛毅飞知道了想要的消息，抿住嘴重重点头：“好吧，我没问题了，有什么新消息尽快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没问题。”胖老板说。 薛毅飞回身：“小飞，你有问题吗？” 陈翊飞马上摇头：“没有。” “那咱们回去吧。”薛毅飞说。 旅馆很小，只有数个房间，陈、薛二人一起来的，正好搭伙住一间。 一进门，陈翊飞就迫不及待地问：“薛哥，你问出什么来了？” 薛毅飞挑眉：“你想多了，我什么都没问出来。”说着合衣倒在床上，“听我一句忠告，快点睡吧。” 陈翊飞气结：“都这个时候了，还睡什么睡啊？我说老飞，你能不能靠谱一点？你这心到底长多大啊，都这样了你还能睡着？” “天塌了还有高个子呢，听我的，这个时候必须睡着，睡不着也得睡。” 陈翊飞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两个人这是各有各的频段，压根儿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干脆赌气不说话了，一个人默默走到窗前，透过窗口往外看。 这个角度看不见远处的山峦，也看不到冲天的光芒，只能看到镇里那一栋栋朴实的房屋。 大多数居民家中都亮着灯光，隐约还能看到晃动的人影。其中的一些亮了又暗，最终归于沉寂，但另一些始终明亮，彻夜不息。 陈翊飞知道，那是焦虑的军属们，为归来的战士，指引回家的路。 他仿佛看到征尘未洗的战士平安归来，带着一身的硝烟走进温暖的家，拥抱父母妻儿，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景象。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向往，视线突然有点模糊。 薛毅飞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窗前的年轻人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年轻人总是听不进劝，总是吃过亏才长记性，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 没多一会儿，陈翊飞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他诧异回头，还真睡着了啊？ 轻手轻脚地躺在床上，试着进入梦乡，可心里有事，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心里翻天覆地，念念不忘那道从天而降的流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翊飞的意识渐渐沉沦，可就在这个将睡未睡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连串微弱的脆响：哒哒哒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但薛大胡子好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腾地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去，侧身躲在窗边，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 3 老当益壮 陈翊飞一个机灵清醒过来，隐约间看到薛毅飞的姿势，顿时一阵毫没来由的紧张。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薛毅飞眼睛始终盯着窗外的黑暗，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陈翊飞立马闭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等了一小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学着薛大胡子的交姿势凑到窗前。 窗外一片黑暗，那些点亮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大半，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清冷的月光之下，只能勉强看清近处的房屋轮廓，稍远一点，就只有一片黑暗。 竖起耳朵仔细听，枪声不知道因为什么停下了，窗外一片寂静。 若是往日，宁静的深夜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可今天与往日不同，窗外的寂静仿佛预示着什么，陈翊飞又是烦躁又是不安：“哪里打枪？” 黑暗中，薛毅飞眉头深锁，正想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匆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拍得咣咣响，胖老板的声音传了进来：“老薛，快出来！” 薛毅飞一个箭步蹿过去，一把拽开了门：“出什么事了？” 胖老板一脸焦急：“一会儿再说，大厅集合，快！”说完就去敲下一个房间。 转身的一瞬间，陈翊飞看到胖老板那支枪已经卡上了弹匣，他的心情毫没来由地舒畅了许多。 大厅里灯光昏暗，与平时的明亮完全不同。 没多一会儿，十几个住客全部到齐，有的惊恐有的疲惫，也有的满不在乎比如薛毅飞。 胖老板表情沉重：“各位，刚接到通报，前边的情况不怎么乐观，全镇从即刻起进入紧急状态，老人、女人和孩子撤进基地避难，男人领取武器，准备战斗！” 住客们顿时惊呆了，一个满脑袋卷毛的住客脸色苍白，疲惫的脸上写满了不安：“战斗，跟谁战斗？” 胖老板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原生物种。” 卷毛更加惊恐：“它们很危险，是吗？” “抱歉，我也不清楚。”胖老板说。 另一个高壮的住客愤愤不平：“谁爱去谁去，我们又不是镇上的人！” 胖老板：“但你们已经在这儿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原生种从不优待俘虏。” 一个女住客都快哭出来了，她死死拽住男伴的胳膊，两条一字眉扭成了麻花：“你们怎么能这样？” 男伴的山羊胡子翘得老高：“就是，你们怎么能这样？” 胖老板：“没人愿意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除了积极应对，还能怎么办？” 一个看起来不差钱的住客大声嚷嚷：“我是旅客，我要离开，现在就离开，让鹭州城派飞机来接我们！” 胖老板：“从鹭州城飞到这儿，最快也得八个小时，连老人都要拿起武器保卫家园，你打算跟女人和孩子一起避难吗？你还是不是个长卵子的男人！” 不差钱脸色难看到极点，一会青一会白，他不想死，可他宁死也不愿意说自己不是个男人。 陈翊飞越来越惊诧，下意识地看了薛毅飞一眼。 他一直以为胖老板是位和气生财的生意人，可现在的胖老板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本年度最帅的胖子，非罗老板莫属！ 薛毅飞误以为陈翊飞是心底不安，马上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别紧张，一会儿跟着我！” 陈翊飞绷着脸翻了个白眼儿，用眼神传达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意思：我没紧张！ 薛大胡子很应景地挑了挑眉：我已看穿你的伪装！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胖老板迈步出门：“跟我来！” 住客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脚底下都和生了根一样，全都想看看别人怎么选择。 薛毅飞暗暗叹了口气，拽了陈翊飞一把，第一个跟上去。 其他人一看，有的认命跟上，有的继续犹豫，但跟上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几个人再也站不住了，连追几步急忙跟上。 出门的时候，几辆军车已经停在街边，附近的居民涌上街头，把军车团团包围。 一位军官利落地爬到车上：“老人、女人和孩子现在就上车，其他人来我这儿集合！” 人们立刻行动起来，看似一片混乱，实则乱中有序，没多一会儿，女人和孩子全都上了车，但许多老人拒绝登车。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最彪悍，肩膀左右一拱，把其他人顶到一边，第一个站到军官面前。 军官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老刘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赶紧上车进基地吧！” “嫌我老是不是？少特么废话，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特么没断奶呢，别特么耽误时间，枪给我！” 军官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挨骂了却不敢回嘴，有心拒绝，可是看到以老刘叔为首的老家伙们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只能把满肚子脏话咽回肚子里。 尊老爱幼尊老爱幼，我特么忍 负责分装备的小战士看军官都不说话了，赶紧扫描终端分发装备，手脚那叫一个麻利。 老家伙们拿到装备之后，以不亚于年轻人的熟练和利落穿在身上，不用任何人命令，自动分成几队，甚至来不及和家人告别，就在沉默中列队出发。 陈翊飞刚刚还觉得这群老人无理取闹，可是看到这一幕，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老家伙们离开，其他人继续领装备，所有人的速度都快得惊人，没多一会儿，男人们分成几队分头出发。 陈翊飞看到队伍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最多也就十四、五的样子，比他还要小一截。可他们紧紧绷住还带着稚气的小脸，拎着枪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地没入黑暗之中。 陈翊飞有点发愣，其他人却见惯不怪。 在这里，十四、五岁已经是大孩子了，只要能拿起枪，就必须参加战斗。 不仅如此，还有一批本该撤进基地的女人也留了下来，她们沉默地排队，沉默地领取武器，再在沉默中列队离开，整个过程和男人们一样熟练，一丝不乱。 4 乌合之众 陈翊飞彻底呆住了，女人和孩子不该撤进基地吗？怎么留下了这么多？那个军官就站在旁边，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他捅捅薛毅飞的胳膊：“她们怎么留下了？” 薛毅飞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战争让女人走开，可真打起仗来，哪还分什么男女？” 陈翊飞眼神惊诧，我只想知道她们为什么留下，你张嘴就灌我一口鸡汤合适吗？ 直到女人也列队离开，胖老板才有机会凑上去，给带队军官散了支烟寒暄两句，然后回身招呼一声：“都来领装备了！” “排队排队！”军官两口抽光大半载，扔掉还剩半截的烟屁股，狠狠吐出一股烟，就像要把所有的憋屈全都吐出来似的，“有没摸过枪的没？没摸过枪的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只有山羊胡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站出来：“我没摸过，我不会打枪！” 已经上车的一字眉笑逐颜开，这里的人再不讲理，也不会让没打过枪的上战场吧？ 军官目光扫过众人，还特意在陈翊飞的脸上停了一会儿：“队列学过吗？” 山羊胡一怔，呐呐地回应：“学，学过！” 军官一指山羊胡：“你，站这边！”说完扭头看胖老板，“老罗，一会儿你教教他；其他人领装备，抓紧时间！” 一字眉笑容凝固，山羊胡如丧考妣，跟死了爹一样哭丧个脸，老老实实站到一边没法子，紧急状态，再多不忿也得老老实实忍着，谁敢闹事，当兵的就敢开枪。 他把肠子都悔青了，干嘛说学过，直接说什么都不懂不就好了？ 一字眉又是恼怒又是担心，恨这个不省心的，怎么连个话都不会说？ 薛毅飞第一个站过去，先扫个人终端记录个人信息，确定没有犯罪记录或是其他问题之后，车上的战士才递给他一支步枪五个弹匣，两包子弹外加各种单兵装备。 虽然是临时征召，但该有的装备一样不少。 薛毅飞一脸嫌弃：“就这破玩意儿？打发要饭的呢？” 小战士不满地回嘴：“都用这个，要啥自行车啊你！” 薛大胡子乐了，这小子还挺有意思：“没动力装甲，起码也给套外骨骼吧？要不给挺机枪也行啊！”说着还挺嫌弃的晃了晃步枪。 一旁的军官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却被胖老板拦住，凑过去耳语几句。 军官轻轻点头：“给他一挺机枪！” “是！”小战士答应一声，立马回身找了挺机枪，还有配套弹箱弹链什么的。 薛大胡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这不就对了嘛！”说着回身招招手，“小飞，过来！” 陈翊飞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觉得薛毅飞挖好了坑正等着他往里跳：“干嘛？我前边还有人呢！” 薛大胡子嘿嘿笑：“我给你找了个好活兄弟，副射手装备来一套！” 小战士瞅军官，军官再次点头：“给他！” 战士心说哪有什么副射手啊？干脆照猫画虎又给了一套机枪手装备。 薛毅飞一点都不挑，直接把陈翊飞拽过来，一边往陈翊飞身上套装备，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会用吗？” 陈翊飞眼珠子都红了：“都这个时候了你才想起来问我？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会用吗？”薛大胡子坚持。 陈翊飞有气没地方撒，闷闷地回了一句：“没用过这种型号。” 薛毅飞意外地挑了挑眉：“都是机枪，没什么不一样的。”说着把挂满各种零碎的战术背心披在陈翊飞身上，突然捶了陈翊飞一拳。“不会我教你！” 陈翊飞揉揉胸口，瞪着眼睛咬牙切齿：“我谢谢你昂，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薛大胡子半点不介意：“客气了不是，咱俩什么关系啊，互相感谢就好。” 嘴上说得轻松，手里却猛地拉紧战术背心，差点勒断了陈翊飞的腰，陈翊飞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你谋杀啊你？” 薛毅飞微笑，伸手在小飞子头盔上敲了一记：“好了！” 说完突然收起嬉笑，换上严肃的表情，“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多难受，都不准脱装备，懂？” 从没见过薛大胡子这么严肃，陈翊飞很不适应，本能地把头偏向一边：“懂。” “看着我的眼睛！”薛毅飞不允许避开，“懂？” 陈翊飞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懂！”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让薛大胡子这么一搅和，拿到枪的兴奋已然所剩无几。 薛毅飞很满意，但表情依旧严肃：“记住我说的话，打仗不是儿戏，你也不是超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冲动，老老实实呆在你的位置上，听到命令马上动起来，懂？” “懂！” “还有！”薛毅想了想，声音又低几分，“一会儿跟在我后面。” 陈翊飞心头一跳，默默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做贼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军官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这人谁啊？很有经验嘛！ 薛毅飞报之以魅力十足的微笑，军官却回头看向另一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孙子真没礼貌！”薛大胡子不满地嘟囔。 众人拿到装备之后表现不一，大壮利落地穿在身上，山羊胡穿了脱脱了穿，不差钱一脸嫌弃，卷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穿，不得不向胖老板求助，询问声更是此起彼伏。 胖老板帮这个帮那个，折腾了好一会儿，大伙才穿好装备。 薛毅飞始终冷眼旁观，陈翊飞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帮忙？” “我不是帮你了么？”薛大胡子反问。 陈翊飞气结，这人怎么跟狗一样，说翻脸就翻脸啊？ 众人总算在胖老板的主持下勉强站成一排，还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整齐，与当地人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陈翊飞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家虽然不是真正的军人，可不管怎么看都是训练有素，自己这边呢？说乌合之众都是抬举了好吧？ 5 杂牌首战 军官脸上的肉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实在不想看支乱七八糟的队伍，干脆抬头望天，缺心眼一样仰视夜空。 这些人都是临时征召，能站成一排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算提了要求，他们也得能做到才行啊！ 军官像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各位，我明白你们的情况，但是危机到来的时候，不会分辨你们到底是不是这里的居民，所以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我只有一个点要求，那就是服从命令！其他的不多说了，老罗！” “到！”罗老板声音很轻，免得在夜里传出太远。 “他们都是你的住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们的班长，没问题吧？” “没有！” “好，你们的防区在镇南方向，马上出发！”军官说。 军官没问其他人，否则一定会收获一大堆无法回答的傻X问题。 军车调头离开，十来个人顿时垮掉，刚刚还有个歪歪扭扭的队列，现在彻底变成一群散放的羊。 胖老板又是失望又是无奈地，那叹息是一声接着一声。 薛毅飞很不屑地撇撇嘴，很鄙视这些人，也很同情胖子。 陈翊飞左瞅瞅又看看，彻底无语。 “出发！”胖老板振作精神，胖手在空中一挥，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薛大胡子和陈翊飞紧随其后，倒也有那么点意思。 可再往后看就不成了，一个个松松垮垮稀稀拉拉，根本不成个样子，斗败的公鸡都比他们精神。 散漫也就算了，一路上还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不是尿急就是拉屎，不过三五分钟的路，十来分钟还没走完一半儿！ 罗胖子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恨不能一梭子把这些王八蛋全都突突喽。 也就是镇子太小，要是再大一些，还不得磨上三五个小时？ 罗胖子终于忍不住催促：“你们” 刚起了个话头，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嘶鸣，那个声音非常怪异，就像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全力打鸣。 而且这声嘶鸣听起来非常近，薛毅飞和罗胖子立刻把陈翊飞挡在身后，同时拉枪栓上子弹，背靠背保持警戒姿势，瞪大眼睛盯住各自的方向。 陈翊飞只听到“咔啦”一声双重奏，眼睛一花，已经被两个人保护起来，他左瞅瞅右看看，两个背影一边胖大宽厚，一边高大魁梧，就像两堵墙般挡在左右，他的心头忽然安心许多。 深吸口气平静心绪，回忆军训时的内容，陈翊飞拉栓上弹，枪托抵肩枪口冲下，又膝微蹲目光平视，哪怕目光无法穿透黑暗，仍然紧紧盯住黑暗的街。 其他人明显慢了半拍，而且什么反应都有，大多数人都在第一时间端起了枪，却只有大壮一个人顶上子弹，而且所有人都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压根儿没人掩护后方。 更有甚者，山羊胡全身僵硬，像中了定身咒一样，除了眼睛哪儿都动不了。 卷毛更是不堪，妈呀一声手一抖，步枪直接摔在地上，撞击声在寂静的午夜远远传开：“你们听见了吗？你们听见了是吧？” “闭嘴！”一声压抑的怒吼，不差钱一枪托砸在卷毛嘴上，卷毛一声闷哼摔倒在地，门牙掉了两颗，满嘴鲜血直流，却没有人施舍半点同情。 胆小就算了，谁还没个缺点？可在这个时候乱喊乱叫，嫌麻烦不够大么？ 世界总算清静了，十几个人压抑着呼吸，瞪大眼睛巡视黑暗的街。 五秒、十秒、二十秒 罗胖子额头见汗，悄悄咽了口唾沫：“老薛” 镇外陡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夜空之中，数枚照明弹大放光明，驱散了笼罩在小镇上的黑暗。 卷毛突然放声尖叫，捂嘴的手高高地指向街边的屋顶：“在那里！” 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愕然发现屋顶上蹲着一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黑暗中看不清细节，总之体形不小，像只大狗似的趴在屋顶，却不是大伙熟知的任何一种生物。 薛毅飞反应最快，端枪就是一个点射，可那个东西反应也不慢，一声嘶鸣猛蹿下屋顶，居然避开了子弹。 罗胖子正要开枪，枪声恰好停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另一声嘶鸣，他立刻回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火。 薛、罗二人背靠着背，不断向黑暗中的疑似目标开火。 天太黑了，稍远一点就什么都看不清，不管看哪里都有那东西的影子。 枪声惊醒了其他人，大家马上跟着开枪，可是这一回连大壮的枪都没响他顶上了子弹，却忘了开保险。 陈翊飞赶紧端起沉重的机枪，却不知道朝哪射击才好，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没等他瞄准，那东西已经没入阴影，转眼消失不见。 薛、罗二人却没停止射击，一连几个点射打过去，这时又一枚照明弹升空，恰好照亮这条街，大家立刻看到不远处的墙脚下倒着刚刚那个东西。 “打中了！”卷毛腾地跳了起来，漏风的嘴模糊不清。 可他马上就呆住了，因为房顶上、街角后面、还有远处的街上又出现了数只怪兽，七八对绿油油的眼睛冒着凶光，狠狠盯着众人。 罗胖子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猛然一声爆吼：“开火！” 炒豆般的枪声再度炸响，这一回不再是两个人，而是所有人一齐开火，密集的子弹横扫长街。 然而除了薛、罗二人，其他人全都是各打各的，根本没有任何配合，弹雨虽然密集，却十分散乱，命中者寥寥无几。 陈翊飞做梦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况，他死死盯着街面上蹦来跳去的怪物，僵硬地托起沉重的机枪，狠狠扣下扳机。 哒哒哒 一串子弹好似一条长鞭抽打长街，陈翊飞瞄准的怪兽猛然跳开，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打中了！ 而且机枪的后坐力经想象中强得多，陈翊飞毫无准备，枪口直线上扬，好几十发子弹，倒有一多半儿打了高射炮。 6 街头激战 昨天太仓促，上一章已经大改 陈翊飞赶紧松手，这才没一路扫到身后，避免了同队相残的惨剧。 也是错有错着，一只怪兽恰好从屋顶上扑下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正好撞到陈翊飞的枪口上，七八发子弹在它身上打出一溜不规则的弹孔，那东西一声惨叫扑倒在地，还一连滚了好几个滚。 陈翊飞惊得瞪大眼睛，这也行？ 战斗仍在继续，他只惊喜了一瞬间，就再次投入战斗。 这一次他有了准备，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心里重复开枪的要领，瞄准一只怪兽打了一个长点射。 枪口再次抬高，但他马上松手，压低枪口再次开火。 陈翊飞手里的机枪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开始压制街面上的怪兽，其他人趁机跟上，打了一个小配合，居然一举干掉两只怪兽。 照明弹已经烧了一会儿，眼瞅着就要熄灭，罗胖子一边开枪一边在通讯器中大吼：“照明弹，再打几枚照明弹换弹匣！” 薛毅飞马上加强火力，短点射变成了长点射，分担罗胖子的压力。 照明弹恰好在这个时候熄灭，黑暗重新笼罩这条街，可罗胖子无视黑暗，三下五除二换好弹匣，空弹匣落地的同时，几颗照明弹再次照亮这条街，罗胖子手里的枪再度打响。 薛毅飞听到枪声，长戈点射马上变成短点射。 但他枪里的子弹也不多了，趁着罗胖子刚换了一个实弹匣，毫不犹豫的舍弃没打完的弹箱，扯出弹链卡在枪上。 换弹的时间虽短，却被一只怪兽抓住机会，从侧面凌空扑向薛毅飞。 而罗胖子正忙着朝另一边开火，根本顾不上这边。 空中的怪兽张牙舞爪，长长的舌头左右抡动，口水随着舌头乱甩。 薛毅飞镇定地盯着扑过来的怪兽，表情始终镇定自若，手上的动作更是一丝不乱， 重重地一拳敲下，完成换弹的最后一个动作，可怪兽也到了眼前，即将扑到薛毅飞身上。 薛毅飞抬枪就打，一枪打碎了怪兽的脑壳。 距离实在太近了，鲜血溅了薛大胡子一头一脸，他却只是低头避开了眼睛，随即马上抬头，接连打了几个长点射，将所有怪兽挡在安全距离之外。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其他人也稳住了阵脚，虽然慌乱，虽然危险，可在薛、罗二人的帮助之下，总算没什么伤亡。 大壮明显是个有经验的，虽说不如薛大胡子和罗胖子，但也有攻有守似模似样；不差钱的表现同样令人惊喜，一连跟大壮打了几次配合，两个人居然打出了些许默契。 其他人就只能说勉强了，好一点的到处开枪，也不管距离位置，感觉哪里有怪兽就朝哪里开枪，搞得整条街上跳弹乱飞，幸亏枪上自带敌我识别，否则非打中自己人不可。 山羊胡和卷毛最显眼，前者是真不会，端着步枪站在那里，目光恐惧而茫然。 卷毛更是不堪，坐在地上捂住脑袋，跟个娘们儿一样放声尖叫步枪就在他的面前，伸手就能捡起来，可他竟然半点伸手的意思都没有。 陈翊飞一口气打掉多半箱子弹，终于抓住机会，干掉了第二只怪兽，可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子弹突然打光了！ 街上的怪兽没了机枪压制，撒了欢似的往前冲，陈翊飞手忙脚乱地换弹箱，掏出了沉重的新弹箱，却怎么也拆不掉旧的。 说时迟那时快，薛毅飞正好搞定了正面的怪兽，猛地一个回身，一连两个长点射，打倒了扑向陈翊飞的怪兽。 陈翊飞手脚酸软，沉重的弹箱“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最后一只怪兽猛然扑向卷毛，可卷毛只顾着抱头尖叫，压根儿就没发现。 眼瞅着卷毛就要被怪兽扑倒，不差钱抬手就是半梭子，打倒怪兽的同时，尸体扑到卷毛身上，鲜血淋了卷毛一身。 卷毛直接吓尿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掀开尸体，手脚并用爬的飞快，刚爬几步，就被不差钱一脚踹倒：“闭嘴！” 卷毛这才意识到枪声停了，尖叫声陡然来了个大跳水，迅速变成了不安的哼哼。 危机过去了，卷毛恢复了几分理智，，血腥气冲得他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湿漉漉裤子更是一个劲地提醒他刚刚是多么不堪，羞得他恨不能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满街硝烟还没散尽，罗胖子迅速换上一个新弹匣，拉动枪栓顶上子弹的同时低吼一声：“好！” 薛毅立刻把还剩下一少半的弹箱换下来，再次做好战斗准备。 大壮和不差钱也很有作战意识，同样换上新弹匣。 其他人恍然大悟，赶紧手忙脚乱地更换绞架。 陈翊飞眨眨眼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趁着照明弹还没熄灭，总算摘下了空弹箱，换上了一个新的。 仔细搜索四周，没发现新的怪兽，罗胖子赶紧招呼一声：“集合，到我这儿来！” 大家赶紧靠上来，再也没人散散漫漫，就连卷毛，都赶紧捡起步枪跟上，但他只是捡起了枪，却没顶上子弹。 一是他真的不熟练，担心走火；二是刚刚表现太差，不上膛大伙未必会把他怎么样，一旦顶上子弹，说不定会惹来所有人的敌视你丫什么也不是，还敢拿枪乱比划？嫌命长了是不是？ 卷毛最担心的就是不差钱，这人心狠手辣，万一误以为他想报复，直接给他一枪怎么办？ 镇外的枪声仍在继续，罗胖子抓紧时间联系指挥部，一个声音急问：“老罗，你那儿什么情况？” “遇上十来只怪物，打了一场。” “有伤亡没有？” “吓坏的算不算？”罗胖子瞄了卷毛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皮？甭扯没用的，南门，最快速度！” “收到！我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罗胖子冲薛毅飞打了个手势，端着枪走在最前面。 薛大胡子会意，压低了嗓子招呼一声：“都注意了，都跟我走散开散开，都特么给我小心点，任何情况下枪口不准对人，要么给我垂着，要么给我竖着！”他指指天，又指指地。 特殊时间特殊情况，禁止上膛不现实，只能再三强调枪口不能对人他从不相信敌我识别。 陈翊飞嘴角直抽，明明是挺严肃个事，怎么到了薛大胡子嘴里听着就这么不正经呢？ 7 误会，都是误会 即将抵达小镇南出口的时候，镇外的枪声忽然停了。 街边突然涌出许多人来，多数都是女人，也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他们背着步枪，或抬或扛或推，一路飞跑，将各种物资送上前方。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街，眼眼挤满了人。 罗胖子马上示意大家让路，停步后与指挥部联系了一下，这才随着支援的人马一同前进。 几分钟后，一行人总算赶到小镇南出口，陈翊飞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地方了。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个再普通、再平凡不过的小镇，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当警报响起的时候，他见识了镇民的不凡之处。 现在，小镇边缘已经竖起一道两人多高的金属城墙，将整个小镇团团包围，墙头还架着机枪！ 陈翊飞到这儿也有几天了，之前半点端倪都没发现：他们到底把这玩意藏在哪儿了？ 墙上并没有多少人，罗胖子也没把他们带到城墙上去，而是穿过忙而不乱的人群走出镇子。 众人这才恍然发现，守卫镇子的男人们都躲在镇外的排水沟里，把排水沟当成了战壕。 没人说半个字的废话，可陈翊飞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这支乱七八糟的队伍，那种感觉就像身上爬满了蚂蚁，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儿。 排水沟就在城墙之下，女人和孩子们在男人和城墙之间奔走，将弹药、食品送到需要的位置，再把伤员带回镇子里。 陈翊飞整个人都懵了，诧异地瞪大眼睛。 看看这沟，看看这墙，再看看这人！ 这哪是什么小镇，明明就是伪装成镇子的要塞好吧？前几天他还觉得奇怪，镇外的排水沟为什么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曲曲折折的波浪形，现在总算知道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大伙一阵面面相觑，都是满心不可思议。 罗胖子似是看出众人的惊异，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是鹭州。” 众人全都沉默了。 对，这里是鹭州，是联邦最新、最偏远的殖民星，这里原始、复杂、只有极少数地方属于人类，整个行星充满无法预知的危险，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普通的小镇，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立足？ 罗胖子和指挥部确认了一下，第一个跳进一人多深的排水沟，满身的零碎叮咣乱响：“这边！” 薛毅飞满不在乎地跟着跳进去，就好像机枪和剩余的弹箱没有重量一样。 轮到陈翊飞就不行了，满身的装备压得他喘不上气来，根本不敢直接往下跳，老老实实地从台阶走下去。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陈翊飞原以为沟里最起码也要有些残余的废水，下到战壕里才发现，沟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层铁网，人在网上走，水在网下流，谁也不耽误谁。 而且镇子虽小，设备却不缺，沟里的废水全都处理过，没有半点异味，只有清粼粼的水气。 但水气中，又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 罗胖子走在最前面，东家二叔西家老表，走到哪里招呼就打到哪里，好像这里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薛毅飞也跟在胖子后面混脸熟，胖子怎么招呼他就怎么招呼，问得人家一愣一愣的。 “这人谁啊？”问号。 “不认识啊！”迷惑。 “不是镇上的人吧？”挠头！ 胖子又是无语又是尴尬，让薛毅飞闹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打招呼也不对，不打也不合适。 薛毅飞才不管那么多，照样遇上谁都搭话，走到哪里，留下的都是疑惑和迷茫！ 跟在他身后的陈翊飞都快尴尬死了，真想拽住他质问一句：大飞，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他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可满战壕的人全都是熟面孔，就他们几个来历不明，一看就是一伙的。 没办法，陈翊飞也认命了，干脆挺胸抬头跟在后面刚刚大伙虽然不在这里，但也在镇子里和怪兽硬刚了一波，老子行的正坐得端，我凭什么低头？ 之前还没人注意他，这下反倒惹来不少关注的目光：这个半大小子谁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和许多面熟或不面熟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指定位置。 罗胖子拍了拍手：“都注意了昂，自己找东西垫脚！” 战壕足有两米多高，站在沟里根本够不着外沿，所以沟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着一堆垫脚的东西，砖头瓦块，木头桩子，破桌烂椅，什么破烂东西都有。 陈翊飞找了个木桩子，站上头正好把脑袋探出去，但是架上机枪就差了点，于是又垫上两块砖头。 这回总算合适了。 小镇背靠大山，面向平原，这段战壕正好正对平原，前面不远就是开篝火晚会的地方，直到现在，篝火的余烬依然泛着微弱的红光。 陈翊飞的视力不错，他很想知道刚刚袭击这里是不是街上那种怪兽，可放眼望去一片黑暗，除了篝火的余烬，就只有一辆车能勉强看个轮廓。 那辆车也挺奇怪，在黑暗中的平原上缓缓驶过，没多一会儿又开回来，就那么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地折腾。 这是给怪兽收尸还是刮地皮？ 罗胖子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现在是凌晨一点，暂时没什么事，其他人原地休息，你，还有你，上我这儿来！” 他把山羊胡和卷毛，抓紧时间教他们俩怎么打枪。 薛毅飞一屁股坐在战壕里，舒服地呻吟一声，看陈翊飞还在那儿站着，马上拍拍自己身边：“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啊！你们也是，都抓紧时间眯会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陈翊飞咧咧嘴：“这地方也能睡？” 背靠混凝土，屁股底下坐铁网，这是睡觉的地方？ 薛毅飞呵呵一笑：“怎么着，你还想要一张床？” 陈翊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在薛毅飞身边，小声咕哝一句：“现在我相信了。” “相信什么？”薛毅飞闭着眼睛问。 陈翊飞：“相信你以前打过仗。” 薛毅飞睁开一只眼睛瞪他：“合着你一直以为我老薛吹牛？” 陈翊飞嘿嘿一笑：“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薛毅飞敲了陈翊飞一记，“少废话，睡觉！” 8 潮起 战壕里又冷又硬，陈翊飞以为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睡着，可他傍晚折腾到现在，又经历了一场战斗，实在累惨了，坐在薛毅飞身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地睡意上涌，居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能是觉得薛毅飞身上比较暖和，他还特意往老薛身上拱了拱。 薛毅飞根本就没睡着，换了个姿势让陈翊飞靠得舒服点，心里一阵感叹：这还是个孩子啊！ 另一边，罗胖子已经教会了山羊胡了卷毛，正一丝不苟地监督他们俩反复装卸弹匣，企图让他俩在下一波危机来临之前养成肌肉记忆。 只要拆装弹匣不出问题，其他的都好办。 薛毅飞眉头微挑，偷偷地叹了口气。 这俩人未必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问题是临时抱佛脚能起多大作用？最起码到目前为止，这俩人还不适合一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俩撤下去，帮忙干一点支援之类的活。 可惜他不属于这里，话说的再对也未必有人听。 其他人或倚或躺，不晓得是真睡着了，还是正干熬着，总之全都一动不动。 薛毅飞突然开始理解罗胖子了，带着这么一群歪瓜劣枣，胖子能不着急么？ 唉，这叫什么命啊，怎么就赶上这么个破事？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上哪儿玩不好，非得挑这么个犄角旮旯的破地方！ 算了不想了，睡觉！ 薛毅飞往陈翊飞身上靠了靠，在不惊醒陈翊飞的情况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小飞小飞，快醒醒！” 沉睡中的陈翊飞恢复几分意识，艰难地睁开胀痛的眼睛这是刚睡着就被叫起来吧？就不能让人多睡会么？ 薛毅飞哪管那么许多，像提溜小鸡崽一样一把将他拽起来：“快，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几枚照明弹已然在空中点亮，陈翊飞一个机灵彻底清醒，顾不得满身的酸痛，踏上垫脚架起机枪。 强光照亮了平原，陈翊飞愕然发现，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起了一道道卷曲的铁丝视线的这一头，一直拉到视线的另一头，只把小镇正南方向那条进出镇子的主路让开。 他立刻想到那台奇怪的车！ 强光同样照亮了战壕，薛毅飞在他左手边，罗胖子在他右手边，其他人左右排开，每一个人都似模似样，就连山羊胡和卷毛都不例外。 城墙里忽地阵阵轰鸣，尖啸声越过头顶，随即视线尽头爆开团团火焰，几秒钟后，沉闷而密集的爆响才钻进众人耳鼓。 罗胖子大声咆哮：“没有命令不准开枪，手指都给我拿开，不准碰扳机” 尖啸淹没罗胖子的咆哮，又一轮炮火落在远方，陈翊飞极目远眺，可照明弹一直悬在镇子附近，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两轮炮击的间隙，他终于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引擎疯狂的咆哮声。 这时又是几枚照明弹升空，这一次的距离远了些，他终于看清了远处的景象：十几辆军车在平原上疯狂地奔跑，密密麻麻的怪兽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跟在后面。 车顶的机枪塔不停地开火，密集的弹雨扫进兽潮，却遏制不住奔涌的潮头。 又是一轮炮火落下，气浪掀翻了数不清的怪兽，失控的怪兽和残肢断臂满天乱飞，每一枚炮弹落下，都能清出一小片空地。 可转眼之间，空地就被更多怪兽填满。 陈翊飞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这么多？”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壮咽了口唾沫；不差钱一个劲地深呼吸；山羊胡眼珠子乱转；卷毛两腿发软，使劲挺着才没软倒；就连罗胖子都一脸惊骇。 这些该死的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 只有薛毅飞依然云淡风轻，探手在陈翊飞的头盔上敲了一下，随即指向镇南主路：“发什么呆，瞄准那边！” 罗胖子也回了神，咔啦一声顶上子弹：“准备战斗，等我的命令” 沉闷的轰鸣再次淹没他的咆哮，更多炮弹落入兽潮，所有炮弹连成一线，恰好落在疯狂撤回的军车后面，成功炸散潮头。 “漂亮！”薛毅飞忍不住赞叹一句。 车队趁机拉开距离，飞驰的军车互相靠拢，迅速排成整齐的一行，速度不减冲向小镇。 炮弹继续遮断，开炮的闷响不再间隔，而是一轮接着一轮，弹幕徐徐前进，好似坚实的堤岸，挡住了兽潮的冲击。 车队趁机冲进路口，最后一辆车越过铁丝时，路边忽然开出一辆拖车。 拖车跟在车队后面一路蛇行，一边跑一边释放铁丝刚还是一条坦途的主路立刻被曲里拐弯的铁丝。 它实在是太仓促了，许多铁丝展开，一团一团纠缠在一起，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扔在路上。 炮声突然停了，暂时被遏制的兽潮再度奔涌起来，抵达铁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怪兽突然跳了起来。 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整个潮头同时跳了起来，就像卷上海岸的浪头。 然而它们起跳的位置太远了，浪头一脑袋钻进最外一层铁丝倒刺深深扎入怪兽的外皮。 怪兽好像不知道疼痛，落入铁丝然奋力挣扎，挣扎又牵动了铁丝像一团乱麻滚在一起，越来越多的铁丝怪兽，没多一会儿，战场上就多了许多缠满钢丝的刺球。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意外：铁丝有这种效果？ 但它们的挣扎同样破坏了铁丝后面的怪兽得已通过。 然后，兽潮又在下一道铁丝度起跳，一浪接着一浪，前赴后继地钻进一道道铁丝br> 陈翊飞眼睛都直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若是再靠近一些，兽潮完全可以跳地铁丝得提前起跳是什么毛病？脑子让大炮震坏了？ 但主路方向的怪兽并没有起跳，而是接连越过铁丝r> 没等他想个清楚，城墙上的机枪突然开火，道道激光划破夜空，落入兽群左右横扫，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9 撞击 怪兽在光束面前毫无阻挡之力，被激光扫中的怪兽就像被一把无形巨刃狠狠劈了一刀，倒霉的直接劈成两半，幸运的切断前腿后腿。 嗯，两半的或许更加幸运！ 陈翊飞愣愣地回头，正好目睹激光炮的第二炮齐射，顿时长出一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紧张到极点，这时放松下来，全身的肌肉止不住地哆嗦。 其他人的情况有好有坏，罗胖子、薛毅飞和大壮毫无异常，不差钱也看不出异常，剩下的都跟陈翊飞差不多。 有激光炮阵抵御兽潮，战壕里这些人是不是不必参战了？ 然而情况并没有向最好的方向发展，其他方向忽然响起了枪声，曳光弹拖着红色的光，从各个位置向主路上的兽群集中。 罗胖子也接到命令，他朝薛毅飞打了个手势，又指指小镇正南方向的主路。 薛毅飞点头表示明白，枪口一摆瞄准主路，扣下扳机打了一个短点射。 枪声炸响，陈翊飞耳朵里嗡地一声，就像突然塞了什么东西，原本清晰的声音骤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整个世界都清醒了许多。 陈翊飞呲牙咧嘴，用手指塞住耳孔，挡住震耳欲聋的枪声，总算觉得好过一点。 这玩意自己打的时候根本不怎么响，可要是身边有人开枪就不一样了，谁离着近谁耳朵遭殃。 两个短点射之后，又打了两个长点射，成排的曳光弹准确命中潮头。 薛毅飞矜持地笑了。 这么久没摸过枪了，老子的枪法还是这么准！ 眼角看到陈翊飞那副恨不得逃开的样子，薛大胡子立刻拍拍陈翊飞的肩膀，等他的目光挪过来之后指指潮头：“一起！” “什么？”陈翊飞耳朵里还响着呢，根本就听不清。 薛毅飞比了个开枪的手势，陈翊飞这下明白了，跃跃欲试地架起机枪，大致瞄准之后深吸一口气，憋住，然后扣下扳机。 哒哒哒一串子弹命中潮头，看不清究竟打中几只怪兽，但曳光弹的指示不会出错！ 薛毅飞露出个鼓励的笑容，朝陈翊飞竖起大指挥，然后继续朝兽群开火。 罗胖子也拍拍陈翊飞有肩：“打的好，继续！” 得到了肯定的陈翊飞信心大增，嘿嘿笑了几声，架起机枪再度开火，也不管耳朵到底响不响了。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除了最开始特别明显，再听到枪声就不那么敏感了。 怪兽虽多，可路就那么宽，守军集中二十多挺机枪封锁这条路，子弹同时从各个方向钻进潮头。 怪兽再凶猛也还是血肉之躯，进攻的潮头被机枪狠狠地压制住，一步不得前进，没多一会儿，路上就堆起了一层怪兽尸体，后续的怪兽跃过尸堆继续冲锋。 城墙里总算又传来沉闷的炮声，一枚炮弹准确落入尸堆，炸散的堆积的兽尸，潮头与弹雨再度遭遇。 与此同时，数枚炮弹落入兽群，但爆炸的声势却很少，不再炸开怪兽，而是洒下一大片大片的火雨！ 一群群怪兽被燃烧弹点燃，就像一个个燃烧的蜡烛头。 它们在火焰中痛苦地嘶吼，扭曲着燃烧的身体四处乱蹿，不过片刻，恶毒的燃烧剂就烧进了怪兽的骨头，烧穿了它们的内脏，令他们再也不能奔跑。 许多怪兽烧成了灰，也有一些幸运一点，还能剩下一张干瘪的皮。 烤肉的焦香混着烧糊的味道吹进战壕，其他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薛毅飞的肚子居然咕噜噜一阵乱响他居然饿了，饿了！ 幸亏枪声掩盖了这个令人尴尬的情况，薛毅飞的老脸得已保存。 如果让陈翊飞听见，肯定会一脸黑线地质问：老飞，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这个时候怎么能饿？ 薛毅飞觉得自己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反驳一句：饿怎么了，吃你们家大米了？ 也许是畏惧火焰的天性起了作用，燃烧弹成功遏制了兽潮的攻势；也可能是激烈的反击耗尽了怪兽，转眼之间兽潮消散，零散的怪兽很快就被防线上的火力干掉，枪声中止，只剩下一片片燃烧的尸体照亮战场。 陈翊飞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被空气中的焦糊味儿呛了满嘴，但他一点都没在意，马上拆下即将打光的弹箱，再换上一个满的。 薛毅飞意外地挑挑眉：这小子悟性不错啊！ 不差钱长出一口气收起步枪，扭头看向罗胖子：“班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准备的这么充分，是不是总打这玩意？” 罗胖子的胖脸异常严肃，他狠狠摇了摇头，脸颊上的肉剧烈地晃动几下，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可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 “不会吧？”不差钱根本不信。 其他人也是。 薛毅飞提了个建议：“老罗，要不你打听打听？” 罗胖子很是意动：“那你帮我盯一会儿。”说完一个人跑开，找熟人打听消息去了。 不差钱又看向薛大胡子：“老薛，我看你也不简单，有没有什么消息？” 薛毅飞诧异地看过去，眼睛里全是探究。 不差钱让他看得直发虚，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咱们都在战场上了，死也得死个明白，你说是不是？”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薛毅飞。 薛大胡子觉得不差钱这人虽然有点有钱人那种矫情，但本质还是不错的，于是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不像是自然形成。” “怎么讲？”不差钱很是惊异，“别的殖民星也出过这种事，不算什么新闻吧？” 薛毅飞：“兽潮都是有原因的，要不就是领地观念特别强，要不就是山火洪水各种灾害，从来没有过无缘无故的兽潮。” 不差钱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怎么知道这场兽潮无缘无故？那什么，我不是怀疑你，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判断的。” 薛毅飞：“先是空天打击，再是轨道空降，然后才是兽群冲击，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不是驻军的行动惹来兽潮？” “我不知道是不是。”薛毅飞说，“但我知道正常的兽潮，肯定没这么多怪兽！” 10 问也不知道 PS:重复的内部不是水字数，前两章修了一下。 也许是畏惧火焰的天性起了作用，燃烧弹成功遏制了兽潮的攻势；也可能是激烈的反击耗尽了怪兽，转眼之间兽潮消散，零散的怪兽很快就被防线上的火力干掉，枪声渐渐中止，照明弹慢慢熄灭，只剩烈烈燃烧的尸体照亮战场。 陈翊飞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却被焦糊的味道呛了满嘴，不过他一点都没在意，马上拆下即将打光的弹箱，再换上一个满的。 薛毅飞很意外：这小子悟性不错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七扭八歪地坐下，什么姿势都有。 罗胖子心说我还没下命令呢，愤愤地咆哮：“起来起来，验枪了么？” 大伙在罗胖子的催促下卸掉弹匣，拉动枪栓查看枪膛，直到确定枪里没剩下子弹，这才让众人休息。 陈翊飞也想照办，却被薛毅飞制止：“枪就放上边吧，不用验了。” 不差钱收起步枪却没坐下，扭头看着罗胖子：“班长，那些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是不是总跟这玩意打交道？” 罗胖子的胖脸异常严肃，他狠狠摇了摇头，脸颊上的肉剧烈地晃动几下，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可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 “不会吧？”不差钱根本不信，“那你们准备这么充分？ 其他人各种赞同，都觉得不差钱说的有理。 罗胖子感慨万千：“一看你们就是好地方来的，这地方是新殖民星，不一样的！” 不差钱扯扯嘴角：“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他的目光投向战场，虽然战斗刚刚结束，但几辆军车已经开了上去，铲开成堆的怪兽尸体。 这速度，这熟练度，你敢跟我说是头一回？ 薛毅飞提了个建议：“老罗，我也觉着心里没底，要不你再去打听打听？” 罗胖子很是意动：“那你帮我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一个人跑开，找熟人打听消息去了这事儿比较敏感，肯定不能在无线电里问。 不差钱又看向薛大胡子：“老薛，我看你也不简单，有没有什么消息？” 薛毅飞诧异地看过去，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简单的？。 不差钱让他看得直发虚，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咱们都在战场上了，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你说是不是？” 不差钱这人虽然有点有钱人那种矫情，但给薛毅飞的印象还不错，于是想了想说：“我觉得吧，这一回的兽潮不像自然形成的。” “怎么讲？”不差钱很是诧异，“要是我没记错，别的殖民星也出过这种事，不算什么新闻吧？” “对啊，我也听说过！”卷毛连声附和。 薛毅飞摇头：“兽潮都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领地观念特别强的群体性生物，要么就是山火洪水各种灾害导致的特殊现象，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兽潮。” 不差钱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怎么知道这场兽潮无缘无故那什么，我不是怀疑你，就是好奇，好奇！” 薛毅飞：“先是空天打击，再是轨道空降，然后才是兽群冲击，这还不够吗？” “为什么不是驻军的行动惹来兽潮？” “我不知道是不是。”薛毅飞说，“但我知道正常的兽潮肯定没这么大规模，更不可能这么集中！” 不差钱还想说话，却听到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胖子回来了他吨位太重，沟底的铁吃力。 不止一个人怀疑，胖子使劲跺跺脚就能跺穿了铁br> 两个人马上迎过去，来了个异口同声：“怎么样？” 一个是不差钱，另一个居然是山羊胡！ 罗胖子苦笑摇头：“说什么的都有，听不出个真假。” “怎么说的？”薛毅飞问，“特别是那个轨道空降，你听见什么消息没？” 罗胖子叹了口气：“说是军方得了什么消息，派人进山里查，然后就遇上了袭击对了，他们管这东西叫棕狗！” “狗？开什么玩笑？”山羊胡不乐意了，“狗那么可爱，跟这东西扯得上吗？怎么不叫棕狼？” 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大伙立马在心里给他打上个狗奴的标签。 不差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一边去：“叫不叫棕狗跟你有关系么？一边去！” “别打岔！”薛毅飞怒视二人，“老罗，继续！” 罗胖子：“调查组叫了支援，但是没等支援赶到就死了人，然后军方就发了狠，直接火力覆盖，炸了那一片。” “就是山那边？”薛毅飞问。 “嗯，就隔几个山头。”罗胖子说。 “再然后呢？” 罗胖子耸耸肩：“听说是发现情况不对，为了救人轨道空降，但是棕狗太多，所有人都陷进去了，这才命令镇上的驻军过去接应。” 山羊胡脸色更臭了。 不差钱的脸色更难看：“然后就把棕狗全都引过来了？” 罗胖子紧紧抿住嘴，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驻军出发之前，镇上就死了人，棕狗咬死的。” “咱们碰上那些？” “咱们碰上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动员之前发现的，打死它们之后，镇上才接到动员令。” 大壮使劲挠头：“哎哎，怎么这么乱呢？都这样了，要我说就用不着管那么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能把棕狗全都送回去还是怎么着？” “闭嘴吧你个夯货！”不差钱没好气地怒怼一句，“你就不应该长脑子！” 大壮半点不打憷：“不长脑子碍着你了？” 不差钱气了个倒仰，居然无言以对。 薛毅飞听的那叫一个乐呵，但他也没忘了正事：“老罗，继续呀！” 罗胖子摇头：“没有了！” 大伙的目光齐刷刷地挪过来，全都盯着罗胖子。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怎么可能没有了？”不差钱差点疯了，回手指着高墙包围的小镇，“就这样了？”说完又指向众人，“还有我们呢？”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动员令还没撤，必须维持现状。”罗胖子继续摇头，“别问了，问了也是不知道，趁现在没事，都抓紧时间睡会儿吧。” 11 打个滚就完了 陈翊飞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立刻充满了硝烟炮火，两次战斗的影像跑马灯一样来来回回地循环播放，始终不肯停歇。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于是听到薛毅飞的声音：“怎么？睡不着啊？” “可不么，这才刚醒多大会工夫啊，根本睡不着！” “放松点，一会儿就睡着了。”薛毅飞劝解，“下一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陈翊飞忽然想起老薛在战斗中的表现，忽然冒出一句：“你就不害怕吗？” “什么？”薛毅飞没听懂。 “就是那只棕狗差点扑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那个啊！”老薛笑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我经历过比棕狗可怕十倍百倍的东西这么说吧，如果你曾坠落深渊，你还会怕街边的臭水沟吗？” 陈翊飞听得好奇心起：“听你这么说，你还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啊！” 薛毅飞失笑：“也不算吧，就是经历丰富一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可比我强太多了。”陈翊飞感慨地说。 “你还小。”老薛语重心长，“等你当来经历的多了，也能和我一样。” “但愿吧！”陈翊飞说。 他想起了队伍里的其他人，大伙都比他年纪大，经历的都比他多，但是除了罗胖子，也就大壮和不差钱稍好一点，只有薛毅飞一个人满不在乎。 这是经历多能解释的么？ 薛毅飞不想再说这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眼睛：“睡觉吧。” 陈翊飞 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进战壕，薛毅飞打了个哈欠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活动身体。 老实讲，虽然他一直睡到现在，但睡得并不踏实，四周的任何异常，都会让他惊醒。 没办法，老习惯了，在安全的地方还没什么，可一到了战场上，他的神经就会一直绷紧别看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里头一直装着事呢。 罗胖子也醒了，挥挥手，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不多睡会儿了？” “不了。”薛毅飞放下胳膊，“这一宿睡得我浑身难受，早点起来活动活动。” 罗胖子笑笑，看了陈翊飞一眼：“你挺照顾这个小家伙啊！” “这小子不错，是块好料子。”薛毅飞斜了罗胖子一眼，“再说了，你不也是？” “比不上你！”罗胖子连连摆手，“你都快把他绑你裤腰带上了，要不是长的不像，我非当他是你儿子不可。” “乱讲什么，我连老婆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薛毅飞很忧伤，“哎，我还想问你呢，真没点内部消息什么的？” 罗胖子不满地瞪眼睛：“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啊，谁还敢瞒着你？” “拉倒吧，我才不去讨人嫌！”薛毅飞敬谢不敏。 “你也拉倒吧，不把你当祖宗供着，我这个罗字倒过来写！” “哼哼，烦的就是他们那副样子！”薛毅飞很不屑地说。 罗胖子呵呵笑：“你啊，人贱就是矫情！” “矫情使我快乐，矫情让我开心，你管我！”薛毅飞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行行行，你爱怎么着都行，我就欣赏你这副死不要脸的样子！” “滚滚滚，死胖子你才死不要脸” “啊啊”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陈翊飞忽然大喊大叫，闭着眼睛挥胳膊蹬腿，一脸的惊惧。 其他人都被陈翊飞的喊声叫醒了，一个个迷蒙着眼睛，傻呆呆地看着陈翊飞。 两个对视一眼，罗胖子咧咧嘴：“做噩梦了这是！” 薛毅飞走过去推了陈翊飞一把：“哎哎，醒醒，到家了！” 陈翊飞身子一歪，一头撞在墙上，好在他脑袋上还扣着头盔，一点都没撞疼。 他总算恢复意识，瞪大眼睛呼嗤呼嗤直喘粗气。 薛毅飞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魇着了是不是？” 陈翊飞彻底清醒了，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我没事，几点了？”他在梦里被一群棕狗追得上蹿下跳，可他不想和任何人说。 “天刚亮你真没事？用不用我给你弄颗狗牙带着？” 陈翊飞一愣：“狗牙？干什么的？” 老薛很不厚道地笑了：“棕狗的牙，避邪。” 陈翊飞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更迷糊了：“真的假的？” “快行了吧你，就逗孩子玩了！”老罗哭笑不得地打断。 “谁说我逗孩子呢？”薛毅飞不乐意了，“猛兽的牙都辟邪，棕狗你说他不凶么？”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不跟你犟，你说的都对还不成么？” “早这么说不就对了么！”薛毅飞得意洋洋，“少跟我这儿逗壳子，赶紧打听消息去，今天能不能恢复正常！” 这句话马上就把大伙的注意力转移到罗胖子身上，胖老板那叫一个气啊：“行，你真行，我打听去！” 薛毅飞嘿嘿直笑，小样，跟我斗，你那点道行还差了那么三五千年！ 罗胖子转身就走，陈翊飞扶着墙站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他拽了拽老薛：“那个狗牙给我弄一个呗！” 薛毅飞表情一僵：“你还当真了？” “那倒没有，我没那么迷信，但是搁这儿跟棕狗前后打了两场，弄颗狗牙留个纪念不过分吧？” 不差钱眼睛一亮：“对呀，我也想弄一颗最好是一串！” 其他人也很心动，遇上这么档子烂事，确实可以算做难得的经历，弄几颗狗牙回去做纪念，不过分吧？ 薛毅飞十分意动：“那一会儿跟胖子提一提，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 陈翊飞那叫一个失望：“我还以为你有办法，老飞你不能不能靠谱一点！” “我很靠谱好吧！”薛毅飞不乐意了，“这不是罗胖子的地盘么？有他在，我费那个劲干什么啊我！” 大伙一想也是，满地的棕狗，弄几个牙算个事么？ 罗胖子见人就打招呼，可不像那么混不开的人，实在不行跟指挥部说一声，大伙爬上战场上打个滚不就完了么？ 12 小道消息 没多一会儿，罗胖子回来了。 看清了他的脸色，大伙心里就咯噔一下，到嘴边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儿：这表情不对啊！ 罗胖子一屁股坐下，崩溃地捂住脸。 大家伙全都懵了，这是怎么了这？ 陈翊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罗叔，这是怎么了？” 薛毅飞一脸凝重：“老罗，你没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罗胖子身上，就连附近那些不属于这个小团体的民兵，都支愣起耳朵仔细倾听。 罗胖子狠狠搓了搓，胖脸上全是坚毅大伙更懵了，合着你个死胖子没哭啊？害老子白折浪费那么多感情，情绪都不连贯了！ 胖老板的目光扫过众人：“我找了熟人，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 薛毅飞急了：“你个死胖子卖什么关子？” 其他人的眼里也都是满满的焦急事关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怎么能不关心？ 罗胖子舔了舔嘴唇：“他说，不光我们这儿出了事，全鹭州一百多个定居点，昨天晚上全都遇上了兽潮，他没说其他定居点什么情况，但是话里的意思能听出来，情况肯定不怎么好。” 众人瞬间一片哗然，不左差钱失声惊呼：“不可能！” 山羊胡双眼发直：“开玩笑的吧？” “都说是小道消息了！”卷毛弱弱地说。 陈翊飞一把抓住薛毅飞：“老薛？” “空穴不来风。”薛毅飞一脸凝重，“你们看他都什么鬼样子了，像小道消息吗？”说着踢了胖子一脚：“你少拿什么小道消息糊弄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小道消息。”胖子咬死了不放，可他马上又补充一句，“但我觉得不像假话。” “怎么说？”薛毅飞更严肃了几分。 “他说，指挥部昨晚跟舰队要过几次支援，但是舰队都说有紧急任务，鹭州岛也不答应，现在消息都传疯了！” 陈翊飞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两件事根本谁也不挨着谁，就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从哪儿看出来消息不假？ 其他人也都是一阵莫名其妙，只有薛毅飞若有所思：“这么说，这里是最先引爆危机的地方？” “对！”罗胖子点头。 陈翊飞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昨晚的空天打击和轨道空降，一条清晰的线，将昨天夜里到现在的一切都连接起来，因果清晰顺序明确如果他没搞错，轨道空降之后舰队就再也没有动静，接下来就是全镇动员，靠本地民兵的步枪机枪，再加几门大炮死守。 小镇爆发危机后立刻进入紧急状态，驻军第一时间赶往山中支援，无形中拖延了兽潮抵达的时间，所以小镇的形势并不特别危急。 在此期间，其他定居点陆续遭遇兽潮，许多定居点根本没有准备，很可能伤亡惨重，因而军方不得不把支援的重点放在最需要的位置。 怪不得，罗胖子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其他人表情各异，不差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壮一头问号；山羊胡似懂非懂；卷毛目光闪烁。 薛毅飞面沉似水：“还有什么？” 罗胖子欲言又止，似有顾忌。 薛毅飞急得跺脚：“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差钱帮腔：“就是死，也让咱们当个明白鬼，是吧？” “对啊对啊！” “罗老板，有什么你就说吧，让我们心里有个底不行么？” 陈翊飞都跟着劝了两句：“罗叔，你就别让我们瞎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劝说，罗胖子思虑再三，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听说上面已经疯了，打算放弃一部分定居点；也有人说上面打算让所有定居点死守，到底是真是假我也分不清楚。” 顿时一片哗然，山羊胡当场就急了：“罗老板，我老婆还在基地里呢！” “基地比这儿安全多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不差钱撇着嘴说。 山羊胡脸都黑了，像头愤怒的公牛一样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呢你！” “行了行了，你们俩搁这儿跟自己人使什么劲哪？有力气怎么不跟棕狗拼去？”薛毅飞挡在两人中间，“棕狗没过来，你们俩有力气没处使是不是？” 其他人也赶紧拉住这俩人，避免了一场无谓的殴斗。 两个人本来就是口角之争，罗胖子马上站出来安抚几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薛毅飞可没打放过罗胖子：“老罗，要不你再打听打听去？” “我能打听什么啊我，全都是小道消息”话说一半儿，镇子里陡然响起凄厉的警报声，随即就是沉闷的炮响。 罗胖子瞳孔暴缩：“准备战斗！” 众人炸窝一般散开，迅速返回各自的位置，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 战壕之外，损坏的铁丝重新布置，铁，棕狗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几台听到警报的推土机正拼了命地往回赶。 陈翊飞第一时间架起机枪，却没看到棕狗的影子。 片刻之后，远处的山坡上爆开一团团烈焰，失控的棕狗腾空而起，飞出茂密的丛林，又重重地摔回去。 炮声更加密集，成排的燃烧弹落到山下，一条封锁山脚的火线抢在棕狗下山之前逐渐成形。 然而棕狗哪有那么好对付？它们借助下坡的冲力，在即将冲进火线时猛然起跳，跃过烈烈燃烧的火线。 它们的速度太快跳得太高，狗爪子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力，落地时折断了狗腿，当场摔了个狗抢屎，连滚几圈才勉强停下。 当场摔死的并不多，但是每一只落地的棕狗都是重伤，它们依然极力挣扎，可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前方死伤惨重，可后面的棕狗毫不退缩，前赴后继越过火线，再重重地摔在地上，哪怕骨断筋折，也没有分毫退缩。 没多一会儿，棕狗就在地上铺了一层，它们就像一层垫子，为后面的同伴提供缓冲，部分跳过火线棕狗不再重伤，而是摔倒之后马上爬起来，继续冲向小镇。 13 有点悬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昨晚那一仗倒是打得激烈，可大半个战场都被夜色笼罩，满天照明弹，也只能照亮战场一角，棕狗留给大家的印象虽深，但也就那么回事，一群不长脑子的野兽而已。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说棕狗不长脑子实在太抬举它们了，简直就是除了莽还是莽，一根筋不拐弯，一根肠子通到底！ 这特么还是兽么？ 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眼看棕狗就要突破火线，镇子里炮声再响，更多燃烧弹落下，火线逐渐向坡上蔓延，狗群不得不跳得更早一些。 又一轮燃烧弹打完，火线向上拓宽了许多，且仍在坚定不移地向上蔓延。 狗群就算借助下坡的速度加成，也没有飞越火线的力气，大群棕狗海浪般跃起，又像拍在沙滩上的潮头一样跌进烈火，还没落进火焰，浑身的毛就被炙热的烈焰点燃，一团黑烟升腾，棕狗已然合身跌进烈火。 火中的棕狗翻滚抽搐剧烈挣扎，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转眼就再次倒下，继尔被高温彻底焚化。 连收尸都省了。 按说挡住了棕狗的进攻是件好事，可目睹这一幕的人类却都沉默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疑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棕狗如此疯狂地进攻人类？ 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面对火焰，就连人类都会退避三舍，若驱动棕狗的原因只是本能，绝不会如此疯狂地扑向火焰。 可动物除了本能还有什么？总不会是智慧吧？就棕狗那副人憎鬼厌的模样，跟智慧生物一毛钱的关系都扯不上好吧？ 知道一点内情的少数人想的更多。 人类殖民鹭州的时间虽短，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些年从没接触过棕狗这种生物。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以人类的技术，就是藏进地底也避不开人类的视线，这么庞大的种群，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那么，在今天不，在昨天以前，棕狗这个种群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没人知道答案，但很多人都在探寻。 越来越多的棕狗冲上山顶，再沿着斜坡直冲而下，它们不畏生死，不肯回头，如果砸向礁石的海浪。 可火线毕竟还不是礁石，跌进火焰中的棕狗越来越多，居然将火头压低了几分，大群棕狗趁机越过火线，疯狂地冲向小镇。 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指挥部的意料，马上命令再打几轮燃料弹。 然而只打了两轮，炮声就停了。 不是不想再打，而是镇上储备的炮弹本就不多，燃烧弹更是少之又少，经过昨夜今早两轮消耗，燃烧弹彻底打光，炮弹只剩一半。 有限的燃烧剂很快消耗殆尽，虽然火线点燃了山坡，火场正一步步向坡顶推进，但火焰的温度却从三千多度一路跌至一千。 不过对棕狗来说，一千多度和三千多度真没什么区别。 狗群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之后，终于学会了变通，不再硬闯硬冲，而是从侧面绕过火场。 刚刚还很轻松的战壕里瞬间气氛大变，不必任何人下命令，所有人都在最短时间内做好战斗准备，只等狗群进入射程。 罗胖子率领的杂牌军是整个防线上最弱的那一环，山羊胡和卷毛又是这支队伍里最弱的那两环，可就算是这两个人，眼下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找到了正确的冲锋方式，狗群再度化为汹涌的浪潮，狠狠扑向小镇那看似脆弱、实则坚固的防线。 而且狗群比昨晚庞大得多，前面的棕狗已经冲到铁网阵前，后面的才刚冲上山梁，而且后面似乎还有更多！ 一眼望去，除了铁网阵内，到处都是起伏奔涌的棕狗，密密麻麻犹如一片狗的海洋。 陈翊飞这一口大槽都不知道怎么吐才好了，到底哪来这么多棕狗？这特么是开挂作弊了吧？啊？ 小镇这边还是昨夜的办法，还是昨夜的套路，放任狗群冲进铁网阵，随便它们和铁丝网密切接触，只是少了途中的炮火遮断。 大概也是吸取了昨夜的教训，疯狂奔跑的狗群在即将冲进铁网阵时，居然知道提前减速！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但更意外的还在后头狗群在接近铁丝网的时候依旧提前起跳，可是因为速度降下来了，它们很轻松地落到铁丝网外侧，再马上接二连跳，成功地跃过第一道铁丝网！ 昨天晚上看不清楚，可现在是大白天，陈翊飞一眼就看到，两道铁丝网之间，还有一条宽度适中的壕沟！ 而这就是狗群不得不提前起跳的秘密，很简单，也很实用。 这个结果让战壕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要不是第一道铁丝网远在步枪的射程之外，只怕此刻已是枪声大作。 关键时刻，还是城墙上的激光炮更靠谱，二话不说开启收割模式，道道激光切入狗群，无情地收割棕狗的生命。 不过现在是青天白日，肉眼根本看不见激光，只能看到棕狗一只只片开，就像有数把无形的巨刃不断切割狗群。 一枪没开，狗群就死伤惨重，简直没有比这更愉快的战斗了有木有？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狗群跑的快了，就必须用棕狗的生命在铁网阵中趟开一条血路；跑得慢了虽然可以避开铁丝网，却又要面对人类火力的清扫打击。 不管狗群到底是因为什么进攻人类，背后那只黑手想必都十分郁闷。 想到这里，陈翊飞突然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接着镇子里又响起了嗵嗵的轻响，呼啸声中，炮弹在狗群中接连爆开炮击又开始了！ 虽然储备的炮弹不多了，可好刚就得用在刀刃上，难不成等狗群突破了防线再用？到那个时候根本没用了好吧？ 至此，镇上的三板斧已经用了俩，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狗群的进攻，但棕狗实在太多了，只靠战壕里的民兵，能挡住狗群的进攻吗？ 似乎、好像、大概，有点悬！ 14 撤下来 镇子里又响起了沉闷的炮响，呼啸声中，炮弹在狗群中接连爆开。 炮弹确实不多了，可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难不成等狗群突破了防线再用？到那个时候根本没用了好吧？ 若是连这一轮都守不住，还谈什么下一轮？ 至此，镇上的三板斧已经用了俩，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狗群的进攻，众人不安的心总算安稳些许一枪没开狗群死伤惨重，没有比这更愉快的战斗了有木有？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跑的快了，就必须用棕狗的生命在铁网阵中趟开一条血路；跑得慢了，又要面对人类火力的清扫打击。 不管狗群到底是因为什么陷入疯狂，背后那只黑手想必都十分郁闷。 陈翊飞的心情突然变得舒畅许多。 然而看似密集的炮击很快就变得稀疏，最后一发炮弹落下，罗胖子接到指挥部的通报，苦涩地说：“炮弹打光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 薛毅飞急了：“基地到底什么意思？驻军呢？” 罗胖子点上一枝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也想知道”枪声就是命令，他立马扔下还剩大半截的烟卷，“开火，自由射击” 战壕中枪声大作，瓢泼般的弹雨罩向狗群。 以往听到的枪声都是声声分明，可现在听到的枪声就如潮水，近处的还能勉强分出个数，稍远一点就是山呼海啸一般。 陈翊飞耳朵里嗡地一声，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咧咧嘴操起机枪，顶在肩上扣下扳机。 机枪震动，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松开板机的时候才敢睁开眼睛，压根儿不知道子弹飞哪儿去了。 不过没关系，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棕狗，只要方向差不离，打到哪里都能命中目标。 他牢牢记住薛毅飞的教导，最多只打十多发子弹的长点射，随后立刻重新调整。 一旁的薛大胡子就不一样了，他搂住了火就不松手，枪口从左向右，再从右向左，子弹打出一个又一个平移的扇面；或者稍停片刻，向棕狗最密集的方向猛烈开火，只他一个人的火力密度，就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强一些。 其他人各有不同，但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的那份力，包括山羊胡和卷毛。 罗胖子紧紧抱住步枪，以体重优势稳稳压住枪口，不管怎么打，子弹都飞向指定方向，若是把步枪换成机枪，只怕不比老薛差到哪儿去。 大壮和不差钱动作熟练，长点短点十分规律，只比薛毅飞和罗胖子差一点。 山羊胡的动作生疏，每一枪都非常认真地瞄准，绝不胡乱开火；卷毛急躁一些，感觉差不多就开枪，山羊胡还没打完半个弹匣，他已经换上了新的换弹匣的动作倒是熟练的很。 尽管守军拼尽全力，可狗群依旧滚滚向前，突破一层又一层铁丝网，为了遏制狗群，守军不得不加强火力。 罗胖子动作飞快，打光一个换上一个，不过半分钟，最后一个弹匣打空：“子弹，子弹” 山羊胡马上抛过去一个实弹匣：“用我的！”他的动作太慢，到现在也没打完两个。 老罗抄起来就打：“再给我一个！” 山羊胡照办，刚把弹匣扔出去，不差钱也打光了：“哎，还有多的没？” 大壮也吼了一声：“我也没了！” 山羊胡枪里就剩几发子弹了，最后那个弹匣实在不想给出去，也不知道给谁更好，干脆装作没听见，连开几枪换上最后一个弹匣。 这要是罗胖子要，他宁可自己不打也给了。 不差钱气得牙根都痒痒，目光又瞄准了卷毛。 这时薛毅飞的枪声也停了，没等他张嘴，陈翊飞就把自己的备用弹箱推过去，还朝大壮比了个随意的手势。 大壮牛眼瞪得老大，你这是逗我玩么？ 老薛竖起大拇指：“有前途！”说罢换上弹箱继续开火。 罗胖子的枪又空了，趴在战壕上大声咆哮：“子弹，我要子弹” “子弹已经送上去了！” “哪儿呢！”罗胖子回头，眼睛跟雷达一样搜索战壕。 他倒是找到了几个美好靓丽的身影，可她们还离着老远，就让前面的牲口给截下了，所有的弹药一股脑地扣下，一颗子弹都送不过来。 罗胖子差点吐血：“四狗子，你给我等着” 指挥部不乐意了：“你吼什么呢！” 罗胖子怒不可遏：“四狗子把运输队截了，我这儿就剩下两挺机枪了，你说怎么办吧！” 指挥部一听也有点挠头，整个战线到处都是窟窿，每个火力点的消耗都大得惊人，就是再往上送，估计也得让前边截下来。 不差钱出了个主意：“从墙上往下吊，不成么？” 罗胖子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指挥部里有人说话：“是、是、明白！” 什么情况？ 这时指挥部说话了：“老罗，马上带着你的人撤下来！” 诶？这就撤了？ 罗胖子没工夫问为什么，也没那个机会，马上大声招呼：“别打了，跟我来！”他留了个心眼儿，没喊撤离。 这时也就两挺机枪还有些弹药，其他人全都拎着没有子弹的空枪，跟在罗胖子身后，沿着战壕一跑飞跑除了罗胖子这队人之外，还有几队人马正往回撤，估计也是打光了子弹得不到补充，才不得不撤出战斗。 没多一会儿返回镇子，众人总算领到了弹药，但不必返回战壕，而是登上城墙，重新分配战位。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谁都没老老实实只领五个，而是尽可能多带一些，陈翊飞多带了一个弹箱就吃不消了，薛大胡子多背了四个还跟没事人似的，简直就是人形牲口。 上墙之前，罗胖子郑重警告，安排到哪儿就是哪儿，任何人不得乱摸乱动！ 大伙全都懵了，城墙不就是让人上的么？不准乱摸乱动是什么鬼？ 上去之后才发现，墙头到处都是连接在激光炮上的线缆设备，看起来十分精密的样子，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踩坏了什么东西。 若是一脚下去激光炮突然失效，那乐子可就大了！ 15 火！火！火！ 罗胖子带队赶到指定区域之后，众人迅速做好战斗准备，不过罗胖子并没有下令开枪，而是要求众人原地待命。 陈翊飞居高临下，视线所及之处，战场一揽无余。 他这时才发现，在战壕里看到的以为是全貌，实际上只是一角，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战场，就像站在悬崖上观看海潮，汹涌澎湃，胆战心惊。 城墙之下，战壕里的队伍正有序撤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撤回镇子里。 他迷惑地挠挠头：“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儿啊，昨天晚上直接上墙多好？” “为了激光炮吧！”铁憨憨的大壮说。 罗胖子点上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因为墙头太高，俯射不如平射。” 众人顿时恍然：噢，对，从上面打下去，子弹打空就直接钻地里头去了，可在下边，打空了后面还有更多目标。 薛毅飞立刻抓住话里的小辫子：“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还说你们事先不知道？” 罗胖子也看开了，夹烟的手晃了晃，一缕青烟摇曳：“爱信不信，不解释！” “那这什么意思？”薛毅飞指指脚下，“等狗群扑上来再打？” “可能吧，我也是个听命令的，跟你们一样不清楚。”罗胖子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出来，堵死了薛毅飞的话头。 激光炮仍在开火，可墙下的火力越来越弱，刚刚还能遏制几分的攻势彻底释放，狗群的速度没加快，但效率却提高不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破一道又一道铁丝br> “真不管了啊？”大壮摸摸后脑勺，满脑袋迷惑。 “等吧，上头肯定有安排。”罗胖子说，“总不至于把咱们扔这儿就是了。” 战壕里的撤退正在加速，墙下的枪声彻底停了，撤出墙内的民兵们补充弹药之后登上城墙，各就各位准备作战，陈翊飞下意识地抱紧了枪。 然而指挥部并没有下达新的作战命令，墙上的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继续等待。 狗群已经越过半个铁还在继续向小镇前进，大家的心渐渐地提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狗群中的一条壕沟里突然蹿出升腾的烈焰，火焰同时出现在壕沟两侧，并且迅速向中间合拢，不过片刻，已经在战场上竖起一道高高的火墙，滚滚浓烟直冲天际，一股难以形容的熏呛直冲鼻孔。 哪怕火墙与城墙之间隔着那么远，依然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陈翊飞的头发都快烤焦了。 火墙将汹涌的狗群从中隔成两半，前面的没受多大影响，继续向小镇飞奔，但后面的根本来不及刹车，或者说刹车也要被更后面的挤进大火，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棕狗跌入烈焰，转眼就成了新的燃料，火焰更加升腾。 也不知道那条沟里到底放了什么，总之那道火墙比燃烧弹厉害多了，彻底堵住了后续的狗群。 指挥部终于下达作战命令，墙头的枪声瞬间响成一片，但所有人都非常收敛，罗胖子接到命令后还特意吼了一嗓子：“注意节约子弹，没把握的都别开枪！” 这下好，杂牌军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除了老薛和胖子，也就大壮和不差钱稍微有那么点把握。 不过他们俩打固定靶还行，移动靶根本不行，之前棕狗成群，怎么打都能命令目标，现在狗群没那么密集，又是居高临下，大壮本想开枪，却被不差钱阻止：“没听老罗说什么吗？你手上有准吗？” 大壮不乐意了：“说谁手上没准呢？” “得得，我不跟你说这个，反正你就老实点，别开枪就对了。” 陈翊飞也听见了，他都把枪架起来了，想想自己那水平，又讪讪地放下。 步枪还能调个单发，机枪压根儿就没那个功能，也就薛毅飞那样的，才有抱起机枪随便打的本事。 刚才在战壕里的时候，老薛那是扣住扳机就不放，不打光子弹绝不松手，可现在呢？他老人家正瞄着棕狗扣单发，一枪一只狗，就没打空的时候。 陈翊飞都快傻了，薛大胡子那枪的保险还在连发上头呢，打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打出两发的时候！ 这水平，简直绝了！ 老薛百忙之中还不忘关注小陈，朝他使了个眼色：“打啊，蘑菇什么呢你？这么大的家业，还差你打这几发子弹了？” 他声音不小，根本没避着谁，老罗从头听到尾，却一个字都没说。 陈翊飞扫射水平不怎么样，单发上靶的机会倒是还可以，反正也打不了几发子弹，让他练练也没什么大不了。 看罗胖子不说话，陈翊飞赶紧架起机枪，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保险调到单发，随便找了个目标立即开火。 机枪轻快地跳跃，他仍在枪响时本能地闭上眼睛，没看清到底打中了没有。 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声，再开枪的时候故意瞪大眼睛，可条件反射这玩意，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眨了一下。 我还就不信了我！ 陈翊飞犟劲儿上来了，强撑着一枪又一枪，也不知道究竟打中了几个目标，反正视线里最后一只棕狗倒下的时候，已经适应了开枪时的感觉。 他发现，只要集中注意力，事先做好心理建设，就能硬撑着不眼；反之，就还是本能反应占据绝对上风。 收枪退膛，重新卡好弹链，陈翊飞被火焰烤得脸上发烧：“这得烧到什么时候啊？” “管他呢。”薛毅飞说，“烧的越长越好，能把狗群一直挡在外头才好呢。” “一共能烧四十多分钟吧。”罗胖子说，“一共准备了三道，能烧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之后呢？”薛毅飞问，“炮弹打完了，子弹还能打多长时间？” 罗胖子又被老薛问住了，扭头不答理他，直接给了个后脑勺。 姓薛的实在太讨厌了！ 薛毅飞也没死追着不放，抱着枪倚住墙角：“抓紧时间休息会吧，下一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众人默然，各自休息。 16 互相帮助 “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墙头之上，薛毅飞面无表情，俯视墙外烈烈燃烧的火墙。 罗胖子目光低垂，脸上只有悲哀和死寂。 火墙已经烧到了第三道，每一次都放进更多棕狗，接连几场鏖战，死狗在城下堆成了山，可狗群却依旧漫山遍野。 形势比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要不如，大伙从开始的乐观，到中间的迷茫，再到现在的悲凉，就连心比黑洞还宽敞的老薛都笑不出来了：“老子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难不成今天要折在小河沟里？” “该死河里的死不进沟里。”罗胖子的目光重新凝聚，“你要是真死这儿了，那就是命！” “我特么从来不信命！”薛毅飞扭头看看坐在一边直打瞌睡的陈翊飞，“老罗，我老薛烂命一条，上没老下没小，死哪儿都一样，这小子才十六，要是真有个万一，你想个办法把他送出去。” “我尽量吧。”罗胖子叹了口气，“他真不是你儿子？” “扯什么蛋，我才认识他几天啊！” 罗胖子根本不信：“不能吧，那你对他这么好？亲爹也就这样了吧？” “算是缘分吧。”薛毅飞说。 罗胖子的好奇心一下子勾了起来：“你俩怎么认识的？” “来的时候，飞船上认识的。”老薛看向陈翊飞，目光中透出几分温和，“他父母是第一批殖民鹭州那支舰队的，他是殖民孤儿。” 罗胖子蓦然瞪大眼睛，瞅瞅薛大胡子再看看陈翊飞，总算明白老薛对待小陈的态度为什么与众不同。 人类虽已走向星空，但远未征服星海！ 殖民舰队理论上是联邦星际舰队的一个分支，或者说一个特殊兵种，是专业探索深空，寻找新殖民星的舰队。 深空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每一次出航，都是拿生命和星空赌博，很多年轻的舰队成员，都会在舰队离港之前留下生殖细胞，等舰队离开之后，再由殖民当局培育成人。 虽有父母却终身难以相见，因而称之为殖民孤儿。 “那他怎么来这儿了？” “他的父母失踪了。”薛毅飞说。 “在这儿？”罗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有这么回事，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回轮到老薛惊讶了：“你知道？” “就是听说过，好像是军方的什么队伍在山里失踪，找了小半年都没线索，后来才有了这个镇子。” “真的假的？详细情况呢？你知道不？” “那就不知道了。”罗胖子摇头，“这些年没人提这事儿了，但是当初挺轰动的，就是一直没查出个结果，只知道整队人都没了。” “这样啊！”薛毅飞叹了口气，看向陈翊飞的目光里充满同情，“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 “就知道这么多，我劝你还是别跟他说了，没个结果，太伤人。” “我像那么随便的人吗？”薛毅飞瞪了胖子一眼。 罗胖子笑呵呵地调侃：“你随便起来不是人，这我知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女人抬着两箱子弹送到墙头：“罗哥，就这么多了，省着点用。” 不差钱一脸嫌弃：“这哪儿够啊？” “仓库都空了。”女人摘下身上的备用弹匣，轻轻放在箱子上，“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不差钱还想说话，却被薛毅飞打断：“那你怎么办？” 女人俯视小镇：“这儿已经用不到我们了，一会儿我们就撤进基地里去。” 山头胡一下子来了精神：“姐，大姐，我老婆也在那儿，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没事，回头就找她去不不，别说我找她，让她别担心我就行。” 女人点点头：“好，你放心，一定带到，罗哥，我们先走了。” “去吧。”罗胖子勉强笑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子弹都要打光了，再没支援，就守不住了啊！” 老薛朝军营方向努努下巴：“那里头就没点储备？” “应该有吧。”罗胖子叹了口气，“关键是不通用啊来吧，先把子弹分一分！” 之前发的都是实弹匣，现在给的都是散装子弹，必须自己往弹匣里压。 薛毅飞主动放弃：“我不用了，我还有两箱。” 陈翊飞赶紧跟上：“我也不用了，我还有三箱！” “你们俩倒是用的省！”不差钱手里忙活，嘴里还不闲着，“就这么点子弹，好干什么啊？”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一直没说：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老骨董，就不能配一批新式步枪么？ 子弹还没压完，卷毛忽然指着城下大声嚷嚷：“你们看，火要灭了！” 罗胖子立马急了：“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 “这特么的，要命啊！”不差钱眼睛都红了，“等我回去的，等我回去的！” 他嘴里嚷嚷的欢实，可回去到底怎么样却没了下。 子弹本就不多，大家用最快速度压好之后，每个人手里不过四个弹匣，平均二百多发子弹。 罗胖子更加悲凉，从弹匣里拆下一枚子弹攥在手里：“都省着点用，不想死的太痛苦，就留一发给自己。” 众人陷入沉默，陈翊飞从弹链上抽出一发子弹，正想装兜里，却被薛毅飞阻止：“你干什么？” 陈翊飞看了罗胖子一眼，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老薛粗暴地抢过那发子弹，重新塞进弹链：“别听他的，有我呢！” 陈翊飞感激得不得了：“老飞” 哪成想薛毅飞又跟了一句：“我枪法还行，要是真有个万一我保证你没有痛苦。” 陈翊飞整个人都僵住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啊！”亏他刚刚那么感动，简直特么的日了狗了！ 薛毅飞拍拍小陈的肩膀：“如果是我掉进狗群，也麻烦你给我一枪。”他指指自己的眉心，“照这儿打，一枪切断脑干，别让我遭那么多罪。” 陈翊飞愣了，心里忽然堵得难受：“老飞” 薛大胡子笑笑：“别哭丧个脸，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就是让你有个准备。记住，该下手的时候，千万别手软本来应该自己拉光荣弹，但是咱们现在没那个条件，互相帮助吧。” 17 都什么人呐 罗胖子突然插了一句：“算我一个。” 薛毅飞嫌弃得不得了：“你不是留子弹了么？跟我们凑哪门子热闹！” “双保险嘛，万一没机会呢，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那么凄惨？”罗胖子的语调陡然拔高。 “忍心，当然忍心，你又不是小姐姐软妹子，我有什么不忍心的？”薛大胡子撇嘴，“就你身上这点肉，掉下去一转眼就让棕狗啃光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再惨能惨到哪儿去？” 罗胖子脸都憋红了：“行，我不用你行了吧？等你陷进去的时候，我也肯定不管！” “我也用不着你啊！”薛毅飞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有小飞子呢！” 陈翊飞那个汗呀，这都是什么人哪？ “我不想让人帮，更不想帮别人！”他弱弱地说。 “看见没看见没，公道自在人心，这回你知道你什么人缘了吧？” 薛毅飞根本不答理罗胖子：“小飞啊，你还很小嗯，很年轻，经历的太少，我这么跟你说吧，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不止是你死我活，更能让你看见人性里最深的恶，还有最恶的善，可能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是相信我，给深陷绝境的战友一个痛快，就是对他最大的善良。” 陈翊飞愣愣地看着老薛，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复杂，有回忆、有遗憾、也有超然和解脱。 老薛到底经历过什么？ 薛毅飞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可笑容却是那么的悲伤：“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你跟着我就对了。” 除非我死，否则一定保你平安。 薛毅飞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另一边的罗胖子没说话，但也有同样的决心。 他们俩都是年纪不小，却没有老婆孩子的单身汉，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格外关注这个苦命的孩子。 镇外最后一道火墙越来越黯淡，棕狗的嘶鸣此起彼伏，越来越急促。 狗群已经蠢蠢欲动，它们甚至等不及火焰熄灭，一声悠长的嘶鸣，严阵以待的狗群再度发起冲锋，猛然跃过残余的火墙。 它们身上的毛被烈焰点焰，却没有任何一只棕狗停下，就那么带着满身的火焰继续往前冲。 没有命令也没有指挥，城墙上一声枪响，拉开了激战的大幕，枪声瞬间响成一片，但所有人都知道弹药即将耗尽，所以枪声虽急，却不是昨夜那种潮水一般的汹涌，而是个数分明，响亮清脆。 同一时间，镇子里一群女人匆匆撤向基地，只留下空空的房屋和街路。 墙外，狗群不顾生死的冲锋撕开一道道铁丝佛一阵旋风吹到城墙之下。 冲在最前面的棕狗高高跃起，却又跳不上高高的墙头，只能一头撞在墙上，许多棕狗撞断了脖子，连呜咽都来不及发一声，就彻底没了声息。 这个时候，罗胖子才将将打完一个弹匣。 无灵敏棕狗冲到墙下，跳不上墙头，就干脆在墙下叠罗汉，一层踩着一层堆叠在一起，拼了命地往上爬。 墙头根本不必瞄准，只要冲着墙下开枪，就一定能命中目标，而且往往是一枪打穿两三只。 激光炮更是大发神威，炮口完全垂下，沿着封面的弧度一次又一次横扫。 每一道激光扫过，堆叠在墙外的狗堆都像刀切豆腐一样，平平整整削掉一层，层层叠叠的狗堆瞬间坍塌。 此时此刻，激光炮就是城墙上最坚固的防御节点，没有之一！ 鸭米豆腐上帝保佑，若是没有墙头这些激光炮，城墙只怕早就被狗群淹没了！ 尽管守军毫无破绽，但死在墙下的棕狗越来越多，尸体一层摞着一层，填平了壕沟再继续往上堆，渐渐靠着城墙堆成一个斜破，这下狗群算是逮着了地方，更是拼了命的往堆积最高的地方跑。 照这个速度，斜坡用不了多久就能堆到墙头，到那个时候，就算激光炮也别想挡住狗群。 陈翊飞万分怀念镇子里的大炮，就算没有高爆弹，来几枚燃烧弹，也能把墙外那个肉坡彻底烧没了不是！ 也真是奇了怪了，到底哪来这么多该死的棕狗？墙底下少说葬送几万只了吧？可后面还是满山遍里，难不达这东西难道真是无穷无尽，杀不绝也死不完？ 众人心往下沉，难不成今天要凉？ 关键时刻，一群年轻人冲下城墙，没多一会儿，就把几个油桶推了上来。 大家一看喜出望外，马上伸手帮忙，把油桶架到墙头，打开盖子可劲往下倒，浇了墙下的棕狗满头满身。 棕狗叫得更加狂躁，薛大胡子笑得牙花子都冒出来了：“叫吧叫吧，一会儿老子就请你们吃烧烤！” 大概倒了大半桶，罗胖子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一脚把油桶踹下墙头，然后瞄准墙面就开始搂火。 子弹和墙面撞击，溅起一串火花，点燃的油料轰地一声爆燃，浓烟起处，烈焰熊熊。 狗群的攻势再度受挫，可守军手里的弹药即将耗尽，已经无法继续坚持。 始终坚持在第一线的老人们凑到一起商量几句，随后宣布了几项决定：先让孩子们撤下去，然后是青年人，再然后是中年，最后才是他们这群老家伙。 如果还有机会撤下去的话。 这是让人无法承受的决定，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但很多人都默默下定决心，绝不先走一步。 接到消息的时候，薛毅飞忍不住自嘲：“照这么说，我今儿还得留到最后呢？” 陈翊飞诧异得不得了：“你跟那些老爷子能比么？” 老薛翻了个白眼儿，没说实话：“我能让他们留到最后么？” 罗胖子竖起大拇指：“仁义！小陈啊，你还小，你跟着一起下去。” 大伙羡慕地看着陈翊飞，特别是山羊胡和卷毛。 陈翊飞咬了咬嘴唇，坚定地摇头拒绝：“老薛去哪儿我去哪儿！”基地里连个熟人都没有，呆在老薛身边，他觉得安全。 不差钱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大壮更直接：“把你内机枪留给我。” 陈翊飞悲愤得不得了，这都什么人呐？ 18 统治战场 “我、不、下、去！”陈翊飞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话音刚落，十数米外一门激光炮突然间火花爆闪，冒出一股黑烟后彻底哑火，城墙防线立刻出现一处明显的火力缺口，附近的棕狗蜂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密密麻麻蜂拥而至，层层叠叠向上攀爬，狗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众人再也顾不上节省子弹，薛毅飞扣住扳机就不放，雨点一样的子弹落到了狗群之上。 陈翊飞也立刻调成连射，大半个机枪探出墙头，大概有个方向就可劲儿开火，直到打光了枪里的子弹为止。 也是错有错着，老薛把子弹全都打到堆顶上去了，打死了不知道多少棕狗，可跑上来的棕狗更多。 更让人无奈的是，活狗并不愿意被同伴踩在身上，因此狗堆特别容易崩塌。但死狗就不一样了，随便踩随便爬，是再好不过的垫脚石，打死的棕狗越多，反倒越是帮狗堆夯实攀爬的基础。 换句话说，什么时候死狗堆到了墙头，狗群就什么时候冲上来！ 放个屁的工夫，大伙就打光了剩余的子弹，就连机枪都没了伙食，罗胖子急得大叫：“油呢，没呢” “没啦” 胖子一口气闷在胸前，一张胖脸憋得像刚煮熟的螃蟹。 山羊胡手软脚软，眼泪一个劲在眼眶里打转：“这还能守住吗，这还能守住吗？” 卷毛难得硬气一回：“闭嘴吧你！” 不差钱突然觉得卷毛顺眼不少，递过去了个欣赏的眼神，可惜卷毛压根儿没收到。 密集的枪声惹来其他方向的注意，发现是激光炮故障，众人顿时大惊失色，马上抽调人员，紧急支援这个方向。 人还没到，就贴到了城墙边缘，人往这边跑，枪在墙外开，附近的弹束全都向这里集结，死死压住攀爬的狗群。 可这只是暂时的，剩下的子弹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等彻底没了子弹，难不成用刺刀和棕狗拼命？ 那也得有刺刀才行啊！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要么及时补充弹药，要么马上撤下去，若是再没个主意，大伙还有没有机会撤下去就两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罗胖子收到指挥部的通报：“再坚持一会儿，支援马上就到，两分钟，最多两分钟！” 罗胖子差点咬碎了牙，就现在这情况，最多半分钟就得打光子弹，还坚持两分钟，拿什么坚持两分钟？ 正要开口说话，头顶忽然传来了画低沉的呼啸，抬头一看，空中一道火线自天际垂落，恰好飞至小镇上方。 火光消散，一艘烟雾升腾的飞船悬浮在小镇正上方。 惊喜涌上所有人的心头，可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大喊一声：“压住，压住！” 众人如梦初醒，继续向墙下开火。 罗胖子脸上的肉都泛着没光：“两分钟，还特么两分钟，这哪用上两分钟了？” 空中，飞船两侧以极快的速度依次弹开两排发射口，随即一个个黑点弹出飞船，带着呼啸声盘旋下坠，落向镇外的平原、荒野和山坡。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狗群彻底完蛋的景象，内心不是一点半点的振奋。 空中落下的不是什么黑点，而是一个个不过巴掌大小的扁圆形的黑盒子。 它们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及时弹开一个个精巧的降落伞，坠落的速度骤降，挂在最多不过百十米高的空中不停旋转。 抬头仰望，满天扁圆盒子转得人头都晕了。 直到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薛毅飞咧咧嘴，笑了。 当它们降到狗群上方十多米的时候，降落伞突然分离，与此同时，扁盒子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转速猛增。 疯转的扁盒子根本不像一种武器，这东西满天乱转，血腥的战场忽然有种大型露天游乐场的既视感。 可是当这东西落到适宜的高度时，盒底突然射出一道纤细的激光！ 激光在扁盒的带动下快速旋转，光束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或叠加、或交叉、或环绕、又或层层相套的光幕。 它们就像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绞肉机，笼罩战场，继尔疯狂地搅动整个战场，把所有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棕狗统统绞碎！ 许多棕狗只是一瞬间就被疯狂旋转的激光切割几十次，留在棕狗身上的切痕犹如大树的年轮，一层紧贴一层，相互平行又互不衔接。 光盒转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激光又有封闭血管的作用，部分棕狗直到彻底死亡，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姿势，直到接触外力，才突然散落，变成一片片切面焦黑的整切肉片。 实在是切得太均匀了，不止厚度相等，就连弧度都一模一样，而且无视骨骼内脏，最顶级的厨子，也没有这么好的刀工。 刚刚还浪潮汹涌的战场，此刻已然一片寂静，可依旧烈烈燃烧的火焰、冲天而起的烟柱、刺鼻的焦糊和满身的硝烟，无不提醒众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胖子忽然抽了抽鼻子：“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陈翊飞忍不住打趣：“罗叔，你是饿惨了吧？” 大伙全都笑了，薛毅飞笑得最欢畅：“你罗叔那是饿么？他是馋了好不好？” “那玩意能吃么？”不差钱哭笑不得地摇头，“我宁可饿着，也不想吃那玩意，太特么恶心了。” “应该能吧！”大壮憨憨地摸摸肚皮，“我也饿了，最少吃一只，整的！” 陈翊飞那叫一个佩服：“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醒了也不起来，什么时候躺不住了再说。” 薛毅飞极目远眺，确定山那边没再有棕狗冲出来：“应该没事了吧？老罗，咱们是不是能撤了？” 罗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个身，正背对着大家，似在仔细倾听。 “老罗？”薛毅飞心头一紧，“你没事吧？” 罗胖子回身，一脸严肃：“我没事，指挥部的命令，马上撤进基地！” 薛毅飞目光一闪：“这事儿还没完？” “没有。”罗胖子抬头，空中那艘飞船正缓缓落下。 19 我有话要说 艳阳高挂，几缕黑烟蜿蜒升腾。 阳光之下，城墙上的守军兵分几路撤下墙头，撤向小镇一侧的驻军基地。 奔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整齐的脚步声远远回荡，罗胖子和他的杂牌军，仍是步调最不一致那一群，但这一次，陈翊飞再没感觉到任何异常的目光。 不是其他人的目光变了，而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基地位于小镇正北，陈翊飞所在的队伍从小镇正南撤下来，是距离最远的队伍之一。不过镇子本就不大，从镇南一眼就能看到镇北，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 若不是小镇面积有限，这几个人哪能守得住？ 陈翊飞极目远眺，看到飞船已经停在基地正上方，悬浮高度也就百八十米，几个身穿动力装甲的人从飞船上跳下来，快落地时背后喷出火焰，轻盈地落下。 可惜快落地的时候，他们的身影被街边的建筑挡住，没能看到落地时的景象。 快到基地的时候，一行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前面的路已经被提前赶到的民兵挤满。 虽然大家都很有纪律，可正因为如此，反而更占地方，一队队笔直的队列挤满街道，想挤进去就得打乱队列。 或许其他人不在乎，但薛毅飞和罗胖子肯定不会这么干。 陈翊飞很奇怪，不就是进基地么？怎么全都堵在门口不进去？ 仔细瞅瞅才发现，原来基地入口处停着一辆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卡车，一个战士站在车旁，正在收缴民兵手里的武器。 山羊胡弱弱地嘟囔一句：“这就交枪了啊，要是狗群再冲上来怎么办？” 不差钱好像和他八字不合，立马刺了一句：“不交枪你就有办法？你有子弹么你？” “总比两手空空好吧？”山羊胡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不差钱根本不跟他硬顶：“你跟我较什么劲，有本事你就别交！”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薛毅飞听的那叫一个乐呵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陈翊飞没心情听他们吵嘴，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战士。 那个战士一身泥土，满脸硝烟，比刚撤下来的民兵狼狈得多。 民兵和正规军一样训练有素，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依次进入基地，只有杂牌军百无聊赖，抻着个脖子四处张望。 基地附近视野开阔，众人愕然看到，基地北侧的山坡上浓烟升腾，虽然大部分植被得以保留，可越靠近基地，植被就越是稀疏，等到了基地附近，已是一片焦黑。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山坡上有多少尸体，但好几处墙头上都堆满了死狗，像是狗群冲上了墙头。 大伙都有点愣神，大壮憨憨地摸摸后脑勺，“也没听这边打枪啊！” “激光武器吧，你以为当兵的跟咱们一样，也用这么落后的枪？”不差钱斜了大壮一眼，心情很是沉重，“我还以为驻军没参战呢。” 罗胖子阴沉着脸：“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当兵的躲后头，让民兵打头阵？” 不差钱很光棍地摊手：“是我想差了。” 大壮不满地嘟囔：“你这人，就是毛病多！” 不差钱一脸黑线：“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行了行了，马上到咱们了，都差不多点！”罗胖子很想让这群乌合之众排成整齐的队列，不过，也就是想想。 陈翊飞忽然在前边看见一个熟人：老当益壮的老刘叔！ 老刘叔中气十足，纳闷地吼了一嗓子：“怎么就你一个？周家小二呢？” 小战士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嘴唇嗫嚅两下，神色黯然：“重伤，正抢救呢” 老刘叔愣住了，满身的精气神跑了一多半儿：“走，咱们看看去！” 一群老汉把枪一扔就进了基地，小战士默默地收拾，罗胖子吃力地蹲下，帮着小战士收枪。 薛毅飞拍了陈翊飞一下：“帮忙！” 陈翊飞愣了一下，赶紧答应一声，帮着一起收拾。 其他人一看，也都一起伸手，很快就收好了所有的枪械，顺便把枪都交了。 走进基地大门没几步，前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影飞也似地冲过来，一头扎进山羊胡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大伙仔细一看，呵呵，一字眉！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光女人喜欢，男人同样趋之若鹜。可人家是合法夫妻，跟桃色桃色八卦根本不沾边，众人顿时兴趣缺缺。 这事儿根本八卦不起来好么？ 山羊胡一阵哄劝：“没事没事，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哎哎，你是不想我好还是怎么着？还哭？” 那神态那语气，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嗯，在自家女人面前，再没底气的男人，也得展现一点男子汉气概，山羊胡自然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山羊胡从没接触过军事训练工，表现不佳是应该的，因为这个看低人家，完全没道理嘛！ 陈翊飞被山羊胡和一字眉塞了一嘴的狗粮，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不要脸的薛毅飞还跟着凑热闹：“哎哎，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儿还好几个没人关心的单身汉呢，要不也让你媳妇抱抱我们？” 陈翊飞更难受了，赶紧离老薛远点，他的目光无意中一扫，意外地看到那几个身穿重甲的军人，另外还有几个穿轻甲的像是基地的人，双方正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这时一群医护人员推出一排全封闭悬浮床，全部送到飞船下方，一道光束落下，悬浮床缓缓上升，很快就进入飞船底舱。 随后光束又照在一旁的空地上，许多箱子在光束中缓缓落下，落地时光束消散，一大堆箱子顿时失控，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穿重甲的军人交待几句之后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几个人缓缓升空，迅速返回飞船。 轻甲军人叫来了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比比划划地说了几句，小胡子点头、点头再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放开嗓门大声嘶吼：“各位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20 规矩，维护的是大多数人 小胡子的声音在基地上空回荡，听到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向小胡子身边聚拢，将他层层包围起来。 薛毅飞一把拽住罗胖子：“他是谁？” “他啊！”罗胖子很是唏嘘，“镇长，王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都跟我过来吧。” 薛毅飞一脸愕然：“就他？” 陈翊飞也想起来了：“昨天不就是他让所有人都回家么？对吧？” 薛毅飞无奈地看了小陈一眼：“用用脑子，你忘了老罗那些小道消息了？” 陈翊飞一怔，看看罗胖子宽厚的背影，再瞅瞅远处的小胡子，忽然间恍然大悟：“那罗叔那些消息” “嘘”薛毅飞瞪了他一眼，“知道就行，乱说什么！” 陈翊飞顿时心虚不少，就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其他人压根儿没注意这俩人嘀咕些什么，挤挤挨挨地跟着罗胖子身后，山羊胡一直环住一字眉，怎么都不肯分开。 环视聚拢而来的人群，王陆声音低沉：“各位，我有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必须告诉大家。”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周，大伙沉默着，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就在刚才，基地告诉我说，鹭岛决定放弃一批定居点，我们镇名列其中，而且是首批优先撤离” 话音未落，围拢过来的人群一片哗然，当场炸了锅。 “咱们不是守住了吗？” “对啊，怎么说撤就撤？” “这拼死拼活的，到底为了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问个没完，小胡子几次欲言又止，压根儿就抢不着回话的机会。 定居点的历史并不长，但这里早已不是新殖民星的定居点，而是所有人的家园，大家的一切都在这个不起眼的镇子里，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关键时刻，老刘叔站了出来：“安静，都给我安静！” 老人家威望很高，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小胡子投之以感激的目光，却听老刘叔说：“小路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就是走，也不能走的这么不明不白，你说对不对？” 薛毅飞一个没忍住，差点没笑喷了。 陈翊飞一脸疑惑：“你笑什么啊？”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种很特殊的人！”薛毅飞忍着笑说。 “什么人？” “下边没有了那种。” 陈翊飞更迷糊了：“什么意思？” “没事，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神经病啊你！”陈翊飞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再看小胡子，差点就要哭了：“老刘叔，我不是不想说，这不是大伙没给我机会么？” 这怎么还怪上我了？ 最后这句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把意思带出来了。 老刘叔横眉立目：“那你还不赶紧说？” 小胡子神色一黯，未开口先叹气：“情况非常严重，这不是一次单独事件，而是全球灾难，咱们这儿还算好的，好歹是守住了，可还有没守住的，具体什么情况连鹭岛都不清楚，安全起见，殖民局决定放弃部分定居点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分析的，反正说咱们这儿是最危险，所有人都必须撤出去。” “撤哪儿去？” “直接回鹭岛。” “将来重建一个定居点？” “暂时还没消息。” “不是打赢了吗？” “是赢了，但只是打赢，不是彻底消灭，你知道狗群还来不来么？” “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咱们人多，一船拉不下，女人和孩子坐上面那艘飞船先走，能上多少上多少，其他人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还不清楚。” “留下有危险吗？”一个声音陌生的声音问。 说话的是山羊胡，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紧紧地环住一字眉。 一定眉六神无主，死死攥住山羊胡的胳膊。 小胡子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 血色自山羊胡的脸上褪下：“那我们呢，我们并不属于这里。” 小胡子抿了抿嘴：“抱歉，如果换个时候，什么都好说，但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得按规矩来。” “什么规矩？你们的规矩吗？我们是客人，客人懂不懂？”一字眉血贯瞳仁，撕心裂肺地尖叫。 众人沉默不语，全都看着小胡子。 王路面无表情，硬梆梆的语气犹如刀凿斧刻：“规矩就是女人孩子先走，老人其次，其他人再次你可以第一批走，但他必须留下。” 他深深地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松口，不然人心就散了，只有坚持原则，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在危急关头将大多数人团结在一起。 “凭什么”一字眉还想闹，却被山羊胡一把抱住，“好了我说好了闭嘴！” 一字眉愣住了：“你吼我！” 山羊胡满脸苦涩，默默抱紧一字眉：“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鹭岛等我，好吗？” 一字眉泪眼婆娑，妆都哭花了，拽着山羊胡的胳膊不肯松开。 小胡子暗暗叹气，扭开头不看这对即将分离的爱人：“时间不早了，女人和孩子马上出发，在指定位置登船你们走的越快，飞船回来的就越快，明白吗？” 没人回答，但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与亲人好友依依惜别。 时间紧迫，没工夫多说，大家只是简单的告别几句，就马上不舍地分开。 光柱落下，女人和孩子流着泪进入登船区，直到进入飞船之前的最后一刻，目光依旧死死盯住人群中的亲人。 目光在空中交汇，却只能远远相望。 山羊胡想把一字眉送上飞船，一字眉死死搂住山羊胡的胳膊，忽然说出一句话：“我留下，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志愿留下是可以的吧？”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愣住了，山羊胡立马急了：“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一字眉坚持，“就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山羊胡感动得眼泪汪汪，可还是把她推向飞船：“别闹，乖，快上去，昂！” 21 能收的都收一收 小胡子也加入劝说：“上去吧，女人孩子先走，这是殖民铁律，志愿留下不是不可以，放弃离开的机会也是你自己的权力，但是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么做，你们俩必须留到最后才能离开？” 一字眉慌了：“这也是规矩？” 小胡子点头：“是！” “为什么？” “为了让女人和孩子先走。”小胡子回头，目光扫过众人，“没人愿意离开亲人，但是离开必须有个先后，让谁先走，又让谁后走？” 一字眉的心乱了。 留得越久越危险，她不想离开山羊胡，可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把山羊胡留到最后。 老刘叔也加入劝说的行列：“闺女，上去吧，你现在上去，你家男人还能第二批走，要不然，他就只能留下陪我们这些老头子喽！” 说到最后，老刘叔洒脱地笑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一字眉愣住：“您不打算走？”先是女人和孩子，接下来不就是老人么？ “我自愿留到最后。”老刘叔目光慈祥，“让年轻人先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也不可惜。” 一字眉深深地看了老刘叔一眼，垂头，深深地鞠躬，然后回身，毅然决然地走向飞船。 山羊胡放声大喊：“你在鹭岛等我，我马上就来” 一字眉回身，已是泪如雨下。 陈翊飞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却听到薛毅飞一个劲地小声嘀咕：“这特么虐狗呢？老子单身招谁惹谁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的紧，有个愿意与之同生共死的伴侣，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陈翊飞诧异地瞪大眼睛：“你一点都不感动么？” 老薛把脸一撇：“欺负我没老婆，我感动他姥姥！” 陈翊飞眨眨眼睛，突然间一脸惊奇：“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羡慕了是不是？”他是真没想到，那么滥情的老薛还有这么一面，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我吃不着葡萄？”薛毅飞瞪大眼睛，指住自己的鼻子，“你开什么玩笑，我葡萄吃的不要太多好不好？我都特么吃撑了好不好？我羡慕他个鬼啊我！” 陈翊飞超水平发挥，一脸看穿世情的表情：“你这就是色厉内荏吧？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葡萄多的吃不完，但是，哪只葡萄跟你生死不离了？没有吧？” 薛毅飞顿时语塞，气哼哼地瞪着陈翊飞：“我有没有，还用让你知道？” 陈翊飞目光一瞥，正好看到罗胖子正跟一个年龄明显比老罗小了些的女人告别，小陈同志抿嘴一笑，递给老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薛毅飞差点没气晕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小子想反天是不是？” “那哪能啊！”陈翊飞不慌不忙地否认，“我就是觉得吧，老薛，你这是让山羊胡刺激到了吧？是不是玩够了，想收收心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薛毅飞气急反笑：“你个小鬼头，还想给我当人生导师呢？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么？” 陈翊飞满脸迷惑：“谁？” “算了算了。”老薛不耐烦地挥手，“这事儿跟你说不着。” 陈翊飞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这什么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 薛毅飞干脆扭过头去，只给陈翊飞留下一个后脑勺。 可好巧不巧，他正好扭到罗胖子的方向，恰好目睹罗胖子和一个陌生女人依依惜别的景象，心里那个气就甭提了。 渣男老薛咬牙切齿：好你个罗胖子，说好了一起当单身狗，你丫自己悄悄爬上了岸，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老罗的女人不舍地离开，最后一批登上飞船，光柱消失，悬浮于空中的飞船发出一阵轰鸣，飞离小镇后立即加速，转眼消失于天际。 目送飞船离开，大伙或在心里或在嘴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整个基地弥漫着一股悲伤和哀愁。 小胡子走到飞船留下的物资旁边，使劲拍了拍手：“大伙静一静，都静一静！” 陈翊飞脸上的肉年抽抽，大伙都伤着心呢，还有心情说话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静什么静？ 小胡子却不管那么多，把大伙的注意吸引过来之后大声说：“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第二批人怎么走还不确定，可能是飞船抵达鹭岛后再回来，也可能是另外安排一艘飞船，所以不确定第二批人什么时候走，我个人觉得，最快也得中午，甚至有可能拖到晚上！” 老刘叔不满地催促：“小路子啊，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别扯那些没用的！” 小胡子有点尴尬：“老刘叔，我是想跟大伙说，还有那么长时间呢，不如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回家一趟，把能收拾的都收一收，万一到时候能带走呢？” 除了杂牌军那几个外人，其他人的家都在镇上，半生的拼搏奋斗，哪是说扔就扔的？ 女人和孩子走了，可男人还在，怎么能浪费宝贵的时间？ 大伙的心思顿时活泛开了。 小胡子又说：“大伙乡里乡亲的，瓜田李下要不得，还有，谁也不知道狗群什么时候再来，想回家的，全都上我这儿领装备，要是中间有个万一，都马上听招呼，千万别放不下那点东西，有人在，东西没了还能再挣回来；人没了，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行了行了，都不是小娃娃了，还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赶紧的，别瞎耽误工夫！” 小胡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都过来吧，一把枪五个弹匣，按标准来！” 在场的男人们一轰而上，抢倒不至于，乱肯定没跑，不过所有人都非常自觉，没谁趁乱多拿多占。 枪这玩意，刚拿的时候新鲜，拿的时间长了就知道，死沉死沉的，没地儿搁也没地儿放，难受着呢。 弹匣也是一样，空的倒是没什么份量，可实弹匣就不一样了，搁身上也是不小的负担。 要不是离开基地确实有风险，根本就没人愿意带这些零七八碎。 陈翊飞捅了捅老薛：“咱们领不领？” 薛毅飞一脸理所当然：“领啊，咱们行李还扔旅馆里头呢，你不回去拿么？” “不是，我就问问。”陈翊飞略有些尴尬，扭头喊了一声，“罗叔，咱们一起啊！” 薛毅飞不禁笑了：“这小子，还知道找个靠山？” 22 习惯习惯 拆下弹匣，装满的弹匣有些沉重，使劲往上一堆，咔地一声轻响，弹匣卡进枪托，存弹显示直接跳到二百。 瞄准、收枪，按动卡榫，弹匣落入手中，存弹显示归零 薛毅飞无奈地翻了翻眼皮：“好玩么？” 陈翊飞皮笑肉不笑，“我这是玩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便拿一把枪就会用？” “那是！”薛毅飞得意洋洋，半点没有谦虚的意思。 “切，显摆什么！”陈翊飞又把弹匣推上，这一回没再拆下来。 他已经熟悉了一路，已经勉强算是熟练了。 刚听小胡子说领装备的时候，他心里好一通嘀咕，这不进基地的时候刚交上去么？转眼又重发一回，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等看到新装备才知道，这一回发的是全套装备，步枪、弹匣、携行具还有各种护具，发到手里往身上一穿就行。 除了没有军装，其他的一应俱全。 其中的携行具特别有意思，这玩意跟一件加厚马夹差不多，但上面设置了不少小玩意，装弹匣的，装手枪的，还有装军刀手榴弹的。 特别是背后有个东西，把枪往上面一靠就能吸住，收枪出枪那叫一个简单。 薛毅飞帮陈翊飞穿好装备，顺手从他背上摘下步枪：“认识吗？” 陈翊飞摇头。 老薛笑了：“蝎式步枪，无托结构，使用5.7毫米无壳弹，最大的特点是托式弹匣” 所谓托式弹匣，不是单纯的把弹匣装在枪托里，而是以弹匣为枪托，卸下弹匣之后，几乎就只剩下个壳。 弹匣里更是塞满了子弹，那么大的个头，跟传统弹匣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陈翊飞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这玩意到底怎么供弹。 他很想拆开一个看看，却发现弹匣都是全封闭结构，弹匣即是占枪的供弹装置，也是子弹的储存容器，只有装进枪里才会拆开封口，除了质地不同，没装进枪里之前就跟一板砖没啥区别，掏出来拍人都不带被警察误会的如果这里有的话！ 总之，好为人师的老薛帮陈翊飞普及了一下枪械知识，最后告诫一句：“这玩意跟别的枪不大一样，你最好先熟练熟练。” 陈翊飞立马回了一句：“我是谁啊，谦虚好学陈翊飞你知道不？”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羞涩，反而一副得意洋洋嘴脸，颇得老薛的真传。 罗胖子不禁感慨，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陈翊飞跟老薛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才几天时间，好好一孩子硬是让老薛带坏了啊！ 说话间，杂牌军离开基地，在罗胖子的带领下返回旅馆。 罗胖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端枪走在最前面，薛毅飞当仁不让，一通指指点点，然后就变成了大壮和不差钱跟在罗胖子身后，老薛和陈翊飞跟在最后，其他人走中间。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能随意乱蹿，也不能口无遮拦，必须集中注意力，观察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那些能藏人嗯，能藏棕狗的地方。 “这是为了你们好！”薛毅飞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有些人理解有些人不解，但都不影响大家服从指挥。 不过几分钟，杂牌军顺利返回旅馆，众人进门之后就想离开，不想被薛毅飞叫了回来：“现在是九点零二分，给你们十五分钟收拾东西，过时不候，解散！” 不差钱抱怨：“哎哎，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还有十四分五十二秒！” “得得，惹不起你行不行！”不差钱非常从心地转身就走。 薛毅飞虽然没有任何管理职务，但他在战场上的表现给其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形中建立起初步的权威。 罗胖子不解地问：“老薛，你这是干什么？你把他们当你手下的兵了？” “快拉倒吧，白给我都不要。”薛毅飞那叫一个嫌弃。 “那你还” “这不还没走么？”薛大胡子笑笑，“让他们习惯习惯，有好处。” 陈翊飞那叫一个糊涂，这算什么好处？ “发什么愣啊你？”老薛瞪了小陈一眼，“你还剩十四分二十一秒！” “噢！”陈翊飞答应一声，半点没放在心上。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最重要的就是挂在脖子上的全息吊坠，那里面存着他父母的全息照片。 不过老话说的好，破家值万贯，本来东西就少，若是都不要了，那就真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了。 老薛不乐意了：“噢什么噢，你要答是！” 陈翊飞一脑袋问号，简直想敲开老薛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神经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老薛抱着枪边走边说，“到是动懂不懂？” “不懂！”陈翊飞实话实说。 老薛心里发堵：“喊你答到，说什么答是，记住了没？” 看他表情特别凶狠，陈翊飞有心反驳却实在心虚，只能违心地答应：“是！” 薛毅飞脚底下绊蒜，差点没摔个大马趴：“你这个时候答什么是？” “不是你让我说是的吗？” “那你也看看什么时候啊算了算了，随便你吧！”薛毅飞那叫一个心累，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陈翊飞好一阵莫名其妙，说白的也是你，说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房间里没有半点变化，小陈同志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小包。 其实就是几件换洗衣服，这是他仅有的财产，全卖了都不够买一个弹匣，还是不带子弹那种。 老薛的东西就多了，整整两大箱，一打开，所有东西全都一丝不乱，整整齐齐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叫一个舒服，根本用不着收拾。 不过陈翊飞已经看过好几回了，无感。 薛毅飞根本不是收拾东西，而是找出一套军绿色的衣服换上，找出一个看着特别精致的个人终端戴胳膊上，一副镜片特别大的眼镜戴上，最后翻出个小包，把压箱底的几件东西装里头背着，那些散乱的衣服就扔那儿了，看都不看一眼。 “走吧。”薛毅飞说。 23 招谁惹谁了 陈翊飞眼睛有点直：“都不要啦？” 老薛拍拍身后的包：“带这些就够行了。”他心里又补充一句，要不是认识的太晚，他肯定也给陈翊飞准备一份儿。 两大箱衣服就那么扔了，陈翊飞心疼得不得了，可东西是老薛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陈翊飞东西少，老薛带的少，两个人轻手利脚。老罗东西稍多，但也只有一个小箱子，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其他人箱子都不小，也不问问到时候能不能上飞船。 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包括老薛在内，没人管那么宽。 离开旅馆，罗胖子郑重其事地锁好大门，扶着门上的玻璃恋恋不舍这一走，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薛毅飞想劝上几句，不过还没开口，老罗就自己调整好心态，毅然决然地回头：“走吧！” 一行人踏上返回基地的路，来时双手抱枪排着战术队形，回去时一手抱枪一手拖行李，画风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在无惊无险，顺利返回基地。 基地条件有限，中午时随便对付了一口吃的，不过对疲惫了一夜加半天的人民群众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 吃饱喝足，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呼呼大睡，可刚闭上眼睛，陈翊飞就听到天边传来一阵呼啸。 刚刚还晒死狗的民兵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纷纷聚集在空地上仰头望天。 没多一会儿，一艘飞船悬浮在基地上方，不知道哪个情绪特别饱满的怪叫一声，瞬间引动所有人的情绪，一群大老爷们儿挤挤挨挨，挥舞着步枪各种欢呼怪叫，那场面，简直辣眼睛！ 小胡子很快站出来维持秩序：“各位，飞船已经来了，但是这艘飞船是从其他定居点转过来的，船上已经装了不少人，咱们只能上一部分，其他人必须等最后一班。我要说明一点，这是一艘民用飞船，船上没有武器装备，考虑到一路上的意外因素，登船人员允许携带武器。同样的原因，这一次就不按顺序来了，自愿原则，超出抽签排除，不够抽签补充，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路上有危险吗？” “我不确定，所以小心一点肯定没错。” “行李呢？可以带多少？” “除随身武器之外，每人不超过两个立方分米。” “我们将来，还有机会回来吗？” 小胡子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自愿留到晚上。” “我也留下，年轻人先走吧。”老刘叔笑着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留这儿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碰上这么档子破事” “谁说不是呢” 愿意离开的很多，但希望留下的更多，有些是单纯不想坐民用船，有些则是不舍得离开。 山羊胡第一时间表达了离开的愿望，一字眉已经离开半天，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卷毛也跟着加入离开的队伍，薛毅飞一看响应的人不多，干脆把其他人都拉进去，连老罗都没放过。 小小的杂牌军居然没散，也是个小小的十分意外。 飞船启动，缓缓飞离小镇，陈翊飞的目光透过舷窗，默默注视依旧笼罩在淡淡硝烟中的小镇，看着它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薛毅飞凑到小陈身边：“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陈翊飞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天一宿真是太不寻常了，可能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地方。” 老薛不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想透了什么人生哲理呢，就这个啊！” 陈翊飞：“这还不够吗？” “你还年轻。”薛毅飞抱着枪，背靠的舱壁坐下，“头一回嘛，肯定记忆深刻，等经历的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鹭州星没那么多人，更没有频繁起降的公共交通，这艘飞船是标准的客货两用，其他定居点先上船的都在客舱，后上船这些就只能屈居货舱。 不过没关系，这种时候，有个地方就不错了。 陈翊飞严重怀疑老薛又在隐晦的开车：“我还就不信了，你头一回打仗在什么地方？忘了么？” 薛毅飞瞬间陷入回忆，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看老薛突然走神，陈翊飞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哎，想什么呢？” 薛毅飞回神，笑笑：“没什么，你说的对，有些事真的很难忘记，哪怕隔着几百几千年。” 陈翊飞觉得老薛好像哪里不对：“还几百几千年，你写历史书呢？” “我倒是希望啊，可惜不敢用我。”薛毅飞委是惆怅，眼底泛着抹不去的失落，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让小陈同学看出半点端倪。 这时船舱里的广播响了：“各位乘客你们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原因，本机储备不足，请各位优先照顾女性、小孩、老人和体弱的乘客，本次飞行预计需要十一个小时，途中不降落，大家可以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另外，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最近的空乘人员，祝各位有个愉快的旅途，谢谢。” 陈翊飞咧咧嘴：“还真当是航班了？” “这就不错了，睡会儿吧，你不困么？”老薛闭着眼睛说。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睡会儿！”陈翊飞把枪背在身后，靠在老薛身边闭上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没多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翊飞忽然被一阵强烈的震动惊醒，他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眼里全是担忧和惊惧。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全都侧耳倾听，连呼吸都放轻许多。 “什么情况？”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波震动，似乎还有沉闷的撞击声。 机长的声音突然响起：“各位乘客，我机遭遇不明飞行生物袭击，船体严重损伤，已经无法继续飞行，即将迫降，重复，我机即将迫降，请各位做好准备，愿主与你们同在！” 迫降？坠机？ 陈翊飞彻底清醒，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24 空中袭击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飞船跃入平流层，接下来是持续十多个小时的平稳飞行，机长切换自动驾驶模式，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从昨天晚上接到任务就没怎么休息过，他的身心已然疲惫到极点，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机长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吵醒，他腾地坐了起来，迅速扑上驾驶台系上安全带：“怎么回事？” 副驾示指着雷达：“你看！” 雷达有一群小光点，正在快速接近，机长不禁万分疑惑：“那是什么？” 副驾摇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机长非常谨慎，做出了最合适的决断：“加速，甩开它们” 副驾马上推加速器，可飞船的速度还没提高多少，船身猛地一震。 机长惊了：“什么情况？” “左二推进器失灵，动力正在下降，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三十，动力归零，我们的速度正在下降。” “关闭左二推进器，提高输出功率！” 副驾动作飞快，飞船的速度稳定了：“我们缺了一个推进器，无法加速，维持现有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高度呢，马上提升高度” 同一时间，刚刚还非常安静的客舱已经陷入恐慌和惊惧，乘客们像受惊的小鸡崽一样左顾右盼，担忧的情绪在船舱中迅速弥漫。 到底出什么事了？ 左侧的舷窗之外陡然掠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一个颧骨特别高、看起来特别刻薄的男人惊叫。 可其他人看过去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异常，不禁向高颧骨投去责怪的目光。 高颧骨苍白地解释：“外面有个东西，真的！” “这是平流层，鸟飞不了这么高！”一个声音这样说。 高颧骨悲愤得不得了：“我骗你们干什么，真有东西” 这时右侧某个舷窗突然被一个影子挡住，而且它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扇动一对巨大的羽翼缓缓接近，瞪着拳大的竖眼死死盯住舷窗。 靠窗的是个略胖的中年女人，一股难以描述的危机感突然降临，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着身子慢慢回头，正对上那只凶光四射的竖眼。 “啊”一声尖叫声犹如魔音贯脑，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窗外那东西好像也吓了一跳，猛地探头一啄，砰地一声砸碎了舷窗。 玻璃碎片纷飞，客舱中气压骤降。 附近的人惊慌失措，赶紧解开安全带离远一些，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拯救了他们的小命窗外那东西挥翅膀冲上来，大嘴探入船舱，却被窗框挡住，像个塞进窄口瓶的小木棍，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勉强活动。 那东西知道活动不开，总算把鸟嘴收了回去，可没等附近的乘客松一口气，气急败坏的怪鸟又一次扑过来，粗糙的巨爪塞进破碎的舷窗狠狠一撕，硬生生将窗口撕开。 一颗足有水缸大小、长满短绒毛的脑袋塞进船舱，一人多长的硬质鸟喙左右乱扫，顶翻了几个逃跑的乘客之后，胡乱咬住一个缩了回去。 怪鸟脱离飞船，疾速俯冲而下，惨叫声迅速拉远。 众人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那个破碎的窟窿，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客舱另一侧一声裂响，又一只大脑袋探入舱内，惊得众人厉声惨号，可大家都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再加上紧张慌乱，能及时解开的少之又少，怪鸟随便咬上一口，就把一个乘客当场腰斩，上半身被怪鸟叼走，只剩下半身还固定在椅子上，鲜血四处喷溅，浇了众人满头满脸，血腥气充斥客舱。 场面实在太恐怖了，整个客舱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 几只鸟头同时出现在窟窿外面，似是为了谁先觅食而产生了争执，最终其中一只获得胜利，先把脑袋塞进窟窿。 附近的乘客根本来不及逃走，一位坐在最边缘的女乘客紧挨着舱壁上那个窟窿，硕大的鸟头就在她的面前动来动去，恶心的竖眼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女乘客鼓起勇气，一时找不到合手的东西，干脆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狠狠地一鞋跟砸过去，细长的鞋跟正好砸穿怪鸟脆弱的竖眼。 怪鸟嘶吼一声，已经咬在嘴里的猎物都不要了，带着卡在眼睛里高跟鞋仓皇飞走。 危急时刻，有人仓皇失措，也但也有人爆发无与伦比的勇气。 驾驶舱里，副驾脸都青了：“机长，客舱失压！” “问题不大，再坚持坚持”鹭州星的海平面气压是标准值的1.2倍，氧气含量也比标准值高一些，就算客舱失压，也有足够的氧气，不会因缺氧而窒息。 通讯器发出急促的响起，一个声音响彻驾驶舱：“机长，有怪物，它们凿穿了船壳” 副驾赶紧把客舱中的监控调出来，恰好看到一只巨大的脑袋叼走一个乘客。 机长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 副驾刚想说话，一只怪鸟飞越驾驶舱，让两个人看了个清楚明白：浑身黑褐，翼展格外巨大，两只鸟爪格外粗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极度的凶猛。 这东西的长相实在太奇葩，很难用熟悉的东西类比，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个拔掉全身的羽毛，却单单留下一对翅膀的光鸡，说多怪异就有怪异。 这玩意到底怎么长出来的？ 飞船又一次剧烈震动，副驾眼睛都红了：“右一推进器失效，速度正在下降！”接连失去两台推进器，飞船的情况已经极度危险。 机长咬紧了牙，发布坠机预警的同时迅速压低高度。 这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高度越低，越容易遭到原生种的袭击，可不压低高度，一旦坠机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后机长又嘱咐副驾：“通知客舱，全都撤进中舱，快！” 鹭州星很大，但定居点太少，这里的居民很少有远行的需求，这艘飞船大多数时间都是为定居点输送物资，客舱小得可怜。 25 这怎么打？ 遭到袭击的客舱，其实是昨天接到任务时临时挂上去的，很轻很薄，被怪鸟攻破也不奇怪。 但原本的客舱在飞船之内，有厚重的外壳保护，根本不是区区几只怪鸟可以打破，把人撤进去不仅能避开怪鸟的威胁，还能在迫降时更好的保护乘客！ 飞船的情况通过卫星，同步上传远在鹭岛的指挥中心，收到了飞船的迫降预警，工作人员马上把卫星的镜头对准事发空域。 主屏幕上出现了飞船的身影，它正拖着两道黑烟迅速下坠，还有数十只怪鸟围绕在飞船附近，不时凑上去狠啄两下。 “这是什么？”主管一脸惊骇。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乱了，都特么乱了，通知所有飞船，马上提升飞行高度，不管民用还是军用，越高越好，快！” “是那运七号怎么办？” “最近的军舰在哪里？” “三十二号定居点，直线距离六千二百公里，而且那边暂时走不开。” 主管表情定格，心脏猛地揪了起来。 众人一齐沉默，主管深深地看了运七号一眼：“把我们能做的做到最好，其他定居点还等着我们协调撤离，都给我动起来，动起来！” 他不愿意下达这样的命令，可他必须先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 工作人员就算手头没有活，也马上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 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撞枪口上，触了主管的霉头，谁都没好果子吃！ 运七号的客舱里更乱了，乘客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许多人为了躲避怪鸟解开安全带，想躲进更安全的中舱，结果飞船压低高度的时候，直接被气流吹出舱外。 拉长的惊叫瞬间远去，可还没飞出多远，一只怪鸟就追了上去，一口叼住那人。 另一只怪鸟也追了上去，不甘心被同伴夺走到嘴的猎物，同样一口咬了上去，瞬间将那个倒霉的乘客分尸。 惊叫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惊恐的表情是那样的相似。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虽然留在座位上可能被怪鸟叼走，可到底叼谁是个几率问题；而解开安全带随便乱走，被吹出去的几率比被叼走大得多，这么简单的判断根本不需要什么理智，随便想想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有不信邪的，先把自己固定好再解开安全带，有的成功钻进中舱，也有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的拐点，或生，或死。 怪鸟似乎格外钟情那些乱走的家伙，这下乘客们更不敢乱动了，乘客们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货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连续两次震动外加迫降警告，所有人都慌了神。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面对狗群时可以不畏生死，可狗群那是可以通过努力挡住的，现在是从天而降的坠机，不管大伙如何努力，也不可能长出翅膀，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这让人怎么能不慌？如何能不慌？ 在死亡面前，无论贫寒宝贵，也不管身份高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不怕死？那是扯蛋！ 陈翊飞都快哭出来了，就连薛大胡子都一脸的茫然错愕，心说我老薛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难道今天真要折在这个小河沟里？ 混乱中还有人试图维持秩序：“别乱，都别乱，找地方固定自己”他也不知道固定有没有用，总之有备无患吧。 还有人厉声咆哮：“外边什么情况，外边什么情况，开舱门，把舱门打开”这是想尽快离开的。 客舱那边，只要系好安全带，最大的危险就是怪鸟，可是货舱里根本没有座位，更没有安全带，一旦迫降，简直就是十死无生。 不知道是哪个空乘人员想起了货舱里这些人，打开舱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快，快，客舱，客舱需要你们！” 薛毅飞就在附近，听了这话，二话不说拽起陈翊飞就跑。 就算没有多余的座位，找个座椅抱一抱，也比留在货舱等死强吧？ 有带头的，其他人不管想没想到这一点都跟了上去，众人穿过狭窄的通道，爬上倾斜的扶梯，途中还经过中舱，最后赶临时加挂的顶舱。 知道里面情况不对，薛毅飞故意停在顶层客舱的门外，做好准备之后才一把拽开舱门可他还是小错估了顶舱的情况，一股气流从身后涌出来，险些把老薛吹出去。 薛毅飞手疾，一把抓住门框才东下来。 然后，他和身后的陈翊飞，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看清了舱门外的情况：好好的客舱愣是凿出了好几个通透的大窟窿，白云蓝天一眼可见，嗖嗖的冷风一个劲往舱里灌，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还是气温最高的时间，不然非冻死几个不可。 舱里的乘客缺了一少半，靠近舱门的位置几乎全空了，剩下的几个也有离开的意思。 恰好一只怪鸟把脑袋塞进来寻找食物，叼走一个乘客的同时，还瞪了薛毅飞一眼，老薛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什么情况？ 薛毅飞知道不能耽搁，马上回头大吼一声：“都注意了，抓紧” 深吸一口气，老薛瞅准了机会，猛地扑出门外，一把抱住了过道边的座椅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椅子和舱门中间非隔那么远干什么？ 跪在椅子上倒扣安全带，算是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薛毅飞朝舱门招手。 陈翊飞瞅瞅不过十多米外的窟窿，再看看两三米外的老薛，猛地把心一横，纵向扑出去。 飞船恰好在这个时候猛地一沉，陈翊飞脚下失控，一个屁股墩摔在过道上。 薛毅飞都张开胳膊准备接人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脸上的肉抽了抽，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见陈翊飞已经爬起来，老薛赶紧把他按在附近的座位上，迅速扣好安全带：“准备战斗！” 陈翊飞摘下步枪端在手里，陈翊飞瞅着客舱一阵茫然：“这怎么打啊？” 26 听天由命 客舱很宽很长，空间很大，但舱里的乘客只撤出一少半，还有大批乘客困在位置上动弹不得，一旦开枪，误伤乘客的几率极大。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客舱已经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被怪鸟叼走不会有任何人质疑，只会觉得运气不好。 可要是朝怪鸟开枪，却误中了其他乘客，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陈翊飞不想帮忙，实在是臣妾做不到啊！ 薛毅飞左右看看，咬了咬牙说：“是空洞就打，不是就别开枪！” 更多人涌进客舱，纷纷找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摘下步枪，客舱后段马上成了武装区域，堪称最安全的舱段。 陈翊飞忽然有些感慨，这地方到处都是窟窿，明明比货舱更加危险，可坐在这个破船舱里，怎么就好像比货舱更安全似的？ 简直没有天理！ 一只怪鸟出现在客舱之外，瞅准了一个窟窿猛扑上去。 它已经不是头一回这样做了，接连的成功令它食髓知味，打算多逮几个猎物回去。可它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客舱里已经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而是多了一群强悍的猎手！ 薛毅飞死死盯住那个不断靠近的黑暗，咬牙切齿地一拉枪栓，特殊结构戳开托式弹匣的封口，一枚无壳弹顶进枪膛：“来啊来啊，来啊来啊！” 黑影骤然停于不远处的窟窿之上，一只硕大鸟头探入船舱，附近的乘客一阵慌乱，却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惊叫，全都缩起身子放轻呼吸，尽力躲在座椅后面，避开怪鸟的视线。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大家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老老实实躲着，比乱跑安全多了。 薛毅飞举枪，却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感觉飞船还挺稳当，把牙一咬解开安全带。 陈翊飞吓了一跳：“老飞？” 老薛猛地跳上过道：“看我的！” 他一个疾冲蹿了出去，可靠近第一个窟窿时飞船一震，一脚踏空失去平衡。 完了！ 薛毅飞绝望了，怎么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出问题？开飞船那俩人跟大伙有仇是不是？ 好在飞船马上恢复正常，老薛虚悬的脚又踩到了地上，可他已经无法恢复平衡，干脆趁势一个下滑抢过第一个窟窿，白云蓝天在他头上一闪，空中还有几只怪鸟的身影盘旋，其中一只似有扑向客舱的意思。 冲力耗尽，薛毅飞恰好躺在过道上，前方就是那个堵着硕大的鸟头的窟窿。 “去死吧”薛毅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扣下扳机。 枪声炸响，一串子弹在枪声中命中怪鸟，从鸟嘴一路扫到脖子根，当场把那只竖眼打爆，红的白的一起炸出来，眼眶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重创的怪鸟惨叫一声仓皇飞走，可子弹穿进了它的大脑，怪鸟只飞了几下就彻底失控，像个沉重的秤砣一样坠向大地，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海。 死里逃生的乘客们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 然而飞船的猛颤打断了欢呼，众人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失重感，躺在过道上的薛毅飞居然缓缓飘了起来。 尖叫声响彻残破的客舱。 薛毅飞赶紧抓住身边的椅子，心里悲愤得不得了，怎么特么净挑老子有事的时候出岔子？ 这时旁边一位乘客伸出了援助之后，将他重新压在地上，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后所有能摸到他的人，都把手按过来。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帮我找个位置，我需要一个空位！” 驾驶舱，副驾焦急万分：“机长，右二推进器失效，我们控制不住了！” 机长内心惶恐，表面却镇定自若：“我刚才看见前面有个湖，我们可以在那里迫降！” 副驾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马上答应下来：“好！”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愿主保佑你！” 副驾脸颊一抽，极力控制飞船的同时不忘吐槽：“你又不信教，成天把主挂在嘴边上，不累么？” 机长：“信不信教，和我把不把主挂在嘴边有关系么？” 副驾失笑：“好吧，你赢了！” 飞船的高度持续降低，莽莽群山深处，巨大的呼啸声震四野，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无不惊惶失措，狼奔豕突。 只有极少数动物抬头看天，惊骇地看到一艘人类飞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飞船附近还盘旋着一群巨大的怪鸟，它们不断飞近飞船，又被飞船里喷出来的弹雨驱赶，一些巨鸟躲避不及被子弹击中，惨号着从天上掉下来，一头扎在地上。 巨鸟落地之处，闻到血腥味的各种动物蜂拥而上，将偌大的巨鸟分而食之，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惨白的骨架。 飞船越来越低，最后船底已经压住了树梢，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声不绝于耳，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树栖动物倒了大霉，家园被毁，且从高高的树梢上跌落。 大概也是因为高度太低，那些怪鸟不再靠近飞船，而是跟在飞船后面，或是在飞船上方盘旋。 飞船此时的速度并不快，落到有水面缓冲的湖面上，乘客生还的可能性极高，可要是落进茂密的丛林，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飞船距离那个小湖还有不短的距离，两位飞行员全力控制飞船，仅剩的推进器超负荷工作，极力保持最后的高度。 即将抵达小湖上空，唯一的推进器终于寿终正寝，冒出一股黑烟之后猛然炸开，飞船彻底失控，翻滚着一头扎向地面。 差一点，就差一点！ 两位飞行员仍未放弃，在最危急的时刻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立刻解除所有舱室的锁定，两个临时客舱和四个临时货舱同时甩离飞船，远远地抛向四周 若是任由飞船坠落，必然是临时加挂的客舱最先落地，别说客舱已经残破不堪，就是完好无损，也不可能承受飞船主体的重压。 至于最终落到什么地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27 困境 客舱后段，陈翊飞只觉得身下震，客舱好似过山车一样抛飞出去，偌大的窟窿外，蓝天白云、森林湖面交替闪过，随即轰地一声闷响，客舱重重落在水面，溅起大片水花的同时又滚了大半圈，这停下来，摇摇晃晃地浮在水上。 剧烈的冲击令客舱彻底变形，特别是那几个窟窿，单薄的舱壁在水流的冲击下弯折扭曲，锋利的碎片满舱翻飞。 陈翊飞一脑袋撞在前排的靠背上，整张脸瞬间麻木，差点扭断了脖子。 等他重新抬起头才，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破洞边缘大幅度撕裂扭曲，其中一段正好竖在他的面前，只要弯折再大上那么一点，锋利的断口就会将他劈成两半！ 本能地咽了口唾沫，陈翊飞心头一阵庆幸。 这特么的，太悬了啊，小命差点就没了！ 不知道谁用力推了他一下，一个声音厉声咆哮：“快走，进水了！” 陈翊飞终于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湖水正从舱壁上的窟窿里涌进来，就像洪水涌出破溃的堤坝。 他赶紧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发现前面的人一动不动，以为他撞晕了，赶紧推了一把：“醒醒” 那人的身体无力地倾斜，左胸赫然插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 不用问也知道，这人没救了。 陈翊飞不认识他，但这里都是一起从小镇出来的同伴，亲眼目睹同类的死亡，他的心头陡然一颤。 不过稍稍迟疑，湖水已经没过小腿，他不敢停留，继续冲向破口。 可水流实在太急了，冲得他立足不稳，无法靠近，更不可能冲出去。 转眼间湖水已经淹到大腿根，再不冲出去，就得跟客舱一起沉入水下。 客舱虽然不是船，可体积够大，下沉时产生的涡流，一样会把附近的人拉入水下。 必须抢在下沉之前冲出去，必须尽快远离客舱！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这边！” 回头一看，一个人正在舱门那儿招手：“门打开了！”说完翻身潜入水下。 陈翊飞愣了一下，发现舱门已经被湖水淹没。 他的内心剧烈挣扎，救生的欲.望最终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猛吸一口气趴进水里，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立刻看到舱尾的那扇门已经打开，一个灵动的身影正像游鱼一样钻进去。 起身，湖水已经淹到腰间。 陈翊飞很想从尾舱逃出去，可他对自己的水性实在没什么信心，潜下去问题不大，可还能不能上来就实在不好说了！ 立即冒险拼一拼，未必能逃脱。 稍候冒险搏一搏，或许有机会！ 小陈同志根本不必权衡，非常走心地选择了后者多活一会儿不好么？ 转机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涌进破洞的湖水忽然趋缓，客舱本身也不像之前那么漂荡，刚刚还乱成一团，转眼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众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发懵。 “触底了？”一个不是很确定的声音说。 “对对，你们看，我们离湖边不远！”一位女乘客指向舱外，大伙探头一看，呵呵，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米。 众人恍然大悟，神色里多少都透着几分尴尬刚刚实在是太慌乱了啊！ 可仔细想想，又是一阵后怕。 若是客舱飞远一点，直接落到岸上；或者飞近一些，落到更深的水中；再或者倒扣水面这些悲惨的设想统统都没出现！陈翊飞虔诚感谢上苍。 路过同伴的遗体时，陈翊飞犹豫了一下，双手合什拜了拜，道了一声得罪，把这位遇难者身上的弹匣全都摘下来，带在自己身上，连枪上那个也没放过。 经历了昨晚的激战，他深深地认识到弹药是多么的重要，这荒郊野外的，天上有怪鸟，林子里还指不定藏着什么东西，多带点子弹没坏处。 其他人也是一样，默默地收集遇难者身上的武器弹药，甚至随身物品。 “他们已经用不上了。”一位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难过地说。 罗胖子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从遗体上搜出个小包递给陈翊飞：“保命第一，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将来还给他的家人。” 陈翊飞默默接到手里，刚刚实在太紧张，他都没注意胖子什么时候进的客舱。 正想说什么，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怎么了？”罗胖子压低声音。 “水里好像有个东西。”陈翊飞说。 众人心里一紧，心里都有点慌水里到底有什么？ 与陆地生物比起了，许多水生动物的生存方式千奇百怪，有吸血的，有寄生的，还有钻尿道后庭的，甚至有可能只是接触了一只微小的虫卵，就会染上难以驱除的寄生虫。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胖子立马急了：“有伤没？”血腥味儿对某些生物有极强的吸引力。 “没有！” “别动别说话！”罗胖子的声音压抑到极点，一连打了几个手势，所有人都像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盯着水下。 隐约间，好像有个土黄色的东西在过道和座椅之间往返游曳，陈翊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很想问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危险，可罗胖子的警告仍在耳边，他只能死死压住这个想法。 那东西游了几圈，好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居然沿着过道缓缓游过来。 这下陈翊飞顶不住了，罗胖子马上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千万别动” 客舱另一边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水里那个东西似被惊动，马上回身游开。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远远传过来，嗓音很熟悉，是老薛！ “水，水里有东西！”一个惊惶的女声回答。 罗胖子目光一凝，好机会！ “快，马上离开，爬顶上去！” 客舱另一头也传来薛毅飞的吼声：“离开，都离水远点！” 还有这么多人，马上离开客舱根本不现实，陈翊飞目光一扫，干脆站到椅背上，成功脱离湖水。 其他人的动作也不慢，三两下爬上去，一群人弓着身子双脚踩着椅背，看上去特别的可笑。 但可笑总好过冒险，对吧？ 28 死的憋屈 陈翊飞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老薛，注意安全” 薛毅飞老怀大慰，心说总算没白看顾这小子：“我没事老罗！” “我在” “赶紧往外走，这地方不能呆了，回头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收到” 罗胖子马上朝舱壁上那个窟窿打手势，“先上去两个，注意安全，上不去别勉强！” “我来！”最靠近破洞的两个人异口同声，他们把枪背在身上，找到可以搭手的地方，踩着舱壁上的破损一步步往外爬。 罗胖子还不忘提醒：“小心手！” 舱壁太薄太锋利，根本不适合攀爬，只有加强筋和那些扭曲的蒙皮才能落脚。好在舱壁上到处都是破损撕裂，虽然有点小麻烦，可爬上去也没多少困难。 客舱另一头有点混乱，但很快平息，似乎那东西并不是危险物种，大家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谁也不知道湖里还有什么，这一次没事不代表过会儿还安全，所有人瞬间达成一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陈翊飞回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罗叔，其他人呢？” 罗胖子神情忧郁：“太乱了，我也没注意咱们先顾好自己，但愿他们也都没事。” 陈翊飞点点头，心里很是失落。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毕竟一起战斗了一个晚上，他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率先爬上舱顶的先行者，找到了一条最适合攀爬的路线，手往哪儿放，脚往哪儿蹬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其他人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接连爬上去七八个人之后，总算轮到了陈翊飞。 罗胖子不放心地嘱咐：“小心，三点固定，一次只能挪一只手或者一只脚！” 陈翊飞郑重点头：“罗叔，我记住了！”说完像只猴子一样爬了出去，动作既准确又灵活。 罗胖子一看，顿时放下心来。 这小子，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来也巧，爬出舱外的陈翊飞一抬头，本打算找下了个点，却看到空中一只怪鸟疾冲而下。 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本能地想要摘下背上的步枪，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连忙抓紧。 这时舱顶枪声炸响，而且是数支步枪同时连射，硝烟味顿时弥漫四周。 还在舱里的罗胖子一下子急了：“怎么回事，上边怎么了”他再也等不下去，挤开前面的同伴，用与其身形完全不符的灵活身手爬出舱外。 另一边的薛毅飞同样大吼：“靠边，都靠边”一边吼，一边快速爬出舱外。 空中的怪鸟似被弹雨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振翅飞远。 陈翊飞赶紧爬上去，摘下步枪顶上子弹，警惕地仰望天空。 现在大概是下午两点至三点之间，太阳的位置只比正午偏西一点，偏偏空中那几只怪鸟又特别喜欢往太阳的方向飞，炙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住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勉力支撑，吃喝声此起彼伏：“注意注意、小心小心” 陈翊飞实在忍不住，低头歇一歇眼睛，忽然发现其他人都是躺在地上，只有他一个人傻呆呆地站着。 他立刻有学有样的躺下，揉揉眼睛继续观察天空。 可能是怪鸟觉得躺下的动物没有威胁，几只怪鸟不约而同地收束翅膀，犹如疾速垂落的标枪一般从天而降。 这时老罗爬上舱顶，一翻身躺在陈翊飞身边，利落地做好准备。 另一边的薛毅飞更早一步，而且他那副眼镜迅速变成深色，根本不惧刺眼的阳光：“全体注意，听我口令，放近了再打” 吼声在湖面上远远传来，陈翊飞听得不大真切，差点就开了枪。 怪鸟速度很快，刚刚还是一个小黑点，转眼就冲到客舱上空。 薛毅飞默默计算高度，感觉差不多了，猛地大吼一声：“打！” 包括陈翊飞在内，已经爬上舱顶的十几个人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在空中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火网，兜头盖脸罩住一只俯冲的怪鸟，瞬间在它身上开出十几个血窟窿。 也不知道谁运气那么爆，恰巧一枪打断一根翅筋，怪鸟半边翅膀顿时失控，越过客舱一头扎进附近的水里。 怪鸟又大又重，这一撞溅起大片水花，就跟一枚炮弹在水里爆炸似的，连客舱都跟着晃了几晃。 没人多看怪鸟一眼，所有人立刻向剩余的怪鸟集火，又一只怪鸟中弹失控，惨叫着撞了下来，撞进客舱另一侧的水中。 接着第三只怪鸟中弹，紧贴着客舱落进水里，差点就砸中舱顶。 一连三只怪鸟坠落，其余的怪鸟振翅高飞，再也不敢随意靠近。 陈翊飞按到开关，一个精巧的瞄准镜从枪里弹出来，抬枪瞄准，却发现怪鸟飞得太高，远远超出步枪的射程。 枪声停了，可大伙突然听到湖里扑腾得特别厉害，就像几十几百个溺水者同时在水中挣扎一般。 大伙好奇地坐了起来，顿时看到了一幕奇景。 一只怪鸟的脑袋深深扎进湖底，脑袋和前半身淹没水下，屁股却高高撅在水面，好似钻进鸡窝里的周扒皮。 脑袋淹水里还不消停，两只强壮的后腿抽筋似的踢腾，浪花朵朵水波荡漾，却怎么也抽不出泡在水下的的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陈翊飞嘴角一抽，立刻端起了枪。 罗胖子探手搭在枪上，朝他摇了摇头：“不急，再看看。” 说话的工夫，怪鸟的挣扎就虚弱许多，刚刚是生龙活虎，现在也就勉强算只病猫，眼瞅着就不成了。 前后不过十多秒，怪鸟彻底没了动静，漂在水面上的半个身体随波逐流，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水下缓缓洇开。 “死的真憋屈啊！”陈翊飞一语双关，忽然发现湖面上有几道不大自然的水线，“水里好像有东西！” “好事。”罗胖子说，“让下面的人赶紧出来！” 薛毅飞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只有罗胖子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找我呢是吧？” 29 言传身教 罗胖子的伤口横贯手掌，皮肉翻卷于外，就像一张怪笑的嘴，惨白的骨头隐约可见。 陈翊飞顿时一惊：“罗叔，你手怎么了？” 罗胖子呵呵一笑：“刚才太着急，让蒙皮刮了一下我还提醒你们小心呢，哪成想我才是第一个挂彩。” “挺光荣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薛毅飞都快无语了，“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那么大的人了，就不能注意点？” 嘴上净是埋怨，手上却不慢，第一时间掏出急救包，拿出个不起眼的不到巴掌大的东西贴在伤口上，清创消毒外加逐层粘合，从里到外一条龙服务，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罗胖子疼得直咧嘴，却一动也不动，任由薛毅飞处置。 老薛手忙嘴不闲，一个劲地调侃：“呦，瞅瞅这肥油，猪蹄也就这水平了，直接上火烤都用不着切花我这可不是帮你，是怕血腥味儿引来别的东西好了！” 临了，他还想在罗胖子手上拍一巴掌，幸亏罗胖子加着小心，赶紧缩手躲了过去。 陈翊飞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家伙是不是长不大啊？ “谢谢昂，我肯定睡觉都能乐出来。”胖子一点也不在意，手掌伸出来，翻卷的伤口变成了一条不起眼的白线，试着开合几下，居然毫无问题。。 薛毅飞收起急救包：“感觉怎么样？” “手艺不错！”罗胖子说，“还有点疼，你这玩意挺好使啊！” “那是当然的！”薛毅飞收起治疗仪，“居家旅行，必备良械！” 大伙那叫一个羡慕，看薛毅飞的眼神都变了确切的说，是看包的眼神。 那是个包么？那特么是保命百宝囊好吧？ 陈翊飞舔舔嘴唇：“老薛，眼镜不错啊！” “那当然。”薛毅飞笑笑，“回头有机会送你一副。”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陈翊飞登时笑开了花：“那感情好，我这儿可先谢过了，到时候你可不准赖账！” 薛毅飞哈哈大笑：“那哪能啊说正经的，你们谁看见飞船了？” 罗胖子也看着众人，大伙一个接一个地摇头。 “那边好像有个东西！”一个小个子民兵指向岸上的丛林，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梢，隐约能看到树林里有个东西。 薛毅飞轻轻一按，貌似普通的眼镜切换望远功能，立刻将远处的景象拉到眼睛，在茂密的枝叶之前，看到了一点熟悉的灰白：“应该是货舱！” “那边！”一个警惕的民兵指向天空，只见几只怪鸟一齐向下俯冲，却不是这个方向。 罗胖子用手遮住眼眶，极力远眺却什么也没发现：“可能是飞船，也可能是客舱！” “这可麻烦了。”薛毅飞也没有任何收获，恼火地挠了挠头。 罗胖子：“找飞船不急这一会儿，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薛毅飞摇头：“这边这么多人，双管齐下吧，你留下组织救援，我想办法找飞船。” “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上哪儿找去？”罗胖子一边说，一边叫来几个同伴，安排他们分别站到不同的位置，观察空中和水面的情况。 这里是新殖民星，野外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不能因为水里暂时没有异常就放松警惕。 “没有也得找。”薛毅飞举目四顾，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你们好好想想，都好好想想！” 陈翊飞不解地问：“老薛，客舱里还不少人呢，这么急着找飞船干什么？” 薛毅飞看老罗：“你说还是我说？” “你吧，咱俩分完工了。” “那行。”薛毅飞叹了口气，化身导师模式，“飞船失事了，我们必须尽快把求救信号发出去，但是鹭州基础设施很不健全，离开定居点就没有信号，只有飞船上才能找到大功率通讯设备。” 陈翊飞想了想说：“没那么复杂吧？这么大的飞船说没就没，鹭岛可能不知道吗？而且这地方应该没离开航线，不是说其他人晚上撤出来么？到时候肯定路过，咱们不就得救了？” 薛毅飞耐着性子教导：“小陈，爱动脑子是个好事，但你必须考虑的更全面一点。你想过没有，留在镇上的人还有很多，飞船装了那么多人之后，还有多余的地方吗？” 陈翊飞顿时无言以对：“我没想过！” “还有，飞船速度非常快，出事的时候很可能偏离了航线，必须先找到飞船，才能知道偏离多少，距离又是多远。就算没偏离航线，其他飞船也是在高空飞行，黑灯瞎火的，未必能看见地上这几个人当然了，如果有意搜索，找到失事的飞船不是问题，但是鹭州现在这么乱，我们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首先必须积极自救，然后才有机会等来救援！” 陈翊飞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薛毅飞笑笑：“还有一点，我们不是意外失事，而是遭遇怪鸟袭击，如果不能及时把这个消息报上去，搞不好救援飞船也得折在怪鸟手里。。” 罗胖子补充一句：“单纯发个求救信号很简单，飞船失联，鹭岛肯定得想办法搜索拾区域，晚上三堆火，白天三道烟，就是求救信号了。但我们不止要把信号发出去，还得让鹭岛知道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及时和鹭岛取得联系，第一可以明确我们的位置，方便安排救援；第二可以提前准备，防备怪鸟袭击；第三可以临时加挂客舱，把我们一起接回去懂了吗？” “懂！”陈翊飞点头。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很好，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飞船，来来来，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想办法！” 陈翊飞忽然想起坠落前那一瞬间的景象，分辨了一下方向，再结合客舱的方位，指了指湖岸的反方向：“老薛，我们应该是从那边飞过来的！”说完又把判断的依据讲了一遍。 薛毅飞沉思片刻：“这么说，飞船应该落进湖里了！” 罗胖子满脸纠结：“这可怎么找啊？” “怎么也得先试试再说必须想个办法进湖里看看！” “啥？你做梦呢吧，你用什么进去看？游进去吗？” “那倒不用。”薛毅飞微微一笑，指指脚下的客舱，“这里头，能用的东西多着呢！” 30 水陆双栖 “小心！”罗胖子殷殷叮嘱。 “你放心。”薛毅飞郑重回应。 桨起桨落，一米多宽的救生筏缓缓荡开，渐渐远离半沉于水中的客舱。 罗胖子伫立客舱之上，目送单薄的救生艇渐行渐远，突然有种太子丹送荆轲的萧瑟感。 他真心不愿意诅咒老薛，可思想这个东西特别拧巴，并不是你不愿意就能不想，而是你越不愿意就越往上靠。 身为本地人，罗胖子比薛毅飞更了解鹭州星，人类开发这里的时间太短，只有定居点附近能保证完全，稍远一点就是彻彻底底的原始丛林，各种出其不意的危险层出不穷。 进山？下水？远离定居点？你丫是不是没死过？ 虽然这只是一个湖，可湖面这么大，谁知道水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了，飞船仍是各个定居点之间唯一的安全交通工具，可是现在连飞船都不安全了，罗胖子对鹭州的明天充满了迷茫。 可罗胖子同样清楚老薛担心的有道理，他只能在忐忑和不安中默默向老天祈祷从来没进过庙也从没烧过香，也不知道事到临头，马上跟老天爷拉关系到底有没有用。 薛毅飞压根儿没想那么多，离开客舱或许危险，可不离开就肯定安全么？ 如果换成平时，他肯定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就老老实实留在客舱等救援。问题是好好的定居点说撤就撤，说明鹭州已经乱到了一定程度。 就鹭州那几艘飞船，早就忙得连轴转了一边是已经失事，八成只有少量乘客幸存的飞船；一边是焦急等待，必须尽快撤离的定居点居民，哪个轻哪个重，拎不清么？ 换成他老薛指挥救援，也得先撤定居点，收拾干净首尾，再视情况发起救援行动，而不是弃人员众多的定居点而不顾，没头没脑的先跑来搞救援。 如果鹭岛真这么干了，就只能说明鹭州高层全都不、合、格！ 所以，指望救援根本就是蠢妈给蠢开门，蠢到家了！ 而且命运这东西必须靠自己来争取，老薛从来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 陈翊飞的心思就复杂多了，他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折腾，但他已经感觉到，薛毅飞打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有意识地教导他各种知识。 他不知道老薛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多学点东西没坏处，特别是在这个乱成一团的节骨眼儿上。 客舱落水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湖湾，两道手臂一样的土堤环抱两侧，救生筏在六个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缓缓脱离土堤的怀抱，眼前的湖面豁然开朗。 薛毅飞右手握拳举过肩头，所有人一齐停手，原本就没什么速度的救生筏渐渐停下。 本以为离开了湖湾，就能看到怪鸟落处的景象，哪成想湖岸异常曲折，两地之间隔着一个长满了参天大树的小小半岛，除非视线能拐弯，否则什么也别想看见。 老薛恼火万分，一个劲从牙缝里抽气。 陈翊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我牙疼。”薛毅飞咧咧嘴，“咱们继续，注意距离，百米左右！” 薛毅飞认为百米是最合理的距离，就算湖里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逃到岸上；反之若是岸上有什么东西，也难以越过一百米的距离，现在不过是再强调一遍。 轻手轻脚绕过半岛，湖水中突然多出一大片水植，厚实的巨大叶片如小船一样铺满水面，巨叶之间浮漂着一颗颗色泽葱绿、外皮粗糙的硕大球果，球果上端的粗皮十字开裂，露出嫩黄色的果皮。 目测，最小的球果也有一米出头，大的甚至有两米左右，远远看过去，巨叶球果随波荡漾，犹如水上浮着一片球状森林，好似坠入梦境一般。 “那是什么？”陈翊飞忍不住问。 “谁知道，这地方总能碰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包括薛毅飞在内，全都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救生筏继续前进，陈翊飞忽然朝岸上一指，语气异常惊悚：“你们看！” 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登时被岸边一株大树惊呆。 很难形容这株大树的模样，树根一半儿扎进水里，一半留在岸上，树干很粗，树冠也很大，树身好似印象派的油画一样扭曲弯折，长满了大大小小木瘤，有种遭遇强烈辐射，疯狂变异却又顽强生存的既视感。 这些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些粗得惊人的树枝下面，吊着一个个直径一米有余的球状果实，外层是粗糙的褐色粗皮，果实下端十字裂开，露出嫩黄色的果皮除了颜色，其他的都与刚刚遇上的球果一模一样！ 树下的湖面上，还漂着几个裂开的粗皮，里面的果实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半点残留。 “这什么玩意儿？”小个子本能地压低声音，就像声音大了会惊醒沉睡的妖怪一般。 “不知道，可能是种水陆双栖的植物吧。”薛毅飞一心想着赶紧找到飞船，根本没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情绪。 陈翊飞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水里是莲叶，岸上就大树，这玩意还有两种形态？” “也可能是水陆一体” 这边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远离湖水的参天巨树上，同样挂着一个个随风摇曳的球果！ 水面有、岸边有，岸上还有，那水底下有没有？ 薛毅飞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小心，离那玩意远点，搞不好是种寄生植物。” “水里岸上一起寄生？”陈翊飞三观都快颠覆了，“这玩意还真是荤素不忌。” “这就奇怪了？”薛大胡子淡定自若，“半植物半动物的见过没？” 陈翊飞看老薛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薛毅飞哼哼两声：“人家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陈翊飞坚持己见：“不是，你吹牛也先打个草稿好不好？还半动物半植物，你问问大伙，有人相信么？” 老薛不屑地撇嘴：“像谁稀罕你们相信似的你们看，那是不是客舱？” 31 不忍直视 视线尽头，第二组客舱一头落进湖水，另一头搭在岸边的大树上，倾斜不下三十度。 倒扣的舱体严重变形，扭曲得不成样子。 客舱一侧，高大的树木有倾斜有折断，满地都是断裂的枝干，断面露着惨白惨白的木茬，大小不等的球果掉了满地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怎么什么地方都少不了球果？ 那不是一片纯林，而是一片杂树林，明明都是不树种，怎么个个都结球果？ 难不成真像老薛猜的那样，球果其实是种寄生植物？ 但他只是扫了一眼，注意力马上转回客舱十几只怪鸟扎堆守着严重破损的客舱，不时探头狠啄一下，舱里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 薛毅飞就跟老婆偷了人似的，铁青的脸阴沉得可怕，一语不发端起步枪，打开光瞄套住怪鸟。 砰一声枪响，老薛面前的湖水微微荡漾，子弹以五倍音速掠过一千多米的距离，一枪正中怪鸟，左眼进右眼出，正好打个对穿。 怪鸟一时还没死透，扑棱着翅膀坠地，一通东倒西歪的瞎扑腾，最后摔进湖里彻底了账。 砰又是一枪，子弹命中第二只怪鸟的同时，第一声枪响才传到客舱，顿时惊飞剩余的怪鸟。 薛毅飞依旧不肯收手，枪口追逐怪鸟的身影，一枪接着一枪，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怪鸟全部干掉。 他的枪法虽好，可是隔着一千多米的直线距离，打打固定靶还可以，移动靶的命中率实在让人蛋疼。 连开十几枪后，怪鸟飞出射程之外，老薛只能愤懑地停手。 意外的是，客舱方向居然传来了一阵枪声，薛毅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停止射击。 枪声仍在持续，听起来不止一支，甚至有一只怪鸟毫无预兆地坠落。 薛毅飞瞬间由阴转晴，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还有人活着，他们还活着！快快快，快划！” 陈翊飞等人同样激动，几个人同时发力，救生筏陡然加速。 还没到二舱，眼尖的陈翊飞就看到岸边的树上好像挂着个人，薛毅飞随即确认，那就是个人。 陈翊飞万分纠结：“不救他吗？”都是一条船上的难友，视而不见合适么？ 薛毅飞摇头叹气：“整个人都摔碎了教你个简单的办法，这人肯定是从客舱里所出来的，从这里到客舱最少也有八百多米，那么他摔出来的时候，客舱该有多高？” 陈翊飞一愣，心说这不是难为人么，我哪答得出来？ 老薛压根儿就没指望陈翊飞能答上来，自顾自地往下说：“客舱直接落到岸上，就算他没甩出来，生还的几率也非常小我明白你的想法，是不是觉得，见死不救心里过意不对？” 陈翊飞点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心里堵得慌。” “我也堵，但是我习惯了好了，回头有工夫再细说，专心点！” 薛毅飞锐利的目光犹如鹰隼，可直到靠近客舱，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离着还有几十米，空气中就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湖水也不再清澈，而是染上一层淡淡的血红。 救生筏继续前进，血腥气越来越浓，湖水越来越红，途经落水的怪鸟尸体时，陈翊飞看到水下一大群游鱼疾速游动，鸟尸已经被鱼群啃得缺了小半边。 就连老薛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千万别掉水里！” 很幸运，鱼群对水面上的东西不感兴奋，救生筏有惊无险抵达目的地。 薛毅飞示意停船，众人收桨，救生筏停在客舱十多米外。 舱壁严重损坏，几个人的目光毫无阻碍，看到舱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喷溅的鲜血，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这哪里是什么客舱，根本就是没来得及清洗的屠宰场！但偌大的客舱一具尸体都看不见，难道都让怪鸟吃掉了？ 这个念头仿佛一片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薛毅飞轻咳两声，突然吼了一嗓子：“喂，有人吗” 客舱另一头传来回应：“我们在这儿！” 大伙抬头一看，这才知道幸存者根本不在舱里，而是在搭住客舱的大树上那株大树长势惊人，树干比客舱还要粗一些。 “我们有伤员！”那人又喊。 “马上过来！”薛毅飞一指客舱，“靠上去！” 救生筏靠近客舱，老薛看准了舱壁上的破洞，一个箭步跳进那个窟窿，站稳后枪口一摆，迅速瞄准客舱深处。 “安全！” 其他人立刻跟上，六个人迅速赶到舱尾，那里的舱门早就打开了，门外就是粗壮的树枝陈翊飞忍不住吐槽，这特么还是树枝么？削平了怕是得有马路那么宽吧？ 薛毅飞止步舱门，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这才端着枪走出去，马上听到一声招呼：“我们在这儿！” 薛毅飞和陈翊飞不认识那人，但认识那人手里的步枪，还以为是一起从镇上出来了，可另外四个队友全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不认识这人。 薛毅飞脸色微变：“枪哪来的？” “伤员的。”那个人说。 树干另一边有个半人多高的树洞，洞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屁股底下垫着战术背心，右腿扭曲的角度特别诡异。 陈翊飞立刻认出了那个人，居然是不差钱！ 不差钱笑得比哭还难看：“嘿嘿，真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再见！” 薛毅飞两步抢进去：“腿折了？怎么搞的？” “摔的呗，还能是怎么搞的？” 老薛从背包里翻出个盒子，打开拿出个胡萝卜那么粗、装满银白色药水的无针注射器：“忍着点儿，一会就好！” 不差钱挑了挑眉：“纳米机器人？好东西！” “便宜你了！”薛毅飞扒掉不差钱的裤子，疼得不差钱直翻白眼儿。 陈翊飞简直不忍直视，一个大男人扒另一个大男人的裤子，太特么的辣眼睛简直不能看了啊！ 老薛，你让不差钱忍的根本就不是疼，对吧？ 32 嘴黑皮厚薛大胡子 注射器在不差钱的大腿上一按，药液迅速下降三分之一。 “好了，我这儿没麻药，你再忍一会儿！”薛毅飞收起注射器，一副很肉疼的模样。 不差钱撇嘴：“瞅瞅你那小气的样子，回头我还你个十支八支的，这叫事么呃！额滴那个亲娘哎” 不差钱额头青筋蹦起老高，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凄厉惨号震动四方，野鸟振翅而飞，野兽狼奔豕突。 陈翊飞手一哆嗦，差点把枪扔出去。 至于叫得这么惨么，老薛到底把不差钱怎么滴勒？ 再看不差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两只手哆哆嗦嗦，想抱那条伤腿又不敢碰，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老薛赶紧冲外面招招手：“都进来，注意警戒！你也是，喊什么喊，咬着！”他变戏法一样翻手变出根木棍，直接塞不差钱嘴里。 不差钱都快恨死他了，有这玩意不早点给，他差点没把舌头咬断喽！ 陈翊飞忍不住问：“老飞，这玩意这么疼么？” “看情况。”薛毅飞一脸高深莫测，指着不差钱的腿，“他这条腿摔得挺厉害，起码是个粉末性骨折，骨头都不知道碎成什么样了。不过疼是好事，这证明纳米机器人正在工作你想想啊，把碎碎的骨头一点点拼起来，能不疼么？” 陈翊飞脑子里立刻浮现一幅画面，无数纳米机器人互相勾连，在不差钱的大腿里头构建了一张纤细却又坚韧的网，每一条线都连接在一块碎骨上，然后像搭积木一样，把它们一点点拖到合适的位置上拼起来 那么多碎骨在肉里穿来穿去，是不是约等于同等数量的小刀来回切割？想到这里，小陈同志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刮骨疗伤也就这水平了吧？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用这玩意。别特么伤没治好，先把小命疼没了！ 不差钱实在叫得太惨，吵得陈翊飞心浮气躁，忍不住帮忙问了一句：“老飞，你也太不专业了，就没准备麻醉药么？” 薛毅飞脸上的小表情那叫一个无辜：“我这包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应急用的，全是最有用的东西，麻药还没进我这包的资格！再辩了，我本来就没打算给别人用，但是他都伤成这样了，我能看着不管么？” 不差钱好一口大槽不知道该往哪儿吐，合着我还得好好谢谢你是吧？ 陈翊飞使劲搓搓脸，他本来就看不懂老薛这人，现在更迷糊了：“那要是你自己用怎么办？也这么嚎？” 薛毅飞露出自信的笑容：“我能忍住。”说完咂摸咂摸嘴，神秘兮兮地补充一句，“其实也有办法，多给他打一点，分点机器人截断疼觉神经就没这么疼了了。” “你个杀千刀的，你倒是多给我打点啊！”不差钱都快把嘴里那根木棍咬碎了，长满血缘的眼睛狠狠瞪着老薛。 “呦，还有心情骂人呢，肯定还是不疼！”薛毅飞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就跟脸上开了花似的。 不差钱没疼晕，反倒差点让老薛气晕了：我不疼你个姥姥！ “我是为了你好！”薛毅飞摆出一副说教的嘴脸，“你当神经是骨头呢，说断就断？要是到时候骨头长好了，腿反倒瘸了，你说到底怨我还是怨你自己？” 陈翊飞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啊！ 不差钱一口咬断了木棍，呸地吐掉木茬：“屁，你丫就是抠！” 薛毅飞压根儿就没半句狡辩：“这也是原因之一，我就带了这么一管，现在不省着点，再遇上伤员怎么办？” 承认了，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人呐？ 不差钱眼前发黑，彻底没话说了不过，让薛毅飞这么一搅和，好像腿也没那么疼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陈翊飞还想争取一下：“不差这一点了吧？”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薛毅飞立刻批判小陈同志的大手大脚，“但凡他这条腿摔得轻一点，我能给他用那么多么？本来能救五个人的，现在就能救仨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吃了这么大亏，我说什么了么我？” 小陈同志那叫一个汗啊，不就用你点纳米机器人么？瞅给你委屈的？人家不差钱不比你委屈多了？ 不差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理阴影面积超大！ 哪成想薛毅飞又来个爆击：“哎哎，连这点疼都忍不了，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儿！” 不差钱差点吐血，把头一扭装没听见老了说不过你，特么的不理你总行了吧？ 把委委屈屈的不差钱扔树洞里划圈圈，心满意足的薛毅飞拉着陈翊飞跑到洞口左右一蹲，抬头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抽出军刀在脚下一划：“这是一号客舱。” 陈翊飞一阵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啊？ 老薛手上不停，又曲曲折折地画了一条不规则曲线：“这是来时的湖岸。” 陈翊飞这下明白了，却怎么都想不起湖岸到底什么走向：“老薛，这你都能记住？” “基本功而已。”薛毅飞淡淡地说。 这个赑装的完美，我给打满分！ 最后，老薛在曲线的另一侧再划一刀，指着破破烂烂客舱说，“这是二号舱。” 陈翊飞更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毅飞：“一号舰，头朝这个方向；二号舱，也是头朝这个方向。要是我没记错，两个客舱应该是挂在飞船左右两侧，那么从两个客舱落地的位置可以推断，飞船应该在这儿” 老薛在两个客舱中间劈了一刀：“那么大的飞船，根本就藏不住，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来的时候没有，那就肯定不在岸上，现在也看不见，八成是沉水里去了！” 陈翊飞彻底服气了：“这都能让算出来？” “就是个大概范围。”薛毅飞收起军刀，无奈地叹了口气，“算出来又能怎么样？湖这么大，还能划救生筏进湖里找飞船么？还不如等他们自己出来呢。” 33 短暂的希望 陈翊飞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飞船没事？” “这玩意理论上可以上太空，你说掉水里有没有事？怕就怕湖水太深，人困里头出不来。” 小陈同志脑子里乱糟糟：“那咱们怎么办？” 薛毅飞为难地远眺湖面：“还能怎么办，先把人带回去，然后就是等，等飞船里的人逃出来，或者等救援船。” 人力有时而穷，他虽然想为飞船上的同胞做点什么，可也得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才行。 陈翊飞一怔：“不提醒鹭岛了？” 说提醒的也是你，说回去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薛？ “不是不提醒，是没那个条件。”薛毅飞愁眉不展，“最起码，飞船得在水面上才能把信号发出去吧？整个泡水里，就是找着飞船也发不出去啊！” 陈翊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脑子再好也赶不上意外蹊跷。 老薛像个深闺怨妇似的幽幽长叹，举起胳膊上的个人终端：“这要是换个正常的殖民星，我直接用这个就能跟外边联系上，但是这地方基础太差了。” 小陈同志瞅瞅老薛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忽然眨眨眼睛：“老飞，你看你那个终端，是不是有信号了？” 薛毅飞一怔，放下胳膊一看，猛地瞪大了眼睛，嚯，还真有两格信号！ 老薛当场就疯了，抬着胳膊就往外走，直接调到紧急通讯频段：“呼叫鹭岛，收到请回答；呼叫鹭岛，收到请回答” “滋我是鹭岛请讲！” 通了，居然真的通了！ 在场的人全都疯了，先是呆滞再是振奋，最后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差钱疼都忘记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老薛，就像一个关了二十年刚出来的老色鬼，突然间看到一个顶级美女。 你丫开挂了吧？这都能让你联系上？ 陈翊飞热血上涌，差点当场脑溢血，一个劲地催促：“快快，快说啊！” “鹭岛，我们是青坳镇撤离人员，飞船中途失事，这里非常危险性，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好，请马上定位我的信号位置，尽快发起救援诶？没信号了！” 刚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傻眼，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能说掉线就掉线？ 陈翊飞急了：“你再好好看看！” “没了就是没了！” 不差钱急了：“赶紧的，再走两步找找信号！” “我这不正走呢么？” “是不是高度不够，要不再往上爬一点？” “用不着！” “要不等会儿再试？” “行了，你们瞎吵吵什么呢，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不差钱急得火烧火燎，扶着墙就站起来了，“这都联系上，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薛毅飞抬起胳膊：“没信号的唯一原因，就是卫星已经飞走了！” “那是不是一会还能飞回来？” “应该吧，但时间不好说，少则一两个小时，多则四五个小时。” “那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不差钱急得直跺脚，而且还是右腿，顿时一股钻心剧痛，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薛毅飞脸都黑了：“你那条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不差钱抱着腿直哼哼，但是比起不久前好了太多，最起码还忍得住。 看其他人还想说话，薛毅飞立刻阻止：“哎哎，我知道该干什么，你们还是嘴下留情吧” 老薛突然一愣：“你们听？” 陈翊飞满头雾水：“什么？” 薛毅飞霍然回身：“是枪声！” “我也听见了！”小个子说，“是不是一号舱出事了？” 薛毅飞一个箭步冲进树洞：“你腿怎么样了？” 不差钱咧咧嘴：“没那么疼了。” “敢动吗？” 不差钱差点哭出来：“这哪敢？” “我扶着你试试！”老薛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立马架起不差钱，“你放心，老子豁出去了，了不起再给你打半支！” 不差钱咬牙切齿：“我谢谢你昂！” 两个人在树洞里试着走了几步，不差钱惊喜地发现，他那条伤腿虽然还不怎么敢使劲儿，但也不至于说一动不敢动：“太神奇了！” “你当我这是普通货色呢？最多三五天，肯定长得跟好人一样！”薛毅飞得意地哼哼两声，“都发什么呆呢？你，还有你，你们俩再去找一条救生艇，你，你，你们俩架着他，其他人警戒，动作快！”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陈翊飞随便找了个舱门，就搞到了第二条救生筏，八个人分成两组，八只桨上下翻飞，拼了命的往回划。 越往前划，枪声就越清晰，可还没到半岛，枪声又突然停了。 众人心头登时掠过一丝不安，手上更是加了几分力气，心里更是各种胡乱猜测：怪鸟？水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紧赶慢赶总算划进湖湾，大伙一眼就看见客舱，还有舱顶上那十几个人，罗胖子宽大的体魄尤其显眼。 客舱附近，几个八角形救生艇随波逐流，很悠闲的样子。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吧？ 大家一头雾水，划水的力道也不像刚才那么足了。 薛毅飞第一个爬上客舱，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为什么开枪？到底出什么事了？” “诺！”罗胖子朝岸上一指，老薛登时愣住。 湖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棕狗，它们虎视眈眈地游来荡去，甚至还有些性子急的，直接跳进水里，打算一路游过来。 老薛整个人都不好了：“特么的，这些狗东西到底哪儿来的？” 罗胖子神色阴郁：“青坳离这儿好几千里，离着这么远还能看见棕狗，你说这玩意到底得有多少？” “我更关心这玩意到底哪儿来的。”薛毅飞揉了揉眉心，“算了，反正它们也过不来，安排几个人看着，实在不行，就上救生筏往湖里走我还有个好消息。” “找着飞船了？” “那倒不是。”薛毅飞摇头，忽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和鹭岛联系上了，但是时间很短，应该是卫星正好经过这儿，我估摸着，过段时间应该还能再联系上！” “太好了！” 34 不过是个开始 鹭岛应急指挥中心。 “主任！”主管徐岚匆匆而来，表情凝重而焦急。 疲惫的何宇辰抬起头来，嗓子好像掺了沙子一样嘶哑：“什么情况？”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接到了太多不好的消息，都说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崩一回变色，崩两回变色，一连崩它个十几二十回，谁特么还能一直变个没完？ 习惯成自然，就算徐岚说哪个定居点全军覆没，动动眉毛就算他何宇辰输了！ 徐岚将一份文件递过去：“两分钟前，通讯中心收到一个来自个人终端的紧急通讯，直联卫星那种。” “啊？”何宇辰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你确定？” 泰山这是说崩就崩啊！ 他没法不崩，因为鹭州基础设施差，个人终端只能在定居点附近使用，而且信号必须经由定居点的通讯基站中转通讯卫星，根本不可能出现终端直联卫星的情况。 不是技术做不到，而是还没开放这个功能，谁那么牛赑说连就连？我不要面子的吗？ 徐岚脑袋点的那叫一个勤快：“确定过好几次了。” 何宇辰疲惫地挥手：“我不是怀疑你，奇怪了，什么人哪，哪来这么高的权限？” “不清楚。”徐岚赶紧解释，“我已经试过了，以我们的权限无法查询这人的身份。” 何宇辰倒抽一口凉气：“是不能查，还是查不到？” “不知道，系统拒绝查询请求，我从来没听说这种情况。” 何主任明白徐岚的意思了，放开了声音说：“白鸢！” 一个职业女性的袖珍全息形象出现在办公桌上：“白鸢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那个通讯到底是什么情况？” “抱歉，我不能回答！” 何宇辰彻底凌乱：“为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 何主任就像刚被十几个男人轮过大米，差点没当场爆炸：“怎么会？” 他是鹭州的最高长官，拥有鹭州的最高权限，可人工智能居然拒绝了，拒绝了，拒绝了！ 这怎么解释？ 鹭州就这么一丁点大，把所有居民凑成一堆，也不过六百多万人，而且这里地处交通不便的人类星域边缘，偷渡鹭州根本就是个笑话，所以那个人的身份肯定没问题，必定是按正规程序入境。 不然白鸢的回应绝不会是断然拒绝，而是查无此人或者别的什么。 想到这里，那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来鹭州这个鬼地方干什么？还是秘密入境，偏偏还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不是添乱么？ 说句不中听的，何宇辰在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和土皇帝没什么两样，可是突然之间，下边突然多出一只太上皇 简直特么的日了狗了！ 徐岚也跟脑子里插了电热棒似的，脑浆子都快烧开了：连主任的权限都查不了，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忽然发现自己跑来报告就是个错误，没见主任脸都青了？要是因为这事儿让何主任在小本本上记一笔，那他岂不是亏死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个时候越不出声越尴尬，必须赶紧说点什么！ 急于自救的徐岚谨小慎微地陪着小心：“主任您看，这事还得您定个章程” 何宇辰沉默片刻，各种念头一齐涌上心头，就像两军对垒，转眼打成了一团。 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用问，肯定是全力以赴先救人再说嗯，这个不分身份，只要接到求救信号就必须发起救援，半点推诿的余地都没有，被救援人到底是谁根本不是重点。 但是眼下非同以往，整个鹭州乱成一团，涉及人口大几十万，至少十几万人口必须撤出定居点，凡是能飞的全都在执行任务的路上，有限的运力早已不堪重负，根本不可能抽出额外的力量展开救援。 为一个人放弃更多人？ 他何宇辰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事儿不管搁哪都说不出道理！ 可是不救那可就把这个神秘的大人物得罪到底了啊！ 何宇辰心尖尖都在颤抖，几度欲言又止：“那地方什么情况，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就是运七号失联那地方，两个临时舱段掉湖里了，没发现飞船，可能是在湖里。” “人多吗？” “几个救生筏，大概也就能坐一百来人吧！” “这样啊”何宇辰咬了咬牙，“这事儿暂时放一放。” 徐岚有点惊了：“不救？” “暂时不救。”何主任愁眉不展，“继续关注吧，如果再联系上，仔细问问情况，有什么困难需要，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但是救援必须等一等好好说，把情况说清楚，尽量争取理解。” 徐岚隐约猜到了什么：“主任，这合适吗？” “没事，我做的决定，责任我自己担，就算这个主任不当了又能怎么样？还能跟那么多条人命比？走到哪儿我都说得出理来。” 徐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也不是认识何宇辰一天两天了，自认对这位上司非常了解，可今天怎么突然看不透了？ 难道是因为无力挽回局势，干脆破罐子破摔？ 何宇辰失落地挥了挥手：“你去吧。” “是！”徐岚小心地离开，出门之后马上直起了腰，心事重重地走远。 办公室里，何宇辰站了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这座繁华的城市，心头无限感慨。 拼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这点家底，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他愿意放弃定居点吗？他愿意把居民都撤回来吗？他愿意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吗？ 当然不愿意，可那么多定居点同时遭到不明生物的进攻，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场意外，问题是幕后黑手到底来自哪里？搅乱鹭州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忽然想到了徐岚带来的消息：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身份不明的求救人有关系？ 何宇辰有种预感，已经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35 要不换个地方？ 傍晚，斜阳西下，红霞满天，配上漫山遍野的森林和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一派醉人的湖光山色。 若是闲来无事，约上三五知己泛舟垂钓呵呵，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地方倒是挺好，可眼前的问题是来这地方的人不太对，全特么是落难的凤凰，还是小命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玩完那种。 心态不对，再好的景色也无心欣赏，一群人躺在救生筏上，摸着瘪瘪的肚皮欲哭无泪。 折腾这么长时间，大伙早就饿了，罗胖子也早就组织人手，把客舱翻了个底朝天，能吃的能喝的全都翻出来堆在一起。 东西倒是不少，问题是嘴也多啊，还都是没怎么受过苦的，饿了就想吃东西。 尤其是罗胖子，人越胖，就越而不住饿。 不过罗胖子以绝大的毅力守住吃喝，谁也不准乱动，每个人定时定量，多一点都没有！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一共就这么点东西，不搞定量配给，大伙明天早上就得挨饿。 为了降低消耗节约体力，所有人都躺在救生筏里尽可能保持静止，最好连话都别说当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没谁嘴还那么碎，倒不是不想说，而是折腾得狠了，口气都比较混浊，哪怕是个绝世美女，一撇嘴就是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也让人反感不是？ 基本上，这帮人除了上厕所就是挺尸，既简单又明了。 罗胖子他们不在救生筏上，而是用客舱里翻出来的布帘子，在舱顶做了个四面敞开的帐篷，除了放哨的，其他人都躺在帘子下头避光。 太阳动大伙也跟着动，每隔一会儿就得挪挪地方，薛毅飞正好趁机看看人人终端，免得错过了通讯窗口。 忽然发现个人终端上冒出一格信号，懒洋洋的薛毅飞瞬间精神大振，腾地坐了起来：“呼叫鹭岛，听到请回答；呼叫鹭岛，听到请回答，完毕！” 横七竖八的民兵们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就把老薛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用小狗看主人那种眼神，眼巴巴地瞅着老薛。 “滋鹭岛收到，请报上你的身份！” 听到这话，边上一群人就跟通了电似的，眼睛一个比一个亮，晃得老薛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是谁不重要，别废话了，救援什么时候能来？” 都联系一回了，他就不信鹭岛那边不查他的身份！ 通讯另一头的徐岚头皮发麻，心说这人是不是猜着什么了？不然语气怎么这么冲呢？ 这态度，听着就不像一般人，怪不是何主任那么纠结呢！ 回想一遍打了半个下午的腹稿，徐岚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公式化一点：“抱歉，我们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暂时抽不出救援力量我们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们确实没马上展开救援的条件！” 讲情况说困难，最后再补一句人情，应该没有更标准的回答了吧？ 围着薛毅飞这帮人一听，眼睛顿时就断了电，人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个顶个蔫头搭脑。 薛毅飞原本也没抱多少希望，自然谈不上有多失望：“可以理解，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救援派出来？” 大伙一听，又赶紧竖起耳朵。 “暂时不能确定我非常理解你们的处境，也想把上把你们救回来，但是现在真不行。”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到底什么形势？” “很严峻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 薛毅飞心往下沉：“三天能不能来？或者五天？” “不确定！” 老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们的食物和水都不多了，省着用最多能坚持三天。现在情况特殊，救援不来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尽量给我们一点支援！” 徐岚心产我怎么给你支援啊，有那工夫，直接把人接回来多好？ “你想不，你们需要什么？” 薛毅飞老实不客气，掰着手指头数：“食品，饮用水，药品，远程通讯设备，最好再有一批武器装备，或者给一批5.62毫米无壳弹也行。” 来的时候人不少，枪也多，可现在有枪的一共也就十来个人，枪少子弹更少，真遇上什么意外，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打个精光。 徐岚：“好的，我会尽量协调，但是时间不能保证滋卫星快过境了，还有什么快说！” 薛毅飞一头黑线，都特么听不清了，我还说什么？ “没了。” 通讯中断，一群人垂头丧气，各回各的位置，继续躺着挺尸。 陈翊飞失望得不得了：“这就完了？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敢答应，这叫什么事啊？” 薛毅飞也很无奈：“还能怎么办？能答理几句就不错了。” 说话间，他在个人终端上鼓捣几下，设下了四小时二十分的倒计时这是两次通讯的间隔，也是卫星下一次通过这里的时限。 但愿还有下一次！ 罗胖子带着一身颤微微的肥肉坐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薛，情况不对！” 薛毅飞本地能扫视一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陈翊飞也跟着凑热闹，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罗胖子朝岸边一指：“看见那块石头了吗？下午的时候，水淹到石头上，现在水已经退到石头根上了！” 薛毅飞一怔：“什么意思？湖水还会退潮？这是湖不是海好吧？” 罗胖子摇头：“我不知道湖水会不会涨潮退潮？我只知道湖水确实降了，这地方水不深，要是再降一点，棕狗说不定就直接游过来了！” 老薛没心思琢磨为什么湖水也会退潮：“能退多少？” 罗胖子翻白眼：“我又没来过，上哪儿知道去？” “这可麻烦了！”薛毅飞皱紧了眉头，目光一个劲围着那几个救生筏转，“这地方现在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晚上可就不好说了老罗，你怎么打算的？” “就这条件，还能怎么打算？要么住救生筏，要么住舱顶舱顶还不如救生筏呢，大晚上的，万一掉水里，救都没法救！”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36 紧急迁移 金红的夕阳下，由三条滑梯救生艇组成的先遣小队快速滑过水面，直抵达二号客舱，保持安全距离提前停船，十七双眼睛好像十七台雷达，仔仔细细观察四周，湖岸客舱水面树上，所有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反复扫描。 两个客舱间隔不远，一号舱已经被狗群盯死，鬼才知道棕狗会不会跑来这边！ 直到确信没有任何异常，罗胖子第一个站起来，可他实在太重了，脚下一晃，差点踩翻了救生筏，赶紧坐下才勉强稳住。 心有余悸却没时间松一口气，罗胖子低声吩咐：“快快，抓紧时间！” 天马上就要黑了，一旦太阳落山，丛林就会变成诸多夜行生物的天下，而人类不仅视野受限，反应速度也会因为困顿和疲倦变得缓慢，所以，必须抢在黑暗降临之前，将所有人转移到大树上。 为此，罗胖子果断将分兵，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十七个民兵提前出发，赶到二号舱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突出一个快字。 其他人坐八角救生筏随后，重点是一个稳字。 本来应该是十八个人，但是罗老板太胖了，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可怜的救生筏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只差一点就彻底没入水下。 罗胖子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救生筏彻底完蛋，好在这玩意就是看起来风险挺高，实际上质量没那么差。 又是薛毅飞第一个跳进客舱，摆动枪口观察情况：“安全！” 其他人立即跟上，只有罗胖子差点被变形的座椅卡住，还是陈翊飞和小个子帮了一把，老罗才顺利进入客舱。 薛毅飞咧咧嘴，很不厚道地笑了：“胖呆，你该减肥了！” 罗胖子翻了个白眼儿：“这是我想减就能减下去的么？我特么喝凉水都胖，我找谁说理去？少废话，抓紧时间！” 薛毅飞笑着跑开了，陈翊飞和另外几个民兵笑呵呵地跟在后面，一溜烟跑到舱尾。 剩下的民兵也都憋着笑，罗胖子气不打一处来，绿豆眼瞪得足有黄豆那么大：“笑什么笑，都特么给我赶紧的！” 大伙一轰而散，笑着冲进客舱深处，跟抢了大户的土匪似的，各种翻箱倒柜，也不管到底用不用得上，凡是看着有用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特别是食物和水。 这事儿罗胖子已经带着民兵干过一回，算得上驾轻就熟。 物资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二号舱里的救生艇，整个小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集救生筏！ 转移说起来简单，无非就是从一号舱挪到二号舱，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的事儿，可做起来却没想的那么容易。 留在一号舱，天黑了无非就是所有人一起住救生筏，最多就是舱顶留几个人放哨。 可爬到树上就不一样了，树洞只有一个，即不深也不宽，根本住不了几个人，如果住宿就是摆在薛、罗二人面前的第一个问题！ 巨树不知道在湖边生长了多少岁月，树干惊人的粗壮，枝杈同样宽度惊人，别说是这一百多人，就是再来几百个，也有足够的地方安置。 问题是树枝树杈全都圆滚滚的，上去倒是简单，可在树上睡一翻身还不掉树底下去？ 简单点的办法就是吊床，可这个时候上哪儿找那么多吊床去？ 好在树够大，老薛老罗一商量，干脆把救生筏搬树上得了！ 找个合适的位置充气，再用绳子固定好，就是一个另类的树屋救生筏是简陋了点，但充气之后非常结实，不必担心从树上掉下来！ 坚硬的树干肯定没荡漾的水面那么舒服，但是为了安全，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救生筏成了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而且那些从一号舱带过来的救生筏已经充满了气，很难送到树上，于是薛、罗二人同时想到了二号舱里的救生筏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二号舱里的乘客没机会用，现在，它们将成为一号舱幸存者的庇护所。 罗胖子带着搜索组，把救生筏送到树上的时候，薛毅飞带的安全组仍在忙个不停。 安全组已经把树冠搜索一遍，没发现危险的原生物种，罗胖子立刻找到薛毅飞：“地方选好了吗？” “那还用问吗？开始吧！”老薛亲自指挥，两个民兵把桔红色的筏包抬到指定位置，简单固定后开包充气，一个八角救生筏迅速膨胀，横在宽大的树杈上。 直到救生筏完全稳定，民兵们才小心地靠上去，用绳索将救生筏牢牢地固定住。 像这个固定在树杈上的最简单也最容易，可树上哪有那么多适合固定的地方？ 剩下的必须另找找位置，往高一点的地方安排，甚至有个救生筏一边搁在树杈上，另一另一边吊在稍高一点的树杈下面！ 高低搭配，倒也稳定。 紧赶慢赶，总算抢在天黑之前固定好救生筏。 但这还不是结束，光有树屋就够了吗？ 原始森林枝繁叶茂，树贴树，树靠树，宽大的树冠互相侵占对方的空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枝丫，几乎难分彼此。 别说是小型树栖生物，就是会爬树的大型生物，也完全可以通过树冠爬到巨树上来！ 趁着还有一点光亮，十七个人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清理工作之中简单点说，就是把靠近巨树的其他树冠清理一下，防止原生种通过树枝登上巨树！ 这是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艰巨任务，好在客舱落地的时候，已经把巨树一侧的大树毁得差不多了，大伙只清理另外一边就好。 由于缺少合适的工具，直到大部队抵达，先遣队也没能完成清理任务。 没有时间继续下去，薛毅飞和罗胖子商量几句，果断中止清理作业，马上把人接上巨树，安排到相应的救生筏里休息。 众人对这个树上的新家非常满意，大家高度肯定了先遣小队的工作成果。 最后，罗胖子在客舱里打开了一个未充气的救生筏，膨胀的救生筏死死堵住客舱，截断了上下巨树的通道。 至此，迁移工作告一段落。 37 树梢夜话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散，唯有天际的尽头残留一抹青白，那是白昼最后的尾声。 陈翊飞背靠树干坐在树梢上的枝丫里，看着天空渐渐灰暗的天空默默出神。 薛毅飞像个得了多动症的猴子，手脚并用爬上树梢：“想小娘们儿呢？我都找你半天了！” 巨树实在太大了，哪怕树梢也异常的粗壮，坐在树丫里俯视森林湖泊，还有脚下高低分明的救生筏，恍然间居然有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薛毅飞一屁股坐在陈翊飞身边，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满足地叹了口气。 陈翊飞扯扯嘴角：“没想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奇妙，昨天这个时候，还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小姐姐拽进树林里，今天就坐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 老薛的语气还是那么玩世不恭：“呦呦呦，年纪轻轻的，还感慨上了？是不是这一天的经历让你成熟了很多啊？” 嘴上说的轻佻，心里却暗暗感慨，挫折果然是成长的催化剂，若不是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这小子能老老实实坐在这儿胡思乱想么？ 那根本就不是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挖空了心思，琢磨干点什么才能吸引女同学的注意力，才是望远不变的青春旋律。 这小子太早熟，本来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现在就更老气了。 “算是吧我年轻嘛，感慨很正常的，不像你，经历的那么多。” 薛毅飞失笑：“你想说我是个老男人，直说就行了，我又没不承认。不是我跟你吹，娘们最喜欢的就是我这种成熟可靠的男人，别看你现在这么青涩幼稚，早晚有一天，你也得变成我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滥情么？”陈翊飞嘿嘿地笑，“我不会的！” “牛皮别吹的那么早，你敢这么说，只能证明一件事！” “什么？” “证明你还太嫩，根本不是个老鸟！”薛毅飞大笑。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很明显的一语双关。 “切，稀罕！” “还不服气？”老薛表情玩味，“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将来看你到底变成什么样！” 陈翊飞脸嫩，跟这种厚脸皮的滥情老男人说这种话题，根本就不是老男人的对手，干脆换了个话题：“怎么大晚上的还戴墨镜？租来的？” 薛毅飞看穿了小陈的用意，却没戳破的想法，一副牛皮哄哄的语调顺着话头往下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多功能战术眼镜，白天防强光，晚上能夜视，附带红外望远，你能想到的功能，我这眼镜都有；你想不到的，我这眼镜也有！” “我信你才有鬼！” 薛毅飞无语：“你说你们这些人，我不正经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往心里去，我不正经的时候，又全都当我胡说八道，你们到底什么毛病？回头有机会我送你一副！” 小陈同志一脸愕然：“这是我们有毛病么？是你自己的毛病好吧？哎哎，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谦虚一点行不？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哪儿不谦虚了？哪不谦虚了？你再胡说，我可告你诽谤你知道不！”老薛半真半假地反驳，“我告诉你，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你们啊，就是那个陪衬的大多数！” “好了好了好了！”陈翊飞唏嘘不已，“我服了还不行么？您老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你说太阳是方的，我也肯定跟着说它肯定不圆，你看怎么样？” “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么”话说到一半儿，薛毅飞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陈翊飞加重语气：“这还不是您老人家教的好么？”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两个人却跟一对傻子似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停下：“哎哎，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大晚上爬这么高来找我，不是为了逗我开心吧？” 薛毅飞抬头往天上看，没发现怪鸟的影子：“这不是找不着你了么，怕你受刺激想不开，万一寻了短见就不好了！” 陈翊飞一头黑线：“你才寻短见，你们全家都寻短见！” 老薛半点都不在意，笑得那叫一个开心：“那他们得先活过来！” 陈翊飞一愣：“老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里人” “好了好了！”薛毅飞笑笑，拍拍小陈的肩膀，语气中突然充满落寞，“你别这副表情，好像我怎么回事似的，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早就走出来了。” 陈翊飞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变得像现在这么嗯，玩世不恭？” 薛毅飞抿抿嘴：“一部分吧，原因挺复杂的，总之吧，我比你幸运一点，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因为贪玩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直接进了部队，后来战争爆发了，打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的父母” “他们失踪了？”陈翊飞本想说遇难，可又觉得这么直接不好，话说一半儿换了个婉转些的说法。 薛毅飞苦笑摇头：“不是他们失踪，是我失踪了。” “啊？”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神转折？ “很不可思议是吗？”老薛仰望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思绪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当时服役的战役叫石河号，是当时最先进的战舰之一，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奉命进攻敌人的老巢，石河号被敌军击沉，我们很幸运的逃了出来，但是那里实在太偏僻了，一时半会儿等不来救援，救生艇也飞不回去，我们只能注射冬眠素，希望将来有机会得救” “后来呢？”陈翊飞问。 老薛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们中的很多人得救了，但也有很多人失踪，我得救了，我很幸运，但是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战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的亲友，我的家人，我熟悉的一切都变成了博物馆里的历史算了，不提这些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下去吧。” 38 我不问了还不成么？ “哎哎，醒醒！”熟睡的陈翊飞猛然惊醒，瞪大眼睛盯着黑暗中的人影，“老薛？” “清醒没有？”薛毅飞压低声音，“轮到你了！” 揉揉胀痛的太阳穴，陈翊飞真想什么都不管，一头栽倒继续睡，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允许他这样做：“几点了？” “午夜还没睡醒是吧？用不用我帮你清醒清醒？” “拉倒吧你，用不着！”陈翊飞赶紧拒绝。 鬼才知道老薛到底打什么鬼主意，应付他的最好手段，就是立刻、马上、毅然决然、不留余地的拒绝！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午夜，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拉响警报的时间么？这么凑巧？ “那你还不赶紧起来？”老薛转身，轻手轻脚地爬出救生筏，掀开门帘的一瞬间，一股清冷的夜风灌进来，好些个看似熟睡的家伙打起了冷战，像一群大肉虫子一样左拱右拱，本能地寻找身边的温暖。 没几下，一群大老爷们儿就挤在了一起，那基情四射的场面，简直就没法看了。 陈翊飞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爬出树屋。 刚刚还不觉得，出来之后让新鲜的空气一冲，才发现救生筏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差了，弥漫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气味儿。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一阵头疼：光是这股气味就能把人熏个跟头，一会儿下岗之后，还怎么钻进去睡觉啊？ 薛毅飞才不管那么多，掏出根绳子，一头系陈翊飞腰上，另一头系自己腰上，然后才带着小陈往上树梢上爬。 树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小的双人帐篷，哨兵就坐在帐篷外边。 薛毅飞招呼一声，从哨兵腰上解下一根绳子：“你可站着别动昂，要不然掉下去了可没人能救你！” “你放心，我这小命金贵着呢！”哨兵笑呵呵地说。 老薛回头把绳子系陈翊飞腰上，把刚才那根换到哨兵身上：“黑灯瞎火的，你可别掉下去了。” 陈翊飞咧嘴笑：“我这小命也金贵着呢，你放心！” 薛毅飞让他逗笑了：“你小子，行了，老实呆着吧，有事直接开枪！”说完带着哨兵下树。 陈翊飞不禁感慨，老薛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俯视夜色笼罩的森林，突然发现树下多了几堆篝火。 再看其他方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堆，正好围着巨树转了一圈，就连客舱底下都点了一堆，不管有什么东西接近，都逃不过火光的映照，为哨兵提供了有限却又非常重要的视野。 这个好！ 正搁这儿琢磨呢，薛毅飞又爬了上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事，就是好奇，下边那些篝火什么时候点的？” “那个啊，早就点上了。”薛毅飞说，“刚把哨位定在这儿，就发现实在太高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正好这地方不少大树含油特别重，我就下去找了点柴火别这么看着我，这事儿别人做不来，也就我行！” 陈翊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可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遇上棕狗怎么办？” 薛毅飞笑得没心没肺：“呦，你这是关心我呢是吧？” 陈翊飞口不择言：“鬼才关心你，你这种祸害早死了早好！” “哈哈，你没听说过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种人啊，死不了的！”老薛一点都不生气，拍拍小陈的肩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什么意思你自己品，你往细里品！” “哟呵，还一套一套的呢？行了不跟你扯淡了，你在这儿看着吧，我再睡会儿！”老薛打了个哈欠钻帐篷里，把陈翊飞一个人留在外边。 他没说实话，参与这事儿的不止他一个，而是十几个人一起下去，冒险堆积柴火，除了已经点燃的，每个方向另有一堆备用的，就连客舱里都有一份儿，一旦有什么意外，就可以点燃篝火彻底阻断客舱！ 从始至终，客舱都是通向巨树的最佳通道，虽然罗胖子用救生筏堵死了客舱，但舱顶可没什么东西挡着！ 除了这些准备，大伙还用那些易燃的树木绕着巨树围了一圈，一旦有需要，就可以点燃它们，形成一道燃烧的火墙！ 这东西不是油料，烧起来肯定没那么快，但效果再差也比没有好，是吧？ 陈翊飞抱着腿坐在帐篷外头：“合着这个帐篷是给你准备的啊！” “那你以为呢！”薛毅飞眼睛都不睁开，“没有我，你们这么上上下下的，就不怕摔死？” “得得，这事儿我不跟你犟，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就不怕底下那几堆篝火把树林子点着喽？” “篝火底下垫东西了，烧不起来！” “真的假的？你们垫的什么？” 薛毅飞翻身坐了起来，哀怨地叹了口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絮叨啊！” 陈翊飞振振有词：“我不是哨兵么？连底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还怎么放哨？” “行行行，我真是怕了你了，篝火底下垫着土，还有客舱上拆下来的蒙皮，肯定烧不起来，要是真走了火，那就把人全都叫起来，麻溜下树回湖上看见那几个救生筏没，为什么一直放那不管？就是为了有危险的时候及时离开，懂？” “懂了！”陈翊飞点头。 “那我可睡觉了昂！”薛毅飞做势欲躺，眼睛却盯着陈翊飞，等他继续提出新的问题。 可陈翊飞就像哑巴了一样，突然没了声音。 “我可真睡了！”老薛又说一遍，见还是没动静，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躺下之后还一个劲琢磨，怎么碰上这么个好奇宝宝，问题多的让人头疼！ 哪成想陈翊飞忽然出声：“那什么，老飞啊，我还有个问题” 薛毅飞腾地坐了起来：“你还有完没完，有话能不能一块说！” 陈翊飞脖子一缩：“哎哎哎，你别激动别激动，我没问题了，睡吧睡吧，我不问了还不成么！” 薛毅飞气乎乎地躺下，连喘了几口气，又重新坐了起来：“你个小王八蛋，让你这么一搅合，我特么彻底睡不着了！” 39 遥远的枪声 陈翊飞大笑：“那咱继续聊呗！” “滚！”陈翊飞气急，恨不得一脚把陈翊飞蹬树底下去，“老子才不陪你守夜，睡不着我也躺着！” 说完不管陈翊飞，气哼哼地躺在帐篷里。 陈翊飞也不说话了，无聊地四处张望。 开始的时候，还挺有精神，可没多一会儿困劲就上来了，脑袋一杵一杵地点个没完。 薛毅飞还没睡呢，看见陈翊飞这副模样，立马伸腿踹了两脚不说，用的力气还不小：“哎哎，放哨呢，精神点！” 陈翊飞瞬间清醒，苦笑着往外挪了挪：“再拍我屁股，我跟你急！”说着摘下步枪抱在怀里，用冰凉的枪身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步枪很快就被体温捂热了，再也没有看提神醒脑的效果，上下眼皮一个劲地打架，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恨不得找根小棍把眼皮支上！ 又挨了两脚之后，陈翊飞认命地站了起来，这下再困也睡不着了。 老薛也终于报了刚刚的一箭之仇，模糊不清地咕哝一句：“我睡了啊，有情况叫我！” 陈翊飞扁扁嘴，哼哼两声算是答应。 虽然他还是个大孩子，可越是这个年纪，越不希望被成年人看扁，总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真正的大人。 所以，小陈同志从来不提年龄的事，同样始终认为，别人能做到的，他也一样能做到。 不就是两个小时的岗么？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 嗯，不是说还有其他哨位么？他们都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陈翊飞开始寻找其他哨兵的位置，且深深为之乐此不疲，倒成了他保持清醒的独门绝技！ 不过很遗憾，一连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其他人在哪儿。 难不成因为没人看管，全都偷偷躲回树屋睡觉去了？也太特么鸡贼了吧？ 不行，一会儿必须提前叫醒老薛，让他好好查查岗他的屁股还疼着呢，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正好趁机小小报复一把！ 渐渐地，站着好像也有点控制不住睡意，陈翊飞抱着枪来回踱步，目光从一堆篝火挪到另一堆篝火，没多一会儿，就把许多此前不曾注意的细节记在心里东边有一株将倒未倒的大树，西边有块半埋在地下的大石头，南边让客舱撞得乱七八糟，北边北边是湖，没什么好说的！ 此外还有夜风，还有虫鸣，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声音，夜晚的丛林其实一点都不冷清！ 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时间好像突然加快了脚步，没觉得怎么样，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沉迷于“丛林小夜曲”中的小陈同志，忽然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迷惑地抬头竖起耳朵，脸上那点迷糊劲猛然间不翼而飞。 好像是枪声！ 他一个箭步蹿进帐篷，使劲推搡睡得正香的薛毅飞：“老飞老飞，快起来，出事了！” 老薛一个翻身爬起来，就手摘下背后的步枪，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陈翊飞吓了一跳：“没事没事，用不着枪” 薛毅飞火冒三丈：“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你叫我干什么？” 陈翊飞那叫一个郁闷：“不是咱们这儿有事唉，我还解释不清了我，你跟我出来就知道了！” 他拽着老薛出了帐篷：“你听！” 薛毅飞一身的起床气，刚想怒怼回去，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枪声？” “对对！”陈翊飞连连点头，“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薛毅飞满身的困倦不翼而飞：“你在这儿等着，造成别乱跑！” 话音未落，人已经开始下树，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已经跑到下边去了。 陈翊飞忍不住嘀咕，就这速度，换只猴也就这水平了吧？ 没多一会，薛毅飞又爬了上来，背上还背着一大捆绳子，动作还是那么麻利，不管怎么看都挺应景的，要不是时机不对，小陈同志非笑场不可。 他把绳子仔仔细细地固定好，然后冲下边喊了一嗓子：“好了！” 小陈同志很是疑惑，这是干什么呢？ 没多一会儿他就看到了答案：一个超宽的身影吭哧吭哧地爬上树梢，看那熟悉的轮廓，赫然就是罗胖子！ 陈翊飞差点没吓尿了，老罗这么胖大的身板，那么厚重的体型，明明是最不适合攀爬的体格，到底是怎么爬到树梢上来的？ 噢，怪不得老薛没把绳子系自己腰上，估摸着就是防着老罗一手，怕罗胖子失手掉下去。 换成别人，他老薛就是安全的保障，但是罗胖子呵呵，还是算了吧，真掉下去，那就是两人凑一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走不了你，搞不好就真成了生不同床死而同穴简直太特么有基情了好不好？ 也不光是薛毅飞，不管换成了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跟胖子捆在一块儿！ 没别的，实在太特么冒险了，这么要命的勾当，还是交给真正的Superman吧。 显然，老薛不是，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另外找了根绳子。 薛毅飞大概是说过情况了，罗胖子扶着膝盖喘了两口，马上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夜空下的各种声音。 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夸张，远处传来的声音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但只要稍微留神一点，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枪声！”罗胖子做出了同样的判断，抬起比小陈大腿还粗的胳膊一指，“应该这个方向！” 他指是的东偏北方向，套路已知的情况，应该也是不离湖岸左右：“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没事，我就知道！” “应该不是飞船，有可能是货舱！”薛毅飞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依旧认为飞船坠入湖中，“从小飞叫我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分钟了，枪声还是一样的密集，那边肯定是出事了距离太远，听不清是不是蝎步。” 蝎步？ 陈翊飞眉头一挑，瞬间秒懂，但这个叫法真的很蛋疼！ 蝎式可不止是步枪，而是整个枪族，按这个叫法，蝎式手枪那得叫蝎手；蝎式冲锋枪得叫蝎冲；蝎式机枪肯定得叫蝎机这要是把菜刀也算进去，那还不妥妥的叫歇菜？ 神特么歇菜！ 40 午夜长嚎 罗胖子一脸担忧，远眺东方却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始终未曾停歇的枪声一直响个不停，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薛毅飞身上：“老薛” 薛毅飞根本不等他讲完，想都不想立马拒绝：“拉倒，你想都别想！” 罗胖子那叫一个窘迫：“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就是知道你想说什么，才不给你机会！”薛毅飞一点都不客气，“老罗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就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黑灯瞎火的，出了事算谁的？” 罗胖子还是不死心：“你不是有那多功能眼镜么？白天跟晚上不是没多大区别么？就你那身手，这点小事算什么啊？” 薛毅飞半点余地都不给：“胖呆，你是不是想坑死朕啊？这要是有全套装备我也豁出去了，但是我现在就这么一个眼镜，你让我这个时候过去，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合着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是吧？” “我没这么想，我就是跟你商量商量”罗胖子明显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 他比谁都清楚丛林的夜晚是多么危险，可他心里又无法避免地抱有一丝希望，盼着薛毅飞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老罗。”薛毅飞难得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面孔，“我不是超人，我只是比你们稍微强那么一点儿！别说我就一个人，你就是把所有人都拉过去，也就十来个人，万一遇上点意外也一样翻车！” 罗胖子眼里全是不甘，脸上全是纠结：“你把眼镜给我，我去！” “你去干什么？送死？别说我这眼镜没法给你，给你了你还能戴着走么？这边也一百多号人呢，他们的安危你就不顾了？”薛毅飞半点情面都不留，“老罗啊，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你是超人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缺了你，难不成那边就挡不住了？还是你去了，那狗群啥的就自己退回去了？我知道，你是担心那边的人，但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听我的，回去睡觉，等天亮再说，成不成？” “我说不成，你就能让我过去么？”罗胖子知道薛毅飞说的对，可他就是压不住心里的冲动。 而且这说的是人话么？要是不知道这事儿就算了，知道之后，谁特么还能睡得着？ “我的回答肯定是你不想听的答案。” 陈翊飞都快让这俩人的争执绕迷糊了：“等会儿，你们除了直接过去，就没点别的办法了么？” 薛毅飞和老罗都愣住了，罗胖子急不可耐地追问：“你有什么办法？” 老薛一副很疑惑地样子，好像在说你个毛孩子能有什么好主意他们俩的情绪还没缓过来，脑子都有点不大灵光。 陈翊飞指指老薛的手腕：“现在是午夜，要是我没记错，卫星应该快到了吧？不如和鹭岛联系一下。” 罗胖子愣愣地指陈翊飞：“好主意！” 薛毅飞直接抬胳膊看手腕：“还有八分钟！” 罗胖子全身的肥肉都开始下垂：“这么久？” 每个人五个弹匣，每个弹匣200发子弹，这么激烈的战斗，鬼才知道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八分钟简直太要命了。 薛毅飞仰头望天：“但愿树上的信号能好一点。” 原本他没打算跟鹭岛联系，因为该说的都说了，甭管发飙还是卖萌，都不可能要来救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老薛不要面子的么？ 所以傍晚卫星经过时什么也没说，接下来也不打算主动联系鹭岛，就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薛毅飞和罗胖子都不说话了，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尴尬，陈翊飞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却又不知道从哪儿起头。 大约两分钟后，枪声渐渐变得稀疏，罗胖子忧心忡忡，不知道是战斗接近尾声，还是子弹快打光了。 薛毅飞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他阻止罗胖子冒险，并不是不关心那边的情况，而是眼下这个环境，任何盲目的行动都意味着危险。 陈翊飞目光游移，从一堆篝火转移到另一堆篝火，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丛林里瞄，总觉得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砰”黑暗的树木里陡然传出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隐约还能听到水花飞溅的声音，就像一个结实的大水球从高处落下那种效果。。 陈翊飞瞬间目光凝固：“你们听，什么声音？” 罗胖子心神不属，压根儿就没注意：“你听见什么了？” 薛毅飞也一副疑惑地样子：“好像掉什么东西了！” “对对！”陈翊飞猛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被接连几声闷响打断，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那几声闷响不过是个开始，转眼之间，闷响连成了片，就像黑暗中正有无数只脚步学生的巨兽肆意奔腾。 三个人齐齐色变，目不转睛地盯住丛林虽然只有薛毅飞看得清楚一点。 异响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十多秒钟就变得稀稀落落，随即丛林中传出一声低沉而嘶哑的长嚎。 陈翊飞瞳孔猛缩，罗胖子伸手就摸枪，陈翊飞更是心头发颤头皮发炸，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棕狗？” 连特么时间都跟昨晚上差不多，这事说背后没人谁信啊？ 老薛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一个箭步蹿了出去：“老罗，把人都叫起来，快！” 话音未落，薛毅飞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小陈同志穷极目力，才勉强看到一个快速下滑的黑影不，那根本不是往下滑，而是直接往下跳！ 虽然巨树树杈宽大，可就算这样，从上层跳到下层，也不是光有勇气就可以的，那一层层圆咕隆咚的，一脚踩空就得从几十米高的树上掉下去，是闹着玩的么？ 薛毅飞也是急的狠了，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罗胖子动作也不慢，看似蠢笨的身体快得思议，抓住绳索就往下滑，速度只比老薛慢上那么一点。 陈翊飞嘴都快合不上了，脂肪再多，也只能起个润滑作用，还得先把手里的皮肤磨光了才行，滑的那么快，手不要了么？ 41 冲动的承诺 薛毅飞抵达最底层的同时，罗胖子也到了最顶层大伙把巨树分成了八层，搭住客的地方算最底层，安全起见，这一层没安放救生筏。 依次往上，每一层一个救生筏，层与层之间仍有许多树杈，只是不适合安放救生筏，所以没算在可利用范围之内。 陈翊飞所在的树梢也不在这个范围，勉强算是阁楼。 罗胖子双脚落地，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扎进救生筏，上半身在里头，屁股还撅在外头。 脑袋一伸进去，差点被树屋里的异味熏得摔一跟斗，可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黑暗中也看不清到底谁是谁，老罗抡起了巴掌，没头没脑一通乱拍：“起来，都给我起来，出事了！” 噼里啪啦一通肉响，十几个民兵脸疼屁股疼身上也跟着疼，看那股子疼劲儿，就知道下手这人没往少了使力气。 大伙差点集体暴走，这特么谁啊，下手没轻没重的？ 要不是听见罗胖子说出事了，大伙非把老罗拽进树屋里，好好演场一个单挑一群的好戏不可。 十几个鼻青脸肿的民兵骂骂咧咧地出了树屋，按事先定好的方案迅速赶到各自的位置，但这只是因为事态紧急，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把罗胖子这笔账抹平喽，一个个的全都小心眼儿记上了账，早晚有一天得把这事儿找回来！ 好些个隐藏在暗处的哨兵都被民兵替了出来，其中还有几个躲起来睡大觉的，民兵们原本就一肚子起床气，差点一齐动手揍那几个懒货。 放哨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这种时候都能睡着，这心到底是长多大啊？ 罗胖子下黑手的同时，薛毅飞直接跳到客舱的尾巴，眼坐滑梯似的，坐在舱顶上就往下出溜，那速度，不比游乐场玩滑梯慢多少，而且客舱也是圆的，一不小心就得出溜外头去，那感觉，贼刺激！ 老薛也是艺高人胆大，换旁人过来，肯定不敢这么玩儿。 转眼的工夫，薛毅飞就从舱尾滑到了中段间。 本来舱顶确实挺光滑，可当不住客舱落地的时候撞东撞西，整个客舱上下左右，全都撞得有皮无毛，坑坑洼洼不成个样子。 要不是因为这个，老薛哪敢坐上头往下滑？活拧歪了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中段有个地方撞得特别厉害，直接凹进去一大块，滑到这儿的时候正好落进去，减速刹车合一块儿，齐活。 不得不说，这个坑撞得非常有技术，坑不小，但没撞透，所以大伙在这儿堆了不少木柴，柴堆底下还有一小堆引火物。 这玩意其实就是用木屑、碎布头、揉碎的干草叶子混成一堆，最最重要的，还混了一颗碾碎的子弹，把发射药掺在里头。 总而言之，都是一点就着的东西。 薛毅飞卸下弹匣拉开枪膛，从兜里取出一枚提前掰掉了弹头的子弹。 无壳弹除了弹头就是发射药，直接把弹头扭下来就完了，若是有壳弹，那就得先把弹头扭下来，发射药一半儿倒引火物上，另外一半儿用块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堵弹壳里头。 引火物里之所以要混一颗碾碎的子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推弹上膛，瞄准柴堆下的引火物开枪，枪管里猛地冲出一股明亮的火焰，那一小堆引火物跟点着的炮仗似的见火就着，升腾的火焰马上就引燃了富含油脂的木柴。 薛毅飞赶紧退开向步，解开事先固定在这里的绳索，抓住绳子双手来来回回一阵倒腾，踩着舱顶返回大树。 要是没这根绳子，以他的身手想爬上去也没那么容易！ 树梢之上，陈翊飞早就慌了神，目光一个劲往树木里扫，却以都看不到。 直到这个时候，那几个替换下来的哨兵，才把消息带回各个树屋，叫醒了正睡得香甜的幸存者们，同时也带回了罗胖子的警告：不管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呆在树屋里，除得到通知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树屋，否则后果自负！ 幸存者们震惊者有之，惶恐者有之、不安者亦有之，但就是没有失去理智，非离开树屋不可的二货。 薛毅飞顺利返回底层，抬手一看，原本空空的信号格恰好往上一跳：“呼叫遗留，收到请回答；呼叫鹭岛，收到请回答！” 一直等在通 .r.vip讯中心的徐岚心里一通乱跳，心说祖宗诶，您老又有什么事啊！ 心里吐槽，嘴上却半点都不敢拖延：“鹭岛收到，请讲！” “鹭岛，我是薛毅飞，你们的卫星能看见我吗？” “可以！”徐岚那叫一个紧张，这是打算要补给呢，肯定的！ 薛毅飞：“鹭岛，大约十分钟前，我们听到东偏北方向有激烈枪声，你们能不能看到那边什么情况？” 徐岚一怔，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薛先生，您的东偏北方向确实有个货舱，直线距离大概一千八百米左右，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 “水里还是岸上？” “临水靠岸！” 罗胖子激动地握紧了拳头，既然货舱也在湖边，那就好办多了！ 薛毅飞也松了一口气，马上又问：“我这里的情况能不能看清楚？” “篝火之内还可以，森林里不行。” 老薛：“几分钟前，我们听到了密集的坠落声，然后又听到了棕狗的吼声，现在还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我认为棕狗随时可能” 罗胖子忽然拍拍薛毅飞的肩膀：“看那儿！” 黑暗的丛林边缘突然出现一对对幽幽的绿光，随即一群丑陋到极点的棕狗缓缓走出黑暗，跳跃的篝火，令它们的影子扭曲而纤长，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更正一下！”薛毅飞语气疲惫，“棕狗已经出现，重复，棕狗已经出现！鹭岛，我们手上的武器弹药有限，请你们尽快安排支援！我们需要支援！” 徐岚汗都下来了，这个时候上哪安排支援去？可这话不能在通讯里说啊，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您放心，我一定尽力，一定！” 42 由我舰接手 徐岚火烧屁股似的匆匆赶到何宇辰的办公室，深吸口气敲响了门。 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睡的何宇辰抬起了头，声音像砂纸摩擦过一样沙哑干涩：“进来！” “主任！”徐岚把刚刚截下来的照片发给何宇辰。 何宇辰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张嘴气就不顺：“这是什么？” 徐岚暗叫一声不好，好像被顶头上司记在账上了啊！他赶紧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硬着头皮回复：“就在刚才，那位又跟我联系了一回，这是现场的照片，他希望我们尽快给予支援。” 何宇辰仿佛抽空了浑身的力气，满肚子大槽不知道跟谁吐：“支援？他跟我要支援，我还不知道跟谁要支援呢你怎么说的？” “我说尽量。”面对何主任的，徐岚就像只毛还没长齐的鹌鹑，“主任，他们那里已经被棕狗包围了，情况确实非常危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实在没办法，我就实在有办法么？”何宇辰使劲捏住鼻梁，情绪陡然爆发，“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的情况，飞船本来就不够用，还摔了一艘，出事的定居点也越来越多，我拿什么支援他？” 徐岚眨巴眨巴眼睛，鼓起勇气帮薛毅飞说话：“主任，您是不是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何宇辰眉头一皱，眼底怒火隐现。 徐岚啊徐岚，你丫屁股是不是坐歪了？ “主任，您可以看看通讯内容，按我的理解，他要的不是飞船，而是物资上的支援，比如武器弹药，或者火力支援什么的，总之把这段时间挺过去就行。” “那也没有，有那个时间，我直接让飞船把他们接回来多好？”何宇辰肩头一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无力和疲惫，“物资咱们不是没有，但是那地方四六不靠，专门送一批物资过去得耽误多少时间？你浪费得起，我也浪费得起，可那些等着撤回来的民众浪费得起么？” 这话徐岚根本就没法接，何宇辰也不需要他回答。 顿了顿，何宇辰幽幽长叹：“小徐啊，我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将来，我现在只想把这最后一班岗好好站完，得不得罪大人物已经考虑不上了，多救几个人，往后余生，对得起良心就满足了。” “主任”徐岚心头一片悲凉。 何宇辰挥挥手，打断了徐岚：“我要是有办法，肯定不能放着不管，我现在是真想不出办法，如果你有，那就别浪费时间。” “主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的飞船单独走一趟肯定不现实，但是星宿号会不会有办法？”徐岚非常小心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何宇辰眼睛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星宿号是鹭州唯一一艘主力战舰，自打出事开始，这艘战舰就成了整个鹭州星的扑火队，哪里出了问题就赶向哪里，只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没有闲置的时间，其作用远远大于其他飞船，把星宿号派过去？ 哼哼，那还不如直接派飞船把人接回来呢！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岚赶紧摇头，“我是说，战舰上不是有空投系统么，就是那种精确空投装置，那玩意不是说隔着半个行星也能把空投精度精确到米吗？不如” 何宇辰叹气：“那是轨道空投系统，伞兵用的，请星宿号协助，空投一批作战物资倒没问题，但是空投箱必须有足够的权限才能打开，可星宿号上已经没有伞兵了，就是投了物资也没人能打开！” “主任，咱们都不是专业的，要不问问星宿号，他们没准有办法！” 何宇辰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当着徐岚的面要通了星宿号的通讯，一位少校军官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办公桌上：“何主任。” “宁舰长，情况紧急，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是这么个情况”何宇辰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挑重点说了一遍，就连自己没权限查阅薛毅飞身份的事都没瞒着，讲完之后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全息影像，“宁舰长，你看这个情况，你们有没有办法？” 宁晓龙听完，脸上已经沉得快滴出水来：“何主任，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从现在开始，这件事由我舰接手，请你放心。” 说完，宁晓龙主动掐断通讯。 何宇辰有点愣神，眼神那叫一个诧异：“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挂了？” “是啊，我也发现了，宁舰长好像挺着急的。” 何宇辰几近麻木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这么上心？有点意思！” 徐岚一头雾水，根本看不出哪里有意思。 何宇辰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徐啊，虽然星宿号主动接手，但是咱们也不能真就不闻不问，这么着，你回去之后关注一下那边的情况，有什么发现及时汇报。” “好的主任，我知道了！”徐岚瞬间秒懂。 咱们的何大主任说是不管，可那是没办法管，而不是不想管，他愿意得罪那个身份不明的大人物么？那是肯定不愿意啊！ 不然星宿号接手之后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但何主任显然不这么想，对吧？ 但是，徐岚真的很想知道，宁舰长为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里面，好像有故事啊！ 星宿号舰桥，宁晓龙的表情已经没法看了，整个舰桥都被他的负面情绪带来的低气压占据，全体舰桥军官个个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参谋长，伞兵的备用准备，还有多少？”宁晓龙问。 参谋长一愣：“库存的不少，备用的只有两套。” “够用了。”宁晓龙的手指在空中一划，悬浮在他面前的鹭州星全息图马上转了小半圈，手指一点旋转中止，指尖正好点在他想要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精准空投，有问题吗？” “报告，没有！” “很好，两套装备，一套留下应急，另一套给我送到这个位置，再准备一批蝎式用的标准弹匣，一起送过去，你亲自安排，越快越好！” “是！” 宁晓龙紧紧盯住全息图上那一点，心中默默祈祷：老首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43 怼它 湖畔树营。 一只、两只、三只、一小群、一大群越来越多的棕狗走出黑暗，悄悄聚拢在篝火附近，整个过程半点声音都没出，安静得不可思议。 众人躲在树上，全程目睹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棕狗这么讲纪律的么？ 罗胖子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去怎么觉得，它们这是故意围在那儿烤火？” 薛毅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它们身上特别湿，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 “真特么奇了怪了，这玩意怎么就不怕火呢？”罗胖子得了便秘似的一脸不解，“昨天我就琢磨这事儿，野兽哪有不怕火的？” 薛毅飞看了他一眼：“你还以为它们是野兽呢？就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整个鹭州都让棕狗祸害成什么样了？你就没有半点怀疑？你这智商，不是又欠费了吧？” “你智商才欠费了，谁说我没怀疑？就是还有挺多想不通的地方。” “相不通就别想，先过这一关再说。”薛毅飞拇指轻轻摩挲枪柄，“咱们都安排妥当了，就算狗群冲上来，也爬不到上面来。” 罗胖子苦笑：“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没底呢？” 他一想起狗群涌向青坳时那股疯狂劲儿，心里就有点犯虚。 薛毅飞舔舔嘴唇：“你以为就你没底么？” 罗胖子一怔，咧咧嘴却没笑出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闲扯蛋，你这心到底怎么长的啊？” “肉长的呗！”老薛苦中作乐，“要是咱俩抱头痛哭一场能把狗群哭走，我特么现在就抱着你丫的可劲哭，可他不是没用么？那干嘛不笑？” “你倒是乐观！”罗胖子唏嘘不已。 薛毅飞呵呵笑：“不乐观，我特么早就死八百回了得，你先搁这儿看着，我上去一趟，陈翊飞那小子还上边晾着呢，我先把他接下来！” “急什么。”罗胖子说，“上边安全，让他呆在那儿吧。” “别，这小子年轻，不稳当，别一着急再从上边掉下来，不把他带身边儿，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罗胖子无语：“这是小陈不稳当么？是你不放心吧？你还说你俩没关系，你自己说，像么？” “随便你怎么想吧！”这种事越描越黑，薛毅飞干脆不解释，像只猴子一样蹭蹭蹭地往上爬。 眼瞅着就要爬上树梢，薛毅飞忽然看到空中多出两个明亮的光点，爬上阁楼再看，光点愈发明显，用肉眼就能看到它们比刚刚胖了一小圈。 陈翊飞一个人在树梢上晒了这么长时间的月亮，早就等得急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毅飞一下来就摆出一副坐井观天的模样，傻呆呆地往天上看这是魔怔了还是怎么着？ 本能地抬头，立刻看到那两个光点：“流星？” “不，是轨道空降！”薛毅飞目光炯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彩在他的眼中闪烁。 说话间，两个光点已经落到巨树上方，惊得陈翊飞心胆俱颤，生怕一不小心，这俩流星就撞倒了巨树。 然而在光点即将落地的时候，速度突然有了明显的降低，低沉的轰鸣率先扑向地面，瞬间扫平所有的声音。 树下的狗群在轰鸣中乱成一团，刚刚还像雕塑一样安静的棕狗上蹿下跳四散而逃，有的从逃进黑暗的树林，也有的从黑暗中蹿出来。 陈翊飞本能地捂住耳朵，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空降舱好似炮弹一样落到树下，一个落到丛林边缘，另一个正好砸在一堆篝火附近，刹那间火星迸散，惊慌的狗群逃之夭夭。 薛毅飞脸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走，下去！” 两个人离开树梢，可还没等下到第二层，情况忽然急转直下：似乎是空降舱刺激了棕狗的神经，刚刚逃走的狗群又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但这一次不再老老实实围着篝火，而是扑向空降舱，像吃错了药一样又挠又啃。 空降舱刚刚落地，表面的热量散发，附近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棕狗就像没有感觉似的，不管不顾地往上扑，爪子挠上去哧地一声响，顿时皮焦肉烂；嘴巴啃上去滋滋作响，舌嘴焦糊。 成群的棕狗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场铁板烧活烤大戏，在树上都能闻到肉香和糊味儿，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么豁得出去，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罗胖子看薛毅飞下来了，马上问了一句：“没事吧，就这么啃？” “累死狗胆，让它们随便啃！” 可事态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预期，一共就俩空降舱，能冲上去的棕狗只有那么几只，更多棕狗根本凑不上去，它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蹿，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盯上了残破的客舱，蹿上客舱一通抓咬。 客舱一头在水里一头在树上，也亏得它们能跳那么高这特么的，全都是疯狗吧？ 更让大伙崩溃的是，棕狗的抓咬效果明显，客舱残破的蒙皮和暴露的骨架，被棕狗一一撕碎，看那个劲头儿，透着一股子不死不休。 大伙都快傻了，要说棕狗针对树上的人，大伙还可以理解，逮着客舱使劲祸害这算怎么回事？天生骨子里仇视科技？棕狗这爱好，也太奇葩了吧？ 罗胖子有点撑不住了：“老薛，让它们这么咬下去，不合适吧？” 水里还有好些个救生筏呢，客舱就是连通大树和水面的桥梁，如果客舱让棕狗毁了，就只能下树才能回到湖面。 没棕狗之前还成，现在树底下全是棕狗，真毁了客舱，这株大树可就真成了困守的孤岛。 薛毅飞咽了口唾沫：“老罗你个狗.日.的，自己拿不准主意就往我身上推是吧？” 罗胖子脸颊抽了抽：“你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不问你问谁？” “这还用问？保客舱就得怼棕狗，你们准备好了么？” 罗胖子叹了口气，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更怕困在树上，最后活活困死，你们呢！” “怼它！” “老薛？” 薛毅飞嘴角上翘，猛拉枪栓顶上子弹。 44 死亡冲锋 砰 枪声震荡并不寂静的默认，子弹越过黑暗的空间看不见究竟打中了没有。 没办法，天太黑了，只有薛毅飞才能看到一只棕狗中弹，鲜血大面积泼开，像突然扭断了脖子的小鸡崽，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模样立刻变得迟缓无力，眨眼之间，彻底被疯狂涌上的狗群淹没。 仿佛有一只大手突然画了个巨大的何止符，凡是眼睛能看到的棕狗，全都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呆滞僵直。 但它们马上就恢复过来，像打错了针一样涌向巨树。 那是枪声传来的方向。 喘个气的工夫，一大群棕狗将巨树团团围住，或许因为巨树始终是这片丛林的一分子，棕狗并没有像对付空投舱那样疯狂撕咬，而是无视近在眼前的大树，在焦灼和躁动中陷入了彻底的迷茫。 唯有客舱方向的棕狗立刻找准了方向，短暂的停顿之后，疯狂啃噬的棕狗跃上舱顶，耍杂技一样踩着舱顶往树上冲。 客舱虽然宽大，可舱顶并不是个平面，而是有一定的弧度，许多棕狗要么起跳位置不对，要么力气使得不够，还有的是落点没选好，只有三分之一在舱顶站稳脚跟，其他三分之十不是没跳上去，就是从两侧滑下。 其中一只介于滑下与站稳之间，只要使使力气就能和小伙伴们一样站稳，不料被身后扑上来的棕狗一撞，立刻失去平衡，缓慢却坚决地滑向地面。 那只棕狗还想挣扎一下，四只爪子死死抠住舱壁，既爬不上也滑不下，就那么僵持在那里。 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除了客舱本身十分不友好的弧度之外，另一只跳偏的棕狗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一头撞在努力狗身上，令它再也扣不住舱壁，哀号一声绝望坠落。 不过坠落的位置太低了，而且下面全是挤成一团的狗群，努力狗直接砸在几只同伴身上，一翻身又爬起来，蹦蹦跳跳地又冲了上去，一根狗毛都没损失。 人爬倾斜的舱顶很不容易，棕狗虽然也不像平地那么灵活，可怎么说也是四肢着地，比人类迅速得多，居然能在舱顶一路小跑。 同一时间涌上舱顶的棕狗太多，一路上不断有棕狗被同伴挤下去，哀号声不绝于耳。 这个场面实在太过清奇，树上的民兵全都看呆了。 罗胖子使劲搓搓僵硬的脸：“我怎么突然觉着，这些狗东西这么搞笑呢？” 薛毅飞瞄准舱顶：“集中几个人，向我指示的方向开火，其他人做好准备，暂时不动！” 舱顶就那么大点地方，能从正面冲上来的棕狗少之又少，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开火，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三个人就能封锁这条狭窄的通道，就算没什么经验问题也不大，只要准头不是太差，最多五个人就行。 舱顶那堆篝火依旧烈烈燃烧，它原本寄托着阻挡狗群的希望，可一群棕狗无视火焰，裹着夜风呼啸而上，硬是穿过火焰。 烈焰点燃棕狗全身，瞬间烧光了所有的体毛，可它们没有半点停留迟疑，赤条条地奔涌而上。 每时第刻，都有失足的棕狗摔下客舱，越接近巨树就越高，摔落也就越狠，有些棕狗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没了动静；有些摔断了前肢后腿，强撑着爬起来；只有最幸运的，才能摔到棕狗身上，自身屁事没有，却把肉垫砸成了重伤 各种各样的奇葩坠落不断上演，只这一路上的摔死摔伤，就让狗群减员不少。 目睹这一幕的战士们全都沉默了，虽然只是一群野兽，可不管谁碰上这种不顾生死的对手，心底都会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 亏得这东西体型不小！ 不止一个人在心里这样嘀咕，如果棕狗只有老鼠那么大，甚至再小一些，那可就不是枪能解决的问题了！ 几支泛着寒意的乌黑枪口对准舱顶，耐心地等待目标出现。 眼看狗群就要冲上巨树，陈翊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为什么还不开枪？ 他非常疑惑，但他知道这里凡是有资格带枪的，都比他更有经验，既然大伙都没说话，他也识相地闭紧了嘴。 终于，第一只浑身燃烧着烈焰，好似从地狱走出来的棕狗即将冲到舱尾，大家仿佛看到它猛然高高跃起，落向第一层的景象。 砰 薛毅飞一枪打翻棕狗，另外两支步枪立即开火，三支步枪，三个方向三个角度，用并不密集，却富有节奏的点射封锁舱顶。 总算冲到舱尾的狗群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冲上一只打翻一只，尸体自客舱两侧坠落，飞溅的鲜血染红了舱顶。 陈翊飞咧咧嘴，悬在半空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 树上树下，就这么直来直去一条路，狗群想上来就非走客舱不可，偏偏舱顶又那么窄。虽然树上一共就十来支步枪，但是封锁个把小时应该没问题吧？ 要是昨天晚上也有这样的特殊地形，又何必放弃青坳？ 大家都以为，这场交火持续的时间不会太短，可意外偏偏就出现了！ 枪声引来了更多棕狗，它们成群结队冲出丛林，加入冲击巨树的行列之中。 只是客舱就那么宽，前端又浸在水里，狗群没法直接冲上客舱，必须从岸边往上跳，而且客舱与湖岸之间有些距离，必须在客舱左右很小一块地方起跳，才能进入客舱。 于是大群棕狗向客舱左右聚集，很快就挤满了湖岸。 薛毅飞的第一反应，就是再安排几个人，朝客舱两侧的狗群开火，但话到嘴边，忽然看到一只棕狗没能跳进客舱，而是在起跳的一瞬间被同伴挤得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湖里。 诶？这可有意思了啊！ 他马上决定，再观察观察！ 正好一个弹匣打完，老薛立马收枪：“换弹匣，胖子，你先顶一会儿！” 罗胖子二话不说，马上开枪补位。 薛毅飞收枪观察，忽然发现情况的发展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45 细节决定成败 狗群大致分成三个部分，一是已经跳进客舱，拼命冲向巨树；二是从湖岸往客舱里跳；三是从树下冲向湖边； 之前没那么多棕狗，三个部分各行其是，倒还有些秩序。 可如今大群棕狗冲向岸边，把靠近客舱的湖岸挤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别说是起跳，连转身都难。 即便如此，狗群仍然不肯放弃，许棕狗不管不顾强行起跳，结果往往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只有极少数幸运狗跳上客舱，其他的却被同伴挤得失去平衡，各种花式投湖。 狗东西水性还都挺不错，落水后个个回游，问题在于岸上已经挤满了棕狗，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立足。 运气好的，还能找个水浅的地方，只让四肢泡在水里；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全身泡在水里。 有些棕狗还打算踩着同伴往上跳，强行爬到同伴身上，可这些狗东西不是坚实的大地，起跳之前还算稳定，可跳起来的时候必须使劲儿蹬一下，垫在下边的棕狗并不那么情愿，只要稍微那么扭一扭或是动一动，上边那跳起来的棕狗就会因为力量不足而落水辣么努力却被同伴实力坑爹，也是挺惹人痛快的！ 更有甚者，还没起跳就被拥挤的狗群挤进水里，死活回不到岸上。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棕狗的执着超乎想象，它们宁可泡在水里，也要凑到客舱左右，死活不肯游得远一些再上岸。 昨天凶得一匹，今天蠢得一匹，这反差也太特么的强了啊！ 虽然时机不对，场合同样不对，气氛更不怎么合适，可薛毅飞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这群傻X狗东西，是想笑死老子么？ 湖边聚集的棕狗越来越多，可冲上客舱的却越来越少，枪声也随之越来越稀疏，再接下来，罗胖子直接找不着目标了，枪声也随之停止，只有在偶尔冲上来一两只棕狗时，才会开上两枪。 罗胖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挠了挠头：“狗呢？” “那儿呢！”薛毅飞往下一指，把情况这么一说，大伙在夜风中一阵凌乱，这特么算不算狗群阻止了自身的攻势？自己给自己下绊子，实力阻碍啊！ 瞅着湖边影影绰绰挤成一大团，罗胖子不禁感慨：“这特么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了吧？” 薛毅飞点头：“只多不少别大意，也就这一会儿。” 在他的视线里，岸边的狗群已经不止挤成一堆，而是摞在一起叠起了罗汉，似乎是想用这种办法登上客舱。 可还没能堆积的棕狗爬上客舱，底下的狗就不干了，它们各种挣扎各种挣脱，差点就碰到客舱的狗堆瞬间崩塌，一群棕狗噼里啪啦地掉进水里，靠岸的湖面开了锅似的，到处都是扑腾的水花和湿漉漉的狗脑袋。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可细品，又有点不寒而栗。 碰上了不死不休，狗东西到底和人类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很快，狗群又一次攒堆，不久后再度崩塌，那些还在湖里的棕狗登时被成吨的同伴死死压进水里。 不等压在上面的棕狗爬起来，更多棕狗爬上狗堆，直接把狗堆的根基挪到湖里，那些压在水下的棕狗极力挣扎，却无法摆脱头身上的重压，最后不是被堆积的同伴压死，就是被湖水淹死。 在此期间，薛毅飞也动过开枪的念头，但想想又把这个想法压了回去。 开玩笑呢，为什么一定要等棕狗快冲到树上了才开火？ 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更不是为了装赑，而是开枪太早，狗尸落下的位置太靠近湖边，一只两只没关系，十只二十只也没啥，可三五十只，百八十只呢？ 那么多棕狗落在一起，可就攒成堆了啊，到时候棕狗根本不必往湖边上凑，直接踩着尸堆就能爬上客舱。 这是薛毅飞愿意看到的么？ 所以，他只能把开枪的念头压下去。 说起来也挺悲愤，哪怕大伙手里有几枚能炸散狗堆的手榴弹，老薛也敢开枪收割一波，可大伙除了步枪就是子弹，能爆炸的根本找不出来。 薛毅飞的目光落到树下那俩空投箱上，但马上又挪到诸多与空投箱擦肩而过的棕狗身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再等等！ 然而此一彼一时，棕狗不惧生死，不断在水中堆积，眼瞅着就能跳上客舱。 薛毅飞叹了口气：“老罗，你一边我一边，客舱左右集火！” “好！”话音刚落，罗胖子率先开火。老薛和另外几个民兵立即跟上，六支步枪射出的弹雨落到狗堆之上，将那些不断向上攀爬的棕狗一一打翻。 堆积的狗尸一层层往上摞，原本位于中层，还有机会生还的棕狗在层层重压之下无法呼吸，最终窒息而死。 底下的淹死，中间的憋死，上边的打死，不管身在哪一层，最终都是个死，这就是棕狗的悲惨狗生。 亏它们还那么拼！ 大部分棕狗中弹后都是死在尸堆上，但也有一些落到水里，被微微荡漾的水流缓缓冲开，渐渐飘远。 薛毅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狗群登上客舱已经无法避免，那么与其等它们冲上来，还不如这个时候给狗群一个狠的。 反正那么多狗东西摞在一起，只要开枪就没打不空，趁着还没冲上客舱，多干掉几只棕狗也是好事。 树上并没有尽全力，只是压着狗群冲锋的潮头开火，狗多火力就强，狗少火力就弱。 但狗群为了登上客舱却是不惜代价，它们不管不顾地往堆顶上爬，而且垫底的活狗变成了尸体之后，比之前稳固多了，没多一会儿，狗堆就变成了跃上客舱的跳板。 新来的棕狗撒欢一样跳上客舱，再拼了命地往上爬，估计再这么打一小会儿，尸堆就能从左右两边裹住客舱。 罗胖子果断叫停，众人停止射击，默默将枪口对准舱尾。 若是狗堆继续增高，狗群就能直接冲上客舱，现在停火，那些狗东西就得跳上客舱很小的一个障碍，却能有效减低狗群冲锋的速度，何乐而不为？ 46 掩护我 枪声和嘶吼此起彼伏，硝烟和血腥在夜风中弥散。 狗群比想象中庞大得多，树上十几个民兵交替开火，棕狗的尸体在客舱两侧堆积如山，将地面硬生生垫高了一层，尤其是大树底下，再堆它几百只，搞不好就直接堆到了树上！ 薛毅飞心里有事，几次回头，丛林里冲出来的棕狗都不见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又打光了一匣子弹，罗胖子摸出一个实弹匣塞进枪里：“老薛，我就剩最后一个了所有人，报告存弹！” “我还有一个！” “我没有了！” “我一个！” “我六个！”陈翊飞大声说。 所有人立刻盯住陈翊飞，眼睛里冒着比棕狗还要疯狂的光。 “都拿来！”薛毅飞一点不客气，除了枪上那个给陈翊飞留着，其他的全部征用，交给罗胖子统一分配。 六个弹匣一千二百发子弹，看起来不少用起来却不多！ 罗胖子只留下一个，其他的全都分下去。 空投箱就在树下，里面有足够的子弹，可丛林就像藏了一个直通地狱无底洞，所以才有数不清的棕狗源源不断的冲出来。 补给箱近在咫尺，可下树就得面对疯狂的狗群，别说只有十几个民兵，就是这一百多个幸存者人手一支枪，想在平地上对抗狗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薛毅飞咬了咬牙：“老罗，掩护我下去！” 罗胖子心头一跳：“你疯了？” “我没疯。”薛毅飞异常严肃，“现在还能拼一拼，要是一会儿子弹打光了，可就彻底没办法了！” “你下去送死就是办法？”罗胖子根本就不同意，“别冲动，了不起咱们往上边撤，把下边这几层让给棕狗。” “然后呢？让棕狗围在树上，活活渴死饿死？”薛毅飞厉声反问，目光却始终保持平静。 罗胖子狠狠指着脚下：“你下去了就是送死！” 薛毅飞微微一笑：“我还没活够呢，没时间了，你必须听我的！”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一眨不眨地与罗胖子对视。 两个人僵持数秒，罗胖子败下阵来，愤愤地怒斥：“我真特么欠了你的，你想怎么干？” “掩护我，以火力阻断狗群，为我争取时间！” 罗胖子看着汹涌的狗群一个劲咬牙：“你需要多久？” “越久越好。”薛毅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最少十五秒，二十秒最好，争取半分钟！” 罗胖子牙都快咬碎了：“我尽力先准备一根绳子，万一事不可为，你也能及时回来！” 薛毅飞点头：“好！” 时间不等人，罗胖子马上安排，一个民兵立刻把绳子固定好，往树下一抛，绳头正好垂到地上。 这玩意必须有手才能爬，就是塞到棕狗的爪子上，它们也爬不上来，算是薛毅飞最后的退路。 罗胖子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包括陈翊飞和不差钱在内的十几个民兵分成两队，一队只有五个人，他们的任务是继续封锁客舱通道，三个人主守，两个人后备。 其他人全部转向树下，枪法最好的四个人负责阻击丛林，其他人分别负责左右和湖岸方向，而且在没有棕狗冲向薛毅飞的前提下，还要参与丛林方向的阻击，尽最大努力为老薛争取时间。 “都注意了，呆会到底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一哆嗦了，子弹给我往死里造，多坚持一秒，就多一分希望！” 薛毅飞忽然把眼镜摘下来，递到陈翊飞手上：“戴上！” 陈翊飞呆呆地发愣：“那你呢？” “我暂时用不着了。”老薛笑了笑，把眼镜戴在陈翊飞脸上。 小陈同志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了！” 薛毅飞手指一划，陈翊飞的视野蓦然变得异常清查清晰，与白昼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的亮，就像天穹挂满了照明弹。 “看见了老飞，眼镜给我，你怎么办？” 罗胖子正好在这个时候安排完毕，扭头喊了一声：“老薛？” 薛毅飞右手搭额，来了个很不规范的敬礼，随即突然加速冲向树枝尽头。 陈翊飞吓得一声惊叫：“老飞！” 罗胖子也被惊住了，下意识地伸手，却根本够不着薛毅飞那快若闪电的身影。 冲到树枝尽头的薛毅飞猛力跃出，伸开双臂落向地面计时开始！ 罗胖子陡然回神：“都特么愣着干什么，开枪啊！” 两秒 众人如梦初醒，枪声猛然炸响，冲出丛林的棕狗遭遇了今晚最密集的火力打击，浑身鲜血飞溅，倒在冲向湖岸的路上。 枪响的同时，身在半空的薛毅飞突然一个空翻，头下脚上变成头上脚下的一瞬间，双脚落地。 他的身体迅速下蹲，卸掉部分冲力的同时向前滚翻，分散剩余的冲力。 六秒！ 陈翊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十多米高说跳就跳，而且落地之后屁事都没有，这特么还是人么？ 薛毅飞看似毫无异常，实际上这个高度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落地时的冲力差点把他震散了架。 但他咬牙坚持，以最快速度向空投舱冲刺，与此同时，手里的步枪也开了火，朝丛林方向打出一个扇面，奔腾的潮头登时倒下一片。 九秒！ 人还没到空投舱，枪里的子弹就打光了，薛毅飞也顾不上换什么子弹了，随手把枪一扔，指尖在个人终端上重重一扫。 早就和投降舱连接在一起的个人终端发出一道指令，表面烧得斑驳陆离的空投舱瞬间打开，内置的机械臂将一套完整的动力装甲送出舱外。 十一秒！ 薛毅飞的一系列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可他还是被附近的棕狗盯上了，它们连客舱都不顾了，不管丛林方向还是湖岸方向，所有棕狗不约而同地扑向空投舱。 老薛以最快速度脱下衣裤，连鞋都不要了，赤条条地扑向打开的空投舱。 看似举着装甲零件固定不动的机械臂忽然动了起来，它们卷成了各种奇怪的角度，硬是用装甲配件接住薛毅飞，从头到脚飞快扣在一起。 47 定海神针 第十六秒，一套完整的动力装甲已经穿在老薛身上，全身上下的锁定装置同时锁止，控制系统自动读取个人终端里的信息，头盔内屏幕第一时间点亮，只用了一个瞬间，所有系统完成自检，装甲各个系统工作正常，全身的数据一目了然。 机械臂自动解脱，动力装甲轻盈落地。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程序。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界面。 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怀念，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薛毅飞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轻松里带着几分傲然的微笑，突然抬起胳膊，冲蜂拥而来的狗群竖起一根中指。 这时阻击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尽管大家尽了最大努力，分毫也不吝啬所剩不多的子弹，可子弹不是炮弹，遮断效果非常有限，面对汹涌而来的狗群，所有人都泛起了极度的无力感。 就在薛毅飞穿上动力装甲的一瞬间，所有负责阻断的民兵全都打光了子弹，刚刚还分不清个数的枪声，突然出现一个明显的断档。 大伙急急忙忙更换新的弹匣，可树下一共才多大一点地方，换弹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狗群扑击的速度。 薛毅飞突然跑动起来，几步蹿上另一个空投舱，一只脚踩着空投舱，俯视扑过来的众多棕狗，动都不动下。 但他背后的背包侧面打开，一个锤头一样的东西向上翻折，竖在老薛肩头上方缓缓旋转。 薛毅飞目光一扫，扑向他的棕狗个个清晰可见，就连狗脸上扭曲的表情都一清二楚，火控系统瞬间锁定视线内的所有目标，那个锤头一样的东西光微光一闪，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射数百道激光，扑向老薛的棕狗登时毫无预兆地扑倒一片，越是冲在前面，倒地的速度就越快。 陈翊飞只看到装甲上方突然多出个由光束组成的伞面，然后，冲在最前面的棕狗好像约好了似的，突然整整齐齐地倒下，以各种姿势扑倒在地，围着薛毅飞环成一个不规则的圆。 最近的，距离薛毅飞还不到一米。 接着后面的棕狗继续成排成队地扑倒，在圆的外面再铺上第二层、第三层棕狗一层摞一层，重重向上叠加，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圈由棕狗尸体垒成的墙，环形的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巴倒不是因为老薛干掉的棕狗多，而是干掉棕狗的时机掌握的太好了，每一只狗都死得恰到好处，正好一层码一层，即不前出也不滞后。 而薛毅飞就那么踩着空投箱伫立于圆环之内，连一根脚趾头都不曾移动。 棕狗实在太多，堆积的高度居然有淹没薛毅飞的势头，这时老薛背后那玩意，竟然又往上蹿了一截，继续收割棕狗的生命。 无情的收割！ 刚刚还汹涌澎湃的往树上冲，转眼就放弃大树咬着薛毅飞不放，偏偏一身装甲的老薛还是块啃不动的骨头，但凡扑上去的棕狗就没有不当场死球的，刚刚还苦苦坚持的战场，突然变成一个人表演的舞台，这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罗胖子和民兵们都没反应过来，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下的表演。 薛毅飞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与单兵激光炮全力输出相对应的，是超强度的能源消耗，装甲储备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滑，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从满格掉到不足一半儿。 棕狗还不知道有多少，继续下去没有多少实际意义，老薛觉得差不多了，忽然抬手，手腕下方射出一条细细的钩索，一声轻响钉在树上，然后老薛伏身抓住空投舱，臂甲内的微型马达飞速转动，同时吊起装甲和空投舱。 要知道，空投舱里装满了弹药，比装甲沉多了，但那条细得根本看不见的钩索却半点都不费力，直接把人和舱一起吊到树上。 随手将空投舱往树上一扔，薛毅飞收回钩索：“幸不辱命！” 通过装甲发出开启指令，空投舱发出一声漏气似的轻响，舱盖打开，露出整齐码放的无壳弹匣。 “太好了！”罗胖子振奋地挥舞着拳头，“抓紧！” 大伙马上涌过来，把身上的战术背心塞满。 遭遇沉重打击的狗群正重整旗鼓，暂时还没冲上来，老罗照着薛毅飞的胸口砸了一拳：“真有你的！” 薛毅飞轻笑：“运气。” 陈翊飞像看见没穿衣服的大姑娘似的，凑到薛毅飞面前，摸着光滑的装甲啧啧赞叹，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太帅了！” 薛毅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喂喂喂，你看就看，摸就摸，能不能把口水收一下？” 陈翊飞赶紧用袖子蹭蹭嘴，蹭完了才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一脸幽怨：“老飞” “停”薛毅飞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棕狗上来了，该干啥干啥去！” 小陈同志撇嘴：“怕什么，不是有装甲么？” “装甲不是万能的，激光炮也不是万能的，巨树还得继续守！”他才不会把储能不足的实话说出来。 嗯，倒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而是装甲里装了微型核反应堆，可以持续为装甲充能，不过也只是充能，并不参与输出。 换个形象的说法，装甲的电池就是个随时可以开闸放水的大水池，可以在短时间内把水全部放出去。而微堆是个流量恒定的水龙头，随时随地都在向水池注水，可指望这定量的水流像水池那样输出呵呵，二者分工不同，不可互相替代。 薛毅飞不希望大家担不必要的心，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多了一台动力装甲，拿回了装满子弹的空投箱，子弹充足信心充足士气更是充足，所有人都对守住巨树充满了信心。 罗胖子算是狠狠地肥了一把，他迅速调整布置，除薛毅飞为所有人掠阵，暂时不参与战斗之外，其他了人分成两队，一队继续看着客舱，防止过猛冲上来，另一组抓紧时间休息。 什么？你说枪声太响休息不好？ 开玩笑，这都折腾半宿了，就算睡不着，躺着休息一会儿它不香么？ 48 非一般的装甲 旭日东升，朝霞映红了天穹，树下，烧了一夜的篝火燃烧殆尽，只剩点点灰烬余烟袅袅，棕狗的尸体堆积如山，将客舱淹没小半；树枝上，坚持了一夜的战士们满身疲惫，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困倦。 持续了一夜的枪声仍在继续，罗胖子换上一个新弹匣，蒙着一层金光的脸上写满忧虑：“老薛，这么守不是办法，我建议放弃大树，回湖上去。” 一夜激战，没人知道究竟打死了多少棕狗，只知道狗群前半截疯狂汹涌，后半截没那么疯狂了，却变成了涓涓细流，时多时少，但始终有棕狗冲出丛林，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所有人心头都盘旋着同样的疑惑：到底从哪儿来这么多狗东西？就是地里长出来的，也得先长一株秧苗吧？ 狗群无穷无尽，可守军呢？ 十几个人连轴转，轮班守了一夜，可大伙还能再守一个白天么？子弹可以再要，但人还能继续坚持么？ 树屋里倒是还躲着一百多号人，可不知根不知底的，谁敢糊里糊涂就把枪送到别人手里？ 退一万步讲，树上安全却是个绝地，只要堵死唯一的退路，就要在树上活活困死。 相比之下，湖面上虽然也不太平，可总比困守巨树强多了。 罗胖子思前想后，还是回湖上更安全。 薛毅飞掀开面罩，一股混合着血腥、恶臭和硝烟的怪叶儿冲进他的鼻腔，熟悉的气味，好像把他带回了遥远的战场：“听你的，需要我干什么？” 嗯，想当初，困守斯大林格勒的苏军，大概也跟大伙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掩护撤离，你没问题吧？”罗胖子问。 “没问题！”重新扣好面罩，看一眼将将补满的进度条，薛毅飞底气十足。 他从没用过这个型号的动力装甲，但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哪怕低端产品，也比当年的最新型号先进了太多。 脱下装甲，他就是个强壮一些的普通人；穿上装甲，他就是个能力非凡的小超人，对付棕狗这种低级目标，完全就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罗胖子马上开始安排，先把剩下的弹匣全都分给民兵，每个人都分到了十几个弹匣。 数量不少，可是按昨天晚上的战斗强度，绝对挺不过这个白天，所以，还是及时止损，抓紧撤离好些薛毅飞虽然拿到了动力装甲，但装甲这东西只能起个关键作用，一直顶在最前面根本不现实，不然以老薛的脾气，早就杀进丛林，彻底斩断棕狗的根去了。 安排好民兵之后，罗胖子又把所有幸存者全部叫了出来。 在树屋里担惊受怕一个晚上，幸存者们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看到树下堆积的尸体，更是惊得呲牙咧嘴。 怪不得枪响了一夜！ 好在大家都是来自定居点的居民，又都是棕狗围城的亲历者，心理承受力比普通人强得多，纪律也组织能力也不差，很快就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罗胖子把眼下的情况简单讲了一遍：“所以，我们必须撤回湖面上去，一会听我的指挥，你们必须以最快速度撤到湖上，都清楚了没有没清楚的，互相转告一下！” 老罗故意等了几分钟，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打开尾舱门。 大概是棕狗看不清舱里的情况，所以客舱仍被救生筏死死堵住。 老罗先拆掉救生筏上的充气瓶，然后一刀捅穿气囊，再狠狠一划，救生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枪声陡然变得激烈几分，那是民兵以火力驱散靠近的棕狗。 罗胖子连划几刀，戳破气囊的多层结构，加快放气速度，通向湖面的路终于打开：“快！” 老罗回身招呼一声，第一个冲了下去，幸存者们快速而有序的跟在后面。 水面上原本人四个救生筏，但在昨晚的激战中，最靠近客舱的救生筏压在了尸堆下面，还有一个救生筏因为位置的关系挨了太多子弹，气都跑的差不多了，一半浮在水面，一半儿沉在水下。 幸存者们匆匆赶到舱下，踩着棕狗的尸体爬进那两个还算完好的救生筏。 尽管棕狗就在几十米外，可没有任何人因此而惊慌失措，更没有人奋力争抢，但两个救生筏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 这时薛毅飞动了，他一把扯断固定树屋的绳索，抓住救生筏使足了力气抡起来，狠狠往湖面上一甩。 沉重的八角形大号救生筏，在老薛手里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打着旋远远飞了出去，落下来的时候至少飞出两百多米，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薛毅飞一脸黑线，不熟悉的装备就是不熟练，这也差的太多了吧？ 下蹲、起跳，猛地蹿到上一层，控制力度，又把另一个救生筏甩出去这一回好多了，救生舱落在客舱前方，大概四五十米的位置。 但救生筏从离手开始就一个转个不停，落水之后并不是一条直线，愣是因为旋转的作用，在水面上画了个半圆，把漂出去那点距离又找了回来。 这下老薛心里有数了，抓住下一个救生筏的时候，目光落在客舱右前方的水面上，随后胳膊猛地一挥。 就在这一瞬间，面罩屏幕上突然多出个锁定标志，薛毅飞忽然发现装甲的反馈不像之前那么友好，再也没有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 合格的动力装甲穿在身上，任何动作都会给予操纵者适当的反馈，说什么人机合一那是扯淡，但是稍微习惯之后，如臂指使那是最基本的。 这套装甲非常敏锐，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起了脾气？ 那只抡圆的胳膊就像脱力了一样，救生筏倒是抛出去了，可力度明显达不到预期可意外又发生了，这一投，居然正好把救生筏扔在客舱的右前方，就是薛毅飞之前盯住，又被装甲锁住的位置！ 那个救生筏就像听话的小狗一样，绕着舱头转了小半圈，稳稳停在幸存者面前。 49 也许我能做的更好 一群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一手，真牛！ 老薛眼睛也直了，这样也行？这身装甲的辅助系统也太牛了吧？这是目光锁定，系统再控制发力，几方面的因素综合在一起，这才把救生筏准确扔在适当的位置！ 之所以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是因为他的发力与装甲需要的力量不一致，投掷结束之后，装甲重新归于老薛的控制之下，那种别扭的感觉马上消失不见！ 薛毅飞又惊又喜，马上再用另一个救生筏试了一会，仍然准确无误地落下。 老薛恍然大悟，这特么的，是装甲把救生筏当手榴弹了吧不对不对，手榴弹没这么沉，那就是炸药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嗨，管它呢，反正这功能挺好用的。 薛毅飞觉得这样也挺好，全程傻瓜式操作，又省心又省力！ 他很快就把剩下的救生筏全都扔进水里，最后两个救生筏入水的时候，幸存者们已经全部登筏离岸。 老薛马上启动激光炮，掩护民兵撤离。 民兵身上带了太多弹匣，撤离速度还不如幸存者，好在棕狗也不是很多，电力进度条只下降了一小截，所有民兵顺利撤上救生筏。 薛毅飞纵身跳下大树，疾跑几步之后猛然高高跃起，在空中画了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向最近的救生筏。 筏上人不多，可全都吓了一大跳，那可是动力装甲，再轻也是一个大铁砣砣，就这么直愣愣地砸下来，还不反救生筏砸翻喽？ 翻倒是没什么，再正过来就完了，可要是直接砸个窟窿出来肿么办？ 老薛已经落向救生筏，根本没法阻止，大伙仿佛看到筏翻落水的景象，立刻抓住能固定自己的东西，像一群胆怯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另一个救生筏上的民兵们也都吓呆了，罗胖子下意识地伸手，就好像他拥有传说中的神秘力量，能把薛毅飞托住似的。 在薛毅飞即将落入救生筏的一瞬间，动力装甲突然出现一个明显的停顿，在空中飘浮一个瞬间，抵消坠落的冲力之后才轻轻落下，动作轻柔得不比一片羽毛重到哪儿去。 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最后却只是轻轻晃了晃，一群差点吓破了胆的家伙面面相觑，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毅飞掀开面罩，一脸的戏谑：“干嘛干嘛，瞅瞅你们那副熊样！” 不差钱跟得了便秘似的：“老薛，你故意的吧？”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不差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完全看不出昨天还是个断腿的倒霉蛋。 “哎，你个忘恩负义的什么意思？怎么着，你还想让我从水里游过来？” 不差钱翻气了个倒仰：“得得，我说不过你成了吧？这是一回事儿么？” 老薛脸皮就没薄过，当场就应了下来：“在我这儿，它肯定就是啊！”回望湖岸，一群棕狗冲到岸边，与缓缓飘远的救生筏隔水相望，一依依不舍的模样。 不差钱很受伤，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说不过你，干脆不答理你行了吧？ 薛毅飞呵呵一笑，朝岸上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呐！” 大伙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智障傻X。 不差钱瞅着岸上残破的客舱，还有差点埋住客舱的尸堆，摇头晃脑一阵感慨：“你说说你说说，我先折腾到树上又折腾下来，然后再折腾回去再折腾下来，到底是图个什么？” “图你的小命呗，还能是什么！” “也是！”不差钱笑了，“这一天一宿，就跟做梦似的？” “你那是一宿没睡，困的吧？”罗胖子打趣，“现在没事了，你赶紧好好睡一觉，可别说我们虐待伤员！” “这话说的实在！”不差钱半点也不推辞，立马躺在救生筏边上闭上眼睛。 “哎哎，你倒是会躲轻闲！”罗胖子无奈摇头，“算了，就当我照顾伤员了！” 说完，他指挥大伙把散开的救生筏集中在一起，用绳子连成一串，就像个漂在水面上的大蜈蚣。 因为救生筏特别富裕，每个筏上的人都不算多，大伙全都找地方躺下，恢复挥霍了一夜的精神。 还好罗胖子脑子里那根弦没放松，一通吆喝，每个救生筏上都站出几个幸存者，主动承担放哨工作。 水面上是没棕狗，可天上也不太平，离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还远着呢！ 民兵们累了一个晚上，幸存者虽然也没怎么睡，可毕竟是呆在树屋里，许多人开始的时候忧心忡忡，可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睡着的大有人在。 现在，也该轮到幸存者们出一份力了。 安排好哨兵之后，罗胖子又找到薛毅飞：“老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湖上边漂着吧？” “往东走，看看那边什么情况，然后看看能不能把飞船找回来。” “好，都听你的！”罗胖子答应一声，把这事儿安排给各个筏上的哨兵一来可以移动位置，二来可以防止哨兵打瞌睡，一举两得？ 薛毅飞也想休息会儿，却发现陈翊飞坐在一边，像丢了魂儿一样直愣愣地瞅着岸边。 老薛走到小陈同志身边：“想什么呢？吓着了？” 陈翊飞扯扯嘴角，脸上泛着难言的苦涩：“没想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薛毅飞一脑门子问号：“为什么这么想？”这是钻牛角尖了求安慰啊，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 陈翊飞低头，抱紧膝盖：“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觉得。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薛毅飞说，“人不是万能的，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只要尽力，不留遗憾就好你尽力了吗？” 陈翊飞点头：“尽力了。” “那不就得了嘛！”老薛拍拍小陈同志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很多时候，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是不努力，就一定没有结果，你尽力了，我们也撤出来了，这里面也有你出的一份力，你说是不是？” 陈翊飞沉默、犹豫，好一会儿才说：“也许我能做的更好。” 50 说倒就倒 薛毅飞一怔，原来这小子在这儿等着呢？ 按说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主动提起这个话头是件好事，可老薛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小陈，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受刺激了？” 陈翊飞摇头，目光低垂：“也不算吧，就是觉得我自己太没用了”他目光落在装甲上，就跟粘住了似的，怎么都挪不开。 薛毅飞很是挠头：“哎哎，你别这个鬼样子成不成，你找几个小姐姐小妹妹让俺老薛安慰一下还成，你这个半大小子根本不是我老薛的菜，这伤春悲秋的，瘆不瘆得慌啊？” 陈翊飞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没呛死：“我都这样了，你还拿我逗闷子？” “啥叫逗闷子，这叫实话实说！”薛毅飞故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小陈啊，不是我老薛倚老卖老说你，你才十六啊，怎么跟个六十多的老头子似的，你哪来那么多心思？不过呢，既然你说到这儿了，我老薛也有几句话跟你讲，愿意听不？” “切，还倚老卖老，像你多老似的！”陈翊飞撇撇嘴，刚刚那股子悲切早就不翼而飞。 薛毅飞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小飞啊，这两天遇上了这么多糟心的事，肯定让你有了一些想法，我也年轻过，知道你现在是最崇拜英雄的年纪。以你的身份，只要你想进鹭州舰队，就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几句，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也没有宣传的那么风光。” 陈翊飞看老薛的目光里混合了诧异、拒绝、不解，那叫一个复杂，就好像在说：你特么是不是逗我？ 薛毅飞这下是真挠头了，这个年纪的小毛头，正是最听不进去道理的时候，甭管大道理小道理，都是各种讲不通。 脾气好一点的，还能点个头嗯一声；脾气执拗一点的，干脆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头半点痕迹都不留。 薛毅飞突然气闷，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劝解。 这副模样落到陈翊飞眼里，更坐实了他此前的猜疑。 薛毅飞终于理清了思绪：“小陈啊，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从昨天到现在，跟棕狗打了好几场，我现在就想问问你，对战争有什么看法？” 陈翊飞一愣，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因为身世而相对早熟，可也只是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这个问题就是成年人都未必能说清楚，他一个半大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老薛想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一个英雄梦，但是说句不中听的，英雄可以崇拜，可以纪念，但真正的英雄他跟你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陈翊飞让老薛说懵了：“哪儿不一样？” “很多。”薛毅飞的表情揉合了伤感、怀念和历尽沧桑，“我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老兵的孙子问他说，爷爷，你是不是战争中的英雄。老兵说，我不是，但我曾和英雄们一起服役” 陈翊飞：“你别跟我说，这话是你说的！” 老薛瞬间出戏，好不容易培养的那点情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咬牙切齿地瞪着陈翊飞：“你怎么那么会赶时候呢？” 陈翊飞没心没肺地笑：“这种段子，你还是忽悠别人去吧！” 薛毅飞差点没大耳瓜子抽丫的：我特么忽悠谁了？ 考虑到这小子年仅十六，还是个半生不熟的青瓜蛋子，老薛最终还是忍住了动手教训毛孩子的冲动：“总之，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说起来容易，可那都是用命换回来的啊！” 陈翊飞惊诧不已：“你不就是当兵的么？怎么还说这种话？” “就因为我是当兵的，才有资格说这种话！”薛毅飞目光凌厉，可是看到陈翊飞那副迷惑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小飞，当兵苦啊” 拉长的尾音，仿佛透着说不尽的苦难，讲不完的悲惨。 见老薛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陈翊飞真有点犯嘀咕了：“没那么严重吧？那你当年，是怎么进的舰队？” 薛毅飞知道不说清楚打发不了这小子，抿了抿嘴唇说：“我们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我也不是直接进的舰队。” 他的思绪陷入回忆之中：“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是个步兵，而且是个马上就要退伍回家的步兵，但是突然接到命令说打仗了，所有老兵全都留下后来，我们这支部队上了战场，连着几仗打下来，死的死伤的伤，再后来就是各种缩编合编，突然有一天，上面把我们这些打惯了仗的老兵全都挑出来，先接受细胞融合改造，再调进新部分受训，直到接触动力装甲，我们才知道新部队是干什么的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吧。” 陈翊飞眼睛都直了：“不是，你跟我讲神话故事呢？当兵的，哪个还没一身动力装甲？” 老薛摇头：“现在跟当初不一样了，要不你问问罗胖子吧，他比我更清楚。” “罗叔？”小陈同志瞪大愕然的眼睛，目光挪向老罗那么肥的一身肉，什么样的装甲能装下？坦克么？ 薛毅飞似是看穿他的想法，咳嗽一声提醒：“老罗现在是胖了点，可人家当初也瘦过你知道不？” 陈翊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罗胖子瘦下来是什么模样，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怀疑自己的脑容量：“罗诶？” 他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我怎么，这么、晕哪” 话没说完，人已经歪倒一边，吓了薛毅飞一跳：“小飞，小飞？” “别推，我头晕！”歪倒的陈翊飞声轻细语。 薛毅飞眼睛都直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下了？ 他穿着装甲不方便摸小陈同志的额头，干脆扣上面罩，开户红外测温模式，发现陈翊飞的体温已经达到三十八度二！ 而且不止陈翊飞，其他人的体温也不正常，不差钱已经烧到三十九度，还有两个民兵高烧四十度！ 51 一级响应 薛毅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推开面罩。 面对排山倒海的狗群和即将坠落的飞船时，他都没现在这么焦虑不安。 目视观察，救生筏上有一个算一个，除了他本人之外，全都面色潮红呼吸浅急，一看就知道情况不正常。 可大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老薛猛地回身：“老罗！” “啊？”半梦半醒的罗胖子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啥事？” “你头晕不？” 罗胖子一头雾水，什么玩意没头没脑的？ “你头晕了吧？ 薛毅飞胳膊一划，把所有人都圈了进去：“除了我，都发烧了！” 罗胖子眼睛瞪溜圆：“不会吧？你没事？” 老薛急了：“哎呀你别搁那绕嘴皮子了，赶紧看看你那儿怎么样了！” 罗胖子马上察看其他人的情况，推推这个晃晃那个，满筏二十多人，最后就两个自己爬起来，剩下的全部高烧昏迷。 这下罗胖子傻眼了，赶紧再看剩下几个救生筏上的情况，结果不容乐观，八个救生筏上一百二十多人，有一百多个发烧，超过一半儿高烧昏迷，只有四分之一还能叫醒，但也只能勉强说几句话。 包括薛毅飞和罗胖子，没发烧的一共也就十来个人。 所有还清醒的人全都傻了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薛毅飞的大脑满功率运转，争速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 体弱？ 不可能一百多人全都体质孱弱。 感染？ 倒是有点像，可撤到湖里才多长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放倒一百多人？也不是特别合理。 瘴气？ 体弱和感染，还能解释成体质高低或免疫力强弱，但瘴气总不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吧？ 所有倒下的人里，一定有什么他还没能发现的共同特点；没倒下面十几个人里，也一定有某种适当的原因！ 薛毅飞下意识地看罗胖子，却恰好撞上罗胖子忧虑的目光：“什么都别说了，抓紧时间降温！” 十几个人立刻忙碌起来，用衣服、水袋甚至袜子浸透湖水，敷在每一个人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装甲的医疗模块里有十个单位的高效退烧药，但发热的人那么多，给谁用都不合适，老薛只能装没这回事，除非危及生命，他才会考虑使用。 忙碌中的薛毅飞忽然接到个人终端的提示，下一个通讯窗口即将开始！ 他立刻招呼一声，信号出现后马上呼叫鹭岛，立即收到了鹭岛的回复：“薛先生您好，这里是鹭岛通讯中心！” “通讯中心，紧急情况，我们这里有一百二十多个幸存者，有一百多人发烧昏迷” “薛先生，是这样，你们的情况我已经记录，稍候将提交相关单位，请您耐心等待。” 薛毅飞当场就炸了：“我特么耐心等待个屁，一百多个病号，光烧到四十度的就有五十多，你让我耐心？” “薛先生，请您冷静！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 “我特么冷静不了！” “我也冷静不了！”对面的接线员也炸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急？我告诉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撤回鹭岛的居民大面积发烧高热，鹭岛都快乱套了，你跟我急有什么用？” 老薛彻底呆住：“你说什么？大面积发烧高热？” “对，医院走廊都住满了。” 薛毅飞目光呆滞，下意识地看了罗胖子一眼：“原因查出来了吗？” “暂时还不明确。” “医院怎么说？” “刚刚接到的通报，医院计划为严重患者注射冬眠素，这是目前唯一的有效手段。” 老薛沉默，接线员追问：“薛先生，你还在吗？” “我在！” “你们有冬眠素吗，如果有，请在必要的时候为重症患者注射。” “明白了，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问一问，什么时候能把救援飞船派过来。” 这回轮到接线员沉默，好一会才答应：“好！” 通讯结束，薛毅飞失魂落魄，却突然间灵光一闪：“诶，老罗，清醒的人是不是都当过兵？” “他也当过！”罗胖子指着一个已经昏迷的民兵。 老薛：“我接受过细胞融合，你呢？” 罗胖子一怔：“我也是你呢？” “我也是！” “还有我！” 问了一圈，十几个还清醒的，全都接受过细胞融合改造，从基因理论上来说，没有一个是纯粹的人类。 薛毅飞两眼放光：“可能这就是我们清醒的原因，我马上通知鹭岛！” “但愿你是对的。”罗胖子说。 不久之前，鹭岛。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何宇辰，他睁开通红的眼睛，心脏一阵狂跳：“请进！” 办公室打开，一个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的人冲了进来。 何宇辰一怔：“吴医生？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 整个鹭州一片混乱，这句话的潜台词，实际上是提醒这位吴医生，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吴医生一脸焦急：“何主任，出大事了！” 何宇辰苦笑：“咱们鹭州出的事儿还不大吗？我这都忙疯了，想睡会都没时间，整整一天两夜，我就睡了半个小时！” “我已经听说了，我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何宇辰惊奇不已：“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吴医生：“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收治了一批病因不明的高热患者，全面检查没发现任何异常，刚才喔，大约四十分钟之前，发热患者突然大幅度增加，而且都是从定居点撤回来的居民，为此我们取样抽查，进行了全面的基因分析，已经确定他们感染了一种我们从来没发现过的特殊病毒！” 何宇辰腾地站了起来：“你确定？” “没有确切结果，我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病毒分离出来了？” “还没有，但是我们发现，这种病毒正在改造患者的DNA，目前我们还不确定这种病毒的传染性，鉴于感染人数众多，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种烈性传染病，所以，我认为必须马上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52 晚了 何宇辰牙都快咬碎了：“在这个时候启动一级响应？” 吴医生忧心忡忡：“何主任，我们已经丧失了待机，再拖下去，可就太被动了！” 何宇辰闭上眼睛，喉咙艰难地滚动一下，一瞬间像老了十几岁：“我必须提醒你，这个时候开不得半点玩笑，如果事后证明你提供的是假消息，你知不知道你要负什么样的责任？” “我知道。”吴医生重重点头，眼神写满认真，“我是医生，请你相信我的职业敏感性，还有，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我认了。” 深深地看了吴医生一眼，何宇辰抬起胳膊：“指挥中心，我是何宇辰，马上启动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所有居民点撤回来的民众，必须以居民点为单位集中隔离；任何有异常情况的民众，必须负压运送；所有本地居民必须呆在家里；所有参与撤离的人员，必须穿好防护装备，已经与撤离民众有过密切接触的，尽快安排换岗。” “主任，到底出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了，先启动一级响应，其他的以后再说！” “撤离行动还继续吗？” “继续，注意消毒吴医生，现有消毒手段对这种新病毒有没有作用？” “应该有用。”吴医生说，“我们对这种病毒的了解太少了，但是类似的情况在殖民史上并不罕见。” “听见了吧？”何宇辰问。 “听见了！”指挥中心回复，“我马上安排！”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鹭岛，与此同时，指挥中心向每一位居民的个人终端发出了措词严厉的警告，整个鹭岛在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正式进入全面军管的战时状态。 安排好这一切，何宇辰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吴医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没有？” “有！”吴医生点头，“根据我们掌握的样本情况，这种病毒侵入人体之后，并不像其他病毒那样有针对性的只危害某个器官或某一种细胞，它们在每一个样本的细胞里，针对的DNA片段都不一样时间太短，我们暂时还搞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资料库里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我们相信，这是一种全新的，从来没被发现过的新型病毒。” 何宇辰揉了揉太阳穴：“那感染这种病毒会有什么后果？” “暂时只有发热高烧，其他的还不明确。” “你不是说，殖民史上有先例吗？” 吴医生摇头：“以往都是针对特定基因片段起效，形成稳固或不稳固的遗传片段，但是这一次没有针对性，最终结果很难说。” “应对手段呢？” “常规降温退烧，因为它不是针对特定基因片段，一般的阻断药对这种病毒没用，必须先查清楚病毒针对哪一段DNA，才能使用对应的阻断药，但这种病毒太特殊了，一旦使用阻断药物，病毒很可能转移目标。” “纳米机器人呢？” “正在实验，目前还没有确切结论！”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危及生命，就只能注射冬眠素，先稳定情况，等把这种病毒研究透了，找到有效治疗手段再把病人复苏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院里储备的冬眠素太少了，而且制备需要时间。” “没问题，所有储备库存全都给你”何宇辰的目光突然凝固，“对了，你没接触过病人吧？” 吴医生扯扯嘴角：“您放心，我是搞研究的，只在绝对安全的实验室里接触过样本，没跟患者直接接触过。” “那就好，那就好！”何宇辰长出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突突直跳，太特么吓人了！” “从人类殖民到现在，我们还没遇上隔离解决不了的微生物，这种病毒也不会例外，只是它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说到这里，吴医生的表情变得特别严肃，“何主任，相信你也注意到了，我们认为，这种病毒和棕狗应该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殖民鹭州已经有些年头了，大部分原生物种都有详细记录，棕狗那么大的体型，那么大的种群，怎么从来没有半点记录？” 何宇辰很意外：“你还研究这个？” “那倒不是，我是来这前查过资料我不知道棕狗的出现和这种病毒有没有关系，但这是有先例的，所以我们认为，棕狗应该是一种本土生物变异而来，我们很想知道，这种病毒是否跟棕狗的变异有关，只有确定了这一点，并且进行大量实验的前提下，才能确定这种病毒的具体情况，为下一步战胜病毒打下基础。” 何宇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说需要我干什么吧。” “我需要样本。”吴医生说，“大量样本。” “这样啊我可以通知返回的飞船带一些，但是你们需要哪一种样本？” “血液，还有活性组织，有干细胞最好。” “干细胞？”何宇辰听得直摇头，“就现在这种情况，能把人撤回来就不错了，我上哪儿给你们抽干细胞去？用不用我安排人，给你抓几只活的回来？” 吴医生双眼放光：“那就太好了，最好多抓几只！” “你做梦去吧！”何宇辰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现在的第一任务是把人撤回来，你现在的第一任务是阻断病毒传播途径，研究的事以后再说！” 吴医生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何宇辰无情拒绝。 这些搞研究的，神经都不正常，人都救不回来，哪有多余的工夫抓棕狗？ 这不是开玩笑么？ “好吧。”吴医生也知道，何宇辰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于是退而求其次，“血样总没问题了吧？” “我让定居点准备，活性组织也想办法给你弄点回来，但是能不能带回来一律不保证。” “好，我明白了别忘了提醒一下，接触棕狗的时候，必须做好隔离防护！”吴医生虽然想拿到更多样本，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唉”何宇辰一声长叹，“晚了！” 53 焦头烂额 无名湖上。 薛毅飞的心情好似狂风中的小树，彻底凌乱。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飞船什么货舱了，唯一关注的就是眼前，就是这些高烧的同伴和幸存者！ 忙碌之余，那些一直隐藏在心底，却始终不曾忘记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度的疑惑。 以鹭州的实际情况，根本就不具备疫情大范围传播的条件，但鹭岛出现疫情的同时，无名湖上的幸存者同样高烧昏迷，且症状十分相似，这就说明两地的疫情绝非巧合。 虽然相隔两地，且从不相识，但老薛与吴医生的判断完全一致：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必定与棕狗有关！ 可接近了真相又能怎样？薛毅飞懂战场急救，也懂一些防疫知识，可他不是医生，即不懂如何救治病人，也不知道怎么用药，唯一能做的就努力帮病倒的同伴降温。 湖水并不是很凉，冷敷的效果非常有限，大伙的体温一会儿升一会降，就没有老老实实降下来就不动弹的时候，更找不到任何规律！ 体温降下来的时候，多少都能恢复一点意识；体温升上去的时候，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昏迷。 薛毅飞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泡水里头要不是因为湖里充满未知的危险，他一准就这么干了。 罗胖子，还有其他救生筏上的民兵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他们并不真的一点不受影响，已经有两个民兵开始发烧，只是程序比较低，还能继续坚持。 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如果民兵全都病倒了，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老薛肠子都快悔青了，要是早知道这样，从树上下来干什么啊，老老实实困在树上不好么？最起码是个安身之处，了不起炸了客舱，就不信棕狗还能爬到树上来！ 可现在呢？一百多号人全都漂在水上薛毅飞灵光一闪：“老罗，我想到办法了！” 罗胖子正帮人冷敷呢，闻言诧异地抬头：“什么办法？” 他身宽体胖，肚皮也格外突出，甭管蹲下还是起来，都比其他人吃力得多。但他蹲不下就干脆跪着，没疏忽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割开救生筏，放水进来泡人！”薛毅飞斩钉截铁地说。 罗胖子目瞪口呆：“亏你想得出来！” “你就说行不行吧！” “当然行，太行了！”罗胖子立刻站了起来。 即使在鹭州最热的季节，湖水的温度也不可能比体温还高，泡在水里绝对是降温的好办法，但救生筏也不是说割就能割的东西。 罗胖子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还是别祸害那么多筏子了，你不是穿着装甲么？把人集中到几个筏子上，割开放水，另外几个最好别动。” “也行。”薛毅飞点头赞同。 说干就干，还清醒的十几个人马上把救生筏集中到一起，从中选出三个作为执行目标，把人尽可能挪到这几只筏里。 还好救生筏够大，要不三只筏还不一定能装下这么多人。 可就算装下也很勉强，差点就再加一只。 薛毅飞一通忙碌，好歹算是把人都挪进去了，因为人装得多，那几只筏明显比空筏吃水更深。 老罗看准了水线的高度，亲自选了最合适的位置，狠狠一刀切了下去救生筏是多腔多孔结构，除了最外层和隔层比较厚实之外，内部的多孔结构就像凝固的泡沫，即轻便又结实，只不过救生筏里的孔更大一些。 所以这个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扎一刀就能把气放出来，必须在适当的位置下刀，像切蛋糕一样精准切割。 薛毅飞本来想自己动手，但考虑到穿着动力装甲控制不好力道，最终才交给老罗。 罗胖子趴在救生筏边上，肚子压在那儿，看着都让人觉得难受，但他每一刀都非常精准，在救生筏上切出一个底部稍高于水面的V字形，然后换到另一边，再切出另一个同样的V字。 然后，罗胖子继续对付第二个救生筏，薛毅飞将V字口下压，令其底部沉入水面之下，一股细流立刻涌出筏内。 湖水不断流入，救生筏慢慢下沉， V字口底部正好沉入水下时，薛毅飞停手。 筏中的水深刚刚好，筏体大半浮在水面，湖水可以通过V字口连通内外，却不必担心水里的生物通过V字口混入救生筏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效果了。 罗胖子切完最后一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怎么样？” “不错不错，很好！” “我是说他们的体温怎么样，降了没有？” “这才刚泡进去，哪有那么快！”薛毅飞话是这么说，可一直没从红外模式里退出来，直到几分钟后，才松了一口气，“老罗，好消息，都降了！” 罗胖子都快魔怔了：“降了就好，降了就好！” 可薛毅飞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因为降的虽然是大多数人，可还有不少不降反升，似乎泡湖水对这些人没有半点用处。 他数了数，正好十二个。 掀开面罩，正想跟罗胖子说这事儿，可他的目光落到人堆里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 老薛突然戴上面罩，再迅速推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罗胖子迷惑不解：“老薛，你怎么了？” 薛毅飞面色难看至极：“小陈，还有另外几个人，体温一直没降下来！” “都有谁？” 薛毅飞一一指给罗胖子看，意外发现这十二个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比陈翊飞还要小一些。 再观察一会儿，又有几个人体温开始下降，最后只剩下陈翊飞和另外两个依旧高温不退。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薛毅飞有点顶不住了，“我还有半管纳米机器人，但是打了也不一定有用，实在就行，就只能为他们注射冬眠素了。” “你有吗？”罗胖子问。 薛毅飞点头：“就一支，只够一个人用，但是飞船上应该有备用的。” 罗胖子现场表演五官扭曲：“湖这么大，上哪儿找去？” 薛毅飞把装纳米机器人的注射器递给罗胖子：“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就打点纳米机器人试试！” 54 自力更生 不久之前，鹭岛体育场。 这里是鹭州唯一一个正规体育场，自打指挥中心永定撤回部分定居点，体育场就被殖民征用，变成了撤回居民的临时安置点。 从青坳撤出来的民众，集中安置在体育场一角的偏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吃着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早餐， 尽管殖民局尽了最大努力，可事件的发展速度实在太快，短短两天一夜，撤回鹭岛的民众多达十余万，为这么多居民安排食宿是个极其巨大的工程，再加上殖民局忙于撤回更多民众，因而其他方面的条件就免不了差一些。 好在大家都知道眼下是非常时期，都能理解殖民当局的难处，没人为这点小事闹腾。 饭吃到一半儿，小胡子匆匆而回，一个声音顿时响彻四方：“小路子，我在这儿！” 众人进食的动作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胡子身上。 “老刘叔！”小胡子快步穿过人群，停在老刘叔面前。 老刘叔已经站了起来：“飞船有消息了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依然用天真的眼睛看来看去。 “我找人问过了。”小胡子说，“他们说飞船半路上坠毁了，落在197湖附近。”鹭州太大了，开发的时间又短，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都是用坐标描述，197就是那个无名湖泊的编号。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亲人在飞船上的家庭直接炸锅，各种问题好像地毯式轰炸一样蜂拥而来。 “静一静，静一静！”老刘叔声音都在颤抖，却极力维持理智，“听小路子继续说！” 小胡子表情非常难看：“我已经问过了，指挥中心说，有个叫薛毅飞的跟鹭岛联系过，飞船失事的时候，他就在船上。” “薛毅飞是谁？” “我知道他！”一个年轻的女人说，“他长了一脸络腮胡子，住罗叔店里，罗叔叫他老薛的。” 大伙一听，全都想起了这么个人，就算印象不是很深，也自行脑补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形象。 老刘叔惊喜万分：“那个姓薛的没事？” “按指挥中心的说法，应该是没事，他和指挥中心不止联系了一次，而是好几次！” “太好了，太好了！”老刘叔激动得不得了，“他们一定还活着！” 众人一阵附和，哪怕明知飞船失事不可能毫发无伤，也愿意用这种近似于自我催眠的办法，让自己相信失踪的家人和朋友仍然健在。 老刘叔长出一口气：“小路子啊，你没问问，什么时候能把人接回来？” “问了。”小胡子脸上全是阴影，“指挥中心说现在的形势比之前还要恶劣，所有的飞船都被殖民局征用了，任务表已经排到三天之后，但只是任务排到三天之后，实际上，是出事的定居点越来越多，再过它十天半个月，也撤不完定居点，根本抽不出飞船救援。” 话音刚落，众人再次炸锅，义愤填膺，纷纷谴责殖民当局不作为。 其他定居点的人是人，失事飞船上的人就不是人了？ “安静，安静！”这一回不用老刘叔维持秩序，小胡子连吼几声，才把大伙的声音压下去，“我想了个办法，虽然鹭州一艘多余的飞船都找不到了，但是这里还有一艘飞艇！” “飞艇？” “嗯，以前搞调查用的，载重量不比飞船差多少，就是飞的太慢，所以没被殖民局征用，我觉得，我们可以出钱把飞艇租下来，跑一趟197湖，虽然时间可能要长一点，但是总比一直留在这儿干等强吧？” “对对，不能干等。” “说的对！” 众人纷纷附和，恨不得马上一个瞬移赶到事发地点。 老刘叔担忧地问：“指挥中心同意吗？” “我还没问，但是我觉得，他们没有理由阻止。”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租飞艇去啊，钱不够说一声，大伙一起凑一凑！” “是啊，不够就凑一凑，我这儿还有一点” “暂时不用！”小胡子说，“我已经让小四问去了诶，小四这不回来了么？” 大伙扭头，一齐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小四，一看就是一路跑回来的。 小四面对所有人的注视，整个人都懵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小四，飞艇租下来没有？” 小胡子也加入催促的行列：“快说说，大为都等着呢！” “陆哥，我找过了，管飞艇的要了个高价”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刘叔急得直跺脚，“人命还没钱重要么？他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跟他讲好了，那人说随时可以出发！” “太好了，小四儿，干的好！”小胡子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是一阵夸赞，离得近的，不约而同地用力拍打小四的肩膀，差点没把他两个膀子拍碎喽。 小四从没让这么多人一起夸过，一脸傻笑不知所措，肩膀都麻了，还主动往人家巴掌底下凑呢。 老刘叔一把拉住小胡子：“小路子，你打算安排谁去？” “我亲自走一趟！”小胡子毫不犹豫以地说。 “不行！”老刘叔摇头，“大伙还得你顾着，这么着，我老头子替你走一趟！” 小胡子那叫一个为难：“老刘叔，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我能忍让您去吗？” “你这个镇长走了，大伙谁管？” 小胡子没词了，只能勉强适应：“那行，老刘叔，那就全交给您老了，您多带几个人过去。” “带什么人！”老刘叔立马拒绝，“飞船上那么多人，飞艇能不能装下还两说呢，多带一个人，就多占一个人的地方，就我自己！” 小胡子那叫一个无奈：“那也行，但是您千万小心！” “我心里有数，一会我去找那个开飞艇的，你赶紧跟指挥中心联系一下，把这事儿跟他们说说，要是他们敢拒绝你就给我好好问问，不派飞船还不让咱们自己想办法，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好！” 55 你放心 小胡子忽然听到一点异常的声音，他马上压了压手：“安静，安静” 喧嚣人群迅速安静下来，这下听清了，那是持续不断的警报声！ 众人顿时不淡定了，老刘叔一把抓住小胡子：“小路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难不成鹭岛也发现了棕狗？” “不会吧，这是个岛啊，棕狗还能游过来怎么着？” 就在这个时候，小胡子的个人终端发出强烈的震动，接着其他人的个人终端也接到了殖民当局发布的公告，大伙看完之后，所有人齐齐色变。 公共卫生事件？ 一级响应？ 隔离 公告上的每一个字眼儿，都刺激着众人脆弱的神经。 老刘叔痛心疾首：“小路子，这事儿你听过没有，怎么说封闭就封闭，说隔离就隔离了？” 小胡子就跟丢了魂似的：“我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那这防的到底是什么疫？” “不知道，公告上没说，就说是发烧，高热昏迷，还通知说，有发烧的马上报告咱们有吗？” 众人忽然安静下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穿透人群：“今天早上，鲁二婶家老大发烧，强叔家慧然也发烧，还有牛叔家菁菁” 小胡子当场就是一个机灵，目光扫过，却没看到这些人：“人呢？” “上医院了！” “还有没有发烧的？” 大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回答：“好像是，没有了吧？” “你瞅瞅这是怎么说的！”老刘叔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还以为是折腾坏了，都是年轻轻的大姑娘小伙子，怎么说病就病倒了呢？我们这些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反倒屁事都没有！” 小胡子的目光都变了，老刘叔，你这是炫耀吧？一定是炫耀，对吧？ 人群中的小四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刚刚他还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片刻就被所有人抛在脑后，前后的反差让他接受不能：“路哥，那飞艇还能走吗？” 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小四说的对啊，这又是防疫又是隔离的，飞艇还让走吗？ “应该，不能了吧” “不行！”老刘叔的语气像钢铁一样坚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那边还等着咱们呢！” 众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看向老刘叔。 “老刘叔，我们都听您的，您就说怎么办吧！” “对，我们都听老刘叔的！” 老刘叔当仁不让：“小路子，你再辛苦一下，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让指挥中心放咱们接人，我还是那句话，鹭岛派不出飞船，还不让咱们自己接，世上哪个这个道理？我就不信，防疫还能把接人的飞船都停了？殖民局的飞船不停，凭什么不让咱们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小胡子马上答应：“我马上就去，您等我的消息。” “小四！” “我在！” “你马上去找那个租飞艇的，之前没出事就算了，现在出事了，飞艇那边还指不定出什么妖蛾子，你再跑一趟，不管他提什么条件都别急着答应，回头你路哥那儿有动静了，我老头子亲自跟他讲！” 小四一脸为难：“老刘叔，这都公告防疫隔离了，我怎么出去啊？” 老刘叔一拍额头：“唉，老了老了，脑子不中用了你留没留那人的联系方式？” “留了！” “联系，马上，快！” “好！” “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发热的马上报告，正好咱们这儿是个小厅，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乱蹿了知道不？” 众人纷纷答应，但马上就安静下来，目光不是落到小胡子身上，就是落在小四身上。 小四只说了几句就变了脸色，最后已是脸色铁青：“老刘叔，那人变卦了，说现在隔离防疫，所有人必须隔离，咱们走不出去，他也不敢走，宁可赔钱，也不走这一趟。” 大伙第三次炸锅，指责谩骂，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一句话，租飞艇这孙子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没多一会儿，小胡子那儿也有了结果，一看他那副苦涩的表情，大伙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指挥中心不同意，他们说，现在的情况不能让咱们乱走。” “我管他说什么！”老刘叔急眼了，抬起胳膊拔出一个号码，稍候，电话打通，老刘叔大声质问，“何宇辰吗，我刘海荣！” 大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了，好么，一言不合就给殖民局一号大佬打电话，语气还这么冲，这不开玩笑么？ 年轻人惊诧莫名，年纪大的老人却一点都不奇怪，大伙都是首批殖民鹭州的舰队成员，不敢说跟何宇辰有多么好的私交，但资历摆在这儿呢，只要站得住道理，就是跑到指挥中心跟何宇辰拍桌子，他何宇辰也得好好安抚。 电话另一边的何宇辰瞬间清醒：“哟，刘老哥，您好您好” “我不好！”刘海荣一点面子都不给，三言两语，就把面临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何宇辰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刘老哥，这事儿我确实不清楚，但是我必须跟你解释一句，不允许飞艇出去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防疫？” “不是。”何宇辰说，“你知道那艘飞船是因为什么失事的吗？不是故障，也不是驾驶人员失误，而是遭到了一种本土巨型飞行生物的袭击，这东西跟棕狗一样，都是突然出现的，为了防这东西，所有飞船都必须提升高度飞行，你弄一飞艇过去，安全实在是没法保证。” 老刘叔愣住了，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老人声音都颤抖了：“小何啊，我的何大主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何宇辰沉默片刻：“刘老哥，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是对的，但我还是想试试，我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死了也不可惜，你把那飞艇给我征过来，我走一趟，就是死半道上，我也认了！” “刘老哥” “别劝我了。”老刘叔的语气不容拒绝，“小何，当年的事我就不提了，我糟老头子一个，平时也没机会麻烦你，现在我就一句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娃娃们送命！” 何宇辰简直不知道怎么吐槽才好，您是这不提当年的事么？这就是提醒我好吧？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心答应：“好，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 56 想方设法 哗啦一声水响，薛毅飞冲出水面，胳膊一横挂住救生筏，随手将一条打碎了脑袋的大鱼甩在一只空筏上。 罗胖子马上搭一把手，把老薛拽到筏上：“怎么样，找到了吗？” 薛毅飞摇头：“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那三个小的怎么样了？” 罗胖子一阵哀声叹气：“还是那样，时好时坏的。” “其他人呢？” “一样，比那三个小的强点这可怎么办好！” 薛毅飞：“我再下去找找！”说完一个后仰，一头扎进水里。 湖水比想象中更加清晰，一眼就能看到深达十数米的湖底，各种大鱼小虾种群繁盛，在丰美的水草之间打闹追逐。 但老薛无心欣赏水下的风景，他选了个没搜索过的方向启动推进设备，像条出膛的鱼雷一样破开湖水，拖着细碎绵密的气泡，绕过巨石丘陵，越过沟壑低谷，一路惊走无数大鱼小鱼，迅速潜向最深的湖底。 半小时后，薛毅飞再次浮出水面：“老罗，情况怎么样了？” 罗胖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比刚才好多了，已经有几个人退烧。” “真的！”薛毅飞又惊又喜，赶紧爬上救生筏，立刻看到救生筏里坐着几个有气无力，但神智清醒的幸存者。 其中就有不差钱！ “太好了！”老薛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其他人呢？” “还没动静，但是我觉得，很乐观！”罗胖子说，“这样，咱们也别跟没头苍蝇一样找来找去的了，找个地方烧点鱼汤，给大伙补充补充营养，你看看他们几个，就跟饿了几辈子似的。” 薛毅飞也觉得有些道理：“行，那咱们回一号舱吧。” 翻身入水，薛毅飞控制着速度，拖着一串救生筏，没多一会儿，就返回一号舱。 发烧的继续在水里泡着，其他人陆续转移到舱顶，老薛一个人冲到岸上，扛了半株干枯的倒木回来，抽出军刀几下劈成一堆柴火。 随后他又钻进客舱，打算找找有没有能当锅的东西。 找是找到了，但那口锅实在太小，根本就不合用，不过顺带着找到了几包方糖，算是个意外之喜。 活人哪能让尿憋死？老薛主意多着呢，眼珠子一转盯住了弧形的舱门，三下五除二拆开扯碎，得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金属槽。 虽然大点厚点，但是煮点东西肯定没问题！ 喜滋滋地把这玩意架在舱顶，装水点火，再把收拾好的大鱼几刀切成大块，等水开了直接扔进去煮，没多一会儿，一股淡淡的鱼香随风弥散，勾得大伙口水都快淌成了河。 罗胖子早就把客舱翻了个底朝天，他从那一堆食物里找出味道重的，加进鱼汤里也不那么突兀的，一股脑放进去，清汤寡水的鱼汤总算漂起了一点油花，香味也变得浓重许多。 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是真就变成了一锅浓汤。 不晓得是不是受了香味的刺激，在此期间居然有十几个昏迷的幸存者转醒，自打睁开眼睛，视线就没离开过那口煮鱼的锅，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想起雪原上的饿狼。 罗胖子很有耐心，并不因为众人的焦急而忙着出锅，而是等到鱼汤煮成了乳白色，才移灶撤火，连汤带肉分给众人幸好客舱里不缺餐具。 一口浓汤下肚，老薛舒服得直哼哼，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争先恐后实话实说，这锅鱼汤缺盐少油，也没什么香料去腥，味道真心不怎么样，可在这个时候，喝上一口热汤简直就是无上的享受，谁还有心思在意那些细节？ 三十多人，硬是把那一锅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鱼汤吃了个干净！ 薛毅飞干脆又跳进水里，抓了两条大鱼，又逮了两只大虾，只把好肉剔下来扔锅里，其他的不管壳还是骨全都扔掉，又煮了一大锅。 本来是盼着，香味能叫醒更多人，但事与愿违，只有两三个人醒过来。 醒不过来也得吃东西，大伙一齐动手，把仍然昏迷的幸存者嘴撬开，一点点往里灌鱼汤，一人最少灌一碗，希望能为大伙补充一点营养。 然而那三小只的情况却一直都没好转，体温持续走高，勉强撬开了嘴，却怎么也灌不进去。 这让大伙非常忧虑，薛毅飞摸了摸装甲的后腰：“实在不行，就注射冬眠素吧。” 装甲的医疗模块装在后腰上，想为三小只注射，就只能把医疗模块拆下来好消息是拆下来不影响这东西的功能。 罗胖子犹豫片刻：“是不是又快到通讯窗口了？要不问问鹭岛再说？” “也好！”薛毅飞点头答应，可干等着不是办法，干脆把三小只拎出筏外，固定在救生筏上，全身泡在水里，只把脑袋留在水面上。 没人知道这么干能不能帮三小只彻底降温，可总得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至于湖里有没有危险，呵呵，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那么多么？ 老薛几次潜入水下，确实没发现特别危险的特种，不过安全起见，他还是切了一只滑梯，把密封的气囊套在三小只身上，让三小只看起来像蚕茧一样可笑。 不过跟安全比起来，可笑算得了什么？ 通讯窗口终于到了，薛毅飞立刻联系指挥中心，说明情况后询问：“注射冬眠素有用吗？” 接线员的回答非常谨慎：“我不是医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医院已经为四十多位中患者注射冬眠素，这是专业医师做出的职业判断，应该是有效的吧？” “应该？”薛毅飞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线员话头一转：“薛先生，有个情况通知您，今天早些时候，殖民局征用一艘飞艇，正在赶往197湖的路上，预计今天夜里抵达，请你们做好转移准备！” 飞艇？ 薛毅飞真是有点吃惊，自打反重力技术成熟，飞船就开始大行其道，各种交通工具纷纷被大大小小的飞船取代，鹭岛居然还有一艘飞艇？ “薛先生，您在听吗？” “我在！” “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薛毅飞叹气：“有也解决不了，先这样吧。” 57 想方设法（二） 通讯结束，众人喜形于色，虽然众多幸存者仍然昏迷，可有飞艇来接就是最好的消息，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大伙就能抵达鹭岛，还有什么比得上这个？ 罗胖子担忧地问：“老薛，你怎么不提一提怪鸟的事？” “早就提过了，指挥中心肯定考虑过了。” 罗胖子想了想，最终点点头：“也是，那这三小只怎么办？泡湖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那样。” 薛毅飞重重地哼了一声，趁着通讯窗口还没过去，接通了星宿号的通讯：“星宿号，我是薛毅飞！” 宁晓龙一个机灵，差点扑到通讯台上：“老首长，您还好吗？” “我还行，但是我这边情况不是很好，小宁，我需要你再给我一点支援！” 宁晓龙胸口拍得梆梆响：“老首长，有事您说话，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扫不了您的面子。” “疫情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宁晓龙激动的神情被黯然取代。 薛毅飞叹气：“我不是搞医学的，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好，但是我这儿有几个重病号，我需要冬眠素和医用纳米机器人，冬眠素多一些，纳米机器人你看情况给，也别因为我影响你们。” “没关系没关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还有其他需要吗？” “如果方便的话，再给我送点调料过来，没盐，什么都难吃得要死，还有，便携式的检查装备有没有？方便的话给我来一套！” “都没问题，您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东西空投到您现在的坐标” “等会儿，现在这个坐标不行，我们在水里呢，你把坐标定在岸上空投精确度是多少？” “三米以内，最大允许误差。” “那就定在岸边好了，用不用我给你们坐标？” “有坐标最好了鹭州基础设施差，卫星定位精度不大好。” “行了，不用解释，我理解。”说话间，薛毅飞已经跳进水里，转眼游到岸边，随便走个三五米，“星宿号，以我现在的位置为空投坐标！” “星宿号明白，已定位！”宁晓龙说，“老首长，我现在就去准备，稍候就给您发过去！” “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跟我客气什么！” 通讯结束，薛毅飞也不回客舱，就在岸上等着。 十几分钟后，空投落下，薛毅飞直接把空投舱扛进水里，一口气游回客舱。 没办法，装甲太重，进水肯定沉底，要是把舱里的东西密封不过关，万一让湖水泡坏可就麻烦了，他宁可把空投舱一起扛回去，也不想损坏好不容易要来的东西。 爬上舱顶，薛毅飞第一件事，就是问三小只的情况。 然而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罗胖子谨慎地建议：“既然东西都取回来了，不行就先给他们三个打上吧。” 薛毅飞抿了抿嘴：“好！”说着取出一支装满纳米机器人的注射器。 “这个有用吗？” “肯定有。”薛毅飞说，“鹭岛不可能乱讲，说是疫情，肯定就跟微生物有关第，纳米机器人虽然不是药，但它对所有微生物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一人一支，就算好不了，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 罗胖子看看空投舱：“一共就五支，其他人怎么办？要不分段注射，先打三分之一，没效果再追加，你说怎么样？” 薛毅飞叹气：“好！” 两个人商量出结果，立即着手注射。 所有清醒的人，目光都落在老薛身止，看着他手里的注射器。 薛毅飞捞起陈翊飞，将注射器贴在他的身上，三分之一管纳米机器人缓缓注入。 就在他打算为下一个孩子注射的时候，一个幸存者突然发声阻止：“等待！” 薛毅飞一怔，随即皱紧眉头：“你有什么意见？” 那人还很虚弱，但努力坚持着：“薛先生是吧？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但我必须要说，我反对给这俩孩子注射纳米机器人！” “为什么？” “因为没人知道病因，因为纳米机器人效果不明确！”那人说，“请你给他们注射冬眠素，先把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行吗？” 大伙面面相觑，罗胖子忍不住问：“你和这俩孩子什么关系？” “我和他们的父母认识。”那人说，“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不是说飞艇今晚就到吗？求你了，给孩子打冬眠素吧。” 薛毅飞：“我给孩子打什么都没问题，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冬眠素还是纳米机器人，都是为了稳定情况，这是军用级的纳米机器人，就算没效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你不是孩子的监护人，出了问题，你要为此负责，你明白吗？” 那人顿时犹豫了，用目光向其他人求助。 “要不都打吧。”一个女人虚弱地说，“双管齐下，效果不是更好一些？” 薛毅飞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一共就二十支冬眠素，五支纳米机器人，还是我托关系才找来的，不是不能给这俩孩子注射双份儿，但是其他人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以冬眠素为主，稳定孩子的情况，再给予少量纳米机器人，可以吧？” 老薛想了想，点头：“可以！” 注射冬眠素之后，患者新陈代谢速度断崖式下降几百倍，可以说，注射冬眠素，相当于把患者的情况固定住，别说只是一种不明原因的疾病，就是濒死的重伤，都能找回几个小时。 想当年，冬眠素的广泛应用，不知道在战场上抢回了多少重伤员的生命，再加上纳米机器人，这俩孩子的情况再怎么严重，也能坚持到返回鹭岛。 注射完毕，罗胖子凑到薛毅飞身边：“用不用给小陈也来一针？” 老薛想都不想，立马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再给他补点纳米机器人，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冬眠素。” 罗胖子愕然：“为什么？” “因为我用过。”薛毅飞说，“冬眠的时间越长，副作用就越大，我宁可多给他打点机器人！” 58 稳定病情 薛毅飞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可情况却不像他想的方向发展，那两个注射冬眠素的孩子，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就连体温都慢慢降下来了。 然而陈翊飞的体温却一直保持高位，就算继续扔湖里继续泡着，也还是降不下来。 罗胖子嘴上不说，心里却越来越怀疑老薛的判断。 岂止是罗胖子，就连薛毅飞，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相信的想岔了。 纳米机器人起效的基础，在于发烧的原因确实与感染微生物有关，只有这样，纳米机器人才能起到就有的作用。 不管是幸存者集体发烧，还是来自鹭岛的消息，都在证明这一切都和微生物有关系，除非其他人是感染，就陈翊飞是其他原因这不是扯蛋么，他陈翊飞怎么就那么例外？ 所以，薛毅飞认为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问题在于陈翊飞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使用便携式诊疗设备，查不出任何问题。 继续注射纳米机器人，仍然没有半点作用。 老薛把牙一咬，继续为陈翊飞注射纳米机器人，一管不行就两管，两管没用就三管！ 纳米机器人毕竟是外来产物，一般情况下，三管就是注射上限，因为这个数量，已经可以绝对控制受体的情况，就算是内脏破裂大出血，全身多处骨折，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予以妥善修补。 从某些角度来讲，纳米机器人可以说是万能的，不管疾病还是外伤，都在这些小玩意的业务范围之内，只是受体积限制，这东西内置的程序有限，军用级的纳米机器人，只擅长微生物感染和外伤。 若是遇上业务范围之外的疑难杂症，就必须以专用设备调换程序。 按说陈翊飞现在的情况，应该没超出业务范围才对！ 一连三管纳米机器人打进去，陈翊飞仍然不见好转，薛毅飞这下真有点坐不住了，不得不开始考虑，是否为陈翊飞注射冬眠素。 也是事有凑巧，老薛都把注射器拿起来了，忽然发现陈翊飞的体温不再波动，他立即停止注射，再观察一会儿，小陈同志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 薛毅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禁一阵后怕。 这个倒霉孩子，也太特么吓人了啊！ 然而陈翊飞的体温并没有降到正常范围之内，而是降到三十八度七之后，死活就赖在这个位置再也不肯动弹，急得老薛差点吐血。 好在这个温度并不算高，不必担心烧坏脑子。 一连三管纳米机器人，又耗费了那么多时间也没能彻底搞定这个难缠的小子，老薛那叫一个心力憔悴。 好在，状态总算稳定了。 另一边，罗胖子同样焦头烂额，一百多个发烧昏迷的幸存者，陆续苏醒五十多个，还有另一半儿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他本想匀几支纳米机器人，给依旧昏迷的幸存者用上，可陈翊飞连打好几支都不见效果，搞得大家全都失去信心，纷纷拒绝罗胖子的好意昏迷的幸存者不能说话，可筏子里还有他们的亲友，已经苏醒的幸存者看到小陈同志这个反面教材，打心眼儿里抗拒纳米机器人，甚至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纳米机器人！ 要注射可以，但只能注射冬眠素，这是所有幸存者共同的心声。 但冬眠素一共只有二十支，不可能所有人都用上，公平起见，只能让他们继续昏迷，除非有生命危险，才能打一针冬眠素。 一群幸存者困守湖上之时，遥远的大海之上，来自鹭岛的飞艇正在云下疾飞。 艇上，老刘叔极目远眺，忽然看到褐色的地平线，出现在蓝色的海面尽头。 “大伙都警醒点儿，马上就到陆地了！” “知道了！”几个老伙计纷纷回应。 原本老刘叔打算一个人过来，可是拿到飞艇之后，因为一些变故不得不增添人手，于是老刘叔带着另外几个老家伙上了飞艇，踏上远行救援之路。 之所以来的都是老人家，是因为这一次的疫情非常奇怪，居然是以年轻人发病居多，十四至四十岁最多，低于十四或高于四十，发病率大幅度下降，而且是年纪越大越没有事。 由于时间太短，直到目前为止，鹭岛仍然不不清楚发病的具体原因，但统计数据为鹭岛决策提供了方向。 另外，薛毅飞的建议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些不发病的，绝大多数都有从军经历，而且都接受过细胞融合。 如果说这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对于鹭岛来说，这一发现非常重要，何宇辰立刻着手调整，各个重要岗位不是换上年纪大些，老成持重的人，就是换上接受过细胞融合的人。 就这样，原本的单人行动，变成了老年天团。 不过没关系，飞艇比想象中大得多，把失事飞船上的人全都接上来都没问题。 飞艇脱离海面，进入陆地上空，没多一会儿，就把一望无际的大海抛在身后。 从空中俯视大地，片片森林与草原之间边界分明，湖泊河流点缀其上，飞鸟腾空巨兽徜徉，好一派自然风光。 想当初，大伙刚到鹭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这一转眼就是几十年，回首往事，老刘叔不禁感慨万千。 可也不是走到哪里，都是一派自然风光，没多一会儿，就看到了不怎么和谐的景象：一只惊慌的雷蜴突然冲出森林，这只身高不下20米，体长接近40米的大家伙，好像一艘失控的飞船，在茂盛的草原上横冲直撞。 雷蜴是鹭州体型最大的陆生动物之一，成年雷蜴几乎没有天敌，要不是幼体生存不易，只怕鹭州早就成了雷蜴的天下。 想当初，殖民舰队没少和这东西打交道，哪怕身在半空，老年天团也能想象到雷蜴狂奔时那种大地震颤的场景。 可到底是什么让堪称鹭州霸主的雷蜴如此惊慌？ 几秒钟后，答案揭晓，茂密的丛林之中，一片褐色的浪潮蜂拥而出，它们像狂风，像海啸，疯狂地追逐奔逃的雷蜴。 59 救援抵达 居然是棕狗，竟然是棕狗？ 老刘叔整个人都不好了，若说棕狗是蚂蚁，雷蜴最起码也是一头猛犸象，可庞大的巨兽在更大庞大的狗群面前，却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蚁多咬死象！ 连雷蜴这种庞然大物，在疯狂的狗群面前也只有逃命的份儿，各种中小型动物就更不用提了，一阵狼奔豕突，但凡跑慢一步，被狗群追上，转眼彻底消失不见，连骨头都没剩一块。 雷蜴体型巨大，又缺少天敌，虽然步伐极大，可速度却不快，没多一会儿就被狗潮追上，奔涌的潮头猛然跃起，疯狂的棕狗张开大嘴，狠狠咬在雷蜴身上，狠狠撕下一块厚皮。 雷蜴皮糙肉厚，棕狗居然一口咬不着肉，反倒是雷蜴连跑几步，巨大的尾巴又甩了几甩，踩死、砸死棕狗无数。 但狗群哪会因为这点损失而收手？它们不管不顾继续往上冲，一口咬不穿就再咬一口，而且棕狗并点不挑食，就算只咬下一口厚皮，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棕狗这么爱吃胶原蛋白的么？这胃口还真特么不是一般的好！ 老刘叔忽然心生感慨：“你们说，鹭州到底是怎么了？” 大伙面面相觑，一位光头的老家伙诧异地问：“老刘，你咋滴了，怎么还感慨上了？” 老刘叔的表情非常奇怪，感慨中带着几分思索：“我就是脑子这么一晃，突然冒出个想法。” “啥想法？” “这么说吧，要是把鹭州看成一个数据系统，那咱们这些来殖民的，就相当于病毒。本来什么都好好的，但是棕狗说出现就出现，就跟启动了杀毒程序似的，好像是行星主动消除人类的影响，你们看像不像？” “像，真像！”光头老人竖起了大拇指，“亏你想的出来，你咋不说鹭州是个人，咱们是病菌，现在是鹭州的免疫系统启动了呢？” “你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老刘叔说。 想想还挺贴切，杀毒软件误伤正常程序的几率小之又小，但免疫系统误伤正常细胞的几率却没那么低。 “照你这么说，咱们就该洗干净喽，等着棕狗把咱们吃掉！” “我可没这么说”几个老家伙你来我往，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始终沉重。 早就知道棕狗数量多，却没想到这东西多到这个地步，看这个架势，简直有试卷整个鹭州的意思。 说话间，一群群棕狗扑向雷蜴，尽管它们比起雷蜴非常渺小，可当不住大批棕狗前赴后继，先是咬穿了雷蜴脚腕上的皮肤，然后再使劲往里面掏，最后庞大的雷蜴因为脚腕重创而摔倒在地。 这一摔，就再也起不来了，数不清的棕狗一涌而上，迅速淹没雷蜴。 满身都是棕狗的雷蜴依旧极力抵抗，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压死大批棕狗，可棕狗就不知道什么叫后退，死一只上两只。 无数棕狗好像一层毯子一样盖住雷蜴，开始的时候，还能看清雷蜴的轮廓，没多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形状，再过一会儿，庞大的肉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最后只留下一堆散碎的、咬痕遍布的骨头。 “这玩意，不会是人造的吧？”光头老人抽着凉气猜测。 “难说！”老刘叔紧紧抿住嘴，各种猜测在他心里跑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人类殖民星空三千多年，什么事都在殖民星上发生过，人造生物毁掉殖民星的例子虽不常见，但以往也不是没有过。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骨子里透着疯狂的棕狗都不像天灾，而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人祸！ 可是摧毁鹭州，对这个人又有什么好处？ 飞艇渐渐飞远，艇上几位老人各怀心事，再也没有互相打趣的心情。 虽然飞艇上有全自动飞行控制系统，但几位老人仍然轮换值班，时刻注意附近的情况。 日头上升又下降，夜晚再次降临，飞艇终于飞近目标空域，航程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老刘叔用飞艇上的通讯设备，与薛毅飞建立了联系。 双方的心情都很激动，但老薛跟老刘叔不熟，他一脚踹醒了罗胖子，让他代替自己跟老刘叔讲话。 当老刘叔得知，幸存者的民兵一共只有十几个的时候，飞艇中的众人立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人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但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 毕竟是一场空难，活下来一部分人已经非常意外，不可能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半小时后，飞船抵达197湖上空。 老刘叔原以为，靠近这里必然有一场冲突，可实际上，这一路无惊又无险，顺顺利利抵达目标！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靠近湖面的时候，一直依附在飞艇顶端的无人机纷纷起飞。 它们只有拳头大小，但速度极快且异常灵活，起飞后自动飘浮在飞艇四周，保护飞艇的安全。 这是专门为飞艇准备的无人机，是何宇辰考虑到飞艇的安全问题，主动为飞艇提供的防空武器。 飞艇庞大而笨重，若是没有无人机保护，一旦遭遇怪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没有比无人机更适合飞艇的防空装备。 确定通讯信号的位置之后，飞船缓缓下降，在客舱正上方十多米的位置悬停。 飞艇不是飞船，没有先进的光牵引系统，仅有的一套升降平台缓缓降下，众人优先将昏迷不醒的幸存者搬上飞艇，然后是已经清醒过来的，最后是始终清醒的民兵。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转移完比，一身动力装甲的薛毅飞最后一个走上升降平台。 平台越升越高，老薛俯视着越来越远的湖面，心中感慨万千。 打过那么多仗，遇到过那么多危险，却没有哪一回的心情像今天这样复杂，有失落，有庆幸，也有几分黯然。 不过，总算是把救援等来了。 平台归位，飞艇上升，薛毅飞本以为这就要返航，不想飞艇升高一些之后，继续缓速向东飞。 “不返航么？”老薛好奇地问。 “暂时不。”老刘叔说，“我找到了其他人的终端信号！” 60 夜屠巨鸟 “其他信号？”薛毅飞又惊又喜，“在哪里？” 虽然他早就不是现役军人了，可从军多年，身上早就打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所以，他在防守青坳时竭尽所能；所以，他在怪鸟袭击飞船时第一个冲向客舱；所以，他在自身安全之后，主动寻找二号舱。 老薛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出风头，更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责任和信念，早已成为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老刘叔指向飞艇侧前方：“就在那里！” 在其他人眼里，飞艇之外一片黑暗，但在飞船的控制设备，还有薛毅飞的装甲上都有夜视装备，黑夜与白昼没有任何区别。 罗胖子兴奋地问：“都谁在那儿？” 老刘叔摇头：“呼叫好几遍了，但是一直没回应。” 大伙都愣住了，没人愿意同伴出事，可又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飞艇继续前进，没多一会儿，就看到湖边一片高耸的悬崖，通讯设备上的信号也分成了一两个，一个在悬崖上，另一个在悬崖底部。 老刘叔熟练地操纵设备，崖上崖下，又分成了许多单独的信号。 大家都知道，每一个信号，都代表一只个人终端。 只从数量来看，悬崖上下少说也有七八十人。 可每个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真有那么多幸存者吗？ 还没飞到悬崖上方，罗胖子就指着屏幕惊呼：“鸟巢？” 不用他大呼小叫，其他人同样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处悬崖范围不小，而且崖面凹凸不平，，到处都是突出的怪石，每一块突出崖面的怪石之上，都有一个巨大的鸟巢，伏在巢中的怪鸟清晰可见。 大多数怪鸟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很少一部分形单影只，另外，空巢也有那么几个，总数少说也有一百多只。 老刘叔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信号就在巢里。” 只这一句，不必再说，所有人都明白话里的意思。 薛毅飞当仁不让，回手摘下步枪：“我下去看看！” 老刘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下去？” 薛毅飞想了想说：“适当高度悬停，我直接跳下去！” 没人见过怪鸟在晚上活动，但不活动不代表它们飞不起来，若是飞艇降低高度，离怪鸟就太近了，一旦怪鸟起飞，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老刘叔半点也不含糊：“多高？” “优先保证飞艇安全！” “好！”老刘叔答应一声，飞船缓缓飞到悬崖正上方，悬停高度三百米。 与此同时，悬浮在飞艇四周的无人机，集体向下移动，在飞艇和悬崖之间布下一道稀疏的防线。 飞艇上的两组螺旋桨异常安静，哪怕在寂静的夜里，也听不到多余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崖上的怪鸟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舱门打开，清凉的夜风吹进船舱，薛毅飞忽然想起，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站在打开的舱门之内，与那些同生共死的战友一起，纵身跃下。 想到这里，他忽然回身，单手提枪，举手敬礼。 老刘叔，罗胖子，还有许多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同时举手还礼。 薛毅飞笑了，就那么直愣愣地后倒，一个倒栽葱坠入夜色之中。 罗胖子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住舱门往下看其实他不扶着也没关系，就那身板，那宽度，想挤出舱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俯视大地，罗胖子隐约看见老薛一个翻身稳住姿态，接着一声急促的呼啸，急速坠落的身影陡然顿住，随即轻盈落地。 好家伙！ 罗胖子一抹掉额头的冷汗，玩的这么悬，是不是搞事情？ 光头老人眨眨眼睛：“倒着往下跳？艺高人胆大啊这是！” 罗胖子哼了一声，心说什么艺高人胆大，这特么是玩命好伐？ 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再这么秀，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玩死。 减速的短促呼啸惊动了沉睡的怪鸟，刚刚还一片寂静的悬崖，突然变得不安和骚动。 薛毅飞居高临下，突然跳下悬崖，人还在空中，手里的步枪已经吐出炙烈的火焰，一只怪鸟身中数弹，光秃秃的身上绽开数朵血花，当场毙命。 枪声令怪鸟变得极其躁动，却没有一只怪鸟飞上天空。 薛毅飞根本不关心这是为什么，落到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转身朝另一只怪鸟开火。 纷飞的子弹开出十几个血窟窿，怪鸟无力地扑倒，从鸟巢里摔出去，一路跌落悬崖，一头扎进水里。 鸟巢里，四枚足有西瓜大小的鸟蛋紧紧挨在一起，不知道是挨了子弹，还是怪鸟毙命时失去控制，四枚鸟蛋碎了两对，蛋里的幼鸟已经成型，在流淌的蛋流里无力地挣扎。 一连干掉两只怪鸟，空气中飘荡着硝烟混合着血腥的气味儿，对身穿装甲的老薛毫无影响，其他的怪鸟已经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不知道哪个实在随不住，突然展翅高飞，瞬间带动了一群怪鸟，转眼之间，半数怪鸟飞上天空，但还有一半儿依旧窝在巢里，死活不肯离开。 薛毅飞不是滥好人，就算面对一群敌人，都不会有半点手软，更不用说眼下面对的是一群禽兽。 飞起来的他薛毅飞管不了，但留下的全都归他！于是老薛继续向盘踞巢中的怪鸟开火，将它们一只只击毙在巢里。 空中，一群炸窝的怪鸟腾空而起，飞艇上的几个舱门全就打开，就连升降平台都降下去一点，空出足够射击的空隙。 艇上的民兵各自寻找最合适自己的射击位置，瞄准疯狂扑腾翅膀的怪鸟猛烈开火，激烈的枪声打破湖畔的宁静，没头苍蝇般的怪鸟纷纷中弹坠落。 天实在太黑了，民兵们缺乏夜视器材，只能凭感觉开火，明明距离不怎么远，命中率却低得令人发指，不然早就解决了所有怪鸟。 只有不差钱反应最快，把老薛交给陈翊飞的眼镜抢过来戴上，顿时整个世界亮如白昼，瞄准怪鸟扣住扳机就不撒手，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光他一个人就击落三只怪鸟，堪称战果辉煌！ 61 崖坑狼群 不仅艇上的民兵纷纷开火，护卫飞艇的无人机更是第一时间降低高度，主动撞上乱飞的怪鸟，空中一连发生二十几次爆炸，无人机每一次炸响，都有一只怪鸟坠落在地。 地上一个薛毅飞，空中一艘飞艇，勉强算得上空地协同，只用了很短一点时间，就彻底解决了一百多只怪鸟。 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种鸟没人知道，总之这片悬崖完全清空。就连鸟巢里的蛋，都被老薛全部打爆，一只都没留下。 不是泄愤，而是怪鸟来历不明，老薛觉得这东西不像正常生物，万一成鸟没了，鸟蛋还能继续孵化就不好玩的，还是斩草除根安心一些。 湖畔的夜晚恢复宁静，只有还没散尽的硝烟和满地的鸟尸，记录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战斗结束，老刘叔第一时间联系薛毅飞：“小薛，我给你指位置，你赶紧看看信号！” “收到！”薛毅飞心往下沉，接到飞艇分享的信号位置之后，马上找过去。 他在第一个信号位置找到了半截断臂；第二个信号位置，干脆就在怪鸟的肚子里，第三个也是剩下的已经没有必要再找了。 尽管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飞艇中的气氛依旧陷入凝固，所有人都沉默着，但大家的心里，都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崖上的信号没有一个来自志愿者，那么崖底的信号，又是什么情况？ 薛毅飞正准备下到崖底，空中的飞艇忽然发现一点不同寻常的情况：丛林中有大量生物快速移动！ 按说飞艇不该有这方面的探测设备，但这艘飞艇不同，它是人类殖民鹭州初期，用于勘测行星情况的科研飞艇，艇上装有对地、对空及其他各种必需的探测设备，生物雷达不过是常规装备！ 老刘叔马上联系薛毅飞：“小薛，丛林里有东西，很多，应该是棕狼！ 薛毅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棕狗？” “对，就那玩意。”老刘叔说，“这东西已经正式命名为棕狼，鹭岛定的。” 这个新物种不止出现在青坳，更出现在其他定居点，因为长相问题，许多地方和青坳一样，都管这东西叫棕狗。 但这东西凶猛、残忍、无畏，又是群体活动，习性更接近于狼而不是狗，所以鹭岛正式把这东西命名为棕狼。 何宇辰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非常明确：有个狼字，突出这一新特种的凶残本性。取一个狗字，难道这东西新 .xx.vip还能冲你摇尾巴？ 薛毅飞长叹一声：“明白了！”说句老实话，棕狼确实比棕狗更加贴切。 当初为什么叫棕狗来着？ 噢，对了，是因为山羊胡不喜欢，大伙故意恶心他不知道山羊胡现在怎么样了！ 暂停下崖计划，老薛几个纵跃跳上一个较高的平台，与崖顶的距离不过十多米，抱着枪躺下，默默等待狼群抵达。 也就是十多秒后，一群棕狼冲出丛林，它们好似见了血的苍蝇，疯狂扑向坠地的怪鸟，很快就把怪鸟层层淹没。 飞艇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止丛林之外，落入丛林的怪鸟也没能逃过棕狼的啃食，只有一只挂在树上的怪鸟留了个全尸。 没多一会儿，三十多只怪鸟就被狼群吃了个精光，可棕狼实在太多了，这点肉连垫底都算不上。 大概是嗅到了崖底的血腥叶儿，大群棕狼聚集崖顶，沿着山崖边缘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冒着绿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悬崖下面。 聚集的棕狼越来越多，山顶拥挤不堪，几只棕狼失足坠落，掉下悬崖摔了个死无全尸，可也有一只幸运的，正好被平台接住，居然翻了个身又爬起来，迅速冲进附近的鸟巢，霸占鸟尸大快朵颐。 崖上的棕狼经不住诱惑，也不用后面的同伴往下推，玩什么失踪坠落，干脆来了个大坝溃堤，就那么直愣愣地往下跳。 上面的飞艇看不太清楚，可下边的老薛那是一清二楚啊，就那么看着棕狼从天而降，一头撞在平台上扭断了脖子，然后坠向崖底。 还有的原本瞄准平台，可起跳时遇到了坑货，结果飞出平台之外，扑腾着爪子坠下悬崖。 也有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虽然落到平台之上，却摔断了腿。 真正平安无事，又能爬进鸟巢的，也就十分之一，最多不过十分之二薛毅飞都惊呆了，你们这是来干什么？为吃不要命吗？ 不过，这似乎是个好现象，老薛临时决定加一把火，照着崖顶就是一个长点射。 这下狼群当场炸窝，前边的棕狼想不想跳崖老薛不知道，但他知道后边的棕狼一定急得要死，疯了一样死命往前拱，那些位于悬崖边缘的棕狼倒了血霉，跟下饺子一样往下掉，又像悬崖上出现一条流淌着棕狼的瀑布，像水流一样连绵不绝。 老薛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棕狼坠崖，只能看到直接坠入崖底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棕狼都在坠落途中撞在凸起的怪石之上，没等落到崖底，就已经命丧黄泉，就算运气好，落到最高的几个平台上，最终能重新站起来的也是少之又少。 薛毅飞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飞艇上的众人却是眼珠子掉一地。 早就知道棕狼骨头里都带着疯狂，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能疯狂一这个地步，这特么的，简直就是一串子弹引发的血案啊！ 最起码八成棕狼坠崖之后，剩余的棕狼终于站住脚跟，不再被后面的同伴挤下悬崖，乐不可支的老薛再打一个点射，狼群一阵骚动，又挤下来十多只，却没再有刚刚那样壮观的坠落景象。 这特么的，也不够劲儿啊！ 薛毅飞很想建议飞艇，再搞出点动静来，吸引更多棕狼，但老刘叔及时提醒：“小薛，别玩了，咱们不是来消灭狼群的，你尽快下去看一看情况！” 薛毅飞很遗憾地答应一声：“下面的信号呼叫了没有？” “叫了，一样没回应！” 薛毅飞心往下沉：“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62 全力救援 悬崖对棕狼而言非常危险，但对薛毅飞来说，与平地没什么两样，他就像会轻功似的，在高低不同的平台之间上蹿下跳，三五米的高度，一个纵跃就能跳上去。 悬崖的上半截，到处都能看到巨大的鸟巢，下半截恰恰相反，一个鸟巢都没有。 这倒给了老薛不少方便，没多一会儿，他就成功下到崖底。 离水面还有几十米高，薛毅飞就看了崖底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只救生筏，但艇上并没发现幸存者的踪迹。 好现象！ 薛毅飞打开通讯设备：“飞艇，呼叫信号有没有回应？” “没有，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救生筏四只，没人。” “尽快确认信号源！” “收到！” 薛毅飞直奔最近的通讯信号，在靠近水线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入口不大，内部却很宽敞的溶洞。 他都不用走进去，站在洞外，就能看到洞里横七竖八的幸存者，还有几个半泡在水里。 老薛心头一跳，赶紧钻进洞里，确认大家的情况。 很幸运，绝大多数人只是昏迷，只有两个人不幸遇难， 他还在人堆里找到了卷毛和山羊胡，他们俩的枪还在身边，可子弹全都打光了，另外还找到了几个带枪的民兵，昨天晚上听到的枪声，九成九来自于这里。 大概是因为隐藏的位置靠近悬崖，怪鸟身形又过于巨大，很难靠近崖底，所以才让这些幸存者逃过一劫。 人找到了，薛毅飞马上通知上面：“飞艇，找着人了，一共三十多，都在崖底的洞里飞艇能降下来吗？” “抱歉，不能，飞艇起降必须有足够大的空间！” “那我把他们搬救生筏上去，往湖里走一走再上飞艇！” “好，辛苦你了！” “没事，应该的。” 通话结束，薛毅飞化身勤劳的搬运工，先把几个救生筏全都拽到洞口附近，再把昏迷的幸存者全都搬到筏上。 将洞里的三十多人转移到救生筏上之后，老薛也不管有没有信号，又把附近仔细搜索一遍，还真让他在一处不起眼的平台上，找到了另外几个幸存者，将崖底幸存者的数量提升到四十以上。 所有信号源全部查找一遍，又将崖底反复搜索几遍之后，确信没有遗漏，这才拖着救生筏往湖面上走。 离岸二百多米后，飞艇落下，费了不少手脚，总算把众人挪到艇上。 最后一个人挪到平台上，还没等平台升入船舱，飞艇就开始升高前进，吓了老薛一跳，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急这一会儿吗？ 等进了飞艇，罗胖子马上找过来：“老薛，又找到两群信号！” 薛毅飞着实有些意外：“在哪里？” “一个信号在湖对面，另一个信号在湖里一个小岛上。” 老薛顿时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不对，你们联系上了？” 罗胖子点头：“联系上了，那边情况很不好。” 薛毅飞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急呢：“仔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不用说了。”老刘叔出声打断，“到地方了！” 说话间，飞艇已经抵达预定位置，这是一片位于湖边的密林，不必靠近，雷达已经在丛林中发现大批生物信号，可以确定，绝大多数都是棕狼，但茂密的丛林隔绝了视线，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薛毅飞身上。 老薛认命地叹了口气，再次跳出飞艇，落地后不等棕狼围拢过来，已经发射勾索蹿到树上。 树下，一群棕狼冲到地头，却没找到目标，悲愤地低吼嘶号。 蹿到树上的薛毅飞装没看见，以最快速度接近信号源，很快，他就找到了一群躲在树上的幸存者。 他们藏身的大树已经被狼群彻底包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棕狼。 大多数幸存者已经昏迷，只有五个人依旧保持清醒，其中就有大壮。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薛毅飞启动激光炮，一道光束在老薛头顶转了半圈，凡是被激光扫中的树枝树叶，全都断成两截，粗细不一的枝干下雨一样坠落，没多一会，就在茂密的丛林上方掏出一个大窟窿，单单拦腰截断的大树就有几十株。 将幸存者全部转移到安全的树上，再用激光把另一边扫一遍，老薛硬是用激光，在茂密的丛林中掏出一个喇叭口状的大窟窿。 飞艇缓缓落进这个窟窿里，众人向艇上转移，薛毅飞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大壮等人为了防止昏迷的幸存者无意间翻身坠落，把所有昏迷的人全都绑在了树上。 所有人全部上艇之后，大壮等人一句话都不说，随便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被狼群围困两日两夜，昏迷的还好些，有清醒的人照顾，那些没发烧没昏迷的，整整三十多个小时都没合过眼，所有人都疲倦到极点。 若是没等来救援，或许还能继续坚持，可是飞艇来了，那股子心气一泄，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不过没关系，飞艇上很安全，他们可以像拱进苹果里的虫子一样，好好地睡个饱。 飞艇转向最后一个信号，因为远离湖岸，岛上的幸存者得已避开凶残的狗群，但岛上几乎没有任何遮蔽，晚上还没什么，一到白天，怪鸟一直在小岛上空盘旋，一有机就会扑下来。 岛上没什么资源，也没有老薛这样的外挂，好在民兵不少，打下了几只怪鸟，不过两天时间，岛上的幸存者硬是吃光了两只怪鸟。 所有能找到的信号源全都找过了，可救回来的幸存者，还不到失事总人数的四分之一，而且飞艇上仍有许多空间，老刘叔建议绕湖飞一圈，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幸存者。 飞艇是鹭岛能派出来的唯一救援手段，而且仅有这一次，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可以说，飞艇是所有失事人员唯一的希望，一旦飞艇离开，剩余的幸存者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所有人都相信，197湖附近肯定还有更多幸存者，纷纷赞同老刘叔的建议，但飞艇绕湖飞了几圈，可直到天明，也没能发现更多幸存者。 清晨时分，飞艇终于踏上了返航的旅途。 63 坐下慢慢说 就像淹没于水下的溺水者突然浮上水面，陈翊飞混沌的意识好像重新启动的计算机，终于恢复清明。 睁开眼睛，小陈同志忽然愣住上一秒，他还在湖面上的救生筏里，不知道明天在哪儿；下一秒，他已经住在适合的病房。 变化实在太突然，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呦，舍得醒了？”薛毅飞贱兮兮的笑容拱进他的视野，“你小子说昏迷就昏迷，还这么多天都不肯醒过来，我都寻思着找人帮忙寻找一片好风水了！” 陈翊飞眨眨眼睛：“风水什么意思？” 老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跟我装傻是吧？算了算了，看在你刚醒的份儿上，我老人家不跟你计较怎么样，睡了这么多天，感觉怎么样？” 陈翊飞一怔，脑子没转过弯来：“我睡了不是，我那是睡觉么？”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老薛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你就说你感觉怎么样吧！” 陈翊飞一阵纳闷儿，动动胳膊晃晃腿：“挺好的呀！”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薛毅飞又问。 不一样的地方？ 陈翊飞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触电了一般掀开裤子还好还好，小小飞安然无恙！ 他嘴一咧笑开了花：“没什么不一样啊！” 老薛脸都黑了，恨不得当场暴揍这个混小子一顿，老子问的是这个么？合着昏迷这么多天，一醒过来就担心老子切了你的小小飞是吧？老子怎么就没给你切了？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嗨、嗨，喜欢看，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看去！” 陈翊飞一脸无辜，振振有词地反驳：“不是你问我哪儿不一样么！” “我是问你这个么？”薛毅飞暴跳如雷，“我是问你，烧了这么多天，有没有哪儿觉得不对劲儿，你解裤子干个毛线？” 陈翊飞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没有” 老薛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我叉叉你个圈圈，故意的是吧？ “你小子脑子烧坏了吧？给我下来！” 陈翊飞咧咧嘴：“我才刚醒啊，我还是病号啊” “少特么废话，赶紧给我下来！” 小陈同志委委屈屈地撇撇嘴，终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从病床上爬了起来他本以为自己刚刚苏醒，这一套动作不会很顺利，甚至不有不管哪里不对劲儿，都立马倒地上不起来的想法，可下了地才发现，他的状态好得不能再好，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异常。 诶，这可真邪了门了，别说是昏迷，就算是一连躺床上睡几天，起来的时候也得腰酸背疼的，怎么会一点后遗症都木有？ 老薛要是知道他想什么，非大耳刮子呼他不可，特么的没事还不好？非得全身哪都不对，就正常了？ 这都什么见鬼的想法？ 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都这么跳的吗？ “跟我来！”老薛冲小陈同志歪歪头，带他走出病房。 陈翊飞这才发现，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间实验室！ 尽管全身上下半点问题都没有，可他还是有股寒气罩体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什么地方？” “鹭岛呗！”薛毅飞头也不回地说，“还能是什么地方？” 陈翊飞紧追几步：“具体点，鹭岛什么地方？” “医院，医院啦！”薛毅飞语气那叫一个不耐烦，“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陈翊飞那叫一个气啊：“我才刚醒过来，我还是病号你知道不知道？” 老薛根本不理他，这时前边一个身穿医生制服的人迎了过来，离着还有几步远，就跟薛毅飞打招呼，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翊飞：“小陈醒了，不错不错！” 老薛为二人介绍：“小飞，这是吴穹吴医生，鹭州医学界的大拿；这是小陈，陈翊飞。” 吴医生主动伸出右手，陈翊飞呆头呆脑地抬起胳膊，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握住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 寒暄几句，吴医生把陈翊飞带进测试中心，先量身高体重，再测心率呼吸，来了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 陈翊飞以为就是检查身体，没想到查完之后，还有测试环节，深蹲卧推，拉力推力，百米冲刺各种方番上阵，许多测试项目他连听都没听过。 每一项测试完毕，吴医生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一些，薛毅飞虽然一直板着脸，可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俩人没毛病吧？到底什么情况这是？ 不过，随着测试的进行，陈翊飞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他好像比以往强壮多了，从前根本举不起来的重量，现在可以很轻松地举过头顶；从前三四十个俯卧撑就已经很吃力，现在随随便便就一二百个；从前百米冲刺十多秒，现在轻轻松松十秒以内！ 陈翊飞差点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中不可自拔：这还是我么？不是做梦吧？ “我这是怎么了？”小陈同志找了个机会，当面提出疑问。 “没什么。”薛毅飞终于还是笑了出来，“细胞融合而已。” 陈翊飞嘴巴都合不上了：“细胞融合？还而已？咱闹着玩能不抠眼珠子么？欺负我没常识是不是？” 怪不得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原来是细胞融合这玩意本质上是一种基因改造技术，只有特殊部队或者特殊兵种，才会使用这种技术全方位提升身体素质。 从基因上讲，接受细胞融合，就不再是真正的人类，因为DNA里嵌入了多种生物的基因。 但这种技术不会改变人类的外形，最多就是再长高点，长壮点。 薛毅飞扯扯嘴角：“很意外？” 陈翊飞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我不应该意外么？我同意接受融合了么？” 薛毅飞沉默片刻，随手抄起测试用的哑铃，非常轻松地抛上抛下：“你不是说，想和我一样么？细胞整合是最基础的基础。” 陈翊飞有点语塞，可还是努力争辩：“那也得先让我知道吧？这么不声不响就把事办了，算什么啊？” 老薛放下哑铃，摆出一本正经的无耻嘴脸：“我倒是告诉你了，但是你一直昏迷，也不跟我说话啊，没办法，我只能当你默认了！” 陈翊飞差点没气晕过去，听听，这特么是人说的话么？ 吴医生实在看不过去了：“老薛，你就别逗他玩了！” 薛毅飞嘿嘿一笑：“小飞啊，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来来来，坐下，咱们慢慢说！” 64 特殊价值 几天前，完成救援任务的飞艇返回鹭岛，刚一降落，就被一群防护服团团包围。 现场指挥员第一时间站出来：“各位，我是现场指挥官徐岚，按指挥中心的要求，所有人返回鹭岛之后必须立即隔离，直到控制住疫情为止！请各位理解我们的苦衷，按工作人员的要求行动，谢谢！” 一脸憔悴的山羊胡立马急了，拽住罗胖子的胳膊就不撒手：“罗老板，罗爹，我媳妇儿，我媳妇儿！” “别急别急，老刘刚才不是说了么，你媳妇没事。” “瞅瞅你都啥样了，先顾了你自己再说吧，别你媳妇没事，你倒先挂了。”不差钱一脸嫌弃地说。 山羊胡刚苏醒不久，听了这话差点又晕过去，不过这一回是气的。 罗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话糙理不糙，你别着急，一会儿看看再说，都是青坳出来的，隔离八成也在一起。 徐岚的话讲完了，工作人员入场，开始询问所有人的情况，姓名年龄、是否发病昏迷等等，已经昏迷的、未昏迷的、发烧或不发烧，都有不同的去处。 薛毅飞觉得声音耳熟，直接找到了徐岚，现场的工作人员看他一身动力装甲，全都不敢拦着。 两个人见面，徐岚马上点明老薛的身份：“您就是薛先生吧，我是徐岚！” 薛毅飞也挺客气，打了声招呼，开始说明艇上的情况：经过一天加半夜的航程，部分人先后苏醒，占所有幸存者人员的百分之六十还多，大家除了大病初愈导致的绵软无力，再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老薛说这些的原因，是希望给鹭岛一个参考，毕竟那么多人都醒过来了。 徐岚不知道薛毅飞特殊在哪里，但那一身动力装甲，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于是透露了一点不算秘密的消息：未知病毒正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扩散，不管鹭岛还是岛外定居点，都有大批民众昏迷。 疫情暴发时，感染者主要是从定居点撤回来的民众，昏迷比例高达百分之七十六，截止到目前为止，大多数昏迷病例均已自行苏醒，除浑身无力之外，暂时未发现其他不良反应，相关的研究正在进行之中。 少数仍在昏迷中的病例，情况大多也不危急，以吴穹医生为首的研究小组确信，只要得到良好的照顾，绝大多数病例都将在昏迷后半天到三天之间苏醒。 仍未苏醒的病例需要更加细致的照顾，但只要控制住体温，应该不会出现大量死亡因疫情初期对该病不了解，部分病例因体温失控而脑死亡。 一般来说，一旦爆发疫情，最严重的年龄段往往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但这种病毒不是，最严重的年龄段出现在十五至二十四周岁之间，百分之八十的严重病例，集中在这一年龄段，死亡病例，也集中在这一年龄段，而且越年轻越危险，致死率约为百分之五。 老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传染速度快，致死率低，发病人群集中在青壮年这特么的，是生物武器吧？ 徐岚不知道这种病是不是由生物武器引起，除了以上这些公开信息，他只知道直到目前为止，鹭岛仍然不知道怎么治疗这种奇怪的毛病，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发病人员。 最新的调查发现，凡是得到良好看护的病例，死亡率不足百分之零点零四，目前的死亡病例，全都来自未得到良好照看的病例。 老薛异常惊诧，既然知道好好看护就没问题，那为什么不好好照看？ 其实不是官方不好好照看，也不是医务人员失职，而是病毒正在鹭岛居民之间高速扩散，许多人发病时家里只有自己，或者一家人全部发病昏迷，连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等其他人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避免悲剧再度发生，指挥中心已经启动应急预案，紧急联系所有在岛居民，凡是没有回应的，立即派人上门查看情况，但凡发现危重病例，均第一时间注射冬眠素。 毫不夸张地说，鹭岛已经把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而且执行了最严格的隔离制度，可发病率依旧居高不下。 已经可以确定，这种病毒要么早已在人群中扩散，只是最近才进入爆发期，要么就是传统的隔离手段根本没用。 只有接受过细胞融合，情况才会好一点，指挥中心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把所有重要岗位上的人员，全都换了一遍。 老薛适时将陈翊飞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说明小陈同志未注射冬眠素，且状态已经得到控制。 徐岚确认，陈翊飞确实属于危重病例，但以纳米机器人控制病情，他却是闻所未闻。 于是他马上联系吴医生，说明陈翊飞的情况。 吴医生早就被疫情搞得焦头烂额，但仍表示陈翊飞的情况非常特殊，决定立即把小陈同志接到医院。 薛毅飞主动提出跟随，徐岚在了解老薛的情况之后，同意了这个想法。 换成一天之前，徐岚说什么都不敢答应，但今天不同于昨日，对疫情已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甚至已经确认隔离无效，只是为了稳定局面，才继续维持隔离制度。 就这样，陈翊飞在老薛的看护下进入医院，但没进普通病房，而是直接进研究室。 听到这里陈翊飞差点没炸了，合着是要把我切片研究了是吧？ 切片是不存在的，但研究确实研究了，而且是在吴医生的主持下，深入细致的全身检查，再加上仔细的全面分析研究。 没多一会儿，吴医生就找到了薛毅飞：“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奇妙，病毒在他的细胞内不断破坏DNA，纳米机器人全力阻止病毒并修复DNA，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上风如果说病毒和纳米机器人，是战争中互相敌对的两支军队，那么陈翊飞的身体，就是战争的主战场。” “这种情况很有研究价值，有可能改变我们对病毒的认知，对进一步治愈这种疾病，有极其重要的参考意义。” 65 你觉得呢？ 薛毅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不关心什么参考意义，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控制他的病情！” 吴医生咧咧嘴：“很抱歉，目前还没有。” “细胞融合试过没有？”老薛直截了当，“我想你也知道，接受过细胞融合的人，不感染也不发烧，是不是可以对他执行细胞融合？” 吴医生仔细考虑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技术上没有困难，但是他还未成年吧？” “现在讨论的是怎么救他的命，而不是他到底满不满十八岁！” “基因融合需要本人授权！” 老薛指着陈翊飞：“就他现在这副样子，怎么给你授权？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用纳米机器人给他吊命，他现在就只能注射冬眠素，我问你，是救人重要，还是授权重要？” 吴医生摇头：“如果他醒过来之后追究责任，我们承担不起！” “我担着！”薛毅飞毫不犹豫地说，“有什么责任，我来负！” 吴医生沉默片刻：“我还需要殖民局的授权。” “我帮你搞定军方的授权，可以了吧？” 吴医生震惊不已：“军方的？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 细胞融合技术在民间应用不广，只有特殊职业才有这方面的需要，可在军方，那是一条硬杠杠，不接受细胞融合，那么对不起，许多特殊兵种重要岗位统统对你关上大门，连告状都找不着地方。 强权？ 不人道？ 你想多了，不经过细胞融合，就把你安排到特殊岗位去，才是真正的不人道，搞不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薛毅飞性子急，马上联系星宿号，把情况一说，宁晓龙也犯了难：“老首长，这事儿倒是好办，我给他一个特招名额就完了，但是他得志愿加入才行啊？人还昏迷呢，怎么物签字啊？” 老薛也有点蛋疼：“你先把手续给你做上，等他醒了再补，这小子应该不会拒绝？” 宁晓龙有点怀疑：“您确定？” “确定，前天他还跟我打听这事儿来着，你放心，出事我兜着，我就不信了，老子想方设法救他的命，他还能狗咬吕洞宾不成？” “那好，我马上安排！”宁晓龙答应一声，结束了通讯。 稍候，星宿号发给陈翊飞一份特召文件，扫除了细胞融合的最后一道障碍。 吴医生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第一时间安排下去，为陈翊飞注射细胞融合剂，剩下的就是仔细照顾，慢慢等待。 细胞融合需要几天时间，研究小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观察陈翊飞的情况，防止意外情况，及时补充营养，确保融合过程不出问题。 通过观察分析，吴医生很快就提出了新的论点：从本质上说，细胞融合是人工干预DNA的手段，为了防止融合失败，融合过程中最重要的一项技术，就是如何让新的DNA保持稳定。 一般来说，细胞融合剂最重要的成分就是稳定剂，它可以防止融合失控，使完成融合的DNA异常牢固，就算是危险的辐射，剂量低了也不能破坏DNA。 这也是不接受细胞融合，就不能成为特殊兵种的重要原因之一！ 吴医生的团队已经确认，病毒不是不感染薛毅飞等人，而是病毒感染后，无法对这些人的DNA起作用！ 既然稳定剂可以稳定融合后的细胞，那么给正常人注射稳定剂，会不会阻止病毒？ 吴医生马上开始实验，很快就取得了重大进展，确认稳定剂可以阻断病毒破坏DNA，算是找到了对付病毒的特效药。 但是细胞融合剂本身就是严格管制的特殊药品，稳定剂更是严中之严这东西看似无害，可是打个方式，若是给发育不完全的孩子注射稳定剂，完全有可能将孩子的生理年龄固定在目前的程度，再也不能继续长大。 所以，这东西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不过这些就是吴医生该头疼的问题了，与陈翊飞无关，更和老薛扯不上关系。 在此期间，发病人群持续扩大，但指挥中心已经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疾病，尽管隔离仍未解除，尽管发病数量大幅度增长，但鹭岛民众已经不再恐慌，可以理智面对病人，解除隔离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听完了老薛的讲述，陈翊飞愣了好一会儿，摊开手掌看了看：“我融合完了？” “对！”薛毅飞点头。 “我特招入伍了？” “对！”老薛继续点头。 陈翊飞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地方不一样啊！” “你还想怎么不一样？跟超人一样自己就会飞？你想多了吧你！”薛毅飞翻了个白眼儿，“说正经的，你想不想进舰队，要是不想，我就跟星宿号说一声，回头再给你个处分，直接除名就完了。” 陈翊飞眼里全是茫然：“我不知道” “啊？”薛毅飞有点懵，“什么叫你不知道？” 小陈同志一脸纠结：“你也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这么乱，肯定没指望了，我真不知道以后该干点什么。” 薛毅飞能理解年轻人这种迷茫的心情，他想了想说：“以后走什么路，必须你自己选，我给你一点建议吧，你想听吗？” 看陈翊飞点头，老薛才语重心长地问：“小飞啊，你对自己的将来，有过什么打算没有？” 陈翊飞证据低沉：“有过，但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来了鹭州，以前有什么打算都没用了。” 老薛拍拍他的肩膀：“相信你也知道，你将来返回徵州星的可能性极小，那么我再问你，你在鹭州能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在舰队里留一阵？鹭州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本来就没多少线索，鹭州这么一乱，你就更没机会了我现在就能让你离开舰队，可你在这儿既没有亲友也没有房产，更没有生存手段，你告诉我，你靠什么活着？” 陈翊飞眼巴巴地瞅着老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薛毅飞叹了口气：“当兵苦，当兵累，但当兵能让你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建议你先留下，等将来你更了解鹭州，有了生存下去的手段，再决定是不是继续留在舰队也不迟你觉得呢？” 66 悔不当初陈翊飞 “后悔了，我特么后悔了行不行！”陈翊飞脸红脖子粗，赖在地上装死狗，死活也不肯爬起来。 薛毅飞一头黑线，证据变得异常生硬：“你给我起来！” “不起！”陈翊飞一脸毅然决然，趴地上继续耍赖，“我反悔了不行么？” “不行！”一口怒气在薛毅飞胸膛里翻涌，差点当场炸开，“给我起来继续跑，我这么大岁数都比你坚持的时间长，你才跑几步远就趴地下撒泼耍赖？比特么娘们儿还像娘们儿，你脸不脸红啊你！” 陈翊飞早就豁出去了：“我不啊，我一点也不！” 老薛脸更黑了：“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别说我没警告你！” “你说你随时都能让我离开舰队的，我现在后悔了，你就让我退出来不行么？”陈翊飞苦苦哀求，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起来。 小爷就不信了，你丫还能揍小爷一顿？ 薛毅飞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又是什么时候？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我当初跟你说什么了？当兵苦，当兵累，对吧？是你自己愿意留下的，对吧？” 陈翊飞不吱声了，这话老薛确实说过，可他哪知道是这么个累法啊？ 瞅瞅这都什么玩意？ 早晨起来不吃不喝，先跑一趟十公里。长跑就算了，还特么不是徒手，而是二十公斤负重！ 那可是二十公斤，光是背在身上就是不小的压力，还得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这哪是锻，根本就是折磨人好伐？ 他极度怀疑，老薛这人有隐藏的虐待狂属性，而且被自己无意间激活！ 陈翊飞甚至连徐岚都恨上了，你丫安排这帮人上哪儿隔离不好，非得安排到体育馆？这倒好，跑道什么的全都是现成的，连地方都不用找。 小陈同志对老薛的计划提出强烈抗议，但马上遭到了薛毅飞的无情镇压，你想干啥，造反是不？别整那么多没用的，我老薛也背上二十公斤，陪你一起跑！ 这下陈翊飞没话说了，硬撑着上场，勉强跑完四分之一就彻底累瘫了。 老薛呢？在陈翊飞的注视之下，在规定时间内一口气跑完全程。 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还是人么？人皮里头装了一头牲口好吧？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拖到吃饭时间，到底还是没跑完。 陈翊飞已经可以预见，吃完饭也消停不了，于是故意拖延，结果又一次遭到无情镇压：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吃完，不然就别吃了！ 稍作休息，随后就是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蹲起，一百个双杠撑臂，一百个引体向上，最后是10趟一百米的冲刺一整套项目还没做完十分之一，陈翊飞就彻底趴窝，再也不肯爬起来。 开玩笑，谁特么起来谁孙子，老子今天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老薛虽然不知道陈翊飞想些什么，但他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多少能猜到一点，语重心长地劝解：“小飞啊，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是挺有信心的么？怎么着，一动真格的你小子就怂啦？” 毕竟是出尔反尔，陈翊飞脸上有点挂不住，跟垂死的猪一样哼哼两声：“你坑我！” 薛毅飞好一阵哭笑不得：“我坑你什么了？当兵的就这样，你以为跟电影上似的，成天这么浪漫那么浪漫，没事的时候还能跟小姑娘打情骂俏？现实点，别做梦了！” 陈翊飞都快哭了：“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 “既是安慰也是打击。”老薛一本正经地扯蛋，“打击这玩意就跟弹簧一样，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等你习惯了，扛过去了，其实跟安慰一样效果。” 陈翊飞翻了个白眼儿，彻底不想理这家伙了。 薛毅飞依旧喋喋不休：“小飞呀，当年我当兵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刚到新兵连，嚯，新鲜，光荣，高大，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是人哪能说变就变啊，没两天我就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是人都到部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只能咬牙坚持。” 小陈同志根本不接茬，闭上眼睛装听不见，可那又不是真听不见，老薛的话依旧不断钻进他的耳朵：“我们当时有这么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三个月，重新学会走路；一年，刚能让军装合体” 说到这里，老薛突然停顿一下，在心里补充：勇敢、坚强，一辈子，永不更改，英雄气记忆深处那一幕幕悄然涌上心头，他的思绪突然有点断档，神情也有些恍惚。 怎么说到一半儿突然不讲了？ 陈翊飞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悄悄观察失神的薛毅飞：肌肉僵硬双眼无神这是什么表情？老薛到底想什么呢？ 薛毅飞很快恢复正常，小陈同志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死狗。 老薛继续语重心长：“你说说你，这才第一天就坚持不住了？” “谁坚持不住了，谁坚持不住了？”陈翊飞不干了，“谁第一天到部队，早晨起来二话不说就跑负重一万米？” 薛毅飞咧咧嘴，担起这一茬，还真特么有点心虚：“是，我的要求是严格了点，但你也不是正常入伍的新兵是不是？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不给你加点份量，你什么时候能练出来？” “你这是加一点份量么？” “那你也跟其他人不一样啊，噢，你听说过谁先细胞融合，然后才进新兵连的？我跟你说，这也就是我单独培训你，就你这态度，要是进了新兵连，还不哭死你丫的！” 陈翊飞脖子一梗：“谁哭了？谁哭了？” “你是没哭，但也快了！”老薛不屑地撇嘴。 军队是个特殊的集体，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训练，一个人犯错一起受罚。 如果这是真正的新兵训练，不管陈翊飞还是别的什么人，敢趴地上装死狗不起来？ 呵呵，好事儿啊，所有人跟着一起吃瓜落就完了，班长巴不得跳出个找事的来！ 67 老薛的杀手锏（求收藏求推荐） 军队是一个集体，因为你一个人，所有人都跟着加倍训练，你是什么心情大伙没心情管，但大伙什么心情你能想象出来不？ 就算大家一个字的埋怨都不用说，光是来自眼神的责备，就能让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是一样的年纪，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别人都能坚持，就你不行？ 苦算什么？累算什么？那种心灵上的折磨，那些异样的眼神，比什么样的激励都管用，但凡还要一点脸，就不可能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新兵嘛，你可以掉队，可以不行，这是身体素质问题，可以通过努力慢慢改善；可装死狗逃避训练，这就是态度问题了，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半点不在乎的也不是没有，但那种人基本等于病入膏肓，属于需要特殊手段处置的特殊情况。 也就是老薛手上就小陈同志这一个新兵蛋子，要不然哪能给他耍赖的机会？ 陈翊飞根本就不认账：“扯，看不起谁呢？” “还能有谁，就你呗！”薛毅飞得那叫一个揶揄，“我跟你讲，当兵的讲究个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你丫是不是个带把的老爷们儿？” “我特么的，你少拿激将法阴我，当我听不出来怎么滴？我告诉你，没用！” “吆喝，你还跟我杠上了是不是？少特么废话，你给我起来！” “我就不！” “起来！” “不！” “你起不起来？” “不起！”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行，你在这儿趴着吧！”薛毅飞抬腿就走，“谁起来谁孙子！” “不起就不起，怕你怎么嘀！”陈翊飞豁出去了，今天老子就趴这儿了！ 薛毅飞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小样，你以为你豁出脸去耍赖，老子就没法对付你了么？你给我等着！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陈翊飞睁开一只眼睛，做贼一样一通乱瞄：真走啦？哈哈，这一关总算闯过来了！ 小陈同志美滋滋地坐了起来，呵呵，再让你折腾我，小爷我是这么好折腾的么？喝小爷的洗脚水去吧！ 嗯，改造过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刚才跑的时候，还累的要死，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没啥感觉了，不错不错，赚翻了！ 其实不是他恢复的快，而是他远远没到极限，不然，哪有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正琢磨到哪儿才能避开老薛，把这美好的一天夺回来，那边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小陈同志赶紧往后一倒又翻了个身，又变成了那副趴地上装死狗的模样。 做戏做全套，甭管来的是谁，总之装死狗就对了！ 脚步声在陈翊飞身边停下，老薛戏谑的声音响起：“小陈啊，休息够了吧？你瞅瞅谁来看你了！” 陈翊飞不为所动，权当是没听见。 他在这鬼地方又不认识几个人，除了那帮子队友，还能有谁？ 薛毅飞半点都不气馁：“小陈啊，我可是把姑娘们都给你叫过来了，小姐姐们都看着你呢，来来来，好好训练，我都跟她们讲好了，表现得好，有奖励喔！” 小姐姐？ 陈翊飞猛地瞪大眼睛，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十多个青春靓丽的小姐姐正边上站着呢，笑嘻嘻地瞅着小陈同志，篝火晚会那天，差点跟他一起钻小树林那俩小姐姐，也在其中！ 再看一脸猥琐相的老薛，陈翊飞瞬间秒懂奖励是什么意思。 想起差一点就发生点什么的那个夜晚，小陈同志心头一片火热，那叫一个浮想联翩，瞬间满血复活：“我，我休息好了！” 薛毅飞老脸一板：“那你还赖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起来！我也不难为你，这样，你把早上没跑完的补回来，今天上午就这么算了，你看怎么样？” 陈翊飞恨恨发瞪了老薛一眼，心说你给我等着！ 脑子里这么想，身体却已经爬起来，按老薛的要求继续跑圈。 老薛说，这些都是他们当年的基础科目，只有一口气完成六个一百，才有进部队的资格。 注意，只是资格！ 神特么资格，老薛当年到底在什么部队？都特么招不到人吧？ 薛毅飞心里大乐，心说小样的，老子都把绝招使出来了，你要是还有耍赖的脸皮，我老薛认栽！ 可能是休息够了，但更可能是一群小姐姐外加特殊奖励的激励，陈翊飞很是坚持了一会儿，但时间长了难免疲惫，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有心赖皮，可面对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姐，小陈同志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姓薛的，算你狠，小爷记住你了，小爷跟你不共戴天！ 薛毅飞笑呵呵地瞅着陈翊飞跑圈，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一个女孩凑到老薛身边：“薛叔” 这句话就像暴了老薛的菊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哎哎，什么叔，叫哥！” 女孩很是腼腆，红着脸用蚊子音回应：“罗叔说了，必须防着你点，必须叫叔。” 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死胖子，阴老子是不是你等着，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小姑娘可不知道老薛那么多内心戏，不好意思地问：“薛叔，我们都在这儿半天了，还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再过一会儿吧，等他跑完十公里就行了。” “啊？”小姑娘花容失色，“十公里？” 她吃惊地瞅瞅跑道上那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好看的杏核眼瞪得溜圆。 “放心吧。”老薛微笑，“他可以的！” 他很想展现一下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但女孩年纪太小，实在没法下手。年纪差不多的，好像都得了罗胖子的警告，根本不往他身边凑，差点没把老薛郁闷死。 陈翊飞开始的时候，还能想些有的没有，没多一会儿，就累得只剩下疲惫，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他真想像刚刚那样往地上一躺就再也不动弹。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再坚持，几次想要放弃，又咬着牙挺过来似乎、好像，负重跑也没想象的那么困难！ 以他现在的体质，马拉松或许拿不下来，但十几二十公里，坚持坚持就有了，真说不上多么困难。 68 最可怕的地方 埋头冲进终点，身上那股劲儿瞬间松懈，陈翊飞连迈几个大步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呼呼直喘。 老薛赶紧阻止：“哎哎，别停别停，再跑一会儿！” 陈翊飞都要疯了：“还跑，这都十公里了！” “慢跑一会儿，再一小会儿！”薛毅飞连声劝说，“剧烈运动之后不能马上停下，快快，再跑几步要不你走一走也行，总之不能停下。” “不用，我没事！”陈翊飞坚决拒绝。 “什么没事，等有事就晚了！”陈翊飞一把抓住小陈同志的胳膊，硬是把他拽起来，“来来，我扶着你走几步！” 陈翊飞直翻白眼儿：“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老薛一脸理所当然：“该歇的时候我没让你歇么？休息时间我没让你训练吧？现在是训练时间，那就肯定不能歇着，你说对吧？” “我算是看透了，我算是上了贼船了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老薛得意洋洋：“没办法，遇上我，算你倒霉吧。” 陈翊飞差点气出毛病来：“我都让你折腾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让我舒心舒心？” “我还是那句话，习惯了就全都是安慰，听我的，没错！” “你快啦倒吧，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上你！” 薛毅飞忍不住乐了：“你丫才屁大一点，张嘴闭嘴就这辈子下辈子，不知道的还以你成精了呢！” “老而不死谓之贼，谁能跟你比啊” “呦呦呦，还这么有劲儿，十公里难不倒你了是吧？行，我看你这状态，确实比前几天强多了，来来来，咱们继续！” 陈翊飞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说训练的时间不长，可陈翊飞已经渐渐适应了高强度训练，跟老薛吹牛皮侃大山，无非是想多休息一会儿。 可薛毅飞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算盘？根本不给小陈偷懒的机会。 老薛准备的，也远远不止体能大餐，看小陈活动的差不多了，马上进行下一个科目：“俯卧撑预备！” 陈翊飞认命地趴上，身体挺得笔直，两只胳膊撑在地上，嘀嘀咕咕地埋怨：“俯卧撑俯卧撑，一天到晚就知道俯卧撑，我奖励呢？你还能不能有点信用？” 前几天，薛毅飞还找一群小姐姐过来激励士气，等他适应了高强度训练，老薛立马翻脸不认人，什么奖励什么承诺，全特么都是放屁！ 陈翊飞这个怨念就甭提了，简直就是怨气冲天！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薛毅飞才不惯着他的毛病，搁小陈身边趴下，“准备好了没有？一” 伏下，起来。 “二” 再伏下，再起来。 “三哎，这么练也太单调了，是吧？”老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笑呵呵地看着陈翊飞。 是你个鬼啊是，你丫又想干什么？ 陈翊飞心里那根弦陡然拉紧：“满脸笑嘻嘻，不是好东西，你肯定又想坑我！” 吃一堑长一智，让老薛坑得多了，小陈同志太了解老薛什么尿性了，心里头警醒着呢，不管老薛说什么，都得加几分小心。 “哎哎，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懂不懂？”薛毅飞不乐意了，“来来来，咱们一边练一边学，双管齐下就不单调了。” 陈翊飞脑子有点懵，神特么一边练一边学，就这状态，学毛啊？ 老薛才不管那么多，也不管刚才数到哪儿了，直接从头开始：“一！” 陈翊飞伏下，起来，正准备第二个，薛毅飞却换了套路：“跟我念，第一条，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二，严守岗位履行职责” “三” “四” 整整十条背完，薛毅飞终于满意了：“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吧，死记硬背印象不深，俯卧撑背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来来来，你背一遍，看看你背下来多少了！” 陈翊飞 我叉叉你个圈圈啊，我只听了一遍你就让我背？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薛毅飞换了个姿势，蹲在陈翊飞身边，身体使劲前倾，脑袋使劲往一边弯，就跟一只即将趴在地上的蛤蟆似的：“怎么着？不是吧？没背下来？那行，别说我欺负你，咱们再来一遍，这回记住了，一哎我让你停了么，别偷懒，偷懒咱可加练，俯卧撑不能停啊，赶紧赶紧！” 神特么不能停！ 陈翊飞都不知道怎么吐槽才好，要不是他这副小身板顶不住老薛的心狠手辣，小陈同志早就高举红旗闹革命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这是敢反抗就往死里压啊！ “天天体能体能，咱就不能练点别的么？”陈翊飞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提出自己的想法，“不是还有队列什么的么？咱们就不能换一换？” 薛毅飞又一次开启语重心长模式：“小飞啊，我跟你说，你是没经历过，经历过的都知道，新兵最怕的不是体能，而是队列你懂不懂？你以为我不想让你练队列么？不是不想，而是咱们根本没那个条件，就我跟你两个人，怎么练？” 陈翊飞是真纳闷儿了：“两个人不能练？” “能是肯定能，但是这么练，也就是个形式，队列真正的意义不是让你走的多整齐，而是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啊，这么跟你讲吧，军队是个集体你懂不懂？我看过这么一句话，军队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一剑能当百万兵，而是百万大军如一人你懂不懂？” 陈翊飞听得呆了，他正是最热血最冲动的年纪，也正是对这种话最没抵抗力的年纪，光是听一听，就有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薛毅飞继续：“怎么才能百万大军如一人？靠的是纪律和团结，是磨灭每一个人的个性，而这一切就是从队列开始你懂不懂？你说你连个同伴都没有，就你跟我，撑死就是两人大军如一人，有屁用啊？” 陈翊飞抓住破绽大声反驳：“我也得先学会了，才能懂吧？” 老薛长叹一声：“换个时间，咱们可以按部就班慢慢来，但是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先解决最关键的，剩下以后能补课的，有机会再补吧。” 69 形势巨变 就在陈翊飞的训练逐步走上正轨的时候，疫情悄然结束，一夜醒来，隔离无声无息地解除。 也不能说疫情结束，准确地说，是得到了全面控制。 以吴医生为首的研究团队发现，这种病毒虽然有改变人类基因的能力，可后果却不是很明显，只要在最初的高热昏迷时及时降温，并在昏迷期间及时补充营养水分，再严重的病例都没有生命危险。 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诧异？是不是很戏剧？ 可是疫情初期根本没有了解病毒，等了解病毒的特性之后，最严重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现实永远比故事更加离奇，若不是这场大戏真真切切地在众人眼前上演，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事后，这个消息不可避免地扩散，许多人都认为，官方完全没有启动一级响应，大伙挺一挺就过去了。 确实，不隔离疫情也会过去，官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资源，想想就让人心疼。 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鹭岛的全面隔离，不过是因为不了解病毒导致的虚惊一场。可虚惊一场最多吓出一身冷汗，总比疫情全面爆发死一堆人强吧？ 再说了，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做？有本事做个事前诸葛亮啊！ 而且疫情对鹭州的影响绝对不是浪费一点人力物力，这种病毒的致死率虽然不高，可全球死亡病例仍然多达十几万，对鹭州长期影响不是一点半点它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因为暴发点恰好处于撤离行动的关键时期，撤离计划受到了极大影响。 根据鹭州殖民局官方记录，四十多个原本有机会撤离的定居点，因疫情的影响延迟撤离，其中六个因延迟而被狼群攻破，所有民众无人幸存。 同时，多地出现怪鸟的踪迹，为躲避怪鸟的袭击，承担撤离任务的飞船不是提升高度就是转道绕行，航程和成本都有大幅度提高。 绕点路倒没什么，关键是消耗的时间更多，再加上每一次飞行都要进行全面消毒，消耗的时间就更多了，一艘飞船时间延误，就得重新安排，所有飞船全都延误，撤离计划就彻底乱了套，而且是根本没法弥补那种。 在席卷全球的棕狼狂潮面前，原本就非常有限的飞船更加捉襟见肘。 同样两个即将被棕狼包围的定居点，撤出一个，另一个就再也没机会撤出来，而撤哪个放弃哪个，不过是取决于调度员的一句话。 一句话就要决定数百上千人的命运，别管心理素质多么出色，也没法随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 何宇辰不得不组建一个应急小组，专门负责调度事宜，而最终的结果，是尽可能把孩子、妇女和老人接出来，把青壮年留下对抗狼群。 而实际情况和青坳差不多，每一个定居点的老人，都会志愿留下，老人不够的时候，中年人继续，直到一比一转换为青年人为止。 “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是这一阶段最流行的一句话，当狼群冲向定居点的时候，城墙上往往是清一色的中老年。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为年轻人争取一线生机。 这也是人类进入星际殖民时代之后，逐步发展出来的一条潜规则。 一位无名老人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种时候还倚老卖老，那人类干脆灭绝算球了！ 没人维持这条规则，许多人甚至是极力反对，可是每当灾难来临，那些可敬可爱的老人家，总是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 许多如今的老人，当年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今天，他们身体力行，将这个算不上优良，但绝对良心的传统继续传承下去。 许多定居点被棕狼包围的时候，走上战场的老人还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 残忍吗？ 或许。 应该吗？ 可能。 需要吗？ 这个不用问，人类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仅是少数顶尖大脑的灵光一现，更是这个族群，这个种族前赴后继的牺牲和奉献。 现在轮到鹭州，没什么大不了，顶上去就是了。 如果说疫情只是给殖民局带来压力，那么狼潮就是吸附在殖民局身上，不断吸血的魔鬼，令整个行星的局势雪上加霜鹭岛只是一个面积大些的海岛，之所以将殖民的第一站选在这里，是因为鹭岛远离陆地，在不了解新行得的前提下，大海可以有效阻隔各种未知的危险。 鹭岛毕竟只是个岛，资源产出十分有限，殖民初期还不明显，等殖民发展到一定规模，原本的优点反倒成了限制发展的因素！ 岛外为什么有那么多定居点？最重要的原因为是殖民局想走出去，而是岛上光头贫瘠，岛外的定居点不仅是殖民全球的桥头堡，还担负着收集资源的重任，特别是粮食和矿产。 放弃定居点等于放弃资源，短期影响不大，可长期影响就大了去了。 为此，何宇辰焦头烂额。 外界的变化很大，但陈翊飞早就让老薛操练得欲仙欲死，根本没精力关心外界的变化。 对于小陈同志来说，唯一的变化就是解除隔离之后，不必继续闷在体育场里训练。 不过体育场依旧是安置撤回人员的主要场所之一，晚上睡觉还是要回去的。 薛毅飞因地制宜，只花了几秒钟，就定好了新的训练计划，直接把陈翊飞拉到海边，把负重武装十公里，改成了负重沙滩十公里。 最适合跑步的跑道，和一脚一个坑的沙滩，跑起来能一样么？ 另外，老薛还增加了新的训练科目：五公里武装泅渡！ 陈翊飞还停留在狗刨都刨不怎么明白的水平，一听要下水，还是五公里，当场就趴地上装死狗，死活不肯起来。 这回老薛可没惯着他，直接一脚踹水里前后不过两天，只会狗刨的陈翊飞，已经变成了一条能在海里玩出花的鱼，一会儿水上一会儿水下，各种不亦乐乎。 “这主要是我学的好！”陈翊飞如此刺激老薛。 老薛也不含糊，立马教了一样绝的：绑住双手双脚扔进水里，通过呼吸控制沉浮，保证淹不死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陈翊飞当场就跪了。 70 紧急征召 指挥中心，主任办公室。 徐岚又一次站在何宇辰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主任，情况越来越恶劣，必须加快撤离速度。” 何宇辰使劲揉捏太阳穴：“撤离撤离，一天到晚就知道撤离，你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徐岚嘴角隐蔽地抽了抽，闭紧嘴巴不说话。 不管何宇辰有意针对还是无意发泄，徐岚都不该接话，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何宇辰疲惫地闭上眼睛，仰头沉默片刻：“棕狼的来历，还没有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徐岚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们的任务太多了，根本抽不出人手调查。” 何宇辰幽幽长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我知道，我都知道算了，不用管我，找我有什么事？” 徐岚硬着头皮回应：“我们最重要的几个资源点，正受狼群的威胁，根据应急小组的评估” “守不住是不是？必须尽快把人撤出来是不是？” “是！”徐岚老老实实地回答。 “撤出来就完了？” “不，封闭仓库再撤，狼群对矿产资源不感兴趣。” “知道了。”何宇辰更加疼，“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 “是主任，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的兵力不足，严重影响定居点的安全，应急小组建议征召预备役，让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当指挥官，补充一线战损。” “给我一份详细计划，去吧。” 徐岚离开，两份计划很快就摆在何宇辰面前，仔细看了几遍，又小心斟酌片刻，何宇辰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鹭岛临时安置点。 清晨，薛毅飞正想带着陈翊飞出门晨练，不想半路被罗胖子拦住：“老薛，有情况，跟我来！” 薛毅飞很是惊诧，马上带着陈翊飞跟上。 罗胖子扫了小陈同志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小飞训练得怎么样了？” 薛毅飞笑笑：“这小子不错，还不到一个月，基础就打好了，咱们条件有限，下一阶段准备以战术为主，到时候，你帮我挑几个人帮我个忙。” 罗胖子避而不答：“刚才指挥中心来人了。” 薛毅飞一怔：“什么意思？” 指挥部来人，应该跟他扯不上关系，可罗胖子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儿，他可就不能不想想了。 “前两天那个准备征召预备役的消息，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这是正式开始了？” “嗯。”罗胖子有点失落，“指挥部要求我们组建一支部队，还特别提到了你。” “哎哎，他提我干什么？我虽然跟你们住一个地方，但我们这几个人也不是你们青坳的人呀！” 罗胖子扯扯嘴角：“那套动力装甲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么？鹭岛现在不止兵力不足，装备也不足，有一套算一套，全都得利用起来。” “这样啊”薛毅飞苦笑，“我这是让指挥中心惦记上了！” 罗胖子突然停步：“你要是不愿意去，没人能逼你。” 老罗虽然不清楚薛毅飞的确切身份，可两个人接触了这么久，罗胖子再不长心眼，也知道薛毅飞的身份不简单。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点说，就是出于平衡考虑，殖民星上的军权和政权互相独立，谁也管不着谁。 拿鹭州来讲，星宿号是真正的军方力量，指挥中心根本没资格指挥星宿号，只能在必要的时候，以殖民局的名义请星宿号提供支援，二者之间不存在谁指挥谁的问题，而是在一个统一的大框架之下互相协作。 指挥中心连属于军方的装备不能管，所以，老薛从星宿号得来的装甲一直留在体育馆，而不是被指挥中心收走。 军方属于对外的军事力量，虽然在鹭州只有一艘战舰千八百人，但其作战能力不容小觑。 而且军方并不是殖民星唯一的军事力量，殖民局手里也有一支准军事力量，即殖民局武装警察。 其职责是针对殖民星内部的局势和危险，人数虽多，但装备远不如军方，综合战斗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差距来自于装备，而非人员素质！ 徐岚报告的兵力不足，指的就是这支部队。 指挥中心征召预备役，补充的也是这支部队。 就连陈翊飞的父母，都是属于这支部队。 如果不是薛毅飞身份特殊，指挥中心完全可以一纸命令，就把他纳入征召范围，可老薛拥有军方背景就不好办了，强制征召根本就是扯蛋，要么通过星宿号下达正式的作战命令，要么好言相劝让薛毅飞主动帮忙，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罗胖子说没人能逼薛毅飞，就是因为他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薛毅飞也知道，但陈翊飞就个半吊子二把刀，跟着老薛身后听了个一字不差，脑子里却跟灌了浆糊似的乱成一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 一路跟着罗胖子，最后进了一间更衣室，里面少说也有百多人，陈翊飞看见不少熟人，大伙的目光更是集中在小陈同志身上。 小胡子很意外，先跟老薛打了声招呼，马上看向罗胖子：“老罗，情况你都说了吧？” 罗胖子点头：“说了。” “老薛，只有被征召的才能来这儿，小飞他太小了。” 陈翊飞立马就不服气了，说谁小呢，你们全家都小！ 要不是这段时间，一直被薛毅飞灌输少说话多做事的观念，保不齐他就直接开口怼上了。 薛毅飞拍拍小陈同志的肩膀：“机会难得，我想带着他，当然了，到底去不去还得看他自己。” 机会？ 一群人的眼神全都变了，这是殖民局兵力不足，吹哨子叫人上去拼命好么？神特么机会！ 薛毅飞可不这么想，在他心里，狼潮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战场比这惨烈多了，既然是低烈度战场，怎么就不是机会？ 陈翊飞才不管那么多，脖子一梗眼睛一瞪：“去，为什么不去！” 虽然他依旧是个半吊子，可是让薛毅飞训练了这么久，这小子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一股子跃跃欲试。 小胡子当机立断：“好，陈翊飞留下，现在开会！” 71 基本情况 “现在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小胡子当仁不让，“今天早上，我接到了指挥中心发来的征召命令，准备组建四个战斗小组，我带第一队，老罗第二队，荣哥第三队，家伟第四队，指挥中心希望由薛先生担任总指挥，我本人也非常认同这一点，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这个，不合适吧？”身材高大的荣哥率先开口，“事先说明，咱对事不对人昂，我对薛先生没有任何意见，关键吧，您也不了解我们这些人的情况，将不知兵，这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薛毅飞没说话，倒是陈翊飞很有一点愤愤不平，说是没意见，其实意见大了去了，对吧？ 那个叫家伟的也要站出来，却被小胡子一眼瞪了回去：“你们懂什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给薛队长当参谋，没意见了吧？” 大伙一听，都不说话了。 小胡子都亲自为老薛站台了，大伙还能说什么？ 薛毅飞突然搂住小陈的肩膀：“你说，他们到底图我点什么？” 陈翊飞想了想说：“动力装甲？” 老薛笑了：“只是一部分，而且是很小一部分。” “指挥能力？”陈翊飞继续猜。 老薛笑得更灿烂了，却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感觉：“他们怎么知道我指挥的好？” 陈翊飞接不上了，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是看上了我背后的东西，懂？” “不懂！” “不懂就自己想。”薛毅飞放开小陈同志的肩膀，不说话了。 小胡子看向老薛：“薛队长，这么安排，可以吧？” “不用这么客气。”薛毅飞半点推托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默认了这个安排。 不是他有什么想法，而是不管在什么地方，战场都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只要你答应一句，就默认了战场规则，若是小胡子指挥得当也就算了，万一是个半桶水二把刀怎么办？明明是错误的命令也要执行？ 别闹了，他老薛可没把身家性命交给陌生人的习惯，以他的指挥水平，这种规模的作战行动根本就提不上嘴，既然如何，为什么要推辞？ 只为了面子，为了客气？ 战场可不跟你讲什么面子客气。 至于这帮人听不听指挥，呵呵，听就好好指挥，不听就随便怎么指挥，只要不被随便哪只阿猫阿狗指挥就行。 小胡子明显愣了一下，但他掩饰的很好，马上进入正题：“现在，我来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咳咳，具体任务，一会儿由薛队长安排。” 他特意看了薛毅飞一眼，发现老薛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端起胳膊，用个人终端投影一副地图：“这是任务位置，九号定居点，离鹭岛最近的资源点之一！” 众人心头一跳，居然是这地方？ 小胡子继续：“不久之前，狼群逼近，这里的居民奉命封闭仓库，所有人全部撤出。”他在地图一侧画了个圈，“这里就是仓库，储存着大量可直接用于3D打印的金属粉末，我们的任务就是秘密进驻资源点，布下一道防线，为转运物资提供安全保障，只要多加小心，完全可以在不惊动狼群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小胡子故意停顿一下，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才接茬往下说：“定居点北侧是矿区，露天裸矿，有些采矿设备，没什么好说的；这里是居住区，可以看到，屋舍损坏严重；仓储区的情况比居住区好得多，目前没发现破损，也没发现狼群逗留；这里是外墙，严重破损，已经无法提供保护，而且外墙范围过大，防御非常困难，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薛队长？” 薛毅飞摸着下巴：“我对你们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鹭岛可以提供什么装备？” 小胡子：“陆军版动力装甲，配套的步枪机枪、各种手榴弹，还有各种重型单兵武器。” “作战小组的武器搭配呢？” “按标准来，一班机一狙击，其他都是步枪，重型武器自选我们都是民兵预备役，配合上没有问题。” “明白了。”薛毅飞点头，“我的要求是，所有人必须选择面杀伤武器，激光、爆破均可，另外，多带地雷有布撒器没有？” “我也不清楚，回头我问下。” “也不用问了，直接让指挥中心给份装备清单，既然让咱们上战场拼命，装备总得给足了吧？” “没问题，我负责。” “转运全部物资，预计需要多长时间？” “顺利的话，三到五天。” “太笼统，给我个准确时间。” “五天！”小胡子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个冗余比较充分的时间。 “不是一次能运完的吧？” “大概需要七到九趟。” “运输方式是什么？” “飞艇，速度慢些，但载重量大。” “那好，和指挥中心说清楚，第一，因为执行任务的时间比较长，除了我们随身携带的弹药之外，每一次飞艇返回，必须按我们的实际需要补充指定的武器装备，无法补充必须及时通知我；第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需要全部指挥权，任何情况下，鹭岛不得横加干涉，有什么要求可以通知我，是否执行由我视情况决定；第三，鹭岛必须为我们提供可靠的撤离手段，什么时候中断任务我说的算暂时就这些，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补充。” 小胡子差点没晕过去，这要求提的，除了没要报酬，其他的全都齐了：“我尽力和指挥中心沟通吧，到底行不行我也不敢保证。” “不同意就让他们换人吧，这个队长我当不起。”薛毅飞直接放狠话。 他本来就不想趟这个浑水，可人在鹭岛，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好，即将指挥中心漫天要价，那他老薛就坐地还钱，答应了他就走这一趟，不答应也能好聚好散。 小胡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说你搁这儿跟我放狠话，我能跟指挥中心这么说么？ 这特么的，简直要了亲命了啊！ 72 特殊训练 舱门打开，暴烈的狂风涌进船舱，陈翊飞趴在门边上往下一看，顿时脑子一晕。 太特么高了，太特么高了呀！ 老薛脸色黑的直逼非洲人，语气带着零下好几十度的低温：“跳！” “啊？”陈翊飞毫不犹豫地猛摇头。 “跳啊！” “我不！” 薛毅飞暴跳如雷，一脚踹在小陈同志的屁股上：“你给我跳！” “我不啊你给我等着” 烈烈风声呼啸而来，失控的陈翊飞在空中前翻后滚，蓝天大地白云走马灯一样交替闪过，他的眼前一片混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该干什么来着？ 喔，对，对了，缓冲减速装甲猛然启动喷射器，可他还在空中滚着呢，根本不是正确的降落姿势，结果没减速不说，反倒头下脚上，一头栽向地面。 轰地一声响，陈翊飞仿佛听到了脖子折断的声音，他的视线迅速被血红淹没，随即画面崩解，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迅速滑落，只剩下一行血色大字：训练结束。 摘下头盔，迎接陈翊飞的，是老薛那张黑如锅底、外加各种嫌弃的老脸：“你怎么死的？” 陈翊飞不敢看薛毅飞的眼睛：“摔死的。” “猪是怎么死的？” 诶？ 老薛这个弯转的太快，陈翊飞的思绪跟不上溜，一下子断了档。 “跟你一样，笨死的！”薛毅飞恨铁不成钢，“我一再跟你强调，平衡、平衡、保持平衡！记住了没有！” “记、记住了！”陈翊飞弱弱地说。 薛毅飞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记住，这只是模拟训练，不是真的，我都服了你了，明明知道是模拟训练还不敢往下跳，你这胆子得多小啊？” 陈翊飞陪着几分小心：“可是看着像真的啊！” 老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像它也是假的！” “好好，假的，假的！”陈翊飞内心是崩溃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摊上这么一档子烂事。 殖民局非常重视征召预备役的问题，老薛提出的条件一路绿灯，各种准备更是效率超凡，不到半个上午，已经做好出发准备。 飞艇调配到位，四个全副武装的战斗组立刻登艇出发。 刚穿上动力装甲，陈翊飞一会动动胳膊，一会儿抬抬腿，哪儿都觉得新鲜。 还没新鲜够呢，薛毅飞就凑过来：“小飞啊，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过会就到地方了，正好趁这个时间练练空降！” 陈翊飞满头问号：“空降？怎么练？” “虚拟现实，我特意要的。”薛毅飞把小陈同志带到船舱的角落，把动力装甲和虚拟设备连接在一起。 陈翊飞眼前的景象迅速崩塌，转眼间由飞艇变成了陌生的机舱，于是上演了之前那一幕。 这会儿他有点清醒了，忽然出声质问：“老飞，我这是不是太快了？要不咱们先练点别的？” “别的？”薛毅飞的目光特别鄙视，“你丫怕了吧？” 这回轮到陈翊飞脸色发黑了：“我早就说过了，激将法对我没用” “嗯，小姐姐有用，我知道。” 陈翊飞脸更黑了：“就是有用，怎么了？你有本事，把她们都找过来啊！” 老薛的表情特别玩味：“你确定队伍里没有女兵？” 陈翊飞顿时语塞，脑子里使劲回忆，可他根本就没注意这些，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女兵。 “别扯没用的！”老薛根本不给小陈同志思考的地，“再来一遍！” 小陈同志眼睛都直了：“还来？”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还是刚刚那个陌生的机舱嗯，当然了，现在已经稍微熟悉了一点。 舱门再次打开，风声呼啸。 “跳！”薛毅飞没得感情的声音催促。 虽然有了一次经验，可是这个虚拟现实真的太现实了啊，陈翊飞扒着门框，又是一阵眩晕。 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你特么给我跳啊！”一脚又路踹了过去。 哪成想陈翊飞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回已经没那么怕了，即将被老薛踹中的同时，猛地一声暴吼蹿出门外。 薛毅飞一脚踹了个空，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摸着脑袋笑了起来：“这小子行啊！”说完也跟着跳了出去。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也不想拔苗助长，他也希望按部就班慢慢训练陈翊飞，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鬼都不知道鹭州今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人家都是赶鸭子上架，他这是还没赶，鸭子已经在架上了，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多教一点是一点。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老薛何必见天盯着个十六岁的孩子死磕？ 陈翊飞这一回又是一阵乱翻，好在记住了老薛的反复指点的要领，第一时间张开胳膊，整个人呈反弓形，身体立刻自然稳定，面朝下不断下坠。 他的目光四下里乱看，蓝天白云大地，风声还有呼吸声，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与真正的世界没有半点区别。 这时薛毅飞落到小陈同志身边：“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来来来，跟我学！”说完一撅屁股，身体一翻变成背向下面向上。 学着老薛的样子弯折身体，陈翊飞也翻身换了个姿态。 两个人一教一学，没多一会儿就把该学的全学会了，剩下的就是熟悉熟练，直到变成本能。 薛毅飞索性开启无限空降模式，人在这个模式下会一直空降再空降，却永远摸不着地面。 陈翊飞的平衡能力还不错，很快就熟练掌握各种动作，各种动作之间的切换犹如本能，不管薛毅飞下什么指令，都能立刻照办，空中站立也没问题，唯独一点，打开减速火箭就立马破功，始终掌握不好落地姿态。 可空降，最关键的不就是落地么？落地都掌握不好算什么空降兵？ 陈翊飞也发了狠，一次又一次地实验，失败一次再来一次，反正都是模拟，重来多少遍都没问题。 前后折腾两个多小时，陈翊飞总算掌握住空降姿势的平衡点，老薛这才放过他，关闭虚统回归船舱。 73 一切顺利 “准备降落”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检查装备，按各自所属的分队排列整齐。 陈翊飞一直跟在老薛身边，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步枪。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分队，只需要跟着老薛就好。 舱门打开，风声灌进船舱，不强烈，但很明显。 小陈同志难掩内心的激动。 虽然模拟很不成功。 虽然几经努力才慢慢熟练。 虽然有一定的危险，可他还是有试上一试的冲动。 男孩子嘛，向往天空、向往大海，向往无限的宇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跟小娘们儿一样喜欢过家家和芭比娃娃才叫奇怪。 透过舷窗俯视大地，绿色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奇峻的险峰层峦叠嶂。 这里的山非常奇特，不是那种一座连着一座，所有的山连在一起那种脉络清晰的模样，而是奇形怪状的山峰突兀的竖立在丛林之中，近乎于垂直的崖壁裸露着岩石的本身，只有崖顶崖底郁郁葱葱。 一眼看过去，就好像先种下了山峰的种子，从大地深处长出一根根直径惊人的石柱，把好好一片森林拱得支离破碎。 没多一会儿，飞艇减速悬停。 薛毅飞声音低沉：“下面情况怎么样？” 小胡子回应：“没发现大群棕狼。” 老薛半点都不敢放松：“好现象，但不能麻痹大意，落单的发现几只？”飞船失事就是一个教训，明明没发现几只棕狼，转眼之间就是一大群冒出来。 “矿区附近大概有十多只。” 陈翊飞探头探脑地往下看，却没发现矿区在哪儿，一连换了几个角度，才在艇下柱山一侧，发现了一片空地。 这么大一片森林，就那里光秃秃的，不是矿区还能是什么？ 可是这个高度空降是不是太低了点？ 扫描山顶没有任何问题，薛毅飞立刻说了一句话：“第一点降落柱山，炮组在山顶建立阵地控场” 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一脸的幽怨。 合着他练了一路，最后根本就没空降什么事儿啊？这心情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老薛才不管那么多，指挥飞艇降到柱山上方，垂直高度大概十多米的位置，用升降平台把炮组送到地面。 炮组的动力装甲没什么特别，但其他装备特别的多，只有二十几个人的队伍，却有大大小小四十多个箱子，平均每人三个。 飞艇升高，炮组迅速建立阵地其实就是伐倒几棵大树，清理出一片空地安置迫击炮，再放飞几架无人机，将整个矿区纳入无人机的监控之下。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炮组已经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只要一声令下，方圆几公里之内，炮弹指哪打哪。 飞艇再次降落，这一次总算落入矿区，三个小组立刻按计划展开，两人一组，抬着硕大的箱子，分头赶往不同方向，迅速抢占关键节点，在预定防线三百米外停下，打开箱子，将一个个金属圆桶按一定间隔杵在地上。 这里的植被太密集了，别说三百米，十米之外都看不到人影。 薛毅飞也没闲着，他跟陈翊飞一组，抬着箱子赶往正北方向，同样布下一批圆桶。 所有圆桶安置完毕，恰好将库区包围起来。 但这只是第一步，众人匆匆赶回飞艇，继续往下抬箱子，继续设置第二道防线。 打开箱子，薛毅飞忍不住笑了：“嘿嘿，阔剑” 陈翊飞愕然，明明是暴风式反步兵定向雷，怎么到了老薛嘴里就成了阔剑？ 老薛根本不解释，挑最合适的地方布设地雷，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简单点说，从外到内，用各种不同型号不同用途的地雷布下了整整七道防线，然后以军用装甲加固库房，最后加高天台边缘，形成一道包围整个库区的城墙。 至此，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完成，老薛亲自动手，用爆破索在天台上摆了个四四方方的框，一声爆响，炸出个四四方方的窟窿，直接跳进库房就可以转移物资。 爆炸声远远传来，老薛立刻打开通讯设备：“飞艇飞船，是否发现异常情况，完毕！” “薛队薛队，飞艇未发现异常情况，完毕！” “收到，飞艇注意警戒炮队炮队，是否发现异常情况，完毕！” 罗胖子迅速切换无人机视角：“炮队未发现异常情况，完毕！” 他实在是太胖了，最大号的动力装甲都装不下他，为了参加这次任务，只能放弃装甲，穿一身软式外骨骼上阵。 “飞艇，我是薛毅飞，可以降落，完毕！” “飞艇收到，正在降落，完毕！”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保持警戒，完毕！” “炮队收到，完毕！” “一组收到，完毕！” “二组收到，完毕！” “三组收到，完毕！” 安排好一切，薛毅飞长出一口气，目光扫过丛林：“要是有时间，应该把二百米内的植被全都清掉！” 陈翊飞一怔，马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库区大致是个长方形，面积虽然不小，尺寸却不比飞艇大到哪儿去，安全起见，飞艇必须艏艉对正长方形的对角，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飞艇全部落到城墙里。 开天窗的时候，老薛就考虑到这一点，飞艇落下之后，升降台正好对准天窗。 艇上有专门为搬运物资而来的工程机器人，还有负责控制它们的技术人员，他们第一时间投入工作，清理破碎的天花板，往飞艇上搬运库存物资，犹如一群勤劳的小蚂蚁。 机器人动作精准效率惊人，升降台的动力也不差，每升降一次就是大几十吨，要不是面积有限，还能更多一点。 没多一会儿，已经把一千多吨金属粉末送上飞艇，接近飞艇的负载极限。 就在飞艇即将起航的时候，薛毅飞收到炮队的紧急通讯：“老薛，正南方向发现大量运动目标，应该是狼群。” 薛毅飞呵呵一笑：“时间刚刚好，还有多长时间进雷区？” “十二分钟吧。”罗胖子说。 “收到飞艇注意，马上升空，各单位，准备撤离！” 74 目的不同，方法不同 飞艇还没装满，但也差不了许多，接到命令毫不迟疑，立即放弃装载准备升空，负责搬运物资的机器人全部留在库房。 机器人操作员却没上飞艇，而是一路飞跑找到薛毅飞：“薛队长，让我留下吧，要是什么危险的活，可以交给我的小宝贝儿。” 薛毅飞差点现场宕机，管老婆孩子叫宝贝的不少，管阿猫阿狗叫宝贝的也不少，可管机器人叫小宝贝儿的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这小子不是脑子有毛病吧？听说有特殊能力的，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这毛病，得钱治了！ 看在他脑子不好，还能主动要求留下的份儿上嗯，更主要还是看在那百十台机器人的份儿上，老薛决定网开一面：“你叫什么？” “项晓波。” “留下可以，但必须听指挥，不管让你干什么，都不能打半点折扣！” 项晓波喜上眉梢：“没问题没问题，我也是预备役，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成！” “上飞艇去。”老薛说。 “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上飞艇去！”老薛瞪圆了牛眼，一副你敢不听话我就揍你的模样，“上去，一会儿到炮兵那儿再下来，机器人也带两台上去！” 项晓波恍然大悟，扭头就往飞艇上跑。 不止项晓波上了飞艇，二组和三组也被老薛撵了上去。 飞艇拖着一根比筷子粗不到哪儿去的高强度缆索缓缓升空，留在天台上的一组虽然没说什么，但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和谐的想法。 薛毅飞才不管那么多，长出一口气呼叫炮组：“老罗，狼群到哪儿了？” 罗胖子紧盯监控屏幕：“预计九分钟接触。” “距离呢？” “十二公里！” 速度还挺快？ 薛毅飞直嘬牙花子：“老罗，交给你个任务。” “你说！” “狼群进射程之后马上开炮，往狼群后边打，看看能不能把狼群引开。” 罗胖子一怔，马上明白老薛的用意：“这炮口径太小，迫击炮弹最大射程只有4.4公里，算上高度加成也就五公里出头，要不还是用榴弹吧，现在就可以开炮。” 薛毅飞翻了个白眼儿：“榴弹动静太大了，爆破个屋顶都能把狼群引过来，也就迫击炮声音小点。” 罗胖子马上意识到自己想岔了：“知道了，你看我这脑子。” “注意，等狼群过去一点再开炮。” “放心，出不了岔子。” 老薛还是不怎么放心：“一会儿飞艇上去了，你匀点炮弹上去，让飞艇走远点再往下扔。” “收到！” 通讯结束，薛毅飞回身大吼：“一组，跟我来！” 二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将预留的几块装甲板拼在一起，用激光焊住接缝，所有人一齐出力，用沉重的装甲板封死天窗。 虽然仓库里只有金属粉末，棕狼进去了也不损失什么。但库房里金属箱堆积如山，空间狭窄通道复杂，一旦棕狼进入，清除是个大麻烦，搞不好还会影响后续的转运计划，所以必须防患于未然。 飞艇抵达柱山，炮组马上把缆索牢牢固定在一株直径不下三米的大树上，正式建立连通上下的索道。 “撤！”老薛第一个摘下升降器挂在缆索上，启动升降器后，只有巴掌长的滑轮组快速旋转，带动老薛逆行而上，没多一会儿就登上了山顶。 这时飞艇还在柱山上方，正挪向侧面移动，为炮兵阵地让开射界。 薛毅飞松水落地，项晓波第一个冲过来：“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干的？” 老薛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一边呆着去，老实等着！” 项晓波喔了一声，很失落地走到一边。 一身软式外骨骼的罗胖子迎了上来这东西可以视为软式防弹衣和外骨骼的结合体，优点是更换软式防护层，就能适应多种体型，特别是类似罗胖子的特殊体型；缺点是强度不足，携带装备也比硬式动力装甲麻烦得多。 薛毅飞抢先说话：“老罗，还有多远？” “六公里左右，我这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炮。” 数米之外，六个战士已经做好开炮准备，原本折在身后的短粗炮管竖在肩上，炮管通过柔性输弹结构与硕大的弹药箱连接在一起。 这东西全称48式超轻型迫榴炮，是动力装甲的专用火力支援装备，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炮管直径为48mm。 这是一种非常方便的武器，既可以在机动状态下使用装甲携带的炮弹，也可以在阵地状态下外接弹药箱，为己方提供持续火力。 老薛还听过一点小道消息，据说鹭州根本就没装备这玩意，席卷全球的狼潮暴发之后，缺乏重火力的殖民部队深陷火力不足的烦恼。 根据各个部队的反馈，眼下最需要的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一种射程适中、射速快、覆盖面积大兼机动灵活的轻型支援火力。 这样的要求乍一看很没道理，对付狼群，不是杀伤力越大越好么？ 话是这么说，但武器的威力，不仅和它们的科技含量有着直接关系，还跟它们的体积息息相关。 鹭岛有能力制造重型武器，却很难把它们运到需要的地方去，加上重型武器技术含量高，制造和使用成本居高不下，用那些先进的重型装备打棕狼，呵呵，比大炮打蚊子还要奢侈。 棕狼只是一种特殊生物，即没有装甲也没超凡的速度，仅有的优势就是凶残和压倒性的数量。 好么，为了对付一只棕狼，二话不说就是一枚洲际导弹，这不是开玩笑么？ 对付这种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轻火力覆盖，于是鹭岛选中了这种制造方便，使用方便，携带同样方便的超轻型迫榴炮。 武器这东西，确实是越贵越先进越好，可用的时候，还得看到底合适不合适。很多时候并不是威力越大越好，而是必须考虑具体使用环境。 最明显的是例子就是军刀。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殖民时代近四千年，但军刀依然是每一个军人的标准装备。 75 目的不同，方法不同（二） 星际时代还需要冷兵器？是不是有点搞笑？可在某些情况下，任何一种高科技武器都无法取代军刀的作用。 越来越多的战士抵达山顶，棕狼的脚步也越来越近，最后一个战士双脚落地的同时，狼群进入迫榴炮最远射程。 “五千米！”罗胖子大声通报。 无人机发回的画面同步到薛毅飞的装甲上，他看着满屏红点低声呢喃：“等等，再等等！” “四千九百米！”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薛毅飞身上，老薛咬牙坚持：“再等一会儿！” “四千八百米！” 屏幕之上，狼群奔涌向前，五千米线上的棕狼数量急剧下降。 就是现在！ “开炮！”薛毅飞高举的胳膊猛然劈下，好似要一掌把大地劈成两半。 “一号开炮！”罗胖子说，“最大射程，三发急速射！” 接到命令的战士半趴在地上，炮管四十五度指住目标方向，嗵嗵嗵三声几乎没有间隔的轻响，三发炮弹飞向远处的丛林。 肉眼看不清疾飞的炮弹，但装甲第一时间将炮弹的位置标记在屏幕上，所有人目视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极大的抛物线，最终落进茂密的丛林深处。 五公里的直线距离，肉眼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开启装甲的望远功能，也只能勉强看到炸点附近的树冠不自然地晃动几下。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中，爆炸清晰可见，声音也非常清晰，但直到十多秒后，山顶才听到几声微弱的炸响。 薛毅飞不关心炮弹落到哪里，只关心狼群听到爆炸声的反应！ 监控屏幕上可以看到，原本如浪潮般奔涌的狼群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停顿，随后狼群似是陷入两难，有的继续朝仓库方向奔跑，也有的犯了选择困难症，踯躅不前犹豫不决，还有的毫不犹豫地追逐异响，调头就往炸点方向跑。 薛毅飞陷入迷惑，难不成棕狼的智商也分三六九等？ 不管那么多了，炮击有效就好：“老罗，继续开火，覆盖狼群！” 罗胖子眼睛一亮：“收到所有炮位注意，命令都听见了吧？我不管你们怎么打，总之一句话，给我覆盖狼群！” 话音刚落，嗵嗵声已经连成一片，弹道在空中洒开一个漂亮的扇面，急速坠入丛林。 通报距离？不需要！ 通报方位？用不着！ 有无人机在天上看着，狼群到了什么位置，哪个地方的棕狼最多，只个地方没有炮击价值，所有的数据全都显示在一块屏幕上，所谓的指挥，不过是一道开炮或者停火的指令而已。 科技成就人类，越是先进的东西，操作起来就越简单，武器自然也不例外。 大概是因为距离更近，也可能是规模更大，炮弹落入丛林的一瞬间，高大的树冠剧烈摇晃，大家已经开始想象，密集的炮弹落入丛林中的声光效果。 但也仅此而已，这里的植被太过密集，视线穿不透高大的树冠，更看不到地面的情况。 首轮炮击结束，薛毅飞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炮击的效果远远达不到预期，无人机发回的监控画面上依旧布满红点，几乎没看到几个红点消失。 这不对啊！ 老薛陷入思索，很快就露出恍然神色。 这片原始森林比地球上的热带雨林还要夸张，树木高大且密集，众多树冠彼此交错，粗细不一的枝条你来我往，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 炮弹落点倒是挺准，可用的是碰炸引领，没等落地，就先被这张大网中的枝枝杈杈兜住，直接在空中爆开。 炮弹直径太小，也就是个大号枪榴弹的水平，威力十分有限，破片和钢珠虽多，能穿透树冠的却少之又少。 没错，就是这样！ 想通这个关键点，薛毅飞恼火地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么多年没参加真正的战斗，脑子不好用了哇！ 他马上调整策略：“老罗，有没有延时引信？” “有！” “换上，再来一轮！” “收到！” 又是一轮炮弹洒出去，准确落到狼群前方，几秒后，狼群奔涌而至，直到这个时候，提前落下的炮弹骤然炸响。 监控屏幕上的红点顿时消失不少，原本几乎被红色铺满的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小不同的空洞，那是大批棕狼在爆炸中丧生。 老薛振奋地握紧了拳头：“加强火力，继续！” 这一轮炮击恰好将狼群的潮头炸散，原本奔涌不休的狼群迅速骤减，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切换通讯频段，老薛和罗胖子单独说话：“老罗，截住狼群之后控制一下落点，试试能不能把它们引开！” “好，我知道了！”罗胖子说。 这时薛毅飞接到了飞艇的通讯：“薛队长，我们已经飞到狼群正上方，是否轰炸，请指示！” 老薛本打算用飞艇吸引狼群，想了想说：“继续往前飞一段，然后再把炮弹扔下来。” 飞艇很不甘心：“前边就没多少棕狼了！” “没事，本来也不是为了轰炸狼群，你们照办就是了，扔完炮弹之后直接返航就行。” “好的，明白了。” 飞艇渐行渐远，薛毅飞感觉距离差不多了，马上下令停止炮击，与此同时，通知飞艇开始轰炸。 不是那种一股脑扔光炮弹的轰炸，而是扔一颗飞远一点，等一会儿再扔一颗，就这样不断重复，将狼群一步步引走。 效果如何暂时还不好说，总之狼群没再靠近矿区，而这正是薛毅飞想要的结果。 消灭狼群？ 能消灭狼群当然最好不过，可老薛接到的任务不是消灭狼群的有生力量，而是保障库存物资顺利转让。 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大量消灭棕狼，老薛肯定不会有半点犹豫，随便想个办法，就能把大量棕狼引到附近，然后把棕狼统统搞死就完了。 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乱来，一切必须以保障为主，那种过于奔放的战术自然不能使用，想方设法令狼群远离矿区才是最好的战术。 目的不同，方法自然也不一样，硬拼是最蠢的办法，随机应变才是合格的指挥员。 76 群山夜幕 午夜，暗色的天空星光点点；苍穹之下，苍莽的群山隐于黑暗，茂密的树冠之中，点点幽光闪烁。 几个人影伫立悬崖边缘，罗胖子掀开面罩，满天星斗黯淡，满树幽光消失不见。 “呦喝，肉眼还看不见！”从容不迫地点上一支烟，老罗深深地吸了一口：“老薛，你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上回发现这玩意会发光了么？” 那幽光不是别的，就是树上结的球果。 “没有。”薛毅飞回头，那些挂在山顶大树上的球果，就像一个个幽暗的灯笼。 茂密的丛林本就阴暗，再让满树青蓝的球果这么一点缀，活脱脱就是幽冥地府的感觉。 陈翊飞一会掀开面罩，一会儿再扣上，像个得了多动症的好奇宝宝：“为啥戴上就能看见，不戴就看不见？” “因为那不是可见光。”罗胖子说，“镜头能看见，眼睛看不见。” 陈翊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旧半头雾水。 “老罗，鹭岛没研究研究球果到底是什么？” 罗胖子苦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谁啊？” 老薛正要挖苦罗胖子两句，耳朵里忽然听到嘀嘀两声响，那是收到通讯请求的提示：“我是薛毅飞！” “薛队，我是大力神，我们距离库区还有半个小时的航程！” 老薛目光一凝：“好，我知道了老罗，飞艇马上就到，把人都叫起来！” “好！”罗胖子答应一声离开了，薛毅飞冲小陈同志招招手，“跟我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赶到山顶东侧，开启装甲的望远功能，俯视整个库区。 没多一会儿，老罗带着几个队长赶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一切正常。”薛毅飞说，“无人机升空了吗？” “已经放出去了。”说话的工夫，十几架无人机刚刚飞离山顶，正向四面八方分散，镜头把各个方向的情况送回山顶。 又等了一会儿，罗胖子将汇总之后的结果传给薛毅飞：“附近有些棕狼，但没有聚集成群，也没发现异常情况。” 老薛看了一眼时间：“飞艇再有一刻钟就到，炮组做好支援准备，二组三组，山顶待命，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一组跟我下去还有那个谁，管机器人那个！” “我！”项晓波认命地举起胳膊，心那叫一个无语，合着我就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是吧？ 薛毅飞严肃地打量项晓波：“你能在山顶上控制机器人吗？”这小子是山顶上唯一一个没有装甲的人，混在一群武装到细胞的民兵里，就像一群猛兽中间蹲了只无害的小兔子。 “啊？”项晓波晕了，“不行不行，这也太远了！” “回答我能，或者不能！” “不能。” “过来！”薛毅飞朝项晓波招了招手。 项晓波不明所以，突然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可还是顺从地走到老薛面前。 老薛二话不说，一把将小兔呃，项晓波扛在肩头，单手攥住缆索，双脚往上一抬，两个人像坐过山车一样从山顶直滑库区。 白天的时候，薛毅飞第一个上山顶不是为了第一个撤离，而是因为不知道缆索是否固定妥当，他那身来自星宿号的装甲上喷射系统，缆索断了也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第一个滑下去，是因为库区没发现半点异常，但很可能有隐藏的危险。 许多时候，身先士卒只是一句容许，但是老薛这里不是。 项晓波差点吓尿了，本能地想喊，耳边却听到来自薛毅飞的严厉警告：“敢出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他明知道老薛不可能这么暴戾，可心里还是猛地一紧，紧紧闭上了差点尖叫的嘴巴。 抵达库区上方的时候，薛毅飞攥紧空心的拳头，滑行速度骤降，无惊无险地落地。 陈翊飞第二个滑下来，他没老薛那么丰富的经验，但滑行速度越来越快，令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缆索，还没滑到库区就停了下来，悬在半空那叫一个尴尬。 松拳，继续滑行，结果姿势没掌握好，落地时又出一岔子，整个人横着撞向天台。 老薛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失控的小陈，装甲与装甲的撞击声沉闷而清晰，在夜幕中远远传开。 糟了！ 薛毅飞一把推开陈翊飞：“老罗，情况怎么样？” “没有异常等等，附近的棕狼正向库区靠拢！” 陈翊飞沮丧不已：“老飞，我是不是闯祸了？”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无奈却耐心地安慰：“谁还不遇上点意外了？小事情。” “跟小飞没关系。”罗胖子说。 老薛一愣：“什么意思？” “小飞下去之前就有移动迹象，但速度不快，数量也不多。” 薛毅飞是真愣住了，跟刚刚的撞击无关，那怎么会被棕狼发现？ “距离是多少！” “不是很远，三公里左右。 “知道了，一组，马上下来，二组三组随后！” “收到！” “薛队长，我这儿也有个情况！”这是来自飞艇的通讯。 “怎么了？” “白天我们撤回去的时候，飞艇到哪儿狼群就跟到哪儿，现在也是。” 薛毅飞突然有点头疼：“飞艇，你们还有多久到矿区？“ “四分钟。” “收到老罗，一会儿飞艇到了，你按A计划开炮，看看能不能把狼群引走。” “明白！” 说话间，三个作战小组全部下到天台，搬开盖住天窗的装甲板后，所有人上城墙，做好接敌准备。 不久之后，夜空中一个巨大的黑暗飞抵库区上空，罗胖子立即下达开炮指令，山顶嗵嗵几声轻响，白昼时根本听不到的炮响，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炮弹的呼啸更是惊天动地的响。 喘个气的工夫，炮弹落入几公里外的丛林，爆炸的巨响远远传来，白昼难以看到的火光同样清晰无比， 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把狼群引走。 通过无人机的监控可以看到，徘徊在库区附近的棕狼大部分都被爆炸声吸引，撒腿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极少数棕狼依旧死盯着库区不放。 77 根子在这 接到罗胖子的汇报，薛毅飞松了一口气：“飞艇，可以降落，重复，可以降落！” “大力神收到！” 黑影缓缓下降，没多一会儿就停在装载位置上，项晓波赶紧发出启动指令，几十台机器人一齐动手，以最快速度往飞艇上装载物资。 机器人的效率和配合都比人类强得多，仓库里一群机器人来回往复，看似杂乱实则有序，密封的金属箱迅速堆满升降台。 薛毅飞大加赞赏，就这效率，狼群就是冲到了城墙之外，也甭想抢在飞艇离开之前攻进来，这第二轮算是彻底稳了。 念头一转，老薛定下了第二轮的基调：“各单位注意，来的棕狼不多，所有人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炮组收到！” 老薛的目光始终落在墙外，像雷达一样反复巡视，亲眼看着几只棕狼自丛林里钻出来。 它们看到高高耸立的城墙之后，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奔跑起来，转眼冲到墙下，呜呜咽咽地吼个没完，搅得薛毅飞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梭子全都突突死。 不过它们也就叫唤两声，加固的外墙远远说不上坚不可摧，可也不是棕狼抓几下咬几口就能毁坏的，再配合加高的天台，呵呵，累死它们也爬不上来。 除非像青坳时那样，大群棕狼拼上性命层层堆叠。 老薛突然冒出个想法：这几只棕狼爆了菊似的叫个没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虽然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但从种种迹象可以断定，棕狼拥有远超一般野兽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把这种诡异的生物视为普通野兽？脑子得进多少水，才会这么想？ 薛毅飞觉得，最好能把这几只棕狼弄死，一直放着不管，搞不好就会变成祸害。问题是他手里除了枪就是炮，缺乏无声解决棕狼的手段，跳下去用军刀解决倒是个办法，可一旦与棕狼肉搏，必然引起棕狼的狂吼乱叫，引来更多棕狼就不好了。 此时此刻，老薛无比怀念微声手枪和军用狙击弩。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薛毅飞马上打开通讯设备：“飞艇，有个事麻烦你们。” “什么事，您说。” “请你们再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台便携式3D打印机，我这儿有需要。”薛毅飞说。 库区最不缺金属粉末，背靠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起来简直对不起自己。 “没问题！” “还有，问问指挥中心，有没有催泪弹，或者其他有强烈刺激性气味儿的东西也行，给我带点过来，我要熏棕狼！” 飞艇那边明显是愣住了，片刻之后才恢复过来：“薛队，你也太有才了！” 薛毅飞笑呵呵地回应：“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对面的表情都扭曲了，心说这都什么人呐，给个杆子就顺着往上爬，有这么夸自己的么？懂不懂什么叫谦虚什么叫美德？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连贯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上线：“一定做到！” 复合弓、滑轮弩各种冷兵器一一浮现，甚至连弹弓都在薛毅飞的脑海中占据一席之地。 好一通胡思乱想，老薛忽然露出一个坏笑：“小飞，过来过来，三米之内！” 陈翊飞就在附近，直线距离不到五米，听了这话，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挪过来：“啥事？” 老薛晃了晃手腕：“钩索，有吗？” 小陈同志抬起胳膊，一脑门子问号：“不知道啊，好像有吧？” 薛毅飞一把拽住陈翊飞的胳膊：“你看你看，不就在这儿呢么？你怎么能不知道？来来，咱们玩点有意思的！” 这话的语气就像无良怪叔叔，拿看金鱼引诱小女孩那种感觉，陈翊飞戒备之心大起，下意识地抱住胳膊：“你想干什么？” 老薛脸都黑了：“你脑子让驴踢了是不是？想什么呢？” 陈翊飞咧嘴：“这能怨我么？你看你什么表情？” “我表情怎么了？我表情怎么了？”老薛气急。 陈翊飞理直气壮：“你有啥事直说不行么？非得绕圈子，能怪我多想么？” “行行，少废话，咱们吊两只狼玩玩，怎么样？” “啊？”陈翊飞脑子有点懵，“用钩索？” 薛毅飞连连点头，跟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似的。 陈翊飞很是迟疑：“能行吗？” “听我的，没错！”薛毅飞信心十足，“我跟你说，钩索这玩意儿可不光是能爬高蹿低，用处多着呢！” “比如钓狼？” “没错！”薛毅飞点头，“还可以这样！” 他探手一拉，将隐藏在臂甲内的索绳拉出来一截，做了个缠绕勒紧的动作：“摸哨的时候，这么一套一勒，齐活！” 陈翊飞脖子发凉，明明是讨论怎么收拾棕狼，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呢？他忽然想到一个一直忽略的问题：“那啥，老飞，你杀过人么？” 薛毅飞眨眨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你不是说你打过仗么？我就是想问问。” 老薛咂摸咂摸嘴，最终决定实话实说：“这事儿啊，怎么跟你说呢，我吧，仗没少打，亲手干掉的外星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也杀过，但是不多，也就十来个吧。” “这么多？”陈翊飞惊呆了，这个整天没个正形的家伙，不会是个隐藏的BOSS吧？ “干嘛，你什么意思啊你！”薛毅飞不乐意了，“怎么着，害怕了？” “那倒没有。”陈翊飞跟老薛接触的时间不短了，还不至于因为过去的事情胡乱担心，“我就是想那个什么”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你？有话说有事办，吞吞吐吐的什么毛病？” 陈翊飞依旧犹豫不决：“老飞，我这几天总是梦见狼群冲进青坳，总是梦见鲜血和死人，就几只棕狼，你说我至于么？” 薛毅飞愣住了，怎么回事，这小子这是受刺激，出心理障碍了？ 他试探着引导：“小飞啊，青坳不是顺利撤出来了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但是飞船失事了啊，还有那么多定居点都让棕狼冲破了” 老薛恍然大悟，原来根子在这儿啊！ 78 因为我们有信仰 薛毅飞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转着各种不搭边的心思，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连墙外的棕狼和飞艇都暂时放在一边放一放也没什么，反正就那么毫无威胁的三五只。 可老薛还真摸不准陈翊飞的脉！ 小陈今年只有十六岁，想到这里，老薛的念头突然跑偏，毫没来由的想起了“十六岁是花季，十七岁却是雨季”这句话。 嗯，十六岁绝对是个非常尴尬的年纪，半大的孩子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也不像成年人那么成熟，正是一生里最中二、最难以琢磨的时候，很难把握住他们的心理。 可不把握不行，毕竟陈翊飞已经在这了。那么，该怎么开导呢？ 老薛不是搞政工的，做思想工作实在有点赶鸭子上架没法子，先拖一拖再说吧。 薛毅飞一直不说话，陈翊飞的心情从最开始的期待，到之后的失落，再到最后的失望，甚至开始后悔跟老薛说这些。 他不是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遭遇了很多不堪的经历，因而比同龄人成熟得多，也不像同龄人那样脆弱。清醒的时候也很少想那些事情，可一闭上眼睛就跟魔障了似的，狼群每天都在他的梦里攻破青坳一回。 遭殃的还不止青坳，最近这几天，鹭岛也开始进入他的梦里，估计再过三五天，就能攻陷鹭岛。 薛毅飞清了清嗓子，尽量放缓语气：“小飞啊，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点说呢，就是最近这些事有点刺激，在你心里留下了阴影” 陈翊飞很无辜：“我也没觉得啊！” “先听我说完！”老薛强调一句，“没觉得是件好事，说明问题不严重说实话，我真不太擅长这个，一时半会儿想不透彻，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这么着，一会儿等飞艇走了，咱们回山顶再细说，你看行不行？” “行！” 不久之后，飞艇升空返航，重新盖住天窗之后，所有人撤回山顶。 薛毅飞自知不擅长做思想工作，很想找罗胖子商量一下，可是考虑到年轻人心思敏感脸皮薄，大概率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又掐灭了这个想法。 老薛故意安排陈翊飞站第一班岗，等其他人全都休息之后才找到陈翊飞，两个人坐在山顶边缘，俯视静谧的大地：“小飞啊，我先跟你道个歉。这事儿怪我，我吧，经历的多了，习惯把身边的人当成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忽略了你的情况。” 陈翊飞用异想的眼光看着老薛：“老飞，咱能不这么矫情么？你这话听的我牙根都酸得慌！”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顿时消散，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我这是来开导你，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陈翊飞收腿，胳膊抱住膝盖，“我就是想知道，你上过战场打过仗，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你杀人的时候，就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薛毅飞想了想，学着小陈的样子抱住膝盖他隐约记得这个动作好像代表什么防卫意识，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干脆原样照办，说不定能引起陈翊飞的认同。 “怎么跟你说呢？”老薛抬头，仰望无垠的星空，“有些事情吧，不能只看表面，外星人我就不说了，就说人类吧，死在我手里那几个，都是执行任务时碰上的，下手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完成任务，但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事后想起来，心里不可能一点疙瘩都没有，有一段时间，我也总是做梦。” 陈翊飞眼睛一亮：“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薛毅飞的回答就跟开玩笑一样，“那个时候战斗特别多，没白天没晚上的，整天守在战壕里。我们都是逮着机会就睡一会儿，最惨的时候，一连两天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眼睛一闭立马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最后敌人再上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叫了，哨兵直接上脚，从战壕这一头踹到那一头，都累成那个鬼样子了，哪还有精力做梦？” 陈翊飞都听傻了：“这样也行？” “也不全是因为累吧。”老薛犹豫了片刻，话头突然一转，“小飞，你有信仰吗？” “信仰？”陈翊飞愕然摇头，“没有，我才不信那些鬼啊神啊的。” “信仰不一定是鬼啊神啊的，还可以是别的。” 陈翊飞万分好奇：“不是鬼神是什么？我能不能也信一信？” 老薛笑了：“当然可以，不止是你，所有人都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陈同志彻底迷糊了：“那不是你的信仰么？”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多年以前，敌人的飞机来轰炸，为了不让无辜民众卷入战火，我们这支部队的先辈，故意把飞机引到了海边的沙滩上，但是没想到海滩上有个小女孩，为了救她，先后有五个战士扑在她身上挡子弹，二十七个战士牺牲在海滩上。” “编的吧？”陈翊飞根本不相信，“为救一个孩子，死二十七个人？这也太不划算了。” 薛毅飞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不，这是真的，小女孩的母亲为了让她记住恩人，为她改名曾恨，47年之后，曾老散尽家财，为救命恩人建了一座庙，供奉二十七位烈士，是那个时代，唯一一座纪念军人的庙宇。” 陈翊飞目瞪口呆：“不是，这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有信仰。”陈翊飞声音低沉，“我们这支军队，创造过很多奇迹，曾经耗时一年零七天，用双脚行军12500公里，创造了人类军事史上的奇迹；我们这支军队，曾用14个小时急行军70多公里，堵住了逃跑的敌人；曾经有人潜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活活烧死也不吭一声；曾经有人在总攻开始的那一刻，用胳膊举起炸药包，炸毁敌人的碉堡；曾经有人在关键时刻，用胸口堵住敌人的枪眼” 陈翊飞干笑几声：“你这些故事，编的太假了！” “你不知道我不怪你，因为时间过了这么久，很多东西都已经变成了历史书上的故事，也许只是一句话，有的时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但我以军人的荣誉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翊飞沉默了：“他们不怕死吗？” “都是爹娘生养，都是血肉之躯，谁能不怕呢？但是我们有信仰。” “不是，你们到底信仰什么？” “很难说，也很复杂，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79 战争之神 薛毅飞讲了很多，陈翊飞听了很久，他好像是听明白了，又始终被什么东西遮住，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 老薛不是不想讲的更清楚一些，但是他很清楚，说教、讲空洞的大道理是思想教育的大忌，只有用具体事例潜移默化，才是正确的引导方式。 或许速度慢一点，但效果比起空讲大道理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薛毅飞用讲故事的办法影响陈翊飞虽然他的故事讲的真不怎么样，陈翊飞每一次都要穷极想象力，才能对故事里蕴含的东西稍有感触。 没办法，不是他不往心里去，而是那个时代实在是太遥远了。 就像有人对老薛提起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或者武王伐纣什么的，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老薛也不会有多少感触。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薛的选择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清晨，太阳升起，晨雾笼罩群山，雾气直到日上三竿才逐渐消散。 快到中午的时候，飞艇总算回来了，还有几十公里，老薛就接到了飞艇的通讯：“薛队，这边情况不是很好，艇下聚集大批棕狼！” 薛毅飞眉头收紧：“大概有多少？” “多的数不过来！” “我要的东西呢，带来没有？” “便携式3D打印机两套，催泪瓦斯三箱！” “只有三箱？” “其他方向的需求也不小，这三箱还是临时匀出来的。” 老薛叹了口气：“好吧，三箱就三箱，这样，一会儿你们先到山顶，我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 “收到！” 通讯结束，薛毅飞回身拍拍手：“全体注意，炮组装备支援，其他组跟我下去，都清楚没有？”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三组明白！” “炮组明白！” 项晓波很自觉地站到缆索下面，等着老薛把他扛下去。 薛毅飞也没让他失望，依旧是那个程序，依旧是那个味道，不过陈翊飞这一回的表现好多了，无惊无险安稳落地。 大概是天太黑了。 他这样总结经验，完全无视夜视仪能把黑夜变成白昼这个事实。 三个战斗组准备完毕，飞艇也到了山顶，通过无人机可以发现，大批棕狼追随飞艇而来，挤挤挨挨地聚集在柱山之下。 薛毅飞有点牙疼了：“飞艇，怎么这么多？” “我们也不清楚，一进山区，就一群群涌过来，要不是你指名要催泪瓦斯，我们非扔几个下去不可。” “老罗，按计划开炮，看看能不能把狼群引走！” “知道了！” 炮响的同时，薛毅飞收到罗胖子的通讯：“老薛，棕狼太多了，我估摸着，炮击八成没用。” “我知道，但是知道就不试试么？” “行吧，你是队长，你说的算。” 山顶上，炮声响，炮弹呼啸落于远方。 山脚下，一群狼，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这下老薛更头疼了，直接给罗胖子一个新命令：“往山脚下开炮，可劲儿轰！” 你们不是爱跟着飞艇么？不是爱抱团么？轰死丫的！ 罗胖子笑得那叫一个爽快：“早就等这个了，兄弟们，坐标不用报了吧，直接效力射，预备放！” 嗵嗵嗵山顶传来隐约的闷响，一枚枚炮弹拖着淡淡的烟迹，以近乎垂直的弹道飞上天空，抵达最高点后迅速落下。 为了尽可能扩大战果，罗胖子还玩了一点花活，命令所有炮手搞单炮多发同时落地。 注意，炮组用的是全自动迫榴炮，两发炮弹的发射间隔还不到一秒，一声令下，山顶上就跟放烟花似的，炮弹一枚追着一枚往天上飘，但每一枚的弹道顶点都比前一发低那么一点。 打最后几发炮弹的时候，背着炮管的战士全都趴在了地上，发射力度更是弱得可怜，用手拿着扔山崖底下去，都比炮管子打出去的有劲儿。 但火控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精确控制，上百发炮弹同时落下，狠狠砸在狼群之中，数不清的弹片和钢珠犹如一场瓢泼大雨，将威力范围内的所有棕狼清扫一空。 狼群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瞬间死伤大半，只有极少数幸运狼逃过一劫，夹着尾巴逃进丛林。 “漂亮！”薛毅飞兴奋得脸都红了。 还是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刚刚还蹿蹦跳跃的一群棕狼，如今已经变成满地狼尸，许多棕狼还没死透，伤重的垂死挣扎，伤轻的免力逃跑。 粗略估算，这一轮炮击干掉的棕狼最少也有三五千只！ 真当战争之神是白叫的么？48炮口径是小了点，可再小那也是炮！ 真当人类几千年的战争是白打的么？大集群冲锋早在几千年前就过时了，对付扎堆的敌人，手段不要太多，只要事先准备充分，来多少棕狼都只有送菜的份儿！ 趁着炮火打散了狼群，老薛赶紧把飞艇叫下来，抓紧时间转运物资，因为时间紧急，催泪瓦斯和3D打印机都没放山上，飞艇落下后直接送到薛毅飞手里。 这时薛毅飞收到罗胖子的通报：“老薛，情况不对，树林里的棕狼都往这边跑！” “速度怎么样？” “很快！” “数量呢？” “没法统计。” “说清楚，是往山脚下跑，还是往库区跑？” “都有！” “注意观察，再聚集就继续打！” “收到！” 通讯结束，薛毅飞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墙头：“各组注意，每组一箱催泪弹，搬墙上等我的命令！” 三个战斗组全部上墙，所有人严阵以待，老薛却不知怎么着，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疯了似的冲到天窗那儿，从升降台上抢了一箱金属粉末，接到3D打印机上之后，从个人终端里给打印机传了一份图纸，打印机立刻展开四条细长的腿，机体紧贴地面，以极快的速度不停挪动， 稍候，另一台打印机也被薛毅飞架起来。 老薛叫来陈翊飞：“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两台打印机，打印停止，马上把打好的东西挪出来项晓波！” “到！” “飞艇离开之后，你接手打印机！” “明白！” “小飞，到时候你直接上城墙，听明白没有？” “明白” 轰 一声爆响传来，薛毅飞猛然回头：“狼群上来了！” 80 阴险手段 连线空中的无人机，通过生物传感器探测到的画面可以看到，一大群棕狼从正东方向聚啸而来，它们在丛林中肆意奔跑，犹如奔涌的潮头。 当潮头冲进雷区的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棕狼触动抛雷器，一声低沉的闷响，十二枚圆饼状的雷体抛上空中，在两米高的位置轰然爆开，数以万计的钢珠从天而降，犹如一场钢雨，覆盖抛雷器前方数百平方的扇面。 凡是位于这一范围的棕狼，全都被钢雨打成了漏勺，满身的窟窿眼喷泉似的冒着血沫，没有一只还能站起来。 钢珠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根骨头，就是没死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如果棕狼有智慧，非让这一波钢雨吓出毛病不可，然而它们只有本能没有智慧，虽然死伤惨重，却不见半点退却，而是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冲。 也有部分棕狼饿得狠了，停下脚步啃噬同伴的尸体。 自打到了这个地方，老薛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看到这一幕终于想起来了：到这个鬼地方整整一天了，除了棕狼之外，再也没看到其他生物！ 鹭州的生态系统，正处于进化过程中的某个巨兽阶段，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各种巨兽的身影。 可如今呢？连根毛都看不见，显然是让狼群吃光了。 老薛不禁感叹，狼群岂止是人类的灾难，这特么根本就是整个鹭州的灾难好吧？ 抛雷器一一激活，却挡不住狼群的脚步，它们继续往前冲，踏响了埋在土里的跳雷如果条件允许，薛毅飞绝不会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地雷，只带抛雷器就完了。 但鹭岛根本没有那么多库存，老薛只能退而求其次，但凡能用上的都带一点，这才搞出了这个环绕库区的混搭雷场。 跳雷肯定没抛雷器好用，光是覆盖面积就十分感人，可这些地雷还是鹭岛想方设法匀出来的，有的用就不错了，其他的哪敢再挑？ 没多一会儿，狼群冲破跳雷区域，进入了暴风式雷场老薛还是习惯叫阔剑，他不知道在心里吐槽多少回了，改个名字，就能变成另一种地雷么？掩耳盗铃有意思么？ 阔剑是雷场的最后一层，再过一会儿，狼群就会冲到库区，薛毅飞很是惆怅，雷场的厚度还是太低了啊！ 他的耳边响起罗胖子担忧的声音：“老薛，下边没问题吧？” “看看再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狼群绕过库区最好不过，若是留下，就得考虑用催泪弹了。 “数还少点，过会儿看看，够数了就再覆盖一波！” “你自己掌握时机，别影响支援就行。” “没问题！” 爆炸的频率忽然降低许多，薛毅飞探头，正好看到狼群冲破雷场。 这趟雷速度，也真是没谁了！ 他看着狼群冲到墙下，又看着狼群绕过库区，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结果狼群绕过去之后，又趟进库区另一侧的雷场，一连几次爆炸之后，后面的狼群居然萎了，它们竟然萎了！ 后面还有更多棕狼趟过雷场，爆炸声不时响起，那是棕狼趟进通道两侧的雷场，不断扩大通道。 困在库区外的棕狼根本没地方离开，墙外聚集的棕狼越来越多，摩肩接踵挤成一团，挤得狠了，还时不时爆发内斗，互相撕咬一番。 说来也怪，飞艇在天上飞的时候，狼群死追着不放，如今降落了，狼群却视而不见。 难道棕狼的眼睛跟蛤蟆一样，只能看清运动的东西？ 第一台3D打印机终于完成工作，陈翊飞立刻抱着刚刚打印好，还散发着余温的成品爬上城墙：“薛队，打好了！” 那是个半人多高，带个大喇叭口的东西，有点像老电影里的留声机。 薛毅飞嘿嘿一笑：“正好，跟它们玩玩！”说完亲自抱了一箱金属粉末上墙，把箱子跟那个刚打印出来的玩意接在一起。 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同样的问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薛打开公共频道：“全体注意，封闭呼吸！” 但凡动力装甲，就缺不了呼吸设备，少则三五十分钟，多则三五天，总之就是一旦遇到特殊情况，就可以封闭装甲，使用呼吸设备维持生命，避免吸有毒有害气体。 项晓波没有动力装甲，但也有全套的防护设备。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老薛想干什么，寥寥几个人猜到个大概。 众人第一时间执行命令，薛毅飞狞笑着打开那个怪里怪气的东西，然后，那东西抽出箱子里的金属粉末，从喇叭口里喷出墙外，天女散花一样扬扬洒洒，笼罩墙下的狼群。 一大群棕狼挤成一个死疙瘩，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被浓度大幅度超标的金属粉末大面积覆盖。 离着远的还没什么，不过是稍微吸入一点金属粉尘，离着近的就不行了，一吸气就是满肚皮金属粉尘，这谁受得了啊？ 偏偏狼群又挤得厉害，逃都找不着地方，只能挤在那里硬挺。 嗯，没有比这更加敬业的目标了，薛毅飞真想命令炮组覆盖一波就是离库区太近了，万一误伤友军就不好了。 再一个，狼群还没进攻的意思，就是聚集在护墙之外，这个时候发起进攻，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老薛又不傻，哪会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出抛洒粉尘这种阴险的招数，别看这些棕狼现在没什么变化，可吸入粉尘是闹着玩的么？ 尘肺病了解一下！ 嗯，慢性病一时半会儿弄不死棕狼，但是大量粉尘灌进肺里，气管都被粉尘堵塞，结果就是肺功能大幅度降低。 呵呵，跑几步就喘个没完的棕狼见过没有？动都不动就喘不上气的棕狼见过没有？ 老薛很是期待，很想看看一群肺尘狼如何发起进攻。 可惜时间太短，鹭岛那边还没研究出针对棕狼的生物武器，否则哪用得着这么费事？一管病毒扔下去，所有棕狼彻底死绝，干净又利索。 飞船装满的时候，一箱金属粉末将将用完，墙下所有棕狼都被粉尘狠狠照顾了一回又一次完成掩护，薛毅飞心满意足，率队撤回山顶。 81 竭尽全力 临走之前，老薛嘿嘿坏笑，把一枚催泪弹扔到墙外，刺鼻的气体顿时弥漫四周，拥挤的狼群顿时炸窝，吸入催泪瓦斯的棕狼涕泪横流，不管不顾地疯狂奔逃。 狼群瞬间大乱，不知道多少棕狼冲进雷场，地雷接连爆炸，不比狼群趟雷时差到哪儿去。 所有人全部撤回山顶时，山下的爆炸声依旧不绝于耳，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才渐渐平息。 罗胖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忍不住埋怨老薛：“你说你，扔什么催泪弹啊，好好的雷场祸害成这样，回头飞艇再回来，用什么挡着狼群啊？” “挡不住就不挡呗！”薛毅飞笑呵呵地说，“之前是我想岔了，雷场的作用没想的那么大，没就没吧。” “那狼群再上来怎么办？” “好办。”薛毅飞笑呵呵地说，“仓库里有铝粉。” 罗胖子愕然：“我去，亏你想得出来！” “一般一般，这就叫因地制宜。” 同一时间，鹭岛。 吴医生再次找到何宇辰，一见面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何主任，我们的研究有结果了！” 何宇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什么结果？快说！” “热病毒就是引起棕狼变异的罪魁祸首，我们已经通过实验确定了这一点！” 鹭岛早就注意到棕狼的异常，事发后，第一时间展开研究，但直到疫情大规模流行，在人体内发现热病毒，才把这东西和棕狼联系在一起。 从那时起，吴医生率领的团队就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实验，经过持续不断的努力，始终在今天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何宇辰面色凝重：“热病毒对人类的影响呢？” 吴医生：“根据我们的研究，热病毒对人类的影响微乎其微，基本上，挺过最初的发热期就没事了。” “太好了！”何宇辰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自打棕狼出现，他的心情就没这么好过！ 吴医生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何主任，热病毒只是对人影响不大，但是对胚胎的影响还是个未知数。” 何宇辰愣住：“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的实验结果，热病毒对胚胎影响最大，棕狼的原型只是一种小型原生物种，但是感染热病毒后，胚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体型大幅度缩小，数量大幅度增加，而且亲本比母本的体型大得多，如果孕妇感染热病毒，或者是感染病毒后怀孕后果很难预料！” 何宇辰目瞪口呆，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你确定吗？” “暂时还不确定，但是几率很大。”吴医生说，“我今天来的一个目的，就是想展开这方面的研究，但是这需要妊娠期妇女的配合，需要殖民局出面主任，越快决定，就越早出结果，有了结果才能干涉胎儿发育，避免酿成悲剧！” 何宇辰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如果确定热病毒影响胚胎，你们有什么办法？” “纳米机器人加细胞融合。”吴医生说，“我们治疗过一个从青坳撤回来的年轻人，他注射了三倍剂量的纳米机器人，又接受了细胞融合手术，已经彻底治愈，我想，按这个思路研究，应该能解决问题。” “应该？”何宇辰一个头两个大，“这事都有谁知道？” “目前只有参与实验的人知道。” “封锁消息，找到有效治疗手段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外传。”何宇辰说，“研究的事我同意了，但是为了避免恐慌，实验必须秘密进行，志愿者也得你们自己找，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何宇辰想了想又说：“这样，回头我安排几个人进实验室，专门负责实验室的安全，你配合一下。” 吴医生明白，这是接管实验室的意思，但他能说什么呢？他相信组员的职业操守，但这事儿实在太大了，别说是他，就是何宇辰也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想想看吧，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突然说有可能因为感染热病毒而变异，孕妇会怎么想？孕妇的家人又会怎么想？ 那些还没有孩子的家庭呢？ 已经有孩子的，会不会担心？ 全鹭州六百多万人口，孕妇数量大约在六万上下，而每一个孕妇身后都是两到三个家庭，这么庞大的人口数量，一旦消息传开，其影响之恶劣可想而知。 “我这里没问题。”吴医生说，“全力配合。” 何宇辰眉头紧锁：“你们不止要查清热病毒对胎儿的影响，对婴幼儿甚至青少年的影响也要纳入研究还有，用人工手段，能不能排除热病毒对胎儿的影响？” 吴医生有点懵：“人工手段？你是指” “人工干预胚胎基因。” “很难。”吴医生摇头，“胚胎毕竟是在母体内长大。” “那人造子宫呢，这总可以了吧？” “或许可以，但是也有问题，感染过热病毒，基因已经出现变化，而这种变化很可能通过遗传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必须仔细筛查，剔除不必要的外来基因，修复排列异常的基因。但是这么做，生出来的孩子还能算是父母亲生的吗？光是伦.理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何宇辰抿住嘴不说话，心里翻江倒海，乱成一团麻。 吴医生想了想又说：“何主任，相信你也知道，细胞融合的基本规则之一，就是外来基因只能嵌入体细胞，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涉及生殖细胞，唯一的例外条款，就是修正遗传病，只有从这个角度下手，才能避开殖民法案的限制。” “都这个时候了，限不限制的我还用得着在乎么？这样，你尽量在合法的框架之下解决问题，必要时也不用顾虑，如何解决问题才是第一位的。”说到这里，何宇辰长出一口气，“我的背后是六百多万鹭州民众，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我这个主任趁早别特么当了！” 吴医生深深地看了何宇辰一眼，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何宇辰挥挥手：“你去吧，有进展马上报告。” “好！” 82 惊悚发现 鹭州星外空，星宿号。 刺耳的警报声再一次响起，宁晓龙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加恶劣：“又是哪儿出事了？” 参谋长陶麦嘉伟赶紧汇报：“狼群正在九、号十七号、二十一号定居点附近集结，刚刚接到鹭岛的协助请求，希望我们抢在狼群发起进攻之前轰炸一波。” 宁晓龙一阵莫名的烦躁：“坐标在我们的射程之内么？” “九号和十一号在，二十一号不在直射范围之内。” “给我三个定居点的图像！” “是！”陶麦嘉伟答应一声，主屏幕一分为三，分别显示三个定居点的情况。 从画面上可以看到，九号和二十一号定居点附近的狼群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十七号还在集结的过程之中。 宁晓龙马上下达作战命令：“九号光炮覆盖，二十一号导弹导弹覆盖，十七号再等一等！” “是！”陶麦嘉伟立刻传达命令，三十六门光束炮瞄准九号定居点的同时，两舷导弹巢打开。 两枚远程导弹飞离弹巢的同时，三十六道光束从天而降，彻底覆盖狼群集结点。 树叶在光柱中迅速枯萎；树枝在光束中干结；树干在光束中碳化燃烧，不过几个呼吸，刚刚还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几近消失，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树干，像点燃的火炬一般烈烈燃烧。 树下的狼群更是不堪，不过一瞬间，所有棕狼失去体毛，狼皮犹如干涸的大地，在高温中迅速碳化皲裂，绽开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伤口许多棕狼的眼球因体液而爆裂，飞溅的眼液还没落地就已烤干。 没多一会儿，光束将集结成群的数万棕狼烧焦碳化，烧焦羽毛的气味儿、烤肉的香味儿，还有焦糊的气味儿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儿。 等光束消散，丛林已然沦为地狱。 相比之下，那两枚导弹更加直接，疾速飞至狼群上方后猛然炸开，洒出无数只有果子大小的炸弹。 它们雨点一样的弹雨落入丛林，在狼群头顶陡然炸开，弹片和冲击波肆虐狼群，将它们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血腥味飘散十数公里！ 只这一轮空袭，就将集结的棕狼消灭大片，幸存的棕狼不足一成。 稍候，十七号方向的狼群集结完毕，星宿号再度开火，将危机消灭于萌芽之中。 又一轮任务结束了，宁晓龙身心俱疲，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打棕狼出现，星宿号就一直在外星执行任务，作战强度虽然不高，可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从他这个舰长往下，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宁晓龙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鹭州的形势就突然崩塌了呢？ 作战参谋把一份文件交给陶麦嘉伟，他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回身递给宁晓龙：“舰长，这是最新的分析报告。” 星宿号是唯一一艘属于鹭州的主力战舰，全面负责鹭州星的安全，除协助鹭岛维护殖民星的安全之外，还必须定期观察星空，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方位观察，每一个方向都必须照顾到。 观察只是手段，重要的是通过观察分析周边形势，避免殖民星发生意外。 绝大多数时候，这样的观测只能预防小天体撞击，但在人类殖民深空的历程之明的飞行器，从而提前发布预警，拯救了无数人类的生命。 所以，哪怕鹭州正处于紧急状态，例行观测仍然没有半点松懈。 宁晓龙宁可让其他人三班倒，也绝不从观测组抽调任何一个人。 顽固吗？ 或许是。 但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半点放松，否则指不定就出什么乱子。 宁晓龙比陶麦嘉伟仔细多了，但也没达到每个字都要仔细看的地步，大致捋一遍，没问题就完了。 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对，刚看了三分之一，他就指着报告里的几行字问参谋长：“老陶，这是什么情况？” 陶麦嘉伟扫了一眼：“一颗小天体怪了，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宁晓龙瞳孔一缩：“我也是，快，把前面的报告全都找来！” 陶麦嘉伟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拿来几份报告。 宁晓龙叫来几个舰桥军官，每人一份报告仔细寻找，没多一会儿，就在另外两份报告里找到了这颗小天体的影子。 对比发现，这颗小天体最早出现于三十五天之前，当时的分析认为，这只以一颗即将经过鹭州星的小天体。 宁晓龙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那正是鹭州陷入危机的开始。 第二次发现这个不明目标是十五天前，不过因为角度不同，轨道也对不上，分析观察结果时，将其误认为其他小天体。 分析人员觉得这颗小天体不大正常，还画了个重点，只是星宿号那时忙于执行支援任务，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如今不明目标第三次出现，不管外形还是尺寸，都与前两次的发现吻合，唯一的不同在于它的轨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三次发现三个速度三个轨道！ 陶麦嘉伟神情凝重：“很明显，这不是一颗自然天体！” 宁晓龙倒抽冷气，立刻把不明目标和鹭州的变故联系在一起：“参谋长，如果没发现问题，分析组肯定不汇报这个，你觉得，几率是多少？”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陶麦嘉伟听懂了，他沉默片刻：“我个人认为，几率很高。” “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宁晓龙长出一口气，“联系鹭岛，我要跟何主任通话算了，直接发个通报吧，就说我舰疑似发现外星飞船，分析认为，鹭州变化很可能与外星人有关，请鹭岛重新审视殖民星局势，若有相应的线索，请鹭岛及时通知我舰” “另，我舰计划主动出击，捕捉或消灭敌舰，请鹭岛仔细斟酌各个定居点的局势，如需火力支援，请指挥中心尽快安排就这样吧。” “明白！” 83 我有一个办法 同一时间，鹭岛指挥中心。 吴医生再次面见何宇辰，一进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说明来意：“主任，我们找到热病毒的来源了！” “噢？”何宇辰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快？” 吴医生连连点头：“我们在部分球果里发现了高深度病毒，可以确认，球果是病毒的载体至少也是载体之一！” “怎么会？”何宇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我没记错，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发现了球果，只是当时的分布范围非常有限，只以为是种原生植物球果里怎么会有病毒呢？那玩意都是树上结出来的，难道病毒也是植物分泌的？” “球果的汁液富含养份，是优秀的天然培养基。”吴医生说，“我觉得可能性有几种，一是动物和植物都是热病毒的宿主；这第二么假设有某种以球果为生的小型生物感染病毒，它们以口器或者类似的器官吸取球果汁液为生，把病毒传给球果；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病毒以我们不了解的方式传播，而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 何宇辰使劲揉着太阳穴，吴医生并不清楚球果的分布范围，但何宇辰知道球果已经遍布全球，除了孤悬海外的鹭岛，所有定居点附近都能找到这玩意。 “不管球果里的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总之球果不是什么好东西。吴医生，你觉得，如果我们想办法彻底铲除球果，能不能解决目前的困局？” “很难！”吴医生说，“病毒已经不再局限于球果之内，而是感染了人类和棕狼，这还只是已知的，未知的传染链还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把整个行星都毁掉，也不一定能彻底根除热病毒。 何宇辰一个头两个大：“我特么都要疯了，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吴医生犹豫片刻：“基因武器，或许可以试试，但是研发需要时间。” 何宇辰眼睛一亮：“你懂吗？” “不是很懂，但原理是共通的，无非就是一种另类的细胞融合。” “那好，你回去就组织安排，需要什么直接找我！” “这个，不太容易。”吴医生的表情很是迟疑，“单独针对球果，或者单独针对棕狼，问题都不大，但是现在根本不知道多少物种感染热病毒，不好办啊！” “不对针对热病毒研制基因武器么？” 吴医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是，你听说过针对病毒的基因武器么？” “我确实不了解这个，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是生物就有基因，就可以用基因武器对付，没错吧？” 吴医生苦笑摇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病毒是一种微生物，它们不是暴露在自然环境之下，而是隐藏在安全套宿主体内，除非基因武器拥有和病毒一样的传染特性，通过与病毒同样的传染途径感染宿主，在宿主体内起作用。” “做不到吗？” “倒不是做不到，关键是基因武器本身也可以算是一种病毒，一旦基因武器进入宿主体内，很可能对宿主产生不利作用，这个险不能冒。” “这样啊！”何宇辰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先针对球果吧，如今这情况，外派的定居点早晚都得撤回来，鹭岛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也一点底都没有，唉，难啊！” “我会尽力的。”吴医生说。 何宇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满脸焦急的徐岚突然闯了进来：“主任，紧急情况！” 老何心头猛跳：“又怎么了？” 何主任都快哭了，这特么的，意外一件接着一件，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几天日子了？ 徐岚的表情混合了焦急、担忧、无奈和悲愤：“刚刚接到星宿号的通报，疑似发现外星飞船，还说最近的一系列变化，很可能和外星人有关！” 何宇辰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星宿号是这么说的。” 何主任悲愤得不得了，心底更是涌出了巨大的不安“还说什么了？” “还说准备捕捉敌舰，捕捉不成就直接摧毁，再就是让我们马上通报地面情况，出发前还有时间再支援一波。”徐岚把收到的文件传给何宇辰，“这是星宿号提供的证据。 何宇辰使劲揉着太阳穴：“通知星宿号，地面上的问题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让他们专心对付敌舰。” “明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了，你去吧，各地的情况尽快报上来。”何宇辰无比头疼。 有星宿号的支援，各个定居点尚且损失惨重，如今星宿号无法支援，剩余的定居点该怎么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先期撤离的定居点距离都比较远，如今只剩下距离近的，撤离难度比之前降低很多。 徐岚转身走了，留下彻底凌乱的何宇辰，还有不比老何好到哪儿去的吴医生。 吴医生知道自己不该多话，可是想到眼下的局势，蠢蠢欲动的心思就怎么都压不住：“主任，是不是定居点全都得撤回来？” 何宇辰重重点头：“还是老问题，飞船不够，临时建造根本来不及” 吴医生有些迟疑，但还是开了口：“主任，我爱人是搞地质的，我们俩闲聊的时候听说过一件事，也许有些用处。” 何宇辰一怔：“什么事？” “是这样，现在的主要问题，一个是狼群，一个是遍布全球的球果，如果全球气候突变，是不是对消灭狼群有球果有一定帮助？” 何宇辰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有帮助，太有帮助了，整个生存环境都变了，能没帮助么哎，不对吧？全球气候怎么能说突变就突变？到底是怎么个突变法？” 既然开了头，吴医生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就是截断温盐环流，让全球进入冰河期，赤道气温不好说，但南北半球的平均气温最少下降十五到二十度！” “你确定？” “非常确定！” 84 深入讨论 忽然间，何宇辰有种马上要揭开灭世谜团的感觉，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吴医生：“温盐环流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详细说说。” 吴医生嘴角抽了抽，这理由找的你丫哪是想不起来了？是根本不知道好吧？ 槽该吐得吐，话该说的还得继续说：“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听我家那口子说，温盐环流简单点说就是海里的洋流系统，暖流把赤道的热水送到高地区，将携带的热量散发出去之后，沉入海底变成寒流，再从高纬度流回低纬度，可以促进高低纬度之间的热量交换什么的。” “一个全球调温体系？”何宇辰失望得不得了，“洋流啊这上哪儿截断去？还能搁海里修个大坝，把洋流截断了不成？” 吴医生脸都黑了，差点扭头就走，看着局势危急的份儿上，才耐着性子继续坐在这里：“温盐环流最重要的就是温度和盐度，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向下手。” “温度？”何宇辰脑海中浮现战舰悬浮在空中开炮，用光束加热海面的景象。 “对，温度！”吴医生点头。 “盐度？”何宇辰脑海中又浮现飞船悬浮空中，向海水中大量倾倒盐晶的景象。 “对，盐度！”吴医生继续点头，知道这位何主任不了解这方面的东西，主动加以解释，“温度和盐度都会影响环流运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大量淡水入海，稀释海水的盐度。俗话说得好，破坏容易建设难，只要破坏了环流运转，全球降温将不可避免，少说三五十年，多则几千上万！” 何宇辰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上哪儿找那么多淡水去？全球那么多江河，一年到头不间断的往海里流，也没见温度下降啊？” 真是隔行如隔山，吴医生简直想吐血：“那是位置不对，打蛇打七寸，截断环流，也得截在关键位置，就是暖流和寒流转换的位置！” 何宇辰一脑子浆糊，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索性也不猜了：“你就跟我说，到底该怎么办吧。” “两个办法，一是短时间内融化两极冰盖，二是大量淡水入海能给我个地图吗？” “可以。”何宇辰手指动了去，办公桌上立刻浮现鹭州星的全息模型。 吴医生的指尖在模型上一点，北半球靠近极地的位置骤然放大。 鹭州星是个典型的“类地行星”，既类似于母星地球的行星，海洋面积占全球总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七，只有百分之二十三是陆地。 而这不到四分之一的陆地，大多数集中在北半球。 吴医生指的位置是大洋的最北端：“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北半球的洋流转换点，而这里”他的手指横挪，指向大陆上一处面积颇大的湖泊，“是全球第二大淡水湖！” 何宇辰愣愣地看着地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吴医生仿佛完成了使命一般拍拍手：“主任，我知道就这么多，其他的你必须问专家。” 老何如梦初醒，心不在焉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的眼睛就像粘在地图上，注意力也都在地图上，等他回神时，才发现吴医生已经离开，到底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何宇辰也想不了那么多，一个电话叫来徐岚：“去，给我找最权威的气象专家不，还有海洋专家和地质专家，越快越好！” 徐岚只用了几分钟，就与三位专家连线，组织了一场小型网络会议。 三位专家两男一女，唯一的女性就是吴医生的爱人。 何宇辰开门见山，直接找上唯一的女专家：“刘女士，我在您丈夫那里知道了一点情况”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仔细说了一遍，最后提出疑问，“我想知道，截断温盐环流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大？” 刘女士毫不犹豫地说：“不敢说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胡教授。”何宇辰看向左侧的秃顶中年人，“蓝湖和转换点之间有三十多公里的直线距离，有办法将湖水引向转换点吗？” 胡教授点了点头：“事先准备充分，问题不大。” “能详细说说吗？” “可以。”胡教授说，“蓝湖和转换点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蓝湖的水面高度足有海拔七百多米，而且湖水极深，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分析，蓝湖很可能是地震留下的超级堰塞湖，湖体本身就存在崩溃的风险，而且湖水原本就通过几条河流进大海，只要选择适当的位置爆破湖体，引导湖水沿指定河道入海，完全可以达到计划目的。” 何宇辰长长地松了口气：“景教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相信您已经听明白了，我想问的是，如果截断温盐环流，对全球气候有多大影响，对我们清除棕狼和球果有利还是有弊？” 景教授不紧不慢，声音也非常平和：“何主任，说句大实话，现在的局势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只会有利不会有弊，我们需要担心的也不是进入冰期后对全球生态有什么影响，而是冰期对我们殖民鹭州的后续影响，您说对吗？” 何宇辰：“您说的非常对，那么您有什么见解？” “洋流可以截断，冰期也可以制造，甚至可以人为延长冰期的长度，但是借用胡教授一句话，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一旦温度下降，六百万移民的衣食住行怎么保障？这只是第一个问题，还有就是低温能不能限制狼群的发展，对球果又有什么影响。在没有全面的数据支持之前，我不建议贸然动手。” 何宇辰缓缓点头：“您提醒的太对了，我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要不这样，情况各位已经清楚了，我请三位分别出具一份可行性报告，另外，我这边也尽快安排实验，看看低温对棕狼和球果，还有其他原生物种到底有什么影响，几位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刘女士说。 “可以！”胡教授说。 “赞同！”景教授说。 85 撤离 午夜，矿区。 “怎么说撤就撤了？”薛毅飞疑惑地挠挠脑袋，指尖挠得头盔刺耳的响。 “不知道，我就是个带话的。”老方无奈地耸耸肩。 他是飞艇的临时代理艇长，这人最有特点的就是两条眉毛，又浓又密又厚，就像施多了肥肆意乱长的灌木丛，有种返祖的美。 “那行吧。”老薛收起命令件，一阵长吁短叹。 来时的命令是搬空仓库，可这才搬了几趟？薛毅飞有种预感，鹭岛一定是出了大问题。 尽管接到了命令，可飞艇并不是专门接大家回去，半个艇舱装人，另外半个还得装金属粉末。 这算不算客货混装？ 机器人来来回回搬运不停，薛毅飞跟个没事人似的，招呼大家继续守卫库区。 大伙已经形成了惯性，根本不用老薛命令，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 狼群也是一样，它们缀着飞艇跟到库区，聚集在城外挤成一团，却没有进攻的意思。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观察狼群，老薛忍不住嘿嘿一阵傻乐。 他看到了很多半死不活的病狼，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病殃殃的，既无生气也无活力，不过它们既没伤也没病，而是吸入了太多金属粉尘。 这就很舒服了，老薛笑得合不拢腿。 已经接到了撤离命令，大部分金属粉末都带不走，薛毅飞索性往城墙上多搬几箱，继续给墙下的狼群加料。 “我就不想它们死的太痛快！”老薛恶狠狠地说。 大伙纷纷表示赞同，都觉得薛队这一手够阴险，许多人看老薛的眼神都变了，暗戳戳地琢磨：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这个腹黑的家伙，免得被他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多一会儿，飞艇已经半载，老方觉得差不多了，招呼薛毅飞上艇。 大概是觉得今后不会再回来了，盖天窗的装甲板扔在一边，根本就没有盖上的意思。 老薛很不认同地摇摇头：“在岗一分钟，奋斗六十秒，咱们今天是离开了，可谁知道今后还回不回来？” 说完，带着一队盖好天窗，然后才登上飞艇。 飞艇缓缓升空，远离库区，挪到山顶带上炮组，这才远离矿区。 薛毅飞忍不住问：“老方，你这是不是超载了？” “有点。”老方毫不隐瞒地承认，“不过你放心，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薛毅飞失笑，“就是摔下去了，也摔不着我。” 唯一一套来自星宿号的动力装甲就在他身上，别说是区区一艘飞艇，就是从外太空跳下来都能安全落地。 他是不担心了，可其他人听见这句话，全都不好了。 合着你自己没事，我们摔下去就全都得完蛋是不是？ 老方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补救：“我这就是满载，跟超载是两回事，就是真有个万一，了不起扔几个箱子就完了！” 大伙一想也对，全都偃旗息鼓不说话了，只是暗地里，几个有心的战士已经盯准了舱门和货箱，一旦出问题就会立刻往外扔。 加个保险，稳一手。 有人想得多就有人没心没肺，陈翊飞上了飞艇就自己找了个地方，把几个箱子拼在一起倒头就睡。 这几天虽然没多少战斗，可矿区的条件毕竟有限，连着几天下来，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 这同样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就连老薛，也在和老方聊了一会儿之后，挨着陈翊飞躺下睡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薛毅飞猛然惊醒，瞪大眼睛看着凑到他身边的老方，眼里的杀气嗖嗖地往外飘。 因为他的脸隐藏在面罩之下，老方压根儿就没发现异常，很自然地推两下：“薛队，薛队！” 薛毅飞装出一副朦胧的样子：“什么事？” 老方一脸纠结：“我们收到了求救信号！” “啊？”老薛翻身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你听听！”老方把薛毅飞拽到控制台前，调低音量播放一段录音：“这里是十三号定居点，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我们需要帮助，重复，我们需要帮助” 薛毅飞目光凝重：“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在刚刚！” “十三号定居点在什么位置？” “预定航线偏东四十二公里。” “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老方摇头：“不清楚，我们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鹭岛呢，问过了没有？” “卫星不在这个方向，暂时联系不上。” 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要啥啥没有，问啥啥不知道，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 老方依旧冷静：“薛队，我们的任务是转运物资，不是支援定居点，这些消息鹭岛不可能提前给我们！” 老薛深呼吸几次，压住了翻腾的心绪：“抱歉，是我不对。” “没关系，我也为定居点着急，要是没收着这段信号，那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咱们收到了，是不是能想想办法？” 薛毅飞诧异地看着老方：“想什么办法？” 老方：“我的建议是绕过去看看，能帮就帮一把，你的意思呢？” “可以！”老薛毫不犹豫地说，“这都能装不知道，那还是个人吗？” 如果肩负重要任务，薛毅飞就算收到了求救信号，也能心安理得的无视，因为任务本身就意味着危险，贸然靠近定居点，有没有机会展开救援且不说，搞不好会把危险带到定居点。 但飞艇现在没有任务在身，也没有尽快返回鹭岛的命令，既然有这个能力，老薛不介意帮上一帮。 不，不是不介意，而是必须伸一把手！ 老方猛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振奋：“那他们呢？” 薛毅飞当场就拍了胸脯：“交给我！” 飞艇转向，直飞十三号定居点，老薛在人堆里找到小胡子，简略说了一遍情况：“我觉得应该走一趟，你呢？” 小胡子悲愤得不得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合着就你自己是个你们，咱们大伙都是娘们儿怎地？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老薛一点也不生气，嘿嘿地笑开了：“老方，你都听见了吧？” “得勒，你就瞧好吧！” 86 十三号定居点 老方一口答应，马上把将推进器的功率提到最高。 可飞艇这玩意它不是飞机更不是飞船，速度那叫一个感人，明明没几步远，却必须得飞上好一会儿。 薛毅飞都快急死了：“老方，能不能再快点儿？” “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飞艇没飞船那么结实，再快就解体了！” “要不把箱子都扔下去？” “没用，这玩意就这速度，载重多少影响不大。” “不大也有影响不是？” 老薛不知道十三号定居点到底什么情况，可鹭州现在这情况，每一个定居点都是一个独立的堡垒，相互之间远隔千山万水，就是发出求救信号，得到救援的几率也小得可怜。 十三号定居点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不是危如累卵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方依然犹豫，薛毅飞急得直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一堆破金属面子，还能比人命更重要？再说了，矿区又跑不了，了不起咱们回头再回去一次！” “对，方艇长，薛队说的有道理！”小胡子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老方，没时间了！”罗胖子提醒。 老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牙一咬心一横：“听你们的，扔！” 薛毅飞豁然回身：“都听见了么？给我扔！” 罗胖子一把拉开舱门，红色的警报灯一阵乱转，刺耳的警报声响个没完。 可这种时候没人在乎这个，大伙搬起金属箱就往外扔。 陈翊飞也扛了个箱子，却被老薛一把拽住：“等会儿，这个别扔，还有那个，那个！”他一口气点出十几个箱子，“这些留下，剩下的一个不留！” 小陈同志有点懵：“怎么又不扔了？” 薛毅飞一脸神秘：“这几个留下有用！” 飞艇减轻了负重，高度迅速上升，速度却没快多少，慢悠悠的让人心急。大伙心烦意乱，恨不得生出翅膀，推着飞艇加快速度。 薛毅飞急得头上都快冒烟了：“怎么这么慢？牛车啊？” 老薛无意间一句话，引发了大部分人的共鸣，从此以后，飞艇就有了个好听的外号：空中牛车，简称空牛。 速度慢载重高，既传神又形象。 老薛知道自己有点浮躁了，强行压住心底的不安：“老方，还有多久到地方？” “十七分钟左右。” 还来得及！ 老薛马上取出3D打印机，启动设备接上金属箱，而且一开就是两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在个人终端里找到两份图纸，分别传给两台打印机控制系统，小巧的打印机马上运转起来。 其中一个只花了二十几秒就完成工作，挪了个位置重新开始。 众人愕然发现，打印出来的成品居然是个造型精巧的弹匣。 老薛将身上的步枪啊弹匣啊，全都摘下来放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弹匣带在身上。 不用问了，另一个肯定是配套的枪械。 罗胖子一脑袋问号：“老薛，你这是” 薛毅飞微微一笑：“换个更顺手的！” 众人顿时恍然。 除了陈翊飞等有限几人，在场的不是退伍兵就是民兵，都对武器有种特殊的感情，不敢说所有现役装备全都认识，最起码常见的瞒不过大伙。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人不认识，难不成一百多号人里还挑不出个懂行的？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一百多号人，硬是没一个认识的。 这下大伙都对另一台打印机起了兴趣直接打印步枪机枪的都不稀奇，直接打印子弹也不罕见，可谁听说过拿金属粉末直接打印实弹匣的？ 脑子灵活的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薛的武器，肯定是把电磁步枪！ 七分钟后，十几个弹匣打印完毕，步枪也大致成型。 十五分钟后，步枪还差最后一点，十三号定居点已然出现在视线尽头。 时间已到清晨，天色渐亮，一眼望去，定居点内火光冲天，升腾的浓烟遮蔽半边天空，数不清的棕狼将定居点层层包围，狼群如海浪般层层涌动，不顾生死冲向城墙。 众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东侧一段城墙已经被狼群冲破，大批棕狼踏着堆积如山的尸堆，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跃过城墙。 那一段墙头看不到守军，但跃入城中的狼群立即陷入了巷战的泥潭，墙下的每一间屋舍，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火力点。 瓢泼般的弹雨飞上墙头，猛冲的棕狼刚刚跃过墙头，就被各个方向飞来的子弹打得满身血洞，狼血飞溅狼肉崩散，浑身的骨头破碎大半，还没落地就死得不能再死。 那些残破的、撕裂的、扭曲的尸体堆积墙下，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没多一会儿，就堵塞了原本通畅的街道。 以为冲破城墙就完了？ 大错特错，战斗才刚刚开始！ 其他方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蜂拥而上的狼群就像即将漫过大堤的洪峰，只差一点击就淹没墙头，眼睛随便扫一扫，就能找出十几处即将被狼群冲破的溃点。 墙上的守军大部分已经撤离，只有少数人还留在墙头断后，薛毅飞眼睁睁看着狼群涌上墙头，将断后的守军堵在墙上。 提前撤下墙头的战士们已经散入附近的民居，做好了继续截击的准备，可墙上那些战士却再也没有机会撤下来。 面对汹涌的狼群，战士们拼死抵抗，可数都数不清的棕狼前赴后继，潮头不断迫近那个小小的防御圈，击毙棕狼的速度，居然追不上过猛补充的速度！ 十米八米六米狼尸一层摞着一层，可狼群最终还是靠近了那个小小的防御圈，数只凶狠的棕狼猛地扑了上去。 就在一切即将无法挽回的时候，一个打光了子弹的战士握着手雷冲出防御圈，一头撞进疯狂涌来的狼群里，飞艇中的众人仿佛听到了战士临死前的惨叫。 但仅仅几秒之后，狼群中猛然爆炸，十几只棕狼四分五裂。 与狼同归于尽的战士并不是个例，在十三号定居点的防线上，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 也有一些战士不愿意落入狼口，不得不从高高的墙头纵身跃下，许多人摔断了腿，甚至当场丧命。 87 掌握战场 撤下墙头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不管是受伤还是牺牲，都要将战友从棕狼的嘴里抢回来！ 怪他们不和棕狼拼命？ 不存在的。 他们已经尽到了阻敌于后的责任，本来就该撤下来，与狼群同归于尽固然悲壮，可跃下墙头就是懦夫么？ 那是只有头盔和战术背心的民兵，不是身穿全套动力装甲的正规军，和狼群拼到这个地步，谁有资格指责他们？ 没有，也不可能有，不管他们最终如何选择。 地面的战斗早已陷入白热化，空中同样你死我活。 一艘飞船正悬浮在定居点上空，船上装备的武器全力向地面开火，可那并不是一艘战舰，船上的装备非常有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只有飞船也就算了，问题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怪鸟，正围着飞船一通乱转。 薛毅飞心态差点没崩了，以往都是狼群单打群斗，今天是不是头狼脑子进水了？居然能和怪鸟搅到了一起？而且一搅就是好几百只！ 怪鸟的数量连狼群的零头都没有，可狼群是地面部队，怪鸟却是空中部队，一个普通士兵才多大成本？一架战斗机又是多高的成本？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几百只怪鸟呵呵，大手笔啊！ 飞船的火力根本对付不了怪鸟，而且还要兼顾地面，根本没机会对空开火，但飞船和飞艇一样，搭载了数量众多的无人机，它们环绕在飞船左右，但凡怪鸟接近就立刻迎上去，与怪鸟同归于尽。 怪鸟虽不像棕狼那么头铁，却也差不到哪儿去，总是成群结队发起冲击，无人机的数量迅速减少。 更重要的是怪鸟多无人机少，最多再有几次冲击，无人机就会消耗殆尽。 这时老方截住一个来自定居点的通讯信号，他犹豫了一下，将这个信号公开播放：“远渔四号，你们必须马上离开，重复，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请一定把孩子们安全带回鹭岛！” “远渔四号明白，保重！” 远渔四号的船尾陡然喷出耀眼的尾流，飞船的速度直线上升。 可那么大的飞船，又在空气浓密的低空，加速减速都不像小型飞行器那么方便，短时间内根本甩不开鸟群。 薛毅飞眼睛都红了，浑身散着着惊人的戾气：“老方，你的无人机呢，全特么给我起飞，快！” “马上！”老方调出控制界面，手指一划，噼里啪啦打开一溜虚拟开关，百余架无人机迅速升空，机载系统自动寻找目标，锁定怪鸟后立即全速扑向数公里外的鸟群。 3D打印机已经停下，刚刚打印出来的成品是支造型特别流畅，尺寸非同寻常的大号狙击步枪。 不过，没有狙击镜。 薛毅飞一把抄起步枪，大步走向舱门的同时，将准备好的弹匣卡上，再从装甲中拉出一根数据线接插进枪托。 舱门附近的战士自觉让开，老薛甩手将勾索钉在门上，一把拉开舱门，半个身子探出门外，沉重的装甲全靠钩索固定支撑。 步枪启动，装甲为步枪提供了充沛的能源，一枚箭形子弹自动跳进枪膛，在磁力的作用下悬浮于枪膛正中。 启动装甲的望远功能，鸟群迅速拉近，面罩屏幕上，一个绿色的光环圈住一只怪鸟的额头，代表着火控系统已经锁定目标。 薛毅飞全身保持不动，枪口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轻轻一挪，代表准星的绿色十字立刻与光环重合，双双变成血红色。 代表充能的进度条早已走到尽头，老薛果断扣下扳机，步枪猛然后座，砰地一声轻响，箭弹化为一道流光，瞬间命中目标，怪鸟的脑袋四分五裂，失控的尸体自空中坠落。 箭弹余威不减，击毙目标之后，又命中另一只怪鸟的翅根，残废的怪鸟惨叫着坠入狼群。 狼群中翻起一朵小小的浪花，转眼消失不见。 步枪快速充能，老薛连续开火，平均一秒出头一枪，接连干掉十几只怪鸟之后，无人机群赶飞船附近，加入截击鸟群的行列。 怪鸟飞腾，俯冲，侧翻，想方设法躲避无人机，可轻巧的无人机比笨重的怪鸟灵活多了，空中连续爆炸，上百只怪鸟饮恨当场。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剩余的怪鸟起w w w . txt 80. c o m 码还有一百多只！ 老薛牙肠子都快悔青了，如果在矿区时多打印几支电磁步枪该有多好？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空中忽然爆开几团艳丽的烟花，顿时惊退了鸟群。 薛毅飞本有机会再干掉几只怪鸟，可他忽然收起了枪，一个纵身跃出舱外，两条腿夹着胳膊，头下脚上吊在艇下，挂在背后的电磁步枪尤其显眼。 大伙都被老薛的骚操作闹懵了，这是搞什么飞机？ 老薛笑容狰狞，背后的单兵激光炮翻上头顶，发射器上微光一闪，道道激光扫过天空，每一道激光闪过，都有几只怪鸟失控坠落，不过几个呼吸，装甲的能源消耗大半，换来的是鸟群全军覆没。 飞船的危机解除了，可定居点依旧处于危机之中。 虽然守军把狼群拖入了巷战，暂时稳往了局势，可也只是暂时而已，墙外的棕狼无边无际，早晚耗尽守军的弹药。 这不是一门激光炮能解决的问题，老薛一个翻身，回卷缆索返回艇舱，摘下步枪托手里：“老方，挪到棕狼最多的地方！” “好咧！” 薛毅飞又踢了踢脚边的金属箱说：“老罗，准备一下，一会儿听我的命令，我说扔就马上扔下去！” 罗胖子眼睛一亮：“没问题！” 飞艇缓缓移动了定居点外，老薛倚着舱门，看准了位置：“扔！” 罗胖子一脚就把金属箱踢出舱外，沉重的箱子直线坠落，老薛的电磁步枪猛然开火，空中的金属箱陡然爆开，满箱金属粉末扬扬洒洒，笼罩一大群棕狼。 薛毅飞嘴角浮现一丝狞笑：“都特么去死吧！” 一道激光闪过，飞扬的金属粉末迅速燃烧，数以万计的棕狼在铝粉燃烧的高温中丧命，但这只是一部分，更多棕狼被高温烧伤，因为燃烧消耗了大量氧气而窒息，半径一百多米的范围内，大批棕狼死伤惨重。 88 这事儿合适吗？ 一击必中，干掉大批过猛，薛毅飞却很不满意地叹了口气。 铝粉不是炸药，有光有热，音效和光效都不错，就是没有冲击波，要不然这一下就得跟温压弹一样，一爆横扫小半战场。 不过没关系，他把所有铝粉全都留下了，一箱不行就两箱，两箱不行就十来箱！ 飞船在老薛的指挥下继续移动，感觉差不多了，又是一箱铝粉扔下去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引爆，但只要成功，那就是燃烧战场，凡是位于爆燃范围之内的棕狼，全都被高温笼罩。 位于爆燃区内的棕狼还好一些，直接丧命没说的，但于边缘的就倒霉了，没死在高温之下，却被燃烧的铝粉点燃，带着满身的火焰四处乱蹿，活像一群成精的蜡烛头。 一连七八次爆燃，战场上多了八个死伤狼藉的死地，就像一枚无形的巨型火焰印章，接连盖在挤满棕狼的大地之上。 整片战场到处都是浓郁的烟火气，空中更是充满烧焦的臭味儿，熏得人不敢呼吸。 没人知道老薛的灵机一动究竟干掉多少棕狼，但棕狼再多也经不过这么祸害，原本狼群犹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可老薛一通乱捶，直接打残了狼群的中坚力量，将完整的狼群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相当于打断了狼群的脊梁骨！ 已经冲进定居点的没了后援，后面的一时半会儿冲不上来，立刻缓解了定居点面临的危急局面。 指挥员抓住机会，立刻发起绝地反击，一举歼灭攻进定居点的棕狼，重新夺回城墙。 不过守军并没有重新布防，而是迅速撤回城内，继续依托建筑固守。 薛毅飞不禁点了点头，这个指挥员不错，很冷静也很睿智。 夺回城墙看似精彩，可狼群已经铺好了冲上城墙的路，而守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堆积的狼尸，既然挡不住狼群，那么重新布防根本没有意义。 无论战略上的，还是战术上的。 撤回城内节节抵抗，以究竟换取战术上的优势，大量消灭狼群的有生力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狼群没被惨重的损失吓倒，它们冲进空气依旧扭曲的爆燃迹地，继续冲向不设防的城墙。 薛毅飞也没打算放过剩余的棕狼，不过剩余的狼群没有刚刚那么紧密，继续扔铝粉太不划算，老薛收起缆索返回艇舱：“老罗，来来，炮组上！” 罗胖子很意外，兴奋地搓手：“呦，还有我们的菜呢？兄弟们，看我们的了！” 众人轰然叫好，立刻占据了几个舱门门少人多，一个门最多搁俩炮手，炮组倒有一多半儿人排不上号。 特别是罗胖子，一个人最少占俩人的地方，他往舱门那儿一站，就彻底没别人什么事了，惹得大伙怒目而视，罗胖子却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开玩笑，老子是组长，凭什么让开？ 老方赶紧把升降平台打开，这下炮组总算都有地方了，罗胖子也很自觉地让开舱门。 嗯，狭窄的舱门，哪有宽敞的平台舒坦？ 射界是有了，可迫榴炮就是平射，那也得飞出好几公里去，根本不适合眼下这种居高临下的情况。 不过没关系，活人哪能让尿憋死？不能直接开炮，还可以直接往下扔炮弹嘛！这玩意从一开始就着重考虑通用性，当大号手榴弹用也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飞艇猛地一变，又开始冒充轰炸机，看哪个方向的棕狼扎堆就往哪儿飞，然后一通大号手榴弹，炸得棕狼鬼哭狼嚎。 鬼哭不哭没人知道，狼嚎那可是真的号，还是临死前的惨号。 叫唤得挺惨挺瘆人，搁在其他动物身上，肯定又要惹来各种同情各种珍惜。 可棕狼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叫得再惨也没人同情，反而都觉得挺痛快。 惨？ 别特么逗了，这种东西，就该死得越惨越好！ 薛毅飞根本就没打算保留弹药，炮组很快就扔光了炮弹，接着又扔光了大伙身上的手榴弹。 这下好，一百多号人，就只剩下随身的步枪，扔进战场最多就是一小片水花。 老薛不禁感慨，要是来一艘真正的炮艇，哪用得着这么费事？一通火力覆盖下去，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好在定居点的危局已经解除，守军完全有能力解决剩下的狼群。 薛毅飞正犹豫着是不是继续，老方忽然收到来自守军的通讯：“薛队，定居点来电！” “说什么了？” 老方微笑：“十三号定居点向各位致敬。” 众人沉默，但刚刚那种压抑的气氛却突然间不翼而飞，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上了几分笑容。 然而老方的表情转眼就彻底垮掉：“你们是爽了，我的任务啊！” 薛毅飞掐着腰哈哈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老方，你敢说你不爽？” 老方撇撇嘴，不想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老薛压根儿没注意老方的表情，很欠揍地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却又故意让大伙全都听到：“你说，你晚上出去找妹子大保健，爽完了能提上裤子就走么？” 老方差点吐血，这都什么比喻啊？ 众人顿时一阵轰笑，男人嘛，说起这个，总有扯不完的话题。 陈翊飞也跟着笑别以为初哥没经历，就听不懂话里的内涵。 薛毅飞拍拍老方的肩膀：“好了，走吧，这里不需要咱们了。” 老方扫了空空的艇舱一眼：“东西都扔下了，我们可以带些人走。” 薛毅飞的表情有点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老方啊，如果还有女人和孩子，我同意降落，如果没有的话，我有几句建议。” 老方一愣：“为什么？多带几个人不好吗？” 薛毅飞：“多带几个人是好事，你的想法我也理解，但是你觉得这事儿合适吗？” 老方一头雾水：“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助人为快乐之本，没有能力没撞上也就算了，既然飞艇都到这儿了，艇上还有多余的空间，为什么不带一批人走？ 89 老薛的纠结 老薛差点没气乐了，心说这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啊！ “下边正跟狼群拼命呢，我们这一群人这个时候下去，合适？” 老方随口回了一句：“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吧？就是力所能及，帮着带几个人回去。” 话都说完了，才忽然回过味儿来，这个，好像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薛毅脑壳疼：“你是这么想，但是你能保证定居点里那些人也这么想么？实话实说，我不介意帮忙多带几个人走，也愿意帮这个忙，可你不觉得，我们这些人下去之后特别尴尬吗？” 老方沉默不语，胸口堵得难受。 薛毅飞：“我们穿着只有正规军才有的动力装甲，不管谁看了，都得当我们是正规军，可大伙只是民兵，民兵，民兵！你这飞艇落地容易，可地上那么多人等着撤出去，你说我们是赖在飞艇上死活不下去，还是全都留下，把艇舱留给其他人？” 老方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毅飞摆事实讲道理：“如果是正规军，那没什么好说的，就该留下拼命，问题是我们根本不是，你说他们会把我们当什么人？” 老方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认：“应该是当正规军吧” “你看，你这不也知道吗？”老薛叹了口气，“留下不止是跟狼群拼命，搞不好还得把小命扔在这儿。我这么跟你说吧，接到撤离的命令，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个人可以留下，但我没资格要求其他人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老方低头，沉默片刻，拳头一会儿攥紧一会儿松开：“薛队长，你说的都对，我也都能理解，但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薛毅飞：“老方啊，我也没想阻止你降落，更没想阻止你带人走。人可以带，但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艇上这些兄弟下去，你同意就降落，不同意，我把你捆起来返航！” “同意！”老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薛毅飞一声长叹：“那就联系吧。”该做的必须要做，该打的预防针也必须提前打上。 老方眼神坚定：“定居点，我是大力神号，我这里还有一些空间，可以带一部分人走！” 设备中传出一个激动的声音：“大力神，非常感谢，请在中央广场降落！” “抱歉，飞艇体积太大，中央广场太小，无法降落，重复，无法降落！请重新指定位置！” “广场西侧五十米，全城最高的建筑，可以吗？” “没问题，请需要撤离的人员集中到那里，我们马上降落！” “收到，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应该的。” 老方回头，看了薛毅飞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小胡子和罗胖子都感觉到情况不对，一起凑到薛毅飞身边：“薛队，这什么情况？” “就是你们看到的情况。”薛毅飞说，“多余的我不想说了，把你们的人约束好，别跟上来的人起冲突。” “冲突？”罗胖子和小胡子面面相觑，但马上就明白了老薛的意思。 定居点激战正酣，每一个撤离的人，背后都是一个完整的家，他们的亲友依然战斗在第一线，这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让他们看到艇上有这么多貌似正规军的家伙，这些人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克制的，理解的，或许不会说什么，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里头肯定有不理解不克制的，到时候说几句怪话在所难免，若是因为这个起了冲突就不合适了。 小胡子不禁暗自钦佩，这位薛队长考虑问题真是周全！ 小心无大错，生活中酿成悲剧的，往往就是一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事。 罗胖子同样唏嘘不已，和小胡子一起，召集大伙说明情况。 大伙一听，说什么的都有。 性子平和的，了不起充耳不闻装没听见；性子急切的，最多也就是反驳几句。 战士们也都是从青坳撤出来的，完全理解这些人的心情，再怎么起冲突，也不会一言不合拔枪对射。 那种偏激到极点的肯定是极少数，上来三个五个就不少了，难不成还能一口气上来三五十个？ 陈翊飞一直跟在老薛身边，老薛和老方的对话一句不差，全都让他听了个清楚明白。 看薛毅飞没事了，小陈同志悄悄凑了上去，还没等他说话，老薛抢先开了口：“是不是不理解？” 陈翊飞点头：“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故事，那么多人为了所谓的信仰付出生命，可你怎么跟故事里那些人不一样？那不是你的信仰么？” 薛毅飞有点挠头，这小子太年轻，这是被现实毒打，三观要崩了啊！ “是我的信仰没错，但是实话实说，我的信仰没有他们那么坚定也没有那么纯粹，所以他们成了故事，而我活到了现在。” 陈翊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异样的眼神死死盯着老薛。 老薛忍不住笑了，使劲揉揉小陈的脑袋：“想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军人了，有些习惯没变，但是死了就死了，没人给我抚恤金，也没人给我盖国旗，能力范围之内的义不容辞，能力范围之外的且容我先说声抱歉！” 他的心情很纠结，想培养陈翊飞，把小陈变成一个合格的战士，却又不想用那些洗脑的手段。 以身作则吧！ 老薛想。 陈翊飞当场就晕了：“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不明白？不明白就对了！”老薛笑了，“身为一个军人，我的背后是国家，伤了残了，国家管一辈子，死了也有抚恤有荣誉，简单点说，就是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但是退伍了就不再军人，特别是有了老婆孩子，伤了残了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还要拖累一家人哎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个心怀梦想，却被社会毒打了许多年，早就认清了现实的老男人。” 陈翊飞不禁愕然，十句里倒有八句没听懂：“我还是不太明白。” 老薛轻笑：“送你一句话，小孩子才考虑对错，成年人只考虑利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飞艇缓缓下降，陈翊飞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那颗貌似成熟，实则幼稚的心，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 90 撤离 飞艇缓缓降落在中央广场西侧五十米的位置，那里有定居点的最高建筑。 众人愕然发现，建筑天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搞得老方一脑袋问号，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位置，可是左右环顾，再没有比这里更高的建筑了啊！ “定居点，这里是大力神，指定位置未发现撤离人员，重复，指定位置未发现撤离人员！” “大力神，已经下达集结命令，可能是在路上，请稍等，我再问问。” 老方摸摸半秃的头顶：“这都什么情况？” 而是激战仍未停止，飞艇降落是担了风险的，随便哪个打疯了的家伙朝天来一梭子，他的麻烦就大了。 没多一会儿，定居点回复：“大力神，情况已经搞清楚了，抱歉，原定人员拒绝撤离！” “啊？”老方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我飞艇都降下来了，你跟我说这个？” 薛毅飞比老方还要憋屈，合着我白说了那么多，硬是把我一正面人物变成了自私自利的大反派？ 这特么的，人设崩了啊！我怎么才能把这事儿圆回来？ 老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争取一下：“定居点，我们已经降落，有没有需要撤离的人员？” “妇女儿童都已经撤出去了，现在只剩下老人和男人。” 这么一说，大家就全都懂了。 老人不愿意先走，男人不肯走，这是僵持住了啊！ 殖民星不成的原则，孩子是第一优先级，然后是妇女、老人，最后才是青壮。 这一原则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一旦青壮损失殆尽，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孩子，则有极大可能陷入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 但话说回来，合理的地方更多，所以一直延续至今，且被所有殖民星奉为最高法则。 老方叹了口气：“我们不能等太长时间。” “明白，再等一等，再给我一小会儿大力神，抱歉，没人愿意先走，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援，请你们先离开吧。” 老方头都大了：“不是，下一艘飞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呢，你们这么多人，不先撤走一点，回头飞船能装下吗？” 听老方这么一说，对面也懵了：“我们人不多啊，该撤的都撤完了！” 这可太出乎意料了，老方赶紧追问：“那你们还剩多少人？” “四百多人，不到五百。” 老方这下乐了：“那还等什么啊，都来，全都来，挤一挤就完了！” “你确定？” “确定，肯定没问题！” “可是我们这儿，暂时还撤不下来” 老方豁然回身：“薛队？” “啥也别说了。”薛毅飞摆摆手，“兄弟们，开工了！” 众人轰然应诺，下饺子一样跳下飞艇，控制整个天台。 薛毅飞直接与定居点建立联系，询问布防情况，四个战斗组分头出击，穿房越脊各走一个方向，控制关键节点，接应撤离人员。 定居点的结构都差不多，基本都是十字走向，四个方向的主要通道控制住了，其他的全都好说。 各个小组刚就位，隐藏在广场附近的炮兵骤然天火，炮弹截断狼群，一直顶在前线的本地民兵就开始后撤。 说起来还得感谢老薛，以原本的作战强度，不管哪个方向都不可能撤下来，可老薛用铝粉干掉了大批棕狼，前线的对抗强度大幅度下降，本地民兵只要稍做准备，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撤下来。 战斗激烈的方向，直接以炮火遮断，没那么激烈的，布下大量地雷阻敌，然后迅速撤离。 鹭州人的纪律性再一次得到了良好的展现，所有撤下来的民兵步伐整齐行动快捷，迅速通过各个方向的交通节点。 他们组织的不错，全部通过之后，棕狼还看不见影子。 这下可好，老薛马上命令各组有序后退。 回到飞艇附近才发现，本地民兵并没有全部撤上天台，而是进入那栋最高建筑后就地布防，把那栋楼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做好继续抵抗的准备，然后才从下到上，分批分次撤入飞艇。 老薛本想掩护他们来着，结果反倒是第一批撤上天台。 薛毅飞一点都不矫情，直接让队伍在天台布防，四个小组各负责一个方向。 从离开到返回，虽然一枪没开，但默契却不是一般的好，就连老薛这个外人也能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跟上节奏，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陈翊飞。 不过还好，有老薛带着，还不至于脱团掉队，虽然磕磕绊绊，可总算是跟下来了。 这就是战术配合不熟练的结果。 这边刚做好准备，狼群同时从几个方向冲出来。 十字主道还算宽敞，可棕狼来得太多，不可避免地挤成一团。 老薛这回乐了，刚想下令开火，楼下的民兵抢先开火，枪声潮水一般分不出个数，密集的弹雨迎着击溃奔涌的狼群。 没错，就是击溃，冲在最前面的棕狼一层层扑倒，后面的棕狼根本冲不上来，被守军的火力死死压住，冒头一个打死一个。 没多一会儿，枪声就变得稀疏。 不是守军不出力，而是已经无狼可打。 薛毅飞长叹了声，通知守军抓紧撤离。 守军从下往上逐层撤离，每隔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那是守军炸毁楼梯的声音。 就算狼群冲进楼里，想冲上来也没那么容易！ 期间狼群确实又发起几次冲锋，全都被狂暴的火力狠狠打了回去。 陈翊飞有种感觉，只要补给不出问题，完全可以一直守住这栋楼，直到把狼群耗尽为止。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错觉，对付眼前这批棕狼简单，可后面再来呢？一批又一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所有民兵全部撤上飞艇的时候，狼群已经冲到了楼下，薛毅飞完全没兴趣和狼群死磕，挥挥手命令各组撤回飞艇。 为防止万一，同时也为节省究竟，项晓波的机器人全部留在天台，而且每台机器人手里，都抱着民兵支援的枪械。 项晓波给它们的最后一道指令，是向着一切可以活动的非人生物开火。 飞艇升空，渐行渐远，许久之后，沉寂了许久的天台上骤然爆发激烈的枪声。 91 唯一的机会 鹭州星外空，星宿号。 宁晓龙下定了俘虏外星战舰的决心，可并没有贸然靠近敌舰，而是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继续按原本的方式绕行星运行，等待着靠近敌舰的机会。 按星宿号参谋组的计算，需要整整七十四个小时，才会出现接近窗口。 没人知道敌舰来了多久，而且鹭州的局势已经到了难以逆转的地步，宁晓龙有的是耐心。 他相信，只要活捉了外星人，早晚能揭开鹭州事件的真正原因！ 现在，时机终于到了，双方的直线距离只有六万公里！ “目标敌舰，全速出击！”宁晓龙一声令下，星宿号舰尾喷出明亮的尾焰，战舰速度陡然升高，舰内的甲板隔舱出现了轻微的抖动，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宁晓龙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敌舰不说话。 太空之中无遮无拦，星宿号的异常立刻引起敌舰的注意，伪装成小天体的敌舰第一时间抛弃舰外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后加速逃离。 那是一艘圆头圆脑，整体呈三角形的燕尾战舰，舰脊舰腹光滑平整，左右两舷整齐排列鱼眼一样的圆泡结构，从舰艏一直延伸到舰尾。 乍一看，就像是个精致的大玩具，完全没法和外星战舰联系在一起。 宁晓龙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人类殖民星空数千年，接触过不少外星明，但大多数外星明都处于相对落后的层次，真正进入星际时代的少之又少，能与人类比肩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期间倒也和几个进入星际时代的明发生冲突，但最终都是以人类获胜为结果。 人类的殖民星虽然也遭遇过外星明的袭击，可像鹭州这种情况确实是首次出现，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宁晓龙也不会下生擒敌舰的决心。 陶麦嘉伟的声音响彻舰桥：“敌舰秒速2.4，相对秒速26，预计接触时间42分22秒！” 一分钟后，陶麦嘉伟再次通报数据：“敌舰秒速4.6，相对秒速45，预计接触时间24分41秒！” “敌舰秒速9.2，相对秒速96，预计接触时间11分31秒！” “敌舰秒速13.5，相对秒速142，预计接触时间7分46秒！” “敌舰秒速28.9，相对秒速188，预计接触时间两分10秒！” “准备接触，战斗警报！” 全舰原本就已进入战斗状态，刺耳的警报声响，众人的神经更是绷紧几分。 “小心，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宁晓龙放声咆哮，令原本就沉滞的空气更加凝固几分。 敌舰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但宁晓龙绝不会认为敌舰的速度只有这么一点，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星宿号抢到了先手，若敌舰也把速度提起来，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追逐，除非敌舰的速度远胜星宿号，否则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在这种情况下，压制速度反而是个不错的战术，虽然一定会被星宿号追上，可一旦减速不及，星宿号就会越过敌舰，届时敌舰就可以从容脱离。 就算星宿号不肯放弃，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调头再追上来，敌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窗口做好应敌准备。 到那个时候星宿号将彻底失去突然袭击的优势，偷袭也将变成正面对抗。 截至目前为止，星宿对敌舰的了解仅止于外形，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与敌舰正面对抗极其不明智，也是宁晓龙极力避免的情况。 所以，必须抓住有利时机，干净利落地解决敌舰，避免陷入没完没了的追逐战。 双方持续靠近，敌舰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速度不减方向不变，却把原本朝向星宿号的舰尾挪到了前面，和星宿号来了个隔空面对面。 宁晓龙暗叫一声不好：“一至四号导弹巢，开火！” 星宿号两舷同时打开，整齐的导弹阵列陡然爆发，一枚枚导弹飞出弹巢，以极高的速度飞向前方的敌舰。 这几个弹巢都是携带常规弹头的多用途远程导弹，只要不是命中敌舰要害，彻底摧毁敌舰的可能性极小。 直到这个时候，宁晓龙仍然抱着俘虏敌舰的想法，但不是俘虏完好的敌舰，而是先将敌舰打残之后，再想办法攻进敌舰内部。 这样做必须承担极大的风险，攻入敌舰的部队很可能一去不回，但是与俘虏敌舰的收获比起来，付出一些代价完全可以承受。 不是宁晓龙冷血，而是人类从来没接触过这个明，对敌人根本说不上什么了解，而敌舰又是主动出现在人类控制的星域之内，搞不好就是人类即将面对的大敌。 在这种情况下，了解敌人是第一位的，身为军人，干的就是出生入死的活，发现一点危险就打退堂鼓算什么军人？干脆早点回家抱老婆孩子算了！ 敌舰也不示弱，左右两舷的鱼眼泡依次点亮，从舰尾迅速向舰延伸，恍若两道流光在舰艏正中汇集，随即敌舰猛然射出一道光柱。 星宿号猛然下沉，险之又险地避开光柱。 不是运气好，而是敌舰发射光柱前的准备太特么明显了，只要还长着眼睛，就能看出敌舰想干什么，要是这样还躲不开，趁早买块豆腐撞死算球。 光柱没击中星宿号，却把飞向敌舰的导弹摧毁不少，宁晓龙立即下令补射。 从光柱摧毁导弹的过程可以看出，敌舰这种武器威力十足，星宿号正面硬扛的可能性极小。 一旦星宿号沉没，不止全舰官兵的身家性命彻底玩完，鹭州星也会失去最后一道防线屏障，彻底落入敌舰之手。 宁晓龙瞬间清醒，死死压住俘虏敌舰的冲动：“主炮开火，给我狠狠的打！” 主炮早已做好准备，只差一道命令，如今一朝解除禁锢，立刻爆发应有的威力一道激光直击敌舰！ 主炮本是瞄准敌舰侧舷的鱼眼，但敌舰迅速做了个下沉的动作，避开了鱼眼，用舰脊承受这一炮。 光柱命中，留下一个焦黑的印痕，可到底打没打穿敌舰的装甲却半点看不出来。 “继续！”宁晓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把鱼眼都敲掉了，什么时候停火。” 92 短兵相接 一声令下，火力全开，成群横跃虚空，成群的导弹伴随着光束左右，炮弹紧紧跟随，三位一体的对舰火力犹如一记记重拳，彻底将敌舰打懵。 星宿号虽然不是人类最高等级的主力舰，但也迈进了主力舰的门槛，全舰火力极强，尤其是正面火力。 敌舰负隅顽抗，所有鱼眼都闪着明亮的光芒，感觉似乎很长，实际只是一瞬间，光芒陡然涌出鱼眼，化为一道道横扫竖劈的光束。 凡是被鱼眼射线扫过的导弹炮弹，不是爆炸就是彻底消失不见。 敌舰拦得住炮弹导弹，却拦不住激光射线，宁晓龙立刻调整战术，以导弹和炮弹吸引敌舰，各种定向能武器全力进攻，敌舰一连挨了十几炮，但对敌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宁晓龙眉头紧锁，心里不是一般的焦急，可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不能让焦急的心情影响其他人。 近了，更近了！ 随着两舰距离的不断拉近，导弹炮弹的飞行时间越来越短，给予敌舰的拦截窗口也越来越短，拦截的位置也越来越靠近敌舰。 又一轮导弹飞向敌舰，鱼眼射线第一时间扫过来，就在光束即将命中的前一刻，导弹忽然炸开，原本粗壮的弹头一分为七，分头扑向敌舰。 要不是缺乏渠道，宁晓龙必须外星人一回，就送给敌人一句话：子母弹头了解一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鱼眼射线的发射速度突然提高了许多，救火队员一样四处补救，但发射速度提高了，威力却随之下降，命中导弹后居然没能摧毁！ 宁晓龙猛拍额头，原来鱼眼射线的威力，与点亮后的持续时间有直接关系，或是可以理解为，鱼眼点亮等于开始充能，持续时间等于充能时间！ 这岂不是说，这玩意只能远攻，不能近战？ 好消息啊！ 宁晓龙笑得咧开大嘴，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敌舰大概也是知道事不可为，突然放弃拦截，鱼眼从后到前依次点亮，却没有射线发出来。 宁晓龙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规避规避，快！” 星宿号立刻来了个无规则快速挪移，战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忽而左忽而右，毫无规律地来回移动，极力避开敌舰正面。 几枚导弹抢先击中敌舰左舷，几枚硕大的鱼眼砰然碎裂，正好赶上其中一个正在充能，瞬间发生强烈殉爆。 宁晓龙怀疑自己是不看错了，殉爆的时候，庞大的敌舰好像突然颤了颤。 炸毁一门炮，就能影响全舰吗？ 敌舰正面那枚大号鱼始终点亮，可瞄了好一会儿，都没法将那道光束发射出来。 最后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到底能不能命中，猛然释放出来，险而又险地与星宿号擦身而过，舰表一座炮塔被光束扫中，转眼消失不见。 敌舰的大鱼眼再次聚能，奇怪的是，这一次只有右舷的鱼眼点亮，左舷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越过了那几个打爆的鱼眼，才与右舷对应的鱼眼一起点亮。 联想到刚刚的殉爆，原因已经摆在眼前，根本不必猜测。 敌舰大概是想和星宿号同归于尽，可他们的武器实在太不给力，威力虽大射速却慢，充能过程还一目了然，这么坑爹的选手，怎么可能是星宿号的对手？ 哪怕在鱼眼上加一层伪装，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好吧？ 嗯，敌舰的劣势就是己方的优势，宁晓龙及时调整战术，全舰火力不再全面打击，而是重点照顾敌舰左舷。 呵呵，趁它病要它命，没毛病！ 这下可好，原本就严重损伤的敌舰左舷伤上加伤，没多一会儿，剩余的鱼眼就被星宿号一一打碎，直接将敌舰打残半边，左舷几乎不再设防。 只剩下右舷就好对付了，可眼瞅着星宿号就要越过敌舰，没时间再一一敲碎右舷的鱼眼。 星宿号干脆来了一次导弹大爆发，一口气放光了四个导弹巢，整整一百枚各型导弹这是短时间内，星宿号能爆发的最强火力！ 距离实在太近了，再加上战舰赋予导弹的速度加成，敌舰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干脆也不闪不避了，拼着挨上一轮导弹，依旧集中所有鱼眼的能量为主眼充能，继续向星宿号开火。 同样是因为距离太近，星宿号舰腹右侧被鱼眼光束扫了一下，装甲撕开一片，舱板都削掉半层，只差一点就击穿底舱。 而敌舰付出的代价是半数鱼眼被毁。 星宿号高速掠过敌舰，将打残的敌舰远远甩在身后，越过敌舰的一刹那，星宿号猛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回转，变成尾向前头向后，舰尾推进器全力输出。 舰尾推进器的减速，才是最快的减速，之前不肯这样做，是因为必须用火力最强的正面对敌。 如今敌舰挪到了后面，星宿号总算能把速度降下来。 强大的惯性与推进器的出力是一对冤家对头，两个反向的强大力量同时作用在星宿号上，就像把战舰放进巨大锻机之中反复蹂躏，战舰主梁扭曲、肋骨变形、甲板弯折，就连外装甲都出现了崩脱。 一百八十度倒转减速，这是一个平时绝对不准使用的高危战术动作，一个搞不好就是战舰解体的下场。 陶麦嘉伟不断报告战舰情况，宁晓龙死死咬住牙，最终还是下令降低推进器出力，这才缓解战舰的部分压力，令震颤降到可以承受的地步。 即便如此，星宿号战后也要进行全面检修，能不能修好全看天意。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在意这个，大家一心扑在敌舰之上，刚刚完成转向，全舰火力再次进行饱和进攻。 定向能武器还没什么，秒速几十公里的相对速度毫无影响，导弹炮弹可就惨了，出膛速度压根儿追不上两舰的脱离速度，眼睁睁看着敌舰就是飞不过去不说，反而还逐渐拉远。 那种拼尽全力，却只能看着目标渐行渐远的感觉，实在太特么绝望了。 93 小命要玩完？ 导弹还可以凭借自身的动力逐渐加速，多少剩下一点点希望，炮弹直接就是绝望，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随着星宿号的减速，甚至还有可能砸在自家战舰身上。 宁晓龙赶紧叫停，炮弹和导弹都不打了，只用定向能武器可劲儿轰。 陶麦嘉伟及时汇报双方数据：“敌舰秒速26，相对秒速74.2，敌舰速度正在提升，接触时间无法计算。” “好了。”宁晓龙笑笑，“咱们已经打残了敌舰，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什么时候靠近了，把剩下的鱼眼钱全都敲掉，剩下的都交给陆战队。” 陶麦嘉伟提醒：“舰长，陆战队的情况你知道，大部分队员都在地面上，实力严重不足，登陆敌舰是不是太草率了？” 宁晓龙很不是滋味地咂摸咂摸嘴：“是差了点，通知各个部门，搞调人员补充陆战队。” 陶麦嘉伟郑重答应：“是！”这是什么？这是不惜代价也要俘虏敌舰的节奏！ 可不管陶麦嘉伟还是其他人，都能理解并支持宁晓龙的决定为能了解外星人，付出一点代价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拿到第一手资料，只要对人类今后对抗外星人有利，就是把星宿号搭进去，又算得了什么？ 身为军人，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趁早回家种地去。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重新追上敌舰，可是很快，所有人都发现敌舰数据不对，敌舰的速度持续提升，但不是逃离，而是直飞鹭州星！ 陶麦嘉伟豁然抬头，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舰长，敌舰想干什么？” 宁晓龙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着：“还有多长时间追上敌舰。” “无法计算，很难抢在敌舰抵达之前追上。” “功亏一篑啊！”宁晓龙仰天长叹，把心一横断然下令，“放弃追击，转向直飞鹭州，全速！” 陶麦嘉伟点头：“应该能抢在敌舰前面。” “战舰到不了还有导弹，参谋组，马上给我找到最佳开火时间！” “好，我马上通知！” 仅仅半分钟后，参谋组将一组数据送至舰桥，针对敌我双方的不同情况，制定了数个理想发射时间。 简单点说，就是战舰速度加导弹速度，何时开火命中率最高。 宁晓龙非常满意，抵达第一个发射坐标时，向敌舰发射数枚导弹；第二坐标再打数枚，接着是第三、第四，直到第七，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坐标时，一口气打光了星宿号的所有库存。 每一轮导弹的速度和角度都不一样，有的负责中程拦截，有的负责最后阻击，也有的干脆就是单纯控制敌舰方向，看看能不能逼敌舰脱离鹭州方向。 要不是炮弹速度不给力，宁晓龙非把炮弹也打光了不可。 没法子，与鹭州星上六百多万民众的安全比起来，了不了解外星人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宁晓龙再怎么立功心切，再怎么冲晕头脑，也清楚哪头轻哪头重。 用星宿号换来外星人的情报，值得。 用鹭州六百多万民众换取？ 别特么闹了，想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么？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特么说的是当兵的，吃当兵这口饭，就该扛枪上战场，老百姓养你为的是什么？ 宁晓龙本以为这些导弹最少也能到一些作用，却不想敌舰吃了秤砣铁了心，不闪不避硬扛来袭的导弹，第一波导弹毫无悬念地命中敌舰，重型破甲弹头无光无焰，却像热刀子切牛油一样轻而易举地击穿敌舰装甲。 可敌舰保持速度不变，依旧冲向鹭州星。 宁晓龙心中警铃大作：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已经脑补出许多不堪想象的结果，比如敌舰直接撞击行星，比如敌舰携带致命的生物武器，再比如敌舰带有超高浓度的强放射物质！ 必须阻止它！ 到了这个时候，宁晓龙心里再也没有其他，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增强引擎出力，推进器功率提升！” 陶麦嘉伟看了宁晓龙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坚定地站在宁晓龙身后。 身为参谋长，本应提醒这样做的风险，可他和宁晓龙一样清楚眼前面临着什么。 控制速度？ 别闹了，这是实战，阻止敌舰才是第一位的。 宁晓龙突然问：“还有多长时间到鹭州？” “大概四十二分钟！” “马上把情况通知鹭岛，请鹭岛做好应对准备！” 陶麦嘉伟心头一凛，重重点头：“好！” 这时第二轮导弹命中敌舰，其中一枚恰好命中敌舰尾部，摧毁了弹着点附近的推进器，可敌舰依然冲向鹭州。 同一时间，鹭岛指挥中心收到星宿号的通报，何宇辰差点没疯了，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启动指挥中心的最高权限，果断拉响防空警报。 自打棕狼出现，整个鹭州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虽然鹭岛孤悬海外，从没遭到棕狼和怪鸟的威胁，但鹭岛内外从来不曾放松，相应的演练也进行过几次，警报一响，所有人都本能地认为，是棕狼或怪鸟终于出现，全体民众立刻按演练的顺序，立刻赶往最近的防空洞；军人、预备役还有临时征召的民兵则立刻逆流而上，以最快速度赶往各自的战斗岗位，准备应对即将出现的危机。 混乱不可避免，却因为提前预防而保持就有的秩序，六百多万人口的城市，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可还没等逆流而上的勇士们就位，战士们同时收到指挥中心的最新命令：除防空单位之外，其他人立刻撤入防空设施！ 这下实锤了，肯定是怪鸟！ 许多人进入防空洞时，都怀着这样的想法，却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怪鸟，而是一艘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目的为何的外星战舰！ 大力神号飞艇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回，眼瞅着再有一小会就能飞到鹭岛上空，偏偏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紧急命令。 艇上所有人都傻了眼，飞艇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鹭岛，眼下头顶是天脚下是海，这让大伙上哪儿躲去？ 难不成今天，小命要玩完？ 94 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求首订) 鹭州星外空，追逐仍在继续。 连续硬扛几轮导弹之后，敌舰已然遍体鳞伤，但对方一直不肯放弃，始终保持原有航线。 星宿号拼尽全力，终于抢在敌舰赶到鹭州星之前，再次将其纳入射程。 宁晓龙一声令下，主炮持续开火，闪耀的光束一次次命中敌。 敌舰仍有部分鱼眼完全无损，可对方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就是用装甲硬扛。 越是这样，宁晓龙就越是焦急，愈发坚定不能让敌舰靠近鹭州的决心。 他实在想不明白，连续几轮导弹，已经彻底将敌舰打残，可它为什么还能坚持？这根本不科学！ 敌舰即将抵达鹭州星，可星宿号还差那么一点才能追上目标，好在最后一轮导弹已经锁定敌舰。 紧张、焦虑。 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希望最后一轮导弹能摧毁目标。 宁晓龙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因为最后这一轮导弹里头，有星宿号上仅存的两枚核弹。 只要有一枚命中，就能彻底将敌舰打进无尽的地狱深渊。 近了，更近了！ 导弹群重启发动机，弹尾火焰再现，猛然加速冲向敌舰。 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这几分钟！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敌舰突然崩脱残破的外装甲，它们四分五裂，像片片飞舞的盾牌，挡住调整飞来的导弹。 变化来的太突然，导弹根本来不及机动变向，纷纷击中挡路的盾牌，一道耀眼的强光闪过，接着又是一道。 宁晓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两枚核弹都没能击中目标，这可怎么办？ 再仔细看，他的心又放回肚子里：敌舰不是抛弃了外装甲，而是整艘战舰彻底散架，变成一群飞向鹭州的战舰碎片。 按说敌舰解体是件好事，可宁晓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他疑惑地看向陶麦嘉伟：“老陶，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若是导弹命中摧毁敌舰，那没什么可说的，他肯定不会有这种念头，但敌舰是在导弹即将命中之前自动解体，结合敌舰死活非要往鹭州飞这个情况，他没法不多想。 陶麦嘉伟同样一脸纠结：“我这心也悬着呢，咱们没忽略什么吧？” 宁晓龙直嘬牙花子：“不管那么多了，继续开火！” 最好一块碎片也别落进鹭州！ 最后这一句，他只能在心里说说。 没办法，碎片实在太多了，如果星宿号武器齐备，位置和速度合理，还有机会试一试，可现在不止导弹用光了，速度太快方位也不合适，只能尽尽人事且听天命。 陶麦嘉伟答应一声，又问了一句：“舰长，按现在的飞行轨迹，大部分碎片都将落到北半球的高纬度地区，那里的定居点早就撤出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宁晓龙点点头：“详细情况通报鹭岛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 接到星宿号的最新消息，何宇辰长出一口气，但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敌舰碎片一天不降下来，他的心就一天放不回肚子里。 好在，再过一小会儿，碎片就会坠入鹭州。 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敌舰到底从何而来，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嗯，敌舰的残骸也是极好的研究素材，说不定能从中了解一点外星人的情况。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现在考虑这些问题似乎还有点早，可早总比晚好是吧？ 不久之后，指挥中心通过卫星，监控到大批碎片落入大气层的景象，青天白日，满天流星。 不过正如星宿号的判断，大部分碎片集中在北半球高纬度地区，鹭岛方根本看不见。 但也不是所有碎片都集中在一起，总有几块调皮的落到其他方向，其中一块直飞鹭岛。 飞艇还在赶回鹭岛的途中，忽然发现空中多了一颗流星，但也仅此而已，那枚碎片虽然落到鹭岛方向，可距离还远着呢，大伙只看到有浏览坠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飞艇上几百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沉默得可怕，寂静得吓人。 接着大伙忽然发现，好像没什么事了。 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开玩笑，鹭岛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怎么可能这么虎头蛇尾？ 可没多一会儿，飞艇就收到了解除警报的通行，这下实锤了。 听到老方的通报，许多人甚至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没事的只是民众，以何宇辰为首的指挥层只是短暂的松了口气，马上又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 敌舰是打碎了，可是舰里的敌人就一定死光了吗？ 宇宙这么大，生命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极其出乎人类的意料，人因历史上没少吃这样的亏，因而何宇辰对坠入鹭州的敌舰碎片，仍抱有极大的戒心，在全球局势极不明朗，极度缺乏兵力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抽调精干人员搜索碎片落点。 好在绝大多数定居点已经撤回，仅剩的几个定居点，也将在几天之内撤离完毕，届时就可以腾出大量人手。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 大力神号返回鹭岛，还没降落，一艘飞船紧急起飞，径直飞往正北方向。 为此，飞艇还在空中多留了一会儿。 薛毅飞居高临下，马上就发现不对：不过离开几天，到处都是高高竖立的铁塔，还有塔下高效工作的重型挖掘机，每个挖掘机附近，都堆积着大量泥土砂石。 岛上的挖掘机还只是一小部分，更多挖掘机泡在岛外的浅海里，一个靠着一个，犹如一片钢铁森林。 海底的泥沙被被上下翻飞的挖掘机搅得到处都是，原本湛蓝的海水早已变成了翻涌的泥浆，一直到几公里外，浑浊的海水才重新变得清澈。 “这是干什么？”陈翊飞诧异不已，“是不是因为定居点都撤回来了，所以才要填海造陆，把鹭岛扩大一些？” 薛毅飞失笑：“你还真敢想，填海造陆都是挖山填海，你见过泡水里造的么？” 小陈同志有些尴尬：“好像是没有。” “根本就是没有！”老薛说，“我不知道鹭岛想干什么，但我知道这种重型挖掘机，是挖掘大型地下空间的专用设备。” “大型地下空间？”陈翊飞有点晕，脑子里灵光一闪，“不会是，地下城吧？” 95 你到底什么人呐？ 大力神号落地后不久，庞大的星宿号从天而降，缓缓落在空港一角的专属泊位上，一大群地勤呼啦啦涌上去，开始从里至外的全面检查。 但舰里的人却没马上出来，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穿着全套的动力装甲离开战舰。 没办法，战舰起飞的时候一切正常，回来的时候却赶上了疫情的尾巴，就算热病毒对人类没什么影响，也没人愿意染上那玩意。 发烧很有意思么？ 薛毅飞刚带着队伍返回安置点，就接到了老刘叔的大嗓门喊得震天响：“小薛，有人找！” 老薛心里奇怪，他在这地方就认识那么几个人，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 带着好奇的陈翊飞一起出门，立刻看到几个同样身穿战舰版动力装甲的人。 陈翊飞一把抓住老薛的胳膊，只当这些人是来要账的那身来自战舰的动力装甲，正穿在老薛身上。 薛毅飞差点没笑出声来，拍拍陈翊飞示意他不必紧张。 来人看清薛毅飞之后，立刻紧走几步，在为首的那个上校军官的带领下立正敬礼。 陈翊飞彻底惊呆，脑子里灌满了浆糊。 这这这，老薛到底什么人呐？ 其他人也都惊住了，目光在老薛和来人之间不断徘徊，闹不明白两边到底什么关系。 不认识、不熟悉老薛的人也就算了，可罗胖子、不差钱这些一起从青坳杀出来的；还有以小胡子为首，一起守过矿区的；个个都震得不轻。 连星宿号的舰长都得叫一声首长，这个老薛到底什么身份？ 嗯，别以为穿着装甲就没人认识，整个鹭州号就一艘主力舰，舰长挂上校衔，除了宁晓龙还能有谁？ 薛毅飞本能地还礼，手都举到了额头，又苦笑着放了下来：“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 宁晓龙赶紧伸手，而且是伸双手握住薛毅飞的手：“老首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好了好了！”薛毅飞既窝心又苦涩，“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宁晓龙目光扫过四周：“老首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胡子赶紧插话：“首长，这边来吧，我给您找个地方。” 宁晓龙点头：“好！” 辗转找到一间更衣室，小胡子把众人请进去，自动留在门外站岗。 门关上，宁晓龙长出一口气：“首长，您没事就太好了。” 老薛一脸黑线：“不是，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那倒不是，我们回来是因为战舰受损，必须全面检修，听说您在这儿，所以抽空过来看看。”宁晓龙隐瞒了敌舰的情况，不是不相信老薛，而是老薛身份虽高，却不是舰队的人，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说就说了，但涉及机密，必须有所保留。 这些相信与否无关，而是原则问题，但凡是个军人，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老薛也绝对不会问过线的问题。 为什么老薛绝口不提星宿号的事？为什么他不问星宿号最近经历了什么？无它，虽不是军事机密，但也不该向外人泄露，他要是问了，宁晓龙到底说是不说？ 不说得罪人，说了算泄密，这不是难为人么？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里头的分寸必须掌握好。 “你们放心，我没事。”老薛笑呵呵地说。 宁晓龙谨慎地建议：“老首长，鹭州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年轻经验少，想请您给我当个顾问，您看怎么样？” 薛毅飞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滑头？什么请我当顾问，你是觉得战舰上安全，想让我挪个地方吧？” 宁晓龙干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薛毅飞拍拍宁晓龙的肩膀：“晓龙啊，你给我留面子我知道，你的心意呢，我也领了，但是战舰就是战舰，我拿你们一套动力装甲已经很过分了，再跑战舰上去躲风头，是不是不大合适？” “不不不，别人不合适，但是您老肯定合适，咱们星际舰队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您老上舰不合适？就是司令员知道了，也得说我懂事，您说是不是？” 陈翊飞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刚刚只以为老薛身份不简单，可听这位“小龙”上校的意思，那可远远不止不简单那么单纯。 连司令员都搬出来了，这是闹着玩的么？ 他忽然有种一步登天的感觉，这特么的，好像无意中抱上了一根特别粗的大腿，这真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啊！ 薛毅飞十分促狭：“合着你是看你们司令员的面子啊？”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宁晓龙都快哭了，“首长，您老就别拿我们几个开心了，我这小肩膀是真扛不起来啊！” “行了行了，瞅瞅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薛毅飞那叫一个嫌弃，不过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多一点，“现在这个形势是差了点，但没那么严重，这么着，战舰呢，我暂时就不上了，装甲继续留给我，这样安全也有保证，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要是真有那个必要，不用你来找我，我也得主动找你去，到时候你别把我挡在门外，装不认识就行了。” “那哪儿能啊！”宁晓龙赶紧答应，“装甲您用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顾问这个位置我也给您留着这事儿真不是和您开玩笑，也不光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是真有事儿求您。” 薛毅飞诧异了：“怎么个情况？” “具体的还不清楚，也不能说。” 薛毅飞翻白眼儿：“玩我？” “哪敢啊！”宁晓龙那叫一个委屈，“是这样，目前情况还不明了，等有消息了，我们可能需要您的经验，帮忙参谋参谋。” 老薛听到这里，心里有点惊了，立刻点头：“行，需要我就通知一声，随叫随到！” 宁晓龙长舒一口气：“那感情好，我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行了。”老薛挥挥手，这也不是我的地盘，我这身无分的也没法招待，就不留你们了，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就成。” “那好，我们就不打搅了。”宁晓龙也不是个啰嗦的，既然达成了目的，也没必要多留，“首长，您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 “你放心，我不麻烦你麻烦谁去。” 敬礼，离开，陈翊飞目瞪口呆，痴痴地看着老薛，问出了压抑不住的疑惑：“老飞，你到底什么人呐？” “我？”老薛笑了，使劲揉揉陈翊飞麻木的脑袋，“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陈翊飞 96 邀请(加更) 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一会儿，所有青坳人都知道了薛毅飞的事，小半个体育馆直接炸了，不管老薛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好奇和探寻的目光。 隐世的大佬有木有？游戏人间的大佬有木有？微服私访有木有？白龙鱼服这个真没有，但三人成虎，就连陈翊飞都不清楚老薛的真实身份，大家越传越邪乎，怎么讲的都有，就是没一个靠谱的。 老薛又不是什么万众瞩目的明星，让无聊的吃瓜群众看得浑身不自在，知道跟宁晓龙的来访有关，却不知道怎么跟吃瓜群众解释。 跟他们说，我就一老兵，根本就不是当官的呵呵，也得大伙愿意信才行啊！ 再一个，这种事从来都是越描越黑，不解释还好一点，解释那可就是彻底说不清了。 老薛那个郁闷就甭提了，深刻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薛毅飞心说还好不是刻意抹黑，不然还不得逼着老子跳楼？ 算了，随他们去吧，等两天新鲜劲儿过了，大概也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了。 老薛想的倒是挺好，可没过两天，宁晓龙又来了：“老首长，我又来请您了！” 薛毅飞叹了口气，心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说吧，啥事？” “一会儿有个会，您能不能参加一下？” 薛毅飞一头雾水：“开会？我用什么身份参加？你的顾问么？” 宁晓龙喜上眉梢，没拒绝，没拒绝就是有希望啊！ “具体什么内容我现在也不清楚，跟前几天那事儿有关！”说到后面，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老薛想了想：“成，我跟你走一趟星宿号还得过几天才能修好，是吧？” “不止，还得好一阵子呢，损伤有点严重。” “这就好办了，这小子你叫个人安排一下，最好能送新兵连。” 陈翊飞心头警报声炸响，很想断然拒绝，可是想到这些天的经历，他又把嘴死死地闭上。 这些天的经历，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 宁晓龙咧嘴：“首长，现在不是召兵的时候” “那就找人教教他，严格点。” “没问题，太简单了。”宁晓龙也是个直性子，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不久之后，鹭岛指挥中心。 何宇辰端坐会议室的一端，与会者除了指挥中心的高层之外，还有宁晓龙、陶麦嘉伟等军方高层，还有薛毅飞这位生面孔。 得知老薛的身份时，何宇辰也不禁露出惊讶神色：“久闻大名，没想到您就是薛先生。” 他仍然不清楚老薛的身份，但他知道宁晓龙和陶麦嘉伟的身份就行了，看这俩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老薛身份不简单。 礼多人不怪，客气一点没什么不好。 老薛这人吃软不吃硬，人敬我一尽我必敬人一丈，跟何宇辰客气几句，又和吴医生打了个招呼，这才不卑不亢地坐下。 何宇辰深吸一口气：“人都到齐了，我宣布会议开始，小徐，你介绍一下情况。” 徐岚点头：“今天早些时候，我们的侦察部队找到了坠落的敌舰碎片，但是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说到这里，他探指在空中划了一个，会议桌上立刻出现一副全息影像。 背景是鹭州最常见的原始森林，高高的树上挂满了巨大的球果，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小心翼翼的行走于树下，每一步都像行走于深渊之上。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处境比身处深渊边缘还要危险，一个搞不好就得被成群结队的棕狼包围，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就在前边！”一个极力压低的话外音说，“辐射强度正在提高！” 与此同时，画面上一个队员举起胳膊，指住十一点钟方向。 又往前走了几一会儿，最前面的队员忽然举起右拳，所有人瞬间停步，警惕地打量四周。 “一号，什么情况？” “不对劲儿！”一号说。 “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对。” 指挥官并没有质疑队员的判断，而是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全体注意，就地警戒，一号，你再观察观察！” 所有队员全部停下，他们分工默契，分头警戒不同方向。 一号队员忽然蹲下，仔细观察脚下的一片杂草。 与众诸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那里。 徐岚手指轻动，一号队员和那片杂草放大。 薛毅飞随手一划，一号队员的平面视角出现在他面前立体影像确实比平面影像更加先进，但许多时候，还是平面影像更适合观察细节。 一号队员正在观察一株青草，乍一看，它与附近的同类差不多，但仔细瞅，就会发现它的末端突兀的一分为三，就像海神三叉戟的青草版。 而这并不是这株青草唯一的特殊之处，再看同株上的其他草茎，有的从根部就开始分岔，有的在腰部，而且数量没有任何规律，多的有十几根，少的有两根。 分岔方式也不一至，像树杈一样直接长的；先长个骨朵再分开的；还有纠结在一起，像一团乱麻般根本解不开的。 一号队员将这株青草拔出来，装到随身的玻璃瓶子里带好，队伍这才继续前进。 徐岚将这一幕截图，暂且放在一边，然后画面快进，队员们匆匆前进，趟过草地，又绕过一株粗壮得不像话的大树，原本以绿色为主的原始森林中陡然变得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草地宛如彩虹，粗糙的树干上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花丛，就连树冠上的球果都变了一副模样，好像一串串铃铛挂在树梢。 画面再一次暂停，徐岚说：“各位，我们的侦察部队还没回来，但是从传回来的画面上可以判定，这些植物正在变异，而且是速度极快的变异，拿到标本之前，我们无法判断变异的原因是什么，但在敌舰碎片坠落之前，我们从来没发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们断定变异事件与敌舰碎片应该存在某种尚不明确的联系主任，我说完了！” 97 冰河计划 何宇辰环视众人：“宁舰长曾经提醒我们，最近的一系列事件很可能与外星战舰有关，我认为，侦察部队送回来的情况，已经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本来只是对付狼群和鸟群，现在突然变成对付外星人，这个转变实在有点快，我这脑子到现在都没转过弯来，把大家请来没别的意思，就是集思广益，看看怎么才能对付眼下的局面。” 薛毅飞的目光挪到宁晓龙那儿，宁晓龙仿佛感觉到了佬，下意识地看过来，恰好和老薛的目光撞在一起。 老薛马上给他一个眼色，宁晓龙一阵莫名其妙，不明白老薛到底什么意思。 这俩人实在没啥默契，远远达不到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心意的程度。 会议室里就这么几个人，两人互相使眼色，根本瞒不过其他人。 何宇辰轻咳一声：“薛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 薛毅飞一听，无奈地瞪了宁晓龙一眼，心说这小子也太不开窍了：“高见我没有，一点浅见吧我也不浪费时间绕弯子了，外星战舰从哪儿来的暂且不问，我就问一句话，既然外星人已经知道鹭州了，还派了一艘战舰过来，那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殖民鹭州！”何宇辰毫不犹豫地说。 “没错！”薛毅飞轻拍桌面，“如今已经不是狼群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怎么对付外星人。” “我赞同薛先生的看法。”宁晓龙说，“我觉得，外星人的做法可能跟我们差不多，都是派一艘飞船寻找新的殖民星，然后登陆殖民。但我们是直接派移民船，而外星人是先改造行星环境，等环境合适了再移民，所以，才会出现最近这一系列变化。” 何宇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一想，最近这些烂事倒是解释得通了。” 薛毅飞忍不住吐了个槽：“又是棕狼又是怪鸟，外星人的生存环境到底是多恶劣啊？” “也不一定是环境恶劣，估计是想用棕狼和怪鸟把我们赶出鹭州。”吴医生说。 老薛很想怼回去：你听不出来我话里什么意思么？你丫是不是搞研究把脑子都研究坏了？” 徐岚及时接过话头：“宁舰长，你认为，敌人的舰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者说，多久以后？” “不好说。”宁晓龙摇头，“我个人认为时间不会太短，因为改造行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从狼群出现的时间来看，这艘敌舰到鹭州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可还是那个老问题，我们对外星人了解几近于零，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外星人的阴谋？” 何宇辰和吴医生对望一眼，同时想起了之前那个计划：“外星人看重鹭州，是因为这儿的天然环境好，对吧？” “那是自然。”宁晓龙点头。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鹭州都是颗最适合殖民的优等生态星，这种天然宜居星数量很少，所以不止人类看上了，外星人也是一样。 区别不过是人类棋高一着，先到了几十年。 鹭州星没有原生智慧物种，但任何一个宜居星，都有一定几率进化出智慧生命。人类或外星人的到来，打断了鹭州星的进化过程。 凭心而论，星际殖民实际上就是一场耗时持久的资源争夺战，是智慧明发展到一定水平的必然结果。 从本质上说，两个毫不相干的星际种族同时看上同一颗家居星，相当于两个贼同时把手摸进同一个苦主的兜里，还准备为苦主的归属权大打出手， 而这，就是鹭州如今的现状。 “那要是彻底改变鹭州的大环境呢，是不是就能阻止外星人了？”何宇辰问。 宁晓龙有点懵，说话时小心了许多：“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实际怎么个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何宇辰抿了抿嘴，谨慎地斟酌字句：“我们准备了一个计划，暂时命名为冰河计划。” 他把计划的内容简单说了一遍，引得众人一惊愕不已，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星际殖民时代，一个最重要最普遍的常识，就是越偏远、越荒凉的行星环境越稳定。 那里没有庞大的水系，没有厚实的大气，更没有脆弱的生态系统，随便怎么折腾都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改变？ 不存在的。 宜居星就不一样了，不仅数量稀少，而且宜居环境极其脆弱，只要与任何一种天级灾难沾边，就是立马完蛋的下场。 比如超新星爆发；比如恒星耀闪，那真是碰上就死磕上就挂，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不仅外界的恒星老爷们难伺候，宜居星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暴躁且又傲娇，小行星撞击、大规模地震、大范围火山爆发、温室效应，甚至某一类动植物的强势崛起，都有可能导致宜居星环境大变，生态体系长期徘徊于崩溃边缘。 这玩意破坏容易恢复难，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万年的恢复期，慢得令人发指。 薛毅飞不清楚其他殖民星的情况，但他知道地球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五次生命大灭绝，最严重的就是二叠纪生物大灭绝，持续时间长达四千多万年。 小规模灭绝事件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数之不尽，比如灭绝了猛玛、剑齿虎等史前生物，持续时间一千三百余年的“新仙女木事件”。 这种小规模的气温波动不至于毁灭整个生态圈，但对部分生物的影响是毁灭性的。 何宇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让大家消化消化，然后才解释几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计划的核心之一，是以低温压缩棕狼的活动范围，从而控制棕狼的种群，为彻底消灭棕狼创造条件；核心之二”说到这里，他看了宁晓龙一眼，“是大幅度改变鹭州星的大环境，让鹭州看起来不像一颗宜居行星。” 宁晓龙眼神都变了：“你觉得可能吗？” “我也知道几率不大。”何宇辰说，“但是总得试一试吧？万一有用呢！” 98 绝不能带回鹭岛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补全计划的细节，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徐岚忽然收到监控中心的紧急通知。 他立刻抬起了头：“主任，前方传回来的最新消息，很重要！” 何宇辰目光炯炯：“说！” “变异范围正在扩大，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徐岚说完，手指一点调出全息画面。 不是队员的视角，也不是全队的画面，而是从空中航拍，压缩时间的快放。 视频一开始，就是队员踏入变异区的影像，队员们的行动非常小心，可在快进状态下，速度一点都不慢，很快就深入变异区。 徐岚只用了七分钟，就播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视频，在此期间，变异区的边缘向外扩展了一小圈，大概一步有余。 一步也就是六七十公分的样子，实际上没多大，可这只是刚刚开始，若是变异区进一步扩大，每小时一步的距离就是个极其恐怖的天文数字。 何宇辰眉头紧锁：“你们怎么看？” 宁晓龙始终是从军事的角度看待问题，闻言立即予以回应：“越早消灭越好。” 外星人的东西一样比一样邪门儿，要是真让这玩意在鹭州星上扩散开，指不定将来出什么岔子。 “你有什么想法？”何宇辰问。 “用核弹吧，越快越好。”宁晓龙说。 “星宿号什么时候能起飞？” “事态紧急，马上通知基地停止维修，补充好弹药之后立即起飞。” 老薛惊了：“等会儿，你这么飞，战舰顶得住吗？我不是反对你的意见，但是鹭州就这么一艘主力舰，要是星宿号废了，等外星人来的时候，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何宇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薛先生说的对，宁舰长，星宿号顶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宁晓龙说，“最多就是回来之后多在基地里检修几天。” 陶麦嘉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那是几天的事么？眼下星宿号就是在基地里大修，若是强行起飞，搞不好就得重造一艘战舰了。 徐岚个人终端再响，匆匆扫了一眼之后，脸上挂上无奈的苦涩：“各位，不用争了，最新消息，变异区已经扩散了。” 何宇辰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从一开始就扩散了，只是我们一直没发现这是卫星拍到的图像！”徐岚换上卫星拍到的画面，只见北半球的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之中，多出几片色彩斑斓变异点，每一个变异点上，都标记着XX号碎片。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徐岚在图上做了几处标记，大家仔细一看，又找到了几处不起眼的变异点。 很小，但颜色错不了。 徐岚又调整了一下，缩小画面，一眼睛就能看到小半个北半球，然后把所有变异点全部标记出来：“各位请看，这是所有已知的碎片落点，除非我们毁掉整个北半球，否则不可能阻止变异点扩大。而且碎片只是集中在高纬度地区，而不是所有碎片都在高纬度。” 薛毅飞立刻想到飞艇上看到的流星。 宁晓龙想了想说：“也不是没办法” “舰长！”陶麦嘉伟一把拽住宁晓龙的胳膊，惊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何宇辰好奇不已：“什么办法？” 宁晓龙摇头苦笑：“不能用，用了就是全球毁灭” 何宇辰更好奇了：“用不用再说，你先讲讲。” “就是钴弹，一颗就能让全球寸草不生，所有人必须迁入地下，需要一百五十年，放射水平才能降到安全范围。” 何宇辰表情有点僵：“这样啊有现成的吗？” “没有。”宁晓龙摇头，“这玩意属于特种弹药，制造和使用都有严格的限制，别说是我们这儿，把附近所有殖民星加在一起也找不出一枚。” “造两枚！”何宇辰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宁晓龙豁然抬头。 其他人也都吃惊不小。 “我说造两枚！”何宇辰再说一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宁可毁了鹭州，也不能让鹭州落到外星人手里。” “我反对！”吴医生大声表达自己的意见。 冰河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但全球气温降低只会影星生态系统，而不会彻底毁灭生态体系，所以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钴弹就不一样了，吴医生是头一回听说这东西，然而通过宁晓龙的只言片语，他马上把钴弹和放射医学上常用的钴60放射源联系在一起，瞬间猜到了钴弹的真相。 何宇辰认真地看着吴医生：“我说过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还有一点挽回的机会，我就绝不会用这东西。吴医生，我并不想毁掉鹭州。” 吴医生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颓然坐下。 薛毅飞叹了口气：“吴医生，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把鹭州保下来，钴弹用不用，必须看局势，如果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却一步都没准备，结果把好好的殖民星拱手让给外星人你觉得合适吗？” 吴医生惨笑：“不用劝我了，我都明白，就是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薛毅飞指指脚下：“宜居星就在这里，就算毁了现在的生态系统，我们也有能力重建一个新的生态体系，可一旦鹭州落到外星人手里，再想抢回来可就难了。” 吴医生摆摆手：“我没事，继续开会吧。” 徐岚马上说：“各位，还有两个消息，一是航拍发现一小群棕狼冲进变异区，开始的时候没异常，但是没多一会儿就全倒了，暂时不知道死活，前方准备再观察一阵子。” 众人全都吃惊不小，不禁暗暗庆幸，多亏装甲是密封环境，不然侦察小组还没进变异区，搞不好就全完蛋了。 “还且一个是第七小组已经拿到了足够的标本，正询问是否返航。” “我反对！”吴医生又一次站了出来，“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变异，大几率是某种超级微生物，这么危险的东西，绝不能带回鹭岛！” 99 得与失 吴医生的意见取得了与众诸人的一致赞同，但变异的原因也不能不研究，商量到最后，何宇辰决定在鹭岛附近找个无人小岛，在那里建立独立的研究所。 从变异区撤回来的人员不能返回鹭岛，直接在无人岛上隔离，什么时候解除隔离，必须看岛上的研究成果。 隔离是真的，但名义上，他们将是岛上的守卫队伍，全方位负责岛上的安全。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嗯，无耻是有那么一点，可总比直说你们被隔离了好一些吧？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老宁，星宿号什么时候能修好？”最重要的问题有了眉目，何宇辰心情大好，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只是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而不是已经解决问题，几分已是极限。 不过，已经很难得了。 “十来天吧，最晚不超过半个月。”宁晓龙毫不迟疑地回答。 早些时候，基地出具全面检测报告，星宿号的主体结构未见损伤，只需要简单的修补就能再次起航。 “那就把计划的执行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这十几天正好做准备徐岚。” “主任您说。” “人员的安置是重中之重，先集中力量建好一批地下城，能迁一批是一批。另外，不能把所有人都送地底下去，再做一份计划，多在月亮上造几个基地，分流一批人，你抓紧安排一下，做个详细点的调查，看看民众都什么想法。” “好，一会儿我就安排！”徐岚说。 薛毅飞忍不住咧咧嘴，很不习惯听见月亮这俩字。 出于习惯，也可能是为了传承母星化，任何一颗有卫星的殖民星，都把卫星称之为月亮，就连相应的神话传说都不修不改地挪过来。 那么多殖民星那么多月亮，每个月亮都有个嫦娥老薛突然特别想笑，这特么的，月宫和嫦娥泛滥了啊！ “剩下的定居然点没几个了，动员下一相关人员，尽快把人撤回来。” 徐岚刷刷几笔，把何宇辰的要求记下来。 “还有个事。”何宇辰看向宁晓龙，“老宁啊，星宿号上的通讯设备没坏吧？” “没有，怎么？” 何宇辰无缝切换愁容：“外星人都冒出来了，这已经不单单是咱们自己的事了，麻烦你们尽快安排个时间，尽快把这段时间的变化通知附近的其他殖民星，希望他们都能有个准备吧。” 众人一齐沉默，只有宁晓龙点了点头：“好！” 离鹭州最近的殖民星在二十多光年之外，那是颗不比鹭州差到哪儿去的优质殖民星。外星人已经盯住鹭州，没道理放过渊州，但愿现在提醒还来得及。 何宇辰又把其他事项拿出来讨论了几句，与之前讨论的内容比起来，这些只能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与各个部门通个气，特别是军方。 听着何宇辰有条不紊地一项项安排下去，薛毅飞嘴角非常隐蔽地抽了又抽。 甭管地下城还是卫星基地，都是优先安排本地人，并没有特意提起他们这些外来人员，可到底是跟本地人一样，还是另外安置，总得拿出个方案章程来吧？ 亦或是，不说就直接跟本地人一样屁话，那能一样么？本地人有本地人的圈子，对外来人再和气，你也是外边来的，不涉及利益的时候肯定和平相处，真涉及利益了，你看还能不能跟没事儿人一样？ 吹胡子瞪眼都是轻的，急眼了，大耳刮子可劲儿抽那也得算轻的，鸟悄打个半身不遂，那也不是不可能。 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想法一直在老薛脑子里转悠，眼瞅着会就快结束了，何宇辰还是没提这一茬的意思，老薛干脆插了个空，说起了这个问题。 “各位，按说呢，我是个外人，这地方没我说话的份儿，但我这事儿我必须得提一嘴，就现在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是别想离开了。我的意见很简单，不需要特殊对待，跟本地人一致就好，实在不行，稍微差点也能接受，请各位考虑一下吧，早点拿出个章程。” 何宇辰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好一会儿，徐岚才在何主任的示意下轻咳一声：“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这样，这不是准备做个调研么，我把这个问题也加进去，单独做一个调查，看看其他临时滞留人员是什么想法，您看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老薛到底什么身份，可单凭他能被宁晓龙请过来，徐岚就得仔细掂量掂量，能不得罪就绝不得罪。 公职人员嘛，该坚持原则的时候就必须坚持，可是该圆滑的时候，也不能太头铁。 薛毅飞虽不满意，却痛快地点头答应。 老薛也曾是体制内的一员，了解体制内的工作程序，很清楚殖民局不可能马上拿出方案。 这不是殖民局敷衍了事，而是事关重大，一个搞不好，激起本地人和滞留人员的冲突就不好了。 以往能和平相处，是因为拥有充足的资源，如今资源分配的问题越来越突出，就连本地人之间，都未必能像以往那样和谐，滞留人员就更不用说了，很可能遭到本地人的集体排斥。 别说什么顾全大局的大道理，哪怕只有一小撮人带节奏，也能影响一群人。 会议结束，指挥中心又一次陷入奔忙之中，抢在局势彻底崩溃之前，将所有定居点全部撤回。 至此，鹭州星上除去鹭岛再没人类踪迹。 从撤离青坳开始，至今已经历时一月有余，全球一百余个定居点全部撤离，其过程中遇难、失踪、重伤者达七千余人，击落怪鸟一千余只，击毙棕狼无算！ 按比例来讲，鹭州上下可谓战果辉煌，可是换成其他角度，不管怎么看都是损失惨重。 得不偿失？ 不存在的，鹭州军民失去了定居点，失去了资源点，失去了七千多条人命，耗费了大量本不该调用的资源，可他们得到了什么？ 半月之后，星宿号启航，冰河计划正式开始。 100 殖民星陷落 鹭州星外围，空无一物的究竟突然像水波一样扭曲荡漾，接着一道路流光闪过，一艘裹着淡蓝色的幽光的人类战舰由虚转实，凭空出现在荡漾的波纹正中。 星宿号，通讯参谋猛然抬头：“舰长，收到友军通讯信号，来源是允州战舰辰光号，密钥没问题，” 宁晓龙大吃一惊，心说怎么回事？辰光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鹭州？ 陶麦嘉伟：“辰光号在哪儿？” “位于我舰一点钟方向，水平036，高度332。” “通讯接进来。”宁晓龙说，“给我辰光号的实时画面。” 主屏幕上分为二，左边是位佩戴上校军衔的中年军官，右连是艘装甲斑驳，狼狈非常的人类战舰。 对方首先敬礼：“辰光号舰长，林锋。” “星宿号舰长，宁晓龙！”宁舰长举手还礼，立刻将话语权握在手里，“林舰长，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话可不是随便问的，同为新殖民星，允州的开发时间也就比鹭州早那么十几二十年。 通常来说，一艘殖民飞船只有一艘战舰伴随，鹭州是星宿号，允许自然就是这艘辰光号。允州发展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独立制造星际战舰的水平，作为允州唯一的主力舰，辰光号根本就走、不、开！ 唯一的解释，就是允州出事了，再看辰光号那斑驳的装甲，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林锋的腰板格外的挺直，眼中隐有泪光闪动，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允州星，完了！” 宁晓龙豁然起身：“到底出什么事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何止他一个，陶麦嘉伟，以及所有舰桥军官全都惊呆了，大家全都忘记了手头的工作，空气在沉默中缓缓凝固。 几分钟后，鹭岛指挥中心接到了星宿号的紧急通讯，随即通讯直接转到何宇辰那里。 看着一脸凝重的宁晓龙，何宇辰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陡然抽紧：“出什么事了？” 自冰河计划实施以来，进展非常顺利，北半球气温约比往年同期低七度左右，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温必将进一步下降，可以预见，北半球这个冬天必然是个前所未有的严冬。 嗯，气温的下降速度还远远没达到预期，但冰河不是一天形成了，气温也不是说降就能降到零下几十度，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酝酿，何宇辰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想到棕狼和其他变异生物的种群在寒风中苦苦挣扎，最终仍逃不过灭绝的下场，何主任心情大好。 可星宿号一个通讯，何宇辰瞬间坠入深渊。 稍候，三方连线，辰光号加入通讯。 何宇辰开门见山：“林舰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请你详细说一说，允州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遭到外星舰队的入侵，允州失陷了。” 何宇辰与宁晓龙隔着屏幕对视一眼，前者沉声问：“什么样的外星人？” 林锋就跟刚喝过黄连似的，满脸的苦涩都快滴下来：“很难形容，我给你们放一段视频，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收到来自辰光号的通讯信号，立刻在何、宁两人面前组成新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是一片虚无而又宁静的星空，不过眨眼的时间过后，虚空泛起阵阵波澜，接着一艘圆滚滚的飞船脱出超光速。 飞船头部圆润尾部稍平，背部隆起腹部平整，全船以褐色为底，从头到尾灯火辉煌，看起来根本不像一艘战舰，倒像是超大型豪华邮轮。 宁晓龙和何宇辰不约而同地生出同样的念头，都觉得这飞船特别像只大号甲虫，还是品种特殊，长得特别好看那种观赏虫。 “这是外星人的战舰？”宁晓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船型根本不适合当战舰好不好？谁家战舰设计成这副鬼样子？ 林锋摇头：“这不是战舰，这是外星人的母舰！” 画面放大，局部特写，宁、何两个看到敌舰表面根本不是什么灯光，那是一个个大小不一，排列整齐的鱼眼！ 两个人同时瞪大眼睛，何宇辰惊问：“林舰长，你们接到我们的情况通报没有？” 林锋板着一张面瘫一般的死人脸，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惊异：“没接到，什么时候的事？” “没接到就算了，这个不重要。”何宇辰摆摆手，“后来呢？” 画面一跳，接连几艘敌舰跳出超过，接下来画面再跳，一艘敌舰底部打开，一艘暗红色的鱼眼舰脱离。 何宇辰再也坐不住了，咬牙切齿地指住屏幕：“是他们，就是他们！” 这下轮到林锋摸不着头脑了：“何主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宁晓龙捂额：“林舰长，这种燕尾舰我们见过！” 原本是叫鱼眼舰的，可外星人的母舰上鱼眼更多，所以临时改了个名字，免得叙述过程中理解错了。 林锋的表情终于变了：“你们见过，在哪儿？” “就在这儿。”宁晓龙说，“这个回头有时间再说，林舰长，我们必须尽快了解允许失陷的细节，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林锋点头表示明白，一边继续播放视频一边讲解：“外星人的母舰一共十二艘，每艘可以释放八到十二艘燕尾舰，敌舰实在太多了，我们只有一艘战舰，根本就不是对手” 说到这里，林锋哽咽了，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往下说：“敌军一出现，我们就拉响了警报，拼着性命不要，也只摧毁了七艘敌舰，然后，敌人分出一部分战舰拖住我们，大部分包围允州，无差别轰炸所有城市五千多万人，就这么没了” 宁晓龙沉默片刻：“林舰长，我不想怀疑你们，但是我必须问一句，你们是怎么离开的？” 战舰的使命是保护殖民星，没有殖民星被敌人毁了，战舰却独自逃命的道理。 林锋神色黯然：“袭击来的太突然，允州陷落得太快，最后时刻，允州要求我们立刻离开，把外星人入侵的消息送出来。” 101 整体思路 宁晓龙起身，敬礼：“林舰长，我为我的怀疑道歉，还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吗？” “很多。” “我们也有很多疑问。”宁晓龙说，“这样，何主任，先让辰光号降落，维修战舰补给物资，我们需要辰光号保持良好的状态，林舰长，你看怎么样？” 大致情况确实搞清楚了，可细节还差得远。 比如辰光号和敌军的交火过程，比如辰光号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外星人入侵的消息发送出来，再比如事发的具体时间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要搞得清清楚楚，说不定哪一个小细节，就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拯救大家的性命。 “没问题！”林锋大声回应，“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和敌人拼命，如果外星人不来，我们就飞下一个殖民星，把消息扩散出去！” 何宇辰一口答应，“林舰长，请按指挥中心的引导降落，一会儿请直接来指挥中心面谈。” “好！”林锋点头，主动切断通讯。 他不是笨蛋，主动解除通讯，是他知道何、宁两人需要单独讨论。 但凡有点眼力价，就知道该怎么做。 何、宁二人隔屏对座，相对无言。 何宇辰不喜欢抽烟，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不健康的习惯，可他忽然想点一支抽抽看。 “宁舰长，这事儿太突然了，我这心里乱成一团麻，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有什么想法？” “谁说不是呢，这千头万缕的。”宁晓龙附和一句，想了想说，“行政我不擅长，我就从军事的角度讲讲吧。” “什么都行，多少都能给我点启发。” 宁晓龙紧锁眉头，一边思考一边陈述：“第一，是敌人方位在哪儿，从哪个方向来，会不会来鹭州，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这些都必须搞清楚，也是我们决策的依据。还有就是尽快把消息送出去，如果能叫来支援就更好了。” 何宇辰点头，心思也活泛开了：“确实，咱们只有星宿号，加上辰光号才两艘战舰，绝对不是外星人的对手。宁舰长，你觉得，依托现有条件，加上足够的准备时间，有没有对抗敌军的可能？” 宁晓龙愕然：“足够的时间？要是这么说，那可就没边儿了。” 何宇辰脸都黑了，心说你这不是抬杠么？但也知道说错话了，马上补救：“两艘战舰，有限的资源，这回行了吧！” 真男人不解释，宁晓龙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些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又转，最终却缓慢而又坚定地摇摇头：“很难。” “那有没有其他办法？”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要不，多叫几个人来，集思广益？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参考一下。” 何宇辰：“我也是刚想到的，既然已经执行了冰河计划，那么能不能更深入一点，如果鹭州全面冰封，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宜居星，你说敌人会怎么想？” 忽略？放过？改造？ 老何觉得，忽略的可能性最高，毕竟银河里这么多星系，多一颗冰星不多，少一颗冰星不少，就算鹭州位于宜居带，也有足够多的水冰，但外星人舍得花那么大的力气改造行星吗？改造现成的生态系统，比改造冰星容易多了！ 宁晓龙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温盐环流已经截断了，除了这个，我只能想出核冬天了。” 何宇辰敲了敲桌面：“必要的时候，核冬天也是必要的选择，还有钴弹，我宁可把鹭州变成一颗死星，也不把它留给外星人，了不起进地下城冬眠一百五十年！” “有决心是好事，问题是能不能在外星人抵达之前安排好民众。”宁晓龙一脸担忧，“还有一个问题，外星人那艘燕尾舰！” “你担心它把鹭州的消息送出去了？” “嗯。”宁晓龙点头，“事关鹭州的安全，不能有半点差错。” 何宇辰揉揉太阳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两点，一是全面伪装，人员全部撤入地下，然后摧毁鹭岛，清除人类在鹭州上的痕迹，这样或许能骗过外星人；再一个，就是你说的，先确定外星人的位置，最好能在敌人来鹭州的路上找个合适的地方，伪装成殖民星，转移敌人的视线。” “啊？”宁晓龙被这个脑洞惊呆了，“不是，你这办法咱们先不说能不能确定敌人的位置，就说这个伪装殖民星吧，这要是颗宜居星，不用咱们转移，敌人也能看看，如果不是宜居星，就算咱们把殖民船开过去了，敌人能多看一眼吗？不能的话，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何宇辰：“很简单，能把敌人引开最好，引不开就为鹭州多争取一点时间。” 宁晓龙听得直嘬牙花子：“倒也是个办法这么着，一会儿我就找林锋去，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我暂时想不出更多了。”何宇辰好一阵烦躁，“咱们先把能做的做好，宁舰长，请你马上把外星人的消息送出去，最好发个求救信号，能得到上面的支援就最好了。” “好，交给我了，你也有点心理准备，我觉得，不能光指望现在这些计划，最好有放弃鹭州星的准备。” “放弃？”何宇辰苦笑，“整个鹭州才几艘飞船？六百多万人，怎么放弃？把人都藏起来就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宁晓龙猛拍额头：“你还真提醒我了，咱们资源有限，优先发展防御体系，就得影响你那边的工程进度，可要是反过来主打防御体系，那地下城和月球基地就得受影响。” “你的意思呢？”何宇辰一脚把球踢回去，“哪个更优先？” 宁晓龙抿住嘴，沉默了许久：“我希望是发展防御体系，我没有被动挨打的习惯，但是防御体系发展的再好，击败敌人的几率也高不到哪儿去，与其浪费资源，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他的表情异常苦涩，“但愿伪装能瞒过外星人的眼睛。” 102 充分准备 尽管军政两方联手封锁辰光号的消息，可还是不能避免消息泄露，鹭岛原本就非常凝重的气氛更加压抑几分，就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身上。 倒不是人多嘴杂，有什么人违反纪律泄露辰光号的消息，而是鹭岛没有专用的军港，唯一的战舰专用泊位就在空港一角。 虽说定居点已经撤完了，空港中没有飞船起降，可工作人员还得养家糊口，停在这里的飞船也需要各种养护，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眼睛得多瞎，才能看不见角落里停着一艘陌生战舰？ 在何宇辰的建议下，林锋严厉约束全舰人员，任何人不得擅自与当地人接触，避免允州失陷的消息扩散，更重要的是防止外星人的消息传开。 何宇辰没打算捂盖子，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民众恐惧。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原本很有谱的消息，一旦传开了，用不了多久必定谣言满天飞。 所以，如果公开消息，何时公开消息，怎么公开消息都需要全盘考虑，绝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嘴一吐噜就能完事。 有心人很快就发现了岛上的变化，大多数地下城的挖掘工程停工，只有一部分还在赶工。 而且原本就日夜赶工的工程再度加速，甚至达到了为速度不顾安全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地下城改成了地下冬眠库，大批冬眠舱直接入库，正常情况下只能供十万人生活的地下城，改造之后可以安置近百万人，只需要六个大型冬眠库，就能把六百万鹭州人全部安排进去。 何宇辰非常排斥以冬眠安排民众的方式，所以才短时间上马那么多地下工程，可形势比人强，如今已经容不得他任性胡为，只能选择最有利于鹭州的办法，尽快解决民众的安置问题。 停工只是为局势所迫而暂时搁置，而不是彻底放弃，等鹭岛拥有足够多的冬眠舱，足以容纳所有民众时，还将逐步予以恢复。 届时，将分批分次唤醒冬眠的民众，把他们安置到那好的地下城里生活。 就算外星人占据地表，六百万鹭州人也能在地下活的好好的。 除地下城外，海底城也在何宇辰的考虑之内，毕竟把所有地下城都放在鹭岛也不是个事。但是对比建设速度和难度之后，同样不得不暂时放弃。 然而投入更多的月球基地却不在放弃之列，不止不放弃，还不断增加投入，加快工程进度。 正所谓未雨绸缪，六百万人全部撤入地下城倒是简单，可全都当了钻进的土拨鼠，真让外星人占了鹭州，重返地面可就遥遥无期了。 若是把月球基地建好就不一样了，那里居高临下，不仅可以将月球的资源利用起来，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从月球基地发起反攻，一举收复鹭州。 另外，画重点，月球上的资源才是何宇辰最重视的东西。 嗯，或许外星人实力强大，可要是连反攻的野心都没有，何宇辰还是趁早别干这个主任了。 鹭岛上的工程如火如荼，军方也一直没闲着，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反复琢磨辰光号提供的外星人资料，有针对性地进行各种对敌演练。 但是结果很不理想。 星宿号和辰光号一样，都是人类作战序列中的轻型护卫舰，按已经掌握的数据来看，轻型护卫舰与燕尾舰处于同一级别。 二艘对一百多呵呵，实力如此悬殊，有胜算才怪！ 宁晓龙和林锋不得不在演练中增强人类的实力，不断调整舰队配置，希望找到以最小代价战胜敌人的方法。 办法不是没有，但实施起来困难很多，且需要占用大量资源。 为此，宁晓龙还跟何宇辰详谈了几次，老何非常赞同宁晓龙的想法，但是一说到资源就立马翻脸，不是不给，而是必须优先保证鹭岛和月球上的工程，有限的资源必须统筹应用，暂时不能分给军方。 其实军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既然正面对抗胜率太小，那就只能转变思路，最靠谱的办法，就是用战机或导弹实施饱和进攻，用蚁多咬死象的办法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相比之下，导弹更加呆板，容易被敌舰拦截；战机更加灵活，被拦截的几率相对较小，因此宁晓龙认为，制造大批战机，提前布置在敌舰脱出超光速的位置，或许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为鹭州赢得一丝先机。 说得更简单更直白，就是用大批战舰冲击敌军编队，用数量换取致命一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枚核弹命中敌舰，最少也是个重创。 可问题来了，且不说制造大批战机需要多少资源，想对敌舰造成切实有效的威胁，核弹必不可少，哪怕每架战机只配一枚核弹，那也是个天数字。 这玩意主要是原料贵，从采集到提炼，四到五枚核弹的成本约等于一架空天战机在这个时代，空天战机不过是常规装备，只要原料到位，制造起来并不困难。也就是宁晓龙要的多，何宇辰才给不起，若只是百十来架，老何大手一挥就直接批了，哪用得着这么纠结？ 拿不到装备，宁晓龙又提出人员问题，希望在鹭岛大批招收合格兵员，或者直接从现役队伍里抽合适的人员，提前进行各种针对性训练，如此一来，装备到位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计划，它意味着一旦外星舰队抵达，绝大多数航空队员都将血洒星空，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燕尾舰的火力宁晓龙清楚，拿战机堆死燕尾舰没那么容易！ 母舰就更不用说了，光是看那遍布全舰的鱼眼，就知道这种战舰的火力有多么恐怖。 根据军方的推演，在战术合适的情况下，摧毁一艘燕尾舰大约需要消耗战机50至70架，只那一百多艘燕尾舰，就得准备七千架空天战机。 那么，母舰呢？ 每艘准备一百架战机，不过分吧？ 随便算算，就是小一万架空天战机，就是拥有成熟工业体系的殖民星，想造出一万架战机也没那么简单，何况是鹭州？ 103 这是哪里不对？（加更……嘿嘿！） 鹭岛体育馆。 一群人看着终端，便秘似的愁眉苦脸，纷纷找到相熟的亲友，交头接耳地小声商量。 罗胖子也凑到薛毅飞身边：“老薛，你怎么选？” 薛毅飞扯扯嘴角：“上天呗，还能怎么选？我不喜欢地下，上边我住着习惯。” 个人终端上是殖民局刚刚发布的公告，大意是鉴于近期的一系列变化，为安全起见，决定将部分人迁入地下城，部分人送上太空，入驻月球基地，要求每个人做出适当的选择。 没错，指挥中心没打算代表谁，把选择权交给民众，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说起这事儿，也是早有迹象。 徐岚负责的问卷调查早就有了结果，最后的决定是本地人与滞留人员一视同仁，既公平又合理。 虽有部分人表示不满，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销声匿迹。 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呵呵，总之过程不那么和谐就对了。 处理了一部分人之后，该闭嘴的终于学会了怎么闭嘴，整个鹭岛一派和谐。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面对个人终端，一齐陷入了选择困难。 没法不困难，虽说官方从没公布过权威消息，可大家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传闻，也知道大多数地下工程停工的消息，否则哪用得着如此纠结？ “上天啊！”罗胖子很是唏嘘，“你没看调查报告么？愿意上的忒多，八成得抽签决定。” “那就抽呗！”薛毅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罗胖子又看向老薛的小跟班：“小飞，你怎么打算的？” “我啊？老飞上哪儿我上哪儿。”陈翊飞毫不犹豫，把跟屁虫的属性发挥到底。。 “那要是老薛抽上去了，你没抽上呢？” 陈翊飞一愣，却也没怎么犹豫：“抽不上再说。” 他确实不想跟老薛分开，但是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也不想拖老薛的后腿。 不管老薛的训练，还是跟星宿号那段时间，对他都是难得的锻炼，让他从里到外，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简单点说，就是比过去成熟多了。 薛毅飞笑笑，正想说什么，却被罗胖子抢了个先：“我跟你们说，这事儿也不是没办法，上边刚出的公告，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换取上天的资格。” 薛毅飞和陈翊飞都很意外，后者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换？” 一句话，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罗胖子瞅了薛毅飞一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应召入伍，上面说舰队准备扩编，需要大批人手，希望有想法的志愿参加，但是公告还强调任务很危险，所以一个人参军，就能换到一个进月球基地资格。” 陈翊飞没觉得有什么，可老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仔细回忆参会时的内容，冰河计划已经实施了，一切都按计划发展，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需要大批人员的地方，为什么突然下令招兵？ 要知道，军队不是说扩就扩的，一个战士全身的装备，每天的吃喝拉撒，还有每月的工资薪水，一个人不算什么，可是一群人就是一大笔花费。 鹭州正是各种捉襟见肘的时候，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招的哪门子兵？ 联想到之前的传闻，老薛心头一动：“小飞，你先别选，等我的消息！” 陈翊飞有点迷糊：“怎么啦？” “别问了！”薛毅飞大步离开，“等我的消息！“ 罗胖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欣慰地拍拍小陈同志的肩膀：“等着吧。”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薛毅飞要通了星宿号的通讯：“宁晓龙吗？是我，薛毅飞。” “首长您好，真是意外啊，您有事找我？”宁晓龙确实有点意外，因为这是薛毅飞第二次主动联系星宿号。 第一回是飞船失事，不得不向星宿号求援，那套动力装甲现在还留在老薛手里呢。 薛毅飞笑呵呵地问：“小宁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宁晓龙一阵莫名其妙：“没有啊，首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吗？”老薛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前几回星宿号起航，你明知我不愿意，也得问我愿不愿意上舰，最近你怎么不问了？” 宁晓龙愕然，心说这位也太难伺候了！ 他不禁苦笑：“首长，我都在您那儿碰了那么多回钉子了，还能一直不长记性么？” “别扯没用的，这事不正常！” 宁晓龙哭笑不得：“首长，真没这回事，我就是太忙了” 薛毅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忙？人都撤回来了，湖也炸开了，你有什么可忙的？小宁，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到底出什么事了？” 宁晓龙差点崩溃，这老爷子怎么这么难搞啊，一不小心就让他揪住了话头，怎么就让他绕进去了呢？ 他苦着脸咧咧嘴：“首长，我是真不能说！” 老薛哼哼两声：“不能说我也知道，很危险是吧？” 宁晓龙干脆闭上嘴不说话，随便老薛怎么猜。 薛毅飞叹了口气：“小宁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之前请我上舰，是因为鹭州太危险，现在不找我，是因为星宿号太危险，对吧？” 宁晓龙叹气：“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好，再回来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要上舰！” “啊？”宁舰长是真无奈了，“首长，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这为难什么？”薛毅飞笑呵呵地说，“我还没变成不中用的累赘，战舰我指挥不了，当个陆战队员还是没问题的，怎么？难不成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不收我，让我上鹭州当个大头兵么？” “这话说的，谁敢让您当个大头兵啊？”宁晓龙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开始召兵了，怪不得这位发现不对呢！ 这事儿除非不走心，否则只要仔细想想，多少都能推敲出一点真相来。 薛毅飞笑得更开心了：“我呢，本来打算搁你这儿走走后门，让我带着那孩子上月球基地，但是现在用不着了。”他的笑容忽然收敛，变得异常严肃，“脱下军装还是一个兵，明知道有事还躲起来，那不是我老薛的风格，宁舰长，你说呢？” 宁晓龙苦笑：“我还能说什么？首长，您赢了！”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忽然立正敬礼：“宁晓龙同志，老兵薛毅飞，请求登舰！” 宁晓龙郑重还礼：“薛毅飞同志，我代表星宿号全体官兵，欢迎你归队。” 104 你快当个人吧 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使了一点小手段，薛毅飞成功预定了星宿号的船票，心情不禁大好。 本来他只打算带上陈翊飞，可回去之后才发现，当初在青坳时的同伴全都找了过来，就连一字眉都跟在山羊胡身后。 嗯，当初在青坳的滞留人员，一个不差全部到齐。 其实也不算意外，毕竟都是外来人员，大伙在滞留期间本能地抱成一团，算是个以薛毅飞为核心的小团体。 老薛马上意识到大伙是来干嘛的：“怎么着，都想找我拿个主意？” 不差钱点头，代表大家说话：“薛哥，我们几个打听过了，根本没人知道地下城什么情况，我觉得吧，这地下城一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就算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也不想进地下城。” “是啊！”山羊胡第二个说话，“月球基地怎么说也在天上，将来有机会离开的话，那边肯定更有优势。” “就是没想到月球基地这么抢手，我们几个又没什么门路，这不，来找你商量商量。”不差钱说。 薛毅飞从没宣扬过自己的身份，但宁晓龙来过好几回了，而且这货从来都没隐藏身份，大伙再没眼力价，也知道这货身份不一般。 老薛了然：“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按说我该帮忙，但是说句老实话，我自己这点事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豁出这张脸去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才得了俩名额，还是走征兵的路子对了，当兵能上月球这事儿，老罗都跟你们说了吧？” 不差钱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推托？脸色微微一变：“没那么严重吧？” 那可是上校啊，整个鹭州就那么一个，要是连这位都说不上话大伙突然有些绝望。 薛毅飞郑重地回答：“比你想的更严重，我是老兵，小陈也训练的差不多了，回头我俩直接上星宿号，有需要那就是直接上战场，你们也想跟着来吗？” 不差钱挠挠脑袋：“我没问题呀！” “你是没问题，他们呢？”薛毅飞指着山羊胡，“你，行吗？” 一字眉立马抱紧了山羊胡的胳膊，惊恐地使劲摇头：“不，不要，别扔下我！” 薛毅飞又指向卷毛：“你，行吗？” 卷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地把心一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精神可嘉，但是你清楚，我也知道。”老薛语重心长，“战场不是有决心就能上的，人命贱如狗也不是随便说的，就算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兵，也不敢说自己下一次上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不是我数落你们，那些上战场之前各种下决心，上了战场各种拉稀的我见得多了！周伟，你光是嘴上说说都这么犹豫，真上了战场，你还有这份儿决心吗？” “我”卷毛想说自己行，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最终绝望地低下了头。 “我行。”山羊胡抬头，眼里都是坚定。 一字眉都傻了：“仇海，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山羊胡的大手握住一字眉秀气的小手上，“我应征，为你换一个名额！” 一字眉狠狠甩开山羊胡，发疯一样撒泼：“我不要，姓仇的，你又想撇下我是不是？我殷雨薇顶天立地，用不着你拿命给你换机会！” “雨薇”山羊胡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极力挣扎的一字眉，不管她怎么抓怎么挠，就是不肯放开。 “雨薇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就不听” 这俩人各种单句循环，旁边一群人那叫一个羡慕忌妒恨，不差钱感慨万千：“真是撒的一把好狗粮，我特么都吃撑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得紧，在这种时候依旧不离不弃，不值得羡慕么？简直太特么值了好不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待见，老薛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哎哎，单身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秀恩爱去，别搁这儿刺激我们，赶紧的！” 一字眉总算不在挣扎，却瞪圆了眼睛死死瞪着山羊胡，不管山羊胡说什么，始终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老薛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语气那叫一个唏嘘：“亏了咱们这儿就这一对儿，要是再多几个，我还不得找个地儿自我了断？” 众人不禁大点其头，就连陈翊飞都觉得老薛说的对。 十六岁已经不小了，无数次午夜梦回呵呵，你懂的！ 罗胖子也跟着劝，他的性子本来就随和，劝起人来也没那么阴阳怪气：“小仇啊，你们两口子有什么矛盾，还是关起门来解决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不好啊！” 殷雨薇总算找着发泄渠道了：“罗叔，他都不要我了，我还什么好不好的？” 山羊胡差点吐血：“我是那个意思么？我是那个意思么？我比窦娥还冤啊我！” “得得，你俩找地说，找地说去，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罗胖子赶紧转换立场。 清官难断家务事，遇上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薛毅飞很不厚道地嘲笑：“怎么样，碰钉子了吧？” 罗胖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这叫什么话，老薛，你快点当个人吧！” “屁话，我怎么就不当人了，我没劝么？我那是知道劝不动你知道不？反着说，没准还能有点效果。” 那边两夫妻还没和好，薛毅飞和罗胖子又对上了，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山羊胡一直小声劝说妻子，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一字眉突然泪崩，再也不复此前的坚强。 山羊胡顶不住了，心疼地妥协：“好了好了，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咱们就留在这儿，我跟你一起进地下城，生也好死也好，永远都不分开！” 一字眉根本不理他，就是一个劲地哭。 又让这对狗男女塞了一嘴狗粮，薛毅飞话都说不下去了：“得勒，他们俩不走，咱们挪地方，这总可以了吧？” 大伙一致赞同，就连罗胖子都不例外。 就在大伙准备挪地方的时候，一字眉突然抬起了头，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不用了，我不用你的名额。” 山羊胡急了：“雨薇” 一字眉豁然起身：“我跟你一起报名！” 一语惊呆众人，薛毅飞又是感慨又是赞叹，恭敬地抱了抱拳：“我敬你是条汉子！”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阵哭笑不得。这人靠谱的时候是真靠谱，可皮起来当真是个逗逼。 老薛啊，你快当个人吧！ 105 摊牌 同一时间，星宿号。 接到了来自深空的超空间通讯信号，宁晓龙以最快速度将通讯内容转发指挥中心。 徐岚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凉了半截，二话不说撒腿就路，一路闯进何宇辰的办公室。 说来也巧，何宇辰刚进卫生间，裤子还没脱下来，恶形恶状的徐岚就冲了进来。 冲进来就算了，还扯着嗓子大喊：“主任，主任，紧急情况” 丫的嗓子的都走音了，那声音听着都瘆得慌，就像古时候宫里伺候皇帝的太监一样，听得何宇辰冒出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拉裤子里。 老何出离愤怒：“你鬼叫个什么！” 徐岚总算找着了正主，举起拳头把卫生间砸得咣咣响：“主任，开门呐，你快开门呐！” 何宇辰头顶仿佛笼罩一朵乌云，顿时怒火中烧：“你敲什么敲，等会儿！” 换作以往，根本用不着大声训斥，只需要一个不满的眼神，徐岚就会立刻偃旗息鼓。 可他今天就跟撞了邪似的，根本不在乎何大主任的咆哮，依旧我行我素：“主任，我求你了，快出来吧，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少特么废话，到底什么事？” “星宿号转过来的紧急通讯，渊州的。” 何宇辰脸上瞬间多出几个圆，惊得差点跳起来，好在最后时刻忍住了：“我马上出来！”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后续问题，老何一阵风似的冲出来，一把夺过徐岚手里的件，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挥挥走赶走了徐岚，立马要通星宿号的通讯，晃了晃手里的件问：“宁舰长，你怎么看？” 宁晓龙跟丢了魂似的，默默摇头：“何主任，星宿号全体官兵，誓死保卫鹭州安危，除非踏着我们的尸体，否则，绝不让敌人踏上鹭州一步！” 何宇辰愣住，黯然：“我不想听你的决心，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宁晓龙惨笑：“除非我们的舰队赶在敌人之前赶到鹭州，否则” 何宇辰叹气，原本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我明白了，宁舰长，和你共事是我的荣兴，请你尽最大努力，保护鹭州的安全，必要时果断一点。” 宁晓龙重重点头：“我懂。” 通讯结束，何宇辰呆呆地坐在那里，泥胎木雕般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呆滞的目光才转了几转，拨通了徐岚的电话：“徐岚，你安排一下，我要面向所有民众公开讲话。” 徐岚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想起那份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徐岚答应：“明白了，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鹭岛上下，所有人同时接到来自指挥中心的紧急通告，所有露天屏幕、立体投影、公共信息终端，同时出现何宇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身影。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急切：“可以了吗？” 画外音：“好了！” 何宇辰刚刚还算放松，可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紧张了。 此时此刻，鹭州六百多万人全都等着他说话，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盯在何宇辰身上，他能不紧张么？ 可紧张也得说！ 何宇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各位同胞，最近一内存时期的变化大家都看到了，想必很多人也听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今天我证实一下，鹭州星上的一系列变化，都与来历不明的外星人有关，各种地下工程，也都跟预防外星人有关，可以说，鹭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整个鹭岛一片哗然，不管是否知情，都被这个消息激怒了，恨不能将外星人挫骨扬灰。 狗.日.的外星人！ 何宇辰继续：“不久前，辰光号带来了允州星沦陷的消息，外星舰队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有是鹭州。就在十多分钟之前，我们收到渊州的通报，位于核球方向的涂州也沦陷了，涂州方向出现大批外星舰队，其中的一部分正飞向我们这里” 整个鹭岛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继而一阵茫然。 大批外星舰队是多少？貌似鹭州只有一艘战舰，对吧？ “根据渊州的通报，敌舰距离鹭州只有几个月的航程，时间太短了，我们不可能抢在外星舰队抵达前完成隐藏计划，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紧守鹭州，这是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所以，我决定” 说到这里，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用尽用身的力气，一口气猛地冲破喉咙：“放弃鹭州。” 寂静在持续，可寂静之中，却又多了几分浮躁和不安。 男人们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女人们本能地抱住了孩子，每个人眼里都是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对命运的悲切。 何宇辰胸膛急剧起伏，声音也变得异常沙哑：“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因为我们只有一艘移民船，我已经要求各部门联合检修移民船，但愿这艘老飞船还能飞起来不过大家都知道，移民船容量有限，就算所有人全都冬眠，也只带走二百万人，剩下的民众必须进入地下城和月球基地，继续坚守鹭州” 说到这里，他紧紧地抿住嘴，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按传统，妇女，儿童和老人优先，但是这样做真的很残忍，所以我还要强调一句，留下未必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已经准备好几个地下城，留下的民众随时可以入住。条件所限，目前进入地下城必须冬眠，不过请大家相信，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将挖掘更多地下城，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所有人全部唤醒！” “我宣布，鹭岛进入紧急状态，即刻起全面实施军管，即刻起全面实施配给制度，严惩造谣生事及其他任何不良行为，我授权军方维护鹭岛的秩序，紧急情况下，可以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身为鹭州最高长官，我本人责无旁贷，将和我的家人一起留在鹭州，在此，我呼吁各位，将有限的名额留给最需要的人我的话完了。” 106 民众的选择 讲话结束了，何宇辰使劲揉着太阳穴，心里乱成一团麻。 原以为，只要冰河计划开花结果，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鹭州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未来将走向何方？ 何宇辰不知道，也想不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理好千头万绪的事务。 何大主任纠结万分，六百多万民众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还没从讲话公布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部分人已经收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通知，要求他们在指定时间之前赶到某地，准备进入地下城。 其中包括所有壮年男人、老人和部分妇女。 还有一些人接到了准备乘坐移民船离开的通知，基本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悲切不舍的民众。 六百万人争二百万个名额，基本上每一家都能分到一个，问题是殖民星之间的交通往来并不是那么频繁，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离开殖民星一步。 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走就是数十数百光年，只怕终此一生都没有机会再见。 没人愿意与家人分离，许多人接到通知之后，二话不说选择放弃。 他们宁愿和家人在一起，共同面对外星人的炮火，也不愿意就此分离。 指挥中心早就料到这一点，却没想到放弃的人那么多，没多一会儿，自愿留下的民众已经达到百万大关，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接到消息的何宇辰彻底惊了，命令徐岚尽快查明原因。 稍候，指挥中心的调查结果送到他的手里，何大主任唏嘘不已，考虑再三之后，打消了此前的想法，改为以家庭为单位划分去留。 如此一来就复杂多了，谁走谁留？怎么划分才算公平？所有问题都需要谨慎解决。 思来想去，不管什么办法，都会引发一部分人的不满。 何宇辰没那么多时间掰扯这些东西，干脆继续之前的方案，要求所有民众以家庭为单位，选择地下城、月球基地，以及乘坐移民船离开。 所有人选择完毕之间，若留下的人多，就从中抽选部分家庭，补充到月球基地和移民船，反之亦然。 因为是抽签决定，所以何宇辰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违反抽签结果，否则一律严惩。 他还想过建立交换制度，但是这样一来，留下或离开的名额，就会成为某些人手里的赚钱手段，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住，等出了结果，再做决定也不迟。 或许有人会说，身为鹭州最高长官，在这个时候亲自搞这些，不嫌太掉身份么？ 不过何宇辰不这么想，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亲力亲为，万一底下的某些人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搞出了什么妖蛾子，最导致民众离心呵呵，这个锅该由谁来背？ 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葬送来之不易的局面，小心一点没坏处。 再说了，大方向已经决定，不管地下城还是月球基地，都不需要他何大主任操心，这个时候，反倒是民心更加重要。 许多年后，当人们再次提起鹭州大撤退的细节时，许多人都认为，何宇辰的所作所为并为是在乎民心民意，他们以各种似是而非的分析，曲解何宇辰的真正意图。 但何宇辰哪有那么多不靠谱的想法？ 鹭州已经走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这个主任能做的非常有限，与其糊里糊涂，不如倾尽全力，至少能给民众留下个好印象。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人这一辈子，活着的时候追逐名利，可死了之后，留下的不就是个名字么？ 何宇辰不求流芳千古，可也不想让老百姓指着自己的脊梁骨骂个遗臭万年。 指挥中心的指令一变再变，虽有部分人表示不满，但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所有的一切有条不紊地慢慢展开。 薛毅飞等人并不是第一批收到确认消息的人，这让大伙很是不满，不是说一视同仁么？怎么又区别对待了？ 好在没过多久，大伙就接到了消息，所有人都按自己的心意，做出了决定命运的选择。 还是老样子，没人愿意留在鹭州，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军队。 随着时间的流逝，选择留下的民众，一批批进入地下城，每一个地下城都得到了完善的伪装，如果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就算鹭州本地人也休想找到地下城的入口。 选择离开的民众就不一样了，开始的时候，大伙以为只有月球基地这一个选择，后来多了移民船，再后来又多了一批空间基地。 可愿意离开的民众实在太少，何宇辰不得不想方设法动员民众。 大家的想法很简单，地下城要是破了，跑出来还有机会活着，哪怕跑进原始森林打游击也是个办法。 可空间基地就不一样了，这要是让外星人打坏了，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是活活憋死，就是活活饿死。 起先还只是一小撮人这么想，后来想明白的民众越来越多，愿意离开的就越来越少。 结果薛毅飞等人愕然发现，所有滞留人员都能离开不说，还特么可以有几种不同的选择。 没啥好说的，大伙集体选择移民船。 月球是无法离开的选择，如今能坐移民船离开，谁特么还愿意往月球跑？那鬼地方，不过是个大些的囚笼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薛毅飞也会选择移民船，不想老薛坚持加入星宿号，连陈翊飞一起跑偏，死活都要跟着老薛。 为此薛毅飞找来小陈，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回，希望陈翊飞跟着移民船走，毕竟那是最安全的方案，老薛不想把陈翊飞拖进战争的泥潭。 可陈翊飞王八吃秤砣，谁劝也不听，问他为什么，也死活不肯解释，总之就是一句话，老薛到哪儿他到哪儿，甭想把老子甩开！ 薛毅飞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陈翊飞从没正式入伍，可他一直用带新兵的办法带着他，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照顾的时候照顾，小陈同志原本就无依无靠，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依赖情绪。 既然劝不动，那就随他去吧。 107 重启殖民船 民政方面历经波折，总算理出了头绪，军事方面就不一样了，宁晓龙制定了一整套完善的、严密的防御计划，能不能挡住外星舰队先不说，总之是把军方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最好。 可越是严密的计划，需要的资源就越多，为了给民政让路，军方的计划一再搁浅，最后除了大力建议空间基地，其余的一律搁置。 宁晓龙很不甘心，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困难就摆在那里，他总不能跟六百万鹭州民众抢资源吧？ 等过一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搁置就搁置吧，冰河计划的效果比想象中更好，北半球的陆地大半覆盖冰雪，就连鹭岛都出现了霜冻，等外星人来的时候，估摸着鹭岛已经看不出人类留下的痕迹了。 若是按宁晓龙计划，建造了大量空间防御设施，即使鹭州星看不出问题，也会引起外星人的怀疑。 保持现在的样子，反而对隐藏真相有利。 打开了心结，军方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空间基地的建设上，再加上民政方面逐步进入正轨，空间基地终于得到了充足的物资供应，建造速度一天快似一天。 不久之后，月球基地一期工程投入使用，第一批民众入住月球城，基地的各项功能开始运转，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转运空港，负责向其他空间基地转移人员。 同样是这段时间，殖民局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清理殖民船。 殖民船是一艘长2.2公里，宽0.88公里，高0.6公里的长方体巨舰，它一直在岛上，但亲眼见过这艘飞船的人却没有几个。 为什么？ 因为殖民船不是普通的飞船，而是一座会飞的城市，它是由数层甲板叠加而成，收拢在一起，是一艘完整的飞船，降落在地面之后层层展开，就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小型城市！ 鹭岛上的城市，正是以殖民飞船为核心建立起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岛上建造了许多建筑，但属于飞船的区域，从来没添加过任何永久性建筑，修复殖民船的过程，就是清理整个核区域的过程。 各种连接结构，各种锁止结构，各种气密结构，各种动力结构，清理各种管线，每一项单独拉出来，都不是什么小工程。 时间紧任务重，而且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工程的进度始终比计划进度慢一截。 为了追赶进度，何宇辰不得不放低非重要系统的检修标准。 “有问题，总比外星人来了还没得用好！”何宇辰这样对工程人员说。 如此一来，工程进度总算快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标准再低也得差不太多，特别是外壳、连接结构、气密结构、操纵系统和动力系统，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就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赶工，殖民船总算迎来了第一次试机。 其他飞船试机，都是启动引擎测试动力系统，而殖民船的试机，却是尝试折叠甲板！ 听说这个消息，薛毅飞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听说过殖民船落地变作城市，从没听说过再把殖民船折叠起来，重新飞上太空。 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比起来，老薛绝对称得上见多识广，连他都没听说过的事，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为此，老薛还特意跑去现场看热闹，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殖民船四周的建筑全都推平了，一溜重型吊机一字排开，分别吊住甲板的不同位置。 殖民船内部，同样安置了大量吊机。 好家伙，原来根本不是凭殖民船自身的动力折叠甲板，而是以外力协助！ 问题来了，这么干到底能不能行？ 现场指挥一声令下，所有吊机同时启动，但起吊的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 现场指挥时刻关注着每一台吊机的情况，但凡出现出力不均的现象，就会立刻予以纠正，保证所有吊机出力一致。 一块长二百多米，宽也有近百米的甲板缓缓脱离地面，翻转，折叠，前后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安放到指定位置，以各种辅助设备牢牢固定。 接下来是与之相邻的另一块甲板，工程队像搭积木一样逆向拼接甲板，每块甲板的顺序都不能搞错。 各个甲板之间有完整的锁止装置，但这东西必须几块甲板全部到位才能锁住，因而必须使用辅助设备，等自身的锁止装置起作用了，再把辅助设备拆掉。 幸好殖民舰的数据库里有完整的殖民船图纸，否则根本没法折叠飞船这也是人类的传统之一，新的殖民星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须建造几艘殖民飞船，继续向深空前进，继续寻找新的家园。 从人类发明殖民船到现在，也就鹭州脑洞大开，想了个重新折叠的主意，因为这事儿，名不见经传的鹭州，说不定有机会载入人类殖民深空的史册。 前后耗费整整一个多月，庞大的飞船总算拼装完毕，许多甲板都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复位，不得不拆下来重新拼接，不然还能再快一些。 有了完整的飞船，剩下的就是各种测试检修，等测试完成，小半个月又没了。 这还没完，为了让庞大沉重的飞船顺利起飞，还要给飞船临时加装反重力引擎，避免飞船在起飞过程中出意外。 一切准备就绪，殖民船终于迎来了起航的时刻。 让所有人都蛋疼的是，飞船居然是单独升空，而不是先让民众登船凡是能飞上太空的飞行器都叫飞船，但并不是所有飞船都能跨越星际空间。整个鹭州只有星宿号的殖民船有这个能力，其他的飞船，不过是行星和太空之间的交通艇罢了。 对于这一点，殖民局也有自己的考虑，还是那句话，以防万一。 等飞船顺利升空之后，还得再检测一阵子呢，直到解决了所有问题，才用飞船把民众送上殖民船 费事是肯定的，可一切都是为了安全。 何宇辰敢这么干，也是因为星宿号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来自友军的情况通报，大致掌握外星舰队的位置，若非如此，借何宇辰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拖时间。 108 劫持 风雪之中，星宿号缓缓升空。 温盐一流对鹭州的影响比想象中还大，降温速度惊人，时至今日，身处热带的鹭岛都降到了零度以下，已经一连下了几场雪。 薛毅飞顶着风雪匆匆赶来，气急败坏地瞅着空中的战舰一个劲地跳脚，直接把电话打给宁晓龙：“你故意的是不是！” 宁晓龙笑的那叫一个猥琐，语气却满是委屈：“首长，您这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老薛恨不能一巴掌糊宁晓龙脸上，“你都答应我什么了？嗯？星宿降落你不吱起，起飞也没动静，怎么着，说话当放屁是不是？” “哎，这是从何说起啊？您可错怪我了。”宁晓龙一脸无辜，“您看，我们现在执行的都是运输任务，为了多装物资，能空的舱室全都空出来了，您说，我这个时候怎么让您上来？我都恨不得把舰上这些人全都撵下去我！” 他一边说，一边冲陶麦嘉伟挑了挑眉，陶麦嘉伟一阵憋笑，冲宁晓龙竖起了大拇指。 宁晓龙理由充足，薛毅飞也无奈了：“你那运输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你得问指挥中心您放心，地方空出来了，我肯定第一个通知您！” 老薛一口怒气憋在怀里，那个憋闷就甭提了，可战舰都已经起飞了，他还能怎么着？ “那成吧，下回再说。” 通讯结束，陈翊飞看了老薛一眼：“老飞，要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你上星宿号。”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薛毅飞闷闷地说，“知道他故意的，我能把他怎么样？说真的，我倒是能理解他，我这身份挺特殊的，真上了舰，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宁晓龙的？” 陈翊飞眨眨眼睛：“你不是说，你没打算抢指挥权么？” “我是没这个打算，而且我就是想抢，舰上那么多人也得听我的啊！” “那还担心什么？” 薛毅飞失落地苦笑：“这么说吧，我往那儿一杵，再怎么说不用区别对待，他宁晓龙也不敢不闻不问，等有事的时候，他问还是不问？” 这哪是接收个老兵，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个顶头上司，搁谁不是能拖就拖？ 陈翊飞仔细想了想，才想通话里的弯弯绕：“说的也是那咱们怎么办？就这和算了？” “算了？”老薛冷笑，“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回头我就住空港来，我看他往哪儿躲！” 陈翊飞敬佩地竖起大拇指：“你牛！” 星宿号上，宁晓龙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陶麦嘉伟笑的表情都快扭曲了：“舰长，糊弄一回两回倒是可以，但你总不能一直糊弄下去吧？” 宁晓龙苦笑：“不然怎么办，真让这位上舰？换成平时，我真不在乎头上多个婆婆，我巴不得跟这位多亲多近亲，可这位什么身份，真在咱们舰上出了岔子，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陶麦嘉伟咧咧嘴：“说的也是，嗨，你说这事儿闹的，两边都好心好意的，可怎么就两边都不痛快呢？” “谁说不是呢” 刺耳的警报声陡然炸响，打断了宁晓龙后面的话。 两个人同时一惊，不约而同地回头。 作战参谋飞步而来：“舰长，参谋长，辰光号的消息，一艘敌舰出现在本星系边缘！” 宁晓龙整个人都不好了：“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 陶麦嘉伟：“舰长你就别说这个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全舰准备战斗，通知月球基地立即封闭，所有飞船不得靠近空间基地，通知鹭岛，所有飞船马上升空，所有滞留人员马上撤入地下城老陶，这一回真要拼命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写遗书。” 陶麦嘉伟面色凝重：“明白！” 同一时间，空港中同样警报声大作，风雪中的薛毅飞霍然回身，发现空港的工作人员像拧紧了发条的玩具兔子一般，死命奔向附近的建筑，没多一会儿，偌大的停机坪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风雪中的满地脚印。 陈翊飞有点懵：“出什么事了？” 薛毅飞面沉似水：“大事！” 说罢撒腿跑向最近的飞船，一边跑一边联系罗胖子：“老罗，听见警报了吗？让不想离开的留下，想离开的马上来空港！”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老薛有种预感，若是不把握住眼下这个机会，将来有没有机会离开就不好说了。 “知道了，马上来！”罗胖子答应一声，立即挂断电话。 飞船已经启动引擎，狂暴的气流吹得雪花乱飘，眼瞅着就要飞起来。 老薛疾奔的身影冲破风雪，在舱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卡住门缝，舱门被迫重新打开，老薛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船上的工作人员连忙阻止：“哎哎，你想干什么？” 老薛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几步冲进驾驶舱。 舱里的人还搞不清楚状况，恶形恶状地怒斥：“哎你干什么？驾驶舱闲人免进！” 老薛一脸阴沉：“给我停船！”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老薛哪有时间跟他们靠蘑菇？反手抽出手枪：“停船，你们被劫持了！” 船长脸色都变了，可语气还是那么硬气：“你想干什么？” 老薛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真崩了这个固执的船长，可他只要稍有犹豫，就会被这些人看出破绽！ 他把心一横，反手一掌打晕船长：“少特么耍花样，停船！”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各种MMP，可还是乖乖地照办。 这货到底哪儿来的？身上怎么会有枪？ 薛毅飞悄悄松了口气：“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跟我扯没用的！” 通讯中传来指挥中心的声音：“026，为什么不起飞？”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告诉指挥中心真相，又都不敢出声。 倒是薛毅飞主动开了口：“指挥中心，我是薛毅飞。” 众人一阵啧舌，这人可够凶悍的，就这么直接跟指挥中心报身份，丫的不怕秋后算账？ 109 劫持（二） 指挥中心的接线员一阵迷糊：薛毅飞谁啊？听着好像挺有地位的样子，可鹭州所有大人物的名字都在她心里装着呢，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啊！ “抱歉，请问您是” 薛毅飞没心情跟接线员废话：“你让徐岚跟我讲话。” 接线员惊了，赶紧把通讯转到徐岚那里：“我是徐岚！” “我是薛毅飞！” “薛先生？您怎么在026上？” “026让我劫持了。”薛毅飞实话实说。 徐岚根本不信：“您别开玩笑了。” 薛毅飞扯扯嘴角：“我没开玩笑，听着，我要上星宿号，需要这艘飞船。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将来有机会，一定当面赔礼道歉。” 徐岚知道老薛和军方关系不浅，顿时惊住：“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就当你们帮我个忙吧对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岚差点没晕死过去，连出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直接劫持飞船？ 他整个人凌乱了，可转念一想，外星人都来了，根本没什么可隐瞒的，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以为，宁晓龙是知道外星人马上要来，所以才不肯让他上舰。 徐岚正琢磨怎么才能让薛毅飞放弃劫持，罗胖子已经带着一群人闯进空港，一口气涌上飞船。 得亏体育馆离着不远，不然光是赶路就能累死几个。 等所有人全部登舰之后，薛毅飞下令启航，稍候，罗胖子带着众人赶到驾驶舱。 薛毅飞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怎么来了？” 罗胖子笑呵呵地反问：“许你来，怎么就不许我来？不愿意当地耗子的又不止你一个！” 仔细一问才知道，不止滞留人员全都来了，还有包括罗胖子在内的许多青坳人。 薛毅飞有点懵：“你们不是不想离开吗？” 罗胖子依旧笑容满面：“我们是留下也行，离开也可以，还没轮到我们进地下城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跟着你走，总比继续留在体育馆强吧？” 这理由，也挺强悍的。 薛毅飞摸摸脑袋：“我可是打算进星宿号的，你们也想跟着？” “这么大一飞船还能塞星宿号里？我们直接上移民船不就完了？” “移民船？”薛毅飞陡然清醒，“马上联系移民船，快快快！” “放心吧，移民船没那么快出发。”说话的居然是船长，“我们接到的指令，就是把船上的人送进移民船。” 老薛虽是含怒出手，可手底下很有分寸，再加上船长物抗不错，所以才这么快就苏醒。 另外，他也是听老薛要上星宿号，才决定开口说话外星人来了，星宿号马上就要上战场，这个时候还争着抢着上战舰，人品再差也坏不到哪儿去。 薛毅飞尴尬地笑笑：“抱歉，我也不想这么极端。” “得了，我都听见了，遇上你算我倒霉。丑话说在前头，我必须先把人送上移民船，然后才能帮你追星宿号。” 老薛脸都黑了：“那还能追上么？” 船长挑眉：“你以为现在就能追上？” 老薛又是一口气闷在胸口，那个憋屈就甭提了。 宁晓龙，老子跟你没完！ 飞船钻进云层，将风雪压在身下。不久之后跃出云海，加速脱离大气层，顺利进入太空。 不远处就是庞大的移民船，几艘飞船正围在移民船附近，船上的民众正向移民船转移。 薛毅飞心里着急，再次联系星宿号：“宁晓龙，你们到哪儿了？” 宁晓龙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大爷？ “首长，我现在不可能回去接您” “我在026号飞船上，即将与移民船对接！” 宁晓龙一怔，心里的怨气突然消散许多：“抱歉，我舰已经进入作战状态，首长，我必须指挥战舰了。” 薛毅飞沉默，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好吧，我不为难你了，保重。” 宁晓龙好像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您也是。” 船长看老薛的眼神都变了，这特么的，连宁舰长都得叫一声首长，丫的到底什么人呐？ 薛毅飞一脸凝重：“船长，移民船上有救生艇没？” 船长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星宿号刚离开不久，救生艇速度快，应该能追上。” 船长都无语了：“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人家不想让你上去！” 他才不管老薛到底什么身份，这家伙又是劫持飞船，又是出手打人，就算这个仇报不了，恶心恶心老薛总没问题吧？ “我知道。”薛毅飞笑了，“我跟你们上移民船，也就是等着离开，但是上了星宿号，没准能起一点作用。” “你快拉倒吧，人这一辈子啊，能不给你添乱就别添乱，你以为你好心好意，怎么就不想想，没准你就是别的人负担呢！” 薛毅飞一怔，忽然觉得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罗胖子叹了口气，拍拍老薛的肩膀：“哎，你这个人啊，哪儿都挺好，就是太犟，星宿号上多了你，也不会可能爆肝举世无敌，少了你，也不减半分战斗力，你说你何必呢？”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反对，老薛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个人闷了好了会儿，才稍微舒缓一下憋闷的心情：“算了算了，听人劝吃饱饭，不去就不去吧。” “哎，这不就对了么！”船长总算笑了，“好心办坏事的时候多了，你呀，就好好呆在这儿吧！” 总算轮到026对接，大小两艘飞船凑到一起，就像一个桔子凑到了西瓜身边，一个庞然大物，一个小巧玲珑。 不管鹭岛还是026的船长，都没打算追究老薛，因而一行人顺利登上殖民船。 老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搜索星宿号的通讯信号其他人的个人终端肯定没这个功能，但他的没问题，很快就接入了星宿号的通讯系统，拿到了战场上的第一手资料。 110 以弱斗强 陈翊飞凑到老薛身边，正想说话，薛毅飞立刻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陈同志一怔，只听老薛的个人终端里传出一句话：“辰光号，情况怎么样？完毕！” “星宿号，敌舰只有一艘，敌舰只有一艘，完毕！” 宁晓龙的调门陡然拔高：“只有一艘？” “对，一艘母舰！” 陈翊飞捅捅老薛，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能看见么？” 薛毅飞摇头，示意陈翊飞仔细听。 这时罗胖子也凑了过来，然后是不差钱、大壮、卷毛、山羊胡还有一字眉。 所有人都盯着老薛的个人终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辰光号，尽量别跟敌舰接触，我舰马上就到！” “星宿号，不用过来，一艘母舰，我们还对付得了！” “辰光号，你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星宿号，你不觉得，只有一艘外星母舰很不正常吗？其他的敌舰上哪儿去了？” “你是说，声东击西？” “星宿号，我建议你舰继续守卫鹭州，敌舰收我舰应付。” “你确定？” “确定，别忘了，我这儿还有一千多架战斗机呢，堆也堆死他们了。” “好，有需要马上通知我。” “放心敌舰释放燕尾舰” 薛毅飞瞳孔一缩，指尖在终端屏幕上连点几下，辰光号的全息影像浮现在终端之上，手指再在空中一划，辰光号迅速缩小，直到外星母舰出现在画面之中。 众人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眼睛杵在画面上。 投影面积不大，但清晰度极高，可以清楚地看到，外星母舰下方打开五对护板，已经有三艘燕尾舰脱离母舰，剩下的依次脱离，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辰光号。 辰光号四周布满了灰尘一般的微弱光点，它们正脱离辰光号，迎向疾速飞来的燕尾舰。 大战一触即发，这时一个声音响彻殖民船：“全体乘客请注意，我舰将于三分钟后启动超光速引擎，请各位做好准备，谢谢。” 薛毅飞眉头一挑，徐岚？ 但他马上就把好奇压在心底，继续关注远方的战场。 双方的动作都不慢，几艘敌舰拉开一个适当的距离，分散队形的同时，又把友舰保护在己方的射程之内。 辰光号下属战斗机群更加激进，迅速分成几个集群，每个机群对应一艘燕尾舰，还有两个多余的机群绕了个大圈，径直冲向外星母舰。 大家人虽不在战场，心却被战场牵动。 不管燕尾舰还是外星母舰，全都皮糙肉厚。 相比之间，辰光号就要单薄许多，空天战机就更不用说了，干脆就是薄皮大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速度快，机动性好。 形象点说，这场战斗就是以速度和机动，对阵火力和防御一击必杀的刺客对上防高血厚的盾战，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辰光机群即将进入燕尾舰射程的时候，辰光号率先开火，一道光柱横贯投影，落到一艘燕尾舰上。 各个方向的机群立刻抛射全息投影设备，每一台设备都会在抛离的秒内自行启动，投射出一个足以乱真的空天战机。 只有百多架战机的机群瞬间扩大十倍，别说是外星人，就是辰光号，不看信号回馈，也不知道哪一架是真，哪一架又是假。 同一时间，机群还释放大量烟幕，用滚滚浓烟掩护机群冲向敌舰。 烟幕掩护下的机群冲进敌舰射程，敌舰上的鱼眼同时点亮，接着道道光束切入烟幕，上下左右一通劈砍。 十多个机群各有损失，但总体而言损失并不是很高。 薛毅飞暗暗咬牙：这一波稳了！ 通报声再次响彻船舱：“一分钟倒计时！” 老薛赶紧提醒：“都围着我干什么？不要命了？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大家不情不愿地解除包围，可坐好之后，仍然抻直了脖子往老薛这边瞅。 己方的机群和敌军的战舰已然纠缠在一起，连辰光号都加入战斗，算不上白热化，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投影边缘，突然间强光一闪，一艘燕尾舰缺了半边，那个方向的机群就像打了鸡血般一拥而上，连续几枚导弹，摧毁了这艘燕尾舰。 可大家除了接连不断的强光，其他的全都没看清没办法，机群投入作战之后，双方的交战范围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大，已经有四艘燕尾舰脱离投影，对应的机群也都不在投影范围之内。 正因如此，居然没人看清机群如何取得首个战果。 机群想必也有不小的损失，可一百多架空天战机绑在一起，也抵不上敌舰的零头，这笔买卖，赚大了！ 战争不是买卖，可一群战机换一艘敌舰，投入小收获大，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概是首杀给予的鼓舞，另一群战机发起了猛烈进攻，成功突破敌舰的火力上携带的导弹飞向敌舰。 “倒计时三十秒！” 薛毅飞暗叫可惜，辰光号大占上风，若是再给一点时间，没准可以看到机群摧毁外星母舰的盛况！ 就在这个时候，移民船里陡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老薛的个人终端里传出一个焦急的陌生嗓音：“326方向发现不明目标是外星母舰，快快，马上启动超光速引擎！” “超光速引擎启动” 庞大的移民船猛然一颤，但也只是短小无力的颤了颤。 终端中的声音更加焦急：“引擎启动失败，原因不明！” “怎么回事？马上重启！” “重启没有效果！” “再重启移民船呼叫星宿号，移民船呼叫星宿号，我舰超光速引擎故障，无法脱离，重复，无法脱离！”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敌舰已经出现在鹭州附近，可殖民船却出了故障，这特么的 老薛的脸色也变了，殖民船虽未满载，可船上也有大几十万人，这要是让外星人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终端里又传出星宿的回应：“移民船，我舰马上就到！” 终端上投影一变，从远方的战场换成殖民船附近，船体下方甚至还有小半个冰雪覆盖的鹭州星。 111 撕裂战场 投影收缩，一艘外星母舰出现在投影边缘，老薛目光一凝，这个距离 殖民船忽然发出极其明显的震动，从投影上可以看到，殖民船尾部喷出明亮的尾流，正在脱离战场。 薛毅飞切换视角，将星宿号设为投影中心，画面立刻闪了闪，然后，一艘敌舰变成了三艘。 老薛心脏猛地一缩。 一对一还有些希望，一对三 不对，辰光号说一共几艘敌舰来着？八艘是吧？一艘拖住辰光号，三艘袭击殖民船，另外四艘在哪里？ 老薛头上都冒汗了，仅有的两艘战舰都被敌舰拖住了，若是剩余的敌舰继续追逐殖民船该怎么办？ 殖民船体积这么大，知道的明白这玩意没啥战斗力，不明白的肯定以为是超级母舰啊！ 没等他脑子里判断出敌舰与殖民船之间的距离，星宿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殖民船附近，正挡在殖民船与外星母舰之间！ 星宿号炮火全开，整齐的光束和密集的导弹同时开火，与此同时舱上舱门大开，一架架空天战机高速脱离。 它们甚至来不及编组，三三两两自行组队，随即直扑敌舰！ 干的漂亮！ 老薛热血，恨不得钻进投影中去，与外星战舰拼个你死我活。 与此同时，一大群空天战机飞出小行星带，以最高速度冲向战场。 鹭州是这个星系的第三行星，第三与第四行星之间，是一片小行星带，这段时间积攒的空天战机大多隐藏在那里。 鹭州的本意是利用庞大的机群将敌舰拒之门外，却没想到敌舰直接出现在鹭州附近，眼下只能拼尽全力赶过来。 幸好秘密基地离鹭州不远。 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不过只要机群投入战斗，用不了多久就能扭转书面，老薛心情大好，哼起一段好听的曲调。 个人终端立刻启动播放系统，一首激昂的乐曲响了起来。 大伙都让老薛搞懵了，这怎么还带配乐的？别说，听起来还蛮有感觉。 陈翊飞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老飞，这什么曲子？” 薛毅飞嘿嘿一笑：“这个啊，他是海盗，我最喜欢的电影配乐之一。” 小陈同志眼睛里都是圈圈，这怎么又跟海盗扯上了？ 投影之上，敌舰腹甲打开，一艘艘燕尾舰飞蹿而出，在外星母舰前方布下一道防线，数十艘燕尾舰上的鱼眼同时点亮，又同时射出道道光束，它们彼此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严密的防御火br> 飞在最前面的空天战机躲避不及，一头撞在火，有的被光束凌空分解，也有的爆成一团转瞬即逝的火焰。 星宿号看准时机，果断前出，冲进敌军编队小小行星带之间的空隙，全舰火力瞄准一艘敌舰猛烈开火，打得敌舰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强光一闪，那艘燕尾舰像被熊孩子咬过的果子，直接缺了小半边，刚刚还不断发射的鱼眼全部黯淡下来。 “好！”围观的众人发出震天的欢呼，老薛这才发现，围观的已经不限于青坳众人，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星宿号的一击必杀激怒了外星人，另外几艘燕尾舰一齐扑向星宿号敌人的舰队分成了三部分，一是留在后方，始终袖手旁观的母舰，二是负责拦截战机群的燕尾舰，三是负责围攻星宿号的燕尾舰。 没人了解外星母舰的情况，宁晓龙也不敢贸然靠近，一门心思地和燕尾舰纠缠，有限的空天战斗机更是豁出命去拖住敌舰，趁着敌军分兵的有利时机，数十架战机突然发起决死冲击，一举冲破敌人的防御火一艘燕尾舰了账。 接二连三的损失令敌军愤怒不已，敌舰不再保持原有的距离，而是迅速靠近，以交叉火力掩护彼此，空天战机的战损数量直线上升。 星宿号有心杀敌，可被几艘敌舰缠住，不得不疲于奔命，根本找不到重拳出击的机会。 如果只有一艘敌舰，宁晓龙宁可同归于尽，也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敌舰那么多，一旦星宿号有个长短，殖民船就彻底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战场，牵一发而动全身，宁晓龙必须优先考虑殖民船的安全，而不是怎么跟敌人拼命。 没多一会儿，星宿号所属机群损失大半，敌军调集更多燕尾舰围攻星宿号，战舰连续中弹，全舰伤痕累累，外装甲被击穿，炮塔被摧毁，全舰作战能力损失过半，几乎可以说是摆在敌人盘子里的菜，沉没只剩下时间问题。 形势岌岌可危，来自小行星带的庞大机群终于赶到战场。 围攻星宿号的敌舰不为所动，其余的燕尾舰立刻迎上，战场所在的空域，被交织往来的光束，还有满天飞舞的导弹填满。 鹭州指挥中心向机群下了死命令，不惜代价，不计损失，保住星宿号！ 星宿号再残破再狼狈，那也是一艘真正的主力舰，有它在，鹭州还有一分抵抗之力，没了星宿号，鹭州就只有束手就擒。 机群不惜代价的猛冲取得了惊人的战果，一连数艘敌舰被核弹摧毁，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人类一方偏转。 另一个方向，辰光号与敌舰同样难解难分，在机群的牺牲与配合之下，辰光号连续击沉三艘燕尾舰，可谓战果辉煌。 可辰光号同样损失不小，拖住一艘敌舰已是极限。 然而外星人哪能看着人类取得胜利？始终旁观的外星母舰终于亲自下场，满身的鱼眼依次点亮，迅速向舰艏汇集，一道威力极大、射程极远的光柱瞬间横扫战场，要不是辰光号躲得快，非让这道光柱吞没了不可。 星宿号方向同样危及，三艘外星母舰同时下场，满舰的鱼眼泛起光芒。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星宿号，能躲过去吗？ 关键时刻，一群空天战机放弃燕尾舰，调头扑向外星母舰。 可外星母舰位于战机边缘，机群后方又有燕尾舰纠缠，短时间内根本靠不过去。 蓦然间，三道光柱撕裂战场。 112 生根发芽 光柱险而又是险地擦过星宿号，本就苦苦挣扎的星宿号险象环生。 终端里传出陶麦嘉伟急躁的声音：“舰腹击穿，舰脊击穿，舰艏缺损四分之一，二号推进器失灵！” “星宿号，请你们马上撤退，战机编队将全力掩护你们！” 此时此刻，宁晓龙心中剧烈挣扎。 撤么？ 星宿号重创，舰载武器损失大半，现在撤离战场，无论是谁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可好好几艘敌舰正死死咬住星宿号，哪有那么容易撤出去？ 没时间犹豫了，宁晓龙把心一横：“我命令，弃舰！” 这个时候弃舰？ 殖民船里一片哗然，可还没等大伙说什么，陶麦嘉伟的声音已经传出来：“舰长？你想撞击敌舰？” 他这是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 宁晓龙：“要么让敌舰击沉，要么同归于尽别废话了，快走” “舰” “给我滚，你特么矫情个屁啊！”宁晓龙一脚踹在陶麦嘉伟屁股上，老陶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深深地看了宁晓龙一眼，陶麦嘉伟把心一横：“撤！” 所有人匆匆撤出舰桥，纷纷进入救生艇，准备脱离战舰。 宁晓龙虽已下定与舰同沉的决心，可陶麦嘉伟的果断还是让他很受伤，你丫的再劝几句啊！ 虽说他八成还是会拒绝，可万一他心一软答应了呢？ 事已至此，宁晓龙也拉不下那个脸，猛吸一口气，开始寻找撞击敌舰的机会。 殖民船里的薛毅飞，恍惚间又想起当年，好像看到即将被敌军击沉的石河号岁月轮回，无数个年头过去，难道当年的一切还要重新上演？ 忽然间，通讯中传来一声厉吼：“宁舰长，你们马上撤下去，我掩护！”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薛毅飞等人一头雾水，这谁啊？ 宁晓龙惊诧不已：“林舰长？” “是我！” 话音未落，虚空之中光芒一闪，带伤的辰光号出现在外星母舰侧面，几乎是紧贴敌舰脱出超光速。 敌舰上的鱼眼正依次闪烁，辰光号根本不给敌舰半点机会，立即以最狂暴地火力发起进攻。 两舰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只有几个舰身，辰光号的炮弹导弹刚出膛就命中敌舰，半边敌舰在狂暴的弹雨中碎片纷飞。 闪烁的光芒立即停止传递，积聚的能量无处宣泄，撑爆数颗鱼眼，但剩余的鱼眼重新亮起光芒，眼瞅着就要展开还击。 林锋哪能犯这么低级的失误，外星母舰上的鱼眼刚有点亮的征兆，先后数枚核弹命中敌舰，虚空中强光连闪，等爆炸结束，偌大的敌舰只剩两段残体。 “漂亮！” 殖民船中欢声雷动，每一个人的心，都随着战局的起伏而激荡。 然而摧毁了外星母舰的辰光号，就像捅开了马蜂窝的顽童，立刻遭到另外两艘外星母舰的集火。 “林锋”宁晓龙血往上涌，操纵星宿号全速撞向外星母舰。 不是他不想复制辰光号的战法，而是启动超光速引擎需要时间，就眼下的局面，一直纠缠的敌舰根本不可能给星宿号那么多时间。 而且超光速飞行的脱出坐标极难控制，超光速抵近不止需要勇气，还需要运气，若星宿号启动超光速引擎，在敌舰附近脱出的可能性极小，大几率直接脱离战场。 “别过来！”辰光号猛地飞了一个大幅度飘移，躲避敌舰火力的同时，将舰艏对准敌舰，“宁舰长，你们已经不能再战斗了，请你们马上撤出战场！” “林舰长” 辰光号火力再开，径直冲向另一艘外星母舰的侧翼，林锋声音平静：“宁舰长，我们放弃了允州，已经逃跑了一次，不想再跑第二次，我掩护你们撤出去！” 宁晓龙狠狠咬住牙：“放你娘的屁，这里是鹭州，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撤才能撤，别特么以为就你能拼，老子也能拼！” “宁舰长” “屁话别特么说了，老子今天跟狗日的拼了！”星宿号所剩不多的武器全部开火，导弹不要钱一样往外扔这是舰上最具威慑力的武器，同时也是最后的杀手锏。 林锋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片刻沉默之后哈哈大笑：“好，咱们并肩作战，跟外星人拼个你死我活，宁舰长，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少特么废话，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你！” “舰长，我们回来了！”陶麦嘉伟第一个冲进舰桥，接着是一群舰桥军官。 宁晓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都特么给我滚，都回来找死是不是？” 陶麦嘉伟毫不在意，笑得光辉灿烂：“舰长，别以为就你想当英雄，我也不介意死的像个英雄！” “我们也不介意！”从舰桥军官哄笑，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你们特么的，当老子不存在是不是？兄弟们，不惜代价，掩护战舰！” “是！”数千个飞行员同声齐吼，所有空天战机直接疯了，不顾生死，不计牺牲，前赴后继地往上冲，或是拦截燕尾舰，或是助攻外星母舰。 “我先上！”一架空天战机直冲敌舰，可还没等冲到近前，就被一道光束摧毁。 “我来！”又一架战机冲了上去 没时间争抢，更没时间犹豫，他们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去，来不及留下一句嘱托，甚至来不及留下自己的名字。 殖民船上，所有人都沉默了，许多人握紧双拳，瞪圆的眼睛里隐泛泪光。 大家听到的每一个声音，这是拿命在拼啊！ “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吗？”一个陌生的声音问。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添乱。”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 陈翊飞愣愣地看着投影，愣愣地看着薛毅飞，愣愣地看着所有人，心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一个个光点，是一架架空天战机，每一次光束闪过，都有许多光点消失不见，那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压住，又像被什么堵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113 是谁在唱歌 薛毅飞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像滚沸的没锅一样翻滚，无数遥远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可那一场场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音容笑貌犹在耳畔眼前。 我是不是该做到点什么？我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 可他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老兵，手里连一架战机都没有，更不用说是战舰，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为所有参战官兵祝福祈祷。 可是，这有用吗？ 投影之上，辰光号左冲右突，一边极力闪避一边猛烈开火，但双方的距离太远了些，对方又是两艘母舰集火，辰光号一个躲闪不及，被一道光柱击中舰艏侧前方，光柱没费什么力气就击穿了舰体。 “舰艏武器损失百分之百！” “导弹，导弹给我顶上去，所有能开火的武器，全都给我开火，陆战队呢？所有人都给我上艇，战舰沉了，陆战队给我顶上去，给我炸了敌人的母舰！” “是，我舰全体官兵，已做好登陆敌舰的准备！” “好，我的装备呢？给我也备上！” 宁晓龙哪能让林锋专美于前：“老林，有你的注意，敌舰正在接近！” 那是最初与辰光号对阵的外星母舰，辰光号突然脱离，把敌舰留给空天机群，但敌舰不管不顾突破机群的阻截，此时已经抵达主战场。 随着敌舰的到来，好不容易搬回一些的局面，再次急转直下。 众人已经可以预见己方舰队的覆灭，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怆萦绕着众人心头。 薛毅飞胸口堵得厉害，可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他从来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战争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临到人类头上？为什么外星人总是跟人类过不去？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敌军已经取得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但劣势中的人类并没有束手就擒，重创的星宿号仍在战斗；重创的辰光号仍在战斗，损失惨重的空天机群仍在战斗！ 所有人都仿佛看着战舰沉没，机群缺失殆尽的景象，空气压抑的几近不能呼吸。 老薛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打开终端的发送功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然后，低低的曲调自他的喉咙里传出来，那是一首低沉、悲壮而又古老的曲调：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 起先的时候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但他的嗓音很快就变得沉稳而有力他的嗓音并不好，甚至有些走调，中间还因为起的太低变了一回调，可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旁若无人无人的唱着走调的曲子。 没人取笑，没人排斥，有的只是难以排解的悲愤。 陈翊飞整个人都呆了，怎么又唱起来了？而且这个调子，好像在哪儿听过！ 唱到副歌部分，老薛的声音陡然拔高，浑厚的声音震荡四周。 他知道这样很蠢，知道这样很二，知道这样在某些人眼里很可笑。 他什么都知道，可他只想为星宿号、为辰光号、为战场上与敌军奋勇厮杀的所有人唱一首歌。 只是一首歌而已，很过分吗？ 不，一点也不，也许有些人，听到他的歌声会想些没有边际的东西。 可真正的军人，真正理解军人的人，那些懂得军人的人，那些关注着战场，面对着所有军人以生命为代价抵抗敌军的人，唯一的想法就是感同身受，也只能是感同身受。 因为那些战舰上，那些战机上，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战友，是我们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 若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那么多，他的心不会痛吗？他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他还是个人吗？ 刹那间，所有频道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耳朵里，都是老薛那不在调子上，却又充满了力量的歌声。 然而，老薛并不是孤独一人，罗胖子第一个跟着唱了起来，而且他唱得比老薛好得多，然后，人群里的许多人都跟着唱了起来，有些人没听过这首歌，但也跟着曲调轻声哼唱， 陈翊飞彻底惊呆了，这到底是一首什么歌？ 通过薛毅飞的个人终端，歌声传遍整个战场，没人知道歌声来自哪里，正与敌军激战的将士们，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 就好像，有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们，给予他们战胜一切的勇气，还有无畏无惧的力量。 不就是个死么？怕什么？ 此时人类一方已经陷入绝对的劣势，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可殖民船依旧无法启动超光速引擎。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战场边缘光芒再闪，始终不曾露出的四艘外星母舰突然现身。 这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就没什么胜算的人类舰队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宁晓龙几乎快要窒息了，拼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一句话：“发，发射钴弹，快！” 两枚导弹立即飞离战舰，却不是飞向敌舰，而是飞向不远处的鹭州星。 不知道钴弹是什么的，全都不明所以；知道钴弹的，不禁悲从中来。 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难道这就是鹭州的结局？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薛毅飞的个人终端里忽然传出一个疑惑的声音：“谁在唱歌？这是谁在唱歌？” 老薛眼睛都直了：“你是谁，你怎么在这个频道上？” “你又是谁？” “少特么废话，报上你的身份！” 对面的人好像被震住了：“我是人马臂第九特遣舰队第四中队，奉命巡查这一空域，请问您是” “我特么是你祖宗！”薛毅飞喜出望外，“战斗警报，坐标鹭州星，目标八艘外星母舰，我们没有赶时间了，给我立刻、马上、以最快速度过来，听懂了没有！” 对面气急败坏，本想骂回来：“你特么是谁祖宗”可前半句还没骂完，就听到了后面的话，再一看详情，嚯，居然是最优级！ 他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心弦瞬间拉满：“第四中队收到，全体注意，战斗警报，紧急启动超光速引擎” “超光速引擎紧急启动，三、二、一” 114 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援军即将抵达，简直就是绝处逢生，巨大的幸福从天而降，所有人又惊又喜，倍受鼓舞，难以形容的喜悦瞬间灌注全身。 罗胖子双眼放光，比一百瓦大灯光还要亮，激动得语无伦次：“快快，快呀！” 薛毅飞根本用不着他提醒，兴奋切换频率，扯开嗓子大吼：“呼叫呼叫，星宿号、辰光号、空天机群，你们听见了吗？你们听见了没有？援军就要到了，请你们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机群收到，兄弟们，不惜代价掩护，一定要保住战舰！” “星宿号收到！” “辰光号收到！” 两艘战舰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复一句，可看战舰的轨迹，却没有半点避战的意思。 机群立马急了：“星宿号，辰光号，请你们撤离战场，重复，请你们撤离战场！” “什么意思？让我们躲在后面，看着你们送死？你丫看不起谁呢？” “这不仅是你们的战争，也是我们的战舰，我的舰上没有贪生怕死的逃兵，只有轰轰烈烈战死的烈士！” “闭嘴，我特么是这个意思么？战机没就没了，战舰能说沉就沉么？你们俩能不能长长脑子，能不能有点大局观？” “我特么不知道什么叫大局，谁特么爱躲后头谁躲！” “就是，你们前边拼命，让我们躲后边，你丫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放心，援军马上就到，我们俩一起打沉了都没事” “我特么这个脾气，我管你们俩是沉不沉！” 几个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可机群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不顾一切地全军压上，拼尽全力拖住敌舰。 星宿号和辰光号也是一样，各自盯紧了目标，虽躲避，不退缩。 目睹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既欣慰又惭愧，可更多的还是震撼。 尤其是薛毅飞，他原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又是这么偏远的地方，这里的守军未必还有铁军的作战意志，可他真的想岔了。 尽管时光飞逝，尽管物非人亦非，可铁军的精神，铁军的意志，依旧在这片星空之下熠熠生辉，也必将光耀千古！ 外星人一方则全然不同，他们被两艘残破的战舰，还有一群苍蝇一样的战机彻底激怒，七艘外星母舰打开腹板，放出所有燕尾舰。 数十艘燕尾舰充当先锋步步紧逼，七艘外星母舰随后跟上，为燕尾舰队压阵为一举歼灭人类的反抗力量，外星人采取了步步为营的稳健战术。 这种战术虽然慢一点，但突出一个稳定，敌舰之间彼此掩护，人类一方很难再像之前那样抓住战机。 除非人类一方立即撤离战场，不然战败就只是时间问题。 可敌人的战术改变，却正中人类的下怀，简直就是求之而不得！ 为啥？因为越稳健的战术就越需要协调，而且速度往往快不起来。 眼下人类一方最缺的就是时间，而敌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达了最不合适的命令，完美错过了歼灭星宿、辰光两舰的时机。 敌人的稳扎稳打，也给人类一方留下了调整的机会，散乱的机群重新集结，分开的战舰组成编队。 外星人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们很清楚，人类的目的是守卫殖民星，只要行星还在，人类的舰队就不会逃走。 只是他们也很奇怪，这颗行星冰天雪地，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人类的目光？ 殖民船上，以薛毅飞为首的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战场上的情况，是一分钟都不能多等了，可援军到底在哪儿啊？ 罗胖子一把拽住老薛：“怎么还没到啊，你再问问，你再问问！” 薛毅飞一把甩开：“你这不扯蛋么，我这是个人终端，不是超空间通讯终端，飞超光速呢，你让我上哪儿问去？” “哎，这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你。”老薛自己心里也焦急，可还是好意安慰，“我这个人终端都能收到信号，距离肯定不远！” 罗胖子一听，有道理啊！ 大伙一听，不约而同地点头，气氛终于缓和了一点儿。 只有一点儿！ 援军一秒钟不到，大家焦虑的心就一秒钟放不下来。 外星大军没给人类留下太多时间，很快就全军压上。 人类的两位舰长知道不是敌人的对手，只能在敌军的重压之下缓缓后退。 两个人也曾试着绕向敌军侧翼，可敌军队形密集，转向迅速而准确，不管星宿、辰光二舰绕往哪个方向，都会第一时间完成调整，始终以舰艏正对两舰。 只是阵型协调也就算了，完全可以用战舰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甚至将敌军引离鹭州星。 可外星人哪会轻易上当？他们一边防备人类战舰，一边缓速靠近鹭州星，再这么僵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外星人就能把鹭州纳入射程，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将化为泡影。 关键，空天机群又一次迎面冲了上去，顶着来自敌舰的密集炮火，想尽办法贴近目标。 可真正有机会冲破火网的又有几架？绝大多数战机，都坠落于冲锋的途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众多飞行员的第一选择不是弃机逃命，而是锁定敌舰，将机上的所有导弹一口气全都打出去。 有没有机会命中目标，他们已经看不到了，但活着的战士们，依然在坚持战斗。 外星舰队在空天机群的牵制下，暂时没能摧毁人类战舰，可战机的损失速度快得惊人，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星宿号和辰光号的情况也很不好，两艘战舰遭遇外星母舰的集火，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再次沉默，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弥漫殖民船。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只有薛毅飞依旧念叨着那句话：“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宁晓龙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话音未落，战场边缘光芒频闪，两艘战列舰，十二艘驱逐舰依次脱出超光速，一个声音霸占所有频段：“我靠，快快，一二分队正面冲击，三四分队左右牵制！” 115 强势碾压 薛毅飞差点被从天而降的幸福砸晕：“呼叫星宿号，呼叫辰光号，呼叫空天机群，你们看见了吗？你们可以撤下来了！” “星宿号、辰光号，请在我军的掩护下有序撤离，空天机群，请尽快脱离接触，重复，请尽快脱离接触！你们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星宿号收到！” “辰光号收到！” “机群明白！” 清亮的声音再度出现：“各分队注意，全力进攻！” 十四艘人类战舰迅速分成七个双舰编队，正好对应七艘外星母舰。 殖民船内，聚集在薛毅飞身边的乘客越来越多，看着投影上的己方舰队，大家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投身战场。 开玩笑，那可是两艘战列舰加十二艘驱逐舰，一水的主力舰，整整两个标准中队！ 星宿号和辰光号，都是舰长一千六百米的护卫舰，不过是人类主力舰群中的小弟弟。 驱逐舰呢？舰长超过两千米，其火力、防御力、机动力、自持力、还有航程都是护卫舰的数倍以上。 这不仅是数量的变化，更是质量的变化！ 战列舰呢？ 舰长两千五百米以上，更加厚重的装甲，更加强悍的火力，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数据全部前缀更加，是人类舰队中的绝对主力！ 不是小看了外星母舰，那玩意体积虽大，可要是没有燕尾舰，和护卫舰单挑都未必能赢，对上更高等级的主力舰呵呵，你以为人类踏足深空这么多年，这么大一片星域是怎么得来的？ 先占先得？ 别闹了，你愿意遵守的规则，不代表外星种族也愿意遵守，卑鄙无耻的外星种族多了去了，若不是人类拥有强大的星际武装，那些生活在人类疆域之内的外星种族怎么会那么消停？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但很多时候，武力往往能最直接、最有效地解决问题！ 所以，别看鹭州只有一艘护卫舰，可人类在这个方向上的作战力量，绝不是区区几艘外星母舰可以比拟！ 摆开阵势的人类舰队，给予外星舰队极大的压力，七艘母舰立刻收缩队形，拉近距离抱团取暖。 可散出去的燕尾舰却没撤回来，反而变本加厉，拼命缠住星宿、辰光二舰。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其中的缘由，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凝重。 按理说，外星人这个时候应该收缩战绩，把燕尾舰调回母舰身边，共同对抗人类舰队这很不合理，难道是外星人看轻了人类舰队？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辰光号独舰拼掉一艘外星母舰，已经很直观地体现了人类战舰的综合作战能力，更大庞大的人类战舰，作战能力反而不是之前那两艘“小战舰”？ 参谋部门推断，外星人八成是希望两艘战舰的险境，令人类舰队派遣战舰营救，从而分散人类有限的战舰。 身为一个成熟的舰队指挥官，哪能上这种不上台面的当？ 904中队不为所动，各编队按原计划，径直扑向外星母舰。 十二艘驱逐舰的速度极快，离着还有不短的距离，就抢先向敌舰开火，而且它们不是分别对付各自盯死的目标，而是十四艘战舰同时瞄准一艘敌舰，一声令下，所有战舰同时开火，密集的光束同时命中同一艘外星母舰。 虽然距离太远，没能造成致命伤害，可也让外星人吃惊不小。 不只是光炮，各舰同时打开导弹巢，大批导弹不要钱一样可劲儿往外扔，一半儿飞向外星母舰，另一半儿直扑追杀星宿、辰光二舰的燕尾舰。 宁晓龙和林锋也来了精神，马上把库存的导弹全部打出去，略尽绵薄之力。 904舰队不缺这几发导弹，但很欣赏这两位舰长的坚持。 呼啸而来的导弹群或直行、或曲线、或直中有曲，以各自不同的弹道飞向敌舰。 在场的燕尾舰再也顾不上围堵星宿辰光，所有鱼眼同时点亮，密集的光束交织在一起，拼尽全力拦截导弹群。 星宿辰光趁机脱离，空天机群趁机脱离！ 看到这一幕，殖民船上欢声雷动，积累在所有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投影看似混乱实则有序，而且漫天飞舞的导弹并不是一口气全部砸进去，而是分成个先来后到，这边燕尾舰刚截住头一批导弹，后续的第二批导弹已经接茬跟上，毫无疑问地突破火力封锁。 几十艘燕尾舰先后中弹，一枚、两枚、三枚强光闪过，敌舰瞬间缺了半边。 可导弹还没用完，它们继续冲向目标，有的命中敌舰残骸，将其彻底化为无用的宇宙尘埃，有的直接飞进核爆的强光，也不知道究竟命中了没有。 不过短短几十秒，核爆的强光此起彼伏，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燕尾舰彻底被904中队教做人，一艘完好的都没剩下，最少炸毁半边，倒霉点的渣子都没剩下。 心情大好的薛毅飞替外星人数了数，战场上剩下的燕尾舰残骸极其有限，凑一凑拼一拼，勉强拼出个十艘八艘就已经是极限了。 漂亮，干的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完美！ 不过还没完，还有七艘外星母舰呢！ 对付这些大家伙904舰队更是毫不留手，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各种光束各种弹雨横越战场。 外星母舰上的鱼眼闪个不停，竭尽全力拼死拦截。 可导弹能拦截，炮弹能拦截，激光和各种能量速还能拦截么？ 在十四艘人类战舰的猛攻之下，七艘外星母舰疲于应付，那艘被904舰队重点照顾的敌舰，第一个饮恨当场，也是战场上第一艘非核弹老击沉的敌舰。 敌人已经慌了，一边应付904舰队的进攻，一边拼命加速，似是打算逃出战场。 如果是超光速脱离，人类这边还真没什么办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敌舰并没有进入超光速，而是以常规速度逃走。 这就怪不了谁了，904舰队猛冲猛打，半点不留情面，强势碾压外星舰队。 外星母舰接边被炮火摧毁，每打爆一艘敌舰，殖民船里就爆发一次狂欢，忘情的欢呼差点掀翻殖民船！ 116 最后的敌舰 接连摧毁六艘敌舰之后，暴躁的904舰队忽然变得和风细雨，十四艘战舰个个轻手轻脚，就像个害怕伤害了小娃娃的壮汉，哪怕戳一手指头，都要先嘬嘬手指头，多加几分小心。 同伙全部扑街，仅剩的外星母舰被人类舰队团团包围，犹如被一群痴汉团团围住的小姑娘，各种柔弱无助，外加各种心慌意乱。 都特么要凉了，能不慌乱么？心理阴影的面积超大的说！ 外星母舰并没有因为马上要凉就摆出任由摆布的姿态，反而变本加厉，疯狂地向人类战舰开火，舰上的鱼眼亮了灭灭了亮，可在一群壮汉呃，一群人类战舰的包围之下，那点抵抗就像还没大腿高的小孩子，死命捶击又高又壮，还穿着一身盔甲的成年人。 威胁？不存在的，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904舰队没惯着外星人的毛病，十四艘战舰轮番开火，但炮火的密度和强度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之前是狂风暴雨，眼下最多就是毛毛雨，还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那种。 不过人类战舰的每一次开火，都经过严格的瞄准测算，每一炮都能恰到好处地敲碎一颗鱼眼，只一轮炮击，就把敌舰上的鱼眼摧毁八成以上，再补上一轮炮击，剩下的鱼眼一个不差，全部摧毁。 敌舰彻底变成没牙的老虎，薛毅飞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舰上的外星人，如今是什么心情？ 他并不同情敌人，但他觉得，就不应该让敌人死的太痛快，把它们扔进狼群，一口口吃掉，都不觉得解恨。 其他人也全都看呆了。 陈翊飞一头雾水：“这怎么还留一艘？” “这都不明白？”老薛一脸嫌弃，“知己知彼懂不懂？” 陈翊飞恍然大悟：“明白了，下一步是不是登陆敌舰？” “那倒不一定”话没说完，904舰队已经开始行动。 两艘战列舰原地不动，十二艘驱逐舰围着敌舰轮番开火，一道道光束命中敌舰，落点紧紧挨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 不过光束的强度控制的很好，904舰队像剥圆葱一样，将敌舰的外装甲一层层剥掉，露出装甲下面的情况。 陈翊飞不禁愕然，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还有这种操作？” 老薛摸下巴，空中的投影却没因为终端的挪动而产生半点颤动：“以前吧，都是陆战队硬攻，但是这么干伤亡太大，后来就改成现在这样舰队专门有这方面的训练。” 陈翊飞目瞪口呆：“这玩意怎么训练？” “其实就是控制发射功率，没什么特别的。”薛毅飞云淡风轻地说，“正好，咱们也跟着看看，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牛黄狗宝！” 他说的倒是简单，可实际并不像说起来那么容易。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904能做到就行！ 因为不清楚敌舰的外装甲厚度，舰队的动作非常小心，根本说不上什么效率，前后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打穿了敌舰的外装甲，露出了一间间规则排列的六角形船舱。 小型船舱就是一个六角，大型船舱就是将几个六角集中在一起，再打通隔板。 敌舰内部的情况，第一次暴露在人类眼前。 陈翊飞又懵了：“怎么这么像蜂窝？”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他们是蜜蜂进化出来的吧！” 小陈同志看老薛的眼神都变了：“老飞，咱能走点心不？” 薛毅飞挠挠后脑勺，爽朗地笑了：“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过呢，正六边形确实有种特殊的魅力，可能是外星人的某种传统吧，这个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 陈翊飞脑洞大开：“那为什么燕尾舰不是六角的？” 薛毅飞一头黑线：“蜂窝倒是六角，那你说说蜜蜂为什么不是六角的？” 小陈同志语塞，咧咧嘴无话可说。 904的行动还在继续，他们先是发现了蜂窝结构，然后在舰腹下找到了几个特别大的窟窿，那是隐藏燕尾舰的地方。 大多数舱室都空着，也有一些装着功用不明的东西，按说舰队应该完整取回找到的外星物品仔细研究，通过种种方法，最终全面了解外星人的情况。 但实际上，没人敢胡乱带回外星物品。 开玩笑呢，鬼才知道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万一是颗外星版的核弹怎么办？ 分解到最后，904舰队发现外星母舰内部竟然还有个长椭圆形的内核，这下就更有意思了，一炮打上去不是削去一层，而是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伤痕！ 看不清颜色的液体从伤痕中渗出来，在伤口表面剧烈，没多一会儿就干结凝固，封死了偌大的伤口。 不管舰队还是殖民船，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这玩意居然是个活物？那外星母舰是什么？ 罗胖子一脸古怪：“外边有壳，中间有缓冲，直到内核才是活物，这玩意总不会是个蛹吧？” 薛毅飞面沉似水：“是蛹也没什么奇怪怎么又是生化文明？” 陈翊飞不解：“生化文明怎么了？” 老薛摇头：“不是头一回碰上了，想当年，咱们打的第一场星际战争，就是一个生化文明。” 陈翊飞仔细想想，隐约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一段。 “也没啥奇怪的。”罗胖子说，“生物文明比科技文明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薛毅飞摇头：“生物文明是多一点，可是能发展到星际时代的生物文明，一共就两个。” 小陈同志反应极快：“今天这个，还有当初那个？” 老薛点头，随即又摇头叹息：“我也是纳了闷了，咱们是不是跟生化文明有仇啊？怎么到哪儿都能跟他们撞上？” “可不是么！”罗胖子也是一脸惆怅，“我怎么觉着，生化文明才是银河文明的主流？” 陈翊飞瞪圆了眼睛：“那科技文明算什么？非主流？” 罗胖子更加惆怅了，“非主流科技文明这可真特么蛋疼！” 陈翊飞脸颊直抽抽，神特么的非主流！你丫才非主流，你们全家都特么是非主流！ 117 战争刚刚开始 发现外星母舰的内核是个活物，904舰队的行动变得更加小心，他们不再直接炮击敌舰内核，而是小心翼翼地剥除内核之外的附着物。 简单点说，就是除了内核，其他的一律除掉。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内核体积并不是很大，舰队的意图非常明确，那就是俘虏这个东西，看看有没有研究一下的价值既然是生化明那就好办了，一般情况下，活物都没有太大危险，无非是长相大多出人意料，环境适应力非同寻常，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官等等。 相比之下，科技明的造物可以危险太多了。 所以，科技明的东西不能随便往回拿，生化明的东西则无所谓，基本不脱离剧毒、病毒、强酸强碱、爪子牙齿、附身寄生之类的东西。 只要做好防护，全都是小意思，一身全封闭防护服就能解决问题；再不行就上硬式动力装甲；要是还不行，直接大剂量麻醉放翻、中枢神经植入控制芯片、或者干脆截断神经什么？为了研究不能乱截？那打断四肢八肢、切断手筋脚筋、摘除肌肉群、高强度纤维五花大绑、高倍重力场压制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连个把外星生物都对付不了，像话么？ 舰队还没彻底拿下那头外星生物，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舰队、殖民船还是隶属鹭州的各个基地，气氛都前所未有的轻松。 外星舰队都特么完球了，自家的舰队就在头顶上悬着，你就说咱还有什么可怕的吧。 要是早知道904舰队要来，何宇辰都不带批准冰河计划的，直接请求舰队轰炸全球，棕狼？怪鸟？ 呵呵，干不死丫的，他何宇辰名字倒过来写！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这让何宇辰很是惆怅，忧郁得都快自闭了。 在一群空天战机的陪伴下，两艘破破烂烂的战舰艰难地返回，与毫发无伤的殖民船汇合。 伸缩栈道展开，将两艘战舰与殖民船连接在一起，两艘战舰上的人员开始向殖民船转移。 宁晓龙也和徐岚取得了联系：“小徐，星宿号和辰光号都不成了，人先转移支你那儿，我跟林舰长商量过了，趁着还能飞，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地方。” 徐岚愕然，好一会儿才说：“宁舰长，您打算把它们安置到哪儿？” “小行星带吧，月球和地面都不方便。想想也挺有意思，以前一直防着小行星，现在，先把战舰送那儿去藏一阵子，等将来战争打完了，再拉回来当个博物馆什么的。” “我明白了，我马上把这事儿报上去。” “麻烦你了。” 通讯结束，宁晓龙双眸低垂：“老陶，人都撤下去了吗？” “撤下去了。”陶麦嘉伟说。 宁晓龙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也撤吧。” 陶麦嘉伟沉默片刻：“舰长，我还是和你一起吧，战舰已经这样了，但是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宁晓龙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二傻子：“老陶，你没毛病吧？” 陶麦嘉伟顿时语塞，但依旧坚持：“舰长，仗都打完了，你真没必要这样” 宁晓龙长叹：“我怎么样了啊？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以为我想殉舰？” 陶麦嘉伟也知道自己大几率是误会了，讪讪地笑：“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你担错地方了啊！”宁晓龙平静地说，“在战场上，我可以和敌舰同归于尽，但是仗打完了，我哪能那么想不开？我得好好活着，跟外星人好好算算这笔账！” 说到最后，他已是义愤填膺，怒焰满满的目光无比犀利。 陶麦嘉伟还是不肯退让：“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总不能你这个舰长送行，我这个参谋长就只准搁一边看着吧？” 宁晓龙莞尔一笑：“行，愿意留，那就留下吧，省得你疑神疑鬼，总觉得我想自杀。” 陶麦嘉伟有些尴尬，但他始终认为，必须看住宁晓龙，才能保证他不寻短见。 没法子，海军历来有殉舰的传统，特别是被击沉的时候。 铁军虽然没这个传统，但宁晓龙这个人却有这个倾向，陶麦嘉伟哪能不多几个心眼儿？ 说句不好听的，你宁晓龙殉舰了，我这个参谋长还活的好好的，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不能由着宁晓龙的性子乱来！ 两艘战舰一前一后，缓缓飞向小行星带，与此同时，徐岚一个通讯打到鹭岛地下指挥中心，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情况说了一遍。 身为一个合格的官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定要请示报告！ 身为一个合格的官员，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该请示报告时也一定要及时请示报告！ 何宇辰第一时间指出，两艘战舰的残骸不能放在鹭州星或月球之上，必须远离各个空间基地，绝不能为了战舰残骸，暴露空间基地。 除此之外，他再无要求。 这两艘战舰绝对是鹭州的功勋战舰，如果条件允许，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将这两艘战舰修复。 可现在实在是没那个条件，也就只能先把它们送进小行星带。 依靠自身所剩不多的动力，两艘步履蹒跚的战舰艰难地挪进小行星带，宁晓龙亲手设定好轨道数据，随后叹息一声，满怀惆怅地环视熟悉的舰桥，语气中满是失落：“老伙计，你可以休息了，但我还不行，你在这里等我，将来我一定把你接回去！” 众人肃立左右，情绪都是同样的凝重。 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对舰上的官兵而言，战舰从来不是一件死物，而是有生命的战友。 宁晓龙眼角一酸，猛地转身大步离开：“走吧。” 救生艇弹出战舰的一瞬间，勉强运转的设备终于完成了它们最后的使命，缓缓归于沉寂。 目睹舰上的灯光熄灭，宁晓龙思绪万千，心里突然缺了一块它永远留在了残破的星宿号上。 举起右手，默默向远离的战舰敬礼，送老伙计走完最后一程。 礼毕，宁晓龙收拾好纷乱的心情，再次燃起激昂的斗志！ 对于星宿号上的官兵来说，一个时代结束了，可对人类这个族群而言，战争才刚刚开始。 118 几点要求 殖民船上，会议室中座无虚席，一位身穿白色军礼服的少将表情凝重：“何主任，请问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全面撤离鹭州星？还是继续坚守？”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何宇辰身上，有期待，也有忐忑。 何宇辰幽幽地叹了口气：“顾将军，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顾远征点头，做了个请问的手势。 “上面对鹭州是什么态度？或者说，对遭遇入侵的偏远殖民星是什么态度？” “这个问题很尖锐啊！”顾远征感慨了一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何主任，说实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也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只能说，外星人的情况至今仍不明确，而国家在这个方向上的军事实力有限，没有能力护卫所有殖民星的安全。” 何宇辰紧紧抿住嘴，先是轻轻点头，但很快就变成了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顾将军，鹭州的情况相信你也看到了，撤离根本不现实，坚守也没条件，我现在的想法是继续隐藏，秘密积聚力量，直到军方有实力保卫所有殖民星，或是我们自己有实力保卫家园。” “非常令人钦佩的选择。”顾远征目光低垂，“没能尽到保卫民众的责任，这是我们军方的失职，何主任，不管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宁晓龙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设备我们有，但我们缺乏军工方面的技术。” “没问题，这个我帮你协调解决，不过话说回来，何主任，虽说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但是军政分离必须要做好。” 军政分离可以说是殖民时代一项基本国策，这是因为人类的疆域实在太大了，任何一个偏远殖民星，都是一个独立王国，必须限制殖民星的军事力量，才能将所有殖民星集中在同一面旗帜之下。 或许有人会说，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人心难测，人类历史上从来不缺野心家，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不会例外。 与其用不完善的规则考验人心，还不如完善规则，让野心家无机可趁。 “没问题。”何宇辰说，“我已经和宁舰长商量过了，星宿号全体官兵都愿意留下，我们将以星宿号为班底，打造一支全新的舰队。” 顾远征目光一转：“宁晓龙，你怎么说？” 宁晓龙霍然起身：“首长，我没有问题，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 “好！”顾远征面无表情，但心里非常满意，“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不过鹭州的位置非常危险，我给你几项建议，你要记在心里。” “是！” “第一，短期计划以保卫鹭州为主，在鹭州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免正面冲突。” “是！” “第二，可以预见，鹭州的军事力量在一段时间以内不会太强，还是那句话，避免冲突，积聚力量以待将来。” “是！” “第三，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全力发展舰队，但不要盲目自满，就算有了足够的实力，也别急着报仇雪恨，一定要和上级保持联系，有什么想法及时沟通，任何行动都要事先征求上面的意见这不是限制你们，而是局部必须服从全局，希望你们理解。” 说句话貌似对着宁晓龙说，顾远征的眼睛却看着何宇辰。 宁晓龙感到了迟疑，但只是犹豫了一个瞬间，就继续大声回答：“是！” 顾远征继续看着何宇辰，根本不让他回避，何宇辰只能点头：“能理解。” “非常好。”顾远征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我们达成一致了，再说一点我个人的希望吧。” “您说。”何宇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了鹭州的安全，我不希望你们把这里变成战场，就算要打，也要远离鹭州；我希望鹭州可以成为全面反攻的桥头堡，而不仅仅是个隐藏在敌后的秘密基地；我还希望，你们的舰队拥有足够的训练，而不是为了扩大规模而盲目扩军基本上就这么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留下一艘战舰，让你们拥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但是舰队不是我个人的，很抱歉。” 何宇辰赶紧推辞：“您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顾远征身体后仰，看起来放松许多：“这个问题先说到这儿吧，下一个问题，听说你们引爆了钴弹？” 宁晓龙马上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首长，是我做出了错误判断，我检讨！” 顾远征挥手：“你急什么，我说你错了吗？坐下！” “是！”宁晓龙表面上挨了训斥，可他知道这是顾远征对自己的保护，心里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何宇辰心说难不成还是我的责任？正想说话，却被顾远征抢先：“我没想追究谁的责任，也没资格追究谁，如果一定要讲，那么舰队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如果我们早来一步，不就没有这个事了？” 何、宁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顾将军会说这样一番话。 “关键是，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安排好鹭州的六百万民众！”顾远征表情凝重，“军民鱼水，可不能寒了老百姓的心哪！” 这个时候，宁晓龙就不适合说话了，必须把舞台留给何宇辰。 何宇辰马上把之前的计划讲了一遍，最后总结说：“绝大多数人还是留下鹭岛，少数人分散到各个空间基地，如果有必要，我认为可以再补几枚钴弹，就算把鹭州变成不毛之地，也比落到外星人手里好，了不起就等他一百五十年！” 宁晓龙补充：“首长，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必须毁掉鹭岛，我们动手有分寸，如果外星人拿鹭岛泄愤，最后是什么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顾远征点头：“没问题，回头你们定一份详细计划，秘密建设好鹭州对全局有利，不过这副担子可不轻啊！” “您放心，我们绝不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宁晓龙当场表态。 119 千年老玻璃 顾远征继续看何宇辰，老何也讲了几句，接着忽然看向一旁：“顾将军，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鹭州本地人都愿意留下，毕竟故土难离，家人朋友都在这儿，愿意走的没多少。但是我们这儿还有一批其他殖民星的滞留人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想回自己的殖民星，不知道舰队能不能帮个忙，把不愿意留下的滞留人员带回去。” 一直旁听的薛毅飞精神一振。 姥姥的，总算说到正事了啊！ 顾远征眉头一紧，心里仔细盘算：“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一千多人，愿意留下的不到一百，要是听说能离开，愿意走的肯定更多。” “那就按一千人算。”顾远征说，“我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别说你何主任开了口，就是你不说，我们也有义务帮这个忙，但是丑话必须说在前头，我们的任务是巡查边境上的殖民星，离开鹭州之后，还要走不少地方，说不定哪天又得跟外星人撞上。今天我们是压着外星人打了一场，可将来的事没人能说清楚。” 何宇辰有点发懵：“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人我们可以带上，但你们必须把危险性说清楚，跟着我们走比留在鹭州危险得多。” 何宇辰立马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我们负责沟通。”说完看向会议室的角落，“薛先生，您看呢？” 顾远征一怔，心说这情况不对啊，何宇辰这态度，客气的有点过分了吧？ 看出顾远征的疑惑，宁晓龙赶紧凑上去，小声说明薛毅飞的身份。 顾远征只听了一半儿，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宁晓龙：“你说真的？” 宁晓龙哪受得了这个委屈：“这种事，我哪敢乱说？” 顾远征立即起身，大步走向薛毅飞，离着还有好几步远，就抢先伸出双手，态度那叫一个热情，跟刚才简直就是两个人。 薛毅飞一看，没说的，这位顾将军给面子，他不能不兜着，也赶紧站了起来，四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顾远征感慨万千：“首长，实在是不知道您在这里，我向您检讨！” 薛毅飞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不用不用，别这么客气，我早就退役了。” 一上来就检讨啊，认错啊什么的，最烦了，人和人的真诚都哪儿去了？能不能别拿官腔应付我老人家？ “嗨，您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您在不在军籍都是首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哎，真不用这么客气。”薛毅飞一阵哭笑不得，这还没完了是吧？ 宁晓龙还好，知道老薛的身份非同凡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何宇辰就不一样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个二傻子一样杵在一边，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奔涌而过。 连顾将军见了都得叫一声首长，这位到底什么身份啊？ 老何一个劲给宁晓龙递眼色，想从他那儿得到一点提示。 宁晓龙感觉到了，却只回了一个微笑，就转过去再也不看何宇辰。 老何那叫一个气啊，小暴脾气跟快爆发的火山似的一波波往上涌，若不是自制力还算可以，非当场暴发不可。 顾远征拉着老薛一顿客气，死活不肯放开，老薛开始的时候还好模好样的回应，可时间一长就完了，表情僵硬，心里发毛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不会是个弯的吧？ 老薛念头一转，干脆故意摆出一副喜不自胜、搁谁看见都特别容易误会的表情，拉着顾远征就不放手，话题也从单纯的客气逐渐转向暧昧，不是问顾远征怎么保养的皮肤，就是打听顾远征怎么保持的身材，偶尔还很隐蔽地捏个兰花指，又故意让顾远征看见。 那语气那动作，根本就是个标准的弯男！ 一旁的宁、何二人眼睛都直了。 何宇辰跟老薛接触的少，不怎么了解老薛这个人，只当他真是个男人的，不禁机灵灵连打几个冷战。 宁晓龙就不一样了，他知道老薛这人常有惊人之举，又特别喜欢开玩笑，立刻猜中了八.九成。 可是这也太皮了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还是太不了解老薛这个人，对老薛来说，除非那种非常正经的仪式，否则不管什么环境都一个样。 没办法，活了这么久，他什么没见过？要是还像年轻时那么多束缚，还不早就活不成了？ 顾远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再迟钝，这会儿也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找个理由松开。 我滴那个老娘哎，难不这遇上了千年老玻璃？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想想刚刚握了那么久，他就觉得两只手跟沾了什么致命病毒似的，下意识地在身上蹭了蹭，然后再蹭一蹭。 顾远征只是想跟老薛打好关系，却不想热情过度让老薛误会了，看着老薛一副“我很中意你”你模样，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可老薛的资历摆在那儿，他又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能咬着牙，亲自把薛毅飞请到自己身边坐下，勉强摆出亲切的面容：“首长，您计划跟舰队离开，还是继续留在鹭州？” 薛毅飞翻了翻眼皮，心说这货巴不得让我留下是吧？我偏不随你的愿：“当然是跟舰队走我寻思吧，我这一身老骨头多少还有几两油，回头你就当我是个老兵，把我安排伞兵那儿去，有什么任务，我都跟着一起出！” 顾远征嘴角跟眼珠子一起抽抽：“老首长您开玩笑了，我们怎么能让您老出任务？” 薛毅飞脖子一梗：“有什么不能的？我不是什么首长，我就是个老兵，懂不懂？” 顾远征不敢再争了，这些烂事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楚，干脆先答应，等到了自家地盘，怎么安排还不是他这个指挥官说的算？ 想到这里，顾远征露出无奈的神色：“懂，我懂，都按您说的办，这样行了吧？” 薛毅飞这下满意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这才对嘛！行了，你们继续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120 正打歪着 顾远征心说您老都在这儿了，谁敢当没看见？这是搁哪儿找来这么一位老神仙？ 而且他的思绪都让老薛搅乱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哪说起，完全接不上刚才的话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老家伙，有毒吧？ 何宇辰看出顾远征的窘迫，故意咳嗽一下，出声帮忙解围：“顾将军，我还有些疑问，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给我们解解惑。” 顾远征赶紧点头：“你说！” 这要是搁在刚才，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痛快，但他现在急于摆脱老薛的影响，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何宇辰斟酌片刻：“顾将军，舰队是接到我们的求救信号才赶过来的吗？您别误会，我没有质疑舰队的意思，就是觉得时间对不上。” 顾远征笑了：“这个，我们确实接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但不是接到救援任务才离港，而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接到信号。” “噢，明白了，怪不得来的这么快，也是我们的运气好。”何宇辰满意地说。 薛毅飞忽然插了一句：“小顾啊！” 顾远征那叫一个腻歪，知道您老年纪大，可我这年纪也不小了哇，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不答应：“首长，您有什么指示？” 薛毅飞眉头微挑，姿态摆的这么低，这小子想干什么？ 他自然不会上这种当，马上摆摆手：“哎哎，甭客气，我不是什么首长，也没什么指示，我就是想问问，不久之前我来的时候还一切正常，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天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顾远征一脸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毅飞更好奇了：“怎么，这个应该不用保密吧？” 如果是颗完好的殖民星，还可以说是为了稳定局面暂时隐瞒，可鹭州都让外星人搅成这样了，还有隐瞒的必要么？ 顾远征：“跟保密没关系，而是直到现在，我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薛毅飞压根儿就不信，这都跟外星人打一仗了，还能一点了解都没有？ 顾远征苦笑：“首长，既然您开了金口，那我也知道什么说什么，您看行不行？” “行，这有什么不行，你说，我听着。”薛毅飞倒是一点都不挑。 “是这样，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们别不相信，实话告诉你们，我只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很不太平，军区连续接到包括鹭州在内的几次的预警！” 何宇辰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林锋：“这个我们知道一点，林锋林舰长来自允州。” 顾远征深深地看了林锋一眼：“允州的事我听说了，责任并不在辰光号，或者允州的任何一个人，要怪，就只能怪和平了太久，我们已经懈怠了啊！” 林锋面色沉重，扯扯嘴角没说话。 薛毅飞看出林锋不想说话，直接打断：“说殖民星呢，继续，继续！” 顾远征继续：“这些殖民星有的撤离，有的沦陷，相对来讲鹭州还算好的，起码行星还在咱们手里，损失也不太大。” 薛毅飞一脸难以置信“就只有这些？” “当然不是。”顾远征摇头，“军区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判断，敌人应该来自人马臂远端，或者核球方向。” 众人一听，凡是了解情况的全都一副恍然模样。 人类的母星位于猎户臂中部边缘，那是银河中的一条小旋臂，说是穷乡僻壤一点都不过分。 按银河的自转方向，这条小旋臂的前方是英侧臂，后方是人马臂，都是银河系的主旋臂。 因为位置和距离的关系，人类始终致力于开拓猎户臂，且极力向英仙臂发展从母星到英仙臂的直线距离只有六千多光年，而且登陆点位于银河系宜居带内，恒星众多，空间环境优良，拥有极佳的殖民条件。 相比之下，人马臂就要贫瘠得多，恒星的数量和密度远不如英仙臂，合适的殖民星就更不用说了，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 更重要的是，人马臂距离核球更近，空间环境没那么稳定，所以直到一千多年之前，人类殖民舰队才正式踏足人马臂，在登陆点附近开发了人类在这里的第一个据点：人马星！ 此后，殖民舰队以人马星为，兵分左右，沿着旋臂的两侧继续前进，后来，又往核球方向派遣一支殖民舰队，三路齐头并进，这才有了今天的人马星域即人类在人马臂上的疆域！ 鹭州位于人马臂远端，却是偏核球方向，大致可以看成人马星域的东北方向，是人类最偏远的殖民星之一，不论外星人来自核球还是远端，鹭州多少都能擦上个边。 说是拦路虎吧，实在太过抬举鹭州的地位，可要是放着不管吧？搁在一边装看不见又不是那么回事。 非如梗在喉，却也让人各种难受，试问外星人怎么可能漏过鹭州？ 何宇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种烂事怎么就让他撞上了？ “顾将军，既然已经确定敌人来向，那军区有没有什么安排？” 顾远征：“军区有多少舰队你们也清楚，目前的应对手段非常有限，一是通知所有殖民星提高警惕；二是紧急动员，召集预备役的同时，所有重工业转向军工生产；三是派遣舰队巡视边境，特别是像鹭州这样的高风险区域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跟外星人走了个前后脚，接到消息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要是再晚那么一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开玩笑呢，舰队的任务就是巡视边境，若舰队离鹭州还远那没什么好说，明明都飞到鹭州附近了，却不知道鹭州正跟外星舰队死战呵呵，这说得过去么？ 如果鹭州被外星人攻陷，他顾远征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上军事法庭都是轻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薛毅飞绝对是他顾远征的恩人。 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他堂堂一位少将，会一直拉着一个老男人的手不肯放开？他是真没想到遇上个老玻璃才是真的！ 121 功亏一篑 何宇辰呵呵笑：“那得谢谢薛先生！” “那是肯定的。”顾远征也笑，想起来却依然心有余悸，“你们也是，怎么就不发个求救信号？就差那么一点啊！” 何宇辰：“发过了啊，但是敌人来的太突然，也没想到你们就在附近，阴差阳错，就差那么一点儿！” “谁说不是，也是你们运气好，要不是老首长，这会儿没准就凉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这位老神仙到底什么毛病，先供起来肯定没错。 嗯，没毛病！ 薛毅飞这下可算得着理了，冲着宁晓龙直挑眉毛：“看看，看看，你小子还不让我上舰，你亏不亏心啊你！” 宁晓龙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啊首长，但是再来一回，我还是不能让您上舰。” “小宁说的对，我支持！”顾远征大笑，“首长，您就别跟着掺和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没人担得起！” 薛毅飞吹胡子瞪眼：“我这是掺和么？哎哎，你们甭跟我扯没用的，上现还有什么安排？你们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说到正事，顾远征收起笑容：“据我所知，目前已有鹭州、允州、渊州等数明码标价殖民星遇敌，根据殖民星的位置和范围，军区认为敌人在这个方向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这里！”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一点，一颗恒星立即变大。 “徵州？”何宇辰一口叫出了殖民星的名字，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鹭州的首批移民就是来自徵州，其中也包括他何宇辰。 薛毅飞也有些意外，陈翊飞那小子要是知道这个结果，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顾远征似有深意地看了何宇辰一眼：“东马军区司令部，已经命令舰队向徵州集结，我们完成目前的任务之后，也将前往徵州。” 何宇辰急问：“徵州的民众怎么安排？” “没有安排。”顾远征说，“徵州不是新殖民星，那里人口众多设施齐全，再加上云集的战舰，徵州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众人同时沉默。 话是这么说，可战争从来都没有定式，再优势的兵力，再优秀的战术，也不能保证己方的绝对优势。 如果集结的战舰够多，挡住外星人，甚至全歼外星人不奇怪，可那么大的行星摆在那儿，确保行星安全非常困难。 姓顾的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倒是简单，到时候局势变幻，谁敢保证徵州一定就能平安无事？ 顾远征也猜到了大家的顾虑，斟酌片刻说：“我说的安全保障，指及时疏散民众，把伤亡降到最低。还有，我认为鹭州模式可以适当推广一下，如果有必要，完全可以截断徵州星的温盐环流，瞒过外星人的眼睛。” 何宇辰抿了抿嘴：“开玩笑吧，那么多人口，那么多城市，外星人眼睛瞎么？” 顾远征：“外星人眼睛是不瞎，但我们可以伪装成入侵徵州。” 大伙的脑子同时宕机，人类的舰队入侵人类的殖民星？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就连薛毅飞，都有个瞬间的愣神。 但是这里没一个笨蛋，马上就回过神来，明白了顾远征的意思。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伪装整颗行星确实非常困难，可是伪装一个城市还是没问题的。 那么，把徵州上的城市全部伪装成废墟，舰队再做出轰炸行星的姿态，外星人看了会怎么想？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思维误区，却能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何宇辰对这个答案也比较满意，没办法，鹭州六百万人口都没法撤离，徵州虽然拥有极强的工业实力，可人口少说也有七八千万，全部撤离根本不现实。 而且任何一颗殖民星，都没有一口气接手这么多民众的实力，撤离就只能分散，这也是绝大多数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一点不论在哪里都一样，就像鹭州由于外星人的入侵不得不撤离，可一旦安全了，又全都反悔不走了。 宁晓龙正想说什么，顾远征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像抽离了灵魂只剩躯壳一般，呆呆地一动不动。 大伙不禁一怔，怎么还掉线了？ 顾远征很快就恢复正常，可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抱歉，刚才有点急事，外星母舰的核心毁了。” 所有人都很意外，何宇辰疑惑不已：“怎么毁的？没注意打重了？”他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 顾远征摇头：“不是，是自毁，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这就准备亲自过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宁晓龙第一个提出来：“我们能跟着一起吗？” “当然可以！” 并不需要所有人登上战舰亲临现场，顾远征直接把现场的全息画面转过来，与亲临现场毫无二致。 一群人差点把眼珠子杵投影上原本圆滚滚的核心已经完全变形，就像一根肠子，从里向外翻了过来。 除此之外，表面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每一个伤痕之外，都凝固着塔棱状的暗色晶体，应该是凝固的体液留下的结晶。 顾远征客串解说：“就在不久之前，舰队敲掉了核心上的最后一块附着物，正打算把这东西运走，它就突然爆开了。” 说话间投影倒放，核心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正常播放之后，只见一道光束落在核心之上。 就像核心里头突然爆开一个大炮仗，好好的核心瞬间大龄面目全非，大量体液喷泉一般泼溅，附着在核心表面剧烈，转眼变成粘连在伤口附近的结晶。 接下来，附近的战舰释放一批无人机，它们靠近残破的核心，伸出细长的机械臂，或是钳一点晶体，或是割一点皮肉，还有几架找了个大些的伤口直接钻进去，又是翻又是找一通乱搅。 薛毅飞忍不住咧嘴，这么搞算不算鞭尸？ 看到无人机返回战舰，宁晓龙坐不住了：“首长，发现什么了？” 顾远征失笑：“哪有那么快？你放心，有了结果一定给你一份。” 宁晓龙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谢谢首长！” 122 禁术 尽管不是真正的科研舰，但主力舰不论大小，都有一间设备齐全的生化实验室，设计目的是研究和保存外星生物样本。 嗯，毕竟是边境地区的主力舰，很多时候，执行的不是作战任务，而是保障和探测，因而实验设备必不可少。 若是在人类星域内部就不一样了，战舰就是战舰，除了作战没有其他用途。 因此，顾远征很快就拿到了初步的研究结果，只看了一眼就皱紧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各位，初步分析表明，核心表皮是多孔固态结构，相当于一层蜂窝状外壳，壳内的解剖结构近似于大脑皮层，其内部长满了类神经细胞；另外，核心尾部还长有近似脑干的信号传输结构，另有机械结构为其提供体液循环！” 大伙听得一头雾水，薛毅飞一阵挠头：“你是不是想说，这东西是敌舰的大脑？” “不完全是。”顾远征手一挥，初检报告如烟雾一般消散，“之前我们以为，外星母舰是一种生物战舰，但是分析发现，敌舰的控制中枢是个生物脑，控制线路的类神经体，可动力系统却是科技结构，应该说是科学技术和生物技术的结合体。” 这下大伙都听明白了，老薛一脸恍然：“舰体是钢铁，控制系统是生物？这不就跟生物战舰穿了一身装甲差不多么？” 顾远征摇头：“不一样，这东西只有控制系统是生物结构，嗯，更像全机械改造人！” 所谓全机械改造人，即除了大脑之外，全身的骨骼、肌肉及器官全部以机械产品替代，曾在人类殖民史上流行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因为伦.理、心理扭曲、冷血暴力等一系列社会问题而被严格禁止，就连军方，都禁止制造和使用全机械改造人。 与之相对的是半机械改造人，基本定义部分身体组织替换成机械产品，又分轻、中、重三种情况，用来描述相应的改造幅度，同样是被人类世界严格管控的技术之一，除用于医疗目的之外，其他任何情况均严禁使用。 再者就是机械义肢，这就根本不属于改造人范围了，当然这种技术也有相应的限制，比如力量输出不得高于人类正常水平，不得内置隐藏武器之类，都是一些安全上的规定。 薛毅飞的警惕性瞬间拉到最高：“只有外星母舰，还是所有外星战舰全都是这样？” 顾远征：“目前只有外星母舰，其他的不清楚，首长，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不舒服么？” 老薛摸摸脑袋：“我没哪儿不舒服，就是觉得这事儿也太特么悬了！” 宁晓龙很疑惑：“不算吧，想做的话，咱们也能做到！” “我不是说这个。”老薛叹了口气，“就是想起一点以前的事。” 知道老薛身份的，都清楚这位就是一部活历史，顾远征赶紧说了一句：“首长，正好结果还没出来，要不您给我们讲一讲，也让我们涨涨见识，您看怎么样？” 众人纷纷附和，如果只是老薛一个人的经历那就算了，可是想想那艘半生物外星母舰，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薛毅飞本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斜着眼睛左瞅瞅右看看，不禁有些跃跃欲试：“那就讲讲？” “您讲，我们听着！” “对对，您说！” 老薛差点笑开了花：“那好，我就讲讲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经历，都是听来的。” 他停顿片刻，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据我所知吧，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基因改造，而且是那种高度的基因改造，什么三头六臂，你长个老虎脑袋，我就得长个耗子尾巴之类的，数不胜数。” 众多纷纷点头，就算不清楚详情，多少也都听说过一点。 “还有就是机械改造，好好个人，非把全身都掏空了，胳膊腿也都换成机械的，到最后就跟那外星母舰似的，除了大脑就没有还是人的地方！” 众人继续点头，也都对这段黑历史有点印象。 “丫的不是改基因就是改机械，全特么半人不人的，根本不顾后果，你们说说，都这么改来改去的，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长此以往，人类不就完了么？难不成靠克隆繁衍种群？实话实说，克隆确实能达到延续人类种群的目的，但人类是一种生物啊，天生就该以生物的手段自然繁衍，克隆到底算怎么回事？” “想想看吧想想看吧，若是生物改造人、机械改造人充斥整个人类世界，那么人类的将来会是什么模样，这简直就是挖人类的根好伐？” 说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薛毅飞想说什么，那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自然繁衍法案，不过大家只是知道这部法案，却不清楚背后的故事，因此全都兴致勃勃地继续听着。 简单点说，就是为保持人类的纯粹性，人类高层及时拨乱反正，规定除非确有必要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改造自身，哪怕自愿都不行。 这就是自然繁衍法案的雏形。 这部法案发展过程还有一番波折，最早的时候，人类世界严格执行这项法案，任何改造都被严格禁止，哪怕用于医疗都不行。 人类的医疗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只要大脑没问题，就算全身细胞坏死，都能克隆一个新的身体换上。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法案的执行遇到了很多问题。 比如，基因性的天生眼球缺失、先天性肢体残缺、以及其他各种先天性的基因问题。许多患者不管怎么克隆，都得不到完整的器官。 而修改基因被严格禁止，也就是说，患者一生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 于是法案进行了小数幅度的修改，在严格管控之下，允许用于医疗目的的人体改造，而且要以自身克隆器官的改造为主，机械改造只是辅助手段。 再后来，用于延寿、小幅度改善身体素质的技术也得到了允许，原本一刀切的法案向合理性迈出了一大步。 最后，用于军事目的的细胞融合也得到了批准，但只能用于军事目的，且该技术有三个重要特点，一是改造可逆，随时可以恢复原样；二是改身形体貌；最后是不影响正常繁衍。 时至今日，依旧有大把的人对这一法案表示不满，甚至通过非法手段改造身体，但这样的另类，终究只是一小撮，对人类这个族群的繁衍没有威胁。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人类这个种群来说，保持人类本身的纯粹性不容忽视。 想想这艘奇怪的外星战舰，再想想人类历史上那段灰暗的历史，老薛忽然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要是当年的人类高层没那么高瞻远瞩，如今的人类世界会不会是群魔乱舞，人类的战舰，会不会也是这种以大脑和神经控制，而非以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操纵。 早在薛毅飞那个时代，就已经有人在文学作品中提出人类与战舰结合的想法，最终制造出由人脑控制的战舰，活的钢铁战舰！ 老薛当初就很想把这个人找出来，揪着他的衣领好好问一问：如果控制战舰那人神经了怎么办？抑郁了怎么办？叛逆了又怎么办？你丫能不能靠谱一点？ 幸好，人类的科技虽然发展到了那个水平，却始终没能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 感谢那些至今仍在人类历史的天空上闪闪发光的名字，是他们用非凡的理智和睿智，将人类从深渊的边缘救了回来。 123 叫哥 听完了薛毅飞的讲述，顾远征不禁感慨：“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事儿我听说过，但是真没您老说的这么详细。” 老薛恶狠狠地瞪大眼睛：“说谁老呢？说谁老呢！” 顾远征一头黑线，就您那岁数，不说您老说什么，难不成直接叫祖宗？ 宁晓龙赶紧打个圆场：“首长首长，您别生气，这不是尊重您么，没别的意思。” 老薛依旧愤愤不平：“那成不成，你看看我，哪儿老了？” 顾远征脾气也有点压不住了：“那成，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叫，这下行了吧？” 老薛立马笑逐颜开：“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以后记住了，叫哥！” 顾远征两眼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中间隔着百八十辈呢，神特么叫哥！ 宁晓龙也是两眼发花，满天金条乱蹿，国人注重辈分传承，虽然跟老薛无亲无故，可年纪摆在那儿呢，这一声哥叫出来，自家祖宗的棺材板子还不得全都掀飞喽？非特么蹿出来掐死他这个不孝子孙不可。 何宇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得意洋洋的老薛，还有脸色跟万花筒一样的顾、宁二人，他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这位薛先生，不会是个坑吧？还是特别深那种，否则这两位一口一个首长叫着，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别以为身居高位就不是坑，往往这种人最是往死里坑，一个闹不好，最后连自己都坑里挖不出来！ 顾远征毫无预兆地再次宕机，大伙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老薛气出来的，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恢复正常，大家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气氛陡然变得异常凝重。 几分钟后，顾远征终于恢复正常，死板的表情猛地一沉，大伙的心情也跟着往下一沉。 何宇辰担忧地问：“顾将军，出什么事了？” 顾远征扫视一周：“刚刚接到军区转过来的消息，北马方向也出事了，命令我们一分为二，一个舰队继续巡查东马边境，另一个舰队做好准备，接到命令立即支援北马。” 何宇辰惊得差点跳起来：“不是，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咱们拿什么支援北马？” “就是啊！”宁晓龙也不理解，“舰队都调走了，那咱们东马怎么办？” “总部打算把直属舰队调过来补这个窟窿。” “哎，不是，这可有意思了，直接让直属舰队支援北马多好啊？” 顾远征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北马方向的接敌坐标在正北！” 这下大伙明白了。 当年殖民舰队兵分三路，分别在东、西及正北方向建立各自的核心据点，即东马、西马和北马，随后以三马为起点，继续向更远的深空前进。 若将三马连接在一起，大致可以视为一个不规则的等腰直角三角形，北马位于上方的直角顶点，东西二马分列左右，人马星就在斜边的中点附近。 鹭州位于人马星的东北方向，若说二者之间的距离为1，那么从鹭州到北马最多只有0.4。 众人默然不语，最终还是薛毅飞打破了沉默：“什么时候走？” “还不清楚，上面给我的命令，是抽调巡查舰队的弹药补给，补充支援舰队队，现在已经在做了，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老薛揉了揉太阳穴，心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留在鹭州，还是跟巡查中队走？” “我个人认为，最安全的办法还是留在鹭州，执意要离开的话，就只能跟巡查舰队走。” 薛毅飞点头：“那好，我跟巡查舰队走，其他人再做一次调查吧。” “好，没问题。”何宇辰点头，扭头看向顾远征，“将军，虽然鹭州遭难了，但是我们多少还有一点家底，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顾远征想了想说：“能不能帮忙解决一批弹药？这个不着急，主要是给巡查舰队。” 老何仔细盘算底家，咬着牙点了点头：“多了我也不敢说，但是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给养方便吗？最好是新鲜的肉类。” 何宇辰这下可有点麻爪了，苦笑摇头：“你还真不客气，这个真没有，但是时间还够，你分我两条战舰，我帮你解决。” 这下轮到顾远征懵圈了：“战舰？干什么？”他倒不是舍不得，毕竟舰上都是现役军人，何宇辰根本玩不出花来，纯粹就是好奇。 老何指了指脚下的行星：“鹭州正处于巨兽时代，陆地巨兽最长能长到六十米，垂直高度十四米；海洋巨兽最大的足有一百二十多米，你就说几头能装满舰队的库房吧。” “能吃？” “当然能！”何宇辰说，“海洋巨兽一直是鹭岛的主要肉食来源，肉质、安全和营养都没问题，也就是几种微生物需要注意一下” 说到这里，何大主任声音一顿，随即露出苦涩的表情：“不对，我忘了，鹭州现在到处都是热病毒，不管陆地还是海洋，都不能保证安全。” “热病毒？”顾远征瞪大眼睛，“什么东西？” 何宇辰把鹭州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介绍热病毒在其中起的作用，最后总结：“我个人认为，舰队最好别接触这种病毒，撤离鹭州的人员，也需要重点管控。” 顾远征一脸不可思议：“外星人技术这么溜吗？你们没实验一下，什么手段能有效杀灭这种病毒？” “试过了，大多数消毒手段都非常有效。” “那就没问题了。”顾远征一脸轻松，“你们都放钴弹了，把巨兽捞出来之后，多让射线照一会儿不就好了？实在不行，上舰的时候再处理一下，安全方面肯定能保证。” “倒也是个办法！”何宇辰赞同地说，“那好，战舰什么时候到位，什么时候开始捕捞。” “我也提个建议。”宁晓龙说，“最好只派一艘战舰，撤离的滞留人员也都上这艘战舰，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把危险性降到最低！” 顾远征点头表示同意，薛毅飞瞪着宁晓龙，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合着你丫一直把我们这些人当成祸害是吧？ 124 谁在呼叫舰队 黑暗的星空之下，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小天体聚合成群，绕着恒星不停公转，来回往复，一年又一年。 小行星带边缘，空无一物的虚空突然泛起阵阵水波般的涟漪，接着一艘殖民船脱出超光速。 殖民船立即扫描四周，确定附近没有敌舰的踪迹，控制室中欢声雷动，舰长立即向全舰公布这个消息。 乘客们呆滞片刻，随即乱成一团。 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欲哭无泪，也有的喜出望外，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自打逃离殖民星，这艘殖民船就被外星人盯死，几次险死还生，如今终于逃离魔掌，他们太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宣泄了。 船长意气风发，脸上全是自信的笑容：“目标小行星带，出发！” 逃离时本就仓促，又被外星人撵着屁股追了这么久，殖民船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必须找个地方关闭主引擎，好好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保养。 船尾喷出明亮的尾流，庞大的殖民船缓缓隐入小行星群，找到一颗体积合适的小天体，抛锚停船，最终将殖民船固定于小天体表面。 黯淡的光线之中，殖民船安安静静的趴伏于小天体上，隐没于众多小天体之间随星逐流，即使仔细分辨，也很难找到它的踪迹。 如何隐藏一滴水？答案当然是把它放进大海。 可殖民船哪里知道，他们根本就没能甩开外星人！ 几天后。 一艘外星飞船伪装成一颗小行星，它就像个老练的手，在众多小天体的掩护之下悄然靠近目标，直到潜行至殖民船附近，才突然撕破脸皮露出辣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殖民船。 殖民船不是灵活的战舰，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躲避，控制室里的一群人全都慌了手脚，惊恐地望着占满屏幕的外星战舰。 船长的瞳孔瞬间缩成针眼，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防冲击” 话音未落，外星战舰已经狠狠撞在殖民船上，船体就像顽童手里的劣质玩具，表面装甲在刺耳的噪音中扭曲变形；甲板在吱嘎声中撕裂；船肋在摩擦声中接连折断。 飞船内部犹如发生十级地震，剧烈震颤的甲板如同蹦床，毫无准备的民众好像炒锅里的豆子，跌跌撞撞上下翻飞。 震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船内已是一片狼籍，到处都是倾倒的建筑，到处都是摔倒的民众，到处都是变形的甲板，到处都是迸射的火花，部分舱室甚至出现了剧毒气体。 许多民众昏迷不醒，头破血流、骨断筋折者不计其数。 惊叫、哭泣、怒吼、哀号、惨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降临世间。 面对风暴过境般的惨景，幸存的民众并没有马上躲藏起来，而是立即自发组织起来，救助伤员收敛遗体，悲泣的哭声响彻殖民船。 不是不想躲，而是殖民船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里？ 控制室内，船长一头撞在舱壁上，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其他人大多都是轻伤，只有两个人伤势较重。 可船长这个时候无心关注伤员，立即发出悲愤的怒吼：“船怎么样了？” 大副摔断了一只胳膊，却依旧坚守岗位：“撞击点位于我左侧中部偏后，左舷严重变形，七至九区外装甲破裂，五至十四层甲板贯穿！” “具体情况呢？” “第五、六、九层甲板刚刚恢复联系，建筑倒塌超过百分之二十，人员伤亡惨重，无法统计确切人数。七、八、十、十一至十四层尚未恢复联系，仍未收到任何消息引擎舱变形，但引擎完好，全船多处供电线路破损，部分区域供电故障，超光速推进系统损坏全船损失不详，伤亡人数不详！” 舰长面如死灰：“紧急通报，释放隔板，封闭所有破损分区，隔离所有甲板，所有人立即前往最近的避难所！” 大副惊得目瞪口呆：“船长，船上的民众正在自救，我收到了一千多个求援电话，现在是一千三百不，四百多了，这个时候，怎么往避难所里撤？” “你以为我愿意吗？”船长厉声低吼，“你以为外星人撞一下就完事了吗？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是来自七区六层的画面，屏幕边缘有个三棱状金属柱，刺穿了上层甲板之后，又穿透了下层甲板，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两层甲板之间。 殖民船上根本没这么个玩意，大伙脑子再笨，也知道这东西来自于外星战舰。 大副整个人都傻了：“那伤员怎么办？” 船长黯然神伤：“所有安保人员立刻领取武器，守住通往破损区域的通道，动员没受伤的乘客领取武器协助防守，各区全力救助伤员破损区尽力而为，但无论哪个区，听到警报声之后，所有人必须立即撤离！” “船长？”大副嘴唇都在哆嗦。 船长脸颊猛地一抽，眼神更加黯淡：“我们现在必须优先考虑大多数人的安然，破损区尽快撤出来，撤不出来的”他说不下去了，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都知道，船长做出了最有利于殖民船，同时也是最残忍的选择。 即便顺利渡过这场危机，那些本不该消逝的生命，也将成为船长，以及所有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心结。 可船长又能怎么选择呢？ 这只是一艘逃离殖民星的移民船，不是装备齐全的战舰，虽然还不清楚各区的确切情况，可是从已知的情况分析，各区的损失都小不了，自救尚且有心无力，如何能支援破损区域？ 船上只有少量武器装备，重装备几乎没有，封堵通道还能勉强做到，其他委实超出众人的能力范围之外。 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船长！”大副忽然发出惊恐的怒吼，“第九区发现未知生物，正在屠杀幸存人员！” 一句话，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差一点就瘫坐在地。 船长几近绝望，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打开超空间通讯设备：“这里是宛州号殖民船，这里是宛州号殖民船，舰队舰队，有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三类紧急情况，我们需要帮助” 嗞 刺耳的尖啸声响：“这里是东马舰队暴风号驱逐舰，谁在呼叫舰队？” 125 偷袭 虚空再次泛起涟漪，一艘人类战舰脱出超光速，直扑不远处的小行星带。 暴风号上，全体官兵各就各位，已然做好战斗准备。 虚拟会议室中，全舰军官均已到齐，舰长卓世强面沉似水：“同志们，半小时前，我舰接到联邦殖民船宛州号的求救信号，根据对方提供的数据，宛州号就在前面的小行星带，它遭到一艘外星战舰的撞击，损失巨大，伤亡众多，更重要的是，已经有外星生物进入该船，具体情况连宛州号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舰对宛州号的呼叫予以响应，正在向宛州号靠拢。鉴于宛州号的实际情况，现将作战计划通知你们。” 空中浮现宛州号、外星战舰还有小天体的全息图，被小天体和外星战舰夹在中间的宛州号尤其狼狈，好像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弱鸡一般可怜。 卓世强：“首先其次再次最后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还有一点时间，谁还有问题？” “报告！”一位高大而健壮的军官站了起来，“舰长，殖民船太大了，申请增加人手！” 卓世强有点头疼：“高强，你不是不知道舰上什么情况，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 他的为人虽是雷厉风行，却不是那种听不进意见的性子，只要说的对，他都会认真考虑，这也是高强敢站起来的原因。 高强突然一改此前的严肃：“嘿嘿，舰长，咱们不是带了几百号闲人么？那里头当过兵的不少，哪怕多一个人，那也是给咱的队伍添一把力，你说是不是？” 卓世强更头疼了：“你不是不知道那位什么身份，你敢答应，我还不敢呢！” 自打离开鹭州，薛毅飞有事没事就在卓世强面前晃悠，虽说一直没讲到底想干什么，可顾远征率领舰队离开的时候，特意找到卓世强交待了一番。 卓世强早有心理准备，可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除了听着还是听着，而且还得耐心听着，这段时间没少让老薛狂轰滥炸，旧舰队那叫一个焦头烂额，恨不得直接把老薛扔战舰外头去。 高强这小子，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世强那叫一个火大，若不是场合不对，非狠狠批高强一顿不可。 你丫是老天派来给我添堵的么？ 高强笑得又难看又勉强：“舰长，那位就在我这儿呢！” 卓世强一怔，却依然坚持：“算了，就当他是空气，只要不影响任务，旁的不用管他！” 老薛就是这一点好，虽然为了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可一旦卓世强有了正事，就立马闭嘴走人，绝对没有半点拖延。 “那是不是多选几个人？”高强小心地问。 卓世强重重点头：“去吧，注意，必须自愿。” 包括他自己在内，没人能拦住那位老神仙，之所以到现在为止依旧安然无事，是因为老神仙自己的控制力。 总之一句话，身份虽特殊，可卓世强不答应事就绝不去做！ 更重要的一点，舰上的陆战队员就那么多，确实难以承担此次任务，既然如此，不如就坡下驴。 “其他人还有没有问题？” 没人说话，卓世强点头：“好，都回去准备吧！ 此时此刻，暴风号已经借助小天体的掩护靠近小行星带，如同一尾灵动的鱼，尾巴一甩潜入小行星带。 殖民船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晚一秒钟接触敌舰，就会有更多人遇难，不管怎么看，秘密潜行都不是个好主意。 卓世强也想明刀明枪地摆开阵势，引诱敌舰放弃殖民船。 可殖民船已经落到敌舰手上，一旦敌舰感受到压力，很可能先毁殖民船，再战暴风号，因此卓舰长果断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改为潜行偷袭他倒是跟外星人的指挥官想到一块儿去了。 暴风号几乎把敌舰的行程复制了一遍，没多一会儿，已将敌舰纳入射程，可敌舰依旧像吸血鬼一样趴在宛州号上，似是没发现暴风号的行动。 那还客气个什么？卓世航一声令下，左右两舷悄悄打开，一枚枚导弹弹出弹巢，却没有立即点火，而是在战舰左右排列成行，静静等待点火的指令。 与此同时，暴风号打开底舱，六架登陆艇依次出发，悄悄飞向宛州号。 直至导弹达到卓世强心目中的理想数量，但登陆艇还没到位，他只能耐心等待，直到救生艇成功潜伏到宛州号附近，才亲手发出开火指令。 没错，就是开火！ 先是电磁炮向敌舰开炮，炮弹无声无息飞向敌舰，飞过半程都没被敌舰发现， 感觉时机已到，卓世强亲手发出启动指令，一百多枚导弹同时点火，加速扑向敌舰。 暴风号也跟着跳出来，锁定敌舰全力开火。 卓世强确实打了敌舰一个措手不及，满舰的鱼眼瞬间点亮，乍一看，就像一片璀璨的星空。 不等敌舰开火，暴风号的炮火已经落到敌舰之上，摧毁大批还没来得及发射的鱼眼，一照面就把敌舰打了个半残。 原本外星战舰没那么好打，可眼下的局势，就像两个武林高手对决，一个毫无防备，另一个蓄意偷袭，即便水平相近，也是偷袭更占优势。 被压着打，一点都不奇怪。 暴风号猛捶敌舰的同时，隐藏在附近的六艘登陆艇全速冲向殖民船，锋利的艇艏贯穿装甲，像六个钉子一样深深扎入宛州号。 花瓣一样的舱门打开，高强第一个冲进殖民船。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成群结队的外星怪物，而是一片无声的死寂。 目光所及之处，找不到一个活人的影子，只有满地的尸体，无声地述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伙事先有过许多猜测，却从没有人想过，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高强的脑子嗡嗡直响，立即联系殖民船：“控制中心，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众人立刻听到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我是控制中心，我是控制中心，请讲！” 126 舰长来访 我特么到底在做什么？ 警报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全舰官兵你来我往，各种奔忙，薛毅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那模样那表情，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罗胖子凑到老薛身边，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怎么，没你的份儿，心里是不是特别没滋味儿？” 薛毅飞斜了他一眼，身子一扭直接面壁，留给罗胖子一个后脑勺：“我懒得理你！” 众人不禁笑开了，可都笑出声。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担心老薛秋后算账。 这地方是暴风号专门拨给随行人员腾出来的居住区，因为人多舱位少，居住条件只能说勉强，一个标准的四人舱，硬是塞进来十来号人，就连床底下都安排了两个。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鬼地方，那是只有躺的地儿，没有站的地儿，老罗那副身板往那儿一站，嚯，半拉船舱当时就没了！ 好在船上的循环系统很给力，舱里没有半点异味，不然非熏死几个不可。 只有薛毅飞没笑，他正用个人终端监视作战数据，看着登陆艇出发，看着暴风号猛烈轰击敌舰，也看着陆战队员深入殖民船。 一切尽在掌握，可薛毅飞这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他隐约记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一个什么见鬼的墨菲定律，意思就是越担心什么，发生什么的几率就越高。 可是仔细想想，老薛又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暴风号又不需要他做什么，关心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问题在于不是想不关心就能置身事外，他早就养成了习惯，一旦发生战斗，警惕性就会立刻拉满，一方面是关注战斗的胜负，另一方面，也能在战事不利的时候及时获取关键信息。 罗胖子讨了个没趣，却笑呵呵地一点都不在意：“哎，你说你” 舱门忽然打开，一位上校军官板着脸走了进来，大伙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船舱中的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暴风号上，好像就一个上校吧！ 卓世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各位，你们继续，我找薛老。” 登上这艘战舰之后，老薛的情况大伙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可又一知半解，不明其所以然，唯一得到公认的，就是整个没个正形的老薛身份不简单。 所以，卓舰长在这个时候亲自来找也没人觉得奇怪，可你丫直接叫薛老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是想叫老薛，嘴一歪说岔劈了吧？ 薛毅飞一翻身坐了起来：“卓舰长？” 卓世强向外面使了个眼色：“能出去说吗？” 下床，出门，除了他们俩，整条通道空无一人。 老薛没心思泡蘑菇，直截了当地问：“找我干什么？” 卓世强也没半句啰嗦：“请你帮个忙。” 老薛挑眉，一边高一边低，很清楚地表面了自己的意思。 卓舰长一直板着的表情顿时垮掉：“是为了陆战队的事。” 薛毅飞十分好奇：“不是打的挺好么？” 他早就用个人终端切入战舰的数据系统，对战局的了解不比眼前这位卓舰长少到哪儿去。 暴风号偷袭加暴种，只一轮火力，就敲掉了外星战舰七成以上的火力，把这艘或许很强大的敌舰变成了整个弱鸡，提前锁定战局。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或是按部就班，逐一摧毁剩余的鱼眼；或是一鼓作气，彻底摧毁敌舰。 总之，不过是时间问题。 陆战队的情况不是很明确，但是印象里也没什么意外。 既然一切顺利，卓世强根本没必要跑来找老薛，这事不管怎么寻思，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卓世强只当老薛什么都不清楚，一本正经地解释：“敌舰已经解决了，但是陆战队遇上了不少麻烦，所以想请您老出山。” 呦喝，这事儿有点意思啊！ 要是换个时间地点，薛毅飞怎么都得难为难为眼前这个小家伙，可眼下陆战队的情况不明，不是调理这小子的时候。 先办正事先办正事，私人恩怨回头再说！ 薛毅飞立刻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怎么个情况，你说！” 卓世强没出声先叹气：“您应该知道，舰上的陆战队就一个营，满编255人，加上之前动员的那些人，一共三百出头，一口气全送殖民船上去了，可那边毁了三个区，九层甲板，到处都叫支援，这点人扔进去，就跟一把沙子撒进海里没什么两样，为了救人，我的队员都以组为单位行动了，真遇上大股外星人，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薛毅飞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严重？船上的人呢？都死绝了？” 分兵是兵家大忌，就算卓世强是战舰指挥官，可也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不了解，那么，他这个时候找过来，八成是看到了隐藏的危机！ 卓世强满脸纠结：“船上死伤惨重，活人都忙着封锁通道，再者说，他们也没什么装备，真冲上去根本就是添乱，舰上倒是有不少装备，可又没合适的人手” 薛毅飞斜着眼睛，上身后仰，一副我很嫌弃你，想离你远点的样子：“所以你就找我来了？” 别以为老薛不了解情况，他心里清楚着呢！ 暴风号是联邦的主力舰型，舰长超过两千米，和殖民船差不多，但内部空间的划分却天差地别。 殖民船上到处都是居住空间，若是像鹭州计划的那样，采取休眠上舰的极端做法，塞二百万人都不是问题。 战舰就不一样了，它的首要任务是作战，全舰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无压力空间，剩余的百分之四十，也有一多半儿是各种低压空间，只有百分之十二的常压空间，全部集中在战舰最深处的核心区内。 暴风号全体官兵近四千人，外加上舰的滞留人员一千余人，都住在这百分之十二的空间之内。 若说缺人，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问题在于每一个舰员都有自己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是常态，每个部门最多富余一两根没坑的萝卜，那可都是各个部门的宝贝疙瘩！ 127 舰长的请求 越先进的战舰越需要专业的人员，想把稀少的机动兵力临时划到陆战队的坑里头去？别开玩笑了，那可都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送出去跟外星人刚正面，不嫌浪费么？ 再说了，舰员只接受过最基础的战术训练，论专业性，根本不能和陆战队相提并论！ 真以为上阵杀敌那么容易呢？一群二把刀进了殖民船，不给陆战队添乱就不错了。 卓世强咧咧嘴，脸上满是尴尬：“老首长，我也是奉命行事，您甭跟我一般见识。” 薛毅飞毫不客气地拆穿：“什么见不见识，你小子要不是为了陆战队，能拉下脸来找我？” 卓大舰长光棍得很，立马点头承认：“您老睿智，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您！” 老薛挑眉：“你觉得，拍我马屁有用么？” 卓世强讪笑：“有没有用我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您和我一样，肯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陆战队掉沟里首长，有什么话咱们回头细聊，殖民船可不能再等了！” 薛毅飞认真地看着卓世强，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只能强忍着挪开视线的想法。 老薛笑了：“你还有多少装备？” 卓世强长出一口气：“陆战版动力装甲一个百四十多套，战舰版三千多套您别这么看着我，只要有需求，我第一个脱装甲！” 薛毅飞咧咧嘴：“你这身还是穿着吧滥竽充数还不如不要！” “那您能叫来多少人？” “我熟人不多，也就能叫上十来个人。” 卓世强一听就泄气了，十来个人好干什么？ “你那是什么表情？”薛毅飞瞪了卓舰长一眼，“咱们这儿没人，殖民船上不是有么？你马上把装备装备好，我们这十来个人押着装备上殖民船，你那边通知他们把人组织好，这不就成了么？” 卓世强猛拍额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薛毅飞手指在太阳穴附近一个劲地画圈：“多动动脑子就有了。” 卓世强表情一僵，这是说我不长脑子呢吧？是吧？ 私下里那一点点暗潮汹涌根本不是个事，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组织装备，另一个组织人手。 老薛压根儿就没打算亲自上阵，招招手把罗胖子叫出来，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马上落到罗胖子肩上。 老罗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他也是空降兵出身，身体素质和战术素养都没有半点问题，唯独就是胖得厉害，根本穿不上动力装甲。 结果让老薛这个无良的家伙抓了壮丁，不得不帮忙组织人手。 罗胖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这一身肥肉，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全力减肥！ 人都是现成的，不管此前为什么拒绝暴风号的召唤，现在却在罗胖子的动员下站了现来，清一色的中年，而且数量比想象中多得多，起码有半个加强连。 薛毅飞一看乐了，正好人手不足呢，既然老罗把人拉出来了，那就全都算上好了。 就这样，他自己带上最熟悉的同伴，其他人干脆交给罗胖子指挥。 还是因为罗胖子穿不上装甲，老薛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带队将多余的装备送进殖民船，那边已经组织好人手，只等装备就位。 准备工作紧张而有序，没多一会儿，薛毅飞带着陈翊飞、不差钱和大壮穿上了动力装甲：“老罗，这边交给你了，我先过去看看！” 罗胖子脸都黑了：“装备还没装完呢！” 为了方便运输装备，卓世强不得不把登陆艇全部调回来，这时正在紧张的搬运。 薛毅飞嘿嘿一笑：“用不着那玩意，哥几个，都准备好了没有？” “好！”三个人同时回应。 “走你！”薛毅飞第一个跃出船舱，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像一枚出膛的鱼雷船飞向殖民船。 其他人立即跟上，四个人排成一行，仿佛是个真正的战机编队。 几个人离舰的同时，暴风号主炮开火，一道光束在四人身侧撕裂虚空，准确命中敌舰正前方，摧毁敌舰艏鱼眼。 虽然间隔很过远，可在空无人物的虚空之中，有种那道光就在身边的错觉，好像只需要偏移那么一点点，就能将四人彻底气化消失。 飞在最前面的薛毅飞不断调整方向，避开沿途的碎石或是其他东西，看起来就像个抽风的倒霉蛋，总是毫无预兆地晃来晃去。 可后面那三个半点不敢大意，分毫不差地按着老薛留下的轨迹飞，就像老母鸡身后，带着一串小鸡崽。 甭管看起来严肃还是可笑，总之四个人有惊无险地抵达殖民船。 也是赶巧，即将飞到地头的时候，那个插进殖民船的外星战舰上脱离几艘小号飞船，薛毅飞猜测，那应该刘外星人的交通艇之类的东西。 这些外星交通艇并没有飞离战场，而是一股脑地涌向殖民船。 老薛一看这哪行啊，立即做出新的部署：“你们几个继续前进，我先收点利息！”说完一个大角度回转，径直飞向那几艘交通艇。 陈翊飞想跟上去，却被大壮一把拉住：“你去哪儿？薛队让咱们先过去！” 小陈同志那叫一人郁闷，倒不是别的，而是离开了老薛就只剩下这两货，心里实在是没底。 薛毅飞没管那三小只，猛然回速冲向敌艇，原以为多少会遇上一点阻击什么的，没想到顺顺利利靠近敌艇，半点意外都没发生。 二话不说胳膊一甩，勾索钉在敌舰表面。 收回钩索靠近敌艇，将一枚多用途手雷扔向艇尾，准确无误地粘在尾喷口附近。 放开勾索，用力一蹬脱离敌艇，数秒钟后，手雷准时爆炸，敌艇损失推进器一台，只剩下一台坚持工作，由于推力不均匀，这艘敌舰迅速进入偏离状态，艇身一个劲往左边歪。 可外星人也不笨，他们马上启动辅助引擎，令交通艇进入缓慢的自旋状态，通过螺旋形的飞行轨迹，抵消失去推进器留下的影响。 这些家伙，脑子还挺好用？ 老薛哪信得了这个邪？二话不说又靠了上去。 128 井喷 推进器输出强劲的动力，薛毅飞快速靠近目标，可外星小艇一直螺旋飞行，轨迹看似规律实则无序，连试几次都被敌艇避开，气得老薛满肚子邪火乱蹿。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要怪，就怪动力装甲携带的推进剂太少。 咬牙再试，又一次擦肩而过，心理差点失衡的老薛直接一个雷扔过去，结果同样被敌艇避开。 老薛破口大骂，肠子都快悔青了。 因为是进殖民船执行任务，他一件重武器都没带，要是身上带几枚单兵导弹，哪轮得到小小的交通艇嚣张？ 顾不上什么浪不了，推进器猛地向外扭曲，老薛再次转向敌艇，这回他干脆不往上靠了，胳膊一抡甩出钩索，毫无悬念地命中敌艇。 老薛眼睛一亮：看你再往哪儿跑！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飞远的敌艇拉直了钩索，毫无防备的老薛被敌艇拽得飞起，本能地发出一声惨号。 陈翊飞等人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敌艇在空中以螺旋形前进，挂在上面的薛毅飞则绕着敌艇一圈又一圈地划圆，就跟一颗小卫星似的，一直绕着敌人的小艇公转。 小陈同志立马急了：“老飞，你怎么样？” 薛毅飞脸色一黑，惨叫声瞬间消失：“叫队长！” 这下轮到其他人脸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 陈翊飞恨不得一头撞地上：“行，薛队长，你没事吧？” 老薛的声音非常镇定：“我没事，你们怎么样？” 陈翊飞那个难受劲儿就甭提了：“没事你叫什么啊？” “爽呗，比过山车还刺激，来不来试试？” 几个人顿时无语，大壮一点面子都没给：“我听着怎么不像啊？” 不差钱险些笑出来：“屁话，薛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哪来那么多毛病？” 薛毅飞假装没听见，定了定神回卷钩索，迅速靠近敌艇，利落地安置手雷，准备炸毁仅剩的推进器。 可就在手雷即将爆炸的时候，外星人突然主动关闭推进器，等炸完了老薛才发现，敌艇虽然失去了动力，可航线正对殖民船！ 没有空气阻力，小行星那点引力影响微乎其微，这是打算按惯性撞击殖民船的节奏啊！ 老薛那叫一个心塞，外星人这一手玩的也太好了吧？合着他这枚手雷又浪费了？ 敌人的狡猾反而激起民了老薛的斗志，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再次返回敌艇，将最后一枚手雷安置在目标头部一侧。 一道亮光闪过，手雷炸出了一个窟窿，敌艇也被爆炸影响，偏离原本的飞行方向。 两艘敌艇没人应付，恰好在这个时候正面撞击殖民船，艇头深深贯入船壳。 大伙一看全都明白了，这特么就是外星人的登陆艇啊！ 饱受老薛折磨的敌艇一路斜飞，冲向殖民船侧面，与殖民船侧舷相撞后弹开，渐渐没入小行星群深处。 但愿它还记得回家的路，阿门！ 老薛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一个酒驾的醉汉，歪歪扭扭一路斜气，最后像枚打歪的流弹一般撞在殖民船上，又狠狠地弹了出去。 陈翊飞一看立马急了，正想冲出去救人，大壮已然提前启动推进器，犹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冲到老薛身边，一把抱住老薛的双腿。 大壮行动让老薛很是感动，可他已经重新控制住自己，甩出钩索准备勾住殖民船。 哪成想合身扑过来的大壮真坏了他的姿态，两个人在惯性的带动下飘了出去，钩索直接打空。 薛毅飞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虽说是好心办坏事，可这能怪大壮么？ 老薛无奈地收回钩索：“好了好了，你丫又不是美女，怎么抱起来还没了？松手！” 大壮不好意思地笑了，松开胳膊一把抓住老薛，启动推进器飞向殖民船。 老薛很泄气，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想起那一个个熟悉而又久远的音容笑貌，他又是愧疚又是失落，好像班长又走到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安慰：小薛啊，又拖后腿了？没事没事，下回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喔！ 薛毅飞咧咧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对不起啊老伙计们，我今天给你们丢人了！” 他仿佛看到那些逝去的战友一个个鲜活地笑了起来，纷纷出言鼓励。 不差钱的声音把他从记忆深处叫了回来：“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老薛笑笑，幽了自己一默，“现在你们知道钩索对伞兵有多重要了吧？” 三个人都是一脸嫌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忘不了吹牛？ 老薛嘴上闲扯，眼睛却一直盯着外星人的登陆艇，二话不说朝大壮伸手：“炸药！” 拿到炸药的薛毅飞绕着登陆艇转了一圈，找了个看着最顺眼的位置放好炸药，挥手示意其他人隐蔽。 除了陈翊飞是个菜鸟，其他人都是老兵，立刻以钩索固定自身，五体投地趴在船壳上。 一声巨响，船壳如地震般震颤，一股混合硝烟的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震动平息，登陆艇已然变形脱离，殖民船抢夺，外泄的空气犹如一场风暴，将毫无准备的外星人从船里吹出来。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西洋景儿，以前都没地儿看去！ 老薛立刻改趴为蹲，像个刚吃过晚饭，闲极无聊蹲巷子口消磨时间的老大爷，乐呵呵地看着外星人井喷。 从没仔细观察过外星人，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一个个外星人手舞足蹈地飞出来，那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很是喜感，老薛这个无良看客蹲边上摸着下巴，心里不断点评外星人飞出来的姿势。 这个张牙舞爪的动作不错，很有舞蹈天赋这个狗刨式肯定想抓住点什么，可惜离破洞边缘太远这个转来转去的什么鬼？转晕了？ 正看得乐呵，一个外星人擦着破洞边缘飞了出来，先是两只脚，然后是身体，最后是脑袋！ 距离近得伸手就能摸到，着实吓了老薛一跳！ 尽管井喷的速度很快，但老薛的视图也不是吹出来的，把外星人从头呃不，从脚到头看了个仔细！ 129 准备战斗 外星人身材瘦高，一身合体且精致的外装甲，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动力。 从装甲的细节，可以间接了解外星人的一些情况，比如他们的外形与人类相似，不过人类膝关节向前，而外星人向后。 很久以前，人类普遍认为这种情况是膝盖真的长反了，可是研究了大量相似案例之后才发现，大部分反向膝关节与地球上的某些生物一样，不是膝盖长反了，而是误将变形的踝关节视为膝关节。 真正的反向膝关节少之又少，不知道外星人是哪种情况！ 外星装甲看起来很精致，但这人空着双手，也看不出身上哪样装备是武器，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右小臂上挂着个比菜盘子还小一圈的圆盾，或者说，是右小臂外侧的装甲多出个功能不明的盘状装置。 辣么小一盘子，屁都挡不住，肯定不是盾牌就对了！ 最后，外星人和老薛来了个脸对脸。 不知道头盔底下到底藏着个什么样的王八壳子，只能看到面甲方方正正狰狞可怖，一看就是反派的模板。 冥冥之中，似是感到了外星人的视线，老薛忍不住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微笑，还特意推开面甲，贱兮兮地朝外星人挥挥手：“撒呦哪啦，好走不送！” 陈翊飞一脸愕然：“什么油什么拉？” “我也没听清楚。”不差钱摇头，“是闹肚子么？” 大壮干脆一头雾水，即不明白老薛说什么，也不明白这俩货讨论个锤子。 老薛回头，语气唏嘘不已：“这是某个小国的语言，当年还是个挺有影响力的国家。” 陈翊飞疑惑：“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因为那个小国很久以前就完蛋了。”老薛嘿嘿一笑，“来吧，咱们进去！” 说完摘下步枪，还没飞远的外星人，以极快的速度，一人补了一个点射，子弹击中外星人，点点火花迸射。 大概是习惯了，他看不上那种毫无反馈的能量武器，更喜欢有后坐力的武器。 陈翊飞无语：“能打穿么？” 老薛收枪，头都不回地说了一句：“钨芯穿甲弹，是死是活看运气。” 他可不是随便乱搞，而是想看看子弹对外星人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井喷已至尾声，气流越来越弱，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头外星人晃晃悠悠地飞出来原谅老薛用头来形容他们，但他真的忍不住。 要不，换成只也成！ 这头外星人很幸运，一把抓住破洞边缘，可惜他背朝薛毅飞，没看到身后到底有多么危险。 老薛自然不会惯着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绕破洞半周，默默站到外星人面前。 外星人看到老薛的两只脚，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最终将老薛纳入眼底。 这时三小只也跟了上来，四个人一齐俯视这只倒霉的外星人，这家伙的心理阴影面积瞬间暴增几倍。 “没时间跟他蘑菇，陈翊飞，你来！” 这么好的机会不给小陈练练胆，下回就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陈翊飞立刻举枪，枪口几乎顶在外星人的额头上。 虽自知难以幸免，可外星人还是果断放手，随着气流飘离殖民船。 小陈同志抬枪就打，虽说枪法比老薛差了一大截，可当不住距离近啊，一个长点射十来发子弹，至少一半儿命中目标。 薛毅飞很满意：“还不错，咱们走！” 陈翊飞收枪，立即跟在老薛身后。 老薛说话的时候痛快，就跟不经大脑似的，可靠近破洞之后，却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先往洞里扔两只机械蜘蛛，让他们为己方开路。 心里同样忍不住感慨：科技越先进，打仗就越简单！ 机械蜘蛛深入破洞十多米，没发现外星人的踪迹，老薛回头招呼一声：“走！”端起步枪，第一个飞进破洞。 与此同时，几艘登陆艇在远处降落，与殖民船对接之后，以最快速度将艇上的装备挪进殖民船。 虽说时间不长，尽管十分仓促，可殖民船仍然数量稀少的乘客中找到了一群退伍军人，尽最大努力做好准备。 装备一到手就立刻分给即将出发的官兵，哪怕众人是临时拼凑，也不能光着膀子跟敌人拼命。 空艇返回战舰，继续运送任务，老薛带着几个人留了下来，第一时间呼叫薛毅飞：“老薛老薛，听到请回答！” “嗞我是薛毅飞！” “你那怎么样了？是否需要支援？” “暂时不用。” “那好，有事马上通知我！” “放心，少不了你！” 说话间，队伍已经深入殖民船十数米，与机械蜘蛛保持五十米左右的安全距离。这是一个面很大的舱室，到处都是堆积的货箱，也不知道箱子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 大概是因为失压，也可能是别的原因，货箱倒了一地，三蛛四人沿着货堆之间的通道小心前进，四支步枪各指一个方向。 即将离开通道，走在最前边的机械蜘蛛突然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左右观望一番，直到确定没有外星人，才发出安全信号。 跟在后面那两台机械蜘蛛先是停止前进，然后迅速跟上，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让老薛有种抛开其他人，只带机器人执行任务的冲动！ 不知疲倦不顾生死不质疑命令，连拉屎撒尿都省了，这样的队伍简直太省心了有木有？ 当然了，他也就是想想，让他把后背交给一群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他还真放不下这个心！ 一号机械蜘蛛忽然收起八条机械腿，滴溜溜滚到一旁的货箱底下，像只受惊的小狗一样，老老实实地躲在那里。 另外两台机械蜘蛛也停了下来，迅速躲到一边。 有情况！ 老薛马上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示意众人隐蔽。 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藏在货箱之后，通过蜘蛛的镜头观察情况。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一串毫无规则可言的脚步声，接着一只踉踉跄跄的外星人出现在画面之中，像喝多了假酒一样东倒西歪。 “准备战斗！”老薛有气无力地说。 130 验证 不是他薛毅飞矫情，实在是敌人太不给力，只来一个不说，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是看不起谁呢，以为他薛毅飞是吃啥啥不剩的战五渣么？ 话说回来，外星人不是装成这样，故意引蛇出洞吧？ 一道指令发出，躲在箱子底下的机械蜘蛛小腿一撑，借力滴溜溜地滚出去，兵分三路，或是穿过箱子间隙，或是钻过箱底的窄缝，接连进入外星人的视线。 外星人一愣，没等他闹明白这三个银亮的小东西是什么，机械蜘蛛已经滚到他的脚下，其中一个还俏皮地绕着他的大脚丫子绕了一圈，然后三个小球继续往前滚，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不过在薛毅飞那里就不一样了，三只机械蜘蛛全面控场，将以外星人为中心、半径十余米的一片空间全面监控起来。 还真是出乎意料，居然真的只有这一个外星人。 更确切地说，是只有这一个活的，剩下的倒还有那么十几二十个，不过全都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这特么还有什么可说的？搞他！ 老薛恰好位于目标的侧后方，他就像个等待了许久的豹，猛地一个箭步蹿了出去，速度快得令人发指那真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么？ 外星人忽然间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就想回身，可半失控的身体却不像平时那样灵活，眼角刚看到一团黑影，腿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脚，一阵剧痛天旋地转，当即摔向地面。 陈翊飞等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画面，只见藏身在箱子后面的薛毅飞猛然跃出，那个外星人刚想回身，薛毅飞已经狠狠一脚踹在外星人的膝盖后呃不是后面，而是膝盖正面，那条腿当场就向侧面弯折！ 这特么的，膝盖长着后头，这两条腿简直太适合偷袭了有木有？不使劲踹上一脚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充满了暴力美学。 踹断外星人的一条腿并不困难，只要掌握要领，就算不穿动力装甲也能做到，可是踹断一条被装甲保护的腿，那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了。 外星人重重摔向地面，老薛适时抬脚一勾，没让外星人摔个结实，轻而易举地将触地的声音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目标倒地的同时，背在老薛背后的电磁步枪变戏法一样到了他的手里，枪口杵在外星人的太阳穴上嗯，不知道外星人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弱点，总之就是那么个位置。 被老薛打懵的外星人似乎有点回神，极力抬起脑袋，像是要爬起来。 薛毅飞根本不给目标任何机会，毫不犹豫地连扣扳机，子弹飞出枪膛就立即凿在外星人的头盔上，瞬间火花迸射，就跟外星人脑袋上放了一串炮仗似的。 巨大的连续冲击将那个丑陋狰狞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再磕在地上，再再磕地上，咚咚的闷响一声接一声，过年磕头都没这么痛快。 可一连串子弹都没能打穿头盔，外星人继续挣扎，脑袋又一次抬了起来。 老薛当然也不会惯着对方，继续帮外星脑袋跟地面亲密接触。 眨眨眼睛的工夫，老薛已经朝外星脑袋上连开了七八枪，弹药也换了好几种，从口径只有2毫米出头的箭弹，到12.7毫米的大口径，一样不差全都试了一遍。 也就是电磁步枪不挑伙食，才能玩得这么爽快！ 最后，老薛一枪击穿头盔，看不清头盔里面什么模样，总之外星人再也不挣扎了，手脚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彻底死透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三个人目瞪口呆，这特么的，简直就是教科书啊！ 太阴险了有木有？ 老薛收枪，轻吐一口气：“过来！” 三小只气都不敢乱喘，赶紧出来按老薛的意思跳出来看外星人。 老薛：“最后这个是钨芯穿甲弹，效果很不错！” 直到这时三个人才发现，那一串子弹不是打在同一个位置，而是按口径从上到下排成一行，唯独最后那个，不见弹头，只有个细细的小洞。 陈翊飞秒懂，马上把步枪的弹药调整为穿甲弹。 老薛朝大壮歪歪头：“这身装甲质量不错，来试试，从最低能量开始。” 他喜欢用实弹武器纯粹是出于习惯，因为能量武器没有后坐力，用起来总是差点感觉。 不差钱和大壮就不一样了，他俩一个是制式光束步枪，一个是制式光束机枪，就喜欢这无声无息又没有后坐力的调调。 没后坐力意味着操作简单，意味着精度不受影响，意味着单位时间内命中目标次数更多，有什么理由放着不用？ 陈翊飞倒没想那么多，他不过是下意识地学老薛，老薛用什么，他就跟着用什么，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把老薛那一身本事学到自己手里。 薛毅飞也劝过，说没必要处处学自己，武器这东西最关键是好用，喜欢什么用什么就好。 但陈翊飞始终坚持，老薛也没再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陈翊飞想尝试就让他试好了，了不起老薛把各种武器轮着用一遍，总能让陈翊飞找着个用着合手的。 按老薛的嘱咐，大壮把枪口戳在外星人的胸甲上，超近距离火力直射，光束从弱到强，以百分之五的强度向上递增，直到百分之六十五，才一举穿透胸甲。 然后是头、腹、臂、腿，全身上下凡是能试的地方，都让大壮试了个遍，其中臂甲最容易，百分之四十五的输出强度就能穿透；头盔最困难，必须百分之七十。 别以为这么干没意义，这是最直观的作战数据，是今后对敌的重要参考依据之一！ 不过这是在舰艇失压，枪口顶着装甲的情况下开火，考虑距离和空气造成的衰减，实战至少得再提升百分之十才有把握。 不差钱也试了一遍，验证了大壮试出来的打击数据光束步枪的输出功率与机枪相等，但射速没机枪那么快，同等功率之下，两次发射的间隔时间也要长一些。 131 仰望战场 在此期间，蜘蛛侦察天团也没闲着，它们持续扩大侦察范围，陆续找到了十几只外星人，不过能站起来的一个都没有。 机械蜘蛛体积太小，安装的侦察设备有限，无法确定外星人是死是活。 薛毅飞本能地认为，大多数目标已经死亡，随后他带着三小只将所有目标全部摸了一遍，不管死透还是剩下一口气，一律补枪。 受薛毅飞的影响，还有实验数据的支持，三小只的动作异常干净利落，从头到尾一共也没用上几分钟，所有目标都是一枪解决，全部确认死亡。 嗯，因为还不了解外星人的身体结构，所以三小只都是瞄准外星人的脑袋补枪。 或许有人会说，万人外星人的大脑不在头部呢？ 这种情况并非不存在，人类在殖民星际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地遇上某些拥有特殊大脑的诡异生物。 不过，星际殖民同时也是一个逐步了解异星生物的过程，研究发现，越是低等生物，形态越是千奇百怪，往往超出人类的想象；越是高等生物，其形象越是趋向一致，在人类接触过的智慧生命，包括正在向智慧生命进化的原始形态，无一不是与人类近似的双足直立，最多就是体型不同，高矮不一，但基本形态找不到本质上的区别。 为什么没出现多手多脚的现象？ 为什么没有脑袋长在屁股后面的情况？ 为什么不管陆生动物还是水生动物，但凡脱离低等这个标签，都是头部长在身体的最前端？ 生物学界认为，这是一种普适性的自然规律，打个比方来说，脑袋之所以长在目前的位置，其根本目的是便于观察外界环境。 恰恰是这一点决定了眼耳口鼻全部集中在头部，而大脑位于现在的位置，则是便于接收来自外界的信号，大幅度提高运动能力和感知能力。 想想看吧，如果大脑长在肚子里，负责传输信号的神经该有多少？神经系统又该有多复杂？ 或许生物进化史上曾经出现过这种奇葩生物，但在进化的过程中，必定会因为适应能力不足而被淘汰。 这一现象，被人类生物界称之为“头部优势”。 严格地说，某些科幻作品中出现的双头生物并不存在，这是自然规律决定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人造生物与自然进化无关！ 自然规律在母星地球上适用，难道说，到了鹭州就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法则吗？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都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各种自然法则在任何行星上都是一样的，因而生态行星上的生物形态也有极大的相似性。 虽然一个有人怀疑这一点，认为宇宙深处一定存在某种超乎人类想象的动物种群，但生物界普遍认为，即使存在这种可能，也必定是在某种极端环境之下，宜居环境绝不会进化出极端生物！ 所以，在详细解剖外星人之前，没人知道他们的心脏长在哪里，但大脑一定是最致命的要害之一，打头是消灭外星人最直接，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将所有目标清理一遍的同时，薛毅飞也知道了目标的幸存比例接近三分之一。 虽然从身份上说，双方属于不死不休的敌对方，可薛毅飞还是非常不理解外得人的行为：那些已经确认死亡的外星人扔就扔了，可那些还有一口气的，怎么也扔下了？ 难不成外星人没有救治伤员的习惯？故意将没有用处的伤员抛弃？ 这可不是胡乱猜测，虽然有能力走向深空的种族，其明必定发展到了一定的水平，可这并不意味着外星人的是非观与人类相似，反之，外星人很可能是血腥残忍的奴隶制度；也可能是极度压迫的宗教制度；还有可能是强势种族奴役其他种族的联盟制度。 总之一句话，科技水平并不和明程度画等号，认真你就输了！ 将船舱里的外星人全部解决，以薛毅飞为首的战斗小组站稳脚跟，老薛马上联系殖民船的临时调度中心，讲明身份，发出等待任务的信号暴风号不是非常了解殖民船里的情况，只有殖民船才知道哪里需要支援，哪里情况又最危急。 所以在暴风号的建议下，殖民船成立了临时调度中心，为来自暴风号上的援军指向作战方向。 这也是陆战队极度分散的重要原因之一！ 试问，到处都是救援的信号，究竟如何选择？ 站在殖民船的立场上，任何一个信号都该及时予以救援，可援军就那么多，陆战队员再精锐，那也是分身乏术的普通人。 于是殖民船干脆不做任何选择，把所有信号一股脑地发给陆战队，由陆战队自行选择打击目标。 结果就是高强发现外星人非常分散，为了救助更多民众，下令队伍以班组为单位行动，这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薛毅飞也是同样的待遇，发出信号之后，立刻接到了一堆反馈，有外星人出入的区域，情况一股脑地发过来，没有外星人踪迹的区域，也把布置发过来，想怎么打全看老薛怎么选择。 老薛才没那么纠结，二话不说找到距离最近的友军，根据殖民船提供的消息，他们正与优势敌军交战。 这不是个好兆头，薛毅飞认为那里最需要自己，二话不说，带着三小只冲出船舱，七扭八拐穿过几条通道，又经过几处气密门，很快抵达位于一片居住区的战场。 高耸的建筑、狭窄的街道，纵横交错的街巷，一切都是了典型的殖民船街景。 老薛很是头疼，这特么绝对是打巷战的好地方！ 自古以来，巷战就是最惨烈、最残酷的战争方式，也是最不适合新手的战场，只他一个人就算了，可他身后还有三个小的呢！ 但平民没有拒绝战争的权力，军人同样没有挑选战场的权力，哪里有敌人，哪里就是战场！ 唯独有一点出乎老薛的意料，调度中心给的资料上只说有一组陆战队员在这里与敌军激烈交火，却没讲双方都在上层甲板，而薛氏小组出现在下层甲板，两层甲板上下相对，引力方向相反，必须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外星人与友军激战的景象。 薛毅飞忍不住骂娘，这特么的，数据就不能给全乎点儿？ 132 空中打击 薛毅飞没有怨天尤人的毛病，了不起多走几步就是了，但他从来不是正面作战的料子，而是习惯剑走偏锋的偏才。 眼珠子一转，老薛计上心来，冲三小只猛挥手：“快快，跟我来！”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进了路边一处看起来很结实的建筑。 其实也不用专门挑选，殖民船上的建筑一般都挺结实，这玩意一飞就是几十上百光年，鬼都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随随便便撞颗小行星什么的，就相当于一场大地震，要是把船上的建筑全都震倒了，呵呵，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但凡眼睛能看到的建筑，都能满足老薛的要求，但他还是主观地选择了一处看起来最合适的。 一个箭步冲进去，老薛立马又迟疑了。 没办法，并不宽敞的大厅里躲着七八个神色惊慌的民众，另外还有同等数量的伤员，角落里还有数量不明的遇难者遗体。 三小只停在老薛身后，眼里都是迟疑。 不管老薛想干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打击外星人，交火不可避免，无论如何，战场附近都不能有平民滞留。 没时间让薛毅飞犹豫，他立刻问那个看起来最像头头的家伙？“还有其他人吗？” “都在这儿了！” “楼上呢？” “我知道的都在这儿了。” 老薛顿时松了口气，冲眼前这群人大幅度挥手：“所有人把上转移，离开这里，快快快！” 众人脸上的惊慌消失了，他们沉默而有序地离开，迅速撤入附近的建筑军队来了，他们就有救了！ 老薛根本没心思跑楼梯，抬手用钩索抓住顶楼的墙壁，偃旗息鼓回卷的力量迅速上升：“任哲宏，章宇，跟我来，陈翊飞走楼梯，每一层都给我查一遍，确保没有人员滞留！” “是！” 三个人异口同声，不差钱和大壮现学现卖，同样用钩索往上爬，陈翊飞则背好步枪，卖力地一层层往上爬。 已经上到天台的薛毅飞抬头仰望，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殖民船设计的，也太特么坑了吧？仰头和上面的敌人作战，这不是跟防空差不多么？ 话说回来，敌人想打这边的目标，也是一样的别扭。 但是薛毅飞转念一想，若是换个角度再看，这种别扭是不是可以视为另一种居高临下？ 翻身躺在地上，用最舒服的姿势举起步枪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况，同时也是最简单的姿势。 老薛马上在心里完善这个想法，却没直接躺在天台上。 太祖他老人家说得好，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天台太不隐蔽，不是个良好的阵地，必须另寻一个善地。 眼睛一转办法就有了，薛毅飞招呼一声，带着两小只跳出天台，翻身钻进顶层。 之后就简单了，大壮和不差钱在顶层的不同位置切割天花板，打出一个个一眼就能看到上层甲板的窟窿。 在老薛的要求之下，每一个窟窿都是不同形状，力求绝不一致若是一溜整齐的圆孔，或者不规律的规则形状，引起外星人注意的几率极高。 反之，位置不规则，形状也不规则，引起注意的几率则要小上很多。 如果能把附近的建筑也纳入切割范围就更好了，但时间不允许， 不差钱和大壮还没完工，老薛已经找了个能观察到外星人的位置躺下，瞄准一只外星人扣下扳机。 出膛的子弹穿过天花板上的窟窿，又飞越两层甲板之间的重力场，准确无误地命中外星人左侧两米。 那只外星人只听到嗖地一声响，接着是子弹命中甲板的脆响，只当是对面的敌人打过来的子弹，压根儿就没往头顶上想。 第一枪就没能命中目标，薛毅飞却一点都不气馁。 按说两层甲板之间的距离没那么远，他不该出现这种低级失误，但这里必须考虑到殖民船的实际情况，特别是人工重力对弹道的影响。 注意，这里并不是单一的重力场，而是方向不同的双层重力场！ 老薛从来的没接触过这种环境的弹道数据，弹着点距离目标只有两米，已经很精确了好不好？ 一击不重算不了什么，老薛再接再厉又是一枪，虽然没经过系统的实验，只是凭经验开枪，但这一枪非常准确地命中目标头顶，毫不费力地一枪打穿。 这可是12.7毫米的大口径弹药，老薛完全可以想象，子弹从外星人头顶打进去，先爆头再爆身，装甲里一塌糊涂，跟装搅肉机里摇过似的。 不过从表面上看，敌人的装甲依旧完整，只是突然失去控制，软软摔倒。 趁着敌人还没发现袭击来自哪里，薛毅飞迅速转换目标，劈头盖脸地连开数枪，接连打翻数只外星人。 从天而降的打击相当于顶攻火力，每一枪都正中目标的头顶，这是最难防护的位置之一，哪怕外星人的装甲，这里也是个不小的弱点。 凡是被老薛打中的目标无一例外，全部当场毙命。 敌人也不是吃素的，几个暴露的外星人立刻举起右臂，用小臂上的圆盾挡住头顶。 老薛虽然占据上风，可那是偷袭占了便宜，他半点都不恋战，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像只匆忙逃命的兔子一般躲到隐蔽的角落，一动不动地耐心等待。 特种作战的精髓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发现战机就牢牢抓紧，没有战机就想办法创造机会，总之一句话，运动战就得运动着打，正面硬拼要不得！ 要不是为了试探外星人的反应，他才不会在一个地方打那么多枪。 现在诱饵已经放出去了，他必须看看外星人的反应，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不差钱和大壮已经在老薛的要求下转移到邻近的建筑，做好了切割天花板的准备，只是不想暴露目标，才没马上切割。 一秒、两秒、三秒整整十秒过去，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薛毅飞不禁暗叫不好，这是他最不想看见，同时也是对己方最不利的结果！ 133 人送外号薛天坑 或许有人会说，敌人的火力没打过来，不就是没发现么？这有什么不科学的？ 但对老薛来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敌人的火力打过来了，不管落到他刚刚所在的位置还是一通乱打，都等于说敌人没发现他究竟在哪儿。 因为不知道，所以必须用火力覆盖。 反过来呢？ 敌人半点反应都没有，或许是没有发现，但更大的可能是已经发现他的位置，只是故意隐而不发，等着他重新出现，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如果这个时候敢冒头，八成会遭遇敌人的精确打击！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老薛把机械蜘蛛放出去，三个小家伙爬屋越脊蹿上天台，前腿蹬后腿收，电子眼从平视抬升为仰视，将上层甲板的情况尽收眼底绝大多数外星人仍按原本的路线展开进攻，但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有数个外星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下层甲板。 若说他们不是故意等着老薛，老薛第一个不相信。 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老薛做出如上判断，马上做出相应的布置：“小飞，别往上爬了，赶紧往下走，快！” 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好不容易才爬了三分之二，怎么转眼又说不用了？ 好在他已经被老薛训练出来了，心里疑惑，嘴上一个字的废话都没说，马上展开行动受老薛的影响，他并没有一路跑下去，而是撬开了电梯门，钩索钉在墙上，纵身一跳，转眼落到一层。 不差钱和大壮不在同一栋建筑，因而接到的指令是原地待命。 安排好三小只，薛毅飞几步挪到窗口附近，小心翼翼地把枪管送出去一点，大致指向需要的方向，通过装甲与步枪之间的数据交换，锁定上层甲板的一个目标。 随后老薛突然一个侧仰，上半身闪电般探出窗外，以后背垫在窗框上的别扭姿势突然开火。 枪声响，老薛连结果都来不及看，迅速缩回窗内，几步蹿出去，与窗口拉开距离。 不跑快一点，真让外星人的火力覆盖了，哭都找不着地方。 然而预想中的火力覆盖并未出现，通过机械蜘蛛的电子眼，薛毅飞看到自己这一枪准确命中目标，但那个外星人一直把右臂顶在头上。 老薛开枪的时候，下意识地偏了那么一点，子弹并未击中圆盾，可子弹即将从侧面越过圆盾的一瞬间，小盘子忽然闪过一道并不明亮的光华，本应该击穿目标头顶的子弹诡异地弹开，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薛毅飞顿时瞪大眼睛，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能量盾？ 别看人类已经步入星际时代，可能量盾、防护罩之类的东西依然是故事里的传说，今天突然在外星人那儿见到了实物，他怎么能不惊诧？怎么能不意外？ 更关键的是，那玩意正套在敌人的胳膊上，这特么就是开挂啊！这让老薛怎么忍？ 正想找个地方，继续给外星人一点颜色看看，老薛忽然发现敌人放缓了攻势，只留下部分外星人隐隐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剩余的都不往上冲了，个个仰头向天，死死盯住下层甲板。 不好！ 薛毅飞撒丫子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最近的窗口，撞碎窗口跃身而出的同时，数十道来自上层甲板的光束悄无声息地落下，建筑的最上面几层立即被光束分割，转眼倾倒崩塌。 老薛若是再慢一步，就算不被光束切中，也要被废墟掩埋别以为穿了动力装甲就可以无所顾忌，真埋废墟底下，装甲也就是挡一挡冲击，最多保证装甲里的人不被压死，想凭装甲自身的力量爬出来，那是难之又难。 陈翊飞也遭了池鱼之殃，刚下到电梯井底的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崩塌的天花板就砸在他的脚边，差一点就直接拍他身上。 能不能当场拍死不好说，拍地上爬不起来肯定没跑。 不差钱和大壮虽未亲身经历，可旁观更让人心惊肉跳，如果他俩没提前转移出来，现在是什么下场？ 不差钱脸颊控制不住地哆嗦：“这特么就是个坑啊！” 大壮难得赞同一回：“大坑！” 陈翊飞也跟着凑热闹：“天坑！” 三个人私下里都觉得，不该跟老薛一起出来，不然哪天被他坑死了，都不知道究竟怎么死的。 这仨人根本就没关通讯，老薛听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漆黑如墨，尽管正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却仍在百忙之中予以驳斥：“我特么听着呢，你们几个不想混了是不是” 在他跃出窗口中的一瞬间，钩索已经打了出去，准确扣在另一栋建筑的顶楼，并在钩索的辅助之下猛然荡出去，先是下坠再是迅速上升，嗖地一下荡出去老远。 像人猿泰山，更像小蜘蛛彼德。 外星人眼睛不瞎，肉眼难以分辨的光束一道紧似一道，盯死老薛的屁股一通猛追。 老薛彻底化身单臂蜘蛛侠，在狭窄的街道之间各种辗转腾挪，用各种难看的姿势避开这一路上的各种阻碍。 这里不是视野宽阔的大都市，而是空间狭窄的殖民船，每一次射出钩索，都要小心计算，稍有不慎就会撞到墙上，不过短短几十秒，老薛已经数不清自己撞了几回。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东南西北撞了个遍。 没办法，装甲上只有一套钩索，每一次转向，都得先收回钩索再发射出去，中间不可避免地出现一小段自由坠落的空档。 以老薛的反应速度和平衡能力，在一群建筑之间荡来荡去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只有一套设备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要是双臂各有一套，他哪里会这样狼狈？搞不好还会耍个帅，故意吼上两嗓子。 不过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老薛再度出发的时候，一道光束切断钩索，失控的老薛一头撞在本该避开的建筑上，轰隆一声闷响，硬是在墙上撞出个人形的窟窿。 老薛整个人都撞晕了，一路就地十八滚，总算卸车掉冲力，人还没爬起来，就看到天花板和地板被道道光束穿透。 糟了！ 134 小胜一场 好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薛毅飞一个机灵跳起来，连滚带爬地一路飞跑。 来自上层甲板的光束如影随行，一道接一道地落下，与老薛奔逃的身影擦身而过，各种险象环生、命悬一线。 这时三小只早就回了神，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通讯里呼叫老薛，可老薛忙着逃命，哪有多余的工夫回话？ 慌忙之中，老薛看到一个窗口。 此时已经不允许薛毅飞犹豫，他几步冲上去，一个信仰之跃跳出窗外。 薛毅飞本能地发射钩索，胳膊都举起来了，才想起钩索已经完蛋！ 眼瞅着就要撞到对面的墙上，老薛突然一个翻身，在间不容发之际成功转身，双腿在墙面上猛地一蹬，在空中来了个极其突然的折返，像个撞到墙上的球一样反弹回来，一头撞进刚刚那栋建筑的某个低层窗口。 这一回没出来时那样顺利，上半身顺利钻进窗口，膝盖却卡在了窗框上，撞得老薛像个竹蜻蜓似的，在空中横着转了好几圈，才一个五体投地摔在地上。 若没有装甲的保护，这一下就算不要了老薛这条贱命，也得撞碎腿上的骨头。 到那个时候，他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过撞击同样抵销了巨大的惯性，若还是毫无阻碍地一头扎进来，他还得跟炮弹一样，一路砸穿几面墙壁才能停下。 敌人的光束继续落下，但高大的建筑暂时挡住了敌人的火力，老薛总算有机会喘息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因为头顶的楼层正在外星人的持续打击下不断崩塌。 薛毅飞就想不明白了，外星人的光束哪来那么大的威力？ 趁着建筑还能顶一会儿，老薛大字形躺在地，抓紧时间联系三小只：“我没事，你们三个都别动，听懂了没有！” 薛毅飞有能力到处乱飞，三小只可不一定有这个本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三小只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 听到三小只的回应，老薛长出一口气。 他现在暂时安全，最关键的不是继续躲避，而是掌握外星人的情况！ 那三只机械蜘蛛已经在敌人摧毁天台的时候一起完蛋，老薛身上没有多余的存货，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上层甲板的友军么？那里一定不缺侦察设备！ 想到这里，老薛立刻呼叫上层甲板的友军：“有没有人在这个频道？听到请回答！” “这里是暴风突击队四中队二排二班，你是哪位？” “我也是暴风号来的，听着，我需要接入你们的数据系统，立刻，马上！” “好的，没问题！”二班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两个文明接触的时间很短，外星人就算想伪装成人，也得先学会人类的语言才行。 再一个，数据系统是你想接入就能接入的么？即使二班主动开放端口，那也得经过一系列验证，最终才有接入的资格。 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想共享军方的数据？就是二班长同意，装甲的控制系统也会拒绝，若强行接入，装甲甚至有可能做出使用者行为异常的判断，从而主动锁定装甲，将使用者困在装甲之内。 原本犀利无比的战争机器，瞬间化身人形囚笼。 收到接收申请，二班长立即同意，数据系统里马上多出一个优先级高得吓人的终端，吓了二班长一大跳。 这特么到底谁啊？难不成是舰长亲自跑殖民船上来了？ 顺利接入系统，不止二班释放的侦察机器人成了老薛的眼线，二班的人员组成、火力配置、弹药数量等等全都展现在薛毅飞的眼前。 他现在随时可以对二班的任何人下命令，直接接手二班的指挥权。 虽不是有意，但这样也不错！ 先把二班抛到脑后，薛毅飞总算又看到了外星人，找到了一直朝他开火的那一小撮敌人。 薛毅飞咬牙切齿：你们打得挺爽是吧？也特么该换我爽一会了！ 他可没打算自己一个人玩，而是把三小只，还有二班的八个战士全部调动起来，还从邻近的“小区”找到了几个打散的战士，命令他们立即赶来支援。 不就是玩么？那咱们就好好玩一玩！ 他立刻通知三小只，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建筑底层，只有依靠建筑的高度，才能挡住来自外星人的反击。 其次，二班的战士必须小心，严格执行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原则，任何人不准在开枪之后继续滞留。 再次，援军抵达后不要急于加入战场，以了解情况为先，最好从后方或侧后方予以敌人有效打击。 同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得在一个位置长时间停留。 明确几点要求之后，反击正式展开，上下两个甲板之间不再各自为战，而是通过数据系统约定目标。 首先遭殃的是那些靠近二班的外星人，老薛一声令下，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四个人，同时向既定目标开火。 与此同时，二班的战士同步开火，八个人两两一组，同时对付四个目标你丫不是有护盾么？平面和上方两面夹击，看你怎么挡！ 数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也不管打中了没有，所有人暴露位置的战士马上撤离，那四个倒霉蛋非死即伤。 就算有装甲的火控系统辅助，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百发百中，陈翊飞那一枪就打偏了，好在同组的战士很结力，一枪解决了目标。 来自人类的突然打击激怒了外星人，他们立刻展开强力反击，八个射击位都遭到了敌人的火力覆盖。 大概是因为八个射击点分散了敌人的火力，覆盖效果并没有追击老薛时那么夸张，这让大伙安心不少，迅速转到备用射击点，所有人做好准备之好再次开火，又是三只外星人倒下。 接二连三的损失打醒了外星人，他们果断放弃继续围攻的计划，而且不再单独作战，而是迅速向附近的友军靠拢，几只外星人聚拢在一起，有的举盾护住上方，有的举盾护住二班方向，分工合作全面防御。 135 有效手段 外星人行动迅速配合默契，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八成是早就练熟的惯用手段。 多变的手段让薛毅飞很是蛋疼，那一堆堆的敌人就像一个个难以攻破的堡垒，不论二班方向还是下甲板方向，都很难命中扎堆防御的外星人。 不过老薛及时调整了作战目标，从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变成试探护盾的承受极限。 电磁步枪大口径弹药满功率发射；激光枪满功率发射；还有二班那边的单兵榴弹轰击；单兵导弹试炸。 凡是身边有的，全都让老薛试了一遍，结果发现，外星人的单兵护盾对实弹的防御力极好，不管什么口径什么弹形，所有的实弹都被护盾完美格挡。 对激光的防护也很好，不过由于没有实体，光束多少能穿透一部分。 可护盾之下还有装甲，低功率光束连装甲都穿不透，大功率穿透护盾之后严重衰减，同样被敌人的装甲完美挡住。 单兵榴弹的效果也不是很明显，这东西的全称是单兵多用途榴弹，即可当手榴弹投掷，也可以当枪榴弹远射，还可以当地雷埋设，是一种非常实用的轻型武器。 可坏就坏在轻型武器这几个字上，根本就轰不开外星人的乌龟壳！ 敌人死不还手都拿人家没办法，老薛脸上火辣辣的，难道双方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单兵导弹身上，简直就是万众呃，没那么夸张，满打满算才十二个人，把援军一起算上，也只有十七八个。 老薛这个郁闷就甭提了，单兵导弹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一声令下，一枚导弹飞出二班所在的建筑。 这玩意有个好处，不管是友军还是无人机，只要己方的数据终端锁定目标，就能自动寻找最合适的飞行路线。 不必直瞄就没有暴露的风险，但谨慎起见，老薛依然命令这个战士换个位置。 导弹先是持续升高，即将抵达两层甲板的分隔区时陡然下降，一头扎在几只外星人头上。 一声闷响，硝烟弥漫，上层甲板仿佛发生了一场地震，就连下层甲板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 那一小群外星人当场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个护盾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因为能量消散而坠落在地。 脸面找回来了，薛毅飞却更郁闷了。 那可是单兵导弹啊，是常规武器中最强的几种单兵装备之一，设计用途是对付敌方的重型目标，现在倒好，几个扎堆的外星人就得浪费一发导弹，这特么的，有多少导弹都不够祸害！ 不过转念一想，管那么多干什么？先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再说。 仅有的几枚导弹陆续发射，但这一回外星人有了准备，导弹还没落下，就遭到了外星人的集火拦截，没有一枚能顺利落下。 可敌人选择拦截，那一个个“堡垒”便不攻自破，老薛根本没工夫琢磨没用的，赶紧命令开火。 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马上现身开枪，成功击毙数只外星人。 他们的堡垒非常严密，但必须特定的人数才能摆出来，缺一个人就得露出老大一个破绽，必须重新组合，才能继续保持应有的防御力。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哄而散的外星人并没有重新组合，而是迅速撤入附近的建筑。 薛毅飞一阵愕然，却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单兵导弹不止摧毁了外星人的“组合堡垒”，还摧毁了敌人的信心，他们并不知道二班已经用光了最后的存货，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避战。 老薛恨得牙根都痒痒，可又没什么办法。 和当年的敌人比起来，这些来历不明的外星人确实狡猾了太多，以至于他现在有种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感觉。 特别是敌人都进了建筑，就算无人机能查到敌人的位置，下甲板这边也没射击的角度。 这时那几个打散的援军总算赶到，可惜暂时没他们的用武之地，老薛直接让他们原地待命。 情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 双方暂时进入相持阶段，可薛毅飞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嗯，进殖民船之前，不是说陆战队都挺顺利的么？怎么到这儿之后，就遇上二班被敌人包围，还差一点包了饺子？ 更有甚者，还有作战分队被外星人打散？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薛毅飞马上搜索数据系统，读取其他单位的情况，结果发现转折点出现在他亲手打死第一只外星人的时候，眼下已有半数作战分队遭遇滑铁卢。 多数被包围的班组或是与敌激战，或是坚守待援，只有少数分队打散。 形势虽未崩塌，但也有了崩塌的兆头。 不仅薛毅飞意识到这一问题，暴风号同样清楚这一点，正在催促殖民船尽快完成动员，另外，暴风号也加强攻势，揍得外星战舰毫无还手之力。 薛毅飞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暴风号打得太狠了，敌人不得不放弃战舰，大批向殖民船上转移。 亦或者，外星人打的主意是和船上的民众或者陆战队混在一起，令暴风号投鼠忌器！ 暴风号能摧毁敌舰，可是卓世强敢摧毁殖民船么？敢不顾殖民船上那么多民众的生命么？ 他不敢，更不能！ 到那个时候，暴风号将毫无用武之地，卓世强就只能把部队派进殖民船，与外星人面对面死磕，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不得不说，这一招挟民自重简直就是一记重拳，结结实实打到了暴风号的软肋上！ 薛毅飞看是看出来了，可他并不擅长战略布置，甚至不怎么懂连营层次的战术指挥，唯一精通的就是特种作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困局。 算了，让卓世强伤脑筋去吧，他做自己最擅长的就好。 想到这里，老薛一个电话打到暴风号：“卓舰长，我是薛毅飞，我需要不，陆战队需要重武器支援，单兵导弹或者同级别的其他武器，特别是单兵智能装备嗯嗯，越多越好！” 136 秘密潜入(加更三) 接到薛毅飞的消息，卓世强顿时陷入两难。 倒不是他舍不得那点东西，而是仅有的运力一直在运送装备，必须等登陆艇返回，才能把老薛要的装备送过去。 而且送过去只是第一步，怎么把补给送上去，什么时候能送上去，能不能送到一线作战人员的手里都是问题。 所有这一切都需要统筹协调，整个参谋组忙了个四脚朝天。 薛毅飞提出要求之后立马当了甩手掌柜，趁着敌人还没有新动作，立刻带上三小只转移阵地，绕路赶往上层甲板。 关掉人工重力，直接往上飘肯定更快，可一来下层甲板还有数量不明的滞留民众，二来飘在半空就是挨揍的靶子，老薛就是脑袋进水了，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两层甲板距离不远，没多一会儿，一行四人抵达目的地。 但队伍并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在老薛的指挥下散开，控制了甲板边缘的一小片区域，算是给二班开辟了一个安全的后方据点。 二班的战士们也没闲着，八个人分成两组，一组用无人机监视所有外星人的位置和动向，为所有人提供预警；另一组同样使用无人机，找了一条通向甲板边缘的安全通道。 未料胜先料败，提前做好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惊慌失措要好。 老薛正想着怎么破局，忽然发现外星人的位置比想象中更加分散，都是单独躲在隐蔽的角落，连两个人凑一堆的情况都找不到。 这就很有意思了，难道是让单兵导弹炸出了阴影？还是为了包围二班，不得不分散兵力？ 管他呢，总之分散对己方有利就对了！ 老薛命令三小只死守据点，接着一个人潜入甲板深处，转眼就没了踪影。 没了老薛这根主心骨，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心里就很慌。 不差钱和大壮也好不到哪儿去，背上一阵凉嗖嗖，总觉得外星人会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这特么的，日子没法过了啊！ 甩掉了三小只的老薛倒是挺轻松，虽然没了钩索是个遗憾，可穿街走巷更容易隐蔽。没多一会儿，他就顺利进入外星人盘踞的区域。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老薛轻而易举地掌握外星人的位置，盯上了一个落单的倒霉蛋嗯，他根本也找不着不落单的。 仔细分析附近几个外星人的位置，老薛在目标的侧后方找到了一处观察死角，在只有乒乓球那么大的射击窗口上架起了电磁步枪。 若是真正的巷战，接下来搞不好就是长达数个小时的耐心等待，直到外星人出现在视野之内，之后一枪解决目标。 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没时间慢慢等。老薛目光一扫，随手捡起个空瓶子，甩手扔出二十多米，发出砰地一声响。 隐藏在建筑里的目标立刻被异响惊动，本能地转身查看外面的情况。 但目标同样非常警觉，只是查看，却没有乱动地方，更有甚者，他还通知了附近的同伴，几个外星人一齐朝这个方向聚拢！ 日！ 偷袭计划彻底泡汤，老薛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再把心一横，趁着其他外星人还没靠过来，一个箭步蹿进建筑。 无人机看得清楚，这里是目标的侧后方，突然袭击的成功率非常高！ 薛毅飞本想落地后立即发起进攻，但沉重的脚上不惊动了目标，外星人豁然转身，和老薛来了个面对面！ 老薛来不及多想，出于最纯粹的本能，立即合身扑过去，一脚踹向敌人的膝盖。 按说这个时候，拔出枪来击毙敌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下意识地地选择以无声手段解决目标。 无关装不装13，只是觉得，一旦开枪就会引来更多敌人。 外星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就藏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类，不等他有所行动，薛毅飞已经一脚踹中外星人的膝盖。 外星人腿弯一软单膝跪地，还特么是反向跪！ 老薛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又是一脚踹向对手的大腿。 军用格斗术讲究的就是简单高效，反关节是最高效的战法之一，动辄非死即残，老薛习惯成自然，这一脚踹得无比自然。 若是换成人类，刚刚那一脚就能踹断了膝关节，彻底瓦解敌人的战斗力。可他眼下的对手偏偏是个膝盖长在后头的外星人，这一下相当于踹在膝窝里，有装甲的保护，外星人也是就是稍微有点狼狈，除此之外，最多就是自尊心受了一点点暴击。 外星人立即展开反击，举起右臂挡在两人中间。 恰好老薛一个摆拳砸过去，本来想砸外星人的脑袋，不料被护盾挡住，就像一拳砸在战舰的外装甲上，嗡地一声弹开了他的拳头。 那种感觉非常奇特，坚硬中又带着几分韧性，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橡胶上，反弹力十足。 老薛压根儿就没提防，被这股力道顶得连退两步。 外星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后仰摔倒在地，又赶紧翻身爬了起来，挥舞着撑开护盾的右臂，不断做出挑衅的动作。 薛毅飞眉头一挑。 嘿嘿，这可有意思了，外星人还懂格斗？ 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场合，薛毅飞不介意跟敌人来一场公平的较量，可那绝对不是现在！ 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老薛一个箭步冲上去，看起来是要跟敌人拳拳到肉地拼上一场，可抬起来的脚还没落地，他已反手摘下电磁步枪，一个弓步上前，以刺杀的动作刺向敌人。 外星人急忙用护盾格档，老薛步枪疾刺，枪管一抖挑开护盾，枪口重重捅在外星人的胸甲上。 外星人退后两步，屁事都没有，正要举盾再战，老薛果断扣下扳机，一枚12.7毫米的穿甲弹头瞬间穿透对方的前额。 薛毅飞很想拆下敌人的护盾带回去，可敌人马上就到，根本没那么多时间，他目光一扫，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进去，枪口有意无意瞄准侧面的一个窗口。 根据无人机提供的情报，一只外星人即将抵达！ 137 短兵相接 薛毅飞十分冷静，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敌人，虽然有无人侦察装备为他提供敌人的消息，可他终究还是个人，不是巨细无遗的电脑，最多也就关注一下敌人的位置，不可能把附近的地形和建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贸然离开不是个好选择，一不小心，他这个狩猎者就会被敌人狩猎。 所以，就地隐蔽才是最佳选择，还能借机阴敌人一波，何乐而不为？ 老薛刚藏好，一只脚快的外星人就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地上倒着个爆头的同伴。 他非常警觉，立刻举盾挡住自己。 薛毅飞不禁暗叫可惜，虽然双方是敌非友，可外星人战斗素养真不是吹出来的，他的手指头已经扣住扳机，外星人举盾的动作稍慢一点，只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形势对老薛很不友好。 不远处就是一只警惕拉满的外星人，另外还有数只外星人正在赶来，一旦被敌人包了饺子，他的孤军深入就要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此时此刻，薛毅飞就躲在外星人的侧面，趁着更多敌人还没赶到，老薛一个飞跃冲向敌人。 外星人的反应也不慢，胳膊一转就把护盾挪过来，正好挡住老薛。 偷袭变成强攻，实在出乎意料，但老薛根本没工夫细想，本能地一个扭身，屈臂横摆，一个肘击砸在护盾之上，将敌人砸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事后想起来，这一肘不止扭腰旋身，集中了全身的力量，还要加上飞身撞击的冲击力，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小小的肘尖，才能一举将敌人击倒。 一切都是本能，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趁他病要他命，薛毅飞立刻冲上去，这个外星人倒也光棍，二话不说举盾就挡，不管拳打还是脚踢，就是我挡我挡我再挡。 更多外星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只要拖一拖时间，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问题是老薛最缺的就是时间，拳脚犹如狂风暴雨般砸过去，揍得外星人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往后蹭。 护盾这玩意太特么变态了，只靠拳脚根本解决不了敌人。 好在老薛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拳脚上，一脚踹中护盾的同时，反手摘下电磁步枪，枪口一挑拨开护盾，一枪把敌人的脖子打碎半边，青色血雾喷溅，依旧抽搐的身体轰然倒下。 一连干掉两个敌人，老薛不敢继续冒险，拔腿就往外面跑。 几个外星人恰好赶到，举起胳膊就朝薛毅飞开火。 薛毅飞半点都不含糊，奔跑中拔出手枪，一边飞跑一边朝敌人开火，准头居然还不错，逼得敌人不得不举盾格挡。 老薛趁机脱离敌人的视线，随便找了个窗口跳出去，迅速远离是非之地他倒是冒出了这个念头，却没真的跑开，而是冲入邻近的建筑，架起步枪瞄准刚刚所在的方向，急促的呼吸迅速平复。 人影闪动，薛毅飞毫不犹豫地开枪，可目标非常谨慎，这一枪又是打在护盾上。 老薛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管人类还是以往遭遇过的异星军队，都是以进攻为主，防御为辅，有些甚至完全放弃防御。 这些外星人倒好，不像军队，倒像保镖！ 虽然没能击毙目标，老薛还是一连开了好几枪，直到没有敌人敢冒头，这才撤离火力点，另找了一个位置重新埋伏起来。 呵呵，对方人多就得逃跑？ 别扯蛋了，一个人包围一群敌人那是传说，可一个人埋伏一群敌人那叫常态！ 这就叫艺高人胆大，老薛当年最擅长的就是特种作战，以少打多混水摸鱼都是他最熟悉的战法，所以才有胆量一个人潜入敌后。 可惜如今他身边只有三小只，最多再算上二班的八个兄弟，这些人要么是水平不行，要么是根本不了解，因而他只能一个人孤身上阵。 若是换成当年那一票身经百战的兄弟，早就把敌人打得北都找不着了这既是信心，也是实力！ 想到这里，薛毅飞不禁有些惆怅，但他很快就把此许不愉快压在心底，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不想再继续冒险，因此在仔细研究敌人的分布之后，先给二班下了一道备战的命令，然后故意暴露踪迹，吸引外星人追击，打算把敌人引入事先准备好的埋伏点，让二班出手解决敌人。 然而接连吃亏的敌人早就学乖了，别说追击了，连藏身的建筑都不肯离开，而且分散的敌人还趁薛毅飞暴露的机会凑到了一起，这下不管偷袭还是强攻，难度都不止增加一个档次。 老薛那叫一个牙疼，这特么的，不怕导弹了么？噢对，他们躲屋里去了！ 没关系，有句话叫墙里开花墙外香，之前的实验结果早就共享给其他参战部队，各个作战小队自行联系友军，逼迫敌人摆出了“龟壳防御”然后用单兵导弹给敌人一个狠的。 可以说，凡是带了单兵导弹的作战分队，都取得了一定的战果，揍得对手鬼哭狼号嗯，这么说不对，应该是直接将敌人全部干掉，根本没给他们哭号的机会！ 接到各个分队传回来的消息，薛毅飞比自己干掉了一群敌人还欣慰，毕竟他从一开始追求的就不是自己收获多少战果，而是协助陆战队打赢对手，进而消灭外星人！ 要不是陆战队在多个战场同时掌握主动，眼前这些外星人哪会老老实实躲起来？ 至于眼前这些外星人，呵呵，就让他们继续躲着吧，无非苟延残喘罢了要不要把所有人都调过来，想办法彻底解决这股外星人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压抑不住，可薛毅飞最终还是压住了不切实际的冲动。 没办法，他习惯以自己和当初那些队友的水平制定战术，可是这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格的选手！ 就在这个时候，雷达屏幕上忽然多出几个快速移动的友军信号，薛毅飞下意识地抬头，立时看到一队悬挂单兵导弹的无人机飞入船舱。 老薛好一阵不可思议：来的太特么是时候了！ 138 全歼 无人机降落，拿到单兵导弹的老薛登时乐开了花。 这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啊，简直太及时了有木有？ “二班，快递收到了没有？ “收到，快递已拆解！” “小飞，你们那儿呢？” 陈翊飞那叫一个郁闷：“没我们的份儿！” 薛毅飞很不厚道地咧嘴笑开了：“各单位注意，二班，抢占敌军左右两侧的建筑，注意敌人的位置；小飞，你们三个控制右边的通道；其他人封锁敌军后方，一会儿由我和二班主攻，其他人的任务是防止敌人逃脱，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好，开始行动！” 薛毅飞一声令下，二班八个战士立即冲出掩体，交替掩护前进，悄悄向占据敌军侧翼的两栋建筑。 老薛就很嚣张了，一个人抢占正面。 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反击的心理准备，可敌人不知道出于什心理，或者确实是没有发现，居然一直都没半点动静！ 整个行动顺利得出乎意料，反而引起了薛毅飞的怀疑他这里一门心思地算计敌人，外星人那边会不会也摆好了陷阱，等着他跳进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各单位已经按要求抵达预定位置，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不管哪个方向，都在己方的射界之内。 一共也就十几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如果有可能，老薛非点着对方的人头，把所有敌人分配下去，然后来一个导弹齐射，一举歼灭敌人。 虽然有点浪费，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能用导弹解决，为什么让战士们冒险？ 可导弹实在太少，这一波倒是爽了，再遇上敌人怎么办？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该用则用，可该省的时候也不能胡乱浪费，精打细算才是持家之道。， 他还想搞一次佯攻，看看敌人会不会再凑一起扎堆，但是考虑到敌人已经吃过一次亏，大几率不会再掉进同一个坑里，老薛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期准备全部完成，作战行动正式展开，数只侦察机器人同时潜入敌人所在的建筑，第一时间摸清敌人的位置。 薛毅飞立刻调整参战人员的位置，确保战士们的位置对接下来的战斗最为有利。 最后，老薛断然下令开火，二班的机枪手隔墙瞄准目标，断然扣下扳机光束机枪即无声音也无后坐力，只能看到一道光束落到墙上，眨个眼睛的工夫，光束已经穿透墙体，命中墙后毫无防备的目标。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薛毅飞清楚地看到目标到下，附近的外星人惊得乱成一团。 按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立刻找掩体躲起来，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迅速凑到一起，摆出了乌龟阵。 薛毅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外星人就这么记吃不记打？不对，应该是平时训练的太好，遇上危险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一起凑！ 吐槽归吐槽，老薛的动作一点都不慢，立刻将导弹发射出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早就通过无人机锁定敌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凑成一堆的外星人也意识到不对，想分开却已经晚了，导弹正面命中乌龟阵，当场干掉了一小群敌人。 剩余的外星人突然变得无所适从。 赖以成名的乌龟阵不能摆了，凑成一堆有风险，连建筑都不能提供保护，他们突然有一种举世皆敌，再无一丝完全的危机感。 外星人比想象中更加果断，立刻分头突围，一转眼的工夫，就从建筑里冲出来好几个。 啥也别说了，二班的战士虽然比不上老薛，可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飞了？各种武器一齐上阵，把那几栋建筑堵了个严严实实，没多一会儿，就把视线内的外星人全部干掉。 建筑里还有一些，但是都不敢往外冲了。 这下不止老薛觉得爽快，二班的战士同样出了一口恶气。 之前他们可不是打不过敌人，纯粹就是被敌多我少，被敌人的强大火力压制住了，在那种情况下，不管多么有效的战术战法，效果都得大打折扣。 硬来也不是不行，刚刚那样用机枪穿墙击毙敌人完全可以做到，问题是机枪手也会引来敌人的火力覆盖，二班长再蠢再笨，也不会跟敌人玩一换一的把戏。 如今是己方压着外星人打，自然可以无所顾忌。 火力覆盖？ 别开玩笑了，一共就剩下那么几个敌人，集火的效果比之前差了一大截，再者所有敌人都在无人机的视线之内，哪个敢炸毛，哪个就是二班的第一目标，想反击，也得人类这边允许才行。 仗打到这儿，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过老薛依旧警惕，直到二班干翻最后一个外星人。 最后一刻翻身的事他可没少听说，再没警惕性，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好在那种超现实的情况没能发生，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二班的战士冲进建筑里查看情况，每一个外星人最少补两枪，确保全部击毙。 老薛仔细查看敌人胳膊上的护盾，意外发现这东西好像是活的，正想拆一个下来仔细研究，忽然收到来一条紧急消息：两个战斗组被外星人围困，请附近的己方部队立即予以支援！ 除了救援信息之外，还有敌人的大致方位，大约数量，情报不算详细，但也足够用了。 翻翻地图，薛毅飞发现事发与这里只隔着两层甲板，这支队伍绝对是距离最近援兵之一！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收到了消息，那就责无旁贷：“所有人，出口集合，快！”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动作一点都不慢，没多一会儿，所有人赶到三小只守卫的安全区。 老薛将情况简短通报一遍，然后将所有人分成两组，二组就是二班，一组则是他本人、三小只和附近搜集而来的失散人员，总数也是八人。 十六个人迅速赶往事发位置，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战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直隐藏在暗自的幸存者出现，趁机撤入附近的避难所。 139 隐蔽进入 殖民船一角，一行十六人在解除了人工重力的通道中快速飞行。 薛毅飞启动跟随模式，装甲自动跟住前面的同伴，他本人则一个通讯打到暴风号：“卓舰长，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两个战斗组中了敌人的埋伏，已经被敌人包围。” “多长时间了？有多少伤亡？” “敌人目前只是围困。” “围而不攻？”薛毅飞的声音猛地往上一挑，“有多少敌人？ “很多。”卓世强明白老薛的意思，“敌人拥有绝对优势，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消灭我军的被困人员。” 老薛眉头紧皱：“这事儿不对吧？” 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敌人的包围圈已经成型，完全没有必要拖延时间，马上发起进攻，尽快解决战斗才是正理。 可敌人做了什么？ “确实不对头。”卓世强也是这样认为，“包围圈上的敌人不多，但殖民船发现大批敌人正赶往事发地点，基本上可以确定，敌人打算围点打援。” 听了这话，薛毅飞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到底什么心情。 在他的印象里，围点打援、迂回穿插、牛刀杀鸡等等，都是铁军最擅长的战略战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会遇见外星人使用铁军的经典战术。 真他姥姥的日.了.狗.了这话要是让山羊胡听见，非当场急眼不可：狗子招你惹你了？ 纷乱的念头在薛毅飞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卓舰长，你们怎么打算？” “将计就计！”卓世强说。 此前敌我双方犬牙交错，各个作战分队之间虽有联系，配合却几乎没有。 这不是陆战队不讲配合，而是敌人过于分散，部队不得不以散对散，根本没有配合的条件。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不管敌人打什么主意，都得先集中一批部队，卓世强那边正发愁己方兵力太少，没法对付过于分散的敌人。 现在外星人送上门儿来，卓世强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根本就是正中下怀好吧？ 薛毅飞对卓世强的想法表示赞同，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小心，眼下还是敌强我弱。” “放心，我们都考虑到了，现在需要你们尽快赶到事发区域，隐藏待命！” “没问” 滴 一声轻响切断了通讯，薛毅飞猛地抬头，飞在最前面的二班长猛打手势，战士们迅速撤入主通道两侧的岔路。 不用任何人询问，二班长压低声音提醒：“小心，前边有一群外星人，咱们的无人机跟他们撞上了！” 说话的同时，众人接到他共享的侦察数据，镜头之中，数十只外星人正向事发区域前进。 两支队伍的目的相同，只是对方抢了个先，把老薛所在的队伍堵在了后面。 虽说已经预料到这一情况，可直接跟外星人撞在一起，还是有点出乎老薛的预料，也让他对殖民船上的形势有了新的认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无人机探路，只怕这支作战分队已经和敌军正面撞在了一起，十几个人面对几十个外星人，还是正面遭遇战，结果可想而知。 薛毅飞马上调出其他方向的数据，发现类似的情况不在少数，至少六支队伍堵在半路动弹不得。 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有两个，一是等敌人过去，再向预定位置前进；二是就地埋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敌人打算围点打援就让他们打吗？完全可以反过来，主动打敌人的部队好伐？ 嗯，也可以抓住机会，搁哪儿遇上就在哪儿下手，从后面狠狠捅敌人的菊花！ 薛毅飞马上把自己的想法通报战舰，可暴风号没做任何改变，仍然坚持之前的作战计划。 老薛不清楚暴风号有什么安排，总之一句话，完成自己那份任务就对了。 为确保队伍的安全，二班长释放更多无人机，它们分散在仅有十六人的队伍四周，队伍有惊无险地抵达预定位置。 那是事发区域外的修理通道，狭窄但十分隐蔽，十六个人挤在里面，就像挤进了沙丁鱼罐头。 而且通道与事发区域只隔着一层舱板，暴风号要求所有人必须保持绝对安静。 开始的时候倒没什么，可是仅仅半分钟后，一队外星人经过维修通道附近的主通道，数量多达百人。 这就算了，更让薛毅飞无语的是这队外星人进入事发区域后，直接在“小区”边缘隐藏起来，与维修通道只有一墙之隔！ 说句不好听的，这边放个屁，那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暴风号已经提出了要求，就算什么都不说，这边也不敢有半点动静。 老薛非常好奇，不晓得埋伏在附近的友军究竟什么情况，会不会也跟这边似的，躲在自己人都不清楚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等待新的命令。 外星人的效率比想象中还要高一些，仅仅十多分钟后，聚集在这里的敌军已经达到暴风号的心理上限，而且敌人的援军仍在不断赶来，敌军总数已经接近己方的承受上限，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暴风号一声令下，被包围的两个作战分队率先发难。 别以为被包围就得等死，这一层甲板早就遍布无人机，暴风号对敌人的数量和方位了然于胸，而那两个分队手里正好有一批导弹，二话不说就把所有导弹全都打出去。 为防止敌人的拦截，他们还吸取了老薛对付外星人的经验，不是向空中发射，而是选择平射。 由于平射非常影响射程，殖民船还配合了一波，及时调低这一层甲板的重力水平，最多只有标准值的十分之一！ 不管那两个战斗组的突然反击，还是重力的突然降低，都给外星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随着几枚导弹先后命中目标，这场包围与反包围的抗争正式拉开大幕，数以百计的外星人同时向被困的战斗组发起进攻。 两个战斗组一共也就十六个人，敌人却动用百多人围攻，双方投入的作战力量根本就不成比例！ 更重要的是，还有数量更多的外星人虎视眈眈，压根儿就没有加入进攻的意思。 140 主场优势 暴风号对这一情况非常重视，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按兵不动的外星人，是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援军为掩护秘密靠近的部队，迷惑敌人的眼线，暴风号特意安排了几支部队公开向事发区域靠拢。 如今这一安排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效果，大部分敌人始终藏在角落里装死，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通过无人机的镜头落到了人类眼中。 稍等片刻，确定没有更多外星人加入进攻之后，暴风号果断命令其他部队加入战斗。 命令是下达了，但部队却不是一股脑地全部扔进去，而是来了个分批分次！ 薛毅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是该一口气全部压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么？分批分次是什么鬼？ 他不断在通讯中听到暴风号命令某某队参战的消息，每一次命令下达，都会爆发一阵激烈的冲突，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不是外星人解决了参战部队，而是陆战队充分发扬打了就跑的优良传统，不管哪支队伍接到命令，都是一波狂风暴雨般的火力，随后立即撤出战场。 敌人的反应速度确实很快，可当不住人类这边跑的快啊！ 而且往往是东边刚挨了一通乱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西边又马上挨了一波单兵榴弹。 气急败坏的外星人立刻追过去，却又被接二连三的地雷炸回来。 必须说明一点，不是外星人不努力，而是暴风号这边布置太好，各种通道暗门暗渠，每一个作战分队的隐藏方式都不一样，每一次都是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进攻。 这也是必须分批出击的原因，每一次敌人以为抓到了袭击部队，都会被另一个方向的作战分队偷袭。 暴风号指挥得当，各个分队配合默契，把参战的外星人搅了个晕头转向，都不知道防哪边好了，想一堆堆凑一起又有顾忌。 惯用的战术突然不好用了，外星人突然变得无所适从，都不知道怎么打仗了。 终于轮到薛毅飞所在的分队，接到命令的时候，敌人与分队只有一墙之隔。 其他分队不是从掩蔽物后面突然冒出来，就是掀开遮盖忽然开火，再不然就是干脆躲着不出来，直接拿曲射火力收拾敌人。 可老薛这边不一样，隔着一层墙壁，不管怎么开局都不那么利落，最后干脆玩也个新鲜的，所有人一字排开，利用无人机的信号隔墙锁定敌人，是激光枪的一齐开火，是电磁步枪的一旁戒备其实就是没事儿一边呆着。 没法子，谁让电磁步枪不擅长这个呢？更重要的是激光枪没有动静，电磁步枪声震四野。 嗯，两种武器不过是用途不同，没有高低之分，老薛看得很开。 可陈翊飞就不这么想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时候，却又没他什么事了，他受不了这个委屈，要不是时机不对，非问问有没有电磁步枪跟激光枪合二为一的武器不可。 十几道激光同时命中墙壁，并不怎么厚实的舱板在激光的照射之下迅速融穿，一墙之隔的敌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光束命中，至死都是个糊涂鬼。 无人机反馈的画面上可以看到，目标的突然倒下惊动了其他外星人，他们有些慌乱，立刻举起盾牌，却又不知道挡哪个方向才对，看起来特别迷茫，甚至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不过老薛的同情心再泛滥，也绝不会留给外星人，指挥部下再度开火，又干掉一批外星人。 墙后的敌人虽多，可是这样收割三五波，也能把这股敌军收拾得七七八八。 只是队伍已经开火两轮，薛毅飞认为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及时命令部队撤出阵地。 这时就看出暴风号的指挥水平了，老薛等人虽然没暴露，但敌人意识到这个方向有人类，立即将附近的外星人调过来支援。 他们哪里想到，半路的地板下面，还藏着另一支人类作战分队，当敌人的脚踏在作战分队的头顶时，八个战士同时开火。 光束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并不厚生的地板，在给予敌人一定的杀伤之后，八个人迅速撤离，只在通道里留下十数个威力不弱的暴风地雷。 每一个撤离或转场的战士，心情都极度的兴奋：来啊，追啊，老子等着你们1 连吃了几次亏，外星人早就学乖了，不管在哪里遭遇袭击，第一反应都是固守待援。 立即撤离也是个办法，可敌人好不容易才把这么多部队调过来，若是放任自流，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乱了方寸，到时候再想把混乱的队伍理顺可就难了。 他们宁可承受损失，也要把包围圈持续下去，唯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作战之中掌握一丝先机！ 这场围点打援也不是随便乱来，而是自认掌握了殖民船的情况。 问题是他们只掌握了表面上的情况，对殖民船的内部结构没有任何了解。 别看居住区占据殖民船的绝大多数空间，可平时根本没人知道的维护空间也不在少数，结果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地方，成为人类绝地反击的隐蔽点，给了外星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接连失利险些令敌人失去理智，他们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立即发起总攻，吃掉包围圈里的两个作战分队！ 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总得要回一点利息。 然而发起进攻的时候才发现，包围圈里静悄悄的，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外星人暗暗叫糟，等冲进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十几个人类战士全都不见了，只在某一栋建筑的地面上，找到了一个高温熔化的窟窿，下面是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还有明目张胆摆在通道里的各种中地雷。 没等发现这一切的外星人把情况报上去，刚刚藏在这里的分队已经用无人机引爆了一枚地雷谁说地雷就一定要摆在通道里？通道外面也布置了很多好吧？ 于是进入建筑的所有外星人全部悲剧了，转眼间死伤无数。 外星人差点当场疯掉，立即下达新的命令，提前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141 通道争夺战 外星人的指挥层下达新的作战命令，隐藏在“沦陷区”边缘的大批外星人突然涌出来，向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发起猛烈进攻。 从一开始，外星人的目的就不是对付那两个作战分队，而是把参战的人类部队调动起来，集中到沦陷区深处，再偷偷将大批外星人布置到沦陷区边缘，为打出沦陷区做好准备。 你以为外星人进入沦陷区就满足了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十拿九稳的围点打援最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好在调动人类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是时候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与此同时，暴风号。 “舰长！”参谋长忽然喊出了声，“敌人开始正在进攻通道！” 卓世强面无表情：“知道了，通知部队，按计划执行！” “明白！” 敌人的行动很让人意外吗？ 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非常意外，至少对不知情的人来说是这样。 可对暴风号的指挥层来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外星人以为自家的算计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们对人类的了解真的太少了，第一不知道什么叫监控；第二不知道什么叫战场监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无人机！ 殖民船惨遭重创，内部的监控网络受到极大影响，原有的监控网络根本没法覆盖整个战区。 直到陆战队释放大批无人机，这种情况才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善，虽然不能监控所有区域，但重点地区全部纳入监控范围。 打仗，打的就是情报！ 以往战场上获取情报的手段相对单一，不过自打无人机大范围应用在战场上，这种情况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 从前总说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如今还有另一种说法：无人机是战士的眼睛，可见无人机在战场上的作用是多么重要。 而这一切都是外星人从来都不曾了解，这边大批外星人参与围点打援，另一边大批外星人秘密集结，一看就知道他们想搞事情，暴风号和殖民船同时提高警惕，就连刚刚动员好的预备役部队，都放弃了支援沦陷区的想法，全部调至通道附近待命。 可笑外星人还以为自家的行动非常隐秘，哪成想整个过程全都落在敌人的眼里。 几处通道原本就是殖民船防御外星人的重要节点，这下就更不用说了，大批守军严阵以待，只等敌人打上门来。 实话实说，不管殖民船还是暴风号，都对敌人的进攻持谨慎态度。 原因很简单，殖民船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建制部队，所谓守军，是由船上的安保人员，刚刚动员起来的预备役，还有主动站出来帮忙的乘客。不管组织上还是训练上，都远远比不上正规军。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军心可用殖民船沦落到这一步，皆源于外星人的一路追杀，每一个乘客都有亲友直接或间接死于外星人之手，这个仇结大了，说仇深似海半点不夸张。 所以，凡是接到消息，且身体条件允许的乘客，全都自愿站出来，殖民船没费什么力气，优中选优挑出三千多人。 这还是船上的武器装备有限，若是有充足的武器装备，再动员同等数量的人员毫无问题。 谨慎起见，殖民船还在各个通道附近组织了一批后备人员。 一边是有备而来，另一边是有备而守，这一仗还没开打，就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儿。 当外星人冲出自认为非常隐蔽的位置，以为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守军却像一道牢固的堤坝，牢牢挡住了敌军的冲击。 守军的装备远远不如陆战队，绝大多数人只有一支枪，且大多是实弹武器，光束武器还不到三分之一，射击的命令一下达，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四处弥散的硝烟。 按说这样的装备很难挡外星人，可当不住守军人多啊！ 况且通道这种地方宽度非常有限，属于那种易守难攻的地形，守军缺点再多，也不至于挡不住敌人的冲击。 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眼下什么情况，都明白殖民船落到外星人手里是什么结果。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郁气，和外星人正面对刚或许不是对手，可守住通道没有任何问题！ 进攻受挫，外星人的指挥层非常恼火，向通道发起了更加狂猛地进攻，通道里的守军死伤惨重。 鉴于通道里的实际情况，暴风号及时向守军下达撤出通道的命令。 接到命令，许多守军都傻了眼，他们或许不那么专业，却有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决心，这个时候撤下去，那些拼死守卫通道，战死在通道里的同伴会怎么看？ 守军纷纷表达死守不退的意愿，令卓世强等人深受感动，但命令就是命令，不容许分毫折扣。 不过考虑到殖民船上的形势，暴风号破例予以说明：撤退是为了更好的守卫通道，而不是放弃通道！ 命令执行不到位也是杂牌军的特点之一，这一点与军令如山的正规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好说歹说，总算做通了守军的工作，大批人员撤出通道，他们发现通道外已经布置好新的阵地，大批友构筑半圆形掩体，将通道出口层层包围。 撤离的守军刚刚撤入掩体，追击的外星人就冲出通道。 敌人的动作很快，可当不住守军提前做好准备，指挥员一声令下，半圆阵地同时开火，密集地弹雨立刻将敌军打倒在地。 虽然外星人冲出通道时高举护盾，可那玩意又不是覆盖全身的重盾，挡住了上身挡不住下身，挡住了前边挡不住两边。 面对半圆形的守军阵地，那可真是护头不护腚，不是腿上挨了枪子儿，就是左右两边射来致命的子弹。 后者还算幸运，起码倒地的时候非死即重伤，就是苟延残喘也挺不了多长时间，还能死个痛快。 可前者就不一样了，腿上挨枪子儿根本不致命，摔倒之后不良于行，很快就被继续扑倒的外星人压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守军打死。 142 通道争夺战（二） 尽管占据了绝对优势，尽管外星人被守军压制，可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面对敌人不顾生死的猛冲猛打，守军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只是数量远远低于外星人。 提前预警加合理的战术布置，令强大的外星人束手无策，只能用人命往火坑里填。 让外星指挥层郁闷的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始终无法冲破人类的防线，外星人一批接一批地倒在通道之外，倒在冲向人类防线的路上。 一层、两层、三层满地尸体摞成了堆，摞成了墙，反倒成了不错的掩体，掩护后面的外星人不断往外冲。 后来发现冲击根本没用，干脆以尸堆为掩体与人类对射，一时间，人类一方伤亡大幅度上升。 但外星人也没得意多久，罗胖子率领来自暴风号的人员充当救火队，几枚导弹打过去，顽抗的外星人灰飞烟灭，堆积的尸体四处飞散，守军重新看到通道的出口。 一切重归原点，双方再次展开激战。 为了把外星人拖在通道附近，暴风号再次调整战术，主动削弱己方火力，给敌人一种人类顶不住的错觉，似乎再努力一把，就能冲出通道，撕碎人类的防线。 可实际上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因为守军阵地与通道出口有些距离，冲出通道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越过几十米的空间，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威胁人类阵地。 为了阴外星人一把狠的，殖民船调高了通道里的重力水平，守军还在通道口与阵地之间安排了不少障碍，外星人冲出通道之后，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通道的宽度牢牢遏制着冲进通道的外星人数量，别说眼前这点流量，就是再多几倍甚至十几倍，面对布置完善的守军阵地，也只有饮恨当场的命。 冲击守军阵地？呵呵，不存在的，要不是守军不断出手炸开堆积的尸体，搞不好连通道都得堵死。 外星人这个郁闷就甭提了，不攻吧，布置了这么久，而且已经抢下通道，放弃了实在太可惜。 继续进攻吧？又冲不破守军的封锁，上去多少死多少，压根儿就是给守军送人头！ 进攻接连受挫，敌人却没有放弃攻占殖民船的想法，知道确实打不穿通道，他们放弃原本的策略，将准备进攻通道的部队分散到通道左右，向着分隔两区的舱壁全力开火。 消息通过无人机送回暴风号，卓世强差点没气乐了。 这是围点打援吃了大亏，准备现学现卖，把陆战队那一套手段搬过来对付守军啊！ 卓世强很想问一问，你们号了这么多的亏，就没想到所有行动都在无人机的监控之下么？ 消息通报殖民船，接到消息的守军马上撤掉半圆形阵地，重新布置成一字形阵地。 大多数守军依旧守在掩体后面，对付不断冲出来的外星人嗯，数量少了，频率降低了，就连冲出来的步伐都谨慎了，后来干脆缩在通道里，举着护盾死活不敢冲出来。 守军士气大振，这是怂了吧？肯定是怂了吧？ 将敌人压制在通道中之后，少量守军冲出孺子，在舱壁附近架起光束机枪守军的光束武器本就不多，这是把所有光束步枪全部调至前方！ 这些机枪手可以说是守军中的精锐，他们通过布置在舱壁另一侧的无人机，隔着舱壁锁定外星人，接到命令后突然开火。 持续不断的高强度激光迅速穿透舱壁，将另一侧毫无准备的外星人当场干翻。 被动挨打？那不是铁军的性格，主动出击积极防守才是王道！ 这熟悉的场景令外星人疯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还击，可打得越欢，反击来的就越快，一时间死伤惨重。 没法子，另一头机枪手太少，最显眼的必须优先干掉，一来保护机枪手的安全，二来也是震慑敌军。 外星人知道，仗打到这个地步，抢夺通道的计划已经算是失败，可他们不愿意承认失败，不仅没把顶在前面的部队撤下来，反而调集更多部队，打算继续发起进攻。 不是他们没有战略眼光，而是外星战舰被暴风号打得太惨，已经被外星人放弃，抢夺殖民船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最低，也要抢到一大批人类平民。 只要能把那一线生机抢到手里，就是把所有部队全都投进去又能怎么样？ 沦陷区深处，刚刚从战斗中撤出来的部队接到暴风号的命令，要求全体指战员发挥我军英勇顽强、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不惜代价阻击敌军，必须将敌军牢牢挡在安全线外！ 薛毅飞一开始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看完了这段时间的各种情况通报，才知道外星人想玩个大的，结果让暴风号将计就计，两个方向都没玩痛快，反倒是人类这边特别嗨皮。 但是现在有点不一样了，进入殖民船的敌军比想象中还要多，大批敌军正向沦陷区边缘前进，为将敌人挡在沦陷区内，为防止殖民船遭到进一步破坏，全体指战员必须立刻投入阻击作战，为守军全歼敌军一部创造有利条件！ 另外，资料里还把最关键的几条路线标记出来，由各部队的带队军官自行挑选。 暴风号的计划很疯狂，但薛毅飞很清楚，若能在劣势局面下全歼一支敌军，对敌军将是多么严重的打击，为了这个目标，值得冒险一回！ 老薛二话不说，选了一条距离最近的通道，资料显示，已经有一批敌人向这条通道前进。 他立刻将任务资料传达到每一个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听我的命令，全速前进！”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抢占关键节点，简直就是和时间赛跑，这种时候，老薛也顾不上暴不暴露了，速度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他也没必要操这份儿心，若是有敌军靠近，暴风号会在第一时间发出预警。 了解情况之后，这支仅有十六人的队伍全力以赴，与时间，与另一个方向的敌军赛跑。 这样的场景不仅在薛毅飞等人身上上演，其他方向的友军同样以最快速度赶赴各自的任务区域。 143 通道阻击战 快，快，再快！ 敌军数量众多，实力强劲且速度不慢。 薛毅飞率领的作战分队短小精干，正面对抗不是敌军的对手，必须抢占优势地形，才有一拼之力。 包括老薛在内的十六个战士使出一浑身的力气，穿过一条条狭窄的街道，冲过一段段纵横的通道，以薛毅飞为首的作战分队，总算抢在敌军前面抵达关键位置连接两个大区的关键通道！ 或许有人会问，怎么又是通道？ 其实很简单，外星战舰刺穿的“居住区”不止一个，甲板也不止一层，这些区域都遭到了外星人的入侵，但敌人还没找到入侵更多区域的方法，暴风号就打残了外星战舰。 敌人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打穿区域间隔。 不过，沦陷区内部的区域间隔并没有消失不见，现在，这些通道成了阻击敌军的最佳地点。 冲进通道的同时，薛毅飞向暴风号汇报：“舰桥，我们已经到达指定地点！” “薛队，请马上准备阻击，敌人就在你们身后，重复，敌军就在你们身后！” 薛毅飞心头一惊，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做出相应的布置：“大壮，还有你，你们俩跟我一组；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第二组；其他人组成第三组，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马上赶到各自的任务区域做好准备！”说完这句话，老薛立刻带着留下来的两个战士躲进通道附近的建筑。 其他人迅速进入通道，身影刚刚消失在通道深处，一群外星人已经赶到通道之外，前脚后脚，只差两分半钟。 眼瞅着敌人就要冲进通道，可另外两个小组还在通道里急速奔跑，大壮急出了一头冷汗：“薛队，打吧！” 另一个战士也是同样的心情：“是啊薛队，打吧！” 薛毅飞心中剧烈挣扎，反复权衡利弊：“二组，你们到什么地方了？” “二组马上就位！” “敌人就在你们身后，有把握吗？” “有！” 老薛原本就悬在半空的心更没底了，可他最终选择相信二组。 敌军已经冲进通道，形势急转直下。 此时的二组已经抵达通道中段，战士们迅速找到墙上那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舱板，掀开之后，属于二组的几个人全部躲进去。 刚刚隐蔽起来，一群外星就追到了中段。 二组的战士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好险，就差那么一点点！ 两个小组先后就位，这下压力全都集中在第三组身上。 此时三组已经冲出通道，战士们迅速散入附近的建筑，做好了阻击敌人的准备要不是通过无人机，提前了解到通道两侧没有敌军出没，不管哪个组都不可能这么快抵达预定位置！ 几乎是三组就位的同一时间，外星人的身影已然冲出通道。 不必老薛下令，也不必向谁请示，三组立刻开火，以密集的弹雨封锁通道。 为防止敌人反击，三组战位有意避开通道正面，而是以左右两侧为主，多个火力点形成的交叉火力，恰好封锁通道。 遭遇阻击的敌人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且发现这里的阻击火力太弱，远远经比不上沦陷区边缘那样激烈。 外星人一步不退，举着护盾冲出通道，一步步逼近三组的火力点。 直到这个时候，敌人的队尾才勉强抵达。 薛毅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嘴里一个劲地念叨：“快呀快呀，快呀快呀” 直到最后一个敌人冲进通道，老薛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高举的胳膊猛然劈下：“开火！” 两挺光束机枪一齐开火，激光穿进通道，将奔跑中的外星人一一打倒。 这边的阵地选择不同于三组，两挺机枪都选在正对通道的位置上，只要角度对路，来自机枪的光束完全可以从通道的这一头，贯穿到另一头。 这下好，一组和三组各挡一头，把这批敌军全部堵在通道里。 要不是时间太紧，薛毅飞还会在通道里布置一批地雷，可惜敌人根本没给他机会，眼下就只能靠枪械解决战斗。 薛毅飞没有选择，属于或不属于老薛这个小队的战士们，同样没有选择！ 两面夹击给予敌军极大的杀伤，可敌人的反应依旧迅速有效，他们立刻举盾挡住自身，进而数人集中在一起，护盾层层交叠，将来自洞外的光束牢牢挡住。 三组那边也是一样，可能是吸取了此前的教训，也可能是敌人的数量有限有，他们不再发起死命冲锋，而是和另一头一样，摆下了层层护盾，先守住自身，再发起反击。 老薛对此乐见其成，敌人这边刚摆出乌龟阵，薛毅飞就冲出掩体，向通道发射一枚单兵导弹。 导弹升空，完美避开敌军的拦截，画了个弧线一头扎进通道口。 他也不管这枚导弹究竟取得了多大战果，马上换下一枚，继续向通道中发射，仅有的四枚导弹转眼打了一干二净。 最前面的导弹已经钻进通道，将敌人炸了个人仰马翻，后面的导弹还在空中飞行，没能靠近通道口。 接连四枚导弹，连续四声闷响，一声比一声更加深入！ 薛毅飞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成了！ 三组方向也是一样，这边的导弹数量更多，战士们依次开火，导弹一枚接一枚地砸进通道，击溃层层阻碍，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敌军。 老薛的战术布置起到超出预计的作战，阻击部队双管齐下，战果惊人！ 按说这个时候本该冲进通道，将剩余的敌人一网打尽，不过老薛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向所有人强调不得进入通道，而是在通道之外继续开火，直到无人机显示通道中再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外星人，这才挥师通道，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外星人，都遭到阻击部队的无情补枪。 只有死掉的外星人，才是好的外星人！ 然而行动只完成一小半儿，薛毅飞就接到了暴风号的最新情况通报：“薛队，外星人正在接近，请马上做好接敌准备！” 144 通道阻击战（二） 薛毅飞一阵无语，好么，这边刚解决一队敌人，第二队就赶过来了，要是刚才拖延那么一小会儿 想到这里，老薛机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刻放弃补枪的想法，匆匆冲进通道。 与此同是地，三组同样撤出通道，战士们重新返回各自的火力点。 不久之后，一组三人抵达，两挺机枪秘密布置于通道正前方。 “没我的命令，不准开火！”老薛如是说。 没多一会儿，战斗再次打响。 这一回通道另一侧失去己方部队的配合，外星人的进攻比之前顺利得多，三组全力开火，阻击效果却十分有限。 而且单兵导弹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只有二组那儿还剩下几枚，可眼下这形势，二组根本就出来，一旦冒头就是个死。 没办法，薛毅飞只能带领三组死命挡住敌军，一杆电磁步枪让老薛玩出了花，每一枪都选择最刁钻的角度，力求穿过护盾的防御，哪怕只能命中外星人的脚趾头，也是极其难得的伤敌机会。 不仅薛毅飞，其他人也是如此。 可是这里一共只有十几个人，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火力强度依旧有限，开战不过半分钟，两挺机枪就不得不投入战斗，暂时遏制敌军的攻势。 但也只是暂时遏制，以目前的形势继续发展下去，敌人重新取得优势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是短时间！ 这不是战术或者指挥失误，纯粹就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若不能像之前那样出奇制胜，就只能被敌方以实力碾压。 更重要的是，敌军反击的力度越来越高，一个战士被透墙而来的光束击穿装甲，差一点就把小命扔在这儿。 薛毅飞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命令战士们更换位置，避开敌军的反击火力。 大伙的安全是有了保障，可战士们不得不频繁更换隐蔽位置，以至于阵地上的火力断断续续，阻击火力大幅度削弱，敌军趁机发起冲击，差一点就冲破了封锁。 老薛急得直跳脚，一个通讯打到暴风号：“舰桥，有没有援军，我们快顶不住了！” 通讯中传出卓世强的声音：“再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暴风号从来没指望十六个人就能守住通道，从一开始，就安排了多个作战分队，只是老薛位置最近，速度也最快，把其他分队远远抛在了后面。 包括卓世强在内，没人觉得老薛等人能挡住敌人，哪成想老薛带着战士们，干脆地解决了第一批敌人，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本以为第二波敌人也很乐观，却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居然逼得薛毅飞呼叫支援。 得到了暴风号的回应，老薛还能说什么？只能继续和敌人周旋，希望援军快点赶到。 好在他也不是半点准备都没有，虽然撤出通道的时候非常匆忙，可他还是布下了一批地雷，若敌人冲破火力封锁，这批地雷多少都能起到一点阻滞作用。 把敌人挡回去肯定是痴心妄想，但是挡一挡敌人，为大家争取一点撤离的时间，想必还是没问题的。 为此，薛毅飞命令战士们调整位置的时候尽量往高处走。 这地方不缺高层建筑，战士们越走越高，没多一会儿，就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局面，高处俯射配合地面平射，又一次找到了敌人的致命破绽，给予敌军又一轮杀伤。 敌人同样积极调整战术，又一次摆出了乌龟壳子。 这下老薛傻眼了，没有单兵导弹，怎么敲开敌人的乌龟壳子？ 没法子，只能用单兵榴弹试一试。 身在高处的战士们同时开火，数枚单兵榴弹落入敌群。 虽然单兵榴弹威力有限，没能造成人员伤亡，但爆炸和冲击波还是搅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为打阻击的战士们创造了些许战机。 可这么下去真的不行啊！ 薛毅飞再度联系暴风号：“援军什么时候到，要是援军不来，我们能不能撤离？” 卓世强脸颊直抽抽：“老首长，援军马上就到，在此之前，请您务必守住通道，一旦通道被敌人打开，之前的努力和牺牲就白废了！” 薛毅飞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守军那边怎么样了？” “敌人打穿了舱壁，战斗非常激烈，守军非常顽强。” 顽强？ 老薛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战局对守军有利，卓世强绝不会用顽强来形容守军，就是说，守军正处于劣势之中。不过还有一句战斗非常激烈，就是说情况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也就是说，任何一支属于敌人的援军，都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薛毅飞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许多：“好，我明白了！” 收线，切换公共频段，老薛语气沉重：“兄弟们，我刚和舰桥通完话，现在的形势对守军不利，一旦敌人越过阻击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必须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直到援军抵达，或者守军方向战斗结束，你们，准备好了吗？” 通讯中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喊口号，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明确这句话里的意思。 包括陈翊飞。 尴尬的沉默持续数秒，尽管大家心情沉重，却没有一个人停止开枪。 老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点名：“二班长，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二班长苦笑，打破沉默：“咱当兵的，吃的就是这碗饭，有啥好说的？” “就是，没什么好说的！”终于有人跟了一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每一个人的叙述方式都不一样，可话里的意思没有任何区别。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当兵就该上战场！ 薛毅飞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最终只回复了一句话：“小心！” 他不担心自己，因为他已经活的够久了，而且他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可比，但是这些战士都是真正的年轻人，任何一个都不该牺牲在这里。 眼看形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老薛下定决心：“二组，发现机会，马上打出来！” 145 正面对决 接到命令的二组陷入两难。 此时此刻，通道里到处都是外星人，二组躲进隐蔽点后，战士们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就怕惹来外星人的注意，如果这个时候动手，只怕还没冲出去，就要被满通道的外星人打成筛子。 拼命很容易，可是单纯的跟外星人拼命，并不能阻止敌人继续冲击三组阵地，他们只会死得毫无价值。 好在二组长敏锐，正确理解老薛的意思：既然是抓住机会，那肯定得有机会再出去，而不是不管不顾硬拼外星人！ 通过无人机可以看到，这股敌军的尾巴已经进入通道，只要三组再坚持一会儿，二组就能从后面给敌军一个狠的。 这样做同样危险，因为另一股敌军已经到了通道附近，二组出击很容易，但很难抢在下一波敌军到达之前击溃眼前的敌人，更不可能重新撤回原本的隐蔽点，所谓的出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除非能抢在下一波敌军抵达之前，彻底击溃眼前的敌人。 可是，能做到吗？ 面对九死一生的局面，二组的每一个战士，都陷入了极度的不安和忐忑。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怕死的凤毛麟角，面对死亡，又有几个能不为所动？ 尽管不安、尽管忐忑、尽管心乱如麻，可二组却没有任何一个战士退缩，他们只是默默祈祷，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友军在距离通道两个街区之外提前拦截敌军！ 二组长心头一震，狂喜之余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友军为减轻通道方向的作战压力而有意为之！ 要知道，通道外遍地都是建筑，形势复杂到极点，在那种环境下打阻击就是打巷战，难度是通道阻击的几十上百倍，牺牲也要比堵通道大得多。 但友军还是义无反顾地发起了进攻。 友军不可能知道薛毅飞究竟有什么样的布置，更不可能知道通道里还留了一招后手，但他们的做法，无疑为九死一生的二组打开了一条生路！ 恰好敌军的尾巴通过隐蔽点，二组长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率领战士们强势出击，一通乱枪打倒一群外星人，等敌人意识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举着护盾挡住后方的时候，又向敌军发射一枚单兵导弹。 轰然爆响，整个通道烟尘弥漫，外星人死伤狼藉。 二组众人立刻上前，战士们边冲边打，尽最大努力避免敌军结成乌龟阵。 同一时间，老薛一声令下，所有队员全力开火，努力给予敌军最大杀伤。 为此，战士们放弃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作战原则，死守自己的位置，哪怕被敌人集火也不肯躲避，不过喘个气的工夫，已经有三个队员被外星人集火。 战士们不是被倒塌的建筑掩埋，就是倒在血泊之中，偏偏战事正紧，没有任何人能抽身出来救助伤员，只能祈祷装甲上的医疗模块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两挺光束机枪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它们一在高处一在平地，形成的交叉火力毙伤多个外星人，但也因为过于显眼，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敌军再次集火，位于七楼的火力点瞬间哑火。 老薛眼珠子都红了：“大壮！” “我没事！”大壮的声音有些吃力，“死不了，但是机枪打坏了！” “呆着别动！”薛毅飞嘱咐一声，立刻把身上最后几枚单兵榴弹打进通道口，暂时遏制敌人的攻势，其他人趁机解决部分敌军，令敌人的攻势为之一缓。 好钢就该用在刀刃上这是这支作战分队最后的存货！ 外星人的反应很不寻常，他们很清楚，只要停止射击结成乌龟阵就能暂时保命。 可他们更清楚，乌龟阵等于被动挨打，与其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拼死一搏！ 于是满地外星人不闪不避，拼了命地向阻击部队开火，双方隔着各种掩体，上演了一场骑士对决般的正面决斗。 一边是居高临下，一边是抬头仰射，守军拥有天然的优势，可敌人数量更多，直接拉平了差距。 不过一转眼的工夫，三十几个外星人倒了一地，只剩下三五个还在继续坚持。 阻击部队也好不到哪儿去，十几个人损伤大半，就连老薛都挨了两道光束，好在没打穿装甲。 看着代表己方的绿色光点一个个变成红色，薛毅飞瞬间被悲愤淹没，热血上涌怒火中烧，猛地跃出窗外，从六楼飞身而下，双脚踏在一只外星人的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令外星人大幅度后仰，就像一根折断的枯枝，整个人从中折断，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剩余的几个外星人反应神速，胳膊一抡就向老薛开火。 老薛一个翻身，用外星人的尸体挡住自己想当年，电影上常有这一幕，可熟悉武器装备的人都知道，军用武器打穿一个人太轻松了，就算穿着防弹衣都未必挡得住。 但今时不同往日，老薛和敌人身上都穿着装甲，敌人的光束接连落下，到底打没打穿尸体老薛也不清楚，总之他屁事都没有，步枪一横开启连发模式，从左到右一通扫射，一口气打出去七十多发子弹，仅剩的四个外星人三死一重伤。 至此，通道外的敌军全灭。 通道里又是一声爆响，那是二组第二次发射单兵导弹。 硝烟还未散尽，二组四个战士冲出烟尘，一连埋头猛冲，一边回身猛烈开火。 “还有一个人呢？”老薛大吼。 “跑散了！”二组长回应。 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可能冲进通道找人，所有人立刻撤入附近的建筑，直到这个时候，老薛才有时间呼叫其他人：“小飞小飞，你怎么样？” “薛队，我没事，但是章哥伤了，很严重！” 薛毅飞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我知道了，你看好他不差钱？” “活着呢！”他的声音很虚弱。 “二班长二班长？” 一个声音回应：“班长埋废墟里了！” 146 谋算 薛毅飞胸口堵得厉害：“二组，小飞，你们几个保持警戒，其他人，活着的给个动静，还能动弹的马上救人，快！” “是！”通讯中传出几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薛毅飞切换频道，立刻与暴风号建立联系：“舰桥，七号通道歼灭第二批敌军，但我军伤亡惨重，急需救援；重复，我队急需救援，无力继续阻击敌人！” 卓世强也急了，看着附近几支己方队伍，心里却没有半分把握：“援兵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薛毅飞胸口更堵了：“我们可以坚持，但能不能守住通道就看天意了。” 他没再说别的，马上入救援行列。 切换界面，每一台装甲的情况都显示在薛毅飞眼前，目光一扫，老薛立马松了口气。 情况比想象中好的多，除去他本人，十五台装甲一台不缺。 其中四台绿中带黄，那代表装甲只有轻微损伤。 其他红黄多于绿色，甚至有两台已经变成了深蓝，那代表着伤势严重，已经注射冬眠素。 不过还好，只要还有颜色，就有治愈的希望，若是变成灰色，那就彻底完蛋了相比之下，装甲的损伤更加严重，就拿大壮来说，全身上下打穿三处，但绝非只挨了三道光束，至于具体是多少，只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几个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把伤员集中到一起，找到大壮的时候，老薛发现他身上一共有三处贯穿伤，分别在左臂右腿和腹部侧面。 因为伤势严重，大壮已经彻底昏迷，装甲自动为他注射冬眠素。 这东西能将人类的生理活动降低三百到四百倍，哪怕重伤濒死，也能拖上好些天，为救治伤员争取宝贵的时间，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急救药品之一。 只要不是当场牺牲，绝大多数重伤濒死的战士，都能被抢救回来，从这个角度来说，冬眠素简直就是救命的神药。 埋在废墟下的战士也都挖了出来，有身上这套装甲，挖掘是件非常简单的事。 但这几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其中一个是不差钱，他还有意识，但身上有三处贯穿伤，距离自动注射冬眠素只有一线之隔。 还有一个是二班长，他的情况比不差钱严重得多，跟大壮一样，已经注射冬眠素。 其他人的伤势有轻有重，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一共六个人，还有四个部分失去行动能力，包括老薛在内，还能战斗的只剩六人。 安排好伤员之后，老薛总算有时间关心其他人的情况，问了陈翊飞几句，才知道他挨了十几枪，很幸运，没有一枪打穿装甲。 最危险的一枪打在小陈同志的头盔上，在头顶侧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打坏了观瞄设备，差一点就打穿头盔。 好在，还差了那么一点。 这个时候，陈翊飞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事后提起这事儿，他才惊觉其中的危险，每一次提起都心有余悸。 找到大壮的时候，薛毅飞顺手捡回了打坏的光束机枪。 这玩意和光束步枪零件通用，安排好伤员之后，老薛拆了两支光束步枪，很快修将机枪人修复一新。 别看机枪步枪只差一个字，火力强度却不可同日而语，一挺机枪独木难支，两挺却能互相弥补。 薛毅飞已经做好了拼死对抗下一波敌军的准备，不想通道里出来的不是敌军，而且一群援兵。 援军一共有四个作战分队，可负伤的不少于三分之一，而且重武器消耗得七七八八，两边加在一起，仍然没有对抗下一波敌军的把握。 不过援军带来了四挺机枪，大大加强了己方火力，多少给了薛毅飞一点安慰。 据说，援军不止这么多，还有两个作战分队因提前阻敌而打散，暂时无法穿过通道。 薛毅飞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当仁不让接管指挥权，把所有人全都布置好，只等下一波敌军抵达。 根据殖民船提供的情报，敌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根据暴风号提供的情报，三百多人的陆战队大部投入阻击作战，总人数超过二百人！ 老薛抽空关注了一下其他方向的情况，另外几条通道不比这边好多少，其中一条通道甚至已经落到敌人手里，那个方向的阻击部队不得不在通道之外以巷战方式阻敌，并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战损率超过百分之七十，超过三分之一当场牺牲。 相比之下，这边的情况已经非常好了。 老薛有点诧异，已经投入了二百多人，那剩下的一百多人干毛去了，若是全部投入阻击作战，哪会打得这么吃力？ 仔细一看才知道，另外那一百多人全都调至沦陷区连续，正在抄敌人的后路！ 外星人也不是白给的，就在薛毅飞率队阻敌期间，大批外星人成功打出沦陷区他们采用的办法很简单，避开通道打穿舱壁，大批外星人涌出沦陷区，与守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守军没有动力装甲，但他们的作战意志比陆战队还要坚韧，面对强敌拼死不退，以伤亡过半为代价，硬是挡住了敌军的攻势，为抄其后路的陆战队赢得了时间。 这个时候，陆战队已经就位，向敌军后方发起了猛烈进攻，敌军首尾不能相顾，败亡就在眼前！ 正是因为主战场的形势对敌方十分不利，敌人才急于调兵支援，敌军才会不惜代价进攻通道。 如果没那么急切，外星人完全可以摆开阵势慢慢来。 同样，这也是阻击部队伤亡惨重，暴风号却不断要求部队继续坚持的原因！ 虽然看不出半点迹象，但薛毅飞简单分析眼前的局面，认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至关重要，若敌人打穿阻击线，成功支援主战场，那么人类一方将吞下失败的苦果。 反之，只要守住阻击线，主战场上的守军就有能力消灭敌人，不敢说一举扭转战局，但也是粉碎敌人扩大沦陷区的企图。 所以，接到阻击命令的部队必须钉在这里，也只能钉在这里！ 147 由我全部承担 最新情报，被援军打散的第三波敌军残部，已经与赶到通道另一侧的第四波敌军汇合，即将开启下一轮进攻。 与前几轮仓促调过来的敌军不同，这群外星人的数量，只怕比前几轮加在一起还要多些。 这给了薛毅飞极大的压力，他非常不愿意怀疑己方的战斗力，可敌人也特么太多了一点，从无人机反馈的图像上看，附近几条街道都被外星人占满了，还有更多外星人不断赶来。 开玩笑，若是这边齐装满员，各种重武器齐全，还能试上一试，可现在的情况是人员有限且减员严重，再加上重武器不足，从哪只眼睛，能看到守住通道的希望？ 正思索间，数十架无人机飞临阵地上方，送来了部队急需的单兵导弹。 无人机群这一回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带上伤员之后才返航，解决了阻击部队的后顾之忧。 大伙安心不少。 虽然武器只能带来虚假的安全感，可它毕竟能挡一挡敌军，不是吗？ 无人机不断发回敌军的动向，众人看着敌军集结、分组，做好进攻准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时候，马上就要展开进攻的敌军却突然停手，让所有人心底都冒出同样的疑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接着传来好消息，在陆战队的协助下，隶属殖民船的守军全歼敌军一部，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粉碎外星人进军其他区域的阴谋！ 阴不阴谋必须再说，但挫败了敌人的战略意图却是半点都不夸张。 暴风号立即向参战部队下达了最新命令：各部做好战斗准备，但不必死守，可以视情况自行撤出阵地。 接到命令的薛毅飞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是那种擅长特种作战的指挥员，正面对抗实在不擅长，单单多人重伤濒死这一情况，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身为军人，见惯生死，本不应有这种心态，但特种部队人数较少，且很少正面作战，大规模伤亡的情况很少出现，对伤亡的承受力没想象中那么强本来人就少，若是伤亡那么多，直接就全军覆没了，还承受个鸟啊？ 常规部队就不一样了，伤亡简直就是司空见惯，若是遇上比较惨烈的战役，整连整营的投入战斗，最终死伤大半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对伤亡的承受能力远远高于特种部队。 薛毅飞觉得，己方暂时不会撤出阵地，大几率和敌人做过一场，然后才会突然抽身甩开敌人。 抱着同样想法的人类官兵，简直不要太多！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敌军的调度停滞了几分钟后，已经做好进攻准备的敌军居然撤了！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外星人又不傻，既然打出沦陷区的意图已经失败，继续争夺通道还有什么意义？与其把有限的部队消耗在没有意义的攻防战上，不如保存力量，看看情况再说。 毕竟，外星人也不是无穷无尽死不完。 此时此刻，谁都以为双方还会继续对抗下去，却没想到，这是敌我之间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轮大规模对抗。 稍候，暴风号下达最新命令，要求还在沦陷区内的部队在尽量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撤出沦陷区。 这是个非常神奇的命令，难道就这么把沦陷区拱手让给外星人？ 那么刚刚到底是为什么阻击敌人？直接把所有部队撤向沦陷区边缘，直接歼灭敌人的进攻部队不就完了么？ 尽管有许多的不理解，但参战部队还是逐步撤出阵地，不仅自身撤离沦陷区，还顺路打开几个避难所，将躲在里面的民众带离沦陷区。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守军刚刚粉碎敌军进攻的那个时候。 殖民船第一时间联系暴风号，卓世强亲自接听通讯：“时船长，您找我？” 殖民船船长姓时名育光，是一位看起来很憔悴的中年人。 屏幕中的时船长点了点头：“卓舰长，我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您说！” 时育光表情阴沉：“我打算壮士断腕，彻底放弃沦陷区。” 卓世强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放弃沦陷区？怎么个放弃法？” “很简单，解开连接锁止结构，放弃所有被外星人侵占的区域。”时充光说。 人类早在母星时代就逐步推进模块化，如今这个时代，模块化更是无处不在，不管殖民船还是星际战舰，都是模块化的产物。 说得直白一些，这玩意本质上跟搭积木没什么区别。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解脱其中的一部分没有任何问题。 卓世强想的更多一些：“放弃那几个区，对殖民船有什么影响？” 时育光紧紧咬住牙：“影响很大，但是和满船民众的安全比起来，我认为值得。” “那沦陷区的被困人员呢？他们怎么办？” “顾不上那么多了。”时育光说，“对他们来说，这个决定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但外星人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他们必然以沦陷区为跳板，逐步入侵殖民船。为了失陷沦陷区的人员，把全船人置于险地，合适吗？” 为了少数人的利益，放弃大多数人的利益，确实不可取，可账是这么算的么？ 卓世强很想吐槽几句，可他知道，时育光才是正确的。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也不管母星、殖民星还是远离人类世界的异星明，丛林法则的影响无处不在。 同情无法击退外星人，时育光只是在这个危急时刻，做出了最有利用殖民船的决定。 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是而已。 见卓世强一直犹豫不决，时育光脸色更加难看：“卓舰长，这个责任由我全部承担，你不必担心。 卓世强终于点了点头：“我不是担心这个算了，你人意思我明白了，需要我怎么配合？” 时育光没有分毫喜悦的神色，反而更加阴沉几分，似乎是他的内心深处，同样排斥这个方案：“没什么特别的，先把人撤出来再说。” 148 分离 身为船长，时育光是最了殖民船的人，知道许多罕为人知的情况。 想当初设计第一代殖民船的时候，设计人员就将各种极端情况全部考虑进去，设置了许多非常实用的功能，其中就包括解脱部分船体。 在随后的无数个岁月之中，一代代设计人员不断完善设计，这才有了今天的殖民船。 “放弃部分舱体，并不意味着放弃所有滞留人员，解脱舱体的时候，其中的避难所将自动脱离，事后加收避难所，就可以将大部分滞留民众求回。”时育光这样解释。 卓世强非常意外，确实没想到殖民船还有这种功能：“那没进避难所的滞留人员呢？” 时育光摇了摇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再进一步，就得靠你们了。” 他没说怎么靠，但卓世强明白他的意思。 舱体脱离并不意味着失效，完全可以派遣陆战队进入舱体，将滞留人员救出来。 计划并不完美，但已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得到了卓世强的支持，相应的准备工作即刻展开。 控制中心第一时间向沦陷区发布脱离预警。 由于撞击、交火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沦陷区的船监系统破坏严重，好在陆战队留下的大量无人机，殖民船通过无人机向沦陷区发布脱离通靠，要求所有人尽快进入避难所。 避难所不够用？ 别闹了，避难所并不是什么特别神秘的地方，本身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建筑，占船内建筑的百分之一！ 它们的区别在于造得更加结实，且本身带有维生系统，可以在真空环境下保持内部环境不变。 若增加一套动力系统，避难所就是一艘简易飞船。 考虑到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通告要求确实无法进入避难所的人员前往指定区域等待救援，若遇外星人包围、阻截等特殊情况，确实没有转移条件，可立刻呼叫支援。 一时间，来自滞留人员的求援信号充斥控制中心。 每一个信号都代表一个幸存者，可控制中心无力处理任何一项救援，只能把所有信号全部转给暴风号。 可卓世强也没办法，虽然陆战队撤回来之后已经完成重组，但去除战损之后，满打满算也只有二百出头。 或许有人会说，人少有什么关系？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可情况哪有那么简单！ 外星人打穿了大区之间的舱板，这就意味着一旦沦陷区脱离，舱板上的破洞将成为空气流失通道！ 殖民船已经放弃了几个舱体，无法承受更大的损失！ 为此，守军一直努力修补破损，但临时修补效果难料，而且分离舱体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谨慎起见，时育光建议将守军撤入战场附近的避难所，届时，陆地将由陆战队全面接管。 也就是说，在舱体正式分离之前，陆战队无法离开方战场，不管接到多少求救信号，都不能离开阵地半步。 一边是大多数人的利益，另一边是少数人的安危，不管时育光还是卓世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非常非常艰难，但必须有人去做。 不久之后，一切准备就绪，舱体分离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时育光面无表情，只有时不时瞥向时钟的目光，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情况怎么样了？” “舱壁修复即将完成，未发现敌人接近。” “暴风号有什么消息？” “陆战队已撤出沦陷区，正在休整重组，随时可以接管阵地！” “联系暴风号，请陆战队尽快接管阵地，守军全部撤入避难所！” 一条条信息不断反馈，一道道命令不断下达，分离沦陷区的准备工作紧张而有序。 阵地之上，重组完毕的陆战队替换守军，全部接管阵地，薛毅飞也在其中，而且指挥着一个作战分队！ 之前的战斗打残了他所在的作战分队，包括陈翊飞在内，所有人全部后送治疗，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持。 卓世强本想把老薛撤回暴风号，但被老薛严词拒绝，卓舰长只能妥协。 不久之后，分离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时育光亲自下达第一道分离指令：“关闭所有气闸！” 通向沦陷区的各个通道警报灯狂闪，一层层闸门同时落下，将通向沦陷区的通道彻底截断。 “气闸已关闭！” 时育光再度下令：“打开锁止结构！” 各个大区之间的一百余个巨型锁止机构缓缓打开，宣告沦陷区随时可以和殖民船主体分离。 “锁止结构已打开！” 时育光正要下令推开沦陷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喊：“船上，十七号、三十四号、四十一号等十七处锁止机构失效！” 时育光冷汗都下来了：“再试！” “打开失败！” “马上启动应急预案！” 阵地之上，接到命令的作战分队立刻冲出阵地，通过气闸离船舱，进入舱体之间的工作面，安放炸药爆破失效的锁止结构。 这是个看起来非常简单，实际上非常危险的任务。 因为舱体之间的大部分连接已经断开，舱体实质上已经分离，但又因为失效的锁止机构无法分开。 舱体之间的空隙是前往工作面的必经之路，一旦殖民船、外星飞船或小行星中的一个出现异常，已经分离的舱体就会像合拢的水压机一样，把舱体之间的任何异物压成薄饼。 所以，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最起码，任务的执行者必须先克服内心的恐惧，然后才有勇气走进两个舱体之间的空隙。 真正的勇者永远只是极少数人，哪怕号称军中之军的星际伞兵，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 就算活了那么多年的薛毅飞，也不想执行这种极度危险的任务，如果确实避免不了，他一定会利用钩索，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地头，尽可能减少空隙中的滞留时间。 好在最恶劣的情况并未出现，几分钟后，随着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和持续的震动，所有失效的锁止机构全部炸毁，落到外星人手里的几个舱体缓缓与主体分离。 149 追杀 沦陷区一角。 一群幸存者匆忙穿过无人的街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虑，但他们的脚步不敢有半点迟疑，全都咬紧牙关，跟住前面的同伴。 队伍里最矮小的瘦弱男脸色苍白，奔跑的脚步越来越虚浮，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兔咂！”一个高大的青年立刻停步，转身扶起瘦弱男，“马上就、到了，你再坚、坚持一会儿！” 瘦弱男姓图，因为身体瘦弱，熟悉他的朋友都叫他兔子。 瘦弱男很轻，换成平时，这点重量对高大青年算不了什么，可现在的他非常疲惫，十成力气去了八成，瘦弱男简直就是一座大山。 可青年咬牙坚持，怎么也不肯放下瘦弱男。 瘦弱男很想硬气一回，让青年把他放下，可期盼生存的本能，让他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相信青年不会抛下他，可万一呢？ 他知道再这样拖延下去，可能两个人都得完蛋，可万一呢？ “快了，咱们快了！”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像是安慰瘦弱男，实际上却是催眠自己那栋漆成绿色的特殊建筑就在前面不远，再加一把劲儿就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突然毫没来由地一阵乱晃，好似发生了八级地震，奔跑中的幸存者们脚步踉跄，纷纷摔倒在地，瘦弱男和青年也不例外。 摇晃来的快去的也快，没等众人重新站起来，就在前边不远的避难所突然坍塌不，不是坍塌，而是向下沉陷，转眼没入地下，只留下一个迅速封闭的方形洞口。 “脱离了，避难所脱离了！”一个声音绝望地大喊。 所有人都绝望了，心里那口气一下子泄掉大半，疲惫、饥饿还有紧张焦虑同时爆发，许多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瘦弱男忽然推了青年一把，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跑！”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青年听个清楚，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身后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一队外星人。 “跑啊！”不知道哪个突然大喊一声，人群瞬间炸窝，已经抽空的身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敏捷的不可思议。 外星人半点都不手软，抬起胳膊向逃跑的幸存者开火，光束扫过人群，幸存者接连倒在血泊之中。 青年猛地打了个冷颤，拽着瘦弱男钻进身旁的岔路，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 逃进小巷的幸存者还有不少，十几个人沿着狭窄的巷子埋头猛冲，直到拐进另一条岔路，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拖着瘦弱男的青年最后一个冲过拐角，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来的力气。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停下，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使出了最后一分力气。 视线穿过小巷，回到遭遇外星的地方。 地上倒着几十个人，他们在不久之前还是幸存者，可现在，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没有半点气息的尸体，另外还有几个还有一口气的，正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一步步接近的外星人。 这里不是战场，而是血腥的屠场。 为首的外星人停在屠场边缘，脚前就是一个还没断气的人类。 他大家形躺在地上，一串串血泡咕嘟嘟地从他的溢满鲜血的嘴里冒出来，眼看就不活了。 手腕的个人终端上，控制中心的公告不断循环，那即刻前往避难所的提示，更像一种无言的讽刺。 外星人一脚踏碎终端，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闷响，就像沸水持续滚沸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外星人兵分几路，分头追赶逃走的人类，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可怜的幸存者。 但外星人不再一味地杀戮，而是远w w w . txt 80. c o m 远地缀着，时不时朝幸存者开上几枪，却又故意打歪。 慌乱中没人注意这些异常，奔逃的幸存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里，卷毛突然听到一阵呼喊，他小心地躲在窗边仔细观察，恰好目睹这一幕。 他猛地握紧拳头，心头剧烈挣扎。 站出去？还是继续躲着？ 这里非常安全，只要他不主动作死，外星人一时半刻肯定发现不了，他的安全完全有保障。 反之，他不是超人，甚至不是真正的军人，救不救得下那群幸存者且不说，他自己肯定没好。 卷毛只是一个有点想法的普通人，面对生与死的抉择，他没法不犹豫。 但是，那些狗.日.的外星杂种正在屠杀人类同胞！ 生而为人，怎能视而不见？ 卷毛猛地抬起了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鼓励自己：“周伟周伟，证明你自己的机会来了！” 握紧的拳头松开，眼神却变得异常犀利。 他一个箭步跳出窗外，迅速冲到奔逃的人群前方埋伏起来。 不久之后，清脆的枪声突然在人群头顶炸响，密集的子弹扫过毫无防备的外星人，顿时打倒了好几个。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却只看到一个火力点。 剩余的外星人马上举盾防御，继而开火还击，光束落到墙头，压得卷毛抬不起头来。 还有个外星人故意向人群开火，一直架在青年肩头的瘦弱男突然发出痛苦的惨号，青年一看，瘦弱男的胸腹之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横流，肠子都从豁口里流了出来，一股内脏特有的腥气充斥胸肺。 濒死的瘦弱男回光返照，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了青年一下：“走！” 瘦弱男的力气小得可怜，青年却被他推得摔倒在地，恰好避开一道光束。等青年翻身爬起来时，瘦弱男已经停止了呼吸，那双无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青年，仿佛是要看着他逃离险地。 多年以后，青年依旧记得瘦弱男死不瞑目的双眼。 枪声戛然而止，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自空中跃下，端枪警戒的同时，冲着青年，还有活着的人大吼：“跑啊，跑啊！” 他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枪声一响，附近的外星人全都往这边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150 闪光的平凡 青年回神，愣愣地看着卷毛的背影：“那你呢？” 卷毛差点吐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矫情？ 他抬脚踹倒青年，枪口一横对准青年的脑袋：“你给我滚，马上滚听见没有！” 青年惨笑，翻身爬起来，深深地看了卷毛一眼，转身快步跑开：“我记住你了” 卷毛收枪，突然很想笑：“你特么连我长啥样都没看见，记住个鸟啊！” 嘴上吐槽，动作却一点也不慢，迅速冲进右侧的岔路，趴在拐角处架起机枪：“走吧走吧，都特么走吧，都特么走的越远越好，别特么再让狗.杂.种追上，你们跑的越快就越安全知不知道” 外星人出现，枪声再响，但敌人这一次有了准备，每一个外星人都举着护盾，子弹打在上面跟挠痒痒似的，屁用都没有。 卷毛突然有点后悔，要是带一支光束机枪就好了！ 可惜后悔药没地儿买去，不介他就是下海卖肾，也得买一副吃吃。 敌军不断向前，卷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恋战，可刚刚地群王八蛋刚跑出去这么一小会儿，他要是这个时候撤了，那些幸存者可就危险了。 老子真特么欠你们的！ 卷毛把心一横，接茬向敌人开火。 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等他们再跑远点老子就撤！ 舱体虽然分离，可分布其中的无人机却没撤回来，所有这一切都被无人机发回暴风号，作战参谋立即上报这一情况，并且与卷毛取得了联系：“周伟周伟，敌军从你左侧向你后方迂回，请立即撤离，请你立即撤离！” 卷毛心中一暖：“知道了！”嘴上这么说，可他依旧躲在那里向外星人开火，没有半点撤下去的意思。 这时右边也出了问题，参谋顿时急了：“周伟，你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卷毛一个长点射暂时压制敌军，迅速换上一个新的弹箱：“刚才那些人呢，安全了没有？” 参谋看着那些代表幸存者的光点，再看两翼敌军的行动方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还不行。” 卷毛眼角猛跳，心里说哥们今天不是要凉吧？ 这个时候，他还有撤出去的机会，但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将他牢牢地钉在那一方不起眼的，甚至不能称之为阵地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很傻，可一个人一辈子，总该做点不那么精明的事他这一辈子浑浑噩噩，从小到大都是最平凡，最不惹人注目的那个。 他一直希望有一天，有一个机会，能证明自己并不平凡。 今天，是时候了。 参谋没得到回应，只能听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不禁急红了眼：“周伟，周伟你在吗？” 卷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在！” 参谋猛地松了口气：“你必须撤了，马上！” “人都安全了吗？” 参谋一窒，看着满屏的光点咬了咬牙：“可以了，你快撤！” 看着近在咫尺的外星人，卷毛惨笑：“来不及了！” 他再不长心，也知道耽误这么久是什么结果。 “来得及！”参谋不管不顾地大喊，“马上进建筑，援军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卷毛扭头就跑，钻进身后的建筑，继续和敌人周旋。 稍候，卷毛接到一则陌生通讯：“周伟是吗？我们马上就到，请你再坚持一会儿！” 卷毛神情一怔：“老薛？是你吗老薛？” 薛毅飞也听着耳熟，迟疑片刻才试探着问：“卷毛？” “是我是我，哈哈，怎么是你啊！” 老薛很意外：“怎么就不是我，我还想问怎么是你咧！” 几步蹿上楼梯，卷毛用调侃的语气反问：“怎么就不能是我？我就不能当一回主角？” 薛毅飞一头黑线：“我是那个意思么？甭废话，你那儿全是外星人，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最好能上天台，我们马上就到！” “放心！”卷毛回身，冲着楼梯口打了一个长点射，“我还不想死！” 一群外星人举着护盾冲了上来，卷毛拔腿就往上跑，顺手摘下手雷扔在脚下。 卷毛努力和外星人周旋的同时，薛毅飞率领的战斗分队跃出殖民船，飞过并不遥远的虚空，找到一处进入舱体的闸门。 通过无人机确定气闸内部安全，外闸合拢内闸打开，八个人排成一行鱼贯而入越过这道气闸，就等于进入敌占区，无论如何小心都不过分。 情况紧急，老薛第一时间定位卷毛的位置，抬胳膊用钩索挂住街边建筑的天台，整个人快速上升，转眼跳上天台。 其他人有学有样，全部跟着老薛身后。 接着老薛无视随处可见的外星人，使用钩索穿梭于各个天台，以最快速度靠近卷毛所在的位置。 眼看就要抵达目标，可形势也变得非常危险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外星人，数量虽然不是很多，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全都纳入监视范围，不比无人机的监控效果差到哪儿去。 别说是靠近卷毛所在的建筑，就是探头往下看一眼，都有可能被外星人发现。 薛毅飞急了：“卷毛，我们就在附近，你快上天台，我们接应你，我们” “来了来了，啊” 通讯中传来一声惨叫，薛毅飞猛地呆住：“卷毛，你怎么了？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通讯中毫无回应，老薛的心脏猛地一沉。 两条街外的建筑之中，卷毛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只知道胸口以下全都没了知觉，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呼气或吸气都疼得厉害，恨不得马上昏过去。 可装甲自动检测他的身体状态，一套联合针剂依次注射，其中就有镇痛和保持清醒的药剂。 为重伤员注射这种药剂很难忍，可不这样做，一旦伤员昏迷，就只能任人宰割。 剧烈的疼痛终于消退一些，卷毛努力呼吸，可每一次都异常艰难：“薛，薛队，我好疼啊，我疼” 151 狂怒 动力装甲的监测数据直线下降，薛毅飞声音都在颤抖：“我知道我知道，卷毛卷毛，你是好样的，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他把一切抛之脑后，抬手射出钩索：“你们几个，守住这几条街道，等我回来！” 一个战士立刻站出来：“薛队，我跟你去！” “都给我老实呆着！”薛毅飞严词拒绝，可他的语气马上缓和下来，深沉中带着几分沉重，“守住这几条街，等我回来！” 没人再说话，七个战士迅速分散，分头占据天台的不同方向，唯有西南方向安排了两个人卷毛所在的建筑，就在这个方向！ 薛毅飞紧跑几步，猛地跃出天台，动力装甲功率全开，一脚踏碎天台边缘的女墙。 沉重的装甲诡异地上升，不等冲势耗尽，老薛身后的推进器轰地一声喷出强劲的焰流，带动装甲越过一栋建筑，重重落到目标天台之上。 低沉的呼啸震动四方，街道上的所有外星人都抬头往上看，却只有极少数外星人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个时候，三个外星人已经找到卷毛，他们一字排开，看着这个重伤濒死的人类，其中一个抬起了胳膊，小臂上的枪口泛起点点微光。 卷毛惨笑，鲜血将他的牙齿染得血红：“薛队，你知，知道吗，我特么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头脑一热，就不知道自个儿吃几两干饭了呢？要是重来一回” C位上的敌人走近几步，高高在上的外星人低头，发出一阵水烧开一样的咕嘟声。 卷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薛队，我是个英雄吗？” 老薛身在半空，风驰电掣：“是，你是！” 满嘴鲜血的卷毛笑了，笑容是如此灿烂：“那我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了，老子，值了！”他的手摸到了腰间，那里还有一枚手雷，他特意留到最后的手雷。 一道光束穿透卷毛的额头，卷毛双眼放空，空洞的双眼慢慢放大。 这辈子，值了！ 最后的意识消散，代表卷毛装甲信号瞬间变成灰色，薛毅飞全身僵硬，一颗心落到谷底：“卷毛，卷毛！” 不管卷毛有什么缺点，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都是个真正的战士，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个真正的英雄！ 海潮船的狂怒席卷老薛的内心，如果他再快一点，若是能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把卷毛救回来？ 他和卷毛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在他心里，任何一个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人，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牺牲在战场上，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此时此刻，薛毅飞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他低着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僵硬的身影猛然冲出去，翻身跳出天台的同时，钩索挂住天台边缘。 老薛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合身撞碎某一层的窗口，一头撞进一只外星人的怀里，不等敌人举起护盾，薛毅飞已经掏出手枪，顶住敌人的胸口猛扣扳机，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大口径装甲手枪威力不俗，将敌人的胸膛搅了个稀烂。 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秒出头，直到薛毅飞将尸体狠狠抛出去，剩余的敌人才回神举起护盾。 老薛飞身一个侧踹，一脚蹬将敌人踹出十多米外，轰地一声咂穿墙壁。 薛毅飞不是什么高手，可在装甲的加持之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堪比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踹飞敌人的同时，老薛按下弹匣卡笋，空弹匣脱离坠地，腹侧弹匣包自动弹出实弹匣。 薛毅飞空枪下压，空弹匣卡入枪柄，收腿的同时，按下套筒卡笋。 怕时一只外星人举着护盾从侧面冲过来，薛毅飞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一挥荡开护盾，枪口顶在敌人的脸上扣下扳机。 当当当几声响，连续几发子弹都被外星人的头盔弹开，但每一发子弹都命中同一个位置，第五发子弹终于打穿头盔击毙敌人。 战斗继续。 最靠近老薛的几个敌人不是踹飞就是毙命，薛毅飞回手摘下背后的步枪，一发高爆榴弹轰出去，正中十多米外一只外星人的护盾，当场将外星人轰得倒飞出去。 爆炸无法摧毁护盾，却挡不住爆炸的冲击力。 近处的敌人完蛋了，远些的敌人再无顾虑，抬起胳膊就朝老薛开火。 老薛连跑几步成功避开，躲在墙后拉开榴弹发射器的枪机，将另一枚榴弹装进枪膛。 通过无人机可以看到，几个外星人已经散开，分头从不同方向围过来。 此举正中老薛下怀，随便选了一个敌人主动迎上去，还没靠近就先找了个射击窗口，将枪膛里那枚榴弹打出去。 敌人本能地用护盾硬杠，不想这一枚不再是高爆榴弹，而是一枚特制的燃烧弹！ 啵地一声轻响，一篷火焰爆开，飞溅的燃烧剂立刻将敌人变成燃烧的火炬。 敌人毫不在意，依旧按计划步步逼近。 在外星人的认知里，装甲完全可以隔绝火焰的高温，而且那么小一个东西，就算让它随便烧，又能燃烧多久？ 外星装甲确实隔绝了火焰的温度，可高达三千度的高温又岂是区区一层装甲可以一直阻隔？敌人身上的装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炽，高温透过装甲，直抵外星人本身，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外星人就像活生生按在铁板上的蚂蚱，拼了命地吼叫挣扎，满地打滚却无济于事。 转眼之间，全封闭装甲已经变成人形烤箱，将其中的外星人烤了个半熟你以为燃烧弹是闹着玩的吗？这玩意烧穿一百毫米的钢板轻轻松松。 敌人的装甲有一百毫米吗？ 燃烧弹不止点燃的敌人，同样点燃了这个房间这里的装饰似乎是个商场，只不过看起来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或许有人会说，殖民船上不敢说寸土寸金，可寸土寸银总不会太夸张，怎么会有这种废弃不用的地方？ 这话很有道理，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像鹭州那样，殖民时间不过几十年，殖民船还是鹭岛最核心的区域，确实任何一栋建筑都不可能废弃。 可其他殖民星呢？ 152 狂怒（二） 绝大多数情况下，殖民船都会选择偏僻些的地方降落，比如孤悬海上的鹭岛。 这样做的根本原因，就是安全问题。 试想一下，若不是鹭岛特殊的地理位置，又怎么会在席卷全球的狼潮之中幸免于难？ 其他殖民星也是一样，但只会在最开始殖民的时候一样，一旦成功殖民新行星，人类就会逐步向周边扩展，向交通更便利、资源更丰富的区域转移。 到了那个时候，殖民船就会逐渐荒废，再也不复此前的繁华。 老薛不知道这艘殖民船的来历，也没机会知道，但是通过船上的诸多建筑可以推断，它必定来自一颗远比鹭州更加发达的殖民星。 正因如此，船上许多建筑早已废弃，就算部分建筑重新启用，也只是勉强能用罢了。 熊熊烈焰之中，目睹这一幕的外星人彻底惊呆。 薛毅飞趁机发起进攻，一脚将面前的敌人踹到一边他本想彻底解决这个敌人，但无人机适时发出预警，几个外星人即将赶到！ 老薛马上更改计划，踹飞敌人之后，摘下腰间的燃烧弹，扔进通往这里的通道。 燃烧弹脱手的同时，薛毅飞已经端起步枪，向那个被他踹飞，无法用护盾挡住自己的敌人开火。 子弹命中外星人两腿之间，瞬间击穿装甲选择这里绝不是老薛有什么恶趣味，而是基于装甲的人形结构，腋下、双腿之间以及各个关节的内侧都是装甲最薄的地方，而且这些地方都是活动结构，就算厚度比头盔高，强度却比头盔差一截。 薛毅飞生怕敌人不死，一连打了好几枪。 没工夫看到底打死了敌人没有，老薛马上回身面对另一个敌人。 夜路走得多了，难免遇见鬼，薛毅飞的反应虽快，可当不住敌人早有准备，还没等老薛动手，高举右臂的敌人已经开火，薛毅飞本能地侧身躲避，却没能躲开这一枪，一道罪恶的光束击中老薛的左胸。 开枪的外星人喜出望外，以为自己解决了这个难缠的敌人。 关键时刻，薛毅飞身上的装甲挡住了光束，虽然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印痕，却没伤到老薛半分！ 老薛二话不说抬枪反击，一枪打中敌人的肋下。 不是他有意瞄准这个位置，而是敌人保持着侧身开火的姿势，抬起胳膊将肋下暴露在外，这一枪不打肋下打哪里？ 子弹轻而易举地击穿装甲，也不知道击中了什么要害，外星人仰面摔倒，转眼死了个通透。 不得不说，外星人的射击姿势实在太过奇葩，不开火还好，开火就得抬起胳膊，简直就是主动暴露要害。 相比之下，人类的射击姿势就好了太多，不管怎么持枪，双臂夹紧都是基础姿势，暴露弱点？不存在的！ 还有护盾和光束枪合二为一这种奇葩设计，如果光束枪和护盾分别在两个手臂上，就可以一手举盾一手开火。 可实际上呢？外星人举盾就不能开火，大大限制了敌人的作战能力。 薛毅飞打心眼里想送外星人的设计人员一面锦旗，感谢他们实力坑队友。要不是这些奇葩的设计，他哪能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 到此，视线内的敌人全部解决，直到这个时候，扔出通道的燃烧弹才落到地上，滚了几滚之后，几条细长的机械腿弹开，好好的手榴弹转眼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机械蜘蛛。 这个小东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飞也似地跑远，迎面撞上几个匆匆赶来的外星人。 没等敌人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蜘蛛手雷猛然跃起，敌人下意识地举盾，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燃烧弹砰地一声炸开，几个外星人烈焰焚身，在高温中翻滚挣扎，撞到墙上倒地不起。 并不宽敞的通道被燃烧弹点燃，火焰截断通道，更多外星人赶来，却只能堵在外面不敢靠近。 薛毅飞没打算放过他们，抖手又是两枚燃烧弹，找准卷毛所在的方向，一脚踹倒挡在面前的墙壁，大步离开烈焰熊熊的房间。 通道外的敌人也开了窍，正打算切割墙壁，不料两枚燃烧弹狂奔而至，啵啵两声闷响，十几个外星人步了同伴的后尘。 将所有敌人抛在脑后，薛毅飞接连踹到几面墙壁，终于看到了死不瞑目的卷毛，还有那几个一直守在卷毛身边的外星人这几个外星人的装甲与其他人有着明显的不同，其中一个正蹲在卷毛身边，似乎想对卷毛的遗体做些什么。 薛毅飞瞬间血贯瞳仁，暴吼一声冲了上去，无视落到身上的光束，一脚踹飞左边的敌人，又一脚踹倒右边那个。 蹲在卷毛身边的外星人懵了，慌乱中举起胳膊向老薛开火。 老薛一个箭步冲上去，胳膊一横格开敌人的手臂，一脚踢在对手的腿上，扯住敌人的胳膊猛地一拉。 敌人失去控制，被薛毅飞拽得飞起，整个人在空中放横，接着重重摔倒在地。 老薛得理不饶人，一脚踏住敌人的后背，拽住那只始终不曾放手的胳膊猛地一扭，老薛身上的装甲功率全开，连胳膊带装甲扭成了麻花。 咕嘟声正向汽笛声转变，老薛掏出手枪顶住敌人的后脑，目光却落到卷毛那张僵硬的、失神的面孔上。 枪声炸响，子弹贯穿敌人的后脑，终结敌人罪恶的生命。 直到这时，那俩被老薛踹飞的外星人才重新爬了起来，看着老薛脚下那个死透的外星人，犹如坠入冰窖一般瑟瑟发抖。 随即汽笛声响，这俩外星人突然回神，以拼死一搏的架势冲向老薛。 老薛闪身，避开一只外星人的同地举枪射击，枪口几乎是顶在敌人的额头打响，依旧是连续几枪落到在同一个位置，毫无悬念地将外星人爆头。 弹尽，老薛回身一脚踹飞最后一个敌人，收手枪换步枪，一道满功率发射的光束闪过，击穿装甲将外星人重创。 面无表情地走到垂死的外星人身边，老薛重重一脚踏在敌人的脖颈之间，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敌人颈部装甲彻底变形。 153 暴风雨前 脚下的敌人再也没有一丝动静，沉闷的踩踏声依旧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充斥薛毅飞的耳鼓。 回身，缓步行至卷毛身前，那双瞪大的、早已失去了生气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对世间的不舍和眷恋。 老薛浑身的力气瞬间抽空，缓缓地，慢慢地蹲在卷毛身前。 凝视、沉默，仿佛心被抽空。 好一会儿，老薛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卷毛，兄弟，哥哥我对不起你，我来晚了。” 他一路上干掉的外星人不下十只，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算得上加倍报仇雪恨。 但报仇真的有那么痛快吗？杀的敌人再多，卷毛能活过来吗？此时此刻，他只能感觉到空虚，只能感觉到失落，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宁愿用那十几个，甚至几十几外星人的命，换回卷毛继续活着，也不想看到卷毛那熟悉却又冰冷的尸体。 经历过那么多，牺牲和奉献早就写进了薛毅飞的骨子里，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生离死别，但是当昨天还鲜活的生命，又一次永远定格在年轻的岁月，那些纷乱的、一直压在心底的往事忽然间如井喷一般全数涌上心头，让薛毅飞知道，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他仿佛又听到了卷毛的声音：薛队，我疼我特么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薛队，我是个英雄吗 薛毅飞的眼眶湿润了，但他立即深呼吸几次，压住了即将奔涌的情绪，仿佛是怕吓着卷毛一样，用低低的嗓音轻声呢喃：“卷毛，好样的，你是个英雄兄弟你慢点走，哥哥我没别的本事，一会儿，就多送几个外星狗给你陪葬，兄弟你别嫌弃” 说到这儿，薛毅飞的声音哽咽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多秒后，薛毅飞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连线作战分队：“卫生员！” “到！”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回应。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两条街外的天台上，卫生员仔细观察伤口，无奈地咧咧嘴：“薛队，这位兄弟额头中弹，大脑和脑干都打坏了，根本没法提取记忆，就算克隆个身体强行提取记忆，九成九是个白痴，咱们要么提取干细胞，克隆一个婴儿重新长大，但那肯定不是他本人；要么提取生死细胞，回头帮他留个后。” 如今早就不是老薛那个年代，人类的医学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以做到许多从前根本不也想象的程度，提取记忆、体细胞克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个事。 但这些技术对社会和人伦有着极大的冲击，甚至可以说是对人类现有社会秩序的极大挑战，因而在法律层面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 不过有需要就有市场，合法的不允许，非法就一定会争取这块蛋糕，如今，非法克隆等医疗服务早就拥有极其庞大的地下市场，要不是联邦政府的严厉打击，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话说回来，对军方来说，联邦的许多法令并没有那么严格，不管因战牺牲还是因公死亡，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克隆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个事。 这也算对牺牲和奉献的一种补偿。 老薛明白卫生员的意思，想了想说：“我两样都要，我该怎么做？” “抽血装甲有这个功能，要是装甲正常，遥控操作就行。” “知道了！”老薛照办，很快就拿到了卷毛的血样，虽然不论怎么弥补，卷毛都不可能活过来，但总归是个安慰。 这样做，薛毅飞心里也能稍微好受那么一点。 为了保险起见，老薛取了双份血样，贴身仔细收好，他最后看了卷毛一眼，轻轻拍拍卷毛的胸膛：“抱歉了兄弟，我不能让你落到外星人手里。” 说罢，捡起卷毛的步枪，掏出最后一枚燃烧弹塞进胸甲，扯开拉环提枪退开几步。 啵地一声轻响，燃烧弹爆开，烈焰在装甲之下肆意燃烧，一股青烟自装甲之下溢出，很快就变得又浓又重，卷毛的身体迅速萎缩黑化，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一捧黑灰。 那身装甲也被高温烧成了废铁，灰烬和铁血混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一个声音钻进薛毅飞的耳鼓：“薛队，敌人靠近！” 老薛沉默，转身，再不回头：“暴风号，我是薛毅飞！” “这里是暴风号，请讲！” “给我敌人的位置，越详细越好！” “收到，相关信息已经发到您的装甲，请注意查收。” “还有，给我转接卓世强，让他亲自听电话！” 与薛毅飞对话的通讯参谋一怔，心说这谁啊，口气这么大？ 但是转念一想，眼下参战的可不止舰上的陆战队员，还有很多身份不明的外人，保不齐这位到底什么身份呢，他这个小参谋就别操舰长的心了，直接转过去就完了：“稍候，马上帮您转接！” 通讯接通，卓世强抢先说话：“首长，您找我？” 薛毅飞：“我这儿的情况你知道吗？” 卓世强一脸严肃：“已经知道了，您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想问问你，这几个舱体怎么安排？” “先搜救幸存者，暂时没别的了。” “很好。”薛毅飞停步，“我要单兵核弹，有问题吗？” 卓世强目光一凝：“首长，不必劳您动手，我们有带核弹头的导弹。” 薛毅飞沉默片刻：“我要微型的，有吗？” 卓世强马上明白老薛的想法：“有！” “尽快给我送过来！” “没问题！”卓世强答应的痛快，但话头马上一拐，“首长，单兵核弹在密闭空间威力过剩，另外，我们想看看外星飞船到底什么情况” 薛毅飞秒懂：“好，我知道了！” 卓世强长出一口气，心说姥姥诶，怎么就给我安排这么一位活爹？ 通讯中断，薛毅飞调出侦察界面，数个代表外星人的红点就在附近。 切换频段，老薛的声音犹豫数九寒冬的冷风：“全体注意，准备战斗！” 154 传承 薛毅飞切换侦察界面，通过无人机监控网络可以看到，大批外星人正在赶往这个方向。 老薛冷笑，暗叫一声来得好！ 如果只打算离开这里，他完全可以穿窗而出，敌人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止穿房越脊的老薛。 可薛毅飞不想那样做，既然承诺让更多敌人给卷毛陪葬，就绝不会随意食言！ 敌人就在前方，老薛停住脚步，枪口一抬，也不管能不能打中敌人，照着拐角就是一个长点射，然后看都不看结果一眼，转身钻进安全通道，默数几秒，等敌人靠近时再打一个长点射。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打死多少敌人，而是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引诱敌人追过来！ 确认敌人已经缀在身后，老薛从容走上楼梯，一步步往上走：“暴风号，我是薛毅飞！” “薛队，请讲！” “给我接舰桥！” 作战参谋二话不说，立马将通讯转入舰桥。 “我是卓世强！” “我薛毅飞，卓舰长，我需要你的协助。” 卓世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您说。” 薛毅飞：“我要陆战队的指挥权，越快越好。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里又苦又涩，这就要抢班夺权了，说好的不干涉指挥呢？ 无论如何，原则不能丢！ 之前什么情况他都看见了，身为军人，他非常理解老薛：“首长，我能问问你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老子要干死外星狗！”薛毅飞义愤填膺，手里的机枪喷吐火舌，将身后的敌人死死压在楼梯之下。 敌人举着护盾往上冲，不想老薛突然间飞身跃下，一脚踹在最前面那个敌人的护盾上，把他踹得跌下楼梯，连带着撞倒七八个外星人。 老薛半点都不恋战，几步蹿上楼梯消失不见。 卓世强有些挠头，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从感情上说，他非常理解老薛，但有些事根本就不能感情用事。 老薛说的倒是容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完了，可军方对指挥权的转移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如果卓世强答应老薛的要求，那就是违纪，那就是渎职，上军事法庭都是轻的。 所以，不是卓世强不矫情，更不是他不懂变通，而是军法如炉，根据军方的规定，指挥权既是责任也是义务。 这玩意是你说转让就能转让的吗？ 身为一舰之长，必须为舰上的每一名官兵负责，除非疾病、重伤、失去意识，乃至牺牲等寥寥几种确实无法履行指挥职责的特殊情况之外，舰长的指挥权根本不允许转让。 就算舰长确实无法正常指挥，权力的转移也有一套严格的方案，或是副舰长，或是参谋长，或是舰上其他军官，但不管怎么转，都轮不到老薛这个外人。 注意，这里与军内军外无关，只与是否属于暴风号有关。 除非暴风号的直属上级下达交割指挥权的命令，否则不管什么人，都不能干涉卓世强的指挥。 说得直白一些，在现有条件下，根本就不能把陆战队的指挥权交给老薛。 不过卓世强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将现场指挥权交给薛毅飞，但非现场指挥权，必须通过舰桥中转。 薛毅飞在意的根本不是指挥权，而是干死狗.日.的外星人，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卓世强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特么的，活爹也没这位祖宗这么难伺候好伐！ 得到卓舰长的支持，老薛立即下达一系列命令，不管殖民船还是沦陷区，所有陆战队员全部行动起来，以最快速度向老薛所在的舱体集结。 得到准确回复的老薛长出一口气，几步冲上天台，目光一扫，找到了个看似隐蔽，却很容易被发现的位置躲了起来，架起机枪就是一通乱打。 几个举着护盾的外星人冲出来，迅速结成乌龟阵。 老薛马上换了个位置，继续朝敌人开火。 涌上天台的敌人越来越多，敌人不再满足于结阵防守，而是部分防守，部分进攻。 他们发现敌人只有老薛一个，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折损了那么多人手，敌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或者说，人类的战斗力怎么可能那么强？ 他们急于证明自己的判断，不止涌上天台围堵薛毅飞，更多外星人涌入这栋建筑，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老薛感觉差不多了，突然起身全速冲刺，猛地跃出天台。 与此同时，一道烟迹从两条街外飞来，飞至天台正上方的时候忽然爆开，子母弹撒开，末敏弹笼罩天台，数百道金属射流暴雨般落下，像打穿一层窗户纸一般，毫不费力地击穿外星人的装甲，瞬间击毙上百只外星人。 其中天台上只有几十只，然而末敏弹不止笼罩天台，还有一部分撒落天台之外，瞄上了仍在地面的敌人。 薛毅飞落到隔壁的天台上，马上寻找敌军的位置，向地面，还有对面建筑中的敌人开火，继续吸引敌人的火力。 战士们也没闲着，他们不再隐藏，第一时间干掉街道上的敌人，继而飞越天台与老薛汇合，继续干吸引敌军这份非常有前景的工作。 陈翊飞落地，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力，几步冲到老薛身边：“薛队，你没事吧？” 老薛摇头，将手里的机枪递给小陈同志：“拿着！” 陈翊飞接到手里，眼中全是疑惑。 薛毅飞解释：“这是卷毛的枪，现在我把他交给你。”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承载着战士的荣誉和使命，烈士的佩枪更代表一种不屈和传承，在烈士的遗体无法带离战场的情况下，带走烈士的佩枪已经是军方的一种传统。 原本平平无奇的佩枪，从此拥有自己的故事。 薛毅飞摘下步枪继续开火：“本来应该安排一个仪式，但是战场上一切从简，从现在开始，直到战斗结束，他都属于你。” 陈翊飞黯然，重重点头收起机枪：“荣幸之至！” 接过烈士的佩枪是一种荣誉，而这支枪承载的不仅仅是荣誉，还有一种别样的沉重。 155 乾坤倒悬 薛毅飞的计划取得了惊人的效果，敌人比预想中来的更快，数量也比预想中更多，它们将薛毅飞所在的建筑团团包围，护盾成片光束如林，敌人的火力连绵不断，一波波落到墙头，将天台四周女墙一层层削掉。 转眼之间，天台就变成了光秃秃的平顶。 老薛带着战士们进行了顽强的反击，然而敌人的火力太强了，正面对拼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 一个战士只是无意间冒了个头，就立刻遭到外星人的集火，盔顶削掉一片，差一点就把头皮削去一层，吓得他赶紧缩回来。 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当然不是，敌人依旧向那个位置集火，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光束落到那个位置，只能看到那里的墙面迅速剥落，就好像大伙脚底下不是一栋结实的建筑，而是一栋正被海水冲刷的沙堡。 大伙眼睛都直了，从此再也没人敢乱来。 要不是敌人没有曲射火力，这个战斗小组只怕早就凉透了。 干挨打不还手不是薛毅飞的性格，可是面对这种情况，老薛也非常挠头。 瞄准倒是没问题，无人机就可以解决，但是枪口往外一探，就会立刻引来敌人的集火，这特么怎么反击？ 曲射武器不是没有，但数量非常有限，枪械才是武器中的主力！ 面对这种不利情况，薛毅飞果断放弃天台，率领众人撤入建筑。 被那么多敌人的包围还非得硬刚，那不是硬气而是找死！ 撤入建筑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不必面对那么多敌人，自身的安全有保障，还能牵制大量敌人！ 薛毅飞很是后悔，要是不那么依赖天台，早点撤下来就好了。 他心里最理想的状态是直接撤到三层左右，那里楼层较低，适合迟滞敌人，又不必面对大批敌人的围攻。 但外星人也没那么蠢，他们早就涌进建筑，正一层层往上爬。 有无人机紧盯敌人的协向，薛毅飞对外星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及是命令队伍停下来，堵住通道展开阻击。 这个时候，枪械是第一选择，榴弹或燃烧弹只有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用来救场。 战斗打得非常艰苦，战士们逐层争夺控制权，想尽一切办法迟滞敌人的行动速度。 每当敌人堵住楼梯口，战士们就会找个合适的地方炸开地面，潜入下层偷袭敌军，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可老薛这里人手太少，敌人被偷袭几次之后长了心眼儿，渐渐掌握主动，薛毅飞不得不以空间换时间，有计划有步骤地向上撤退。 薛毅飞甚至没有时间关注敌人的动向，只能从暴风号共聚敌人的信息根据暴风号提供的消息，这里已经聚集了这个舱体中的绝大多数敌人，陆战队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步就位，围歼敌军的条件正在慢慢成熟。 他原本的计划那叫一个简单粗暴，无非就是重火力覆盖，直接给敌人一个狠的，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是看着满街的外星人，老薛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暴风号上的武器也是有限的，全都浪费在这里似乎不是很爽利。 于是老薛拍拍脑袋，就想出了一个新的主意：“暴风号，我是薛毅飞！” “我是卓世强，请讲！” “我有个新方案，宛州号还能不能控制这几个舱体？” “这个我们之前就了解过了，可以控制！” “单独控制还是所有舱体一起控制？” “单独。”卓世强说，“每一个舱体都独立的控制设备和备用电源，这是最基本的安全配置。” “好！”薛毅飞双眼放光，“我要这个舱体的控制权，没问题吗？” “没问题能说说你想干什么吗？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千万不能开气闸。” “我是那么没谱的人么？”老薛直翻白眼儿，“通知所有人，我是说，包括陆战队和幸存者在内的所有人，马上进建筑，任何人不得暴露在建筑之外，也不能上天台！” 卓世强更糊涂了：“什么意思？” 薛毅飞：“看我给你表演一个颠倒乾坤！” 卓世强的第一反应就是老薛脑子坏掉了，还颠倒乾坤，你丫怎么不大闹天宫？ 好在卓世强有个优点，既然把现场指挥权下放，就绝不会中途反悔，他立刻按老薛的意思，将命令传达下去。 而且，限时！ 援军已经基本就位，按时撤入毫无困难，滞留的幸存者，也及时发给通告。 至于幸存者会不会撤入建筑呵呵，别小看这个时代的殖民者，虽然他们没有军队那么严密的组织，但纪律性一点都不差。 几分钟后，薛毅飞接到了舰桥的反馈：一切准备就绪！ 老薛露出一丝微笑，很冷的微笑：“舰桥，取消下甲板人工重力，增强上甲板人工重力，让上甲板的重力场笼罩下甲板。另外，通知各单位，注意重力变化！” 卓世强差点没晕过去，这什么套路啊这？但是听起来太特么带劲儿了！ 薛毅飞忽然发现脚下重力消失，随即来自上甲板的强劲动力将他拉向天花板，他在空中利落地翻了个身，穿着一身沉重的装甲，却异常轻盈地落到天花板上。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就属陈翊飞就狼狈，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不过没关系，有装甲保护，最多晕一小会儿，肯定伤不着。 外星人哪里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一群人正好赶在这个时候攻进来，却因为重力突然转换摔成一堆。 从地面到天花板一共也没多高，根本摔不坏外星人，可老薛和战士们还站在这儿呢，大伙一通乱枪，解决了这批外星人。 建筑之外就更不必说了，街道上数以千计的外星人因重力转换而漂浮，然后像下饺子一样，以各种姿势砸向上甲板，有的砸穿建筑有的砸进地面，惨死者不计其数外星人的装甲还算坚固，但装甲里的外星人却没那么结实，硬生生摔在坚硬的甲板上，顿时死伤惨重。 两层甲板之间的高度差也就大几十米，可殖民船直接将上甲板调成最高的三倍重力，外星人的装甲又没有飞行功能，就那和直愣愣地摔下去，哪有活下来的命？ 156 乾坤倒悬（二） 这一幕同步传回殖民船，时育光顿时郁闷得不得了，要是早想到这个主意，又怎么会死伤那么多无辜民众？ 可惜世上没后悔药可买，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脑子不灵活。 薛毅飞这一手颠倒乾坤确实消灭了大批敌人，但也有少数反应迅速的幸运儿，在重力发生变化的时候立刻固定自己，有的紧紧抱住路灯杆，有的死死抠住窗框，当然还有那些原本就在建筑里，直接摔在天花板上的家伙。 趁他病要他命，薛毅飞立刻率队发起进攻，将还没回过神来的敌人一一打倒在地。 敌人只是没料到重力会突然转换，摔晕的外星人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必须抓紧时间解决更多敌人。 不止薛毅飞这个战斗组在行动，其他战斗组也都行动起来，就算没被外星人发现，身边找不到敌人，可外面的街上总有几个零散的外星人吧？ 于是这里出现了战争史上难得一见的奇景，一群陆战队员在颠倒的建筑里东奔西跑，把每一个倒过来的窗口全都检查一遍，看到街上那些倒吊的、完全无法还手的外星人，一个个就跟中了大奖似的，全都笑歪了嘴，然后从容不迫地瞄准开枪，送外星人回姥姥家。 “老子就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一个战士如是说。 他这么说一点都没错，因为舱体虽然与殖民船分离，却仍是人类的主场，若不是兵力不足等一系列问题，也不会搞的如此被动。 没多一会儿，暴露在外的敌人全部肃清。 老薛那儿碰上了一点麻烦：留在建筑里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多！ 见敌人已经恢复，老薛半点都不恋战，马上带着战士们撤出去，依靠钩索转移到邻近的建筑里。 附近的友军还打算支援老薛来着，却没想到薛毅飞直接撤出来，大伙都想知道老薛有什么打算，全都按兵不动，等着看老薛怎么收拾敌人。 薛毅飞没让大伙失望，直接下了一道命令：“解除XX建筑的锁定！” 虽然殖民船里建筑林立，与一座真正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但所有建筑都安置在甲板上，它们根本没有地基，而是以锁止结构固定在甲板上！ 解除锁定，那栋建筑立刻变成无根的浮萍，从甲板上那个浅浅的“地基”里脱出，在一群陆战队员瞠目结舌的目光之中，重重砸向上层甲板。 轰地一声闷响，坠落的楼宇与上层甲板上的两栋建筑相撞，顿时房倒屋塌，烟尘滚滚。 至于里面的外星人，呵呵，不死也是重伤，休想从废墟里爬出来。 薛毅飞俯视烟尘弥漫的上甲板，心湖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不管死多少外星人，他都不会有半点动容！ 陈翊飞凑到老薛身边，眼神那叫一个崇拜。 卓世强彻底服气了，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确定战斗已经结束，卓舰长马上和老薛商量，打算在其他舱体复制这一战术，给予敌军更大的杀伤。 老薛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可就在他们联手寻找合适的建筑，打算继续坑外星人的时候，另外几个舱体中的敌人突然撤离，根据无人机的监控，他们全部撤回外星人的战舰。 卓世强担心敌人留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严令令陆战队撤回，积上作战分队带上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迅速离开那几个舱体。 他的担心很有道理，若敌人留下定时炸弹一类的东西，一旦炸弹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舱体内部也没有动静，卓世强这才松了口气，命令陆战队继续执行救援任务，将剩余的幸存者全都撤出来。 依旧滞留的幸存者少之又少，没多一会儿，所有能找到的幸存者全部撤离。 至此，救援行动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鉴于部队的参战时间过长，卓世强决定把所有部队全部撤回休整。 他需要陆战队进入外星战舰，通过战士们的眼睛掌握敌人的第一手资料，但绝不是把疲惫的战士们送进敌舰。 反正重创的敌舰根本无法逃脱，就算耽误一点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就是宛州号，这艘殖民船失去了几个舱体，腰上缺了一大块肉，看似影响不大，实际上已经失去正常飞行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检修保养能解决的问题，必须重新配重，或是调整推进器的位置，或是调整推进器的出力，不管哪一项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 那些没被外星战舰直接撞击的舱体，多少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之前没工夫处置，现在有时间了，也要一一修复，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 还有人员的问题，安然无恙或只受轻伤的民众只是少数，遇难和重伤者接近全船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光是处置遗体治疗伤员，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计划安排，时育光死的心都有了。 回到暴风号的薛毅飞倒头就睡，陈翊飞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可卷毛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闪现。 小陈同志翻来覆去，终于惊动了老薛：“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陈翊飞老老实实地交待。 “想卷毛？” “嗯。”陈翊飞呆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薛毅飞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跟你心目中的英雄不一样？” 陈翊飞不想承认，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薛毅飞叹气：“你心里的英雄，是那种脚踏七彩祥云，身披万丈霞光，全身光芒万丈那种形象吧？但是我必须要说，现实里的英雄没那么光芒万丈，他们都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他们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是不是有点毁三观？” 陈翊飞摇头：“我也知道我想不对，但是我从来没想过”他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卡了一会儿壳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英雄，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你说的对。”薛毅飞说，“如果有可能，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想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但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如果我不这样做，他一定会落到外星人手里，你能想象他落到外星人手里会怎么样吗？” 陈翊飞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薛毅飞还想再劝，却被突然拉响的警报打断。 老薛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不好，出事了！” 157 输不起的战斗 警报就是命令，薛毅飞立刻穿上全套装备，等待可能下达的命令按计划，他们将在充分休息后重返舱体，并以舱体为跳板进入外星战舰，所以暴风号并没有收回动力装甲。 大伙第一时间聚集到老薛这里，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毅飞也一样，可他身份再特殊，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联系舰桥，更不能擅自进入舰桥，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等。 大伙很失望，但也非常理解。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几分钟后，舰桥发布公告，西北方向发现敌舰编队，其中外星母舰一艘，中型敌舰一艘，且正向暴风号方向运动。 外星母舰大家很熟悉，中型敌舰则与入侵宛州号那艘一模一样，应是同型战舰。 卓世强脸色铁青，断然命令战舰主动出击。 敌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舰靠近宛州号。 暴风号调转方向，舰尾推进器猛然喷出明亮的尾焰，巨大的战舰加速脱离战舰的对抗有点像战机对抗，但更复杂更激烈，如果己方战舰没有合适的速度，就只能任人宰割的份儿。 舰桥，依旧紧紧“抓”住几个舱体的敌舰就在暴风号左前方，卓世强不甘地咬了咬牙，下达了摧毁敌舰的命令。 暴风号左舷打开，两枚导弹一前一后飞离弹巢，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弯曲的弧线，正中重创的敌舰。 两道强光先后闪亮，偌大的敌舰分崩离析，几个舱体全部脱离，分别飘往不同方向，其中一个居然撞向宛州号！ 时育光紧急启动姿态引擎，殖民船尾部快速下沉，险险避开舱体的撞击。 卓世强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舱体与殖民船相撞，好在时船长处置得当。 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摧毁敌舰，毕竟敌舰已经失去动力，放在那儿也不耽误什么。 但在有心人眼里，敌舰的威胁并不在于是否拥有动力。 想想看吧，敌人侵入舱体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幸存者，可他们撤离舱体的时候，还剩下多少人？ 根据殖民船的不完全统计，失踪的民众不低于四千人，其中至少一千余人被外星人虏进敌舰。 没人知道外星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只要智力正常，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管时育光还是卓世强，都不敢奢望救出被俘民众。 如果只是原本那一艘敌舰，还可以试上一试，哪怕多花点时间也不是问题。 可是又来一艘敌舰，形势立刻逆转。 虽然敌人俘虏民众的时间不长，可万一外星人拥有超出人类想象的技术，已经在这段时间摸清了人类的生理结构呢？ 从鹭州的遭遇可以推断，外星人非常擅长生化技术，一旦让他们掌握人类的生理特点，后果不堪设想。 卓世强根本没有选择，只能摧毁敌舰，防止外星人转移数据。 做出这一决断不止是简单的推理分析，还跟敌舰的位置有关：尽管距离还远，但暴风号发现那两敌舰的方向有些许差异。 外星母舰的前进方向正对暴风号，而未命名的中型敌舰却是直飞那艘打残的敌舰，这里头的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除此之外，卓世强还给时育光留了一枚导弹。 “如果我们打赢了，那什么都不用说，你把它还我就好，如果暴风号输了”卓世强抿了抿嘴，“宛州号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时育光重重点头：“我明白。” 卓世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尽力了。 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宛州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两艘敌舰上。 大概是因为暴风号破坏了敌人的意图，外星母舰加速冲向暴风号，而那艘中型战舰却选择减速。 直到这个时候，卓世强才注意到中型外星战舰非常奇怪，它的舰身上只有寥寥几颗鱼眼，没有燕尾舰上的鱼眼多，可它的体积却比燕尾舰大得多。 结合宛州号的遭遇，卓世强立刻做出最合理的推断：这东西八成是外星人的登陆舰！ 若不然，没法解释进入宛州号的外星人怎么会那么多。 两艘敌舰不同的反应也是一个侧面佐证，卓世强原本还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困局，这时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立即下令回事绕行，准备绕过外星母舰，先解决敌人的登陆舰。 擒贼先擒王是一种战略，柿子挑软的捏也是一种战略，如何运用一看战场形势，二看指挥员的判断。 卓世强认为，先解决外星母舰根本不现实，毕竟敌舰还没释放燕尾舰，而敌人的登陆舰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好欺负的军事单位，不拿它开刀拿谁开刀？ 一进战场上的形势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简单点说就是外星母舰盯准了暴风号，暴风号又盯死了敌人的登陆舰。 双方相向而行，不断拉近距离的同时，也都调整自身的速度，过慢容易被敌舰命中，过快则会减少敌舰在己方射程内的滞留时间。 暴风号的意图非常明显，外星人很快就发现端倪，按说这个时候，应当尽快撤离登陆舰，母舰主动出击接住暴风号。 然而敌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并没有立即撤离登陆舰，而是始终保持一定速度。 卓世强不禁冷笑，敌人这是想以登陆舰充当诱饵，再以母舰主攻。 话说，敌人是不是对人类战舰的作战能力有什么误会？以为一艘外星母舰就能吃定暴风号？ 卓世强脑中念头百转，立刻定下将计就计的作战方案。 他完全可以先对付外星母舰，再收拾敌人的登陆舰，可一旦暴风号被一群燕尾舰缠住，搞不好就得让登陆舰逃掉！ 为了一举歼灭来敌，卓世强非常愿意冒一点必要的风险。 双方的距离持续拉近，敌人觉得距离差不多了，敌母舰下方打开，十艘燕尾舰接连脱离，围绕着母舰散开，大有一举包围暴风号的架势。 暴风号突然一改此前的直线前进，突然启动侧舷上的姿态引擎，庞大的战舰飞出了个以敌母舰为圆心的大弧度飘移，兵锋直指敌登陆舰！ 158 不算胜利的胜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暴风号率先将敌舰纳入射程，左右两舷同时打开，弹出数十枚各型导弹。 与此同时，所有舰炮齐射，炮弹不要钱一样砸向敌舰。 拖着尾焰的导弹在黑暗的太空中非常显眼，立刻引起敌舰的注意，不管母舰还是燕尾舰，其表面的鱼眼全都蒙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光华，做好拦截导弹的准备。 可黑暗同样是炮弹最好的掩护，他们只能看到导弹，却看不到炮弹在哪儿！ 在鹭州对阵外星舰队时，卓世强就注意到这一点，但是炮弹速度太慢，威力也没有导弹那么大，很难成为战场上的主力。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鹭州战役结束之后，舰队有意识地增强火力，赶制了不少核炮弹，还是制导型的这玩意除了没有动力，其他的都跟导弹差不多，而且比导弹更隐蔽，除了速度差些，就再没其他缺点。 今天是暴风号第一次将这种武器用在战场上，卓世强非常希望能打出一个开门红。 没多一会儿，成群的导弹进入敌舰射程，那些含而不发的鱼眼猛然射出威力十足的光束，将来袭的导弹一一摧毁。 为了掩护炮弹，卓世强连打三波导弹，把敌舰喂得足足的，不管外星母舰还是燕尾舰，都忙于拦截导弹，压根儿就没发现暗处还有一群炮弹悄悄接近。 卓世强都以为这批炮弹肯定能摧毁几艘外星战舰，顶不济，也能干掉几艘燕尾舰，给暴风号来一个开门红，但能迈进星际时代的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是吃素的，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怎么发现的异常，原本扫向导弹群的光束突然挪向炮弹，眼瞅着就要命中敌舰的炮弹在光束中气化消失。 舰桥里立刻充满了不甘的哀叹。 卓世强一阵牙疼，还是太轻视敌人了啊！ 不过战斗只是刚刚开始，暴风号正面硬怼外星母舰的同时，也没忘了侧翼的登陆舰，不仅给了登陆舰一波导弹，炮弹打了十几枚。 打中就是血赚，打不中，也亏不到哪儿去，这么好的买卖上哪儿找去？ 本以为登陆舰会自行拦截导弹，哪成想导弹还没飞进登陆舰的射程，几艘燕尾舰就抢先开火，从侧面将导弹截住，化解了登陆舰的危机。 卓世强一下了愣住了，就算登陆舰不擅长作战，可舰上的鱼眼总不会是摆设吧？敌舰完全没必要冒险拦截才对！ 思前想后找不到原因，卓世强也不费那个心思了，依旧指挥战舰绕着外星母舰飘移，试图靠近登陆舰。 外星人也是鸡贼，看出了暴风号的想法，登陆舰也开始绕着母舰转圈，始终用外星母舰挡住暴风号。 卓世强气不打一处来，正琢磨怎么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突然收到了宛州号的通讯。 卓舰长眉头紧皱，时育光不像那种没眼力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干扰作战？ 通讯接通，时育光说了一段话，惊得众人嘴都合不上了根据时船长的说法，追击宛州号的敌舰远远不止这几艘，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四到五个小时，就会有另外几艘敌舰赶到！ 卓世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想提溜着时育光的衣领好好问问，你丫到底引来了多少敌舰？ 时育光不可能提供假消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卓世强决定速战速决。 于是一直飘移避战的暴风号突然加速前进，舰上各型武器更是火力全开，炮弹导弹不要钱一样往外扔。 舰队主力离开时，带走了暴风号的半数库存，为了一口气消灭敌舰，卓世强憋足了力气放大招。 除炮弹导弹之外，舰上的定向能武器也加入战斗，这玩意比炮弹什么的给力多了，第一轮齐射就全部命中，将那艘燕尾舰上的鱼眼摧毁大半。 原本严密的敌军防御网顿时露出一个大窟窿，几枚导弹恰巧穿过防御网，准确命中敌舰。 强光一闪，敌舰缺了半边。 燕尾舰的沉没给了暴风号极大的信心，为了尽快解决战斗，暴风号硬扛敌舰的火力，为己方火力争取命中的机会。 来自敌舰的光束落到暴风号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明显的印痕，随着时间的流逝，印痕一层压一层，不断消灭着暴风号的装甲，舰艏方向的炮塔因为承受了太多光束，被敌人的火力连续摧毁。 不过，付出取得了丰厚的回报，暴风号同样摧毁数艘燕尾舰。 当燕尾舰只剩下四艘的时候，敌人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战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敌人想撤就能撤出去的。 更确切地说，双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罢手，哪怕明知没有胜算，也必须硬着头皮坚持到底。 也许是为了保持外星母舰，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仅剩的四艘燕尾舰向暴风号发起了死亡冲锋。 可它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没多一会儿，几艘燕尾舰先后被暴风号摧毁，敌我之间再无阻碍，暴风号直面外星母舰。 这就好办多了，暴风号顶着敌舰的火力继续开火，摧毁了大量鱼眼，然后以导弹一锤定音，摧毁小半边敌舰。 登陆舰见势不妙，突然切入战场，全速冲向暴风号。 卓世强根本不给敌舰靠近的机会，一通炮火摧毁登陆舰。 外星母舰趁机远离，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强行进入超光速，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尽管伤痕累累，尽管不是很完美，最终的结果总算还不错，暴风号从上到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可跑了一艘敌舰，还有几艘敌舰即将抵达，而以暴风号的状态，不可能再进行一次类似的战斗。 战斗已经结束，暴风号飘浮于众多敌舰残骸之中，本该享受胜利的喜悦，可舰桥里的气氛却异常的沉闷，根本没有胜利该有的样子。 卓世强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继续保护宛州号？ 以暴风号此时的情况，根本就做不到。 就这么离开？ 良心又根本过不去！ “真特么日.了.狗了！”卓世强说。 159 貌似轻松 牵动人心的战斗警报终于解除了，担惊受怕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薛毅飞紧绷的表情总算换成了笑容，不慌不忙地脱下动力装甲。众人一哄而散，都回自己的舱室脱装甲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大伙仍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陈翊飞纠结得不得了，目光一个劲往老薛身上飘。 薛毅飞才没心情管那么多，经历得多了，他的心性比陈翊飞这个毛头小子沉稳得多，好奇心也没那么强。 该大伙知道，舰桥肯定通知，不该大伙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就在他倒在床上，打算再睡一会儿的时候，舱门突然打开，一个中尉军官走了进来，很客气地说了句话：“各位，舰桥让我来通知一下，请尽快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离舰。” 陈翊飞呆住了：“离舰？上哪儿？” 薛毅飞叹了口气，挺身坐了起来：“还能上哪儿，殖民船呗！” 小陈同志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鬼地方除了暴风号就只有宛州号，还能去哪儿？ 可他的脑子还是没转过弯来：“不是登陆敌舰么？收拾东西干什么？” 中尉咧咧嘴，差点乐出来：“敌舰已经摧毁了，任务取消了。” “兄弟你别理他，这小子睡迷糊了。”薛毅飞的智商比小陈同志在线，“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 中尉摇头：“不清楚，我只负责通知喔，对了，装甲和武器都带上。” 说完中尉离开，舱门关闭，挡住中尉的身影。 陈翊飞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老薛的目光里满是询问。 薛毅飞那叫一个蛋疼，这都什么事啊！ 他可没打算惯着卓世强，一个电话在打到了卓世强的个人终端：“卓舰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通知我们上宛州号？” 卓世强面色凝重：“首长，这是刚刚做出的决定，所有非本舰人员，一律转移宛州号。” 薛毅飞皱眉：“我不是质疑你们的决定，而是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是机密吗？” 卓世强摇头：“没那么严重。” “那能不能跟我说说？” 卓世强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我们刚刚决定开进敌后，所以，只能让你们转移到宛州号。”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异常的平静，就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薛毅飞蓦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们打算深入敌后？” “也不算吧。”卓世强微笑，“就是主动给敌人找点事干，省得他们总是盯着宛州号不放。 薛毅飞的眉心扭出一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 卓世强想了想说：“我们刚刚摧毁了两艘敌舰，但是根据宛州号提供的消息，追他们的敌舰远远不止这几艘，大约四三个多小时后，还会有另一批敌舰抵达。” 说到这里，卓世强脸上浮现一抹苦涩：“首长，不是我们想不开，我已经和宛州号联系过了，殖民船有年头了，本来就是勉强升空，又让敌舰追了这么久，必须好好检修保养才能继续飞，没它个十天半月根本完不了事，这么长时间，都够敌人找过来八回了！” 薛毅飞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殖民船放弃了三个舱体，情况不是很好，却没料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卓世强叹了口气：“不瞒您说，时船长的意思是不用管他们了，让我们带上妇女和儿童先走，但是暴风号什么情况您也清楚，看着是跟殖民船差不多大，但是核心舱就那么大，就算我们这些当兵的全都撤下去，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那能不能叫支援？”薛毅飞问，“让东马星派一艘殖民船过来，不行吗？” 卓世强摇头：“我倒是想，也跟东马联系过了，但是哪一颗殖民星都不近，最近的殖民星就是鹭州，他们那艘殖民船都什么样了，别说没那个时间，就是有时间也飞不过来。其他的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不如鹭州呢！” 薛毅飞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不禁有些黯然。 如果是繁华的主星域，叫个救援根本不算个事，可这里是偏僻的人马星域，不止殖民星少得可怜，人类的军事力量同样薄弱得令人发指。 若非如此，面对外星人的突然袭击，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卓世强好像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被动技术，话唠一样继续往下说：“已经打了一场硬仗，下一波敌人的数量和规模都是个未知数，继续留在这里死守宛州号，最后只有死路一条，想保住宛州号，就必须另辟蹊径。” 薛毅飞不禁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宛州号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都只能当成真的看待，那么眼下的局面就很清晰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对己方十分不利。 暴风号确实非常强悍，硬怼两艘敌舰不落下风，可蚁多咬死象，地多累死牛，敌舰这么一批的来，暴风号顶住一回两回，还能顶住十回八回么？ 就算战舰顶得住，弹药呢？ 死守根本没有出路，想保住宛州号，就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一场太空版围魏救赵。 这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谋略，老祖宗早在六千多年之前就玩得贼溜，子孙后代再不给力，也不至于丢了祖宗的老手艺。 想出这个办法不难，难的是做出这个决策！ 乍一看，这两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实际上再明确不过：办法谁都想得出来，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定深入敌后的决心。 薛毅飞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满是郑重：“已经决定好了？” 卓世强点头：“决定好了。” “目标呢？” “宛州星。”卓世强似是早就料到老薛会这样问，“时船长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大部分敌舰都在宛州星，只有很少一部分敌舰追出来。” “那敌舰究竟有多少？你有把握吗？” 卓世强摇头：“不清楚。” 他就是不说，薛毅飞也知道暴风号根本没多少把握，这一去必定九死一生。 160 为老不尊 卓世强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最终却只有满脸的苦涩：“首长，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后来这么一想，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万一我们回不来了，起码还有人知道我们到底在哪儿。” “合着你把我当传声筒了是吧？”薛毅飞十分不满，“我相信你们做出这个决定非常不容易，但我还是得问一句，暴风号离开了，宛州号怎么办？你不是说敌舰再有三个小时就到吗？你总不会以为暴风号走了，敌舰就会放过宛州号吧？如果宛州号因为暴风号离开而沉没，你们深入敌后还有意义吗？” 卓世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宛州号一直依附在小行星上，这本身就是非常好的伪装，敌舰就是来了，也未必能发现宛州号的位置，不过谨慎起见，我打算给宛州号留一套全息伪装设备，这样一来，应该可以应付敌舰的侦察，就算敌舰追上来，发现宛州号的几率也非常的小。等我们抵达目的地就好办了。” “也可能是你们到地方就直接凉了！”薛毅飞毫不留情地戳穿。 深入敌后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为了掩护宛州号，暴风号必须往敌人的心窝子里钻，还得搞出点敌人不得不重视的大事来，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好不好？ 卓世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又怎么样？吾辈军人，战死沙场不过是本分。” “所以你打算把我扔下？” 卓世强这一回半点都不犹豫：“首长，您毕竟不是我们舰上的人，带着您一起走不合适，我已经和时船长商量好了，你们全都转移到宛州号上去，最多一个月，就能等来东马星的救援。” “如果我拒绝呢？”薛毅飞用特别认真的目光看着卓世强，“我跟你们一起去。” 卓世强惊了：“首长？” 薛毅飞笑了：“虽然我退休了，没有军籍了，但我十八岁就进了部队，就算脱下了军装，我还是一个兵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就说带不带吧，不带老子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陈翊飞嘴巴都合不上了，心说老飞你搁这儿耍无赖真的好么？ 卓世强更是目瞪口呆，刚刚还各种讲情怀，怎么转眼之间画风就变得不能看了呢？老子这双眼睛都差点闪瞎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积攒的悲壮气氛一扫而空，卓舰长那叫一个哭笑不得：“首长，您这不是为难我么？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我哪负得起？” 薛毅飞忍不住抠抠耳朵，心里说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嘴里却一点都不退缩：“屁话，我这么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还用你替我负责？你咋不说你娶个老婆我帮你入洞房咧？” 卓世强差点没气晕过去：“首长，您这不是抬杠么？” “我就抬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吧？”老薛彻底豁出去这张脸了，“一句话，同意，咱们就好好的，不同意，你也甭想把我清出去！” 话音未落，老薛又把动力装甲穿在身上，并且用个人终端锁定了装甲的各项权限。 现在军队，每台装甲，甚至每一把枪，都是数据系统的一个终端，从理论上说，指挥部拥有所有终端的最高权限，可以锁定其下的任何一个终端。 说得直白一些，只要卓世强愿意，他完全可以远程锁定老薛身上的装甲，把好好的装甲变成一个人形棺材。 不过老薛也不是白给的，他的个人终端拥有极商的权限，接管一套动力装甲只是小意思，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跟卓世强争一争暴风号的控制权。 不过那么干可就彻底把人得罪死了，再一个，他薛毅飞也确实不知道怎么指挥战舰，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不能干。 一旁的陈翊飞听了个清楚明白，也跟着把装甲穿在身上。 这时罗胖子恰好找过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后退一步看看门外，警报也没响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翊飞一脸无辜，下意识地看老薛。 薛毅飞一头黑线：“你丫瞅我干什么？不是，你丫学我干什么？” 小陈同志眨眨眼睛，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习惯了不是，这不看你穿，我才跟着穿么？” 薛毅飞瞪眼睛：“嘿，你还有理了你？行，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说完继续耍赖，“卓舰长，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找个地方躲着，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再出来，你看怎么样？” 罗胖子眼前一亮，这一手溜啊！ 他虽然没听见老薛和卓世强的对话，可这情况很明显了，不是吗？ 只是陈翊飞还在这儿呢，你老薛玩这一套，不是教坏小孩子么？ 卓世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忽然后悔跟老薛说这么多，早知道这个老家伙这么不着调，他就直接派人过去，先把老薛控制起来再说。 可现在呢？ 他就是把人派过去，也逮不住老薛他已经试过了，舰桥这边倒是还能找到老薛的装甲，但是定位根本没效果，各种权限也全都销锁死，要是老薛真找个犄角旮旯这么一躲，他还真不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没法子，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首长，您何必为难我呢？” “甭扯没用的，这事儿一点不为难！”薛毅飞根本不上线，“就像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的事儿，你告诉我哪儿为难？” “我没法跟上头交待” “那我就有办法交待了？”薛毅飞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要是没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儿，那谁都怪不了，但我人都在这儿了，你让我下去，你倒是能交待了，我呢？下半辈子死活过不去这个坎儿？我特么还不如死这儿呢！” 卓世强捂额：“哪有这么严重” “就这么严重！”薛毅飞脖子一梗，“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知道良心过不去是啥感受？” 卓舰长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我怎么就没良心了，你丫才没良心，你丫全家都特么没良心！ 161 小心翼翼 撒泼耍赖，薛毅飞就是不肯下船，在老薛的带动下，包括罗胖子，陈翊飞在内的许多人也都跟着闹了起来，都不肯离开暴风号。 薛毅飞除了不想离开暴风号，死活赖着不走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他在舰上，卓世强这个小瘪三干什么都会有些顾忌，不会傻到随随便便就跟敌人同归于尽。 其他人的想法就复杂了，有的确实是行伍出身，没脸在这个时候下船，也有的是觉得宛州号不靠谱，暴风号就是深入敌后，也比宛州号更安全。 最终，大约三分之二的搭乘人员转移宛州号，另外三分之一自愿留在暴风号。 靠近，对接，许多人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就被暴风号送进宛州号。 撤除压力层，抽离栈桥，一舰一船分离，伤痕累累地暴风号来不及抚平战斗留下的伤痕，已然再次踏上征程。 宛州号控制中心，时育光目送近在咫尺的暴风号缓速分离，从只能看到暴风号一角，到目睹战舰全貌，接着暴风号舰尾喷出道道焰流，庞大的战舰渐行渐远。 他的目光异常复杂，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暴风号舰桥，通讯参谋突然抬头：“舰长，收到宛州号的通讯！” 说话间，时育光出现在屏幕上：“卓舰长，大恩不言谢，祝你们平安归来。” “谢谢，你们也是。” 时育光很是惆怅：“我就是耽误时间了，山水有相逢，各位，保重！” 卓世强抿住嘴唇，低垂的目光放平，微笑缓缓绽放：“谢谢，你们也是。” “舰长，超光速引擎预热完毕。” “我知道了，各单位注意，我舰即将进入超光速，倒计时开始” 倒数声中，卓世强向屏幕上的时育光敬礼，没等时育光有什么反应，倒计时归零，暴风号瞬间化为一道去留无意以的流光。 时育光向着那道流光郑重还礼，直到再也看不到半点异常，才把举起的胳膊放下：“好了，咱们好好躲着吧。” 启动全息伪装系统，宛州号立即隐没于全息影像之下，就像给殖民船加了个盖子。 小行星缓缓自转，混入无数大小不一的同伴之中，再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几小时后，两艘外星母舰脱出超光速，他们没能发现宛州号，只在小行星带一侧，发现了暴风号留下的敌舰残骸。 两艘敌舰瞬间炸窝，将所有燕尾舰全部放出去，大约半小时后，他们找到了属于宛州号的第一个舱体，随后又找到了另外两个。 所有的迹象都在向外星人表明，人类的飞船已经完了。 但外星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依旧徘徊于小行星带内外，始终不肯离去，似是发现什么异常，正在确定判断。 时育光心里直犯嘀咕，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让敌人看出了问题？ 当然也不一定是看出了问题，还有可能是那艘偷袭宛州号的登陆舰，把这里的情况通知了其他敌舰，所以敌人才会把注意力放在小行星上！ 外星人的行动搞得大家紧张不已，小心肝一阵乱跳，若不是控制中心隐瞒了这个消息，船上的民众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暴风号已经离开，如今只剩宛州号独自面对敌人的舰对，一旦暴露位置，后果不堪设想！ 不久后，又一波敌舰赶到，外星母舰增加到四艘，它们分散于小行星群各处，几十艘燕尾舰钻进小行星群，四处寻找宛州号的行踪。 看到这里，时育光反而松了一口气。 敌人虽然不肯放弃，可敌舰就跟没头苍蝇一样，这就说明敌人根本不知道宛州号在哪儿。 三十几艘敌舰看似舰多势重，可这么点战舰撒进小行星带，比大海里撒进几滴水还要不如，找到宛州号？ 若是没拿到全息伪装系统之前，还真没谁有这么可的信心，可有了全息伪装，宛州号已经彻底融入小行星群，除非敌人把所有小行星全都捋一遍，才有可能把宛州号从小行星带里揪出来。 但是，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大海捞针都比找宛州号简单。 不止时育光这么想，大多数人也都这么想。 然而有些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敌人没头苍蝇似的找了一会儿之后，居然渐渐向宛州号藏身的方向聚集，其中一艘燕尾舰甚至紧挨着宛州号飞过，惊得众人冒出一身冷汗。 敌人并没有发现宛州号，可敌舰为什么向这里聚集？这不科学！ 好在全息伪装设备来自暴风号，是真正的军用伪装，否则宛州号能不能逃过敌人的毒手还真不好说！ 敌人不散，宛州号就不能说安全，可敌人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回忆敌人搜索小行星带的过程，时育光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外星人确实不清楚宛州号在哪儿，战场上的残骸也因为种种原因不在原本的位置，但外星人完全可以通过残骸的方向和速度，逆推最初的战场在什么位置！ 同样的道理，还可以推断出战斗发生的时候，到底哪些小行星在战场附近！ 两相结合，就算不能确定宛州号的位置，也能大幅度缩小搜索范围！ 时育光整个人都不好了，后槽牙丝丝缕缕的疼，有种刚刚日.完.狗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敌人找不着宛州号了，心里不断向认识不认识的神明祈祷，祈祷外星人千万别注意这边。 更让时育光担心的是，敌人肯定掌握了战斗发生的具体时间，如果敌舰飞到几个光时之外，通过光学方式观察小行星带，就能看到暴风号与敌舰对阵的“实况转播”。 那时宛州号就在战场边缘，到那个时候，再好的全息伪装也保不住宛州号。 一瞬间，时育光心丧若死，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暴风号留下的小玩意与其落到外星人手里，还不如死了痛快！ 或许有人会说，殖民船上那么多人，时育光没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可这已经不是谁死谁生的问题，而是不能让船上这些人落到外星人手里！ 好在敌人并没有这样做，连续搜索数日之后，毫无收获的外星人终端放弃，灰溜溜地撤离小行星带。 162 简单任务 宛州星，丘明市。 城市边缘一角，倒塌的废墟中爬出个还没有指甲大的机械蜘蛛。 废墟之下，一个战士通过蜘蛛的眼睛看到地面上的世界，心脏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刺了个对穿。 城市上空，到处都是外星人的迅捷无比的飞行器，时不时俯冲下来，冲着地面发射一道光束。 原本繁华城市废墟处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浓烟和火焰，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低鸣的警笛声。 这还是他熟悉的城市么？ 丘明是宛州星最早的几座殖民城市之一，这里地处平原气候温和，号称宛州粮仓，城市规模和人口数量冠绝宛州。 可是现在呢？那个美丽祥和，温暖明媚的城市哪儿去了？ “里恩，发什么呆呢，外边怎么样了？”一个不满的声音质问。 叫里恩的战士立刻回神：“情况很不好。”说着将外面的情况发给所有人。 队长刘乐只扫了一眼，顿时一阵头大，目光扫过众人，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接到的任务原本很简单，不过是将三位工程师护送到两条街外的通讯中心，按原计划，只需要沿着下水管网前进，就能避开外星人的眼睛直达目标，可倒塌的建筑砸塌了下水道，堵住了通向目标的路。 看了一眼时间，刘乐咬了咬牙：“同志们，我们马上就到了，但是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们没有时间绕路，想按时抵达就必须走地面！” 地下管网错综复杂，理论上讲，绕开堵塞地段不是难事，但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他已经查过了，附近根本没有通向目标的迂回路线，最近的一条路，至少得走上两个小时。 “队长，你下命令吧！”一个战士握紧了手里的枪。 刘乐：“下命令简单，冲出去也简单，难的是怎么避开敌人的视线，怎么完成任务！” 大伙一听，都不说话了。 刘乐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三位一声不吭护送目标上停留片刻：“里恩！” “到！” “情况怎么样？总结出规律没有？” 里恩面露难色：“完全没有规律，敌机出现的最大间隔只有七秒，最小间隔只有三秒！” “队长，要不，还是再想想办法吧！”一个队员建议。 刘乐长叹：“没时间了，现在都听我说，集中注意力，别漏过任何一个字，听懂了没有？” “懂了！” “好！”刘乐调出地面的画面，“你们看，我们在这儿，这里是第一目标，这里是第二目标，我的要求是行动迅速，以最快速度穿过空地。” “要是没穿过去呢？”一个工程师问。 三位工程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这特么哪是完成任务，这特么根本就是送死好不好？ 刘乐看了他一眼，目光异常深邃：“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被外星人发现就是个死，为了保证完成任务，我要求你们，一旦被敌机发现，立刻调转引开敌机，不给敌人发现其他人的机会，明白没有？” “明白！”战士们的声音异常低沉，透着一股悲壮。 刘乐的目光始终落在工程人员身上，追问：“你们呢？” “明白！”三个人三个声音，参差不齐。 刘乐非常不满：“请你们大声回答我，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个人大声回答。 “很好！”刘乐并没有因为工程师的声音大，就相信他们可以做到，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战士。 他的目光转向战士们：“宗锐、林国亮、穆泽明！” “到！”点到名字的战士同时回应。 “你们三个，贴身保护咱们的工程师，尽最大努力保护他们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三个战士立刻站到工程师身边，每人负责一个，三位工程师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刘乐深吸一口气，第一个爬出去下水道塌陷，正好形成一处爬上地面的陡坡，也就勉强容纳一个人通过。 地面上无遮无拦，刘乐不敢随便出去，躲在出口附近等机会。 当空中一架敌机飞出视线的一瞬间，刘乐突然像敏捷的豹子一般冲了出去，可他并没有冲向街对面那个空无一人的超市，而是冲动街边，躲在一台翻倒的私家车下面。 几乎是他刚刚躲好，一架敌机就出现在视线之中。 刘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躲在车底下一动都不敢动。 还好敌机没发现他，很快就飞出视线。 刘乐非常谨慎，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却没有冲出去的念头：“里恩，一会儿给我个信号。” “收到好！” 收到信号的一瞬间，刘乐猛地跳出去，一脚踹在车身上，私家车滑出去七八米，正好盖在出口上方。 来不及躲回去，刘乐一个箭步冲向废墟，躲到一面半塌的墙壁下面。 敌机出现，敌机飞走，刘乐几步冲回出口，藏在私家车下面，将车身摆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打冲离出口到返回出口，时间只过了二十多秒，可刘乐却像过了几十年那样漫长。 从出口到超市的距离还有些远，刘乐照方抓药，又花了一点时间，用队伍里唯一一张伪装布搭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 若队伍里只有他的队员，刘乐绝不会费这个事儿，但那几个工程师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一口气冲进超市既不现实也不保险，途中有个缓冲，不止事实上更安全，同时也是心理上的极大安慰。 做好这一切，刘乐终于冲进超市，就在他的身影冲进建筑的一瞬间，一架敌机出现在空中。 它似乎发现了什么，滞留空中徘徊不去，这下可急坏了刘乐等人，大伙眼巴巴地瞧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刘乐反复回忆自己的行动，结合敌机出现的方向，确信不是自己暴露了位置。可敌机不走其他人就没法行动，而时间已经没多少了。 就在刘乐恨不得冲出去引走敌机的时候，那架外星飞行器终于离开了。 刘乐长出一口气，心里却像扎了一根刺，总觉得不那么保险，于是又放出几只无人机，把附近全都监视起来，确信没有任何异常，才谨慎地下令：“里恩，快！” 163 竭尽所能 里恩接到命令，看准时机闪电般冲了出来，一个翻身躲进帐篷，等空中的敌机消失，又迅速冲进超市。 除去躲避的时间，整个过程只有五秒出头！ “好样的！”刘乐捶了里恩一拳，“下一个三位，轮到你们了？” 三位工程师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 刘乐急了：“快点，没那么多时间让你们浪费！ 三个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其中一个站了出来，好听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来吧！” 她叫包琳，是三个人里唯一的女性，也是整个队伍里的唯一。 刘乐悄悄松了口气：“快，抓紧时间！” 负责保护包琳的宗锐十分不满，在队伍频道里嘟囔一句：“他娘的，男人的脸都让这俩怂货丢尽了！” “少特么废话，赶紧的！”刘乐说。 爬出下水道趴在车下，宗锐指着不远处的帐篷仔细交待：“看见没有？那是第一个掩体，听见口令马上冲过去，躲着别动，等再听到口令马上往超市里跑，还有，如果没准好千万别动，机会有的是，没必要冒险，听明白没有？” 包琳点头：“明，明白了！”她紧张得喉咙一个劲批颤，犹如数九寒冬 宗锐心里直犯嘀咕，这位到底行不行啊，别冲出去之后张不开腿迈不开步，最后再让外星人逮住！ 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都这个时候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包琳：“队长，包工准备好了！” “收到，里恩？” “听我的指令！”里恩的眼睛始终盯紧屏幕，“三、二、一，跑！” 宗锐立刻推了包琳一把，包琳撒腿就跑，居然不比战士们差到哪儿去，差点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这女人，硬是要得！ 就是躲避时的动作差了点，不是利落的冲进掩体，而是一个前扑直接摔进帐篷里。 虽然穿着动力装甲，可大伙那叫一个不忍直视，个个都替她觉得疼。 包琳却比想象中强悍得多，马上调整姿势，做好了再度出发的准备。 数秒之后，里恩再次发出指令，包琳顺利冲进超市。 刘乐竖起了大拇指，包琳小脸红扑扑的，所有的紧张全都转化为兴奋和激动。 宗锐顺利抵达，接着又轮到工程人员，大概是受到了包琳的鼓舞，其中一个主动站出来：“我来吧。” 候云峰没有大男子主义心理，但是让一个女人顶在前头，脸上已经很挂不住了，要是这个时候还往后躲，这张脸皮就彻底摔地上了。 做好准备，一声令下，候云峰拔腿就跑，可他冲出去的时候出了意外，一不小心绊倒，五体投地摔了个大马趴。 无人机的镜头里，正有一架敌机飞向这里，里恩一下子急了：“快啊！” 来不及多想，负责候云峰的战士猛地蹿了出去，运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在候工的腹部。 候云峰只觉得浑身一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进掩体。 候云峰安全了，可敌机已经出现，战士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 刘乐气急败坏：“小林子！” 林国亮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尽管事发突然，他却牢牢记得刘乐的话，选了一个与任务无关的方向。 说得详细一点，就是不管面前还是身后，既不朝向超市也不对准出口，看起来就是从一个完全无关的方向突然跑出来。 超市和地下的队友们全都惊呆了，每个人都在心中呐喊：跑啊，快跑！ 敌机发现地面上的目标，立刻调整方向俯冲下来。 林国亮拼尽全力，身体已经带出了虚影，可再快也比不上空中的外星飞行器！ 刘乐眼见敌机扑下，顿时目眦欲裂：“躲啊！” 林国亮本能地扑向侧面，一个鱼跃蹿出五六米远，落下后就地一路翻滚。 空中的敌机恰好射出一道光束，将坚实的地面犁出一道巴掌深的窄沟，差一点就将林国亮拦腰切断。 危机并未过去，敌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小角度调转方向，再次扑向地面。 林国亮就像一根落地的弹簧，骤然自地面弹起，飞一般地冲向前面的商场那或许是他唯一的生路！ 冲进商场的同时，敌机也飞了下来，光束扫过商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商场轰然倒塌，顿时烟尘四散，可敌机依旧在商场上空徘徊不去。 刘乐眼睛都直了：“小林子？林国亮！” 无线电里一片寂静，连半点杂音都听不见。 众人的心一齐下沉，好似坠入深渊。 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一场人类对抗外星人的战争，牺牲不可避免，许多时候，是否牺牲全看是否有牺牲的必要，或者有没有牺牲的价值。 对于无关的人来说，牺牲和伤亡或许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可对那些身处战场，时刻与危险相伴的人来说，那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是朋友，是同伴，是兄弟，是战友，唯独不是什么数字。 压住心头的悲痛，刘乐猛地抬起了头：“下一个，做好准备，里恩，发现窗口马上通报！” 下水道里最后的工程师名叫王晓利，当战士看向他的时候，这位惊慌的工程师一阵猛摇头：“不不，我不去，我会死的，我不想死！” 刘乐沉重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吼：“穆泽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他弄出来！” 工程师的安全是完成任务的基础，但保护他们的安全，绝不是惯着某个人的臭毛病！ 穆泽明一听，二话不说揪住王晓利，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拎到地面：“王工，通讯中心就在前边！”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战士们的任务是把工程人员送进通讯中心，而真正的任务，必须由这三位工程师完成。 王晓利的脸颊一个劲地抽抽：“我不行，我脚软” “我也软。”穆泽明根本不吃这一套，看这位也不像能自己跑的样子，干脆做好了投掷准备，等到里恩发出信号，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将王晓利扔出去。 164 暴露目标 王晓利踉踉跄跄冲了出去，一头栽在帐篷上，把刘乐好不容易搭好的帐篷压了个房倒屋塌。 敌机再次出现，里恩赶紧发出警告：“不想死就别动！” 本以为不动就能瞒过去，可不知道是敌机注意到地面的异常情况，还是想降低高度看个仔细，总之天上的外星飞行器忽然降低高度，沿着街道缓速飞行。 刘乐警惕心瞬间拉满：“隐蔽，都别动” 王晓利浑身僵硬：“我、我怎么办？它是不是发现我了？” 刘乐极力安抚：“没有，发现你速度不会这么慢，放心，千万别动！” 王晓利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可敌机越飞越近，眼瞅着就要飞到他的正上方，而且高度低得可怕，似乎比街边的建筑还要低一些， 原本就不安的大脑彻底被焦虑占据，随即思绪崩溃，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猛地地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超市。 敌机立刻发现这个情况，马上转身对准超市方向。 刘乐的表情凝固了，他再也顾不上王晓利，指着通讯中心一声大吼：“跑！” 话音未落，宗锐已经扛起了包琳，刘乐也扛起了候云峰，几个人撒腿就往另一侧的出口跑。 “等我，等等我！”王晓利绝望地悲鸣。 然而没等他跑进超市，一道光束扫过王晓利的腰间，鲜血和内脏撒了满地，绝望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直到王晓利倒下，穆泽明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要保护的目标已经死亡，他的战友还在超市里狂奔，穆泽明毫不犹豫地钻出掩体，多功能背包打开，一枚藏在背包里的单兵防空导弹送出包外。 与此同时，装甲上的火控系统锁定空中的敌机，穆泽明厉吼一声发射，导弹瞬间冲上天空。 敌机发现异常，想躲却已经晚了，导弹正中靶心，空中猛然爆开一团烈焰。 穆泽明拔腿就跑，几步冲进超市。 这时刘乐等人已经冲出另一边的出口，设置在出口处的扫描装置自动读取几个人的身份，其他人只是例行记录，唯独里恩顺了点吃的，被扫描装置发现，立刻从他的账户上扣掉相应的点数，而且用非常好听的声音发出通报：“里恩先生，付款三十四点五元。” 里恩一头黑线，可那个装吃食的小包却死死攥在手里。 几个人冲出超市，空中已经出现数架敌机的身影，它们不约而同地向下俯冲。 刘乐等人拼尽全力，好似一道道流光飞过街道，险而又险地抢在敌机前面冲进通讯中心。 数架敌机立刻对通讯中心展开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穆泽明差一点就冲出超市，看到一群敌机俯冲下来，赶紧来了个急刹车，险些带倒身边的货架。 连滚带爬躲到墙后，通过无人机的镜头，穆泽明看到成群的敌机飞至通讯中心上空，它们分成几队，轮翻俯冲开火，犹如栅栏一般整齐的光束不断落到通讯中心之上。 想起那栋压住林国亮的建筑，穆泽明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儿。 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出乎意料，通讯中心在几队敌机的轮番进攻下居然还能屹立不倒，除了表面留下一道道焦黑的“伤痕”，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损伤。 穆泽明有点坐不住了：“队长队长，你们怎么样？” 刘乐又惊又喜：“小穆，你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超市里，外头全是敌机，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这地方是按要塞标准造的，安全的很，倒是你，注意别暴露你就呆在超市里吧！” “收到！”穆泽明说。 刘乐切断通讯，看看身边这几个人，顿时一阵呲牙咧嘴。 好好的队伍，如今成功抵达通讯中心的，就只有包括他本人在内的三个战士和两位工程师。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知道该依靠谁：“两位，剩下的就靠你们了，我不知道这地方能顶多久，总之我们三个守在这儿，请你们尽快，越快越好！” 包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里跑；候云峰慢了一步，但也紧紧跟上。 刘乐回身，掀开面罩狠狠唾了一口：“里恩，宗锐，通讯中心只有这一个出口，我们的任务就是挡在这里，直到工程师修好中心的设备，明白了吗？” “明白！” “穆泽明！” “到！” “注意观察敌情，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还有，做好战斗准备，如果有必要，我需要你从面外协助我们防守。” 超市没通讯中心那么结实，一旦穆泽明开火，就会立即惹来敌人的注意，后果完全可以想象，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相信，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刘乐绝不会命令他参与防守，因为那和命令他去死没什么区别。 怨恨吗？并没有；不甘吗？同样没有。 他不清楚任务的细节，但知道任务的意义，所以，只要能完成任务，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连续发起数空袭，却没能取得就有的效果，外星人似被彻底激怒，几艘比敌机大得多的外星飞船出现在中心上空。 穆泽明马上报告这一情况：“队长，用不用我把他们打下来？” 刘乐很是犹豫，片刻之后下定决心：“不用，继续观察！” 他相信穆泽明有能力击落敌人的飞行器，可敌人的飞行器那么多，穆泽明就是拼尽全力，又能打下来几架？ 敌人损失得起，了不起再派几架过来就完了。可穆泽明一旦暴露，绝对是九死一生。 如今穆泽明已是刘乐最后的杀手锏，就算必须牺牲，也要牺牲在最重要的时刻，而不是还没开战就主动暴露，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所以，与其冒险击落敌机，不如看看敌人想干什么。 一艘外星飞行器缓缓挪到中心上空，悬浮在只有七八米高的空中不再挪动，随即飞行器打开，一个个身穿装甲的外星人跳出舱外，落地后迅速分散，成群结队地涌向通讯中心。 穆泽明整个人都傻了：“队长队长，外星人空降，重复，外星人空降，即将冲进通讯中心，敌人即将冲进通讯中心” 165 中心攻防 收到穆泽明的通报，刘乐差点咬碎了后槽牙：“知道了，注意隐蔽！里恩，准备战斗，宗锐，做最坏的打算！” “是！”两个人同时应答，里恩立刻趴到岔道的拐角后面，宗锐却将高能塑性炸药拍成巴掌大小的薄片，分别在通道两侧和头顶各贴了一个，然后才隐蔽起来默默等待。 通讯中心是按要塞标准建造的建筑，标准的易守难攻，三个人三个方向，将唯一的入口封锁。 刘乐锐利的目光盯死入口：“包工，候工，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包、候两人正在检查设备，闻言回复：“不好说，这里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我们必须先检查一遍，了解完情况才知道时间。” “请你们快一点，我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 包琳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继续下去：“知道了，我们尽快！” 刘乐忽然怔住：“哎，不对吧，这地方不是通讯中心么？怎么还很久没用过了？” 包琳一听，就知道刘乐根本不了解重要通讯设施的位置：“东四区那个新中心建成之后，这里就弃用了，算是备用中心吧，但是那个新中心太显眼了，外星人一来就完蛋了” 里恩的声音打断通话：“队长，敌人上来了！” “开火！”刘乐一声厉吼，三个人同时开火，火力并不猛烈，但封锁狭窄的通道绰绰有余。 可外星人却是举着护盾冲进通道，三个人的火力落在护盾上，半点波澜都不起。 刘乐顿时从头顶凉到菊花，马上放慢射击速度，给予光束步枪更多充能时间，让每一道光束更具威力。 都是老战友了，里恩和宗锐根本不用吩咐，前者加快射击速度，不求伤敌只求压制，光束一道接一道，可每一道都没什么威力。 后者与刘乐一道减速提威，重点打击护盾保护不到的位置。 刘乐看准时机，一枪打穿敌人的膝盖，敌人顿时翻身倒地，宗锐适时补上一枪，击穿敌人的头顶，成功击毙外星人。 三个人心里都有点小兴奋，正打算再接再厉，后面的外星人突然停下，最前面那个举盾下蹲，用护盾挡住自己，第二个外星人举着胳膊架在同胖的肩膀上，向正对通道的刘乐开火。 刘乐的掩体正对通道，是对敌人威胁最大的位置，他本可以躲开，但里恩和宗锐的位置不好，电光火石之间，他压住了躲避的冲动，咬牙选择硬刚。 来自敌人的光束正中刘乐的右胸，在他的装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差一点就打穿装甲。 刘乐的反击也命中了敌人，从敌人的右额划到左颌，中间恰好划过眼部，那个外星人猛然翻到，像只离水上岸的鱼一样翻滚挣扎。 没死，可重伤没跑。 连续的成功给了刘乐极大的信心，但也让他对敌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又一个敌人举起了胳膊，刘乐这一次不敢硬顶，迅速缩回掩体，摘下单兵榴弹，凭感觉扔向通道。 他的感觉很准，手榴弹准确落入通道，几个外星人马上变了姿势，原本平举的胳膊挡在身前，激活护盾挡住手榴弹。 一声闷响，强劲的冲击波将敌人带得东倒西歪，三个人趁机开火，又拿到了两个人头。 街对面，穆泽明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冲进通讯中心，又听到爆炸声，整颗心都提到了半空，有心问问里面什么情况，又怕刘乐等人分了心。 通讯中心深处，包琳和候云峰不止听到了爆炸，还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两个人微微一顿，互视一眼之后，动作比之前更快几分。 只有三个人守在外面，到底能守到什么时候根本没底，任何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好了！”候云峰一声低吼，换好了最后一个模块。 包琳身前浮现全息操作界面，她的手指在空中连点，启动电源测试设备：“刘队长，我这里马上就好，请你们务必再坚持一会儿！” “收到，你放心！”刘乐的声音稳如磐石，可他面临的情况却急转直下。 在付出几个敌人的生命之后，外星人终于摆出了最拿手的乌龟阵，用护盾将整个通道堵死，以缓慢却稳固的步伐不断向前推进。 近了，更近了！ 刘乐紧紧咬离住了牙，不断向敌人开火，可三个人的火力没有任何用处。 他开始考虑引爆塑性炸药，但通讯中心只有一个出口，炸毁出口确实能挡住敌人，但也会把自己人困在这里。 既然吃行伍这口饭，刘乐就没怕过牺牲，可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不想继续活下去。 没时间再犹豫，刘乐已经有了决定：“小穆，一共进来多少敌人？” 穆泽明赶紧回话：“十六个！” 刘乐愣住了：“只有十六个？” “天上还有敌机，但是没有下来的意思。” 刘乐顿时松了口气：“知道了，注意观察敌人的动静，敌机降落马上通知我。” “是，放心吧队长！” 刘乐掏出手榴弹甩出去，同时大吼一声：“撤！” 里恩和宗锐都懵了，心说这个时候撤什么啊？ 心里虽然不解，可他们俩没有半点犹豫，马上跟着刘乐撤向通讯中心深处这地方占地面积不大，但内部足够复杂，凭地形和敌人打消耗战，完全有可能拼掉十六个敌人不，已经干掉了四个，还有十二个！ 就在这个时候，穆泽时看到敌人将几具尸体送出通讯中心，两架外星运输机同时降落，一架回收尸体，另一架释放更多敌人。 他立马就急了：“队长，敌人补充兵力，一架不，两架，两架都有敌人！” 穆泽明再也顾不上刘乐的嘱咐，立刻启动防空系统：“队长，我走了，你们保重！” 刘乐整个人都懵了：“穆泽明，你什么情况？穆泽明，你说话啊！” 穆泽明根本顾不上回话，蹲在窗口附近找好角度，火控系统锁定目标，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的导弹猛地蹿出窗口，直扑正在降落的敌机。 166 最后的支援 穆泽明知道自己暴露了，但他没有马上逃走，而是咬牙钉在那里，再次向敌机开火。 连续两枚导弹捅翻了外星人的马蜂窝，空中盘旋的十几架外星战机瞬间炸窝，同时调头冲向超市。 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第二枚导弹刚飞出去，穆泽明起身就跑，闪电般冲向超市深处。 刚冲出去几步，密集的光束已经扫进超市，墙壁破碎粉尘纷飞，地面留下了深深的焦痕。 危急之中，穆泽明爆发了全部的潜力，使出吃奶的力气扑向超市深处。 动力装甲动力全开，赋予穆泽明极强的弹跳能力，他就像换了两条弹力十足的机械腿，眨眼间越过十多米的空间，一连撞到四五层货架才停下，乱七八糟的杂货和散碎的货架堆在一起，将他彻底掩埋。 堆积的杂货突然崩塌，穆泽明踉踉跄跄地爬出来，不等恢复平衡，就歪歪扭扭地继续往超市深处跑。 通过无人机的眼睛，他看到外星战机再次俯冲，原来打算进通讯中心的外星人，也分了一队过来。 穆泽明不惊反喜：“队长，只有一队了，只有一队了！” 听到他的声音，刘乐顿时松了口气，可又不明白只有一队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暂时甩开敌人，三个人分头躲起来，直到这时刘乐才有时间切换信号，通过无人机看到两队外星人，一队冲向超市，另一队冲向通讯中心。 暗叫一声不好，刘乐一声厉吼：“宗锐，引爆！” 十二个敌人或许还能周旋，再来十六个拿什么对抗？ 宗锐立即照办，轰地一声巨响，唯一的入口飞沙走石，瞬间被高能炸药炸塌，通道里的外星人被塌倒的通道压住了一半儿。 听到爆炸声，候云峰登时急红了眼：“小包，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包琳指尖飞点，利落的短发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粘在额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超市，穆泽明撞到了一个又一个货架，将整个超市搅了个乱七八糟，用混乱和异响干扰敌人的视线，趁机扒开电梯门，藏进电梯井躲避敌人的搜索。 事到如今，他必须赌一赌，赌敌人不了解人类的建筑结构，找不到这个隐蔽的地方。 通讯中心内部，刘乐等人再度与敌人交火，这一次不再是定点阻击，而是边打边撤，故意将敌人引向远离包、候二人的方向。 候云峰不停催促包琳快点，再快点，恨不得把包琳拽下来自己顶上去。 包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手指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但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全息界面上所有的红色一一转换为绿色，并且出现请输入密钥激活的提示。 候云峰大喜过望：“成了？” “成了！”包琳赶紧取出密钥，插进专用的数据接口，控制界面上马上出现解锁进度条。 中心之外，毫无收获的外星人撤出超市，穆泽明刚松了一口气，忽然看到满天的外星战舰一齐涌过来，齐齐向超市开火。 他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想逃出去却已经晚了，数以百计的光束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切割超市，喘个气的工夫，超市外墙崩碎，支撑结构断裂，整栋建筑迅速倒塌。 穆泽明拼命往电梯井上面爬，可只爬了几层，超市已经轰然倒下，将他埋在了废墟之下。 惨叫声惊动刘乐，他立即躲到敌人看不见的地方：“小穆，小穆，你怎么样？” “我，没事。”通讯中传来穆泽明的声音，他很幸运，身上的装甲，还有电梯井的特殊结构拯救了他。 然而整个城市乱成一团，他又埋在层层废墟之下，获救的可能性小得可怜，为了不让战友们分心，他选择隐瞒自己的处境。 刘乐等人的情况也不大好，外星人的效率很高，已经疏通炸塌的通道，一群外星人涌进通讯中心，三个人根本就挡不住，只能边打边撤，渐渐被敌人压缩到控制室附近。 “包工，还没好吗？我们快顶不住了！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包琳死死盯着即将走到尽头的进度条，“只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候云峰已经发现不对：“小包，进度条怎么不动了？” 包琳慌了，没等她查看数据，控制界面全线飘红，她惊骇地抬头，瞪大的眼睛满是绝望。 候云峰急了：“到底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包琳都快急哭了，“我需要时间！” 候云峰直跺脚：“刘队长，出问题了，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需要多少时间？” “不确定！” “那你们有没有把握？” 候云峰看了包琳一眼：“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有！” 他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都到这个时候了，死活也不能说没有。 刘乐沉默，想起上级给的命令，总算下定决心：“总部总部，呼叫支援，呼叫支援！” 通讯中传出一阵嗞嗞的干扰声，一个威严的声音出现：“刘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首长，算上我，只剩下三个人了，但调试需要时间” 通讯中沉默，数秒后传来一个声音：“好！” 只有这一个字，随即通讯中断。 刘乐半点欣喜都欠奉，心里只有沉重和担忧。 城市之外，一处尚未暴露的秘密基地缓缓打开，不等发射井完全打开，排列整齐的导弹已然发射升空，疾速飞向数十公里外的通讯中心。 与此同时，基地内响起刺耳的警报，一个声音响彻基地：“所有人立即撤离，所有人立即撤离！” 空中的外星战舰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常，百多架外星战机飞离城市上空，正往基地方向飞来。 其中一部分直扑基地，另一部分飞向空中的导弹，将疾飞的导弹一一击落。 最后一枚导弹在通讯中心十多公里外被击落，刘乐抱以极大希望的支援就此烟消散云散。 外星机群即将抵达基地上空，留守人员启动防御系统，隐藏在暗处的发射井打开，数以百计的防空导弹发射升空；多功能光束炮连连开火，光束命中，转眼之间，空中炸开数十团灿烂的烟火。 167 强援 “他姥姥的，砸锅卖铁，老子不过了！”事关生死存亡，仍然留在基地的指挥员破釜沉舟，所有能用上的防空武器全部开火，在空中形成了一张远近搭配，高低协同的防空火力网，任何一架闯进防空网的敌机，都逃不过击坠的下场。 看似基地大占上风，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宛州军最后的辉煌，基地之中，留守的参谋人员正苦口婆心，劝许司令抓紧撤离。 许仲言牛眼一瞪，恶狠狠地骂了回去：“放屁，老子哪儿也不去，死也死在这里，你们几个赶紧给老子滚球，少特么在这儿烦老子！” 几个参谋一看，互相打个眼色，突然一起冲上去，架起许仲言就往外走。 许司令当场就怒了，抬脚就踹飞一个参谋：“兔崽子，想造反是不是？你们几个还嫩着呢！” 参谋一看来硬的不行，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首长，您就跟我们撤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根本守不住” “守不住，老子也不走！”许仲言油盐不进，看几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参谋一脸焦急无奈，他又心里一软，叹了口气说，“这都最后一个基地了，你们让我撤到哪儿去？” “留得青山在” “少特么放屁，跟谁讲道理呢？老子是跟你讲道理的人么？”说到这里，许仲言把自己逗乐了，可笑容马上就被愁绪取代，“仗打成这个屎样，死了这么多人，我这个当头的责任最大，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首长，那我们也留下！” “屁话，你们几个小崽子加一起才多大岁数？跟我老头子耍什么无赖？你们三绑一块儿，值老子一个人的个儿么？赶紧给老子滚，看见你们几个就烦！” “首” “首你个姥姥，我命令你们，马上给老子滚！” 三个参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肯动地方。 许仲言气坏了：“哎，一个个的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说话不顶用了是不是？都给我立正！” 三个人本能地立正。 许仲言嘿嘿一笑：“向后转，目标撤离基地，跑步走！” 三个人哪肯就这么离开，回身继续恳求：“首” “屁屁屁，首个毛啊，连你们这几个兔崽子都不听我的我靠他姥姥，没时间了，都特么给我赶紧滚！” 这一次不止是命令，还是遥控指令，三个参谋的装甲脱离控制，快步冲向基地之外。 许仲言目送三个人的背影离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们几个傻小子知道什么，呆在这儿起码还知道自个儿怎么死的，知道自个有个埋骨头的地儿，跟你们出去，最后还指不定死哪儿呢！”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凝重。 三个参谋权限不高，连基地的数据都只能看个片面，而他的眼前，正显示着来自太空的影像：一艘位于南半球上空的外星母舰，正向北半球变轨，根据它的方向和速度，再过几分钟，就能把基地纳入其射程之内。 许仲言忽然又笑了：“我还真挺喜欢这几个小兔崽子，可惜没时间了” 他又调出市区的数据，笑容迅速变成了惆怅，看样子，拿出了所有的后备力量，却没能拖住敌人的脚步，通讯中心的情况依旧危急。 “他姥姥的，这也太不完美了啊！”许仲言使劲挠挠后脑勺，趁着变轨的敌舰还没就位，直接与刘乐通话：“我是许仲言！” 刘乐差点跳起来：“首长！”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刘乐看了身后一眼：“还需要时间。” “小伙子，我尽力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中心之内，刘乐等人已无地退缩；基地之外，防空武器依旧全力开火，与来袭的敌机战成一团，大气层外，外星母舰即将就位，满舰鱼眼泛起微光。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宛州星附近陡然出现一艘人类战舰，位置就在外星母舰身边。 敌舰已经做好开火准备，虽然被这一幕搞了个措手不及，却立刻将目标转为这艘突然出现的战舰。 不过是转瞬之间，两艘战舰同时开火，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纷飞的炮火同时落到对方的战舰之上。 来自外星母舰的光束在暴风号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痕，来自暴风号的光束摧毁一个又一个鱼眼。 一连串导弹飞向敌舰，分走了敌军的部分火力，卓世强暗戳戳地向敌舰发射几枚核炮弹，仅仅几秒钟后，敌舰被陡然爆开的强光笼罩，等强光散开，偌大的外星母舰已经缺了小半边，像只刚被狗熊咬了一口的死鱼，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恰好几枚导弹飞过去，又是几道强光闪过，敌舰分崩离析。 解决敌舰之后，暴风号立刻朝宛州方向变轨，所有近防武器同时开火，满天飞舞的外星战机在如雨的光束中纷纷爆裂。 刚刚爬出废墟的穆泽明目睹这一幕，激动得不能自已。 身陷绝地的刘乐知道这个消息，浑身充满了力量。 已经决心与基地共存亡的许仲言，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乐得一蹦三尺高：“暴风号暴风号，这里是宛州星七号基地，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嗞宛州七号基地，这里是暴风号，请讲！” 许仲言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请你们马上离开，请你们马上离开！” 卓世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没等他开口说话，已然接到通讯参谋的汇报：“舰长，收到七号基地发过来的数据包！” 卓世强一怔：“什么内容？” “关于敌人的情报，标注为紧急，还有个通讯密钥。” 卓世强什么都明白了：“马上把数据包发回东马指挥部！” “已发送舰长，我这里还截住了一个求救信号，优先级为最高。” “在什么位置？” 作战参谋将信号源标记在地图上，正是位于丘明市一角的通讯中心：“观察发现，信号附近有坠毁的外星飞行器，数量很多。” “明白了。”卓世强郑重点头，“通知高强，准备空降！” 168 前因后果 卓世强并不知道通讯中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刘乐是谁家那小谁，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最高优先级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只有足以左右战局的最关键位置，才有分配这个级别的资格。 所以，在解决敌舰，初步稳定宛州局势之后，支援通讯中心就是暴风号最重要的任务。 暴风号深处，薛毅飞一直偷听舰桥的通讯，听到即将空降的消息立马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切进舰桥：“舰长，带我一个！” 卓世强都快哭了，心说你丫又添什么乱？可这话又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地劝阻。 问题是薛毅飞他根本就不听啊，不管卓世强说什么，就是装听不见，各种撒泼耍赖闹得卓世强没办法，只能同意老薛的要求。 不同意也不行，这个老家伙直接跑底舱去了，根本不给高强拒绝的机会，直接加入空降序列。 搁别人身上，高强早就大耳瓜子抽丫的，可是搁老薛身上呵呵，一个是身份在这儿摆着，高强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二是老薛那身手真不是吹出来的，真放对，高强这个队长根本就不值老薛的个儿！ 高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怎么会在鹭州接收这么一个奇葩的家伙，直到卓世强向他透露了老薛的身份，高强才明白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老家伙。 身手好权限高什么的，全都特么弱爆了，活了这么多年才是老薛最吊的地方好伐？ 高强简直羡慕死了，他就纳闷了，克隆技术都不让用了，这老家伙到底用什么办法活到今天？要是他高强也能活那么久，肯定也能让军方像宝贝一样供着！ 算了不想了，心塞！ 陆战队即将出舱的时候，地面上那个紧急信号突然消失不见。 卓世强一下了急了，马上下令空降。 三个战斗小组二十六战士，分别以组为单位乘坐登陆艇进入大气层。 登陆艇进入大气层的同时，暴风号收到了七号基地的通讯：“暴风号，你们空降了？” 卓世强自豪地确认：“对，我们发现了那个最高优先级的信号！”从接到消息到陆战队正式空降，只用了一小会儿，充分说明了暴风号的整体素质。 许仲言痛心疾首：“唉呀，错啦，搞错啦！” 卓世强一头雾水：“什么错了，哪个地方错了？” “那里只是通讯中心，你们没来，那里很重要，你们来了，那里已经失去原有的意义，不重要了！” 卓世强更迷糊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绕呢？ “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许仲言急得跳脚，用尽可能简略的语言把情况说了一遍，卓世强等人这才知道宛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短截说，宛州的殖民时间比鹭州长一些，但也是个军事力量不怎么发达的新殖民星。 外星舰队出现的时候，宛州毫无准备，唯一能做的就是奋起抵抗。 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整个宛州乱成一锅粥，数十年的努力一朝化为废墟。 不过宛州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所以战事一直拖到暴风号抵达，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外星人并没有特别在意宛州号，在解决了宛州舰队之后，只留下一艘外星战舰收尾，其主力早已离开宛州。 外星舰队主力由一百余艘外星母舰，及同等数量的登陆舰组成，对东马星域的任何一个殖民星来说，都是一股无法力敌的强大力量，就算东马星，也没有足以匹敌这支力量的舰队。 当然了，这只是许仲言不了解情况，如今东马军区已经下达集结命令，隶属东马军区的舰队全部集结，将是一股足以对抗外星舰队的强大力量。 许仲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把敌人的情况通知东马星，可通讯中心早就被外星人摧毁。 直到外星舰队离开，才有了刘乐保护工程人员，修复通讯中心这个任务。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消息送出去。 这下，卓世强总算明白，许仲言为什么说暴风号来了，通讯中心就不再重要，还一个劲地要求暴风号马上离开。 嗯，一是希望暴风号尽快把情报送回东马星；二是担心外星舰队打个回马枪，准准的，肯定没跑！ 然而更意外的情况还在后头。 按许仲言的说法，暴风号虽已发出数据包，但东马星绝对收不到这一则通讯。 这是因为宛州星正处于通讯干扰期距离宛州十几光年之外，有一颗周期运转的脉冲星，这个大家伙很不安分，每隔十一个标准年，其极地恰好隔在宛州星与东马星之间，强大的电磁脉冲隔断两地之间的直接通讯，大约需要四到五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许仲言认为外星人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们抵达宛州时，干扰期刚好开了个头。 殖民大几十年，宛州早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们半个光年之外，设置了空间基地，专门在干扰期转接通讯信号，以便与落马星保持联系。 倾尽全力支援刘乐，就是为了启动旧的通讯中心，把外星人的详细情报发给落马星，否则许仲言又怎么会拼上所有的家底，只为给刘乐等人争取一点时间？ 可惜直到最后，也没能修复通讯中心。 好在暴风号来了，战舰上的通讯系统比中心的老旧设备强得多，所以许仲言马上把送出消息的希望寄托在暴风号身上。 卓世强这才明白，许仲言催促暴风号离开的根本原因，也明白了那个和数据包一起发过来的密钥是什么意思空间基地每隔十一年启动一次，其他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没有密钥就无法启动基地，更不能把敌人的消息发回东马星。 到此，前因后果总算串在了一起，卓世强不敢犹豫，马上命令通讯参谋发送密钥，没多一会儿，通讯参谋报告收到回复，暴风号已与空间基地建立直接联系。 再次发送数据包，得到空间基地确认转发成功之后，卓世强终于松了口气。 这事儿闹的，绕得卓世强一个头两个大！ 可惜真相来的晚了一点，一个陆战中队已经下去了！ 169 打算 一个中队的战士空降宛州还不至于让卓世强头大，了不起收回来就完了，真正让他头疼的还是错误估计宛州的局面。 他本人，以及暴风号的参谋团队，都以为宛州的局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可到了宛州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有了暴风号突袭干掉外星母舰，空天打击摧毁外星机群等一系列行动。 虽然宛州星上依然有大批敌机等待摧毁，虽然宛州面临的局势已经开始好转，虽然敌军的消息已经成功转发，但面临的问题却更多。 一是如何解决残余的外星人，若外星人全都主动站出来刚正面还好说，若是铁了心不冒头，那可就麻烦了。 二是外星人的入侵令宛州遭受了极其巨大的损失，就算解决了敌人，善后也是个极其艰难且长期的任务。 嗯，这个跟卓世强无关，是许仲言需要操心的事，卓世强想这个完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是没办法，想到这儿了。 第三，还是外星人的问题，也跟前两个问题有扯不清的关系根据许仲言提供的消息，外星舰队主力离开的时间不长，如果知道宛州出了变故，打一个回马枪该怎么办？ 暴风号跟敌舰死磕好几回，战舰整体没出问题，但损失还是有的，舰表装备损失百分之三十，炮弹存量只剩百分之四十，导弹最惨，库存还不到五分之一。 就这状态，对上一艘半艘还有一拼之力，对上敌军主力就特么只有逃跑的份儿好么！ 以上三条还只是附带的，最让卓世强头疼的还是敌人那支去向不明的舰队！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寻找敌军主力，找到之后持续追踪，不断向东马报告敌军的方位。 这是个非常诱人的想法，但实现起来困难不小，怎么找到敌军主力，如何跟踪才能不暴露，发现敌军的目标之后怎么办，所有的问题都在困扰卓世强。 还有一个就是尽快返回东马。 截止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人知道外星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单纯的看人类不爽，还是与人类争夺生存空间，但东马星是人类在人马星域东侧最重要的战略节点，除非敌人撤走，否则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落马星。 如果是个不思进取的懒货，那一定妥妥的选择后者。 反正只是一个舰长，回了东马有的是高层，支楞起耳朵仔细听，让干啥干啥，不必带脑子，也不必负什么责任，总之又轻省又愉快。 不过军队的选拔机制不是摆着好看的，让那种货色当了主力舰长，这样的军队估计也折腾不了几天了。 卓世强呢？ 虽不是什么进取心强到没边的激进派，但也是个合格的主力舰长，既然知道外星人的主力舰队就在宛州附近，又怎么能装没这回事？ 他根本就没怎么犹豫，就下定了追索敌军的决心不过离开之前还得先解决宛州的问题。 于是卓世强联系许仲言，先是询问宛州的情况，然后再问暴风号还能帮上什么忙。 许仲言马上回复：“卓舰长，按说这个时候不该麻烦你们，但是我这边确实有困难，方便的话，请帮我们解决外星机群” 卓世强立即点头：“没问题！” 许仲言道了声谢，神情有些尴尬：“卓舰长，真是对不住，宛州打成这个样子，我就只能嘴上说句谢谢。” 他很想用实际一点的东西感谢暴风号，可宛州已经打成了一个烂摊子，根本就没那个条件。 卓世强赶紧推辞：“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许仲言连连摆手。 卓世强不想说这些虚的，岔开话题问：“许司令，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得简单，话里的含义那可就复杂了。 一是暴风号不可能留下；二是留下了也挡不住外星舰队；三是宛州损失虽大，但幸存者依旧很多，暴风号想帮忙也有心无力；最后是担心外星人杀一个回马枪，彻底毁了宛州。 都不是刚进社会的毛头小子，许仲言一听，就把卓世强的意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禁苦笑：“我现在也乱着呢，大概就是先组织撤离吧，把人都散出去，先躲一阵子看看，情况不允许就继续躲着，情况允许就想办法恢复轻重工业。不是我老许悲观，这一仗还指不定哪天才能打完，要是有机会，我想把宛州打造成隐藏在敌人后方的根据地。” 卓世强都听傻了，他就是想换个话题，哪成想许仲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然而许仲言还没说完，屏幕上的许大司令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还有一艘快完工的战舰，回头我就组织人手，先把战舰造好！” 卓世强一听愣了，心说宛州可够能藏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运气，这要是一艘早就下线服役的，肯定跟外星舰队死磕，估摸着早就凉透了，也就是没下线的，才能保存到现在。 也好，这样一来，就是暴风号离开了，宛州也不至于光着膀子跟外星人死磕！ 同一时间，来自暴风号的三艘登陆艇抵达通讯中心。 满天敌机已被暴风号摧毁大半，空中再无敌机威胁，三个小组在高强的指挥下兵分两路，一个小组留在外面警戒，另外两个立即冲进通讯中心，没多一会儿就找到了外星人，从后方展开进攻，将敌人打了个七零八落，没多一会儿就解决了战斗。 然而陆战队还是来晚了一步，等队员全歼了敌人，找到被困的人员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小小的控制室里倒着三具遗体，两个战士，一个工程人员，所有人都是面前门外，致命伤都在正面。 包琳十分狼狈却没受什么伤，她跌坐在地上，抱着重伤垂死的刘乐，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群人，包琳如梦初醒，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你们，救救他！” 队伍里的卫生员立刻冲上去，为刘乐注射一针冬眠素详细检查根本来不及，也没那个条件，先稳定了情况再说！ 170 把心放肚子里 此处不算字数：昨天状态奇差，上一章重新修改，大概情节不变，有兴趣的书友可以重新看下。 暴风号，底舱。 “军医，军医”凄厉的嘶吼传遍底舱，交头接耳的闲人们神色大变，瞬间鸦雀无声，看向登陆艇的目光收轻松转为凝重。 到底谁伤了？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舱门打开，两个战士抬着一个人冲出登陆艇，大伙一看，发现那人身上的装甲明显不是舰队风格，胳膊上也不是星际舰队的轨道环绕军徽标志，而是以宛州星为底的军徽。 众人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知道这样不对，可本能并不是你知道对或不对，就一定可以控制。 随后，战士们看到登陆艇上跟下来另一个宛州军战士，还有个穿着民用动力装甲的女人。 大伙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是下去再回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貌似发生了很多故事咩！ 见其他人走出登陆艇，众人纷纷找到熟识的同伴打听情况。 陈翊飞一眼就认出薛毅飞那熟悉的身影，几步蹿过去拉住老薛：“这什么情况？” 薛毅飞停步：“没什么情况，就是救回来几个人你那是什么表情？” “当然是你想什么就是什么！”陈翊飞狡猾地嘿嘿笑，“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胖子和其他几个人也凑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是大伙八卦长舌，而是暴风号就这么大，很多地方都只有本部门的人才能进，活动范围就那么大，不比终身监禁强到哪儿去。 对陆战队员来说，出一次任务跟老犯放一次风差不多，足以令众人津津乐道好一段时间。大伙为啥跑到底舱来等？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听个新鲜！ “算了算了，怕你们了！”薛毅飞翻了个白眼儿，“其实吧，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等下去的时候，里头早打乱套了。” 老薛朝军医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看见那个宛州军的没有？那小子叫穆泽明，跟队伍走散了，我们落地的时候，这小子刚从废墟里头爬出来。” “嚯，命大啊！”罗胖子咂摸着嘴，“哎哎，那女的呢？” 大伙一听，全都跟饿狼一样双眼放光。 咳嗽，都说当兵三年，双眼皮母猪塞貂蝉，这话有点绝对，但很充分很生动地说明了队伍上男多女少的实际情况。 如今虽然是星际时代了，可军队这种暴力集体，从古至今始终是男人的天下，虽然女兵占比越来越高，可距离打破平衡还远得很。 简单点说吧，暴风号上虽有女兵，可数量太少，平均质量也不高，以薛毅飞的挑剔眼光，连个能打七十分的都找不出来。 当然了，这也跟舰队不允许打扮有关系，不然还是能把平均颜值往上提一提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女兵在战舰是稀缺资源，别说接触，平时就是远远看一眼都能乐小半天，要是能搭上几句话，最少也得跟身边的战友显摆三五天。 薛毅飞等一行人都是取向正常的大老爷们儿，上暴风号之前倒没什么感觉，可在战舰里憋了这么多天，憋屈值那是直线上升，如今看见个雌的，谁不想多看两眼？ 嗯，也就是看上两眼，想进一步？呵呵，别做梦了，战舰上的管理严着呢，哪能留下那么大的漏洞？ 薛毅飞哪能不知道大伙什么尿性，顿时一脸坏笑：“想听？” 众人点头如捣蒜。 老薛故意咳嗽一声：“那什么，我实话实说昂，你们九成九没戏！” 罗胖子不乐意了：“说啥呢说啥呢，啥叫我们九成九没戏，就你丫有戏是不是？” “我啊，也一样没戏！”薛毅忽然变得很惆怅，“说起来我就是郁闷，好不容易跟着出趟任务，还特么晚了一步。一共就四个男的一个女的，结果男的死了仨，就剩下这一个重伤的，好像是为了掩护那女的挨了一枪，重伤，垂危，卫生员只看了一眼就给打了冬眠素，你们说严重不严重！” 大伙一听，顿时嘘声大起。 开什么玩笑，都打上冬眠素了，还严重个屁啊！ 薛毅飞脸皮厚着呢，一脸的不在乎：“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女的抱着那男的一个劲儿的哭，要是我们再晚一步，估计这女的不死也是重伤。” 他的语气唏嘘不已：“可惜了，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的心情都跟着沉重许多。 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刘乐等人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更不知道战舰与宛州建立联系之后，本该由这个小组发送的消息，已经通过战舰送回东马星。 若是得知这一情况，众人只会更加感慨，叹息一声时运不济。 说话间，两个女兵抵达底舱，登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她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把包琳带走，安排到女兵专用的宿舍区。 包琳不肯离开，一个劲追问刘乐的情况。 也不怪也着急，军医接手之后，压根儿就没做什么治疗，只是很随意地检查了一遍，包琳能满意才怪。 女兵和军医交流几句，随后向包琳说明军医的处置没有问题。 不是军医不想治疗，而是暴风号即将开始超光速飞行，对舰上的设备有一定的影响，继续保持冬眠状态对伤者有利，以伤者的实际情况，唤醒就意味着必须立即进行全面治疗，任何微小的干扰，都有可能对伤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包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超光速还能影响治疗设备？她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军医自然不会拿这种事乱讲，哪怕是中等程度的伤势，他也不会担心这么多，但刘乐的情况太差了，对普通人来说完全不必在意的干扰，对刘乐而言都有致命的可能，军医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包琳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执着地要求战舰取消超光速飞行。 众人虽然很同情她，可也都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 开玩笑呢，当军令如山是假的呢？当暴风号是跟谁闹着玩呢？ 最后还是军医的话起了作用：“我已经扫描了他的大脑，储存了他的干细胞，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171 线索 暴风号舰桥。 战舰正处于超光速状态，各个方向的屏幕上都是毫无意义光点线条，只有倒计时数字有规律的跳动。 此时的卓世强很郁闷，因为宛州给出的数据显示，外星舰队离开的方向，就是宛州号逃亡的方向！ 也就是说，暴风号大老远跑到宛州，反而与敌军主力失之交臂呃，这其实是个好消息，若暴风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敌军主力遭遇，呵呵，那后果，卓世强都不敢往深了想。 更让他担心的还是宛州号，原以为追逐宛州号的只是一小撮敌舰，却怎么也没想到，敌军的主力也跟在后面。 话说，不过是一艘殖民船，值得外星人那么不依不舍吗？还是说宛州号上有什么外星人志在必得的东西？ 卓世强唯一的想法就是滑稽，又不是三流电影里的奇遇情节，若外星人入侵的原因是某个人类无意间得到的东西，那可就成了星际笑话了。 那么，外星人紧追不舍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一切，只有找到宛州号之后才有答案。 不过，卓世强很担心，怕返回小行星带之后，发现宛州号只剩残骸！ 一个声音唤回了卓舰长发散的思绪：“倒计时归零，脱出超光速！” 卓世强马上吩咐：“扫描空间环境！” 各种光学设备同时启动，将所在星域仔仔细细扫描一遍：“报告，未发现异常情况！” “报告，发现敌舰残骸，未发现敌舰！” “报告，发现宛州号！” 诶？ 卓世强有点头晕，不是说好了宛州号么？怎么没找到敌人的舰队，反倒把宛州号找出来了？ 卓世强马上想到一种可能：“宛州号怎么样？” “和离开的时候一样，是否呼叫宛州号？” “暂时不用。”卓世强摆摆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再三确定附近没有外星人的战舰之后，卓世强才顶着一脑门子的浆糊，要通了宛州号的通讯：“时船长，咱们又见面了。” 时育光脑袋上一个大写的懵：“卓，卓舰长？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来话长，时船长，我现在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这些旁枝未节就先放一边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卓世强根本没问方不方便之类的屁话，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必须知道准确答案。 时育光立马点头：“只要我知道。” “追宛州号的敌舰一共有多少？” “十来艘吧！”时育光说，“到底有多少不清楚，我们见过的就这么多。” “知道外星人有个主力舰队吗？” 时育光一怔，脸色随之大变：“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吗？”卓世强反问，并且立即提醒，“时船长，请回答我的问题。” “不清楚你别跟我说，追我们的是整个外星舰队！” 卓世强眉头紧锁：“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找到证据！” “这不可能！”时育光断然否决，“你们离开之后，先后出现了十几艘外星战舰，我们差一点就暴露了，如果还有更多外星战舰，他们为什么不参与搜索？” 卓世强眼睛一亮：“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离开不久！” “都是什么类型的外星战舰？” “都是外星母舰。” 卓世强双眼放光，就像关了几年的老色鬼，终于看到了美娇娘：“它们往哪儿去了？” 时育光报出一组坐标，疑惑地反问：“卓舰长，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卓世强：“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外星舰队由一百余艘外星母舰和同等数量的登陆舰组成，既然你这儿出现了十几艘外星母舰，你说其他敌舰还会远吗？” “你没开玩笑吧？”时育光的脸色刷地变了，心里悲愤得不得了。 宇宙这么大，外星人死盯着宛州号不放是什么意思，老子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丫的老子连你长啥样都不晓得好伐？ 卓世强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吗？” 时育光沉默，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卓舰长一脸纠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大一支舰队不占领宛州，非追着你这艘殖民船跑，你这艘船就是金子造的，也不至于这么勾引外星人吧？” 时育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卓舰长，你看我这船，就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殖民船，外星人到底看上什么东西了？我给他还不行吗？” 卓世强一脸黑线：“那你得跟外星人说去，跟我说没用哎，对了，我听说宛州有个什么通讯干扰，是不是因为你们跑出来了，才一直追着不放” 时育光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有可能！” 哪成想卓世强先摇上了头：“不对不对，时间不对，碰上外星舰队的殖民星不止你们宛州，这事儿根本不是秘密！” 时育光整个人都要垮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呆一阵子算了，什么时候安全了什么时候再说！” 卓世强连连点头：“这个我赞同，现在这情况太危险了，不过我不建议你留在这儿，条件允许的话，直接飞人马星吧。” 时育光的脸色更黑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卓舰长叹了口气：“最起码，东马和北马两个方向都不怎么安全。” 时船长就跟丢了魂似的，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卓舰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咱们殖民人马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突然就让外星人给怼了呢？” “这事儿你可别问我，不光你想知道，我也一样想知道，还有那么多殖民星，还有整个星域，全特么想知道！” 时育光的情绪异常低落，简直就是生无可恋，可他刚想说什么，卓世强忽然灵光一闪：“殖民星？对了，殖民星！” 时船长有点懵：“什么殖民星？殖民星怎么了？” 卓世强兴奋得脸泛红光：“外星舰队八成就在附近，既然不在你这儿，殖民星的可能最大！” 时育光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心说你这思维，也太特么跳跃了啊！ 172 柳暗花明 虽然只是找到了方向，而不是找到的敌人的确切位置，但卓世强还是兴奋得像个即将得到糖果的孩子。 他立刻集合参谋团队，按照这个思路深入分析。 参谋人员调出星图，指着图上的一点说：“舰长，以我们目前的位置为原点，最近的殖民星就是13.8光年的宛州、17.4光年的鹭州，19.6光年的允州和21.2光年的渊州，除此之外，稍远些的地方还有33.1光年的怀州等地，理论上说，任何一颗殖民星有可能是外星人的目的地。” 卓世强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点有用的！” “宛州的可能性最低，基本可以排除；鹭州全球冰封，可能性也不高，允州的情况还不如宛州，也可以排除，几率最高的就是渊州。所以，先鹭州再渊州，是比较合理的推测。” 卓世强：“你们不觉得，这些殖民星太远了吗？” 负责讲解的作战参谋一愣：“可是除此之外，附近已经没有其他殖民星了！” 卓舰长一脸阴沉：“你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新的思路。” 大伙一头雾水，遵照命令离开，只剩下卓世强一个人陷入沉思。 参谋的分析有道理，但这些他自己全都想到了，根本不用其他人帮着分析。 按敌人离开宛州时的轨道方向，鹭州才是几率最高的位置。 虽说鹭州重启冰河时代，大气层里还飘满了钴60的辐射尘，但敌人在鹭州损失了那么多战舰，岂能就这么算了？敌军主力跑过去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罪魁祸首是件非常合理的事情好吧？ 嗯，按这个思路往下捋，就算鹭州不是目标，那么敌人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早就让敌人盯上了，说不定也跟鹭州一样，出现了各种生物变异！ 暂时想不出更多可能，卓世强干脆不想了，把这个想把上报军区的同时，向附近所有殖民星发出通报，希望各个殖民星说明自身目前的情况，是否出现动植物变异，是否发现外星战舰，若是发现外星舰队就更好了。 暴风号也没闲着，马上返回鹭州，准备看看那里的情况。 告别宛州号，战舰再度出发，又一次进入超光速。 脱出时，暴风已经到了鹭州附近，与鹭州殖民局取得了联系。 很幸运，外星舰队的目标并不是鹭州，但鹭州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不久前，鹭州接到012号哨所的情况通报，疑似发现外星舰队主力！ 顾名思义，012既东马军区下属第12号哨所，这样的哨所在整个东马军区有一百多个，它们分布在各个殖民星附近的无人星系之中，担负着监控星系情况的重大责任。 嗯，乍一看似乎挺可笑的，无人星系既没有殖民星，也没有资源星，有什么可监视的？在这种鬼地方搁一哨所，这不是浪费么？ 可事实上恰恰相反，无人星系对殖民局和军方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可对星盗来说就不一样了，越是靠近殖民星的无人星系，就越是藏身的绝佳地点，更是逃避追捕的法外天堂！ 毕竟，只有殖民星附近才有星际航路，不靠近航路，星盗吃什么喝什么？ 不得不说，强盗这门非常有钱途的职业，简直就是人类明身上的痼疾，从古至今，始终像个只血鬼一样攀附在人类明身上，杀之不绝斩之不断。 而且越是边远地区，星盗就越是猖獗。 很久以前，人类刚进入星际时代的时候，绝对没有星盗的，因为那时所有的星际飞行工具全都掌握在军方手里。 等星际殖民发展到一定程度，民间资本逐步介入，情况就慢慢变得不一样了，星盗从无到有，人类殖民的脚步走到哪里，星盗就跟到哪里。 这玩意就特么跟野草似的，剿灭一波又冒出来一波，就像一群打不死的小强。 联邦当局对星盗很是疼痛，很想彻底剿灭星盗，可不管发起多么庞大的行动，总有一些星盗逃过一劫。 越是人类明腹地，人类的军事力量就越强，越是没有星盗生存的土壤，所以这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最喜欢在人类星域边缘活动。 星盗也很无奈，联邦腹地繁华似锦，抢一波就能吃个肥的，但是敢在联邦腹地犯案，立马就会招来军方无休止的追杀。 注意，是军方，而不是警方！ 难得有几个星盗跳出来乱蹦哒，这么难得的练手机会，星际舰队那些闲得浑身长毛的家伙，怎么会放过这么难得的练手机会？ 所以联邦警方就悲催了，他们压根儿争不过军方，久而久之，干脆就把跟星盗有关的案子全都交给军方处理，最后干脆变成了惯例。 这个习惯随着人类殖民的脚步带到人类星域的边缘。 不过星际舰队在星殖民星的实力有限，不可能像联邦腹地那样发起全面剿杀，于是星盗死死抓住这个机会，顽强地生存下来。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军方想了个笨办法，那就是在殖民星附近设置哨所监控网络！ 还是那句话，有航路才有的抢，星盗不可能把老巢安置在离殖民星太远的地方，一是消息不通畅，不好得到星际飞船的消息；二是路程太远，消耗太大不好，搞不好等星盗赶到地头，星际飞船早就飞走了。 所以，军方只需要监控靠近殖民星的无人星系，就能大幅度压缩星盗的生存空间。 虽不能彻底铲除，但效果确实不错。 外星人入侵东马星域之后，东马军区第一时间通报情况，所属一百余个哨所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观测四周。 只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哪个哨所发现外星人的踪迹，显然外星人也不喜欢无人星系。 可今天情况出现了变化，哨所里的战士们正准备开饭，哨兵忽然发现一艘外星战舰脱出超光速，然后接二连三跳出来七八艘！ 消息震动整个哨所，所有人都惊呆了，将消息上报东马星的同时，还抄送了几份儿，给附近的几颗殖民星。 173 豁然开朗 接到消息的卓世强差一点炸开，他马上打开星图，找到了012号哨所的位置，通过哨所提供的轨道数据，确定外星舰队的下一个目标应当是更加靠近东马星的渊州，而不是那几个已经被外星战舰光顾过的殖民星。 卓大舰长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命令战舰再度出发！ 这个时候，东马星也接到了各个方向的汇报，包括暴风号和012号哨所提供的消息。 作战参谋将汇总后的消息送到参谋长邓光辉手里，邓参谋长腾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楼上，连门都忘了敲，一把推开于雪卿的办公室：“司令员，好消息，好消息呀！” 于雪卿一脸愕然：“老邓，看你高兴的，收到什么消息了？” 邓光辉将件送到于雪卿面前：“暴风号报告，发现敌军主力，敌舰总数约二百艘，其中母舰和登陆舰各占一半儿。” 于雪卿眼睛一亮：“确实是个好消息！” 此前东马军区一直不清楚敌军的具体情况，如今找到了敌军的主力，于雪卿顿时安心不少。 最起码，东马舰队还有一战之力。 不过于雪卿又觉得不对，这位参谋长平时挺稳重的，这个消息还不至于让他高兴成这副模样吧？ 似是看出于雪卿的疑惑，邓光辉又说：“还有012哨所，他们发现了一批敌舰的飞行方向，很可能是敌军主力！” 于雪卿双眼放光，猛地一拍桌子：“太好了，太好了！” 他兴奋地站了起来：“老邓，你有什么想法？” 邓光辉笑得像个孩子：“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分析，敌人的下一个目标是渊州，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在渊州打一场歼灭战！” 自打接到外星人入侵的消息，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脑子里想的不是那些遭遇入侵的殖民星，就是怎么歼灭外星人。 可东马军区握紧了拳头，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就像个蒙住眼睛的壮汉，空有一身力气却没地方用，只能没完没了地给自己鼓劲儿。 守株待兔根本不是办法，可军区除了命令舰队集结，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好了，敌人的数量摸清楚了，位置和方向也有了，直接逆转此前的不利局面准确的情报是一切军事行动的基础！ 于雪卿却不似邓光辉那么乐观，他兴奋的表情收敛，眉头渐渐皱紧：“我们的舰队集结的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百分之六十！” 于雪卿敲敲桌上的件：“你觉得，以舰队目前的集结进度，能打赢敌人的主力吗？” “我已经想过了，把集结地改为渊州，命令所有接到消息的战舰不惜代价赶往渊州，应该能抢在敌军抵达之前，集结百分之八十的战舰。” “把握呢？”于雪卿问，“我是说歼灭，而不是打散！” 但凡有点军事素养就明白，一支打散的残军，往往比完整的敌军更加危险，所以东马舰队不动则已，一旦有所行动，就必须以歼灭敌人为最终目的。 邓光辉不说话了，沉默片刻才苦笑着说：“只有打赢敌军的把握，歼灭的话百分之百集结也有困难。” “差在哪里？” “兵力、空间环境、时机、战术司令员，我错了，我检讨！” 于雪卿摆摆手：“那倒不必，认识到问题就好，别说是你，之前我也觉得应该在渊州打一场，但渊州只适合打阻击战，如果我们的目标只是阻止敌军深入我方星域，那就可以在渊州打一场，可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全歼敌军，哪怕做不到，也得打残了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住我们的殖民成果。” “是，我明白了。”邓光辉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就算于雪卿不说，冷静下来之后也能想到。 于雪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可他还是问了一句：“老邓，你觉得，把战场放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邓光辉想了想说：“单从环境来说，鹭州最合适，那里有整个星域最宽厚的小行星带，是个不错的预设战场；但是从调集兵力的角度来讲，还是这里最合适！” 他没说是哪里，但说话的时候指着脚下。 敌军还没到渊州，从渊州到东马还有不短的距离，若把战场定在东马星，军区不止有充足的时间调兵遣将，甚至还有时间从人马星申请一批援军，不止能稳居兵力上的优势，甚至还能成为一支左右战局的奇兵！ 于雪卿点头：“全歼敌人不容易啊，一比一根本没把握，一比二勉勉强强，一起码一比三才有一点把握，借兵抛在必行！” 实际上，一比三都少了，太空不分上下难辨左右，只有包围敌军，才有打一场歼灭战的把握，一比五刚起步，一比十都不算多。 “那我马上联系上面？” “不，一会儿我亲自联系，你的任务是先把作战计划拿出来，毕竟这边的环境不适合打歼灭战，再一个，上面答应的补偿一直都没落实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要过来！” 他说的是调兵的事，此前北马告急，总部直接命令东马舰队分兵北马。 本以为总部补偿的舰队马上就能到位，没想到北马始终打不开局面，于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看见舰队的影子。 不是他于雪卿狭隘，换做平时，支援就支援了，可问题是东马现在也不太平，急需舰队稳定局势，这可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 “是，我马上就去办！”邓光辉说。 于雪卿点头，但马上又补充说：“保险一点，多做几份计划，总部那边未必有多余的兵力支援我们。” “我明白！”邓光辉点头，“兵少有兵少的打法，兵多有兵多的战术，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这可不是邓参谋长吹牛，如果敌我兵力只有一比一，那就只能一对一盯死了，才有机会打出一场歼灭战，但是这么干，己方的损失必然极大。 反之若有更多兵力，就可以二盯一甚至三盯一，战术安排更加灵活，己方的损失也更小。 若能以优势兵力将敌军包围，甚至有可能以微弱损失全歼敌军别以为以少胜多是常态，之所以为世人津津乐道，就是因为以少胜多是极少数的特例，以多胜少，牛刀杀鸡才是战争中的常态！ 174 刀没了 邓光辉按于雪卿的意思制定好作战计划之后，交给于大司令审阅一遍，确信没有问题才发给人马星。 接下来东马军区按部就班，只等人马星的回复。 于雪卿信心十足，认为这个计划一定能得到人马方面的肯定，然而事与愿违，等他拿到回复之后登时傻了眼。 人马星居然否定了东马军区的作战方案！ 可好好的计划，怎么就否决了呢？ 他是否正经科班出身，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帅才，但也是从里到外都符合标准的高级指挥员，制定好作战方案之后又经过司令部的反复推敲，虽不敢说多么惊艳，可总还说得上一个中规中矩，怎么说否就给否了？ 于雪卿整个人都懵了：“老邓，上面就没说到底为什么？” 邓光辉嘴里泛苦，指指于雪卿手里的件：“司令，您看后面，有份和命令一起发过来的情况通报！” 于雪卿疑惑地往后翻，很快看到另一份件的题头：关于北马星域的战情通报！ 于司令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还不清楚件的具体内容，可笨想想也知道，若不是北马形势有变，人马方面怎么会断然否决军区的作战方案？ 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北马方面的形势比东马方向严峻得多，位于人马星的战区指挥部正在考虑向北马方向增兵，为保证人马星域有足够多的后备力量，战区有限的机动力量不能轻动，因此不得不命令支援东马的舰队返航。 件的最后，希望东马军区以大局为重云云。 于雪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合着北马方向的战局就重要，东马这边的殖民星就活该被外星人摧毁？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之前从东马方向调舰队时怎么不这么说？ 邓光辉同样气得不轻：“司令，要不咱们干脆让舰队撤回来！” “屁话，那是说撤就能撤的么？”于雪卿气不打一处来。 邓光辉哪能不知道不能撤？他是故意这么说，让于雪卿发泄一下憋屈的心情。 于雪卿慢慢翻看件：“北马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从大局上讲，我能理解上面的做法，可是这事儿办的实在不地道！” 邓光辉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试探着问：“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算了？开什么玩笑！”于雪卿一脸地愤世嫉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咱们要是不声不响的，将来再有这种烂事，保准还得落咱们头上！” “那您的意思是” “回头拟一份件，跟上边说说咱们的困难，懂？” 邓光辉顿时恍然：“我知道怎么做了！” 看完了北马方向的情况通报，于雪卿发现还有一份不是很正式的件：关于东马方向抗击外星人的几点建议。 于雪卿有点懵：“老邓，这个你看过没有？” “看过了。”邓光辉点头。 于大司令马上扔下件：“那我就不看了，你跟我说说，上边什么意思。” 邓光辉回忆件中的几个要点：“是这样的，上面认为东马星的环境不适合伏击敌军，我们的计划虽然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属于正面对抗，己方的损失肯定不小。战区参谋部不建议正面对抗，希望我们能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于雪卿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什么情况上头不知道么？还出奇制胜，我拿什么出奇制胜？” 邓光辉咧咧嘴：“司令，件上有几点建议，我觉得有一条建议有点意思。” “说说，好好说说！”于雪卿气坏了，好在还能控制住情绪。 “上头说，鉴于目前的实际情况，已经命令辖区内所有的兵工厂全力以赴，兵役部门也向所有预备役发出了动员令，只要我们拖住敌人一段时间，战区就能组建新的舰队支援我们！” 于雪卿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怎么才能拖住敌人呢？” 邓光辉仔细观察于雪卿的脸色：“上面的意思是渊州！” “闹了半天又转回来了！”于雪卿一愣，脑海中浮现渊州的情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上面就没说点具体的东西么？” 渊州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个环境特别复杂的星系，连个成体系的小行星带都没有，除非双方势均力敌，又都有歼灭对方的意图，否则这种地方根本拖不住敌人。 邓光辉摇头：“只提了个建议，具体的没说。” 于雪卿更头疼了：“那你的意思呢？”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初步的想法，敌人还需要一点时间才到渊州，既然如此，不如先命令附近的战舰向渊州集中，我们趁这段时间，拿出一套可行的作战方案。” 于雪卿一边思索一边点头：“我看可以，既然如此，已经集结的舰队也都送过去，不过你要提醒一下舰队，到渊州之后尽快隐藏起来，别让敌人发现破绽。” 邓光辉脑中灵活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抓不住头绪：“您是说，示敌以弱？” “对！”于雪卿说，“势均力敌有可能吓走敌人，必须示敌以弱，让敌人看见全歼我军的希望。” “那是不是让舰队做一点伪装”话说一半我和，邓光辉一下子抓住了脑海中那道灵光，先是一愣神，然后猛地跳了起来，“司令，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于雪卿都让他搞糊涂了：“你想到什么了？” 邓光辉兴奋得满脸通红，就跟猴子屁股似的。 他调出渊州的全息影像，指着地图上的平原说：“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不知道敌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敌人对我们的新殖民星不怎么感兴奋，那么，我们给敌人一颗繁华的殖民星，您说外星人会怎么想？” 于雪卿淤塞的脑子瞬间通透，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把搂住邓光辉的肩膀：“哎呀呀，老邓啊老邓，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哈哈，灵机一动，就是灵机一动！” “就按这个思路，马上制定一份作战计划！” 175 不丢人 暴风号。 确认外星舰队的行踪之后，卓世强立即率领舰队赶往渊州，可还没等走到地方，就接到了东马军区的新命令：目标渊州，最快速度！ 这下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暴风号全速前进。 与此同时，半径三十光年之内的所有人类战舰，全都接到了类似的命令。 另外，东马舰队旗舰东方号，也在这个时候率领一批战舰离开东马星，全速驰援渊州。 一时间，渊州风起云涌，变成了搅动东马星域的风暴中心！ 军区的命令并不是机密，没过多久，消息就在整个暴风号上传开，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意识到军方打算在渊州与外星人大战一场。 许多战士都变得异常沉默，越靠近渊州，战舰上的气氛就越是压抑，甚至连搭船的家伙们都受了影响。 陈翊飞哪经历过这些，平时呆在自己的宿舍里眼不见为净还成，到吃饭的时候就完了，满食堂的低气压，搞得小陈同志差点就抑郁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陈翊飞终于忍不住了，挖了一勺米饭填进嘴里，用胳膊肘顶了顶老薛：“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跟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薛毅飞斜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诧异：“小飞啊，你学坏了啊！” 陈翊飞翻了个白眼儿：“还不是跟你们学的！甭扯没用的，问正事儿的呢！” 换作以前，陈翊飞说话的时候绝不会开口闭口谁谁老婆！可是跟这帮荤素不忌的家伙混的久了，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点陋习。 “这还不简单，要打仗了，能不担心么？”薛毅飞叹了口气说。 陈翊飞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了，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前也没这样啊！” 大伙上舰时间不算短了，也跟着打了好几仗，可哪回也没像最近这么阴霾重重。 薛毅飞开启教学模式：“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暴风号自己说的算，但是这一回不一样了，你没听说么，那个命令不是单独给暴风号，而是给所有能赶到渊州的战舰！” 陈翊飞脑子不笨，马上就想通了。 单舰对抗，那是双方的舰长说的算，觉得情况不好，撤出战斗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舰队对抗就不一样了，每一艘战舰都只是己方舰队里的一个作战单位，如果把战场比作一个大棋盘，那么战舰就是棋盘上的棋子。 棋子是有价值的，为了获取最终的胜利，任何一颗棋子都可以在对弈的过程中舍弃。 想到暴风号即将走上身不由己的战场，陈翊飞顿时胃口全无，用勺子在饭菜里头戳了几下，用只有薛毅飞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是因为怕死吗？” 薛毅飞的眼神十分诡异：“你不怕？” 陈翊飞脖子一梗：“老子当然不怕！” “呸！”薛毅飞毫不鸟地予以戳穿，“你敢说实话么？” 小陈同志顿时变成漏气的皮球：“是有点怕” “就是一点儿？”老薛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眉头挑了又挑，那叫一个招人恨。 陈翊飞豁出去了：“我怕死了，行了吧？满意了没有？” “这不就对了！”老薛收起那副怪里怪气的表情，“说实话没人笑话你。” 陈翊飞把气全都撒在饭菜上，勺子戳了又戳：“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 薛毅飞忽然换上一副正色的模样：“小飞，没人想看你的笑话，因为我们都怕死，包括我在内。” 陈翊飞没说话，可他的表情精确地表达了他的想法：你特么是不是逗我？ 薛毅飞笑了：“怎么？你还不信？” “说别人怕，我相信，但是你？哼哼，你也不看看你都干过什么，我信你才怪！”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揪揪！ 老薛吃掉最后一口饭，决定好好教导教导小陈同志，帮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小飞，怕死和勇敢不是一回事，懂吗？” 陈翊飞眨眨眼睛，明显是半懂不懂。 薛毅飞继续：“人都是肉长的，谁都不是缺心眼，都知道上了战场肯定得死人，你说说，这心里能一点都不怕么？” “那肯定的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陈翊飞委委屈屈地说。 薛毅飞一窒，把自个想说什么都忘了，瞪着一对牛眼死盯着小陈同志，就是想不起了到底忘了什么。 陈翊飞下意识避开老薛的目光：“但是我一直以为，当兵的跟普通人不一样。” 薛毅飞一拍额头，算了不想了：“当兵的确实跟普通人不一样，但不一样的地方不是不怕死，而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即将走上战场，而绝大多数普通人在卷入战场之前，都不知道这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陈翊飞凝眉思索：“好像是明白了，你是说，当兵的都有心理准备，普通人没有，是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薛毅飞总算松了口气。 “就像现在这样？”陈翊飞目光扫过食堂，落到那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战士们身上。 并不是所有人的情绪都那么低落，只是有些人把心事都写在脸上，有些人喜欢藏在心里嗯，这一点，小陈同学还是看得出来的。 薛毅飞点头：“太空的环境特殊，而且战舰的沉没往往发生在极短的暗内，所以舰员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种之一。我曾经看过一项统计，战舰若是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沉没，全军覆没的几率极高，属于正常情况；能逃出来十个八个都算是运气；三五十个那叫不可思议，要是能逃出来三五百，简直就是奇迹！” 陈翊飞：“那为什么，战场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顾生死？你跟我说过的那些故事，又是堵枪眼又是炸碉堡的，难道只是因为信仰？” 薛毅飞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好带了：“战场上呢，也有的时候是因为身边熟悉的战友都牺牲了，打红了眼哎，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记住大伙都怕就完了，没什么丢人的！” 陈翊飞使劲咬住勺子，突然觉得老薛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 嗯，值得研究一下！ 176 基建狂魔，非凡任务 虚空中层层波纹荡漾，伤痕累累的暴风号脱出超光速，出现在渊州附近的虚空之中。 舰桥一声令下，全体陆战队员于底舱集结，整齐列队一片肃然。 一同集结的还有舰上的全部搭乘人员，虽然速度不是那么快，列队也不是那么整齐，好在多少有那么点意思。 高强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法对搭乘人员要求太多，干脆装作没看见，不动气色地启动底舱的全景影像系统，一颗蓝黑相间的偌大行星出现在众人脚下。 这东西最早只安装舰桥，是指挥作战的重要辅助装备，但随着人类的脚步逐渐走向深空，全景影像系统也开始装备舰上的其他部门。 或许有人会问，舰桥指挥战斗，必须全面掌握情况，安装全景影像很有必要，可其他部门装这东西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一点也不，比如近防炮位，没有全景影像就只能看到有限的正面视角，反之，则能随时掌握各个方向的敌机位置，提前做好开炮装备。 再比如底舱，没有影像系统就只能按舰桥的命令空降，或者干脆就是拼运气；但有了影像系统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视周边情况，自行选择安全的空降时间点。 嗯，虽然在激烈的战斗中，全景影像起到的作用往往不如预期，可有总比没有好。 收回飞散的思绪高强扫视全场：“同志们，我们脚下的行星就是渊州，根据战区的命令，人们必须将敌人拖在这里，为彻底歼灭外星舰队争取时间。根据我方掌握的情报，敌军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这里，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提前做一点准备，在渊州星修筑几座城市，现在我来分派任务” 大伙一听全都懵了，修城是什么鬼？ 可高强根本不给大伙提问的机会，按事先安排好的工作计划，将任务一一安排到人，就连搭乘人员都没放过。 于是，薛毅飞等人，临时客串了一回光荣的建筑工人！ 高强很快宣布解散，不等大伙的脑子转过弯来，队伍已经开始登艇出发。 陆战队员优先空降，搭乘人员只能排在后面，无聊的陈翊飞盯着渊州看了一会儿，好奇地问：“哎，渊州怎么长这样啊？” 小陈同志也亲眼见过好几颗殖民星了，基本上，每一颗殖民星都是海面多陆地少，除了陆地的位置和形状不一样，其他基本大差不差。 可渊州不一样，它的水域面积特别大，陆地面积少得可怜，而且分成几个大岛无数小岛，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全球各地。 还有个更奇怪的地方，每个岛都是以黑色为主，很少能看到其他殖民星上随处可见的翠绿平原。 “这个啊！”薛毅飞瞄了脚下一眼，“渊州多水多山少平原少植被，那些黑色的地方都是裂谷悬崖什么的，特别险峻那种。” “不可能吧？”陈翊飞顿时瞪圆了眼睛，这鬼地方陆地是少了点，可也不至于全都是悬崖裂谷吧？ 罗胖子笑呵呵地接了一句：“听说好像是近期有过强烈的地质变化。” “什么意思？”陈翊飞每一个字都懂，可合在一起就不成了。 罗胖子耸耸肩：“大概就是全球性的大地震、大面积火山爆发、海平面大幅度上涨，或者干脆就是让小行星撞了一回，总之就是全球性的地质灾难。” 陈翊飞：“那还敢在这儿殖民？这地方得多危险啊？” “你是不是对近期这俩字儿有什么误会？”薛毅飞呵呵直笑，“你觉得这俩字儿代表多少年？” 陈翊飞哪知道这个，但是看老薛的态度，合理联想猜测一下，给了个自认比较高的数字：“五万？” “我还自摸呢！”薛毅飞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五十万都是往小了说，五百万一点都不多！这么跟你说吧，渊州的情况早就稳定了，但是单凭自然的力量，这些沟沟坎坎没它几百万年填不平。” 不差钱突然插嘴：“这地方平原太少，土地更少，所以有限的土地都是保护区，城市都是直接挖空悬崖，建在峭壁里头。” “我说呢！”陈翊飞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咱们的任务点在平原上。” 其他殖民星上的人类城市都摆在明面上，外星人一看就知道在哪儿，唯独渊州不一样，不知道内情，只靠眼睛根本找不着城市在哪儿，甚至看不出这是一颗拥有上亿人口的殖民星！ 把新的城市建在平原上，外星人来了一看：嚯，人类的城市在这里！ 没说的，不要客气，打它！可劲打！往死了打！ 结果呢？打掉的全是假目标，真正的城市就算不做任何伪装，也很难被外星人发现。 从这个角度来讲，只怕整个人马星域，都没有哪颗行星比渊州更有优势。 薛毅飞露出欣慰的笑容，挥挥手招呼众人：“走走走，轮到咱们了！” 众人登上刚刚返回的登陆艇，没多一会儿，就落到渊州某个大岛的平原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下了登陆艇的陈翊飞，忽然有种非常原始，非常落魄的感觉。就像大灾过后，草木重新生长，但还没怎么长成的那种环境。 登陆艇重新起飞，老薛将众人叫到自己身边，大伙围成一圈等命令。 薛毅飞拿着计划方案，快步走出几十米，又往后退了三五米：“好了，就以这里为原点，那个谁，老罗！” “到！” “正东方向一千四百米！”薛毅飞抬起胳膊指住东方，罗胖子马上挪窝，没多一会儿，已经站在一千四百米外，位置和距离半分不差。 老薛摘下光束步枪，瞄准罗胖子的位置，以最低功率开枪，用激光束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直线，做了新城的第一个标记。 接下来又用同样的方法在空地上画来画去，没多一会儿，就把图纸上的道路全都画在地上。 老薛收起图纸，拍拍手对众人说：“好了，先修路再修房，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先把画定范围内的地面清出来！” 177基建狂魔，华夏速度 “动起来动起来，动作快！”薛毅飞完美代入包工头的角色，两条胳膊大幅度挥舞，一会指东一会儿指西，一会儿伐树一会儿搬石，一会儿清土一会儿排水，把大伙指挥得团团乱转。 老薛心里的那叫一个美滋滋，如果是当年的工程队，打死他也玩不转这么高端的工程，可他现在的手下全都穿着动力装甲，一个个就跟小超人似的，一人多高的石头就搬就搬，三五个人合抱的大树，激光枪一扫就倒。 不过个把小时，划定范围内的各种阻碍全部清空，除了还有些青草灌木，完全达到乡村土道的级别。 还是加宽版的！ 薛毅飞十分满意，把这一情况上报舰桥之后，马上安排大伙继续清空其他位置，为安置城中的建筑做好准备。 没多一会儿，一艘运输船出来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落地之后，从船舱里开出一台两人多高，屁股后头拖着个超大号方舱的工程车。 这东西造得太高了，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开得左摇右晃，大伙的心情也跟着摇摆不定。 “这玩意不会侧翻吧？”陈翊飞担忧地问。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薛毅飞突然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这么多人呢，还能让它翻了？” 事实证明，陈翊飞确实想多了，那个大家伙有惊无险地开到了指定位置。 那个地方，是仍在图纸上的城市边缘，也是城市主干道的起点。 工程车停在那里略做准备，随即沿着画好的路线缓缓前进，车头过去的时候，还是只经过手工平整的荒地，可是等车开过去之后，众人愕然看到车屁股后头出现了一条极其标准、极其平整的高规格路面，就跟变戏法似的。 要不是路面还冒着腾腾热气，大伙非涌过去拿手指头戳两下不可。 薛毅飞似是看出众人的疑惑，解释说：“这是塑胶路面，渊州海多，不缺石油，用这玩意最方便也最实惠。” 众人恍然，马上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一点都不必惊讶，虽然不是所有殖民星都能找到石油，但也不是特别罕见，用塑料铺路更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伙只是因为不了解渊州才有些意外罢了。 工程车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效率还算可以，等把所有画定区域走完一遍，方圆三平方公里的新城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更多工程设备开下运输船，它们与众人一道，将道路之外的土地平整一遍，接下来真正的重头戏来了：安置城内建筑！ 军方并不需要在这里建造一座真正的城市，渊州星同样不需要，所以从来没打算在这里造什么永久性建筑。 渊州星早就按军方的计划，制作了一大批临时建筑框架，塑料制成，内部中空，和大型拼接玩具没有任何区别。 钢筋混凝土？不存在的！ 众人涌进船舱，将各种规格的框架搬下飞船，然后像搭积木一样拼接在一起，搁在适当的位置上之后，再通过事先留下的灌注孔装满沙土甚至泥水，最后将顶盖固定好，一座似模似样的双层别墅就建好了。 除了不能住人，除了颜色鲜艳一点，除了呃，好吧，这种临时建筑确实有很大的缺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可外星人才见过人类的城市几回啊？做得再假，外星人也得看得出来才行啊，既然看不出来，那和真的有什么两样？ 三平方公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临时建筑体积都不小，偌大的空壳子往空地上一搁就完活，不过几个小时，一片高低不平、形制不一的建筑已经把所有的空地全部占满。 而且渊州准备的建筑还自带人行道插件，往预留的插口上这么一塞，建筑和道路之间的空隙就全都挡好了。 近看还是有不小的瑕疵，可远看已经和真正的城市没什么区别了。 什么？你说面积太小？你说建筑太低太矮？ 别闹了，这是问题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人类星域离边缘的殖民区，到处都是开发不足的殖民星，共同特点是地广人稀，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多，别说三五十层的高层建筑，就是楼房都少得可怜，大多都是一层二层，三层很少，四层几乎没有。 只有极少数大城市，才能稍微看到一点水泥森林的影子。 至此，一座人类小城新鲜出炉，薛毅飞等人的任务完成了一多半。 接下来就是深化各种细节，在适当的位置安置各种全息投影，制造行人往来不绝的景象；在屋顶悬挂牌匾，伪装成各种商铺；还有的人专门负责在墙面上刷广告。 刚开始的时候，大伙还绞尽脑汁编写套嗑，这个珠宝那个联锁店，可大家很快就意识到外星人根本看不懂人类字，刷在墙上的广告也开始变得不正经，各种谩骂的字乱写一通，通过各种方式侮辱外星人的十八辈祖宗，总之就是怎么爽快怎么开心怎么来。 薛毅飞也不阻止，笑呵呵地跟着大伙一起撒欢，要不是舰桥及时制止，这些早就憋坏了的家伙，还指不定搞出什么妖蛾子。 该有的细节都有了，一切了很完美。 但是请注意，这还不算完！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全面伪装！ 搞出个城市再伪装起来，好像是件很缺心眼儿的事，但做戏做全套，既然不了解外星人，那就得把外星人往深了想，别以为随便摆几个架子，搭几张伪装网就能骗过外星人的眼睛。 所以，伪装不止要在“城市”的基础上搞，还要故意留下一点不那么明显，却一定能被外星人发现的破绽。 这可是个不怎么容易的活，最起码，薛毅飞就想不出该怎么办。 好在这事儿也没交给这群临时征召的外行，而是由战区的参谋团队制定方案，前方只需要按计划实施就完了。 直到彻底完成任务，老薛都不知道破绽到底在哪里。 不过管他呢，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完了短暂的休息之后，一群人乘坐登陆艇飞向渊州星最大的平原，那里还有一座假冒渊州首府的大型城市等着大家去完成！ 178 全面准备 薛毅飞等人抵达新工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不过工地上仍有大批人员和车辆忙忙碌碌，别看这个大工地不知道比之前那个大了多少倍，但这里人多车也多，道路已经全部铺设完毕，下一步该是平整道路间的土地按目前的进度，最多再有两天，一座崭新的城市将拔地而起。 尽管大家刚刚亲手建成一座小城，可面对热火朝天的工地，还是有种狗咬刺猬的感觉，不知道哪里需要自己，也不知道该去找谁。 这时薛毅飞接到了来自高强的通讯：“薛队，今天时间晚了，你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布置任务。” 老薛有些疑惑：“那这一晚上不耽误了么？” “不耽误，渊州又不是没有人。” 诶？ 薛毅飞这下迷糊了，等他想问的时候，通讯已经中断。 没办法，高强知道老薛的身份，没法把他当成普通属下，每一次跟老薛说话，都有一点面对隐藏BOSS的感脚，因而除非必要，否则他绝不和老薛直接对话。 被挂电话的薛毅飞一头雾水，扭头看向其他人。 罗胖子诧异不已：“你这是什么眼神？出什么事了？” 不错，很有默契！ 老薛在心里夸了一句，说出自己的疑惑：“高强那小子让咱们休息，说渊州支援了一批人手，不用咱们管了。” 大伙一听全都高兴得不得了，罗胖子那张胖脸都笑开了花：“这不挺好么？你那表情怎么跟吃了屎一样？” “你才吃屎，你全家都特么吃屎！”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想想，渊州那么多人，差咱们这些丘八么？让咱们下来到底是干嘛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不禁面面相觑，对啊，渊州有的是人，用得着暴风号上这仨瓜俩枣么？ 可惜，没人能给大家答案。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昨天还只有道路的新城区已经摆好了大片临时建筑，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 接到命令，来自暴风号的战士们全体集合，高强再一次站到队列之前，宣布了今天的任务其实跟昨天没多少区别，依旧是参与新城的建设，但又跟昨天有本质上的区别。 简单点说，新城的大多数建筑都是糊弄二鬼子的样子货，但也有一部分真材实料！ 下一步的任务，就是与渊州的建设者们一起，将这批建筑盖起来。 说起来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实际操作的时候，大伙才渐渐明白上面的用意这批建筑也是模块化预制，只需要众人像搭积木一样拼起来就好，但所有的材料却一点都不糊弄，最起码建筑框架非常坚固。 可是建筑内部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粗糙和空旷就是最大的特点。 不过大伙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渊州的建设者们把建筑内部搞得跟迷宫一样复杂，而且墙体都是真正的舰用装甲。 除此之外，各种掩体和隐藏的火力点遍布迷宫。 至此，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根本不是什么建筑，而是披着建筑外皮的堡垒！ 大家的任务也不是单纯的搭手帮忙，而是将迷宫的结构牢牢记在心里。 工程还没结束，加一艘战舰抵达渊州，舰上的陆战队员同样空降新城，加入了解建筑结构的行列。 嗯，这一手确实玩的很溜，战士们亲手建成迷宫，亲手搭建火力点，印象自然更加深刻。 新城日新月异的同时，渊州本地城市也没闲着。 战区的命令将渊州推到了战争的边缘，渊州没有选择，只能全力配合。 但全力配合，并不代表毫无防范，接到命令之后，渊州第一时间进入紧急状态，发动全体民众，将所有暴露于外的出口窗口、建在悬崖上的道路，以及所有可能暴露本地城市的东西全部进行深层伪装。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盖几张伪装网，更不是搞个全息影像类型事，而是以天然石板和植被覆盖需要伪装的地方。 似乎，这样的伪装很没有科技含量，但伪装并不是科技含量越高就越能瞒住敌人，而是越贴近自然越难以发现。 也就是渊州，换成其他任何一颗殖民星，都没有如此优越的隐蔽条件，这也是战区将战场定在渊州的重要原因之一！ 同一时间，渊州号外星也在积极准备，唯一的卫星之上，数以万计的渊州人正加紧施工，利用月球上的天然山谷和陨石坑，为战舰制造隐蔽点。 凡是对深空殖民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人类殖民星的一大特点，就是喜欢找有卫星的宜居行星。 不过按人类殖民者的理解，则应当是大多数宜居星都有至少一颗卫星，特别是那些生态系统比较完整和成熟的宜居星。 时至今日，人类依旧没搞清卫星在生物进化中到底起了多少作用，通常认为，卫星相当于行星的护盾，可以为行星挡住大多数小天体，从而为行星创造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有利于生态系统的持续发展。 这一点对初级生态系统尤其重要，因为过于脆弱，很可能一颗普通小天体的撞击，就能彻底毁灭初生的生态圈。 以往，天空高挂一轮明月，或许只会激起人类对母星的怀念，可一旦战争来临，空中的卫星就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超级母舰！ 按军区的计划，渊州集结的大多数战舰，都将隐蔽在月球之中，只留下极少数战舰对敌，所以暴风号第一时间落到月球的某个峡谷里，然后躲在峡谷底部，再辅以各种伪装覆盖，直到看不出半点破绽，才算彻底将暴风号伪装起来从这时开始，暴风号就只能呆在谷底，直至敌军出现，接到出击的命令！ 军区也是没办法，人类的主力舰太大了，而动力又不是那么充沛，降落行星之后，重新起飞非常麻烦。 月球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渊州的卫星引力极小，还不到标准值的七分之一，就算战舰被大量碎石覆盖，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脱离月球。 而这一点，恰恰决定着战舰能不能及时投入战斗。 179 大幕拉开 暴风号抵达渊州六天之后，以东方号为首的东马舰队抵达渊州，战前准备进入攻坚阶段；随同抵达的十余艘侦察舰未做任何停留，立刻离开渊州，针对敌军可能出现的方向进行全面侦察。 九天之后，所有工程全部完工，所有战舰全部就位，渊州上下严阵以待，只等外星舰队抵达。 十四天后，东方号上的于雪卿接到最新情报，东侦七号舰发现敌军踪迹，于司令立即命令分散的侦察舰向东侦七号靠拢。 两天后，东侦十三号传来更加确切的情报：发现外星母舰十二艘，登陆舰十二舰，轨道方向正对渊州，预计将于四天后抵达。 大战一触即发，渊州上下被战前的压抑笼罩，参战的每一个人都写下了遗书，包括于雪卿。 薛毅飞唯一的感觉就是滑稽，要不是气氛不对，非笑出声来不可。 陈翊飞恰恰相反，整个人陷入低气压中不可自拔。 没心没肺的老薛发现小陈同志一脸的悲伤，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小飞啊，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这副表情？” 陈翊飞抬头，勉强扯扯嘴角：“我不知道写给谁。” 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可老薛分明在平静之下，听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薛毅飞叹了口气，心说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我一样，混成了孤家寡人呢？ 他拍拍陈翊飞的肩膀：“没事儿，我陪着你呢！” 一直没说话的罗胖子不乐意了：“说啥呢说啥呢，当我不存在是不是！”他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暴风号离开鹭州。 在鹭州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可鹭州都什么情况了？如果选择留下，估计这辈子都得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藏着。 反正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与其留在鹭州等死，不如加入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比临死都没机会看一眼天空强得多。 薛毅飞举手投降：“好好好，您老霸气，您老威武，成了吧？” 三个人的左顾右盼，与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差钱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长叹一声出言打断：“你们几个不写，能不能别影响我们？” 陈翊飞好奇地问：“你写给谁，你的家人么？” 不差钱点头，目光中满是温柔：“写给我的女儿，她是个很漂亮的小仙女。” 薛毅飞惊了：“你还有个女儿？” 不差钱不乐意了：“怎么着，还不让我有女儿？大壮丫还有老婆呢！” 老薛腾地站了起来：“那你们还留下？” 军方已经发布了公告，所有搭乘战舰的非军事人员，都可以在自愿的前提下留在舰上，军方将给予与军人等同的待遇。 不愿意留在舰上的可以离开，进入渊州的城市等待战役结束。 一直以来，深空殖民都是以建设行星为主，虽然军方一直紧跟殖民舰队的脚步，可军事上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殖民星。 如今战争爆发，军事发展不足的恶果初步显现，不管舰队还是陆战队，都面临着兵力短缺的窘迫。 若非如此，军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几百个搭乘人员身上。 好在形势还不是那么危急，军方依旧秉承着自愿原则，若是形势急转直下，军方下达强制动员令的时候，可就没人再讲什么自不自愿了。 不差钱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薛毅飞直翻白眼儿，这特么是什么奇葩理由？这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算了，看破不说破，人家的隐私，问那么多干什么！ 当天晚些时候，军方向所有作战人员下发作战装备，严阵以待的陆战队陆续进入陆地为了防止敌人发现问题，参战队伍都是提前进入阵地。 薛毅飞等人虽然编入作战队伍，可鉴于众人不是现役军人，军方没把他们安置在新城，而是在新城郊区找了一处隐密阵地。 整整三天后，十二艘外星母舰与十二艘登陆舰组成的敌先遣舰队现身渊州系边缘，隶属渊州的三艘主力舰立刻主动迎击，渊州战役的大幕终于拉开。 这三艘战舰并不是真正的渊州舰，而是从舰队抽调出来的，舰龄最长的几艘战舰，目的就是引诱敌军入瓮。 鉴于敌军的强大实力，渊州三舰并未与敌军正面交火，而是拉开距离，以炮弹和导弹远程骚扰。 敌军一分为二，六艘外星母舰迎战渊州舰，其余的敌舰毫不停留，全部涌向渊州星。 经过一番精心伪装，此时的渊州形象大变，每一个岛上，都能看到人类的建筑，每一自海域，都有人类的船舶航行，特别是最大的岛上，一座巨大的人类城市屹立其上，各种飞行器满飞飘飞！ 军方的伪装太成功了，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一颗极度繁华的人类殖民星。 嗯，繁华确实是有，但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繁荣。 渊州三舰立刻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安，不顾一切返回渊州，甚至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当敌军接近渊州星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于雪卿更是眨不眨地盯紧屏幕。 如果敌军轰炸行星，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能把舰队拉出去，跟敌军死磕。 六母十二登，十八艘外星战舰靠近渊州，缓缓切入环绕轨道，并且一步步降低高度，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三艘渊州舰即将赶到，却被六艘外星母舰缠住，双方激烈交火，互有伤损。 于雪卿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命令渊州舰，不惜代价脱离接触，跟敌舰纠缠个什么劲儿？” 敌人的舰队主力都到了殖民星，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往回跑，这诱饵也未免太不合格了。 接到命令的三艘战舰，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两艘战舰不管不顾飞向渊州，另一艘战舰拼尽全力阻击敌舰。 可这一艘战舰寡不敌众，被一群敌舰包围，就像一条落入渔网，垂死挣扎的大鱼。 180 弃子 渊州新城，地下掩体。 躲在这里的陆战队员，正通过数据系统同步观看空中的战斗，目睹己方舰队被迫分兵，看着一群燕尾舰上下翻飞，像一群苍蝇一样死盯着己方战舰不放，所有人的心情急转直下，仿佛坠入深渊。 陈翊飞原本对这一仗信心十足，可是看到这一幕，心中的信仰轰然崩塌，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一个劲地小声念叨：“不对，这不对，咱们的舰队呢？咱们的舰队哪儿去了？” 薛毅飞感慨万千，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还是把战场想的太理想了！ 回想一下，自己当年不也是这么简单么？可惜岁月这把杀猪刀，早已把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变成了油腻圆滑的老不死。 “舰队还不能动。”老薛搂住小陈同志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句话就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重重地砸在小陈同志的心头：“澜阳号都快沉了，这都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 这话听着就滑稽，可是没有任何人觉得可笑。 东马军区不可能让陈翊飞知道舰队的作战计划，但老薛和其他有经验的老兵一样，只看一个开头，就大致猜到了后续的作战计划。 老薛叹了口气，搂住陈翊飞的胳膊微微用力：“小飞，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不管敌人还是我们自己，为了胜利都可以不计生死，不择手段。胜利者书粉饰太平，失败者沉沦地狱。” 陈翊飞脑子不笨，马上理解老薛的意思：“澜阳号是弃子？是吗？” 薛毅飞很想说是，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准确地说，出战的三艘战舰都是诱饵，但不一定是弃子。” 陈翊飞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想知道，为了胜利，当官的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面对陈翊飞那认真的目光，薛毅飞第一次有种开不了口的窘迫：“从某种角度来说，是！” “哪种角度？胜利的角度吗？”陈翊飞的眼底全是讽刺，“老飞，我后悔了，我想退出。” 薛毅飞心里那个恨啊，心说这么大的东马军区，怎么动不动作就是弃子诱敌，就想不出个完善点的作战方案？ 如果是早些时候，退出也就退出了，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军方根本不可能允许参战人员在即将开战的节骨眼儿上闹情绪。 于是老薛语重心长地劝说：“小飞啊，我看得出，你不是想退出，你是不想被人当棋子，不想被人当炮灰，我说的对吗？” 陈翊飞想了想，点头。 薛毅飞悄悄松了口气：“我也不想，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想” 话刚说了一半儿，情况突然有了变化，刚刚还保持距离的燕尾舰突然集体冲向澜阳号，迅速收缩包围圈，一直躲在燕尾舰身后的外星母舰，也壮着胆子往前拱。 不管外星母舰还是燕尾舰，舰身上的各种鱼眼都像节日里的彩灯一样闪个不停，数不清的光束恍若狂风暴雨，不停落在澜阳号上。 陈翊飞努力想象身在澜阳号上，风雨飘摇是什么景象，可他却无法想象被敌军团团包围，随时可能被敌军击沉的心情是多么的绝望。 一直以来，他看到的都是军队伟光正的那一面，在鹭州经历的一切也没让他失望，可如今他看到了什么？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薛毅飞仍在努力劝解：“小飞，也许你没办法接受，但你不是真正的军人，你以为跟电影里似的，当官儿的看谁不顺眼，就让谁当诱饵送死么？” 陈翊飞深表怀疑：“难道不是吗？” 薛毅飞摇头：“我不知道其他军队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这支军队不会，因为只要指挥员说出有这样一个任务，那么所有的参战部队，都会主动争取这个最艰巨，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任务。” 陈翊飞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薛毅飞笑了，“这是传统，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我也希望是。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那一定是这支军队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等陈翊飞消化一下才继续：“小飞，你信不信，开战之前，澜阳号上的第一个人都知道任务的详细内容，也都知道诱敌任务的危险性，你觉得，那些正在和敌人拼命的战士，需不需要你打抱不平？” 陈翊飞有点动摇，但很快就找到了漏洞：“你确定他们都是自愿的？就没有人不愿意？” 这一回轮到薛毅飞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确定，因为我从前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我的心里其实也不是那么甘心，但我不会消极抵抗也不会抱怨，只会和我的战友们一起，努力完成任务。” “明知是死也会？我觉得不愿意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是大家都不肯说，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就肯定有一群人站出来反对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 薛毅飞依旧沉默，依旧是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应：“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那么一句话，你可以命令一个真正的军人去执行必死的任务，但你不能隐瞒真相。” “我没听过，也不想听。”陈翊飞掘劲儿上来了，一副宝宝不开心，宝宝就要跟你顶着干的别扭劲儿。 “没听过也没关系，你现在听过了。”陈翊飞忽然笑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首先是人，其实才是军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喜有怒，有担忧有害怕，会在私下里谈论女人，也跟所有人一样怕死，只不过他们比普通人更清楚什么叫责任，更知道什么叫荣誉，既有伟光正的一面，也有市侩的地方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有些话不是第一次说了，但除了这些，老薛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有用。 陈翊飞没说话，只是看向屏幕上那艘被敌军团团围住，却依旧极力与敌军周旋的澜阳号。 那艘战舰上的战士们，是不是像老薛说的一样，明知任务极其危险，明知可能一去不回，却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毅然决然地走上战场？ 181 非同寻常的克制 同一时间，月球基地。 于雪卿目光忧虑，两只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澜阳澜阳，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注意敌军的动向，掌握好机会！” “澜阳明白，司令员，现在还不是弃舰的时候，我们还有能力反击！” “收到，一定要小心！”于雪卿说。 他很想命令澜阳号弃舰，可眼下确实不是时候，他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满身都是忧虑和焦灼。 目光投向不断靠近渊州的敌军，于雪卿更加烦躁。 他很想问一句，可参谋人员原本就很紧张，若是让众人察觉他这个司令员情绪不对，众人的情绪只会更加混乱。 终于，于雪卿听到了宛若天籁的声音：“报告，敌军抵达预定位置！” “我们的战舰在哪儿？” “即将与敌军接触！” “通知他们，坚持一会儿，我只需要他们坚持一会儿！”于雪卿大幅度挥舞着胳膊，“命令一分队，准备起飞！” 两份命令分别传达，一直拼命追赶敌军的两艘渊州舰悍然开火，大批炮弹和导弹同时飞向敌军。 因为敌军还在射程之外，这两艘战舰瞄准的并不是敌舰，而是一个完全无关的方向从两艘的位置来看，敌军位于渊州星左侧。 其中，澄阳号好歹偏还是朝渊州星左侧开火，除了角度偏得厉害，没别的毛病；松阳号根本就是彻底跑偏，直接把炮火打向渊州星右侧。 包括陈翊飞在内，所有不了解太空战的人都是一头雾水，但大家很快就发现，不管炮弹还是导弹，都沿着弧形轨迹飞向敌军。 众人恍然大悟。 敌军已经非常接近渊州，在这个距离上，炮弹和导弹根本就飞不了直线，必须将行星引力考虑进去，控制好炮弹和导弹速度，让它们像卫星一样绕着渊州飞，只有这样，才能让己方火力准确飞向目标！ 大概也是因为已经靠近渊州，敌军不再躲避，而是继续分兵，外星母舰调头迎击渊州舰，登陆舰继续飞向渊州。 就在这个时候，于雪卿一声令下，提前埋伏在月球表面的六艘人类战舰同时起飞，其中中艘以最高速度冲向渊州，另外两艘全速飞向澜阳号。 人类不是第一次遭遇外星舰队，通过以往的战例分析，人类主力舰的作战能力是敌舰的两倍以上，若是不计损伤，三倍也不是问题。 一分队六艘主力舰外加三艘渊州舰，对付十二艘外星母舰，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至于十二艘登陆舰，呵呵，它们完全不在舰队的考虑范围之内！ 澜阳号一直苦苦坚持，舰身多处击穿。 幸好核心舱只占人类战舰的一小部分，而且核心舱外包裹着厚重的装甲，虽被敌舰命中数次，但核心舱分毫无损，完全可以再坚持一会儿澜阳号本有机会脱离包围，可为了拖住敌军，澜阳号放弃突围的机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因为军方将参战军舰的数量控制在最低，给了外星人一种己方实力更强、稍微努努力就能歼灭人类舰队的错觉。 掩体之下，陈翊飞低落的情绪不翼而飞，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紧紧盯着屏幕咬牙瞪眼：“快呀，快呀！” 薛毅飞差点笑出来，这小子，属狗的吧？ 其实根本不用说陈翊飞，就连老薛自己，也对接下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东马舰队果然没让大家失望，澜阳号率先使用核武器反击，一连摧毁数艘燕尾舰，有效震慑敌军。 虽然敌人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可苦苦坚持的澜阳号最终等来了友军的支援战后，澜阳后因过度损伤不得不报废处理，但在战场上，它直到最后一刻依然坚持向敌军开火，与前来支援的两艘友舰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打掉了敌军两艘母舰，十余艘燕尾舰，将敌军的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 渊州方向，六艘人类战舰从不同方向靠近敌军，六艘外星母舰则第一时间释放燕尾舰，主动选了一个方向，悍然发起反击。 外星人也知道，单对单不是人类战舰的对手，所以他们打算趁着人类舰队距离还远，集中力量先吃掉一到两艘人类战舰，取得战果的同时，削弱人类的整体实力。 可惜这边还没接上火，那边已经救出了澜阳号。 千疮百孔的澜阳号依旧坚持作战，给予人类的是更加坚定的信心和更加坚韧的勇气；可到了外星人那里，却是迷茫和低落。 许多外星人脑子里都是同样的想法：到底怎么样才能击沉一艘人类战舰？ 答案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只要摧毁核心舱，就能彻底摧毁人类战舰，问题是外星人根本不知道核舱在哪儿，而且核心舱是人类战舰防护力最强的位置，澜阳号的核舱一连挨了十几炮都没出问题。 其实外星战舰也没那么容易击沉，可人类不止有常规火力，还有核弹这种开挂一样的强悍武器，挨上一发最起码也是个重伤，这就很让外星人难受了。 外星人也有自己的超级武器，问题是那种武器不是说用就用的，而且只有极少数专用战舰才有装备，哪像人类这边，挑出一艘战舰，最起码装备几十枚大大小小的核弹。 于是外星人的战舰悲剧了，不管哪一边都被人类舰队压着打，为了尽快消灭敌军，东马舰队甚至不惜代价，拼着战舰伤损，也要拼掉外星母舰。 陈翊飞又不理解了，不管怎么看，战场上都是东马舰队占据上风，完全可以和敌人慢慢磨，何必冒险拼掉敌舰？ 薛毅飞就不一样了，他相信东马舰队这样做，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比如，敌军主力还没出现，担心外星登陆舰落地，发现渊州的真实情况。 再比如，外星主力已经很近了，必须尽快解决敌人的先遣舰队。 可是薛毅飞很快就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以人类战舰的战斗力，这个时候早该解决渊州附近的敌舰了，可东马舰队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与敌舰周旋，十分战力只用出五六分，非常克制的样子。 老薛忽然有点迷惑，东马舰队想干什么？ 182 迷惑 薛毅飞分析，军方或许是担心打草惊蛇，如果舰队全力以赴，消灭靠近渊州的外星母舰毫无困难，可是那样一来，会不会惊走围攻澜阳号的敌舰？ 所以，军方八成是故意隐而不发，打算等澜阳号方向彻底掌握局面，再集中发力一举歼灭敌军。 嗯，这是个很简单却很有效的战术。 不过这样一来，外星人的登陆舰可就没人管了，若是敌军趁机登陆渊州不对，截止到目前为止，老薛半点看不出舰队有阻止敌军登陆的意思，联想渊州星上做的那些准备，军方是不是有意逼迫敌军登陆？ 但是，可是，东马舰队不会那么疯狂吧？ 薛毅飞忽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放外星人落地简单，再想把他们清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说渊州不是普通的殖民星，这一仗对渊州的破坏比较有限，可那是建立在迅速消灭敌军的前提之下，一旦打成了拉锯战，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渊州城市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置身事外？ 但愿军方考虑得够全面吧！ 战斗继续，可老薛发现，救出澜阳号之后，双方的战斗同样没有之前那样激烈。 不止薛毅飞看出来了，其他人同样有所察觉，罗胖子忍不住嘀咕：“这是憋什么大招呢？”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里一个职业军事家都找不出来，所有人都半吊子，纸上谈兵一个顶俩，身体力行无能为力。 战局陷入了军方有意制造的僵持，到了这一步，除了真正了解计划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其他人全都一头雾水，许多人失去观战的兴致，意兴阑珊地换聊天打屁，消磨难熬的时间。 大概是人类战舰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怂，两个方向的敌人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应对战术，渊州方向极力保持现状，维持双方平衡；澜阳号方向各种积极进攻，大有一举吃掉澜阳三舰的意思。 此举正中军方下怀，双方就这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转变发生在半个多小时后，澜阳号方向的人类战舰突然发力，率先打破平衡，给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敲掉两艘外星战舰。 稍候，渊州方向的人类舰队同样发起反击，以一艘战舰重创，两艘中度损伤，三艘轻伤为代价，一举摧毁六艘外星母舰。 随即五艘人类战舰向徘徊不去的外星登陆舰发起进攻，撵得敌舰狼奔豕突。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早干什么去了？ 没等大家想通前因后果，澜阳号已经在两艘友舰的掩护下退向渊州。 这就让大家更不理解了，明明已经占据上风，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怎么二话不说就撤下来了？ 敌舰一对一都不是人类战舰的对手，除去那两艘重创之外，人类一方还有七艘，可外星人只剩四艘。 不管怎么看，敌人都不可能继续发起进攻。 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可现实就是这么艹蛋，那四艘敌舰竟然不管不顾，向渊州发起了进攻这是打算掩护登陆舰么？ 敌舰与渊州有些距离，没等敌舰赶到，空中已经接连爆开几团强光，外星登陆舰沉没过半。 剩余的登陆舰大概是知道逃不出去，干脆调头冲向渊州。 东马舰队哪能让敌人这么简单就登陆？五艘战舰一齐开火，将敌舰一一击沉，最后两艘敌舰成功进入大气层，然而大气层内阻力大幅度上升，敌舰的速度断崖式下降，随后追来的人类战舰偷窥开火，弹雨从天而降，将两艘敌舰凌空打爆。 敌舰爆开之后，空中撒开数量众多的小黑点。 镜头迅速对准它们，很快就发现那是一个个橄榄形的空降舱。 于是舰队继续开火，威力强劲的光束每一次扫过，都能清空一大片天空，凡是被光束扫中的空降舱，全都彻底消失不见，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至此，东马舰队取得战场上的压倒性优势，所有人都以为，舰队接下来的动作是调头击沉仅剩的四艘敌舰，彻底解决这场诡异的战斗。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空中的人类战舰并没有追击，而是集中到一起，背靠渊州摆出防御姿态，与不断靠近的四艘敌舰对峙。 包括澜阳号在内的两艘重创战舰则主动坠入大气层，带着满身的火焰落向新城。 陈翊飞脑子又不够用了：“这是干什么？” “担心被敌军击沉吧。”薛毅飞说，“自己落下来最多算坠毁。” 小陈同志一头黑线：“这算什么？自欺欺人么？” 薛毅飞摇头：“还是有区别的，你想想看，战报上写敌军击沉我军两艘战舰，和重创自沉两艘战舰，能是一回事么？” 陈翊飞一琢磨，老薛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最起码，击沉让人立即联想到激烈的对抗，甚至当场崩解之类的惨烈场面；而后者就不一样了，起码自沉之前战舰是完整的，舰上的人员安全也有保障。 二者的心理冲击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罗胖子一脸无奈：“你们就一点都不关心战局么？” “关心有什么用？”陈翊飞撇嘴，“反正都是看不明白。” “那倒不一定。”薛毅飞说，“战舰再过一会儿就落地了，它们坠落之前根本没放救生艇，咱们说不定得出去帮个忙。” 罗胖子眨眨眼：“那不就暴露了么？“ “所以我说不一定！” 陈翊飞捂脸，心说这俩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抬杠？ 两艘战舰终于落地，然而里面的舰员却没撤出来，而是在涌出战舰后，立刻着手修复损坏的舰载武器。 罗胖子得意洋洋地看着老薛：“不出去帮忙吗？” 老薛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这不还没命令么！” 陈翊飞正听得乐呵，突然间脸色一变，指着画面边缘嚷嚷：“哎哎，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过去，只见全息投影连续，空无一物的虚空忽然泛起阵阵波澜，随即，成群结队的外星战舰脱出超光速。 183 当然、肯定和必须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那不是之前那种十几二十艘敌舰组成的小集群中，而是数以百计的外星战舰！ 大家都知道，这是外星舰队的主力，而东马舰队的一系列异常，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所有人都沉默了，再没有猜测或者斗嘴的心思，心里只有解不开的纠结和忧虑。 空中的舰队并未死守渊州，趁着敌军还没靠近，六艘战舰分成三个双舰编队，主动向敌军发起进攻，通过灵活多变的机动战术，不断与敌军周旋，尽最大努力拖住敌军。 可数量上的巨大差距，不是战术可以弥补，敌军分出部分战舰与六艘人类战舰纠缠，剩余的敌舰直扑渊州。 掩体中一阵骚动，许多人心里都冒出同样的念头：这一仗，能打赢吗？ 月球，于雪卿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哪怕他始终坚信胜利必定属于人类，可庞大的外星舰队，仍然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陈翊飞很想问老薛一句，让老薛的回答坚定自己战胜敌人的信心，可直到最后，这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他担心老薛和自己一样没有信心，担心不能在老薛那里听到坚定的回答，担心自己所剩不多的信心彻底崩塌。 空中的战斗仍在继续，六艘人类战舰对敌军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它们被十二艘外星母舰死死挡住，既不能靠近敌军主力，也不能返回渊州星。 不管怎么看，主动出击都是一个极大的失误。 没多一会儿，敌军靠近几乎不设防的渊州，偌大的外星舰队一分为二：大约二十艘外星母舰，护卫着全部登陆舰飞向渊州，大有登陆殖民星，一举攻占这里的意思。 其他外星母舰全部飞向月球，意图暂时不明。 为了方便识别，军方马上在星图上标记敌军，飞向渊州的为第一集群；飞向月球的为第二集群，与己方战舰纠缠的，分别为3.1.、3.2及3.3。 敌第二集群速度最快，率先飞抵月球附近，但它们并没有立即展开行动，而是悬浮在月球附近，像是在等待什么。 很明显，敌人在等第一集群靠近渊州！ 地面上那两艘人类战舰瞬间大乱，维修人员迅速撤走，舰内的人员也都匆匆撤离，全部散入新城的建筑之内。 更准确地说，是撤入城内的地下掩体。 按东方号的命令，所有人员必须全部撤离，但实情情况并不是这样，包括舰长在内的所有舰桥军官全部自愿留舰，他们将操纵舰上剩余的武器，与来袭的敌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数分钟后，敌第一集群抵达渊州星外围，二十余艘外星母舰释放燕尾舰，在空中排成整齐的编队，接着敌舰上的鱼眼同时点亮，无数道光束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以为那两艘战舰即将被敌军的火力覆盖，可实际情况出乎意料，敌人居然打歪了，七拐八拐的光束落到什么地方的都有，就是没有落到新城附近的。 陈翊飞很惊讶，薛毅飞和罗胖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以科技手段改变部分空域的大气密度，加大或减小光束的折射率，从而令敌人的光束偏离目标。 一项很实用的小手段。 敌人的反应极快，马上调整光束的方向和角度，数量众多的光束迅速向新城集中，不过短短一小会儿，丛林般的光束淹没两艘战舰，还有许多光束落到新城之内。 目睹这一幕，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然而敌军的火力覆盖只是看起来恐怖，实际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等光束消散，众人才发现战舰还在那里，而不是像想象中那样彻底消失。 新城中的情况则要严重得多，数以百计的建筑在炮火中损毁，不过这些建筑没一栋是真的，大多数情况下，来自敌舰的光束只能在建筑上钻一个孔。 薛毅飞猜测，大概敌人也没想到这个结果，至于原因，八成是大气层削弱了光束的威力！ 两艘战舰立即发起反击，所有还能发射的光束炮指向天空，满功率开火这个时候，炮弹和导弹都成了无用的摆设，只有光束炮才能对敌舰造成一点威胁。 同一时间，敌第二集群向月球发起进攻，看似毫无目标的狂轰滥炸，实际上每一道光束，都指向可能藏有人类战舰的位置。 特别是那些曾有战舰起飞的位置，更是敌军的重点目标。 薛毅飞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敌军分成两波，原来之前那二十多艘敌舰不过是执行火力侦察的诱饵，虽然首批敌舰损失惨重，但敌人也摸清了人类的是战术部署，这下好了，外星人的主力一到，立马全面掌握主动权不过，东马军区不会笨到这个地步吧？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狂轰滥炸的同时，数十艘人类战舰悄悄脱离月球背面的沟壑，借助月球的掩护迅速升空。 原来，东马舰队从一开始就分成三部分，三艘诱敌，六艘藏于月球正面，其他的全都藏在月球背面！ 当接近四十艘人类战舰绕出月球，从左右两个方向朝敌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不止外星人懵了，就连观战的人类都懵了。 薛毅飞赞叹不已：“我就说嘛，东马舰队不可能笨到这个地步！” 陈翊飞也开了窍，瞪着呆滞的双眼喃喃自语：“原来不止渊州三舰是诱饵，后面的舰队也是诱饵！” 薛毅飞感慨不已：“战争本质上就是双方指挥官隐真示假，欺骗对方指挥官的过程，咱们用咱们自己的办法欺骗外星人，外星人肯定也用他们的办法试探咱们的布置。” 陈翊飞抬头，呆滞的目光恢复灵动：“咱们是不是赢定了？” 薛毅飞笑笑：“只是掌握了主动权，到底能不能赢，还得看舰队打的怎么样。” “甭听他瞎忽悠！”罗胖子又冒出来，“要我看那，只要不出意外，咱们的赢面最少也有八成！” 陈翊飞想了想，用很不确定地语气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是吧？” “当然！”罗胖子说。 “肯定！”薛毅飞说。 “必须！”陈翊飞在心里说。 184 以攻对攻 没有人能真正控制战役的走向，包括双方的指挥官，他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最大努力，创造有利于己方的局面。 隐藏于月背的舰队，是于雪卿手里最后一张底牌，也是舰队最后的杀手锏，刚从月球后面绕出来，就立刻引起敌军的高度关注。 直到这个时候，敌人这才意识到己方判断失误，错失一招先手。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敌军立刻调整部署，七十多艘外星母舰，七百多艘燕尾舰马上停火，针对东马舰队调整队形。 敌军的声势都比东马舰队大得多，不管怎么看，东马舰队都像挡在车前的那只螳螂。 于雪卿冷哼一声，敌人把东马舰队当成了什么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那他们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别看出场的战舰只有三十八艘，但其中包括两艘巨无霸战舰长度超过三千米，载机超过一千六百架的空天母舰！ 不管在地面、天空还是星空，狼群战术始终都是人类最有效的战术之一，空天母舰堪称星际舰队中的定海神针，是无可争议的舰队核心，只这两艘巨舰，就能让敌军好好喝一壶。 另外，还有八艘长度超过两千五百米，重装甲重火力，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人类巅峰的战列舰。 一直以来，由战列舰组成的突击集群，都是星际舰队的中流砥柱，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还有包括暴风号在内的十八艘重型驱逐舰，它们的长度不下两千米，尽管装甲和火力都不如战列舰，但驱逐舰更加灵活机动，强调的是机动性加火力，是星际舰队中无可争议的中坚力量。 最后是十艘接近两千米的轻型驱逐舰，除了防护力略差一点，并不比重型驱逐舰差到哪儿去，是主力舰中的轻骑兵。 至于护卫舰，呵呵，虽然也有独立对抗外星战舰的能力，但隶属东马舰队的护卫舰大多分派到各个殖民星，本来数量就不多，战斗力又相对较低，最终决定所有护卫舰留守东马星。 不等东马舰队就位，敌军已然完成调整，做好迎接打击的准备。 东马舰队一边前进一边调整，两艘空天母舰以最高速度释放载机，偌大的战舰就像个全身开孔的水葫芦，数量众多的战机排成了线，以极高的速度弹出舰外，在母舰附近排成标准的突击编队，整齐的编队护卫在母舰左右，一股杀气迎面而来。 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恍然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突然崩断，于雪卿猛地一挥胳膊，发出一声怒吼：“开炮！” 三千余架空天战机立即回事前进，转眼分成四百多个八机编队，犹如溃堤的洪水、崩塌的雪峰，化为滚滚洪流涌向敌军。 与此同时，排成一行的八艘战列舰率先向敌军开炮，如林的光束命中敌舰，无数炮弹导弹飞离战舰。 随即所有战列舰集体右满舵，战舰向右旋转九十度，由舰艏对敌变为左舷对敌，形成一条松散的战列线！ 舰上各种炮塔炮管全部对准敌军，密密麻麻的炮管如同一片钢铁森林，足以引发密集恐惧症。 一声令下，战列舰再次齐射，火力强度猛然提升几个档次，数不清的光束横越虚空，密集的弹二心几乎遮蔽战列线左侧的星空。 星际时代没什么抢占T字头的说法，但从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开始，战舰的设计思路就是舰艏防护最强、火力最强，对敌面积却最小。 按这种思路设计出来的战舰拥有很多优势，因为核心区深藏舰内，就算舰艏彻底打烂也没关系，既不会危及舰上人员的安全，也不会损伤舰尾的推进系统，是一种非常实用的设计。 唯一的缺点，就是必须在战斗中一直以舰艏对敌。 可舰艏那么小，不管以什么样的手段弥补，都没法改变舰艏面积有限的事实，战舰的前方火力永远比不上侧舷。 对防护力有限的中、轻型战舰而言，舰艏对敌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铁律，只有在极特殊情况下，才允许以侧舷对敌。 然而战列舰的防护力非同寻常，侧舷的装甲厚度堪比驱逐舰的正面，以侧舷对敌是再平常不过的实用战术。 还是同一时间，十八艘重型驱逐舰和十艘轻型驱逐舰混成两个编队，绕过正面对敌的战列线，以最高速度扑向敌军的侧翼，而且每一艘战舰都拼尽全力，向敌舰倾泄所有的火力。 薛毅飞双眼放光呼吸粗重，整个人都进入了极度的亢奋之中。 当年若是有这样一支舰队，若是有这样强悍的火力该有多好？ 陈翊飞眼睛都花了，激动得扯住老薛的胳膊，脸颊铺满兴奋的红晕。 敌军不甘示弱，马上展开还击，双方的炮火在空中交错而过。 东马舰队的火力看似分散，实际上于雪卿早就指定了几艘敌舰，多重火力多重叠加，指为目标的几艘敌舰不是立即沉没，就是当场重创。 外星人的首轮还击大部分落到战列线上，大概是因为战列舰本就不多，敌军并没有特别关注哪一艘战舰，每一艘战列舰都报告了不同程度的战损。 不过，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于雪卿早就料到这一幕，摆出战列线，就是想立个靶子吸引敌军的火力，为扑向敌军的空天机群，还有左右迂回的驱逐舰队争取机会！ 至于战列舰，呵呵，这点损失还承受得起！ 双方再度开火，东马舰队再次摧毁数艘外星母舰。 敌人的第二轮反击就不一样了，受东马舰队的启发，敌军立即调整战术，所有火力集中到战列线上，而且敌人做的比东马舰队还有极端，不是将火力集中在几艘人类战舰上，而是全部火力都集中在一起，将所有火力集中到一艘战列舰上！ 东方号立即收到战列舰的汇报：“旗舰旗舰，千星号左舷损伤严重，装甲多处击穿，左舷火力清零！” 于雪卿心头一紧：“舰内什么情况？” “核心区完好无损，外层无压舱轻微损失，中层无压舱无异常。” 于雪卿立即松了口气：“很好，千星号，马上滚转，避免左舷二次损伤！” “千星号明白！” 185 以攻对攻（二） 通话结束，重伤的千星号战列舰启动辅助引擎，推动战舰原地滚转，将完全损毁的左舷转到下方，避开敌军的火力，等战舰旋转一百八十度之后，以毫发无伤的右舷继续向敌军开火。 敌军损失不小，被东马舰队死盯着不放，外星母舰也都学乖了，纷纷躲到燕尾舰身后，打算牺牲燕尾舰，保住外星母舰不被击沉。 然而人类再次开火的时候依旧瞄准外星母舰，强悍的火力先摧毁碍事的燕尾舰，再摧毁躲在后面的外星母舰，来了个一炮双响。 重创的千星号也再度成为敌军的目标，以右舷硬扛敌军的齐射之后，这艘战列舰左右两舷千疮百孔。 如果不是核心舱深埋战舰之内，只怕早已凶多吉少。 千星号的内部并没有什么损伤，严格地讲，受创虽重，却仍尾于皮外伤。但千星号的外部损伤集中在左右两舷，十成的战斗力去了七成，还能用的武器只有导弹，已经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于雪卿赶紧命令千星号撤出战斗，重创的战舰继续滚转，以舰脊硬接敌军的又一轮火力之后，从后方赶上来的冰峰号以自身挡住千星号，隔绝了敌军的火力。 前后三轮对射，东马舰队只有一艘战列舰重创，数架战机坠毁；外星人损失战舰近二十艘，其中外星母舰占一半以上，可谓大败亏输。 仗打到这一步，敌军终于学乖了，虽然不好做大的调整，但敌人复制了人类的战术，以母舰挡住母舰，抵御人类的集火。 此时的敌军憋了一肚子火气，双方你来我往，又进行了几轮对射，敌人一门心思地想击沉一艘人类战舰，可一连几次都没成功，损失了七八艘外星母舰，却只把四艘战列舰逼得退出战斗。 敌军依然拥有数量优势，若是继续对攻，就是兑子，也能把剩下的四艘战列舰兑掉。 但空天机群已经飞近，驱逐舰队也绕到了敌军侧前方，刚刚还是平分秋色，可优势已经落到人类手上，再不做出改变，外星人的第二集群可就危险了。 说实话，敌人打心眼儿里不想分散火力，可形势比人强，不分散就得挨打，他们只能放弃正面对攻的想法，将舰队一分为二，一半儿继续对攻，另一半儿拦截机群和驱逐舰队。 敌人已经认识到自身的危险处境，敌军改前进为后退，逐步撤向渊州。 敌第二集群的意图很明显：与第一集群那二十多艘外星母舰汇合，集中力量对抗东马舰队！ 与月球方向不同，由于渊州没什么防空火力，也没安排战舰防守，敌第一集群始终掌握主动权，将地面上的两艘战舰压得抬不起头来。 刚开始的时候，这两艘战舰还能还上几炮，可没多一会儿就彻底哑火，而且敌军始终不曾停火，道道光束不离战舰左右，留守人员全都困在舰内，根本机会撤出来。 敌第二集群撤向渊州的同时，第一集群突然停火，调转方向加速靠近第一集群，似是打算尽快合兵，扭转第二集群的不利局面。 一百余艘登陆舰也没留下，像炸窝的兔子一般一哄而散，接着从不同方向兜向东马舰队。 这一手确实出乎于雪卿的预料，他还以为，敌人多少会留几艘战舰登陆渊州。 不登陆也好，免得打完这一仗不好收拾！ 两支敌军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汇合，于雪卿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命令舰队加强火力，特别是机群和驱逐舰群。 庞大的机群已经冲到敌军附近，不再以中队为单位行动，而是顶着敌舰的凶猛火力，以标准的双机编队发起冲击。 它们就像一群灵活的鱼，在密集的鱼眼光束中左冲右突，想方设法靠近敌舰，一旦进入射程，就立即将机上的重型导弹发射出去。 战机的目标大多是燕尾舰，只有机少数冲破封锁的战机，才把目光瞄准外星母舰。 因为机群的不断冲击，燕尾舰忙着阻击机群，原本还算严整的阵型乱成一团，而且混乱逐渐从边缘向中心传递，没多一会儿，几百艘燕尾舰彻底被机群缠住，再也没有向东马舰队开火的机会。 战机的损失数量直线上升，但也为东马舰队创造了极好的机会，包括两艘空天母舰在内的所有战舰，向敌军发起了堪称疯狂的进攻，能打燕尾打燕尾，能打母舰打母舰。 之前一直没什么贡献的驱逐舰群，此时成了战场上的主力输出，它们不断向敌舰的侧舷开火，再加上来自战列舰的导弹终于追上了敌军编队，战事陡然变得极度激烈，核爆的强光闪个不停，每隔几秒就有一艘敌舰陨落。 等敌第一集群赶过来的时候，原本实力强悍的第二集群已经被东马舰队打成了半残，外星母舰沉没一多半儿，只剩下二十多艘撑场面，燕尾舰更加惨重，满打满算只剩三百来艘。 反观东马舰队，只有五艘战舰退出战斗，留在战场上的还有二十九艘。 但这个战绩，是建立在机群付出极大牺牲的基础之上，三千多架空天战机损失超过一千，而且剩余的两千多架战机，仍然死死缠住敌第二集群，哪怕敌第一集群冲上来，也不肯后退半步。 于雪卿战前说的清楚，就算所有战机全都扔在战场上，也要给舰队创造歼敌的机会，而且，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 到了这个地步，敌人的3.1、3.2和3.3集群也不淡定了，它们抛下了一直纠缠不休的人类战舰，火烧屁股一样冲向主战场。 没办法，现在是多一艘战舰就多一分力量，最终左右战役走向的，很可能就是几艘本不起眼的战舰。 敌人想的挺好，但那几艘人类战舰也不是吃素的，之前是以缠斗为主，现在猛然发力，拼着自家的战舰重创甚至沉没，也不肯放敌舰离开。 于雪卿也在这个时候发布新的命令，机群不再死缠敌军主力，而是撤出主战场，追捕分散靠近的敌登陆舰。 他总觉得，那一百多艘登陆舰没安什么好心，最好还是防患于未然。 186 僵持 天空之上，敌军的两大集群终于合兵一处，外星母舰的数量达到四十余艘，燕尾舰的数量更是接近五百艘，偌大一群战舰悬浮空中，看起来就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主战场上的人类战舰只有二十九艘，形势依然十分严峻。 目睹这一幕的陈翊飞的信心动摇，但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肯说，始终死死盯着画面。 薛毅飞心里也犯了嘀咕，虽说敌军的实力远远不如刚开打那一会儿，可东马舰队的损失同样不小，打赢这一仗应该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舰队将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他比陈翊飞更了解外星人的情况，眼前这支外星舰队是军方已经发现的，那么在军方监控不到的角落，会不会还有其他同等级的外星舰队？ 其他人的想法各不相同，表情或是平静或是担忧，依旧信心十足的并不很多。 身为指挥员，于雪卿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局面，如果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解决敌军并不是特别困难，但综合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之后，于司令认为仍是己方的胜算更大。 为此，他迅速调整战术，正面的六艘战舰不再担负对攻任务，而以自身的强大火力吸引敌军，为迂回突击的驱逐舰队创造机会。 说的再深入一点，东马舰队此前使用的战术过于激进，但那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敌军损失过半，继续使用过于激进的战术只会令舰队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换成更加保守的战术，可以有效降低战损。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速战速决才是王道，于雪卿也有过不计损失尽快解决敌军的想法，但是想到北马方向的战情，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战区的通报不是特别详细，但从字里行间的含义推断，北马方向的形势非常严峻。 于雪卿认为，出现在东马军区的舰队，只是敌军的一支偏师，外星人真正的主力应在北马方向！ 他有一种预感，这场战争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在这种情况下，东马舰队必须尽最大努力保存实力，避免不该出现的损失。 舰队迅速调整完毕，正面战场的局势变得保守而胶着，战斗依旧激烈，可双方的损失却都比刚才差得多。 人类一方都知道这是有意为之，参战官兵的情绪十分稳定。可外星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以为是自家合兵一处，强大的实力震慑人类，令人类的舰队不敢再像之前那那肆无忌惮。 或者说，之前不过是人类舰队的回光反照。 于是外星人不再满足于眼下这种缓慢的交战，他们希望尽快做出足以影响战局的改变嗯，简单点说，就是主动发起进攻。 敌人的战术也很简单，不再与人类舰队正面对抗，将现有战舰一分为二，分头迎击两支驱逐舰队。 而且外星人不是平均分配战舰，其中一支拥有四分之三的外星战舰，另一支只有四分之一。 于雪卿差点没笑出来，邓光辉一脸喜色，其他人也都露出笑容。 薛毅飞嘴都快笑歪了，这特么哪是敌军啊，外星人的指挥官绝对是自己人吧？ 什么？你说种族不同？ 那有什么关系，拥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既可称之为同志，难道就不允许外星人拨乱反正了么？ 于雪卿压住心底的冲动，立即命令驱逐舰队拉开距离。 敌军似是察觉东马舰队不怀好意，两股敌军并未紧随驱逐舰队，而是保持一个比较恰当的距离，既能与两支驱逐舰队保持交火，又不至于脱离友军的掩护。 于司令不满意了，狗.日.的还特么挺难缠？ 压住内心的躁动，于雪卿命令舰队保持现状，可一转头，马上就命令空天机群以迅速、果断的动作发起进攻。 空天战机在此前的战斗中表现出色，外星人很清楚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有多么难缠，不等机群靠近，登陆舰率先开火拦截。 这种外星战舰上的鱼眼数量不多，其火力强度比燕尾舰差了几个档次，但是用来防空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战机虽不起眼，可当不住数量多啊！ 机群还没飞近敌舰，就提前分散编队，分头冲向各自的目标。 敌舰开火，刚刚还整整齐齐的编队瞬间炸窝，疯狂加速的战机以各种方式机动规避，它们上下翻飞左右乱蹿，一会儿颠簸一会儿摇摆，看似混乱实则有序。 空中不时有战机被光束击中，爆炸的闪光接连不断，但剩余的战机没时间为友机的牺牲而悲伤，他们拼尽全力冲向敌舰，一旦进入有效射程立即开火。 一枚枚重型导弹脱离战机，点火飞向不远处的敌舰。 敌舰全力拦截，将袭的导弹一一摧毁。 意识到远程发射导弹命中率太低，机群立刻做出改变，所有战舰猛打猛冲，直到冲到敌舰附近，甚至贴着敌舰发射导弹。 随着距离的接近，鱼眼光束的命中率直线上升，空天战机的坠毁数量大幅度上升。 可勇敢的机群没有半点退缩，它们犹如灵活的雨燕穿过狂风巨浪，轻盈而灵动地穿行于光束之中，越过敌舰的火力封锁，最终贴近敌舰，锁定目标发射导弹。 战机快速脱离，强光在机后绽放，敌舰顿时重创。 又一架战舰贴近，再次发射导弹，强光再闪，敌舰从中断成两截。 另一支空天战机编队，三架战机同时欺近敌舰，数枚导弹齐射，一连六道强光在同一艘敌舰之上爆发，瞬间将敌舰击沉空天机群承受着巨大的损失，以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趟开一条血路，摧毁了一艘又一艘敌舰。 战后统计，在对抗外星登陆舰的战斗中，平均七架空天战机就能换回一艘敌舰！ 当然了，这是欺负外星登陆舰作战能力有限，若是对上燕尾舰，战机的数量起码翻上一番。 外星登陆舰损失的太多太快，出乎了敌军的预料，剩余的登陆舰不再前冲，而是主动撤出战场。 于雪卿冷笑，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187 覆灭 于雪卿本想在驱离外星登陆舰后，将机群调回来继续对抗敌军主力，现在一看完全没那个必要，眼下的局面还能维持不短的时间，干脆命令机群追击登陆舰，要么彻底将所有外星登陆舰全部击沉，要么所有空天战机全部坠毁，没有第三个结果！ 战舰建造不易，可战机却没那么难，就算这两千多架战机全扔在战场上，于大司令也不会心疼到哪儿去。 反正都是遥控无人机，飞行员全都在战舰上，等回了东马星把战机补充上，两艘空天母舰就能瞬间恢复战斗力。 敌人的登陆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迅速向敌主力靠近，另一部分直飞渊州。 但空天战机比外星登陆舰更加灵活机动，敌舰接连被战机摧毁，所谓的撤离战场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敌人也意识到不可能将登陆舰撤离，此时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主力保持现状，继续和东马舰队针锋相对。 可是这样一来，相当于放弃所有登陆舰。 二是抽出部分战舰支援登陆舰，但双方目前还算得上势均力敌，抽调战舰等于打破平衡，很可能是彻底葬送舰队的开端。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是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会儿，空天机群已经代替外星人做出选择嗯，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所有外星登陆舰全部被机群摧毁，一艘都没剩下。 薛毅飞咧开大嘴，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哎哎，你们说，外星人为什么非得带上那么多登陆舰啊？不多余么？” “就是！”罗胖子附和，“我也觉得奇怪呢！” “要我看哪，八成是想抢几颗殖民星。”不差钱一身的懒散，那姿势那语气，就差嘴上叼根草棍了。 牙签也行。 “应该不是。”薛毅飞说，“宛州那地方不错吧？你们谁见外星人登陆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陈翊飞有不同意见，“没准是宛州太贫瘠了，要是外星人想找个繁华点的地方登陆呢？” 几个人一听，都觉得眼前一亮。 老薛赞叹：“有道理！” 整个东马星域，也就东马星繁华一点，其他的殖民星都还处于地广人稀的开发阶段，没个百八十年，根本搭不上繁华的边。 若是严格一点，整个人马星域，只怕都找不出一颗称得上繁华的行星，包括人马星都不例外，只有人类星域腹地那些开发了几百几千年，陆地上到处都是城市，海洋里到处都是舰船，天空到处都是飞行器，星系中到处都飞船的地方，才能称之为真正的繁华。 不过么，呵呵，就外星人这点实力，也就在人类星域的边缘地区还能逞逞威风，若是到了人类星域腹地，随便哪颗殖民星拉出一支舰队，都能像猫戏老鼠一样完虐这支外星舰队。 几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安的骚动，大伙马上住嘴，一齐抻直了脖子，好奇地向远处张望。 这时附近的画面一变，从主战场挪到一片虚空。 乍一看，画面上什么都没有，但画面快速放大，一个个空投舱出现在画面之上。 罗胖子摸摸脑袋：“这什么情况？” 薛毅飞瞅瞅画面角落里的数据，脸色无比凝重：“这是敌舰沉没前释放的空投舱，它们正朝着我们飞过来！” “不是吧？”罗胖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么远？” 当年他也是个正了八经的伞兵，一般来说，战舰必须靠近行星，在大气层外围实施轨道空降。 拉开距离不是不行，但是空投舱没有动力，距离太远变数就太多了，只有尽快进入大气层，才能保证空投舱的精确度。 战场与渊州的距离少说也有几万公里，敌舰释放空投舱的时候还被机群追击，能准确落到的预定地点就怪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外星人的空投舱有动力，可那玩意就那么一点大，装一个外星人就塞满了，有动力的可能性非常小。 八成是敌人知道跑不了，这才抢在沉没之前把空投舱全都放出来，能落到渊州上最好，落不到地方也算尽了人事。 仅剩的几艘登陆舰，变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大伙紧紧盯住画面上的战机，一个劲地在心里为友军打气加油，全都盼着机群赶紧摧毁敌舰。 敌人的登陆舰靠得越近，空降的准确度就越高，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敌人吃了那么大的一个闷亏，这会儿也学乖了，根本不给战机继续追击的机会，所有登陆舰全部打开，就像一头头张开大嘴的恐惧巨兽，每一片唇瓣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空投舱。 数量众多的空投舱好似机枪喷出的弹雨，成群结队飞向渊州。 这些空投舱不再是战舰沉没前的紧急脱离，而是房间瞄准渊州星的大规模空降，只看空投舱的飞行方向，就能确定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将落入行星。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埋伏在地下掩体内的战士们，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是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大家仍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随后就是迅速整队，做好出发准备。 这个岛是渊州最大的岛屿，可是与整个渊州比起来，这个岛的面积实在算不了什么，就算满天空投舱全都落到行星上，最终能落到岛上的也没有几个。 于雪卿也没忽略战场上的变化，他立刻命令机群追击，尽最大努力摧毁外星人的空投舱。 解决掉最后几艘登陆舰，机群马上转换目标，不再以编队为单位行动，而是彻底分散冲向空投舱，或是导弹或是机炮，不停摧毁空投舱。 而且机群不是随意选择目标，而是特意挑选最有可能落进渊州的目标下手。 它们就像一群游进沙丁鱼群的鲨鱼，在大批空投舱之间肆意游走，战机飞到哪里，哪里的空投舱就被彻底清除。 薛毅飞很想知道舱里的外星人到底什么情况，若是始终保持清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空投舱被点击摧毁，那可就有意思了。 188 空降渊州 地下掩体，众人眼前的画面始终跟随行星之外的空投舱，更准确地说，是跟随穿行其间的空天战机。 许多人都以为，所向披靡的机群一定能将满天空投舱彻底清除，可是镜头拉远一些，才发现空投舱的数量远超想象。 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空投舱布满屏幕。 战后统计，总数超过三十万！也就是说，每艘外星登陆舰大约释放十万枚空投舱，一个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数字。 人类历史上也曾有过超大型登陆舰，但那也只是一艘总长五百米出头的小型战舰，满载不过万把人，与真正的主力舰比起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家伙。 而且这一型号的登陆舰只建造了一艘。 不是军方对登陆舰有什么偏见，而是陆战队的单兵作战能力越来越强，每一个战士都跟小超人似的，一场登陆舰投入一个团级单位已经是极为少见的大规模作战行动，一次空投上万人的作战行动实在凤毛麟角。 所以，军方更加青睐机动灵活的小型登陆舰，最少只能投送一个中队，最多也就一个大队。 再后来，人类越来越注重战舰的综合作战能力，追求的是体积适当，功能齐备，登陆舰的功能也在这一思想的影响下整合到主力舰上。 登陆舰虽未退出星际舰队的作战序列，但数量越来越少，整个人马星域，都找不到一艘专用的登陆舰如果有必要，完全可以临时征用几艘运输舰客串登陆舰。 不过外星人显然不这么想，所以才保留着舰型如此巨大，功能却如此单一的登陆舰。 若不是空天机群及时摧毁那几艘敌舰，它们释放的空投舱只会比现在更多。 此时此刻，战场上的空天战机还有一千好几百架，就算搁到主战场上，这也是一股敌军不敢轻视的强大力量。 可是面对数以十万计的空投舱，看似庞大的空天机群颇有一种杯水车薪的力不从心，控制战机的操纵员根本不敢有彻底解决空投舱的想法，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可能多干掉几只。 为此，还有弹药的战机干脆用核弹轰击空投舱最多的方向，强光在密集的空投舱中闪个不停。 可真空对核弹实在太不友好了，核爆的威力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哪怕核爆的强光像节日的烟火一样闪个不停，敌人损失的空投舱也没有多少。 第一批空投舱飞抵渊州的时候，机群也只勉强打掉其中的四分之一。 机群已经尽了全力，然而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清楚，敌人登陆渊州已经不可避免。 只不过，敌舰释放空投舱时过于匆忙，以至于正对渊州的只占极少数庞大的空投舱集群在这里一分为三， 方向正对渊州的，全都一头扎进大气层，没有半点悬念。 成百上千个空投舱在极短的时间内坠入大气层，满天奔涌的流星遮盖渊州的半边天空，通过各种方式关注这场战役的人类，都被这难得一见的震撼景象惊呆。 不论参战的官兵，旁观的平民，都在余生中对这一幕津津乐道。 然而此时此刻，众人看着满天的流星，心里只有惊惧和解不开的担忧。 陈翊飞又惊又怒，后槽牙咬得咯吱吱乱响。 陆战队一共才多少人啊？这么多外星人落到渊州，陆战队顶得住吗？ “这也太多了吧！” “多？”薛毅飞瞅了小陈同志一眼，“这才哪到哪儿！” 陈翊飞不解：“这不都落下来了么？什么哪到哪儿？” 薛毅飞捂脸，心说这孩子心眼也太直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一会儿还有更多！” 小陈同志指屏幕：“剩下的不都偏了么？” 附近几个人一齐叹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老薛开启教学模式：“小飞啊，它们看着是偏了，但是你没考虑过渊州星的引力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翊飞瞬间悄然大悟，脸上就跟火烧一样。 “它们按距离远近，分成几种不同情况。”老薛伸出一根手指，在成群的空投舱中轻轻一划，“这些偏离角度特别小，距离又特别近，如果没有行星引力，它们肯定和渊州擦肩而过，但是你看，它们的轨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弯曲，这这，还有这儿，你看见没有！” 陈翊飞连连点头：“看见了！” 说话间，老薛划出来的空投舱一头扎进大气层。 “这是第二波！”薛毅飞伸出两根手指，“要是它们的速度够快，就不会被渊州的引力捕获，就像这些！” 他又在画面上划了一下：“它们和渊州的距离适中，已经被引力影响，但轨道的弯曲度不够，距离近的有可能落下来，距离远的，就只能变成渊州的人造卫星了。” 画面上，越来越多的空投舱靠近行星，最终落入大气层，可也有一些与众不同，明明靠近渊州，却突然像落到弹簧上一样突然跳开，而且数量还不少。 因为变化出现的太突然，陈翊飞还看到几个空投舱撞到一起，跟放烟花一样炸开一篷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陈翊飞诧异地问。 “这个啊，是角度不对，让大气层弹开了。” “啊？”陈翊飞整个人都愣住了，“弹开？” “水漂打过没？” “打过！” 陈翊飞从记忆里翻出航天飞机返航的资料：“飞行器进大气层时的角度必须精确，角度太大就跟打水漂一样，直接就让大气层弹出去了，就像这些。” 他指指画面上那些弹飞的空投舱。 “如果角度太小，进入大气层的速度就太快了，技术不过关就直接烧毁了。” 这么一说，陈翊飞就彻底明白了：“那再远一点的，是不是就成卫星了？” “还得看速度和角度，都合适就是卫星，不合适的，要么转几圈再落进大气层，要么直接飞走。” 陈翊飞有点泄气：“比我想的复杂多了！” “没事。”老薛拍拍小陈同志的肩膀，“熟能生巧，习惯成自然，以后经历的多了，这些东西跟本能没什么区别。” 罗胖子眼神里全是愕然，心说你这么忽悠小朋友真的好么？ 189 空降渊州（二） 轨道空降确实非常复杂，但以如今的技术，也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只要不是偏得太厉害，能进大气层就什么都好说。 正是因为这一点，实施轨道空降时必须靠近行星，而不是像外星人这样离着十万八千里就可劲放空投舱。 没多一会儿，声势浩大的空投行动接近尾声，陈翊飞觉得，最少得有一半儿空投舱错过了渊州星。 同一时间的东方号，于雪卿收到来自渊州的统计数据：已经进入渊州大气层的空投舱超过十万个，外空仍有数万空投舱环绕渊州公转，预计其中的四万个，将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陆续落入渊州。 于雪卿整个人都不好了，渊州军加陆战队，一共才多少作战部队？敌人呢？直接就是十万大军空投渊州，这特么还怎么打？ 好在渊州多海，空投舱又是分散进入大气层，可以预见，大多数敌人的最终命运都是落入大海，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降落地面。 然而于雪卿高兴的太早了，空投舱里的外星人绝对是清醒的，当它们落至一定高度的时候，空投舱突然有了不同的变化。 位于陆地上空的没有变化，依旧调整坠向地面；位于海面上空，却离陆地不远的，突然主力炸开舱体，里面的外星人张开形似滑翔翼的翅膀，一边减速一边飘向陆地。 监控镜头获得的画面上，满天都是巨型蜻蜓一样的外星人。 于雪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的，开挂是不是？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星际舰队也有类似的装备，只是用这玩意的机会不多罢了。 他很想命令机群冲进大气层，利用空中优势解决一批敌人，为陆战队减轻作战压力，可是想想渊州的特殊情况，再看看战场上的局面，最终还是狠心捏灭了这个想法，命令机群返航加入主战场，尽快解决敌人的舰队。 还有就是远离陆地的空投舱，它们同样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时候，隐藏在掩体中的战士们全都沉默了，薛毅飞扫了屏幕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准备吧，来活了！” 众人在沉默中检查武器弹药，在沉默中快速列队，在低沉的口号声中行至掩体出口处的指定位置。 只要一声令下，战士们就会立即冲出掩体，与来袭的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要不是队列里不准说话，陈翊飞非叫个人来问一问不可外面明明是个假城市，为什么还要冲出去和外星人拼命？ 新城坐落于渊州第一大岛之上，小半个行星的外星人，都向这个岛集中。它们的高度越来越低，逐步飞至岛屿附近。 隐藏在暗处的防空阵地突然掀开伪装，数百门防空炮同时朝空中的外星人开火，密不透风的防空火力纵横天空，数十只外星人躲闪不及，被光束当场切成两半。 刚刚还很悠哉很自然的外星人转眼乱成一团，他们不再平飞，而是立刻低头俯冲，打算以高度换速度，一举突破火网。 也有的外星人看准了防空阵地的位置，悬在空中向地面开火，但一来距离太远，二来防空武器全都隐藏在厚重的装甲之下，反击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薛毅飞咧咧嘴，恨不能指着外星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丫的护盾呢，怎么不举了？ 外星人一看没有效果，索性不打了，全都想方设法往岛上落。 防空阵地不是闹着玩的，每一轮齐射都能带走一批外星人，可敌人数量太多了，许多外星人趁着火力间隙突破防空网，成功落到岛上。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该陆战队出场了，却没想到敌人落地之后压根儿就不往新城那儿凑合，而是选了几个靠近防空阵地的位置集结，立即向防空阵地发起进攻。 驻守在那里的渊州军率先与敌军接火，埋伏在新城附近的陆战队，反而成了无所事事的看客。 掩体内的陆战队员都有点懵，原本整齐的队伍也有些骚动，一个声音钻进众人的耳朵：“这是几个意思？不用咱们上了？” “快拉倒吧，这话你自己信么？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一会儿，肯定让咱们过去支援！” “这可不好说，渊州军打得不错”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掩体，陈翊飞忍不住捅能薛毅飞：“老飞，真不用咱们了吗？” “别听他们瞎扯蛋，这是外星人还没落完，他们才急着打防空阵地，你等他们全落下来的！” 陈翊飞很是怀疑，难不成外星人落完了，防空阵地就不用打了？ 随着敌军不断落地，空中的敌人越来越少，刚刚还是目标太多打不过来，现在好了，所有防空阵地可劲开火，还没落地的外星人有一个算一个，压根儿没有上岛的机会。 敌人也够机灵，许多外星人都快飞到岛上了，看到这个形势，干脆扭头飞走，宁可落进海里，也不肯靠近陆地。 至于已经落地的就没办法了，渊州军实力有限，打打阵地战没有问题，跟漫山遍野的敌军野战呵呵，还是算了吧！ 当然渊州军也不是消极避战，只是作战能力和装备都不如陆战队，必须明确敌人的行动，才能决定如何参战。 这时观测部门同时向渊州和东马舰队发出警告，绕渊州公转的敌空降部队，即将形成第二轮空降高峰！ 东马舰队也向渊州发出警告，那些远离岛屿的敌军在坠落到不足两千米的低空时减速坠海，然后将空投舱的壳子并到一起，居然变成一艘小船！ 没人知道他们能在海上生存多久，短时间内也没机会靠近陆地，可不将这批敌人消灭，总归是个隐患。 特别是渊州的城市都集中在海岸附近沟谷之中，万一敌人发现渊州的真面目就不好了。 于雪卿也不是只知道发警告，同时也给出了解决方案：坚持一段时间，等消灭这股敌军，舰队分分钟解决登陆的敌人。 总而言之，因为事先准备充分，大批敌军落地不是什么紧急情况，完全可以等一等再处置，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外星舰队！ 190 灰暗森林 掩体之下，所有陆战队员全部做好准备，只等出发的命令下达。 陈翊飞不是头一回上战场了，也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可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紧张。 听他一个人在那儿可劲深呼吸，薛毅飞立马就明白陈翊飞什么情况。 换做从前，他肯定得劝说几句再安慰几句，缓解一下新兵蛋子的情绪。不过陈翊飞已经不能算新兵了，所以，这一关还是让他自己过吧。 嗯，老薛其实也有点紧张，但只有一点点！ 这时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正在进攻防空了的外星人纷纷撤出战斗，刚刚还十分激烈的战场转眼没了敌人的踪迹，只剩下一群渊州军大眼瞪小眼儿。 敌人到底想搞什么？ 都觉得哪里不大对，可敌人确确实实撤走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闪坏了于雪卿的老腰。 本以为敌军是为了重整旗鼓才暂时撤出战场，可监控发现，敌军压根儿就没有继续进攻防空阵地的意思，他们以极高的速度撤出十数公里之外。随后，不同方向的外星人向不同的位置前进。 按外星人的行进方向计算分析，敌人已在岛上选定三处集结点，岛上的外星人，正在赶往距离最信的集结点。 于雪卿脑子有点乱：“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邓光辉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我还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既然想不清楚，于雪卿干脆也不想了，“密切关注敌人的动向，咱们先解决敌人的舰队！”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登陆的敌军，不会是也等着舰队打出个结果吧？ 就在于雪卿即将下达进攻命令的时候，对面的外星舰队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展开的舰队迅速收缩，一副自暴自弃，不再想打下去的模样。 于雪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敌军收缩看起来是个好机会，但事有反常必有妖，于雪卿不想冒险，仔细权衡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稳一手：“命令舱，保持距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角落里一组观测仪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负责那里的作战参谋脸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报告，发现高强切科辐射！” 切科辐射即切伦科夫辐射，因为太长太别嘴，所以早就被简化为切科辐射。反正别管怎么叫，大伙知道是什么就完了，在星际舰队这一亩三分地上，好用直白比什么都重要。 于雪卿脑子嗡地一下子，差点没当场脑溢血。 没等他问出到底什么情况，渊州附近的虚空已经荡开层层波纹，随即一艘头尾粗，中间略细的大型飞船破开虚空。 这艘飞船的造型非常古怪，即不是人类的机械风格，也不是外星人那种处处圆滑的模样，而是一种瘦成皮包骨的感觉，配上灰白的表色，一种病入膏肓的观感油然而生。 就连于雪卿都想不明白，自己看到飞船为什么会想起皮包骨头。 那艘飞船一出现，敌军马上有了新的变化，四十多艘母舰，四百多艘燕尾舰同时转向，以密集队形正对陌生飞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居然将最为脆弱的侧翼暴露在人类舰队的炮口之下。 于雪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此时此刻，只要他下一道命令，舰队一个冲锋，就能将敌军干掉一小半，可敌人半点没有防备人类的意思。 于大司令第一人想到的就是陷阱，可不管怎么看，敌军都是撅起屁股随便打的模样，外星人再蠢，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但他马上想到了陌生飞船。 敌人不是不担心人类，而是他们更加恐惧那艘来历不明的飞船！ 这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于雪卿和邓光辉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于大司令指向陌生飞船：“数据出来了吗？” “出来了！”邓光辉说，“长度两千四百米，和战列舰相当，其他的暂时还不明确，不过从敌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敌对关系。” “又是一个外星明？”于雪卿眯起了眼睛，“老邓，你说宛州那个消息，说的是不它？” 不久之前，东马星收到一份来自宛州的通报，因为脉冲星的干扰，消息并不完整，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宛州发现了一艘非常特殊的飞船，至于怎么个特殊法，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则完全没有体现。 而且从那以后，东马星就再也联系不上宛州，军区相信，这一切都与那艘来历不明的飞船有直接关系。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非常明显，这艘飞船八成是一直尾随外星舰队现在的问题是，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冲进战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于雪卿再没常识，也不会以为对方的目的是帮助人类。 人类走向深空之前，曾有许多人认为，一定会在殖民深空的过程中遇上几个特别友好的外星明，特别是那些同样走向深空，拥有极高明程度的外星人。 可真实的异星明让这些人很尴尬，因为他们发现，人类才是宇宙中友好的那个明。 星际明之间从来不讲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敌人不是敌人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 朋友？除非以强大的舰队震慑，让异星明意识到自身与人类之间的巨大差距，没有这个前提，和平共处根本就是个笑话。 其实也不是这些明特别敌视人类，而是那种不知戒心为何物的明，在这个黑暗的宇宙中寸步难行宇宙虽不是真正的黑暗森林，但星空深处从来不缺那种特别残忍、特别具有侵略性的明，他们就像宇宙中的蝗虫，走到哪里，哪里的明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而那些看似友好的明，也不一定就真的表里如一，没准一转身就搁后头打黑枪这都是人类在星际殖民史上遇到过的教训！ 所以，星际明之间的接触总是小心翼翼加谨小慎微，一见面就大大咧咧地伸出一只手表示友好，呵呵，别闹了小盆友，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宇宙真的不适合你！ 191 魔改 此时此刻，来历不明的皮骨舰是所有人的焦点，不管他是人类还是外星人。 皮骨舰只在渊州外围稍做停顿，其硕大的尾部忽然打开数个出口，数只与皮骨舰同色的小型飞船接连脱离，一头扎进渊州大气层。 与此同时，皮骨加速前进的同时抬高舰艏，锤头一样的舰艏很快就对准了外星舰队，有种一锤子狠狠砸过去的感觉。 刚刚还跟人类舰队死磕的外星舰队直接就怂了，好像被狗盯上的兔子一样，马上开足马力倒车没错，就是倒车。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外星人到底想干什么？ 陈翊飞一脸迷惑：“他们怎么不跑？不是吓傻了吧？” 薛毅飞摇头：“傻一个两个不奇怪，三个五个也不稀奇，你见过整个舰队一起犯傻的么？” “八成是知道跑不了！”罗胖子说。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马上又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 这时屏幕分成两半，一半显示空中那些脱离皮骨舰的小飞船，很不幸，绝大多数飞船的目标都是新城所在的黑崖岛。 大家又是一阵骚动，皮骨舰一看就是冲着外星人来的，那么这些降落的飞船，肯定也是冲空降的外星人来的！ 这逻辑，没毛病！ 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不差钱呵呵直笑：“瞅瞅，瞅瞅，大伙都瞅瞅，这特么肯定是冤家对头找上门了啊，这下好了，咱们躲这儿看戏就完了，让他们先在外头打一会儿！” 不少人都觉得有道理，可薛毅飞却怎么想怎么不是个滋味儿：“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让他们先打一会儿？” 不差钱愣住了：“怎么了薛队？我没说错什么吧？” 大伙也都有点疑惑，不约而同地看向薛毅飞。 老薛叹了口气：“按说呢，也没错，但是吧，我这心里就是觉得别扭，你们帮我评评这个理儿，不管是仇人还是对头，跟咱们有半毛钱的关系么？丫的爱死哪死哪去，跑咱们的殖民星上打生打死，狗日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嘴里说的是两个异星明，心里想的却是日俄战争，虽然时空变换，虽然日月流转，可眼下的局面，与当年是多么的相似？ 众人一听，都回过味儿来了，顿时寂然无声。 不差钱尴尬得不得了：“薛队，我真没这么想过” 罗胖子也一脸苦涩：“别说他了，我都没想到！” 其他人也都出言附和，薛毅飞轻轻摇头：“我没想挤兑谁，也不是说任哲宏说错了，就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陈翊飞咂摸咂摸嘴：“刚才就你一个人堵得慌，现在大伙全都跟你一起堵得慌！” “堵的好，堵的对！”高强分开围观的战士，“要是连这点心气都没有，咱们干脆都特么回家混吃等死得了，还特么算什么军人！” 他指向屏幕上正在坠落的飞船：“同志们，多的我就不说了，我请求你们记住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听我的命令，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薛毅飞一把拉住高强，压低声音提醒：“我说这个，可不是让你现在就往外头冲！” 高强同样压低声音：“放心吧老首长，我还没蠢一那个份儿上，要是来找外星人的，我肯定继续躲着，关键是渊州军还在外头呢！” 薛毅飞松手的同时松了口气：“最好通知渊州一声。” 高强会意，重重点头。 片刻之后，分布在全岛各处的防空阵地不约而同地隐藏起来原本就是隐藏在地下，如今不过是缩回去那些飞船已经到了黑崖岛上空，渊州军差一点就开了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飞船并没有在落地之前减速，而是像流星般一头栽到地上，炸出一个个深达数十米的大坑，其中的几个直奔外星人的集结点，要不是外星人反应快，及时散开躲避，非让飞船砸死一大批不可。 所有人都以为落地的飞船里会冲出来一批从没见过的异星人，却没想到灰白色的外壳裂开，一头起码十多米高的灰白色巨兽趴伏在破裂的外壳之中。 附近的外星人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一窝蜂地冲上去，所有外星人都把光束死命外巨兽身上打，一个举着护盾防守的都没有。 不断落到身上的光束似是刺痛了巨兽，它猛地挺直巨大的身躯，高度顿时增长一倍不止，一声高亢的怒吼声震全岛，甚至连藏在地底的渊州城市，都能听到清晰的吼声。 而且这样的巨兽还不止一只，光是落到岛上的就得有十来只，再加上落其他岛上的，总数差不多有二十几只。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这特么又是什么玩意儿？ 一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老薛身上，看得薛毅飞头皮发麻：“这玩意又不是老子的种，你们都瞅我是什么意思？” 明明挺严肃个事儿，让他这么一说，大伙差点笑场。 陈翊飞说出大伙的心声：“老飞，你那么见多识广，就不认识这玩意？” 老薛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比丫大的我见过，比丫粗的、壮的我也见过，但是这种不按自然规律生长的，我特么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东西后腿短粗前腿细长，前腿上好像还长了一层皮膜，明明四条腿全伸直了站在那儿，却怎么看怎么像蹲那儿；身体下粗上细，但尺寸变化却不是很大，到了脖子突然向内收拢，脑袋却小得不成比例，就跟一坟包上头顶着一个苹果似的，说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总而言之，那副怪里怪气的样子实在惹人怀疑，所以老薛才说这玩意不按自然规律生长。 巨兽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生物，人类对巨兽的研究也从没停止，它们有个共同的特征：体型越大越是笨重，只有极少数神经传导速度非同寻常的特殊物种，才能在体型巨化的情况下保持比较灵活的身手。 这东西身高体壮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笨拙，再考虑到这东西的来历，呵呵，这玩意十有八九是种人造生物，最低也是魔改！ 192 混乱 怪物是不是人造根本不是重点，别说其他人，就连薛毅飞自己都不怎么关心，此时此刻，绝大多数人的脑子还是懵的。 埋伏了这么久，大伙都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哪成想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人类什么事儿了？ 外星人和怪兽之间的战斗还打得挺激烈，成群的外星人不顾生死地扑向怪兽，看似笨重的怪兽动作快得惊人，细长的前腿一扫，立马拍倒一群外星人，回脚再那么一划拉，又干掉七八个外星人。 外星人很快分成两群，一群就像苍蝇一样围着怪兽转来转去，另一群扭头就跑，看方向，目的地似乎是渊州军的防空阵地！ 这特么的，是想玩一手祸水东引？ 渊州可没有介入战斗的打算，马上命令各个防空阵地严防死守。 但不介入不代表不准备，所有隶属渊州军的基地全都进入临战状态，隐藏暗处的各种武器，全都对准四处虐杀外星人的庞然巨兽嗯，这可不是渊州看不起外星人，而是他们正被怪兽摁在地下往死里捶，实在找不出翻身的迹象。 再说了，外星人看见怪兽就跟苍蝇看着狗屎似的，一个劲地往上沾，那么多外星人可劲儿扎堆，渊州不瞄怪兽瞄哪里？ 岂止是地面，就连东方号上的于雪卿，都把注意力从太空转向地面，盯着怪兽一通猛看，随即向地面发出警告，要求渊州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必要时可以使用核弹，舰队也会视情况予以支援。 于大司令很快就把注意力收回来，继续关注外星舰队和皮骨舰的交锋嗯，两边都是外星人的舰队，于雪卿为了区分方便，干脆重新起名，一边叫鱼眼舰队，另一边继续叫皮骨。 皮骨舰很有一点莽劲儿，不管不顾地冲向外星舰队。 外星舰队的反应也很有意思，没等皮骨舰冲进射程，就忍不住率先开火，密集的光束越过虚空，雨点一样落到皮骨舰上。 于雪卿暗暗点头，虽说距离远了点儿，但大量光束多重叠加，多少能给皮骨舰留下点记号，若是一直保持这个执着，估计等不到飞进射程，皮骨舰就得让外星舰队彻底摧毁。 鱼眼舰队先下手为强，按说应该是占上风的那个，但实际情况却让于雪卿很是不解，它们一边打一边后退，一副毫无斗志的模样。 顺便说一句，3字打头的鱼眼舰这会儿全都跟死了爹一样，抛开人类舰队死命往回跑，一连被人类战舰摧毁好两艘，也没见他们稍微慢上那么一丁点儿。 而且鱼眼舰队跟地面上的鱼眼人一样不老实，不是找个没人的方向悄悄退出战斗，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人类舰队这边靠，就像吓坏的小盆友，想找个孔武有力的靠山。 于雪卿表情都管不住了，丫的能不能靠谱一点？就算是找，也得找个友好点的靠山啊，刚刚还跟人类打的你死我活，这会儿就恬着一张老脸往上凑，这帮子鱼眼人就不怕东马舰队搁后头捅他们的菊花？ 不止于大司令，挺多人都有这个想法，邓光辉忍不住怂恿：“司令，咱们是不是”他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落井下石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于雪卿很是心动，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再看看。” “那咱们什么章程？是不是挪挪地方？” 于司令点头：“保持安全距离，还有，尽量靠近渊州。” 皮骨舰果然比鱼眼舰速度更快，而且出乎意料的结实，硬顶着数不清的鱼眼光束往前冲，居然没多一会儿就冲进鱼眼舰队的射程，就像鱼眼光束根本伤不着皮骨舰一样。 这可就有意思了，于雪卿的表情变得十分玩味：“老邓，你看看，这个皮骨舰像不像只冲进羊群的老虎？” 邓光辉点头：“是有那么点意思，我还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难不成星际明还有天敌？” “怎么？你当这俩明是一颗行星上出来的！” “我可没这么想！”邓光辉马上澄清，“但是一个星系里出俩宜居星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有可能！” 于雪卿失笑：“可能你妹啊，你跟我这儿扯什么蛋？” 邓光辉也笑了：“不是，你就跟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就完了。” “嗨，我想个什么啊，我就是觉得一边这么怂一边这么凶，这事儿值得研究研究。” “呦，我还真不知道您对异星明还有研究！”邓光辉的目光落到皮骨舰上，“我琢磨着，这个皮骨舰是解决了鱼眼舰队，回头肯定得掂量掂量咱们的成色。” 于雪卿点头：“要不怎么得往渊州靠一靠呢，四六不着的我这心里没底，背靠行星稳当点。”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没准就得嘲笑几句：就特么一艘皮骨舰，你背靠哪门子行星啊？ 可看鱼眼舰队那股劲儿，于雪卿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万一也是个先头部队，回头一连钻出来好几艘怎么办？ 屏幕上的皮骨舰仍在冲向鱼眼舰队，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鱼眼光束越来越密集，威力也越来越强劲，在皮骨舰表面留下一个个明显的凹痕。 一直埋头猛冲的皮骨舰终于发起反击，毫无预兆地喷出道道流光，鱼眼舰队就像发现老鼠见了猫似的，瞬间乱作一团。 通过慢放可以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流光，而是一枚枚速度极快，长径比极高的细长炮弹！ 看到这一幕的人类全都糊涂了，鱼眼舰队就是面对核弹，都没像现在这么惊慌失措，那玩意到底多大威力，至于乱成这样么？ 再说了，这玩意速度虽快，可也没比人类的炮弹导弹快到哪儿去，距离又那么远，赶紧避开不就完了么？ 然而鱼眼舰队就是不这么干，它们不再向皮骨舰开火，而是全力拦截炮弹的同时，把母舰藏到燕尾舰后头，还专门分出一批燕尾舰迎上去，主动挡在炮弹的必经之路上。 这一幕看得于雪卿直抽气，鱼眼人怎么就不走寻常路呢？ 193 因由 鱼眼舰队的拦截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成功摧毁大部分炮弹，可还是有十几发穿过了拦截，挡在舰队前方的燕尾舰马上迎过去，与来袭的炮弹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也没有火光，炮弹只在燕尾舰上钻出一个洞，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这里指的不是爆炸，而是中弹的燕尾舰就那么静悄悄地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人类这边又糊涂了，这特么又是怎么回事啊？这是两个异星明的生死大战么？不是早就联系好了，一起演一场大戏故意消遣人类吧？ 情况很快出现了变化，鱼眼舰队忽然发起一轮齐射，将那十几艘舍身挡炮的燕尾舰彻底摧毁。 从于雪卿到渊州的普通民众，就找不出一个不傻眼的，不管自负多明聪明，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而且是很不够用。 打皮骨舰出现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全都不能用人类的常识来解释，就像一层云雾挡住视线，怎么都看不清真相。 东马舰队顺利靠近渊州，在此期间，皮骨舰和鱼眼舰队又拼了几轮，由于双方的双重打击，燕尾舰的数量直线下降。 东马舰队也渐渐发现一点端倪，皮骨舰发射的不是什么炮弹，而是一种只能小范围变向的高速导弹。 于雪卿表面上不说话，但内心深处对交战双方极度鄙视一边只有鱼眼光束，另一边只有那种怪里怪气的导弹，异星明的武器都这么单一么？ 3字头鱼眼集群总算赶到主战场，以于司令的角度来看，这些外星母舰的位置非常合理，完全可以从皮骨舰的后方发起袭击，与主力来一个两面夹击。 可鱼眼人又一次出人意料，他们远远地绕过皮骨舰，与主力汇合后努力对抗皮骨舰，气得于雪卿直骂缺心眼儿。 鱼眼舰队就是死绝了都跟他没关系，所有的愤怒都出自于一位指挥员的本能如此低劣的指挥，实在是辣眼睛！ 问题是鱼眼人一点都不这么想，依旧和皮骨舰打得有声有色。 直到战场上出现了一次意外，东马舰队才揭开谜底：两艘燕尾舰同时中弹又恰好重叠，来自鱼眼舰队的火力没能将两艘燕尾舰一齐摧毁，而是只干掉一艘。 逃过一劫的燕尾舰突然调转方向，舰上的所有鱼眼全部点亮，向附近的燕尾舰发起猛攻它马上就被“友军”的齐射带走，除了一点混乱，再也没造成其他损害。 可这一幕落到人类的眼里，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于雪卿两眼发直，看着屏幕直发愣：“老邓，我没眼花吧？” 邓光辉也好不到哪儿去：“咱俩肯定想一块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扭向屏幕。 “那玩意不是导弹么？怎么还带控制燕尾舰的？”于雪卿一脸不可思议，恨不得把鱼眼人揪过来几个，现场严刑拷打。 邓光辉挑眉：“你就不想想，万一是那燕尾舰不想死，现场反水呢？” “少跟我扯没用的！”于雪卿很想点一支烟，“它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能冲出去堵枪眼？” “那就有意思了你记得不，鹭州战役那会儿，顾远征报告说外星母舰是个活物，照这个逻辑往下捋，燕尾舰肯定也是活的！” “然后皮骨舰那导弹就是专门对付燕尾舰的，中弹就反水，所以鱼眼舰队才怕得跟三孙子似的？”于雪卿脸上的肉止不住地抽抽，“明明是挺符合逻辑的分析，我怎么觉着这么滑稽呢？” “我也是。”邓光辉话头一顿，“我倒是能理解鱼眼人了，你仔细寻思寻思，要是咱们也碰上这么个给谁一枪谁反水的敌人，你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不比鱼眼人好到哪儿去哎，咱们这儿讨论半天了，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还不一定呢！” “也对，没准是个例要不咱们再看看？” 于雪卿点头：“注意观察，实在不行，咱们给皮骨舰创造个机会也成。还有，通知地面，小心巨兽！” 邓光辉：“那咱们还是直接出手吧，赶紧确定一下，万一跟皮骨舰对上，咱们也能拿出个章程。” “那好，就这么办了！”于雪卿答应一声，闲了没多一会儿的舰队又一次拉响战斗警报。 邓光辉亲自指挥，抢在又一组燕尾舰中弹，却还没被鱼眼舰队摧毁的节骨眼儿上，突然发起进攻，顿时打乱鱼眼舰队的节奏，十几艘中弹的燕尾舰，倒有七八艘幸存。 不过是短短一小会儿，这批鱼眼舰现场反戈，虽然马上就被鱼眼舰队消灭，但整个过程分毫不差地落到人类眼中。 实锤了，这下实锤了！ 于雪卿一颗心落地：“还真他娘是天敌啊？你说说，这玩意到底怎么控制燕尾舰的？” 邓光辉：“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控制母舰！” 他俩谁都没觉得这东西能控制人类战舰鱼眼战舰是半生物结构，而人类战舰是纯粹的机械电子结构，本质上完全不搭边，皮骨舰对鱼眼舰队来说是天敌，到了人类这边压根儿就不灵了，搞不好人类战舰还能反过来克制皮骨舰。 要是皮骨舰真有控制人类战舰的本事，压根儿也用不着什么导弹，直接侵入舰队的通讯系统，黑掉控制设备就能控制整个舰队。 想到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早知如此，何必那么紧张？ 当然也不能排除皮骨舰还有其他杀手锏，该有的警惕还不能放松。 两个人的放松与其说是搞清了皮骨舰控制燕尾舰的原因，还不如说是之前所有的异常都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这可真是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于雪卿直吧唧嘴，就好像刚吃了什么美味一样，“对了，赶紧通知渊州一声，舰队是没问题了，下边可别出了乱子。” 战舰是钢铁之躯，可人类是血肉之躯，挨发子弹就当场反水还了得？” 邓光辉答应：“放心吧，出不了乱子！” 194 极端怪兽 东马舰队只打了一轮齐射，就继续猫在渊州附近看热闹。 鱼眼舰队忙着应付皮骨舰，根本顾不过来，连一道反击的光束都欠奉。 倒是皮骨舰跟脑子被驴踢过似的，居然向东马舰队发射几枚导弹。 导弹触发了战舰的防御机制，几艘战舰一个齐射，将来袭的导弹全部摧毁。 于雪卿眯起眼睛，微闭的眼眸里闪着危险的光：“他姥姥的，敢跟我玩警告射击，我特么都没警告它，还特么跟我抖上了？” 邓光辉心头一跳：“司令” 于雪卿摆摆手：“甭劝，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发火，让他们继续咬，等有了结果再说。” 邓光辉长出一口气，只要于大司令还能保持冷静，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是能跟鱼眼人交流就好了，抓几个俘虏回来，问一问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地球时代，人类的主要交流方式是语言，其载体为声音。 进入星际时代，如何与外星人交流成为摆在人类面前的一大课题，也曾有学者提出数学是宇宙的通用语言，完全可以用数学的方式与另一个明交流。 这在某种层面上确实是可行的，但首先，两个明必须有相似的数学水平，还必须能看懂对方的表达方式，结果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复杂，人类遭遇的绝大多数异星明，都以声音为交流载体，区别只在于频率不同，少数生存在特殊环境的外星智慧种群，甚至能以次声波或超声波为语言。 实践发现，不同明之间的交流根本用不着数学家，只需要给语言学家一点时间，仔细破解翻译，就能打破两个明之间的交流壁垒。 特殊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极其罕见，比如气味儿和信息素。 时至今日，异星语言学已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语言的载体也不再单纯指声音，任何一种交流方式，都被视为语言的一分子。 人类从没跟鱼眼人接触过，不知道鱼眼人以什么样的方式交流，破解自然无从谈起，就是马上抓一批俘虏，而且俘虏特别配合，也得花一点时间才能搞清楚鱼眼人使用什么样的语言。 于雪卿想了想：“给地面部队发个命令，但是别说死死，我没打算为了好奇就让咱们的战士冒险。” “好，我马上就去办司令，地面那些怪兽，会不会有类似的能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提醒一句。” “明白！” “还有，把皮骨舰的情况汇总一下，马上报人马星。” 邓光辉一呆：“现在？” “对，就是现在。”于雪卿说，“有多少报多少，再有发现继续报。” “懂了！”邓光辉马上把任务安排下去，接到命令的作战参谋马上忙碌起来。 这时舰队接到了渊州的求援：一只怪兽正在鱼眼人的引诱下，向渊州某防空阵地靠拢，目前，双方的直线距离已不足十公里，为防止万一，希望舰队就地歼灭巨兽。 于雪卿二话不说点头同意，考虑到暴风号抵达渊州的时间比较长，更了解地面的情况，邓光辉直接把命令下给卓世强。 接到命令的战舰马上挪出编队，降低高度靠近渊州，舰上的炮塔同时转向，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渊州。 十字瞄准线对正怪兽，卓世强沉声命令：“一号炮塔，功率百分之三十，开火！” 一道光束从天而降，不偏不斜正中目标。 笼罩在光束中的怪兽仰天嘶吼，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附近几个一同卷入光束的鱼眼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化消失，连点灰都没留下。 卓世强的嘴角浮上一抹微笑，这个任务实在太简单了 然而光束散尽，作战参谋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目标还在，目标还在！” 卓大舰队的目光凝固了，目光落到主屏幕上，立刻看到一只活蹦乱跳的怪兽，它唯一的变化就是灰白色的皮肤微微泛红，升腾的热流扭曲了它身边的空气，就像刚从锅里端出来的热馒头一样。 卓世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怎么可能？” 虽然发射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那可是战舰上的副炮，看看怪兽脚下的地面就知道了，所有植物全部消失，在怪兽脚下留了一个圆形的焦痕。 这要是落到城市里，最起码也得摧毁小半个街区。 打偏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就算人出了错，火控系统总不至于也跟着一起出错吧？ 所有舰桥军官都在看着卓世强，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百分之五十，再来！” 又是一道光束落下，焦痕更重几分，怪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背上一样，深深在伏低身体，可是等光束消散，依旧毫发无伤，只是皮肤的颜色更深一些，就像一只蒸熟的螃蟹，而且那一身的潮红正在迅速消退。 卓世强目瞪口呆，有一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连舰炮都打不死，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还特么有天理没有？ 岂止卓世强，天上的于雪卿，地底下的薛毅飞，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看傻了。 卓世强表情扭曲：“百分之百” 滴来自地下掩体的通讯接入暴风号，薛毅飞的声音出现：“卓舰长，我建议换一种武器试试，非定向能的。” 卓世强一怔，心说有这个必要么？ 有心继续使用光束炮，又觉得未必能把怪兽怎么样，干脆倒背如流：“电磁炮准备，装填穿甲弹，功率百分之五！” 咳嗽，电磁炮不同于光束炮，后者就是满功率发射，最多也就在地面留下个大点的焦痕；电磁炮就不一样了，它的炮弹都是实心金属块，这玩意别说是用电磁炮往地面上打，就是轻飘飘地往下扔，落地都是颗威力不俗的流星。 目标离最近的防空阵地只有六七公里，而防空阵地通常是地下基地的一部分，若是提高电磁炮的发射功率，万一误伤地下基地就不好了。 充能装弹瞄准一气呵成，电磁炮准备就绪，卓世强一声令下，炮弹脱膛而出，犹如一道闪电刺入大气层，化为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 195 最后的冲锋 怪兽毫无察觉，直到炮弹飞临岛屿上空，怪兽忽然抬头，看到头顶那枚流星之后立即停止追杀鱼眼人，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一旁。 可惜，它发现的实在太晚了，而且它的身躯太过庞大，即便动作再迅速，看起来依旧十分笨拙怪兽迅速的前肢，而不是那庞大的身体！ 一道流光落地，正中怪兽右后腿，瞬间将怪兽的半边身体撕碎，右后腿彻底分离。炮弹穿透怪兽触地之后，又在地面上凿出一个直径数米的弹坑。 强烈的冲击波带着怪兽的血肉横扫四方，附近的鱼眼人就像十二级飓风中的纸偶，在狂风中上下翻飞，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百多米内，骨断筋折只是寻常，当场丧命毫不稀奇。 地下基地一阵摇晃，虽不强烈，但震感明显。 远在数百公里外的地下掩体，都出现了一丝晃动，只是太过细微，没人能感觉到而已。 这还是暴风号控制炮弹威力的结果，若满功率开火，必定击穿地下基地。 尘埃初定，只剩半边身体的怪兽居然还没死透，两只有力的前肢抠住地面，拖着半截身体一步步往前挪，速度居然还不慢！ 卓世强眉弓暴跳，都这样了还不死？难道是高温封闭了伤口，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嗯，也不对，毕竟是外星生物武器，大概原本的生命力就这么强。 陈翊飞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是兽坚强么？” 薛毅飞一头黑线，这谁家倒霉孩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陈同志戳了戳老薛的胳膊：“电磁炮都打不死它，要是让咱们上，咱们用什么对付这东西？” 老薛想都不想，本能地脱口而出：“激光”话都说出来了，脑子里才闪过怪兽硬顶舰炮的强横，好在他反应不慢，立马改口，“那是肯定不行滴！” 这话转的太生硬，大伙都听出来了，不禁一阵闷笑。 薛毅飞眼睛一瞪：“去去去，笑人不如人懂不懂，你们有办法，你们倒是说啊！” 罗胖子忍着笑摆手：“没有没有，还是你来，你来吧！” 老薛摸摸下巴：“我觉得吧，能起作用的大概也就单兵榴弹或者单兵火箭了吧，总之威力越大越好嗯，没准燃烧弹也能有点用！” 罗胖子扭头就走，不差钱一把拉住他：“哎哎，罗老板你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换装备！”罗胖子指指背后的单兵激光炮。 众人一听，马上站出好几个，都是带单兵定向能武器的。 这个时候，又是一道流星从天而降，失去了一条腿的怪兽求生欲满满，使足力气猛地来了个侧滚。 还是老毛病，肢体动作很迅速，可身体压根儿跟不上，原本就缺了小半边的躯体再次被炮弹命中。 怪兽当场四分五裂，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幸存的鱼眼人一拥而上，疯狂地抢压怪兽的血肉，引得卓世强浮想联翩：这玩意是大补还是怎么着？咋就这么受鱼眼人欢迎哩？ 好奇归好奇，却没打算真去了解真相，卓世强命令战舰继续开火，几道光束落下，渊州基地附近的鱼眼人死伤殆尽，怪兽的血肉也在光束中化为飞灰。 似乎，怪兽死亡之后就失去了那种抵抗光束的能力。 这个念头只在卓世强脑子里闪了一闪，随即就被他抛在脑后。 他的任务不是研究怪兽，而是搞死它们，回头谁爱研究谁研究，跟暴风号和他卓某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防空阵地的危机解除了，但还有很多怪兽四处追杀鱼眼人，卓世强命令战舰继续开火。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既然开了头，那就把这些该死的玩意全都送回姥姥家好了。 继续开火，暴风号又干掉两只怪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所有怪兽全部干掉，顺便还能收割一波鱼眼人。 暴风号屠杀怪兽爽歪歪，那边的皮骨舰不干了，原本它一直和鱼眼舰队保持距离，可这会儿拼着战舰受损，不管不顾地冲向鱼眼舰队。 随着距离的快速拉近，那种怪里怪气的导弹命中率大幅度提升，鱼眼舰队的摧毁速度，渐渐跟不上导弹的侵蚀速度，大批燕尾舰战场反戈，整个鱼眼舰队乱成一团。 等皮骨舰冲到近前，鱼眼舰队的内讧已然接近尾声，四百多艘燕尾舰剩余不到一百艘，四十多艘母舰只剩十来艘，而且都被皮骨舰控制，真正意义上的鱼眼舰队已经不复存在。 控制鱼眼舰队的阴谋得逞之后，皮骨舰立马将矛头对准东马舰队，不论大小，所有鱼眼舰集中在一起，向东马舰队发起决死冲锋。 于雪卿差点没笑出来，皮骨舰肯定是没看见东马舰队和鱼眼舰队的拼斗，以这种密集编队冲击人类舰队，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考虑到舰队背后就是渊州星，于雪卿果然下令出击，二十多艘人类战舰兵分三路，分别从正面和左右两翼发起反击，而且一出手就杀手锏，直接炮火全开。 甭管炮弹还是光束，都不是杀敌的手段，而是制造视觉效果，掩护核导弹。 这力接火，但于雪卿并没有解除暴风号的命令，卓世强眼睁睁看着主力迎向敌军，把所有火气都撒在降落的怪兽身上，变本加厉地开炮猛轰，但凡落到地面的怪兽，全都在他的炮击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还有少数怪兽落进海里，卓世强打算解决完地面上的目标之后，再想办法把它们挨个揪出来。 以皮骨舰为首的傀儡舰队与东马舰队正式交手，在各种火力的全面掩护之下，一群导弹砸进傀儡舰队，分取不同目标。 片刻之后，核光闪耀星空，一艘艘鱼眼舰在强光中支离破碎，只余些许残骸。 皮骨舰反应极快，见势不妙立即后退。 可战舰飞的再快，还能比导弹更快么？几枚核导弹同时从几个方向命中皮骨舰，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乍起乍落，皮骨舰就像从未来过一般，彻底消失于世上。 196 意外命令 空中的战斗全部结束，众人情绪却仍沉浸在激烈的战斗中久久不能自拔。 嗯，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渊州战役给绝大多数人留下的印象不是激烈，而是从头一直延续到尾的诡异。 面对战场，于雪卿万般感慨，若发起最终冲锋的是哪支齐装满员的鱼眼舰队，若鱼眼舰队的控制权没落到皮骨舰手里，东马舰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可战争没有如果，皮骨舰搅局，鱼眼舰队的异常，还有人类的充分准备，任何一个因素都直接影响到战役结果。 仔细想想，于雪卿忍不住一阵后怕。 一直以来，军内军外都有取消舰炮，将舰载武器彻底能量化的呼声，就好像舰炮和导弹是早该扫入历史尘埃的冷兵器一般。 而且这股歪风邪气很有规律，只要定向能武器的技术取得某种突破，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旧事重提。 可实际上呢？实弹武器真的过时了吗？ 舰炮和导弹确实存在速度慢、易被敌方火力拦截、占用宝贵的舰内空间、成本过高等缺点，从这些角度来讲，确实已经不合时宜。 可话说回来，舰炮和导弹同样拥有威力大、火力持续性强、擅长轰炸行星、弹道可变等一系列优点。 正所谓瑕不掩瑜，军方始终认为，任何一种武器都不是万能的，主力舰也一直强调综合作战能力，更重要的是，在军方历次模拟演练之中，舰炮和导弹都起到了光束炮无法替代的作用。 所以，主力舰始终保持各种武器的均衡配置，哪怕中小型战舰也不例外。 想想看吧，只有能量武器的人类舰队碰上根本不怕激光的皮骨舰，这一仗最终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于雪卿长出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底的好奇，命令舰队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太空打扫战场，另一路返回渊州支援暴风号。 没办法，连于雪卿都没想到这么痛快就能解决敌军，那边暴风号还跟散落在渊州各地的怪兽较劲呢。 跟舰队之前的激烈对抗比起来，怪兽只能算一个小小的尾巴，可是不把它们全都解决掉，渊州就没法恢复正常。 谁的责任谁扛，麻烦是舰队带来的，收尾自然也要舰队来做。 八艘轻型驱逐舰加入战斗，只用了一小会儿，凡是眼睛能看到的怪兽全都被来自天空的炮火击毙。 同样，但凡在人类视线之内的鱼眼人，也都没能逃过舰队的死亡打击。 依旧是地下掩体。 陈翊飞看着屏幕上那一道道从天而降的流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上也终于浮现一丝笑容。 这就完事了吧？ 本以为必有一场生死大战，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旁观，所有的活都让舰队给做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好好上学，直接加入星际舰队就好了。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大壮憨厚的声音：“薛队，这就打赢了吧？” 老薛笑得很开心：“那你看” 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话头，高强的声音响彻掩体：“全体注意，准备出发！” 众人面面相觑，大壮迷惑地可劲挠头：“不是打完了么？” “别问那么多了，准备出发！” 掩体打开，几辆运兵车已经停在门外，战士们迅速登车，坐满一辆开走一辆，直到最后一辆车驶离掩体，众人才收到高强的通讯：“同志们，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半小时前，一只怪兽从正东方向靠近黑崖岛它没直接登陆，而是地靠岸后消失了，几分钟前，我们接到渊州的通报，怪兽通过地下溶洞和废弃的矿井，闯入了位于岛屿正东方向的海崖城，另外，还有一群外星人在同一时间闯进那里，双方正在城区交战。” 高强回了口气：“由于事先准备充分，没有普通民众卷入战斗，留守的渊州军已经向入侵的怪兽和外星人发起多轮进攻，守军死伤多人，截止到目前为止，仍然没能阻止双方的对抗，海崖城损失极大。” “应渊州方面的请求，舰队决定派我们支援海崖城，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诸位，咱们不是头一回怼上外星人了，对付他们不是问题，但怪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先观察，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有问题没有？” “没有！” 高强非常满意，“还有一点时间，我再介绍一下海崖岛的情况，那里是整个渊州最靠近海岸的城市之一，以矿产丰富闻名，不管街道还是建筑，全都隐藏在悬崖里面，城市内部的空间非常狭小，这对我们来说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不利因素，请务必将详细消息传达到每一个战士，如果因为地形不熟产生伤亡，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最后，一号车七号入口，二号车四号入口，三号车九号入口，四号车五号入口，其他人城外待命每一个入口都安排了渊州军接应，各位，这是我们登陆渊州的第一仗，我希望你们能在保证安全的同时，干净利落地解决敌人，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还有三分钟抵达目的地，向战士们转达吧。” 通讯结束，薛毅飞一声长叹，拍拍手引起众人的注意，用最简略的语言，把情况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全都沉默了，大壮一脸不可思议：“咱们这是十七号车吧？” “是十七号。”老薛点头，“咱们的任务是守在外面。” “不是吧！”大壮很失望，很不理解，很愤慨。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像在看一个傻子。 这么憨的一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军人也是人，只要上战场，就有可能血洒疆场，有命令的时候没办法，就算明知是死也得冲上去，可现在用不着上去拼命，躲在一边偷笑不好么？ 嗯，这种思想很危险，可在脑子里想想又碍着谁了？ “就是这样。”薛毅飞异常肯定，“章宇，命令非常明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与战场无关好了，准备执行吧。” 197 介入 飞驰的车队打破荒原上的平静，拖起一条高高扬起的土龙。 十七号运兵车突然脱离队伍，辗开满地的碎石黄沙，猛地一个急杀，宽大却低矮的车身猛然前倾，优良的悬挂立刻将沉重的车身拉回，稳稳停在弥漫的沙尘之中。 十多米外，就是直通海崖城的地下通道。 一个声音在飞卷的沙尘中低吼：“快快快！” 尾舱门打开，战士们跳出车厢，以运兵车为中心迅速散开。 “一组就位，安全！” “二组就位，安全！” “三组就位” 所有战斗小组全部就位，薛毅飞的声音通过单兵电台传到所有人耳中：“马上建立防御阵地！” 战士们掏出只有背包大小的便携式掩体包，搁在地上迅速退开，快速释放的泡沫将只有包裹完全撑开，像自动帐篷一样，很快就变成低矮的地堡模样。 这玩意是陆战队惯用的特殊装备之一，充斥其内的泡沫在凝固后拥有极高的强度，就边大口径子弹都打不穿，是战场伪装、杀人越货咳嗽，是快速构筑野战掩体的不二选择。 泡沫在三十秒内完全凝固，战士们马上将掩体牢牢固定在地上，随即所有人钻进掩体。 直到这个时候，陈翊飞才有机会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没有固定的战斗小组，唯一的任务就是跟在老薛背后。 老薛将阵地上的所有掩体全部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陈翊飞也趁机将附近的情况看了个遍。 阵地坐落于高高的坡地上方，前面不远就是悬崖，高高的海浪拍在崖面之上，小陈同志仿佛闻到了浓重的海腥叶儿。 崖顶到处都是黑褐色的石头，伫立其上，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徐徐海风吹过，生长在石缝里的小草随风起伏。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让陈翊飞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若不是亲身经历，哪像是正处于战争之中？ 而且听说渊州的城市都在地下之后，陈翊飞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面上毫无异常，可实地观察才发现，地面上不止有直通城市内部的出口，还有各种通风口、天线、塔基之类的人造物体，甚至还能找到许多彻底推平的建筑地基！ 想必，是接到军区的指令之后，为迷惑外星人提前推平。 想想也能明白，渊州只是一颗特殊的殖民星，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按要塞的标准建筑，城市主体放在地下是为了节约有限的土地，而不是以军事目的为前提的隐藏。 所以，地面有建筑才是正常。 不过，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同一时间，其他战斗组纷纷就位，只有四个战斗组直接开进地下。 不是高强不想多派一点人，而是渊州的城市结构比较特殊。 简单点说，其他地下城市都是一层摞一层的叠加式立体结构，城市分层非常明显。 渊州的城市则不同，每一座城市，最初都是依靠崖面建造，属于垂直立体，这一区域最靠近外界，通风和采光最好。 随着渊州的发展，城市不得不向悬崖深入挺进，为了稳固城市的整体结构，渊州人设计出了垂直叠加结构。 简单点说，城市的各个分区，就像摆在书架上的一摞书，或者一排摆在一起的夹心饼干。 分区之间以极厚的岩层分隔，岩层同时也起到支撑作用。 这种城市结构不利于部队展开，派遣四个战斗组已是极限，再多不仅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有可能影响作战部署。 高强亲自率队进入城区，运兵车在近十米高的通道里快速行进，还没到地方，就听到通道深处传来阵阵低沉的嘶吼，战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步枪。 车上都是参加过实战的老兵，可以往的对手都是体型与人类差不太多的外星人，从没打过身高二十多米的怪兽。 说心里一点都不虚，那是自欺欺人。 通道并不复杂，每一个岔道口的墙面上都有路标，没多一会儿，车队就抵达指定地点。 高强第一个跳下运兵车，目光穿过不足二十米的通道，先是看见通道外层层的掩体，还有躲在掩体后面严阵以待的渊州军，继而目光向远处延伸，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一群鱼眼里，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 海崖城内部虽是垂直结构，但分区内却不是那种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大大小小的建筑坐落于崖壁之上，再用或上或下或水平的天桥浮道连接在一起，形成了极其复杂的立体城市。 闯入城区的怪兽就像个闯进小人国的巨人，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在左右两侧的绝壁之间横冲直撞，但凡与它挨上一点边的桥梁通道，全都跟纸糊的一样，转眼间支离破碎。 围攻怪兽的鱼眼人就像一群跳蚤，借助城区的立体结构上蹿下跳，想方设法发起进攻。 高强发现，鱼眼人压根儿就不管怪兽那巨大的身体，盯着怪兽那个小小的脑袋可劲开火。 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介入的好时机，强行介入必然要同时面对鱼眼人和怪兽，最好等打出了结果再出手。 战场上的双方也太没谱了，特别是那只怪兽，前脚一扫，顿时砸断十几条街道；后腿一挪，又撞掉了七八座桥梁。 要是再等下去，非把这个区全毁掉不可，说不定还会连累其他区域！ 高强回身找到负责接应的渊州官员：“人都撤出来了吗？” “都撤出来了！” “通道呢？” “都封锁好了。” “废弃的矿井在哪个方向？能不能把它引回去？” 官员很是迟疑：“高队长，矿井就在附近，可废弃的矿井没那么结实，矿井结构对城市结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建议最好在这里解决它们。” 高强重重点头：“懂了，麻烦你转告一声，请渊州军守好所有通道，务必把鱼眼人堵在这个区。” “没问题！” 高强一歪头，切入内部通讯频段：“兄弟们，到我们了，一组二组，左边，三组四组右侧，出发！” 198 击毙 四个全副武装的战斗组兵分两路，分走通道两侧，穿过渊州军的阵地，悄悄进入城区。 渊州的准备非常充分，进入的通道大约在城区中段，高度约三十多米的位置。 这里有条修筑于悬崖之上、环绕全区的公路，即可以掩护陆战队的行迹，也可以提供尽是的视角，再加上空间相对宽敞，就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突击位置。 为掩护战士们的行动，渊州还关闭了部分照明设备，将怪兽那里的光度调到最高也许是确实看不清人类的行动，也许是忙着对付鱼眼人没工夫管，总之怪兽一直没挪地方。 战士们行动迅速，飞快抵达预定位置，分头寻找合适的掩体隐蔽起来，然后一起探头往外看。 怪兽就在众人斜下方，距离不过七八十米的样子，视力好的战士，甚至能看清怪兽皮肤上的褶皱。 恰好怪兽一挥前肢，几个躲闪不及的鱼眼人顿时扫飞，另外还砸坏了两处街道一座断桥。 鱼眼和碎砖乱石一起乱飞，其中一个正好砸在战士们藏身的位置，一头撞在墙上，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担心被怪兽发现，众人赶紧缩头躲藏，碎石乱瓦噼里啪啦落了众人一身。 探头再看，鱼眼人在弥散的烟尘之中猛打猛攻，但数量已经减少许多，不必仔细寻找，就能看到怪兽左右到处都是鱼眼人的尸体。 就是现在！ 高强知道必须抓住机会，通过无人机观察战场，当怪兽的身体扭向左侧的时候，他果然命令右侧的战士们开火。 战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扛着单兵导弹，就是亮出单兵火箭，不等高强下令，就已经通过无人机提前锁定怪兽。 接到命令之后，战士们迅速起身开火，接着马上躲起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秒出头。 怪兽无视来袭的导弹，倒是鱼眼人吓了一跳，进攻的节奏都乱了，被怪兽趁机扫飞好几只。 几枚导弹也被横扫的前肢挡住，还有一枚导弹命中鱼眼人，鱼眼人的上半身当场就没了，只剩下两条腿和一个脑袋。 其他导弹凌空爆开，聚能弹头瞬间击穿怪兽前肢，始终大占上风的怪兽一声嘶吼，重伤的前肢又是一个猛挥。 另外几枚导弹穿过前肢防线，命中怪兽的脖颈，又是一声惨号，哪怕隔着动力装甲，仍然震得众人头昏脑胀。 装甲发出次声波警报的同时，自行启动声波对抗系统，抵销来袭的次声波。 高强大吃一惊，这个鬼东西居然还有这一手？ 陆战队员的装甲功能齐全，次声波也不能把战士们怎么样，可渊州军，还有躲在避难所里的普通民众却未必有这么齐全的防护装备，若是放任怪兽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高强再不敢犹豫，立刻下令全力进攻，战士们不再隐蔽，而是探出身来，将所有的火力全部倾泄到怪兽身上。 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关注鱼眼人，此时此刻，大家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干挺怪兽。 鱼眼人同样没工夫关注陆战队员，他们依旧拼了命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双方没有任何沟通，却在这一刻意外地达成了默契：先合力解决了怪兽再说！ 战士们不计代价的进攻取得了非凡的成效，每一枚命中怪兽的导弹，都能在它身上开出一个碗大的伤口。 不过请注意，这只是表面上的伤势，实际上，贯入怪兽体内的金属射流，至少在怪兽皮下打出数米长的贯穿伤。 然而怪兽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却没多大影响，甚至连血都没怎么流。 高强有点急了，难道一定要命中那个小脑袋？ 大概是看到人类的进攻有效，一个鱼眼人忽然放进进攻，几下爬到三阻的隐蔽点，那里的战士吓了一跳，差点就一炮轰在鱼眼人身上。 但那个鱼眼人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反复朝战士们打手势，指着怪兽的脑袋咕噜噜怪叫。 尽管语言不通，但他想表面的意思以非常明显。 高强扛着单兵火箭瞄准怪兽，准星始终锁定怪兽的脑袋，却又不肯激发：“一组二组，全力开火，三组四组，瞄准怪兽的脑袋，发现机会立即开火！” 听到众人的回答，高强又联系渊州军，请求给予火力支援。 渊州军的情况并不好，普通战士的装甲无法防御次声波，好在怪兽发出的次声波并不是致命波段，这才让众人逃过一劫。 接到高强的请求，负责封锁这一区域的军官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马上调集重火力，各种口径的枪炮一齐朝怪兽开火。 其中最夸张的是一辆多管火箭炮，一轮齐射就是二十四枚火箭，转眼之间，怪兽全身上下都被爆炸和火光覆盖，它那两条前肢左挡右扫，却怎么也挡不住密集的炮火。 鱼眼人退避不及，也被炮火波及，顿时死伤惨重，活着的赶紧退开，有心逃走却又找不到机会。 陆战队趁机发起进攻，所有火力都往那个小小的脑袋上招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一炮命中，当场轰碎了怪兽的脑袋，庞大的怪兽失去控制，倒地的过程之中，还压坏了不少街路桥梁。 解决了怪兽，高强却一分一秒都不曾松懈，立刻将炮口对准了鱼眼人。 他的手指都搭在了扳机上，只要动上一动，就能将剩余的鱼眼人全部干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高强接到了东方号的通讯：“抓活的！” 恨恨地放下导弹，高强一挥手：“抓活的，反抗的一律击毙！” 大概是击毙怪兽的战绩惊住了鱼眼人，他们非常顺从地解除了武装，成为人类在这场战争是俘虏的第一批外星人。 渊州战役总算画上了一个句话，但高强很快又收到东方号的通讯，命令他看好巨兽的尸体，另外，于雪卿还要求渊州封锁事发区域。 而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被空中打击干掉的怪兽个个死无全尸，只有海崖城里这个还算完整，军方需要怪兽的尸体，准备搞清楚这东西为什么不怕激光。 199 量大管饱 地表阵地。 接到战斗结束的通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是撤离的命令还没下来，大伙暂时还不能离开各自的位置。 不过临战的气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大家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愉快和放松。 薛毅飞站在悬崖边缘远眺大海，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陈翊飞的情绪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可他并没有彻底放松下来，也没心情观赏什么风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发现他情绪不对，老薛非常疑惑：“小飞，你老婆又跟隔壁老王跑了？” 声音钻到陈翊飞的耳朵里，满腹心事的小陈同志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薛毅飞到底说了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老不休，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 薛毅飞挠挠面甲，故意做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那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陈翊飞一听，顿时变成了漏气的皮球，蹲在地上一个劲地用手指画圈圈。 老薛诧异地眨眨眼睛，蹲在陈翊飞身边，用肩膀顶了小陈同志一下：“怎么了这是？” 陈翊飞的手指停住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迷茫。” 薛毅飞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夸一句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老薛的手都伸出来了，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小飞啊，我呢，不是特别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能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迷茫不？” 陈翊飞抿了抿嘴，抬头远眺大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看不见将来的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薛毅飞恨不得摘下头盔使劲掏掏耳朵，听听这是什么话，这小子脑袋子到底想什么呢？ “小飞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的。”陈翊飞扯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一仗咱们是打赢了，但是战争才刚刚开始。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丢了那么多殖民星你知道我是徵州人，再这么打下去，外星人用不了几天就能打到徵州，到那个时候，还能像今天一样打赢么？” 听到这里，薛毅飞有点明白了：“嗨，我还以为你琢磨什么呢，这事儿吧” 陈翊飞的目光忽然落到远方的海面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薛毅飞发现情况不对，愕然地问：“哎哎，你听我说话没？” 陈翊飞抬起胳膊指向大海：“你看那儿，水里是不是有个东西？” “哪儿呢？”薛毅飞站起来，仔细观察陈翊飞指的方向，开始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很快就看到水面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似乎水下有什么东西。 薛毅飞立刻警觉起来，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重新提起：“暴风号，在我正东方向的海水里好像有个东西，你们能看见吗？完毕！” “这里是暴风号，我舰不在黑崖岛上空，已协调友军，完毕！” 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说什么，水里那个东西已然靠近海岸，水下的暗流涌上海面，水面上出现了一道非常明显的航迹，而且直奔两人脚下的悬崖而来。 哗地一声响，一只怪兽猛然冲出水面，一头撞在悬崖上的同时，灵活的前肢已经扣在崖壁上。 崖顶就像地震一样连摇带晃，老薛本能地一把拽住陈翊飞，撒腿就往回跑。 “舰队舰队，这里有一只怪兽，请求战舰轰炸，完毕！” “地面，这里是飓风号，怪兽过于靠近我方阵地，且在城市正上方，无法轰炸，重复，无法轰炸！” 薛毅飞气得直跳脚，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要不是时机不允许，他非问问飓风号到底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一只怪兽，就算隐藏在水里，也不应该看不见吧！ 老薛身份不合适，没法说这句话，于雪卿却不一样，接到这个消息，于大司令当场就骂了娘。 如果说巨兽躲在深海里头，战舰什么都没发现还情有可原；如果说渊州地形过于复杂，没发现同样情有可原。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整个渊州就那么几个岛，除此之外全是大海，高高在上的战舰怎么就能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但这笔账已经记在了于雪卿的小本本上，跑不了秋后算账。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剩余的怪兽，特别是刚刚登陆那只。 想起海崖城里刚解决一只怪兽，于雪卿越过暴风号，直接把命令下给高强。 通常情况下，军方的命令都是逐级下达，只有极特殊情况下，才会越级下达。 什么是极特殊情况？现在就是了。 高强接到命令，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立刻意识到怪兽的次声波很可能不是武器，而是怪兽之间的联络手段！ 估计是怪兽没找到那个位于水下的矿洞，不然就不是直接爬到悬崖上，而是和刚刚击毙的那头一样，直接钻进海崖城。 他马上联系薛毅飞：“薛队，请你们和目标保持安全距离，援兵马上就到！” 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所有留在地面上的部队，全都接到了作战命令，正在向十七号车所在的位置集结。 薛毅飞一头黑线，心说你丫讲什么屁话呢？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怪兽都到了前眼前，他才不管高强说了什么，大声招呼部队：“所有人马上撤出掩体，保持安全距离，全力开火！ 大家的准备都很充分，接到命令，马上展开单兵导弹发射器，向刚刚爬上悬崖的怪兽开火。 罗胖子大放异彩，他只背了两个发射筒，打出去的导弹不是直飞目标，而是在发射之后猛然上升，飞到怪兽正上方后猛然爆开，抛下一片致命的火雨。 怪兽被突如其来的密集火力打懵了，因为距离还远，它根本没有办法反击，唯一能作的就是展开前肢，死死护住那个小小脑袋。 老薛几个箭步蹿到运兵车上，30毫米机关炮对准怪兽就是一通猛轰。 尽管口径不大，但量大管饱，命中怪兽的炮弹炸出一片密集的火光。 200 北马通报 怪兽比想象中更加皮糙肉厚，炮弹在怪兽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却没能炸开它的表皮。 薛毅飞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玩意这么皮实？ 他根本不信这个邪，马上切换穿甲弹，继续向怪兽开火。 这下总算看到了效果，部分穿甲弹命中怪兽的时候，只擦出一溜火花，但也有一些击穿了怪兽的外皮更准确地说，是插在怪兽的身上，细长的弹体大半没入皮下，只剩下个弹尾留在外面。 老薛眼睛都直了，这可是电磁炮啊，就是打在坦克装甲上，也能凿出个不浅的窟窿。 这东西真是肉长的么？ 这时距离最近的友军已经到了附近，还没冲到近前，车上的机关炮已经发出低沉的咆哮，更多炮弹落到怪兽身上。 车里的战士们纷纷探出身来，锁定怪兽发射导弹。 更远些的地方，那些来不及靠近运兵车抬高炮口远距离吊射，车上的战士们也都通过数据系统远程锁定怪兽，但凡射程足够，一律向怪兽开火。 转眼之间，可怜的怪兽被落雨般的炮弹和导弹包围，身上身下到处都是爆炸和火光，弥漫的硝烟将怪兽层层包围。 高强率队抵达地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惊得他嘴都快合不上了。 调整装甲的观察模式，发现浓烟中的怪兽早已扑倒在地，高强立刻通过指挥频道发布命令：“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炮声停止，几枚导弹钻进烟幕，爆炸声中火光隐现。 高强死死盯住烟幕中的怪兽，直到海风渐渐吹散硝烟，众人才重新看到那只凄惨无比的怪兽。 此时的怪兽伏在地上，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完好的地方，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酷刑。 它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高强很快就找到了致命的位置虽然没能轰碎它的脑袋，但那个圆锥形的脖子缺了大半边，颈椎彻底完蛋。 他忽然很想笑，鱼眼人跟这玩意对阵的时候，打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直接欺骗了所有人类，以为这东西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可实际上呢？除了块头大一点，皮肤结实一点，还真就找不出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收拾起来那叫一个轻松，比对付鱼眼人容易多了！ 这时空中飞过一队空天战机，它们掠过战场之后迅速降低高度，向海水中抛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快速拉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战后众人才了解到，飞机投下的东西，是战舰刚刚打印出来的主动声呐，在声呐的帮助下，舰队很快又发现了几只靠近黑崖岛的怪兽。 这下用不着陆战队拼命了，舰队直接开炮，将水下的怪兽击毙。 每击毙一只怪兽，东方号都要记上一笔，直到击毙数量与空降数量吻合，于雪卿才下令终结杀行动。 注意，只是结束杀怪兽的行动，而不是结束在渊州的军事行动！ 渊州上还有数量不明的鱼眼人，舰队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撤走，把烂摊子全都留给渊州吧？ 全力消灭鱼眼人的同时，怪兽的尸体和俘虏的鱼眼人也都送上了战舰，前者送到研究部门，进行全方位的解剖研究；后者送到参谋部门，抽调精兵强将破译外星语。 尽管还留下了一个小尾巴，但已无关大局，到了这一步，渊州战役正式结束，作战过程第一时间上报人马星。 消息发出后不久，东方号收到人马星转发的北马方向战情通报。 根据最新消息，出现在北马方向的鱼眼舰队，才是外星人真正的主力部队，其数量和规模远超东马方向。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发出通报之前，北马方向发现的外星母舰多达两千余艘，其他类型的外星战舰也有一千多艘。 不管哪个方向的鱼眼舰队，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攻城却不掠地！ 也就是说，他们进攻人类的殖民星，却很少登陆，占领就更不用提了，就像鱼眼人不是一个星际明，而是披着明幌子的大型星盗团伙，所到之处寸草不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 顺便提一句，战区已经将外星母舰正式命名为“蛹舰”，以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东西是鱼眼人的主要作战力量。 另外，北马方向发现少量单独行动的蛹舰和燕尾舰，疑似鱼眼人的侦察部队。 重点来了，通报着重说明，北马方向在渊州战役开始前不久，意外遭遇皮骨舰，并与其发生了交火。 因为数量太少，接触的次数也不多，军方对皮骨舰的了解非常有限，从已知的情况来看，鱼眼舰队多少有那么点走投无路的意思，而皮骨舰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手，或者是驱赶羊群的饿狼。 鱼眼人更像是被迫逃避追杀，慌不择路冲进了人类星域。 好在不管物还是手，都不是人类的对手，若是北马方向的敌舰太多，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辛苦因鱼眼舰队势大，北马方向执行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已经放弃殖民星四十余颗，占北马星域全部殖民星的一半以上！ 剩余的殖民星，也会在不久的将来逐渐放弃。 北马军区还曾试图与皮骨舰取得联系，合作对抗鱼眼舰队，但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直到现在，仍不清楚皮骨舰里的外星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总而言之，不管鱼眼还是皮骨，都不是什么友好明，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都是人类的敌人。 形势初看很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复杂，而且有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迷惑：军方只知道敌人在哪儿，却始终搞不清楚敌人为什么进攻人类！ 通报的最后，战区建议东马军区收缩兵力，鉴于东马星域不是敌人的主攻方向，战区希望东马军区抽调侦察力量，向敌军侧后方向迂回，最好能脱离人类星域，找到真正属于敌人的行星，掌握敌人的第一手资料。 于雪卿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敌后侦察不是儿戏，三五艘船根本没什么用，可整个东马舰队才多少主力舰？把舰队全都派出去侦察，东马星域还守不守了？ 201 战争机器 东马星，远月。 阳光落在环形山上，阴影将山下的荒原分成两个世界，一边炎热如地狱，一边阴冷如冰窖。 一辆月球车沿着荒原上的车辄，从炙烈的阳光之下，驶入阴冷的暗影之中，最终停在环形山外。 气闸打开，内外两批人交错而过，也不管是不是认识，大家或是挥手致意，或是与擦身而过的同伴击掌鼓励，两支队伍很快完成交换，出来的坐上月球车原路返回，进去的洗去满身月尘。 感觉到气闸内的重力恢复正常，陈翊飞长长地松了口气。 又是一班结束，此时的他身心俱疲，脱掉全身的装备之后，一群人直奔餐厅。 一进门儿，陈翊飞就看到薛毅飞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他取了一份食物，直接坐在老薛对面。 两个身边就是舷窗，这会儿角度正好，偌大的东马星斜挂天边，中月和近月分列东马星左右。 咳嗽，东马星拥有大小三颗行星，按距离远近分成远月、中月和近月。 其中远月最大，直径一千四百多公里；中月居中，直径八百公里出头；中月最小，最大直径三十四公里。 薛毅飞早回来一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目光在陈翊飞的餐盘里一扫，顿时乐了：“呦，红烧肉、辣子鸡、糖醋排骨，今天吃的挺丰盛啊！哎，你不是不吃肥肉么？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翊飞不理会老薛的打趣，先狠狠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又挟两块肉塞进嘴里，随便嚼几下咽下去，肚子里不那么荒了，这才抽空回了一句：“没办法，饿！” 话说从前，陈翊飞别说是肥肉，就是荤油都不沾一口，但是到了这个鬼地方没几天，看到红烧肉居然馋得直流口水！ 用老薛的话说，这就是日子好过了惯的，这要是搁以前，肥肉才是好东西，瘦肉根本没人要！ 那副义愤填膺的论调，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肥肉怎么就成了好东西了？ 只有极少数知道老薛来历的，隐约猜到老薛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看陈翊飞那副饿死鬼投胎般的模样，薛毅飞又乐了：“行行，你先别说话了，吃完再说！” 陈翊飞重重点头，以秋风扫落叶般的速度，只用了几分钟，就把面前的食物吞下去一大半。 老薛很是感慨：“小飞啊，不是我说你，这吃饭呢，还是细嚼慢咽的好，健康！” 陈翊飞咧嘴笑笑：“没法子，习惯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翊飞继续笑，偷眼看看四周，做贼一样低声询问：“老飞，这几天有没有啥新消息？” 他一直都特别羡慕老薛那个特制的个人终端，要不是终端都是和使用者绑定在一起，他都恨不得从老薛手里抢过来。 薛毅飞一脸无奈：“跟以前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 渊州战役结束之后，舰队奉命撤回东马星，薛毅飞等人也随着暴风号到了这里。 换成和平时期，这批人直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现在是战争时期，人马星早就进入紧急状态，所有星际航班全部停运，大伙一到地头就困在这儿了，哪儿也去不了。 好在东马舰队还算有点良心，没把这批人抛在一边，而是给了几个选择。 一是特招身份继续留在陆战队，做一些后勤支援工作，也可以说是陆战队的预备人员。 二是离开舰队，根据东马星的安排，和这里的民众一起疏散。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讲一讲东马星目前面临的局面。 打完渊州战役之后，东马星域没再发现成规模的鱼眼舰队，但是北马方向简直就是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东马星域内还有许多零散的鱼眼战舰，军区决定防患于未然，对隶属东马星管辖的所有殖民星下达了战备命令。 简单点说，就是全面动员，预备役集结转为现役，彻底疏散民众，工业生产全面转向军工，各种大型掩体、隐蔽阵地、特殊装备全部提上日程。 东马星更是从数据库里找出数百年前的设计图纸，把所有家底全都掏出来，誓要将东马星打造成一座超级堡垒。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翊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一份数百年前的图纸，还跟宝贝似的一个劲显摆？ 可实际上是这样么？ 或许图纸上的武器装备已经过时，但人类选择殖民星的标准一直都没变过，卫星加行星更是殖民舰队的最爱。 而这份图纸，就是按照一星一卫模式设计出来的标准方案，还是那种模块快拼接方案，看哪里不顺眼，把哪里换掉就完了。 比如将激光矩阵替换为高能光束炮；比如增加电磁炮的比例；比如大幅度增加内藏核弹的武装卫星。 薛毅飞等人参与的，就是位于远月上的防御工程。 不过老话说的好，破坏容易建设难，军方非常清楚一味的防御不是办法，所以疏散和防御工程只是最后的手段，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动员和扩充舰队。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组建新的舰队才是王道，扩充旧有舰队的做法太过保守。 但是呢，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新舰队的组建涉及到方方面面，说组建简单，不过上嘴皮碰碰嘴皮的事，但实际上呢？ 首先人员你得有吧？陆军倒是好办，街上随便拉几个人都能临时顶一顶，舰队就不成了，每一个岗位都需要足够的专业知识，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军方独有，就是符合条件的专业技术人员来了，也得好好学一阵子，彻底吃透业务知识，才能拿到上岗资格。 注意，这还只是拿到上岗资格，而不是成为一名合格的舰员！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毕竟是星际时代，民间不缺星际运输企业，而且这样的企业往往都有军事背景，其成员都要定期参加军训，一旦接到动员令，船只即刻转为军用，船员即刻转为舰员。 民转军无缝对接，没毛病。 202 最高意志 舰员的问题好解决，可专业技术人员只是舰队的基础，不管舰队还是别的什么，不能只有基础没有上层建筑。 最起码，指挥系统你得有吧？ 最最起码，各级指挥节点不能少吧？ 这就不单单是技术的问题了，还需要一大批懂技术的职业军官！ 他们的技术水平可以不如专业人员，但该懂的一定要懂，其辖下的任何一个岗位出缺，都可以立即顶上去。 更重要的还是人员的管理，还有命令的上传下达，总之就是必须了解军队里的各种规章制度。 这就不是谁都能胜任了，除了有能力之外，还必须有从军履历，而且职务越高要求就越严格。 没这个水平？对不起，您还是趁早转行算了，千万别来祸害战舰，免得将来上军事法庭。 简而言之，东马军区不缺舰员，但合格的军官骨干缺口极大。 从现役战舰上抽调倒是个办法，可是满足了新舰的制品，现有舰队必然伤筋动骨，战斗力下降不可避免，不管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普通军官或许还能想办法凑合一下，但是舰长呢？ 每一个舰长，都需要经过多年培养，从普通一兵到合格的主力舰长，所有的学习培训时间加在一起，大约在12到15年之间。 而且大多数舰长不止精通战舰指挥，空天母舰舰长通常拥有飞行资格；强袭舰长有陆战经验等等。 如今是特殊时期，军方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可单纯的战舰指挥也没那么简单好吧？ 于雪卿的夹袋里就那么几个人，凡是拥有舰长资格的全都被他安排下去了，却还是有个老大的缺口。 急红了眼的于大司令甚至找到了薛毅飞，言辞恳切地乞求老薛出山，帮忙指挥一艘战舰。 于雪卿确实很有诚意，老薛也很想帮忙，问题是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指挥一群丘八打打特种作战还可以，指挥战舰？ 呵呵，别闹了，还是洗洗睡吧。 要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老底，薛毅飞真想问问于雪卿，你丫怎么就知道我能指挥战舰？我特么连舰桥都没进过几回好不好？ 拒绝归拒绝，却不是不想帮忙，老薛也开动脑筋，帮于雪卿出了个主意：既然主力舰长不够用，那就从非主力舰长中临时提拔，虽然某些方面可能还有欠缺，但总比无人可用好得多。 结果有点尴尬，于雪卿先是感谢老薛一番，然后告诉他这个办法已经用过了，而且是把成熟的老舰长派出去单独执行任务，而新舰长尽可能留在自己身边。 能力再不足，做个传声筒总不成问题吧？ 既然如此，薛毅飞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相对于人员的缺口，资源就完全不一样了，东马星域既不缺资源星也不缺物资储备，工业全面民转军之后，大到战舰小到子弹，各种军用物资流水一样从生产线上下来，仅仅半个月时间，东马舰队就增加了三艘轻型驱逐舰，七艘重型驱逐舰，还有一艘空天母舰。 轻型驱逐舰和空天母舰都是原本就在生产线上，如今只是加快进度将它们完工，可七艘重型驱逐舰却是实打实的从头开始。 新舰之所以都是重型驱逐舰，也有军方的考虑在内。 首先，重型驱逐舰在战舰长度、火力、防护力、总质量、自持力等各个方面相对平衡，适合长时间执行任务。 其次，人员配置合理，比战列舰少得多，却不比轻型驱逐舰多到哪儿去，这对缺乏人手的东马舰队而言非常重要。 再次，建造技术成熟，只要原料到位，各大造船厂都有建造重型驱逐舰的能力。 总而言之，这是军方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目前的方案是将东马舰队扩大一倍，然看看具体情况，再决定是否继续。 战舰和武器的生产线不会停下，于雪卿的目标很明确：就算没有人驾驶，也要把战舰生产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及时补充战损，而不是出现损失后无舰可用。 薛毅飞的个人终端拥有接入军方通讯的权限，或者说，整个东马舰队没人比他的权限更高，他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所以老薛对军方的动向一清二楚，他有选择地向陈翊飞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或者即将公开的消息。 真正的机密他就是看到了，也绝不会随便往外说。 这一点无关其他，只是一个军人的本能。 陈翊飞吃光了盘子里所有的食物，打了一个饱嗝，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饱了！” “吃饱了就回去休息吧。”薛毅飞说，“再有个把星期，这边的工程差不多就结束了。” 陈翊飞很意外：“这么快？那完工之后还有什么安排？” 薛毅飞耸耸肩：“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手腕上的终端震了一下，老薛抬起来看了一眼，目光突然透出了难以掩饰的忧虑。 陈翊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薛毅飞抿抿干涩的嘴唇：“北马方向又打输了，丢了两颗殖民星。” 小陈同志大吃一惊：“又丢了两颗？再退就是人马星域了吧？” 广义上的人马星域，指人类在人马臂上的活动范围，是个东西长两千多光年，南北宽一千多光年的庞大星域；而狭义上的人马星域，指的是人马星直属星域。 东马星西靠人马，北邻北马，北马舰队全面退守人马星域，等于说外星舰队已经推进到东马星域北部边界！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东马方向打得有声有色，北马方向怎么就糜烂到退守人马的地步？ 薛毅飞点头：“北马舰队全面退守人马星域，人马局下达的最新命令是坚壁清野，舰队全面退守人马星。” 人马局是联邦驻人马臂的最高管理机构，横跨军政两界，不管舰队还是殖民星，都在人马局的管理之下，这个地方历来只把握大方向，很少干涉人马星域的具体事务，是个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是尚方宝剑的地方。 或者说，人马局是联邦意志在人马臂上的体现，它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联邦高层。 203 全盘考虑 同一时间，东方号。 邓光辉将刚刚收到的命令送到于雪卿面前，于雪卿看过之后默然无语，脸上全是无奈和苦涩。 邓参谋长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话，可他必须尽到提醒的职责：“司令员，你可是咱们东马军区的主心骨，大伙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于雪卿重重地敲敲件：“拿主意？命令都下来了，我还能拿什么主意？” 邓光辉劝解：“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总不能说放就放吧？” 于雪卿沉思片刻：“命令只说舰队撤回人马星，上面知道不可能把所有殖民星全都撤回去” 邓光辉点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按字面上的意思，人马局的意思是把舰队集中起来，跟敌人打一场大会战。不过命令里没提民众的事，是不是可以把坚壁清野理解成隐藏民众和资源，而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撤到人马星。” 三个星域，数以百计的殖民星，数十亿民众，哪是说撤就能撤的？命令上为什么没提民众的事？不就是因为根本不现实么！ 于雪卿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命令不能打折扣，东马舰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撤回人马星，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变一变了。” 邓光辉十分迷惑：“你的意思是” “扩编计划暂缓，把新舰抽出来，单独组建暂编舰队，随便取个什么名字，只要跟东马这俩字没关系就行。”于雪卿异常坚决，“另外，想办法从主力舰队抽调一批骨干，补充暂编舰队。” 邓光辉一惊：“司令，这合适吗？人马局那边，交待不过去吧？” 阳奉阴违，这要是让人马局知道了，没于雪卿的好果子吃。 “交不交待过去是我的事，总不能咱们说走就走，把这么多殖民星这么多人都扔下不管吧？”于雪卿语气中的怒火都快压抑不住了，“还有，之前不是给咱们下了从此迂回侦察的命令吗？抓紧时间，把战舰派出去！” 邓光辉反感人马局的命令，但也不希望于雪卿跟上头硬顶：“司令，还不到这个份儿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于雪卿长叹：“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怎么考虑？” 邓光辉：“最起码，方法可以变一变吧？” 于雪卿很是诧异：“说说你的想法？” “比如嗯，我就是打个比方” “行了行了！”于雪卿挥手，“赶紧说吧，别搁我这儿瞎耽误工夫。” 邓光辉讪笑：“那什么，我是这么想的” 不久之后，东马军区下发最新指令，宣布不久前实施的防御计划作废，舰队扩建方案作废，预备役动员方案作废总之，凡是涉及到舰队和军事力量的，一律作废没商量。 暗地里，各大船厂撤销军管，但已经开造的战舰、建造战舰的资源和权限依旧保留。 再有就是加快人员和物资的疏散，宣布舰队即将前往人马星迎战外敌等等。 另外就是公布现有舰队撤向人马星，至于舰队离开之后，留在的民众是不是继续建造战舰，是否组建新的舰队，都跟东马舰队没关系。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把本应由军方控制的一切，全部移交殖民局。 传言于雪卿私下里说过，你人马局把舰队都撤走了，总不能把船厂和殖民星都破坏了吧？殖民局为了保护殖民星组建新的舰队，也很正常不是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但东马舰队做的一切都符合规定，挑不出任何漏洞。 能做到这一步，于雪卿就已经很知足了。 军方把一切都做到了明面上，而且没有丝毫隐瞒，引起了东马民众的高度不满。 虽然于雪卿也对人马局的决定非常不满，可他必须为人马局开脱，只是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直到舰队抵达东马星，于雪卿才知道人马局早就制定好了一系列作战计划，包括各个方向的诱敌引敌，总之一句话，想尽一切办法，将敌军引至人马星，双方主力决一死战！ 之所以不在发布集结命令的时候予以说明，纯粹是为了保密。 嗯，敌人是外星明，地内保密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但人马局认为小心无大错，就算被所有人误解，也比泄露计划好得多。 万一，外星人已经掌握了人类的通讯方式呢？ 这个计划确实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各个殖民星的安全没有保证，比如置民众于危险之中而不顾。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个计划也有一定的正确性。 首先就是集中整个星域的军事力量，避免分散兵力，被敌军各个击破这是兵家大忌，所以人马局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分散的舰队全部集中到人马星，人为制造一个强力对手，以退避三舍的方式吸引敌军长驱直入，为己方创造有利局面。 其次，防止殖民星遭到过破坏。 这一点说起来好像哪里不对，可实际上，敌军对殖民星的过度破坏，往往始于舰队的顽强抵抗。 很矛盾，但很现实。 同时，这也是对民众的另一种保护。 毕竟坚壁清野的命令已经下了，如果各个殖民星都按人马局的命令，及时、有效地疏散民众，就不该出现大规模伤亡事件！ 为了达到个目的，军方并不是毫无作为地一口气撤回人马星，而是将舰队化整为零，不断从各个方向主动出击，以游击战法不断削弱敌军的有重力量，同时也利用各种方式诱导敌人，使敌军偏离原有方向，绕开沿途的人类殖民星。 这一点确实比较困难，但总不能因为有困难就放弃吧？迎难而上才是军方的传统。 人马局坚信，持续不断的骚扰必然会令敌军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敌人发现人类的“主星”，必定会欣喜若狂，进而发起全面进攻，一举打掉人类的主心骨。 试问，主星都没了，人类还能继续保持原有的顽强坚韧么？ 204 全盘考虑（二） 纵观人类历史，古代军队对伤亡的承受能力远远不如现代军队，统计数据表明，一支部队的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十，就有可能出现溃败；超过百分之二十，溃败已经可以预见，最少也是失去进攻能力；超过百分之三十，溃败已是八.九不离十！ 而那些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仍然坚持战斗的部队，无一不是王牌中的王牌。 若伤亡率超过百分之六十，指挥序列和作战序列基本都已瘫痪，无法完成既定战术目标。 一旦外星人攻战人类“主星”，对人类造成的影响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必然令人类的作战意志大打折扣。 如今的敌人虽然不是人类，但生在同一个宇宙，许多道理都是共通的，外星人不可能放着人类的主星不管，反而到处找殖民星的麻烦。 呵呵，外星人懂什么叫农村包围城市么？ 好吧，就算他们知道，人马局也有备用方案：继续派遣舰队打游击，只要打疼了外星人，不愁他们不打人马星。 总之计划很完善，出错的几率极小，而且人马局明要求各个殖民星做好疏散工作，甚至还给出了数个疏散方案，供各个殖民星对待。 其中就包括鹭州的“冰河计划”。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东马舰队还沉浸在一片悲壮的气氛之中，以薛毅飞为首的小团体也都慌了神。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薛毅飞意外地接到了于雪卿的来电。 电话接通，于雪卿开门见山：“首长，舰队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想问问你您有什么打算。” 薛毅飞故意装糊涂：“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 于雪卿苦笑：“疏散计划就快完成了，本来呢，是打算让您继续留在远月基地，那里相对安全一点儿，但是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刚刚我还接到战区的通知，必须保证您的安全，所以，您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我还有选择么？” “当然有，选择权一直在您的手里。”于雪卿说，“不瞒您说，人马星用不了多久就得变成战场，我还真不希望您回人马星。” 薛毅飞挑眉：“还有别的安排？” 于雪卿点头：“还有两个，一是就地疏散，二是跟战舰迂回敌后” “不用选了，就这个！”薛毅飞眼睛一亮，直接拍了板。 于雪卿整个人都傻了：“您要跟着战舰进敌后？” “昂，这不是你给我的选择么？” 于雪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敌后了？我想让你留在这儿好不好？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于雪卿把牙一咬：“那什么，我刚才说错了！” 这回轮到薛毅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用一种特别鄙视的眼神看着于雪卿：“你那么大一舰队司令，出尔反尔很有意思么？” 于雪卿笑得很真诚：“首长，我也是没办法” “快拉倒吧，我也不逼你，你就按我的话跟人马那边说，我自己选的，用不着谁替我负责！” “您再考虑考虑” “用不着，要么人马星，要么敌后，我肯定不在这儿呆着！”话音未落，老薛已经开始往外走，陈翊飞一语不发直接跟上，罗胖子等人一看，什么也别说了，跟着吧！ 薛毅飞一边走一边和于雪卿插科打混，没多一会儿，就返回暴风号他们几个还以陆战队员的名义挂在暴风号下边呢，返回战舰是很正常的事。 直到上了战舰，薛毅飞才笑呵呵地公开了自己的目的：“于司令啊，我现在已经在暴风号上了，听说暴风号在敌后侦察的名单上，对吧？我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就不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远月基地不仅是东马星最大的空间基地，同时也是东马舰队最大的军港，整个舰队有一多半儿停在这里。 暴风号在以往的战斗中挨了不少炮火，渊州战役结束之后，就一直趴在船坞里维修，直到现在还没完工，没想到让薛毅飞钻了个空子。 于雪卿气了个半死，可是对上这么个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又死皮赖脸的老家伙，他也很无力啊！ 算了，反正是他自己选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于雪卿将这一情况报告人马局，至于人马局怎么想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就一句话，人马局说什么，他于雪卿负责转达，保证一字不差。 反之，薛大佬说什么，他于雪卿同样负责转达，同样保证一字不差。 其他的，你们爱怎么招就怎么招吧，跟我东马舰队没关系！ 他只当活的越久就越怕死，以薛毅飞最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避开战争。 可实际情况刚好相反，活的越久，熟悉的人和事就越少，这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根本谈不上享受，而是一种无法解脱的痛苦折磨。 当然了，那种没得感情的家伙不在此列。 所以，如今的薛毅飞，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冒险，不然他也不会跨越两万多光年，从繁华的母星跑到偏远的东马星域。 想把老薛藏起来？别做梦了，他自己不主动作死，人马局那群大佬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 真要是把这位逼急了，直接给你来个愤而自尽，最后传到母星那边，说是人马局逼死了这位吉祥物，你说人马局得哭成什么样子？ 总之一句话，惹不起就是惹不起，您老喜欢干啥就干啥，只要开心就好。 就这样，薛毅飞取得了随舰深入敌后的资格，为了尽可能保护他的安全，于雪卿绞尽脑汁，给老薛安了个陆战顾问的头衔，气得老薛直瞪眼：顾问你就顾问吧，非强调陆战你是几个意思？怕别人不知道我老薛不懂空战？ 这一笔又记小本本上了，至于将来有没有机会坑回来，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不予考虑。 数日后，侦察舰队正式出发，十三艘重型驱逐舰飞离东马星。 又过了几天，东马舰队离开东马星，向人马星不，准确地说，是兵分两路，旗舰率领部分战舰驶向人马星，剩下的战舰赶往人马星域与北马星域的边界，他们将在那里，执行一系列诱敌任务，直到敌军找到人马星。 205 开门红 暴风号一口气飞至星域边界，脱离超光速时，已经进入北马星域。 战舰并没有靠近哪个星系，而是停泊在虚空之中，距离最近的星系也在0.4光年之外。 那里有一颗人类殖民星，根据人马星提供的情报，早在半年之前，那里已经落入鱼眼人之手，暴风号的任务就是查明沦陷星的实际情况，为人马舰队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提供详实依据。 不过侦察也不一定非得靠近星系，暴风号停泊远月期间，除了维修以往的损伤之外，还用一套目前最行进的光学观测设备，换掉了一座炮塔。 这套设备可以在0.5光年之外聚集任意一颗行星，拍摄行星表面的高清视频，其清晰度可以达到刷脸的地步。 “简直就是给战舰装上千里眼！”薛毅飞如是评价。 嗯，那可是0.5光年，4730万亿公里，不知道比传说中的千里眼厉害多少倍，一向被星际舰队戏称为巡天镜。 其实人类还有更强悍的光学设备，但是更好的设备体积也更大，不适合装到战舰上， 战舰上最隐蔽的炮塔缓缓打开，启动精密的稳定设备，避免晃动影响清晰度，然后才将巡天镜对准坐标，镜头调整对焦，先找到星系，再对准轨道，最后对焦殖民星。 这是一颗半边隐藏在黑暗之中，半边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宜居行星，从太空俯视行星，可以看到大片的海洋和层次分明的陆地。 可是当镜头拉近，对准人类的城市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早已看不到半个鬼影，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和游荡的动物，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杂草。 没看到外星人，但也没有人类，看得众人心情沉重，都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既然是侦察，自然不能只看一个地方，镜头开始在行星上不断挪移，各大城市、偏僻乡村、森林原野。 按程序，凡是有可能被外星人占据的地方，都要仔细观察一遍，而且要详细记录下来，以备将来查验。 镜头对准另一座城市的时候，卓世强眼前闪过一幅画面，他突然叫了停，将镜头定格在城市一角。 这里有一座形似堡垒的建筑，建筑四周白骨累累嗯，还好一看就不是人类的，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卓世强看了一小会儿，忽然冲副官招招手：“小林，把薛顾问请过来！” 没多一会儿，薛毅飞赶到舰桥，卓世强指着屏幕上层层堆积的骨头问：“首长，您看看，熟悉吗？” 薛毅飞点头：“有一点儿像棕狼！” “我也是这么觉得。” 老薛很诧异：“怎么，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军区的通报不是说了吗，好些殖民星都发现这玩意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确认一下。”卓世强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棕狼的出现和鱼眼人有直接关系，但也不是所有出现鱼眼人的地方都能找到棕狼或者其他变异生物” “闹不清这里头的联系，对吧？” 卓世强点头：“嗯。” 老薛劝解：“闹不清就先别闹，你是个指挥战舰的，又不用你研究外星人，操那份儿闲心干嘛？” 卓世强 这是让老前辈教训了么？早知道就不把他叫舰桥里来！ 可惜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看老薛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他也闭上嘴巴，继续看巡天镜发回的画面，又找到许多棕狼的尸骨。 薛毅飞忽然打破沉默：“这是多长时间之前的画面？ “五个月之前。” 老薛咧咧嘴：“不靠近点看看？都快半年了，这地方离前线那么近，没准已经变成外星人的前进基地了。” 卓世强解释：“先在安全距离看一看，没问题再靠近。”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完成一轮观测之后，暴风号再度出现，这一次的观察距离只有0.2光年，看到的影像来自两个半月之前。 结果没有任何不同，也就是城市更加破败，草木更加繁盛，直到镜头对准一片平原，看到平原上生长的一大片金橙色的花海。 花海占地极大，几乎占领半个平原，大片的绿色与大片的金橙色彼此相间，看起来非常漂亮。 这一次不必卓世强叫停，镜头自动停在花海之上。 以绿色为主的平原突然大幅度改变颜色，导致系统自行判定平原出现大幅度改变，因而自动停止移动。 卓世强忍不住叹了口气，系统这玩意就是这么蛋疼，不过是季节性的花海而已，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挥手示意，画面继续，直到完成第二轮观测，仍未发现任何异常。 暴风号继续前进，这一次距离只有0.1光年，仍没有任何发现。 最后一次，暴风号出现在殖民星附近，直线距离只有24光时这已经是星系外围，是非常接近目标的距离，若敌军已经占领目标行星，那么从暴风号目前的位置开始，越靠近行星，被发现的几率就越高，而且是以几何级数上升。 不过没关系，对侦察而言，二十四小时的延迟完全可以接受。 这一次的观察终于有所发现，巡天镜在行星外围发现了一艘外星母舰，这让卓世强非常振奋，立刻搜索整个星系，又发现了几艘鱼眼飞船。 目光转回行星，想象中那种占鱼眼人满行星的景象却没能出现，似乎，敌人只是不久前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占领行星。 这不算什么重要情报，更说不上什么好事，可暴风号侦察的第一个目标就有发现，拿到敌方在前线附近的第一手资料，怎么也得算个开门红吧？ 凭暴风号的战斗力，拼一拼绝对有能力将已经发现的敌舰全部干掉，但暴风号接到的命令是侦察敌后，卓世强不敢冒损伤战舰的风险，只能忍住解决敌舰的冲动，先将这里的情况记录下来，发送人马星后指挥战舰率开，赶赴四十多光年外的第二目标。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暴风号错过了什么。 206 猜测 “怎么又是花海？”卓世强看满屏幕的金橙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那个程序，还是那个距离，不是原本的目标，却发现了同样的花海。 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自打人类走向深空，迄今为止已经不知道发现了多少宜居行星，虽然每一个生态体系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但不管相隔多远，从没在不同的生态行星上发现同样的生物！ 打个比方，许多宜居星上的植物体系根本不靠叶绿素实现光合作用，为什么殖民星都是绿色？那是因为人类的大力拓展带来的结果！ 总之一句话，相似的物种有很多，因为这个宇宙的所有行星，都处于同样的自然法则之下。 所以，相似的物种有很多，一模一样的从无先例，这就是星际生物学上讲的生物相似原则。 基于这一原则，这种艳丽的花海绝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两颗殖民星上，这与殖民星间的距离毫无关系！ 既然不是人类，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外星人。 卓世强极度怀疑那不是什么花海，可是将分辨率调到最高仔细观察，却怎么看都是一大片金橙色的植物。 外星人占领殖民星的第一件事不是建立基地，而是种花？这从哪个角度也说不过去啊！ 联想到东马星域各殖民星上出现的异常，卓世强进行了适当的合理联想：难道这种花海，对外星人有什么特殊的功用？ 比如，这是一种特殊的粮食作物，鱼眼人迫于皮骨人的压力，不敢占据人类放弃的殖民星，只敢在这些行星上紧急种植一批粮食，补充舰队的消耗！ 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推测，因为北马舰队遭遇皮骨舰的次数极小，而且大多集中在北马北侧。换句话说，就是皮骨舰的活动范围还局限在边境附近，而这里是北马星域腹地，皮骨舰一时半会儿过不来，鱼眼人完全有可能为补给舰队打个时间差。 还有就是这种花海是种非常重要的原料呵呵，毕竟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鱼眼人是种以生物科技为主的明。 人类接触鱼眼人的时间太短，对鱼眼人的了解基本来自于战场，所以对鱼眼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生物明。 各个殖民星上的变异生物是这一论点的有力依据。 但是随着了解的加深，还有皮骨舰的出现，许多人认为这一论点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从外星母舰的结构来看，还有它的外壳成分来看，这应当是一种生物和科技结合的产物，而不是单纯的生物明造物。 人类对生物飞船或生物战舰的定义，首先它应该是活的，它的外壳应是一种凭借人类科技很难制造，但对生物而言非常简单的有机物质，可以含有大量金属元素，但绝不该是纯粹的合金。 它的武器也应当是纯粹的生物模式，比如喷酸，比如骨箭，比如气压发射的弹丸。 从结构上讲，鱼眼光束似乎可以划分到生物武器中去，可研究发现，它的结构更像科技造物。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只要鱼眼规模一致，其内部结构就完全一致，一分一毫都不会差，这一点只有科技明的标准化才能做到。 打个比方，同型号舰炮，不仅结构完全一致，各个零件的尺寸也都没有变化，不管它到底装在什么型号的战舰上。 但是一个人的两只眼睛，你能说它们内部结构一样，但你敢说这两只眼球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一模一样么？ 别闹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再举个例子，一个人的左脸和右脸，看起来好像是完全一样，但是把一张照片分成左右再翻转拼接，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完全不是你熟悉的样子！ 就连同一个人身上的器官都不可能完全一致，可东马军区收集到的鱼眼却完全一致！ 因为这一有力证据，东马军区才把鱼眼人从单纯的生物明中摘出来，变成拥有极高生物技术的科技明。 当然了，这只是人类的分类方式，不一定科学也不一定准确，可这一理论是目前最符合鱼眼人形态的描述，对人类进一步了解鱼眼人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既然鱼眼战舰有一定的生物成分，那么这东西到底依靠什么样的能源动作就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了，所以金橙花海也可能是鱼眼人的战舰燃料。 还有一种可能，是鱼眼人用来提取某些矿物成分的手段。 没办法，不是卓世强愿意假设这么多可能，而是生物明本身就属于那种非常难以推测的明形式，完全不能用人类既有的经验来推测。 将这一发现立即传回人马星，暴风号靠近目标继续观察，等到战舰飞抵星系边缘，变化也只有花海更加繁盛几分，还有就是花海中多了鱼眼人的身影。 仔细观察，又发现花丛不似之前那样繁盛，但每一株金橙花都异常的茁壮。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不好理解，优胜劣汰嘛，也是生物明的重要特点之一，跟人类工厂淘汰不合格产品是一个意思。 让卓世强郁闷的是仍然看不出金橙花到底是干什么的，也没发现鱼眼人在殖民星上有其他方面的动作，根本无法分析敌人的最终目的。 继续再继续，侦察发现，凡是发现鱼眼人的行星都能找到金橙花海，单株金橙花也从最初的不到膝盖那样高，长成了数十米高的参天大树！ 它的树干特别圆，直径特别大，颜色特别艳丽，巨大的叶片一层一层环绕树干，每一片叶子的位置，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看起来特别规整。 从天空俯视，这东西不像自然生长的植物，倒像是精心制作的艺术品！ 这一发现引起了全舰的猜测，有说这东西是某种特殊用途的生物高塔，比如通讯中继，或者石油提取；也有人说这东西本身就是外星幼生期的外星战舰；还有人说这东西是外星人的母巢或克隆中心。 总之，怎么说的都有。 207 深入敌后 各种各样的猜测满天乱飞，而且一个比一个奇葩，若是脑洞不够大，都不好意思在大伙面前说出来！ 终于有一天，暴风号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一只鱼眼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一片叶子上，转眼又消失不见。 卓世强瞪大眼睛，那株金橙花又高又大，附近毫无遮掩，那个鱼眼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继续观察，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那片花叶的根部有个一个多高的窟窿，鱼眼人不是突然冒出来，而是从花茎里走出来。 卓世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么，合着这玩意不是什么有特殊功能的植物，而是鱼眼人的窝？ 这特么的，种地上就能长成房子，倒是够简单够直接。 叫金橙花已经不合适了，是不是改叫金橙树屋？ 根据以往的侦察记录，这东西刚种上的时候是一大片，长成之后才是一株株独立住宅，那么之前发现的金橙花海算怎么回事？ 按数量算，最终能长大的金橙花百不存一，是这东西在成长的过程中淘汰率太高，还是必须先用花海充当基础，才能给长成的金橙屋打下深厚的地基？ 人类的城市是那种繁华的、到处都是全息投影和霓虹的水泥森林；而鱼眼人的城市却是那种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巨型花海为啥突然对水泥森林有种特别嫌弃的感觉呢？ 想象一下，早晨起来，太阳晒在屁股上头，懒懒散散地爬起来伸个懒腰，一出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高低不同，却同样瑰丽的巨型树屋 卓世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嗯，一定要搞到金橙花的标本带回去研究一下，没准能搞出人类版本的树屋也说不定。 卓世强看到的不光是树屋的方便性，更想到了背后隐含的意义。 既然金橙花的作用不是收集资源，那么鱼眼人的行为就非常值得玩味了：他们在宜居星上大面积种植金橙花，每一片金橙花都是一座城市，是不是说鱼眼人打算在这些殖民星上永久定居？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薛毅飞听，老薛当场就炸了：“还特么要不要脸了，当是他们自个儿的地盘呢？那特么是咱们的殖民星！” 卓世强没想到老薛的反应这么强烈，赶紧安抚几句：“别激动别激动，他们跑咱们这儿来，为的不就是这个么？先让他们得瑟几天，咱们早晚把殖民星都抢回来！” “我特么咽不下这口气！”薛毅飞更气了，“打建国那会儿到现在，这都多少年了，咱们还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他当着卓世强的面掰起了手指头：“五几年打米国佬，六几年打阿三打大毛，七几年打安南猴子，再到后来打虫子，但凡我知道的，咱们哪一回丢过领土？” 卓世强差点没让老薛呛死：“您说的对，咱们早晚打回来，这不是咱们这儿太偏远了么？要是国内派几个满编舰队过来，你看他狗.日.的鱼眼人还敢不敢得瑟？” 薛毅飞很是忧伤地叹了口气：“行了，别提这个了，想想就生气。” “我也气着呢，这不是请您老过来，帮忙参详参详么！” 老薛意外地挑挑眉：“参详什么？” “鱼眼人的目的。”卓世强说，“总部说发现了皮骨舰，都这个时候了，鱼眼人还想定居，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薛毅飞想了想说：“也不能这么看吧，皮骨舰太少了，而且咱们对这东西了解的太少，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哎，对了，这些殖民星上头还有没有咱们的人？要是有的话问一问，没准能有什么收获。” 卓世强有点挠头：“北马这边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主要是上头只通报军事方面的消息，其他的都不怎么说。不过我觉得，这些殖民上肯定还有咱们的人！” 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怀疑，北马星域说大不大，可说小也真不算小，好几十颗殖民星是说撤就能撤出来的？ 像鹭州那种开拓时间不长，人口也不多的殖民星倒是好说，北马星的开拓时间不比人马星少到哪儿去，是人马臂上最繁华的人类殖民星之一，总人口不下十亿，这么多人说撤就撤？ 虽然通报上一直没说这事儿，但卓世强本能地认为，真正撤出来的肯定是极少数，应该只有那些被外星人发现的殖民星才不得不撤出来，没撤出来的，要么是伪装，要么是疏散，要么是想办法将敌军引开。 暴风号的侦察方向和目标顺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路线根本就不符合殖民星的分布，九成九是绕开没暴露的殖民星，直飞失陷行星。 失陷的殖民星，就能把人都撤出来么？ 以军方一贯的手段，就算把民众都撤出来了，肯定也得安排一部分部队留在来，在失陷的殖民星上埋上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钉子。 得到卓世强的回应，薛毅飞乐了：“那你倒是联系啊！” 哪成想卓世强毫不犹豫地摇头：“还是算了吧，现在不是时候，万一因为咱们主动联系，让他们暴露就不好了。” 薛毅飞叹了口气：“也是，那就算了吧，继续查咱们的！” 卓世强点头，放弃了穷根究底的想法，指挥战舰继续前进。 继续深入沦陷区，暴风号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之前发现的金橙树屋还只是幼生期，它们还会不断的生长，直到长成真正的参天大树。 什么？你问到底什么规模？ 很简单，跟人类的摩天大楼差不多。 而且这东西只要长出了第一层可居住树屋，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层接一层地往上拱，长出一层住进一层，倒是方便得很。 还有，对比发现，每一块金橙花海，最终都只能长出一株真正的树屋，似乎是验证了地基的猜想。 而且真正长成的树屋也不再是单纯的金橙色，而是各种艳丽的色彩层叠变幻，只有外形还是那个模样。 许多人都曾说过金橙色很漂亮，但总是这个颜色也不怎么样的话，直到发现这片真正长成的鱼眼城市，大伙才知道树屋长成之后还能变色。 208 继续深入 卓世强最初确实对树屋很感兴趣，可是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没过多久就把之前的想法抛在脑后，又开始觉得人类的建筑方式更好，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树城的各种细节上。 比如现在只知道鱼眼人住在树屋里，却不知道树屋内部到底什么结构。 从树屋的直径和鱼眼人的数量来看，每一层都住了不少人，但不少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不确定，而军事情报需要的是详实准确。 换句话说，暴风号能看到一颗行星上有多少树屋，也能准确计算树屋的大致数量，但不知道树屋的容量，就没法计算一座树城里到底住着多少鱼眼人。 或许有人会说，知道鱼眼人的具体数量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这是敌人的人口数据，是敌人的战争潜力。 什么叫以人为本？这就是。 暴风号还注意到一个非常不合理的现象，那些树城里只有成年鱼眼人，一个婴幼儿都看不见！ 这不是个别现象，每一个发现鱼眼人的树城都不例外。 为此暴风号还特意停留观察一段时间，可最终结果还是没有发现。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个种族不可能只有成体，除非出生时的体型就跟成体差不多。 可这也太扯了，难道鱼眼人是以克隆方式延续后代，而不是正常的生育繁衍？ 还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暴风号观察到的鱼眼人始终穿着全套防护装备，只要出现在镜头之内，就一定是全套装甲。 “难道鱼眼人不适应宜居星上的大气成分？”卓世强思前想后，总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比较合理。 毕竟，这些殖民星都是从人类手上抢去的，许多殖民星的大气成分都进行过改造，鱼眼人不适应也没什么奇怪。 就这样一连走了十几颗失陷的殖民星，数据收集了不少，卓世强的心态却一天不如一天。 不是他心理素质差，而是按人类的思维方式，已知数据都是民事情报，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军事情报一项都没有。 比如军舰工厂和其他军事设施的外形；比如制造外星战舰的方式；比如各种军事设施的数量和比例；比如鱼眼人的军事训练！ 这已经不是合不合理的问题，鱼眼人再没有危机感，也该知道这是刚从人类手里抢下来的殖民星，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人类打回来？ 还是说，他们以为外星战舰的数量足以压倒人类？ 好，就算人类舰队表现的不是很好，让鱼眼人信心膨胀，那皮骨舰呢？那些人类至今仍不怎么了解的明，就像悬在鱼眼人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要了鱼眼人的小命，可他们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进驻宜居星。 若是换成人类，只怕早就全面军管，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战争服务，直到战争结束。 鱼眼人呢？怎么看怎么一副听天由命，活到哪天算哪天的样子。 卓世强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若是暴风号一路打过来，只怕已经将一路上所有落到鱼眼人手里的殖民星全部收复！ 他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想找颗殖民星试一试，看看鱼眼人到底什么反应。 在卓世强的脑海里，迂回敌后的作用绝不止是侦察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打击敌人的后方，摧毁补给线和战争潜力！ 而且武装侦察也是侦察的一种，打一打，许多找不到线索的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比如沦陷星附近到底有没有外星舰队，比如鱼眼人的军队到底藏在哪里，比如鱼眼人以什么样的方式防卫行星。 卓世强将暴风号遇到的问题，自己的解决思路，特别是打一打的建议整理成一份报告发给人马星，卓大舰长一边继续执行侦察任务，一边期盼上面的回复。 然而事与愿违，暴风号最终等到的却是拒绝。 而且命令里讲明了拒绝的理由：战区需要敌后的全面情报，而不是鱼眼人的生活细节。 诚然，卓世强提到的那些问题，也是战区非常想搞清楚的情报，但战区完全没必要为这些次要情报暴露潜入敌后的战舰，想知道答案，随时都可以派一支舰队越过前线，进攻靠近敌控区的沦陷行星。 已经进入沦陷区深处的战舰，还是继续隐蔽侦察更好一些。 还有，战区不止需要鱼眼人的情报，还需要皮骨舰的情报，而皮骨舰的活动范围，大部分都在北马星域北侧。 卓世强很无奈，却不得不承认上面说的对，深入敌后不容易，若是主动发起进攻，等于主动通知敌人，让他们知道人类战舰已经到了沦陷区深处。 数日后，暴风号终于靠近北马星域边缘，这里的殖民星数量稀少，且都是像鹭州那样的新殖民星，它们是最早遭到鱼眼人袭击的殖民星，当暴风号抵达观察坐标，用巡天镜找到目标行星的时候，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曾经的人类城市，但那里如今只有残破的废墟。 随后，又找到了几处同样是废墟的鱼眼人城市，仿佛在鱼眼人占据这里之后，又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激战。 没过多久，暴风号又在行星外空发现了一批鱼眼战舰，这是深入敌后以来，首次发现成规模的鱼眼舰队。 进一步观察发现，这批鱼眼战舰与出现在东马星域的敌舰有很大的不同，外形没有那么圆润，装甲看起来厚实得多，就连鱼眼看上去也更结实一些，有种特别墩实的感觉，似乎是鱼眼人有意加强护甲。 卓世强不清楚与人马舰队对峙的鱼眼战舰是什么模样，如果与出现在东马星域的敌舰一致，那么这种新敌舰，绝对是个重要发现！ 再然后，暴风号又在行星附近发现了一艘皮骨舰残骸，几艘加强版燕尾舰正聚集在皮骨舰附近，死死地叮在上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卓世强脑子有点懵，其他舰桥军官的脑子同样不够用，其中也包括薛毅飞。 皮骨舰不是鱼眼战舰的克星么？怎么着，这是鱼眼人找到克制皮骨舰的办法了？ 209 蜕变的舰队 眼前这场大戏看得大伙那叫一个新鲜，卓世强摸摸脑袋，一头的雾水：“怎么着，鱼眼人这是要翻身了？” 虽然只是使用了一种新型战舰，而且看起来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有针对性的改进，但历史上凭一种武器翻身的例子并不罕见。 薛毅飞咧咧嘴：“我怎么觉得，鱼眼人和皮骨人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复杂呢！” 人类接触皮骨舰的次数少，从没见过真正的皮骨人，但皮骨舰里可能没人操纵么？所以提到皮骨舰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称之为皮骨人。 很符合逻辑的叫法，绝对没毛病。 “管他呢！”卓世强满脸笑容，“让他们使劲儿咬去吧，多咬死几个我才开心呢！” 老薛心生感慨：“鱼眼人真不容易，这边跟咱们打得不可开交，这边又跟皮骨人没完没了，还特么两线作战呢！” “肯定是这种新战舰出来，才能挡住皮骨人的攻势。”卓世强分析说，“怪不得他们敢在新占的行星上大肆建城市，这是有信心挡住皮骨人了，打算在这儿永久定居！他们咋想的那么美呢？” 说话间，皮骨舰一侧忽然爆开，叮在那里的燕尾舰就像卷入滚滚洪流中的小船，身不由己地飘离皮骨舰。 从暴风号的角度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其他燕尾舰依旧牢牢叮在皮骨舰上，半点都不曾动摇。 反倒是鱼眼舰队主力有了动静，数艘燕尾舰一齐冲了上来。 薛毅飞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惊诧地指着屏幕：“诶，这也是一种新舰吧？” 屏幕上的燕尾舰明显分成两种，一种是刚刚被皮骨舰崩飞那个，除了更加厚重之外，体型也更瘦小一些，一改燕尾舰那种圆润精致的模样，很精干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这种新舰上面压根儿看不见几个鱼眼，反倒有个大幅度张开的舰艏。 大伙都是渊州战役的亲历者，只看一眼，就立即联想起鱼眼登陆舰。 没跑了，这玩意就是燕尾舰和登陆舰的结合体，或者说是鱼眼人的小型登陆舰为了方便识别，卓世强将它标记为3.1号舰。 3为这种舰弄的临时代号，1则是1号舰。 另一种就熟悉多了，压根儿就是加重版燕尾舰它们依次被标记为2.X号舰。 至于1型，那是新型外星母舰的临时代码。 屏幕上瞬间铺满了各种数字代码，乍一看有点混乱，但是习惯了就会感觉特别直观。 失控的3.1在飘离一段距离之后，战舰出现了明显的抖动，似是鱼眼人正尝试控制战舰。 而冲出主队的燕尾舰也在这个时候兵分两路，其中两艘3字头冲向皮骨舰，2字头则集体冲向3.1号舰。 不等冲到近前，2字头突然向3.1发起齐射，数十道光束瞬间掠过虚空。 然而3.1也在这个时候恢复动力，突然向前一蹿，险而又险地躲过齐射，简直就是在死神的镰刀上走了一圈。 薛毅飞眉心扭成了一个疙瘩，只看鱼眼舰队的动作就可以得出结论，3.1一定是被皮骨舰控制了，最少也是疑似被控制，所以鱼眼舰队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 嗯，怪不得3.1这种新型鱼眼舰上连个鱼眼都找不出来，鱼眼人肯定防着这一手呢！ 2字头的加强版燕尾舰再次齐射，这一次3.1没能躲过去，数道光束落到3.1上，开始时还看不出什么不同，不过是喘个气的工夫，鱼眼光束已经穿透3.1舰，等光束消散，刚刚还完好无损的3.1，已经变成了全身上下全是窟窿眼儿的蜂巢。 卓世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他不是第一次和鱼眼人对抗，对鱼眼战舰的各种数据了然于心，他敏锐地发现，新型燕尾舰发射的光束，比以往的鱼眼光束持续时间更长，威力也更大一些。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很可能决定将来某一场战斗甚至战役的胜负！ 2字头燕尾舰继续开火，光束再次穿透3.1，直到它彻底解体，仍有两艘燕尾舰继续开火。 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哪？对自家的战舰下这么狠的手？ 薛毅飞和卓世强，都对皮骨舰控制鱼眼舰的方式更感兴趣了。 另一边，3.2号舰替代3.1，张开舰艏成功咬住皮骨舰，形势重新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2字头彻底解决3.1，悄然撤出战场回归主力，除了3.1留下的残骸，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舰桥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有点懵圈。 卓世强咂摸咂摸嘴：“老薛，你说鱼眼人到底在干什么？报复？还是打算反过来控制皮骨舰？” 他一直管老薛叫首长来着，但是老薛自己觉得这么叫太生分，硬逼着卓世强叫老薛，刚开始的时候，卓大舰长还不怎么习惯，怎么都叫不出口，但是习惯这东西确实很强大，时间一长，他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还真是问着了！”老薛呵呵直笑，一脸的神秘。 卓世强很是惊异：“您老知道？” 老薛表情一变，不剩半点笑容：“这还用问么，当然是不知道！” 卓世强差点没气仰壳，这个老家伙，怎么就这么皮呢？拿老子寻开心很有趣是么？ 老薛又补充一句：“看着吧，等有了结果，没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卓世强很想命令战舰继续靠近，又觉得这一段非常重要，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只能压住冲动，耐心地继续往下看。 皮骨舰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鱼眼人的新式战舰也没想象中那么强悍，此后皮骨舰又爆开登陆舰几次，而每一次的结果都跟之前一样，新的登陆舰补上，已被控制，或者可能被控制的登陆舰被己方摧毁。 看得出，鱼眼舰队计划周详实施周密，不给皮骨舰留半点空子，一点点消耗皮骨人的有生力量，胜负已经可以预见。 卓世强很同情皮骨舰，毕竟鱼眼人才是人类目前最大的敌人，但他更想知道，眼前这场冲突只是一次独立事件，还是鱼眼人全面反击的一部分。 210 靠近点看看 清晨，薛毅飞起床之后先运动一会儿，出了一身透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冲个凉换身衣服，神清气爽的老薛赶到食堂，第一眼就看到独自坐在角落里，神情有些憔悴的卓世强。 一碗豆腐脑加一十个小笼包，老薛端着自己的早餐坐在卓世强对面：“又一宿没睡？” 卓世强咽下嘴里的小米粥，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失落地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老薛挟了个小笼包塞嘴里，没吃出到底什么馅，不过味道确实不错：“这都两天了吧？鱼眼人效率也太低了。” 卓世强捞出泡在小米粥里的煮鸡蛋，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更倾向于皮骨人的抵抗比想象中更顽强！” “也有可能！”薛毅飞含糊不清地说。 卓大舰长很疲惫，没心思多说，几口喝光了小米粥：“你先吃着，我回去睡会儿。” 老薛举了举手里的半个包子：“有事叫我。” 卓世细点点头离开了，陈翊飞和罗胖子马上端着盘子凑过来，小陈同志的早餐是大肉包子配米粥；罗胖子则是大碗豆浆配油条。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释放着八卦的光芒。 罗胖子率先开口：“怎么着，瞅这意思还是没进展？” 他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多了，这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觉，而是几次都穿不上动力装甲，严重刺激了罗胖子的神经，所以他在不久之前，向暴风号的医疗舱申请了基因调整，将所有和肥胖有关的基因全都进行了修改。 修改切实有效，一段时间以来，他的体重以每天一公斤的速度降低，原本圆润富态的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两颊下垂的沙皮脸。 很可笑，但罗胖子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把动力装甲套在身上了。 不过，他人虽然瘦了，可大伙还是习惯叫他罗胖子。 薛毅飞撇嘴：“还僵持着呢，除了十几艘战舰残骸，再就没别的变化。” 罗胖子笑了：“我听说那些残骸都是鱼眼人自己打的？” “可不是！”薛毅飞一口一个包子，“也不怪鱼眼人谨慎，换成我是鱼眼人，碰上这种事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罗胖子递给陈翊飞一个眼色，那意思是我说完了。 小陈同志犹豫了一下才问：“老飞，我听说，舰桥打算派人登陆皮骨舰，是真的吗？” 薛毅飞诧异得不得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陈翊飞耸耸肩：“不知道谁传出来的。” 老薛纠正说：“不是打算派人登陆，而是考虑派人登陆，最后到底行不行，还得先看结果，要是鱼眼人把皮骨舰整个都拆了，咱们还过去看什么？” 陈翊飞眼睛一亮：“那就是有这回事了！” “算是吧。”薛毅飞点头，露出探寻的目光，“怎么着？你想去？” 陈翊飞使劲点头，罗胖子也不甘寂寞：“还有我！” 薛毅飞忍不住笑了：“你俩什么意思？就这么喜欢冒险？” “嗨，这不是好奇么？那可是外星战舰，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上去看一看。” “不怕危险？” “都让鱼眼人搜一遍了，怕什么？”罗胖子说。 “就是！”陈翊飞附和。 老薛自己就特别有冒险基因，这几个人能跟他凑一块，多少都带着那么点臭味相投的意思。 薛毅飞把最后一个包子塞嘴里，唏哩呼噜灌了满嘴豆腐脑，一口气咽肚子里之后才说：“你俩想的倒好，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罗胖子立马不干了：“别啊，等有这一撇就来不及了！” 陈翊飞连连点头赞同。 老薛看看陈翊飞，再看看罗胖子：“你俩真有这个想法？” “那肯定的啊！” “那行，等有那一撇的时候，我帮你们争取一下，但是最后成不成我可不保证。” “得，就等你这句话呢！”罗胖子笑得脸都绽开了，“这就么说定了！” 薛毅飞早就和卓世强研究过这事儿，其实根本不用这俩人跑过来争取，舰上一共才几个陆战队员？ 皮骨舰那么大，高强手底下那点人根本就不够用，到时候肯定得动员其他部分予以支援，像罗胖子和陈翊飞这种本身就没有职务的，肯定是动员的第一序列。 要是这俩人事后知道，自己想方设法争取来的资格本来就属于他们想必这俩人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老薛哼着愉快的曲调返回舰桥。 有个顾问的身份，除了那些特别机密的区域之外，舰上所有舱室全都对他开放，最近这段时间，舰桥几乎变成他的第二个宿舍，如果宿舍找不到他，那么八成能在舰桥找到老薛的人影。 因为暴风号原本的参谋长留在东马星，卓世强有什么都找这位老前辈商量，最近已经有人将老薛戏称为顾问参谋长，简称顾参谋长。 和往常一样走进舰桥，老薛忽然发现情况不对，自称要回去补觉的卓世强正坐在舰桥里，一众舰桥军官个个屏息凝神，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主屏幕上。 老薛一怔，马上看向主屏幕：一艘登陆舰已经脱离，但它却没遭到鱼眼舰队的打击。 接着第二艘、第三艘，直到所有的登陆舰全部离开。 他几步走到卓世强身边：“这是有结果了？什么时候的事？” 卓世强目不转睛：“就在刚才放大皮骨舰！” 现有画面缩到屏幕一角，皮骨舰转眼占据大半个屏幕。 “看这里！”卓世强指向登陆舰叮附的位置，那里有几个排列整齐的窟窿，圆咕隆咚的，就像顽童在蛋糕上捅了几筷子。 薛毅飞眉头微挑：“应该是登舰留下的通道，鱼眼人应该是得手了。” 脱离皮骨舰的登陆舰迅速离开，与主力汇合，随即鱼眼舰队转向，似乎是要离开。 卓世强愣住了：“那么大的仇，他们就不想把皮骨舰彻底摧毁么？” 老薛若有所思：“可能是没那个本事吧，那么大的舰队全程打酱油，全靠登陆舰对付皮骨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好吧！” “有道理行，既然有结果了，咱们就靠近点看看！” 211 登陆皮骨 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暴风号立即出发。 虽然卓世强很想直飞目标行星，但是根据军方的侦察原则，暴风号必须按要求逐步接近，而不是一口气飞到地方。 于是，暴风号在飞行0.2光年之后脱出超光速，继续观察目标行星的情况。 巡天镜将画面送到主屏幕上，大家马上看到了损毁的殖民星，还有行星外围那艘残存的皮骨舰。 侦察参谋熟练地报出一系列数据，没发现鱼眼战舰，行星上也没有关变化，简而言之就是一切正常。 但他很快就变了脸色：“舰长，皮骨舰的轨道正在下降，预计将于不久之后坠入行星！” “什么？”卓世强瞪大眼睛，“上一次观察的数据呢？对比过了么？” “比过了，按之前的高度和速度，目标的轨道不应该出现变化，最起码不该这么快。” “能不能挺到我们赶到？” “原因不明，现在还不好说。” 卓世强很头疼：“知道了，别观察了，马上出发！” 按程序，暴风号应该在目前的位置完成一个观测周期，不过眼下是特殊情况，卓世强有权取消既定的侦察任务。 这一次暴风号没再中途停留，直至飞到星系外围，在距离行星只有二十四个光时的位置脱出超光速这是抵达目标前的最后一次观察，没发现问题就可以靠近，一旦发现问题，就必须立即中止行动。 一切都按程序进行，当行星出现在屏幕上，卓世强一口气憋在胸前，差点没把自己闷死：“残骸呢？残骸哪儿去了？是不是掉行星上去了？” 薛毅飞赶紧安抚：“别急，掉行星上又不是什么大事，了不起咱们登陆行星就完了！” 卓世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能一样么！” “不一样它也发生了，你就是急死能把它从地上拽太空来么？既来之则安之，镇定！” 卓世强张嘴就要反驳，不想侦察参谋突然发现惊喜的欢呼：“出来了出来了！” 扭头一看，豁然发现战舰残骸正从行星后面绕出来。 卓大舰长一下子踏实了：“太好了，马上开始观测！” “轨道高度一百二十四公里”侦察参谋的声音都变了，“已经接触大气层边缘！” 卓世强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根据我们掌握的数据，最多几个小时。” 卓大舰长目光凝重：“几个小时，足够了目标行星附近是否发现鱼眼战舰？” “未发现鱼眼舰队。” “行星表面是否发现鱼眼人？” “未发现。” “鱼眼城市是否有变化？” “没有变化！” “很好！”卓世强一脸凝重，“马上出发！” “舰长，观测还没结束”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卓世强语气坚决，“马上出发，现在！” 没人再提反对意见，包括薛毅飞。 暴风号再次脱出超光速时，已经到了目标行星附近。 虽然时间紧迫，但卓世强并未失去理智，战舰并未直飞残骸，而是绕到行星的另一侧，花了点时间仔细观察行星表面的情况。 确定两个半球都和之前一样，确实没有鱼眼人的舰队之后，暴风号才匆匆赶到残骸附近，四艘满载陆战队员的登陆艇同时脱离战舰，径直飞向皮骨舰残骸。 按计划，每一艘登陆艇对应目标上的一个窟窿，随着登陆艇不断靠近，敌舰表面的细节越来越清晰灰白色的表面上到处都焦痕，几个硕大的窟窿突兀地分布在舰身各处。 距离远时没什么感觉，只当是跟战舰里的通道差不太多，可是靠近了才发现，那些窟窿比想象中大得多，登陆舰根本不用停靠，完全可以直接飞进去。 不过大家都非常谨慎，没有任何人将登陆艇开进去，而是在靠近各自的目标之后缓缓停下，保持一点距离释放无人机。 与其说是无人机，还不如说是太空专用的侦察机器人，它拥有一定的飞行能力，正好用在这个时候。 不管战舰还是登陆艇，所有人都关注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瞪大眼睛看着镜头逐渐靠近皮骨舰上那个窟窿。 近了，更近了，黑暗的窟窿好w w w . txt 80. c o m 似无底深渊，那种压抑的感觉甚至可以穿透屏幕。 无人机正式进入，开启照明系统，压抑的感觉仍然存在，却不似刚刚那么明显。 灯光之下，穿透皮骨舰外装甲的窟窿非常圆，而且四壁非常光滑，甚至能照出无人机的影子！ 薛毅飞的耳机里传来卓世强的声音：“我该说鱼眼人的技术太好，还是皮骨人的装甲特殊？” “回头分析一下不就知道了！”说话间，老薛冲船舱里的同伴打了个出发的手势，大伙立刻排成一行，做好离艇准备，“舰桥，我们准备出发了。” 他本不该第一批出发，按卓世强的意思，甚至不想让薛毅飞参与，但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他老薛？ “收到，可以出发，请小心！” “明白！”薛毅飞答应一声，登陆艇调转一百八十度，一边打开尾舱门，一边用屁股对准皮骨舰。 薛毅飞第一个飞出艇外，越过数十米的虚空，准确钻进皮骨舰。 真正进入其中，感觉更加直观，老薛目测这个窟窿的直径至少也有十多米。 其他人纷纷跟进，因为是无重力环境，大伙横七竖八，什么姿势都有。 打头的老薛身体前倾，这是最标准的姿势。 陈翊飞和游泳差不多，这是超人式。 不差钱离艇时双腿猛蹬，一边缓缓旋转一边飞进窟窿。 罗胖子没控制好方向，直接来了个躺进，很符合他的身份。 薛毅飞与无人机保持安全距离，一边前进一边吩咐：“老罗，采个样。” “收到！”罗胖子停下，摘下激光枪打算切割墙壁。 薛毅飞及时提醒：“小心，这东西防光！” “放心，我知道！”罗胖子让开角度，将激光枪的功率调到最低，很小心地对准墙壁开火。 212 登陆皮骨（二） 一道细细的激光落到光滑如镜的侧壁上，立即被光滑的镜面反弹回来，要不是角度找得好，非落回罗胖子身上不可。 虽然最低功率打不穿动力装甲，但是这么一来，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薛毅飞关切地问：“怎么样？成么？” 罗胖子恨声说：“不成，这玩意跟光有仇。” “那就用光剑，听说这玩意好使。”薛毅飞出主意说。 罗胖子从腰里拽出个手电筒似的东西，同样将功率调到最低，手电筒前端冒出不过巴掌长的光焰。 这东西跟激光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说是光剑，其实是磁束等离子，别看那一点点光焰毫不起眼，但能量非常集中，极高的温度聚集在那一点点光焰之中，不管切割还是攘穿都非常犀利。 这东西的正确名称，应当叫磁束等离子刀。 罗胖子非常小心，光焰慢慢接触墙体，就像热刀切黄油，轻而易举地切入镜面般的金属层之内，几下就挖出砖头大的一块。 想想觉得太少，又提高等离子刀的功率，挖下了脸盆大的一块。 金属块上还残留着等离子刀留下的高温，就算身穿装甲也不能直接碰触，罗胖子收起等离子刀跟上队伍，把金属块留在这里慢慢降温， 陈翊飞想起不久前听过的小道消息，忍不住问：“老飞，这个就是东马星研究出来的结果？” “嗯！”薛毅飞回应一声，“老罗，感觉怎么样？” “不错，挺好用的。”罗胖子说。 陈翊飞赶紧截住话头：“诶诶，我还没问完呢！” 大伙一起笑了，老薛答应：“好好好，你先问，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陈翊飞满意了，“除了切割，还研究出什么来了？” 薛毅飞：“那可真不少，你想问怪兽为什么不怕激光，对吧？” “还有皮骨舰！” “这我可答不上来了，渊州战役那会儿，那艘皮舰都打没了，上哪儿研究去？” 陈翊飞很是尴尬，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那怪兽为什么不怕？” “原因很复杂，东马那边也就刚有点头绪。”薛毅飞仔细回想片刻，“大概就是怪兽的皮肤非常特殊，对光波有极强的分解作用，可以吸收光束蕴含的能量，大概就是这个原理吧。” 小陈同志很惊诧：“这也太扯了吧？” “是有点不可思议。”陈翊飞也有这种感觉，“据说，皮下结构也起什么什么作用，但是到底怎么回事还没研究出来呢别说了，注意警戒！” 前方，无人机已经脱离“通道”，进入了一处舰内空间。 只靠照明设备看不清空间全貌，无人机自动开启夜视仪器，这才将四周的景象送到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连续的圆形空间，浅红色的四壁还算光滑，看起来是那种一节一节的，就像许多个直径相同的环连接在一起。 从画面上看，应该没什么危险嗯，就是有危险，也早就让鱼眼人解除了。 一行人进入，左瞅瞅右瞧瞧，看不出通向哪里。 薛毅飞拔出军刀，一刀刺入墙壁，横扯竖拉连划几刀，切下了一条巴掌宽，四指多厚的墙壁组织。 陈翊飞很惊讶：“这是什么？肉么？” “不是，我觉得更像软骨。”薛毅飞收起军刀，“比想象中结实，不穿装甲估计切不动。” 说话音，将那玩意递给罗胖子，老罗取了个袋子，把那玩意装好塞进背包，嘴里一阵不满地嘀咕：“要是排骨就好了。” 薛毅飞差点没气乐了：“合着你还想吃点儿？馋不死你！” “咋，我就是馋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 “没招谁也没惹谁，回头我多给你整点儿，让你可劲儿吃个够，怎么样？” “那感情好！”罗胖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你不给我我都不乐意！” 薛毅飞懒得理会这家伙，话题一转：“说正经的，这玩意可比鱼眼战舰更像生物明。” 顾名思义，所谓生物明，就是时时处处都离不开有各种特殊功用的生物或者生物制品，皮骨舰看着比鱼眼舰更有科技感，可内部却恰好相反皮骨舰内明显是生物组织，而鱼眼舰不是。 罗胖子：“我也说正经的，咱们往哪边走？” 来这里的主要任务不是看皮骨舰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搞清楚这东西到底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控制鱼眼舰。 薛毅飞翻白眼儿，回忆了一下舰内舰外的方位：“走右边，我要是没记错，皮骨舰的炮口在这个方向。 给无人机一道指令，已经停工好一会儿的无人机重新启动，一马当先飞在最前面这也是皮骨舰和人类战舰的一项不同之处，人类战舰的生活区里有人工重力，而皮骨舰里只有失重。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因为皮骨舰已经彻底损坏。 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条通道应该不是本来就有，而是鱼眼人侵入皮骨舰之后挖出来的。 薛毅飞忍不住想象，若皮骨舰只是由有机物质为原料制造出来的战舰还好说，如果它是那种传说中的宇宙生物呵呵，想象一下鱼眼人在皮骨舰里挖隧道的景象，光是想想，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本能地仔细观察，很快就在环形结构之间发现了某种有规律的花纹，走的稍远一些，还找到了一个足有大腿粗的管道。 薛毅飞不禁暗自琢磨，这会不会是皮骨舰的血管？ 但他马上就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如果真是血管，通道里不该这么干净，最起码也得有点血污吧？ 还有，血管是行星生物的特征，宇宙生物需要血管么？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心思，一行人继续前进，直到无人机拍到一个岔路才停下。 与主通道比起来，岔路要窄小得多，但结构完全一样。 谨慎起见，薛毅飞在岔道口留了一台小型无人机，算是看住队伍的后路，然后众人继续前进。 这时薛毅飞收到了舰桥的呼叫：“薛队，三中队找到了舰外炮口，与你们的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米，请你们联系三中队，尽快找到炮舱。” “收到！”薛毅飞说。 213 背道而驰 皮骨舰外，一组人找到了位于舰腹一侧的炮口。 高强立刻赶来，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几个战士聚集在一起，可不管他怎么看，都只有平整的舰壳，根本看不到炮口。 高强惊诧了：“哎哎，你们几个瞅什么呢？炮口在哪儿呢！” 一个战士指向舰壳：“队长，这儿呢！” 高强一愣，那不就是舰壳么？凑近一看才发现，舰壳上有个长度不下三米的窄缝。 上下瞅瞅，再切换视角，看看目前的位置，回忆渊州战役的视频记录，高强基本确定，皮骨舰的舰炮就在这个位置。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所谓的炮口居然只是一条缝：“撬开看了没？” “还没有。” “那还等什么！” 战士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了高强的命令，马上凑上去，先把钩索打在皮骨舰表面，几个人站在舰壳上。 一个战士蹲下，手指捅了捅窄缝附近的舰壳：“软的！” 大伙一齐动手，将窄缝撬开一点，然后把一台蛇形无人机送进去这玩意最擅长钻地打洞，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可那条机器蛇钻进窄缝之后左摇右摆，折腾了半分多钟，半个身体仍然露在外面，半点都没有钻进去的迹象。 战士们面面相觑，带队班长把心一横：“再撬！” 不是他不想直接撬开，而是对皮骨舰的了解太少，更不知道炮口里面是什么结构，放条机器蛇进去，就算出了问题也不影响什么，可要是直接上手，万一出了问题大伙可就危险了。 失重环境不好操作，几个战士一齐动手，两个把钩索钉在远处的舰壳上，另外两个把钩索挂在窄缝里，接着两两一组，手牵着手做好准备之后，同时回卷钩索。 钩索瞬间绷直，紧闭的炮口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拉开。 高强这才看到，窄缝两侧是那种非常契合的多层结构，彼此之间深度咬合，每拽开一层，都要费不小的力气。 怪不得无人机钻不进去，这种结构，就是拿刀子捅，都未必能一刀捅到底，弄个千斤顶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刘强马上联系舰桥申请设备战舰上根本用不着那玩意，真遇上必须搬运的重物，直接取消人工重力就完了。 不过没关系，3D打印设备是所有飞船上的标配，只要在数据库里找到合适的成品数据，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拿到成品。 没多一会儿，登陆艇送来了新鲜出炉的液压扩张设备设备主任很明确地表示，千斤顶实在太可笑了，这是多重扩张器，拿去用吧！ 高强才不关心到底是什么，他只关心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用。 这玩意足有一人多长，看着就像一层层扩张嘴摞在一起，一共十层，要不怎么叫多重扩张器呢！ 设备部门很贴心地为液压扩张器配上了遥控设备，战士们不必聚集在炮口附近，就能把这玩意撑开。 将扩张器的尖端塞进炮口，所有人退到安全距离之外，高强亲自发出启动信号，扩张器的第一层缓慢而坚定地张开。 完全展开之后，依旧只能看到层层咬合结构，不过没关系，扩张器自动向炮口深处挪进，第二层继续扩张。 就这样层层递进，直到第七层，才将炮口彻底撑开，露出闭合结构后面的管状腔体。 闭合的管状腔体。 高强咧咧嘴，突然觉得这玩意特别像菊花！ 几台无人机送进去，虽然腔体中没有咬合结构，可依旧不是无人机能钻过去的。 高强很是恼火，难道还得开台掘进机来，一边挖一边前进？ 一个战士主动请缨：“我爬进去看看吧！” 高强毫不犹豫地摇头：“还不到冒险的时候。” “队长，这怎么能叫冒险呢？”战士极力争取，“那边好几队人都进去了，还差我这一个么？” “他们那是正常通常，这边是炮口，能一样么？行了，服从命令！”高强拒绝了战士的要求，接茬向舰桥申请。 这一回就比较简单了，不必打印新装备，登陆艇很快就送来了高压气瓶和相应的配件。 高强把气瓶和无人机留在腔体之中，用速凝泡沫封堵扩张器撑开的炮口，然后释放瓶中的气体，闭合的腔体立刻被膨胀的气体撑开，无人机终于获得了前进的空间。 高强悄悄松了口气，心说我滴那个姥姥，这也太特么难搞了！ 跟皮骨舰比起来，人类的炮管可实在是太简单了这里只说炮管本身，不管其他结构！ 细想一下人类舰炮的发射过程，再琢磨琢磨皮骨舰上这门炮的发射过程，不知道为什么，高强就突然想到了“难产”这俩字儿。 真是难为这艘战舰了啊！ 腔体比想象中更长，直到气瓶耗尽，无人机才勉强抵达腔体尽头。 可没等无人机钻出去，腔体就因为漏气而重新闭合。 只差一点点就能钻出去，高强那叫一个郁闷，马上汇报情况：“舰桥，找到炮舱了，位于舰尾方向！”说完将具体位置发回舰桥。 卓世强倒没觉得意外，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习惯了自家的武器，所有人都习惯性地认为，皮骨人这种武器与导弹相似，炮舱应该就在发射口附近。 可实际上呢？这玩意的发射腔长得惊人，跟电磁炮有一拼，就是导弹，那也是电磁炮专用的炮射导弹！ 无奈地扯扯嘴角，卓世强回复：“好，我知道了，任务继续。” “明白！”高强转达命令，一个战士掏出专用的染色喷剂，将炮口附近喷成显眼的荧光红，随后众人离开，继续搜查皮骨舰外壳。 卓世强则一个通讯找到了薛毅飞：“老薛，刚接到报告，确定炮舱在舰尾。” 薛毅飞立马来了一个制动，陈翊飞一不小心，直接撞了上去。 其他人都愣住了，罗胖子一把拽住陈翊飞，这才没真撞上。 老薛没心思管陈翊飞：“我们走反了是不是？” “对！”卓世强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我需要你们尽快赶到炮舱。” 214 精确定位 通讯结束，薛毅飞转向，打了个前进的手势：“这边走！” 大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老薛，罗胖子很是诧异：“走反了？” “嗯，刚接到的通知！”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大伙都觉得老薛的声音有点闷。 “早干什么去了啊！”不差钱不满地嘟囔。 薛毅飞学起了新闻上的播音腔：“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不差钱翻白眼儿：“我讨厌意外！” 老薛的声音恢复正常：“我也讨厌，但这就是人生。” “行了行了，你别阴阳怪气的成不成？我这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罗胖子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给哥几个留条活路吧！” 老薛很开心地笑：“朕准了！” 罗胖子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憋出内伤：“你丫还是个人不？” “那必须的，不过，你想把我当神拜的话，我也不介意。” 罗胖子死死盯住老薛的屁股，使劲琢磨怎么使劲才能一脚把丫的踹出去：“我呸，我看你是神经了！” “哈哈，你知道的太多了！”老薛笑得更开心了，可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懂这个梗，硬是没一个跟着笑的，搞得老薛那叫一个失落。 这要有个捧哏的接一句：小心灭你的口嗯，那就太完美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种必须大力拯救梗化，且刻不容缓的感觉。 说笑归说笑，薛毅飞的警惕性却一直都没降下来，两只眼睛就跟雷达一样四扫视，很希望中途找到个遗留战场，发现个皮骨人什么的。 可直到队伍赶到舰尾，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这怎么可能？ 老薛非常想不通。 鱼眼人侵入皮骨舰，皮骨人不可能没有反应，这条通道这么宽敞，必然是皮骨舰的主通道之一，除非皮骨人放弃主通道，否则这里必然发生激战。 皮骨人有可能放弃主通道吗？ 只有他们还长脑子，就不会！ 哪怕明知不是鱼眼人的对手，皮骨人也不可能放弃抵抗不过这是以人类的思维方式代入皮骨人，如果皮骨人特别没有骨气，或者说皮骨人特别不擅长短兵相接，遇上鱼眼人直接举手投降，那么找不到战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各种思绪在薛毅飞脑子里兜兜乱转，搅得他脑壳疼，最后干脆甩甩脑袋，把所有混乱的思绪全都甩出脑海，专心完成眼前的任务。 抵达指定位置，薛毅飞却又愣住了，反复核对坐标之后联系舰桥：“卓啊，我到地方了！” “太好了，找到炮舱了没有？” “肯定是没有啊，要不我干嘛联系你！”薛毅飞叹了口气，“你确定坐标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结果是无人机查回来的。” “但是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条直筒子通道，你别跟我说，主通道跟炮舱之间没有通道直连！” 卓世强懵了：“不会吧？” 老薛将自己的视线共享给舰桥：“你自己看吧！” 卓大舰长很受伤，但马上就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老薛，你能收到无人机的信号不？” “没有。”薛毅飞回答，“附近没有任何信号。” 卓世强想了想：“你等会儿，应该是舱壁屏蔽了信号！” 他切换频道联系高强，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你马上回去，继续往炮口里头充气，看能不能把无人机送进去，最好能加个信号放大器。” “明白，马上执行！”高强说。 卓世强又说：“还有，重新计算炮舱坐标，精确一点！” “是！” 通讯结束，卓大舰长思虑片刻：“通知登陆艇，给特一组送套灵敏点的通讯设备！” 一连几道命令发下去，相应设备迅速送到指定的人手里。 在舰桥的协调下，薛毅飞先打开通讯设备，试着寻找无人机的信号，但是很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高强上场，继续向腔体中充气，同时也根据无人机的信号，重新测算炮舱的位置。 另外还有几个战士飘浮在皮骨舰尾部，他们带着灵敏度极高的通讯设备，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搜索无人机信号。 腔体再度张开的一瞬间，舰内舰外的通讯设备同时收到无人机信号。 薛毅飞整个人都明亮许多：“有了有了，有信号了！” 他马上寻找信号的准确方位，精密的天线很快就顶在侧壁上。 舰外，战士们手里的天线同样顶在了外壳上，但他们收到的信号更加微弱，且时断时续，一副随时都可能中断的样子。 所有的数据都被舰桥记录下来，卓世强马上把新拿到的精确坐标发给薛毅飞。 炮舱确实在薛毅飞的小组附近，大约只有一墙之隔。 从舰外开凿一条通道根本不现实，薛毅飞认命地抽出等离子刀，满功率开启后运足力气横砍竖劈，几下就在墙上掏出个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窟窿。 切下来的墙体被老薛随手扔给陈翊飞，小陈同志玩心大起，将一个个不同形状、坚硬中带着几分弹性硬块当成了足球，运足了力气一脚接一脚，将它们踢向通道深处。 墙体比想象中厚重得多，老薛一口气劈出两米多深的通道，继续挥刀时突然感觉轻松许多，一脚踹出去，立刻踢穿了墙壁。 找到了！ 老薛惊喜不已，但马上恢复理智，并未马上挖穿墙体，而是将无人机送进窟窿。 墙后是个直径不下两米的管状空间，两端封闭，彻底足有二十多米。 薛毅飞脑子有点懵，这就是炮舱？ 确定没有危险，老薛三两下切开墙壁，一行人钻进管状空间，好奇地四下打量。 与通道那种一节一节的叠加结构非常相似，淡红色的四壁非常平整却又有明显的环状结构，左侧尽头的平壁上还有个特别扎眼的凸起。 老薛飘到圆管的一头，仔细观察那个凸起这玩意特别有鲜肉半风干那种感觉，他还在上面找到几条不知道起什么作用的触须，其中的一部分有非常明显的断面。 管状空间的另一侧传来陈翊飞的惊喜的声音，他兴奋地指着墙面：“信号在墙后面！” 215 活的 薛毅飞豁然回身，大步走到管状空间的另一侧。 施展劈墙大.法之前，老薛将通讯设备交到陈翊飞手上，此时的小陈同志正端着天线，顶在墙上寻找信号最强的方向。 老薛暗暗自责，怎么把这玩意忘了？ 等他赶到陈翊飞身边时，小陈同志已经找到了无人的方向，信号非常清晰，且非常明确地指向墙面另一侧。 大伙带的通讯设备不多，但侦察设备却非常齐全，老薛马上取出个巴掌大小的探测设备，将集合了超声、红外、光波等多种设备的探头杵在墙上，毫不费力地获得了墙后空间的情况。 那是个一还算宽敞的船舱，但它的形状非常奇怪，不是人类那种方方正正，也不上皮骨舰这种圆管空间，而是像个巨大的漏斗。 众人所在的位置正对漏斗的开口，无人机的信号则在收拢的漏斗底部，几乎是正对管状空间。 而隔开两个空间的墙面，其实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膜。 皮膜非常坚韧，薛毅飞本想撕开，但试也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还是动了等离子刀才切开隔膜，众人依次进入漏斗空间。 陈翊飞飘向漏斗底部，想把无人机找出来，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打量漏斗空间。 漏斗底部没什么好说的，但四壁上仿佛刻画着螺旋形的花纹，从斗口一直向底部延伸，最终汇聚于紧紧合拢的漏斗底部。 最引人关注的还是斗口，那里是一面肉红色的墙壁，壁上整齐地排列着大量腔体，大部分腔体都空着，但也有一些被皮膜封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大伙进来的腔体位于斗口边缘，也是唯一一个撕开了皮膜的腔体。 几个人好奇地飘过去，挨个腔体查看，结果那些未封闭的腔体全都空空荡荡，耗子进去都得含着一泡眼泪出来。 薛毅飞发现每个腔体的底面都有个扎眼的凸起。 这时陈翊飞回来了，他知道无人机就卡在漏斗底部，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将无人机挖出来。 空的很快就看完了，罗胖子好奇地飘到一个被皮膜覆盖的腔体之外，将探测器按在膜上，马上“看”到了膜后充满了液体，似乎液体中还有个东西。 罗胖子调整探测方式，打算看个仔细，不想那个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偌大的皮膜突然向外鼓胀，就像那东西要钻出来一样，将探测器一下子弹开。 罗胖子吓了一大跳，甩手扔掉探测器，差点就把枪亮出来，等皮膜收回去，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诶诶，这有个活的！” 进皮骨舰这么长时间，总算找着个活物！ 大伙立刻围上来，薛毅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什么活的？” 罗胖子指着皮膜，把情况说了一遍：“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这下大伙都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说腔体其实是休眠舱的，认为里面那个活物就是皮骨人；也有说那玩意未必是独立个体，可能是某种功能设备，类似于自家战舰上的机械手；还有的说那玩意肯定是皮骨人的导弹，不然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薛毅飞最赞同最后这个说法，可大伙都是猜测，根本没人知道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薛仔细想了想，忽然问：“老罗，那东西是一开始就把你顶回来了吗？” “那倒不是，开始的时候没动静，后来我调整探测方式，才让它顶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胖子查了一下记录，很快给出答案，“超声波，应该是受了超声波的刺激。” “再试试。”薛毅飞说完，直接把自己的探测器杵到皮膜上，把除超声外的其他探测方式挨个测试一遍，里面那个东西确实有反应，但也只是有一点动作，并没像之前那样撞上来。 老薛对测试结果非常满意，马上招呼大伙一起动手，从不同的位置探测皮膜后面的情况，通过汇总数据组合计算，最终得到那个东西的全貌。 几个人同时将探测器贴在皮膜上，数据迅速向薛毅飞的装甲汇集，一个头身等粗，身体细长的东西逐渐成型，看起来特别像条钉在墙上的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的尾部突然收拢，变得比身体细得多，而且是牢牢长在腔体底部。 薛毅飞一脸惊奇：“这算什么？脐带么？” “管它是什么。”罗胖子跃跃欲试，“挖出来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不忙！”薛毅飞挥手阻止，“再看看！” 老薛打开头灯，打算将斗舱中的情况全都拍下来，方便暴风号参考，没想到光束打开皮膜上，罗胖子忽然发出惊呼：“哎哎，有动静了，别动！” 薛毅飞保持不动，光束始终照在同一个位置，里面那个东西很快就凑到光斑那儿，探测器上勾勒出非常清晰的影像：那东西直径足有一米多，占腔体直径的三分之一左右，身体被巴掌大小的鳞片完全覆盖，就连头部都不例外，更让人惊讶的是头部没有任何可以分辨的器官，就跟个拔掉了指甲的手指头似的。 整体而言，更像个长在墙上的球棒。 罗胖子惊呼：“这什么玩意儿？” 薛毅飞还算冷静：“八成不是独立个体。” “现在怎么办？” 薛毅飞斜了罗胖子一眼：“咱们来干什么的？当然是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罗胖子有点懵：“怎么弄啊！” “当然是叫支援！”薛毅飞一个通讯联系上舰桥，把情况简单说一遍，“我需要个全密封的转运设备，还需要合适的辅助设备。” “没问题，马上准备，一会儿就给你们送过去。” 通讯结束，薛毅飞大手一挥：“其他的也都看看，快！” 几个人马上分开，分头探测那些封闭的膛体。 结果还不错，整个漏斗舱一共有六十多个腔体，其中三十八个已经空了，余十的二十二个虽然都被皮膜封闭，但其中的十四个是空的，余下的八个里面有一半儿只有液体没有那个活物，最终只找到三大一小，四条棒蟒。 这名字是薛毅飞临时起意取的，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看起来像，再就是叫起来方便。 216 事故 薛毅飞等人积极做着准备，但很快又接到来自舰桥的通讯，老薛接听，嗯嗯啊啊地答应几声，随后无奈地耸耸肩：“先准备着吧，设备得晚一点才能送来。” “怎么了？”罗胖子不大明白，“又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东西，怎么还得晚一点儿？” 薛毅飞：“左舷炮舱也找到了，那边的情况更好一点儿，两小五大，七只。”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就全都明白了，肯定是优先将设备送到左舷去了。 陈翊飞有点失落，但其他人都还不错，不过是早点晚点的事儿，没必要那么放在心上。 与碁浪费时间琢磨那些没用的，还不如先把情况摸清楚。 于是薛毅飞分派任务：“老罗，你跟不差钱再开一条通道，来时那个通道在腔体里头，空间太小。” “好的！”罗胖子答应一声，先找好方向，然后在墙上画了个宽敞的门，最后才抽出等离子刀开挖。 薛毅飞又叫上小陈：“咱们俩继续！” 陈翊飞有点迷糊：“不是查完了么？” “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问题？过来！”薛毅飞根本不解释，带着陈翊飞先为那几只棒蟒编号，然后钻到紧邻一号棒蟒的腔体深处，把探测器贴到墙上，耐心收集墙后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充满了液体，收集数据的进度条有点慢，画面看起来特别抽象，只能勉强分辨个轮廓。 陈翊飞十分好奇：“老飞，这是干什么？” 薛毅飞细心教导：“这东西八成是皮骨人的导弹，你说这东西是用什么办法发射出去的？” 这可把陈翊飞难住了：“我想不出来！” “仔细想，渊州战役那段视频看过吧？” “看过嗯，没有尾焰，肯定不是化学推进！” 薛毅飞一脸黑线：“还用你说！再想想！” 陈翊飞脑子不笨，联想到眼下的情况，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跟腔体里头这些液体有关系？” 老薛露出赞赏的神色：“指望这玩意屁股冒火根本不现实，所以，八成跟里头的液体有关系小飞，遇到事情多动动脑，就算想不明白也好好研究研究，心里有数，一会动起手来也更容易。” 陈翊飞猜不出老薛的想法，也看不出到底容易在哪个地方，总之他说容易就容易吧。 薛毅飞又说：“一会儿东西送过来了，也不能急着动手，先搞清楚液体是什么成分再说。” 小陈同志想了想说：“如果没这些液体，这玩意就少不了呢？” 老薛笑了：“这玩意太危险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活的回去！” 陈翊飞有些失神：“怪不得呢！” 正说话间，身后的舱壁突然压过来，两个人就像两只失控的苍蝇，死死在贴在舱壁上动弹不得。 陈翊飞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腔体压过来了，可仔细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腔体还是那个腔体，但两个人却撞在了墙上。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 舰外，皮骨舰突然动了起来，几个正在查看舰壳的战士躲避不及，直接被舰壳糊了一脸，失控的战士就国手球拍下的乒乓球，猛地砸在舰壳上，又狠狠弹开，翻滚着飞出数百米才勉强控制住。 意外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又恢复正常，两个人身后的压力尽去，重新飘浮起来。 薛毅飞立刻联系罗胖子：“老罗，你们俩怎么样？” “没事儿！”罗胖子心有余悸，“幸亏我反应快，不然非把自己切了不可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皮骨舰又活过来了吧？” “没事就好，一会儿再说！”薛毅飞立即联系暴风号，“舰桥，出什么事了？” 卓世强声音凝重：“左舷炮舱爆了，你那边怎么样？” 薛毅飞赶紧回应：“我这里一切正常左舷怎么爆的？” “正常就好，其他的过会儿再说！” “好，我明白了！”没等说完这句话，卓世强已经切断了通讯。 老薛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他很担心左舷的情况，更想知道左舷那组人到底做了什么。 舰桥，一直在屏幕上安静悬浮的皮骨舰已经变成疯狂的斗牛，不断地旋转再旋转。 卓世强汗都下来了：“侦察组怎么样？” “全部重伤，已经注射冬眠素！”高强回答。 “什么时候能撤出来？” “转的太厉害了，靠不上去，我申请炮击皮骨舰尾！”高强的想法很简单，用炮击抵消皮骨舰旋转的力量，让它恢复平衡。 “请求驳回，让另一组人过去，先把人带出来再说！”卓世强说。 一共四组人，左右两舷各两组，从外面展开救援速度太慢，从内部展开救援才是最好的办法。 高强赶紧答应：“明白，三组正在向炮舱靠拢！” “尽快把伤员送回来！”卓世强嘱咐一句，回头问自己的副官，“小林，事发过程记录下来没有？” “记下来了。”林宇森赶紧回应，“参谋组正在分析。” “有结果马上通知我！” “是！” 卓舰长又问：“皮骨舰的轨道受不受影响？坠落时间有没有变化？” 林宇森马上查阅数据：“还没有详细数据，但是爆炸时左舷靠近行星，问题应该不大结果出来了！” 卓世强立刻坐直了身体：“怎么样？” 林宇森：“参谋组说，应该是二组的操作过程出了问题，打开腔体后，液体迅速气化，气体接触等离子刀引起爆炸。” 卓世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分析气体成分吗？” 林宇森语塞：“呃，好像是有，但是没有结果。” 卓大舰长非常不满：“什么叫没有结果？” “数据显示，那是由多种成分组合而成的液体，其成分非常复杂，而且大多数成分都没有记录，根本没法对比，也不知道这东西能爆炸。” 卓世强仰天长叹：“怎么会这样？” 林宇森提醒：“舰长，是不是通知右舷？” 卓世强重重点头。 已经损失了左舷，右舷可不能再出事了！ 217 成功 折腾了好一会儿，卓世细最终还是同意炮击皮骨舰，一连几炮下去，总算中止皮骨舰的旋转。 将左舷的手尾收拾干净，整个过程的原因和分析结果也第一时间向其他小组通报。 薛毅飞看完通报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除了出事的左舷炮舱，如今就只有右舷炮舱装备开腔体，这特么哪是向所有任务组通报，根本就是通报给他好不好？ 他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行动必定要面对极大的危险。 老薛不会因为危险而退缩，但是面对危险，也不可能真的毫无触动，担心忧虑都是在所难免。 怎么避免遭遇危险，是他必须优先考虑的问题。 卓世强考虑的更加深入一些，他主动联系薛毅飞：“老薛，要不还是撤回来吧！” 薛毅飞听出了他的不甘，故意问道：“就这么半途而废好么？” 卓世强苦笑：“如果不知道这东西危险就算了，明知道有危险还硬往上冲，合适吗？再说了，我们已经知道这东西是活的，这已经是个非常重要的情报，至于能不能捉几只回来并不重要。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把这玩意弄回人马星，这东西怎么控制鱼眼舰也得慢慢研究，综合考虑，我觉得不值得继续冒险。” 薛毅飞沉默片刻：“我想试试。” “老薛” “你就告诉我，把这玩意带回去到底有没有用！” “有！”卓世强点头，“如果能知道它究竟通过什么方式控制鱼眼舰，我们就有可能复制这一过程。” “那就行了，把我要的装备给我！” “好！”卓世强重重点头。 薛毅飞要的装备很快就送到炮舱，包括装棒蟒的容器、开腔体的设备、还有就是一台遥控装甲。 这玩意其实就是普通装甲，启动遥控模式之后，可以做一些不是那么复杂的工作。 老薛把所有人都带出炮舱，然后将自己的装甲和遥控装甲连接在一起，面罩显示器上的画面马上变成遥控视角。 “测试！”老薛通知其他人注意，然后试验遥控效果，先抬胳膊再抬腿，然后手指轮流张开再合拢。 所有功能全部正常，基本没有延迟。 “我进去了！”老薛再次通报，遥控装甲半转身，启动推进器缓缓飘进炮舱。 设备搬进舱里的时候已经安放到位，与腔体直径完全一致的箱体与腔体对接在一起，接缝严格密封。 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子了！ 薛毅飞操纵遥控装甲，在腔体上开了个窟窿，将气囊塞进窟窿里，开始向腔体中充气，挤占液体占据的空间。 启动箱体自带切割设备，迅速将皮膜切开，腔体内的液体迅速涌进箱体。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如果切断“脐带”后棒蟒立刻爆炸，那么这个炮舱也免不了彻底完蛋的下场。 不过这玩意既然是远程武器，就不存在脱离脐带后立即爆炸的可能。 这就像人类的导弹一样，有多重保险装置限制，不管怎么搬运，出问题的几率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一旦发射出去，就会马上变成个一碰就炸的炮仗。 发射和不发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因为人不在炮舱里，老薛的心态极其稳定，操纵遥控装甲将一只细长的机械臂塞进腔体，轻轻剪向棒蟒的脐带。 这一刻，许多人的呼吸都停滞了，心跳也有停顿的迹象。 剪刀卡住脐带，随后猛地合拢想象中的断裂并没有出现，那玩意比预计中坚韧得多，剪刃陷入脐带，却怎么也剪不断。 老薛一头黑线，控制着装甲加强力量，结果反倒被脐带弹开！ 这下薛毅飞可见汗了，所有的程序都按计划进行，根本就停不下来，若是前不断脐带，会不会出现意外后果？ 气囊挤占的空间越来越多，大量液体涌入箱体，棒蟒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老薛赶紧停止充气，可气囊已经把棒蟒挤到了墙上，夹在气囊和墙壁之间的棒蟒就像一条濒死的鱼，拼了命的挣扎却又毫无效果。 薛毅飞很不厚道地笑了。 这玩意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悍，面对气囊的挤占，反倒有种受尽了欺压却又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话说，这玩意真能控制鱼眼舰么？实在是惹人怀疑啊！ 气囊不再膨胀，老薛松了口气，继续剪切脐带。 要是能用等离子刀就好了！ 然而并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此时此刻，薛毅飞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那根脐带到底是什么结构，怎么就这么结实呢？跟这玩意比起来橡胶什么的实在是弱爆了。 就在他又狠狠剪下一刀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没动弹的棒蟒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猛然向前一蹿，它的用力是如此之大，居然将脐带齐根扯断！ 剪刀正卡在脐带上，遥控装甲来不及松手，居然被脐带扯得脱了手，跟着棒蟒一起钻进了箱体。 没等老薛回神，箱体已经自动关闭，将一头撞进去的棒蟒关在里头。 薛毅飞彻底呆住了，搞了半天，脐带的弱点在根部？ 不管怎么说，棒蟒算是逮住了，老薛不敢怠慢，马上将箱体送出皮骨舰，由等在舰外的高强接手。 卓世强非常意外也非常兴奋，他压根儿就没抱什么希望，老薛却真把棒蟒逮住送回来了。不过一只根本不够研究，他马上指示技术部门打造新的箱体，尽快送进皮骨舰。 从这一刻开始，暴风号所有人的任务全都围绕着薛毅飞这个小组展开，尽最大努力保证捕捉行动的顺利进行虽然大多数人都伸不上手，只能看着前方传回来的视频摇旗呐喊。 设备很快送到，因为有第一次的成功，老薛信心十足。 无非就是照方抓药，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 半小时后，第二只棒蟒成功捕获，就在薛毅飞向第三只努力的时候，暴风号忽然发出警报，光学侦察系统发现鱼眼舰队，计有新式母舰四艘，燕尾舰三十七艘，正向暴风号驶来！ 218 脱离 暴风号的任务是侦察，虽然卓世强很不甘心，可将棒蟒带回人马星才是目前的第一要务，他不敢冒险和敌舰交战，立即下令撤离。 薛毅飞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捕获第三只棒蟒，可军情紧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他只能含恨放弃，率领所属人马撤出皮骨舰。 至于设备，呵呵，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老薛等人深入皮骨舰，出舰的时候，其他组已经全部撤回暴风号，而登陆艇就在皮骨舰外，几个人冲进艇内，舱门刚开始合拢，驾驶员就迫不及待地启动引擎，刚进艇的不差钱还没把自己固定住，直接失控飘向舰外。 不差钱眼前一黑，暗叫一声完了！ 陈翊飞急了，伸手就要解开安全带。 还是薛毅飞反应最快，抬手就把钩索打出去，将半个身子飘出艇外的不差钱钩住，几下拽了回来。 舱门合拢，不差钱心有余悸，等回过了神，暴怒的不差钱就要往驾驶舱里冲。 薛毅飞和罗胖子赶紧拦住，这还没回暴风号呢，真让他冲进驾驶舱，哥几个还回不回去了？ 老薛好一顿劝，承诺回战舰之后保证不拦着他，总算把不差钱按住。 岂止不差钱怒火中烧，老薛和罗胖子也一样愤怒，血气方刚的陈翊飞更是煽风点火，恨不得跟不差钱一起动手。 不差钱咬牙切齿，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驾驶舱。 薛毅飞一只眼睛盯着不差钱，一只眼睛看战情通报。 敌军速度很快，最多几分钟就要和暴风号接触。虽说敌舰还没进入射程，但卓世强已经下令开火，以火力迟滞敌军靠近的速度。 自打进入敌后，暴风号一直想方设法避免与敌人直接接触，却没想到说暴露就暴露了。 看到这里，老薛倒是有点理解驾驶员那急迫的心情了。 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不差钱总算不那么冲动了，但心里那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暴风号的底舱一直打开，登陆艇飞近时根本没按正常程序走，直接一头撞进底舱。 战舰立即撤离战场，将敌军远远甩在身后。 敌军还想追击，不料皮骨舰陡然爆开那是预留的核弹在皮骨舰内部爆炸。 卓世强压根儿没指望爆炸能把敌军怎么样，却没料到鱼眼人真的被爆炸吸引，速度慢了那么一小会儿。 时间不长，却已经够暴风号跑出很远一段距离。 勉强甩脱鱼眼舰队之后，暴风号立即进入超光速，彻底甩开敌人。 总算是安全了，战舰里欢声雷动。 唯独底舱不大一样，登陆艇刚停稳，不差钱就一个箭步蹿到驾驶舱外，堵住舱门不让驾驶员出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到一起，不差钱非常克制地质问：“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驾驶员幽幽地叹了口气，向不差钱伸出右手：“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不差钱盯着驾驶员看了一会儿，驾驶员始终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起码过了半分钟，不差钱总算伸出了手：“别以为道个歉就行了！” 驾驶员笑了，一把搂住不差钱的肩膀：“走走，我请你喝一杯！”他知道自己理亏，如果不是老薛反应快，不差钱就得把命扔下。 一个道歉换一条命，哪有那么好的事？ 不过有些时候，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那么简单，这俩人还挺投缘，一来二去，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战士们不用花那么多心思想那么多，以卓世强为首的指挥人员就不一样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马上返回人马星，还是带着棒蟒继续深入敌后！ 深入敌后是原本的任务，而捕获棒蟒是个意外，按说应该继续执行任务，可棒蟒对人类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管怎么看，都该以最快速度把这两只棒蟒送回去。 关键在于脐带已经断了，虽说两条棒蟒目前还活着，可是按这玩意的用途，应该是脱离脐带之后立刻被发射出去，由此可以得出合理推论：皮骨人并不需要棒蟒存活太久。 死的也能研究，可价值肯定远远比不上活的，冒了这么大风险才把这俩货弄到手，若是放任它们中途死掉，又何必冒险把他们搞到战舰上来？ 按说，卓世强确实有权在发现重大情况时主动撤回，但是都到这个地方了，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时候返航亏得慌。 最后还是老薛提了个建议：“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招来一艘战舰，让别的战舰把棒蟒送回去，咱们接茬往敌后跑！”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自打进了敌后，暴风号就没跟友军联系过，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防备敌人一手。 卓世强最后下定决心，一边向人马星上报这个情况，一边联系友军。 按卓世强的计算，各舰之间的距离起码大几十光年，怎么着也得等一段时间才能联系上，可没多一会儿，通讯参谋就一脸古怪地找了过来：“报告，我舰收到不明身份的通讯！” 卓世强有点懵：“通讯？哪来的？” 通讯参谋回应：“信号指向枫州星！” 卓大舰长惊了：“确定没有，是不是友舰的信号？” “确定过了，不是，应该是滞留枫州的人员发出的信号，但是这里说不通，枫州怎么知道我们的通讯代码？” 卓世强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舰长，我认为，枫州应该是从友军那里得到了我们的通讯代码，否则解释不通。可是这里也有个问题，友舰为什么把代码交给枫州？” “你想说友舰失事？我们接到求救信号了吗？” 通讯参谋摇头：“我只是按最合理的情况猜测，到底怎么回事，还得问枫州。” 卓世强心乱如麻：“怎么就全赶到一块儿了呢！” 薛毅飞建议：“要不再等一等？” 卓世强摆摆手：“枫州没说别的？” “没有，就是回应我们的呼叫。” 薛毅飞一怔：“不是接到通讯之后给的反馈？” 219 枫州消息 在薛毅飞的认识里，通讯都是相互的，暴风号发出通讯信号，枫州收到就可以予以回应，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通讯参谋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我们是执行秘密任务，没用常规通讯方式。” 老薛很是挠头：“有什么区别吗？” 他是真不懂这一块，说起通讯，他最了解的就是无线电，可如今是什么时代？一说起通讯，不是量子纠缠就是超空间，别说理解，光是听听就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老薛就是个半盲，许多东西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换句话说，拿到手里会用就可以了，至于什么原理，怎么修理，如何拆解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通讯参谋看向卓世强，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这事儿。 只有以卓世强为首的指挥层知道老薛的身份，面对为难的通讯参谋，卓大舰长干脆把话头接过来：“量子通讯必须有通讯代码，这东西和电话号码一样，没有就没法为通讯设备配对。” 听他这么一说，老薛就明白了：“继续说你们的，我听着。” 卓世强想了想说：“既然收到了，就不能装不知道，马上联系枫州，问问详细情况，其他的等枫州回了消息再说！” “是！”通讯参谋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卓世强看着薛毅飞，欲言又止。 老薛那叫一个难受：“想说什么直接点，别跟个受气包一样。” 卓世强压低了声音：“首长，我想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薛毅飞目光一凝，默默地点头。 为了尽快得到消息，卓世强不得不修改航行计划，改道飞往枫州。 不久之后，暴风号收到枫州的回复，通讯参谋一路小跑冲到卓世强面前：“舰长，枫州的消息！” 卓世强：“说什么了？” 通讯参谋：“回复说有一艘战舰坠落枫州，他们找到了一只救生艇，艇上的人没救回来，但是装甲完好无损，破解装甲的系统，知道这人是极光号上的通讯参谋，还有就是拿到了我们，还有其他几艘战舰的通讯代码。” 卓世强惊了：“极光号坠毁了？总部通报了吗？” 通讯参谋摇头：“没有。” 卓世强目光凝重，如果人马星了解极光号的情况，最起码能给暴风号一点有用的消息，比如枫州星目前的情况之类，但是没通报消息就不好说了，最极端的情况，就是极光号根本来不及发出消息就被敌军击沉。 “还说什么了？” “很多。”通讯参谋说，“包括枫州星目前的情况，还有事发当天的具体情况，敌人的情况等等。” 卓世强急问：“事发当天什么情况？” 通讯参谋有些为难，但很快就整理好思路：“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一个大火球突然从天而降，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还有许多救生艇像流星一样往下掉。其中一个就落在枫州军的秘密基地附近，他们马上派人过去查看，救回了重伤的焦参谋喔，焦参谋就是极光号的通讯参谋。” 卓世强完全可以想象战舰裹着满身的烈焰坠入大气层，一边坠落一边释放救生艇是什么样的景象，心头不由地微微刺痛：“你继续！” 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着实有点震惊，走了这么多沦陷星，还是头一回和滞留部队取得联系呢。 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联想：极光号的坠落是否与滞留的枫州军有关？ 当然了，这里的有关不是说枫州军把极光号怎么样，而是极光号很可能和枫州军建立了直接联系，并间接导致了极光号的沉没。 他知道这么想不合适，所以只会在心里想想，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以后也不会再往这个方向琢磨。 “因为情况不允许，枫州军找到的救生艇非常有限，直到目前为止，仍然不清楚极光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说鱼眼人在枫州投入了大量兵力，舰队不在少数，极光号遭遇鱼眼舰队的可能性非常大。” “那也得有原因吧！”卓世强皱紧眉头。 按规定，侦察时的最近距离不能小于二十四光时，这么远的距离，与敌军遭遇的可能性非常低，就算是发生激战，极光号也不可能越过二十四光时的距离，突然坠落到枫州星上。 星际舰队里没有业余选手，就算东马舰队从极光号抽调了部分人员，但绝对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其专业性不容置疑。 那么，极光号为什么冒险靠近枫州星？ 卓世强觉得有必要搞清楚其中的关联，一是为了弄明白极光号违反侦察原则的原因，二也是为了保证暴风号的安全。 参谋摇摇头：“通讯里没提。” “那枫州的情况怎么样？” “鱼眼人投入大批地面部队，所有人类城市全部沦陷，很多民众都落到鱼眼人手里，具体数量根本没法统计。枫州军仍在坚持抵抗，但枫州也是新殖民星，他们的实力非常有限，针对鱼眼人的行动做了不少，但是鱼眼人实在太多了” “鱼眼人在枫州星的具体情况呢？” “已经在鱼眼城市有十几个，而且都是那种范围特别大的城市，鱼眼人的具体数量无法估算，种种迹象表明，枫州很可能是鱼眼的一处物资集散地！” “噢？”卓世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确定？” “根据枫州方面提供的数据，八.九不离十！” 旁听了半边的薛毅飞说：“会不会是极光号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所以才冒险靠近枫州星？” 卓世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发现，才能让极光号冒这样的风险。” 老薛咂摸咂摸嘴：“咱们在这儿想的再多，也都是猜测，实地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对了，极光号到枫州的时间能确定吗？” “能确定！” “那就太好了。”老薛露出一个微笑，“既然可以确定时间，那咱们直接观察极光号靠近时的影像不就完了么？” 220 定点观察 暴风号脱出超光速，林副官立即向卓世强汇报：“舰长，我舰距离枫州星0.36光年，误差七天以内，请指示！” “开始吧。”卓世强说。 “是！”林副官将命令传达下去，相关人员马上打开巡天镜，观察枫州星的情况。 更准确地说，是四个月零十一天之前的枫州！ 自打接到枫州的通讯，暴风号就一直与枫州保持联系，也拿到了极光号坠落的确切时间。 但坠落时间不代表抵达时间，根据卓世强的计算，二者之间长则两到三天，最短也得有六个小时。 想知道极光号发生了什么，就必须从头开始观察，而极光号的抵达时间并不确定，暴风号只能一点点试验，直至找到这个关键时间点。 巡天镜对准枫州星，随即各种数据汇总，林副官马上汇报分析结果：“星系外围未发现异常指定空域未发现极光号枫州表面未发现救生艇！” 卓世强点头：“准备出发，距离一光天！” 稍候，暴风号再度脱出超光速，继续观察枫州星，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第九次脱出超光速，巡天镜终于发现一点不一样的地方：“报告，枫州星表面发现救生艇！” 卓世强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知道了，回撤半光天！” 每次前进一光天，却还是错过了极光号的抵达，这就说明极光号从抵达到陷落的间隔很短，那么极光号究竟发现了什么？ 薛毅飞瞅着屏幕上的枫州星问：“镜头拉近点，给我找个救生艇看看近景。” 卓世强一愣，不明白老薛想干什么。 林宇森看向卓世强，不知道该不该听老薛的是话，直至看到卓世强点头，才示意相关人员照办。 镜头很快对准枫州星上的一点，一艘坠落的救生艇出现在屏幕上。 救生艇摔在一片山坡上，碎片散得到处都是，好在座舱还算完整，但里面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薛毅飞眼睛都快杵到屏幕上，里里外外仔细观察，好一会儿才说：“座舱里未发现血迹，艇尾有燃烧痕迹，但是没见明火也没见烟迹，从附近的情况来看，坠落时间不会太短，我建议回撤时间稍长一点。” 卓世强愕然，试探着问：“十八小时？” 薛毅飞笑了：“你是舰长，你说的算！” 卓世强考虑片刻：“回撤二十个光时！” 一声令下，暴风号调头返航，二十个光时转眼飞过，暴风号出现在二十个光时之前。 巡天镜开启，坏消息是没发出极光号的身影，好消息是枫州星上同样没发现救生艇。 极光号的抵达时间就在这二十小时之内，这一点令所有人的神经微微绷紧。 注意，不是兴奋，而是临战之前那种紧张和不安交织，忧虑和期待并存的复杂情绪别以为老兵就一点不紧张，他们比新兵更了解战场，更清楚战场上的危险，却不代表他们喜欢或者期待战场。 卓世强在耐心等待和前进一小时之间反复权衡，最终决定选择后者。 “都这个时候了，我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他这样对大家解释。 其实他根本不必解释，因为大家也是一样的心情，没人在这个时候还能等下去，都想马上看到极光号，知道极光号为什么靠近枫州星。 前进一小时，没发现，前进两小时，还是没发现，继续前进，巡天镜终于在星系边缘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林宇森指着屏幕叫了出来：“舰长，极光号，它在这里！” 卓世强一把拨开林副官碍事的胳膊：“我看见了，镇定！” 林宇森赶紧让到一边，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真相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激动？ 卓世强立即下达新的命令：“镜头对准枫州，任何一个细节都别放过！” 观察极光号根本没意义，因为极光号不可能说明靠近枫州的原因，而这个答案就是在这一阶段出现在枫州附近！ 思考片刻，卓世强又补充一句：“我们和极光号的角度差多少？” 林宇森马回答：“大约四十多度舰长，需要换到极光号的角度吗？” “暂时不用了，如果没发现问题，再换也不迟。” 枫州星很快占满屏幕，由于暴风号位于它的侧面，因此展露在屏幕上的行星半边沐浴在阳光之下，另外半边隐藏在黑暗之中。 不过没关系，通过技术手段，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一半儿很快就变得与白昼无异。尽管是太空视角，可鱼眼人的城市依然清晰可见它们的颜色实在太扎眼了。 枫州星上的人类城市位于行星另一侧，暴风号目前的角度根本看不到。 另外，行星附近还有多艘鱼眼飞船悬停，除了众人最熟悉的母舰和燕尾舰，还有一种又胖又圆，不知道什么功用的鱼眼飞船。 “这种外形，根本不可能是战舰！”卓世强这样解释自己的判断。 不过薛毅飞有不同意见：“不好说，咱们的战舰讲究对敌面积，讲究舰形和火力平衡，但鱼眼人未必考虑这些，你看燕尾舰，就是个等腰三角形，这是战舰应该有的外形吗？你再看鱼眼母舰，这玩意就跟个蚕蛹似的，谁家战舰长这个模样？运输舰还差不多！” 卓世强一针见血：“我说的不是舰形，是它的表面没有鱼眼！” 这下老薛没话可说了，就算是鱼眼人的登陆舰，表面都有几颗标志性的鱼眼，但这种蚕宝宝一样的胖大飞船，确实是一只鱼眼都找不出来。 不过卓世强同样千万老薛的意见，认为这种飞船是运输舰的可能性非常高。 人类习惯将军用船只称之为舰，民用船只就单纯是船，这东西到底是船还是舰，全看到底有没有军事用途。 极光号一直没有变化，大约两小时后，一座人类城市随着行星的自转进入画面，那里立刻成为观察的重点。 卓世强认为，极光号的异常很可能与枫州星上的人类城市有关！ 221 全面准备 镜头对准城市，从高空俯视，城市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轮廓，但是镜头拉近些再看就不一样了，满城建筑破损严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之间，数量众多的鱼眼人四处来来往往，好似一张大网一般，将城区犁了一遍又一遍。 薛、卓二人对视一眼，卓世强低声嘀咕一句：“根子八成就在这儿了！” 薛毅飞没搭中话，朝屏幕上指了一下：“看这里！” 他指的地方有一艘小型外星飞船，数个鱼眼人正将一群人类押进船里。 空中，几艘同型号的飞船正在升高，没多一会儿，它们就脱离大气层，与行星外空那艘圆滚滚的巨舰汇合。 副官惊呼：“极光号动了！” 卓世强目光一下子凝固了，看到这一幕，他全都明白了，知道极光号为什么靠近枫州星，也知道极光号为何坠落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天职，但它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也不单单是在外敌入侵时奋勇抵抗，还是在民众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不管滔天洪水，还是滚滚烈焰，只要灾难降临，永远都能看到子弟兵伟岸的身影。 极光号完全可以无视枫州星上发生的一切，老老实实躲在星系边缘做一个看客，但是目睹这一幕，但凡还有点血性就无法视而不见！ 虽然极光号因此而坠落，但卓世强非常理解，而且打心眼儿里支持。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极光号目睹鱼眼人抓捕大批人类时，舰内的气氛是多么的悲壮。 大伙都知道，这是几个月之前的影像，但所有人的心底，都有一股无法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 谜底揭开了，却没有半分喜悦，有的只是哀伤、痛恨，还有无处发泄的憋屈。 薛毅飞攥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可转眼又死死地攥住。 卓世强死死盯住屏幕下缘，仿佛不敢再看屏幕上的影像：“你们说，极光号把没把这事儿报上去？” “应该报上去了吧。”林宇森说，“极光号再冲动，该走的程序肯定会走。” 卓世强呆滞的目光上移，看到屏幕上那些被俘的人类，这一幕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头：“你们说，是把棒蟒送回去重要，还是枫州星更重要？” 没人接话，只有薛毅飞淡淡地说：“从理智上说，棒蟒重要；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人比什么都重要。” 卓世强嘴角往上翘了翘，眼角眉梢却没有半点笑意：“我不想理智，你们呢？” 薛毅飞笑了，笑得很开心。 尽管时光荏苒，尽管岁月流逝，尽管今天早已不是当年，可不管怎么变化，这支军队依旧还是当初那支铁军，依旧拥有那个永远无法磨灭的军魂。 如今早就不是那个口号喊得震天响的时代，也不是标语满天飞的年代，可那些骨子里的东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林宇森热血上涌，猛地站了起来：“舰长，您下命令吧！” 卓世强目光深邃：“通知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是！” “通讯组！” “到！” “把我们的情报上报战区，马上！” “是！” “工程组！” “到！” “马上想办法，把那两只棒蟒给我塞导弹里。” “是！” “参谋组！” “到！” “马上制定作战计划，包括空战和陆战！” “是！” “对了，通讯组尽快联系枫州星，我要枫州的第一手资料，特别是鱼眼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知道的说清楚，不知道的能说多少是多少。注意，我要的是准确情报，任何不明确的地方都不要有！” “是！”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哪怕没接到任务，也都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岗位。 见卓世强布置完任务，薛毅飞主动起身：“我也回去了，有什么任务优先考虑一下我。” 卓世强差点当场破功，点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却打了个大大的叉。 开玩笑，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考虑老薛。 老薛返回宿舍的时候，大伙立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都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整艘战舰都忙碌起来了，就连未必能派上用场的陆战队员，都把装甲擦了又擦，搞得大伙全都紧张兮兮，也跟着猛擦装甲。 他们不知道擦装甲到底有什么用，反正陆战队员干什么，就跟着干什么准没错。 薛毅飞一边准备自己的装甲，一边把情况说了一遍，众人总算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凡有过从军经历的，都把装甲仔细检查一遍。 至于武器，呵呵，抱歉，平时根本不允许随身携带，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发到个人手里。 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身武器？别开玩笑了，那都是外行的想法，军人只有在战争年代，还有身处战场的时候才会枪不离身，返回驻地解除任务之后，都要第一时间上交武器弹药，集中保管以防意外，只有手枪可以留在装甲上。 不过，枪虽然在装甲上，却不是谁都能取下来的，舰桥不发布作战指令，装甲就会自动锁死武器系统。 什么？你说紧急情况下，会不会因为来不及分发武器而出意外？ 多虑了，首先，陆战队都会在战前分发武器；其次，战舰各个舱室都有武器箱，紧急情况下可以就近取用；再次，战舰可不是说登陆就能登陆的；最后，人类战舰都是内外两层，必须先控制外层，然后才有打进核心舱的机会，这段时间足够用，哪怕是敌人进入外层后才发出警报，也足够陆战队做好抗敌准备。 不久之后，陆战队开始领取武器，薛毅飞半点都不见外，第一个跟上队伍。 其他人也都跟着老薛身后，默默盘算领取什么样的武器最合适嗯，上不上战场容后再说，武器装备必须先拿到手里。 就在老薛从保管员手里接过步枪的时候，暴风号轻轻一震进入超光速。 薛毅飞一把握住枪管，心中默念一句：“开始了！” 222 非常规战术 暴风号抵达枫州星外围，在二十四光时外脱出超光速，巡天镜全面观察这里的情况。 或许有些人会以为，暴风号在这个时候一定会直冲枫州星，与占据那里的鱼眼舰队打个小行星撞行星，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暴风号观察到的情况来自四个月之前，根本不知道枫州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知己不知彼，贸然靠近那是兵家大忌。 卓世强是专业的高级指挥员，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暴风号严格执行抵近侦察程序，而不是血贯瞳仁，不管不顾地死命往上冲。 薛毅飞第一时间切入观测系统，同步分享巡天镜的观测结果。 枫州还是那个枫州，依旧是半边白昼，半边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是位置从恒星的右侧换到了左侧一个枫州年大约等于标准年的八到九个月！ 枫州星外围的鱼眼战舰没有当初那么多，视线之内只有三艘母舰和一艘运输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行星一侧，飘浮着许多鱼眼战舰残骸，有的从中折断，有的缺了半边，也有的干脆支离破碎，怎么也有十几艘的样子。 舰桥迅速圈定画面上的几个位置，放大之后可以看到，那是几块属于人类战舰的碎片，还有几枚被鱼眼人摧毁的导弹残骸。 看到这一幕，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这是极光号与敌军血战后留下的战场。 薛毅飞心头沉重，不禁暗自为极光号惋惜。 惋惜的不是极光号的行为，而是战舰本身，特别是舰上的人。 星空铭记不朽，许多人和事，只有在身处其间的时候，才会有最深的感触。 除了枫州星本身之外，战舰还反复观察整个星系，不管角落还是边缘，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虽然大多数鱼眼人都在枫州星上，可谁敢保证他们没有其他空间基地？ 再者，若还有不在枫州星附近的敌舰怎么办？ 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造成最严重的后果，面对强敌，不管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未发现枫州星外有其他鱼眼基地，也没发现游荡的鱼眼战舰，虽然观察结果来自二十四光时之前，但时间这么短，想必变化不会太大。 经过非常慎重的考虑，卓世强终于下达进军命令，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全舰。 战舰出发，越过仅有二十四光时的距离，突然出现在枫州星外。 守在这里的鱼眼战舰马上有了反应，三艘母舰点亮满舰鱼眼的同时，以最快速度释放燕尾舰。 暴风号立即猛地扑向最近的敌舰，也不管到底在不在射程之内，全舰所有光炮全部开火，将敌舰笼罩在一道道强光之内。 同一时间，战舰侧舷打开，数量众多的导弹飞向敌舰。 卓世强不想给敌人任何机会，一开打就上王炸，将一只棒蟒夹在导弹里发射出去。 能不能命中敌舰不好说，但卓世强想试一试，所以光炮和大多数导弹都是迷惑敌舰的幌子，真正的杀手锏其实还是那只棒蟒。 嗯，暴风号没有控制棒蟒的手段，这玩意就算命中了敌舰，最后也不能为人类所用，似乎用这玩意是个十分不理智的选择，不如留在暴风号上，想办法送回人马星。 但话说回来，以鱼眼人对皮骨舰的敌视和畏惧来看，棒蟒简直就是鱼眼人的逆鳞，只要成功控制一艘敌舰，那么战场上的鱼眼战舰都会优先对付失控的友军，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无视暴风号。 一共就那么几艘敌舰，只要给暴风号一个机会，全歼敌军不是梦！ 敌舰大概是和人类接触过，并未第一时间向暴风号开火，而是优先拦截导弹。 飞在最前面的导弹忽然裂开，喷出高浓度的固态小颗粒，在敌我之间形成一片目光难以穿透的烟幕。 导弹飞到哪里，烟幕就布设到哪里，有力掩护了随之而来的大群导弹。 敌舰并没未因此而慌乱，而是继续保持自身的节奏，一道道光束反复刷过烟幕，许多隐藏其中的导弹都被鱼眼光束摧毁。 就连那枚最重要的导弹，都差点被敌人的光束命中。 卓世强觉得是时候了，于是他亲手发出启动信号，那枚特制导弹的前端忽然打开，灌满弹体的有机液体裹着棒蟒喷出，就像即将断流的水炮喷出最后一股水流。 导弹的速度原本就不慢，棒蟒喷出导弹时又有一个明显的加速，棒蟒一头扎进烟幕，径直冲向敌舰观察发现，棒蟒自打脱离导弹，就始终以部对准敌舰，哪怕在烟幕里都分毫不差。 卓世强露出些许笑容：“不愧是天敌！” 敌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棒蟒冲出烟幕的时候，烟幕与敌舰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根本来不及拦截，棒蟒就一头撞在敌舰侧下方。 技术组在棒蟒身上装了一套信号装置，可以从棒蟒的角度观看整个过程，可棒蟒撞在敌上之后，直接在舰体上钻出个窟窿，那些临时装在棒蟒身上的当场失效，再也收不到半点信号。 卓世强一点也不心疼，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期待着棒蟒控制敌舰。 此时此刻，想必敌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但是敌舰好像没什么什么影响，依旧开炮阻击导弹，这让卓世强很疑惑，难道必须由皮骨舰发射，才能起到控制鱼眼战舰的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整齐划一的鱼眼光束突然变得散乱不堪，就像配合默契的交响乐队，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刺耳的集体走音。 其中一部分光束落到附近的燕尾舰上，硬是将一艘燕尾舰打成了筛子。 大概是因为光影效果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烟幕的掩护看走了眼，总之鱼眼人并没有意识到那艘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它又一轮齐射干掉了另外几艘燕尾舰，剩余的敌军才恍然大悟。 尚在鱼眼人控制之下的两艘母舰，还有所有燕尾舰同时向失控的母舰开火 223 跳帮 卓世强双眼放光，就像两个一百瓦的大灯泡。 敌人此时的心情想必十分MMP，他很想看看鱼眼人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假如鱼眼人有的话！ 相比之下，鱼眼人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们全力摧毁失控母舰的同时，脑子里各种混乱。 这明明是皮骨舰的看家本领，怎么就突然在人类战舰上出现了？这到底是一艘人类战舰，还是皮骨舰伪装而成？亦或者，人类和皮骨舰联手了？ 不管怎么说，卓世强的计划成功了，敌人的注意力都被失控的敌舰吸引过去不过也有一点不一样，并不是所有敌舰都奔过去了，还有不少燕尾舰虎视眈眈地盯着暴风号。 尽管气氛不怎么搭调，可卓世强还是笑了，丫的几艘母舰一起怼过来，暴风号确实得躲上一躲，可几艘燕尾舰就想让暴风退避三舍？没睡醒呢是吧？ 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暴风号绕过失控的母舰，扑向可劲朝“友军”下手的另外两艘母舰。 可能是棒蟒彻底控制住了敌人的战舰，标记为一号目标的母舰突然一个转身，与刚刚还是友军的鱼眼战舰展开了疯狂的火力对攻。 简单点说，就是那种不闪不避，宁可挨对方的火力，也要把光束打到对方身上那种。 标准的两败俱伤打法。 问题是这种打法确实很有用，一对二，外加二十多艘燕尾舰，硬是打出了一比一的战果。 两艘鱼眼母舰同归于尽，这已经是超出卓世强预料的结果，乐得他嘴都合不上了。 一只棒蟒就帮了大忙，剩下那只必须好好养着当然了，有必要的话，他并不介意把剩下这只也用上。 卓世强很清楚棒蟒的重要性，但绝不会因为这玩意有多大多大的价值，就在对敌的时候束手束脚。 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若是不能取胜，留着棒蟒也送不回人马星。 暴风号打了个开门红，接下来一鼓作气一通狂攻，拼着自家的战舰受损，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拼掉了最后一艘母舰。 剩余的燕尾舰一窝蜂地涌上来，可它们的火力根本不能和母舰相比，被暴风号一一解决。 行星外围又多了一些残骸，另外还有一艘正打算逃走的鱼眼运输舰。 大概是体积太大，这玩意非常笨重，加速特别缓慢，从双方开战到彻底解决鱼眼舰队，这艘圆滚滚的飞船也没飞出多远。 要不是担心运输舰里有人类俘虏，卓大舰长早就拿核弹轰它了，可现在不行，他必须确定运输舰内的情况。 林宇森奉命联系枫州军，询问鱼眼运输舰的情况，结果枫州军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说鱼眼人从没放弃过抓捕人类，船上有人类俘虏的可能性非常高。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暴风号追到运输舰身后，几炮轰碎船尾，令其彻底失去动力。 四艘登陆艇自舰腹脱离，迅速扑向运输舰。 还是跟以前一样，卓世强根本不想派薛毅飞上场，但老薛死乞白咧软磨硬泡，死活非得跟着出任务，卓大舰长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只能妥协。 四艘登陆艇排成一行，以适当的速度冲向敌舰，并且在飞行中不断调整方向，各自对准不同的位置。 一般来说，陆战队员都是执行空降任务，作战环境是行星表面，登陆艇舰的情况非常罕见，它有个源自母星时代的专有名词：跳帮！ 愿意指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到了星际时代，才逐渐指代登舰战术。 跳帮的位置不是随便选的，暴风号根据此前观察到的情况，确定了运输舰的舱门位置，每一艘登陆艇的落点，都是一处舱门。 登陆艇迅速接近，在即将撞上敌舰的前一刻突然减速，艇头直接贴在敌舰表面，吸住，然后激光切割装置切开敌舰外壳，光束消散的一瞬间，早就做好准备的战士配合行动，一个猛踹一脚，将切掉的舰壳踹开，另一个端起榴弹发射器，一口气将所有榴弹全部砸进敌舰。 这里专门用来打开通道的榴弹组合，先是强光和巨响，再是迅速弥漫的烟雾，另外还有与两枚榴弹落地后一分为二，立马伸出机械腿，冲向距离最近的鱼眼人。 若是没有目标，则迅速奔向远处，扩大控制范围的同时就地警戒，而敌舰内的情况，也通过这几台机器人反馈到作战小组的装甲上。 暴风号的主屏幕已经分隔成十几个小屏幕，每一个屏幕都是一台机器人的视角，四个战斗组都遇上了外星人，一、二、三组遇上的都不多，偏偏就薛毅飞那组人中了头奖，和一群鱼眼人撞到一起。 强光和巨响对鱼眼人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烟幕确实阻碍了他们的视线。 通过机器人的视角看到刚打开的窟窿后面有三十几个鱼眼人，负责叫门的不差钱和大壮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冲进去。 关键时刻，薛毅飞半点都不犹豫，推进器一闪，猛地将他送进敌舰。 机器人和热成像系统将每一个敌人的位置标记得清清楚楚，他进入敌舰后一个翻身躲到一边，手里的步枪接连开火连续命中，在大口径步枪的跳跃和轰鸣之中，每一发子弹都准确落到目标身上，将视线中的鱼眼人一一打翻。 为了这一仗，老薛特意选择了一把大口径步枪说是步枪有点不准确，因为这支枪的口径正好20毫米，达到了炮的最低标准，而且弹匣里装的不是脱壳穿甲弹，就是聚能破甲弹。 鱼眼人身上的装甲根本没用，碰上脱壳穿甲弹还好一点，了不过一枪穿个透明窟窿，遇上聚能破甲弹就麻烦了，高速金属射流先击穿装甲，再因为装甲的阻挡而分散，眨眼间将隐藏在装甲后面的身体搅个稀烂，不比搅肉机出来的肉糜差到哪儿去。 说句老实话，老薛发现陆战队装备这玩意的时候也很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用来打坦克的东西，居然会在小型号之后装备陆战队。 简直就是惊喜好不好！ 224 主动脱离 薛毅飞仔细想想，觉得陆战队有这玩意也没什么不对，它原本的用途绝不是用于常规战斗，而是用来对付动力装甲！ 毕竟动力装甲防护力不差，普通单兵武器很难击穿，就算电磁步枪也得达到一定功率。 可使用破甲弹就不一样了，即不需要漫长的充能时间，也不需要加长的电磁枪管，只要开枪命中，就能一击而破。 这东西的理论破甲深度是口径的五倍，也就是十公分左右，动力装甲的厚度不错，防护力很高，却达不到十公分那么夸张。 总而言之，有这玩意不奇怪，但除非特殊情况，陆战队很少将这种武器用在战场上。 今天算是让薛毅飞逮着了，颇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要是缺点也不是没有，那就是一发子弹只能击毙一个敌人，绝对没有穿糖葫芦的可能。 看薛毅飞第一个冲进敌舰，其他人立马急了，罗胖子抬腿就追，等其他人也跟着冲进去，才发现敌人已经倒下一半。 没什么可说的，开枪就是了，大伙一通乱枪打倒了剩余的鱼眼人，当最后一只鱼眼人倒下，枪声停止，罗胖子不禁叹了口气：“老薛啊，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就搁这儿等你得了。” 薛毅飞莫名其妙：“你又抽什么风？” 罗胖子翻白眼儿：“我们几个要是再慢一点，这几个外星人就让你自个儿包圆了！” “少废话！”薛毅飞没好气地瞪了罗胖子一眼，“无人机呢，都给我放出去！” 大伙闻言，立刻将无人机放出去陆战队没有专门的无人机操作员，每一个队员身上都有一批微型无人机，它们是队员们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是战士们的最佳伴侣。 无人机沿着通道向两侧散开，直到这个时候，薛毅飞才有心思四处打量，发现这条通通是那种下平上尖，边边角角特别圆润的形状。 人类的通道都是那种方方正正的矩形，皮骨人的通道呃，好吧，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通道，但薛毅飞眼睛看到的都非常圆；而到了鱼眼人，大致可以将这条通道视为磨圆了边角的子弹头。 是鱼眼人有什么特殊信仰，还是设计成这样有什么特殊需要？ 两个方向的情报迅速汇集，没找到舱室，却发现大批鱼眼人正朝这个方向赶来。 薛毅飞毫不犹豫，很从心地选了一个方向：“走左边，大壮，断后！” 大壮举手，敬了个巴顿式的搭额礼，一语不发端起榴弹发射器，迅速切换燃烧弹，朝老薛指定的方向开火。 燃烧弹落地却没炸，而是进入“待炸”状态 队伍在薛毅飞的带领下快速前进，大壮以相同的间隔回身开火，每次一枚榴弹，相当于用地雷将身后的通道封锁。 队伍与前方涌过来的鱼眼人接上了火，薛毅飞当仁不让，顶在最前面连连开火。 通道虽不平直，却不算宽敞，敌人数量再多，正面也就能冲上来那么几个，老薛枪法超神，将视线中的鱼眼人一个接一个地带走，其他人能不能抢到人头全看运气，只有老薛打空了弹匣的时候，才能轮到大伙秀一秀枪法。 后面的敌人也跟上了上来，大概是来的匆忙，也可能是压根儿没想到，冲在最前面的鱼眼人成功趟雷，触发脚下的榴弹。 燃烧弹轰然爆开，烈焰瞬间截断通道，飞散的燃烧剂浇了鱼眼人一身，三千多度的高温迅速融化敌人身上的装甲，继而烧穿他们的皮肉。 七八个鱼眼人身上裹着火焰，在通道里乱滚乱蹿，结果不止沾上更多燃烧剂，而且引爆了更多燃烧弹，令其境遇雪上加霜。 就是没烧穿装甲，温度也能透过装甲作用在敌人身上，烫得装甲下面的鱼眼人鬼哭狼嚎，不是很长的一截通道里到处都是水烧开的声音，犹如置身大型开锅现场。 光是烧敌人也就算了，燃烧弹连通道都烧，只是燃烧剂有限，才没将通道烧穿。 老薛很想让大壮也给正面的敌人来两下子，但是考虑到自家队伍还得继续前进，这才强行压抑心底的冲动。 暴风号上，目睹这一幕的卓世强好一阵呲牙咧嘴。 一共就上去四组人，只有特遣组遇上了大队敌军。 实话实说，刚开始的时候，卓世强确实为老薛捏了一把汗，但是仅仅这么一小会儿，他就不得不承认老薛打得好，把其他组换过来，未必能比老薛打得更好。 不，九成九是比不上老薛。 这位老首长不愧是特种作战专家，各种武器装备玩的那叫一个溜，唯一让卓世强难以理解的，就是老薛不喜欢光束步枪，总是奔着实弹武器使劲儿。 算了，管那么多呢，反正效果不错，这位高兴就好！ 卓世强对老薛放心了，可特遣组的处境却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根据无人机传回的情况，正面封堵通道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是特遣组这几个人可以应付，也就是通道里地形特殊，敌人的大部队上不来，这才让特遣组暂时封锁住了通道。 双方已经在通道里激战半分多钟，老薛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特种作战的一大特点，就是极力避免正面作战。 眼下这种情况非常不理想，虽然特遣组能以火力封锁通道，令敌人无法靠近，可是特遣组就这么大，不管人员数量还是弹药储备，都不可能长时间与敌军正面交锋。 看似辉煌的背后隐藏着极其严重的隐患，而且时间拖的越久，对特遣组越是不利。 薛毅飞明白不能再等下去，马上下达新的指令：“大壮，炸墙，快！” “收到！”大壮马上取出塑胶炸药粘在墙上，雷管一插转身就跑。 拉开安全距离之后，大壮一声低吼：“注意，三秒防冲击” 众人一听，立马趴在地上。 倒计时三秒，大壮的装甲发出启爆信号，一声闷响气浪翻飞，冲击波犹如冲锋的重骑兵，沿着通道向两侧疾驰，将毫无准备的鱼眼人冲了个人仰马翻。 225 非常规手段 岂止外星人，就连趴在地上的自己人，都差点被冲击波掀翻话说，敌舰内部的引力也太小了一点，是敌人的人造重力技术不过关，还是敌人的母星重力就是这么低？ 冲击波刚冲过去，大壮第一个跳起来，抻头一看，墙上炸出个一米多宽的窟窿，窟窿里乌漆嘛黑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薛队，墙炸开了！”窟窿里是什么地方不需要大壮考虑，他只需要把结果报给老薛就成。 薛毅飞一听就高兴了，如果窟窿里灯火通明，他还真就不一定敢往里头冲，但是漆黑一片就不一样了，肯定没那么多鱼眼人。 他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大壮，燃烧弹封锁正面，其他人跟我来！” 下达命令的同时，无人机已然飞进窟窿里，将内部的情况反馈到大家的面罩显示器上。 那是一个空间非常狭窄的舱室，地面堆积着许多葡萄胎一样的东西，相互之间还有根茎一样的东西连接在一起，看着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因为通道两侧都被燃烧弹封堵，特遣组的时间还算充裕，薛毅飞特意停下，抽出军刀捅了捅地上那些怪里怪气的东西。 很软，也很坚韧，刀尖落进去一点，却没能刺穿那东西的表皮。 用枪管确定更方便，但在确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前，他绝不会用步枪冒险万一这东西有腐蚀性，好好的枪可就废了。 老薛加了几分力气，手上一轻，刀尖刺穿表皮，一股气体从破口喷出来，偌大一堆葡萄胎转眼缩成一小团。 “老罗？”薛毅飞起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罗胖子。 罗胖子的装甲上有套气体分析设备，他马上给出答案：“是甲烷！” 薛毅飞很意外：“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呢？” “百分之十六，比我们的低很多。” 老薛有点牙疼：“这么低？鱼眼人是厌氧菌进化出来的么？” 罗胖子耸耸肩：“没准他们呼吸氮气。” “行，正好卡在助燃线上。”薛毅飞收回军刀，“大壮，多布置几个炸点，遥控那种。” 这么多可燃气体，若是将这里引爆，肯定够鱼眼人好好喝上一壶。 大壮依言照办，其他人也没闲着，以最快速度将这个舱室检查一遍，顺利找到离开的舱门。 依旧是无人机开路，这一次就顺利多了，没飞出多远，就找到了数个通道，而且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有。 其中几条通道里已经出现了鱼眼人的身影，看他们的速度和方向，明显是朝着这个舱室来的，薛毅飞马上招呼大伙离开。 本着能不交火就不交火，尽最大可能收集情报的原则，特遣组按无人机探测出来的最佳路线一路前行，非常圆满地避开了一路上的鱼眼人，最危险的时候，特遣组与一队鱼眼人只隔着一堵墙，距离近的伸手就能摸到。 当时，只要鱼眼人回头看看，就能立刻看到躲在岔道里的特遣组，几个队员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凡哪个鱼眼人回头，战士们就会立即开火。 好在鱼眼人并没有那样做，他们来去匆匆，让薛毅飞觉得，那个装满甲烷的舱室似乎非常重要。 如果此次的任务是破坏飞船，薛毅飞肯定啥也不说，当场就命令大壮引爆，但暴风号安排的任务是查看敌舰里的情况，确定船上到底有没有人类。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就算是破坏飞船，也必须有目的的进行破坏，比如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转移敌人的视线之类，毫无原则的破坏并不可取。 继续深入敌舰，薛毅飞也慢慢地看明白了，刚进这艘飞船时的那条通道，应该可以看成飞船“外环”，就像边境上的战备公路，所以岔路极少。 而进入飞船内部就不一样了，这里相当于城区，到处都是迷宫一样的岔路和舱室，也就是靠着无人机的及时预警，才能避开无处不在的鱼眼人，否则根本不必鱼眼人围堵，没走几步就先把自己绕晕了。 别说是敌人的飞船战舰，就是在自家的战舰上，战士们也不敢说不迷路，一旦离开了熟悉的区域，很多人都得靠个人终端导航，才能抵达目的地。 特遣组目的明确，在持续的躲避中不断深入敌舰，但薛毅飞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越是深入敌舰，与暴风号的联系就越微弱，随时都有通讯中断的危险！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立刻与舰桥取得联系，针对这一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卓世强的意见是必须和战舰保持联系，就算放弃深入敌舰的机会，也不能失陷在里头。 薛毅飞的想法正好相反，他更期望尽快摸清敌舰的情况，为此就算与暴风号失联也能接受。 最终还是卓世强说服了老薛一旦特遣组与暴风号失联，就算搞清了敌舰的情况，暴风号也收不到数据，那样一来，深入敌舰还有什么意义？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拿无人机充当信号中继器就好，可特遣组携带的无人机数量有限，承担不起连续中继的重任。 这不止是特遣组的问题，另外几组人也都在深入敌舰的过程中遇上同样的问题，卓世强当机立断，将充当预备队的另外几组人马派出去，一是为了加强侦察力量，加快摸清敌舰情况的速度；二是为了将更多无人机送上敌舰，悄悄建立属于人类的通讯网络。 嗯，界时各个战斗组甚至不必深入敌舰，只靠无人机，就能把任务完成大半。 从理论上来说，陆战队根本不必进入敌舰，不过侦察型无人机都是小不点，它们只有侦察能力，没有作战力量，一旦发现船上有人类，就需要陆战队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至于作战用的无人机，呵呵，最起码也得有拳头那么大，不然根本没有杀伤力。 没多一会儿，预备队进入敌舰，他们抬着沉重的箱子，打开之后，数不清的无人机犹如狼烟一般升腾而起，沿着通道迅速分散，将敌舰内的情况分毫不差地送回暴风号。 226 全面进攻 微型无人机如烟如雾，堪称无孔不入，它们实在太小了，时不时飞过鱼眼人的身边，再飞过鱼眼人的肩头，可鱼眼人却什么都看不见，最多就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无人机飞到哪里，哪里的情况就能立刻反馈到晚风号上。 没多一会儿，暴风号就掌握了大半个敌舰的情况，但很可惜，并没有发现人类的遗迹。 陆战队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搜索那些无法进入的区域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说把无人机不能进入的区域打开，为进一步侦察创造条件。 嗯，有大批无人机充当先锋，极度危险的秘密潜入，突然变得像儿戏一样简单，惹得老薛一个劲犯嘀咕。 若是有人贴在他的嘴巴上仔细听，一定会听到作弊、开挂之类的字眼。 从古至今，战争的形态一直随着科技的发展不断的变化，当年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如今已经成了现实。 过去那些难以完成的、甚至必须靠人命往里填才能完成的任务，如今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放一批无人机，就能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解决问题。 不好吗？ 当然好，战争方式发生了变化，付出的牺牲越来越小，取得的战果却越来越大，这怎么可能不是好事？ 只不过可面对这一切，薛毅飞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没办法，老骨董都这毛病，总是对熟悉的过去津津乐道，为此甚至不惜拒不承认社会的发展。 薛毅飞不是那种拒绝发展的老顽固，很多时候甚至主动了解各个方面的变化，防止自己变成跟不上时代的老骨董，可往往刚熟悉不久，一切又成了过去，让他总有一种力不从心，追之不及的叹息。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 好在时间久了，老薛也慢慢想开了，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辛苦，更没必要一步步紧跟时代，他只要享受变化带来的便利就行了。 八个侦察组在敌舰中穿行躲避，明明是一群大活人，却像隐形人一样避开了所有的鱼眼人，将一个个封闭的舱室逐一打开。 随着无人机的出入，原本无法侦察的空间再也没有秘密，最终，第六组于敌舰中后部的一处船舱中找到了人类的踪影。 那是个空间不大的舱室，里面横七竖八，像蜘蛛网一样挂满了蚕茧一样的东西，通过半透明的外皮，可以看到一个个赤条条的人类沉睡其中。 暴风号立刻将侦察的重点集中在那一区域，所有侦察组立即向该区域集结。 卓世强面沉似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查，仔细的查！” 舱室就那么大，虽然挂满人茧，总数却不是很多。 鱼眼人折腾了那么久，可能只抓这么几个人吗？ 不出所料，侦察组很快又在附近找到了几处舱室，基本确定被俘人员集中在这一区域。 卓世强向八个侦察组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那里，将所有舱室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暴风号迅速靠近敌舰，留守舰上的陆战队员接到作战命令，做好出发准备。 侵入敌舰的大批无人机也没闲着，它们继续搜索敌舰，防止其他区域藏有被俘人员。 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卓世强的意见，几个参谋不约而同地认为，鱼眼人在枫州星上折腾了那么久，能抓的早就抓光了，不能抓的，一时半会儿还抓不着，藏在船上的人少合情合理。 但合理的推测不一定符合事实，而且面对暴怒的卓世强，也没人笨到把这些话讲出来。 八组人逐渐赶到指定区域，秘密将通向那几个舱室的通道全部封锁不是截断通道，而是先掌握关键节点，然后把封锁区内的所有鱼眼人全部纳入监控，只要暴风号一道命令，就能立即将封锁区内的鱼眼人全部击毙。 但是！ 侦察组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眼下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必须再隐藏一会儿，保证暴风号下一阶段的行动顺利进行！ 庞大的暴风号以极快速度冲向敌舰，直到快要撞上才突然减速，用与其庞大舰体完全不适应的灵活，一个飘移贴近敌舰，二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百米。 百米距离看似够远，可这个距离还不到战舰宽度的三分之一！ 敌舰比暴风号更加庞大，两艘战舰搁在一起，就像黄瓜身边搁着一根大葱，比例根本不协调。 可是论战斗力，敌舰拍马也赶不上暴风号。 一般来说，跳帮都是以登陆艇运载作战人员，但在极端条件下，战舰也可以执行跳帮作战。 时间就是生命，暴风号没时间建立栈道，直接发动舰上的人工重力设备，在两舰之间搭建一条“重力桥！” 它不是真正的桥，而是一套引力弹射系统，早就做好出发准备的陆战队员跃出战舰，立即在重力的作用下弹向敌舰，队员靠近时及时制动，通过附着在舰壳上的登陆艇进入敌舰。 说起来也是无奈，登陆艇打穿了敌舰外壳，一旦撤离就会造成敌舰失压。 若只为攻占敌舰，失压就失压了，敌人死绝了都没什么大不了，可此行的任务是为解救被俘人类，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前提下，怎么能让敌舰失压？ 战士们进入敌舰之前，就已经通过无人机网络掌握了敌人的具体位置，进入敌舰之后立即展开行动，向最近的敌人发起进攻。 这一回不是隐蔽侦察，所有陆战队员全部大张旗鼓，生怕敌人不知道一样。 卓世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为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不出所料，敌人马上朝交战的方向派遣更多鱼眼人，早有准备的陆战队分别在几个方向与敌人展开激战，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位于封锁区内的鱼眼人也接到了支援命令，可还不等他们离开，侦察组已经接到作战命令，一通乱枪打过去，所有鱼眼人全部丧命，各组立即封锁通道，将整个区域完全封锁。 直到这个时候，敌人仍不知道自家战舰的内部沦陷了一小块。 227 解救 当潜入敌舰的各个小组传回一切顺利的消息时，暴风号舰桥顿时变成振奋的海洋。 尽管仍在战斗之中，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但大家还是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激动。 就连卓世强，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紧握的拳头久久不曾松开。 在暴风号的作战计划里，控制敌舰不是关键，潜入敌舰同样不是关键，如何保证被俘人员的安全才是关键。 而顺利达到封锁目的，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接下来，暴风号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展开进攻！ 稍候，潜入人员传回最新消息，所有发现人类的舱室均已封闭，所有待查区域全部清查完毕！ 这时敌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舰内的鱼眼人分成两波，一波抵御不断进攻的陆战队，另一波冲向封锁区，围剿潜入的作战人员。 因为通道狭窄，潜入人员暂时没有危险，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 好在形势并没有脱离暴风号的计划，卓世强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大手向前一挥：“按计划执行！” 战斗警报再次响彻暴风号，林宇森迅速确认各个战斗组的位置，及时下达调整指令：“七组七组，马上后退三十米；十二组十二组，走左侧岔路，前进二十米……” 当所有战斗组全部按舰桥的调整就位，一直对准敌舰，却始终不曾开火的舰炮突然开火，主炮、副炮、近防炮，不管口径大小，不管威力强弱，全都朝敌舰尾部开火，敌舰尾部登时被数量众多的弹药淹没。 近防炮效果有限，但主炮和副炮效果惊人，特别是电磁炮发射的穿甲弹，没费什么力气，就深深钻入敌舰外壳。 首轮齐射结束之后，暴风号对毁伤效果进行了一轮快速评估，随即开始第二轮火力打击，炮火不断命中敌舰，看似结实的舰壳在持续的打击中崩解碎裂，没多一会儿，目标区域就被密集的火力打出了一个缺口。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可以从敌舰内部看到舰壳的崩解过程，那种舰壳在眼前碎裂的景象，颇有视觉大片的感觉。 部分舰壳被毁，敌舰内部失压。 按暴风号的计划，敌人为了保住飞船，必定分出部分鱼眼人封堵漏点，可敌人并没有这样做，他们无视战舰的失压，不管不顾地与己方部队拼命。 连敌人都不在意，卓世强自然更不可能在乎，二话不说命令战舰继续。 舰炮调整角度再次开火，又将敌舰轰掉一块，那个位置恰好有一批鱼眼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炮击中丧命，也有一些幸运的，直到舰壳分解也没受什么伤，随着飞散的碎片一起飘离敌舰。 飘离战舰不是件好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无法控制孩儿飘流中渐渐死亡。 与其在困饿的煎熬中慢慢死亡，还不如直接死于炮击更痛快。 暴风号不停寻找新的目标，东一凿子西一榔头，像个剥皮器一样，不断蚕食敌舰。没多一会儿，庞大的鱼眼运输舰就像被耗子啃过一样，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坑洼和缺口。 如果按人类的标准，敌舰外壳多外击穿，已经够得上弃舰标准，但鱼眼人显然不这么看，似乎根本不在意损失一般。 最后反倒是卓世强先不耐烦了，命令各组撤向舰尾，将舰头空出来之后，一连几枚微型核弹砸过去，直接将敌舰从腰部一切两断。 炮弹很难达到这种效果，光束炮也要费不少力气，可用核弹就简单了，找准位置轰就是了。 为了防止误伤己方人员，核弹的落点比较靠前，再加上敌舰内部已经彻底失压，无法形成冲击波，从而保证人员的安全。 缺了半艘船，敌人的进攻强度明显下降，陆战队趁机展开反击，很快控制了外围，进而非向内部进军，几个小时后，终于将残敌清巢一空，胜利与潜入人员会合。 封锁区始终是敌人的进攻重点，潜入人员在这几个小时里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后来为了阻击敌军，甚至不惜炸毁通道。 薛毅飞等人面临的问题不仅是敌人，还有舱室的安全。 鱼眼人冲不破封锁，干脆打起舱室的主意，打算破坏舱壁进入封锁区，好在无人机及时发现险情，战士们及时打了一波反冲锋，这才将敌人的意图扼杀在萌芽之中。 战士们不敢再死守封锁区，不得不执行弹性防御战术，扩大防御范围，及时破坏敌人的各种意图。 弹性防御的效果不错，可潜入人员就那么多，就算有无人机提供准确情报，依旧忙了个脚打后脑勺。 到后来敌舰失压，敌人也认识到确实无法冲破阻击，这才降低进攻力度，改强攻为围困。 直到这个时候，薛毅飞才有时间仔细琢磨敌人的动机。 从敌人的变化上来看，敌人破坏舱壁的目的应该不是被俘人员——即不是想夺回被俘人员，也没有危害的意思，而是单纯的想进封锁区。 否则，敌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进攻。 嗯，不管怎么说，封锁区始终在己方的控制之下，已经找到的被俘人员算是救回了一半儿。 为什么不是全部？ 因为被俘人员还装在半透明的茧袋里面！ 老薛已经试过了，用装甲上的探测设备观察，可以看到每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甚至连备注的流动也能观测到。 可他同样试过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他们。 另外，被俘人员的心跳明显低于常人，平均每分钟只有二十几次。 综合判断，应当是鱼眼人用了什么办法，令他们进入了冬眠状态。 冬眠，远程输送，这样的念头进入老薛的脑海，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许多不良联想。 鱼眼人不会是要拿被俘人员做实验吧？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人类抓到鱼眼俘虏没做实验吗？没少做才是正确答案。 同理，鱼眼人怎么可能不研究人类？ 薛毅飞根本不用往深里琢磨，就能猜到所谓的研究到底是怎么个过程。 228 人珀 鱼眼人的进攻只停止了一小会儿，随着暴风号发起进攻，他们再度发起进攻，而且比之前更加疯狂。 但不管多么疯狂的进攻，仍旧遇上之前的老问题：通道就那么宽，压根儿没有展开的空间。 没多一会儿，敌舰被暴风号截断，外围的陆战队员迅速解决敌军，两面夹击彻底消灭敌军。 因为船舱里有被俘人员，卓世强亲自下令不留俘虏，所有鱼眼人都被战士们消灭干净。 犄角旮旯里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但无人机监控范围之内，绝对找不出一个还能动弹的敌人。 暴风号从没想过占据敌舰，自不必肃清残敌，所有人战士集中在指定区域内，将船舱里的被俘人员转移到暴风号上。 没人知道那层茧到底起什么作用，因此不敢胡乱破坏，在检查那些茧只是单纯的挂在墙上，没有什么支持系统之后，才小心地将它们摘下来，装进特制的箱子里送到暴风号上。 暴风号的医疗舱早已严阵以待，接到送回战舰的被俘人员之后，并没有急着将人剖出来，而是全面监控每一个人的情况，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相应的研究。 战舰这东西，一旦开战就那么几种结果，要么毫发无伤，要么轻伤重伤，要么彻底沉没。 而人类战舰这种内外双层结构，有着极其强悍的生存能力，除了彻底沉没之外，其他几种情况很难出现大规模伤亡，因此医疗舱的整体规模并不是很大，接收那么多被俘人员，不管人手还是设备都很棘手。 前面送进来的，还能用设备监控起来，后面送进来的，根本没有设备可用，最后不得不拆了几十套动力装甲，这才把监控设备凑齐。 医务人员很快就发现，被俘人员的情况很不稳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心跳、血压等生理指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动，几个体质弱的，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情况紧急，医务人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剖开茧皮，用各种方式维持病人的生命。 可他们根本不了解被俘人员的具体情况，根本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注射冬眠素，试图将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 大概是冬眠素起了作用，病人的状态总算稳定下来。 接到医疗舱的汇报，卓世强总算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薛毅飞等人已经将大部分被俘虏人员送里暴风号，即将完成任务，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轻松。 离开之前，众人将附近的舱室重新检查一遍，确保没错过被俘人员。 陈翊飞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一个空间颇大的舱室里堆积着许多用途不明的方块。 因为光线不好，陈翊飞一开始并没发现这些方块到底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地方挺阴森，后来才发现，这些方块的尺寸与棺材差不多。 他好奇地凑上去，打算看个仔细，却发现夜视仪提供的画面非常模糊，他干脆打开头灯，明亮的光线立刻打在棺材表面，小陈同志这才发现，这东西居然也是半透明的！ 陈翊飞移动灯光，本打算看看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却不想灯光落到一张扭曲的脸上！ 小陈同志毫无心理准备，登时吓了个半死，本能地一声惊叫，蹬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因为引力太低弹了起来，像打水漂的石头一样颠了好几下。 薛毅飞听到惊叫，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儿：“小飞，你怎么了？” 惊魂未定的陈翊飞咽了口唾沫：“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声音都变了！” 陈翊飞马上换了个说法：“我没危险，就是吓了一跳。” 不等他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罗胖子已经冲了进来，后面是大壮和不差钱，然后是老薛和好几个叫不出名字的陆战队员。 担心陈翊飞遇到危险，大伙是排着战术队形进来的，直到确信没有危险才收起了枪。 薛毅飞气不打一处来：“小飞，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翊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干脆把老薛拉过去，用头灯照亮棺材。 众人的目光落到光圈下的面孔上，顿时集体吓了一跳。 不是大伙少见多怪，而是那张脸实在扭曲的厉害，以至于辨认半天，才勉强断定那是个中年男人。 那副扭曲的表情，仿佛在向所有人无声地呐喊，似乎要将他承受的所有痛苦，都通过那张脸表达出来。 薛毅飞自认见多识广，却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表情，简单地检查一遍，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类似于琥珀的东西。 放眼四顾，整个船舱堆积了大批琥珀，所有人目睹这一幕的人，心脏都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 冷静下来的薛毅飞，立刻命令战士们仔细清点，并将这里的情况上报舰桥。 卓世强接到消息，顿时眼前一黑，立刻命令高强率队支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清点，陆战队在敌舰残骸中找到人珀三千多个，每一个人珀之中，都有一具扭曲的、充满了痛苦的遗体。 战士们也算身经百战，从来都是直面凶残的敌人，从来都不曾在生死难料的战场上退缩。 可是面对数以千计的人珀，所有人的嗓子里都像堵了一块石头，心头更像压了一座大山，堵得大家说不出一个字，压得众人呼吸困难。 许多战士义愤填膺，恨不能把所有鱼眼人都拖出来挫骨扬灰。 一枪打死，太便宜他们了！ 没多一会儿，卓世强赶到，亲自指挥战士们，将这里的人珀全部搬回暴风号。 薛毅飞忍不住劝说：“要不，还是把他们留在这儿吧。” 战争往往与残忍画等号，暴风号空间有限，带上这么多遗体非常困难，与其反复折腾，令这些遇难者不得安宁，不如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就地安葬入土为安。 卓世强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把他们带回去更有意义。” 有什么意义？当然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入侵人类的鱼眼人都干了什么。 卓世强相信，这里所有的遇难者，都会支持他的决定。 229 几个第一 庞大的暴风号缓速脱离仅剩半截的敌舰，黑暗的天幕好似之下，一道炽亮的强光闪过，即便是恒星的光芒，都被强光淹没。 片刻之后，强光消散，只有半截却依然庞大的外星飞船彻底消失不见，只有寥寥几块残片慢慢飞远。 部分碎片落入枫州星，化为一片急速坠落的流星，转眼消失在浓厚的云层之下。 暴风号舰桥，卓世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脑子里，满是堆积在战舰外层的人珀。 他不喜欢人珀这个说法，却又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有一种极度压抑的东西不吐不快。 “行星上还有敌舰吗？”卓世强问。 “没发现飞船，只有鱼眼人的城市。” “给我接枫州军，我要和他们说话。” “是！” 片刻之后，林宇森报告通讯接通，卓世强低声说：“呼叫枫州，收到请回话！” 扬声器传出嗞嗞的静电干扰，随即传出一个不怎么真切的声音：“枫州收到……嗞……暴风号请讲！” 卓世强：“枫州，我是暴风号舰长卓世强，我们已经解决了行星外空的敌舰，现在，我需要鱼眼人的详细情况！” “嗞……卓舰长，请问你需要哪方面的情……嗞……” 卓世强：“枫州，鱼眼人的城市里还有没有我们的民众？” “没有，所有被俘人员都被送出行星。” 卓世强心弦微松：“幸存人员的分布范围呢？” “目前，已知的幸存人员都在枫州一号基地，另外，城区的避难所里应该还有人员幸存，或许还有人逃出城外，躲在城郊的某些隐密地点。” 枫州是新殖民星，和鹭州一样，只有一座真正的城市，其他都是人口稀少的定居点。 “明白了。”卓世强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确定敌人的城市里没有我方人员，是吗？” “是，非常确定。” “很好，我舰即将轰炸行星，请你方人员立即通报位置，或马上撤离敌境，完毕！” 通讯中诡异地沉默片刻：“暴风号，敌境内没有我方人员，完毕。” 卓世强很是疑惑，不明白对方突然停顿一下是什么意思，不过该知道的都问过了，也都得到了答案，他觉得没有必要在意那些细节，于是在枫州星的全息地图上画了个圈，将唯一的城市包围起来：“除了这里，给我把枫州星抹平！” 暴风号飞向行星附近的残骸群，数道牵引光束同时扯住大块残骸，将它们扯向枫州星，并在坠入大气层之前不断干预它们的飞行方向，直到符合要求为止。 没多一会儿，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残骸坠入行星，每一块残骸的落点，都有一座鱼眼人的城市。 数不清的鱼眼人冲出建筑，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许多鱼眼人在绝望中举起胳膊，朝天空中那颗不断坠落的流星开火。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眼见燃烧的残骸就要砸落城市，鱼眼城市中最高的建筑陡然间拔地而起，犹如一根刺破苍穹的利箭一般迎向坠落的流星。 卓世强眼睛都直了，心说怎么着？鱼眼人种出来那玩意难不成还是火箭？ 根本不用卓大舰长下令，火控军官已经第一时间做了反应，一门始终对准行星的舰炮轻轻动了一下，调整好对地角度，随即一道光束从天而降，将正在起飞阶段的“火箭”一扫而断。 火箭的前半截失去动力，直接从空中坠落，后半截失去了就有的气动外形，登时在空中失控，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飞，一头扎入城市后轰然爆开。 本就十分混乱的鱼眼人更乱了，不过留给他们的时候十分有限，仅仅十多秒后，重达数百吨的残骸裹着一身烈焰坠入鱼眼城市。 蘑菇云腾空而起，强烈的冲击波冲到哪里，哪里的建筑就像点燃的爆竹一样殉爆，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坠落的残骸已然将鱼眼人的城市彻底抹去。 爆炸范围内的鱼眼人，不是被冲击波甩飞，就是被爆炸的建筑炸死，唯一的结果就是尸骨无存。 只有在城市边缘，才能找到鱼眼人烧焦的尸体。 城市之外也有许多鱼眼人，但那么大的城市，跑掉几个小虾米没什么奇怪。 但也不是所有残骸都顺利落地——暴风号牵引的残骸很多，目标遍及枫州全球，可空中只有暴风号，只能控制小半颗行星，结果就是控制范围之外的多个残骸都被鱼眼人击碎。 大部分碎片都落到城市之外，可也有一个城市的鱼眼人反应太慢，火箭命中残骸时，已经到了城市上空，结果就是独头弹变成了霰弹，将整个城市砸得千疮百孔，再加上建筑殉爆，整个城市严重损毁。 卓世强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特别是鱼眼建筑的殉爆。 感情鱼眼人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片片的火箭！ 要不是亲眼看着金橙花从地里长出来，打死卓世强，他都不会相信这个结果。 初战告捷，暴风号继续牵引残骸，对躲过首轮打击的鱼眼城市展开第二轮打击。 卓世强吸引了教训，不再向控制区域之外的城市下手，而且不止向鱼眼城市投掷残骸，还在残骸后面隐藏了几枚导弹。 既然鱼眼建筑都是一碰就炸的炮仗，那么残骸是否落地根本就不重要，只需要几枚导弹，就能将整座鱼眼城市化为一片废墟！ 不出所料，鱼眼火箭再度升空，且成功摧毁坠落的残骸，然而等他们发现跟在残骸后面的导弹时，再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几枚导弹在空中炸开，子母弹头抛落，转眼之间，鱼眼城市化为一片火海。 空袭还在继续，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突袭上面，就连卓世强都不例外。 他们还没意识到，暴风号正在创造军史上的几个第一。 第一次发现鱼眼建筑的秘密； 第一次摧毁鱼眼城市； 第一次空袭鱼眼人占据的殖民星…… 这一切只是开始，未来，人类必将继续反击，直至鱼眼人彻底消失。 230 让敌人什么都得不到 浑身裹着烈焰的残骸落入最后一座鱼眼城市，看着升腾的蘑菇云和横扫一切的冲击波，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不止有痛击敌人的快意，还有难以形容的沉重，和淡淡的失落。 敌人完蛋了，可枫州星上那么多同胞也都遇难了。 身为一名军人，无法保卫自己的同胞，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改变。 卓世强目视处处焦土的枫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鱼眼人。” 就这一句话，暴风号又一次展开了突袭，但这一回不是用残骸硬砸，而是以各种舰炮，特别是光束炮定点清除散落的鱼眼人。 散落的鱼眼人好对付，但枫城里也有大批鱼眼人，他们隐藏在坚固的人类建筑之中，想把他们找出来没那么容易，更不用说彻底清除——凡是敢露面的，都已被暴风号消灭。 卓世强非常郑重地考虑，是否进行一次登陆作战，彻底肃清鱼眼人，可是考虑到陆战队员的数量，他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稍候，卓世强再次联系枫州军，打算和枫州军合作，共同清巢枫城中的残敌。 听完了他的建议，沙沙作响的通讯中沉默了许多，久到卓大舰长都快忍不住追问了，才传出一个平静中隐含悲切的声音：“包括我在内，枫州军只剩下三个人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卓世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 那个声音依旧平静，然而即便隔着数百公里的距离，即便有沙沙的声音干扰，仍能从她貌似平静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难以压抑的激烈：“能战斗的，都战死了，不能战斗的，也战死了，现在，大半个基地已经落入敌手，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军属还活着。” 卓世强心都在颤抖：“基地里还有多少敌人？” “很多。”那个声音极力保持平静，“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们几个等不到现在。” 卓世强生出不好的预感：“听我说，我们就在枫州附近，请你把位置告诉我，我马上派遣陆战队把你们救出来！” “不用了。”简简单单回答三个字，就再也不说话了。 卓世强急了：“枫州，枫州，听到请回答！我以暴风号舰长的名义，命令你们报告位置！” 林宇森朝卓舰长摇摇头：“通讯已经中断！” 卓世强急得直跺脚：“林宇森，马上定位信号！” “已经定位！”林宇森赶紧将位置标记出来。 “陆战队，马上空降，最快速度！” 警报声再次拉响，但这一次仅限于舰桥和陆战队所在的底舱。 陆战队原本就没解除战备状态，所有人的装备都穿在身上，听到警报声，战士们立即集合。 由于是最高级别的战斗警报，战士们没进登陆艇，而是钻进空降舱。 就在即将出舱的前一刻，舰桥中的众人看到枫城郊区陡然爆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爆炸引发的动荡涉及大半个枫城，大量建筑被强烈的冲击波震倒。 卓世强呆住了，林宇森赶紧给底舱发了个停止行动的命令。 他就是不发，陆战队也没法离舰——目标区都炸没了，高强脑子里得长多大一个包，才会让战士们往核爆中心空降？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卓世强身上，林宇森小心翼翼地问：“舰长，还空降吗？” 卓世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问：“收到过避难所的信号吗？” 避难所是所有殖民城市的标配，必须达到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位置的地步，其数量不比城市里的建筑少到哪儿去。 那里面不止有完善的维生设备，还有标准定量的物资给养和大功率通讯设备，只要启用避难所，通讯设备就会以副高设定好的间隔自动发出求救信号，避免因为不会使用设备而错过救援。 哪怕避难所里只有一个人活着，暴风号都该收到求救信号，可是从暴风号到枫州直至现在，卓世强没看到通讯台上收到任何一个求救信号。 注意，是一条都没有！ 要知道，从理论上讲，民众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只用个人终端都能和行星外空的战舰建立直接联系，怎么可能一个信号都没有？ 林宇森的表情难看到极点，背脊却挺得笔直：“报告，没有！” “主动搜索呢？” 避难所情况特殊，所以不止能自动发送信号，还能被救援人员以特定的方式激活。 林宇森的表情更难看了：“试过了，也没有……舰长，我已经扫描过城区内的各个避难所，其中的大多数都沦陷了……” 卓世强挺直的背陡然塌陷下去，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别说了，给我图像。” 主屏幕画面放大，位于城区内的某个避难所出现在屏幕上。 它看起来与附近的建筑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表面漆上了绿色的应急避难标志。 建筑本身并没有避难功能，真正的避难所位于建筑的地下，出口就在建筑附近。 从上方俯视，避难所的入口已经掀开，斜向下方的通道暴露在外，阴影之中还能看到几具人类的遗体。 可以想象，鱼眼人攻破避难所时，一定遭遇了守军的顽强抵抗。 再看其他方向的避难所，情况基本一致。 可以确定，应当是鱼眼人意外发现避难所中藏有大量人类……原本用来隐藏民众的地方，最后反而变成吸引敌人的地标。 想到这里，卓世强整颗心都空落落的，就像飘在空中的落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个人终端的信号也没有吗？” 林宇森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卓世强急了，厉声喝斥：“说！” “报告，没有发现！”说完这句话，林宇森犹豫了一下才补充说，“一号基地爆炸之前，有三个信号。” 卓世强就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目光落到枫州星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这么大的殖民星，一共就剩下三个人？这是军人的耻辱，是星际舰队的耻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传我的命令，彻底摧毁枫州星，我要让敌人什么都得不到！” 231 远程观察 卓世强发了狠，暴风号用火力将枫州星狠狠犁了一遍，不管哪里看到鱼眼人，都是一炮打下去，压根儿不考虑成本合不合算。 整整七天之后，枫州星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土地，放眼望去，一片焦土。 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再发现一个鱼眼人，卓世强终于满意了，准备率舰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侦察设备发出高强度切科辐射，随即巡天镜找到了两艘鱼眼母舰。 卓世强刚刚好转一些的心情重又变得阴云满布，正打算下令迎敌，通讯组却意外收到友军的通报，还不是一艘友舰，而是几艘友舰的消息一齐送到。 根据友军提供的消息，各舰在接到暴风号的通报之后，都对敌军的动向加以关注，不久之前，忽然发现侦察目标出现了大规模军事调动。 卓世强对比了一下，发现那个时间点，恰好就是暴风号展开进攻的时候。 由于任务的限制，各舰均未展开拦截，但都在第一时间向暴风号发出警报。 简而言之，就是眼前这两艘敌舰只是先头部队，更多敌军随时可能抵达！ 若是没有这个消息，卓世强不介意和敌人周旋一番，能把敌舰干掉就更好了。但是接到了友军的警告，还冒着被敌人包围的风险冲上去乱搞，那就是神经有问题了。 于是卓世强果断命令战舰撤离，暴风号加速甩开敌舰，以超光速脱离枫州空域。 数日后，暴风号的情况报告送抵人马星，战区在进行了几轮讨论之后，将这一情况通报全军。 与此同时，战区还向深入敌后的己方战舰下达了新的命令：鉴于各舰已经取得沦陷行星的第一手资料，鉴于敌后沦陷星的真实局面，在原有侦察任务保持不变的前提下，各舰可视实际情况，自行决定是否执行破袭作战。 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敌后游击的好处是个人就知道，之前不了解情况才约束各舰不得擅动，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而且暴风号已经暴露，继续隐蔽侦察已无意义。 反之，大张旗鼓的展开破袭战，可以在有效威慑敌人的同时，牵制敌军大批有生力量，为正面战场的反击创造有利条件。 接到命令，各舰欢欣鼓舞，恨不得马上找个沦陷行星给鱼眼人一点颜色看看。 要不是命令约束，各舰早就把敌后闹个天翻地覆了，哪会不声不响的等到今天？ 原本就各种躁动不安，如今拿到了战区给予的尚方宝剑，各舰彻底放飞自我，凡是有鱼眼城市的行星，都在袭击的序列之中，各舰甚至将所有侦察过的行星资料全都分发出去，与友军共享。 仅仅几天时间，就已空袭四颗失陷行星，其中一颗的情况与枫州相似，愤怒的命令直接下倒序摧毁行星。 侦察舰队的突然发飙，给敌后沦陷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原来每颗沦陷星附近，最多只保留几艘战舰，有的甚至一艘都没有。 如今不一样了，沦陷星附近最少也得留下三五艘战舰，多的甚至有十几艘。 这对侦察舰队而言不是个好现象，但对人马星来说，却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虽是人马星有意放水，但交战的锋线不断迫近人马星，给人马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民间各种推测更是甚嚣尘上，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偏偏作战计划至今仍处于保密状态，人马战区有苦说不出。 各个沦陷星都加强了防御，侦察舰队很难再像之前那样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多放几艘战舰就能阻止人类战舰的袭击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正面强攻那是想都不要想，可零敲碎打找机会偷袭还是没问题的，各舰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星系中、外围寻找合适的小行星，推动它们撞击行星。 通常来说，小行星都会在飞向行星的途中被鱼眼舰队拦截摧毁，不过鱼眼舰队武器非常单一，摧毁一颗小行星并不容易，每一次都搞手忙脚乱。 各舰一看这个情况，都觉得有门儿，马上增加小行星的数量，令防守的鱼眼舰队疲于奔命。 拦截点也从行星附近，逐渐推移到远离行星的位置。 没办法，小行星那么多，不把位置推远一点，根本就来不及拦截！ 此举正中侦察舰队下怀，各舰趁机突进，靠近行星后立即发起袭击，将行星上的鱼眼城市挨个点一遍名，抢在敌舰回援之前从容撤离。 再后来，鱼眼人也学乖了，不管佬上，都必须在行星附近留几艘战舰，哪怕留不下母舰，也要留几艘燕尾舰，起码能拖住人类战舰一会儿，不至于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形势葬送掉。 侦察舰队也想出了许多新办法，比如一次推动十几颗小行星，然后将战舰伪装成小行星，与真正的小行星混在一起，一同飞向目标。 等敌军展开拦截的时候，隐藏的战舰再突然发难，摧毁一到两艘敌舰之后立即撤走，绝不与敌军缠斗。 再或者两艘战舰合作，一艘使用伪装战术，或者其他已经用过并被敌军熟知的战术，主动暴露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等敌军忙着围剿暴露的人类战舰时，另一艘战舰再突然发起进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星际舰队历来就有灵活机动的战术传统，对付起鱼眼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敌后搞得一片混乱，十余颗宜居行星彻底化为绝地，近三十颗殖民星上的鱼眼城市化为白地，干掉的鱼眼人压根儿就没法统计！ 大概是被侦察舰队逼急了，几艘战舰先后观测到同样的场景：数以千百计的鱼眼火箭升入外空，数不清的鱼眼人像蚂蚁一样围上去，没多一会儿就把火箭肢解，然后将拆下来的各种板材组合在一起，一艘小型鱼眼飞船转眼成型。 在小型飞船的基础上增加推进器并扩展体积，就成了中、大型飞船。 知道这个消息，卓世强悄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找不到鱼眼人的兵工厂，原来鱼眼飞船是这么来的！ 232 远程观察（二） 随着时间的流逝，敌后的人类战舰逐渐分成两条战绩，一条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向人马星方向推进；另一路则与之相反，不断深入敌境，寻找本就属于敌人的行星。 以往摧毁的都是沦陷行星，摧毁行星的同时，也摧毁了人类再次殖民的希望，若没有人工干预，行星上的生态系统需要数百上千年，才有可能稍稍恢复。 既然是人类先占下的行星，那么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些行星都必然属于人类，如今被迫毁掉，这笔账必定要记在鱼眼人身上。 因此，大伙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都想深入真正的敌境，给予敌人更多的打击。 既然要打，那就必须打疼鱼眼人，让他们让住这个惨痛的教训，令他们再也不敢觊觎人类的地盘！ 没人知道敌我之间的分界线在哪里，但包括暴风号在内的七艘战舰，已然脱离已知星域，正式进入陌生星域。 身在北马星域，舰队起码知道哪颗行星宜居，哪颗行星荒凉，可到了陌生星域就不一样了，除去知道恒星的位置，其他的一切都是空白。 七艘战舰的航向不同，航线有别，面对陌生的空域，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各种技术手段探测前方恒星的位置，观测它们的信息，分析最有可能有出现宜居星的恒星，然后抵近观测。 整个过程非常繁琐，舰上的巡天镜在寻找宜居行星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04光年是理论上的最远观测距离，但是请注意，这实际上不是观测距离，而是侦察距离！ 二者有什么区别呢？ 简单点说，侦察距离必须能看清目标上的情况，04光年是巡天镜达到人脸识别的最远距离，而不是说距离再远就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单纯只是分辨是否存在宜居行星，三五光年毫无问题，就是十几二十光年，也能看出一点端倪。 这就大大节省了寻找目标的时间，而且远距离观测目标，安全保障大大的有，几乎没有碰上敌军的可能。 暴风号的第一次观察毫无收获，巡天镜把十光年内的七颗恒星全部观察一遍，行星找到了二十几颗，却没有一颗宜居行星，也没发现鱼眼人的身影。 别以为鱼眼人只会侵占宜居星，万一在不宜居的行星上也有基地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任何一个走入星际时代的文明都不简单，在虚空中生存是步入深空的基础能力。 另外，在荒凉的星体上构建基地也是。 所以，鱼眼人很可能在空旷荒凉的行星人构筑几个秘密基地。 如果说星系是宇宙中的孤岛，那么宜居星就是行星中的明珠，它们数量稀少，但地位超然，是所有文明都极为关注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占据了宜居行星，就等于把位置向所有人公开，被皮骨人找上门儿是早晚的事。 相比之下，构筑在荒凉行星上的基地就不一样了，既机密又隐蔽，那么多无人行星，除非皮骨人的数量能塞洪满这片星域，否则还是别指望了。 很遗憾，首次观测没有任何收获，将半径十光年的区域标记为绿色之后，暴风号继续前进，继续下一个十光年。 这一次很意外，只观察到第二个星系，就发现了宜居星，而且在宜居星上发现了大片的金橙花海。 这里的金橙花比沦陷星上成熟多了，不再是一水的火箭，而是已经有了飞船的雏形。 卓世强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玩意这么大的体积，怎么从地面升入太空。 或者只是外形相似，根本飞不起来？ 不管怎么说，找到目标就好，经过测算，暴风号与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七点四光年。 按原本的计划，暴风号应当即刻出发，赶到目标行星执行对地攻击任务，将整颗行星彻底清扫一遍。 然而就在战舰准备出发的时候，巡天镜意外发现该行星附近有大批鱼眼战舰停留。 卓世强紧急叫停，继续观察那里的情况，很快又在星系边缘发现几艘鬼头鬼脑的皮骨舰。 这回可就有意思了，卓世强很想看看双方的对抗结果，于是镜头始终对准皮骨舰。 或许是鱼眼舰队太过庞大，皮骨舰的行动比想象中更加谨慎，小心地隐藏，小心地靠近，直到几艘鱼眼战舰进入射程，皮骨舰才突然发难，以极快的速度向鱼眼舰开火。 不久之后，四艘鱼眼舰落入皮骨人之手，若无其事地继续行程。 多艘皮骨舰接连出手，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控制了三十多艘鱼眼战舰。 皮骨人足够小心，可是他们控制的鱼眼战舰越多，暴露的几率就越大，终于在又一次伏击的时候被鱼眼人发现，又方当即爆发一场大战，数百艘鱼眼战舰围追堵截，誓要摧毁皮骨舰。 可他们并不知道，己方内部已经有多艘战舰失控，这些鱼眼战舰临阵反水，将鱼眼舰队搅得一片混乱，皮骨舰趁乱出手，又控制了多艘鱼眼舰。 等鱼眼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然有小半战舰被皮骨人控制。 鱼眼人非常果断，以斗士断腕的决心发起反击，一场激战打下来，鱼眼舰队全军覆没，但皮骨舰还有好几艘幸存，另外，还有十几艘被控的鱼眼舰也幸运地逃过一劫。 接下来，皮骨舰开始轰炸行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皮骨舰会把鱼眼行星变成一片焦土，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皮骨人不仅能控制鱼眼战舰，也能控制普通鱼眼人，一只只棒蟒扔入行星，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升腾的薄雾，凡是被雾气笼罩的鱼眼人，全都当场反水。 嗯，或许不是鱼眼战舰反水，而是舰内的鱼眼人被雾气控制！ 卓世强整个人都不好了，闹不明白皮骨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再一个，暴风号找到的棒蟒已经交给友军带回人马星，他不禁暗暗祈祷，这玩意可别在路上出问题，若是那种雾气对人类无效也就算了，万一也能控制人类，那可就危险了啊！ 233 武装试探 暴风号的观察告一段落，卓世强似乎解开了很多疑惑，但发现的问题比解开的还要多，鱼眼和人皮骨人就像一个纠缠不休的未解之谜，不断消耗所有人的脑细胞。 将收集到的数据全部发回人马星后，暴风号直飞目标行，直至侦察距离才脱出超光速，在0.4光年外仔细观察行星上的情况鱼眼人和皮骨人的冲突已是七年前的事了，不知道行星上如今的形势如何。 巡天镜对准目标，众人愕然发现，行星的情况居然没多少改变，依旧是大片的鱼眼城市，依旧是随处可见的鱼眼人。 唯一的变化，就是鱼眼城市中多了许我惨白色的非鱼眼建筑，和皮骨舰一个颜色，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再就是行星外空再也找不到那么多鱼眼战舰，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艘。 另外就是几艘徘徊不去的皮骨舰，它们在行星外空大摇大摆横冲直撞，鱼眼舰遇上它们，就像耗子见了猫，离着还有好一段航程就提前避开，恨不得躲到皮骨舰的视线之外。 这可就有意思了，说那些鱼眼舰受皮骨人控制吧，它们自己知道躲；说它们不受控制吧，又跟皮骨舰混在一起！ “难不成是伪军？”薛毅飞提出一种可能，脑子里浮现灰皮狗的形象。 嗯，外星人奴役外星人，逻辑上毫无问题，而且皮骨人控制鱼眼人的手段十分成熟，不像是临时起意。 若是动动念头，就有奴役另一个种族的能力，皮骨人也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不会吧？”卓世强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才找到伪军的含义，“既然皮骨人有能力控制鱼眼人，要伪军干什么？留在当不定时炸弹么？” 薛毅飞想了想说：“可能控制鱼眼人的手段有什么缺陷，也可能是只能控制一段时间，过了时限就恢复正常呃，我随便猜的，你听听就好。” 卓世强苦笑：“我能听听就算了么？”虽然没有任何语气，可他就是觉得老薛说的有道理。 至于为什么，呵呵，他也说不清楚。 薛毅飞脑子里冒出个想法，但是考虑再三，还是不说为好。 卓世强也是个眼睛尖的，看出薛毅飞的犹豫：“您犹豫什么啊，有话直说不成么？” 薛毅飞笑笑：“我是想啊，要是咱们偷袭一回，这两伙人到底是怎么个反应？” 卓世强眨眨眼睛，还真答不上来：“要不咱们试试？” “那我建议朝皮骨人下手，先敲掉几艘，没准鱼眼人直接就反水了。” 薛毅飞压根儿就没建议朝鱼眼人下手，因为渊州战役时已经有了先例，当时皮骨舰的反应是带上所有失控的鱼眼战舰跟人类死磕。 结果很可笑，鸡蛋撞了石头。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鱼眼人还算个不弱的对手，皮骨人呢？渣渣而已。 若非属性相克，鱼眼人怎么也不会被皮骨人控制。 卓世强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他绝不会因为薛毅飞的特殊身份，就对老薛言听计从，哪怕老薛提供了可行星非常高的建议，也只会仔细考虑之后再决定是否接受。 这是身为一名舰长的谨慎，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就会全面考虑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 暴风号继续前进，严格按照侦察计划逐步靠近，每一次都仔细观察二十四小时。 结果发现，目标行星好像变成了皮骨人的物资基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大肚子的鱼眼运输舰停泊，运走一批物资。 其间并未发现皮骨舰护航，似乎是鱼眼人全面妥协，再不反抗皮骨人的统治。 除去伪军之外，薛毅飞和卓世强还设想了很多种情况，比如双方达成协议；比如只是虚与委蛇；比如以部分鱼眼人稳住皮骨人，积聚力量等待反击。 总而言之一句话，鱼眼人绝不甘心被皮骨人统治，双方面合心不合，早晚必有一战！ 虽然都是猜测，可这些结果都是分析已知情报后得出的结论，多少有那么一点准确性。 抵达星系边缘，暴风号进行最后一次观察，意外发现皮骨舰只剩下两艘，这可实在是太意外了，对暴风号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有利。 按说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但其他皮骨舰不知道哪儿去了，是个不小的隐患，卓世强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观察二十四小时。 若皮骨舰在这段时间返回，卓世强宁可放弃行动也不会冒险。 若始终没有更多皮骨舰，那就按原本的计划展开偷袭。 暴风号在观察期间不断扫描星系，却没有任何新发现，可以确定，这里只剩这两艘皮骨舰。 顺便说一句，不止皮骨舰少了，鱼眼舰也少了很多，似乎是被奴隶主带出去了，就像鬼子扫荡根据地，总是会带上一批伪军一样。 二十四小时转眼结束，暴风号按计划发起偷袭，以超光速向目标突进，脱出时恰好在行星附近这是非常危险的作战方式，因为超光速飞行有太多不确定性，一个搞不好就会撞在行星上，所以飞行器计算航线时总是远离星体，就算军方的作战行动，也不会随随便便靠近星体。 无他，安全第一。 突然出现的陌生战舰惊得敌人乱成一团，不管皮骨舰还是鱼眼舰都慌了手脚，下意识地远远避开。 可暴风号就是来找麻烦的，又怎么会放任敌舰逃走？ 卓世强相准了一艘敌舰，暴风号舰下山的猛虎一样扑上去，干脆利落地解决敌舰为了给鱼眼人反叛的信心，卓世强直接用了核弹，一个照面就打残了皮骨舰，随后又补上了几发核导弹，将皮骨舰彻底摧毁。 另一艘皮骨舰扭头就跑，压根儿就没有跟暴风号交手的意思，倒是那些鱼眼舰像打了鸡血一样冲上来。 结合之前的情况，可以断定鱼眼舰是被皮骨人逼迫而来。 当然了，这不关暴风号的事，卓世强只想了解双方到底什么关系，他压根儿就不理会鱼眼舰，调转方向直扑仅剩的皮骨舰。 234 合理推测 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了，鱼眼舰队不仅没有反叛的迹象，反而使出吃奶的力气，从各个方向扑向暴风号，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若说鱼眼人是被皮骨人胁迫，那么这个时候就算不当场反正，也该袖手旁观，这么努力帮皮骨人是怎么回事？ 奴隶当习惯了，再也直不起腰？还是说仅剩的皮骨舰，仍然握住鱼眼人的身家性命？ 说句老实话，若是按敌对程度来说，暴风号绝对该先找鱼眼人的麻烦，之所以先解决皮骨人，就是为了试探二者之间的关系。 或许有人会说，两个外星种族的关系有什么好试探的？ 其实不然，眼下人马星域的局势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人类和鱼眼人仇深似海，就算将来有所缓解，也得让先星际舰队加倍把仇报了再说。 皮骨人就不一样了，人类和他们没有化解不开的仇恨，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原则，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所以，必须了解皮骨人和鱼眼人之间的关系，更要让皮骨人知道人类不好惹，把皮骨人打疼打怕，再通过种种手段向皮骨人明确传达人类的态度之后，双方才有可能坐到一起，共同讨论如何对付鱼眼人。 薛毅飞没那么高的政治智慧，但“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这句话他还是听说过的。 再者说，不懂没关系，不是有懂的人么？他听招呼就好。 暴风号并不想和鱼眼人交手，毫不犹豫地加速绕行，但鱼眼舰数量较多，它们各种围追堵截，就是不肯放暴风号过去。 卓世强不想和它们纠缠，既然鱼眼舰队不知好歹，他也不再放水，干脆利落地朝行星开火。 为防止拦截，暴风号用的不是导弹，而是电磁炮发射的高密度金属棒，这玩意在母星时代被称为上帝之杖，是堪比核弹的对地打击武器。 当然了，这东西的威力最初被人为地夸大，实际上根本没有核弹那么强悍，不过也弱不到哪儿去就是了，再加上速度快不易拦截，如今已是星际舰队不可或缺的强力对地武器。 不就是威力那点事么？增加质量就好了，一吨不行两吨，两吨不中三吨，各种不同型号应对不同局面，总有一款适合你。 鱼眼人早就防着暴风号轰炸行星，金属棒一出膛，就被鱼眼人死死盯着，鱼眼各舰不要钱一样可劲儿开火，数道光束扫中目标，将完整的金属棒切成了好几截。 暴风号继续开火，敌军继续拦截，双方在追逐中你来我往，一时间倒也旗鼓相当。 纠缠片刻，卓世强确定没机会靠近皮骨舰，只能无奈放弃，随即将满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在鱼眼舰上，找着机会就摁住敌舰往死里揍，但凡发现破绽，必定核导弹招呼。 大约两小时后，暴风号带着三艘母舰，十余艘燕尾舰的战果主动撤出战斗，临走还不忘朝行星开几炮。 此后的一段时间，暴风号走走停这，连续观察数颗皮骨行星，发现不管走到哪里，皮骨舰都是极少数，鱼眼人才是绝大多数。 这就很奇怪了。 各舰绞尽脑汁的同时互相通气，掌握的消息越来越多，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个参谋灵光一闪，提出了一个非常符合现有情报的推测：鱼眼人会不会分属两个势力？ 这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只是大家一直以为鱼眼人是一个整体，才没往这方面想，实际上思维这东西就是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如今已经被这位参谋捅破，许多一直想不清楚的问题似乎一瞬间就有了答案。 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点说，鱼眼人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些入侵人类星域，一直和星际舰队死磕的鱼眼人是一伙，皮骨人和其他鱼眼人则是另一方势力，而且二者之间是敌对关系。 换句话说，和人类对抗的鱼眼人，才是真正的鱼眼势力，他们很可能是从皮骨人统治下逃出来的奴隶，所以皮骨人才能只凭一只棒蟒就能控制一艘鱼眼战舰。 而那些一直追随皮骨人的家伙，则是地地道道的“顺民”，他们在皮骨人的统治下，过着逆来顺受的生活。 也许是不知道反抗为何物，也许是压根儿不想反抗，也许是皮骨人重新培养的奴隶种群，总之，他们和皮骨人是一伙的，是皮骨人最忠实的爪牙。 看，这样一分析，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就连鱼眼人入侵人马星域都能得到很好的解释为了逃避皮骨人的追杀，自由鱼眼不得不四处流患，也许有意也许无心，总之闯入人类星域。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几乎一无所有的鱼眼人看中了人类的殖民星，不管不顾地向人类发起进攻自由鱼眼被皮骨人追得狠了，压根儿没心思考虑人类什么情况。也可能是奴隶当得久了，根本就看不懂人类世界的社会形态，也没想跟人类和平相处，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占领行星，搜刮资源之后，抢在皮骨人追来之前逃走。 只可惜自由鱼眼没想到，人类的实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差，只是偏远殖民星兵力不足，当人马星定下了集中兵力与敌决战的策略，自由鱼眼立刻遭遇了最大的危机：前有人类拦路，后有皮骨人追击！ 暴风号虽不在人马，但人马方向的战情还是很清楚的，知道鱼眼人发起了几次大规模进攻，都被人马舰队死死挡住。 可以想象，鱼眼人已经急到了什么程度。 嗯，合理的联想一下，既然人类和皮骨人两面夹击，鱼眼人完全没道理和人类死磕，毕竟他们的目的是逃避追杀，追求的是种族延续，而非自我毁灭。 既然如此，正与人马舰队交战的鱼眼舰队，很可能是迷惑人类的幌子，自由鱼眼应该已经向人马星域两侧转进。 这不是胡乱猜测，而是证据确凿，那些出没于东马星域的鱼眼舰队，必定就是转进逃离的先头部队！ 根据人马星的分析，这一推测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 可问题又来了，既然鱼眼人的来历和意图都已明确，那么人类和皮骨人之间，是否能够和平相处？ 235 小道消息 暴风号的任务并没有因为强攻皮骨人的行星而结束，离开那颗行星之后，战舰仍然向着敌后前进，期待着发现更多消息。 同一时间，远在人马星的研究人员也没闲着，他们依靠前方发回的情报，还有战场上俘虏的鱼眼人以及鱼眼战舰，展开了大规模的深入研究。 每当人马星的研究取得突破，就会第一时间向前方通报，让前方的战舰了解敌人的第一手信息，从而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这一次也不例外，卓世强拿着刚接到的通报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不可思议地问薛毅飞：“老薛，你猜上头说什么了？” 薛毅飞才没心思跟他逗壳子，一把抢过件，根本不给卓世强闪避的机会。 卓世强大笑，一点也不在意老薛的争抢。 要是真不能让这位大佬看见，他根本不可能把件拿到老薛面前，既然拿来了，就肯定不怕老薛知道。 老薛呢？他要是愿意，暴风号的通讯一条都瞒不过他，不过他权限再高，也得给舰桥留几分面子，把所有通讯全都截下来算怎么回事？好说不好听。 趁老薛刚看了个开头，卓世强故意剧透：“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鱼眼飞船是活的，说那玩意就跟蜗牛似的，那个核才是真正的本体，除此之外，全都是壳子！” 薛毅飞凝神想了想，非常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鱼眼人的生存空间，就是壳子中的空隙，从这个角度来说，鱼眼人相当于寄生在鱼眼舰外壳中的寄生虫。 而寄生与被寄生很有可能发展为共生，这种情况在自然界中并不少见，比如人类肠道中的各种细菌。 卓世强一点都不赞同这一观点：“有个屁的道理啊，要我说，那飞船就是鱼眼人养的，就跟咱们养宠物一样！” 薛毅飞继续点头：“也有可能！” 卓世强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想吐槽薛毅飞两句，老薛却一边翻看件一边说起了自己的观点：“你看，件上都说了，对通过基因分析，研究组确定鱼眼人在很久以前是种内寄生动物，呵呵，论点很充分啊！” 卓世强一愣：“在哪儿呢？” 他刚才一目十行的，压根儿就没注意这些细节。 “这里！”薛毅飞指给他看。 卓世强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能研究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薛毅飞忽然找到了一点优越感，“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通过基因分析，拆解鱼眼人现有的基因，人为造成鱼眼人返祖，返到一定阶段，呵，好家伙，这玩意是这样的啊，不可能在自然环境生存，水里也不行，土里也不中。再看鱼眼飞船，喔，返祖之后是这个样子啊，正好让鱼眼人寄生你看，结果不就出来了？” 卓世强有种刚哔了汪汪汪的感觉：“哎，你怎么懂这些？” 薛毅飞笑而不答：“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白活了？” “得，承蒙您老指叫，让您老看笑话了！”卓世强装腔作势地拱了拱手。 “客气！”薛毅飞似模似样地还礼，还帮卓大舰长纠正了一下动作，“左手抱右拳，右手抱左拳那是遇见丧事用的。” 薛毅飞把件还回去：“除了这个，就没说点别的？什么时候反击什么的？” “正式的通报没有，但是我有小道消息。” 老薛眉头一挑，心里说你在这地方还能接着小道消息？ “怎么个意思？仔细说说。” “我听说咱们人马战区舰队不足，打反击倒是没问题，但是打完了守不住，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打回来，但是计划已经有了，只要舰队到位，就能马上执行。” 薛毅飞直皱眉头：“现在不就差在舰队上么？” “你听我说完啊！”卓世强赶紧抢过话头，“只凭人马战区这点实力肯定不行，但是咱们身后不是还有联邦么？咱们边疆星域挨了欺负，联邦还能看着不管？” 薛毅飞精神一振：“联邦把援军派过来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小道消息了，正式的消息没有，但是大伙私下里都说上头早就跟联邦求援了，还说援军已经过了手星，总兵力不下两个作战集群！” 薛毅飞顿时瞪大眼睛：“真的？”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而是这个时代的舰队，与当初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东马舰队规模不小吧？多了不敢说，百多艘主力舰肯定能拉出来；人马舰队呢？不说千八百艘，三五百艘总是有的。 若是将这样的实力送回地球时代，撑死几分钟，就能把第一次星际战争时的敌人彻底消灭。 可在这个时代呢？另说东马舰队，就是人马舰队，也只不过是人类疆域最边缘的一支守卫舰队，换算成母星时代的军事编制，最多就是个边防团。 理论上来讲，人马舰队确实属于联邦星际舰队的一部分，但星际舰队也分三六九等，人马舰队不过是地方守卫舰队，特点是编制小实力差。 那么联邦主力呢？ 一点不开玩笑，别看人类疆域纵贯户臂、英仙臂和人马臂，但迄今为止，真正的主力军团只有七个！ 它们分别是卫戍母星太阳系的联邦第一集团军，坐拥各种主力舰十二万四千艘；守卫户臂近端的联邦第二、第三集团军各有战舰八万余艘；守卫户臂远端的联邦第四、第六集团军，各有战舰七万余艘；开拓英仙臂的联邦第五集团军，拥有各型战舰二十六万五千余艘；以及驻守手星域的联邦第七集团军。 尽管第七集团军成军时间最晚，兵力也最少，有各型战舰六万余艘，分成七个作战集群，每个集群拥有战舰八千余艘。 别说是两个作战集群，就是只来一个，也能把人马星域面临的困境解决得明明白白！ 注意，这只是第七集团军主力的战舰数量，其辖区内还有许多像人马星域一样的大小星域，每一个星域都有自身的卫戍舰队，若是全面动员，把所有战舰全都调出来，其总兵力将迅速膨胀为十一万余艘！ 236 援军，援军！ 手星域在哪儿？它就在人马星域身后，是户臂和人马臂之间的门户，是行走两地的必经之路！ 严格地讲，人马舰队也是第七集团军编制内的一个小分支。 按薛毅飞的理解，第七集团军就是当初的大军区，人马舰队连省军区都够不上，顶多就是个军分区，而东马或北马舰队，也就是个地方部队。 俗话说得好，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边境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上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 无非是距离太远，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马星域光是宽度就有一千多光年，长度还要更多一点。 星域后面就是两个旋臂之间的中间空域，不管身在其中还是高高在上的俯视，都能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旋臂是恒星特别集中的地方，而两个旋臂之间的空域，恒星密度就小太多了。 打个比方来说，在正常的星域之中，恒星密度是很大的，随便以哪颗恒星为原点，近则三光年左右，远则四到五光年，肯定能找到另一颗恒星。 这点距离在星际时代根本算不了什么，走一趟就跟出个门逛个街差不离。 但在旋臂之间那片空域呢？ 十几二十光年都是短的，三五十光年也不算长，总之就是恒星密度大幅度降低，宜居星的数量更是直线下滑！ 人类的舰队早就有能力跨越旋臂之间这片贫瘠的空域，但为什么一直没进入人马臂？就是因为二者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直到殖民舰队发现了手星，这一情况才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 从发现手星的第一天起，联邦就致力于将其打造成户臂近端的中转基地，经过一个多世纪的疯狂建设，手星终于变成户臂近端最大的物资集散地，成为人类殖民人马星的桥头堡。 桥头堡这个词太精确了，它不止是通向人马臂的踏板，更是守卫户臂的堡垒，是第七军团最重要的防御节点！ 要不是两地相隔太远，估计援军早就到了人马臂；若不是人马臂开发时间太短，也不至于就那么几艘战舰，更不会被敌军深入人类星域一千多光年。 人类世界已经多少年没遇上过这么强势的敌人了，薛毅飞完全可以想象，第七集团军那些丘八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表情。 薛毅飞和卓世强还不知道，就在他们拿到通报件的时候，两个战斗群的先头部队已经秘密抵达人马星域。 由于正面被阻，这段时间鱼眼人一直向东马、西马两个星域渗透，许多殖民星都落到鱼眼人手里，为能一举摧毁敌军的有生力量，援军的先头部队并未留在人马星，而是兵分两路，分别赶赴东马、西马两个星域。 援军有足够的战舰，分兵进击即能保证对敌的突然性，也能防止残余敌军逃走，是最适合的战略。 至于在此期间会不会有更多殖民星落入敌手，这一点虽在军方的考虑之中，但从大局来讲，这也是为打赢战争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好在人马星域早就进入紧急状态，该疏散的早就疏散，该撤退的也早就撤退，而且人马舰队一直诱导敌军飞往错误的方向，就算部分殖民星被敌人发现，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久之后，援军主力抵达人马星，一万多艘主力舰分区分时脱出超光速，一时间，人马星的探测器上到处都是高强度切科辐射，满屏都是代表己方战舰的光点，若是以光学设备对准脱出区域，直接就是战舰霸屏。 一万多艘主力舰是什么概念？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庞大战舰占据了一大片虚空，一眼望不到头。 尽管人马战区始终守口如瓶，但那么大一支舰队，根本瞒不过有心人，没过多久，援军抵达的消息就传遍人马星，盘旋在人马星上的低气压瞬间烟消云散，一百多亿人马星民众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援军盼来了，民众的心情可想而知或许在有些人眼里，援军就只是援军，可对身处危机之中的民众来说，来自祖国的援军不仅是胜利的曙光，更是安全的保障，等于给所有人马星民众吃了一颗定心丸！ 实际上，援军若是接到消息后立即出发，起码能提前一个月抵达人马星，问题在于战争是个极度烧钱的行为，人马星域资源有限，还得优先保障百亿民众的吃饭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给养分给援军。 武器弹药就更不用说了，支持人马舰队都有点捉襟见肘，再加上庞大的作战集群，人马星那点资源根本就不够看。 这也是科技明的限制之一，造得起战舰，却未必有能力支持战舰的消耗，否则联邦也不会只有七个集团军若联邦集中力量制造战舰，别说再来七个集团军，再来七十个都不是问题，但那只能解决战舰问题，操纵战舰的合格舰员，各个战位上的合格官兵，从燃料到弹药再到给养的各种消耗，每一样拿出来都是一个天数字，哪怕是如今的联邦，也经不起那么恐怖的消耗。 正因如此，第七舰队没能第一时间出发，而是在调集舰队的同时紧急启用战备资源库，动员各种型号的运输舰四千余艘，这才勉强带齐了补给物资。 注意，这四千多艘运输舰属于辅助舰船，不计入作战序列，若是把运输舰也算上，援军的战舰总数直线飙升到两万余艘。 这些运输舰将平均分配到援军的每一支作战部队，随军一起出发，舰队打到哪里，运输队就跟到哪里。 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虽然如今早就不是母星时代，不兴动不动就喊口号，但一代一代军人潜移默化承前启后，将很多优良传统延续至今。 战争的方式变了，战斗的平台变了，可军队还是那支军队，战士还是一样的战士，这一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绝不会变。 数日后，联邦第七集团军下属第四、第七战斗集群部署到位，于当日晚些时候发起全线反击。 237 全面反击 什么叫摧枯拉朽？人类主力的反击就是。 虽然名义上是同时从三个方向发起反击，实际上却是正面战斗打响反击的第一炮。 来自第七集团军的援兵，在人马星域正面战场集结了整整一个作战集群，八千余艘主力舰，另外还有人马舰队的一千余艘主力舰，总兵力高达群千余艘！ 这是人类首次在人马星域集结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绝后说不上，但空前实至名归！ 按每艘主力舰平均载员一千两百人计算，光是主战场上的兵力，就能达到一千多万人。 这还只是按驱逐舰的标准计算，战列舰的载员还要更多一些，空天母舰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是驱逐舰的几倍。 别说是人马星域，就是在联邦主星域，这种规模的兵力集结也是极其罕见，从联邦成立至今，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开玩笑，只要开支战舰，那就是往里头可劲儿烧钱，集结个千八百艘意思意思，搞个演习已经是很大规模工，动不动就把一个作战集群全都拉出来演习？ 呵呵，当联邦经费是大风刮来的吗？ 或许有人会问，不演习怎么提高战斗力？ 这个问题问的好，以往在科技水平有限的情况下，确实需要实兵演习检验战斗力，但如今是什么时代？虚拟现实早就走进联邦的千家万户，戴上头盔或者贴上电极，甚至只需要靠近虚拟终端，就能立即进入虚拟世界，可以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也可以是科幻魔幻，或者干脆就是随便什么风格的世界。 演习？ 没问题啊，连申请都不用打，需要哪支部队参与，就把通知下到哪支部队，然后参演部队全部进入军方专用的演习虚拟世界，所有武器装备、行星位置距离，空间规则等等，全都按现实情况一比一复制，只要超光速通讯端口不出问题，多少舰队都能拉进系统。 每隔几年，军方就要搞一次超大规模的演习，随机挑选几个集团军，把所有战舰全都拉进虚拟战场，打一场毫无底限的几方混战。 越是没有预设条件，打起来就越真实，轰炸行星什么的都是普通战术，轰炸恒星不过是常规手段。 这样一支舰队首次大规模军事行动，所有参战官兵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个个摩拳擦掌。 当进攻的命令下达，九千多艘战舰在长达七百多光年的战线上，同时向鱼眼人占据了三百多颗殖民星发起进攻。 由于兵力极度过剩，人类舰队不止向实控线附近的沦陷行星发起进攻，还悄悄越过实控线，向位于敌占区内的殖民星发起进攻。 鱼眼人在实控线附近的舰队还有点实力，沦陷区内也就仨瓜俩枣的，根本不是星际舰队的对手，不过一小会儿，就有十几个作战分队发出消灭敌军的通报。 不过干掉敌人的舰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彻底摧毁鱼眼人在殖民星上的存在。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双方份属死敌，不把鱼眼人赶尽杀绝，怎么对得起因敌人入侵而死难的同胞？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目前为止，因鱼眼人入侵而直接或间接死亡、失踪的人类同胞多达十多亿，对任何一个还有血性的人类而言，这都是一笔无法抵偿的血债，只有鱼眼人彻底灭绝，才能平息人类的怒火！ 星际舰队既是保护民众的盾牌，也是反击敌人的利剑，这个时候，没人会在意鱼眼人到底为什么入侵人马星域，所有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坚决、彻底的消灭敌人。 还是那句话：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 中线旗开得胜的同时，东西两线不分先后发起反击。 其中，东马星域派遣战舰三千五百余艘，西马星域集结战舰四千五百余艘。 之所以战舰数量不同，不是对两个星域区别对待，而是鱼眼人将重点突破方向放在了西马星域，东马星域的鱼眼人势力远不如西马，三千多艘战舰已经大大超出敌人的实力，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盘踞东马星域的鱼眼人全部扫清。 西马方向也是一样，两个方向的舰队打比赛一样抢攻，谁也不肯服谁，结果倒霉的是鱼眼人，好不容易抢来的行星，分分钟化为一片焦土；好不容易培养的金橙花群，转眼间一片废墟；好不容易扩大的族群，片刻之间死尽死绝。 不管第七舰队还是人马舰队，对待鱼眼人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宁可将落到敌人手里的宜居星全部摧毁，也不给敌人留下半点翻身的机会！ 残忍么？ 一点也不，看看鱼眼人如何对待被俘的人类，就不会有任何人类同情他们，只会悔恨让鱼眼人死的太痛快。 鱼眼人也有一定的准备，特别是正面和西马方向，正面战场集结了鱼眼人的大部分战舰，堪称鱼眼人的绝对主力；而西马方向则秘密集结一批战舰，不知道原本的打算是继续突破西马星域，还是想坑人类一回。 但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敌舰数量虽多，却远不是人类的对手，最后全都变成画在人类战舰上的战果。 西马方向的敌军倒是给星际舰队带来一点麻烦，让人类损失了十几艘战舰。 这下可把来自第七集团军的指挥人员气坏了，丫的你们居然还敢还击？ 旗舰一声令下，西马方向舰队集结，没过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敌军的主力，将他们彻底歼灭在虚空之中。 到此，鱼眼舰队的主力全部覆灭，星际舰队开始向沦陷区腹地推进，逐步消灭沿途的敌军。 接到消息的鱼眼人就像中了箭的兔子，二话不说，立刻撇下新占的殖民星跑路。 他们想的倒是挺好，问题是星际舰队可能让他们跑掉吗？ 如果人类舰队愿意，完全可以深入敌后，前方后方一起发起进攻。 之所以放水，只打前方放过后方，不是星际舰队心慈手软，而是想看看鱼眼人到底往哪里逃，想知道人类星域之外，是不是还有鱼眼人盘踞的星域！ 斩草必除根，这个道理不用任何人教，人类比谁都明白。 238 星空不善良 星际舰队战斗力超强，行动又极其迅速，占据人类殖民星的鱼眼人几乎没有逃走的机会，全都被人类舰队歼灭在行星表面，只有极少数鱼眼战舰悄悄溜走。 尽管数量不多，数量不是放弃的理由，援军旗舰猎星号发出指令，务必将所有鱼眼战舰全都挖出来，就是逃走的也不能放过！ 命令说的简单，可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鱼眼战舰体积不小，可是与这一方星域比起来，差别就像星系和灰尘那样巨大，鱼眼战舰躲起来容易，可星际舰队找起来却非常的难。 唯一的有效方法，就是用巡天镜观察沦陷行星，找到敌舰离开时的确切时间和飞行方向，才有找到敌舰的一丝可能。 但这样做必须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可谓得不偿失。 人马星域的资源是有限的，星际舰队携带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再败家，也不能这么干。 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将整个人马星域，还有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宜居星全都控制起来，发现鱼眼人立即消灭。 鱼眼人是生物文明，而且是基于宜居星的生物文明，他们金橙花补充消耗，而只有在宜居行星上，金橙花才能正常生长。 这一点限制了鱼眼人的活动范围，只要封锁星域，彻底解决鱼眼人不是梦。 不过，只是解决入侵人类星域的鱼眼人，更多鱼眼人还在人马星域之外，在皮骨人的手里。 人类对鱼眼人和皮骨人的研究，依旧停留在猜测阶段，哪怕侦察舰队发回大量资料，也没法证实二者之间的确切关系。 军方有理由相信，之前所谓的奴隶主与奴隶未必准确，如果鱼眼人不是逃避皮骨人的追杀，而是皮骨人知道人类占据人马星域，故意驱使部分鱼眼人入侵人马星域呢？ 如果人类软弱可欺，那么皮骨人就会站到前台；反之，则躲在幕后，一旦人类发起反击，就把鱼眼人推出来顶缸。 而且还不是把所有鱼眼人都交出来，而是以叛逆的名义交出一部分！ 说不定那些鱼眼人，都以为是逃出了皮骨人的控制，可实际上只是皮骨人欲擒故纵，故意把他们放出来而已。 别以为星际文明就多么可靠，任何一个进化出智慧的种族，都是踩着无数种族的尸骸爬上巅峰。 同理，任何一个走入深空的种族，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小白兔小绵羊。 真那么无害，估计连称霸母星都做不到，攻略深空？ 别闹了，还是洗洗睡吧。 没有证据？ 确实没有，但人类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别管皮骨人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往最坏的方向猜准没错。 嗯，这也是个毫无证据的猜测，但从皮骨人的一系列行动分析，这种可能性同样非常的高。 那么，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没关系，军方才没心思琢磨鱼眼人和皮骨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只知道鱼眼人是你皮骨人手里的狗，既然你没管住自己的狗，让他们入侵了人类的星域，那么你这个当主人的怎么能置身事外？怎么敢置身事外？ 很简单的逻辑，既粗暴又直接，很军方也很人类。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星空之中没有善良的星际文明，就算是有，人类也不会承认，而且人类一旦表现出软弱的倾向，鬼才知道皮骨人会搞出什么乱子。 在这个混乱的宇宙之中，只有实力和拳头，才是种族延续的最大保障，谦虚和退让只会让潜在的敌人得寸进尺。 当然了，谦虚没什么不好，可也要看具体情况，先把敌人狠狠揍一顿，把敌人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打得他们一见到人类就瑟瑟发抖！ 好了，震慑敌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表现人类的谦虚和博爱了。 一句话，只有让敌人知道人类的可怕，才能让他们再也不敢打人类的主意！ 为此，星际舰队将人马星域彻底犁了一遍之后，正式向皮骨人控制的星域进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个强大的邻居，本身就是潜在的威胁。 既然邻居家的狗已经咬过来了，那么人类为什么不能狠狠的打回去？ 而且只打狗没多大用处，将狗的主人一起处置了，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军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找到几颗皮骨人占据的行星之后，毫不犹豫地予以摧毁。 不过看行星上的情况，都是新占不久的行星，没一个是皮骨人的老巢。 这事儿还得落到侦察舰队身上，此时此刻，包括暴风号在内的侦察舰队，已经深入敌境一千多光年，排查星系六千余个，所有的情报全都传回人马星，并及时抄送援军。 猎星号打算给皮骨人一点颜色看看，需要找一颗属于皮骨人的主星。 任务交给侦察舰队，所有疑似行星的资料全都送到猎星号，结果却非常不尽人意，军方认为，这些行星确实盘踞大批皮肉人，但距离主星的标准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毁掉这些行星并不困难，问题在于毁掉之后，其损失达不到令皮骨人伤筋动骨的地步，不仅起不到威慑皮骨人的作用，反而还有可能激起敌人同仇敌忾的想法。 若是起了反作用就不好了，所以侦察舰队继续深入敌境。 当然了，已经发现的皮骨人行星也不能放过，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积少成多，就不信皮骨人不肉疼！ 然而直到暴风号抵达人马星北侧边缘，侦察服从依旧没能找到皮骨人的主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暴风号接到友军发来的通报：一艘战舰在核球方向发现数颗皮骨行星，敌军很可能来自核球方向！ 稍候，人马星下达最新指令，侦察人向核球方向进发，务必查明皮骨人的详细情况！ 乖乖，若是皮骨人来自核球，那么它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猎星号接到消息，第一次觉得一万多艘战舰有点不够看，马上把这一情况发回猎手星，数日后，第二批援军出发，星夜兼程赶往人马星。 239 强势侦察 早在第一批两个作战集群出发的时候，联邦第七舰队就已经做好了再次支援的准备。 这倒不是第七舰队多么有先见之明，而是星际舰队一向的惯例——第七舰队防区紧邻人马星域，在人类星域遭遇入侵的情况下，第七舰队有必要提前做好参战准备，哪怕两个作战集群足以横扫敌军，也必须拿出个态度来。 战争嘛，唯一不变有就是变化多端，没人能真正预料战争的走向，就算所有的准备最终都是做了白功，那也比事到临头却没准备更好。 正所谓忘战必危，人类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有过许多教训，自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掉进同一个坑里。 但第七舰队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因为驻地远离母星，而战争的变化又往往来得特别突然，因此第一批援军出发不久，舰队指挥部就把详细情况上报母星，并且上报了后续的作战计划：一旦有出兵的必要，除一个作战集群留守猎手星外，第七舰队全体将立即赶赴人马星域！ 根据联邦军法，在突发战争或突发紧急情况的前提下，各地驻军有权力做出最有利于联邦的决定，包括主动发起战争。 但在有足够时间的前提下，各舰队必须将详细情况提前上报，哪怕消息还在途中，舰队就不得不执行了计划，也可视为完成汇报任务，反之，则有可能遭到军方的调查。 军方绝不会因为某个指挥员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就放任自流半点都不调查，他们只会在调查之后，判断指挥员是否做出正确决断，再结合当时的具体情况，分析这样的决定是否有必要，是否属于无可选择。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恭喜，指挥员不会遭遇任何为难，该立功立功，该受奖受奖。 可要是最终结果是否定的，那就麻烦了，军方的调查人员必须展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包括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以及造成的影响等待一系列问题，最后，确定指挥员是有意为之，还有无意的结果。 而这也将决定指挥员的命运，一旦被判定故意违反联邦军事法，擅自挑起不必要的战争或者其他严重后果，该指挥员最少也是撤职，最高甚至可能面临死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军方在通讯无法实时覆盖整个人类星域的前提下，制定的一系列制约手段之一！ 制约不是为了限制舰队，而是防止远离母星的各个舰队被野心家操纵。 当然了，公平起见，对任何一位指挥员的调查，都将由三个互不统属的调查组同步展开调查，通过比对调查结果，做出是否深入调查的决定。 所以，第七舰队不可能，也不敢越过母星自行出发。 当猎手星收到人马星域的二次求援时，舰队已经收到母星的回复，早就做好准备的舰队在最短的时间内起航。 与此同时，母星也向其他星域的驻守舰队下达协助作战的命令，各种物资和人员装备流水一样送往猎手星。 目前看来，第七舰队完全有实力辗压皮骨人，但北都认为人类对皮骨人的了解还很片面，他们只露出整体实力的冰山一角，若就此断定第七舰队必定战胜皮骨人，实在是太武断了。 还是那句老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想当年那是没有办法，只能小米加步枪，拿命跟鬼子死磕，等后来稍微好那么一点了，就无时无刻不在火力恐惧症中难以自拔，直到今天，这个毛病仍然没能彻底痊愈，反而越发地病入膏肓。 虽然星际舰队在绝对弱势的情况下，从来没出现过怯战怕战，临战脱逃的现象，但我手里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凭什么不用？ 人马舰队那是确实没办法，可是等第七舰队的援兵抵达之后，立马翻身做主人，分分钟教育鱼眼人怎么做人。 眼下这个情况也是一样，既然发现皮骨人实力远超预期，且有可能隐藏更强的实力，前方的舰队确有不够用的可能，那么出动第七舰队主力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按兵不动才是异常情况。 虽然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人马舰队也不是真的彻底停下来，在第二批援军抵达之前，人马舰队必须摸清皮骨人的情况。 为此，人马舰队派遣更多战舰加入侦察舰队，与原有的侦察舰一起，继续深入敌后。 由上百艘主力舰组成的侦察舰队，这在人类历史上也没有几回。 不过，从前没这么庞大的侦察舰队，是因为人类的整体实力不行，而今天，人类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舰队，一百多艘看似不少，却已经有点不怎么符合人类如今的实力。 于是，人马舰队又追加了一批战舰，这一次可真是下了血本，直接将侦察舰队战舰总数提升至五百艘，几乎是人马舰队三分之一的实力。 说句老实话，五百艘战舰虽多，可目前的侦察方向情况也复杂，那里是人马臂与核球近端的交汇点，不止旋臂宽度大，恒星数量也多，星盘在这个位置的厚度，也比旋臂上大得多。 就说人马臂在这个位置上的横截面吧，最窄的地方，横截面也有一千两百万平方光年。 对，你没看错，它的后缀单位是平方光年，以一艘战舰一次侦察一百个平方光年计算，需要一万两千个舰次，才能侦察完一个横截面。 五百多艘战舰，平均需要出动二十四次，才能完成相应的侦察任务。 数据看起来挺唬人，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复杂，因为人类早已掌握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侦察方案，只需要简单的观察计算，就能把难以出现宜居星的恒星排除在外，而这些恒星又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侦察任务没有想象中那样繁重，但也没多轻松就是了。 五百多艘战舰，也就勉强够用。 当然了，援军也没打算坐视不管，同样抽出一批战舰加入侦察行列，如此一来，侦察速度陡然加快，舰队迅速深入敌后，无数情况雪片一样汇集人马星。 240 大军云集 又是一个宇宙中的清晨，起床号按时吹响。 虽然宇宙中没有日出日落，但除去值班人员之外，战舰上的其他人严格按照标准时间执行作息时间，甚至连舰上的人工重力，都会按时进行细微的调整，从而创造更贴近自然的环境。 当然了，战舰上的环境再怎么逼真，那也是人造环境，与真正的自然环境根本不是一回事。 号声很快结束，但只有部分人起床，处置好个人问题后赶往餐厅。 此时此刻，暴风号已经离开人马星域一千七百多光年，是最深入敌境的人类战舰之一，为了降低消耗，拥有更远的续航和自给能力，卓世强命令舰上的大多数官兵进入休眠舱，只留关键岗位值守。 超过四分之三的舰员进入休眠状态，大幅度降低给养消耗。 反正上级给的任务是侦察，而且这一回是深入敌后，不可能再发出大批人类俘虏，卓大舰队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不会参与，更不会冒冒失失地发起进攻。 摸清敌人的情况才是第一位的不过进入敌境以来，发现的皮骨行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对皮骨人的了解依旧流于表面，连皮骨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而且不管走到哪里，皮骨人都带着大批鱼眼人，真正是行影不离。 薛毅飞早就提出一个想法：皮骨人很可能隐藏在鱼眼人之中，或许只是装甲上有些区别，暴风号为此还特意靠近几颗皮骨行星，仔细观察鱼眼人的情况，打算从装甲表面的细微之处，将鱼眼人和皮骨人区分开。 结果很不如人意，压根儿就看不出半点区别。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刚坐下吃了两口饭，所有人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这代表着战舰已经脱出超光速，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全都该吃吃该喝喝。 然而只过了一小会儿，薛毅飞就接到了舰桥的通讯，卓世强的语气里带着兴奋：“老薛，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薛毅飞非常惊诧，这片星域到处都是皮骨行星，如果没有特别的发现，卓大舰长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你发现纯皮骨行星了？” “那倒不是，但是比纯皮骨行星还要劲爆！” 薛毅飞顿时来了兴趣：“少卖关子，快说！” “巡天镜发现了一群皮骨舰，数量非常巨大，而且附近有一颗宜居行星！” 薛毅飞一听，饭都没心情吃了，立马赶往舰桥，一进门就看到主屏幕上密密麻麻，像游行集会一样，挤满了皮骨舰。 “这么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屏幕上的皮骨舰多到什么程度？它们完全将屏幕铺满，卓世强说的宜居行星被数量众多的皮骨舰挡在身后，只能勉强看到个轮廓。 卓世强一脸坏笑：“刚统计出来，已经发现的皮骨舰不下超过一百万！” 他将画面拉远，这下看得更清楚了，原来不是巡天镜对准皮骨舰最多的地方，而是众多皮骨舰集中在宜居星上空，将整个宜居星团团包围。 不过卓世强一点都不担心，皮骨舰虽多，但从人类与皮骨人的几次冲突来看，这个种族的作战能力十分有限，随便来艘人类战舰，都能在皮骨舰群里杀人七进七出。 薛毅飞脑仁嗡嗡直响：“它们这是想干什么？进攻这颗行星不可能吧，难道咱们已经穿越皮骨星域了？” “不像，他们没有进攻的意思，再说了，也根本没有鱼眼人啊，你什么时候见过皮骨人自己冲锋陷阵了？” “倒也是。”薛毅飞点头，“这就奇怪了！” 卓世强：“你没发现吗，这些皮骨舰有什么特点？” 老薛皱眉：“你发现了什么？”仔细看屏幕，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 皮骨舰不是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或者编队行动，它们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左飞飞右转转，跟这个碰一碰，再跟那个擦一擦，甚至还能看到两艘皮骨舰围着同一个圆心开心地圈圈，而且越转越近，没多一会儿就紧紧贴在一起。 贴一起也不停下，依旧转个不停。 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所有皮骨舰都这样做。 薛毅飞瞳孔放大，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别跟我说，这是皮骨舰相亲大会！” 卓世强摊手：“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更合适的答案。上头不是通报了么，皮骨舰是一种宇宙生物，是生物就得繁衍。” 薛毅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使劲挠挠头：“繁衍，也不用这么多只凑一起开趴体吧？这算什么？皮骨版星空无遮大会？” 卓世强差点让口水呛住：“哈哈，你还真敢说！” “你这话说的，它们敢做，还不让我说了？”薛毅飞一脸无辜，指着屏幕上一只皮骨舰，“你看你看，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这家伙都换三个伴儿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两个人本能地认为，两艘皮骨舰紧紧贴在一起，代表成就好事。 卓世强看老薛的眼神都变了：“宇宙生物又不是智慧生物，你还当它们一夫一妻呢？群趴很正常好吧？” 薛毅飞咳嗽一声：“你都想哪儿去了，我想那些干什么，我就想知道，这是皮骨舰的自发行为，还是受皮骨人控制嗯，还有个事，你说，它们完事之后怎么办？胎生、卵生，还是卵胎生？” 卓世强眨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老薛：“你不是吧，看皮骨舰那个啥，还能想这么些东西？” “滚，你能不能别这么龌龊！”薛毅飞差点给卓世强一拳，“你丫就不想想，除了这一回，你见过皮骨舰单趴么？” 卓世强想了想：“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是了。”薛毅飞继续提醒，“我不知道皮骨舰怎么繁衍后代，可既然他们这么干，就代表皮骨舰的繁衍没那么容易，你觉得呢！” 卓世强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说”薛毅飞指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如果破坏了皮骨舰的无遮大会，会是什么后果？” 241 歪打正着 在这一瞬间，卓世强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比如皮骨舰集体炸锅，比如受惊吓不孕不育，最起码也能让皮骨舰群乱上一阵，搅得皮骨人焦头烂额。 卓世强也是个胆子大的，虽然不想暴露暴风号，但这一次与上一回不同，敌人早就知道人类派出侦察舰，只是进入敌后的人类战舰都非常小心，从来不靠近敌人的行星，一直没人敌人抓住小辫子。 皮骨舰战斗力那么差，又没有鱼眼舰护航，暴风号若是突然下手，狠狠干它一下子马上就撤，成功的几率简直让卓大舰长流口水。 薛毅飞继续忽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想清楚了！” 卓世强怒了：“我想什么清楚，这还用想么？干了！” 没有鱼眼人护航，本身就是极其罕见的特殊情况，卓世强心里也有人想法：皮骨人是不是防着鱼眼人，故意把护航的鱼眼舰支开？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有意思了，必然刷新鱼眼人与皮骨人之间的关系模型。 说干就干，但暴风号目前距离目标还远，是04光年的标准观察距离，就算马上出发，也不一定能赶上无遮大会的尾巴。 不过这事儿值得赌上一赌好不容易才凑齐这么多皮骨舰，哪能三天五天就散？起码得持续个一年半年的吧？ 卓世强也不管那么许多了，一声令下，暴风号直飞目标星系，与此同时，下令唤醒所有休眠官兵，全舰做好战斗准备。 在距离目标二十四个光时的位置脱出超光速，再次观察目标时，卓世强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包围宜居星的皮骨舰已经离开大半，依旧留在这里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它们不再胡乱飞蹿，而是头尾相接，排成互不干涉的几个环，像轨道环一样，围绕行星缓缓转动。 “这是什么？收尾仪式吗？”卓世强不解地说。 薛毅飞看了他一眼：“皮骨舰又不是智慧生物，有这个必要吗？” “皮骨人觉得有呢？” “抬杠有意思吗？” 卓世强说话了，表情那叫一个纠结：“老薛，你说现在怎么办？” 薛毅飞才不往坑里跳：“你是舰长，你说的算！” 卓世强凝神思索：“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皮骨舰战斗力再差，那也是正经的战舰，一对一百万，胜算太小” 薛毅飞十分惊奇：“我还以为你没想过这事儿呢，一对十万胜算就大了？” 卓世强怒目而视：“你别打岔！” 老薛举手投降：“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继续！” 卓大舰长有点泄气：“确实没什么胜算，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硬刚，反正都是打了就跑，一百万和十万有什么区别？” 老薛笑呵呵地回应：“你是舰长，你说的都对！” 卓世强气不打一处来：“你够了啊！” “你继续！”老薛笑得十分灿烂，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让老薛连打了几回岔，卓世强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就像漏气的皮球一样，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没想到老薛突然说了一句话，又引起了卓世强的兴趣：“你说，这颗行星到底有什么用处？” “用处？” “对！”老薛点头，“对皮骨舰的繁衍有什么用处。” “你的意思是，皮骨舰的幼体必须留在行星上？” “就算不留行星上，八成也需要行星帮忙，不然的话，皮骨舰直接找个远离星系的地方，既不受干扰也不担心暴露，多好？” 卓世强一听，你说的好有道理哇！ “最好的结果，就是皮骨舰的幼体必须依靠行星才能成长，最差的结果，是必须依靠行星的保护才能受孕不对，这个没有道理，如果只是需要磁场，那就不必找宜居行星，随便找个磁场强大的行星就行！” 薛毅飞叹了口气：“纠结什么，反正都这样了，先打了再看！” “等会儿，我先观察观察行星！”卓世强舰长强迫症发作，事到临头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先稳一手。 镜头对准行星，一颗非常典型的宜居星出现在屏幕上，相应的数据也摆在屏幕角落：14个标准质量，16个标准气压，氧气含量百分之二十九，陆地面积百分之三十二，其余全是海洋，生态系统十分完善，原始森林遍布全球 这是颗从未被任何明污染过的、纯粹的原始生态行星！ “这怎么可能？”卓世强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一路走来，凡是跟宜居星沾一点边的行星，都被鱼眼人占据注意，是被鱼眼人占据，而不是皮骨人，要不是这样，薛毅飞也不会猜测皮骨人一直藏在鱼眼人身后。 而这里已是皮骨星域深处，不管怎么目的地，都不该出现宜居星空置的情况。 这就像一个人拥有好几套房子，从最普通的小面积毛坏，到豪华别墅一应俱全，可他却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死活非得住在毛坯房里。 这种情况合理吗？肯定不合理啊！ 卓世强心里立刻有了猜测：“老薛，我觉得，这颗行星是皮骨人为了繁衍后代，特意留下来的，你说呢？” “非常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除了这里之外，应该还有很多类似的行星！” 卓世强搓了搓手：“我觉得，我们很可能触及了皮骨人真正的秘密嗯，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进入了真正的皮骨星域，而不是那些摆在外面的鱼眼人！” “所以说，鱼眼人相当于工具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掩护皮骨人！”薛毅飞的思绪越想越通透，“想想看吧，从人马星域到这里差不多快两千光年了，这两千光年到处都是鱼眼行星，它们根本就是皮骨人的战略屏障！这么远的战略纵深，绝大多数明都没可能抵达真正的皮骨星域！” “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啊！”卓世强连声感叹。 母星时代，这支军队就特别喜欢敌后穿插。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更是把大纵深迂回战术发展到极限，而大范围的敌后侦察，正是为了大纵深穿插做准备，却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真正的皮骨星域！ 仔细思索片刻，卓世强终于做出决定：“我觉得，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你说呢？” “我同意。”薛毅飞说。 242 摧毁 根本不必解释，也无需解释，卓世强一说出口，薛毅飞就明白他的意思。 简单点讲，虽然大部分皮骨舰都离开了，但留下的皮骨舰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那么这些皮骨舰留下的目标就很耐人寻味了，它们留下的原因，很可能是皮骨舰繁衍的关键部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动物界有很多例子，雄性只是提供生育因子，一旦走完关键流程，就再也没有雄性什么事了，像螳螂那种极端情况，雌性甚至会把雄性吃掉！ 那么，皮骨舰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已经完成任务的皮骨舰在皮骨人的操纵之下提前离开，只留下担负繁育任务的雌性继续下一步？ 这是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而且非常合理。 按照原本的计划，暴风号也就是骚扰一下，根本不可能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战果，与其毫无目的的冲上去，倒不如安下心来继续观察，或许能拿到更多关键资料，甚至有可能予以破坏！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情况，说是千载难逢都不过分！ 从这一刻开始，暴风号进入观察模式。 一连几天，皮骨舰群都没有任何变化，直到六天之后，首尾相接的轨道环突然断开，所有皮骨舰加快速度的同时降低高度，重新组成几个新的低空轨道环，继续绕着行星打转。 卓世强坚持认为，这是皮骨舰生育前的某种仪式，也可能是某种必要的过程。 薛毅飞倒是洒脱，根本不在意什么仪不仪式，对他来说，过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几天之后，皮骨舰再次降低轨道高度，轨道环的数量多了一些，环绕的速度也提高了许多。 这个高度已经接近行星的大气层，皮骨舰不可能继续下降，所有人都意识到关键节点就要出现。 原本暴风号就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行星，这下更是变本加厉，观测部门全部上双岗，务必保证不出任何错漏。 这一次没让暴风号等太久，仅仅两天之后，轨道环再次崩溃，成群的皮骨舰不降反升，每一只拉高的皮骨舰，都会在离开前向大气层中投入数目不等的卵形物体。 “这个，不会是皮骨舰的蛋吧？”卓世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皮骨舰卵不卵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关键是在轨道上生产，让新生的蛋自己坠入大气层这么高的地方，它们就不怕摔碎了好不容易生出来的蛋么？ 可是看它们的样子，好像还真不怎么在意。 得，连皮骨舰都不在乎，卓世强就更没必要替皮骨舰操这份儿心了，继续观察就是。 初步统计，皮骨舰少则下蛋三五十，多则七八十，一时间，无数卵蛋满天飞舞，好似一场巨型流星雨，若是在行星地面抬头看，满天都是坠落的流星。 并不是所有皮骨舰全都离开，也有少数皮骨舰随着蛋雨一起坠入大气层，但是以卓世强的经验来看，这些皮骨舰怎么都不像正常坠落，反倒像彻底失控后坠落行星！ 坠落一艘两艘，还能说是意外，一起坠落好几十艘，还能是意外么？ “会不会是因为衰老，故意坠入大气层？”薛毅飞如此猜测。 卓世强连猜都不想猜，只想看最终的结果。 那些落入大气层的卵果然没那么简单，由于表面的高温，蛋壳在坠落过程中自动张开，变成一顶小小的降落伞，一层又一层，不断降低坠落的速度，等到接近地面，速度已经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绝大多数皮骨蛋的目标都是大海，真正落到地面上的少之又少。 海里的情况看不清楚，陆战上的也在触地后直接钻进地底，不久之后，凡是有皮骨蛋落地的地方，都像金橙花一样，四周所有的植被全部枯死。 很明显，这是在掠夺附近的营养，供给皮骨蛋的生长。 薛毅飞一直以为皮骨舰是一种宇宙动物，可这么一看，他的想法又动摇了：“难不是成宇宙植物？” “神特么宇宙植物！”卓世强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成天猜来猜去的不累么？” 薛毅飞嘿嘿直笑：“无聊嘛，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日子怎么过啊？” 卓世强仰天长叹：“我真是服了你了！” 轨道上的皮骨舰在几天之后全部离开，行星附近恢复宁静，若是从表面上看，行星没有任何异常，只有知道其中的内情，才能发现行星的生态系统已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根本不用薛毅飞怂恿，卓世强看准机会，点齐人马直奔行星！ 他不知道这里的皮骨蛋对敌人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他只知道对任何一种生物来讲，繁衍后代都是深深埋藏在骨子里的东西，甚至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卓世强已经可以想象，当敌人得知皮骨舰的繁衍地被毁时，脸上的表情会是多么精彩。 说干就干，暴风号立刻寻找合适的小天体，计算小天体与宜居星之间的相对位置，通过种种手段干预小天体的运行轨道，最终令它飞向行星。 这个过程相当繁琐，如果有必要，暴风号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大量核弹彻底清洗宜居星，将行星的表面彻底玻璃化。 这样做确实很爽，但同样也暴露了暴风号的存在，而扔小行星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解释为天灾，不必暴露战舰，为什么非要死磕？ 当然了，小行星方案虽好，需要的时间也多，没直接轰炸那么爽利。 不过对比两个方案的优缺点，卓世强认为等一等非常值得。 好在小行星与行星之间的距离不远，十七天后，小行星撞入行星大气层，犹如一颗铅球狠狠砸进西瓜，无边的火海自撞击点向外扩散，地壳碎裂海水蒸发，海量岩浆淹没大地和海洋，各种有毒气体充斥大气层，将这颗宜居星彻底变成火焰的地狱。 行动结束，卓世强很想继续观察一阵，看看皮骨舰什么反应，从而进一步了解敌人。 薛毅飞非常不赞同卓世强的想法，在他看来，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尽快赶往下一个点，只要发现类似的宜居星，不管有没有皮骨蛋，一律以小行星摧毁！ 243 弃子 卓世强发起进攻的时候，只想着摧毁皮骨舰的育儿基地，其他的虽然也有考虑，但并没怎么往深了想。 然而就是因为暴风号的一时冲动，彻底搅乱了敌后的局势，无数皮骨舰云集各地，发出了最高等级的追缉令，誓要将破坏行星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不，不止罪魁祸首，但凡和这事儿沾上哪怕一点点关系，都在皮骨人的通缉范围之内。 不论生死，不惜代价。 皮骨人的效率也不差，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接着顺藤摸瓜，没过多久，居然真让他们把暴风号翻出来了。 这下好，所有皮骨舰，还有皮骨舰控制下的鱼眼人，全都加入到围剿人类战舰的行列中来……皮骨人才不知道什么暴风号弱风号，他们只知道摧毁行星的是人类战舰！ 可深入敌后的战舰都跟泥鳅一样滑溜，除非主动站出来，否则根本就逮不着。 皮骨人费了不少力气，却连人类战舰的尾巴都没抓着。 但是这边抓不到，人马星域却有大批人类战舰，义愤填膺的皮骨人，立刻将火气撒到这边，尽起大军发起规模超前的攻势。 虽说敌军还没靠近，人类舰队就接到了大批敌军即将抵达的消息，并做出了各种相应的准备，可是敌人的进攻委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前掌握的数据里，并没有发现敌军即将发起进攻的迹象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纯粹就是侦察舰队搞出来的意外。 就算他们知道也没办法，暴风号是不是人类的战舰？皮骨人是不是人类的敌人？这两样都占全了，暴风号不管做了什么，都是正常的对敌行为，敌人因此而向人类展开报复性进攻，能把责任推到暴风号头上么？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人类舰队原本就一直想方设法寻找皮骨人的主力，这下敌人的主力出来了，舰队有什么理由怪罪暴风号？ 不止不会怪罪，反而要大力褒奖！ 此时此刻，卓世强还不知道人马星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他搞出来的，否则做梦都会醒——笑的！ 继续深入敌后的暴风号，发现了更多皮骨舰盘踞的行星，但真正的产卵地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多。 暴风号已经顾不关心什么产卵地了，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皮骨舰本身。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鱼眼人的身影，可以确信，鱼眼人就是皮骨人推到前台的工具人，替代皮骨人受过而已。 至于皮骨人为什么入侵人类星域，这个问题仍然找不到任何答案。 关键在于，在到处都是皮骨舰的星域里，暴风号居然一个皮骨人都没能发现！ 不管轨道上的皮骨舰队有多么庞大，但宜居星上从来都看不到任何人造建筑，这一点让所有人都非常疑惑。 难道皮骨人是真正的星际种族，就是那种根本没有母星，也不想殖民任何一颗行星，从出生到死亡，全都在飞船上的种族？ 若非如此，实在没法解释皮骨人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宜居星，却一颗都不占领。 相比于侦察舰队的迷惑，人马星域的主力舰队就轻松多了，在敌人发起进攻的初期，人类舰队采取退避三舍的战术，从不计较一星一域的得失，只要敌军来攻，就立即大踏步的后退，最多就是和敌人小规模交交火，大规模作战？别闹了，时机太不成熟！ 看起来似乎很没技术含量，实际上就是游击战的星际版，目的就是肥拖瘦瘦拖死，总而言之一句话：先溜一阵子再说。 嗯，钓鱼也是这个套路，大鱼上钩就没有马上拽出来的，都是溜来溜去，什么时候溜得彻底没了脾气，再一鼓作气把鱼捞上来。 母星时代，不管游击也好，敌后穿插也罢，最多就是几十上百公里，哪怕机械化兵团大纵深作战，一千公里也就顶了天了。 可星际时代不一样，两颗恒星的间距最少也有三到五光年，舰队动辄一退数十光年，而且留给敌人的只是撤退方向，通常每一个撤退方向，都不正对某颗恒星，而是在这一撤退方向上，同时存在几颗可能是目的地的恒星。 敌人为了尽快找到人类的舰队，就不得不同时向两个、三个，甚至更多恒星派出舰队，无形中分散了敌军的数量，为人类舰队歼灭敌军创造了条件。 就这样一再分兵，没用多长时间，原本庞大的敌军就变得四分五裂，每一支敌军的数量都大幅度降低。 敌人也意识到分兵的坏处，虽然急于和人类清算旧帐，但也不能以分兵不代价，可就在敌人打算重新集结，避免被人类各个击破的时候，人类等待已久的反击终于来了。 整个第七舰队，除留守的一个作战集群外，其余所有战舰，再加上人马舰队的所有兵力，全部参与到这场规模空前的反击中来，近六万艘战舰，同时向一百四十多支敌军发起进攻，仅仅两小时后，第一支彻底歼灭敌军的人类舰队上报战果。 随后的五个小时，越来越多的好消息上报旗舰，最终只有三个舰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达成预期目标，但与整体性的战略胜利相比，这一点点失误完全可以接受。 直到这个时候，皮骨人才意识到人类的实力远远不是看起来那样软弱。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损失伤了皮骨人的筋骨，哪怕将剩余的舰队全都集中起来，也不是人类舰队的对手。 而且皮骨人非常聪明，他们知道，一旦大量战舰集结，必定引起人类的高度关注，他们干脆化整为零，分散逃命，各想办法撤回皮骨星域。 星际舰队可不讲什么穷寇莫追，咬住敌人就死追着不放，最后逼得皮骨人没办法，为了逃命，不得不命令鱼眼舰队集结，等人类的视线被集结的舰队吸引，皮骨舰才悄悄撤走。 结果集结待命的皮骨舰队被第七舰队团团包围，双方在一个无名星系拼杀半月，人类舰队这才将敌军全部吃下。 244 大错特错 尽管消灭了大批鱼眼人，可斩草不除根是兵家大忌，一旦给予敌人喘息的机会，用不了多长时间，皮骨人就会卷土重来。 为此，第七舰队尽起全军，发起了耗时数年之久的追击战。 虽然不知道皮骨舰队主力去了哪里，但远距离精确定位观察绝非暴风号的专利，只要安装了巡天镜，就有能力在一定范围内发现敌军的动向。 于是大批战舰赶往目标星系，以五十艘战舰为一队，每一艘战舰都在不同距离，将敌人离开的时间段彻底覆盖。 01光年到04光年。 五十艘战舰同时观察，比一艘战舰的观测准确太多，紧邻的两艘战舰，一艘有发现一艘没发现，那么敌人离开的时间段就在两艘战舰之间，将五十艘战舰集中到这一时间段继续观察，再次确定更精确的时间，平均观察三到五次，就能找到敌军离开时的影像，为下一步的追击提供第一手资料。 没人知道皮骨人懂不懂这种观察方式，总之人类用这个办法找到了敌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类战舰全部追击皮骨舰，五万多艘战舰兵分两路，一路负责追击敌军，另一路负责清扫残敌。 说的简单点，就是舰队开到哪里，就把哪里的宜居星清扫一遍，只要发现鱼眼人，就毫不犹豫地予以摧毁。 真正的宜居星都是宇宙的宠儿，直接摧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可人类目前并没有占据大量殖民星的实力，摧毁是最佳选择。 而且宜居星坐拥优良的位置条件，就算被人类摧毁，也会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恢复，等人类发展到这些星域的时候，估计这些殖民星已经恢复正常，重新拥有了宜居环境。 没恢复也没关系，有过去的底子在，人类分分钟把它们重新改造成生态行星，而且是按人类标准，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样子。 从这一点上来说，摧毁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结果。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战舰，人类完全可以把沿途所有星系的行星全部清查一遍，一颗也不放过，可实际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人类有没有那么多战舰，即使是有，鱼眼舰队也可以等在四六不靠的虚空之中，等人类舰队梳理完行星走远之后，再重新占领宜居星。 甚至一直不靠近行星，直到人类撤军再说。 鱼眼版游击战，终极版本。 不得不说，游击战确实是战争史上的万金油，不管什么条件，什么环境总能找到游击战生存的土壤。 而且人类的游击战术早已出神入化，可碰上敌人使用游击战术，一样头疼得不得了。 对付游击战术的最佳手段，就是以游对游，派遣小分队搜索对抗，将整个星域变成敌我反复争夺的游击区。 好在鱼眼人……也可能是皮骨人，他们对游击战术不是很熟悉，更喜欢主力舰队彼此攻防。 可惜，没干过人类舰队。 在此期间，侦察舰队依旧活跃于皮骨人后方，他们为主力提供了大量详实的情报，为主力的行动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特别是越过鱼眼星域，进入真正的皮骨星域之后。 在此期间，包括暴风号在内的侦察舰队搞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皮骨人，或者说皮骨舰本身就是皮骨人，它们是真正的宇宙生物，而且是有智慧的那种。 这让薛毅飞和卓世强非常惊讶，在人类的观察里，智慧是依旧彼此合作，以团体的力量逐步积累，最终量变产生质变的这么一个过程。 可皮骨人终日在宇宙中游荡，他们的团队确实不小，可集结成群的时候却很少，这种情况也能产生智慧，是不是太小看智慧了？ 问题是皮骨人就摆在所有人眼前，根本就没法否认。 薛毅飞始终认为，不合理的现象一定有某种合理的解释，区别只在于是否把握住那个最关键的节点。 于是两个人凑到一起脑洞大开，各种猜测满天乱飞。 薛毅飞先猜皮骨人必定是从行星种族进化为星际种族，他们的智慧很可能是从行星时代继承而来。 卓世强猜测皮骨人的智慧很可能是种退化的群体智慧，认为皮骨人原本可能是某个智慧种族的造物，但皮骨人最终背叛主人，皮骨人目前的智慧，其实是舰载智能系统高度自我演化的结果。 薛毅飞受卓世强启发，又猜皮骨舰原本可能只是一种飞行装置，但制造它们的种族为控制战舰，开发出“人舰合一”系统，既将人送入舰中，二者结合之后，以思维控制战舰。久而久之，临时结合变成永久固化，人与舰再也不分彼此，最终形成了目前这种局面。 卓世强又想到了皮骨舰操纵鱼眼人的典故，提出皮骨舰可能就是一种普通宇宙生物，但是被拥有智慧的皮骨人寄生，所以才造就了今天的皮骨舰，这也可以解释皮骨人为什么能控制鱼眼人——那不是什么控制，而是这种寄生生物不断尝试寄生新的特种人，希望能找到更适合它们的生物。 薛毅飞一阵恶寒，忽然想到鱼眼人搜集的人类，如果他们也被皮骨人寄生……他拒绝再想下去。 不过卓世强也就是想想，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棒蟒那么大的个头，寄生个宇宙生物还好说，寄生人类？ 别开玩笑了，那玩意比人类大那么多，到底谁寄生谁？ 想想看吧，那么大一只棒蟒寄生在人类身上？ 呵呵，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脑袋后边趴着一只比人还粗，尾巴一直拖出十多米远的棒蟒……这画面，啧啧，简直没法看了啊！ 还是说，棒蟒只是一层外壳，真正的寄生体其实没那么大……呃，要是这么说棒蟒应该算什么？皮骨舰的分身？还是幼体？ 那么，之前那些坠入行星的皮骨蛋又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面面相觑，突然有种秋风瑟瑟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245 惊悚发现 战争继续，侦察也在继续，卓世强很不喜欢侦察这个活，但喜欢的也大有人在，比如老薛。 与返回舰队相比，独立在外虽然远离自家的控制区，但自由度相对较高，不像在舰队里那么拘束，也不用和敌人拼死拼活，对许多人来说，这种没危险还能赚军功的任务，才是最好的任务。 卓世强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惜他几次打报告都没得到人马星的同意。 开玩笑，半个人马舰队都在敌后活动，剩余的战舰根本执行不了什么任务，把暴风号调回去了，势必要向前方补充一艘战舰，这一来一回千山万水的，折腾什么啊？ 至于老薛的想法就简单了，他的身份再特殊，也不可能包打一切，跟着暴风号还能倚老卖老混个任务，真回了舰队，有的是战舰有的是个，哪个需要他跟着出任务？哪个又能让他跟着出任务？ 所以呢，还是老话说得好，屁股决定脑袋，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也不一样。 暴风号没接到返回的命令，那就只能继续往前飞，刚进皮骨星域的时候，皮骨舰的数量由少转多，后来又经历了连续数个星系，到处都是皮骨舰的场景，然后，则是皮骨人越来越少。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要通过皮骨星域了，接下来肯定又是鱼眼人占据的星域。 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当暴风号越过皮骨星域的时候，战舰已经来到了核球近端，即将进入银河系中恒星最密集的区域核球！ 虽然是因为战争才不得不一直向前，属于意外抵达，而非有意考察，但这毕竟是人类第一次抵达核球，而且不是一艘战舰，而是数十艘战舰在一段时间内陆续抵达。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这里依旧能找到皮骨舰，说明皮骨人的势力范围很可能包括核球的一部分，皮骨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从核球里出来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核球是什么地方？那是银河系的中心，是恒星最密集的地方，也是天体最复杂的地方，同样是空间环境最恶劣的地方。 各种磁场、各种射线、各种极限天体，就没有这地方找不着的。 如果说银河系的其他地方，是一片富庶的平原，那么核球就是资源丰富，却又交通不便的穷山恶水。 都不用深入核球，核球远端外侧，恒星的密度就比其他地方高得多，以巡天镜观察核球更不得了，你看那两颗恒星，霍，这距离，也就三光年吧？ 你再看那颗，不到三光年吧？ 那边那边，也就两光年吧？ 两光年算什么？那几颗都凑成一堆了，也就零点几光年吧？丫的根本就是颗四合星！ 四合星也不算什么，这边，中子星白矮星红巨星，三巨头一个不少。 一般一般，六颗红矮星绕着一颗蓝巨星公转，这要是行星上进化出个智慧种族，按人类的习惯就得叫七体！ 还有这个诶？情况不对啊，这特么不光有颗宜居星，行星外还有科技明的飞船，更重要的是，附近还有不少皮骨舰！ 薛毅飞和卓世强一起毛了，科技明怎么又跟皮骨人搞到一起去了？ 奴隶？看着不像。 盟友？好像也差点。 难不成是主子？ 不往这个方向琢磨就算了，想到这个答案之后，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卓世强不敢怠慢，马上指挥战舰抵近观察，依旧是04光年，依旧是巡天镜，很快就找到了决定性证据：那是一处制造皮骨舰的工厂！ 根据暴风号掌握的情况，皮骨舰自身应该拥有生育能力，那么为什么又要在工厂里制造？难道皮骨蛋的作用不是增加更多皮骨舰？ 原本了解的一切，都因为新的发现而被推翻，所有人都陷入迷茫之中。 科技明控制皮骨人，皮骨人又控制鱼眼人，鱼眼人对外征战核球里的明套路怎么就这么深呢？ 再看人类，自己打出母星，自己走向深空，自己开发新殖民星，自己和强大的敌对明对抗这么一想，似乎培植代理人，才是星际明快速扩张的第一手段啊！ 哪怕自身不能迅速占领大片星域，可只要下属的明占领了，也就相当于纳入宗主明的势力范围，而且还不用出兵出力跟敌人死磕，简直就是完美有木有？ 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核球明选择的代理人是两种宇宙生物！ 先不说这两种特殊的宇宙生物是人造还是自然进化，关键在于它们需要的自然资源不是那么多，特别是地层深处的稀有资源，它们对科技明至关重要，可对宇宙生物来说，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而且这两个生物明之间的关系，估计也是故意搞出一的鱼眼人战斗力还可以，却受制于战斗力低下的皮骨人，一旦鱼眼人有失控的苗头，就可以立即以皮骨人平叛。 反之若是皮骨人叛乱，核球明分分钟就能平定乱局。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里头有这么多埋伏算计？ 这个消息实在太重要了，卓世强一分钟也不想等，马上命令战舰返航，可就在战舰即将离开的时候，附近观察到大量高强度切科辐射。 卓世强差点当场失禁，战舰以最快速度进入超光速，并且立刻向友军示警，根本连停都不敢停一下，一口气飞离核球，然后马不停蹄，直飞人马星域。 不是不想停下松一口气，而是一旦脱出超光速，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切科辐射，一不就是舰毁人亡的下场。 直到离开皮星域，进入鱼眼星域，或者说进和人类舰队的实际控制区，卓世强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接到消息，前方已经有四十多艘执行侦察任务的战舰失联，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他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就该安全了，却没想到附近一支人类舰队突然失联，而且是毫无预兆，毫无消息的失联。 第七舰队相信，这一定与神秘的核球明有关！ 246 全面入侵 吃亏不还手不是人类的习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星际舰队的风格。 接到消息的舰队司令二话不说，立即命令舰队向事发空域集结。 第七舰队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不报这一箭之仇，他有什么脸面指挥舰队？ 一时间，整个第七舰队同仇敌忾，参战官兵摩拳擦掌，只等找到敌军，与敌人决一死战。 大批战舰涌入同一片空域，迅速占据事发空域的各个星系，没过多久，另一支舰队再次失联。 舰队司令接到汇报之后，当场砸了杯子，第二次了，这都第二次了，他不想再看见第三次。 这下舰队直接疯了，三万多艘人类战舰像细网筛沙子一样，把整个事发空域仔仔细细犁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敌军的踪迹！ 除航程较远，没来得及赶到的两万多艘战舰之外，已经赶到的三万余艘战舰全部投入围剿之中。 双方发生数次交火，很快，敌人的详细信息送至旗舰。 根据双方实际对抗的资料来看，敌人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超级武器，它无声无息，一旦命中己方战舰，偌大的人类战舰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极度收缩，变成极小的一团，甚至彻底消失不见。 这种武器的威力非常强大，视觉效果极度惊悚，为此，参战官兵给这种武器取了个十分形象的外号：奇点炮！ 意为万一中弹，战舰就会塌缩成一个小小的点。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名字不是特别形象，但已经叫开了，也没人费那个多余的力气纠正，反正就是个名字而已。 但这件事在第七舰队中造成的影响却远远不止损失一批战舰，它让全舰队的骄兵悍将意识到敌人并不是那么脆弱，恰恰相反，他们比想象中强悍得多！ 这可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而且越来越难对付。 舰队司令知道普通战舰对付不了敌舰，干脆命令聚集而来的舰队后撤，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随即率领第七舰队最精锐的近卫团迎击敌军。 近卫团不是一个团，而是团体的意思，这支部队装备着第七舰队最行进的战舰，拥有全舰队最强悍的战斗力。 在第七舰队的历史上，近卫团参战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出动近卫团，都能达到一锤定音，甚至扭转乾坤的效果。 大家全都期待着近卫团的表现，而近卫团也不负众望，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成功歼灭敌军一部。 大多数都不大清楚双方的交战过程，只有极少数人了解细节奇点炮确实非常强悍，除非无法命中，否则就只有化为一个点的下场。 但第七舰队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因为近卫团的战舰上准备了一种特别强悍、完全可以媲美奇点炮的超级武器：空间震荡炮！ 顾名思义，这玩意是以震荡空间为主要作战手段，其实原理一点都不复杂，不过是超光速技术的变种。 简单点说，超光速是直接撕裂空间，而空间震荡炮是让战舰始终处于进入和脱出超光速之间的特殊状态，从而令原本稳定的空间出现异常，就像打破平静的水面，且一直令水面不断翻涌。 这种武器的优点不少，但缺点也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用范围有限，必须在接近敌舰，也只能在接近敌舰时使用。 为了给敌军一点颜色看看，近卫团舍生忘死，迎着敌军的炮火冲了上去，将敌舰纳入射程后立刻启动震荡炮，短短数秒之后，敌舰被扭曲变形的空间撕碎，彻底变成无用的宇宙垃圾。 这一仗虽然打赢了，可第七舰队的损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旗舰不得不中止既定的进攻计划，所有外派战舰全面收缩，就连侦察舰队都撤了回来。 可敌人从没想过就这么算了，大批战舰自核球而来，大有彻底消灭第七舰队的架势。 第七舰队并未迎敌，而是一口气撤回人马星，五万多艘战舰齐聚小小的人马星，准备全力抵抗敌人的进攻。 敌人很强悍，守军也不是弱鸡，双方围绕着人马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攻防战，来自核球的敌方舰队不断投入战斗，来自户臂的人类舰队同样开赴人马星，将人马星彻底变成了双方交锋的战场。 尽管第七舰队以及其后的援军尽了最大努力，可人马星还是在七年后落入敌军之手，残余的舰队撤回手星。 接到消息，北都震动，向整个人类星域下达备战及支援指令，各星域接到命令后，竭尽全力予以支援，数量众多的舰队即刻起程，两万多艘人类战舰硬是抢在敌军前面赶到手星，与守在那里的第七舰队残部汇合，所有人类战舰并肩作战，将敌军挡在手星之外面 手星是户臂的门户，一旦落入敌军之后，敌人的舰队就能长驱直入，横扫户臂。 户臂是人类的旋臂，更是人类向深空发展的根本，怎么能落入敌人手里？ 为此各个星域加大支援力度，与敌人在手星展开一场耗时更长的激烈交锋。 手星一度落入敌军之手，又被星际舰队设法夺回，更多的时候，双方的作战人员遍布全球，在山脉、在平原、在丘岭、在深谷，在一切能与敌人交战的地方反复与敌军交火，直到行星彻底回到人类手里，或者彻底落入敌军手里。 接下来，就是不间断的大规模突袭，打残登陆的敌军之后，再空降大批己方部队，再次开启新一轮的争夺。 手星没能挡住敌人进军的脚步，手星战役如火如荼的同时，大量敌军绕过手星，战火烧进户臂。 敌人进军途中的每一个殖民星，都会遭到敌人不计后果的疯狂破坏，星际舰队不得不抽出大批舰队围追堵截，对手星的支援力度直线下降。 驻守在这里的舰队只能苦苦支持，希望能等到后方肃清敌军的那一天。 但他们最终也没能等到援军，只等到了放弃手星的命令，残余的舰队不得不离开战斗了数年的地方，第一次手星战役结束。 247 只是开始 手星的失守震惊人类世界，自打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就从没遇上过如此强悍的对手，更没有哪一次被敌人逼到这个份儿上。 北都即刻下达总动员令，宣布户臂近端进入战争状态，星际舰队第二、第三集团军全面备战，户臂远端的第四、第四集团军全力支持，就连远在英仙臂的第五集团军，都接到了动员命令。 以目前的战争规模来说，北都完全没必要下达总动员令，但一来这一次的敌人非同寻常，科技水平远超想象，不多动员点舰队，委实没有战胜敌人的把握；二来人类的舰队虽然不少，但七大舰队分别镇守七大星域，看似战舰众多，可分散到各自的驻地之后，驻守每一个星系的战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许多。 动员的第一步，就是把分散的舰队集中起来，进行全面的合成演练。 第二步，则是动员预备役，启用已经封存的老旧战舰，成为主力舰队的有力补充嗯，这一步按说用不太上，可人类几大舰队达过分散，援军必须先跨越数千甚至上万光年的遥远路程，才能抵达战区，单单耗费的时间，就是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 不动员预备役，怎么挡住敌人？ 而且老旧战舰也没想象中那么不堪，每一艘封存的战舰，都要定期检测，确保战舰随时都能重新启用。 另外，舰上的武器装备早在封存的时候就已经拆卸一空，不是为了废物利用，而是空出位置，等启用的时候重新安装更符合时代的新型武器装备。 早在母星时代，模块化就已经是深入人心的设计概念，星际时代，模块化更是无处不在，不管什么型号的战舰，都可以迅速拆解成数个不同的模块，只要将需要更换的模块换上去，就是一艘新的战舰。 正因为这样的设计理念，许多老旧战舰在更换了落后的系统后焕发了新的青春，成为不比现役战舰差到哪儿去的强大作战力量。 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因为在手星大撤退之前，没人认为手星会陷于敌手，而手星失陷之后，原本通往人马臂的桥头堡，瞬间变成敌人进入户臂的踏板。 手星域的其他行星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可是连第七舰队主力都不得不撤退，各行星的抵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结果到了最后，所有的抵抗都只是为撤离争取时间。 人类从来没进行过规模如此庞大的撤离行动，虽然户臂远端不是人类的核心星域，但也属于比较繁华的区域，每一次撤离，少则十多亿，多则几十亿，满天的飞船几乎挤爆星系！ 不仅军方的飞船战舰全部动员起来，民间的各种飞船也都被动员起来，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人类展现出空前的团结，每当敌军临近一个星系，就会有数不清的飞船志愿前往，将所有民众全部撤出，甚至将行星表面的所有设施全部摧毁，不给敌人留下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 被迫撤离的民众目睹家园被毁，心情之悲愤可想而知，可在敌人的铁蹄面前，悲愤无济于事，只有奋起抵抗，才是唯一的出路。 一时间，参军潮席卷户臂近端，特别是失去家园的民众，尽管安置他们的行星提供了就有的待遇，可广大青年甚至中年个个踊跃参军，愿为夺回家园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军方急需的技术兵种，甚至就是退役军人，只需要简单的培训就能立即上岗。 大批战舰重新启用，大批人员快速到位，第三集团军的整体实力好似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 根据敌军的方向和速度，北都参谋总部制定了一系列的对敌计划，第三集团军大部、第二集团军一部，以及第七集团军残部均投入该计划，针对敌军进行了一系列袭扰引诱，而人类舰队的主力，则集中到天鹅座x1，二十二万艘各型主力舰分散隐蔽，等待敌人的到来。 前后耗时四年零六个月，人类终于将敌军主力引至天鹅座x1，舰队背靠黑洞列阵迎敌，至此，持续时间长达六十余年的第一次黑洞战役拉开帷幕。 战役不止是双方主力的对决，敌我双方的实力都非常强大，不管哪一方，都没有一口吃掉对方的把握。 为夺取战场优势，双方投入大量兵力潜入敌后，实施大范围的破袭作战，敌军越过天鹅座x1一千余光年，对人类后方的殖民星造成极大威胁，第二舰队不得不抽出大量兵力围追堵截，无形中大幅度削弱支援前方的力量。 人类可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性子，对敌后的打击行动比对方还要夸张，深入一千多光年根本不是事儿，两三千光年稀松平常，五千多光年半点不稀奇，甚至还秘密组建一支远征舰队，悄悄越过战线进入人马星域，在得到各个秘密基地的支援之后，远征军长驱直入冲进核球，只要找到敌人的行星，就立刻以最狂暴的手段予以摧毁。 核弹？那只是常规。 小行星？见效太慢。 空间武器和各种环境武器，才是舰队的杀手锏。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敌人打进了人类星域腹地，那么人类也没必要跟敌人客气，要不是核球实在太远，大舰队远征确实有困难，搞不好就直接派它几万艘战舰，将战火烧开进核球。 这一手确实出乎敌人的意料，别看敌人进攻的力度如此之强，但人类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为了达到一举消灭人类的目的，敌人将绝大多数战舰抽调至前方参与作战，以至于后方极度空虚。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一支人类舰队跨越一万多光年的漫长旅程，将他们的老巢掀了个底掉。 惨重的损失令敌人暴怒不已，一边调兵遣将围剿核球中的人类舰队，一边加紧攻势，准备在主战场上扳回一局。 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还只是个开始。 248 第二战场 深入敌后的人类舰队虽只是支偏师，但人马星域还有许多殖民星隐藏着人类留下的秘密力量，这些力量原本分散在各个行星，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或者保持联系，却没有对抗敌军的实力。 可在远征核球的偏师抵达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零散的力量都被统一起来，紧紧扭成了一股绳，该动员的动员该造舰的造舰，迅速开辟敌后游击战场。 虽然实力还很弱小，只能东躲西藏偶尔偷袭敌人的行星，但也能牵制敌人的一部分力量。 但出乎敌人的意料，这些零零散散的抵抗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似乎只是一夜过去，所有的人类游击队全部消失不见。 他们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放弃各自的殖民星，追随远征军开赴核球，并于核球近端内外，秘密建立数个补给基地，为深入敌境的远征舰队提供人员、装备和补给等各个方面的支援。 若只是一味地进攻再进攻，远征军再强大也只是无根的浮萍，早晚有一天会被敌人吃掉。可有了秘密基地就不一样了，远征军不再集体行动，而是拆分成单舰分头出击，一击得手绝不恋战，毫不犹豫立即撤离。 每一艘战舰的补给基地也不一样，而且不是一个基地负责一艘战舰，而是几个基地共同负责一艘战舰，就算战舰的行踪被知人发现，最终也只是缺失一艘战舰外加一个基地，不会伤及远征舰队的筋骨。 敌人确实下了极大的本钱，投入大批舰队追剿远征军，一段时间之内，战舰频频被敌舰咬住，基地连续暴露，最严重的时候，远征军损失过半，基地损失三分之一。 远征军虽然还在坚持作战，可士气大受打击。 为改变这一现状，远征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定了各种应对战术。 最基本的，各舰执行完任务后不再直接返回基地，也不再是简单的绕路甩脱，而是长时间的多次变向，多艘战舰的交叉监测，最大限度避免敌军跟踪。 各个秘密基地也进行了相应的部署，比如一直一假两个基地，战舰明面上停入假基地，实际上进入基地后立即通过地下通道或其他类似的方式，转移到真正的基地中去，从而瞒过敌人的耳目。 光是真假基地还不够，连战舰都准备一艘假的。 不仅如此，基地中还安排了足够多的人员，如果敌人不是直接摧毁，而是攻占基地，他们就会俘虏大批人类。 当然了，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官兵，而是以技术手段成批制造的克隆人。 早在母星时代，人类就已经初步掌握克隆技术，只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技术的生存土壤，直到星际时代，才在移民深空的过程中起到了就有的作用。 联邦军法有一项规定，既军方有权在必要的时候大批克隆作战人员。 现在，就是那个必要的时候！ 至于相貌，呵呵，人类看敌人，个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敌人看人类，估计也一样分不出谁老大谁老二。 就算认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人类就是喜欢在战争中大批使用克隆人，你丫还能来咬我么？ 各种连环基地、双层基地和多层基地遍布敌后，为远征军的行动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一段时间之后，自给自足的远征军已然变成敌人的心腹大患，几欲除之而后快，可一连摧毁数十个人类秘密基地，数百艘人类战舰，却始终不能彻底清除人类远征军。 这个时候，双方拼的已经不是科技水平，而是暴兵能力，是对敌后的破坏力，是对敌方战争潜力的全面打击！ 远征军于敌后苦战数十年后，其实力不仅没有下降，反而逆势上扬，虽然战舰总数不是很多，却被北都授予联邦星际舰队第八舰队的正式番号。 从此，第八舰队扎根核球近端，与敌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殊死搏杀，从舰队整合人马星域开始算，对抗敌人的时间长达一千四百余年。 战后统计，第八舰队在这场耗时惊人的星际大战之中，摧毁敌军殖民星两千六百余个，摧毁敌舰四十二万七千余艘，消灭敌人无法计数，为战争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辉煌的战果伴随着巨大的损失，第八舰队损失战舰二百七十多万艘，基地四百多万个，人员一百六十六亿两千多万。 根据第八舰队的统计，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战舰沉没，每天都有更多的基地陷落，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类官兵牺牲。 这还只是一个集团军，其他几个集团军同样损失惨重，许多部队几次打散又几次重建，虽然比不上第八舰队那样惨重，但也都是把战舰换了十几遍甚至几十遍，人员换了几十茬。 据不完全统计，从公元6264年第一次人马星战役开始，到6782年的五百多年间，属于人类的战略收缩阶段，其间人类与敌人生大型会战477次，有记载的中等规模战役45176次，小规模战斗无数，损失、放弃殖民星3895颗，每一颗有战略价值的行星都要被反复争夺。 易手次数最多的殖民星位于户臂近端中段，在长达一百余年的战役中，这颗行星反复易手两千余次，最高峰的时候，曾在一天之内易手一百六十余次！ 这一数据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认为一颗行星不可能易手这么多次，更不可能一天易手一百多次。 后来才知道，当时双方都打疯了，所谓的占领已经不是控制行星，而是只要一脚踏上行星，就等于夺回控制权。 而对方为了夺回行星，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全面轰炸行星，偏偏双方都需要这颗行星，哪一边都不愿意将它摧毁。 等这场持续一百多年的战役最终结束的时候，原本的宜居行星已经变成了不毛之地，行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致命的强辐射，战舰残骸和双方人员的尸骸遍布行星，几乎将大地掩埋。 249 太阳系保卫战 6782年，发生了一件改变战争进程，且对后世影响深远，甚至可以说是改变了银河系历史的大事。 经过长达五百多年的拉锯战之后，来自核球的敌人对目前的局势十分不满，他们想方设法寻找打破僵局的办法，通过无数次飞越战绩的反复侦察，终于确定了人类母星的位置。 核球人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偏远的、贫瘠的星系居然就是人类的首都！ 但核球人相不相信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地球不仅是人类的首都，还是人类的发源地，更是所有人类心中永远的圣地。 许多人都曾以地球位置偏远为由，提出迁移首都的建议，但这一小撮人的声音最终都淹没于反对的浪潮之中。 虽然地球资源枯竭，虽然地球位置偏僻，可它毕竟是人类的摇篮。 核球人反复确认过这一消息，最终确定地球在人类心中的地位之后，立刻组织精兵强将，偷偷越过战绩，悍然向地球发起进攻。 敌人的进攻非常突然，但驻守太阳系的第一舰队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在开战的几百年里，第一舰队主力从未离开过太阳系，但下属的舰队早在战争初期就分批分次加入轮战，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支舰队赶赴战场，与来自核球的敌人展开你死我活的生死激战。 时至今日，第一舰队早已脱胎换骨，不止编制庞大人员众多，战斗经验同样丰富无比。 拱卫地球的舰队，必定是星际舰队中最精锐的那个部分，若是没发生这场战争，或许会有人说第一舰队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但轮战官兵用生命、用鲜血、用战绩证明了第一舰队仍然是人类最精锐的长剑和最坚固的盾牌。 从舰队内部统计数据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多达三分之一的轮战部队在与敌军的对抗中全军覆没，直到最后也不曾后退一步，只有军旗送回本部；另有三分之一的舰队彻底打残，只余残部撤回本部；最后三分之一同样损失惨重，最少也是损失过半。 其中，超过二分之一的参战部队不得不重新组建，甚至还有五分之一的舰队因为种种原因，只保留番号骨架，暂时没能重组。 而第一舰队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人类星际舰队的一个缩影，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重建次数最多的一支舰队，已经反复重组五次之多。 敌人的偷袭行动十分隐密，但它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铁血战将。 敌军一到太阳系，还没接近就被第一舰队的侦察舰发现，消息传回地球，北都虽然非常意外，可还是第一时间拉响警报。 五百年来，地球从没受过外星势力的威胁，但地球始终居安思危，而不是核球人想象的防卫松懈。 第一舰队各部第一时间部署到位，几支快速反应舰队主动出击，拦截即将抵达太阳系的敌人。 星际舰队源自母星时代的铁军，穿插迂回是起家的战术，当然不会不防着敌人一手。 如今的第一舰队坐拥战舰二十四万余艘，战舰也早就换过几代，整体战斗力提高数倍有余。 双方都是精锐，一边是倾尽全力，欲毕其功于一役；另一边是背靠母星，分毫不肯退让。双方一交手，战斗就趋于白热化，许多时候，明明可以避让可以后退，可战士们宁可被敌军击沉，也不愿退让半分。 一步退步步退，今天退了一分，明天就可通退一尺，若是让核球人打进了太阳系，还能退到哪里？ 战后统计，太阳系保卫战中的双方战损约一比一点一四，人类稍战优势，可见当时的战况之激烈。 太阳系遇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人类星域，整个人类世界一片哗然，人们既忧愤于核球人的偷袭，又担心太阳系的安危。 尽管战争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但是远离战线的星域并没有那么深的切肤之痛，对许多人来说战争还很遥远，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不过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是新闻里反复提起的话题，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母星被核球人侵犯，这就不一样了，这就和祖坟被核球人刨开没什么两样，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一时间，支援母星的呼声甚嚣尘上，数不清的热血青年涌向招兵点。 然而北都的回应却是加紧备战，而非立即支援太阳系。 敌人把摧毁太阳系视为扭转战局的关键，北都又何尝不是把敌人的进攻视为一次机遇？ 人类对迂回穿插太熟悉了，这种战术说得更直白些，其实就是孤军深入。 北都认为，这股敌军虽然是核球人递向人类心脏的一把刀子，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看作为敌人不断放血的伤口。 若将敌人伸向太阳系的黑手斩断，那么敌人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就不好说了，所以和做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冒险的决定：命令第一舰队放水，太阳系外围的各个小行星、可居住卫星，以及太空城空间站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将敌人挡在小行星带之外，其他的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而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就是给敌人一种再使把力气就能打到地球的错觉，吸引敌军继续向太阳系派遣舰队。 而人类一方呢？除了第一舰队保卫太阳系之外，沿途的其他舰队也加入作战序列，不断骚扰阻击，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这是一个很简单，却又充满诱惑力的计划，成功与否，全看敌对地球是否看重。 事实证明，核球人对地球的重视远超想象，在第一批舰队全军覆没之后，很快就派遣第二批舰队。 论精锐程度，第二批敌军远远比不上第一批，可当不住核球人的决心甚大，派遣的舰队更加庞大。 于是从双方的战线一直到太阳系，双方于数千光年的路途之上展开一系列对抗，因为北都的指令，参战各舰队稍沾既走，极力避免死战。 即便如此，敌军好不容易赶到太阳系时，兵力依旧折损过半。 250 千年战争 面对一群疲惫的残军，第一舰队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可做戏做全套，为了给敌人一线希望，第一舰队不得不压制自身的战斗力，做出奋勇抵抗的姿态步步后退，实际上每一步都经过超级计算机的严格计算，每一艘战舰的位置，都在北都的掌握之中，甚至为了更加真实，不得不牺牲一批战舰。 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舰上一个人都没有，纯粹就是做给敌人看的。 就这样，敌人的每一次进攻，都能更靠近地球一些，但越靠近地球，第一舰队的抵抗就越顽强，总给敌人一种伸手就能摸到，却始终差了那么一层的无奈。 于是敌人一次又一次加码，不断抽调舰队袭击太阳系，原本激战不休的前线，居然有停火的征兆，太阳系成为这场战争的不二焦点。 核球人的兵力并不像想象中那相充足，为了打通通往地球的进攻通道，他们不得不放弃部分星域的控制权，间接给予人类舰队休养生息的时间。 而抽调的敌军则重点进攻太阳系方向，打算开拓一条安全通道，以便将敌军主力投入太阳系。 敌人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果北都有意阻止，敌人直到战争结束也不可能到达太阳系，但是为了给核球人放血，北都故意削减阻击舰队的规模，令敌军将更多力量投入开辟通道的战役中来。 北都甚至连死守小行星带的底限都不要了，甚至一度有撤离火星的想法。 最后，敌人孤注一掷，终于打开了这条战略通道，敌军主力于7011年抵达太阳系，其战舰总数高达六十万艘，就算集中太阳系附近的几大集团军，都未必能挡住敌人的进攻。 不过，这一切都在北都的计划之后，早些时候，第五集团军八十万艘战舰自英仙臂出发，越过两条旋臂之间宽达三千光年的宇宙虚空，秘密进入户臂。 就在敌军主力进攻太阳系的关键时间，第五舰队突然出现在敌军后方，八十万艘战舰与第一舰队的二十多万艘战舰两面夹击，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 是役，敌军四十多万艘战舰沉没，另有二十余万艘战舰逃离，仅战役后的不断追击，就持续四十余年之久。 早在战争之初，第五舰队就接到北都的全面动员令，但始终没接到北都发出的作战命令。 那个时候，形势对人类非常不利，北都根本无法判断战局的走向，北都实际上是把英仙臂和那里的第五舰队视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直至太阳系保卫战爆发，双方的形势日趋明朗，北都才下定决心调第五舰队参战。 多年积累一朝爆发，一举奠定人类获得最终胜利的基础。 如果说，进攻太阳系是敌人犯下的第一个战略错误，那么开辟战略通道就是第二个巨大的战略错误，而且是本不该出现的战略错误，而正是这两个息息相关的失误，葬送了敌人好不容易取得的大好局面。 后世银河系战争史记载，始于人类纪元6872年的太阳系保卫战，是以洛萨人为首的核球明集团的一次战略冒险，它标志着人类结束战略收缩，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在长达一百三十九年的对抗之中，双方累计投入战舰六百多万艘，战舰残骸遍布太阳系内外。 战争结束之后，清理遍布太阳系的战舰成为一门非常兴隆的生意，历时一百七十余年，人类才将太阳系中残留的各种残骸全部清除，比太阳系保卫战消耗的时间还长。 太阳系的危局解除了，但北都的计划仅止于此吗？ 当然不是！ 除去勤王北都的八十万艘战舰，第五舰队另有四十余万艘战舰陈兵英核星那里是英仙臂最靠近核球所端的殖民星，也是第五舰队进攻核球近端的大本营。 同样是秘密出发，同样是秘密越过臂际空间，当太阳系保卫战的最终一役爆发的同时，秘密靠近核球近端的四十多万艘战舰已经与坚守于此的第八舰队接上了头，并于不久之后向核球内敌军发起了真正的大规模进攻。 第八舰队限于实力，都是小打小闹零敲碎打，如今有了第五舰队的配合，终于打了一场扬眉吐气的翻身仗！ 不过，洛萨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在核球内拥有数量众多的殖民星，第五舰队劳师远征，原以为是打开了局面，可实际上却是陷入了泥潭。 为此，北都及时调整原有的战略部署，位于核球附近的舰队全部并入第八舰队，而且主动放弃进攻核球的计划，改进攻为封锁，隔绝核球内外的联系之后，全力清扫洛萨人在核球之外的势力。 两个方向双管齐下，人类从此进入战略反攻阶段。 截止到7724年，人类共发起大型会战127万次，摧毁洛萨人盘踞的行星两万四千余颗。 7806年，人类基本肃清户臂中的残敌，正式反攻人马臂。 7919年，人类重新拥有人马臂，数百万艘人类战舰封锁核球近端，全面建设预警体系，令洛萨人难出核球一步。 至此，经过长达一千七百多年的奋力拼搏，人类浴火重生，不仅击败了洛萨人，而且在战争中不断扩张版图，控制大片星域，成为银河系南部星域真正的霸主。 期间，人类先后投入战舰七千多万艘，一线作战人员四千多亿，其他相关人员无法计算。 此后，人类迎来第二轮殖民热潮，殖民舰队开始向人马臂远端、向急忙和更远的旋臂前进。 至于核球中的敌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彻底消灭敌人是唯一的结果，但北都高瞻远瞩，做出了暂不进攻核球的决定。 一来，核球中恒星密布，空间环境非常复杂，贸然进入后果难料；其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核球是洛萨人的大本营，人类的实力还没强到一举消灭洛萨人的地步；最后，历史早已证明，一个失去了对手的强大明，很难维持已有的巅峰，退步甚至分裂都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但是留下洛萨人就不一样了，或许会给人类留下一个强大的敌人，但正是因为强敌在侧，人类才不得不始终保持警惕，人类世界也不会因为失去了敌人而丧失目标，而是继续团结在一起，齐心协力对抗共同的敌人。 洛萨人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更是人类征服银河途中的踏脚石银河通史洛萨战争结语。 全书完 后记 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想必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书的背景设定非常庞大，但是因为成绩太差，所有的后续全都截断，只能用这种办法写出来，让大家看一看。 说实话，我本人真的非常遗憾，真的很喜欢这本书的设定。 不过，人这一辈子哪有顺顺利利的？ 再说一句大实话，其实我这个人，真没什么本事，码字也是勉勉强强，入行至今已经整整十年，确实赚到一点稿费的，也就《重装突击》和《甲壳狂潮》，其他的都是扑街货。 该怪书友不识货吗？ 别闹了，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原因就是我自己的水平有限。 当年入行写科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网上找不到符合我心意的科幻小说，这一点许多老书友都知道。 那个时候没成家，也没孩子，父母也不算老。 所以，可以非常任性地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火？没关系，我又不靠码字吃饭。 《重装》开书的时候，正好是妻子即将临产，那时的工作也不顺利，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最多的时候，三个多月没发一分钱，住院的费用全都来自母亲的帮助。 所以那时一直咬牙坚持，将近二十万字才签约也没敢放弃，总算，第一次拿到了稳定的稿费，让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时至今日，我已是人到中年，下有妻儿，上有父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稿费已经成了生活中无法缺少的一部分，一连扑街两本，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处处捉襟见肘。 谈钱是不是很俗？ 确实很俗，如果不是因为能拿到稿费，我坚持不到今天。 但我本身就是俗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每月工资只有2700块，有间小店也是生意清淡，到现在，今年的租金还欠了两万给不上。 这世上，土豪毕竟是少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俗人，谁不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谁不是为了妻儿老小苦苦支撑？ 所以，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资格继续任性，很无奈也很现实。 理想我有，但是谈理想就太奢侈了。 我也希望自己的书能火能红，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到四十，思维已经没那么敏捷，也许甲壳就是我这辈子的最高峰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我真的努力过了，只是没那么高的天分，如今越来越力不从心，也许不久的将来，就是我彻底离开这一行的时候。 码字不能说是青春饭，但是没那个天分，只靠努力真的很难成功。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写手第一本就一炮而红，而很多人从始至终一直默默无闻，真正的大神只有那么一小撮，经过十年的沉浮挣扎，如果再看不清自己在哪个层次，那就太没自知之明了。 相比于的绝大多数写手，其实我也已经算好的了，毕竟能拿到一点稿费，只不过人这东西总是得陇望蜀，总想得到更多，我自然也不例外。 最后，这本书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支持我的书友，我只能说，我真的尽力了，只是能力真的有限。 新书已经上传，名叫《白垩纪禁区》，连扑两本，写到白垩纪已经彻底没信心了，先写着看吧，大家喜欢看就追一下，若是不喜欢，欢迎提出宝贵意见。 2020816。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