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当如星】 正文 第一章:春宵命陨 封潇潇头上覆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等待着夫君的来临。 “咕噜咕噜!” 封潇潇伸手按住肚子,今日个一大早被折腾起来,到现在居然是滴水未进,又渴又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爽,林奉钦怎么还不来!” 封潇潇迫切的询问让身边的丫头阿爽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也红了脸。在三天前,大小姐可是委婉的拒绝了林公子的求亲,这会倒是急不可耐了。 “小姐,这拜过堂的,林公子以后就您的夫君,封家的新姑爷了,可不能在这样直呼其名了,再说了,红枫山庄可是江湖大家,作为武林盟主的封家嫁女儿自然是客似云来,姑爷得去应付那些前来道喜的客人们,小姐您还是安心的等着吧!” 唐尚依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而封潇潇作为红枫山庄的嫡长女,封龙腾默认的唯一继承者,这身份地位实在是让众人眼红。再者他武林盟主的地位,更是少不了巴结奉承之流。 封潇潇无心关注这些,只是腹中饥饿难耐让不得不出声。 “我饿了!” 封潇潇站起来,伸手摸索着前方,还没走两步就被阿爽按回床边上。 “小姐,你这盖头可还没掀开,可不能到处乱走,姑爷应该快要来了,您可是新娘子,可不能乱走动,乖乖等着吧!” 阿爽的态度强硬非常,想要改变她怕是不能!封潇潇不满的撅撅嘴,虽然沮丧,但还是安分的坐回床上!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封潇潇实在忍不住再度开口:“阿爽,要不然你出去看看!” 阿爽侧头看着那一袭左右摇晃的红盖头,赶紧伸手按住封潇潇左右摆动的身体,声音锐利有些紧张。 “小姐,您可小心点,盖头差点就掉了,这多不吉利啊!” “我的好阿爽,你就出看看嘛!” 面对封潇潇的耍泼,阿爽无奈轻笑,长叹一口气后终于妥协了。一路出了院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满身醉气的红衣女子。 女子身体一歪,如墨的长发覆盖住了她的面容,斜躺在廊庭的栅栏上,怀抱中还抱着一个酒坛,清冽的酒水自坛口汩汩流出,还没近身,就传来一股浓烈的酒气,酒是好酒,这人却…… 大小姐新婚,这人居然敢一身大红正装,怕是要***的晦气罢了。阿爽心中有所言论,可又怕封潇潇心急难耐做了错事,当下匆匆离去。而待她身影一走,原本躺在地上的女子却突然睁眼起身,走向了新房。 新房中,封潇潇的耐心差点被消磨殆尽之时,门突然开了,轻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来了吗?封潇潇端端正正的坐好,眼神的余光从盖头下看见一双锦绣蓝色缎面的男鞋,鞋面上用金丝线绣着祥云,栩栩如生。 林奉钦同是一身大红正装,浓墨的长发高高束起,面如白玉,纯澈无染,特别是那一双略带青褐色的瞳眸,在这一片喜庆的大红色中竟然显得几分妖异。他伸手轻轻掀开了封潇潇的盖头,柔情似水的注视眼前艳丽的女人,他的妻子! “等很久了吧!” 林奉钦的眼神在看见封潇潇的面容之后微微一惊却是很快隐去。 她真的美得很! 面对他眼神中的惊艳之色,封潇潇很平静的摇了摇头。随之狐疑的抬头直视林奉钦。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宾客们都散了吗?” 阿爽还没回来呢!林奉钦却已经回来了。 林奉钦将手中的盖头轻轻放下,对着封潇潇扬唇一笑,似二月春花那般温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女人,微微笑到:“我装醉逃过来的!” 装醉,逃跑! 封潇潇目瞪口呆,逃跑,从林奉钦两人浑然看不出一丝不从容。自一年前他来到红枫山庄,他就是这般从容不迫的模样,这世间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他内心分毫。 “怎么,你不信我!” 林奉钦神色不改,眼眸中却闪现出一抹嘲弄,却很快消失了。他伸手握住封潇潇微凉的手掌,封潇潇下意识的就要缩回,却遭到对方更有力的回握。 “潇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封潇潇感受到男人越发收紧的手掌,蹙眉抬头,就看见他那双似水般平静的双眸不知在何时竟然燃烧起了两团熊熊大火,异常炽热,陌生而又可怕。这是封潇潇第一次看见林奉钦的别样神情! “我知道,可是你抓疼我了!” 在她答应林奉钦的追求那一刻起,她就该想到今天要发生的事情的! 得到封潇潇回应的林奉钦终于放轻了手中的力度,眸中火焰退却,笑容绽放。 “你是我的妻,应该叫我的名字或是叫我夫君!” 林奉钦的戏谑顿时让封潇潇脸上潮热,秀美艳丽的脸庞上很快也浮现出一抹粉红,看得林奉钦心中直痒痒,凑近封潇潇耳际,轻轻呼气! “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为夫已经等不及了!” 林奉钦声音不大不小,似一汪清泉叮咚细语,却缠绵悱恻。面对脸不红心不跳说着情话的林奉钦,封潇潇却内心翻滚,僵硬的坐在床上,双颊通红似要滴血,却不敢动。虽是未经人事,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实,她心知肚明。 可林奉钦突然起身,拉着封潇潇来到了桌旁。 如小儿手臂粗的龙凤红烛燃烧正旺,时不时的发出呲呲的声音!未曾动过的合卺酒,在昏黄的昏黄的烛光中泛滥着波光潋滟。 林奉钦伸出如玉似的的手将双龙酒樽递给了封潇潇,而自己则是端了另外一杯。 “酒香人更美!”林奉钦眯眼一嗅,再抬头看对面的封潇潇,柔情蜜意。封潇潇双颊粉红,只觉得他的双眸熠熠生辉,光亮得可怕。仰头将酒一口饮尽,浓烈的酒气撞进空荡的肠胃,头脑昏沉,饿极真的是不能喝酒。封潇潇身体一软,瘫倒在冰凉似水的地面上,双眼迷蒙之中从门外走进一个大红身影。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蹲在封潇潇的面前。 “你我之间,终于做了了结!” 那人癫狂大笑,声音凄厉似夺人命的厉鬼,让人心惊!封潇潇拼命的睁眼,却看不见她的脸,只闻到漫天的酒意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 肠胃翻滚,似有火烧又似刀割,双眼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凉了,封潇潇蜷缩着身体,在一冷一热中终于失去了知觉…… 正文 第二章:伤口撒盐 杂乱无章的柴房中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女子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更刺目的却是身上的血迹斑斑,道道伤口皮开肉绽,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伤口大都红肿,有的更甚至流脓流血,红白相交,引得苍蝇横飞,看上去触目惊心得很。 “来人,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拖出来!” 一道尖锐的女声扰乱这满室的死气沉沉。春芽双手叉腰,神色鄙夷的瞪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这女人明明不过是个低贱的下等丫头,竟然也敢爬上主子的床,她家小姐可是桐城县令罗四海唯一的嫡长女,这云家明媒正娶的大夫人。 一个下作的农家女也敢觊觎她家小姐的夫君,当真是不想活了。也得亏小姐发现及时,要不然还真的让这个蠢丫头钻了空子! 伴随着春芽话落,立马进来了两个粉衣丫头,两人看着地面上昏迷的女子的伤口,心惊胆颤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将她拖出来,若是慢了,大夫人不撕了你们!” 春芽趾高气扬的冲着两丫头恶语相向,一双眼睛盛满了怒气还有得意。两丫头一听大夫人三个字,瞬间浑身发软但还是手脚利落的将地上的女人一左一右架起来,跟在春芽的身后走着。 三人一路行走,路过迂回曲折的廊庭假山,姿态肆意高昂,而在隔她们不远的院中却全是肃穆之气。清一色的粉衣女子,规规矩矩的垂首站立着,而在她们面前不远处则是摆了一张檀木而制的贵妃塌,一名身着紫色罗裙的女子微微闭眼,正舒服的躺在兔毛铺就的软塌上,与她身后站着两个绿衣的娇俏丫头,一人执扇轻摇,一人正轻轻的给她捶腿。 明明是肆意放松的好时刻,众人却纷纷心如擂鼓,心中回想着这几日是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像生了根似的树木,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丫头这么大力,难道是想捶死我吗!” 罗如雪人还未起身,伸腿一脚将那个绿衣小姑娘踢到在地,姑娘来不及理会胸口上的剧痛,忙不迭的翻身跪倒在地,朝着罗如雪不停的磕头求饶! 罗如雪皱眉不去看她,在另一个丫头的搀扶下悠悠起身,右手伸出食指按摩着跳动的太阳穴,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一双杏目陡然升腾起了怒火。转身朝着执扇的姑娘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言语充满戾气。 “快去看看那下作的死丫头来了没有,本夫人我可没多大的耐心了!” 这该死的丫头,怎么这么慢,难道已经死了?若真是死了但还真是便宜她了。罗如雪心中焦躁,看着跪倒在面前的女子又是伸腿一脚踢中女孩子的心窝,女孩子被踢出一米开外,浑身抽搐,断断续续的呜咽了几声后,竟然毫无声息了。 “真是晦气,来人,将她丢到城外乱葬岗!” 罗如雪啐了一口,又独自坐在软塌上,神情悠然得似无事人一般。 一脚就要了一个如花少女的生命,可这要人命的人竟然只是斜瞥了她年幼的尸体,就如同瞥了一只遭人讨厌的流浪狗。很快就来了两个男仆将那死尸拖走了。 丫头们的头垂得更低,紧紧闭着眼睛,关了耳朵也像无事发生那般,只是身体上不由自主的颤动却出卖了她们。绿衣姑娘被扇倒在地,左边脸颊火烧火燎的疼,伸手一摸,更是让她痛得直哆嗦。听了罗如雪的话连滚带爬的往院外小跑,这身后像是有着夺人命的妖怪野兽。 自从罗如雪进了云家门,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发生,而罗如雪的性子在那件事后也变得越来越暴戾了,若是不赶紧平息她的怒火,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还好,她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春芽,意简言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四人脚步匆匆同行来到了罗如雪所在的院子。 春芽一改刚才的狰狞之态,笑姿憨厚可人的走到罗如雪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点头哈腰,语气中也尽是讨好。 “大夫人,那小贱蹄子已经带过来了,可是她还没醒来!” 罗如雪不耐的白了春芽一眼,转头不再看她,莲步轻移来到昏迷女子的身前,蹲下,看着她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涂满艳红唇汁的嘴唇一动,扬起了一个得意忘形的笑容。想跟我斗,你还嫩的很! 罗如雪悠然起身,目光傲倨而又阴狠的盯着她,词语轻快却又低沉。 “既然主角到齐了,好戏也该上演了!” 罗如雪回到软塌上坐着,右手轻轻抚弄胸前的一缕秀发,唇角含笑,语气幽幽的朝着春芽轻飘飘说到:“芽儿,这地面上可凉的很,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还不将‘咱云家少奶奶给叫醒!’” 咱云家的少奶奶,就她也配!呸! 春芽点头领命,走到女人的面前,看着女人破烂衣物绽放出来的条条翻滚拱起的红肉,手臂一挥:“来人,去厨房取些盐巴过来!”她可没忽略罗如雪口中的咬牙切齿。 伤口撒盐,没能比这更痛苦的事了。丫头小跑去了厨房,簌簌发抖的将手中盐巴奉给了春芽。春芽笑眯眯的接过盐巴,伸手抓了一大把,手掌轻捻,细细索索的盐巴如雪般飘扬落在那纵横交错的伤口上,而地面上昏迷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 双眸执着的胶着,若不是后背上火烧火燎的刺痛,封潇潇绝对抬不起那千斤似的双眸。强烈的光亮瞬间照进,头昏眼花的感觉更甚,想要抬手缓解眼睛的不适,却发现手臂绵绵,毫无气力。 “怎么,终于舍得醒了么!这盐巴的滋味可还好受!” 那人蹲下身子,封潇潇这才看清眼前人,十五六岁的模样,墨般的黑发整整齐齐的梳着垂挂双髻,娟秀的脸庞略施胭脂,唇角处绽放着笑容,好一个娇俏的可人,如同封霏霏一般,可那双眸子散发出来的阴狠却又是不同的。封潇潇目光流转停在她手中的物件上,双眸怒张,干涸得麻木的嘴唇呜哇出声。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封潇潇用尽全力扭动脖子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满院清一色都是女子,目光环视,女子们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有庆幸,也有阴狠毒辣,而这最后一道目光是属于那边软塌上的紫衣女人,雍容华贵,很明显这人才是主宰。 可是陌生,封潇潇十分确定自己从没见过她!她又为什么要抓自己这般折磨?恩怨情仇,可她在红枫山庄是出了名的武痴,钟情武学很少与人打交道,又何来的恩怨?值得她要在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身上尽情撒盐? 正文 第三章:必须自救 这丫头难道是被打坏了脑袋,竟然不识得人了?春芽震惊极了,嘴巴微微张开,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思索一番,小跑到了罗如雪的身边,凑近她耳侧说出了事实。 “哼,装傻充愣,还不是跟傅巧萤那个下作的主子学的,平日里木纳寡言,一见到相公就嘴唇抹了蜜似的,害得相公夜夜往流萤居跑,这下更好,主仆共侍一主,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也不知道这对浪荡货色在背后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自从去年她不慎流产之后,云安以她身体不适为由一直夜宿流萤居,已经好久不亲近她了,可时至如今已有半年之久,自己身体早就恢复如初也不见他来这落雪轩,八成是受了那主仆人的蛊惑。罗如雪越想越恨,气势汹汹的起身来到了封潇潇的跟前,蹲下身子,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扣住她削尖的下巴。 桃花般的唇,薄厚合宜,双眸因为过分的消瘦而深深下陷,可那浓墨似的的瞳仁依旧透亮如翡翠,给她那满面的灰白之色的巴掌脸添加了几分刚毅! 封潇潇感受到罗如雪那只涂满艳红丹蔻的手在她脸上至上而下的游移,最后停在她的下巴紧紧相扣,尖锐的指甲像是一把把细巧的生了绣的匕首,所到之处没有皮肉泛滥却是痛感十足,更让人难以忽略的是她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此刻明晃晃的迸发出的厌恶,憎恨…… “你究竟是谁?抓我又有何目的?” 封潇潇实在想不出嫌疑人,只得再度出声问到,不惧直视的模样让罗如雪一惊,随即却是大笑了起来!捏着封潇潇下巴的手指越发的用力,感觉到微凉指尖传来湿热的温度,她笑得更得意,看着封潇潇的眼神也更加的阴沉了。 “不打算再装傻下去了吗?沈星辰,不过也是,身为傅巧萤的陪嫁丫头,也敢爬上主人的床,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木纳的人,这就是你真实的面孔吗?” 沈星辰是谁? 封潇潇迷茫的看着眼前事物,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们,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可眼前人不屑耻笑的神情就是在告诉她,自己就是她口中那个爱爬床的陪嫁丫头沈星辰。 “我没有!” 我不是沈星辰!我是封潇潇,红枫山庄的封潇潇,我在做梦吗,可身体上的疼痛却清清楚楚感受得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开始装傻吗!罗如雪恨恨的朝着陷入迷茫中的封潇潇冷哼了一声,松开手指,站起身从袖口拿出一方月白色的手帕擦掉指缝间的红色,手臂一挥,那方锦帕飘扬落在封潇潇的后背上,星星点点。 “芽儿,这沈少奶奶怕是得了失忆症了,你可得下点功夫好好的让她回忆回忆!” 春芽会意,凑近身边丫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丫头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了,手中又多了一酒瓶大小的黑色瓦罐。春芽拖着瓦罐走进封潇潇,笑得悠然。 “这可是刘师傅今天才炼制好的辣椒油,你说若是将它洒在伤口上,会怎么样呢!”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的看着封潇潇,封潇潇回神,回视那张灿若春花的笑脸,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战栗,发抖。好恶毒的主仆,无论这沈星辰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至于如此这般的折磨吧!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眼前难题。这辣椒油的滋味绝对不会比盐巴的滋味要好受些! 春芽授了罗如雪的意,已经端着辣椒油逐渐走进! 怎么办!看着逐渐逼进的春芽,封潇潇那张灰白的脸更是白上几分,几近透明。 全身软绵无力,特别是后背上刚被盐巴侵蚀过的伤口,刺痛非常,若是再将那辣椒油浇进伤口,自己必定非死即残。封潇潇贝齿死死的咬住红唇,拼命的挪动纤细的手臂!必须自救! “小贱蹄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敢跟我家小姐作对,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是丢给乞丐,他们也未必敢多看你一眼!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春芽将手中的物件轻轻摇晃然后微微倾斜,封潇潇仰头看着即将倾斜出来的辣椒油,左手用力撑地就势一滚,与此同时右手手掌中的石块破空而出,精准的打在瓦罐之上。 力道绵绵远远不能比拟封潇潇以前的状态的十分之一,但是击破那瓦罐却也是够了。 一切动作就在一瞬之间。呆愣的众人根本没看到封潇潇的小动作,只听见瓦罐爆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子凄厉的呼喊救命的声音。 辣椒油的刺鼻的气味充斥在众人鼻间,惹人不自觉的想打几个喷嚏。封潇潇右手撑地半坐着!瓦罐爆破,辣椒油朝四方溅来,周边靠得比较近的丫头身上都沾染了星星点点,而春芽却是悲催了,从头到脚都流淌着一片红油,因为事发突然,春芽根本来不及闭眼睛,火辣的刺痛感已经侵蚀了她的双眼,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揉擦,却只觉得双眼苦痛,像被生生挖去了眼珠子似的痛。自救无望的她只能将求救的信号转达给罗如雪,春芽看不见路,跌跌撞撞的前进,口里更是凄惨的叫唤着。 “小姐,救命啊,夫人,快救命啊,春芽快要死了!” 春芽满身通红,模样看上去既狼狈可怜又刺目精心。罗如雪赶紧从软塌上爬起来,远远的避过春芽的靠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招呼那贱婢,你怎么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 “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中的瓦罐突然自己就爆炸了,小姐,看在春芽这么多年在小姐身边尽心极力的服侍的份上,快救救我,快救救春芽,求求您了……” 春芽突然就地跪着不停磕头。 自己破了,这么巧的事? 罗如雪看了春芽转头将狐疑的目光停在那边静坐的封潇潇的脸上。 封潇潇一派平静,冷眼的看着这一切,灰白青红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同情,或是内疚?可若不是如此,那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对待自己! “你这狐媚子,究竟耍了什么妖术?”罗如雪在封潇潇出神之时突然近身,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封潇潇身体一偏,感觉满嘴的腥甜。刚才掷石躲避已经用了她全部的气力了,封潇潇身体一软,已经倒在草地上,双眸愈重,朦胧之际看见一双藕色步云靴,周边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图案,煞是好看! “云少爷,贾某初来乍到就看了这出好戏!真是有幸!” 声音醇厚略带磁性,明明这么近却又显得飘渺。一定是仙人吧!封潇潇抵挡不住身体的疼痛与疲倦,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正文 第四章:她的处境 封潇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惨不忍睹的伤口也都一一上了药,可紧绷拉扯的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了!果然不是梦! 万幸的是她这次没在柴房,房间不大,但一应俱全。封潇潇忍着身上撕扯的刺痛慢悠悠起身来到一枚铜铃前。 白玉似的脸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秀气的眉下是一双泛光的星眸,双唇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可怕。封潇潇眨眼,镜中人也跟着眨眼,封潇潇抿唇,镜中人还是跟着抿唇。这分明是个营养不良的弱质少女,不是我,却也是我! 自己一觉醒来竟然换了一个躯体,那原来的沈星辰是否跟她一样,在自己的身体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封潇潇思绪混乱不堪,身体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的粗着气,墙壁再凉也不及她心中的一分。 咯吱!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两个年轻女子,封潇潇连忙抬头,目光警惕的看着依旧陌生的女人。 在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地方,要想好好活着,她得时刻保持警惕,刚醒来发生的那一切她可是不敢忘的。 为首的女人身着一袭湖蓝色的百褶裙,五官端正,稍显圆润的脸庞看上去特别的和善。而在她的身后跟这一身着绿衣的婢女,那婢女看上去跟沈星辰差不多,十四五岁左右,样貌也是顶好的。她双手拖着朱红色的托盘,里面放着一只青花瓷白的碗,热气腾腾。 自沈星辰七岁在她身边,傅巧萤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在这种眼神,探究,审视,警惕而又陌生。早就知道那罗如雪妒忌心很重,却不料重得这般厉害,若是让她知晓了……,不,绝对不能,那样的后果绝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傅巧萤莲步轻遥慢慢靠近了封潇潇,看着封潇潇一脸的防备之意,渐渐红了眼眶。 “星辰,你是不是在怨我!” 美人落泪,的确会让她心软,可此时的封潇潇却不敢大意了,僵硬着身子直视着傅巧萤。 “阿星,我知道你定是怨我没有及时去救你,可那罗如雪向来看我不顺眼,我越是求情她便下手越重,阿星,我不敢赌,你我虽名分是主仆,可你伴我至今已有八个年头了,我待你早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妹妹了,要不然我又怎么会亲手安排你去服侍我自己的相公!虽然被罗如雪搅乱了!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是可以大方到分享自己的丈夫的,我虽然不舍得,可我更怜惜你,怜惜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傅巧萤声泪俱下的述说着,而封潇潇也从中得到了一些信息,沈星辰去服侍云家少爷是出至她家小姐之手,可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罗如雪,罗如雪善妒,自然是容不下沈星辰的,百般折磨后,沈星辰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封潇潇。 无论是非对错,无论因果报应,大宅门家的琐事她不想理会,更不想参与,封潇潇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只有回到红枫山庄,解决自己的事情。 眼前女子既然是沈星辰相处八年的小姐,应该是没有害她之心的,暂且将她划分为可信之人,而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封潇潇一步一蹒跚慢慢靠近傅巧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对不起,我在她们关在柴房的时候,脑子受到撞击,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装失忆,博好感,封潇潇虽然讨厌撒谎,可现在此法最安全,也最好! “失忆了?”难怪变得如此陌生。傅巧萤心中想着,原本止住了的泪水又开始泛滥了,她迈着慌张却又不失稳当的步伐来到封潇潇的跟前,伸手握住她瘦弱无骨似的手掌。 “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以为是你也不会遭此大难,姐姐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让你受到罗如雪的欺负!” 封潇潇僵硬的站里着,想要抽回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掌,思绪万千,终还是没动。不管沈星辰现在在不在自己的躯体中,只要自己还留在云家一天,她便就是沈星辰! 傅巧萤泪眼婆娑中偷瞧沈星辰的表情,只见她面色深沉双眸悠远,浑然是魂游天际失了神!果然是失忆了,若是从前她听见这番话后哪能这般平静!傅巧萤见此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却留下了身边的丫头服侍沈星辰。 这一次封潇潇没有拒绝,很多事情她都要了解,比如现在的环境,丫头冬雪是个伶俐的,毫无多言,一一回答了封潇潇的问题。 当下是北曲十年三月十五!她们现在所处的云家乃事清河县的桐城! 封潇潇成亲当日是三月初十,距离那日已经过了五天时间!五天时间虽短,可封潇潇却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两辈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成了沈星辰,不过万幸的是自己还在北曲,时间也符合。 桐城云家!布艺甲天下的那个云家!封潇潇虽是武痴,但是对这个名满天下的云家但是有所耳闻,云家布庄遍布天下,布艺双绝更是成为北曲贵族万金相争,更甚至流传到了北曲邻国之一天澜国。封潇潇一直以为财大气粗的云家会坐落在繁盛的京都,却不知道他的府邸却是在桐城! 现下这云家之主仍是云祥,云祥只娶白芷兰一妻,而云安作为云祥唯一的嫡子也正慢慢熟知云家布艺,准备接手父亲留下来的祖业。相比云祥的痴情,云安却显得轻浮多了,年仅十八已经有了正妻罗如雪,婚后不久又有了二房傅巧萤,一个县令娇女,一个商贾贵女,这云安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好苗子! 而沈星辰的身份与封潇潇心中猜想无二,一个无权无势的下等丫鬟! 封潇潇勾唇轻笑,高处不胜寒,枪打出头鸟,而沈星辰作为人类最底层的人群,没人会在意她的存在与否。想要安全摆脱,这样的身份远比那些牵一发而动全身,地位尊贵的身份要好解决得多了。而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养好伤,还有了解时势。 正文 第五章:书房美男 “冬雪,我这天天躺着太无聊了,要不你帮我找几本书来解解闷?” 至那日又过了两天,而冬雪天天过来服侍着,那滋补的药也是一天三餐准时送到。期间那傅巧萤也来探望了一回儿,还给她送来了生骨润肌膏,据她说是从一位民间奇医的手中千金求来的!无论多深的伤痕,只要抹上这药膏就绝对不会留下疤痕。封潇潇平日不太注重外表,但也不愿意沈星辰的身体留下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连声道谢也收下了。这沈星辰虽然皮嫩,可作为丫头的她,平日的劳作让她的肌理比一般人好得多,再加上她的年纪小,恢复能力强,身上抹了生肌膏的地方早就结痂脱落,只留下条条淡红色的新生肌理。这生肌膏的药效果然迅速! 封潇潇趁着冬雪不在的时候也会在房间施展身手,虽然失去了内力,但在封潇潇接连的练习之下,她惊喜的发现沈星辰的身体,根骨皆是练武的上等之选,现在只要勤加练字,增加身体的契合度与速度,练成封潇潇那般的功夫只是时间问题。 沈星辰无辜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上去竟然分外的可爱。经过这几日的汤药滋养,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冬雪不忍拒绝,但还是摇头:“书房重地可不是我们这些下等丫头能进去的,若是被别人发现了,轻者呵斥几句也就算了,重者很有可能被送出去贱卖,而且我不识字,所以我帮不了你!” 贱卖!封潇潇有些讶异,可回想之前罗如雪对付自己封手段也了然。她自小在红枫山庄生活,习武之人大方随意惯了,只要下人们没有做出损伤山庄名誉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惩罚,更别说随意贱卖掉。果然这大宅门的生活不是她能适应得了的,她得尽快想法子离去。未免连累冬雪,封潇潇也不强求她,心中却已经有了决定了。 冬雪帮忙封潇潇抹了药膏,待她喝了药之后便退下了。封潇潇见她离开后,便立即起来练武,避开冬雪送饭来到的时间,这一折腾一直到了夜深人静后才停手。 没有夜行衣,封潇潇不得已只能从衣柜中选了一套深紫色的萝裙套上,披散的头发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看上去倒是有几份利落洒脱之意。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好在今天的月亮又圆又亮,柔和的亮光将那满院的肃然之气稀释了不少。封潇潇灭了烛火,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着并一一记在心中。她不熟悉云家的构局,在经过了数不清的房屋,阁楼之后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一间名曰“上书房”之上。 让冬雪给她带书并不是为了打发无聊,封潇潇更想知道的是这桐城距离红枫山庄究竟有多远,她既然计划回襄城,就要提前了解情况。封潇潇双目环顾四周发现无异常以后才伸手轻轻推开了门,可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上书房并非只是间书房。除去一面墙壁上满放着的书籍,里面笔墨纸砚书,桌椅板凳床一一俱全,更重要的是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借着朦胧的月光,封潇潇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感受到她呼吸细软绵长,似乎已经陷入深眠中。 一时半会应该醒不来的!既然冒险前来也不能空手而归!封潇潇快速转身走近了书架,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火折子。昏黄的火光瞬间照亮整间房子,封潇潇转头看向床榻,这才看见那人的相貌。 这世界上还有如此风骨的男子!封潇潇心中惊艳。 那人白玉为面,鼻梁高挺,桃花瓣似的薄唇微微抿着,剑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他眼眸未睁,封潇潇不知道睁眼是何等风华,只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睫上的投影,以及眼角处那抹红色朱砂痣!若林奉钦是高雅的陌上公子,那此人绝对是风华绝代魅惑人心的天骄。 这人是,云安?若云安长得如此模样,也难怪罗如雪妒心如火了。封潇潇直勾勾的盯了好一会后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转身开始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籍。 书架一共分为上中下三层,书籍密密麻麻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封潇潇借着光亮快速的找寻,而另一方面还得分心去观察那边人的动静,好在那人并未醒来,而封潇潇也发现了书籍摆放的规律,书架中虽然没有标明每一本书籍的类型,但是却将同一种类型的规划在一起,而每一层书架中的一本或是两本之间总会有一个纯红色的书籍板面,想要区分书籍的类型,只需要将打开纯红色书籍板面封第一本就够了。果不其然,按此方法封潇潇很快就找到了这类书籍。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封潇潇将手中火折子吹灭,将书籍踹进怀中,轻手轻脚的开门极速离去。 待封潇潇的身影离去之后,从窗户中突然闪进了一个黑影,黑影靠近了床侧,双手抱剑弯腰作揖,姿态虔诚。 “如公子所料,那丫头的确有武功!” 隋风毕恭毕敬的朝床上男人禀报他这几天观察到的事实。前天他接到公子的密令,让他监视一个名叫沈星辰的丫头。公子既然已经进了云家,为何却让他去监视一个云家小丫头?隋风不明白公子这么做的用意,只知道一定要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床上人在听见黑影的回答之后,悠然的睁开了双眸,借着月光那双眸子竟然隐隐的溢出些许红光。 他抬眸看了一眼已经漆黑一片的书架,目光流转最终停在被关闭的房门之上,薄唇微微勾起,双眸中的红光却越来越盛,越来越明显了。 “继续给我盯着,这好好的鱼儿可别让她跑了!” 那人说完这话继续闭眸睡觉,隋风应了一声嗖的一下,威武雄壮的身体闪电般的消失在原地,直奔封潇潇所居住的房间。 窗台轻摇,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在这黑夜中演绎了一段短暂而又诡异的歌曲。 而那边得到书籍的封潇潇正迫不及待的翻阅着!浑然没发现屋顶上一双幽深的眼睛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正文 第六章:借钱失败 这桐城隶属清河县,而襄城隶属清源县,两县相邻,之间更是被一条宽阔恢宏的江河相连,正可谓是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这两县的状态莫过于这般。按理说道路不远,可事实却是纵横千里之外,就算夜以继日的坐马车也得长达半月之久。封潇潇既然计划回归红枫山庄,必定踏山越水,长途跋涉,个人吃喝露宿,就得需要一大笔的钱财,更别提租赁马车车夫需要的经费。 这云家可是富豪大家,下人们的月奉自然也比其他府邸多一些,可封潇潇翻箱倒柜的寻找几番后惊奇的发现,这沈星辰除了两件勉强瞧得上眼的衣裳,竟然无一件稍有价值的首饰!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她又如何回到红枫山庄。封潇潇思绪千绕百转,在睡着之前已经打定主意,去向认识的人借钱,比如身为二房夫人的傅巧萤。 第二日,封潇潇喝了冬雪送来的汤药,以答谢为由,跟着她一起进了傅巧萤的居住之地。流萤居内,傅巧萤正站在院中池塘边上喂鱼食,许是久了,便差身边的丫头端了一个铺了绣垫的椅子悠然坐下。傅巧萤一眼瞧见沈星辰跟在冬雪的身后,一双柔美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在沈星辰越发走近之时,那一闪而逝的神色已经被温柔热情所代替。随即起身迎上,而对面的封潇潇也已经来到了傅巧萤的面前。 “真好,阿星你终于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从此都不愿意理我了!” 沈星辰受伤,傅巧萤心中也有丝愧疚,便将她安排在北苑那边好好修养调理着,而这一次是沈星辰自从受伤以来第一次进这流萤居。 面对这陌生的热情,封潇潇依旧不能轻易接受,尴尬的冲着她笑到打马虎眼:“怎么可能!”心中却在思量着,那傅巧萤身为小姐,对这沈星辰也太过用心了,真的是姐妹情深? 若真是这样,借钱的事看来多半是成功了。 封潇潇任凭傅巧萤的牵引,俩人来到池塘边的凉亭上,身边的丫头将手中的绣垫放在石凳之上,傅巧萤回头看了一眼石凳悠悠坐下,然后示意封潇潇做在她的身侧。 傅巧萤拉住封潇潇的手开始细细索索的询问了,而话题总归是离不开她身上的伤。 “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向夫人道谢的,多亏了你那生肌膏,我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嗯,好了便好,也不枉费我的心思!” 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景致虽美,可这初春三月还是耐不住去年旧冬的寒气。封潇潇感受到傅巧萤手掌的微凉,微微蹙眉询问。 “夫人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衣裳?” 傅巧萤低头,伸手捂住的口鼻低声的咳嗽起来,旁边的丫头见状,立马帮她倒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杯盏轻摇,茶香四溢,不同于其他的茶的清香,那茶香醇厚浓酽,有些刺鼻的味道。 傅巧萤喝了几口热茶水之后,急凑的咳嗽断断续续终于停止。 见封潇潇蹙眉盯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 “这茶名为紫苏茶,我最近身体不适又特别畏寒,前些日子请了大夫说是体质差的缘故,这紫苏茶的气味虽然不大好闻,却能增强体质,改善我这畏寒的毛病!我虽不想喝却也是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封潇潇抬头,发现一身翡翠绿衫裙的傅巧萤上衣套上一件浅色的跕毛小夹袄,立领上面雪白的薄绒衬得她圆脸更显可爱。封潇潇漫不经心的哦的一声,抬头看着冬雪还有傅巧萤身后的丫头,开始纠结着怎么样开口借钱之事。傅巧萤看了沈星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挥手摒退了两个丫头。 “阿星,现在没人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封潇潇在红枫山庄活了二十年都没向他们借过任何东西,可今非昔比,情势所迫,封潇潇一口气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小姐,我现在急需要一百两银子!” 傅巧萤听后却是一脸的焦急神色:“怎么了,难道又是你那个流氓哥哥来逼你拿钱的!这一次又是犯了什么事?” 沈星辰还有一个哥哥!封潇潇毫不知情也不想知道,反正借了钱她就要离开了。封潇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小姐若是不信任我,我可以写借据,事情解决以后我一定还给你!” 傅巧萤眼睑低垂,转身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池塘。想起沈星辰失忆的事实,柔声解释。 “婆婆的身体不好,云家内务的掌管权一直握在罗如雪手中,她向来不喜我,虽然明面上无所谓,可背地里没少对我下绊子,流萤居的费用,乃至丫头们的月奉都是我从自己的嫁妆拿出来的,而这一次你受伤请大夫的所有费用已经花费了我所存不多的嫁妆。我虽名为云家的二少奶奶,其实也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偏房妾氏,比你们这些当丫头的好不了几分!” 罗如雪竟然如此蛮横霸道!封潇潇自知借钱的希望破裂,安慰了傅巧萤一番然后准备告辞离去。 “阿星,我虽然不知道你要银两做什么,这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上面的翠玉但是能值些钱,要不然你拿去典当了吧!” 傅巧萤将发间的碧玉簪子取下来,那簪子浑体通绿,色泽鲜艳纯粹,的确能值些钱。封潇潇却是道谢摇头拒绝了。人情债最难还,而且那是她娘的遗物。封潇潇告辞离去,傅巧萤目睹她出了流萤居,一双眼睛泛着锐利的光芒。 “冬雪,阿星以后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陌生!沈星辰自醒来之后便越来越不像她了。难道经历了罗如雪毒打事件后,已经让她与自己离了心,那她是否会站在罗如雪的立场上?傅巧萤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腰,任由冬雪搀扶着她回了房。 而计划失败的封潇潇出了流萤居后,心烦意乱的躺在北苑空旷的草地上。财从险中求,坑蒙拐骗偷,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 “姑娘为何躺在地上?” 正文 第七章:再次相见 封潇潇决计想不到与他再次相见会这么快。那人今日身着一袭月牙白色的锦衣,白的柔,白的亮,白的纯粹,可就算再纯洁无染的色彩也敌不过他眉间轻转那一瞬间的光彩。原来他睁眼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风华,果不其然。封潇潇赶紧起身向那人垂头行礼,掩埋住了眼眸中的惊艳之色。本以为他是公子云安,可这眼前人却叫唤她姑娘,若是云家少主,又怎么会不认识她这个爬上他床的云家丫头。 “公子是谁,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管封潇潇直白的审视目光,眼前人只是微微一笑,长身玉立背手而站,仅仅如此简单的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分外的好看。自重生而来,封潇潇还未见过那个传闻中的云家大少呢! “鄙人姓贾,名为公仪,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叫在下贾公子!” 果然不是云家大少爷。贾,公仪!这名字居然是由两个姓氏组合成的姓名,倒真是别致。不过这贾姓在北曲国可是少有的种族。他是谁,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以贾公仪这种天人之姿,饶是谁见了一眼便再难相忘。 相比贾公仪的谦谦有礼,封潇潇的语气却要显得无理的多了。自从莫名成了沈星辰,短短几日之间,封潇潇竟然已经对这里的人产生了强烈的敌意,哪怕对面的人俊美非常,她也不敢轻心。 贾公仪低头,目光扫视眼前女子,她身量不高,对面而站仅仅只到自己的胸口处,弱质芊芊,稍显瘦弱,可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明亮又有神,特别是她眼眸中的若隐若现的敌意,让人心情愉悦,贾公仪唇角处的微笑却越来越浓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个有反骨的丫头,而他现在最需要的便就是这种有反骨的人,正可谓是福祸相依,这越有反骨的人就越难掌控。 “这并不是你我第一次相见,姑娘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贾公仪神色从容,不缓不慢的述说事实,可就是这平淡无奇的话却让对面的封潇潇大惊失色起来。初相见时,她是个盗书贼。可那时候他明明是熟睡的,难道是假装的?沈星辰的身体素质虽然不行,但是她身为封潇潇的警觉还在。若真是这样,只怕谦逊得体的眼前人只是一个假象,他深不可测的不仅是武功还有人心了。 冬雪可是说过的,身为云家的丫头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进出书房的,否则会被贱卖。这人竟然能夜宿书房,想来身份定然不同与他们。这人在算计些什么,为什么会接近自己?封潇潇这般想着,眼眸中的敌意愈加的明朗直白。 贾公仪一眼就明白了封潇潇心中的百转千回,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打算就此来威胁她。坦然微笑的解释:“不过,姑娘当时身受重伤,在那种情况下记不住在下也是很平常的!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思绪回转,封潇潇回忆又回到了那日被罗如雪毒打之日。在她昏沉之际的那道天籁竟然是他的,对了,他姓贾。原来如此。封潇潇长会一口气,高高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前人若真的知晓一切,她会怎么做?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回家不折手段,不过好在一切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果然是做贼心虚。 “姑娘气短,难道是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自那日匆匆一别,贾某一心记挂姑娘的伤势,可奈何男女有别,我又见不得血腥,云家少爷又一直阻止,种种原因,便一直未去,不过就现在看来,姑娘已经算是恢复得快的了,看来这云家少爷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在养伤期间,罗如雪并未前来捣乱。封潇潇原以为,罗如雪如此平静的让自己躺在北苑修养是因为她已经解了心头恨,可听贾公仪这话,倒像是他出言救了自己。无论如何,若不是他当时准时出现,自己现在绝对不会有这般情形。 一直记挂着!可贾公仪的话却还是让封潇潇眉头微微蹙紧,自己当时就见了他那双藕色步行靴,一个小丫头又有何缘故值得他惦记的。如此想着,大抵是罗如雪的缘故影响了自己,封潇潇心中才有所释然。封潇潇向来恩怨分明,不管眼前人有何目的,他终归是救了自己一命。封潇潇双手抱拳,朝着贾公仪微微躬身道谢;“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的,沈星辰一定尽力而为!” 贾公仪看着封潇潇的仪态,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封潇潇抬头正将他眼眸中的诧异捕捉,心中一惊,怏怏的收回手臂,回归正常的站立姿态。她的行礼是江湖儿女正宗的姿态,可就是这姿态却不该出现在礼数繁复严谨的大宅门。 贾公仪突然靠近,露出戏谑的笑容,轻声说道:“姑娘记着这话,说不定有朝一日贾某正需要姑娘的帮助呢!” 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更何况她迟早是要离开云家的。封潇潇只当贾公仪在开玩笑,回了一个轻笑。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贾公仪抬头看天一眼,侧首看着封潇潇,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不由分说的递给了封潇潇。 “这玉佩是贾某很重要的东西,姑娘欠了在下一个人情,日后人情还尽可得将玉佩物归原主!若是姑娘不小心弄丢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哟!” 哪有人欠人人情还会拿自己的重要之物威胁他人的?封潇潇想要将玉佩归还,可贾公仪锦袍一挥,人已经走出了院门,封潇潇追了出去,那边贾公仪突然停住了脚步,侧首回笑。 “云公子中午等着我过去吃饭,姑娘难道还想过去凑凑热闹吗?” 答案当然是不想!傅巧萤说过,罗如雪不仅是个妒妇,还是云家的内务掌管者。傅巧萤身为二房夫人她都能肆意压榨欺负,又何况自己这个已经触了她禁忌的小丫头。她可不想再去招惹是非,至于贾公仪的玉佩! 封潇潇低头看着手中玉佩,色泽纯粹,触手温润,以貔貅为面,四周祥云为衬,图案栩栩如生,看上去尊贵而又神秘。果然是个值钱的好东西! 貔貅,听说是招财的祥物!封潇潇才想起,从始至终贾公仪都没有说出他的身份!贾公仪既然与云安交好,物以类聚,应该也是哪个富门子弟了。 正文 第八章:典当玉佩 这清河县虽然不是京城,可街道上繁华热闹丝毫不逊色。宽阔的街道两旁摆满小巧的推车,有的是美食小吃,有的是胭脂水粉,有的是奇珍异玩,应有尽有。 街道上络绎不绝的青年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哪家的酒水最香,哪家的姑娘更美,哪家赌坊的钱最能挣! 贫民的劳作才刚刚结束,可有钱子弟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朦胧烛光中,一个身材瘦弱略显娇小的小哥独自一人在街道上行走,那人左顾右盼,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进了一个不大的铺面。 一堵木墙将当铺裁成了两半,外面是客室,里面是内室,中间木墙上开了一个窗户,将内外连接。 “掌柜的!” 掌柜的单手靠在桌上打瞌睡,随着他的呼吸声,嘴唇两边寸长的八角胡一上一下的摆动着。掌柜的听见声音,突的一下惊醒,朦胧睡眼打量眼前瘦弱的男孩。 “掌柜的,我要典当东西,你看这玉能值多少银两?”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封潇潇想了一天,终于还是决定典当贾公仪给的玉佩。未了避免意外发生,封潇潇用了沈星辰仅有的一两银子买了一套男装,以及选了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当铺。贾公仪既然是桐城富家子弟,若是碰上哪个认识他玉佩的人,又徒增麻烦。 封潇潇将怀中的玉佩递过去,那掌柜的接过玉佩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转身又凑近昏黄的烛光,伸手揉了揉发虚的眼睛,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玉质细滑,光泽油亮,手感细腻,这玉佩放在手中先凉后温,还有那貔貅的神态更是活灵活现,除去玉石本身的价值不说,就这惟妙惟肖的做工,世间也无几人能雕刻的。这可是个值钱的好东西! 眼前人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来自己这次真是要发一笔横财了! 掌柜那张黝黑的面上神色未变,只是将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的放在柜台之上。 “图案虽然精美,但其实玉质只有一般,小兄弟若真是想当的话,开门生意一口价!” 掌柜的朝着封潇潇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成交!” 此玉佩的价格绝对不止这个数目,可封潇潇现在并不在乎这些,这五百两足够她回红枫山庄的了。 “不,不,不,小兄弟你会错意了,不是五百两,而是五十两,你别看它块头大,雕刻得好,其实最主要的还得看玉石的质量!” 掌柜的连忙解释,当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封潇潇深知商人的秉性与伎俩,当下拿了玉佩转身离去。掌柜这下可有些急了,立即匆匆出了房门来到封潇潇的面前拉住他的去路。 “小兄弟莫急,价格不满意其实可以再商量商量的,你若是嫌价格低了,不如就死当,死当的话价格可是翻上好几番了!” “何为死当?” 封潇潇停下了脚步,掌柜一看有转机,立马将当铺的规矩一一道来。所谓死当,就是一次性转让,所当之物归别人所有,以后没有可能拿会,而典当的银两也会一次付清。而所谓活当,就是暂时的将当物寄存在当铺,取回救急的金钱。日后可以凭借相应的赎金取回东西。这也就算掌柜说死当高与活当的原因。 “若是死当又值多少银两?” 说他是个好人,他又不像!贾公仪给封潇潇的感觉太飘渺了,就像是一团迷雾。她想要避开,而且她太迫切的想要回到红枫山庄了,想要查清当天晚上的事情。那毒下在合巹酒中,林奉钦也喝了,自己成了沈星辰,那他呢?有人想要杀她们,又是谁?目的是什么?封霏霏与奉龙腾她们现在又如何了? 思绪太多太乱,这一切都等着她回去才能明白。 她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就是红枫山庄出事了!这让她不得不手段尽施。若是,贾公仪当真是个好人,就算自己欠了他。 那边掌柜的不知道封潇潇心中的千万思绪,只觉得她神情越加深沉困扰,想着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她飞了,也知道不能随意的忽悠封潇潇,当下脚一垛,牙一咬,说出了自己的低价。 “一千两,再多一分都不行了!” 封潇潇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要求掌柜的将银两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在掌柜的字据上画了压然后离去。 “发了发了,我这次当真是要发财了!那个小傻子还真以为自己多聪明呢!我这一转眼就赚了几千两白银了!”掌柜的一手摩挲着手中厚重的玉佩,转头又看了一眼死当契约上面红艳艳的指纹,欢心大笑挤出满脸沟壑似的皱褶,好像白花花的银两在眼前飘过。 银光一闪,掌柜的只觉后背一痛,整个人直挺挺的摔到在地。 一个身着蓝衣劲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上。 “你,你,你想干什么?” 蓝衣男子身材高大,右手执一柄宝剑双臂怀抱,正直直的朝他靠近。 “家有恶仆偷盗宝贝,我自然是来缉拿凶手,顺便找回失物!” 男人蹲下身子将玉佩与死当契约拿回收好,掌柜的自然是不愿意,这可是他花了一千两银子换来的,想动动不了,刚想抗议出声,那人似有直觉一般手指轻动落在他后背,他大脑恍惚,在意识完全消糜前才觉得自己这是碰上了仙人跳。 蓝衣男子身子一跃,一路踏星披月入了云家的上书房。上书房内,灯火通明,一身白衣的贾公仪正端坐在桌旁看书,如墨似的青丝随意披散,如倾斜而下的瀑布,柔顺有光泽。窗口微动,烛火摇曳,青丝飞舞。 “公子料事如神,那沈星辰当真将玉佩当了! ” 隋风将玉佩以及死当契约放在桌面上。贾公仪听了隋风的话后,悠悠的将手中书籍放下,目光停留在那张死当契约之上。 隋风说沈星辰向傅巧萤借银子,他虽然不知道她要银子做什么,但是这但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贾公仪神色未改,唇角处依旧带着那一如既往的弧度:“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白眼狼!” “公子,既然有了这死当契约,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出戏还不够出彩,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你继续盯着,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我现在对这个小丫头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贾公仪继续拿起了书籍翻阅,而隋风在听了贾公仪的话后转身离去,只是心中却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才是他口中最好的时机? 正文 第九章:城门风波 封潇潇怀中揣着那一千银票从当铺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云家,而是找了一家偏僻的酒家住下。云家的丫头没有接到主人的命令,白天也是不能随意外出的,而晚上也有门禁,到了戌时时刻就不得入内了。而她这次冒险出来已经是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沈星辰那个丫头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带走的,而现在她只需要等到天亮即可。 这一夜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封潇潇心中既担心又期待着,一心想要回家的她现在却又有些担心明日后的情形,也好在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受伤需要休养的小丫头,就算冬雪第二天早膳时间发现她不见了,就算告知了傅巧萤,她若对沈星辰有几分真心,也不能出来寻找她。就算她真的设法派人出来找寻,不出意外的话,那时候的自己早该出了这桐城,她又从何处寻? 好不容易熬到了有天光,封潇潇伸手揉捏着两边胀痛的太阳穴,许是昨天睡眠不足的缘故,双眼睛也干涩得很,还突突自跳。起身走到窗户看着天空的微亮,好端端的天气今日竟然起了蒙蒙雾气,街道上一个人的没有,更别说做生意的商家。 总感觉今天的事情很比较麻烦!封潇潇眉头骤然抖起,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呼吸也有些急促,当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下了楼正好碰上小二哥眯眼打着哈欠,见封潇潇一脸的匆忙也不忘友好的问候。 “这位小哥这么早就退房啊,现在还早着点,我看你两眼发黑倒是可以再补补觉!” “这附近可有买马的地方?”若是情况允许,封潇潇昨天晚上就会将一切打理好,可昨天天色太晚,做生意的人早都关门休息了。 小二哥手掌一拍胸膛,豪气万状的笑道:“你这算是问对人了,我杜二在这桐城摸滚打爬了这么些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那些地方!” 有钱能使鬼推磨!封潇潇现在可管不了自己神态好不好,从身上掏出了一些碎银子付了房钱,然后又将一大腚银元摆在手中:“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找一匹马,这银子就是你的了!”现在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她绝对会毫不栗色。 小二哥揉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人,十两银子,这可是他当小二整整三个月的才能得到的奉银。当下点头哈腰答应,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将马牵到酒楼门口,封潇潇将银子扔给了他,又向他买了一些耐放的干粮,潇洒骑马绝尘上路。 两侧的建筑如一排排的黑色阴影快速后退,沉重的雾气夹杂着凌厉的寒意,因为急速骑马的缘故,风似刀刮一般无情的打在封潇潇的脸上。不过此刻的她无暇管这些,天色渐亮,橘红色的太阳突破天空沉重的云层慢慢上升,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绽放出一道一道耀眼而又温暖的光芒。迷雾渐渐消散,两侧紧闭大门的商户也都陆陆续续的开了门,冷清的长街也都逐渐摆满了各色美味的早点小吃,越来越热闹。 封潇潇忍着肚子的叫嚣,不敢耽搁一分一秒,脸上的紧绷着的神色直到看见桐城的筑城大门之后才有了一丝笑意,过了这扇大门,她才算真正的逃离。 每座城都有筑城大墙把守者,这堵墙虽然阻隔了桐城与外界的联系,但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堵截抓捕那些犯了大错的罪人,然而对于一些外出经商或是办事的人身家清白的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为了维持桐城秩序更好发展例行的一个检查而已。 封潇潇下马,牵马排在长长的队伍之后,假装平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检查。筑城大墙两侧的门口站立了七八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他们一脸正色细细的盘问着每一个即将要过城门的人,人们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经他们几番观察觉得无疑之后便会放行。 眼看着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被安全放行,逐渐靠近那朱红色的大门,封潇潇却越来越激动了,躁动的心差点就跳到了嗓子眼。封潇潇此刻排在第三个,正在接受城卫盘问的是一个面容白净个子娇小的小公子,封潇潇抬头竖立耳朵,听着几人的问答。 “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又在哪里做事?出城做什么事情?” “我叫阿四,是一韩姓商贾家的下人,少爷差我去襄城办点事情!” 城卫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五官刚毅有型,一道黝黑蜈蚣似的刀疤从眉头一直延续到了脸颊,他冷着一张脸,声音也冷的如同冬季寒冰,一板一眼没有一丝起伏,浑身上下都不停的散发着权威正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娇柔公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眉清目秀,只是一脸的怏怏之色。面对着如此冷厉的城卫,白皙的脸庞上竟然慢慢沁出一层薄汗,回答之声也变得断续,虚浮。 一个身穿同款衣服的城卫一路小跑凑近了那冷厉城卫,凑近他耳后轻声说了几句之后将目光停留在眼前柔弱公子的身上,满是讥诮。 封潇潇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只感觉那神情凛然的城卫在看着柔弱公子的时候,神色更加的冰冷。他声音低沉:“一年前,李家公子的一仆人偷了李家的财务善自离去,他前来报备之时顺便留了画卷,我瞧小公子这模样倒是有几分相像,不如留下来等李公子瞧上一眼再走如何!” 娇小玲珑的公子哥眼眸睁得老大,一双眼睛之前的胆怯浑然不见全是怒意的瞪着包围着他的城卫。 “我从不是李家的那逃跑的下人,你们休想污蔑我!” “那你可有出城证书!或是身份契约证书!” 公子哥一言未发,嫣红的双唇紧紧抿着,只是冲着盛气凌人的城卫干瞪。 “来人,将此名嫌疑犯带下去!” “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下等人,敢动我试一试,本姑奶奶一定会上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是女扮男装啊,众人恍然大悟。这女子再也不复刚才的揉捏之态,冲着城卫的脸就想伸手去挠,结果人还未近身,就被两个城卫双双架着押了下去。 正文 第十章:出城受阻 “你是哪里人?又出城做什么?” 冷然的城卫大人厉声问到,面对他的审视,封潇潇紧握的手心已经微微有了湿意。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最后会如何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了。强行压抑心中的紧张,封潇潇抬头,目露微笑无畏的看着他并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人名叫杜二,是桐城小酒楼的店小二,我家掌柜的喜好钻研菜谱,可这菜谱的原料甚是难得,我受掌柜托付出城买卖原材料!” 站在封潇潇前面的那个少年也被抓了,他人不知道原因,封潇潇站外他身后却是知道的,那人趁着众人不在意之际塞了银票给城卫想要收买,不料却惹恼了他。假装他家下人要出城证书后被抓走,出钱收买也被抓走。封潇潇以前在红枫山庄也会偶尔随着师兄弟出城办事,只需检查一番就可放行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个城竟然也如此麻烦了!怀中捂着的银票在隐隐发烫,本想出钱收买人心的她现在只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只希望自己的言辞能唬弄过这些正直的城卫们。 事实却是相反,那城卫似乎对她这种年纪的人特别的注意,更甚至是慎重的处理。很明显封潇潇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出个城而已,还得证明自己的身份,此刻又怎么证明?这人分明是针对自己。封潇潇压住心中的不爽,依旧笑意盈盈,好像完全没有因为城卫恶劣的态度而产生任何不满。 “大人,小人这次出来的匆忙,那出城证书却是忘了,不知道大人可否通融通融!” 封潇潇的示弱并没有让城卫动容分毫,此刻那双锐利的鹰眸并无掩饰的直视封潇潇:“官有官印,商有商印,哪怕你只是一个小人物,只要是北曲子民,想要出城就必须携带盖上东家印件之物,你既然忘记了,就只能返回!” 返回,这怎么可能!封潇潇急了,可不能在此功亏一篑。急忙出声:“前面几人为何无需出示证书就能放行,更何况我只是匆忙赶路忘了而已!难道还是说,出行证书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放不放行全凭大人的喜好?” 侍官而威,这罪名可是大了!北曲自新帝登基已有三年之久,新帝仁慈,但恩怨分明,绝对不会允许为官者以位谋利谋私。当初传闻有官为己谋私利杀了人,被受害家人击了鸣冤鼓后,新帝亲自查明原因后将那官员斩首示众,据说那官还是她宠妃的亲舅舅。 皇帝监斩宠妃亲舅舅,这大义灭亲的举动惹得北曲百姓争相观望,清官肃然起敬,引以为鉴,而奸佞之臣却因此吓破了胆,不敢妄动。而新帝也因为此事成为民众口中仁和博爱,杀伐果断的好皇帝。 刀疤脸双眸中飘过一丝疑虑,但仅仅只是一会儿。他慢慢的靠近封潇潇城,厚重的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你有本事大可告上京城,只不过现在在这桐城,老子说了算,你现在若是不走,到了阎王那里可别说我没劝过你!” 不同于之前的若隐若现,此刻他的眸子明目张胆的全是不屑。不是她的错觉,这人果然是有意的针对。民不与官斗!封潇潇虽然心有不甘,可现在若是惹恼了眼前人对她可没有一丝好处,封潇潇只能牽马原路返回,但她并没有返回云家,只是在筑城不远处的酒楼订了间楼。 白天不行,那就只能等到晚上了。到了戌时,筑城大门就会被关闭上锁,但并无城卫看守。以封潇潇的身手翻越那十几米的高墙并没什么大问题,可奈何她现在是沈星辰,沈星辰的根骨虽好,可丝毫没有实践练习过。若是贸然过去,惊扰了城楼上歇息的城卫,只怕到时候会更麻烦了。 那就只能开锁了。明泉师兄的父亲是个锁匠,善于开各式各样的锁,明泉师兄得父亲真传,这门手艺也是了得,可奈何习武资质一般,还得让身为师妹的封潇潇教导与他,可能为了弥补心中的不平衡,便整日嚷着要当封潇潇的师父,迫于无奈,封潇潇跟他学开锁,因为志不在此,封潇潇只能解开简单的锁链。官锁向来繁复,封潇潇并没有把握可以解开,而她今天晚上过去纯粹只是过去撞撞运气的。 夜幕慢慢降临,封潇潇趴在窗口中,眼巴巴的看着热闹的街道被黑夜吞噬。夜深人静,封潇潇带着早就准备好了的****,直直的往筑城城楼那边走去。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城墙两旁点着不少灯笼,在这幽深的夜里泛着幽幽盈盈的黄光,凉风拂过,静夜中传来男人的 咒骂声。 “娘的,这晚上的风可真冷啊!” 封潇潇娇小的身子一闪,拉进与那四人的距离,并迅速的躲在房屋的阴影中。晚上的筑城大门居然还有人守夜,而且人数还不少,似乎笃定了有人要逃跑一般,这太不寻常了!封潇潇侧耳倾听众人的议论。 “啐,这大晚上谁会偷溜出城,我们头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让我们出来守着!这若真是守个一夜,我怕我明日便得请病假去了!” “就是,就是,还让我们四个人同时守着,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其中一个城卫愤愤不平的发泄,其他两人也跟着出声附和,言语中满是不耐。 “嘘,你们可少埋怨了,咱们头现在可是在筑城的阁楼上守着,这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清楚着呢!若是让他听见了你们在这里的议论,明天有你们好受的,再说了,让我们守夜可是上头的意思!上头的意思又哪能是咱们头能左右得了的!” “上头……” 身为首领都需要守夜,众人心中虽然一惊却不再言语了,更何况这个是‘上头’的指示。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上头’究竟有多上,但是他们心中清楚得很,若是没有完成指示,后果绝对是沉重的。众人心思各异,面面相觑之后只是面色深沉,更加警惕的扫视周围。 这绝不允许任何一只活物从他们眼前越过墙门的坚决姿态让躲在阴暗处的封潇潇紧紧的蹙眉。就算那个刀疤城卫对自己有意见,也绝对不会猜到自己会夜越墙门。所以这针对自己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们口中的‘上头’,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那上头之人又何必抓住紧紧不放? 正文 第十一章:韩家小姐 封潇潇侧躺在床上瞪着摇摆不定的烛火失了神,身心疲惫,却难以入眠。自己的猜想果然不错,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不顺利了,现在只需要离开那堵城门,可今天的情形看上去可不是个好日子。相比与她的烦闷,此刻云家上书房中的人姿态却惬意得多了。 贾公仪今日依旧一身白袍,此刻正俯身与桌前写字,左手收拢宽大的袖口,右手执起婴儿手指大小的锦毫,手掌轻摇,一排龙飞凤舞的行书已然倾洒与纸面。隋风抱剑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旁将沈星辰今日的一举一动一一告之。 “出城?” 贾公仪听了隋风的话,疑惑出声。初进云家那日,她用石子击破了装满辣椒水的瓦罐,力度虽然虚浮但却十分精准,而是速度快得没惊动一般人,但是却被刚进院门口的他发现了。若说击中那碗是运气所在,但那速度绝对是骗不了人的。她猜这丫头不仅仅是聪明,还善武,不,至少是会武。他派隋风暗中观察,发现她的确会武,一招一式有眼有板,虽然还不够熟练。 云家一个小丫头竟然是个练家子,而且她还将手段用在对付罗如雪之上,罗如雪不只是县令之母,云家主母,更是她的主子,她却敢反,这可真是有趣了。沈星辰向傅巧萤借银两,是在谋划什么事呢,他有些好奇,送去了玉佩,现在知道了她的目的,她出城,想要逃离云家。 她可是自己看上的人,又怎么能让她如意。 “沈星辰现在还未回城,不过属下已经将命令传达给了余大尉,这几日城门日夜派人坚守,就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逃出去,沈星辰绝对不会逃出去的!” “嗯!”那个丫头绝对不会是个知难而退的人,贾公仪早就料到她不会因为城卫的阻挠而马上放弃回城的。但是只要让她看清事实,她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屈服。不管几日,她终归是要回的。 贾公仪淡然的点点头,隋风办事向来严谨,他自然是信得过他的能力。隋风禀报完了沈星辰的一切动态,今日没有立马离去,微微躬身,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迟疑看着贾公仪。 “怎么,有事?” 贾公仪见隋风欲言又止,自发问到。隋风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他倒是很少看见隋风这般犹豫不决的模样。隋风的确有些为难,可偏偏遇上了那人,他做不到视若无睹。可公子最不喜他们多管闲事。隋风纠结了半天终于在贾公仪的询问下说出心中话。 “今天在那城墙门口,属下还看见一人!”隋风话说了一半,小心翼翼的将探寻的目光放在身边贾公仪身上,见他一脸的淡然处之然后接着补充说道:“那人虽然是女扮男装,但属下还是一眼看出来的,是韩家小姐韩之露!” 隋风以为贾公仪听见这名字之后或许会生气,可贾公仪的脸上平静的无一丝涟漪,这让隋风心中更是忐忑了,他家公子好像不怎么喜欢女人。 “韩之露?她是谁?” 贾公仪居然一脸的迷茫之色,隋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压下心中的讶异与那微微的悲哀之色开始向他解释韩之露的身份。 “吏部尚书韩蒙之嫡女!” 贾公仪沉吟了一会,那双微带红褐色的眼瞳中的迷茫之色慢慢消失殆尽,将手中的挥毫放在精美的砚台之上,顺手拿起桌面的上的书籍慢慢翻阅起来,在听见隋风的解释后,声音平静,唇角轻扬:“韩蒙家不是只有韩旭一个嫡长子,这韩之露又是哪门子的嫡女!” 韩旭早产,韩夫人因此落下了病根,拖了三年之久还是去了。礼部尚书韩蒙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若不是太后下了旨意,又何来的韩之露。那韩之露放着韩家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的日子不过,怎能来这小小的桐城? 公子居然忘记她了,隋风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可现在事已至此,他只能向贾公仪询问,就算他家公子忘记了,毕竟这韩之露的身份还是有些特别的。隋风噗通,单膝跪在贾公仪的面前。 “属下有罪,请公子责罚!属下当时看那韩小姐不仅乔装打扮,而且情态颇为狼狈,所以自作主张,将人扣了下来!那韩家小姐认识属下,这会儿正嚷声要见您!” 贾公仪听了隋风的话,如墨的剑眉微微蹙起,那双好看的眸子红光越浓,双眸似箭,毫不留情的扫射在他身上。他家公子这是生气了!隋风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果然是不该过管闲事吗?隋风心惊,只能端端正正的跪在他的面前,想要打量贾公仪的神态却是不敢动,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精美的鞋靴之上。 “你的责任是什么,并不是让你去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你自己下去领罚!” 贾公仪声音淡漠了隋风一眼:“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将她打包送走,我不想在桐城之内见到她!” 隋风应声,如蒙大赦的离去,一方面飞鸽传书到了京城,一方面已经安排人员准备送韩之露回京。韩之露当然是又叫又闹不肯合作。 “你放开我,我可是尚书之女,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如此对待我,快带我去见你家主子,看我不参你一本!”韩之露面目狰狞,威胁恐吓说道,想要动,可奈何那个胆大的下人居然给她点了穴。 公子根本就不记得你看!隋风想说,看抬头看着韩之露,目光闪烁,那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公子有要事要办,现在不得脱身,让属下送韩小姐回家,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韩小姐多多海涵!” “不,不,我才不回家!我要见你家公子,你快让我去见他,我知道他有重要事情要做,我就静静的呆在他身边,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到他的,你让我去见他一面!”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逃出来见他,现在已经找到他了,韩之露又怎能会轻易放弃呢! 韩之露眼中的坚决之意隋风看在得分明,心中微微一滞,快速伸手点了她的昏睡之穴。女子眼睛睁的大,不知是愤怒还是惊讶的。隋风伸手接住已经失去意识的韩之露将她送进了马车。两人一路到了桐城城门,马车前行,隋风却在城门口下了。公子已经恼了,可不能再让沈星辰逃跑了。 隋风日夜坚守着沈星辰的一举一动,而这一守便是三天三夜。沈星辰一连三日都会不定时的出现在城门口中,期间她也曾多次乔庄以及转变身份,可依旧未能安然出去。直到第四日,沈星辰已经起身返回桐城了。 正文 第十二章:抢劫罪犯 或许从她从云家那一刻起,或者是更早。那人既然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无论自己如何躲避都是枉然了,还不如顺从,他既然想办法将自己留下来,想来两人应该就会很快在相见的。 封潇潇不打算回云家,只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定了房间住下。这几日的心态起伏让封潇潇既懊恼又忐忑,双眼眶浓郁的黑色还有她怏怏苍白的面容的,无一不在宣示着她身体上的疲惫。封潇潇随意点了些吃食,洗漱后一觉睡得深沉,以至于都没发觉夜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白色身影。 “小丫头,真是倔强!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只好来请你回家了!” 贾公仪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她面色苍白略显娇柔,那双总透露着不愿屈服神色的双眸此刻也紧闭着,如柴似的身子身体弓成虾米状,半裹着素色的衾被露出白皙而又明显的锁骨。秀挺的眉头微微抖动,似被什么难事困扰一般。 她这几天看起来过得可不顺心,可越是这样贾公仪笑得越欢,那枚碧绿的玉佩在他修长如竹的手掌中细细摩挲着,似在抚摸着他的心头之爱,神情说不出的亲昵之意。只是眼神流转停在女子身上以后,神色却瞬间大改,已是玩味坏笑。 “虽然不忍,可是我并不愿意在这样闹剧中荒废太多的时间,明天就正式始吧!” 自从进云家,等的不就是这一刻!贾公仪将手掌中温暖的玉佩放进封潇潇为数不多的包裹着,然后微笑扬长而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封潇潇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洗涑吃食一番便待在酒楼中!她在等,等那幕后之人主动现身,那人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定然也知道她现在所处之地,可封潇潇无力的趴在酒楼窗口,眼睁睁看着朗朗日照演变成彩霞炫彩拥送夕阳的场景,从始至终都无人进她这个房间。 城门之事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所谓针对自己的幕后人也只不过是自己草木皆兵臆想出来的人物?封潇潇此刻的思绪更是混乱,不由得又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自从她莫名成了沈星辰,就变得格外的警惕与多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疑,或许再去城楼探望一番就能知晓了。 封潇潇既然打定了主意,当下没有迟疑,拿起包裹下楼,准备向小二哥拿些干粮再离开。小二哥目光呆愣了的盯着一身男装的封潇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收了封潇潇的银两兴高采烈的转身离开,口中低声嘀咕着:“这小丫头忽男忽女的,难道是犯了什么事?不管她是何人,手中的银两可不会骗人!” 封潇潇对小二哥有些冒犯的话视若未闻,只是将手中的包裹负在左手臂上,坐在无人落座的桌椅等他回来。一盏茶时间过去,小二哥没等来,倒是等来一屋子的官兵! 头戴毡帽手持大刀的官兵们蜂拥而来,吓得还在吃食的顾客纷纷躲闪,两鬓斑白的掌柜一看这阵势,顿时手忙脚乱还是匆匆小跑到众多官兵面前点头哈腰,作揖不断小心的讯问到:“各位官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小店吃饭啊!” 掌柜刻意的讨好并没有得到官兵们的欢心,为首的官兵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目似铜铃,唇若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寒冬的风,又凉又透,无情的将人心浇得个冰凉。 “前几日官老爷接到当铺老板的报案,有人借着典当东西的由头然后实施抢劫,而今天据知情人士报告,那罪犯就驻足在你们酒楼,来人,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 那官兵凶神恶煞的模样,掌柜的一看一眼就吓得浑身哆嗦,一听那话,满脸本是不明显的皱纹硬是挤压成了道道沟壑。 他这小店可经不起官爷们的折腾啊!掌柜虽然害怕,但一看四处散开准备搜楼的官兵们还是壮着胆子说话。 “官爷,各位官爷,咱这酒楼可是正当的营生,官爷这样客人来来往往何其多,咱家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印象!” 掌柜的否决,惹得男人双眼微眯:“掌柜的,你可得好好想想,要窝藏罪犯那可是一等的大罪,到时候别说你这酒楼生意难做,只怕你这一大把年纪还得去牢房走一遭!” 掌柜的不敢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双腿颤栗个不停。众多官兵得令,不管不顾酒楼宾客的躲避退让,捉住一个就往手中的画像中比对一番。没有嫌疑的一脚踢开,有嫌疑的便被其他官兵押送到了黝黑男人的身前。霎时间,平静温和的酒楼已经被人们的呼天唤地的救命声所代替。 面对如此杂乱的情形,封潇潇实在是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安静离开,却没想到被一名官兵堵住了去路。 封潇潇抬眸,目光坦荡的看着眼前拦路的官兵。 “这位官爷有事?” 封潇潇很平静的问,只是那官兵在看清封潇潇的脸后突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抬手直接将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封潇潇纤细的脖子上。 “你就是那个抢劫犯!居然还想逃跑,还不速速就范!” 官兵一手持刀一手拉扯封潇潇的右手,禁锢她手臂的活动。其余的官兵一听见他的话,纷纷持刀靠近,瞬间将封潇潇包围其中。众人一推一搡将封潇潇控制并送到酒楼门口那个黝黑男人跟前。 当铺抢劫犯!她前几日的确去过当铺,却只是正正经经的典当东西,抢劫犯什么的跟她毫无关系。 封潇潇眉头蹙眉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不急不缓的问:“小人不过是一届普通之人,觉对不是什么抢劫犯,各位官爷为何抓我?” 底气十足的模样让纷乱的众人不由得低眉静思,这人要么真是被冤枉的,要么就算演技太高超,蒙骗了众人。黝黑男人双眸迸发出幽冷的光芒,血盆大口轻轻冽动扬起轻蔑的笑容,那笑容似悬崖峭壁处乍然出现的裂缝,阴暗而又危险。 “凭什么抓你,就凭这个!” 男人将手中的画像摊开,画中画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的公子。封潇潇定睛一看,心中却是一凛,画像虽然拙劣,可清晰明了的五官与她还是有几分相似。 这画中人果然是她!居然是她? 正文 第十三章:牢狱之灾 “就凭这副粗劣不堪的画像就想诬蔑人,官爷这理由未免太过于单薄了些吧,抓贼抓赃,抓奸成双,既然你们说我是抢劫犯,那我倒是想问问那赃物何在?若是无凭无据就抓人,小人虽然只是一届贫民,却是个有气节的,若是真叫人陷害或是诬陷,就算状告官爷也不能让人平白侮辱了去!” 封潇潇这番话连打带消,气势的确让黝黑男人眉头一紧,只是男人阴郁的眼眸一闪而过,却是笑了。 “我若是抢劫犯,也不会将赃物藏在身上,本官差只负责捉拿嫌疑人,公子若是不服,怕我认错了人,我大可将当铺老板叫过来方面认证!” 黝黑男人目光一动,身边的其他官兵听了他的话,立即出去。当铺距离此处酒楼并不算远,不过大半柱香的时间,当铺老板已经来了。 当铺老板气喘如牛,呼吸还未平定就冲进封潇潇的跟前。 “好啊,你这个,抢劫犯!快点将,玉佩还给我,还给我……” 当铺老板见到封潇潇后,激昂的情绪立即失控,好在被身边的官差拉住,才没能让他伤害封潇潇。封潇潇一双美目全是狐疑之色,可当铺老板跟跟自己无冤无仇,没有必要陷害自己,而且看他情绪并不像是作假。可因为这样她才更迷惑! “四天前,公子可是上了这家老板的当铺当过一枚貔貅图案的玉佩!” 为首官差的质问,封潇潇没有否认,只是朝他点头。 “的确,我的确当过玉佩,可这当铺开门做生意的,别人去得,难道我还不能过去光顾生意吗?” “你那是哪门子的光顾生意,你那是抢劫,我花那一千两银票在你手中买了个玉佩,你得了银票前脚刚走,后脚就叫人将它抢了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那男人一定是你派来的,是你的同伙,我那一千两银票啊,你这个泼皮无赖,你这个抢劫犯,你快点将我的玉佩还给我!” 封潇潇回忆当铺当时的情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自己直接进了酒楼,出城心切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是非,那掌柜的既然认定自己就是罪犯,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在他看来都只是狡辩了。 封潇潇被人冤枉心中虽然不痛快,可还是没有忽略当铺老板的话。 那个男人? 清冷的双眸看向眼前的众人闪过一丝阴郁,果然有人在她背后捣鬼!那人既然能让城卫得令与他,想必有些权势!眼前这些人也未必不是他的棋子!她一直在等他的到来,倒不曾想他是以这种方式。你的目的,或许这一次见面就能知道了。 封潇潇冷笑看着众人,不再言语。而这时候的沉默在他们看来无疑不就是默认了。 “你说你将我的玉佩弄到哪里去了,快点还给我!”当铺老板气得快要疯了,伸手去撕扯封潇潇肩膀上的包裹,却是被他身边的官差冷然阻止了。 “做贼心虚之人又怎么会把赃物携带在身上,此事还得上禀县太爷,有官老爷帮你,还怕这小子不赔钱!” 当铺老板这才怏怏作罢,只是看着封潇潇的眼神实在又几分恐怖,封潇潇报之冷笑,这戏果然演得极好,那人为了抓她,果然是费了不小心思。 封潇潇最终被关进了清河县大牢! 这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吃牢饭,这感觉新鲜但滋味却是不好受。 牢房乱糟糟的,地面上铺就了一层黝黑的枯草,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封潇潇鼻翼微微收缩,感受但四处染发出来的异味,刺鼻得让人肠胃翻滚,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更别说原来那些长期蹲牢房的人,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息,那是绝望,是死亡! 封潇潇环顾四周,想要找一块干燥点的地方,目光最后停留在角落上那剁高耸的草垛上,借着微弱的灯光,那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虽然不愿过去,可这牢房除了那处稍稍干净些,还有她饥肠辘辘的饥饿感。 封潇潇走过去在那人的身旁坐下,躺在草垛上的人一感觉到有人,立马起身小跑到了牢房的另一角落,警惕的瞪着一双圆眼睛,目露凶光。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生何处不相逢! 居然是她,那个女扮男装企图混出城门的女子。那时被官差识破抓走,谁知道现在两人竟然被关在同一处牢房。她脸上虽然抹了一些污秽之物,但封潇潇却一眼就认出了她,而且衣服也没变! 封潇潇凄然一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 “姑娘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的眼睛骗不了人,太过于单纯了。封潇潇不仅看见她眼眸中的凶光,更是看见她隐隐的害怕。这几天也不知道她在这牢房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看她此刻衣衫虽然不整,却还算得体,手脚虚浮但行动也算方便,看来她这几天倒是没遭受多大的罪。 封潇潇安慰的话在韩之露心中像是丢进了一个大**,将她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搅乱成了惊天大浪。 她双眸瞪得更大,尽是不可思议还有无穷无尽的害怕,她不敢想象,像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不,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一定会派人来救自己的,是隋风吗,还是别人?韩之露不知道,只是心中确信有人来救她脱离苦海,而现在她要做的只需要等着,并保护好自己。 封潇潇的话像一双刺骨的手将她生生推到了悬崖边缘,她又哭又笑,突然间疯了般双手在牢房的草垛上拼命撕扯扒拉出了半截幼儿手指般粗细的木棍,双手紧握。 “你若是敢过来,我,我会,杀了你!” 韩之露恶狠狠的恐吓,可身体上颤栗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真实心里。封潇潇转头,眉头一皱,盯着她手中所谓的利器。别说她会武功,就算是个半大的孩子,此刻也能避开她的攻击,然后轻易的降伏她。 封潇潇还记得拿起城门口那个趾高气扬朝气蓬勃的女子,居然几天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封潇潇不知道,却是知道她现在的心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个女子身份远被一个男人身份要承受更多的压迫。 正文 第十四章:打一个赌 自己的事情尚且乱麻似的理不清,又落得如今地步,不该管其他人的事,封潇潇明知道却是不能忘记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封霏霏。叹气起步走到韩之露的面前。 “公子可曾听过,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韩之露惊讶的看着眼前人,探查的目光在她周身流转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木棍应声掉落在地,那双凶残的眸子已经蓄满了星星点点,危险解除,双足瞬间脱力跌倒在湿答答的地面上。韩之露双手怀抱着双膝盖,望了封潇潇一眼,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轻轻了笑了,眼眶的泪说着脸颊落进了口中,苦涩中带着微甜。 封潇潇可没想在牢房中跟人发展同病相怜之情,既然已经消除那人的恐惧与敌意,当下不再言语理会,自顾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来,幸亏昨天还有一些余粮未丢。封潇潇抖索包裹中的衣服,赫然入目的却是那枚被死当的貔貅玉佩。那浑体通绿的玉佩此刻如同烫手的山芋,拿则伤手,丢又不能。 这玉佩怎么会在我的包裹中,有人故意放在自己的身上,陷害自己,当铺老板?不对,若是他放的,想必他当时就会让玉佩出现在众人眼前,同样的,官差们的嫌疑也因此消除了,那就只有那个人了,可这包裹他不曾离身,除却昨天酒楼休息之时。自己真是大意了,封潇潇眉头瞬间拧紧。也幸亏官差当时没有搜身,要不然此刻自己可能就不仅仅是这般模样了。 那人千算万算,但是没算到自己会被当铺老板送进牢房。一个成功的猎人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更何况他对自己还颇煞费了些心思。 封潇潇撕咬着干硬无味的干粮,双眸绽放出冷然。她一直等待最好的时机,可最终还是没有躲过那人的算计。这一次她不愿再空等下去了。自己猎物当得久了,现在倒是想看看自己的价值。 封潇潇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将手中那半张硬餅啃完了之后,便就地靠在墙上休息起来,身侧的抽泣声逐渐停止,阴暗的牢房又恢复刚来时那般的死气沉沉。这几日果然是身心疲惫,封潇潇在牢房中居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站着三个人,两个不具名的监狱官差,而另外一人却是封潇潇的熟人。 来得正好! 封潇潇浅浅一笑,端坐看着牢房外的人。 当铺老板一看见封潇潇,任然气愤得不能自已,若不是眼前那碍眼的牢门,他早就冲进去了。 可显然暴力并不能说动封潇潇,当铺老板眼眸转动,只得压住心头的愤怒,改变政策,朝着封潇潇笑到:“小公子,这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吴非就是诚信二字,出了那门就是银货两讫,各不相识了,白纸黑字可是写得分明,若不是小公子的举止有违章法,老朽也绝不会出此下招,只要小公子现在将东西物归原主,也为时不晚!只要东西归还,老朽现在立马就向县太爷撤诉,当然,小公子若任然冥顽不灵的话,老朽就只能等县老爷来主持公道了!” 当铺老板这番话将事情利弊说得明了,封潇潇心中明白其中利害也相信县老爷的手段,当铺老板说的诚恳,可现在若是将玉佩交给他,只怕自己是出不了这牢门,更是坐实盗窃之名! “那东西现在的确不在我身上,但是我却知道它在什么人手中!” “在谁手中?”当铺老板一听封潇潇这话,顿时双眼发亮紧紧盯着她,神色高涨,满是皱纹的脸也因激动微微泛着红色。 封潇潇双手怀抱于胸口,笑得高深莫测,目光死死的盯着当铺老板那双混浊泛着光亮的眼,一句一顿:“一个你无法企及的人物!当然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他将玉佩送过来!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愿不愿意配合了!” “或许……” 当铺老板的笑容顿时僵硬,手指绕着双唇垂下的花白胡子在深思,封潇潇不动声色将他犹豫猜疑的神态尽收眼底! “的确是或许,我并不能保证这个办法百分之百的胜算,但是,掌柜的愿意去试,那就还有希望,掌柜若是不愿意,那只能恕在下无能为力了,成与不成,就看掌柜的敢不敢赌了!” 赌,他还有机会得到玉佩,不赌,封潇潇若死不认罪,最多在牢房中被关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放出来了,他人财两失,而且作为生意人,最看中的不是人命而是银两。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事情轻重。这么简单的道理,当铺老板这个活了几十年的人没理由不懂。 果然如封潇潇想的一样,当铺老板虽然纠结终是答应了。 应了封潇潇的要求,当铺老板让身边的官差打开了牢门,封潇潇凑过去将自己的办法跟当铺老板呢喃了一阵,听得当铺掌柜频频点头。 “在下所说的,掌柜的可曾记住!” 掌柜看着一脸浅笑的封潇潇目露狐疑神色,却一想到那玉佩却还是朝她点头。众人离去,牢房中又恢复了那渗透人心的沉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划之事已经做了,而接下来她仍然还需要等待。当铺老板出了牢房,从桐城街道上收买了几个小乞丐,第二日,一个关于当铺抢劫罪犯即将绳之以法的消息传遍了整座桐城,自然也传到了隋风耳中。 是夜!隋风夜降云家上书房,将自己的所闻之事一一告知给了贾公仪。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却不想这般愚笨,竟然叫人捉了去!” 贾公仪的云淡风轻让隋风更是猜不透,那丫头可是公子看上的人,公子现在这般平静,他该怎么做? “不去救她吗?” 隋风小心翼翼的询问,贾公仪头也不抬,挥手让他离去了。 封潇潇在牢房中如坐针毡的等着,而这一等便又是两天,当铺老板气冲冲的来到封潇潇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但若是缓兵之计,就休完怪我翻脸不认人!” 面对当铺老板的质问,封潇潇没有说话!传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一般平静,更别提那人当铺老板究竟有没有完成自己交代的事情?为什么现在还毫无动静?难道自己对那人而言,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再过一日,明日老朽若还是不见玉佩,你就等着将这牢底坐穿!”当铺老板拂袖而去! 事情越来越糟糕了,本来还想打算用自己重伤的消息引他现身,可那人非凡没有现身,自己现在反而将当铺老板惹怒了!封潇潇开始有些后悔了,将自己的未来交到敌人的手中,自己太意气用事了!想要安全出去,看来还得想其它办法! 正文 第十五章:官差来访 封潇潇抬头看着牢房两侧灯盏中橙红色的灯苗,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烛火摇曳,从牢房外传来男人渐行渐近的声音。 “这衣服的料子可真好,摸上去可真是舒服极了,这衣服要是少爷赏给我的那该多好啊!” 牢差看了自己那身土黄色的官服,多番洗涤后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本色了,就算穿了亵衣,严重的粗糙感还是摩擦着冷然的身体。可手中那件衣服的布料不仅摸着柔软,衣服上也绣着精美的图纹,十分好看。 “啐,做你的春秋大头梦,这衣裳的布料可是云家大少奶奶带回来的,价值千金贵得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熊样,你若是长得像牢房那小白脸一般俊俏模样,说不定咱家少爷还真的能送你一件衣服!哈哈哈……” “啧啧啧,这出卖身体换来的衣裳,我可羡慕不来,想我虽然只是个牢差,可好歹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过也是怪了,咱家少爷身为清河县太爷的长子,不仅相貌堂堂,而且有权有势,周边的女人哪个不是貌美如花,身材惹火,你说他放着温香软玉不要,怎么偏偏去招惹一个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的男人!”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就是情趣,你一个光棍爷们肯定不懂了,咱们也快点吧,要不然少爷都等急了!” 三个牢差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封潇潇所在的牢房中,牢差开了锁,三人依次进了牢房中。两人手中托着朱红色的托盘,一人是精美的衣裳,一人是精致的糕点美酒,还未靠近就闻到了香甜清咧,牢饭们的吃食纯粹只为了渡命,早上一碗水,晚上一个冷硬的馒头。这般美酒相待,她倒是第一人。封潇潇侧头看着那边角落蜷缩着的人,而那三个牢差对视一眼后,慢慢向封潇潇所看的角落逼近,将她团团包围。 “小公子饿了吧,你看,我这有很多很好吃的糕点,还有美酒,公子要不要尝一尝!” 托着美酒美食的那个牢差蹲下身子,和蔼可亲的笑容中又带了些许的讨好,这小公子若真的得了少爷的喜爱,将来可不能少了自己的好处。面对官差的循循善诱,韩之露双手抱着腿缩在那里,不去看也不曾言语,双腿微微颤栗,交叉的手指头不断收紧,露出泛白的骨节。 就这样的情况,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少爷交代的事情?那个托着衣裳的官差蹙了眉,看着一脸无视他们存在的韩之露,蜡黄的脸微动,露出微愠之神态。 “今天我张三就把狠话撂在这里,小公子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我们家少爷能看上你是你祖上积德的大福气,今日个你若不听从安排,坏了咱家少爷的兴致,将你丢到伶人阁去当小倌,千人品,万人尝,到时候有你好受的!这伶人阁是这桐城中最大的相公馆,里面的小公子不仅个个才艺双绝,而且还有很多服侍人的手段,惹得那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少爷们万金相争,我看以小公子这清俊的相貌,去了那伶人阁更是少不了恩客的照顾……” 官差说完,三人齐齐看着韩之露露出揶揄的嘲笑。而韩之露假装的镇定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伶人阁,也不要去服侍你们家少爷!” 韩之露突然起身,双手胡乱的朝眼前官差挥舞着!那三个官差没料到她这般过激行动,一个接连一个,三人齐齐摔到在地。咣铛铛,托盘应声而落,精美的杯展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而那件白雪般干净的衣裳也落在地面上,糕点的残渣碎屑到处都是。 韩之露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似还不死心,走到衣裳处,双脚尽情的践踏那衣裳,直到衣裳原色尽失,她都如魔怔了一般没有停止脚上的动作。 “呵呵呵,我不穿这衣服,现在这衣裳坏了,哈哈哈!” 酒水洒了,糕点碎了,白色衣裳上那一个叠一个的黝黑脚印,已经看不出它的本色了。 “妈的,老子今天还不信了,咱三个大老爷们还搞不定你这个小白脸!” 罗裕才的性格可不好,本想为他办事博他欢心能得些好处,如今看来,罗裕才不责罚他们就算是莫大的恩典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人完成的。三人内心苦怒交加,早就没了刚才的耐心了。三人对视一眼后纷纷起身,逼近韩之露。 张三冷笑逼近,突然伸手将韩之露双手反锁于身后,韩之露拼命的左右摇摆,想要躲开张三那双铁臂一般的控制。 “你放开我,你们想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要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三人哈哈大笑,似乎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 “叫人!哈哈哈,这可是牢房,对付不听话的囚犯,我们有千万种刑法!比如剥皮,我们会选用最锋利的小刀,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下去就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然后在慢慢的用刀分开你的皮肤和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最难的是胖子,因为皮肤和肌肉之间还有一层油,不过你这副瘦弱的身子定然是好剥皮的!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三个官差的笑声充斥整座牢房,而三人的话在韩之露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魔音,一句一话,如同真有那么一把小刀从上而下,一刀一刀分割她的肌理,凌迟她的身体。 就如同她七岁那年被她杖责而死的那个丫头。 韩旭冷笑的说:“抛去你这盗来的身份,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骄傲放纵,自以为起的无知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时她嗤之以鼻!可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不甘,好不甘心啊!我身份如此高贵,又怎么能……对了!韩之露脑中灵光一闪,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哈哈哈,你们区区一届蝼蚁竟敢这般对待我,我可是吏部尚书韩盟的儿子,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放了我!若是不放,待我回家之后,就让我爹带人来灭你全家!” 正文 第十六章:姐姐救我 她一直享受着这个身份带给她那无比的殊荣,原以为众人听后就会放了她,却不料那三人听后又是一阵狂笑! 三人前俯后仰,笑得肝颤,笑得直不起腰。 “三儿,他说啥,他说他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这吏部尚书是啥官位啊!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咱这小小的桐城竟然出了一个吏部尚书,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不过可惜了,在这桐城我只知道县老爷最大!” “嘿嘿嘿,你这小子放着京城好好的***不当,来我们这小县城干啥,真当我们这些人没见过世面,胡乱编话,我还说我是皇帝的儿子,你们信不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嘲讽,摆明了就是不信韩之露的话。韩之露眉眼间得意的神色在众人的反应中渐渐消失变得急躁起来。在京城中,就算她胡作非为犯了错,只要报出韩盟的名号,众人只能给她几分薄面,这一招她屡试不爽,以至于韩之露有恃无恐,谁知这杀手锏在这桐城中竟然失了效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不用想也知道,罗裕才对她的心思乃是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她现在之所以会被锁在清河县的大牢中,全是因为罗裕才。隋风谴人送她回京城,还未出筑城大门她却逃了。自从父亲口中得知他的去向,从未出过京城的她毅然决然来到这个素未听闻的小城镇,而现在她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她又怎能就这样甘心离开。就算落得现在这般地步,她也不曾后悔留下来,唯一后悔的是那天在街道中激怒了见色起意的罗裕才。 罗裕才身为县太爷唯一的儿子,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而韩之露却成了第一个敢泼他面子的人。韩之露越反抗,他便越不能容忍,得到韩之露他势在必得。 韩之露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了几天几夜,以此对抗,可罗裕才并没有死心,这一次的官差的到来,韩之露就明白了。 她堂堂的天之娇女,竟然要失身给那个渣男败类,那种蝼蚁又怎么能配得上自己,更何况自己早就心有所属,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杜绝事情发生,自恃万能的身份在这里并行不通,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 韩之露再也承受不了现实的打压,双眸蓄满的泪水像一颗颗珍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只是还是倔强的向眼前的官差再三反复说着:“我真的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张三那双混浊的双眼微动,扫视着失神的韩之露,心中也是疑惑,听说官家子弟总爱外出游玩,这小子看上去虽然稚嫩,可周身自带贵气,的确不像平常人家的人,难道他说得都是真话?得罪了吏部尚书的后果,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官差能承受得住的,可是少爷现在关在外头等着呢,得罪了罗裕才,他的下场也未必好得了几分? 怎么做都是得罪人! 一想到就在外头等着的罗裕才,张三的确有些为难了。可就在他为难之际,罗裕才却已经进了这牢房。 “怎么了这是,小公子这是对我不满?” 遣那三人进牢房,罗裕才就在县太爷的公堂上静候佳音。可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也没见三人回来。想起初见韩之露的泼辣模样,明明长得那般白净可爱,罗裕才只觉得心中痒痒,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意,让人领他进了牢房,来到韩之露的所在之处。吃食尽撒,就连他特意准备的衣裳也被毁了。罗裕才看着满地的狼藉之态,不怒反笑。悠悠漫步来到韩之露的面前,手掌轻动,伸出食指挑上她圆润的下巴,十足轻挑之态。茫然的韩之露在罗裕触碰到她下巴的时候,瞬间清醒快速扭头躲过他的触摸。 “呸,放开你的狗蹄子!” 韩之露的怒目而暼,以及刺耳的辱骂,毫不隐藏自己内心对罗裕才的厌恶。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希望因为自己的激怒,磨灭他对自己的耐心,哪怕就她继续关在这牢房中,也好过让她去服侍他。 “你这个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身边的一个官差忍不住出声,伸手想要教训韩之露,罗裕才手掌清抬,示意那人退下了。 从没哪个人敢朝他吐口水的!罗裕才眼眸中的怒火一闪而逝,伸出舌头一扫唇边的那不属于自己的细微的湿意,面色荡漾的看着怒气冲天的韩之露。 “果然是匹小烈马!言听计从的马虽然好,可本少爷更喜欢像你这般泼辣不听话的,征服你这样的人才能让我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罗裕才笑盈盈说到,突然伸手用力掐住韩之露修长的脖子! “所以,你越反抗,我就越开心!”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双眼迷蒙,脑袋也晕乎乎,沉甸甸的,而脖子那双温暖的手此刻却让韩之露觉得彻骨的冰冷。禁锢她双手的官差已经松开了手,韩之露想要摆脱这种窒息感,双手拼命抠弄脖子间的手掌,可那双手如钢铁所铸,自己的力量微不可见。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吗?想不到她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死亡,若是离家出走那日她料想到今日的结局,她还会出来吗?韩之露心中有庆幸,有委屈,更多的却是不甘,她还没成为他的新娘呢!留在韩之露以为自己濒临死亡之际,罗裕才却突然松手一甩,将她推倒在地。 地面肮脏湿腻,韩之露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不过,烈马虽好,我却不喜欢这马翻身踩在我头上,张三,还愣着干嘛,将他带出来,他的滋味,本少爷可是念想很久了!” 不! 韩之露呼吸换没调节顺畅,就被张三自后背拎了起来。 谁能救救我?韩之露泪眼朦胧中看见那边角落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子。 女子!她是女子!韩之露双脚大力突然冲到封潇潇面前跪下,失声痛哭,声音凄厉:“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正文 第十七章:一起绑啰! 祸起萧墙! 向韩之露表露身份只为打消她对自己的敌意,避免意外发生,却不料自己这一举动其实是玩火**,现在倒成了祸之根源了。韩之露或许真是无意,可她这一举动的确带给她麻烦!封潇潇神色微微有些愠怒,转头看了一眼慢慢靠近自己的罗裕才,心中哀叹一声,很明显,韩之露的这声姐姐已经成功的将罗裕才的目光转移到了封潇潇身上。 官差的逼迫,罗裕才的无情,封潇潇之前虽然对韩之露有几分同情,她按耐住想要伸手帮忙的欲望,可如今被韩之露这么一闹,自己再想要充当一个旁观者定是不能了。 “这才几日不见,你就勾搭上了别人认了一个姐姐,而且还是个喜欢乔装打扮成男人的女子!可惜了,本少爷更喜欢服帖听话的男子!” 罗裕才虽然这般说,但还是慢慢踱步走到了封潇潇的面前细细的打量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面容秀丽。眼前人既有女子的柔弱身姿,可面对现实她竟然淡然处之,眉宇间的隐隐英气逼人,再加上他那一身男装,若韩之露不说出她的真实身份,自己倒真的以为她是个男儿身了。男女皆可的气质,倒真是个妙人,这还也得亏了韩之露!罗裕才看着一脸淡然的封潇潇,目露贪婪之色,笑得见齿不见眼! 韩之露看了封潇潇一眼,欲言又止朝着她目露凄然之色。原本想逃过一劫,却不料这罗裕才的性取向有问题,对男人感兴趣?故意隐藏的女子身份,现如今倒成了束缚自己自由的枷锁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呢?或许就会放了自己!韩之露一想到这种结果,心头顿时又燃烧起了希望之火,面露笑容朝着罗裕才大声呼喊:“我是女子,我也是女子!” 罗裕才被韩之露的呼喊声吸引,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她。韩之露也看到他眼中的不相信,手伸向头上高高束起的发髻,碧玉簪子掉落,一头如上好绸缎般的头发倾泻而下,在昏黄的烛光中泛着柔亮的光。及腰长发,容貌娇俏,果然是个女子! 罗裕才眼睛微微眯着,目光在封潇潇与韩之露两人身上不时的流动着。女扮男装,还都凑到了一块了!一个英气淡然,一个可人忤逆,他平日里看上哪家公子姑娘家,起先都不是自愿的,可倒最后哪个不对他服服帖帖,现如今偏偏碰上眼前这两个人,不想 让自己触碰吗?他有的是手段! 韩之露眼巴巴的看着罗裕才眼中的审视之色演变成势在必得,刚刚落地的心突然又被高高的撩起来,刚想出声,却是罗裕才说话了。 “本少爷我虽然素来偏爱男子,阅人无数,可是同时驾驭俊男美女今日倒是头一遭,这滋味肯定会更奇妙!张三李四,你们还愣着干嘛,无论是男是女,一起绑啰!” 罗裕才说完这话扬长而去,张三李四得令,两人一左一右驾着一脸呆滞的韩之露出了牢门,而另外一个官差则是来到了封潇潇的面前,一脸笑意问到:“姑娘是自己走呢还是想让我来扶你!” 封潇潇斜着眼睛看了那官差一眼,将地面上的包裹重新跨在背上,从草垛上悠悠起身。双腿软绵,头脑发虚,沈星辰这副身子骨本就柔弱,好不容易养好了几分,又被折腾到了牢房中饿了几天。封潇潇刚一起身,就感觉身体上的异常,幸好及时扶住了冰凉的墙壁,她才算没有摔倒。 “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大好青春,好好的姑娘家在牢房中那是虚度年华,姑娘家的青春可是本钱,更何况姑娘容貌出众。但是跟了我家少爷那就不一样的,天天穿金戴银,若是你真的能得少爷欢心,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做个填房丫头呢,又何必呆在这种又脏又臭的牢房中!” 官差的话倒是让封潇潇淡然的眼眸光亮一闪。原本她想以苦肉计招引幕后人现身,不料功亏一篑。看那当铺老板的姿态,若自己明日真的升堂就审,只怕是落得一身伤,更别提能够出这牢房。不管韩之露的举动是真心还是无意,但这却恰好给自己谋了一个出牢房的契机。不管自己最后能不能安然逃出去,但至少现在可以出牢房了。 封潇潇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朝着官差露出一抹感激的柔笑:“官差大哥说得是,只是不知道你家少爷是什么人?我们现在又去往何处?” 那个官差见封潇潇态度尊重,当下也是乐呵呵的告之罗裕才的身份:“县太爷的唯一嫡子!” 这世道,但凡有点钱财有点权势的公子哥都能得下等人一声少爷称呼,封潇潇从官差的态度也能看得出罗裕才的身份不同,却不料他竟然是罗如雪的兄弟。罗裕才看上去与沈星辰的年纪相仿,五官端正却是容貌不俗,与那罗如雪的眉眼之态有些相似,其实除去他眼眸中的贪婪之欲,倒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了。可惜,却是个纵情欲海的少爷! 官差没有回答封潇潇第二个问题,而是眉头一蹙向她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封潇潇自知问不出来些什么,也不再说话,跟着前面那两个压着韩之露的官差出了这牢房。 夜幕低垂,越过重重幽暗的烛光,封潇潇看见不远路边上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金色的帘幔被掀开,罗裕才伸出头看向这边,不耐烦的喊了一句。 “都给我押上来!” 官差将一脸茫然失措的韩之露押上了马车,封潇潇没有说话,也上了马车。 “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回府吗?” 马车前的中年马夫小心翼翼的向罗裕才问到。罗四海虽然喜爱他,纵容他,可他却是严禁申明不能让不明不白的人进府,而且这种事情,在某些地方才更有兴趣。罗裕才眉头蹙紧的眉头瞬间松懈下来,两片薄唇洋溢着会心雀跃的笑容,对着马夫悠悠出声:“不,我们不回府,去伶人阁!” 马夫在听了罗裕才的话后,扬鞭策马,在这幽暗的夜幕中,马车快速向前移动着,而失神的韩之露在听见伶人阁三个字之后终于回过神了,大声嚷嚷。 “不,我不要,我不要去伶人阁,就算是死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正文 第十八章:听天由命 “想死,容易得很!” 罗裕才修长的手指相互摩挲着,声音平淡无奇的说着,而韩之露的目光在接触罗裕才眼眸中的阴鹜之后,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直接变成低声抽泣。 激怒了罗裕才,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回想刚在在牢房中脖子间冰冷的触感,韩之露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栗起来。 罗裕才伸手摸了摸韩之露额头上的碎发,笑得很温柔:“乖,你若是像她这般听话,我绝对会很温柔的!” 罗裕才目光幽幽的看了封潇潇一眼,封潇潇在接触他的目光后微微的低了头,眼眸微闪,不动声色的打量周边的环境。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除去锦缎铺就的座椅,中间还摆放了一张小巧的朱红色方桌,桌上放了几盘色彩不一,形态各异的精美糕点,还有一个镀金的酒壶,四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酒杯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旁边,杯中波光粼粼。 两人一人哭泣,一人低垂,神态不一!罗裕才看着面前的两人,唇角含笑轻声道:“为缓解气氛,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韩之露只是低声抽泣着,没有回答。 罗裕才既然已经决定了,必然不会因为自己或是韩之露的不答应而轻易改变。封潇潇抬头看他,等待他的下文。罗裕才见两人没有反对,指着朱红方桌上的四个倒满酒水的杯子大义凛然的夸夸谈:“本公子也不是强人所难的小人,眼前这四个杯子有两杯是下了佐料,另外两杯则是清酒,我们三人各选一杯饮下!为彰显公平,本少爷已经将酒杯交换位置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两杯是清酒,哪两杯下了料!” 为了奠定他话中的公平性,罗裕才伸手又将桌面上的杯子已极快的速度转换了位置。 “佐料?你在酒里下毒?” 韩之露抽泣着出声,满脸震惊的看着罗裕才。 给自她们下毒,罗裕才既然是县令之子,想要杀两个弱智女流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有多少武功高强的人为他卖命,又何必大费周章。这罗裕才左看右看不过就是个求而不得的色胚罢了。封潇潇完全不担心你他下毒害她们性命,伸手将桌面上的其中一杯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色泽纯粹,酒香清冽,就眼睛看来,四杯酒水一模一样,根本就无法分清。 “怎么,这就怕了?” 罗裕才朝着韩之露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封潇潇朗朗出声继续说到:“此药无色无味,见水立消,药效持久速发,想要知道哪杯有哪杯那无,唯一的方法就是喝了它。不过你们当中有人不敢喝,既然如此,那本少爷就只得加大筹码了,你们若是挑中了清酒,我便放你们离开,无论是你,或者还是你!” “这不公平,谁知道这四个杯子是不是都被下了药?” 韩之露愤愤出声,若真的如罗裕才所说,她们倒是有一半的成功机会,可是以他这种**冲天的小人,这保不准只是他的一个降伏人的下作手段。 “小丫头没听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场游戏既然我是主导者,公平不公平,本少爷说了算,当然,你若是不敢赌,也不必选择了,等着到了伶人阁,直接洗好身子服侍本少爷就是了!若是将本少爷服侍得好了,我让你做妾如何!” 我堂堂尚书千金给你做妾,你想得美!可这话韩之露也只敢在心中嘀咕着,可是让她去选择,她虽然期待更多却是害怕,也不敢轻举妄动,轻轻转头看向那边的封潇潇。 封潇潇细细端详着手中杯盏,低头看着波光潋滟的酒光蹙起了眉,不赌,她也逃脱不得,赌,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安全离开,中与不中的机率皆为一半,这样看来,她没有理由拒绝。封潇潇抬头看着罗裕才的双眸囧囧有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游戏,我陪你玩!” 罗裕才不可置否的微笑着,随意拿了一杯饮尽,封潇潇仰头,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见封潇潇与罗裕才两人都喝了酒,韩之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放在桌面那两个满满的酒樽之上。能不能逃离这场噩梦,就在这一瞬间了。 韩之露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拿起其中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浓烈的酒气迎面而来,她秀气的眉头紧紧拧着,突然将手中杯樽放下,又端起了另外一杯放在眼下睁大眼睛细细观察着,两个杯子一模一样,根本就分不清。算了,二选一!韩之露看了罗裕才与封潇潇一眼,见两人并与异常,心中却如小鹿乱撞,一咬牙,一跺脚,随意选了一杯。 酒入喉,又辛又烈!待杯中酒水饮尽,韩之露白嫩如玉的脸颊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粉红,头晕眼花,身体也突然胀热起来,软绵绵的,似要被被火融化了一般。韩之露从未饮过酒,不知道自己是醉了,还是挑中了下药的酒水。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抬头将目光看向了那边的两人身上。 封潇潇靠在马车壁上,双眸微微眯着,两排长而黑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昏黄的烛光中映出两道动人的睫影。 运气真不好!她中招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杯中药物并不是‘合欢散’之类的,而是普通的‘软骨然’,自它喝完杯中酒不久后,一种无力感从上而下开始蔓延开来,从头到脚,贯彻全身。 罗裕才难道只是为了控制我们?封潇潇心中疑惑,用尽力气转头看向身边另一侧的韩之露。她双颊通红似血,小巧的贝齿轻轻啃噬着嫣红的双唇,嘴里还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双眼迷离的直勾勾的看着离他不远的罗裕才,更甚至的,她伸手撕扯自己的衣裳。 很显然,罗裕才的目的远不只如此。 “热,我好热!” 韩之露跌做在马车的红色簪花小毯上,双眼无神,通神充斥着的火热让她失了心神,双手胡乱的撕扯自己的衣裳,因为男装繁复的缘故,韩之露紧缚着腰身的的玉带令她不解,虽然衣衫松垮,可这并不能疏解身上的热量,韩之露手上举动越来越粗鲁,心中也越来越急躁,面对这始终都消散不了的火热,她突然嘤嘤呀呀的哭了起来。 罗裕才的目光,一直粘在韩之露的身上。少女衣衫凌乱,露出洁白如雪的肌肤,性感美妙的锁骨,无一不再刺激他的感官。他伸手抚摸上她红彤彤的脸颊,双手指轻挑的勾起韩之露的下巴,双眸也淬了火似的盯着韩之露! “想要我帮你吗?” 正文 第十九章:更加有趣 那双手似一汪清泉,冰冰凉凉很是舒服,可是想要浇灭身体上的火热,这点还远远不够!韩之露主动伸手将罗裕才的手掌放在自己火热的脸颊上重重的摩挲着。 “救我,我求求你,求求你,快点救救我!以后,我回到京城,让我爹重重的赏你……” 韩之露感觉自己像是离开水的鱼儿,她是京城里的大户千金,高高在上的尚书小姐,这样不堪求饶的事情不是她这个身份该做的事,她不能,她不屑。可是她此刻的灵魂就像被那些炽热逼得脱离了身体一般,做出了她这辈子最不想做的事情。 哼!罗裕才只觉得韩之露是真的疯了,他当然不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再贞烈的女人,也还不是被自己降伏了。罗裕才只是坦然微笑,可那双泛着绿光的眸子却表明他此刻真实的内心想法。 “小丫头,你求我呀!” “我求求你,救我,或者现在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以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头晕眼花,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像是被谁烧了一把火,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烤焦了,韩之露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可这并不能让她越发溃散的神识恢复正常。她双手紧握成拳头,锐利的指甲戳破她手掌的皮肤发出来的刺痛让她略微清醒了些,她忍受身体的不正常,用着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姿态跪倒在眼前男人的面前,苦苦的哀求他,只为了放过自己。 “哦,这可怎么办是好!”罗裕才一脸的看好戏在听见韩之露的哀求之后故意露出为难之意来:“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东西,你越是这样不服,我就越喜欢你。你说,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韩之露气得想吐血,可她能怎么办。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若是被罗裕才欺辱了,日后她又有什么颜面出现在他的面前。韩之露想着那张深深刻在她心头上的那张脸,这一刻她放下了最后的尊严,双膝盖咚的一声,跪倒在罗裕才的面前,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嘴里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似乎那个名字有着神奇的力量,让她不畏惧眼前人,也让她忘记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切。 罗裕才不是软心肠的人,而韩之露千求万求也求不来心中盼望的人,更求不了罗裕才会大发慈悲的放了她。 在这幽深冷寂的夜路里,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向前行使着,相比与外界的清冷而马车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被迫看了一出戏的封潇潇这才敢微微睁眼,韩之露蜷缩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她脸色惨白,墨发凌乱不堪的洒在地面上,双眼无神的睁着看着车顶,眼角上还留有残泪。身无一物遮挡,可她浑然不觉尴尬,羞怯,就好像被人生生的夺取了灵魂。 她在逃避! 可逃避得了只是待她醒来认清了事情,到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情景?一个被人欺凌失去了清白之躯的如花少女,有的青灯古佛,有的不堪面对现实,选择了轻生,就算有幸还能嫁与他人,又怎能抵抗得了周围人群的流言蜚语?那她又如何能够面对以后的人生之路呢! 无暇关顾其他,自己的危险还尚未解除。封潇潇将眼眸中的怜悯隐去再次转动眼眸,看向了罗裕才,相比韩之露,罗裕才身上的衣衫一件未脱,只是微微有些不整洁。见封潇潇在看他,笑得无比袒然和满足满足,伸手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完毕,而对于**的韩之露,他全盘无视!更别提用衣裳帮她遮住寸缕! “我的功夫怎么样?可还入眼?” 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男人,若不是中了软骨散,封潇潇更想直接一刀了结他这种人渣,心中冷哼了一声,避开这个话题。 “公子说过,只要选中没下药的酒就可以放人,现在可以兑现了!” 罗裕才轻笑,伸手从酒壶到出一杯酒水细细的品尝起来。 “我的确说过,可姑娘你也中毒了不是吗,若是本少爷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全身乏力,要不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怎么会呆在马车内看完一场活春宫。她的运气不好,其实你的运气并不比她好得了多少,接下来,我们的游戏才会更加的有趣!” 罗裕才说完这话便不再搭理封潇潇了,而封潇潇心中听完他的话更是懊恼气氛。自从莫名成了沈星辰之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让她手足无措。可面对这种种,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抵抗着。是自己不够聪明,是自己不够强大,在这种生存环境里,强者才能把握自己的方向,就如同现在的罗裕才。 守株待兔!这种方式并不属于沈星辰的生存环境!封潇潇也绝对不会将希望投在罗裕才的身上。 封潇潇双眸微闭,稳住心中的不安情绪,沈星辰的身体并没有内功,想要借助内功消化软骨散的目的并不能达成。身体虽然乏力,可并不是完全不能动。封潇潇口中用力,舌尖上传来的刺痛以及铁腥味让她始终保持着清晰的头脑! 马车依旧向不急不缓的前行使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宽阔的青石路上。马车平稳,街道两旁的烛火忽明忽暗,透过马车明黄色的窗幔传来打在脸上,人们的欢笑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中年车夫将手中的缰绳往回一撅,口中长吁一声,马车停在伶人阁的门前。 “公子,伶人阁到了!” 马夫出声之际,已经伸手撩开帘幔,罗裕才低低嗯的一声,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封潇潇一眼:“来,本公子扶你!” 封潇潇想要拒绝,可无力的身体却是让她无法倔强。见封潇潇无言,罗裕才满意的笑笑,起身下车,在马夫的帮忙之下,封潇潇也已经站在地面上。罗裕才身量较为高大,因为无力还要站立着,封潇潇不得不将身体倚靠在罗裕才的胸前,罗裕才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女人的秀发,伸出粗大的手掌抚在封潇潇的柳腰之上轻轻摩挲着,十足的挑逗之趣。 封潇潇忍住胸腔处的翻滚之意,将目光投在伶人阁上。 街道人影稀疏,两旁正经的双家已经陆陆续续的关了们,而这伶人阁此刻却是热闹非凡,人还未进去,丝竹管弦,人影缭乱,时时还从楼中传来声声娇笑声。 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里面是何等的靡靡景象。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封潇潇感叹一声! 罗裕才扶着封潇潇正欲前行,却是被大惊失色的马夫叫住了。 “少,少爷,那马车中的人……” 罗裕才转头,皱着的眉头表示出了内心的不耐烦。马夫弯腰弓背,双眼盯着自己粘毛灰尘的靴子,一动不动。 “找个地方,扔了!” 罗裕才面不改色的吩咐完,已经转身拉着封潇潇进了伶人阁,而那诚惶诚恐的马夫在罗裕才的身影完全消失于眼前才敢抬头。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那黄色的帘幔,这样的戏码他见得不少,虽然心有不忍,可自己只是一个马夫,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只盼着上天能够饶恕他吧!马夫长叹一口气,上了马车。 正文 第二十章:一丘之貉 那样冰冷的语气,让封潇潇不自觉的浑身发凉,这让她不禁的想起了罗如雪,她初来乍到之时,那罗如雪便是像他那样对待自己的!封潇潇不知道这些人的人心是什么颜色,但是罗裕才身为一个强行夺走女子清白之身的罪魁祸首,他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两人一进伶人阁的大门,楼下招呼的龟奴立马屁颠屁颠过来打招呼。 “小的就说今日个右边眼皮直跳,原来是罗公子大驾光临呐,这个,是要雅间还是上房?” 龟奴笑眯眯,眼神低垂,目光在看向面前两人却是了然,这自己带人来玩的也不是没有,只要人家愿意掏钱消费便也无所谓了。再说了,眼前人可是县令之子,他们可惹不起! 这伶人阁其实与一般青楼差不多,虽为寻欢作乐之地,可这“欢”字包含甚多,有的卖艺,有的卖身,当然有钱公子愿意花大钱请你陪他空聊天也是大有人在的,一切都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罗裕才笑容可掬,心情很不错的要了间上房,龟奴得了银票后笑得眉眼如缝,将两人引上了二楼。 这伶人阁一共分为三层楼,而这价格也随之分成三等。一楼画堂,堂中有年轻的男子献艺,周围设置了些许座位以供恩客落座欣赏歌舞,价格最低即为三等,而二楼雅坐则是独立的包房,有钱的恩客可以随意挑选如心的公子与之品茗作画,聊天谈心,又能一眼看穿楼下之景色,倒是一举两得,价格比一楼高上三成便划分为二等,至于三楼雅间的环境更不必说,每间包房都是按照京城大酒楼的装璜摆设,两人若是你情我愿,又愿意花费银两的自然是上这三楼这上等房间,这伶人阁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乐意至极! 封潇潇倚靠在罗裕才身上,一双眼珠子转溜溜,将这伶人阁的格局尽数看在眼中。自古青红楼阁皆是是非之地,而一楼人潮拥挤,其实多为三教九流,若是真正对上罗裕才,只怕一个眼神就将他们吓跑,而三楼则是风花雪月之地,若自己进了房间,以她现在这种体格,从三楼摔下来非残及伤,更别说安全逃脱,所以二楼才是她博弈的对象!这众多纨绔子弟中总该有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吧! 眼看着登上三楼的环行阶梯即将结束,封潇潇脚上蓄力驻足在原地,罗裕才也知道封潇潇心中的不愿意,凑近她的耳垂处轻轻出声:“别出什么幺蛾子,你既然落在我手中,就休想逃出去!” 陌生的温热气息拍打在耳际,两人相依相偎的姿势看上暧昧万分,在旁人分明就算情投意合的两人,封潇潇忍住身体传来的恶寒。 “事已至此,我早就死心了!” 罗裕才听了封潇潇的话,不可置否的点头微笑。的确,那软骨然可是从一个民间奇医的手中得来的,一旦中了此毒,药效长达三个时辰之久。封潇潇现在想逃,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如此想着,禁锢封潇潇腰间的手掌不由得松了两份,而封潇潇正趁着这会儿的空隙,踩在木制阶梯的脚上一个空踢,搭在雕花扶手的右手轻轻一推,封潇潇身体蜷缩,双手紧紧怀抱着脑袋,任凭身体随着环形的楼梯一直坠下。 “这位小公子你怎么从上面滚下来了?” 有调侃的男声‘关怀’叫到!封潇潇毫无形象的趴在木制的地面上。听见男人的声音,身体微微的动了下,随之松开抱住脑袋的双手慢慢抬头。 浓眉大眼,五官立体,身量不高不瘦,男人的话虽然很欠揍,但是就外表来看的确很英俊!他身着一袭上好的黑色锦缎,手中握着一柄玉骨扇,腰间配了一枚圆形的血玉,脚踩一双蓝色牛角靴。微微俯身看着突然滚落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目光满是好奇,还有嘻笑。 那双眼睛很灵动,就算是审视的目光也能熠熠生辉,引人注目! 而且看他衣着气质皆为一般,定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她现在要找的就算这种人。可是要怎样才能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并加以激化,向罗裕才泼脏水! “公子,救命,有人要杀了我!” “杀人!” 封潇潇此刻的形象可不谓是不惊心,衣衫褴褛不齐,发髻松松垮垮,额头上布满的青紫,更甚至有一处擦伤,鲜红温热的血珠子从额头说着眼睛脸颊一滴一滴滚动着,染红了额头处的鬓角。 杀人,这可是重罪!周围行路的众人听见这两字瞬间爆炸了,纷纷驻足,有的看戏,更多的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却无一人找出来说话。 这青楼最不缺的就是看好戏的人,一见这二楼的异常,听闻风声的人们逐渐靠近,不出一会儿,竟然将来路堵得死死的。 而反观罗裕才那边却是截然相反。真是失算!原本想堵住他的路,倒不想将自己堵住了。封潇潇双眉紧促,看着一步一逼近的罗裕才,不得将目光再次投在眼前黑子公子的身上。 黑色人蹲下身子用手中的玉骨闪狠狠的戳了戳封潇潇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想让我帮你?可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弱肉强食,不讲道理的,更何况……” 黑衣男人话还未说完,那边的罗裕才已经走到他们的面前,看见黑子男人后眼神微微一愣却随即笑了。 “至上次伶人阁一聚之后已有十多天了未见了,将那‘第一公子’弄进了家里,今日个又怎么舍得出来了,难道是相看两厌了,姐夫!” 这一声姐夫在封潇潇心中瞬间炸裂,也完全灭了她原本的目的!这人竟是云安!也就算傅巧萤安排她侍寝的男人,他没有认出自己?若是认出了呢,看着傅巧萤的面子他是否会搭救自己? 云安看着一脸笑意的罗裕才,微微有些尴尬,他虽是不学无术,寻花问柳也是常事,可以前去的多是烟花酒巷之地。而上一次来这伶人也是因为友人的唆使,实为第一次,不料却撞上了罗裕才。 “哪里,前几日他的玉佩不见了,今天晚上突然说想起来放在伶人阁中,所以我陪他一起来拿回!” 云家修长的眉头一动,将目光扫向地面上躺着的封潇潇,皮笑肉不笑:“你今天又是唱的哪出,啧啧啧,这小子看上去也太可怜了吧!不过长得还不错!” 正文 第二十一章:跳梁小丑 不救便算了,竟然如此还如此戏弄她! 这人分明就算个泼皮无赖,与那罗裕才实属一丘之貉。 能让罗如雪这般对待自己的,他起码也得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却不曾想这鼎鼎大名的云安只不过是个童心未泯的小无赖。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袭白影来,封潇潇避开云安的逗弄,将脑袋转了一个方向。 藕色的布云靴从楼上而下慢慢靠近她的眸,就如同第一次在云家相见的情形无二! 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倒是旁边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得出奇,封潇潇感受这自己胸口突突突的心跳声,还有周围长吸气的声音。这莫名的安静维持了一会儿,随之而来的就算四处散漫的喧嚣与聒噪,带着不安与狂热。 “哇,他就算伶人阁的‘第一公子’,这第一公子的名声真不是吹的,就他这种风骨风资,让老子摸一下手我得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就你这德行,这第一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人物,这话若是放在十天前,你或许还能有半分希望,可现在却是不能的了,这云家大少在十天前可是花了万两黄金已经帮他赎了身,他现在只属于云家少爷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唉……” 此起彼伏的轻呼声与哀叹声混成一片,而本是蹲着捉弄不能动弹的封潇潇的云安在看见来人的时候,立马一掀长袍,霍然起身笑容满面的凝视着贾公仪,一改之前的顽劣之气化作翩翩佳公子。 “公仪,你下来了!玉佩可曾找到?” 云安小跑到了贾公仪的身边,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贾公仪身子微微一侧,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接触。云安有些悻悻然的收了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贾公仪不喜欢任何人的触碰,包括自己!可自己对他来说,应该会有一点点的与众不同吧,要不然他怎么会愿意自己为他赎身,同他住进云家。十天前初见,他惊为天人,更让人注目的却是他的品行,刘老爷花万银邀请他共进晚膳,面对如此巨额,那时他可是瞧都不曾瞧他一眼便直接拒绝了。 这世界人真的有人能够完全随着自己的意愿而活?他爹说,只要他娶了罗如雪,云家的生意只会蒸蒸日上!云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就算不娶罗如雪依旧如此的,云安想不通,他不过就是喜欢小商贾的女儿傅巧萤而已!后来他因为云祥的威胁而妥协,所以他一前一后娶了罗如雪和傅巧萤! 自己再有钱又如何,终究是活不成他那般肆意洒脱!哪怕贾公仪身居众人嘲讽的伶人阁,他像是重重迷雾中的一轮明月,无论外界如何干扰,他始终保持着自己明洁的光亮,神秘而让人向往。总有一日,他们能够更接近一步的!这事急不来! 云安自我安慰到,看向贾公仪的白玉似的侧脸。而贾公仪在听了云安的询问之后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地面上躺着的人身上悠悠抽回,唇角带着微微的弧度朝着云安轻轻的摇摇头:“那玉佩我不曾找到,大概真的是被哪个不知死活贪財的丫头婢女给偷去典当了了!” 那声音,便真的是他!封潇潇趴在地面上一动都不动,心中震惊万分的不仅仅是贾公仪的身份,而是他的话。那玉佩明明就是他亲手送与她的,这会儿他竟是说被人偷去典当了,那语气笃定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他不急不缓的话语如同一颗***,将封潇潇脑海中隐隐的白光瞬间引爆,越过重重迷雾,赫然浮现。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将玉佩现世让他相救,却不料自己早就是他的猎物。自从自己接了玉佩那一刻起,他的算计就开始了!那现在突然出现在伶人阁中的他呢,又是否知晓一切? 封潇潇抬头小心侧眸看着贾公仪,他头高高抬着,嘴角保持着那一抹醉人的微笑,似乎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他突然低头正好对上封潇潇来不及收回的眼眸! 那目光既幽深又明澈,有着知晓一切的通彻!他在笑,笑得轻盈却充斥满了嘲讽!哼,他果然是算计好的。自己千百算计,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与他眼中不过是只跳梁小丑而已! 封潇潇心中凄然,却是无言!原来幕后猎人真的是他,那他的目的……他既然已经认出了自己,又是否会出手相救?封潇潇再度抬头想要看清贾公仪的神情,可贾公仪已经收回视线,目光看向云安方向了。 “姐夫说的玉佩可曾是一枚浑体碧绿的貔貅玉佩?” 自贾公仪出现罗裕才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可那人一如既往,半个眼神都不愿给他。这会儿有了说话的机会,当然不愿意错过。 罗裕才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云安的面前,话是问云安的,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侧的贾公仪。好的东西应该拿出来分享才对,而现在贾公仪竟然被云安一个人独吞给弄进了云家,他又怎能甘心! 罗裕才眼神中的贪欲已是昭然若揭,云安眉头皱了一下,长步一跨横在两人中间,面色沉重反问到:“的确是那玉佩,裕才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放着家中娇妻不闻不问,倒是跟他这个小舅子抢男人!真是枉费姐姐的一番真情!面对云安的询问,罗裕才心中微愠,却是没发作,只是将所知的事情告诉与他! “我听张三说,就在前几日有当铺老板上衙门报案,说是被一个小青年诈了一个仙人跳,听当铺老板所诉,那小青年所当之物便是那貔貅面的玉佩!” “那人现在何处?” 云安迫切的追问让封潇潇一凛,无力的身体渐渐发麻发凉,云安若知道自己便是他要找的人,又会如何?大家门对付出逃,盗窃的丫头可不仅仅只是被贱卖那么简单了! 这衙门的事情,他老爹尚且不清楚,关于那貔貅玉佩的事情他也是从张三口中得知一二,可在贾公仪面前罗裕才又不想失了面子,刚想随意扯谎唬弄,贾公仪倒是抢先开了口!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的东西又岂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典当的,而且我相信,它很快就会物归原主了!” 贾公仪说完这话径直离开了,那云安瞧了罗裕才一眼说了一句告辞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玉佩是贾某很重要的东西,姑娘欠了在下一个人情,日后人情还尽可得将玉佩物归原主!若是姑娘不小心弄丢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哟!” 贾公仪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不好玩了 贾公仪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而不曾当场揭穿,这是否说明自己与他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那又为何不救她?难道还是说他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个猎物?这人心思莫测高深,封潇潇根本就猜不透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哪般,其实她更愿意是后者!这里的恩怨是非她本就不愿参与的,被贾公仪这一番算计,如今拉扯出这么多的闹心事!当然还包括眼前人罗裕才。 罗裕才贪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袭白影,直待那白影沒入黑暗中才怏怏收回重新放在地面上的封潇潇身上。 众人一看好戏已经落幕,便目露怜悯的看了地面上的人一眼,三五成群的纷纷散场了。 眼前人可是县令之子他们可惹不起!不出一会儿,原本拥挤堵塞的楼道又恢复到之前那般通畅之状。 一楼画堂古筝声起,有男人醇厚而又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众人如雷鸣般的的掌声络绎不绝,响彻楼阁。 罗裕才嘴角含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封潇潇:“反抗者的游戏好玩吗?” 那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然最后她并没有胜利,可封潇潇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双眼越发迷蒙,身体的无力感也越来越浓烈了!看来是自己低估了这药效!可绝对不能就此失去意识,任他摆布,马车那发生在韩之露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她记忆犹新。她嘴巴用力,舌尖再一次的痛感让她清醒了两分。 “我就喜欢你这烈性子,既然反抗者的游戏如此让你着迷,稍会我们就玩个更大,更刺激的游戏!” 罗裕才松开掐着封潇潇下巴的手掌,看着自她红唇溢出来的鲜红,看着封潇潇笑得高深莫测。罗裕才招手唤来了一个龟奴,在他耳际呢喃了几句,又从胸口处掏出一沓银票转身离开去了二楼。而地上的封潇潇则是被那龟奴扶起来送上了三楼。 罗裕才在盘算些什么,封潇潇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的逃跑机会已经来了。那龟奴将封潇潇扶到房间的软塌上躺着便笑容灿烂的离开了。 必须趁着罗裕才还没上来之前提前离去!封潇潇动了动身子,身体依旧乏力,费了好些力气才坐了起来。 房间很大很宽敞,中间是一张素白的大床,四周乃至房间至房梁处悬挂了许许多多粉红色的床幔,看上去旖旎万分。 封潇潇撑着身体往前走,楼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哐当一下,雕花木门被推开,两个身着青衣素裳的小丫头进了房间。 “姑娘,我们奉命来帮您梳洗!” 两姑娘话不多说,直接驾着封潇潇来到了屏风处的澡盆中。封潇潇经过一番脸红的反抗后终于放弃了,她奈何不了这两个姑娘。两姑娘服侍她洗完澡,又帮她穿上了一套男装的素白的袍,青丝高束,俨然是做男人装扮。 封潇潇虽然不排斥断袖之癖,可是却接受不了罗裕才这种滥情之人的恶趣味,特别还是用在自己身上。两姑娘将封潇潇打扮完毕前脚刚出门,罗裕才后脚就进来了,时间紧凑得让封潇潇毫无可趁之机。罗裕才看见封潇潇的打扮后,眉开眼笑的靠近床边,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好几圈。 凤凰抓不住,所幸还有麻雀!明亮发光的眸,秀气高挺的鼻,圆润小巧的嘴,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封潇潇五官精致小巧,算不上惊艳动人,但绝对也是个稚嫩的清秀佳人,假以时日,定然也是个貌美的! 罗裕才双臂一推将封潇潇推倒在床,素色的床被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封潇潇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我喜欢看你反抗我的样子,接下来你大可尽情反抗了!” 罗裕才说完话,突然单手高抬压制了封潇潇的双手,身体半数倾覆在封潇潇身上,从右手掏出一丈粉红色的帘幔,将封潇潇的双手绑在雕花的床头之上。 “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威胁人的话韩之露也没少说,可是她的结局如何!封潇潇明知道自己这话对罗裕才无效,可她还是说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连恨都忘记了…… 罗裕才并没有因为封潇潇的话而动容分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爬起来走到了房间的圆桌旁,右手翻动,从袖口处掏出一小包明黄色宣纸包装的物件。 细腻的白色粉末入水即化,罗裕才将青白瓷器的杯盏端在手中轻摇几下,踱步来到封潇潇的面前。封潇潇不知道他放了什么东西,但按照罗裕才的一贯作风,猜也知道不是好玩意,当罗裕才慢慢逼近之时她更是咬紧牙关毫不放松。 罗裕才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封潇潇的抵抗,那张俊秀的脸没有生气却是兴奋,兴奋到变形,狰狞可怖! “对,就算这样!” 罗裕才宽厚的手掌捏着封潇潇消瘦的脸颊,那双手炽热似火,似要融化她的双颊处的牙关骨,又冰凉如铁,将她全身冻得僵硬起来,哪怕她奋力抵抗,面对年轻力壮的罗裕才她终是抵挡不了,那一股清凉自牙齿缝一直淌进了胸膛。 “别这样死气沉沉的,些都不像我刚认识的你了!”罗裕才双腿跨过封潇潇的身体倾覆而上,伸手点弄她毫无斗志的双眼睑,见封潇潇毫无反应,他笑眯眯的凑近封潇潇的耳边轻轻呵气:“这样就不好玩了,所以,你等会一定会感激我的!” 封潇潇面色苍白,四肢瘫软躺在床上,任由胸腔处那股暖流贯彻全身,一直蔓延到了双眼,鼻子发酸。一觉醒来,世界全变了样,她一直执着于自己的过去,其实她只是在害怕,在胆怯,不敢面对沈星辰的事实。沈星辰即是封潇潇,封潇潇便是沈星辰,这早就是个定局,就如同普通贾公仪算计了她那铁一般的事实。她想要重新开始做回封潇潇,那就必须要慎重的正视自己的处境,首先就要先解决沈星辰眼前的困难! 封潇潇双眸紧闭,深呼吸一口气,再度睁眼时眼睛已是一片坚定的清明之色,唇角微微一动,目光看向罗裕才的身后。 “你,你在看什么?” 又想耍什么手段?罗裕才原本不信,可封潇潇的眼神直勾勾,笑得甚是诡异,那样的眼神让罗裕才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寒毛倒竖起来,声音也不禁有些哆嗦。 “你转身看看不就知道了!” 封潇潇口齿清晰说到,感觉身体上被禁锢的感觉越来越稀疏了。而那罗裕才在即将转头的瞬间,封潇潇脚下突然一个用力,男人的惨叫声响彻阁楼。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与虎谋皮 青紫之色慢慢侵略了他的嫣红双唇,想要开口,可内心的咒骂声终于还是被腐蚀在那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刺痛中。罗裕才双眸迷离,脸上的潮红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宣纸似的白。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罗裕才声音若蝇,姿态无比的低下。韩之露何曾没有这样低下的求过他,结局如何!对于韩之露,封潇潇并没有愧疚,毕竟自己当时的情况也是自管不暇,对她的感觉,则是封潇潇对这个世界弱势群体的一种叹息与无奈。像罗裕才这种屹立在高处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就算自己现在救了他,他能在转眼功夫就能挥刀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对于罗裕才的求救,封潇潇并没有理会,转身迅速的钻进了屏风中,刚才那两个姑娘帮她梳洗之时包裹放在那里了,包裹有两套她乔装打扮的男装,更重要的是还有贾公仪送的玉佩! 这个玉佩,不过是贾公仪威胁自己而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圈套,枉费自己还认为他是雪中送炭,却不料是雪上加霜!所以,这突然出现在自己包裹中的玉佩也是他给自己送过来的!封潇潇将手中把玩着的玉佩收到袖中,从包裹中掏出一套蓝色的男装套上,为了避免他人认出,封潇潇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部往自己脸上折腾! 婴儿手指粗的山峰浓眉,还有满脸的斑斑点点,若不是还少了些虬髯大胡,看脸倒真的有几分丑丑的男子汉气概。 无论丑美,只要能避人耳目安然离去才是正道! 妆扮完毕,封潇潇走至门口回头又看了罗裕才一眼,他依旧蜷缩在床,一动不动,显然是真晕了。为了杜绝意外,封潇潇快速走近还是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离去。 这伶人阁聚集的便是着三教九流寻欢作乐之辈,并没有人会将目光浪费在一个丑男人的身上,封潇潇很顺利的出了伶人阁。 街道幽深,夜灯朦胧。封潇潇脚步匆匆,直到伶人阁的热闹喧嚣完全听不见了之后才将身体靠在冰凉的墙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啧啧啧,当真是心狠手辣,你那记断子绝孙脚下去,也不知道那罗裕才以后还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了,的确,踢坏了县令唯一儿子的子孙根,这会儿的你的确是该害怕了!毕竟,罗家的手段你早就见识过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让他欺师灭祖的人,你猜,他们会有何反应?” 夜风微凉,而贾公仪这幸灾乐祸的话远远要比这夜风要凉薄的多! 贾公仪微微笑,长身玉立站在悠长寂静的街道中,今天的月亮又圆又大,柔柔的月光洒落在他那身如雪的白色衣袍上,他竟像是御云而来的月中仙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飘渺得不可触摸。 的确,这‘第一公子’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可眼前人真实的性情绝对不会像他现在这般无公害,这一点,从他利用玉佩设计自己,封潇潇便是深有体会了。 “这一切,还不是拜贾公子所赐!” 封潇潇抬头正视距离她并不远的贾公仪,双眸充满了讽刺。罗裕才事件,她虽是有意反抗,却没料到事态严重,最让她出乎意料的是,罗裕才给他下的并非是媚药,而是解药,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女子的力气如此之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过于自负,想要的抵抗他的自己当时用的可是全力,却没想到,软骨散已解,所以那一脚,力道才会失控。 不过贾公仪的话倒是没错,罗家姐弟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此番事后,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所幸的是,罗裕才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从伶人阁云安的反应来看,他也并未识破自己,自始至终知道真相的,一直都只有贾公仪一个。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封潇潇抬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神色讥诮,语气幽长:“公子想要沈星辰如何明说就是,何必绕这一大圈!” 以贾公仪的实力与心机,想要算计自己这个小小的丫头,不过是小菜一碟,又何必弯弯绕绕!戏耍于人! 贾公仪听了封潇潇尽是讽刺的话,脸上的神色至始到终都未有一丝改变!果然,眼前人的心思高深莫测。可这对封潇潇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事,与虎谋皮,她不得不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着! 贾公仪微微低头,目光正视着封潇潇:“量体裁衣,你值得我这般对待,在下的确有一桩小事,想请姑娘帮忙,既然姑娘已经明说在下也不好再躲躲藏藏的了!” 贾公仪慢慢踱步,又靠近封潇潇几分,语气幽幽的说道:“在下想请姑娘帮我寻找一物,东西到手,你我二人自此再不相识!” “找寻什么东西?它现在又在何处?若是我一辈子没找到,难道我就一直要跟在你身边吗?”封潇潇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可话到嘴边已经变成了妥协。的确,诱惑力很大。没有贾公仪的算计,想要回红枫山庄的道路应该要顺坦的多。既然无法抵抗,那就只能顺从了。 贾公仪听了封潇潇的话,眉头一挑,双唇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嘲讽,淡定的神色微微有丝龟裂。一辈子跟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女人。 “在下有一朋友爱好收藏玉石,听闻罗家有一方奇玉,那玉不是纯白,不是碧绿。而是浑身通红似血,实属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血玉,竟然如此稀有珍贵!封潇潇不禁回想起自己那块已经丢失两年多的玉佩,是一枚凤凰于飞图案的血玉!那枚玉佩,自小她佩戴在身上,后来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她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便就不了了之。 “那玉佩既然在罗家,我只不过是云家一个小小的丫头又如何去寻?” 贾公仪面色一怔,目光带着探究之意落在封潇潇的脸上:“两年前罗如雪嫁入云,此玉佩已经被罗四海作为嫁妆带入云家,此事轰动一时,你作为傅巧萤的陪嫁丫头,那时还未进入云家,难道在外还没有听过一丝风声?现在对你,我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只是一个小丫头!” 面对贾公仪审视的双眼,封潇潇坦然面对,那时的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只知道窝在红枫山庄中夜以继日的痴学武功。 不过两年前,这时间但是有些凑巧了!那血佩若真的如贾公仪所说的那般珍贵稀少,自己倒也有几分好奇了。 “可还有关于血玉的具体描述?” “故友曾经见过,已经将它画与纸上了!” 贾公仪自袖口处掏出一张宣纸递给封潇潇,纸张细腻光滑,带着一股隐隐的清香。封潇潇将宣纸散开,纸上的图案添了色彩,栩栩如生,赫然入目的是那只挥舞双翅的血色凤凰! 这绝对不再是巧合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再回云家 “怎么,难道沈姑娘认识此物?” 是自己太过于失态,还是贾公仪能洞悉人心。封潇潇神色一凛,略显英气的眉头紧皱,不答反问:“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帮你去偷这枚血玉!” 贾公仪笑笑点了点头。封潇潇在随着贾公仪点头的瞬间有了跟他一绝生死的冲动。 “丫头盗窃若是被家主发现,他们有权利处置更甚者是处死,更何况,以贾公子现在与云安少爷之间的亲密关系,应该不过就算一句话的事,你为何还让我去冒这个险!” 视人命如草菅,他与罗裕才罗如雪那些上位者又有何区别! 封潇潇话中的嘲讽与不满,贾公仪听若未闻:“云安一介纨绔子弟都知道优胜劣汰的道理,你作为一个丫头,更应该明白识时务者的重要性!而且,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去,这也并不能湮灭你曾经盗窃过的事实!白纸黑字,还有你的指印,就这薄薄的一张纸,绝对能够随意的定位你今后的人生之路!” 那张死契上面还清晰印着她红艳艳的指纹,那时候她以为能够安全离开桐城,谁知道那时候随意的一个举动,这会儿倒成了贾公仪拿捏自己小尾巴,证明她偷窃换钱罪名的物证了。 一面设计,一面施压,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一直等着自己入瓮而已,此人果然是心思缜密,行事密不透风,让她毫无反击之力。原以为贾公仪的所作所为只是戏耍,如此看来他最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想要单纯的威胁自己,而是想让自己看清他的实力,自己与他无法抗衡的实力。 面对一个强大到你无法反抗的敌人,聪明一点的人都会选择短暂的服从!封潇潇心中幽怨,却不得不屈服在残酷的事实面前。 “按理说,罗如雪嫁给了云安后,她的陪嫁之物应该也归属于云家,云家主母身体多病,这掌管内务的事情就落在罗如雪的手上,那罗如雪也是个聪明的,家里开支费用,一切都去管家那里支出,而她的嫁妆还保存完好一分未动。而且云安与罗如雪之间的关系也甚是微妙,他并不会主动去找罗如雪,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行。我不喜欢做无用之功!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将自己推入困境之中,我让你去偷,也没说让你被人发现啊,至于最后你的结局会如何,完全取决于你的作案手段高明不高明了!” 既然觊觎罗如雪的陪嫁之物,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对于贾公仪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封潇潇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赞同!可是罗如雪身边的丫头如此之多,他又为何偏偏选中自己这个站在罗如雪对立面的小丫头! “为什么是我?虽然我的立场会减少我背叛你的机率,但同时也增加了我完成这件事情的难度?” “不,不是增加事情的难度,而是增加了你的难度,我这个人最看重的只是结局,过程中你会用什么手段我并不关心!但你唯一一点要保证的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对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多大的耐心,以及时间!而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吩咐即可,无需多问!” 只准官放火,不许民点灯!贾公仪这种行为若是碰上了之前的封潇潇,她铁定是容忍不了要与他一决高下的,可经过这短短十多天的经历,封潇潇已经认清了事实。在这件事情上,贾公仪不愿意花费太多的时间,与他相比,封潇潇内心的迫切并你不亚于他。 “只要玉佩到手,你我从今以后各不相扰!” 两人这番话讨论完毕,之间的协议也算是达成了。既然如此,那封潇潇就必须要重新回到云家,贾公仪也出言要带她入府,但是被封潇潇一口回绝了。贾公仪并未生气,也没有强行左右她的决定,两人一前一后同路而行,只不过最后贾公仪进了云家,封潇潇则是进了一家客栈。 虽然与贾公仪达成协议,但是封潇潇并不愿意跟他这种危险的人物有太多的交集,而且她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她与贾公仪之间的协议,至于要回到云家,也并非什么难事! 封潇潇进了客栈后,将脸上骇人的妆容如数洗去,这几日的大起大落,她的心脏如同紧绷的弦那般脆弱,摧之欲断。软骨散虽然已解,可身体上的疲惫却越来越明显了。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双眼一闭,脑海中的画面混乱不堪,一会儿是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罗裕才,罗如雪姐弟两耀武扬威的狂笑,一会儿是在喧闹的伶人阁,贾公仪笑里藏刀算计人的模样,各色各样的人物情景轮番上阵,扰得她梦不成梦,眠不成眠。故而,封潇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头疼欲裂,像是宿醉那般难受。 封潇潇恢复了女儿身份,在客栈里随便弄了些吃食,然后起身往云家方向而去。包裹被丢在客栈里,封潇潇在早上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贾公仪的玉佩她未归还,看来进了云家之后还是得找个时间还他,留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在这桐城,但凡有点钱财权势的人家都有门房看守,封潇潇站在门口,心中正盘算着用什么理由说服那两个门房将她放行,倒是不料刚撞上神色匆匆欲要进宅的冬雪。 “冬雪!” 封潇潇突然的出声,吓得冬雪一哆嗦,冬雪伸手拍了拍胸口,待看清来人之后,才稍稍将手放下,一把抓住封潇潇的手臂,神色是又惊又喜! “星辰,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你这一声不吭就莫名消失了,可让咱家二奶奶担心了好久,她暗地里派了好多人找你,可是都没有找到你的下落,为了这个,她可没少责备我!不过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二奶奶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冬雪嘻嘻哈哈的拉着封潇潇的手准备进去,那两个年轻的门房相视一眼却没有出手阻碍。 时过境迁,再次回到云家,心态于上次却是截然不同了。那时候的她,一心一意策划着如何出去,远离罗如雪,而现在的她,却要挖空心思策划着如何接近罗如雪! 正文 第二十五章:得罪了谁 冬雪一路上絮絮叨叨讲的都是傅巧萤因为封潇潇失踪的事情,如何如何责备于她,更甚至因为这件事寝食难安彻夜难眠,连同她人看上去也日渐消瘦!傅巧萤对沈星辰这一个小小的丫头如此用心,当真是她口中那般姐妹情深?封潇潇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沉默跟在冬雪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流萤居! 傅巧萤坐在凉亭的石礅上,目光直直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池塘。虽然已是立春时节,但她身上的兔毛小夹袄并没有脱下来,衣衫重重叠叠的有好几层,身材看上去有几分的臃肿不便之态。那张秀气的脸又圆润了几分,只是面色苍白无血气,眉峰双挤,眼睑低垂,眉眼之间的愁意未消!神色不佳,倒也不至于像冬雪口中那般日渐消瘦之态。 “二少奶奶,你看谁来啦?” 冬雪一手拉着封潇潇的手臂,一手高高举向空中,向傅巧萤方向挥手,两人脚步加速,很快就出现在傅巧萤的面前。 “你这丫头总是这般咋咋呼呼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能在流萤居大呼小叫,你这脑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总是记不住!” 傅巧萤怔愣着双眼,呆呆看着封潇潇。她还没说话站在她身边的丫头已经开腔骂起了冬雪。冬雪朝她吐吐舌头,嘟起了小嘴:“秋叶姐姐,我再也不敢了,这一次我一定记住,将您的话刻在心中,肯定不会再忘了!” 秋叶看着冬雪嘟嘴卖萌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将目光转向了身侧的傅巧萤和对面而立封潇潇身上,这个莫名失踪了好几天的人,这会儿又莫名的出现在这里,秋叶回想起了傅巧萤的话,看着封潇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敌意与探究。 秋叶眼中的敌意封萧萧也没落下,眉头一皱,自己与她没有交集,难道是以前的沈星辰得罪了她?不管这些,反正这次她回到云家也并没有打算跟傅巧萤扯上亲密的关系。在这里她只认识傅巧萤,没有地方去罢了。而且想要接近罗如雪,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阿星,你这几日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你住在北苑养伤,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原以为是罗如雪心中恨意难平,又将你弄到别了的地方去,生怕你又被她欺负折磨,又让冬雪秋叶这些丫头去罗如雪的住处打听了一番才发现并非如此!我心才稍稍安定,可是我派出去的人始终都没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担心,多内疚,多害怕,就怕你被人……,不过还好,现在你回来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傅巧萤拉着封潇潇的手,情绪有些激动,一口气倒豆子似的说完这些话后眼睛又开始红了,亮光闪闪,我见犹怜。 封潇潇回握着她冰凉的手掌,开始向她解释心中早就想好的缘由! “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日晚上我刚准备熄灯休息,房间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我想大声呼喊救命,只见那人手掌一挥,我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家小破庙里,那小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双手双脚被绑挣脱不得,活生生的被饿了两天又感染上了风寒,幸得后来还是被路过的行人所救才算捡了一条命,修养了几天这才回到了云家!” 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虽然都是封潇潇信口胡诌的,可她这几日真正的经历的大起大落并不低于这个故事!只要时间吻合,没有人真正会在意那个故事的过程以及它的真假。 “嗯,原来如此!也亏得你遇上了贵人相救,那个救你的人是男是女?哪里人士啊,若是有机会,我得好好的去谢他一番!” 傅巧萤巧笑倩兮,双目闪光,似乎对沈星辰的救命恩人很感兴趣,封潇潇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可是面对傅巧萤紧追不舍的眼神,她隐藏心中的疑惑,朝她嫣然一笑:“是个公子!那公子并不曾向我透露这些问题!我一个女子,就算想问,又怎好开口询问!” “哦,那真是可惜了!” 傅巧萤长叹一口气,显得有些失望,目光流转再看向低头的沈星辰后立马笑容嫣然。沈星辰微微垂头,双颊升红,俨然是少女怀春之态,这姿态就如同她初见云安那时一般无二。如花少女的十五岁,最是思春的好年纪!应该是自己多心了,眼前人依旧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而那时候短暂的陌生感因为也是她失忆所致! “啧啧啧,看你这脸红的小模样,那公子肯定俊俏极了,得亏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姐姐的一席之地,要不然啊,姐姐哪里还见得着你,莫是被人拐去了当媳妇!” 听了傅巧萤的戏谑之声,封潇潇抬头嗔了一声姐姐,更是双颊飞霞,低头不愿再搭理她了。 “好了,好了,姐姐知错,姐姐不笑你了!” 沈星辰的疏离状态让傅巧萤感到惶恐,而她莫名的失踪,让傅巧萤心中的不安不断扩散,这感觉就好比一个右手受伤了的人,某天早上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已经不为自己所控制,这情形对一个已经失了右手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万幸的是,她还是她!傅巧萤拉着沈星辰的手掌,一边认错一边哄她。封潇潇任由傅巧萤拉着她坐下来。 面对她的嘘寒问暖,她大多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待傅巧萤说得煽情处,封潇潇面上的表情则表现得甚是感动。 “在这云家里面竟然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你性子向来温顺有礼,从不轻易的得罪他人,又怎么会招惹上那些恐怖的人物?” 傅巧萤微微抬头,一脸惶恐姿态,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封潇潇,眼眸中饱含着思虑与担忧。 自相见,傅巧萤看似关切的话好像总是深有其意,似有若无的试探!面对自己一个相伴八年的人,傅巧萤都在怀疑,封潇潇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聪明而又谨慎的女人!为了消除她的猜疑,封潇潇只能表现出她的顺从。 她不知道傅巧萤这话到底意欲何为,刚准备开口,倒是现在傅巧萤身边的秋叶开了口。 “要说得罪人也不是没有,那大夫人家的贴身丫头春芽可不就是一个!” 正文 第二十六章:投其所好 一听见“大夫人”三个人,傅巧萤握着封潇潇微凉的手掌顿时一僵,本是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了几分。抬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声音锐利的呵斥。 “秋叶,你瞎说什么,大夫人的脾气秉性如何,又哪能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指手画脚的,再说了,就算是她真的想要对付阿星,又何必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她那性子旁人不知晓,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上一次阿星受罚便是如此!” 罗如雪是罗四海的掌上明珠,自小身份尊贵,在这桐城谁敢欺负她?她高傲娇纵,她自负自我,可偏偏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却死心塌地的爱着云安,可云安爱的是自己,她于云安相识在前,若不是她横插一杠,这云家的大夫人又何曾落在她身上?二少奶奶说的好听,其实不过还是一个小妾而已!可就算如此,罗如雪依旧不肯放过自己,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沈星辰就是一个例子!杀鸡儆猴,除去沈星辰,罗如雪只为让她明白她正房的地位不可动摇与觊觎,她原想这一辈子以云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安安静静的呆在云安身边,可现在的局势看来,罗如雪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 “少奶奶,秋叶六岁与春芽同时来这云家当丫头,至今已经十来年了,春芽原本也是个心善的,可自从被分配给了大夫人当丫头了之后就性格大变,莫说是我,就算见了少奶奶哪次见面不是冷嘲热讽!秋叶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却也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少奶奶你性子温柔,一忍再忍,奴婢看在眼里,恨在心中更多的却是害怕,就怕哪一天她一个不顺眼就让我们没了命,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您的贴身丫头,下一次保不住就是您了,少奶奶您能忍,秋叶却是忍不了,今日个就算拼了性命,奴婢也得去过去!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秋叶不要再说了,春芽,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以后叫我二少奶奶或者是二夫人,莫在再犯了大夫人的忌讳!” 大家大户中最注重名分,少奶奶只有嫡传主母才有资格这样叫。封龙腾此生挚爱唐尚依,红枫山庄并没有出现其他的闲杂女人,所以封潇潇在红枫山庄生活的这十几年来并没有看见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在她继承了沈星辰身体之后的这短短数月,后宅女人们的争斗倒真是亲身体会个真切。大家争来争去的,可以是宠爱,也可以是权威,而宠爱的来源不有可能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更别提一个人在这个家庭的身份地位。所以,秋叶的话并没有夸大分毫,以罗如雪的善妒要强的个性,必定会为了这个称呼而迁怒并刁难与她。 傅巧萤的本家是个商贾小家,比不得罗如雪家的权势,再加上那柔弱个性,遇上她向来只能退避三舍。忤逆她,沈星辰上一次的遭遇就是下场,不过那丫头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明知道罗如雪的手段竟然还敢顶风作案?整件事情傅巧萤究竟知情与否还真的有待考究。不过沈星辰现在也管不了这些,血玉虽然随着罗如雪的下嫁而归属与云家,可她平时并未看见血玉的踪迹,也不知道藏在何处了? 沈星辰眉头低垂,神色讳莫如深,旁边的秋叶看着到以为她是难过的,更是止不住的想要诉说罗如雪的罪行,秋叶凑近沈星辰耳侧,冷哼了一声:“上被你死里逃生,这一次的被人撸走,说不定就是她干的,看来以后我们在这云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也不知道她以后还会想什么法子来整治我们!” 一说完这句话,秋叶刚才激昂不愤的气势瞬间就垮了,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以后被罗如雪天天毒打的场面。坐在一边的傅巧萤倒是挺镇定的,只不过更加白了两分的脸上却是出卖了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秋叶,你休要再胡说八道!” 傅巧萤松开沈星辰的手臂,端起面前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微笑着幽幽说到:“对付我们,她向来都不需要理由,她那么高贵的一个人,应该是不屑于暗地里绑架星儿的!” 不知道是罗如雪的行事作风当真那么肆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无忌惮,才让秋叶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不过你这一次还真的是冤枉了她了,沈星辰心中道!不过让她想不到的是,傅巧萤倒是说对了,她但是挺了解罗如雪的。一个似火泼辣,一个如水温柔,如果,傅巧萤不是云家的二少奶奶,她跟罗如雪应该会相处得挺好的。可惜,因为这个云安这个男人,她们两站在了对立面。 爱恨情仇,果然是害人不浅,真是让人头痛不已的事情!沈星辰现在更头痛的却是怎么样才能接近罗如雪,前提是她没有生命安全的威胁之下。 她现在要是出现在罗如雪面前,只怕她都想手撕她蘸酱吃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遇到事情就一味躲避也非良方,堵不如疏,大少奶奶有没有什么喜好,我们可以投其所好以示诚意啊!” 呵呵…… 傅巧萤手掩住唇角微笑说到:“我与云郎成亲在前,就是因为罗如雪后来的惊鸿一瞥,然后我就变成了二少奶奶。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我也是不在乎的,可是我的存在却是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投其所好,以示诚意的法子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我离开,只不过这件事情,我现在无论如何是做不到了!” 大户人家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傅巧萤不是红枫山庄里面不顾繁文缛节的女子,她是这桐城钟小有名气的才女,她更不会离开。 因为官威权势,还是因为罗如雪好面,反正有钱人家的小姐最后是要做大夫人的,郎情妾意最后也只是笑话。这云安可真是不像,男人就该像自己的爹爹一样,堂堂正正的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过想着,云安那副纨绔浪荡子的模样,对傅巧萤的喜欢也不知道是有几分了,毕竟那天她亲眼所见,他随着賈公仪一起去的绿楼,从见到罗裕才的反应看来,他那样的作为倒是司空见惯了。 可悲啊,家宅中两个女人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折磨人,他这个罪魁祸首却整天带着贾公仪这个绿颜知己出入欢乐场所。更可恨的是,自己此刻还要为贾公仪以身试险。 正文 第二十七章:春芽来了 一想到贾公仪这个谦谦伪君子,沈星辰就气得牙疼!若不是他的设计,自己这会估计早就出城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苦恼。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沈星辰也不会过多的怨天尤人。 封潇潇在红枫山庄从小衣食富足,身边从不缺乏贵重精致的东西。封龙腾身为武林盟主,最是豪情洒脱,可能受父亲影响,封潇潇对那些身外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倒是一直沉迷武学。唯独那枚玉佩!封潇潇记不得这块玉佩陪了她多少年了,好像她能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除去玉佩本身不菲的价值,这枚玉佩对封潇潇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也佩戴了十多年。 前两年莫名丢失的时候,封潇潇还一度为此懊恼过,眼见实在找不到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谁能想到这丢失的东西出现在这千里之遥的地方。时间久远,封潇潇已经无法判决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成为罗如雪的嫁妆。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贾公仪为什么要找它?它于贾公仪有什么样特殊的意义? 沈星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云淡风轻的笑容。沈星辰深刻的见识过他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胸有成竹,无论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一句简单的‘朋友喜欢收藏’就大费周章的来算计别人,设计别人?这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单薄无力了些。沈星辰打心底不相信贾公仪那套说辞的。不过就算不相信,她还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现在让她头痛的事情还有很多。 罗如雪性格蛮横,手段狠厉。沈星辰刚来那一会被她折磨个半死,我想想,折磨她的罪名好像是沈星辰人贱心高,意欲爬上云安的床。沈星辰想到这个,更是心慌气闷,呼吸不畅导致她头晕目眩,心情更是沮丧。她不由的目光幽幽的看着身边喋喋不休的傅巧萤。 “唉……” 沈星辰对着傅巧萤长叹一声。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好像听傅巧萤说过,沈星辰之所以去服侍云安好像是她亲手安排的。将自己的相公亲手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沈星辰不得不感叹一声傅巧萤的‘无私奉献!’ 爬床这件事跟沈星辰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啊。就算将事情全盘告诉是罗如雪,她现在肯定也是不相信的。 不知道傅巧萤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可对沈星辰来说绝对不是不事,自己现在算是已完完全全得罪的罗如雪站在她的对立面了,她现在又该用什么办法接近她呢? “怎,怎么了?阿星?”傅巧萤心如鼓擂,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就放轻了些。一接受到沈星辰悠长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小猫毛茸茸的爪子,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却毫不犹豫的挠了你一下,让她既惊又怕。 “没什么!” 沈星辰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就算说给傅巧萤听,这并不能改变她的现状,见傅巧萤有些不相信的模样,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听你和秋叶说话,感觉有些害怕大夫人!我得罪过她,现在又回到云家了,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星辰的话半真半假,那边的傅巧萤和秋叶倒是连连点头,一脸大难临头的愁苦模样:“是啊,谁说不是呢!” 傅巧萤话锋一转,那双温暖笑意的眼睛钟迸发着刚毅的光芒,她语气颇为果决:“不过阿星你也不必太害怕,大夫人就算真的要鸡蛋挑石头要对付你,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从傅家到云家,你跟我整整八年了,我开心得意的,伤心失意的,这些年的喜怒哀乐我全都跟你分享了,你是我最亲密的家人,是我最乖巧听话的妹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是吗!” 傅巧萤这话所得动情,眼眸中一片迷雾昭昭,看的沈星辰心中也有些动容柔软。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傅巧萤曾经帮助过她却也是事实。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料到以后会怎么样呢?沈星辰现在还是衷心的向傅巧萤道了一声谢谢。 傅巧萤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臂,笑得开心:“傻丫头,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我心有愧,将你带到云家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姐姐就怕你将来会怨恨我!” 沈星辰没有避开傅巧萤的动作,只是轻轻的皱了眉,那种试探她的感觉又出现了。与傅巧萤相处其实并不多,沈星辰其实真的不了解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傅巧萤给她的印象是温柔婉约,善良柔弱的,可这其中种种印象都是傅巧萤和秋叶两个人给她勾勒建造出来的。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她现在根本就无法判断。 若是以前,沈星辰绝对不会想这么多,可是在见识过人前雅,人后狼的贾公仪的手段之后,沈星辰不得不多个心眼了。 沈星辰双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傅巧萤想在她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那就干脆不说话。 旁边的秋叶似乎没发现沈星辰的异常,只是双手捧脸一脸艳羡神色的看着两人:“夫人对星辰真是太好了,星儿啊,你一定也要对咱夫人好!咱们做下人的就得对主人忠心耿耿才能报答她对我们的好。” 傅巧萤笑容满面,莹光湛湛的眼眸放在沈星辰的脸上,那种近似乎胁迫人的眼光让沈星辰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她不点头就是种罪恶一般。 沈星辰没动,傅巧萤这次也没动,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更加的灼热滚烫,烫得让人无法忽略。 傅巧萤,你究竟想干什么? 是想从我口中得到某种承诺吗? “哟,都在呢!”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这边持续的僵局。沈星辰回头,就看见春芽昂首挺胸带着两丫头,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院门口朝她们走来了。 不过一个小丫头,绝对是不敢在主人面前表略出目中无人的姿态的,可别人不敢春芽她敢,因为她的主子是罗如雪。 傅巧萤虽然不是她的主子,可好歹也是这云家半个主子,可现在看来春芽就连这半个主人都不曾承认。 一个主人被一个下人这般无视,傅巧萤性格就算性格再怎么软弱可欺也是难以忍受这般折褥。她圆脸一正,双目满是愠色直直打在春芽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里面讽刺意味正浓,却不知道她内心讽的又是谁? 没等傅巧萤开口,气急败坏的秋叶又开口讽刺说到:“哟,原来是大少奶奶身边的春芽姐姐啊,刚才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少爷新纳的妾呢!” 春芽听了秋叶的嘲讽,一双美目瞪得老大,声音也拨高了几个调:“你这丫头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怎么,大少奶奶让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皮痒了是吗?要不然我来给你松松骨怎么样!”春芽活动着手腕,那动作是春芽开始揍人的前奏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毛遂自荐 她一听见大少奶奶三个字,本是趾高气扬的气势瞬间就秋风扫落叶一般蔫了,她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只是一双如铜铃般的眼珠子瞪着春芽,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沈星辰很不喜欢春芽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行径。可事实让她不得不上前:“不知道春芽姐姐这次来有何要事?若是耽误了大少奶奶的事,回去怕是有些麻烦了!” 春芽怏怏不快的收回手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秋叶和沈星辰一眼。 再看见沈星辰,春芽只觉得胸腔中汹涌澎湃的恨意险些将她淹没,若不是施救及时,她这双眼睛估计就被毁在她的手中了。 春芽牙根咬的生疼,手掌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瞠目欲裂的瞪着沈星辰,她多想,多想现在就杀了眼前的人,可是她同时也知道,他说得没错,耽误了罗如雪的事情,自己同样逃不过责罚。 她强迫自己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拳头,闭了闭双眼,直到双眼火辣辣的感觉逐渐消失之后才转头看向傅巧萤,面上一派笑意:“是这样的,大少奶奶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咱这云家最会服侍人的丫头都分给二少奶奶了。今日来就想向二少奶奶这边借个丫头,你们,谁跟我去!” 春芽幸灾乐祸的目光在秋叶和沈星辰身上来回打转着,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头指着两人的面门处! 这理由……,让人听了想发笑! 罗如雪出入身边哪次不是众星拱月,她难道还缺一个派遣丫头不成,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再看春芽的姿态,哪里是借人,分明就是来抢人的。至于抢人去做什么,沈星辰更相信消停了几天的罗如雪只是想单纯的折腾人了。 按照罗如雪折腾人的手段,这一趟过去,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这是在场人谁都没有说破却都一致认定的事实了。 “你去?”春芽拿捏着兰花指头指向秋风,再转头指向沈星辰的方向:“还是你去!” 秋风一听这话,顿时瑟瑟发抖,然后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傅巧萤。傅巧萤对上秋叶的满含祈求和害怕的眼神,她没有说话却转头看向沈星辰。不是秋叶那般害怕失态,沈星辰表现得很是镇定,她微微抿着嘴唇,低垂着脑袋,似乎是没听见春芽的话又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春芽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是让她在沈星辰和秋叶之间必做出一个人选了。傅巧萤收回视线,也低头稍稍思考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看似已经心有决策了。 “秋叶,你去吧!” 傅巧萤拉住秋叶微凉的手掌,她的指尖因为听见傅巧萤的决定之后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双眼含泪欲坠不坠,连连摆头拒绝。傅巧萤看着她这般可怜模样心中也是不忍心,但是对于罗如雪的要求,她从来都没有权利说不。 傅巧萤无伸手轻轻放在秋叶的肩头上,无可奈何极了:“阿星上次受伤,脑子有些不好使了,我怕她耽误了大少奶奶的禁忌。你心灵手巧,手脚麻利,只是过去帮忙几天,只要你好好听大少奶奶的吩咐,我相信她很快就会让你回来的!” 傅巧萤毫无说服力的说辞并没有说动秋叶,她深知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是她同时也了解傅巧萤的话是正确的。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跳进火坑。秋叶意识到自己最终的结局,她不再摇头拒绝了,只是隐忍在眼眶中的泪却想一颗颗豆子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 “哟,秋叶妹妹只是干什么,不过是让你去服侍大少奶奶几天,就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这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大少奶奶怎么你了呢!” 秋叶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抹脸,不敢再随便落眼泪了。 春芽看着秋叶的模样,心中大为畅快,压抑胸口的恶气也算稍稍的顺了些。 “跟前走吧!” 春芽看也不看傅巧萤一眼,只是恶狠狠的瞪了沈星辰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了。 “等一下!” 站在一边半晌没有说话的沈星辰突然开口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春芽。春芽转身,似笑非笑的瞪着她:“怎么,舍不得你家秋叶妹妹,姐姐我今天心情不错,有什么话快点说!” 众人都不知道沈星辰要做什么,都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看好戏的,深思的,神色各不相同。 沈星辰面带笑容,神色平静的走到纯春芽面前,她字字清晰说到:“我去服侍大少奶奶!” 春芽呵呵笑了一声,这年头送死还有上赶的。两人私仇早结,她也一直想想找沈星辰报仇,谁想到她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她眸光中阴狠毒辣的光芒一闪而过,如果是这样,才更好。 “好啊!” 春芽想都没想就答应沈星辰的毛遂自荐。沈星辰当然没有忽略春芽眼神中的恨意,那恨意在她说出‘我去’两个字的时候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火势汹汹,这火光若是能实话,春芽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势必要将她身体钉出两个窟窿来。 但是她不会退步。她再次回到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那血玉佩,贾公仪说过,罗如雪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他曾经向云安旁敲侧击过血玉的下落,云安只是给了他不知道三个字。在云家云安都不知道的东西,指望旁人更是不可能了。 虽然有些畏惧罗如雪骇人的手段,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谁都没有想到沈星辰会说出这般,傅巧萤也是。 这个月才在罗如雪手下吃尽了苦头,按照沈星辰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避之不及,傅巧萤实在想不通沈星辰为什么主动请缨揽下这事。她快步过去拉住沈星辰的手臂,神色很是紧张:“阿星,你自己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怎么照顾得了大少奶奶,到时候要是惹得大少奶奶不快,那就不好了!” 傅巧萤话中的担忧沈星辰自然明白,可是现在她不能退缩。她坚决的摇摇头:“我的身体不碍事的!” 春芽看不得这副姐妹情深的戏码,嗤笑一声就朝院子门口走去,在傅巧萤和秋叶震惊的注视下,沈星辰快步跟在春芽的身后,离开在她们的视线中。 傅巧萤呆了一般看着那一抹消瘦刚毅的背影,眉头紧得解不开,那个连笑都只敢偷偷微笑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变了模样,变得坚强勇敢,胆大不屈了。 “二少奶奶,秋叶是不是太没用了!” 秋叶小心翼翼的挪步来到傅巧萤的身边。害怕到绝望,绝望到惊喜,这一切一切的情绪,不过半盏茶的时候就让秋叶体验遍了。 “你……” 傅巧萤气得有些无语了。秋叶这个丫头,鲁莽胆小,还总喜欢逞口舌之快,在这大院大户的因为口舌之争发生的事情还少吗?而冬雪那个丫头,若然有些小心思,可性格温柔内敛,也不会招惹什么是非。两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对主人足够的忠心耿耿了。身边丫头软弱可欺,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是个人都能在她们头上踩两脚了。 傅巧萤在这一刻深刻的体会而且也有所觉悟了,如果你自己还不够强大,至少身边也得有几种强大的,有用的保命武器。 她释然的笑了笑:“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多想了。这是阿星自己的选择。” 傅巧萤坐在凉亭上,看着清波凌凌的湖面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才幽幽说到:“最近天气都不错,我们常出去逛逛吧!” 正文 第二十九章:好好管教 沈星辰的步伐不紧不慢,亦步亦趋的跟在春芽的身后。现在近了罗如雪的身边,也管找不找得到血玉的存在,也应当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找一下。贾公仪虽然没有必要骗她,可是云安的话也未必能信,并不是说他说谎骗贾公仪,只是沈星辰听秋叶说过,云安当初最先喜欢的人是傅巧萤。 初见云安的时候还是她被罗裕才下药带进伶人阁那误打误撞的一次,也只是仅此一次了。沈星辰来这云家现在也将一个月了,在云家呆着的时间虽然不多,可沈星辰从没有在流萤居看到云安的身影。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尚且都是如此,更不必说他并不喜欢的罗如雪了。 所以云安说不知道可能仅仅真是不知道,因为她完全不了解罗如雪,对罗如雪所以的事情不在意不关心所以不知道而已。 沈星辰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自己亲自跑一趟的,因为聚精会神的想事情,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处境。 春芽并没有将她带到罗如雪的住处,而是直接到了后厨房。所以在春芽说到了之后,沈星辰看清眼前的情景的时候,心中很是诧异。 春芽到了后厨房的时候,一个身着紫衣的中年妇人正叉着腰对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人破口大骂着。那中年妇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声音确实很尖锐,刺耳。 “珠帘,你这死丫头手脚利索点……” “还有你,看着一个大高个子,怎么劈材的劲都没有,该不是昨天晚上偷溜出去玩。少出去瞎混,要是得了害人的病,看老娘不踢死了!” “快点,都给老娘快点,要是耽误主子的事,今天晚饭都别想吃了” 徐娇娘骂完还不解气,突然伸腿踢了身边正在择菜洗菜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毫无防备,本是瘦弱纤细的身体咕咚一下,摔进面前那只巨大的盛满清水的木盆中。 小姑娘只觉得后背生疼,前胸还凉飕飕的,她来不及思考这些,猛然转身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像徐娇娘磕头求饶:“大娘,珠帘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娘饶了我这一回!” 徐娇娘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菜品,二话不说对着珠帘的胸口就是一脚,她怒不可遏的愤声骂道:“你个死丫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要不是留在云家干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哼,坟头草都一人高了吧。” 初春四月,凉意虽然没有冬季那么厉害了,可珠帘衣衫本就单薄还浸了水,一阵风吹过,她冷得牙齿直打颤,可面对徐娇娘的辱骂,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一个劲的重复着她错了,再也不敢了这句话。 沈星辰站在春芽的身后,将事情的经过全部看在眼里,她双手握拳,胸腔起伏不定,双眸已然全是怒火了。 “怎么,你看她可怜想要救她吗?” 春芽嗤笑着沈星辰的异想天开:“你以为你是谁,你跟她一样,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想救她,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救救自己吧!接下来的三天我很期待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沈星辰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心中也大概的知晓春芽的目的了。 她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只是想法设防的折腾人,折磨人。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态啊,建立在别人身上的痛苦而产生的快乐真的就那么好吗?这里的人,这里面生活真的让她感觉陌生,感觉可恼,感到憎恨而又厌倦 ! 春芽并不理会沈星辰的质问,只是转头看向徐娇娘并轻轻唤了一声:“二娘!” 徐娇娘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一转头面上狰狞神色顿改,看着春芽笑容满面,脸上浓重的妆粉扑簌簌的直往下掉。春芽看见突然凑过来的这张脸,双腿紧跟着退了半步,眼眸中闪烁着厌恶之色。徐娇娘看着春芽的反应,眼神有些受伤害,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你现在可是后厨之长,青天白日的,你想吓死谁?别整天涂得像个吊死鬼似的,要是吓到主子,把你赶出来了我可不会再帮你了。” 徐娇娘听了春芽没好气的话,竟然丝毫不怒,反而乐呵呵的笑起来了:“好,我知道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个丫头干什么的?” 沈星辰慢慢抬头对上徐娇娘探寻的视线,她握拳的双手已经慢慢放下来,还对着她甜甜一笑,十分乖巧的跟着众人叫她一声大娘。 “哟,这小姑娘长得挺干净的,一看就是个伶俐的!”徐娇娘对沈星辰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一双凤眼高高地挑起,凌厉中还有几分有几分风情,只可惜脸上妆容太重,遮住了这双有些美好的眼睛。徐娇娘也笑着点点头。 春芽很不满意徐娇娘的表现,她斜倪着沈星辰,幽幽说到:“大娘忘了沈星辰这个红人了吗?” 一听见沈星辰这三个大字,徐娇娘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她咬住嫣红如血的下嘴唇,露出一排森森白牙,看着沈星辰的眼神里也尽是狠色,这模样,简直是恨不得吃了她。 那张被粉面涂得看不清本色的脸突然扯动了两边嘴角,发出一连串桀桀桀的怪声,就算是白天,沈星辰也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星辰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大娘做过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 “知道,怎么不知道!” 明明很普通的话,沈星辰却从这话里面听出她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个不知好歹,不知羞耻要爬上少爷的床的小贱婢,现在整个云家谁不知道。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管教管教,让她知道,在这云家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丫头你放心,在我手底下出去的人,没有谁是不听话的。” 春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意盈盈的离开了后厨。而沈星辰却是被留在这里。徐娇娘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开始好好的管教起沈星辰来。挑水,劈材,这些本就是男丁做的体力活现在全部都是沈星辰一个人的工作了。 夜幕降临,周围人籁寂静,后厨房高处悬挂了一盏煤油灯,凉风习习,昏黄的烛火摇曳,却是没有熄灭。 “咕噜,咕噜” 肚子传来抗议声。沈星辰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而她现在还靠在水井边洗衣服。徐娇娘说过,事情没做完,不能吃不能睡。沈星辰当然不可能乖乖的听话,你不甚在意她当时说的话,徐娇娘还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不成? 那徐娇娘像是看穿了沈星辰的小心思,这一天啥事也没干,光盯着沈星辰了。 正文 第三十章:相互试探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沈星辰放下手中湿漉漉的衣裳,身子轻轻一闪,娇小的身影顿时融进了黑夜之中。 她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徐娇娘的恶意对待,只是觉得不能将事情闹大,至少面上不能跟她撕破脸。她要做这云家做不起眼的人才对她更有利! 沈星辰足尖轻点,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在这寂静的夜里肆意悠闲的从熟睡人们的屋顶上穿梭着,来去如风,落地无声。凭借着记忆,她很快来到了罗如雪所居住的院中。 沈星辰将身体隐藏在树木的阴影之中,确定没人的她才现身在各个角度房间中,沈星辰东摸摸,西敲敲,可一番搜索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东西。 听说罗如雪的嫁妆数量居多,她就算真的要藏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沈星辰知道很多人家都有暗阁储藏珠宝银钱,她搜索的时候还特意留心了些,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么几大箱的东西她能藏哪去?总不能全部换成银票搁床上抱着睡觉吧!沈星辰心中微微有些挫败,但也随即释然了,若东西摆在眼前,贾公仪就不会找上她了。沈星辰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 既然都出来了,沈星辰也还是跑到罗如雪的房间去查探一番,除了梳妆奁上面摆满的首饰珠宝,没有别的更贵重的东西了。 沈星辰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首饰,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时半会是找不到血玉了,既然来日方长,沈星辰不得不让自己的生活好过点。徐娇娘和春芽对她这么好,她不回报点什么给她们自己都过意不去了。沈星辰笑了笑,从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两样物什,一个婴儿手指粗细的金镶玉手镯,玉质透彻,入手沁凉,还颇具份量,另外是一对翡翠的梅花耳坠。 珠宝首饰或大或小,沈星辰不知道究竟哪一样更值钱但是罗如雪用的东西肯定都是值钱的。就算不值钱的东西,她也不允许出现在别人的身上,而且来路不明。 沈星辰身子轻跃上了屋顶的时候才发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 是敌是友? 沈星辰心中瞬间炸开了,但沈星辰深知这种时候什么事情不能做,要是惊醒了罗如雪,结局会更加糟糕。沈星辰双眼紧紧盯着那人,双手则是在自己身上不动声色的摸索了好大一番之后发现,她没有任何防身武器,沈星辰发鬓上就连最简单的珠钗和簪子都没有!早知道她出门之前一定要带这样东西的,沈星辰心中十分懊恼。她双手握拳,全身的做好了随时都要出手的姿态,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抬头看向那身侧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站在月亮底下。皎洁的月亮映在他白玉似的脸上,给那张本就魅惑人心的脸庞上镀上一层银辉,让那张脸更加的冷峻秀美,好似踏云而来的月中仙人。 沈星辰第一次看见有人做贼不用遮脸巾,这人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狂妄自大。 贾公仪双手环在后背,带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星辰,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出来夜游的贵公子哥。不过,半夜三更在他人的屋顶上夜逛,也只有他这种人敢。 不过他会武吗?贾公仪什么时候出现在屋顶上的沈星辰完全不知道,她不知道贾公仪武功究竟如何,但是可以肯定他的轻功绝对高超。沈星辰一心想要试探一番,当下手掌成拳,脚尖轻点,身体犹如开弓之箭那般极速的朝着贾公仪的身上打去。 贾公仪面上不变,身体却是很轻易的避开了沈星辰凌厉的攻击,那样轻松的感觉就好像早就料到沈星辰的攻击。沈星辰见此,嘴角却高高的挑起来了。当即化拳为掌,用了十分的气力直达贾公仪的门面,前胸,下肢,后背,一切致命而又刁钻的位置。贾公仪也觉察到对方的掌法越来越刁钻,掌风越来越凌厉,心中也不敢再有所轻视。你来我往,两人又接连切磋的十几招。 沈星辰越打越兴奋。她这辈子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练武,还有就是找高手比武。很显然,贾公仪就是个高手。沈星辰不会是贾公仪的对手。这个身体瘦弱纤细,同样的掌法用了十分的力气也抵不上封潇潇的六分。沈星辰心中还真的感叹,为什么不早点遇上贾公仪。 再两招下去,贾公仪双手禁锢住沈星辰的手腕上让其在无还手之力了。 “还不住手,你真的想把罗如雪吵起来!” 两人战况虽然激烈,但塌在屋顶上的脚面却未发出大声响。 贾公仪早就知道沈星辰懂武功,见她二话不说向自己攻击,他也有心试探她的功夫程度就交上手了。越大越心惊的同时也越来越无奈,这个丫头是怎么了,还越打越兴奋起来。若是自己再不制止,她看上去就想一直打下去。 “你的手……” 贾公仪的话没有问完,眼睛却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掌。沈星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手中上血红一片,看着有些瘆人。她怏怏不快的收回头,心中肺腑着贾公仪,还不是因为你。 沈星辰一直在傅巧萤身边伺候着,无非就是端茶送水的轻巧事,一来那后厨,徐娇娘就让她劈材,手掌被磨了一手泡也很正常。刚才与贾公仪一番忘情打斗,这才致使那些血泡破裂。不提还好,一提出来,沈星辰这才觉得手掌火烧火燎的疼。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贾公仪见沈星辰不说话也不恼怒,他手掌一动,却是放开了沈星辰。 “整个云家我都找遍了,你没有必要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了。我的时间并不充裕,要想尽快找到血玉,我建议你还是转换方向从罗如雪的身上下手!” 沈星辰原先不说话本就打着隐藏身份的打算。自己明明蒙着面巾,也不知道贾公仪是怎么看穿的,既然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沈星辰也不再跟他捉迷藏了。 贾公仪的话,沈星辰当然知道,可是罗如雪恨不得手撕了她,自己还没出现在她面前,她尚且这般折腾她,更别提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窜动了。想要从她口中套出点用力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了。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贾公仪看着沈星辰低着头深思的模样,慢慢的踱步真的在罗如雪的屋顶上夜游起来。直到贾公仪走了好远,沈星辰才发现,她当即脚下一点,身子一跃飘到他的身边。沈星辰一把扯下了面巾,跟着他的脚步,学着他的样子在屋顶上慢悠悠的走着。 “我们现在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说实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这血玉,是不是这玉佩有什么秘密?是不是里面有藏宝图?而且你武功那么好,为什么会是伶人阁的人?这伶人阁是江湖上什么组织吗?” 听着沈星辰一连串的问题,贾公仪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的暼了她一眼:“我们之间,并不是朋友!” 正文 第三十一章:陪我走走 他能理解沈星辰心中的好奇,就像他一样,对着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他心中也是好奇万分的。但是也仅仅是好奇而已。世界那么多神秘未知的东西,时间会给她们答案,若时间都不能,就算花费再多的时间都是枉费,一切随缘就好。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略出一个清冷的浅笑:“据我所知,沈星辰是一个贫家女,自小就跟在傅巧萤的身边,你别告诉我你这身不俗的武功是自己揣摩自学的。你武功招式多变高深,没有多年的习武经验根本就达不到你这样的程度。如果不是力量虚浮,就算行走江湖也鲜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贾公仪这话一出,堵的沈星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人的关系的确算不上朋友,他是狡猾多端的雇主,自己就是他随意差遣的奴仆,还兼管打手的那一种。从罗如雪身上拿到血玉这件事情本来就无异于虎口拔牙,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不过贾公仪这话倒也说得八九不离十。封龙腾的武功在江湖排行榜上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她从小受封龙腾教导,武功基础在就练得扎扎实实。再加上封潇潇痴迷武学,善于思考,刻苦练习,她在武功上的造诣也被封龙腾夸过更甚他一筹。 两人不过交手几十招,贾公仪倒是将他看个透。不过就算他怀疑又怎样,移魂这么玄幻的事情说出谁能相信。 沈星辰见贾公仪明显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也就不追问了,毕竟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情。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找到血玉。 “对了,你现在住哪里?以后有事情我怎么找你!” 贾公仪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她的问题,只是认真思考了一会。沈星辰目前的处境的确不太乐观,若真是能帮上忙的,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找到血玉并不是结局,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罗如雪的身份他早就调查过了,肯定不会出错!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那个人还等得了吗?贾公仪一想到这个,眉头紧蹙,他感觉有些头痛,留给他的时间的确并不充裕! 早一日解决这件事才能更快的解决别的事情! “伶人阁!” 那个寻欢作乐的绿楼!沈星辰这才想起来贾公仪‘第一公子’的称号,他可是伶人阁的头牌了!想见他一面的男男女女犹如过江之卿。沈星辰又是云家婢女,时间受限制,又没银钱,人家凭什么让她上楼。 “有问题?” 贾公仪半晌没听见沈星辰回话,侧头看她一脸沉思,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浅笑安然到:“我见你轻功不错,想要进伶人阁不是小事一桩!” 轻功好有什么用,沈星辰这具身体长期营养缺乏,根本没有足够的气力来供给她挥霍。她大眼睛扑闪扑闪,表情看着特别的单纯可爱:“我没有爬男人窗的习惯!” 贾公仪被她的话逗笑了:“你爬罗如雪的窗,顺她的东西动作看着可不生疏!” 这人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不过就算他看到了又怎么样?贾公仪布置了那么大一盘局,只是为了逮住自己这枚任他调遣的棋子。他没有立场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虽然知道他的手段,但沈星辰还是觉得眼前人太过于可怕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见沈星辰一脸的凝重,贾公仪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让她感觉害怕的话:“你身上不是有个物件吗?到了伶人阁,凭借此玉就可随时随地找我!” 沈星辰这才想起那个被她典当了的貔貅玉佩,她甚至是不知道,贾公仪什么时候将玉佩塞进他的包袱里!原本打算找个时间还给他,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眼前人的心计已经远远超过了过沈星辰以前见过的那些人!她讨厌明争暗斗,她讨厌尔虞我诈,这跟封潇潇以前的认知有悖。可贾公仪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果然叵测!封潇潇感觉自己已经陷入那要要人命的沼泽之中,为了活命,她不能怕脏,不能怕累,只能拼命的伸手拉住一切她认为能够拯救她生命的东西! “好!” 沈星辰目光沉沉的看着贾公仪,噗呲一声却笑了出来。她清凉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那玉佩我早就想原璧归赵,真希望那一天能够早点来!” 这似乎是沈星辰从内心深处打出来的声音,是那么的惆怅无奈,是那么的急切。贾公仪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他很熟悉的东西。 “嗯!” 两人再也无话,只是各怀心事的走着,沈星辰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达了云家门口了。贾公仪住在伶人阁,他现在该要离开了,就在沈星辰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贾公仪却突然朝着她突然开口:“要不,陪我走走!” 他刚才才说过,两个人并不是朋友关系。那他这样番举动是在暗示什么?沈星辰想不通,也不愿意在去揣测贾公仪的内心了。她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贾公仪听了也没有任何的不悦神色,就迈着悠哉悠哉的步子独自走了。 直到贾公仪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沈星辰才动了身,跟着贾公仪的方向走了。她并不是去追贾公仪,因为刚才一番交手,沈星辰这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面对敌人,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武器,这是很低级,很危险的错误。 亥时时分,普通的平民人家早就安然入睡了,可有钱人家的夜生活才算刚开始。北窑街是桐城县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也是桐城的不夜城,这里聚集了所有的吃喝玩乐,只要你想要买的东西,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得到。 沈星辰来到北街的时候,直接去了药房,先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半盏茶的时间她又辗转到了一家兵器行。刀枪剑戟,弓弩棍剑,矛盾斧鞭,兵器倒是齐全,但是材质,铸造方面都只能算是一般。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要么沉重,要么体型过大,根本就不适合。沈星辰在兵器行斟酌好几遍后才选了一把匕首。沈星辰手指清弹,刀鞘开了一半,一道冰冷的光闪过她的眼。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匕首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店家很是殷勤,好不吝啬的夸赞起他家的东西。封潇潇,封菲菲两人以前时常明泉师兄偷偷溜下山玩耍,自然知道这些掌柜的说辞大多是信口吹捧。 这匕首外感看着好看,实则挺一般的。沈星辰不愿意听掌柜的胡话,直接问了价钱,觉得价钱贵了,最后选了另外一把。刀身的材质做工一模一样,刀鞘却普通很多。沈星辰只要它能够抵抗敌人就够了,她还指望那一千两熬到她回红枫山庄呢。 正文 第三十二章:熟能生巧 路过伶人阁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男人们粗犷说话的声音,也有女人娇软的歌声,咿咿呀呀的听着很是缠绵悱恻,但是沈星辰一句也听不懂。贾公仪那样清冷的人就居住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他能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沈星辰思绪飘远了,一边走一边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根本没注意到前面那个壮硕的中年男子,待她觉察前面有阻碍物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两人直接撞了头。 “谁他娘的眼睛瞎了,竟敢撞我乔二爷!” 沈星辰还没来得及抬头,已经听见男人怒气冲冲的骂声。两人相撞,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沈星辰伸手摸摸被撞得生疼的脑袋,想着自己刚才的确出神了还是朝男人低声的说了一句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事了,你当我乔二是什么人,今天没有个百八十两银子,小姑娘你就别想走了!” 乔二说完,竟然伸手想要去拉沈星辰的手臂。沈星辰身体一扭避开了那双黝黑的大手。他这才抬头看见面前男人,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袍,身量不高,身材却生的虎背熊腰,一张马脸,蒜头鼻,八字胡,双颊干煸无肉,露出两边高高的颧骨,一双不大的双眼贼溜溜的在沈星辰身上来回扫荡着。那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沈星辰只犯恶心。这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类,也没安好心。 沈星辰也知道自己这是碰上无赖了,她根本就不愿意搭理这人,转身就要走了。 乔二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混混,吃喝嫖赌他样样精通,但是他最精通的就是撒泼,不要脸的撒泼。故而惹上乔二的人,一般把他当看猴戏似的出点银子打发走了,碰上脾气暴躁的主直接给他他一顿毒打。乔二一身肉又抗揍,那人还是少不了给他点银钱。 乔二觉得,这钱真好挣。所以这种事情他经常做,这条街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也知道他的把戏,一见他出现赶紧避开。当然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冤大头。这不,今天就又碰到一个胆小的姑娘家。不过看这姑娘衣裳一般般,也不知道兜里面有没得货?不过这小脸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倒也是个可口的小美人,若是被唬弄上了说不定还能买个好价钱呢。 这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还有落在她身上算计的眼神,沈星辰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能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她事情多的很,根本没有其他心思和心情来对付乔二这种街头泼皮无赖。可是看情形这乔二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绝对不会轻易她放过她的。要怎样离开?而且这街道上人多事多,沈星辰还很担心遇上认识她的人,所以她的武功也绝对不能轻易展露。她现在的处境,绝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妙。 前怕狼后怕虎,仅仅一个贾公仪就让她变得草木皆兵。沈星辰心中突然特别的烦躁起来,那个肆意妄为的封潇潇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可理智让她明白了,这里是桐城,不是红枫山庄。沈星辰摇摇头,摒弃浮现在心头上的想法。 现在的事情,也越快解决越好。沈星辰抬头看着一脸奸笑的乔二,声音怯弱:“我,我身上没有,没有钱!怎么办?大叔你放过我吧。” 这缩头缩脚的小模样,看着可不就是一个胆小无助的小姑娘。 乔二并没有被沈星辰的可怜模样或者衷心的恳求而感动半分。他眉头高高挑了起来,冲着沈星辰给了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和忠告:“你身上没钱,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搜身!” 搜身! 乔二这两个字一出,周围看好戏的人群中立刻传来一声声的绵长的倒吸气声。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搜一个小姑娘的身体,这跟他狮子大开口问这小姑娘要百八十两的银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碰上乔二,这小姑娘今日个真是倒了血霉了。眼见围观的人竟然越来越多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沈星辰说话的。 沈星辰低着头眉头皱得很紧,她双眼含泪,声音里也带了浓重的哭腔:“这里人这么多,我,我不要。我家里有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取!” 小姑娘泫然欲泪的模样,看得乔二心中更是痒痒。想她一个柔弱女孩子,应该是耍不了什么把戏的。他故作凶相的喝到:“那好,你前面带路。若是敢骗我,老子让你好看!” 沈星辰见乔二答应了,连声说不敢的同时在众人一片唏嘘之声中返身走了,乔二紧紧的跟在她的的身后。人烟稀少的一条街道上,只有两侧高大树木身上挂着的烛火照耀着,偶尔有夜风呼啸而过,吹得昏黄的火烛左右摇曳,随时随地都要熄灭一般。沈星辰就想着早点摆脱乔二,脚步也越来越快。可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多远乔二似乎也发现沈星辰的心思了,脚步急匆匆的同时还朝着沈星辰大声呵斥到:“你给老子停下来!” 沈星辰当然不理他,头也不回的冷笑着,身体犹如灵猫一般窜进了一条巷子里。 这人还能再背一点吗?沈星辰看着这条死巷的时候,心中还真是感叹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紧随追来的乔二在看清楚眼前情况不一样时候,嘿嘿嘿的朝着沈星辰凶狠的笑着:“怎么不跑了,小姑娘你这跑路的速度可以啊。” 沈星辰看着气急败坏的乔二冷冷的嘲讽,又抬头看了看这两人高的城墙。这点高度,她还真是没在怕的。红枫山庄的围墙比这个可高多了,明泉师兄带她们偷偷溜出山庄不知道越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每每想到红枫山庄,想到关于红枫山庄的一切,沈星辰心中姐不由自主的浮现别样的情绪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神色镇定,语气平平的回复到:“还好,熟能生巧!” 乔二根本就不能理解沈星辰的话,也不能理解她脸上那种莫名有些悲伤担忧的情绪,可能小姑娘真是年纪小遇上事情现在才害怕了吧。 在清冷的月色中,他嘿嘿充满猥琐的笑意在这寂静的小巷子荡漾开了,一步一步的朝着沈星辰逼近,直至到了沈星辰面前。 沈星辰的目光在辉月的折射中发出灼灼的光亮,乔二对上那双比月亮还要明亮的眼睛的时候,心中突然一颤,竟然升腾出一丝害怕来。 娘的,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怕什么。乔二见沈星辰一动不动,心中开始嘲讽自己多疑了。他咧嘴又嘿了一声,不怀好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好让我搜身的,你是自己脱呢,还是我来脱?” 正文 第三十三章:最怂劫徒 夜深,巷黑。没来了围观的众人,跑得一肚子的火的乔二再也不顾其他,说出来的话也越是粗鄙下流。 “嘿嘿,你这小姑娘还别说,长得还挺俊的。要不然跟我乔二爷当我的二夫人,我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沈星辰双眸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今天她若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那必然会毁于他手了。眼前人蛮神横肉却还生得尖嘴猴腮的,这种欺凌霸褥人的事情肯定也没少干。原本只想避开他就行的沈星辰这会儿倒是改变主意了,这种人渣,就该教训教训。 还真是凑巧,她刚好想试试那些药的功效。沈星辰脸上挂着森然的笑意,双手背在伸手,她不动声色的从衣袖里面摸出了一包药,眼神直直的瞪着乔二,只要眼前人再靠近她一步,她就会将那些东西散在他的身上。 乔二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沈星辰一脸警惕害怕的站在那里,笑得更加忘形,言语也越发放肆。 “嘿嘿,我知道小姑娘都害羞,爷是过来人,技术过硬,一定让你会爱上我离不开我的!” 乔二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观察着沈星辰,见她没动,只好笑咧咧的朝她走去。 沈星辰微微垂头,目光看着眼前那双距离她越来越近的脚,她紧握住的右手随意的垂在身侧。 就是现在! 沈星辰刚准备抬手,却是被突然响起来的一个男声制止住了动作。 “师,师傅,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个身着黑色粗布衫的男孩子窜进了巷子里面,他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好一阵子才抬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乔二。 天色不亮,借着明亮的月色,他看见自家师傅那张黝黑的脸表情凛冽如霜。师傅生气了,男孩身体不自觉僵住了,他有些困难的直起瘦弱的脊梁,想着他此来的目的,紧张兮兮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松懈。他顶着发麻的头皮继续说到:“师傅,师娘来了。” 这乔二不怕打不怕骂,就怕他家的夫人。 果然,乔二在听见师娘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生气的神色瞬间就淡了许多。 “这老娘们还真是会挑时间,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挑老子兴致正高的时候!” 乔二被破坏的好事,心情很是不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郁郁沉闷。他转身又看了沈星辰一眼,满目的不舍:“小娘子,小爷我现在有事,这次就放过你了。” 沈星辰并不理睬他的示好,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可。 乔二转头看向男孩子的时候,立马换上衣服恶狠狠的表情,他走过去一把揪住了男孩子的耳朵凑过去小声的再次警告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别说她是你师娘,她是不过是云家一个下等的下人而已!” “好,师傅,我这次一定记住了!还请师傅放我一次。” 那男孩子一边捂着耳朵小声哀嚎一边诚恳认错。乔二感觉心头上的火气小了一些才撒开手,用着凶狠毒辣的声音朝男孩子命令:“看见那个姑娘了吗?” 乔二伸手指了指黑暗的巷子里面,男孩子哭着一张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像沈星辰。 “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要是搜不出来,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师傅,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懂吗?” 乔二说完这话,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就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那男孩子慢腾腾的朝着沈星辰的方向走过来,他站直了身体,半扬着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长得清秀俏丽,比她高一个头,身材也很瘦弱纤瘦,身上衣裳看着并不华贵,一看就知道她身上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想起师傅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你,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要不然,要不然……” 男孩子认真回想着乔二以前对待这种事情的反应,可是他还是说不出师傅说出那种威胁人性命的话。 威胁人的话都不会说,这是沈星辰见过最怂,最惨的抢劫犯。沈星辰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不合身的衣服破烂不堪的挂在身上,根根胸骨露在外面,巴掌大的脸颊上黑漆漆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月,这是一双干净单纯充满胆怯而故作凶狠的眼睛。 不用看,也能猜的到这孩子在乔二身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今天他若是真的没有从自己身上拿点什么东西回去,乔二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沈星辰将手中的东西收回衣袖上,她微笑的从身上摸出了刚才从罗如雪房间顺来的手镯。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沈星辰,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的茫然,这个大姐姐并没有一点受害者的胆怯,还很友好的对他笑。那个笑容说不上倾国倾城,可是里面的真诚显而易见。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眼神,唾弃的,厌恶的,憎恨的,鄙视的。真是太冷的吧,要不然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倍感温暖。可师傅说过,除了他的话,谁的话都不能相信。 “这镯子能换不少钱,够你生活很久了。” 男孩子双手有些颤抖的伸过去,警觉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沈星辰,就怕她突然反悔使诈。直到那贵重的玉镯到手了之后才放松一口气,深深看了沈星辰一眼之后就转身匆匆的朝着乔二离开的方向跑过去了。 这傻小子…… 沈星辰撇撇嘴并没有在意男孩子不礼貌的举动。沈星辰低低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忽然抬头好奇的她目光看向乔二刚才离去的方向,身子一闪,已经跟上男孩子的背影。 乔二虽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可沈星辰自小习武,五感自然倍高于常人,她早就将乔二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 云家的下人,会是谁呢?会是她认识的人吗?听男孩叫他师娘,暂时能确认一点的就是她是个女人了,还跟乔二这泼皮无赖交情不浅。不管是谁,本来打算离开的沈星辰瞬间就决定亲自过去看看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他的相好 男孩子一路穿过了好几条街头小巷,沈星辰施展轻功,很不费劲的跟上他的脚步。他跑得很快,那瘦弱的身体在昏黄的烛火中被拉得很长,两只露出来的小腿在地上居然没有了倒影,那扁平的上半身就像是悬浮而动着的,像悬崖峭壁上一颗摇摇欲坠的狗尾巴草,着实是瘦的可怜。 男孩子的脚步最终停在一处简单的平房中。他抬手准备敲门,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下去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一溜烟转身离开在旁边不远一件杂乱的小破房子,他推开摇摇欲坠的破门,目光呆滞的坐在铺了稻草的地面上,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沈星辰站在屋顶上看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到这边屋子。她微微蹲下身体随意的掀开了屋顶上的一块青黑瓦片。 沈星辰一眼就看清里面的情形。房子格局简单,摆设也大多朴素简单,宽长的屏风将这个房间一分为二,一头放着一浴桶,而另一条则放着一梳妆台,一张床。 床的四周挂着深紫色的床幔,沈星辰看不清里面的人的面容,只听得见那床发出的吱吱声以及从里面传来的男女交杂在一起的声音。 沈星辰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大半夜的因为好奇就来翻人家屋顶,还被她撞上这档子事情。明天早上起来不会长针眼吧。好在里面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男女一声满足的长叹中结束了。 “云家最近事情很多吗?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怎么样,舒服吗?” 这污言浪语听得沈星辰眉头直皱,她是打算离开的,可那女人的声音留住她的脚步。这声音似乎有一点耳熟,可能还真是她认识的人!沈星辰不得已,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那个缝隙上,仔细听着下面人的说话声! 乔二调情的话惹得身边女声一声娇嗔,看着身边人满面红光的模样,她话锋一转,语气有些醋意:“哼,你说什么风凉话,我还不知道你,刚才铁定又去招惹别家好看的姑娘了吧!” 说完还撒气似的在他胸口上锤了几下,乔二也不生气,咧嘴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赔笑到:“什么好看小姑娘,不过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世界上没有比你好看的女人,你长的好,功夫更好,我乔二一身都离不开你了!” 女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眉眼含笑,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很显然很吃乔二这一套:“今日个嘴这么甜,怎么,莫不是又欠别人别人钱,又想从我这来扣。我告诉你,我可没钱!” 乔二眉头突然蹙起来,眼神中的凶狠与戾气一闪而过,再看向身边女人的时候已经变得得正常。身边女人完全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用着命令的语气说到:“过两天就是我的生辰了,我跟了你这么些年,你可从来没有送过我一样像样的东西,我不管,你今年一定要送我。你想想这些年你从我身上得了多少好处,你竟然从来都不记得这些,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我!” 乔二眼见身边女人真的生气了,虽然心中不耐烦,但想着她的话,只能将压制住心中的烦躁,想起以后的日子,他耐着性子和声细语的继续哄到:“那是当然,娇娘你这些年为我乔二付出的点点滴滴我乔二当然铭记于心,你放心,这一次的生辰我一定会让你毕生难忘的!” 女人看见乔二大掌在胸膛上哐啷出声这才冷哼一声满意的笑了笑,两人又闷着咬耳腻歪了好一阵子,里面又开始掀开另外一番征战。 沈星辰此时再也按耐不住了,她身体一跃,悄然消失在了屋顶上。沈星辰来到云家大宅的时候,直接来到了徐娇娘所居住的房间。 万籁俱寂。沈星辰站在徐娇娘的门口驻足细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声响才推开门进去了。 沈星辰目光看向床的时候,那里果然没人。徐娇娘是声音锐利又刻薄,很好辨认。沈星辰在那女人刚刚发声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这怀疑在现在看到徐娇娘空无一人房间的时候就瞬间证明了。乔二的那个相好就是徐娇娘。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徐娇娘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手春芽授意,但是能让给徐娇娘下下绊子,乔二倒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了。 沈星辰咧咧嘴,从身上摸出那对翡翠耳环放在徐娇娘的妆奁里。 徐娇娘虽然只是个后厨管理的大娘,但是白天见她粉面带妆,身上衣服虽然不名贵,但是也算是颇为讲究的,比起他们这些丫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罗如雪看得上的东西,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绝对名贵。那老婆子这么爱美,应当是不会放弃这种显摆的机会的。不过也保不准她会藏匿一段时间。为保险起见,沈星辰从身上摸出了一包药粉倒在她的床铺上。乔二躲过了,让她试一试也不错。 春芽是罗如雪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认得这东西的。到时候发现了,这罪名可大可小,轻则责骂几句,重则受罚,若是被冠上盗窃的罪名,更有可能被赶出云家。只是可惜了,还有春芽那个丫头。沈星辰在罗如雪那里拿了两样东西,原本就计划着徐娇娘和春芽一人一份的,不过现在……也罢,只能慢慢来。 沈星辰想着那个被她送出去的那个手镯,又想到那个可怜的男孩子,什么人不跟,偏偏跟上乔二那种街头无赖。那手镯看着很名贵,要是典当能换不少钱,够他生活好几年了。 早知道就应该给他点银两了。 沈星辰思绪混乱的回到了后厨,她想起她还有几大盆的衣服没洗呢,可事实出人意外,那满满几大框的衣服已经全部洗好并整整齐齐的晾了起来。 那人是谁?自己出去的事情他有没有发现?又为什么要帮她?亦或者是以此要挟她? 沈星辰实在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她摸黑来到了丫头的住所,借着月光看见床铺上并排睡着四个小姑娘。 一天的体力活对沈星辰这种小身板来说还真是累得够呛。沈星辰蹑手蹑脚的摸上床刚一躺下,身边的女孩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间,静夜中她们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小女孩就是早上被徐娇娘踢进菜盆的人,沈星辰知道她叫珠帘。不知她是敌是友,沈星辰故作无事姿态,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这么晚还没睡!” 珠帘轻轻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人家都没说什么,沈星辰也不愿再多生事端。 一夜好眠。 天微微亮,沈星辰是被珠帘摇醒的,她睡眼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来时候,正对上一双喷火的眼睛。 正文 第三十五章:找人撒气 “你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还真当自己是主子吗?竟然要让我亲自过来请你起来!” 徐娇娘想起春芽跟她说过的话,脸上的神情尤其狰狞起来。她气冲冲的走到床边,二话不说伸手就往沈星辰身上用力拧着她手臂上的嫩肉。 沈星辰朦胧睡意在被徐娇娘拧了数下之后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并非是躲避不开,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激怒了徐娇娘,只怕她会更生气更愤怒。沈星辰只得默默忍受着,一边求饶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徐娇娘。 她衣着得体,面上依旧是浓妆艳抹,未见丝毫的异常。不应该啊!她昨天往徐娇娘床上倒了银莲粉,那银莲粉不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只不过是由多种致敏的中草药研制而成的药粉,若是粘上皮肤,轻则红肿瘙痒,重则皮肤溃烂。那药师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它的效果。可这一夜过去了,徐娇娘就是没被毁容也可能没脸见人了。眉头一皱,那药不管用?还是她昨天压根没回?沈星辰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探究的目光在徐娇娘的身上环视了好几遍之后才收回,却是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来,看来很有必要再去徐娇娘的房间走一趟了。 沈星辰一直低着头思考可能的结果,在徐娇娘和旁人看来就是被吓傻了。徐娇娘心中得意,说出来的话更加难听了。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 卯时都快到了,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的等着主子们候着你们啊!” 丫头们一听这话,干净手忙脚乱的起身来到了厨房内,烧水做饭,各自忙碌起来。沈星辰紧随她们的脚步,径直来到的来到古井旁边,很是自觉的打水,挑水。 徐娇娘看着后院随风摇摆的衣服,扭着腰莲步轻摇,慢慢的跟在沈星辰的身后,见她这么自觉,嗤笑了一声,眼神闪过一丝阴郁。 “衣服洗得不错!倒真是一双巧手。” 沈星辰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那药也算是奇效,狰狞的伤口一夜间就干涸,可突然的撕扯用力手掌让那些伤口再度裂开了,疼痛让沈星辰皱起了眉头,她不得不舒展五指来缓解那冽痛。沈星辰双手垂在胸前,低头顺目,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她没有抬头就能感觉那道锐利而又不怀好意的目光。徐娇娘本就是为难她,可现在却没有了由头,可想而知,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不过,她是这后厨的管事,就算真的要教训一个下人,又怎么会缺理由,缺手段呢。只是不知道她又会想什么法子来整治人了。 徐娇娘心中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若不是这个丫头,春芽当初可是险些瞎了双眼。好不容易落在她手上,自己不做点什么,可真是对不起这送上门的好机会了。徐娇娘算计的目光最终落在沈星辰布满红痕的手掌上。 她杏眼含笑,伸手指着了沈星辰的身后:“既然手这般巧,那你就给我继续劈材!” 徐娇娘暂时没想起来别的法子却也不想让沈星辰好过,满身的倦意让她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她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对着沈星辰厉声威胁了几句便脚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春芽一直都知道乔二的存在,也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向来看不起他,也因为这个曾多次警告过自己不能再去招惹他。可乔二虽然长相一般,行径也不堪入目,可好歹在她们最落魄的时候帮助过她们,又一起相伴了这些年,哪能说断就断。徐娇娘已经好久不曾见他了。从不在外夜宿的她耐不住乔二的花言巧语,两人你侬我侬的厮磨了一夜,早上才回。 身体实在是酸软疼痛,徐娇娘就连脸上浓重的妆容都没来得及清洗,只是草草脱掉外套就躺床上去了。这一觉睡得深沉,中午的时候都没有醒来。 厨房众人没看见徐娇娘的身影,但是每个人依旧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日复一日,每天都是那些一成不变的事情,就算没有徐娇娘在旁边管理,每一个人的没有出一丝差错。相比平时,厨房整个气氛比以往更加的轻松和融洽。 服侍主子门吃了午膳,后厨里面的丫头们这才开始吃东西。因为徐娇娘不在,丫头们一边啃馒头一边三五成群的坐在古井旁边讨论着。 珠帘抬头看着议论纷纭的众人,没有说话,却是来到沈星辰面前。沈星辰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沈星辰认出这是昨天晚上跟她说话的女孩子。 珠帘朝她友好一笑,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她:“徐大娘现在不在这里,你赶紧趁机歇歇手吧。喏,这个给你吃。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肯定饿坏了吧。” 众人虽然不知道沈星辰怎么得罪了人,可是徐娇娘昨天是怎么对待她的,大家心中都明白不能去招惹沈星辰。 哪怕徐娇娘不在这里,众人也不敢与沈星辰过多亲近。珠帘是第一个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也是第一个主动对她示好的人。成为沈星辰这段时间,她遇到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遇到各种各怀鬼胎的人,计谋,算计,这珠帘又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对她示好?她又是谁的人?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沈星辰觉得自己真是被这种环境逼疯了,总感觉在每个人的身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快点吃吧,大娘要是发现了,我们俩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珠帘见沈星辰不动,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确认安全之后一把将馒头强行塞到沈星辰手中。沈星辰倒吸了一口气。珠帘这才发现她手掌上的伤口。骨节分明的手掌上一片血肉模糊,雪白的馒头上都粘上了鲜红的血迹,就像雪地上迎风飘扬的红梅。 “啊,你手受伤了!怎么办?” 珠帘惊呼一声,脸上一片苍白,像是受惊了小猫,看着特别的可怜。 封潇潇想起第一次练剑的时候,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举着十来斤的剑胡乱舞了一天,一天下来一手的血泡,回家让唐尚依看见了心疼得不行,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骂着她,再也不允许她练武。骂完自己又开始骂在无辜的封龙腾。 那种心疼得不知所措的模样,沈星辰实在是想不到那久违了的神色会出现在珠帘的脸上,她与她,不过几面之源! 正文 第三十六章:赶不走的人 沈星辰朝着她一笑,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 珠帘听了沈星辰的话,脸上一愣不可思议一般的瞪大了眼睛,目光定定的在沈星辰的笑脸上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欣喜雀跃还略有羞赧。她声音很又柔又软,像五月的风。 “不用谢。可是你的手该怎么办,我们这里没有药?要不然我去跟徐大娘说一下,下午你去看大夫,剩下的柴我帮你劈?” 对于珠帘的异想天开,沈星辰只是微笑的拒绝了:“不用了!”徐娇娘绝对不会同意,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她。沈星辰将手中沉重的斧头丢在小山般耸起来的柴堆上,就地盘腿坐着。她怔怔看着手中带血的馒头。 珠帘只看见沈星辰盯着馒头在发呆,在看见粘上鲜血的馒头的时候,珠帘这才顿悟一般:“这馒头脏了,不能吃了!” 伸手想要去拿馒头却被沈星辰躲开了,她一边笑,用干净的指尖掀开了血馒头的皮,语气略带嘲讽:“馒头脏什么,人心才叫肮脏!” 沈星辰一口一口咬在馒头上,那架势有些凶狠,像是咬在她敌人的身上。珠帘惊呆了,也想起徐娇娘对沈星辰的所作所为,开始用自己的故事劝导起沈星辰来。 珠帘父亲好赌,母亲柔弱,为了还债,她和母亲都被卖掉了。母亲被不知道名的人买走了,而珠帘被卖到到了云家当婢女。那一年珠帘才五岁,至今十年过去了,珠帘出不了云家,也找不到她的母亲了。 珠帘生性木纳,不善言辞,这种性子讨不了主子欢心,也不得其他丫头的欢喜。她便被打发到了厨房中,不过好在张大娘一直对她很好,丫头们虽然不喜欢她也不敢找她麻烦,这些年倒也是相安无事,日子虽然乏味,但珠帘却觉得欢喜,张大娘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可惜,两年前张大娘突然暴病而亡,随着徐娇娘的到来,珠帘的生活瞬间发生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徐娇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眼两眼就能哄主子开心,可对待他们,不给饭吃,打骂丫头更是常事,到了后面更是克扣丫头们的份子钱。大家都被她骂怕了,打怕了,都是敢怒不敢言。 珠帘这番话让沈星辰更是纳闷了。这么大一个云家,难道还没有人能治的住一个管理后厨的大娘,是大家不敢,还是这徐娇娘真的有通天的本事? “我知道,大娘那样针对你,你心中不好受,可是我们作为下人只能顺从。你不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吗?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不知道是罗如雪的意思还是春芽的主意。沈星辰失笑一声,也没打算跟珠帘说明其中的原委。珠帘在这云家呆了近十年了时间,那这云家的事情或者她都能知晓一二了。沈星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的时候刚准备开口询问一些事情,谁料到蹲身在她对面的珠帘突然慌乱的拉着她起身,一脸的惶恐不安的神色看着她的背后。不只她的异常,周围本是聚集在一起讨论的丫头也瞬间散开,不自觉的排成一对,脸上的神情像是看见要人命的洪水猛兽。 沈星辰转头,就看见春芽为首,后面带着两个同龄的丫头,她昂首挺胸,高高扬起的脸带着趾高气扬的傲慢,慢慢朝她们逼近,停在自己的面前。 春芽看好戏似的眼睛在沈星辰的身上打量了好几圈,最终停在她的手掌。她伸出两个手指捻在沈星辰的手腕处的衣裳,将沈星辰手掌上的还在冒血的伤口看得个清楚。 “哎呀呀,真可怜。这小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这血肉翻飞的样子,唉,不过是让你过来帮忙两天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若是被大少奶奶和二奶奶看见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责骂我们了!” 大少奶奶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但不会责骂你,说不定一高兴还赏你银两,至于二少奶奶,她绝对不敢,要不然自己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沈星辰心中对傅巧萤并没有多少怨恨,就是看不惯春芽这副恶人得志的嘴脸。不过想起来自己的处境,沈星辰还是觉得自己先忍为妙。 对于春芽幸灾乐祸的声音,沈星辰自动选择听不见。沈星辰目光柔和,很是顺从的站在春芽的面前,不卑不亢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春芽姐姐这次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第一次见面,她字字如剑出言嘲讽,在她狰狞的伤口撒盐,第二次见面就是昨天在流萤居那一次,她盛气凌人强势的将她丢到徐娇娘的手中。与春芽见面次数不多,可每次见到她就伴随着灾难和不幸。依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指不定有要弄什么幺蛾子。直觉告诉沈星辰这一次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春芽哦的一声,似乎因为沈星辰的话才想起什么事情来。 “你不说我还真是差点忘了大少奶奶的吩咐。大少奶奶最近嘴里淡的很,想要换些口味吃点辣的东西。” 春芽清凉的目光突然一变,从幽深的眸子里面倏然燃烧去了两簇熊熊火焰,那眼神所到之处,就意欲烧毁一切的狠意:“我看上一次的辣椒酱就挺不错的,只可惜都被你浪费了。” 那恨意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沈星辰还是皱着眉看着春芽,想要从那张充满恨意的脸上看到更多,可除了誓不罢休的阴狠毒辣,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这人要么衷心护主,要么心肠狭隘,她应当是不知道自己动手打翻那个坛子的。当时千钧一发的情况,她那样的举动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生存人本能的意识而已,波及到她沈星辰自己也没料到。想不到春芽对她的恨意竟然这么大。沈星辰原本打算收拢人心,现在看来,这计划真是行不通了。 要想接近罗如雪,春芽必除。听秋叶说过,自从罗如雪嫁进这云家,罗如雪便一直在她身旁伺候着。罗如雪那样强势蛮横的性子,春芽能在她身边安然服侍两年,也算有些真本事了。 那她要用什么法子才能除掉春芽,还不能让罗如雪来对付自己呢? 正文 第三十七章:就是整你 珠帘想着春芽刚才的话,脸上瞬间无一点血色,她轻轻推了沈星辰一把,小心翼翼的回答春芽的话:“上一次的辣椒酱还有一罐,下午我们给大少奶奶送晚膳的时候一定会记得的!春芽姐姐不必担心。” “哦,还有一罐?我怎么不知道?拿来我看看!” 春芽细长的眉毛挑了起来,一个不冷不热意味不明的眼神投在珠帘的脸上。珠帘在接受到那道目光的时候,心跳止不住的在胸膛嗓子眼两处快速的来回跳动着。她身子不自觉退了几步,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好,我,我这就去拿!” 珠帘脚步匆匆的将那罐辣椒酱紧紧的抱在怀中,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幸亏她反应灵敏,这才避免摔倒。她将坛子送到春芽的跟前。春芽似笑非笑的瞥了珠帘一眼,接过那漆黑的罐子,拨开罐子封口的时候,一股呛人口鼻的辛辣迎面扑来。这气味像是最毒的蛇信子,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双眸尽情放毒箭,不过一瞬间,她感觉双眸火辣辣的痛,痛的险些看不清沈星辰那种她痛恨难忍的脸。 不,就是眼前这种脸,她真想让她也尝一尝这种滋味。春芽咬咬牙,面露笑容的看着沈星辰:“的确,送晚膳的时候千万别忘记了,坏了大少奶奶的心情,你们知道后果的!” 春芽伸手将坛子还给沈星辰,沈星辰怔怔的目光坛子和春芽的身上打了几个转,没伸手。倒是一边的珠帘伸手想要去接,在春芽一记充满威胁的眼光后讪讪收回了手。 “那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无视我们春芽姐!” 春芽还没有不耐,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姑娘倒是先恶狠狠的骂了起来,手掌高举就要往沈星辰的脸上招呼过去。春芽淡淡的瞥她一眼,那丫头心领神会的收了手,还不甘心的朝着沈星辰重重的呸了一口:“别不知道好歹!” “怎么了,不敢接,难道是亏心事做多了!” 那充满嘲讽的姿态,看她这个样子今天不在自己身上找点乐子怕是不会收回了。沈星辰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装满辣椒酱的罐子,她伸手去接,在还没有碰到她的手的时候,那罐子突然往自己手上一送,里面的东西顷刻间全部倒了出来。沈星辰心中早就有所防备,她不能收回手,只是将双掌握拳,避免那些东西再去刺激她手掌中那些可怖的伤口。 “啊……” 沈星辰发出一道痛苦的声音,她那双完全被艳红液体包裹住的双手在她胸口上的衣服不停来回的搅动着,不消片刻功夫,那素色的衣衫已经乱成一团,上面一大片无规则的鲜红色印记,像是胸口流出来的血液,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可怕。 春芽在看见沈星辰手上的伤口的时候就打算要这样做了。沈星辰五官全部拧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顺着她的下巴淌在她的胸口上。再加上她不整骇人的衣衫,沈星辰越是痛苦春芽心中就越是快意。她手掌一松,那罐子从高处跌落,在冷硬的地面旋转了几个圈,本是不多的辣椒家全部洒在了地面上。 罐子已经空空如也。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珠帘神情恍惚,伸手要去看沈星辰的手掌,见了那个摔在地面上的空罐子脸上又突然白了几分,她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这可是仅剩下的最后一罐了。我们拿什么东西给大少奶奶……” 院子一众人看见这种情形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色苍白,全身战栗,其中一个瘦弱的丫头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面上朝着春芽不停的磕头求饶:“这东西是那个丫头摔碎的,不关我的事,求春芽姐姐扰了我们!” 那小丫头话刚落下,身边顿时跪倒一片,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边控诉着沈星辰的罪行,一边向春芽求情。 大家这是怎么了?事实分明就不是这样的。珠帘靠的近,她清楚的看见是春芽将辣椒酱倒在沈星辰受伤的手掌上,大家为什么颠倒黑白?珠帘看着戏剧性的一幕,将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向沈星辰。 珠帘这姑娘真是单纯得可怕。她这样的性子,若不是那个过世了的张大娘一直护着她,像这种情况频发的云家她又怎么能安然待得了十年。 沈星辰现在倒真的相信她接近自己只是因为关心,仅此而已。 沈星辰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被洗好的衣服,这样看来,应该也是珠帘帮她的忙了吧!珠帘没有开口问起,沈星辰也不想特意跟她说,要不然还得解释她那天晚上干嘛去了? 身后一把把飞刀似的眼神想要将她切碎,沈星辰蜷缩着身体,暗地里看清在场人的神色变化。春芽嘴角上那勾起来的凉薄弧度她全部看在眼中。虽然她极力让那些辣椒避开手掌心的伤口,可是液体流转飞溅,还是有一部分淌了过去。这种火辣辣的滋味,跟上次伤口撒盐的痛感也是相差不多了。沈星辰咬紧牙关,从喉咙伸出发出细碎的**。 众人的磕头声,沈星辰的沉痛声刹那间交织一片,似乎就是这种声音取悦了春芽,她挺直了脊梁骨,看着匍匐在她她脚下的人群,好一会儿才微笑着到:“主子说话就是天,就是地,我们当初进这云家的时候都受过训导,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春芽背着手在前面训话,那副气态神盈的模样像足了云家主子。她踱步站在沈星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与她对视的沈星辰幽幽说到:“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们不过是这云家小小的奴才奴婢。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这个事实。你们在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这件事情虽然错不在你,可谁教你们有眼无珠,看不清形势,跟错了人,站错了队。云家有云家的规章制度,做错了事情就得惩罚,你们这个月的月银都扣了。以后可都机灵点,眼睛都放亮点,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劝你们三思而后行。” 一个月的月银说没有就没有了,当着春芽的面,众人敢怒不敢言,还得给她磕头道谢。待春芽一走,被祸及殃鱼的众人瞬间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以沈星辰和珠帘为中心,一帮人将她们两个紧紧包围了起来。 “哼,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一来就害我们被罚!你做错了事情凭什么要罚我们的月银。” “是啊,当初还不要脸的想要爬少爷的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当初大少奶奶怎么没打死你这个下作的东西!” “是啊,死了一了百了,免得祸害人,你怎么不去死……” 众人越说情绪越激动,都纷纷抬手推搡着一脸狼狈的沈星辰,珠帘急了,伸手去拦:“不是她的错,我看见了那罐子是春芽故意摔的,她受伤了,你们住手,你们不能这样做!” “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刚才不当这她的面说,不敢说,害怕被惩罚,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不用我们撒撒气。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是她害我们受罚。我管它是谁摔的,我们只知道是她害了我们!” 珠帘不说话了,横跨在她们与沈星辰之间的身体却是没有动。 那个丫头额头上青紫一片,头发上还沾了些许的泥土碎屑,她面容清秀,此刻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 沈星辰面色如霜,用冰冷的目光再次逐一的看着一脸怨恨的众人,她勾了勾嘴唇,心里无比的愤怒而又凄凉,不是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这些人,她们都知道事情真相,不是不想报仇,只是没有那个能力。沈星辰不能接受的是身为被人欺负**的弱势群体,她们会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血性来欺负那些打不过她们的人。 所以,变强才是硬道理,而在她没有变强之前想要自保,就得未雨绸缪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我被骗了 沈星辰被众人排斥远离,力保过她的珠帘也被众人一致的划分成沈星辰的人了。徐娇娘下午醒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骂过她的丫头们一哄而上围住了她,七嘴八舌地说起今天中午发生过的事情。 徐娇娘面上一会忧一会儿喜,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忽明忽暗。沈星辰不知道那些丫头如何添油加醋的描述当时的事情,反正她也不在乎。出乎意料的是,徐娇娘并没有再对她们做出什么来,只不过珠帘那个丫头被她丢进了柴房,陪着她一起劈柴来了。 沈星辰坐在地面上,开始处理手上的伤口。血泡如数破开,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那些淌到伤口上的液体已经被沈星辰擦拭得差不多了,可就算这样,那伤口看着仍是骇心动目。沈星辰手伸向胸口,拿出一包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手掌上顿时清凉一片,很是舒服。 “你当时不该护着我的!” 沈星辰声音有些低沉。那些人对她冷嘲热讽也好,还是远离她也罢,她应当不会在这里呆多久的。但是珠帘却不一样,她对自己的保护,已经被她们划分成敌对一方了。珠帘性子怯弱,那些人日后有的是时间使坏。沈星辰现在就能想像得到她以后的凄惨模样。 “错不在你,是她们不讲理!” 沈星辰抬头看珠帘,却是轻轻的笑了:“若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讲道理,这世界上还要捕快干嘛!” 珠帘被沈星辰的话逗笑了,眼神中还是闪烁着难得的执拗:“话是这个道理,但是人家不讲理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虽然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但是她们同样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我认为的善,认为的对,哪怕她们都说是恶,是错,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根据看到的事情做出来的判断。可惜,哪怕我的坚持再怎能坚定依旧什么也改变不了。” “傻丫头!” 不因外界的形势如何险峻,人们如何的辱骂责备,珠帘心中力排众议,坚持己见,她一直保持心中的黑白善恶。沈星辰在珠帘的身是身上看见了封潇潇的影子,父母相亲相爱,师兄弟对她也是多番包容,封霏霏虽然有时候爱耍些小脾气,但依旧是个真性情的鬼精灵,让她开心又快乐。可珠帘在这种环境中还保持着这份心境,在沈星辰看来既可爱又愚蠢,愚蠢得可爱。这丫头就该跟她生活在红枫山庄里。 一想到红枫山庄的一切,沈星辰的心情又雀跃又沉重。在这之前,她要做的事情的确太多了。徐娇娘就是她现在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沈星辰突然想起来刚才春芽打断还没有问出来的话。 “你说那徐大娘是这两年才到云家的,你来这云家都快十年了,说起来你也算是她的前辈,怎得还怕她。而且就算丫头们做错事情克扣月钱,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跟管家说吗?她们一句话就扣就扣,那被她们扣下来的月钱去了哪里?她对你们做的事情,难道没人告诉管家或者云家的家主?” “云家生意遍布各地,少爷不管做生意上面的事情,所以老爷夫人经常出门,一出门没个个把两个月是回不来家的。再说了,自从大少爷成家之后,家里一大部分的权利都落在大少奶奶的手上,春芽又是大少奶奶身边的红人,张大娘当初暴兵离世之后,她就向大少奶奶举荐徐大娘进的这里代替掌管后厨。” 也难怪沈星辰在这云家从来没看见过云家老爷和夫人。哼,这可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了。罗如雪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正主不在家,她更是为所欲为了。 珠帘长叹一口气,脸上一派沮丧:“不是没人告过状,可最后的结果呢,她们都好好的,那个告状的小姑娘在不久却突发急病死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大家虽然都没说出来,可是心中都在猜测她莫名死亡真想。”珠帘观察了四周确定没人了之后才凑到沈星辰的耳际,神秘兮兮的说到:“那小姑娘是被她们害死的,我一天起夜听见她们说话了。” “她们?”沈星辰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肯定的说到:“是徐娇娘和春芽!” 珠帘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模样。看得出来,徐娇娘和春芽的感情很不错,为了共同的利益,可她们合伙害死人,这件事情匝一听觉得情理之中,可沈星辰总感觉哪里有些古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她们是一伙的。这些事情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珠帘神色凛然,十分慎重的再三交代,在看见沈星辰点头答应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沈星辰刚拿起斧头,就被她抢过去了:“你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反正这里没有外人!” 大家现在都把沈星辰当洪水瘟疫看待,都躲得远远的。手掌的痛虽然能忍,可也受不了砍柴这种重活的折磨了。沈星辰做在地面上,一边密切的观察外界人员的动静。徐娇娘应该发现了吧。沈星辰刚才虽然没看见那东西,可她偷偷观察了徐娇娘的神情,看着挺开心的。既然这样,自己得想想法子让她坐实这盗窃之名了,看来今天晚上也还得去罗如雪房间一趟了。 “哎哟,我怎么没想到她是故意的!” 珠帘劈材劈得好好的,突然发出一声懊恼悔恨的声音。沈星辰心一惊,还以为她也伤了手,在看见她没事之后才问她原因。 “春芽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嗯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沈星辰实在佩服珠帘这么长的反射弧,随口应她一句。珠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双颊鼓了起来,十分后悔:“大少奶奶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吃斋饭的,又怎么会嫌弃饭菜清淡要吃辣的东西。我,我怎么这么笨竟然忘记了这一茬,早知道你就不会被她欺负了!” 跟你知不知道关系真不大。沈星辰这话没说出来,倒是想起珠帘话中的重点。罗如雪那样的人居然吃斋饭?她少折磨别人就算行善积德了。沈星辰双眸闪过一丝精光忙不迭的追问:“大少奶奶信佛吗?” 珠帘点点头。 正文 第三十九章:送药 有时候也带封潇潇过去。封潇潇年纪小,看着那小小的惟妙惟肖的观音菩萨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娘,她不过是个雕像,为什么你要天天跪拜她?” 唐尚依大惊失色,伸手就捂住封潇潇胡言乱语的嘴,语气也颇为严厉的训斥着她:“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不要乱说话!” 唐尚依松开捂着封潇潇的手掌,忙不迭的转身面对着观音像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仰视着雕像,嘴里念念有词:“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观音大士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这黄毛丫头计较……” “她又听不见!” 唐尚依警告的眼神打在封潇潇的脸上,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母亲絮叨。 “心诚则灵,无论什么事情,我们只要用心去做了就一定会出现奇迹的。观音菩萨是个神仙,她当然听得见我们说话,要不然怎么会把你送到我身边。潇潇,所以,我们不能对菩萨不敬,知道吗?” 我是爹娘生的,又不是菩萨生的。为了避免唐尚依生气,封潇潇只得敷衍点头。不过倒是明白了,信佛的人都是因为心中有求,求而未得的东西! 所以,罗如雪又想求些什么呢? “这大少奶奶貌美如花,娘家有权有势,夫家又是做生意的大家,相公也年少才俊,要真说缺点什么的话,那就只缺一个小公子了!” 封潇潇不是沈星辰,关于云家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有直接去问珠帘,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珠帘在听见沈星辰的话,吓得花容失色。 “嘘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特别是你。咱们刚才才得罪了人,要是被有心听见了告诉了大少奶奶,那我们就死定了!” 看来她猜的不错。这云安一年前后娶了两位夫人,就算不喜欢罗如雪,可也没见傅巧萤有孕,难道是云安身体有病?沈星辰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看着珠帘,压低了声音反问:“大少爷有难以启齿的病?” 珠帘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斧头瞬间跌落,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她不知道沈星辰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瞎说什么呢?大少爷和大夫人身体都好得很,怎么可能有病?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沈星辰无所谓的撇撇嘴,珠帘见沈星辰一脸的不在乎,显然是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到:“大少奶奶自一年前流产了之后,就未曾有孕,性格更是古怪,见不得别人提起孩子宝宝之类的字眼,两位少奶奶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你可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人,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再提!”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不怎么好那么简单!难道大少奶奶流产还跟傅巧萤有关系吗?要不然为什么这么针对她?沈星辰心中虽有好奇,但是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也没有继续追问其中的故事了。 夜幕悄然而至! 沈星辰和珠帘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好了,只剩下了两个冷硬的馒头。聊胜过无,她们就着冷水咀嚼着那个堪比石头的馒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剩下的!徐娇娘傍晚时候来过柴房一趟,勒令两人不到亥时不得离开,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那些丫头伺候完主子们的晚膳之后,将厨房收拾干净之后也不过戌时,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柴房传来劈材的声音。 徐娇娘并没有规定她们劈多少,沈星辰所幸就不劈了,她靠坐在地面上,招手示意珠帘也坐下来休息。 “我不累!你手有伤,你一个人休息就好了,徐大娘明天过来看的时候,若是发现不对劲,肯定又得找我们的茬了。我得加快速度!”珠帘说完这话手上的动作更加利索了! 珠帘脸虽然肉嘟嘟的,可身材却跟沈星辰差不多,她一个姑娘家劈了一个下午的柴,这怎么可能不累?她这么拼命,只不过尽量避免被徐娇娘再次惩罚而已! “对了,我差点忘了,明天是徐大娘的生辰!我得想想明天送点什么东西给她?” 徐娇娘的生辰,昨天在乔二的住所她也听说了。刚才看她匆匆忙忙出去,是去乔二的住处? 见沈星辰低头沉思没搭话,珠帘很是诚恳的说出自己的建议:“要不然明天你也送点礼吧!徐大娘说不定一高兴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啦!” “我昨天已经送过了!” “昨天就送了?你怎么知道徐大娘的生辰?送的什么东西呀?” 珠帘一脸讶异的追问,沈星辰淡笑不语。无论是那对耳环,还是洒在她床上的银莲粉,这些都够她过个难忘的生辰了。 珠帘心中虽然好奇万分,但见追问不出什么结果也就换了话题。沈星辰是真心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两人说说笑笑,时间也不难挨,接近戌时的时候,柴房门外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影。 秋叶提着一个灯笼,站在门口上看着柴房内有说有笑的两人。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快步走到沈星辰的面前,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停留在她的手上。 “你怎么过来了?” 秋叶的到来,沈星辰还是有些意外的,都这个点了,大家差不多都睡觉了,她来会是为了什么事情? 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可为什么她说话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感,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吗?不过这件事她的确理亏,要不是沈星辰主动代替自己过来,那今天受伤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两天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秋叶这句道歉很真挚,倒是让沈星辰不自在起来。她之所以来有自己的私心,与秋叶无关。但是她不能跟秋叶解释,便口气淡淡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二少奶奶听到这些又怕又悔,若不是她近来风寒越发厉害了,说什么都要自己过来一趟的!她知道你受伤了,特意让我给你送药过来。我们本来想早点过来看看你的,可又怕被大少奶奶的人看见嚼舌根出了别的幺蛾子!不过你放心,二少奶奶说了,明天她会想法子向大少奶奶要你回到流萤居的!” 秋叶拿出药膏要帮沈星辰涂抹,沈星辰伤口已经上了药,她怕两种样混合在一起产生副作用,就拒绝了她的好意。最后秋叶留下了药膏,神情落寞的离开了柴房! 正文 第四十章:性格大变 秋叶回到流萤居的时候,傅巧萤还没有睡,她躺在床上,身体半倚靠在镂空的床架边儿看书。一听见秋叶小心翼翼开门的声音,她关切的目光对了上去。 “星儿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 秋叶看着傅巧萤一脸急迫的模样,秋叶撇撇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来。秋叶来云家时间也不短了,先前她们都是服侍云家老夫人。后来少爷成亲了之后,她们便被分配给了傅巧萤和罗如雪两人。秋叶在罗如雪身下服侍了几天,轻则呵斥,重则挨骂,后来老夫人才决定将她分配给了傅巧萤。二少奶奶性格温驯,落落大方,从不会无缘无故的责骂丫头们。待遇虽然跟沈星辰有差距,但她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主子了。沈星辰到底是傅巧萤当亲姐妹对待的人,这么关心她,可惜人家未必领情记得她的好。想着沈星辰刚才漫不经心的姿态,秋叶心中更加的不忿起来。为了避免傅巧萤伤神,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只是将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告诉她。 傅巧萤合上手中书,长叹一口气,一脸的失落和自责在晦暗不明的烛光下还是一览无余。 “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保护不了她,她心中对我有怨气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那你跟她说了我明天去求大少奶奶放她回来了吗?她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没有?高兴还是担心?” 秋叶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却带着疑惑而又很肯定的回答:“她很镇定,看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不知道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真是奇怪,这个丫头难道真的是被大少奶奶那一顿打给打傻了,性格真的大变了。” 秋叶突然想起来傅巧萤曾经就跟她交代过,让她跟在沈星辰的身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难道二少奶奶也觉得沈星辰不对劲吗? 秋叶想起刚才与沈星辰见面升腾起来的疏离感,心中瞬间就慌了。她向来也藏不住话,想起来就开口问了。 “二少奶奶,这阿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若是以前,她不该是这种反应,她会不会是大少奶奶从外面找了一个跟她很像的人放在我们身边?” 傅巧萤曾经也想过这种可能,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吗?不过这种可能最后还是被她否决了。就算是孪生姐妹,也可能会有细微的不同之处。就算真的有,罗如雪她又从哪里找来的人?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论对错,不论因果缘由,想做就做了,这一次又为什么暗地里搞这些动作?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东西。 傅巧萤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松懈下来。她一双唇紧紧抿着,沉默的看着一脸惶恐的秋叶,连心思最单纯的秋叶也发现沈星辰的不对劲来。看来她的确是有些问题了。所以,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了,现在的她不想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嘿,大少奶奶要是真的想对付我们,有的是法子。我看阿星性格大变也应给是这个月的生活波折太多导致的。所以啊,秋叶你可得好好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要是她真的站在大少奶奶那一边,我们二少奶奶这边的境况就能险峻难熬了。” 冬雪走到床边,挑拨了下烛心,顿时烛火大旺,整个房间也亮堂了不少。她转身看着傅巧萤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到:“二少奶奶,我说了多少次了,晚上的时候不要看书,对眼睛不好!” 冬雪一边说话,顺势收走傅巧萤手中拿着的书籍。若是别人敢在罗如雪面前这么无理的说话行事,只怕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可在流萤居里,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大家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傅巧萤只是浅浅的笑着,她揉了揉两边太阳穴,神态也颇为无奈:“近来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看看书也是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 冬雪扶着傅巧萤躺了下来,用温和的语气安慰着她:“大少奶奶你就是想太多才导致你睡不好的,你现在可不能再劳神伤身了。事情还没发生,我们想再多也没用。这边我会让秋叶好好的照顾阿星的,你不用太担心!” 秋叶站在床边,忙不迭的点头。傅巧萤也觉得冬雪的话有道理,柔和如水的眼神落在两人的身上:“现在事情都牢你们两个费心了。天也晚了,你们早点歇息去吧。对了,上次我们出去救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傅巧萤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她前天出门在门口上遇到一个浑身褴褛还在发病的女子,她脸上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看清她的真实面容,之瞧得见她一双异常光亮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充满了不甘,充满了对活着的期盼。傅巧萤看她着实可怜,让冬雪带她去瞧了大夫并给她找了住处。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 冬雪迟钝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今天一大早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看了大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少奶奶就是心善,你也操这些心了,早点睡觉吧!” 冬雪携着秋叶两人离开了,关了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不规律的心跳声。傅巧萤睁眼看着床地上的帘幔,心思一直静不下来。沈星辰,真的变了,她以后真的会跟自己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吗?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星辰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她伸手摸了把脸,身边的珠帘倒是被她的喷嚏给逗笑了起来。 “我娘以前说过,一个喷嚏有人骂,两个喷嚏有人想,你这一连五六个,看来惦记你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惦记她的人有多少她不知道,倒是她现在惦记不少的人还有事情。沈星辰起身到可柴房外看了天一眼,又对里面的珠帘说到:“戌时到了,我们可以回房间休息了。走吧!” 珠帘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了,她一听沈星辰这话,立马丢了手中越来越重的斧头,看着眼前小山堆似的柴火,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希望明天是个风平浪静的好日子,也更加希望我们明天不用被惩罚。” 珠帘顿了一下又立马重新补充一句:“是以后天天都不用被惩罚!” 正文 第四十一章:加一把火 众人正睡得深沉,偶尔还传来她们的呼噜声。 “这怎么办?” 珠帘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她们几个人是故意的,可是要是吵醒了她们,只怕这仇就此越结越大。与众人相处,她向来都秉持着能忍就忍,忍无可忍还是忍,退避三舍。现在她倒是拿不了注意,只能看着沈星辰。 沈星辰借着月光看见珠帘脸上的尽是疲惫不堪的神色,她慢慢靠近床边的时候,伸手准备落在床铺上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身上的时候,珠帘却猛然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算了,要不然我们今天就谁便找个地方应付一个晚上!” 沈星辰轻轻推开她的手臂,站在床铺上,手指疾电如风的在既然的伸手点了几下,然后伸手就去推床上人的身体。珠帘惊呼一声,抬着酸痛万分的手臂遮挡双眼,以为众人会醒的她迟迟的没听见声响,然后咕咚一门闷响,大物件摔到的声音。 珠帘心惊胆颤,她叉开手指,从指缝间看到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床铺上突然多了一个大空间,地面上黑团团的显然就是原本躺在床上的人。 “她怎么没醒? 珠帘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沈星辰转头看她满目不可置信的模样,朝她扬唇轻笑:“你就算给她几个耳光,她们现在醒不了。你来试一试!” 珠帘瞪大双眼,豚了几大口唾液之后仍是对着沈星辰摆头:“这样,不好吧!” “试试,信我!” 珠帘在细碎的月光下看见的是沈星辰比月亮还要亮的双眼和一张稚嫩的脸,那脸秀美而又青涩,可珠帘却从里面看到了她成竹在胸那样的自信满满。 不过简短的四个字,珠帘却不怀疑,她也心动了。 人都有气性的,只不过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有点选择面对,有的选择独自消化。这些丫头以前也没少欺负珠帘,珠帘心中有怨气却因为事实也不能对她们怎么样,现在有机会报仇而且实在她们毫无抵抗力的时候,禁锢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些怨气在沈星辰的波动之下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女孩子的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小表情,扬手在那女孩子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见她女孩没醒,她就用更重的力道掐在她的手臂上,那被她打的人自始至终脸眉头都没动一下。她既兴奋又害怕,可就是这种交织的快感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她感觉自己似乎陷入在那种不可自控的疯狂之中,好久好久,等她回过神来,三个丫头各种奇怪姿势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没有知觉的尸体让你如何操纵。 沈星辰伸腿一脚踢开挡住自己路的身体,那姿势,那力度,绝对是毫不客气。她钻进了被窝之后,珠帘也神情、麻木的躺在她的身侧。 “那个,要不然还是将她们弄上来吧!” 珠帘这会有些后怕起来,沈星辰低声笑了,用不屑一顾的眼神看了她们一眼,语气幽幽:“她们睡觉不安分,自己摔下来的还能怪得了我们!” 珠帘听沈星辰的话,轻轻的哦了一声静夜就不管她们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突然自己开怀大笑了起来。 “今天真是我这十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原来能为所欲为是这么爽的事情。谢谢你,你叫沈星辰是吗?” 沈星辰点点头,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她在红枫山庄的时候逍遥自在,她喜欢单纯的人,单纯的事,过着单纯的生活。 “能认识你真好。不过我刚才听见你们谈话,明天你就要回去了!以后我们还还能在一起吗?” 珠帘神情落寞,不过一会儿又露出真心的笑容:“回去也挺好的,以后不用受这些人欺负了。二少奶奶是真的关心你啊,知道你受伤还专门让你给你送药,要是我能去伺候这么好说话的主子就好了!” “嗯!” 沈星辰轻声应了一句,忽略傅巧萤对她的试探,她也的确帮了自己好几次了。珠帘的性子还真的挺适合在她的身边伺候,可是沈星辰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又感觉不妥当。 “你手怎么样了?” 沈星辰刚才被珠帘一番话才想起来她今天劈了那么久的柴火,自己的手都伤成这样,她早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个跟她同龄的弱智女流而已。沈星辰没有听见珠帘的回答,耳侧倒是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 沈星辰起身,凭着月光看清她的双手,上面不平整的一片,显然也是起泡了。沈星辰从怀里拿出秋叶刚才送过来的伤药,小心翼翼的帮她涂好了之后却是迅速起身,她从旁边的衣柜身找了一身深色的衣裳换上,也点了珠帘的睡穴之后才推门出去了。 沈星辰第一个到的是徐娇娘的房间,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人的气息声。在确定徐娇娘不在之后,沈星辰这才推门进去了。 床上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空无一物的床铺。果然没人,看来应该是去乔二那里了。被子叠的形状不一样,而且早上那么多眼睛看着徐娇娘往自己住处走来,还呆了一个下午,应该是在睡觉休息,怎么没看见她的异常。管它有用没用,沈星辰从怀里又掏出一包银莲粉,这一次是洒在枕头上。 做好这一切,沈星辰又将五官看上梳妆台上,桌面上那双翡翠耳环不翼而飞,看来应该是被徐娇娘收起来的。春芽今天过来,除了看自己出丑之外倒是没有其它的异常,罗如雪还没有发现自己东西失窃吗?这个时候她就得加一把火了。 沈星辰身子一跃上了屋顶,轻车熟路这一次她很快就来到罗如雪的院子里。院子除了满院子的月光,还有罗如雪从房间里面传来清浅的呼吸声音。为保险起见,沈星辰还是怀里掏出来一只迷香吹了进去。等到迷烟消散,沈星辰这才捂住口鼻进去了。沈星辰直奔罗如雪的梳妆台,打开妆奁,里面竟然还有几张大额银票。 罗如雪的东西,就算是送给她那些丫头们,她们也未必敢接,所以,她才会把这数额不少的银钱随意放置。 不拿白不拿,而且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的。沈星辰一股脑的拿,直到罗如雪的梳妆台空空如也才收手。 这么大一包东西放在身边无疑是危险的,得找个安全的位置。不知道怎么的,沈星辰突然想起来贾公仪来。对了,那个地方肯定很安全。 正文 第四十二章:美男出浴 书房是个重要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贾公仪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他还是自由进入,没有云家大少爷的允许,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被他人发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不过这云安也真是奇怪,罗如雪娇纵无理都快要将他家闹翻天了,他天天没事人似的。沈星辰在这云家的地界里面就没有见过他的面,想起那些人的风言风语,沈星辰也觉得他肯定天天往伶人阁那边跑。 想起来贾公仪,沈星辰突然有点事情想让他帮忙了。沈星辰将那一大包赃物藏在上书房之后,便脚步匆匆的往伶人阁这边方向跃去了。 伶人阁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毫不热闹。 有人过来招呼她的时候,她拿出贾公仪的玉佩并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招呼他的年轻小哥笑盈盈的将玉佩还给她,很是恭敬的给她带路。 “公子!” 年轻小哥轻轻敲了敲门,声音缓缓很是好听:“那个公子过来找您了!” 看来贾公仪没有说谎,他也的确交代了伶人阁的人。 过了一会儿功夫,从房间里面传来一道醇厚的男声,年轻男子这才敢伸手推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沈星辰进了房间,那人很是贴心的帮忙关了房门。 房间里面的空间很大,可里面的东西却也不少,看样子还都是上等的好货。沈星辰现在可没有时间观顾这些东西。 贾公仪坐在美人塌上,一身白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露出半个白花花的胸膛,今天他没有佩戴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随意的淌在背后,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意,看样子像是刚刚沐浴起来。沈星辰朝他这边走来,目光再看向他的胸口,上面还沁有亮晶晶的水珠。很显然,他刚刚沐浴起来。也幸亏自己没有倚仗着高超的轻功翻窗进来。 美男出浴图虽然美不胜收,但是她怕自己没命,他打不过贾公仪。 贾公仪挑挑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公子哥。沈星辰在罗如雪的房间没有看见云安的身影,云安应该也不会出现在流萤居内。他天天跟着贾公仪,沈星辰为避免多生事端,就直接换了一套男装来到伶人阁了。见贾公仪皱眉,她解释了一句:“方便而已!” 韩之露对他有意,总是想方设法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个眼神过去,她会羞红了脸。可沈星辰自从进房间起,打量的目光就一直停在他的身上,盯着男子的身体眼睛一动不带动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贾公仪身为一个男人都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他轻轻抬手,将手肘搁在美人榻上面那个小茶几上,不动声色的拢了胸前敞开的衣衫。 “有事?” 贾公仪拿起小茶几上的紫砂壶,倒了两杯水,他左手悠悠的挽起右手宽大的佛袖,缓缓将那杯紫砂茶杯放置在她的面前。 这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特别对象还是一个容貌绝伦的年轻男子,看着更是赏心悦目。若是别人,早就高兴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可沈星辰心中除了单纯的欣赏他的美貌别无其他心思。林奉钦相貌堂堂,俊美儒雅,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在她洞房之夜自己中毒了,他却没事。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星辰现在都开始怀疑了,那毒跟他投的?亦或者跟他有关。反正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就越大。面对贾公仪,沈星辰知道自己除了合作这件事情外,不能轻信其他。 “我现在需要一个很会装神弄鬼的神棍!” 沈星辰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句话倒是挑起贾公仪的兴趣了。他眯了眯那双充满亮光的双眼,声音轻缓:“神棍不成问题,但是我想先听听你们理由。我听了你的理由之后才能做这个决定。” 贾公仪不做无用功,他当然要了解沈星辰的所有举动。沈星辰在看见贾公仪那幅不知情况就不帮他忙的模样,还是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告诉他了。 “引蛇出洞,这办法倒是可行!”贾公仪在听完沈星辰的计划之后,点头示意这办法可行,他眉头一拧,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开口说到:“你怎么知道罗如雪相信?又怎么让她自主拿出那血玉?” 沈星辰笑了眼尾上尽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模样:“她会信的,就算她不信,旁人所有人都信了,她最后也会信的。到时候就算那神棍胡言乱语几句,也会被他尊称一句未卜先知的神仙了。不过这件事情能不能一举成功,还得需要看你的配合了。” 或是是因为沈星辰的那番话,也或者是因为她的气势,反正贾公仪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了。能早一日找到都算是好事。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贾公仪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够准确又纠正了一下:“还是让我那个神棍做些什么?” 这件事情她绞尽脑汁想了数天,不过聊聊几句话,贾公仪就已经猜到她想要做的事情了,沈星辰心中惊叹贾公仪的心机智力非常。这样一个人,幸好是她同一战象,要不然会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 沈星辰笑了笑:“你的神棍负责装神弄鬼混出个好名声就行了。接下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的,我肯定不会吝啬出口的!” 沈星辰说完自己的计划就匆忙出去了,等她前脚一走,隋风后脚就进了贾公仪的房间。 隋风双手抱拳给贾公仪行了一礼,便将他在云家看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贾公仪听了。 贾公仪听罢,浅浅的呵笑了一声:“这小丫头当贼还当上瘾了。你说罗如雪要真是在上书房搜到那些东西,她这算不算栽赃陷害与我!” 隋风不明所以的看着贾公仪,沉思了一会才小心翼翼询问到:“要不属下还是将那些东西销毁?” “你要是觉得不安全,这会那赃物早就不在上书房了。罢了,罢了,随她吧,那些东西说不定她还有别的用处呢!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按照她的话去办!” 的确,隋风的想法跟沈星辰相差不大。不过贾公仪居然还真的会相信一个小姑娘的话?隋风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就算是不相信沈星辰,隋风对于自家公子的能力那是百分之百的认同的。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朝着贾公仪行了礼就离开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生辰礼物 也不知道徐娇娘今天晚上会不会回去?沈星辰还想着看看银莲粉到底有没有效用呢? 沈星辰正在房顶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徐娇娘像是有感应一般,她从床上坐起来,穿好了衣服,又检查了一下妆容,确定无误之后才笑逐颜开的起身。 “这就要走了?今天高兴吗?” 乔二有些不满意,长臂一捞,徐娇娘身体一个旋转,刚好落在他的怀中。他趁机在徐娇娘脸侧亲了一下,笑得贼兮兮:“你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得了好处就要走。今年的生辰大礼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买来的,贵的很。” 徐娇娘笑容满面,朝着乔二假意呸了一声,脸上一派得意欣喜姿态,那东西的确贵重,也不知道乔二从哪里弄来的。不过管它哪里得来了,现在到了她的手上就是她的东西,她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了一样像样的首饰了。 “明天才是我的生辰,你今天送的可不能作数!” “我不过就是想成为第一个祝福你的人,你说不算,为什不算!” 乔二一边说一边伸手去闹徐娇娘敏感的腰侧,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又滚到了一起。天越来越晚了,徐娇娘还想着回去呢,只能嘻笑着连连求饶:“算,算,你说的都算!好了,快点放开我吧!” “我今天说的话都算是吗?” 徐娇娘点头在看见乔二闪烁光亮的双眼之后只觉得自己答应快了,甜言蜜语几句就是钱的事,这就是乔二管用的伎俩,可她还总是中招。果然,在确定徐娇娘的话有效之后,乔二说了话:“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银两,为了能让你有一个开心难忘的生辰,我自己平日攒了一些,又向我朋友们借了一些钱才买的那个。我答应三天之内还给他们的,你看,你今天也挺开心的,要不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娇娘当然懂。她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好看起来。乔二一看见徐娇娘真有些怒了,顿时就有些慌了:“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本来我也就是花钱买你开心的,哪还料到惹你生气了。那些钱我自己去想想办法,听说钱庄是可以借钱的,我朋友若是催我还钱了,我大不了去钱庄借点先还账!” 钱庄借钱容易,只要你签字画押一张借据,一天多少的息金,若是逾期未还,息金不知道又翻了多少倍了。 正规的钱庄还好说,若是碰上那些狮子大张口的地下钱庄,利滚利,息滚息,滚雪球似的,巴掌大的东西能变成一座山丘,谁能还得起?借钱人要真是还不起,砍头砍脚就要看他们心情怎么样了。而且乔二是众所周知的街头混混,正规钱庄谁会理他,要借钱的话多半只能去地下钱庄了吧。 沈星辰都知道的道理,徐娇娘和乔二当然都当然更加清楚了。可乔二还是当着徐娇娘的面说这种话,这说白就是胁迫徐娇娘妥协呗! 乔二也所以敢说,也是把捏得住徐娇娘的秉性。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徐娇娘就得乔二这癞皮狗一样的人来治她。沈星辰看着徐娇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情挺不错的。 “那些钱庄哪是我们这些平常人家能粘上的,到时候别说钱,小心连命都要搭上去。说吧,还欠多少银两?” 徐娇娘语气不善,但总归还是妥协了。乔二听了嘿嘿一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两!” 徐娇娘在听见这个天文数字的时候直接就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反问到:“三,三百两!你干脆去抢钱庄算了。我一个月月银才十两,平时还补贴了你还不少家用,你现在一张口就跟我说要三百两,我上哪里去给你弄这么多钱。” 乔二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徐娇娘的脸色,那张脸涂满了胭脂水粉,只看得见她横眉怒目的双眼,比平时更丑了几分,乔二心中狠狠的恶心了一下,面上仍然挂着讨好的笑容:“我知道让你一下拿出三百两有点多,可是你可以找那个丫头拿一点啊?好歹你也……” “闭嘴……”乔二的话像是触动了徐娇娘怒气的阀门,他狠狠地推开了乔二,眼神要有多凶狠就有多凶狠,声音要多凌厉就有多凌厉:“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我不管你去哪敲诈勒索,还是去偷鸡摸狗,反正这事情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你以后要是死了,给你收个尸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真是惹恼了徐娇娘,他以后上哪里去找这种摇钱树。乔二见徐娇娘要走,顾不得身上光溜溜的就起身抱住要了她一个劲给她 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了!可是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让你开心,谁知道好心做了坏事?你别不高兴了,我不管你要,我再去想想别的法子?” 徐娇娘冷冷地朝他哼了一声,见他一副可怜巴巴模样,心中的气没消,但是情绪确是稳定了不少。她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丢进乔二的宽大的手掌上,疾声厉色的呵斥乔二好自为之,然后挣脱他的怀抱扬长而去。 乔二得了钱袋,也知道徐娇娘正在气头上,见她要走也没拦她。等徐娇娘一走,乔二立马打开钱袋细细的数着里面的碎银子。 “死婆子,居然敢诅咒我死,我怕你才是那个先死的人!” 乔二朝着徐娇娘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痰,还不解气地骂了她几句。银两虽然不多,可这是白白得来的,乔二虽然被徐娇娘怒斥了一顿,但看在银子的面上,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徐娇娘一走,这出戏就落幕了!沈星辰见没戏可看,也就返身回到了云家。沈星辰回到房间解了珠帘的睡穴,挨着她躺床上了好半会儿,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有人经过她房间的门口。她猜测是徐娇娘回来了,见那人脚步并没有在此没有多加停留,也便睡了过去。沈星辰忙活了一整天,身体也的确有些吃不消了。这一觉她睡得深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的早上,温度还是很低,那水异常的冰冷,泼在身上像是锋利的刀子划过皮肉,不痛,却也能让人冷得直打颤。 沈星辰睁开眼睛,发现被淋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睡在她身旁的珠帘,她撑着身体坐在床上,双眼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一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她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那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一直淌到她的胸口,胸襟也湿了一大片,衣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露出她微微有些凸起的前胸。珠帘惊叫一声,赶紧双手交叉环抱挡住狼狈不堪的胸前。 这后厨房可真是个是非之地,就不能好好的睡个觉? 正文 第四十四章:再生事端 沈星辰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徐娇娘在生辰之日的过敏事件,还是罗如雪发现财宝被盗事件,今天早上会先被哪个事件惊醒?倒没有想到是被眼前这几个小姑娘给泼醒了。 沈星辰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眼神平静的看着对面怒目相对的三人。 “是你们泼的!” 那三人被沈星辰这么平静的眼神盯着,心中顿时有些发毛起来,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着,交换眼神中的疑惑。这个情况,她不应该会愤怒出手吗?不过,就算真的要动手,她们也不会输。三人似乎都想到了这点,闪烁的眼神倏然消失,她们昂首挺立,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俯视着眼前狼狈万状的两人。 “我们泼的就是你!” 三人是被冻醒的!这旧冬的棉絮还没有换,不热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觉得冷,这冷还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四面通风似的寒意往身体里面钻。浑身上下僵硬酸痛,不像是睡了一觉,反而像是被人折磨了一个晚上。等她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眼前的景象,心中讶异万分。目光再触及床上安然无恙舒舒服服睡觉的两人,这讶异瞬间演变成了一股滔天怒火。 “昨天我们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躺地上了,你们俩倒是睡得安稳,怎么,这水凉爽不凉爽,我们刚刚从古井里打起来的!” 昨天后厨的丫头下人们全部因为沈星辰和珠帘两人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银。们丫头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累死累活挨打挨骂的不就是为了云家这不菲的月银,她们知道徐娇娘的性子,不敢再去招惹惹她她不高兴,谁知道现在来了个惹是生非的沈星辰,来这两天就害了大家。这被罚去一个月月银,本就是紧巴巴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三人不敢生事端,可到底还是意难平。昨天晚上她们霸占她们床铺的位置也的确是有意为之,只不过是想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惩罚,可想不到会是今天这个情况。整人不成反被整了,三人压制住的怒火瞬间就火山爆发了。 “自己睡觉不安分,摔到地面去了,你怎么不拿铲子把这地面给撅了,朝我们撒哪门子的气!” 沈星辰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珠帘偷偷扫了她一眼,心中很是讶异,若不是昨天晚上她亲眼看见还参与了,她还真的相信沈星辰是被冤枉的。 丫头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加汹涌的怒意,为首那个女孩子瞠目欲裂的瞪着沈星辰,语气很是气急败坏:“一个人摔下去了,我们尚且还能认为是她不小心,可我们三个人同时摔下去了,这世界上哪有这些巧的事情,不是你们搞的鬼还能有谁?” 那丫头见沈星辰没有任何反应,只得将逼视的目光放在一边珠帘的身上了,那凶狠的模样,好像珠帘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她们就会当场生吞活剥了她。 珠帘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她心中暗自有些懊恼,昨天还真是冲动了,今后怕是麻烦事多了。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她只能打死不承认。她连忙摆头否认:“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 沈星辰看着被逼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珠帘,眉头皱了一下,再抬头看向那个盛气凌人的丫头的时候,双眸也带了一丝锐利。春芽处罚她们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在自己的面前看上去倒是英勇无比,气势瘆人。 “在强者面前受了委屈,就活该我们这些人来承受你们怒气吗?再说了,你们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就算真是我们两个人干的,你们难道就一点知觉都没有?” 沈星辰说的问题,众人都在疑虑,可这疑虑在她们的盛大的怒气中完全算不了什么:“哼,谁知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也可能你用了迷香将我们迷晕了,我们昏迷了当然也就没有感觉了。哼,别以为你这些把戏就能戏弄我们,我小莲今天在这就清楚的告诉你,这件事,我们没完!” 那个叫小莲的女孩子倒也是头脑灵光的,居然还能想得出这番话来堵她,可沈星辰只是微笑,可笑中带着浓重的怒意。 “哦,你这就是认定是我搞得鬼了。那好,我想请问你几个问题,抓贼抓赃,你说我用迷香迷晕你们,请问我的作案工具在哪里?” 小莲一脸不屑,冷笑着反问她:“迷香都烧完了,你让我再找赃物,你这显然是无理取闹。” “哦,既然你没有证据,又怎么肯定就是我做的。再退一万步讲,我们都是云家的丫头,没有随意出去的自由,请问,我身上那被你捏造出来的迷香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莲脸上的笑容一僵,嘴里噎噎呜呜,说不出来理由了。沈星辰说的都是事实,无法反驳的事实。 沈星辰看着三人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一丝畅快的,她神色一凛,用冰冷毫无毫无感情的语气对着三人的眼睛幽幽说到:“我知道你们因为昨天的事情对我们有些偏见和不满,但是你们要是因为这个来诬陷我的话,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没门。你们也没必要急着跟我表态,现在是我对你们说,这件事情,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我们没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丫头满口胡言,还指望着我给你道歉,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今天看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幺月。” 尽管沈星辰说得头头是道,可幺月早就认定她了,她生性冲动,早就忍受不了了。她抓狂的奔向沈星辰的时候,还不忘叫上身边的另外两个小姐妹。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珠帘惊呆了,她看着沈星辰被三个人围攻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帮,看着沈星辰挨揍,帮,就是两个人一起挨揍。珠帘纠结了一会儿也一头扎了进去,不过她不是帮忙打架而是去拉架的。 幺月和小莲她们都没有武功,所谓的打架都是凭着本能的动作往沈星辰身上脸上招呼过去。她们的动作在沈星辰看来连花拳绣腿都比不上,最多就是小猫挠痒痒似的软绵无力,这样的动作自然伤不了沈星辰,倒是进去拉架的珠帘被她们尖锐的指甲乱挠了一同,脸颊上,手臂上都挂了彩。 正文 第四十五章:触触霉头 若不是她们主动挑衅,这个节骨眼上,沈星辰根本不愿意跟她们起争端。可是她也不是软柿子,任谁想捏就过来捏几下。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是怕事的人,只是脑子快速旋转思考应付的方法,这会儿她该怎么做对她才是最有利的呢? 看那几人的架势,也不知道这得闹到什么时候?眼见天越来越亮了,徐娇娘一起床要是看见这情况,她们又少不了被处罚的。左右躲不过去,沈星辰也不愿意让她们几个人看好戏。她眼睛一扫地面上还有木桶上还有半桶水,顿时有了主意。 她身体如同见水的鱼儿一样灵活离开三人形成的包围圈,出来还不忘推了一把珠帘。那股力量很大,珠帘身体一个不稳摔到了床上。而沈星辰趁着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快速的将桶里面的水冲向几人的头上。 水量不多,可是沈星辰的手法很好,三人脸颊上都被浇透了,身上衣衫倒是滴水没粘上。几人一番拉拉扯扯,头发凌乱,衣衫也松松垮垮,这会儿脸上还被浇了水,这情形实在是太难看了点。可再看看沈星辰,她除了衣衫稍有不整之外,这会儿还微笑着火上浇油:“怎么样,这水凉爽不凉爽。” 幺月瞬间就被沈星辰这嚣张的模样给气疯了。她双手成拳,又想冲过打人,倒是被身边的小莲拉住的手臂,小莲的样子并不自己好多少,衣衫凌乱不整之外,脸颊上还多了一条长长的红痕,刚才混战中也不知道是谁的指甲挠的。小莲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动手,然后用又惊又疑的眼神打量着沈星辰。幺月看见小莲那样看着沈星辰的眼神,眉头一蹙。也想到其中的疑惑之处。自己这边三个人也没能把她怎么样,这丫头是身手灵活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幺月这会儿也知道对沈星辰动手是占不了便宜的,不,简直是自找苦吃。她抬头看了看越来越亮的天,眼神像刀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哼,那个小贱蹄子,休要得意,我们治不了,让徐大娘来治你。看你等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珠帘一听见这话,顿时就慌神了。徐大娘可算不上是个能讲道理的人,她与春芽向来交情甚笃,春芽又是个爱记仇的。沈星辰刚来那会儿的她们的举动就能表明一切了。这会儿是巴不得揪住沈星辰的小辫子然后狠狠惩治她。幺月小莲她们要是真的向徐大娘告了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珠帘连想都不敢想了。 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过去劝说一番。可是沈星辰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冲着她摇头:“没事,她们也就是说说,哪有这个胆量,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她们不敢去的!” “是吗?那你好好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我们敢不敢去了。” 三人被沈星辰挑衅的话激怒了,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完了,这下真完了。我们这一次可真是玩火**了。” 珠帘眼睁睁看着几人消失在眼前,心中升腾起来的害怕和懊悔这两种情绪瞬间就贯穿她的全身,这交杂的情绪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瞬间就吸光她整个身体的温度和力量。她全身软绵绵的,像一摊烂泥和在了地面上。 沈星辰对于三个人的离去并不以为意。身上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她很是镇定的从珠帘的衣柜中翻出另外一套衣衫套上,还很贴心的帮珠帘也拿出来一套。珠帘很是无语的看着沈星辰:“你心可真是大,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 珠帘看深沉气定神闲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天那双充满自信的双眼,沈星辰当然没有用迷香,可那些人还是只能任由她们摆布。所以,沈星辰刚才拉住自己应该就不算是巧合了。珠帘一改刚才颓丧的姿态,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沈星辰:“你刚才为什么拉住我?是不是你心中已经在盘算些什么了?” 沈星辰将衣服递了过去,浅浅的笑了下:“你忘了,今天可是徐大娘的生辰。她们这一大早过去给她送这么个礼,我倒是挺好奇接下来发生的时候。她们想要我难看,那就先让她们去触触那个霉头,起了事端还想置之度外,她们还真当每个人都是没有骨头的软头虾那么好欺负。” 沈星辰这么一说,倒是让珠帘想起来了,她惊叫了一声:“是啊,我还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呢!哎呀,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管用。怎么办,我这算罪加一等了吧!” 珠帘这脑袋的确不太管用了。谁不想生辰之日开开心心的,她们几个现在过去给她添堵,简直是自找苦吃。 “好了,与其想这些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现在还不如去多干点活,好减轻我们的罪行!” 珠帘一脸苦相,但是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还是忧心忡忡的换了新衣裳去干活去了。厨房里面早就有人在忙碌着,沈星辰也不愿意去看那些人的白眼,拉着珠帘直奔柴房,珠帘满怀心事,一边劈柴的时候,一边想着幺月她们去找徐娇娘告状的事情。只要外面有一丁点风吹草动的声音,她就会丢下斧子跑出来探究一番,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晃的沈星辰眼睛都快花了,那几人还是没出现在在她们的视线。天完全亮的时候,珠帘才看见在厨房忙碌的幺月小莲等三人。 幺月似乎也感受到珠帘的眼神,站在厨房门口用着狠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被小莲拉进了屋里。 那眼神像是最毒的毒蛇,看的珠帘浑身冷气直冒,一股阴冷的风从她的后脚跟一直窜到她的后脖上,她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珠帘摇摇头,甩开这种危险的感觉,她快步跑到沈星辰的面前,一脸惊奇而又崇拜的看着她,语气很是急切:“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种结果了!有你在身边真好,没有谁敢欺负我了。” 这种结果一半一半吧。沈星辰可没有珠帘那么乐观,徐娇娘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并不想让她好过的。这话说出来,也是会让珠帘提心吊胆,她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珠帘一看见沈星辰的微笑,瞬间就高哥悬起来的心立马就安全落地了。 很奇怪,只要一看见沈星辰的笑容,珠帘就会觉得什么事情都在沈星辰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只是可惜了,她不会永远的呆在自己的身边的。 “唉,可惜你今天要走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东窗事发 沈星辰会离开的事实让珠帘很是惆怅,但更多的却是替她开心,还有一点点的羡慕。 沈星辰也能大概猜出珠帘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她敌人遍布,跟在她的身边的确是很危险的。她说出去的话,给过的承诺,她都想尽心尽力的去完成,可现在这种局势,她什么都不能给她。 后厨房忙碌了一大早,服侍在各自主子身边的丫头们陆陆续续的来厨房取热水,早膳忙得不亦乐乎。 傅巧萤喜欢清净,身边除了秋叶,冬雪就只有沈星辰了。今天过来取早膳的是秋叶,她看见在柴房的沈星辰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脸上满面红光,好心情完全写在脸颊上了。 沈星辰一直在等着罗如雪闺房被盗切的事情被发现,可等了好久谁都没等到,这会儿看见秋叶,有心在她这边旁敲侧击一番。 “阿星,你手现在没事了吧,那个润肌生骨膏药到病除,千金难求,一共就两支,现在倒是全给你一个人用了,哎哟,二少奶奶对你的恩情你下半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星辰甜甜一笑嗯了一声,眼神落在秋叶的脸上,笑眯眯的问她:“你气色真好,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啊!” 相对于沈星辰的平淡,倒是珠帘看着自己的手掌愣了一会儿,手掌上高高隆起来的血泡今天已经与周边的皮肤一般平整了,只剩下一块块血色的硬茧,像是月季花的碎片一片一片嵌入手掌之中。珠帘清楚的记得昨天她没有管这些伤口,唯一会关心她的人也只有沈星辰了。她微笑抬头,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在她的眼眶中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秋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哈哈,阿星,几天不见,她现在都会看相了。以后你要是没钱花了,就去天桥底下给别人看相去,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 沈星辰也笑了,伸手指戳了秋叶的脑门:“你脸上就差写着高兴这两字了。说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高兴忘形的!” 秋叶笑着撇嘴,不疑有他,一股脑将今天听见的事情全部告诉沈星辰了。 “大少奶奶的院子出了贼子,将她的珠宝首饰还有银两都偷走了。” 原来罗入雪闺房被盗的事情早就东窗事发,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传到偏远的后厨这里来而已。沈星辰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秋叶,一脸的好奇追问到:“那抓到那个偷东西的人了吗?” “应该没有吧!大少奶奶发现闺房被窃当然勃然不怒了,她召集整个院子的丫头下人好一通盘问,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大少奶奶更生气了,当即随手指了一个丫头不由分说的一顿乱棍。那丫头也是个有气节的,一直不肯承认,大少奶奶看到这里更是气急攻心,朝那姑娘的心窝狠狠的踢了一觉,竟然将她活活踢死了!” 秋叶说到这重重的叹息一声:“我要是真的要偷东西,当夜就携款私逃了。断断不会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的。真是可怜那个无辜的丫头了,那偷珠宝的肯定是另有其人是吧!” 沈星辰当然不可能跟她说是自己干的,她点点头,随意附和她一句我也是。 秋叶一改刚才沉重的模样,嘴角一扬凑到沈星辰的耳边小声说到:“不管她是谁,我打心里挺感谢他的,听说今天春芽又被大少奶奶打了几个耳光,估计现在脸已经肿成猪头了吧!让她总是欺负我们,罗如雪怎么不打死她,就算帮我们除了个祸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星辰心情的确也好很多了。春芽受伤,她接下来只需要好好的对付徐娇娘一个人就可以了。 至于怎么对付徐娇娘,那就得看徐娇娘的表现了。 “对了,我都出来这么晚了,二少奶奶肯定都饿坏了。我先会流萤居了。”秋叶咋咋呼呼的离开了。 关于沈星辰什么时候回到流萤居的事情,秋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这会儿罗如雪的心情正是最糟糕的时候,傅巧萤这会儿所什么话她都是听不见去的,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与她。看来自己暂时是回不到流萤居的。呆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徐娇娘会出什么幺蛾子。徐娇娘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出现在后厨房中。 徐娇娘今天心情很不好,向来好眠的她昨天晚上居然失眠了。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没睡几个时辰的她被幺月那几个不识趣的丫头给吵醒了。莫不是她们给她送生辰礼物来了? 徐娇娘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还是给她们开了门,几个丫头一身狼狈样,看见自己涕泪横飞就哗哗哗的跪在她的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沈星辰的罪状。 徐娇娘眉头皱得极深,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酥**麻的,胸口之处也是像被一座山丘压住了似的,呼出来的气多,吸进去的气少,难道我得了病?本来就头晕目眩的,这几个丫头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她更觉心慌气短,怒从心来。 “都给我闭嘴。老娘这活得好好的,你们一个个的跪什么跪,是在诅咒我早点死吗?” 小莲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徐娇娘的生辰,在生辰之日朝她跪拜且还哭哭啼啼,任是谁都是要发火的。 徐娇娘这个人性子冲动好战,缺点就是耳根子软,喜欢别人阿谀奉承的好话。小莲站起来,抹去脸上的狼狈之态,语气中全是讨好之意:“大娘,在您的生辰日子我们不该这么做的,我们昨天就准备好了礼物要送给您的,早上被沈星辰一番打骂冲昏了头脑,就将这件事情耽误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那可真是不值当的!” 小莲这番话说得很有技巧了,一下子就将所有的过错算在沈星辰的身上,还不忘关切的询问徐娇娘的身体。徐娇娘听小莲这么一说,心头郁气稍有减弱。 幺月见徐娇娘脸色有些缓和,也从地面站了起来,急切的符合小莲的话:“是啊,是啊,我们早就备好了礼物,就想给徐大娘您一个惊喜呢?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们的错,你不要生气了。我扶您做一会儿吧。看你这脸色不太好,还是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幺月觉得自己这话并没出错,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她足足懵了好久,才对上徐娇娘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诅咒我!都给老娘滚出去!” 三人噤若寒蝉的看了盛怒的徐娇娘一眼,然后连滚带爬的滚出去了。而徐娇娘则躺回床铺,她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激昂的情绪,可是毫无效果,胸如擂鼓,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仍然过分活跃的跳动着。 怎么回事,难道我这真是害了病?徐娇娘一觉睡到中午才想来,早上所有不对劲的感觉消散了好多。她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心头轻松了不少。 正文 第四十七章:有人死了 压在胸口的大山消失了,徐娇娘心情也好了不少。想着总归是自己的生辰,也不能一整天呆在房间里。徐娇娘精心装扮一番后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丫头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两排,徐娇娘站在她们的前面幽幽来回踱步。沈星辰和珠帘也站在下面,珠帘头都不敢抬一下,就怕看到徐娇娘的那杀人的眼神。 徐娇娘的眼神的确不太友善,在看向沈星辰的时候,这种不友善就自动生了一级。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知道吗?”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太敢吱声。小莲被徐娇娘早上变化无常的性情吓得不清,生怕她再一个不高兴,巴掌就落在自己的脸上。可是当徐娇娘的眼神死死落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不开口,那也是有罪。 “当然知道了,今天可是徐大娘的生辰之喜。祝愿大娘平安幸福,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美貌。” 小莲说完,从头上取下飘色的翡翠玉簪,恭恭敬敬的奉送给了徐娇娘。 这个玉簪是她去年送个自己的及笄礼。为了这簪子,她可是攒了好久的银钱。可早上海口也夸下,这会儿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舍得了。都怪这个沈星辰,小莲又在沈星辰身上多加了一笔账。 “嗯,还是小莲懂事,知人冷暖。” 徐娇娘抬眸扫了那玉簪子一眼,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虽然个头不大,但也还算看得过眼。 小莲心痛欲滴血,可是面上一点也不敢有所表露出来,还言不由衷的夸赞起徐娇娘来:“大娘今日真年轻,真好看!” 徐娇娘一脸雀跃,被夸的飘飘然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徐娇娘今天没有浓妆艳抹,五官虽然不算精致,但比平时的样子看上去好看顺眼得多了。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总是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态,这一点倒是跟春芽挺像的,可能真是臭味相投吧,要不然这岁数隔了一个辈分的人交情能这么好。 沈星辰的目光在看见那耳环的时候,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以为徐娇娘可能对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保持的戒心应该会更大,更久一点,她还真是迫不及待了。不过这样也好。 有了小莲带头,众人开始有样学样,无论东西好坏都送了一些聊表心意。这强迫别人送礼的人,沈星辰也真的第一次见了。珠帘没有预备礼品,只能希系索索的从手上取下一个银手镯。 这银手镯虽然不似玉镯值钱,但个头挺大的,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凤舞龙翔,倒是栩栩如生。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虽然与乔二那翡翠玉镯比起来不算什么,但胜在寓意不错,徐娇娘难得的朝着珠帘笑了一下。 最后只剩下沈星辰一个人了。 沈星辰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首饰珠钗,从封潇潇来到云家成为她开始就发现了,沈星辰是真的穷,穷得一清二白。 封潇潇经常练功,就讲究利索两字,她也没有妆扮的习惯,越是利索越好。可眼下情况表明,女孩子还是得打扮打扮,要是遇上抢劫犯的时候还能用钱收买一下人心。 现在看着情况,又要得罪人了。不过早就得罪,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沈星辰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上前一步走到徐娇娘的面前:“大娘,我这一次来的匆忙,东西都在流萤居呢。徐大娘这么关照我,我说什么也应该送点礼物。早知道的话,早上秋叶过来的时候我应该让她帮忙带点礼物过来的。可是她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好像是听说大少奶奶院子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人死了。” 沈星辰一边说一边观察徐娇娘的表情,在听见她说大少奶奶的院子,死了的时候,神色明显一凛。她又继续不小心的自问自答到:“不过春芽姐姐说让我在厨房待三天就放我会流萤居的,我等会就可以自己回去拿了。但是,今天怎么不见春芽姐姐过来啊,莫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沈星辰漫不经心的话在徐娇娘的心中掀起了波涛海浪,再结合她今天身体种种异样,她顿时就有些慌神了。 或者这些都是一个征兆。徐娇娘一颗心被沈星辰这番话搅得七荤八素,早就没有心思管这些东西,遣散了众人。 众人回归自己的位置的时候,珠帘回到柴房一脸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我还以为我们又会被处罚呢。你跟徐大娘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她的脸色突然很苍白啊,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珠帘话落,沈星辰也蹙紧了眉头,徐娇娘对春芽的关心好像是有些过头了,会不会是…… “唉,你看,徐大娘出去了,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你猜她会去干嘛!” 沈星辰也往门口走了一步,只看见徐娇娘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徐娇娘从进云家就一直浓妆艳抹吗?” 珠帘捏着下巴想了一下,冲她点点头:“好像是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沈星辰无所谓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奇而已。 沈星辰原来是好奇的,但现在却不怎么好奇了。那双眼睛,其实是相像的。这世界上面貌相似的有很多,眼睛相似又算得了什么。可一直浓妆裹面的人在自己的生辰之日选择了浅淡清爽的妆容,说明她也厌倦自己浓妆的模样,可她却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这欲盖弥彰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徐娇娘与春芽之间可能不仅仅是谈得来那么简单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徐娇娘对她的恨意也说的通了。 不过这都是沈星辰心中的猜测,至于是不是其实不重要,这两人她总归是要除的。 徐娇娘身上带着罗如雪失窃的东西出现在罗如雪的地盘上,若是撞上眼尖心细的丫头,徐娇娘少不了倒霉,若是正面碰上罗如雪,那就更精彩了。若不是现在不方便,沈星辰真想跟过去亲眼看看徐娇娘的下次。 徐娇娘在罗如雪的院子没看见春芽,她逮住了好几个丫头询问春芽的在哪里却没得得到答案。这个院子中的人都知道她与春芽的交情甚笃,虽然她只是后厨一个管理的婆子,每次见到面也得给几分笑脸的。可是这一次众人看见她皆是一脸惶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这让徐娇娘本是不安的心瞬间悬在万丈深渊旁。 难道春芽真的出事了? 徐娇娘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不顾众人的阻拦只往罗如雪的前院跑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真正的罪人 失窃的那点东西跟她的嫁妆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可她无法忍受的是,有人将坏心思打在她的头上。 现在虽是太平盛世,可每个县镇的偷鸡摸狗之辈也不在少数。昨天晚上她睡觉之前还毫无异常,一觉醒来就发现妆奁一扫而空。不过一夜时间,还是自己在场还没有惊动自己的情况。那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对云家的格局了如指掌。 虽然罗如雪认为是家贼所为,可她并没有有利的证据来证明。可是女子闺房被盗这事情若真是传出去了,罗如雪不敢想象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为了她的清誉,她只能吃这闷头亏。不过她罗如雪又哪是好欺负的对象,心中终是咽不下这口气,罗如雪决定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桐城县的稍大一点的人或者事,她爹爹都算有些了解。 若是被自己抓住那个贼人,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娇娘在前院门口被两个丫头拦住了,她好说歹说想让那两个丫头放她进去,这关键时刻,她们是不想活命了才敢放人进去,两人拼命的拦着。徐娇娘一看这阵势,也知道自己就算好话说尽也没有用。可她一心想着春芽的事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少奶奶,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后厨的徐娇娘,今日个有事要打扰您,请您让我进去吧!”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徐娇娘就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干嚎着,身边两个丫头没料到徐娇娘会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情,当时心惊胆战,一个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喧哗,另外一个女孩子则是双手双脚并用盘在她身上,用尽全力把她往外推去。可这徐娇娘跟疯了似的,两个丫头都拿她无可奈何。 路过的丫头见此情况,也被吓得不轻,纷纷放下手头事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帮忙去拉徐娇娘。可人越多手越杂,忙没有帮上,倒让徐娇娘钻了空子跑到罗如雪的前院去了。 “外面为何这样吵?夏荷你去看看!” 罗如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娇娘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 罗如雪因为今天的事情,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现在睡个觉都有人来打扰,心情更是跌落到了谷底。她眼神很阴郁的看着徐娇娘,语气很是阴森凌厉:“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徐娇娘在人家也呆了两年了,对于罗如雪的形式作风她心中自然有数,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徐娇娘双膝一软,以匍匐的姿势跪倒在地! “大少奶奶,罪婢在这里先给您赔罪了。春芽那孩子是我远方亲戚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了,我现在找不到她,那些丫头也不跟我说他去了哪里?老奴这心里着急啊!那丫头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奴将来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她那些死去的亲人!” 徐娇娘一边说,一边涕流满面,刚才那番混乱撕扯下,衣衫凌乱,整个人看着特别的凄惨。可旁观的众人对她却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心来。因为她的举动已经威胁到她们的生命安全了。大家心中都纷纷祈祷着,希望徐娇娘受到处罚但是不要牵扯连累到她们! 罗如雪瞪大了双眼,管她徐娇娘说的如何情深义重她只是觉得无比的愤怒。 “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罗如雪从美人榻上端坐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徐娇娘,那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刃,徐娇娘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无形中被她的眼神轰炸成齑粉。越靠近越危险,徐娇娘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是不能违背她的命令。 徐娇娘感觉双脚沉重如山,每走一步路都耗费她浑身仅剩不多的力气,明明不过数丈之远的距离,走到罗如雪的面前的时候徐娇娘感觉身体上的力量已经完全枯竭了。她双腿再度软了下来,毫无形象的跪在她面前,对上罗如雪怒火中烧的双眼,她声音断断续续,轻若蚊蝇的问到:“大,大少奶奶,您,您怎么了?” 似乎注意到罗如雪的视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耳边,徐娇娘心中顿时升腾出一股不安来。她伸手摸了摸耳环,又觉得自己这一举动有些不妥当,她快速的缩回手指,再次看向罗如雪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夏荷,将那耳环取来!” 夏荷定定的看了罗如雪一眼,然后走到徐娇娘身边取下了耳环,在看见那耳环的时候,她双眼一亮却很快的隐去了。夏荷双手捧着耳环,毕恭毕敬的将耳环奉送到罗如雪的面前。 只要一眼,罗如雪就已经确定了这是她的首饰。昨日个才失窃,今日就敢明目张胆的让这些赃物招摇过市。这徐娇娘是真的没把她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了。 “来人啊,将这个盗窃犯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处置。” 罗如雪尖锐的声音响彻耳际,周边顿时来了两个年轻健壮的男仆,两人纷纷上前一左一右抓去徐娇娘的手臂。 这下人做错了事情大多各自家主处罚,最多不过是遣送出去。而要被送到官府去的,绝对都是些穷凶恶极,恶贯满盈的大恶人,徐娇娘平日行事有些不公,却这官府之地绝对是进去不得的。 送进官府这四个字像是苍雷贯体,徐娇娘通身软得不像话,根本就没有反驳之力。她不过是打扰了罗如雪午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要被她送进官府。她本就是县令之女,到了官府,她还能有命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大夫人饶命啊,饶命啊,老奴只不过是想找春芽这个丫头而已。” 徐娇娘眼泪鼻涕横飞,一边嚎哭一边磕头求饶,额头一下重一下磕在冷硬的青石板上,不出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血。温热的血液沿着她的鼻梁留了下来,看着触目惊心,难以直视。 罗如雪根本双眼斜倪着徐娇娘,眼神中全是厌恶和恶心,她根本就不想再给徐娇娘狡辩的机会。 “还杵着干嘛!给我拖下去。” “不,不,不要,不行,老奴不能去官府……” 徐娇娘突然奋起反抗,神色激昂又满是恐惧。她根本就不知道;罗如雪闺房被盗的时候,但是她想到罗如雪刚才说起什么盗窃犯,又联想刚才罗如雪看见那对翡翠耳环的异常,她想可能就是这来路不明的耳环惹了祸端。 这种想法一浮现,徐娇娘像是濒临死亡的时候遇到了救她性命的稻草,就算微不足道她也要试试的。 “大少奶奶,老奴真不是盗贼,这东西是别人送给我,我,老奴可以带您去抓真正的罪人。” 正文 第四十九章:栽赃嫁祸 “一派胡言!你以为我现在会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罗如雪这辈子就最不见别人轻贱与她,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徐娇娘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的,毕竟是她亲眼看见失窃的东西带在徐娇娘的身上。 不能去官府,不能去官府!徐娇娘神神叨叨的一直重复这句话,就像走火入魔的疯子。可是罗如雪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怎么办?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对了,罗如雪向来和二少奶奶不和。 “是的,我想起来了,是沈星辰,一定是那个丫头陷害我。” 罗如雪在听见沈星辰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闪现过一丝阴郁。对于这个要觊觎她家相公的小丫头她记得格外的清楚。她以为上一次责罚了一次,还让她变乖,这才没多久,怎么又生出事情来了。 “她是流萤居的丫头,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陷害你,难道那现在就想用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应付我吗?” 罗如雪一听这话,顿时心惊胆颤。春芽那个丫头是真的疯了吗?原来她以为将沈星辰送到她那里****是她受了罗如雪的意思。可听罗如雪的话,她显然并不知道沈星辰现在在后厨的事情啊。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拿着罗如雪的名头,徐娇娘又怕罗如雪因此责备春芽,又害怕自己真的被她送到官府去。 权衡再三,徐娇娘决定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沈星辰那小丫头现在在后厨。那不知好歹的丫头前些日子不是还妄想迷惑大少爷吗?大少奶奶你虽然惩罚了她却也没把她怎么样。春芽那个丫头在您身边伺候了两年了,您也知道她的的性子,她这不是为你鸣不平想要教训教训那个丫头。” 徐娇娘故意扭曲春芽的本意,她暗暗抬头看了罗如雪一眼,见她好像有些松动的表情,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转移她的视线。 “老奴也见不得这种不知天高,不知感恩的丫头,在后厨这两天给了她一点,一丁点的教训,说不定就是那丫头对我坏恨在心想要搅得云家不得安宁才这么做的。你冤枉老奴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逍遥法外,这件事情您一定要慎重处理啊。” 若是按照徐娇娘这一番推理,倒也说的过去,可是现在唯一让人费解的是沈星辰从来出现在她的院子中,她又怎么得到那翡翠耳环的。罗如雪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了,她揉了揉两边疼痛的太阳穴,无比厌倦的扫了徐娇娘一眼:“ 先拖到到柴房关起来,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我会查清楚的。” 徐娇娘被拖走了之后,院子围观的众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一日不找到那偷东西的真凶,她们的脑袋就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只要罗如雪一句话,随时随地就要落下,就像早上那个被罗如雪踢死的小姑娘。众人一句话没说,都自觉的离开这座让她们压抑的院子。 人都走光了,罗如雪身边只留了夏荷一个丫头在旁边伺候着。 “夏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徐娇娘的话可信吗?” 夏荷一边帮着罗如雪按摩双侧太阳穴,沉思了一会儿才不急不缓的说到:“夏荷一直在您身边,这几日一直未看见二少奶奶那个丫头。” 夏荷一言道出罗如雪心中疑惑的问题她皱眉想了一会:“那你是说徐娇娘在说谎骗我们?” 夏荷的手指顿了一下,脑子回想徐娇娘刚才说话的模样,并不像是骗人的。 “夏荷也没看见徐大娘出现在您的院子。” “你……” 罗如雪睁开眼睛愤愤的瞪了夏荷一眼,夏荷被她这一瞪,赶紧跪倒在她身边却是没说话。 无论是沈星辰还是徐娇娘,这两个人都不会武功,她们又不会隐身,又怎么能在不惊扰自己的情况下偷走那些数量不在少数的首饰。难道桐城县最近真的出现了江洋大盗。 “算了,算了,下午的时候你准备一下,我要回家一趟。” 罗如雪还是决定回家一趟,而且她好久不曾回家,也不知道家里人最近怎么样了。 罗如雪说完这句话,很是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夏荷听了罗如雪的话,立马去准备罗如雪回家的相关事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夏荷跟着罗如雪一起出了云家。 徐娇娘被罗如雪的人关到柴房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云家。沈星辰和珠帘两个是后厨里面最先知道的这个消息的人,徐娇娘被拖到柴房的时候,她们两个正在柴房劈材。徐娇娘脸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糊的满脸都是,想要人家不注意都难。 看她这个样子,想必那翡翠耳环的事情是暴露了。等将她整成这副模样还有权利关押她的人,除了罗如雪还能有谁! 珠帘一脸惊诧,连话都不太会说了:“这,这,这到底怎么了?” 两个家丁很不客气的将徐娇娘一把甩开,丢在杂乱的柴房上。并开始催促沈星辰和珠帘两个人出去,一脸懵的珠帘和镇定的沈星辰被推了出去之后,那两家丁也没有回答珠帘的问题,一边给门落锁一边严肃的说到:“不关你的事,不要过问。还有这柴房的门,除了大少奶奶有命令才能打开,要是让里面的人跑了,你们后厨里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柴房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后厨房所以人的注意,这活一说出,大家心中顿时都七上八下起来。虽然不知道徐娇娘犯了什么错,可是让大少奶奶亲手教训她的绝对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众人顿时议论纷纭起来,心中各自猜测可能的原因。 “这徐大娘出去一趟,怎么就招惹上了大少奶奶?”珠帘很是疑惑,又凑近沈星辰的耳边用着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笑到:“不过看她这样,我居然还有一点点开心,怎么办?星辰,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将开心表现出来。” 沈星辰杏眼一挑,有些好笑的看着珠帘。沈星辰心中有些畅快伴随着的也有疑惑,按照罗如雪的性子,发现徐娇娘盗窃的话,应该不是将她送官或者更重的处罚,绝对不仅仅是关柴房那么简单的,是不是春芽替她求情了,这才留住徐娇娘一条命?亦或者,仅仅凭着那一样东西,并不能完全说服罗如雪? 正文 第五十章:断绝来往 早上她因为盗窃贼的事情,她挨了罗如雪几个耳光,脸颊当时就肿得不像话了。罗如雪见她这个模样很是碍眼,便让她退下了。这罗如雪稍有不顺心,就那身边人出气,春芽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两年没少挨打挨骂,但是像这次打脸,还打得这么严重的还真是第一次。 每当在罗如雪身上受了气,春芽将将气撒在别的丫头身上,春芽当然知道她们对自己颇有怨言但是也不能做什么。现在脸颊肿成这个样子,春芽是绝对不会出去让她们看自己笑话的,所以在房间呆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她去如厕的时候碰到议论纷纷的丫头,这一听才知道徐娇娘被关的事情。徐娇娘是什么人,虽然爱慕虚荣,可总归是心大胆小,就算她真的眼红那些贵重的珠宝首饰,就算要偷,也绝对不会偷到罗如雪的头上来。 春芽虽然不喜欢徐娇娘,可终归不能看着她死。可若是被罗如雪知道了,自己也怕是少不了责罚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定要找徐娇娘问问去。 春芽顶着半边高高耸起来的脸颊在院子转悠了好几圈之后,并没有发现罗如雪的存在,她随手抓住一个丫头询问,这才知道罗如雪回家去了。等到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春芽再也忍耐不了,直接去了柴房。 柴房上了锁,春芽根本就见不去。她伸手捅破了窗纸,伸长了脑袋往前面看过去,可惜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娘!” 春芽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轻轻的叫了一声,并伸手敲门。里面传过来咔嚓一声,然后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芽儿,是你吗?” 柴房门外有两盏灯笼,可是这么空旷的位置这点光亮根本不济事,徐娇娘对着微弱的光亮,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叫她娘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在确定是春芽之后,徐娇娘的眼泪像失控的洪水,哗啦啦直下,似乎要将心头的害怕恐惧全部随着眼泪流出来。 “你闭嘴!你想害死我吗?要是将人引过来怎么办。” 春芽对徐娇娘一直都不算友善,而这一次的语气也更加的凌厉了。徐娇娘只能捂住嘴,可眼眶里面的泪珠流不完似的还是往下淌。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被关起来?为什么她们说你偷了大少奶奶的珠宝?” 春芽只听见徐娇娘被关起来了,至于原因她并不清楚,她也想找个知情人问问,可大家一看见她躲避不及,根本就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春芽看了看黑漆漆的周围,并看不见什么,这才敢提高声调问到。 “我不知道,今天我听说你们院子里出了事情,我好半天没看见你,我担心啊,跑过去想要找你可始终都没看见你,我问那些丫头个个都是不言不语的,我这心里就更着急了,所以我就找到了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一看见我的耳坠,然后就说我偷了她的东西就把我关进柴房了。” 徐娇娘竹筒倒豆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都说出来了。春芽听得火冒三丈。闺房被窃,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罗如雪勒令整个院子里面的人不得乱说。没想到这徐娇娘就竟然直接去找罗如雪了,她脑子被门夹了吗? 春芽心中闷闷的骂了一声蠢,但不得不将心思放在正事上面。 “耳环?什么耳环?大少奶奶已经确定那是她丢失的首饰了吗?你这耳环又是从哪里的来的?” 春芽声音很是迫切。其实看这个样子前面那几个问题都是多余的了,罗如雪肯定是发现了才会勃然不怒的。 徐娇娘还指望这春芽帮她求求情,救救她,一一解答了春芽的问题。 “来路不明的东西你就敢往身上带。你是不是就是喜欢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总得有一日你得死在这在他手上。” 春芽这番话里有话,徐娇娘自然也听懂了,自从她跟乔二在一起之后,春芽对她的态度很明显就差了很多。可是她一个女人家,丈夫死了,拖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谁会要她?就算他再怎么不干不净,也总归是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她进云家这两年,也愿意照顾照顾他,可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出去的,这丫头应该不知道吧。 徐娇娘小心翼翼的目光透过镂空的门窗看向春芽,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徐娇娘却感觉得到她是愤怒的。罗如雪虽然暂时只是将她关了起来,但是她心情阴晴不定,自己现在被困,动弹不得,那就是她毡板上的鱼肉,那刀子可能随时都会落在她的身上的。所以,现在唯一能够救她的人就只有春芽了。 最苦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现在这种好时候能活着谁舍得死去。徐娇娘双眼放光,声音急迫却又无比的清晰。 “芽儿,咱娘两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都是彼此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这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一定要救娘出去啊!我已经跟大少奶奶说了,那个陷害我的人是沈星辰,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啊!”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时候,春芽也觉得徐娇娘的话有道理,可徐娇娘带着失窃的东西还被罗如雪发现,这人赃并获,徐娇娘这会就算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大少奶奶没当场杀了你都是你命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是非。” 这好不近人情的话听得徐娇娘心中拔凉拔凉的,想着自己这受苦受难的一生,更是悲从心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后院里犹如鬼哭狼嚎那般。 终归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就算再怎么痛恨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 “别哭了,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徐娇娘立马停止了哭声,可还是一抽一噎的,情绪难定。 “要问帮你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见春芽松开徐娇娘自然是喜上眉梢了,这会儿别说是一个要求,就是十个要求她也能不眨眼答应了。 春芽目光灼灼的盯着徐娇娘,一字一句的说到:“从今以后,跟乔二彻底的,断绝来往,永不相见……” 徐娇娘定定的看着坚决的春芽好一会儿,眼眶又慢慢的蓄满了泪,她慢慢的垂下了脑袋,最后终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声音很是低沉:“芽儿,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春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毅然转身离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控制人心 沈星辰想不到自己不过起了个夜,怎么就撞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白天还在猜测春芽与徐娇娘的关系,这会儿倒是从她们口中得到了确切答案。可让沈星辰更加在意的却是徐娇娘的话,她将锅甩给了沈星辰,既然暂时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将战火成功的引到自己的身上了。虽然没有证据,可这害人的东西有些人找找还是能找出来的,外面不是还有一个恨她入骨的春芽在吗?她又会想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 沈星辰不知道春芽会怎么做,但是她现在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要抢得先机,先下手为强。 沈星辰回房间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出了云家。他在北街晃荡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沈星辰勾了勾嘴角,也走过去充当围观群众。 乔二双手握拳,横眉竖目的挺着腰杆子,正在北街的好运赌坊的门口破口大骂:“什么好运赌坊,我看是霉运赌坊才对。我今天进了你这门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不对,一定是你们搞的鬼,我刚刚明明赢了几百两银子,怎么会一下子就输光了。一定是你们背手做了手脚。你们出老千,害我输个精光,我要去县老爷告你们!” 赌坊门口站着四五个不怒自威的彪形大汉,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男人从他人的后背钻了出来,笑面盈盈的看着对他们大放阙词的乔二,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进了赌坊这门,输赢全靠运气,乔二爷这样说就没有意思了,天注定的东西我们这几个凡人能做得了什么。我们好运赌坊向来都是诚信经营,要不然我们如何能在桐城驻足四五年,若真出老千,早就被人砸的稀巴烂了。” 他气定神闲,语气幽幽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定。他笑眯眯的朝着乔二扬了扬手中的借据:“不过县老爷来了也好,正好跟大伙儿一起做个见证,这借据上面可有乔二爷的亲笔画押,借银五百两,三日必还!乔二爷现在有这骂人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的想想,如何去筹集这种债银!” 乔二更加气急败坏了,冲上去想要打人,可门口那几个大汉齐齐的堵住了他的路,其中一人仅凭借单手之力,就将他这个大男人拎小鸡似的抛了出去。 乔二圆滚滚的身体吧唧一下摔在地面上,像是一只肥硕的癞蛤蟆突然从天而降,围观群众生怕被波及,嚷嚷着躲开了! 这姿势太搞笑了,沈星辰真没忍住,第一个笑了出来,这笑声像有感染人的魔力,周围本是捂住嘴偷笑的人再也顾不得形象,笑得前俯后仰,笑得人仰马翻。 “都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 乔二从没觉得这么丢人过,恼羞成怒的他一骨碌从地面上爬起来朝着哄笑的人群嘶吼骂道,可那笑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减弱分毫。就算乔二的面皮如何如何坚不可摧,在那多双幸灾乐祸的眼睛下,他的面皮还是一热。他一骨碌翻身起来,一边对着嘲笑他的人群骂骂咧咧,一边挥舞着双臂拨开拥挤的人群,似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样逃窜出了这片让他羞愤的地方。 乔二一走,众人也觉得没来乐趣,便都纷纷散开了。沈星辰站在原地没动,她深邃的目光看了赌坊一眼又转向乔二消失了方向。 果然,每一个夜晚都是充满机会的。要想扳倒徐娇娘,这个乔二很关键。不过要一举成功,就要把我好这个节奏了。三天的时间,应该还是能等的。 沈星辰翻身回到云家的时候,正好错过从侧门出去的春芽。 罗如雪因为闺房失窃的事情,众人早就噤若寒蝉,对于她的院子现在是能不进去就尽量避免,一朝之间,就恍若禁地。想要进去拿点东西出来应该很容易,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罗如雪嫁进云家也时常回娘家,可每次都是早上去晚上就回了,没有留过夜,可这一次却是未归?无论什么原因,现在倒是方便春芽的出入了。 徐娇娘当着罗如雪的面一口咬定东西是沈星辰送的,春芽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洗脱徐娇娘的罪名,除非在沈星辰身上出现被盗的首饰。她壮着胆子来到罗如雪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珠宝首饰被盗了之后还没有补上来。 没有罗如雪的东西,就算她想陷害沈星辰也不成了。 春芽很是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脑子一直在思考着应对的方法。可到最后还是一团乱麻似的,毫无头绪。可逼人的形势不容她没有头绪,罗如雪说不定明天就要回来了,徐娇娘的命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她不能等,不能浪费时间,这世上若是能有蛊惑人心的东西就好了。 春芽觉得脸颊又开始火辣辣的痛起来了,她照了照镜子,发现那肿起来的半边脸完全没有消下去的意思。她顿了顿,起身离开了。 罗如雪口味刁钻,总喜欢吃北街的迎香堂的梅花糕,春芽没少在北街跑,她很轻易的就找到北街最大的药房。 她买好伤药准备给银子的时候还是问了药房师傅:“大夫,你这里有没有那种人吃了能听你话的药。” 虽然她更想买包砒霜毒死沈星辰,可眼下情况沈星辰死了对她没任何好处。 年迈的师父一听这话顿时大笑起来:“你这小姑娘,说什么话呢,这世上可没哪有控制人心的药物,你以为是苗疆的蛊毒啊!” “蛊毒?”春芽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可听他的话好像还真的有这种可以控制人心的毒药,她顿时来了兴趣:“大夫,那你这里有卖吗?我有很多的银子。” “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奇门偏方的东西我这里可没有。” 春芽满眼希望的看着药房师傅,可那师傅只是冲她摇头,在春芽希望变成失望的时候,他才笑得高深莫测缓缓说到:“我这里没有,可是我师兄那里应该有。不过我师兄是个怪人,卖药要么是银子多,要么就是心情好,至于他要不要将药卖给你,只能看你自己了。” 春芽按照药房师傅的指示找到地方的时候,那个老头子正在烛火通明的房间里的桌面上鼓捣着,他脚边的地面上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药草,桌子上放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黑色坛子。他左手抱着一只肥硕的黑猫,右手手掌伸进其中一个坛子里面不停的搅动着,嘴里还喃喃有词:“躲哪里去了?小宝贝快点出来哟。” 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可坛子里面有什么呢?春芽很是好奇的走过去,伸长了脑袋,那老头却突然笑着把收从坛子拿出来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扁头黄蛇正在冲着她的脑门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春芽一连倒退几米之外,可惊叫声任然没有停下来。那鹤发童颜的老头将怀抱中的黑猫一把抛开,伸手就去堵耳朵。 “吵死了,你要是再叫,我让我的宝贝毒哑你!”老头冲春芽扬扬手中的毒蛇。 春芽双手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大蛇绿幽幽的眼睛。直到老头走将蛇放进坛子里面,春芽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并且告诉她来的目的。 “哼,我那师弟为了挣钱可真是没有点节操。”老头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将在他脚下巴拉他裤腿的黑猫重新抱在怀中:“花柳病,不举症,就是没有你说那种药。” 这莫不是风月街上的老医生吧! “不过,我这倒是有别的药,要不然你试试!” 正文 第五十二章:重审 “星儿对不起,我又你受伤了。这大少奶奶真是过分,竟然让你到后厨干那些粗重的活。不过现在好了,去昨日个去求云郎了,你再也不用那里受罪了!” “昨日大少爷回家了?” 见沈星辰的重点居然是放在云安的身上,傅巧萤心中很是诧异,但是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嗯,亥时回的。昨天大少奶奶回去了,在流萤居歇息的。” 罗如雪昨天出去一夜未归,今天还没有传来回家的消息,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那徐娇娘昨天可是将自己拖出去了顶包了的,自己这会儿却跑回流萤居了,罗如雪会不会认为自己这是做贼心虚?到时候又牵扯出了傅巧萤,也不知道要制造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星儿,昨天大少奶奶院子那事你都听说了吧,那徐娇娘最后竟然说那翡翠耳环是你送给她的,究竟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你快点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傅巧萤原来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沈星辰沉吟了一会儿:“我没有,是徐娇娘陷害我的,我根本就进不了她的院子,又怎么可能偷她的东西?” 傅巧萤拍了拍沈星辰的手掌,点头嗯了一声:“我当然信你了。可我还是怕大少奶奶对付你,不过好在云郎回来了,我们总归有个可以说法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这一次一定会护住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沈星辰也点点头。虽然有傅巧萤言语澹澹的说要护着她,可沈星辰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春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她心有不安,随便跟傅巧萤说了一个借口又回了后厨房一趟。 在去后厨房的途中,沈星辰遇到了春芽,她长长的刘海遮了半边脸,微微有点肿,不过若不仔细的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沈星辰昨天见过春芽,知道她的脸肿大到什么程度,不过一夜之间,她这脸倒是恢复的挺快的。 “哟,舍得回来了,我以为你做了错事就只知道当个缩头乌龟,躲到龟壳里面不敢出来呢!” 沈星辰对于春芽的冷嘲热讽并不是很在意,她更关心春芽来到后厨房的目的:“你来这里干什么?来看徐娇娘?她现在可是盗窃犯,你还敢过来冒这个险,要是被你家大少奶奶知道了,说不定一并将你关了进去,不过以你们俩身后的交情,把你也关进去了说不定你更高兴了!” “好啊,你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这些年还真是看不出来呀!平时呆头呆脑,不言不语,原来都是你的伪装!难怪当初敢爬少爷的床,大少奶奶真是心善,当时没有打死你!” 并不是罗如雪心善,只是她封潇潇命大,捡漏了而已! 好像爬床这事情已经成为沈星辰生命中的污点了,春芽每次攻击她都拿这件事情说事儿!这种人放在罗如雪身边,她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当初既然敢爬男人的床又为什么不敢承认?像你这种下作的人,命比纸薄心比天高,出身贫贱偏偏喜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算脱光了躺在别人身边,人家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春芽就是那种得势不饶人的人,一看见沈星辰不说话,再怎么难听的话都能从她嘴里面说出来。 沈星辰听得眉头直皱,她实在想不出来一个跟她同龄的妙龄少女会说出这般难以入耳的话来。 “你嘴巴这么不干不净,也见不得比徐娇娘干净多少!也难怪你们关系不一般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在春芽听来却是如雷贯耳,沈星辰说话的语气,还有她高深莫测的神色,更加让她心中不安。不干不净,昨天晚上是她形容徐娇娘的话。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她想要救徐娇娘的希望也就更加渺茫了! 沈星辰看着春芽因为心虚而露出一脸惊恐不安的表情,笑得意味深长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你个小贱人……”春芽将要出口的脏话在看见沈星辰那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眼神之后,她退缩了:“你也不要得意,这次算你走了狗屎运,不过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春芽匆匆忙忙跑了,消失在沈星辰的视线之中。沈星辰垂头思考着她的话。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很快就会轮到她?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又在谁的身上做手脚?后厨房那些人中她唯一在意的就只有珠帘了。 珠帘见到沈星辰回来的时候特别的高兴,倒是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幺月,还有站在她身边的小莲一看见他就像看见鬼一样地跑开了。 她小跑到沈星辰身边,还没开口,沈星辰却先问话了:“刚才春芽过来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她跟邀月和小莲她们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有些怵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们。” “嗯,那就好,以后离幺月和小莲他们远一点!今天二少奶奶已经让我回流萤居了,以后他们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 珠帘很是低沉的嗯了一声,失落,不舍的神色立马就浮现在脸上了,这神色一直持续到沈星辰离开也没有恢复! 虽然珠帘这样说,但是沈星辰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散,在她回到流萤居不久,就又被罗如雪的丫头使唤到她的院子去了。到那里之后才发现不仅仅徐娇娘在,后厨房所有的丫头下人也都在!还有他自家院子里的丫头下人,整整齐齐黑压压的一片,大约三十多人。 沈星辰默默的站在珠帘的身边。珠帘低垂的头在感觉到身边有人来的时候,稍微转动了一下,在看见沈星辰的脸之后,她的双眼一亮,想要说话想着罗如雪在场生生的忍住了。 夏荷搀扶罗如雪从美人榻上站起来,她目光灼灼的看了沈星辰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那针尖似的眼神一个不落的打量着众人,就在众人都感觉后背生凉的时候,她重要幽幽说话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给你们每个人最后一个说实话的机会,那东西到底是谁偷的?若还都是不说的话,那就全部拖下去杖责,打到有人愿意说话为此。” 丫头下人们一个个都垂着脑袋,就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时候,她们要说什么,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罗如雪要打死她们,她们只会说出不知道和饶命这些字眼。 罗如雪身边的丫头都知道那天的事情,都不由自主的将充满希翼的目光看向跪在地面上的徐娇娘身上。 徐娇娘被饿了一天一夜,浑身无力,身上也一阵热一阵冷的像是生病了一般,说是跪着,其实就是整个身体趴在地面上。罗如雪的话她也听清楚了,她想开口,可是嘴巴蠕动了好几下,却听不见声音。 四周静悄悄,每个人都只听见一片片自己的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正文 第五十三章:是她 “好啊,既然你们都不珍惜机会,那就休要怪我无情了。不过从谁开始呢!”罗如雪站在原地,一边摆动着她修长手指头,一边打量这众人的神态。她翘着涂满丹蔻的手指头,划过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最后随意一顿,就停在沈星辰的身上。 沈星辰早该想到,对她一直有意见的罗如雪在这种时候一定是要拿她开刀的。早知道那件事情昨天晚上就该做了的,看来现在只能慢慢熬了。沈星辰压制心中的懊恼,她慢慢抬起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罗如雪。声音平缓,掷地有声:“奴婢不知道大少奶奶说的是什么事情,还望大少奶奶明示?” 后厨房的人并不知道罗如雪闺房被盗之事,这其中当然也要包括沈星辰。就算沈星辰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明如镜,这个时候她也只能一口咬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哦,你竟然说你不知道?那我问你,你们后厨房的人可否送了东西给徐娇娘?” 罗如雪这话一出来,后厨房的人皆是胆颤心惊,因为她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徐娇娘之所以被她关进柴房,可能与他们送礼物这件事情有关?可是到底有什么关联呢?作为底层的丫头们,为了讨好上头的人,送东西,送礼品,更有的是送银钱,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里可谓傅是司空见惯,又怎么会惹得罗如雪雷霆大怒? 不知情的人们越是猜不透原因,心中的恐惧就越大。而对于知情的沈星辰来说并不难理解!本来诬陷自己就是徐娇娘的计划之一,她的计划之二就得看春芽了。 “昨天是徐大娘的生辰,可我并不知情,身上也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所以没有送任何东西给徐大娘!昨天大家一个不落可都是排着队给徐大娘送礼物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为我的话作证!” 沈星辰当然知道罗如雪说的是那对翡翠耳环的事情,罗如雪明知道后厨房不知情的情况还这样说,不排除她是为了诈自己,她这样说只不过是将她不知情的事实贯彻到底。 罗如雪的确有这个心理,可是这个结果让她失望了。沈昕辰的眼神从刚开始的迷茫到后面的坚定,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她昨天回到娘家问了父亲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可事实证明,桐城县最近安定得很,街头上小偷小闹天天都发生,不过都是些小骗子,根本入不了云家。 所以她当下就怀疑是徐娇娘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说谎骗她,现在看到沈星辰的反应,这种感觉就更深了。 可让人糟心的事情不止这一样,她的弟弟前些日子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现在呆在家里天天酗酒,醉了就倒地睡下,醒来又开始不要命的喝,问他什么都不说。看他这副醉生梦死的样子,罗如雪心中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痛。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她们确实没有法子了! 沈星辰是傅巧萤的贴身丫头,因为云安的事情,罗如雪没少对他下绊子。可云安呢,成亲这两年来,在她房夜宿的时间是少之又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竟然追着绿楼里的一个男人满大街的跑,跟他亲近的机会就更少了。为了这样一个不珍惜自己情感的男人,值得吗?这话要是放在两年前,罗如雪可以斩钉截铁的说出值得两个字,可是现在,罗如雪内心却有些迷茫了。这两年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真正的快乐吗?她又得到了些什么?疼爱她的相公?幸福的家庭? 若是平时,这到手整治沈星辰的机会,罗如雪是不会放弃的,可她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烦心事,只想尽快的处理完这边事情,然后搬到娘家好好住一段时间!这两年她对娘家忽略得太多了。 至于云安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徐娇娘,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别沈星辰陷害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徐娇娘死狗一样躺在地面上,在听见罗如雪的话之后,心凉了。她的态度,跟自己想象中相隔甚远。她之所以推出沈星辰,就是看出罗如雪这两年对待傅巧萤的态度,春芽在她手上服侍了这些年,自己与春芽的关系她虽然说的是姨娘,可说到底也能算得上是她这边的人。排除异己,这么好的机会,罗如雪这么聪明,绝对不会想不到的。 可是怎么办,她开不了口,她奋进全力扭头看向春芽的方向,眼神中全是害怕和无尽的祈求。 罗如雪这话一出,相当于徐娇娘的罪名成立了。春芽心惊的同时,自然也没有错过徐娇娘哀求的目光。她闪烁的眸光再次抬头看向沈星辰方向的时候变得异常坚定。 不仅仅是徐娇娘这样想,在场的人,更诧异的非沈星辰不可了。罗如雪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就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尖锐,是什么改变了她?无论是什么,沈星辰心中都只有庆幸。或许这样,自己以后的路会更好走一些。 可这份庆幸还没有落地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珠帘尖锐的惊呼声。众人的目光瞬间就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住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珠帘。 “怎么回事?”沈星辰也被这声音吓得一惊,第一个问到。 珠帘感觉后脖子突然一阵剧痛,她伸手摸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就放下了手臂。在听见沈星辰的询问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处地,她看了前面的罗如雪一眼,痛苦的脸上突然表现出衣服大难临头的神色来。她看向沈星辰,声音哆哆嗦嗦的回答她的问题:“我不知道,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沈星辰抬眸看了四周一眼,罗如雪的庭院宽敞明亮,虽然周边也种植了许多花草,可丫头们每日浇水除虫,周围也并未发现什么虫子,而且周围那么多人不咬,偏偏是珠帘?沈星辰觉得自己心中突然惴惴不安起来。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像春芽,春芽与她们的距离相隔甚远,她应该是做不了什么手脚的。 “我看看!”沈星辰还是觉得不安心,她侧头细细看这珠帘的后脖子,珠帘皮肤很白,上面那个小小的红点一眼就能看到。 看着的确像是虫子咬的,是自己多心了吗? 沈星辰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的事情,珠帘身侧的幺月却是突然跪下来,她恶狠狠的剜了沈星辰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再转头看向罗如雪的时候,声音悲戚透亮。 “大少奶奶,奴婢有话说。那翡翠的耳环是她送的……” 正文 第五十四章:反击 众人纷纷看向沈星辰这边的方向。 沈星辰刚才说的话,瞬间就被幺月打脸了。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多的也就是好奇了。 沈星辰皱眉看着幺月的时候,正在想着她是不是被春芽收买,准备对自己倒打一耙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姐跟为了证实她的想法一样发展下去了。随着幺月的跪下,她身边的小莲也跪下的,在沈星辰的注视下,后厨房所有的丫头和下人们全部跪倒在地,乌泱泱一片的全是低垂着的脑袋。 珠帘一脸迷惑的看着众人,又将目光看向沈星辰,无声的询问她,这是什么情况。对了,一定是小莲和幺月为了报仇,故意陷害沈星辰的。可其他人呢?为什么?珠帘脑子乱糟糟一团,不明白的问题多得数不清,却只是知道,罗如雪若是真的相信她们的谣言,沈星辰就真的会成为徐娇娘的替死鬼。 她心绪万千,情绪激动,只感觉胸口顿时绞痛,紧接着两侧耳朵嗡嗡作响,双眼前白茫茫,整个身体就像忽然站在九天云端上面,那云朵软绵却又冰凉,珠帘觉得更像是站在一望无际,毫无人烟的冰窖里面。 珠帘努力的凝凝心神,用力的摇了摇头,将那种失重的的感觉丢开,可是双腿的力量顿时被什么东西剥离了,她扑通一声,狠狠的跌跪在地面上,口不择言的说到:“不,不是,不是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珠帘却说得断断续续。似乎她的身体在承受着异常的苦楚。 沈星辰这才发现珠帘有些不对劲,她急忙蹲下身体,伸手将面对地面跪着的珠帘一把捞进手臂。珠帘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着,牙齿咬住了唇瓣,一股嫣红流出可她仍然不知疼痛那般不肯松开。 “松口,快松口!” 沈星辰的声音又急又躁。可珠帘对她的话置若未闻,沈星辰真担心珠帘会生生咬掉自己的唇肉,她出手又快又狠捏出珠帘的下巴。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珠帘可是有暗疾? 这病早不发迟不发,怎么到这个点发作? 沈星辰这边还没有镇定下来,那边的幺月却又毫不留情的给她一个重击:“大少奶奶,奴婢说的不是沈星辰,而是她的朋友珠帘。” 罗如雪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沈星辰坏里面的珠帘,用丝巾擦了擦手,眼神带着疑惑。 幺月在看见罗如雪眼中的疑惑的时候,没等她开口询问,自己就先提前开口解释其中的缘由。 “沈星辰虽然不是我们后厨的丫头,可是她自侍身份高贵,从不把我们这些奴仆放在眼里,徐大娘看她行为不过眼教训了她几句,可能她就因此怀恨在心了吧。” “那和珠帘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幺月赶紧接下罗如雪的问话:“这珠帘跟沈星辰关系非同一般,奴婢怀疑那翡翠耳环就是沈星辰利用珠帘送给徐大娘的,就是为了报复大娘才设计的圈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沈星辰听完幺月这番话之后,也明白这件事情跟春芽是脱不了关系的,所以,整个后厨房的丫头除了珠帘都被她收买了吗?沈星辰知道自己和珠帘两个人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舒服力的,而且看珠帘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证明她们的清白,就连说句话,站起身都怕很难了。 沈星辰抬头冰冷的目光正好撞上春芽有些得意的眼神。沈星辰想起春芽早上对她说过的话,很快就轮到她了,珠帘这个样子,十有八九也是春芽做了什么手脚。珠帘不住的摇摆着脑袋否认,嘴巴张张合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一心急,竟然吐了一口鲜血,脸色更是白的不像话。 沈星辰双眼湿润,只看得见珠帘血肉模糊的双唇不停的重复一个‘不’字。 这个姑娘,是她在云家第一个朋友。可是,因为她的缘故,却受了春芽的算计。封潇潇向来与人为善,就算成为沈星辰,成为贾公仪的工具,她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可这一刻她真的想,非常想将春芽大卸八块。 “乖,不要乱动,那些坏人,一个也逃不了。” 沈星辰说着安慰珠帘情绪的话语,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倒在地面上平躺着,她慢悠悠的起身,凌厉凛然的眼神看着倒在地面上那群人的脑袋,然后定定的看着春芽。 春芽被这种眼神看得毛骨悚然,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别开了视线,对着前面的罗如雪说到:“大少奶奶,一个人说的话,可能是假话,可这么多人都说是,那肯定就是真的了。您想想,沈星辰身为丫头都敢对少爷做出那种事情,更别提徐大娘了。徐大娘这两年来对云家尽职尽责,对大少奶奶更是忠心耿耿,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而且没有哪一个人偷了东西还会若无其事的将赃物带在身上的,这很显然就是有人存心设计想要害人啊!可见她心思深沉毒辣,大少奶奶,这件事情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不能轻饶了她们。”春芽又是悲戚,又是大义凛然,又狠狠的磕了几下头。 沈星辰安静的看着春芽说完这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她冷冷的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这人的确用心险恶,不能轻饶。不过我心中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幺月了!” 沈星辰转头看向幺月,目光如霜,声音似铁:“昨天,珠帘送给徐大娘的生辰礼物是什么?” 幺月不知道沈星辰为什么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在看见那逼视人的目光下,她本能觉得危险想要躲避,可罗如雪众人的目光全都紧紧看着她,她不得不开口:“是一对翡翠耳环!” “哦。”沈星辰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到:“你当时就站在徐大娘身边,那一定是瞧得个清楚了,那翡翠的耳环到底是红色的还是蓝色。” 春芽当时跟她们说要诬陷沈星辰计划的时候,幺月当然欣然应允了。春芽直说是一对耳环,却没说是什么颜色啊!沈星辰这明明是挖坑等着她跳呢,可众目睽睽下,她不回答那就是做贼心虚,可回答错误的话,那就是欺上瞒下。幺月现在真是又后悔又害怕,她询问的目光看向春芽方向的时候,却是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很是惶恐的避开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幺月脸上浮现出豪掷千金的神色,她胡乱选了一个:“红色的!” “你确定?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沈星辰的声音带着笑意,可神态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幺月看她这种神情,心里被她看得七上八下的,心虚的她又想要改口:“蓝色?” 正文 第五十五章:发疯 “我记得珠帘送给徐大娘是一只雕刻龙凤呈祥的银镯子,为什么到你这里就变成翡翠耳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丫头们送的东西应该还在徐大娘的房间!大少奶奶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查看!” 那是一对绿色的翡翠耳环,沈星辰心里当然清楚,她这样一说,只不过是为了诈秋月!幺月这话一说来,知情的人顿时就都知道幺月在撒谎了。 沈星辰啧啧两声,继续火上浇油:“两天前发生的事情就不记得了,幺月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记忆力这么差,莫不是得病了,有病就得尽快治疗,要是拖成大病,说不定哪天就要了你的小命。” 幺月气得要吐血,可是她却只能鼓着一双眼。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罗如雪接下来的举动给制止了。 “派人给我去徐娇娘房间搜。” 看罗如雪这样的反应,显然就是相信沈星辰的话。幺月心中大喊一声糟了,也知道是自己胡乱说话惹的祸,她不敢再开口,只能将求救的的眼神看向春芽。 春芽在看到罗如雪的反应之后,心里的慌张并不比幺月好多少。她并不知道昨天是徐娇娘的生辰,更不知道丫头下人们集体送礼物给她的事情。要是真的搜到那个银手镯,春芽都不知道再用什么理由来挽救徐娇娘了。 那被派遣去搜查徐娇娘的下人,很快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在罗如雪眼神的示意下,夏荷将那一大包东西放在桌面上,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玉簪子,耳坠子,手镯子,东西虽然看着都精致,但大多都不值钱。手镯子也有,但不是沈星辰口中雕龙刻凤的银镯子。 夏荷在将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到了桌面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那个银镯子。她朝着罗如雪微微躬身,禀报了事实。 春芽高高悬起来的心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顿时安全落了地。幺月连同整个后院的丫头下人们更是虚脱了一般,都不由得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浑身也都是汗涔涔的,一阵微风吹过,透心的凉。 “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你说珠帘送的是银镯子,那镯子在哪里?我们怎么都没看见?我看你就是为了洗脱罪名,胡说八道。大少奶奶,您这次一定不能再放过沈星辰,把她这种祸害留在云家,不知道以后还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春芽一得势,又开始原形毕露起来。沈星辰的目光突然放到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徐娇娘身上,她好看的眉头深深的拧着,思考这其中她是否遗漏了什么的东西? 大家送礼的时间是早上,徐娇娘收了礼物之后就匆匆忙忙跑去找春芽了,然后就被罗如雪关进了柴房,按理来说,她是没有时间处理那些东西的。而且幺月,小莲以及其他丫头们送的东西都在,怎么偏偏就珠帘送的银镯子不在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也根本无法预料,她自然是不可能有这个先见之明的。而且她当时收到这个银镯子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比较满意的,也不可能丢弃,除非…… 沈星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罗如雪在春芽这一番话的怂恿之下,早就忍不住要施发号令了。 “来人啊!” 从院子外面来了四个健壮的男仆,他们面上冷峻,手上各执一根棍子,摆出随时都能打人的姿势,他们脚步轻快,快速的朝沈星辰方向走过来然后四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沈星辰。周围站着的,跪着的丫头看着这四人的靠近,赶紧连滚带爬离这片是非之地远远的,生怕受了波及。 瞬间,就只剩下沈星辰和躺在地上的珠帘。从刚才的观察,沈星辰知道眼前四人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身形高大健硕,虎背熊腰,手臂胸膛上全是鼓鼓囊囊的,不难想像这层薄薄的衣衫包裹着怎样一副强劲充满力量的躯体。 这种场合她当然不能显现自己的功夫,可在不施展武功的情况下,面对这样四个男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这个心肠狠毒,居心叵测的丫头抓起来。” 罗如雪没有说话,春芽倒是按耐不住了。罗如雪冷冷的暼了春芽一眼,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朝着那四人轻轻的挥了挥手指头。四人一看见罗如雪的示意,纷纷逼近沈星辰。 怎么办?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做?沈星辰脑中一直高度旋转,思考着怎么应付这四人的时候四人已经近在咫尺,就在她们的手准备要碰到沈星辰的手臂的时候,躺着地面上的珠帘突然窜了起来,她双手挥舞,抓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然后朝着那人的脖子咬了下去。 珠帘的动作又快又猛,这突然状况让男人根本避之不及,脖子上的剧痛贯彻全身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面色狰狞,一手扯住珠帘的头发往后拉去,可珠帘的嘴却像水蛭那样牢牢的贴附在他的脖子上,男人的手臂越是用力,自己的脖子就更痛一分。他冷汗涔涔,想要迫切的摆脱珠帘的身体,只能本能的去推开,可此刻的珠帘像是吃了灵丹妙药突然变得力大无穷,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见挣脱不得,只得一边在地面上打滚,一边哭嚎着让他人救他。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这突然的事情震惊了。众人看着珠帘如疯似癫的疯狂行为,纷纷抱头鼠窜,朝着她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有的担小的丫头更是尖叫痛哭起来。一时间,惊呼声,哀叹声,东西跌倒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闷响或是清脆,这种种声响顿时交织,这个肃穆冷清的院子倏然混乱不堪,鬼哭狼嚎一片。 沈星辰站在原地,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珠帘,珠帘,这是怎么了? 她感觉手脚无力,头脑混乱,从未有过的迷惘与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上,想要从里面看出一点点她熟悉的东西来,温柔,善良,单纯,可是除了疯狂的嗜血,眼前人好像顷刻间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完全陌生的人了。 一道白影从她的眼前轻轻掠过,带着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一丝清凉的微微香气,这香似乎有些熟悉。沈星辰脖子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那个人的时候,眼眶瞬间就红了,带着浓浓的恨意。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中止 他走到那个还在地面上打滚男人的面前,伸手在珠帘的身上点了几下,珠帘顿感浑身脱力,白眼一翻,竟然昏厥过去了。 那男人狠狠的推了一把身上的珠帘,面上带着一副惊恐不安的神色,跌跌撞撞的跑出这个院子。沈星辰这才微微回了神,她小跑过去,一把将珠帘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的探向她的手臂,发现她脉搏正常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每次来云家,总能看到惊心动魄的事情!” “呵,的确每次与你见面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沈星辰冷笑一声,语气全是讥讽之意。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虽然与贾公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没有哪一次是让人轻松欢愉一点的,沈星辰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他命格相克。 贾公仪不是没听出来沈星辰的弦外之音,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沈星辰一眼,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还很是礼貌的回给她一个清浅的笑容:“还真是!” 说完这句话慢悠悠的起身了。 “怎么了这是,我才几天没在家,好好的一个家怎么搞得乱七八糟,人仰马翻的。” 云安有些气急败坏,走过来站在贾公仪的身边,看着一片混乱的院子,眉头能夹死苍蝇了。 贾公仪会出现在云家,身后必定会有云安的存在,这一点不知沈星辰认同,就连罗如雪也无法驳论。 罗如雪看见云安的时候,已经向这边走过来了,她虽然行事狠厉,可终归还是一个女子,在看见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也会跟普通的女子一样表现出她的脆弱来。 “你这个院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总有这么多?” 没等罗如雪开口,云安早就一脸不耐烦劈头盖脸的质问起罗如雪来。罗如雪看着眼前她深爱着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手掌紧紧攥住,涂满丹蔻的指尖戳破手掌的嫩肉,她没有松手,捏得更紧了。她微微昂头看向了别处,再也不敢看云安那双冷漠无情的双眼。 云安的心情并不好,他别开视线看向地面上人,又看着那边躲避的丫头下人,很是烦躁的捏紧手中的金丝边折扇:“都愣着干嘛,没看见有人昏迷不醒,还不快点去请大夫过来,真的要云家闹出人命,我饶不了你们!” 因为云安和贾公仪的突然出现,罗如雪调查盗窃犯这件事情就不得不被终止了。丫头下人们轰然散去,沈星辰也拖着昏厥过去的珠帘准备回流萤居。 秋叶和冬雪早在流萤居的门口候着了,一看见沈星辰,立马就跑过去帮忙她扶着珠帘。秋叶急迫的想要知道罗如雪院子发生的事情,可看见沈星辰面色不善,但身上也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就生生的忍住了。几人合力将珠帘扶到床上刚躺下来的时候,傅巧萤也匆匆忙忙过来了,几人还没说上话,云安吩咐的大夫也紧跟着到了。 大夫一边替珠帘把脉的时候,一手捏着他的稀疏的长髯,眉头紧蹙,似乎是遇到了不惑的问题。众人围在床边,看着大夫变来变去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又翻了翻珠帘的眼皮,他咦了一声,便看向众人询问珠帘有没有不正常的行为。沈星辰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股脑的说出所有的事情。 “被虫子咬了?在后脖子上。” 沈星辰点头的时候,伸手推了珠帘一把,掀开她的头发,大夫凑过去,眯眼仔细看了珠帘脖子上面那个小圆点好一会儿,却是得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结论。 珠帘中毒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小红点,就能让人性情大变?大夫,您说这是中毒了,这中的什么毒,有解吗?。” 沈星辰惊愕之余,一把抓住大夫的手臂,一脸希翼的问到。 “老朽只是一个救人的医者,对那些害人的药物并不了解。至于那个红点是不是中毒的主要途径,也有待考证,老朽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能妄加断言。” 大夫很是为难的说到,可沈星辰却仍然不想松手,像抓住一个希望一样紧紧攥着:“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她!” “你们真想救人,就尽早的另请高明吧。她心神不定,我暂时给她开几副安定心神的药,至于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完全看那个下毒之人的想法了。” 大夫走了之后,房间恢复了平静,沈星辰精神恍惚的坐在床边上,看着珠帘安静的睡颜。她面容舒展,一片祥和,看上去好像就是简单的睡着了一般。可她唇角下那一抹刺目的鲜红,清楚的告诉沈星辰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不是假象。沈星辰伸手,用衣袖擦珠帘嘴角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她手掌抖动得厉害,将珠帘整个下巴都擦红了。 “星儿,你也别难过了,我相信这个丫头吉人天相,会没事的,虽然她中了毒,可是好在我们还有时间去救人,你放心,我会继续请大夫来看的,直到她恢复了为止。” 是的,至少她们还有时间。 沈星辰被傅巧萤这番话说通了,混沌的脑子也慢慢的恢复清明了。可她实在想不通珠帘是怎么中毒的,那个红点又是什么?她又是中了什么毒?这毒能否有解?解不了又会怎么样? 这些问题乱麻似的缠绕着沈星辰,她知道这些让她百思不得解的问题就只有那个下毒的人清楚了。至于那个下毒的人是谁,沈星辰想都不用想,就觉得跟春芽脱不了关系。看来的找个时间去会会春芽了。 “星儿,星儿,你没事吧!” 傅巧萤的手在沈星辰的眼前挥了好几次,沈星辰才抬头看向她,她语气平淡的回答到:“没事,谢谢!” “谢什么啊,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没受伤吗?” 沈星辰摇摇头,又不说话了,傅巧萤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又询问着罗如雪院子发生的事情来。罗如雪闺房被盗的事情自己还是在秋叶的口中得知的,想来傅巧应该也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了。沈星辰没有隐瞒,将所以的事情都说了。 “好险,好险,也幸亏少爷回家得及时,要不然星儿你又少不了被罗如雪一顿毒打了。” 傅巧萤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就说贾公仪出现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了一点,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傅巧萤派人去找云安,而贾公仪又恰好跟云安在一起而已。 傅巧萤究竟想干什么?有时候是试探有时候又好像是真心相待。沈星辰越来越想不明白傅巧萤的心思了。她沉沉的目光看向傅巧萤,神色不明的问到:“你就这么相信我是清白的?” 傅巧萤愣愣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星辰,突然笑了,她伸出手指头戳了她的面门:“当然啊,你可是我相伴八年的人,我不信你难道还相信罗如雪不成。不过,这次罗如雪没有找到那个真凶,这件事怕是不会就这样了的,我们以后可都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一说起罗如雪,众人面上立马露出如临大敌那样严谨的神色来。 傅巧萤说得不错,这件事,依旧没完。 正文 第五十七章:毁容 春芽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她断然是不能留在这里照顾徐娇娘的,她留下了幺月和小莲两个丫头,准备让她们伺候着徐娇娘。 三人在将徐娇娘拖到房间的时候,将她平放在床上的时候这才发现徐娇娘的不对劲来。 她呼吸微有急促,面颊上通红一片,仔细看去这才看清,那所谓的潮红居然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疹子密集汇聚在一起呈现出来的效果。那些颗粒状的疹子就像是癞蛤蟆的表皮,看着十分的恶心。 “啊,她的脸……” 幺月在看清徐娇娘那张被红疹子盘踞坑坑洼洼的脸颊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还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在场的人都被这叫声给吓得一跳。谁得没料到这是怎么回事?小莲倒是挺镇定的,她别开视线看向春芽的时候,也在她眼中看到诧异还有一丝嫌弃。 “我的脸,怎么了?” 徐娇娘在看到幺月震惊惶恐的双眼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大事不好。在她感觉身体上的无力感没刚才那么浓重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脸颊上阵阵潮热,也没有任何的痛感,只是本来光滑的皮肤变得凹凸不平,粗糙得有些硌手。 再联想幺月的反应,徐娇娘不敢想象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声音颤抖的命令到:“快,给我,拿镜子来。” 是个女人都受不了自己被毁容吧,徐娇娘这个样子虽然不是被毁容,但距离毁容也不远了。要是真的看清她的模样,怕是要急疯了。小莲和幺月两人的目光顿时就停在春芽的身上了。 幺月和小莲两个人的想法也正好是春芽担心的地方,她目光定定的看着徐娇娘,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两丫头见春芽没有说话,更是不敢动。 “快给镜子,给我镜子,芽儿,我的好芽儿,给我镜子,让我看看我的脸究竟怎么了!” “闭嘴!” 春芽真怕徐娇娘胡言乱语,很是凶狠的骂了她一句,她摆手让幺月小莲两个人出去了,这才走到梳妆台旁拿了一枚手持铜镜。 “芽儿,赶紧将镜子给我!” 徐娇娘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起身,只能抬手伸向春芽,眼神中又是害怕又是迫切。春芽看着她这副模样,伸手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还是将铜镜给了她。 徐娇娘一手紧紧攥着铜镜,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有勇气将它照上自己的脸。除了眼睛之外,整张脸其他的皮肤全都是密集的红疹子,她颤悠悠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了两集,冰凉的触感在接触到潮热的脸颊的时候特别的显著。她的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流出来了。 “不,不,这不是我的脸。” 徐娇娘受到不少的惊吓,一把将铜镜摔到了床上,可手上的触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是真的,她的脸毁了。 “不过是一张脸而已,看样子应该是过敏了,谁让你平时用那么多妆粉!” 终归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春芽看徐娇娘一脸崩溃的样子还是不忍心的安慰了一句。 真的是妆粉惹的祸吗?可她自从进云家来,向来都是浓妆艳抹的,虽然也换过胭脂水粉,可徐娇娘不由得想起这几天的异常来,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怀疑其他了,刚刚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波涛海浪似的翻滚起来了。 “哭哭哭,一遇到事情就知道哭,不就是一张脸吗?你再这样哭下去,小心咱两的小命就被你哭没了。那个盗窃犯还没有抓到,你的嫌疑也没有洗清,你现在还是好好的想想你以后该怎么办吧!” 春芽被徐娇娘哭得头都晕了,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徐娇娘骂道。珠帘突然发狂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她计划的是珠帘发狂之后杀人,这要是杀了人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变得不一般了。后面的事情,春芽再在罗如雪面前推波助澜一番,洗脱徐娇娘的罪名只是迟早的事情。谁能料到珠帘正发狂的时候遇上了云安和贾公仪回来,又恰好贾公仪制止珠帘的行为。而且,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漏洞是她忽略了的。也不知道罗如雪有没有想到这层面上来。 自从沈星辰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春芽就觉得自己霉运连连。 她上一次怎么就没死,春芽现在恨沈星辰是恨得牙痒痒。正在她头痛的时候,门口传来的声音更是直接是在她心中丢了个天雷。 “春芽姐姐,大少奶奶派人来找你了!” “你最近最好给我安分一些,要不然咱两都得死,一个也逃不了。” 春芽恶狠狠的警告徐娇娘,徐娇娘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春芽唉了一声,推开门出去。门口上的丫头的确是罗如雪院子里服侍的,她柔声到:“不知道大少奶奶叫我有什么事情啊?” 那丫头从来没看见春芽露出这般温和的笑意,很是诧异的摇摇头,说了一声不知道。春芽眉头皱了起来,也没再追问下去了,只是交代幺月和小莲好好照顾徐娇娘,又朝着罗如雪的丫头浅浅一笑,说了一句有劳。 春芽跟着那丫头来到罗如雪的院子,夏荷正在她身边给她掌扇,在看见春芽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春芽。 或许,那件事情罗如雪并没有注意到呢!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敌不动,我不动。春芽强装镇定的向像罗如雪行礼问好,然后就等着罗如雪开口了。 “春芽,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没有跟我说的。” 春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上,额头狠狠的磕在地面上,声声泣血:“春芽不知道珠帘为什么会突然伤人,吓到大少奶奶春芽心中也很内疚, 毕竟此事与我姨娘有莫大的关联。春芽在这里代替姨娘给您磕头赔罪了。” 罗如雪眼睁睁看着春芽在磕了十几个响头之后,才幽幽的开口说话了:“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后厨房的丫头并不知道前院的事情,她们又是从哪里得知那对翡翠耳环的信息的?是不是我们这个院子有内鬼,故意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们的。” 春芽停止住磕头的行动,眼神很是纯净的回答:“大少奶奶,这其中到底是沈星辰说谎,还是后厨房里面那些丫头说谎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徐娇娘房间并没有找到她口中那个银手镯,现在根本就无法判断出真假来。” 罗如雪细细的观察了春芽好一会儿,才挥手让她离开了。 知道春芽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幽幽出声问了夏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你觉得春芽在说谎还是沈星辰在说谎。” 夏荷看着罗如雪的脸,斟酌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奴婢不知道,不过春芽说的没错,那个莫名消失的银镯子是关键,若是找到了她就有嫌疑,若是找不到,沈星辰就有嫌疑。至于真想究竟如何,应该很快就能解开这个迷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势不两立 珠帘傍晚时分醒来了,又吵又闹依旧是一副抓狂疯癫的模样。沈星辰无奈,只得继续点了她的睡穴。傅巧萤又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来为她看病,可得出的结论都是无能为力。 究竟是什么毒药竟然如此凶猛,这个答案可能就只有春芽知道了。晚上大家都休息了之后,沈星辰一刻也不能等了,她直接杀到春芽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居然是空的。她略加思索一番,就直接去了徐娇娘那里。房间灯火通明,传来女人悉悉索索的哭声还有说话的声音。沈星辰听得不真切,一个翻身上了屋顶,她掀开一片瓦,果然看见了春芽和徐娇娘两人。 徐娇娘躺在床上,烛火昏黄,可沈星辰视力非同一般,一眼就看出她脸上的异常来。想来是那银莲粉起效果了! 这样也好。 “呜呜呜,芽儿,我的脸不会真的毁容了吧,你去给娘找个大夫来看一看,好不好?” 徐娇娘力气恢复了大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脸还是悲从心来。 “你就知道你的脸,现在都什么时刻了,你总是这么自私,只想得到自己。我看你毁容了倒是挺好的,也不必要跟那个乔二厮混了!大少奶奶已经怀疑是我怂恿你手下那帮丫头撒的谎,等沈星辰找到了那个银镯子,我们俩都直接等着去死吧!” 春芽气急败坏的诅咒到,徐娇娘听到了她的话,立刻止住了哭声,看着春芽的眼神浮现出一丝愧疚。事情有轻重,生命当然比她的脸更重要。徐娇娘今天也在场,虽然她没有反驳的力气,但众人的话,她还是听清了的。现在再次听到春芽提起那个银手镯,她这才想起来。 “那个银手镯,沈星辰是找不到的!”徐娇娘信誓旦旦说道,春芽目光看上徐娇娘的时候,徐娇娘已经从手腕上取下来了一个银手镯。春芽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将那个银手镯放在烛光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果然就是沈星辰口中那个龙凤呈祥图案的银手镯。 “娘当时看这个手镯寓意不错,就直接带在手腕上的,想不到这无意之举,今天倒是救了咱娘俩的命!不过也幸好那个丫头突然发狂。” 徐娇娘暗暗思考了一下,珠帘那个丫头皮糙肉厚,平时自己又打又骂也没见她生病啊,这次的发狂似乎有些凑巧的,徐娇娘将好奇的目光看向春芽,试探的问到:“芽儿,那个丫头发狂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啊?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凑巧了吧!” 春芽冷冷的哼了一声,丝毫不否认她的罪恶行为:“跟沈星辰混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人。而且她若是神志清明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大祸害,除非她永远的疯下去,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所以我永绝后患。我只是让她发疯而不是当场要了她的性命,沈星辰应该要感谢我的仁慈。” 春芽脸上的阴狠是徐娇娘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她心中微微震惊,可想着春芽做的事情全部是为了自己也还是有几分感动的。徐娇娘长叹一口气,心中也为那天的事情而大为侥幸。 这倒是让屋顶上的沈星辰懊恼不已,随着春芽接下来的话,她气得当场想杀人。 徐娇娘明明知道翡翠耳环来历不明,但是她还是虚荣心作祟,短短两天时间胆敢明目张胆的将它佩戴出去。她当时分明看见徐娇娘对那个银手镯也是颇为看中的,她也成怀疑过徐娇娘将她放置在身上,也想过查探一番,谁知道珠帘突然中毒的事情打乱了她的思绪。就因此白白错过这个绝佳机会。不过,她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珠帘中毒这一笔,沈星辰也记在徐娇娘和春芽身上了。 “芽儿,我觉得沈星辰这丫头有些邪乎,自从你将她带到了这里之后,娘就开始倒霉起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你说那对耳环会不会就是她故意放进我房间的!” 春芽也怀疑是沈星辰动的手脚,她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可是自己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对耳环若是沈星辰故意放在徐娇娘的房间,那她又怎么会预料到徐娇娘会佩戴而不是变卖?而且还有两个重要的问题,沈星辰是如何得到那对耳环的? 至于另外一个徐娇娘,应该会有答案。 “你向来都不怎么去前院的,怎么那天突然想起来要去找大少奶奶了?” “那天是我生辰,我以为你会来的,可迟迟没见你,又听沈星辰那个丫头说大少奶奶院子里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春芽并没有忘记徐娇娘的生辰,只是那天早上被大发雷霆的罗如雪打了几个耳光,脸颊肿得不像样,她也就没有去后院了。 “大少奶奶下了命令众人不得胡说,那沈星辰又从哪里得知的?” 春芽的疑惑也是徐娇娘想不通的地方,而且她又凭什么能确定自己就一定会去前院,仅仅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的好奇心?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 春芽的双眼突然亮得异常,周身也陡然生出一股可怕的阴郁的气息来,就连徐娇娘也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和害怕起来,她提心吊胆,声音也磕磕巴巴的小声问到:“怎么了,你突然想到什么了?” 春芽突然想起昨天遇到沈星辰她说过的话,本来她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现在却是很肯定了。沈星辰在得知她们的关系,故意为她们俩量身定做的一个陷阱。春芽凛着一张脸,将那天的事情以及自己心中猜想全部告诉徐娇娘。徐娇娘在听完春芽的话之后,脸上也是的神情变化莫测。 “好啊,那个小贱蹄子,说不定我被毁容这件事情也跟她有关联,这个小贱人,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而且心机深沉,芽儿,你一定不能放过她,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打倒她啊?” 徐娇娘放了几句狠话,可到底还是没有主意,只能看着春芽。春芽手中紧紧攥着那银手镯,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珠帘中毒,沈星辰现在可没其它心思,我们暂时只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至于沈星辰,我春芽跟她势不两立!” 不过来日方长…… 正文 第五十九章:他都知道 春芽出了徐娇娘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呆愣的坐在了好一会儿,就在屋顶上的沈星辰按耐不住心头汹涌的恨意掏出匕首想要跳下去毁她容的时候,她突然起身了。 春芽和夏荷都是罗如雪的贴身丫头,在这云家就是属于高级丫头,她们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所以她的任何行动都比那些低级丫头要自由得多。沈星辰看着她在房间悉悉索索的查找一番,很快就找到一把小锄头来。 春芽灭了烛火,轻轻推开门再三观察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躬身匆匆忙忙的走了。躲在暗处的沈星辰收回匕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一直到春芽脚步停止。春芽蹲下身体,先小心翼翼的撅开那草坪上的草,然后就开始用锄头挖起坑了,她每挖一下就要抬头看看罗如雪的门口,这样警惕的动作维持了好久,她才将手中的银手镯丢进那个深坑中,她填完土用手按压了好多下还不放心的站起来用脚将那蓬松的土踩结实了,最后才将最开始撅开的那一整块完整的草片铺在上面。 做好这一切,春芽就原路返回自己的屋子里。等到春芽身子消失不见的时候,沈星辰却是翻身上了屋顶往上书房的方向奔去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样认为的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春芽会将那个至关重要的物证埋在罗如雪的院子里,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又怎么可能想的到?将这个银手镯悄无声息的送到罗如雪的房间,对沈星辰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并不想这么做了。有些人是时候出现了。 春芽的行为让沈星辰想起她藏在上书房的那包赃物,她想都没想出现在上书房屋顶,在她看见屋内的灯亮着的时候,才想起来贾公仪今天出现在云家的事情,原来她并没有走。 今天他的出现,居然帮徐娇娘和春芽躲过了一劫。沈星辰心中苦笑一声想到,果然,自己与他命格相克。 贾公仪在房间里,自己现在过去势必就与他正面相对,在这件事情上,两人虽然也是盟友,可沈星辰捉摸不透他的行事,她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拿回她藏在这里的东西,可贾公仪在这里却是让沈星辰有些难办了,若是误解自己将这赃物藏在这里是为了对他不利呢?他的武功高深,就算自己能与她抗衡,若是因此招来云家的人,到时候更难解释了。可是她打算做的事情,今天必须要做了。就在沈星辰内心争斗万千的时候,突然从房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进来吧!” 这么直白简单的语言,沈星辰也知道贾公仪发现她了,一翻身下了地面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 贾公仪半躺在床上,靠着镂空的床檐借光看书。感觉沈星辰进来了,连头都没抬一下,目光一直放在手中的书籍上。 沈星辰在进来房间的时候一直在心里揣测贾公仪让她进来的目的,而她也在心里面编好了种种应对他的措辞,倒是没想到贾公仪会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就是这份视若无睹才让沈星辰内心更加的煎熬。一时间两人谁得没有说话,房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了一块。 贾公仪微微低垂着头,柔顺漆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沈星辰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光洁柔滑的肌肤,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他一侧嘴角勾起来的弧度。 “好看吗?” 贾公仪戏谑说到,然后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双眼,最后才将双眼看向沈星辰。 沈星辰像是正在做坏事却被正主逮住的小孩,她内心无比的尴尬,脸上的温度也迅速上升,为了不让贾公仪发现她的异常,她别开视线放在别处。可这份尴尬就在沈星辰看见书桌上面那个熟悉的包袱之后,瞬间就消失得无踪无影了。她快步走过去,打开包袱看见那些珠宝首饰的时候,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愤怒和无力的恐惧感。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似乎贾公仪全部都知道。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沈星辰抱着一丝侥幸反问着贾公仪,可贾公仪的话,顿时就将她推入万丈深渊里面。 “若是我真的要揭露你的言行,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虽然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但同时我也不是你的敌人,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给你的时间不多。若是你不能在我预想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情,我可以选择更适合的人来接替你现在的位置,以及你的身份,至于你,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贾公仪绝对有这个能力。她没有回家,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是否安全,没有找到她为何突然死亡的真相,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这得之不易的生命沈星辰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贾公仪这番话虽然对她存在威胁,但也同时让沈星辰知道他的立场,自己是安全,至少暂时安全。 “这些东西我要带走。” 沈星辰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将包袱揣在身上了,这样果然的动作根本就不是在询问自己,贾公仪探寻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沈星辰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沈星辰神色也很清冷,目光更是冷静似乎充满运筹帷幄的自信。 “你要的那个神棍已经找到了。” 沈星辰淡淡的嗯了一声出了房门,她背着那些珠宝出现在罗如雪前院,脚步停在春芽刚才埋手镯的地方。她摸出匕首挖那个坑,不一会儿那个银手镯就出现在她眼前了,沈星辰将那银手镯丢进那个鼓囊的包袱中,挥舞手中匕首,将那个坑挖得更大更深,直至能容下那个包袱才收手。她将包袱埋进坑里面,然后就直接出了云家的院子直奔到了北街,是乔二的住所。 正文 第六十章:求财 沈星辰站在他对面屋子的楼底上,手里举着一张弓,她拉弓的手故意带了三分内力,那箭唰的一声像一颗流星猛然划破夜空,紧接着咔嚓一声,这异常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的明显。 屋里面的乔二因为欠了赌坊的钱,一直提心吊胆的,屋外的骤然的声响,更是让他吓得魂飞天际。他下意识的蒙头躲进被窝里面,好一会儿,在发现没有其它异常的时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打开房门。小巷空荡荡的,黑洞洞的像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根本就看到任何的人影。 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脑壳,转身准备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门窗上的弓箭,尖锐的箭头上面还扎了一封信,可信封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写。 这三更半夜的举动肯定是故意为之,可会是谁呢?为什么又是自己的家里?是不是别人弄错了对象?乔二好奇的目光在看见那个信封的时候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准备拨箭一探究竟,那弓箭像是从门窗里面长出来似的,乔二见单手拔不出俩,只能用两只手掌合力,这次将箭剥了下来。 乔二看来看门窗上的那条裂缝,好奇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打开信封,一排排清隽秀雅的字跃然纸上。乔二无心关注这些,在他看完这封信之后,又是惊,又是喜,可五味杂陈的滋味却也让他心里并不好过。 信中内容无非就是送信人曾经在云家的院子藏了一笔珠宝和银钱,可奈何现不能出现在云家,他知道乔二的一切情况,也知道乔二缺钱,而且他的老相好,徐娇娘被关了! 所以这才想请乔二帮他这个忙,至于酬金就是那些珠宝的一半。信封里面还附有一张云家的格局图! 自从前几日他送了那个玉镯子给徐娇娘之后,再也没看见徐娇娘了。他最近迷上了赌博,在赌坊里面欠了一些银子,之所以将那个贵重的玉镯子送给她充当生辰礼物,还不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可没想着徐娇娘这会儿居然避而不见,难道她已经看穿自己的目的?所以这几日他也有偷偷的留到云家的院子打探一番,可那些守门的小厮要么凶神恶煞的说不知道,要不然就直接骂骂咧咧让他走人。 乔二觉得徐娇娘这边是靠不住了,匆忙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到外地躲躲债,可刚准备出门,就被赌坊的人塞进屋子一顿死打。 眼看着明天一过,那群人就要过来逼债了。他身无分文用什么还债,而且跑路的计划也行不通了。乔二这会儿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可是眼前这封信里面的内容若是真的,的确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可是这信封来路不明,那个人又是以什么样的目的来送这封信的,他更是不清楚,而且这信的内容是否正确也有待商榷。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身边没有亲朋好友,这送信人也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好才这样做的。可人心总是这样,处于绝境中的救命绳索已经在你眼前了,谁又真的只是干巴巴的等死,而不去搏一搏呢。乔二决定先要去云家探一探事情的真假。 他浑浑噩噩的躺了一宿,第二天天刚亮就早早的去云家院子门口候着了。那守门的小厮一看见乔二出现在这里,顿时很是不耐烦的挥手喊他离开。乔二也知道那两个人的脾气,他笑眯眯上了台阶走到那年轻小哥的面前,从袖口掏出一点碎银子塞进他的手中。 “这几天给哥俩添麻烦了,小小心意,买点酒喝。” 年轻小哥掂掂手中的碎银,目光看向对面那个小厮,见到他脸上笑意的时候才转头朝着乔二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好说,好说。” 乔二一看见有戏,立马就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二位小哥哥可知道徐娇娘?” 乔二在看见两个小厮传来好奇费解的目光的时候,笑得更加谄媚的继续解释到:“她是这里后厨管事的,而我是她的远房亲戚,这次过来找她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还劳驾小哥替我跑一趟,喊她出来会见一面即可。若是成了,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两个年轻小厮在云家向来都是被人随意叫唤着,第一次被人这样端着对待,心中也有些得意,更何况乔二还给了银子。便将自己在其他下人闲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乔二。 徐娇娘被关进柴房了,至于原因他们也不清楚。所以,书信里面的内容是真的。乔二又觍着脸询问了更多是问题,可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不知道,乔二自知问不出什么问题就识趣的离开了云家。 徐娇娘当初向春芽提出要进云家坐工,不出一个月,春芽就带徐娇娘进了云家,还是直接做的后厨管事。乔二当然知道,春芽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中起了至关重要的因素,也是这因素,更是让徐娇娘在云家混得风生水起,至少那些下人是不能随意的动她的。所以,这次徐娇娘被抓,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得罪了主子?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的,春芽这次都兜不住了,相比事情是不少了。寄托在徐娇娘身上的希望瞬间就消散了,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可是偷盗也不是小事情,若是被捉住了,那可是得吃牢房的? 乔二低着头,心中一直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北街的赌坊门口,正巧还碰上赌坊的老板。赌坊老板知道乔二有心逃跑的事情,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跟他调侃了几句,乔二一看见赌坊老板那种人畜无害的笑脸,只觉得身体酸痛无比,他下意识的就倒退了几步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赌坊老板还好心的提醒他明天就是还债的日子。乔二跑路的脚步跑得更欢了。 无论书信内容是真是假,乔二还是决定亲眼去瞧一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乔二将夹在书信里面的一张云家格局图踹在怀中,路过北街兵器行中选了一把匕首就进了云家。 晚上的云家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守夜的人,可乔二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还有高高的围墙却犯了愁。人都到了云家大门了,那白花花的银两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乔二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挨揍的情景,终究还是不死心,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心中再三祈祷守门人粗心大意一次忘记栓门了,然后满怀希望和失望的心伸手推门,可那门居然还真的就这样被他推开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后遗症 珠帘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没有大哭大闹了,只是一个人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停的流眼泪。沈星辰昨天睡得晚,一大早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在看见珠帘清明的双眼的时候,沈星辰就知道珠帘神识恢复正常了,高高悬起来的心顿时安然落地。想来春芽那人还不是恶毒得无可救药的。沈星辰心中大为庆幸也很是开心,可这开心维持不过一会儿,在久久得不到珠帘回应的时候,她的心又再次的低落到了谷底。 沈星辰交代秋叶好好照看珠帘,便满怀心事匆匆忙忙的出了云家,找了这桐城县最出名的大夫来为珠帘诊治,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沈星辰大为震惊,珠帘的身上现在并没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却是哑了,莫名其妙的哑了。 毒是怎么解的?这毒难道有时限性?珠帘为什会哑了?是那毒药造成的吗?以后还能不能恢复正常?这所有的一切,大夫都无法告诉沈星辰,大夫只含糊其辞的之说了一个等字。 沈星辰自觉等不了,又请了好些个有名的大夫,在得知都是同样的结果也只有认命了。这一天在云家进进出出,沈星辰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潦草的吃了晚膳,又跑去看了珠帘。珠帘相比早上痛苦的模样,现在看着倒是平静的很多,在看见沈星辰的时候,还朝她微笑的招招手。沈星辰坐在她的床边给她讲了好些在戏本子上看到的笑话,一直等到珠帘睡着的时候灭了烛火才起身离开。 沈星辰可没忘记乔二这一茬,可这么明显的坑乔二跳不跳,沈星辰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她换了夜行衣刚准备出云家的时候,就看见乔二在云家大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他脸上愁苦的神态。 沈星辰在松了门栓之后,就将身体隐藏在了黑暗处。 除了人为,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乔二虽然深知这样的道理,可他依旧没有退缩,他只是很警惕的将身体没在了黑暗处,眼睛睁大到了极致,想要确定周身的情况,他站在那里等了很久,在没有听见任何的风吹草动之后,才从怀抱里掏出那张云家格局图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慢慢的向前走。 在他走了几个建筑物之后,终于确定了那个格局图没有错的情况下,他的脚步越跨越大,但声音却是很轻很轻。沈星辰看着乔二直奔罗如雪的院子的时候,她翻身上了屋顶,用了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贾公仪的房间。 按照贾公仪的作息时间,他这个点应该还没有睡,沈星辰到了上书房门口的时候,房间果然还去亮着的。沈星辰在推开门的同时,挥手灭了房间的灯,并抽出身上的匕首猛然刺向床上的贾公仪,动作利落果决,招招充满杀机。 夜风徐徐,虫声阵阵!本是一个静谧美好的夜晚,可是突然从房间里面传来拳脚对决的声响,以及月光洒在锐利匕首上反射出来的道道寒光,证明了这个夜晚并不寻常!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贾公仪的声音比清冷的月色还要凉薄冷清,沈星辰在那句话中根本就听不出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好像朋友相见最普通的问候。沈星辰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上一次交手,她早就知道贾公仪武功高深莫测,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出招更加凶猛狠厉。贾公仪很是迅速的破解了那人迎面扑来的杀招。 朦胧夜色中,他只看见那人晦暗不明的双眼,和她有些娇小曼妙的身姿。可是她的出手又快又狠,都是冲着致命的地方刺去,这人居然是想要自己的命? 贾公仪一边打斗的时候,一边思考猜测对面人的身份。此次他是秘密出京,难道被那些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可也并未收到京城的密信?贾公仪在心中衡量这件事情的真伪,脸色微凛,当下也不敢在疏忽了。 上一次交手两人被迫中断,沈星辰深知贾公仪不好对付,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难缠,就算她用了十分气力,他倒还是能应付自如。也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他,他出手突然间很是狠厉,贾公仪形同鬼魅的身影突然凑近,幸亏沈星辰反应及时,这才堪堪躲避过他的擒拿,不过胸口还是挨了他一掌。 这一掌并不轻,沈星辰强顿时就觉得心脏被人生生碾碎了一般,胸口处的剧痛,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制出脱口而出的**声,纵身一跃就撞出了房间。贾公仪并不想就这样让他离去,当即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沈星辰见贾公仪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当下更是奋力前行,只不过她在到了罗如雪的院子的时候就停下脚步了。这人就算要逃命,不应该往外逃吗?却为何往云家深处去? 贾公仪长身玉立,站在檐角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对面站立不语的人。沈星辰捂住胸口,并没有看他,她低头看向院子一处。乔二按照那张格局图果然找到了藏珠宝的位置,只是他正在挖的时候,却被两个人的意外到来而打断了。 果然被算计了吗? 乔二反应过来当即爬起来就像往外跑,可对面的黑衣人像一只燕子一样,眨眼之间就闪现在他的面前。乔二出乎本能的拿出匕首想要对付敌人,可那人却出手抵挡住明晃晃的刀子,还大声了嚎了一嗓子:“小贼,你别跑!” 乔二借着月光,看着那人一身黑衣,黑巾罩面,除了一双锃亮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这种模样,你才更像贼吧! 看见那人挡住自己的攻击,他心中混乱不堪,想要问问眼前人是什么人,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惹醒了主人,只一心想要逃跑的乔二还不忘挖出来的珠宝,他咬咬牙,矮身下去将包袱捞在手中,然后奋力抵抗沈星辰的钳制。 “来人啊,抓小偷啊!” 沈星辰大声嚷嚷了好多声,在看见罗如雪房间灯亮的时候,出手如风的点了乔二的穴位,然后纵身一跃,黑色的身影瞬间就融入迷蒙的夜色中。 贾公仪看着墙角处普通一尊雕塑的乔二,又抬眼看着沈星辰消失的方向,一双眼睛逐渐清明。 正文 第六十二章:分你一半 贾公仪轻飘飘的落在乔二的面前,声音清晰冷清的问到:“你是何人?” 云安是桐城县有名的纨绔子弟,茶楼酒巷,更甚至烟花场所,就经常能看见他的身影。近段时间,更有传闻云家大少爷看上伶人阁一个美男子,天天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眼前这个人我不就是云安的男姘头。他见贾公仪身姿不凡,又是容貌绝伦,就已经认定贾公仪是云安的相好的。 放着身娇体柔的美女不抱,两个大男人……,无非不就是为了钱。他现在有钱了!乔二看见已经亮起来的房间,里面人影晃动,很显然,刚才那番动静已经将这里的主人吵醒了。乔二一双贼眼滴溜溜的转动着,最后抬头看向对面的贾公仪,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这位公子,我有钱,有很多的钱,只要你现在救了我,我可以分你一千两!” 贾公仪只是定定的看着乔二,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乔二臂弯悬挂着的包袱。他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弧度,让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乔二不太欢喜。 “这个包袱是你的?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乔二下意识的接住他的话:“当然是我的东西。”见贾公仪略带趣味的双眼后,心中害怕他会发现这些珠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都是些不足挂齿的普通玩意,公子您武功盖世,您就救救我吧,我真的是个好人,刚才那个才是坏人。” 乔二不能动,就差指天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相比于乔二的急迫不安,贾公仪更是显得不急不慢,仪态万千的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几个圈,略微有些好奇的问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的东西又为什么埋在这云家的院子?” “是啊,这个问题,我这个主人也挺想知道的。” 罗如雪披着外衣,一脸阴沉的出现在乔二面前的时候,乔二便知道他完了。他狠狠的瞪着贾公仪,满口粗言秽语脱口而出了:“你这个死变态,死断袖,放着真正的贼人不抓,冤枉好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乔二并没有回答罗如雪的问题,而是狠狠骂了坏他好事的贾公仪,还瞬间将贾公仪脱下了水。 罗如雪这才反应过来,贾公仪在她的院子里,她伸手拢紧有些不整的衣衫,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贾公仪。贾公仪接受到她的目光,便缓缓的开口说到:“今夜心绪不宁,出门闲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了你的院子。这人在你院子里挖出一个包袱,说是他以前藏在此的,我见此人行迹诡异,话语中也全是漏洞,便出手留住了他,不小心惊扰了少奶奶,贾某在此先向你赔罪了。” “不碍事,此事还得谢谢公子。这人看着面生,应该不是云家的下人,这深更半夜出现在在我这院子里,还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闺房失窃的事情,罗如雪当然不会跟贾公仪这个外人说,只是低声跟他道谢几句。贾公仪名不副实的述说将乔二气得半死,他更是忍受不了一开始还为自己正名,后面见人根本不搭理他,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贾公仪看也不看他一眼,跟罗如雪道别就无事人一样离开了这个院子。 贾公仪一走,罗如雪脸上仅有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不见,她面若寒霜居高临下的看着乔二,语气更是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夏荷,看看那个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荷松开搀扶着罗如雪的手,一手提着灯笼,将包袱打开在看见里面的东西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夏荷没有说话,一样一样的看着那些她无比熟悉的珠宝首饰,还有另外一件……雕龙刻凤的银手镯。 罗如雪的目光在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变得更加的阴沉了。所以,沈星辰说的话是真的。后厨房那些丫头全部都撒了谎。 这云家胆敢欺上瞒下的人并不多,她也一直认为春芽是个识时务的丫头,现在看来倒是未必了。不过眼前人又是什么身份,在这场事件中,他又充当着什么的角色。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如雪怒不可遏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乔二,乔二在徐娇娘的闲谈中也听说过罗如雪的种种事迹,根据她的仪态和反应,很显然就是云家的大少奶奶了。当即脸色一变,开始朝罗如雪讨饶了。 “大少奶奶饶命啊,我这是招人陷害的。” 乔二一边哭嚎,一边将这两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明了。夏荷在罗如雪眼神的暗示下,还真的在乔二身上搜出那张格局图来。罗如雪细细的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精光。 “本夫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张格局图是谁给你的?” 这格局图倒真是详细明了,每一处院落亭台都井然有序跃然纸上还纷纷都备注了各自的名称,生怕他会在云家迷路因此招惹上了绝地不能吃招惹的人?可哪怕那人对云家不熟悉,持有这图,就只会如同入了无人之地一般顺畅,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在这挖宝的途中会撞上贾公仪。 因为云安的缘故,罗如雪对待贾公仪的态度那是又憎又恨,特别云安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光明正大的带进云家,可他终究跟勾搭云安的那些女人不同,他是男人,云安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男人,云祥绝对不会允让贾公仪进这云家。 只要云祥和姚白芷云家,贾公仪这个男人绝对再无机会了。罗如雪虽然嫉妒憎恨,可她也深知,她现在要是对贾公仪表现出她的丝毫恶意,云安只会更瞧不起她。贾公仪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她又何必吃苦不讨好。更何况,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些多了,罗如雪又想起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来现在更巴不得快点解决眼前这件事。 对于罗如雪的逼问,乔二说的虽然都是实话,可是罗如雪绝对是不会相信的,贾公仪一派风情霁月之态,看着并不像是会说谎的人,而且他对自己说谎又有什么好处。罗如雪很是疲倦的揉双侧太阳穴,见实在在乔二口中问不出来什么,便遣了下人将乔二秘密关押起来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成与否 沈星辰昨天受了贾公仪一掌,心胸虽然不再激荡了,但胸口还是像被压住一块大石头那般,很是憋闷。 按道理来说,乔二并罗如雪当然人赃并获,今天应该就会传出消息来的。可一整个上午过去了,罗如雪院子平静如水,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乔二只是一个空有几分蛮力的莽夫,昨天在生死关头他也只能用一身力气来与自己抗衡,贾公仪的身手不必再说,想要抓住乔二这种人,根本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不过前提就是看他想还是不想了。 上书房距离罗如雪的院子的距离并不算远,可也说不上有多近,中间还横跨了另外一坐院子以及亭台廊阁。在乔二这件事件中,还缺少一个绝对不会掺杂到这件事情来的关键人。云安对贾公仪痴迷姿态,就算贾公仪要天上星星,怕他都会想办法弄来的,所以贾公仪就是她选中的最佳人选。沈星辰昨天故意诱导贾公仪到了罗如雪的院子,也让他还有罗如雪见证到乔二的所作所为。当然罗如雪能见到事情真相才算是关键,至于贾公仪只是作为沈星辰不得露面的一个中间人,一个媒介而已。 贾公仪心思敏捷,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为了利用他这个事实,从而生怒而放了乔二?应该不会吧,与贾公仪交集这些天,他可算不上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乔二当时被她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贾公仪最多就是解释几句扬长而去。只要罗如雪看见了那时的场景,早就将乔二当做贼人抓起来了。可她现在就是想不同为什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沈星辰心思杂七乱八的,就差没忍住要跑到罗如雪的院子打探消息,或者去找贾公仪,这个想法稍一浮现,就立马被沈星辰打散了。贾公仪说不定还不知道昨天那个要刺杀他的人是自己,今天若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面前,可能还会引他怀疑,再说了,要在贾公仪的口中旁敲侧击出一些她想要知道的消息,沈星辰觉得这可能性本身也并不太大。 “星儿,你今日个是怎么了,看上去面色有些不好看,莫不是昨天太过去劳累了吧!” 秋叶这两天被罗如雪派遣去照顾珠帘了,珠帘刚才又睡着了,又听了傅巧萤的话来看看沈星辰。她一进门就看见沈星辰微垂着脑袋在床边不停的来回踱步,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坐立不安的模样让她不由想起昨天她为珠帘出府找大夫的事情,想着她是累坏了吧。 “我没事!” 沈星辰淡淡的回答,然后她坐在了床沿上,因为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她今天还没有去看过珠帘,秋叶的话才让她想起珠帘来,伸手抚摸着昨天被贾公仪打了一掌的胸口,语气很是怅然的问起珠帘的情况来。 “珠帘很安静,不哭不闹,偶尔还对着我笑,不过她还是说不了话。不过她今天的状态很不错,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有时候也会咿咿呀呀的回应了,还跟我打了好些个简单的手语呢,你也别担心了,二少奶奶都说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珠帘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好了呢!” 秋叶的宽慰像一股暖流缓缓的流进沈星辰焦躁不安的心里。珠帘的情况没有恶化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与好事了。也或者真的在以后的某一天珠帘还是会恢复正常的。这样一项,沈星辰感觉胸口处的烦闷真的减轻了许多。 她又想起秋叶关怀的话,抬头看她,慢慢的问到:“我脸色真的很差吗!” 秋叶重重的点点头,以示她的话没错。沈星辰陡然起身,脑袋突然一阵晕眩袭来,紧接着一阵黑暗闪过蒙住了她的双眼,沈星辰双脚一软,身体不由得倒退几步,无力瘫坐在床沿上。 “星儿,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大夫来瞧瞧。” 秋叶很是慌张的靠近沈星辰,手掌握住她的纤细的手臂,见沈星辰双眼空洞的样子吓得不轻,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颤音。沈星辰摇了摇脑袋,想要甩开双眼处的阴影,所幸,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秋叶那种模糊不清的充满担忧的脸。 沈星辰隐隐觉得自己这是要病了,可这种时候,她最不能生病。她冲着秋叶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提议。秋叶将沈星辰扶到床上躺好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给她找大夫去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大夫就找来了,同时进入房间的还有傅巧萤和秋叶冬雪等三人。那大夫在给沈星辰把脉之后,又挥挥洒洒的开了一张药方,嘱咐沈星辰再不可劳累,好生休息。罗如雪眼神示意秋叶拿了酬金给了那大夫,然后感谢他几句,就送大夫离开了。 大夫一离开,傅巧萤就坐在床边又是哀怨又是爱怜的望着满脸病态的沈星辰,她伸手轻轻摸着沈星辰的脸,语气很是温柔却又无比的霸道:“星儿,你真是受了苦了,这几天你就好好的休息,哪儿都不能去。你这身子太羸弱了,可在经不得折磨了,为了你好,这身体一定要好好养着。” 傅巧萤的手掌很是温暖,沈星辰面对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只能浅浅的点了几下头。而且傅巧萤说得也没错,沈星辰这身体的确太过于柔弱无力了,所以,等她这次病好了,一定要认真练功。 那大夫也不知道开的什么药,沈星辰喝完药之后就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不过食量倒真是好了不少,三天一过去,沈星辰也觉得自己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就连胸口处的疼痛也差不多好全了。这天,她和秋叶正在珠帘的房间吃午膳,珠帘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状态好了很多,就连以前那张面黄肌瘦的脸颊都微微圆润了一些,脸蛋上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三人说说笑笑,好不快乐,可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两个丫头给生生打破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坐实罪名 罗如雪的丫头出现在流萤居的时候,沈星辰心中猜想着是与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的。她面不改色的听完那丫头的话,然后抬头看了看一脸苍白的秋叶和珠帘一眼。珠帘和秋叶很有默契的一人抓住沈星辰的两只手臂,想要阻拦沈星辰去罗如雪的院子。 实在是罗如雪的前科累累,每次只要是罗如雪的召见就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沈星辰这几天一直在流萤居养病,哪都没有去,更别说去招惹罗如雪,更何况她这身体刚一好,实在是受不住她的折磨了。 沈星辰当然知道这两人心中担忧的问题,若不是生病的缘故,还有秋叶对她寸步不离的缘故,她早就按耐不住性子去找罗如雪了,这会儿她倒是主动来找了,她更是求之不得,事情总该要有个了结的。 沈星辰挣脱两人的手,并不似她们那样凝重,她语气缓缓,笑得云淡风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我这次过去是有好事发生也不一定呢!” 秋叶珠帘两人并不相信沈星辰的话,可也深知没有办法阻止沈星辰出去。沈星辰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两个丫头的身后,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罗如雪的院子,院子两侧站满了丫头下人,罗如雪斜躺在朱红色的梨木美人榻上,中间空地的地方跪着两个女人。沈星辰视力极好,老远就看清那是春芽和徐娇娘两人。 见沈星辰到了,罗如雪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然后才坐直了身体。 “春芽,徐娇娘,我且再问你们,你们可认识乔二!” 罗如雪不是以前气急败坏的样子,今天的她看起来慵懒散漫,可就是她那随意一问,也叫人不敢轻视,自带一股自信流转。沈星辰没看见乔二在场,原本还有些不安,这会儿倒是听见罗如雪的话,心中倒是有些了然了。罗如雪并没有问她们盗窃的事情,直接问徐娇娘是否认识乔二,知道事情原始的沈星辰知道她栽赃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至于另外一小半,就要看春芽和徐娇娘的回答了。 春芽和徐娇娘不由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闪现出疑惑来。罗如雪今天叫她们来的目的她们当然清楚,可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乔二来了。她们正在想着是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时候,罗如雪又说话了。 “云家这几天门口总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自称叫乔二,说与你们两人关系匪浅。你们若是不认识,那本夫人就立即下令让仆人将他乱棍打死算了。” 乔二死鸭子嘴硬,在他嘴里问不出一句真话,罗如雪气急败坏的想杀人,最后还是夏荷提议乔二的身份背景,这一查可还真是不得了。乔二可是桐城县出了名了臭鸭蛋,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精通,最近更是在第一赌坊欠了一笔银两,那赌坊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前两天来到云家要人。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是徐娇娘的老相好。 这样的关系,可是她们还是迟疑久久回答不出来,除了做贼心虚,罗如雪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乔二欠赌坊银子,徐娇娘帮出画出格局图,两人里应外合,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 “不要啊,大少奶奶,这件事情不关他的事,您放过他吧。” 徐娇娘手脚并用,快速的爬到罗如雪的身前,不住的像她哀声求饶。 “怎么,这会儿倒是认识了,舍不得你那个老相好。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本夫人如今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显然罗如雪已经在她们身上按下了偷盗的罪名了,徐娇娘抬头看着罗如雪,刚准备开口辩解,却被罗如雪一脚踢在胸口上。 徐娇娘身体像是一片泛黄的秋叶,就这样被她一脚踢开了几丈开外。徐娇娘双手捂住险些被踢穿的胸口,突然侧身吐了一大口鲜血来。 “恶心的东西,离我远点。” 沈星辰自从刚才进来,见罗如雪并没有问她问题,她也只是站在一侧乐的看戏。罗如雪那种嫌恶的眼神和神态,仿佛看见徐娇娘是看见了不堪入目的东西。沈星辰当然知道徐娇娘毁容了,那天晚上烛火昏黄,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当时原本还想着以此威胁春芽要解药的,谁知道自己这一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忘记了。 心中虽然好奇,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安分一些才好。不过好死不死,徐娇娘被罗如雪那用力的一脚就送到沈星辰的脚下。沈星辰微微一抬眸,就看见一张坑坑洼洼的脸,不,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脸的一张面孔,除了一双眼睛,其他位置的皮肤上面布满的红色疙瘩此刻已经变成黄豆大小的水泡,明亮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沈星辰很清晰的看见每个水泡里面都裹着的黄水,一个个水泡饱满透亮,蓄势待发,好像她的脸颊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爆裂一样。 的确,很恶心,也难改罗如雪的这么过激的反应了。这张脸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沈星辰也快速的别开了脑袋。 刚好对上春芽那双充满仇视的双眼。春芽会跟徐娇娘一起出现在这里,就不会安然无事了。过来今天,她们应该不会在有任何交集了。沈星辰并不理会春芽那双意欲将她挫骨扬灰才能泄恨的双眸,她浅浅的笑了一下,依旧垂下了脑袋。 “大少奶奶,这件事情我的确不知道。虽然我们认识乔二那个地痞无赖,可我深知他那种人不可过多接触。春芽一直都在您身边贴身伺候着,奴婢什么性子您应当最清楚了。” 春芽这番话,一下子就推翻她与乔二的友好关系,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罗如雪会突然认定乔二与她们合谋,可从她肯定的语气中也知道不能在跟乔二有什么关系了。徐娇娘知道自己不喜欢乔二,每次出入云家都是斟查再三,悄无声息的。她能瞒了两年,可还是被罗如雪知道了。春芽暗自心惊,不知道罗如雪还知道些什么,当机立断,一定要远离这两个人。 “都是你,我不早就跟你说了,要离乔二那种小人远一点,现在好了吧,终究是惹祸上身了吧。” 沈星辰实在是没想到,在乔二还没有现身的情况下,春芽竟然为了明哲保身将所有的过错全部退给她娘身上了。不过,这对她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正文 第六十五章:结局 不只是沈星辰没想到,在场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更最没有想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娇娘了。 “我没有,我没有,芽儿,这件事情真不是我们做的……” 这世界上最让人感觉心寒的莫过于你最信任的人的背叛了。徐娇娘神色哀恸欲绝,一副被人伤害到了极致的表情。她睁着那双泪眼朦胧的双眼,神色凄凉哀怨的看着被她怒目相对的春芽,她一遍一遍再一遍,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她没有做过这件事,可春芽那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已经将她推入万丈深渊中不得翻身了。徐娇娘就算再愚钝,也知道春芽主动放弃她了。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悔改。”罗如雪冷黛眉轻颦,冷冷的啐了徐娇娘一口,然后眼神闪过身边的夏荷:“将乔二带上来。” 乔二被罗如雪单独关押起来,除了那天晚上的当事者知情外,就没有人知道。所以,当乔二被两个仆人拖到院子来的时候,众人脸上神色纷呈。 乔二被那两个家仆狠狠的丢在地面上,他垂着脑袋,身上衣服破烂不堪,露出大片片黝黑的肌肤来,而那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一条条交织错乱的红痕,每一条都皮开肉绽,红的肉,黑的血,黄的脓全部和在一起,几乎要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的身躯肉体了。 一看就是鞭子抽的,而且还抽的不轻。若不是他阖住的双眸在微微抖动着,众人都快要以为这只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尸体。很显然,罗如雪已经对他严刑逼供了好一番了,看乔二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就算他不认也会被罗如雪屈打成招。 乔二什么都认了,早就没有了在吃审问徐娇娘和春芽的必要的,罗如雪这样做,只怕还是想要杀鸡儆猴,肃立她大少奶奶的威风罢了。 在场众人在看见乔二的的惨状的时候,都是脸色惨白,特别是春芽和徐娇娘两人,也自知多说无益了。春芽跌落在地面上,面如死灰。 徐娇娘躺在地面上,很是艰难的翻了一个身,手脚并用像乔二那边爬过去,一寸一寸的缩短两个人的距离。这个男人,那个大雪纷纷的冬日,她们孤儿寡母即将要被冻死的冬日,她们险些就要死去的冬日,他出现了。 北街上的人都说他是坑蒙拐骗的小人,罗如雪说他是罪恶滔天的窃贼,春芽也恨不得他早些死,可这人啊,他人砒霜,我之甘露。徐娇娘嘴角含笑,伸手轻轻理了理乔二凌乱的头发,她从手腕处取下乔二前几日送给她的那个玉手镯,她怔怔看着那个玉镯出了神,喃喃笑到:“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礼物,我很喜欢。” 沈星辰在看见那个手镯的时候,眼神一暗又一亮,这是她送给那个小鬼头的,那个小鬼头那么怯弱,手镯最后会落到乔二手上也很正常,乔二再转赠送给了徐娇娘。徐娇娘这会儿就算再怎么否认,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也并不打算解释了。至于春芽,应该也会被连累赶出云家的吧。 最后的结局跟沈星辰意料的相差不远,春芽被罗如雪下令杖责了三十大板,然后三人就被赶出云家了,并且永不为云家录用。 一个残废,一个毁容,另外一个半死不活。就算没来出路,但罗如雪总归还是留了他们一条命在。 这几个人的离去,并不能扰乱云家的秩序,后厨新来了管事的,罗如雪身边也绝不会缺服侍的丫头。至于珠帘,她因为不能言语,就被留在流萤居伺候傅巧萤了。相比于那个有小莲和幺月的后厨房,珠帘留在流萤居自然更适合些。 解决了给她下泮子的人,接下来就应该要准备她的计划了。可这两天过去了,罗如雪的院子静悄悄的,好像没人存在一般。那天贾公仪说神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沈星辰现在就得想着怎么让罗如雪知道这件事情。 沈星辰垂头思考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罗如雪的院子来。罗如雪今天一身嫩绿色的浅色衣衫,她身量高挑窈窕,五官本就精致,今天破天荒的画着淡妆,脸上的神态也不似往日那般凌厉狠色,看着倒还是个风情绰约的美人。 罗如雪给人的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罗如雪也看见了沈星辰,微微的冲她挑动了一下眉头,双眸中有探究不解,也有些冷厉,却浑然不想往日那般瘆人了。 “大少奶奶安好。” 沈星辰微微一幅身给罗如雪行李问了安。夏荷为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丫头,她们手臂上肩膀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包裹,看上去像是要原型一般。 “大少奶奶是要出去游玩吗,近来天气不错,的确是个游玩的好时机。” 罗如雪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浅浅的暼了她一眼,转身朝着身后的丫头吩咐到:“本夫人回娘家小住一段时日,这一期间,任何闲杂人等出现在这院子里,若是再出现不该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后果的。” 这闲杂人等,指的是沈星辰吧。沈星辰也不觉得尴尬,等着罗如雪出府了之后,便反身回到了流萤居。罗如雪不在云家的日子,对整个云家的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恩赐,众人各司其职,气氛确实其乐融融。流萤居内,以傅巧萤为首,其他一众四人全部围着亭台的石桌坐着聊天。 “哎呀,真希望这大少奶奶能在她娘家多住些时日,最好是不回来了。” 秋叶话刚落,就被傅巧萤重重的磕了一下额头,她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小心大少奶奶回家来收拾你。” 秋叶并不将傅巧萤的恐吓放在心上,她嘟起红润的嘴巴缓缓说到:“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嘛,二少奶奶你是没看见那情形,大包小包整整塞了一马车,感觉要搬家似的,大少奶奶前几日回了娘家一趟,这不过数日的功夫,又准备回家去了,看这阵势,估计还得长住吧。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秋叶看着傅巧萤还是不相信,又转头看向沈星辰:“星儿,你今天可是亲眼看见那搬东西的阵况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秋叶的猜测,沈星辰也很认同,可到底这长住有多长就要看罗如雪自己了。 不过她曾听秋叶说过,罗如雪自嫁到云家就甚少回娘家的,最近的举动也实在有些反常。不过对于她反常的原因,可能只能去了罗家才才知道原因了。 沈星辰点头表示认同,傅巧萤在她点头之后笑容款款轻声说了一句:“星儿,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春芽那个惹事的丫头虽然不在了,但那边的院子我们这里所有的人要进去还是得慎重的,若是无事,尽量不去。” 众人连连点头。 正文 第六十六章:自食恶果 沈星辰回到了流萤居,再加上罗如雪不在云家,现在想要出入云家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很多事情,必须得等到晚上。因为身体恢复得比较好,秋叶已经回到傅巧萤身边伺候去了,是夜,珠帘一入睡,沈星辰又乔装打扮成男子的模样出了云家。 沈星辰虽然没去过罗家,但桐城县令的府邸只要在大街上随便问一个人都能说得出具体位置。沈星辰按照路人指的方向一路疾行,很快就到达了罗府。 罗府建筑很是恢宏大气,门口一左一右个有一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怒目圆瞪,大口尽张,露出一口尖锐的的獠牙,像是匍匐在暗夜里蠢蠢欲动的野兽,只要发现了敌人,就会扑上去咬断敌人的脖子。 毕竟只是死物,沈星辰并没有丝毫害怕心理,她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紧闭着的朱红色大红,发现门口没有守卫才翻身越过了高深的围墙。 庭院深深,树影错错。 沈星辰猫着身体,微眯着双眼将院子里面的东西都看的个分明。亭台假山,花园水湖,在往前走去,就是一条幽深得像是没有尽头的长廊。沈星辰没有来过罗家,只是随意的这院子里面穿梭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一座庭院中,昏黄的烛光透过镂空的门窗倒映出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来,还隐隐约约传来几人谈话的的声音。声音很细碎,听不真切。沈星辰脚尖轻点快速来到门前,她选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微微弓着身体,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爹,这不可能!” 罗如雪修长的手掌拍在身侧的梨木小茶几案上,青花瓷的杯盏被震倒,浓色的茶水惹湿了她的指尖,又汇成一条小溪似的直往地面上淌去。嘀嗒嘀嗒,像是罗夫人的泪珠,在罗如雪的心里面砸出了好多个小坑来,又痛又痒又**。 罗裕才,她唯一的弟弟,十几岁就纵情欢愉的花花大少,居然莫名其妙的就……,那两个字,罗如雪羞耻得说不出路口。这样的消息说出去谁能相信,罗如雪了瞪大的双眼装满了不可置信,可是她看着斜对面的泪眼朦胧的母亲的时候,再回想到上一次回家罗裕才的重重异常情况,罗如雪知道,这是真的。 “爹,弟弟这么年轻,一定会没事的,我明日再派人去寻找名医来在为他看病,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罗如雪说着安慰人的话,可是她话语中的颤抖还是隐瞒不了她的担忧。罗通虽然不止赵心兰一个女人,可为他生儿育女的就只有她。自己那双儿女的性子,他虽然了解也有些怨言,可这并不妨碍他对儿女的宠爱。 “能找的爹都找了,现在就差宫里面的御医了,若御医有办法救你弟弟,哪怕爹再怎么人微言轻,就算要爹的命,爹也会想法子去求圣上的……” 罗裕才是家中的独苗,今年不过十七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大好时光,他还没有成亲,还没有生子,他还有几十年的光景。他的病情虽然暂时没有外传出去,可谁能说了以后。若这病以后真的治不了了,罗如雪真的不敢想象,罗裕才是否有勇气面对别人异样的眼神,背后的议论,就算能,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炼狱啊。 “爹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和娘现在一定要放宽心,保重自己的身体。雪儿会在家里暂住一段时日,会好好的照顾弟弟的。” 罗通在听完罗如雪暖心的话之后,揉了揉湿润的双眼,心中稍稍宽慰了些,可随即又是一惊,再看向罗如雪的时候,眼神中却是带着浓重的担忧。他那张方正的脸更显得肃然了,罗通站起身子朝着身边的赵心兰看了一眼。赵心兰擦干脸上的泪,情绪已经稳定了些,在看见丈夫眼眸中的担忧之色,似乎也想到同样的问题了。 “老爷,您先去歇息吧。雪儿自从出嫁几难得回家一趟,我今天陪雪儿聊聊家常。” 见赵心兰这样说,罗通很是疲倦的应答了一声就推门准备离开了。这罗通开门的瞬间,沈星辰娇小的身子更是一矮,完全沒进黑暗的角落之中。知道罗通有些摇晃的身体完全消失不见,她又起身维持刚才偷听的姿势。 “雪儿,你跟娘说,你是不是跟姑爷吵架了?” 罗如雪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次要长住的更是头一遭。今天看见罗如雪回家那阵势,赵心兰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现在越来越浓重了。对于自己那个女婿的行径,她也知道一二。当初罗如雪看中云安,她本有些不同意的,可是奈何自家丫头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这个做娘的,除了依着,还能怎么办。可现在看来,她的决定似乎并不正确。 “娘,没有。” 赵心兰虽然有了些年纪,可从娇柔的五官中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候是怎么的芳华,她皮肤白皙,美目光彩流转,可是现在,面色蜡黄,眉眼间萦绕着愁绪,眼角还漾出几道明显的皱纹。不过数日再见,她好像突然变成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了。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开口说起,徒然增添烦恼罢了。 赵心兰见罗如雪有意不说也就不再逼问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微凉的手掌在罗如雪的手掌上轻轻拍动着,这动作既亲昵又是宽慰。 “雪儿啊,你虽然成了家,可你始终都是娘最疼爱的女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跟爹娘讲,但是不要自己怄气,对身体不好。” 赵心兰这话一说完,罗如雪的双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蓄满了泪了。 这个世界上真正疼爱她的人除了血浓于水的亲人,没有谁了。她像小时候一样,将混乱的脑袋轻轻靠在母亲的肩头上。 “娘,执意嫁给云安,我是不是做错了。” 罗如雪的声音很清很轻,若是不是她的唇靠在赵心兰的耳畔,赵心兰都要觉得听不见了。这话不知道是问他娘还是问她自己的。 “傻孩子。” 赵心兰看着罗如雪灰白的脸,心中一顿抽痛,她抿着唇悠悠说到:“这你这是太寂寞了,娘是过来人,待你有了孩子便就好了。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这样才是完整的家。” “孩子!” 罗如雪的双眸空洞迷茫,好像并不能理解母亲的话。 “这两天天气不错,你随娘出去转转吧,香遥山的道观近期来了一得道高人,外头传闻纷扬,但有信男信女真诚祷告,必能如愿,你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让娘省心的……” 罗如雪看着长长叹气的赵心兰垂下眼帘,与云安之事当初就是自己一人所愿,怪不得别人的。 这算是自食恶果吗…… 正文 第六十七章:人模狗样 房间灯火未灭,屋子里面的两母女还在闲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沈星辰见也听不到有用的信息,便转身悄无声息的出了罗家。 得道高人! 沈星辰不由自主的想起贾公仪说的那个神棍来。最近几天,因为要给珠帘请大夫的缘故沈星辰没少往外跑,大街小巷也纷纷流传那个‘旷世道长,有求必应’的消息,贾公仪虽然黑心,但是办事可真是靠谱,这势头造的不错。 看来就连罗夫人都上钩了。罗裕才出事,罗如雪在云家也是诸多不顺,这个多事之秋的时候,罗夫人在听到那些传闻之后会去庙里求神也在情理之中。 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这几乎是很多人的常态了。先不说这世界上并没有神仙,就算真的有神仙,也管不了这芸芸众生的无穷无尽的欲望。 沈星辰嗤笑一声,若是每天求神拜佛有用,她又何必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武功,早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又怎么会被贾公仪牵着鼻子转圈。 罗如雪她们过两天去香遥山,虽然让贾公仪找了神棍,可具体要怎么做,还主权还在沈星辰手上,看来还是得去伶人阁一趟了。 沈星辰出了罗家,就大咧咧的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因为是男儿装扮,又是夜晚,所以她并不太担心会被熟人认出。 北街一如既往的人多热闹。街道两旁的商家酒馆都还在营业,就连店铺旁边更是摆满的各式各样的小吃,女子用的妆粉,钱囊,扇子伞之类的小东西。 “小姑娘,这个泥人捏好了,给你。” 黑而有神的双眼,娇红而湿润的嘴唇,小人儿面带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小的人儿却捏得惟妙惟肖。沈星辰在红枫山庄中,从没见过这种能人,现在也觉得神奇,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那小女孩接过小人儿蹦蹦跳跳的离开,立马就有一个身着华衣的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凑了过去。 “老头子,你手艺挺不错的,来,给本公子捏个瞧瞧,若是捏得好了,本公子就赏你五两银钱,若是捏得不好……” 众人顿时目露艳羡之色,一个泥人不过三五铜板打发了,这公子出手就是别人家几个月的衣食住行。公子哥没把后面的话说全,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想来这银子也是不好赚的,围观的众人顿时双眸锃亮,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老头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那双深邃清明的眼神中浑然没有一丝被威胁的害怕之意。他微微浅笑,伸手悠悠将滑落在鬓前那绺霜白似的银发抚到耳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子,想捏什么样的泥人!” 公子哥见老头子气定神闲的姿态,心中更是气愤,在这北街,谁不知道他的名号,是人见他都尊称一声少爷,可这个乞丐一般的老头子,在他的面前竟然敢这般清高自傲。 他收拢绣了金丝边的折扇,想了一会儿才用折扇指着自己。 鹤发童颜的老人会意一笑,明亮的双眼淡淡的看了那公子哥一眼,便开始手指纷飞起来。就一眼,他真的能捏出一个一样的人吗?沈星辰站在他的对面,探视的双眼一瞬不动的看着那个老人。老人身量与她差不多,不高也偏瘦,看脸和花白透了的头发也知道他年纪必定不小,可是他那双手灵活如蛇的粗糙手掌,让她觉得他完全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那样的速度,若是武功,就绝对高深无敌了。再联想刚才公子哥故意挑衅他时他岿然不动的反应,沈星辰打心里觉得眼前这个老头不简单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界上有特别特别多的高人,所以做人还是低调些比较好。可是有人偏偏没有眼力见。 “老头子,知道这北街的铺面都是谁的吗?是我李大少的,你可得好好捏了,要捏得一模一样,知道吗?” 李大少爷的话语中有威胁,有不屑,更多的还有对自己高贵身份的肯定。 这么有钱,也难怪他总是端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傲模样,沈星辰写着眼睛看了那个公子哥,眉目端正,身姿修长,姿态绰约,身上裹着一袭暗紫色的锦袍,的确是个俊俏好儿郎,可就是那双盈光闪闪的双眸里面的不屑,坏人好感。 老头子抬头笑意盈盈,点头万般肯定到:“一定一模一样!” 老头说罢,又开始低头摆弄**上面的泥土,他手指翻飞,那一团团没有任何形状的泥土已经初俱人形了,老头子随手在担架面上捞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件,一双眼睛细细的盯着手中的人行泥块开始雕刻,期间又换了几把更小的刀件,然后再是渲染色彩。他的动作又轻又快,可这速度丝毫不影响他的精准度,就在人们看的眼花缭乱之际,那老头子却突然停手了。 沈星辰也跟众人一样,好奇的目光看向老头子手里面的泥人,一个紫袍翻飞的少年挺拔的背影。 光是一个背影,就让沈星辰心中大震了,这老头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了。她脑海中突然你闪现出一丝精光来,再度看向老头子的目光更加的凝重了。 老头子一抬眸,刚好对上沈星辰深究的眼神,这眼神中虽有敬畏,却还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他淡淡的撇了一眼,别过了眼神,将手中的泥人送到那紫衣公子哥的眼前:“一模一样哟!” 紫衣公子接过那只泥人的时候,白玉似的俊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他狠狠的将手中泥人捏碎,再度抬眼看向老头子的时候,一双眼睛盛满了盛怒。 “公子,是不是一模一样啊!” 紫衣公子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影响到老头子的好心情,他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显然是在笑,他深邃透亮的双眼里面的欢快也昭然若揭。 这个老头,真是嚣张得不像话。旁人或许不知道那紫衣公子为何突然怒了,沈星辰却是看的清楚明白。那泥人整体是个人,可是在那那脸,却是一只狗,狗鼻子,狗嘴,狗眼珠子,整个脸颊上布满毛茸茸的狗毛,似乎还怕别人不知道一般,他还刻意在那额头上雕刻了一个‘犬’字。然后还朝着贵公子挑衅说到‘一模一样’。这泥人将‘人模狗样’阐述得淋漓尽致,这已经不能称作暗讽的明击…… 这种时候,还没有脾气的,就绝对不是人了,更别说是个年轻气盛的贵公子。 有人兴叹有人同情,这老头子今天真是踢到铁板了,沈星辰却不以为意…… 正文 第六十八章:下套 “老头子,本少爷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既然这样,本公子就教教你道理,这桐城县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谁。” 紫衣公子冷哼一声,双眼满是阴郁之色,他泄恨一般将手中的扇柄狠狠的插进玉带中,然后撩起衣袖,身子很是迅猛的冲向老头子,目标是他的脖颈。 老头子轻轻一个闪身就避开贵公子迅猛的冲击,那公子没有料到老头子会避开他的的动作,因为惯性,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此刻像是一只被人大力掷出去的尖火枪一样,他双目瞪大到了极致,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要撞上前面那堵黑黝冷硬的前面上去了。 这人脑袋要是撞上去,就算没有**崩裂也绝对血崩如柱。他虽不对在前,可终究无大错。沈星辰心神一凛,刚准备上前施救的时候,只见那紫衣男子突然身体一转,撞向旁边那一摞半人高的空框子。那框子虽然只是简谱的竹条编造而成,可好歹止住他的惯性前行了。噗通一声,紫衣公子的身体重重的摔到在竹筐上面,他龇牙咧嘴,来不及呼喊一声痛,身体就从那高处滚落到了地面上。高高摞起来的框子因为突然的外力攻击,没被压扁的便一个一个向外散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鼻的气味。看好戏的众人一见那框子飞了出去,顿时做鸟兽散跑到安全的地带,生怕受了波及。 沈星辰眉头轻蹙,身体微微一闪出现在老头身边。那空框子乱飞,他这边倒是一个也没有。显然,那紫衣公子会转变方向,也是他的作为了。 紫衣公子挤眉弄眼的从地面上爬起来,腰痛腿痛全身都痛,脸颊上也是火辣辣的,肯定是被刚才的竹枝刮伤了。他满目惊骇,伸出手掌轻轻的抚上他的面颊,却摸到一坨黑黑红红的东西。他慢悠悠的将手掌放在眼前,呆愣愣的盯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手中的东西是和了他的血的鸡屎之后,双臂顿时就颤抖得不像话了。 “你。你……,我,毁容了,你赔我俊脸……” 他抬头,双眼通红,径直冲向了那老头。 这紫衣公子没有武功,只是单纯凭借着自身反应去打斗。说是打斗,在沈星辰看来,不过就是那老头子逗他玩,那公子挥舞的手臂莫说打在他身上,就连逼近他都有些困难。他不仅手指灵活,身体的灵活度浑然不下与此。他衣着灰黑色的衣裳,上跳下窜,活跃得像是一只刚出山的猴王。每当紫衣公子的手掌堪堪要碰到他的身体之后,他总是很巧妙的躲过去了。他一边逃窜,一边笑嘻嘻的说到:“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两人你追我赶了好一会儿,紫衣公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老头子在逗他,他双眼喷火,却奈何不了身体上的疲倦乏力。他停住动作,弯腰气喘吁吁的瞪着老头子。那边老头子在转身看向他,一脸的兴致勃勃,狂笑着挑衅到:“哈哈,来追我啊,快来啊!” 紫衣公子心中一憋,险些要晕了过去,他双脚一软,啪叽一下,毫无形象的坐在地面上。老头子眉眼一蹙,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语气中全是不满:“你这小娃子,身体也太不行了,钱再多有什么用,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老爷子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好玩的东西,怎么这么不经用。” 不知道他想起来什么脸上神色顿时一改,似秋季盛开的菊花,他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朗声问到:“哪位善人给我纸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头意欲何为。老头子见人群中没有动静,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溜溜转动,身子突然窜了出去,众人只看见一道灰仆仆的背影,感叹声还没有结束,那老头子再度出现在众人门前。他手上拿了纸笔,身体靠在捏捏泥人的担架面上,细细的写了一些东西。他扔掉笔,漫步过来,将手中写满字的宣纸丢在紫衣公子的身上。 “小娃,健康可是千金难买的,老爷子今天心情好,给你开了个强身健体的方子好好补补身体。” 这人诅咒他有病,紫衣公子脸色发青,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明明是你戏弄人,还要吐槽人家。这人黑心的程度估计和贾公仪那个伪君子有的一比了。沈星辰看着紫衣公子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都有点同情他了。 可老头子的恶劣并没有因为李公子的反应而有所收敛。老头子磨拳擦掌嘿嘿笑到,突然朝他伸手朗声到:“这张药方,承惠一千两,看你挺顺眼的,给你打个折,八百两,怎么样!” 紫衣公子头一歪,活生生被气昏过去了。 “切,真不经逗,不好玩。” 老头子嗤笑一声,随即很是恼怒的瞪着昏迷了的男子。这李公子昏迷了过去,众人深知没戏可看,便嚷嚷着很快散了。沈星辰看着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的老头子,然后蹲下身子探向紫衣公子的脉搏,见他没有异常才抬起视线,却也对上一双兴致阑珊的双眸。 “小丫头,你这样看着老头子干嘛,莫不是在打我的主意。” 老头子的语气很是平淡,可是这话在沈星辰听来却无异于平地惊雷。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还算成功,倒是没有想到老头子一眼就看穿她了。打她的主意,他那双眼神可真是犀利。 沈星辰浅浅的笑了一下,不急不缓的开口到:“老爷子没有尽兴,不如我来陪你玩怎么样?” 老头一听见玩这个字,顿时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追问到:“你说玩什么?怎么个玩法?” 沈星辰见他兴致勃勃的追问,也知道他正性起,她勾了勾唇角:“比速度,老爷子您身手敏捷,我铁定比不过,不如就比持久力。我们各自站在一个圆圈内,在不出圈子范围可以使用任何道具让对方踏出圈外,谁先踏出圈外谁就输了,输的一方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都不得不遵守。” 无论什么要求,必须要答应。若是赢的那方要输的那一方去死呢,也得照办不误吗?这话别人若是听了,绝对会思考再三,权衡再三的,可老头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一双清亮的双眼巴巴巴巴的看着沈星辰,他摸着花白的长须:“什么时候开始。” 沈星辰看着喧闹的大街,冲他摇摇头:“这里不行,跟我来吧。” 正文 第六十九章:太好玩了 两人来到北街尽头的一片空地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冷硬的建筑物,然后就是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的树木。 夜风缓缓,明月高挂,街道上只听得见两人轻缓的脚步声。沈星辰停身,脚尖轻点身体翩然上了树梢。老头子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闪过一丝赞赏来。 “嘿嘿,好俊的轻功。不过,跟老头子比起来那还是差太远了。小丫头,要不然你就认输算了,老头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现在认输的话,老头子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我还有一个傻儿子,要不然你就当我傻儿媳妇算了。” 老头子毫不吝啬的夸赞了沈星辰,更毫不吝啬的夸赞了自己。那样洋洋得意的话,别人来说那就是眼高手低,大放厥词,可经他说出口,沈星辰就只觉得他那是更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跟他比武,无异于飞蛾扑火。可是这个赌局,她却是不害怕,甚至还是隐隐的有些期待。 沈星辰将灯笼挂在树杈上,又从胸口出掏出一个四寸大小的布袋悬挂在上面,布袋柔软勾勒出一个很是圆润的弧线,可因为浓重的黑色,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沈星辰低头看这树下一个劲吐槽的老头一眼,微微勾唇再度翩翩落地,对于老头子并不友好的调侃也只是悠然一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开弓哪有回头箭的道理,前辈可莫要忘记我们的赌注就好了。我们开始吧。” 沈星辰说完,在地面的石头堆上捡起一巴掌大的石块,以双脚为中心,身体一个旋转,画了两个三丈宽的圆圈,两个圆圈相隔也不过十余丈,可是要在不出圈的情况下将对方击出去,却也算不上太近的距离了。沈星辰率先进了其中一个圈子,然后扬手对着老头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老头子环顾了四周,在看清自己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的时候,冲着沈星辰咧嘴笑得很是欢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倒真是精明得很。你那边有取之不尽的武器,可老头子这边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沈星辰知道他说的武器是什么,脸丝毫却丝毫没有被人揭穿而产生的羞怒神色。她秀气的眉毛一挑,双眼在昏黄的烛光之下更是波光潋滟,嫣红的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游戏还未正式开始,要不然我跟前辈换个位置。” 沈星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他的回答。老头子脸上兴奋的神色不减分毫,他看着沈星辰眼神中闪烁的狡黠,他撇撇嘴,摇摇头,拒绝沈星辰的提议,这丫头怕早就看穿自己不会与她交换的。 “不必了,你都叫我前辈了,我这个老头子可不能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就算你占了先机和优势,想要赢了老头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小丫头可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小看了我。” “谢前辈提点。” 沈星辰冲老头子微微一弯腰表示感谢,她以前在红枫山庄信奉什么都要公平,就算真的与人决斗也会手下留情,封龙腾也曾多次的批评过她心肠太软。封龙腾虽然教导她与人为善,可也说过这个善却是有度的,至于这个度该要怎么去拿捏,还得依靠时势做出相对应的判断。抢夺先机这件事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干,但是现在她却这么做了。心中其实还是有些羞愧的,可他的对手太过于强大了。 两人各自站在圈子里。沈星辰依旧是率先出手的那个,她身体微躬,突然一个优美的旋转,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宽大的裙摆上已经出现一对拇指大小的石块。她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老头,食中两指随意的夹起一个石块。 “开始了。” 沈星辰话一落,手上已经开始动作了,那可石头似乎有了意识一般,直冲着老头子的腿上飞过去。面对沈星辰的主动出击,老头子倒是不慌不忙,眼看着石子快要打上他的腿的时候,只见他身体微微一闪,很是轻易的避开了。 “小丫头,这点功力是赢不了老头子的,既然是比赛,无论大小就得倾尽全力以赴,就你现在这点功力那就必输无疑了。你若是真的输了,我可真的会让你嫁给我家那傻儿子的,所以,为了你的终生幸福,一定要加油努力哟!” 这个老头子,就没有正经的时候?可越是这样沈星辰心中那股遥远朦胧的感觉就越是浓重。她刚才出手只有了两分内力,就算是任何一个身手敏捷的普通人都能躲过那颗石头,但是绝对不会像他那样轻松,老头子在戏弄李公子的时候,倒是没有真正的出手,只是一味的躲避,沈星辰虽然心中怀疑他的身份,但也怕误伤了他人,那一颗石子本就是试探为之。间老头子都发话了,沈星辰也知道今天要是没让他玩得尽兴,就算真的答应自己的要求也保不准他以后会故意使坏。 她浅浅一笑,手掌探向裙摆,再伸出手的时候,紧紧夹在指缝间的四颗石头瞬间就冲向对面的人的双腿,主攻下肢。那四颗石子尙在途中,沈星辰再度重复刚才的动作,紧接着又是四颗,而这一次的石头却是直奔他的上身。那些石头虽然个头不大,可是被沈星辰贯入了六分的内力,所以又劲又猛,砸在身上虽然不会立马皮开肉绽,可也是会青肿一片,疼痛难忍。若是不一般人,四颗被灌入内力的石子就能叫他苦不堪言了,更别说八颗。可那个老头子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沈星辰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四颗石子再度飞了过去,这次却是攻向老头子的头部。 十二颗石子,几乎是同时抵达对面老人的身体的。她的石子快,可更快的是老头子的身体。只见他身影左避右闪,在月光的清辉下,沈星辰只看见数道朦胧的残影,就像一个人瞬间分身成了两个,两个又分成了四个,到了最后以至于更多。待他完全避过十二颗石子稍微站定了身体,那分散出去的数道残影又再次慢慢的,一个一个很有秩序的回归到了本体来。 老头子站在原地白发白须随风翩飞,唇角抖动,抬头看向沈星辰的双眼锃锃发光,带着莫名的兴奋,他突然跳起来鼓掌叫到:“好玩,太好玩了,丫头,我们继续。 正文 第七十章:斗智 沈星辰不再说话,手掌不断的在空中转化着手势舞动着。攻击的石子数量虽然不少,在地域这块因为有了局限性,都是属于正面交锋。老头子身手极快,正面相对根本讨不了好。这一次她变化了手势和攻击的力度,虽然还不能让那些石子从后方攻击,但是控制好力度,攻上他的头顶却不成问题。因为是重力而下坠,虽然没有正面攻击的那些石头迅猛,可是扰乱他的思绪,给他添添麻烦还是可以的。果然,瞬间那些石子像是逃难的蝗虫一般,自上而下冲向了对面那个安全之地,空荡荡的街道瞬间就似落了一场石雨。 一个,两个,数个能避开,可密密麻麻的石子迎面去来,黑压压的一片就算这样压下来也够他头疼几天的了。老头子身体微弯,蹲了一个扎实的马步,他脸色一正,却并未露出丝毫的慌张,就在那些石子即将攻击上他的的时候,他右手一把扯下了外衫,双手拿着衣领,手臂像是转动的风车一般高速转动着,直到石子全部被包裹进了衣衫中才住手。 “哈哈,你那边石子用完了吧,你还想用什么来打败我,要不然直接认输做我儿媳妇就行了。” 老头子将衣服里面的石子抖落在地面上堆积成了一个小山堆了,他重新将那件粗糙旧色的外衫套在身上,很是得意的看着沈星辰。 他不是孤家寡人吗?哪来的儿子,就算真的有,他儿子肯定又傻又丑,没人要的那种,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张口闭口让自己做他儿媳妇。 “前辈的确好功夫,晚辈佩服。不过游戏还没有结束,前辈这话似乎说得有些早了。” 那老头子一脸兴致勃勃,根本就没打算就这样结束,就算沈星辰现在认输了,他也未必会收手的。在听见沈星辰的话后,老头子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精光,脸上也挂着很满意的笑容。他直接盘腿坐在了地面上他不住的点头:“你这丫头,老头子越看越中意。那好吧,我们继续。虽然游戏第一,友谊第二,但是你绝对放心,我不会毁你容的,我儿子不喜欢丑女人的。” 老头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面上,左边手掌抓了一大把石子,一个接一个慢悠悠的往沈星辰这边丢过来。 一边丢嘴里还一边不停的念叨着:“老爷子我来了,这边,哎哟,被你躲开了,右边小腿上,腰侧……” 一把石头丢完,又很是迅速的补满。沈星辰的攻击以快猛为主,而老头子则刚好与她相反,石子有一些没一下的丢,姿态悠闲就像是以石为饵逗鱼的人那般。他根本也没想着要赢或是怎么样,就冲着逗人这份乐趣也足够他乐此不疲了。按这速度,他能丢半个时辰。不过他也没说谎,那被他丢过来的石子虽然也被灌入几分内力,可攻击的部位都是下巴以下位置。数量不多的缘故,沈星辰几乎都躲开了,倒是那老头子一边神叨叨的说话指导让沈星辰分了神,一颗石子刚好瞌上她的膝盖骨,莫名的疼痛让沈星辰身子一歪,半只脚踏出圈外。 “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缩回来,我石子还没丢完呢!” 沈星辰抬眸默默看了他身边那棵树一眼,悠悠的收回脚。 天越来越沉,月却越来越明,清冷的夜风也来凑热闹,吹得树叶哗啦作响,就连灯笼里面的烛火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沈星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从身上摸出那把匕首,她扒开刀鞘,锐利的刀尖闪动着耀眼的银光。 “呀,丫头你来真的了。” 看见沈星辰拔刀,老头子激动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沈星辰那把刀朝他这边飞了过来。随着匕首的逐步靠近,老头子的身体从平视一直慢慢移动变成了仰视,他眼睁睁看着那把泛着银光的匕越过他的头顶,嚓的一声插进了树木之中。 “哈哈哈,丫头,就算是天黑也还有灯笼呢,你眼力劲怎么这么差,哈哈哈,老爷子也给你开个药方,回家好好补补身子。” 沈星辰目光盯着树干上面那个被划开了的黑袋子,眸中闪耀着点点光亮,她呻声音轻柔带着笑意轻声道谢了一句。 老头子一听见沈星辰一本正经的的道谢,愣了几秒钟很快的又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伴着夜风窜进四通八达的每个小巷中。 喵呜……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喵叫声,那声音又轻又奶,微弱至极,可就是这微不可闻的声音让老头子笑声顿止,他全身僵硬,竖着耳朵,屏住呼吸,慢慢的,慢慢的抬头看向树梢,那个他怀疑的位置。树杈上悬挂着一个黑色袋子,袋子外侧被划开一个很大的口子,一只浑身通黑的小猫咪半挂在上面,它后面两只腿还裹在袋子里,前面两只腿却悬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着,老头子一抬头就对上那双发光的瞳孔。 他脸色凛然,双眸欲裂,屁股着火一般窜了出去。 “啊,有猫啊,救命啊!” 老头子双手怀抱着脑袋,一头撞上了对面的树干上,树叶纷飞,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连忙爬起来,双手紧紧趴着粗壮的树干,双腿不断向上用力顶弄,眨眼之间就窜上高高的树枝上。 “前辈,您输了。” “把猫弄走,快点弄走……” 老头子没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朝她挥手,像是见了鬼一样,脸上一片骇然神色。 沈星辰慢悠悠走了过去,脚尖一点,将困在半空中的小奶猫抱在怀里。那不过巴掌大小的小奶猫发出一连串凄厉而又惶恐的惨叫声,沈星辰手掌微动,轻柔的抚摸着它软绵绵,毛茸茸的身体,抚弄了十几下,它颤抖如筛的身体慢慢的放松,凄厉声也越来越低,最后消失无声,软软的贴在沈星辰的巴掌上。 沈星辰向前走了几步,将钉在树干上的匕首收回,在转身慢慢的走到老头子藏身的那棵树上。 她双眸波光潋滟,笑容浅浅却艳艳,生动得像是一副动人的景画:“前辈,我需要一张人皮面具。” 武林中会做人皮面具的人有很多,可从没有人能像许道一那样做得栩栩如生,以假乱真。 许道一双眸一愣,反问到:“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人皮面具?你是谁?” 沈星辰有些讶异,他只知道许道一会制作人皮面具,倒是没想他会随身携带着,她神色如常的浅笑的看着老头好奇的双眼,不应他的话,只是抚摸在小猫背脊上的手掌加了一分力道,那小猫颇有些不舒服的喵呜一声发出了抗议。 许道一一听见猫叫,顿时投降,忙不迭的说到:“好好好,我给,我给……”说完这话他闭上眼睛,手掌在怀抱中一通乱摸,还真的摸出两张人皮面具来。他想也没想,都丢给了沈星辰。 “好了吧,你快走,快点走!” 许道一还不肯睁开眼睛,只是挥手让沈星辰快点走人。沈星辰将人皮面具塞进了胸口,看许道一恨不得让自己立马消失的急切模样,低低的笑出声:“前辈忘记给我开药方了。” 沈星辰抱着猫,笑得人畜无害。许道一见她不动,压下心头战栗,运气,如同鬼魅的身形在月夜下荡涤出了许多个残影,远远的传来他飘渺的话语:“下次再给。” 正文 第七十一章:再遇 沈星辰这种身份应该跟许道一这种江湖游侠不会有什么关系吧。看来以后有时间倒是可以回家看看情况了。 沈星辰提着灯笼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解决了一件事情,心中稍有松懈。可是一想到罗如雪的事情,心头又有些沉重起来! 罗如雪近两日要去香遥山拜佛,她又得以什么办法来让她们信服呢?今夜从罗氏母女的谈话中,沈星辰也大概想得到罗裕才的病,或许大概就是自己当初那一脚给踢出来的。贾公仪那乌鸦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透了,跟开了光似的。罗裕才可是知道她男装女装的模样,以后可真是要提防着他。 上次伶人阁商议神棍一事很是潦草,后续该如何两人从来没有沟通过!这样想着,沈星辰觉得很有必要提前跟贾公仪提前沟通一下了。她加快脚步,朝着伶人阁的方向走去。 前方灯火阑珊,隐隐约约传来人们交杂谈话的声音,再穿过一条巷子拐个弯就与繁闹的北街接上头了。就在她拐弯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个人。沈星辰只觉得胸口一痛,身体一个摇晃跌倒在地面上,手中的小奶猫和灯笼都跌落在地上了,灯笼熄灭,小猫惨叫。而那个撞了人的罪魁祸首却是趁机逃跑。 “站住,你这个,小要饭的,小乞丐,不要脸的小偷,快点将本公子,的钱袋,还回来!” 一道清亮的男声从转角不远处传来,沈星辰正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的时候,突然脚腕一痛,啪的一声,身边多了一道修长的身体,紧随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鼻的怪味儿,也是莫名的熟悉! 不会这么巧吧! 沈星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愤怒的快要喷火的双眼。他高高梳起来的发髻此刻很是凌乱的贴在不是很干净的脸上。 “看什么看,小心本公子挖了你的眼珠子!”那紫衣公子看见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瘦小身影,从地面上爬起来又狠狠的朝着沈星辰剜了一眼,语气很是不耐烦:“都怪你,让那个臭小子跑了!” 沈星辰实在是无语,被他踢过的脚腕还隐隐作痛,他这会儿还把气撒在他的身上,看他嚣张气焰那倒打一耙的事情估计没少干。 桐城城县有三大家不能惹,云家其一,绝佳布艺流四方,但凡有点钱有点权的人穿的衣裳几乎都是出自云家。李家其二,这李家家中并非商贾出生,只是家里有地,整条北街都是他家的商铺面,那李家人整天啥也不干,每个月的租金就足够他们尽情挥霍几辈子了。其三就是罗家,这家倒不是云李两家有钱,只能算是富庶,可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你再有钱。所以在桐城县碰上了这三家中的某一家人为了不惹事只管低头走了便是。 关于这个李家公子的传闻,沈星辰也曾有耳闻,听得最多的就是爱美。与罗裕才不同的是,这李家公子不是爱美男,爱美女,而是爱自己那张俊俏的脸。所以,刚才许道一捉弄他的时候误伤了他的脸蛋他的神情犹如雷劈那般绝望。 娘娘腔!沈星辰心中骂了他一句,并不想招惹他,爬起来就准备离开了。步子刚跨前一步,手臂处突然被人紧紧抓住了,沈星辰回头,莫名的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你打算就这样就走了吗?坏了本少爷的事,不该向我赔礼道歉,嗯?” 最后面那声嗯是从他的鼻腔挤出来的声音,沈星辰听到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只手臂越收越紧,沈星辰明显感觉手臂骨被捏得生疼。她这个受害人都不想追究了,那个施害者倒是不想就此罢了。这什么世道?有钱横行的世道吗?沈星辰双眼中闪过一丝苦楚,她慢慢的抬头,将放在那双手上面的视线投在李公子黑乎乎的脸颊上,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这李家大少鲜有的狼狈模样以后可能就看不见了。 让我赔礼道歉,我道你大爷! 沈星辰压抑心中的怒火,面上一派祥和:“赔礼道歉,李公子想怎么个赔礼法?” 沈星辰毫不收敛的眼神在他的身上上下左右流转了好几遍,那眼神就像无数个巴掌,在他脸上扇了无数个响亮的耳光,他顿时感觉脸颊发烫,烫的生疼,李翘楚刚刚因为自傲挺起来的胸膛顿时犹如擂鼓,又像是被汹涌的浪头打得七零八落,怒从心头起,他狠狠一把甩开沈星辰的手臂,恶狠狠的凶道:“脸蛋倒是漂亮,就是眼睛太毒了,你若是吧这对眼睛留下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若是不留……”李翘楚无声咧了嘴角,那笑容在暗夜中像是张了口的野兽。沈星辰觉得从他口中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刚才那个小乞丐偷了我的银两,你又放走了他,说不定你们就是合谋抢劫,这个罪名,你说,得在桐城县大牢关押多久呢,半个月,一个月,半年,还是一辈子?”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可沈星辰打心里面觉得眼前人有这个能力做到,不怪人心不坚固,只怪社会太冷酷。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人了。 这么大一个人连个小乞丐都抓不住,还想把锅丢她她背,这人可真是奇葩。可剜下双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对付一个没有武功的男子还是没问题的!在这桐城呆了不足两月,沈星辰越来越觉得桐城青年才俊多,心却一个赛一个的黑,一个赛一个的毒。 刚才许道一怎么不整死你。 “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个过路人。我看公子仪表堂堂,貌似潘安,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怎么可能做出那般不明是非的事情来。” 李翘楚典型的不长脑子,被沈星辰三言两语顿时夸的飘飘然,他脖子一梗手往腰间去探那把金丝边的折扇,腰间空荡荡的,他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头,故作凶狠模样厉声说到:“算你小子有眼光。不过你不要以为你说我几句好话,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就算你不是那个小乞丐的同伙,可还是因为你害得他在我眼前逃跑了。不留下眼睛也可以,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赔钱?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沈星辰抬着一双疑惑的双眼看向他,无声的询问着。 李翘楚似乎看穿沈星辰心中所想,很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做本少爷的奴仆!” 做你的奴才,还有这恩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谁爱做谁去做,姑奶奶可不伺候…… 正文 第七十二章:神秘的人 沈星辰脚步很快,根本就给李翘楚反应或是能追到他的机会。她脚步匆匆只往北街最热闹的中心走去,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伶人阁。歌舞生平,觥筹交错,伶人阁依旧热闹非凡。沈星辰刚一进门就看见上次那个接待他的小厮,那小厮一看见沈星辰,快步朝她这边走来了。 “小公子今日是来找我们家公子的。” 沈星辰点点头,那小厮笑着又开口道:“还真是不巧,公子今天不在,小公子若是有事,还请明天过来吧。” 这么晚不在,他能去哪里?她暗地里调查过贾公仪,贾公仪不是这桐城县的人,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他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就是两个月前莫名降落在伶人阁中。 事处异常必有妖,贾公仪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可能那枚血玉就是关键物了。 “哦,那你知道贾公子去哪里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刚回来,我找他有急事,还得麻烦小哥给你家公子说说。” 并没有什么急事,沈星辰这样问也只不过想要探探话,当然她也没有指望能在这个小厮的身上探出贾公仪的任何信息。果然不出沈星辰所料,那小厮从头到尾直说不知道,沈星辰见此只得退让一步,说明天再来就离开了伶人阁。 沈星辰踏着清冷的月色,走在回云家的小巷上。夜里静悄悄的,带着凉飕飕的晚风,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沈星辰前几日病了一场,还没完全痊愈,因为珠帘和罗如雪的事情,夜晚睡得也不安稳,头昏沉沉的,刚才跟许道一一番打斗更是费了不少气力,这会儿身体疲乏无力。 翻云家院墙倒是没多大问题,可她现在是能不用内力就尽量不用。云家除了正门出入,其实还有一个后门的,就位于云家荒废的一个院子里,与之为邻的就是流萤居了。沈星辰上一次刺杀贾公仪因慌不择路就逃到这个废弃的院子里发现了这道隐蔽的门。外面是一条小径,再后面是一片葱葱郁郁的小树林,小径不过两丈宽,但是足够一个人顺利出入了,而且足够安全,不过就是得绕半个云家的围院。 沈星辰钻进小径的时候,没走几步就发现了异常,哒哒哒的脚步声穿进她的耳朵。沈星辰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脚步更加轻盈的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个提着灯笼的女孩子,她身形窈窕修长,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脚步慌乱的往前小跑着,像是身后有野兽在追着她,穿过那一条不短的小径,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这倒是方便沈星辰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了。 云家丫头穿的衣衫都是统一的,地位稍高一点的就是精致一点的粉衣,地位稍等的就是一身粗糙的绿衣。那个丫头是谁?而且这个背影沈星辰也觉得莫名的熟悉。 脚步声戛然而止,沈星辰也不敢在紧紧跟着了,她身形一闪,躲在拐角的一侧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推门声,紧接着一声咿呀的声音,这声音在这阴冷幽深的树林中宕长起伏着,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发出的声响,诡异非常,让人倍感恐惧。 那个人明显也是知道这个后面的存在的,而已她虽然脚步慌乱,但是匆匆迅急,显然对这条路也很是熟悉了。会是谁呢?沈星辰驻足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知道确定那头人已经进去了之后才现身,她很是迅速的开门进了那个荒废的院子,重新将门关好,起身就准备去追那个女子。 那女孩子出了荒废的院子,就将手中的灯笼熄灭了。她脚步匆忙,但是比起刚才已经稳当很多了,她单手怀抱着肚子,怀中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高高的隆起,像是一个即将怀有五六月身孕的女子,她边走一边很是警惕的关注四周的的动静,进了流萤居一个漆黑的房间中。 沈星辰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口站立了好一会儿,那个漆黑一片的房间却始终没有亮起来也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刚才她看见那个人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沈星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开灯,摸黑换了身上的男儿装束躺在珠帘的身侧。夜深人静,耳畔是珠帘沉稳平静的呼吸声,可沈星辰头昏脑闷,心中杂乱一片,毫无睡意。 月色清明,她看的清楚,那个粉衣女子是冬雪,这深更半夜的出去干嘛?藏在她身上的又是什么东西?不是秋叶那般炸呼呼的性子,冬雪给沈星辰的印象就是安静,有时候也觉得木纳。可这世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了,好像每一人都很多张面孔,虽然日日相对,却依旧看不清她们的真实面容。冬雪是好是坏,有何居心企图,她一直在傅巧萤身边伺候,傅巧萤是否又知道她的异常呢?对自己又是否存有迫害心理,这一些,沈星辰通通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沈星辰只觉得头重脚轻,这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吃了早餐之后才慢慢的消散了。 “阿星,珠帘,你们两个快点到前面院子来。” 秋叶欢快的叫声远远的传了过来,珠帘一听见秋叶的声音,一张小脸顿时挂上了笑容。珠帘似乎很喜欢秋叶,很喜欢流萤居,的确,虽然她现在还不会说话,但是过的日子绝对比在后厨房舒服千倍百倍。傅巧萤待流萤居的人都很温和,对珠帘更是多加关照,可能是怜惜她吧。珠帘是一个很单纯,很心善的女孩子,当初她能帮助不熟悉的自己,更别提带她好的人,所以短短几日,她似乎已经全然融入流萤居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了。珠帘拉着沈星辰到了前面的院子。 草坪中间端放着一朱红美人榻,塌旁有一方同色的小圆桌,上面摆放了一个茶壶,几个杯盏,小圆桌旁边还有两个鼓状的小圆凳子。 傅巧萤腰后侧垫了一个极大的枕头,此刻半躺在塌上,她双眼微阖,嘴角处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身上覆盖一床大红牡丹的小毯子,只露出一张脸,红日斜斜的挂在天空中,温暖的光芒如数洒了下来。 淡淡的金光在她圆润饱满的脸颊上镶了一层薄薄的暖色。 傅巧萤喜欢在莲湖边喂鱼,想这样躺在躺在院子晒暖几乎没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罗如雪不在云家的缘故,她敢做很多的事情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来客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傅巧萤眼皮微微抖动几下,刺眼的阳光让她再度闭上双眼,她抬头挡住阳光,转头看向身侧的沈星辰,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个很温柔很舒服的笑容。 沈星辰也浅浅一笑,跟珠帘两人慢慢走了去:“日头等会儿会越来越烈了,要不我去给你拿把伞遮一遮。” “怎么,你还怕我被晒黑吗?”傅巧萤笑着说到,伸手将身上的小毛毯往胸口出提了一下:“没事,今天风大。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最适合放风筝,去年的风筝早就潮了,秋叶硬是要自己做,这会儿正在凉亭跟冬雪忙活着呢。珠帘,你要不要过去帮她们的忙。” 沈星辰和珠帘两人都看向那边凉亭上,果然看见两个忙碌的人影。秋叶刚好也看见她们两人,直咧着嘴大声呼喊着她们的名字还冲她们挥手。 珠帘收回视线看了沈星辰一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一般。傅巧萤这番话好像也是有意要支开珠帘,沈星辰点点头,珠帘又朝着傅巧萤行了一礼快步跑向凉亭。 “珠帘很喜欢你!” 傅巧萤清灵的声音响起来。沈星辰看着她又转头看着凉亭上嘻笑打闹的三人,也缓缓的笑了:“她也很喜欢二少奶奶,喜欢秋叶,冬雪,喜欢这里。” 以后,就算自己不在这里,珠帘在流萤居应该也能过的很好吧。 “呵呵……”傅巧萤轻笑出声,转而又有些怅然悠悠到:“嗯,若是以后每天这样的日子,那就好了。” 沈星辰当然知道傅巧萤影射的是什么,可是除非罗如雪突然变成好人,两人或许才能和平相处,无论这两种哪一种都怕是不能实现了的。 沈星辰突然想起冬雪的事情来,想要询问傅巧萤是否知情,傅巧萤不知情又当如何,若是不知情,自己又当如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她问了又如何。沈星辰踌躇再三还是没有开口了。 “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有好?要不要我再去找个大夫来瞧一瞧啊!” 傅巧萤很是关切的询问,伸手将旁边的小凳子拉到沈星辰的面前:“坐着吧!” “没事,大概是没有休息好吧!” 沈星辰顺势坐在凳子上,傅巧萤拉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温热的手掌心上。 “我知道,为了珠帘的事情你受了不少累,珠帘现在除了不能言语其他一切正常,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小姐既然答应了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的。你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了。这几天你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哪都不能去。要不然下次你娘亲看见你了,得心疼死了。” 傅巧萤虽然温柔,可有时候也莫名的强势,前几天她生病,傅巧萤怕她出去,愣是让秋叶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现在她这么说,还真是让沈星辰有些犯难了,她昨天晚上没有见到贾公仪,打算今天晚上再出去一趟的,她还真怕傅巧萤又让秋叶守着她。连忙笑着着答应了。 “我娘!” 这是第二次听见傅巧萤说起她的亲人,第一次是她那个只知道要钱的哥哥这次是她娘。素未谋面的人,沈星辰只想着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之后离开,没想过要跟沈星辰的亲人有所交集的。她昨天还想着回家问问家里人是否认识许道一,今天傅巧萤倒是开口提出她的家人了。 “嗯,也不知道我娘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我那个哥哥!” “你娘自小带着你跟你哥哥在乡下种菜做些小劳作为生,身体向来好得很,应该没事。倒是你那个哥哥。”傅巧萤冷冷哼了一声,神色很是不欢喜,语气也很冷:“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能有什么事。星儿你有空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他每隔两个月就要来云家一趟,星儿你这些年的月奉全都败在他身上了。” 一说起沈星辰那个杀千刀的哥哥,傅巧萤就一肚子的火,絮絮叨叨的将他哥哥的罪行一股脑倒了出来,沈星辰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问了些自己想要自己的事情。 “你哥哥就是个吸血鬼,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的。星儿,你如今都十六岁了,得为自己盘算盘算了。你跟小姐说实话,到如今,你是不是还对云郎有些好感。” 傅巧萤压低了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沈星辰是知道傅巧萤上次安排自己去服侍云安的事情的,可没想到傅巧萤这会儿又旧话重提。一个女子若是觊觎她的丈夫,若是罗如雪,只怕只想抓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不解恨吧。 傅巧萤很爱云安,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同意做云安的偏房。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大方到这种程度的,沈星辰虽然想不通傅巧萤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得干脆利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想法。 “我知道小姐待我如姐妹,星儿感谢小姐的关心,但是星儿在心里当您是姐姐,当少爷是姐夫,以前是,今后也是,永远都是,所以这荒诞的话还请小姐以后再也别说了。” 傅巧萤怔愣了好半天,像是大受打击一般。她握着沈星辰的手慢慢的松了下来,她长长的叹了一口,脸上布满惆怅。 “我以为,我以为……” 傅巧萤嘴唇抖动,嗫嚅着半天,要说出口的话被秋叶的声音打断了。 “二少奶奶,你看,这个蝴蝶的风筝好看吗?” 秋叶手中拿着一只已经做好了的风筝,小跑到傅巧萤的跟前兴冲冲的问到,珠帘和冬雪每人手中都各自拿了一只不同形状的风筝紧跟着走来了。 “挺好的,既然都做好了,你们自己放吧,我就躺在这里看看就好。星儿,你跟她们一起去放风筝吗?” 沈星辰怕傅巧萤又问一些她招架不了的问题,当即点点头,跟上珠帘她们。 傅巧萤的家用,装饰都比不上罗如雪,流萤居也比罗如雪的院子要稍小一些,但是占地面积却算挺多的。院子北侧侧一个小型的莲池,还有凉亭以供休息,而在院子的南侧,是一片草坪,草坪中间围了好多个小花谭,潭中种了很多花树。五月初夏的季节,花树繁茂,风刮过,暗香浮动,绿的草,红的花,紫的花顿时交错,迷人眼帘。 沈星辰没有参加她们放风筝的游戏,她只是坐在草坪上,闭着眼睛感受鼻尖的幽香,哪怕世事百态,这大好的时光,这静谧的时光本就不应该被辜负的。 “你倒是会享受。” 醇厚的男声响在耳畔,沈星辰睁开双看看向那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正文 第七十四章:借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跟云家大少爷一起来的。” 男女有别,沈星辰身为江湖儿女洒脱豪迈惯了,从不在意这些,可是对于那些商贾大户的女子却是很注重名声的,这贾公仪当真是个意外,无论是罗如雪的院子还是傅巧萤的院落,他都进了。云安对他,可真是放心,或者是说用心。 贾公仪浅浅的笑了一声,撩开衣袍坦然的坐在沈星辰的身边。 “昨天夜里你不是去找我。” 沈星辰觉得贾公仪这种风光霁月一样的神仙人物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有些诧异他的动作,但想到了正事很快就转移了心思。傅巧萤刚才才勒令她不得外出,她正发愁着怎么出去找贾公仪,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星辰听着珠帘秋叶她们三人稀疏明朗的笑声,伸长脖子越过遮住她视线的茂盛的花枝,看见尚在远处尽情玩耍的三人这才转头将罗如雪近两日要去香遥山的信息告诉了贾公仪,又向他询问了关于那个身份的一些问题。 贾公仪点点头,以示了解并且解答了她的疑惑。他低垂眼眸看着沈星辰好一会儿才幽幽问到:“你到时候过去吗?” 沈星辰怔愣了半会儿,才摇摇头。贾公仪办事能力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可这件事情的成败对自己也及其重要,沈星辰当然想自己去看看,可是她的身份并不太适合出现在那里,而且傅巧萤这边也不好说。 “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我相信你找的人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在不在现场并无大碍。” 贾公仪定定的看着沈星辰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她的双眼中看穿她真正的心思。被一个绝世大美男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饶是沈星辰这个见了他无数次面的人还是觉得心跳加速,面上升霞。 沈星辰见过很多俊美的男子,可却从没有看见过像贾公仪那样的双眸,白的通明,黑得纯净,一抬眸,似天上璀璨的星光,华贵万千,一垂眸,似地上明澈的溪水,清明炫彩。无论是什么,在沈星辰看来都是可看不可触,可触不可留的东西。 美色误人啊,妖孽!也难怪云安五迷三道,神志不清的。沈星辰别开脑袋,心中一直默念着贾公仪算计她的事情,这念想像是一桶寒冰倾头而下,沈星辰脸上莫名升腾起来的热度慢慢压制下去了。 “去吧,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贾公仪这样一说,倒是让沈星辰来了精神了。她自然是见识过贾公仪的形势作风,既然说了这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忽略了的事情。她刚准备开口询问,一道清朗的男声欢快的从头顶上方穿了过来。 “公仪,原来你躲在这里。” 贾公仪淡淡的嗯了一声,慢悠悠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皱褶的宽大的裙摆。 “你是谁?怎么也在这里。” 并不用想,沈星辰也知道那人是云安。真是稀奇,沈星辰好歹跟着傅巧萤进了云家有两年光景了,还差点上了云安的床,云安还当真认不出她这个人来。沈星辰听出云安话语中的不悦,以及投射在她身上灼热的两道眼神,她也慢慢的起身,低头朝着云安行礼。 “云郎,她是萤儿的贴身丫头,你以前还夸赞过星儿心灵手巧,聪明伶俐来着呢,怎么这会儿倒是记不住了。” 沈星辰没开口,站在云安身旁的傅巧萤倒是笑盈盈的解释开了。听傅巧萤这么一说,云安下意识的看了对面的贾公仪一眼,面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窘态来:“哦,是这样吗?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早就忘记了。” 似乎害怕傅巧萤再说什么,云安很是不耐烦的冲着沈星辰说到:“主仆有别,你身为一个下人就该有下人的自觉和姿态。今天看在萤儿的面子上,本少爷就不追究了,若是下次再犯,可别怪本少爷不近人情了。” 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沈星辰心中腹诽,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她想起贾公仪刚才的话来,她不由的抬头看了贾公仪一眼,想要从他脸上窥探出原因来。贾公仪冲她挑挑眉,嘴角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浅笑。 “你这个大胆的丫头,竟然敢……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羞耻的死丫头给我拖下去。” 一个身份卑贱的小丫头当着自己的面,对着自己看上的人暗送秋波。看着两人明目张胆的对视,云安此刻就像是一只被人觊觎他盘中珍馐的黑猫,全身都散发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贾公仪他舍不得对付,但是对于沈星辰倒是会好不心软。刚才他看见两人倾身而坐,笑谈宴宴,他本就心生不甘和怒火。这两个月的追寻,他们两人都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没有这样的谈笑风生过。这个小丫头凭什么。就凭她是个女人吗? 云安盛突然的怒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就连远处嬉戏放风筝的三人也纷纷丢下手中的风筝跑到云安的面前,一脸惶恐的跪倒在地。 主子到来,下人们没在身边伺候倒是自己玩得欢快,傅巧萤虽然从不再也那些繁文缛节,但是云安却是不一样了。 “哼,这院子都是些什么奴婢,本少爷看你们可比我们这些主子更像主子了。都是些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身为下人却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小小的云家也是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了,既然这样,通通都打发出去,省得以后生了事端。” “云郎,是妾身自己图个清净让她们在此游玩的,她们当然不敢,只是奉了我的意思不敢违背而已。” 傅巧萤伸手去拉扯云安的臂弯,可是却被他毫不客气的甩开了,他阳光俊朗的面容此刻一派凛然,双眸也是一派决然之色。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沈星辰她们这些不知道规矩的丫头遣送出云家才肯收手。 云安那副似曾相识的神态。 混乱遥远的记忆中,沈星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以前的情景。 去年生辰之时,林奉钦送给她一幅自己的肖像画。红枫树下,落英缤纷,一妙龄少女手持一柄宝剑在尽情舞动着,微风拂面,吹得她如墨的发丝嫣红如血的衣袂翻飞。他画工绝伦精美,一笔一划,一点一墨倒真是将她挥剑舞动的情景绘得栩栩如生,神态具备。 封霏霏从此之后便一直缠在他,姿态低下的央求,姿态高傲的命令威胁,可林奉钦却始终没有为她作画,虽然送了其他的物件给封霏霏,可这并抵消不了封霏霏的怒火,封霏霏当着自己的面烧了那幅画。 那时候脸上挂着的神情与此刻云安的神情是多么的相似啊。那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和嫉妒,所以,封霏霏是喜欢着林奉钦吗? 正文 第七十五章:妒心作祟 封潇潇那时候并不明白,只想着封霏霏年少无知有些任性罢了,可现在突然了悟的同时,她心头莫名升腾出害怕与恐惧,红烛新房她神识不清之际,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红影,那个人会是她吗?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星辰的身体顿入冰窖那般冷得彻骨,骨头缝隙中都透着生生的寒气,让她僵硬都无法思考。 将她飘远的思绪强行拉回现实的是手臂上两双温热且用力的大手。沈星辰回头看了左右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仆,又转头神情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贾公仪和盛怒的云安,双眼开始渐渐清明。 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很是常见,但是怒发冲冠一怒为蓝颜的还真是少见,这云安可真是……,沈星辰苦笑一声,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云安的所作所为。与贾公仪之间的事情当然不能告之在场的众人,可沈星辰也不愿意拖累珠帘和秋叶她们。 “少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你当然有错,一个小丫头什么你啊,我的,就连少爷,夫人都不会叫了吗?尊卑不分的东西,你别以为你是萤儿的贴身丫头本少爷就不敢惩治你,将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沈星辰的主动示弱并没有熄灭云安的妒火。云安从前并没有关注过沈星辰,刚才细细的看了一下,发现这沈星辰虽然素面朝天,但是长得的确不错,杏眼桃腮,眉清目秀的一个妙龄少女。 贾公仪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她虽然是伶人阁的公子,可是他跟阁楼那些人并不相同,他不为钱财,不为名声,与人相见只是因为共同爱好,或者仅仅只是看得顺眼。云安身边的朋友虽然个顶个的俊俏,要么贪财好色,要么玩物丧志,个个都是纨绔子弟风流纵情。 初见贾公仪,只觉得他除了一张脸好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独特,可越是相处云安越是羡慕他,或者是仰慕。高处不胜寒,他站在高处,又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自然少不了旁人的风言风语,可他无论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他处事镇定,宠辱不惊,总是那副岁月静好任他傲游的模样。云安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像贾公仪那般肆意洒脱的人物,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就连娶罗如雪也并非他的本意,只不过是因为罗家的权势威逼所迫。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奈之举的,可在贾公仪身上好像并不存在这种烦恼似的,贾公仪对他而言,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对所以美好的期待,可他同时也像是远在天边飘渺的云朵,无论自己怎么靠近,每当自己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就轻飘飘的飞出去了,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永远不能接近的距离,那距离就像是一道鸿沟。那沈星辰现在却轻易的越过那道鸿沟,云安心中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他讨厌沈星辰,讨厌她那么和谐的出现在贾公仪的身边。所以,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那是必然的结果。 “还愣着干嘛,拖下去打啊!” 云安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两个压制住沈星辰的男仆正准备离开,傅巧萤突然的开口止住他们跨步的动作。 “云郎,星儿前两天才大病一场,这二十棍会要了她的命的。她是我的丫头,是萤儿没有教导好,是萤儿的错,你这次就放过她吧,我保证,从今以后她不会再犯错了。” 傅巧萤神色焦灼,看了云安无动于衷,又转头看了一眼并不反抗的沈星辰一眼,最后只得将目光看向贾公仪。 她缓缓走过去,微微倾身朝着贾公仪行了一礼:“贾公子,星儿不知礼数冒犯了公子,妾身在这里代她像你赔罪了。可星儿身子实在羸弱,实在是受不住那般惩罚啊,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星儿这一回吧。” 沈星辰觉得只要贾公仪一句话,云安绝对会听。可自始至终他一言未发,让自己一个人承受云安莫名其妙的怒火,沈星辰也觉得贾公仪就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中。 “呵呵!” 贾公仪的笑声很轻很轻,春风拂面那般温柔。他挑了挑眉,神色如常的缓缓笑到:“夫人当真是人美心也善,可是要惩罚她的人是云少爷并不是贾某,只怕夫人这是弄错了对象了吧。” 一句话噎得傅巧萤没话可说了。她就是因为求不动云安才会将希望寄托在贾公仪身上的。她信誓旦旦向沈星辰保证过,一定要让她不在受苦,可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让她惹得云安的不快来。这可真是件难办的事情。 “都聋了吗?还是本少爷的话不好使了!” 云安再次催促到,不耐姿态让在场人都不敢说什么话了,傅巧萤眼泪汪汪满含愧疚的看着沈星辰,跪倒在地面上行的三人也是眼眶湿润,却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傅巧萤都求不了的情,她们都是低贱的丫头说的话又顶什么用。都怪那个贾公仪,男狐狸精,不仅仅是霸占了少爷,还在云家兴风作浪,害她们受罚。 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遇上他对付不了的人,让他也尝一尝被人打的滋味。 沈星辰心中所想也跟珠帘她们三个差不多,明明两个人是盟友,却一点同盟之间的友谊都没有。早知道上一次半夜扮演刺杀他的时候应该给他一刀的。这二十棍打下去估计又几天出不了门了吧,许道一那个老头子也是乌鸦精投胎吧,下次他来的时候药方可能还真的派的上用场了。 “慢着。” 贾公仪没有忽略沈星辰眼神中的怨恨,他幽幽的收回眼神看向云安身侧的傅巧萤,语气不急不缓的说到:“想要赔罪的法子有很多,就是不知道夫人肯不肯割爱了。” 贾公仪与云安之间的关系斐然,这是整个云家都知道的事情,那两个男仆果然不动了。傅巧萤听了贾公仪的话,心中觉得蹊跷但觉得有些转机,她还是询问了一句何意。 “既然她不识礼数冲撞了我,贾某决定自己亲手教导教导她待人的礼仪,借她几天……” 自古借钱,借东西,借人还真是头一遭。贾公仪话落,沈星辰觉得众人探究不明的视线罗在她身上,其中一道视线更是火热得让她无法忽视。 大哥,你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啊! 正文 第七十六章:调笑 贾公仪要沈星辰做什么?这个问题在众人心中像层层迷雾一般萦绕不散。当真要教导她礼仪,那就免不了受惩罚,在这云家受了惩罚还看得见人,大家可以照顾她,可落在贾公仪手中,珠帘秋叶她们总觉得小白兔落进大灰狼口中一般。她们不愿意也做不得住,只能将心思寄托在云安的身上。 云安很是颓丧。追随贾公仪身边这么久,他从没有开口要过什么,那时候他以为只要他想要的自己必定倾尽全力也要送给他,可现在很简单的一个要求,云安却并不太愿意应下。这么拂面大连的。事情,光是想想都能让他感觉脸红,他甚至不敢看贾公仪的双眼,就怕看到他眼神中的失望神色,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他故作镇定的转头看向傅巧萤。 “既然是你的贴身丫头,萤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星辰此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主的球那样被众人踢来踢去。她抬眸看想贾公仪,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双眼。得罪云安,只要在云家一天,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沈星辰就算忍受皮肉之苦也要尽量避免得罪人,可显然,贾公仪刚才的提议已经将自己推向得罪云安的道路上了,看样子还得罪的不清。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索性得罪透。 “夫人,此事是星儿的错,星儿愿意接受贾公子的教导。” 傅巧萤刚才看见两人并肩同坐的时候,心中的讶异根本就不低于云安,翩翩少年郎与豆蔻花季少女并肩花下,这情景叫人看了不得不产生别样的心思。云安将沈星辰推向自己,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跟着贾公仪的,她也不想。正欲开口,没料到沈星辰倒真是自愿请缨了。这个时候她若再拒绝似乎已经是没有必要的。 傅巧萤很是无奈,目光很是深沉的看着沈星辰:“罢了,随你自己吧。既然你自愿过去就好好的接受贾公子的教导,然后早点回来。” 沈星辰在众人晦暗不明的眼神中离开了云家,云安这次倒是没有跟上来,也不知道是看自己恼怒还是其他,贾公仪背着手在前头带路,沈星辰加快了脚步,跟在他的身侧。 “我们现在是要去伶人阁吗!你在桐城县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沈星辰看着两人行走的方向,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将语气调整的很是漫不经心的问到,贾公仪不在伶人阁会去哪里呢,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秘密基地。 贾公仪侧着头浅笑的回答到:“你若是想,又有何不可。” 贾公仪眼瞳泛着清光潋滟,狭长中装满了哂笑。 “谢谢,并不。” 这伶人阁是什么地方,声色犬马,夜夜笙歌,富人的销金窟,温柔乡,虽然现在还是白日,沈星辰还是忍受不了里面的气氛,面对贾公仪的调侃,沈星辰也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贾公仪依然不甚在意的浅笑着。 两人并肩而行,街道上因为还是清早,商铺都已经开张了,但是路上却并算很多。越往北街深处走去就越热闹,街上行人似乎有人认出了贾公仪这个伶人阁第一公子,惊呼高喊:“天啊,真的是第一公子。” 那惊呼声诧异而又带着莫大的欣喜,一传十,十传百,悉悉索索的街道不出一会儿就聚满了许多男男女女。 “呀,他真的是那个第一公子吗?” 人群中有女声低低的询问到,身边的立即有人开口解释了:“那当然是了,这样俊美嫡仙似的人物,咱们这桐城县以前可没有出现过。” 身边立马有人反驳了:“切,你没见过就不代表没有,只能说你见识短浅。看你这个穷酸样是进不了伶人阁的,没见过真人也只敢妄加揣测而已。” “我虽然没见过真人,可是在画像里面见过。我敢拍胸脯保证,他就是那个伶人阁的公子,要不然我们就打赌,赌十吊铜钱。” “你们要赌博就滚远点,别碍着老娘看美男。” 一个身形强壮,形态丰腴的中年妇女冲到前面,一巴掌就将愤愤不平的两男人呼到身后了然后一脸***的看着贾公仪。 “豆腐西施,你给咱哥俩记住,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那女人只是头也不回,目光似火,语气似冰的回了他们一个滚字,肥胖短小的手掌撑着三层下巴,眼睛一瞬不动的钉在贾公仪的身上。 那视线**火热的想要当场燃烧了贾公仪的衣裳,站着他身侧的沈星辰也颇受波及,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裳的猴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蹦哒着。 喂,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长得稍微有点俊俏的男子好吗?为什么大家的感觉像是太子莅临那般。沈星辰稍稍抬眼看贾公仪,面对如此热情的群众,他始终神色未改。 这被美色蒙蔽双眼的众人啊! 沈星辰看着贾公仪那张菱角分明的俊脸,很是惆怅的感叹到“下次跟你一同出现一定要将你的脸遮起来。” “下次!” 贾公仪细细的咀嚼这两个字,浅笑反问。沈星辰倒是愣住了,他们能有什么下一次,失笑一声掩盖住心中那一瞬间的不舒服:“这被人扒得个干净的感觉可真不好,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贾公仪看上去并不在意她所说的交易是什么,只是冲着她挑动了一下眉头。沈星辰凑过去,故作神秘说到:“我身上有人形面具,不如给你一张。大家相识一场,给你一个友情价打八折怎么样。” “呵呵呵……” 贾公仪双眼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姿态生动的沈星辰,笑得欢快。贾公仪很喜欢笑,但笑容总是清浅的,淡薄的,沈星辰一度以为他带了面具。 “怎,怎么了,不买就算了。” 那样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或者是因为这人形面具是她讹诈来了,她有些心虚的别开脑袋,主动错开这个话题。 他这一笑,犹如百花繁盛,清风绕月,听着虽然夸张,可周边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声就说明了这并不仅仅是沈星辰心中的想法了。 “天啊,我眼花了吗,这是天神降世吧。”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出尘绝世的好男儿,我一定是在做梦,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就真是梦,那也是美梦,有他陪着我不想醒过来了。不过,若他身边那个姿色平庸的女子换作是我就好了。” 女子话一落,立马就有其它女子接上她的话,她们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吐槽沈星辰。 “是啊,是啊,她有什么好,双颊无肉颧骨突出,一看就克夫,前胸平平屁股也如此,一看就克子。” 沈星辰:“……”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若不是时间不对劲,她真想扯开衣襟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 贾公仪:“哈哈哈!”笑得更欢快,就险些仰头长啸了。沈星辰的脸顿时就黑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帮一个忙 伶人阁的对面就是一个酒楼,贾公仪开了一间房安顿好了沈星辰便独自回了伶人阁。 沈星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逗弄自己的手指头。她有心打听贾公仪的事,可奈何他不接招。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啊,想要从他口中翘出点想知道的东西实在是难。以前在云家白天几乎是没有时间外出的,今天倒是个好时机,有了人形面具也不需要畏手畏脚了。 沈星辰一跃而起坐在床上,掏出面具刚准备贴上脸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见房间没有回应紧接着又是三声咚咚咚,那声音轻柔得断断续续,却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就像一个饿了很多天的老人那样的无力却又坚韧。 若是在夜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定然会显得诡异。可是在白天,沈星辰只觉得讶异。贾公仪才刚走,不会是他,若是店小二为什么不说话。沈星辰将面具收进怀里面,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小朋友,你找谁?” 门口站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脚上踏着一双不合脚的黑色鞋子,鞋面上站满了黄泥,破了几个窟窿,露出几个脚趾头。他脸上倒是挺干净的,面色微黄,双眼却是水汪汪的,额头上挂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青紫包块,脸颊本就消瘦,高高肿起来的包块让他看山去像是颇具喜感的寿仙公,可沈星辰却丝毫笑不出来,这形象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乞丐啊。 小乞丐,会不会是……沈星辰双眸闪过一丝光亮,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谁会那么傻。可这种想法不过一会儿就被小男孩的举动给推翻了。 “你,昨天没,事吧!”小男孩探查的目光在沈星辰身上扫量了好几遍之后才抬着波光粼粼的双眼很是真挚的问到。 哈,还真是那个偷了李翘楚钱囊的小乞丐。不过你这个什么模样,举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似乎只要沈星辰说一个有字立马就会哭起来那种。 沈星辰真的很想说有事,但看见那双眼睛硬生生的憋住了。 要是别人早就躲开了,这小乞丐怎么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显然还不是坏到骨头去的人。 “哟,小小年纪都敢抢劫了,这会儿来关心我这个背黑锅的,你这小屁孩究竟想干什么!”沈星辰的语气依然不算客气,那小孩听了沈星辰的话双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低着头只留给沈星辰一个乱糟糟的头顶。 比小乞丐更乱糟糟的是沈星辰此刻的心情,吧嗒吧嗒黄豆似的泪珠砸在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见,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泪水就像一记记重拳落在沈星辰的心头上。小乞丐双肩抖动无声抽噎,沈星辰真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才害人这么伤心。 “你,怎么了,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凶你,但是偷东西是不对的!” 沈星辰蹲下身子,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了,她这个人心肠软,见不得眼泪,特别是这么可怜的一个小朋友。 本就不好的心情在看见小乞丐接下来的东西更加难受起来了。 小乞丐从怀抱中拿出一个深紫色的钱袋,里面鼓囊囊,上面绣了几朵月牙白的祥云,针脚细微,布料精致,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东西是那个富家子弟的物什! “里面的银两我一钱都没用!”小乞丐举高钱袋到沈星辰面前,双眼含泪眼神却无比的认真恳求到:“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这这银两还给那位公子!”小乞丐低下头,声音低沉得像是落进了尘埃:“如果可以,请帮我代那个公子说一声对不起!” 手中一沉,眼前一花,那个小乞丐已经哒哒哒跑出去了。 沈星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她掂掂手中沉重的钱袋,嘴里咕喃到:这小崽子我跟你很熟吗?偷了又不用,费那力气干啥,不过他能幡然醒悟也是个好事。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的要求了。 李翘楚早就认定他跟小乞丐是同谋,这会儿将赃物送过去无疑就是坐实这个罪名了。算了,就当是行善了,以后要是时机成熟还是将东西物归原主吧。 沈星辰的问题有很多还没有来得及问,那小乞丐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况且昨天她还是男儿妆扮,难道这小崽子眼睛跟能许道一那个老头一样毒辣一眼就看穿自己的本身? 沈星辰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有庆幸,她从身上摸出那面具贴在了脸上,泛黄扭曲的铜镜倒映出一个略显英气颜色普通的女子,与沈星辰的面貌截然不同,可如玉的皮肤完全服帖在她的脸上,平平整整,就好像这张脸天生长成这样的。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镜中人也勾起她同样的弧度,自己也算是运气太好了,那两张面具做得是以假乱真不说连男女都凑了个齐整,那老头平时虽然不着调也贪玩些,应该不会男扮女装吧。沈星辰光想一想就觉得浑身生风,无法接受。不过这倒是对她有利无弊的,就像现在她出门根本就不需要改变装束了。 沈星辰顶着一张自己都完全陌生的脸先去了罗家一趟。沈星辰原本并不想去香遥山的,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出了云家有这个自由她当然还是决定去了的。所以这两日她密切关注罗如雪这边的动静。可很显然,沈星辰的辛勤在贾公仪看来应该就是一个笑话了。 沈星辰肆无忌惮的在北街逛了大半天然后就回酒楼吃饱就睡觉了,第二天刚起来迷迷糊糊之际就被出现在她门口的贾公仪吓得个魂飞天际。 “现在去香遥山!你跟我……” 沈星辰很是诧异的伸出手指在两人身上来回指到,贾公仪依旧挂着那招牌似的笑容,心中也知道罗如雪今天是要去香遥山了。早知道贾公仪会安排,她昨天就没必要去罗家一趟了。沈星辰恨恨得瞪了贾公仪一眼,语气颇为不快:“等一下,我去换个面具!”罗如雪估计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沈星辰转身准备去贴面具的时候,贾公仪悠悠开口:“我劝你还是不贴的好!而且速度最好快点!” 沈星辰偏不! 就是要挫挫贾公仪的气势。可是等他们两人下了楼之后,沈星辰就后悔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看不顺眼 这天杀的贾公仪,为什么不告诉我云安会跟他们一起去!而且这毫无骨气的云家大少爷,昨天气的要死的是谁?今天又为什么巴巴的出现在这里? 沈星辰只能祈祷着云安是个睁眼瞎,不会认出自己,可事实显然不是,当她跟贾公仪出现在马车面前的时候,云大少爷的双眼一亮,在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只是疑惑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神色倨傲且不满的冲她冷笑一声缓缓说到:“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啧啧,别以为你换了一张脸,就真的是山鸡变凤凰了!” 要是知道你也去,我还不去了呢!我曾经也是被人服侍的主子,可没这些破毛病,若不是人在屋檐下,沈星辰绝对会好好教导他怎么做人。沈星辰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可眼神却有些锐利。 明明就带了面具,怎么还是被人一眼看穿了。 云安一挑眉,黑幽幽的双眼瞪着沈星辰:“怎么,换了一张脸还敢瞪人了。”云安翻了一个白眼,撇过头看向贾公仪:“公仪,我们去香瑶山带这个丫头去干嘛,这不是添乱嘛!” 谁家老醋翻了坛应该就是这滋味了,云安要是个女儿身,这会儿估计双手都趴在贾公仪身上了。沈星辰真是没眼看,贾公仪倒是镇定:“进马车吧!” 豪华的马车碾碾前行,在青石板发出一连串喽喽喽的声音。进了马车之后的气氛更加古怪,三人各占一方,谁都不说话,只有狠厉的眼神刀子飘在半空中。因为云安身份的缘故,沈星辰并不想与他交恶,可这厮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意欲勾引他爱人的狐狸精,若是眼神能够实体化,沈星辰觉得自己身上此刻应该插满了刀子。 “看什么看,本少爷口渴,给我倒茶!” 这马车不仅外表豪华,里面空间也很宽阔,马车内铺着繁花盛开的颜色毯子,中间摆放了一张朱红色的小茶几,茶几上面放了三个精致小巧的糕点果盘,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茶具。 现在还不是能教育他的时候!沈星辰深呼吸一口气,从容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还很贴心的给他递了过去,并且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这笑容带着那么一丝谄媚的与讨好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沈星辰在心里默念这千古名句给自己做心理建树,她以为像云安这种富家子弟,顺毛摸就可以了,可事实确是‘你退让他猖狂,要你死,让你亡!’。 “这么烫,想烫死我!” 沈星辰强颜欢笑,细声细语:“我给您吹吹!” 吹了几下后…… “都凉透了,你想害我拉肚子吗?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沈星辰咬牙切齿,言语生寒:“哦,那我帮您添点热的!” 云安将杯子摔到茶几上,双手环抱于胸口娴肆的靠在马车上,与沈星辰凛然紧绷的姿态浑然不同,他面色红润,眉眼带笑心中的爽快一目了然:“哼,本少爷突然间不想喝茶,饿了,想吃梅花糕了!”说罢,还挑衅似的冲沈星辰使眼色,慢慢张开嘴,一副等待投喂的样子。 明明伸手就能拿到,偏偏要假手于人,难道手给你是装饰用的吗? “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点!” 沈星辰心中一把辛酸泪,这小子留着晚上再去收拾,还有你,沈星辰转头瞪着仪态万千,风姿绰约,笑容可掬的贾公仪,贾公仪不言语,只给了她一个我看好戏,你们继续的表情。 沈星辰开始苦唧唧的投喂起云安,一时快了,一时慢了,一时又要喝水。一路上叽叽喳喳得个没完,这一番折腾,时间倒是过的很快,马车到了香遥山山脚停了下来。 香遥山并不算太高,可那寺庙是建筑在半山腰上面的,道路虽然宽敞可全部都是逶迤的青石阶梯,上面都是三五成群要上山的香客,沈星辰顺着这长龙蜷卧似的阶梯就看见飘渺的云雾之中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庙宇。 沈星辰贾公仪云安三人下了马车,那车夫就在山脚空地上寻了一个位置安顿好马车。旁边也有五六辆豪华的马车,却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那一辆会是罗如雪的。也不知道罗如雪她们现在有没有上山,沈星辰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的人,可阶梯不难走,可奈何不了道路迂回,影响视线,沈星辰之看得见身边的人。 明明可以直通上去的道路,硬是左拐右拐,大有山路十八弯的感觉,沈星辰这个练家子都被拐得气息不稳,呼吸不畅了。 “不行,不行,我得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云安手软脚软,身形踉跄的扑进旁边的一个八角凉亭的石凳上大口喘息着。贾公仪微笑这跟上,站在凉亭上向下俯瞰着着山脚葱郁的树木。 “公仪,你不累吗!” 贾公仪轻轻的摇摇头,却将视线停在沈星辰的略带鄙夷的脸上。 弱鸡,不过是走点路就累成这个样子,需要补身体的人不是李翘楚,是你吧。沈星辰原本心中也在抱怨路途远,但是看见云安这副气短心慌的样子顿时就开心起来了。她冲着贾公仪挑挑眉头,并不在意他发现自己对云安不友善的眼神。 两人的眼神互动,在云安看来那就是暗送秋波,眉来眼去。他顿时怒不可遏的朝着沈星辰厉声喝到:“你过来扶我,没看见你家少爷累了吗,你这个丫头究竟是怎么做人家奴婢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谁当你家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云家大小姐,又开始作妖了。还真是倒了血霉,不过你却搞错了对象。沈星辰真心不想过去,可是云安瞪着一双漆黑光亮的眼睛,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敢不过来扶老子,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沈星辰不情不愿过去的时候,双手交叉掺着云安的手臂,贾公仪淡淡看着他们一眼,率先走出了凉亭。 有人搀扶着走路,云安的确感觉省了不少力气,可沈星辰就惨多了,她身形本就娇小,最近虽然一有空也会练功可时间毕竟还是不宽裕,更何况云安身形高大。只待贾公仪一走远,他突然抽出手臂搭在沈星辰的肩头上,沈星辰顿时呼吸一顿,身体一沉,男人半个身体的力量可比一只手臂的力量要沉重得多了,在上下起伏的阶梯上尤为明显,沈星辰只觉得肩头上突然多了一尊佛,面具下那种脸估计早就憋得通红,身上也传来阵阵的湿意了。不过是上了二十来个阶梯,在云安越来越重的施压下,沈星辰停住了脚步。 “少爷,庙宇乃端严庄重之地,您就算真的看上奴婢了,在这等地方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对神明的大不禁啊!” 正文 第七十九章:罗家姐弟 “青天白日,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现在的小年轻啊,还真是不知道害臊,我们快走,别污了眼睛,神灵怪罪下来就惨了。” 那对老年夫妻愤慨说完就逃离作案现场了。周边行人听了之后,见云安衣裳华贵虽然不敢开口责骂,只能三两交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带着鄙视愤慨的眼神。 云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倏然站起身撩起宽大的绣摆,俨然一副冲上去找人理论的样子,那些人衣着朴素,有的更甚至打了好些个补丁了,那里真敢得罪云安,顿时就慌乱做鸟兽散了。 “都是你害的!” 云安心中有气没地方撒,又对着沈星辰怒目相对。他轻挑鄙视的眼神在沈星辰身上扫了一遍,轻哼一声嘲笑到:“看上你,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你的的模样,全身上下哪一点值得本少爷多看一眼的,管你看你这张脸,本少爷都看的犯恶心。” 云安说完这些话顿时感觉腰不酸腿不痛,特别是可见沈星辰那双喷火的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大步向前走去。 胡乱吃醋,睚眦必报,越是相处,沈星辰越发觉得云安不像个爷们,说她大小姐的确没错了。沈星辰看着已经远去了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了上去,那边云安已经走在贾公仪身边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行。 沈星辰故意激怒云安,这会儿当然不会凑过去,前面人走的快,她就快点,前面走的慢她就慢一点,既然不能走丢了也不会挨得太近,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个安全又不疏离的距离。 云安依旧是止不住的聒噪,凑到贾公仪面前不住的说些什么,沈星辰看的远,只看得见他一个修长如松的背影,但也感觉得到贾公仪并不想搭理云安。云安也感觉到了,再怎么高涨的热情也蔫下来了。他垂着头,默默不语的踩着贾公仪走过的阶梯,氛围古怪可幸好也没有持续很久,三人前后到达了庙宇。 寺庙门口空地上置放了一口巨大的四方形的铜鼎,里面插满了大小不一的香,周边任然围了许多请香的人群,嘴里念念有词,神色凝重一派虔诚。 沈星辰来这里可不是来求神保佑的,她当然没有凑过去,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罗如雪的身影也没了兴致朝着寺庙里面走进去了。 极乐寺,这个名字有点轻浮啊,不过这种感觉在沈星辰踏进寺庙之后倒是消失不见了。庙宇并不算高大宏伟,进门就看见一尊巨大的通身泛着金光的弥勒佛像,袒露前襟,双膝盘坐,手捏佛珠,面泛笑意,惟妙惟肖。佛像面前放置了四五个金黄色的蒲团,下面跪了四五个年纪不一的善男信女。跟外面的人一样也是闭眼自喃,模样虔诚。 那个神棍究竟会是谁呢?沈星辰一边猜疑一边将目光看向站在庙宇里面的那些光头和尚身上。他们齐齐闭眼,一手做掌法一手捏佛珠,嘴里咿咿呀呀的齐声念咒,低低沉沉的唱和着像是人们听不懂的曲调。沈星辰比较来比较去还是猜不到那个人是谁。还不如去问问正主,沈星辰打定主意,出了庙宇门口,哪里看得见贾公仪的身影,就连云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整座寺庙虽说没到人挤人的程度,可有限的空间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沈星辰也感觉心中有些烦闷了。她跻身出了寺庙找到一片空旷之地。此处绿树成荫,四周都是重叠葱郁树林,周边也偶有凉亭,沈星辰再向后面走过去,里面竟然还有数间规模不大的旁寺,再过去就是一长排简单的平房。看样子应该是那些修行者的住处了。 沈星辰进了那些寺庙逛了一大圈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难道都是完美的避过了她?意想不到的收获,屁的收获。沈星辰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晃悠了多久,反正周边的行人是越来越少聒噪声也越来越轻了。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沈星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东西,这大一大早上来啥也没看到,沈星辰心中是有气又恨,暗暗骂了贾公仪一通。云安贾公仪都不在她也不好自己下山。寺庙大多都备有斋饭的,沈星辰决定去厨房看看情况。 一转头倒是直接装进一个人的怀里。她还没有抬头,头顶上就i传来很是不悦的男声:“你眼睛瞎了吗?竟然敢撞本少爷。” 这声音莫名有点熟悉啊,沈星辰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当她抬头看清男人的脸的时候,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止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面具并没有脱落的时候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罗裕才的长相虽说不如贾公仪,但无疑也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初见他觉得风流放荡不羁,朝气肆意。可是现在的他面色莫名的苍白,似乎没有一丝血气,可是那双黑漆漆的双眼此刻却是异常的光亮,充满了杀意和狠意,看人一眼就感觉像是将你推向深渊的边际。 沈星辰怀疑罗裕才的变化跟她那一脚有莫大的干系,所以她打量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对方肚子以下大腿以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怔愣了三秒。可就是这三秒,让原本就是不耐烦的罗裕才瞬间就爆炸了。沈星辰身形一晃,脖子一紧,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眼眶充血的罗裕才双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贱人,你们这些小贱人竟然好嘲笑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罗裕才魔怔一般喃喃自语到,说完话架在沈星辰脖子上面的手又重了几分!面色也更加狰狞。更加狰狞的是沈星辰的脸,那双手阻断了血液流动,就像汹涌澎湃的巨浪想要自由不断冲击周边的阻碍,遇强则强,可脖子始终是强不过男人的手臂,更何况还是一个发疯了的男人。 沈星辰在挣脱不来罗裕才的时候,抬手就准备向他身上点过去。还没出手突然从后面奔来两个她认识的面孔,手不自觉的缩回去了。 “阿才,快放手,我是你阿姐啊!” 来的人正是罗如雪和她娘,两女人双手去扯罗裕才掐着沈星辰脖子的手,一边带着哭腔劝说,罗夫人更是情绪激昂,直接松手抱着罗裕才的肩头嘤嘤大哭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哭嚎着儿啊,可怜的儿啊…… 不知道是不是罗母哀恸的哭声感动了罗裕才,万幸的是在沈星辰断气之前松开了手。 可怜的是我好吗! 突然松手让沈星辰有片刻的头晕目眩,她脚步不稳跌倒坐在地面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四肢慢慢回温,脸颊不再肿胀热辣的时候才幽幽的站起身。头脑一阵晕眩,身体也随之要倒,手臂上多了一只白皙的手掌! 正文 第八十章:新身份 “你没事吧!”差点就有事了! 沈星辰抬头看向那道清冷的声源,怔愣了片刻,伸出手掌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罗如雪是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双眼总是微微上挑,显得疏离傲慢,脸上也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不屑,好像谁都是她的敌人。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说出这般关心人的话,虽然语气算不上热枕,但是在沈星辰看来却是非常难得了。 “我没事!”沈星辰故意压低了声音,改变了声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线。心中无比庆幸着今天带了面具,罗裕才可是见过她的模样的,要是发现自己就是害他的人,罗如雪估计能现场手撕她了! “你是云家的丫鬟,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沈星辰初听前半句顿时吓得魂飞天际,再听了后面的话还未消散的魂魄又及时归体了。云安能够一眼看穿她的身份不出奇,毕竟他掌握的线索比较多,这罗如雪又是哪来的火眼金睛。沈星辰抬头可见罗如雪的视线才恍然大悟,她的衣裳没换。心中虽有懊恼但是更多是庆幸,罗如雪暂时还并未对她身份产生怀疑,但也只是仅仅,如果回答不好她的问题,估计就会被她识破了。 沈星辰心绪万千,思索着云家哪个部门是比较癖远不被她熟识的,罗如雪越来越不悦的眼神落在沈星辰的脸上的时候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人影。 沈星辰抬手惊呼叫到:“少爷!”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在一瞬间就聚集在贸然出现的云安身上了。云安龇牙咧嘴,侧身抬起意欲离开的右脚被这惊呼声生生的定在半空中悬着。那一道道神色不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恨不得就地消失,可他知道这是不能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星辰,朝着罗如雪方向走过来,讪讪笑着向罗夫人问了好。 “哟,好久没看见才弟了,最近又上哪个好地方潇洒去了。” 罗夫人擦了一脸的狼藉,饱含担忧的视线掠过罗如雪落在了云安身上浅浅的应了一声,姿态看上去,很是敷衍。 才刚刚平复心情的罗裕才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云安笑得更讪讪然了,他的确是有些心虚的,对于罗如雪虽然不喜欢,可是挡住她家人的面见她就要躲避那真是有点伤人了。他凑到罗如雪身边笑声问到:“今天天气不错,你也出来逛逛啊!” 得咧,您这话说得还不如别说了。沈星辰心中吐槽云安话题转得生硬,就他刚才的举动,心想罗如雪肯定得气死了。转头一看,罗如雪居然不生气,眼神中还带着浅浅的哀怨和欣喜:“是啊,天气的确不错,相公以前好像并不信这些的,今天怎么会来想要香遥山,还真是巧了。” 那声音轻柔像是二月春风,是沈星辰从来没有听过的轻言细语。能让一个性格强势的女人说出这么柔情似水的话语,看来她对云安的确是用情很深了。不过,云安必定是要让你失望了。 云安怔愣了一会儿,他跟贾公仪的风言风语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当着丈母娘的面他极力隐藏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主动提及。云安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打起了马虎眼:“才弟不是也来了。再说了这里挺热闹的,而且我最近听说极乐寺来了一个得道高人,算前程,算姻缘,算运势,什么都能算,而且还百算百灵,这不是心中好奇吗,就过来瞧一瞧。不过可惜的是,今天并没有见到那个高人。” 云安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见罗如雪等人并没有追问了才放下心。转头又问到:“据说得他指点不仅能心想事成,还能化险为夷,只可惜高人只渡有缘人,哪怕你再有权势都无济于事。唉,不过高人就是高人,对了,你们见到那个高人了吗?” 看来贾公仪没少给云安洗脑,要不然让一个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如此卖力推崇绝对不可能。不过那个高人应该就是他们找来那个神棍了吧。沈星辰一听见这几个字瞬间也来了精神,她低头顺目十分柔顺怎么样,但是暗地里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罗如雪的身上了。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高人,若是遇到了事情,只需要对着佛像拜一拜就能解决的话,世人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只不过是图个念想罢了!”罗如雪笑着否决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有个好的念想总归不是什么坏处!” 突然文绉绉起来的两个人,让沈星辰感觉有些无语了,云安看似深沉却依然掩盖不了脸上的尴尬,这典型的就是没话找话说。话一落,又是一阵无话相对。这两个人真是生活了两年的夫妻吗?甚至比不上一般的朋友。 沈星辰忽然感觉云安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她一怔,有些莫名其妙。 “这丫头是你新收的,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本以为错开了话题就没事了,没想到罗如雪又突然问起来,就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让沈星辰落下来的心悬在高处。她本能的有些紧张的眼神落在云安身上,云安挑挑眉,嘴角挂着一丝坏笑,眼神流转在罗如血与她的身上。很显然,他是知道罗如雪与她关系不和的。 “哦,你说她呀!” 云安一摔手中折扇,扬着唇似笑非笑我看着沈星辰,眼神故意在她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只看得沈星辰全身发毛,有些难以忍耐的时候才幽幽开口:“其实,这个丫头你也认识的!” 沈星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警惕的目光却扫向不远处的罗裕才,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颓废之感,可双眼清明显然已经恢复了心智。 云安这是要整死她呀!若是罗如雪要求她当场卸下面具,罗欲才又刚好认出了她。刚才不过是因为一个眼神罗裕才就想要杀了他,若是那个罪魁祸首站在他的面前,罗裕才只会更加的癫狂。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比复杂,更加困难了。 沈星辰心头莫名的烦躁,在云家停留的时间越长,她心头的不安就越重,在她回家这条路上,她实在不愿再多生事端了,一个贾公仪就够她受的了。可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云安又是一个随时随地想要给她下绊子的人! “她的名字叫……” 正文 第八十一章:翻脸 “小月!” 一道醇厚低沉的男生突然从不远处缓缓飘来,这声音在沈星辰听来丝毫不亚于那些绕梁三日绝妙的琴音。 贾公仪的突然出现很快转移了众人的思绪,云安打开折扇半遮住脸,眼神闪烁有些不想看见罗家人青白夹杂脸和晦暗不明的神色。 罗如雪身体一僵,咬住了下唇。云安长得阳光俊朗,可最让她着迷的是他肆意爽朗的笑容,干净纯澈,同样的笑容,现在给她的就是心碎。 罗如雪看着已经站在眼前的贾公仪,笑得自嘲:“贾公子也在。” 贾公仪微微颔首浅浅应了一句,脸上挂着不亲近不疏离恰到好处的笑意,那谦谦君子的模样浑然看不出是从伶人阁出来的人,就是比云安这个富家子弟还要谦逊有礼得多了。 所以这就是云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在云安身上寄托了多少希望,现在就有多少失望,而无论哪一次第没有这一次的失望来的更加激烈汹涌。罗如雪甚至不敢去看在家母亲的脸。 “此次我想在家中长住一段时日!” 云安巴不得早点脱离这让人尴尬的处境,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忙不迭答应了,罗如雪顿时面色一白,她不自主的扶住了胸口处,双眼中也出现了好像被人毫不留情捅了一刀的苦楚表情。然后手忙脚乱,拉着泫然欲泣的母亲以及面露薄怒的弟弟快速离开这里。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沈星辰蹙了一下眉头,罗如雪是她的敌人,被人整治服帖了她应该高兴的,可作为女人的沈星辰却是高兴不起来,看来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东西不是武功而是一个情字,以后可得避而远之方能清净啊。 “呼……”云安探长了脖子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三人泄愤一般呼出一口气:“哈哈,终于走了。这罗家人可真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贾公仪挑挑眉,笑容虽在可还是让沈星辰觉得其中有些阴寒,没等云安再说话竟然就这样直直的转向沈星辰身上了。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沈星辰心中发毛,贾公仪这是发什么癫,为什么感觉他有些愤怒呢。难道是今天的计划出了问题,回想刚才罗如雪说的话,沈星辰心中也颇为失落与烦闷。 下巴突然一紧,一阵微热的触感紧随而来的就是两侧下颌骨传来的痛感,这痛感不尖不锐不甚苦楚,但是禁锢的钝痛让沈星辰觉得无比的不舒服。 “你疯了,快放开我!”沈星辰想要甩开贾公仪的手掌却是没有如愿,挥舞双手去掰他的手,男人之与女人,除了身高力量这些先天优势,被别提贾公仪还有绝佳武功傍身,结果可想而知了。若不是云安在场,沈星辰是想要跟这个莫名其妙发怒了的人动手的,可现在,她只能用一双喷火的双眼瞪着贾公仪,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这是什么发展? 云安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两个剑拔弩张的两人,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这,这怎么回事?公仪兄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杀她?”他原本以为贾公仪对沈星辰有点小心思,可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并不像啊。难道是罗如雪突然出现惹怒了他,他在吃醋,所以找人撒气?可是回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像啊。那为什么一向彬彬有礼的人突然朝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发难。 云安虽然有心劝导可是却不敢下手去拉贾公仪的,他有多不喜欢与人触碰云安可是体会深刻,记忆如新。贾公仪不为所动的的扬唇轻笑:“呵呵,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别忘了什么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笑屁!神经不正常啊你,我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你了。 沈星辰完全听不懂贾公仪的话,好在他一甩手松开了手掌,大步流星走向罗如雪消失的方向。 “唉,等等我啊,公仪兄,我们现在就准备下山了吗?我刚才一个转身就没看见你了,你不是说这香遥山后面有一处天然温泉吗?既然都来了,要不然我们去看看!” “不知羞耻!残渣败类。” 两个大男人青天白日在寺庙这种清幽欲静的地方去泡温泉,对不起,画面太过于暴力,她不敢想象。越是相处沈星辰越是心惊的发现云安这厮的种种越格举动明显是在刷新她对伦理的认知。更客气可恨的是,云安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竟然正直得无所畏惧。 一黑一白同样修长的身影,两个不同程度的黑心,贾公仪更甚。 “还愣着干嘛,过来。” 贾公仪转身笑颜如花的说到,沈星辰看了直咋舌,人还是那个人,气场却突然转变了,又变成以往那副清雅公子的模样。 忽明忽暗,翻脸比翻书还快啊。罗如雪那件事情是成了还是没成啊,沈星辰心中忐忑想要追问,可是碍于云安在场也能生生咽下去了。心中腹诽但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当然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其实,依旧不怎么安全,而且翻脸很快的人不仅仅是贾公仪,他身边的云安也是。一看见沈星辰靠近,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了。 “公仪兄,你为什么叫她小月,你们以前相识吗?感觉你对她好像挺特别的。” 你醋坛子成精了吧!云安说这话的语气跟他心情一样都不怎么好。让沈星辰感觉刚才那个为她求情的人是不曾在的。 “贾公子说我长得像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她妹妹叫小月。” 云安现在是什么醋都敢乱吃,为了避免麻烦,沈星辰信口胡诌扯了一个借口,抢夺先机解了云安的疑惑。 “妹妹?我怎么没听说公仪有这样一个妹妹。”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贾公仪如何谋害我,接下来还要联合我一起去谋取你娘子的财物。 沈星辰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有理有据的说到:“奴婢自八岁跟在二少奶奶身边,从没有出过桐城,又怎么可能认识贾公子这种风姿的大人物。” 面对这漏洞百出的理由,云安居然相信了。当然,促进这种谎话也能成真的绝大理由全都倚靠在贾公仪没有反驳的基础之上。 贾公仪伸手捏了捏沈星辰的脸蛋,笑意盈盈:“妹妹,咱们赶紧下去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啊…… 正文 第八十二章:刺杀 三人脚程稍快,刚到香遥山山脚的时候刚好看见罗如雪等三人上马车刚走。贾公仪浅浅看了依旧一脸懵的沈星辰一眼,率先上了马车,云安神色复杂的也看了沈星辰一眼,紧跟着上了马车。 这一个个的,怎么了。 沈星辰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刚才那一点莫名都不算什么,现在才真的是度日如年好不好。 “妹妹,我口渴了。” 云安正襟危坐,贾公仪身体微微有些倾斜靠在马车上,笑得欢快。沈星辰瞪圆了眼睛,未果,最后不得不给贾公仪倒了茶水。 沈星辰觉得此事肯定没完。果然,贾公仪端起了茶水清浅抿了一口没过多久又开始暗戳戳的派遣人了。 “妹妹,哥哥肚子有些饿了。” 饿不死你!饿死了祸害,世界和平了。 “唉,实在是失礼,我妹妹以前很喜欢我这个哥哥的,绝对是一呼百应。贾某一看见你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的光景,可是你终究不是她,她从来都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的。” 贾公仪一脸怅然若失,看的沈星辰咬牙切齿,看的云安心痛不已。 “公仪兄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呵呵呵,你眼瞎,瞎眼的程度简直要亮瞎沈星辰自己的眼睛。可自己挖的坑,累死累活哭着也要去填。只希望贾公仪还未完全泯灭的良心能够让他收手,可显然他并没有。 迂回的山路似乎已经走完了,沈星辰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了,掀开帘幔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街道上行人匆匆,摊挨着摊,到处溜着货担浪,中间更是不少到处窜动嘻笑的小孩子。 那笑声清脆响亮,好不快活,充满了感染力,就连沈星辰听了都不自觉的扬了扬嘴唇。 “咦,前面那辆马车看上去很眼熟啊!” 沈星辰暗自喃喃一句,这不就是罗如雪的马车么。一看到罗如雪沈星辰心中又想起今天的计划来,到底是怎么样了,贾公仪一会生气一会儿高兴的,沈星辰现在也摸不准了。沈星辰心中的惆怅是被一道突然响起来的惊叫声给吓跑的。 “啊……” 前方热闹的人群突然毫无章法的耸动着,周边的众人纷纷开始向外围奔走逃窜。骏马仰天厮啼一声,更是惊得身边人慌乱逃窜,摊位一个接一下的被翻滚的人群掀翻,货担郎吓得丢下担子,嬉闹的孩童放声大哭,有的站在原地,更有的被奔流的人们刮倒在地上,有妇人逆着人流而上,尖声叫唤着。一时之间,惊马声,呼喊声,哭叫声响彻耳边,放眼看去,街道混乱一片。 马夫急忙吁的一声,勒住了缰绳。 “公子,前面突发骚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的车马失疯了,此路暂时是走不不通,要不要换道走。” 众人潮水一般像四周散去,脸上都挂着惊骇神色,这可不像是简单的马失疯了。而且前面还是罗如雪的马车,云安就算在怎么不喜欢罗如雪,这种时刻应该还不会独自离去的。 云安难得面色一沉,率先下了马车,贾公仪冲着沈星辰挑挑眉,轻声说到:“好戏已经上演了,你再不去就赶不上剧情了。” 我擦,这剧情莫不是贾公仪量身为罗如雪打造的?贾公仪当然不会做无用功,他究竟想干什么,下去一瞧就知道究竟了。 一小部分众人逃窜到了安全的位置但是却并未就此离去。云安伸手拉住还在逃窜的一人问到:“前面发生何事?” 那中年男人面上任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声音微有颤意的回答到:“一个黑衣人手持大刀,挡住了那辆马车。” 那人说了这句话就立马继续往前奔跑了。所以,前面是有人在青天白日准备刺杀罗家人了。谁这么不要命了,敢动官家人。沈星辰只想到了贾公仪,她这么想的时候就抬头看过去了,正好看见贾公仪投送过来的眼神。一个淡定,一个惊异,两人视线相撞,空中似乎闪现过呲呲燃烧的火花来。 “走,去看看。” 三人心思各异的逆着人流到达了危险之地。那男人果然没有说谎,的确是有黑衣人。那人身量不高有些硕状,从头到脚一身黑,面上也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混浊的双眼,但是凶光尽露。他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正对着罗家娘三人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罗裕才双手大展,将受惊的罗家母女护在身后,一身眼睛深沉的可怕的瞪着黑衣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们,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罗家人吗?刺杀官家的人,你好大的胆子。” 大哥,你这是在找死吗?沈星辰真怀疑自己那一脚是不是踢到罗裕才的脑袋上了,这个时候还敢去挑衅人家。果然不出沈星辰所料,黑衣人的确是被罗裕才无脑的行为给激怒了。 “呵呵呵,罗家人,好大的官威啊!”那人仰天一笑,笑声凄厉响亮,在回头看向罗裕才等三人,双眸瞬间像是簇起熊熊火焰;“狗屁的官家人,就会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种德行,今天就让你们血债血偿。” 用官威吓退对他不利的人,这一招罗裕才百试不爽,可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失败了,他没有武功,看着那一步一步逼近过来的黑衣人以及他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大刀,口齿不清叫唤到:“你要钱,我们可以给你钱,多少都可以,只要你不伤害我们,但是你若是真的伤了我们三人,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对于罗裕才抛出来的巨大诱惑,那人恍若未闻,一小步一小步的逼近,手掌大刀左右挥舞,在阳光的折射之下,像是翻出朵朵炫亮的浪花。 “你究竟是谁我我们不想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做到并保你安全退离。” 罗如雪插身上前挡在无声的罗裕才身前,铿锵有力的叙述到。罗如雪这番话倒是比罗裕才诚恳得多多了,诱惑力也大多了。可那黑衣人却丝毫不为说动,狞笑叫嚣到:“哈哈哈,你怕了,原来你也会害怕。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天你们必死无疑,哈哈哈!” 罗如雪并不死心张口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可是黑衣人已经没了刚才的耐心了,他高举手中大刀,狠狠的朝着罗如雪的脑袋劈去。 银光乍现,闪花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星辰的双眼。突然她感觉后腰处一凉,还没来得及思索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得见哐当一声,然后身体一阵轻柔,像羽毛一样飘了过去。 好死不死,落在黑衣人和罗如雪的中间。 正文 第八十三章:被迫救人 你大爷的贾公仪,你想杀人让我给你断后路我都可以理解你了,但是我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看个戏而已,你直接将我拋到黑衣人面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让我英雄救美俘获罗如雪的芳心,然后让她乖乖拿出你要的血玉吗? 沈星辰怒不可遏的瞪贾公仪,贾公仪笑得云淡风轻,无所畏惧的接受了沈星辰的眼神洗礼。 “是你!” 罗如雪惊呼声响在耳畔,在认清沈星辰的身份之后,罗如雪随之抬头,在看见云安和贾公仪在不远处之后,脸上凝重的神色顿时一松。贾公仪一届绿楼公子居然会武功的事实让她深思过,可现在却要仰仗他的功夫来解救自己等三人。罗如雪高傲惯了,自然是不会主动开这个口的,只是心中却是笃定了云安不会做事做这么绝,所以这下放下心来。 相比于罗如雪逐渐松懈下来的姿态,反观那个黑衣人却是刚好相反。他的视线扫过那边贾公仪和云安再度回归在罗如雪身上来。在看见罗如雪的面部表情之后,双眸顿时通红,犹如被激怒的野兽。沈星辰站的近,清晰的看见他紧紧裹在黑色面巾下的脸颊肌肉抽动着。 贾公仪会武功的事情云家很多人都知道的,当然罗如雪会出现这种神情的原因沈星辰当然也能想得到,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沈星辰不会武功,自己的真实身份云安又知晓,这种时刻,她动武可能就引起云安的怀疑,她若是不动手,黑衣人必定先要拿她这个阻碍着祭刀了。 果然,那黑衣人在众人思索的短短一瞬,矮身捡起了地面上的大刀朝沈星辰这边挥舞过来,出乎意料的是,那刀子倏然一转就转向罗如雪的身上去了。罗如雪反应也很迅速的一个转身,那威风凛凛的大刀堪堪擦过她的脖颈,沈星辰一眼看去,罗如雪雪白纤细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鲜红色。 “雪儿……”一旁的罗夫人凄惨的叫唤了一声,手臂大开就要扑过去。罗如雪大叫一声别过来,罗裕才也声音 低沉的叫了一句姐姐,然后将慌乱的母亲死死的抱在怀中,目光阴狠的盯着那个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连看都不看罗裕才母子一眼,朝着罗如雪的方向手起刀落,黑衣人耍刀的动作又快又狠,指着往罗如雪身上招呼去。在众人看来只要那随随便便一刀落在身上,绝对是要将罗如雪劈成两半的。只可惜的是,那男人力道虽然狠厉,但只能算得上是挥刀乱剁,跟三岁小孩切除一个道理。很明显这个男人空有几分怨恨化作的力气,打斗没有一丝章法可循。所以,只要罗如雪反应敏捷,暂时还要不了她的命的。 只是,力气是有限的。罗如雪终究是会落下风的。贾公仪你一个没有秘密的***在那里围观,还真的打算让我上去解围吗? 果然不过沈星辰所料,罗如雪虽然多次躲开黑衣人的大刀,虽然形态狼狈却让她心寒是全身的力气在一圈又一圈的追逐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双脚一软摔到地面上,黑衣人狞笑一声,一个眼花缭乱的大刀挥舞眼看着就要落在罗如雪的头上的时候,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罗如雪笑着将头看向云安那侧去了。 云安心中一紧,伸手拉住贾公仪的衣袖:“公仪兄……” 云安想要说什么贾公仪当然知道,不过他只是轻轻的拉会被攥紧的衣袖,冷眼旁观并不想出手。沈星辰远远也看清他的意思。罗如雪说道理也不过是一个痴心女子算不上穷凶极恶的人,而且她现在还不能死。沈星辰这样想着的同时身体已经冲了过去。那黑衣人没有想到沈星辰会突然攻击他,肥硕的身体咚咚的一声被撞倒摔到旁边的摊位上,上面摆放着的折扇顿时哗啦啦的往他头上砸了下来。他愣了半晌,看见沈星辰将罗如雪扶起来的画面,顿时又騰的起身,身体一个踉跄,他用手中刀支撑住身体才没有摔到。 “你是谁?为什么要坏老子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这群没有眼力劲的女人。” 黑衣人虽然在问沈星辰问题,可并没有打算听她的答案。不知道是多次砍杀罗如雪未遂,还是沈星辰刚才救了罗如雪惹怒了他,不仅气势更加骇人而且身形也熟练的许多。沈星辰一把推开罗如雪,从腰侧摸出那把防身的匕首,脱鞘,露出闪闪的寒光来。 云安会怀疑她的身份也只是一半一半的可能,而且那还是以后才要面对的事情,她可不想现在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了,而且贾公仪主动将她推到这个局面上面,是在谋划什么事情? 沈星辰原本以为黑衣人是贾公仪找来演戏的,可一番仔细观察和现在这番打斗他心中已经笃定了他不是。 黑衣人没有武功,沈星辰想要制止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沈星辰虽然暴露了武功可也不想暴露得太彻底,她手中一边挥舞匕首,一边很是狼狈的逃窜躲避着黑衣人的追击。那黑衣人气喘吁吁但也紧跟沈星辰身后不放,好像不杀了她绝不放手,这毅力,沈星辰都觉得有些佩服了。 沈星辰上跳下窜的奔逃着,衣裙翻飞,身上潮湿一片,气息也是不稳,神色看上去也很是狼狈,她回头看着黑衣人感慨想到,一转头就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哈哈,那老道士说本少爷最近犯桃花,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假,这不,立马有小美人投怀送抱了。抬头给本少爷瞧瞧,看你长得美不美。” 这熟悉的声音,这轻挑的语气,这让人恨不得打他几巴掌的感觉。沈星辰抬头看见李翘楚的那张白净的脸颊时,双眸一凝。 “肤若凝脂,面容俏丽,虽然不是个大美人,但也是个可人儿。” 李翘楚目光放肆在沈星辰的假面具上打量着,更放肆的是他的右手,竟然一把握住沈星辰纤细的腰肢,沈星辰跑得全身酸痛,竟然挣脱不得就这样悬挂靠在他的身侧。 一道尖锐的视线紧随而来,是贾公仪,第二道视线伴随而至,是云安,最后一道视线尾随上前,是罗裕才,一个冷淡,一个晦暗,一个热枕,神色不一却全都是朝李翘楚这个方向而来的。 正文 第八十四章:意外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行刺官家人人,来人啊,将那个歹徒擒来。” 李翘楚话一落,身边两个健硕的男子抱拳应到,沈星辰只感觉耳畔刮起两道劲风,定眼一看,两人飞身而出已经已经到稳稳落在黑衣人的面前了。看来这两个人是有些真才实学的,那黑衣人被捉是铁板订钉的事情了。 那黑衣人双眼猩红,眼神越来越狠厉疯狂,但是脚步却越来越虚浮无力了。他知道刺杀罗如雪的计划就要失败,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抓住,罗如雪的手段他深刻的见识过,会落到什下场他当然也预料得到。 他颓然的看着那两名壮汉,开始求饶了:“好汉,小人错了,小人不敢了。” 黑衣人头埋得很深,跪倒在地。 众人神色各异更多的是惊诧,特别是沈星辰,诧异得瞪大了双眼,胆敢白天杀人你倒是再勇敢一点啊,人家还没有开始擒你呢,你怎么就丢盔弃甲直接投降了呢。李翘楚那两个受命前去捉拿黑衣人的壮汉也顿时相视一笑,鄙夷轻贱的笑容,脚步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这种软骨头,真是连抓他的愿望都没有了。 “哼,胆小如鼠的肖小之徒,本少爷倒是要可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罗裕才一看有人撑腰了,顿时面色一寒,一改刚才怯不做声的模样大步跨了过去,罗家母女两人拉都没拉住。 “不要……”靠近他啊…… 这世界上从不缺少作死的人,比如罗裕才,黑衣人很明显已经穷途末路了,没有人会主动求死的,所以面对罗裕才这种送上门的筹码不用那就真是脑子有毛病了。 沈星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果然地面上的黑衣人一跃而起将大刀搁在罗裕才的脖子上了。 局势瞬间再度转换了。 罗家母女凄然叫唤着罗裕才的名字,反观罗裕才一脸苍白,斜着眼睛看着身后人:“你究竟想干嘛?我罗家人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非伤了我们不可。” 罗裕才说话磕磕巴巴,但是作死风格倒是延续得不错,那黑衣人双眼猩红看向涕泪横飞的罗家母女,朗声笑着说到:“怎么得罪的,你问我怎么得罪的,哈哈哈,问得好,这倒是要问你那个好姐姐了,看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罗如雪眉头紧蹙,可能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还真的想不起来,而且他还围着面巾又知道他是哪个人。可弟弟在他手上,罗如雪却是只能柔声说到:“既然是我做错了事情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罗母泪眼朦胧,见黑衣人情绪更加激昂不稳定了,只得看向李翘楚这边,哀声到:“李公子,你与才儿向来交好,你这一次一定要救救他啊!” 自家女婿不找倒是找李翘楚这个外人,想来他们两人的交情也是斐然了。 李翘楚很慎重的点头,及其诚恳的说到:“伯母就算不说,翘楚自然也会尽力而为的,可是现在这情况,的确有些棘手啊……” 李翘楚没将话说得太满,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个打手慢慢走了过去,那黑衣人顿如惊弓之鸟一般拖着罗裕才后退了几步,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更近了几分。 罗裕才闷哼一声,雪白的脖子印出一片血色。 “别过来,你们要是再靠近的话,老子手一抖,刀就拿不稳了,到时候这个鲜嫩俊俏的头颅就只能留给你们当球踢了。” 大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妄动。罗夫人顿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目露出绝望伤心神色眼泪涟涟往下淌。罗如雪看的心中焦灼,扭捏转头看向贾公仪,贾公仪侧着脑袋看着沈星辰,眸光闪闪似乎像是在说:接下来就是你发光发热的好时机了,还不动手。 你丫的,好歹不是你当众矢之的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合作伙伴。贾公仪真是不坑她就浑身不舒坦。有得必有失啊,若是贾公仪出马,让云安压下自己身份这一茬或者也并不算什么难事呢。 沈星辰平定气息,挣脱了李翘楚怀在腰间的手臂立定。罗裕才与她面对而峙,距离算不上远,中间还夹杂着李翘楚那两个打手。想要救下被威胁性命的罗裕才就必须得一刀击上黑衣人的要害。这个方位想要一刀夺命还是有些困难的,沈星辰不动声色的挪动了几步,选择一个最佳的攻击方位。 “别动,你个小丫头又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要他的向上人头。” 虽然是挺不想看见罗裕才这种人渣的,但绝对不要在这种情况要他的命。沈星辰顿时也不敢动了。不过好在她越过了那两个遮挡视线的打手。她暗自凝神,握住匕首的手掌不自觉的微微用力。那黑衣人的眼神一瞥,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般,开始拖着罗裕才往后面空旷无人的街道退步而去,众人随之追步跟上,还没跨两步,他迎头一声暴喝命令到:“你们都不准动。” 罗家人肯定是不愿意的,刚准备开口,又只听的黑衣人一声冷笑:“冤有头债有主,老子仇人又不是他,等老子到了安全之地既然就会放了他,不过你们若一定要穷追不舍的话,黄泉路上孤冷寂寞,拉上罗家少爷陪葬,老子也是赚了的……” 众人无语只得驻足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倒退。说的你多么高尚似的,沈星辰心中吐槽黑衣人言行不一的行为,心中却笃定想着黑衣人就算真的成功逃脱了也未必会放过罗裕才。一定要救下他。可黑衣人脚步虚浮颠簸,还不断后退,与他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再不出手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沈星辰暗自蓄力聚在匕首上,双眼凝聚在黑衣人脖子致命之处。 “啊……”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是男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声。沈星辰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下意识的看看手中还未飞出去的匕首,神色迷茫的看向贾公仪。 你动的手。贾公仪淡淡的暼了一眼,目光看向声源处。 噗嗤噗嗤,是锋利武器没入体肉的声音,不是一道,而是接连好几道,然后那本在移动的人突然倒下了一个,然后又接着倒下一个,还站着一个人…… 正文 第八十五章:连杀两人 罗裕才与黑衣人各躺一方。罗如雪快步过去,将罗裕才扶起来上下打量好几翻才发现他除了脖子上那道伤痕身上倒是没有伤口,她长长舒一口气,快速离开黑衣人的范畴。 黑衣人仰面躺在艳红的地面上,手中大刀已经脱离摔在地面上,地面一双眼睛瞪着那站立着的人影,满是不可置信的抽动着嘴巴。不仅是他,就连沈星辰也是如此,她实在想不到,那个人会是春芽。 春芽被罗如雪赶出云家之后在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沈星辰以为她们会离开这里的,却想不到现在还会救下罗裕才一命。以德报怨,沈星辰真不知道说春芽伟大呢还是另有算计。但是她若是想再回到罗如雪的身边再进云家,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能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被冤枉的春芽若是再度回到罗如雪的身边,她今天的日子绝对不会比之前的要好过。她并非忘记春芽母女的存在,就算设计他们却也并未抱着一定要她们性命的态度,可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了,不,是比原来更糟糕。早知道,她当时应该再心狠一点的。沈星辰心中无比懊恼,却还是将目光聚集在春芽的身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其他。 春芽蹲下身子浅笑宴宴,可双眼满得快要溢出来的仇恨让人根本无法忽略。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只有藏匿在阴暗处不为人知无法启齿的伤痛。 “怎么,很意外吗?像你这种坑蒙拐骗贪吃好色的无耻之徒,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后难道就没有预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春芽眸光锐利,伸手叹向黑衣人的面巾,那是一张与他身材截然相反的面孔,瘦骨嶙峋,两边颧骨莫名突出,眼眶深陷,一双混浊的眼眸全是灰白之色。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沈星辰瞬间凝眸,神色深邃的看着他。 “是你!” 三四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其中有男有女,尖锐的女声自然是罗如雪,至于男声,便是混迹桐城县那几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了。 乔二是北街著名的过街老鼠,大家能认识倒也是不稀奇了。 李翘楚潇洒一展手中折扇,笑意央然的看向罗如雪,目光闪烁不定的问到:“云少奶奶向来不出门,居然也认识乔二这种泼皮无赖……” 李翘楚一句话就挑起众人的好奇心,当然知晓乔二在云家所作所为的几人除外了。罗如雪将盗窃事件简而言之,然后目光凌厉的转向春芽:“春芽,你说,怎么回事?” 春芽手中匕首摔落在地,紧接着朝着罗如雪位置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大少奶奶,盗窃事件奴婢的确不知情。” 紧接着春芽便将今天的事情缓缓道来。无非不就是看见乔二鬼祟行迹然后跟踪他,最后在他挟持罗裕才的时候出其不意大义灭亲。沈星辰听得眉头紧促,乔二捂的严严实实的一身以及还备着作案工具,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罗如雪今天会去香遥山,沈星辰是翻人家墙头才知晓的,乔二又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的,而且桐城县道路四通八达,能到达罗家也并非就这一条路线,乔二又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 所有的种种,好像是被谁谋划好一般,要杀罗如雪势在必得,唯一让她出了差错就是那个要杀了他的春芽。 春芽一番解释,众人听了一阵沉默。罗如雪神色惊疑不定,显然并没有完全被春芽的话说服,她还没有张口倒是春芽先说话了:“少奶奶对春芽恩重如山,事到如今春芽也无话可说,您信与不信就这样吧,救罗少爷一命就当奴婢还了大少奶奶的恩情了。” 恩重如山!沈星辰真心佩服春芽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不过很显然,她这以退为进的做法实在绝妙,罗如雪居然神色一变,已然有了心软之势。 “李少爷,借你手下一用。” 李翘楚点点头,脸上挂着一副没看到好戏的怏怏不快之色:“当然,云少奶奶只管开口便是。” “你话是真是假,但凭你只言片语算不得什么,今天居然敢当街行凶挟持我弟弟,就该想到后果,暂时将你们关押起来。” 罗如雪话落,李翘楚那两个打手便漫步逼近了乔二春芽这边。春芽凄然一笑,却是自觉站了起来:“清者自清,春芽先谢过大少奶奶重新彻查此事。” 罗家大牢,沈星辰有幸光顾过,也见识过罗如雪逼问的手段,不过看乔二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先不提会不会问出幕后真相,在断气之前到达大牢都是个未知数呢。 “贱女,人,老子……” 乔二还想放几句狠话,一张口鲜血涌出,面色又是一阵扭曲,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双脚一瞪,两眼圆瞪,居然再也动弹不了了。 其中一个打手蹲身下去在乔二鼻尖叹了一下,然后冲着众人摇摇头:“他死了!” 乔二死了。 “不,不可能,不会的。” 一道凄厉的女声突然响起,沈星辰定睛一看,从旁边拐角处窜出一个白影,那人身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衫,一块巨大的白布将她的头和脸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蓄满泪的眼眶。她冲过去跪倒在地面上,将乔二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 “你是徐娇娘。” 罗如雪和沈星辰都知晓乔二和徐娇娘的关系,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联想以前种种自然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了。 徐娇娘眼泪汪汪哭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机械一般转头看向身侧站立的春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沈星辰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春芽,她也挺想问的。春芽勾唇笑笑,那笑容冷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徐娇娘喃喃自语说到:“人渣,人渣,你说他是人渣。” 徐娇娘突然哈哈大笑,她手掌轻扬将蒙在脸上的白布掀开了,露出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了,跟以前那些密集的红疙瘩相比,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整张脸血肉模糊,青脓流出,比火烧铁烙的伤疤更要狰狞,恶心。那买药的掌柜说过,银莲粉会导致人皮肤溃烂,但是沈星辰绝对没想到会是这副光景。 “这世界上那个人是干干净净的,你的手干净吗,为娘的手干净吗?哪一个不是沾满了血迹,你别忘了,当初为了让我进云家,你……” 这亲母女为了乔二是要准备演绎狗咬狗的戏码了。沈星辰正听得入神,徐娇娘的话却戛然而止。 沈星辰眉头急促,这故事听得一半悬着一半可让人真不舒坦,她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徐娇娘咧嘴轻笑,有血液从她的嘴里面流了出来,春芽怔怔的看着握着匕首的手掌,瘫坐在地上。 “好,真好,芽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下辈子再也不要做我的女儿了。” 这是什么发展,春芽杀了乔二,然后又杀了她亲娘。 正文 第八十六章:见他 好吧,春芽心狠手辣得简直令人发指。不仅仅沈星辰这么想,在场众人无疑都不是这种想法的,就连刚才已经有些心软之态的罗如雪看向春芽的神色也更加清冷凝重起来。 看来春芽想要回到罗如雪身边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连亲娘都能下手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不会被她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主人下手呢。 果然,罗如雪已不在看她,只是朝着李翘楚躬身以示感谢,又朝着那两个打手交代了几句,看都不看云安一眼就带着受了惊吓的母亲弟弟上了马车离去。 “云兄,公仪兄,好久不见啊!” 李翘楚漫步走到云安的身边,仪态万千的甩开折扇,面露微笑打量着贾公仪。云安也很恭维的向他问好。贾公仪身体不动,目光定定的的看着他的脸。虽然他在笑,可李翘楚却觉得那笑容带刺,看的他全身发毛,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一把脸:“公仪兄这么看着在下,莫不是看上本公子这种脸了。” 哈哈,谁给你的自信。站在不远处的沈星辰翻了个白眼,这李翘楚面皮不错,但是在贾公仪面前说出这种话,沈星辰都替他脸红。 “呵呵呵……”贾公仪笑得愉悦,众人正一片迷茫之时,他却突然开口了:“小月,过来。” 我不是你妹啊。沈星辰心中咆哮,这个梗今天在贾公仪这里是过不去了吗?她心中悲愤,走过去的步伐犹如赴死,她可没忘记贾公仪让她英雄救美的人物也失败了,今天大概出门不利,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沈星辰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倒霉并没有就此结束。 沈星辰毕恭毕敬的走到贾公仪面前,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神色。忽然眼前白影一晃,腰间一凉,沈星辰猛地抬头就看见一双笑眼。贾公仪手中把弄着匕首,细细端详一番后才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到:“这把匕首贾某看着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沈星辰就是用这把匕首去对付贾公仪的。她原本以为贾公仪会怀疑她会找时间试探一番的,但是他并没有任何举动。沈星辰以为他早就忘记这一茬了,倒没注意到这把匕首露出了马脚。不过天那么黑,而且沈星辰也觉得不会承认了。 “这匕首看上去很普通啊,到处可见的那一种,公仪兄觉得眼熟有很正常啊,本公子看着也挺眼熟的。” 李翘楚很诚恳的说,沈星辰看向李大少爷,很是认同的点点头。这是与李翘楚相见几面他唯一说得像是人话的一次了。 好在贾公仪冷淡的说了一声可能吧,也没有打算再追究这个问题了。见那把匕首还给了沈星辰,只是还没到手,半途中就被另外一只手截住了。沈星辰抬头看向云安,在看见他怀疑的眼神的时候,心中狠狠的又骂了贾公仪一句:你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找麻烦吗,这报复是不是来的也太快了,沈星辰对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行径很是不耻。不过好在云安只是查看那把匕首一番,然后深深的看了沈星辰一眼将匕首还给了她。 刹那之间,身边三个男人的眼神都聚集在沈星辰的身上,惊异的猜测的看戏的都有,沈星辰眉头紧促,头越埋越低。谁能开口转移一下话题啊…… 李翘楚再次化身贴心小衣,笑盈盈的建议众人去酒楼。贾公仪却是扯出有事这个由头拒绝他的邀约。因为李翘楚身份的关系,两家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云安虽然不善经商之道,但是也知道李翘楚不能轻易得罪,他只能应允跟李翘楚一起离开了。 而贾公仪直接上了马车,沈星辰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车夫架的一声,然后又挥了一记响亮的鞭子,马车徐徐向前移动着。 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外出,竟然一下子就死了两个人。沈星辰心情其实有些沉重的,特别是单独面对贾公仪的时候,这种沉重尤其明显。 “这就是你说的一场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派遣乔二来刺杀罗如雪的是你?” 沈星辰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要问了,她实在等不及了,压低了声音询问。贾公仪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徐徐到:“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你的计划怎么样了吗?” 我的计划!看你这个样子,罗如雪应该是说谎了。 她为什么会骗云安?她居然会骗云安?沈星辰觉得好新奇!而且今天云安作为相公的反应,实在是差强人意,罗如雪该不会对他就此失望,不再理会了吧!若真是这样,对傅巧萤乃至整个云家来说倒是喜事一桩了。 反正她有人形面具,转化身份接近她不算甚难事,比在云家那些你来我往的宅斗要好得多了! “今天事情虽有变数,但是大多都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妥当了!那道士话中真假她们现在应该也有几分思量,不过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们时间不多了!得迅猛出击才行!” 沈星辰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他快速的泼了一桶冷水。不过一个人心中有了苗头,想要苗头变成大火,只需要有人在旁边浇油添添柴火就好了。 “我想见见你找的那个人!” 贾公仪并没有问沈星辰原因,只是沉思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好,我会安排!”脸颊阵阵发热,这人皮面具虽然精致绝妙,但是捂久了的确不太舒服,既然没了外人,沈星辰也没必要再带了。 马夫突然吁的一声,前行的马车随之停了下来。马车速度并不快,可沈星辰心一惊,手一抖,哆嗦着放好了人形面具。莫不是又碰上了什么事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站住,你个臭乞丐给我站住!” 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似乎有东西被推到摔落。 最近是不是跟乞丐有缘啊!沈星辰一听见这两个字顿时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一鼓作气。 她刚一站稳,迎面扑来一个身影险些将她撞倒在地,她一伸手扶住马车稳住了身体。鼻尖一股浓重的酸臭味,就像一个人几个月没有洗澡在泥堆里滚来滚去发出这种奇特的味道。沈星辰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怀中那副瘦弱如柴的身体。 “姑娘,救救我,求求你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救人 “救你,本公子就是在救你,你识相点就自己过来,要是再这样不知好歹,吴妈妈定要叫你好看。” 后面三四个小厮打扮的歪腰气喘吁吁的喘气叫嚣到,那自称本公子的也不过是他们之中的其一而已。怀抱一空,那姑娘已经闪身躲在她的伸手,一双手却紧紧攥住沈星辰肩头上的衣衫,越抓越紧,沈星辰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 “姑娘,你先松手。”那人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非但没有松手,更是猛然一勒。 姑娘,我们这是有仇啊!沈星辰侧头看过去,那人蓬头垢面,看不清脸相,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又是惊奇又是愕然。看见沈星辰在看她,她别开了视线,垂下了脑袋,连同手掌也都松了几分气力。 吴妈妈,这特殊的称呼让沈星辰不自觉的想起了青楼,脑子里也随之联想起一出逼良为娼的戏码来。街道上人来人往,围观的人并不少,可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因为贾公仪给她的人物,沈星辰都觉得自顾不暇,理智上她不该再掺合无关自己的事情的,可今年大概真是水逆,就算你不想,所以的事情都往自己身边靠过来。 算了,算了,就当行善积德了。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当咱们县老爷是吃素的吗?” 那几名小厮并不畏惧沈星辰的威胁,笑哈哈气势更是不减不答反问:“你又是什么人,竟然敢挡我们,知道春宵楼吗?得罪了我们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么不正经的名字,谁不知道啊。跟伶人阁比起来差档次差了不知道多少了。真是愁人啊,为什么总叫她遇上这些破事。沈星辰正头疼的时候,不料贾公仪突然撩开车帘探出一个头来。 “这个人我伶人阁要了,吴妈妈若是怪罪下来,贾某日后定会登门道歉。” 旁人不知道伶人阁的贾公仪,像春宵楼这种同属之地却是知晓的。贾公仪这第一公子的名头似乎还挺好使。那几个青衣小厮交头接耳一会儿然后抱拳离去了,态度还很谦和。 狗腿子。 “上来。” 贾公仪意简言赅说了一句,沈星辰有些懵:“去哪?” “你想去哪?难道还在很的打算跟我一起去伶人阁。其实也不是不可。” 去伶人阁,呵呵,你是想让我死吗?没看见众人好奇愤恨的目光吗?其中一道更是又亮又热,似熔浆那般意欲将她融化一般。星辰转头对上身后女子的双眼,很是莫名:“你……” 女子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倒退几步弯腰干呕起来。 我长得这么恶心吗?沈星辰摸了一把脸,看见那女子泪眼沿着脸颊直淌,一副要将苦胆都吐出来才舒坦的模样,胸口也是一阵憋闷翻滚起来。沈星辰忍住不适感走过去还想慰问两句,那女子觉察她的靠近立马避如蛇蝎,一边吐一边伸手拨开人群跑了。 跑了……就这样跑了。沈星辰咋舌,自己就算没有直接解救她也算不可或缺的中间人啊,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她真的留下来的话,沈星辰还不知道要怎样安置她。 这个小插曲应该就像磅礴大雨中的其中一滴,落在浩瀚旷阔的河流之上激不起一丁点的浪花来的。沈星辰和贾公仪谁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将沈星辰送回到了云家贾公仪便离开了。 回到流萤居的院子刚好碰到往外走的秋叶,一看见沈星辰,目光一凝随之欢快小跑过来了。 “那个贾公子借你干什么?昨天你们出去干嘛了,哟呵,星辰我们天天呆在云家你是在你们认识贾公子,昨天晚上还没回家,你说说你干嘛去了。” 秋叶笑得贼兮兮,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写满了八卦,还有那暧昧不清的问话语气,分明就是已经认定沈星辰与贾公仪之间绝对发生了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她若是说昨天大家各回各家睡觉去的话,秋叶要么认为自己在撒谎,要么就认为贾公仪有毛病。沈星辰咧嘴一笑,故意说到:“你个小姑娘家家的,问我做这些问题做什么。对了,二少奶奶呢。” 秋叶当然还想问出什么来,可见沈星辰油盐不入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撇撇嘴到:“哼,难怪我娘以前总是说女大不中留,女生外向,你这可不就是见色忘义,昨天还答应我们一起放纸鸢,结果倒好,贾公子一句话将让某人将姐妹之间的承诺忘的一干二净。二少奶奶可真是大受打击,昨天从你走后就一直说心绪不宁,寝食难安,刚才犯困让冬雪服侍休息去了,你找二少奶奶有事。” 见色忘义,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秋叶这种人你越是搭理他她她就越起劲,沈星辰自动忽略严重与事实不符合的假象:“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伺候傅巧萤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沈星辰的日常工作,可是只从沈星辰被罗如雪盯上之后这任务就完全交给了冬雪和秋叶两个丫头。现在反倒是沈星辰和珠帘两个闲人举着下人的牌子过着半个主子的生活,若是没有那些糟心事,日子真心好混。沈星辰突然想起越发生疏的功法,心中怅然,不想在跟秋叶纠结这个话题,起身准备进后院去。 “哦。”秋叶紧紧跟着沈星辰的身后,显然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不过,二少奶奶忧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男婚女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首先是贾公子的身份,然后就是少爷对贾公仪也是有几分仰慕的,昨天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少爷的举动摆明就是乱吃飞醋胡搅蛮缠啊。就算你们真心相爱,想要一起日后也是千难万难啊……” 沈星辰嘴角抽搐,按照秋叶这种思维想下去,估计都要将他们小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还有就算知道云大小姐这德行也不要随便说出来好吗,幸亏是被分配到了流萤居等差,要不然早就投胎成人了。 “我头晕,想去躺躺……” 沈星辰很是无奈的转身伸手挡住秋叶意欲前行的身体,径直到了房间。珠帘不在,沈星辰关了房门喝了一杯茶水之后然后开始练起功来。 三天不念口生,三天不练手生,古人的话承不欺人也。功法招式铭记于心沈星辰倒不会忘记,但是手生那是必然的,在云家呆的两个月时间,所有练功的时间加起来还比不上红枫山庄的一周。这难得无人惊扰的时间,沈星辰收了最后一招出门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二叔到了 傅巧萤可比秋叶要沉稳的多了,虽然也有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时候,但总归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珠帘自从病情稳定之后就被安定到了别的房间,这倒是让沈星辰有了充裕的时间来练功了。一连数日,除了吃饭的时间沈星辰大多都是在自己房间内。练功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枯燥无味的一个过程,可是对沈星辰来说却是一件幸福具有满足感的事情,可就是这总让她充满回忆安详的日子在这一天被打破了。 沈星辰来到院子的时候,云安与傅巧萤这对夫妻正在凉亭上有说有笑,难得的和谐情景,沈星辰都不忍心破坏了。可问题是云打小姐召见,该不会是翻旧账吧。其实讲真的,当时她虽然拔刀了,但是逃窜得很狼狈,一点建设性的实际动作都没有施展,可谁叫他是任性大小姐呢,沈星辰现在也有些怵他。 “少爷,少奶奶。” 沈星辰行礼,端着云家下人应该具备的谦卑仪态。云安挑挑眉,哼笑一声用一种挠人痒痒的眼神看着她,不痛却瘙痒难耐,粘粘呼呼的让人十分不舒爽。 不只是沈星辰,周边的人都觉得有点尴尬了。傅巧萤不愧是云安看上的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下先开口了:“看来云郎是有话要单独和星儿说啊!” 傅巧萤掩唇一笑,给了沈星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幽幽笑到:“近来浅眠一晚上就醒好几回,这会儿刚好困了,冬雪,送我回屋休息去。” 早膳也不过片刻,傅巧萤这都明着说谎了都。对于分享这个话题,罗如雪若是能有傅巧萤五分之一的话,这云家绝对是天下大公…… 傅巧萤根本就不看沈星辰半眼,被冬雪搀扶着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怎么,你好像不想看到本少爷啊!”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要是能明知不犯那就更好了。生辰低着头,咬牙轻声道:“少爷您想多了!” 云安眉头挑动,侧着闹到扫量沈星辰,跟前几天的恨意不同,这次完全是带着探究的趣味。 别啊,千万别对我有兴趣啊!我一个小丫头承受不起这种厚爱啊。沈星辰希望那种那种眼神只是自己眼花了,云安接下来的发问就证明了,她眼神好得很。 “你真的是沈星辰?你这模样也不难看啊,本少爷应该是见过你的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你这个人,难道还是说你这张脸也是假的。” 云安站起身,用折扇挑起沈星辰的下巴,目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的打量着,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摸索了好一阵子。 “看来这就是你的脸了。” 云安摸不出什么门道来,终于收回那只胡作非为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坐下了。 这心安理得的姿态浑然没有刚才调戏良家少女而露出来的别样情绪。沈星辰这个受害者觉得受到了侮辱心中想抽他耳光,嘴上还是很诚恳的回到他:“少爷贵人事多,也难得光临流萤居,再说奴婢身份卑微记不住也算不上稀奇。不过少爷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有事说事,没事早点消失,杵在这里给她添堵啊。好在云安没有再言其他,说起了正事,沈星辰在听完云安的正事之后,惊得半天也合不拢嘴。 罗裕才居然要成亲了,他不是被自己一脚踢成了和尚吗?好端端的突然呀成亲,沈星辰曾经听唐尙依说过,人要是倒霉不断就要做些喜事来冲掉霉运,这罗家人莫不是进了一趟寺庙就信了别人的鬼话,打算给罗裕才冲冲喜。神仙又不是大夫,更何况看罗家人的种种反应,估计大夫都没辙啊。谁家的姑娘倒了血霉被罗家给盯上了?而且罗如雪抽的什么风,说要对自己表达谢意,给钱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参加罗裕才的成亲典礼。 “你这是什么表情?才弟虽然如今已满十六岁,成亲生子本就是常事,虽然事出突然可你这一副见鬼的样子,莫不是你看上了他?” 我看上他,除非哪一天我瞎了。对于云安跳跃得八匹马也拉不会的思绪,沈星辰真心无力吐槽,她精神不振追问到:“罗少爷什么时候成亲?对了,不知道那姑娘哪家小姐。” 云安垂着眼眸,神色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干嘛,难道你这是羡慕嫉妒恨,想要去抢亲不成。” 云安今天从伶人阁出来的时候,半路遇上罗家的小厮,那小厮将罗如雪的书信交给了她就离开了。初听这个消息,云安自然是诧异万分,若不是认识罗如雪的字迹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了。罗裕才年纪轻但玩心大得很,花街柳巷没少窜,身边美貌女子更是不断,还三天两头换。云安虽然能理解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可是对罗裕才的作为确实不认同。可好歹是他小舅子,也深谙他的秉性。这次能够安定下来也算是好事一桩。能够收拢这可浪荡子的心该是怎样的奇女子,云安跟沈星辰一样好奇,可书信聊聊只说了正事,对那个新娘子只字未提。那么多莺莺燕燕,云安要想从中撸出关键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小舅子成亲的信息是从罗如雪纸笔一词得知的,这夫妻俩的情感得淡薄到什么程度啊,这说出去怕是有些让人难看,但是云安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心中窃喜。不过他当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要不然别人还以为自己是害怕罗如雪故意要避开她似的。 “少爷不会是自己也不知道吧!” 云安一噎,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刷的一声展开折扇遮挡住半边脸:“胡说八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本少爷犯得着什么都跟你说吗?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 这难道不是正事? 沈星辰疑惑的看着云安,等着他开口。云安刚准备说话,却被院外一声嘹亮异常的男声给抢先了。 “小月月,你最敬爱的二叔来了,快点过来迎接我吧。” 我二叔?沈星辰貌似只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哥哥和一个宠哥成病的母亲,哪来的二叔! 正文 第八十九章:我叔,他爹? 沈星辰看着眼前这个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穿得一丝不苟的老头子。没错,就是老头子,头发虽然没白完也白了一半了,被一根黑木簪子高高盘成一个发髻,黑一道白一道,跟他那种充满喜感的脸一样,好神奇。更神奇的是,她认识这张脸。 “小月月,见到二叔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二叔好伤心啊!” 老头子用沈星辰根本避之不及的速度拉住她的衣袖朝她挤眉弄眼,露出哀怨的神色。他在撒娇吗?一个可以当他爷爷的人在冲着她撒娇。沈星辰瞪大眼睛,好像一道惊雷将她劈得灵魂出窍了。她无法思考事情,只能转身看着云安,无声的询问到。 云安收了折扇,眼神也有些尴尬。 “那个,我原本以为公仪兄是开玩笑的,却想不到你们说的竟然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啊,我说什么了我怎么忘记了,我失忆了吗?沈星辰更加茫然了。云安指着那个老头子讲到:“这是公仪兄的二叔。” 所以也是你的二叔,沈星辰在云安的眼神中看到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也难怪老头子一直叫她小月月。沈星辰哭笑不得的转头,所以那‘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这个梗还没有结束是吗?沈星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贾公仪说会安排她与那个神棍见面的,所以,许道一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这一切也实在是太过与巧合了吧。 云安再度很贴心的解答沈星辰的疑问:“二叔爬山涉水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见见你,伶人阁并不方便这段时间我会将他安置在云家,你若是没事就好好的陪陪老人家,至于流萤居这边我自会跟萤儿说的。” 对于贾公仪的事情,云安果然是亲力亲为尽心尽力。按照云打大小姐的醋性,沈星辰以为今天他是过来翻旧账的,谁知道却是建外交的。不过现在有了这一层关系,两人的关系顿时就缓和了。沈星辰所有一切古怪作为都能谅解,身份也不会暴露了。 云安完成自己的人物就准备离开了:“老爷子把云家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千万不要有所拘谨。” 许道一连连点头:“云公子真是个好人。” 云安嘴上说应该,面上还是挂着高兴,好像得到长辈认可的小媳妇一样。若是叫他知道贾公仪连同别人骗他,云安怕是再也笑不出来吧。沈星辰突然觉得这云安真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怜啊。云安一展折扇,转头看向沈星辰:“到时候你就随着我一起去罗家一趟!” 然后不看沈星辰苦不堪言的模样扬长而去。唉,看来罗家这一趟必须要走啊。 “小月月,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二叔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样对待我。” 沈星辰翻白眼,有气无力到:“前辈,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演戏了。” 许道一是个江湖游侠,当年封龙腾被江湖不明人士追杀受了伤中了毒还是为他所救,为此,他在红枫山庄呆了个把月的时间,那时候,封潇潇不过四岁,封霏霏不过三岁,在红枫山庄那个月里,偷鸡摸枣,爬树抓鸟,带着自己去后山偷看女弟子洗澡,反正就是能干的事情不干,不能做的事情做个遍,惹得红枫山庄怨声载道,鸡飞狗跳。若不是封龙腾所中之毒顽劣,唐尚依都想开口赶人走了。她好生乖巧的宝贝大女儿都要被祸害歪了。 为什么只祸害她一个女儿,并不是许道一良心未泯,而是因为封霏霏养的一只肥硕无比的白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看见封霏霏那只猫吓得惊声尖叫,然后逃得比猫还快。 封龙腾身体恢复后,许道一似乎也在红枫山庄待腻了,无论封龙腾再三挽留他依然很是决绝的告别辞行了。这一别在相会竟然是十几年后了,若不是封潇潇的记忆力好,哪怕他面容再怎么未改也可能也要错过这个爱打闹嬉戏的可爱的老头子了。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很长,可大概了解一个人的秉性也是够的。好吃,好玩,做事毫无章法也不讲究江湖义气,完全随心所欲。他想做的事情就做了,无论旁人说什么,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别人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行,当然能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并不多吧。贾公仪会是其中一个吗?沈星辰现在也挺好奇这两人的关系。 许道一被当面拆穿了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面色微扭,咳咳咳几声有些埋怨到:“你这个丫头,一点都不可爱。”自顾坐下还自斟了一杯茶水。 沈星辰在他的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到:“前辈是贾公子安排的人?那您上一次在香遥山跟罗家说了什么?罗家会仓促安排罗裕才成亲的事情跟您有关是吗?” “贾公子……”许道一念到脸上浮现出一个别扭的表情:“这臭小子在这里好像是叫贾公仪这个名字吧。” 臭小子,在这里,他一个地方一个名吗?原本就觉得贾公仪这个名字别扭,原来还真是贾的,这贾公仪的身份果然是个迷啊。想要探究他的秘密,许道一倒是一个好切口。 “他真名叫什么?”不不不,我原本想问的是他要血玉干什么。 许道一抬头笑盈盈,伸手想要捋捋他花白的胡须,可惜忘记这次进云家被剃个干净,还不是为了要演绎好小月月二叔这个身份:“你问他名字做什么,难道小丫头真看上我这傻儿子了。” 傻儿子…… 沈星辰大受打击,虽然许道一年纪大了,可现在五官看来年轻时候绝对也是个帅哥,可是您就算老当益壮老年得子,前提也得有个娘子吧,你十几年前在封家那会不是说自己是个独行侠吗?傻儿子是捡来的吗?上哪捡来的这么仙的傻儿子,我也去捡个来养养! 好说歹说,终于绕开了贾公仪这个问题,同时沈星辰也从许道一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冲喜的主意的确是许道一出的,但是他也没想到会是罗裕才成亲这件事啊。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次刺杀不是他安排的,那是谁?”而且他天天不是呆在伶人阁就是陪云安瞎逛,怎么感觉他什么都清楚。 “我那傻儿子我还不了解,空有一张好皮囊,脑袋空空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的害人心思,他说不是就肯定不是,会知晓应该是恰巧知道。” 贾公仪仙气缭绕的形象已经快被许道一抹黑成一个抠脚大汉了。恰巧知道,你啥都巧合知道,可为啥偏偏就是不知道血玉被罗如雪藏在哪里了?不过现在情况看来,罗家是相信是真的相信许道一的话的。现在时势正好,说不定许道一一句话还真的能让那神秘的血玉现事呢。 沈星辰将心中想法告之许道一,许道一就是那种闲下来就能要了他老命的主,当即笑逐颜开的应承下来了。你以香遥山道士的名义写了一封信谴人送到给罗如雪。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了。 正文 第九十章:旧地重游 沈星辰这几天过得很不舒坦,因为许道一在云家的缘故,云安接连好几天来流萤居报道了,可幸亏也只是调笑片刻就离开了,可是整个云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神叨叨起来,特别是以傅巧萤为首,连带着冬雪,秋叶一开始还震惊得有些不愿意相信,大概这几天也被傅巧萤灌输思想了,也看开了好多,现在一开口也是‘三少奶奶’之类的话语。 至于珠帘,想到这个沈星辰内心也更沉重了。许道一的医术自然是不用怀疑的,那天晚上带了她去替珠帘诊治的时候,他竟然说出不会解三个字。 不会解……然后就被沈星辰用脚劝慰出了流萤居去复习绝世医书去了。珠帘的病,还有与云安子虚乌有的情愫,制止一人还能,可这么多张嘴,沈星辰不甚其扰,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天天独自窝在傅巧萤重新给她安置的一间大房子练功。今天晚上,沈星辰正在练武之际,听见窗户一声轻响,还没来得及思考来着是谁,窗户外窜进一个黑影,紧接着是一道欢快的笑声。 “前辈,您这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沈星辰快速的收手,忽然眼睛一亮,慢慢靠近问到:“莫不是找到能解珠帘身上奇毒的法子了。” 许道一挠挠头,嘿嘿笑到:“那个,没有。中毒那个丫头除了不会说话,许道一从她身上根本就探查不出任何的异常,若真是毒药所制,再厉害的毒药也绝对会在受药者身上留下那么一点点残留痕迹。现在根本就是无迹可寻,要么找到那个下毒者看她有没有解药,不过她都存心害人了必定不会有解药的。” 许道一分析的对极了,可就是因为这样沈星辰才会更失落,她双眼闪烁的光彩顿时暗淡下去,那一句‘那你来干什么’还没有说出来许道一有些讨好的补充到:“不过我们可以去找那个制毒者啊。” 春芽杀了继父又杀了亲娘,这会儿还被压在县大牢关着呢,县大牢可不是谁想闯就闯的地方,虽然对武功高强的人并不算难事。沈星辰眸中带笑看着许道一:“走,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许道一双眼发光,想也没想跟沈星辰一样换了一套夜行装备来到了桐城县的大牢。 夜还不是很深,可是对于蹲在大牢里面的罪犯或许根本就没有白天夜晚之分的。门口自然也有守卫,许道一两个小石子丢过去那两人顿时就躺下去了。 “切,这么弱,制服这两个渣渣老头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许道一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环境:“老头子没看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县大牢吧。这里面可都关着杀人放火,穷凶恶极之徒,像江洋大盗啦,采花贼啦,老头子好害怕啊,小丫头你到时候可得保护我啊……” 门口昏黄烛光投射在许道一的瞳仁上,散发异常的光亮,沈星辰扯动嘴角,哪里是害怕,分明是兴奋激动的,掀开面巾,说不定容光焕发,更加年轻了。 沈星辰不再理会,大牢并没有复杂的格局,再者沈星辰上一次来过,也算有经验了,每每在有守卫者的地方将许道一推上去顶住就行了。牢房中的罪犯并不多,又是晚上大多都在熟睡,所以这就更方便两人行动了。罪犯有男有女,身材高低也更不相同,沈星辰按照这些条件筛选,目光忽而一亮,停在这件有些熟悉的牢房前。 “怎么了!找到那人了。” 沈星辰并没有跟他说明来这里的原因,但是许道一心中也有些眉毛知道她在找人,至于找什么人,应该是跟那毒有关系的吧。 “没事。”沈星辰总不能说这间牢房当初和韩之露一起居住过吧,想起那个她又恼又怜惜的女孩子,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叹息。她愣了一下,便从身上摸出一根纤细的铁丝,弯腰在那粗壮的铁锁上鼓捣几下就开了锁。 “嘿,这挺好玩的。” 许道一嘿嘿笑到,一副兴致高涨的模样:“老头子已经也认识一个会开锁的匠人,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留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不过小丫头看你这开锁的手法倒是跟那人很是相似啊,这谁教的你。” 爹爹壮年身亡,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应该就是就是明泉师兄吧。可手法,她学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啊。 “没有,自己无聊之时瞎捣鼓的。”云家是商贾之家,根本就听不到关于江湖之事,更别说千里之遥的江湖世家。沈星辰摒弃杂乱的心虚,目光看向那个蜷缩在稻草上熟睡的女子。她伸手拨开沾在女子脸上的墨发,入目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不是她,可整座大牢没找遍了不可能,沈星辰双眸一拧,难道是罗如雪恨心难平将她杀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一道女声颤颤巍巍问到,一边眼神四下转动,一边缩着身体往后躲避。 “别叫,我们没有恶意,不过你要是不听话那就不好说了。” 沈星辰只觉得腰间一凉,眼前银光一闪而过,定睛看过去许道一将从自己身上摸出来的匕首架在那女人的脖子上了。这爷俩偷刀的姿势还真是整齐一致啊。 许道一声音沉稳有力并且凶狠,十分具有震慑力。女人果然不敢再动了,哆哆嗦嗦的回答了句是。许道一转头朝着沈星辰俏皮的眨了左眼,示意让她上。 沈星辰无奈靠近,按照春芽的形体面貌以及时间细细描述了一番,那女人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到有:“就关在这里牢房中,但是前几天被那些守卫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听说是罗大小姐的意思。” 放在春芽身上的希望在这一刻完全破碎了。沈星辰心情有些复杂的出了罗家大牢,许道一也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不停的喃喃着小丫头啊,救不了就算了,尽人事听天命之类的字眼。 沈星辰转身怒目相对,声音掷地有声:“无论性别如何,出身如何,有钱与否,是否健全聪明,但是只要是人,有了生命,来到这世界上就要一视同仁的。这是爹娘教我的道理。珠帘不趋炎附势,不会狗眼看人低,不会有害人之心,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些……” 说到最后竟然是没有声音了。她在鸣不公,可是为了珠帘,亦或者是为了自己,她什么都没干,却要落得流落异乡的下场,还要在这里充当贾公仪的爪牙,做着自己不愿意做了事情,对于红枫山庄的一切全然不知。面对她从没见识过的明争暗斗,面对她有家无法回归的折磨。她做什么了,做什么了……这一切真像是一种梦魇,一场似乎没有尽头的梦魇。 珠帘的事情像是一个***一样,瞬间将她埋藏在心底的伤俱全部都引爆了。这时候她不是沈星辰,她还是在父母亲娘下肆意撒娇的小女孩。 “丫头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活着不易,快乐的活着更是不易。” 许道一难得的说了一回正经话:“或者有一人能救她。” 正文 第九十一章:故人? 沈星辰平复心中激荡之情,转头看了过去,目光殷切。许道一缓缓的说出许道二这个人名。 许道一,许道二,这么简单直白的名字,该不会是你弟弟吧。 许道一并没有否认:“他叛离师门多年,早就不知去向了,但是老头子这次听闻这桐城县些许传闻,怀疑他就藏身在这里。” 还有希望,就好。一番发泄,沈星辰不得压抑在心中的沉重居然轻松了不少,可许道一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紧张起来。 “沈星辰身世处境我可是熟悉得很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跟红枫山庄有什么关系,来到这里又有何目的,而且小丫头,老头子现在看你是越来越面熟了,很像我一个故人……” 不可能,都说女大十八变,许道一根本就不可能认出她是封潇潇。这糟老头子,调查沈星辰的身世干什么。今天可真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夜晚啊。沈星辰当然矢口否认了。 “还故人,爷爷,您不看看您现在的年龄,什么故人啊,说我故人之子都是隔了辈分,故人之孙女还勉强说的通。你别转移话题就扯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你现在该想的是,您弟弟藏身在那个旮旯里?” 这爷俩乱认亲戚是上瘾了吧,还想将用在云安身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来,不管用了。 “切,娇纵的丫头,也不知道那臭小子看上你哪一点了居然这么帮你,哼,一点都不可爱。”许道一阴阳怪气的说完就率先走了。 额……什么叫他帮我,明明是我在帮他啊,您搞清楚主谓啊,而且什么叫‘看上’,这份殊荣我不要啊,你站住,将话说清楚啊…… 事有转机,就算希望渺茫也好过没有啊。沈星辰我在房间曲指数着距离罗裕才成亲的日子,心中还在想着许道一送出去的那封信,恰巧这天还收到了罗如雪的回信。沈星辰将那封信再度重新读了一遍,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罗如雪要将那枚血玉抖落出来了。 许道一上一次信中草草描述过,说罗家之所以诸事不顺,皆是应该家宅中的一物所干扰造成的,所说的自然是血玉,但是为避免怀疑自然是不能明说的,信中也说是前两年意外得来的宝物,色泽瑰艳,这些关键信息还是三三两两描补了的。 沈星辰也只是试探,原本竟然真的成功。不过罗如雪信中说了近段时间繁忙,准备等忙完罗裕才的婚事再去香遥山。 太好了,所有事情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沈星辰要么练练武功,许道一最近也似乎有些忙碌,倒是没怎么见到人,偶尔过来撞到沈星辰练功,沈星辰也不太敢当着他的面练了,别到时候又见她武功招式面熟,沈星辰最近这段时间把她这辈子的谎话都说完了。日子过得飞快,这一天就到了罗裕才成亲的日子了。 沈星辰今天起了一个大早,穿得也颇为讲究,一身翠绿色的罗裙,腰间缚着玉色的腰带,面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容,杏眼桃腮,双唇降红。 “阿星,你今天可真好看。” 模糊不清的铜镜出现一张明艳的脸,沈星辰看了一眼,的确是有几分姿色的小美人。别看秋叶大大咧咧,但是妆容手法还真有一套,傅巧萤的妆扮都是她经手的,今天一大早就被她从床上拖下来,显然是受了傅巧萤的命令。 可是沈星辰并没有打算用这张脸去面对罗如雪啊。 一个意欲上位的丫头陪着她的相公出现在罗家,这事情不管落在谁的头上,那都是不能忍了,公然挑衅啊。 珠帘很兴奋,将沈星辰拉过去绕着她打量好几圈才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真好看,别说少爷选得这套罗裙既利落又美丽,颜色也挺适合你的,衬得你皮肤又白又嫩。” 门前一暗,傅巧萤为首冬雪珠帘紧跟其他来到房间。傅巧萤素面朝天,身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罗裙,显得有些臃肿。罗如雪弟弟成亲按道理来说,傅巧萤也应该去的,可看样子,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想当年那么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小姐身体不适,实在去不得,再说了,姐姐对我也有些误会,这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过去惹得她不痛快。” 的确如此。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吧,云郎刚才派人来催你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门口候着呢!” 沈星辰点头,在众人不一的眼神中快步离开了流萤居。到了云家门口果然看见了云安。今日他身着一身暗紫色的衣衫,长身玉立,潇洒非凡。见了盛装打扮的沈星辰,眼睛亮了一下:“人靠衣衫马靠鞍,这么一打扮小月还是个可爱的姑娘。上车吧。” 云安自从认定沈星辰是贾公仪的妹妹之后,再也没有给过他脸色看了,这番中肯的赞赏估计也是受贾公仪的影响才拍出来的。 “公仪兄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套衣衫还真的挺符合你的气质的。” 沈星辰脚上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车臂上摔了下来。云安没有发现沈星辰的异常,也跟着上了她所在的这俩马车。 前面马车一动,跟着的那辆马车随之跟上。沈星辰原本想着距离不远怎么做马车,转变一想,那辆马车装的应该是贺礼吧。两个人独坐在这并不狭窄的空间,沈星辰说不出的奇怪和怪异。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会儿就连神色如常的云安也觉察一丝尴尬和窘迫来。 “那个,公仪兄说你二叔家中突有急事,昨天跟我辞别离开桐城县了。” 云安试图打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处境。可是沈星辰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后话了。这几天很少见到许道一,但是这个点他不会离开桐城县应该是在香遥山待着吧。说起这个,沈星辰倒是想起了面具来。她从怀里拿出面具贴在脸上,云安眼睁睁看着沈星辰的脸便成另外一张陌生的脸,其实也说不上陌生,他见过一次的。 云安伸手戳了一下她伪装好的脸,十分好奇到:“这就是江湖上传闻的易容脸谱吗?当真以假乱真。” 沈星辰别开脸,并没有回答云安的问题:“机缘所得。大少奶奶与奴婢有些误会,所以贴上这个会更好。” 她们之间的确不太愉快,云安想想也是,讪讪收回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贾公仪这妹子虽然流落在外当了别人的丫头,可还是个硬骨头,摸一下脸都不行。 沉默,一马车的寂静。马车忽然一停,进来一个修长的白影。贾公仪挑眉看了一眼沈星辰以及她身上的衣衫,浅浅笑着。 沈星辰只觉得那眼神带了意味不明的勾子,勾得她浑身不舒坦起来。脑海中突然又冒出前几天许道一的话来。看上你了。感觉更别扭了。沈星辰很是郁闷的垂着脑袋,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诛仙诸佛赶紧收了贾公仪这个妖孽。 正文 第九十二章:婚贺 云罗两家并不算远,更别说是坐了马车。三人很快就到达罗家府邸了。 沈星辰大老远就听见罗家门口小厮宕长喜庆的声音,什么贾老爷,赵姥爷,李公子,孙公子满口乱喊一通。沈星辰掀开帘子瞧过去,见那些客人衣裳华贵,身后大多还带了随从,随从手中端了一件物什,用鲜艳的红绸遮住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远远看过去像是如意的形状,看那老爷大肚便便,油光满面的派头,沈星辰猜那不是真金就是白银再或者是玉的也说不定。 罗裕才就跟封潇潇的情况差不多,就算她名声再小,可奈何不了她摊上封龙腾这个爹,所以她成亲那日五花八门的人凑着去随礼。同理,罗裕才再怎么混账,可罗家地位在桐城县来说那可是一把手,商人再有钱也不得巴结这些执权者。所以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三人一下马车,那小厮双眼发光凑了过来,倒是没有把刚才对付那帮老爷子那一套用在云安的身上,唤了一声姑爷,再看见贾公仪和沈星辰这两张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双目一怔愣了好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恕小人眼拙,这位是哪家的小公子?” 小厮双眼中的光亮叫惊艳!沈星辰心中翻白眼,好吧,她被人无视个彻底了。果然这第一公子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但是这名号可不见得会受所有人待见的。沈星辰刚这样想,果然还真的出现一道质疑的眼神。 “哟,贾公子居然也会出现在罗家啊!” 人未到,声先至,而且是无比欠揍的熟悉语调,沈星辰不用想就能想到那人是谁。真是冤家路窄,哪都有你。不过来客非富即贵,李家作为本地屈指一数的有钱人,不来才有鬼了,沈星辰随着释然,她今天带了面具,李翘楚也认不出她来,应该是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而且他语气中的不善是冲着贾公仪去的。贾公仪与云安那点破事虽然还不至于人人皆知,但是在云安那一阶层的人早就有所听闻。李翘楚自上一次看见两人相聚的情形,眼神中就遍布八卦的意思,这一次更甚了。沈星辰心情不错,怀抱着期待望过去。 不过结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她暗自撇嘴,贾公仪不知道真是脸皮厚到刀枪不入,还是他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就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双眼亮如星眸,根本没有被李翘楚暗地里内涵的话有丝毫变色。倒是身边的云安面色一沉,碍于此刻的情景又不好发作。憋闷半天才慢慢从牙齿缝挤出一句话:“今天是才弟成亲的好日子,李兄能来贺喜自然是好事。” 李翘楚手中折扇在手掌旋转翻飞,幽幽说到:“嗯,的确。”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是落在贾公仪的脸上,好在只是看了好几眼之后就往罗府里面走去,立马有小厮笑脸相迎,弯身引他进了内堂。 “公仪兄,我们也进去吧。” 等到李翘楚走了一段路之后,云安才开口,贾公仪朝他微点头,迈步进去,沈星辰赶紧跟了过去。三人一进门,立马也有迎客的小厮在身边带路往家宅深处走去。迂回的朗庭,到处悬挂着艳丽的红绸,写了喜字的红灯笼,墙面上更是少不了烫金对联。 到处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越是往里面走,众人喧哗声便是越大,想来那里面应该就是会客厅堂了。绕过一个转角,就看见前面一个空旷的场地,左侧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莲湖。清风吹过,碧波荡漾,带着一股莲叶独有的清香之气。让人心旷神怡,更可能食欲大开。所以,罗家才会将坐席安排在这露天之地的另一侧。场地上整齐摆放桌子板凳,桌子上面有茶有糕点,以供来客休息或是消遣。 的确是消遣。那边空地上架起了一座高台,上面有男女咿咿呀呀的唱戏,显然就是为了在等待吉时之前给人们打发时间而故意设计的,台下女子成群吃水果,嗑瓜子,男子更是三五成群聊天谈笑。 “这罗兄可是浪中奇才,那日我听我爹说他要成亲了着实吓得一个趔趄,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能收了他?” 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可能害怕罗家人听见,但是奈何不了几个年纪相仿的人聚在一起,一人一句,更是勾得好奇心起。 “自古英雄爱美人,那小姐一定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 那人话音一转又补充到:“赵家小姐可是这桐城县出了名的才女加美女,莫不就是她。可是罗兄以前可是说过的,他可不喜欢那些咬文嚼字的女孩子,会是谁呢……” 浪中奇才,这个称号送给罗裕才还真是很贴切的,他的确也不喜欢柔顺的女子,就拿他当初下药强迫人一事看来就看的出来。沈星辰真心希望罗裕才娶个母夜叉,上他往东不能往西,往西就要揍他的那种。所以对那个众人都不知情的新娘子更加好奇了。 跟着云安贾公仪到了内堂,一眼就看见身着红衣的罗裕才,锦袍加身,魔发被金冠高高束起,面色虽然看不上喜色莹润,但是跟上一次相比绝对是好太多,不过可一双眼还是掩盖不住的悴郁不快之色,特别是面对不断对他道喜贺喜的宾客,这即将溢出来的不满在看见贾公仪的时候就垮下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们罗家不欢迎比这种……人。”罗裕才咬牙,将身份两个字强行吞进肚子里。他虽然心中有气,可还是有所顾忌这种场合的。他怒目相对,等着贾公仪若出言不逊或者摆出一副稍有愠色的面色之时,就准备唤人将他轰出去。 “嘿嘿,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耳边一热,窜进一个熟悉又欠打的声音。罗裕才跟贾公仪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请你收起你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和心思好吗? 贾公仪谦逊有礼的回答:“罗公子大喜,贾某自然是来贺喜的。” “才儿,不得无理,入门便是客。”贺喜,那为什么裕云安一道,分明就是来隔应人的。罗裕才暗自暼了一眼姐姐,见她神色躲闪,心中不悦更甚了。还准备开口讥讽几句,便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截断了。 站在他身边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向这边走来,眼神扫过云安然后停留在贾公仪的身上:“犬子年少不懂事,公子别见怪。” 年少无知,沈星辰心中呵呵呵了。是罗裕才无知,还是你这个爹无知,罗裕才要是我儿子,非大义灭亲,阉了他不可。虽然这缺德事她的确也做过。 “今日宾客甚多,贾公仪自便。” 罗裕才对他爹一个眼神,跟在他身后去应酬别的客人了。李翘楚扇子一摔,见没戏可看脸色神色怏怏。目光一扫沈星辰,忽而展颜一笑凑到这边。 沈星辰感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这里翘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对她有莫大的兴趣。 正文 第九十三章:惩罚 仍有宾客涌至会客厅堂,罗家爷俩忙着招呼根本也没空管这边了。几人将贺礼送到并登记了之下便踱步来到外面找个个空位坐了下来。 贾公仪一出现,人群中顿时顿时一静,顿时有眼光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艳羡的,痴迷的,然后也有鄙夷的,轻贱的。 这种情形已经经历过的沈星辰表示不奇怪,倒是身后的李翘楚嘴巴一撇,眼神似乎充满不屑。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反而在沈星辰的身边坐下了。 “你真的跟公仪兄是兄妹吗?同一个娘生的吗?为什么区别会这么大?” 我带着面具呢,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云安你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啊。沈星辰瞪了云安一眼,而他居然眼神闪烁,明显做贼心虚啊,他该不会把她带面具的事情也一并说出去了吧。沈星辰正担心这个问题,李翘楚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额头:“对了,你这是面具吧。” 沈星辰真想抽出匕首捅死云安。 脸上一痛,沈星辰收回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掐自己脸蛋的李翘楚,脸顿时黑了。 “不过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公仪兄相貌一般,想必姑娘一定是花容月色了。要不然给本公子瞧瞧。” 沈星辰伸手调开李翘楚的折扇,明确拒绝。 相貌一般,你是眼瞎还是对一般有什么误解,沈星辰觉得李翘楚应该是嫉妒贾公仪的美貌。不过总被人呛声,贾公仪还真是能忍啊。 “李公子似乎对家妹很有兴趣啊。”过不去的‘妹梗’又出现了,不过人家在嘲讽你,你推我出来干嘛。 贾公仪的问题,很成功的吸引了李翘楚和云安的注意力。云安侧着头看着李翘楚缓缓点头之后,脸上浮现一种古怪的表情。大约是对贾公仪的羡慕嫉妒恨,沈星辰可不相信李翘楚这是看上她了,他这种有钱公子会看上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那就是不止眼瞎心也瞎了。 “可惜了,小月说过她只喜欢英俊潇洒身形强壮的男子汉。李公子这种样貌在伶人阁中算得上绝色,可是却不是家妹喜欢的类型。” “你,姓贾的,你什意思?” 李翘楚面貌自然是出众的,一眼难忘的那种,只可惜阳气不足,过于阴柔,再加上他对容貌尤其爱护,唇红齿白得娘里娘气的,在沈星辰看来,他可比相貌硬朗的云安更像是断袖, 事实证明,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直男。 李翘楚摔桌而起,没等到贾公仪出声解释,倒是身后一个女子的娇呼声吸引众人的视线了。周边立马有人过去将摔在地面上的女子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女子柔柔弱弱的道了一声谢,走近了几步朝着云安的方向俯身行了一礼。沈星辰在看见那张脸之后,神色顿了一下,伸手摸摸脸,泛起波澜的心跳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少爷好,贾公子好,李公子好!”春芽疑惑的目光在沈星辰脸上停留片刻,最后幽幽问了一声好。 李翘楚觉得眼前的丫头有点眼熟,再听见她说话也知道她是云家的人,脸色还是不好看,语气也些重:“你这丫头有何居心,为什么要躲在本少爷身后偷听,一点规矩都不懂。” 贾公仪的话的确让李翘楚惹得李翘楚心中不快,可是这会被打断之后若还是揪着不放就显得他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对付不了贾公仪还对付不了一个云家小丫头。 “这丫头不知好歹,不知尊卑顶撞了我,云兄我替你管教管教不为过吧。”云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李翘楚已经大手一挥,人群中立马窜出他的人,就是上次那两个强壮的打手:“今天是才第的喜事,不宜见血。本公子再怎么也要给他这个面子的,拖到外面去打二十个耳刮子。” 罗裕才的面子并没有得到维护,以及整个罗家以及云家的都没有。云安的脸色不太好看,只是皱眉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态度就不言而喻了。 这李翘楚还真是肆无忌惮得目中无人,若是哪一天落了马,往他身上吐口水的人绝对络绎不绝。沈星辰这样想的时候,身上突然一重,左臂一双大力的手掌掐住了。 “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救救我……” 沈星辰懵了,李翘楚要罚你求我干嘛,搞错对象了吧!春芽手劲很大,似乎要将她手臂生扯下来她才满意。沈星辰缩了缩,没拉回。只得苦口婆心到:“你得求求李公子,我也无能无力。” 再说了二十个耳光也要不了人命,最多脸肿几天而已,珠帘可是被你毒哑了。 “不,姑娘只要你开口,一定就可以救我的。” 你哪来这种自信,我都没有。沈星辰愣住了,强行甩开春芽的手臂。春芽摔到在地面上,眼泪嘀嗒嘀嗒往下掉,看着一众人都心有不忍,谁敢出口李翘楚就能让他家的金银砸死他。权衡利弊,没人会也没人敢。 李翘楚饶有兴趣的看着春芽,笑盈盈继续加码:“脸面何其重要,更何况是女孩子。算了,不如就抽二十鞭子吧。小月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二十鞭子比二十个耳光重得不是一单两点,好歹毒一男的。春芽骤然抬头,目光不可置信中又满是惶恐。再一转头又变成浓重的哀怨和祈求了。 “李公子真爱开玩笑,您想要做什么事情哪能是我一个小丫头可以左右得了的。” 这么多人不看你看我,不敢得罪贾公仪就来找我撒气吧,也幸亏春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要不然早就扑上来灭口了。 “那倒未必哦!” 沈星辰:“……”这仇恨拉得,她根本就不想接。李翘楚目光怔怔的看着沈星辰面无表情自觉无聊,甩甩手那两打手会意将人拖了出去。 “小月姑娘竟然这般铁石心肠,真是……” 沈星辰白眼要翻出天际了,要惩罚她的人明明就是你这个小魔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过了片刻,那两名打手就匆匆回归在李翘楚耳侧喃喃几句,他细长的眉毛一挑,挥手让人退下了。 沈星辰心中好奇,但是绝对不想主动招惹他。戏台咿呀不休,人群喧哗不止,也并没有因为春芽这一意外有所不同。沈星辰以为这一天就该这样平静下去的,可事实却朝她不可想像那方倾泄而去! 正文 第九十四章:使坏 婚礼有多繁复,用时有多长,沈星辰也算是有经验之谈了。早上日头高悬,可这会儿却是突然变天了,云层厚重像是一口钟要覆盖下来,清风也来凑热闹,沈星辰却只觉得压在胸口的不畅快消散了些。 早上被秋叶从床上挖起来,一番捯饬根本就没有空余时间吃东西,这会儿肚子空空唱起来空城计了。这吉时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沈星辰就着茶水吃了好些糕点。糕点甜的发腻,沈星辰素来不喜欢甜食,糕点没吃多少茶水倒是被灌进不少。肚子填了三四分沈星辰就住手了,她撑着下巴正无聊,双眼上下左右乱飘,却是不敢随便乱动。忽然眼前白影一闪最终落在她的嘴角上。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做什么,贾公仪那张脸上始终平静从容,就好比现在给她擦嘴角糕点屑,温柔体贴,优雅善意!好一个品貌兼备公子哥。沈星辰见识过贾公仪的黑暗面,愣住的不只是双眼,还有身体。 “小吃货!” 贾公仪要么入戏太深,要么就是神经错乱。反正沈星辰现在脑子是不太清醒的,傻不愣登的看着他亲昵的动作,居然忘记反抗了。 咳咳咳,李翘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开始挤兑人:“果然是‘兄妹情深,感人肺腑’,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是夫妻呢!公仪兄对妹妹的爱护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啊!你说是不是呢云兄!” 云安脸色不太好看,还是讪讪笑应他的话茬:“公仪向来重情重义!” 一个无理取闹大小姐,一个盛气凌人公孔雀,这两人像是参加成语大赛似的,感叹词语是一个接一个蹦出来。对于这言不符实的话语,沈星辰一句都不想听,不,是听不进去。 “怎么了?” 贾公仪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人。沈星辰脸憋得通红,言辞断断续续:“我肚子痛!”肯定是刚才茶水喝多了。 李翘楚嘿笑一声:“看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中毒了呢!” 狗嘴吞不出象牙!沈星辰没好气瞪他一眼。因为宾客众多,所以端茶奉水的丫头也不少。沈星辰弯腰起身,随手捞了一个丫头便离席而去。肠子翻滚,肚子绞痛不已,若不是这症状慢慢好转,沈星辰还真的以为自己这是中毒了。谁想害人也不能挑这个关键时刻啊,县大牢就罗家不远处,不要太方便了。 沈星辰越来越发现自己突然多了自娱自乐这一特长了。可能死了一遭,反而什么都看淡,看开了。 沈星辰终于解决了个人问题,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更大的问题,那带她来的丫头已经不在这里了。环顾四周,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规格不算太大的独院,周边全是参天大树笼罩着,因为天气的缘故,竟然显得有森然。 沈星辰对方向感说不上敏锐,但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可刚才肚子痛的太狠,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这方面上来。茅房这种可厌又不可缺的地方地方,大户人家的人又不缺那几个倒夜香的婢女,自然是设计在偏远之地,四周静悄悄就能很好解释这一点了。沈星辰在兜转了一个圈之后正准备翻屋顶的时候,恰好听见渐行渐近的女生。沈星辰身子闪到一处死角。 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沈星辰自发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听见那边女声说话了:“云香,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吉时快到了,这关键时刻你怎么……“ 茅草里面随即传来另一到女声:“我也不想啊,谁知道这关键时候我会来那个,身上衣服脏了那一大片,要是因此吓到少奶奶,夫人肯定要剁我八块都解恨不得的。” 沈星辰在香遥山见过罗夫人,相貌不错而且自带善意,看不出来手段会这么凶残。向来都说婆媳关系最难相处把持,这样听说,看来她倒是很中意这个儿媳妇。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婆婆的欢心,想来新娘子肯定是那种人美心善,温柔纯良的乖乖女。这样的女人绝对是降伏不了罗裕才,看来自己的愿望要落空了。 沈星辰暗自叹息的时候,那边再度传来话语声,并且声音还不下,想来这地界偏远,料定没人会躲在这里偷听她们说话的。“再说了,少奶奶妆发仪容全部搞定,就等着吉时一到咱们牵着少奶奶去拜堂成亲就行了。” 谁家嫁女儿不是从娘家出门的? 林奉钦孤家寡人一个,唐尚依是舍不得让封潇潇跟着他流浪江湖的,婚前已经协议好了,婚后得生活在红枫山庄,所以她并没有出娘家。这罗家媳妇居然也不用出娘家,难道境况跟林奉钦一样? 无权无势的一个女子,她凭什么啊?美色?情商?智商?沈星辰对这个新娘子是越来越好起了,好奇到她鬼使神差跟着那两个婢女出现在另一个院子。整个院子一片喜庆的红颜之色,沈星辰站在那里浑然就是万红花中一点绿,鹤立鸡群那般显眼,枪打出头鸟那般显眼。 “来人啊,快点抓住她?” 沈星辰特意选了较偏僻的偏窗偷看,谁知道罗如雪会从这旮旯突然出现。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新娘子的脸而已,结果新娘子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脸惊愕的罗如雪的脸,后面还跟着面容娇俏的春芽。粉白黛黑,唇施芳泽,没有想象中的大红大肿,更没有可怜兮兮躺着养病去,还刚刚上了新妆,带着她的主子将图谋不轨自己逮了个现行。 春芽笑意盈盈,双眼中却布满阴狠毒辣之色。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记仇。沈星辰并不畏惧,这大喜日子,罗如雪总不是能跟春芽这种丫头那样不懂分寸,再说了,她还死罗如雪亲自邀请过来的宾客。 “小月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如雪居然叫出她的化名,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眼神中六分审视四分冷凝。 “我迷路了。” 这份简洁的说辞显然说服不了人,沈星辰笑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从春芽受辱的事情开始,出现这里为结局,中间除去偷听别人说话这一遭。 这的确是铁打的事实。 事情起末,逻辑毫无漏洞,她还有多个人证,沈星辰并不担心罗如雪不信她。 罗如雪哦了一声,目光虽然半信半疑,但一个眼刀子过去,抓住沈星辰手臂的两个婢女顿时松手默默站到她的身后。 “少奶奶,不是春芽多嘴,这小月姑娘在新娘房外鬼鬼祟祟实在可以,谁知道她想做什么,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春芽会使坏在沈星辰意料之中的事情,罗如雪抬手,制止春芽不甘心的话语。她转头看向沈星辰:“上一次你出手相救,我谢谢你,但是你若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本夫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好了,时候快到了,你先下去吧。” 正文 第九十五章:姑姑和公公 更有不少人离席敬酒寒暄,能入罗家随礼的非富即贵,这些人难得聚集一堂,当然舍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的,谁能说的清楚以后就没有需要帮忙或者是合作的机会,所以,云安和李翘楚两人首当其冲,成为别人恭维的对象。 都是来参加婚礼的,能不能有点素养尊重一下主家,密密麻麻的众人围住一团,分明就是苍蝇盯臭蛋,只等着看见裂缝就扑上去咬一口才算好。沈星辰无语,抬头一扫,贾公仪坐下角落的位置,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想也没想沈星辰就走过去了。 “怎么去那么久?” 贾公仪的语气终于正常了,沈星辰也松了一口气。想起了春芽没死的事情,抬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话音一转:“没事。” 肚子空无一物,沈星辰却并没有多大的食欲,有意口没一口的吃着,心中又突然想起云安早上那番话,心中有了疑问就按耐不住:“许前辈向来喜欢热闹,今天怎么没看见他的身影。” “你对他好像很了解啊!”贾公仪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的沈星辰心惊肉跳,这张嘴越来越欠了,以前相处也没发生这种‘嘴瓢’事件啊,接二连三就…… 唉,最近她总感觉自己处于‘漏洞百出’的境地,这爷俩莫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了?沈星辰再三回味刚才那句话,根本也没发现什么值得贾公仪起疑心的地方,可能做贼心虚后遗症犯了。 “无论什么人,相处几天就基本能了解其秉性了,再怎么说我与许前辈一同在云家呆了不短时间,当然了解了。” 沈星辰觉得自己的措辞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可见贾公仪双眸趣味更浓,显然没有说服到他,不过他也并没有主动追问。 “姑姑,姑娘说的话,在下,下也,十分,认同。” 帮沈星辰说话的正是贾公仪身边的那一中年男人,浓眉小眼厚嘴唇,两撇细长八字胡,国字脸的脸看上去刚阳正直,可结巴影响了他话语中应该出现的抚平人心的东西。 所以,除了搞笑,根本就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可靠。 噗嗤一声,有人憋闷不住笑出了声。沈星辰这是第一次见结巴被自己逗乐了的。 “在下,看姑姑,姑娘和这位公子容,貌不俗,应当是‘好朋友’了,不如,说说这位,公子秉,秉性如何怎么样?” 姑姑,我正青春年华呐。哪来这么八卦的人,对不起你那张刚正冷漠的国字脸好吗。 贾公仪你为什么会容忍这种人坐在你身边? “其实,在下是,是,天桥算命的,看姑娘与这位公公,公子的面相,十分契合,若是在一起,绝对是天天,天作之合,地设一双……” 你透视眼啊,沈星辰咋舌赶紧将那人‘珠联璧合,子孙满堂’之类的话全部堵进他的肚子里:“这位公公,公子相貌堂堂,是我的哥哥,大叔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哥哥的爹爹棺材板压不住了,晚上找你清算‘扰乱纲常’之罪了。” 贾公仪的脸先沉又稍有缓和,而那中年人嘴角高扬又陡然僵住。都有改变都不好看,怼了两人,又获得了情景,沈星辰一举两得一扫刚才阴郁。 沈星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看贾公仪飞跃天际的回答以及反应,心猜云安那套说辞应该是贾公仪忽悠他的,关乎正事,他向来分得清楚。 忽而听见一女人尖锐的高唱了一句‘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堂’,欢快的鼓乐声顿起。蜂蛹围着云安和李翘楚那边的众人这才幽幽回到自己的位置。众人回归,不用探头张望前面的景象就一目了然。 罗裕才长身玉立,面容冷俏,新娘凤冠霞帔,看不到脸,身边有两名姣好面容的婢女搀扶着,莲步轻缓,一摇一摆身姿绰约,想来必然不差的。两人新人为首,身后跟着十来个衣裳鲜艳的婢女。自长长的走廊娓娓走来,声势浩大。 戏台高处人去龙空,在下首大片的空地上却是安置了罗家父母的高位,下方两侧也安置了四方朱红大椅,罗如雪就坐与那四方其中一椅子,春芽站在她身后,罗家父母此时安居高位,一看见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儿子儿媳,当下不由得看向那边方向。 两新人走完了长廊,然后就是阶梯,最后就是并不长的莲花池架桥,再向前走十余丈就来到众人眼前人。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的汇聚在他们的脚下了。 众人议论纷纷,无非不就是夸赞罗裕才潇洒英俊,新娘三生有幸之类的。 “这罗家可真是看中这个儿媳妇,众人眼前见证他们的结合就是对新娘最大的肯定和尊重了。你看看罗夫人的表情,活像是家徒四壁突然天上下了黄金雨那般欣喜若狂。”中年人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也真是沈星辰心中所想的,转头看过去,罗家夫人果然双眸含泪,嘴角嗫嚅,激动不能自控的表现,再看罗家其他人,表现程度不一,但是心情绝对一样。 父母对子女的绝对是可以掏心掏肺的,血浓于水的亲情自然也是做不了假的,罗如雪对别人就算手段凶残,但是这种时候的表现也只是一个宠爱弟弟的女子。可是封霏霏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为什么会……,不,不一定,那些只是她的猜测,也许其中还有很多事情 只有等她回到红枫山庄才能查清楚了。 “嗯,的确。”沈星辰摒弃心中的胡思乱想,转头看他,疑惑问到:“你不是结巴吗,为什么刚才能正常说话了?” “我,我……” 国字脸男人再度结巴起来,刚开始直视沈星辰的眼神也有些闪躲起来了。沈星辰没有等到他的解释,那边传来的尖叫声断了她的思绪。沈星辰转头看向声源处,正是出自莲花池架桥过来不远处。 “救命,救命啊,我肚子……好痛。” 呼喊救命的声音虚弱又断断续续,不是别人,正是凤冠霞帔之下的新娘子。 正文 第九十六章:是你杀人 新嫁娘的声音在这杂乱的声音中是那么的若不可闻,直到新娘的身体摔倒在身边其中一个丫头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不正常了。欢快的乐音骤停,诧异莫名的人群突然像明火锅中的沸水翻滚起来。哗然一片,将那对新人紧紧包围其中。 新娘脚步刚才已经有些蹒跚,罗裕才只顿了一下,现在见到这副情景,眉头皱的更凶了,他有些凶狠的掀开了红盖头:“你又怎么了?” 沈星辰只闻其声,见到的全是别人黑压压的脑壳子。贾公仪镇定如斯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好像对这突发的事件完全不关心。沈星辰倒是想看啊,可惜看不见。身高害人啊。当然受身高所害的并不只有沈星辰。 “看不到啊,看不到,这都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啊,不知道尊老爱幼啊,让让啊……” 完全没有效果。他挠头捎耳,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突然双脚一踏,踩在桌面上,笑嘻嘻的脸色顿时一僵,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然后跳下地面火烧屁股一样奔出去了。 “快让开,让开,你们这群笨蛋,要害死人了还在这围观。” 众人一听见‘死人’这两个字,像躲避瘟疫那般四处散开了,这新娘子要是出了事,难保罗家不会迁怒大家。 沈星辰收回跨在椅子上的腿,快速的尾随其后跟了过去。新娘子脸色惨白躺在丫鬟怀中,罗裕才蹲在她身边,面色也是阴沉,算命人冲过去想要帮新娘号脉,却是被罗裕才一声喝住了。 “你是什么人?” “医者。”中年人的话简洁明了,喂药的动作也行云流水。新娘子糊糊涂涂吃了药,口齿不清到:“大夫,我肚子孩子怎么样?” 相比于算命的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医者这个问题,在看清新娘子的脸之后,沈星辰心中震惊已经无法顾及其他了,而她说的话更是在寂静的众人心中炸出一道浪花来。 韩之露,那个被罗裕才侮辱的女子,她没死,而且还怀上了罗家的孩子。难怪,罗裕才婚期如此仓促,在他隐疾不痊愈的情况之下,这个孩子那就是罗家全部的希望啊,现在的罗家人对韩之露的种种也只是因为她肚中孩子。若是这个孩子真的生出不测来,这个女子的命运该是何等的凄惨。 对于韩之露,沈星辰此事说不出来的可怜。她张口想要问问,却被慌乱小跑过来的罗夫人抢先问了:“露露,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不痛。” 韩之露眉眼带着同样深重的愁绪,双眸雾气昭昭,泪珠欲坠不坠,她松开咬住红唇的牙关:“夫人,露露肚子好痛,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帮我……” “都还愣着干嘛,去请大夫过来。” 罗老爷额头上青筋隐隐突出,声音又急又亮。将韩之露小心翼翼的扶到最近的椅子上,不一会儿,府中大夫就来了,替韩之露号起了脉。面色沉重一言不发,身边的罗夫人欲言又止,蹙眉凝首,十足挠心挠肝之态。 大夫终于收回手:“少夫人这是触了胎气,不过好在及时服用了解毒药物,所以现在肚子孩儿现已经并无大碍了。只是,只是……”老头子话说一半,嘴角嗫嚅了半天,只看得见花白胡子抖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罗家人刚刚落地的心顿时又被一双手给提到了高空中,一般医者这般欲言又止的时候,定然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的。 “什,什么可是,难道还有其它异常?” 罗夫人面上一白,伸手就要去抓那老头子的衣袖。老头子抬头看她,面上一派纠结。似在权衡这件事情该如何开口,又或者在权衡事情的结果还怎么样,越想的多他反倒是更加不好开口了。 “切,不就是中毒了吗?” 那中年男人不屑的轻哼一声,然后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让众人大惊失色的话语来。 “中毒,这不可能,露露这些天都是在我们罗家细心照料着,她所有的饮食用品都是本夫人惊心挑选的,绝对安全可靠,这绝对不可能。难道是你,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解药……” 罗夫人斩钉截铁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怔,原本还在暗地里的议论纷纭的众人顿时都没有声音,就怕一个开口就引火烧身了。再见她突然话音陡转将苗头对上了刚才自称医者那人,顿时眼神各异的投放在他身上了。 医者几乎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放屁,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老头子要是真要害人还会被你发现,真是浪费我一颗上品九转解毒丹药了。” 九转解毒丹药,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出,沈星辰眼睛一亮,双眼发光的还有罗家那个年迈的大夫。 “这九转丹可解百毒,乃一江湖侠医所创灵药,千金难寻,你是什么人?”年迈医者细细打量那中年男子,恭敬试探到:“看你年纪莫不是他的徒弟?” 中年男人斜倪着他,神态傲慢的冷哼一声:“还算见了个有眼识的。”又将脸撇了一边去。 “难怪啊,难怪啊。”年迈医者转手拱手说了失礼,又转身看向罗夫人,开始帮他洗脱罪名。这年迈医者在罗家呆了几十人,为人耿直衷心,最得罗老爷尊重。对于他的话肯定是相信的。罗夫人也知道可能冤枉了人,面色有些讪讪然的朝他说了几句软话,毕竟真是他救了罗家的宝贝长孙。 “不分青红皂白将罪名强行扣在我头上,三言两语就想打发我,没门。”她伸手,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缓缓说到:“还我九转丹。” 这九转丹入口即化,药效都发挥出来了。罗夫人傻眼,上哪去给她弄九转丹。这摆明的不就是为难人吗? 罗老爷抱拳颔首,朗声到:“妇人愚见冲撞了贵客,罗某在这里替她向你道歉。作为亲人担忧过甚才有了过激的行为,还望高人谅解。今天你救了我儿媳妇自然就是我罗家的恩人,来人啊,去娶两千银票来。” 很快就有人取来一沓银票:“今天多谢高人出手相救,这银票就当是买了你那可九转丹还有酬金了。”中年医者默不作声,潇洒接过银票塞进了怀里:“你倒是个明理的人。” 罗夫人心惊肉痛的看着那一沓银票,最后还是悲愤万千的将话题转到那贼人的身上了。原本以为解除危机的众人顿时再度喧哗起来,最终又化为紧张的死寂,生怕一开口就惹火烧身。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就等着哪个人先打破这沉寂。 片刻之后,终于有不怕死的人开口了。 “罗夫人的意思是新娘子中毒之事,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李翘楚把玩着折扇,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不羞不恼神色镇定自若。 “诸位今天前来罗府自然都是贵客临门,罗某真心感谢。但诸位都已经见到了,是有贼人欲害罗家血脉,虽然只是有惊无险,但尚在肚中胎儿也下得去手足见其心歹毒,这种心狠手辣之人罗某人是万万不能容忍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各位勿惊,只要找出那心思歹毒的贼人,大家再归去也不迟。” 县老爷这番话虽然看着客气,但还是有压抑不住的怒火,所以他话也有不容置喙的坚决。罗夫人爱怜又担忧的看着韩之露:“大夫既然说了没事那定然就没事了,今天你受可惊吓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韩之露回握罗夫人的手掌,目光坚定,语气狠厉:“娘,我不回去,我一定要留下看看是谁要害我的孩子,不亲眼看见她伏法,我怎么睡得着!” 确这件事情安谁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可他们又何其的无辜。一众人纷纷找人证为自己洗白。众人七嘴八舌述说,还真的的有很大部分人洗清了嫌疑,剩下十几个人没有人证急得挠脑袋。 正文 第九十七章:关系? 沈星辰实在忍不住了:“一般新嫁娘都是从娘家出门的,我们又哪里晓得新娘会在云家,而且婚事迫急又突然,对于这个新娘子,在场各位估计都是第一天才见到吧。更要一点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新嫁娘怀有身孕,无冤无仇还不明情况,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害人动机。” “对对对,你真棒!”沈星辰白了身边人一眼。没你棒,眨眼之间就坑了罗家两千两银票。 立刻有人附和:“对啊,对啊,她说得对,新娘子那么神秘,我们今天才见到她,为什么要害她,害她的孩子。”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看这件事情应该是知情人故意在今天为之,趁着人多嘴杂手杂,好陷害给无辜的人。新人还未行礼,还要害她孩子,莫不是有人嫉妒所以要毁了这婚礼……”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所以矛头顿时就指向了知情人,嫌疑人也就缩小范围了。 因为罗裕才的病,罗夫人没少暗地里请大夫,可结果总是大失所望。自从上次去了香遥山见了那道师之后,所有的事情真的有所转机了,他说罗裕才当天会有血光之灾,但会有贵人相助有惊无险,而且他们心中所求也会实现。 没过两日,罗如雪不知道从哪里寻来良方,罗裕才说出此药有效的时候罗夫人险些要喜极而泣了。再过两日,她同几家夫人出去游玩归家之时,一名身着褴褛的的女子突然扑向她的怀抱将她撞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到。 身边两个丫头去扯她,死都扯不开,身边丫头一急直接给了她两个耳刮子,那女子头一偏竟然就被打晕过去了。罗夫人不太想理会这种刁民,可是想起道师说要行善积德,所以救下了她带回罗家好生照料,那姑娘洗干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过于消瘦而且每天还吐个不停,请了大夫来瞧竟然有些快两月的身孕了。 太不知道羞耻了。罗夫人心中不太欢喜,便给了她些许银两准本打发她离开罗家。可那姑娘竟然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的述说一通,说她肚子的孩子是罗裕才的。罗裕才向来有些胡闹,再加上那姑娘言词凿凿,谴人叫来罗裕才询问。 罗裕才做过的混账事太多了,根本就想不起来韩之露这一号人,最后还是韩之露咬牙述说前因后果他才恍然大悟一般说了句‘是你啊。’ 罗夫人暗骂儿子荒唐,算算时间也知道这个孩子的确是罗裕才的,虽然罗裕才暗疾有了起色,此女身份不祥可肚子里面装的可是罗家的长孙啊,当下心中欢喜将她留在了罗家。 罗夫人心念着未出生的长孙,为了让韩之露安心决定让罗裕才收了她做侍妾。那姑娘看着柔弱却性子刚烈,当夜竟然收拾包袱准备逃出去,却是被她刚好撞上了。思来想去,又同罗家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先让罗裕才娶她为妻了。妻子可以休了再娶,长孙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是没了。 韩之露月份还小,庸医把脉都尚且辨别不出来,更别说普通人了。孕不过三月,还未到安稳期,关于她有孕的消息除了罗家人少数人知晓,没有他人。罗家夫妻对视一眼,双眼中都升腾起了滔天怒火。 “都给我滚出来。”罗夫人厉声说着这半句话,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立马有五个丫头跪倒在罗家夫妻的脚下,丫头们边哭边苦苦解释:“奴婢没有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老爷夫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沈星辰没有想到的是春芽居然也是知情的。可她明明摆摆跪在那里就已经说明这个问题了。其实在看见春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罗如雪身边的时候,沈星辰就已经知道罗如雪依旧信她的,毕竟为了救罗裕才她杀父又杀母,不过沈星辰倒是想不通春芽了,为了能回到罗如雪身边,竟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事情也可以再找,可是母亲就只有一个。 人之所以称作为人,因为情感,友情亲情爱情,血浓于水的亲情能被她淡薄成这个程度,她的疯狂程度绝对不会让她这样平静。她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求饶,面上平静的毫无波澜,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脊背也挺得笔直。 “老爷,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春芽嘴角扯动,沈星辰一看见那笑容又听见她阴阳怪气的话心中只感觉要遭了。春芽根本就没有等罗夫人说话,纤手一横就指向对面。众人视线便那只手指引导,全部看向了沈星辰。 众人疑惑的目光在沈星辰身上流转几遍之后面面相觑并且议论开了:“这女子是哪家姑娘,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是啊,真是她毒害新娘子?看她面相挺心善的一个人,居然真的会坐做出疯狂之事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难说啊难说!” 有人同情有人怀疑,虽然也有个别反驳的声音,但是很快就会被正义之声也淹没了。她们什么心理,沈星辰心中清楚得很,这种情况的确需要一个嫌疑人,成为替死鬼的人。 春芽埋头不看任何人,掷地有声说到:“不久之前奴婢在竹园看见小月姑娘,行迹诡异躲在暗处往房间里面偷窥。” 偷窥两字一出,罗夫人双眼一热,落在沈星辰脸上的目光又烫又热。竹园素静清雅,环境又好,正是她安置韩之露的地方,将府上最贴身手巧的丫头拨了四个给她,其他人没有命令是不能进去的。 这小月姑娘当初可是为救才儿不惜以命相博,难道真的如那些人所言。 罗夫人心思百转,已经在心里确认沈星辰有了作案动机了。 “小月姑娘去竹园干什么?”谋害她长孙性命的人,罗夫人哪有好语气。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俨然就将她当做凶手了。沈星辰无奈只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再次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的确是事实,贾某可以作证。” 贾公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沈星辰身边的,云安就站在他身侧,脸色肃然没有说话,说话的是贾公仪。罗夫人大概对贾公仪有偏见,睥睨他一眼,神情满是不屑与不信。倒是坐在她身边的韩之露猛然站了起来,瞪大的双眼看向沈星辰……的身边。 “露露,你动作轻点,小心再动了胎气。”罗夫人关怀的话一处,韩之露本就是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 “你身体怎么在颤抖,是不是不舒服啊。” 韩之露任由着赵心兰将她按坐下,垂头丧气到:“我没事。” 没事才有鬼咧!这万念俱灰的神色……沈星辰绝对不相信,目光从她身上转移看向了贾公仪,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苍天可鉴的清白笑容。 正文 第九十八章:冤枉 ”沈星辰没想到李翘楚会帮她说话,他冲沈星辰调戏般眨巴一下眼睛,摇摆手中折扇继续幽幽笑到:“倒是你这个小姑娘,莫不是刚才小月姑娘没为你说话,导致你心生怨恨故意来陷害与她。莫不是还惦记着本少爷那二十鞭子没尝到滋味。” “奴婢没有胡说,小姐当时也看见了!”春芽想,若不是罗如雪过来找她,那一顿鞭子下去会要她半条小命。 一众人高高别提起来的心在看见罗如雪点头之后瞬间落地了。大家又抱着看好戏的状态开始纷纷询问。 “虽说你是不识路,但今日个府上这么热闹,一路上总不可能遇不上一个丫头下人啊,这也太奇怪了。” 沈星辰是听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跟过去的,真是仅仅只是好奇心作祟。谁知道偏偏遇上春芽和罗如雪,谁知道还遇上了新娘子被投毒一事?莫不真的如李翘楚所说,春芽因为刚才的事情故意陷害她。可是韩之露现在在罗家的身份那就是国宝级别的,现在她才刚获得罗如雪的信任,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事端只为了报复她? “我的确只是好奇新娘的模样想要瞧一瞧而已,而且我尚在屋外还没有进屋去就被大小姐的人给控制住了。” 虽然是实话,可在这种时候实话也轻若鸿毛,根本就没有一丁点说服力。众人不会相信,罗夫人更不会相信。 沈星辰并理会众人看她的眼神,径直站在韩之露面前询问:“新娘今天可是吃了东西?” 韩之露平静说到:“就吃了早膳。” 新嫁娘当天不能吃东西,沈星辰成亲那天就饿得头晕眼花,韩之露有了身孕自然要另外相待了。沈星辰又问到:“早膳什么时候吃的?之后还吃了别的东西吗?” “辰时吃的,之后再也没有吃别的东西了。” 韩之露话落,众人又都小声议论起来。辰时,不仅仅是沈星辰,就连一众宾客都没有来到罗家。这下倒好,所有人心头一轻。有人开始为沈星辰鸣不平了:“说来说去,可能还是知情人下的毒,刚好撞见了迷路出现在竹园的小月姑娘,这才顺水推舟将罪名扣在她身上,她没有人证物证,被冤枉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是啊,我觉得你说得对,这新娘子的确也够神秘,世人皆有好奇心,这小月姑不过就是想看看新娘的样子,居然落到这种地步。” 这帮人,大概都是学过变脸术法的,心思转变得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不过要她放过嫌疑犯,罗夫人当然做不到。 “时间也并非能证明得了什么,世间毒药千千万万,下毒的法子也千千万万,有并非一定是吃进去。说不定还有其它的法子。以证清白,不如搜身看看。” 沈星辰实在想不明白,罗夫人为何一口咬定她就是凶手。虽然当初没救成罗裕才,可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娘两也不知道什么心理,居然恩将仇报。若是被沈星辰知晓罗夫人就是因为她为了救罗裕才才被她这样怀疑的,肯定要被气得吐一口老血,外加一句‘人心难测’。 面对罗夫人的怀疑以及提议,罗如雪一直冷眼旁观。不嫌事大的众人一致同意沈星辰验身证明清白。别说没下毒了,就算真的要下毒害人,她还能将都要带在身上。 站得端,行的正。沈星辰并不畏惧。罗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一个丫头出列在沈星辰身上摸索起来,那双手从左脚到右脚,再从腰间摸到了后侧,就连她两边衣袖都没放过。 “夫人,除了一个钱囊,什么都没有发现。” 幸好今天没带刀,要不然罗夫人又得诬陷她杀人劫命了。可这点庆幸在看见那丫头手中的钱囊时候,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小乞丐求她将钱囊还给失去李翘楚,沈星辰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刚刚有可能打消罗夫人的怀疑,这会儿李翘楚要是闹起来,罪加一等啊。沈星辰心中暗自祈祷李翘楚这个有钱人不会在意这个微不足道的钱囊,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向那边扫了一眼。就一眼,沈星辰也知道她心中的念想破裂了。 钱囊没到手,半路被李翘楚劫走了,他如画的眉目带着些许的戾气,阴阳怪气的说到:“小月姑娘,你现在可否说一说本少爷的钱囊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刚刚还在同一战线化解困难,顷刻之间就变为敌方有力助手了,沈星辰实在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老实交代,李翘楚定然不会相信,到时候他要是扯我假面具,罗如雪在,春芽在,罗裕才这个被她坑得不浅的也在,沈星辰几乎不能想像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了。心中叫苦不迭,今天可真是一个吃闷亏的好日子啊。 抵死不认,沈星辰故作惊讶说到:“其实这个钱囊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实在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说是你的东西,再说了,人都有相似,更别说物品了。” 沈星辰不敢将话说的太满,小乞丐可是没用过里面的一个铜板,李翘楚要是过银子数目又刚好对上的话她还能说什么。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李翘楚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当着沈星辰的面将银子全部倒在地面上。 我去,你个该死的有钱人,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沈星辰心中腹诽的时候,李翘楚半个眼神都不放在银子上面,他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公子的钱囊上绣了名字,小月姑娘你猜一猜,这里面有没有字呢。” 你说有那肯定就有啊,可是为什么钱囊要绣名字,你还指望人家捡到银子之后看见你的名字还给你吗? “丫头,那个钱囊里面有名字没有。” 沈星辰欲哭无泪的瞪说话的人,泄愤般到:“有,当然有啊。”你个死老头子,居然落井下石,沈星辰真想将脸上那张面具摔到他脸上去。 众人一颗心被李翘楚那双纤细的手指高高挂起来,只见他撑开了钱囊目光往里面叹去,钱囊近一分,眼睛就睁大一分,似乎还没有看清楚,他又将钱囊凑近两份,眼睛更是睁大到了极致。 你不识字,李翘楚那样的神情说是见了鬼更加贴切一些。难道是气疯了?手都开始发颤了。众人心中纷纷猜测着,开始有人等不及开了询问了:“李公子,里面有字吗?” 沈星辰心如死灰就等着李翘楚一开口,做好防御众人的口诛笔伐。李翘楚被那人声音拉回魂魄,他一步一步踏过来,青石板上的踏踏声一声重过一声。在沈星辰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是我冤枉了你。” 沈星辰:“……”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封龙腾抱着她驾驭轻功飞窜在树梢屋里的感觉,真的是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