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仙酿师》作者:寒衣燃烬   文案:   废物分两种。一种是资质太差你配不上功法,一种是资质太好功法配不上你。   桑红衣是后者,所以她觉得自己废的有点冤。   机缘巧合得了本无字天书,天书告诉她,想要做强者,少生孩子多收徒啊。   桑红衣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书奇葩,人也奇葩。   身为五大宗门之一的长老,前任宗主的闺女,正事不干,偏跑宗门下属城镇里去开酒馆。   桑红衣表示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收徒啊。   顺便酿点只应天上有人间没得闻的美酒,   没错,说你呢高手,不来一杯吗?   标签:修仙 咸鱼翻身 妖孽 扮猪吃虎 爽文 第一章 酒中仙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女子趴在柜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身青色的衣衫,随着风微微吹动,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一根简简单单的玉钗插在头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质。   周围的人无动于衷。   这已不是女子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态了。   在这诺大的苍穹域,桑海城只是双玄宗下头支配的一座小小的城池而已。   城池中来往着许多修仙之人,反倒是平民不怎么多。   与整个大陆相比,桑海城实在是渺小的可以不计,但实则,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这里是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双玄宗统治的城池之一,而桑海城之所以叫做桑海城,是因为这座城池是归于双玄宗灵酒峰的长老桑红衣所掌管的城池。   双玄宗位于苍穹域的中心,乃是整个苍穹域鼎鼎有名的五大宗门之一。   而双玄宗尤其善于符阵与炼丹,虽然战斗力排于五大宗门的倒数,但是凭着垄断了苍穹域的丹药和符阵,也算是让其他几大宗门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得罪。   而桑海城最初乃是双玄宗上任宗主桑渺所统治的城池,只是因为上任宗主天赋异禀,早早飞升上界,于是这桑海城便归于上任宗主的女儿,也便是双玄宗灵酒峰的长老桑红衣所有。   在这小小的城池之中,各类店铺数不胜数,因为双玄宗的特性,与其他宗门之间多有生意往来,所以即便只是双玄宗所辖的小城池之一,里头也不乏大势力在其中落脚。   而偏偏城中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乃是来往的修仙之人很喜欢去的一处所在,名为酒中仙,听名字便知,那是一处卖酒的酒栈。   因着客人大多是修仙之人,各家的店铺大多都布置的富丽堂皇,务必要显示出底气与格调,偏这‘酒中仙’,占地不大,除了放置酒坛的柜子与掌柜的所站的柜台之外,里头也就能放上四五张桌子。店小也就罢了,偏也不装潢的华丽些,反透着些古朴的江湖味道。   桑海城中平民稀少,到了这种地方,大多都是来求仙缘的修仙者居住,所以这种针对凡人一般装潢的小店就格外引人注目。   酒中仙的掌柜的是个女子,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若身具灵根者,大多都在拼命的修炼或外出历练,可这女子却整日里待在这小小的酒栈之中,招待着那些因被酒虫勾引而来买酒买醉的客人。   桑海城的好酒之人大多都认识这掌柜的,只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底细。   自然也有人探讨过,也有人八卦过,什么传闻都有,外人嚼嚼舌根图个乐呵,而掌柜的却似乎从不在意,日复一日的在这柜台前卖着酒,已经整整七年了。   酒非灵酒,不具备任何增长实力的功能,除去酒香浓郁之外,于修炼而言没有半点用处。可因为那酒的味道太美,却依旧吸引了无数来往的客人,或坐下小酌两杯,或豪气的打上一壶带走,虽非灵酒,但价钱却丝毫不便宜。   而常来的熟客与掌柜的已经相熟。掌柜的长袖善舞,知道如何取悦客人,但有时又着实任性。好在她能把握住一个度,所以并不惹人厌烦。   城里人都说,酒中仙的掌柜的是个奇女子,看起来身上没有半分修为,却能在这桑海城中,在众多的修仙者之间立足,不仅交了不少的好友,也有那修为不错的修仙者放出话来,若是跟掌柜的过不去,便是挑衅他的威严。于是,这酒中仙虽是凡人卖着凡酒,却也是这桑海城中人最不想得罪的势力之一。   除了酒客的捧场之外,它的不好惹还有着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这酒中仙里除了一个没有修为的掌柜的,一只巴掌大小只知道喝酒的猴子之外,还有一个修为高深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看起来倒也不比掌柜的大多少,高高瘦瘦的一个小伙子,一把剑背在身上几乎从不离手。   看起来也是个寻常的普通人,可只有在那酒中仙里横过的人才知道,这位的修为有多么的可怕。   好在见识过这位厉害的人作死不算太深,最后都无性命之忧,只是得了教训后,一传十十传百,偶尔再来两个现身说法的‘榜样’,这个酒栈之中,从此便安静了许多。   而正是此时,这个修为强大的‘店小二’正翻着白眼收拾着桌子,全没有想理会那青衣女子的打算。很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已见怪不怪。   而酒栈中还有着其他两桌客人,皆都是熟客,明显也见识过掌柜的的‘慵懒’姿态,全都笑着,继续喝酒。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青衣女子似是不死心,一边趴在柜台上,脸颊枕着胳膊,一边幽怨的看向那正忙着的店小二撒娇道:“小歌,好无聊的~”   那被称作‘小歌’的店小二眉梢挑了挑,手上青筋都现出来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恶狠狠道:“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歌!”   越人歌越发觉得无奈。这句话他都已经说了几百次了,可对面那个,完全就当做是耳旁风听不见,一次一次的重复着叫着他‘小歌’这个听起来有点女孩儿一般的名字,且振振有词道:“不叫你小歌叫什么?难道叫你小越越?”   越人歌深呼吸,已经不知多少次的送给对方一个迷人的白眼,心中颇为无奈。   从七年前他跟着她开始,这样的日子就没完没了了。不过他看了那趴在柜台上的女子一眼,眼中却又有笑意浮现。   他是感激她的。打从心眼儿里将她当做亲人,当做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所以即便他修为高深,也愿意窝在这个小小的酒栈之中当着这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店小二,因为他知道,若没有这个人,就没有现在的越人歌。   他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他感激她,敬重她,如同敬重神明。 第二章 师徒   “你若是闲着无聊,便先回去吧。这店中有我看着,不碍事。你不是也要为明日做些准备?”越人歌一边整理着坛中的美酒一边说道。   “小歌,你真是太体贴为师了。”女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做崇拜状。   越人歌第八万次送上了迷人的白眼,叹气道:“师父,你倒是也有点为人师的样子来。你看你这德性,外人瞧了,谁会认为你能收的到我这样优秀的不像话的徒弟来?”   女子噗嗤就笑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对越人歌而言已经算是巨大的突破了。   想想七年前,第一次见到越人歌,虽是一副大小伙子的样子,但却瘦不拉几的就跟个小鸡子似的,无精打采,双眼浑浊无神,身子疲软到几乎下一刻就要倒下,似乎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出八百里远。   他是到双玄宗拜师的,可因为灵根不行,几大宗门几乎被他拜了个遍,却全都被拒之门外,到了双玄宗后,他内心几乎已经绝望了。   而结果不言而喻,又一次被告知他根本不适合修仙,越人歌的绝望几乎要将灵魂撕裂。   而那一瞬间的悲戚,令人动容。   越人歌自己明白,如果不能修仙,越人一族的传承就几乎要在他这一辈断绝了。   想万年以前,越人一族乃是苍穹域甚至是上界都最为强大的的一族之一,可是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被一夜灭绝不得而知,只知道无论是上界还是苍穹域,越人一族的族人尽皆被人灭杀,只有少数一部分人逃脱,从此隐姓埋名,几乎再没有出现在世间。   时到万年后的今日,越人一族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越人歌,一个是越人歌的父亲。   而待到去双玄宗拜师之时,越人歌的父亲已经坚持不住,越人一脉,便只剩下了越人歌一人。   偏偏越人一族体质特殊,一般的修仙功法根本无法激发出越人一族人的潜能。可万年前,越人一族被人灭族,族内的顶级功法全都被人销毁,一本都没留下,所以曾经叱咤一时的越人一族,即便有幸存者逃出,也渐渐归于平淡,甚至特殊血脉都变的稀薄无比。   直到越人歌出生,血脉无限接近万年前先祖的纯粹,可惜没有功法给他修炼,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他的大好天赋罢了。最终的结果,便是被各大门派拒收,越人歌绝望无比。   女子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越人歌。想起了自己,竟是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再加上一件事情的推波助澜,最后竟促成了越人歌拜她为师,惊诧了多少人的眼球。   女子嘴角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弯度。   想到当初的越人歌总是板着一张阴沉的脸,即便面对人时不存半点恶意,却总归是叫人看了不舒服。再兼之他的身体在拜师的过程中曾受过伤,并没有养好,瘦瘦啦啦的,又不善言谈,几乎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女子比越人歌还要小上一岁,也是第一次为人师,根本不知如何与他沟通,导致了前两年,两个人虽是师徒关系,但相处起来总觉得无比的别扭。   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女子七年,越人歌倒也渐渐学了这毒舌和自恋的本事,只是远不如女子用的纯熟罢了,却也是足够大的突破了。   比起那个闷葫芦般像是跟全天下人都有仇似的越人歌,作为师父,女子更喜欢如今的越人歌。   这是她的大弟子,必须要有大弟子的担当。   她的情况,将来注定还会有别的徒弟。从前的越人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跟师弟师妹和平相处的模样。   不过如今她却不怎么担心了,果然还是她教得好。嗯,就是这样。   女子不要脸的往自己身上揽功劳。   女子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却也有些遗憾。   她的情况特殊,不过可惜,七年过去了,她也只收了越人歌一个徒弟而已。整整七年,她也没找到第二个弟子。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强者?什么时候才能将那本该死的万物之书给翻到最后?   女子深深的叹息,总觉得那样的日子遥遥无期。   有点忧伤啊……   女子倒没打算再跟越人歌斗嘴,只是他肩膀上一只巴掌大小萌萌的小猴子却嗖的一声窜到了越人歌的头上,对着越人歌的脑袋噌的就是一口。   可惜,它现在太小,那小牙齿对越人歌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啃了半天也没伤的了越人歌一根毫毛,反倒是越人歌习以为常的从脑袋上将它拎了下来,放在桌上,继续做他店小二的工作去了,留下了一脸委屈的小猴子,抱着个大酒坛子一顿猛灌。   那两桌客人看了会心一笑。   常来光顾的都知道掌柜的有一只宠物,是个巴掌大猴子,长得可爱至极,却是个实打实的酒鬼。   它常常抱着一坛子比它自身的个头大几倍的酒坛子,几乎从不离手。喝起酒来还十分有范儿,颇有那么几分酒中仙人的姿态来。   或许也因如此,掌柜的便给它起名叫酒鬼。于是,这酒鬼简直成了酒中仙里的吉祥物,跟着谁都能喝上几杯,喝完了还不忘打个酒嗝,倒是十分讨客人欢心。   “掌柜的莫非也要参加明日双玄宗的收徒大典?”其中一个客人被酒鬼逗乐了,于是随口问道。   女子用手指整了整刚刚因为趴在柜台上而弄散乱了的头发,笑了笑道:“算是吧。”   酒客善意的笑了笑,随即向往道:“双玄宗乃是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可这世间天才多不胜数,如我等之人,虽心中也万分渴望,却希望渺茫。”   酒客说着,也有些讪讪。他的天赋不算很差,却也并不出彩,若是一般的二流门派,或许还有希望,可双玄宗这种站在苍穹域顶端的门派,失望多过于期望。   可却总是不死心,想要试上一试。   在双玄宗大开山门收徒的时候来到这桑海城,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来的。   不过,他这样的天赋和修为尚且如此,再看看掌柜的身上没有一丝修仙者的气息,怕是更没有希望。   这样想着,他之前的那些话恐还伤了掌柜的的自尊,不觉有些抱歉。   他还是很喜欢掌柜的的,自然不关乎男女之情,便是掌柜的能酿出如此美酒来,就足以赢得他的友谊。   所以才会为方才的话感到抱歉,可又不能补救说她的资质定能加入双玄宗。这话说起来多假,恐怕就连酒鬼都能听的出来。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还一点修为也没有,又在这里开酒馆为生,恐怕正是资质不佳甚至是没有灵根的证明,说了比不说还伤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女子的情况与想象的有点出入,女子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也知道此人没有恶意,故而倒也不在乎,只是笑了笑道:“试一试总有机会,不试却注定失败。”说着在柜子上拿了一个酒壶,装了两壶美酒,分别放在两桌客人的面前道:“算是送两位的。希望明日能在双玄宗,见到老朋友。”   说罢,又朝着越人歌打了个招呼道:“今日也早些关门吧,明日歇上一天,待到双玄宗的收徒大典过去了,再重新开张。”   “知道了。”越人歌点了点头,女子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第三章 宗门考核   时到了双玄宗收徒大典这一日,宗门外头人山人海,从高处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那在门外等候着考核的人之中不止是人类,赫然还有已经化了形的妖兽。   而从考核者的角度看去,双玄宗高大的山门,耸入云天的护山大阵,饶是其中已有那见多识广的人在,也依旧觉得震撼。   双玄宗不愧为苍穹域的五大宗门之一。且因为在符阵之上无人能出其右,苍穹域其余许多宗门的护山大阵都是由双玄宗布置的。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几乎没有重复。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待会儿的考核有多么的困难,但既已来到此处,即便再是困难危险,却也还是要试一试搏一搏。事关自己的未来,无论是刚刚进入修仙世界的菜鸟还是已经拥有着不俗的修为但找不到大门派收留的散仙,全都在屏息等待着这一次机会的到来。   突然,整个双玄宗笼罩在了一种可怕的的威压之下,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大多人都在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双腿,务必要让自己能够勉强站住。   但,心智坚强者毕竟是少数,有人苦苦支撑,必定也有人支持不住跪在地上,甚至有那大口呕吐的,让周围的不少人都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恐怖的威压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有人青筋暴跳脸憋得通红,也有人双腿发抖心有余悸,自然也有人从容站在人群之中傲视一众考核者。   那些已经跪下的人心中有着几分恼怒,恼怒着双玄宗竟然在一开始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但想到双玄宗的实力与地位,那小小的恼怒在心中徘徊一圈儿,而后又消失无踪了。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才是能够狂傲的本钱。   双玄宗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便能为所欲为的试探他们。   可是,他们却不知,收徒大典的考核环节就在方才,已经悄然的拉开了帷幕。   威压散去之后,双玄宗的护山大阵赫然打开了一道缺口,所有方才在威亚下没有跪下的考核者都算是获得了进入下一关的资格。而那些意志不坚一开始便跪下的人,无声无息中已经错过了这次大典的参与资格。   不去管失败的人如何遗憾,成功者的脸上都带着稍稍安心的笑容。他们迈入护山大阵之中,随即一阵地动天摇。他们发现,与他们一同进入阵中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而眼前或变为荒芜的沙丘,或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或是清幽的湖边小屋。看似平静的场景下,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机,危险似乎就躲在不远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有人心内凛然。   这种危机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想象中的危险便如期而至。平静的湖面之中突然出现的蛇怪,堂皇的宫殿中的石柱上巨龙活了过来露出一双蔑视的双眼,荒芜的沙漠之中风沙连成了一道巨大的沙龙卷,残忍的吞噬着仅有的视线。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紧绷到了极致,随即各施手段,企图在这些危险面前能够活下去,得到那通往无比辉煌未来的大门钥匙。   可危险毫无预兆,即便侥幸过了一关,前面还会有更加艰难的危机等待着他们。   那些死去的人被传送到了大阵之外,他们一脸的后怕还凝固在最后一刻,而当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种如释重负的神情是那样的明显。   身上的伤口也全都不见了,他们才意识到,原来方才不过是身在幻阵之中,哪怕身死,只要传出阵外,就又会变的生龙活虎。   而身在幻阵之中的人此刻全都接收到了一条信息,要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寻找一块玉牌,用来打开尽头处的那扇大门,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时间分秒过去,终于有人冲出了幻境,而迈出那扇大门之后,整个景色立刻变的不同起来。   仙乐阵阵,仙云密布,高大的山峰与宫殿,还有仙鹤在云中穿梭飞舞。脚下是用玉卵铺就的台阶,台阶下清澈见底的流水带来了一丝静谧的气息,水中红色蓝色黄色黑色还有白色的鱼游来游去,叫这些人瞪大了眼睛无处安放。   仙女鱼。   这种颜色各异,但功效却可以叫修仙者的修为完全没有副作用的提升一个小境界的最佳炼丹材料,修仙界难寻的仙女鱼,在双玄宗里竟然到处都是,着实是叫人眼馋。   有些人心生贪婪,开始在池中大肆捕捞仙女鱼,而后藏入自己的储物戒中,可还不等他们高兴了,双玄宗的执法者便已经出现在面前,没收了被他们偷偷捕捞的仙女鱼,也从此宣告着他们被双玄宗拒之门外。   心性不佳者,贪婪无度者,双玄宗没有这样的人的位置!   女子站在白玉的阶梯前,看着来往的修仙者,神色却始终平淡。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她眼中偶尔闪过的失望神色,随即又掩藏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   “掌柜的,又见面了。”说话的便是那昨日酒中仙里的酒客,在见到女子的时候,他着实是有些惊讶。   双玄宗的考核看起来并不算太难,但实则步步‘杀’机,从各方各面来考核他们的心性。   而这位酒中仙的掌柜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修为,光是第一关那恐怖的威压就难以招架,即便是他已经有了些还算拿得出手的修为,也差一点在这突然的威压下折戟沉沙。   如此,掌柜的没有丝毫修为,是如何承受住了那恐怖的威压?又如何通过了危机重重的幻阵?   难道只是好运气?还是说这掌柜的在扮猪吃老虎,是用什么法宝遮掩住了本身的气息?   此人立刻便收起了轻视之心。   “石先生看起来颇为游刃有余,如此看来,进入双玄宗问题当是不大。”女子笑意妍妍的开口,不动声色的话语却让这位石先生难得的有了一丝窘迫。   游刃有余可谈不上。短短的三关,每一关他都是险险度过的。 第四章 桑海城的桑   第一关,那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不是他旁边的一个修为很高的修仙者运气抵挡了大部分的威压,他恐怕也难以独自支撑下来。   第二关的幻境当真是九死一生,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豁出命去横冲直撞才得以过关,且当时的狼狈姿态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好在走出幻境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初,否则就带着在幻境之中那狼狈的造型出来,他都要无脸见人了。   而这第三关,考验的是人的贪婪之心。对于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能够毫无副作用的提升一个小境界,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种材料,也是绝难让人不动心的。   天知道他是如何忍住了想要捞起那些仙女鱼的想法,若不是关键时刻理智战胜了贪婪与冲动,恐怕刚刚被架出去的那些人之中就有他一个了。   女子看着眼前神情有些窘迫的人,笑容在嘴角晕开。   她还记得这个人,大家都叫他石先生。   听说他来自云海城,原本出生在一个当地的豪族,乃是石家嫡系的继承者之一。只是这人有点倔脾气,不甘于屈居小小的云海城,一心想要去外头闯荡,寻找能够加入大宗门的机会,所以才会在双玄宗收徒大典之际来到桑海城。那之后,他便成了酒中仙的常客。   此人姓石,名先生,长的倒一点也不瘦弱,反倒有些强壮。刚开始出现在酒中仙的时候,他背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一开口便是要她将之灌满,豪气干云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生意不做是傻子,女子自然便很痛快的装满了酒葫芦,利落的收了银子,还附赠了他一小壶新酿的美酒,这便是他们的初识。   后来,因为他的名字,大家便调侃他,称他为‘先生’。不是他名字里的那个先生,而是教书育人的那个先生。   石先生早已习惯了别人调侃他的语气,反正也没什么恶意,所以总是笑一笑,也不当真。   “掌柜的深藏不露,可是将咱们都瞒过去了。”石先生好奇的打量着女子。   他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一个毫无一丝修为的人能够毫发无损的通过方才的三关。   双玄宗的收徒考核若是那么容易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削尖了脑袋想往大宗门挤的人了。   女子倒是没有反驳,而是笑了一笑,笑容如同春日里吹来的风,静谧温和,却又锋芒内敛。   随即,她指了指身后高耸入云的宫门,笑道:“考核的下一关,便是徒手攀爬那座山峰。不许使用任何武技仙法,只能凭借自身的体力攀过那道山峰。”   石先生大惊。放眼望去,女子手指着的那座山峰高耸入云巅。山峰的最上头有一座威严的宫殿。山峰陡峭,山石嶙峋,便是没有亲身爬过,也知有多么的不易。   石先生心神微沉,奇异的看了女子一眼,心中却在想着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下一关考核的内容的。同时,也好奇她能否徒手爬过那座山峰。   “掌柜的可知,那座山峰是个什么名堂?”石先生不敢小瞧了女子,就凭她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一个可以被他小瞧的角色。再兼之之前在酒中仙里的交情,他不耻下问。   “那座山峰叫做怪石峰,那里是外门弟子接受宗门任务的所在。看到上头那座宫殿了吗?”女子指着山峰上那座孤零零的宫殿问道。   石先生点头,心中也是骇然。   这样一座难以攀爬的山峰,竟然是外门弟子接受宗门任务的所在。   可以想象,仅仅只是外门弟子而已,领取或交付宗门任务的时候,竟然还要攀爬过一座大山才可以,双玄宗对于外门弟子的训练也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之中。   “那里是外门的任务宫殿,外门弟子接取任务和交付任务时都只能去那座宫殿之中。只不过不同的是,一旦成为外门弟子,攀爬山峰时可以使用武技和仙法,而接下来的考核之中,你们却只能徒手攀爬。动用任何武技和仙法的人将会被视作犯规,失去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女子笑的有些阴险。   实则,不仅仅是攀爬山峰而已,那山峰周围,也遍布着许多肉眼可见的危险。会有奇怪的植物和凶戾的妖兽袭扰他们。一旦他们动用仙法武技抵抗,便视作犯规淘汰。   这关考验的是他们的忍耐力和恐惧心。   那些花草妖兽不会真的攻击伤害他们,只是会做出攻击的姿态而已,所以,能够忍住在妖兽的恐吓下牢牢的遵守着不使用武技仙法的规矩,攀爬到山顶便视作过关。   石先生眉头微皱。他现在开始怀疑这掌柜的的身份了。   为何她会知道下一关考核的目标?难道她有亲人在双玄宗之中?   “掌柜的可知考核共有几关?”石先生犹豫着问道。   女子倒并不遮掩,道:“攀爬到顶峰乃是下一关的目的。顶峰的宫殿是外门弟子接取任务的所在,所以,当到达峰顶,便要去宫门之中接取一个任务,完成之后,回到宫殿中交付任务,成功者便可成为双玄宗的外门弟子,失败者,则可选择离开或成为杂役弟子。”   “在宗门之中,小打小闹,不会危及性命。但,一旦选择接取外门弟子任务,出了宗门之后,生死有命,宗门不会过问。通过外门弟子考核,若想要冲击内门,便需另外的考核,你现在知道太多也无意义,不如着手眼下。”   女子的劝说不无道理,关键是女子的话中也透露了稍许信息。关键就在于那句‘宗门之中小打小闹不会危及性命’,这其实就是下一关的提示。   既然宗门之中不会危及性命,那么便不必担心妖兽与植物的袭击,绝不会致命。所以当忍耐心中恐惧,坚持完成考核才是真理。   女子是看在她与这石先生相识的份上,再兼之这还是他酒中仙里的常客,所以才会给于提示。至于能不能够领悟,却不关她的事了。   “多谢掌柜的提醒。”石先生虽有疑惑,却宁可信其有。虽然他不知道掌柜的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但很显然,这个在桑海城里鼎有名气的奇女子,还有着许多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女子摇摇头,表示不必客气。   “总是掌柜的掌柜的的叫,还不知掌柜的姓名,如何称呼?”石先生犹豫片刻终是问道。   “我姓桑。”女子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多说的打算。   “姓桑?桑海城的桑?”石先生一愣。   “桑海城的桑。”女子眉一挑,肯定了答案。 第五章 有所得必要付出   “你们既聚在此处,便代表已是这苍穹域里难得的人才了。不过这却不够!想要成为我双玄宗的弟子,便要过五关斩六将,成为人才中的人才,甚至是天才。”   凌空而立的老者神色漠然的注视着这些留到现在的人,看着他们之中有的冷静,有的得意,有的甚至有些走神,似是在展望着无比辉煌的未来,老者便兜头给浇了一盆子冷水道:“你们现在的水平,连我双玄宗的外门弟子且尚有不如。接下来的这一关,考验的便是你们的毅力、忍耐力、恐惧之心。看到那座山峰了吗?”老者手指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冷声道:“这就是你们下一关的试炼之地。你们将要徒手攀爬上那座山峰的最顶端,那里有一座宫殿,乃是我双玄宗外门弟子接受宗门任务的所在。你们攀爬上山峰之后,去宫殿中找任务长老领取一份力所能及的任务,完成它,而后重新回到那座宫殿,交付任务之后,你们便可成为我双玄宗的外门弟子。”   老者一一将考核的内容道出,随即道:“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提问,一旦考核开始,任何的问题,宗门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你们回答,直到考核完成。”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却只有石先生一副了然的神色,随即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位桑姓女子的身影。   他早猜到这掌柜的怕是不凡,果真如他所料,之前掌柜的所说的一切,全都被一一证实。   桑姓女子神色淡然的站在人群之中,身后跟着个带着草帽,遮住了脸的黑衣男子,石先生一眼便认出,这便是那酒中仙之中的店小二,越人歌。   以越人歌的可怕修为,恐怕都能在双玄宗混个执事当当了,但他却甘心的跟着掌柜的,在桑海城这座小小的城池里,当着一个卖着凡酒的酒栈的店小二,这着实让人不解。   石先生只是好奇,掌柜的看起来没有一丝修为,却是要如何才能攀爬到顶峰?   正在石先生走神的片刻,便有人站出提问道:“请问这位长老,只要攀爬到顶峰,可以动用任何手段吗?”   “武技与仙法术法都不可用,你们只能凭自己的双手徒手攀爬怪石峰。法器一类的工具也都禁止使用,但绳索之类的凡具却不禁止。顺便提醒你们一句,怪石峰的周围遍布着可怕的植物与妖兽,他们随时可能攻击你们,所以,从何处开始攀爬,中途制定路线这些可能被你们忽略的事情便尤为重要。”长老神色虽冷,但解释的却很仔细。下头的这些人,从今往后,很可能就是他双玄宗的人了,这些人都是双玄宗的财富,所以他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敷衍了事。   “不允许使用武技和仙法,那要如何面对可怕的妖兽与妖植?这岂非是叫我们送死?”听了长老的话,立刻有人便不服气道。   虽说是加入双玄宗这样的大宗门是他们毕生的目标,可若是拿命来换,那又有什么意义?   “想要获得成功,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的凶险?我双玄宗的资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诺大的苍穹域,甚至是幽冥域东皇域这些鬼族妖族所在的地域,也断没有白白享受资源而不付出的道理。”老者眉目冷冽的瞥了那说话之人一眼,继续道:“你们需要双玄宗的资源来强大自己,首要的,便是要懂得服从宗门的命令。你们要记住,宗门是你们的后盾,但却不代表宗门欠了你们什么。有所得必要有所失,连一点点的果敢之心都没有,谈何变强?”   “本长老现在便给你们机会,成为强者的道路荆棘遍布险恶丛生,外门弟子的考核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若将来你们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成为精英弟子,成为核心弟子,甚至成为长老或宗主,所要面临的是比之现在要可怕千万亿倍的危险,如此,你们也要质问天下苍生为何要置你于险境吗?”长老冷漠的话却透着大道理。其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事到临头,难免会有些动摇与纠结。   能够走到今日的,绝不会真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已,来到双玄宗的山门,这其中,就有许多人经历过常人不曾历经的险阻。   大自然的天灾大难,人心的诡秘难测,若没有坚如磐石的心境,如何能够求得长生大道?   “若是害怕危险,那现在退出尚且不迟。本长老会着人将你们安全的送出山门之外。如此,退出者上前一步。”长老也不啰嗦,目光冷如寒霜的看向了先前说话那人,看的那人脸红脖子都僵硬了,但他却始终站在人群之中,不曾迈出那一步。   他也是有所觉悟才会来到此处的,相比起其他五大宗门的考核,双玄宗已经算是十分通人性了,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有人真的死在其中。   等等!不曾有人死在其中?   那这一关考核会不会也是在无死人的前提下进行的?   此人脑筋向来不笨,虽刚刚多嘴可能被长老不喜,但他脑筋转的倒快,瞬间就将这考核的本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见没有人出列,长老倒是欣慰不少,随即指着那嶙峋的怪石峰道:“半个时辰后你们便出发,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可以去准备一些对你们攀爬山峰有利的物件儿。记住,不可动用武技仙法,其余的,便要看你们脑子转的快不快,意志力够不够坚韧。去吧。”   长老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人群中淡定自若的桑姓女子一眼,眼中是些许的无奈,还有转身后那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淡淡的笑意。   见长老离开,众人也作鸟兽散。他们都开始思考着自己要如何安全的通过怪石峰的考验,为此绞尽脑汁。   方才的长老只说不能动用武技或仙法,但却没有说不能利用绳索之类的工具。只要不使用法器道器之类的工具,寻常攀爬山峰用的道具便不算作弊。这就使得许多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打算,此刻剩下的只是实行罢了。   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石先生却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桑姓女子的身影。只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女子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直到他爬上怪石峰这一路,都没有再遇上。 第六章 桑长老   接下来的时间里,怪石峰中响起了惨不忍睹的嚎叫声。攀爬怪峰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最后攀爬到山顶,能够领取到任务,完成并交付,就能够成为双玄宗的外门弟子。无论用时多少,这点时间,身为修仙之人,还是耗得起的。   但是,只是徒手攀爬就已经很难了,而身边冷不丁的出现一些危险,也是叫这群人苦不堪言,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谓的怪石峰周边有妖兽和妖植不过是简约的说法,实际上,这怪石峰当真是变态不已。未化形的妖兽、如同狂魔乱舞一般的妖植、小到肉眼几乎看不到却处处杀机的妖虫,甚至是山峰上的石子都遍布了杀机。   这途中已经有许多人被突然而来的危险偷袭,以至于之前攀爬的路程前功尽弃,一个不慎便是摔下山峰。   此时,攀爬的不高者倒还好些,掉下去大不了重头再来,反正时间多的是,不过是再费些事罢了。但可怜就可怜在那些已经攀爬了挺高的人,一旦掉下去,就必要使用武技或仙法才能让自己安全落地,否则便会被摔的粉身碎骨血肉迸溅。可一旦使用仙法武技,就等同于是失去了继续考核的资格,所以,即便是许多人已经发现了这些妖兽妖植妖虫不会真的置人于死地,但还是冷不防的就会中招,为此,竟是已经淘汰了近一半的人。   领先的几个都是有备而来的强者,他们的修为比之其他人高出不少,若是能通过外门弟子的考核,而又有信心能够再进一步的,便可直接参加内门弟子的考核,这是他们比起其他人要高出不少的起点,但即便是修为再怎么强大,到了双玄宗的地盘,也得乖乖的从外门弟子做起。哪怕你只做一天的外门弟子便去参加内门弟子的考核,也要从外门弟子开始走起。   像是石先生,他本就出自云海城豪族石家,这样的世家虽不如宗门强盛,但毕竟都是有底蕴的,且祖上多半出过强者,所以才会形成家族,有些家族甚至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   比如越人一族。   那便是由一个小小的家族,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出来的。越人一族的先祖究竟经历过多少的磨难才将越人一族发展成为当初的第一大族,其中艰辛,外人如何能够得知?   要知,越人一族可不似双玄宗这般不过是苍穹域的五大仙门之一,越人一族的辉煌,远不是小小的双玄宗可比的。即便是在上界,曾经的越人一族也是最为可怕的一族。万年前在被仇家灭亡之前,越人一族足以笑傲整个上界,可却造化弄人,在一夕间被灭门,甚至连累到了下界越人一族的生存,使得整个越人一族,如今只剩下越人歌一人而已。   而最可怕的却是,身为越人一族最后的族人,越人歌甚至连自己的族人为何会被灭门,仇人是哪个都不知道。   且越人一族的灭亡都过了上万年了,有些仇怨是否还有追溯的价值,也都还是未知之数。   万年,足以让世间都更迭一个来回,曾经的敌人能否活过万年岁月,早已不可知。   何况,仇人是上界之人,而越人歌如今的修为不过是天人境罢了,距离飞升上界还有三个大境界要克服,报仇一事,他暂时连想都不要去想。   而那些处在第一队列的人之中,十个有八个都是出自某一处的名门豪族。他们没有仙门那样强大的底蕴,但却拥有着普通人难以得到的资源。   而能够来参加双玄宗考核的人,必都会是各自家族之中的天才,自小就是用各种资源堆起来的,起点就比寻常人高一大截。同样的,他们曾经的实践就能够适当的派上用场了。   怪石峰的攀爬进行的不算太顺利,真的到第一个人登顶的时候,竟然用了足足九天。这对一个塑魂境的人来说,所用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可想想因是徒手攀爬,这样的进度倒也见怪不怪了。   陆陆续续有人爬上山峰,从而进入宫殿接取自己能够完成的外门任务。   任务都是任务长老根据这些人的修为所选取的,不能说没有半点危险,但只要小心谨慎,都还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石先生是第三个爬上怪石峰的,此时身上已经狼狈不已。脸上手上都是被细石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头发被饥被鸟抓的乱糟糟的,脚上还被青竹蛇咬了一口,好在他随身准备着一些解毒的丹药,才没有半途而废,能够登上封顶,他这才算是真真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而这,还是因为云海城外本就有高山,他自小就在山中玩耍,有过爬高山的经验,才会取得现在的名次。   小心翼翼的踏入宫殿之中,石先生觉得他一定是被怪石峰上那些妖兽妖虫给折磨的神经衰弱了,所以一路平坦无波的走入宫殿之中的这段路程,他是杯弓蛇影,总觉得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关卡在等着他。   直到真的进入宫殿,看到了摆在玉盘上的卷轴时,他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成功的在几个呼吸后被另一种震惊、讶异所取代。他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好不真实。   “恭喜你们来到此处,这便证明,你们离成为双玄宗的弟子又近了一步。我是负责外门任务接取的长老,我叫桑红衣,接下来,你们需要做的,是根据自己的修为,在这些卷轴之中寻找一个自己能够完成的任务。拿走它,完成它,将任务的信物拿回来给我,你们便能从我这里得到一块外门弟子的身份铭牌,那意味着你们已经是双玄宗的外门弟子了。”   说着,那名为桑红衣的长老将眼前的玉盘推到先前的的几人面前,便由他们自己挑选不再理会。   众人都忙着挑选对自己有利的考验,却只有石先生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桑红衣的任务长老,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的纹丝不动成功的引起了这个名叫桑红衣的长老的注意,随即对着他微微一笑。   石先生直接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位桑长老的脸,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掌柜的……”   说罢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桑红衣的脸看,直到确定了那张脸是‘酒中仙’里那个熟悉的面容,他依然震惊的无以言表。   掌柜的是双玄宗外门的任务长老?   那她为何看起来没有半分修为?   她又为何跑到桑海城开了一家小小的酒栈?   石先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七章 万物之书   一个个的人进来又离开,与石先生一样曾在酒中仙买过酒的人全都被桑红衣这外门长老的身份给惊的掉了一地眼球。   他们曾经认为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掌柜的,竟然是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双玄宗的外门任务长老。   不要小看只是外门长老,不如内门的金贵,可说到底这里是双玄宗,能在这里当上长老,别说只是外门,就是个外门弟子也足够他们惊讶。   当然也有那从其他城池而来的人不了解其中的故事,只见同来的许多人里都有那看到长老瞬间呆掉的人,心中好奇不已,像猫抓般心痒难耐,于是上前询问的,得了结果之后也是惊讶,寻思着之后也去那桑海城的酒中仙里瞧瞧去,没准儿还能和长老套套交情。   在酒中仙里见过桑红衣的人无人不说此人和善,从不见摆什么架子。从前以为是因为她是凡人,没有修为,能够混迹在一群修仙者之间已是实属不易,自然没有资格高傲,如今看来,便是以她的身份,谁若是敢在酒中仙里放肆,便是那越人歌不出手,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且不管这些人如何惊讶如何难以置信,桑红衣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每次递给这些弟子任务卷轴时,也会和他们讲清楚任务之中的关键所在,免得凭白伤了性命。   终于,几乎所有弟子都已爬上山峰,没有上山的,便是半途被淘汰出局之人,他们已经无法成为双玄宗的弟子,至少今年是如此。若想再入双玄宗,便要等上三年。   “瞧他们看见你时的神情,想必有些人心中惴惴不安着呢。”越人歌难得露出笑容。实在是这些人的神情太过有趣了。惊讶、震撼、忐忑等等,实在是丰富多彩的很。   惊讶震撼的自然是那些以为桑红衣是凡人的酒客,而忐忑不安的便是曾在那酒中仙里闹过事的。   而无论是哪一种,曾经他们认为低入尘埃之中的凡人顷刻间翻转变成了掌控他们命运之人,自然令他们惴惴难安。   桑红衣笑摆弄着眼前一盆生长茂盛的植物,说道:“这样的人每年都有,有什么可惊讶的?”   越人歌点头。   他七年前拜桑红衣为师,而桑红衣也是七年前在桑海城中开了那间‘酒中仙’。   自从酒中仙开张以来,这几乎成了每年的定番,每一年都有许多人带着那些讶异的神情迈出这间大殿,可即便如此,每年见了这一番景象,依旧觉得好笑。   “可有看得上眼的?”越人歌斜着眼看了桑红衣一眼,就见她摇头道:“他们的资质一般,还不足够资格成为我的弟子。”说着桑红衣叹气一声,无奈道:“看来,待到你成为大师兄,还需要些日子。”   “方才那些人之中,也有几个上等资质之人,竟也无法打动那本书?”越人歌是知道万物之书存在的。   这本书是他这个师父八年前得到的,仅仅比收他为徒早了一年。那一年,也发生了很多的事,前任宗主桑渺,也就是师父的父亲压制不住修为飞升上界,同时,师父同母异父资质上乘的天才姐姐被人杀害,而就在她姐姐死去的同一天,身为废物的她得到了奇遇,拥有了这本万物之书。   桑红衣也是感叹,这本书在她识海之中待了一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若非是对自己似乎并无危害,她怕是要担惊受怕很久。   一年后,越人歌前来双玄宗拜师,被拒之门外。而偏偏被她给瞧见了,顿时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竟是有着几分感同身受。可正在此时,识海中的那本书竟是骤然翻开一页,顿时间一股子苍凉古朴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心间。   当她往书页中看去,第一页寥寥几个字,上书:万物之始是为无,而后则万物生。   当下一页翻开,赫然是一篇功法,名为“越人九歌”。记载中乃是万年前辉煌一时的越人一族至高无上的绝顶功法,除越人一族血脉者不可修习。而这本功法随着万年前越人一族的覆灭,早就被付之一炬,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在一本看似不起眼的书中看到越人九歌的完整功法。   直到越人歌的出现,万物之书感应到了越人一族血脉的存在,这才主动掀开一页,否则,作为万物之书的拥有者,桑红衣甚至不知道这本书究竟有个什么用处。   得到的机缘实质性的化为好处,桑红衣这才有了真实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出现在越人歌的面前,当她问出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后,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已经深陷绝望的越人歌看到了希望,而同样几乎绝望的桑红衣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点光明。   而后,越人歌成了桑红衣的弟子,依照万物之书记载的方法,桑红衣让越人歌饮下了自己一滴精血,之后,她们之间似乎如同命运一般有了一种联系。   桑红衣没有瞒着越人歌万物之书的事情,是因为她知道越人歌不会背叛他。或许应该这样说,不是不会,是不能。   那一滴精血,被万物之书的灵气滋养过,若是越人歌有背叛的心思,她立刻便能察觉。但这也不是奴役,她无法借由这滴精血去奴役越人歌。   她们是是师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越人歌若是背叛,他学会的功法会由万物之书强行抹除。而桑红衣因为自己的根骨体质原因,越人歌的功夫若是废了,她的几乎也就废了。   那时候,桑红衣才知道,越人歌之所以叫越人歌,就是因为他的父亲从越人一族最强的功法‘越人九歌’中所取的名字,为的就是纪念越人一族曾经的辉煌,以及不忘记自己的家族,哪怕越人一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从第一页是你们越人一族的绝顶功法看来,万物之书中所记载的功法必定都是不凡,还很有可能都是一些特殊血脉者才能修炼的功法,要找到这样的人谈何容易?”桑红衣也是焦急。   从七年前万物之书翻开这一页开始,已经过了七年,但是七年间,第二页却再也没有翻开过。 第八章 师父到哪里,弟子奉陪便是   桑红衣不由想起了往事,当她将‘越人九歌’的功法教给了越人歌之后,那似乎才是他人生真正的起点。   在那之前,她是双玄宗里有名的废物。之所以能成为双玄宗的长老,是因为她爹是双玄宗的前任宗主。   有一个强大的爹,是好处,也是坏处。   好处是即便你是个废物也可以平安的生活在双玄宗之内,坏处是有这么一个爹,别人对你的期待自然也就无限的放大。   可偏偏她是个废物。   与那个天才姐姐相比,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可桑红衣一直觉得自己废的很冤。   这世上,废物也分很多种。   有一些是灵根太废根骨太差,什么东西都学不成,成就注定有限,这样的废物,除非遇上逆天的机缘,否则很难有所成就。   还有一些,是灵根太强根骨太好,可就是因为什么都太好,这个低等的位面上的功法根本无法让她使用。   她身体内的经脉十分宽大,能够吸收的灵气自然也是极快极多,甚至是比起一般人来,她修炼起来还可以将灵气自动提纯。   但也因为如此,她所能修习的那些功法根本支撑不住她那灵气的纯度,每一次施展,还没有打出去,便先在自己的手上破碎了。即便修为再高,灵气再充沛,没有武技没有仙法可以使用,面对一些低等的小喽啰尚可,面对实力同等的人,根本就是给人送菜的。   特别是身在双玄宗,更是如此。   身为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这里就算是出来一个杂役弟子也不是寻常小宗门可比,何况还是宗主的女儿。   桑渺没有飞升上界之前,有这么个强势的爹罩着,倒也没有谁敢将她如何,可随着桑渺的飞升,双玄宗改朝换代,出现别的心思的人便不少了。   好在新任宗主对他倒也很好,将灵酒峰划给了她。相比起双玄宗闻名在外的符阵和丹药技术,灵酒只是双玄宗并不算很起眼的但聊胜于无的东西。事实上她确实是长老不假,但却不是单纯的外门任务长老。   她是内门长老,也兼着外门任务的交付管理,因为轻松一些,也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即便是废物也能照章完成。   直到现在,宗门内也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废物了。相比起从前无法修习武技仙法的废物而言,如今的她,与越人歌的等级相当,所学会的自然也是‘越人九歌’这门顶级功法。   不得不说,万物之书实在是太神奇,它的能力,直到现在她也了解的不到万分之一。   越人九歌来历特殊,先不管越人一族的先祖是如何创立它的,越人一族又是如何覆灭的,光是这本功法本身,不具备越人一族血脉的人根本无法学习。   但是,她却学成了。   明明没有越人一族的一丁点血脉,却通过精血的互换,使得她也能使用出和越人歌同等级的‘越人九歌’。   用简单一点的话来解读,便是说,越人歌的‘越人九歌’练到了什么境界,桑红衣甚至无需练习,就能用出和越人歌一样的招式出来。   而同样的,越人歌修炼时所需要的灵气,桑红衣亦可以通过这一滴精血传达给越人歌,使得他无需为灵力发愁。   师徒间互为补充。   桑红衣的灵根太好,好到灵气充沛纯净,比起越人歌自己吸收的灵气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越人歌对招式的领悟亦让无法施展功法的桑红衣能够‘借用’越人九歌的威势,实在是各取所需。   但是,也并非没有副作用。桑红衣能够使用越人九歌的招式,甚至是越人歌对其的领悟,却有距离限制。   两人之间相隔不能超过万里。   万里,看似很遥远的距离,但是对于修仙之人而言,有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能达到。   而修仙者逆天争命,想要获得机缘,想要不断成长,想要攀登高峰,就不能故步自封,永远的让宗门庇护自己。   他们总要去远方,去寻求机缘,去厮杀抢夺,去生死磨练。所以,一不小心相隔万里之外,越人歌的修为自然可以使用,那是他自行领悟而成,可桑红衣却就倒霉了,只能重新成为之前那个什么招式都会在自己手中破碎的废物。除非他们重新回到万里内的距离。   所以桑红衣才想要尽快的翻开万物之书的下一页,多收几个徒弟,多会几套功法,到时,只要有一个徒弟留在身边,其他弟子就能放心去追求自己的机缘,不至于被她牵累。   就像是如今,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越人歌无法离开太远,只能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她曾经想过一直待在双玄宗,不轻易离开。在自己的宗门之内,安全总该有保障,如此便可让越人歌离开寻找变强的方法,但越人歌不放心,一耽搁,就耽搁了这许多年头。   最近桑红衣越来越心急了,人生最适合变强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年,难道她下一个弟子一天不出现,她就要牵累着越人歌一天不能离开吗?   “小歌,最近准备一番,过些日子,待宗内一切都步上正轨,咱们可能要出趟远门。”桑红衣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永远被庇护在宗门的羽翼下,根本就无法得到成长。   既然下一个弟子迟迟没有找到,越人歌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远行,那便一起走。   只要越人歌跟她保持在万里之内,她们的修为就都是一样的,自己也不算是个累赘。   只是,宗门之内还没有人知道她的实力,她虽有着和越人歌同样的实力,却从未在人前出过手,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会不会放心让自己离开。   “出远门?”越人歌一愣,只是看到桑红衣的笑容,他便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的,内心有股暖流,如同娟细的小溪,缓缓淌过。   “不必勉强自己。”越人歌轻轻道。在她身边保护她,他并不觉得是负累。若是没有她七年前伸出的手,可能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算不上什么勉强。天下之大,无边无际,想要找到万物之书翻开下一页的方法,光守在这双玄宗内是没有用的。小歌,你师父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变强的,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身为一个废物的滋味。如此,你就当是陪为师出去散散心,可好?”桑红衣一双眼生的甚为明亮,即便是那些年被称作废物的时候,也不曾磨灭了这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天大地大,师父到哪里,弟子奉陪就是。”越人歌的笑容让人安心。   他们都变了。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第九章 小废物和老不死   决定了要出去走走,剩下的也不过是准备一些必需品,等待宗内的事情彻底的安定下来,便可出行。   至于要去哪里,桑红衣决定全权交给越人歌处理。   毕竟对于越人九歌最为了解的就是他,要如何使自己变强,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而她能够借用越人九歌的威势,说起来就跟作弊一样。领悟也是完全复制了越人歌的领悟,虽然能够用出和越人歌一样的威势,可本能里,她觉得自己和越人歌就像是一个正牌一个冒牌一样。   不过,说起来也都是自己的思想病,万物之书才不管那些,能够让她完全复制了越人歌的修为、领悟,已表现出了它的强势。   越人歌回了桑海城看着酒栈,桑红衣自己漫无目的的在宗内行走,外出任务的学徒已经回来了两个,这两个都是灵根不错,心性也难得的好苗子,就算将来加入内门,以他们的天赋,恐怕也不会选择她的灵酒峰,毕竟或许外头知道她的不多,但宗内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知道她这个废物的修为,稍加打听便能知道,选择她的可能性不高。   桑红衣倒也不气馁,多少年都这么过去了,人往高处走,这本是人之常情。   有天赋有能力的人,加入大门派,受规矩束缚,本就是为了变强而来,若是拜了一个废物为师,如何变强?   他们不知自己修为,不知自己能力,会如此想再平常不过,哪怕是宗内的长老们甚至宗主也看不出她如今的深浅。就算能力与越人歌一般无二,可修为却始终停止在原地,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强的迹象,万物之书将她体内的能量完完全全的隐藏起来,就算是她那个已经飞升上界的爹再回来,也未必能够看得清她的修为。   这倒也给她省了不少的麻烦。   如果她能修炼的事传了出去,必会引起他人猜疑。   她是废物不假,可这些人也同样知道他这个废物究竟是如何得名而来。她的废,不是因为根骨差水平低,她的废,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会一直被拦在功法这一阶台阶前寸步难行。一旦她能够修炼的事传了出去,必定会引起他人好奇。   能被她修炼的功法,必然是绝顶神功,到时候难保不会有人贪念作祟出手抢夺。而越人歌虽已到天人境,可不说别的,就说这苍穹域中,比他强大的人便多不胜数。   现在还不是他们高调行事的时候。   只有尽快变强,才能守护住想要守护的东西。这也是她不敢再耽搁越人歌的时间最根本的原因。   “小废物,你又要去哪里?”   正当桑红衣低着头思考前路时,一句‘小废物’瞬间让她回了神。   在整个双玄宗里,真正会叫她小废物的只有一人。   二长老谢苍天。   因着她是前任宗主女儿的缘故,即便大多人心里都如此认为,却也很少有将之说出口的时候。无非都是用眼神来表达他们的鄙视,唯独这个二长老谢苍天,当真是直爽得很,一见面,必是一句‘小废物’,几乎都不带换的。   她被这老家伙称作小废物都好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自然也不会真往心里去,于是瞬间变了个嘲讽脸,侧过身子,直视着这位二长老的眼睛,漫不经心道:“老不死的你今日可是难得的清闲了。”   “你个小废物,就从没叫人省过心!这宗里宗外忙的热火朝天,就不见你干干正事儿,过来帮个忙。怎么着,又要回去开你那破酒馆?有这闲工夫,你倒不如用来修炼,否则也不用被人如此轻看了!”这位二长老可能是心情不佳,脸上的神色有着几分阴沉,但更多的是无奈。   “老不死的,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来,任我修炼再是刻苦,没有适合的功法也是徒然。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桑红衣耸耸肩。她也很无奈啊,奈何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岂是她刻苦修炼就能改变的?   “好个屁!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向上的心!你是打算要气死我是不是!”谢苍天指着桑红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手都发了抖。   “我又不是第一天气你了,你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的。”桑红衣撇撇嘴,说着就要绕开。   “小废物你给我站住!”谢苍天怒喝,路过的宗门弟子们突然间打了个冷颤。   长老间吵个架而已,用不用连气势都用上了?他们这算不算是被殃及的池鱼?   而此时的观星台上,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看着底下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一老一少,后头站着的人不由轻笑道:“这俩人又吵起来了。”   而前头那人笑的更欢,边笑还边说道:“这两个人,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吵了这么些年了,还不习惯?”   “宗主觉得,今日谁会赢?”站在后头的大长老孙北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   “这么些年了,有的人,可有赢过一次?”宗主背着手,向下望去。就见两人一个激动,一个淡然,一人一句,你来我往的对付着。   大长老瞬间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那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就连着观星台下吵架的两人也听着了声音,齐齐抬头向上望去。   “他们发现咱们了,走,下去凑凑热闹去,许还能捞着点好处。”宗主跃跃欲试。   大长老孙北河在后头扶额,心说是不是亲的!是不是亲兄弟啊!有这么卖弟弟的吗?   但如此想着,脚步却也没停下。   既有好处,自己当然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否则岂不是亏大发了?心里头想着,感觉自己这馋虫又被勾引起来了。   原来宗主名为谢苍穹,与这苍穹域是同个名字。而二长老谢苍天乃是宗主谢苍穹的弟弟,同父同母,嫡亲的弟弟。可惜,二长老可能很想压根就没这么个坑弟的哥哥,这么些年了,这位宗主哥哥可没少把它卖了,而让他卖亲弟的原因就只是因为想要换个酒喝。谢苍天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一见着这位宗主哥哥过来了,他就知道他这一定又是卖弟来了,谢苍天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 第十章 专注坑弟一百年   果不其然,就见这位谢宗主,领着身后的大长老,带着一脸腻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走到二人跟前,就像是不小心路过此地一样道:“哟,你们俩这是又吵起来了?”   桑红衣和谢苍天毫不犹豫的就甩给宗主一个大白眼,那动作如此连贯如此一致,哪还看得出之前这俩人还吵着架呢。   可怜后头大长老假装看着周围的风景,就差在胸前挂一块‘我不认得此人’的牌子了。   “怎么不吵了?你们继续,不必管我,别叫我扰了你们的兴致。”宗主看起来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桑红衣特想随便找点啥糊他一脸。   桑红衣决定不给宗主继续发挥的余地,于是道:“宗主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小废物你站住!”二长老习惯性的大吼了一句,吼完自己就后悔了。你说人走就走呗,喊她回来干什么?自己以后再找机会跟这小废物说不就是了,为什么非得要自己这个坑弟的哥哥看笑话?   真他妈嘴贱啊。二长老无语凝噎。   果不其然,身为一个合格的坑弟的哥哥,必须要坑出创意坑出水平,就算坑不出创意水平来,也可以坑的稳定,坑的不着痕迹。就见谢苍穹满面笑意道:“和气生财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这又是为了什么事吵起来的?要么跟本宗主说说,我给你们做主?”说完还朝着桑红衣使劲眨眼,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可以偏着你向着你,就看你怎么做了’。   谢苍天险些没把舌头咬下来。   该!叫你多嘴!   他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老不死的你再啰啰嗦嗦就休想再在我这里拿到一壶酒!”桑红衣有些不耐烦道。   “小废物你敢威胁我?”谢苍天简直要气出心脏病来了。   “我都威胁你好几年了。”桑红衣摊手。这是实话,不带半点虚假的大实话。   这几个老家伙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她被判定是废物开始,她承受过许多的嘲笑讥讽,但始终没有放弃亦或是走入歧途,都全赖这几个老家伙的疼爱。   别看这个二长老天天小废物小废物的叫着,但却异常护短,谁欺负她他就揍谁,甭管对方什么身份,就是他亲哥他都敢照揍。   而这兄弟二人与自己那个父亲是结拜兄弟,当初创立双玄宗的元老。老爹飞升后,便将宗主之位交给了谢苍穹,而他们兄弟也没有辜负自己老爹的嘱托,即便以为她在修为上只能止步不前,成为别人口中的废物,却依旧庇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这使得这些年里她在宗门的日子过的并不算痛苦。   “宗主你就不管管她!”二长老被桑红衣噎的脸通红,咬牙切齿的样子在桑红衣看来甚是有些呆萌。   “我还管得住她?”谢苍穹摇摇头一副‘我不是这混世魔王对手’的表情,实则他是看到了桑红衣放在腰间的手做出的一个‘十’的姿势,知道这就是桑红衣准备用十壶酒来贿赂他,他顿时就叛变了。   说起来也奇怪,桑红衣酿的酒,哪怕只是凡酒,味道也是甘醇的一塌糊涂,根本不是寻常的酒可以比拟的。只要喝过一口,简直欲罢不能。特别是对于酒鬼来说,桑红衣的酒,那就是人间极品。   她到底是用什么法子酿出的如此好酒不得而知,可但凡是好那几口小酒的人来说,桑红衣酿出的酒,根本就无法拒绝。   不能拿宗主的架子去欺负人一个小姑娘,何况还是自己结拜兄弟的女儿,那就只能用别的法子了,于是卖弟弟就成了一个百试不爽的好方法。   谢苍天当然也看到了桑红衣的动作,叹了口气深深的无奈道:“宗主你还有没有点节操?”   “没有。”谢苍穹非常认真,非常严肃的回答了。   谢苍天简直要暴走了。   敢不敢不要这么干脆!敢不敢不要这么果断!   说好的苍穹域五大宗门的一宗之主呢?尊严呢?荣耀呢?一壶凡酒就将你打发了吗?   那十壶酒敢不敢见面分一半!敢不敢!   看到二长老吃瘪,大长老憋笑憋的很辛苦。   你别看谢苍天才是二长老,修为也在自己之下,但要是发起疯来,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上次他还瞧见这位二长老满后山的追着宗主跑,两人满身的泥,头发散乱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后来才知道是兄弟俩吵架,二长老可算是把宗主给打的不轻,鼻青脸肿都不足以形容。   兄弟嘛,吵了架也不至于生死相搏,既不会生死相搏,就得控制力道。单凭肉身打架,宗主根本不是二长老的对手。   至于兄弟为何打架,他事后问过宗主,但宗主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从三言两语中推断,可能又是宗主为了美酒而将二长老卖给了桑红衣,而他又被桑红衣给气着了,不舍得拿桑红衣出气,就只能去找宗主的碴儿了。   好像也就是那之后,见面分一半的规矩就立下了。   反正宗主的酒大多是卖弟弟来的,那弟弟拿一半也就是天经地义了。   据二长老说,宗主进行了激烈的反抗,但最后被揍服了。   此事,宗主一直觉得抹不开脸,于是往后卖弟弟卖的就更加频繁了。   用桑红衣的话说,人家都是坑爹宗主却是坑弟,还是专注坑弟一百年的老狐狸。   宗主被二长老用‘和善的目光’盯着,却丝毫不示弱。桑红衣乐得看戏,于是对着身后默默退了好几步的大长老道:“大长老,近日我又酿出了新酒,可愿赏光去我灵酒峰坐坐,尝尝新酒的口味如何?”   大长老眼前一亮,自然是不远推辞道:“那敢情好,现在便去?”   “现在便去。”说着朝着大长老使了个眼色,大长老抓着桑红衣的衣领,一溜烟儿的就没影了。   待到两人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残风,兄弟二人这才缓过劲儿来。就见谢大宗主一拍额头,皱着眉道:“失算了,没想到叫那个老家伙捷足先登了。”说着又对谢苍天道:“大敌当前,暂时休战,决不能叫那美酒都便宜了那老孙一人。”   谢苍天哭笑不得道:“大长老最善身法,你追的上他?”   “我追不上他,可那灵酒峰就在那里,总不至于飞了。我就不信他喝得那么快,能一口气将所有的就都喝光了!”说着,谢苍穹一道符甩出去,顿时招来一只仙鹤,骑着就往灵酒峰飞去。   谢苍天觉得心累,怎么宗里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货色呢?不过想想是小废物亲手所酿的酒,就没能说服自己离开,于是也就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 冰天酒火   桑红衣早就料到这会变成一场拼酒大会,而她也丝毫不心疼新酿的美酒。这些年来,能够让她维持着与这些大佬们良好的关系,除了自己那个已经飞升的老爹留下的人脉与震慑,全赖她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酿酒手段。   有传言,整个世界分为三十三层,每层一个大世界,大世界下又有无数小世界。   三十三台阶,一阶一世界。这是记录在各种典籍里的常识。   这个世界位于三十三台阶的第十六层,算是个中等世界。   桑红衣自小便生在这个世界,生长在苍穹域,生活在双玄宗,对于三十三台阶下层的世界一无所知。   但在苍穹域,她的起点一开始就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全靠她有个惊才艳艳的做宗主的爹。   她爹曾经叹息过,直言她的天赋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与她的天赋相比,这个世界无论是功法的境界亦或是灵气的浓度都太低了,完全限制了她的发展。   在这里她是无法修炼功法的废物,可若是在更加高等的世界,她绝对是各大势力争相争抢的天才,可惜,想要飞升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达到千秋境,根本就无法沟通上界的大门。而连功法都无法修炼,想要达到千秋境谈何容易?   可以说,桑红衣是被整个十六大世界给耽误了,却偏偏毫无办法。   当初为了怕飞升后女儿在双玄宗过的不好,桑渺一再的压制自己的修为,直到再也压制不住才不得已飞升。当然,飞升之后,桑渺一直致力于寻找能够让自己女儿修炼的功法,可是,即便十七世界也未必就能有适合桑红衣的功法,而就是有,如何破碎虚空回到十六世界,也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而桑红衣一开始,便没有将希望寄托于桑渺的身上。不是她对自己这个老爹不信任,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明白这其中的难度。   直到那一日,苍穹域的天才大比,她的姐姐代替双玄宗出战,却被杀死在心境之刃的幻境内,而同一天,被那些讽刺的声音刺激了的桑红衣不甘废物知之名,进入绝地灵魂荒冢寻找机缘,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意外的在一具残骸处得到了一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石书,和一团奇怪的火。   她险些被人夺舍,九死一生逃回了双玄宗,却迎来了姐姐的死讯,自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本书便是万物之书,它来自何方,如何形成不得而知,可自从那破书翻开一页,展示出了‘越人九歌’这本绝顶功法后,万物之书便焕然一新,与之前大不相同。   而那团火,就是那残骸生前所收服的天地奇火,后来经过她查阅资料,才发现,这团火竟然是天地奇火前十名位列第七的冰天酒火。   这种酒火十分奇怪,冰火两重,却互不干涉。它的攻击能力十分薄弱,最大的用处便是可瞬间燃烧掉食材药材等材料中的灵气,保持材料的原味,酿出甘醇的美酒。   桑红衣收服它并没有太过困难,但天地奇火,无论是哪一种,想要收服都非常困难,所以桑红衣并不认为这是她自身的实力所致,只能归结于是万物之书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虽然万物之书是在她得到一年后方才显露出了价值,但桑红衣却并不觉得,这样一本手段奇特的奇书,在之前就真的是废物。   有了这冰天酒火,桑红衣酿酒的技术便是飞速提升,甚至无需繁杂的程序,只要将材料在冰天酒火上灼烧,只需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可酿成飘香四溢的美酒。   不只是凡酒,甚至是灵酒,甚至是仙酿,只要材料足够珍贵,任何的东西她都可以酿成美酒。   特别是桑红衣的体质,能够自动的吸收并提纯灵气,再兼之万物之书的净化,方笑语身上的灵气纯粹的可怕,这使得冰天酒火与她的身体更加的契合,如今,冰天酒火早已融入桑红衣的灵魂,不可分割。   而也正是依赖这份独特的酿酒手段,桑红衣才能在桑海城将‘酒中仙’开设起来,也能凭借区区凡酒便站住脚跟。   直到现在也无人知道,她并不止会酿造凡酒,灵酒仙酿更是不在话下。但她没有选择闹得人尽皆知,只因为现在的她还不足够强,无法独自面对一切事情暴露后那些贪婪者的觊觎。   天地奇火榜上的任何一种火都会被人觊觎,哪怕这火也就适合酿个酒,但却不会打消别人的贪婪之心。   至今为止,得到奇火却死在强者手中的丹师何止一个。可以想象,桑红衣的酒火若是暴露了,让人知道这是一种可以顷刻将任何材料酿为美酒的奇火,特别是桑红衣还是双玄宗里有名的废物时,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要知,灵酒仙酿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给酒鬼们解馋的,否则就不会分出凡酒仙酒的差别来。想象一下,一杯甘醇无比的佳酿,却拥有着酿酒材料之中最精纯无比的灵气,还能保留食材药材本身的能力与味道。可以说,与干巴巴的丹药相比,桑红衣的酒,不仅拥有着与丹药同样的作用,味道比之丹药要好上百倍,甚至还没有丹药没有炼制完美时残留下的丹毒和副作用,且时间无需太久,过程也不繁复,这样的好东西,哪个抵得住诱惑?   灵酒峰在双玄宗里一直都如同鸡肋。灵酒虽也能酿造,但与外头的酒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且等级低,作用也不大,说白了就是纯粹为了给宗内的酒鬼们解个馋的,所以也无谓是否有什么能让人修为增长的作用。   修炼到斩魄境后,人基本上可以不吃不喝,只靠着吸收天地灵气来维持体内的生机。但是,美酒佳肴毕竟能满足口腹之欲,故而灵酒师与厨子在各个世界都还是有着生存空间的。   自从桑红衣得了那冰天酒火之后,宗里的那群酒鬼可就撒了欢了,三天两头的往自己这里跑,过几日就来开次酒会,酒葫芦炼制了一大堆。灵酒峰的地位依旧是最低的,但存在感却强了不少。   而这,却并不是因为前代留下的什么酿酒的方子,纯粹是靠桑红衣的凡酒造成的影响。   若有一天这些人喝到了比凡酒更加唯美甘醇的灵酒或仙酿,也不知该会如何的疯狂。 第十二章 线葵虫   望着地上一片狼藉,桑红衣叹口气。身为峰主,收拾打扫的事自然用不着她亲自动手,就是可怜了底下的人,隔三差五就得清扫一次。   这些个老酒鬼,一个个功力深厚,喝凡酒那是千杯不醉,但似乎是为了报复桑红衣每一次拿出酒来都那么的不痛快,于是就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把酒杯弄的东倒西歪,下酒菜吃的就跟被鸡扒了似的,诚心恶心人呢。   桑红衣的大白眼是永远不会客气的往他们身上甩,可惜并没有什么用,白眼谁都会,你甩给他们他们要么无视,要么甩回来,看的桑红衣摇头叹气,真想一气之下往那酒里下点强力泻药,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她这找酒喝了。   正当桑红衣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不去管他们时,老远处就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呼呼喝喝一路从山下吼到山上,还没见着人呢就大喊道:“桑丫头,在不在?快来瞧瞧我这颗青叶怀香树还有没有救!”   抱着一颗半人大小的花盆一路飞快的飞上山,还没见着桑红衣的影子就看见了宗主大长老二长老等人撸着袖子已经喝过一圈了,顿时就不乐意了,哪还记得他的树,上去就想要抢酒喝,边抢还边咧咧道:“孙子!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喝桑丫头的美酒!我杀了你们!”   说着几人就打作一团。   桑红衣扶额,叹气不已。这竟然又来了一个。   平日里这几个老家伙‘孙子’‘爷爷’的也都喊习惯了,平常感情也都还不错,说也不会将这些东西当真,唯独抢酒喝的时候,那可是真打真骂啊,抓脸砸眼撕衣服,哪一次都是玩真的,打完了就开始讲和,并且还威胁她不能将他们这些糗事讲出去。   桑红衣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怎么可能受他们威胁,往往最后都能从他们那里敲诈一些好东西来填充自己的小金库。   其实桑红衣心里明白,这些人个个都是苍穹域的大能,随便出去一个都是横扫一片的角色,能被她威胁,多半本就是想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帮着她。   在他们眼里,她没有修为,无法修炼功法,出去跟人打仗肯定吃亏,猎杀妖兽又太不现实,可又掌着一峰,底下人的开销、赏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总不能总靠着自己老爹留下的那点老本吃一辈子。   桑渺给她留下的东西再多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如果桑红衣是个天才,凭着自己出去历练、厮杀,赚个把灵石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桑红衣现在的情况几乎就等于是有出无进,靠着桑海城里的破酒馆来养活这一峰的人?这似乎太不靠谱。   他们纵然知道桑渺飞升前给桑红衣这个女儿留下了丰富的财富,却不知那个‘丰厚’的底线在哪里。可以说,桑红衣就只是靠着这份财富来养着这一峰的人,什么都不做吃老本吃上个上百年都不是问题了。   但是,桑红衣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如果她就只是个废物,或许会愿意就此安逸一生,可她不是,她还有野心想要去上头的世界瞧瞧是什么样的风景。   她想将万物之书的书页全都翻开,看看里头都记载了什么,想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大地大,而不是在这双玄宗里做一只观天的的井蛙。   她知道他们想要帮他的心思,所以不动声色的就当这是她跟他们敲诈来的,总之这些情谊,将来总会还他们就是。   他们是一个门派的人,这里的长老们大多都是跟着自己父亲打拼下双玄宗的老人。当然也有看她不顺眼总跟她对着干的人,但大多却都是能够放心将背后交付的长辈。   别看她老不死老东西的叫着起劲,可内心里,她很感激他们。感激他们对她的不离不弃,感激他们明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却仍不放弃她。   就像二长老表面上叫着她小废物,内里却比谁都疼爱她一样,若是有人敢伤害这群可爱的小老头们,她一样也会发狂,想法子给他们出气。   她们的关系亦父亦友,根本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桑红衣笑着抱过方才六长老雷桐拿上来的青叶怀香树仔细瞧了瞧,就见这颗小树似是要枯萎了一般,生机正在逐渐流失,看似还有一口气,实则已经病入膏肓了。   这颗青叶怀香树乃是六长老的最爱,平日里就放在卧室外的院子里,随手就会摆弄一下。   这树现在还没结果,自然看不出什么价值,但青叶怀香果一旦成熟,会飘散出独有的果香,绵连百里之远。   青叶怀香果乃是宝贝,是雷系功法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宝贝。   当初从某个遗迹带出的这一株幼苗,经过六长老几十年的培育才长这么大,但还从未发生过这种眼看就要枯死的事情。   之前桑红衣救过他种的一颗药材,知道桑红衣身上的灵气纯粹,于花草而言最是契合,所以一出现问题,他立刻就抱着这颗青叶怀香树跑来这灵酒峰,想要桑红衣给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桑红衣先是试着往这青叶怀香树底下的泥土里输入了一些精纯的灵气,这些灵气经过她和万物之书的提纯,十分纯粹,与天地间充斥着的那种浑浊的灵气完全不同。   果然就见那小树的枝丫随着灵气的注入轻轻的摇摆着,似乎像是有风吹过一般,原本枯黄的叶子开始重新泛着绿,可是只维持了一瞬间,又迅速枯黄下去,原本的绿色尽褪,哪还看得出一点要好转的起色?   桑红衣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开始顺着青叶怀香树的脉络检查着其中的问题,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仿佛这棵树就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完全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一般。   突然,体内的万物之书竟然有了反应。桑红衣能够感觉到识海中的万物之书强烈的震动着,随即一些信息印在脑海之中。   跟着脑海中的信息,桑红衣扒开了种着青叶怀香树的泥土,就见泥土中一只肉眼可见的小白虫一动不动的趴在泥土中,实则是在吸收泥土中的营养。   青叶怀香树之所以枯萎,就是因为这白色的小虫子自泥土里将青叶怀香树的营养全都吸收掉了,特别是方才桑红衣往泥土中输送的灵气更是它的大补。   桑红衣捏起这白色的米粒一般大的虫子,还惊奇着这种线葵虫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种线葵虫只会出现在天才地宝的周围,啃食着最为精纯的灵气。他被称为天地异宝的杀手,因为大多数的天地异宝,只要遇着这东西,基本上就等于是没了成熟的命,它会在成熟前将异宝里的营养全都吸收掉。   这种虫子可是大补,妖族的最爱。   桑红衣笑着,心说酒鬼有零食吃了。   将线葵虫抓走,再重新给青叶怀香果输入精纯的灵气,整个青叶怀香树便开始重新焕发出生机。   桑红衣许是心情不错,救活了青叶怀香树后,竟还拿起剪刀给它修剪起枝叶来。   正在此时,灵酒峰的酒童神色匆忙的跑过来,见峰主面上带笑,犹豫一番还是说道:“峰主,夫人叫您去和她一起用膳。”   酒童话音刚落,就见桑红衣的手一顿,青叶怀香树的一根枝芽落入泥土,整个峰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第十三章 夫人   这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持续到桑红衣离开,这些老家伙们的神情依旧严肃的让人害怕。   在灵酒峰,‘夫人’这两个字,每一次被提起,似乎总是会得到如此沉默的对待。   六长老雷桐神情有些讪讪,原本和这群老家伙抢酒的乐趣顿时荡然无存。就连被桑红衣不小心剪断的青叶怀香树的枝叶都没心思心疼了,他现在只觉得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心里头着实憋屈的难受。   而这些人之中,表情最为骇人的还当属二长老谢苍天。   而桑红衣,早已经不知这些。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那酒童口中所说的夫人,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梳洗打扮一番,这才朝着那夫人的住处而去。   酒童默默的跟在后头,峰主没说叫他回去,他便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心中也是有着几分忐忑,生怕遭池鱼之殃,他一个境界低微的小小酒童可不敢去触长老的霉头。   看着前头走的慢慢悠悠的峰主,酒童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峰主与之前的打扮简直判若两人。   发髻高高梳起,一支流光溢彩的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着火红色的衣裳,本该给人一种热情洋溢的印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多了几分悲壮的意味。   酒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是刚刚被调来灵酒峰的,关于峰主桑长老的传闻听过一些,但却也不多。关于这个‘夫人’就更是没有了解,只是他做活时路过夫人的屋子前,临时被抓了壮丁而已。   但是,方才通知峰主时,其他几位长老那吓人的表情至今还叫他记忆犹新。   峰主和夫人定是有故事的。但是作为一个酒童,他深知,想要在灵酒峰待下去,就得懂得装聋作哑。   这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但他知道,好奇,往往能害死人。   “你回去吧。”到了那夫人的屋前,桑红衣这才开口,酒童先是一愣,随即如释重负的小跑着离开。   桑红衣苦笑。   她本不愿为难一个低级的酒童。这些酒童的修为不高,往往都是外门挑来做任务的,若是用着顺手,可能会被留下,这是这些外门弟子梦寐以求的。就算不为别的,光是内门几大峰之上的灵气浓度,就绝不是外门那些山峰可比的。   但是,桑红衣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她走到了这院子前她才放那酒童离开,是因为光是前往这个院子的那短短一段路程,她一个人走都会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尽管没什么交集,可有这酒童陪她走这一路,她反而安心一些。   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桑红衣努力的做出淡然的神情,迈步院中,推开了那扇房门。   许是知道桑红衣的到来,屋里的人笑容中满满的慈爱,拉着桑红衣的手,将她带到餐桌前,声音中都有着几分欢快道:“你来了,快来尝尝娘亲手为你做的饭菜。”   桑红衣不动声色的任由她拉着,随即淡笑道:“娘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你喜欢便好。”被桑红衣称之为娘的女子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几岁的少妇,实则已经有五十多接近六十岁了,只是服用过驻颜丹,所以显得年轻些。见桑红衣夸她做饭的手艺好,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笑容道:“你果然最是适合红色的衣裳,真美。”   桑红衣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快,尝尝这脆皮鸭,还有这青苏卷,全都是你最爱吃的。娘怕手艺不佳,来来回回反复做了十几次,难得有了这次得意之作,尝尝好不好吃?”夫人自顾自的往桑红衣碗里夹着饭菜,自己却不吃,只看着桑红衣吃,一脸的满足。   “娘做的饭菜是天下美味,便是手艺最差的时候,也比那外头的厨子做的美味。”桑红衣的笑容淡的几乎透明,明亮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娘最喜欢看你吃娘做的饭菜。既喜欢,那就多吃些。”夫人看着桑红衣大快朵颐,就更是欢心。   “娘为何不吃?这么些东西,我一人也吃不完。”桑红衣看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眼中却没有任何开心的神色。   “娘不饿。娘看着你吃就好。”夫人目光柔和的看着桑红衣,随即说道:“绿浓,近来修炼可有阻碍?”   桑红衣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随即又夹起一块青苏卷放入口中,那甘甜的滋味却是她最为厌恶的。   “绿浓?怎么不说话?”夫人见桑红衣始终不开口,有些担忧的摸了摸桑红衣的额头。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桑红衣神色淡淡的,没有高兴,也没有愤怒,反倒是像一具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偶,忠实的扮演着好女儿的角色。   “没有便好。”夫人松了口气,随即语重心长的说:“绿浓,你是娘的骄傲。自小你便天资出众,十几岁便扬名苍穹域,将来必定会走的更远。你与红衣那个废物不同,你是娘耗费无数心血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将来这双玄宗,必然是你的。”   桑红衣的脸色沉了沉,随即又恢复淡然。   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她也早该习惯了这样无休无止的伤害。   自从桑绿浓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承受着这些煎熬。   她的亲娘,江雪馨,自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对她而言,桑绿浓是她疼爱的孩子,她视她为心肝为宝贝,却视自己为草芥。   只是因为她是个废物而桑绿浓是天才吗?   不,不是。   是因为桑绿浓是她和喜欢的男人生下的孩子。而她的出生却是个意外。   “绿浓,娘最疼爱的便是你。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你的东西。”江雪馨疼爱的拉着桑红衣的小手,喊的却自始至终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从桑绿浓死在了心境之刃的幻境中时,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每一次见她,每一次投来的慈爱的目光,透过她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喜爱穿红衣,喜爱吃脆皮鸭青苏卷的女子的影子。 第十四章 报复的快感   她眼前的人是桑绿浓,即便披着她桑红衣的皮囊,她也依旧认为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桑绿浓。   她依旧不厌其烦的看她穿着红衣坐在她的面前,依旧不厌其烦的每顿都做好多的脆皮鸭和青苏卷,依旧不厌其烦的托着下巴看着她吃的香甜,却从来都看不到,她最讨厌的便是红衣,最厌恶的便是脆皮鸭和青苏卷,她只是和桑绿浓有着两份相似而已,可假的就是假的,她没有刻意伪装,她却总是故意把她叫做她。   她想让她难堪,她想让她痛苦,她痛恨那日死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桑绿浓,所以她要用桑绿浓名字伤害她到体无完肤。   她何其狠心,却总带着慈爱的笑容,又用轻蔑的目光来打量着她的灵魂。   桑红衣只要看到那个笑容就想吐。   可不知为何,她忍下来了。这一忍,就是八年。   八年的时光,她既是桑红衣又是桑绿浓。她要配合着两个人的身份,一个,被她称作天才,一个被她称作废物。   同样是她的母亲,两姐妹之间得到的关爱却是天差地别。   桑红衣并不羡慕桑绿浓,也不怎么稀罕江雪馨的爱。或许曾经稀罕过,曾经羡慕过,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出生的真相时,她就将那份羡慕和稀罕掐死在了摇篮中。   对于江雪馨这个母亲,她对她的感情还不如宗内那些总是来蹭她酒喝的老家伙们深厚。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配合她给自己捅刀子,就算那刀子已经钝了,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但总会有些不甘心总会有些委屈怨恨吧?   桑红衣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虐倾向。如果她那么的在乎江雪馨这个母亲的爱,那一切都还说得过去。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在乎,更多的反倒是像是一种执念。   她会将这出戏演到什么时候?会一直乐此不疲的扮演者一个思念女儿成疾的疯子?   那么自己呢?又能忍耐到什么时候?也会一直试探着自己的底线,直到真的忍无可忍那一天吗?   桑红衣淡淡的笑着配合,江雪馨给她夹菜,她就全都吃光。江雪馨对她的期望,她也不反驳的点头认下。   她知道她面对的人桑绿浓,无论她是真疯还是假疯,这都不重要。她在用桑绿浓的名字来伤害桑红衣,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用桑红衣的驱壳来刺激江雪馨?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只有她江雪馨一人懂得伤害别人。不如说,伤害他人本是人的本能,可能有心,可能无意,但人的一生难免会伤害到许多人。   桑红衣心里清楚,她是在报复,报复这个从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的母亲。   你不想见到我,我偏偏就出现在你眼前。   你觉得我是废物,那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你是我母亲的事实。   你觉得桑绿浓比我优秀,可她却已经死了,而我活着。哪怕你再不愿,再怨恨,你却永远不能忽视我的存在。   你可以在我面前呼唤桑绿浓的名字,借此来伤害我,我也可以在你面前装作是桑绿浓,让你看清楚你永远失去的是什么。   可能就是这样幼稚的想法,她忍着疼痛忍过了八年。   可是,她发现,她似乎有些厌倦了。   桑红衣依旧不动声色,如同机械般扮演好一个好女儿的角色。她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母亲的人欢喜的面具下,寸寸皴裂的心。   有些痛快!   也有些难过。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规规矩矩的摆着一张充满了假笑的脸。她说:“娘,我吃饱了。若无事,女儿要去修炼了。”   江雪馨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一张笑着的面具道:“是,不可耽误了修炼。你是天才不假,可后天的努力同样重要。不像有些人,无论再努力,也是无用。”   桑红衣心内冷笑着,表面却一副温顺的模样道:“娘说的对,有些事,再是努力,也不过惘然。不过是心头执念罢了,发生的无法改变,要懂得认命。”   桑红衣的话看似是在用桑绿浓的身份来嘲笑自己,但实则却是在讽刺江雪馨的自欺欺人。   而江雪馨自然也听的懂这些话,脸色顿时变的难堪无比,却始终没有反驳。   桑红衣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江雪馨能够生气的与她大吵一架。那么,她就可以借着这次吵架,将一切都摊开,将所有界限都划拨分明。   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直到她踏出那间屋子,听到屋子里器具砸碎的声响,那张布满了冷笑的脸上更多的却是悲伤。   她是不稀罕什么母亲的爱,那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母亲的生活。   可她毕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也曾那样渴望过母亲的问候与拥抱,渴望过天冷时的棉袄,渴望过生病时的照看,渴望过街上的面人儿和糖串,渴望她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但是没有,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只有无休无止的冷漠与嫌弃。   偏偏知道了被嫌弃的原因,她却无法真的因为那个原因去恨她。   当初谁都不得以,谁都没有错,谁却又都错了。一场意外种下的苦果,却为何偏偏要她来尝?   她依然觉得很委屈,却努力的忍耐着决不能流下眼泪。额上青筋显露,鼻头酸痛难耐,她紧紧的握着拳头,任凭指甲刺痛掌心,却觉得任何的痛都比不上内心的寂寥。   “她又……”谢苍天迎面走来,便看到了神色可怕的桑红衣默默的站在院子外。   风吹皱了她的衣摆,吹乱了她的发丝,却吹不干心里的泪。   谢苍天突然便觉得愤怒无比。一身凌厉的气势冲天而已,怒目敛眉,大步迈开便要去找那江雪馨算账。   他捧在手心里的疼的人凭什么要被人这样糟践?   她除了生了她之外,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做她的娘?   “不要去。”   可万丈的怒火却被眼前这个坚强又脆弱的丫头伸手拦住,那抓住他衣袖的手,此刻还冒着青筋。 第十五章 我不会替她报仇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袒护她?”谢苍天简直怒其不争,这个打小就敢跟他对着干的小废物,为何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却息了所有的骄傲?   哪怕不能修炼任何的功法,哪怕被人嘲笑是虎父犬女,哪怕被人指指点点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尊严骄傲的人,却在这件事情上如此优柔寡断。   “我从没有袒护过她。老不死,她是我娘,是生我于世上的人,哪怕我并不怎么稀罕她对我好,可这份因果,我逃不掉。”桑红衣摇头,随即苦笑道:“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却也需顺应天意。因果因果,哪是自己能左右的?”   “我顺着她,不是因为我在乎她。而是因为我也在等,等我的忍耐彻底被耗尽的那一天,我会亲手斩断这份因果。所以,老不死的,你不要多管闲事。”桑红衣一定觉得她说的很潇洒,可她不知道,她的神情,落在谢苍天的眼中,他看到的全是心疼。   谢苍天叹息,却没有反驳,只是道:“从来都是你最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但是小废物,你得知道,老子虽然老迈,战力却没退过。别人是什么样子老子不知道,但老子这里从来就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你忍你的,你倔的就跟头驴似的,你爹都拉不回你。但老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若是再没完没了的糟践你,老子就一巴掌拍死她!顶多给她留口气儿,等着你亲自去斩这份因果。”   谢苍天这是气急了,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自称过老子了。   桑红衣顿时就乐了,原本的不愉快稍稍冲淡了那么一些。   她知道,这位二长老,他口中的老不死是真的疼爱她的,甚至比她爹都疼爱她。   这老家伙一生都未有儿女,曾经有过一个道侣,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已经陨落了,自此后,他再也没有娶过别的女人,也就没有过亲生的孩子。   他一生向道,希望有一日可以突破千秋境,也能够成功的飞升上界,谁知道却被他好兄弟捷足先登,先一步飞升了。他卯着这股劲儿,从未耽误修炼,感情的事自然就更是抛在了脑后。所以,他是将她当做亲生儿女一般看待的。   他一直都不喜欢江雪馨。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只是因为江雪馨是桑红衣的亲娘,所以才一直忍耐,但天知道他已经有过多少次想要一巴掌拍死那个女人的冲动了。   桑红衣的心里暖暖的。   她之所以没有那么稀罕那个娘亲的疼爱,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溺爱她的爹,和一群将她当做女儿看待的叔叔伯伯们。   如果不是他们,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她。当年在灵魂荒冢时,可能她也已经被那具骸骨给夺舍了。   “行啊,你去打死她也好,我是不会给她报仇的。”桑红衣笑一笑,谢苍天在她眼中却没有看到任何玩笑的成分。   而事实上,这也是桑红衣的真心话。   她是她的亲娘不假,但她对她却谈不上什么感情。如果她有一天真的死在谁的手上,她真的不会去替她报仇。   就连桑红衣自己有时候也会疑惑。哪怕是当初桑绿浓被人杀了,她都有过想要给桑绿浓报仇的心思,若不是自己的战力实在太差,可能她已经实施行动了。   当初的万物之书还未苏醒,一年后,当遇到越人歌,万物之书翻开书页的时候,那心思反倒淡了。   可谢苍天却笑不出来。   如果这句话是认真的,那么究竟是被伤的多深,才会练就这样的无情?   看着谢苍天越发浓重的神情,桑红衣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甚至眸子里生出了几分冷漠道:“老不死的,你说这些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一些。”   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桑红衣的心中生出了几丝烦躁。   “是。”谢苍天回答的很干脆。如果这件事放到他的身上,哪怕是自己的亲娘,他也绝不会含糊。   那个人根本没有资格做她的娘。她根本就不配!   她更没有资格说她是废物,因为在他看来,桑红衣比江雪馨强了万倍不止。   桑红衣笑的很狰狞。   谢苍天叹了口气,有些苍老的手掌抚摸上桑红衣的头道:“小废物,别委屈了自己。”   桑红衣咧着嘴笑:“我不会委屈自己,我顶多委屈你。”   谢苍天咬牙切齿,刚刚生出来的温馨感一下子被破坏殆尽,他一巴掌拍在桑红衣的后背,恶狠狠的怒吼道:“你给我滚,你个小废物!”   桑红衣再一次咧了嘴,不过这一次不是笑的,是疼的。   这位以炼体神通闻名苍穹域的二长老,下手从来没个轻重。要不是她的境界已经到了天人境,恐怕这一巴掌就要被他拍散架了。   不准备再挨第二下的桑红衣撒腿就跑,不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从储物镯中掏出一壶酒,直接扔给了谢苍天道:“新酿的,仅此一壶。别被宗主看到。”说完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谢苍天接过酒壶闻了闻,随即露出讶异之色,自言自语道:“竟是灵酒?这小废物已经酿的出灵酒了?”   闻了闻这独特的酒香,谢苍天这才露出笑容道:“总算没白疼这小废物。”说完,便珍而重之的将这壶酒放入储物戒,准备回去慢慢品尝。   他淡淡的瞥了身后的院子一眼,神色冰冷,只说了一句:“贱人。”   这话看似很小声,就连院子里的下人都未曾听见,可这两个字却清晰无比的在江雪馨的脑子里炸开,竟是让她心神恍惚了一瞬,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她手中的木雕。   那是她亲手雕刻的,是她最爱的男人的那张脸。   谢苍天没有再坚持下去。侍神境巅峰的含怒一喝,才仙君境的江雪馨必然不会好受。   这只是一个警告,警告那个女人,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如果她依旧要执迷不悟,再欺负桑红衣,下次便不是这么容易就算了的事情了。   人都说他谢苍天脾气不好,又总是风风火火,但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够好,忍耐力已经超强了。   若是换做年轻的时候,这个江雪馨早就被他揍哭了。 第十六章 打人专打脸   虽然有了谢苍天的安慰,心情多少好了些,可桑红衣依旧觉得心头总有一份阴霾挥之不去。   这是过去很少有的。   江雪馨刻意把她叫做桑绿浓,那是从八年前桑绿浓死在心境之刃幻境里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的。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厌恶,难过稍有一点点,但更多的是不耐烦。哪怕在江雪馨的面前被如何指桑骂槐的刺激,她顶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少会有如今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飙的冲动。   她觉得她需要发泄,否则虽然不至于形成什么心魔,但对于境界的提升终归是有阻碍的。   大荒山位于双玄宗的西南面,这里离双玄宗近在咫尺,所以成了双玄宗弟子日常历练的地方。   因为大荒山地域广阔,重山叠峦,不仅仅妖兽居多,各种天才地宝更是数不胜数。而双玄宗以符阵和丹药闻名于世,需要大量的材料供给,所以大荒山也成了宗门弟子日常赚取任务贡献度的所在。   大荒山的外围已经被宗门强者清理过,所以并不会出现什么高等级的妖兽,只要不深入内部,轻易不会遇到危险。   而大荒山内部的妖兽甚至已经有达到化形期的老怪物,只是也不愿与双玄宗的强者交锋,故而只要不是有人招惹到它的头上,轻易也不会为难这些境界低微的菜鸟。   桑红衣独自一人朝着内部走去。   她并没有深入最深处。那里的化形期老怪她根本就不是对手,一旦遇上,连逃脱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那里,连千秋境的老怪也要小心翼翼,她一个天人境的修为跑过去除了送菜就是送死。   所以,深入到一半之地她便停下了。   桑红衣此刻所站之处,妖兽的等级基本上在妖丹期左右,相当于人类的天人境到仙君境这个等级,正适合她历练。   之所以在此处停下,是因为桑红衣已经感应到有一道气机锁定了她,这道气机之中所包含的杀意凛然,即便是她已经到了天人境,也能够使用越人九歌,却依旧觉得浑身寒毛炸立。   体内的万物之书发出淡淡的光芒,于识海中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光芒十分微弱,却将那份杀机轻松的抵消。   桑红衣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的颤抖,那是一种面临死亡时的冰冷触觉。杀机虽无形,却能让人切身的体会到那种刺骨的冰冷。   这绝不是什么妖丹期的妖兽能够散发的气势。桑红衣没有冒进反而急退,因为她觉得他可能被一头筑台期的妖兽给盯上了。   筑台期,相当于人类的侍神境,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化形。这种等级的妖兽大多很少出来走动,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会陷入休眠。这种休眠其实便是一种修炼,一旦觉醒种族传承记忆,要迈入化形期便水到渠成。   这大荒山桑红衣已经来过很多次,但却一次筑台期的妖兽也没有碰见过。   妖兽到了筑台期这个等级,灵智已经极高,甚至可以口吐人言了。桑红衣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这个妖兽,竟是被锁定了气机,心中凛然下也做好了要死磕的准备。   妖兽的移动速度绝不是寻常可比,特别是你发现这妖兽还是特别擅长速度的横江豹。桑红衣刚刚拿出武器,那横江豹已到了不远处。   而此时桑红衣赫然发现那横江豹的前头竟有一人,一边结着防御阵法,抵御横江豹的攻击,一边朝着自己这边跑来,老远的地方就扔过来一个‘蛋’一样的圆球,桑红衣下意识的接住了。   就见对方一喜,朝着满脸怒气的横江豹大喊:“有本事你去追她!”   桑红衣反应倒也不慢,看清楚手中那个‘蛋’究竟是何物,便明白为何这横江豹竟会出现在这个区域,她明显是被那脑残给连累了。   这个‘蛋’,是横江豹的幼崽,刚刚出生不久。蛋的外壳是一种特殊的灵气,是为了保护幼崽而做成的,应是横江豹外出为幼崽觅食,又怕它不在时它的孩子出事,才用灵气化蛋,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偷了,这才拼了命的追赶而来。   而桑红衣也看到了那偷蛋人的模样,竟是双玄宗之人,还是与她最不对付的八长老的弟子,高付率。   人如其名,又高又富又帅,可惜这货太不是个东西,花心好色,油腔滑调,又阴险又狠毒,简直跟他那个八长老师父如出一辙,甚至都曾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八长老的私生子。   八长老方逆鳞,也算是惊才艳艳之辈了。二十岁加入双玄宗,短短三十年,已经踏入仙君境巅峰,可以说是最快以外门弟子身份一步一步爬上高位的长老。   但天才也有天才的缺点,高傲、自负、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以前桑渺还在时他不敢拿桑红衣如何,可桑渺飞升后,他却不怎么有顾忌了。   他一直很讨厌桑红衣,明明是个狗屁不是的废物,却占据着一个长老之位。他那样辛苦才能得到这个位子,凭什么对方就因为有个当宗主的爹就能随手得到他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地位?   当然,他也不敢对桑红衣做什么太过分的事。虽然前任宗主飞升了,可桑红衣在双玄宗依然有不少人罩着,其中就属那个二长老谢苍天最难对付。   方逆鳞是被谢苍天揍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当着众多人的面羞辱过桑红衣是个废物,结果那老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二话不说,直接打到了他的灵丹峰,将他好一顿胖揍。   而且那老不死的打人专打脸。当初被他揍了一顿,整整半年他都没敢见人,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可方逆鳞不敢去找谢苍天的麻烦,毕竟之间差着一个大境界呢,何况谢苍天还有两个兄弟,一个是宗主,另一个也是长老,一对三更是打不过,所以这仇就直接算在了桑红衣的头上。   但是凭他的年纪和辈分,欺负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似乎挺丢人,但如果是小辈间的摩擦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他的徒弟高付率就充当了这个总是来挑衅的角色。   可能真的是师徒,连经历都如此的相似,来挑衅桑红衣的高付率被越人歌一顿暴打。而越人歌也不知道啥时候继承了谢苍天的风格,要么不打,要打就专打脸,可是将高付率给收拾哭爹喊娘。   用越人歌的话说,谁叫他长那么多帅偏还是个自恋的。既是敌人,当然就要打得他生出心理阴影来,务必叫他以后见了他本能的先捂住脸。   桑红衣很满意,大呼干得漂亮。于是,这梁子又结了一层。 第十七章 万年藤壶酒   说起来,高付率在将横江豹的幼崽丢过去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被他坑的人究竟是谁。   当时是被人追杀的关键时刻,即便他的境界比之外头那些人已经突飞猛进,但遇上筑台期的妖兽,他能赢的几率无限的接近于零。   他虽贪婪,却还没有到找死的地步,他之所以偷走横江豹的幼崽,完全是因为横江豹当时根本不在,且他有消息称横江豹正在与一头差不多境界的的玄水蛇争斗,他这才起了心思,谁知道他刚刚下手,横江豹便回来了,而那玄水蛇也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以至于他被暴怒的横江豹逮了个正着。能活着逃跑,那纯粹就是靠他师尊给他的那些保命的宝贝,才坚持了下来。可即便是如此,却也已经有些不支,正好瞧见前头有个人影,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祸水东引,却偏巧引到了自己老对头的手里。   当他看到桑红衣抱着一个灵气化作的‘蛋’,一脸发懵的站在原处不动,他心里倒是一乐。要是能顺势除掉师尊厌恶的人,尽管不能被人知道,但师尊一定会很高兴。   于是,他幸灾乐祸的神情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落在了桑红衣的眼中。   桑红衣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但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找这该死的混账东西算账的时候。   此事,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剑已握在手中,同时,身上几道符箓也已经蓄势待发,眼见着暴怒的横江豹已经到了眼前,且目标由高付率转向了她,桑红衣神色凝重,身上的气势不断的攀升,进而引动了体内万物之书的共鸣。瞬间,对面的横江豹的动作顿时一凝,竟是感觉到了一股子苍凉古朴的气息突然压下,害的它体内妖丹剧烈的颤抖,竟是有种下一刻就要爆开的错觉,这叫横江豹顿时不敢再向前一步,只用惊悚又防备的目光看向了给它这种压力的人,而这个人,竟然完全看不出任何修炼的痕迹,仿佛一个普通人,这就更是叫他心惊。   能让它妖丹躁动的高手会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不可能!   那么,让它看不出境界来的,难道是千秋境巅峰的老怪?跑这大荒山扮猪吃老虎来了?   由不得横江豹不犹豫。   妖兽修炼到了筑台期这个境界,灵智已经非常高了,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驱凶避祸。很显然,桑红衣身上的特殊,让横江豹疑心重重,不敢随意动手。   于是,一人一兽竟诡异的对峙起来。   横江豹目光锐利的盯着桑红衣手中的‘蛋’,可行动间却犹豫不决。桑红衣似乎也发现了横江豹的犹豫,看了眼手中的‘蛋’,随即嘴角微翘,传音对横江豹道:“你我本无冤无仇,想必你也看到了,你的孩子并非是我所偷,不过是有人借着祸水东引,想要你我厮杀罢了。”   横江豹点点头。这是事实,它亲眼所见。它之所以丢下那个偷它孩子的人不追,也完全是为了对方手中它孩子的安危。   “你的孩子我可以还给你,甚至可以给它一场造化。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桑红衣眼中寒芒乍逝。   “造化?”横江豹心中越发犹豫。   “一个让它进化成妖的机会,算不算造化?”桑红衣的神色淡然,但实则心里头肉疼无比。   横江豹锐利的眸子霎时一亮,随即激动道:“你能让我的孩子进化成妖?”   “不过一个机会罢了。”桑红衣没有夸下海口。   “即便如此,也是万古难求。”横江豹却激动的上蹿下跳。   它真的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要知,妖兽与妖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妖兽就算修炼到最高等级,那也不过是化形期便到了头了。   看似化形期能化成人形,但也仅此而已,与真正的妖族相比,妖兽根本就是低等的存在,唯有成妖,才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横江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一生,至多化形期而已,想要成为妖族,除非发生奇迹。   但是,眼前的人类却说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有一次成为妖族的机会,这叫它又惊又疑,内心却开始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你所言当真?”横江豹死死的盯着桑红衣。   “这里有一壶酒,是用万年藤壶所酿,你可知,万年以上的藤壶生长在何处?”桑红衣自万物之书里掏出一壶酒。   这种级别的酒,根本就不是什么灵酿可比,说是仙酿也不为过。   只因材料稀少,且全都是高等级的天材地宝,灵气浓郁,药效纯正,再兼之自己手中的冰天酒火,最大程度的保留了万年藤壶之中最纯粹的精华,又在万物之书的空间之内,以最为纯粹的灵气滋养。   这种酒,万金难求,若是放出风去,想要的人排着长队都能将苍穹域占掉一半。   特别是这酒对于妖兽而言,可是难得的佳酿。   万年藤壶生长不易,这么长年份的更是难得。用它酿出的酒,就是真正的妖族都可遇不可求,何况对于妖兽?   “万年藤壶只生长在东皇域,苍穹域根本没有这东西。你去过东皇域?”横江豹大惊。   东皇域是妖族的地盘,虽然也有人类前去历练,但就如同妖族不敢在苍穹域太过放肆一样,人类也不敢在东皇域耀武扬威。   妖族的构成有些特殊,有些妖族比较亲近人类,但也有一些妖族特别痛恨人类。不是修为通天的大能,绝不敢轻易踏足东皇域。   这小姑娘竟然去过了?   看她的年龄不过二十几岁,莫非是吃了驻颜丹的老太婆?   “喝了这万年藤壶酒,再兼之你这孩子体质有些特殊,或许可以借此一步进化为妖族。”桑红衣没有正面回答横江豹的问题。   她自然没去过东皇域,这万年藤壶是当初酒鬼赖在她酒中仙不走了的时候送她的,一共也就三株,全被她酿成了酒,温养在万物之书内,如今拿出一壶,她肉疼的要命。 第十八章 我想揍他很久了   但是,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的境界打不过这横江豹,即便打不过,以她身上的手段,逃走也不难,再者,她可以传音越人歌来帮忙,也可以激活身上那些双玄宗里的老家伙们给他的传送符阵,那几个老家伙瞬间就能前来救急。   她之所以拿出一壶万年藤壶酒,是因为它手中这枚‘蛋’里的横江豹幼崽有些特殊。   至于怎么个特殊法,桑红衣表示不知道。反正万物之书起反应了,虽然没有翻开新一页,但是能让这货起反应,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我要如何才能得到这壶酒?”横江豹不傻,这样一壶酒价值连城,对方的境界可能还在自己之上,她为何要帮它?只可能是自己孩子的特殊体质引起了此人的注意。   是好是坏还未可知,但这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对于妖兽而言,能进化为妖族,这是天大的机缘,值得用命一赌的机缘。   “无论成与不成,来我双玄宗灵酒峰,替我镇守百年。”桑红衣这明摆着是打这横江豹的主意。   筑台期的妖兽,已经可以和千秋境初期打一场了,未必能赢,但也不会轻易便输,对上侍神境,基本上毫无难度。妖兽强横的血脉与体魄,注定了他们的战力比一般人类要强一些。除非遇到那些天才。   过些日子她可能要离开双玄宗一段时日,灵酒峰里没有高手镇场子可不行。虽然宗里头大多数长老跟他关系都不错,但总有像八长老方逆鳞这样闲的蛋疼总找自己麻烦的人存在。   若是方逆鳞不亲自出手,也会指示手下的弟子来挑衅她灵酒峰的弟子,像是几位长老毕竟都是老辈份了,欺负几个小孩子显得丢人,若她不在,越人歌也不在,她灵酒峰那群崽子们还不得被人给欺负死?   但若是横江豹在就不同了。筑台期妖兽,论等级,比方逆鳞都厉害得多,但凡敢有来挑衅的,一巴掌拍个半死就行了。   妖兽从来不跟你讲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能称王。方逆鳞算老几?天才?没成长起来叫什么天才?   “你要我加入双玄宗?”横江豹一愣。它还以为桑红衣会开出一个十分难以完成的条件,最后竟然只是加入宗门镇守百年?   真是太简单不过了。   妖兽的生命十分漫长,等到自然老死,人类大概都换了好几拨血脉了。区区百年并不算长,特别是于它这种筑台期的妖兽而言,百年,可以说不过眨眼。   用百年时间换取一个孩子进化成妖的机会,实在是太值得了。   “双玄宗从不排斥妖兽,能够进入筑台期的妖兽,与那些灵智未开的妖兽本就不同,何况,你若加入我灵酒峰,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让你进入化形期。”桑红衣的条件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   妖兽的体魄虽然比人类结实一些,战力也更加强大一些,但是修炼起来却十分不易。   打个比方,桑红衣如今还不到三十,已是天人境的修为,这样修为的天才,在人族,多不胜数。而天人境和仙君境就相当于妖兽的妖丹期,人族天才可能几十年就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但妖兽想要修炼到妖丹期,至少也是几百年的岁月,且越到后来,修行越是不易。   就横江豹本身而言,他如今已经三百岁了,才修炼到筑台期,而停留在巅峰境足有一百多年,也无法迈出化形这一部。   就拿这大荒山深处的化形期妖兽来说,它们的年岁最低的也是八百岁,可想而知,妖兽的修炼进化有多么的难。   而传说中,妖兽达到化形期之后,有机会觉醒妖族血脉。虽然觉醒率奇低,但是却是每个妖兽梦寐以求的机会。   哪怕,觉醒了妖族血脉之后,之前修炼的一切境界全都归零,要从头修炼起,但修炼的速度与血脉的融合度却会奇快无比。   可以说,妖兽与妖族虽都以‘妖’称呼,却是天差地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是横江豹宁愿付出一百年的自由,也要争取自己的孩子进化成妖的一个机会的根本原因。   何况,桑红衣还说会用最快的速度让它达到化形期。如果自己的运气够好,是不是也有机会冲击一下化妖的境界?   横江豹现在都已经归心似箭了。这个‘归’不是要回到大荒山的洞府,而是要去灵酒峰当个长老去。桑红衣的条件实在是优厚的无法拒绝。   “何时动身?”横江豹看起来挺着急。   桑红衣一头黑线,心说你倒是拒绝一下啊,讨价还价一下啊,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你知道吗!   好在横江豹不知道桑红衣心中所想,否则非得一巴掌拍死她不成!   “你可以回去收拾一下,之后拿着这块令牌去双玄宗找我。”说着,桑红衣将一块灵酒峰的长老令牌递给了横江豹。   按说但凡是长老,都可独自另开一峰,但是灵酒峰却是个例外。越人歌的战力就已经可晋升为长老,事实上,宗门也确实将越人歌位列长老之列,但越人歌却不愿独辟一峰,便就住在了灵酒峰。   恰恰桑红衣又完全不怕灵酒峰的灵气不够,她能将灵气提纯到十分精粹的程度,且万物之书之中的灵气比她提纯的更加精粹。何况,双玄宗以符阵闻名天下,摆个聚灵阵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就造成了整个灵酒峰有两个长老的事实。   不过马上就要变成三个了。   横江豹忙不迭的点头,随后看向桑红衣手中自己的孩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桑红衣却没有将孩子交还给横江豹,而是道:“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横江豹问道。   就见桑红衣阴笑着道:“方才抓你孩子的那个人,你不想报仇吗?”   “可看他的服饰,应当是你的同门。”横江豹看出了些猫腻。这俩人一定不对付。   “是同门一个长老的弟子,我也不好当着他的面亲自出手教训这个小辈。可我又想揍他很久了……”桑红衣幽幽道。   横江豹脸都抽搐了。它算明白了,所以也不含糊,一溜烟的功夫已经消失在桑红衣的视线内,而没多久,就叼回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   嘛,姑且……勉强……算是个人吧。 第十九章 倒霉的高付率   高付率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师父外出有事,临走前将灵丹峰交给他暂时代理,他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干点大事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所以才选择了进入大荒山,打算将很久前看到的一颗还未完全成熟的药材摘取之后,移植到灵丹峰的药园里。   他想证明自己的能耐,让师父回来后看到成活的药材而感到欣慰,再兼之过几日,之前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也差不多该都回来了,里头倒是有几颗好苗子,勉强能冲击一下内门,到时候,就是各峰各施手段争取人才的时候了,师父不在,他也想在众长老面前好好露露脸,给灵丹峰争几员大将回来,得到师父夸奖,将来他在宗门平步青云之路会更加顺畅。   哪知道药材是采回来了,可半路就遇上了横江豹与玄水蛇的争斗,这个层次的战斗哪是他能够插手的,他没有多停留便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师父还没离开时提到过大荒山的筑台期横江豹刚刚生了幼崽,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只是师父有事要办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只能不了了之。   他记在了心里,此时乍一想起,顿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便偷偷摸摸的摸到了横江豹的领域,顺利的找到了横江豹的幼崽,然后将之偷走。   偷走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抹除。但谁会想到他的运气会这样差,碰巧横江豹和玄水蛇竟然不打了,直接回来将他抓了个正着。   为了逃离横江豹的追杀,他可算是手段尽出,连师父平日里赏他的那些保命的东西都来不及心疼,一股脑的全用上了,才能勉强保住性命逃跑。正好老远的看到了个人影,为了祸水东引,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就直接将那灵气蛋给扔了过去。   他是想着横江豹能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先保住孩子不失为上。只要它去追那个被他坑了的倒霉蛋或是注意力被分散哪怕一瞬,对于逃跑他也就能多一分希望。   直到都到了眼前了他才看清楚被他坑的那人还是他的‘老朋友’,因着师父讨厌她的关系,他平日里在宗门内可是站队鲜明,没少得罪这个人。如今能被他坑一把,没准还能借横江豹之手宰了对方,他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他与她擦身而过时还不忘给了对方一个极度挑衅的目光,没想到没过多久,自己就成了被横江豹叼着回来的‘人’。   高付率此时奄奄一息,整个人就跟那破布烂偶似的,全身骨头都几乎要散架了,同时心头痛恨桑红衣痛恨的想要亲手杀了他。   他原本能够逃脱的,他身上还有一些手段可以快速的离开大荒山,回到宗门后,就算横江豹再是愤怒,也不敢在双玄宗的地盘上撒野。   但是,他的手段失灵了。   那是一张他用了五万贡献度才买到的一张由宗主亲手制造的定向传送符,只要启动,便可瞬间回到宗门,回到灵丹峰,基本上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启动符咒,只需短短一秒,便可逃离,百万里之地皆有效果。   正因为有如此效用,此符才如此贵重,他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贡献度,买了这张符,就是为了能给自己关键时候保命之用。   说实话,用在横江豹身上可惜了。但是没办法,小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也不知道他坑了桑红衣一把是不是真的能够分散横江豹的注意,但这是个绝好的逃脱机会。   贡献度可以再赚,符箓可以再兑换,关键时刻保住小命,才会有更加宽广的未来。这笔账他算得清,也不会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小气。   但是,符箓失效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将符箓启动,这张花了五万贡献度所换来的符,竟如同废纸一张,什么效果也没有发挥出来。   他瞬间绝望了。   然后他便想起了经过桑红衣身边时,桑红衣曾抬手在他背后挥了一挥,那手中分明拿着一张幽蓝色的符箓。   当时他以为那是桑红衣知道自己被坑了,为了对付横江豹之用的,但现在想来,恐怕未必是如此。   何况,那符箓的颜色很不正常,通常的符箓都是明黄色的,能够达到幽蓝色的符箓,一般都是些十分高级的货色。   桑红衣是前任宗主的女儿,宗主在飞升之前给他的宝贝闺女一些好东西无可厚非。何况,前任宗主桑渺,算得上是这苍穹域中最顶级的符阵师,也因为如此,双玄宗真正的核心才会偏向于符阵。幽蓝色等级的符箓对别人来说或许制作不易,但对于桑渺而言,却不过是随手便可为之。   当真是大意了,他也没想到桑红衣的反应会这么快,竟是片刻间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可让他不解的是,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知道他身上有着高级的定向传送符的?若非知道,她不可能会用更加高级的符箓限制自身的离开。   作用针对的如此准确。   无论如何,他没能逃脱,还被横江豹踢皮球似的来回踢了好几下,整个骨头赶觉都要碎成渣了。   这还是小事,他体内的内伤非常严重,若不及时用灵丹缓解,就算痊愈了,对以后境界的提升也有着不小的阻碍。   可偏偏他根本不是横江豹的对手。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横江豹竟然没有杀他,而是故意耍着他玩儿似的,只击伤他,却不要他的命。只将他打的奄奄一息,然后便叼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不过此时此刻,他哪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只是他不明白,桑红衣究竟是怎么逃脱了横江豹的追杀?而且看如今这架势,这横江豹似乎对这女人言听计从,竟还隐隐有种尊敬的意味在其中?   他当然不知道桑红衣带给横江豹的是什么,那是一个种族的未来。如果它的孩子能够进化成妖,不敢说未来一片坦途,但至少脱离了低级妖兽的范畴,向着更高的层次冲击。   这与人类努力修炼突破自身是一样的道理。   高付率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这道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了极度不祥的预感。他颤抖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人,恐惧道:“泥香佐甚磨?” 第二十章 把你师尊炖了   高付率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着,实在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被横江豹暴揍,脸都歪了,此时能说出话来都已是横江豹手下留情了。对于企图偷走自己孩子的人,搁在从前,横江豹绝不会放过他。只不过如今桑红衣需要揍他发泄,它这才饶他一命。   横江豹可是看的清楚,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倒霉玩意儿,人类口中常说的小白脸,跟这个看不清境界的女人之间绝对是有仇的。不说别的,就看这女子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样子,它就觉得这小白脸不会有好下场。   它也乐见其成,只是冷冷的在后头看热闹。   桑红衣心里头挺乐的,从前在宗门里,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修为,所以哪怕遇到方逆鳞和高付率的挑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就过去了。再加上有二长老和越人歌替自己出气,就算自己不亲自出面,也不愁不解气。   不过,不能亲自动手总是个遗憾,所以今日有这样的机会,她实在是不太想放过。   桑红衣蹲下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神色惊恐的高付率,神情看起来颇有些阴测测道:“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泥……泥药坐甚磨……窝搞苏泥……(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高付率说句话脸都疼,可看着桑红衣那像是要非礼他一样的眼神,他就觉得全身都疼。   “说人话。”桑红衣摇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小白脸在说什么。   “泥药干尚海窝……窝实付是补回放锅里的。(你要敢伤害我……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高付率忍着疼,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   “你小子胆子倒挺肥啊,还想把你师父放锅里?”桑红衣眼睛一亮。   高付率都要哭了。   这货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傻呢?   “我其实是支持你的,我早就想把他炖了,可惜没有合适的锅。”桑红衣很认真的点头道。   高付率泪流满面。咱能不能不这么认真的讨论怎么炖他师父这件事?   看着兴致勃勃还在计算火候的桑红衣,高付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师父似乎给自己找了件天大的麻烦。可想想桑红衣那废物的体质,又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若不是横江豹的帮忙,就凭这个废物能做些什么?   高付率沉默,可惜心事几乎写在了脸上。那已经扭曲的眉目之间,似乎对她与生俱来的蔑视不经意便会流露,甚至于不屑于遮掩。   桑红衣冷笑了。   高付率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   说实在的,这小白脸现在已经很惨了,原本一张倾倒众生的脸,此刻就跟被狗啃了似的。头发蓬乱,眼窝青紫,鼻子塌陷,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浑身还直哆嗦,可见横江豹在将他抓来之前没少折磨他。   他这副凄惨的模样都让她不忍心继续欺负他了,可偏偏事到如今他还敢摆脸子给她看。   桑红衣一直就看这家伙不顺眼。受了八长老方逆鳞指使,这个高付率身先士卒的在宗里拉起了反对她的大旗。   不说平日里如何找茬,光是散播各种谣言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清。   而散布最多的就是她是废物这件事。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多会被有意无意的提及她的废物事迹,以至于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对于她的印象简直差到了极点。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明明是个废物却还顶着长老的身份,狐假虎威,令人作呕。   这样的言论,桑红衣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她只是懒得出面解释罢了,但似乎又被灵丹峰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东西认为是她心虚,于是各种造谣就更是没完没了。   说她废物都是轻的,还有什么她是江雪馨给前宗主桑渺带了绿帽子生出来的孽种啊,什么她是二长老谢苍天的私生女啊,什么她跟越人歌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啊,还大义凛然的质问,若非如此,越人歌这样的天才怎会拜一个废物为师。   桑红衣说她想揍这小白脸很久了一点也不是说谎,她不仅想揍这个小白脸,她还想连他师父一块揍。   如此想来,似乎让他再惨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于是桑红衣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刻意点在高付率已经磕破的额头,一边点一边还冷笑道:“祸水东引是吧?”   “栽赃嫁祸是吧?”   “轻蔑不屑是吧?”   “以为有你师父罩着我就不敢揍你是吧?”   桑红衣叹着气道:“弄死你我大概就是替天行道了。你说会不会天降功德,表彰我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呀?”   桑红衣突然天真的微笑让高付率顿时一个激灵。   她不会是说真的吧?她真的敢冒着得罪师尊的危险杀他?   “泥遥感傻窝,师遵补回放锅里的!(你要敢杀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高付率声音都颤抖了。   桑红衣却不屑的撇撇嘴道:“我就是不杀你,你师尊也不会主动把自己放锅里的。”桑红衣一脸严肃,然后又仿佛是欣赏道:“没想到你还挺执着于将你师尊给炖了的,你师尊要是知道你这样惦记他,会不会感动到泪如雨下?”   说着,桑红衣伸出手去摸了摸高付率的头顶,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道:“富帅啊,别人都是欠揍,你这是欠死啊。”   “不过,本姑娘还是很欣赏你的正直的。”说着就跟拍皮球似的,将高付率的脑袋拍的上下直晃道:“俗话说不想弄死师父的徒弟不是好徒弟,不愧是我双玄宗的绝代天骄,有理想,有抱负,老夫甚是欣慰。”   横江豹在后头直翻白眼,心说哪一国的俗话有这么说的?何况一个小姑娘,自称老夫算怎么回事?就算她是个吃了驻颜丹的老太太,也该自称老身才对!   他算看出来了,这女人压根没想弄死这个人,从头至尾,她都在耍着他玩儿。   看着对方恐惧、颤抖,却依旧笑嘻嘻的戏耍着对方,这是积攒了多久的怨气没发啊? 第二十一章 我也觉得我挺卑鄙的   “直腰泥房过窝,泥咬我坐什么都阔以。(只要你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突然,高付率神色变的惊恐起来。这句话,刚刚的这句话,并非出自他之口,可无论是声音还是语调,还是话语中的小情绪,竟是与他分毫不差。   更加恐怖的是,这句话出自于眼前这个人之口,那个被自己瞧不起的废物长老,此刻正用他的声音自顾自的说着话,他想要打断,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真的?”桑红衣换上了自己的声音。   “镇德。(真的)”   “这里有一包药,无色无味,找个合适的机会,偷偷放到方逆鳞的饭食之中。”   “折……泥咬我被判世尊?(这……你要我背叛师尊?)”   “那你想活还是想死?”   “号!直腰泥房过窝。(好!只要你放过我。)”连犹豫与挣扎的语气也恰到好处。   高付率惊恐的看着桑红衣自如的切换着声线,若非他亲眼所见,恐怕自己也听不出破绽来。   可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目光落在桑红衣手中正摆弄的影音石上,高付率突然就明白了桑红衣险恶的用意。   “泥……泥贝比……(你……你卑鄙……)”高付率发现他竟然又能说话了。   “嗯,我也觉得我挺卑鄙的。我正在反省。”桑红衣那跟吃了蜜糖一样的表情哪里像是有一丁点反省的意思?她只是轻巧的收起了影音石,然后淡淡的瞥了高付率一眼道:“嗯,你可以走了。”   “你放我走?”高付率一个激动,口齿不清的毛病都自动痊愈了,此时说话真是字正腔圆又格外清晰。   “怎么着,你还想请我吃饭?”桑红衣眼神一亮,随即又一脸嫌弃道:“听说你们灵丹峰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天天跑灵厨峰去蹭饭吃,吃完了还不给钱。不要脸。”   高付率嘴角抽搐。   “你录下那些话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高付率实在是不能不往阴暗里想。模仿他的声音语气,说出那样诛心的话来,他不信桑红衣只是想要开个玩笑那个简单。   那些话虽然并不是他说的,可是他空口白话谁又会信?就连自己都很难听出破绽,他难道还指望别人?   特别师尊是个多疑的人,如果这块影音石落在了师尊手上……   不堪设想!   高付率浑身发冷,几乎冷到了骨子里。看向桑红衣的目光也就带着几分不善,但更多的却是惧怕。   桑红衣想都没想,很坦然的说了句:“威胁你。”   高付率泪流满面。   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师尊明察秋毫,怎么可能凭小小一块影音石便信了你的鬼话?”虽然心中忐忑难安,可高付率依旧要嘴硬道。   桑红衣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嗯,确实可能如此。若你师父对你信任有加,我的阴谋未必能够得逞啊。”   高付率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要不,咱试试?”桑红衣看起来像是在和高付率商量一般,随即一脸坦然,摊摊手道:“要是不成功那就算了,我也不损些什么,你也挨过揍了,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高付率简直要崩溃了。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个桑红衣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夺舍了。她平日在宗门里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话咄咄逼人,神情冷漠。哪怕你在她面前当着面儿的骂她,她也可能只是默默白你一眼,转身就走,仿佛跟他们说话都是一种耻辱一般。   明明是个废物,却如此高傲,这也是许多人不喜欢她的原因。   但是,今日的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似乎他不过是个玩偶,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被她放在心上过。   且他以前以为这个女人其实是个蠢的,她不过是仗着她爹是前任宗主,仗着谢苍天那个老匹夫护着她,所以才狐假虎威罢了。他从未将这个蠢女人放在眼里过。   哪怕你身份再尊贵,可这是个实力为天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人的尊重。   而偏偏,这个桑红衣就是个废物。   她若生在民间,也可做个普通人平平静静活她一世。可她可怜,生在了双玄宗,又是前宗主唯一的女儿,这无形中便在她身上扣上了诸多枷锁。   她也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出色。除了酿酒的技术出奇的好之外,再顶多算是有几分姿色,其余的,根本看不出她一点的优点。   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心中对于她的印象轰然崩塌,然后又迅速的勾勒出了另一副形象。   隐忍、狡猾、善伪装、扮猪吃老虎。   这哪是洁白无害的小白兔?这分明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她悄然间观察着他们的一切,等待着扑上去一口捕食的机会。   模仿他人,看似不难,实则再困难不过。不仅仅是声音语气有几分相像就可以了,对于常常接触甚至生活在一起的人来说,拆穿一些拙劣的模仿再容易不过。   若想不露破绽,平时必定是用心观察过。而桑红衣模仿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语调、轻重缓急,还有语气中他平日里说话的小习惯,她全都一一抓的精准。   若不是他是当事者,可能自己也要被这声音迷惑。想要骗过他多疑的师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高付率心头泛寒。   如果现在他还将桑红衣当成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那他才是个蠢的。   他虽人品不怎么样,可脑袋却不至于不灵光。   如今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暂时受制于人。   可是他现在很担心。担心桑红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她真的要他去刺杀自己的师尊,难道自己也要动手不成?   高付率很清楚,他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并非是对师尊有多少感情下不了手。只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力,哪怕只是暗中偷袭,他也绝不是师尊对手。   若是一击不成,他就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且多半会死。   死在师尊的手上。   横竖是死,自己应该选择哪一条路?   是如实的将实情告诉师尊,赌一把师尊对他的信任?还是反戈相向,投靠桑红衣,帮着她对付师尊?   高付率犹豫不决。 第二十二章 是个美人   高付率心头百转,却始终弄不清楚桑红衣的打算。他不觉得桑红衣会傻到利用这颗影音石来威胁他杀掉师尊,因为这种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可她到底要做什么?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当真是让人难受。   可桑红衣却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言明。   高付率想不到的是,桑红衣的这一步棋根本就是临时起意。她没有想到高付率也会在大荒山中,更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会想要祸水东引而扯到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万物之书所散发的气息让横江豹犹豫了,偏她手中又有万年藤壶酒这样的好东西,恐怕也无法打动横江豹,甚至现在都已经在拼命了。   她就是要恶心恶心这个倒霉孩子,让他时刻的活在恐惧与纠结之中。   当然,可能这东西将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于桑红衣而言,这也不过是一剂小小的调剂。真正的收获,是拐带了横江豹到自己的灵酒峰去当长老。   她已经能想象到宗主看到横江豹后的表情了。   桑红衣不说实情,高付率也不敢太纠缠不清,只能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大荒山。之后的几个月内,他都跟做了贼似的,各种不安,甚至严重影响到了灵丹峰正常运转。好在他师父不在,否则都不用演,那副德行是傻子都看得出他有问题了。   不过此时的桑红衣却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横江豹叼着孩子回了自己的洞府,它需要收拾一番,将自己这些年的资源好生整理,然后全都带走。也需要跟几个老朋友告个别,从此后,它就要住在双玄宗,且看那桑红衣是否会信守承诺,全力助它冲击化形了。   而桑红衣,余光朝着身后瞥了一眼,随后只是笑了笑,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她要挖草药。   横江豹离开前给她指出了不少稀有草药的地点,只是有的还没有成熟,有的周围有妖兽守护。   之前面对江雪馨的那一肚子火儿因为高付率的关系多多少少撒了些,但依旧是有些郁结之气充斥在胸,她还需发泄一番。   目送着桑红衣的背影,突然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两个人轻声说话的声音。   “她究竟做了什么?不仅轻松化解了横江豹的杀意,还将它拐带回双玄宗去了。”   “她拿出来的那壶是酒?”   “难道横江豹是个酒鬼?”   “你看到没有,被打的鼻青脸肿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们双玄宗灵丹峰的那个色中饿鬼吧?”   “是个美人,可惜不是个东西。”   “亏得长了那么一张脸,却是个心灵丑陋的色鬼。”   “还是那废物长老好,是个美人,还是个很有趣的人。”   “她是废物?说她是废物的都是傻子。”   “你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她是个美人。”   “废话,除此之外呢?”   “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何以见得?”   “猜的。”   “滚!”   两人躲在树上险些没打起来。等到吵够了,这才想起他们口中那个有趣的美人已经走远了。   本想跟上去再瞧瞧的,但却找不到桑红衣的身影了,虽然不甘心,于是也只能作罢。   桑红衣如同过境的蝗虫,将横江豹标记的一些天材地宝尽数收入万物之书,哪怕未曾成熟,有万物之书中纯粹的灵气滋养,也比待在这种荒山野岭要快的多。   这一趟出来,收获着实不小。桑红衣清点了储物镯中的东西,一一分类好,这才起身离开。   她没有急着回宗门,而是回了桑海城,酒中仙。   一见到桑红衣的到来,酒鬼扛着一个比它大了好几倍的酒葫芦,噌的一声便窜到了桑红衣的肩膀上。   越人歌正在清点酒的数量,只是对着桑红衣笑了笑,便去忙自己的了。   酒栈里有着两桌客人,看着桑红衣进来,神色各有不同。   如今,双玄宗的收徒大典才过去不久,关于桑红衣是双玄宗外门任务长老的传言已经传遍了不少地方。   虽然叫许多人惊讶,特别是酒中仙里的常客,但得知此事后,他们也去查了一查关于这个外门任务长老的事迹,得到的结果却叫人觉得十分微妙。   原来不是身上有什么隐藏修为的宝物,而是一开始就无法修炼武技仙法,空有一身灵气,但没有招式,同境界的人可以轻易的秒杀她。   不过,人家背影硬,后台大,只要还在双玄宗的范围内,就没几个人敢招惹她。也难怪毫无修为的痕迹,却能在这桑海城里与他们这些修士游刃有余的相处。   对于这些或好奇或讥讽的目光,桑红衣并不在意。   这早就不是头一回了。   她在这桑海城里开了七年的酒栈,迎接的来考核的新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许是因为都以为她是个废物,又不是什么绝代天骄,故而她的事迹基本上就只在双玄宗的范围内传播着,等这一批人走了,下一批人来了,依旧会回复到之前的状态。   会有新人好奇她这种没有修为的人为何能在桑海城立足,会好奇她如何能与诸多修士谈笑自如,会带着一点点的优越感来与她交流,最后成为双玄宗外门弟子前看到她出现在本该是长老出现的位置而感到惊讶甚至惊吓,再到习以为常,如此往复。   “掌柜的,给咱们来一壶‘月下美人’。”桑红衣的微微的出神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朝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男一女,长的还有着几分相似,一个一双丹凤眼,一个一双桃花眼,乍一看好一张美丽的脸。   桑红衣的储物镯中就有这‘月下美人’,便随手拿出一壶,走上前去,亲自为两人满上,道:“两位眼生的很。”   “我俩也是前日才来的桑海城,打听到了这‘酒中仙’里有美酒,便过来尝个新鲜。”两人中的女子看起来端庄典雅,一双桃花似的眼却又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魅惑之感。   “原来如此。感谢两位照顾生意,今日再赠二位一杯新酒,若是喜欢,还望常来。”说着,桑红衣自储物镯中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酒壶,酒壶里只能装下大约两杯的酒。 第二十三章 花痴姐弟   那两人起初还道桑红衣小气的紧,但尝过之后立刻惊为天人。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酒,除了味道甘醇之外,竟还让她的修为隐隐有了一丝松动。   灵酒。   且是那种见效很快的灵酒。与双玄宗平日里出售的灵酒有着天壤之别。   “掌柜的,这酒可还有?”桃花眼的女子神色间满是期待。   “刚酿造的,没有多少存货。不过过两日,便会在这酒中仙里出售。”桑红衣手中其实有大量的存货。不过现在不是将之都抛出来的时候,还需一个时机,才能最大限度的赚取最多的灵石。   “那掌柜的定要给我们留上几壶。”桃花眼的女子也不纠缠,到了她这种修为,除了一些稀有的天材地宝,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够打动她了。   不过,她对桑红衣的酒确实很期待,她的修为卡在天人境巅峰已经很久了,却迟迟无法突破到仙君境。   她这次来双玄宗本就是来求丹药的。家里人为了她能够突破也算是费了不小的代价,在拍卖行花重金给她拍了一株糖槭树花,给她弟弟拍了一朵一品菊,又花了不少灵石请动了双玄宗的炼丹大师将之练成丹药。   之前她还一直担心,这丹药能否让她进阶仙君境,只是丹药尚未炼制完成,她也只能怀着忐忑之心慢慢等着。   没有想到,只是出来喝个酒,竟也有这番奇遇。   桑红衣的灵酒,竟能松动她许久未动的修为。   这还只是普通的灵酒,若是能用天材地宝来酿制,岂不是效果堪比丹药?   有人要买她的酒,桑红衣自是求之不得,断断不会拒绝,说着也给另一桌的客人也各送了一杯,并言明以后还请多多照顾生意,对方笑着点了头。   “掌柜的,这‘月下美人’虽是凡酒,却是难得的佳酿。甘醇中带着一丝酸涩,却一点也不影响酒的味道,反倒是回味有余。”那桃花眼的女子见桑红衣不忙,于是挑了话头道。   “这‘月下美人’是用月亮山上的一种天然山泉水和同是月亮山上只有夜晚才会结出果实的月下桑果酿造。味道稍稍带了一点酸涩微苦,但山泉水又甘甜冷冽,二者中和,才会有这番味道。”桑红衣解释道。她看出来了,这女子正在没话找话说。   “掌柜的酿酒果不愧为一绝。”桃花眼的女子轻笑,一瞬倾城。   “还是个美人。”此时,丹凤眼的男子接了句话道。   桑红衣淡淡的看了这男子一眼,他的相貌与桃花眼的女子有着七八分相似,但还可辨认的出差别,最不同的便是那一双眼,说着看似轻佻的话,但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的亵渎,仿佛真的是纯粹的欣赏。   让人生不出厌恶来。   “确实是个美人儿。”那女子点点头,确认了男子的话道。   此时越人歌也淡淡的朝这里瞥了一眼。即便是他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绝不是偶然进来喝酒的酒客。他们刻意的与师父套近乎,怕是有别的目的。   桑红衣上上下下的打量二人,二人也毫不遮掩的看向桑红衣,气氛突然间有些凝滞。   不过这样尴尬的氛围不过维持了一瞬,桑红衣便打破沉默道:“二位到此,怕不是为了专程夸我是个美人而来的吧?”   “何以见得?”丹凤眼的男子微微皱眉。   桑红衣却笑道:“二位自大荒山上便一直躲在暗处,如今又追到了我这‘酒中仙’,莫不是就为了看个美人儿?”   “你知道?”此时轮到这一男一女感到惊讶了。   “你竟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桃花眼的女子万分不解道:“不可能,我们两人的敛息之术早已经炉火纯青,就是侍神境巅峰也未必能够察觉,除非是千秋境老怪……”   说着,女子奇怪的看着桑红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桑红衣也不像是个千秋境的老怪物。   可若不是,她如何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不对啊,她们的敛息之术可是在好多的侍神境和千秋境老怪的身上试验过的。从来没有出过错,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桑红衣的面前失效了?   那岂不是说,她俩躲树上说的那些话全都被她听了个正着?   哎呀好羞涩啊~   “两位可否说明来意了?”桑红衣看着那桃花眼的女子原本的端庄优雅顷刻间变成了害羞小姑娘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果然,能修炼到这种境界的,无论男的女的都是演技派。   女子似乎为了桑红衣的怀疑而伤了心,假意抹了把眼泪,幽怨道:“美人儿,你不相信我吗?我本就是为了美人你而来,何来目的?”   桑红衣感到一阵恶寒,这女子眼睛里水汪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对她始乱终弃了。   “你呢?也是为美人而来?”桑红衣错了错身,错过了女子扑过来的身影,而后撇头看向那个丹凤眼的男子道。   男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美人的事,胜过一切。没有什么比欣赏美人更重要。”   “嗯嗯嗯。他说得对,所以美人,从了我吧!”说着女子又凑到了桑红衣的跟前儿,一眼小星星的围着桑红衣转。   这俩人没病吧?   桑红衣满脸的生无可恋。这是哪里来的两朵奇葩?   “我只有一个,你们却是两个人,我该从了谁才好?”桑红衣眉一挑。   “当然是从了我。”桃花眼女子手举得高高的,一脸花痴笑道:“美人就该跟美人成为朋友,咱们不理那个丑八怪。”说着还向着那男子挥了挥拳头示威。   “美人不要听她的,跟个疯子做朋友有何乐趣?还是从了我吧。”丹凤眼的男子毫不犹豫的挑衅了回去。   “滚,你个丑八怪,还想跟老娘争美人?”女子发飙。   “我是丑八怪你是什么?你个女疯子!”男子毫不退让。   “我是姐姐,你该让着我!”   “姐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是弟弟呢!”   “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我就不滚,我还不稀罕你这个姐姐呢!”   桑红衣木木的看着这两个前脚还一口一个美人叫着,后脚就已经扭打在一块儿的奇葩,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对。   就连越人歌这种万年面瘫脸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在憋笑还是怎么着。   “美人,我叫萧秋水,我们做朋友吧。”   “美人,不要理她,还是和我做朋友,我叫萧秋木,长得比她好看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服谁,说着又扭打在了一块儿。   可桑红衣却恍然大悟。   原来这俩个人就是苍穹域鼎鼎大名的花痴姐弟萧秋水和萧秋木啊。   那就说得过去了。   于是桑红衣该干啥干啥去了,完全将还扭打在一处的这对花痴姐弟给晾在了一边。 第二十四章 颜值即是正义   吵着吵着,萧秋水和萧秋木两姐弟突然就住了嘴。   他们发现,整个酒中仙里,除了他们姐弟的吵架声,其余安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一副无视他们的模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哪怕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几乎要将这‘酒中仙’给掀翻了,也没有人有过一点想要来劝个架的打算。   他们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自然也就不吵了。此时,萧秋水发动了她独有的技能---厚脸皮,不顾方才的尴尬,跳着小碎步就跑到了桑红衣的跟前儿,笑的就跟朵花似的道:“喂喂美人儿!美人你倒是理理人家,不要不说话嘛。”   桑红衣无视之。   “美人美人,我的好美人,你不要生人家的气啊,人家也只是喜欢美人你而已嘛……”萧秋水一脸的委屈。   “哦。”桑红衣淡淡的瞥了萧秋水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萧秋木。就见那萧秋木在接触到桑红衣目光的一瞬间,竟是心头一跳。   一种被人看穿了一般的心虚感油然而生,来的毫无道理。   “美人你好冷淡啊。”萧秋水瘪着嘴,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萧秋水,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万仙盟的绝代天骄,年仅二十有三便已是天人境巅峰修为,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仙君境。”   “萧秋木,同为万仙盟的绝代天骄,年方二十二,仙君境初期修为。”   桑红衣看着二人,默默说出二人来历。   “美人你知道我们?”哪知道萧秋水完全没有一点被人看穿的恼怒,反倒是一副颇有兴致的架势,追问着桑红衣是如何看出她的修为的,因为桑红衣所说的他们的修为,比之外界传言的高了一个小境界,但确实是他们真实的修为。也就是说,从前他们其实隐藏着一部分修为,就是为了关键时扮猪吃老虎所用。   “你们二位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桑红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   “我们已经这么有名了?”萧秋木似乎对自己的名气一无所知。   “苍穹域的绝代天骄之中,双玄宗的路司狼、越人歌,万仙盟的萧秋水、萧秋木、神兵城的苏伏、柳夜行、银魄塔的罗青侯、旋玉子,点星宗的叶先晨,哪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其中尤以万仙盟的萧秋水和萧秋木最为声名震震……”说到此,桑红衣刻意的顿了顿,见萧秋水脸上泛起阵阵得意,于是继续道:“因为听闻此二人花痴之名闻名天下……”   萧秋水的脸色顿时变了变,随即特别不谦虚的点着头道:“都是大家看得起,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桑红衣眉头跳了跳,扯着嘴角一脸无语至极的模样,心说我这是在夸你吗?   但看这二人似乎并不反感外头对他们‘花痴’的总结,反倒是沾沾自喜,暗暗自得。   果真奇葩。   桑红衣不得不多看了二人几眼。   她虽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人,但两人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   万仙盟作为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人才济济,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且这一辈,出现了两名绝代天骄。在世人眼中,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便能修炼上天人境的,都是绝代天骄的好苗子。其中五大宗门都有拿得出手的天骄坐镇。   而万仙盟的绝代天骄之中,尤以萧秋水萧秋木两姐弟最为有名。   姐姐萧秋水,年仅二十三,却已是天人境巅峰,只需迈出那一步,就可与老牌高手相提并论。   弟弟萧秋木,尚且比姐姐小上一岁,却已是仙君境初期的修为,虽然在外界,大家都认为他是天人境巅峰,还未真的迈出那一步。   这二人不仅天资出众,对于功法的领悟力着实骇人。万仙盟中最难修炼的万仙诀,万古以来只有寥寥十几人修成,在这两姐弟面前却丝毫不是难题。   但,真正让这两姐弟闻名于外的却不是他们的天资和实力,而是他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古怪的行为---花痴。   这两姐弟,对于‘美人’这两个字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他们二人,一个桃花眼眉目含情,一个丹凤眼魅惑众生,二人本就长的好看。可这却并不叫他们满足。   他们不仅要自己长得好看,还要交好看的朋友。   能和他们交朋友的,清一色都是高颜值的人。   实力不限,男女不限,只要是他们认定的美人,他们可以折节相交,也绝不会觉得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向来对丑陋嗤之以鼻,但却也不会瞧不起人,顶多就是不主动交谈罢了。可以说,这姐弟二人对于‘美人’的执着简直就是一种‘癖’,根本就戒不了。   听闻这姐弟二人经常吵架,就如同方才那般,但又有传这二人感情甚好,都可为对方交付性命。   这二人长相相近,性格一个跳脱,一个相对沉稳一些,但一旦遇上了他们眼中所谓的‘美人’,就会开始争夺谁先跟美人交朋友的机会,争的狠了,直接开架那也是家常便饭。   可以这么说,这两人几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颜值即是正义。   桑红衣心中觉着好笑,没想到今日竟然见着活的了,还有幸成为了他们口中的‘美人’,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们处心积虑的找到我这‘酒中仙’来,总不会是为了吵一架而已。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受不得这些磨磨唧唧。”桑红衣心中确定,这二人来这里绝非偶然,一定是冲着她来的,但具体因为什么却不得其解,所以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果断一些。   “人家真的不是……”萧秋水还想再扭捏一番,桑红衣却抢言道:“既然无事,那二位请便,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着便要走。   萧秋水见桑红衣似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连忙拉住桑红衣的衣袖,沉声道:“美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桑红衣深深的看了萧秋水一眼,见她全无方才的跳脱之感,也明白恐怕她是要道明来意了,于是对二人道:“你们跟我来。”   萧秋水跟在桑红衣的身后,却又突然转头对着越人歌的方向道:“这位美人也一起。”   桑红衣点头,越人歌也没有反对,而是坠在最后头。他也想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何目的。 第二十五章 快要熄灭的魂火   一路跟着桑红衣踏入一间摆设简单的屋子,在进入的一瞬间,屋子里的几道符瞬间激发出了一道阵法,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内。   “在这里说的话,只有我们几个人听得见,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不必顾忌。”桑红衣这间屋子看似简单,但里头的设施可是复杂得很。   双玄宗最擅长炼制符阵,哪怕这是桑红衣并不会的,可是有着谢苍穹谢苍天这群老家伙在,她手里各式各样的符阵绝不会缺。   现在启动的这个,不过是一道简单的隔音阵法罢了。将阵法刻画在符箓上,如此便可随身携带,需要时,只需激发符箓便能使用,简单方便,关键时甚至可以救命,所以这些年来,双玄宗即便是靠各种符阵赚取的灵石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也是为什么双玄宗并没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却能一跃成为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的原因所在。   “我们姐弟确实有事想要请你帮忙。”萧秋水犹豫了一番,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说来听听。”桑红衣反倒起了几分兴趣。   能让万仙盟的绝代天骄放下架子来求她帮忙,应当不是什么容易完成的事。   “我想……请你跟我们去一趟灵魂荒冢。”萧秋水有些忐忑的看向了桑红衣,想要看清她的表情,但桑红衣的反应却让她失望万分。   她跟本就没有表情,就仿佛刚刚她所说的话像是问候吃饭睡觉一般的平常。   那可是灵魂荒冢啊。被人称为绝地,这绝非是浪得虚名。就算对方不答应,听到这样的请求,至少也该有点惊讶吧?   桑红衣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但实则她确实很惊讶。   灵魂荒冢,那里绝非是善地,处处充满杀机。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那种诡异的地方,哪怕是千秋境的老怪物也难以来去自如。据她所知,光是陨落在灵魂荒冢的千秋境老怪已经有不下十人了,侍神境以下更是多不胜数。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曾去过。   就在八年前,她不甘心自己如此高的天赋却沦为一个废物,也是被自己那个从来没将她当做女儿的娘给刺激了,独自一人去了灵魂荒冢,经历九死一生,才从那地狱里爬了出来。   也因此,才得到了万物之书这份机缘。   她感谢灵魂荒冢这个绝地,但却不代表她愿意再进去一次。   何况,她是外界传闻中的废物,这样的绝地,即便是千秋境老怪都不愿踏足,这萧秋水和萧秋木姐弟却来找她帮忙,要她一起去这绝地送死?   桑红衣深深的看了萧秋水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要透过她的皮囊,看进她的骨子里。   随即,她轻‘咦’了一声,道:“你的灵魂受过重创?”   萧秋水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戒备道:“你如何知道?”   “看他的脸色红润,行动也矫健非常,一时间未曾看出来。如今细看,他的灵魂已经很微弱,魂火随时可能熄灭,这才是你们冒险想要进入灵魂荒冢的原因吧?”桑红衣这话却不是对着萧秋水说的,反倒是看向了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萧秋木。   这萧秋木拥有着仙君境初期的修为,但是灵魂却异常的薄弱。若是没有猜错,必定是在突破仙君境的关键时刻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的魂火微弱的几乎要熄灭。   萧秋木脸色白了白,随即叹息道:“我突破时遭小人暗算,那人是我不曾防备之人,也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用了能攻击灵魂的禁器,害我在斩心魔时出了差错,险些身死魂消,若非是父亲及时发现了不对,强行出手斩了我已经被污染的魂火,恐怕此刻我已经化作一具白骨了。”   萧秋木说着,脸色阴沉如墨。他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竟如此待他,这几乎成了他心底的魔。   “你要修补灵魂的创伤,就必须用丧魂花炼制魂丹服用。而丧魂花只有灵魂荒冢才有……”桑红衣的声音冷静的几乎没有感情。   萧秋水和萧秋木却只能点头。   他们有求于桑红衣,就不能在关键的事情上面说谎。否则只会惹恼了对方。   如果是以前,他们还会觉得桑红衣如外界传言那般只是个废物,但真的见了面之后,这样的想法顷刻间便被他们亲手粉碎。   甚至没有证据,只是一种感觉。   这种面对人时的压力,绝非一个废物能够拥有的。   “你们可知灵魂荒冢是什么地方?那里被称为绝地,就算是那些修为高强的千秋境老怪轻易也绝不愿踏足。以你们的修为,进去很可能就是送死。”此时越人歌深沉的声音响起,刺进了萧秋水与萧秋木两人的心中。   “可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尽力一试。”萧秋水的脸上带着倔强道:“若是眼看着秋木的魂火熄灭,要么他身死魂消,要么就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我绝不能够忍受的!”   “那又为何来找我?”桑红衣沉声道:“今日之前,你们可曾见过我?可曾听过我的传说?我与你们这些天骄不同,不过是外人眼中的废物,空有一身空前绝后的天资,却没有配得上的功法,随便一个低我几级的人也能轻易战胜我,如我这样的废物去了灵魂荒冢,会是什么下场你们可知道?”   “可你曾从灵魂荒冢活着回来了。”萧秋水神色微转,随即与萧秋木对了个眼色道:“何况,我们知道你并非是废物。”   “何以见得?”桑红衣心中一动。   “我有一种天赋,与生俱来,更加类似于一种直觉。我见到你时,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这绝不是一个废物能够拥有的。”萧秋水对自己的这种直觉十分信任。这是他出生起就有的一种天赋,曾经帮她躲过许多的危险,也帮她交到了许多的朋友。   “何况,来之前,我们找天机子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若想活着回来,就要应在桑海城,且与酒有关的某个人身上。”萧秋水补充道。   “那也未必就应在我身上。何况就算是我,那又如何?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又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搅入局中?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桑红衣嗤之以鼻。之前见都没见过,为了给他们找丧魂花,要冒着生命危险重回那个危机重重的绝地,她是傻还是怎么的?   “我可以给你这个。”说着,萧秋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放在了桑红衣面前。   桑红衣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第二十六章 千年明月枝   桑红衣承认,她心动了。   萧秋水拿出来的,是年份足上千年的明月枝。   明月枝的数量极其稀少,六十年长成一株,过百年的都已是个中极品,别说上千年,就是过三百年的,桑红衣都从来没见过。即便是双玄宗里也没有过两百年份的明月枝,何况千年。   也就是万仙盟这种底蕴深厚家大业大的宗门才可能出现这样的好东西。   而萧秋水和萧秋木也不愧是万仙盟的绝代天骄,即便是这种东西也舍得拿出来给他们。   明月枝的作用就是打磨根骨,将根骨打磨坚硬,往后修炼功法才能事半功倍。   特别是一些刚强一系的功法,尤其挑剔修炼者的根骨。而桑红衣心动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想替越人歌拿下这支明月枝。   越人歌早年生活艰辛,空有越人一族的血脉,却并没有适合他修炼的功法。再加之一直跟着父亲逃亡,一路兜兜转转到了双玄宗的时候,身体已经十分孱弱。   何况他以前还受过伤,虽然痊愈了,但是对根基造成了损伤。若有明月枝来修补身体基础,他修炼越人九歌便会更加的从容。   最让桑红衣心动的,便是当初万物之书翻开第一页,显露出越人九歌这部功法时,下头还有注释,越人九歌九层,每一层的突破用什么天材地宝更加保险。   而第九层,便是千年份的明月枝。   那些需要的材料,这七年间,桑红衣一直都在收集。无奈所需实在是太过罕有又贵的要命,所以时至今日都没有收集齐全。   没想到,千年份的明月枝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地点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对这支明月枝是势在必得。   但是一个难题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萧秋水能拿出这支明月枝,可见是下了血本了。能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她曾经活着从灵魂荒冢里出来这件事,就足以证明,萧秋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可能魂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人的魂火若是残缺了还可修补,但若是彻底熄灭,轻则成为活死人,重则真的成为死人,根本不可能再修复。   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萧秋水即便是再富有,恐怕也不舍得拿出千年份的明月枝来做交易。   要知道,明月枝这等天材地宝,对于任何修士都是有用的。特别是对于萧秋水和萧秋木这个等级的修士,更是无价之宝。   可现在,萧秋水却用这无价之宝来换取一个要求。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敢保证的要求。   “这支千年明月枝,就作为交易的条件。无论能不能活着从灵魂荒冢出来,无论能不能找到丧魂花,甚至最后我姐弟俩哪怕死在灵魂荒冢,这千年明月枝都是你的。”   萧秋水苦笑道:“若是还有一点办法,我断不会出此下策。我才二十三岁,我弟弟尚还比我小上一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只要我们活着,未来不可限量,飞升上界恐怕也不是不敢想象之事。”   “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秋木的灵魂已经十分微弱,若是没有丧魂花来炼制魂丹,他就真的毁了。我是他的亲姐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魂火熄灭变成一个活死人?我也试着找过修为更加高强的人帮忙,但没有人愿意为了秋木就去灵魂荒冢那种绝地送死。”   萧秋水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向桑红衣道:“我百般打听是否有人曾从灵魂荒冢里活着回来,于是,你的名字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真的没法子了,只能如此。我知道你曾四处寻过千年明月枝,正好我万仙盟里曾有过一支,我用和秋木所有的积分换取了它,只求你能带我们去寻找丧魂花。”   萧秋木脸上全是挣扎。   他其实很不甘心,不甘心年纪轻轻,天赋绝顶,最后却葬送在小人的暗算之下。   但是,不甘心归不甘心,他却并不想让姐姐为他冒这个险。   但是,萧秋水心意已决,哪怕萧秋木再不同意,也无法阻止她的决心,才有了今日她们来酒中仙的这一幕。   表面上,她们是来求双玄宗炼丹的。但实际上,就连万仙盟的同门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打着什么心思离开的。   这一离开,很可能就是永别。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因为那毕竟是灵魂荒冢。   “我问一句,你们要去灵魂荒冢这件事,万仙盟的人知不知道?”桑红衣很难相信万仙盟的人要是知道了会放任他们这么胡闹。   两人神色稍显尴尬,随后摇了摇头。   桑红衣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不会是想答应他们吧?”越人歌神情严肃。   “千年明月枝,我找了七年,才见到这么一株,你难道想让我放弃?”桑红衣神色平静。   “我们可以再想法子,没必要拿性命玩笑!”越人歌虽然没有去过灵魂荒冢,却知道,那里几乎是修士的坟墓。至今为止,死在灵魂荒冢的修士数不胜数,就连千秋境都是有来无回,他们一群天人境的人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我为何急需千年明月枝的理由你是知道的,如此罕见的天材地宝,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未必再碰的到了。何况,哪怕是咱们自己去找,能够生长千年以上明月枝的地方,其危险程度也未必就小于灵魂荒冢。但至少,灵魂荒冢我曾去过,还活着回来了,那里许多的危险我经历过,也熟悉。咱们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很大。”桑红衣语气坚决。   她不是不怕死的人。   从很小的时候,她被测出有着绝高的天赋时,她开心得不得了。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飞天遁地的绝顶高手,于是得意的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可是,她失败了。   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一次一次的修炼功法,一次一次的看着招式还没有打出去就在眼前破碎。一开始,宗门里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以为是她的天分太高,一般的功法根本配不上她,于是,功法的等级一升再升,为了培养她,宗门甚至开了特例,让她修炼宗门的绝学,但最后的结果却无一例外。 第二十七章 废物是如何教出天才徒弟的?   终于,宗门对她失去了信心与期待。   纵使天分再高又有什么用?无法修炼功法,就等于是空有一身的宝贝而无法使用。哪怕是功法配不上你而不是你配不上功法,可依旧改变不了要沦为废物的事实。   当初她受了多大的打击,却也顽强的活到了今日。   可是,少年心性她总还有。   即便一次次失望,却还是一次次的尝试。   在这其中,她经历了多少了嘲讽,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当自己的亲娘将所有的赞赏都给了她最喜欢的那个女儿却对她嗤之以鼻时,纵使一忍再忍,终敌不过那份不甘心。   于是,她瞒着所有人,去了灵魂荒冢。   那一次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在灵魂荒冢中所经历的一切,直到现在想起,依旧会冷汗涔涔。   但那对她而言也是一次脱胎换骨的经历。   也是那一次,让他看开了很多东西。   “那我跟你一起去。”越人歌知道,他这个师父平日里看起来懒散,但实则一旦做了决定,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只是眼睁睁看着,于是还不等桑红衣开口便道:“你若是不同意,无论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会阻止你。”   她是为了他才急需得到这株千年明月枝,他又如何会无动于衷?   “不会阻止你的。修士想要更进一步,也需逆天而行。永远躲在大树荫下,根本无法成长。我绊了你七年,事到如今,怎还会阻碍你一飞冲天?顺心而行,你想做的,去做就好。”桑红衣却很看得开。   什么灵魂荒冢里有多危险,什么可能无法活着出来,这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理由。   不说天下之大,就是苍穹域,就是双玄宗旁的大荒山,平日里也有不少修士死在其中。   自然的力量如此神奇,广阔的天空中有着多少危险有谁能够真的预知?   就算走在大街上都可能会飞来横祸,这世间又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   越人歌心中被一种暖暖的情绪包围着。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   七年前,她给了他希望。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如同一道光,照射进他冰冷的内心,温暖了他的人生。   她教他修炼,给他鼓励,为了让他进步,耗费不菲的灵石为他寻找打磨基础的天材地宝。   她从未向他索取什么,哪怕外人如何嘲笑她是个废物,她却依旧能抬头挺胸的对那些人说“我是废物不要紧,可我能教出天才的徒弟,你行你上啊”。   外人都说她是狐假虎威。他是虎,她是狐。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个人很强,至少和他一样强,却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无论被如何嘲笑,也不肯露出獠牙。   她从不是废物。那些骂她是废物的人才都是傻子。   她早晚有一天会冲天而起,飞到那些傻子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株明月枝就留在这里,你找了它许多年,应当是有急用。如果它能提升你的实力,那么不妨就趁着这几日炼化它,实力增加一分,我们活着的机会就大一分。”萧秋水其实有些羡慕桑红衣和越人歌的关系。   到了她这个年龄,有资格说收徒的寥寥无几。   虽说她们被外界称为是绝代天骄,可说到底也是被放在一个‘新人’的位置来看待的。   但,桑红衣一直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她一边被人称作是废物,却又有很多人羡慕她的天赋。大家都称她其实是生错了地方,以她的天赋,若是生在三十三台阶的上几阶,可能会是一个根本无法有人与她比肩的真正的绝世天才。   可是,生在这十六阶梯上,空有一身天赋,却无合适的功法,她的才能注定被埋没。   但是,众人对她的好奇却并不止于此。   相比起她是废物这一点,其实外界更加好奇的是,身为一阶废物,究竟如何能够培养出越人歌这样的天骄出来?   那些修为通天的老怪也未必能教出天骄级的徒弟来,否则天骄的数量也不会如此稀少。且双玄宗自己也承认了,在教导越人歌这一点上,宗门基本上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当初越人歌来考核的时候,双玄宗的人断定了越人歌是不适合修仙的。   这一点,许多的大宗门深有体会。   越人歌当初和他爹一起,去过不少的宗门拜师,却屡屡吃了闭门羹。各大宗门都断定越人歌不适合修仙,几乎是判了他的死路,却在被双玄宗拒之门外的时候拜了桑红衣为师,而后,乘着势不可挡的劲头,强势的列入绝代天骄之列。   看起来越人歌年纪比她大一些,但萧秋水却很清楚,她们之间所学的功法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万仙盟的绝学虽来历悠久,但却也只是这十六阶梯上的势力,但越人一族的功法出自万古上界,甚至于究竟冲到了哪一阶梯都不是他们可以知道的。   若不是得罪了至强者,越人一族不可能一夜间被灭族。   到了这十六阶梯上,其实大家已经不怎么在乎越人一族的追杀令了。反正上界的人也不可能轻易下界,再兼之越人一族基本上除了越人歌差不多死绝了,是不是还有余孽在外谁也不知道,但至少他们根本都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对他们斩尽杀绝也联系不到上界,也拿不到好处,又何苦去做多余的事?   所以,越人歌的横空出世,并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但是对于桑红衣如何将越人歌培养起来的,却让所有人好奇。   有人猜测,这会不会是桑红衣有什么法子联系到了已经飞升上界的桑渺,所以才能让其他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的越人歌飞天而起,但也只是猜测,没有人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种猜测。   萧秋水其实很想问问,又觉得太唐突。毕竟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就问人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太过自来熟了。   但是,她很想和桑红衣交个朋友。她喜欢桑红衣的性格,至少她的直觉是这么认为的。   桑红衣似乎接收到了萧秋水的好意,却还是问道:“你就不怕我贪了你的千年明月枝,却反悔吗?”   “我相信你的诚信。”萧秋水却笑了笑,随即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出尔反尔。”   “直觉……吗……”桑红衣撇了撇嘴:“那么,合作愉快。等我七天,就出发去灵魂荒冢。这七天内我会布置一个阵法,让他待在阵法中不要出去,便不会继续消耗魂火。”说着,他指向了萧秋木。   “麻烦了。”萧秋木郑重的点头。 第二十八章 灵魂荒冢   桑红衣说话算话,七天之期一到,便和越人歌一同来到了萧秋水和萧秋木的住所,然后一行人悄悄的离开,去到了灵魂荒冢的外围。   灵魂荒冢位于苍穹域的中心地带,那里长年被一种似雾非雾的朦胧之物笼罩,根本看不清前路。   但是,灵魂荒冢的里头视野却十分的清晰。   这里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也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是能得到好处安然离开,还是埋骨于此,成为这绝地的养料。除了实力,还有很大一部分只能靠运气和机缘。   当初桑红衣从灵魂荒冢里逃了出来,更多的,依靠的就是运气。否则以她的实力,即便只是灵魂荒冢的外围,也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你之前所去那一次,可见过丧魂花?”萧秋水心中依旧是忐忑的。   身为修士,并不具惧怕随时可能而来的冒险,可是明知去送死,心情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平静。   何况,说到底她也只有二十三岁,心境的磨练,远远比不过那些老怪们。   “见过。”桑红衣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丧魂花,只存在于灵魂荒冢的内部。当初我初生牛犊,不惧危险深入其中,误打误撞的竟然跑到了深处,之后,便遇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当初丧魂花可以说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但一来丧魂花对当时的我无用,再者,那时我正处于危险之中,根本没有精力去管什么丧魂花,所以一路跌跌撞撞九死一生的逃出来,但里头的天材地宝我却一样都没有带出来。”   桑红衣也有些遗憾。如果当时能顺手采上两朵丧魂花出来,此时她就不用非来这里冒险,便能轻易拿下那株千年明月枝。   但她也知道,这世上本没有如果。当时她若贪心摘取丧魂花,恐怕也就耽误了逃命的机会。   与性命相比,几株天材地宝,不是什么不能放弃的东西。   “这里可见度如此之低,里头也是如此?”萧秋木不知为何,只是接近灵魂荒冢的外围,体内的魂火就已经开始变的极其不稳定起来。那种感觉,似乎是魂火突然间的壮大了无数倍,又突然间变小,微弱的马上就要熄灭。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让他心惊肉跳。   不止是萧秋木,其他人也有如此感觉,只是萧秋木的魂火受过损伤,所以感受的更加强烈罢了。   即便是桑红衣已经来过一次,却依旧没有完全习惯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好在万物之书之中的气息压制了灵魂荒冢周围独特的气场,才会让桑红衣显得比其他人淡定了许多。   “不是,里头视野十分清晰,但是危险却是外围的数十倍。”桑红衣摇摇头,随即严肃道:“我要提醒你们,灵魂荒冢处处都是危机,里面的东西不能随意触碰,除非你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保护自己。哪怕是一花一木一草,都是极其危险的杀手。它们不仅仅会破坏你的肉身,最可怕的是它们会攻击你的灵魂。”   “你们应当明白,有大神通者,肉身毁灭亦可重塑,但若是灵魂消散,便等于是魂飞魄散。所以在做每一个决定以前,都要细心思量。”   桑红衣再三的提醒。   若不是亲身体验过,恐怕她也不会太过小心翼翼。知道里头危险是一回事,但是对于危险的等级评估,没有亲身体会,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可怕。   “里头真有这么危险?那你当初是如何从里头活着回来的?”萧秋水实在是好奇不已。桑红衣根本就没有修为,能从灵魂荒冢里活着出来,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那是个奇迹。若是叫我再选一次,我未必会有勇气在那种时候进去送死。”桑红衣低了低眉眼,眼中看不清情绪。   几人小心迈步而入,随即被那些朦胧的雾气所掩盖。   一脚迈入其中,再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令人震撼的画面。   高山、流水、老树、小桥、遍地红橙黄绿的花朵,天空中几只鸟雀欢快的飞舞……   如此景象看起来哪有一丁点危险的感觉,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美丽。   “这就是……灵魂荒冢……?”萧秋水一脸的难以置信道:“简直比万仙盟还要美。”   萧秋木也忍不住点头。   可越人歌却皱起了眉头。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该如何形容他自己也说不上,却就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充斥在心头。   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他、呼唤他一般,让他急着进去一探究竟。   “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充斥着剧毒。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的景象不过是幻觉罢了。记住,不要随意走动,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这里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一副什么景象。”说着,桑红衣手中凭空出现一道符箓。这符箓竟然是通体黑色,上头用银白色的颜料刻画了一道极其复杂的纹饰,一见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即便是双玄宗里的制符大师,想要制成这样一幅符箓,需要的精神力已是让人绝望的程度。   这些符,都是桑渺飞升前留给桑红衣的宝贝,她身上还有不少,这才舍得拿出来用。否则换了一般人,哪怕知道此处危险重重,怕也不舍得一开始就将这些保命的东西拿出来挥霍。   只见那黑色的符箓夹在两指之间,手中突然出现一道灵气,彻底的将符箓化为灰烬,随着符箓成为飞灰,符箓上的纹饰就如同活过来一般自桑红衣的指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随即桑红衣将符纹向着那山清水秀的仙境中一扔,整块符纹飞速的融入到天地之间。   而后,眼前如同仙境般的美景片刻就在众人眼前破碎,随即露出了一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色。   荒凉、破败。如同沧海桑田变换后的枯萎。   高山,荒草丛生。流水,干涸皴裂。小桥,腐朽老化。花草,一片荒芜。 第二十九章 打着受伤的心思   这里没有什么欢快高飞的鸟儿,反倒是入眼之处一片枯骨。   有的是动物的,有的是人的,白森森的骸骨铺就了一条看不到边际的路,那森森的寒气让人觉着刺骨的冰冷。   “这才是真的灵魂荒冢……”萧秋水自问也去过不少遗迹之类的地方冒险,九死一生的危机也度过不少,但是像是灵魂荒冢这种只看一眼便让人生寒的诡异恐怖却是第一次见。   她们不过才刚刚迈入此地,走了也就十几步路而已,就已是如此景象,那被称为绝地的深处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萧秋木的脸色苍白如雪。   他体内的魂火仿佛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以至于那种灵魂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却连说话的力气都要失去一般。   “你怎么样?”萧秋水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连忙焦急的询问。   “无妨。”萧秋木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要么你先回去,找到丧魂花之后,反正也需要求双玄宗的大师炼制成丹,你就不要再去冒险了。”萧秋水真怕他支撑不到寻找到丧魂花的时候。   “不行,我一定要去。”萧秋木坚持。他不能让姐姐为了他前去冒险,自己却只能在外头等着。   桑红衣暗道疏忽,从储物镯中掏出几张符箓分别递给众人道:“将这几道符打在身上,可以适当地抵御灵魂的冲击。”   萧秋水实在是无法拒绝,只能笑着接下,只等以后有命活着回来再报答桑红衣的恩情便是。   果然,按照桑红衣所言将符打在自己身上,周身的压力顿时减弱了不少。虽然还是有很大的压迫性,但却已经能够慢慢适应了。   “这里不过才刚刚进入就如此可怕,那深处……”萧秋水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恐怕要折在这里的不安感觉。   “当初你为何要选择进入灵魂荒冢?”越人歌十分不解。即便是被刺激了,想要找个地方寻求机缘,但比之灵魂荒冢更容易存活的地方多的是,为什么她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   桑红衣苦笑了笑,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边回答道:“我当初是抱着受伤的心思来的。”   “受伤?”萧秋木一顿。只听过闯绝地是为了寻求机缘或是逃避追杀的,但却从没见过是抱着要自己受伤的目的行事的。   “想必你们之所以来找我,对我也算是调查的很清楚了。我虽被称为废物,但与那些天资很差根本无法修炼的人不同,我的天资可以说是上好,灵魂的程度也十分强大,强大到了几乎没有任何的功法可以被我使用。”桑红衣的声音很平静,就似乎她口中那个废物并不是自己一般。   众人点头。   就连越人歌也竖起耳朵听的认真。   “这灵魂荒冢自古以来就被称为绝地。虽然不太了解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危险,但从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进入灵魂荒冢,一旦遭遇袭击,就算不死,灵魂也可能会受伤。甚至于有传言灵魂荒冢会压制人的天赋,给人的天赋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桑红衣自顾自的说着,其他人却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随即,他们面色恢复正常,也想通了桑红衣的打算。   桑红衣的‘废’,废在她天赋太好,好到这十六阶梯的功法根本配不上她的天赋。   她若是能生在三十三阶梯的上几阶,固然可能会是个光芒耀眼的天才,但是生在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死循环,根本看不到出路。   想要飞升上界,就必须要达到千秋境巅峰才能突破,可突破千秋境何等的困难?先不说需要的战力有多少,一个不能修炼功法的人,能否在这修行界活下去都是个未知之数。   何况,就算到了千秋境巅峰,要飞升上界还需度过天劫。可若是不能修炼功法,无法激发强大的法器,怎么与天劫抗衡?   无法修炼,一切就都是空谈,纵然有再傲人的天赋也是枉然。   所以,当时的桑红衣听到了灵魂荒冢的传言,恐怕是打着进入其中,若是将灵魂与天赋给压制一些,损伤一些,尽管要受不少的罪,但至少能够先让自己得到修炼的机会。   天赋差些不碍事,灵魂弱一点也无所谓,她只是想要先踏上修行之路而已,剩下的,都可以慢慢的解决。   于是,她只身来到了灵魂荒冢。   “只不过,我依旧小看了这灵魂荒冢的可怕。我以为来到这里只要小心一些,或是在外围行动,只要伤及一点灵魂与天赋,得到能够修炼功法的机会就出去,却不想,一切根本由不得我掌控。从进入这里,就像是一场噩梦,灵魂与天赋没有伤及一点,却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说起来,这是一件讽刺的事。真正天才的天赋却沦为废物,为了能修行,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灵魂,压榨自己的天赋,但最后的结果与她所想的却大相径庭,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让她得到了万物之书,那么那一次的灵魂荒冢之行,除了浪费了大把天价的符箓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桑红衣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传来‘刺啦’的一声巨大的声响,转眼间,原本就晦暗的天空就像是被遮蔽了光亮一样,顿时变的漆黑无比。   萧秋水等人不愧是作战经验已经无比丰富,只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已经摆好了作战姿态。   “白骨鸟?怎么会是白骨鸟?这东西只在深处盘旋,这外围它根本不会来,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桑红衣的脸色很难看。八年前她来灵魂荒冢的时候就差点死在白骨鸟的手中。但白骨鸟只在灵魂荒冢的深处行动,且有固定的领地,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很少会主动攻击他人。   当年她不小心引动了一个小型传送阵,一传送就传送到了白骨鸟的领地。正巧当初白骨鸟前去觅食,而她又偏偏掉在了白骨鸟的窝上,险些没将小白骨鸟砸死,又被回来的白骨鸟看了个正着,以为她是入侵者,想对它的孩子不利,于是愣是追杀的她上天入地无门。若不是手中的符箓多,恐怕她早死了。   也就是被这东西追杀着,她才逃入了一个山洞。也就是在那里,她得到了万物之书。 第三十章 一歌山河颂   不过,桑红衣虽然惊诧白骨鸟的出现,却并不怎么惧怕。   当年她被白骨鸟追的上天无主入地无门只是因为当初的她确实不能施展任何的招式,只能被动防御。而白骨鸟的等级,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但如今不同了,她再不是往日没有修为的小废物了,自然也不会惧怕迎接而来的挑战。   她只是有些奇怪。   白骨鸟轻易绝不会更换领地行动,即便是要行动,也几乎都是在灵魂荒冢的深处,从不会跑来外围。除非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才是桑红衣最为头痛的。   什么意外都没有尚且不敢保证是否能活着回去,但若是节外生枝……   桑红衣如此想着,身上的动作却也利落。她没有打算出手,是因为白骨鸟还不值得她和越人歌一同出手。何况身旁还有萧秋水和萧秋木,就更用不着暴露自己的能力。   越人歌似乎看出了桑红衣的打算,于是抢先一步,赶在萧秋水和萧秋木动手之前,就已经飞身而起,手中一柄看似暗淡无光的剑却瞬间爆发出地动山摇版的壮烈。   那白骨鸟被这突如而来的一剑斩在身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呼,身形骤然被击飞出很远。   它似乎是被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给激的发怒了,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如疯了一般朝着越人歌攻击而去,整个天空遮云蔽日,仿佛被黑暗淹没,让人看不清晰眼前。   “小心!”萧秋水疾呼。而桑红衣及时的将萧秋木拉退至一边,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焦急之色。   “一歌山河颂。”一声轻喝,自白骨鸟的身上透出一道诡异的幽光,随即伴随着一声惨叫哀鸣,白骨鸟的身体竟是被凭空斩为两半。   不仅如此,天地仿佛动摇一般,前路的荒山竟然被一剑削平了山尖。   白骨鸟的尸身‘嘭’的一声砸在干枯的地面上,震起无数雪白的枯骨。   风沙渐息,待到面前的视线骤然开朗,就只见一只巨大的大鸟,露出森森的白骨,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上,尸身的中央,一团朦胧的黄色幽光渐闪渐弱,仿佛随时要熄灭一般。   萧秋水和萧秋木两人的神色都异常的惊讶。他们早知双玄宗的越人歌是个天才,七年前横空出世,从没有修为的孱弱孩子,只用了短短七年,便修炼至天人境巅峰,可以说,他算是外界有名的这些绝代天骄之中年纪最大的,但却是修炼时间最短的,所倚仗的,自然就是他所修炼的功法。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所修炼的功法来自何处,只是外界传言,那乃是越人一族留下的功法,除非拥有越人一族的血脉,否则根本无法修炼。这也打消了不少觊觎这套功法的人。   再兼之越人歌乃是双玄宗的长老之一,虽然资历尚浅,可毕竟双玄宗的名气摆在那里。再加上桑红衣那个飞升上界的爹究竟能不能和他女儿保持联系一直都是其他人好奇不已的事,所以也不太敢有人公然捋越人歌的虎须。   他们也曾听过和越人歌交手的人提起过越人歌的可怕,但即便在心中已经将越人歌的实力一再的拔高,却不想今日还是让人震撼无比。   白骨鸟,算是一种很厉害的妖兽。来灵魂荒冢之前,他们也是做过功课的。   事实上,击杀白骨鸟也不算什么难事。以他们所学的万仙诀,对付白骨鸟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   但是,一击,仅仅一击便将白骨鸟切成两半,这种震撼却依旧让他们失神了片刻。   但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却并不是白骨鸟。   白骨鸟就算再坚硬,也毕竟不过是个活物,有血有肉有骨。只要力度够大,穿透并非难以想象。   真正令他们惊讶的是那片被削平了山尖的山峰。只一剑,整个山峰被横切而起,顿时间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而从刚刚越人歌那短暂的只言片语中他们听到了那句‘一歌山河颂’。什么意思他们或许无法真正体会,但这个‘一歌’的‘一’字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才是‘一’,后面会不会还有什么‘二三四五六’?   还有那把暗淡无光的黑色的剑,看起来朴实无华,却不曾想杀伤力竟是如此巨大!   桑红衣却淡然自若。   这是应该的。   万物之书出品,自是件件精品。   不仅仅是‘越人九歌’,那把越人一族的镇族神器---死音剑,更是被万物之书用纯正的灵气滋养过千年,虽表面看起来黯淡无光,如同一把废铁,但其实精华内敛,威力无穷无尽,就是桑红衣都眼馋的很。   “小歌,去把白骨鸟身上那团黄色的幽火收起来。这东西对灵魂是大补。”桑红衣不忘提醒越人歌。   灵魂荒冢里的妖兽,体内多半都有这种幽黄色的火焰。它其实是魂火的一种,类似于其他妖兽体内的内丹。   只是因为它们生活在灵魂荒冢,体内发生异变,原本应该结成的内丹反倒变异成了这种魂火。   内丹能够增进人的修为。无论是吸收或是炼丹都是顶好的用法。而这种幽黄色的魂火却可以滋补灵魂,对于灵魂有残缺的人如同补品。   越人歌将那团魂火托在掌心,掌心顿时传来丝丝的温度,仿佛灼烧着手掌表面,能感觉到一点点的疼,但也仅此而已。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见魂火一般的‘内丹’,都好奇不已。   桑红衣接过这团魂火,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这团魂火之中,只见手中的魂火突然间发出耀眼的黄色光芒,瞬间就已经壮大到了整个手掌那么大。   随即,桑红衣将魂火扔给了萧秋木道:“炼化它,你就不必害怕魂火随时熄灭的危险。”   萧秋木道了声谢,也不客气,便就地打坐炼化。   他也没办法顾及好不好意思的问题。他的魂火本就十分微弱,但自从进了这灵魂荒冢之后,却随时都摇曳在熄灭的边缘。   就比如方才,他本打算出手的,可那白骨鸟尖叫的一瞬间,他体内的魂火突然间摇摆不定,若不是有越人歌和她姐姐在,他自己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明明他的修为是这些人里最高的,但似乎却变成了最没用最累赘的一个。 第三十一章 我最喜欢听别人跟我说谢谢了   但现在却好了许多。幽黄色的魂火进入体内,开始附着在灵魂之上,慢慢的修补着灵魂上的脆弱。   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将残缺的魂火补齐,但是比起方才的摇摇欲坠,此刻灵魂慢慢的在变的坚实起来,火焰比之从前大了一倍有余,那种来自灵魂上的空虚感与残缺感不再如方才那般强烈。   萧秋木静心炼化着这团魂火,但却渐渐的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这团魂火中的灵气实在是太纯粹了。是一种至今为止他从未曾有感受到过的纯粹。   万仙盟作为苍穹域五大宗门之一,拥有的宝贝神通也是不计其数。类似乎聚灵阵之类的阵法也有着不少的存货,即便是布阵的高手,万仙盟也有不少。   作为万仙盟的绝代天骄,所拥有的资源绝非寻常弟子可比。   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如此纯粹的灵气。一次都没有。   与平常吸收进体内炼化的灵气不同,这种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灵气的纯度浓郁的叫人惊讶。   本来一团小小的魂火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方才在将魂火交给萧秋木之前,桑红衣用自己体内的灵气将魂火中的污浊全部洗净,且给了魂火更为纯粹的力量。   这股力量,此刻正在洗刷着萧秋木身体中的浊气,将他体内原本并不纯粹的灵气一丝一丝打磨、提纯,将其中的污浊全部排出体外。   于是,在桑红衣没有可以提及,萧秋木也事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炼化这团魂火竟然足足用了萧秋木一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萧秋木的身体源源不断的冒出污秽之物,脸色几度苍白又红润,吓得萧秋水以为她这个弟弟走火入魔了,几次想要强行将萧秋木弄醒,却被桑红衣揪着衣领子牢牢的控制住了。   一月之后,当萧秋木醒来,眼中泛起一丝奇异之色。他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   更加的轻盈,更加的清爽,一些念头都突然通达,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竟然都精进了一分。   这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了。   “那白骨鸟的魂火……”萧秋木有心想要问一问是否是桑红衣的杰作,若是,这就等于是他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   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对方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与桑红衣同样的还有越人歌和他的姐姐萧秋水。   萧秋木终于感觉到了一分不同寻常,于是顺着桑红衣等人那嫌弃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子,顿时,一股子恶臭飘来,呛的他险些没晕过去。   “这是……”萧秋木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见如今自己这模样,也难怪桑红衣几人嫌弃的要命。就是他自己都嫌弃的不得了。   但同时,他心中又有着几分开心。   这真是再明摆着不过的问题了。曾经刚刚踏入修炼之路时,曾洗炼过筋骨,那时从身体里流出的就是那些污秽之物。   一旦洗去污秽,便可百病不侵,几乎每一个修仙者都曾经历过那样一次经历。   但是,能够在修炼多年后再一次进一步洗练身体中的污秽,没有洗祟丹根本不可能完成。而洗祟丹的价值,即便是他们宗主都不舍得拿出来赏给别人。   “大恩不言谢。”萧秋木抱拳道,神情还有一丝尴尬。   可此时桑红衣却不干了,道:“别呀,我最喜欢听别人跟我说谢谢了。”   萧秋木一愣,把不准桑红衣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玩笑,看了眼越人歌,对方也没给个反应,于是他只能稍显愣怔的对桑红衣道:“多谢。”   “嗯嗯,嗯嗯!”桑红衣眉开眼笑,小脑袋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对着越人歌道:“看看看看,你师父我今日又做了件好事。真是心情舒畅呀!”   越人歌免费附赠了一个超级大白眼,然后转过头去假装不认识这个坑货。   萧秋水被桑红衣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就在那哈哈大笑,边笑边道:“你真的很有趣,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跟你说,我也最喜欢听人家夸我了,他们一夸我,一不小心我就进步了。”   这次轮到桑红衣笑了。顺带着萧秋木也同越人歌一样,附送了他姐一个超级大白眼。   “我说,你们是不是……”萧秋木一脸‘你懂的’的神情。   “什么?”桑红衣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就是那个……”萧秋木咬牙切齿。   “有什么话就说,婆婆妈妈的像什么话!”萧秋水端起姐姐的架子,掐着腰道。   萧秋木简直都想要直接动手将这俩浑货踹一边去了。但是一个是自家老姐,一个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动手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何况还不一定打得过。   光是一个越人歌就可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要是之前他还自信自己是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么如今随着修为的一点点进步,他已经察觉到了,越人歌可能和他是一样的修为。   明明来到灵魂荒冢之前,越人歌还只是天人境巅峰的修为,如今却已是仙君境初期了。   也就是说,那株千年明月枝,可能越人歌已经炼化了。   再加之越人歌的战斗力……   萧秋木一点也不想自讨苦吃。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道:“你们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容我换件衣裳?”   自己这一身的污秽,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就跟从前没看过似的。”萧秋水一听,顿时撇嘴,随即一脸不屑的看着萧秋木道:“我跟你说,你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早就被老娘看光光了,现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闭嘴吧你!”萧秋木顿时一头黑线,心说这个姐姐行不行啊?有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坑弟的吗?何况我是小屁孩儿的时候你不一样也是小屁孩儿!   于是萧秋木又将目光看向了桑红衣,神色中还有一点点请求的意味。   “就这么换呗,我又不会非礼你。”桑红衣也是淡定的出口道。   萧秋木想死的心都有了。敢情他这是遇上了一帮子女流氓不成?   此时越人歌都看不下去了,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揪起桑红衣的衣领就往外拖。边拖还边心想着,七年了,他都没看出来他这师父竟还有着喜欢看人脱衣服的一面。   当真是失敬了…… 第三十二章 勾魂桥 障眼法   待到萧秋木换好了一身新衣裳,几人继续前行。   桑红衣一直都有担忧,白骨鸟会出现在外围,似乎有一些不寻常。   有些妖兽妖禽,对于领地的意识非常强烈。它们本身也很强,所以会画地为据点,大多时候就会在这个它划定的范围内行动。   白骨鸟就是如此。   刚刚出生的白骨鸟非常孱弱,需要父亲母亲时时刻刻的守在身边,无论是喂食还是保护,父母亲基本上不会离得太远。   而一旦小白骨鸟长大,就会开始循着父母亲的轨迹一路延续。求偶、交配、生子、养育小白骨鸟,如此往复。   而白骨鸟只在灵魂荒冢的深处,且数量并不多,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很难想象它会放弃小白骨鸟的看育而来到外围。   所以,桑红衣断定,灵魂荒冢的深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它不得不来到外围。   且方才越人歌动手之前,桑红衣就已经观察到,这只白骨鸟似乎很急躁。   桑红衣心中涌起一些不安,却也丝毫没有办法。萧秋水和萧秋木是绝对不会退回去的。如果不找到丧魂花,萧秋木的灵魂哪怕补充了白骨鸟的魂火,但依旧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假以时日,魂火熄灭,这一个天才就算是彻底废了。   何况还不止如此。   桑红衣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边的越人歌。   她早就发现了,从踏进灵魂荒冢开始,越人歌似乎就心事重重。   他不说,她也没问,但毕竟已经有了几年的默契,桑红衣断定,越人歌有什么心事瞒着她没有说出来。   “这是条死路?”没走多久,萧秋水就发现前路竟然是一条死路。一路铺就的白骨只到前方便戛然而止,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截巨大的断崖,断崖之间横着一条破败的桥梁,只是肉眼所见,便知道根本无法供行人通过。   皆因这桥梁实在是太过破败了。只是轻轻一个石子扔过去,桥梁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腐朽的木头散发着酸腐的气味,看起来已经酥酥脆脆,根本无法承受人的重量。   “这是通往深处的唯一入口,只有过了这里,才有可能看到丧魂花。”桑红衣却表显得很平静。   这里,她曾经就走过。   当时与她一起的,还有在外围遇上的几个人,但是,真正通过这座桥的却只有两个人。   通往桥的对面,她没有走多久,就险些被那个同样通过的人给害死,还是她一不小心出动了一道小型传送阵,传送到了白骨鸟的巢穴,她才捡回了一条命。也不知道那个害她的人后来还有没有活着回去。   “可是这桥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萧秋水皱着眉头沉思。   方才,她只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桥的铁索,整座桥的木头就开始断断续续往下掉。而断崖下头深不见底,一片朦胧,根本看不清楚真正的高度。   整座桥隐藏在雾气之下,肉眼看去,也只能看到这座通往对面的破败小桥,就似乎是故意留下了这座桥给人看一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后路。   但桑红衣却知道该如何通过这座桥。   那是当初那些前人一次次失败总结出来的。她不过是等着等着就看到了胜利的果实罢了。   “难道我们要跳过这座桥,用飞行法宝飞过去?”萧秋水眼睛顿时一亮。   飞行法宝虽然难得,但对于万仙盟来说,也算不上稀罕物,她手中就有一条极品飞船。   说着,她就将那条飞船掏了出来,招呼其他人都坐进去。   不过,她的这一举动却被桑红衣给及时制止了。   见萧秋水不解,桑红衣解释道:“这里的上空有着一层奇怪的禁制,任何的法宝都不能在这里使用。且一旦有什么从桥的上空飞过,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桑红衣自储物镯中随意掏出了一件兵器,也没有用多少力气,随手将之扔到了桥的上空,就见那桥上的锁链如同活过来一般,瞬间化作足有上千条的金属蛇,将上空的那件兵器瞬间击的粉碎,连一块囫囵的碎片都没有留下。   萧秋水大惊失色。她方才还摸了这铁索桥。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条破败的小桥罢了,没想到竟会是活物。   方才,那些金属蛇腾空而起,如同万马奔腾的战场,一件兵器瞬间被淹没,连渣都不剩。若是刚才她的飞船飞过上空,会是什么后果?   “那要怎么办?”萧秋木脸色有些发白。刚刚那些金属蛇如活过来一般腾空而起时,他心悸的厉害。那种刚刚将魂火稳定的安逸感瞬间被抽空。   “你应该感觉到了体内的魂火极不稳定。”桑红衣看着萧秋木道:“这里对于灵魂残缺的人来说,是天堂也是地狱。因为这里有修补灵魂的天材地宝,却也有着攻击灵魂的妖兽妖禽。”   说着,桑红衣指向了那座桥道:“这座桥,原本叫做勾魂桥。任何立于桥上的活物,几乎都逃不开它的攻击。它能吸收活物的灵魂滋养桥体。它之所以这么破败,是因为这灵魂荒冢凶名太盛,已经很少有修士敢于前来冒险,得不到足够的魂魄滋养,它才会渐渐破败。而生于灵魂荒冢的野兽妖禽早已经对此桥的恐怖深有体会,自然不会再来冒险。”   “这桥能吸收活物的灵魂?”萧秋水小脸一白,道:“那岂不是根本无法通过?”   “这其实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桑红衣却摇头道。   “障眼法?”萧秋水萧秋木和越人歌同时看向桑红衣,眼中带着不解。   桑红衣冷笑着道:“你们以为,断崖间的浓雾是天然形成?”   “难道不是?”萧秋水问道。这里的朦胧雾气与还没有进入灵魂荒冢前的那种朦胧的雾气有些相似,但又似乎略有不同。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浓雾的形成与这座桥有关?”越人歌立刻理解了桑红衣话中的意思。随即看向这座破败的桥,一脸的深有所思。   “过桥的关键在于这些雾气?”萧秋木神色略微凝重。   即便能猜出如此,但对具体的方法百思而不得其解。 第三十三章 师父能做的,师父该做的,师父不得不去做的   “人往往容易被‘亲眼所见’所迷,但有时候真相偏偏隐藏在朦胧不清的地方。”桑红衣有些感慨。当初她看透这个‘真相’,付出的是十几条人命。   “真相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我们所输给的,只是自己的恐惧心,和这一双会迷惑人的眼睛。”桑红衣的话轻轻柔柔,却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既然作为别人的师父,桑红衣就想尽量的多教给自己的徒弟一些东西。   虽然这些东西可能并不是靠自己的本事悟出来的,但曾经经历过的也是财富,付出的代价也是财富。只要它能警醒自己警醒后人,这些道理究竟是如何被铭记于心的其实并不重要。   作为越人歌的师父,桑红衣一向觉得自己其实是不称职的。   当初收越人歌为徒,是因为万物之书翻开了书页。   说是为了越人歌,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她只是不甘心成为一个废物。   包括之后尽心尽力为越人歌寻找打磨身体的天材地宝,更多的也是因为越人歌的进步,就等同于是自己的进步。   她单纯的为了越人歌做了些什么,她自己都很迷茫。   或许她是个不称职的师父,她唯一为越人歌做的,就是将《越人九歌》和死音剑交给了越人歌。   修炼时出现什么问题,就算越人歌问了她她也未必能给予解答,所以只能在收集天材地宝时多尽一份心力。   但,她们已有师徒之名已是铁板钉钉,荣辱与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道理,只要在某一个重要的时刻,能够被越人歌想起,能够帮助他走过一些难关,这就是她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待到雄鹰展翅,总有一天是要翱翔天空的。   她于越人歌的感受,是期待着,也是有些寂寞的。   可,这是她作为师父所能做的,也该做的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不得不去做的。   “人会被自己的眼睛所迷惑……”越人歌细心琢磨着桑红衣的话,眼睛时不时从那座勾魂桥上瞥过,又仔细的看着桥周围浓郁的看不清前路的迷雾,神色中渐渐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一般。   他与萧秋木对视一眼,随即站在了断崖边,朝下头的浓雾看去。   桑红衣很满意越人歌的反应。至少这代表他用心想过。   因为修炼了越人九歌之后,越人歌的修为已是突飞猛进。虽被世人列为绝代天骄,但事实上因为她的羁绊,越人歌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   将来,他要展翅高飞,就要学会自己去思考,去证实。她不可能陪着他一辈子,所以从现在开始,她需要更多的引导越人歌去思考自己的前路。   越人歌望着断崖出神,随即回过身看了桑红衣一眼,见到桑红衣脸上的笑容,心中已是有数了几分。   他望向身旁的萧秋木,淡淡开口道:“敢不敢试一试?”   “我自信胆子还是足够大的。”说着,萧秋木就已经先一步跳下了断崖,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喂!秋木!”萧秋水被萧秋木的举动吓得不轻,再到断崖边上,早已经看不清萧秋木的身影,甚至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而接下来,越人歌也紧随其后跳下了断崖。   “难道……?”萧秋水性子跳脱些罢了,却也不是傻子。虽不知这两人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看桑红衣并没有阻止,她也能猜到几分真相。   就算桑红衣不在乎她和他弟弟的死活,但也不可能不在乎越人歌的死活。否则她就不会为了一株千年明月枝而答应陪她们到这灵魂荒冢里来送死。   “跟上。”桑红衣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随即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萧秋水心里虽然没有把握,但行动上并没有落后,跟在桑红衣后脚也跳了下去。   “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萧秋水感叹。   这一跳着实让她吃惊。惊讶的地方不在于崖下有多少危险,而在于这山崖的高度实在是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从山崖上往下望,因为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崖底有多深,所以无形的在心理上就将那山崖的高度无限的拔高了。但真的跳下来你才会发现,原来所谓的‘断崖’根本就是他们的自以为,从崖顶到崖底,整个高度顶多也就只有两个人那么高。   “整个断崖,只有勾魂桥的桥底才是万丈深渊,周边都是平坦的小路,一条一条,几乎每一条都能通往对面。但因为四周被浓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方向,而人的眼睛在看到有一座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认为这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就会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桑红衣解释道。   “即便知道浓雾下就是出路,可因为肉眼看不出浓雾下究竟是什么模样,要克服恐惧心也殊为不易。”萧秋水感叹,随即问道:“八年前你也走过这条路?”   桑红衣点头。   “难为你胆子也大,竟敢去尝试。”萧秋水是很佩服桑红衣的。因为当时的桑红衣是根本没有修为的。   桑红衣却苦笑着道:“不是我敢轻易尝试。八年前,我来到灵魂荒冢本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中途也遇见了不少不信传言想要进来冒险的修士。当时路过这座桥时,我们一行大约有十几人,但最后通过断崖的,加上我却只有两人。”   “其他人都死了?”萧秋水也是叹息。修士就是如此,在觊觎机缘的同时,也必须有陨落的觉悟。   桑红衣点头,记忆似乎回到了那天的断崖边。她的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回味道:“八年前,我是人尽皆知的废物。那些人见到我,嘴上说着佩服我的勇气这样的话,但实则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众人漠然。   他们都是天才,所以很难体会被人叫做废物的绝望。除了越人歌。   但想来也不会好受了。   “也因为我是废物,在队伍中,我是被最先放弃的那一个。”桑红衣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莫非……”萧秋水惊讶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原来你早就觊觎小歌的美貌   “我不是凭着才智和勇气才找到的出路,是因为他们将我当做弃子,去试探勾魂桥是否有危险。在踏上勾魂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灵魂像是要被剥离一般,疼痛难忍,所以我忍着剧痛,从勾魂桥上跳了下去。”桑红衣的幽幽道。   众人都听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说的虽然轻巧,但只要一想到方才那把武器被瞬间击碎成沙的画面,就能想象当时有多么的凶险。   “我应该庆幸我是双玄宗的弟子,庆幸是桑渺的女儿,如果不是我爹临飞升前留给了我大把的符箓,恐怕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桑红衣神色上总算是有了些后怕。   众人听得认真。   “从桥上跳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算我有许多符箓傍身,可桥下若是万丈悬崖,再好的符箓,没有修为的前提下,也只有粉身碎骨一个结局。”当初的桑红衣,没有修为是最大的硬伤。   “但是你却跳到了这里?”萧秋木已经可以想象,当桑红衣发现了虚惊一场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但桑红衣却知道,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跟本来不及有什么别的表情。   “若是如此,那些人就该知道这些浓雾之下才是生路,为何全都死了?”萧秋水问道。   “我杀的。”桑红衣神色平常。   “你杀的?”萧秋水疑惑不已。没有修为的桑红衣,能够击杀那么多的修为高深的修士吗?哪怕有法宝傍身,可毕竟是十几人,但有一个遗漏,可能就会危及自己。   桑红衣似乎看出了萧秋水的疑问,于是笑道:“我双玄宗最擅长的是什么?”   “符阵。丹药。”萧秋木恍然大悟道:“你布下了阵法?”   桑红衣点头道:“我本可以消除所有声音,假装我摔下悬崖死了,让那些人再想办法通过那座勾魂桥,自寻死路。但是,我不甘心被人当做弃子利用,所以心一狠,就出声告诉他们,这里有路。”   “当然,开口之前,我在四面八方全都布置了高阶的杀阵。所以在那些人高兴着以为找到了出路时,却不知他们踏上的,其实是死路。”桑红衣从来都觉得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打不过的另算,她不会上赶着去送死,但她可以等,可以忍耐,慢慢寻求报仇的机会。而如果能当场就报了的仇,她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狠心。   这是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所必须拥有的觉悟。   萧秋水等人都能理解桑红衣的心情。不说修士,就是寻常人,被人当做棋子利用,又算作弃子抛弃,放任她去送死,定也会怀抱仇恨之心。   但凡有能报仇的可能,谁会错过?   不过,萧秋水的整个重点都放在了桑红衣是个拥有大把符箓且根本不把符箓当钱看的小富婆这件事上了。她其实真心眼馋,心说怎么她就没有个会制符的爹呢?   几人一路前行也都小心翼翼,虽然桑红衣当初走过这条路,一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危险,但是毕竟那是八年前,与如今是否还相同谁也不知道。   几人走了整整一日才走到尽头,而就在尽头的边缘,原本咋咋呼呼正讲着萧秋木从小到大糗事的萧秋水却突然顿了一顿,随即大笑着跑上前去,从一颗歪脖子树上摘下来几颗果子,用袖子擦了一擦就往嘴里送。   “小心!”萧秋木瞪了萧秋水一眼,却也不忘提醒道。   萧秋水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如此粗心大意,一边啃着果子,另一只手抬起,捻动手指,一根细如毫毛的银针激射而出,正没过那袭向自己的小青蛇。   “啪嗒”,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泛着青光掉落在地一动不动,眼看着是已经死透了。   萧秋水将果子咬在嘴里,动作麻利的将小蛇尸体剖开,露出里头一团微弱的魂火,然后如同是求夸奖的小动物般蹦蹦跳跳的跳到桑红衣的身边道:“这团魂火能不能补充秋木的灵魂?”   桑红衣接过魂火,灵气在魂火中游走一圈,随即魂火突然壮大,覆盖到了她的整条胳膊。   萧秋水眼前一亮,但桑红衣却摇摇头道:“这小蛇的魂火太过阴冷,不适合秋木炼化。”   “太可惜了。”萧秋水撇嘴,但并不怀疑桑红衣的说辞。   她知道桑红衣根本没有必要说谎。一团魂火而已,就在来到灵魂荒冢这短短的时间内她所用在他们身上的丹药和符箓,都快顶上五分之一的千年明月枝了。   这也让萧秋水和萧秋木都暗暗记着,他们其实是欠了桑红衣天大的人情的。   虽说桑红衣总说不过是交易,但千年明月枝交易的是桑红衣陪她们进入灵魂荒冢。此刻桑红衣身在这里,就证明交易已经完成了。而在灵魂荒冢里所用的各种丹药和符箓,还有白骨鸟的魂火提纯了萧秋木的灵气,进一步洗炼了萧秋木的经脉与根骨,这是他们欠了桑红衣的人情,甚至比起丧魂花的人情还要大些,以后总归是要还的。   他们现在还远没有到成为不计较得失的好朋友的程度。   虽然这是她今后想要做到的。   “吃果子!”萧秋水将手中的果子递了几个给桑红衣。   当桑红衣看到萧秋水手中的果子时,神情顿时精彩万分。   萧秋水被桑红衣看的发毛,暗暗退了两步,小声道:“我喜欢男人。”   桑红衣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所以就吃销魂果?”   “销魂果?”萧秋水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少吓唬我,这明明是五花果,哪里是什么销……魂……果……”   说着说着,看桑红衣的表情如此认真,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安慰自己道:“我在万仙盟吃过这个果子的……”   “销魂果和五花果的果实确实很相似,味道也相近。但五花果的底部可以看到五条纹路,你吃的这个有多少条?”桑红衣的声音在萧秋水耳朵里都变的阴暗起来了。   “一、二、三……三条……”萧秋水一脸惆怅。   “有什么感觉?”桑红衣笑的不怀好意。   “浑身发热……”萧秋水带着哭腔。   “原来你一直都觊觎小歌的美貌……”桑红衣啧着嘴。   越人歌一脸黑线,飞起一脚就要往桑红衣身上踢,但被桑红衣轻巧的躲过了。 第三十五章 别吐奶   “孽徒,竟敢偷袭为师!”桑红衣显然并没有将销魂果的作用看在眼里。不仅轻巧的躲过了越人歌的飞起一脚,还有玩笑的心情。   可怜了萧秋水脸色发红,浑身燥热,本以为看到了以前吃过的果子,甘甜味美,也想露一手给桑红衣瞧瞧,没想到竟然中了招,误食了销魂果。   销魂果是什么?销魂丹的主要制作材料。而销魂丹又是名副其实的春药,一般是为了男女行房事助兴用的。   她才二十三岁,从前也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什么不寻常的关系。能有今日,全赖她拼命修炼所致,哪有那闲工夫谈情说爱?就不要提什么那什么助兴的丹药了。   从前她只听过销魂果这种东西,却还从未见过其真容。且这果子与五花果实在是太相似了,她在万仙盟的时候又吃过五花果,所以才没有注意。   吃了销魂果,虽然没有直接吃销魂丹那么夸张的药效,但毕竟依旧是春药的材料。若是不解决此事,是会出大问题的。   再看看眼前的这几个人。   秋木是她弟弟,总不能对自己亲弟弟下手。   越人歌是桑红衣的徒弟,一看起来就很冷淡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会为了帮忙妥协的人。何况自己也不想妥协啊!   就算没有过那种经历,也知道第一次该留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越人歌?长的是挺好看的,可她对他真的一点了解也没有,更不要提喜欢了。   至于桑红衣?   她是女的啊!!!   萧秋水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却用修为强行压下了这种不对劲,所以使得她的状态有些虚弱,一双桃花眼此时看来媚眼如丝,只可惜,这状态实在是有些太诡异叫人下不去手。   “美人,要不咱俩凑合着过吧。”萧秋水见桑红衣这反应,大概也猜到了桑红衣应该是有办法的,否则总不会就这么牺牲自己的徒弟还嬉皮笑脸的。   嗯?不对!怎么叫牺牲自己的徒弟呢?说的好像越人歌吃了大亏一样。   萧秋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啊,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瞪着桑红衣希望她想法子解了她的尴尬。   再不想办法,等会她如饿狼一样将越人歌扑倒了怎么办?   “我喜欢男人。”桑红衣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退了一步,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将之前萧秋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越人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中的剑柄直接敲了敲桑红衣的头道:“你快给人瞧瞧,否则待会儿她真扑上来,我要不要打晕她?”   桑红衣砸吧嘴,心说小越越你倒是挺在乎自己贞洁的嘛,却也嘴上不饶人道:“凭白得了这么个大美人儿也不算是委屈了你啊。”   “啧!”越人歌一脸不屑的啧了一声,闹的萧秋水简直要炸毛了!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老娘不够美还是拿不出手怎么的!   梁子结下了!就算你是为了要美人救我,这态度,这不屑的态度,梁子就这么结下了我告诉你!   萧秋水默默的在心里泪流满面,心说好说自己也是外头人极力吹捧的绝代天骄,一直都是在年轻一辈的巅峰混日子的,没想到来了一趟灵魂荒冢,先后被桑红衣和越人歌两个人鄙视了不说,现在她的亲弟弟,那个倒霉孩子的萧秋木已经退开那么远的距离是怎么个意思!   害怕她这个姐姐非礼他不成!   萧秋水悲愤啊!   但销魂果正在吞噬她的理智。   好在桑红衣也没有再继续闹下去,而是往前几步,越过方才被萧秋水一针扎死的小蛇尸体,从那歪脖子树上寻了两片叶子,放入手中的同时,一道洁白的火焰瞬间将叶子化为绿色的汁水,众人仔细看去,那叶子所化的汁水竟然闪着一种诡异的微光,看起来就有些阴冷。   而桑红衣所摘的那两片叶子是整棵歪脖子树上最为鲜绿的两片叶子,叶子一被摘走,整棵歪脖子树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这片天地之中。   这还不算完,桑红衣将这绿色的汁水放入一个白玉壶中,随即指着一条比方才的小青蛇要粗壮上两倍有余的蛇道:“杀了,取它的魂火。”   于是,萧秋木主动动手。一道风刃将小蛇切为两半,小心翼翼的将魂火取出,交给桑红衣。   桑红衣接过魂火,用体内的灵气洗刷了魂火中的污浊,随即将整团魂火直接倒在了白玉壶中。   此时,白玉壶中能听到如同下雨时水滴一般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这声音足足持续有了一盏茶的工夫,再被桑红衣倒入酒杯时,竟然已经成了纯白色的如同钟乳一般的颜色。   “喝了。”桑红衣将酒杯递给萧秋水,萧秋水接过前还不忘提醒一句道:“别吐奶。”   萧秋水悲愤万分,心说姑奶奶多大个人了还吐奶呢!是不是看不起人?   于是,怀着不服气的心情,萧秋水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还一脸得意的看向桑红衣,然后,就听到‘阿噗’一声,眼前的得意眼神变成了惊讶,一嘴的‘奶’被吐了个满怀。   好在桑红衣躲得快,且不仅自己躲过去了,还用眼神示意越人歌也躲过去了,还顺手将萧秋木给‘拎’到了眼前,替她挡住了萧秋水那一口‘奶’。   萧秋木甚至没有没心情为被吐了一身的‘奶’而暴走,就觉得浑身一冷,整个被那一口液体沾染的地方阴冷无比,简直要顺着皮肤渗入经脉一般。   萧秋水也来不及尴尬,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不听使唤了。她没有领会桑红衣话中的意思,一口将那液体喝了下去,但入口的一瞬间,整个口腔被那种阴冷的感觉包围,舌头似乎要冻僵一般,下意识的就吐出去了。   “都提醒过你了,你偏不听。”桑红衣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萧秋水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但是,此时她还没有发现,她体内燥热脸色通红的症状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六章 夺魄桥   之前拿到小蛇魂火的一瞬间,桑红衣就感觉到这小蛇的魂火很不一般。其中充斥着阴冷的气息。   直到她发现萧秋水所吃下去的是销魂果后,她就知道,销魂果的解药,就要落在这小蛇身上了。   那两片叶子是整棵销魂果树的精华,被摘走后,果树承受不住这片天地的压力粉碎,但配合那小蛇的阴冷魂火,却能化解销魂果之中的魅毒。   且这魅毒只需一小杯便可解,剩下的以后还可以用。   “再给一杯吧。”萧秋水暗自懊恼,这下子可算是在桑红衣面前丢人了,但是与吃了销魂果的后果比起来……丢人也就丢人吧。   “那你再吃一个销魂果。”桑红衣指着散落在地上的几个果子道。   萧秋水默默抹眼泪,心说我收回你很有趣的评价。有趣个屁!这混蛋根本就是个魔鬼啊!   萧秋水泪眼汪汪的用指责的目光看着桑红衣。   桑红衣不为所动。   反倒是萧秋木先一步发现了异状。她发现萧秋水说话、行动、瞪眼睛完全没有丝毫的勉强,中气十足,和方才几乎站不起来的状况有着天壤之别。   “你好了?”萧秋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俨然将他亲姐当成了观赏的猴子。   经过萧秋木的提醒,萧秋水立刻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她站起身来,甩甩胳膊抖抖腿,竟然没有一丁点的不适,于是心中大石立马放下,屁颠屁颠的跑到桑红衣面前道:“方才那酒还有吗?”   “做什么?”桑红衣被萧秋水这狗腿子般的殷勤献的汗毛乍竖。   “我认得一个混蛋,专门研究各种冷门的药剂。要是有外界没有的东西,可以跟他换许多新奇的玩意儿。”萧秋水这么说着,萧秋木眼神顿时亮了。   萧秋水口中的这个混蛋,是他们万仙盟的长老,修为通天,偏却喜欢炼丹。   可惜啊,他炼丹的天赋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每每炸炉不说,还好几次险些将他自己给炸死,后来就退而求其次,炼制起了药剂。   药剂的药性不如丹药凶猛,自然也没有丹药那么神通广大,但那混蛋仍旧乐此不疲。   他对炼丹有些太执着了,执着的有点魔性,宗门里看他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由着他折腾了。   可偏偏他的修为太可怕,就算在万仙盟,也可位列前三之列,且以前有过几次奇遇,身家丰厚的很,于是就在宗门里挂了任务,收集那些有趣的丹药或药剂。   不拘着药性如何,等级高低,只要是外界不怎么有的,或是很难得到的,亦或是从没听过的,哪怕药性很弱,也可以从他那里换取许多的好东西。   可以说,那家伙身上的好东西他和她姐可是觊觎好久了,无奈打不过对方,何况对方又是宗门长辈,总不能强抢,所以这些年来,他们外出历练什么的,也总会沿途注意着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丹药、药剂或是丹方药方什么的。   “方才虽只喝了一口,但我从里头喝出了酒的味道,难道是我的错觉?”萧秋水回味了一遍方才的味道,确实感觉有一股很浅很浅的酒的味道,只是因为这‘酒’太过阴冷,根本咽不下去罢了。   桑红衣暗道萧秋水的味觉还算发达。   方才她为了让那两片叶子和青蛇的魂火不至于难以下口,这才使用了冰天酒火,将那两种阴冷和灼热的气息融合在一起,若是单独服用青蛇的魂火也不是不能解了这魅毒,但以萧秋水的修为,单独吞服魂火的下场很可能就是直接被这股阴冷的气息冻住内腑,毒是解了,但也会给身体造成损伤,但与销魂果树的叶子的属性相容,就能最大限度的减轻对身体的伤害。   也因此,动用冰天酒火时,将销魂树叶和青蛇魂火溶成汁液,其中才渗入了一些酒的味道。   她控制的很好,味道淡的不仔细品尝几乎尝不出来,何况还是方才刚入口就吐了出来,竟也让萧秋水尝出了一丝端倪。   萧秋水对自己的味觉十分有信心,特别是对于喝酒,她刚生出来她那无良的老爹老娘就开始给她喂酒,待到十一二岁时,已经是万仙盟里有名的酒鬼了。   只是她干喝不醉,倒是少了不少乐趣。   桑红衣倒不会不舍得,干脆将一整壶全都给了萧秋水。   萧秋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直言待到从那混蛋手里换得了好东西,就分给桑红衣一些,桑红衣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几人爬上断崖,透过雾气往下看,依旧是一片朦胧。   萧秋水感叹道:“说起来,这一路当真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平顺的有些吓人。”   众人都点头同意。   一般的遗迹或是天然形成的一些危险之地,迈出任何一步都是危机重重。   一开始到断崖的时候,望着看不清下方的万丈深渊,她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然后就将那座勾魂桥当做了通过的唯一出路,却不知,所有的杀机都在那座桥上。   可是她们得了桑红衣的提醒,虽然也费了一定周折,但总算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再回头看,就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桑红衣却笑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继续前行不过百步几步,竟又是一个断崖,同样的雾气弥漫,完全看不清下头是什么模样,同样的一座孤零零的桥架在雾气之上,唯独不同的是,这座桥看起来并不破旧,如同刚刚修葺而成一般,与方才的勾魂桥就像是两个极端。   “这里也要跳下去?”萧秋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座崭新的桥看起来异常邪乎,与方才那个破败的勾魂桥相比,这座桥更加让她不舒服。   “你可以试试。”桑红衣面无表情说道。说完了怕是怕萧秋水真的跳了,于是紧接着道:“跳下去你就死了。”   “有什么说法?”萧秋水问道。   “这座桥叫做夺魄桥,不会攻击你的灵魂,反倒是会硬塞给你许多的灵魂……”桑红衣脸色不是太好。   她又想起了当年被人算计着踏上了夺魄桥的那一刻。   “它还能夺舍我们?”萧秋木等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很。   “那这些雾气下头是什么?”越人歌问到了点子上。   “我不知道,但是当年我也曾试探过,扔了东西下去,很久都听不到一点声音,所以我不敢试。但这座桥,我被人算计着上去过,要不是谁遗落了一个小型传送阵在桥上不小心被我踩了上去,恐怕就算是从这里出去了,我也不再是我了。”桑红衣很清楚,当年她能活着回去,很幸运。特别的幸运。   但即便如此,当时她的身体里也被硬塞了近十几个灵魂,都想要夺舍她,成为她。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多亏了这十几个灵魂,在那个老怪想要夺舍她的时候,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否则,她根本无法活着得到万物之书。 第三十七章 魂族与越人一族   萧秋水简直要崩溃了。   向来这种绝地不是只要使劲儿的危险不就成了吗?这怎么还玩起心理战了呢?   从桑红衣的口中得知,不仅仅是勾魂桥与夺魄桥的通过方式是相反的,这之后,同样的雾气和桥大约还有五六个,每一个通过方式都不同,似乎是故意要混淆人们内心的坚定一般,自古以来死在这一关的人不计其数。   其实桑红衣自己也没有走过其他的桥,她的这一关经历就戛然而止在这一关卡。   可能是谁比较倒霉,手中拥有小型传送阵却没来得及使用就死在了桥上,这才使得她一脚踩上去,传送着离开了。   但是,从那十几个钻入自己身体内的灵魂的记忆中得知,这样的关卡之后还会有。   虽然他们也同样死在了这一关卡,但是对于后来的路,似乎有所了解。   “这灵魂荒冢……真的是天然形成的?”萧秋木不禁对此产生了怀疑。   “你也觉得有问题?”萧秋水同样不笨。   “你们听过魂族吗?”桑红衣却突然问道。   越人歌身形一顿,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再抬头,正好对上了桑红衣探究一般的眼神,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听闻是数十万年前不亚于人族、妖族、鬼族的一种种族。这种种族生于天地间,靠着汲取天材地宝之上的灵气凝聚身形。”   “几十万年前,天地间突然一场大变,天材地宝的数量突然急剧增长,天地间的灵气也突然变的浓厚,这使得许多魂族的人凝聚了身形,划地为洲,自占一域,成就了魂族的辉煌。”   “他们本是灵魂,又用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滋养神魂,修为突飞猛进。魂族,成为了当时大陆上不可小觑的势力存在。”   “但是,在一万五千年前,魂族被举族覆灭,魂族的人全都被抓取炼制成了丹药。”   越人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他所说的话,萧秋水和萧秋木却从未听闻过。   几十万年前的大族,且并非是这十六阶梯的种族,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他们连记载着魂族事迹的典籍都没有看到过,对当时所发生的事自然没有什么了解。   “抓住之后炼成丹药,如此残忍,不似正道所为。”萧秋水皱眉。   “几十万年前的,万族争辉,除了人族之外,无论是妖族、鬼族还是其他族群,对于抓人炼丹根本如同家常便饭。就如同人族杀害妖兽炼丹炼甲一般,当初的万族对魂族这种大补的体制都觊觎不已。”越人歌声音多了两份深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萧秋水的重点永远是跑偏的。   越人歌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道:“越人一族的古籍里有记载,越人一族的先祖原本就是魂族之人,只是犯了错被魂族逐出族群。后来他有所奇遇,也经历了危险,临死之前找到了一具人类的尸身夺了舍,后来创造了越人一族后又与人类女子成了亲,生下的子嗣除了灵魂强大之外,与人类没有任何异处。”   “这部古籍不是真本,几万年的时间里,越人一族开枝散叶,渐渐的也分落四方,但是每一个越人一族成员的身上都带着一本复制版的古籍,这是证实越人一族身份的凭证。”   越人歌继续道:“当初,这十六阶梯的越人一族先祖便是在被追杀后通过一个空间裂缝逃到这里来的,他隐姓埋名,努力的修复伤势,同样娶了这十六阶梯的女子,在这里安家生根。”   “或许是敌人并不知道他逃到了这里,也或许是当时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但过了仅有几百年的好日子,终是没能逃过覆灭的下场。”   “于是,越人一族的人开始了漫长的逃亡。在逃亡的途中,他们不仅要避开仇人的追杀,还需为越人一族留下子嗣传承。一直到我和我爹去双玄宗拜师之时,外界对越人一族虽不至于喊打喊杀,但却依旧不够友好。甚至于东皇域和幽冥域的妖族鬼族依旧相信魂族的灵魂是大补,所以追杀越人一族最为卖力的也就是这两族的人。”越人歌想起很小的时候,总被一些小妖怪追着叫嚣着要拿他的魂魄炼丹。   当时他还小,又没有越人一族修炼的法门,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他们一路逃亡,遭遇过诸多的危险,每一次都是险死还生,人生破败不堪,无论是他还是他爹全都觉得活着很痛苦。   好在,当初人族对越人一族已经没有那样敌视了,抱着最后的期望,希望能够寻求一个强大的庇护,所以他和他爹踏遍千山万水,寻访过无数的宗门,最后却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他们来到双玄宗,他爹已经坚持不住,最后还是去了。当时的他正处在绝望的边缘,对于人,对于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色彩。   如果不是桑红衣伸出的那只手,可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对于当初的他而言,桑红衣是否有能力教他修炼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漫长的逃亡岁月里,这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给他一个肯定答案的人。   “八年前,从这里活着出去以后,我查阅了许多关于魂族的资料。”桑红衣深吸一口气,随即道:“从我被人算计着上了这夺魄桥,硬被塞了十几个灵魂开始,我也接收到了那些灵魂之中还残存着未曾泯灭的思想。其中,十几个灵魂之中就有八个魂族之人,根据他们脑海中的记忆,也是我能活着走出灵魂荒冢的原因之一。”   “不可能,魂族早在万年之前就被灭族了,且魂族居于三十三层阶梯,十六阶梯里根本没有过魂族这个种族。”越人歌立刻反驳道,随即又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道当年魂族也有人通过空间裂缝逃到了下界?不可能啊,魂族没有身体,但是灵魂,根本不可能承受空间风暴的摧残。”   “在我查到的典籍里,魂族的记载非常稀少,只有寥寥只字片语。我只记得,典籍中寥寥几行关于魂族的记载如此写道:魂族生于三十三阶梯,天地所生所养,魂力澎湃浓厚,最适合以之炼丹。魂族的居住之地是一个被称为魂天域的地方,只是魂族灭亡之时,有大能者将魂天域一斩为二,自此魂族消散。”桑红衣幽幽道。 第三十八章 灵魂荒冢的来历   “等等!你这么说来,我想起一件事。”听到桑红衣的话,萧秋水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几行字。那是她在一本典籍里看到的,当初并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但现在想想,或许与此事有所关联。   “什么事?”越人歌一愣,道。   “因为要为秋木寻找丧魂花,而丧魂花只有灵魂荒冢才有,所以当时我查过了许多的古籍,将能找到的所有关于灵魂荒冢的事情全都看了一遍。”萧秋水皱着眉头继续道:“当时我没有当做一回事,所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有深入研究过,但是方才听美人所言,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传说。”   “传说?”越人歌的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桑红衣方才关于魂族的那些话让他十分在意。   本来,越人一族的祖先出自魂族也不是什么太惊天动地的事。虽然是魂族出身,可是他夺舍了人类的尸身,变成了人族,又与人族通婚,往后的子孙后代基本上就都是人族了,除了灵魂比其他人族都要强大一些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不同。   到了他这一代,对于先祖的事遥远的就如同一个故事,要说有什么感同身受,似乎也没什么。   他在意魂族的事,是因为他怀疑越人一族的灭亡是不是与魂族被灭有关。   关于越人一族,虽然比魂族多生存了五千多年,但是最后却依然没有逃过灭亡的下场。这真的是因为越人一族的谁得罪了什么大能者吗?   还是说,单纯的是被魂族的仇人给连累了?   说实在的,时至今日,越人一族的大仇报与不报,他已经没有多执着了。他离着先祖的时代太过遥远,且若真是与魂族有关,那么就等于他的仇人可能是居于三十三阶梯最顶层的可怕大能,与其想着报仇的事,还不如先提高自己,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去三十三阶梯,能遇见仇人,能有斩杀之力,顺手宰了对方也不是不可。但这一切都还太遥远,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去想的。   只是,虽说如此,越人一族为何灭亡的,他却还是想要知道。   如果越人一族的灭亡与魂族有关,那这个仇他暂且记下,以后再提。若与魂族无关,他也没有兴趣为了一个将他的先祖驱逐的种族报仇。   萧秋水不知道越人歌千回百转的想了这么多,于是将之前看到的那段文字道来:“我当初查看典籍看到这一段时,以为不过是传言。事实上,光是苍穹域的各种遗迹之类的传言多不胜数,我就没有过多的在意。那典籍上说,灵魂荒冢在十几万年前就已经存在在苍穹域了,可是,在那之前,这里其实是一片山清水秀宛若仙境的地方。十几万年前,天外飞来一块残片,就落在此处,从此,方圆万里之内的生物全都化为枯骨。仙境崩塌,生出雾气笼罩,自此形成了这处绝地。”   “十几万年前?”越人歌皱眉深思。   “在这个时间,与你方才所言魂族灭亡的时间也非常接近。再兼之这里都是与灵魂有关的东西,美人也说过,她曾经被魂族的灵魂侵入过身体。而你又说,魂族居于三十三阶梯,这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个种族。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那会不会这个传说其实是真的,灵魂荒冢本身并不是苍穹域所有,而是从上界甚至是三十三阶梯掉落下来的?”萧秋水继续着她的推理道:“假如灵魂荒冢原本是魂族的一部分,在魂族被灭亡的时候不小心破开空间节点掉落到了苍穹域,这才形成了灵魂荒冢这块绝地。如此,也就能解释为何在灵魂荒冢里会有魂族的灵魂被封在夺魄桥上。”   众人思考了一下,这个解释确实比较合理。若是那个典籍上记载的是真的,那么灵魂荒冢出现的时间与魂族灭亡的时间非常的吻合。且灵魂荒冢之中全是关于灵魂力的东西,也与魂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最重要的是,桑红衣很清楚,这里是存在魂族的,当初她身体里的八个灵魂,有男有女,皆是出自于魂族,这是他们的记忆中所存在的真相,应该不会是假的。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记录这条信息的是哪一本古籍?”越人歌也觉得萧秋水说的有点道理。若是如此,可能这里会存在魂族灭亡的真相。   “是一本很薄很薄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水火刀枪不入,但是奇怪的是,其中所记载的东西都是些看起来不真不实就像是闹着玩一样的‘传说’。它就存在于万仙盟藏书阁的一层,在一个角落里孤零零的摆着,我也问过守楼的长老,长老说这册子是百年前一个精英弟子带回来的,就随手丢在了藏书楼,多年来也无人问津,实在是因为里头记载的东西太像是编故事了。”萧秋水回忆了一番。她发现这本小册子时也是无意,是在寻找其他典籍时随手翻阅的,还是因为一打眼看到了里头有一段关于灵魂荒冢的记载才会继续看下去,但内容看起来有点假,她就没在意又扔了回去。   “你要是想看,等回去我再去找找。”萧秋水应承道。   越人歌点点头,他确实想看看里头的内容。   此时萧秋木看着眼前的夺魄桥道:“我倒觉得这种推测的真实性倒是有着几分。你们看这一路,这里的景色像是自然形成的吗?”   众人沉思。   萧秋木继续说道:“外围并不怎么存在危险,即便是咱们也可以安全通过。通过美人之前所说的,八年前她来到灵魂荒冢的时候,加上她,还有十几个人都到了勾魂桥前,也就是说,至少通过外围并不算危险。毕竟当时的美人没有修为却也成功的活着见到了勾魂桥的模样。”   桑红衣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当初她通过外围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不能说一点危险也没有,但是至少以她的体质与修为,竟也能轻易的到达勾魂桥,足以见得外围的危险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第三十九章 魂天域的碎片   “而自勾魂桥开始,到现在,每一个步骤都像是一个选择题。美人曾说过,过了这座夺魄桥之后,同样的关卡还有几个,每一次都要闯关者猜测该如何过桥,是该走桥还是雾底的路,考验了勇气、耐心、观察力等等因素,你们不觉得,这里的关卡就像是一个试炼?”萧秋木其实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猜测,但却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   桑红衣赞赏的看了萧秋木一眼,不得不说,他的猜测十分准确。   “这里确实是一个试炼之地,确切的说,是当年魂族的试炼之地。”桑红衣肯定了萧秋木的猜测。   “还真是?”萧秋水惊讶,如此说来,这灵魂荒冢原本竟然来自于三十三阶梯?那这里头不是有很多好东西?   三十三阶梯乃是高等的位面,那里就是出块石头都是好的。   很显然,萧秋水的重点又一次跑偏了。   “曾经那八个魂族的灵魂因为有过破损,所以许多的记忆残缺不全,所以,我能从他们身上知道的东西有限。且魂族的魂魄有些特殊,轻易无法读取他们的记忆。我之所以能够看到他们残缺不全的记忆,是源于当时我险些被一个老怪夺舍,情况十分凶险,也多亏了这些魂魄想占据我的身体,反倒帮我消磨了那老怪的灵魂攻击,也使得他们在消散之前的记忆被我捕捉到一些。”桑红衣直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据那些魂魄中的记忆显示,这里应该是魂天域最边缘的一角,一直都是魂族年青一代历练之所。魂天域无比广大,无边无际,这里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细沙,在魂天域根本微不足道,也只能让刚刚成年的魂族人用来历练。”   “这里的一切,都是魂族大能用一己之力锻造而成,所有的关卡都不是天然形成。”   “那些想要占据我身体的魂族人,当年都是历练时太过轻敌,最终被困在了夺魄桥之上,灵魂之力经过十几万年岁月的消耗,已经非常微弱。他们不算是死了,却也不能说是活着的,因为他们本就是灵魂体,没有驱壳,除非魂魄彻底消散,否则不算死亡。”   桑红衣解释着她所知道的一切道:“关于万年前魂族灭族一事,他们知道的不多,只是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天摇,随即整个空间剧烈的晃动,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就突然到达了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再兼之被空间风暴伤害,他们的灵魂更加的微弱了,而若是没有夺魄桥的守护,恐怕他们早就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而他们想要夺舍我的身体,是为了寻求一个活命的机会,因为他们很清楚,在无法离开夺魄桥的情况下,他们的灵魂消散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当年魂族灭亡之事他们也是不清不楚,甚至还有许多人根本不清楚这件事就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十六阶梯。”   “我知道的大概也就这么多。从这里活着回去之后,我查阅了不少关于魂族的记载,但可能是十六阶梯的人接触不到三十三阶梯的大事,关于魂族的记载少之又少。”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越人歌道:“而当年,我收你为徒,除了万物之书的作用之外,也是因为我探测你的灵魂时,发现你的血脉与我从魂族那几个灵魂处得知的一些魂族功法相当契合。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你可能与魂族有关。”   原来是这样。   越人歌恍然大悟。   这件事他一直都没说出去。   一则,人心叵测,得知他的灵魂出自魂族一脉,难保就不会有邪恶之人如同妖族鬼族一般喊打喊杀着非要拿他来炼丹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则,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他的先祖虽然出自魂族,可毕竟已被逐出门庭,再兼之夺舍了人类的身躯,基本上与魂族已经没有多少关联了。   但没想到,他的事早已经被人察觉,也没有想到,只存在于三十三阶梯的魂族竟然会有‘幸存者’来到这十六阶梯,且苟延残喘的‘活着’。   如此说来,这灵魂荒冢就真的是来自三十三阶梯,应该就是魂族被覆灭时,整个魂天域被大能斩碎,一块可能不足指甲大小的碎片通过空间裂缝而掉落到了这十六阶梯,而后化作这块绝地。   那么,从一踏进这灵魂荒冢开始,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也是因为如此吗?   因为他是越人一族的血脉,与魂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呼唤着的感觉?   越人歌很想去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可是一想到他的离开可能会让桑红衣发生危险,他就强行压下了这种冲动。   什么都不如她的安全重要。哪怕放弃一些机遇,也不能让她发生危险。   这就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既然这夺魄桥能够强塞给人许多灵魂,而雾气之下是万丈深渊,我们怎么过去?”萧秋水犯了难。   最重要的是,按照桑红衣的说法,这样的关卡还有四五个呢?且就连桑红衣也没有试过,他们如何保证能活着进入深处?   桑红衣却笑的有点得意。   她自储物镯中掏出一道符,然后在手中晃了晃道:“当初逃出去太过匆忙,且因为修为原因,我也不敢在这里待的太久,但为防万一,当初我在深处埋下了几个符阵。”   “传送阵?”萧秋木眼睛一亮。他可是知道的,桑红衣的储物镯中有着数不清的符阵。   这本是双玄宗最擅长的,而桑红衣怎么都是双玄宗的长老,这种东西,双玄宗的人就没缺过。   桑红衣点头。   其实也是她当初多留了个心眼。她想着,在夺魄桥的时候,她能借用传送阵传入深处,虽然是走了狗屎运踩着了一个别人留下的小型传送阵,但至少证明这里是可以用传送类的阵法的。   当初她逃的太狼狈,没有时间探索灵魂荒冢里有多少天材地宝,但想着或许有一天还会再次来到这里,于是借着逃命的机会,在途中埋下了几个传送符阵。   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再踏足这里,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符阵还在不在,有没有被破坏。可是比起要走这座夺魄桥,她宁愿试着传送一下看看。毕竟,身体里被塞入许多的灵魂,跟自己的灵魂争夺自己的身躯,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那还等什么,快走!”萧秋水立刻笑开了,心说有个富婆带路就是好啊,少走多少冤枉路。   话说着,几人站到了一起,一道光闪过,众人消失在了夺魄桥前。 第四十章 失踪的越人歌,神秘的寒潭   到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换了新的景色,原本雾气笼罩的断崖不见了,令人不舒服的桥梁也已经消失,出现在眼前的却像是一个巨大的森林,高耸入云端的巨大树木,色彩端丽的散发着奇异味道的花朵,和树上一双双如同眼睛一般的图案,令人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地方?”萧秋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被千万只眼睛盯着看一般,一种灵魂被看透的恶心感觉充斥全身。   桑红衣也有些懵,当年她埋下传送阵的地方根本不是这里,为什么会传送到这种鬼地方,她也不是很清楚。   重要的是,这些树上那如同眼睛一样的图案,给她一种不不安的感觉。   “越人歌呢?”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让陷入不安中的桑红衣突然一顿。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萧秋木的眼神瞥向四周,却始终不见越人歌的身影道:“越人歌不见了。”   桑红衣心中有种很奇怪的预感,越人歌的突然消失,似乎跟他踏入灵魂荒冢后一直心事重重有所关联。   虽然符阵将他们传送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但没理由萧秋水和萧秋木都在,却偏偏越人歌消失了。   桑红衣暗暗聚拢体内灵气,发现她此刻还能使用出越人九歌的招式,这就代表至少越人歌还身在她周围万里之内,且还好好的活着。   桑红衣定了定心神,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减少一分。   而在另一处的云海尽头,越人歌也是一脸蒙圈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身边早已经没有一个人,师父不在,萧秋水和萧秋木也没了踪影。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寒潭,只是站在谭边,就感觉浑身被那寒气笼罩,体内的灵气都变的极为不稳定。   寒潭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他发现有时候几乎控制不住心神,想要跳下寒潭,还好他心神坚定,这才能稳住身形,停在寒潭边。   他随意找了块木头,在寒潭水中搅了一搅,只是瞬间,那木头的表层就覆盖了一层寒冰,随即粉碎。   越人歌眉头越皱越紧。若是如此跳下去,必死无疑。即便他很注重身体经脉的打磨,但遇到这寒潭水,恐怕也是瞬间被冻住的命。   方才他只是将手握住木头的一角都险些被冻住,何况整个人跳下去,还能活着离开那可以说是奇迹了。   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催促他。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他努力的稳住心神想要抵抗这种声音,却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师父她们又去了哪里?   他很担心桑红衣的安危。他不在她身边,他甚至不知道他离她有多远。   若是他们相离了有万里之遥,又或是这里会隔绝人的气息,那此时的桑红衣很可能失去对于越人九歌的控制,重新变为那个不懂得任何招式的‘废物’。   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还很清楚的记得这里是灵魂荒冢,就是千秋境的老怪也有不少陨落在此,没有修为的桑红衣必定是寸步难行。   越人歌很想要寻找出路,但这寒潭看起来很大,大到无际无边。他以肉眼看去,周围除了寒潭之外,似乎找不到别的出路。   心中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那种想要跳入寒潭的冲动促使着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迈去。   他想要反抗,但意识上的反抗却越加艰难。   终于,越人歌的意识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身体似是不由自主的行动着,根本不受越人歌的控制。   直到来到谭边,越人歌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而从那呆滞的目光中还能看出几分挣扎,只是这挣扎很快淹没在了泛起的水花之中。   越人歌跳了下去。   水面泛起了些微的涟漪,随即,越人歌消失在了水面之上,沉入谭底。   另一边,桑红衣几人却艰难的前行着。萧秋水的脸色有着几分不自然的苍白,甚至只能靠着萧秋木搀扶才能行走。   方才,她准备仔细研究一下那树上的眼睛图案究竟是什么,却在目光与那图案接触的瞬间,整个人天旋地转,神志模糊不堪。   “别看!”萧秋木的提醒却晚了半步,萧秋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图案,似乎根本移不开眼,瞬间淹没在了幻想之中。   “千眼幻象木。这里竟会有这么多。”萧秋木神色冷峻,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萧秋水,心中泛起忧虑。   萧秋水陷入了幻象之中。   如果无法靠着自己走出幻象,她会永远的沉沦在幻觉之中,成为千眼幻象木的养料。   可以说,这千眼幻象木本是以灵魂为食,只要与它身上的眼睛图案对上了,就会立刻陷入幻象之中。   “这里的眼睛太多,根本无法分心全部避过。”萧秋木只能低着头,尽量的让眼睛不与那图案相对。   “你身上有没有带破瘴丹?”桑红衣问道,边问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的掏出一叠符箓,闭着眼朝着四面八方一辉,一道黑色的雾帳将三人笼罩在其中。   视线与千眼幻象木身上的图案隔开,萧秋水的脸色比起之前有了一丝血色,但整个人仍旧没有清醒的意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睛闭着,轻微的眨动,似乎在做什么剧烈的挣扎。   “带了一些,但不多。”萧秋木掏出了一个翠绿的瓷瓶,递给桑红衣道:“这是上等破瘴丹,我一共也只带了这一瓶。有用吗?”   桑红衣接过瓷瓶,闻了闻味道,的确是最上等的破瘴丹不假。将破瘴丹倒出来拿在手上,她发现这破瘴丹还是她双玄宗的所炼制的。   桑红衣将一粒破瘴丹塞进萧秋水的嘴巴,又拿出另一粒,放在掌心,用灵气包裹,又用冰天酒火融化,随即涂抹在了萧秋水的眼睛周围。   就见萧秋水开始剧烈的痉挛起来,眼睛里开始散发出一种黑色的雾气。   此时的萧秋水,眼球鼓胀,完全看不出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原本的模样,眼睛里慢慢的渗出一丝丝黑气,刚刚破出眼球,就被眼睛周围的破瘴丹的液体吸收,然后粉碎。   萧秋木死死的按着萧秋水的身体,惊讶道:“破瘴丹还可以这么用?”   他一直以为破瘴丹只能内服,却是第一次见到外敷的。   “按住她,别让她脱离掌控,等一会儿黑气散尽,应该就能醒过来。到时再看看情况。”桑红衣怕萧秋木走神,让萧秋水挣脱开,连忙提醒道。   萧秋木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他自然也感觉到了萧秋水的痉挛比之方才更加剧烈了。随着黑气源源不断的从眼睛里冒出来,萧秋水尖叫着吐出一口猩红的血,随即无力的安静下来。   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周围被一层黑幕笼罩,隔绝了人与树之间的视线。   萧秋水有气无力的想要起身,脸上全是后怕道:“你们没事?”   见萧秋木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萧秋水一愣,随即虚弱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我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身着铠甲,手拿巨刀,见人就杀。最后,连你们都没有放过。”   幻想里的她已经杀红了眼,即便是自己的弟弟都不打算放过。   她一刀砍飞一颗头颅,面前那些残破不全的身躯堆叠成了一座小山。尸山的最上头摆放着的,偏偏是萧秋木、桑红衣和越人歌的头颅。   梦里的她露出诡异森冷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与身上红黑色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似乎对砍下的人头很满意,将之当做艺术一般的欣赏着。   突然,她觉得面前的艺术品有些不完美了。   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似乎也只是一种感觉。   特别是触及到萧秋木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这种感觉就变得特别的明显。   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绝好的主意,于是走到了不远处的水池边,望向水中倒映出的那张绝美的脸,满意的一笑,随即手起刀落,一颗脑袋划过一丝弧线,正好落在了萧秋木的脑袋边,被砍下的头颅,脸上还挂着微笑。   而她的尸体顿时栽入池中,鲜血染红了池水。   她竟将自己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萧秋水直到此刻依旧有些后怕,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让她的心乱的砰砰直跳。   她忘不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长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修罗恶鬼的化身。似乎人生的意义就只剩下杀戮。   似乎杀戮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为了这件艺术品的完整,她连自己也可以杀。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惊悚了,让她直到此刻也缓不过气来。   更可怕的是,明明已经醒来了,但在看到萧秋木的一瞬间,她竟然想要瞬间动手斩下他的头颅。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为了他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又如何能够忍心动手杀他?   但那种杀伐之气似乎影响着她,哪怕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绝不能做的,却依旧有一种如欲望一般的东西驱使着她,想要动手。   这就是千眼幻象木的可怕。   如果是意志不坚定的人,中了这幻想,最后就一定会变成他幻象之中那个可怕的杀人恶鬼,心神间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戮,永不知疲惫。   “喝下去。”桑红衣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萧秋水的嘴边,趁着萧秋水不经意间,捏着她的下巴一口将这杯中之物给灌了下去。   萧秋水一个不察被桑红衣得手,喝下了杯中酒后剧烈的咳嗽着,憋的脸通红道:“你给我灌的是什么东西?好臭!”   萧秋水强忍着把这恶心的东西吐出来的冲动,却愕然发现那种不舒服的被支配感消失不见了。   “千眼幻象木的眼睛所酿的酒。”桑红衣随口一答。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千眼幻象木也是如此。   想要彻底解除幻境对人的影响,就只能用让这个人陷入幻境的那棵树的眼睛图案来解除。   那眼睛图案看似只是个图案,但一旦从树上剥离下来就会散发一种恶臭,人要忍着恶臭将这东西吞下去也是需要勇气的。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用来炼制丹药,至少比之直接吞服好下咽,不过此时此刻,上哪儿去给他找个炼丹师回来?   好在桑红衣酿酒的本事跟炼丹也差不离,冰天酒火能够保持住材料里所有的精华,而酒的味道也能盖住一些那种恶臭。   如果是直接吞服,萧秋水现在可能已经被熏晕过去了。   萧秋木的神色间满是震撼。   如果说彻底解除幻象需要那个让她进入幻象的眼睛图案,那么,桑红衣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只见她在周围布上了一层薄幕,将他们与千眼幻象木之间的视线隔绝,但要在那一瞬间将那眼睛图案削下来还不被察觉,这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   他毕竟也是仙君境的修为,而桑红衣外界传言是没有修为的。且至今为止,他也确实没有看到过桑红衣出手,所以是他对桑红衣放松了警惕没有发现?还是桑红衣动作快的让他无法发现?   最让萧秋木不解的是桑红衣酿酒的速度,也太过快速了。难道之前她手中出现的那团火是奇火榜里的奇火?   萧秋木将疑惑全都压在心里。   他知道桑红衣不可能是废物,也知道她很神秘,否则就不会以没有修为的废物之躯教出一个绝代天骄的徒弟。   但是,桑红衣本身有多么大的本事,他还一无所知。   待到萧秋水好了一些,她才感叹,这一趟,一株千年明月枝换取桑红衣陪他们一起进入灵魂荒冢果真是值得的。   不说她对灵魂荒冢有着几分了解,就光是她手中那些奇妙的符箓和丹药还有酒水,就已经值回了那一株千年明月枝的价值。   “越人歌还未找到?”萧秋水此时开始担心起越人歌的安危了。   这鬼地方,走一步都凶险万分,又人生地不熟,自己一个人走丢了,想要走出去,几率又会是多少?   “她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咱们边走边找吧,首先先走出这个鬼森林再说。”   桑红衣脸色不是很好看。   之所以说这是个鬼森林,是因为从刚刚开始,她们就一直在这附近打转。   “咱们一直都在重复走走过的路?”萧秋水耷拉着一张脸有些丧气,这地方刚才她来过,景色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证明了从刚刚开始她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不对,这里不是刚才走过的路。方才我在这树上做了记号,但现在景色虽然相同,但记号却不见了。”萧秋木指着一颗形状奇特的小树道。   但是,他自己又有些不相信。方才走过的地方,他在这个小树上做了记号,但此刻记号却不见了。   但是,这棵树与方才他做记号的那棵树长的一模一样,周围的景色也是分毫不差。   如果说这就是方才走过的地方,那记号哪里去了?可如果不是方才走过的地方,景色又为什么全然相同?   连一棵树的形状都如此相似,天下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难道是被人抹掉了?”萧秋水眉头都纠结在一块儿了道:“莫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萧秋木神色凝重。   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在,是敌是友?   这种地方,保命尚且不易,还能随意相信其他人的友谊不成?   桑红衣等人还在原地打着圈圈,而这一边的越人歌跳下寒潭之后,想象中的寒气却并没有出现。   他的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周身发生的事他还能清楚的感知到。   他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层什么东西包裹着一般,不仅没有感觉到寒潭的冰冷,反倒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温暖。   这种感觉很亲切。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此时,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冰冷刺骨的潭水开始化作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水泡,密密麻麻的聚集到他的周围,然后开始钻入他的身体。   说来也奇怪,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不仅没有让他觉着难受,反倒还让他有着几分享受。   寒潭水泡进入体内之后,竟然开始在经脉间不停的冲刷,不仅仅将他体内的污浊之气全都洗刷掉,就是血液似乎都在消失。   越人歌内视着自己体内的变化,原本的红色血液已经消失不见,体内的血液被替换成了这种寒潭之水,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越人歌不知这是好是坏,却有一种感觉告诉他这对他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遵循了这种直觉没有抵触,直到体内所有的血液全部被这寒潭水替换,他才感觉到那种灵魂的控制力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试着感知自己的变化,却惊讶的发现他居然突破了,从仙君境初期一直突破到了仙君境巅峰。   重要的是,他体内原本还没有炼化完全的千年明月枝也已经被完全炼化了。   再看周围,寒潭水已经完全干枯,连一滴水滴都不曾见,他就这么站在寒潭底部,脸上神色无悲无喜。   此刻他正在接收一段奇怪的记忆。   说是奇怪的记忆,源于这记忆十分琐碎,或者说不完整。它们一遍一遍的在越人歌的脑海里重复拼凑,直到四个月后,越人歌才将这记忆梳理完整。   然后他就被震惊了。   原来,之前进入他体内的寒潭水根本就不是什么水。不如说,这其实是上千万魂族祭祀者最纯粹的魂魄状态。   液体状态。   不存在任何的记忆,只是纯粹的灵魂力量,化作这一潭池水。若不是修炼了魂族功法的人根本无法吸收这谭灵魂能量,反而会被这能量冻成冰块,而后融化于潭水中,成为力量的一部分。   按照越人歌脑海里的记忆所言,这里原本是魂族祭祀的祭坛,所有犯了错的魂族之人都会被带来这里,去除掉灵魂中的所有记忆,只保存住灵魂力,化成潭水中的灵魂能量。   同时,这里也是魂族的年轻人趋之若鹜想要得到的瑰宝,这些纯粹的力量能够增加他们灵魂的巩固程度,也会让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只有立了大功或者族内的天才才会被允许来到这里吸收能量。   最可怕的是,经过魂族的灭亡已经万年,这里的积存的纯粹能量生出了一丝灵智。   而他之所以能吸收这里的灵魂能量,是因为他的灵魂追溯本源,也算是小半个魂族之人,聊胜于无。   如今,魂族灭亡,魂族之人大多都死了,就是不死,灵魂体也未必能经过万年岁月还完好无损。   可以说,当年越人一族的先祖虽被逐出族群,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给魂族保留了一丝火种。   这一池子灵魂力生出的灵智感应到了越人歌的接近,才会呼唤他来此接受传承。   再兼之越人歌修炼的越人九歌出自万物之书,本就是万物之书记载的最早出现的魂族功法。越人一族的先祖当初改良了越人九歌,让它更加适合人类的身躯修炼,但中间出了一些差错,才导致这本绝世功法很少有后代血脉能够修炼完成。   但越人歌所修炼的越人九歌是真正的魂族功法,是世间最早出现的魂族顶级功法,就算是魂族的王族之人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修炼的,无形中为越人歌接受这一池灵魂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若非如此,就算他得到了一池的灵魂力,也一定会被撑爆。   此时的桑红衣等人已经在这鬼森林里转了四个月也没有走出去,几人简直快要崩溃了。   三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浑身狼狈,早已经顾及不上什么形象了。   此刻萧秋水正唉声叹气,却见那边桑红衣突然就站了起来,一脸惊讶莫名,然后就在那里愣愣的发呆。   修为突破了。   不仅如此,还跳过了一个小境界,直接突破到了仙君境巅峰。   这肯定不是她的功劳,那么就只可能是越人歌的功劳。   越人歌失踪以后,恐怕是有了什么奇遇,否则修为不会突破的如此之快。   桑红衣暗暗试了一试,不仅仅是修为,越人九歌的领悟比之从前也更加纯熟了。   这也让桑红衣稍稍安心不少。 第四十一章 你们扒坟的要不要排个队?   桑红衣发现,对于‘越人九歌’的理解,在那一瞬间竟然清明了许多。不仅是如此,越人歌所接受的灵魂力的传承,还有一些魂族对于功法的理解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此刻的‘越人九歌’,不再是越人一族的最高功法,而是魂族的至高绝学,从前越人歌没有理解的那些东西,此刻就如同是自己的记忆一般,深深的扎根在了脑海里。   越人歌也是此刻才真的明白,越人一族这个名字的来历。   越人,本是魂族之人的一种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超越人族。   那时候的人族乃是三十三阶梯的第一大族,当然,也不是说万族之中人族最强,而是人族的人口最多,遍布整个大陆。可以说,任何一个族群,哪怕比人族更适合修炼,比人族更强,却决不能忽略人族的存在。   而魂族的先祖,自天地孕育而生时,差点就被一个人族炼化了,虽然逃过一劫,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于是,这个赌气一般的名字就传承了下来。   ‘越人九歌’,这本功法的名字并非是越人一族的先祖所起的,可以说,越人九歌本就是魂族的功法,而越人一族的先祖哪怕是被逐出了魂族,夺舍成了人类,但他对于魂族的感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所以,他依然将‘越人九歌’传承给了后人,只是怕魂族人找麻烦,所以对此做了一些修改,又因为要适应人族的身体,所以改的有些接近人族功法。   威力虽然较之魂族功法差了许多,但依旧不乏是厉害的绝世功法,也因此,成就了越人一族万年的辉煌。   越人歌将这些记忆整理清楚,也不禁叹息。他现在有着一种强烈的感觉,可能当初越人一族的覆灭,真的与魂族的覆灭有关。   最奇怪的是,从这生出灵智的寒潭水的记忆中得知,在几万年前,曾经有魂族大能带回来一个消息,消息称,魂族在十几万年之后有一大劫。度过,则魂族百万年无忧,度不过,则魂族消散灭亡。   当初的魂族人对此深信不疑,似乎是因为算出这个预言的人是当初三十三阶梯里最为有名的预言师。   但是,魂族人对此人的名字又似乎讳莫如深。   这段传承记忆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详细记载,但是从现如今所看到的一切算起,这个预言其实是成真了的。   很显然,魂族没有躲过这次的危机,所以整个种族在三十三阶梯灭亡了。而对手不仅强大的可怕,可随意将魂天域斩成碎片,同样的也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   那么,萧秋水他们之前所猜测的很有可能无限的接近真相。   越人一族的灭亡,很可能就是招致了魂族大敌的杀人灭口。哪怕越人一族的先祖已经被逐出魂族,甚至成了人类,但他出身魂族一事确实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既如此,不如就此灭了,也能叫那些人高枕无忧。   而越人歌怀疑,越人一族的先祖暴露了他是魂族出身,招致杀身之祸的,很可能就是这本‘越人九歌’的功法。   显然,魂族的敌人对于魂族有着相当的了解,自然也就知道,‘越人九歌’其实是魂族的最强功法。   越人歌有些头疼。   他其实是真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越人一族的先祖怎么被灭的他其实都不太想理,毕竟都万年了,他这血脉相比起其他按说已经稀薄了太多,何况那先祖他也不认识啊?   他对于报仇这件事的态度,与其说是恨覆灭了越人一族的人,还不如说他恨的是那些一直在追杀他和他爹的妖族和鬼族。   但是如今,接受了这一池子的灵魂之力,甚至连血脉都被替换成了魂族的,唯一不同的是,他本是人类,拥有着身躯,但是这些灵魂力确实让他的修为与血脉强度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是因果。   无论他愿不愿意,这就是因果,是需要偿还的。   若是他一辈子都在这十六阶梯混,那也就罢了,但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冲上三十三阶梯,且魂族的敌人还活着,那么,他就不得不去偿还这份因果,替魂族报仇。   越人歌真想把这些灵魂力还回去,可又不舍得。不得不说,这些灵魂力纯粹的可怕,对于他的修为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他现在已经从仙君境初期一跃迈入巅峰,即便如此,他体内的灵魂力却似乎永不枯竭一般,如同一个巨大的能量团,潜伏在经脉之中。   可以说,以后他若是想要晋级,要比之从前容易得多,吸收灵气的速度,还有灵魂攻击的威力,这些都是能实打实看到的好处。   他也想要快速变强。   他也有危机感。   哪怕他冲不上三十三阶梯,在这十六阶梯里,他也有无法对付的敌人。   妖族和鬼族啊……   越人歌是真的头疼了。   当初他的灵魂还没有现在这么强,那群妖族鬼族的混蛋就要抓他炼丹,如今他的灵魂力已经强大的可怕,那群混账东西还得不疯了?   越人歌这里为了此事头疼不已,而比他更加头疼的人此刻正如怒目阎王一般,满脸怒气,见人就瞪,可算是把不少路过的人给吓得半死。   谢苍天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桑红衣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了。   一开始,她没有在宗内露面,谢苍天以为这小废物又跑去桑海城捣鼓她那破酒馆去了,可是,渐渐几个月过去了,桑红衣依旧没有在宗内现身,谢苍天就觉得不对劲了。   当初收徒大典的新人早就已经回来了,甚至有那么几个已经通过了内门弟子的考核,今年不同往日,竟然有两个人选择了加入灵酒峰,这种事情,作为宗内的长老,灵酒峰峰主,按说桑红衣是要出现的。   可是不仅桑红衣没有出现,就连越人歌也不见了。   一只筑台期的横江豹持着令牌前来要求成为长老,还指明了非成为灵酒峰的长老,这样的大事,这小废物也没有露面,谢苍天就知道事情绝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期间,谢苍天跑了很多趟酒中仙,店里只有那只猴子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客人也就那么两三桌,无论怎么打听,全都不知道那小废物的下落。   直到方才,他听到一个情报,似乎有人在灵魂荒冢附近看到了桑红衣的身影,身边还跟着越人歌还有万仙盟的萧秋水萧秋木姐弟俩,谢苍天顿时就炸了。   灵魂荒冢?又是灵魂荒冢?   八年前,这小废物从灵魂荒冢险死还生的回来了,事后听她讲述,都觉得后怕,八年后的今天,她竟然又去了?   谢苍天神色如同恶鬼。   他想起了八年前桑红衣去灵魂荒冢的理由,就是跟那个贱人有关。若不是被那个贱人刺激了,她何至于孤身犯险!   再想想前些日子那个贱人做的事,她怀疑那小废物又被贱人给刺激了,他的愤怒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若是那贱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撕了她!   可是,最近那贱人倒是安分了不少。   想来也是。那贱人在宗内其实并不被人喜欢。当年,她若不是桑罗的妻子,而桑罗若不是桑渺的兄弟,就凭她做过的那些事,她连待在宗里的资格的都没有。   而那小废物最近都没出现,所以根本没有那贱人表现的机会。别人也都懒得理她,除了那小废物,谁还惯着她给她作妖?   不过,这根本难不住他。   你不出来,我不会去找你吗?   小废物去了灵魂荒冢,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两说。若是她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倒也罢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看他不生撕了那贱人!   现在,他只是要帮小废物要点利息罢了。   于是,在谢苍天怒气冲冲的波及下,整个双玄宗的弟子都胆战心惊。   最害怕的莫过于伺候江雪馨的那些弟子,他们原本也就跟平常一样的做着工作,却突然见二长老怒气冲冲迎面而来,一脚下去,整扇院门被踢飞,那沉重的门将里屋的的墙都砸了一个窟窿。   江雪馨还在里头感怀过去,怀念和他最喜欢的男人的点点滴滴,却突然被一扇门迎面击来,瞬间就将她推翻在地,让她受了些轻伤。   江雪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爬起来,就见那谢苍天已经进了门,整张脸拉的就跟他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一样。   谢苍天瞪着江雪馨,瞪的江雪馨心虚不已。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挺怕这个二长老的。特别是从桑红衣出生之后,这个二长老就没有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   这个桑渺的结拜兄弟,一开始对她还算是友好,但桑红衣出生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知道,谢苍天很喜欢桑红衣,别看见天的小废物小废物的叫着,但一生未娶没有子嗣的他却将桑红衣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   他厌恶她,可能是厌恶她对桑红衣的态度。   她也知道,她确实对桑红衣不好。也知道一切其实都不是桑红衣的错。   她也曾想过,试着去爱桑红衣一些。可是一想到早死的桑罗,一想到被人杀害的桑绿浓,她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爱分给桑红衣。   她怕绿浓不开心。   她只是桑罗的妻子,只是桑绿浓一个人的娘。   江雪馨强压下心里的害怕,脸色恢复云淡风轻道:“光天化日,二长老强闯我的屋子,是打算做什么?”   谢苍天冷哼一声,讽刺道:“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桑渺惯着你,小废物惯着你,但你还真别以为自己的姿色有多出众。就你这种货色,白给老子老子都不稀罕!”   “你!”江雪馨气个半死,她这姿色怎么了?怎么了!   “你什么你!江雪馨,我问你,你可知小废物去了何处?他已经失踪了几个月了。”谢苍天现在还在压抑着怒气。但他有预感,江雪馨一定能成功的点燃他的怒火。   “她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江雪馨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桑红衣的失踪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是她娘!”谢苍天狠狠的咬着‘娘’这个字。   江雪馨没有说话。对于谢苍天说桑红衣失踪了,她乍一听确实挺惊讶,但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在其中。   修仙的人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闭关个三五年的到处都是,才几个月不见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她去了灵魂荒冢。”谢苍天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江雪馨一愣,神色有些微妙。说是担心吧,不至于。说是嘲讽?也不见得。   但是,她的反应切切实实的让谢苍天生出了杀心。   那一瞬间,江雪馨如置冰窟,浑身上下,连血液都是冷的。   谢苍天身经百战,自打修仙以来,历经过多少险境,杀过多少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那杀气如同实质,即便江雪馨修为也不弱,却依旧被牢牢锁定着不敢动弹。   她很恼怒。   这个谢苍天不由分说闯进她的院子,踢坏了他的门,气冲冲的闯进她的屋子兴师问罪,这让她觉得厌恶的不得了。   说到底,桑红衣是我的女儿,与你何干?   但她不敢说,不敢抱怨。她怕谢苍天打她。   她很清楚,谢苍天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对他而言,除了当年已经死了的那个女人,其他女人在他眼里,跟男人没有区别。指望着他不打女人?想都别想了,就是死在他手中的女修士双手都数不过来。   “生下小废物你还觉得委屈了是不是?”谢苍天咬牙切齿。   “是,我是觉得委屈。我是桑罗的妻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桑罗!哪怕他死了,我也愿意为他守一辈子,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桑渺!我只有绿浓这一个女儿,桑红衣是他桑渺的女儿,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对她好!”江雪馨歇斯底里。她讨厌谢苍天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你当桑渺他就稀罕你?说到底那一晚是你自己喝醉了跑进我贤弟的院子,是你推倒了我贤弟,现在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装什么委屈不甘?”谢苍天愤怒的大吼。   那一晚,这个女人想着他最爱的男人,于是喝醉了。   那一晚,一直伺候桑渺的女弟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给桑渺下了春药。   那个女弟子伺候了桑渺好几年,从来兢兢业业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桑渺没有起过疑心。再兼之那一晚是桑罗的忌日,桑罗与桑渺又同出一个村子,自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他的死,当年对桑渺的打击也很大。所以每到忌日,桑渺都会去他的坟前喝上两杯,只是很控制自己不会喝醉罢了。   可偏那一晚,同样想念桑罗的江雪馨喝的酩酊大醉,一路溜达着进了桑渺的屋子,而桑渺又正好被女弟子下了春药,还没赶在女弟子得手之前,这两人就滚上了床单。   桑红衣一直无法彻底的恨江雪馨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其实很欣赏江雪馨对于桑罗的从一而终。   若换做是她,发生了和江雪馨一样的事,她恐怕也会有情绪。但是,这却不是她可以伤害她的理由。   正如谢苍天所言。当晚是她先跑进了他的屋子,也是她把他当做桑罗推倒了他。   虽然一切都是一场意外,准确的说不能怪任何一个,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又不是桑渺**了她,又不是桑红衣要她做的,凭什么将一切的错误都推给桑红衣和桑渺?反倒她自己委屈的很?   江雪馨被谢苍天的话呛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准确的说,他的话没有错。可她也不想啊。她当时喝醉了,不小心走到了桑渺的院子。而桑渺和桑罗原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整个村子都带点亲戚关系,两人长得也有两分相似。   那一晚,她看到他,眼里全是桑罗的影子。她将桑渺认错成了桑罗,再兼之喝醉了,桑渺又中了春药,于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当她得知自己怀了桑渺的孩子时,她是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的。好在桑渺也没有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日之后,他们之间也不曾有过什么暧昧,唯独在这个孩子的事上,桑渺来求了她。   他求她生下这个孩子。他说孩子可以他来养,他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个血脉。   当初她也动了恻隐之心。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这虽然不是她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而生下的孩子,可毕竟是自己身体里的肉。   在桑渺的再三请求下,她同意了。   于是她生下了这个孩子。那就是桑红衣。   可是,自从孩子生下来以后,她每每看到桑红衣的脸,就觉得难过,就会想起她背叛了桑罗。   其实最让人生气的是,她很清楚,那一晚发生的事,过错最大的还是她。   就像是要逃避一般,她对桑红衣几乎没有过好脸色,却加倍疼爱桑绿浓,因为这才是她与桑渺的孩子。是她心甘情愿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生下孩子。   桑渺恐怕也没有想到,当年桑罗死后,为了照顾自己好兄弟的妻儿才让她们留在双玄宗,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害的自己的女儿几乎没有任何关于被母亲疼爱的记忆。   “我也不想!我只是喝醉了!”江雪馨的狡辩那样的无力。   “我贤弟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现在才说你不想?”谢苍天冷笑。   江雪馨羞愤欲死。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江雪馨,你既那么喜欢你男人,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不惜去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去死?你活着做什么?”谢苍天满眼的冰冷道:“既然他死了你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黄泉路寂寞,你怎么就不陪着他一起走?”   说完了,谢苍天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讥讽道:“哦,你还有个女儿要养,不能丢下她不管。可你那天才女儿也已经死了八年了,你又为何还要苟延残喘的多活八年?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二长老就那么希望我死?”江雪馨险些没被气死。   “是啊,老子天天都巴不得你死。每天换着法子思考着你该怎么个死法。你要是死了,小废物也就能松口气了,免得她还得年年对着你那张恶心的脸。”谢苍天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此时谢苍穹听说自家弟弟跑江雪馨院子里来闹了,怕闹出人命,于是连忙的带着还在一起商量事情的大长老赶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一番话。   谢苍穹和孙北河在门外站着不动,见江雪馨还囫囵的站着,没缺胳膊没少腿,他俩就不想进去劝架了。   何况,谢苍天说的不是很好听,但谢苍穹和孙北河却都觉得挺有道理的。   这些年来,这个江雪馨就是个事儿精,整个双玄宗就没有不烦她的。哪怕是看桑红衣不顺眼的人,知道了她对桑红衣的态度,顶多落井下石说桑红衣活该罢了,但也会觉得这个江雪馨比桑红衣更讨厌。   “那还真是要二长老失望了。就算是为了让二长老不痛快,我也得好好的活着。”江雪馨咬牙切齿皱眉瞪眼,好好一张脸扭曲的都要变形了。   “不失望,没什么好失望的。以后老子在哪受了气,就过来骂你一顿出气。老子哪天不高兴了,就来揍你一顿解恨。失望?老子要想对付你,往后你就一天好日子都别想过。”谢苍天冷笑,继续道:“贱人,你最好祈祷小废物能平安回来,否则弄死你之前,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扒了桑罗和桑绿浓的坟,再让你感受一下被剁碎了喂狗的滋味!”   谢苍天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江雪馨发脾气的机会。他怕他再不走就忍不住要动手揍这贱人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刚走到院子,就见他家大哥和大长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院子里,于是只能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谢苍穹和孙北河面面相觑,随即苦笑。   他俩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听着屋子里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人耸耸肩,决定不去管她。临走前还吩咐了修门的,让修的慢点,最好留个窟窿,风大的天气里冻死这个贱人!   于是,修门的就知道了。这位夫人在双玄宗是不被待见的。   而江雪馨是真的气了个半死。不说谢苍天威胁她要扒了桑罗和桑绿浓的坟这让她愤怒,最让人气愤的是,这个宗门里他妈的都是喜欢用这句话威胁人的吗?   两年前她才被人这么威胁过,而威胁她的,偏是桑红衣身后总跟着的那个越人歌。   而且那一次,她险些没被越人歌一剑给剁了!   现在又来一个谢苍天?   你们扒坟的要不要排个队?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第四十二章 幻境中的幻境,又一个绝代天骄!   “这鬼森林怎么走不出去?难道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萧秋水有气无力,显然,被千眼幻象木的幻觉折腾的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复原。   他们在这鬼森林里转了好几个月,每一次标记的记号最后都找不见了,可每一次路过的景象又全是相同的。   这让人很无奈。   没有危险,只是走不出去,整个森林里连只鸟儿都没有,还好还有桑红衣和秋木陪着,否则光是寂寞就足以将人打跨。   萧秋水有些庆幸,于是就想着找些话题和桑红衣聊聊,一回头却发现桑红衣还有萧秋木已经没有了踪影。   这一下子萧秋水完全慌了神。   说起来,萧秋水总觉得自从来到灵魂荒冢之后,倒霉的就总是她,不仅被桑红衣越人歌和他那个无良弟弟呛来呛去,先是销魂果,又是千眼幻象木,如今这鬼森林困了她几个月,好不容易还有人陪着她遭罪,现在人也不见了。   说到底只有二十三岁,平日里在宗门修炼的时间多过外出历练,而身为绝代天骄,名声在外人也容易膨胀。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了。知道自己要来的地方是灵魂荒冢,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她也做了不少的准备,丹药、符箓之类的东西也没少准备,但真的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准备的那些丹药符箓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等级太低。   走到现在,基本上全靠着桑红衣的那些高等符箓的库存,否则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这真的是个很大的人情了。光是这些符阵的价值,即便她是万仙盟的绝代天骄,想要得到,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怪不得很少有人能从灵魂荒冢里活着出来。如果桑红衣没有这些符阵,别说八年前,就是以现在的能力来此,也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   而如今,桑红衣不见了,秋木也不见了,凭她自己,能走出这鬼地方吗?   萧秋水很慌乱。   她知道自己的历练还不够,平日里也被保护的很好,若不是她天赋好,又出身在一个好门派,又一个疼爱她们的好爹娘,若是她们像那些散修一样,所有的修炼资源都需要自己拼了命的去赚取,现在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她算看明白了,有时候,一些绝地也未必就是绝地。要么你修为高超,要么脑筋转得快,要么像桑红衣那样是个富婆……   想着想着,萧秋水都开始心酸起来了。   四处都找不到桑红衣和萧秋木的身影,萧秋水深知不能原地踏步。哪怕重复的路走过千万遍,也总比原地踏步要来的强些。   她必须靠自己的双腿和双眼来寻找出路。   可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路走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百年。   匆匆百年间而过,萧秋水从二十三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妇。   原本以她天人境巅峰的修为,即便百年时光也不至于显得苍老,但百年的孤独折磨的她心力憔悴。特别是对于她这种跳脱性格的人来说,自己孤身一人,在这种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森林里,蝉鸣鸟叫都不复存在,没有任何的活物,甚至是一点危险都没有,这种孤独的感觉,比起死更让她难受。   她想着桑红衣与秋木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被隔绝在这里无法走出去,亦或是百年前,他们两人已经走出了这段永无止境的路。   萧秋水很累了。累的几乎不想再睁开眼睛。偶尔从镜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她有些懊恼自己出门为什么还随身带着镜子。可若是将镜子丢掉,又心有犹豫。   若是连自己的样子都忘记了,会不会太过可悲。   时光匆匆流逝,萧秋水已经连动都不想动了,苍老的面容,和一颗几乎已经死了的心,让整个画面静止成了一副寂寥的画卷。   “越来越虚弱了,再不想办法将她弄醒,恐怕就醒不过来了。”恍恍惚惚之间,萧秋水感觉似乎是听到了桑红衣的声音,但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晰。   “快醒过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美人没有调戏,你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   嗯?好像是秋木的声音?   萧秋水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先把这个给她喂下去,再给我些时间。”桑红衣的声音有些焦急。   “拜托了。”萧秋木将手中的丹药化成丹汁,滴在萧秋水的嘴角,可萧秋水现在的状态根本吞服不下任何的丹药,所以情况才会这么严重。   “这究竟是些什么鬼东西?”萧秋木的声音有些疲惫。虽然他和姐姐经常斗嘴,但却都异常的维护对方,她能为他来灵魂荒冢冒险,他自然也可以为了她拼尽全力。   “千眼幻象木。”桑红衣显然认得这些东西。   千眼幻象木,与之眼睛图案对视,便会陷入幻觉。   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如果灵魂力量十分强大,完全可以抵消千眼幻象木的幻象。   之前的桑红衣都做不到,所以只能靠符箓来抵御幻象的攻击,再者就是控制自己不要与那眼睛对视。但是就在前几日,桑红衣感觉灵魂力有了显著的增长。且这种增长是作用在‘越人九歌’这套功法上的,所以桑红衣知道,一定是越人歌得到了什么机缘才会如此。   但也正因如此,桑红衣现有的灵魂力已经足够抵御千眼幻象木的幻术攻击。   她必须想法子将这些千眼幻象木全部砍伐或摧毁,才能保证萧秋水醒来,且灵魂不会受到损伤。   但,这里的千眼幻象木实在是太多了,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一棵一棵砍伐,以萧秋水的状态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   似乎是老天看到桑红衣的为难,此刻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打落在萧秋水的脸上,让她微微有了一些反应。   “美人?秋木?”萧秋水迷迷糊糊的,眼前有些朦胧,却依稀能看到两道身影。   这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这对于百年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生物的萧秋水来说,无异于是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样的欣喜。   难道这是幻觉?   感觉到雨水滴落进嘴里,将之前丹药的药力直接化开助她吞服,她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努力的眨眼,看清楚眼前真的是有‘人影’,她顾不得其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却浑身酸软无力的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然后伴随着的是灵魂的剧痛,她意识到,她的灵魂似乎在一点点的被撕扯着,已经要千疮百孔。   “姐,你醒了?”萧秋木大喜。四个月了,这是萧秋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清醒。   自从中了这千眼幻象木的幻术,一路走走停停,萧秋水终是支持不住倒下了。   这四个月里,她一直都浑浑噩噩,一直都在说着胡话,可无论用什么丹药,却始终无法让她清醒。   “姐!姐!醒醒,不要睡。”萧秋木见萧秋水又有昏迷过去的趋势,连忙摇晃着她,希望能将她摇醒。   天空中,雨滴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道惊雷,响刹天际。   桑红衣眼睛顿时一亮,暗道天助我也。   她自万物之书中掏出一把白玉剑,这是当初她花了重金在神兵城打造的,虽不及越人歌的死音剑,却也是难得的佳品。   将白玉剑握在手中,玉精打造的剑尖直指苍穹之上,朱唇轻启。   “二歌风雷动。”   伴随着桑红衣低沉的声音,手中的剑竟然引动了天上惊雷。只见正道雷电竟然如龙一般盘旋在剑身之上,随着桑红衣的挥动,精纯的灵气夹杂着万道惊雷,竟是形成了一片雷海,将整个森林之中所有的树木全都包裹在内,瞬间劈的粉碎。   萧秋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可怕的景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桑红衣出手。   他想起了外界对桑红衣的评价,一个天赋奇高的废物。   所谓废物,若都是如此,恐怕这也就不是一个骂人的词语了。   此刻的萧秋木是震惊的,一如一开始进入灵魂荒冢时越人歌那将白骨鸟一斩为二,削平了山峰的一剑。   而如今桑红衣所使出的这一招式,感觉比之越人歌那一剑更加的可怕,更加的震撼。   整个森林被惊雷淹没,眼前全是白的蓝的咝咝作响的电弧,树木花草被雷电劈中粉碎的尘埃飘散在天地间,却唯独隔绝了他所在的位置。   不仅招式可怕,就连控制力也如此的惊人。   这就是被外界所看不起的‘天才中的废物’?若每一个废物都是这样的强悍,他也愿意当一个废物。   而从方才桑红衣的只言片语中,萧秋木推断,桑红衣所用的功法,可能跟越人歌的同出一源。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越人歌是桑红衣的徒弟,他的功法就是桑红衣教的。   只是,莫非这不是《越人九歌》?   传闻中,越人九歌不是非越人一族血脉不能修炼吗?   还是说,其实桑红衣也是越人一族的人?   不说萧秋木如何惊讶,就是桑红衣也被眼前这景象给惊吓的不轻。   从前的‘风雷动’根本没有如此可怕的威力。仅仅是一道雷电,竟然将整个森林彻底淹没,这样的‘风雷动’,比从前强大了至少十倍有余。   越人歌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机缘,竟然能够将这功法的威力提升这么多?   雷电整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彻底消散,留下的,只是满地黑漆漆的飞灰,还有光秃秃一眼望到边际的空旷。   “秋木。真的是你。”随着整个森林化作飞回,迷迷糊糊中的萧秋水终于睁开了眼睛。   灵魂撕扯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那个找不到出路的鬼森林也已经消散了。   对于萧秋水而言,那鬼森林中的百年光阴,几乎是她人生最为痛苦的一段时光,如今,一睁眼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萧秋水委屈的趴在萧秋木的怀里放声大哭。   萧秋木的身子被萧秋水抱着,显得有些僵硬。   他这是被萧秋水给哭懵了。   印象中,他这个姐姐总是笑嘻嘻的,很少能见到她消沉的模样,平时的爱好就是调戏美人和欺负他,像是此刻这般哭的如此委屈,当真是生平仅见。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哭的如此凄惨?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而言仅仅是过了四个月的时间,于萧秋水而言,已是百年的孤寂光阴。   “秋木,你还如百年前那样年轻英俊,我却已老了。”萧秋水哭的梨花带雨,让萧秋木手足无措。   “百年光阴?”萧秋木与桑红衣面面相觑。   “美人,我配不上你了。”萧秋水哭的更委屈了。   桑红衣整个人都是懵的。   “喂,萧秋水,你哭够了没有,我刚换的衣裳!”萧秋木忍无可忍,这是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的?哭起来没完了是不是!   “怎么跟姐姐说话的?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萧秋水愤怒的掐了一把萧秋木腰间的软肉。   她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竟然还欺负自己,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萧秋木‘嘶’的一声,心说你还真掐啊。但看萧秋水哽咽着一脸委屈,责备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你们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这百年里,你们都去了哪里?”萧秋水好奇,百年啊,她都被折腾成了老太婆了,这两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满打满算不过四个多月,哪来的百年?”萧秋木越发糊涂了。   “嗯?”萧秋水一愣,见萧秋木一脸看傻子似的神情,说道:“你别安慰我。”   “你别吓着我。”萧秋木一脸嫌弃,实际上他想要氛围看起来轻松一些。   他其实已经猜到,他这个姐姐哭的这么伤心,又说出这样的话,很可能她在幻境之中真的已经度过了百年的光阴。   萧秋水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挣扎着起身,这才看到了周围已经成了光秃秃黑漆漆的一片死地,这才露出惊讶的神情道:“怎么回事?”   “你中了千眼幻象木的幻觉。”桑红衣简单的解释道。   “幻觉?”萧秋水一愣,道:“你不是帮我接触了幻觉?咱们还一起进入了一个鬼森林,遭遇了鬼打墙,一直在原地打转,转着转着,美人你和秋木就不见了。我只能一个人不停的寻找出路,却在那鬼森林之中孤寂的转了百年也出不去。那里没有任何生物,就连只虫子都没有,每天面对的都是同一条路,同样的景色,也没有人和我聊聊天说说话,那感觉真的好可怕。”   桑红衣的神色间的茫然不似作假。萧秋水瞬间明白了,自己所经历的那百年的光阴恐怕是身在幻觉之中了。   “自从进入这里,你与千眼幻象木上的眼睛的图案对视之后就陷入了幻象之中,整整四个多月,你一直都昏昏沉沉不曾清醒。”桑红衣解释道。   “如此说来,你并没用那个……那个什么幻象木的眼睛酿成酒给我解除幻象?”萧秋水一脸的惊讶。   “千眼幻象木的眼睛能解除幻象?”桑红衣摇摇头道:“要解除幻象,只能将周围所有的千眼幻象木全部砍伐或摧毁,否则,人一旦中了幻象,就会无休无止的沉沦在幻象之中,直到灵魂力耗尽。”   说着,桑红衣继续道:“你感觉一下,灵魂是不是有一种被撕扯一样的痛楚?那就是被幻象伤了魂魄,若不及时调养,很可能你的天赋都会被削弱。”   听了桑红衣的话,萧秋水连忙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灵魂,却被这股子刺痛痛的冷汗直冒。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这种身体的不适。之前完全沉浸在走出鬼森林见到萧秋木和桑红衣的喜悦之中,几乎忘却了痛楚。   这么说来,从进入森林,中了千眼幻象木的幻觉之后,那些被桑红衣酿的酒治愈了,还有之后徘徊在鬼森林中走不出来的事,包括那难熬的百年时光,竟然都是幻觉?   她在幻觉中孤独了百年?   萧秋水叹息。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这种痛苦,她绝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重新收拾了心绪,萧秋水这才对这森林如何会灰飞烟灭之事感到了好奇。   当得知这一切都是桑红衣所为时,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看着一片漆黑的废墟,她的惊讶就绝不比亲眼看到一切发生经过的萧秋木来的少。   桑红衣果然不是废物。也不是外界传闻不能使用招式的空有天赋的那种人。   无论如何,至少眼前的事实告诉她,桑红衣不仅不是废物,而且可能比之她和秋木还要强上不少,未必逊色于越人歌,甚至可能比越人歌更强。   毕竟她是师傅啊。   这样想来,不就等于是双玄宗之内,除了路司狼和越人歌,又一个绝代天骄腾空出世?   若是她没记错,桑红衣应该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未满三十岁的天人境修为的天才,都可被成为绝代天骄。   而桑红衣,不负天骄之名,更不负天骄之实!   萧秋水顿时觉得亚历山大。 第四十三章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待萧秋水身体好一些,三人继续前行。   因为整片森林被桑红衣直接劈成了灰烬,前方一眼就能望到边际,所以三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迷失方向,一路向着出口而去。   而也就是快要接近尽头时,三人竟然听到了打斗声。   这让三人都暗自戒备。   在灵魂荒冢这种地方,最好不要有好奇心,否则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好奇心?何况,打斗声在出口处,想要离开这森林,就只能一路向前。   “难道是两头妖兽打起来了?”萧秋水脸色稍显苍白,但很明显重点又跑偏了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打的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然后被咱们捡个大便宜?”   桑红衣和萧秋木一头黑线。对于萧秋水的重点,他们永远抓不住规律。且他们发现,自从萧秋水从幻境中醒来,变的异常啰嗦,没事儿就找话题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好像生怕他们不理她似的。看来在幻境中的那百年光阴确实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就在萧秋水幻想着怎么天上掉馅饼捡个大便宜的时候,就听一声类似于暴怒一般的嘶吼,随即一个庞然大物朝着桑红衣的方向直接飞了过来。   与其说是飞过来,不如说是被人丢过来的。待到方笑语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这东西已经近在眼前了。   桑红衣手握白玉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刚欲挥剑将之斩开,却突然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忘记了动弹。   桑红衣心里头是跑过了一万匹***,因为就在刚才,她失去了对《越人九歌》的控制。   她没有办法发挥越人九歌的招式,这就等于是越人歌那里一定是出了问题。   要么是他离她已经超出了万里之外,要么他可能进入了一个隔绝神识和灵魂力的地方,再要么就是……死了。   桑红衣一瞬间乱了心神,竟是没有及时躲开。而萧秋水和萧秋木虽然离得近,却因为之前对桑红衣的身手十分有信心所以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现在再出手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两人清楚的看到这是一头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灰熊,若是直接砸到桑红衣这弱小的身板上,不死也得受到重创。   两人不明白为何能一招毁灭一片森林的桑红衣关键时刻不反击不说还站着不动也不知道躲开,但两人此刻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拼了命的往桑红衣身边跑去,企图帮她将巨熊挡开。   到巨熊遮蔽了视线,桑红衣才从越人歌可能出事的震惊中恍惚过来,连忙要躲,却感觉腰肢似乎被一双大手揽过,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轻巧的闪避了灰熊落下的地点。   好险。   萧秋水萧秋木松了口气。桑红衣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担心越人歌的安危,一时失神,竟险些酿成大祸。   回过神来的桑红衣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救了,于是连忙看向了救她之人,发现竟是一个没有见过的男子,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的好奇之色尽显。   “多谢公子相救……”   “你不是看上我了吧?”桑红衣话还未说完,就被那救他的公子抢先道。   “哈?”桑红衣没反应过来。   “这么大只熊飞过来也不躲,不是为了刻意制造我英雄救美的机会?”男子的笑容看起来一本正经,但眼底的狡黠却出卖了他。   他分明就是起了逗弄之心。   “……”桑红衣发现,此刻语言竟然如此无力,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化解这份尴尬。   说到底,这究竟是哪根葱?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   这一晃神间,对于越人歌的担忧倒是减轻了一些。   越人歌应当不是死了,可能是进入了什么隔绝神识的空间。若是他死了,除了她不能再动用越人九歌外,她与越人歌之间的那滴精血间的联系就应该彻底被切断才对。   “喂!我长的就这般好看,都让你看呆了?”男子见桑红衣愣神,伸出手掌在桑红衣面前晃了晃。   桑红衣又一次失语了。   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自己机智一些?   男子暗自有些好笑,他似乎已经猜测到了桑红衣的身份,皆因那张脸曾与某个人有些相似,才能让他一眼认出来。   再看看桑红衣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玉精打造的宝剑,男子嘴角勾勒出一道温润的弧度,心道我们还真有缘分。   正在桑红衣思考该如何跟这个自恋的家伙交流的时候,萧秋水及时的替她解了围。   就见萧秋水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跑到桑红衣身边,对着那逗弄桑红衣的男子看了又看,随即大声道:“苏美人,你怎么在这里?”   桑红衣斜眼瞥了萧秋水一眼,惊讶道:“你们认识?”   萧秋水一脸‘我们很熟’的表情道:“认识认识,相当的认识。”随即又对着男子笑道:“苏美人,咱们好久不见啊。”   男子此时才发现了萧秋水和萧秋木的存在,手掌抚着额头一脸无奈道:“怎么是你这个花痴?”   很显然,他也认得萧秋水,且对萧秋水十分头疼。   “苏美人见到我是不是特别的开心啊?说起来,之前闭关修炼,都没时间到神兵城找你玩儿,短短的时间,你不是被哪个小狐狸精勾了魂移情别恋了吧?”   萧秋水一脸的幽怨,桑红衣一脸懵逼。   怎么个意思?这男子是萧秋水的小情人?   被萧秋水称为苏美人的男子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干脆不理会萧秋水这个大花痴,朝着那灰熊走去,他要取那灰熊的魂火用来炼器。   “哎呀苏美人你好冷淡呀。”萧秋水瘪着嘴作委屈状。   “他是谁?”桑红衣忍不住好奇,八卦之心渐起。   “你说苏美人?”萧秋水看了那男子一眼,又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一脸不怀好意道:“他叫苏伏,神兵城的少主。”   “他就是苏伏?”桑红衣惊讶。   苏伏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   神兵城的绝代天骄,三年前就已是仙君境的修为,这还不算,一手炼器的手艺冠绝神兵城。   桑红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白玉剑。   这把剑就是出自苏伏之手。当初为了这把剑,她也算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苏伏出手打造的兵器……贵啊。太贵了。 第四十四章 关爱智障一样的叹息   “喂,苏美人,你怎么会来灵魂荒冢这种鬼地方?就你一个人?”萧秋水好奇不已。   “我来追一把兵器。”苏伏一边熟练的将灰熊的尸首剖开,熟练的将魂火摘取,一边又摇头道:“可惜小了些,用来炼器差强人意吧。”   “追兵器?”桑红衣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心。跑这种地方追一把兵器,难不成是什么绝世神器?   “又跑了?你每一次打造的兵器,十次有九次都要遁走一回,每次出去追它你不累吗?”萧秋水显然对于苏伏追兵器一事十分了解。她看桑红衣一脸的茫然,于是解释道:“苏伏生下来就是圣兵之体,对于锻造兵器有着绝高的天赋。由他的手锻造出来的兵器,初始就带有微弱的灵智。”   “灵智?”桑红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这把白玉剑,用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哪里生出过灵智。难道自己付出了那么贵的代价,对方竟然给了自己一把残次品应付了事不成?   可是,她能够察觉出来,白玉剑确实是一把极品的宝剑,不敢跟那些远古的神兵利器相提并论,却也绝不是什么残次的货色。   “说是灵智也不全对,他每一次打造出来的超品武器,在成型的一瞬间,几乎都有着如同本能一般的想要逃跑的念头。而炼器的紧要关头无法分心,所以总能让那兵器遁走。不过在炼器的过程中,他的气机始终都锁定着那兵器,所以即便遁走,他也能找到它。”   说着,萧秋水笑开了道:“你应该是常年不怎么出来行走,所以还不太清楚,现在的修仙界,对于神兵城的关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苏伏炼器的本事精进之后,许多人的目光都盯着神兵城,就是等着看哪一天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件兵器再逃跑了,他们也好去找一找,若是能得到,神兵城已经放出话来,谁得了归谁,神兵城不会再向其讨要,但是要欠神兵城一个人情。”   “这倒是划算。”桑红衣心中如此想到。   看似会失去几件兵器,但实则,修士的人情更加的重要。再兼之神兵城也是苍穹域五大仙门之一,地位和实力摆在那里,也不会有人为了一把兵器而将神兵城往死里得罪,何况锻造兵器的人还是神兵城的少主,未来神兵城的主人。   她甚至怀疑,所谓的每一次神兵都会遁走这种说法是不是神兵城故意放出去的。按说明知神兵成型的瞬间会遁走,神兵城那么大的城池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不过,这种事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神兵城也不算是坑人,哪怕真是有意这样做,到头来也不存在强制性的措施,相反,没准修仙界的这群人玩的还挺欢。   特别是对于散修来说,能得到好的武器,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比如她的这把白玉剑,哪怕是她身家如此丰厚,都感到一阵肉疼。何况那些没有宗门庇护的散修了。   而一个人情,说起来也不痛不痒。总归人情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才作数,若是超出自己的能力,大可直接拒绝就是。虽说中间也会有因果纠缠,但这种因果其实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没有那种非要人去送死不可的因果。   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得到一把极品的兵器,却不用让自己置身危险,一个人情而已,哪个修士付不起?   “说起来你手中这把白玉剑也是我亲手打造,当初它跑去银魄塔溜达了一圈,又被我追回来了,否则你那些灵石就白付了。”苏伏一眼就认出了桑红衣手中的白玉剑乃是出自他之手,所以才会觉得他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揍了,所以桑红衣忍不住想要怼回去,但想想又不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方才对方刚救了她一命,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了不是?   虽然那灰熊就是被他给打飞过来的……   “如何?用着可顺手?”苏伏似乎很喜欢和桑红衣说话,带着一脸温和的但却更像是假笑一样的完美的笑容看着桑红衣道:“你对这把剑可还满意?”   “挺好。”桑红衣实诚的回答。   “就没有别的感觉?”苏伏总觉着桑红衣这种尴尬的模样很有趣,所以继续逗弄着。   “有。”桑红衣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   “什么?”这回反倒轮到苏伏有些好奇了。   “太贵了。”桑红衣的眼神很严肃,很认真。   苏伏被这一句话噎的半晌没接上话,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挺贵的。可一分钱一分货啊,至少他手中出品的武器,质量上可是没得说的。   “哈哈哈哈!苏美人,你也有被人调戏的一天!”萧秋水简直笑疯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苏伏似乎对桑红衣很感兴趣。   这绝不是她胡思乱想。   想当年她调戏苏伏的时候,对方连个反应都没有。不仅不理她,还各种躲着她。   神兵城里他的那个小表妹也是一样,天天苏哥哥苏哥哥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但他连个笑脸都没给过人家,害的人家小姑娘哭天抹泪的委屈不已。   外界曾有过传言,说苏伏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这件事传到了他老子的耳朵里,可把他老子吓个不轻,连忙将他召回去询问。   反正,后来究竟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次之后,至少神兵城里可没怎么敢有再提起这事儿的人了。   她和苏伏算是老相识了,皆因着万仙盟和神兵城离得近些,生意往来也很多,他们姐弟俩又是跟神兵城武器买卖这一块儿的负责人,所以她有挺多时间与苏伏见面的,但还从未见过苏伏对哪个女子热心的,更不要提还主动去逗弄人家的。   萧秋水在里头看到了当月老的契机,心里头就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这俩人撮合撮合。   要是这俩人成了一对,以后还不是要兵器有兵器要丹药有丹药,符阵、美酒样样不缺,那小日子该有多滋润啊。   不知不觉,萧秋水的重点再一次严重的跑偏了。   萧秋木看着他姐这副白痴兮兮的样子,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要么干脆跟她断了姐弟关系。   而桑红衣和苏伏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旁若无人笑的贼兮兮的萧秋水,发出了关爱智障一样的叹息。   “这个花痴……” 第四十五章 寻回鼠   就在萧秋水沉浸在对未来滋润的小日子不可自拔的幻想中傻乐时,就听‘吱吱吱’的声音响起,一只巴掌大的小老鼠从苏伏的身上嗖的窜了出去。   苏伏的神情立刻变了,随即问道:“我已经知道了那兵器的下落,现在要去将它寻回,你们是和我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问完了这话,就连苏伏自己都愣了愣。   他是个不太喜欢和人一起行动的人,一般外出或是探寻遗迹时都喜欢单独行动。因为他实在是懒得费心思去防备身边的人是不是心怀鬼胎,再兼之自己行动会更加自由一些,不受他人掣肘。   但是他此刻竟然本能的问了一句。明明他和桑红衣不过第一次见面,与那对花痴姐弟倒是熟一些,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向来警觉,今日是怎么了?   桑红衣盯着那窜出去的小老鼠看的出神,心中也恍然大悟为何苏伏敢独自踏入灵魂荒冢,还完好无损的来到这里,似乎之前的那些凶险都是纸糊的一样,原来他手中竟然有一只寻回鼠。   这东西本来就生在魂天域,是魂族人最爱养的宠物,因为它有一种天生的属性,是任何一个种族都十分爱不释手的。   规避风险。   这就是寻回鼠的天生属性。   寻回鼠的灵魂比之它的身体强大百倍,对于未知的风险有着本能一般的感应能力。   它胆小如鼠,不,它本来就是鼠,且战斗力十分虚弱,但是却能够感应危险之后第一时间寻找最正确的路线脚底抹油。   可以说,如果身在未知的遗迹之中,寻回鼠会是你逃命的最佳伙伴。   而且,它还有一种很实用的能力,正印证了它的名字‘寻回’。如果事先给它闻过一件物品的气味,而这件物品之后丢失了,只要离的不算太远,它就可以凭着气味寻找到那件物品。   简直就是神偷的克星。   没想到苏伏手中竟然有一只。且已经这么大了,可见苏伏将它养得很好。   寻回鼠以魂火为食,如此看来,这些年来,苏伏也没少出入灵魂荒冢。只不过普通的魂火便可,不需要太过深入,危险不大。   桑红衣不知道为何苏伏对自己如此热情,但她确实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恶意。   最重要的事,之前她布置的小型传送阵出了问题,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以至于他们传送时没有传送到应该去的地方,反倒被困在了那个满是千眼幻象木的诡异森林之中。   现在,她其实是迷路了的。   所以,就算她想拒绝都无法拒绝,她必须跟着苏伏,才能找到出路。   “我们和苏公子一同走。”桑红衣立刻就做了决定。   苏伏心里头竟然还有些高兴。   苏伏其实对萧秋水和萧秋木到灵魂荒冢的原因有着一定的猜测,且他知道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虽然外界传闻不多,但是神兵城和万仙盟有着很深的来往,有些事根本就瞒不住。   他早就听说萧秋木晋级仙君境时出了点差错,似乎是被人给暗算了,伤及了灵魂,所以他猜测,这姐弟二人来到灵魂荒冢这种地方也是不得已,恐怕就是为了寻找丧魂花而来。   实际上他们就算不来,这一次他来寻回逃跑的兵器时也打算顺手给他们摘上两朵丧魂花回去。   虽然他拿这对花痴姐弟一向不是太有办法,但毕竟还算有交情,但凡能顺手解决的事情,他也不吝啬伸出援手。   只是没有想到,这两姐弟倒是亲自来了。而很显然,桑红衣和他们是一起来的,所以很有可能是这两姐弟求了桑红衣带他们来,用一些什么代价。   八年前有个废物从灵魂荒冢活着回来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所以虽没有见过桑红衣其人,却已经听过不少次她的名字了。   特别是他拥有一只寻回鼠,所以更加知道这灵魂荒冢的可怕。   如果不是有寻回鼠带路,他也不敢深入灵魂荒冢的深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是有来无回。   苏伏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对着萧秋木道:“我知道哪里有丧魂花,你们跟我来。”   萧秋木神色一凝,随即放松了下来。   他很清楚,以万仙盟和神兵城的交情,这种事苏伏知道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既然苏伏知道丧魂花的下落,那正好,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多谢了。”萧秋木感谢道。   苏伏点了点头,便在前头带路。寻回鼠已经和苏伏签订了血契,自然不会丢下苏伏独自逃跑,所以它跑一阵停一阵,就是为了等苏伏跟上它的脚步。   而萧秋水这个坑货,临离开前也不忘将那头灰熊的尸体收入储物戒中。用她的说法来说就是,这么好的美味,浪费了多可惜啊。   跟着寻回鼠,虽然绕了不少的路,但确实规避了大部分的风险,即便遇到些小危险,以他们几个的能力也能够轻松解决。   走到了一半,桑红衣就已经记起了路,且看着寻回鼠带他们过去的方向,桑红衣的神色顿时凝重了不少。   果不其然,寻回鼠在一个隐蔽的洞口外停下了,随即对着苏伏‘吱吱吱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在这里?”苏伏低声自言自语,随即放开神识感应了一番道:“确实是在这里。”   他步入洞中,洞中漆黑而不见五指。他从容的掏出一个火折子,顿时幽黄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洞口。   桑红衣几人跟着走了进去,她不忘提醒萧秋水和萧秋木小心一些。   这个洞口,八年前她来过。所以她对这里很熟悉。因为万物之书就是她在这里得到的。   寻回鼠的脚步一步步放慢,随着苏伏的脚步的停顿,桑红衣从后头望去,就见那原本漆黑的洞口已经到了尽头,洞顶天生了许多石珠,散发出微微的光亮。   苏伏熄灭了火折子,脸上露出笑容。   找到了。   他看向不远处那靠在墙壁上的兵器,慢慢的走了过去。   桑红衣这才发现,这件兵器,竟然是一把古琴。   古琴似乎感应到了苏伏的到来,浮在半空中的琴身竟然人性化的抖了一抖。   桑红衣好奇极了,莫非这古琴当真产生了微弱的灵智?   就在桑红衣对古琴好奇至极的时候,那古琴在苏伏将要接近它的时候顿时避开了,而后竟然朝着桑红衣的方向飞了过来,然后就停在桑红衣的面前来来回回的打转。 第四十六章 老朋友,本座可是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啊   “它似乎……挺喜欢你的。”苏伏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破琴放着他这个主人不去依附,却偏偏打他眼皮子底下去讨好别人,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嗯……我确实挺讨人喜欢。”桑红衣一点也不谦虚,反倒叫苏伏愣了一愣,随即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女子很有趣。比那个人要有趣得多。   但桑红衣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把古琴并非是真的喜欢她,而是可能被她身上的万物之书给吸引了。   因为就在方才,她感觉到,体内的万物之书似乎有了一点反应。   只可惜,仅仅只是一点点反应而应而已,跟当日横江豹的幼崽时几乎是相同的。   桑红衣猜测,这可能是万物之书的某种‘预警’。无论是横江豹的幼崽还是这把古琴,可能将来对自己来说都有着某种意义或用途,只是现在却还没有资格让它翻开书页,所以应当不是急需之物。   “既它喜欢你,干脆便送你了。”苏伏倒是大方,这把古琴可是费了他不少力气才锻造而成,光是里头花费的材料,就足够一些小散修一生的修炼资源了。   桑红衣却愣了愣。   送她?   倒是送点什么天材地宝啊,神兵利器什么的,送把琴给她,她也不会弹,有什么用?   “不喜欢?”苏伏见桑红衣皱着眉,半点欣喜也没有,脸色淡了淡问道。   桑红衣没有回答。她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东西不实用啊。   不过这一幕却没有逃过萧秋水的眼睛,就见萧秋水一脸幽怨的拍了拍苏伏的肩膀道:“苏美人,你这人忒不地道,你倒是用把古琴讨好了美人,怎不见你什么时候也送我把兵器?要知道,我可是垂涎你苏美人亲手打造的兵器很久了。”说着,手已经伸了出来,一副讨赏的架势。   “滚。”苏伏送了萧秋水一个白眼,对她可是一点客气都没有。说起来,有一段时间,他真的是被萧秋水这个超级大花痴给折腾的头昏脑涨,躲都躲不开,张口闭口的苏美人,连打带削都不能让她安静的滚蛋。   后来,把他给闹的没法子了,他只能找了个地方闭关,连着闭关了一年多,总算觉着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如今再次相遇,又一次听见这聒噪的声音,苏伏真想一脚将萧秋水这个花痴踢回万仙盟去回炉重造一遍。   萧秋水别提有多委屈了,只能噘着嘴恨恨道:“苏美人,你重色轻友!”   苏伏装耳聋,不理睬萧秋水,只是对着桑红衣道:“你若不喜欢,我将它拆了重造就是了。”   古琴似乎听懂了苏伏的话,琴身不自然的抖了一抖,随即更加频繁的在桑红衣的面前晃来晃去。   桑红衣仿佛从这种晃动之中读出了古琴的慌张与焦急。   桑红衣神色微敛,心中对这把琴好奇不已。当真一把刚刚打造出来的琴,竟然会真的拥有灵智?   即便是上几阶梯的存在,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本事吧?   难道圣兵之体真的如此特殊,竟然有着这样的能力?   桑红衣没有明确的回答苏伏要还是不要,只是伸出手去,抚摸古琴的琴身。古琴似乎是感觉到了桑红衣的抚摸,竟然停了下来,顿在半空,静止不动,任由桑红衣弹拨它的琴弦。   一声悠扬的琴声在耳畔响起,骤然间,从古琴中射出一道光,径直没入到了桑红衣的识海之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无论是苏伏,还是萧秋水姐弟,竟然都没有任何的防备,当那道光进入桑红衣的识海时,即便他们发现了,却也已经晚了。   苏伏大骇,此时哪还不明白这古琴有问题。但是他却很奇怪,方才他接近古琴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这古琴是他所造,他对这把琴再是熟悉不过。若是能够躲过他的神识,那么说明了在古琴上做了手脚的人至少修为要高出他很多。   他连忙想要做出补救,抓起桑红衣的手,就想要通过神识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碰我。”此时桑红衣冷淡的声音却让他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再看向桑红衣,他发现她此刻出奇的冷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幻觉一样,这让苏伏立刻担忧了起来。   但这一刻的桑红衣是真的冷静,不同于其他人的慌张,对于那道射入自己识海的黄色光芒,她一点也不觉得稀奇,也不觉得陌生。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多年后的今日,竟还能再与你相见。老朋友,本座可是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啊哈哈哈哈!”   苏伏脸色难看的要命。   此时此刻,桑红衣的身体之中,似乎有着另一个灵魂。他用桑红衣的皮囊存活,用她的脸做出表情,用她的嘴哈哈大笑。他张狂他肆意,他像是在和谁做挑衅。   他口中的老朋友究竟是谁,这让苏伏和萧秋水姐弟面面相觑。   “可惜你长得太丑,实在是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我都快将你给忘了。”此时桑红衣的脸上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知道她的人都应该能看出,说出这句话的人,才是真正的桑红衣。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八年前,是本座不小心让你给逃了,没想到时隔八年,你竟还会重踏入此地,这不是天意是什么?丫头,你这身体,注定是本座的囊中之物,识相的就放开自己的灵魂,任由本座吞噬,否则,本座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同样出自桑红衣之口的话,说话的却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   “糟了,那古琴莫非想要夺舍美人?”萧秋水一脸的严肃,之前的没心没肺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八年前你就做过同样的事,说过同样的废话,没想到过了八年,你这老妖怪竟还没有魂飞魄散。”桑红衣冷哼,神情中尽是轻蔑道:“你说这是天意倒不算错。你在此地徘徊了几十年,害死了多少生灵,却始终拿我没有办法。这的确是天意,天意注定你要死在我的手里。”   “大言不惭!就凭你一个小小仙君境的废物,也想要灭杀本座?”那想要夺舍桑红衣的灵魂对桑红衣的不知天高地厚万分鄙视唾弃。   “那你不妨夺舍我试上一试?”桑红衣的笑容冷若寒霜道:“我若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怎会任由你进入我的识海。”   “你是故意的?”那灵魂一惊,心中已经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七章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欢看你死不瞑目   桑红衣当然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看到古琴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萧秋水说苏伏拥有圣兵之体,由他亲手打造出的兵器在成型的初始就带有微弱的灵智。   但是,微弱的灵智与成熟的灵智根本是两码事。   苏伏进入灵魂荒冢寻找这把古琴,是因为他在完成这把古琴时,古琴凭着那近乎本能的微弱灵智逃走了,而神兵城对此可能一开始就不需要防备,因为神兵城那个古怪的规矩可能会让一大群的修士欠他们一个人情。   无论在此事上神兵城的行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证明了这把古琴是刚刚打造完成不久。   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灵智如何会让这古琴拥有着那样人性化的举动?   主动飞到她的跟前儿不说,在苏伏提起要将它拆了重造的时候还会露出害怕的样子,即便是一个已经成熟的灵智,也未必会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现。   觉得奇怪的远不止她一人。   这古琴飞到她面前来回转圈的时候,苏伏那一瞬间惊讶的表情被她捕捉到了。   之所以没有提出问题,是因为苏伏没有在古琴上感觉到什么危险,且这里是灵魂荒冢,如果一开始兵器里诞生了微弱的灵智,恰巧又逃到了灵魂荒冢,吸收了灵魂荒冢里强大的魂力与灵力,能够让灵智产生一些进化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苏伏没有看出的问题,在桑红衣这里却并不算是问题。   即便最初她没有怀疑这古琴有什么问题,但有着万物之书的存在,却使得她立刻拆穿了古琴中所隐藏的那个灵魂。   不是对方的灵魂有多强大,也不是万物之书在给她预警。究其原因,是因为万物之书对于这个灵魂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个灵魂还活着的时候,他才是拥有万物之书的真正主人。   八年前,桑红衣就是从他的身上找到了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万物之书,当时无论是谁也不曾想到,万物之书竟然是一本如此神奇的宝贝。   这个人被困在灵魂荒冢几十年,最后死亡,万物之书也就在这个洞穴之中沉寂了几十年。   对于这个人的灵魂,万物之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桑红衣才能够立刻察觉到,这个古琴中所隐藏的灵魂,就是当年险些夺舍了她的那个老怪物。   如今的情况反转,桑红衣拥有了万物之书,再兼之本身的灵魂力也更加强大,她根本无需再像八年前一样畏惧这个人的灵魂攻击。   所以,记仇的桑红衣选择了引这个灵魂入体,而后彻底的将这个灵魂中的灵智抹去。   “哼!本座知道,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小丫头,八年前被你逃了让本座后悔莫及,今日,本座就一雪前耻,彻底占据了你这身体!可惜了你是个女子,倒叫本作有些不习惯,但这不打紧,你这身体天赋奇高,拥有了这具身体,本座将会带你重返修仙界,自此后翻云覆雨,只手擎天!丫头,你该谢本座让你有了名扬四海的机会,来吧,放开心神,甘心被本座吞噬吧。”那灵魂想来想去都觉得桑红衣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以桑红衣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且单论灵魂强度,他这几十年可不是白白在灵魂荒冢里度过的。   八年前被她逃了,那是因为她的身体里竟然有着十几个灵魂。每一次他的灵魂攻击,都由那些灵魂替她抵挡了,消耗了他不少的魂力,才会在最后关头给了她可趁之机,让她逃之夭夭。   但今日,他就在她的身体里,准备夺取她身体的控制权,自然也能感应到,她的身体里并没有像八年前那样多的灵魂再替她挡灾,那么就凭这个小丫头,又如何与自己对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于是立刻进入桑红衣的识海,开始寻找灵魂本源。只要他吞噬掉这丫头的灵魂本源,就能顺利的夺取这个躯体。   但是,桑红衣却似乎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灵魂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豪言壮语,说的苏伏和萧秋水姐弟都替桑红衣担忧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挽救,反倒是当事人桑红衣,却是一脸的冷笑,似乎在看别人的热闹一样,丝毫不为接下来的事情而担忧。   苏伏不知道桑红衣的信心究竟是从何处而来,但看桑红衣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架势,心中的忧虑却平息了一些。   她应该是有法子脱身的,否则不会如此平静。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就算是再看淡生死的人,也不该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想到此,果然,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听到了桑红衣处传来一声不男不女的惨叫声。   之所以不男不女,是因为那灵魂是男人,偏身体是桑红衣的,而桑红衣是女人,所以通过桑红衣的口说出的那个灵魂的话语,就变成了不男不女又男又女的奇怪声音。   这声惨叫在洞中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配合着桑红衣脸上那不自然的神情,给人一种幽怖感。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东西!混蛋!放开本座!”那声音显得气急败坏,但又比之前虚弱了很多。   “唐宋,你也是曾经叱咤苍穹域的老怪,可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该好好的入土为安,总想着夺舍他人躯体复活,这可不是正道人士所为。亏得你当年善名在外,欺骗了多少无知修士为你摇旗呐喊。”桑红衣只是冷笑。   这个被桑红衣称为唐宋的人,在几十年前,在修仙界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的。且这威名颇不简单,让许多修仙界的修士心甘情愿的依附在他身边。   当初的唐宋善名在外,又是散修,修为高超,早已达到千秋境巅峰,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却始终没有能够踏出这一步,在千秋境巅峰徘徊了整整七十年都无寸进。   表面上,唐宋是人尽皆知的大善人,是众多散修甘心效忠的大能,但暗地里,他修炼邪功,时不时的将那些依附他的散修杀上几个,以人精血修炼,然后再将那些被他杀了的散修的死全都推到那些邪派魔门身上。   而魔门之类的邪派人士杀人无数,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所以即便被人冤枉了,也没有人去拆穿,所以多年来,唐宋的计划从未出过纰漏,没有被人发现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阴暗恶毒的心。   但是,即便他杀再多的人,吸收再多的精血,却始终没能迈出飞升那一步,反倒因为那邪魔功法,使得身体出了问题,进而灵魂也遭到了损伤。   当初的唐宋,选择来到灵魂荒冢,恐怕也是打着丧魂花的主意。奈何,这灵魂荒冢实在是太过诡异,哪怕他已经是千秋境巅峰的修为,却也被这里古怪的妖兽进一步伤及了灵魂。   当初他是逃到了这个山洞中,也找到了丧魂花,但却因为不会炼制丹药,所以伤势没有得到缓解,最终死在了此处。   丧魂花,虽然能够补充灵魂的损伤。但若是直接吞服,却有着很大的风险。因为本身的灵魂有所损伤,所以无法承受丧魂花刚猛强大的药力,通常直接吞服的人,十个里头能死九个。   当初的唐宋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拼死一搏,直接服下了丧魂花,但灵魂却被撑爆,自此陨落。   只不过,这里是灵魂荒冢,对于灵魂有着很强大的凝聚作用。所以,他的灵魂虽被撑爆,但因为他的一件法宝,让他保留了一丝真灵,又经过几十年的温养,最后才得以重新凝聚。   唐宋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找到个倒霉蛋,夺取他的身体,重新回到修仙界。但是因为灵魂荒冢实在是凶名在外,这几十年来,来到这里的人少的可怜,大多都是死在了外围,哪怕深入,也几乎没有找到这洞穴就已经被灭杀了,以至于他孤零零的在此等候,终于等来了桑红衣。   八年前的桑红衣根本没有修为,但聊胜于无,对于唐宋而言,若是不抓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还要再等多少个年头。所以,桑红衣是废物他忍了,是女人他也忍了,只要能出去,能重新复活,其他的都无所谓。   可是他却让桑红衣逃了。   他追悔莫及,却毫无办法。   直到前几日,一把古琴突然跑到了这洞中。以他的见识,自然能发现这古琴刚刚被锻造出来没有多久,且能自己跑到此处,说明它可能生了灵智,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想要将灵魂依附于这把古琴之上,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他没有选择夺舍古琴的灵智,只是依附在古琴之上,就是因为他还想着能遇见个人,夺舍了对方身躯,以人的身份重返修真界,届时,他依旧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唐宋。而若是夺舍了古琴,很可能最后就是被人捉住据为己有的下场。   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适应这古琴的内部结构,也在计划着如何能够逃出灵魂荒冢,但是,他的计划还没有完善,桑红衣和苏伏等人就前后脚的来了。   这让他大喜。   特别是他在这群人之中发现了八年前逃跑的那个小丫头,当初的不甘立刻的夺走了他的理智。   其实若论夺舍的最好人选,当属那个一开始走在前头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似乎与这古琴有着某种联系,而他并没有完全抹除古琴的灵智,他怕关键时刻古琴的灵智与那男子有所联系,所以才放弃了夺舍那男人。   而那丫头片子后头的那一男一女,因为离的太远,中间又隔了那个丫头,他怕她看出破绽,所以最终还是决定,重新夺舍八年前逃了的那个丫头。   毕竟他对她也算知根知底。当初若不是那些灵魂,这丫头现在早改姓唐了。他不信才八年的时间,这丫头就能修炼到千秋境巅峰与自己抗衡,所以,夺舍她最为稳妥。   但是,他却低估了桑红衣。   他根本不知道,桑红衣在这八年里身上发生了多大的改变。   当他侵入到桑红衣的识海,企图吞噬她的灵魂本源时,却被已经认主的万物之书给束缚住。并且,万物之书正在强行的剥离他的灵智。   一旦灵智被剥离,那么,他的灵魂就会只剩下最为纯粹的灵魂能量,而不再保留任何的记忆与思考能力,就等于是他彻底的死了。   这是他决不能够忍受的。   “不可能!你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法宝?不会的,本座绝不认输!你的身体是我的,这法宝也是我的!想要杀了本座,你痴人说梦!”唐宋不甘的呐喊着,却始终无法挣脱万物之书的束缚,相反,他有种渐渐融入书页的感觉,感觉自己就快要成为这本书的一部分。   “唐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桑红衣的神色原本很冷淡,但嘴角却突然弯起一个弧度道:“说起来,我能得到这件法宝,还多亏了你的慷慨馈赠。就冲着你这大恩,我也该叫你有始有终。放心吧,你的灵魂,我会好好使用的。”   听了桑红衣的话,唐宋竟然失神了一瞬间,随即脑海中立刻想到一种可能。   这本奇怪的书,难道就是自己从前得到的那本破烂石书?   他渐渐回想起八年前,那桑红衣从自己的夺舍中逃脱,临离开之前,似乎随手在自己的尸身上抓了个东西就逃了。   当初他还嘲笑这丫头,他身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她来不及仔细翻找,却偏抓了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也不能使用的破烂石书,难道,那破书竟还是件了不起的法宝不成?   唐宋肠子都悔青了,顿时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他不仅没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身体,竟还赔了件旷古烁今的法宝?   再仔细瞧这书的模样,当真是与当初那本破书一点相似之处也没有。何况,当初,他在某个遗迹机缘巧合得到了这本破书,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回去之后无论用尽什么方法,这书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本想丢了的,可想想这书珍而重之的被放在那遗迹的最隐秘处,可能只是自己没找到方法呢?于是没舍得丢,就直接扔在了储物戒中。   后来,他被困洞中,为打发无聊,才将这书拿出来钻研,可却一直没有结果,一气之下,就扔在了一边。   再后来,他吞服丧魂花而身死,那本破书就一直被丢在他的尸身前,又被那桑红衣顺手给拿走了。   “这本书你是如何激活的?”唐宋好奇不已。   “我会告诉你才叫有病。”桑红衣冷笑。   “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怕什么?若不能知道真相,我死不瞑目。”此刻唐宋已经不自称本座了,甚至将自己放得很低,直言是将死之人。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欢看你死不瞑目。”桑红衣不为所动,一张口险些没把唐宋气个死去活来。   桑红衣这话一出口,萧秋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才是桑红衣啊。这才是她认识的美人啊。   以前她是被美人欺负的那一个,如今再看美人欺负别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四十八章 性别女爱好男   “混账!为何挣脱不开?本座不甘心!本座怎能甘心死在这里!”任唐宋如何挣扎,却始终被万物之书牢牢的束缚。   说起来,万物之书究竟有什么作用,桑红衣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七年前,它为了越人歌而翻开一页,那时候桑红衣就试图寻找让它翻开书页的规律,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些年来,隐藏她的修为、适当的预警、再诸如之前看到横江豹幼崽时那样,稍稍起些反应,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按说,万物之书的起源悠久,且能够记录当初魂族的至高功法,那么至少它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几十万年前。   桑红衣却觉得可以更久,否则它何来的资格叫做万物之书?   但是,有一个能力,桑红衣却十分清楚,万物之书对于剥夺他人灵气、魂魄之类的能力却十分出众。   无论是人、动植物、兵器法器等等等等,只要是身上拥有灵气或极强的魂力,只要被它捕获,它都能轻松的将这些能量剥离,然后融入它的书页之中储存,用以温养自己。   桑红衣就不止一次吃过这样的亏。   以往她找到的一些天材地宝,存放在它的空间之内,不用多久,那些天材地宝中的灵气就会被万物之书吸的连渣都不剩。害的桑红衣总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一堆的天材地宝竟让被她给弄丢了。   明明记得似乎就是放在了万物之书之中,可因为根本找不到了,桑红衣也只得认倒霉。   万物之书不仅仅可以提供那些失传已久的功法,还可以当做储物空间使用。而它的储物空间与普通的储物戒储物镯不同,它是能够存放活物的,且它可以吸收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靠着桑红衣的天赋将灵气提纯,然后储存。哪怕是普通的活物放入其中,吸收其中的精粹的灵气,亦可快速的成长。   可以这样说,是否选择吸收存放在它身上的天材地宝的灵气,全凭这祖宗高兴。   好在,最近桑红衣已经开始能够稍稍控制这祖宗了,所以近两年已经很少出现它自主吸收那些天材地宝的灵气却完全不跟她打招呼的事了。   对于唐宋,桑红衣一开始就打着让万物之书剥离他神志,留下最纯粹的灵魂能量这个主意。   唐宋生前是千秋境巅峰的老怪,灵魂能量也强的不可思议。虽然受过损伤,但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在灵魂荒冢的作用下,比之前强大了几倍不止。   如此强大的灵魂能量若是就这么消散了未免有些可惜,所以桑红衣才决定剥离唐宋的灵智,活用这些灵魂能量。为此,她就必须要将唐宋的灵魂引入自己的身体,让他攻击她的识海,引起万物之书的反击。   她成功了,可惜唐宋根本没有将桑红衣当做一回事,也没有防备,最终才着了桑红衣的道,落到了此时此刻这样的下场。   “死丫头!识相的快放开本座!否则待得本座脱困,必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唐宋气急败坏开口大骂,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的流失。   这种感觉叫人恐慌,比起之前吞服丧魂花灵魂炸裂的感觉都要恐怖几分。   桑红衣一脸看傻子似的神色看着识海中苦苦挣扎的唐宋,撇嘴道:“我就不放,你咬我试试。”   “你个臭丫头!小畜生!快放本座出去!”   “你个没人爱的死丫头,怨不得你娘如此厌恶你。”   “你就是比不得你姐姐,你终其一生也休想与她相提并论!”   “在你娘眼里,她只有你姐姐一个女儿,你不过是个不被疼不被爱的废物,你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伤心吗?难过吗?可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与你姐姐相比,你给她提鞋都不配!她天赋绝伦,修为高强,你却不过是个废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却被你的亲娘唾弃!”   “伤心吧!失望吧!你早该看清自己,你就是个不被爱也不配悲哀的废物!这世上不会有人爱你,也不会有人对你有所期待。”   “废物!废物!废物!你活着做什么?苟且偷生又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快些去死!!!”   唐宋恶毒的话语通过桑红衣的嘴脱口而出。   八年前他企图夺舍桑红衣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内心深处最为让她痛苦的事情。   他通过这些痛苦进一步的折磨着那个饱受委屈的灵魂,曾成功的动摇了桑红衣的心,使得她的内心出现了动摇,让他险些成功了。   可惜,当时他运气不好,没有想到桑红衣身体里那些被硬塞进去的灵魂竟然救了她一命,他的灵魂攻击反倒是成功的帮着她祛除了那些多余的灵魂。   如今,他故技重施,企图再一次动摇桑红衣的内心,不说能不能夺舍她,至少让她的心灵出现破绽,能够给他一个逃脱的机会。   可桑红衣却完全不为所动。   与八年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在苏伏和萧秋水姐弟看来,桑红衣独自站在那里,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神情极度扭曲,甚至可以说是丑陋。那不男不女的声音每说出一句话,就如同一把刀子,刺向桑红衣的心。   苏伏也好,萧秋水萧秋木也好,多多少少都对桑红衣不讨自己亲娘喜欢的事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外界传闻的三言两语罢了。   说实话,修仙界里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数,他们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此时此刻,配合着桑红衣那扭曲的表情,却不知为何,竟让他们心头一痛。   但下一秒,桑红衣却笑了。   那笑容在苏伏等人看起来有几分凄凉,随即就像是眼花一样,再看那笑容,就变成了一分冷硬。   “别再白费力气了。八年前你就是用同样的招数来打击我的道心,我也如你所愿着了你的道,险些被你成功了。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真是一点创新也没有,死到临头,竟还用这些当年你早该玩剩下的招数来面对我。”桑红衣的笑容很冷。   她已不是八年前的她了。   八年前的她会为了母亲的一句话而受到刺激独自跑到灵魂荒冢来送死。但八年后的今天,她对此再没有任何的波澜。   桑红衣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说来我依旧要谢你。若非当初你苦苦相逼,用我心中最痛苦的事情来攻击我的道心,最后一刻,我也不会幡然醒悟。”   “如今的我,不会再为她的无视而难过,不会再因她冷言冷语而痛苦。那些曾经我最不想面对的事,如今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一段过往罢了。我曾因此而痛苦不堪,但你却帮我克服了它,说起来,我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你而起,你虽总想着夺舍我,却也算得我半个恩人了。”桑红衣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确实,她的所有改变都是由那一天而起。   那一天,唐宋为了削弱她的心智而选择用她最痛苦的事情作为武器,可痛苦过后,却成了麻木。她突然间想开了。   “不可能,你不过是在嘴硬罢了。你越是这样说,就代表你越是动摇!你休想欺骗本座!”唐宋的声音中更多的是惊慌。他虽这样说,可他却确确实实的感受不到她的痛苦了。   与当年一样,他此时也在她的识海之中,她的记忆,他也能感受到几分。   八年前,她的记忆里满是委屈与痛恨,可八年后,她却心如止水。   “无论我做再多,都不可能让她喜欢我,更不会让她将对桑绿浓的爱转嫁到我的身上。”桑红衣的语气异常平静道:“我今年二十七岁,人生不算长也不算短。这二十七年来,她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关怀的话语,不曾有过一个真心的问候。她只会当着我的面叫着桑绿浓的名字,然后夸着桑绿浓是多么的天才而桑红衣却是个怎样的废物。”   “二十七年了,还不足够让一颗温热的心彻底冷却吗?”桑红衣没有丝毫的表情,可心中始终是有一点酸涩的。   那是她的亲娘啊,可是还不如邻居家的一条狗对她好些。至少那黄狗还知道跟自己摇摇尾巴。   桑红衣的一席话听的苏伏心中难受。   他是个从小被疼大的孩子,没有体会过那种心酸。   他认识桑绿浓,是个很冷淡的女子。不是故作清高,只是似乎平时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也不愿与人多做接触,始终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但他也无法将他记忆中的桑绿浓与桑红衣口中的桑绿浓合二为一。   可是,在桑红衣那平淡的几乎冷淡的神色中,他的心,却揪着一般的难受。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感觉。   桑红衣并不知道苏伏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对着识海里那个不停挣扎的灵魂道:“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不会太久的,你便可以解脱了。你放心,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同样的,我也能看到你的记忆。当初你留下的那些宝藏,我会找时间一一去据为己有,绝不会让它们便宜了别人,你就安心的去吧。”   “死丫头!想杀本座你做梦!你个臭丫头,就算你不在乎那个女人了又如何?你依旧不被人所爱,你一生都会在他人的厌恶诅咒中活着!你不得好死!”唐宋破口大骂。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逃脱了,既如此,不如骂个痛快。   “说你无知你还不信。”桑红衣却一脸不屑道:“除了我娘,双玄宗那些老家伙可是将姑奶奶捧在手心里疼,不懂就不要说话,只是暴露了你私塾先生死的早的事实。”   桑红衣一句话却将唐宋气了个七窍生烟,再之后任他如何破口大骂,桑红衣就打定了主意不理他,还暗暗埋怨万物之书吸收灵魂的速度竟然如此之慢,平白的害她听了那么多脏话。   苏伏还沉浸在对桑红衣的心疼之中,却被她最后一句话逗乐了。   确实,双玄宗的几个长老对桑红衣似乎都异常疼爱,特别是二长老谢苍天,护短的名声响遍大江南北,且这个人护短只针对桑红衣一人。也就是说,谁敢欺负桑红衣他就揍谁,其他人反倒没这待遇。就是他徒弟都没这待遇。   这已是整个苍穹域人尽皆知的事了。   且看桑红衣的神情,那种隐隐的开心不似作假。   桑红衣当然没有说假话。事实上就是,自小到大,除了她娘,谁对她都不错。   她爹是最溺爱她的那个,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她,有她爹罩着,整个双玄宗她都可以横着走。   现任宗主和几个长老,要么是她爹的拜把子兄弟,要么就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说非得跟老不死一样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那么疼爱,却也对她极好。   特别是她会酿酒以后,那几个酒鬼简直对她好的不得了。   哪怕是桑绿浓,也没有对她有多恶劣。   她们姐妹虽一起长大,但感情却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坏。   桑绿浓是个冷淡的性子,对谁都是这样,偶尔笑一笑都感觉笑的很勉强。但这不代表她就是讨厌那个人,只能说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表达方式而已。   当初的自己被人骂作是废物,而与这个废物一起提及的,永远都是桑绿浓这个天才。   但桑绿浓却从来都没有如外界那样看不起她。虽然也不亲近,却也不刻意疏远。   每次出远门,带些什么东西送人,也总都有她一份儿。   那时候桑红衣想,也许在桑绿浓的眼里,她这个妹妹和其他的路人甲乙丙是一样的吧,但哪怕只是这种路人以上的关系,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救赎。   如今细细想来,对她不好的真的只有江雪馨一人,所以她的童年虽有痛苦,但却并没有失去色彩。   而她现在想开了,只是娘不喜欢她又如何?她总不该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让自己不快乐。   “美人!别人不爱你,我爱你啊。”萧秋水一脸认真的上前握住了桑红衣的手,眼中的神色如此的坚定。   可桑红衣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等等……等……等……你离我远点……”桑红衣吓的呲溜后退了两步。   “美人,我是爱你的。”萧秋水又上前了两步。   “不用了。本姑娘性别女爱好男,对女的不感兴趣。”桑红衣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墙角了。   苏伏和萧秋木动作特别一致的扶额,算是败给这两个女人了。 第四十九章 需不需要我以身相许?   萧秋水好不容易表个决心还被桑红衣无情的否决了,她委屈的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桑红衣心里微微暖着,她明白萧秋水的意思。她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桑红衣觉得萧秋水肯为了萧秋木来到灵魂荒冢冒险,至少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而萧秋水认为桑红衣本来就是个美人,性子也很有趣,虽然有时候张口能气个人半死,但关键时候却从不吝啬手中的资源。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知道人心的险恶。从前外出探寻各地时,即便有什么好东西,大家也都是藏着掖着,有几个会拿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何况,桑红衣肯为了自己的徒弟去冒险,足以证明她是个重感情的人。   在修仙界,想找个朋友并不容易,所以她一直都很珍惜能够对自己好的人。   听着那个唐宋如此辱骂桑红衣,她当然心有不忿,可却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那么,至少她要告诉桑红衣,自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她,她也愿意和她做朋友。   但是,她的表达方式似乎有点问题,不仅没让桑红衣露出感动的神色,反倒险些将人给吓跑了。   萧秋水那叫一个委屈啊,噘着嘴,蹲在角落里,眼睛却幽怨的瞄着桑红衣,把桑红衣看的是寒毛炸立。   她刚欲说话,却见那边萧秋木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紧绷着,就像是在忍耐着强烈的痛楚一般。   她连忙跑过去将萧秋木扶住,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感觉魂火突然摇摆的厉害,好像随时要熄灭……”萧秋木说话都有些困难,苍白的脸上血色尽退。   “怎么会?按说白骨鸟的魂火虽不至于将你灵魂的伤治愈,但至少也能保持你的魂火不灭。”桑红衣皱眉。当初那个白骨鸟的魂火被她的灵气加持过,比之原本要强上不少。再加上她交给萧秋木的一些符箓,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哈哈哈哈,臭丫头,他就快死了,你要如何救他?”此时,唐宋的声音从桑红衣的脑海中响起。   他的灵魂似乎已经很虚弱了,甚至无法支持她用桑红衣的嘴巴发声,就只能在桑红衣的脑海里说话,也只有桑红衣一个人能够听得见。   “是你搞的鬼?”桑红衣的脸色阴沉无比。   “是又如何?”唐宋的声音中带着两分张狂。他明知自己必死,却也要看着桑红衣面对失去朋友的痛苦。   “你对他做了什么?”桑红衣恨不得将唐宋撕成十八块。她虽然与萧秋木认识的时间不长,可算起来,她这些年在宗门里也没有交到多少朋友,宗门里的要么就是长辈,要么就是普通弟子,将她当做长老看待,毕恭毕敬,再者就是瞧不起她觉得她就是个废物的。   朋友这个词,似乎离她有些遥远。   说起来,萧秋水和萧秋木应该算做她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你有时间质问本座还不如想法子救他。不如让本座来告诉你如何救他,只需一朵丧魂花,炼制成丹,喂他服下,他的问题便可顷刻解决。”唐宋的声音里透露着得意。   不必唐宋提醒,苏伏早在萧秋木倒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去采摘丧魂花去了,待到唐宋的话说完了,他也已经回来了。   但是,接下来却让所有人都为难了。   苏伏手中拖着一朵丧魂花,却左右为难。   丧魂花是有了,可之后呢?之后要怎么办?没有炼丹师在,直接吞服丧魂花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和那个唐宋同样的下场。   灵魂承受不住丧魂花的药力直接爆裂,那就等于是必死无疑。   可是,等到出去再寻找炼丹师将丧魂花炼制成丹药,先别说需要多少时间,萧秋木等得起吗?   看到这些人在为难,唐宋乐的哈哈大笑道:“是不是感到为难?你的朋友根本等不及你们找人炼丹,而你们之中也没有炼丹师可以救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滋味如何?”   “本座说过,你这死丫头就是个没人爱的废物,哪怕交到了朋友又如何?还不是得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就是个扫把星,和你有关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唐宋越说越乐,乐的简直要流出眼泪来了。   桑红衣却面无表情,彻底的无视了唐宋的聒噪,拿起苏伏手中的丧魂花,仔细的看了看,随即心中也有了数。   “不要为难了,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我也只能试试直接吞服。”萧秋木似乎下定了决心。   “不行,直接吞服丧魂花,以你灵魂的损伤根本无法承受它庞大的药力,会死的。”萧秋水不同意。   “你们别这副表情,好像我死定了一样。确实,直接吞服丧魂花我确实可能会死,可不吞服我就能活下来吗?我体内的魂火将要熄灭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除了放手一搏,还有什么办法?”萧秋木也很无奈,本来以为炼化了白骨鸟的魂火之后,他就不必再担心魂火熄灭的危险,剩下的只等找到丧魂花带出去,找人炼制魂丹,之后吞服,就可恢复如初。   到时候,他还是万仙盟那个二十二岁就晋升仙君境的绝世天才,就算被小人暗算,也依旧掩饰不了他的光芒。   谁知道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选择一条极为冒险的道路。   “伤心吗?吞服丧魂花,他不可能会活下来。他就要死了,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唐宋的魂魄越发微弱,但却始终不停的试着动摇桑红衣的心。   他对桑红衣的恨意直达天际,若不是她,他如何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聒噪。”桑红衣冷冷的说了一句。   萧秋木顿时愣住了。   唐宋的话只有桑红衣自己听得见,所以桑红衣虽然骂的是唐宋,但萧秋木却误会她在骂自己,这才会发愣,心里头寻思着这个桑红衣实在是太没有爱心了,他都快死了,都不忘骂他一次。   但他却实在是没有生气的力气了。   他强忍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忍受着灵魂撕裂一样的痛苦却不表现出来,就是怕大家担心,也怕他们难过。   “唐宋,留些力迎接最后的时光吧。至于炼制魂丹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说着,桑红衣手中的动作飞快,将丧魂花的花瓣全都摘下,手中瞬间燃起一种纯白色的火焰,将花瓣全都包裹住。   随即,她又从万物之书中取出一个白玉酒杯,这酒杯常年在万物之书的精纯灵气下滋养,可以说已经算得是灵器了。   “你要做什么?”唐宋脸色有些难看,魂气忽明忽灭,眼看着已经快要彻底被万物之书给吸收了。但是他对桑红衣的行为却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桑红衣没有回答唐宋的问题,只是控制着手中的白色火焰,将丧魂花不停的灼烧。   萧秋水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桑红衣手中的火焰,震惊于那丧魂花在那火焰之下竟然没有化作灰烬,反倒是有着渐渐融化的趋势。   “这火焰通体洁白,还能感受到丝丝寒意,莫非是冰天酒火?”苏伏眼睛一亮。   天地奇火之中,冰天酒火的攻击力并不算太强,但是却可融化世间万物。它分为幽兰火和纯白火两种火焰。   幽兰火可灼烧任何的天材地宝,将天材地宝之中的灵气全部炼化成灵液,而纯白火有着世间最低的温度,可将一切天材地宝里的能量全部保留,且带着酒的香气。一旦用冰天酒火来融化天材地宝,这东西瞬间就能化作最美味的佳酿,且还能够保持它最原始纯粹的效用。   可以说,拥有了冰天酒火,就等于是拥有了世间所有的美酒。它可以将任何东西酿成佳酿,且功效堪比丹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是药三分毒,丹师炼丹,就是需要将药材中的毒素去掉,留下精华,但丹师的等级决定着他们的能力。   不是所有的丹师都能将药材里毒素一点不剩的去掉的,一般的丹师所炼制的丹药之中,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余毒,长期积累下去,会有着一些可能随时爆发的副作用。除非你是宗师级丹师,拥有着最稳定的掌控能力,否则炼制的丹药就不可能完美。   但冰天酒火不同,幽兰火能够去除所有药材中对人体有害的毒素,纯白火能低温保留药材最原始的药效。经由冰天酒火酿造出来的酒,几乎与着宗师级炼丹师所炼制的丹药相同的效用还可能更高,最重要的是,它口感好啊。   苏伏之所以知道这是冰天酒火,源于他对天地奇火的了解。   他是圣兵之体,天生就对炼器有着无与伦比的领悟能力,并且,他生下来就自带了一种天地奇火,这也是他炼制的兵器会诞生微弱灵智的原因之一。   再者,天地奇火之间也是有着一些感应的。   他在接近桑红衣的时候,他体内的火焰就有着一种碰到同类的躁动。如今亲眼见到这团火焰,他就更加确信这火焰应当就是天地奇火之中的冰天酒火。   酿酒所需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一朵巨大的丧魂花已经被桑红衣酿成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美酒。   “这是……”唐宋懊恼的神情桑红衣看不见,但他确实很不甘心。   “你弟弟有救了。”苏伏没有给萧秋水解释桑红衣的火焰是什么,只是松了口气笑道。   “美人,真是谢谢你了。我虽不知那火焰是什么,但也知道必是天地间某种奇火。不过你不说,我也不问。只要秋木能好起来,算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萧秋水理智的选择不去询问太多,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方未必会喜欢你追根究底。   对她来说,秋木能转危为安,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别矫情了,快给他喝下去。”桑红衣将白玉酒杯递给萧秋水,萧秋水连忙接过,小心翼翼的给萧秋木喂下去了。   丧魂花的作用几乎是立竿见影,只是刚刚喝下去一口,萧秋木的脸色就重新恢复了些许红润,随即,他发现身体之中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原本摇摇欲灭的魂火慢慢的慢慢的充盈起来,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魂火已经与之前别无二致,恢复了最初的活力。   萧秋木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再没有之前的滞涩感,连带着修为似乎也增长了一些,不过却并没有突破。   “这丧魂花的能量竟然如此精纯,且吸收起来毫不费力。”萧秋木惊叹。他本以为,哪怕服用了丧魂花,也得至少几个月的炼化才能将药力全部吸收。   这就是冰天酒火的可怕之处了。   苏伏心想着,却也没有说出口。   “美人,你救我一命,需不需要我以身相许?”萧秋木神色很认真。   还不待桑红衣有反应,萧秋水却炸毛了,指着萧秋木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萧秋木!竟然敢和老娘抢女人!用的着你以身相许?要许也是老娘以身相许,有你什么事儿?”   说着,立刻星星眼的对着桑红衣撒娇道:“美人,你说,你要我还是他?”说着手指指向萧秋木。   “要他。”桑红衣毫不犹豫。   “为什么?美人你太让我伤心了。”萧秋水泪流满面。   “至少他是个男的。”桑红衣给出了一个很踏实的解释。   萧秋水耷拉着个脑袋,幽怨道:“美人你也有点追求。”   “有追求我就更不会选你了。”桑红衣一脸嫌弃。   萧秋木看着自家姐姐一脸深宫怨妇的架势,险些笑成了神经病。   正在几人笑闹着间隙,苏伏的神色却突然一顿,随即大手一挥,原本已经逃到了洞口方向的古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原来,这古琴没了唐宋灵魂的压制,就想着再一次逃跑。   之前桑红衣对抗唐宋的时候,它一直都没敢动,就是本能的害怕被波及其中。   古琴中的灵智很微弱,若是要比喻起来,恐怕连一岁孩子的灵智都不如,只是存在着些微的本能,却没有健全完整的思想。   这古琴被苏伏一把抓了回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怕,却也不如之前唐宋的灵魂在其中那么的明显。   苏伏将他牢牢的抓着,让他无法逃走,一面却又想着要如何处置这古琴中的灵智。   他有点担心,这灵智虽然微弱,但却和那唐宋的灵魂有过接触。   像唐宋那样的老怪,心思又如此阴沉,会不会在这古琴中另做手脚也是个问题,所以他不得不防。   “这古琴送我了还算不算数?”桑红衣似乎看出了苏伏的担忧,于是将古琴拿到手中,弹拨了两声,问道。   “我倒还不吝啬一把琴,只是……”苏伏有他的担忧。   “你若是怕它被那唐宋老怪做了手脚,那倒是不必担心。就连他本尊的灵魂我都灭了,还怕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桑红衣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一件兵器,毁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伏见桑红衣如此说倒也不坚持了。他相信,桑红衣应该是有什么手段能够克制那老怪的灵魂。   如此想着,就见桑红衣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萤火一般亮的光团,随即粗暴的一股脑的将这光团塞进了古琴之中。   古琴立刻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琴身发出‘噌’的难听的声响,害的众人立刻捂上了耳朵。   “这是……”苏伏有些惊讶,心说如此纯粹的灵魂能量,还是这么一大团,实在是太难得了,竟然就这么被她给塞进了古琴里?   “这是那唐宋的灵魂能量,将他的灵智剥夺、灭杀,剩下的最为纯粹的能量,它会帮助这把古琴进化,产生真正的灵智。”桑红衣简单的解释一下。   苏伏惊讶。那唐宋的可是千秋境巅峰的老怪啊,灵魂能量本就极强,又在灵魂荒冢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灵魂强度绝对十分可怕,却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被桑红衣剥夺了灵智灭杀了?   当初桑红衣故意引他的灵魂入体他就觉得对方一定是有所倚仗,但如今看来,不仅如此,她倚仗的东西可能非同小可。   不过苏伏也没有多问,在桑红衣将古琴收起来后,便对桑红衣道:“半个月后,几大派的绝代天骄决定在仓山一聚,互相切磋,也聊聊自己修炼的心得,苏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仓山?那里不是银魄塔的地盘?”桑红衣神色只是微微变了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是。”苏伏点头。   “美人,一起去吧,叫上越人歌,咱们一起去抓兔子去。”萧秋水顿时来了兴致。对她来说,仓山里没别的值得她关注的,唯独那里有一种跑的极快的兔子叫追风兔,味道鲜美,简直是人间美味。   萧秋水的重点向来都是要往偏了跑的。但是不得不说,桑红衣确实有点心动了。   一是这些年因为她天赋的缘故,她一直没怎么走出过双玄宗的地盘,她也确实想要出去见识见识,多认识些人,多经历一些事,也是打下跟越人歌外出历练的基础。   再者,事情涉及银魄塔,也是她对此事有兴趣的原因之一。   “银魄塔的柳青一也会参加吗?”桑红衣声音有些深沉。   “以那柳青一不过斩魄境巅峰的修为本没有资格参与,不过他是银魄塔大长老最疼爱的孙子,又是个惯爱出风头的二愣子,罗青侯虽为银魄塔的绝代天骄,但却是大长老的弟子,如果柳青一执意要参加,恐怕罗青侯会带着他去露个面。”这却是萧秋木为她解释道。   “怎么,你跟那柳青一有仇?”苏伏疑惑道。   “仇倒是没有,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因缘,所以问问罢了。”桑红衣笑道。   确实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但是,桑绿浓曾经在死在心境之刃的幻境之中,就是拜这个柳青一所赐。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谢苍穹这个宗主亲自和她说的。   桑绿浓怎么说都是双玄宗的天才,也是切切实实的绝代天骄的好苗子。可惜八年前她死在了心境之刃。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这样的意外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修仙界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参加这样的大会,过程中难免有死亡,所以,大家都没有当回事。   但是后来,渐渐就有桑绿浓是被杀害的传闻传出来,后来宗主亲自动用手段去调查,才发现这其中竟然有着银魄塔柳青一的影子在其中。   世人都道柳青一是个二愣子,喜好出风头,却没什么本事,仗着自己是大长老最疼爱的孙子耀武扬威,许多人都厌恶他厌恶的想绕路走。   但是,桑红衣却知道,这个人才没有传说中那么的无用。相反,他不过是在用二愣子的行为掩藏最真实的他。   这个人有野心,他想要夺取银魄塔掌教的位置。但是,他的面前还有着银魄塔现任掌教的几个儿子,甚至是掌教的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若想要成事,光靠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一直在隐藏自己,就是为了放松别人的警惕,以便自己寻找机会。   当初桑绿浓的死就是因为她撞破了他的真面目,才被他杀人灭口。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桑绿浓临死前激发了手中的传声符箓,而符箓的那头,恰恰是桑红衣。   桑红衣想,桑绿浓激活与她之间的联系符箓应该是个偶然。   他们双玄宗的弟子身上大多都带着大把的符箓,传送符和传声符尤其的烂大街。一般就算关系没有太好,但身为姐妹,身上也都象征性的带着与对方的传声符。   当时的桑绿浓应是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启动符箓应当也是随意拿了一个,毕竟要偷偷的启动,还不能被敌人发现,所以总不能拿出来看看是谁的再用,于是结果,她激发的传声符就直接传到了桑红衣的耳朵里。   当时的桑红衣刚刚从灵魂荒冢逃了出来,一路都还狼狈不已,所以根本没有听到桑绿浓的传声符说了些什么。好在双玄宗的传声符不仅仅要有传声的作用,还会将一切记录下来,所以待得桑红衣得知桑绿浓死在了心境之刃之后,偶然的翻出了这张符,才得知了一切真相。   再兼之宗主与她所说的那些调查的结果,桑红衣很肯定,桑绿浓的死,就是柳青一所为。 第五十章 感情迟钝的天然呆   关于柳青一的事,桑红衣谁也没有说,特别是对江雪馨,她半个字也没提过。   江雪馨对于桑罗的爱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桑罗死后,她将桑绿浓当做是她和桑罗留下的唯一的珍宝呵护疼爱着。   如果知道了桑绿浓是死在了柳青一的手上,以江雪馨的疯狂,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柳青一是银魄塔的人,还是大长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孙子。先不说他隐藏自己的这份城府,哪怕他就真的是个二愣子,真把他怎么着了,也一定会引起银魄塔的反弹。   银魄塔和双玄宗一样都是苍穹域的五大门派之一,而与双玄宗不同的是,银魄塔的历史要追溯到三千年前,比起双玄宗才百年的历史,底蕴要深厚的多。   现在与银魄塔开战根本是不明智的行为。   双玄宗的天才多在炼丹、炼阵、炼符之上,武力强横者比之银魄塔这种以战斗为主的门派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且银魄塔的盟友无数,光是依附他们的中大型家族和门派就有上百之多。   当初宗主查出桑绿浓的死可能与柳青一有关,却也只是将此事与桑红衣说了,同样的瞒住了江雪馨,就是因为他和桑红衣有着同样的担忧,害怕江雪馨一怒之下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连累了整个双玄宗。   桑红衣可以断定,在江雪馨的心中,桑绿浓与双玄宗二选其一的话,她一定会将桑绿浓放在第一位,为了给桑绿浓报仇,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别说将双玄宗卷入旋涡,就是让整个双玄宗的人都为了此事去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桑红衣却不能。   柳青一可以杀,却只能偷偷摸摸的杀,整件事绝不能连累双玄宗,否则她宁愿就这么拖着,慢慢的再寻找时机。   除非有朝一日,双玄宗的整体实力碾压级别的凌驾于银魄塔之上,否则她决不能让桑绿浓一个人连累了整个宗门。   说她自私也好,胆怯也好,这些桑红衣都不在乎。因为双玄宗里有她太多的牵挂,那里的每一个人对她而言,都比桑绿浓要重要。   但这却并不代表她不想杀柳青一。   她与桑绿浓虽不同父,但毕竟是姐妹。关系不如寻常姐妹那样好,却也没有恶劣到她被人害死了她也无动于衷的地步。   柳青一有多大的野心她不管,争权夺利在哪里都是永恒的话题,但你争权夺利就在你银魄塔里嘚瑟,非得惹到她双玄宗的头上,这就由不得她袖手旁观。   但是一直以来由于她的情况特殊,很少能外出走动,所以虽然一直都在收集柳青一的消息,但却始终没有机会能干掉他替桑绿浓出气。   这一次的绝代天骄聚会,倒是个她了解柳青一至少是了解银魄塔的好机会。   她不求能马上杀了柳青一,但至少能够面对面的对他有些了解。即便柳青一不去,罗青侯和旋玉子恐怕也是要去的。   身为银魄塔的绝代天骄,若有朝一日因为柳青一而和银魄塔交恶,那么至少她也要对敌人有一些直观的了解。   听别人说的永远都有差异,有些事需要的是自己亲眼去看亲耳去听,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所以,桑红衣很快就有了决定。   “你们各门派的绝代天骄相聚,我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桑红衣问道。   “不会,只是你那个徒弟到场,就没有人有资格说些什么。何况……”苏伏仔细打量起了桑红衣。他虽没有亲眼看到桑红衣出手,但他总觉得萧秋水和萧秋木对于桑红衣的追捧有些不同寻常。   何况,联想到之前他一脚踹飞了灰熊之前,原本身后的那片森林突然间就被一片雷海淹没,瞬间就化作了灰烬,而之后,桑红衣三人就从那森林废墟中走了出来。   当时要不是寻回鼠,他都险些被那雷海给淹了。   他试着想了一想,能将一片森林给劈没了的可怕修为,这似乎并不是出自萧秋水和萧秋木之手。他与她们两个有过许多接触,对他们也有几分了解,从没有听过他们还有这样的能耐。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隐藏的杀手锏,但他却依旧觉得使得森林灰飞烟灭的始作俑者可能与桑红衣或越人歌有关。   而他发现,自始至终就没有看到过越人歌的身影,这让他有些在意。但萧秋水姐弟对于桑红衣的态度,却让他更加怀疑桑红衣真实的实力。   外界都传言她是废物,可是,谁都清楚,她与真正的废物是有区别的。   她的天赋凌驾于一切天骄之上,只是倒霉的没有功法能承受她的灵力罢了。   可如果其实她只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不得不说,苏伏猜中了一半,虽与事实有些出入,却也八九不离十了。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的能力有些不稳定罢了,就比如此刻,越人歌离她远一些,她的能力就用不出来了。   这种情况隐患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桑红衣不敢真的将自己当成高手的原因所在。   谁见过打到一半突然歇菜的高手?   “那……我便去见见世面。”桑红衣最终给了肯定的回答。   于是在场的三个人全都露出了开心地笑。   对于萧秋木而言,桑红衣是救命恩人,且相处下来还算轻松舒服,还有美酒佳酿,他当然没什么不高兴的。   而萧秋水,重点一如既往的跑偏道:“太好了美人,等着我去抓兔子给你吃,记得带上美酒。”自己说着,自己就兴奋起来了。   而苏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儿。说起来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邀请桑红衣一同去参加聚会,他自己也没个准确的说法。只是突然间想到了,然后就提了,能得到桑红衣的同意,他心里还挺高兴。   萧秋水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苏伏看,似乎是看穿了苏伏的那点心思一样,随即决定加把火道:“美人,你急不急着回双玄宗?若是不急,咱们出去后就一块去神兵城玩玩吧。”   桑红衣一愣,总觉得萧秋水那笑容怎么那么的不怀好意呢,但她也没往别的方面想,所以并没有看穿萧秋水那点撮合的心思。   倒是苏伏意外的看了眼萧秋水,对于萧秋水那点撮合的心思了如指掌,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排斥,于是趁着人不注意,私下里默默的给萧秋水树了个大拇指。   萧秋水立刻得到了鼓励,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总觉着将来怀里抱着神兵利器,手里捧着无双美酒的滋润小日子已经离她不远了,甚至已经在朝着她招手了。   于是她又一次笑的跟个傻子一样,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多么的嫌弃。   几人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神兵城一游的计划,剩下的就是靠着寻回鼠规避危险的能力一路往回走,顺道将那些天材地宝大肆搜刮一番,几人皆赚了个盆满钵满。   桑红衣对寻回鼠喜爱的不得了,但也没有夺人所好的兴趣,只是顺手从万物之书里切割了一些唐宋的灵魂能量,交给苏伏,让他在出了灵魂荒冢后给寻回鼠吃下去,以唐宋千秋境巅峰的灵魂能量,哪怕只是一小块,也足以让寻回鼠晋级了。   苏伏没有客气,他确实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寻回鼠的能力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有了这小东西,能让他避免很多不可知的危险。它晋级了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好处,没有坏处。   苏伏痛快的收下了,心想着待到了神兵城,他好好招呼她就是了,总不会让她吃了亏。何况,将来没准还能不分彼此呢?   苏伏还在想着要不要带桑红衣去见见他爹娘,事先混个脸熟什么的,却突然间地动山摇,整个灵魂荒冢开始摇晃起来,萧秋水几人一个没站稳,全都摔了个大马趴,只有苏伏这个重色轻友的,在众人要摔的间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桑红衣,任由其他两个又摔又滚。   萧秋水暗暗炸毛,心说苏伏你等着,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老娘一定要抢了你的女人!一定!   桑红衣感觉自己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但却始终没有别的心思。   对于第一次接触这种事的桑红衣来说,感情的事大概是她最为迟钝的事了。   别人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可桑红衣的生活环境,简直就是个感情悲剧啊。爹妈之间没有感情,结合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喝醉了,一个被下了药,生了她之后也没怎么有过多的交流。   双玄宗的其他长老更是,比如谢苍天这种,一辈子也没娶过妻,到老都是老光棍一条。   在双玄宗里混,根本没有接触谈情说爱的条件,以至于桑红衣对于感情的事已经迟钝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   苏伏对她如此热情,她从不想人家是不是看上了她,反倒疑惑苏伏是不是一直就是这么自来熟?   萧秋水那么旁敲侧击想要撮合他俩了,她却只觉得那是萧秋水日常重点跑偏而已。   如今都被苏伏搂怀里了,这个天然呆依旧只是感谢对方关键时刻扶住了她而已。   看到桑红衣这一脸的平静以及冷静,苏伏感觉到他未来的路可能任重而道远。   突然,桑红衣挣脱了苏伏的怀抱,随即脸色变了一变。   她试着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却发现,在遇到苏伏的时候消失的能力又回来了。这就足以证明,越人歌重新回到了距离她万里之内。   果不其然,几乎是呼吸之间,她储物镯中的传信符亮了起来,里头传出了越人歌焦急的声音道:“师父,你在哪里?”   “小歌?你在什么地方?可安全?”桑红衣大喜,连忙接通了传音符。   “我得了些奇遇,此刻正在夺魄桥附近。”越人歌原本就在夺魄桥底,得了奇遇之后,用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才耽搁了时间。   “我和花痴他们也要回去了,你先走,在外头等我们。”桑红衣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里,不过反正有寻回鼠带路,要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为了不和越人歌走岔路,她干脆就让越人歌在灵魂荒冢外头等他们就好。   何况,她还要跟越人歌说说去参加天骄聚会的事情。   “好,你小心些。”越人歌没有坚持去找,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离的又不远,他相信,有跟他同样的修为,桑红衣不会有问题。   “越美人有消息了?”萧秋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道。   “越美人?”桑红衣眉一挑,心说难道在这花痴眼里,就只有‘美人’这一个词汇?   苏伏是苏美人,越人歌是越美人,她干脆就直接叫了美人。恐怕以后再遇上别的美人,她就该改叫桑美人了?   “刚刚那一阵地动山摇,难道是越美人的手笔?”萧秋木觉得自己的衣裳真是多灾多难。   “可能是遇上了什么奇遇。他在外头等咱们,咱们也快些走吧。”说着几人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跟着寻回鼠七弯八绕,终于走到了勾魂桥,这下子无论是桑红衣还是萧秋水姐弟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这头刚过了勾魂桥,好不容易爬上断崖,那头桑红衣突然大喝一声:“站住!”险些没将萧秋水再吓的掉下去。   众人都疑惑桑红衣为什么突然间吼这一嗓子时,就见桑红衣已经飞快的往旁边跑去。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桑红衣被人拿着鞋底子追着打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萧秋水姐弟和苏伏面面相觑,就见对面桑红衣边抱着头跑边叫道:“老不死的你够了!堂堂高手,拿着鞋底子抽人你羞不羞!”   “小废物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啊?长能耐了啊你!还知道跑灵魂荒冢里送死!你过来,看老子不抽死你!”谢苍天完全不顾形象,脱了一只鞋就往桑红衣身上扔。   知道这小废物跑灵魂荒冢里冒险,天知道他多担心。天天让人注意着灵魂荒冢外围有没有消息,悬赏谁能将她安全的带出来必有重谢。   可连着几个月没有丝毫的消息,他是真的坐不住了,这才亲自动身进了这灵魂荒冢寻找这小废物的下落。没想到这小废物不仅没事,过的还挺滋润的嘛,却害的他如此担心,他不抽死他才怪!   “老不死的你是专程来找我的?”桑红衣边跑,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她心说唐宋你看,果然还是有很多人疼我的。   “老子来给你收尸!”谢苍天没个好气的吼道。   桑红衣嘿嘿直笑:“那你来早了好几万年呢,要不你回去睡一觉再来?”   “滚蛋你个小兔崽子!”说完了,谢苍天还朝着周围看了看,随即皱眉道:“越人歌那小子哪儿去了?不仅不好好看着你,竟然还跟着你一起发疯,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小歌在外头呢,你去揍他吧。”桑红衣连一秒钟都没考虑,就果断的把越人歌给卖了。   “等出去再揍他,要揍也先揍你!”说着,谢苍天就准备脱另一只鞋。   桑红衣见状连忙跑远了道:“别脱,你脚臭!”   “滚犊子!”谢苍天大怒,一鞋底子就往桑红衣头上砸,但很显然,这种事情他以前常干,桑红衣已经有了躲避的经验。   这俩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苏伏和萧秋水萧秋木三人站在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一口一个‘老不死’‘小废物’的骂着,当真是哭笑不得。   “我认得他,双玄宗的二长老,听闻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你说他会不会连我们一块揍?”萧秋水躲在萧秋木身后缩了缩脖子。   “应该……不至于吧……”萧秋木一点也不敢保证。但想想这样的大高手应该不至于和他们这些小辈计较才是。   但是……   看了眼被谢苍天追着不放的桑红衣,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这算不算是被连累了?”苏伏表示自己和桑红衣只不过是在灵魂荒冢里遇上的,一开始可不是他撺掇着桑红衣来的,但看这样子,似乎也未必能解释的通。   对方好像正在气头上。   “你们说他要是动手,我们还不还手?”萧秋水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不还手吧,有点冤。还手吧……可能会被揍的更惨。”苏伏热烈的加入了讨论。   “那到底是还……还是不还……?”萧秋水苦着一张脸。   “等被揍了再说吧。”苏伏表示要淡定。   好在,想象中被揍的哭天喊地的景象没有出现,当谢苍天拿桑红衣出完气后,气似乎消了不少,再等桑红衣向他介绍了他们几个后,谢苍天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那叫一个和蔼,那叫一个慈祥道:“嗯,果然不愧是绝世天才,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如此修为。这小废物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几人面面相觑。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难道不是该挨揍?然后道歉?最后保证绝不会再带桑红衣到这种险地,好话说尽才被原谅吗?   对方怎么这么和蔼可亲?可亲的有点吓人啊。   谢苍天显然猜出了几人在想什么,于是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道:“那个……老夫平日里还是很和善的。”   “这么大年纪还说谎,亏不亏心呐。”桑红衣完全不给面子,拆人家谢大长老的老底。   “闭嘴!”谢苍天大怒,一巴掌拍在桑红衣的脑袋上,桑红衣立刻炸毛道:“我跟你说,我就是这么被你拍笨的!你扼杀了一个绝世智者,你得为此事负责!”   “我负你奶奶个腿儿!”谢苍天一脚踢向桑红衣,被桑红衣完美避过。   萧秋水等人更是哭笑不得了。感情桑红衣口中的把她捧手心上疼的方式竟然如此别致。   但他们也都能看出来,谢苍天虽然总是小废物小废物的骂,但话语之中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蔑视与侮辱,而桑红衣叫着对方老不死,还总揭人的短儿,但她对对方也是发自骨子里的尊敬。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先出去再说。”桑红衣可不想只是自己一个人挨揍,好歹这种好事也要叫上小歌一起嘛。   此时正在灵魂荒冢外的越人歌总觉得谁在惦记他,浑身的不自在。   出去的一路上,桑红衣总算了解了一些原本不解的问题。比如从不随意乱跑的白骨鸟为何会出现在外围,比如她安放的传送阵为什么换了地方。   闹来闹去,一切都是苏伏这个家伙搞的鬼,他跟那灰熊战斗的时候,好像是踢飞了一个阵盘,若是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她之前安放的无疑。而白骨鸟之所以去了外围,纯粹是这俩打起来将人家白骨鸟的老窝给端了。   那灰熊又比白骨鸟厉害得多,不敢动手,只能逃离,于是就去外围找软柿子撒气儿去了。   桑红衣现在也不好意思跟苏伏生气了,前脚还收了人家一把古琴。拿人的手短,反正她们也没什么事,该算的就算了吧。   同时,桑红衣又把要参加天骄聚会的事情跟谢苍天说了一声,意思是这次就不跟他一起回宗门了。她已经和萧秋水约好要去神兵城一游,反正宗门里也没什么事,来来回回的还浪费时间。   谢苍天倒没说什么。神兵城与灵魂荒冢不一样,苏伏又是少主,桑红衣的安全应该能够保障。   “忘了跟你说了,今年你那灵酒峰里多了两个弟子。”谢苍天突然想起来。说起来,这俩弟子都加入灵酒峰好几个月了,都没见着桑红衣这个峰主。   桑红衣似乎很惊讶,问道:“两个?”   谢苍天点头,道:“一个叫石先生,另一个叫唐清风,天赋都还不错,那几个老家伙都抢着要,但这两人铁了心的非要加入你的灵酒峰。”   谢苍天也很奇怪。以往灵酒峰那就是个鸡肋,但凡天赋好的谁跑灵酒峰去混日子?但这两个却如此执着,那么多的长老抢着要,他们却执意非灵酒峰不可,实在是让人意外。   不过桑红衣却不意外了。无论是石先生还是唐清风,听名字就知道,那都是她酒中仙的常客,且恐怕是这一次接受外门任务时知道了她的身份,再稍微一查,就能查出她的底细。   不过,石先生就算了,毕竟她曾经提点过他。可唐清风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考核中他们也没有见过面,又有那么多内门长老抢着收留,为何还要选择她这个垫底的灵酒峰?   不过疑惑归疑惑,桑红衣却还是掏出两个小储物袋交给谢苍天道:“将这两个储物袋分别交给石先生和唐清风,就说我要过段时日再回宗门,这是他们两个三个月的修炼资源,让他们好好修炼,别堕了我灵酒峰的威名。”   “你那垫底的灵酒峰有个屁的威名!”谢苍天这么说着却还是收下了储物袋,还扫了一眼道:“你还真是大方。”   “你不说大实话会死啊!”桑红衣撇嘴。 第五十一章 你可愿拜我为师?   神兵城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硕大的城池包围了万里之遥。   神兵城说是一座城,更像是一座堡垒,无数家族在其中立足,但却一个门派也没有。   所有在神兵城居住的家族全都是神兵城的附庸家族。生活在神兵城的范围内,除了每年要向神兵城上供一定数量的灵石或天材地宝,同样的也可以得到神兵城的庇护。   与想象中不同,整个神兵城并没有很浓重的匠人气息,反倒像是一座悠久的古城,看起来如同优雅的书生,走在街道之上,感受着静谧的气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此刻的越人歌正用一种特别‘和善’的眼神盯着桑红衣看,看的桑红衣颇有些不自在。   不过桑红衣自知理亏,所以也没有动用‘师父的威严’,反倒当做四处看风景,就是不看越人歌的眼睛。   事情要追溯到五天以前,完全不知情的越人歌在得到奇遇之后安心的在灵魂荒冢的外头等着桑红衣出来。   出来的不止是桑红衣还有萧秋水姐弟,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外加一个太熟悉的老头子,这对越人歌而言是意外的。   当桑红衣和越人歌提及要参加天骄聚会以及启程去神兵城的事后,在众人都以为灵魂荒冢的事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在大家都认为谢苍天要反回双玄宗的时候,谢苍天却又一次的脱下了鞋子。   当越人歌发现谢苍天的鞋底子对准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越人歌是崩溃的。他完全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就要面对谢苍天扔过来的鞋。   谢苍天倒也没有让他疑惑的太久,一边追着他打,一边怒骂道:“你以为你们安全回来了事情就算完了?你可真是能耐了不少,都敢背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自作主张了?小废物没事你该感到庆幸,否自老子不拆了你的骨头老子就跟你姓!”   越人歌一边跑着,总算是明白了他挨揍的原因了。但其实桑红衣来灵魂荒冢冒险也确实是为了给他拿到那株千年明月枝,所以他自觉理亏,倒也没有反驳。   不过,这世上永远不乏背后插刀的人,桑红衣很光荣自己成了其中一个。   “小歌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呀!”只见一个追一个逃的有趣场面下,桑红衣一嗓子险些没让越人歌直接把死音剑甩她脑袋上。   桑红衣却浑作不知,继续喊道:“哎呀老不死的你跑的太慢了,是不是没吃饱饭?”   桑红衣乐在其中,苏伏还有萧秋水萧秋木却一脸呆滞的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哪有这么卖徒弟的?   难道这就是他们双玄宗的日常?   从那之后,坐着苏伏打造的神舟去神兵城用了五日时间,五日里,越人歌每天都用这种‘用眼神杀死你’的沉默控诉着桑红衣的出卖。   是不是亲徒弟?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将他给卖了?   好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种事情谁能习惯的了?谁能!   萧秋水和萧秋木倒是哑巴了,也不美人美人的叫了,因为他们怕被连累啊。   当初越人歌被谢苍天一顿胖揍,身为高手的面子哪里放?所以姐弟俩很理智选择给他一些时间,等事情过了之后才说。   但显然,五天了,越人歌的气都还没消。   没见桑红衣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吗?   不过好在越人歌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用‘和善’的目光跟桑红衣交流罢了。苏伏作为东道主,领着几人将神兵城主城里有趣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众人决定还是找个地方先祭了自己的五脏庙再说。   其实到了他们这种修为,根本就用不着再用任何的食物来冲击了。但美味的诱惑,哪怕是仙人也难以戒掉。所以虽用不着填饱肚子,但却可以享受美食。   苏伏带着几人来到的地方,是神兵城最为有名的食府。   他的建筑不如其他酒楼华丽,门面也不富丽,甚至还隐藏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中。   但是,神兵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饕餮食府才能做出整个神兵城里最美味的食物。   还未踏进大门,隔着巷头巷尾,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苏伏给众人介绍,这饕餮食府的厨师是个女子,做得一手好菜,能料理任何灵兽灵材。   这女子名叫宇文瑶,同样是天地奇火的拥有者,只是她这奇火排不上奇火榜的前列,与桑红衣那排名第七的冰天酒火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但作为一个灵厨来说,这奇火却也足够用了。   刚一进门,就见一女子亲自迎了出来,见是苏伏来了,连忙将几人迎了进去。   “苏少主有些日子没来了。”女子笑容甜美,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少女的纯真。   “怎么,几日不见,瑛姑娘就想我了?”苏伏笑着回应。   “苏少主可是咱们的大客,瑛儿我自是希望苏少主能天天都来。”自称瑛儿的姑娘掩着嘴笑道。   “这位姑娘是宇文瑛,这里的灵厨宇文瑶是她的姐姐。”苏伏给桑红衣等人介绍道。   “是瑛儿失礼了,怠慢了几位贵客。这几位贵客不曾见过,莫非不是咱们神兵城的人?”宇文瑛对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有信心的,她自小生活在神兵城,对这里大部分的上层人士都认识。   这几人可是苏伏这个神兵城少主亲自带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凡人?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麻烦瑛姑娘给推荐几道贵府拿手的好菜。”苏伏一一介绍了桑红衣几人,宇文瑛不由得多看了桑红衣两眼。   她敏锐的感觉到,苏少主在介绍这位桑姑娘时与介绍那个有名的花痴萧秋水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她顿时就明白了几分。   像她们这种生意人,惯会看人脸色。只是苏伏些许的不同对待,宇文瑛就已经嗅出了别的味道。   她自然明白,这位没准最后会成为神兵城的少夫人,所以自然热情了几分。   “咱们饕餮食府的菜色样样都是拿手,几位可有什么忌口?若是没有,瑛儿就自作主张为大家推荐几道新菜。”宇文瑛显然已经习惯了如何面对权贵,熟练的接待着几人往食府里走去,便问道:“是了,苏少主和几位贵客今日是要去雅间还是就在这堂中用饭?”   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正好柳少爷也在雅人间用膳,可用瑛儿去通知柳少爷一声?”   “夜行也在?”苏伏有些惊讶道:“他在宴客?”   “柳少爷是自己来的。”宇文瑛有些好笑。他口中的柳少爷正点了一桌子菜正在大吃大喝呢。   “这家伙……”苏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别看柳夜行长的瘦弱,但却特别能吃。这与他修炼的功法有关,每一次都极限的压榨自身的潜力,修练完了之后自然就饿了。   “算了,让他吃去吧了。给我们在堂间安排一桌便是。”苏伏想让众人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故而并没有要雅间。   “好的苏少主请稍等,菜马上就来,瑛儿先去厨房瞧瞧。”宇文瑛告退,几人落座后便坐着闲聊。   不多久,菜便上齐了。桑红衣吃了几口,味道果真不错。且这里的食材全都是灵材,不仅能够饱腹,对修炼者而言也有着些许的好处。   不多时几道菜就被狼吞虎咽的众人瓜分,几人又要了壶茶,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种传闻。   茶楼、酒肆、食府本就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还有各种八卦的传闻,总能满足大家好奇的心思。   听着八卦,喝着香茶,众人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桑红衣的目光却被一个人给吸引了。   并非这个人长的有多好看,也不是他天赋有多么的好。相反,这个人形色枯槁,整个人郁郁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的进了门,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两道小菜,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灌酒。   苏伏随着桑红衣的目光看去,于是心中了然道:“这个人名叫洛书,乃是神兵城洛家的嫡系少爷,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直以来都很疼爱他,他也是洛家百年不遇的天才。不过没成长起来的天才也不叫天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外出历练时遭人暗算,经脉尽毁,如今却成了洛家最为落魄的废物。”   苏伏显然对洛书的情况有些了解,于是继续道:“从前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是人人都能嘲讽的废人,这一年里,大概是他最难熬的时光。想必又是来借酒浇愁的。”   “借酒浇愁?借酒浇愁愁更愁啊。”桑红衣摇头。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从高处坠落的滋味不好受,还不如一开始就在低处,没了希望,也就没有失望。”苏伏也觉得洛书很可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这事儿换了自己,恐怕他的表现还不如这洛书。   洛书还在一壶一壶的灌酒,全然无视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满脸苦涩,心中郁结却无处可抒。   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不能流泪,不能软弱,哪怕被所有人瞧不起,他也得顶天立地的站着,可心中却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你已经是个废物,一生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他寻遍名医,花高价聘请丹师,心存着经脉还能恢复的希望,却一次又一次被告知未来只能是一片黑暗,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的心,就像滴血一般的疼。   而此时此刻,却还有人在他背后狠插了一刀。   那本该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正在众人议论之间,有人调笑着走了进来,一来似乎就看到了正在喝着闷酒的洛书,来人的脸色顿时一阴。   “咱们去别处吧。”来人是一男一女,看到洛书后女子拉了拉身边男子的胳膊,小声道。   “去别处?为何要去别处?就因为这个废物?”反倒是身边的男子一脸不屑的指着洛书,满脸的轻蔑道。   洛书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却也不言语,只继续喝着闷酒。   “看到没有,废物就是废物,自己的女人被人抢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天才?这世上哪来的如此没有血性的天才?”那男子嘲笑着洛书,眼里尽是阴毒。   想当年洛书是天才的时候,他总是被稳稳压上一头。他早就看这个洛书不顺眼了,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你们这对狗男女要聒噪就出去,别打扰我喝酒。”洛书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但眼底却有着熄不灭的怒火正在灼烧着他仅存的心智。   “天才变废物,未婚妻移情别恋?”桑红衣小声的说道,心说真是一出狗血大戏。   “这还真是……”萧秋水也是摇了摇头。   她其实很能理解那洛书的感受。   不需要她也变成废物,只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她有个未婚夫,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要退婚娶了别人,她大概也会如洛书一样悲愤,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退婚这种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无论男女。   正在几人替洛书可怜时,却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大叫道:“你说谁是狗男女?洛书,你以为你还如从前那般是个天才?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侮辱我们?”   “贼喊捉贼啊。这是谁侮辱谁?”越人歌一脸的不屑。   此时就听那女子继续冷笑道:“人往高处走,有何不对?打小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穆千雪崇敬的是强者,将来也只会嫁给强者。你说你就是强者,将来会风风光光的娶我过门。一年前你确实还是天才,可你现在却只不过是个经脉尽断的废物!”   “你怨我弃你而去,可我小时候就和你说过,若是有一天,你不再是天才了,我一定会离开你。我穆千雪要嫁的,是站在苍穹域巅峰的强者,而不是一个整日里只知道买醉的废物!”   “洛书,我看不起你。”那穆千雪恶狠狠道,那轻蔑的目光刺痛了洛书的心。   的确,她从小就说要嫁给站在巅峰的强者,那时候他自信自己就是强者,一定会站在巅峰,所以对她所说的将来他要是落魄了就一定会离他而去的话根本没有在意。   可最终他还是体会到了这种屈辱的滋味,才明白,她所看重的,真的就只是他的天赋和未来的地位。   她在意的,就只是‘强者夫人’这个头衔。   是他笨,怎么就看不清,还在为自己的天赋洋洋自得。   洛书笑的苦涩,却又难掩怒火,那如同嘶吼一般的声音透着‘哑’道:“贱人,我看错了你!”   那穆千雪身旁的男子却冷笑着一脚将洛书踢倒在地,狠狠的羞辱道:“如今不过一个废物,还敢跟本公子作对。你看,从前你风光无限,高傲的面对所有不如你的人,如今你却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却只能无助的怨恨,却连本公子的一根汗毛都够不着。这种屈辱的滋味,如何啊?洛家的天才!”   洛书的神色悲伤、愤怒,却因为经脉尽断而无法用出力气,只能被曾经踩在脚下的人踩在脚下,他的心在滴血。   “洛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不过是一条落魄的丧家之犬,还妄想我能嫁给你?还是那句话,我穆千雪只会嫁给英雄,嫁给站在巅峰的强者,而你,不配!”穆千雪冷冷的又在洛书心上划了一刀。   “噗!”本来安静看戏的人群之中突然发出了一声笑声。这笑声在这安静的氛围内特别的突出。   “是谁在笑!”那穆千雪铁青着脸,看向周围的人群。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终看到了正憋的很辛苦的桑红衣,顿时脸色更差了。   而桑红衣一点也没有打扰到别人唱戏的自觉,只是憋着笑看向那穆千雪和她身边一脸铁青的男子道:“咳咳……那个……你们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噗……”说完没憋住直接笑出来了。   苏伏等人都奇怪的看着桑红衣。按说这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此刻她却刻意的趟了这趟浑水。   是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做的?   特别是越人歌。他太了解他这个师父了。别说这么狗血的大戏她能笑着看下去之后再忘的一干二净,就是你逼着她去管闲事她都未必肯去,此刻却插手此事,冒着得罪地头蛇的危险。   这有些不寻常。   “混账!这有什么好笑的!”穆千雪脸色越发难看,特别是看到桑红衣比她长得好看数倍,心里头那点嫉妒丝毫不加掩饰。   桑红衣却笑的肚子疼,而后起身走到那洛书身旁,笑着看向那穆千雪道:“姑娘,你这大戏看得多了入戏太深了吧?”   穆千雪挑眉,不明白桑红衣是什么意思。   “想嫁给英雄和强者本无可厚非,可姑娘,凡事都是要看资质的。你怎知当他成了站在苍穹域之巅的人之后,还看得上你这样的……”桑红衣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千雪,一字一顿道:“庸-脂-俗-粉。”   洛书惊讶的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女子,不知她为何要替他出头,心中却也感激万分。   虽然只是几句话,看起来不痛不痒。但是,从他从天才沦落成废物的这一年里,他尝尽人间冷暖,看尽世态炎凉,曾经围在他身边转悠的那些人,一夕之间全都不见了人影。   没有人给过他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句‘别在意’。他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就连自己的族人,也渐渐疏远了他。   不是天才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除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竟是再没有关心他的人了。   可这个陌生女子的一句话,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畅。   这头穆千雪被桑红衣一句话气的脸色青紫,那头萧秋水毫不犹豫的哈哈大笑道:“美人你这话说的也太毒了,但是我喜欢!”   说着她也走到洛书的面前,拍拍洛书的肩膀道:“美人说的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找个这么丑的?既然都是攀权附贵的,与其要这么个这么差劲的,不如找个寻常的虚荣女子,就凭你这家世,还不得把你当祖宗似的伺候?”   萧秋水的话比桑红衣的更毒。她这意思是,反正都要找个贪慕虚荣的,咱好歹找个漂亮点的成不?温柔点的成不?就你这家世,不找门当户对的,有的是女人想嫁,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得执着于这么一个歪瓜裂枣呢?   其实那穆千雪的长相并不差,算不得什么绝世美人吧,倒也过得去。   但是没办法,谁叫萧秋水和桑红衣都比那穆千雪长的好看数倍,就是有这底气说这样的话啊。   穆千雪都快气成紫茄子了,此时他身边的男子自然要有所表现。虽然他惊讶于桑红衣和萧秋水的美貌,但他也知道,他的家族要与穆千雪的家族联姻,强强联手,才能吞噬洛家的产业,此时决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装作很气愤的抽出手中剑,直指向桑红衣道:“牙尖嘴利,看本公子如何教训你!”   他这是在演给穆千雪看。所以要做出替自己的女人出气的样子来。   看到穆千雪满意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是做对了。   桑红衣根本就没有躲。   她知道越人歌一定会站出来。   何况,就算越人歌不出手,就凭这水平,也绝难伤到她。   但是,她没有想到,越人歌还没有出手,反倒是苏伏先出手了。   待到反应过来,那男子就发现一把扇子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苏伏神色冷峻,眼中是平静到无波的杀意。   在此刻,他仿佛是这里的神,一切的一切都要听从他的旨意。   他手中的折扇抵在男子的咽喉,声音中偷着冰冷道:“对她,你要客气一些。”   没有过多的威胁,仿佛平日里的问候,但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桑红衣不由得多看了苏伏一眼。   似乎感受到了桑红衣的目光,苏伏抬眼对上那探究一般的眼神,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杀伐果决的苏家少主不是他一般。   桑红衣不知为何心跳竟加快了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她并没有想象到或许那东西叫做感情,只是带着些许的疑惑,将这种感觉压在了心底。   桑红衣没有理会突然看到了苏伏后险些吓尿了的男子。   苏伏作为神兵城的少主人,对这些身在神兵城的家族有着绝对的命令权。   敢得罪少主,那简直就是找死。   她只是走到洛水的身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五十二章 不破不立   “拜师?”洛书顿时愣住了。   他什么情况他自己知道,竟然还有人要收他为徒?   与洛书同样不解的有一大票人,特别是对于洛书有了解的人,大多以为桑红衣是疯了。   特别是穆千雪和那个男子,觉得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个傻子。   没错,一年前的洛书的确是天才,虽然天赋比不上苏少主,可是以洛家这样的家族,用尽全族之力来培养的岂能是庸人?   可是,自从洛书被人废了经脉气海,洛家倾尽全族之力,到处寻找药师丹师,甚至就连神兵城也出手了,依旧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曾经洛家的天才,自此沉沦,沦为废人,这似乎是已经命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对于洛书而言,自然有人觉得他可惜了,可是,可惜归可惜,毕竟没有人愿意再费心思在一个废人的身上,就是洛家自己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废物,现在竟然还有人愿意收他为徒?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却有人不这么想。   首先便是越人歌。   在桑红衣说出‘你可愿拜我为师’这句话时,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太清楚桑红衣为这么说的原因了。   七年前,在双玄宗,桑红衣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对他伸出了手,她说:“你可愿拜我为师?”   就是这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废物,被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纵然他并非没有天赋,可越人一族的血脉与众不同,没有对应的功法根本无法修炼。   但就是这个人,拉住了他的手,将他从绝望边缘拉了回来,给了他容身之处,给了他修炼的功法,给了他一个新的未来。   现在的洛书,与七年前的自己何其的相似?都是身处绝望无助的深渊,看不清未来路途的可怜之人。   并且,越人歌是知道万物之书的存在的,自然也知道,能够让师父再次动了收徒的念头,那自然是因为万物之书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否则,师父不会七年都没有再收过任何一个弟子,却在今天,为一个第一次见的人破了例。   于是,越人歌再看向洛书的神色便不再那样淡漠了。   如果他想的没错,这个洛书,以后就是他的二师弟了。   桑红衣确实不是同情心泛滥亦或是心血来潮。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趟神兵城之行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在洛书进入饕餮食府的那一瞬间,万物之书突然有了很强烈的反应,在桑红衣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页已经被彻底翻开。   一开始桑红衣是懵的,这实在是太过意外了,意外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才好。   自从越人歌之后,万物之书再也没有了要翻页的迹象。   七年间,双玄宗的收徒大典她必然会参加,可却再也没有像越人歌那时候那样幸运,找到下一个弟子的人选。   为此,她还去桑海城开了酒中仙,就是为了看看下属的城镇里有没有隐藏着什么能够打动万物之书的人才。   可惜,七年间,一无所获。   所以她着急了。   这次来神兵城,只是因为苏伏盛情难却,再加上小半个月后的天骄聚会,她的目的很明确,是要探听一些关于银魄塔和柳青一的虚实。   再者,若能跟神兵城加深来往,对于双玄宗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好处。   她从没想过,会在此情此景此处,以这样的方式遇见自己的第二个弟子。   所以,当她震惊万物之书竟然慷慨的翻开了书页之后,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洛书这个人。   而粗略的浏览了一遍万物之书第二页所书写的功法时,她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万物之书会选择洛书成为她第二个弟子。   所以,她没有放弃机会,没有选择袖手旁观,而是在穆千雪羞辱洛书的时候,她选择站出来反羞辱回去。   如果洛书是一个陌生人,这个闲事桑红衣不会管。就算他再可怜,再可惜,那也是他的事,他自己不振作,别人帮不了他。   但既然他是她未来的弟子,那再看着徒弟被人羞辱,桑红衣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何况她现在有能力帮他了,那怎么还能看着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自己徒弟的晦气?   除了越人歌之外,苏伏还有萧秋水姐弟也不觉得桑红衣这是脑抽了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们虽然不了解桑红衣的底牌,但从这短短时日的相处他们却也看得出来,桑红衣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堪。   特别是苏伏,对于桑红衣的这一举动特别的好奇。   越人歌的例子摆在眼前,他从不觉得一个真正的废物能够教出越人歌这样惊才艳艳的徒弟来。哪怕她的修为真的很弱,也决不能用废物来形容这样一个人。   而如今,洛书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这是他神兵城的人,是神兵城的附属家族洛家曾经的天才。   他的崛起、辉煌和跌倒、落魄他都自始至终的看在眼里。   曾经他还亲自查看过洛书的身体,那伤势太过严重,即便是他也是束手无策。   甚至,他们神兵城曾经也因为洛书的事向双玄宗的丹师求助过,也同样没有任何的缓解。   下手之人太过阴毒。他不仅摧毁了洛书的经脉和气海,还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一道古怪的气息,进一步的摧残着洛书的身体,却偏偏就是不让他死去。   所以,洛书这个人,他做不了假。   而这样一个人,桑红衣还能像曾经一手教出越人歌一样,也让洛书的名字彻底的响彻苍穹域,让他成为下一个绝代天骄吗?   苏伏发现,他真的是太过好奇洛书的未来了。   他更加好奇的是,这个叫做桑红衣的女子,还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与惊吓。   而要说惊吓,就非是洛书本人莫属了。   “这位姑娘,洛书感念姑娘援手之恩,只是,我经脉已断气海已废,根本无法修复,更无法再修炼,又如何能舔着脸再拖累姑娘。”洛书的神色中有着难掩的绝望。   曾经辉煌过的人,又如何承受从高处跌落的绝望?   如果他的经脉气海还能修复如初,就是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一试。   可是一年了,他早已对未来不抱期望了。   桑红衣却并没有退缩,只是神色冷淡道:“能不能修复你的经脉气海,能不能让你修炼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你可愿我拜我为师?”   洛书见桑红衣明知道他的情况竟还坚持如此问道,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隐隐有一种急迫感,猜测着是否对方有着能够治愈他的希望?   否则,对方为何要收他这样一个废物和累赘为徒?   要知,若是徒弟太废,传了出去,丢的也是师父的脸。所以,修仙界里的人对于收徒,一向都非常严格。   “姑娘,莫非你……”洛书强压下心中的惊喜与恐惧,此时神色终于恢复了严肃认真,原本烂醉如泥的姿态也彻底的清醒,道:“若是姑娘能够治好在下的伤势,洛书必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如何个涌泉相报法?”桑红衣却是嗤笑道。   “这……”洛书一愣,随即抱拳道:“洛书的命,就是你的。”   “那好。”桑红衣诡异的笑了一声,随即随手从桌上抄起一个茶杯,将茶水倒干净,又从体内逼出一滴精血,滴入茶杯道:“喝下去。然后交出一滴你的精血。”   “你……你想奴役我?”洛书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心中思绪万千。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被人奴役,何况还是修士,还是曾经尝过天才被万人追捧的滋味的人。   桑红衣却完全不解释,只是道:“如果我想奴役你,但却能治好你身上的伤,让你有重新修炼的机会。甚至,能够让你的修为突飞猛进,凌驾于众天骄之中,你会如何选择?”   洛书顿时失了声。   是的,他该如何选择?   不赌一把,他就还是这个落魄的丧家之犬。被人视作废物,曾经天才的光环成了讽刺他的武器。族人的放弃,未婚妻的背叛,抢走他女人的人的羞辱,世人的指指点点,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每日只饮酒买醉,喝的烂醉如泥,麻醉自己,这就是他的未来了吗?   被人奴役纵然没有尊严,可现在就有尊严了吗?   他不甘心啊!   他曾是他人眼中艳羡的天才,却沦落到这种地步,究竟是拜谁所赐他竟都不知道!   洛书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了悟。   他不想就这样下去。至少,他想亲自报仇,将那个害得自己如此地步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若真有那么一日,就是让他即刻死了,他也不会再有遗憾。   “你如何保证能够治好我?”洛书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多管闲事非要留下你,也不会恼羞成怒对你不利。出了这个门,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就当没见过你,你就当不认识我,自此后,你我形同陌路,不会有更差的改变。你可以做出选择,一个你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桑红衣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无尽的诱惑性,打破了洛书唯一的坚持。   报仇,成了他现阶段最想要去完成的事。哪怕沦为奴隶,哪怕丧尽尊严,他也要叫害得他如此的人尝过更加痛苦的滋味,方能解他的心头恨意。   洛书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他一把夺过桑红衣手中的茶杯,将那滴精血一饮而尽,随即逼出自己的一滴精血,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桑红衣的手上。   哪怕成为奴隶,只要有一个报仇的机会。   报仇之后,他宁愿选择自裁,也要保最后一丝尊严。   他如此想着,坚定着自己的决心,但却发现,饮下精血之后似乎并没有被人操控的感觉,反倒与对面的女子有了一丝血脉相连的感觉。   对方并不是想奴役他?   是真的想收他为徒?   之前都是故意吓唬他的?   洛书不敢肯定,有些忐忑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看什么看!还不跪下,叫师父。”桑红衣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洛书的心理挣扎实在是太墨迹了,要死要活的,浪费她时间。   洛书这才恍过神来,连忙又拿起桌上一个茶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倒了一杯茶,来到桑红衣的面前,跪下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桑红衣装模作样的喝下这杯弟子茶,表面上面无表情,但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新的功法啊,这可是新的功法啊!   不用她自己修炼,只要洛书争气,她就有了新的底牌和筹码。同时,她也就不用总将越人歌绑在身边,有了更多的自由性和选择性。   越人歌一脸无语的看着装深沉的桑红衣,心里哪还不清楚,她现在一定是乐疯了。   他实在是太了解这师父的不靠谱了。   “好,你既已是我的弟子,有些话要说在前头。若是有朝一日,你仗着修为高深为所欲为得罪了什么高手,那么不要回来求救。无论是我,还是双玄宗,都不会给你庇佑。惹是生非,踢了铁板,那就被打死勿论。但若是他人先招惹你了,想要欺辱你,那你也不必事事忍让,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跑回来寻求庇护,师父我罩着你,双玄宗罩着你。”   桑红衣的话简单粗暴。   你要是惹是生非招惹了别人,引出了高手追杀,逃了是你运气好,逃不了死了活该。   但若是别人招惹你,你忍无可忍还手,打的过的当然打死对方那个不长眼的,打不过的就回来告状,但凡她桑红衣惹得起的,双玄宗惹得起的,帮你打回去!   洛书低头受教,但也是此刻才知道,他这师父竟然是双玄宗的人。   “这是你大师兄越人歌。”说着桑红衣给洛书介绍,完全是旁若无人的态度。   “见过师兄。”洛书心中大惊。他的大师兄叫越人歌?双玄宗的绝代天骄越人歌?那岂不是说,他的师父就是那个外界传闻中天赋惊人的废柴,双玄宗灵酒峰的长老桑红衣?   这是抱上大腿了呀。   “你既拜师,那么,为师就传授你绝世神功。”桑红衣说的唬人,又是一副神棍的架势,她将手放在洛书的头上,体内的万物之书突然一颤,突然一篇功法出现在了洛书的脑海之中。   当洛书看到那功法的内容时,心中的激动与错愕全都写在了脸上。   怪不得师父那么有信心,要收他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为徒。   原来,全是源于这本绝世功法。   他心中默念着功法的名字,对未来充满了自信。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这本功法就如同他的名字‘不破不立’一样,必将带他踏上新的征程! 第五十三章 只要老牛长的美,嫩草会自己送上门   当洛书接收到脑海中那本绝世功法之后,震惊与兴奋并存的神情根本无法掩饰。   一年的时间,他人情冷暖尝了个遍,自认心性也得到了不小的磨炼,但是,到了此刻,他依旧觉得如同在梦中,那样的不真实。   原本以为的绝望,在自己毫不报期待的时候悄然破碎,曾经的天才虽还没有回来,但当他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必定叫人望而生畏。   他此刻再也没有丝毫敷衍与不敬的态度,认认真真的跪在了桑红衣的面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尊此恩,于弟子如同再造,请师尊受弟子三拜。”   众人都是神情不定。   洛书如此认真的磕头谢恩,桑红衣也毫不扭捏的受了这三拜,想来桑红衣所传授给洛书的,真的是什么绝世功法不成?   不是众人怀疑,而是刚刚桑红衣传授洛书功法时的样子实在是太像神棍了,他们还以为这是桑红衣故意装模作样做给大家看的,但洛书的反应又似乎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很可能是错的。   于是,大家都变的心痒难耐。   不说觊觎什么绝世功法,但至少众人都很希望看到那绝世功法究竟绝世在哪里,又是否当的上‘绝世’的威名。   “你起来吧。”桑红衣神色风轻云淡,好像刚刚收了个徒弟的人不是她一样。   待到洛书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桑红衣的目光才又落在了一脸铁青的穆千雪身上。   穆千雪此刻羞愧难当。不是因为她背信弃义,不是因为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在她的未婚夫背后捅了一刀,而是原本她是来羞辱人的,此刻却成了被人羞辱的对象。   本来,在她还不知道桑红衣身份的时候,哪怕桑红衣口中那句‘庸脂俗粉’让她难堪,让她愤怒,可她始终觉得于洛书而言,她是高高在上的。   在神兵城,她穆家的地位不算低,否则也不可能能与洛家的天才联姻。   再加上她现在的男人也是刘家嫡系,天赋虽比不得洛书,却也是神兵城里叫得上名字的天才俊杰。   如果不是洛书被废了,她是不愿意反投刘家怀抱的。因为洛家比起刘家来说,底蕴要深厚的多。   可惜,在洛书被废之后,洛家便算不得什么威胁了。   要知道,洛家真正的威名,就是靠着洛书这个新一代的天才打出来的。   一个家族,哪怕老一辈人武力再高,但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就代表着这个家族正在走向毁灭。   本来,洛书的能力与天赋是洛家最好的,在洛书的带领下,洛家的小一辈竞争也算激烈,带头作用起的不错,可以说,洛书就是洛家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的第一候选人。   可是,洛书被人算计了,算计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同时,在洛书被人算计的时候,洛书这一派天赋不错的小辈,竟然同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随着洛家出了这些事,其他几大家族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在计划着吞并洛家的可能性。   而她虽与洛书有过婚约,可此时洛书再不是从前的天才,穆家的那些老家伙们也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所谓同盟,所谓联姻,其实也不过是说得好听。在利益的驱使下,哪怕就算是她嫁给了洛书,真到了洛家式微其他家族要痛打落水狗的时候,穆家也不会在意她是不是洛家的媳妇。   一个家族想要长远,首先要懂得狠心。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自己的婚姻与幸福并不能自己做主。在得到穆家的资源供给的同时,也必须要为家族做出牺牲。   而和别人联姻,这是最常用的方式。   所以,她年幼时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当做巩固家族利益的筹码,所以也就学会了绝不对别人用出真心。   她和洛书玩在一起,是因为洛书年纪轻轻就展露出了天才的一面。   与其要被当做棋子和可能不喜欢的男人成婚,不如她一开始就投资一个将来有望成龙的人做未来夫婿。   所以,她才会和洛书走的近。   而洛书也没有让她失望。   两家人见两人‘两情相悦’,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将她们撮合在一起。   如果洛书没有被废,她会继续的当那个善解人意在背后支持他的女人。   可惜,人生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意外。谁也没有想到,曾经惊才艳艳的天才,竟然会落到如此狼狈的下场。   要说对洛书没有一点愧疚那是骗人的,这也是她一开始看到洛书后想要换一家用饭的原因。   但是,愧疚不能当饭吃。纵使她对洛书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在洛书骂她是狗男女的时候,那一点点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人往高处走,这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只是,本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俯视他人的那一个,却突然间发现她依旧是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这种感觉,真的让她非常的难受,难受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桑红衣也只是淡淡的瞥了那穆千雪一眼罢了,却没有再继续的追究这件事。对她而言,那穆千雪选择背叛了洛书是她自己瞎了眼,也是她没那个福分,再多的却也没什么。   做出了选择,就是再痛,那也得自己承担。   洛书若一直都是废物,转嫁给别人,或许是那穆千雪赚了。可洛书要崛起了,那就是她失去了一个真正成为高手夫人的机会。   要哭的是穆千雪,又不是她徒弟,她何必再去咄咄逼人?   如果洛书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等他修为提升了,自己去找回场子就是。   休书一封也好,痛揍一顿也罢,不行他就是灭了穆家解气她也懒得管。   至于那位姓刘的男子,自从发现了苏伏也在此处之后,当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穆千雪要是能指望他,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于是,一行人重新坐回了桌子前,有说有笑的又开启了聊天打屁的模式,唯一不同的是,桌上多了个人罢了。   至于穆千雪和那刘姓男子,桑红衣和苏伏不找他们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此刻如此的丢人现眼,他们怎么可能还待的下去?尴尬都尴尬死了。   待得两人灰溜溜的逃了,那宇文瑶和宇文瑛才姗姗来迟,又为几人添了几道拿手好菜,说是当做被那两人打扰了兴致的赔罪。   足以见得,这两姐妹长袖善舞,很懂得安抚人心。   否则并非是她们的错,她们又何须道歉?   “喂喂喂,洛……书?快快快,跟我们说说,美人究竟传授了你什么样的功法?厉不厉害?可不可怕?能不能毁天灭地?”萧秋水满眼的小星星,不知道她对桑红衣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误解。   “毁天灭地?”洛书有些尴尬,实在是这个貌美的女子太过热情,热情的他有些适应不了。   说起来,他真正意义上玩得来的女子,似乎真的只有穆千雪一人,所以,当此刻萧秋水的脸靠他如此之近的时候,他不由得脸红了。   “呀,洛美人脸红了,美人你看,我的魅力当真是不减当年呢。”萧秋水逗洛书还逗上瘾了。   桑红衣回了她一个大白眼,不屑道:“我跟你说,你少勾引我徒弟。”   萧秋水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大乐道:“美人,要不是怕那个老家伙揍我,我都想要拜你为师了。”她指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师父。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为了我将来滋润的小日子,不能叛师另投,干脆我就把你徒弟勾引到手,到时候你还能看着你徒弟媳妇儿穷困潦倒不成?”萧秋水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这种可能性。   “你还想老牛吃嫩草?”苏伏一句话顿时就噎的萧秋水想杀人了。   他可是知道的,洛书今年不过才十八,就已经是斩魄境巅峰修为。如果他没有被废,最多一两年,他进入天人境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问题。   想当年,他十七岁踏入天人境,二十岁便迈入天人境巅峰,却在天人境巅峰足足耗了六年才踏入仙君境。   而洛书的天赋,比之他也不过就差了一点点而已。   这还是他的家族资源有限的情况之下。   如果有一个顶尖门派肯为他倾斜资源的话,这个人的未来定然会无比辉煌,而绝代天骄之中,必定有他一席之位。   “老牛吃嫩草又怎么了?只要老牛长的美,嫩草会自己送上门来的,是不是啊,洛美人?”萧秋水朝着洛书抛了个媚眼,抛的洛书尴尬不已。   这位著名花痴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她可是跟自己的师父呼朋道友,他可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局促的坐着。   茶足饭饱后,桑红衣本是要带着越人歌几人回客栈休息,但洛书却提出希望桑红衣能够跟他回洛家,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   桑红衣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师父去徒弟家做客,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在桑红衣同意之后,唯恐天下不乱的萧秋水和萧秋木嚷嚷着也要一同前去。   无论是双玄宗还是万仙盟,这都是洛家需要仰望的存在,而双玄宗和万仙盟的绝代天骄要一起去洛家小住,这对洛家而言,也是荣幸。   洛书自然不会拒绝。   可问题又来了,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某个人心血来潮的人也要跟着一起去,这就让洛书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你看他平日不怎么接触别的女子,可毕竟跟穆千雪自小到大青梅竹马,一开始就将穆千雪当做未来的妻子,当初情窦初开时也是想过要怎么讨穆千雪开心的。   所以,在用饭的这段时间里,别看只是短短的聊了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但他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位苏少主似乎对自家师尊有那么点意思。   可自家师尊太淡定了,淡定的好像对苏少主的示好视而不见一般,这就让洛书误会了自家师尊根本不喜欢这位苏少主,顶多不讨厌。   如果让苏少主跟着一起去了,师尊会不会不高兴?   可苏少主可是神兵城的少主啊,他们洛家是苏家的附庸家族,哪敢违背苏少主的意愿?   于是,洛书纠结万分。   当几人出现在洛家大门前的时候,苏伏与桑红衣却坠在了后头。   洛家门前的侍卫看着洛家曾经的天才现在的废物突然带回来这么大一群人,也都是疑惑万分。   但是,似乎现在群嘲‘洛大天才’已经是洛家的主流声音了,所以两个守卫正在想着要不要将几人拦下。   然后,他们就真的将几人拦下了。   洛书的脸色很难看,神色冰冷的看着两个守卫道:“怎么,我已经被逐出家族了吗?现在就连回家也会被拦下,是哪个给你们的胆子?”   他实在是憋屈的太久了。   但总被人嘲讽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回家都要被人拦着,是真的当他落魄了就没脾气了是吗?   “洛少爷回府,小的们自是不敢阻拦,只是这几位……?”说着,就看向了洛书身后的那群人。   “这是我的师尊和师尊的朋友,来洛家做客,你们当真要阻拦?”洛书眼里全是冷意。   “师尊?”守卫看向了站在最前头的人,那是个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是这位洛少爷的师尊?   先不说这师尊会不会太年轻了怎么看都是个不牢靠的,恐怕毛都没长齐。就算是毛长齐了,她是疯了吗才会收一个废物当徒弟?   长得好看就能这么任性吗?   “洛少爷,属下职责所在,请不要为难我们。”二人决定将几人拦下。   “让开。此事我会亲自跟家主说。”洛书有些不耐烦。   他被嘲讽已经习惯了,但她不能让师尊受到羞辱。   “亲自说什么?家主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见你这种对家族没有半点贡献的废物?”正当两个守卫为难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顿时让洛书皱了眉头。   “洛明,你现在还真是长了能耐了。”洛书咬牙切齿。   这个洛明也是洛家的嫡系,他三叔的儿子,打小就跟他不对付,但因为他的天赋出众,修为晋升极快,那洛明根本不敢明着找他的麻烦,就时常撺掇着三叔给他找茬。   如今他落魄了,这个跳梁小丑就是第一个出来蹦跶着跟他作对的人。 第五十四章 哇呜~   洛书可以说是很讨厌这个洛明了,虽然是一家人,但这个洛明就一直给他一种很烦人的感觉。   自小到大,看着洛家家主准继承人这个身份是个事儿人不少,一直都和他竞争,甚至关系已经很紧张的人也有不少,但他却很少有那种特别讨厌的人。   虽然都是嫡系,但他的父亲和洛明的父亲皆都不是洛家的家主,反倒是从小精明能干的二叔成了洛家的掌舵人。   父亲对争权夺利的事不太感兴趣,也有自知之明不是个很好的领导者,他觉得二叔能成为家主这是好事,至少洛家在他的带领下,正一步步前进着,形势喜人。   而二叔是个利益至上者,对家族的运转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所以才会出现他还是天才的时候,可倾尽全族之力培养他,而确定他无法修复经脉气海后,便果断的放弃了他这样的事。   可以说,在他还没废的时候,二叔是认可他成为家族继承人的第一人选的,包括二叔的儿子,对家主之位似乎也没啥兴趣,反倒对经商有着浓厚的兴致,所以也从未因为这种事而与他交恶。   唯独三叔,对家主之位觊觎已久。   要说能力,三叔是有的。如果不是二叔太厉害,三叔的能力要比他父亲好一些。   三叔也一直以为自己讨老爷子欢心,老爷子也喜欢他,平日里也参与了不少家族重要事件的决议,所以信誓旦旦的要拿下家主之位,说要带领洛家走向辉煌。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爷子知道二叔的才能,却又怕他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所以将三叔推到了台前,最后却又将他放弃,选择了二叔成为洛家掌舵人,一瞬间,自信满满的三叔脸被打的啪啪响,却又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年,三叔没少给二叔找麻烦。但不得不说,二叔是真的有着本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每一次三叔给他找麻烦,他都能淡定轻松地化解,于是,他爹这个一直支持二叔的人就成了三叔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加上洛明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新仇旧恨加一起,洛明稍一挑拨,三叔就会气的失去理智。   三叔是长辈,他心里就算再厌恶也不好表现出来,但洛明就不同了,反正每次洛明来找茬,基本上就是被他胖揍一顿的下场。   直到一年前,他被人废了修为。   一年里,这种没有营养的找茬与挑拨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因为他无法动用武力,对方似乎尝到了甜头,越发享受这种把他这个曾经的天才踩在脚下的舒畅。   “长能耐了又如何?洛书,从前我打不过你,所以才被你欺负。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若一辈子都是天之骄子,我自是拿你没有办法。可谁叫你落魄了呢?要怪就怪你锋芒太路,怪你树大招风,怎么就不见别人被人给废了,偏是你这个天才才落到这般下场呢?”洛明眼里的得意丝毫不加遮掩。   对别人来说,洛书的沉沦是洛家的一大损失,可对他而言,洛书越是落魄,他就越是高兴!   “洛明,你最好给我让开,不要逼我动手。”洛书脸色阴沉着。   “动手?就你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你还能跟谁动手?”洛明却嗤笑一声,哈哈大笑道:“看来这一年里你还没被本少爷揍够,还想再尝尝被人踩在脚下吃泥土的滋味!”   对于洛明的嚣张,桑红衣一脸冷漠。她和苏伏坠在队伍的最后头,听了洛明一通的**,颇有些不耐烦的埋怨苏伏道:“都说了你不要跟来,你却偏要跟。”   “你就那么不待见我?”苏伏皱了皱眉,对于桑红衣对他的态度有些烦躁。   桑红衣一愣,随口道:“不待见你倒不至于,可你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洛家神为你神兵城的附庸家族,当着你这个少主的面儿我怎么好意思欺负他们?”   苏伏听了桑红衣的话,眼睛一亮,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这才笑着小声道:“敢情你这是来给你徒弟出气来了?”说着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装扮道:“要不,我伪装一下?”   桑红衣直翻白眼,心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凑热闹呢?你就不能回家睡一觉再说吗?   看着桑红衣稍稍有些吃瘪的神情,苏伏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洛书,身为洛家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带着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硬闯府门?若这些人对我洛家图谋不轨,损害了洛家利益,你洛大天才可担当的起?”洛明这明显就是针对洛书,所以桑红衣等人纯属躺着中枪。   不过听了洛明的话,站在最前头的萧秋水和萧秋木不屑的嗤笑一声,心说就洛家这种水平的家族也值得她们图谋不轨?   在场的几个,她和秋木是万仙盟的人,桑红衣和越人歌是双玄宗的人,苏伏是神兵城的少主人,哪个背景拿出来还不砸死这个无知的蠢货?   图谋不轨?   他洛家的家主看了他们也得起身相迎,一个傻子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嚣,看样子就是揍得轻了。   桑红衣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很平静的问苏伏道:“你说我现在要是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洛家的人会不会跟我不死不休?”   看桑红衣的表情似乎很是认真。   苏伏好笑着回道:“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如果是我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洛家的人一定不敢跟我不死不休。”   苏伏说的也很认真。且他在说的就是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洛家敢为了一个没有用的纨绔而跟他作对?   神兵城这些年罩着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得寸进尺的。   桑红衣表示她相信,所以她说:“那好,你去拍死他呗。”   “好啊。”苏伏一点也没觉得桑红衣是在开玩笑,所以他也没有开玩笑,直接就走了过去,越过了越人歌和萧秋水姐弟,走到了洛书的面前,二话不说,干错果断的就是一巴掌。   就见前脚还在跟洛书嚣张跋扈的二世祖,下一秒已经被打飞了出去。那巴掌声响亮的振奋人心,萧秋水差点就要为苏伏鼓掌了。   “哇呜~”桑红衣挑眉,对于苏伏的出手果断给予了十二万分的鼓励。 第五十五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于苏伏的干脆果断,桑红衣表示干得漂亮的同时,也疑惑着这位神兵城的少主大人也实在是太爱凑热闹了。   在灵魂荒冢的遇见不过是一个意外,但那之后,苏伏的表现却始终给人一种太过殷勤的感觉。且这种殷勤似乎还是有着针对性的,至少他对萧秋水姐弟就没那么热情,于是,对感情一直懵懵懂懂的桑红衣给苏伏贴了一个标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果苏伏知道他的主动会给桑红衣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他大概要杀人了。   好在他现在不知道,所以洛明也就顶多是挨一顿揍而已,可是,从小到大,洛明就没受过洛书之外的委屈,特别还是在两个下人的面前,正嚣张跋扈的时候,被人轻轻一巴掌就拍飞出去老远,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可以想象今日之后,家族就会流传着他被洛书带回来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传说,他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洛明又一次完美了作了大死,指着苏伏的鼻子大骂:“哪来的畜生,竟敢动手殴打本少爷!”说着,又指着已经看呆了的护卫道:“你们还看什么看!没见到有人擅闯我洛府大门,企图对洛家不利。本少爷命令你们,将这几人就地格杀!”   “你听到没有,他说要将咱们几个就地格杀?”萧秋水唯恐天下不乱,还重复着问了洛明一遍。   “这根本不重要,要是我没听错,他刚刚叫苏美人是什么?”萧秋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两姐弟一脸的了然之色,随即就送给了洛明一个心疼的表情。   心疼这傻孩子等会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身为神兵城苏家的附庸家族,这脑残孩子敢叫他们少主是畜生?   别看苏伏近些日子对桑红衣很是热情,看起来脾气也不错,但他们俩却知道,传闻中的神兵城少主可不是个这么容易说话的人。   要是被他泡妞的假象所蒙蔽,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指不定是谁呢。   不过,苏伏为了泡妹子倒也沉得住气,总得让人家妹子看到他波澜不惊一般的稳重,所以即便洛明如此叫嚣,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灭了对方。   若放在平时,谁敢叫他一个畜生试试?他不亲手将他变成畜生他就不姓苏。   似乎是门前的争执惊动了院里的人,第一个出来的‘主人家’竟然是洛书的哥哥洛水。   当洛书的哥哥知道自家弟弟被两个下人欺负,干脆一人赏了一鞭子,直接怒吼着让他们滚蛋。   随即就是一顿鬼哭狼嚎,洛明叫嚣着还没多久,就被洛水一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将洛明打了一顿,洛水似乎才解了气,随即将桑红衣等人请进了府,安排在了洛书院子的附近的客院里,由洛书的父亲洛陵陪同着。   此时的气氛有些奇怪。洛书的父亲正襟危坐的坐在上首,脸上的神情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沉。桑红衣几人似乎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洛明的阻拦而生气,还是觉得她们是骗子,骗了他儿子而生气。   但其实只有洛陵自己清楚,他一点也不生气,他这是紧张。   他与洛明那个蠢货不同,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苏伏这个少主,同时,他也认出了萧秋水与萧秋木这个万仙盟里百年不遇的绝代天骄。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很忐忑。   洛家是什么家族?同时招惹了这么多超级门派的绝代天骄,这又是造的什么孽?   这也怪洛书办事不利索。当洛水将几人请进府门时,他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桑红衣这个师尊而已。   但桑红衣很少在外走动,所以认识她的人毕竟是少数。   相比起洛书以前接触的外界,还听过几次桑红衣的名字,但对于洛水而言,压根就不认得桑红衣是哪根葱,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就将这个重要信息给忽略了。   然后,就是洛陵亲自前来接待后,看到苏伏与萧秋水姐弟时的惊讶,再然后,就是听了洛水说起了几人被洛明拦在门外并羞辱之时,洛陵想杀了洛明的心都有了。   这败家玩意儿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就算了,关键时刻这是准备给家族惹来多大的祸患?   洛陵都还没想要怎么招呼这几位爷,就听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烦。   洛陵的神色就更阴沉了几分。   苏伏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外头,嘴角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看的洛陵心惊胆战,却又不能无视外头那乱糟糟的烂摊子。   他这三弟,越来越不像话了。   若不是他纵容着洛明胡闹,今日洛家怎会遭遇如此大的危机?   “不如,咱们就出去瞧瞧吧。”苏伏笑着开口道:“本公子到想要看看,他们是如何饶不了我?”   苏伏的笑容很灿烂,也很假,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现场就一定明白,苏伏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想打人而已。最好是打的对方生活不能自理那种。   “苏少主,我这就叫人将外头的闲杂之人打发了,还请苏少主不要跟这些混账一般见识。”洛陵心惊肉跳。   他不是第一次见苏伏了,虽然苏伏可能并不认识他。   他更不是第一次见苏伏他爹,他深深的知道这位苏少主的老子究竟是有多么的护短。   想当年,有个家族的少爷打扰了苏少主的顿悟,只一夜间,那个家族就彻底从神兵城销声匿迹了。   洛家在神兵城也不算个小家族。可就算你家族再强大,和神兵城对着干,不是想死是什么?   “你说谁是混账!”洛陵都还来不及找人将外头的人打发了,外头的人就已经自己冲进门来了,且一脸老子就是要来找你算账的架势,气势汹汹,身后带着洛明那二傻子,杵在门口就跟个门神似的。   “三弟,父亲打小没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通报吗?”洛陵也是气愤。他其实真的已经很给这个三弟面子了。作为大哥,总是被弟弟呼来喝去,想想心里也不能舒坦了。可是为了洛家的团结,他能忍就忍,从来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不给几个兄弟留面子。因为他有一个好儿子,比他这个老子争气,所以只要儿子能够一如既往的天才下去,他就有足够的面子和地位。   但是,儿子出了事,一个个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了。看着自己儿子的遭遇他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现在还有人在他安抚苏少主的时候来挑衅?   他现在很想对着老三怒吼一句,你他妈想死一边死去,别连累整个洛家跟着遭殃! 第五十六章 这个人,很有趣   洛陵在这一年间对于洛家是有着一些失望的情绪的。   当初他不争家主之位,是因为知道有比自己更加合适的人选。   当了家主,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可终究家族的前途被他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即便身为长子,也并非没有能力,可他还是主动放弃,给了家族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没有别的奢望,只是希望家族对待他们能有亲人般的温暖,这就已经足够了。   儿子被废的这一年间,家族之人是如何待他的,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明白,家族的资源肯定要向着对家族有用的人而倾斜,也不觉得减少儿子的资源有什么不对,但是所有人都将洛书当做是家族的罪人一般侮辱、嘲讽,却是他完全不能理解接受的。   洛书还是天才的时候,家族大大小小的事,他从来没有消极对待过一丝一毫,却只是因为再不复从前的荣光,资源减少就罢了,难道连亲人都不是了吗?   他看着儿子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浅,看着儿子身上的气息一日比一日颓废,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的疼。   他能理解家族的难处,却也为此感到心寒。   而这一年间,老三蹦跶的也太欢了。家族的天才受创,本就给家族带来了深深的影响,他不希望他们兄弟再闹出什么不快,更加影响家族的士气所以一直忍让。但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软柿子,都想要来捏他一把。   “大哥,家族子弟本该团结一致对外,可你儿子竟然伙同他人,将洛明伤至如此,大哥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三爷始终没有注意到屋子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也不觉得洛书能带回来多厉害的人,否则这一年里他就不会过的像狗一样狼狈。   他是来替儿子讨回公道的,也是来给这个大哥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的。   “家族子弟本该团结对外,这话我是认同的,可这话出自三弟你的嘴里,大哥我却怎觉得如此可笑?”洛陵冷笑。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包庇那小畜生,大哥是准备连兄弟之情也不顾了吗?”三爷神情冷峻。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又怎么会被老大几句话就给忽悠过去?   “我儿是小畜生,我又是什么?我若也是畜生,身为三弟的你又是什么?咱们都是畜生,整个洛家又都是些什么东西?”洛陵也是在气头上。   “大哥,今日将洛书那小子和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交出来由我处置,此事便作罢,否则,大哥就别怪弟不给大哥面子了。”三爷似是吃准了洛陵。也是这位大爷这些年里忍让的太过,所以才会被人不当一回事。   洛陵眼中全是冷漠,冷言开口道:“二弟也是如此想的?你也是来逼迫大哥交出洛书的?”   洛陵的目光跳过了老三,却看向了老三身后缓缓走来的老二。   这个洛家的现任家主,自上而下都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气息。   洛陵知道老二的性子向来如此,他唯独对家族忠诚,忠诚的几乎没有感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着想,但有时也是因为如此,才会给人一种冷漠到近乎没有人性的地步。   洛书一事,洛陵其实不怪老二。不是他身为父亲软弱,而是他知道,哪怕被废的人换做了他自己的儿子,老二也会做出对待洛书一样的选择。   一切的感情都要为家族的利益铺路。所谓父子之情,也必须要建立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前提之下。   他只是有点心寒。   一个没有感情只有利益的家族,又如何能真正长远?   所以今天,他还就真的不想忍了。   自己的儿子颓废了一年,别说与别人接触,就是他这个父亲和他的两个哥哥也是能躲就躲。没事就去酒楼里喝酒买醉,喝的烂醉如泥被人抬回来的次数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他作为父亲不心疼吗?   疼啊!心如刀割的疼!   如今,好不容易看着儿子清醒着进了家门,看着儿子还带了别人一起回来。无论对方是来问罪还是如何,但但凡能让儿子有一点改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都认了!   洛家二爷越过三爷的身前,奇怪着大哥今日竟然如此强势,这在以往是很难得一见的画面。   不过,他的奇怪也只是转瞬而逝罢了,他看了老三一眼,又面无表情对老大道:“自然不是。洛家有洛家的规矩,洛明挑衅在前,洛书还手在后,这一切本家主已经查明,所以洛书不必付出任何代价。”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了洛家三爷道:“老三,管好你的儿子。”   听了洛家二爷的话,众人皆是一愣。特别是洛陵,眼色奇怪的看了老二一眼,随即又恍然大悟,只是他不拆穿,只是冷笑着不说话。   “二哥,你这是存了心思要偏袒大哥和那小畜生吗?”洛家三爷被气得脸色铁青。他刻意找了人去将老二叫来,就是存了心思给老大难堪,也是为了逼迫老二妥协。   可谁曾想,老二一来,二话不说,先是劈头盖脸的给了他一顿难堪!   苏伏等人颇是看了一场好戏。在这位洛家家主眼睛扫过他们身上的时候,那一瞬间的错愕,精确的被他捕捉到了。   所以他也很清楚。洛家这个老二,必定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但他聪明就聪明在没有拆穿,而是假装不认得,如此,他们若是无心将事情闹大,或许洛明和那位洛家三爷还能躲过一劫。而若是他们有心非要将事情往大了闹,到时候他也可以干脆利落的放弃洛明,甚至是洛家那位三爷,来显示他的果断干脆,也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是神兵城的少主驾临,到时所有的祸事都是那三房一己惹出来的,与其他洛家之人无关,他反倒也不会好意思再去为难其他的洛家之人。   是个心思玲珑的,能在一瞬间改变原本的策略,这确实是个很适合当家主的人。   只是少了点人味儿。   “老三,跟大哥道歉,然后带着洛明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他出祠堂一步。”洛家主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只是在诉说着一道命令。   “二哥,你怎能如此……”   洛家三爷自是不服,本是来找茬的却反被找了茬儿,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以后还怎么在洛家混下去!   “老三,这不是商量,是家主命令。”洛家主却直接打断了三爷的愤怒的控诉,眸子中一道寒芒稍纵即逝,他身子前倾,靠近了洛三爷一些,小声道:“三弟,你若想死,二哥可以成全你。但别想着将整个洛家拖下水。你还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说着,洛家主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苏伏打过一个招呼。   此刻的他,虽然知道苏伏的身份,但他却一直扮演着一个公正的家主的角色。   “这个人,很有趣。”桑红衣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对这洛家二爷,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第五十七章 修为提升   在洛家三爷被二爷一顿威胁的时候,后院,洛书正正襟危坐,感受着体内经脉的变化。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疼。   深入骨髓的疼。   这种疼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他从前也没少受过伤,哪怕是被人废了修为,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几乎到了极致的疼痛。   他将师尊交给了父亲接待,他一刻也不想等,他想要马上修炼《不破不立》,他想要立刻变回那个天才的自己。   他想看到那些羞辱他的人惊愕的神情,想让那些嘲讽他的人感到羞愧。   所以,他必须要忍住疼痛,决不能让自己疼昏过去,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他太明白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感觉到身体内破碎的经脉似乎在一点一点的重新融合、连接,脸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手背,可他不敢动,或者说不能动,只要稍稍动一下,浑身便会如同散架一般,疼痛难忍。   这样的状况足足持续了六天,洛书已经能够感觉到体内经脉已经重组的差不多了。   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散发出一股子汗臭味道。因为要忍受疼痛,他竟是将牙都咬碎了一颗,只是与身体上的疼痛相比,一颗牙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屋子里聚集了浓厚的灵气,由一个聚灵阵将灵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屋子。聚灵阵的阵心部位,被放了大小不一的十几颗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这种东西,洛家倾全族之力也拿不出几颗,可对于双玄宗,对于桑红衣而言,却不过是几颗稍稍珍贵点的石头而已。   当年桑渺飞升,为了让自己的闺女不受委屈,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桑红衣,再加上桑红衣这些年没怎么出过远门,也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除了给自己的灵酒峰的弟子发放修炼资源之外,花的最大一笔钱大约就是找苏伏炼制的那把白玉剑了吧。   所以,桑红衣的身家依旧丰厚,光是极品灵石就有数千颗,还有各种天材地宝不计,一时半会儿的用来支撑自己徒弟修炼的资源倒是足够。   洛书明白,师尊在自己身上的投入有多大,他将这份感激默默的放在心里,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经脉的修复之中。   经脉之后是气海。气海的修复靠的是用之不尽的灵气。   好在十几颗极品灵石暂时还够用,当某一日洛书睁开眼睛,惊喜的发现,他身上所有的暗伤全部修复不说,体内的气海竟然比之从前扩宽了数倍。   最让他不敢置信的是,他的经脉气海不仅被修复,同时,他轻松的跨过了被废之前的修为,竟然一举突破,晋入了天人境!   十八岁的天人境虽不是没有,但大多出自五大宗门。他们自小天才,拥有的资源远不是洛家可比,但即便如此,十八岁的天人境,也足以让门派大力培养。   洛书在被废之前乃是斩魄境巅峰,用苏伏的话说,他本身天赋就已经很好,若是运气好一路没有挫折,再过个两三年,突破天人境不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洛书也很清楚自己的条件,他原本的目标是在二十岁前突破天人,也是因为如此,他急于外出历练心境,却不想糟了人的暗算,功力全失。   本以为这本《不破不立》的功法已是绝学,能够修复被无丹师认定不可修复的伤势已是如此强大,不想,实际修炼起来才发现,当经脉气海恢复如初,再兼之那些极品灵石和聚灵阵的帮助,他体内的灵气竟然会如此纯净,不仅一举突破天人境,若论实战能力,他可与天人境中期一较高下。   这种体内灵气充盈的感觉,是他之前从未有感受过的强大。正因为被废之前的他已经有了斩魄境巅峰的战力,并非只提升等阶而无实战经验的菜鸟,他才明白此刻的自己有多强大。   洛书觉得身体的疼痛一消而散,之前已经痛到麻木的身体在进阶的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然后,他感觉自己饿了。   而洛书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八天了,八天里,他没有出过房门一步,而他事先又吩咐了丫鬟不得打扰,所以此时此刻,洛陵和洛水几人担心他担心的不得了,有心想破门而入看看他是否出了事,又被苏伏给挡下,叫他们不敢妄动。   苏伏拍着胸脯保证洛书不会有问题,洛陵几人哪敢跟苏少主较真,于是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苏伏心里其实也没谱,但桑红衣信誓旦旦绝不会有意外,他便选择相信他,也实在是好奇洛书是否真能修复破损的经脉气海,重新获得修炼的机会。   洛书今年十八岁,有了之前的修炼经验,只要经脉气海能够修复,再重新修炼回天人境巅峰就要容易的多了,甚至不会再有瓶颈。   哪怕再耽误几年,以他的天资,依旧会是让人艳羡的天才。   这就是天赋的强大之处。   在这八天里,洛陵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苏家少主并不是来找茬儿的,反而自家儿子莫名的拜了个师父。   洛家大爷对于桑红衣的来历并不知晓,所以对于自家儿子这个师父心中可是忐忑的要命。   他担心儿子会不会上当受骗。毕竟,为了洛书的伤势,他曾经各地求过高明的丹师药师,得到的却只是希望过后无尽的绝望。   他早就不对儿子能恢复健康而有所希望了,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再大的困难,他这个当爹的和那两个当哥哥的替洛书顶着。   但一夜之间,已经废了的儿子突然多了个师父,这个师父来历不清不楚,却又和苏少主关系甚笃,这种隐隐带些希望又觉得一定会是失望的滋味着实是让人不好受。   偏这位苏少主和他家儿子的神秘师父似乎故意吊着他的胃口,明知道他担心的要命,却就是不肯仔细跟他解释一下是怎么一回事。而他又不敢随意开口询问,所以这八天里,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时刻的盯着儿子的院子,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洛书一回家就进屋修炼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跟洛家大爷说过桑红衣出身双玄宗的身份,而桑红衣自己也不提,苏伏又刻意的保持沉默,萧秋水姐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所以导致了整个洛家,出了正在修炼的洛书之外,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桑红衣的真实身份。   洛家大爷洛陵不知道,洛家三爷就更不清楚了。 第五十八章 今晚的太阳真圆啊   情报普及不及时其实是一件很蛋疼的事情。   洛家这位刚愎自用的三爷被人坑了,这对洛家而言也是件相当要命的事情。   而能坑了这位洛三爷的,也就他那个不学无术只想着逗鸟遛狗欺负人的傻儿子洛明了。   此时此刻,夜黑风高,一人着黑衣黑袍,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在屋顶穿梭奔跑,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将黑夜甩在了身后。   这人转眼间不见了踪影,有家丁亲眼看到他翻墙出了洛府,于是,整个洛家都被惊动了,洛家家主带着一大家子人,跟着前头气急败坏的洛三爷,开始追查那盗贼的去处。   黑夜里睡不着的桑红衣本就被这吵闹的声音闹的烦躁,就见睡眼朦胧的苏伏竟是衣着稍有不整的正现在院子里,还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桑红衣脸上得笑容却有几分诡异。   “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睡下,就被闹醒了,这洛家还真不让人安生。”苏伏一脸的不悦。   桑红衣的笑容越发诡异,笑的苏伏总觉得浑身发毛道:“你笑什么?”   “苏大少主非要跟着来洛家小住,就是为了偷东西的?”桑红衣眼睛眯起,这笑容看起来有点恐怖。   “你说什么?”苏伏自是一脸茫然之状。   “没什么。”桑红衣却没有继续纠缠。就在苏伏以为桑红衣放弃了对此事的深究时,桑红衣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人都说见面分一半,苏少主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打算分点封口费吗?”   苏伏见桑红衣的笑容里更多的是揶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于是抱着手臂,换了个姿势倚在了门梁上,笑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桑红衣心想着,这可不就是盗了吗?   只是她却没有明说,只道:“猜的。”   “你猜的真准。”苏伏点头,做表扬状。   桑红衣表示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猜不准?   “这洛家三爷人虽蠢了些,但倒是有这些不错的收藏。本是冲着星辰砂去的,没想到倒还有另两样不错的收获。”苏伏倒也承认的痛快。   对于炼器师而言,星辰砂这种高档次的材料世所罕见。神兵城倒也有着一些星辰砂,但也仅仅只有两斤之重,偏这洛三爷不知吃了什么狗屎运,在黑市里捡漏了这么三两星辰砂,还偏不晓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到处宣扬。   其实洛三爷倒也没那么蠢,主要蠢的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这事儿就是他传扬出去的,还信誓旦旦的说洛三爷亲口答应要去苏家为他求一把用星辰砂打造的神兵,为此得意洋洋,见人就说,真的是蠢的人无言以对。   苏伏本也不至于为了三两星辰砂就当一回小偷。不过自从住进洛家这几日,这位洛三爷就处处找茬。   当然也是他们死都不肯透露他们身份的缘故,否则就是杀了这洛三爷他也不敢在他苏伏面前放肆。   “正好算是为你徒弟出气了。”苏伏挺高兴,要攻略一个感情白痴,她身边的人也是极为重要的。   桑红衣撇撇嘴,倒也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苏伏,似乎还真的认定了见面分一半这一套,竟是继续说道:“除了星辰砂,还有点意外收获。他那小宝库里还放了不少好东西,那些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我就个他留下了,毕竟咱们吃肉,也总得给人家一口汤喝。不过,宝库里那株丛茸根和青叶海棠我顺带拿了,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桑红衣颇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苏伏。这个堂堂的神兵城少主,此刻竟然在为偷人家的东西而开心的不得了,还兴致勃勃的跟她讨论起了要如何分赃。   “一人一半就不必了。帮我打造一个拳套吧,便宜些?”桑红衣顺势提出了要求。   “好啊。”苏伏答应的痛快。   丛茸根和青叶海棠虽是稀罕物,但对桑红衣的作用却不大。但她现在急需一个拳套,好应对洛书‘不破不立’这本功法的要求。   洛书自从出了房门,很自然的配合着她隐藏了修为。   现在洛家人皆以为他并没有恢复,只是身体比之从前要健康了些,但依旧不能修炼,变不会之前那个天才,哪知他却已经突破了斩魄境,以十八岁之龄踏入天人境,成为了又一个耀眼的绝代天骄。   现在洛家,除了洛书自己,和他爹以及两个哥哥,再无人知道他的修为。   似乎也是看了洛书的情况,洛家三房似是认为洛书已经命途注定,再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于是又开始了蠢蠢欲动。   最让桑红衣觉得有趣的是,洛家那位二爷似乎并没有将苏伏的身份告诉洛三爷,以至于从未见过苏伏的洛三爷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找麻烦的人是他们洛家的主子,再加上前两天洛明在外被穆千雪和刘洵给骗了,导致了洛明一直以为洛书所拜师的桑红衣是个没有身份背景却对洛家有所企图的骗子,于是这货蹦跶的更欢了。   “我虽刻意被人看到出了洛府,但我敢肯定,待会儿那位洛家三爷定然会带人来咱们这客院里找茬,且多半目标一定是你。”苏伏跟桑红衣分完脏,便坏笑着对桑红衣道。   “就因为我是软柿子?”桑红衣很同意苏伏的猜测,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听见了吵闹的声音离他们这个院子越来越近了。   “谁让你非要装神秘,偏不告诉他们你是双玄宗的长老?”苏伏有些好笑道:“你那好徒儿的爹和那位洛家家主尚且认出了我的身份,他们不敢明着冲着我来,那对花痴人虽然傻了些,但好歹也是闻名赫赫的绝代天骄,大多数人其实都认得他们,就是一时认不得,一查便能明了。唯独你和越人歌,因为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导致听过你们姓名的人还有那么几个,见过你俩的却寥寥无几。就就算他想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查的清楚的。”   苏伏说的是事实,桑红衣的身份,对外界来说,名头算不得大。即便是他之前,也只是听过她的名字而已。且说起来,外界对她的传言无非就那么几种:天赋奇高的废物、双玄宗上任宗主的女儿,谢苍天极为护短的对象、以废物之身一手教导出绝代天骄越人歌的人、桑绿浓的妹妹,还是关系不好的妹妹。   听起来,还真没多少好话,基本上就没有她独立的印象。   “且你可能不知,那日穆家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和他的新男人离开饕餮食府后,还不忘算计了那洛明一把。她们见洛明正打听你的情况,便将那日的事情瞒下,将你是个骗子,接近洛书只是为了为了洛家之前得到的那些宝贝的传言‘自然’的传到了洛明的耳朵里。你说现在他们的东西真的丢了,他们会不会怀疑你?”苏伏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看不出忧虑之色。   “我怎么觉着你还挺开心的?”桑红衣瞄了苏伏一眼。   苏伏对上桑红衣那双眯起的眼睛,不由开始装傻道:“今晚的太阳真圆啊。”   “明早的月亮会更圆的。”桑红衣冷笑。   苏伏举手投降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反正你也需要一个为你徒弟出气的机会。”   “那你就能名正言顺的算计我?”桑红衣嘴角一抬。   “那你想怎么样?”苏伏总觉得桑红衣的笑容不怀好意。   桑红衣想了想,最终道:“那个拳套……要不就白送吧。”   “…………”苏伏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抠不抠!抠不抠啊!   于是,当洛家三爷领着一群洛家家丁,气势汹汹的来到客院的时候,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皎洁的月光下,在那安静的小院之中,桌上一壶清酒,杯中酒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一男一女,男子英俊挺拔,女子气质略显清冷,两人坐在石凳之上,手中的酒杯发出碰撞的清脆声,男子与女子相视一笑,画面竟是如此的静谧美好,叫人不忍打搅。   洛家家主紧随其后,看到如此画面,神色变了一变。   他已经很清楚,老三这次想要从这两人身上找回面子,多半是不可能的。   但让他惊讶的是,苏少主与那女子竟是如此的交情,这女子的来头恐怕也不小。   他也找人查过,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时间如此之短,又是来自神兵城之外的人,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倒也是正常事。   他不知道的是,整个神兵城都遍布着苏伏的眼线。他们这些人做过什么事,全都逃不过苏伏的手掌心。   当日,在饕餮食府之中,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桑红衣的身份,但是,为了坑洛家一把,苏伏在入住洛府之前就已经命人将一切都遮掩起来。   当日在饕餮食府中的人,哪个敢得罪苏少主?   这神兵城就是苏家的囊中之物,苏家在这座城池之中根本就是一言堂,谁又敢为了洛家而得罪主家?   而穆千雪和刘洵之所以敢欺骗洛书借此来算计洛三爷,也是因为想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无论最后洛家是谁得利益,抱上了双玄宗的大腿,洛家的崛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穆千雪深知她之前将洛书得罪的太狠,所以急需补救。又猜到了苏伏的意图,如此不如就卖上少主一个面子,也是借此向洛书一脉示好。   所以就有了不明所以被忽悠的团团转的洛明回去将他老子坑了一把的事,也就有了现在这件事。   苏伏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演技也是一等一的高超。   洛三爷等人虽是气势汹汹带着人来问罪的,却在苏伏一个挑眉下不由得退了半步。   “良辰美景,本以为能和佳人对月、赏花、饮酒,却不想总有人来扰人好事。”苏伏一脸遗憾,随即眉一挑,身上的气质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们洛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总是如此兴师动众,如此别出心裁。”苏伏的声音不大,也并没有显的愤怒。就如同老朋友间闲话家常一般,只是却微微的叹了口气。   洛家三爷还只是隐隐的被这股气势所震慑,那洛家主却是眉头微皱,眼皮子不自然的跳了两下。   “几位气势汹汹而来,可是有事?”桑红衣却只是笑的好看,自始至终就如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低眉顺目,更不曾因为苏少主在面前而显得气短。就好像她根本就不认得他们这些人一般,不知道他们曾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就不懂得害怕。   最重要的是……   洛家主目光始终盯着桑红衣看。   这个女人,竟看不出一点修为。   而如同天之骄子一般的苏少主,会与一个没有修为的女子如此要好吗?   且看着架势,总有种苏少主想要跟人家献殷勤的感觉。可以神兵城的地位,这二人之间本应该毫无可能。   “几位,洛家出了毛贼,竟是偷盗了不少东西逃了。”洛三爷显然没有注意到二爷的脸色,于是冷笑着开了口。   “那贼可抓住了?”桑红衣依旧不温不火。   “马上就要抓住了。”桑红衣的态度让洛三爷心中不爽。   “哦。那恭喜了。”说着,桑红衣就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了。完全无视了众人的存在,这让洛三爷心头大火起。   “有家丁见到贼人往此院里去了,所以还请诸位海涵则个,允许我们带人搜查一番,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洛三爷冷笑,看你们待会儿还笑不笑的出来!   “三爷的意思,那偷了东西的贼在我们之中?”苏伏有些好笑。可不就咋我们之中吗?   “这种事,不差过谁知道呢?”洛三爷咄咄逼人。   “三弟这是什么意思?带着这么对人来到贵客所居之地撒野,是谁给你的权利?”此时洛陵听闻此事,连忙赶来,心中庆幸好在事情还没闹大,还有补救的余地。   他很清楚,事情一旦闹大,真正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可能是洛家。   别说你没理,就算理都站在你这边,胳膊能拧过大腿吗?区区一个洛家能跟五大宗门叫板吗?   何况一叫还叫三个!   神兵城、万仙盟、双玄宗……   随便哪一个还不是翻手就能将洛家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何况,现在他已经从儿子口中得知了那桑红衣的身份,知道儿子运气好竟然能拜得双玄宗门下,也知道本没有希望治愈的儿子不仅治好了伤势,还一举突破斩魄,晋升天人。   可以说,这位桑姑娘就是洛书的恩人,那也就是他洛陵的恩人,是洛家的恩人。   从没见过哪个家族竟然如此恩将仇报,人家帮你们找回了曾经的天才,你们竟然还冤枉人家偷了你的东西?   这洛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人家双玄宗的长老千里迢迢亲自跑来偷的?   不得不说,洛陵这位洛家大爷此刻的心已经向着桑红衣的方向无限偏斜了。他怎么会想到,那些东西还真是他们这伙人偷的?   虽然偷东西的人是苏伏。目的是为了给他儿子出气。   跟随洛陵而来的,还有已经成为洛家绝代天骄的洛书。可惜,这个好消息洛家的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于是他还是洛家从天堂坠落尘埃的可怜虫。   “师尊。”洛书恭恭敬敬的给桑红衣行了师徒礼,似乎是用行动来表达他此刻的立场与决心。   现在的他,如果要在洛家和师尊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因为,在他最落魄狼狈的时候,前者给他的是放弃与羞辱,后者给他的是希望与未来。   桑红衣没有要责怪洛书的意思,其实她看的出来,洛三爷与其说是在针对她,不如说是在针对洛书。   而洛书也不过是他想要争权夺利的幌子。他通过洛书在针对的是洛家大爷。又通过针对洛家大爷将目标指向了洛家主。   说到底,权利动人心。   洛三爷想要的,不过是那个家主的称呼罢了。   可惜,洛家大爷是个不争的性子,却有着坚定的支持。洛家二爷又是个理智到近乎无情的人,以洛三爷这种性格,根本不可能是他这个二哥的对手。   至少洛三爷叫嚣到现在,洛家主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且他的表情很值得玩味。那种隐隐中猜测、怀疑、却又觉得不能如此武断,这样那样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在他的脸上演了个遍。可以说,论起演技来,这位洛家主才是洛家当之无愧的第一。   桑红衣猜测,这位洛家主不乏没有想要利用他们除去洛三爷的想法。   因为,即便是兄弟,可是总是时时刻刻的想着怎么算计自己,也的确是很膈应人。   而如果由他来亲手处置了洛三爷,又未免会让洛家其他子弟觉得他太心狠。   何况,他一直都表现的大公无私,为了家族利益,一切的小利都可以放弃。除非洛三爷做出了有损家族利益的事,且还要是严重到对家族有着灭顶之灾的事,否则他很难将洛三爷除掉。   偏偏这位洛三爷,傻归傻点,但却也有着自己的小聪明。他明知道二爷对他恨之入骨,但有着公正的印象在身,所以他一直在避免给这个二哥抓住把柄。   可惜啊,这一次他却栽在了苏伏的手中。   洛家主明明认出了苏伏,知道他的身份,却不告诉洛三爷,除了等他犯错去激怒苏伏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苏伏也不是傻子。   这位洛家主的花花算盘打得响,可惜苏伏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被人利用。   他讨厌下棋。更遑论成为棋子。   “大哥,咱们洛家底蕴不足,资源也不是打天上飞来的。丢了那些东西,于家族而言已是巨大的损失,大哥身为洛家嫡系,不为家族着想,却总要偏袒一些来历不明的外人,这是何道理?”洛三爷冷笑着,还故意将这些话讲的很大声。   他就是要让其他人听听,以此败坏老大的名声。   不错,他确实很想除掉老大。   让他死倒不至于,毕竟是兄弟,可他也确实深恨老大对老二的偏袒。   相比老二而言,他其实更讨厌老大。   因为老大在家族那群长辈的眼里,虽作为家主能力不如老二,却深得他们的喜欢。   因为老大知进退,懂谦让,会为了家族的未来着想而主动放弃争夺家主的机会,且尽心尽力的扶持老二。可以说,在洛家,老大的地位哪怕不是家主也不可动摇。   洛三爷一直觉得老二一点也不难对付。他看起来精明,却把自己弄的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只要是为了家族利益,他谁都能放弃,谁都能得罪,又对谁都能忍让,看起来是个伟大的家主,但其实族中人对他颇有微词的可不少。   但是偏偏每次都有老大替他擦屁股。   他但凡得罪了什么人,留下一个公正无私的印象,但事后却全由老大在替他善后。   原本讨厌他的无情的人很多,他的大棒打的无数人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却偏偏又被老大的甜枣给安抚的妥妥帖帖。   所以,老二能够真的镇得住家族,靠的其实不是他的能力,而是老大安抚人心的本事。   这也是他急于将老大打倒的原因所在。   只要老大倒了,老二就个得罪人的白痴,要想挑起族中人对他的憎恶易如反掌。   所以他才会纵容着洛明总与洛书为敌,又借着替儿子站场子的机会暗暗的对老大下手,只可惜,每一次都功亏一篑,偏还让老大家的洛书一步步踏着天才的名声扶摇直上。   不过,洛书越是强大,老二心里其实就越是紧张吧。   说着若是为了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落在洛书头上也无所谓,但其实但凡享受过权利的滋味,又怎么可能将到手的东西再拱手让出去?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他严重怀疑,洛书被人废了修为一事,可能跟老二家那个脱不了关系。   他不过是个抱着狗咬狗啃他一嘴毛的心思想坐山观虎斗,所以他曾有意无意的提醒过老大,洛书出事其中可能有猫腻,但老大却一直不为所动,也不知是真的不相信老二会做这种事,还是暗自里有别的打算。   这一年里,他也一直在试图挑拨老大老二的感情,但这两个都是老狐狸,在他面前永远都表现的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但是,上一次他找老大问罪的时候却看清楚了。老大可能已经对老二不满了。   这是他的机会。 第五十九章 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花天酒地   借着这个机会先让老大在洛家子弟面前失了面子,无形中影响他在家族中的信誉。   一个被他儿子称为师尊的人,本身来历不明不说,竟然还没有半点修为。难道废物徒弟就一定要拜一个废物师父?   再者,这个所谓的师尊一住进洛家,洛家就遭了窃,只要稍一引导,家族之人会如何想,根本不难猜测。   而他也抓准了洛书的心态。毕竟曾是天才,哪怕落魄了,心里头还记着曾是天才时的尊严,所以他既肯拜此人为师,就代表此人定然是在他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   以老大的心态,这种能让他儿子卸下防备的人,必定是要护住的。   而身为洛家之人,招待的贵客竟然是偷盗家族财富的贼人。一旦家族子弟有了这样的想法,瓦解老大在家族中的地位便指日可待。   他并没有期待能一口气吃个胖子。但先种下种子,就总有收获的那一天。   “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你说我洛家的贵客是贼,可是有了证据?”洛家大爷脸色铁青,更多的是觉得心累。   这都什么时候了?平日里在家关着大门的勾心斗角,但那毕竟是洛家的事,是众多长老看在眼里,也有信心能够掌握住分寸的事情。   可当着外人的面,特别是你还查不出对方身份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抱持着最起码的理智,不要将家族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吗?   你只看到对方毫无修为,就不会想想对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法宝遮掩住了修为吗?   你只觉得查不出对方的消息是因为对方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就不会想想人家可能只是为了扮猪吃老虎故意装怂呢?   就算对方真是没有后台的平凡人又如何?欺负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如果对方后台强硬,你不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将自己卖了吗?   洛陵其实知道,老三的目标压根不是这位桑姑娘,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放在平时,他能忍就都忍了,可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想忍都没地儿忍去。   冤枉人家双玄宗的长老偷东西?你是想跟双玄宗开战吗?   特别是这两天他打听了一些这位桑姑娘的事迹。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曾经有人对这位桑姑娘口出恶语后,那位双玄宗的二长老直接打上门去,将那个口出不敬的人的全家都给打趴下了。   这位谢二长老虽然只是侍神境的修为,但论战力,完全可以压着一般的千秋境打。   这就是肉身修炼为极致的效果。   “有家丁亲眼所见,那贼人进入此处,只要查看一番,一切都会明了。”洛三爷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被打脸的问题,且对于查看院子的事情异常的执着。这引起了桑红衣和苏伏的注意。   “家丁亲眼所见?”洛家大爷冷笑,随即面色肃穆道:“你可知若你查不出贼人,拿不到赃物,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清楚,不劳大哥费心。”洛三爷并无所动。   “既然三爷说的信誓旦旦,那就查查吧。”洛家大爷眉头紧皱,原本想要呵斥对方清醒一些,却因桑红衣这一句话而顿住。   众人却都看向了桑红衣。   这位这几日里在洛家闹的沸沸扬扬的桑姑娘,大家都对她的神秘有着十足的兴趣。   有人说,洛书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修炼,可能是这位桑姑娘给了他什么奇遇。特别是前些天,府里的灵气突然暴动,齐齐向着洛书的院子聚集,连洛家的几个老家伙都惊动了,但从屋子里出来之后,洛书的表现却又让所有人失望了。   洛书自己亲口所言,他并没有痊愈,也就是原本家族的期望又一次落空,有人失望,自然也就有人幸灾乐祸。   一开始那几天,还有人觉得这位桑姑娘可能是什么世外高人,偶然路过,得知天才陨落,起了恻隐之心,出手相帮,顺带收徒什么的,反正一群人脑补了许多的经典画面,且对桑红衣的存在都存着那么点小心。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却都认定了洛明的猜测,认为这位桑姑娘可能真是个骗子。   洛书那也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为洛家带来的会是些什么。   今日三爷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大票人前来兴师问罪,一路上声势浩大,就连家主竟也在其中,沿路知道此事之人大多也都跟着出来看个热闹。   现在他们哪还不明白,三爷这是跟人杠上了。至于理由,偷东西够不够?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所谓的盗贼一说有几分真几分假。   就算这位桑姑娘真的是个骗子,但会选择直接动手偷盗,偷完了还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偏被一个家丁看到了?   再结合前几日的传言,三爷家的洛明因为阻止大爷家的洛书进府,被人一巴掌抽飞了,还被洛书的哥哥洛水几鞭子抽的血肉模糊。   三爷家一直都跟大爷一脉不对付,这可能就是公报私仇呢。   特别是这位桑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所谓的搜查,这一点也很值得玩味。   “多谢这位姑娘配合。”洛三爷也是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个桑姑娘竟然如此配合。   他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苍穹域里有哪个大门派或家族是姓桑的,所以没有想太久,便挥手让人进去挨门挨户的搜。   此时萧秋水姐弟和越人歌也藏不住了,自然也就假装被吵醒,还一脸的不悦道:“连个觉也不让人好好睡,若是睡眠不足不好看了,你们谁来负责?”   萧秋水这咋咋呼呼的跳脱性子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就在桑红衣本能的想要离她远一点的时候,就见这家伙已经皱着眉头向她扑来,上来就是一顿捶胸顿足,十足的小拳拳捶你胸口道:“美人,还有苏美人,你们两个不地道!花前月下,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花天酒地!”   桑红衣满头黑线,心说花天酒地是这么用的么?她哪只眼看见她花天酒地了?   “门后里藏很久了吧?我俩吟的诗作的对你们三个都要背下来了吧?”桑红衣挑着眉,却没有生气的样子。   越人歌有点尴尬的别过头去。   他承认,对于苏伏,他是有着几分好奇的。   这个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追求自家师父的人,他打定主意好好观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他‘师娘’了。   至少现在看来,苏伏的身家背景之类的一切都还好,天赋也是万里挑一,相貌也足够英俊,也没有听过他什么不好的名声。配自家师父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伏不知道,他竟然默默的过了越人歌这一关,实在是意外的收获。   萧秋水却还是一脸暧昧的表情道:“哎呀美人,人家这不是不忍心打扰你们花前月下,成双成对,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嘛……”   萧秋水眨着眼看着桑红衣,桑红衣无语的瞪了她一眼。   桑红衣与萧秋水这旁若无人的姿态又一次成功的挑起了洛三爷的怒火。   不过,不等洛三爷动怒,前去搜查院子的家丁之中便有人大喊道:“找到了!”   这时候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但洛家大爷和家主二爷却是冷笑。   不出所料,所谓的找到了,地点必定是在桑红衣的屋子。   家丁捧出几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里头装着几株草药,还有一些仙茶美酒。另一个盒子里还装着三两星辰砂。   “桑姑娘还有何话可说?”洛三爷嘴角勾起,冷笑着问。   “我饿了。”桑红衣很认真的说道。   “噗!我也饿了。”萧秋水没忍住噗哈哈的笑了。   “桑姑娘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洛三爷反倒不急了。   桑红衣与苏伏对视一眼,心中对这位洛三爷倒也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你说他蠢,他也蠢。他蠢在将桑红衣和苏伏几人当做了好拿捏的寻常人。   可你说他聪明,他也聪明,至少他懂得布一个局,将她们几人算计进来。   此刻从她房中搜出来的那些东西,星辰砂、青叶海棠、丛茸根、琉璃鼓、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与苏伏在他的小宝库里发现的东西几乎如出一辙。   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星辰砂、丛茸根和青叶海棠已经被苏伏偷走了,可此刻却又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在她的房间里搜了出来,这会是意外吗?   只要稍一想就能明白。这位洛三爷似乎一开始就准备了那这些东西来吸引他们去偷,这一点就连苏伏都没有事先意料道。   而洛三爷同样的东西似乎准备了两份。是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其中一份会被偷走?而另一份就是为了当做证据指证她是贼而来的。   其实洛三爷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设计桑红衣几人,还得多靠了那穆千雪和刘洵。这两人为了向苏伏和桑红衣示好,隐瞒了桑红衣的身份,还忽悠洛明,将桑红衣说成了是个接近洛书对洛家有图谋的小人。   洛明那就是个纯粹的蠢货,只要是对他敌人不利的消息,管他真的假的都能自动当成真的,于是他自然也就是这么在洛三爷面前编排桑红衣的。   但洛三爷却不蠢的那么彻底。   在决定对付几人之前,洛三爷特地找人去查过桑红衣的身份,只是这么平白的,一时半会儿的没查出来,再加上桑红衣看起来就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这才叫他放心一些。   而当日饕餮食府的事,一是在苏伏有意的隐瞒下,另一个就是穆千雪和刘洵打算坑洛三爷一把,故而编起故事来也是毫不含糊,还逻辑缜密,哪怕洛三爷去查,查到的也不过是穆千雪和苏伏隐瞒起来的另一个故事。   当确定了桑红衣对洛家有所图谋,而图谋之物可能是星辰砂的时候,洛三爷便利用星辰砂布下了这个局。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星辰砂是珍贵,可是与家主之位比起来,洛三爷却能轻易的做出取舍。   他将得来的六两星辰砂一分为二,还用了别的东西充数,留在一个所谓的‘宝库’中,放出消息,等着桑红衣动手。   让他欣慰的是,对方果然动手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拆穿她们是贼,从而打击老大在洛家的声誉。   他也清楚,那三两星辰砂和青叶海棠等物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这年头修仙的哪个没有个储物袋的?装进去之后想查都难。   所以,他准备了另一份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就硬说是在对方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哪怕有人怀疑对方偷了东西为何不放入储物戒中,他也可以强词夺理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总之,他丢的东西和在对方房里找的东西一样,对方也是有口莫辩。即便并不能将对方如何,但只要在别人心中留下这几人可能是贼,偷了家族的资源,而这贼是洛书引入府中的,这就够了。   “桑姑娘就没有什么想和大家解释的?”洛三爷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解释?解释什么?”桑红衣一脸茫然道:“你们兴师动众而来,气势汹汹的要搜院,又擅自去我房里将我的东西搬出来,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要我给你们个公道。我都没觉得委屈,你们竟还好意思要我给个解释?”   看看看看,什么叫做演技!   此时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桑红衣那张美丽的脸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优势,将这种委屈、不屑、冷淡、漠然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声音的高低起伏,眸光的微微闪烁,都将这份感情表达到了极致。   萧秋水只觉得自己还需勤加练习。   至于洛书和洛家大爷几人,在不了解桑红衣的情况下,都觉得是桑红衣受了很大的委屈。   特别是在屋里搜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以自圆其说了。   唯独越人歌和苏伏将重点放在了桑红衣的那句‘去我房里将我的东西搬出来’的话里,也注意到了桑红衣还特意咬重了‘我的东西’这四个字的读音。   “这些东西全是我洛家今日所失之物,此刻人赃并获,桑姑娘还想狡辩?”洛三爷不疾不徐。他不信桑红衣还能有什么翻身的本事。   他们洛家,要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不容易?   “你们洛家遗失之物?”桑红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然后道:“证据呢?”   洛三爷一噎。   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些东西明明都是我自己买来的,准备给我家徒弟修炼用的,这都还没交到正主的手上,你们就来强抢,是不是有些过了?”桑红衣眼一眯,众人竟都有一种被妖兽盯上了的错觉。   “徒儿谢过师尊。”洛书异常配合。   “你是我的徒弟,身为师父,自得为徒弟着想,这不算什么。”桑红衣看着洛书,一脸欣慰之色,随即叹口气道:“只是为师不曾想到,你在这洛府之中竟会过的如此艰难。哎……”   桑红衣这一叹气,倒是叫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她这话说的,不是明摆着说这府里有人故意为难洛书,所以才会拿她这个师父开刀吗?   “桑姑娘说这些东西是你自己买来的?那好,还请桑姑娘言明,这些东西是你从何处买来的?”洛三爷脸色难看,绿的就跟根葱似的。   “惠玉阁。”桑红衣张口就来。   惠玉阁是神兵城里数一数二的商会,原是六月楼的分支,在神兵城中也能排上前三位。   而桑红衣记得,在逛神兵城的时候,苏伏是跟她介绍过惠玉阁的。   惠玉阁中,丹药、兵器、各种天才地宝都有贩卖,而且,六月楼中有自己的炼丹师炼器师,虽不如双玄宗和神兵城懂得丹方器方多些,但维持一般的供应已经是足够了。   而桑红衣本就是信口胡诌,她的目光飞快的扫过苏伏的身上,那似隐似现的笑容仿佛在跟他说,要是连惠玉阁都搞不定,你就不要混了吧。   苏伏暗笑,心说报应来的真快,前脚刚稍微算计了她一下,这才多大会儿工夫,竟是被报复回来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即便是六月楼主楼的掌事人站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让一个惠玉阁做个假证并非什么难事。   见桑红衣回答的如此痛快,不少人已经犹豫了。不过洛三爷却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前来嫁祸于人,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成了他人的?   “据我所知,惠玉阁可没有星辰砂贩卖。”此时那洛明鬼鬼祟祟的从他老子身后探出个头来,大叫着道。   “不错,惠玉阁根本不曾出售过星辰砂。这等稀罕之物,若有出售,必定是各大家族乃至城主都会争抢的存在。敢问桑姑娘,这星辰砂,你自何处而来?”洛三爷的话不言自明。   “他给的。”桑红衣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指向了正倚着门梁看热闹的苏伏。   苏伏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笑话!你当星辰砂是什么?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拥有的?”洛明这傻孩子又开始叫嚣了。   洛三爷却点着头,表明了是赞同他这傻儿子的话。   本来也没错,星辰砂确实很珍贵,它有着十分坚硬的特质,炼器时只要参入一点点,就能让兵器坚固数倍。   即便是神兵城里,也不过只有两斤左右,所以,别看这三两不多,却十分珍贵。   洛三爷拿出一份来布局,已经是很肉疼了。   桑红衣却掩住了眼底的笑意,反而做一脸惊讶状,转身对着苏伏道:“什么?星辰砂竟是如此珍贵?你神兵城都得省吃俭用才能得到这么一点?怪不得你总是跟我讨价还价。我还在心底埋怨过你身为神兵城的少主这也太过抠门了,看来是我的过错,冤枉了你。要不,交易取消?”   苏伏哭笑不得,若不是自己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易,就桑红衣这表情,怕是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有多抠门了。   “不用不用,既是交易,自当有始有终。”苏伏满脸认真。可天知道他现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也对,我的要求也不算多啊。要知道我双玄宗的丹药向来是供不应求的,何况我还另外赠了你一张符阵呢,你也不亏嘛。”桑红衣自言自语,看起来还挺遗憾。   苏伏一头黑线,心说说好的丹药呢?说好的符阵呢?要是真的有,那确实是不亏了。   两人的对话让一些普通家丁弟子莫名其妙,但洛三爷的冷汗都出来了。   什么意思?   他刚刚耳朵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神兵城少主?双玄宗?   嗯,一定是最近太累,有点精神不稳定。   “三弟,我看此事有误会,这位姑娘出身双玄宗,怎可能会觊觎咱们府里那点东西?”此时洛二爷才出来打圆场和稀泥,却没见到洛家大爷那已有所思的目光。   洛家主也是从桑红衣的话里推测出来她的身份的。原本他也不知道桑红衣究竟是谁,却在桑红衣提起双玄宗时,心中顿时灵光一闪。   原本他和老三一样,都没想起过苍穹域里哪个强大的家族乃是桑姓。想了好久,却也没有头绪,他还一直以为桑红衣可能是个化名。   直到方才他才想起来,双玄宗的上任宗主桑渺,那可不就是姓桑吗?   桑渺所在的时候,双玄宗几乎就是靠着他一个人的名头撑起了这半片天。   双玄宗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哪怕没有其他四大宗门的底蕴,却凭着丹药、符阵上的能力和强大的修为一手让双玄宗与其他四大宗门并立。   可以说,桑渺此人,那就是个妖孽。   且他年纪轻轻竟能达到无数大能耗尽寿命也无法达到的成就,他飞升上界时,当真是让那些在千秋境蹉跎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们又妒又羡。   那之后,双玄宗还出了个桑绿浓,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惊才艳艳,可惜死得早,之后,双玄宗换了姓谢,桑家一脉似乎也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没想到,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忽略了桑红衣的存在。   无论她有没有继承桑渺的本事,但她毕竟是桑渺的后人。   得罪了苏少主,又得罪了双玄宗,他这个三弟,总算该吃点苦头了。 第六十章 假装庸才的天才   洛家主觉得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却架不住洛三爷瞬间就恨上了他。   洛三爷不傻,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事情的大概始末。   就算桑红衣的身份不容易查出来,那苏少主呢?   他们就住在神兵城,就在人家苏家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他平日里醉心家族之中的勾心斗角,也没有亲眼见过苏少主本人,所以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老二呢?他也不知道吗?   光是去主家参加各种活动、会议就有好几次了,一次都没有见过苏少主?   他怎么还能想不明白,老二这就是明摆着在坑他。不告诉他苏少主的身份,暗搓搓的在后头看着他横冲直撞,直把苏少主和和那桑红衣得罪了个狠的,这不是摆明了想要借苏少主的手来除掉他么?   这个老二还真狠啊!   怪不得这些人刚来那日,老大会对他的登门挑衅如此强硬,怪不得老二二话不说就向着老大将他狠一顿数落。   什么想死可以成全他,但不要连累整个洛家。但凡老二可以明着告诉他那个人是神兵城的少主,那个洛书的便宜师父是双玄宗的人,他怎么会再对他们出手?   “神兵城少主?双玄宗弟子?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觉得吹牛不必上税,就胡说一通吗?”此时那洛明却捧着肚子大笑道:“苏少主何等惊才艳艳的人物,会跟洛书这个废物混在一起?还有什么双玄宗弟子?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也能成为双玄宗弟子,双玄宗可是五大宗之一,何时变成了回收废物的地方?”   洛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捧着腹笑的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洛三爷刚想呵斥他闭嘴,却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待他反应过来,洛明已经被打飞出去,牙齿和着血液飞溅,溅了洛三爷一身。   “你干搭我?(你敢打我?)”洛明含混着说不清话,但眼中的恐惧却是真的。   “敢对师尊不敬,打你都是轻的。”洛书忍了洛明很久了。从他落魄以来,这个混账东西没少在自己面前蹦跶,但有一有二有三有四,却不能任由他没完没了。   “你等着!”洛明神色惊惧,捂着脸,疼的‘嘶嘶’的叫。   但是,他也只能口头上过过嘴瘾罢了,实际上心里却害怕的要命。   就在他刚刚放完狠话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洛书竟然打他了。   自从洛书修为被废之后,他简直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从前能够俯视他的天才,在那一年里,反倒被自己踩在脚下。   他太享受那种踏着天才的头颅耀武扬威的滋味了,所以对于那个已经变得孱弱的人突然能够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离他很远的地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一拳将他打飞出去这件事,他就如同是见了鬼一样。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洛书已经不是从前的废物了,难道他的修为恢复了?   不可能啊。他明明经脉尽断,气海尽毁,多少丹师药师都笃定他必定不能恢复,为什么此刻的他却隐隐的又有了曾经傲视群雄的气势?   同样惊讶这件事的不止是洛明,在洛明飞出去的一瞬间,众人都诡异的发起愣来。   唯独洛陵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桑红衣和越人歌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就连苏伏都瞪大了眼,神色中全是惊诧。   这才几天?   苏伏认定了桑红衣既然肯收洛书为徒,必定是有办法治好他的。   但经脉气海被毁,要修复起来可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情,苏伏本以为至少要耽搁几年的时间。   但是,短短不过十天,洛书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就从刚刚洛书动手的速度和力度,这绝不是个经脉有损的人能够做的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洛书已经修复了经脉气海,甚至可能连修为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伏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洛书,然后他惊讶的发现,此刻洛书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天人境初期。   突破了?   不仅修复了伤势,还顺利的突破了之前没有突破的境界。   也就是说,十八岁的洛明,已经晋级天人境,已经满足了三十岁前达到天人境这个成为绝代天骄的硬性条件了。   苏伏实在是好奇的紧。这个桑红衣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先是一个被认为不适合修炼的越人歌,再是一个被世人认为已经废了的曾经的天才洛书。   这桑红衣难道是个奇迹创造者?   “你……修为恢复了?”洛家主此刻脸色阴晴不定,但更多的还是惊愕,以及对桑红衣隐隐的忌惮。   “不,不对。你这是……突破了……?”洛三爷更是惊讶不已。   此刻的洛书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他天人境巅峰的修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让人看着,脸上的自信从容,一如一年前那个洛家的天才,光芒耀眼,黑夜也无法掩盖。   “怎么可能……”洛明眼神呆滞,被打成猪头的脸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他只是不理解,事情怎么可能突然发生如此曲折的转变。   曾经的天才回来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那一年的羞辱,洛书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洛三爷的脸青红交加,预示着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大势已去。   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只剩下这四个字。   洛书被双玄宗收为弟子,无论如何,身份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小小的洛家不敢反抗,不如说,上头那些已经很少管事的老家伙们一定希望利用洛书双玄宗弟子的身份给洛家带来庇佑。   可是他同时又觉得痛快无比。   老二机关算尽,以为可以借着苏少主和桑红衣的身份来除掉他,却不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别看老大什么反应都没有。但他不相信事到如今,老大对老二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什么大公无私,什么为了家族牺牲一切。   这世界上从没有什么大公无私。   除非,他不是人,他没有心。   洛三爷只是担心自己的下场。   他今天这一出,可是将苏少主和桑红衣得罪惨了。但凡身份高贵之人,又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院子搜也搜了,威胁的也威胁了,没事的话就走吧。”桑红衣摆摆手,竟是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   洛家大爷有些不解,洛家二爷神色不定,洛家三爷惊讶非常。   不追究了?   难道这位桑姑娘这般好脾气?   “怎么?还要留下用膳?”桑红衣很不耐烦,然后对着洛书招招手道:“小书呀,为师饿了。”   洛书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哭笑不得。   小书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太过那啥了。   越人歌此时走了过去,拍了拍洛书的肩膀,眼神中写着‘我懂得’。很显然,小书和小歌是一对难兄难弟。   见桑红衣似乎真的没有要追究的打算,洛三爷连忙‘捞’起自己被打懵了的傻儿子,转身就要跑。   “站住。”桑红衣的语调很轻,但落在洛三爷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炸雷。   他就知道,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   桑红衣看了眼心有不甘却不敢表现出来的洛三爷,笑着道:“东西留下。”   洛三爷一愣。   “从我的房里搜出来的属于我的东西。留下。”桑红衣目光盯上了家丁手中的星辰砂等物。   洛三爷吐血。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好不好!   可他不敢犟嘴。谁让他拿着这些东西来嫁祸于人,却偏偏倒霉的踢在了铁板上?   明明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可是却不得不拱手想让,这种憋屈的滋味,他今日算是连番的感受过了。   最重要的是,何止是这一份?他之前还被偷了一份呢!   如此想着,洛三爷也糊涂了。   对方一个是神兵城的少主,一个是双玄宗的弟子,应该都不至于觊觎他这点东西。   他被那个穆千雪给坑了的事他想的明白,但他的东西也确实是丢了不假。   只是,神兵城和双玄宗会稀罕这点东西吗?   那难道不是他们偷的?那又是谁偷的?   不知不觉,洛三爷心中竟然勾勒出了一个盗贼的形象,那形象分明与洛二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伏定然想不到,他偷个东西,竟然无形中让洛家老二和老三更加相互猜疑了起来。也算是意外收获。   洛三爷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虽然舍不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离他而去,可说起来,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也是他自己作的。   家丁显然也是被吓着了,在得到了洛三爷的示意之后,家丁恭恭敬敬的将几样东西捧到桑红衣的面前,桑红衣却连看都不看,直接将东西塞到洛书手上道:“说了这是为师亲自买给你修炼所用,拿回去玩吧。”   洛三爷憋屈的想死。   不仅赔了东西,还他妈的送到了敌人的手上。这感觉真是太销魂了。   眼不见为净,洛三爷见桑红衣真的不想为难他,冷着张脸转身就走。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去先将这个败家儿子胖揍一顿!   洛三爷逃也似的走了,洛家二爷脸色不好看,去也不好多留。   洛书修为的恢复,必定会惊动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他也必须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好应对之后要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洛家大爷随后也跟着离开了,只留下了洛书继续待在这里。   “对我放过洛三爷感到不满?”桑红衣挑着眉看向有些愣怔的洛书。   洛书连忙摇头道:“徒儿不敢。”   洛书在桑红衣面前始终有点怕。他这个师父看起来并不难相处,但是当他修炼过‘不破不立’这套功法之后,对师父就更加的敬畏。   “你们洛家的事,外人无需插手。如今你已经恢复了修为,甚至更上一层,还有一个双玄宗弟子的身份摆在明面上,洛家谁人又还是你的对手?”   桑红衣笑着看向洛书,继续道:“非你修为的人是谁,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家族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该如何做,不需要我来教你。”   “洛三爷对你们大房的敌视,洛二爷在你落魄时对你的放弃,洛家子弟曾经对你是好是坏,要如何处置他们,也由得你去。甚至那穆千雪的背叛,那刘洵的寻衅,都需要你亲手去解决。指望他人,你永远不可能成长。”   桑红衣神色深沉,看似是在教育徒弟,但越人歌知道,她纯粹就是懒的去管这些论七八糟的事而已。   他们这个师父,可是个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主儿。   “弟子受教。”洛书却把桑红衣的话当做金科玉律。   “这次的天骄聚会,你也一同去吧。”此事却是苏伏开了口。   “我也……?”洛书有些兴奋。他以前虽也算个天才,可是跟这些五大宗的天骄们却攀不上关系。   毕竟,洛家的底蕴在那里摆着,何况当时的他也没有成为绝代天骄。   “说起天骄聚会,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萧秋水终于找着机会插上话了。   “明日就出发,那点星宗的叶先晨有些事情要办,所以聚会延后了五天,时间足够了。”苏伏点头道。   他的飞舟是自己打造的,五天的时间赶到仓山,没有任何的问题。   “五大宗门的天骄全都聚齐了?”桑红衣立马来了兴致。   说起来,之前她除了越人歌之外,五大宗的绝代天骄之中他就只认得路司狼。   毕竟是他们双玄宗的人,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还算不错。   万仙盟的萧秋水萧秋木这些日子也算是混的熟了。神兵城除了苏伏还有个柳夜行她从没见过。   银魄塔的罗青侯和旋玉子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对于他们,她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这些了解基本上全都源于对于柳青一的在意。   点星宗的叶先晨,她也只是听过名字,对于他的事迹,她没有半点了解。   这五大宗的天骄们每隔一两年都要聚一次,或切磋武艺,或把酒当歌,关系算不上多铁,却也不算差。   再比如冰城萧家的萧玉郎,北漠风沙城的司马康,中域夜照城的陆琳琅和陆玲珑姐妹,天魔双圣女萧红鱼和叶红鲤等等。   分布在苍穹域的绝代天骄不算太多,去也不少。   只是这些人,要么是性格不合群,要么是宗门不对付,要么是路途太远懒得来,所以所谓的天骄聚会,其实更多的只是五大宗的天骄聚会罢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几人便准备出发。   待到出发时,一行人中却多了一人。   柳夜行。   也是神兵城倾力培养的天才。自小就跟苏伏一起长大,关系铁的很。   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就是饭量吓人。这一点,在飞舟起飞的半天之后,所有人都用自己的双眼亲自体验到了。   “有心事?”苏伏见桑红衣一直在发愣,于是坐到她的身边询问道。   “你觉得柳青一这个人怎么样?”桑红衣笑了笑,随口问道。   “柳青一?”苏伏神色顿了顿,随即道:“你似乎很在意他?”   萧秋水在不远处听着两人的谈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苏伏一定没有发现,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带着浓浓的醋劲儿。   也不怪苏伏有点吃味,桑红衣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柳青一这个人了。   在灵魂荒冢他邀请桑红衣一起参加天骄聚会的时候,桑红衣就问过柳青一会不会到。   但其实苏伏觉得凭着桑红衣的性格,按说不会对柳青一那种人感兴趣才对,实在是因为柳青一在外界的名声很差。如果不是他爷爷是银魄塔的大长老,他又是大长老的几个孙子里最受宠的,恐怕早就被人打死八百回了。   “是对他有些兴趣。”桑红衣的神色有点奇怪。   “那个柳青一就是个二愣子。天赋一般,修炼也懒惰,整天带着一群侍神境的护卫在外头耀武扬威。惹得起的就往死里招惹,惹不起的就装孙子。仗着是银魄塔大长老的孙子,有个好爷爷罩着,他指不定给银魄塔惹下多少祸事。”萧秋水对柳青一半点也不待见。   “那银魄塔的罗青侯是大长老的弟子,就算明着不愿,却也不得不一次次的给那个二愣子擦屁股。”萧秋木补充道:“不只是外人,就是银魄塔里,也有不少人被他欺负,更有的是人希望他哪天遇上个狠人,一刀劈了他才最好。”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一无是处。”此时竟是柳夜行插了句话道。   桑红衣似笑非笑,却把苏伏看的发毛,他总觉得桑红衣这笑容里有些别的意味。   而桑红衣琢磨着众人的话,随即问道:“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几乎是所有人一起点了头,就连洛书都不例外。   唯独没有点头的是越人歌。那是因为他从桑红衣那里了解到了当年桑绿浓死亡的真相。   “看来是个难对付的对手,至少在隐藏自己之上下了狠功夫。”桑红衣叹气。   如果对方没有银魄塔大长老的孙子这个背景,他就算隐藏的再深也没用。可是现在却要顾及银魄塔会不会为了他而出面的问题,当真是难办得很。   “你把它当做对手?”萧秋水十分不理解,于是好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在斩魄境巅峰里止足不前,这样垃圾的天赋,你还将他当成对手?”   “他现在还是斩魄境巅峰?”桑红衣好奇的问。   “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突破过。守着银魄塔的丰富资源,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连天人境都无法迈入,那就是个半吊子,好在银魄塔的大长老疼他,无论如何保他一辈子富贵荣华不成问题。”萧秋水看起来对柳青一十分不屑。   也难怪,当年柳青一到处惹事,也算是把萧秋水给得罪狠了。   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女,才情样貌天赋样样不缺,却被一个二愣子二百五连番调戏。而为了顾及万仙盟和银魄塔的面子,她还不得不退上一步,将这恶心给忍下了,再提起柳青一,她这心情能美丽才是怪事。   只是她不明白,桑红衣究竟为什么会对这个二愣子有着这么浓厚的兴趣?   “花痴,你看我现在的修为如何?”桑红衣笑着指着自己的道。   “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我知道你至少也有了仙君境巅峰的修为,别以为能瞒得住我。”萧秋水得意的回答。   但她的回答却让柳夜行这种对桑红衣不了解的人大吃一惊。   说好的废物呢?说好的没有修为呢?   一来就是仙君境巅峰,这让我们怎么混?   “瞒不住你是因为我没有在你面前隐藏过。如果是在进入灵魂荒冢之前,你觉得我是什么修为?”桑红衣笑着道。   萧秋水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回答道:“没有任何修为。”   这是事实。   萧秋水知道桑红衣身上一定有一件能够完美遮盖修为的法宝,否则她不可能看起来就真的跟普通人一样,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修炼的痕迹。   但是,一旦桑红衣掩藏修为,这种痕迹就会被抹的干干净净,那怕是千秋境巅峰的老怪也难以看出破绽。   可桑红衣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有着什么意图呢?   “你的意思是……柳青一也如同你一样,隐藏了修为?”苏伏立刻就理解了桑红衣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于是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从前见到柳青一时的情景。   不得不说,如果柳青一的修为是装的,那么这个人的心机城府必定深不可测。   因为即便因为他的修为而被人看不起,柳青一每一次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不是不为所动。是真的生气。生气到想要将对方挫骨扬灰,却因为打不过对方被对方揍的鼻青脸肿这样的事都是家常便饭。   只要不做的太过,银魄塔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生,大长老同样也丢不起那人。   如此,柳青一的演技简直是炉火纯青。   当然,前提是桑红衣的猜测是现实。   “据我所知,八年前,他就已经成功晋入仙君境。斩魄境巅峰?中间可是差着一个大境界啊。”桑红衣叹气。   若不是有证据在手,她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心机城府竟会可怕到如此程度。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却一直在假装庸才。   他的目的又能是什么?   桑红衣冷笑。 第六十一章 金毛吼   飞舟走了四天,估摸着也该到了仓山的地界。   仓山是银魄塔的私人地盘,没有银魄塔的允许,任何人是不得靠近的。   五大宗的天骄聚会每一次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举行,所以这一次,银魄塔也很大方,将仓山开放,允许众天骄随意使用。   这就意味着,仓山之中的那些天材地宝,甚至是未开发的深处的那些灵兽妖兽,只要有本事,就可以悉数拿走。   飞舟行驶在仓山的上空,速度渐渐缓慢起来,剩下的是需要找个平稳之地降落,然后再与众天骄会和就好。   飞舟里人多,倒也不觉得闷,但听闻已经到了地方,还是不免兴奋。   特别是桑红衣,这种聚会从未参加过,不免兴致高昂些。   不过还来不及高兴,突然间,一个踉跄,众人神色全都凝重了起来。   “有人攻击飞舟?”苏伏的目光不善起来。   这苍山是银魄塔的地盘,外人难入。飞舟刚刚进入仓山,竟然就被攻击了,他不信这只是什么意外。   银魄塔这是什么意思?   把人叫过来参加天骄聚会,实则是准备将五大宗的天骄一网打尽?   还是说这只是针对他神兵城的行为?   “外面有人打起来了。”萧秋水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见个人影飞天遁地,打的好不热闹。看起来,飞舟被攻击,似乎是个意外。   苏伏见状连忙也趴到了窗边观看,随即疑惑道:“这两个人是……叶先晨和罗青侯竟然打起来了?”   也不怪苏伏感到奇怪。事实上点星宗的叶先晨是个很不爱惹麻烦的人,若不是对方将他惹毛了,他很少会出手教训。   点星宗和双玄宗有些相像,都是那种野心不是很大,安心的过自己小日子的宗门。   双玄宗尤擅符阵丹药,而点星宗的功法却能沟通诸天星辰之力,采集星辰之力为己用,故而他们以贩卖星辰之力扬名苍穹域。   在五大宗之中,点星宗的实力排在最末。原本并非如此,但点星宗的宗主以及七个长老,在一次遗迹探寻的时候,身受重伤,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治愈,导致了点星宗的整体实力下降的厉害。   这段时间,除了叶先晨之外,点星宗基本上就是封山的状态。若非叶先晨天赋高,需要多历练才能成长,那么这次的天骄聚会可能就不会有叶先晨的影子了。   天骄聚会已经持续了多届,叶先晨一直都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从不曾与谁刻意的攀交情,倒也不会将人的好意拒之门外。   事实上,在苏伏看来,叶先晨是个很被动的人。他不会主动与人攀谈,但若是他人主动与他交流,且又不带恶意,那么他也不会摆什么脸色给别人看。   而以往的天骄聚会,叶先晨与罗青侯大多都参与了,可却从来没有粗过脖子红过脸,就算关系并没有多融洽,也没听过有什么仇恨。   看着窗外,很显然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招式之中充满了杀伐之气,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切磋能够解释的。   看这架势,两人似乎打出了火气,整个仓山的这一代,被这两人打的乌烟瘴气,原本的美景被破坏殆尽。   “这就是天骄之间的战斗?”洛书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竟是有些心向往之。   他刚刚踏入天骄之列,还从未与这般对手打斗过。想到今后他也站在了他们之中,不由心中豪气顿生。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还不如这些人,但他却不气馁,有了师尊的这部功法,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这俩人吃错药了?”此时柳夜行竟然‘磨刀霍霍’,看起来是准备加入战局一起打一架了。   好在萧秋木及时的拉住了他,否则还真指不定会变成一场大混战。   脑子里想象一下,除开桑红衣之外,待会儿八个绝代天骄大混战的经典场面……   苏伏非常淡定的决定还是看戏比较好。   只是这看戏的愿望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叶先晨与罗青侯为什么打起来的不得而知,但双方似乎都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却又都拉不下面子主动停手。所以,当看到了苏伏的飞舟,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朝着飞舟攻击而来。   事实上,他们认出了这是苏伏的飞舟,也对神兵城出品的飞舟有着绝对的信心,再兼之,两人的攻击其实都未用全力,所以哪怕遭受攻击,也顶多是在飞舟外头留下两道划痕罢了,不会伤及人命。   但无奈苏伏是个强迫症患者,自己精心打造的飞舟,外形美观,完全符合了自己的审美,好好的,平白无故的,竟然被划出两个大口子,这哪能高兴了?   于是,苏伏不乐意了。   无论你俩为什么打起来的,反正你俩得赔我的飞舟钱。   苏伏正欲出去让俩人赔钱,却不想远方突然一声怒吼,惊起了飞鸟无数。   桑红衣隔着窗户远远看见,一只足有小山一般大小的金毛吼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所过之处,树木尽被折断,大地颤抖,飞鸟惊惶,尘土飞扬,宛如人间地狱。   “这两人打斗的动静太大,将金毛吼给震出来了?”萧秋水目瞪口呆。   “这个季节,金毛吼基本上都在沉睡,准备着冬日的进化。怎么会……”萧秋木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突然一震。   “这只金毛吼至少也是化形期巅峰的修为,可能正在尝试着化作妖兽,但却被人打扰了。”苏伏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那岂不是要不死不休?”洛书咋舌。   若换做是他在飞升的时候有人打扰,他就真的要与对方不死不修了。   “咱们这是躺着中枪啊。”柳夜行摇头不已。   “以这金毛吼的速度,若不跟它打一架,恐怕逃不了。”萧秋木神色凝重。   化形期的灵兽就跟千秋境的老妖怪似的,他们虽被成为天骄,但毕竟大多都是天人境和仙君境的修为。   想要独自迎战不太可能了,恐怕对方一合之敌都尚且不如。   为今之计,只能一起上,方可躲过一劫。   金毛吼已经近前,看样子它异常的愤怒,周遭大大小小的灵兽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被愤怒的金毛吼一拳一个,砸成了肉酱。   “为今之计,只能跟他斗一斗了。”众人准备下飞舟,先与叶先晨和罗青侯会和。   只是那金毛吼似乎并不想要几人安全离开,一爪子拍出去,一个巨大的灵气弹,带着绝杀的恨意,向着飞舟弹射而来。   关键时刻,几人当机立断,立刻跳下飞舟,只是呼吸之间,原本巨大的飞舟被那灵气弹瞬间打成粉碎。   金毛吼也非没有灵智,宽大的爪子在空中划拨个不停,灵气弹从前方突突突的激射而来,竟是打着让几人疲于奔命的心思。   金毛吼不善近战,所以他打算让这些人无法近他的身。   当真是个狡猾的畜生。   几人也是被打出了火气。   桑红衣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扮猪吃老虎,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即便苏伏几人,也只是知道她有着仙君境巅峰的修为,但却并不知道他能够和越人歌一样,完美的使用越人九歌。   这个秘密,除了越人歌这个当事者,就只有萧秋水和萧秋木两人知道。就是洛书这个弟子,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将一切和盘托出。   但若是继续装下去,难保她不会成为累赘。   不动用武力,想要躲避金毛吼的灵气弹实在是有些困难。就在放在,那灵气弹还擦着她的肩膀而过,险些打中了她。   见桑红衣差点受伤,越人歌的神情终于认真了写。   原本他手中一直拿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此时他却将那长剑丢弃,手中抓着一把看起来黑乎乎的,像是冶炼失败一般的断剑。   这把剑看起来实在是有点丑,还断了一截,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神兵的味道。但它被握在越人歌的手上,那气势却完全于越人歌融入一体。   特别是灵魂荒冢回来之后,越人歌对于越人九歌和死音剑的控制更加的得心应手了。   “都让开。”   这句话是桑红衣说的。   她不过是在提醒苏伏几人,让他们离金毛吼越远越好。   而那金毛吼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危机,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来回的瞟,最终定格在了越人歌的身上。   金毛吼打算先下手为强,在越人歌还未出手的时候先一步出击,那化形期灵兽的威力瞬间爆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犹如滔天巨浪,席卷了眼前所有目光可及的地方。   “六歌青莲地涌。”   越人歌的声音如同晨钟,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然后,众人便发现原本不清晰的视线此刻变的更加的模糊。而同时,耳边炸起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脚下似乎正地动山摇,即便他们正飞在空中,也能感觉到这种摇晃切切实实的是在发生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金毛吼那愤怒的吼声戛然而止,大地的摇晃也随之停止,待到眼前的视线突然清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之间眼前完全变了模样,树木只剩下残骸,大地凸起,方圆百里经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石莲花。   而那金毛吼,就被包裹在那石莲花的最中央,只留下了上半身,下半身已经嵌在了石莲花之中。   这一切都是越人歌造成的?   众人再看向越人歌,眼神便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一招‘青莲地涌’实在是太消耗灵气,越人歌使用了这一招,几乎将灵气耗尽了大半。   好在他能作弊,有着桑红衣与他之间的血脉联系,通过万物之书,便可源源不断的供给越人歌纯净的灵气。   否则单凭她自己,方才那一招之后,他就该倒下了。   但,桑红衣还是从储物镯中掏出一瓶丹药,装模作样的要越人歌服下。   人要懂得藏拙。至少他不希望越人歌的底牌就这么毫无隐藏的暴露给别人。   如果不是刚刚她险些被金毛吼伤到了,越人歌可能不会这么快就出手。   说白了这金毛吼是被叶先晨和罗青侯的打斗引来的,他们这一群人根本就是躺着中枪,凭什么还要冲锋在前,替别人抵挡伤害。   特别是这其中还有个罗青侯,他可是银魄塔的人,还是大长老那一脉的弟子,就算以柳青一害死桑绿浓这一件事,他就没有兴趣救他于水火之中。   何况,金毛吼虽是化形期巅峰,但看样子应该是在冲击妖兽的时候被打扰受了伤,否则它也不会如此愤怒。   受了伤的化形期妖兽,力量要大打折扣。否则面对几个天人境和仙君境的小家伙,堂堂化形期巅峰的灵兽,即便再不擅长近战,也不必畏畏缩缩连让这些小家伙靠近都不敢。   “这就……死了……”罗青侯目光忌惮的看向了越人歌。   以一己之力,仅仅一招,就干掉了一只化形期巅峰的灵兽?   虽说是受了伤的,可毕竟是化形期啊。   “没死。”越人歌淡淡道。很显然,他没打算仔细的跟这些人解释。   金毛吼确实没死,只是被石莲暂时的压制住了生命迹象罢了。   石莲乃是大地所化,可以吸收任何物种的生命能量。若是在石莲中待的久了,金毛吼的生命确实会被石莲慢慢吸收,最后变成一块化石。   但很显然,石莲吸收生命能量也是需要世间的。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以金毛吼的旺盛生命力,还不足以致命。   果不其然,越人歌的话音刚落还不到十个呼吸,那金毛吼的吼声又一次响起。   不过,此刻的他也只能怒吼了,因为下半身被石莲镇压,他根本不能再发挥出多少战斗力。   而这个机会如此难得,桑红衣却不想就此放弃。   就见她在空中如履平地,朝着那正挣扎着的金毛吼走去。   洛书他们刚刚想拦,却见越人歌摇摇头,众人这才罢手。   他们看着桑红衣走到金毛吼的面前,无视了金毛吼愤怒的目光和怒吼,手中一道符阵被激活,原本挣扎的金毛吼竟是不能动弹,只是那目光中的恶毒之色却更甚。   随即他们又看到,桑红衣似是附在金毛吼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金毛吼的表情越发狰狞可怖,但随着桑红衣的手抚向了金毛吼的头顶,那金毛吼的神情竟然渐渐的安定了下来,随即它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水土都不服就服柳青一   众人都想知道桑红衣究竟跟金毛吼说了什么,为何原本还暴怒不已的金毛吼此刻竟然温顺的如同绵羊一般。   要知道,化形期的灵兽要进阶妖兽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因为本身灵兽没有功法可以使用,只能靠着本身的力量战斗,而晋入妖兽之后,便有了成为妖族的希望,成为了妖族,便可获得传承,便可如同人类一般使用法宝,学习功法,甚至能永久的保持人形,彻底的行走于大陆之上。   在苍穹域,即便是妖族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何况妖兽灵兽。   而灵兽修炼困难,要晋级需要漫长的岁月。而化形期要化作妖兽则更加不易,一旦失败,很可能一生都再无机会再次突破。   所以,罗青侯和叶先晨这一架打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偏就在金毛吼突破的时候扰了人家的好事,不仅让它晋级无望,还身受重伤。   可以说金毛吼对于这几个人类几乎等于是血海深仇。若不是它本身受了伤,即便越人歌用上了青莲地涌这一招,恐怕也不能让它败的这般彻底。   这种情况下,谁接近这畜生谁是个死。即便对方的下半身被石莲困住,可上半身却依旧能动,若无桑红衣的符阵将其定住,根本不敢随意靠近。   一开始,它也确实是愤怒的,但桑红衣的一番作为下,金毛吼却温顺了下来。   其实桑红衣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不过是给了金毛吼一个承诺,可以助它再次冲击妖兽,甚至于让它成为妖族。   金毛吼原是不信的,可是等它感受到了万物之书那苍凉古朴的气息,它却突然之间相信了。   那种几乎压制着灵魂的恐惧,只是稍一接触,金毛吼就打从心底感觉到这道气息的与众不同。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这一幕。   如同小山一般高大的金毛吼从石莲之中破出,随即化作掌心大小,落入桑红衣的肩膀。   对于桑红衣翻手间收服一只化形期的灵兽,众人倒也没什么可嫉妒的。毕竟都是天骄级别的人物,何况又是身在五大宗门,什么稀罕物没见过?   再者,灵兽与妖兽的晋级过程虽都是一样的,武力值也相对差不多,但灵兽想要成妖却必须要经过化为妖兽这个过程。   一旦化作妖兽,需从头开始修炼,但修炼的速度会奇快,晋级化形期妖兽便再没有瓶颈。   而妖兽却省略了这一步骤,只不过到了化形期,冲击境界,成为妖族,也需重修这一个过程,只是妖族的修炼却要困难许多,因为成为妖族后会接收到远古血脉留下的传承,可以修习功法,使用法宝,本身同境界比人类要厉害一些,但却比人族修炼更加困难。   理论上,所有灵兽都有晋升为妖兽的希望,但却不是所有妖兽都有成为妖族的资质。   但金毛吼有这个资质,这是万物之书给桑红衣的反馈,所以她才会有信心收服金毛吼,否则她宁愿杀了它用它的皮做件铠甲,也不愿养一个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畜生在身边。   金毛吼错失了这次晋升妖兽的机会,再准备一次就难如登天,何况体内还留下了暗伤。   就此止步在灵兽的身份上它不甘心,凭它自己再一次冲击妖兽也不知要何年何月,甚至可不可能成功谁也不敢保证。   灵兽的寿命虽长,但修炼不易。它只能选择妥协。   如果眼前之人真能实现诺言助它成为妖族,那他倒也不在乎是否效忠于对方。   金毛吼坐在桑红衣的肩膀,却依旧面色不善的看着其他几人,特别是对于罗青侯和叶先晨,那目光几乎都能擦出火花来。   因为桑红衣关键时刻还不忘卖了这两人一把,将这两人才是打扰它晋升的罪魁祸首,其他人都是躺着中枪的事给金毛吼说了,所以有了此刻的景象倒也不算意外了。   桑红衣将金毛吼从肩膀上抓下来,径直走到了洛书的面前,将金毛吼直接塞在了洛书手里道:“跟它建立平等契约。”   “给我的?”洛书一愣,心说师尊就是霸气,什么东西都是往手里一塞,一句‘给你的’就将事情解决了。   先是功法,再是修炼资源,之前在洛家也是,那星辰砂和青叶海棠等物全数都给了他。这次又直接塞给他一只化形期的灵兽。   虽说灵兽还要经历进化为妖兽时的重修期,但只要重修起来,实力丝毫不比千秋境要差,他现在不过天人境,与金毛吼建立平等契约简直是他赚大了!   “喂!小丫头,我自愿跟着你便罢了,这个才天人境初期的小家伙也想要跟本大爷建立平等契约?我俩哪里平等了?”金毛吼反倒不乐意了。   虽然它只是灵兽吧,但是自认资质还是不错的。即便不能进化成妖兽,实力也可与人类千秋境一战,胜负或者两说,但跟着一个天人境的小家伙,这也未免太掉份儿了吧?   “他是我的弟子,将来肯定要飞升上界的,你不跟着他你跟着谁?”桑红衣撇嘴。   “跟你啊。”金毛吼据理力争。   “你确定?”桑红衣的神色十分怪异。   金毛吼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他退了一步道:“这个徒弟你很看重?”   “我的徒弟我都很看重。”桑红衣说的漫不经心,然后向金毛吼介绍道:“这个,我的大弟子。”   金毛吼顿时一震,他可还记得,他刚刚被困在石莲之中,就是拜此人所赐。   既然这个人的徒弟如此厉害,这个天人境的小子也许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着,金毛吼也就不再纠缠了。   他其实知道,以桑红衣体内的道气息,就是要收服妖族也非难事。自己还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跟着这小子,也好吧。只要能再进一步的话。   罗青侯与叶先晨这才注意到了洛书与桑红衣此人。方才打斗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苏伏这一行人身上,此时再次细看,却发现多了不少新面孔。   苏伏还有萧秋水姐弟算是熟面孔了,越人歌虽然从未参加过天骄聚会,但毕竟在天骄之中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光是他越人一族仅存的后人这一身份,就足以叫人对他产生几分兴趣。   而且别看他年纪比许多天骄都大,但他修炼的时间却是最短的,实力也几乎是最强大的。虽然天骄之中许多人对于他的实力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无一例外却都对他颇为忌惮。   桑红衣此人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甚至此刻他们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是能跟着苏伏和萧秋水他们一起来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至于洛书,罗青侯倒是见过此人,也听闻过他的天才事迹,只不过,与那些天骄相比,洛书还差着一筹,所以也只是听过罢了。   罗青侯有些疑惑,听闻这个洛书一年前被人废了,今日苏伏带着他来是为了什么?来见世面的?   金毛吼的危机解除,两人也没有了再打的心思,他们担心这仓山之中除了金毛吼之外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灵兽妖兽要晋级的,再招惹来一个可就够人头疼的了。   只是叶先晨的脸色不太好看,罗青侯反倒有些尴尬。   说起他俩打架的原因……   一言难尽啊。   既是不打了,几人自然各自介绍起了对方,随后一起离开此处,与其他天骄会和。   叫人意外的是,其他天骄离两人打架之处并不算太远,金毛吼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前去出手。   待得见过了所有人,桑红衣等人才知道叶先晨和罗青侯为什么打起来的。   因为刚一落座,桑红衣的目光就被一个人给吸引了。   苏伏恰好看到了桑红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起了在飞舟里时她所说的话,对对方倒也有了几分兴趣。   “他的修为看起来依旧是斩魄境巅峰。”苏伏靠近桑红衣小声道。   “他身上有一件遮掩修为的法宝。”桑红衣拥有万物之书,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遮掩修为。至少在这十六阶梯上是如此。   “如此说来,他真是仙君境修为?八年时间,至少也该是仙君境中期,甚至是巅峰。这确实是个城府极深的怪物。”苏伏对待此人却认真起来了。   之前他确实以为对方就是个二愣子,没想到,他的修为反倒是他们之中最早进入仙君境的人。这份隐忍的功夫,这份城府与心机,的确是不容小视。   而且,他如此隐藏自己,就算桑红衣不说什么,他大概也猜得到原因。   “你也太小看他了。他现在的修为,是所有人之中最高深的。”桑红衣冷笑。不得不说,论起扮猪吃老虎的功夫,她桑红衣水土都不服就服这个柳青一。   苏伏大惊。   所有人之中最高深的修为,这就说明……   这些天骄之中,他自己、越人歌、桑红衣、叶先晨都达到了仙君境巅峰,只差一步就可迈入侍神境。   若柳青一的修为才是最为高深的,岂不是说明柳青一已经是侍神境的修为了?   侍神境是什么概念?   就拿双玄宗来说,二长老谢苍天便是侍神境巅峰的修为,虽然他的武力值可碾压一般的千秋境,但修为却确实只有侍神境。   也就是说,柳青一只比那谢苍天的修为等级差上两个小境界,却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修为等级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一个傲视群雄的天才,却要装成一个二愣子庸才,这份隐忍,的确可怕。   苏伏一瞬间甚至都怀疑桑红衣是不是弄错了。一个人装怂装了那么多年,却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至少他们这些人,知道柳青一真正修为的有几个?   不知不觉间,柳青一在苏伏的心中已经上了非常危险的人物名单。   当然,他也没有打算去拆穿这个柳青一。   柳青一装庸才不过是为了银魄塔塔主的身份,这是银魄塔内部的事,就留给银魄塔自己的去解决。   只要柳青一不来招惹他,那他就乐得看戏。   此时桑红衣却在想着银魄塔的事情。   银魄塔最初是杀手组织起家。后来摊子越做越大,最后干脆便建立了组织,干起了光明正大的拿钱杀人的买卖。   现在的银魄塔早就不是单纯的杀手组织了,它其中的构成也非常复杂。   银魄塔之中也有着不少的派系,对于宗主之位,与柳青一一样有兴趣的绝不止他一个。   但是,从这些年来桑红衣收集的关于银魄塔的消息来看,有一个十分值得玩味的情报显示,柳青一私底下对银魄塔塔主之位有着野心,但明面上,大长老一派却是支持现任塔主的。   也就是说,现任塔主比较中意自己的大儿子接任下一任塔主之位,而大长老一派是认同塔主的选择的。   也就是说,大长老一派其实是现任银魄塔少塔主的支持者。   这就有趣了。   桑红衣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柳青一扮猪吃老虎的事,大长老究竟知不知情?   大长老这一派的存在,究竟是真心的拥戴少塔主,大长老并不知道柳青一隐藏了修为一事?还是说从一开始,这里头就有着大长老的影子在其中?   其实银魄塔的大长老有着好几个孙子,修为比起柳青一表面上伪装起来的斩魄境要强大的有不少,性格比柳青一沉稳的也有不少,不惹事生非的更加不少,为什么大长老偏偏最为喜欢这个二愣子?   桑红衣顺着这个思路想要往下想,却听那头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大吵大叫道:“罗青侯,你也太没用了,同为绝代天骄,我银魄塔凌驾于点星宗之上,你却连一个叶先晨都打不过?”   桑红衣顺着声音望去,果然吵闹的便是那个柳青一。   在乍一看去,确实像个二愣子,在这种绝代天骄的聚会之中,他一个‘斩魄境巅峰’,竟然敢出口挑衅一个仙君境巅峰的叶先晨,这何止是二愣子,简直就是二百五。   若是不曾从桑绿浓的传音符中知道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她现在恐怕也会被柳青一这层二百五的假象所迷惑。   但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桑红衣,此刻面对柳青一这脸红脖子粗的纨绔式挑衅,却始终能够抱持着理智来看待这个人。   “罗青侯,管好你们家的狗,他若再是乱吠,就算再招惹出十只金毛吼,我也定要撕烂他的嘴。”叶先晨脸色冰冷至极。   原本这些天骄聚在一起,气氛还算融洽,偏偏罗青侯领来了柳青一这个二愣子。   这二愣子从一开始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挑衅挑衅这个,挑衅挑衅那个。   看在这是在银魄塔的地盘上,又是罗青侯带来的人,其他人忍忍就算了,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还没完没了了,竟然口出污言,辱及师门长辈,这才叫他忍不住动手,想要教训那二愣子一顿。   但罗青侯带了任务,要保护这二愣子的安全,所以出手阻拦,这两人才打斗起来。   原本都还留着手,没想到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火气,才有了之前惹怒金毛吼一事。 第六十三章 萧狐狸,旋玉子   很显然,柳青一并不会看眼色,也不会因为叶先晨给罗青侯面子就管住他那张欠抽的嘴。   虽然桑红衣知道柳青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伪装,但是听他咋咋呼呼叫个没完,确实从身体中就有一种想要揍他的本能几乎要破体而出。   “认识一下,我叫萧玉郎。”桑红衣的目光被柳青一吸引,却没看到另一人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自我介绍道。   “冰城萧家,萧玉郎?”桑红衣诧异的看了眼正在做自我介绍的人。面冠如玉,气质如仙,眼睛总是眯着,却不曾给人特别阴险的感觉,反倒觉得有些狡猾?   这是桑红衣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正是萧某。”萧玉郎只笑,眯起的眼睛微微睁了睁。   “萧狐狸,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苏伏却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吃醋,只是真的奇怪萧玉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往届的天骄聚会,这萧狐狸压根就没露过一次面。用他的话说,又不是多熟,感情也没有好到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好聚的。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亲自来了。   “来找苏狐狸你下棋啊。”萧玉郎哈哈一笑,倒是让苏伏白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这俩人向来互称对方是狐狸。感情也不知道算好还是坏,反正一见面就得阴阳怪气儿一番,但关键时候又可以精诚合作,互相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萧玉郎明知道苏伏不喜欢下棋,但每次见到苏伏却都说是来找他下棋的。   苏伏早已经习惯了,通常就是一个白眼来打发对方。   萧玉郎只哈哈大笑,笑声却盖过了柳青一挑衅叶先晨的声音。   柳青一在外人眼中向来是个二愣子,皆因为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在得罪人的。哪怕对方的身份丝毫也不比他差,他却总是能盛气凌人的将对方的怒火勾出个七八分。   于是萧玉郎不给他面子,他就干脆一眼狠狠的瞪了过来。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萧玉郎身上至少也被盯出两个窟窿了。可惜目光不能杀人,于是萧玉郎笑眯眯的看了回去。   传说中能让萧玉郎被眯起眼睛的,通常都是被他无视的。可谁若是能让他睁开眼睛,通常就是激怒他了。   很显然,冰城萧家的家教很好,凭柳青一这弱智的挑衅还不足以让萧玉郎认真起来。   哪怕是叶先晨,之前若不是柳青一污言秽语辱了他师父师娘,恐怕他也不会就此和罗青侯大动干戈。   “虽说不过是区区天骄间的小小聚会,如同儿戏一般,却好歹也是几大宗门的天才人物,银魄塔迫不及待的放条疯狗出来,是准备试探其他宗门的态度,好为一统苍穹域做准备吗?”萧狐狸这话却是诛心。   银魄塔虽是五大宗门之一,却也不好犯众怒。   柳青一一个斩魄境的庸才,才一出现,就先得罪两人,任谁看来都是殊为不智的。可他却偏偏这么做了,目的是什么?   “这笑话可以点都不好笑。”这时从对面走来一男子,摇头轻笑道。   “旋玉子,真不懂你们银魄塔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这个二愣子出来四处得罪人。若我是你们塔主,非一巴掌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萧秋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去,对着旋玉子就是一顿数落。   “也是没法子的事。塔里也是多事之秋,各方云动,为了拉拢大长老一脉的势力,就算这蠢货再闹腾,能闭一只眼就不要睁一只眼。我这也是没法子,否则你当我愿意看见这只猴子?”旋玉子显然对柳青一也很厌恶,不过随即又陪笑道:“你们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这代他跟你们说声抱歉,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旋玉子此人看起来十分憨厚,在绝代天骄之中,他的年龄虽不是最大的,却是看起来最成熟的。   他自小被一个道士抚养长大,名字也是那道士取的。这道士性子温和,很少有发火的时候,哪怕别人对他不敬,道士也多是一笑而过。   旋玉子一生只看到过道士发过一次火儿,那一次发火的结果就是道士的手上瞬间沾染了二十六条人命。   道士发火是为了旋玉子,当初的纨绔少爷纵马伤了旋玉子,还利用家族强大想要将此事压下。   好脾气的道士一怒之后,血流成河。这时候旋玉子才知道,这个他一直都觉得有些烂好人甚至是懦弱的道士,竟然会是银魄塔中最顶级的杀手。   到了道士这个程度,杀人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了,甚至已经腻了。他游历大江南北,纵情肆意的生活,选择收留他这个孤儿不过一念之间,却不想这孩子一养还养出了感情。   这就是旋玉子加入银魄塔的契机。   他同样也继承了道士的好脾气,只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冲冠一怒的时候。这位银魄塔的绝代天骄手上,可是沾过不少的鲜血。   可惜,旋玉子的事迹似乎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银魄塔中人都以为这个常常带着笑容的男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就比如柳青一,此时已经对着旋玉子叫嚣道:“谁用的找你来装好人?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替本大爷跟这群跳梁小丑道歉!什么绝代天骄?不过是一群长不大的小鬼的自我满足,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你们也顶多就是个屁!”   话很糙,绝对能够引起人内心升腾而起的暴力冲动。   话其实也很有道理,但人话却不该是这么说的。   “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罗青侯青筋暴跳,却还要陪着笑容跟人道歉。   若柳青一不是大长老的孙子,就连他都想要打死对方了事。   “我当然不会咬回去,我顶多打死他。”苏伏饮了口酒,淡定的接过话茬儿。   众人都奇怪的看了苏伏一眼,奇怪苏伏为什么对柳青一如此的冷眼以待。只有苏伏自己清楚,从刚刚开始,这柳青一就一脸淫邪的盯着桑红衣看。   以桑红衣的说法,柳青一很可能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即便真的心有邪念,也未必会表露出来,他越是露骨的看向桑红衣,就代表他其实对桑红衣根本没有兴趣,只是,他今日似乎很喜欢挑衅别人,所以桑红衣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挑衅的目标。 第六十四章 徒弟救命!   “呵,这是谁带来的?”果不其然,柳青一跳过了苏伏,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桑红衣。   所有人只觉他是条疯狗,逮着人就咬,完全不管这人究竟惹没惹过他,总之先得罪了再说。   罗青侯的脸已经绿的像葱一样了。以他的天赋,就算放在哪里也是被人重点培养的对象,偏偏他在银魄塔里还要受柳青一这个废物的欺负。可是,大长老是他的师父,师父师父,就如父亲一般,师父喜爱柳青一这个孙子,他就得跟着多担待。   本来,他爱惹事就算了,偏这次非要跟着来,甚至说动了师父来劝他,他能说什么?总不能直接拒绝了驳了师父的面子。   但是这个混蛋果真不给他省心。一来就胡言乱语得罪了叶先晨,这架打的还热乎着呢,瞬间他又得罪了苏伏一行人。   这次他竟然又朝着人家一个女子开火,仿佛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能够成为他嘴贱的对象。   可罗青侯却还记得,就在方才,这女子的弟子人家一剑就差点打残了一只化形期的灵兽,而现在这灵兽还跟着她的另一个弟子呢。   这一行人要真的都要给柳青一一个教训,凭他一个人,能拦得住这么多的天骄吗?   最重要的是,就连他都想要教训柳青一一顿,何况他人?   “我带来的,怎么,你有意见?”苏伏头不抬眼不眨,脸上还挂着笑容,但看起来虚伪集了。   萧玉郎看了眼苏伏,笑的有些诡异。   “这不是天骄聚会吗?怎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也能踏足此地,这天骄聚会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柳青一干笑一声,阴阳怪气儿道。   “亏得你还有脸说这话呢,你自己不也是个废物,非得跟着人罗青侯跑来凑热闹就算了,还嘴贱,欠抽。”萧秋水冷笑。   “萧花痴,大爷好久没疼惜你了,你想大爷了?”柳青一对待萧秋水向来是调戏为主,这让萧秋水厌恶的要吐了。   “是啊,她早就想你了。先前还跟我说,她想你去死很久了。”萧秋水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见桑红衣稳坐钓鱼台,喝着美酒,捏了颗果子放入口中,情绪似乎完全没有被之前柳青一的混账话所影响。   “美人,性子太辣,有时候会吃亏的。”柳青一神色一动,随即笑道。   “哦?怎么个吃亏法?”桑红衣似乎对柳青一的说话很有兴趣。   见桑红衣要开始表演了,萧秋水冷笑着退了,苏伏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不再说话,越人歌和洛书两个不知在聊着什么聊得挺起劲,这些人的表情一丝不落的落在了萧玉郎的眼里,不由得让萧玉郎对桑红衣此人多了几分兴趣。   “没有本事还叫嚣的人,死的可能会很早。”柳青一的神色始终透着一种古怪。   “是吗?可我看你还活蹦乱跳的,难道你想证明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桑红衣似笑非笑,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了一点奇怪的改变。   很轻微,但落在柳青一的耳朵里却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意味。   柳青一深深的看了桑红衣一眼,眸子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杀意,随即又恢复了笑容道:“我是不是有本事,你不妨亲自来试试。”   说着,竟是握拳成爪,直接扑着桑红衣而来。   桑红衣眼底尽是冷笑,却没有暴露自己的能力,而是反应十分迅速的将越人歌拉到了前头,自己躲在了越人歌的身后,还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徒弟救命!”   就是这一句,险些没将萧秋水和苏伏给笑死。   越人歌神色冷漠,甚至都没有取出剑只是轻轻一挥,就将柳青一的攻击轻易化解。   柳青一的修为可是比越人歌还高一些,战力孰强孰弱不打过很难分晓,但柳青一此刻正装着庸才呢,自然不会跟越人歌动真格的,于是很快就佯装战败,脸色阴沉的对着躲在越人歌身后的桑红衣道:“总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桑红衣气人的从越人歌身后露了个头,一脸蔑视道:“站在身前那还叫躲吗?”   那神色,就差明说柳青一学问太差,私塾先生死的早了。   柳青一被桑红衣那神情气的咬牙切齿,其他人却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真是,难得有个人能治一治这脑残的嘴贱了,这种感觉,竟是比自己打了场胜仗还舒服。   “你还能躲一辈子?”柳青一冷哼着,神色阴冷。   “一辈子是躲不了的,半辈子还勉勉强强。”桑红衣一开口,又是让柳青一一噎。   “何况,有什么事就和小歌说吧。有事弟子服其劳,没毛病。”桑红衣始终是躲在越人歌后头说的这些话。   前头站着块冰块,神情冷的仿佛在说‘越界者死’,偏他身后却探出个脑袋,一张嘴就是将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在嘴贱界,柳青一也算是遇着对手了。   然后,桑红衣就又淡定的与美食大战三百回合去了,留下了越人歌如同门神一样杵在那儿,柳青一不得不跟一冰块大眼瞪小眼。   “美人,干得漂亮。这种人,就得你来治。”萧秋水舒爽无比,每一次遇上柳青一,对方就一定要以调戏的方式恶心她一回。   她若动手吧,这脑残身后跟着好几个侍神境的护卫,就算大多都是用丹药堆起来的,比不得真的侍神境那么厉害,可她毕竟才天人境巅峰,就算是有水分的侍神境她也不是对手。   骂他吧,对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骂的再难听,这混蛋也能笑眯眯的用一句‘打是亲骂是爱’来堵她的嘴。   可以说,萧秋水真的是讨厌柳青一讨厌的恨不得能灭了他,却不得不考虑他身后的银魄塔的态度,不得已才一次次妥协。   其实她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斗嘴上胜过柳青一一筹的。   也是柳青一嘴贱,否则桑红衣还真未必有那闲心思跟一脑残吵架。   柳青一在桑红衣这里吃了个闷亏,又被越人歌拦着找不回场子,一肚子窝火的他坐回原位,就将这一肚子气都撒在了罗青侯身上。   众人都觉得罗青侯可怜,摊上这么个祖宗,偏偏师父有命还不得不从,这种憋屈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就见罗青侯此刻闭着眼,深呼吸,似乎在努力的控制着有点想要暴走的洪荒之力,萧秋水猜测着,他能忍着不打死柳青一,已经算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   桑红衣却在思考着柳青一的目的。   今天的柳青一实在是太反常了。他对每一个人都要阴阳怪气的挑衅一番,难道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在银魄塔的地盘上,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吗?   可桑红衣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柳青一以往确实表现的就像个二愣子,但真的出门在外,面对修为高他一大截的人,他也是懂得收敛的。   他也就拿着萧秋水这种表现一下他的存在感,这还是因为他真实的实力绝对能够应付萧秋水的暴起发难。   但他毕竟不是真的二愣子。   今日为什么他非要出席这次的聚会?若是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为什么以往那么多届天骄聚会就从未见他非要跟着去的?   而参与就参与了,就凭着他银魄塔大长老最疼爱的孙子这个身份,又是罗青侯带来的,即便再厌恶他,也会给银魄塔,给罗青侯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可他一来,就先朝着叶先晨开火,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招惹罢了,明知道叶先晨是个什么脾气,却偏偏要用辱骂他的长辈这样的方式逼他愤怒。   银魄塔与点星宗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柳青一的挑衅也很莫名其妙,甚至罗青侯和旋玉子对此事是一脸懵的,也就是说,柳青一的这种行为应该不是银魄塔授意的。   其次,他又开始挑衅萧玉郎。   冰城萧家虽不是五大宗这种等级的家族,却也不过差上一线而已。而且外人皆知,冰城萧家近来要与中域夜照城联姻。萧家的另两个只比萧玉郎差一点的家族子弟,会迎娶夜照城的两大美人。   而夜照城的绝代天骄是一对姐妹,一个叫做陆琳琅,一个叫做陆玲珑,两姐妹是双胞胎,长的极为相似,口味喜好也差不了多少,于是,这对姐妹看上了冰城萧家的真正天才,放言定要俘获这位天才的心,光明正大的嫁到萧家去,当真是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就是夜照城的高层都被这姐妹俩的大胆给惊着了。但想想,夜照城与冰城萧家向来关系不错,若能就此继续联姻,倒也不失为一个巩固盟友的好方法。只是一下子两姐妹同时都看上了萧玉郎,夜照城只能惊叹女大不中留了。   不过,萧玉郎似乎对那姐妹俩不太有兴趣,每一次都是敬而远之。只要是那姐妹俩出现的地方,萧玉郎基本上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这一次他来参加天骄聚会也不是因为他对天骄聚会有多少兴趣,而是听闻那两姐妹要来冰城萧家拜访,这才把萧玉郎给直接吓跑了。才有了他出现在聚会上的奇闻。   冰城萧家若是与中域夜照城联合,实力丝毫不比五大宗门要弱。而夜照城的那两位女天骄,对萧玉郎可是喜爱到了骨子里。谁若是敢对萧玉郎不敬,就算萧玉郎不在乎,被她们知道了,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去,也定要被折腾一番。   当年萧玉郎外出,被一个侍神境的女人打伤了,休养了整整三年才完全恢复,而就是这三年里,陆家两姐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能量,当初才天人境的两姐妹愣生生的利用自己的背景,追杀了那个女人整整三年,最后将那女人功力全废,直接丢到了荒山野岭喂妖兽去了。   这件事在当年曾轰动一时。   可惜萧玉郎一听到这两姐妹的名字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也让那两姐妹对萧玉郎此人幽怨不已。   挑衅完了萧玉郎便开始挑衅苏伏,他明知道苏伏是神兵城的少主,将来是要执掌整个神兵城的人。说起来,苏伏的身份其实比起他们在座的任何人都要尊贵一番,他们这些人,虽是天骄,却也要倚赖各自的宗门家族倾力培养。   他们用天赋成为家族的保护伞,却也因此从家族宗门之中获得资源。一旦有朝一日发生了什么变故,很可能就会遭到宗门的放弃。   倒不是说总门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就如之前的萧秋木,在晋级的过程中竟然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偷袭,魂火险些熄灭。这个差错对萧秋木而言简直致命。   萧秋木的伤,万仙盟很在意。他们动用了门派之力,想尽方法去找到能够治愈萧秋木的方法。直到知道萧秋木的魂伤必须要由灵魂荒冢的丧魂花才能医治的时候,为了宗门其他天才的性命着想,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萧秋木,将这份对萧秋木的愧疚在萧秋水身上尽力补偿。   这不代表宗门无情,因为宗门已经在能力内给了他最好的照顾。只是灵魂荒冢太危险,就是千秋境老怪都不敢轻易涉足其中,要付出不知道多少高手的代价,还未必能从灵魂荒冢活着回来,仔细一想,放弃秋木的这个决定虽悲伤,却也是没有办法。   要不是萧秋水不肯死心,又找了曾从灵魂荒冢活着回来的桑红衣带路。   若不是桑红衣脑海里有不少关于魂族的记忆。若不是中途遇上了带着寻回鼠的苏伏。若不是那唐宋八年前曾夺舍桑红衣没有成功让桑红衣有了防备,那么现在的萧秋木很可能就已经成了死人和活死人的其中一个。   但苏伏的情况是不同的。他是神兵城真正的少主人,神兵城的城主就是他亲爹,疼他疼的入骨如骸,他给了苏伏绝对的权利,除了一些能左右神兵城未来走向的大事,苏伏几乎拥有了能够指挥整个神兵城的权利。   就打个最显而易见的比方。如果此刻苏伏说,要与银魄塔断了武器法宝买卖的生意,甚至都不用和他爹商量,他自己就能做主。   这就是真正神兵城少主的绝对统治地位。   而神兵城几乎垄断了整个苍穹域的高端武器和法宝。它与双玄宗一样,与各大宗门几乎都有生意来往,即便是银魄塔,也没少与神兵城做生意,一旦神兵城断了与银魄塔的生意往来,对于神兵城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些许利益和灵石罢了,但对于银魄塔而言却是个不小的打击。   其余四大宗全都用着高端的法宝,甚至五大宗下属的一些强大的家族和宗门也都用着高端的法宝武器,唯独银魄塔却只能用些破烂,那么银魄塔以后还要如何在五大宗之中站稳脚步?   要知天下之大,盯着这块大蛋糕的人比比皆是,而银魄塔又是杀手组织起家,结下的梁子多不胜数,仇人遍地都是,一旦落魄,绝对会有无数人出来落井下石,得罪了神兵城对于银魄塔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同样的,双玄宗也是如此。   法宝武器之类的东西,用的好了能用无数年头,但丹药符阵却是消耗品。每一次出去探个险历个练,谁不是随手一把各种丹药符箓的备着?   多谢这种消耗品,关键时刻很可能就是一条命。修仙界的修士向来不傻,东西虽贵,可钱和命哪个重要,只要过过脑子,基本上就有了正确的选择。   这也是双玄宗明明没有深厚的底蕴,却能在短短时间内跻身五大宗之一的原因所在。   而且桑渺是个真正的妖孽级别的天才,不但修为高深,炼制符阵丹药的手段也是一绝。   双玄宗的丹药符阵,与神兵城的武器法宝一样,走的全是高端路线,几乎垄断了整个苍穹域。   而妖族鬼族不擅长炼丹炼符,所以与神兵城不同的是,双玄宗的生意遍布苍穹域不说,还隐隐打通了东皇域与幽冥域的通道,与妖族鬼族等族也有着交易往来。   可以说,抛除外族不谈,就算是在苍穹域,很多人宁愿去得罪万仙盟点星宗这样的战斗门派,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双玄宗神兵城这样的宗门。因为武器丹药之类的东西一旦没了购买之处,那么,每一次远走他处作战,就等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里,虽是有死亡的可能。   但这些在柳青一的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   这是个心机城府极度深沉的人,他的一切目的都在为了夺取银魄塔而做准备。   可即便如此,将所有人都得罪了也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所以桑红衣怀疑柳青一是否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他挑衅每一个人,却都点到即止,没有彻底将那些人的怒火激发起来,只是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每一个人之间似乎都没有了融洽。   且原本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天骄聚会的有趣之处就是各天骄会互相切磋武艺,寻找自己的继续提升的空间,甚至只要不是特别隐私的功法,还会有人互相为彼此提出意见,相互印证。   但是此刻,所有人几乎都失去了兴致。   原本应该去仓山深处冒险的计划也让人兴致缺缺了。   可以说,柳青一一个人坏了所有人的兴致。   难道说这就是柳青一的目的?   让每个人互相尴尬,失去继续的兴致,然后呢?然后一拍两散?   桑红衣皱着眉头。   柳青一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破坏这些人之间和谐的氛围,挑拨他们的关系?还是说,他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隐藏着,不希望这些人发现什么端倪,最好是赶紧离开?   再联想到这里是仓山,银魄塔的地盘,实在是不能让人不多想一些。   桑红衣还在思考者柳青一这么做的理由,那头萧玉郎却揣着一个酒壶坐到了苏伏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盯着苏伏的脸看,就是不说话,只是咧起的嘴角让他多了几分不羁的姿态。   “看什么看?”苏伏只是别了一眼,很显然对于萧玉郎这个人,他很熟悉,熟悉到了不用什么特别的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苏狐狸,要不要来下盘棋?”萧玉郎故意刺激苏伏。   他知道苏伏特别讨厌下棋。   其实他小时候还是喜欢的。只可惜,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   苏伏的父亲对于下棋简直喜爱到了偏执,却偏偏是个臭棋篓子。   从苏伏丁点大的时候就拉着儿子陪他下棋,可惜棋品不好,输了还不服输,要么偷偷作弊移动个棋子,要么就耍赖弄乱棋盘要重玩,闹的苏伏烦躁不已,自此对下棋的厌恶全都写在了脸上。   “滚。”苏伏用强有力的语言回应了萧玉郎。   萧玉郎却不恼,只是却笑的更加不怀好意了。   “萧狐狸,你这表情看着怪渗人的。”苏伏皱着眉,随即道:“从小到大打了不知多少架了,你这眼一眯,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有了什么花花肠子了。”   “苏狐狸,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对哪个女子有什么兴趣,你那小表妹见天的在你后头跟着,苏哥哥苏哥哥的叫着,也没见你给人家什么好脸色,外头可还传着你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怎么今儿个打算找个女人回去堵着世人的嘴?”萧玉郎默默的看了正出神的桑红衣一眼,小声与苏伏道。   “萧狐狸,你要是想死了,我不介意成全你。”苏伏狠狠的瞪了萧玉郎一眼。   “别闹,你知道你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你,自小到大咱们打了多少架,几乎次次都是平局收场。”萧玉郎却笑眯眯的道。   “打架也是要用脑子的。不必我非要亲手打败你,等这次回去我就修书一封,直接寄到夜照城去,再将你绑了,到时候送给那陆家姐妹一份大礼,他们会感谢我的。”苏伏却斜着眼看了萧玉郎一眼,眼中全是邪恶的笑意。   至少在萧玉郎眼中确实如此。   “苏狐狸,你还要不要要脸了?竟然玩阴的?”萧玉郎听见那陆家姐妹的名字,竟是平白的打了个冷颤,指着苏伏的脑袋一脸悲愤。   “阴的阳的不重要,能收拾你就行。”苏伏坏笑。萧玉郎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萧玉郎?   那可是大小玩出来的感情。   每每看到萧玉郎被那陆家姐妹吓得到处逃窜的狼狈模样,苏伏就打心底里觉得好笑。   “别闹。”萧玉郎给了苏伏一个大白眼,然后又坏笑着道:“说实话,你难道对这位桑姑娘有意思?”   苏伏顿时顿了一顿,随即笑着道:“哪有的事。”   “真的没意思?”萧玉郎却揶揄的笑道:“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没意思,我可就要放开了追了。”   “滚!那是我神兵城未来的少夫人,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和我抢?”苏伏顿时炸毛了。他可是知道萧玉郎的魅力的。   “不是没意思?”萧玉郎撇嘴。   “呵呵。”苏伏给了萧狐狸两个大字。 第六十五章 原来你想泡我?   面对苏伏这个态度,萧玉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送了苏伏两个大字:“呵呵。”   且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些不怀好意。   苏伏总觉着这货一定不安好心,又恰好对上了萧玉郎那笑眯眯的眼睛。跟随着萧玉郎的目光,苏伏僵硬的转过了头,然后就见后头桑红衣一脸无法言说的表情盯着他看,苏伏顿时就炸了。   他在心里将萧玉郎骂了成千上万遍,没想到这小子背后阴人的工夫当真是大有长进。他刚说要写信给陆琳琅陆玲珑姐妹,后脚他就报复回去了。   明知道桑红衣就站在他身后,这家伙还故意引诱他说出这些话,以至于看到桑红衣的那一瞬间,苏伏竟觉得无比的尴尬。   苏伏想要直接打死萧玉郎,再转头却发现萧玉郎已经有所预见,干脆一溜烟跑没影了。   看着尴尬的有些发愣的苏伏,萧狐狸露出一口大白牙,默默道:“苏狐狸,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萧狐狸跑没影了,但苏狐狸却不能跑,毕竟桑红衣现在就站在他身前,表情古怪,目光还有些诡异的看着他。   “呃……那个……”苏伏正在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通过之前的接触,他其实看出了桑红衣可能就是个感情白痴。他都表现的那么露骨了,可对方却总是一脸茫然。他曾怀疑她是真傻还是装傻,但看来看去怎么都像真傻。   如今,他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拆穿了,甚至借由萧狐狸的口将一切摊在了明面上说,苏伏很好奇,这位桑大小姐此刻还能继续装傻吗?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桑红衣对他是否也有那么点感觉。   桑红衣就这么默默的盯着苏伏,沉默了许久,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你想泡我?”   桑红衣总算是缓过神来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苏伏实在是太热情太自来熟了,但又觉得奇怪的是他对萧秋水却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所以她还寻思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种事情,可算是把苏伏给好一通冤枉。   如今亲耳听到了苏伏和萧玉郎的对话,桑红衣再不明白那就真的算是傻子了。   可若说是有什么感觉……   她自己也不清楚。   喜欢人和被人喜欢这件事,让从未经历过的桑红衣感到有些茫然。   说起来,她讨厌苏伏吗?   并不讨厌。   哪怕她觉得他热情的有点过头,却也不觉得这个人有多讨厌。相处起来也还算是融洽。至少苏伏对她的态度让她觉着挺舒服,也不排斥与他接触。   说是喜欢吗?   也没到那个程度。   不过,若是试着交往看看,她倒觉得也可以。   所以,此刻桑红衣的心难免有点乱,却也没有失了分寸。   至于为什么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句话,桑红衣自己也觉得有点不明白。   苏伏被桑红衣一句话噎的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才好,看样子对方不像是生气了,却也没觉得有多高兴。一句‘原来你想泡我’,这其中所表达的意思实在是有点模糊了。   “是啊,我想泡你。”苏伏顺着桑红衣的话就接了下去。接完了自己都觉得这是不是也太直接了?   “哦。”桑红衣平静的点头。表情依旧是那么一言难尽。完全无法从这表情之中看出什么内容来。   哦是什么意思?让泡不让泡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苏伏纠结了。   最后他决定,既然不明说拒绝,那他就当对方愿意继续和他发展下去,那他也就可以继续追下去了?   这俩人聊的尴尬,那头不远处同样有俩人快笑疯了。   “原来你想泡我?”萧秋木捏着嗓子学着桑红衣的语气。   “是啊,我想泡你。”萧秋水故作深沉。   “哦。”萧秋木一本正经的点头,随后和萧秋水捂着肚子笑的差点打滚。   “秋木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表白方式。”萧秋水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两个美人都被人抢走了,你有什么好开心的?”萧秋木如此说道,不过却是面带微笑。   “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吗?”萧秋水一脸‘天涯何处无美人’的表情,看着此刻不知道在聊什么的两人,继续道:“无论相貌、身家背景都极为合适。一个炼丹炼符炼阵,一个炼器,他们两个若是成了一对,整个苍穹域的丹药法宝可就真的是被牢牢掌握在手中了。”   “他们两个若是结合,双玄宗与神兵城联姻后,五大宗除非其余三宗也成联盟,否则还有谁能是这两宗的对手?”萧秋木感叹。   “咱们才不管那些呢。咱俩和他俩可是朋友,万仙盟就是要联合,也是与美人们联合,点星宗又是个闷葫芦,喜欢置身事外,至于银魄塔,光是柳青一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脑残,也不愿与他们扯上关系。”萧秋水却看得很开。   跟桑红衣和苏伏做朋友多好啊,不仅有丹药符阵法宝,还有美酒呢。   何况,苏伏的圣兵之体,桑红衣那诡异莫测的教徒能力,怎么看都比点星宗和银魄塔有结交价值啊。何况他们俩还是美人。   “修仙界本就是利益结合为上,咱们俩怎么想不重要,就怕宗主和长老他门不这么想。”萧秋木却想得明白。   当然,可能宗主和长老们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也怕他们会忌惮双玄宗和神兵城的联合。   毕竟,双玄宗和神兵城几乎垄断了整个辅助战斗用品的市场。   “那咱俩就努努力,争取成为能够决策万仙盟命运的角色。只是一个绝代天骄的身份远远不够,柳青一有一句话说得对,所谓绝代天骄,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说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再是绝代的天骄也难免要饮恨。”萧秋水看似说的随意,但眼底却暗藏着一点认真道:“你我都是下任宗主的候选,特别是你,秋木,你的天赋尤在我之上,万仙盟也不是铁板一块,宗门内的天才也对你我的地位虎视眈眈。但咱们姐弟争归争,却不能让别的人钻了空子。”   萧秋水此刻的神色无比的严肃认真道:“今天之后,我会全力助你成为万仙盟的下一任宗主。秋木,你要争口气给那些曾要放弃你的人看看,你是真正的天才,未来定会无比耀眼。”   萧秋木深深的看了萧秋水一眼,在她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一点的玩笑与不认真。   他的心里暖暖的。   “不过,若是在宗主退下来之前就能飞升上界,咱就不费那个事了。”话音一转,萧秋水又说道。   萧秋木眉梢跳了两下。   他心说你这是对我有多盲目的信心,才能认为在宗主退下之前我就能飞升上界?   萧秋木看得很清楚。   别看他不过二十二岁就已经是仙君境的修为,就算是放在整个苍穹域,这种晋升速度也绝对是妖孽级别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骄傲,是因为他明白仙君境到侍神境是个坎儿,而侍神境到千秋境又是个坎儿,但最大的门槛却是千秋境巅峰到飞升前的那次天劫,它将无数人永远的阻拦在了这十六阶梯,一生不得寸进。   这世上从不乏天才,整个苍穹域,包括东皇域的妖族,幽冥域的鬼族,达到十六阶梯的最高修为者不说太多,却也不少,但能够飞升的,自古以来也就那么寥寥几个。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桑渺,从一个小小的村庄起步,不到百年就能够飞升,这是个真正的妖孽,不能以常理度之。   就看桑渺的那几个结拜兄弟,同样都是天才,却大多被卡在了侍神境或千秋境,始终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他万仙盟的师长也是如此。   就比如宗主,此时就是千秋境巅峰的老怪,可却始终压制着修为不敢引动天劫,因为他一点度过天劫的把握都没有。   而万仙盟的历代祖师之中,至少有六七人都是陨落在了飞升的天劫之中。   萧秋木觉得,以他们这一代天骄的质量,若有一个人真的能在短时间内飞升上界,论天赋,大概就只有桑红衣有这个可能了。   毕竟,她的天赋是真的强的可怕,否则也不可能整个十六阶梯竟然没有任何功法能够承受她的灵力。   而他自己体内的灵力也经由过桑红衣加持过的魂火的洗刷,比从前要纯粹太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这种提纯、压缩过的灵力究竟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可惜,外界传言桑红衣无法修炼功法。但他却知道,这不过是桑红衣故意扮猪吃老虎而已。他可是亲眼所见,那一剑,引动天雷,周围的一切瞬间被雷海淹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萧秋水的话,多少有些玩笑的成分,但却也有几分认真。   自从灵魂荒冢回来之后,萧秋水的思想多多少少的发生了一些改变。   幻境之中那孤独的百年光阴,让她的心境多了一份历练,却也夺走了她一部分的天真与懒散,让原本打算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从桑红衣那里得知了天外有天,从越人歌嘴里听到了越人一族曾经晦暗过也辉煌过的过去。知道了十六阶梯之上还有着许许多多她不知道的精彩,她突然间就不想沉寂在这十六阶梯之上无法前进了。   她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这一次天骄聚会之后,她就回万仙盟闭关,待到自己突破天人境,成就仙君境,巩固住修为后,她想出去走走,或是去东皇域,或是去幽冥域,也或许会将苍穹域都走个遍。   总之,不仅仅是修为,她也要历练自己的心境,让自己学会处变不惊,学会从容应对。   从前的她太天真了,却也沉迷于绝代天骄的称号之中,暗自得意。但灵魂荒冢之行却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不成熟。   虽然此次灵魂荒冢她们运气很好,先是桑红衣领路,后又遇到了身怀寻回鼠的苏伏,所以一路上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可即便如此,若是没有桑红衣,她们恐怕也在灵魂荒冢死了好几个来回了。   不说别的,就那勾魂夺魄桥,还有那恐怖的千眼幻象木的幻境,和唐宋这个千秋境老怪的灵魂,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是对手。   萧秋水暗自发誓,她想要成为真正的一骑绝尘的天骄,想要成为配得上桑红衣和苏伏的朋友。因为她已经预见到,桑红衣与苏伏这样的人,她们的天空绝不会止步于十六阶梯。   她们的未来会更宽广更遥远。而她,想要成为能够和他们一起飞翔于天空的雄鹰,而非是无法追上雄鹰的鸟雀。   萧秋木愣愣的看着眼中燃起熊熊火焰的萧秋水,神色有些复杂。   成长的代价,可能是要抹杀掉天真与纯粹。   好与坏,不亲身经历,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他相信,这个人是他的姐姐,必定不会只是绚烂一时却注定坠落的流星。   而为了守护她的这份纯粹,他也需要更加努力,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桑红衣和苏伏都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萧秋水和萧秋木的人生与理想都发生了质的改变。此刻两人之间从最初的尴尬,已经能够从容不迫的聊着天南海北的八卦了。   “以后我可以去桑海城找你吗?”苏伏认真的看着桑红衣,等着她的回答。   这个回答,多多少少能试探出桑红衣是否讨厌他。   “记得带礼物。”桑红衣根本就没有犹豫过,只不过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吃的。”   然后就见苏伏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与平日应付他人时那种虚假的假笑完全不同,如沐春风一般,整个空气都清新起来了。   桑红衣看着苏伏的笑容发愣。   真好看。   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三个字。   确实是真的好看。   苏伏的长相,与其说是帅,不如说是英俊,再兼之圣兵之体所带来的一种如同利剑出鞘的气势,不得不说,很吸引人。   桑红衣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花痴似的?那萧家姐弟的外号,她可是一点想要抢夺的心思都没有的。   但是真的好看啊。   嘛,我自己也很好看啊。桑红衣暗暗的嘀咕了一句。   苏伏看着桑红衣不知道在懊恼什么的神情,脸上的笑容如同冰山融化一般,温柔的让人心醉。   苏伏突然就想到,为什么他会对桑红衣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呢?   明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个女子面对对面飞来的灰熊,竟然傻愣愣的站着不动,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觊觎自己的美貌,想要给自己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而真正对她上心时,是因为他觉得她长的很像一个人,却与那个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叫人有些在意。   而之后不过是短短几天的相处,甚至她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叫人记忆犹新的事情,他却始终对她兴趣不减,反倒希望能够更深层次的了解她的一切。   这算什么?   一见钟情吗?   似乎也不是。   可是只是她对他的不排斥,他就能像个傻子一样的开心很长时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口中的喜欢甚至是爱,但是他想可能是吧,因为这种感觉,跟他爹口中描述当年追他娘时的感觉很相似。   他现在已经有些感谢萧狐狸了。若不是他的‘多管闲事’,可能这位桑大小姐依旧还蒙在鼓里,以为他是个自来熟。   要等到她明白他的心意,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苏狐狸寻思着,为了表达感谢,要不就撮合撮合萧狐狸和陆家那对姐妹?   想着想着,苏狐狸觉得他真是个好人,为了朋友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萧狐狸是他从小打到大的朋友呢。   苏狐狸还在脑补着绑了萧狐狸送到陆家姐妹洞房里后萧狐狸该怎么感谢他,就见一个果盘直接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过来。   他轻易的用手挡开,然后看向了那头正面色不善的萧狐狸,一通瞪眼。   萧狐狸脸上是冷笑,对着苏伏喊道:“苏狐狸,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坏事!你要是敢出卖我,我就去追你女人!”   “你敢!”苏伏咬牙切齿。   “你试试!”萧狐狸不甘示弱。   “你选我还是他?”萧狐狸似乎是为了刺激苏狐狸,竟跑到了桑红衣的身边,笑眯眯的问道。   桑红衣的神色很古怪。   “我比他长的好看。”萧狐狸自恋,原本的仙气儿荡然无存。   “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苏伏哼哼。   “其实……”桑红衣弱弱的道:“左拥右抱也是可以的。”   苏伏一口酒差点没喷桑红衣脸上。   “你看,我还是很有希望的。”萧狐狸冷笑。   “嗯,我觉得陆家姐妹脾气太好了,可能治不住你。不能害了人家姐妹嘛,毕竟你这只狐狸坏的很。”苏伏咬牙切齿。   萧狐狸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   陆家姐妹脾气太好了?   那可是苍穹域里都鼎鼎有名的母老虎好不好?   一言不合就出手打架啊,打不过就回去搬救兵啊。一点高手的觉悟都没有,总之就是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比拳头,你跟我比拳头,我就用道理砸死你的典范啊!   总之,威胁也好,利诱也罢,先打消了苏狐狸向陆家姐妹透露他行踪的心思就好。   他真的是被这两姐妹的热情给追怕了。   看着两只狐狸你来我往的言语精神上双重攻击,桑红衣却笑的很好看。   这俩人一看就是真的要好。虽然一见面就总是在吵架,但桑红衣一直觉得,若是不熟,他们之间就不会是这样的相处氛围。   “咦?怎么,是我们姐妹来晚了?”几人正聊着,却突然来了两个女人,一听这话,萧玉郎的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桑红衣觉着奇怪,看向那才来的两个女人,心里寻思着难道这就是中域夜照城的陆琳琅和陆玲珑两姐妹不成?   但她又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传闻陆家姐妹是双胞胎,长的也很相似。但这两人长相却完全不同。   但更加让桑红衣在意的是,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个将自己包的厚厚实实的,即便修仙之人一般不会再为天气的冷热而在意,但这身打扮,光是看着就觉得闷热。   另一个确实尽量的节省布料。浑身上下,也就是xiong部那里遮了块布,下身穿着超短的纱裙,走起路来一扭一扭,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魅惑的风情。   “他们怎么来了?”萧玉郎的神色再不复之前的自然,眼睛又一次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呀,玉郎也在,看来我们姐妹可是来对了。”那穿着暴露的女子一扭一扭的走到萧玉郎表面,二话不说就要坐在萧玉郎的大腿上,可萧玉郎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要发生什么,只是轻轻一挪,那女子就扑了个空,险些坐在了地上。   女子一脸幽怨道:“玉郎,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那语调,酥到了骨子里,酥的桑红衣都打了个冷颤。   “萧红鱼,好好的不待在你天魔城,又要跑出来作什么怪?”萧玉郎的神色很冷,语调也很冷。他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女人。   桑红衣暗暗看了这女子一眼,眼中也有几分惊奇之色。   萧玉郎叫她萧红鱼?   如此说来,这女子并非是什么夜照城的陆家姐妹,而是天魔双圣女之一的萧红鱼?   那么,另一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就是另一个圣女叶红鲤?   天魔城里几乎聚集了所有的魔修与邪修,几乎就是魔门的统一之地,而天魔城里有两个圣女,一名萧红鱼,一名叶红鲤,天赋在所有魔门新秀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但是,魔门之人做事不一定邪恶,但大多人都很难相处,所以天魔城里的人,都很少与外界其他宗门的人交好。   而双圣女,其实也很少外出走动。   今日的天骄聚会不知道有什么魔力,不仅仅五大宗的天骄除了路司狼在闭关之外,其余之人悉数到齐不说,还吸引了冰城萧家的萧玉郎,以及很少出现在外界的天魔双圣女。   这叶红鲤和萧红鱼,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 第六十六章 美人画皮,丑陋内在   “哎呦,这位妹妹是谁?长的可真水灵。瞧这肌肤,总让人想摸一把。”见萧玉郎对她如此冷淡,萧红鱼却不恼,转而将话题牵引到了萧玉郎身旁的桑红衣身上,且一双纤纤玉手此刻已经附上了桑红衣的脸颊。   “从前倒是听闻天魔双圣女行事古怪,其中尤以萧红鱼为人狠辣残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桑红衣只是微微抬眼,并没有挡开萧红鱼的手。   “咦?你竟不受我幽冥万毒手的影响?”萧红鱼神色微动,仔细打量起了桑红衣。   “初次见面,你我又无冤无仇,萧圣女的招呼倒是颇有几分特别。怎么,你们天魔城的人都是如此,与人打招呼的时候都喜欢下毒吗?”桑红衣看似在笑着,但笑容却未经眼底,反而带着几分阴冷。   不愧是魔门人的作风,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且防不胜防。   若放在平时,又有谁会想到,素未相识的两人,只是见面打个招呼,就有人直接对你下毒了。   “有趣有趣。至今为止,不受我幽冥万毒手影响的屈指可数,你是如何做到的?”萧红鱼似乎对桑红衣有了些兴趣。   “在此之前,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解释?”苏伏却冷着脸。他也没有想到,这萧红鱼行事如此捉摸不透,会与一个刚认识不足盏茶时间的人说动手就动手。   偏偏她动手的这个对象是他看重的人。   虽然不知道桑红衣使用了什么办法避免了中毒,但萧红鱼的心思却是恶毒的很。   幽冥万毒手,乃是她所修炼的《幽冥乾坤手》中的一个分支,需要自小用毒素供养身体,将身体变成一个毒罐子,乃至于到后来,万毒不侵,却又能控制万毒。是一种十分恶毒的功法。   而萧红鱼趁着摸脸的工夫对桑红衣下手,她要么是抱着下杀手的心思,要么就是想要毁了桑红衣的容貌。   萧红鱼有些玩味的看了苏伏一眼,随即笑道:“苏少主,她是你什么人?还需本圣女给你一个解释?”   “你就那样嫉妒别人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儿吗?”桑红衣还不等苏伏说话,就突然笑道。她看向萧红鱼的脸,神色有几分怪异。   萧红鱼眯着眼,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骇人的杀机。   “从前你就是这么折磨那些美人的?”桑红衣笑着。   她听过一些传言,传言天魔双圣女之一的萧红鱼是个手段及其狠辣也极其残忍的人。   她性格古怪,脾气捉摸不透。   她长着一张美丽的脸,却最喜欢虐杀那些美人胚子。   死在她手中的多数是女人,也通常有一张美丽非常的脸。可惜每一个被她杀死的美人,死状凄惨不说,通常容貌都会被毁去,变的面目全非。   有人传言她这是在拿活人修炼魔功,从前的桑红衣也听过这说法,且觉得可能性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   直到今日,她亲眼见到萧红鱼这个人,她才知道,什么拿活人修炼魔功?那不过就是个不切实际的猜测而已。   她真正喜欢虐杀美人,最可能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长了一张无比丑陋的脸。   “她们死的都很痛苦。你可能也会像她们一样。”萧红鱼魅着一双眼睛,可眼睛里却看不到一点温和。   她讨厌桑红衣。从第一眼起就讨厌。   或者说,她讨厌所有长的好看的人。   “就算你杀再多的美人,也改变不了你有一张丑陋的脸的事实。与其闹这些孩子气的笑话,不如停了你这一手不成熟的魔功,或许还有得救。”桑红衣却丝毫不在意萧红鱼的威胁,继续道:“你杀了人,剥了人皮,毁了他人容貌,可你依旧丑陋无比。就算你为自己披上再美丽的画皮,那始终不是你。哪怕你骗过了世间所有人,可你骗不过你自己。”   桑红衣的语调低沉、缓慢,仿佛在说一个故事。   除了萧红鱼自己之外,其余人都惊讶的望着两人,特别是桑红衣,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萧红鱼丑陋无比?   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身材曼妙,腰肢纤细,皮肤通透,更有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她的一举一动都魅惑无比,仿佛带着天生的邪魅之力,勾动着所有男人的视线,哪怕就是女人都对她的美丽羡慕不已。   而桑红衣却说她丑陋无比。说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嫉妒别人的美丽。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苟同。   哪怕知道桑红衣可能只是在故意刺激萧红鱼,可是这种明显带着诋毁的话,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   “你看,他们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他们都相信你这张美丽的画皮是天然的,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可事实究竟如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午夜梦回时,看到自己脸上些黑紫色的花斑,你可有过后悔修炼了如此恶毒的功法?却又是否深恨自己无法自拔?”桑红衣忽略了众人的怀疑,而是继续笑着面对着萧红鱼,看着对方的脸色从从容不迫再到狰狞无比,她却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我要杀了你!”萧红鱼咬牙切齿。或者说是恼羞成怒更为合适。因为桑红衣说的没错,她一点也不美丽,她丑陋的很,所以她嫉妒世界上所有美丽的女人。   她修炼幽冥万毒手,却被万毒缠身,看似百毒不侵,可整张脸,整个身子都布满了可怕的紫黑花斑。   随着幽冥万毒手的精进,花斑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她曾想过放弃,可又舍不得那功法强大的诱惑。   本来,幽冥乾坤手中记载,修炼幽冥万毒手之后,身上会被万毒浸染,但无需担忧,只要能将幽冥万毒手修炼至大成,便可恢复本身的容貌。   她没有经得起变强的诱惑,何况天魔城里魔门修士汇聚,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修炼了幽冥万毒手,亲眼看着原本有一张美丽的脸正在渐渐发生着不可预知的改变,她的心情就开始变幻莫测。   她明知将功法修炼至大成就能恢复美丽的容颜,却因为修炼的进度极为缓慢,变美似乎遥遥无期,于是她的心灵便开始扭曲,用俗话说,就是她变态了。   她开始见不得别的美丽的女子在她面前晃悠。每一次看到别人那张美丽的脸蛋儿,他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将其摧毁的冲动。   一开始她还能尽量忍耐,但渐渐地,她就开始控制不住她自己。   从对第一个美丽的女子下手之后,那种如同发泄一般的感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的手段越渐残忍,心灵也越陷越深。   她已经无法停手了。除非自己的容貌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我要杀了你!”萧红鱼对于桑红衣的恨竟来的如此快速。只是因为桑红衣拆穿了她最不想要去面对的内心,她就再也保持不住伪装的模样,变的暴躁起来。   “正好,我也很想杀了你。”萧红鱼暴走的时候,一把断剑竟然无声无息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断剑乌漆墨黑,却有着令人心悸的锋韧,萧红鱼甚至都分不清楚,这份冰冷的杀意是来自于剑,还是来自于人。   越人歌并不担心桑红衣会被萧红鱼算计。因为他知道万物之书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万物之书,能够吸收天地间任何一种能量的灵气。   而毒,本身也是灵气第一种,只不过是属于恶性的灵力,会给人施加伤害。   但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灵气就是灵气。就算拐几个弯儿,换了再多的名字,但只要它还是灵气的一种,万物之书就可以将它的灵气全部吸收,转化、提纯,然后源源不断的反补给桑红衣。   同时,万物之书还能看破一切的虚妄。任何伪装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所以,桑红衣提及萧红鱼乃是个丑八怪的时候,越人歌是一点也不怀疑的。   只是,桑红衣不会被算计是一回事,容不容许别人算计又是另一回事。   特别是萧红鱼这样恶劣的,第一次见面,也无怨仇,就对人下此狠手的,的确叫人很厌恶。   何况,她下黑手的对象还是他的师父。   所以,哪怕是柳青一的挑衅,越人歌都能一笑置之不去理会,而萧红鱼的做法却真的惹怒了他。   而萧红鱼被桑红衣给气的失了分寸,他并没有刻意的隐藏出手,对方却依旧没有及时防备,也足以见得,桑红衣的那一番话,的确是给了萧红鱼不小的打击。   苏伏干脆坐着看戏了。   自己英雄救美的戏份被人给抢了,只是这个人,他还不能吃醋,因为没有必要。   对越人歌而言,桑红衣比什么都重要。谁要敢对桑红衣有什么企图,天涯海角,他也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小歌,把剑放下。”桑红衣却笑着对越人歌道:“人家女孩子容颜已失已是可怜,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人一个弱女子?”   桑红衣说起话来就是气人。   表面看着多善解人意啊,被人威胁被人迫害,还能以一颗善良的心原谅对方为对方着想,可这话一说出来,就无异于在萧红鱼的伤口上大把的撒了一回盐,再一次强调了对方是丑八怪的事实。   “哼,你以为他能够威胁到我?”   萧红鱼眼角抽搐,脸都气的变形了。   “给脸不要脸。”越人歌却冷哼一声,手中的断剑轻轻一挑,竟是将萧红鱼脸上的皮肤划开了。   萧秋水表示看着都疼,但却始终没有发现有血流出。   待到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就如同一张被撕开的皮,竟是露出了里头一片片紫黑的斑纹,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脸,看着都觉得恶心。   “这脸……她早不想要了吧……”萧秋水直打了个冷颤,显然是被萧红鱼那张脸吓着了。   萧红鱼没想到越人歌如此没有风度,竟是直接挑开了她的人皮面具,将她的真面目彻底的暴露在所有人前。   萧红鱼顿时疯了,不要命的就朝着越人歌猛烈的攻击。   桑红衣不过拆穿了她有一张画皮,但越人歌却让她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所以如果讲恨意,比起桑红衣,她更恨越人歌多一些。   而两人打起来了,有一个人却自始至终的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身为天魔城的另一位圣女,和她一起来的同伴正遭受着如此非人的折磨,可她却似乎无动于衷,至始至终都只是默默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动作都不换,也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她只是站着,看着。脸上无悲无喜,没有怜悯,没有害怕,不觉恶心,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   桑红衣注意到此人,却也不得不猜测,外界传言天魔双圣女面和心不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倒是有几分真。   只是,也可能是她们故作玄虚,演给别人看的。   毕竟,她们这次来到仓山,突然加入天骄聚会,绝不仅仅是路过而已,定然有着什么别的目的。   可惜,萧红鱼打的像个疯子,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但终究于越人歌而言不是一个层次,所以越人歌甚至没有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仅凭着在灵魂荒冢里魂族的一部分传承,就压着萧红鱼打毫无费力。   罗青侯和旋玉子暗自叹气,这一届的天骄聚会已经全都乱了。   互相切磋武艺都还没开始,却已经由不同的人打了好几架了。且每一架基本上都是打出了火气,打出了气势,一个个都是冲着不死不休去的。   可这种事也没法多劝,否则不仅当不成和事佬,反倒是吸引仇恨。   他们银魄塔本来树敌就多,还遇上柳青一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二百五。   要不是这个脑残,今天的聚会就不会这么乌烟瘴气。   罗青侯气的脸色发青,旋玉子脸色也是难得的阴沉。   萧红鱼感觉很无力,真面目暴露在人前让她失了方寸,一路和越人歌打斗,几乎就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特别是原本那张美丽的人皮此刻已经残破却还挂了一半在脸上,这种感觉,让她有种想要自我了断一般的羞辱感。   越人歌一剑挑了过去,萧红鱼的脸被打的啪啪的响。   越人歌这是打定主意要为桑红衣出口气了,哪还管什么对方是不是女人?   在他眼里,贱人还分男女不成?   萧红鱼被越人歌充满力道的一剑瞬间啪飞,在地上滚了几下,却被一道人影给扶了起来。   待她看清来人,脸色瞬间铁青。   对方却不在意她的态度,而是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若我可以让你恢复容貌却又不必废除毒功,你来告诉我,你今天来此的目的,还有柳青一究竟有什么秘密……如何?”   萧红鱼的眸子顿时一凝。 第六十七章 萧红鱼   桑红衣这句话说的很小声,即便是苏伏都没有听到。同时,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萧红鱼神色中那一点轻微的变化。   她在挣扎,在桑红衣的要求和立场之间剧烈的挣扎。   于是,桑红衣心中便有数了。   她一直觉得萧红鱼和叶红鲤的出现实在是有些奇怪,本就是不符合她们身份和行为的事情。萧玉郎出现在这里至少有个苏伏和他相熟,冰城萧家也和五大宗基本上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但天魔城却不一样。甚至不是五大宗不愿意和魔门之人交往,反倒是魔门之人太特立独行,不怎么与其他人交流。   除了一些争夺资源之类的事情,很少能看见天魔城的这两个圣女出现,即便出现,也很少一起出现。   五大宗里熟人不多,跟众天骄之间又是竞争大过友谊。   即便她们真的对天骄聚会有兴趣,礼数上本不该不请自来。   所以,桑红衣怀疑她们此来的目的和柳青一有关。   因为桑红衣发现,自从萧红鱼和叶红鲤到了之后,柳青一安静的让人不习惯。   桑红衣只是猜测,和萧红鱼说那些话更多的也是一种试探。   但效果惊人的好。   虽然不知道柳青一究竟在搞什么鬼,但至少知道了的确是他在搞鬼。   萧红鱼却真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桑红衣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从前开始修炼幽冥万毒手的时候她还安慰自己,不过一时的容貌被毁,早晚会修炼回来,这一点的觉悟都没有,怎么能够成为强者,怎么能在天魔城出人头地?   但是,当自己的面容真的变的丑陋不堪,她才知道,失去容颜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的残忍。   自己没有的,就不希望别人得到。所以每当看见漂亮的女人,总能激起她内心深处最隐晦的杀意。   特别是那些美丽又自信的女人,她总有一种想要将一切都毁灭的冲动。   容貌和宗门的秘密,她需要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是从前,她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宗门的利益,本来也确实该是如此,可她却犹豫了。连自己都觉得不该犹豫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在来到仓山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此处都有些什么人,自然也知道和她谈条件的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她虽然对她本人不太了解,但知道她出身哪里,这就已经足够了。   双玄宗。一个垄断了苍穹域高级丹药的门派。虽然比起符阵一道,双玄宗的丹药水平要弱一些,却也足以在整个苍穹域称王称霸。   上任宗主飞升之前很久,就已经为他将来的离开做了准备,不仅将自己的独门技术教给了他的结拜兄弟,同时还各处网罗适合炼丹炼阵的天才,教授他们最为纯正的丹药和符阵的炼制方法。   所以,哪怕桑渺飞升了,却依旧没有让双玄宗因为他的离开而没落。   桑渺还在时,哪怕是桑绿浓这个非他亲生的女儿,他也为她准备了各种丹药符阵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桑绿浓还活跃在众人眼中时,就是出了名的身家不菲,丹药当糖豆吃,符阵就跟玩具一样,各式各样,永远都不缺,羡慕了多少囊中羞涩的修士。   而桑红衣虽名声上差了桑绿浓太多,但毕竟是桑渺的亲生女儿,他今后要飞升了,无法再罩着自己的女儿,那留下的好东西能少了?   以桑渺那可怕的炼丹技术,哪怕这话是别的双玄宗的人说出来的,她也会有几分怀疑,偏偏这话出自桑红衣之口,她内心之中总是有着几分侥幸。   如果,她真的有治好自己身上斑纹的手段呢?   难道为了宗门的计划就要牺牲掉自己的利益吗?   特别是想起近来宗主几次三番独独将叶红鲤叫去见他,而叶红鲤有几次回来后修为有了显著的长进,她就知道,天魔城虽然有两个圣女,可宗主最为看重的还是叶红鲤。   两个圣女向来是天魔城的规矩,最后的宗主只有一人,而另一个圣女则会成为新任宗主的侍女,成为她手中的刀剑,为她斩除一切反对的声音。   侍女啊。   那不就是个丫鬟吗?   当初为了成为圣女她不惜一切手段,冒着毁容的危险修炼幽冥乾坤手,却因为其中的幽冥万毒手而落到今日的下场。   她脸上的这张人皮,原本是她最珍贵的收藏之一。她杀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人,将她的皮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就是为了遮掩住这一身的紫斑。   而萧玉郎之所以恨她,是因为被她杀死的人,其实是萧玉郎的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   萧玉郎的爹有很多的女人,有的有名分,有的没有名分。   萧玉郎是冰城萧家的准继承人,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天赋。   但其实,萧家还有两个女子,天赋也异常的好。她们是一对姐妹,中间仅仅只相差一岁,长的也有几分相似。   姐妹俩自小相依为命,母亲在他们十来岁时就死了,从此后就是姐姐一直照顾着妹妹,当爹又当妈。   而萧家那位族长,也不过是找人带给他们一些生活用品和灵石,所以自小到大倒是没有饿着过。   萧族长没有隐瞒姐妹俩存在的事实,却也没有想要接她们回冰城的想法。   萧玉郎很小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曾偷偷跑过去见了那对姐妹,且相处还算愉快。   所以当有一日,当萧玉郎知道那对姐妹中的姐姐被人杀害剥皮时,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而那个杀害了姐姐的凶手,则是她的亲妹妹。   姐姐叫萧紫嫣,妹妹叫萧红鱼。   所以,萧玉郎每每看到她都恨不得杀了她。   因为她曾杀了他的妹妹。   虽然,她也是他的妹妹。   她只是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做一个不被人承认的私生女,过着遭人白眼的生活。明明有着足够的天赋,却因为不被萧家承认而得不到资源的倾斜。   萧家除了萧玉郎之外还有很多的孩子。有萧族长的儿女,也有萧家嫡系成员的子女。但是整个萧家,除了萧玉郎和几个性子温和的小姑娘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姐妹俩。   偏偏姐姐善良,无论被人如何欺负也只会忍着,还劝她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明明像个孩子一样去跟父亲撒娇就好了。   就算父亲不接她们回冰城,可她们始终是萧家的女儿,父亲真的会放任她们被欺辱而不管不顾吗?   可姐姐却说不想给父亲添麻烦。   她觉得很可笑。   明明她们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明明是她们才有资格去讨债,却为什么还要为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着想,因为不想给他添麻烦而委屈了自己?   姐姐生性软弱,却唯独在父亲的事情上特别的强硬。   不去打扰他的生活,不给他添任何麻烦。哪怕自己因为萧家遭受了多少的羞辱,哪怕她抱怨一句,姐姐也会严厉的呵斥她,甚至动手打骂她。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日子了,明明没有寄人篱下,却过得比寄人篱下还要凄惨。   所以她意外得到幽冥乾坤手的时候,她真的很高兴。   而她没有经受住诱惑,在修炼幽冥乾坤手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幽冥万毒手的修炼。   直到她的身上开始出现紫黑色的斑点,她很害怕,她努力的遮掩着自己。可是有一天,还是被姐姐看到了。   姐姐没有安慰她,却大骂了她一顿。她说她不懂事是她这个做姐姐的错,是她这个姐姐没有尽好母亲一般的责任,让她大胆、任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说与其让自己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不如就由她亲手打死她了事。   于是那一天,姐姐拿起了棍子,将她打的奄奄一息。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却也突然想开了。   她这一生,总在为别人而活。小时候要考虑到母亲的感受,所以从不敢轻易开口问及父亲的事。   长大些,因为是妹妹,所以要听姐姐的话,姐姐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因为不想被说成是不听话的孩子。   后来知道了父亲是谁,却还要忍着相思之情,因为父亲虽认了她们,却不会带她们回家。   再大些,相思也成了麻木。却还要考虑不给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添麻烦而忍受着萧家人的羞辱。   她恨所有人。因为所有人对她们都不好。   而原本该跟她是同一战线的姐姐,却总是向着那个男人,甚至不惜想要打死她。   萧红鱼现在想来,总觉得那时候的想法有些模糊。她只记得自己似乎很生气,也很绝望,在感觉到几乎要死在姐姐的棍棒下的时候,她爆发了。   她不知道的哪来的力气,夺下了棍子,一棍子将姐姐打翻在地,姐姐的额头上鲜血直流。   她吓坏了,想要扶起姐姐,想要给她喂服丹药,却在最后一刻手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的心被名为恶毒的怪兽狠狠的撕咬着,像是要把最后一点良知啃食干净。   她收回了手,抹杀掉了仅有的良心,然后开始思考换皮的可能性。   直到姐姐的死被萧家人发现,当萧玉郎怒气冲冲的要查明真相,想要还被杀的姐姐和失踪的自己一个公道,却发现原来是自己杀了姐姐逃跑……   她不知道萧玉郎的愤怒有多少,但曾有一段日子,萧玉郎追杀了她很长时间。   那时候,她已经是天魔城的圣女,却依旧被萧玉郎追杀的狼狈不已。   但很意外的是,她好像并不恨萧玉郎。哪怕她曾差点死在他手上,却没有想象中的恨。   因为那是整个萧家,对自己姐妹最好的人。   他本有机会杀她,却在最后一刻没能下的了手,被自己打伤逃跑。就是他犹豫的那一刻,却是她整个人生里最为温暖的一刻。   如果整个萧家都是萧玉郎这样的人,她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身为冰城萧家族长的女儿,拥有过人的天赋,就能得到资源的倾斜,萧家的其他人不敢欺负她,她也就不用为了想变强而修炼幽冥万毒手,从而毁了自己的容貌,让自己的人生变的扭曲。   不是现在的自己,也就不会是魔门的人。因为她做下的事,正派之人哪可能接受?何况还要考虑冰城萧家的态度。   唯独魔门,不管出身,不管以前做过什么,实力强大就是王道,就能得到身份与地位。   虽然她现在是天魔城的圣女,可她却一天也没有变的高兴。   她顶着自己亲姐姐的皮囊,内在的自己却一日日变的腐烂。   她有时会想这或许是报应,却又不甘的问苍天凭什么给她报应!   全都是别人的错,错的又不是自己,凭什么她要得到报应!   “今日我不请自来,本就有些失利,所以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闹的所有人都不愉快。你我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不如就此罢手,如何?”桑红衣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务必让每个人都听得见,又‘友好’的扶起了萧红鱼,让人觉得她确实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但萧红鱼却知道,桑红衣只是在向她施压罢了。   她刻意的加重了那句‘如何’的语调,就是再一次的询问她,她的交易她是否同意。   萧红鱼恢复了冷静。   而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是我的不是,闹的大家都不开心,实在是罪过了。既然这位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此事就此作罢,待有机会我再摆酒一桌,聊表歉意。”萧红鱼配合着桑红衣的话,但她的表情显然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她连相依为命的亲姐姐也能杀了剥皮,多年来顶着姐姐的脸,成为天魔城的圣女,被万魔膜拜,却也不曾真的后悔做过的那些事。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现在已能正视这样的自己。   所以,连亲人都能杀害的人,为什么要为了宗门而委屈了自己?   她站起身来,却是选择了先行离开。   她要去处理一下自己脸上的这张美人画皮。   它已经被越人歌划破了,露出了里头她自己的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好在她手中的美人皮不止一张,所以她要去重新再换一张。 第六十八章 那傻子一走,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   “你想做什么?”萧玉郎原本只当桑红衣是苏伏喜欢的一个女人,却也没有更多的了解了。但是方才,他才觉得,可能他实在是忽略了她其他的可能性。   萧红鱼的毒辣,他最为清楚,那可是个能够将自己的亲生姐姐杀人剥皮狠毒之人,可桑红衣面对她的时候实在是太平静了。且明知道她对她用毒,却也没有惊慌失措。   萧玉郎很清楚幽冥万毒手的厉害。当年他追杀萧红鱼,在最后一刻却犹豫着下不了手,才被萧红鱼抓准了她犹豫的片刻,打伤了他逃跑。   当时他便中了她的毒,解毒却是费了他不少的工夫。   但是,萧红鱼的毒对桑红衣没有任何用处。   仅仅是如此,这个桑红衣就不可能是外界传言中的所谓废物。   可最让她猜不透的是桑红衣的态度。她竟然在越人歌明显占着上风的时候选择了原谅萧红鱼?   他了解苏伏,苏伏的性子,绝不可能喜欢上一朵白莲花。性子太柔弱的人根本就镇不起神兵城未来城主夫人的位子。   同时,萧玉郎又有些遗憾。   他其实是希望桑红衣能够除掉萧红鱼的。   他一直没有忘记萧紫嫣凄惨的死状。   当初他发现萧紫嫣惨死,萧红鱼失踪,他是真的又气又怒,发誓定要找到凶手,将之碎尸万段。   可越是查下去,他就越心凉。当萧红鱼成了天魔城的圣女,顶着一张和萧紫嫣一模一样却和萧红鱼自己略有差异的脸,他就是再傻,也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他终究没有下的去手。   毕竟她也是他的妹妹。只是这个妹妹失了人性,变的如此陌生。   他自己下不了手,至少就希望有别人能够下手除掉萧红鱼,如此,他也算是有了个解脱。   他明白自己是在逃避,可直到现在,他也过不了那一关。   最重要的是,他其实心中有一杆秤,萧红鱼的改变,萧家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不过是想跟她做一笔交易。”桑红衣却是笑笑。   如果萧红鱼说出了让她感兴趣的事,她不过付出一枚丹药而已,但是萧红鱼后续的死活并不在她在意的范围之内。   她看得出萧玉郎似乎对萧红鱼有恨意。虽然不知道这恨因何而来,但她并没有阻止萧玉郎杀人,所以也算不得对不起萧玉郎。   “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小心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萧玉郎冷哼一声,心中有些郁气。   “就算合作,也只在今日。来日她有什么算计,会落到什么下场,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操心。”桑红衣却不以为然。   她从没觉得萧红鱼是什么好人,是好人就不会残杀那么多美丽的女子,剥下他们的脸皮,原因却只是因为她自己长的如此丑陋。   可她又不是什么正义使者,杀人夺宝的事,修仙界每天都在发生,她又管得了多少?   萧玉郎正郁闷的时候,萧红鱼却已经换了一张美人皮回来了。   只是,她没有回到桑红衣的那一桌,反倒是走向了一直站着不动的叶红鲤身边,小声对叶红鲤道:“你想法子和柳青一先去善后,我假意赔罪,先在这里拖住他们。”   叶红鲤只是瞄了萧红鱼一眼,随即也不说话,只是和柳青一对了个眼神,便皱着眉道:“你自己惹下的事自己解决,不要连累宗门。”说着便转身离开,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而待叶红鲤离开后没多久,柳青一便坐不住了,他故意叫的很大声,借着和罗青侯发脾气吼道:“什么天骄聚会?本以为有多好玩,没想到竟如此沉闷。不好玩不好玩,本少爷要去喝花酒去了!”说完,一脚踢翻眼前的桌子,大大咧咧的就往外走,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离开了。   罗青侯的脸色青紫青紫的,这一场天骄聚会,因为柳青一的关系,所有人都没了兴致,甚至连互相切磋的环节都省略了,大家根本不想跟柳青一再有什么瓜葛,连带着他今日几乎算是把脸都丢没了。   但是,柳青一的滚蛋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再陪着这个脑残再多待一会儿,他怕他就要忍不住出手掐死他。   叶红鲤这个冰块和柳青一这个脑残的离开,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旋玉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随即跟那头脸色依旧难看的叶先晨道:“叶兄,今日之事,是我银魄塔的不是,还请叶兄宽宏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叶先晨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让他不跟柳青一一般见识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但他也看出来了,这柳青一在银魄塔也未必是个讨人喜欢的,至少旋玉子和罗青侯面对柳青一时,脸色都很难看,所以他也不至于迁怒到银魄塔其他人身上。   “既是天骄聚会,叶兄何不与我切磋一番武艺,瞧瞧这几年里叶兄有何进步?”旋玉子见叶先晨并不针对他,也是松了口气。   柳青一那个傻子几乎将今天在场的所有门派都得罪了个遍,害得他这个东道主面对谁都是一脸尴尬。   叶先晨点头。他的修为卡在了一个瓶颈之上,需要和更多同境界甚至比他还厉害的人对战来寻找突破,这也是今天他来参加聚会的目的,也是明明柳青一如此招惹他他也没离开的原因。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儿便战在了一起。   “那傻子一走,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萧秋水也是佩服柳青一,能将人厌恶到这个程度,那也是种本事。   最可怕的是,这种让人厌恶的本事竟然还是装出来的。   “方才是我太过失礼,便以此杯酒向诸位赔罪。”萧红鱼此刻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已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无妨,小事而已。”桑红衣笑着,笑容却未尽眼底。   “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说,但你要保证真的能够治好我的脸。”萧红鱼收起笑容,认真道。   “你若是骗我,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说完还不忘威胁一句。   “可以。”桑红衣却不在意萧红鱼的威胁,笑着点头道:“我甚至可以治好你身体的一部分,让你自己亲身感受一下再做决定。   说着,桑红衣手中出现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水绿色的丹药,轻轻切下一小块,递给萧红鱼道:“吃下去。”   萧红鱼有些挣扎,因为不知道桑红衣是不是在害她。   但重新变得美丽的诱惑最终支撑着她克服了犹豫,一口将之吞下肚中。 第六十九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红鱼的脸色从忐忑变为了惊愕。   只因为这丹药起效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虽然看不到美人皮下自己皮肤的变化,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比之前舒服得多,再也没有那种背负着沉重枷锁一般的束缚感。   萧红鱼震惊的脸色一直保持着,她小心翼翼的撕开手臂上的皮,露出了原本的肌肤。   只见那皮肤微微的发红,还能看出淡淡的斑点,但是却已经极淡,远看甚至看不清晰。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肌肤原本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那暗紫发黑的斑点几乎要遍布全身。   如今,那有些发红的肌肤有着几分淡淡的痒,但是萧红鱼心中却已经升起了滔天巨浪一般的震惊。   有效!真的有效!   桑红衣没有骗她,这水绿色的丹药,看起来如此漂亮,与其他黑乎乎的丹药完全不同,没想到效果也是如此显著。   对于美丽的渴望胜过了一切,原本心中还有着一点点的不愿,此刻却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突然,萧红鱼的脸色大变,看向桑红衣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不善。   桑红衣却并不在意她的敌视,只是道:“忘记告诉你了,服用碧绿丹之后,你之前所修炼的毒功会被完全废除。”   萧红鱼咬着牙。   “不过,你可以从头开始修炼。再次修炼之后,毒素会被积聚于碧绿丹之中,届时,你将丹药化开,将毒素集中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如此,毒素便只会侵蚀毒素所在的部位,身体的其他部分将会恢复原本的模样。”桑红衣解释道。   “如此说来,毒素所积聚的部位,依旧还是会……”萧红鱼皱了皱眉。她知道这样已经很好了,知道人不该太过贪心,却依旧有些遗憾。   “确实会与正常肌肤有些不同,但不会有之前这般严重,顶多和你现在一样,带一些暗淡的红斑。”桑红衣指着萧红鱼手臂上露出的真实肌肤道。   萧红鱼眼前一亮。这倒是并非不能接受。   这种红色的暗斑已经很清淡了,不仔细看甚至看不清楚。   想起铜镜中那个如同怪物一般的自己,萧红鱼对未来充满了渴望。   “碧绿丹,传说中的解毒圣药。整个苍穹域,唯有双玄宗的前任宗主桑渺可以炼制。桑渺飞升之后,双玄宗就绝了碧绿丹的炼制,已是万金难求的圣药了。”萧玉郎却听过碧绿丹的传闻。   不如说,冰城萧家曾经以极高的代价在双玄宗购买过一次碧绿丹,为了是治疗嫡系一位长老的孙女天生的万毒之体。   这种丹药的造价极为高昂,即便是桑渺,也不可能无限制的炼制。而桑渺飞升后,双玄宗就更是没有一人能够炼制出碧绿丹来,故而,碧绿丹这种解毒圣药,在苍穹域已经失传。   没想到,桑红衣的手中居然还留有这种丹药,还将她用在了萧红鱼的身上。   萧玉郎不是很能理解。   在他看来,萧红鱼对于桑红衣的价值应该不如一枚碧绿丹来的贵重,那么,桑红衣想要从萧红鱼身上索取的,就应该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天魔城?还是别的什么?   “美人,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她的身上岂不是浪费?”萧秋水简直要羡慕嫉妒恨了。   万仙盟虽有自己的丹师,但炼丹的水平却实在是有限。真正的高阶丹药,基本上都要向双玄宗求购。   在万仙盟,高阶的丹药和符阵,需要很多的积分才可以兑换,即便地位如同她和秋木,也不可能像双玄宗的弟子一样,丹药符阵随手一抓就是一把。   所以近些年,为了丹药和符阵用着方便,有大把没有炼丹炼符炼阵天赋但修为天赋却很强大的修士不选择其余四大宗,反而选择加入双玄宗。   而双玄宗虽是靠着辅助战斗的用品起家,但对于高手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丹师符师阵师甚至是灵酒师,这些天赋奇高的大师们也是需要护卫的。而那些战斗天赋强大的修士,其实很愿意成为这些大师的护卫,因为随时可能从这些大师手中露出些东西,都足够他们受用很久。   萧红鱼恶狠狠的瞪着萧秋水。   事关她是否能够重新变的美丽,这时候萧秋水来捣乱,简直就是要她的命,这仇可算是结下了。   “所以,是否值得一颗碧绿丹,就看你的消息是否有这个价值。”桑红衣却根本不心疼这样一颗万金难求的丹药。   碧绿丹确实很难炼制,而她也没什么炼丹的天赋,所以更不要提亲手炼制了。   但是,她的万物之书中还存放着二十颗碧绿丹,这是她爹飞升前亲手为她炼制的,每一种都炼制了不少,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很多人都不知道,桑渺飞升前所亲自教导的那些拥有炼丹炼符天赋的弟子,除了分发在各峰的那些,真正的天才全都在她的灵酒峰待着。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哪怕是双玄宗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这是桑渺为她留下的底牌,为的就是防备将来没有了他的照顾,自己的女儿要在宗内受苦。   所以,她的灵酒峰看起来在双玄宗是垫底的,但其实,底蕴不比任何一峰势弱,再加上她自己酿制的灵酒仙酿,其他峰的弟子有许多都看不起那些灵酒峰出身的弟子,却不知,真正享受着天才待遇的偏偏是他们没瞧得起的这些人。   “就在这里说?你不怕……?”萧红鱼声音放轻了些,眼角瞄了一眼在关注叶先晨和旋玉子切磋的罗青侯。   “小歌。”桑红衣笑着看了越人歌一眼,越人歌立刻就能领会桑红衣的意思。   于是他起身走到罗青侯面前,道:“罗兄可愿切磋一番?”   罗青侯见是越人歌,眼睛顿时一亮。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面对金毛吼的时候,越人歌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一剑。仅仅一剑。大地翻涌,瞬成石莲。这种能力,他们这些绝代天骄之中,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做到。   罗青侯不禁开始羡慕起越人歌能够拥有越人一族的功法,但却也明白,个人的机缘,强求不得。   越人一族的功法几乎以碾压的姿态凌驾于他们这些天骄之上,但越人一族的命途却也坎坷。   在一族被灭族和得到强大的功法这两个结局之间选择一个,他宁愿家族完好无损的存活在这苍穹域。   “还请越人兄手下留情。”罗青侯自知不是越人歌的对手,却也跃跃欲试想要与越人歌切磋武艺。   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对于自己的修为有着绝好的提升。   两人瞬间战在一起,而桑红衣笑着对萧红鱼道:“现在可以说了。”   “我不需回避吗?”萧红鱼刚要开口,此时萧玉郎却突然打断道。   桑红衣看了萧玉郎一眼,随即看向苏伏道:“信不信得过?”   “他可以信任。”苏伏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漾开。   桑红衣会询问他,足以证明,他在她心中已经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另一边,柳夜行却打着哈欠,似乎对桑红衣想从萧红鱼那里知道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他懒得听,于是便对萧秋木道:“萧包子,咱俩也打一架?”   萧秋木一头黑线,当初不就吃了他一个包子?用不用得着这么记仇?从那之后,萧包子这个称呼就已经是柳夜行看见他时的固定称呼了。   “来来来,看我不打死你。柳夜行,你再叫我萧包子小心我将你揍成包子!”萧秋木蹭的就站了起来,他忍了柳夜行这个吃货很久了。   这头打的就跟街上混混斗殴一样,桑红衣眉角直抽抽,心说你老萧家的人外号怎么就都那么特别?   “你们还听不听?”萧红鱼有些不耐。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看起来很好的所谓友情。   因为她总是独自一人,几乎从不知朋友为何物。且她是个嫉妒心极其强烈的人,能因为自己丑陋就去残杀美人,自然也不想看到一群人在她面前卖弄友谊。   “你可以说了。”苏伏对萧红鱼也不是很友好。作为萧玉郎的朋友,他对萧家的事也有些了解,虽了解的并不全面,却也多多少少知道萧玉郎讨厌萧红鱼的原因。   而更多的厌恶,则是出于刚才萧红鱼对桑红衣的出手,特别是这种互相根本不相识的人,竟是如此狠辣,让他十分厌恶。   “没错,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次我与叶红鲤来到仓山,就是被柳青一叫来的。”萧红鱼既已决定说了,便不再隐瞒。   “柳青一不过是个仗着爷爷在外胡作非为的二愣子,你们天魔城的圣女为何会跟他有所联系?”萧玉郎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不是和桑红衣她们一起来的,所以对于桑红衣之前说的事,他是不了解的。   “她是二愣子?”萧红鱼却嗤笑。也不知是嗤笑柳青一演的好,还是嗤笑世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萧玉郎的目光不耐。   “他才是最可怕的人,就算整个银魄塔加起来,也未必有他的心思深沉。”萧红鱼对柳青一极为忌惮。   其实她并不知道柳青一的真实修为,她只是知道柳青一的野心,也以为他就算是隐藏修为也不过是隐藏一个大境界罢了,达到天人境巅峰都撑死了,却怎么也想不到,柳青一竟然会是所有天骄之中修为最强大的,早已跻身侍神境。   “仓山里是否藏着什么他不想为人知道的秘密?”此时桑红衣却开口问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至少知道柳青一的真实面目。”萧红鱼深深的看了桑红衣一眼。   果然如此。   萧红鱼虽没有开始解释,但从这话中,桑红衣就能推测出一些东西。   她一直怀疑柳青一参加天骄聚会的原因,又是为什么一一的挑衅众人?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仓山之中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如此,他先是挑衅叶先晨,之后是萧玉郎、苏伏、萧秋水还有自己的原因便有迹可循了。   他想让他们内讧,想让他们互相看着不爽最好干脆甩袖子离开。否则众人愉快相处,那就很可能会回归到以往天骄聚会的流程,互相切磋武艺之后就是去仓山内部探险,杀杀灵兽之类的。   如果仓山之中真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么多人一同前去,很可能就会将秘密暴露。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否则他不会巴巴的非得跟着罗青侯一起来,明知道罗青侯和旋玉子都讨厌他也一定要来凑热闹。   其实他就是亲自来监视他们的。而且很可能,他已经派人去转移那个秘密了。   “这么说,他离开是为了去隐藏那个秘密?”萧秋水一联想到方才柳青一大叫着的模样,心中冷笑。什么要去喝花酒了,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这个秘密,是银魄塔也不知道的秘密?”萧玉郎突然插话道。   “何以见得?”萧红鱼一笑,一举一动千娇百媚,若是没有看到之前那一幕,谁能想象到她的身上竟然披着一张美人皮?   “如果这个秘密不能被人知道,又是银魄塔授意,那此次银魄塔就不会开放仓山给我们使用。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横生枝节。”萧玉郎眼睛眯起,继续道:“银魄塔的范围之内有许多适合举办聚会之地,他们大可换个地方,谁也不会怀疑,根本没有必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又让柳青一这个二愣子来监视我们。”   不得不说,萧玉郎的分析是正确的。银魄塔确实被蒙在鼓里。   “他确实不希望你们发现这个秘密,所以不仅仅挑衅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离开,还故意找人搅了一只金毛吼的晋升,祸水东引,希望你们若是能被金毛吼重伤,甚至是死在这里,便可永远的隐藏这个秘密。”萧红鱼的话顿时让洛书肩膀上的金毛吼炸了。它大怒着险些变回了原型,想要去找那个真正打搅它好事的罪魁祸首将他撕成碎片,但却被桑红衣及时的制止了。   金毛吼若是变回原形,必然会让那几个正在切磋武艺的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萧红鱼讶异的看了洛书肩膀上的金毛吼一眼,立刻便知道这只可能就是那只被打扰了晋升还身受重伤被利用的金毛吼。   “不仅如此,若你们这些各门派的天骄全都死在了银魄塔,你们以为会发生什么?”萧红鱼冷笑。   今日在此的,全是五大宗的天骄。   除了原本打算参加却突然修为有所领悟要闭关冲击境界的路司狼之外,五大宗的天骄几乎到齐了。   如果是别人,萧红鱼才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是萧玉郎她却不能不管。   虽然萧玉郎恨她,恨得巴不得她去死,可他毕竟是她的哥哥。   小时候唯一对他们姐妹好的哥哥。   他跟冰城萧家其余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各宗门自然是要找银魄塔好好算算这笔账的。”苏伏沉声道。   “不错,五大宗门瞬间得罪了四个,再加上一个冰城萧家,银魄塔如何能招架的住?”萧红鱼笑容越来越诡异。   “且出事的都是宗门中真正的天骄,可能几十年甚至百年都难遇的天赋。甚至还有苏伏和萧玉郎这种五大宗的真正继承人,一旦在银魄塔的地盘上出了事,宗门就是倾尽全力必也要与银魄塔讨个说法……”桑红衣越想越是心惊。   没想到柳青一竟有着这么很辣的心思,竟是想将五大宗的天骄一网打尽?   一个金毛吼确实不足以杀死全部的人,但只要有一人死在这里甚至是重伤,就已经给了其他宗门打上门来的理由。   何况,银魄塔的出身注定得罪了许多人,如果和其他四大宗门杠上了,很可能还会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可那柳青一不是对银魄塔的塔主身份有野心?得罪了其余四宗,得罪了冰城萧家,待银魄塔被灭了,他还能得到什么?”萧秋水不解。   要说不会被灭?   开什么玩笑?四大宗的天骄全死在了银魄塔,银魄塔若不伤筋动骨,四大宗的脸面往那儿搁?气找谁撒?这些年培养他们的那些资源打了水漂找谁赔偿?   就是把银魄塔拆了也未必能赔得起四大宗加萧家的怒火。   何况,他们万仙盟啥的就算了,毕竟也就是个天骄罢了,但苏伏和萧玉郎可是神兵城和萧家的准继承人,太子爷级别的人物。而桑红衣虽然是双玄宗上任宗主的女儿,可架不住现任宗主兄弟都是人家爹的结拜兄弟。特别那个二长老谢苍天,可是只针对桑红衣一个人护短的。   经历过灵魂荒冢之外的事之后,他们就更加明白,谢苍天是真的很疼桑红衣,否则也不会放下宗内事务,只是因为担心桑红衣的安危就亲自去灵魂荒冢寻找。   别忘了,灵魂荒冢是个连千秋境都可能陨落的地方,何况谢长老不过才侍神境。   不是真心疼爱,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至少万仙盟就没有肯为了秋木的性命去一趟灵魂荒冢的人。   只是她也能理解宗门的苦衷罢了。但不妨碍她羡慕桑红衣。   整个苍穹域的顶级宗门一下子得罪了五个,银魄塔不被夷为平地那都算是运气好。   “银魄塔怎么也是五大宗门之一,底蕴不浅,即便是其余四大宗们外加萧家联手,想要彻底铲除银魄塔也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个替罪羊背起这口黑锅,多赔偿几大宗门一些灵石罢了。而这口黑锅,不由银魄塔的塔主来背又该由谁来背?”桑红衣冷笑。   柳青一倒是好算计,宁愿得到一个残破不堪的银魄塔,至少容易掌控。   若于宗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哪怕遭遇灾厄,宗门弟子就会越发团结,比起得来一个不好掌控的银魄塔其实要方便的多。   而银魄塔毕竟还是有底蕴的,哪怕沦为五大宗末尾,只要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再崛起也并非不可能。   “塔主若是倒了,塔主的儿子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更没有脸面再继任塔主之位,到时候,他的对手就少了很多。”苏伏接着道。   他想起桑红衣提起的柳青一侍神境的修为。到时候以他的天资天赋还有隐忍的手段,银魄塔之人急于东山再起,选择他执掌银魄塔是最好最快捷的方法。   这个柳青一,果然不是什么二愣子,反倒是个精于算计甚至是很有魄力的人。   这样的人,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就不要打草惊蛇。   “不过他还是失败了。他肯定没有想到越美人竟然如此强大,仅一剑就将金毛吼给镇住了。”萧秋水感叹。   若不是越人歌出手,他们死倒是不会,但也难免要受些伤。而越人歌等于是搅了柳青一的好事,而他们是跟越人歌一起来的,怪不得他要将目标对准他们一行人。   “那是大爷受伤了!受伤了!否则才不会输给那毛头小子!”洛书肩膀上的金毛吼不乐意了。   它这么强,怎么可能败给越人歌?哪怕那小子很厉害,但若是它全盛时期,哪还轮得到这小子耍威风。   桑红衣白了金毛吼一眼,金毛吼就丢当着腿在洛书肩膀上哼哼。   “可即便失败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于他而言,这不过是顺便的一个计策罢了。只要守住那个秘密,他就依旧立于有利的位置。”萧红鱼倒也惊讶。这些人三言两语已经将柳青一的目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中桑红衣定然是知道一些柳青一的情况,否则不会猜测的如此准确。   看来,柳青一以为他瞒过了所有人,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那么两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怀疑他,桑红衣不可能猜出这仓山里藏了什么秘密。   那么,桑红衣对于柳青一的情况又究竟知道多少呢?   萧红鱼不知为何,竟开始期待着桑红衣能够和柳青一斗上一斗。   说实话,她也看柳青一不顺眼很久了。仗着一开始和叶红鲤先拉上的线,导致之后叶红鲤被宗主看重,着重培养。而她的地位,却越发岌岌可危。   她无法想象,若是将来有一日要成为叶红鲤这个闷葫芦的侍女……   这比死都难受。 第七十章 空间节点   “这仓山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萧玉郎反倒对此事来了兴致。他从没想到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二愣子的柳青一竟然会是个城府如此之深的人。这种隐隐的颠覆了常识的感觉竟让他莫名有些兴奋,一种可能找着了对手的期待感油然而生。   “一条天然形成的空间节点。”萧红鱼一出口就叫人惊诧万分。   空间节点本就不是能够轻易存在的东西,特别是这十六阶梯的空间相对稳定,很少会出现空间节点这样稀罕的东西。   “这空间是通往何处的?莫非是上界?”几个人都来了兴趣。   如果这节点能够通往上界,那绝对是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修士都不能拒绝的。这就代表着,或许可以不用接受那可怕的天劫,可以选择开发这个空间节点,以利用它达到上界。   就连桑红衣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惊人的东西。若真是如此,就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东西该如何利用了。   是他们几个保守秘密共同控制节点?还是报告宗门,由五大宗共同开发?   如果空间节点真的是通往十七阶梯的,那么,就凭他们几个人是守不住这个秘密的。可若是报告给宗门,他们双玄宗还好,其他几宗会不会打着别的注意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那么稀罕的东西。”萧红鱼却给几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空间节点不大,应该是刚刚形成不久,暂时根本无法容纳太多人进入。但是,初步推算,这个空间节点并非是通往上界的,它的终点似乎是幽冥域。”萧红鱼解释道。   这个空间节点究竟通往幽冥域的何处还不得而知,但却可以肯定绝不是通往上界的。否则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会选择这么清楚的说出来。因为,一个通往上界的空间节点,它的价值,就是再多的碧绿丹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幽冥域?鬼族的地盘?”萧秋水惊讶。没想到这个空间节点竟然可以通往幽冥域。   鬼族之人大多都是些死人,因为灵魂不散,又修炼了鬼族的功法,反倒将灵魂凝实,最后化作人形,这些人,统称为鬼族。   幽冥域地界有些特殊,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对肉身造成难以估算的伤害,但是对灵魂的凝聚却特别的有利。   曾有修士选择去幽冥域修炼灵魂力量,却被那种气息侵蚀,肉身直接融化,只剩下了灵魂在外游荡,害得他不得已只能转修鬼族,却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   “幽冥域那地方,对任何拥有肉身的种族都不是很友好,哪怕这个空间节点真的被开发出来,但对咱们都没什么用处,柳青一打的什么主意?”洛书对幽冥域也有所耳闻。   传闻,幽冥域整个空间都是阴暗的,且会一点点腐蚀肉身,就等于是无需鬼族,只幽冥域本身就能杀人于无形。   但是,幽冥域却很适合灵魂修炼,若是刚死之人,灵魂还未消散,只要及时将他送往幽冥域,那么此人就很可能会以另一种形式活下去。   只不过,鬼族的竞争也是异常的激烈。那里的种族在修炼的过程中会渐渐丧失人性,虽也会有灵智,但人生之中,杀戮却会占据主要的位置。   大鬼吞噬小鬼,小鬼吞噬灵魂,这种事情在幽冥域时有发生。   那才是个真正弱肉强食的地方,只要你比别人弱,等待你的,很可能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场。   所以,苍穹域的入口处把关很严,幽冥域的鬼族之人很少能有资格踏入苍穹域,除非达到鬼王那个级别,拥有着完整的灵智以及忍耐力,不会对苍穹域的的生灵造成伤害,还要在五大宗的监视之中才能进入苍穹域。   而同样的,幽冥域入口的把关也是异常严格,很少会有人类去往幽冥域,除非是去逃命的,否则谁也不愿意刚进去肉身就被腐蚀殆尽,最终转为鬼修。   这是迫不得已下才会选择的路。   这条路,没有多少人愿意选择。   “这条空间节点,只开发了一半都不到。柳青一自己一人吞不下这么大的利益,于是通过了叶红鲤,联系到了天魔城。我们的宗主对此事十分感兴趣,又因为事关重大,派了我与叶红鲤一起来处理这件事。而这件事,也是决定我和叶红鲤谁能成为下一任宗主的关键。”萧红鱼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   她其实是想浑水摸鱼的。   这件事,柳青一先连上了叶红鲤的线,因此叶红鲤就占据着最为有利的先决条件。且宗主对叶红鲤另眼相待,她一直怀疑这次的事会不会就是宗主给了叶红鲤一个名正言顺成为下任宗主的机会。而自己,不过是被拉出来衬托叶红鲤光芒的绿叶。   事实上也不算她胡思乱想,至少柳青一对待叶红鲤的态度,比对待她要好的太多了。   “幽冥域根本不适合活人行动,柳青一不遗余力开发这条节点,目的是什么?”苏伏总觉得柳青一不安好心。   “你们是不舍得自己的肉身和修炼了这么久的修为,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去赌另一种可能性。”萧红鱼却冷笑道:“至今为止,这条空间节点开发了很少一段路程,能送进去的人也只能一月两三个,但是这种探索未必就是无用。柳青一至今送过去的人已经足足有上百个了。如果这些人在幽冥域转修鬼修,反倒是得了大机缘,你们觉得,这会不会成为将来他的一大底牌?”   “那些人都活着?”桑红衣皱眉。   这种未开发完成的空间节点大多都十分危险,里头究竟充斥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杀机根本不得而知。   以萧红鱼的说法,柳青一送进去已经有百人之多,那也就证明着柳青一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节点,也一直都隐瞒着没有报告给银魄塔。   否则这么多年,有银魄塔的参与,空间节点的开发度不可能还这么低。   恐怕柳青一也明白,如果只是他自己,这个空间节点要开发完全不知道还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他的目的是银魄塔,自然也不会平白给现任宗主和他的儿子送利益。   与其如此,还不如拉了外人来一起开发,大家五五分账,也比便宜了敌人来的好。   而且选择天魔城,柳青一未必没有筹划。   天魔城属于魔门,虽与鬼族有着本质的不同,但修炼体系上,基本上都是属于阴暗系的功法。   而且,魔修之中可是有着不少的疯子的。难保不会有魔修愿意放弃肉身,改练鬼族功法……   难道柳青一这是在拿天魔城做实验?   “没有消息。”萧红鱼却摇头道:“至今进入空间节点的修士,没有一个人能够发来完整的消息。包括我天魔城的人,也同样如此。除了之前叶红鲤手中一块传音石曾经两期过,但是里头除了沙沙声,还有一声微弱的‘幽冥域’之外,再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且传音石亮起的时间很短暂,所以空间节点的另一头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它通往幽冥域这件事,也是因此而推论出来的。”   “这些人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萧玉郎眼睛睁开,不再保持眯着的状态,托着下巴道:“不过,只要有一人穿过节点,就可能会是一个危机。无论如何,这个空间节点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柳青一能够送人过去,难保幽冥域不会也有人发现了这个空间节点。如果鬼族大肆开发节点,利用节点来到苍穹域,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洛书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萧玉郎的担忧不无道理。   幽冥域不适合人类生存,但却不表示苍穹域也不适合鬼族生存。   修炼至高神境界,灵魂化为实质,就像是妖兽化形一样,是能够生存在阳光下的。   而且,幽冥域阴冷,资源也匮乏,除了空气中充斥着的那种对灵魂有力的奇怪物质之外,若论及资源之丰富,非苍穹域莫属。   如果鬼族人觊觎苍穹域的富饶,那么以鬼族人的残忍与狡猾,很有可能会对苍穹域的各种族做出一些不太友好的事。   而五大宗之所以是五大宗,皆是因为他们虽然也会与幽冥域的鬼族和东皇域的妖族有生意或其他方面的往来,却也忠实的镇守着苍穹域的安危,给鬼族和妖族以震慑,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虽然也有一些妖族和鬼族人在苍穹域生活,却始终没有闹出乱子的原因所在。   实力越强,责任越大。   在你享受着众人膜拜的同时,也许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么说来,叶红鲤和柳青一的离开,就是为了去转移这个空间节点?”苏伏和桑红衣目光相对,都是一脸忧色。   萧红鱼却摇头道:“这个空间节点很特殊,乃是天然形成,一开始就是出现在了这仓山之中,根本无法转移。”   “我们天魔城曾经试过,哪怕动用了极品法宝,也无法将这空间节点转移一分一毫。所以哪怕叶红鲤和柳青一离开,也只能想法子将其隐藏起来不被你们发现。但是,那节点的位置我知道,所以即便他们掩饰的再好,你们也依旧可以找到它的位置。只是,那个地点,仅凭一颗碧绿丹,不够。”萧红鱼继续解释道。   “你还想要什么?”萧秋水对萧红鱼的贪得无厌感到厌恶。   “我要你们帮我除掉叶红鲤。”萧红鱼的眼底划过一丝愤恨。   对于叶红鲤,她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要怪,也只能怪她们之间注定是敌对的关系。   历来的天魔城双圣女之间,就从来没有友好相处的。   看似都是圣女,身份尊贵,万魔朝拜,可最终能够得到所有荣耀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站在峰峦之巅,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另一个,却只能站在那个人的身后,躬身、低头,俯首为婢女。   一个天,一个地。   她们的轨迹,只会原来越偏离,再也没有重合的可能。   萧红鱼特别反感成为叶红鲤侍女这个结局。为了向上爬,她杀了自己的亲姐姐,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当侍女的不成?   她曾亲眼所见,现任宗主的侍女曾想要刺杀宗主,被宗主万般折磨,最后才赐她一死。   那侍女死前的眼神,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很清楚。   似不甘,似怨恨,似解脱。   她一想到最后自己也会有着如出一辙的结局,她就觉得浑身颤栗,冷到了骨子里。   所以,她想让这些天骄成为她的盟友,帮她处理掉叶红鲤。   天魔城中的人都是些怪人,狠人,讲究的是弱肉强食,看的也只是最终结果。   天魔城的规矩并没有规定不能暗下杀手,在决定哪一个圣女能够坐上城主宝座的战役中,可以使用所有手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陷害、暗杀,甚至是逼宫造反来得到城主之位都可以。   用正常手段得到天魔城很难,所以她只能用一些不够光彩的手段,哪怕别人说她卑鄙说她无耻都无所谓,只要能笑到最后,就是胜利者。   她在等,等这里有人能够答应她。   其实她很忐忑,她知道自己拥有的筹码不多。   这些人都是五大宗的天才,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她的出身与他们天差地别,只要他们不答应,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而空间节点的事,只要这些人回去和宗门一提,五大宗共同施压,就算她是天魔城的圣女又如何?就是城主也要妥协。   这就是权利与实力的好处。   “可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做。”这时一人突然说道。   众人全都愣了愣,惊讶的看向了说话之人。   “真的?”萧红鱼惊喜的不像话。   虽然桑红衣在外的名声不显,却是几个天骄之中‘职位’最高的人。人家至少是个长老。   虽然外头传言这人是个废物,可有什么关系?她的徒弟却是天才。   “这样的谎话说来无趣。信与不信,自己选一个。”桑红衣懒得跟萧红鱼解释。   叶红鲤这个人,她感兴趣很久了。   在她们刚刚到达的时候,她就被叶红鲤吸引了视线。   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从头到尾也没有一点表情。哪怕是一同来的同伴差点被越人歌打死了,对方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自如的站着看戏。   不知道为什么,桑红衣很不喜欢那种状态下的叶红鲤。原因不得而知,只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所以萧红鱼的要求,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好,我信你。也不用你发誓,也无需你先行证明。我将空间节点的地点告诉你,节点开发到了什么程度也告诉你,只需你记得今日答应我的,在她成为天魔城的城主之前,除掉她。”萧红鱼却也打得好算盘。她今日的这比交易其实很划算。对方就算什么都不答应她她也没办法。而她的要求,很可能会惹得几人不高兴,至少现在苏伏、萧秋水包括萧玉郎看他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   所以她也在弥补,用这样的方式,至少能让这些人对她的敌意化解掉一部分。   “需要将她的人头拿给你作为证据吗?”声音似笑非笑,不知为何,让萧红鱼的心跳险些漏跳一拍。   “不需要。”萧红鱼压下心中一瞬间的不安,强装镇定道:“我要的只是她再也无法威胁我的地位,至于她的下场,是重伤难愈,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让我见到,这都无所谓。”   “我要的,只是天魔城的独一无二的圣女之位,也是未来天魔城的城主之位。”萧红鱼眼中尽是斗志。   “你野心不小。”萧玉郎冷笑也冷哼。   “我的野心其实并不大,至少我没有想过要引狼入室,去打幽冥域的主意。”萧红鱼却苦笑一声,道:“我只是再也不想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踩在脚下。我只是想要过能自己为自己做主的人生。”   “从前的我有多凄惨,你不是最清楚吗?哥哥。”萧红鱼红了眼眶,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幽怨,看向了萧玉郎。   这一声哥哥,情真意切,不带任何做戏的成分。   整个冰城萧家,她唯独对他是真心实意不愿去伤害的。   因为在那个最为痛苦的童年里,整个男人,带着最为温和的笑容与善意出现在她们姐妹面前,没有摆出萧家继承人应有的架子,而是像个哥哥,问她们过的如何。   如果不是童年里有这样一道身影支撑着她,可能她早就崩溃了。   她可以伤害所有人,包括她的亲姐姐。就算是要将萧家所有人全都杀了她也也不会眨一下眼皱一下眉,但唯独是这个人,她不会伤害他。就一如当年他没有能够对他下手一样。   萧红鱼的一声哥哥却让萧玉郎的身子一顿。随即他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悲伤表情。   那表情中透露着不知如何描述的复杂,心中拒绝着这个人如此称呼他,却又始终无法将伤人的拒绝的话说出口。   因为萧家,造就出了这个怪物。   她曾经善良,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他把她当做妹妹,虽然父亲从未想过要将她们接回冰城。   他知道她们的难过,却始终没有办法说服父亲接她们回去。他知道她们被萧家其他的人欺负,他也曾警告过哪些人,却依旧造成了那不可挽回的后果。   萧紫嫣的尸体就在他眼前闪过,那凄惨的模样直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无法忘怀。而亲手杀死她的,却是他们的妹妹,原本该是最亲的人。   但是,他其实多少能够理解一些萧红鱼的想法。所以,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自责。   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自责没有发现她们心中的阴暗。   他没能保护好妹妹。两个妹妹,他一个也没能救下。   只是事到如今,再听萧红鱼叫他一声哥哥,他却觉得很难过,很悲凉。   他依旧是愤怒的,他依旧恨她。   “哥哥?”桑红衣和萧秋水她们顿时一愣,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发展。   原本看萧玉郎看萧红鱼时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厌恶之意,她们还以为萧玉郎和萧红鱼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虽然两人都姓萧,可萧秋水萧秋木也姓萧啊,谁也没有将他们往兄妹的方向去想。   “我不是你的哥哥。”萧玉郎面无表情的否认了一切。   萧红鱼面露悲戚之色:“哥哥,你就那么恨我吗?是因为恨我杀了姐姐?”   怎么回事?这故事情节越来越劲爆了是怎么回事?   桑红衣都没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我不该恨你吗?”萧玉郎眼一眯,冷声道:“她是你的亲姐姐,将你养大,照顾你衣食住行,当爹又当娘,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你不仅杀了她,还剥下了她的皮,套在了自己的脸上。你顶着她的脸活着,却将她的尸身随意的丢弃在院子里,这么多年了,你的良心痛不痛?”萧玉郎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原来如此。   但众人依旧一脸蒙圈。   “那么我就只能闭眼等死吗?”萧红鱼突然激动的怒吼道:“我也不想杀她,我也想过锦衣玉食萧家小姐一样的日子!可是父亲只会不痛不痒的送些仅够生活的灵石,却从来不亲自来看我们一眼,明明是他的女儿,他却从没想过要要接我们回萧家!我和姐姐顶着私生女的身份被萧家人指指点点,今天来一个人可以辱骂我们,明日来一个人就可以对我们拳打脚踢。明明天赋不比任何一个萧家人差,却因为得不到资源始终只能那么狼狈!”   萧玉郎沉默了。   因为这都是事实。   “我修炼幽冥万毒手毁了容貌,我很害怕看见镜子里那个丑陋的自己,我努力的,拼命的掩藏住身上的”难看的斑点,却还是被姐姐发现了。”萧红鱼眼角划过一滴眼泪。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委屈的落泪。   “所以就你就杀了她?”萧玉郎皱眉。   “你知道吗?姐姐她没有安慰我,没有觉得我可怜,她只在乎我把自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在乎这样的我会给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添麻烦,在乎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会成为萧家的耻辱!”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对不起我们,却要我来为一切承担痛苦?为什么我相依为命的亲姐姐不为我着想却想要打死我?”   萧红鱼眼中写满了愤恨,她冷冷的看向萧玉郎,惨笑着道:“哥,你知不知道那一日,若我不杀她,死的那个就会是我?你知不知道那棍子打在身上,抽走了生机,抽走了我所有的感激,这种感觉有多痛苦?”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会恨姐姐吗?”   “当她说着与其让我这样活着丢人现眼不如死了了事之后,那会不会也杀她替我报仇?”   萧玉郎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些事,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的。 第七十一章 做戏   有点凄惨。   整个故事听起来就是个倒霉孩子的成长记。   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哪怕萧红鱼的那些话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实,但至少能把这孩子逼成变态,萧家可能真的要负绝大多数责任。   但是,萧红鱼在算计。   算计拉拢萧玉郎的可能性。   当年的事,萧紫嫣死了,萧红鱼逃了,萧玉郎只知道个结果,所以他把萧红鱼当做杀人剥皮的凶手,所以他恨她。   但很有可能,萧玉郎是不知道萧红鱼杀人的原因的。   所以此刻的萧玉郎有些动摇。他的心乱了。   可是桑红衣却看穿了萧红鱼在演戏。   万物之书可破一切虚妄,所以哪怕只是一个谎言,她也有敏锐的感知。   萧红鱼所说的事,大概不是假话。但是,她的作态却是假的。   除了刚开始的那句‘哥哥’,情真意切,不含一丝虚假之外,当她看到萧玉郎复杂的目光和微微动摇的神情,她便开始了这段所谓的哭诉。   当年的事或许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影响了她的人生,剥去了她的良善,直至今日,或许她也有过反省的时候,但要说及后悔,却也未必。   在桑红衣看来,萧红鱼的内心早已经扭曲,根本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了。若说当年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是不得已,那后来残杀那些长的好看的美人也是不得已吗?   不过这种事她也不会说出来,毕竟是人家兄妹的事,她还真的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你真的要去杀叶红鲤?”苏伏小声的趴在桑红衣的耳边问。   “嗯。”桑红衣点头,只是神色间有些异样。   “你还是要小心萧红鱼这个人。这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人。”苏伏因为知道一些萧家的事,所以并未真的被萧红鱼的那些哭诉打动。   萧紫嫣萧红鱼两姐妹,她们的遭遇或许是萧家的不对,萧红鱼杀了亲姐姐也或许是迫不得已。但是杀人后剥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寻常人,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顶着最亲近的人的人皮,若无其事的在人前卖弄风骚,这可不是不得已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   确实,桑红衣不是很了解萧红鱼这个人,但要说起天魔双圣女,叶红鲤那就是个当之无愧的冰山,除了一张脸,就是胳膊、脖子都包的严严实实,她为什么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但无论春夏秋冬,她几乎都是这一个打扮。   而萧红鱼,却是个会勾人的。每一次穿的都很少,露出大腿,露出肚脐,身上包上两块布,走路一扭一扭,最重要的是,她很会勾人,所有能够对她有利的男人,她都不在意付出身体。   当然,也仅限被人摸一摸。   以前他觉得这是她生存的一种手段,说不上对错,但不与人继续深入的交流可能是因为有底线。   但现在想来,不是不想,是不能。因为一旦如此,她的真面目就只能暴露。这是她最不想暴露的。   萧红鱼确实不在意付出身体来得到她想要的。于她而言,权利、地位、修为,任何一种都要比这无用的驱壳来的有意义。   自小就没有人教过她要爱惜自己,所以直到长大,她都觉得,能为自己换来荣耀的东西,付出也无所谓。   她也曾有看上的男人,也曾豁出去一切和那男人赤裸相见,可那男人发现她的美丽只是一张皮囊,发现她其实如此丑陋之后,他破口大骂,他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那彻底伤了萧红鱼的心。   所以她杀了他,自此后,又一次失去了找回良知的机会。   桑红衣点头。她知道萧红鱼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一切只看背叛的利益够不够。   好在桑红衣也没指望萧红鱼能够成为伙伴,不如说,就算萧红鱼想,她还不想要。   桑红衣不再去关注萧红鱼那‘情真意切’的戏,而是又从玉瓶中倒出一粒完整的碧绿丹,拿在手上把玩。   桑红衣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当然也包括萧红鱼。   对她而言,她现在最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碧绿丹。   她确实对萧玉郎有一份感激,只是也就如此而已。与她自己相比,她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祛除了身上难看的紫斑,她便能迎来崭新的人生。   萧红鱼急切的想要桑红衣手上的丹药,所以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桑红衣,眼中全是渴望。   “把手伸出来。”桑红衣没有将碧绿丹送给萧红鱼,而是握住萧红鱼的手,体内的万物之书瞬间发生了变化,似有愉悦般的将萧红鱼体内的毒素全部吸入桑红衣的体内。   感受到体内毒物的流失,萧红鱼的脸色也变了变,但她还是忍住了想要抽回的手,因为她记起桑红衣曾经说过,服用碧绿丹,之前的毒功就要废掉重修。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美丽同样重要。   苏伏担忧的看着桑红衣的举动,却也不好阻止。他并不知道万物之书的存在,所以对于桑红衣为什么能够轻易化解萧红鱼的毒也有所猜测。   此刻桑红衣的脸有些发黑,似乎是萧红鱼的毒起了作用,但桑红衣依旧淡定自如,并没有感觉痛苦的迹象,所以苏伏没有出手。   过了约盏茶的时间,桑红衣的脸色重新恢复红润,同时,她也放开了萧红鱼的手,而后将手中的碧绿丹递给萧红鱼道:“吃了她。”   萧红鱼接过丹药的手还有些颤抖,她甚至一刻都没有犹豫,直接将丹药扔进口中,而后开始运功炼化。   幽冥万毒手被废了,可幽冥乾坤手还在,且她的修为并未掉落,只是暂时不可用毒罢了。   而此时桑红衣却是一脸满意的笑容,从萧红鱼身上吸取的毒素之中也含有大量的灵气,万物之书将之分离、提纯,而后反哺给了自己。剩下的那些单纯的毒素被万物之书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球,关键时刻拿一颗扔出去,倒是偷袭杀人的必备良品。   萧红鱼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惊喜万分。她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将那空间节点的方位传音给了桑红衣和其他几人。   几人同时皱起了眉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还是苏伏道:“这个秘密,咱们几个保不住,还是回去都跟各自的宗门提一提,交给他们去操心吧。”   众人想想也是。特别是幽冥域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又何必费心去操心这件事。   反倒是回报宗门,可能还算功劳一件,能够得到奖赏。   “银魄塔怎么办?瞒着他们?”萧秋水问道。   “瞒着?为何要瞒着?”桑红衣却不怀好意的笑着,目光看向了正和叶先晨打得火热的旋玉子。 第七十二章 折命丹   切磋的胜负暂时以叶先晨的领先而告一段落。   旋玉子却并不失望,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叫人看了心情都能够平静下来。   正在桌边迎接他的是个女子,此刻正笑容温和,拍着掌声的看着他,竟叫他有几分不好意思。   “桑姑娘。”旋玉子好奇的多打量了桑红衣一眼,脑海中闪过他所知有限的关于她的消息,暗自猜测着对方找上门来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究竟如何应对才显得不会失礼。   “红衣此来,乃是有事相求。”桑红衣倒是开门见山。   旋玉子惊讶的看了桑红衣一眼,却不知所谓‘有事相求’,究竟又会是什么事情?   毕竟一开始,桑红衣就跟神兵城的苏伏,万仙盟的萧秋水萧秋木,双玄宗的越人歌一起来的,看样子互相之间也已经十分相熟,就算有什么事,和这几人商量着本就足够,却偏来找了他说有事相求,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在意。   “桑姑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旋玉子也不扭捏,他本就不是扭捏之人。   “我想要和银魄塔做一笔交易,杀一个人。”桑红衣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笑的有些阴险。   不知为何,旋玉子脑海里竟突然蹦出了柳青一的脸。这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柳青一得罪的人太多了,想他去死更是不在少数。银魄塔就曾经接到过杀死柳青一的委托,只是柳青一毕竟是大长老的孙子,这种任务他们就算是再想接也不能接。   事实上当初宗门里很多人对这委托跃跃欲试,大长老气的险些吐血,最后还是将委托给拒绝了,但柳青一在宗门里究竟多不受待见却是一目了然。   “桑姑娘要杀的人,不会是柳青一吧?”旋玉子如此想着,竟是苦笑着问了出来。   桑红衣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如此说来,倒还真有点想弄死他。”   旋玉子耸肩。这任务他可不能接。   少塔主此刻正拉拢大长老的势力呢,要是干掉了大长老最疼爱的孙子,恐怕大长老立刻就得跟他们翻脸,转身就投向敌人的怀抱。   在这种多事之秋,大长老的态度很可能决定着未来银魄塔的走向。   “那柳青一讨厌是讨厌了些,不过也就是被惯坏了而已。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桑姑娘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旋玉子已经记不清楚他这是第几次替柳青一向别人道歉了。   反正自从少塔主开始拉拢大长老后,这似乎成了家常便饭。   说实话他很厌恶这件事,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柳青一就是揍得轻了,按说按地上胖揍一顿,没准还能治一治他这目中无人的毛病。   这二愣子,就是对少塔主也是吊儿郎当,看起来如此不懂得人情世故,又是个能够惹怒别人的天才,他时常在想,大长老看起来如此气度,怎会有这么个让人忍不住想打死他的孙子。   “不过是玩笑罢了。”桑红衣却笑了笑道:“我就算再厌恶他,也不至于委托银魄塔去杀他。”   桑红衣说的是实话,你委托人老家人去杀自己人,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桑红衣没有在柳青一的话题上过多的纠缠,反倒是对旋玉子道:“北羌山那里聚集了一伙盗匪,他们曾经抢夺了神兵城洛家的一批物资,盗匪头子是个侍神境的高手,洛家无人能敌,所以想请银魄塔接下这笔生意,帮我杀了此人。”   “哦?”旋玉子有些奇怪。   桑红衣出身双玄宗,什么样的高手请不来?区区一个侍神境,在普通修士看来高不可攀的强大,但在双玄宗的眼里,却不堪一击。为何她不请双玄宗的人出手,反倒是委托他们银魄塔?   桑红衣似乎猜到了旋玉子的疑问,于是颇有些神秘的小声道:“其实,我不过是想卖银魄塔一个人情。”   “哦?此话怎讲?”旋玉子神色一顿。   “我曾听闻,银魄塔的塔主有意他的大儿子为继任者。”桑红衣表情像极了神棍。   旋玉子没有说话。   “但其实银魄塔之内也非铁板一块。你们少塔主前些日子似乎受了些不小的伤势。”桑红衣点到即止。   旋玉子的神色顿时冷了些,道:“你如何知道?”   桑红衣却不怕他如此作态,反而道:“你们塔主曾亲自修书一封,来我双玄宗求药,只可惜,那丹药太过珍贵,就是我双玄宗也没有存货。丹药炼制起来也十分的麻烦,故而直到现在,双玄宗也在四处寻求炼丹的材料。”   这件事是存在的,切就发生在不久前。   因为事关银魄塔,所以此时宗主并没有瞒着她。   宗主也知道,若论起珍惜丹药,桑红衣手中的存货比起整个双玄宗还要丰厚。他那个结拜兄弟为了给女儿留下更多的筹码,曾经独自外出搜寻天材地宝,再兼之他自己从前收藏的那些,闭关多日,就是为了炼制各种丹药符阵,以便于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够多一点手段,也多一点收买人心的筹码。   银魄塔所要购买的丹药,她手中确实有,不过却只有两粒。但因为对方是银魄塔,又与桑绿浓的死息息相关,所以她并没有将丹药拿出来。   不过那之后,她也去查过银魄塔的消息,但是银魄塔将此事捂得很严,所以她并没有得到具体的有用的信息。   今日,他不过是诈了一诈旋玉子的态度,但看样子,能让银魄塔的塔主如此上心,不惜亲自修书求药的人,除了他的亲生儿子还能是谁?   “你们所要的丹药,我有,也可以作为此次委托的报酬送给你们,我需要的是银魄塔的一个承诺,在银魄塔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一个承诺。”桑红衣将手中的瓷瓶在旋玉子眼前晃了晃,随即拔出了瓶塞,一股丹香顿时充斥在空气中。   确实是他们所需要的折命丹。   旋玉子不得不认真的对待桑红衣的交易。   折命丹的珍贵在于能够扩充气海。对天生的气海狭小者倒没什么用,却对被人打伤的气海有着很好的治疗效果。   这种丹药,也只能求救于双玄宗,除了桑渺那个妖孽,能炼制此丹的人,只在双玄宗。   而桑红衣所谓的‘送’给他们,其实也不算错。折命丹的珍贵,和什么北羌山的盗匪头子的命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桑红衣甚至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将瓶子塞给自己,转身就离开了。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甚至都不等他们完成委托,竟然将丹药就先给了自己?   旋玉子觉得很奇怪。他猜不透桑红衣的目的。   下意识的,他想倒出瓶中的丹药检查一番,但打开瓷瓶后却发现,瓷瓶中不止一颗丹药,还有两个奇怪的东西在其中。   旋玉子顿时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又将丹药放了回去,收入了储物戒中。 第七十三章 方逆鳞受伤   这一场天骄聚会有点不欢而散的感觉。原本的计划,一个也没有实现。银魄塔开放了仓山给众天骄使用,最后却不仅没有用的上,反倒是被打搅了兴致,以至于众人都提不起再去冒险的兴趣。大家越过是互相切磋一下武艺,最后干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惹了一肚子气。”萧秋水撇嘴。她其实每一次都最为期待那所谓的冒险活动。   因为每一次的天骄聚会都安排在不同的地方,最后大家会分成两到三组,组队去冒险。每一个人都会拿出一些东西当做奖品,最后哪一队赢了,奖品就全部归其所有。   大家都是五大宗的天骄,就算拿出来的东西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但也绝对不差。这简直就是个赚奖品的绝好机会。   今年本来还准备大发神威,没想到因为一个柳青一,最后啥都没干,还生了一肚子气。   “总还是有收获的。”萧秋木却笑着道。   “也对,空间节点的事要是报告给宗门,宗主怎么还不得赏两件极品法宝?”萧秋水顿时原地复活了。   “你们说,最后罗青侯收到的传书上写了什么?把他给吓得。”萧秋水一路上都在琢磨。   桑红衣抛出去一颗折命丹,成功的让旋玉子上了勾,而当时越人歌还在和罗青侯切磋,突然间一道飞书落入了罗青侯的手中,两人切磋被迫停止。   而罗青侯在看到传书的一瞬间,脸色大变,随即顾不得再和越人歌切磋,告饶一声,直接就离开了。   也是因为如此,这天骄聚会才中途停止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伏却看着桑红衣问。他其实很想将桑红衣带回去见个家长的。   桑红衣还未回答,天边却突然闪过一个光点,随即落入了桑红衣的手中。那赫然是一封飞信传书。   书信中没有写明具体原因,上头只有四个大字“即刻回宗”,看字迹,应是宗主亲笔所书,若是如此,应当就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要回宗一趟。”桑红衣神色有些严肃,众人也觉得可能是双玄宗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我们同你一起回去?”萧秋水问道。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有事我会传音给你们。”桑红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外人能知道的,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没必要将这几个人扯进去。   “那好吧,我们先回宗报告空间节点的事,之后再……”萧秋水也不强求,于是说道。   可话音还未落,天边就又出现了好几道光点,而后化作几封飞信,落入几人手中。   众人的脸色都开始严肃了起来。五大宗包括萧家都同时发来了飞信传书,这件事恐怕还有些严重。   “看来,我们也要尽快回宗门一趟了。”苏伏捏着信纸,神色中有几分担忧。   几人约定以后再聚,随即开始启程返回各自的宗门。   因为没有了苏伏的飞舟,桑红衣和越人歌还有洛水只能靠飞行,速度不免就慢了些。   她们紧赶慢赶,也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到了双玄宗的山门处,桑红衣立刻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护山大阵已经完全启动了。山门外巡逻的弟子增加了不少,且一个个神情紧张,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桑红衣几人往宗门而去的时候还遭到了拦截,直到证明了身份才被放行,整个双玄宗似乎处在了一级戒备之中。   将洛书安顿在了灵酒峰,桑红衣与越人歌便往观星台而去,此时宗主和几大长老尽皆聚在此处。   桑红衣到来之后,便看到几大长老脸色都很难看,中间围着一人,此刻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另一个屋子内散发出阵阵的丹药香气,但不知是炼丹者心绪不宁还是怎么的,一失误,一炉的弹药就炸了个粉碎。   “你来了。”谢苍天坐在一边,自从来了观星台他就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看到桑红衣的到来都没让他的气消了多少。   “这么着急将我和小歌叫回来,出了什么事?”桑红衣一边询问,一边将目光落向了中间床榻上那个虚弱的人身上。   “方长老受伤了?”桑红衣眉头紧皱起来,她此刻才看清楚,床榻上受伤的那个人,竟然是一直都跟她不对付的灵丹峰长老方逆鳞?   “方长老被天魔城一个老魔打伤了,损及了魂魄,必须要用服用魂丹,但宗内没有丧魂花,又得知你前些日子去了灵魂荒冢,就想……”谢苍穹说着话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丧魂花这东西,只有灵魂荒冢才有,可那却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桑红衣能活着回来,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在里头得了什么东西也是他自己的东西,宗门其实没有资格讨要。   特别是方逆鳞还和桑红衣有隙,且每一次都是方逆鳞挑起的,他此刻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一点也不确定桑红衣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丧魂花我的确还有。”桑红衣却没有拒绝,直接打储物镯中掏出了一大把,交给了大长老孙北河。大长老立刻拿了一朵,到了旁边的房间,指挥起灵丹峰的弟子开始炼制魂丹。   “我替方长老谢谢你。”谢苍穹很欣慰。无论桑红衣拿出丧魂花是因为不跟方逆鳞计较还是给她这个宗主面子,他都感到欣慰。   自己结拜兄弟的女儿,其实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她的每一步成长,都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安慰。   而方逆鳞,哪怕之前和她一直敌对,但毕竟是双玄宗重要的高手,且炼丹水平在宗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若是就此陨落了,那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必。”桑红衣摇摇头道:“我想先看看方长老的伤。”   谢苍穹没有拒绝。她不觉得桑红衣会做什么伤害方逆鳞的事情。   桑红衣走上前去,越过众长老,来到方逆鳞的面前。   她仔细检查着方逆鳞的伤势,发现他的胸口有一道漆黑的掌印,看起来确实像是什么邪派的功法所造成的。   方逆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多少力气说话。见是桑红衣近前,这才虚弱道:“多谢桑长老不计前嫌……”话还未说完,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桑红衣按了按方逆鳞胸口的黑色掌印,体内的灵气灵气顺着掌印进入方逆鳞的身体,随即,她的表情开始诡异了起来。   方逆鳞看着桑红衣这诡异的神情,心跳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第七十四章 露出了狐狸尾巴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方逆鳞就觉得桑红衣没安好心。   那么轻易的就拿出了丧魂花,完全不在意之前他总是和她作对。以方逆鳞的心思,他才不信桑红衣会有这么大方好说话。   但是,她又真的很大方,至少在现在房间里这些人的眼里,这就是个爱宗门、爱同门、不计前嫌的大好人。   桑红衣那诡异的神色一闪而逝,除了方逆鳞最近距离的观察到了这抹神色之外,其他人都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什么端倪。   桑红衣轻按着方逆鳞胸口的黑色掌印,实则是将自己的灵气输入方逆鳞的体内。方逆鳞就算是察觉到了不同,此刻也不敢随意开口。   因为他心中有鬼。   方逆鳞的脸色很差,除了伤及灵魂的苍白,还有一大部分是对于拿捏不准桑红衣的打算的担忧。   他很怕桑红衣察觉到什么,却又不得不继续扮演着受了重伤而虚弱的方长老。   随着桑红衣手指按压那黑色的掌印,方逆鳞的脸色突然大变,随即伴随着身体剧烈的痉挛,五脏六腑竟然就跟搅在了一块儿一样的疼痛。   方逆鳞的反应顿时揪住了屋子里其他人的心,但却没有人怀疑是桑红衣使了什么坏,因为在方逆鳞重伤回来之后,桑红衣还未回来之前,他就已经有过多次这种反应。   众人只以为这是方逆鳞受伤所致,何况桑红衣连丧魂花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了,此刻在这些人心中,桑红衣简直是个善良到了极点的孩子,特别的讨人喜欢。   桑红衣似笑非笑的看了方逆鳞一眼,方逆鳞险些忍不住要暴起伤人了,可想到这一屋子的人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那越人歌就忠实的守在了桑红衣的身后,他就压下了这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冲动,强忍着灵魂的剧痛,恨恨的看着桑红衣。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桑红衣并没有继续下去,反倒收回了灵气,转身对着屋里的宗主和众长老道:“方长老的伤在于灵魂,已经伤及魂火,随时有熄灭的可能性。即便有了丧魂花,但炼制魂丹却需时日,就怕方长老等不及了。”   “这魂丹炼制不易,必然是需要时间的,总不能让方长老直接吞服丧魂花,只能期待方长老能够坚持几日了。”大长老孙北河忧心忡忡。   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方逆鳞这个人,但怎么说方逆鳞也是双玄宗里为数不多的能炼制高阶丹药的人,武力也毫不逊色于众人,重要的是他的年纪比他们这些老家伙要年轻得多,未来前途一片光明。甚至于双玄宗的未来很可能要落在这群年轻人手中,毕竟他们这些老东西早晚会老去,如果没有能力渡天劫飞升,最后寿元尽了,早晚不过一死。双玄宗的人才总不能出现断层。   所以,即便方逆鳞总是找桑红衣的麻烦,但只要桑红衣不追究,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是曾经护短的将方逆鳞胖揍过一顿的谢苍天也是如此想的。   “宗内炼制魂丹最拿手的便是方长老本人,如今他这副模样必是不能出手炼丹的,其余的炼丹宗师不是在闭关就是外出任务去了,就凭灵丹峰那几个废物,恐怕等不到魂丹炼制完成,方长老就一命呜呼了。”此话却是越人歌说的。   越人歌特别讨厌方逆鳞,因此对于灵丹峰里那些方逆鳞的狗腿子也没多少喜欢,所以骂他们是废物虽是泄私愤的感情多些,但其实也不无几分道理。   灵丹峰虽然专管双玄宗的丹药输出,可真正能够达到炼制高阶丹药,且成丹率比较高的,除了方逆鳞之外,灵丹峰里也就有三人能与方逆鳞齐名。   可惜,此刻这三个人,一个正在闭死关,根本不能打扰,另外两个和方逆鳞一样,外出任务还未归,整个双玄宗里,除了桑红衣灵酒峰隐藏的那几个天才之外,能够成功炼制魂丹的人不多,成丹都需要靠运气。   就比如旁边房间里那个刚刚才炸了炉的,此刻拿着丧魂花都是手忙脚乱,光是将丧魂花的精华凝练这一环节都做的就跟菜鸟似的。   一是此人水平有限,二是事关他们峰主的生命安危,他这一紧张,就格外的手忙脚乱。   “听天由命吧。那还能有什么法子?”孙北河叹气。   宗内能够炼制高阶符阵的天才一抓一大把,偏偏炼丹的本事,无一人能超过前任宗主。这也是他们损失不起方逆鳞这个炼丹大师的原因所在。   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切看上天的意思了。   “我倒是有法子能救他。”此时桑红衣露出了狐狸尾巴。   方逆鳞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很想说不用了,反正也没啥大事,但却知道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必会引起反弹。   众人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桑红衣是不是想要公报私仇了。   即便是谢苍天都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一眼,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的救治方法有些特殊,还请宗主和众位长老先行离开。小歌留下帮我。”桑红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如此,众人的目光就更加奇怪了。   什么方法还不能见人的?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目的。   此时反倒是谢苍天干脆果断,他打了个哈欠,看似慵懒道:“既如此,咱们就出去等着吧。都聚在这里也不能让方长老痊愈。”   “可是……”孙北河担心桑红衣会报私仇把方逆鳞折腾死了。   “有什么好可是的!只要最后能救活方长老,过程如何有什么重要?”谢苍天不以为意道:“只要最后把人救活了,受点罪也是值得的。”   众人点头。   方逆鳞简直要把牙咬碎了。   谢苍天这话意思还不够露骨吗?这不就是明着告诉众人,反正最后人没死救活了就行,至于过程里桑红衣怎么报仇,这根本不是他们要管的。   前事因,今日果。你从前怎么找人家的碴儿的,现在就怎么承受人家的报复。   方逆鳞顿时感觉生无可恋。   他觉得这里一点宗门爱都没有,所有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他都是伤员了,怎么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   然后就在他在心底发着牢骚的时候,众人还就真的丢下了他不管,全都出去了。   随后他就看着桑红衣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越来越不怀好意道:“这下子可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总能平心静气好好谈谈心事了。”   方逆鳞觉得桑红衣的话说的越温柔就越是满含‘杀机’。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反手制住这个女人,但又考虑到后果,他立刻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还是忍辱偷生来的好。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死在这里。 第七十五章 真正的方长老在何处?   方逆鳞保持着像是被人给欺负了的表情。一个年长者在年轻人的面前露出如此表情实在是有点稀罕。   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且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大多会认为桑红衣欺人太甚,把一个长者逼迫到这个境地,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桑红衣肯定不在意就是了。   言多必失这个词方逆鳞还是知道的。他不清楚桑红衣到底了解了多少事,为了不露馅,他也只能是瞪瞪眼卖卖可怜。只可惜他从前劣迹太深,至少在桑红衣的眼里,他完全没有可怜的价值,于是她华丽丽的无视了他的神情,嘴角勾起了一种可疑的弧度,让方逆鳞的心更加惊疑不定。   “这里没有别人,你难道不想跟我说说,真正的方长老现在何处?”桑红衣的眼神难得的有几分调皮。   方逆鳞神色大变,再看向桑红衣的目光就带着几分不善,甚至是凶恶。   就连越人歌也愣了愣。   他也以为桑红衣将其他长老给骗出去,为的是要小小的报复一下方逆鳞,也是为了隐藏她酿灵酒的本事,毕竟她的能力,宗内还没几个人知道。   但此刻,他却知道,事情似乎超出了想象。   眼前的方逆鳞竟然是假的?   “就算你我曾经有隙,但这样的玩笑是开不得的。”方逆鳞白着一张脸,心跳却越来越快。   “你看我说的。”桑红衣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应该将事情说得更清楚些。你的确是方逆鳞,或者说,你的确披着方逆鳞的驱壳,可我想知道的是,方长老的灵魂哪里去了?”   “是被你吞了?还是被你拘禁起来了?”桑红衣的话就像是点燃了一个火药桶,哪怕方逆鳞再虚弱,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而是突然暴起,瞬间移动到桑红衣的身后,想要先将之控制起来再说。   根据方逆鳞的记忆,他知道,这个桑红衣就是个废物。虽然在宗内长老间的人缘不错,但毕竟是个没有修为的。   此次回来,桑红衣一如既往的利用万物之书掩藏住了修为,所以以方逆鳞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桑红衣的能力,进而误导了现在这个披着他的皮假冒他的人。   方逆鳞也有过思考,同样的记忆中,他知道越人歌很强大,不仅是修为,还有功法,几乎可以碾压同级别的存在。   在方逆鳞离宗之前,他的修为在越人歌之上,只是现在看来,越人歌的修为似乎有了很大的进步,谁更厉害些他已经有些拿捏不住了。何况他还受了伤。   所以,他的突然暴起,其实是考虑到了越人歌出手的可能性,尽可能的隐蔽,尽可能的出其不意,务必要让越人歌即便出手也来之不及。   但是,他似乎被倒霉缠身,本以为要有出路就必须劫持桑红衣,也因为印象里桑红衣是个废物而只考虑了越人歌,丝毫没有在意桑红衣本身,故而他的偷袭,他以为必定能够成功,可他却发现越人歌干脆连动都没动,只抱着胳膊一脸的可怜。   可怜?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方逆鳞的大脑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就感觉他的手臂被一只纤纤玉手握住,而后一拧,再而后‘咔嚓’一声,一种骨节断裂的声音分明的响彻在耳边,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想要挟持桑红衣的手竟然扑了个空不说,还被干脆果断的拧了下来。   方逆鳞也是个战斗经验很强的人,他的失手只是在于他彻底的轻看了桑红衣。在他的骨头被拧断的一瞬间,方逆鳞本能的就跳出了桑红衣的攻击圈子,然后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桑红衣道:“你……你怎么……”   “我怎么可能伤的了你?明明就是个废物。”桑红衣替方逆鳞说出了想说的话。   方逆鳞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   他夺舍了方逆鳞的躯体,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记忆。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是根本做不了假的,他晾原本的方逆鳞也没有本事在记忆中做手脚来坑害他。   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对方在扮猪吃老虎。   这么些年来,那些关于桑红衣是个废物的认知,其实全都是对方故意做给他看的。   以他的突然暴起,没有修为的人根本不可能躲得开,更何况还反过来反击,将他的手臂被折断了。   这就说明,对方的境界至少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这件事就很值得玩味了。   在自己的宗门之中,还隐藏的如此之深,对方的目的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扮猪吃老虎不成?   不知为何,方逆鳞突然想到了桑红衣的身份。   她是前任宗主之女,却因为没有修为,不可能继承这诺大的双玄宗,于是宗主飞升前,将宗门交到了他的结拜兄弟,也就是现任宗主的手上。   难道这个桑红衣是不甘心将双玄宗拱手相让,故意隐瞒修为,是为了迷惑宗主,进而夺取双玄宗的大权?   方逆鳞被自己的脑补给惊呆了,再看向桑红衣的目光之中就再没了任何的轻视。   他现在开始考虑到底要如何才能逃出双玄宗,而桑红衣的这个夺权的目的是否能成为可利用的条件。   桑红衣若是知道方逆鳞现在所想,大概会鼓掌给她一个天马行空思维奖。   这个宗门,交给她管理她都不想管,何况谢苍穹得到宗主之位名正言顺,是她爹亲手将宗主之位交给对方,又不是对方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了,她闲的吃饱了撑的才去夺什么权。   这样二世祖一样的日子多舒坦,不用自己管事儿,出事了还有人帮着出气,真是再理想不过的生存方式了。   “方长老突然出手可是吓死人家了,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是方长老的对手?”桑红衣的惺惺作态简直要让方逆鳞吐了。   这特么的都叫做手无缚鸡之力,还要不要脸了?   方逆鳞在心中大叹,苍天啊大地啊,有哪个法海快来收了这条蛇精吧!   “你想怎么做?”方逆鳞冷静下来,想要和桑红衣谈上一谈。因为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说桑红衣一开始就发现了他夺舍方逆鳞的真相,他大可在宗主和众长老都在的时候拆穿他。   以桑红衣在众长老心目中的地位,哪怕看起来像是公报私仇,恐怕众长老也会相信她。   可她没有说,还将众长老打发了出去。   她单独的拆穿他,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惊吓一番?   不会。以她的隐忍,能瞒住修为二十几年,岂是会做这种无用之事的性格?   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冷静下来了?那就可以好好谈谈了。”桑红衣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你说。”方逆鳞的眸子微低,遮住了他此刻的真正想法。   “你可愿拜我为师?”桑红衣一字一顿道。   “什么?!!!”   这句话却是方逆鳞和越人歌一起惊呼的。 第七十六章 半死不活就好   方逆鳞对于桑红衣的跳跃思维是佩服的。   前一刻还打生打死,一个想着怎么偷袭,另一个顺手将人的胳膊拧断,后一刻就微笑着问人家愿不愿意拜她为师?   问题是,方逆鳞的功法自成一派,除了在宗门内兑换的武技和仙法之外,他的主功法却是在一个残破的仙人洞府里拿到的,似乎是当年想要飞升上界却死在了天劫下的大能临死前留下的功法,这也是他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的秘密,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如果严重了说,那位已死的洞府主人算是他半个师父,不过因为没有真的拜师,师徒关系倒也不算名正言顺,但问题是,他方逆鳞的年纪摆在那里,跟那些行将就木的老怪比,他是年轻有为,可于桑红衣这样的新秀比起来,他怎么也算是个长辈了,可现在他却正被一个娃娃问可愿拜她为师?   其实方逆鳞的灵魂来历有些特殊,对于年长者拜年幼者为师倒不是特别的排斥,可主要是桑红衣说这话的神情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   再看看自己可怜的胳膊,方逆鳞有点进退不得。   而越人歌在最初的惊讶后迅速的平静了心态。   他只是有点讶异,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就多出了两个师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桑红衣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这个方逆鳞肯定是让万物之书翻开了书页。否则,桑红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徒的。   桑红衣与方逆鳞之前都在同一个宗门活动,且两个人关系很差,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方逆鳞真的符合了万物之书的收徒条件,那么桑红衣的开山大弟子其实应该是方逆鳞才对,根本轮不到他。   但是,偏偏当初的桑红衣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她得到万物之书的一年之内,桑红衣没有与方逆鳞有过任何关于收徒的接触,反倒是一年后遇见了他,才让万物之书翻开了一页,就足以证明,当初的方逆鳞是不符合条件的。   怪不得桑红衣一开始就看出了方逆鳞乃是夺舍之人,这具驱壳之中根本不是原来的灵魂。因为万物之书翻开新的一页,就已经是铁一般的证明。   只是让越人歌不明白的是,眼前之人既然不是真的方逆鳞,他为什么要回到双玄宗?   是因为放不下宗门长老的身份?   可是比起身份,他难道不怕暴露之后反而无处可逃?   夺舍这种事,修仙界里是常事,却也是不怎么见得人的事。大家提起夺舍,大多都深恶痛绝。   若是那种夺舍刚死不久的死人的那种还好些,若是活人夺舍,夺回被人归为魔头那一类。   像是方逆鳞这种身份,五大宗之一的长老,平时认识的人不少,除非有着绝对的信心,否则很难真的逃脱出别人的观察。   且他是真的受了伤,这做不了假。整个双玄宗的宗主长老齐齐出动寻找能够疗伤的办法,方逆鳞还没那个本事骗过了所有人。   “回答呢?”桑红衣见方逆鳞就在那愣着不说话,有点不耐烦。   接受能力太差了。想当初小歌可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呢。   她只是不想一想,越人歌那时候的情况跟方逆鳞根本不一样,反应速度不同有什么稀奇?   “你认真的?”方逆鳞有点反应不太过来。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桑红衣指着自己,一脸的无辜。   “可我不是方逆鳞,而且还是夺舍了方逆鳞的人。身为同门,你就不想为他报仇?”方逆鳞正在考虑桑红衣是为了稳住他拖延时间的可能性。   桑红衣却撇了撇嘴,完全是一副不屑的姿态道:“他死了活该。叫他正事不做非得找茬,为师我不放串炮仗庆祝一下大宴三天三夜以示兴奋都算是对得起他了。”   多大仇啊!   方逆鳞默默的在内心为原身默哀了片刻,然后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个女人竟然已经开始以‘为师’自居了。   “可我年纪比你大出许多。”方逆鳞又在找借口了。   “这样收了你为师我才有成就感啊。”桑红衣一脸认真道。   方逆鳞简直要吐血了。   非要收他为徒就是为了有成就感?你敢不敢认真对待一下师徒这个关系?   他甚至都有点可怜越人歌了,拜了这么个师父,日子该怎么过?   但想到越人歌,他的内心突然像是闪过一道光,他开始意识到越人歌的成功绝非是偶然。   桑红衣的能力他见识过了,虽未窥见全身,但至少知道外界传言的废物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而越人歌,从一个被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的可怜人,到如今以碾压姿态凌驾于众人的绝代天骄,岂是一套越人一族的功法就能否认他的天赋的?   重要的是,越人一族的功法究竟从何而来?桑红衣根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十六阶梯之人,她根本没有接触过上界的一切,那么越人歌的功法和修炼资源是从哪里得到的?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越人歌自己的本事,他就不可能对桑红衣如此尊敬。   方逆鳞想到了一个可能。   对方莫非也是夺舍?或者有什么奇遇,得到了什么通天的宝贝?   于是方逆鳞再看桑红衣,怎么看就怎么像个聚宝盆。   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但却还是试探着问道:“若我不同意呢?”   桑红衣脸色一变,瞬间耐心被磨尽了道:“小歌,揍他。”   好干脆果断啊!难道你就不能继续劝一劝?没准儿我就答应了呢?   方逆鳞一口老血。   偏越人歌还摆着一张冰块儿脸,无比认真的问:“揍到什么程度?”   “嗯……”桑红衣捏着下巴考虑了一下,最后道:“就揍到他主动拜师的程度。”   方逆鳞的心在滴血。   这叫哪门子的主动拜师?用武力压迫下的拜师也能叫做主动?   “知道了。”越人歌磨刀霍霍,又在动手前看向桑红衣道:“他要是叫的太大声,宗主和长老们听到了该如何?”   桑红衣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直接掏出一张隔音符,在屋子里摆了一道,道:“这样,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方逆鳞简直要死心了。   这是什么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而此时门外的宗主和众长老却一脸的忧虑。   谢苍穹皱着眉道:“怎么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桑丫头不会将方长老给弄死了吧?”   谢苍天却一脸不在意道:“小废物她自有分寸,弄死不太可能,顶多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就好。”谢苍穹似乎放心了。   众长老也放心了。 第七十七章 你就不能把我想的纯良一些?   此刻方逆鳞正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之中。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真的不多。   如果现在是在双玄宗之外,他大不了假意答应,之后逃跑就是了。天大地大,总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可偏偏他身在双玄宗,到处都是桑红衣的人,他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偷袭挟持桑红衣不成,就算成了,也很难在一个宗门的人手中逃脱。   说白了,他被送回双玄宗本来就是错误。可偏偏他当时根本没有能力做决定。   且他是个骨子里尊师重道的人,接受了方逆鳞的记忆,占据了方逆鳞的身体,但他的思想本身与方逆鳞却完全不同。   他来自一个与十六阶梯不同的世界,对于师徒的概念比较重。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犹豫的原因。   从现实来看,他根本没有选择,拜桑红衣为师已经是最好的出路。可是他对桑红衣却一点也不了解,甚至于方逆鳞的记忆中,根本就是将桑红衣给无限的丑化了,以至于一开始他面对桑红衣的时候就不够理性与客观。   而桑红衣证明了方逆鳞的记忆是有差错的,但一时半会儿让他扭转过来这种想法,实在是让他有些为难。   “其实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人。”桑红衣见方逆鳞始终下不了决定,于是夸奖道:“小歌,还愣着做什么,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到嘴的鸭子桑红衣绝不会让他飞了。   要遇上个能被万物之书看重的人才多难啊,难得碰上一个,绑也要给他绑来,揍也要让他拜师。   越人歌得了命令,活动了一下骨节。他的手指每响一下,方逆鳞的眼皮就跳一下。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如果我拜你为师,也能像他一样,短短几年,修为突飞猛进?”方逆鳞想开了。在哪过不是过,若是桑红衣能够让他更进一步,拜师倒也无所谓。   面子这种东西,在实力面前又算什么?   桑红衣不屑回答。   方逆鳞气的咬牙。   门‘吱呦’一声打开,迎面飞过来几个长老齐刷刷的眼神。   先一步出门的是越人歌,还不等众长老问什么,他已经颇觉无趣的离开了,留给了众长老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二个出来的是方逆鳞,此刻他的面色红润,那还有一丁点受了伤的模样?就连他胸口的黑色掌印也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健朗几分。   方逆鳞的出现就像是一道闪光,牢牢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刚一踏出房门,就被一直手给拉着踉跄着朝前迈了几步,而后就被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摸了个遍。   如此就算了,可是将方逆鳞气个半死的是,此刻宗主一脸的心疼,左按按,又摸摸,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道:“有没有伤了哪里?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只要先保住命就好。还是受了什么暗伤?”   方逆鳞冷着一张脸,牙都快磨碎了。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二长老,眼一斜,一撇,张口就是一句:“你真的还活着?”   方逆鳞青筋暴跳,大吼一声:“已经死了!”   “怨气不散,已经为实质了?”谢苍天一脸的不解。就是鬼族修炼都没这么快的。   “老不死的你够了!”方逆鳞在心底默默流泪,心说这个门派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没有没一点同门爱?   怪不得原身的记忆里看谁都是坏人,这根本就是有迹可循的啊。   还没等方逆鳞悲愤结束,后脑勺就直接被敲了一下,丝丝的疼。   就见桑红衣一脸冷漠的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给我放尊重些。老不死的也是你能叫的?”   方逆鳞委屈的要命,却不敢反驳,只能暗暗的低着头道:“是,师父。”   方逆鳞的一句话,众长老之中直接炸开了锅。   刚才方长老叫桑丫头什么?   师父?   而且还是这么一副委屈的神情,这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吧?   如果没有记错,方长老和桑丫头简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每一次方长老遇上桑丫头,就跟死了爹一样,现在他竟然改叫桑丫头是师父?   “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就连二长老谢苍天也有点发懵。他猜到了桑红衣可能会小小的发泄一下仇恨,但直接收徒了是怎么回事?   “哦,跟你们重新介绍一下。方逆鳞,我的三弟子。”桑红衣一脸的坦坦荡荡,根本就无法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将一个对她万分厌恶,恨不得能跟她死磕到底的人瞬间变成温顺的小绵羊。   众长老也是石化中。   猜测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说这俩人关系曾多么紧张,就看现在比起桑丫头大上近一轮的方逆鳞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乖乖的站着听桑丫头的教训,这种冲击力让他们几乎缓不过神来。   “你拜她为师?”谢苍穹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方逆鳞却毫不犹豫的点头。   “真心实意的?”谢苍穹又问。   方逆鳞还是点头。   “不是她逼你的?她给你下毒了?”谢苍穹实在是不敢相信。   方逆鳞这次改摇头了。   反倒是桑红衣炸毛了道:“宗主,你就不能把我想的纯良一些?”   谢苍穹机械的摇着头。   “她要是逼你本宗主其实可以为你做主的。”谢苍穹又往桑红衣心口补了一刀。   方逆鳞却依旧摇着头。   其实一开始他真的是有点排斥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拜师的过程是被逼迫的,还因为桑红衣的年龄有点小。   他的真实年龄虽然不如方逆鳞大,却也已经三十有二了,当初夺舍方逆鳞那也是没有办法,谁叫当初他附近就只有方逆鳞这一具尸体?   能有个归宿就谢天谢地了,他哪还能计较方逆鳞年纪大不大,赶紧附上去复活了才是真的。   可谁想到,他刚附身到这具尸体上,立刻就来了人,而且看起来还像是之前与这具尸体认识的人。他们看到方逆鳞之后立刻抬起人就走,一路上就叨叨着说一定要活着将他带回双玄宗,这样或许还有救。   他心说不用了,你们还是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吧,但这两位仁兄似乎还以为是他深明大义,怕连累了他们两人,于是坚持要将他送回宗门。   可怜他刚刚附体,又受了重伤,根本无力反抗,否则打死他他都不会自投罗网自己往双玄宗里送。   不过,在他真的拜师,并且拿到了桑红衣给他的功法之后,这种不甘心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第七十八章 女子   日子似乎开始变得枯燥起来了。   方逆鳞开始闭关领悟新的功法,而越人歌对自己的师弟似乎很有耐心,连着几天都在和洛书切磋,使得洛书的修为与战斗经验都在不停的完善和修复。   桑红衣又一次过起了酒中仙掌柜的的无聊生活,酒鬼依旧抱着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酒葫芦趴在桑红衣的肩膀上喝酒。   这一日,酒中仙里突然来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似乎不大,但一举手一投足,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贵妇人的范儿。   修仙界里,女子的容貌与年纪通常都会欺骗你的眼睛,所以桑红衣也只是稍稍奇怪了些,并没有在意什么。   女子进来时,对这小小的酒栈的格局似乎很感兴趣,这充满着凡人江湖气息的地方,与修仙之人看似格格不入,却又异常的和谐。   女子背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刚一落座,就叫了桑红衣过来,直接将酒葫芦递给桑红衣,说了句:“将这里最好的酒,装满。”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种特有的软糯,只是单纯的听声音,都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   桑红衣看了女子一眼,接过酒葫芦道:“这位客官,本店里的酒,每一种都是最好的。且分为凡酒与灵酒,不知客官想要哪一种?”   灵酒是这两日刚刚推出的新品,酒甘醇酿,回味无穷,且对修士修炼是有着不同功效的,价格也就不菲,并非是所有人都喝的起的。   有些灵酒,只是一小杯,就足以耗尽普通修士小半辈子的积蓄。这女子一上来就抱着一个有半个人大的酒葫芦,且还是件法宝,里头的空间指不定有多少,若是真装满了,可以说是天价。   所以桑红衣才有此一句,算是提醒。   “我是初来乍到,对你这酒栈也不熟,并不清楚什么酒最美味也最对胃口。既如此,不如先将你这里所有的美酒每一种都来上一杯,我尝过之后再做决定。”女子皱着眉思考着,但似乎也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说道。   “如此倒也可以。还请客官稍候。”桑红衣见这女子也不像是个特别好酒之人,背着一个酒葫芦倒像是来给别人打酒的,于是也不劝,而是将店里每一种好酒都倒了一小杯,端给那女子品尝。   女子似是没想到,如此小巧的酒栈里竟有着这么多种类的酒,看着这铺满了一桌子的酒杯,苦笑了一声,随即随意的挑了一杯,一饮而尽。   女子本也没对这酒抱有期待,除了甘醇的口感之外,也确实没有别的优点了,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凡酒。这样的酒,对于那些好酒的酒鬼来说是极佳的,但对于她这种平日里很少沾酒的人来说却喝不出有何特别。   于是她又端起了第二杯,只是舌尖轻轻的触碰到了酒液,顿时一股浓烈的灵气竟然顺着口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她连忙叫了桑红衣过来,问道:“这酒灵气如此浓郁,是如何做到的?据我所知,酿制灵酒时,灵材之中的灵力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流失,甚至口感也会随之变化,但这酒,却保留了灵材最为原始的美味,混合着酒的香气,就连灵力都不曾减少一分一毫,浓郁的口感当真是稍有。这酒真是你酿制的?”   女子对此酒大加赞扬,整个人都有活力了不少。   桑红衣看着女子出神。   这女子,她总觉得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儿的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她为何会对此人感到熟悉。   只是她并没有失神太久,看了眼那盛酒的杯子,闻了闻杯子里残留的味道,而后笑着道:“此酒名为胭脂雪,乃是用太玄庄的红雪酿制而成。”   “太玄庄的红雪闻名在外,我早就有所耳闻,甚至曾经还亲口品尝过那红雪的滋味。只是,那雪如同血液般鲜红,味道却与平常的雪没有多大的不同,没想到酿制成酒,就会是如此美味。”女子仿佛回味在酒香之中,一脸的享受。   “太玄庄的红雪要配合太玄庄的绿水来服用,味道才是最佳。我曾亲赴太玄庄,有幸尝到了这等味道,就想着,若是将之酿制成酒,倒是不负这美味佳酿。”桑红衣如此说着,心中却也惊奇。   太玄庄位于苍穹域与东皇域的接壤之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那里常有人族与妖族出没,相比起其他地方,太玄庄附近则有些混乱。   但因为太玄庄的镇压,倒也不曾真的出过乱子。   可以说,太玄庄的势力,仅次于五大宗,甚至还凌驾于冰城萧家这样的势力之上。   而太玄庄的庄主是个女子,修为高强,一手琴技出神入化天下无双,人也美丽非凡,是修仙界里为数不多的大众女神之一。   太玄庄附近常年下雪,但与普通的雪不同,这里下的雪都是血红色的,乍一眼看去有点渗人,但实际上这雪中蕴含着奇异的灵力,所以时常在太玄庄附近行走的人,会常看到这样的画面,在下雪的天气里,常有行人在地上随意抓上一把红雪就往嘴里塞,吃完后便原地打坐炼化红雪中的能量。   而若是配上太玄庄中的那一湾绿水来使用,滋味更是妙不可言。   太玄庄那种地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去的了得。   能去太玄庄的人,也必不是等闲之人。   通过女子的一番话,桑红衣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但她不动声色,也只是默默的为女子介绍这些酒的来历与功效。 第七十九章 丹综大道   “你这可有烈酒?这胭脂雪甘醇不假,可却是适合女子喝的酒,我家那口子怕是不喜欢。”女子见桑红衣的表情,于是问道。   “有。”桑红衣从桌上挑出两个酒杯,摆在女子面前。   顿时,浓烈的酒香气就扑了个满鼻。   女子端起酒杯刚要品尝,就被桑红衣阻止了道:“这酒名为‘折戟’,酒烈的程度是寻常烈酒的数倍,一开始不要喝的太猛,否则伤身。”   说着,又指着另一杯酒道:“这酒名为‘艳阳’,口感倒是比‘折戟’温和一些。”   女子听着桑红衣的介绍,犹豫一番,还是先端起了那杯名为‘艳阳’的酒,轻轻的啜了一口。   不过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显然她了解自己男人的口味,这‘艳阳’虽也是烈酒,但口感温和了些,自家男人喝着怕是不过瘾。   且‘艳阳’乃是凡酒,除了口感之外,无法打动他们这些修士。   同时,她又端起了另一个酒杯,只是稍稍闻一闻酒香,就让她有一种呛鼻的感觉,但是她又能同时感觉到,这酒中蕴含着强大的灵气,只是闻一闻,就能引起体内灵力的躁动。   女子不敢一口喝下,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却依旧被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桑红衣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寻常时候我便不大爱饮酒,便是口感温润的酒也极为少碰,这么烈的酒还是第一次喝。”   第一次喝就让她在……面前丢了个面子。   “这‘折戟’实在是太烈,侍神境之下连碰都不敢碰,即便是千秋境的修为,也要小口的喝,否则压制不住酒中灵力,极容易伤身。”桑红衣的解释也算是给了女子一个台阶下。   她却是能看出来,这女子的修为不俗,竟有着千秋境初期的实力,这也是她不敢怠慢对方的原因。   这种级别的老怪,大多都可以发展成常客。   毕竟,她酿酒是要卖钱的。   “就是这酒,装满。”女子似乎很满意,指着桑红衣手中半人高的酒葫芦道。   “这‘折戟’乃是灵酒,价钱要高一些,可否?”桑红衣心里头乐着,真要是卖出去这一葫芦酒,就足够她灵酒峰的开销两三年有余了。   “这些可够?”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储物戒指,递给桑红衣道。   储物戒没有认主,桑红衣很轻易就能看到里头有多少灵石。只是,女子的财大气粗却还是叫她刮目相看,只见那戒指中躺着越有六块极品灵石,还有数百快上品灵石,付酒钱绰绰有余。   “足够了。”桑红衣收起储物戒,随即抱着葫芦转身离开,她将葫芦甩给了酒鬼,而后酒鬼不甘愿的放下自己的酒葫芦,开始帮桑红衣装起了酒。   桑红衣肩膀上这只小猴子一早就引起了女子的注意,见它还会帮着装酒,就越发觉得稀罕。   女子嘛,都对这些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有着天生的爱心,特别是它才巴掌大小,拿着个大葫芦往里头装酒的模样当真是有趣极了。   酒葫芦灌满倒也费了些时候,桑红衣便是拿着都觉得有些沉,只能说这葫芦的容量十分可观。但一葫芦酒就能赚上六块极品灵石和数百快上品灵石,她刚刚推出了灵酒贩卖,就有了这么一个大客户,倒也算是开门红了。   女子仔细的看了桑红衣几眼,随即背起酒葫芦道:“你很不错。若是我家那口子喜欢,我会再来的。”   “多谢客官照顾生意。”桑红衣礼貌的点点头。毕竟开门做生意,有了回头客总是值得高兴的。   “或许不必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女子说完,潇洒的转身离开,却留下桑红衣一个人对着女子的背影满脸的疑色。   这个人……真的好熟悉啊。   可是自己应该没有见过她才对。   按说,如此出挑的女子,她若见过,必定过目不忘才是。   但她此时却真的想不起来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   想不起来,桑红衣干脆就放弃了思考,继续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只可惜,桑红衣倒是清闲,就是苦了方逆鳞。   自从方逆鳞拜了桑红衣为师,从桑红衣手中拿到那本功法之后,可算是吃尽了苦头。   又一次炸了丹炉,方逆鳞欲哭无泪,手法和过程似乎都没有什么错,但为什么就是不能成丹?   这几天里,他已经炸了四个丹炉了,且每个丹路都是上品法宝,就是他再富有,也不带这么败家的。   可是他又不能放弃。   回想着脑海里那本书,方逆鳞有些懊恼。   那书的封面看起来异常的简单,只寥寥四个字:丹综大道。   只看名字就知道,这本书就是与炼丹有关的。   方逆鳞的原身就擅长炼丹,是双玄宗灵丹峰为数不多的炼丹宗师,可是谁也不知道的事,夺舍方逆鳞的这个灵魂,在他原本的世界,那可是地地道道的丹道天才。   仅仅十五岁就已成宗师,成为他们那个世界大梁国最大的炼丹宗门的宗主绝对候选,只要在熬上几年,宗主卸任之后,他就会是最年轻的宗主。   可惜,天才都有坏脾气,他不善与人交流,又有天才的傲气。觉得谁都比不过自己,修为再高的人求丹时还不是得求着自己,故而得罪了不少人。   偏偏他还自视甚高没有朋友,故而从头至尾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唯独师父对他还算有着几分帮衬,帮他擦了几次屁股,再基本上他就是个万人厌了。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讨厌,但他确实不屑于人来往,所以当他蒙难,身边竟然一个帮他的人都没有,而唯一肯帮他的师父早在他遭难的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也正因如此,没了师父的庇护,那些人才敢肆无忌惮的算计他。   只是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不仅没死,反还到了一个跟自己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在他灵魂差点消散的时候,他看到了方逆鳞的尸体,来不及多想,就直接附了上去。   再后来,被那几个热情的哥们给抬回来,然后就被桑红衣威胁着拜了师。   而这本《丹综大道》确实是一本奇书,上头几乎记载了最为全面的远古丹方。其中有不少都是已经失传的方子,这些丹药若是一经面市,恐怕会造成空前的疯抢。   而《丹综大道》的可怕还不止于此。它不仅是一本最全面的丹方总集,其中还有着一套利用炼丹而增加修为的功法,而这套功法的简述中有着这样一句话:此功若练及圆满,可以丹道成圣。   这就很可怕了。   而拜桑红衣为师的福利不仅仅是这一本《丹综大道》。桑红衣既然还直接附赠了他一道火焰。   天地奇火榜排名第二的帝王丹火。   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当然,他也被这帝王丹火给折腾得不轻,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收服这团火焰,反被它烧的狼狈不堪,头毛都烧断了不少。 第八十章 丹炉杀手   “砰!”一声巨响,整个灵丹峰都震了三震。灵丹峰之外也能听到爆破的声音,打峰底经过的弟子往往都会被吓一跳,而后快步离开灵丹峰的范围。   高付率已经十来天没睡好觉了,原本就因为被桑红衣威胁的事忐忑不已,峰主被人抬回来的时候他还稍稍安心了些,至少不用一来就面对峰主的质问,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想想后路,可谁知道事情峰回路转,再见峰主的时候,峰主竟直接变成了桑红衣的弟子?   高付率更加害怕了,这个桑红衣究竟有着何种手段,竟能将厌恶她厌恶的恨不得她去死的峰主都给收服了?   何况自己现在这个情况究竟算是个怎么回事?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了,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几乎炸的他心魂失守。   峰主拜桑红衣为师后差不多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整个灵丹峰光是爆炸就发生了十几次,平均一天就得炸一次炉,可每一次炸炉后,峰主依旧是不眠不休的继续将自己关在闭关室内,重复着炸炉的过程。   负责管理法宝仓库的执事脸色乌漆墨黑难看的要命,半个月来,这位方长老在他的仓库里领取了二十鼎丹炉,且全都是上品以上,其中还有一只极品丹炉,乃是宗里的炼器长老瞎猫碰上死耗子炼制出来的,一直都没怎么舍得随意给人使用。毕竟双玄宗的人擅长炼器者不怎么多。   不过,灵酒峰的桑长老发话了,他也不能违背,要不是桑长老保证以后给他带回来十个八个的极品丹炉,他还真不想给。虽然他也没觉得桑长老这承诺真能兑现。   灵丹峰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其他人的,除了此刻在酒中仙装死人的桑红衣之外,整个宗门都在关注灵丹峰的情况,毕竟别的不说,就是炸这么多次的炉,方长老人还坚挺的活着吗?   谢苍穹一脸的忧色,也不知道方逆鳞突然这是发的什么神经。他不知道《丹综大道》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方逆鳞的修炼有多艰难有多变态。   不光是炸炉,最让人抓狂的是那道帝王丹火,无论他费尽心力,却怎么都无法将之收服。   灵火有灵,虽然灵智微弱,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被它承认成为它的主人的。桑红衣丢了功法和丹火就跑,那些指导的问题她一概不管,方逆鳞也是无奈,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自己想法子去破解这些难题。   这道丹火看起来不过掌心大小,但脾气却是暴躁。它每一次试图收服对方,都会被狠狠的报复回去。   到现在为止,他都已经快被烧成秃子了,可惜他这么高的颜值,大大的打了折扣。   不过这丹火似乎也没有真的伤害他的心思。每一次灼烧他,不是将他的头发眉毛烧了,就是将他的皮肤烧的就跟抹了煤球似的,但却从来不曾致命。   按说如同帝王丹火这种天地奇火榜上靠前的火焰,若是想要收服,却是要费不少力气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引火烧身,被烧成灰烬的修士也已经不是少数了。   但帝王丹火暴走倒是有过,拒不臣服也是真的,却从未伤及他的性命。   方逆鳞不知道的是,帝王丹火曾经被保管在万物之书之中,野性早就被万物之书磨平了不少。且桑红衣将帝王丹火交给方逆鳞的时候,自己也留下了一小团火焰。否则若是方逆鳞练成了丹综大道,自己手中没有与方逆鳞手中的丹火相匹配的火焰,就很难发挥出与方逆鳞一样的实力。   而身负万物之书,那团帝王丹火在桑红衣的手中根本就不敢放肆。就连万物之书都认其为主了,它哪还敢跟万物之书的主人对着干?   其实就是桑红衣也没想到第三页书页翻开竟然会是与炼丹有关的功法。说来惭愧,她爹乃是万年难遇的炼丹奇才,偏偏生了个女儿却跟炼丹基本上沾不着边儿。   炼一次丹炸一次炉,一直在炸炉,从未被超越,也因为如此,桑红衣被双玄宗的众人亲切的称呼为史上最强败家子。   因为她而损失的丹炉和符纸大概都能开一间聚宝阁了。   这一次,身为师父的桑红衣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徒弟后浪推前浪,誓要赶超师父的丰功伟绩,身为宗主的谢苍穹简直想哭。   这师徒俩,简直就是丹炉杀手啊。   就他俩这炸炉的水平与质量,没个神兵城跟着,都养不起他们败家的速度。   而正在方逆鳞抓耳挠腮的跟帝王丹火作斗争的时候,同样有一个人,也在烦恼着什么。   他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两块小石头,神色间的纠结一览无余。   旋玉子将眉毛皱成了‘川’字形,心里正做着思想斗争。   这两块石头他得来的虽不算蹊跷,可对方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他却不好妄下定论。   他很清楚,桑红衣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他这些东西,而给他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但问题就是这个目的,他却不好把握。   说起来,他没有看的透桑红衣这个人。   那日天骄聚会之中,她其实并没有暴露些什么。   没有见过她亲自出手,所以外界传闻的什么天赋最好的废物之类的事情他无法得到证实。但是,任何一个绝代天骄即便不高傲也是骄傲的。天才有天才的圈子,真正的废物是融入不进去的。   可是,无论是苏伏这种神兵城的未来主人,还是萧秋水萧秋木这种万仙盟宗主的得利候选人,甚至是萧玉郎这种很少与人交友的人都能和她有说有笑,这让他实在是不相信桑红衣会是个废物。   何况,废物怎么可能教出如此天才的徒弟。   他事后问过罗青侯,据罗青侯所言,他与越人歌的对战,其实越人歌从头到尾就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了仙君境初期,却依然稳稳的压着他打。   那根本就是个怪物,体内的灵力似乎源源不绝,无论怎么出手逼迫,对方似乎就不会力竭一样。   若是对方真的使出真实的实力,恐怕最多不过五招,罗青侯就得交代在这儿。   这是罗青侯自己的原话。   所以,对于桑红衣,旋玉子不敢怠慢。何况她给自己的这份大礼实在是太大了,让自己一时半会儿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旋玉子的神色很沉重。实在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让人觉得很可怕的事。   按桑红衣的意思,可能是希望自己将这东西交给少塔主,但少塔主现在伤势未愈,贸然的知道了这样的事,会不会气的加重伤势,他不敢冒险。   所以他在等,等少塔主伤势痊愈,再决定如何跟少塔主和塔主商量此事。 第八十一章 传音石,记录石   “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少塔主醒了,叫你过去呢。”旋玉子正思考怎么跟少塔主提起这件事,却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他的肩膀。   “青候。”旋玉子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因为是背对着罗青侯的,所以并没有被罗青侯发现。   他现在对罗青侯的感觉也有些捉摸不透了,如果他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罗青侯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塔主出关了吗?”旋玉子没有再提少塔主的事,却转而问道。   “塔主已经出关了,只是闭关的结果不太理想。现在塔主正守在少塔主身边,少塔主的情况有些不妙。”罗青侯摇头,神情不太明朗。   “怎么会?少塔主不是已经……”旋玉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却生生的顿了下来。   “塔主虽然给少塔主求了不少灵药,但只能暂时压制少塔主的伤势,却无法根治。刚刚少塔主不知怎么的,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魂火,将自己烧伤了。”罗青侯没有注意旋玉子那难看的表情,继续道:“我马上要离宗一趟,去冰极之地为少塔主寻找冰魄治伤,少塔主正叫你过去,恐怕塔主会让你去双玄宗求药。”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你急着走吗?”旋玉子点点头,不露声色。   “我要去准备一番,马上就出发了,少塔主的伤越早医治越好,我不想耽搁时间。”罗青侯叹息着答道。   少塔主的伤若是无法根治,恐怕塔主之位将来就要换人了。   “那你小心些。冰极之地危机重重,多带些丹药防身。”旋玉子提醒道。   “我知道,你快去吧。”罗青侯拍了拍旋玉子的肩膀,随即便走了。   旋玉子看着罗青侯的背影,将神情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下。   当旋玉子踏进门时,少塔主正卧在榻上,神情略微痛苦,他的身上是烧的有些严重的痕迹,看起来颇为骇人。   塔主正坐在榻边照顾着少塔主,时不时的利用冰魄为少塔主治伤。   旋玉子来到少塔主的身边,看着少塔主身上的伤口,神色凝重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桑红衣给我的折命丹是假的?”   “折命丹是货真价实的,可不能冤枉了人家一片好心。”此时,说着这话的少塔主竟然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除了这一身被烧伤的可怕痕迹之外,看起来却是一点不像重伤的人。   “少塔主你这是……”旋玉子大惊。   此时,塔主已经在屋子里布下了一道隔音符。   “少塔主的伤……”旋玉子有些懵。   “已经痊愈了,这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少塔主脸色瞬间阴霾。   “做给外人看的?少塔主的意思是……宗门里……有内鬼?”旋玉子突然就想起了那两块刚刚还被他握在手里的石头。   “内鬼是谁还不得而知,只是我这次伤的有些蹊跷,父亲闭关的时候又出了岔子,想来不会只是巧合,所以这伤还不能痊愈,总得利用它将那个内鬼给揪出来。”少塔主脸色阴沉的可怕。   为了害他,对方也算是颇尽心力了,他灵魂上的伤,若不是折命丹,早晚都得出大事。哪怕一时半会儿的要不了命,却会折磨他一辈子,他再想继承塔主之位,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现下看来,对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他的继承人之位。   若是这样看来,他的几个弟弟妹妹的嫌疑就很大了。   但是想想从前的接触,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弟弟妹妹会害他,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情十分阴霾,看什么都觉得不如表面简单。   “我准备让大长老私下查一查他们几个,看看结果再说吧。若真是他们几人做的,我也绝不姑息养奸。”塔主此时却突然说道。   旋玉子注意到了塔主的脸色,除了愤怒之外,还带着几分疲惫。   塔主向来疼爱几个子女,对少塔主更是爱护有加。他一直都说要让几个孩子友好相处,决不能互相残杀,故而对于子女的教育,他抓得很紧。   但毕竟银魄塔乃是五大宗之一,这个宗主的位置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够避免兄弟阋墙的结局,这让他觉得心累不已。   “不行,绝不能让大长老参与此事!”旋玉子却一口否决,仅仅只是在塔主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就几乎是抢断式的截住了塔主的话。   “为何?”塔主挑眉,面色肃穆的看向了旋玉子,在等他的一个解释。   少塔主也是奇怪的看着旋玉子,他还从未见过好脾气的旋玉子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旋玉子犹豫着看了少塔主一眼,又看向了塔主,最后深吸一口气,叹息着问:“塔主,少塔主,你们对柳青一此人如何看待?”   塔主与少塔主两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随即少塔主道:“不过一个仗着大长老威名在外作威作福的纨绔罢了。”   旋玉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塔主以为旋玉子又在什么地方受了柳青一的气,于是安慰道:“我也知道他是个善于惹祸的混账,只是此刻,塔中也不平静,为了能够拉拢大长老这一脉,暂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不管。不过,我会跟大长老提一提,让他收敛些。”   塔主其实很明白柳青一在宗门内是个什么货色,身为一宗之主,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清楚?   奈何他现在还需要大长老的支持,所以只能装瞎子当没看到,他还想着等宗内稳定一些,再给这惹祸精一个小小的教训,既不会得罪大长老太狠,也能堵得住众人的怒火。   至于旋玉子,那是他亲自大力培养,,留给自己儿子的得力助手,算是自己人,所以暂时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听到塔主如此说,旋玉子叹气就更大声了。   塔主见旋玉子这模样,还以为是对他的决定不服气,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再安抚旋玉子两句,就见旋玉子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两块小石头,交到了宗主手上道:“宗主,您觉得,桑红衣将如此珍贵的折命丹交给我,只是为了交好咱们银魄塔?”   塔主却摇头道:“必不可能仅仅是如此。对方也是五大宗的人,没必要如此低声下气。”   “不错,特别是她还被柳青一给挑衅了之后,她确实没必要主动求和。”旋玉子点点头。   “你可知原因?”塔主早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折命丹他确实需要,那能救他儿子的命,所以他明知对方必有目的,却也无法拒绝折命丹的诱惑。   “塔主和少塔主看完了这个,或许就能明白那桑红衣究竟有什么目的。”旋玉子指着塔主手上的两颗石头道。   “传音石,记录石?”塔主神色一顿,随即凝重了起来。   因为旋玉子的神色,他知道,事情必然不会简单。 第八十二章 杀人灭口   “我没有打算管你银魄塔的闲事,你们究竟谁能成为宗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却不信你。   “我可以对天道起誓,绝不将今日所见与任何一个人提起。”   “相比起信誓旦旦的誓言,我更相信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住秘密。”   “你非要与我鱼死网破?”   “与一定会死,网却未必会破。桑绿浓,你本是个天才,只要给你时间,你总会成为耀眼的天骄,只可惜,今日你看到了不能看的东西,否则你我本无交集,我自然也就不会杀你。”   “哼!说的好听,怕是世人都被你骗了,谁也不曾想到,隐藏的最深的人是你。天底下天才多不胜数,但能在你这个年纪就踏入仙君境的天骄还一个都没有,偏偏你却一直伪装成一个庸才。我现在倒是相信,你们的那个少塔主,恐怕真的不是你的对手。”   “正因为如此,为了完成大业,总要有所牺牲。我隐藏修为,压制天赋,就连爷爷都不知我的真正修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达尝所愿,所以才不能放任你自由离去。”   “桑绿浓,我给你个机会,你自我了断吧。如你这般美人,要我亲手残杀,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不如你自我了结,我可允诺你,绝不玷污你的尸首。”   “呸!我双玄宗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认输!纵使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却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被人凌辱。柳青一,今日就让我看看,你这仙君境的修为有几分货真价实!”   “天真!你以为我这仙君境中期的修为是用丹药堆出来的?如此也好,从前总在人前受气装孙子,今日有机会,便让你明白,真正的天才是何等模样!”   刀光剑影的碰撞声下,屋子里的人都感觉沉重到无声。   传音石里传来的声音,将一切的谜题全都摊开在面前。   但一切还未结束。   争斗的过程很短,短到难以想象。   与一个仙君境中期的妖孽对敌,凭桑绿浓的修为,能坚持到现在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天才了。   只可惜对方却不止是个天才,还是妖孽。   甚至万年难以一遇的妖孽。   传音石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随即是什么东西重重砸落的声音。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愿赌服输,是我技不如人,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柳青一,你若以为你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未免也太天真了。”   “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连人我都不怕,还会怕你变成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开启了记录石?”   “你……!柳青一,你不得好死!”   “那便不牢你费心了。死吧。”   随后便是刀划破皮肤鲜血喷溅的声音。   柳青一在桑绿浓的身上摸索一番,将一块记录石握在手中,面带冷笑,随即捏成粉碎。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为何偏偏碰见了我,又见识到了我真正的修为。真正的天才要善于伪装,在真正达成目的之前,这些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妙。”   说罢,柳青一转身离开,留桑绿浓的尸首,孤零零的永远沉眠在这心境之刃之中。   只是,以为已经拿走了桑绿浓身上记录石的柳青一不会知道,那块记录石不过是桑绿浓故意露出破绽让他知道的,就是为了麻痹他,怕他在她死后搜走那块传音石,因为若是在对方接收到传音石信息之前毁掉这块传音石,那么对方的传音石将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为此,她用一块记录石骗得柳青一大意,才得以保存传音石上的线索与信息。   柳青一与桑绿浓的对话自始至终都无比的平静,就如同他胜券在握猎物一定逃脱不了自己的掌心一般,柳青一一开始就没将桑绿浓放在心上。   桑绿浓确实是正在崛起的天骄,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刚刚踏入天人境,修为都还未彻底稳固,与和她差了一整个大境界外加一个小境界的柳青一相比,就如同雄鹰与麻雀的区别。   桑绿浓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是如此的渺茫。甚至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设下陷阱,将一切的真相在不被柳青一发现的前提下,通过传音石传给了其他人。   只是就连桑绿浓自己都没有想到,传音石的那头是桑红衣,且幸亏她最后留了一手算计,骗过了柳青一,否则当时的桑红衣正在被唐宋追杀,根本没有听到传音石的信息,而这期间若是被柳青一毁了传音石,真相就会永远的石沉大海。   而桑红衣将这快石头保留了八年,直到今日也不曾忘怀。   她不惜浪费一颗折命丹,就是为了给柳青一在银魄塔设置障碍。   虽然她和桑绿浓的姐妹关系平淡,甚至只像是一般的同门,但毕竟她曾叫她一声姐姐,且她也从未对不起她,所以这个仇,她要替她报了。   如果银魄塔的塔主和少塔主足够聪明,就应该将计就计,不要打草惊蛇,让柳青一以为他自己依旧隐藏的很好,再趁机寻找机会将之置于死地。   就算再不济,这父子俩沉不住气,跟柳青一撕破了脸皮,也同样能给柳青一带来不小的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她现在与银魄塔的少塔主拥有同一个敌人。   而折命丹虽然珍贵,可也不过是死物。   将一个死物用在这种地方,其实她有的赚。   屋子里空气很沉重,直到传音石中的声音彻底的断掉,少塔主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可思议道:“这声音,确实是桑绿浓和柳青一无误。这应当是桑绿浓死在心境之刃的真正原因。”   少塔主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他也曾去过心境之刃,却一点也没有发现柳青一有什么异样。他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却还要装高手的纨绔,将他的防备心拉至最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将内鬼一事与柳青一联系到一起。   再想想之前那块记录石中桑红衣等人与天魔城萧红鱼的谈话,他突然就觉得浑身泛着一股子冷气,从头凉到脚。   那个一直以来丝毫没有进步的废物二愣子,真实的修为竟然达到了侍神境?   这是什么概念他身为少塔主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知道,整个银魄塔位列苍穹域五大宗之一,侍神境修为的门人也不过寥寥十几个罢了。   而柳青一是什么年纪?   在别人都还在以三十岁之前达到天人境成为绝代天骄而自傲的时候,他却悄无声息的突破到了侍神境,成为了可与一群老怪比肩的人物。   这个人城府如此之深,当真是太可怕了。   而他与他同在一个宗门这么多年,却被他的表面蒙蔽,完全没有发现真实的他。现在想来,他就觉得冷到了心里。   明明已经痊愈,他却觉得灵魂的伤就想是又复发了一般,让人颤栗。 第八十三章 祸水东移,借刀杀人【求首订】   “这个桑红衣,绝非外界传言那样不堪。这颗传音石他保留了八年,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交到了你的手中。她的目的是什么?”塔主目光虽冷峻,却并未生气,只是突然对这个外界传闻中的废物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他早该想到,桑渺如此天资绝艳,生出的女儿又岂能真是个废物?   “给桑绿浓报仇?”旋玉子不太确定道。   “仅仅只是如此?”塔主却不大相信。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个目的。   当桑红衣的手中握有当初桑绿浓死亡的真相,而桑绿浓的死又直指柳青一。那么,这八年间,她又在做什么?为何偏偏等到今日才用这传音石来揭穿柳青一的真面目?   “我曾听闻,桑红衣与桑绿浓虽是姐妹,却是同母异父。桑绿浓是她娘与桑罗所生,而桑红衣却是桑罗死后与桑渺所出。传言有几分真假不得而知,不过听说桑红衣与桑绿浓的关系并不融洽。”此时少塔主努力的回想着他所知道的与桑绿浓有关的所有事情。   桑红衣几乎不怎么出门,外界对她所知甚少,除了羡慕她有个像桑渺那样的爹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谈的。   反倒是当时有人拿桑红衣与桑绿浓相提并论,言及过两人身世的差异,只不过当时的桑绿浓表现的很平静,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当年的桑绿浓,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天赋在年轻一辈之中数一数二,背靠双玄宗这座大山,虽不是桑渺的亲生女儿,但因为桑渺与桑罗乃是同根同源,出自一个村子,又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桑渺对桑绿浓也如同亲生女儿般对待。   当初外界最羡慕桑绿浓的就是她一身用不完的符咒和丹药,别人都是省吃俭用舍不得挥霍,她却将丹药当糖豆吃,将符咒当石头扔。   而桑绿浓相貌不俗,标准的美人胚子,身家背景也耐看,所以当初许多人都曾想过能和她结为道侣的话,未来简直一片坦途。   不止是那些家世不如她的人有过痴心妄想,就算是五大宗的天才们也有不少曾想过能与双玄宗联姻,目标就是桑绿浓。   就连他,也曾经将这个可能提上过日程,想要借以拉拢双玄宗,来巩固自己在银魄塔的地位。   只不过,一切都随着桑绿浓的死而不了了之了。   他与桑绿浓只是相识,若论熟识倒谈不上。   桑绿浓是个性子很冷淡的人。是冷淡,不是冷。   她不喜欢与太多的人有交流,所以时常都是一个人行动,能够跟她要好的人很少。所以他曾试过追求她,却吃了不冷不热的钉子,却也冷了这份心,一切顺其自然了。   当初听闻桑绿浓死在了心境之刃,他还有过一点点惋惜,却不想,直到今日,他才洞悉,当日桑绿浓的死竟还和他们银魄塔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你是说桑红衣此举,不过是借着给桑绿浓报仇的幌子而另有目的?”塔主眯了眯眼。   “也未必。”少塔主却摇了摇头道:“以我当初对桑绿浓的了解,她和桑红衣的姐妹关系虽不融洽,却也没有到太恶劣的地步。因为曾想过与双玄宗联姻,所以对双玄宗的一些人或事有一些了解。真正与桑红衣不和的是她的母亲,而桑绿浓与桑红衣之间就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同门一般,没有太多交集,也没有什么交恶。”   “那桑红衣有没有可能会为桑绿浓报仇?”塔主对小一辈的事并不是很了解,反倒是对谢苍穹谢苍天那辈的事清楚的多些。   “这……”少塔主有些犹豫。   人心这东西,最是难测。   平日里成天腻歪在一起的好友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或女人就能反目成仇,而平日里打的你死我活的仇敌也可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共同进退。   桑红衣与桑绿浓的姐妹感情如何本来就不为外人知。桑红衣基本上见不着人,桑绿浓那性子又怎么会跟人提起这样的事,所以他真的无法猜测桑红衣会不会特意为桑绿浓报仇,毕竟他不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   “塔主,少塔主,其实桑红衣会不会为桑绿浓报仇又有什么所谓?桑红衣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可以慢慢调查,但至少她指出了咱们身边的内鬼,这就让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此时旋玉子却道:“柳青一有着侍神境的修为是否可信暂且不说,但从那颗传音石中,我们至少可以肯定柳青一的修为在仙君境中期甚至更高,这是他亲口承认的。且当时在八年前,八年时间,以他的天赋进步多少都有可能。他一直伪装自己是斩魄境巅峰,却与侍神境相差整整两个大境界。若是我们一直将他当做是那个惹是生非仗着大长老作威作福的二愣子,轻敌大意对他没有一点防备,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的心机城府如此之深,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最后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前敌在暗我在明,如今一切却反转过来。我们藏在暗处,柳青一到了明处。只要对他有所防备,真正的胜负手就还握在我们的手中。”旋玉子想的很明白。虽然他对柳青一的城府同样感到震惊与可怕,可他毕竟知道的早些,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却消化这些事情。   身为绝代天骄,本就是一个宗门年青一代的佼佼者,除了修为与天赋之外,心态与内心是否坚定也是衡量一个人强弱的绝对标准。   他的师父曾告诉他,这世界广阔无穷,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就像别人都以为他是个落魄的道士,可谁也不曾想到他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特别是他们做杀人买卖这一行的,一生双手染血无数,最终终有一日,可能将这条命还给曾经结下的因果,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最要紧的就是要冷静,学会接受一切的不可能。   所以,柳青一的城府隐藏的确实很好让人震惊,但震惊过后也就仅仅是如此而已了。   柳青一想要成为银魄塔的主人,就势必要与少塔主做过一场。   而他,是塔主一派的人,所以无论如何,与柳青一为敌似乎已是注定的事。   至于桑红衣的目的,有什么所谓?最差的结果也好过对柳青一没有防备,被坑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于他而言,跟桑红衣本是可以合作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无论桑红衣对付柳青一的目的是为了桑绿浓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她要对付柳青一这件事,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我倒是不反感被人利用,只要结果于我有利。”少塔主托着下巴想了想,又看向塔主,见塔主欣慰的点了点头,他便明白,自己的父亲是想要锻炼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将一切交给自己来决定,于是道:“爹,柳青一隐藏如此之深,确实证明了他的心机城府可怕。不过,那桑红衣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说柳青一骗过了咱们银魄塔的人,桑红衣却骗过了天下人。”   “废物?不,她一手教导出越人歌这个妖孽就足以证明她不简单,但似乎世人却总是忽略越人歌的崛起,功劳大多在于桑红衣。”   “与桑红衣的接触,或许要小心谨慎,不过,倒是可以试着接触看看。”   “而且……”少塔主神色一转,道:“桑绿浓临死之前竟然会传音给桑红衣,将这么重要的证据第一个让桑红衣知道,或许,她们姐妹之间并没有外界传言中感情那么淡薄。”   这一点上,少塔主真的是想多了。   桑绿浓情急之下随便激活的一颗传音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连接到的会是与她之间相处有那么一点尴尬的桑红衣。甚至没有想到桑红衣也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听到这颗传音石中的真相。   不过,也正如少塔主所言,桑红衣与桑绿浓的姐妹感情虽不深厚,甚至可以说是淡薄,但却不恶劣。   “旋玉子说得对,如今攻守交换,柳青一在明,我们在暗。桑红衣亲手将获胜的机会交到我们的手中,若是还会输,那便证明,我确实不如他。银魄塔即便交到我的手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少塔主也是有着魄力的。   身为杀手,便要杀伐果断。   虽然银魄塔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的杀手组织了,但是杀手的本能还在,杀人的方法依旧是他们最为得心应手的工作。   而身为银魄塔的少塔主,他必须要有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样子。杀伐、果决他样样都不能缺少。   否则,后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特别是在银魄塔里那些人人心思动的时候,他更是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定下未来的大计。   “旋玉子,你记住,我的伤,很严重。所以,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双玄宗,求取一颗冰心丹来医治我身上的烧伤,而且不仅如此,还需要请双玄宗一位丹师亲自来银魄塔为父亲治伤。而暗中,你去接触一下这个桑红衣,将我有意与她结盟一事让她知道,先探探她的反应,若是此事能成,我会再想法子与她联络。切记,此事你知我知,不可让其他人也知道,特别是罗青侯,现在,他还不足以让我信任。”少塔主冷静的发布了命令,身上的烧伤如同狰狞的怪兽让人感到恐怖,但实际上,他的伤只在表面。但他要保持这个模样,至少能够多迷惑敌人一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定下计策,争取成功。   “我明白的,少塔主。”旋玉子点头。   他与罗青侯,以前的关系还可以,毕竟大长老原本是支持塔主的,他与罗青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又是同宗的情谊,更是银魄塔的天骄,所以即便说不上有多要好,却也算是朋友。   只是现在想来,却无法再真正的直视两人的关系。   柳青一如此处心积虑的隐藏修为,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而柳青一是大长老最喜爱的孙子,罗青侯却是大长老的弟子,柳青一的事情,大长老知道多少?罗青侯又知道多少?   他不敢确定,所以不敢冒险。   今后的相处,势必要带着防备与目的了。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银魄塔,怕是要变天了。   “还有空间节点的事,我们要如何解决?”旋玉子想了想,又问道。   “谁也想不到仓山那里会出现一道天然的空间节点,且还被柳青一给掌握在了手中。”少塔主神色有些凝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天魔城也纠缠其中。如果那萧红鱼没有说谎,这件事势必被天魔城那个妖女城主极度重视,否则不会派出两个圣女一同处理此事。柳青一那混蛋,竟然将天魔城拉拢到了他这一边,天魔城里向来出疯子,此事反倒是麻烦了。”塔主一想起天魔城那个城主就头疼。   那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年还是圣女的时候,就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凡是被她盯上的,此事必定不得善了。   即便五大宗的宗主,也都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个疯子,但空间节点一事又十分重要,银魄塔不可能置身事外,当真是麻烦事一件。   “那个萧红鱼倒是可以利用。没想到她会是冰城萧家的人。”少塔主眼中闪过一丝情绪,随即道:“想必那桑红衣故意留下这颗记录石,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她是在提醒我们,萧红鱼的身上,可能有对付天魔城的突破口。”   “这个小姑娘确实很聪明。她不自己亲自沾染此事,就避免了与天魔城直接敌对的麻烦。而将此事告诉我们,是明知道有柳青一和天魔城合作,银魄塔与天魔城的冲突就在所难免,她这是在祸水东移,也是在借刀杀人。”塔主倒不会再将之当做无名小卒来看待。   就凭她敢利用他利用他的儿子来对付柳青一,敢利用银魄塔来对付天魔城,这就不是个废物能干的出来的事。   不愧是桑渺的女儿。   艺高人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程度的人都敢拉下水。   不过,她凭借的是什么?   是凭她桑渺女儿的身份?凭她双玄宗长老的地位?还是凭她的绝世修为?   绝世修为嘛……   不知为何,此时的塔主总觉得,那桑红衣的修为,还真就未必就比不过柳青一。   可她明明还背负着废物的名声。   他为何会将她想的如此之强呢?   塔主不明白,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八十四章 七歌星辰倒悬   “桑长老,再这么下去,宗内的丹炉库存就真的要耗尽了。宗里丹师不少,总不能只紧着方长老一人使用。若是方长老还是如此消耗,宗里就真的供不起他的修炼了。”负责宗内资源宝库的执事一脸的便秘脸色,他知道桑长老虽然总是被人骂作是废物,但在宗主和众长老眼里却是实打实的宝贝。所以他虽有怨言,却也不敢说的太过,但近日宗内的丹炉库存真的几乎用尽了,导致其他炼丹的弟子想要领个丹炉都十分困难。   奇了怪的是,以往方长老和桑长老之间是对立的,恨不得对方都喝水呛死吃饭噎死走路都能踩个果皮摔死,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方长老突然拜了桑长老为师,而原本炼丹水平在宗内数一数二的方长老最近却炸起炉来没完没了,一颗丹药也没练出来不说,倒是将宗门里的丹炉库存都耗尽了。   大家都说,方长老这是憋着大招呢。就看越人歌那崛起的速度,在桑长老手里,可能原本底子就深厚的方长老能来次惊天动地的大突破呢?可这么些时日了,大突破没见着,灵丹峰都快被炸没了。   桑红衣叹口气,也是无奈的很。当年越人歌修炼越人九歌的时候也没这么费劲过,偏到了方逆鳞这里,竟然费了如此大的周折,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成果。   桑红衣倒是不着急。七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日两日的。   短短时日内连收两个弟子,这是她等待的七年中想都没敢想的好事。   到了此时此刻,桑红衣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以方逆鳞最近炸炉的速度,确实太过消耗丹炉。宗内宝库之中的丹炉只进不出,早晚有一天会被耗尽的,所以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齐执事别急,就这两天吧,我想办法再弄一批丹炉回来。”桑红衣立刻就想到了神兵城。   神兵城本就是以打造法宝为主,丹炉也是其中比较畅销的生意。不需要多好的,只要上品就足以给方逆鳞练手了,想必以神兵城的规模,要一批丹炉不用费多少时间。   只不过是又要费一笔灵石而已。   不过桑红衣也不怎么心疼。当年为越人歌找到修炼越人九歌需要的天材地宝所付出的灵石与精力,与之相比,方逆鳞这点东西还真不被她放在眼里。   齐执事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看起来双玄宗家大业大,宝库里净是些让人羡慕的天材地宝,可同样因为家大业大,宗里有这么多的弟子要养,随便一个谁修炼一下都是资源啊,消耗也快,他一个掌管宝库存取的执事,每天见识着这么多的资源入库,却又有更多的资源被取走,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而且双玄宗是以符阵和丹药闻名,宗内炼丹的弟子不少,每天消耗的丹炉本就不是小数目,这会儿子方长老还要横插一杠子,也难怪他心累。   要是哪天,以炼丹闻名天下的宗门却拿不出弟子修炼用的丹炉,说出去丢不丢人?   在桑红衣的再三保证下,齐执事这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灵丹峰,桑红衣的耳朵也才能难得的清闲一下。   想了想,桑红衣给苏伏去了封信,写上了所要购买的丹炉数量,连带着灵石一起飞信传送了过去。   飞信的速度是经过改良的,这是双玄宗那些老家伙的拿手好戏,速度比平常的飞信符快了两倍有余,所以这飞信符如今也是宗内的进项比较多的符箓种类。   只是短短三日,桑红衣就收到了苏伏的飞信符,连带着一个储物戒,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丹炉,大多都是上品,不过零星的还有四五个极品。   以苏伏的话说,这些都是神兵城以往的库存,除了双玄宗之外,其他拥有炼丹师的宗门或家族大多会在他们这里购买丹炉,所以他们神兵城的炼器师闲着没事的时候用来练手就练了不少,仓库里堆得到处都是,本来还愁着怎么处理出去,没想到桑红衣的飞信一来,可把炼制丹炉的那个炼器师给乐坏了,呼哧呼哧的就拿出了一堆,让他赚了不少的灵石更是将他给高兴的格外附赠了二十个。   信的结尾,苏伏还在最后画了一个迷你的小人儿,表情是有些夸张的笑。桑红衣猜测,苏伏画的可能是那个炼丹炉的哥们乐不可支的样子,倒是将她也逗笑了。   桑红衣刚想将信纸叠起来收好,却突然瞥见信纸的背后也有字迹,于是又将信纸重新展开,翻到背面,看了起来。   “一月后琉空遗迹开放,你是否前去?我想你了。想见你。”苏伏这辈子第一次写这样肉麻的话,于他而言可能已经是极限了。   桑红衣隔着一张信纸都能微妙的感觉到一种尴尬的情绪,脑海中甚至能够想象出一些画面,比如苏伏在写下‘我想你了。想见你。’这样的话后,表情一定十分怪异,甚至可能还会脸红。   不过这短短几个字却能让桑红衣感到愉悦,足以证明苏伏的目的达到了。   桑红衣的指腹轻轻的在那几个字上摩挲两下,嘴角的笑容漾开,感觉心情顿时明媚了不少。   她将信纸叠起,又默默的放入了储物镯中,随即开始疑惑起这个琉空遗迹是个什么东西。   她其实听过琉空遗迹这个名字,知道这似乎是一个上古遗迹,好像是每隔几年开放一次,但具体的情况便不得而知了。   直到此时桑红衣才感觉到,前些年的自己对外界的关心程度实在是太低了,虽然大事都有些了解,但过程却都并不详细。   特别是什么遗迹之类的东西,那跟从前的自己基本上就是绝缘的。凭自己那半吊子的修为,这些至少也得天骄级别的人能够参与的东西,她根本接触不到,甚至也懒的接触。   她决定不懂的事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既然苏伏在信上写了,那就说明这个琉空遗迹他是一定会去的。   所以,这算不算是苏伏的一种邀约?   桑红衣可是抱着约会的心态去了解的。   “琉空遗迹?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宗主谢苍穹半路上被桑红衣被逮住了。   “怎么?是什么秘密?不能说?”桑红衣皱眉,这可就不好办了。   以她在双玄宗的地位还要瞒着,恐怕事情会有些麻烦。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好奇你一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今日竟然会主动问起。”谢苍穹真是难得看到桑红衣会主动找自己询问跟宗门有关的事。   “那就说说呗。我突然间对这个琉空遗迹很有兴趣。”桑红衣有兴趣的绝对不是琉空遗迹而是苏伏。   “说起来这琉空遗迹下个月就会再次开放了。它每隔五年开放一次,只有侍神境以下修为的修士才能进入。”谢苍穹说着看了眼桑红衣,而后有些犹豫道:“你嘛……倒是符合标准,只是其中虽不如一些杀机重重的上古遗迹危险,却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难道你想去?”   谢苍穹是知道的。虽然桑红衣在宗门内基本上是隐藏著修为让人看着像是普通人,但他身为桑渺的结拜兄弟,对桑红衣却有着几分了解。   桑红衣的天赋高,之所以被称为废物是因为没有功法能够承受住她体内的精纯的灵气,却不是无法修炼。所以,她的修为等级是不低的,甚至如果只看灵气的浓厚度,她几乎可以和千秋境巅峰相媲美。   但是,没有功法的支持,哪怕同样的等级,低她两个境界的人都可以轻易的打败她。   所以,即便桑红衣有着仙君境巅峰的等级,但战斗力太弱,去了也就是个送菜的,他实在是不想她去冒险。   何况她还是自己结拜兄弟的女儿,即便对方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要有他在,就能保她一生荣宠安泰。   只不过,这小家伙也是头倔驴。她要是认准的事情,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谢苍穹有些头疼了。   怎么打消她去犯险的念头呢?   “一个月后,咱们宗里是谁带队?”   桑红衣这么一问,谢苍穹就知道估计劝不住了。   “里头很危险。”谢苍穹是故意将里面的危险程度往十倍八倍里说。   “所以路司狼出关了?”桑红衣转移话题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今天刚刚出关。就是为了一个月后的琉空遗迹之行。”谢苍穹无奈。他在语言上永远斗不过这小狐狸。   “琉空遗迹里有好东西?”桑红衣眼睛都亮了。   “哪个遗迹里没好东西?”谢苍穹翻了个大白眼道:“不过,传说中,琉空遗迹能接通上界,可能会有上界流落下界的宝物,只是琉空遗迹五年开启一次,到现在也不过开启了三次,我双玄宗还一件上界的宝贝也没捞到。”   “那把小歌也带上。”桑红衣立马目光灼灼的看着谢苍穹。有好东西当然要紧着自己的徒弟。   谢苍穹叹气:“越人那小子对你形影不离,生怕你被妖怪给吃了,你若不去,他一定不会去。”   这些年都是这样,有很多次这种机会,都被越人歌放过了。   他不放心桑丫头,这点宗门里任何一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强求。   “所以我也去。”桑红衣点头。   好嘛,在这里等着我呢。   谢苍穹有心拒绝,却又不想说的太伤人,于是道:“遗迹之中的危险,即便有越人歌保护,有时可能也反应不及。”   “你不是说这琉空遗迹不像其他遗迹那样危险?”桑红衣一句话险些没噎死谢苍穹。   “那也是危险的。于别人而言也就罢了,可你的情况……”谢苍穹注意着桑红衣的脸色,他知道桑红衣这些年苦,所以真不想刺激她。   桑红衣恍然大悟,敢情是宗主怕自己发挥不出实力被坑死在里头啊。   于是桑红衣招了招手,让谢苍穹跟自己走。谢苍穹不明所以,跟着她一路来到摘星殿。   这里本是她老爹桑渺的修炼之处,满屋子的星辰之力都是她老爹当年布下九天星辰大阵所收集到的。即便她爹飞升了很久了,此处也一直空着,除了桑红衣和谢苍穹谢苍天之外,谁也不能随意进入。   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来这里做什么?”谢苍穹不明所以。   “宗主,将修为压制在侍神境中期,全力向我进攻。”桑红衣的神情中洋溢着绝对的自信。   “什么?”谢苍穹有些懵。   “宗主若是不出手,那我就出手了。”桑红衣话音刚落,人就如一柄锋利的飞剑朝着谢苍穹就是一拳。   谢苍穹猝不及防下竟是被桑红衣这一拳砸的倒退了几步。   但同时,谢苍穹的内心却翻腾起无数的浪花,此刻的他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他还沉浸在‘桑丫头怎么会如此犀利的拳法’的念头中不可自拔。   “桑丫头你……你不是……”谢苍穹不知是该惊喜还是惊吓。   桑红衣能够修炼功法,这实在是一件太值得开心的事了。   以桑红衣的天赋,若她能修炼功法,她的修为就绝不会弱于任何的绝代天骄。   可是,为什么她能修炼功法了?她又哪里来的功法?   “宗主,这拳法如何?”桑红衣挑眉一笑。   “再让我来试试!”这一次轮到了谢苍穹进攻,当然,他也将修为压制在了侍神境初期。   桑红衣完全没有被谢苍穹的气势吓住,轻而易举的避过了谢苍穹的攻击,而后发起了反攻。   “你这拳法练的还不够火候。”谢苍穹的眼光何等犀利,一看就看出了桑红衣这拳法似乎还有些生疏,顶多能发挥出天人境初期左右的功力。   “不愧是宗主,一眼就看出了破绽。那宗主再试试这一招。”桑红衣并不觉得奇怪。   她所用的拳法就是她交给洛书的不破不立。这功法若练到极致,每一拳都能摧毁人的生机,可怕到极致。   但洛书现在只有天人境初期的修为,所以能发挥的有限。而桑红衣只能发挥出跟洛书一样的威力,所以这也就不稀奇了。   此时的桑红衣突然掏出了她的白玉剑,朝着谢苍穹调皮的笑了笑,随即口中念道:“七-歌-星-辰-倒-悬。”   随着桑红衣话音刚落,星辰殿内的星辰之力竟然开始暴动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狂躁无比,压制的人喘不过气来。   谢苍穹大惊。   因为他见过这一招。   这不就是越人九歌的招式吗?   原来桑丫头竟然也会?   不过想来却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越人歌的越人九歌不就是桑丫头教的吗?   而越人九歌乃是越人一族的功法,越人一族却不局限于这十六阶梯。   也就是说,越人九歌其实是更上面世界的功法,能被桑丫头修炼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竟然将自己陷在了死胡同里,多少年了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桑丫头今日主动暴露,他恐怕依旧不会想到桑丫头竟然这么厉害了。   谢苍穹正感到欣慰,却突然感觉到整个摘星殿的星辰之力都散发出了无穷的杀机,彻底的锁定了他。 第八十五章 多被雷劈几次,习惯了就好了   谢苍穹感觉汗毛都炸起来了,整个摘星殿的星辰之力何其多,自从桑渺飞升之后好多年了,却也没有因为他们的修炼而耗尽,何况还有九天星辰大阵的加持,源源不断的从星空之中获取星辰之力,使得摘星殿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试炼之地,每年只有为宗门做出杰出贡献的弟子才有机会来摘星殿参悟几个时辰。   摘星殿的性质与点星宗有着几分相似,都是摘取天上星辰之力为己用。只不过,点星宗的功法可以通过修炼来获取星辰之力,而摘星殿内却是因为桑渺曾经布置的九天星辰大阵而得以拥有星辰之力,数量不算多,不能够提供整个宗门的人利用星辰之力修炼己身,所以只能挑选出众的弟子偶尔进来参悟。   而如今,整个摘星殿的星辰之力竟然狂暴起来,每一点星辰之力所散发的杀机可能微不足道,但是聚少成多,整个摘星殿数以百万计的星辰之力所散发的杀机集体锁定了他,谢苍穹却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知道,星辰之力的暴动原因就是桑红衣方才所施展的越人九歌第七歌,他曾经在同一个地点,亲身感受了越人歌操控天上星辰的威力。   而那时的越人歌还没有现在那么强,所以能操控星辰的力度也不如桑红衣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   但是,越人九歌是一套很特别的功法,统共只有九剑,一剑一歌,剑剑毁天灭地。   它可斩平山峰,可引下天雷,可翻江倒海,可化红尘万物,可遮日月光芒,可化地为石莲,可叫星辰散杀机,可叫岁月降临,可叫大梦觉醒。   当年的他,只不过见识了越人九歌的前七招,却深深的震惊于世上竟还有如此可怕的功法。   甚至于他还生出过贪婪之心,若非此功法无越人一族的血脉不可修炼,恐怕他就要压制不住想要得到它的欲望了。   可此刻,桑丫头却学会了,且以威力看来,并不比几年前他亲身感受时的那份震撼来的微弱。   谢苍穹骇然。   这种可怕的压力,竟还只是在摘星殿这种散发着一些星辰之力的地方施展的,若是放在星力充沛的夜晚,面对这样可怕的一招,有几人能够避过满天星辰的攻击。   不愧为是上界的功法,放在这十六阶梯,稳稳的压住了所有所谓神功的光芒。   越人九歌确实是一套十分可怕的功法,因为它的真正来历,是处于三十三阶梯,位于最顶端的功法之一。   若不是当年越人一族的先祖夺舍了人类的驱壳,又不舍自己魂族的身份,将越人九歌修改成了适合人族修炼的功法教授于后代,原本的越人九歌则更加的强大。   如今,越人歌已经去过灵魂荒冢,意外的得到了机遇,也得以接触魂族的修炼方式。此时此刻,越人歌所修炼的越人九歌,就可以说是最为纯正的魂族功法了。   而桑红衣之所以能施展同样的招数,是因为万物之书的作用,可以直接复制越人歌的任何关于越人九歌的心得与能力,可以说,她真的是属于作弊得来的能力,不可能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复制。   所以,即便谢苍穹眼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除非他拥有魂族或越人一族的血脉。   谢苍穹的确很眼馋,不过却不如当年那样渴求。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千秋境巅峰的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就可飞升上界。   修炼到如今的地步,耗费了多少心血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本不是桑渺那样的天才,却胜在够努力,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修炼,宗主的身份也没有绊住他的脚步,这其中,几个长老都帮了他很多。   哪怕给他越人九歌的功法,他大概也不舍得重头修炼,毕竟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他的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还是以稳妥至上。   谢苍穹欣慰的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淡定的掏出了一张符阵,直接在自己的面前激活,然后他就直接端坐在阵中,任凭外界的星辰之力如何攻击他,他都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桑红衣暗道有钱的人就是任性。一张极品的防御符竟然就浪费在了这种地方。   虽说她们双玄宗一点也不缺符阵吧,可毕竟是极品啊。外头的修士拼了老命耗尽一生积蓄也未必能买到一张极品符阵,这老家伙可好,随随便便就用在了这种没用的地方。   你不想打你说话啊,我自己收了这星辰之力也没有多难,为什么要浪费符阵呢?   不过谢苍穹其实根本不知道这星辰之力可以随意控制,他以为桑红衣这一招已经用了,就必然无法收回,否则他就是再败家,也不至于随意浪费极品符阵。   直到星辰之力的攻击停止,谢苍穹才收了符阵,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你的实力我算是领教了。好小子,竟是藏的如此之深,连我们几个老家伙都骗过了。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   桑红衣就在那傻乐。看样子她扮猪吃老虎的事情并不让宗主生气。   “你既有如此修为,的确可以去琉空遗迹走一趟。那里虽也有危机,但却并不怎么致命。琉空遗迹开启三次,各大宗门进去的人不下千人,至今为止,也不过死了二三十人而已。”   “只是,这遗迹里能不能得到好东西还要看缘分。其他的天材地宝都是小事,若能得到上界流落下来的宝贝,才会让你受用终身。”   谢苍穹如此说着,却知道这有多难,至今为止,双玄宗送去琉空遗迹的弟子有几百人,却没有一人得到过来自上界的宝贝。当然,普通的天材地宝倒是得了不少。以此遗迹的危险程度,去一趟总是有的赚。   “这一次琉空遗迹由路司狼带队,你若要去,就得听他的话,不能胡乱行动。”谢苍穹突然笑着道。   桑红衣倒没觉得有什么,于是道:“你这是打算培养路司狼接任双玄宗的下任宗主之位?”   “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这诺大的宗门总归是要交给年轻人的。”谢苍穹觉得不服老不行。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天赋还是晋升的速度,都远远的甩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十八条街。   “宗主,你想要尝试飞升?”桑红衣眉一跳,问道。   “短时间内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也想将修为压一压,直到有把握才去尝试。”谢苍穹内心里叹息。   他是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当年桑渺飞升时的情景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天空中雷云翻滚,仿若末日的景象时时在眼前浮现。就算他天赋能力都不如桑渺那般妖孽,雷劫可能也不会那样恐怖,但是见识了那番景象,却让他一点生不出侥幸之心。   桑红衣能够理解谢苍穹的感受。   她家老爹确实是个妖孽,年纪在修仙界来说确实不算大,问题是他样样精通,所以引下的雷劫也是异常的恐怖。   他飞升的那一日,几乎强硬的印在了双玄宗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近距离观看飞升的过程,但当时造成的声响却让每一个双玄宗的人记忆犹新。   当时的桑红衣还不明白那种雷劫代表着什么。但是,学会越人九歌之后,掌握了‘风雷动’这一招,她就更加能够深刻的体会到当时雷劫的可怕。   于是,桑红衣向谢苍穹出起了馊主意道:“宗主,以后雷雨的天气里,多去找小歌切磋切磋,多被雷劈几次,习惯了就好了。”   谢苍穹无奈一个大白眼,桑红衣每一次说出的话都能让他气个半天。   不过仔细想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人们对于雷劫的恐惧其实更多的是源于未知。   除了雷系的天赋者,恐怕不会有什么修士主动去找雷劈这么奇葩。   越人九歌第二歌名为‘风雷动’,能引动九天惊雷为己用,或许真的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如果身体习惯了雷电的洗礼,可能将来在面对雷劫的时候会让自己更加的游刃有余一些。   桑红衣的一个馊主意,却让谢苍穹真的开始重视起来。   不过,这种事要慢慢实践才可以,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得知了桑红衣有如此修为傍身,又能修炼越人九歌这样强大的功法,他打心眼里感到开心,于是笑着道:“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好了要怎么过?”   “生辰?”桑红衣愣了一愣,随即才想起,过两日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她总是不太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每一年的生日,她基本上过的都不怎么开心。   特别是她爹飞升以后更是如此。   哪怕整个宗门的人都疼她爱她,却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将她所有的好心情消磨的荡然无存。   她爹还在时,那个人还能有所收敛,可能也怕惹怒了她爹,所以顶多只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过她爹飞升后,桑绿浓又死了,对方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算不上什么痛苦的记忆,但桑红衣其实很讨厌过生日。所以她干脆忘记,只是每一次都有人帮她记得。   “过生辰总该有礼物,宗主打算送我些什么?”桑红衣干脆摊开了手死皮赖脸的要起了礼物。   宗主可是有很多好东西啊。要哪一个好呢?   桑红衣这认真思考的表情总让谢苍穹觉得自己掉进了贼窝里。   “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幅山河风光图?送你如何?”谢苍穹似笑非笑的看着桑红衣,看着她皱起了眉,一脸不信任的看着自己。   “这么好?”桑红衣内心是不信任的。   “宗主,先说说你有什么阴谋?”桑红衣感觉自己还是挺了解宗主的。   “你这丫头就不能想我个好?”谢苍穹哭笑不得。   “没有阴谋?”桑红衣不信。   “没有。”谢苍穹一脸的坦然。   “那我就收下了。”桑红衣当然不会将这么好的法宝拒之门外。   山河风光图,乃是极品法宝。其中自成空间,可用来种植灵材,能够大大缩短灵材的生长时间。   谢苍穹一直都宝贝着呢,谁想要都不给,拿同等阶的法宝换都不肯,这一次竟然大方的拿出来当做生辰礼送给她?也别怪桑红衣总觉得有问题。   谢苍穹也心疼啊。只是他自己清楚,他这修为就算要压制也是压制不了几年的。到时候飞升上界,这里被当做宝物的东西可能就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何况飞升时手头上这些东西有多少能够经过空间之门而不被毁掉的也是未知。与其被毁了浪费,不如就留给需要的人。而桑红衣又一直对山河风光图喜欢的紧,这倒是个好机会,就送她算了。   “桑丫头,最近咱们宗门里接了个订单,需要三百壶‘折戟’,你们灵酒峰可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出来?”见桑红衣正开心着呢,谢苍穹立刻趁热打铁。   桑红衣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道:“宗主,还说你没有阴谋?”   谢苍穹老脸一红,随即梗着脖子道:“自从灵酒峰产出灵酒之后,外界就有不少慕名前来买酒的,只是你那里一直都没有消息,这才都被我压下了。不过,这次的订单可是笔大生意,且对方是五大宗之一的神兵城,可以发展一下,以后可能会是长久的客户。”   “神兵城?”桑红衣一愣,没想到竟然会是神兵城那里的生意,怎么苏伏也没跟自己提起过?   “神兵城那个苏老鬼最好杯中之物,尤为喜欢烈酒。他既然订下了三百壶,自然是对你这酒赞不绝口。如何,这生意要不要接?”谢苍穹现在还不知道桑红衣已经在与人家神兵城的少主勾搭着呢,所以也就没注意桑红衣脸色上的不自然。   “价钱可公道?”桑红衣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就问道。   “苏老鬼为人还算公道,这笔生意可做。”谢苍穹回道。   “既如此,这笔生意我接下了。”桑红衣点头。可能是未来公公的生意,不能怠慢啊。   “好,既如此,你先去将这批灵酒酿好。我会去通知路司狼,这次琉空遗迹之行,带上你和越人歌。”谢苍穹格外赚了一笔灵石,心情也是舒爽道:“那个洛书和方长老要不要也带上?”   桑红衣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洛书的修为太低,就让他在宗里修炼,宗主没事多指点他一下。至于方逆鳞,让他慢慢炸炉玩去吧。”   谢苍穹一头黑线,心说这方逆鳞果然是后妈生的,都是徒弟,待遇相差也太大了。 第八十六章 收礼收到手抽筋   “桑长老,您还收弟子吗?”   “桑长老早上好啊。”   “桑长老您辛苦了。”   “桑长老,您看我怎么样?能否拜您为师?”   “桑长老再什么时候收徒?”   “桑长老生辰快乐,祝你万寿无疆啊……”   “桑长老……”   一大早起来,桑红衣就一头雾水,现在也没有缓过劲儿而来。   平日里她在宗门之中不算高调,很多宗门内举办的活动她基本上都懒得参加。所以宗门里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仗着是前任宗主的女儿肆意妄为,也有人说她不好意思在人前出现,因为是个废物,当然也有人念着她的好,至少酒酿的是真好喝。   在双玄宗,她桑红衣的名声几乎是两个极端。在领导层中,她是被宠爱的那一个,但在弟子层中,她的名声两极分化。   说她好的是真好,说她差的恨不得她下一刻就人间蒸发。当然,这也多亏了方逆鳞这货,没少在背后编排她,传她的丑闻。   所以她寻常出入宗门各地,打招呼的弟子当然是有,但也不算很多,其中还不乏看在她长老面子上做做样子的。   但今日却奇了怪了。   她昨晚睡得有点晚,起来的自然也有些晚。   因为今日是她生辰,她却有些懒得过,所以就一直待在灵酒峰偷懒。   接近中午,宗主找人传话,说是设了宴为她庆生,她也不好推辞,这才晃晃悠悠的下了山,没想到一路上见了谁都要跟她打声招呼,大部分的人都显得恭恭敬敬,且还有不少问她是不是还要收弟子的。   这就叫桑红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桑红衣就这么带着一脑袋的问号走了一路,终于见着个熟人。   那熟人显然也看见了她,兴高采烈的就朝着她招手。   桑红衣走过去,很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还不等她开口,那熟人就直接扯过自己的手臂,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悄声对她道:“桑丫头,桑丫头,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桑红衣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宗主将她会越人九歌的消息传了出去?   可即便是她能够修炼,修炼的还是越人九歌,也不至于就让宗门里那些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的人如此追捧她吧?   “桑丫头,你还收徒弟不?”对方扯着桑红衣不撒手,让桑红衣颇为无奈却又越发的糊涂了。   今天一早,已经有好几个人问她还收不收徒弟了,看样子这些人奇怪的态度变化可能源于她收徒一事?   “雷长老,有话你就直说吧,你这样子看得我有点瘆得慌。”桑红衣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与六长老雷桐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嘿嘿嘿。”雷桐干笑两声,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搓了搓,小声道:“桑丫头,你看咱俩这关系多铁啊,不比那老方感情深厚多了。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现在要是从头开始炼丹,你看还来不来得及?”   桑红衣哭笑不得,雷桐雷长老,天生的雷系天赋,战力不俗,却对炼丹炼符炼阵都不太感兴趣,只是喜欢摆弄那些花草灵植。   以往从不曾见他这般模样,突然间,又是这么大岁数了,才开始重头学炼丹?   倒不是成与不成的问题,问题是为什么啊?   看桑红衣这纠结的模样,雷桐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随即又不死心的问道:“就算炼丹不成,那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培养灵植师的功法秘籍?我也可以拜你为师啊。   桑红衣越发糊涂了,最后不得不正视雷桐问道:“雷长老,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怪异。”   “你不知道?”雷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一样,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此刻心里是真的挺嫉妒的。   嫉妒方逆鳞那个家伙。   “知道什么?”桑红衣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挺重要的事情。   “方逆鳞那个家伙啊!”雷桐语气有点激动。   “方逆鳞?方逆鳞怎么了?炸炉被炸死了?”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雷桐无力扶额,心说这还是你徒弟吗?你看越人歌从拜了师之后,你对他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都不需要他为了修炼的资源费心。可再看看方逆鳞呢?放任不管就算了,一开口就咒人死啊!   虽说从前是仇人吧,但人家都拜师了,从前的那点小仇小怨的翻过去就算了,怎么还记着不忘呢?   桑红衣当然知道方逆鳞不可能被炸死,否则万物之书瞬间就会给出反应,她身上的那个丹综大道的秘籍也会立刻消失,不再为自己所用。   如果事情出在方逆鳞的身上,桑红衣想了想,应该就是方逆鳞控制住了帝王丹火,成功的炼制出了一种上古奇丹九阳丹这件事了吧。   可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没有必要将整个宗门的人惊讶成这副德性吧?   “老方那家伙那可炼制出了仙丹啊!甚至引来了丹劫,那声势,那气势!啧啧。”雷桐表示一万个羡慕。   虽然一开始方逆鳞的天赋就不错,还善于炼丹,算是天才那一列的人,那毕竟也只是如此。现在这些年轻人一辈比一辈厉害,再这么下去,他们老一辈的人都该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这方逆鳞竟然得了这样的机缘,只是拜了个师,立刻就炼制出了仙丹啊。   在整个十六阶梯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炼制出过仙丹,哪怕是惊才艳艳的前宗主桑渺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也难怪他们都会往桑红衣身上想。   方逆鳞从前是什么水平,他们同门多年,就算关系不融洽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他拜师才多久?   这会儿就炼出仙丹来了。   宗里也有不少人怀疑是方逆鳞自己得的机缘,跟桑红衣无关,但是大多数人却都相信,方逆鳞的突飞猛进式的成长绝对跟桑红衣脱不了干系。   想想当初的越人歌。   一个被众多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的人,现在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再看洛书,一个被人破了气海废了经脉的废人,现在却已位列绝代天骄之列。   有了这前两个榜样在先,即便有方逆鳞的突然崛起倒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所以今天一整天,特别是近距离观看了方逆鳞炼丹引下丹劫过程的那些人,无一不羡慕嫉妒恨的巴不得那个拜了桑红衣为师的是他们自己。   雷桐也是如此。   实在是方逆鳞炼出仙丹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像他们这一辈人,大多都是自己摸索着修仙的。功法之类的,要么出自自己的家族,要么出自宗门,再么就是一些仙人洞府天地遗迹之类的地方有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传承。   双玄宗底蕴不深,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宗内的老人,真真正正建设宗门的人,有师父的人不多,名声与修为大多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甚至于修炼的功法也得自己慢慢摸索,顺着前人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巩固着自己的修为。   双玄宗建立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第一批元老,整个宗门能够成为他们师父的几乎没有。再兼之成立宗门之前他就没有拜过师父,所以如果桑红衣能够让他像方逆鳞那样变强,能炼出仙丹来,拜师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哪怕他的年纪比桑红衣大了太多。   修仙界本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谁能让自己变强,谁就是老大。所以,如果桑红衣真的说肯收他为徒,让他变强,他立刻就能跪下拜师。   可惜啊,桑红衣即便有心想帮他都做不到。随便收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拿什么来让他变强?   万物之书只要不翻开书页,她就不会收徒,因为她没东西可教。   桑红衣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之前方逆鳞炼成九阳丹,引来了丹劫,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这还幸亏宗内反应迅速,及时开启了护山大阵,将丹劫阻挡在了山门之内,没有让外界发觉。否则,就凭方逆鳞能够炼制出仙丹这一事,就足够让其他门派蠢蠢欲动了。   不过也难怪桑红衣没有及时发现今天的反常都是因为方逆鳞,因为她收下了方逆鳞之后,自然也就能接触到《丹综大道》这本功法,自然也就知道,九阳丹不过是失传的众多上古丹方之中比较低级的丹药。   放在普通修士眼里,既能引动丹劫,自然就是仙丹,可在桑红衣的眼中,这就是个低等级的丹药,压根没被她放在眼里。   都说站的多高看得多远,在已经见识了三本无上功法之后,桑红衣的眼界已经不局限于这小小的十六阶梯了。   “仙丹而已,多大点事儿?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桑红衣这话让雷桐分不清这是在谦虚还是炫耀,但是他想打死桑红衣却是真的。   这死孩子说话太气人了。   还不就仙丹?多大点事儿?   这种放哪里都会被当祖宗供着的丹师,现在出现在了他们双玄宗,这也叫多大点事儿?   不过也确实是多大点事儿。毕竟是这丫头一手教出来的。   “你看我这天赋修为也不比老方差,他都能被你看上,我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是不?”雷桐不死心的问。   “雷长老你要听实话吗?”桑红衣都不忍心打击他。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雷桐噘着嘴,感觉自己特别委屈。   凭啥啊!凭啥他连方逆鳞都比不过!   跟着雷桐一起走,等到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都在等着了。   桑红衣一眼望去,不仅仅是宗内的几个相熟的长老,就算平时不怎么熟的长老,还有一些身居要职的执事,天赋较好的精英弟子之类的竟然全数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他们等着自己,若放在平时,恐怕早就怨言四起了,可现在看他们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不耐或厌恶。   桑红衣心中有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冲着方逆鳞炼制出仙丹这一事来的。   她能一手捧起越人歌,治好洛书,让方逆鳞一飞冲天,这些人也是眼馋的。   他们大都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弱,对自己都充满了信心,所以此来,与其说是给她庆贺生辰,不如说是在寻找机会。   桑红衣也是不动声色。   也是她有让他们另眼相待的本钱。   虽然这本钱并不能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直到今日,二十好几年的时光里,桑红衣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收礼收到手抽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她准备了礼物,且还都不是那种随意对付对付就行了的那种礼物。从内容上看,一眼都能看出这些人真的是用了心准备的,个个礼物都是不俗,让桑红衣收礼收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真的不能收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为徒。   因为他们全都不符合万物之书的要求。   宴席的气氛倒是还不错,算是桑红衣这么些年来过的最轻松惬意的一个生日了。而来庆生的众人也都众口不提收徒的事,因为他们也明白,在人家生辰宴上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看起来都有些太过迫不及待了。   何况他们心里也都有数,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收为弟子的,否则同在一个宗门这么些年,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被方逆鳞抢了先。   再说他们之中很多人其实是有师父的,所以并不能另投他师,他们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主要还是想要交好桑红衣。   不能为徒,至少也要为友。   桑红衣教徒的那些功法是从何处来的?很多人猜测,可能是桑红衣与上界有联系的方法,能够与早已飞升的前宗主取得联系。   他们猜测无论是越人歌的越人九歌,还是洛书的不破不立,又或是能让方逆鳞炼制仙丹的方法,可能都是前宗主桑渺通过什么方法从上界弄出来交给桑红衣的。   有了这种猜想,他们都觉得和桑红衣保持友好的关系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故而一听说宗主他们要为桑红衣办生辰宴,他们就都自告奋勇的来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其间,桑红衣也与几个平日里不怎么有交流的精英子弟相谈甚欢。特别是路司狼这些人,过些日子他们就要一起去琉空遗迹探险了,先交流下感情到时候也好配合。   酒过三巡,正当众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殿门突然被打开,随即大殿之上便是诡异的沉默。   桑红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一个人微笑着站在门边,目光朝着殿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在桑红衣身边的路司狼就听见一声很轻微的叹息声,随即便亲眼见着桑红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完全变为了冷漠。 第八十七章 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桑红衣的好心情来之不易。特别是在生日的时候,十几年里也难有一次这么高兴的。   即便知道这些人给她庆生,一大半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她并不在意,人与人的交往往往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有着足够的利用价值,那也是一种运气。   但这一切,却都在那扇门推开之后戛然而止。   路司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桑红衣原本握着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嘴角原本还弯曲的弧度渐渐的平坦,甚至眼里多了一份阴霾。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可怜。   他本是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那时候他甚至都不记得多少事情,连怎么长大的记忆都很模糊。只知道他稀里糊涂的长大了,受了很多的苦,机缘巧合下才得以修仙,最后拜入双玄宗,成为今日的路司狼。   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父母双全备受宠爱的人。甚至于一开始,他对桑红衣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因为很久以前,宗内就传闻桑红衣和她的母亲不和。   他曾与江雪馨擦肩而过,表面上看那是个很温柔很稳重的女人,端庄典雅,给人一种安心感。   可就是这样的人,桑红衣却不懂得珍惜。   所以一开始,他很不喜欢桑红衣这个人,直到后来她才弄清楚,不是桑红衣和她的母亲不和,而是她的母亲对她不好。   但那时他却没有更多的体会与感想,再加上他算是个武痴,大多时候都在修炼,对宗内的事了解的也不够全面,所以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桑红衣究竟是什么感受。   直到此刻,整个宴会之前如此热闹,却在那个女人推门的那一刻鸦雀无声。原本笑的那么开心的一个人,此刻脸上却全都是冷漠。   他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事,可却看得出,这绝不是寻常的拌嘴吵架会有的态度。   她们之间的隔阂很深,很深。   深不见底。   江雪馨却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冷场,也可能是刻意的忽略了她自己不受欢迎的本质。   她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桑红衣的影子,嘴角的微笑像一只不受控制的怪兽,狠狠的扑向桑红衣那难得的好心情。   终于,她找到了桑红衣的所在,然后看起来很开心的走过去,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盒子,看起来像是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   但桑红衣的眼神很冷漠。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期待。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要瞒着她吗?是谁将她带过来的!”谢苍穹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不已。   谢苍天就更是如此,那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化成实质,恨不得生吞了江雪馨这个死女人。   他真的很久都没见过小废物如此开心了。毕竟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很清楚,她从不是清高也非不好相处,只是在宗内,对她心存误解的人何其多,她不屑去辩解,也不会去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久而久之,她反倒成了存在感不足够高的人,一如此,就是无数个年头。   他从大哥那里得知了小废物竟然能够施展越人九歌和不破不立,知道她可以利用她的天赋一飞冲天再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他知道方逆鳞炼制出仙丹之后宗内的人必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看着今日她生辰宴时有那么多人不请自来想要与她交好,看着她开心的和这些人谈天论地,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现在,一切的快乐就都毁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手上,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红衣,你快看,今日是你的生辰,娘为你准备了生辰礼,这是娘亲手做的,你一定会喜欢的是不是?”江雪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假装看不见那么多要么愤怒要么厌恶的目光,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桑红衣一个人,那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姑娘,仿佛与心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桑红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顺着江雪馨打开盒子的手看向了那份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然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还有淡淡的失望。   “你看,你穿上这件衣裳定然好看。我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江雪馨沉浸在自己的幻梦之中总是不肯清醒。   近距离接触到江雪馨之后,路司狼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病了。病的不轻。   她眼中的那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即便是他,都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发毛的感觉。   什么温柔和善,什么典雅大方,他不知道从前为什么会对她有着这样的错觉。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个人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清醒无比,却宁愿自己疯了的疯子。   他看向江雪馨手中捧着的盒子,里头放着一件绣工精细华丽的衣裳和一支好看的步摇。   衣裳是鲜红的颜色,衬着那支碧绿的步摇,却显得有些刺眼。   他一直以为桑红衣是讨厌红色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桑红衣穿过红色的衣裳。   桑红衣确实讨厌红色,她也只有在江雪馨的面前穿过红衣,平日里却对这个颜色避之不及。   “快,去换上。今日你是寿星,要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江雪馨将那红衣从盒子中拿起,放到了桑红衣的手上,推着桑红衣去隔壁的房间换上这件她精心准备的华服。   她的眼中是病态的执着,让人愤恨的同时,却又觉得她可怜的很。   谢苍天顿时就炸了,‘噌’的一声就站起了身,拍着桌子就要上去打死江雪馨,却被谢苍穹及时的阻止了。   在不知道桑丫头是如何想的的时候,他们真的不适合轻举妄动。   纵然谁都对江雪馨恨意难平,但桑丫头忍了她那么多年,心中多多少少总是在渴望着母亲的关怀吧?   桑红衣嘴角轻轻勾起,抓起这身华丽的红衣,只是稍稍冷笑,却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离开,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上了红衣,头发被那根碧绿的步摇定住,整个人气质变的清冷无比。   在场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都有一种错觉。   他们见到的,似乎并不是桑红衣,而是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桑绿浓。   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们对桑绿浓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犹记得当年的桑绿浓是双玄宗里真正的天才,又是被宗主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天之骄女。   她气质清冷,最爱穿红色和绿色的衣裳,头上也总是别着这支步摇,走在宗门之内,她仿佛是一株清幽雅致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靠近。   这一刻的桑红衣,完全没有了她自己的气质,就如同是桑绿浓附身一般,印象中那张也有些相似的脸,更加重了这种违和的感觉。   江雪馨的眼神顿时发亮,那种仿佛看见最喜欢的女儿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期待感,那种失而复得的失重感一同向她涌来,让她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这才不是桑丫头!”谢苍天紧握成拳,眼睛因为生气而微红。   “这不是桑红衣。”路司狼在心中默默着道。   这不是他认识的桑红衣,至少不是方才笑的那样自然灿烂的桑红衣。   当江雪馨期待着想要抱住眼前的人,感受着她身上的散发的温度,却被对方轻轻的一步闪过了。   她看着目光清冷的如同桑绿浓一般模样的桑红衣,此刻却感到了恐惧。没有来由的恐惧。   桑红衣突然就笑了。   她摘下头上那只碧绿的梅花步摇,拿捏在手上把玩,柔顺的秀发顺着步摇的离开而披散在肩膀,有如一仙子降落于凡尘。   她说:“娘,好看吗?”   “好看。娘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江雪馨抚摸着桑红衣的脸,手却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桑红衣的笑声却刺进了她的心中,她的笑容顿时冻结住了。   “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桑红衣的神色却冷的可怕。   “你在说什么……”江雪馨竟被桑红衣身上那一瞬间冰冷的气势惊的后退一步。   桑红衣却勾着嘴角,将手中的步摇看了又看,而后道:“这支步摇,是姐姐最喜欢的那一支是吗?”   江雪馨沉默了。   桑红衣倒也不强求她说些什么,只是手指稍一用力,整支步摇被拦腰折断。   “你干什么!”江雪馨听着这‘咔嚓’一声响,仿佛折断的不是步摇,而是一种羁绊,她几乎是跳起来,扑到了桑红衣的面前,夺过断成两截的步摇,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因为太过愤怒,她甩手就是一巴掌,桑红衣没有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她的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桑红衣却笑了。笑的有些开心,也有些释怀。   她摸着自己的脸,此刻还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和一种辛辣的疼痛感,但却无比的真实。   她歪着头看着捧着断裂的步摇愤怒的看着她的江雪馨,她说:“娘,这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好好的面对我。”   江雪馨的心不由一颤。   “是面对我,而非是姐姐。至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巴掌,是打在桑红衣身上的,而不是披着桑红衣的皮的桑绿浓。”桑红衣的话语很平静,却让身旁的路司狼感觉到心酸。   第一次好好的面对,就是这响亮的一巴掌。   不够可悲吗。   “你可知……你可知……”江雪馨想说些什么,却没来由的心虚,眼前站着的这个红衣女子,不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却是另一个让她觉得无比陌生的人。   陌生?   是了。   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没有真正的去试着了解过她。明知道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她还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而选择去伤害她。   可是不这样她就觉得自己背叛了桑罗。不这样她就活不下去。   如果没有一个人来转移她的这份仇恨,她会无法面对自己。   她无法拿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出气,又不敢对桑渺做得太过,所以只有桑红衣,能够缓解她对自己的恨意,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出气筒。   甚至某一个时刻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她,可再见面时却又忍不住继续伤害她。   “你就那么难以接受姐姐已经死了的事实吗?”桑红衣的笑容满是讽刺。   “不许你这么说!”江雪馨低着头,声音因为心虚而微小。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真正含义就是她再也活不过来,就是你永远的失去了她。”桑红衣的语气平缓的没有任何感情。   “不许你这么说!”江雪馨被桑红衣这样的语气和表情震的几近崩溃大吼。   “就算你缝制再华丽的衣裳,就算你透过我叫着她的名字,就算你为我穿上红衣,戴上这支梅花步摇,我始终是我,也绝不可能变成她。”   “她已经死了,现在正埋在潮湿冰冷的土地里。就算你多么想,她也无法回到这个世上,无法占据我的驱壳,无法和你再续母女之情。就算你再怎么自欺欺人,桑绿浓也不会活过来再叫你一声娘,再穿上你为他缝制的红衣,你是不是很失望?”桑红衣的笑容冰冷而没有温度。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死了……?”江雪馨知道自己不过自欺欺人。可是这样自欺欺人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有什么错误!   为什么非要把这样残酷的事实摊开在她眼前逼着她去面对!   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为我起名桑红衣,她就能代替我了吗?你每一次面对我叫出她的名字,难道你心里会不清楚这么做不过是你在为自己的无能求一个心安理得吗?”   桑红衣却突然大笑起来:“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难过吗?伤心吗?感到痛苦吗?我也很难过啊!”   “如果她不死,你们继续过着你们旁若无人母女情深的日子,也就不会有你平白无故的恶心了我这么多年!”   “爹曾经要我不要恨你,说你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所以我忍了又忍,努力的去体会你的委屈。但是果然,我厌倦了。你委不委屈难不难过与我何干?你处心积虑的来伤害我,我还要包容你的任性体谅你的难处?我累了,不想包容你了。所以从今以后,为了避免你再想起曾经不堪的过去,你可以不必再见到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在灵酒峰走动。若果你觉得生活不便,可以搬离灵酒峰,另寻他出。宗主就在那里,你去找他说。有了新的住处也不必和我说,自己搬走就是。”   桑红衣似乎已经不想再过多的浪费时间在江雪馨的身上了。   现在的她已经和从前不同了。   她收了徒弟,交了朋友,有了想要试着交往的人。   以后她的人生会更加的热闹,不会再纠结于那些新从来不在她身上的人,再为她们劳心伤神。   奇怪的是,桑红衣并不觉得难过,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份因果,就在这里结束吧。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不会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羁绊。   桑红衣离开了,宴会自然不欢而散。   宴会上的众人看着江雪馨的目光多种多样,复杂不已,但却没有人再去理会她了。   只留下江雪馨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出神。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这个女儿了。   虽然,她从前也从未真的将她当做过女儿。 第八十八章 琉空遗迹,这是情敌?   “你没事吧?”越人歌坐在桑红衣身边有些担忧的问道。   桑红衣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越人歌在担心什么道:“没事,不如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桑红衣没有说谎,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她真的很久都没有了。   当初还年少轻狂的时候,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还想着要么靠委曲求全来博得对方的怜悯,要么将来有一天凌驾众人之上,让她们都后悔如此对待自己。   甚至当初和谢苍天说过,她不过是在等一个了结因果的机会,等到自己忍耐到了极限的时候,彻底的斩断那份因果,而直到那个时候,她还是认为,这斩断因果的过程可能会有点惊天动地。却没有想过时至今日,她竟然会如此平静且无欲无求的将这份关系彻底结束。   感觉身上的枷锁突然间全都消失了。曾经强烈渴望过的现在却毫不在乎了。这种感觉,出乎意料的没有痛苦,只有痛快。   她想,她也许也是个冷血的人。   但那又如何?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越人歌只是默默的坐在她身边,却没怎么说话。   他相信,失望总是会有一点的。但是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话也不是什么假话。   其实从桑红衣认识萧秋水和萧秋木之后,整个人变的开朗多了。   人是需要有朋友的,或许这就是个好的改变的开始。   飞鹤一路飞行,路上倒是平静的很,甚至有点无聊。   桑红衣在发愣,并不是因为对江雪馨还有什么期待,反而是她在想关于琉空遗迹的事。   决定要去琉空遗迹之后,她也算是恶补了一下关于琉空遗迹的事情。   这个遗迹最早出现在琉璃海,突然从海底翻腾而出,直接漂浮在了海面上,甚至引起了不小的海啸,将当初琉璃海沿岸的一些建筑全部淹没。   而后,它在琉璃海漂浮了三个月,又突然沉入海底,从此消失不见。   这是它第一次在苍穹域出现。   当时有许多大能都准备一探究竟,却被阻隔在强大的禁制之外,无法进入分毫。   经过一次次的实验,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侍神境以下境界的修士才能进入,侍神境以上,包括侍神境的修士都无法突破禁制进入其中。   这也是桑红衣不带方逆鳞来的原因。   方逆鳞都侍神境中期了,这还是修炼了《丹综大道》之后,体内灵气越发精纯,再兼之被帝王丹火吞噬了一些修为,才降到了侍神境中期,原本他的修为还要再高一些。   那一次,去琉空遗迹探险的修士有上百人,最后只死了两个人,其他人全都安全的活着出来了,而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其中得到了机缘,却无人知道琉空遗迹跟上界有所关联。   而第二次,琉空遗迹再次出现却并非是出现在琉璃海,而是在夜照城附近的一座山上,这一次,它是撕开天空突然降临的,将整座山峰直接压扁,稳稳的坐落在原本山峰的地方。   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各大宗门派出了各自的精英弟子,总数约有几千人,最后死了二十几个人,其他人也大多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只有少部分人受了些伤,重伤者才八人。   以一个如此奇特的遗迹而言,这样的伤亡比例,简直可以说是太过温和了。   而且这一次,听闻有人得到了来自上界的法宝和丹药,但也仅仅只是传闻而言,因为人数太多,究竟是谁得到了,到最后也没有弄的清楚,但却让人知道了,这个琉空遗迹乃是与上界有些联系的遗迹,可能会出现上界的一些法宝或丹药等物。   虽然以境界而言,可能都是些上界不要或淘汰的东西,但放在这十六阶梯却都是些难得的好宝贝。   各大宗门当然都想将这琉空遗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只可惜,这样的遗迹,涉及的利益太重,谁都不会妥协,所以各大宗才决定共同开发遗迹,派出各自宗门侍神境以下修为的弟子进入其中,得到的宝物该弟子与宗门五五分成。即便如此,这样的名额也几乎是抢破了头。   毕竟僧多肉少,为了能够长久的利用遗迹得到宝物,各大宗门也控制了前去冒险的弟子数量,每个宗门也只能选出百人前往,以保证不会对遗迹过度的开发。   双玄宗这次的人选由路司狼带队,加起来共百人,浩浩荡荡的乘坐着一排的仙鹤,看起来也是蔚为壮观。   双玄宗的坐骑就是仙鹤,当初不知道桑渺从哪里抓来的,经过多年的繁衍,双玄宗的仙鹤虽然做不到人手一只,但也不是小数量了。   “你是第一次进入琉空遗迹,所以要紧跟着我,不要掉队,里面虽然危险不大,但万事都有意外,之前的几次,也死过一些人在里面,这一次你们既然来了,我希望大家全部都能平安的回去。所以,你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能随意行动。”路司狼怕桑红衣不习惯这样的探险,所以解释道。   他很清楚,以往宗内的各种遗迹或宝地的探险桑红衣几乎都没有参加过。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次来了兴趣,但既然他带队,就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而且他很清楚,宗主是已经开始将他作为下任宗主的人选培养了,将来他必定要担负起双玄宗的未来。   而桑红衣的身份有些特殊。她是上任宗主的女儿,现任宗主也将她捧在手心里疼。所以她不能出事。   何况,以她能够培养出越人歌、洛书和方逆鳞这样的能力,就绝不能将她当做外界传言那样不堪的看待。   按道理说,双玄宗的宗主之位最适合的继承人应该是越人歌,至少在他们这一辈天骄之中,越人歌的战斗力稳稳的压制着他们,哪怕不服都不行。   但以越人歌的性格,他对宗主之位估计没那个耐心,否则早就与自己争夺继任权了。   而以前,方逆鳞方长老可能还对宗主之位有些兴趣,但现在他连仙丹都练出来了,飞升上界基本上稳妥的很,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所以他又少了一个对手。   而他有预感,可能桑红衣她们会比他更加早的飞升上界,而这些都是资源。   以自己的天赋,哪怕被宗门绊住,飞升怕也是迟早的事,而那时候,桑红衣、越人歌她们在上界就是人脉,能够让他少走很多弯路。   路司狼一开始就是下任宗主的候选人之一,所以这些年他也特地的强化了管理宗门的一些能力,也得到了宗主的倾囊相授,所以一切的因果得失他都要事先看得清楚。   别人看不起桑红衣没有修为,他却不这么认为。   他很早就想明白了,桑红衣既然能给越人歌强大过十六阶梯该有的功法数倍的神功,那么以她如此优秀的天赋,只要能拿到上界的功法,怎么可能依旧不能修炼?   很显然,路司狼也认为桑红衣的那些功法可能都是与上界的前任宗主有联系才得到的。   他早就觉得桑红衣是有什么法宝能隐藏实力和修为的,否则哪怕她真的无法修炼任何功法,但她的天赋,吸收天地灵气,光靠灵气也能将修为堆上去,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只是其他人都被她的低调欺骗了,何况她隐藏了这么多年,拜方长老所赐,各种传言又满天飞,废物之名基本上就坐实了,那些不了解她或没有多想的人就会被这些错误的信息误导,导致他们认为桑红衣就是个没有修为的废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整个宗门数以千万计的弟子,怎么可能让每一个人都了解她?   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桑红衣没有修为会连累他们。一个人就算再能隐忍,到了真的危及生命的关头也不会再继续装下去。   何况还有越人歌在她身边,他基本上就不为桑红衣的生命安全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是桑红衣没有这种探索的经验。而这种遗迹探索,遗迹本身的危险还是其次,真正让人无法不担心的是人心的险恶。   真正的危险,都来自于人。   与他们抱着一样目的进入遗迹的人。   “遗迹之中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无论对谁,至少要有三分防备。哪怕是同个宗门的人。”路司狼算是对桑红衣很好了。   他没有说什么同宗友爱不会互相欺骗的谎话。对于修士而言,任何的宝贝都可能成为互相残杀的因由,哪怕是同门,哪怕是朋友,哪怕是兄弟,甚至父子母女,都不能全无防备。   这个忠告,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桑红衣听得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路司狼这是对自己好。   飞鹤在空中飞了七天七夜,这才安全落地。   这一次的琉空遗迹出现在苍穹域与东皇域的交界处,也就是说,除了人族的修士之外,妖族可能也要横插一手。   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神兵城、点星宗、银魄塔、万仙盟、冰城萧家、天魔城、中域夜照城等等那些一流甚至二流的宗门家族大多都到齐了,而其中还多了几个生面孔,看样子应该是妖族的人,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二十几个。   双玄宗的一排飞鹤降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桑红衣从飞鹤上走下来的时候,迎面就是一阵风,随即一个人直接扑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哭笑不得。   她老远就看到了这个人,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跟她这么自来熟的除了萧秋水外不会有别人。   她就只有跟萧秋水萧秋木最熟,其次是苏伏,像萧玉郎这种顶多算有点交情,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   随着萧秋水几乎挂在了她的身上,桑红衣嫌弃的将她推开,萧秋水故作委屈道:“美人,好几年不见了,一见面你就这么对我。人家委屈。”   桑红衣一脸黑线,心说这货什么时候在哪儿学的胡说八道的本事?还好几年不见了,她们俩认识都不到一年,哪来的好几年不见?   桑红衣都不想接话,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只要她一说出这些疑问,对方一定会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回答来回应她,萧秋水那点智商,早被她摸透了。   萧秋水见桑红衣不搭理她,又想要往桑红衣身上扑,不过,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的苏伏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一把扯起萧秋水的领子,直接甩到了萧秋木的怀里。   “苏美人!你太过分了!你难道想独占美人的爱?”萧秋水这么一喊,无疑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看向了桑红衣。   有些不了解事情因由的人一脸的疑惑,见苏伏和桑红衣聊的投机,心中都寻思开了,不知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毕竟他们可都听说过,神兵城的少主苏伏,似乎有断袖的倾向啊。   何况之前见过他的也确实没有那种他对哪个女人特别热情的印象。   众人都在猜测,这个桑红衣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不知不觉得就勾搭上了神兵城的少主?   苏伏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包括当年有传他断袖的流言他也知道。不过他性子如此,根本懒得出来辟谣,导致传言愈演愈烈,最后还是他爹亲自出手将这谣言制止的。   不过,苏伏就是属于那种不扭扭捏捏的人。   当年不喜欢那些缠着她的女子就是不喜欢,难得的能摆个好脸色给人看。如今喜欢桑红衣就是喜欢,看见人家满脸带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看上了这个人,别人谁都别跟他抢,所以他是一点也不遮遮掩掩,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感受。   比如,桑红衣就敏锐地发觉了在神兵城那边的队伍里就有那么一道目光,似乎对她很是不友善。   桑红衣朝着那目光看过去,是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的小姑娘,还扎着一个马尾辫,嘴巴气鼓鼓的像只鱼,目光带着刺儿一样的看着她,简直想要将她扎死。   “情敌?”桑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伏。苏伏顺着桑红衣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马尾辫小姑娘一脸的冷漠道:“表妹。”   “所以还是情敌?”桑红衣似乎并不买账,但也没有什么生气或吃醋的感觉。因为她觉得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苏伏心里头却有些高兴。   桑红衣认为她的表妹是情敌,至少证明了她承认了她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嗯,苏伏感觉自己竟然有点享受桑红衣吃醋的样子了。 第八十九章 是关于你爹的事   桑红衣对这扎马尾辫的小姑娘倒是有着几分好奇。   说是情敌,是因为苏伏在与她说话的时候,对方看她的目光十分的不友善。可让她不怎么担心的是,虽然对方的目光不善,但也只是哼两声,瞪两眼,却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恶意。例如强烈的嫉妒或是诅咒之类的感情,顶多算是有点排斥,不算太友好,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苏伏平日里不是太爱搭理人的那种,除了对待朋友之外,大多人都以为他不太好相处,特别是对女子,但是此刻苏伏看着桑红衣时那种极尽温柔的目光却让众人以为他们所看到的苏伏大概是个假的。   特别是那位马尾辫姑娘,更是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都写着不甘,噘着嘴嘟囔着:“狐狸精!”   桑红衣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瞥了眼苏伏道:“你看,她还以为我听不到。”   苏伏却不曾生气,只是笑着靠近桑红衣的耳边,小声道:“她是我的表妹,她喜欢的人其实是柳夜行。”   桑红衣眉一挑,露出一个不信的神情道:“她喜欢柳夜行?”   苏伏好笑着点头。   “我又没有非礼柳夜行,她瞪我做什么?”桑红衣感觉好委屈的。   苏伏险些没笑出声来,笑道:“柳夜行不怎么搭理她。”   “所以她就改追着你跑,想要刺激柳夜行吃醋?”桑红衣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马尾姑娘明明对她不友善但却毫无恨意。敢情她俩压根不是情敌,对方只是怨她抢走了她的表哥,以后就不能刺激自己的心上人了?   苏伏点头。很显然他是知道这个表妹打着什么主意,所以才会对她不理不睬。   即便是为了自己表妹的幸福做贡献,但被人当成工具利用却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何况,也就是因为他对这个小表妹的态度才使得他被传出了断袖的名声,别看他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   “真是幼稚的小孩子,可爱死了。”桑红衣竟然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小表妹了。   这孩子追情郎的手段实在是太幼稚了啊。但是这也证明了这就是小姑娘的单纯稚气,从苏伏这里他也了解到,这个小表妹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心眼却不坏。只不过,柳夜行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对刁蛮的女人实在是唯恐避之不及,但小表妹显然还没有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所以只想着自己长得好看,不该让柳夜行如此厌恶她,想着可能柳夜行是欲擒故纵,这才整天的追在苏伏的后头,表哥长表哥短的叫的又甜又腻,企图刺激柳夜行吃醋,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让柳夜行有任何表示。   这时候桑红衣再横插一杠子直接将苏伏给抢走了,小表妹那叫一个委屈啊。   凭什么她追个喜欢的男人那么费事,自己表哥那么冷的性子却轻易的被人拿下了?   她不服气!   被扔出去的萧秋水一脸的不忿,从萧秋木怀里挣扎着就要扑上去找苏美人算账,萧秋木拉都拉不住。   萧秋水强硬的扯过桑红衣的手臂,将桑红衣拉在身后,挡住桑红衣和苏伏的视线,然后笑的一脸贼兮兮的对桑红衣道:“美人,咱不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说完还向着苏伏吐了吐舌头表示挑衅。   苏伏瞅了萧秋水一眼,淡淡道:“被重的色和被轻的友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秋水顿时就气炸了道:“苏美人,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一定会抢了你的女人!”然后转过身来就一脸温柔的看向桑红衣,刚欲说什么就被桑红衣指着苏伏打断了话头道:“我选他。”   “为什么!”萧秋水泪流满面。   你们两个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桑红衣却平常道:“因为他是男的。我对女的不感兴趣。”   萧秋水默默抹眼泪,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当初她也是因为这句话选择了秋木而不是她啊。   萧秋水恨铁不成钢,拍着桑红衣的肩膀叹息道:“美人,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一对百合搞不定的?”   桑红衣突然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捂着胸前,斜着眼瞥向萧秋水道:“原来你觊觎朕的美貌。”   萧秋水竟然不要脸的点头同意了,随即立刻又开心的道:“美人,这次我们一起进去吧,互相也有个照料。”   桑红衣黑线,心说加上你万仙盟,两百多个人浩浩荡荡的一起走,究竟是去探索遗迹还是去旅游的?   “你一边儿去。”苏伏忍无可忍,又一次将萧秋水拎起来丢给了萧秋木,随即对桑红衣道:“我和你一起。”   身后的万仙盟和神兵城的队伍顿时泪流满面。   你俩可是领队啊,自己跑去泡妞儿却把他们扔下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神兵城队伍中的小表妹的小嘴又撅了起来,一气之下连着说了三句“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最后气的一跺脚道:“气死我了!”   “开始下红雪了。”这时队伍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抬头望天,果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只不过不同的是,这雪花乃是鲜红如雪的颜色,看起来会让人有些不舒服。   “太玄庄就在这附近,你说他们怎么会掌握到琉空遗迹的踪迹?”此时有人开始聊了起来。   “这次琉空遗迹就降落在太玄庄的后山,可竟然没有像之前夜照城时一样,将降落之地夷为平地?究竟是琉空遗迹降落的恰到好处避开了太玄庄?还是太玄庄太过神秘阻止了琉空遗迹的破坏?”   桑红衣听着他们的议论,随即对路司狼道:“这次的琉空遗迹在太玄庄之中?”   “在太玄庄的后山,咱们路过此地,总要和太玄庄打个招呼的。”路司狼点头。   虽然几大宗的宗主已经和太玄庄达成了协议,但他们毕竟要打此处过,与主人家打声招呼这是礼数。   桑红衣点头。   这太玄庄她并不陌生,她曾利用这里的红雪和太玄庄内的绿水酿过酒。太玄庄的庄主和她爹有些交情,且庄主对她的酒情有独钟,所以这里她来过几次,路还算熟悉。   正说着,天空骤然一道白光闪过,原本空空如也的平地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座庄院。   “这大阵怕是双玄宗的手笔。”此时万仙盟的几个随行长老小声道,并将目光投向了双玄宗所在的地方,还特意多看了桑红衣几眼。   这大阵当然是双玄宗的手笔。不仅如此,还是桑渺曾经亲手布下的。   而太玄庄的这个庄主也不简单,她自己就是个出色的炼器师,整座太玄庄其实就是一件法宝,可以随时转移去任何地方,但太玄庄却一直都在这苍穹域和东皇域的交界处坐落着,没有过要搬离的打算。   这里地段有些偏僻,资源也不如中央地域丰富。太玄庄的庄主表面有着千秋境初期的实力,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是千秋境巅峰,且要不了多久就该引动天劫飞升了。   太玄庄为何要在人族与妖族的交界处镇守,其实谁也不清楚。但桑红衣却了解一些内幕。   太玄庄的庄主,不是人类。   而是妖族与人类结合的半妖出身。   羽孔雀一族的王族,放在妖族就是化形期大能,只差一步,就可飞升上界,成为妖将。   但她似乎在等着什么。至于在等什么,就连桑红衣也不明白。   “诸位道友既然来了,就请随我入庄内,我是太玄庄的管家贺宽,之后就由我带领诸位道友前去琉空遗迹。”此时,太玄庄的大门已经打开,里头走出个看起来挺年轻,顶多二十几岁的男子。   他站的笔直,神情不卑不亢,说话的语气也平缓的几乎没有起伏,将这上千人领入庄内,朝着后山走去。   “诸位道友,琉空遗迹已经开放,侍神境以下修为者皆可进入,请自便。”管家将众人带到琉空遗迹前,就见面前一座巨大的建筑横在山巅。确实没有将山峰压垮,只是有些悬空一般的停在了山尖上,让人见了总是要担心下一秒它就会掉下来砸死众人。   进去倒是没有什么限制,前后、时间都无所谓,除了会限制侍神境以上修为之外,对人体也没有损害。   就在几大宗门的人陆陆续续进入琉空遗迹之后,正当双玄宗的人也要迈步而入时,那名叫贺宽的管家却拦住了桑红衣道:“桑小姐,请先慢入,庄主有事相请。”   路司狼等人顿时停下了脚步,疑惑甚至防备的看向了贺宽。   “无妨,稍等我片刻,这太玄庄的庄主与家父有旧。”桑红衣安了路司狼的心,跟着贺宽一同走了,留下双玄宗的百名弟子待在原地等待。同样在等的还有苏伏。   萧秋水和萧秋木并没有跟桑红衣一起,虽然他们很想,但是却被随行的万仙盟长老拎回去了。   长老们修为大多在侍神境之上,无法进入,萧秋水和萧秋木是万仙盟的领队,跟着别人跑了将自己宗门的队伍扔下了像什么话!   至于苏伏,随行的长老们倒是没有强求。虽然苏伏也是领队,但在他们这些长老看来,苏伏的幸福更加重要。   他们家少主难得对个女子有兴趣,让他们知道了自家少主真的不是个断袖那真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对他们来说,断袖不可怕,可怕的是断袖怎么生孩子?   神兵城算是家族企业了,少主没有后代神兵城归谁管去?   苏伏身为少主却未必对这些在意,但他们这些长老可都是神兵城的老人了,且大多都是苏家出身,对神兵城的将来可是操碎了心。   他们觉得,少主喜欢女的就行,至于喜欢谁,少主自己研究去。   所以,苏伏为了和桑红衣交流感情非要跟着一起进去,神兵城的这些随行长老一点也没阻止还大开绿灯。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心说少主,加油吧,赶紧将少夫人领回来让老爷夫人开心一下吧。   桑红衣却不知道神兵城的人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看她的。她其实会以为神兵城这一关不太好过,毕竟她虽然是双玄宗的人,但外界传言她却是个废物,就算是长老吧,也是个垫底的,且还是上任宗主的女儿,也不算是什么显赫身世了,苏伏的父母未必会觉得他们门当户对。   不过暂时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当她见到太玄庄的庄主时,却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   “你来了。”对方先一步开口,语气听起来有些虚弱。   “羽姨,你受伤了?”桑红衣皱眉。   “解决了一些家务事,受了些小伤,不碍事。”被桑红衣称为羽姨的女子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桑红衣没有多问,只是掏出了一壶酒,放在了女子面前道:“这酒名为回溯,于疗伤有奇效。”   “你酿的酒总是颇多花样,别说,羽姨好久没喝酒了,倒有些想念你这味道。”女子直接打开酒壶的盖子,仰头就灌了一口,豪爽无比。   感受着体内的伤势正在慢慢修复,女子松了口气。   她其实刚回太玄庄,进门不过盏茶的时间,知道这次桑红衣也要进入琉空遗迹,就让贺宽去将桑红衣给请了过来。   “羽孔雀一族出了问题?”桑红衣对女子的身世了解一些,于是问道。   “不算什么大问题,不过族内最近死了许多年轻人,却不知是谁下的手。我原本打算埋伏起来看看凶手是谁,却不想对方不仅战力惊人还会用毒,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我好不容易将毒逼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疗伤,就赶回来了。”女子说道。   “羽姨为何不在族内将伤治愈了再回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桑红衣皱眉。羽孔雀一族属于和平派,也很少得罪人,究竟是谁要和羽孔雀一族过不去?   且就连化形期的羽姨都敌不过,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我是回来找你的。”女子却沉声道。   “找我的?”桑红衣一愣。   “是,我听闻你也要参与这一次琉空遗迹的探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女子神情渐渐严肃。   “何事?”桑红衣表情也严肃起来了,能让羽姨这么郑重的神情,怕不是小事。   “是关于你爹的事。”女子屏退了左右,这才和桑红衣说道。   “什么?我爹?”桑红衣惊讶不已。   她爹都飞升多少年了,能有什么事? 第九十章 强大如斯   见桑红衣安全的回来了,路司狼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进入遗迹的时间比起其他宗门晚了一些,但也没有多少人就因此感到不满。   这些人之中,有不少人并非第一次进入,所以对这里虽不能说滚瓜烂熟,却也多少知道些路线。   一路上,倒是有些灵虫灵植拦路,基本上都被这百人轻松的碾压,而桑红衣就一直吊在队伍的中间,一脸心事,就连苏伏和她说话都会走神。   路司狼也没想到桑红衣会这么安静,按说既然主动要求要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遗迹之中有什么东西是她所需要的,但这一路收获了不少灵兽的尸体和天材地宝,对方却跟没看见一样,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的路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时队伍中一人突然说道。   这人名叫大乔,原名乔老大,家中排行老大,爹妈都是个农民,没多少文化,不太会起名,最后干脆就这么叫着没改。   只是没想到,乔老大天赋卓绝,被路过的双玄宗修士看重,直接带回了宗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路碾压同级,直接成了精英弟子。   乔老大今年才十五岁,已是斩魄境初级,一个月前刚刚突破,也直到出发前才堪堪巩固了修为。   但以他的天赋,过上几年,妥妥的又是一个绝代天骄。   他的师父就是二长老谢苍天,所以这次临出发前,谢苍天也曾嘱咐过桑红衣,叫她适当的照看着他点儿,毕竟,能遇上个炼体方面的奇才也是不容易。   大乔有个师兄,现如今四十来岁,仙君境巅峰修为,曾经参与过上一次的琉空遗迹的探索,所以大乔临出发前他这师兄凭记忆给他画了份地图,又将之前探索遗迹时的一些注意事项跟他讲了。   刚刚一路上,凭借着地图和师兄说过的话,他轻松的避开了一些危险,也收获了不少的好东西。   但是,就在刚刚,这份地图上的路线就与他现在所走的路发生了偏差,但是方向有明明是没有错误的。   “看来,琉空遗迹是会随着每一次开放而改变的。”其中有上次也参加过的老人如此说道。   很显然,这条路她之前也走过,如今突然改变了面貌,让原本以为凭着记忆可以继续收获的她有点措手不及。   “现在咱们研究一下,该往哪个方向走。”路司狼望着这茫茫无际的大漠,也有些头疼。   探索遗迹时,最怕遇到的就是沙漠类的地图,因为不仅一望无际辨别不了方向,沙子底下往往还藏着数不尽的凶机。   现在唯一能辨别的就是方向,但因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所以这些方向的尽头究竟通往何方也是一个未知。   从前的经验基本上全都报废了,哪怕之前听过再多的路线以及危险的解析,现在也完全出现了不同。   所以路司狼并不想独断专行,否则将大家领向一条死路,这样的损失他担不起。   那么就不如大家一起表决决定,既是大家一起的主意,要生要死就一起承担。   “西北方。”桑红衣竟然是第一个出声的人。   一路上也没说过几句话,现在突然这么热情,瞬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就连越人歌和苏伏都有些惊讶。   桑红衣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却也在考虑要不要将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毕竟事关重大,而这群人之中除了苏伏之外虽然都是双玄宗的弟子,但毕竟人心难测,即便是苏伏她已经算是接受了,但算起来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能不能完全相信也需要时间去慢慢磨。   路司狼在飞鹤上与她说的话她全都记得。   即便是同宗门的人,甚至是说出这些话的路司狼自己,也都不能完全相信,需要留下三分防备。   她唯一能完全相信的人就只有越人歌。因为越人歌是她的弟子,知道万物之书的存在,明白如果他背叛就会被废除万物之书给出的功法。而越人九歌是他最大的倚仗,不可能放弃,何况他视她为恩人,现在更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她相信他。   不过此地人多口杂,她也不好和越人歌细说,所以从羽巧巧那里得到的消息,现在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清楚。   她回忆起还在太玄庄时羽巧巧所说的话。   她冒着伤势未愈的风险连夜从东皇域赶回来,就是为了在她进入琉空遗迹之前找到她,将一些消息说给她听。   她告诉她,这些消息是关于她爹的事情,她直到现在还在消化这些消息。   “羽姨,你能够与我爹取得联系?”桑红衣实在是无法信息。她爹都飞升好几年了,怎么可能能够轻易和下界取得联系?   如果上界和下界如此好沟通,现在早就乱了套了。   一样的道理,如果他们十六阶梯的人想要和十五阶梯的人取得联系,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耗费的代价几乎是支付不起的。   “我们妖族有一种法宝,能够短暂的与上界取得联系,不过所耗费的代价却是巨大的。”羽巧巧这才跟桑红衣解释道:“之前王族与上界的妖王取得了联系,偏偏与妖王联系时,你爹就在旁边,这才能带下一些消息给你。王族知晓我与你相熟,这才派了我来联系你。”   桑红衣还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他爹在上界跟妖王在一起?   听说上界人与妖的对立挺严重的,他爹怎么就跑妖王身边去了?   羽巧巧见桑红衣这副茫然的表情,便笑道:“你放心,你爹在上界混的还算不错,她与王族晋升上界的妖王前辈是拜把子的兄弟,王族的法宝乃是妖王前辈之前通过琉空遗迹留下的,正好被妖族得到了,这些年来,为了凑齐跟上界联系的材料,妖族可算是下了血本了。因为妖族有不少化形期基本上控制不住修为将要飞升了,其中还有好几个王族成员,甚至是嫡系血脉,所以王族才想要与上界联系,看能否为这些人在上界寻求一个庇护。”   羽巧巧倒没有瞒着桑红衣。   关于妖族的事,特别是涉及到王族的事情,按说不应该透露给桑红衣这个外人。   不过,一则是她原本就与桑渺有交情,二来,现在桑渺在上界混的风生水起,还与她们的妖王前辈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桑渺的女儿,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外人了。   “我爹他有什么消息要给我?”桑红衣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倒是放心了不少。   毕竟上界不是他们的地盘,所以究竟如何生存,她们几乎完全不了解。   她爹飞升这么多年,她们根本接收不到上界的信息。所以她爹是死是活,混的是一片坦途还是狼狈落魄,她们都一概不知,自然会担心。   如今,得到了关于上界的消息,知道她爹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且按照羽巧巧的话看来,她家老爹混的还算可以,如此,待得她飞升之后,至少就有了在上界立足的本钱。   修仙界虽然是以实力为尊拳头为大,但若是没有深厚的身家背景,也是寸步难行的。   真正的天才妖孽毕竟是少数。   就如同她,若非是这些年双玄宗的庇佑,那么不需要等到现在她修为高变强了之前,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殊不知那些没有宗门家族庇佑的散修要修炼有多么的困难?   而散修之中,真正能够修炼成大能的,自古以来又有几个?   羽巧巧见桑红衣已经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着道:“你爹说,他在琉空遗迹给你和双玄宗专门留了些东西,如果你进入琉空遗迹,那么就直接去取来。”   “我爹他知道我要去琉空遗迹?”桑红衣疑惑,按说这不可能啊。   她爹飞升的时候,她还是个废物呢。   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她爹会觉得她会去琉空遗迹冒险?   “你爹应当是不知道,他只是给你和双玄宗各自准备了些东西,又在那些东西上下了禁制。除了你们之外,谁也无法破坏禁制将东西取出来。如果东西落在别人手中,便委托那人给你们送去。只要代价足够,与其将不能用的东西放在手里烂掉,不如去双玄宗换些能用的宝贝。”羽巧巧解释道。且她知道,双玄宗的丹药和符阵可都是这十六阶梯的修士争着抢着想要的。   说着,羽巧巧又继续道:“我原本也没想到你会亲自前来,就准备回来将这个消息通知双玄宗的人,只是没想到却看到了你,这才叫贺宽将你叫来。这些事,亲自与你说了最好,毕竟,即便是双玄宗的人,也难保不起贪念。”   “原来如此。”桑红衣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开始期待她家那个不靠谱的老爹究竟会给她留下些什么东西了。   而按照羽巧巧所言,琉空遗迹与上界有所关系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究竟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而制造了这个遗迹不得而知。但是至少知道,想要与上界有点联系,琉空遗迹是最好的寻宝之地。   而宗主曾说过,虽有过琉空遗迹会出现上界宝物的传言,但因为没有实锤,所以也只是传言而已,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各大宗门对此遗迹全力探索一番了。   而现在看来,之前有人得到过上界遗留之物的传言还要落在妖族身上。   毕竟,能够沟通上界的法宝,这本身就是一个价值无法估算的宝贝了。虽说代价大了些,但胜在有用。   至少,这一批飞升上界的妖族与上界妖王有了联系,就等于是有了立足的资本。   这已经胜过了一切的天材地宝。   “按你爹的说法,进入遗迹之后,按着这个路线前进,你会发现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在沙漠边缘停下,然后一路朝西北方向走,那里有一座大殿,大殿的最上层有一层禁制,这个禁制是你爹布下的,你爹说他给你留下的那些东西中有能够破禁制的符箓,所以那层禁制只有你能打开,里面有给你的东西,你去取出来便是。”羽巧巧将桑渺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桑红衣听。   桑红衣将每一个字都用心记下,这才问道:“羽姨,这次你会和妖族那些化形期一同飞升吗?”   她没看错,羽巧巧是半妖血统,所以人族功法和妖族传承他都能修炼。   人族功法已经被她修炼到了千秋境巅峰,处在飞升边缘,而妖族血脉,她也已经到了化形期巅峰,同样可选择飞升。   而身负人族和妖族血脉,若是双重突破,她的实力将不可估测,至少也是同样飞升的千秋境人族和化形期妖族的实力一倍以上。   “不急。我的妖族血脉不够纯粹,虽已到化形期巅峰,却还未曾稳固修为,贸然尝试飞升,太过危险。”羽巧巧笑道:“我想等到人族与妖族的修为双双达到巅峰再尝试突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桑红衣点点头道:“既如此,这次我从琉空遗迹回来,会再度拜访,到时候给羽姨酿些灵酒,再炼制些丹药,留给羽姨防身。”   “好,羽姨承你的情,就不推辞了。”羽巧巧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她确实需要,所以这个人情她记在心中。   桑红衣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在外人以为她只会酿凡酒的时候,她就已经喝过她的灵酒了。   根据材料的不同,可在短时间内不需要任何酿酒的器皿就酿造出灵气纯正甘甜纯美的灵酒,能保持材料的特性,几乎一点灵气也不流失,这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她一早就知道桑红衣深藏不露,即便武力不行,就凭这一身酿酒的本事,也绝对是各大宗门求之不得的人才。   “羽姨何必跟我客气。”桑红衣笑了。   “我就不留你了,你的同伴还在等你,你便快快过去,别叫他们等急了,等到这次琉空遗迹关闭之后,你就在庄内多留几日,也让羽姨尽尽地主之谊。”羽巧巧有些疲惫,体内的伤势因为桑红衣的‘回溯’确实开始慢慢治愈,但一系列的事情闹的,她最近一个好觉也没睡上,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她确实有些累了。   “好。羽姨,我就先走了。您庄内的绿水可给我多留一些,这东西用来酿酒最好不过。”说着,桑红衣转身离开。   没用贺宽领着,桑红衣自己就回到了后山处,然后便跟着路司狼他们一同进入遗迹。   之后她一路都在想着羽巧巧的那些话,直到此刻,看到了这个一望无际的沙漠,她才开口说出了西北的方向。   路司狼觉得桑红衣有点神秘,这是以前他们浅薄的交情里他并没有发觉的,但随着这几日之后,特别是方逆鳞拜师又炼制出仙丹之后,他就觉得桑红衣神秘的让人有些看不清晰。   而或许是他的直觉,他总觉得桑红衣不会无的放矢,无缘无故的瞎指挥一个路线,毕竟一路上她几乎就没开口说过话,无论到了哪里,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这突然间的只出一个路线,应该是有什么目的的。   于是他问道:“你指的西北方向,可有什么说头?”   桑红衣想了想,终究瞒下了她爹给她留下了东西的事实,而是换了一种说法道:“你们也该知道,太玄庄的羽庄主与我爹有旧,所以我很早的时候就跟着我爹来过这里。”   众人点头。   就算之前不知道的,刚刚桑红衣被太玄庄的庄主叫过去,现在也知道了。   “羽庄主以前也派人来过琉空遗迹,到过这里,她跟我说,若是从入口进入后遇到一片沙漠,那就往西北方向走,那里有一座大殿,里面有不少宝物,不过,大殿之内有禁制,能不能破了禁制拿到宝物,就得看我们自己的能力了。”桑红衣将原因全都推给了羽巧巧,说是羽巧巧看在她爹的份上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这个理由没什么破绽,至少大部分人是相信了,只是越人歌和苏伏却不怎么信。   专程把人叫过去就为了说这些?这些话就让那个叫贺宽的管家捎带着说一声就够了,有什么必要非得将人请过去一趟?   不过二人也没有拆穿。   他们想,桑红衣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必须要去那个大殿,却又不想让这些人知道原因,所以才撒了谎,不过这也没什么,至少知道真有那么一个大殿,大殿中真有宝贝,就算是赚了。   “当真?”听到桑红衣的解释,不少人眼睛都放了光,兴奋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桑红衣点点头道:“羽姨是这么说的。”   路司狼注意到对太玄庄庄主的称呼是‘羽姨’,便猜测两人的关系应该很是不错,会给些提示开个小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所以也没有怀疑道:“既然有了目标,咱们就试着朝西北方向走,大家都注意着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殿,事关这次咱们的收获,都要打起精神,不要偷懒。”   路司狼的话都让大家会心一笑。   按以往来看,琉空遗迹不算危险,又有不少宝贝,出去之后只需要交一半给宗门,其余都是自己的,可以留下,也可以以市价卖给宗门,这就是一大笔进项,能换取不少的丹药和符阵。   说实话,他们都盼着能够有足够的几分或贡献度兑换仙丹呢,只可惜,仙丹嘛,必定贵到吐血,他们也就只能过过脑补的瘾,不敢相信自己真能拥有仙丹。   不过他们又想到了桑红衣。   能刚收下方长老不久就让方长老炼制出仙丹,要是她能随意提点自己一番,岂不是都赚大了?   于是这群人对桑红衣更加热情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沙漠的西北方走去,走着走着,众人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这里的沙子与普通的沙子有些不一样。普通的沙子很软,走在上头一陷一馅的,很容易陷入其中。但这里的沙子明显要硬的多,不说如履平地吧,走起来却也不那么困难。   且这沙子明显的有些湿,还有一种奇怪的黄色的看起来有些粘稠的液体混入其中,但走起来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粘稠,让人分辨不出这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大家也都格外小心。   即便是危险性不大的遗迹,可毕竟是遗迹,阴沟里翻船的人不是没有,小心总不是坏事。   突然,队伍末尾处传来一声惨叫声,而后,大家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开始摇晃,沙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即便是身为修士也难以保持平衡,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的尽量让自己不会倒下。   越人歌和苏伏将桑红衣护在中间。而路司狼飞身而上,原本在队伍最前头的他几部冲到队尾,这才看到那声惨叫的来源是什么。   一只巨型的带甲的昆虫。   这种昆虫桑红衣从来都没有见过,即便在藏书阁里看遍了各种妖兽妖虫的图鉴,翻遍脑海里的记忆,也找不到与这种昆虫相类似的虫子。   桑红衣仔细看了看。   这虫子大概有一个人左右那么大,浑身上下几乎是透明的,唯独一双甲翅带着一种灰蓬蓬的颜色,甲翅的中间还有一种像是泪滴一样形状的图案。   据队尾的人说,这种虫子是突然从沙子里冲出来的,一冲出来立刻就拖走了一个人。   这也是惨叫的来源。   要不是这个人是宗门的内门弟子,修为也算可以,反应迅速下立刻反击,这才只被咬下一条腿,否则稍慢一点就连命都没了。   “大家小心,这沙子里可能还有这种虫子,全部都防备起来!”路司狼一边吼着,一边已经拿出武器朝着这虫子砍去。   以路司狼的修为,竟然一击也没有将虫子击杀,反倒是让这虫子找到了机会反给了路司狼一击。   只不过这一击被路司狼挡下了,后果不算严重,但路司狼的眼睛被这虫子甲翅上扑洒出来的一种粉末迷了眼,有些看不准方向。   而正在这时,整个沙漠开始震动,随即从沙子里钻出了几乎上百只同样的虫子,嗡嗡嗡嗡的就朝着众人飞了过来,所有人脸色大变,立即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桑红衣皱着眉头,看着路司狼的伤势。   这虫子不难杀,苏伏只一击便将其击杀。   当然也有路司狼之前已经给了它一击的原因。只要防备它甲翅上的粉末,击杀虫子并不困难。   不过,路司狼还未来得及说,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着了道,甚至还有两个修为不太高的弟子受了不轻的伤。   路司狼急的大喊。桑红衣立刻激发了一张上品防御符,将这些手上的弟子全都揽入其中,而另一边,越人歌已经拔出了剑,一击下去,风沙漫天,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当他们再一睁眼,沙漠上已经躺着上百只虫子的残骸。   越人歌,竟强大如斯。 第九十一章 嗯,回去给小表妹加鸡腿   越人歌的剑,乌漆墨黑,一点也没有神器的觉悟,但一旦发挥威力,可以说是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功法就是那个功法,一共九剑,一剑一歌,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取决于越人歌有着什么样的修为。   因为在灵魂荒冢的奇遇,越人歌对于越人九歌的使用越发的熟练,再兼之他已经拥有了魂族的心法加持,越人九歌每一剑的威力,对于同等级的人来说,碾压的级别可以说是灾难级的。   望着沙漠中这些惟妙惟肖的沙莲,大多数人都是目瞪口呆。   越人歌第一次使用这一招,是在天骄聚会之初,对付金毛吼的时候。当时,双玄宗的这些人无一人在场,哪怕同为绝代天骄的路司狼也因为闭关而未曾前去,自然也就没有看见这一招的恐怖。   除了桑红衣和苏伏这个已经见怪不怪的,所有人看向越人歌的目光几乎都带着崇拜。   路司狼服下了丹药,眼睛终于慢慢恢复,虽然还有些酸涩,但已经不影响视力了。   幸亏他们是双玄宗的弟子,身上的丹药都跟糖豆似的多,若是换了别的宗门弟子,恐怕治好眼睛还得费一番周折。   苏伏检查着这些虫子的尸体,而后道:“从未见过这种虫子,但它的翅膀却是炼器的好材料,异常的坚硬。”   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像是砍刀一样的法宝,蹡蹡两声响,就将一只虫子的翅膀砍了下来,收入储物戒中。   其他的伤员还在治伤,苏伏便利用这段时间来收取甲翅,只是甲翅才收取了不到十对,整个沙子又开始了剧烈的摇晃,然后一望无际,原本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虫子。   有些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脸都变色了,就见白乎乎一片,里头夹杂着翅膀上的灰色,遮住了前面的视线,几乎连天都看不见了,众人立刻就变了脸色。   “我的天……”桑红衣倒是不惧怕虫子,可也架不住太多,看起来实在是太渗人。且这么多的虫子,这百十来人瞬间就能被淹没,想来想继续扮猪吃老虎也不太可能了,至少也得露出点本事,不能让人将她当做了累赘。   “你待在我身后,不要跟丢了。”苏伏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虫子太多,即便不难杀,却也麻烦,问题是这种情况下,他未必能保护桑红衣的安全。   “有拳套吗?”桑红衣突然问道。   苏伏愣了愣,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副银色的拳套,这本就是为了桑红衣炼制的,当初答应过的,他并没有忘记。   不过,拳套的外观处处透着刚硬的触感。原是苏伏以为这是桑红衣为了洛书而向他讨要的,完全没想过竟然是桑红衣自己要用的。   见桑红衣将拳套带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苏伏顿时有点恍惚道:“你练拳法?”   他本以为桑红衣至少是练个刀啊剑啊之类的,没想到竟然会是拳法。   桑红衣只是不太想暴露自己会越人九歌的事实,这也算是她的一大底牌。而且对付这种虫子,《不破不立》这套拳法其实足够了。   桑红衣笑了笑,刚准备向苏伏炫耀炫耀自己的拳法也不错,就听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苏伏转头看过去,一个女子正被一只虫子拖着往沙子底下陷下去。   桑红衣同时也注意到了这声尖叫,发现那被拖了一半的女子竟然是苏伏的小表妹,而就在此时,柳夜行已经第一时间飞奔过去,刚刚拉住小表妹的手,想要将她拖上来,随即在柳夜行的身后,沙子中却突然钻出了一只体型比起其他虫子大了三四倍有余的虫王。   柳夜行当即进退不得,若是不放手转身迎击,柳夜行必定会被虫王攻击,若是放手,小表妹就得陷下去了。   此刻的小表妹吓得脸色惨白,即便是握住了自己心上人的手,也没那个时间与心思再去花痴。她只是用力用力再用力,努力的想要爬上去,却使得沙子越来越软,人越陷越深。   “柳夜行,放手!”桑红衣大喊一声。   柳夜行瞬间瞥见了桑红衣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白色的布绫,朝着小表妹的手腕缠去,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柳夜行下意识的放了手,当即转过身,躲过了虫王的袭击,随即展开了反击。   虫王的修为要比之普通的虫子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柳夜行打的有点狼狈,但还是占据着上风。   事实上柳夜行有些分神了,他一直盯着小表妹的方向,担心着小表妹的安危,只不过,桑红衣的出手很及时,白绫直接缠住了小表妹的手腕,桑红衣一用力,小表妹直接被拉出了沙子,随着一起的,还有紧紧钳住小表妹脚腕的虫子。   小表妹倒也不是吃素的,之前的慌张是因为陷入了沙子之中无法用力,如今人已经安全的离开了沙子,小表妹感受着脚腕处被钳住的痛苦,顿时一怒,一只手腕还被桑红衣的白绫缠着,另一只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月牙状的轮环,直接就朝着那虫子砸了过去。   这一砸,十分血腥暴力,直接将虫子的脑袋砸开了花。   桑红衣收回白绫,暗暗咋舌,心说这还是个暴力小美女。   原来,小表妹见她表哥为了泡妞连队伍都不管了,吵着闹着非得跟她表哥一队,长老们也是对这位祖宗有点无奈,但为了少主能追个少夫人回来,还是狠心的拒绝了小表妹的胡闹。   哪知道这祖宗不省心,吊在神兵城队伍的末尾,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地溜了,等到众人注意到的时候,人都没影了,无奈下,就派了柳夜行前来寻找。   柳夜行特别擅长追踪,一路跟着痕迹找到了小表妹,小表妹刚刚看到双玄宗的队伍,就要跑过来找表哥的时候,顿时就被这虫子给拖了下去。而紧随其后而来的柳夜行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上前搭救,却偏偏身后出现了虫王。   桑红衣和苏伏都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本能的就出手了,于是队伍里如今又多了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叙旧,就已经和虫子展开了大战三百回合的旅程。   小表妹越战越勇,手中的月牙轮环每一次丢出去,都能收获几只虫子的性命,无奈虫子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战力不强,也被弄出了不少的伤口。   小表妹那叫一个气啊,心里埋怨自己自讨苦吃,为了刺激柳夜行,她故意吵着闹着要追随表哥而来,又因为知道柳夜行最擅长追踪,所以才偷偷的开溜,就是为了让柳夜行来追她。   可她自己一个人流浪又觉得有点害怕,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循着双玄宗行走的方向而去,却没想到刚到就遭遇到了这种阵仗的欢迎,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被自己最讨厌的这个女人给救了。   救命之恩啊,以后她还怎么心安理得的讨厌她?   小表妹简直要气死了,于是这些虫子就算是撞到了枪口上,直接成了她出气的对象。   桑红衣感叹小表妹的暴力,不过却也没时间分太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往前看去,一眼看不到边,密密麻麻的虫子让她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桑红衣一拳放倒一只虫子,却感觉这根本就是没完没了,等打完了所有的虫子,大概所有人都非得累瘫了不成。   何况,谁也不知道这虫子有多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灭。   “所有人向我靠近!”桑红衣不耐烦极了,特别是身上的衣裳被虫子抓的就跟丐帮长老似的,身为一个女子,简直不能忍。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双玄宗的人,对于桑红衣的声音不陌生。路司狼正在与几十只虫子缠斗,听到桑红衣的声音,立刻大喊道:“全都向桑长老靠近!”   众人全都开始听话的朝着桑红衣靠近。待到大部分人都聚在了桑红衣的身边,桑红衣立刻甩出了一道防御符,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而后又激发了一张惊雷符,顿时,天色开始发暗,已经有丝丝雷电在天空中成型。   桑红衣大喊一声:“小歌!”   越人歌手中的剑发出阵阵的轰鸣。   “二歌风雷动。”   顿时,死音剑的剑气与天上的雷电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而后随着越人歌挥剑,那如同海洋一般的剑气夹杂着雷电朝着远方直接压了过去。   防御阵中的众人几乎被这一片幽蓝色晃的闭上了眼睛。   而苏伏却惊讶的望着身边的桑红衣,若有所思。   这副景象,何其熟悉?   当初在灵魂荒冢,在他追杀灰熊的时候,那片森林被一片雷海淹没化为灰烬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当初,从森林中走出来的只有桑红衣和萧秋水萧秋木姐弟,越人歌根本没有随行左右,所以,当初森林的飞灰湮灭必定与桑红衣或是那对花痴姐弟有关。   以前他还不了解越人九歌真正的强大,没有见识过这第二歌,他还以为是那对花痴姐弟在万仙盟里兑换了什么重宝。   雷电系的宝贝虽然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万仙盟这样的宗门,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很正常。   何况当初她们去灵魂荒冢是为了给萧秋木寻找丧魂花,萧秋木又是万仙盟的重要人才,宗门里看重的很,给一些防身的宝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今日看到了这一幕,他才恍然大悟。   当初那千眼幻象木森林的飞灰湮灭,可能就是这一招带来的后果。而若是越人歌不在的话,能够使出这一招数的,除了桑红衣之外别无他人。   毕竟越人九歌乃是越人一族的镇族功法,非越人一族的血脉不可修炼。   如果说,这十六阶梯之上真的还有一个人能够使用这套功法,那么这个人绝不可能是那对花痴姐弟。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桑红衣。   毕竟她是越人歌的师父。越人九歌乃是她传授给越人歌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越人一族的血脉却能够使出越人九歌的招式,但苏伏已经确定,桑红衣必然是精通这套功法的。   同时苏伏也很疑惑。难道桑红衣也有越人一族的血脉?   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过,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去想了。反正她喜欢的人强大这是件好事。将来飞升的时候,他就不用纠结如何将修为不够高的她也带去上界。   说实话,他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   他虽然知道桑红衣不可能是废物,也知道她是有一定的实力的,但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却是未知数。   而他大大小小也算个天才,将来飞升必定是要提上日程的事情,他已经在考虑和桑红衣成亲之后要如何能够让两人一同飞升,所以最近他一直在研究一种能够携带活物的法宝,想试着将来让桑红衣待在法宝里直接偷渡上去。   现在看来,倒是省事了。   桑红衣倒是没想到苏伏竟然连这么久远的事都想到了,不过对于飞升的事,她自己是一点也不愁的。   只要越人歌能飞升,她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准会比苏伏更早一步。   不知道苏伏内心百转千回的其余众人却被越人歌这强大的攻击力给震得眼晕。   越人九歌第二歌,名为风雷动。是需要在有雷电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雷电不常有,所以,为了将来能够随时随地的利用风雷动这一招,桑红衣丧心病狂的压榨着六长老雷桐,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硬是忽悠的雷系天赋的雷桐长老成了她源源不断的雷电供应商。   而且她手中还有几张更加珍贵的雷符,乃是她爹度雷劫的时候顺手用劫云炼制的几张符,给了宗门几张,她自己留了几张。   劫云的威力岂可小觑?哪怕不用风雷动来带动雷电,光是这符中的劫云直接甩出去,都足够千秋境的老怪喝上一壶的。   桑红衣一直都没舍得用。   直到现在还珍而重之的躺在她的储物镯里头。   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人的战场。   越人歌,仿若一尊战神,只是站在原处不动,手中一截断剑挥舞,山崩、地裂、惊雷涌动,那灰乎乎的一片虫子瞬间被劈成了渣渣。   “越人威武!”队伍中竟然还有的鼓起了掌,闹的越人歌脸微微有些红。   他很少被人当做英雄式的吹捧,因为他一直都跟在桑红衣的身边,大部分的活动都不参加,也很少有机会展示他的实力。乍这么一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背对着众人,并没有人看到他那略微羞涩的表情罢了,否则定然让人对于他冷静不好相处的印象大为改观。   解除了危机,众人都累趴下了,服用了些回复灵气的丹药,众人原地打坐,以求尽快恢复实力。   苏伏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尸,眼睛都亮了,随手砍下眼前那只虫子的翅膀,一边道:“发了啊。”   “都是好东西?”桑红衣看苏伏正在收集虫子的翅膀,于是也帮忙道。   “其他部位倒是没什么用处,但这双甲翅却是炼器的好材料。”特别的坚硬,刀剑难伤。   就看这些翅膀几乎无一损毁就知道,要杀死这虫子,攻击翅膀根本没用,这是它最坚硬的地方,也是它最强的防御。   若是将它炼制成护心甲,几乎就等于是给心脏安装了一道强力的防御。   可惜的是越人歌那一片雷电劈死的虫子都成了渣渣,否则就真的发了。   柳夜行拍拍手,累的气喘吁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了苏伏,心说这么重要的事咱能不能早点说?   他光是砍这虫王的翅膀就砍了好久,偏虫王比普通的虫子聪明些,他一攻击,对方就用这对甲翅包裹住全身,简直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最气人的是,越人歌几剑挑了千千万万只虫子,一群人如释重负,特别安心的就坐下来恢复灵力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正累的像狗似的还在和这只倒霉的虫王战斗吗?   就没有一个人拥有点善良的内心过来帮一下忙吗?   双玄宗的人就算了,苏伏你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兄弟?是不是一个门派的?有没有一点同门的情谊?竟然淡定的砍下虫尸的翅膀也不过来帮着打一下,是不是应该绝交?   这时候苏伏突然想起来了似乎多了两个打扰他二人世界的拖油瓶子,于是皱着眉转过头去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一边问,手里还不闲着的继续砍着虫子的翅膀。   你这一脸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柳夜行异常的悲愤。   怪不得萧包子姐弟总说苏伏这家伙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看来是一点也没有说错他。   小表妹低着头不敢看苏伏。   她其实挺怕这个表哥的。因为表哥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每每见了她都是一脸的严肃。   何况,她也是有错在先,自己偷偷跑了过来,还差点把命丢了,甚至险些连累了柳夜行也跟着遭殃。   她心中庆幸,幸亏是看到了表哥所在的队伍才遭了袭击,至少人多还有个人能及时搭救她。若是单独一人的时候遭遇这样的事,恐怕她现在都已经死了。   小表妹不敢插嘴,只能默默的听着柳夜行将她逃跑的事和表哥说了,然后她偷偷的抬眼看向表哥,见表哥一脸阴沉,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不过苏伏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又去砍翅膀去了,这下子小表妹更害怕了。   表哥要是骂她一顿还好,这种沉默的态度真的很可怕啊。   于是,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柳夜行。   柳夜行假装没看见。   他自己还憋着一肚子火儿呢。   小表妹感觉世界都抛弃了她。她现在不仅害怕表哥生气不再搭理她,关键是她还害怕表哥回去将这事儿跟她爹娘说,爹娘一定会打断她的腿的。   小表妹顿时眼泪汪汪,还有点婴儿肥的包子脸配着这水汪汪的眼睛当真是可爱极了。   桑红衣被萌的肝颤。   许是感受到了桑红衣的目光,小表妹梨花带雨的看向了桑红衣,见桑红衣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恶意,下意识的就将求助的目光甩给了桑红衣。   桑红衣看着这个娃娃似的脸,觉得真是好可爱啊,于是碰了碰苏伏的胳膊道:“看把人小姑娘给吓得。”   “你要替她求情?”苏伏一挑眉。   虽说跟你说过她喜欢的是柳夜行吧,但至少在外人看来你俩是情敌啊。都没有真的接触过,啥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求情?”桑红衣刻意放慢了这两个字的语速,随即还以一个挑眉的动作,豪气的道:“求什么情?今天开始,这姑娘就由我罩着了。”   苏伏暗笑,也很给面子的扳起脸道:“既然有人给你求情,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就让你爹娘来收拾你。”   小表妹一听到这话,立刻吓得一哆嗦。   她害怕啊。表哥顶多就是冷着个脸,但爹娘是亲爹娘,是真的会下狠手打的啊。   “谢谢表嫂。”小表妹立刻朝着桑红衣露出一个萌萌的表情。   苏伏和柳夜行集体扶额。心说前不久你还叫人家狐狸精呢,这才多久就改叫表嫂了?   你还有没有点节操?有没有点坚持?有没有点自我?   可小表妹视而不见。   对她而言,叫个表嫂嘛,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她本来喜欢的就是柳夜行,和桑红衣不冲突。之前不喜欢她,是因为不服气她的情路如此坎坷,对方却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她的表哥。   不过,就在方才,她亲眼见着柳夜行不顾一切的来救她,当时吓得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甜。   她也不是傻瓜,有些事适可而止就行。她像跟屁虫似的跟着表哥是为了刺激柳夜行,因为柳夜行总对她爱搭不理。   如今知道柳夜行也是关心她的那就行了,再刺激下去,她怕将柳夜行刺激跑了。   再加上,刚刚毕竟是桑红衣救了她,她又想开了,所以这声表嫂叫的是真情实意,还甜的不行。   桑红衣顿时又被萌到了。   至于苏伏,早在小表妹叫出表嫂的那一刻,他就很没节操的决定原谅小表妹了。   嗯,表嫂,这个称呼不错。   苏伏看向了桑红衣,看着桑红衣对这个称呼似乎一点也没有排斥,心里头高兴极了。   嗯,回去给小表妹加鸡腿。 第九十二章 九十九具尸首   小表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路上自己和桑红衣这个表嫂的感情竟然会如此急速升温,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熟的勾肩搭背,就跟亲姐妹似的。   特别是趁着柳夜行不注意的时候,桑红衣总是会教授小表妹一些吸引柳夜行的技巧,尽管她自己都还是个感情白痴,不被萧玉郎点醒甚至都不知道苏伏对她有意思,可一旦确定了和苏伏交往之后,她似乎自动开启了知心姐姐模式,仗着苏伏和柳夜行比较熟,从苏伏那里打听一些柳夜行的喜好,然后再给小表妹出主意,竟把小表妹哄的一愣一愣的。   小表妹年纪不大,思想单纯,被桑红衣这么一忽悠,眼里都冒着小星星,对桑红衣的崇拜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顿时,她就沦为了桑红衣小跟班,端茶递水打伞,还干的是心甘情愿。   苏伏与柳夜行眼里是一个大写的‘服’字,竟能把小表妹治的服服帖帖,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苏伏一直对她冷着个脸,也只是让她对他有点害怕,但该刁蛮的还是刁蛮,该任性的还是任性,除了不会在他面前太放肆之外,祸害别人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柳夜行对她爱搭不理,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永远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怎么写。   在神兵城,苏伏的父母还算疼爱这个小丫头,这小丫头也会做人,撒娇卖萌的本事样样齐全,把两个老家伙哄的是舒心不已。   至于她自己的爹妈,她确实是怕的,两位老人家也是真的会动手打的,不过打完了认错了,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根本没有一点悔改。   偏偏这一次,一路上,这丫头就跟中了邪似的,刁蛮任性的本事突然就下降了,反倒是成了个认真听话的小跟班,把个桑红衣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还一点怨言也没有。   好在之后,沙漠里再也没有出现这种虫子,反倒被他们发现了不少天材地宝,他们自然毫不客气的全都收了,收获比起付出依旧是稳赚不赔的。   桑红衣的出手在这群人中只是激起了小小的水花,让这些人明白了她真的不是外界所传的没有修为的废物,这些年在宗门如此低调,要么是扮猪吃老虎,要么就是性子温和无欲无求的。   不过他们更相信是第一种。   但也仅此而已。   任何的光芒都被隐藏在了越人歌的那一次出手之下,这群双玄宗未来的精英甚至是支柱们,对越人歌已经崇拜的五体投地,一面崇拜着,一面发誓要努力追赶,也要变的像越人歌那么强大。   这种崇拜并不是藏着掖着的,而是他们大大方方表现出来的,所以这几日队伍中就有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每一次被人吹捧了之后的越人歌,看似面无表情,但其实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总是在极力的忍耐住那种微微的得意想要发笑的神情,桑红衣看着她憋的很难受,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偷笑。   连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沙漠,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沙漠中的气候实在是太干燥了,且天气又热,日头毒的要命,虽然手头上都备着物资,但也足够让人烦躁。   当迈出沙漠的一瞬间,眼前两极分化,突然出现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色。   青山、绿水、小溪、还有满树各种各样的供人解渴的果子。   不说其他,光是看到这副景象,也会让人心头舒畅。   “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小表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了眼身后,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而眼前,却是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景色。   一线之隔,天堂地狱的差别。   “似乎不是。”此时石先生已经伸手摘了个果子塞进嘴里,味美多汁,甘甜爽口,完全是看的见也触得到的,这绝不是海市蜃楼。   “还是小心些吧,景色虽美,却也可能危机四伏。”这里有山有水,树木繁盛,谁也不知道哪里会不会躲着些什么难对付的妖兽。   路司狼这一路都小心翼翼,一刻也不敢松懈,虽说这琉空遗迹相对比起来没有其他的遗迹危险,却也不能松懈了。   他们的队伍中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腿,若不是越人歌一剑扫灭千万只虫子,他们还要被困很久,至少突围也必会付出一些代价。   路司狼不得不感叹,越人歌此来真的是太好了。   对付这些成群结队的妖兽妖虫,就必须要用这种群攻的技能来对敌。   但是他自己的功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一拳一脚都是实打实到肉的,偏对群攻技能的领悟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他似乎对这种类型的功法不太有天赋,且群攻类的法术或武技需要的是大量的灵气支撑,与他的路子格格不入。   “先十人一组结对去查看一下周围,有危险就激发传信符,看到的就立刻赶过去。”路司狼没有松懈,反倒是指挥着众人结伴将周围的地貌查探清楚。   桑红衣与苏伏还有小表妹他们一组,带着灵酒峰的几个弟子选择了一条路摸索过去。普通的灵兽倒是有一些,大多性格比较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就算是性格比较暴躁的,修为也不高,轻易就能击杀。   于是几个人干脆走一路摘了一路的果子,直到天空一道闪光亮起,几人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去,顺着闪光符的方向走过去,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了此处。   “发生了什么事?”苏伏见周围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于是问道。   众人一见是苏伏,知道这个人以后可能是桑长老的夫君,所以态度还算恭敬道:“牧宝他们发现了几具尸体。”   “是咱们双玄宗的人?”桑红衣脸色一变。   “不是。”那人点点头。   桑红衣拨开人群挤了过去,看着地上差不多有十几具尸首,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极其凄惨,她的眉头立刻就紧皱了起来。   “桑长老,你来看。”此时路司狼见到桑红衣过来,便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道:“脸已经被毁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但你看他们的衣着。”   桑红衣朝着尸首看过去,果然,这十几具尸体的死状都极为惨烈,特别是脸部,完全被毁,几乎成了肉酱,根本看不清眉眼。   而他们身上干干瘪瘪,就像是血液被抽干一般,但身上的衣物却并没有怎么被损毁。   “这是……点星宗的服饰。”此时柳夜行突然惊叫道。   “不错,看衣着,这些人应该是出自点星宗。”路司狼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点星宗与双玄宗一样,都是苍穹域五大仙门之一。哪怕此刻点星宗因为一些事情而有些势弱,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欺辱的。   不过,看现在这副惨状,他们必定是遭遇了什么很可怕的事,否则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必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他们。   正在几人心情沉重之时,那边大乔几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路师兄,桑长老,那边还有更多的尸首。”   路司狼瞬间变了脸色,与桑红衣目光相对,而后立刻起身朝着大乔所说的方向跑去。   果然,这里也横陈着差不多二三十具尸首,每一个尸体的死状与之前同样,凄惨无比。   “这是多大的仇怨,要做到如此地步?”路司狼目光深沉。   “这也太残忍了。”小表妹哪见过如此险恶的用心,这些尸体的惨状险些没将她给吓吐了。   “点星宗一共也就来了一百人,这里就已经死了三四十人,剩下的人都去了哪里?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苏伏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是点星宗的人死不得,只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他们,同为五大宗的人,感觉就像是被人挑衅了一样。   “这种残忍的杀伐,看起来像是魔门的手段。”这时唐清风突然道。   “魔门?”路司狼托着下巴思考着,随即道:“你是说,这可能是天魔城的人干的?”   “天魔城啊。”苏伏看着地上的尸体,也在暗自思考这其中的可能性。   天魔城的人为何要如此嚣张?   纵然他们城主是个疯子,即便五大宗门的宗主轻易都不愿招惹她,但却不代表招惹不起。   但凡能将宗门发展成整个疆域的领头羊的人,哪一个会是易与之辈?   就算天魔城的人要杀点星宗的人,可用这样的手段残忍的杀人,不是明摆着将点星宗的仇恨拉倒天魔城去吗?   “峰主,路师兄。”这时候,石先生突然拨开人群来到桑红衣和路司狼的身边,指着远处的树林道:“那边……”   路司狼和桑红衣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石先生的带领一路过去,桑红衣脸色顿时大变。   又是一片的尸体,这一次,不仅面部被毁,大部分尸首都被拦腰斩断,身体里的血液几乎都流干了。   而看衣着装束,同样是点星宗的人。   而尸首的数量,目测过去,几乎有四五十具。   “数一数一共有多少具尸首?”路司狼立刻下达了命令。   不多一会儿便有弟子来报,说尸首共有九十九具。   “九十九具尸首,点星宗这是团灭了啊。”苏伏的脸色很难看。   琉空遗迹还从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死亡。而点星宗这些人还只是他们见到的,那么那些没见到的宗门家族之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亡?   “这些尸体之中,没有叶先晨。”桑红衣检查了每一具尸体,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她体内的万物之书记住了叶先晨的气息。这些死者之中,没有叶先晨。   “你怎么知道?这些尸体的脸明明都被毁了,根本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小表妹强忍着恶心待在桑红衣的身后问道。   “我曾见过叶先晨,对于他的气息很熟悉。这些人脸部虽然都被损毁了,但人身上的气息不会变。哪怕他已经死了,但只要死亡时间不是很长,还能够凭着尸体上的气息来确定他的身份。”   桑红衣解释道:“点星宗我只见过叶先晨,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得,所以认不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们之中没有叶先晨的气息,所以,要么叶先晨还活着,要么就是死在了别处。”   “现在可知的是,除了叶先晨,点星宗所来的弟子一个不剩的全都被人虐杀了。叶先晨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你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够联系到叶先晨?”路司狼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点星宗的人能够被虐杀,谁也不敢保凶手会不会将目标再对准其他人?   双玄宗的弟子由他带队,他就不能允许自己身后这些人也遭遇到这种残忍的对待。   “我们神兵城与点星宗有过生意往来,我有叶先晨的传音符。”苏伏说着,立刻激发了传音符,但是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应。   “对方没有回应。”苏伏摇了摇头,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   “我想,我们应该试着先和熟悉的宗门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发生同样的事情。”桑红衣手中已经握住了和萧秋水互换的传音符。   “美人,你终于联系我了。我和你说,人家好无聊的!需要美人抱抱才能安慰我这颗寂寞的心。”传音符一激发,里头顿时传来了萧秋水那个花痴的声音。   “花痴,萧包子在你身边吗?”柳夜行此时在身后突然问了一句。   就见那头萧秋木炸毛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柳吃货!你叫谁萧包子!”   “看来还活着。”柳夜行松了口气。   “柳吃货,什么叫‘看来还活着’,你竟然咒我死?信不信我下次打死你啊!”萧秋木原本比他姐稳重多了,却总是被柳夜行给气的炸毛。   特别是萧包子这个外号,在经过他那个无良姐姐的宣传之下,整个万仙盟都知道了。   “花痴,现在我没时间和你们开玩笑,你们认真回答我,万仙盟的人是不是都还活着?”此时,桑红衣却完全不想开玩笑。   “都活着啊,美人,发生了什么事?”萧秋水听到桑红衣的语气如此严肃,就知道必定是有事发生,于是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   “确实发生了些事情,点星宗的人除了叶先晨之外,全都死了。”桑红衣道。   “你说什么?”萧秋水大惊,叫道:“谁杀的?”   “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刚刚发现他们的尸首。九十九人,全都是被虐杀,不仅毁了容貌,放干了全身血液,还被拦腰斩了,手段极其残忍。”   “怎么会这样……”萧秋水简直不敢相信。   “此事我们会再调查一下,先给你们提个醒儿,这个琉空遗迹中,很可能有着一个甚至一群伺机杀人的魔头,你们要万分小心。还有,和你们熟悉的宗门联系一下,看有没有相同的情况发生。”桑红衣提醒道。   “我知道了美人,我这就去问一问。还有,你也要小心。”说完,萧秋水就挂断了传音符。   而在桑红衣给萧秋水联系的时候,小表妹也在联系神兵城的队伍,而苏伏则在联系萧玉郎。 第九十三章 不是你杀的?   经过一番打听,同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在其他的队伍中出现,熟悉的几个宗门都说队伍没有多少损失,至少不是非正常的损失。   但是,点星宗的下场,无疑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沉重的阴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中,今后所有人必将更加小心。原本抱着旅游的态度来琉空遗迹的人,此刻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步上了点星宗的后尘。   “看来,其他队伍都没事,只是点星宗遭了殃。”路司狼眉头皱的更紧了。偏偏他们来到这里,看到了点星宗门人的尸首。   但最为关键的是,凶手究竟是人是妖?有没有离开这里?还是说他正在某个角落里伺机等待,等待着下一个目标的出现。   现在想想,叶先晨就算是这一批进入琉空遗迹之中修为拔尖的那一拨人。有叶先晨的带领,竟然全队一个人也没有活下来,凶手的手段又有多厉害?   而且从周围的痕迹来看,点星宗这支队伍应该是一路被追杀着过来的,所以才会散布的这么稀稀拉拉。   而且,从尸体的情况来看,死者并非是死后才遭受折磨,反而是遭受了折磨之后才被杀死。   能在百人的队伍面前做这样的事,凶手的能力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也未必。”此时柳夜行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怎么说?”路司狼疑问道。   “我们虽然联系了大部分人,但这些人都是散开的,各自分别行走不同的路线,并不聚在一起。”柳夜行解释道。   众人点头。   “那么,就不能排除刚刚联系的那些人之中可能有人在说谎这个可能性。”柳夜行道。   “你是说,凶手可能就是某个队伍的某个人,甚至是一整个宗门的行为。他们面对我们的询问,完全可以慌称不知,但实际上就是他们下的手?”路司狼一听就明白了柳夜行的担忧。   没错,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因为没有互相监督的人,所以真话假话其实可以随便说,只要不面对面,谁也没有办法拆穿。   “这种可能是有的。”柳夜行点头。   “而且,如果是某个宗门里的某个人丧心病狂的做下了这起杀戮,为了不被其他人知道,那个宗门的其他人也有可能会被灭口。毕竟,方才联系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听到了那几个人的声音,他们宗门队伍里的其他人的声音我们根本就没听到。”此时小表妹也插话道。   “没错,确实也有这种可能。”路司狼若有所思道:“这个凶手如此丧心病狂,能够杀死点星宗所有人,就难保也会对其他人动手。且凶手在暗咱们在明,真正的胜负关键还握在凶手的手中。”   “总之现在已知的有这么几点。”   桑红衣沉声道:“死者应该是点星宗的弟子无误。一两件点星宗的门派服饰不算难搞,但九十九件,凶手真要收集起来也有难度,何况也没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   “以此来推测的话,凶手的身份有着以下的几种可能性。”   桑红衣顿了顿,随即道:“一,点星宗的这些人并非是死于人类手中,可能是他们碰到了某种强大的妖兽,才会被全部杀死。而妖兽本身就饮人血,所以也可以解释血液全部流失的疑点。”   “但是。”桑红衣却突然将话头转了个弯,继续道:“这种可能性却不是很大。”说着,她继续道:“因为他们的伤口不像是野兽所为。而且这里的大半部分我们的弟子已经查探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凶残妖兽的踪迹。若假设点星宗的人是妖兽所杀,那么这只妖兽的能力必定可怕无比,那也就没有必要躲起来避免与我们的冲突。而且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妖兽留下的踪迹,即便是妖兽到了化形期,有了灵智,但将一切都做的面面俱到,让我们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这种可能性非常的低。除非……”   “除非?”众人猜想着桑红衣这个‘除非’的意思。   “这就涉及到第二种可能性。”桑红衣目光扫过众人的神情,道:“妖族。”   “妖族?”众人都是一惊。   桑红衣点头道:“妖族已经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的种族,与灵兽妖兽不同,他们的灵智比起人类丝毫不显弱势。而且妖族同样不忌讳以人为食,且如果灵智不低,懂得善后的手段也并非不可能。这一次琉空遗迹开放,妖族也派了人来。虽只有二三十人,但妖族体系有些特殊,修炼不易,但一旦修为增长,普通同境界的人族未必是妖族对手。何况点星宗这些人,必定不可能全是仙君境的高手,若是妖族高手全力施为,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发生。”   “可是,妖族有什么动机非要杀点星宗的人?”柳夜行道:“这些年来,人、妖两族虽也有摩擦,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人类划苍穹域为居,妖族占东皇域而住,不仅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甚至之间还有不少友好往来者。若是没有动机,他们本不必多此一举。若是惹恼了点星宗,即便是妖族,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点星宗确实出了些事情,但毕竟他们还是苍穹域的五大宗门之一,底蕴摆在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招惹的。”   “动机可能有很多种。比如只是普通的冲突演变成了这场屠杀,也可能是为了争夺什么宝物而下了狠手。据我所知,妖族对于琉空遗迹并不陌生。外界传言琉空遗迹可沟通上界,能够得到上界遗留下的宝物,并非空穴来风,妖族就曾在这里得到过上界留下的宝贝。”桑红衣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若是妖族对这里的路线比较熟悉,又遇见了点星宗的人,引起了冲突,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但是,正因为动机未知,证据不足,所以猜测也就只能是猜测。”   众人全都大惊。妖族竟然在琉空遗迹得到了上界遗留下的宝物?   那岂不是对人族有所威胁?   “第三种可能,如唐清风所言,可能是魔门的手笔。这次天魔城的人也来了,但是,双圣女之中却只来了一个萧红鱼,如此重要的遗迹,甚至危险远远小于其他遗迹,这种摆明了来拿好处的遗迹,为什么叶红鲤却不出现?”桑红衣又道。   “你是想说,其实叶红鲤可能也来了,只是却没有和萧红鱼她们一起,而是暗自藏了起来,伺机杀人?”路司狼眼睛顿时一亮。   “可我听说,天魔城的圣女叶红鲤失踪了。”此时乔老大却突然弱弱的插嘴道。   “确实有这个传闻。但也不排除这是天魔城在自导自演,谋划着什么诡计。”很显然,路司狼对天魔城的印象非常不好,只是桑红衣提了一个醒,他就会自动的为天魔城杀人这个事找个合理的理由。   而按照天魔城城主那德性,这种狠辣决绝的杀人手段都算是轻的。   在宗主那一代,那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伏和柳夜行却同时看向了桑红衣。   还记得上次天骄聚会,桑红衣曾答应萧红鱼要杀掉叶红鲤,且还信誓旦旦这件事交给她来做。   当时的柳夜行虽然和萧包子打架去了,但事后也是听苏伏提过的。   没过多久,叶红鲤就失踪了。这是天魔城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倒也没怀疑,以为是桑红衣出手了,且也得手了。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桑红衣这究竟是在装傻充愣将事情有意的往天魔城嫁祸?还是叶红鲤的消失真的与她无关?   至少来之前,萧红鱼还找过他,让他帮她跟桑红衣道声谢呢。   很显然,就连萧红鱼也认为叶红鲤的失踪与桑红衣脱不了干系。   但他现在却有点糊涂了。   “也有可能是点星宗得罪了什么人,这人故意跟着他们,伺机下手。若是无什么深仇大恨,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必要要这样折磨他们再虐杀?”   “也有可能就是因为什么宝贝的冲突,是其他宗门的人下的手,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   “…………”   人群里开始各自猜测各种可能性,一个个全都化身为神捕,绞尽脑汁的想要推理出凶手的特征和身份。   “还有一种可能。”此时苏伏突然道。   “什么可能?”众人凑起耳朵来听。   苏伏的目光落在桑红衣的身上,看着桑红衣的眼神,明白他们可能想在了一处,于是一起说道:“叶先晨就是凶手。”   “叶先晨?”路司狼一惊,随即下意识的否认道:“这不可能吧?叶先晨根本没有杀死同门的理由啊。”   不怪得路司狼会为苏伏和桑红衣的这种想法吃惊。   叶先晨这个人,他很熟,有着不深也不算浅的交情。   他曾私下里在点星宗购买过星辰之力修炼,又因为在天骄聚会上与叶先晨关系不错,所以对叶先晨的印象还不错。   在他的印象中,叶先晨是个很重视宗门的人,尤其对他的师父和师娘,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尊敬。   无论点星宗发生任何事,他都愿意一肩扛在身上,为了点星宗的将来,费尽心血,从来不曾将点星宗当做自己的跳板,而是当作家来看待。   这样的叶先晨,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他会如此残忍的残杀同门。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愿意承认他认识的那个人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这只是一种猜测。”苏伏也点头道。其实他也不觉得叶先晨会做下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但是他也确实是有嫌疑的。   “点星宗的人全都死了,叶先晨却不知所踪。要么是他下手之后离开了,也有意不与他人联系。要么他死在了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自然就联系不上了。再或者他受了伤,根本无法与我们联系。情况无外乎就这么几种,但是要找到残杀点星宗门人的凶手,找到叶先晨是最好的办法。”   桑红衣何尝不是如此?   天骄聚会的时候,就因为柳青一辱骂师门长辈,还在银魄塔的地盘上叶先晨就不惜动手,甚至和罗青侯大打出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多么阴沉喜欢虐杀同门的人。   与其说猜测叶先晨是凶手,不如说,桑红衣更加担心叶先晨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还活着,那么一切都好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若是人死了,那么再想查这件事就有些困难了。除非真凶再次出来作死。   不论是哪一种,桑红衣坚信叶先晨一定是这场屠杀的知情者。   不是杀人者,就是被杀者。   但当时,叶先晨应该是在场的。   或许只是一种直觉,甚至都没有什么能够摊出来摆开来看的证据,但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找到叶先晨,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因为这一地的尸体,每一个人的心都格外沉重。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刚走出沙漠时那种看见仙境一般的轻快感。   就算这里山再青水再绿,却依旧掩盖不住也洗刷不了这里横陈着九十九具尸体的悲哀。   他们很多人都想到了自己。   看起来点星宗门人的死和自己无关,可修仙界就是如此残酷。前一秒钟,音容笑貌犹存,下一秒钟,可能时间就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刹那。   他们这些出来混的,早就有了会死的觉悟,可当死亡真的离自己如此相近的时候,说不上是害怕,更多的其实是悲凉。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或是身边的人。   “死者为大,先将这些人的尸首火化了,将骨灰带回去吧。等出了琉空遗迹,派个人去点星宗,让他们的骨灰落叶归根吧。”路司狼叹了口气。他如何感觉不到气氛的沉重?同样也能看到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路司狼既这么说了,众人也没有反对,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人一具尸体,守着烧了,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在这些人动手之前,桑红衣将手中的记录石关闭。   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丝线索,她用记录石将这凶案现场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以便于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   正在众人七手八脚的火化着这些尸体的时候,苏伏悄悄的把桑红衣拉到一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叶红鲤不是你杀的?”   桑红衣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个颇有些奇怪的笑容道:“不是。” 第九十四章 长生   因为点星宗的屠杀惨案,路司狼等人没有再在这里多待。   这个如同仙境的地方此刻对他们来说,却更加像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且对手根本不是明刀明枪的跟你打,而像是一个诡异且傲慢的刺客,潜伏在无人所知的角落,准备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双玄宗的人再也没有分散,而是警惕着周围,一直到走出这片如同仙境的地方,往前是一条云彩铺就的路。   走上去软软的,人也不会掉下去,表面看起来如同天上的云彩一般模样,但是却可以将这东西抓在手里。   当众人都对这条云彩铺成的路好奇不已,短暂的忘却了那手段残忍的杀人凶手的时候,苏伏却突然一顿,随即一张符纸漂浮在他面前,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而里头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长生……”   只是短短两个字,之后便是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对方在说什么还没有说完,却已经再也听不到了,因为传音符突然就被挂断了。   “这声音……”路司狼在前头领路,桑红衣和苏伏就跟在他身后,柳夜行等人吊在最末尾,越人歌在中间,承包住的趋势将双玄宗的普通弟子们保护在中间。   “不错,是叶先晨传来的。”苏伏的神色凝重了些。   叶先晨只说了短短两个字,可听声音却感觉他很虚弱。而且传音符突然挂断,很可能是他正在遭遇什么情况,这就叫人更加担心了。   而路司狼与叶先晨见过很多次,所以对他的声音很熟悉,一听到这两个字,即便声如蚊蝇,又虚弱至极,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叶先晨。   路司狼同样很担心。   都说修仙界里勾心斗角,同行又都是冤家。按说路司狼、苏伏和叶先晨分属不同的门派,各自的门派又都是苍穹域五大仙宗之一,竞争必然是有的,所以外界猜测他们五大宗的人大多不和,谁若是落难了必定有人落井下石拍手称快。   这种人当然有,却也不尽然。   至少他们这些绝代天骄们,拥有这种心思的却很少。   不是因为什么正直善良没有心机,只是因为站的高度不同,眼界也就不同。   十六阶梯不是三十三阶梯,没有因为你站在了最顶端进无可进,或许还会排除异己,保证自己最为权威的地位。   五大宗或有激烈竞争,甚至五大宗的宗主也难保没有让对方都死绝了自己毒霸修仙界的心思,但那些天赋卓绝的绝代天骄们却不会这么想。   以他们的天赋、努力,飞升上界不是什么梦想,至少在那些卡在千秋境的老人们身上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这些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的心中,却远没有到达终点。   既然前路漫漫,没有尽头,那为什么要将时间都浪费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   现在在这十六阶梯之上,或许他们分属不同的宗门,可是将来飞升了呢?   新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宗门,甚至从下头飞升上去之后会遭遇到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与地位全是未知数。   今日的竞争对手,可能就是明日的合作伙伴。   与其将人都无谓的得罪光了,不如交好彼此,将来在陌生的环境中还能有个伴儿,有个能够并肩作战的盟友。   毕竟比起十七阶梯那些人,十六阶梯飞升上去的这些人都算是老乡不是?   真正能够走得更远的人,没几个是傻子。   先别说叶先晨不是那种喜欢得罪人的人,就光是为了获知凶手的身份,他们也都不希望叶先晨就真的出事了。   毕竟,敢对点星宗这个五大宗下手的人,你敢保证他就会怕了神兵城?会怕了双玄宗?   “叶先晨还活着,只是情况可能不太妙。”桑红衣有些头疼。刚刚放下点星宗门人被杀的事,叶先晨又蹦出来了。   “刚刚他还活着,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苏伏这么一说,众人沉默了。   “长生……是什么意思?”路司狼隐隐的能听清叶先晨刚刚那短暂的两个字似乎就是‘长生’。   但是,这个词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有没有具体的说明,他们该如何去寻找答案?   “难道点星宗这些人被人杀了是因为长生不老的丹药?”此时后头也听到了这两个字的双玄宗弟子也猜测了起来。   “还是练了之后能长生的神功?”石先生也猜测了起来。   桑红衣和苏伏他们却不这么想。   苏伏摇摇头道:“还从未听过这世上能有丹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至于功法……”感觉比丹药还不靠谱。   桑红衣也是如此想的。   比如越人歌的《越人九歌》其实就是出自于三十三阶梯。当时在万族之中,魂族的这套功法也是名列前茅的。即便如此,若是与能够长生的功法比起来,也实在是差了不少。   至于丹药。方逆鳞的《丹综大道》,几乎涵盖了上古所有拿得出手的丹方,这一点,因为万物之书就在她体内,所以桑红衣很清楚,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让人长生不死的药。顶多就是些增长寿命的丹药,但与长生不死的差别不要太多了。   “可这琉空遗迹不是传说能够得到来自上界的宝物吗?咱们这里没有,可能上界有呢?”小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一脸‘我好像找到了真相’的表情道。   “修士修仙为了什么?还不就是长生不死?”桑红衣却摇头道:“即便上界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丹药或是功法,你认为这种东西会是烂大街的货色?”   “怎么会是烂大街的货色呢?若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丹药和神功,任是谁都会当做宝贝一样的藏着。”小表妹还没天真到觉得能长生的东西会不值钱。   “既然如此,若是你得到了一枚能让你长生不死的丹药,或修炼了就能长生不死的神功,且这种丹药与神功并非大街上人手一件的货色,你会不会慷慨的将它放在这琉空遗迹之中,让它便宜了下界哪个你根本就不认识的修士?”桑红衣的话很好理解。将之带入自己,哪个会这么傻?   小表妹想了想,才噘着嘴道:“确实不可能。我若有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要自己留着用啊,还谁都不能告诉,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就算自己用不着,也该留给子孙后代或家族,再不济没有子孙后代的,又怕怀璧其罪的,也该跟那些大势力或是绝顶高手换些实用的东西。谁会把这种宝贝留给不认识的阿猫阿狗?”   众人也都同意。以己及人,这种事可能傻子都不会干。   “那长生是什么意思?凶手的名字?”小表妹顿时就闷了。   “这倒是有可能。只是,从未听说过哪个高手叫长生的,你们可认识这样的人?”路司狼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出谁的名字跟什么长生有关的。   众人也都想了想,最后全都一脸蒙圈的摇了头。显然,谁也没有头绪。   桑红衣头都大了。   本来来这遗迹探索,是本着来和苏伏交流下感情的目的来的,顺带和小歌一起带点天材地宝回去扩充一下小金库。   谁想到,感情倒没交流多少,先后杀出了小表妹和柳夜行两个电灯泡,这就算是认命了吧,可随后还要干点神捕和青天大老爷要干的事儿。   “或许是这琉空遗迹里某一处的地名?”越人歌难得的插了句嘴。桑红衣这才发现,原本在队伍中间的越人歌也上前来了。   “地名?”苏伏思考了一下,这个地名或许才是最可能的答案。   但……在哪儿呢?   这琉空遗迹这么大,大部分还是第一次来,就算有个叫长生的地方,该去哪找呢?   “咱们不去管它了好不好?破案找凶手的事儿之后让点星宗的人自己查去,咱们就管好自己的人不遇害,先去找宝贝好不好!”小表妹头脑向来简单,最不爱干这种动脑子的事儿,一开始因为看见点星宗的人死的凄惨,心中的那点正义感和好奇心驱使着还能努力的帮着想想答案,但这答案却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的时候,她自然就厌倦了。   她现在就想拿了宝贝回家,然后和表嫂讨论一下怎么能让柳夜行对自己死心塌地,其他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也对,咱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完。至于点星宗和叶先晨的下落,顺其自然吧。能找到就顺手帮一把,若找不到,点星宗也怪不到咱们身上。”路司狼一愣,随即也想开了。   确实叶先晨的事发生的有点突然,又因为那点交情和好奇心,他们也算是为此操碎了心,可说到底,死的不是双玄宗和神兵城的人,纵然觉得点星宗这九十九个弟子死的如此凄惨怪可怜的,但也仅仅只是可怜而已。无法感同身受。   修仙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每天死的人数何止一百?   与其管得太多将自己宗门的弟子也给搅和进去,还不如顺其自然。   能帮就帮,帮不了就算了。   他们又不欠点星宗什么。   想通了的路司狼干脆也就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了,一路走着,只是却没几个人说话,即便说着不管,但众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压抑。   直到走出了这条云彩路,一百多号人终于看到了桑红衣所说的那个大殿。   说是大殿,那还真的是很大的大殿。坐落在一座山头上,山峰层次分明,而整座山峰就是这座大殿的地基。   山峰看上去至少有五层,每一层都有一排房屋,整座山峰组成了一座超大型的殿堂。   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大殿走去。   这大殿这么大,看起来就像是有好东西的。   何况,太玄庄的羽庄主特别跟桑红衣提起了,那么自然就可能是她知道此处有宝。   但是,所有人都并没有冲动,没有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这种看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大殿,怎么看都不觉得会是个没有危险的平和之地。   特别是当他们靠近了这座大殿的入口,也就是这座山的山门时,一百多号人的萧瑟背影,显得是如此的苍凉。   一阵风刮过,卷起了一排落叶。   百人的阵仗,就这么立在门前,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万分的精彩。   透过人群,将目光落入山门前的大殿入口处,那里矗立着一块石碑,大殿的门上头还挂着一块牌匾。   “我眼花,谁帮我瞧瞧这上头写了什么字?”路司狼一脸的生无可恋。   “长生境。”这是石碑。   “长生殿。”这是牌匾。   “…………”   “…………”   “…………”   一阵沉默。   早知道尼玛这就是所谓的‘长生’,之前费什么劲讨论那么久?   “要不我们回去吧。”小表妹表示有点心塞。   “好主意,回头吧。”路司狼竟然附和了。   当然不可能真的回去,但路司狼却的确是有一种很头疼的感觉。   太玄庄的庄主亲口说的有宝,他们当然是很高兴的。   但是,叶先晨的那次传音,仅仅只有‘长生’这两个字的传音,却在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个凶手……会不会就在里面?”乔老大又一次弱弱的问道。   “别吓自己,可能只是巧合呢?”乔老大旁边的一个女子脸都发白了。   众人没有说话,但却都心想着:妹子,别骗自己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路司狼倒是不惧闯上一闯。但他有些担心的是后面的这些人。   这一次,来的人里面,除了他在这种修为的之外,还有不少天人境甚至是斩魄境的弟子。   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大天才小天才,即便修为还没有真的成长起来,但天赋都是不错的,是双玄宗未来要重点培养的人。   而就因为琉空遗迹危险性小,所以哪怕修为不高的也都派出来了,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见世面,提前给未来这种探宝的日子做个心理建设。   宗主和长老们想的倒是挺好,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出现了一个恐怖而残忍的杀手,搞得他们畏首畏尾,一点也放不开。   以他的修为,若是单独行动,可能他不会想那么多。但身后一百多号人需要他照看着,若真遇上了那个凶残的杀人者,他自己要跑还有机会,身后这些斩魄境和天人境的小家伙怎么办?   还有那个被虫子咬断了一条腿的弟子,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一时间,路司狼为难了。 第九十五章 各自的机缘,叶先晨出现   长生殿,据说是上界长生大帝炼制的一件法宝,以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为基础,整座山就是一件完整的法宝。   下界的人大多都不了解长生大帝此人,桑红衣也只是在藏书阁博览万书的时候,曾扫过几眼关于长生大帝的信息,也只记住了他卓尔不凡的炼器手段。   按说,长生殿应该是单独存在的一件法宝,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琉空遗迹?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真的折返回去。   而路司狼虽然担心身后这些弟子的生命安危,但也不放心真的将他们留在外头,自己进去冒险。   如果叶先晨那句‘长生’真的指的就是这座长生殿,那么也只能证明叶先晨可能就在长生殿中。   但是,凶手还在不在却不能肯定。   如果凶手已经离开了呢?如果他正在周围窥伺他们的行动呢?   想来想去,路司狼决定还是一起进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你们之中,谁的身上带着传送符阵?”路司狼问道。   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这种阵法在双玄宗就是烂大街的阵法。但凡会炼制的符阵的,但凡有点灵石或积分的,谁的身上都会备着一些这种基础的阵法。   区别只在于符阵也分等级。   普通的传送符阵,基本上是无差别随意传送的。   传送到什么地方根本就是随机的。   可能你运气好,直接传送到琉空遗迹之外,可能传送回自己的宗门,可能传送到哪个根本不知道坐标的深山老林,倒霉的可能还能传送到什么妖兽的地盘或对战高手的战场。   这种符阵,用了就看运气,是死是活就看命了。   但还有一种更加高级的符阵,只要在某一处设立了坐标,就能传送到任何你想传送的地方,但这种高阶的传送符阵价格是普通传送符阵的几十倍近百倍,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够兑换的起的。   这一百多人之中,除了桑红衣、越人歌、路司狼、唐清风、石先生之外,其余人手中大多是低阶的传送符阵,因为相比起高阶传送符阵的价格,他们宁愿将灵石或积分用在那些能够治疗伤势或是能够短暂爆发潜力的丹药之上。   至于苏伏、柳夜行和小表妹都是神兵城的宝贝,身上自然也备着各自的保命手段,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如果琉空遗迹真的只能允许侍神境以下修为的人进入,那么凶手即便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仙君境巅峰的修为。   而他们之中,仙君境巅峰就有好几个。   可以一搏。   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将传送符捏在手中,只要遇上那凶残的对手,能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直接捏碎了传送符逃跑,如此决定之后,众人才迈入长生境,进入了长生殿的大门。   长生殿的第一层,乍一进入,就让众人有些发慌。   倒不是有多危险,但整座长生殿一层云雾缭绕,将所有人的视线隔开,根本看不清前路。   桑红衣等人在有限的范围内转了一转,只能感受到周围寥寥几人,其他人的所在却完全看不清楚。   但是,耳边有时会传来‘噗噗’的声音,像是什么水泡被戳破的声响,但是没有人声。   这种声音大概传来了十几次才停下。然后眼前的云雾便开始散去,露出了一层本来的面貌。   空空荡荡。   这是这一层给人的第一感觉。   整个大厅空当的没有任何的摆设,诺大的大厅显得寂静无声。   但随即,就有人开始惊呼。   他们发现,身边的人少了。   路司狼当即大惊。细数过人数之后,发现少了十三人。   这时,众人明显都想到了身处云雾中时听到的那种‘噗噗’的声音。虽未细数,但差不多就是十几声左右,难道与这十三人的失踪有什么关联?   更让人当心的是,这十三人究竟是失踪了,还是已经被那凶手给杀了?如果被杀,尸首又在哪里?   短短的时间内,凶手要连杀十三人,还要将他们的尸体带走,似乎有些不切实际,除非凶手也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但是,凶手又是如何在云雾缭绕的情况下看清眼前的景象的?   此时,恐慌在人群中渐渐蔓延开来。   “或许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苏伏此时站在大殿的另一边,对着空气一阵摸索。   “你发现了什么?”路司狼眼前一亮。   “这里。”苏伏指着空气道:“这里有一座禁制。”   众人这才发现苏伏的手虽然是拍在半空,看起来像是在拍着空气,但前面透明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挡住了空间一般,将大殿的两面阻隔在一道透明的禁制之外。   “你是说……”路司狼也摸了摸禁制,确实无法进入对面,这就证实了这中间有着一道透明的墙将他阻隔在外。但是对面的景色和大殿是融为一体的,而这里设下一道禁制,可能禁制的里面是一个自成的小世界。   “这可能是他们的机缘。”桑红衣道。   万物之书没有给她任何危险的讯号,所以一开始桑红衣就不觉得这些人的失踪会和那个残忍的凶手有关。   通过羽巧巧给她讲述的那些东西,她觉得这座大殿可能就是一个藏宝殿。   不敢说来的所有人都能得到机缘,但这长生殿如此宽阔巨大,里面的宝贝定然不少。   再通过妖族与上界妖王联系得来的消息,这座大殿可能就是上界的修士将那些他们用不到的东西存放于此处,为了给下界修士发福利的地方。   至于上界修士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不得而知,妖族能和妖王联系的时间不长,不可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之上。   “那我们就这么等他们出来?”众人一听那十三人可能得了机缘,羡慕不已。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谁也说不准,我们先去二层。”路司狼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往上走。   能让他稍微安心的是他们手中都有传送符,遇到危险可以传送离开。   何况,修士虽大多都有门派,但修士之路却是孤独的,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有一群人保护着他们,所以,独自面对风险,这也是他们早晚需要面对的问题。   通往二层的是一座石梯,顺着石梯往上,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金石铺路,玉器雕花,满眼的金碧辉煌,简直摇晃瞎了人的眼。   其中,有金系体质的人瞬间就能感受到身体内的金系灵气开始逐渐暴动。   他们立刻停下脚步,原地打坐,开始压制体内灵气的暴动,却发现,这种暴动根本无法完全压制,反倒是越压制灵气翻动的就越快速。   但奇怪的是,即便灵气再如何在体内暴动肆虐,却始终对身体无碍。   除了有些难受之外,这种暴动的灵气在体内肆无忌惮的冲撞,却不会给人体带来任何的伤势,反倒是一遍一遍的洗刷了经脉,使得经脉气海顿时被扩宽了不少。   意外之喜。   但是,这些人还未来的及惊喜,空间便开始摇晃,随即所有坐在地上打坐弟子,无论是是否是金系天赋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里是他们的机遇。”路司狼基本上摸清了情况。这次不像一层那样什么都看不清,他亲眼看着打坐的那些弟子凭空消失。而他走上前去,在周围摸索了一番,也成功的找到了阻隔他的禁制。他便明白,这里就是刚刚失踪的那些弟子的机缘所在。   先不说这里情况如何。以现在看来,只要这些失踪的人能活着回来,那么,这座长生殿里的机缘多的肯能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既如此,难道其他宗门从前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吗?   事实上路司狼不知道,就连桑红衣也不清楚,这座长生殿,是今年才被长生大帝放入琉空遗迹的。   因为长生大帝已经炼制出了比长生殿更好的法宝,所以便将长生殿放入其中,用以存放一些上界修士用不着的法宝。   而之所以留下一些法宝给下界的修士使用,是因为上界的修士也想结个善缘。   下界的人不清楚的是,自从桑渺飞升,十七阶梯被他闹的鸡飞狗跳。   有人极力想招揽他,自然也有人恨他入骨,但不可否认的是,桑渺真的是天才,尤其在炼符炼阵炼丹之上,天赋妖孽的令人发指。   短短几年,他就在十七阶梯站稳了脚跟,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得罪的人一箩筐,朋友却也五湖四海都有。   他为人大方,性格爽朗,让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而这几年,因为桑渺的崛起,让人意识到,下界飞升的修士未必就如他们想象的差。若是能够与其结个善缘,哪怕再飞升上来一个有桑渺一半妖孽的,也都是赚了。   至少桑渺现在所在的门派,简直连做梦都能笑醒了。   有桑渺一个人,顶的上全宗的符阵丹师。所以,桑渺在十七阶梯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   而琉空遗迹,倒也不是上界的谁炼制出的。   其实就连上届的大能都不知道琉空遗迹的来源。   它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十七阶梯的。它出现的时候,撕裂虚空,引起狂风暴雨。天降神光,一夜间百花盛开。   一群圆满境混沌境大能一同出手,破开禁制,进入其中,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连根羊毛都没有。着实是叫人失望透顶。   这群大能离开后,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这遗迹破开空间,朝着下界的入口遁去,直到消失不见。   而多年后,琉空遗迹再一次出现在了十七阶梯,其后又是遁往下界。   所以当琉空遗迹再一次出现在十七阶梯的时候,就有了修士临时想了个主意,自己放置一些用不上的宝贝,给下界的那群乡巴佬长长见识。   本是一个不怎么友好的心血来潮,直到桑渺飞升,然后搅动十七阶梯的风云后,这群十七阶梯的修士才意识到,下界飞升上来的人,哪怕是乡巴佬,也可能会是个天才乡巴佬。   收留了桑渺的宗门因为桑渺一人,就将宗门愣生生的提升了一个大的等阶,实现了质的飞跃。那些想抢人的已经没戏了,所以就开始将目光对准了下界其他飞升的人身上。   可惜,好几年了,也没见个飞升的人,可把他们给的耐心给消磨的差不多了。   于是这时就有人提起,干脆都在琉空遗迹里放点宝贝,帮帮下界拿去乡巴佬提升下实力。   将来飞升要是能发现个像桑渺那么妖孽的就算是赚了,要是不能,顶多也就损失些不用的垃圾。   众人一听,这敢情好。于是才有了这座长生殿,有了这些机缘。   可以说,上界的那群修士甚至都没怎么在这长生殿里布置什么厉害的几关,反倒是机缘多不胜数。   之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是因为从前来过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来过这里。因为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长生殿的存在。   知道的只有从羽巧巧那里知道内幕消息的桑红衣,还有妖族的那二三十个人,其他人若是能来,那便是运气极佳了。   可以说,桑渺也算是个人才了。人都飞升了,却还能为家乡人民带来丰厚的福利,简直不为他立个雕像日夜参拜都算委屈了他。   第二层又少了好几个人。众人开始前往第三层。   进入第三层,有好几个人都感到了不适。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不是那种凉风吹过的冷,而是带着一种像是刮到了骨髓与灵魂的阴冷。   即便是越人歌桑红衣这种修为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臂,有些难受。   众人在这里徘徊了半个时辰,却没有一人消失,甚至他们翻遍了整个第三层,竟然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禁制,这不禁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来晚了,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但事实上就是,几人在这第三层竟然毫无所获,顿时原本期待的心情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   几人无法,只能朝着四层走去,谁知才走到了一半,就有差不多二三十人直接从阶梯上就消失了。   路司狼和桑红衣几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也想不出个头绪。   那是他们走过的路,没有感觉到任何禁制的存在,但这群人却确实就是这样消失了,在其他没有消失的弟子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不见了。   在阶梯上磨蹭了一小会儿,剩下的人才朝着四层继续走。   第四层的大殿乌漆墨黑,连个火把也没点,一进去伸手不见五指,桑红衣只能摸索着走几步,却有一种奇怪的失重感。   桑红衣叫了苏伏和越人歌几声,但却奇怪的没有任何人答应她。   桑红衣在储物镯中摸索着,最后掏出了一枚夜明珠,勉强照亮了眼前的视线,能够模糊的看到一些第四层的面貌。   但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与她一起来的所有人,竟然全部都消失了。   无论是路司狼、苏伏、越人歌,还是柳夜行小表妹和双玄宗的其他弟子,一个不剩,全都消失了,只剩她自己一人,在这漆黑的大殿里徘徊。   桑红衣想着,要么就是那群人被吸引到了禁制之中,寻找机缘,要么就是她被吸进了禁制之中。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第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些。   桑红衣开始摸索着企图找到通往上层的阶梯。无奈大殿太宽广,视线又被漆黑占据,手中只有一枚夜明珠,勉强只能照亮一隅,所以寻找阶梯的事情倒也颇费了一番周折。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转了不知多久的时候,桑红衣终于在某处摸到了一面禁制墙。   奇怪的是,禁制墙似乎并不阻止桑红衣的进入,只是微微一迈,桑红衣竟然整个人破墙而入,终于迈步上了通往五层的阶梯。   桑红衣走得很小心,毕竟现在就只剩她一人。前方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桑红衣不敢大意。   但她却并不害怕,因为越人九歌她还能使用,就代表越人歌现在安然无恙,再兼之不破不立和丹综大道,其实其他人不在,她自己一人也足够应付一些危险。   相反,她现在还有一些期待。   从外表看,长生殿只有五层。   羽巧巧曾说,她爹为她留下的东西在最高层,且只有她能够破除禁制拿到东西,她十分期待都是些什么东西。   毕竟是上界来的,且如果别的东西都是上界修士不需要的破烂儿,那么她拿到的却一定是好东西。   自家的爹给自家闺女的东西竟然是破烂儿?亲的能干出这缺德事儿吗?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自家老爹的消息了,如今算是有了间接的接触,她的心情始终是愉快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叶先晨的下落。   都走到顶了也没有看见叶先晨。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却连个线索痕迹都没找到。   难道叶先晨那个‘长生’的留言指的不是长生殿?   是她们理解错误了?   还是叶先晨已经走了?   又或是被凶手绑架了?   桑红衣发现,一提到叶先晨的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不管了,先找着宝贝再说。”桑红衣开始在第五层的大殿之中寻找禁制。   这些禁制都是透明的,不走到眼前,或者说不触碰到禁制,有时候根本就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禁制的影子,桑红衣冷静下来,又将目光投向了对面一块雕着壁画的墙上。   这第五层大殿基本上也是空空如也,只是对面的一整面墙上都雕刻着壁画。   壁画似乎是一个故事,但是因为太抽象了,桑红衣看不大懂。   但是,她却发现,在壁画末尾的地方,有着一块奇特的凹槽。   桑红衣顿时就觉得熟悉无比。   她在储物镯中翻来覆去的找,终于找到了一块和墙壁上凹槽形状如出一辙的一块铁牌。   这铁牌是当初飞升之前,她爹留给她的储物镯中就有的一块牌子。   除了各种丹药、符阵、灵石,就是这块铁牌最为奇怪。   桑红衣曾经研究过这块铁牌,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用处。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普通的铁做成的牌子,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研究了很多次都没有结果,渐渐的,桑红衣就将这牌子的事给忘了。   不过,因为是自家爹留下的东西,虽然不知用途,但也没舍得扔,就一直把它放在储物镯中。没想到今日竟然能看到与那牌子形状一模一样的凹槽。   再兼之这最后一层有自家老爹留下的宝物,桑红衣立刻就觉得可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将牌子掏出来,顺着方向将之嵌在了凹槽之内,顿时,整个壁画竟然开始如同腐朽的漆皮,一点点的掉落,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再望去,桑红衣便看到了壁画消失后出现的这一扇门。   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桑红衣一眼望去,竟发现里面的空间竟然出乎意料的小。就如同双玄宗外门弟子居住的房屋一般的大小,里头只有一张桌子,却没有椅子,桌子上放置了一个盒子,再无他物。   桑红衣却并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那盒子上,反倒是看向了那桌子的下方。   此时,那里正有一滩血迹,和一个疑似尸体但其实还有微弱呼吸的……人。   桑红衣只从背影就看得出此人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叶先晨,但她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观察了下四周,并没有感觉到危险,也没有找到隐藏的敌人,这才上前去将叶先晨扶起。   然后,她便一震,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看向了怀里的人。   叶先晨伤的很重。   是真的很重。   气息非常的微弱,胸前一条斜着的巨大刀伤看起来狰狞恐怖。而伤口有一些腐烂,还冒着黑气,显然不止是刀伤,竟还夹着一种见都没有见过的剧毒。   这才不算什么。   叶先晨的胳膊断了一只,桑红衣找了找,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他的断手,应该是才来到这里之前被凶手砍下的。   脸上也有一道十字伤疤,从眼睛处直接划到了耳边。   原本的叶先晨相貌堂堂,公子如玉。如今却成了这番模样。   他如此微弱的气息,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活不了多久。   桑红衣没有吝啬手中的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叶先晨嘴里塞。   过了很久,叶先晨的睫毛才动了动,而后闷哼了一声,随即吐出一大口黑血,直接染黑了桑红衣的衣裳。 第九十六章 猎人戏弄猎物,猫玩弄老鼠   桑红衣没有去管身上的脏污,而是将叶先晨给扶起来,又用温和的灵气在他的身体内游走,修复受伤不算太重的地方,勉强保持住了叶先晨的生命气息,她这才停手。   随着徒弟越来越多,桑红衣发现,万物之书所反给她灵气越发的精纯,而她控制灵气的手段也越加成熟。   她本身的天赋是无属性的,也就是任何属性的功法她都可以修炼,所以给叶先晨疗伤时,她的无属性灵气因为比较温和,所以才会让叶先晨的伤势得以稳定。否则,必须要一个木属性或水属性天赋的修士,才能拥有比较温和的灵气,遇上其他人,叶先晨恐怕就已经死了。   叶先晨缓缓睁开眼睛。   他眼睛睁开的速度很慢很慢,明明早就已经醒了,却没有直接起身,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缓慢的睁开眼睛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只未断的左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截细小的钢针,朝着桑红衣的脸就戳了过来。   桑红衣虽然未防备,可反应倒快,只是伸手一握,叶先晨的那点脱力的攻击轻而易举的就被挡了下来。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桑红衣的声音里带着笑。   她看的出来,叶先晨并非是真的想攻击她,只是刚醒来,或许把她当做了凶手,在还没有看清她的相貌之前就已经本能的出手了。   只可惜,他善用的右臂已经齐根断了,剩下的那只手臂也因为受伤而没有多少力气。可以说,他的这点攻击力度,怕是普通的斩魄境修士也能轻松的接下。   叶先晨此刻一脸的茫然。他在攻击失败的时候,条件反射一般的就跳了起来,想着离着桑红衣远一些。只是刚刚跳开就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没将命都咳没了。   而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是桑红衣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又听到桑红衣那句对待救命恩人的话,想起刚刚自己将对方当做追来的凶手,不由得老脸一红,颇不好意思。   “是你救了我?”叶先晨左右转着头,努力的想要看清周围的状况。   “你给苏伏传来‘长生’二字,可将我们给闹糊涂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桑红衣很好奇,羽巧巧明明说过,最后一层的禁制是她爹专门给她设下的,只有她一人能够解开,那么叶先晨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何况,就算她动用了铁牌,打开了禁制,但却使得墙上的壁画脱落损毁了。如果叶先晨先一步进入此处,为何她来的时候,壁画却安然无恙?   难道壁画会在人进入房间之后自动修复?   “我被人追杀,逃到此处。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必有厚报。”叶先晨对桑红衣不怎么了解,说起来也就天骄聚会的时候见过一面。   而那时候,作为同样和柳青一不对付的‘战友’,叶先晨对桑红衣的印象还不错。   “别啊,我就喜欢听别人说谢谢,说个听听。”桑红衣却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   叶先晨和当初听到这话的萧秋木一样,有点懵道:“呃……多谢救命之恩”。   不过桑红衣这么一搅和,之前稍显尴尬的氛围倒是不复存在了。   桑红衣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道:“你的伤很重,而且首先要为你的手臂止血。”   “不要紧,我还撑得住。”叶先晨看着自己的断臂,脸上露出了复杂至极的情绪。   有愤怒,有憎恨,有迷茫。   一只胳膊废了,就等于是他整个人废了一大半。没有了手臂,他所修炼的功法该要如何施展?   “追杀你的人,和杀死点星宗弟子的是同一个人?”桑红衣没有再继续将话题纠缠在手臂上。她不想再刺激叶先晨。   一个前途光明的绝代天骄却落得如此下场,换做是她,可能就崩溃了。   “你看到了他们的尸……”叶先晨顿了一顿,满脸的痛苦之色。   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   “九十九人。点星宗此来的百人之中,除了你,其他人全死了,而且死状凄惨,全都被毁了容貌,且放干了血液。”桑红衣没有隐瞒,不是她不体谅叶先晨的痛苦,而是她要知道,她所知的和叶先晨所知道的有没有出入。   “那个人,很可怕。他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还以虐杀他人为乐。自始至终,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一路追杀。同样逃跑的同门,却一个个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叶先晨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记忆,继续道:“他追捕他们,虐待他们,来威胁我停下。他提出各种古怪的要求,要我去做,可无论做不做的成,他却并没有放过他们。”   那个人确实很奇怪。他就像是在认真的玩着猫捉耗子的游戏,明明可以早早的杀了他,却偏偏要用同门的性命威胁他。   他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要他照做才能换取同门的性命,什么拔一根头发,吃一张纸之类,通常都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要求,为了救同门的性命,他都照做了。   但是,对方却言而无信,当着他的面,将同门一个一个虐杀。   他愤怒,他悲伤,可他毫无办法。   为了将来能给同门报仇,他拼了命的逃。可无论他怎么逃,对方都能游刃有余的跟在后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疲于奔命的老鼠,被猫追赶着,玩弄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一路逃命逃到了这里,然后就昏迷了,之后的事他根本就不记得了,就连他传音给苏伏,说着‘长生’这两个字,他也没有清晰地记忆。只是好像模模糊糊有这么一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做了什么。   “那个人,是谁?”桑红衣问道。   “我不知道。”叶先晨却摇头。   “不知道?”桑红衣一愣,叶先晨竟然也不知道?   “那个人带着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因为面具太过厚实,我一路又只顾着逃命,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叶先晨神情扭曲。就是这个人,杀死了他九十九个同门,害得他成了一个废人。   “你一点线索也没有?”桑红衣有些为难。如果不知道对方是谁,天大地大哪里去找这个人?   而这个人如此残忍嗜杀,手段又激烈,若是不再出来作案还好些,若是再次出手,可能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自己的宗门。   桑红衣不太放心。   她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预感将来终有一日,她一定会与这个凶手有所交集。   叶先晨努力的回忆着那些他一点也不想再想起的记忆,然后突然说道:“这个人的修为绝对不可能是仙君境,至少也是侍神境,且至少达到了中期。而且,应该是个男人。”   “可是这琉空遗迹之中根本不允许侍神境以上的修士进入。”桑红衣疑惑。   但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对方是个阵法高手,能够破除这里的禁止?   或者这里还有其他的入口,没有禁制的阻拦?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琉空遗迹既然能够撕裂虚空来往于此界与上界,那么这里的禁制又岂是这么好破除的?   等等!   桑红衣眉都皱成了倒八字。   她突然有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如果琉空遗迹来自上界,能够撕裂虚空,来往于两界之中,那么,会不会一开始,就有上界之人藏在遗迹之中,跟着遗迹来到下界?   或者换一种看法。   如果她一直待在琉空遗迹之中,待到遗迹关闭遁入虚空那日,她能不能跟着琉空遗迹直接去往上界?   这一想法一经脑海,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滋长。   但是,她还有理智。   因为这其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如果在撕裂虚空的过程中,琉空遗迹能够穿梭两界,但会不会将里面的人都甩出来?   何况,就算跟着遗迹去了上界,修为跟不上,也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再者说了,琉空遗迹若是一出现,就被上界的那些大能发现了,恐怕下场会很惨。   所以,即便这个设想是真的可以的,她也不可能轻易去尝试。   只不过,她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她准备回去之后就多查一些琉空遗迹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去试验一下这种可能性。   叶先晨对于对方修为这件事也是万分不解。   正因为琉空遗迹禁止侍神境以上的修士进入,所以宗门才放心的让他来带队。   本来就是想磨炼他的领导能力,也是想趁机让他与宗门之中的这些精英弟子们打好关系。可以说,宗门根本就是在培养他接受宗主之位后的嫡系势力。来的这些弟子中,大部分都是对他比较信服的人,没想到竟然全都折在了这里。   且他自己……   叶先晨看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右手臂,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血污,是又自责,又痛心。   “你是说,你逃命的时候,那个人就紧紧的跟在你身后?”桑红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   叶先晨点头。他记得很清楚,对方始终游刃有余的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起来明明能够再快一些追上他,却偏偏如同猎人戏弄猎物,只是吊在他身后,迫使他拼命的奔逃。   “你逃到这长生殿来的时候,他也跟在你身后?”桑红衣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叶先晨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当时他就在我身后。进入长生殿后,一开始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我因为受伤过重,意识已是开始模糊,随后便昏迷过去,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来,凶手可能也在长生殿中。那么……”桑红衣开始担忧,担忧其他人会不会碰上这个变态。   以叶先晨的修为对上此人尚且如此凄惨,若是其他人碰到了这个变态,会发生什么,桑红衣简直不敢想。   “你的伤要不要紧,还能走吗?”桑红衣有些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于是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我的伤虽重,但还勉强能走,不必担心。”叶先晨尝试着站起来,却失败了两次,直到第三次尝试,他才勉强的站稳了。   桑红衣点点头,先不去管叶先晨如何,而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屋子里唯一的这张桌子,桌子上有着一个木盒。   如果桑红衣没猜错,这个盒子应该就是她爹留给她的宝物。   桑红衣小心将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还有两个储物戒指,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桑红衣打开信纸,信纸上果然如同羽巧巧所言,是她爹亲笔所写。   信中说道,得到这个盒子的人,将两个储物戒子送到双玄宗的手中,到时,双玄宗之人看过戒指中另一封信的内容之后,会根据他的吩咐给予送信者丰厚的报酬。不仅仅有灵石,还有来自上界炼器师炼制的法宝。   而两枚戒指中都设下了禁制,非双玄宗宗主不能打开,若是强行破开禁制,内有机关,生死不论。   桑红衣将信纸折好,放回盒中,又拿起两枚戒指看了起来。   这两枚戒指之中,其中有一枚是给她的,另一枚是给宗门的。   给宗门的那只戒指被桑红衣收了起来,而她拿起给自己的那枚戒指,滴血认了主,而后神识透过戒指看去,顿时惊呆了。   满满一戒指的珠子,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种珠子,其实就是十七阶梯的通用货币,灵石的一种,只不过,每一颗都比极品灵石里的灵气充盈百倍千倍,名为灵珠。   而桑红衣这一戒指的灵珠,全是上品,还有近乎上千颗的极品上百颗的圣品。   桑红衣简直怀疑她爹是不是打劫了哪个宗门宝库,才能弄来这么多极品的灵珠。   她哪里知道,她爹炼符炼阵炼丹所赚的那些灵珠,给她的还不足百分之一。   除了珠子之外,戒指里还有一些法宝、丹药、符阵,都是桑渺在上界闲来无事时炼着玩的。   而戒指中还有一封信,写了桑渺对桑红衣的思念,写了一些关于上界的事情。最后还提起戒指中有个箱子,里头全是秘籍。   桑红衣没有细看这封信,而是将箱子从储物戒中拿了出来。箱子一打开,扑啦啦的掉了一地的秘籍,书堆的高高的,直接到了小腿处,桑红衣自己都懵了。   随便拿起一本功法查看,桑红衣发现,这些功法练什么的都有,刀枪剑戟,拳掌脚指,桑渺面面俱到的都想到了。   桑渺在上界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收集秘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本就是为了桑红衣而做的,本来打算秘籍攒多一些,想办法下界将秘籍送给桑红衣修炼,哪知道琉空遗迹的出现,顿时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桑红衣心中暖暖的。   尽管在娘的身上没有得到爱,但爹是亲爹,是真的疼爱她。   知道她无法修炼十六阶梯的功法,飞升后就各处去搜集强大的功法秘籍,历经千辛万苦,几次险死还生,甚至还得罪了不少人,可即便如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这些功法秘籍,其实大部分的桑红衣都不是很稀罕。他们和十六阶梯的功法一样,恐怕承受不住她体内灵气的加持。   万物之书的等级太恐怖了,这些功法在它面前,就跟出生的婴儿一般脆弱不堪。   桑红衣拥有的越人九歌、不破不立和丹综大道,比起这些功法,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与掌心大的水沟一样的区别,所以这些功法大多是桑红衣不需要的。   但桑红衣承情。   她不需要而已,但在这十六阶梯之上,哭着喊着想修炼上界功法的大有人在。   即便是双玄宗,也不会觉得这种功法太多,这种来自上界的功法可都是宝贝,是能保证一个宗门崛起的希望。   桑红衣看似一直都在清点着地上的秘籍,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注意着叶先晨的举动。   她之所以不避讳的将秘籍拿出来查看,大半是为了试探叶先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他想杀人夺宝,那么这个人就没有必要救了。反正有个变态杀手背锅,他即便死在这里,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点星宗就算是要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不过,若是他的表现能够让她满意,也未必不能送他一场机缘。   “这些是……”叶先晨看着地上这一堆的书,有点疑惑。   桑红衣将盒子里一开始那封信拿给叶先晨看了,叶先晨瞪大了眼感叹竟然还能这样操作?   人都飞升了,竟然还能留东西给下界的后人,如此说来,桑红衣会出现在这里就不难解释了。   她一定是有办法和上界的桑渺联系,所以才会知道这琉空遗迹中桑渺给她留下了东西。   怪不得一直都不怎么参与这种活动的桑红衣会突然出现。   叶先晨顿时羡慕嫉妒恨。   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   他的为人还不算差。若是无主之宝,见面分一半都是不过分的,各凭本事拿到手就好。不过指明了给人家的东西,他却不会去染指。   叶先晨是真心这么想的,所以从来没有对桑红衣起过什么不好的心思。何况桑红衣救了他一命,若不是她给他吃的那些丹药,给他用灵气治愈伤病,他现在怕早就死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时此地的他已经如此狼狈,是否有机会报恩都难说,更何况要抢夺属于恩人的东西?   这种缺德事他做不出来。   对于叶先晨的表现,桑红衣很满意。   她没有准备在叶先晨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觉得以叶先晨的年纪,遭遇这样的事而毁掉了更加强大的未来,着实是有些可惜。   桑红衣在秘籍中翻来倒去的找着,终于在拿到一本功法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这本功法名为《阴阳双剑》。看起来似乎是运用双手剑杀敌的秘技,但其实不然。   桑红衣稍稍翻了一翻就了解了这本功法的大概。   阴阳双剑,不如说是双手都能自如用剑的功法。秘籍之中所讲述的,是如何将双手都练至运用自如的方法。   桑红衣将这本《阴阳双剑》丢给叶先晨,叶先晨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想用右手接住,直到有了这个意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复存在了,于是顺利的被秘籍砸了脑袋。   叶先晨用不太熟练的左手揉了揉脑袋,又拿起地上的秘籍看了一眼,随即翻开书页。   当他看见其中的内容时,眼珠子瞪得老大,仿若看见了什么珍宝。   “这是……”叶先晨不敢相信。   “你的右手断了,暂时找不到方法能够帮你,不过阶梯三十三,这才十六阶梯,你也不该灰心,可能上界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方法呢?”桑红衣竟然难得的安慰起了人道:“这本《阴阳双剑》你现在无法修炼全套,但可先练左手剑法,若是将来你的右手能够恢复,再左右双剑,威力不可小觑。”   “这……是给我的?”叶先晨没想到桑红衣顺手就将这样价值无法估计的功法给了他,这简直比作梦都不可置信。   自己在最失意的时候,却得到了比自己最得意时修炼的功法还要强上百倍的功法。   “这里还有其他人?”桑红衣左右看了看。   “这……我无以为报。”叶先晨心中感激。他与桑红衣不过泛泛之交,但对方先是救了他的命,又给了他如此强大的功法,让他的心中觉得沉甸甸的。   “你欠我一个人情。”桑红衣却笑道:“我未必会要你还,但这人情你得欠着。”   叶先晨想了想,他确实无法推辞这本功法,何况救命之恩,这人情早就欠下了,于是他道:“好,若学有所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桑红衣对他有恩,他可以命相报。那个人杀他同门,害他如斯的仇,他也一定会加倍讨还。   无论他是谁!   “对了,你究竟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桑红衣一直都很好奇。叶先晨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意外了。   叶先晨仔细回忆了一番,却始终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的是,一踏入长生殿,里面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甚至看不清那个杀手是否追来了。   他在云雾之中转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找到出路,之后意识渐渐模糊,再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听了叶先晨的解释,桑红衣越发糊涂了。   以叶先晨的话说,他其实是在第一层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到了这里?   有点解释不通啊。   但万物之书能破世间虚妄,叶先晨是不是在撒谎,桑红衣多少有些感觉。至少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谎话。   难道,第一层也有禁制通往这个空间?   桑红衣拍拍心口,暗道还好来得及时。无论如何,这些好东西要是被别人得了,她还不得哭死去? 第九十七章 我若毁了,你就是废物   一时间想不明白,桑红衣也不敢耽搁,而是将地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功法秘籍全都收起来,重新放回储物戒中,然后被她一股脑的全扔进了万物之书里。   不过,刚一扔进去,桑红衣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再将东西拿出来之后一清点,桑红衣悲愤的发现,储物戒中的上品灵珠少了至少有一半。   “破书!你又偷我的灵珠!”桑红衣抓狂。   这种事情近来已经很少出现了。也就是最开始不太能控制万物之书的时候,一有个什么东西扔进去,这破书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吸收掉了。   这种情况最近好了一些,至少它想要什么会给个反应,桑红衣要是觉得可以,它才会吸收,若是不行,事情也就算了。   但是,这一次,这些灵珠里所蕴含的灵气实在是太庞大了,储物戒刚一扔进去,桑红衣立马就感受到了万物之书的变化,然后再将戒指拿出来,那小山一样堆成一堆的上品灵珠就已经少了一半。   那可都是钱啊,这破书还真的是会挑。   “你才破书!”此时,还在桑红衣体内的万物之书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字。   “破书你还敢犟嘴!”桑红衣咬牙切齿。   她并不因为万物之书会回答她了而惊讶。   事实上,自从她收下了方逆鳞之后,这破书突然间就出现了这个功能。   它不会说话,但却可以在书面上显示字迹,能够和自己交流,但桑红衣真的觉得没有个毛线用,因为自从它能跟自己交流之后,除了气她之外什么有用的事也没有干过。   用万物之书的解释说,收下三个弟子之后,就有了这种功能。   而万物之书似乎以前遭到了损毁,所以本身是有器灵的,但是却被封印了。   每当她收了弟子,就能给万物之书带来一定的能量。而弟子的修为越高,弟子的数量越多,就能更快的修复万物之书的损伤。   因为收下了方逆鳞,她有了三个弟子,于是万物之书修复一些伤势之后,器灵虽不能破封而出,但却可以以书写的方式短暂的和她交流。   器灵的意思是让她再接再厉,赶紧多收徒弟,提升徒弟的修为,待到万物之书彻底解封,她身为主人就能得到更多的能力更多的实惠。   但是,这破器灵是会骂人的。   桑红衣这些日子可算是领教了这破书是怎么毒舌的。所以,她正考虑要不要将这破器灵多封印上一段时间,好好磨磨它的性子。   “你是破人。”器灵似乎很淡定,骂一下自己的主人这种事儿在它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桑红衣瞬间就想把这破书给毁了。   就是舍不得。   此时书面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我若毁了,你就是废物。”   我去!给我拿我那把四十米的大刀来!砍死你个嘴碎的破书!   桑红衣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神器主人了,不仅还没弄明白这破书的所有功能,还得时不时的被器灵欺负一番,大概是没有什么天理了。   “灵气不足,不能多言,我睡去了。”书面上又是一行字,桑红衣已经完全不想再跟这破书多说什么话了。   可是,这破书似乎还没完没了了,不多时又出现一行字:“将剩下的灵珠给我,还能多聊几句。”   “聊个屁啊!睡你的觉去!!!”桑红衣简直要炸毛了。你是吸收了我这么多的灵珠就为骂我几句,剩下的都给你我自己不得气死过去?   “小气。”书面上两个字异常的刺眼。桑红衣决定打死也不跟这破书交流了。   叶先晨原本还拿着那本《阴阳双剑》爱不释手,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其中。然后突然就听见桑红衣莫名其妙的就炸了毛,这让他一脸的茫然,就连脸上那道十字伤疤也显得有点呆萌而没有那么狰狞了。   桑红衣心疼那些灵珠,被吸收了一半,却什么实用的功能都没有,就跟那器灵扯皮了几句,代价也太大了。   好在这破书还算是知进退,吸收的都是上品灵珠,倒是那些极品和圣品的灵珠都没有动。   但这也足够桑红衣肉疼的。   不过,桑红衣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器灵和自己交流是需要格外的灵气的。   万物之书能够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将灵气压缩,提纯,然后反补给主人。   而她自己的天赋奇高,又是完全无属性的天赋,能够吸收任何类型的灵气,与万物之书异常的吻合。   而这些精纯的灵气,除了她本身身体能够接收的极限,剩下的都被储存在万物之书中。   这么多年,每时每刻的吸收、提纯灵气,万物之书储存的灵气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但是,这么多的灵气,器灵却从未动用,哪怕她收下方逆鳞,器灵稍稍解封,也知跟她交流过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大量消耗储存的那些灵气。   这一次,器灵吸收了灵珠,直接用了灵珠中的灵气跟她交流,其实也是侧面的告诉了她,如果想要和器灵交流,可以用其他蕴含灵气的东西让器灵吸收。   这种吸收是单纯的吸收,并不格外的提纯灵气,吸收完后直接消耗,消耗完了器灵就继续沉睡,不到万不得已,那些已经储存的精纯灵气不要浪费在和器灵聊天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你没事吧?”叶先晨见桑红衣就跟中邪了似的自言自语,有些担忧。   桑红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因为太气愤直接就骂出了口,不知道万物之书存在的叶先晨自然就会觉得她的行为古怪。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桑红衣随便应付一句,而后道:“凶手可能也在这长生殿中。之所以没有找到你,可能是因为他也进入了某个禁止之中,得到了某种机缘。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以后再想办法查清他的身份。”   桑红衣可不想拉着全宗的人跟那个变态交手。   若是自己,大可打不过就跑,但那些菜鸟遇上了这样的变态,就只有死路一条。   点星宗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个人原本就强大到不可战胜,若是再得了机缘……”叶先晨的神色很难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人的强大。   即便有点星宗的那些人为人质牵制了他的发挥,但理智的思考之后会发现,最后的结果可能并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在年轻一代之中,他们这些绝代天骄是最强的一批人。他虽不如越人歌那种妖孽,能够同级碾压大多数人,但却也是个中翘楚。   但是,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从一开始,他在对方的眼中不过就是一只蝼蚁,只因他拼命挣扎,对方觉得好玩,所以才有了那一逃一追的场面。   他现在能活下来,完全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对方的了机缘没有心思理会他,或者不是他阴差阳错的进入到了这里,或许他现在已经死了,且到死都不知道杀死自己的凶手究竟是谁。   年轻人难免气盛,即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可是叶先晨依旧觉得很屈辱。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尊严被踩在脚下的感觉,他这一生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虽然他很想再一次见到那个凶手,以报他点星宗那九十九人之仇,但他也明白,凭着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   断了一只胳膊,体内气海受损,还中了剧毒。   若不是桑红衣的丹药,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要解掉身上的毒,修复气海,然后苦练阴阳双剑,让自己的左手能够做到如右手一般的灵活。   总有一日,他会找到那个凶手,亲手手刃他,为那些枉死的同门报仇。   而同时,他已经放弃了继承点星宗宗主之位的打算了。   他不会再将时间浪费在那些宗门中的勾心斗角之中。他要苦练武艺,提升修为,他的目标应该放的更远,可能这也是桑红衣会将这本阴阳双剑给他的真正目的。   “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要尽快与其他人会和。”桑红衣心中想着,又丢给了叶先晨一套衣甲。   这套衣甲的防御力很强大,穿上它,可以抵御大圣境之下修士的全力一击。   桑红衣从桑渺的信中得知。   大圣境是十七阶梯的强者所拥有的境界。   人一飞升,为冰人境,其后是成君境、封王境、神皇境、大圣境、圆满境、混沌境、天道境、创世境。   听闻,达到创世境之后,便可以创造自己的小世界,一旦小世界成型,便能飞升第十八阶梯。   若是小世界完成的程度超乎想象,甚至可能直接飞升十九阶梯或二十阶梯。   桑红衣从信中得知,他那个妖孽的爹,在收集秘籍的过程中倒也得了不少机缘,短短几年,竟然已经是圆满境的高手了,这在众多的大能之中,提升速度也是足够骇人的,所以才会在上界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   这件衣甲名为锁子甲,能够锁住攻击者一成的灵气为穿戴者所用。原本就是桑渺用来感谢将这两枚戒指带去双玄宗的人的报酬。   这一次,是桑红衣自己找到了这些东西,所以这件锁子甲自然也就是属于桑红衣的东西。   叶先晨现在的状态,再遇上那个变态,恐怕是撑不下去的,所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这件锁子甲也送他算了。   桑红衣倒不是败家,只是因为同等级的法宝,她爹给她的戒指里还有一堆,都是桑渺从各处收集的,他自己留着没用,一股脑全都给了桑红衣。   而叶先晨,其实桑红衣是很看好他的。有时候,有了仇恨的加持,一个人会更加飞快的进步。   特别是这种曾经跌落尘埃的人,要么一蹶不振,要么一飞冲天。   而最重要的是,点星宗在上界没有根基,所以,叶先晨若是飞升,可以将之拉到自己的这一边。   可以说,桑红衣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开始为自己培养势力了。   她很明白,自己一个人,就算再强大,终是走不了多远的。   如果有人想要害你,哪怕单打独斗你天下无敌,但若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同阶一起围攻你呢?你还能天下无敌吗?   桑红衣不想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所以就有必要扶持自己的势力。   在这十六阶梯上,大家各有各的宗门,可以成为朋友,却不能成为她的力量。但如若飞升,这些人就都是自己的后盾。   不一定非要对方效忠自己,但哪怕只是这些未来的强者们欠自己的人情,这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何况,她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后盾---她家那个不靠谱的爹,现在还是上界一个大宗门的长老,和很多强者还都是拜把子的兄弟。   拜把子的兄弟好啊,这也都是人脉。   桑红衣深有体会。   如果宗主和老不死不是她爹的拜把子兄弟,她还能在双玄宗里横着走吗?   自己是废物的那几年,恐怕都被人给欺负死了吧?   叶先晨虽然废了右手,但若是他意志力坚强,能够练成阴阳双剑,那他的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将来哪怕只是他的一个人情,不必一本秘籍一套衣甲来的值钱吗?   桑红衣觉得这个投资做的值得,所以她一点也不心疼。   当然,她也不会再给他别的东西了,否则给来给去给成仇,惯的对方不知满足可就不好了。   何况叶先晨又不是她徒弟,她还能管他一辈子修炼不成?   叶先晨是感激桑红衣的,她给他的东西都是现在的他迫切需要的。   “大恩不言……呃……谢谢你。”原本叶先晨是想说大恩不言谢的,不过想起之前某个人说过最喜欢听别人说谢谢,他立马就改口了。   而还不待桑红衣说什么,就听‘噗’的一声,什么水泡被戳破的声音,和在第一层云雾缭绕中听到的那十几声声响一样,声响过后,从墙壁的那边走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着桑红衣和叶先晨,脸上的表情奇怪万分。   桑红衣还未看清来人的真面目时,心中就在想着:说好的只有我一人能进来呢?说好的禁制只有我能破开呢?这都三个了,她家那个不靠谱的爹识不识数?教算术的先生是不是死得太早了?   而当她本能的防备之后,再一看来人的脸,她顿时就眉开眼笑道:“苏狐狸,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九十八章 你不是要英雄救美?   因为来的人是苏伏,桑红衣立马就将那点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苏伏见桑红衣的身上满是血污,立刻紧张起来道:“你受伤了?谁干的?”原本因为桑红衣和别人‘同处一室’的不快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别紧张呀,这不是我的血。”桑红衣倒是很享受别人关心自己的感觉,连忙道。   “不是你的血?”苏伏顿了顿,目光就看向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此时的苏伏还没有将这个人与叶先晨对上号去。   他一突破禁制,第一眼就看到了桑红衣,刚想招呼,却发现这屋子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且看他们相处的挺愉快,一点也不见刀兵之象,心里难免还有点吃味。   他倒是不觉得桑红衣会跟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长生境的机缘似乎是根据天赋来选择人选,所以在第四层的时候,他得到了自己的机缘。能够来到这第五层,也是因为自己的机缘。   在第五层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他本来是开心的,哪怕知道对方的天赋与机缘都比自己要好,但因为早晚是自己家那口子,他倒并不嫉妒。   可谁都知道竟然会有另一个人也得到了这一层的机缘,这就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了,自己竟然输给了别人啊,这不能忍。   不过,一看到桑红衣一身的血,他这点不高兴立刻就丢了,他现在只是担心喜欢的人安危而已。   如今再仔细看那人,披头散发,衣着破败不堪,断臂、独眼、眼睛处一道巨大的十字伤疤,胸口被一刀划得血肉翻开,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怪的味道,似乎像是中毒了。   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什么惊讶,反倒是对自己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善意。   “……叶先晨?”苏伏终于觉得对方哪里有点熟悉,虽然伤得很重,让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熟悉的动作与表情,与当初相识的那个叶先晨无异。   叶先晨苦笑着点头。   他与苏伏见过很多次了,彼此间也算熟悉,可如今的自己,竟是让苏伏认不出来,直到现在都还是一副怀疑的语气。   苏伏惊讶于叶先晨的凄惨。以叶先晨的修为,落到这样的地步,除非侍神境或千秋境的老怪出手,否则整个琉空遗迹里谁能将他害成这样?   桑红衣将叶先晨的遭遇与苏伏一一说了,苏伏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如果琉空遗迹里真的有这么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在,那么最好就是尽早退出。   叶先晨的修为虽然比起他差了一些,但毕竟都是仙君境,所差也有限。对方能吊着叶先晨打还游刃有余的戏弄他,那么就算自己面对对方,也没有多少胜算。   重要的是像桑红衣所说的,他们自己打不过可以想办法逃跑,关键是神兵城与双玄宗的那些弟子该怎么办?   因为琉空遗迹的特殊性,各大宗几乎都派出了宗门内的精英,为的就是给他们开个小灶,让他们能够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却没想到,往届都没怎么出问题,偏偏这一次,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如果那些弟子都死在这里,那么对于宗门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伤筋动骨的损失。   按照时间来看,应该有大部分人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机缘,三人决定先去会和这些人,等其他人全部凑齐之后,就直接离开,也不用等琉空遗迹关闭的那日,也不去别的地方继续探索,神兵城的弟子苏伏已经联系之后下达了退出的命令,而遗迹外有随行的长老们看护着,又是在太玄庄的范围之内,那人就算再强,应该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侍神境长老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至于其他宗门,尽人事说一声,他们愿不愿意退出,最后会如何,就看天意了。   三人将屋子里又搜了一遍,果然什么也没有找到,苏伏建议桑红也将那张桌子也搬走,桑红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桌子有什么玄奇,苏伏却没有多言,说离开的路上再告诉她原因。   时间紧迫,桑红衣也不再多问,三人离开房间,寻找阶梯,然后回到了第四层。   第四层,路司狼几人刚刚从禁制中出来不久,便听到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桑红衣和苏伏,他这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他最怕桑红衣出问题。毕竟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如果桑红衣陨落在这里,哪怕不是他的问题,回去之后,二长老也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一想起那老家伙的暴力手段,想起以往的可怜遭遇,路司狼就浑身泛冷。   与桑红衣会和之后,他们在这一层等了一会儿,之前进入禁制之中的弟子一个不少的全都回来了。且个个喜笑颜开,显然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桑红衣默默记下这些人的脸。能够得到第四层机缘的人,天赋都不会太差。他们现在还年轻,可能真正的修炼速度还未显现完全,但只要重点培养,他们都是双玄宗未来的绝世高手。   有了桑渺留下的宝贝,双玄宗的发展必然会大大的加快,那么这些人,就是双玄宗真正的未来。   一个宗门的未来,不在于宗主的实力有多强大,不在于宗门的占地有多广博,而在于宗门的年青一代是否能够成长起来,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禁制,他们突然发现楼下三层似乎有什么动静。   没多久,竟有一群人慌张的朝着四楼跑过来,伴随着这些脚步声,还有一道道怒吼的声音,伴随着杀伐的破空声,显得嘈杂无比。   路司狼和桑红衣对了个眼神,两人一同出手,将那道破空的风芒扫开,救下了本该死在风芒下的弟子。   这些人一看竟然是路师兄和桑长老救了自己,立刻放下了心中大石,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原来是受了极重的伤,整个腹部被利爪一样的东西刺透,如果不是及时服下了一些疗伤的丹药,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可惜伤药的等级太低,只能缓慢的修复伤口,只堪堪保住不死。   桑红衣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他的嘴里,也没有时间去问发生了什么,因为那种锋利的风芒竟再一次向自己袭来。   她连忙将眼前的弟子向后丢去,苏伏一把将之扶住,而这个空当,桑红衣一双拳套闪着银亮的光芒,朝着那风芒砸去,瞬间将锋芒砸的粉碎。   但桑红衣并没有停下,而是又一次弹身向前,在三层与四层的阶梯之间,他看到了路司狼。此时的路司狼正与三只人身狼头的妖怪对打,因为空间狭窄,又是以一敌三,所以稍落下风。   就在一只狼妖想要趁着另两只狼妖拖住路司狼的间隙偷袭路司狼后背的时候,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桑红衣歪着头一笑,笑容有着一种人畜无害蛊惑性。   狼妖顿了那么一瞬,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但是桑红衣没有错过这次机会,而是一拳轰响狼妖的胸口。   就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细小,却很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因为这只狼妖被桑红衣一拳将浑身骨骼打的粉碎,瞬间变没了气息。   这就是《不破不立》这套功法的恐怖。最可怕的在于只要被她攻击到的物体,无论是人是物,基本上都是粉碎的下场。   所谓‘破’,就是字面的意思。将一切毁坏,且毁坏到极致,是为‘破’。若是如此都不死,便有机会去尝试着‘立’。   凤凰涅槃重生,这是这套功法被创出的来源,原本不破不立就是妖族大能创出的功法。只是当初的妖族大能早已化形,外表与人类无异。故此,不破不立不仅妖族能够修炼,人族也一样可以。   事实上,洛书之所以能够得到万物之书的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当时他经脉气海被废,符合‘破’的条件,还因为洛书身上具备妖族血脉。   这种血脉已经很淡薄了,淡薄的几乎快要消失了。   从血脉淡薄的程度推算,可能是洛家的祖先之中有人与妖族结合,生下了半妖,但是因为可能时间已过千年甚至万年,真的到了洛书这一代,这种妖族的血脉几乎快要消失了。   但快要消失就代表还没有完全消失。   所以,如果没有这么一点淡到极致的妖族血脉,就算当初的洛书再废,也不可能得到万物之书的认可。   如今,洛书修炼《不破不立》已经入门,桑红衣虽只能发挥这套功法的万分之一,却也足够对敌了。   事实上,狼妖被桑红衣打死其实有着意外的成分,如果狼妖没有被桑红衣那一笑蛊惑而愣了一秒,只要他能够反击,事情的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只是短暂的失神,却丢掉了一条性命。   桑红衣没有再继续出手,因为另两只狼妖一只被路司狼解决了,而另一只……   嗯,越人歌此时正踩着这只狼妖的脑袋,四处看风景。   越人歌跟人打架向来是一脸嫌弃,桑红衣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怜了狼妖在他脚下拼命挣扎,脑袋却死死的卡在越人歌的脚下,完全不能挣脱,眼见着越人歌的脚踩他猜得越来越用力,狼妖最终放弃了挣扎,瞪着一双狼眼,人生都没有了目标。   另一个一脸不爽的人的苏伏。   他将那个受伤的弟子接住后随手就扔给了别人,刚想出手和他家未来娘子并肩作战,越人歌噌一下就出手了。   偏偏这家伙强啊,一出手就把对方给灭了,自己想出手的动作还保持在半空,对方已经都被解决掉了。   苏伏走上前来,看着越人歌一脸的幽怨。   越人歌被苏伏盯得发毛,脚下的重量不由得又加重了些,疼的狼妖一声惨叫。   “你看什么?”越人歌有点心虚的问。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心虚的事。   “你小子太过分了,总是抢我英雄救美的机会。”苏伏咬牙切齿的道。   越人歌内心‘哦’了一声,总算知道这位究竟是在吃的哪门子的醋了。敢情他这是嫌弃他抢了他在美人面前出手的机会,让他没有办法和师父套近乎啊。   越人歌多聪明啊,立刻就明白自己这是坏事了啊。   俗话说,不为师父幸福着想的徒弟不是好徒弟。于是,他朝着路司狼招了招手,待路司狼过来了,就让路司狼伸腿将脚底下这颗脑袋过继到他的脚下,他自己空出了自由,就走到了桑红衣的身后,然后猝不及防的就拿着那把黑乎乎的死音剑,直接抵在了桑红衣的脖子上。   桑红衣被越人歌的举动吓了一跳,毕竟她从未想过越人歌会对自己不利。   但是立刻她就淡定下来了,因为她没有从越人歌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恶意。于是也不挣扎,只安静的看着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反倒是苏伏险些炸了,见越人歌的举动,立刻大怒道:“你干什么!放开她!”   越人歌一副没睡醒似的表情,懒懒道:“你不是要英雄救美?”   来吧,多好的机会。   越人歌在心中叹道,心说看自己为了师父未来的幸福生活可真是操碎了心呐。   听越人歌这么一说,苏伏哪还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一个大白眼甩过来,道:“病的不轻。”说完直接转头回去看那个受伤的弟子去了。   桑红衣将脖子上驾着的死音剑给扫开,同样给了越人歌一个白眼道:“是病的不轻。”说完了自己也走了。   越人歌感觉有点委屈。心说你们俩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难为他都这么配合了,你俩不得说点感激的话鼓励鼓励他以后再接再厉吗?   越人歌心中这么想,面上却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剑,却见对面路司狼踩着一颗狼头,笑的都躬了腰,瞬间就一个白眼子甩了过去,路司狼笑的更欢了。   他第一次发现,越人歌竟还有如此呆萌的一面,实在是太有趣了。   因为有了这只狼妖的活口,路司狼对其进行了审问,狼妖一脸愤恨的呸了一声,结果就换来了一阵毒打。   原来,那几个弟子就是在三层半的阶梯处被吸进了禁制之中,得到了自己的机缘,原本正开心自己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时候,瞬间就被一只爪子从背后刺穿了腹部。   若不是他下意识的就拿出丹药吃了几颗,他可能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也是他大意了,机缘得到的太容易,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危险等着他,一个疏忽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狼妖被打的鼻青脸肿,愤怒的盯着路司狼等人怒吼道:“你们怎么会知道长生殿的存在?” 第九十九章 羽孔雀一族,羽媚娘   狼妖挣扎着怒吼着,可惜被禁锢的死死的,只能愤怒却毫无办法。   “这长生殿是你家开的?”小表妹冷笑,这么大的大殿就在那里矗立着,就你妖族能来,其他人就不行?讲不讲道理?   狼妖当然生气,他们妖族费了千辛万苦将那件能沟通上界的法宝带回去,又耗费了巨大的财力才能和上界妖王取得短暂的联系,知道了这长生殿的秘密。   所以这一次,他们一开始就冲着长生殿来的,其他地方都没有考虑,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第一批来的,各自得到机缘,被吸引入禁制之中,他们狼族的人是第一个出来的。   他的机缘在第三层,出来的时候本准备等一等其他的同伴,却发现三层到四层的阶梯上出现了人类。   他当即愤怒,直接就动手了。   妖族有个毛病,占有欲强。哪怕明知道琉空遗迹不是他家开的,可是因为他们妖族付出了代价,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长生殿就只有妖族能来。   如今有人类竟然敢来摘桃子,怎么能叫他不生气?   特别是这些人类竟然还有好几十人,还打死了他的两个同伴,这种愤怒积聚在心中,让他恨不得一口一个,咬死这些人。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妖族向来鲁莽不假,却也不傻。   自己的性命还在人手上握着呢,他不想死,所以慢慢的收敛怒气,语气也舒缓不少道:“这里是我们妖族花费巨大代价才知道的消息,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他在拖延时间。等待其他同伴得到机缘后救他。   桑红衣却并不回答,反倒问道:“你们妖族来了多少人。”   “二十五个。”狼妖倒是没有隐瞒,不如说,他还想以此来震慑桑红衣这一群人。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四层的禁制中突然出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类,虽然长着人类的脸,但气息都更加阴沉一些。有男有女,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锐利无比。   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外面会有这么多人,且还是人类。但他们的反应很及时,立刻就摆出了敌对的架势,特别是看到了那个被踩的死死的狼妖,氛围突然就凝重了起来。   “救我。”狼妖艰难的开口。之前被路司狼揍的鼻青脸肿,虽然还是狼头的模样,却也已经惨不忍睹。   “几位这是何意?”那妖族之中有一彪形大汉站立而出,瞪着大眼,声音也是震天的响,震的人耳膜生疼。   “这话,得我来问你们。”路司狼丝毫不输气势。   虽然此来的这些人里,他的修为不是最强的,身份不是最高的,但因为他是领队,也是将来双玄宗的宗主,所以必须要拿出气势来,决不能弱了自身的名头。   “大狼,发生了什么事?”此后又从妖族的阵营里走出一个子女,看起来柔柔弱弱,但一举一动都带着魅惑。   “羽姐,二狼三狼都死了。”此时那狼妖竟然嚎啕大哭。晃着一只硕大的狼头,却哭的如同一个孩子。   “怎么回事?谁下的手!”那被称为羽姐的女子俏脸一怒,瞬间改变了气质,那身体中仿佛有着数不尽的能量,带着强烈的杀气。   “我杀的。”桑红衣却笑了笑。   就在那女子准备出手教训桑红衣的时候,桑红衣却淡定自若的站着,道:“你是羽孔雀一族的?”   那女子顿了手,目光带着疑惑,看向了桑红衣道:“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羽孔雀一族?”   “听羽姨说的。”桑红衣随口道:“或许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桑红衣。”   那被狼妖称为羽姐的女子脸色瞬时一变。   “管你什么桑红衣桑绿衣,你敢杀我妖族之人,就要付出代价!”那大汉瞪着铜铃般的眼,手中一柄大锤,看起来气势骇人。   “付出代价不是问题。可我怕这代价你们不敢收。”桑红衣笑的有些邪魅。这是她故意而为之,目的是迷惑那位羽孔雀一族的女子。   那女子很显然是听过自己名字的。且羽孔雀一族也算是王族,必定知道很多普通妖族不知道的消息。   “收不起?你看看我收不收的起!”那大汉说着就要抡锤子打过来,却被那羽孔雀一族的女子给阻止了。   “羽媚娘,你拉着我做什么?几个人类而已,莫不是你就怕了不成!”那大汉被女子拉住,心气儿不顺,大吼道。   “你个蠢货,给我闭嘴!”羽媚娘大怒,心说老娘救你呢,你叽叽歪歪个屁!   “羽媚娘!你……!”大汉很少见羽媚娘发火儿,虽然依然不服气,却也不敢真的做的太过。他们狮族虽然在妖族里也算大族,但是羽孔雀一族却是王族。而羽媚娘在王族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这一次,狮族有老祖要飞升,还要求着王族办事,所以他不能在这里将羽媚娘给得罪了,否则坏了老祖的事,回去是要挨板子的。   羽媚娘狠狠的瞪了大汉一眼,随即看向了桑红衣道:“见过桑仙子。”   语气还算恭顺。   这下子不止妖族那几个,就是路司狼等人也都惊奇不已。   这桑红衣门路好宽啊,竟然连妖族之人也有交情吗?否则对方怎的如此给面子,还称呼她一声‘桑仙子’。   要知道,妖族一般叫不认识的人类通常都是‘喂,那个人类’。何况羽孔雀一族他们也听说过,妖族的四大王族之一。   不过,随即羽媚娘又皱了眉道:“敢问桑仙子,为何要杀大狼二狼三狼?”   “你说他?”桑红衣指着那可硕大的狼头道:“那你不如问问他,为何二话不提便要杀我宗门弟子?”   羽媚娘的目光直刺向大狼,大狼唯唯诺诺道:“这长生殿明明是咱们妖族花费巨大代价才得知的情报,怎能被他人捷足先登?”   “混账!”羽媚娘大骂大狼。   其实她心里觉得这话本没错,但没办法,大狼还在人手里攥着,若是不示弱,估计这颗脑袋也得跪了。   何况,这话跟别人说或许还行,跟桑红衣却不行。   虽说妖族花费的代价巨大,可正因为能和上界沟通,所以他们才拿桑红衣没有办法。   “桑仙子,这件事是大狼他们的不是。不过,二狼三狼已经死了,还请桑仙子看在妖族的面子上,放过大狼一马。”羽媚娘不得不放低身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羽孔雀一族虽是王族,可跟上界妖王比起来又算什么?   特别是他们现在有求于妖王的时候,更是如此。   妖族向来竞争惨烈,杀伐也重。谁的拳头大谁就能站在巅峰,但同时,除非是族内的强者或是自己的亲人或小弟,妖族对于所谓同族的死活并不在意。   因为妖族繁衍快,却修行不易,族人太多,死个把的没人会在乎。   特别是对于上界那个妖王而言,如果非要选择一方支持的话,桑渺这个结拜兄弟的女儿与八辈子打不到一竿子上的同族他会向着哪个,羽媚娘可以很明确的说,他一定会帮桑渺。   结拜兄弟可是拜过把子,得了天道认证的,虽没有同生共死那么夸张,却也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   拜把子兄弟的女儿就等于是他自己的女儿一样,至于什么见都没见过的同族?哪凉快就哪儿待着去。   如果将这祖宗得罪了,有朝一日对方飞升上界,见了妖王,随便说点什么添油加醋的话,那么他们王族飞升上去的那些老祖宗还不得被妖王瞬间给咔嚓了?   除非在这里就杀死桑红衣,将所有人灭口,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位妖王的拜把子兄弟有没有能跟这祖宗联系的方法。如果他们动手了,被这祖宗的爹知道了,他们老祖就更是只有被咔嚓的命了。   羽媚娘憋屈啊。   羽孔雀一族既为王族,又向来高傲,她羽媚娘在族中地位又不低,可谓是风头无两。手中带着一票小弟,这种做大姐头的感觉她很喜欢,也鲜少遇到挫折,何时受过这种气?   可她又不傻。   要是耽误了老祖宗的飞升大事,别说王族,就是皇族也得死。   所以桑红衣这祖宗就只能顺着毛捋。   “看在羽姨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桑红衣也不想将妖族给彻底得罪了。她爹是有个妖王拜把子兄弟的身份,但上界妖王又不止那一个,如果这些人飞升之后又投靠了别的妖王,那么就可能会给自己老爹惹来新的麻烦。   这点破事儿根本不至于。   桑红衣都这么说了,路司狼也不坚持。   与妖族的对峙谈判之中,他压根就插不上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思考双玄宗的未来。   如果与妖族能够建立交情,对双玄宗而言不是坏事。   这里不是上界,人族妖族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对立。就算有恩怨,基本上也是私人恩怨,上升不到种族恩怨的程度。   所以,路司狼直接就将那狼妖给放了。   看着狼妖那张委屈的脸,羽媚娘也是没有办法。   这家伙叫自己羽姐,她就不能真见死不救,哪怕受些委屈。   这大狼还没有完全达到化形的程度,顶多就算半步化形,只能化出人身,却还顶着个狼头,还不如原形好看。   虽然修为不行,但也不能不救。   他是狼族老祖宗最疼爱的重孙子之一,比起那二狼三狼,这大狼将来可能会成为狼族核心的人物。   而狼族是依附于他们羽孔雀一族的附属族,若她真见死不救传了回去,难免人心浮动。   “多谢桑仙子体谅。若是无事,媚娘先行告辞。我羽孔雀一族,期待桑仙子前来作客。”羽媚娘就不想待了,反正机缘也得了,在桑红衣面前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仅对方是桑渺女儿这个身份,还有一种淡淡的压力,似乎压着着她的妖丹,给了她一种随时都能被神形俱灭的错觉。   但看其他人,似乎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虽然不甘心,但羽媚娘既已做了决定,他们也不好反驳。直到跟着羽媚娘离开了长生境之后,那大汉才敢问道:“羽媚娘,那究竟是什么人?你何必这么怕她?”   “这个人本身并不可怕,不过也才天人境的修为,连仙君境都不是。”羽媚娘说道。   这是桑红衣用万物之书伪装出来的修为。   天人境巅峰。   不过,羽媚娘又道:“但她却不能得罪。她的身份太过特殊,没有什么生死大仇,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方法。”   “身份?”大汉不明白,有什么身份是能让他们妖族惧怕的?   “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怎么死的不知道。”羽媚娘白了大汉一眼。   “哼!我还就不信,她有三头六臂不成?”大汉嗤之以鼻。   “她没有三头六臂,却能害死你家老祖!”羽媚娘不想跟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家伙浪费唇舌,却又怕不跟他说明白,这傻货真的跑去找桑红衣的麻烦,那就完了。   见大汉又惊又疑的神情,羽媚娘叹了口气,道:“你们应当都知道,王族得到了能够沟通上界的法宝,又耗费了巨大的代价联系到了上界一个妖王。”   众人点头。   羽媚娘继续道:“那妖王既到了妖王境界,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上界人族妖族多有冲突,互相猎杀者甚多,别看老祖们在这十六阶梯上修为通天,可若飞升,必是从头再来。届时,若是在成长起来之前就被人猎杀又当如何?”羽媚娘道。   “这……”众人都能够化为人形,灵智早开,自不都是傻子。   “所以,我们只能寻求妖王庇护。”羽媚娘苦口婆心道:“这长生境本是通过妖王得知,妖王也愿意庇护咱们的老祖,可那妖王有个拜把子的兄弟,名为桑渺,他就是刚刚那位桑红衣的亲生父亲。”   “什么?”大汉的冷汗唰一下的就出来了。   他自己的话,还真不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被打死了,技不如人也怪不了谁。   但是,他们狮族也是有老祖的,这一次,老祖会随着王族众老祖一同飞升。   如果因为他得罪了桑红衣,而害的老祖刚飞升就被弄死了,他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大狼简直要哭了。   他们狼族也有老祖要飞升,自然是不能再去找那桑红衣的麻烦了。否则害死了老祖,狼族将一落千丈。   如此,二狼三狼怕就是白死了。   可他还是怕,怕如果桑红衣记仇怎么办?会不会他们老祖一飞升,就被秘密处决了?   大狼又一次眼泪汪汪,委屈的不得了。 第一百章 懒的动手   妖族的离开,让等待在琉空遗迹外的各宗门随行长老疑惑不已。   琉空遗迹刚开启不过寥寥数日,妖族为何急着离开?   且有记性好的长老们还记得,妖族共出动了二三十人,但如今离开的竟然只有十几个,剩下的难道都陨落了?   他们与妖族没有什么交情,故此也不好上去询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族离开,心中开始为自己宗门的弟子担忧了起来。   特别是点星宗的几个长老,没来由的就觉得心头不安。他们不知道琉空遗迹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点星宗的那些弟子除了叶先晨之外都已遇难,但就是有种莫名的烦躁感充斥心头,让他们有点不安。   羽媚娘在离开之前去见了羽巧巧,又将长生殿的事情与羽巧巧说了,这才带队离开。   离开前,羽巧巧夸赞了羽媚娘的临机反应,直言她的做法无比的正确。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桑渺的妖孽,得罪了桑渺,就等于是为妖族,为羽孔雀一族惹下了一个天大的祸事。   而且,她现在更加看不透的是桑红衣。   这种感觉很怪。   早在好多年前她见过桑红衣,那时桑红衣还是个十几岁的娃娃,跟着她爹来到太玄庄,一脸的好奇,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时候,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底子,修为实在是弱的令人惋惜,明明有着那么好的天赋。   但前几日她见桑红衣的时候,明明看起来修为也不算高,却有一种被什么隔断的朦胧感,总觉得看不真切。   或许这只是她的感觉。但她的直觉却向来很准。   被羽巧巧这么安慰,羽媚娘心里那点不痛快消散了不少。   羽巧巧在羽孔雀一族的地位不是她能够相比的。她还顶多就是崛起的新人,但是羽巧巧却是决策层的重要人物。   就连族中的决策人都认为桑渺和桑红衣是危险人物,那么她此次避开冲突就绝不会被族里认为是临阵逃脱的丢人之举。   各宗的随行长老因为妖族的离开而多了几分忧虑,但这种忧虑还没持续多久,就有人眼尖的发现,神兵城的队伍竟然回来了。   神兵城随行的长老惊讶万分,琉空遗迹如此平和的地方,为何不等它将要关闭时再出来,反倒短短几日就已经回来了?   经过一番询问,他们得知,是少主苏伏命令他们离开的,说是琉空遗迹内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专以虐杀人为乐。   也因此,点星宗的长老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点星宗的弟子除了叶先晨下落不明之外,其余九十九人全都被残忍杀害。   点星宗的长老险些没被气的吐血而亡。   点星宗近来就处于多事之秋,宗里好不容易力排众议想要让叶先晨扛起点星宗的未来,所以琉空遗迹之行,与其说是来探索求宝,还不如说是制造机会让叶先晨与这些精英弟子打好关系。   有了这些精英弟子的支持,宗内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原本从好处出发的决定,竟然会落得如此结果。   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叶先晨的死活。   神兵城的人只是接到了苏伏的命令,让他们离开琉空遗迹,但却没有告诉他们叶先晨已经被找到了,所以神兵城的这些弟子只是带出了点星宗弟子遇害的消息,而叶先晨的下落,他们也不知道。   听了神兵城弟子的话,各宗门的长老就更加忧虑了。   点星宗上百弟子竟然全军覆没了,凶手是谁还不得而知,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担心自家弟子的安危?   毕竟都是宗门要极力培养的人才,此次带出来,大部分都是为了让他们捞些好处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多久,万仙盟的人也出来了,只是与神兵城不同的是,万仙盟的人数少了十几个,还有近一半的人一身的血污,狼狈不堪,即便是萧秋水和萧秋木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种情况让万仙盟的长老大惊,先是将伤者救治,其后才问发生了什么。   萧秋木语调有气无力,带着一种沉重感道:“我们遭遇了一个蒙面人,他见了人就杀,杀人手段十分凶残。如果没有猜错,可能跟杀点星宗弟子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你们也遭遇了那个杀手?”万仙盟的人大惊,点星宗的长老也连忙过来询问关于杀手的事。   “这个人带着面具,看不清真实面目,浑身上下穿着黑色的衣服,裹的严严实实的,连身形都看不出。”萧秋水疼的直咬牙,继续道:“不过,他杀人时看到了他的手,看起来像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否故意为之。”   说着,萧秋木在旁边叹了叹气道:“早就接到了美人的消息,说有个杀人魔头出入,叫我们小心。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总以为自己的修为即便打不过也足够逃跑,没想到当真的遭遇之后,才知差距之大,难以弥补。”   “不过,他似乎并不想赶尽杀绝,否则我们绝不可能逃出来这么多人。他只是虐杀了十几人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我们后头,看着我们逃命却不出手。直到离开琉空遗迹,他才转身离开,不知为何他要放过我们,毕竟……”说着,萧秋木看向了点星宗的几位长老。   他想说,毕竟点星宗的人全都被杀了,但又怕说了刺激了几位长老。   点星宗的几位长老脸色都难看的要命。   弟子都死了,他们本不该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应尽早回去宗门通知此事,早作应对调整。但叶先晨的失踪却让他们还保留了一丝希望,只能焦急的在此等待,希望能够等来好消息。   “这一次来,损失大于收获,十几个同门惨死,这是我这个领队的失误。若是我正视美人的消息,听美人的话尽早带队离开,或许就不会碰到那个魔头,不会损失了十几个同门的性命。此次回去,我会向宗主解释,请求惩罚。”萧秋水脸色很难看。她受了不轻的伤,之所以还活着,还幸亏桑红衣曾给了她一枚保命的丹药,但即便如此,她也输的如此狼狈。   “对了,美人呢?美人还没有出来?”萧秋水说着,突然就想起了桑红衣。   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桑红衣的身影,于是将目光落向双玄宗的方向,发现双玄宗的长老似乎也很忧虑,却并没有意识到她说的美人就是桑红衣的样子。   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   双玄宗的领队是路司狼,随行的长老是两个侍神境初期的小长老,在双玄宗里也不是很有名气,修为一般,年纪不小了,但却只有侍神境初期的修为,这次来基本上就是为了凑数的。   因为路司狼、越人歌和桑红衣的存在,宗主谢苍穹认为他们三个就已经能对付大部分的敌人了。   特别是越人歌和桑红衣,光只是会越人九歌,就能横扫一片。何况桑红衣还扮猪吃老虎,隐藏着修为,可当做奇兵使用。   再兼之琉空遗迹危险性不大,所以并没有配备修为特别高强的长老随行。   这两人平日里名声不显,认识的人也不算多。他们虽然听过萧秋水萧秋木这对姐弟的花痴外号,但一开始这两人就是‘美人美人’的叫着,根本不曾指名道姓,所以两位长老根本不知道他们嘴里所谓的美人就是他们双玄宗的桑红衣桑长老。   所以,虽然他们也为怕宗门弟子遇上杀人狂而担忧,却并没有意识到,最先找到点星宗弟子尸体,提醒萧秋水萧秋木赶快离开的人就是桑红衣。   直到萧秋水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他们,他们才知道,萧秋水嘴里的美人指的就是桑长老,这才上前道:“桑长老还未曾出来。”   “还没有出来?”萧秋水皱眉。   她现在很担心桑红衣的安危。   明明是桑红衣提醒她快些离开,那么必定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危险,那为什么她们耽搁这么长时间才出来,而桑红衣却还在遗迹里头?   难道是出事了?   萧秋水猜的没错,还真是出事了。   长生殿一行,双玄宗这群人算是收获良多,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机缘,甚至离开长生殿的时候,双玄宗这些人,一开始来了多少,最后就走了多少。   虽然离着琉空遗迹关闭还有很长时间,但是鉴于杀人魔的存在,路司狼决定不再继续在遗迹中探索,而是带领队伍离开遗迹,尽快回到宗门,将这件事报告给宗主,也好对这个杀人狂魔有一定的防备。   因为不知道杀人魔杀人的原因,也不知道他最终针对的究竟是谁。如果只是单纯的针对点星宗那还好,可如果是无差别杀人,那么这个人将会非常危险。   所以,离开长生殿后,他们就直接朝着琉空遗迹的出口而去。   但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以叶先晨的话说,当初杀人魔是追着他去了长生殿的。所以桑红衣一直担心杀人魔也在长生殿,这才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而在长生殿中,自始至终都是安全的,这也让大部分人放松了警惕。   可谁会想到,那杀人魔没有在长生殿等着他们,却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遗迹时,就这么大咧咧的堵在了门口。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心说看来今天之事是无法善了了。   一旦动手,必定会有死伤,哪怕有传送符阵在手,可若是对方出手动若雷霆,至少也能杀死几个人。   可就在路司狼等人认为要大干一场的时候,那戴着面具的杀人魔却说话了。   他先是瞥了叶先晨一眼,在叶先晨愤怒仇恨的目光中,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道:“不要担心,今日杀的人已经足够,我已懒得再动手。你们该庆幸,你们捡回了一条命。”   说着,杀人魔竟然不理会众人,竟自己转身离开了。   路司狼等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麻痹大意,依旧高度防备着对方会不会突然转身出手,但对方就似乎真的是对他们没有兴趣一样,渐渐走远,只留下了一个神秘的背影。   桑红衣看着这神秘杀人魔的背影,神色却越发凝重了。   “怎么?你看出了什么?”越人歌对自己的师父还是了解的,一见桑红衣这个神色,就知道她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事情。   “他脸上的面具是件法器。修为是侍神境巅峰,随时都能突破到千秋境,只是他一直在压制修为。”桑红衣神色凝重道。   万物之书有看破世间一切虚妄的能力,所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这个杀人魔,他却不知,他的一切,却已经早就暴露在了桑红衣的眼前。   “法器?”苏伏眉都皱在一起了。   法器与法宝其实是不同的概念。   法宝是很容易炼制的,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圣兵之体,炼制法宝简直是信手拈来。   但法器不同。   法器之中基本上是带有信仰的。   一件法宝,如果要成为法器,一般都会依附上一些信仰或者功德。   而信仰和功德这种东西是很难到手的。   很难说法器和法宝哪一个更强,因为依托于锻造者修为与技术的不同,无论法器还是法宝都有等级。   不过,用他圣兵之体的眼光来看,虽然还看不透那张面具真正的能力,却能够感觉到这件法器必然不俗。   能拥有一个法器,本不是容易的事。   就是不知,这法器是他自己炼制的,还是从何处找来的?   “不过,这琉空遗迹只能让侍神境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入,这一点,各宗门的长老都曾试过。他若是侍神境巅峰,触摸到了千秋境的门槛,又是怎么进来的?”小表妹脸色发白道。   刚刚她看了那蒙面人一眼,竟是险些被对方的灵魂力反噬。   对方灵魂的强度至少是她的三四倍。   “他的气海被一条锁链锁住了一半,所以看起来只能发挥仙君境巅峰的修为。但是,那条锁链,他自己应该能够控制自如,否则不会骗过琉空遗迹的探寻。”桑红衣脸色凝重。她竟然在对方体内看到了锁龙链的存在。   锁龙链,这本不该是十六阶梯该有的东西。对方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难道也是自这琉空遗迹内得到的?   “说到底,他为什么放过我们?”路司狼不解。   对方既然将点星宗的弟子一个不留了杀了,还是虐杀,为何却偏偏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他们?   “难道他的目标就只是点星宗?”苏伏也疑惑不已,而后问叶先晨道:“他会不会是你们点星宗的仇人?”   叶先晨却摇头。   他不知道。他根本不认得对方。   “这次回去,你最好先问问你们宗门的长辈。若他真是你们点星宗的仇人,恐怕他不会罢手。”苏伏道。   叶先晨点头。   可桑红衣却依旧望着那杀人魔离开的方向,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 第一百零一章 锁龙链   桑红衣没有多想这变态杀人魔为何会放过他们一行人的问题,却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了锁龙链之上。   她对锁龙链的认知,来源于第一次去灵魂荒冢时,那些差点夺舍她的魂族的记忆。   如果说,魂族之人对于锁龙链有所印象,那么就是说,锁龙链,很可能来自于三十三阶梯。   且是魂族还未灭亡时就存在的东西。   且不说锁龙链如此悠久的来历,它为什么会沦落于十六阶梯?又为什么会进入那个人的气海之中?更是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自如的控制锁龙链,这都让桑红衣对于杀人魔有着更加想要了解的迫切感。   事实上,桑红衣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得到奇遇的必定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万物之书很神秘,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有完全摸透这本书的作用。只知道,它至少也是三十三阶梯那种程度的至宝,甚至犹有过之。   那么锁龙链呢?既然魂族的记忆中有这件法宝的存在,就说明锁龙链曾在三十三阶梯出现过。   而那些魂族之人的记忆中,也只是知道锁龙链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原是妖族龙君的本命法宝。   妖族龙君,这就是他的名字。他一出生,就遭遇了奇耻大辱。别人生的威武雄壮,它却长的像个泥鳅,有没有龙族的本命传承,甚至修为也缓慢至极,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龙族的耻辱。   为此,它受尽苛责与嘲笑,被同族肆意侮辱,终有一日,它变态了。   或许连龙族之人也没有想到,它们对于同族一个废物的刻薄会造成龙族历史上最惨烈的血案。变态黑化后的龙君,修为竟然大肆疯长,最后一举成为绝世强者,还觉醒了本命法宝,就是锁龙链。   这锁龙链,号称可锁天下万物。特别是对于龙族,简直就是克星。   也许是因为龙君对龙族的恨意颇深,所以本命法宝竟然是专门对付龙族的利器,这也惹得龙族那群老家伙们对他忌惮不已,暗中下手多次,想要置龙君于死地。可偏偏龙君气运强盛,每一次都狼狈的逃过一劫。   如此,龙君对于龙族的恨意更是难消,最后干脆专门干起了猎杀龙族天骄的事情。   当年的龙君,凭一己之力,和这条锁龙链,差点将三十三阶梯的龙族给灭族了。最后还是惊醒了龙族真正的老祖,联合龙族中所有的强者一同出手牵制,才将龙君灭杀。   但是,龙君在临死之际,逼出了体内的本命法宝锁龙链,将它扔向虚空,自此,锁龙链不知落向何处。   龙族曾大肆寻找过锁龙链的存在,但却无疾而终。   因为锁龙链对龙族来说,乃是克星。而龙族在三十三阶梯也有着不少的仇家,所以他们自然不希望锁龙链会落入敌人之手。   但最终,直到魂族覆灭,他们也没有找到锁龙链的下落。   这是魂族那些人仅有的对锁龙链的记忆。   也因为如此,桑红衣才会对锁龙链知晓一二。   桑红衣对锁龙链很忌惮,但更加垂涎。而就在此时,体内的万物之书却是一阵震动,随即书页上现出了一行字:得到锁龙链。它与你因果纠缠。   桑红衣皱了皱眉,想不到她能和锁龙链有什么因果纠缠,具体的问了器灵,可对方却再也没有反应了。   这实在是让她头疼不已。   不过,万物之书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她就迟早要和这个人做过一场。   双玄宗这些人虽不明白杀人魔为何不对他们动手,但既然能够逃过一劫,他们自然也不会傻的非得跟人干一架。路司狼带着众人一同迈出琉空遗迹,刚一出去,就面对着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各宗门长老,倒是将路司狼给吓了一跳。   而另一边,杀人魔却隐藏于遗迹之中,寻找着下个猎物。   他为何会放过双玄宗这一行人?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杀的人够了这种明显骗人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忌惮。   而他忌惮的人不是路司狼,不是苏伏,不是柳夜行,甚至不是越人歌,而是忌惮一直站在一边,仿佛全场最弱的那个人,那个叫桑红衣的女子。   看起来,对方似乎不堪一击,但是,他体内的锁龙链却发出了隐隐的退缩之意。   听起来,区区一件法宝还会害怕,似乎如同天方夜谭。但锁龙链不同,它不仅仅是一个寻常的法宝,它的存在,比起一般的法宝来,强的离谱。   他也是偶然才得到了这件法宝,得到它的时候,它还是残破状态,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许多天材地宝,才将之修补了一些。   这也是他能够使用它的原因。   但这还远远不够。   锁龙链原本更加强大,他只能使用对方的能力不足千分之一,却已让他如此强大,若是完全修复,又会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但是,就在方才,他准备对双玄宗的那群人下手的时候,锁龙链却突然的发出了警兆,随即便开始颤抖。   这让他惊异莫名。   他想,可能那女人身上同样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宝,甚至厉害的程度还在锁龙链之上,否则难以解释锁龙链的反应。   他对那件连锁龙链都害怕的宝贝垂涎不已,却不敢妄动,所以才找了杀人杀够了这种理由,暂时退却。至于那件他眼馋的法宝,知道桑红衣的身份,以后再徐徐图之也未尝不可。   杀人魔隐藏在巨石之后,远远听到有说话声响起,他知道,他的猎物已经送上门来了。   而另一边,桑红衣他们刚一出来,就被众长老包围了。双玄宗的两位长老数了数自家弟子的人数,发现没怎么少,顶多是缺胳膊少腿,但至少命还在,总算松了口气。   萧秋水老远的就叫开了:“美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走到桑红衣面前,确定桑红衣没有受伤,直接一个熊抱,险些将桑红衣给扑倒了。   可以看得出,她的笑容完全是发自真心。   特别是自己经历过那杀人魔的手段,再看桑红衣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你受伤了?”桑红衣看着萧秋水一身的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一堆细小的伤口,有些地方被鲜血染红,时间久了都有些发黑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就皱了眉。   “美人,人家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萧秋水抱着桑红衣的胳膊,眼泪汪汪,一看就是演戏。   桑红衣眉角微跳。原本还存着的那点担忧在看到对方演戏演的那么溜之后基本上荡然无存了。   “萧包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就跟捅了乞丐窝似的。”柳夜行见萧秋木有气无力的,也是意外。以萧秋木的修为,就算遇上了比他等级高上一两个小境界的,也不至于这么惨才对。   “柳吃货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萧包子!”萧秋木条件反射的警告了柳夜行一句,随即又叹气道:“没听你们的话,抱着侥幸之心想要多找些天材地宝再走,却半路遇上了那个杀人魔头,被他杀了十几个同门。”   “什么?你们遇上了那个人?”柳夜行惊呼。   萧秋木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对你们动手了?”柳夜行与苏伏对了个眼色。   “嗯。”萧秋木没有发现柳夜行的神色,只是木然的点着头道。   柳夜行看了看正被点星宗长老围住的叶先晨,心中却越发不解了。   原本以为,那个人不对他们出手,却将点星宗弟子全都杀了是因为可能与点星宗有仇,所以并不滥杀其他人,但现在知道,万仙盟竟然也中了招,那么,对方因为与点星宗有仇而杀人的推测就不怎么站的住脚了。   难道还能恰巧这人刚好与点星宗和万仙盟都有仇?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杀死点星宗和万仙盟的这些人?或者说,为什么对方偏偏放过了他们?   难道真是因为那个什么‘今天杀人杀够了’这种无稽的理由?   怎么总觉着那么不靠谱呢?   柳夜行好奇无比,于是拉着萧秋木,将他们遇到杀人魔之后怎么逃脱的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个清楚。   当他知道对方杀了十几人之后便不再动手,而是在后头吊着追赶萧秋木他们看他们逃命,柳夜行觉得,那个杀人杀够了的理由似乎又有点站的住脚了。   若不是如此,为何要杀一批放一批?   明明他有能力动手将万仙盟的所有人都留在琉空遗迹之中的。   柳夜行正思考着种种可能,此时,从遗迹之中竟然又冲出了一个人。   他朝着山下看了几眼,一眼就瞄准了苏伏和桑红衣所站的位置。然后一个俯冲,直接就冲到了两人面前。   苏伏刚欲和他打个招呼,就见对方快如疾风的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临走前甩了一句:“别告诉她们我的去处。”随即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桑红衣目瞪口呆的看着此人离去的方向,心说这只狐狸轻功当真是绝顶啊。   此人不是萧玉郎萧狐狸又是哪个?   不过,见他跑的那样快,就跟有人追杀他似的,桑红衣一时间没想通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苏伏提醒了她一句她才恍然大悟。   果然,没过多久,也就一杯茶的时间,又从遗迹中冲出两个人。待到得眼前,桑红衣才发现,两人长得极为相似,可能因为跑的较急,额头上还挂着些许的汗水。   见了苏伏,两人停下了脚步,不等招呼便焦急的问道:“苏伏,可见过萧玉郎?”   苏伏点头道:“刚刚跑了。”   “可知他朝什么方向跑的?”两女一同问道。   苏伏伸出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再一看去,那不是刚刚萧玉郎逃走的方向又是哪里?   “谢了。”此时两女眸子晶亮,仿佛又有了无穷动力道:“萧玉郎,你休想逃过我们姐妹的手掌心!你给我等着!”说着,便朝着苏伏所指的方向追去。   “你就这么将萧玉郎给卖了?”桑红衣挑眉,眼中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这是为了他的幸福着想。”苏伏一本正经。   “刚刚那两个就是中域夜照城的陆琳琅和陆玲珑姐妹?”桑红衣心想着,果然是尤物,就连她一个女子见了两人都忍不住赞叹这份气质,又何况男人?会被这样的尤物迷住,倒也是意料中事。只可惜,萧狐狸却每次见了两人都要逃跑。   “如何?萧狐狸可是艳福不浅吧?”苏伏是真的幸灾乐祸。这种两追一逃的景象,从小到大,他看过很多次了。   亏得这两姐妹也是有耐性,每一次萧狐狸逃了,她们都不遗余力的追。多少年了也没有放弃。   且这两姐妹关系还融洽得很,哪怕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但是修仙界里男子三妻四妾的多的是,女子找很多男人的也不是少数,并没有什么刻板的规矩,所以他们家族中那些人倒不是很在意。   如果能和冰城萧家联姻,夜照城那些老家伙也是乐见其成,所以对于这两姐妹锲而不舍的追逐,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折腾去了。   “你羡慕了?”桑红衣斜着眼瞥了苏伏一眼。   苏伏却没有立马保证什么,而是似笑非笑的靠近了桑红衣一步,道:“你吃醋了?”说完又得意道:“你若说你吃醋了,我就承认我羡慕了。”   “那我若说没有呢?”桑红衣白了苏伏一眼。   苏伏捂着心口叹气道:“那就证明,本少主的追妻路还任重而道远啊。”   “不远不远,少主啊,这位就是少夫人吧?”此时,神兵城的几位长老却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他们打量着桑红衣,脸上的表情倒也是层次分明。有失望,也有欣慰,桑红衣甚至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对她满意还是厌恶。   “未来的。”苏伏没有否认。   “见过少夫人。老朽等人是神兵城的长老。”众长老一一介绍了自己,桑红衣也一一回了礼。   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是很讨厌她?   桑红衣哪里知道,虽然她显露出的修为低了点,可至少她是女的啊,是不是比自家少主是个断袖要来的值得欣慰?   而且,说起来,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少主真正意义上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亲手去追,要知道之前城主和夫人一直张罗着能给少主定门亲事,也曾问过少主的喜好,罗列了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女给少主挑选。   少主倒也不反对成亲,只是没什么喜欢的人,这种豪族之中联姻之气又盛,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娶的是什么样的人,就言随便城主和夫人自己选吧。   而城主和夫人也怕选了少主不中意的,所以一直也没下定决心。   不过,现在少主亲自认定了此女,城主和夫人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少主,城主和夫人临来时交代了,想请少夫人务必去神兵城做客。”此时,长老突然道。   桑红衣一愣。   去神兵城做客?   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   这会不会太快了?   自己没有经验啊。   见桑红衣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苏伏顿时乐了。   见家长好啊。赶快将身份定下来,免得将来有人和他抢嘛。 第一百零二章 下马威?鸿门宴?伏伏?   桑红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进行到见家长这一步了。   虽然她知道,只要跟苏伏交往下去,这一步其实是必然,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但桑红衣还是没来由的多了些紧张的情绪,明明曾经也想过这样的景象,却与想象中的自己的思绪完全不同,手心里都隐隐的冒了汗。   将自长生殿得到的第二枚戒指交给路司狼,让他将之带回给宗主,桑红衣没有跟着队伍回到双玄宗,而是跟着苏伏和几位长老乘坐飞舟,去往了神兵城的方向。   或许是看出了桑红衣的紧张情绪,几位长老倒是体贴的没有快马加鞭,飞舟反倒是飞行了几日才到了神兵城,一路上,桑红衣向几位长老请教了不少的问题,几位长老也不吝啬的向她解答着那些疑问,态度温和,倒是叫桑红衣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   “喂,苏伏,你父母喜欢什么?”桑红衣想了想,还是问苏伏道。   她现在也算是身家丰厚的小富婆了,第一次见对方的父母,总该带些见面礼。   苏伏难得见桑红衣这样的神态,想了想,笑道:“我爹最爱酒,尤喜烈酒。”   酒?这倒是好办。这世上就没有她桑红衣酿不出的酒。   “至于我娘……”苏伏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后道:“我娘喜欢我爹。”   桑红衣白了苏伏一眼,心说酒倒是好办,但我总不能送一打你爹给你娘当见面礼吧?   于是,桑红衣又一次头疼了。   飞舟哪怕刻意放慢了速度,几天后,还是不免踏入了神兵城的土地。与上次来不同,这一次一踏入神兵城的外城,桑红衣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与其说是少了生活的氛围,不如说,一个个的倒像是如临大敌,整个神兵城如同笼罩在一块巨大的乌云之下,让人心情不由得就沉重郁闷了几分。   这不仅让桑红衣无法理解,就是苏伏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苏伏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骤然一顿,随即看向桑红衣,眼中有了几许担忧。   长老们却没有多少忧虑,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外城,想着内城进发。   神兵城的内城与外城除了城墙之外,其实是由一道巨大的阵法隔开的。   内城乃是神兵城真正的主城,除了神兵城的嫡系之外,外城人想要进入内城,必须有通行的令牌。   且这种令牌并不是永久性质的,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获取令牌的使用权,以得到在内城行走的资格。   而内城,就是神兵城真正的主场。   此刻的桑红衣,神色不定,表面看来稳重,但实则内心疑窦丛生。   实在是神兵城这架势实在是有点不太对劲。   整个内城,充斥着淡淡的肃杀气氛。看起来这种气氛很隐秘,但是对于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桑红衣来说,这种隐秘却如同糖衣,轻而易举就能看穿。   这一次来神兵城,桑红衣是本着见家长的心思来的,所以即便是越人歌,她都没有带来。   但是,师徒二人总归是有默契存在的,所以越人歌并没有返回双玄宗,而是始终保持着和桑红衣万里之内的距离,就是为了能够应付一些特殊状况,以免桑红衣的能力因为距离的阻隔而失去。   桑红衣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小心翼翼的防备竟然会真的用上。面对着神兵城这一次奇怪的举动,桑红衣的心头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看向苏伏,苏伏也同样看着她。   他不知为何神情中带着忧虑,也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了一句对不起。   桑红衣没有回应,这种氛围,已经被她归类于了下马威的范畴。   原本就是城主和夫人请她来的,却并没有任何欢迎的气氛,反倒是像要把她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吓上一吓的样子,让桑红衣的心里也确实多出了几分不痛快。   来之前,她设想过无数种与苏伏父母相见时会发生的可能性,甚至也意识到了,她在外的名声可能会让苏伏的父母对于她来当这个儿媳妇会有不满意。   但是,正因为自家知道自家事,她明白自己不是废物,所以被轻看时她有足够的底气来扭转乾坤,所以倒也没有任何的自卑感认为自己配不上苏伏。   不过,只一踏入这里,就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不如说,如果不是对方是苏伏的亲人,可能以她的脾气,转身就走已经是最轻的反抗方式了。   但桑红衣还是不高兴。   “你别多想,他们不是针对你。”苏伏观察着桑红衣的神情,轻轻道。   而此时,小表妹也因为这压抑的气氛变得难得的安静,见桑红衣的脸色很差,又见了表哥忧虑的神情,于是上前拉住桑红衣的手,将她往后拉了几步道:“表嫂表嫂,你别不高兴,表哥没有骗你,这真的不是针对你的。可能是……”   小表妹犹豫着咬了咬牙,最终小声的附在了桑红衣的耳边道:“可能是那个人要来了。”   “那个人?”桑红衣一愣,随即心中翻涌着无数思绪。   看小表妹的态度,似乎对‘那个人’很是忌惮,即便是谈起对方,都有些犹犹豫豫,生怕被听了去的恐惧感。   并且,她敏锐的发现,小表妹的手竟然在颤抖。   即便小表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着这种恐惧的情绪,但有些事还是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那个人’是谁?会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表妹只是提起就颤抖惊惧?   甚至,她都有些不敢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一样。   “表嫂,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可以,最好躲在人后,不要被那个人发现。”小表妹友情提示道。   一想起当初她信誓旦旦的挑衅那人,最后被一个眼神险些打散了神志,直到此刻她都心有余悸,只是想起此人,想起那个时候,她就忍不住的颤抖,控制都控制不住。   “‘那个人’究竟是谁?”桑红衣也小声问道。   小表妹纠结着小脸,小声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才好。他可能是整个苍穹域最厉害的人,却也是最坏的人。”   桑红衣越发糊涂了。   就这么说着说着,竟已经到了真正的宫城。   这里就是神兵城的炼器师所居住的地方,范围非常的大,看起来像是一座恢弘的宫殿。   而桑红衣敏锐的发现,这座宫殿,跟太玄庄一样,很可能就是一件法宝。   若是神兵城之人,倒是不难做到这点。   只是,桑红衣却皱起了眉头。   进入‘宫门’,入眼的是阵仗强大的队伍,这些人排成了两排,依次站开,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没有看到她们的到来。   进入‘宫中’,是两大排的矮桌,上面摆放着丰富的食物,而眼尖的桑红衣发现,这些矮桌甚至是坐垫,全都是法宝。   鸿门宴?   桑红衣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这个词?   只是不知道这鸿门宴是摆给谁看的?   桑红衣注意到,每一张矮桌前都坐着一人,经苏伏的介绍,这些人都是神兵城的骨干人物,里头不是炼器的好手,就是经营的好材料,甚至有些内门和精英弟子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穿过人群,最上首坐着的就是神兵城的城主夫妇。   苏伏心心念念的想要将桑红衣介绍给父母,却不想竟然选了这么一天,他意识到可能会给桑红衣留下不好的记忆,心中是将那个人诅咒了一百八十遍还不待解气的。   桑红衣的心反倒是大。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这鸿门宴是摆给谁看的,既然来了,那就看到最后。   她并不信苏伏会看着她受到羞辱而无动于衷,同时她更坚信,没有人可以真的羞辱到她。   不过,当她的目光从那威严的城主触及到城主夫人的时候,她却顿时一愣。   对方朝着她笑了笑,笑容很友好,看不到一点敌意。   桑红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一日,她总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反常,只是她没有多想罢了。如今却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可是记起了我?”城主夫人笑着站起来,拉住了桑红衣的手道:“我也是听了自家这不成器的儿子竟有了心上人,一时没忍住,就想就近瞧瞧你的模样。”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是喜欢你的。”城主夫人直接将桑红衣拉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完全无视了苏伏一脸的茫然。   就连苏伏都没想到,她们两人竟然见过面?   什么时候见的?又是在哪儿见的?   桑红衣更茫然,这跟想象的剧情不太一样啊。   难道不该是对方对自己不满意,坚持要苏伏将自己甩了,来一出棒打鸳鸯还几近羞辱的戏码?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对自己热情的简直叫人害怕。拉着她的手就开始数苏伏的优点和缺点,还叫她要多担待着些,不要和苏伏一般见识,如果对方欺负了她,她可以向她告状,她就帮她去收拾苏伏,直说的苏伏和桑红衣双双怀疑苏伏究竟是不是她亲生儿子。   桑红衣被这热情闹的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对方不找她的碴儿是好事,可这太热情也实在是可怕。   她连连给苏伏使眼色,苏伏也是刚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急忙向前一步,拉开桑红衣到自己的身边,又对着自己这个人正处于可能要当婆婆太过兴奋的母亲大人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女人的事,你凭什么要知道?”城主夫人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等苏伏不注意的时候,又将桑红衣拉了回来,按在了她自己旁边的位置上道:“你去那边坐着去,我要跟我儿媳妇说说悄悄话。”   苏伏顿时就乐了,也不生气了,只是他娘一句儿媳妇,他就放了一大半的心。   “红衣啊,什么时候成亲?”城主夫人看起来是真的喜欢桑红衣,不顾桑红衣一脸的蒙圈,直接就将话题绕到了成亲上。甚至于到时候要有什么样的规模,请什么样的宾客都已经开始考虑了。   桑红衣没有说话,她现在有些恍惚。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这让她有点当机。   “好了阿若,你吓着人孩子了。”城主在一边默默的冒着黑线。他深知这些年来自己这个夫人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当外头有人传儿子是断袖的时候,可是没将她给气个半死,然后信誓旦旦的定要给儿子找个好媳妇,各大宗门的娇女算是被她研究了个遍。   桑红衣原本也在他们挑选的范围之内,其实宗门内的联姻之气甚盛,他们也不要求自己的儿子能找个什么多优秀的,能安稳过日子的就行。   他们神兵城家大业大,倒不在乎女方是否门当户对,只是若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找个门当户对的,可能也会对神兵城有着不少好处,至少联盟的存在,可以最大限度的震慑外人。   而双玄宗,他们就曾考虑过。   无论是桑红衣还是桑绿浓,都曾在他们的考虑名单之上,还有一些天赋没有那么好,但也姑且算个人才的女修士,他们都曾帮儿子物色过。   只是,桑红衣外头的名声不显,又被传为废物,在儿子没有喜欢对方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想给儿子挑个更好的,所以原本他们更中意的其实是桑绿浓。   不过,在他们得知桑绿浓的性子太冷之后,这种想法也淡了些,所以搁置了一段时间。   之后便传来桑绿浓的死讯,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年来,他们为了苏伏的亲事操碎了心。儿子不在乎,他们却也怕成亲后和妻子过的不开心,所以挑来挑去也没有真的定下来。   知道前些日子,听闻儿子竟然主动对某个女子频频示好,这可是将他们两个当爹娘的给乐坏了。   自家妻子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后,忍不住一探究竟,于是便只身去了桑海城,去了酒中仙,亲眼见了桑红衣本人,还拎回来了一大葫芦的烈酒。而他喝了那酒之后,得知这酒是未来儿媳妇自己酿的,顿时就毫无节操的妥协了。   “可是要尽早将亲事定下来,否则那些阿猫阿狗都想着来攀咱们伏伏的亲事,这可如何是好?”城主夫人不高兴的噘着嘴,还如同十八岁少女一般的活泼美艳,顿时让城主就看呆了。   “伏伏?”桑红衣一愣,顿时没憋住笑的看向了苏伏。   而苏伏一脸铁青的看着他自家娘亲,默默无言全是泪。 第一百零三章 生个孩子我瞧瞧   苏伏几乎是赌气的坐在一边,对于‘伏伏’这个小名被桑红衣知道了这件事表示了担忧。   因为这个小名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了,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底下坐着的这一片人,根本上的无视了城主以及夫人对待未来儿媳妇的热情,竟是觉得见怪不怪了,这让桑红衣十分怀疑,神兵城在外面人心中的画风是不是根本上就有什么不对?   神兵城这群人对桑红衣的态度真的算是很和善了。他们唯独比较好奇的是少主这个小表妹,竟然如此乖巧的坐在席位上,没有和桑红衣过不去?   以往,若是哪个女子纠缠少主,这位祖宗真是恨不得那一把四百米的大刀,横扫一切觊觎少主的女人。但今日,她不仅乖乖的坐着没有捣乱,还一口一个表嫂的叫着,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趣事?   能把这个祖宗驯服的服服帖帖,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能力就可见一斑。   桑红衣一句一句的和城主夫人聊着,聊着聊着,家里的一些事就已经被对方了解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也是桑红衣故意为之。对方很懂得聊天的技巧,明明是在试探你家中的情况,但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厌恶。再者,她家里那些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既是有心和苏伏长久的交往下去,那么对于对方的父母,有些事就不必隐瞒。   桑红衣其实很想问问,今日这样豪华的阵仗究竟是为了迎接谁?还有小表妹口中的‘那个人’又是什么来头,会让她那样的恐惧。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原本那淡淡的肃杀气氛又因为城主夫人这突然的热情而冲淡了不少。   但,她能感受到,有一种忧虑在空气中弥漫着,让气氛始终显得很诡异。   “红衣,我问你,你可喜欢伏伏?”此时,城主夫人突然收起了笑容,神情变的严肃而认真。   “并不讨厌。”桑红衣想了想,回答的还算认真。   对她这种感情白痴来说,并不讨厌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喜欢’这种感情,看似近在眼前,但实则虚无缥缈。   因为从前没有在父母身上感受到这种感情,所以没有一个好的参照,真正的恩爱夫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也无法说出了理所当然来。   只是,自从被萧狐狸挑破了这层纱,在她知道苏伏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她问过自己,要如何处理这段感情,她给自己的答案就是不讨厌。   不讨厌与对方的接触,也不厌恶对方喜欢她这件事,虽然无法给自己一个很明确的回答,但想到拒绝之后对方可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又觉得有些淡淡的遗憾。所以结果就是她很平顺的接受了对方想要和她继续发展下去的事实,而她自己也在试着和对方相处,而结果还算不错。   “不讨厌就好。”许若对桑红衣的这个回答并不失望,反而继续问道:“那若是有一个人,想要和你抢伏伏,你又当如何?”   桑红衣挑眉,这个问题的信息量不少啊。   一般情况下,在她与苏伏两情相悦,家长又不反对的条件之下,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除非,这种情况是实实在在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   那么,就是说有人要和她抢苏伏?   难道,小表妹口中的‘那个人’是个女人?而且还想要抢走苏伏去当压寨相公?   “我对自己的魅力,还算有些信心。”桑红衣笑道。   不是自身条件,而是从苏伏的喜好点出发。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暂且称为情敌,她想要和自己抢男人,而她想抢的男人又真的看得上她,那么此刻自己应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若是对方武力强大,我方力所不及呢?”许若又问道。   桑红衣心说,那就只能让她把苏伏抢走了呗?   对方武力强大,我们又打不过她,这还能有什么办法?那就看苏伏会不会屈服在那女人的淫威之下了。   不过,桑红衣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想象中自己的答案轻描淡写,却已经无形中将那个想抢她男人的人归为了大敌。   桑红衣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回答了,所以正在思量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方既这么问了,总不是问着玩玩的,可能也是某一种考验,所以桑红衣正在思考答案。   只是,还不等桑红衣说出自己的答案,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就见城主和城主夫人立刻就变了脸色,而苏伏的神情也是阴沉如墨,柳夜行和其他赴宴的长老供奉也是如临大敌,而小表妹则瑟瑟发抖。   桑红衣将目光望向了远方。   “既来了就现身一见,好端端的美酒都被你这风给糟蹋了。”城主的脸色淡然,但桑红衣却注意到,他放在矮桌下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风系天赋的修士吗?”桑红衣默默的在心中想着。   风系天赋比起雷系的天赋都要珍贵,因为风无处不在,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之中,所以几乎可以这么说,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是风系天赋修士的主场。   而偏偏风,存在在任何地方。   这十六阶梯的修炼体系有些杂乱。实际上,每一个修士几乎都有着对应的天赋。比如水、火、土、金、木、雷、风等等等等。而修士修炼同等天赋的功法就会事半功倍。   但是,之所以说这修炼体系有些乱,是因为,哪怕有着擅长的天赋,也同样可以修炼不擅长的那些天赋功法,顶多是修炼速度不如同等天赋的功法快而已,偶尔伴随着一些意外情况,所以,其实苍穹域的修士,很多人都修炼过不同天赋的功法。   就比如苏伏,他本身是圣兵之体,这其实就是一种天赋。对于炼器天生的亲和力,所有与炼器有关的功法,他的理解简直就是一日千里,修为突飞猛进。   而像桑红衣这种无属性天赋是很稀有的。   这种天赋,大约也就是两种情况。要么样样精通,要么样样稀松。   而究竟是哪一种,取决于你根骨的强弱,气海的宽窄,经脉的韧度。   而桑红衣,就是最顶级的那一种天赋。   她若是得到能够匹配她体内灵气纯度的功法,无论是任何一种属性,她都能很快的理解并且熟练运用,这就是属性天赋和修炼天赋强大的特权。   真正的天才,从来就是如此,别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突破的境界,她却能轻松的跨过这道门槛。   如果桑红衣不是生在了十六阶梯,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错过了最佳修炼的时间,如果她一开始就生在二十六阶梯,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傲视同阶群雄了。   这就是天赋好,但运气差的典型代表了。   而风系的天赋本来就很难得,所以未然还未见其面,但只是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淡淡威压,就足够让桑红衣对对方忌惮不已。   她猜得果然不错,随着城主的话音落下,竟是从天而降下一男一女。   桑红衣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一对男女实在是太骚爆了,那种刻意做给别人看的装逼感如狂风一般扑面而来。   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把红伞,伞面很宽很大,足够将两人都笼罩其中,而男人一手抓着女子的肩膀,一边自天上缓缓降落。   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原本摆着的矮桌被吹翻了好几桌,一些修为不太稳固或者有些低的长老供奉们竟是直接被吹飞了出去。   “这才是真的下马威啊。”桑红衣目光微敛。   这一男一女,可能就是小表妹口中的‘那个人’了,而苏伏的娘口中所说的那个想抢走苏伏的人,莫非就是这个女人?   桑红衣不敢相信。   因为这女人长的有点……丑。   若只看这两人的出场方式,倒真是飘飘欲仙。   只是,这俩人都担不起细看。   男人太老,看起来像是已经过百岁的老爷爷了,女子年轻倒是年轻,但长的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   桑红衣本身倒是不太在乎长相如何,总不能因为人长得丑就嘲笑人家。她只是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要保持着这种丑陋的模样。   到了她们这种修为的人,就很少能找到丑女人了,顶多就是先天与后天的差别,即便长的再难看的女人,只要能修炼到仙君境,改变一下容貌,再吃颗驻颜丹,分分钟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女子看修为是侍神境初期,比起她来还要高上一个境界,而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就算是再穷,随便挤一挤也能凑一颗驻颜丹的灵石。   但是,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脸上一脸的斑斑点点不说,眼睛中间靠鼻子的部分还有一块红褐色的胎记。   正是因为这块胎记,让这女子的脸有些惨不忍睹的感觉。   那男人一头白发,虽然面目苍老,动作却灵活的不像一个老者,只不过他微微的有些驼背,说话的声音沙哑的让人烦躁。   伴随着他的笑声,原本排列了两队的‘侍卫’个个被震得吐血,而桑红衣一直注意着小表妹的神情,发现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看这老者的眼睛。   桑红衣几乎可以肯定,小表妹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老者了。   这个被小表妹称为苍穹域最厉害也是最坏的人,却让桑红衣有了十足的兴趣。   所谓最厉害的人,应该是名震十六阶梯的人。这样的人,怎会名声不显?   但是,桑红衣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与这老者和女子条件相符的当代高手。   “哼!”城主一声冷哼,原本的狂风顿时停息,反倒是那老者皱了皱眉,‘咦’了一声,随即冷笑道:“没想到你倒是更进了一步。”   “苏东流,老夫的提议你想的如何?”老者阴霾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扭曲丑陋,比哭都难看几分。   “想你老母!”苏城主一拍桌子,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苏东流,看来你这些日子脾气见长。”那老者一脸的褶子叫人有些反胃。他冷哼一声,阴笑道:“你以为你修为更长一分,就能与老夫对抗?若非是看上了你家那个小子,老夫都不想和你多费唇舌,直接灭了你神兵城就是!”   老者这话一出口,桑红衣顿时一脸嫌弃。心说你都长成这熊样的,还是个男的,又那么老,还想打我家苏伏小鲜肉的主意?   要不要脸啊!   只是许若一直都在观察着桑红衣的反应,对桑红衣能够汝瓷沉得住气倒是颇为赞赏,也很满意。   身为神兵城的少夫人,她们不要求自己的儿子非得娶个什么绝代天骄盖世天才,也不需对方非得有什么强大的身家背景,但至少也得镇得住场子。   桑红衣的修为可能不是很高,但是否有足够的勇气站在苏伏的身边,和她一同面对风雨,这才是她们两个做父母的首要要选择的品质。   可能将比人卷入自家的恩怨有些自私,可他们毕竟就这么个儿子,捧在手心里疼,不求找个能和他们一样原以为儿子付出一切的女子当儿媳,但至少这个女子也得有想要和儿子过日子的觉悟。   桑红衣不可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强大,不说别的,就那老东西就是千秋境巅峰的修为,且这种千秋境巅峰与普通的千秋境巅峰并不相同,这里还有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但是,桑红衣却并没有退却,没有惊慌失措,甚至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的神情,反倒是一脸的嫌弃,就凭这一点,她对这个儿媳妇就更加认同了几分。   “你倒是灭了试试?”苏城主脸色铁青。   这老东西,很早之前就已经来他神兵城耀武扬威了一次了。   就是在苏伏从灵魂荒冢里出来那次,接到了神兵城的书信,只是书信中的内容却是叫他不要回去。   苏伏立刻就知道是出了事,又怎么会一味躲避,让整个神兵城跟着遭殃?   所以他还是回去了,只是没有鲁莽现身,而是在暗中观察,以求寻找到突破口。   神兵城的外城如此死气沉沉,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上一次的破坏,造成了死伤无数。且他竟然还在外城布下了一套阵法,阻绝所有人离开,进一步威胁苏城主妥协。   或许是知道了苏伏真的不在,所以他没有停留多久,大肆破坏一番之后扬长而去,还扬言近期还会再来拜访,这让整个神兵城认为是耻辱的一日,真真实实的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挥之不去。   不仅是仇恨。还有恐怖。   “你以为老夫不敢?”老者冷笑,眸子中的阴沉却带着伪善道:“老夫只是不想多造杀孽罢了。”   “苏东流,你难道要为了你儿子,让整个神兵城的人陪葬?你未免也太自私了。”老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继续道:“只要你将苏伏交给老夫,老夫立刻退去,甚至可以给你一些补偿,更一步壮大你神兵城的势力。”   “你要想清楚。你还正值壮年,想要儿子,大可再生一个。用一个人,抵消一城人的灾难,还能得到老夫的赏识,你又何乐而不为?”老者看着苏东流铁青的脸色,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一步步威逼利诱道。   “天阴老魔,你以为本城主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在苍穹域横行了三百年,被鹰婆婆打的险些魂飞魄散。本以为你能消停些,却不想你竟然蛰伏了这么久,还想要打我儿子的主意?”苏东流脸色阴沉道:“你想要得到苏伏是为了什么你当我不知?我苏东流就算再是懦弱,还不至于将自己的儿子献出去给你炼制人丹来求得苟且偷生!”   “你既来了,必是不肯空手而归,而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带走苏伏,既如此,那就动手吧,你若有能力灭尽我神兵城,我便认了,否则,你这老东西就给我留在这里!”   苏东流说着就与那天阴老魔战在一处。   而桑红衣,在她听到苏东流叫出了‘天阴老魔’这个名字时,脸色终于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天阴老魔。   这老东西竟然是天阴老魔?   怪不得寻找不到任何能够与这人符合的当代强者的特征,那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当代强者,他是三百年前的人物。   桑红衣回忆起看过一本描述了搅动了十六阶梯风云人物的传记,其中就有天阴老魔的事迹。   他起于三百年前。一出生就带着先天的残缺,体内气血匮乏,需要不停的补充精血才能存活。   可精血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他的父母不过是普通的商人,即便手中有几个闲钱,但却依然负担不起让他存活的要求,所以最终无奈,便将他扔了。   但是,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至于是怎么活下来的,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艰难活下来的天阴老魔逐渐长大了,但是同时,他的心态扭曲,行事手段极其残忍。   在他成长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挖人心,喝人血,为了练功,他能瞬间屠杀一村千百人炼制血丹,被世人称为魔头,遭到正道人士的追杀。   但是他的命很大,几次险死还生,最后还是被他逃脱了。   他造孽深重,引得心魔丛生,走火入魔,险些成为废人,却还是被他挺了过来。   为了修补走火入魔的伤势,他丧心病狂的屠杀了一城的人,将一城人的鲜血放干,用来炼制血丹,使得伤势方得以稳定下来。   但他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一些正道修士,其中以鹰婆婆为首的修士联合起来,对他进行了一次绞杀。   那次的杀戮十分惨烈,鹰婆婆等人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设下一局,最终却还是没能杀得掉他。   最后,其中一个精通诅咒术的妖族修士和一个精通预言术的人族修士联手,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诅咒他永生永世无法飞升。   这个诅咒是否灵验谁也不知道,书上也只是说,自那之后,天阴老魔便消失无踪。而狙杀天阴老魔的那群人却死的死伤的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后来之人都以为天阴老魔已经陨落了,没有想到,这个老东西生命力如此顽强,竟然还活蹦乱跳,看起来竟是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而他今天出现在神兵城,目的还是苏伏,只要一想便知道他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了。   苏伏是圣兵之体,这种特殊体质的人若是炼制成人丹,对于走火入魔的伤势有着奇效。   只是,修士虽多杀戮,但毕竟还是个人。吃人炼丹这种事,哪怕真的被心魔缠身或是走火入魔的人,一般也不会尝试。   桑红衣原本以为,这老魔是帮着他同来的那个女子抢亲的,却没想到他竟是打着要将苏伏炼制成人丹的主意来的,还振振有词说别人自私?   桑红衣眼中满是杀机。   她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尝试过那么想要杀死一个人。   即便柳青一都没这待遇。   而似乎并没有主意到桑红衣这边的杀机,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天人境巅峰的菜鸟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依旧只是盯着眼前的人道:“苏东流,你何必这么执拗?你该知道,就算倾尽你神兵城所有人,也不可能杀得了老夫。既如此,你何必让他们白白送死?”   “老夫只要苏伏一人,待人丹练成,老夫便是这十六阶梯的第一人,到时候,呼风唤雨,翻手乾坤,你要什么老夫都能给你。而老夫,也可以给你再找个十个八个美人,生一窝孩子也不在话下,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娃娃,别急,待老夫炼化了你,这世上,老夫想去何处就去何处,谁又能奈何老夫?”说着,老魔看向了苏伏,露出了獠牙。   “你想借由我的圣兵之体,破开那两个人的诅咒?”苏伏顿时就明白了这老魔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突破诅咒,寻找特殊体质的人炼制成人丹,就有机会。   这老魔绝不可能只看上了他一人,恐怕还有其他人也在他的名单之内。   “不错。在这十六阶梯,老夫就算再强也不过井底之蛙,偏那两个废物还有些本事,竟是用诅咒禁锢了老夫三百年无法飞升。只要炼化了你们这些特殊体质的人丹,老夫就能冲破阻碍,从此龙飞九天,届时,还有谁是老夫对手?还有什么事是老夫做不到的?”天阴老魔狂傲的大笑道。   “生个孩子我瞧瞧。”此时桑红衣平静的声音顿时让天阴老魔的笑声戛然而止。   而许若,苏伏的母亲大人,神兵城的城主夫人,此时却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心说不愧是我儿媳妇,就是这么的会抓重点,有了我八分火候。 第一百零四章 败家败的如此清新脱俗   桑红衣这一嗓子可以说是来的很及时了。   特别是在对方大笑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容易憋出内伤来。   桑红衣对天发誓,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顶多就是有意的。主要是这个天阴老魔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还一点也不自觉的瞎笑,真的是让人烦躁,所以一不小心就说了大实话。   天阴老魔那张狂的笑声因为桑红衣这淡定的一句话戛然而止,可能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么顶撞他,一时间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气氛显得特别的尴尬。   生个孩子她瞧瞧?   问题是他根本没这功能啊。   短暂的尴尬之后,天阴老魔可以说是很生气了,阴着一张脸,阴狠狠道:“黄口小儿,牙尖嘴利!看老夫不拔了你那口大白牙!”   只是,话还没说利索,桑红衣一个白眼翻过去:“生不了?那不为难你了,下个蛋试试吧。”   这次就连苏东流苏大城主都没忍住笑了。   他很担心桑红衣如此惹怒天阴老魔,会逼得他对她出手,但是多日来的郁闷却是因为桑红衣这么一嗓子显得特别解气。   生孩子?下蛋?   这老魔若是有这些本事倒是有趣了。   虽然看似是胡闹的说法,但确实是你天阴老魔说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那就生个孩子下个蛋给人长长见识呗?   苏东流别看是一宗之主,却也不是那种特别不近人情的人,对于有趣的事他很愿意配合,所以在天阴老魔脸色铁青的时候还不忘补一刀,一个‘请’和‘退下看热闹’的动作险些没让这老魔吐出一口血来。   事实上,这是苏东流在转移天阴老魔的仇恨。   桑红衣的实力太低了,虽然帮他出了气,可他可不想这老魔会不顾一切对她出手。如果老魔铁了心要杀桑红衣,以桑红衣的修为是万万躲不了的,即便他出手救援也未必来得及。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将天阴老魔的仇恨稳稳的拉在自己身上。   天阴老魔自恃修为高强,也懒得对桑红衣出手,于是阴沉道:“枫儿,去杀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废物。”   “是,老祖。”女子面无表情,就连声音也毫无感情像个机器。   桑红衣这才发现,这女子除了长得有些丑之外,各个方面都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女子修为乃是侍神境初期,对付桑红衣一个天人境巅峰的废物确实不是难事,可架不住这个天人境巅峰是有水分的,所以,在许若生怕儿媳妇被欺负准备出手相救的时候,她儿子苏大少主正在给她使眼色。   许若不知道桑红衣真正的情况,苏伏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他知道桑红衣至少是仙君境巅峰的修为,若只是比这女子小一个小境界,这女子不会是桑红衣的对手。   苏伏默默的后退了几步,开始观察着周围。   而那被天阴老魔成为枫儿的女子却丝毫不违背老魔的命令,直接出手便是杀招,直朝着桑红衣的面门而去。   桑红衣冷笑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打的符纸,随即朝着天空一撒,口中默念一声:“起!”   就见十几张符纸围着那女子转个不停,随即突然爆开,整个爆炸的冲击力冲的女子连连后退,原本就长得丑陋的脸,现在已经成了黑色。   “爆破符?”许若眼睛一亮。   这种爆破符中封印的几乎都是修为强大者的全力一击,很少有人几十张几十张的往外甩的,也就是桑红衣,守着谢苍穹谢苍天这些她爹的拜把子兄弟,一个个都怕她吃了亏,所以给了她不少这种符防身,只是一个开始,桑红衣就化解了那女子的杀机。   但一切并未结束。   漫天飞扬的尘土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当那名为枫儿的女子躲过这爆破符的冲击,再次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到一声低语:“四歌红尘情劫重。”   随即,一道剑光划过,硝烟退散,众人却发现,那女子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上还保持着想要出手的姿势,但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会儿,随即,那女子动了。   眼神无光,动作机械,虽还是在原地打转,但脚下一直在划着圈的移动,手中也有奇怪的动作。   此时,就连正在打斗的苏东流和天阴老魔也被这名为枫儿的女子奇怪的举动所吸引,暂时停了手。   女子仿若未觉,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身在了另一个世界,将在场的这些人完全的无视。   “幻觉?”许若眼睛一亮。   “她果然会越人九歌。”苏伏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他听到了桑红衣的那句‘四歌红尘情劫重’,虽没有见识过全套的越人九歌是何等的犀利,但是只一句‘四歌’便可让他确信,这的确是越人九歌不会错。   “这是什么诡异的功法。”天阴老魔大惊。   他虽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但魂族的功法万年前就失传了,他不知道也不稀奇。   只是,女子奇怪且旁若无人的举动却让他的脸色很难看。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这并不算什么,因为更气人的事情不过才刚刚开始。   众人分发现,女子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这种笑容比哭都难看几分,就像是从来不会笑的人勉强做出来的那种笑,带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但她确实是在笑。   天阴老魔的脸色顿时变了。   “红尘历心,众生历情,她原是人,即便被人炼制成傀儡,我也能帮她找回曾经的感情。”桑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天阴老魔,老魔竟有一种错觉,觉得桑红衣是在挑衅他。   她怎么敢?他怎么敢!   桑红衣却并不满意,而是重新看向那目光渐渐温柔的女子,笑道:“太慢了。我来帮你一帮。”   说着,她一剑斩向那女子的方向,道:“八歌……岁月镜花生。”   那一道剑气,拦腰朝自女子身上斩过,就在众人以为这女子非死不可的情况下,那女子竟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另外的世界之中,重复着那些奇怪的动作。   天阴老魔却丝毫不觉得好笑。他不相信桑红衣一剑竟然毫无用处。   果然,不一会开始,那女子的头发开始慢慢的变白,神情从原本的笑容转为了痛苦。   她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换着,漆黑的发色渐渐染上霜白。   一开始还只是一点点,随即头发便开始全部变白,再看不见一点黑色。   女子神色间满是难过,艰难的开口道:“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伴随着女子痛苦的神情,她机械的转身,面对的竟然不是桑红衣,而是天阴老魔。   “为……什……么……”女子的声音由机械变为凄厉,却看的天阴老魔连连后退。   “你恢复了记忆?”天阴老魔的脸色阴沉无比。   他用特殊的手段将一个灵魂封印在另一个人的躯体之中,而后炼制成了傀儡。   变为傀儡的人,失去所有的记忆,对他的要求绝对的执行,绝不会忤逆他的命令,而此刻,她却无视自己杀死桑红衣的命令而转为质疑自己,那么就代表,她很可能恢复了记忆。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天阴老魔看向桑红衣的神色带着怨毒。   “不如说,你对她做过什么?”桑红衣却一脸的冷漠。   女子经历的红尘情劫,桑红衣能够窥见全貌。   越人九歌的强大,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天阴老魔的成名史伴随着无尽的杀戮。而他被父母抛弃之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而就在刚刚,桑红衣知道了。   当初的天阴老魔还是个孩子,又天生气血亏损,不补充精血,早晚便是死亡这一个下场。   那年,他被生身父母丢弃,九死一生之时,是一个女子救了他。那个女子,名叫慕枫。是一个长相很丑陋的女子,不仅一脸的斑点,眼睛和鼻子的中间还有一块很大的红褐色的胎记。   这个女子身体孱弱,自小又长的丑陋,所以也是被父母丢下自生自灭。   她靠野果充饥,靠溪水解渴,常年过着与世隔绝一般的日子,独自一人在一个漏雨的小木屋里生活。   她去摘果子的时候发现了被丢弃的天阴老魔,于是将他抱了回去,悉心照顾,片刻不离身的看护着,一直到他命大的活了下来。   从此后,天阴老魔便与那女子一起生活,渐渐长大。   亲生父母还未放弃他时,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不仅收集各种精血为他补充气血,还收购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功法给他修炼。   因为这些功法,他可以去打猎,猎取野兽精血来维持生机,就这么,他与那女子,在那个简陋的破屋之中生活了五年。   那年,他十一岁,那女子二十六岁。   他依赖她。却不是孩子依赖母亲的那种感情。   他喜欢她。哪怕她相貌丑陋,哪怕她身子骨弱。   那女子却不敢接受这样的感情,所以也不过是想法子糊弄过去。   直到那一年的年底,他彻底的失去了那个女子。他的枫儿。   杀了那女子的是个纨绔,闲来无事去山中打猎,巧遇了那女子。   纨绔嫌女子长的丑陋,却见那女子不卑不亢,行止有度,来了几分兴致。   女子能躲便躲,却架不住那纨绔好奇心重,如同玩弄猎物一般调笑女子。女子厌恶不已,却又因为实力低微,身子骨又弱,无法反抗。   女子是被那纨绔生生逼死的。原因只是因为女子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他便恼羞成怒,带着几个狗腿子,将女子绑在了树上,不吃不喝两日,女子再也没有承受得住这般摧残,死不瞑目。   天阴老魔找到她的时候,那纨绔早已离开。因为女子的死,天阴老魔走火入魔险些疯癫,却在关键时刻,似听到女子深情的呼唤,才让他免于一劫。   自此后,他所有活着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给慕枫报仇。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找到了那个纨绔。但他实力不行,就连个纨绔他都打不过。   不过没关系,他有耐心。   他潜伏在侧,默默寻找机会,用了一年,他成功偷袭杀死了纨绔,又在纨绔身上找到了修炼的功法,又用了三年,他将纨绔一家全都杀死,连一只狗都没有放过。然后又在纨绔的家中找到了一张藏宝图,进而找到了一处邪修洞府,得到了魔功,自此后,便成就了一代魔头天阴老魔的赫赫声名。   但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个丑陋的女子。   当初,他用粗糙的方法将那女子的尸首保存,直到多年后,他练成了那邪修的天阴魔功,改名天阴老魔,四处寻找符合的生魂,借由天阴傀儡大法,将生魂打入慕枫的尸体之中,将之炼制成傀儡,此后便一直带在身边。   而炼制这种傀儡条件也十分苛刻,首先那个生魂,就必须是要对他死心塌地的人的魂魄,否则只会使肉身崩溃。   于是,他花了很多时间去寻找这样的生魂。终于,他找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女子,名为颜小枫,长的与慕枫有着三分相似,只是脸上无斑也无胎记,比慕枫要好看数倍。   他花言巧语骗取了颜小枫的感情,让颜小枫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顾世俗理法,愿意在成亲之前将自己交付于他,却不想,正在她以为能得到幸福与欢愉之时,得到的心爱的男人对他狠下辣手。   他没有杀她,而是将她禁锢住,而后生生剥离了她的魂魄。   炼制傀儡需要的便是生魂,否则毫无用处。而活生生的将灵魂剥离的痛楚,颜小枫恐怕终生难以忘怀。   天阴老魔将生魂打入慕枫的躯体,将之炼成傀儡,而颜小枫的记忆便就此泯灭于这具躯体之中。   但,这具傀儡虽是慕枫的身体,灵魂却属于颜小枫。这段记忆并没有完全清除,或者说,灵魂被生生剥离痛苦与怨恨,让她的记忆还存留了一些碎片,深深的刻在了灵魂之上。   而方才,桑红衣所施展的‘红尘情劫重’,乃是一种作用于灵魂的幻术。   魂族的功法,针对灵魂有着奇妙的效用。   如果是一般的功法,即便是让人历经曾经的幻术,恢复的也是这具躯体的曾经,也就是慕枫的曾经。   而慕枫与天阴老魔之间,就只有情,没有恨。   但越人九歌针对的却是灵魂。   这具傀儡的身体里的灵魂却是属于颜小枫的。   当颜小枫的记忆被唤醒,曾经的痛苦与怨恨同样会被唤醒。   顶着慕枫的身体,即便天阴老魔对颜小枫只有利用而没有爱,却也不舍得破坏了他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个人的身体。   所以,颜小枫步步逼近,天阴老魔步步后退。   一时间,苏东流反倒成了打酱油的。   但是,苏东流毕竟是一城之主,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大手一挥,原本正在饮宴的那些长老立刻后退一步,且看起来是有目的的分别占据着不同的位置。   “布阵!”   苏东流的话音一落,整个神兵城的宫城之内立刻布起了一个笼罩了全宫城的阵法。   长老、侍卫、甚至是桌椅竟然全是阵点,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竟然只是为了让天阴老魔不起疑心而准备的。   天阴老魔眼见着大阵起,却又被那具傀儡狠狠的缠住,眼中凶光毕露。   他仇恨的盯着桑红衣,比起苏东流,他更恨这个女人,若非如此,他的枫儿不会这么不听话。   因着这股恨意,天阴老魔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肉痛的神色,随即,手掌一翻,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圆球已经朝着桑红衣的方向飞了过来。   苏伏眼疾手快,将桑红衣拉到了一边,反倒自己上前,挡在桑红衣的前头,手指凝出几道灵气,随即,将一个储物戒抛向了天空。   顿时,漫天的各种法宝简直要晃瞎了人的眼。   那些法宝挡在黑乎乎的圆球前头,然后就听一声‘嘭’的一声,所有法宝随着圆球一起爆炸。   苏伏竟然将上百件的极品法宝一起引爆了。   这种外人看来典型的败家事件,对于苏伏来说却并不算什么。   他圣兵之体,想炼制法宝就跟桑红衣酿酒一样的简单。不就是几百件极品法宝吗?咱不在乎。   而几百件法宝的冲击力,让那黑乎乎的圆球几乎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爆了,气的天阴老魔直跳脚。   那黑乎乎的圆球可是他在那邪修洞府里得到的好东西,若是它接触到了人的肌肤,瞬间就会没入人的身体,随即会将人的灵魂染成漆黑,从此堕入魔道,完全听他的指挥。   他原本准备用来对付桑红衣,让她堕魔,而后他会使劲手段的折磨她,为他的枫儿报仇,却不想,这个该死的圣兵之体的小鬼,竟然连着引爆了上百件极品法宝,将那圆球彻底的给炸毁了。   “败家啊。”苏东流一头黑线,你爆个十几件就够了,显得你法宝多是不是?你个败家子!   就在苏东流如此想着的时候,竟然又是一声爆响。   苏东流以为自家那个败家儿子又开始爆法宝的时候,却听到天阴老魔难听至极的嘶哑怒吼。   “枫儿,快住手!”天阴老魔的声音都带着一点恐惧。   “老东西,陪我一起死吧!”说完,那傀儡再一次爆出了轰天巨响,整个傀儡被炸成了漫天血肉,溅了天阴老魔一脸。   “死了?”此时小表妹惊讶道。   “傀儡的修为太低,顶多让他受些伤,死不了。”苏东流神色凝重道。   “这个人,杀不了?”桑红衣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   “他的修为太高,就算是你们宗主与我联手,也未必能杀得了他。”苏东流叹息。三百年啊,无法飞升,引不来天劫,但修为却一天天的精进,这种人,很难杀。   “他这么强?”小表妹眼现绝望。   “这大阵能困他几日,但也只是几日而已。”许若也是担忧。这一次,神兵城的损失太大了,一些建筑和法宝还好说,可若是给了这老魔喘息的机会,还有谁人可挡他的凶残?   “我若拼得一死,可重伤他。”苏东流的笑容有点苦涩。   可是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他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这老魔抓走,练成人丹。   “苏城主,您刚说,您若拼得一死,能重伤这老鬼?”桑红衣眼睛一亮。   这样的话,就代表苏东流可以和愤怒的天阴老魔近身一战。   若能近身,可不就好办了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苏东流的神情是视死如归。   “不行!”苏伏怎能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他而死。   许若却很淡定,他们夫妻恐怕早就有了必死的觉悟,唯独想要救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既如此,为何不让苏伏多的远一些,天阴老魔找不到苏伏或许不会对神兵城出手呢?   桑红衣想到一个可能。   圣兵之体乃是特殊体质,这种体质的人,学习类似的功法进境很快,几乎没有瓶颈,但若是心态不稳,可能会导致肉身与灵魂的崩溃。   若是如此,重则身死魂消,哪怕轻一些,从此也是个残废。   如果苏伏自己逃了,而神兵城因他遭灾,可能就会导致苏伏的崩溃,与其如此,不如就让他亲眼看着。无论死活,尽力反抗就是。这也是他们身为父母,能为儿子做的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这些长老们邀请的时间不对,将桑红衣给彻底的卷了进来。   本来时间应该再拖一拖的,谁会想到琉空遗迹出了个变态杀人魔,导致了桑红衣和苏伏提前出来了,又正好赶上了这么一出。   “那如果加上它呢?”桑红衣却没有那么悲观,而是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套长衫道:“这套衣裳能抵成君境强力一击,可用三次。”   “成君境?”苏东流一愣。   桑红衣恍然,于是又将上界的境界划分和苏东流说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拿出来了?”苏东流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她毕竟还没有嫁过来,能拿出如此贵重的装备,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城主若是觉得不够用,我这里还有一堆呢。”桑红衣却不以为然,刷啦啦啦的又倒出了差不多十几件这种水平的衣服,都是他爹用不着的破烂,跟戒指里那些高端的装备比起来,这种货色根本不算什么。   之所以拿出的是这种垃圾,是因为用在天阴老魔身上,太好的装备有点浪费了。   以天阴老魔的修为,这种等级的装备足够了。   “我有点喜欢这个儿媳妇了。”苏东流看着这一地的上界装备,拉过自己的妻子小声道。   “我早就喜欢了。”许若还感觉挺骄傲。   “败家败的如此清新脱俗,跟咱们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苏东流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你长得太难看,影响我双玄宗的整体颜值   小表妹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地的光滑,突然生出了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来。   她们谁不想也拼个爹啊?可惜,桑渺这样的妖孽多少年来也就那么一个。   纵然她们自己也得到了来自上界的宝贝甚至传承,但不要迫不得已的时候,真的不想将这种运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回来之前,她还为自己得到的东西沾沾自得,可瞬间的工夫,人家把这种机缘当垃圾一样甩出去,还一脸的无所谓。   小表妹这种至少还得了上界的机缘,尚且如此想法,那些此刻正在布阵的长老侍卫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来自上界的宝贝啊,一甩就是十几件?你这是洗劫了琉空遗迹还是怎么的?   本来见少主他们回来的那么早,就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们却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琉空遗迹里的好东西已经被未来少夫人给搬空了。   桑红衣却淡定如常。   你以为这是她在炫耀自己的富庶?不不不,她只是有自己的考量而已。   从她决定前来神兵城见家长的时候她就在想,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苏伏的父母对她满意?   人说两情相悦什么的虽然好听,可谁都知道,若真的成亲,自己的父母,对方的父母,甚至两方的宗门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她怕苏伏的父母觉得她是个废物配不上苏伏,所以本来已经有透些底牌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预想中刁难的情节没有发生,反倒被对方的热情给吓住了。   既然苏伏父母这一关过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让整个神兵城接受她。   苏伏的父亲看样子飞升也就是几年内的事情,神兵城的担子早晚要交给苏伏,哪怕苏伏做不了这个城主太久,但她若想和苏伏在一起,至少得让神兵城大部分的人对她服气。所以,这天阴老魔的出现真的是太及时了。   如果是琉空遗迹之前,像是天阴老魔这种远古老怪物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除掉,毕竟她爹就算留给了她不少的符阵和丹药,可炼制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毕竟也只是千秋境巅峰,和这个积蓄了几百年经验的老怪,谁强谁弱,谁输谁赢,她可不敢保证。   换做她爹亲自来打都不一定能赢,何况不过仰仗一些符阵丹药,想赢根本就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但现在却不同了。   她的储物镯都被淘汰了,换做新的储物戒,里头堆满了各种上界才有的宝贝。   好东西和垃圾都有,他爹根本是把不需要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丢给了她。   可即便是上界修士眼里垃圾,比如这些只能抵挡成君境全力一击的防御衣衫,放在这十六阶梯也是人人争抢的好宝贝。   如果将之散出去,可能无数大能都愿意她卖命,毕竟哪怕飞升了,也得从冰人境开始修炼,而成君境乃是冰人境的下一个境界,如果在冰人境就能拥有一件抵挡成君境全力一击的装备,就代表哪怕飞升之后,也有一个缓冲期,不至于让自己迅速就陨落。   敢说这种东西是垃圾的,也就是桑红衣那个妖孽的爹,和已经被她爹给惯出了境界桑红衣而已。   桑红衣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噼里啪啦的倒出了这些装备可不是为了炫富的,她是在收买人心啊。   这样十六阶梯人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宝贝,要是给神兵城的这些长老客卿或是精英弟子们人手一件呢?   这些人还好不好意思反对她?还好不好意思不喜欢她?还能不能把持得住上界装备的诱惑,坚定不移的跟她作对?   这坚决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啊不是吗?   所以,当桑红衣若无其事的倒出这些装备,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轻飘飘的一句:“有了不可战胜的敌人,就要先武装到牙齿。每个长老都来一件,就算天阴老魔再强大,所有人不畏攻击一人给他一锤子,他不死对得起谁?”   苏东流一头黑线,心说他还小看了这未来儿媳妇的败家程度。   这样的好东西人手一件?   没看底下这群人眼睛都快瞪成狼了吗?   桑红衣的话没藏着没噎着,是个人都听得见,一想到自己也能拥有一件上界流落下来的法宝,原本支持着阵法的手都抖了一抖,险些没将大阵给废了。   哪怕只是临时用一用都好啊。这可是上界的法宝啊!   如果能够研究一下上界修士的炼器手段,自己的炼器水平可能也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么好的事,谁能拒绝?   一瞬间,桑红衣在这群长老眼里完全就成了香饽饽。   谁说她是废物的?谁说她配不上少主的?是谁说的站出来,看不糊你一脸!   人家就算是废物也是有个好爹的废物,你就算是天才也是个需要独自打拼的天才。   人家爹随手的一件东西,就能在你这些天才奋斗的时候弄死你一千八百回。   天才?   天才也得成长起来才叫天才!   一瞬间的工夫,桑红衣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让几乎所有人对她归心了。   没跑了,这就是我们的少夫人,跟少主简直天造地设。   无论是相貌、家世、败家的水平,他俩不成亲天理不容。   所有长老心中想道。   桑红衣注意到了众长老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个事儿。   苏伏却快笑趴下了。他没有想到桑红衣竟然会利用天阴老魔这件事来完成她入主神兵城最困难的收买人心阶段。   其实他自己也算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他也得到了来自上界的传承。   是的,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传承,真正的传承。   这份传承,来自于长生大帝,也就是长生殿的炼制者。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自由出入长生殿第五层禁制的原因所在。   整个长生殿都是长生大帝炼制的,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出入的?   事实上他谁也没有告诉,他得到的真正的宝贝有两件。一件就是长生大帝的传承,这个在炼器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优势的大帝级人物,仅仅用了一百年便有了现在的成就。据传承所言,长生大帝共有三名弟子,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够飞升上界,且能拥有很好的炼器天赋,便可成为他的第四名弟子。   他有炼器天赋吗?   当然有。他可是圣兵之体,将来即便超越长生大帝也不是难事,只要给他时间。   但是现阶段,能拥有长生大帝的传承实在是一件特别及时的事情。   而第二件宝物,就是整个长生境。   不止是长生殿,而是那块长生境的石碑立足之地开始,整个长生境的核心已经被他给炼化了。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收取长生境为自己所用。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将长生境取走,是为了避免太过招摇。他会在琉空遗迹关闭之前,将长生境收取。   而长生境的容量很大,且可容纳活人。所以今日就算是天阴老魔要大开杀戒无法对抗,他也可以将整个神兵城搬入长生境躲避。   甚至,他还可以将天阴老魔也置于其中。   而长生境是他的地盘,又是长生大帝之前一直不离身的宝物,对付和长生大帝同等境界的人物有些困难,但是想要玩死一个千秋境的老家伙却并不是难事。   所以他一点也不紧张,哪怕桑红衣被卷入了这场纠纷,他依旧能够淡定自若的看热闹。   其实桑红衣的万物之书也可容纳活物,只是万物之书的来历太特殊,所以桑红衣不想这么快就将这东西暴露于人前。   万物之书的能力一直都是桑红衣在研究的重中之重。   特别是收了三个徒弟之后,万物之书的功能进一步解锁。比如,消耗一些灵气可跟器灵短暂的交谈。比如原本和徒弟不得相隔万里之外的条件进一步放宽到了五十万里。   万物之书的极致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即便桑红衣这个主人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这却是桑红衣切切实实的底牌,关键时候,它能保全性命,所以即便是苏伏,她都没有说过。   “苏东流!苏东流!我要杀了你!老夫定要杀了你!”此刻,阵中传出了天阴老魔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爆炸的硝烟散去,那慕枫的傀儡已经彻底炸成碎片,再也无法修复。而天阴老魔同样被爆炸波及,衣物破烂,头发丝都竖了起来,脸上漆黑一片,显得如此狼狈。   他仰天怒吼,叫嚣着要杀了苏东流,但实则,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桑红衣的身上。   他之所以没有叫嚣着要杀桑红衣,是因为他不知道桑红衣的名字,又觉得桑红衣跟苏东流肯定是一伙儿的,所以干脆就被打包,跟苏东流的名字一起,沦为了炮灰。   苏东流冷笑一哼,心说之前怕你是因为打不过你,现在有了几乎可以免除伤害的防御法宝,要是还弄不死你这神兵城的城主让给你来当好了。   想着,苏东流已经将法宝换上了。   状若疯癫的天阴老魔不要命的朝着苏东流出手,令人意外的是,他似乎根本上的无视了苏东流身上穿着的防御宝衣,这一击带着凛冽无比的杀意,想要将苏东流毙于手下。   桑红衣叹气。   心说这孩子真可怜,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听人说话,然后在分析一下战场利弊,是在打不过就先逃嘛,何必非得去送死呢?   难道真的是太过痴情,傀儡炸了他就得去殉情?   啊,好感人肺腑的一往情深啊。   桑红衣如此想着,但天阴老魔却丝毫不知。   事实上,刚刚他沉浸在慕枫傀儡的炸毁之中,心痛难忍,回忆起往昔的一幕幕,更是觉得愧疚无比。   什么当初若是早些发现就能及时将慕枫救下了,什么要是和她一起出去,可能慕枫就不会死了,什么若是这次不带着慕枫一起来,傀儡就不会炸了之类的思想,让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外面的人说了什么。   如果他知道苏东流有着如此厉害的防御宝衣,他一定不会鲁莽出手,而是会选择尽量逃走,而后寻找机会趁苏伏落单的时候将之掳走。   可惜,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如果。   错过了最关键的时机,带来的结果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来杀人的人终被差点被杀的人打了个半死。   当两人掌心相对,一道巨大的冲击朝着周围扩散,灵气成风,刮得人的脸生疼。   灵气散尽,苏东流被一掌打飞,撞在了阵法壁上,猛的咳嗽了几声。而另一边,被苏东流一掌拍在心里,天阴老魔狂吐血不止。   苏东流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嘟囔道:“好险,若是没有这件宝衣,我的心脉已经被震碎了。”   而看到苏东流竟然活蹦乱跳的又站了起来,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天阴老魔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还活着?”   天阴老魔简直不能想象。他自己的修为放在这十六阶梯哪怕不是第一也差不离了,却连一个苏东流都杀不死?   “不看到你落得个好下场,不敢死。”苏东流对天阴老魔的怨气很重。   大家本来各过各的,你是魔头也好,圣人也罢,你不来招惹我我管你那么多。偏天下那么大,非跑来神兵城大闹,还想将自己的儿子练成人丹?   练你妈的人丹!   苏东流平时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哪怕生个气,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少真的爆粗口。   可惜,天阴老魔是真的惹毛他了。   他不想和天阴老魔多费唇舌,就准备趁你病要你命,直接了结了这个魔头,但关键时刻,却被桑红衣一个‘且慢’给阻止了。   苏东流疑惑的看着桑红衣,就见桑红衣走上前来,当然,来之前她先去换了件衣裳,且不是之前她拿出来的那种烂大街的货色,真的是她爹给她的超极品宝衣,毕竟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样杀他,未免太便宜了他。”桑红衣冷笑着,随即露出一口大白牙。   天阴老魔和苏东流不知为何双双打了个冷颤。   苏东流也想知道桑红衣想做什么,反正天阴老魔重伤,也就是个蹦跶不起来的蚂蚱,已经不算是威胁了。   见苏东流不反对,桑红衣走上前去,先是警惕的甩了个防御符出去,不过不是甩在了自己身上,而是甩在了天阴老魔的身上,将天阴老魔隔绝在了防御符阵之内。随即‘温柔’的笑道:“天阴老魔是吧?三百年前赫赫有名的魔头是吧?想要将我家伏伏练成人丹是吧?呵呵。”   桑红衣的一个‘呵呵’听的天阴老魔浑身上下冷气直冒。   “你可知,被生生炼制成丹是什么滋味?”桑红衣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但声音却很冷。   而那一边,苏伏狠狠的瞪了他娘一眼,那眼中写满了无奈。   你看,伏伏这名字,瞬间就就被用上了。   “城主,请先撤了大阵。”桑红衣此时对苏东流道。   苏东流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却也没有反对,一挥手,示意众人撤下大阵。   桑红衣依旧笑的温和,只是手中却多了三道符。   苏东流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三道符竟然全都是传送符。   桑红衣将三道传送符往天上一甩,顿时符中的阵法启动,瞬间,在桑红衣的身边多出了三道人影。   苏伏眼睛一亮,这三人分明就是桑红衣的三个徒弟,越人歌、方逆鳞和洛书。   三人刚站定,方逆鳞就抱怨道:“师父啊,我正炼丹呢,丹火都还没熄,炸炉了怎么办?”   “你也没少炸过,不在乎多炸一回。”桑红衣瞬间就能让方逆鳞脸色铁青。   “有人欺负你了?”越人歌淡淡的瞥了四周一眼,见这阵仗不像是见家长的阵仗,还以为是神兵城那些人欺负了桑红衣,于是问道。   “嗯,他欺负我。”桑红衣一脸委屈,看的苏东流和许若以及一干长老面面相觑。   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面对天阴老魔,多淡定!多霸气!多土豪!   可现在这种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这人又是谁?   “谁欺负的你,我打死他。”越人歌依旧霸气。   他的这份霸气基本上只用在桑红衣的身上。跟谢苍天的护短是一个属性。   “就是他。”桑红衣朝着天阴老魔身上一指。   “师父啊,他都这么惨了,你一巴掌拍死他不就完了,还浪费三张传送符?”方逆鳞一脸看败家娘们的眼神道。   “有钱,任性。”桑红衣头不抬眼不眨。   方逆鳞扶额。   苏东流好奇的看向和桑红衣斗嘴的方逆鳞,心说这个就是之前总跟桑红衣过不去最后被揍得弃暗投明的方长老吧?   “你想怎么做?”越人歌知道,他这个师父肯定又想什么馊点子呢。   “嗯……”桑红衣考虑了一下,随即对洛书道:“来,小书啊,打他。”   “我?”洛书愣了愣,又指了指自己。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来打个酱油的,毕竟他的修为还低。   “用全力。”桑红衣点头。   洛书哪敢违背师父的命令,摆好了架势,轰的一拳,直接砸在了天阴老魔的背心处。   然后就听‘咔嚓咔嚓’的声音,一种骨头碎裂的声响,伴随着天阴老魔的怒吼戛然而止。   “放心,死不了。”桑红衣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直接掏出了一颗丹药,送到了天阴老魔的口中。   顿时,天阴老魔就感觉体内的伤势在慢慢恢复,但是骨骼却无法重新接上。这种舒服与痛苦交错的感觉令他生不如死。   “小歌,看好了周围,防止他逃了。”桑红衣道。   越人歌点头,后退了一步。   “来吧,小鳞呐,用他炼个丹吧。”说着,桑红衣也退后了一步,对方逆鳞道。   方逆鳞一头黑线,对‘小鳞’这个称呼怨念极大。   好说他的身体年龄也不年轻了,灵魂年纪也在你之上,不能给点面子吗?   但是方逆鳞已经充分的了解到了桑红衣整人的手段,且吃到甜头和苦头后谁还会啥的跟她对着干?   “师父,你可想好了,炼制人丹毕竟有违天和,即便上天不降下惩罚,可事情一旦传了出去,对师父的名声有碍。”方逆鳞确认道。   “丹是你炼制的,坏了名声也是坏了你的,我不怕。”桑红衣理所当然。   方逆鳞泪流满面道:“是不是亲徒弟?是不是亲的!何况这人长这熊样,你还吃得下去吗?”   “谁说是我要吃的?留给酒鬼啊,它可是妖族,又不是没吃过人。”桑红衣再次理所当然。   方逆鳞败退。   “师父,你跟他多大仇?”方逆鳞至少想搞清楚事情期末。在他的印象中,桑红衣不是那种随便将人炼制成丹药的狠毒之人。   “他想把你师娘炼制成人丹,你说这仇大不大?”桑红衣声音幽幽道。   “师娘……”方逆鳞扶额,下意识的看了眼苏伏,见苏伏也在扶额,瞬间就心疼起他来了。   同时,苏东流也青筋暴跳,上前去直接碰了碰他儿子的胳膊,小声道:“小子,你行不行啊?镇不镇得住老婆?”   这都师娘了诶!   “爹,你镇不镇得住我娘?”苏伏歪着头道。   苏东流看了眼许若,也败退。   “好吧,想动师娘的人不可饶恕,待我炼了他。”说着,方逆鳞手中突然窜出了一团火焰。   “帝王丹火?”苏东流大惊。心说着未来儿媳妇的徒弟都是什么人呐,连帝王丹火都能收服?   “你怎么能控制这种火焰?”天阴老魔显然也是认识这种丹火的,直吓得脸色惨白。   从前都是他折磨别人,如今终于尝到了被折磨得滋味,但这种滋味他却是一点也不想尝的。   “你不得好死!”明知无法逃脱的天阴老魔朝着桑红衣大吼道。   “你才不得好死,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桑红衣一点也不生气,还淡定的骂了回去。   本来嘛,人家都要死了,还不准人家过过嘴瘾吗?   “放过我!我可以效忠于你。”天阴老魔此时哪还有什么傲气。   “我拒绝。”桑红衣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知道我很强,可以成为你最锋利的刀!”天阴老魔大叫道。   桑红衣一脸嫌弃道:“你长得太难看,影响我双玄宗的整体颜值。”   天阴老魔一口血吐出来,心说这他妈叫什么理由!   “快点动手,我赶时间。”桑红衣拍拍方逆鳞的肩膀,任由方逆鳞独自炼制人丹,她却跑去和未来公公喝酒去了。   场中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第一百零六章 妖族的请帖   夜里,狂风呜呜作响,神兵城的内城之中弥漫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   时不时从宫城里冒出的黑气,还有惨不忍睹的嚎叫声,都让生活在神兵城中的人们彻夜的胆战心惊。   洛书抽了个时间回了趟洛家,将一直以来他被废的事情给一并解决了。   洛家主倒是聪明,见洛书回来,明知事情根本瞒不住,便干脆主动将凶手交了出来。   洛家这位家主,他确实从未想过要伤害洛书。即便他聪明,又是个天才,但只要是为洛家好,他倒也不介意让洛书成为下一任家主。   并不是他没有私心,只是他的儿子对家主之位也不感兴趣,与其强求,不如顺其自然。   只是,他这样想,他儿子这样想,他的妻子却不是这么想的。   洛书越强,就越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有一人夸赞洛书的天才,她就觉得这是对他儿子的威胁,必须要铲除。   事情只源于一个妇人的嫉妒,却差一点毁了洛书的人生。   最终,洛书只是废了这个妇人的修为,将她软禁在后院里,一生都不能踏出房门一步。至于洛家的未来,他反倒不怎么在乎了。   人站得越高,眼界就越宽,从前的他只是洛家的天才,可以被一群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追捧而倍感兴奋,但如今踏足双玄宗,整个宗门有无数不亚于他的天才,才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何其的大。   如果不是拜了桑红衣为师,得到了不破不立这套功法,拥有着师父给的无限的资源来修炼,换做从前的他,若是来到双玄宗,可能最终会泯灭于众人。   但现在的他,却已经慢慢开始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十六阶梯,根本不可能是他的终点。   而神兵城内的一个小小的家族,现在已经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洛家最终由谁执掌,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父母兄弟。旁的人,他不会再去报复,也不会帮衬。   他与洛家,以后只会渐行渐远。   桑红衣放了他几天的假让他回去陪陪亲人,以后正式的走上修仙者的道路,随着进步越来越快,他与家人之间见面的时间也只会越来越少。   修仙修一个长生不老,可大多数人,最终却修炼成了孤家寡人。   这也是修仙者的无奈。   而与洛书的愁绪相比,神兵城宫城内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殿内殿外冰火两重天。   苏东流和一干长老客卿喝的是兴致大起。看着一地各种各样的酒壶,苏东流就更加坚定了让桑红衣做他儿媳妇的决心。   能酿出此等好酒的儿媳妇哪里找去?光是会酿酒这一个优点,就甩了那些长得好看修为高强背景深厚身家富裕的女子一千倍一万倍。   神兵城的城主苏东流,在今日之前,除了神兵城里的这些老人们之外,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一个这么没有节操的人,会因为对方会酿酒,且管着他酒喝,瞬间就能将儿子给卖了。   苏东流确实很高兴。免了一场死劫本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如今殿外头天阴老魔那鬼哭狼嚎的痛苦的声音就让他更加的开心。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敌人遭难更加值得开心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看着敌人去死。   可怜了方逆鳞一个人在冷风里炼丹,手下的动作还不能停,唯一欣慰的就是越人歌很听话的在后头防备着天阴老魔会不会有什么狗急跳墙的念头,不过至少人越人歌还能吃点东西喝点酒垫垫肚子,就唯独方逆鳞想吃都挪不出手来,偏偏那个无良师父还放了一堆好吃的在他眼前勾引他。   方逆鳞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世界,否则这辈子不会这么倒霉夺了这么个倒霉蛋的身体,好不容易拜了个师父,还因为前身这倒霉孩子总跟人作对,现在轮到他承受苦果被人折腾了。   还偏偏折腾他的人是他师父,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独自感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要将一个人炼制成丹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还是一个千秋境巅峰的老怪物,体内的灵气很足,气海十分饱满,经脉韧度极强,再兼之还身负诅咒,就这么个人,想要将他的修为完美的保存住而炼制成丹,以他的水平,加上帝王丹火的威力,丹综大道的能力,也需要至少十五天才能完成。   方逆鳞炼丹炼了十五天,宫城内就鬼哭狼嚎了十五天。   尽管已经有人去通知外城的人不必害怕,但这种愤怒痛苦的嘶吼声没完没了的响起,依旧会让人胆战心惊。   所以,神兵城依旧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之内,就连寻常走动的人都少了不少。   直到十五天后,桑红衣的手中出现了一颗圆滚滚的丹药。   丹药呈黑色,扇动着微微的光华。   这种光华本是人体内的灵气被进一步提炼所致,只是这丹药虽成,却隐隐有些瑕疵,没有达到仙丹的程度。   “他身上的诅咒实在是太强了,我也只能隐隐的将这股诅咒之力封印在丹药内,但无法清除。”方逆鳞表示尽力了。但是那两个人临死前用自己的性命所下的诅咒,实在是无法完全炼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求成丹就好。   桑红衣感受着手上丹药的药力。   怪不得那些邪魔外道总是喜欢用活人祭祀或炼丹。实在是因为活人体内的精血之气更足,对于邪修来说是大补。   如果非用一种比喻来形容这人丹的强大,如果桑红衣现在立马服下此丹,修为至少能从仙君境巅峰直接蹿升到侍神境中期可能还不止。   人丹的灵气最为纯粹,比任何一种东西炼制丹药都会少了至少一半的副作用。可是,人丹毕竟是用人炼成的,即便能够让人的实力突飞猛进的增长,但是一般人明知它的功用却也不会轻易服用,除非性命攸关不得已的时候。   至少桑红衣将这颗人丹拿在手中的时候,却没有生出一点想要服下去的欲望。   其他人也是如此。   “有了这个诅咒之力没有炼化,就不适合给酒鬼服用了。”桑红衣叹了口气,有点不舍得。   她自己绝对不会吃罢了,但却并不反感妖族服用人丹。   人吃妖兽妖吃人,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常有发生,实在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桑红衣虽然不知道酒鬼的具体来历,但至少他是妖族的事情还是能看出来的。   “表嫂你要回去了吗?”小表妹一脸不舍。   桑红衣在神兵城住了半个月,小表妹几乎天天腻在她那里。   原本还只是接受了桑红衣成为表嫂的事实,但是经过天阴老魔这一闹,小表妹对桑红衣的崇拜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她之前如此害怕的存在,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险些让她心神崩溃的存在,在表嫂面前,却被欺负的狼狈不已,更是化解了神兵城的危难,还给了他们一人一套来自上界的宝衣。   小表妹眼睛晶晶亮的,知道一定要跟表嫂打好关系。没见神兵城里那群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的长老们,一提起表嫂,满脸都是笑容,仿佛那是自己家孩子一样,欣慰不已。   果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也得了礼物,看表嫂就更加顺眼了。   再加上表嫂特别的有主意,教她的那些方法都十分好用。   虽然柳夜行那木头依旧没有接受她,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不对自己冷眼相待了,也不会一见了她就跑。进境虽不快,但却也有微微好转。她相信,只要她努力,不放弃,早晚有一天能将那块木头拿下。   而这些,全是表嫂教的好。   所以,一听说桑红衣要回去了,小表妹感觉到万分的不舍。   “你这样子,谁能猜出来前不久你还叫着我狐狸精,跟我过不去呢。”桑红衣觉得好笑。小表妹任性是任性,刁蛮是刁蛮,但心思确实很单纯,不做作。   她喜欢就是喜欢,恨不得天天粘着你不放。讨厌就是讨厌,能打的就绝对不骂你,能骂的就绝对不瞅你,欢喜厌恶都摆在脸上,实在是很好看穿。   “哎呀表嫂你别说了,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吗?”小表妹噘着嘴,脸蛋儿红红的,特别的可爱。   “表嫂表嫂,你什么时候嫁过来?这样我就能常来看你了。”小表妹是真的很不舍。   桑红衣出手大方,人也好相处,还能给她的感情提供建议,她因为刁蛮任性很少能有真心的朋友,那些人不是不搭理她就是忍着假装和她要好,但其实她一点也不傻,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是认真还是敷衍,她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但是,她就是改不了。似乎这种刁蛮都刻在了骨子里。有时候自己也明白这样不对,但却就是没有办法坚持着改变。   最后,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不过,她从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被别人治的服服帖帖,竟然还心甘情愿,哪怕对方让她去跑腿,她都乐的屁颠屁颠的,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么大个人了,想我了也可以去双玄宗找我玩啊。”桑红衣也挺喜欢小表妹的单纯无心机,于是接着道:“不要改变自己纯净的心,但却要控制着不要太过刁蛮。任性之前要多想想后果。我从你表哥那里得知,柳夜行小时候遇上过很多刁蛮任性的人,还在她们手中吃过亏,所以就特别害怕接触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那就只会离他原来越远。”   “还有,你要勤加修炼,否则将来柳夜行修为越来越高,早晚有一日要飞升上界,你要怎么办?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待在这十六阶梯,放任柳夜行飞升后去更高级的世界里娶那些天之骄女为妻,天天你侬我侬黏在一起,你不吃醋?”   “这怎么行!”小表妹顿时就叫出了声,脑子里浮现出自己的心上人跟别的女人恩爱的模样,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偏偏这还是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不仅想象出了那个抢了他心上人的女人的身高、年纪,甚至连长相和身材都一并脑补了。   想着对方长的貌美,身材火辣,胸也大,背景深厚,修为也高强,和柳夜行出双入对,所有人都夸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表妹就心痛的不得了,眼泪汪汪的如同一只小狗,看的桑红衣心里都生起了一种罪恶感,仿佛自己多么十恶不赦一般,将人给惹哭了。   “表嫂,我要去修炼去了。等突破之后我再去双玄宗找你。”小表妹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就跑了。   一会儿,苏伏从后头走过来,一脸宠溺笑道:“她爹妈拿棍子追着她打也没能让她静下心来修炼,没想到你一句话就将她收的服服帖帖。果真是恶人尚需恶人磨。”   “你放心,我这个恶人早晚有一天要磨死你这个大恶人。”桑红衣翻了个白眼。这个苏狐狸还真记仇,不就是这几天都叫他伏伏而已吗?变着花样的来报仇。   “我乐意被你磨啊。”苏伏不怀好意的笑着。   桑红衣干脆转过头不理他。   “之前有人在我没有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你收到那封传信符之后脸色就变了。”苏伏有些担忧得问。   大概三天前,桑红衣正陪着长老们喝酒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传信符,她当场脸色就变了。只是这件事只发生在一瞬间,她就又恢复了之前淡定如常的模样。   他一直忍着没问,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他管的太宽。他希望如果有事发生她会自己和他说,无论任何事他都可以和她一起面对。   但三天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却越来越在意了。   当时桑红衣的表情真的很吓人。   “终于忍不住了?我等你问起等了三天,差点就输给小歌了。”桑红衣一脸的得意。   苏伏黑线。敢情他担心了三天,你倒是和越人歌打起赌来了。   “妖族的几个老祖要一起飞升了,他们下了帖子,邀人去观看渡劫。”桑红衣也不开玩笑了,直接道。   “他们邀请了你?为什么?”苏伏奇怪道。   “我爹和他们即将投靠的妖王是拜把子兄弟啊。”桑红衣笑道。   “你要去?”苏伏有点担心,毕竟是在东皇域,不比苍穹域和平。妖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真要闹起来,大多是鸡飞狗跳的。   “当然要去,我得跟他们说一声,飞升后去跟我爹提个醒,你那个便宜师父想坑我的宝贝的事儿,我可记着呢。”桑红衣阴笑道。   苏伏额头都冒了汗了,他开始为他那便宜师父默哀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他师父长生大帝在长生殿的禁制里留了不少空隙,本是桑渺留给桑红衣和双玄宗的宝贝只有一人能够踏入的禁制,他却开了好几道口子,本是想坑一坑桑渺,要是有人拿走了那些宝贝,也好让桑渺的算盘落空。   没想到,桑红衣亲自出马得了宝贝,而他要收的弟子偏是对方的男人,如此,桑渺就成了他弟子的岳父,这笔账就有的算了。   此时,十七阶梯。   长生大帝炼着器呢,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一抖,还在炼制中的法宝直接砰地一声报废了。 第一百零七章 总有刁民想要害朕,四大王族   最终,桑红衣骑上小毛驴,不是,骑上白龙马,后头跟着苏伏,前往了东皇域。   妖族的老祖飞升,在妖族属于大事。这些常年见不着妖影的老不死,一出关就是十几人一同飞升,乃是件壮观的大事。   这种事情,其他宗门也就算了,与妖族有着生意往来的双玄宗和神兵城自然都接到了请帖,请人前去做客。   究竟是为了炫耀还是威胁,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只是,十六阶梯的妖族和人族虽不如十七阶梯那么水火不容,但毕竟种族有别,各自总是存在着一些沟壑无法逾越,更难以真的成为朋友。   桑红衣肩膀上坐着一只猴子,巴掌大小,却拿着一个比它大上数倍的酒壶,酒壶自然也是法宝,看起来不大,却能装很多很多的酒。   苏伏是代替他爹苏东流前去的,用苏大城主的话说,就是你爹我帮你,给你们制造二人独处的空间,儿砸,勇敢的追老婆去吧!   可惜,苏大城主想的倒是美,神兵城也没有再派别人一同前去当电灯泡,可桑红衣这里却是成群结队的,不仅仅是酒鬼这只形影不离的猴子,越人歌洛书方逆鳞一个不少,桑红衣全带着呢。   她这也是没办法,苍穹域和东皇域隔着一个大域,中间的距离怎可能差不过五十万?若是越人歌他们不跟着,桑红衣去了那就是一个废人,随便一个小妖就将她打发了,这么被拍死在东皇域未免也太冤枉了。   不仅是越人歌他们不放心,护短的二长老谢苍天更不放心,于是,双玄宗就由谢苍天带队,跟着桑红衣的三个徒弟就陪同着单独接到妖族请帖的桑红衣一块儿来了。   而既然要路过苍穹域和东皇域的交界处,身为此地东道主也是羽孔雀一族决策人之一的太玄庄庄主羽巧巧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亲自领着他们进入东皇域,如此,可减少那些未开化完成的小妖们的骚扰,所以一路上还算平静。   羽巧巧前头领路,隔着一段距离,桑红衣和苏伏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实则就是最后梯队的谢苍天谢长老带着越人歌等三人强行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只可惜,酒鬼简直不通人情,死都得趴桑红衣肩膀上当电灯泡。   苏伏倒不恼。他挺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无需天天都腻在一起说什么肉麻的情话,谁做点什么事说点什么话,就跟平日里朋友间的相处一样,反倒自然不会尴尬。   苏伏和桑红衣这俩人都属于感情白痴的类型,从前也都没有试着在爱情中讨好过任何人,之所以结合在一起也无非是看对了眼,但对他们来说,生活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继续,哪来那么多抹了蜜的情话可说?   队伍最后头吊着的谢苍天一脸的欣慰,仿佛自家小废物找到了废物回收站,从此有了安身之处一样,反倒是桑红衣这三个不靠谱的徒弟正在议论中间那俩人此刻正怎么腻歪着说肉麻的情话的。   “我估计,这俩人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为非就是‘你好美。’‘死鬼!’然后对着傻笑,这俩傻子顶多也就这个水平了。”方逆鳞也就这个时候敢黑一下他这师父,平日里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还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否则一定会面临更加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欺负。   顶着一张四五十岁男人一般成熟的脸,拴着一个三十岁男人的灵魂,而现实里却像是个私塾里不敢看先生眼睛的学生,被所有人淡定的调戏着,还不能反驳。谁让这都是这具身体的原身惹得锅?   “感觉这么恶心的话师父说不出口。”洛书浑身一冷,方逆鳞口中的师父和苏少主的画风和他认识的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跟师父最熟,你说呢?”方逆鳞看向一直没有加入讨论的越人歌。   越人歌考虑了一下,随口道:“可能在研究等会儿到了羽孔雀一族之后吃什么。”   越人歌给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标准的答案。   而正在被这三徒弟念叨的桑红衣与苏伏的画风却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觉得浑身一冷?”桑红衣紧了紧衣裳。   “没有。”苏伏正把酒鬼从桑红衣肩膀上拎下来捏他的脸玩儿。   “我有一种感觉。”桑红衣的语气很沉重,沉重的就连苏伏都不得不认真的问:“什么感觉?”   “总有刁民想要害朕。”桑红衣沉声道。   苏伏哭笑不得,却也配合道:“哪个刁民成天不干正事儿总想着谋反的?”   “后头那四个。总觉得他们一定在说我的坏话。”桑红衣的感觉倒是很准。   苏伏就只能苦笑了。他得尽快适应桑红衣与徒弟们互相抬杠的相处方式。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过得倒也快,转眼间已经到了羽孔雀一族的地盘。   羽孔雀一族乃是妖族的四大王族之一。   曾经传说中的上古时代,妖族有四大强族,威震八方,无人能敌。   他们横扫四方,建立起强大的种族基础,自立为王,又得万族拥戴,是为四大王族。   风龙一族,青麟一族,羽孔雀一族,还有树祖一族。   这四族,无论在哪一阶梯之上,都是王族。   因为妖族有着远古的传承。一旦觉醒了传承,对于一些事情根本就是无师自通的。   虽然上古妖族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甚至于上古妖族为何消失也不得而知,但自灵魂深处而来的传承,修炼的功法,种族的荣耀,却深深的印刻在了骨子里。   妖族有着自己的骄傲,就是对于自己种族的骄傲比天高比海深。   而四大王族之中,羽孔雀一族与风龙一族不太对付,原因也是来源于种族传承,是在骨子里就刻上的偏见。哪怕这一代的两个种族之间没有任何的仇恨,见面就算不打一架,也得互相挖苦着对方,怎么刻薄怎么来。   这十六阶梯上的妖族性情已经算是温和了。等登上十七阶梯才会知道,十七阶梯的妖族不仅仅和人族常有摩擦,有些种族之间更是势同水火。   说白了就是野性难驯。   而青麟一族比较高傲却不怎么爱惹事,树祖一族存留下的后代极其稀少,种族就靠着一些老家伙撑着,而那些小家伙想要成气候,不经过个千百年难以拿得出手,也因为如此,树祖一族的妖爱好和平,不喜纷争。   不过,因为这一次与上界妖王联系上的原因,为了这些苦苦闭关却没能从容度过天劫飞升的老祖们寻找到一个后台,四族决定暂时摒弃前嫌,让各族能够飞升的老祖全都尝试着飞升。   毕竟,相较于人族这种繁衍快速的种族,妖族虽然繁衍也不慢,但修炼太过不易。再这么下去,妖族的强者数量将会远远落后于人族。   而且,三十三阶梯之内,何止妖族和人族?   万族争辉的年代,无论是人族与妖族,哪个也不敢说自己是绝对的霸主。   那三十三阶梯之外呢?会不会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   这个世上,但凡走入修炼一途的,哪个甘心止步于原地?哪怕知道飞升之后可能还不如现在过得快活,原本在这十六阶梯是翻云覆雨的强大人物,到了上界要从最底层的小人物重新开始,甚至可能一不小心就陨落在晋升的途中,但他们依旧不想碌碌无为,欺骗自己在这原地当个翻手为云的土皇帝。   世界太大了,他们都想出去滚滚。   对于这一次的飞升大典,妖族十分在意,整个妖族通力合作,为老祖们的飞升做着完全的准备。   但是,进入羽孔雀一族的地盘之后,桑红衣等人却发现,羽孔雀一族的人看似笑着迎接他们,实则心情却并不美丽。   甚至有些人的燥郁之气充斥全身,疲惫全都写在了脸上。   羽巧巧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见桑红衣几人还在,羽孔雀一族的族人又欲言又止,羽巧巧也不知她离开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适不适合被桑红衣等人知道,于是找人安排了桑红衣等人的住处,自己便随着族人离开了。   妖族人性子虽然桀骜,跟人类之间也算不得什么和平,但羽巧巧乃是羽孔雀一族的王者之一,故而她带来的人,族人也不敢怠慢。   最终,他们几人被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每人一间屋子,屋子中华丽的不像话,金光闪耀的,还让众人有些不习惯。   “羽孔雀一族的人都爱美,屋子更是要布置的华丽丽的,你们习惯了就好。”只有桑红衣特别淡定。   她出入过太玄庄几次,每次到了羽巧巧的屋子都能被闪瞎几次眼,所以已经习惯了。   “看来羽孔雀一族当真是富裕。”洛书目瞪口呆。就他住的这一间屋子里的摆设,感觉比他整个洛府都值钱。   “我更没想到,太玄庄的庄主竟然会是妖族之人?”方逆鳞的原身也见过羽巧巧两次,但却一点没看出对方是妖族。   “羽姨是半妖,一开始在羽孔雀一族里的地位有些尴尬。她能有今日成就,全是凭着自身一步一步打出来的。”桑红衣解释道。   “身上有一半人族血脉,修为又高深,再兼之一些隐藏系的法宝,也难怪太玄庄在苍穹域立足多年却从未有人识破她妖族的身份。”谢苍天叹道。   他也只是隐约知道些内情,但见羽巧巧其人,却也看不出她哪里像只妖。   “可你不觉得羽孔雀一族的态度有些奇怪?”苏伏此刻却挤着眉头道。   “是有些奇怪,一个个闷闷不乐的,是不欢迎我们?还是有什么隐情?”方逆鳞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从进入羽孔雀一族的地盘开始,他就始终防备着。   这也是他的习惯。特别是身处异乡,他无法完全信任别人。   “他们不会是想要对我们动手吧?”洛书担忧道。   “应该不会。”谢苍天摇头。他知道些内情,羽巧巧和他那个结拜兄弟之间关系算是很铁,一般情况下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加害他们。   正几个人说着话呢,院门突然被敲响,打开门,一个羽孔雀一族的族人前来报信道:“敢问桑红衣桑姑娘是哪位?”   桑红衣疑惑着站了出来。   此人恭敬道:“羽长老有请桑姑娘前去议事大殿一叙。”他不敢怠慢,羽长老要他传话的时候特别的提醒过,态度要好,决不能惹怒了这个叫做桑红衣的人类。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但长老和老祖们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敢违背。   “好吧,你前面带路。”桑红衣挑了挑眉,道。   “你小心些。”苏伏拉了桑红衣的衣袖,小声道。   “我知道,你放心。”桑红衣没有从来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何况她与羽巧巧的关系也很好,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怨,还是在这种飞升的关键时刻,他们更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她爹的危险来害她。   桑红衣跟着一路到了议事大殿,推门而入时感受到的是十分凝重的气氛。   一些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老者,有男有女,纷纷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只是情绪却不高涨,说不清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红衣,你来了,坐在这里。”羽巧巧主动起身,将桑红衣来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边,又一一的将大殿里的其他人介绍了一通,待得互相有了些了解,这才说道:“你刚来,路途劳顿,本该让你稍作歇息。不过,事情有些棘手,所以便将你给叫来了,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桑红衣见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于是道:“羽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们脸色都很差。”   “抬上来。”其中一个老祖一招手,顿时有族人抬上了七个架子。   桑红衣仔细看去,这架子上竟是七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而她细细看去,其中竟还有一具她熟悉的。   就是曾经在琉空遗迹长生殿中,与她有过冲突的羽媚娘。   桑红衣心中顿时疑惑起来,难道羽孔雀一族怀疑是她杀了羽媚娘?   可看起来他们面对她时也不像是看杀人凶手的眼神。   桑红衣仔细看向羽媚娘的尸体,将遮掩着尸身的羽披拿掉,露出了尸体的全貌,随即她的神色一变,同样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众人看着桑红衣的脸色,气氛更加沉重了。   果然,事情可能朝着他们所想的方向一路延伸,不太好收场了。 第一百零八章 凶手   “我听巧巧说你曾说过,在琉空遗迹里那个杀了点星宗九十九人的杀人凶手你见过?”此时一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甚至连说话都不太清楚不怎么有精神的老太太说道。   桑红衣点了点头。   “他带了一张面具?身着黑衣?”老者又问。   桑红衣依旧点头。   “你看一看,是不是这个人。”老者用眼神示意羽巧巧,随即羽巧巧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简单的画着一个人。   这张画不过寥寥数笔,但却把这个人的特点全都勾勒了出来。因为不用去画这个人的脸和神态,只忠实的将他脸上带着的面具还原出来便行。   桑红衣仔细的看着,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纸上的人物,跟她在琉空遗迹出口前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杀人凶手几乎一模一样。   黑色的衣服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样子来,白色的面具戴在脸上透着一种诡异的神秘感。   并且,这张画上的人,露出了手指,画画的人特意的在他的手背上点上了一颗痣。   与叶先晨描述中的凶手不谋而合。   若说这不是一个人,她实在是无法相信。   “这张画里的人,和我见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当然,也只是面具和衣着相同,至于面具下的那张脸,我未曾见过,也不敢断言。”桑红衣谨慎道。除非让她看到本人,否则她不敢说这是否是同一个人。   而如果是这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就一定能认出来,因为她能看透他气海内的锁龙链。   锁龙链这种宝贝,天下间只此一条,不会有重复的另一条出现。这就是凶手真身的绝对证据。   “那么杀人的手段呢?”老者又问。   桑红衣仔细的观察了每个人的死状,最后却摇摇头道:“手段温和的多了,比起点星宗的人的死状,这里的所有人死的都算没有痛苦。”   “哦?可否仔细说说?”老者皱了眉头。   桑红衣点头,回忆起点星宗那些门人的尸首惨状道:“我见到的点星宗门人,死状都十分凄惨,可以说,难以保留全尸。他们浑身的血液都被放干,身体干瘪,且尸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据叶先晨所言,此凶手最擅长虐杀他人,他也曾抓住点星宗的弟子来威胁逃跑的叶先晨停下。还有有一些尸体被拦腰斩断,同样是被放干了血,但是身首分家,连拼凑起来都有些费力。”   “这里的几具尸体,看得出来,刚刚死去不久。如果众位怀疑他们的死和琉空遗迹中的那个凶手是同一人所为,就尸体的完整度,和他们死亡时的状态,一点也不像。”桑红衣继续道:“不过,你们既然给我看了那幅画,就代表应该是有证据证明画中的人可能就是杀害他们的凶手,不过,单从手段上来判断,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多变,令人捉摸不透。”   “我们确实有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杀害他们的凶手。”此时羽巧巧道:“羽媚娘,之前你也见过,你们一开始虽有些误会,但我已知晓经过,此事便揭过吧。羽媚娘在离开琉空遗迹后便直接回了东皇域,这些天本一直在闭关,也就是昨日刚刚出关,但立刻便遭到了截杀。”   “只是,凶手可能并没有想到,媚娘她拥有一种能力,能够迅速的利用妖力将所见到的东西印刻在纸上,所以在临死前,媚娘留下了这一幅画。”羽巧巧继续道:“之前,我们羽孔雀一族也发生过几起族人被杀的案件,我也曾亲自坐镇,亲眼见过此人,只是却让他跑了,还不慎下被他下了毒,险些酿成大祸。在琉空遗迹开放的这些日子,这个凶手突然销声匿迹,就在族内的长老们以为此人已经离去不会再回来滥杀无辜的时候,大约在十几天前,这个人又出现了,他一出现,族内就死了好几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族人,这一次在我回来之前,他又动手了,眼前这些,就是受害者。”   桑红衣看了眼羽媚娘的尸体,前些日子还见过活生生意气风发的她,被人叫着羽姐,看起来就是那群人的大姐头,现在却已经闭上了眼再也不会醒来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凶手现在就在东皇域?甚至可能就在羽孔雀一族的地界之上?”桑红衣眸子动了动。   “他昨日刚杀了人,离开的可能性不大。且我们也查过其他几族,除了我们羽孔雀一族之外,其他妖族并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一开始,我们怀疑是否是有族人得罪了此人,可是他来的不声不响,杀人也是一气呵成,多为伏击,杀完就遁走,很难抓住他。”此时另一个精神奕奕的老爷爷说道。   “如果他的行凶行为从很早就开始了,且一直杀的都是羽孔雀一族的族人,那么就代表他应该在东皇域,在羽孔雀一族的地界待了很久,否则不可能如此轻松的知道这些人的行进路线,雷厉风行的杀人,又轻松遁走。”桑红衣紧皱着眉,不明白这个人专逮着羽孔雀一族的人杀究竟是为什么。说起来这个人一直以来的杀人动机和目标都很成迷。   他杀了点星宗九十九人,却没有对叶先晨赶尽杀绝。他杀了万仙盟十几人,却刻意只吊在后头迫使着萧秋水她们逃命却不下杀手。他明明虐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在琉空遗迹的入口前却说什么‘今天杀的人够了’,随即没有伤害双玄宗的任何一个人而转身离开。   他的想法捉摸不透,杀人的手段又不相同。包括他杀人的目的,也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朦朦胧胧。   “我们甚至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妖族之人,甚至可能这个人对我们羽孔雀一族十分了解。”羽巧巧突然说道。   “你们已有了怀疑的对象?”桑红衣抬了抬眼,问道。   “我们怀疑,是风龙一族的人做的。”羽巧巧面现愤恨。说起来,羽孔雀一族和风龙一族的仇恨从远古时候就有,虽然远古妖族已经不复存在,可到了他们这一代,依旧能够从传承之中继承下这份解不开的仇恨,足以见得,当初两族几乎是势成水火,否则仇恨不会延续亿万年也无法化解。   “不可能。”桑红衣却斩钉截铁的否认道。   “你如何能肯定?”之前死气沉沉的老太太阴沉着问道。   “如果杀害你们羽孔雀一族族人的确实和我在琉空遗迹见到的杀人魔是同一人,那么他就绝不可能是风龙一族的人。”桑红衣却很肯定自己的话道:“首先那个人绝不是妖族,他是人族之人。这一点,我有自己的手段能看透对方的种族,不会有错。其次,他不可能是风龙一族的人,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是风龙一族的人做的,这一点我同样很有兴趣知道原因。”   “为什么他不能是风龙一族的人?哪怕他是人类,也可能是风龙一族找来的杀手,与我羽孔雀一族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的,除了风龙一族之外,我们再也想不出其他了。”老太太不同意桑红衣的武断。   “因为他体内,有一条锁龙链。”桑红衣神色一凝,说道。   “你说什么?”众人大惊。锁龙链,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十六阶梯?   虽然他们未曾见过锁龙链的真身,可是对于远古时期的一些大事,他们的传承记忆中也是存在的。   风龙一族与羽孔雀一族从远古时期就是四大王族之一。   风龙一族所说的并非是某一种龙族,而是龙族的统称。因为他们曾在风间海域落脚,所以被万族称为风龙一族。   而锁龙链,乃是龙族的禁器,这一点,与龙族不对付的羽孔雀一族当然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所以,当初龙族是如何作死将自己人逼反,最后差点全族覆灭在这个族人的手中的事,他们的传承记忆里都有。   锁龙链,听名字就知道,这个法宝,根本就是针对龙族而出。它锁龙、囚龙、杀龙,它的手上沾满了龙族的血。   这样的东西,龙族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族人来炼化它?   桑红衣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将锁龙链的事情说出去,毕竟万物之书曾给过一些模棱两可的提示,说这锁龙链与她因果纠缠,要她得到它。但现阶段,得到锁龙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只是杀死凶手,强行夺走锁龙链或许也不算太难,只要筹谋一番就可以了。但是,这个人能够自如的控制锁龙链,这个细节就是她绝对不能忽略的关键所在。   即便穿越了层层阶梯,锁龙链已经不如曾经在三十三阶梯对抗龙族时那么耀眼了,可它毕竟曾是神器,有着神器的骄傲。   锁龙链,因龙族而威名赫赫,即便损毁了,它对龙族的恨是伴随着主人的遭遇而铭刻在器魂之内的。   它的主人不在了,它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但它的思想,它的目的不会改变。他不会效忠与龙族交好的人物。   所以,说这个人是风龙一族的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锁龙链的器魂已经完全销毁,但若是如此,锁龙链就等于是毁了,也不会再发挥任何的效用。   但很显然,那一日,她在琉空遗迹见到的那个人,明明有着侍神境巅峰的修为,却能伪装成仙君境,如果不是锁龙链锁住了他的气海修为,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琉空遗迹里禁制的眼睛。   琉空遗迹也是个神奇的东西。从桑渺的信中桑红衣得知,这个遗迹并不是十七阶梯的东西,它也是凭空出现的,能够撕裂虚空遁走,绝不是凡物。   这样的东西也无法察觉,锁龙链的很多功能必定还保存着。   既然锁龙链在帮这个人隐瞒修为,能为此人所操控,就代表,这个人绝不会是龙族的人,甚至可能对龙族还有着什么仇恨也说不定。   “你确定,他的体内有一条锁龙链?”羽孔雀一族的这些老祖顿时不淡定了。   因为桑红衣如果说的是实情,就代表他们之前的猜测要全部被推翻。最重要的是,这种让他们一头冷汗的决定细细思量起来惊恐至极。   如果,他们因为想要帮族人报仇而对风龙一族的人出手了,会发生些什么?   此时正值各族老祖飞升的大事,即便与风龙一族不对付,他们也都尽量忍耐下来了,不仅是他们,风龙一族也是,都在尽力克制自己。   但是,他们羽孔雀一族的族人却连接惨死,怀疑对象是风龙一族,有仇是不是要报仇?有怨,是不是要结怨?忍无可忍下,他们也杀几个风龙一族的人,会不会引起两族大战?   他们怀疑风龙一族的人是凶手,是因为他们与风龙一族一直都有仇,一旦发现什么危害族群的大事,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就是风龙一族。   但也正是这种思想,会不会就是那个凶手或者说什么有心人刻意引导所致?   某个人或势力,想要借着他们羽孔雀一族跟风龙一族开战,然后渔翁得利?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最让他们惊讶的还是锁龙链的出现。   这个曾经搅动了龙族风云,甚至给妖族的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事件的法宝,竟然出现在了十六阶梯。   这究竟是福是祸?他们实在是看不清楚。   “我确定。”桑红衣神色淡然。即便她已经察觉到似乎有人想要利用羽孔雀一族,去打击风龙一族。   “那日,和羽媚娘一同回来的那些人都还活着吗?”桑红衣此刻却突然问道。   羽巧巧摇了摇头道:“都死了。”   “那,羽媚娘这个能够将所见之物利用妖力刻在纸上的能力,你们羽孔雀一族是不是人人皆知?”   “这不是什么秘密。”羽巧巧点头。   “那么,妖族其他种族也知道吗?”桑红衣又问。   “许多人都知道。”羽巧巧道:“媚娘在羽孔雀一族乃是被重点培养的对象,羽孔雀一族又是王族,所以追求媚娘的人也不少。媚娘的能力极强,所以也是各族争相联姻的人选,她的能力,在妖族不算是什么大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一二。”   “那为何这杀人者却不知?”桑红衣却摇摇头道:“如果他是妖族之人,又想要隐藏行踪身份,他为何不避讳羽媚娘的这个能力?”   “要么他不知,要么他不屑。”桑红衣沉声道:“他可能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羽媚娘有着这样的能力,所以不为所动乃是正常的。再或者,他很清楚羽媚娘的这种能力,而这张羽媚娘死前传递的信息,他的样貌,恰恰是他想让你们知道的。” 第一百零九章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像在躲着我们?   几个老祖颇感头疼。   正值妖族的大日子,却偏发生了这些糟心的事。若是为着大局着想,他们应该忍耐,至少等飞升之事完结之后再作打算。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凶手会在什么时候再次下手。   他别的族群一律不碰,却偏偏专逮着羽孔雀一族下手,若真的是什么都不管,等着飞升事了,那谁知道羽孔雀一族还要再死多少的族人?   且这个人专逮着被重点培养的那些天才们杀,到时候新一辈的人才都被杀光了,留着他们这群老家伙还能有多大的用处?   且几位老祖之中,有几人也要一同飞升,若是少了这几个修为强大的老祖镇族,恐怕事情会更加的棘手。   本是一个杀手杀人的事,若是仔细的筹划,未必抓不住对方。但是,若事情真如桑红衣所言,那个人体内有那条锁龙链,事情就真的朝着难以预计的方向发展了。   锁龙链啊,那可是锁龙链啊。   曾经差一点就颠覆了整个龙族的东西,纵然他主人的修为也是不可忽略的原因,但它克制龙族的能力却是重中之重。   但毕竟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等奇物,除了能够克制龙族之外,谁知道它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能够克制他们羽孔雀一族的能力?   几位老祖一同叹气,足以见得事情令他们有多头疼。   羽巧巧的神色也有些萎靡,她之前受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现在又要为这种事情操心,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事情到底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流程,桑红衣没有多待,留下几个老祖自己琢磨头疼去,而她回了小院。   他回来的时候,同来的几人都在,在问清楚了羽孔雀一族的那几个老祖找桑红衣究竟是什么事情之后,所有人的神情也都凝重了起来。   桑红衣和苏伏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又沉默下去。   他们都在想那日所见的那个人,猜测着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伏原本想着这个人会不会是跟着他们的来的?但又听桑红衣提及在琉空遗迹之前,羽孔雀一族已经有好几个族内的精英遭遇了杀手,他又推翻了这种想法。   谢苍天拿着那张羽媚娘临死前留下的画,画中的人即便带着面具,也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感觉,谢苍天就皱了眉头。   “老不死的你有发现?”桑红衣倒是很了解谢苍天,一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   “这张面具……”谢苍天说着突然顿了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似是在回忆什么,但又好像有些想不起来的样子。   “面具?”桑红衣愣了愣,随即回忆起那张面具的样子,问道:“你见过?”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谢苍天眉毛都挤在一块儿了。   “这张面具是个法器。”此时苏伏却突然道。   “法器?”谢苍天闭着眼仔细的想了想。   “我见到那个人带着这张面具的时候一眼就认出,这张面具不是近期内的东西,它的材质很古老,且里头带着淡淡的功德之力,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一件法器。”苏伏解释道:“你们应当都知道,法器与法宝的区别。一件法宝,能够晋升为法器,不仅仅是功能强不强大,若没有功德之力或者信仰之力,无论它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称之为法器。”   “功德之力和信仰之力在远古时代倒是常见,那时候,天道不缺,万族争辉,各族都有各族的信仰,倒是可能得到功德和信仰之力。只是,如今天道有失,三十三阶梯尚且如此,咱们十六阶梯哪来的信仰之力和功德之力?”方逆鳞因为炼丹的关系,曾经查阅过许多关于远古时期的资料,远古时代破灭之后,天地形势巨变,不仅仅天道缺失,就是天地灵气相比起远古也是十不存一。   远古时期,大神遍地走,仙人多如狗,就是因为他们的天赋就比现在的修士强那么多吗?   非也。   主要就是因为远古时期的灵气实在是太过充盈,且各种族的人也多,竞争虽也激烈,却始终不用怕灵气用尽。   那个时候的仙人,大多是不需要丹药的,只凭着吸收天地灵气就能够增长修为。   但到了如今,天地灵气比起上古,实在是太过匮乏了,所以丹师才会如此吃香。   那些生长过程中吸收了千百年灵气才成为天材地宝的灵材,若是没有丹师的炼制,直接吞服,最可能的事情就是将身体撑爆,化作灵气滋养一方水土。   修士修炼不易,谁愿意平白送死,如此,丹师这个职业应运而生,随即席卷了整个修仙界。   别看方逆鳞拥有一整本丹综大道,但其实以桑红衣从万物之书那里得来的消息,丹综大道这本功法,在曾经的远古时期根本就是个鸡肋。   天地灵气充盈的地方,根本没有丹师发挥的空间。虽然也有丹师这个职业,但他们的地位与之现在的修仙界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而远古破灭之后,渐渐的形成了如今的修仙界,而曾经在远古时期鸡肋的丹综大道放在现在,就成了人人争抢而不得的宝贝。   而远古破灭之后,天道有失,信仰和功德之力这种东西就成了传说中的稀罕物,至少在这十六阶梯上,没有人真的见识过这功德信仰之力究竟是个什么形态,又如何才能获得。   “所以这东西可能不是十六阶梯的产物?”洛书咋舌。他发现,自从拜了桑红衣为师后,见到的东西都是传说中的稀罕物。   想想从前在洛家,光是得到几块极品灵石就能被当成宝贝,而现在,极品灵石这种东西他们都已经完全不稀罕了。   他们现在修炼已经鸟枪换炮,换成了上界才能用的灵珠。还是上品的。   光是一颗灵珠,里面的灵气被完全吸收,就能顶上上百块极品灵石。   “他体内还有一条锁龙链,那本是三十三阶梯的东西,当年,龙族险些被灭族,就是拜此物所赐。但是它的主人身死,临死前将这东西抛入虚空,不知落向何处,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轮落到了十六阶梯,被这个人得到了。”桑红衣也没有再瞒着锁龙链的事情。   “锁龙链?”方逆鳞惊讶不已,显然,他查阅资料的时候曾看过锁龙链的记录。   “看来,三十三阶梯曾经发生过不少大事,但是,从三十三阶梯而来的宝贝,为什么会落入十六阶梯?锁龙链是如此,可能这张面具也是三十三阶梯而来,那么这个人,难道也是什么大能转世?”方逆鳞感觉心好累,他以为自己穿越时空而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是特别的了,但没想到,世界之大,大的看不到尽头,比之他而言,有着更加传奇诡异经历的人大有人在。   “哪来的什么大能转世?可能他是在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两样东西,毕竟,有些遗迹或是洞府之中难保会留下什么稀罕的好东西。就比如当初的灵魂荒冢,谁也不会想到那回事魂族历练之处,能够从三十三阶梯落入十六阶梯,也难怪许多人在其中寸步难行。”桑红衣却知道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大能转世。   但凡大能转世,身体内必然存在着两个灵魂。且这两个灵魂并不相互排斥,只等待身体记忆觉醒的那一日,两个灵魂方能合二为一,恢复前世的记忆和修为。   但是这个杀人魔,他体内仅有一个灵魂,也非是已经与前世的灵魂融合的那种情况。他能操控锁龙链,但锁龙链的状态却是那种没有完全修复的损伤状态。   透过万物之书,桑红衣能看到一些隐藏的东西,所谓看破世间一切虚妄,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即便她的能力有限,所能看到的东西还不算多,但是对方是否是大能转世这种事,她还是能够看清楚的。因为对方也不过只是侍神境巅峰的修为而已,远没有让她无从下手的资格。   桑红衣的话音刚落,那便谢苍天就突然抬起了头,眉头紧紧皱在一处,拍着大腿惊呼一声:“灵魂荒冢!”   “什么?”众人一愣。   谢苍天却用右手锤着左手掌心,道:“是灵魂荒冢!这张面具,曾经出现在灵魂荒冢之中!”   “你确定?”桑红衣突然觉得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她继续问道:“你亲眼所见?”   “是你爹。”谢苍天却摇了摇头。   “我爹?”桑红衣愣道:“你别跟我说那个黑衣杀人魔是我爹?不可能。”   “废话!当然不可能!”谢苍天白了桑红衣一眼道:“我是说,你爹曾经见过这张面具,但是它太过诡异,所以没有得到它。”   “我爹也去过灵魂荒冢?”桑红衣来了点好奇心。   “去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创建双玄宗,我们几个老家伙只是组着队伍四处冒险。那时候,听闻灵魂荒冢是个危险的地方,进去的人极少能活着回来。你爹就建议进去冒险试试,只是,当时我大哥他不同意,两人就闹了别扭。”谢苍天回忆着从前发生的一切。   桑红衣点头,她知道他爹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只是后来创建了双玄宗,有了一整个宗门的羁绊,有了她的羁绊,所以他才安分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后来呢?”越人歌问道。   “后来?”谢苍天陷入了回忆,道:“后来,你爹就独自去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了张字条,说起与我大哥的这一架大家都在气头上,暂时不见面,等气消了再好好谈谈。当时我们也没有多想,更没想到他会有胆子自己一个人进入灵魂荒冢。大概有一个多月之后,你爹才又出现了,他出现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整个人都委顿不堪,我们忙着照顾了他半个多月,他才恢复过来。”   “然后,他便跟我们说了进入灵魂荒冢的过程。”谢苍天说着,继续道:“那些与面具无关的事我也不多赘述,但是他提过,他这一身的伤,全是拜这个面具所赐。”   “那面具,似乎是在一个什么湖底,嵌在了一块岩石之上。你爹他一见到这张面具,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好东西,于是,在确认了湖中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才下水,企图将那张面具给打捞上来。”   “但是,那张面具却紧紧的嵌在石头上,根本掰不开,而一旦他用力想要将面具掰开,就会从面具之上传来一阵奇怪的波动。起初他没有在意,但随着几次尝试,他才发现,他体内的灵气虽然没有减少,但修为竟然渐渐下降了。而且,气海也变的狭窄起来。”   “你爹发现这些之后,虽然十分渴望能够得到这张面具,但却没有敢继续再待下去,又因为他气海受损,灵魂也受创,所以就先行离开了灵魂荒冢。”   “当时你爹曾经将这张面具的样式画在纸上,我们都见过,不过因为是跟自己无缘的东西,也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谢苍天扬了扬手中那个的纸,继续道:“之前看到纸上这个人带着的面具,就觉得很熟悉,但一时间没想的起来。直到你提到灵魂荒冢,我才恍然大悟,这就是你爹当初没有得到的那张面具。”   “你确定就是这张面具?”桑红衣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下意识的看了越人歌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该就是这张面具,至少外形是一样的。”谢苍天肯定道:“后来你爹总是不死心,又去了一趟灵魂荒冢,但是他回来后说过,这张面具已经不见了。”   “锁龙链是来自三十三阶梯的东西,而灵魂荒冢原本是魂族的历练之地,同样来自于三十三天阶梯。锁龙链就在带着这张面具的人的身上,而这张面具又曾出现在灵魂荒冢之中。这是巧合吗?”桑红衣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预感万物之书提起了的她与锁龙链的所谓因果纠缠就出在这件事上。   但是,如果是因果纠缠,难道不该是和她爹因果纠缠才对吗?   父债子偿?   还是说,所谓的因果,并不是因为这张面具?   “那我爹有没有提过关于锁龙链的事情?”桑红衣问道。   谢苍天摇了摇头,道:“并没有你爹提过这些东西的印象,但是因为事情已经很久远了,也许他提过我忘记了,也许他从未提过,我也不敢保证。”   就比如这张面具的事情,如果不是桑红衣恰巧提了灵魂荒冢,他一时间还想不起它的来历。   “这张面具能降低人的修为,破坏人的气海,攻击人的灵魂,又出现在灵魂荒冢,那么,会不会它本来就是属于魂族的东西?”苏伏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确实,特别是能够攻击灵魂的东西,魂族之内这种玩意儿不要太多。   再兼之,魂族生于三十三阶梯,又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所谓的信仰和功德之力倒也不是没有地方弄来。   桑红衣搜遍了脑海中那几个原本想夺舍她的魂族灵魂的记忆,锁龙链的事倒是有处可寻,但关于这张面具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如果这张面具真的是来自于魂族。那么,就有这么几种可能。   当初在灵魂荒冢之中想要夺舍她身体的那些魂族之人,他们的记忆其实是不完全的,因为灵魂被锁在那桥上的时间太长了,许多的记忆已经有了要消散的迹象。   所以,可能他们原本的记忆中有关于那张面具的信息,但很不巧,偏偏关于那部分的记忆遗失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原本的身份太低,而这张面具可能是魂族很重要的一件法器,身份太低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知道这件法器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要建立在这张面具真的是魂族之物的前提之上的。   桑红衣拍了拍脑袋,总觉得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最重要的是,本来这是一件根本不管自己的事的事情,无论是点星宗的门人被杀,还是羽孔雀一族的精英被宰,这都与她无关。   无论是叶先晨还是羽巧巧,她们的关系也就如此,远没有达到要为对方操碎了心的地步。   但是,万物之书的一个得到锁龙链的要求,一句因果纠缠,却让她不得不介入这件事。   最气人的是万物之书说的模棱两可,只说结果不说原因,她一面心痒难耐想知道过程,整个心如同猫抓般的难受,一面却又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一切只能凭自己的猜测,这种感觉,真的是难受的要死。   只是陷入沉思中的桑红衣却没有发现,她身边的越人歌同样陷入了思考之中。   越人歌有一种感觉,一种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这件事会跟他有很大程度上的关联。   他没有听过桑红衣提起万物之书那个奇怪的要求,只是本能的觉得他们会跟这件事沾染上很大的因果。   可以说是一种直觉,但这种直觉却异常的强烈,是从前从来都没有过的程度的强烈。   “这件事咱么要管?”方逆鳞突然问道。   “不是管不管的问题,而是咱们待在羽孔雀一族的时候,这个人会不会再出手杀人?如果是,住着人家的屋子,你好意思置身事外吗?”谢苍天叹息。早知道就自己来了,不跟着羽巧巧,他们大可去别的地方落脚,也好过被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之中。   “不仅仅是羽孔雀一族需要戒备,咱们这些人也都需小心。你们要知道,这个人可不仅仅只是对羽孔雀一族的人下杀手,他还可能对咱们这些人一样下手。别忘记点星宗那近百人的死相。”此时苏伏提醒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想当日这个人不对他们下手的理由。   因为看他对点星宗那些人的杀人手段,怎么看他也不是个善茬子。那么,放过他们必定是因为有原因的。   所谓‘今天杀人杀够了’这种事他是怎么都不信的,因为他们离开琉空遗迹之后,他也曾得到过消息,那之后,又有几家队伍的人被残忍杀害了,且跟他们离开几乎是同一天,那么,所谓的‘今天杀人杀够了’就只是一个借口。   对方究竟在避讳什么?   他们这些人之中,除了双玄宗的那近百个弟子,路司狼、桑红衣、柳夜行、小表妹还有他,他们之中有谁能够让这个残忍的凶徒投鼠忌器?   “总之先去歇着吧,这几天都小心些。你们每个人身上都多带些保命的符阵和丹药,尽量少的出去走动。就看这个凶手还会不会再露面吧。”桑红衣叹气。   她在思考,究竟如何得到那个人体内的锁龙链?   而且,最好是不被外人察觉的将东西拿到手。   这毕竟是专克龙族的法宝,若是大张旗鼓的被人知道她得到这东西,很可能引来龙族的仇恨。   这与她的利益不符。   几人点头,各自回屋中歇息了。   但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内,那个凶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对羽孔雀一族的那些老祖们来说,有是好事,也是怪事。   琉空遗迹开放之前,这个人就开始杀戮他们羽孔雀一族的年轻人。出手的频率几乎就是几天杀上一人或几人,从来没有等到过半个月这么久还未动手的。   琉空遗迹开放之后,这个人便销声匿迹了,就在他们以为能够松一口气的时候,这个人又出现了。   同样的每隔三四天就杀上一回,每一回杀人一到三四人不等,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但是这一次,这个人竟然收手了有大半个月,这实在是叫人不明白这个人的想法。   “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像在躲着我们?”苏伏终于忍不住将他的疑惑与桑红衣说了。   “躲着我们?”桑红衣倒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你看,那日琉空遗迹之内,他没有出手对付双玄宗任何一个人,是因为双玄宗的那些人强大到足够与这人抗衡吗?”苏伏说道。   桑红衣摇头。双玄宗那些人和点星宗那些人也抢不了多少,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就以他侍神境巅峰的修为,当时她们那些人里就没有一个能与之交手而稳胜。   “什么‘今天人杀够了’这种借口更加不可信,咱们离开琉空遗迹之后,又有许多队伍遭遇了这个人的毒手。他就只是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苏伏说着,继续道:“这一次又是如此,他连接杀人,从没有过停歇,却偏偏在我们来了之后偃旗息鼓。他是在躲着我们?还是有别的目的?”   别怪苏伏会这么想。   当日琉空遗迹之中,他、桑红衣还有越人歌都在,如果这个人是对他们某一个人有所提防戒备,那么很可能就是他们三个人之中的一个。 第一百一十章 反正,就是完胜吧   桑红衣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对方躲着他们的这种可能性。   确实,虽然对方的修为高出了她们一个大境界,按说应该不可能会忌惮他们,但是万事也有一个特殊。   比如,锁龙链。   如果说神器有灵,锁龙链乃是来自三十三阶梯的法宝,那么,他会不会忌惮同样甚至更强大的法宝。   比如,万物之书。   万物之书太神秘了,即便是她也只是知道这东西生于混沌之时,似乎是这世上最早的一批先天灵宝之一。   当然,这是万物之书自己反馈回来的信息,有几分真实还有待商榷。   但如果是锁龙链能够感应到万物之书危险的气息从而对它有所忌惮,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真的……”桑红衣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刚想着夸一句,哪知一转头,直接对上了苏伏的那张脸,一下子就碰上了苏伏那柔软的唇。   桑红衣愣了一愣,就如同机械突然当机一般,随即一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整个脑海整个心,竟然意外的有些……不排斥?   苏伏眨着眼看着桑红衣,却摆了个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因为他这一个偷吻,桑红衣会有什么反应,他完全想象不到。为了小命着想,他得做好跑路的准备。   “苏狐狸,你竟敢偷袭我!”桑红衣眼睛很凶狠,但嘴角却挂着笑。   “你可以偷袭回来啊。”苏伏一看桑红衣这表情,就知道小命保住了。本来嘛,都已经是见过家长的人了,亲一下又怎么了嘛。   “怎么可能?本姑娘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什么时候需要靠偷袭来达成目的了?”桑红衣霸气的扯过了苏伏衣袖,直接扯到了自己的眼前,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眼含秋波,默默送情……眼见着两人的唇将要碰到一处,却见桑红衣突然露出一个邪邪的笑,随即一脑门子直接磕在了苏伏的额头上。   “嘶~你数锤子的!”苏伏摸着可怜的脑袋哭笑不得。这家伙报复心也太重了,且是真的用力啊。   “呵呵,看你还敢不敢再偷袭我。”桑红衣一脸得意,仿佛坑了苏伏一次的痛快感竟然压过了额头上的疼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苏伏笑了笑,随即仰着脖子,故作轻佻,看起来就像是哪家的纨绔大少调戏良家妇女一般,竟是又朝着桑红衣的嘴唇吻去。   桑红衣竟然也没躲,而是在苏伏的唇碰上她的唇的时候直接动口了。   “你属狗的呀。”苏伏捂着自己的下嘴唇,一脸的幽怨。   “你这就算是被我盖了章了,留个记号,好时刻提醒着你。看以后哪个狐狸精还敢再亲你,我就将你给剁了。”桑红衣宣示了主权。   “要是有狐狸精亲我,你不是该去剁了那狐狸精吗?”为什么要剁了我?苏伏假意委屈道。   “你若把持得住,哪个狐狸精能近的了你的身?”桑红衣瞥了一眼。   “好好好,本少主呢,弱水三千,就取你这一瓢好不好?”苏伏心里头却甜的要命。不在乎你的人还会管你是不是有别的狐狸精?   “你还想取几瓢?”桑红衣斜着眼看苏伏,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看你表现喽。”苏伏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指向了门外的方向。   桑红衣一边点头,朝着门的方向挪步,一面配合着道:“你想死?”   说完,一把将门拉开,就见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门外,此刻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方逆鳞,多大个人了竟然还偷听墙角?”桑红衣抱着胳膊用和善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呃……那个……今晚的月亮……呵呵……那个……”方逆鳞老脸一红。   桑红衣就是一副‘你编,我看着你编’的架势,让方逆鳞更是绷不住了,于是嚷嚷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就是路过,然后听到了一点声音,出于好奇,才驻足听了那么一点点。我保证,其实我也没听到多少,就隐隐约约听到点什么狐狸精啊弱水三千啊牡丹花下死啊,这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是吧?”   “你要是暴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桑红衣冷着一张脸。   “喂!好说我也是敬过师父茶的,是你的正式弟子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方逆鳞特别想报复一下社会。之前总惹你的人是原身这个脑残,也不是他对吧?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哪家的孽徒敢偷听师父墙角还没打死的,我已经算对你够温柔了。”桑红衣完全不为眼泪所动,何况方逆鳞这货也没掉泪。   “不理你了,哼!”方逆鳞哼了一声,也不理会桑红衣那杀人不用刀的眼神,直接转了身就开溜了。   方逆鳞想着,自己溜了,对方总不可能吃饱了撑的真的追过来,这事儿就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事实上,桑红衣也确实没有去追。懒得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嘛……   桑红衣转过身,关上门,然后走到凳子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只是眼睛却看向了天花板处,脸上阴测测道:“越人歌,看够了没?”   随着桑红衣的话音一落,虚空中似有什么悄然而退,桑红衣翻起了白眼。   “越人歌也在?”苏伏很惊讶。他感觉到了门外有人在偷听,但却完全没有发现越人歌的踪迹。   “神识。”桑红衣结识了一下。   可苏伏依旧没有解除惊讶。   就是神识他也没发现啊。   事实上苏伏没发现是正常的。自从灵魂荒冢之行,越人歌吸收了魂族的传承,灵魂与精神都增加了何止一星半点。   他的神识若是放出,不高出他至少一个大境界的都难以察觉。而桑红衣之所以察觉了,是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   另一头,越人歌慌忙的将神识退了出去,重新收回了体内,一面还胆战心惊的担心师父会不会过来兴师问罪。   他对灯发誓,他真的不是有意偷听的。   就在刚刚不久,他的灵魂力和精神力又有了突破,所以才放出神识,准备在整个羽孔雀一族遛上一圈,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就看到方逆鳞在那里偷听墙角。他本准备上前制止的,可却不小心看到了苏伏偷亲桑红衣的画面,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一不小心就看下去了。   越人歌此刻觉得有些尴尬。他还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趴墙角偷看的事,还是看自己师父谈情说爱,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地道。   越人歌担心师父会杀到兴师问罪,想来想去,最终他决定先出去逛一圈儿,躲上一躲。   被这两个家伙这么一闹,桑红衣和苏伏也没什么再调情的兴趣了。   其实倒也没有留给他们继续腻歪的时间,两人只是坐着聊了一会儿,外头就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远远听着似乎还有什么兴师问罪一般的声音。   桑红衣和苏伏开门往外瞧了瞧,正好看到谢苍天他们也伸了个脖子往外瞧。   然后一院子的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外边的吵闹,最终八卦之心战胜了一切,几人浩浩荡荡出门去,没一会儿就钻到了人堆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么说呢,是个挺狗血的故事。   因为这是有人来逼婚来了。   妖族这边的婚事跟人族有所不同,本来更加野性一些。那些还未开化时期的小妖,有时候看上了哪个姑娘,直接抢来就交配了。   只是,到了化形这一阶段,妖族的外形会化为人类的模样,行为其实也有着向人类靠拢的地方,比如婚姻之事不会再那么随便,想要迎娶哪家的千金,就必然要先向对方提亲,备好了彩礼,等待对方同意了,选个日子风风光光的嫁娶,之后的事,关上大门谁也看不见,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还是有着一些妖族保留了思想上与行为上的野性。   此刻来到羽孔雀一族的这个人,不,妖,他就是那种看上了哪个人,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也要娶回去的类型。   来提亲的人叫做孔吉,青麟一族的少族长,嗯,前任的。前不久刚刚被撸下来,换成了他的弟弟来继承少族长的地位。   这货被人取代了位置自然是心不甘来情不愿,拗不过家里的权威,又打不过新上任的弟弟,族人笑他是个草包,外族人更是变本加厉落井下石。   于是,一言不合就借酒消愁,也就是那次,他见到了羽孔雀一族的某个人,并且深深的看上了对方的美貌,非得吵着闹着要娶对方。   青麟一族的那些人本来就烦他,他便提出要求,若是能让他娶到那个美人,他就不再为了少族长的事情闹腾了,家里人一想,行吧,你要是能消停些,就向对方提亲试试也无妨。   不过,对方来提亲的人倒是遵循礼仪,没有半点僭越,也没有强行要求对方非嫁不可,可能也是知道这个前少族长是个什么货色,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就连提亲的长老都没寻思着对方能答应这门亲事。   他本想着走一趟就算了,对方答应了就皆大欢喜,对方不答应也无所谓,他就这么回去交差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个犯浑的前少族长半路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   等到他和羽孔雀一族的族长谈完了此事之后,这边儿就已经闹出了大乱子了。   这个脑残的前少族长竟然摸到人家姑娘的院子里,欲行不轨之事?   这是他妈的找死啊!   长老此时心里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他想回家,不想再管这个脑残的死活了。   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人家羽孔雀一族的地盘上,想要对人家的姑娘行不轨之事?   你这不是欺负人家一族无人么?你爹都没那么大胆子,你祖宗来了也得被打个半死,你真当人家羽孔雀一族的老祖都是死人吗?   “美人,我爹已经叫人来提亲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了,干嘛还那么冷淡?”这位作死的孔吉孔大少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还自顾自的调戏着别人。   “滚!”对方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妖族老祖们的飞升大事,各大种族都忍着尽量不要互相得罪,一切都等飞升之后再说,所以他们羽孔雀一族近来可谓是低调。但没想到,他们低调没有用,就总有人不知死活的非得来找个麻烦。   “美人,我看得起你才惯着你,待你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对我服服帖帖,连半个不字也不敢言。”这脑残的孔大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大放厥词。   “你再不滚,就不要走了。”对方气的青筋暴跳。   “怎么美人,你要留我共度春宵?这样的迫不及待,美人你真是讨本少喜欢。”孔大少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但他的语气、行为,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暴力因子。   “喂,她喜欢你爹。”桑红衣一边看着戏,体内的万物之书突然一震,随即书页处出现了一行字。   “什么?”桑红衣有点懵。   “我说,她喜欢的是你爹。”万物之书重复道。   “我爹?羽姨?喜欢我爹?”桑红衣目瞪口呆。   “她满脑子都是你爹。”万物之书简洁明了。   “这你也能看见?”桑红衣咋舌,如果是这样,以后别人在这破书面前还有秘密吗?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废?”万物之书虽不能说话,但桑红衣已经从字里行间脑补了它的语气。   “你一天不刺激我是不是能死!是不是!”桑红衣咬牙切齿。   “别说废话,她喜欢你爹,你什么感受?”万物之书上又现出一行字。   桑红衣一愣。   什么感受?   仔细想了一想……似乎……没什么感受。   如果她爹娘感情好,她可能还会排斥一下。但他爹娘压根就没感情,似乎有别的人喜欢她爹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   她爹可是天才啊,甚至可以说是妖孽,本来就该有一大群小姑娘会喜欢这样的人物,至今她爹都没找个人照顾自己她还觉得挺奇怪的。   至于羽巧巧?   不对比吧,或许还没什么。可是一和自己那个娘比起来……   相貌。完胜。   天赋。完胜。   修为。完胜。   身份。完胜。   对她爹的喜欢。完胜。   对自己的好。完胜。   反正,就是完胜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憋笑憋的很辛苦   别的女人和自己的娘亲比,各方面完胜,桑红衣还是觉得有点心情复杂的。   她们家情况特殊归特殊,但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般情况下,和别人对比,就算对方再怎么优秀,大概也会觉得还是亲娘好。   不过轮到自己,她就有点苦逼了。   其实江雪馨不算差,长相大小也是个美人,家世虽不显赫,但也不卑微,修为算不上太高,却也不算低,在双玄宗里混个长老当当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宗主没稀罕让她当这个长老。   她为人不算差,对爱情忠贞不渝,对女儿爱护有加,说起来,这应该是个理想的妻子和母亲。   如果她和自己的爹是相互爱慕而结合,而不是因为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混在了一起,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这是桑红衣能够理智的分析自己的母亲的极限了。   虽是如此,但是人就是架不住对比啊。   比别人尚且不谈,就羽巧巧吧,桑红衣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看来看去,依旧是完胜江雪馨的。   特别是最后那两点,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一是对自己父亲的喜欢,这是重中之重,凌驾在任何一个条件之上的。偏偏这一点,但凡对她爹有点念想的,都能完胜她娘。   因为她娘跟她爹就一点感情也没有,滚了床单生了孩子纯属意外,现在不仅没培养出感情来,还有点敌视的状态,可不是任何一个喜欢她爹的女人都能完胜的吗?   第二是对自己的好,很遗憾,又是一个随便谁上都能完胜她娘的条件。   再差还能怎么样?   有天天对着自己叫桑绿浓的名字残忍吗?有时时刻刻不忘骂自己是废物,提醒自己给桑绿浓提鞋都不配冷酷吗?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顶死也就如此了,再做得过分些的话桑红衣保证只动手绝不打死对方,对方都半死不活了,再想欺负她也没机会了。   桑红衣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惨,却也有些舒心了不少。可能以前是她刻意的忽略了,如今现实摆在眼前,知道她爹也是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的,她这个作为女儿的反倒是觉得安心了。   在这一刻,自己仿佛不再是她爹的累赘了。   她也该长大了,也该试着为自己的爹想一想了。   “你还不快给我滚下来!”青麟一族的长老顿时怒了。听着孔吉在这里大放厥词,感受着身边羽孔雀一族的这几个老家伙们铁青的脸色,长老就有种想弄死这个败家玩意的冲动。   “风影长老来得正是时候,快告诉她,我爹已经正式向羽孔雀一族求亲了,她就是本少的女人了,现在还矜持些什么?早晚都是本少主的笼中鸟。”孔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敢在羽孔雀一族嚣张,还是当着几个老祖的面儿,竟然如此说话,风影长老瞬间就希望羽孔雀一族的这几个老祖干脆一巴掌将这混账拍扁了算了,这混账要是能死在这里,他回去倒好交差了。   “你胡说些什么浑话,赶快给我滚下来,向羽巧巧小姐道歉!”风影长老的脸色特别难看。   这种时候你少坑一次爹能死吗?能吗!   “道歉?本少主乃是青麟一族的少族长,身份尊贵,为何要道歉?她何德何能能承受得起本少主的道歉?”孔吉却是一脸的倨傲。   “早就听闻青麟一族生性高傲,但却从未听过他们脑子有病的传闻。”谢苍天忍不住幸灾乐祸。   看羽孔雀一族的那几个老祖如同猪肝一样的脸色,谢苍天就知道,这个脑残大概难以囫囵着走出这个大门了。   主要是他的行为太恶劣了。   你提亲就提亲,答不答应两族商讨着来,私下里谈,成与不成不拿到门面上说就不算丢人,偏这傻子竟然跑到羽巧巧的院子里去,还想趁着羽巧巧练功的时候对人家行不轨之事。   要不是羽巧巧之前受过伤中过毒还没有完全痊愈,又是在练功的档口,这个傻子能进的了门才怪。   这也是赶巧了,偏偏羽巧巧平日院子里不愿意留人伺候,所以才没有被人第一时间发现,否则这个孔吉还未进门就该被下人们拦下了。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能只是他自己生下来的时候被磕了脑袋,导致他生来就少根弦儿,这属于天生的缺憾,不要看不起人家有缺陷的人。哦,不对,是妖。”桑红衣很认真的提醒谢苍天道。偏这话还一点没遮掩,被青麟一族的几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按说这是不是拉仇恨的话?羞辱自己的族人,谁听了不得怒一下?不得给自己的族人出口气?至少指着对方鼻子骂一句‘休要口出狂言’啥的总不过分吧?   但现实很神奇的就是,青麟一族以风影长老为首的几个人听了桑红衣的话,心里头却很是有几分赞同。   想给这姑娘鼓个掌,夸她一句‘你说的真对啊’,你说这愁不愁人?   这位孔大少爷,放哪不招人恨?   他虽是青麟一族的少族长,前任的,但是在族内的名声却差得要命。   什么事坑爹他做什么,什么事儿能给族人带来好处他一定会‘无意’中破坏。   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有哪样是他没干过的?   如果不是这货太过烂泥扶不上墙,一族的少族长岂能是说废就废的?   可是族长和族内的长老们给了他多少次机会?这家伙一次也没有抓住,反倒变本加厉的给青麟一族惹麻烦。   今天和人打赌输一件镇族之宝,明天为了个女妖得罪个绝世高手。这些年来,族长光是为这个孽子擦屁股就擦了多少次了?   他今天还敢跑羽孔雀一族对人家的长老欲行不轨?   不打死他还留着干什么!   愿意赞助棺材板儿啊,麻烦你们动手帮我们清理门户啊!   风影长老的心声简直都写在了脸上,偏孔大少看不到他那难看的脸色,听桑红衣肆无忌惮的嘲讽他,他脸色铁青道:“哪来的小娘皮,嘴倒是利索。”说着看向桑红衣所在的方向,却惊讶的发现桑红衣竟然是个人类,于是狂笑道:“原是个人类女子,这样的女子最是细皮嫩肉,美味可口,待本少收拾了这个女人,定让你欲仙欲死!”   妖族多是有些傲慢的,看不起人类的大有人在。特别是出身自本身就高傲无比的青麟一族,孔吉压根就没将一个人类女子放在眼里。   在他眼中,人类的女子都是可以任由他搓圆捏扁的玩物,他想如何就如何,也不知这人类女子是哪来的胆子敢当众编排他的。   “那还不如你先死。”苏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只见他眸子中不含一丝感情,手中随意的捏了两个指印,前头孔吉身上的一件法宝竟然直接爆了。   桑红衣眼睛一亮,苏伏还有这能力呢?   要是和敌人战斗时,突然引爆敌人的法宝,那不是能将对方坑到死?   圣兵之体的人能力都如此可怕吗?   苏伏似是猜测到了桑红衣的想法,于是解释道:“这种事情只能用在修为比我低,对法宝的掌控力也弱的人身上。这白痴纯粹是用丹药堆起来的修为,体内的妖力都还未稳定,也敢出来耀武扬威,炸的就是这种白痴。”   桑红衣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点鸡肋,适用于装逼打脸,但是真正涉及生死的战斗,对方与之修为相当或更强,对于法宝的掌控力必然十分老道,这一招就不管用了。   一件法宝的爆炸倒也不能将这孔大少炸死。   他该感到庆幸,前些日子被人将少族长的地位给撤了,原本只有少族长能掌控的那件法宝也被交接给了他弟弟。最近他有些不招人待见,更加是穷困潦倒,能动用的财力和资源大不如前,这才弄了件平平无奇的法宝带着,否则换了那件只有少族长才能使用的法宝,刚刚那一炸,就能直接要了这白痴的小命。   人没炸死,但也很惨了,恐怕今日之前孔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拥有如此时髦的造型。   原本柔顺的头发现在像是个炸了毛的扫把,原本一身白衣,现在只能看见黑乎乎的抹布一样的布条,七零八落的挂在身上,活像个刚要饭回来的乞丐。   “本少主要你死!”孔吉气的仰天大吼。   “那还是你先死吧。”桑红衣幽幽说道,随手丢出了一打符纸。   然后就是‘砰砰砰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原本是一件挺招人气的事,被桑红衣和苏伏这对小情侣一搅和,那些本来脸就跟葱芯儿一样绿的各位老祖们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脸上皱着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青麟一族的那几位,特别是那个风影长老,他好像憋笑憋的很辛苦!非常辛苦!自己的族人被炸了一次又一次,灰头土脸,气急败坏,身为青麟一族的长老,他竟然在偷着乐?   桑红衣只能感叹‘贵族真乱’。她不知道青麟一族的那些糟心事,但青麟一族自己人却最清楚,族里头十个人里有九个人希望这个前任少主赶快暴毙吧,如此能为青麟一族省去不少事端。   可以说,一个妖活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又被炸了一圈儿的孔吉彻底炸毛了。这还是桑红衣和苏伏本不想和青麟一族开战才留情的结果,否则以桑红衣储物戒里那些顶级的爆破符还有随便拿个上品极品的灵珠引爆了,都能炸的他姥姥都不认识他。   但是孔吉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这两个人类男女让他万分难堪,他一定要让他们死,否则难以发泄心头之恨!   但是,他又被炸怕了,生怕等会儿这对狗男女又甩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引爆了,于是他默默后退几步,朝着风影长老等几个同族大喊道:“本少主命令你们,给我抓住这对狗男女!本少主要扒了他们的皮,生饮他们的血!”   孔吉那边喊得卖力,风影长老几人却装起了耳聋。   孔吉大怒,吼道:“你们听到没有!本少主命令你们!”   风影长老眉头微皱,实在是厌烦这个蠢货的聒噪,于是淡淡道:“你已经不是少族长了,一个普通的族人,胆敢对长老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你说什么?反了你了!”孔吉怒气冲天,青筋暴跳。   “还不给我滚下来!”风影长老怒了,朝着后头一招手,吼道:“把他给我带回去,交给族长处置!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我会如实禀报给族长,青麟一族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风影长老一点要包庇的心思都没有。   要是换了别人,他可能还会和个稀泥,但这个混账?就算了,死了才好。   “风影!你敢这样对本少主!本少主不会放过你的!”孔吉哪想到一直都在忍让他的风影长老竟然突然就发飙了,他使劲的挣扎着,但那些押解他的人似乎都使出了吃奶得劲儿,竟是半点没让他挣脱开。   “滚你娘的!”风影长老竟然厌恶的爆了句粗口,还在光天化日这么多双眼睛下公然的踢了孔吉两脚。   似乎不解气,他叫停了押着孔吉的那些族人,走上前去又踹了两脚,这才道:“带下去。”   那些族人顿觉神清气爽,趁人不注意,一人给了孔吉两脚,脸上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风影长老和青麟一族这些族人的行为,反倒叫原本怒不可遏的羽孔雀一族生不起气来了。   他们看得出来,风影并不是在做戏给他们的看,那几脚,踢的结结实实,踢完了之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解气感。而他们也听闻过这个青麟一族的前任少族长有多么的荒唐,如今看来,最希望这位少族长赶快去死的,恐怕谁也没有青麟一族来的迫切。   就连羽巧巧的神色都舒展了不少。   看热闹的一脸幸灾乐祸,口里议论着这个不靠谱专坑爹的青麟一族大少爷,而羽巧巧却看着桑红衣,感觉有些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不希望桑红衣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特别是还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这种事,她不想让桑红衣沾染上一丝一毫。   可能她更怕那个人知道,会觉得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好在那个孔吉修为太差,没能占了便宜,否则若是来个修为同等的,怕以她的伤势是要吃亏的。   “让你们看了笑话了。”羽巧巧的尴尬的笑了笑。   “羽姨……你有没有跟我爹告白过?”桑红衣突然问道。   所有人皆是一愣。   “有,但他说,他不想让你……”羽巧巧下意识的回答道,但只答了一半,却突然反应过来桑红衣问的是什么问题,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不想让我什么?”桑红衣眉一皱。怎么事情还跟自己有关呢?   “你都知道了?”羽巧巧愣在原地,竟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喜欢桑渺?”谢苍天更是反应激烈。矮油自家拜把子兄弟原来不是女人绝缘体啊,这不是有个漂亮的妹子惦记着那家伙吗?   亏得他们兄弟以前为了桑渺这家伙的感情生活操碎了心。   主要是江雪馨实在是太烦人了,所以就迫切的希望桑渺能有个体贴的人照顾着。   羽巧巧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谢苍天可是那个人拜把子兄弟啊,她一点也不敢在对方面前造次,哪怕自己的修为比谢苍天强大的多。   “羽姨刚刚说我爹他不想让我什么?”桑红衣很想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其实她自己或多或少的也想到了理由。   羽巧巧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桑红衣一眼,而后道:“你如何知道我喜欢你爹?”   “猜的。”桑红衣总不能说是万物之书看破了你心中所想。   羽巧巧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你爹。我曾和你爹一同组队冒险,他的强大,他的天赋,他的体贴都深深的让我着迷。我鼓起勇气和你爹表白,但最后却遭到了拒绝,他说,他没有办法接受我的爱意,或者说,他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人的爱意,因为他想让你幸福,他不想让你以为你被自己的母亲放弃了,最后却连父亲也丢弃了你。”   桑红衣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几分。   她爹是爱她的,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在她还是废物的时候,他罩着她,不让人欺负她,给她优越的生活,从不因为她无法修炼功法而有过任何想要放弃她的念头。   即便是他修炼到了千秋境巅峰,却也一直压抑着修为,尽量的拖延天劫到来的时间,就是怕他飞升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怕没有了他在身边,她会被人欺负。   这种爱,这种细腻的爱,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只言片语,却一直用行动在切实的做着。   他曾对她说:“不要恨你娘,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一切源于一个意外,一个误会,她只是太爱她的丈夫,所以才无法接受你。”   她曾经因此而埋怨过他,为什么她要体谅一个不爱她的人?难道自己的委屈就不是委屈了吗?   可是待到渐渐长大,她却有点能体会他的的难处了。   他与自己兄弟的妻子做了那样的事,虽然只是意外,可毕竟心中有愧。   她与她娘之间的对峙,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她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和江雪馨没有感情,一切也只是因为一个意外,却坚持要生下她,但是,他对她的爱却是丝毫没有掺假的。   他为了让她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拒绝了一切别的女人。是因为他不解风情?是因为他对女人没有兴趣吗?   不是,一切,只是因为在意她,怕伤害她,所以他独自承受着一切。   “羽姨,我是不会帮你的。”桑红衣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   羽巧巧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尽管她有些失落。但这些年来,她早已经想明白了,也能理解桑红衣的感受,任是谁也不会在自己的娘还在的时候就能忍受爹带回来别的女人。   尽管桑渺和江雪馨之间并没有感情,可对桑红衣来说,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两人是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她理解她,虽然她不甘心。   “我知道,我之所以一直压制着修为没有飞升,也是怕再见了你爹会情不自禁。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忘记,你不必担心我会纠缠不休。”羽巧巧低下眼帘,将失落掩藏在眸底,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羽姨,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桑红衣却摇头,然后在羽巧巧疑惑的目光中,她道:“我并不是那种矫情的要否定一切的人,我不反对我爹身边伴随着别的女人。无论是羽姨,还是其他女人,只要是我爹喜欢的,我就能笑着接受她的存在。我说我不会帮着你,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的喜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我爹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只要是他满意的,那就足够了。”   “你是说,你不反对你爹和你娘分开?”羽巧巧颇感意外。   “我爹和我娘是个什么情况,羽姨大概也清楚,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结合,不过是因为一个喝醉了将我爹当成了她喜欢的人,一个被人下了药,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桑红衣现在已经能很冷静的提起她爹和她娘的曾经了。   羽巧巧点头。   “如果说,从前我爹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拒绝了所有的女人,那么将来,就不能再因为我而左右他的后半生。他的身边可以有女人,但那得是他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因为我喜欢所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个他没有感觉的女人。我也老大不小了,不再是孩子了,将来我应该可以为家人遮挡风雨,而不是永远做一个被庇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所以,羽姨,如果你喜欢我爹,那么就去大胆的追求。至于我爹你不喜欢你,那便是羽姨的本事了。只是有一点,就算我再喜欢羽姨,在这件事上,我只会站在我爹喜欢的女人一边,如果羽姨最后输给了别的女子,我也不会帮你的。”桑红衣的话可以说是直接了当了,但羽巧巧依旧觉得恍如梦中。   她很开心,尽管桑红衣说不能帮她。但一直以来,横亘在她与桑渺之间最大的障碍,不就是桑红衣对江雪馨依旧抱有期待而不能接受多一个后娘吗?   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哪还能难得倒她?   郎就怕缠啊,她们妖族热情似火,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既然桑红衣的问题解决了,她还畏首畏尾的像什么话?   羽巧巧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紧紧的抱住了桑红衣,刚要说句感谢的话,却突然跑进来一个羽孔雀族人,老远就大喊道:“桑姑娘不好了,打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爬虫,来战!   “不好了,桑姑娘,打起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喊声打断了羽巧巧的煽情,却也让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来人喘着粗气,很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巨大的孔雀头摇晃着,配合着人身,直到现在,桑红衣都没习惯这种进化了一半的妖族形态。   “什么打起来了?慢慢说。”羽巧巧皱眉,对来人如此莽撞有些不满。   来人喘了一喘,然后指向外头道:“越人公子……越人公子他和风龙一族打起来了。”   “什么?”羽巧巧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焦急问道:“他和风龙一族的谁打起来了?”   “越人公子跟整个风龙一族打起来了。”来人被羽巧巧的气势所摄,默默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他怎么会和风龙一族有所冲突?”羽巧巧眉头紧紧的挤在一起。   之前她们羽孔雀一族就因为族人被杀的事儿差点就和风龙一族的人杠上了,听了桑红衣的话后,他们思来想去,可能就是有人想要引导他们去和风龙一族互相残杀,幕后之人好渔翁得利。   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很隐忍,没有主动挑衅过风龙一族,面对挑衅也能忍则忍,一切务必要等到飞升之后再论,可这才多会儿时间,反倒是越人歌先跟风龙一族打上了?   “不知道。只是有弟兄亲眼所见,于是立刻便传了信回来。越人公子此刻正在风龙一族的领地,听闻整个风龙一族的强者都出动了,想要镇压越人公子。”来人没有亲眼所见,但传信的族人说的信誓旦旦,应该不会有假。   “风龙一族的领地在哪里?”谢苍天一抬眼,眼中杀气充盈。   他家小废物的徒弟,是你们几条爬虫能够欺负的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羽巧巧这会儿还想着要怎么和桑红衣打好关系呢,这不,机会不就来了。   几人立刻朝着风龙一族的领地赶去,途中,羽巧巧对桑红衣提醒道:“风龙一族十分护短。因为种族传承里可能有过龙族险些覆灭的记忆,所以之后的龙族,对于自己的族人都是能护则护,且根本不讲道理。无论他们是对是错,在他们眼中,他们永远是对的。”   “护短吗?”桑红衣冷笑。   “小歌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所以一定是龙族的那些爬虫惹恼了他,他才会动手。”桑红衣的语气很平静。   得,感觉这个更加的护短。   羽巧巧虽然见过桑红衣几次,但说实话,她对桑红衣的了解却不多。特别是最近桑红衣的改变较大,在羽巧巧看来就更加的陌生了。   她只听说过谢苍天护短的名声响彻苍穹域,且还只对桑红衣一人护短,没想到今日所见,恐怕桑红衣护短的本事也不会差到哪去了。   “这飞舟速度好快啊。”羽巧巧觉得聊不下去了,反正各说各有理呗。但是她还是站在桑红衣这一边的,不说她今后要朝着当桑红衣的后妈这个方向努力,就是羽孔雀一族与风龙一族本身也是水火不容经常打架的。   “神兵城出品,必属精品。”苏伏对自己炼制的法宝还是很自信的。   自己赶过去,需要一点时间,坐着飞舟去,不过眨眼。   你看,这不是已经到了。   人还未下飞舟,就感觉到一阵气浪甩过来,伴随着漫天的嘶吼,天上狂风暴雨不止,仿若末日降临。   天空之中,一人手持断剑,立于中间,神情冷酷,脸上还溅着几滴血,胳膊处一个巨大的伤口,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但受伤的人仿佛不觉得疼,只是冷冷的站立在空中,眼中杀伐之色冷然。   他的周围,飞着上百条巨龙,将他紧紧的围在中间。   “对付仙君境巅峰的人,竟然还出动了化形期初期的龙族老祖,简直不要脸!”羽巧巧脸色很难看。   越人歌是她们羽孔雀一族的贵客,风龙一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此刻竟然出动了化形期的老祖,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们羽孔雀一族的脸是什么?   她认得这个老祖,龙族的老祖之中最弱的一个。   龙族称‘祖’的方式不讲究修为高低天赋多少,而是传承的记忆的完整度。   这个老祖的传承记忆很完整,偏是个不适合修炼龙族功法的奇葩,就算是龙族的一些年轻人的天赋也远远超过了他。但是,因为传承记忆完整,他却依旧是龙族最年轻的老祖,也是修为最弱的老祖。   他刚刚化形不久,且不是自然化形,而是进入了升龙池,凭借着升龙池里强大的妖力堆上来修为,即便是这样的修为,他都还没有完全巩固,但是对付一个仙君境巅峰的人类却也算是以大欺小足够不要脸了。   “龙族此次可有要飞升的老祖?”桑红衣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越是平静,就越容易让人感受到杀机。   苏伏很清楚,桑红衣是真的怒了。   她平日里并不是很容易发怒的人,但是,越人歌此刻的状况,却让她愤怒了。   如果不是确保越人歌平安无事,她恐怕不会这么平静,但能让她这么平静毫无感情的问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总有一些人,或者说是妖,是要倒霉的。   “有,有三个。”羽巧巧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桑红衣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方才有那么一点不同,却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   “就三个?”桑红衣皱眉。   “这三个到达化形期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却始终不敢轻易引动天劫飞升。”羽巧巧解释道。   “他们能压制住修为?”桑红衣对妖族飞升的流程还是不太了解。   “如果进入祖地,不轻易出手,就能规避天劫的探测。”羽巧巧说道:“妖族修炼十分不易,同等境界要比人族鬼族都强一些,但是修为增长却很困难。哪怕达到化形期,面对的天劫也要比人族的天劫更加强大,更容易毁灭,这也是我们妖族这些老祖不敢轻易渡劫的原因。”   “那为什么这次却决定要一同飞升?”桑红衣好奇道。   此刻那些龙族围着越人歌转却并不敢轻易动手,恐怕也是在顾及一些什么,所以确定越人歌没有生命危险,她反倒不着急了。   敢欺负她的徒弟,她这个当师父的当然要找回场子。   但是这个场子要如何找回来,她得先对龙族有着一定的了解,才能找到最适合的方法。   羽巧巧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道:“之前在琉空遗迹之中,除了那个能够沟通上界妖王的法宝,妖族还得到了一件宝贝,能够压制雷劫的宝贝。老祖们认为这是渡劫飞升最好的时机,若是雷劫被压制了还不敢飞升,那么将来的机会就更加的渺茫。”   羽巧巧继续说道:“妖族现在已经势弱,从上界妖王那里得知,妖族与许多种族都有摩擦。妖族子弟桀骜不驯,常常得罪人,而上界与这十六阶梯不同,种族虽不如上古时万族争辉的辉煌,却也有上百种族之多。而妖族之人轻狂,常常得罪各族,被打压的也很严重。”   “现在这些老祖们若是飞升,战力虽然尚弱,但成长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羽巧巧看着风龙一族这些盘旋于天空中的族人,皱眉道:“妖族虽然桀骜不驯者多,也信奉丛林法则强者为尊,对团队的概念非常微弱,但如果涉及到整个妖族的存亡大计,他们却有相当大的执念。”   羽巧巧是半妖,一半人类,一半妖族,对两个种族都非常了解。   于是她继续道:“所以这些老祖们虽然知道上界并不太平,却也愿意为妖族尽一份心力。这些老祖们共同商讨,哪怕有仇有怨,也暂且放下,待飞升之后再说,所以,即便龙族骄傲,近来却也算是隐忍,不知为何他们竟然出动了上百个族人来对付越人歌。”   “羽姨这次也要一同飞升吗?”桑红衣问道。   羽巧巧一愣,随即道:“原本我并不打算与众老祖一同飞升,不过现在……”   羽巧巧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桑红衣哪还能不明白。原本羽巧巧可能刻意的避开她爹,所以明明早就到了化形期巅峰状态,随时能够飞升却一直没有飞升。   当然,妖族飞升困难,雷劫更强大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是羽巧巧其人,并不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她有着妖族的气势和人族的智慧,敢爱敢恨,否则当年也不会自己开口向她爹告白了。   不过,之前得了她的肯定,知道她并不反对自家老爹身边有美人相伴,这位半人半妖的奇女子心思就又活泛开了。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升上界,早一日见到桑渺,早一日留在他身边,早一日尝试着再去攻略那个妖孽的男子。   “这些蠢龙……围着越人歌转来转去,是打算靠着将越人歌转晕了从而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苏伏一只耳朵听着桑红衣和羽巧巧的对话,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越人歌看着。   用桑红衣的话说,不急着出手,也要给越人歌一个小小的教训。   一个人,身后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在这里逞的什么能?   既然那么喜欢当孤胆英雄,那么就让他在里头多晕一会儿。   但是,这些龙在天上飞来飞去,围着越人歌不停转圈,不说站在中间的越人歌怎么样,苏伏远远的看着都被转晕了。   “恐怕他们那些老祖也在计算利弊得失,纠结于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将你给得罪死了。”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羽孔雀一族跟风龙一族抬杠了多少年了,对他们的想法也能知道几分。   羽巧巧的猜测,确实是现在龙族的那群老家伙最纠结的事情。   桑红衣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她爹。   要是妖族万众一心抱成团滴水不漏,现在大不了杀了这个人,再想法子将桑红衣一行灭口,哪怕她爹是个妖孽,在上界和妖王是拜把子兄弟,可谁也不说,再妖孽的也不会知道这十六阶梯上发生了什么事。   但偏偏,妖族也不是铁板一块。   至少,如果他们杀了眼前这个人,又将桑红衣灭口,羽孔雀一族一定很乐意打个小报告,将那个桑渺的仇恨拉到他们风龙一族的身上。   这才是他们纠结的原因所在。   这个越人歌是个刺儿头,本来一件小事,他却不愿和解,最终闹到了这个地步,恐怕羽孔雀一族那里也该收到消息往这边赶来了。   “他们这不是已经得罪了吗?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谢苍天冷哼。   “可越人歌毕竟没死。他还活着,和死了有着本质的区别。”羽巧巧却道。   “其实没什么区别。死与不死,他们也都将我给得罪了,区别只在于我会将怒火发泄在多少条龙的身上,但那三个要飞升的老祖总是逃不掉的,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桑红衣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的简单。   越人歌没受伤还有的谈。胳膊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鲜血淋漓的还谈个球儿!   羽巧巧暗笑了两声。   敌人倒霉总是值得开心的事情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桑渺有多疼这个女儿。   桑红衣打不过那三条蠢龙无所谓,她还有她爹呢。   只要她随便告个状,以他爹那护犊子的性格,就算不是上界妖王的拜把子兄弟,靠他自己还不是花样玩死这三条蠢龙?   什么叫妖孽?   妖孽就是同等级里轻松碾压,何况还高出那么多大境界来的。   风龙一族这群蠢龙,哪怕今日不死,飞升上去也没多少好日子可过。甚至很可能会连累到上界的风龙一族一起倒霉。   桑渺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善人。   对亲人关爱备至,对朋友可两肋插刀,对敌人,那就是往死里打,半句废话都不愿意跟你多说。   曾经她还只是组队和他一起冒险,他就能为了她这个队友得罪强大的修士,也决不让自己的队友受一点点委屈,何况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就是桑渺。她爱的那个男人。   强大、铁血却也柔情。   她越是了解他,越是待在他身边,就越是对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师父,热闹看完了吗?”越人歌冷漠的神情稍稍有了些融化,不过却换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无奈。   “没有。”桑红衣很平静的给了回答。   透过传音符。   越人歌青筋暴跳。他在这和这群龙对峙了这么半天,那个无良师父就远远的看了半天的热闹。   这还就算了,他这个倒霉师父竟然开着传音符,全程和别人聊天,从妖族历史聊到人生理想,就这么让他尴尬的站这儿听着,却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这师父还能不能好了。   “你跟谁说话呢?”谢苍天见桑红衣突然自言自语起来,疑惑问道。   “小歌呀,一来我就和他联系上了。”桑红衣露着一双小鹿般无辜的双眼。   谢苍天苏伏等人特别整齐的切换到了黑线状态,无语的看着这个面对徒弟时常常化身为腹黑的家伙,默默无言。   “你就让他这么听着你说了这半天?”谢苍天心说你比你爹黑心多了,你爹好歹还给人报备一下呢。   想想越人歌,站在一群爬虫中间,被转的头都晕了。又是在那么紧张的氛围之中,就听着小废物和羽巧巧聊得如此投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大概会有想叛师的冲动吧?   苏伏却笑的很开怀。   一想到越人歌现在的表情,他就觉得十分可乐。   天骄中的翘楚啊,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苏伏的笑声可是一点没落下的全传到了越人歌的耳朵里,此刻的越人歌眉尾跳动,手握成拳,很想先脱离这群爬虫的包围,去将苏伏揍一顿再说。   怎么着,勾搭上了师父了不起吗?我打不了师父我还打不过你吗?   “他们到底打不打了?磨磨蹭蹭的别耽误了用饭的时间。”此时,一直闭着眼修炼的方逆鳞冷不丁的说了句话。   越人歌脑袋上的青筋又多一条。   “今晚吃什么?”洛书也跟着学坏了。   越人歌心说我忍了。   “龙肉。”羽巧巧补刀。   越人歌告诫自己再忍一下。   “唧唧……唧唧……咕咚……嗝……”桑红衣肩膀上的猴子叫了两声,随即一口酒灌下去,然后打了个酒嗝。   我弄死你们啊!   越人歌简直忍无可忍了,组团来看热闹了是吧?排着队的欺负人是吧?   你们还记得老子是你们的师兄吗?以为我越人歌不会整人报复是吗?   越人歌拿桑红衣没办法,方逆鳞、洛书、苏伏却被他惦记上了。   三个人外加一只喝酒的猴子同时打了个冷颤,总觉得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   总不能暴打师父,于是这气就朝着这一群爬虫撒了,越人歌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死音剑,声音冷漠的几乎要将人给冻成冰块道:“一歌山河颂。二歌风雷动。三歌江海朝笙。六歌青莲地涌……”   越人歌一剑一剑挥出去,顿时,山川倾覆,天雷滚动,江海翻腾,地涌石莲,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风龙一族的祖地顿时被碎石、雷电、大水、石莲淹没,天空中,江海里,龙族愤怒的吼声惊天动地。   “真败家啊。灵气不要钱吗?”桑红衣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你还有脸说别人败家?”方逆鳞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别看越人歌这四剑连续挥出,看起来轻巧,实则却能抽空越人歌身上大半的灵力。要不是她手中灵石灵珠多得很,又能通过万物之书吸收灵气转换给越人歌,这区区四剑就能让他虚脱了。   毕竟境界还没有跟上,仙君境巅峰能够发挥出的威力也有限。   但即便如此,给人造成的视觉震撼也是绝对强烈的。   哪怕龙族肉身强横能搬山倒海,哪怕龙族天生在海中就视大水如同无物,哪怕龙族布雨下雷本是常事,但面对越人歌的这一含怒出手,猝不及防下也是慌乱不已。   龙族一怒,浮尸千里。原本还纠结着要不要将越人歌彻底得罪死的龙族大怒,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老祖们决定,就地将越人歌格杀。   哪怕得罪了桑红衣,得罪了桑渺,龙族的威严也不容践踏。   那修为最弱的老祖显露出巨大的龙头,嘴巴一张一合道:“小辈,你真要与我龙族不死不休?”   “将那个蠢货交出来,此事就此作罢。”越人歌冷哼。   他现在是背后有人一点也不愁。   对方虽然是龙族老祖,修为达到了化形,但境界却不稳固,而他们之中,无论羽巧巧还是二长老谢苍天的战力都可与这个龙族老祖交手而不败。   谢苍天虽只是侍神境的修为,但修炼的是炼体的功法,肉身强横不比龙族要弱,且战力与千秋境强者比肩而不败,至于羽巧巧,本身就是化形巅峰,将要飞升的存在,对付一个化形初期的龙族老祖不在话下。   而龙族能与羽巧巧交手的老祖们进阶化形巅峰已经几百年了,不能随意出手,否则会引动天劫提前到来,而羽巧巧进阶化形巅峰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还能压制住修为,躲过天劫的探测。   “休想!我龙族如此尊贵,岂能被你这小辈羞辱!”那龙族老祖愤怒的晃着龙头。   “那就不必再言,打过再说。”越人歌丝毫不肯退让。   龙族老祖大怒,直吼道越人歌欺龙太甚,此次却是动了真格的要击杀越人歌。   越人歌却一点也不害怕。对方是化形期的老妖不假,自己虽敌不过,但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何况他身后还有援兵。   “交给我吧,我总得在你面前多表现表现。”羽巧巧一笑,倾国倾城。   她的速度也很快,在龙族老祖的龙威要扫到越人歌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一把握住了那条龙尾,轻轻一甩,就将那逞凶的龙族老祖甩出了老远。   “我羽孔雀一族的贵客,岂是你们能欺辱的。爬虫,来战!”羽巧巧霸气侧漏。   龙族老祖气的浑身打颤。果真,羽孔雀一族介入了。   而这一边,桑红衣等人慢慢悠悠的下了飞舟,还不等越人歌有什么感想,桑红衣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道:“小歌呀,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一个人逞能很潇洒是不是?受了伤能成为你的勋章吗?我桑红衣的徒弟,不人多欺负人少就算了,竟然还被别人仗着人多欺负了,你丢不丢人?我双玄宗是干什么的?你手里那些传音符传送符是准备留着下崽儿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发飙了发飙了,师父发飙了   越人歌听话的没有反驳,虽然最开始他确实没有想过要叫救兵,因为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即便不能胜之,但逃走却绝对没有问题。   自从来到东皇域,越人歌尽量都是待在羽孔雀一族的地盘,很少出去走动。   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于妖族而言,魂族的灵魂乃是大补,谁见了都想吃一口。   当初,作为十六阶梯的越人一族最后的两个族人,他与他爹的逃亡生涯,与其说是躲避那些对越人一族抱有觊觎之心的人类,不如说更多的躲避的就是妖族。   魂族之人的灵魂十分纯粹强大,虽然越人一族到后来几乎就已经是人类了,可先祖毕竟曾是魂族,灵魂的强大也遗传给了后代子孙。   这种体质,于人族可能只是一个强大的种族落魄后留下的几条丧家之犬,再怎么凶残的人类,也很少有会主动吃人的,除了那些邪修魔修之外,哪怕知道他的灵魂强横,也没遇到几个人类要吃了他的。   但妖族不同。就如同人类猎杀妖兽,利用妖丹炼制丹药,利用妖骨炼制兵器一样,妖族看人类也与食物无异。   当初他和他爹都很弱小,可以说是随便一个妖兽都能杀的他走投无路,多年来,躲避这些妖族的觊觎,到处拜师,他与他爹所经历的苦难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自从拜入桑红衣门下,成了双玄宗的弟子,他学会了越人九歌,成了绝代天骄,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为他的崛起而惊叹,那些对他抱有不轨之心的人也都对他有所忌惮。所以,已经有很多年,他都没有尝过被人追杀的滋味了。   他甚至一度忘记了曾经有多么的狼狈,只是告诉自己小心一些,这个十六阶梯真正能伤他性命的人却也不多了。   他若拼上性命,甚至有把握拉着一个千秋境老怪同归于尽。   但是,心底最深处,他始终记得,妖族对于他,或者说对于越人一族来说,是不友好的。   他之所以低调行事,尽量的待在院子里不出去,不是因为他怕了妖族,只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为桑红衣带来麻烦。   但是,因为之前无意中偷看了桑红衣和苏伏的打情骂俏,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的越人歌一想到会被无良师父抓住怎么折腾,就觉得心中打怵,于是才决定离开院子去外面躲躲风头,偏巧不巧就遇上了风龙一族的某个傻子,一见他眼睛都亮了,甚至不看他的修为,狂言要将他的魂魄抽离,供其修炼。   越人歌发誓,他真的已经很隐忍了。想起师父这些人还在羽孔雀一族的领地待着,若是在东皇域闹起来,可能会给师父带来危险,哪怕师父不怕,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给师父带来麻烦。   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出手,甚至在对方明显不能拿他如何的情况下也几次想要和解,但对方不依不饶,口口声声抽魂炼魄,大吼大叫,张狂无度,让他想起了曾经几次死里逃生的狼狈,想起了他和父亲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着走过名山大川,拜访过数十宗门,却一次次被拒之门外的悲苦。想起了某个满天星斗的夜里,父子两个相拥着抱头痛哭,不忿命运捉弄的愤怒。   那种日子,一去不再回头了,却深深的印刻在灵魂里。   曾几何时,他不愿意再去想起。因为虽然自己遇到了贵人,得到了能够让他变得强大的功法,拥有了双玄宗这个大靠山,不愁吃穿,不愁修炼的资源,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饱一顿饥一顿,还要随时担心成为妖族的盘中餐,但是他的父亲却永远的离开了。   没有等到苦尽甘来的一天,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风光的翻转命运,没有看到越人一族的大仇得报,带着无尽的遗憾,带着愤怒与不甘,带着担心儿子命运的悲苦,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想到此,他就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一种强烈的愤怒与杀意汹涌而出,再看那风龙一族的纨绔,他就有一种想要将其毁灭冲动。   心中冷静与激动的小人不停的交战,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他忍啊,忍啊,却最终在对方的叫嚣声中忍无可忍。   对方实力虽不济,可可能是在族群中地位不凡,手中的保命手段却不少。他一路追杀他至风龙一族,却引来了整个风龙一族的围攻。   可以说,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向师父搬救兵,除了对自己的自信之外,还因为愤怒使他差一点失去了理智。   他的理智,是在手臂受伤,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时,因那种疼痛而回归身体。   那之后不久,桑红衣就来了。   越人歌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借口与狡辩都是无用的。   他的这个师父,平日里看似对什么都提不起认真的兴趣,对一些闲言碎语也可当做没有发生过,但那却是因为那些东西不值得她认真。   如果真是她在意的,比如自己,比如苏伏,比如二长老和宗主,比如双玄宗的存亡,比如已经飞升的前宗主。一旦有人触了她的逆鳞,她会动用任何的手段,直到完成报复的目的为止,不死不休。   他一看桑红衣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或许还没有达到‘无比愤怒’的程度,但这时候的桑红衣是必须要顺着毛摸的。   你顺着她,可能事情随便就带过去了,但你若是敢跟她顶嘴,她能跟你说三天三夜,句句骂你却不带脏字儿都不带停的。   越人歌不是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在前几年他还不爱说话的时候,他这无良师父为了让他有个表情,可谓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舌灿莲花,更是让他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说到你哭。   “我错了,师父你消消气。”越人歌抽抽着眼角,主动认了错。   “你错了?你错在哪儿了?这些年我就教了你面对别人不要脸的围攻就要独自逞能不去求救的?”桑红衣沉着眼,面无表情道:“这胳膊若是废了能不能让你长点记性?今天你要是死在这里,下辈子能长点心吗?你若是嫌身上的符阵丹药碍事,回去全都分发给宗内的弟子,往后面对再大的阵仗,你就自己打,千万别想起我们来。打得过算你厉害,打不过就死,谁也别怨,好不好?”   越人歌低着头,不敢犟嘴。   方逆鳞却心中得意,看吧,以前师父专逮着我教育,今天终于也轮到大师兄你了吧?   “师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是被欺负了就能帮你狠狠揍回去的人,是关键时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是你们都打不过的时候可以帮着你跟师父告状的人!师父是干什么的?是你做错了的时候能帮你引导回正途的人,是你做对了却被人欺辱时无条件护短的人!”桑红衣指着天上那群飞来飞去的龙道:“龙族这些爬虫仗着龙多围攻你又怎么了?我双玄宗的人比他们少吗?平日里炼制那么多的传送符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吗?就算双玄宗人不够,不是还有羽孔雀一族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和龙族互看不顺眼很久了?你就不能制造点机会让他们打压龙族出出气?他们要是看到了这么好机会,笑都能笑醒了,用得着你独自站在这里拼命?”   桑红衣话音刚落,羽孔雀一族的几个老祖直接听了个正着,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地上去。   他们听说越人歌与风龙一族的人打起来了,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生怕闹出大事来,把桑红衣给卷入其中,最后得罪了桑渺和妖王,所以急急忙忙的赶来。一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羽孔雀一族的这几个老祖满脑门的黑线,心说桑姑娘你这么教育徒弟好吗?   虽说她们确实和风龙一族有隙,如果有机会打压风龙一族她们也确实很乐意,但你这种说话的口气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   越人歌深知这个时候闭嘴是最好的,于是就默默站着不动,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桑红衣也就是需要发泄一下不痛快,但不可否认,桑红衣的这一番话,却让方逆鳞和洛书都发自心底会心的一笑。   若是师兄弟和师徒的关系当真如此,又有什么不好?   桑红衣的这些话,一点也没避讳着谁,龙族那些个爬虫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被一个丫头片子张口一句爬虫闭口一句爬虫,龙族老祖焉能不怒?不知道隔着多远的距离就大怒骂道:“龙族尊严,岂容你们这些凡人践踏!”说着就是一阵乱吼,吼得地也动来山也摇。   “闭嘴!老娘教徒弟的时候轮得到你这爬虫多言!”桑红衣神色一冷,直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一吼,从万物之书中散发出的气势瞬间席卷了这片天地,让空中的那些龙族普通子弟纷纷从天空掉落,就是那多嘴的龙族老祖都险些被这气势压的吐血。   桑红衣这一吼,直接消耗了她储物戒中一百多颗极品灵珠的能量。但是,这句话,这骇人的气势所带来的结果却是值得的。   此刻,不仅仅是龙族的这群爬虫,还有羽孔雀一族的几位老祖,以及刚刚赶来看热闹的青麟一族和树祖一族的强者,纷纷赶上了桑红衣发威的末班车,被这惊天动地的骇人气势震的是目瞪口呆惊愕不已。   而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种气势竟然只针对了风龙一族,同样站在中间与龙族那个最弱的老祖交手的羽巧巧却丝毫不觉有任何的伤害。   真正混沌时期先天灵宝的威压,岂是小小的十六阶梯的孱弱妖族能够抵抗的?   “发飙了发飙了,师父发飙了。”方逆鳞竟然看起来很兴奋。   敢情有人挨桑红衣的骂了他就这么高兴吗?   “师父好帅啊。”洛书眼睛里都冒了小星星了。   “确实是发飙了。”苏伏和谢苍天对视一眼。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桑红衣。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和风龙一族闹到这个地步?”桑红衣冷着脸问越人歌。   别看她冷着脸,心里头可美的很。自己这气势,可是惊呆了一批比自己强的高手呢,多有成就感。   但是,现在她要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所以才一直冷着个脸,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带来点压力。   压力确实是有了,但也让除了龙族之外的那些看热闹的无奈不已。   敢情你发了半天的脾气,最后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究竟错误在哪一方也没弄清楚就将龙族给得罪的死死的?   也就是说,这娃儿也是个护短的啊。   不知道跟龙族比起来,谁护短护的更变态一些?   越人歌这次没装糊涂,将之前那龙族的纨绔想要将他抽魂炼魄还没完没了纠缠的事简单的说了。   一联想到越人歌的身份,众人都恍然大悟。   越人一族的人的灵魂于妖族而言确实是大补。   如果不是他是桑红衣带来的人,如果桑红衣不是桑渺的女儿,如果桑渺不是妖王的拜把子兄弟,他们其实也是很眼馋越人歌这强大的灵魂的。   “将那个蠢货交出来,今日事今日了,否则,今日就屠了你风龙一族!”桑红衣跟羽巧巧学的,霸气侧漏。   “小娃儿大言不惭,就凭你这三脚猫的修为?”那个被羽巧巧吊着打的龙族老祖气的摇头晃脑。   “羽姨,抽了他的龙筋,我要炼一条腰带来用。”桑红衣斜着眼瞥了那龙族老祖一眼,眼中全是不屑。   “也好,总要给你一件见面礼。这十六阶梯里没什么好东西,一条龙筋炼制的腰带勉强也拿得出手。”羽巧巧非常配合。她深知要攻陷桑渺,其实还是要落在桑红衣的身上。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别的女人还在苦苦相思的时候,她得先跟桑红衣打好关系。   羽巧巧配合起来可不是光靠嘴说的。以她化形巅峰和千秋境巅峰的妖、人双巅峰修为,吊打一条弱气的爬虫还不是轻而易举?   招招毫不留情,处处都是杀招,龙族这位老祖见羽巧巧是认真的想要他的命,抽他的龙筋,顿时有些慌了。   别看他们好像是护短不假,可心里早就将那个惹是生非的混账玩意儿在心里骂了一千八百遍了。   要不是这个蠢货,怎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变脸比翻书都快   龙族的老祖没想到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一锅粥,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们已经严令族人不得出去惹是生非,却还是有人不听话,给龙族惹下一个大麻烦。   但他们毕竟护短。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真的将自己的族人就这么交出去,何况还是交给一个人类。   原本被当做食物的人类,此刻却要掌控龙的生死,这让骄傲的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即便是仗着龙多欺负人少他们也这么做了,且说起来也没什么负罪感,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孱弱的人类而已,不过才仙君境巅峰的修为,他们一吓唬他,没准这人类就吓尿裤子妥协了呢?   可谁想到,这个人这么倔,宁愿跟整个风龙一族为敌,也不愿意说一句服软的话,哪怕伤痕累累,也决口不提妥协。   现在,打了小的来了大的,人家师父出马了。虽然依旧是个弱的要死的人类,可人家有爹可拼,就抓住了他们的软肋。   本以为,对方也就是拼着爹厉害罢了,没想到,刚刚那一阵威压,就仿佛面临天崩地裂一般,即便他们的修为已经到了化形巅峰,进无可进,却依然被刚刚那阵威压压的吐血三升。   这个桑红衣到底是什么来头?哪怕她有个天赋堪称妖孽的爹,给了她许许多多的资源,也应该不能以仙君境巅峰的修为压得他这个化形期巅峰喘不过气来。   龙族的这三个老祖有些退却了。他们不知道桑红衣还会有什么手段,会不会坏了他们的飞升大事,所以反倒先有了想要妥协的意思。   只是,龙族向来无端的高傲,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他们都将对方以凡人看待,自己高高在上,所以,让他们低声下气向一个人类妥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中一个龙族老祖发话道:“你我两方,本也没有解不开的仇怨,不过是因为一些些小的误会,本不必要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何不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也非不可。将那个欺负我徒弟的蠢货交出来,此事便再与龙族无关。”桑红衣冷笑。   你说打就打,你说退就退,你以为你是太阳啊?   我徒弟被欺负了,当师父的都还没说话,一直爬虫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嚣,谁给你惯出的臭毛病!   “你不要欺人太甚!”龙族老祖实在是忍受不了桑红衣这凌驾于人的气势,明明不过区区一个人类而已,凭什么对他们高贵的龙族呼来喝去?   “你是人吗?你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你们龙族的脸皮都厚。”桑红衣冷哼。   龙族老祖险些没气出心脏病来。   “你们现在退去,老祖我可以将今日之事视之不曾发生。”龙族老祖一再忍耐。   “你们要将我徒弟抽魂炼魄,害他受伤,这叫些微小事,若今日我屠了你风龙一族,想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桑红衣眸中却是杀机四伏。   “你敢!”龙族老祖快要忍无可忍了!   “你试试我敢不敢!”桑红衣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几乎要碾压天地的气势。   众人看着桑红衣神色颇为复杂。这一次,她不再是单单针对龙族,所有人,所有在这片天地下的人,都有一种要被压扁的感觉。   青麟一族和树祖一族的强者脸色大变,差一点就要认为桑红衣是想借着机会将他们妖族四大王族一网打进了。只有羽孔雀一族的强者还算镇定。就凭他们族里的羽巧巧现在还是帮着桑红衣的,他们就不觉得桑红衣有必要对付他们。   果然,在他们几乎要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的时候,桑红衣突然收起了这可怕的气势,天地间恢复一片寂静。   几族的强者冷汗都要下来了,再看向桑红衣的眼神都带着些惧怕。   这个气势,真的是一个仙君境巅峰的人能够拥有的吗?   恐怕这个人身上是有着什么隐藏修为的法宝吧。   而且很可能这个人已经达到了千秋境巅峰的修为,却扮猪吃老虎,实在是太狡猾了。   如果桑红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定会说一句你们想多了。   桑红衣脸上毫无破绽,内心里却都快哭了。   疼啊,肉疼啊,那可全是钱啊。   她的那股骇人的气势当然不是她自己的气势,而是借助了万物之书的能力,可刚刚那一下子,那笼罩了这片天地片刻的威压,瞬间抽走了他五百极品灵珠啊。   为了吓唬一下这些妖族,她可算是下了血本了,直到此刻,看着储物戒中的灵珠哗哗的减少,她的心都痛了。   赚钱就是不如败家快啊。她爹给了她几千极品灵珠,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去了一小半了。   龙族这群家伙真是太该死了。   众妖族强者再看桑红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敷衍与轻视,只是,对于桑红衣的想法,他们却更加难以预料了。   龙族几位老祖默默想着,桑红衣突然间收起了气势,是否还是因为对龙族比较忌惮,不敢真的动手,于是心思又活泛开了。只是可怜了那个最年轻的老祖,此刻还在羽巧巧手里掐着,是否会被扒了皮做腰带,就看桑红衣是不是心情好了。   “我突然觉得打打杀杀的也不是好事,不如,咱们就换个更加别致的方法来解决吧。”桑红衣嘴角一咧,众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方法?”被羽巧巧掐在手里的龙族老祖下意识的问道。   “你们妖族修炼不易,好不容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不让你们飞升上去看看十七阶梯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桑红衣越笑越像反派,看得人心里直发怵。   “争取多看两眼吧,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桑红衣叹着气,随即转身面对羽孔雀、青麟和树祖一族的强者道:“几位回去告诉自家的老祖,就说是我桑红衣说的,待几位老祖飞升之后,请务必要去天师府寻找桑渺,就告诉他……”   桑红衣一顿,几位妖族强者连忙竖起耳朵来听。   就见桑红衣突然就变了脸,哪还有之前的一丁点的强硬,翻脸比翻书都要快上几倍,瞬间化为委屈的神情道:“你们就跟我爹说,我在下界被人给欺负了。他们好凶的,不仅威胁我,吓唬我,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简直快要被吓哭了。”   众人一头黑线,心说姑娘你说的是梦里发生的事吗?   你委屈?你害怕?你快被吓哭了?   龙族那个老东西都被你气吐血了,他们刚刚在那阵威压下险些跪了,这就是你说的小小的弱女子?   哪国的弱女子有你这么彪悍的?   众人不说话,桑红衣继续超常发挥道:“你们知道的,我打小就被人说成是废物,一直以来都很自卑。因此,我哪敢跟气势汹汹的龙族为敌?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不说,还打伤了我的徒弟,哎,说来惭愧,我自己无力反抗,连徒弟都保护不了,无奈下只能迫不得已的跟人拼个爹,这个仇,他这个当爹的能不给自己的女儿报吗?他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吗?你们若是谁将我在这十六阶梯的悲惨遭遇和我爹说了,让他为我报仇,那么,就说是我说的,让我爹给你们一件想要的丹药或符阵,权作报酬。”   龙族那几个老祖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啊!   你这委屈吧啦的抹着眼泪这算是什么节奏?   刚刚还威胁他们要吐了他们一族呢,现在就掉着眼泪好像被谁给欺负了似的是想要做什么?你有那么个高手的爹你了不起吗?   好吧,令龙族老祖无奈的是,人有那么一个爹还真就是了不起的。   要是桑渺一人,再强又如何?一飞升就躲起来,对方也未必找得到他们。   可那桑渺却是妖王的拜把子兄弟啊。在妖王的地盘上飞升,这还能躲到哪儿去?   “还请桑姑娘放心,此话,我族老祖一定带到。”青麟一族首先表态。   风龙一族在妖族王族之中是最不受待见的,风龙一族倒霉,青麟一族乐见其成。   说起来,青麟一族只是高傲,但聪明的人知道一个高傲的度。但风龙一族是骄傲,毫无来由的骄傲,自以为是的骄傲,自封的骄傲,仿佛全天下的种族在龙族面前都只能是奴才一样的骄傲。   作为同样高傲的青麟一族,对于风龙一族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厌恶到了极致。   只是他们不像羽孔雀一族一样跟风龙一族从上古就传下了仇恨的种子,所以只是单纯的厌恶而已,没有必要树敌开战。   但是,有机会落井下石,青麟一族还是很乐意做的。   他们的族人得罪了越人歌,引出了桑红衣,拉上了桑渺,牵连了妖王,也算是龙族这群虫子倒霉,也不是他们青麟一族做的,没有必要有什么心理障碍。   羽孔雀一族的几位老祖更是跃跃欲试。   他们一族飞升的老祖最多,足有七人,若是加上羽巧巧,就是八个。   能得桑渺的一个宝贝还是事小,关键是可以通过这件事和桑渺打好关系,就等于是和妖王打好了关系,还能打击风龙一族,这买卖简直稳赚不亏啊。   只有树祖一族的强者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答应什么,倒是符合树祖一族爱好和平不喜沾染是非的设定。   “快快快,吃点酒喝点肉,能享受的快享受。你们的日子可能不多了。”此时的桑红衣立刻又换了一副脸孔,刚才的委屈和泫然欲泣可能是个幻觉。   她还故意将喝酒吃肉给反了说,进一步刺激了龙族老祖们紧绷的神经。   但是不得不说,龙族老祖的确是怕了。   在这十六阶梯,他们确实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可也因为如此,为了躲避天劫的到来,他们不能轻易出手,否则一开始越人歌也不会仅仅是只受些伤罢了。   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就任由其发生。多年来的骄傲让他们忘记了,这片天地从来都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只是因为在妖族乃是王族一脉,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才将一切想的这么的理所当然。   但这世上是有刺儿头的。   越人歌是。他师父更是。   在十六阶梯逞不了威,到了十七阶梯,他们就更是得从头开始,恐怕像他们这种修为的妖族遍地都是吧。   如果,在飞升初期就被妖王级的强者盯上了,那么基本上就可以宣布他们的死期了。   何况,不止一个妖王,还有桑渺这个和妖王不相上下的高手呢。   而桑渺还非是孤家寡人,身后还有一个十七阶梯的顶级门派最为后盾。   龙族的这群爬虫就算是再骄傲,也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可就这样躲藏在十六阶梯不飞升吗?那就代表他们以后只能被困在祖地之内不能外出,否则早晚会引来天劫。   而没有那件能够抵抗雷劫的法宝,再想安全飞升,就更是难上加难。   被吃的死死的,这让几个老祖十分无奈。   “桑姑娘,我们将那混账东西交给你,此事可否就此作罢?”龙族老祖终是妥协了。   护短归护短,若是护不住了,就只能放弃了。   跟这个族人的命运相比,自己的性命难道不是更加重要吗?   他们此时完全摒弃了骄傲,连称呼都从‘女娃儿’变成了‘桑姑娘’。   “当然,从一开始,我们要的,就只是罪魁祸首而已。”桑红衣并不坚持。其实她很清楚,今日她不可能灭了风龙一族,但如果不斩草除根,风龙一族这么多条龙,早晚会给自己带来后患。   所以,能将他们的仇恨吸引到那个同族的罪魁祸首身上是最好的。   此时被保护在龙巢里的那个罪魁祸首,见老祖竟然放弃了他,直吓得瑟瑟发抖。   方才,桑红衣散发出的那股威压,险些将他压成肉泥。但因为他身在龙巢之内,拥有着龙族大阵的守护,所以得以保全性命,再兼之老祖说了一定会保他平安,所以直到方才,他都没有真的害怕过。   但此刻,他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骄傲。   他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双眼无神,头上冒着汗滴,浑身瘫软无力。   他被族人拎着丢出来,丢到了越人歌的眼前,然后,越人歌就像拖一条泥鳅一样,拖着他站在桑红衣的身后。   “感谢龙族的各位深明大义,人我就带走了。告辞。”桑红衣笑的灿烂,向一个炫耀战利品的胜利者。   龙族却只能咬牙。   只是他们却没看到,桑红衣转身之后,阴沉如墨的脸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越人一族的宿命   当再次回到羽孔雀一族,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的要命。   那个杀人魔又出现了。   在越人歌大闹风龙一族,桑红衣前去护短的这短短的时间里,羽孔雀一族接连死去了十几个族人,且每一个都是年轻人,是整个群族未来的希望。   桑红衣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她现在开始认真的考虑起了苏伏之前所说的话,这个凶手莫不是真的在躲着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   琉空遗迹的时候,明明碰了面,对方却未动手,桑红衣一直想不明白这杀人魔如此做的动机。   如果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对他们下手,那么当初他又为何要在琉空遗迹的入口处等着他们?   虽然也可以说他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别人,可若是如此,躲在暗处才会更加让人掉以轻心不是吗?直接杵在门口,很容易让有警惕心的人溜走。   何况,也是这杀人魔亲口所言‘今天的人杀够了’,既然杀够了,离开就是,也就没有必要杵在门口给她们欣赏一眼自己的尊容了吧?   而到了东皇域,杀人魔又再一次的隐身了,一开始还可以猜测这是意外,但她们一离开羽孔雀一族的地盘,杀人魔就又出现了,若真是巧合,会不会也太巧了一些?   桑红衣不得不思考起了万物之书的器灵莫名其妙的那句‘因果纠缠’。   锁龙链,起于龙族,败于龙族。   它是龙的本命法宝,却被主人用来屠杀龙族族人,最后,连主人也是死在龙族的手上,它被主人丢入虚空时,大部分的能力损坏了,可以说,它的起与落,皆是因为龙族。   可是,桑红衣很肯定,除了今日之外,她与龙族根本就没有过任何的接触。既如此,她怎么会与龙族的法宝有什么因果纠缠?   难道是因为羽巧巧吗?因为羽孔雀一族与风龙一族乃是敌人,而羽巧巧又可能成为她的后娘,所以才会有因果纠缠?   可是,真这么想,却又觉得实在是太牵强了。   那么,这个杀人魔要躲的人是她吗?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与锁龙链因果纠缠?还是摄于万物之书的强大,让他对此有所忌惮?   桑红衣一个头两个大。   她其实并不太想介入妖族的什么事情中。   妖族的种族太复杂了,因为远古时大家基本上都是没有束缚的状态,肆意的驰骋天地,肆意的得罪人,且最早相传,早在天地还没有诞生人族的时候,妖族就已经存在了无数个年头了,那时候,各族相互倾轧,打打杀杀是常事,就是灭了对方一族的事情也没少发生,而妖族的传承又是融于血脉,一代传承一代,所以外人很少能知道,哪个种族可能就在记忆中留下了其他仇恨,而子孙后代,即便已过万年,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传承却依旧留在血脉之中不曾被抹去。于是,这些各妖族的子孙后代之间明明没有仇隙,却偏偏要打要杀你死我活的情况着实是太多。   正因为妖族的事情十分复杂,所以桑红衣已经很尽量的避免跟他们扯上深层次的关系,平日里点头之交,稍有来往也就罢了,但再深入的事,她必须要有躲避与防备。   但是,这个人,这个身怀锁龙链的杀人魔,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缥缈了,始终让她抓不住什么头绪,特别是此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这个人究竟是谁?跟我羽孔雀一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羽孔雀一族的这些老祖们简直要炸了。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这杀人魔若是不差别猎杀各族妖族,或许他们还不会这么气愤,但专门逮着羽孔雀一族来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   “老祖,那个人杀了人后从容离去,不过,却留下了这几个字。”那些受了伤的族人被拉下去医治,一个只是受了轻伤的羽孔雀走上前来,指着其中一具尸体道。   羽孔雀的老祖们和桑红衣他们一同走了过去,扒开那具尸首的衣裳,就见那已经堪堪化作人形的身体上用刀剑刻着几个大字:“我在十七阶梯等你”。   “我在十七阶梯等你?难道这个杀人狂魔已经离开了东皇域?杀了人,也不留下要求就走?他这句话究竟是为谁而留?他想要在十七阶梯等谁?”羽巧巧紧紧的握着拳头。   桑红衣仔细的看着这句话,这句用鲜血染就的留言,不知为何,他却总有一种这话是杀人魔说给她听的感觉。   “先将族人的尸首都收殓吧。”羽巧巧没有再招呼桑红衣等人,而是亲自动身去处理这些族人的后事。   越人歌拖着那条蠢龙,不顾他死活挣扎,就要往房间而去。   那蠢龙吓得瑟瑟发抖,上下嘴唇都打着颤。   老祖们已经放弃了他,他知道,他想要活命会很困难,求生心切的他在越人歌强劲的臂力之下竟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把甩开了越人歌的钳制着他的手,朝着桑红衣大喊道:“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只要你放过我一命,我要说的事,你一定很感兴趣。”   桑红衣将要迈进屋子里的腿突然就顿住了,随即她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孔,对着那蠢龙一笑,道:“说来听听。”   “你要答应不杀我。”蠢龙却不怎么相信桑红衣会真的放过他。   “那就要看你的情报值什么价钱了。”桑红衣露出一副奸商的笑容。   “如果你出尔反尔……”蠢龙似乎依旧有所顾虑。   “那算了,我也懒得听,小歌你还是将他给炖了,送给羽孔雀一族下酒吧。”桑红衣转身就要进屋关门。   蠢龙吓得嗷嗷大叫,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在他的妥协下,桑红衣这才重新对他要说的事情有了点兴趣。   “说吧。”桑红衣摆着一张不耐烦的脸,让蠢龙再也不敢多说废话,生怕桑红衣转身就走,越人歌会真的炖了他。   “我要找他的麻烦,本不是我的本意。”蠢龙指了指越人歌。   “你这是再给自己找借口?”越人歌冷着一张脸。   蠢龙立马摇头,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虽也真的觊觎你的灵魂,可一开始告诉我你会经过那里,让我在那里等着截杀你的人却另有其人。”   越人歌与桑红衣对视一眼,全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那个人是谁?”越人歌冷声问道。   “不知道。”蠢龙摇头。   “既然不知道,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还是炖了吧。”桑红衣眼中杀机四溢。   蠢龙被这杀意给吓坏了,想起之前在族地之内,险些被桑红衣的气势给压死,就连老祖都吐血了,蠢龙简直要被吓哭了,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个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黑衣从头到脚,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可他的真面目我却真的不知道。”   说着,蠢龙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递给桑红衣道:“那个人留下了这件宝贝,说是给我的报酬,要我在特定的地点,去截杀一个人。还特意申明了这个人的灵魂很强大,也不容易对付,叫我做好完全的准备,务必要成功。只是,我听说他要我杀的人不过才仙君境巅峰的修为,便觉得对方如此弱,怎值得我精心准备,轻敌之下,便落了今日的下场。”   蠢龙不敢隐瞒,连忙一五一十的将发生过的事说了一遍。   桑红衣和越人歌交换了一个神色,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的震惊。   一身黑衣,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带白色面具,声音沙哑。   这些特征,与他们在琉空遗迹门前看到的杀人魔如出一辙,也与羽媚娘画中所画的那个杀她的人的特征完全一致。   挑唆风龙一族的纨绔去截杀越人歌的人竟然是这个人?   可这却奇怪了。桑红衣不信这个人会看不出来这条蠢龙不可能是越人歌的对手,却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收买蠢龙去杀人?   还是说,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杀人?   那会是什么?挑拨她与风龙一族的关系?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这玉佩是……”桑红衣正猜想着杀人魔的动机,却见越人歌的目光瞥到那玉佩的时候,顿时就变的惊讶起来,随即他眸子里透出的锋利,宛如一把刀,带着无边无际地位杀意。   “你认得这玉佩?”桑红衣疑惑。越人歌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   “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越人歌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心中多了几分茫然。   “你娘?”桑红衣有些发愣。这块玉佩是越人歌的娘留给他的遗物?那怎么又会落到了杀人魔的手上?还被这杀人魔用作了买通蠢龙的筹码?   “我娘说,这玉佩是祖母留给她的,让她传给自己的儿媳妇,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越人歌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我娘死的早,临死前就将这快玉佩交给了我,让我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将这玉佩送给她。”   “后来呢?”桑红衣问道。   “我娘死后,这块玉佩我一直贴身带着,哪怕生活再艰辛,我也没有想过要将他换做灵石修炼。可是,我和爹一路躲避着追杀,曾辗转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危险,这块玉佩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哪怕我事后不放弃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   越人歌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也就是说,这块玉佩本是你们越人一族送给儿媳妇的传家之宝?而它实在是你拜师双玄宗之前就丢失了?”桑红衣脸色有些奇怪。   越人歌点头,道:“这块玉佩并不是普通的玉佩,乃是一件极品法宝,它已经丢了有十几年了,早在我和我爹去双玄宗拜师之前的几年,它就不见了。”   “因为那些年,我和我爹逃亡过不少的地方,每每都是狼狈不堪,所以究竟在哪里丢失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它不见的时候,也曾沿着周围寻找过,却一无所获。”越人歌稍有些失落道:“这块玉佩,是我娘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对我来说,它的意义也就是如此。后来,我爹也劝过我,丢便丢了,情势所迫,娘应该不会怪我。而我这种身份,又天天都在逃亡,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好过,别说根本没有心思谈情说爱,即便有,也要担心是否会连累人家姑娘跟着我过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我根本不想,更不敢想成亲的事,就安慰自己,丢就丢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些年来,我险些都忘了这块玉佩的存在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到它。”越人歌拿起玉佩,温柔的摩挲着。   于他而言,这块玉佩不是什么越人一族留给媳妇的传家宝,而是那段还算安稳的岁月,那些还没有消逝的爱。   桑红衣却觉得事情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杀人魔拿着越人歌曾经丢失的玉佩,找到了蠢龙做了交易,让蠢龙杀了越人歌抽魂炼魄?   这是巧合吗?   桑红衣不禁想起一种可能。   以蠢龙的修为,不知道越人歌的强大也就罢了,但杀人魔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连越人歌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里都查的清清楚楚。   会不会,一开始杀人魔就知道蠢龙不可能是越人歌的对手,而这块玉佩,实际上就是杀人魔想通过蠢龙之手交到越人歌手上的东西?   “难道说,这杀人魔是冲着你来的?”桑红衣看了一眼越人歌,同样看到了他眼中的迷茫。   “那个人和你见面时,除了这比交易之外,可还说过些什么别的话?”桑红衣又问蠢龙。   “别的话?”蠢龙抓着脑袋一晃一晃的,显得很焦虑。   “你慢慢想,任何话,一句不落的都想清楚了。”桑红衣倒也没急着催促。   蠢龙抓着脑袋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起一个细节,于是他眼睛一瞪,连忙道:“我想起来了!他倒是没有和我说些什么,只是在我检查这块玉佩的时候,他好像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什么话?”越人歌眼睛一亮。   “好像是什么……嗯……‘呵呵,这就是越人一族的宿命,谁也逃不掉’?好像是这么一句话。”蠢龙有些不确定。   “这就是越人一族的宿命,谁也逃不掉?”越人歌神情有些呆滞。   什么是越人一族的宿命?   他却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佛曰:不可说   越人歌咀嚼着‘宿命’这两个字,却陷入了茫然。   宿命,他原本最为捉摸不透,却又深恨的一个词。   宿命对于越人一族而言,除了残酷,什么都没有留下。   无法追溯越人一族的成长史,除了原本身在三十三阶梯的越人一族祖先夺舍了人类的身躯,从此后开枝散叶,越人一族究竟是如何让祖孙后代遍布各个阶梯,这经过了漫长的历史,谁也无法知道这之中发生了多少不可预料的事。   但抛开其他阶梯的越人一族,在这十六阶梯,他们这一脉就是越人一族的主家。   越人一族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逃亡生涯其实他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最惨烈的年代。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的所谓‘来自上界的消息’,越人一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原本枝繁叶茂的家族,一夜之间开始凋零。   族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到了最后,整个越人一族唯一一个能喘气儿的,就是他爹。   为了能将越人一族的薪火传承下去,他爹到处留情,为的只是生下更多的孩子,但却又不能守护在那些女人身边看着孩子长大,所以他只能留情之后立刻就溜走,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那些孩子和女人与越人一族有任何关联。   说不出是对是错,只是他爹还有底线,即便再想要子孙后代,和他发生过关系的那些女人却全都是自愿的。   事先说好他的目的和要承受的风险,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生下他的孩子,决定权在于女子一方。   而他爹或许长了张好看的脸,或许有他没有发现的什么人格魅力,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女人愿意为了他生孩子。   他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好在这个世代,对女人苛刻却也不苛刻,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未婚先孕或者水性杨花,大约是要被人的口水淹死的,但是对于那些修仙者来说,这些束缚女子的所谓规矩更多的像是个摆设。   修为高的女子,别说未婚先孕,就是找几个几十个男人夜夜笙歌也不会有太多人说什么,实力决定一切,在这个世界里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他的母亲,就是一个修仙者。   所以即便未婚生子,却也没有遭到多么过分的对待。   只是,母亲知道父亲的一切,也知道如果被别人发现这个孩子是越人一族的血脉,很可能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生下了他之后,母亲独自一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隐居,自己将她拉扯着成长。   但是,好景不长,或许是生子伤了身子,为了养育他,还要独自操劳不敢假手于他人,所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没几年就病入膏肓了。   在那个时候,母亲才告诉他他的身份是什么,思念着父亲,温柔的说着父亲最爱的女人其实是她,告诉他这块越人一族传承的宝贝被父亲送给了她就是最好的证明,叮嘱他不要恨父亲,告诉他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子就将这玉佩送给她,随即就撒手而去了。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豆丁大小的孩子,对于一切都还很茫然,直到几个月后,他的父亲偷偷的回来看望母亲,却发现母亲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孩子孤苦伶仃,这才现身与他一见,将越人一族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   当时他还小,根本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为了他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寄养在别人家中,然后再也不与父亲见面,可能还会留下性命,可是不知为何,最终风声还是走漏了,不得已下,父亲开始带着他逃亡。   自那之后,他几乎一天的安稳日子都没有过过。不是风吹雨淋,就是食不果腹,有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累了一天的身体刚刚想要歇一会儿就会发现来历不明的敌人已经离的很近了。   那段安稳的日子仿佛成了一场梦,一场他总是回想却再也无法进入的梦。   他从父亲那里得知,他处处留情确实情非得已,他不想越人一族毁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哪怕自己的孩子要跟了别人的姓氏,永远不认得他这个父亲,但只要安稳的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他最欣慰的事。所以虽然他最喜欢的人是他的母亲,却还是和别的女人发生了那些事情。   他有很多的孩子,可是大多数都没有能够活下来,敌人多的令人绝望,可更加让人看不到出路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越人一族遭此横祸究竟是因为什么。   到最后,那些孩子都被人杀了,反倒因为他跟着父亲一起逃亡,有着父亲丰富的逃亡经验,他们反而活的最长久。   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明白越人一族必须要死的原因是什么,累了困了倦了的时候,父子两人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躺在泥地上,望着天空,无精打采唉声叹气。   他们走过大片的土地,却无心欣赏风景。他们夜里互相抱着对方无声的哭泣,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不公平。   那又像是另一场梦,一个一直想要想要醒来却始终醒不过来的噩梦。   这些记忆,在他的心中留下的是痛苦的深刻,在拜桑红衣为师的那一日,在得到了从前完全不敢想象的安稳生活的那一日,他就想要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彻底的忘掉。   但是忘不掉。   几次午夜梦回还是会惊醒,他始终睡不安稳,总觉得会有敌人会突然冒出来,或义正言辞的要取他性命,或是要抽他的魂魄炼他的心,那狰狞的妖怪扭曲的面容常常将他吓得清醒过来,然后哪怕意识到了现在已经身在了安全的地方,却依旧再也无法入睡。   这种情况,直持续了两三年才得到缓解。   那段时间,他的笑容越来越少,也不愿意与人接触,心中其实也渴望得到朋友,但过去的经历让他不敢轻信任何人,哪怕是桑红衣,他都带着淡淡的疏离防备。   他明明被那双伸向他眼前的手给温暖了心灵,却在两三年的时间内也没有找到和师父真正好好相处的方法。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明明越人一族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被屠杀满门被万里迢迢追杀,但被追杀得多了,习惯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活着是一种错误。   那段经历就像是一条挥之不去的枷锁,哪怕他变的强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却依旧对于没有让父亲享受到安稳的日子而感到愧疚。   所以他总是不放心师父,不是他对师父有多么的不自信或是依赖,只是因为,潜意识之中,他很害怕,这个生命中唯一剩下的重要的人会想父亲一样离他而去,到了他再也无法保护她的地方。   他已经不是那个很弱很弱每每被追的狼狈不堪的越人歌了,却依然还是越人一族的越人歌。   所谓宿命,是他最为捉摸不透也深恨的一个词,因为,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越人一族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到一个满门被灭的宿命。   他甚至曾经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姓越人?为什么要是父亲的孩子?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像个泥猴子一样东钻西躲,只是为了不被敌人抓到?为什么别的男人可以和喜欢的女孩子看星星看月亮畅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他却连想都不敢想会有任何未来?   有时候,他会看着身边睡着的父亲,心中突然点燃了无边的暴戾,甚至有过先要将父亲杀死再自杀的念头来逃避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可最后看着父亲愧疚的目光,一次次舍身的救他,他却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越人歌仔细的回想着当年与父亲的相见还有每一次的逃亡,无数次的拜师被拒,无数次的险死还生,却始终没有在记忆中寻找到父亲和他提过任何有关于越人一族宿命的印象。   越人一族的宿命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身为越人一族最后一个人的他却不知道自己族人该有的宿命?   越人歌陷入了沉思之中,桑红衣却不想打扰他。   这条蠢龙所说的问题,换作任何一个当事者,可能都会有一样的反应。   灭族之仇,看起来离他很久远,但实则却又近在眼前。   不是装作洒脱就可以将事情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有些坎儿,必须要他自己去走过,有些决定,需要由他的心给出答案。   但是,桑红衣却不由自主地位开始猜测,难道这个面具杀人魔与越人一族有什么关系吗?   是他与越人一族有旧?亦或是有仇?   面具来自灵魂荒冢。   灵魂荒冢原本是三十三阶梯魂族居住地的一部分。   越人一族的祖先原是被魂族放弃的人。   锁龙链也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且与龙族有关。   魂族被灭族,之后越人一族也遭强敌灭族,甚至连累到了下界的越人一族分支的族人。   戴着面具,身负锁龙链的杀人魔通过蠢龙之手将越人一族的传家玉佩送回了越人歌的手上。   杀人魔杀害羽孔雀一族的族人,又有风声引导羽孔雀一族的老祖们怀疑一切是风龙一族的人做的。   买通蠢龙来杀越人歌,引着越人歌大闹风龙一族,甚至连她也不得不被卷入其中。   万物之书所谓的‘因果纠缠’。   还有那句‘我在十七阶梯等你’。   将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桑红衣发现,这些事情似乎始终在围绕着几个点展开。   魂族、越人一族、灵魂荒冢、杀人魔、龙族。   当初在灵魂荒冢,她曾与萧秋水和萧秋木姐弟猜测过,灵魂荒冢可能是三十三阶梯魂族的祖地其中的一块残片,因为魂族被覆灭,被大能者一刀斩断了整个祖地,使得灵魂荒冢通过空间裂缝而降落到了十六阶梯。   那之后,越人一族也被灭族,那时他猜测会不会越人一族的覆灭其实与魂族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可能是收到了魂族的牵连,越人一族的人是被杀人灭口的。   假设这个猜测是成立的,那么,再从现有的线索去推测,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首先,面具可能来自魂族,又是出现在灵魂荒冢之中。   而这个面具并不容易得到。   参考老不死所说,像他爹那样的妖孽都拿这面具束手无策不得不退去,那么这个只有侍神境巅峰的杀人魔是为什么能得到面具的青睐的?   难道,这个人与魂族也有着什么关系?   而除了面具之外,锁龙链竟然也在这个人身上。   锁龙链虽然损毁了一些,但毕竟神器有灵,它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那就是厌恶龙族,渴望杀戮龙族。   所以,这个杀人魔绝对不可能是亲龙一派,否则锁龙链不会认可他。   然后杀人魔所做的一些事又像是刻意的再将一些人的仇恨引向龙族,这本来可以说是他自己厌恶龙族,或是锁龙链交给他的任务,但是,万物之书器灵的一句‘它与你因果纠缠’却让桑红衣不得不考虑的更深一些。   再加上杀人魔那句‘越人一族的宿命’,桑红衣突然有种可怕的猜想。   魂族的覆灭,会不会与龙族有关?   或者说,越人一族的覆灭会不会也与龙族有关?   如果是越人歌宿命中的敌人,以万物之书对她收徒这件事的执着,徒弟的灭门大仇与自己有着因果纠缠倒也解释的通。   这样的话,也能解释杀人魔会仇恨龙族的原因。   但是,这一切的猜测必须要建立在杀人魔与越人一族有关,又与龙族有仇甚至是魂族和越人一族真的是被龙族覆灭的前提之下的。   桑红衣厌烦的揉了揉头发,心中对着万物之书默念:“破书,出来说句话。”   万物之书毫无反应。   “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以后一点灵气也不送给你?”桑红衣威胁道。   “败家子!你不知道聊天是需要花钱的吗?”万物之书终于给了一点反应。   “少废话,我的灵珠不多,你长话短说,我跟锁龙链的因果纠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桑红衣心中莫问道。   “佛曰:不可说。”万物之书的书页上顿时出现这么一行字。   桑红衣火冒三丈,你这破书又不是佛门的人,你佛曰个×啊!   就在桑红衣准备追根究底的问下去的时候,她身上的传音符突然飞了出来,里头是谢苍穹低沉阴霾的语调。   一句话后,桑红衣惊的拍桌而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组团忽悠龙来了?   桑红衣这一拍桌子,倒是将蠢龙给吓了一跳,他刚刚一直沉浸在可能会被杀的恐惧之中,桑红衣的传音符飞出来了他都没有注意。   但是,即便他注意了也不清楚桑红衣究竟听到了什么。双玄宗的传音符,声音只会由符的主人能够听得清,属于传音的那一种,所以,就连越人歌都不知道桑红衣听到了什么会让她如此的激动。   桑红衣的脸色特别的难看,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堆,手指头敲击着桌面,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越人歌诧异的问道。   “银魄塔……消失了。”桑红衣声调低沉。   “银魄塔被人灭门了?”越人歌也是惊讶万分。银魄塔可是苍穹域的五大仙宗之一啊,就算是其他四大仙宗联手,都未必能够完全将银魄塔覆灭,何况,没有特殊的情况,四大仙宗也不会这么做。那么,谁能够将银魄塔给灭了?甚至其余四大宗都没来得及反应,否则定会有人前去救援。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五大仙宗没有化不开的仇恨,如果只是一点点的嫌隙,不至于眼看着别人灭了银魄塔满门,因为五大宗的平衡已经维持了这么些年,随意打破,对于苍穹域甚至是整个十六阶梯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灭不灭门不清楚,只是,银魄塔整个宗门,包括他们的弟子,全都消失不见了。”桑红衣想不通,若只是被灭门,她反倒不是那么的担心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盛极而衰,兴盛过后早晚要走向覆灭,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银魄塔的性质就如此特殊,起于杀手组织,本身就得罪了不少人,若非是底蕴强大,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再加上还有个柳青一装什么二愣子四处树敌,即便被灭了,她都不会觉得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但是,它却消失了。   “消失不见了?什么意思?”越人歌听的一头雾水。   “不知道他们的人是死是活,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包括他们的宗门,平地消失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桑红衣说着,语气中是费解,很显然,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可能?”越人歌摇头道:“银魄塔的宗门如此巨大,它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何况,宗主他们事先就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银魄塔是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的,不止是宗主,其他宗门,包括银魄塔附近的一些小型宗门与家族,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银魄塔究竟是如何消失的。”桑红衣说道:“没有惨叫声,甚至没有建筑物轰塌的声音,没有宗门的遗迹残骸,没有弟子的尸身血迹,就仿佛他们是凭空消失一般。”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桑红衣自言自语道。   “那么,仓山的那个空间节点呢?”越人歌突然一顿,随即问道。   桑红衣稍愣了片刻,随即道:“你是说……鬼族?”   “按道理说,空间节点是不会轻易转移的。如果仓山之中的那个空间节点也消失了,那么很有可能银魄塔的消失就与这个空间节点有关,银魄塔的下落,可能就要着落在鬼族的身上。若是节点还在,且依然属于未开发完全的状态,那就需要另外调查原因了。”越人歌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除了不稳定的空间可能会吞噬大片的土地之外,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整个十六阶梯会有什么人能够在一夜之间,不惊动任何势力,就让银魄塔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要知道,是消失,不是杀戮,如果只是单纯的被灭门了,现场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可是,据桑红衣所说的,现场没有任何的痕迹,银魄塔的宗门竖立着一座通天的巨塔,竟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什么人能够做到如此悄无声息的搬走一个宗门而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看来,我们得去现场瞧一瞧了。”桑红衣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打开门,谢苍天和苏伏都是一脸的震惊,很显然,他们也接到了银魄塔消失的消息。   之后,方逆鳞也带着洛书和桑红衣会和。没有人知道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但这种足以打破苍穹域平衡的大事件,几人都很有兴趣亲眼去验证一下。   这种事,比起观看妖族的飞升大典,更加的重要。   “看来,妖族的盛情,我们是要辜负了。”谢苍天心痒难耐,他迫不及待的想去银魄塔看一看事情究竟发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光听大哥口述,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种‘消失’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亲眼见了,才能满足他足够的好奇心。   何况,银魄塔的消失原因也必须要找到源头,如果银魄塔只是一个开始呢?会不会也危及到双玄宗和其他宗门的安全?   这些事情,他们必须要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去找羽姨说清楚,妖族的飞升大典,我们就不参加了。当务之急,就是去银魄塔查看一下情况,这件事太诡异了,苍穹域的平衡被打破,势必要乱一段日子了。”桑红衣也是心痒难耐。   “那这头蠢龙呢?”洛书突然间指着蠢龙道。这让一度想让自己变得没有存在感的蠢龙的算盘彻底的落空。   “你说过我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你会放过我的。”蠢龙眼泪巴巴的都要哭出来了,哪还有一点当初不依不饶非得将越人歌抽魂炼魄的张扬跋扈?   “随便说说的,你也信?”方逆鳞一撇嘴,蠢龙吓得浑身发抖。   “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此时桑红衣却突然道。   “什么机会?”蠢龙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   桑红衣看向方逆鳞,问了一句:“能不能利用天雷炼制雷丹?仙丹级别的那种雷丹。”   “没什么问题。”方逆鳞自信道。实际上桑红衣应该很清楚他能够炼制什么丹药,只是可能理解她需要在外人面前隐瞒,所以很配合的回答道。   “上次炼制九阳丹引来的天劫你可收集了?”桑红衣又问。   “除了淬丹所用,倒是还剩下一些,不过不多了。”方逆鳞回答。   “我这里还有些我爹飞升时炼制的雷符,你可以用。炼制四枚雷丹,交给这条蠢龙。”桑红衣指着还有些颤抖的蠢龙。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蠢龙被吓得有些发懵。炼制仙丹剩下的雷劫?她爹飞升炼制的雷符?这都是什么高端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玩意儿啊?   “将这四枚雷丹溶于仙泉之中,给你们风龙一族的那三个将要飞升的老族服下,剩下的一枚,交给那个最弱的,差点被羽姨抽筋扒皮的老祖,同样引他服下,之后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桑红衣笑着,蠢龙总觉得那笑容中有些阴险。   “不可能的,我怎么能够接触到老祖?”蠢龙可怜兮兮,脸都挤在一块儿了。这么高难度的任务,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那就是你的事了。”桑红衣却不去管他的感受,手中突然出现一颗丹药,趁着蠢龙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就塞到了蠢龙的嘴里,还运气帮着蠢龙将药力炼化了。   蠢龙反应过来后立刻炸了毛,蹭的一声跳了起来,一脸惊恐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三尸脑神丹。”桑红衣笑道。   “三尸脑神丹?这是什么丹药?”听着就很可怕好不好!   蠢龙捏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吐出来,可惜药力已经在他的身体内化开。   “这是来自上界的丹药,是我爹亲手炼制,能够控制人的生死。”桑红衣阴笑着,活像一个反派道:“你的时间不多,在妖族老祖飞升之前,必须将这几枚雷丹给你们风龙一族的老祖服下,否则死的人就是你。”   “至于你如何回到风龙一族,如何取得族人的信任,如何见到那三个老祖,如何骗他们服用下这枚雷丹,就都是你的事情了。”桑红衣将手中的雷符交给方逆鳞去炼丹。   蠢龙腿都软了,声音颤颤巍巍道:“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做不到啊。老祖平日里都待在祖地,而祖地是不允许普通族人涉足之地,我……我……我真的……”   “做不到,就死。反正你这条命能留到现在也算是赚来的,你大可拿了雷丹回去什么都不做只安心等死,也可以将现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和你们老祖说了,反正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究竟是你舍生取义,还是安心的活着,由你自己来做选择。”桑红衣的声音带着迷惑性,甚至让蠢龙想到了自己死亡的下场,顿时一哆嗦。   “我……我尽力……”蠢龙咬着牙,眼神渐渐坚定。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嘛。你看,他们说过要保住你,可最后为了自己,还不是轻易的将你舍弃了?那么,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此时,苏伏突然道:“难道你还指望着他们飞升之后会给你们龙族带来什么利益?不可能的。一旦飞升上界,就极少有机会与下界联系。且不论他们飞升后能否安稳的活到成长、变强,就算是能,那也是他们的功绩,他们的荣耀,与你们这些底层的族人有何关系?与其为他们而死,不如好好的活着,活出自己的骄傲来,毕竟,这条命是自己的,不会有人替你珍惜。”   苏伏的一句话,似乎打碎了蠢龙的最后一点犹豫之心。   桑红衣暗笑,苏伏现在的样子就活像是一个引诱失足少年的神棍,但是不得不说,对于自私自利的人而言,这样的劝解却极为容易正中靶心。   偏巧,龙族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种族。   他们说着是护短,但却并不是真的多么在乎这个族人的死活,护短的原因只是因为传承记忆里,龙族险些遭遇灭族,族群剩下的龙已经不多了,特别是与那些枝繁叶茂的万族相比,龙族的人数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寒酸了。   所以他们才要护短,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对错,只一味的袒护自己的族人。   但是,一旦到了危及他们自己性命的时候,他们又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之前被他们百般维护的人。   可以说,龙族贪婪、自私的性格是源于骨子里的。   很久很久之前的远古时代,龙族乃是大族,翻手之间山川颠覆惊雷布雨,万族都要避其锋芒,就算同为大族的种族,没有太大的仇恨,都不会轻易与之为敌。   长久以来的骄傲,致使他们越发的看不清自己,变得越来越自大越来越喜欢俯视他人,明明惹得百族厌恶而不自知,久而久之就造就了现在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种族。   蠢龙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也不会就为了一块玉佩就要去追杀越人歌,打不过又跑回族里寻求庇护,还玩儿群殴这一套。   当初龙族这些蠢龙出动了上百条,连老祖都亲自动手了,哪怕是个最弱的老祖,好歹也是老祖不是?   可结果就是,越人歌依旧活的好好的,老祖险些被桑红衣给震死,而他,却被老祖们放弃了,被族人们放弃了。   明明当初信誓旦旦必然能保他性命无忧,但此刻他却要独自面对这群可怕的人类。   “什么都不如自己活着来的实在,何况,这也是你的机会。”苏伏忽悠完了桑红衣继续忽悠。   “机会?”蠢龙巨大的龙眼一动。   “这三尸脑神丹虽是毒药,却也不是凡物,它来自上界,威力可见一斑。”桑红衣一连忽悠小白兔的邪恶模样继续道:“只要你能用心为我办事,我便送你一场造化,让你有机会取代你们老祖,飞升十七阶梯。”   “你会这么好?”蠢龙却是不信的。   “为什么不?有了三尸脑神丹,你以后就不能与我为敌,还要听我的话,那就是我的人了,哦不对,是我的龙了。既然是我的龙,就是我的战力,是我的众多底牌之一,你变得越强,将来对我就越有用。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桑红衣对待自己人向来大方,与其默默无为在这十六阶梯老死残生,不如就归顺了我,和我一起纵横十七阶梯岂不更妙?”   蠢龙有些心动了。   桑红衣趁热打铁道:“至于在十七阶梯混不混得开,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爹可是天师府的长老,还是妖王的拜把子兄弟呢。”   蠢龙彻底动心了。   其余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苏伏和桑红衣把这条蠢龙说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你们不愧是豺狼虎豹,哦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夫唱妇随,这是组团忽悠龙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银魄塔之殇   几人马不停蹄的离开东皇域,直接去了银魄塔所在的地方。   银魄塔下属也有许多的城镇,此刻虽是白天,但却看不到几个人,银魄塔的突然消失,就像是给了他们深深的恐惧感,让他们连做梦都害怕自己有一日也会突然的消失。   但是,同时这里又来了很多人。不是城镇的原居民,而是各大门派家族派来察看此事的修士,他们平时就落脚在这些城镇的客栈,白日他们去往银魄塔查看情况,快到夜晚时准备再去看一遍。   桑红衣他们赶回来的时候,虽还是白天,但离着天黑也不算太久了,他们选择进入这个城镇,是准备吃点东西,待会儿再去看看情况。   茶楼、酒肆、饭馆、青楼,这本是最容易打听到事情的四个地方,可惜,这个时候的饭馆却十分冷清。   酒足饭饱,几人启程上山。   银魄塔占地足有上百个这样的城镇大小,光是那座通天巨塔,就足以撑起银魄塔的门面。   但此时此刻,那座巨塔之处却空空如也,只有这个蔚蓝的天空,看起来很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到达山上,桑红衣终于体会到了宗主所说的‘消失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所谓消失,就真的是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原本的巨塔不见了,整个银魄塔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不见了。与其说是不见,还不如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地平坦,没有任何遗迹的残留,原本在坐落着巨塔的地方,竟然还有着生命力顽强的花草。   没有任何被压扁的痕迹,仿佛一开始这里就开满了花朵,从来没有矗立过一座通天巨塔。也看不到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甚至还有些十分怕人的小动物在其中奔跑。   “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谢苍天是真的被震惊了。   “银魄塔我曾来过,确实与之前……”   完全不一样!   苏伏严重眼中的震惊之色挥之不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彻底的抹去一个巨大的宗门生活过的痕迹?   “美人,你们也来了!”正为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几人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桑红衣、苏伏、越人歌同时叹了口气,已经意识到了将要抵达他们眼前的混世魔王究竟是哪一个。   整个十六阶梯,会整天美人美人不离口的就只有那对花痴姐弟了。   果然,萧秋水不负所望直接扑到了桑红衣怀里,仿若几十几百年没见过面似的,抓着桑红衣的胳膊摇来摇去道:“美人,你可想死我了。”   “秋木呢?他没跟你一起?”桑红衣见萧秋水身后是几个万仙盟的弟子,但却没有见到萧秋木的影子,于是问道。   “好伤心啊美人,你竟然关心秋木多过关心人家。”萧秋水委屈着一张脸,但还是说道:“秋木闭关了,这次就由我看守在这里,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你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苏伏翻着白眼,强行忽略这个几乎黏在了桑红衣身上的花痴的挑衅的目光,问道。   “我得到的消息为什么要告诉你?”萧秋水眼睛一转,随即朝着苏伏做起了鬼脸。   “那算了,我们再去查看一下。”桑红衣无奈摇头,现在银魄塔的事可能已经涉及到了门派机密了吧,确实若是有什么消息,也不会随意往外说,给别人提供线索。   “查什么查,美人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啊。”萧秋水一副亲密的样子继续抱着桑红衣的胳膊。   “不是不说?”苏伏挑眉。   “美人问起当然不能隐瞒,只是苏美人你不行,谁叫你最近总是瞪我!哼!”萧秋水哼起来就跟三岁孩子闹别扭似的,苏伏干脆懒得跟她说了。   说着,萧秋水指着原本银魄塔所在的这片土地道:“我们万仙盟比起你们早来了好几天,而我也就是前天才刚到,接任了原本负责勘察这件事的同门。”   “据我所知道的,银魄塔的消失只在一夜之间。前一天还好好的,只是过了一晚,当附近的居民再一次望向这里的时候,赫然就发现原本通天的巨塔消失不见了。”萧秋水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好像也有胆子大的居民独自上山看过,但看到的基本上也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吗?”桑红衣说道:“按说,哪怕银魄塔是个可以移动的法宝,凭空消失去别的地方,也会有不小的声响。”   “没有,我们万仙盟的人去查看过底下所有的城镇,甚至已经离开银魄塔的范围的那些居住的人家都没有放过,但是,每一个人的回答,都是没听到任何的声响。”萧秋水回答。   “那么,那一晚,他们是否睡得很熟?”此时方逆鳞问道。   萧秋水立刻就领会了方逆鳞的意思,他是怕有人给这些人下药,致使他们熟睡不醒,然后再搬走银魄塔。   “应该不可能。先不说银魄塔根本就不是一件法宝,当初银魄塔建造的时候,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再者,给所有人下药,这需要多么大的工程?那些普通的住户也就罢了,可你要知道,这里除了普通的住户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和家族。怎么都算是修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算计到?还是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萧秋水说着继续道:“而且,我们盘问过的住户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有一些有心事一夜无眠,有一些和三朋好友通宵喝酒。城里的酒楼茶馆饭庄青楼几乎都是人满为患,夜夜笙歌者不在少数,可他们都丝毫未觉银魄塔是如何消失的。”   “难道就没有人正好在那个时候恰巧看向银魄塔的方向,亲眼看到消失的过程吗?”洛书突然说道。   萧秋水一愣,随即道:“没发现这样的人,至少能够找到的住户全都问过,却没有人知道银魄塔消失的真相,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撒谎。”   “仓山的那处空间节点你们查看过了吗?”苏伏问道。   “查过,你们神兵城和双玄宗也派了人,现在就在仓山附近驻扎。那处空间节点很奇怪。”萧秋水回道。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谢苍天好奇。   “它变的比以前……更小了。”萧秋水回忆了一下她看到的空间节点的模样,因为之前她也随着宗主来过,曾亲眼见过那处空间节点,所以她一眼就发现,那个节点变的比起之前看到那次小了许多。   “小了?”众人惊讶。按说空间节点这东西,大小虽不是固定的,但很少有听说过越变越小的。   通常都是通过时间的累积自然变大变宽,要么就是人为的开发,使其变大,几乎很少听过它还会再缩小的。   空间节点,其实就是一个空间隧道,只是可能没有开发完全,还不能让人自由的进入。因为空间可以挤压一切,没有足够大的通道,进去的人几乎就是一个死的下场。   而空间是会越变越大的。如果空间变小了,就代表很可能这个节点要崩塌,否则很难出现这种情况。   “它倒是没有消失,但是却变的很不稳定。宗主说,这空间节点可能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萧秋水将万仙盟盟主的话一丝不落的都告诉了桑红衣他们。   “如此说来,银魄塔的消失很可能真的跟这个空间节点有关。原本稳定的空间节点突然间变的不稳定,应该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如此。”谢苍天对这个空间节点很了解,因为最开始,双玄宗派出负责这处空间节点的人就是他。   “以萧红鱼所言,这处空间节点最初是被柳青一发现,随后他又找来了天魔城合作,且他已经试着将人送入节点之中,结果如何也不得而知。”桑红衣自言自语道。   “你不会想说这一切都是柳青一做的吧?应该不可能吧,即便他隐藏了修为,目的也不纯,可他哪有那种力量可以让银魄塔毫无所觉的消失?”萧秋水反驳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感觉柳青一还活着。”桑红衣犹豫一番道:“我不是说银魄塔消失的事一定是柳青一做的,只是却有一种柳青一还活着的直觉。也可能只是我日有所思,所以才会总不放心。空间节点最早是在柳青一手中被发现的,他与天魔城联合开发,必定是要触碰到银魄塔的利益。何况,从我们几个将空间节点的事各自告诉了自己的宗门,再由宗门插手这件事,空间节点就变得不能控制在柳青一和天魔城手中了。偏偏前些日子,银魄塔的旋玉子代表塔主和少塔主来见过我,说他们已经看清柳青一的真实面目,打算将计就计,配合着我们将之铲除。这才过了多久?银魄塔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由不得我不胡思乱想。”   实际上此刻的桑红衣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胡思乱想。   她一面觉得她太高估了柳青一,一面心底又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总觉得柳青一还活着,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注视着他们。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桑红衣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思绪驱逐出脑海。   “这么些天来,银魄塔的弟子一个也没有回来过?”苏伏又问。   “没有。不仅仅是无端失踪的那些人,按说一个这么大的宗门,在银魄塔消失那一夜肯定会有不在宗门内外出历练或是做任务的弟子,但银魄塔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却一个银魄塔的人也没有看到。”萧秋水摇头。   “也不奇怪。”桑红衣却道:“银魄塔的消失无论是否人为,都处处透着古怪,即便那些弟子还活着,看到这么夸张的事情,恐怕心里也是有怵。再者,这些日子,在这里聚集了大部分宗门的人,他们怕也不敢轻易现身,否则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难保不会有人想要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什么而选择一些激烈的手段。”   “这倒是,若我是他们,也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萧秋水点头。好好一个宗门,突然惨遭横祸,最令人恐惧的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惧大多源于未知。如果银魄塔是被灭了门,知道谁是凶手,这些隐藏起来的弟子至少还有个选择。   要么躲起来隐姓埋名,或者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要么卧薪尝胆准备报仇。   可现在,宗门凭空消失,同门连个尸体都没留下。是天灾是人祸没有人知道,就连想报仇都找不到人去。   几人边走边聊,桑红衣走到巨塔原本存在的地方,蹲下身,按了按地面,随即若有所思。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此时萧秋水突然道:“按说这里的泥土不可能这么松软,毕竟曾经起过一个巨大的高塔,消失后却连地基的痕迹都不曾有。”   “我们曾研究过,这里的泥土特别地松软,很适合种植一些灵材,最不适合的就是建造各种建筑物。但是,银魄塔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将宗门重要的建筑建在这种地方。可事实上你看到了,这里偏就成了这个样子。”很显然,地貌的改变也曾引起过萧秋水的注意。   “这里的地质有问题。”此时谢苍天却突然道:“银魄塔的历史与底蕴虽然比咱们双玄宗深厚,但是那座巨塔却是后来现任的塔主做主建立起来的。建塔那一日,他广邀天下修仙者,一则是图个喜庆,二来也是想要立威。”   “银魄塔的出身不算太好,原本起源于地下买卖,杀手这职业总是见不得人的。得罪的人多了,仇人自然也就多了。当初的银魄塔,虽然已是苍穹域数一数二的宗门,但是,对它虎视眈眈的势力却不少。”   “这座塔建造的时候,双玄宗还不是苍穹域的第五大仙宗,但却已经闯出了赫赫威名,所以,我和你爹他们都在被邀请之列,亲眼看着这座塔建成,成为银魄塔的门面。”   “当初这个地方我们就踏足过,这里的土质根本没有现在这般松软,不仅不松软,反倒十分厚实。特别是银魄塔的塔主还加固了土地的厚实度,又在其中布了阵法,所以,这里的土质应该是中途被改变了。”谢苍天解释道。   此时,方逆鳞神色却动了动,他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即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你也发现了?”桑红衣低声道。   “丹香。”两人一同脱口而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鬼通灵大阵   “丹香?”萧秋水疑惑。   泥土里会有丹香?   “虽然气味很淡,但的确是丹香无误。”方逆鳞很肯定。特别是他修炼了丹综大道之后,对于各种丹药的感知力强的可怕。   “这些泥土被丹药滋养过,可能这也是它们变的松软的原因所在,土中散发着淡淡的丹药香味,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对丹药之道通透或是鼻子灵敏的人,很难察觉到这种香味。”   桑红衣解释道:“而且,这些花草可能就是吸收了丹药的药力,才会长势如此旺盛。”说着,桑红衣拔下一朵黄色的小花,送到鼻尖处闻了一闻,继续道:“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不可能是天灾,至少老天不会在吞了银魄塔之后还有那心思丢两颗丹药来处理后事。”   “所以,银魄塔的消失其实是人为?”萧秋水心中一突。   能将银魄塔瞬间变不见了,还能留出时间来改造地貌,这个人究竟要有多强大?又有着什么目的?   银魄塔会是最后一个目标吗?他们其余四大宗门会不会也被盯上了。   “能不能知道这泥土里的丹香来自于什么丹药?有什么成分?”此时苏伏问道。   “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方逆鳞也不敢保证什么,毕竟这丹香的气味已经很淡了。   “你尽力吧,可能会有什么线索。”苏伏不想放弃任何的可能性,毕竟也是与自己的门派息息相关之事。   “你们看这里,曾有过布阵的痕迹。”桑红衣指着一处道。   “哪里能看出布阵的痕迹?”众人都一脸的茫然。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布阵的蛛丝马迹。   “这个阵法,我很熟悉,这是我爹炼制的符阵的痕迹。这个气息,应该是万鬼通灵大阵。”桑红衣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万鬼通灵大阵?”谢苍天却一愣,道:“万鬼通灵大阵,一共才炼制出了三套符阵,应该很容易查到信息。”   “其中一张符阵,不就是卖给了银魄塔吗?”桑红衣倒是清楚这件事。   “另外两套呢?”萧秋水不由问道。   “一套被我不小心给弄坏了,另一套……”桑红衣看向谢苍天。   “天魔城。”谢苍天沉思道。   难道是天魔城做的?   如果是那个疯女人,还真有可能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但是,怎么做到的?   万鬼通灵大阵非常恐怖,符阵也十分不易炼制,需要许多的材料,根本无法量产。   且这个大阵不算是什么正经的阵法,炼制这套符阵也是桑渺无意中炼成的。但即便如此,万鬼通灵大阵也没有这么可怕的能力,能凭空让一个顶级势力分分钟消失。   “你们看,事情似乎又联系起来了。空间节点、柳青一、天魔城、万鬼通灵大阵、银魄塔……”桑红衣的神色说不清想表达什么,她自己也很乱。   “难道还真是柳青一所为?”萧秋水头都大了。这个柳青一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阴魂不散?   桑红衣来回的踱着步,脚步顺着万鬼通灵大阵的阵心一步步走着,突然,她的神情就变了,只是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了?”桑红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没有逃过方逆鳞的眼睛。   “没事。”桑红衣手掌心又握的紧了些,只是神情却始终无法舒展。   夜开始渐渐的黑了,但桑红衣等人却没有急着离开。   夜晚的银魄塔始终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明明巨塔已经不见,视线变的开阔了不少,周围花草摇曳生姿,却就是让人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   “晚上的银魄塔你们也勘察过了?”桑红衣随口问道。   “都查过了,只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即便到现在,你说的那个什么万鬼通灵大阵的痕迹我也没有发现。”萧秋水无奈道。   “这也难怪你,你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大阵,我也是凭着对它熟悉才能发觉。”桑红衣同样随口答道。   “小废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谢苍天很熟悉桑红衣,所以对于桑红衣的的不对劲非常的敏感。   “有些事,我要先确定一下,才能和你们说。”桑红衣似乎没有打算隐瞒,只是却也不打算这么仅凭猜测就怀疑一个人。   “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先回去睡吧。”谢苍天没有坚持,他不想为难桑红衣,他也知道她的脾气,她若想说,怎么都会说,她若不想说,谁也逼迫不了她。   躺在硬邦邦的大床上,桑红衣陷入了思虑之中。   她有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却始终盘亘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她的情绪有那么一点低落,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笑不出来。   此时,手中的传音符突然闪出一道白光,随即里头传来一句话:“她不在。”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桑红衣神情有些低沉,还有点有气无力。   “她离开灵酒峰之后,来跟我要求住到桑绿浓和桑渺的坟墓周围,我允了。本以为,她只要不再找你的麻烦,任她自生自灭就好,便没再在意过,今日听你所言,我才派人去瞧了,发现看守的墓园的弟子被杀了,她不知所踪。”传音符里传来痛心疾首的声音。   “果然。”桑红衣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她将手中的布片放到了眼前,眸子里全是讽刺的笑意。   这块布,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桑绿浓第一次亲手织起的布,当做她的生辰之礼送给了她。这块布,也不过是块凡布,没有任何的多余的作用,可她就是喜欢,裁成了衣裳天天穿在身上。   这块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布。   “万鬼通灵大阵,若要激活阵法,需以人血为引,激发后,献此血液者,减寿百年。”桑红衣口中嘟囔着。   “百年光阴啊,足以还清一切恩情了。江雪馨,我终是……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桑红衣笑着,眼里却流出了泪。   万鬼通灵大阵,这世上一共也只有三张。   其中一张,卖给了银魄塔,另一张,卖给了天魔城。而还有一张,是她爹留给她防身之用。   可是某一天,这张符阵,丢了。   那一日她醒来,除了浑身疲乏之外,还丢了一打的符纸,其中就有这万鬼通灵大阵。   且不仅如此,她的手指还被划破了。   当年的她从未多想,但如今,却容不得她不多想。   人生,当真是讽刺啊。 第一百二十章 你不珍惜的,我视若珍宝   桑红衣就这么看着手中的布躺了很久,翻来覆去却始终睡不着。   夜已深沉,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桑红衣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外面有人,且这个人在她刚刚出生的一瞬间,已经离开了。   桑红衣翻身下地,一把推开门,却正好看到有人离开的痕迹。   她没有多想,立刻就跟了上去。   而也就是这时,另一双眼睛目视着她的背影,随即也跟了上去。   离开了客栈,桑红衣追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桑红衣从储物戒中摸出几颗夜明珠,往四周的地上一撒,随即周围渐渐出现了光亮,勉强能看清四周。   “出来吧。”桑红衣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波动。   待桑红衣的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树后便走出一个人影。   这人一身的黑衣,低着头,帽帘遮住了眼睛。   他没有看桑红衣的脸色,更不去面对她的眼睛,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丢给了桑红衣。   桑红衣下意识的接住,随即冷笑道:“这是什么?”说着,拔开了玉瓶的瓶塞,顿时玉瓶之中就传出来一阵香气。   “吃了它。”那黑衣人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故意压着声音说话。   “呵呵。”桑红衣嘴角逐渐弯了起来,只是眼中的笑意达不到眼底,显得冰冷无比。   “风香添寿丹,每服用一粒,增加一甲子的寿命。好大的手笔。”桑红衣神情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瓶,只是脸上讥讽的笑容却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越发的冰冷。   “这是我辛辛苦苦跟人换来的,吃了它。”黑衣人仿佛没有看到桑红衣的神情,继续道。   “为什么?何必这么辛苦?得了这样的东西,自己吃了,不比送给一个外人糟蹋更强?”桑红衣却并不买账。   “别闹小孩子脾气,你可以恨我,但不能不珍惜自己。”黑衣人叹息。   桑红衣却冷笑道:“说的好像你有多关心我似的。这算什么?补偿?歉疚?还是等价交换?”   “红衣……”黑衣人的声音有那么一丝颤抖。   “别叫的那么亲热,你我之间,还没有熟稔到这个地步。”桑红衣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但最终,桑红衣还是笑了,只是笑容之中带着化不开的讽刺道:“为什么要蒙着面呢?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面对着我说这些话?是怕我看出你的真面目?还是怕我会气的动手杀了你呢?江夫人。”   听到桑红衣的一声‘江夫人’,黑衣人突然颤了颤身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拉下了帽帘,露出了那张依旧看起来很年轻的脸。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黑衣人神情有一瞬间的动摇。   桑红衣摊开掌心,露出那块她已经看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的布片道:“所以,银魄塔的消失,果真是你做的?”   黑衣人不说话。   “万鬼通灵大阵,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让银魄塔毫无声息的消失。”桑红衣沉声道。   “那如果是三张万鬼通灵符阵,外加百人鲜血献祭呢?”黑衣人的声音中带着仇恨与解脱。   “原来如此,银魄塔、天魔城还有你从我这里偷走的那张符阵,如此说来,你与那个疯女人和银魄塔中的谁结盟了?是柳青一吗?”桑红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黑衣人并没有察觉到桑红衣神情中的怜悯。   “为什么要对付银魄塔?”桑红衣问道。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由平静转为憎恨,随即哼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绿浓是被银魄塔的人加害的?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铭记着这份刻骨铭心的恨,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如何报仇!你们都瞒着我,就以为我不会知道真相?既然你们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去为绿浓报仇,就由我亲自来动手!”   “是谁告诉你,桑绿浓是银魄塔的人杀的?”桑红衣的情绪带这些玩味。   “是绿浓亲口说的。”江雪馨神情狰狞无比。   “她已经死了。你想她想的已经走火入魔了吗?”桑红衣哭笑不得。   “我很清醒。当初绿浓临死之前,通过传音符,传来了银魄塔三个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为绿浓报仇,如今有机会,我又怎能错过?”江雪馨眼里含着泪,想起桑绿浓的那张脸,想起她曾经的孝顺乖巧,她就心如刀割的痛。   原来如此,看来当初桑红衣激发的传音符不止是她一人的。   事实上,在柳青一离开之后,桑绿浓竟然还剩下一口气,她随意又激发了一张传音符,只来得及留下了‘银魄塔柳’四个字就死了。而最后的那个‘柳’字声音很小,又不清晰,就自动被江雪馨当做是桑绿浓临死时痛苦的呻吟。她牢牢的记住了‘银魄塔’三个字,并且在那之后,一心只想着为桑绿浓报仇。   桑红衣的神情是可笑,也可悲。   可笑为她,可悲也为她。   她的这个娘,为了桑绿浓付出了一切,可若是当她知道真相以后,又会是什么感受?   “红衣,风香添寿丹是我从天魔城换来的,它很珍贵,快吃了它。”江雪馨焦急的催促着。   “这么珍贵的丹药,能增一甲子的寿命,怕需要不菲的代价吧?”桑红衣转着手中的玉瓶,笑道。   “我还会继续为你收集增寿的丹药,你给娘一些时间……”江雪馨看着桑红衣的眼睛,没来由一阵心虚。   “万鬼通灵大阵,需鲜血方能激活此阵,阵法激活之后,献此血液者,减寿百年。”桑红衣突然道:“所以这风香添寿丹,是为了弥补我损失的百年寿命吗?”   江雪馨低下了头,不敢看桑红衣的表情。   桑红衣笑着,笑容却很苦涩,道:“我道当年你对我那样冷漠,却为何突然对我嘘寒问暖,叫我一起用饭,给我缝制新衣,为我夹菜倒水,我睡着了还为我盖好了被子。我是有多天真认为你终于肯对我好了,所以多年来你故态复萌一次次的伤害我我依旧记着你那天的好,为你找了百般借口,体谅你的苦衷,原来这才是真相。”   “也对,我应该早就想到,却始终不愿意这么想。否则为何那一日我会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为何醒来后发现手指划伤了?为何几日后发现我那储物戒中的符阵少了那么多?”桑红衣眸中全是冷霜道:“我竟然信了你的鬼话,以为手上的伤口是睡觉时不踏实划伤的,信了那些符阵是不小心丢在了哪里。是啊,你是我娘啊,我怎么会怀疑我的亲娘?你若想要符纸,随意开口,爹一定给你,根本没有必要偷一个孩子的东西,是不是呢,江夫人?”   江雪馨无话可说。   可她依旧想解释一下,那一日,叫桑红衣一起用饭,给她缝制新衣并不是因为想要偷她的符阵。她是真的曾反省过自己,认真的告诉自己虽然事情发生了她不情不愿,可孩子是无辜的,自己不应该这么对她。她努力的想要试着去接受她,试着去爱她,所以她才做了那个尝试。   可是那一日,她看着桑红衣的那张和桑渺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看着她露出孩子气的天真,看着她兴奋的跟他讲着桑渺对她的好,拿出那一大堆的符纸丹药在她面前炫耀,像是得到了美妙的玩具,她就开始忍不住的扭曲的想着,如果桑罗活着,他也一定会这样的宠爱着绿浓,她自己也会有了依靠,不至于寄人篱下。   她想起绿浓说过她很想要桑红衣手中的万鬼通灵大阵,噘着嘴说为什么只给了桑红衣而不给她?她就想,终归不是亲生的女儿,说着一视同仁,说着要当做亲生女儿对待,最终却还不是更疼爱桑红衣一些?   所以,她说想看看那些符阵,桑红衣没有任何戒备的就将符阵给了她看,当她知道万鬼通灵大阵的用法时,她突然就被那阴暗的心思给占了理智,想着如果将这阵法给绿农带上,就等于是绿浓有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可是,她却从桑红衣天真的话语中得知,用了这张符阵,需要鲜血才能激活,激活后,献出鲜血的人将会折寿百年,她又舍不得自己最爱的女儿减少这百年的寿命。   然后她看着桑红衣那张越来越美丽的脸,鬼使神差的就划伤了她的手指,取了血,封在了那张符阵之上。   那之后,她将想将这张符阵送给绿浓,可当绿浓知道这张符阵是她从桑红衣那里拿来的时候,她却不要。   她说桑渺对她已经很好,给了她许多保命的手段,当初的抱怨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还劝她将符阵还给桑红衣。   既然绿浓不要,她也不勉强,只是,她却不能将符阵还给桑红衣,否则岂不是摆明了就是她拿了孩子的东西?   所以多年来,她一直将这符阵放在储物戒里,甚至一度都再没有想起过。   江雪馨沉默着。想着当初本意并非为了偷取符阵,最后却理智却败给了阴暗,她一面愧疚着,但面对桑红衣如此的指责,去也觉得有些委屈。   委屈?桑红衣简直不敢相信她在江雪馨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也会委屈?   “为什么委屈的总是你呢?为什么错的总是别人呢?”桑红衣觉得很好笑。   “当初你丈夫的死也不是我爹害的,他好心收留了你们母女,不曾亏待你们一分,留来留去为什么却留成了仇?那一夜,纵然是因为我爹被下了药,可那也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被下了药,若不是你喝醉了酒闯进了我爹的院子将我爹当成了桑罗,一切怎么会发生?为什么感到委屈的却是你?当初明明是你推倒了我爹,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也是你觉得委屈?”   “桑绿浓被害,你明知道凶手是谁,不去找凶手报仇却将气撒在我的身上,我都还没有恨你骂你,为什么又是你觉得委屈?你用我的血,激活了万鬼通灵大阵,折了我百年寿命,我抱怨两句,你又觉得委屈?”   “你以为你给我一粒风香添寿丹,增我一甲子寿命,我就该感恩戴德的谢你,笑着接受你的好意念着你的好,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我是否愿意用百年寿命助你帮桑绿浓报仇?”   桑红衣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别摆出一副好母亲的姿态来迷惑别人了。我爹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求你生下了我。若非如此,他也不用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一次次的忍受着你的怪脾气。”   桑红衣一把将手中的玉瓶丢了回去,随即冷漠道:“将你的东西拿回去,折损的这百年寿命就当我还你的生育之恩,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红衣,就算你恨我,但至少收下这粒丹药……”江雪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事实上,她听桑红衣叫她一声‘江夫人’时,心中很不舒服。   哪怕她从来没有稀罕过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当有一日,原本那样讨好她的人转过身再也不愿去看她的时候,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没那个必要。”桑红衣却冷声道:“这种东西,我想多少,就能炼制多少。在你看来如此珍贵的宝贝,于我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得的物件儿。”   说着,桑红衣哼了一声,继续道:“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废物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与桑绿浓又差着几条山川大河的距离,以前我在意你的肯定,但现在却不在意了。江夫人,你别忘了,我是桑渺的女儿,方逆鳞的师父,炼制几枚增加寿命的丹药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收起你那得来不易的珍宝,留着给你真正在乎的人用吧。我只问你一件事,柳青一是否还活着?他在哪里?”   看着桑红衣这自信却也冷漠的目光,江雪馨突然觉得她这个女儿变的好陌生。   “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江雪馨却拒绝了。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有必要为一个银魄塔的人隐瞒吗?银魄塔不是你的仇人吗?”桑红衣的神色依旧冷漠。   “银魄塔是我的仇人,我也已经为绿浓报了仇了。柳青一虽是银魄塔的人,但他却是帮着我报仇的人,我不会出卖恩人。”江雪馨却很坚持。   “恩人。”桑红衣突然笑了,笑的如此讽刺。   “你笑什么?”江雪馨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桑红衣,她感觉浑身发冷,本能的有些恐惧。   桑红衣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块传音石,然后丢给了江雪馨。   这是原件,当初送给旋玉子的那块是复刻的。   听着传音石中保存的声音,江雪馨的脸从疑惑,道惊讶,到震惊,再到震怒,最后化作浓浓的痛苦,最后哆嗦着身子,颤抖着道:“不……不可能……怎么……会……?”   “桑绿浓就是柳青一杀的。”桑红衣的一句话彻底将江雪馨打入深渊。   桑红衣却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反而是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柳青一和天魔城搭上的关系,但你认贼为恩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大概怨过我,也怨过宗门,为什么不给桑绿浓报仇?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即便我与桑绿浓的姐妹关系并不是很和谐,可我也不觉得柳青一就有资格杀我双玄宗的弟子,动我桑红衣的姐姐。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也与银魄塔取得了联络。柳青一当初杀死桑绿浓是因为桑绿浓撞破了他的实力,所以要杀人灭口,他的目的,是银魄塔的塔主之位,所以不能走漏风声。既然如此,银魄塔的塔主和少塔主和他就是敌人,也就能成为我的盟友。”   江雪馨浑身颤抖。   “江夫人,帮着自己的仇人杀了自己的盟友是什么滋味?”桑红衣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她知道这样的幸灾乐祸很残忍,可是一想起自己减少的百年寿命,自己曾经对这个人向往与钦慕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她就忍不住自己的内心变的阴暗。   “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柳青一是杀害绿浓的凶手?为什么要瞒着我?若不是你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江雪馨愤怒的嘶吼着。   “你又觉得委屈了吗?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当然是怕你连累我双玄宗的弟子惨遭横祸!”桑红衣大喝道:“你的心里只有桑绿浓,为了给桑绿浓报仇,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银魄塔上上下下千百万的弟子,你还不是说杀就杀了,你觉得我还能指望你念着双玄宗这些年对你的好就手下留情?”   “当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银魄塔的时候,你敢对天起誓,不会利用双玄宗来为桑绿浓报仇?”桑红衣冷笑:“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论我爹对你再好,宗门对你再好,你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你的世界里只有桑罗和桑绿浓。当他们都死了的时候,能够让你珍惜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你一定会利用一切你能利用的来为你最疼爱的女儿报仇。比如你另一个女儿的百年寿命。”   “柳青一在哪里?”桑红衣又一次问道。   “当你知道真相,应该不会再想着为绿浓报仇了,那你还要知道柳青一的下落做什么?”江雪馨就像是丢了魂一样。   “桑绿浓的仇我是不打算再管了。柳青一原本的目的是要得到银魄塔塔主的地位,但他既然与你合作,将整个银魄塔给灭了,他就一定是得到了比整个银魄塔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东西。”桑红衣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道:“我要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我不习惯留下这样一个祸害,时时刻刻的盯着我盯着双玄宗盯着那些于我而言重要的人。这样的人,趁早除掉最好。”   “我会亲手杀了他。”江雪馨咬牙切齿,神情狰狞无比。一想到她竟然与仇人为伍,她就觉得剜心剜肺的疼。   “就凭你?”桑红衣不由得嘲讽道:“柳青一至少也是侍神境境中期的修为,过了这些日子,没准他已经变得更强了。他又是一个城府如此深的人,他能在自己亲手灭口的人的母亲面前假装着替你报仇的恩人,你斗得过他?”   桑红衣的话无疑又戳在了江雪馨的痛点上。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江雪馨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亲手杀了柳青一,替桑绿浓报仇。   “你说的没错,所以以后她的事,也无需你再插手。”江雪馨话音一落,便从桑红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桑红衣转身,正对上苏伏那张愤怒的脸。   “我只是不放心你。”苏伏怕桑红衣误会他跟踪她。   “我知道你跟在我身后。”桑红衣却丝毫没有觉得意外。早在离开客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她。   苏伏摸了摸桑红衣的头发,又拉住了她的手,随即看向江雪馨道:“你尽管去为你的女儿报仇,无论成败,无论生死,都不要再出现在红衣的面前。以后疼她爱她的责任,就交给我了。你不在意的,我在意,你不珍惜的,我视若珍宝。所以无需你再来打扰她的人生,也不要再让她受到由你带来的任何一点伤害。以后她就是我的人,是我苏伏的道侣,是神兵城未来的女主人。以后会有很多人尊敬她喜爱她将她当做宝贝,她已经不需要你了。”   苏伏一口气说完,桑红衣一脸讶异的看着他。   现在的苏伏是真的在愤怒。   他一直跟着桑红衣,是因为他发现她被人引出了客栈之后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   白天在银魄塔那里他就觉得桑红衣有些不对劲,所以晚上一直没有睡下,一直注意着桑红衣的动静。   也因此,他听到了一切。   万鬼通灵大阵,百年寿命。当他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差一点冲出来杀了江雪馨这个女人。   他视若珍宝的人,为什要被别人如此伤害?   他一直以为桑红衣虽然对母女间的事有些耿耿于怀,可因为谢苍穹谢苍天他们很疼爱她,所以心中的伤痛应该被治愈了不少,却不想,她一次次的隐忍妥协,换来的是更加剜心剜肺的痛苦。   “你是……?神兵城的少主苏伏?”听了苏伏的话,江雪馨先是惊讶,随即惊愕大叫道:“不行!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别跟我说,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你们不能在一起!”江雪馨脸色大变的喊道。   桑红衣一愣,随即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你别跟我说,我和他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桑红衣当然不可能真信她和苏伏是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关系,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她大概也能猜测一下江雪馨反对的原因了。   无非是因为桑绿浓。   有一段时间,桑绿浓的性格变的开朗了许多,甚至还开始注重打扮了。当时,宗里就有传言,恐怕是要替桑绿浓置办亲事了。   想想,也就是在桑绿浓出发去心境之刃前不久,当时宗里还有人开了赌盘,赌桑绿浓要和哪家的天才定亲。   以桑绿浓的天赋,就算成亲,也不可能找个平庸之人,必然是各大宗的绝顶天才,只是消息倒是捂得严实,所以当时被猜测的人有不少,其中就有神兵城。   只不过,那时候她与桑绿浓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巴巴的跑去问她是否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她也只是稍稍关注了些,便没有再多深入下去。   而且,桑绿浓死的那一年,也是她心理最不平衡的一年,被江雪馨三番五次的刺激了,最后气不过,一气之下跑去灵魂荒冢送死,所以她也根本没有兴趣再去管什么桑绿浓要和哪家的天才定亲。   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苏伏了,否则江雪馨不会这么激动。   她这也算是对江雪馨足够了解了,所以此刻,她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倒能平淡的看着江雪馨皱眉瞪眼怎么表演她好母亲的身份。   苏伏看了桑红衣一眼,却无法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她的情绪,所以难免有些担心她会被江雪馨的话影响到。   果不其然,江雪馨顿时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样子,看着苏伏道:“她是你姐姐喜欢的人,你不能抢。”   “那又如何?”桑红衣眉一挑,眼角眉梢都挂着讥讽。   “你怎么能抢你姐姐喜欢的人?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喜欢他?”江雪馨气愤道:“她和你姐姐险些就定了亲,若非是你姐姐出了事,他就是你姐夫了!”   “嗯。”桑红衣特别平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苏伏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苏伏心里有些焦急,可看着桑红衣的神情,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不像是在生气。   但是,他还是需要将一切解释清楚,于是道:“当初,我爹娘确实想要给我张罗婚事,他们选了各个宗门的天之骄女,一个一个的仔细了解,其中就有桑绿浓,甚至是你。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觉得桑绿浓的天赋好,修为高强,可以陪我走的更远,所以他们曾经和你们宗主接触过,也试探过口风,两方都有意要结盟,所以险些就定下了。只是之后传来了桑绿浓的死讯,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苏伏尽量的不带着任何的情绪来说这件事。   当初的他并没有喜欢的人,大宗门之间联姻又是常有的事,所以倒也并不在乎要娶的是什么人,一切就都交给父母决定就是了。   桑绿浓这个人性子比较冷淡,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当知道父母有意让他和桑绿浓联姻的时候,他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却也因为可能会成亲而注意过她一段时间。   桑红衣没有说话,但不代表太生气了。   这种事真是再平常不过了。她爹飞升之前,哪怕外界有传言她是废物,但是为了和双玄宗结亲,也有不少人想要与她联姻的。只是她爹怕对方不是真心喜欢她所以委屈了她,干脆全都拒绝了,直言叫她自己挑,有了喜欢的人就说,到时候再谈论婚嫁的事,否则他就一辈子养着她,也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再后来,她爹飞升了,现任宗主继位,几位宗主和长老也疼她,没想着拿她做联姻的工具,何况她废物名声在外,如今也不是宗主的女儿了,又有哪家的天才俊彦愿意娶一个废物的?   但是,双玄宗有不少天赋不错的女弟子都与各大宗门得天才有过联姻,男弟子也去了不少别的宗门的女弟子回来,所以关于各大宗门联姻的事,于桑红衣而言一点也不陌生。   而她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她这些年的经历也算是能让她理性看待自己的。如果换做自己是对方,同样不认得,同样没感情的情况下,谁不愿意娶个更优秀的?   她倒是很能理解苏伏父母的选择。   “那时我并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没有反对。后来在灵魂荒冢第一次遇见你,我承认在意你是因为你那张与桑绿浓有着两分相似的脸。”苏伏说着,注意了一下桑红衣的脸色,于是继续道:“那是我在意你的契机,我不否认。只是,现在能很肯定的跟你说,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因为你的这张脸,而是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你也桑绿浓没有一点的相似,我确信,我不会弄错。”   “听见了?”桑红衣脸上逐渐出现笑容,随即看向江雪馨道:“这就是他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可他是……”江雪馨想要反驳,却被桑红衣一把打断道:“可他是桑绿浓喜欢的男人,这我已经很清楚了,但那又如何?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她,到最后,我连娘都让给她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男人,我就不让了。”   “不要做出这样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就直说了吧,这世上男人这么多,可我偏偏就喜欢苏伏这一个,桑绿浓也喜欢他只能证明她的眼光不错,挑选到了最优秀的那一个,但她喜欢的男人偏偏就喜欢了我,我很开心啊。”桑红衣刻意露出得意的神情,刺激道:“没想到从小到大我都没赢过的人,此刻却胜了一筹,真是心情舒畅啊。”   说着,她直接抱起了苏伏的胳膊,转身就走。   她真的懒得再跟江雪馨多费唇舌了,反正无论她再怎么做,也不可能与桑绿浓的一个手指甲相比,既然如此,她何必再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苏伏任由桑红衣拉着,也不吭声,也不甩开手臂,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任由江雪馨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就连柳青一的下落她都不想再问了。   再和江雪馨多说一句话,她怕她会忍不住想要杀人了。   “你还是生气了?”苏伏小心翼翼的问。   她觉得桑红衣不是小气的人,应该也能理解宗门之间联姻的流程,甚至她自己可能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   但是,一旦事情涉及到了桑绿浓,他实在是没有信心会不会刺激到她。   当初他没有说起这件事,不是想要刻意隐瞒,而是因为他了解了一些她和江雪馨的事,所以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要如何提起。   他也怕,怕他差一点和桑绿浓联姻的事,会影响到她的判断,会让她刻意的疏远自己。   “当然生气了!”桑红衣眼一瞪,叹着气道:“你说我和桑绿浓姐妹间的关系不算融洽,偏喜好怎么就这么相似呢?连喜欢的男人都是同一个。”   “可我喜欢的是你。”苏伏很坚定。他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因为桑红衣与桑绿浓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而关注到了她,但她与桑绿浓却是全然不同的性格。   何况,他也没有和桑绿浓相处过,也谈不上什么感情,自然就不会将桑红衣当做替身。   他只是怕桑红衣钻了牛角尖,会对他渐行渐远,那到时候他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我知道啊。”桑红衣点头。自从拥有了万物之书后,她对谎言总是特别的敏感。如果苏伏是将她当做桑绿浓的替身,是在欺骗她,她不可能一无所觉。   “真的?”苏伏皱眉。桑红衣表现的越平淡,他就越担心。   桑红衣歪着头笑了笑,随即道:“你今天出现时和她说的那番话,还让我有点感动。要怎么奖励你才好?”   苏伏见桑红衣似乎是真的相信他的话,随即想了想道:“要不赶快找时间将亲成了吧?省的因为本少主太优秀而总被别人惦记着。”   “好啊,本姑娘也很优秀,很多男人抢着要的。”桑红衣叹气,仿佛在说姑娘我怎么就看上了你呢?   苏伏总算是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真的没事?若是觉得委屈,就痛快哭一场,放心,胸膛借给你,而且保证不会将你哭鼻子的糗事说给你那些徒弟听的。”   “你跟我来。”桑红衣冷着脸,随即拖着苏伏的胳膊进了屋。   她给苏伏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拉着他坐下道:“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只是,我哭不出来。”   苏伏心疼的握住了桑红衣的小手,有些冰凉。   “你放心,我神兵城的宝库里还有几粒增加寿命的丹药,那百年寿命,我一定会帮你补回来的。”苏伏一想起江雪馨的所作所为,就火冒三丈。   就算是对待陌生人也无需这样残忍,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桑红衣却摇头道:“增加寿命的丹药对别人来说是稀罕的东西,可你忘记了我双玄宗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何况,若有需要,我自己便能炼制,何况,在长生境中,我爹给了我一堆这种瓶瓶罐罐。”   说着,桑红衣从储物戒中倒出了好几个玉瓶,里头都是各种各样的丹药,光是增加寿命的就有好几种,从二十年到一百年不等的,足有几十粒。   这是桑渺怕桑红衣依旧无法修炼他寻找到的那些功法,就炼制了许多的增寿丹,给她增加寿命所用,希望她能撑到他为她寻找到能够修炼的方法的那一日。   桑红衣没有说谎,她真的不在乎那百年的寿命,让她寒心的,只是江雪馨的所作所为。   风香添寿丹?   于她而言毫无用处,只会让她觉得可笑。   “这么多?”苏伏就算知道桑红衣已经是个小富婆了,还是被她的身家给吓到了。看来,他的这位未来岳父大人是真的疼女儿,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吝啬留给他的宝贝女儿。   “那个万鬼通灵大阵是怎么一回事?”苏伏问道。他只听到江雪馨用了这个万鬼通灵大阵,但银魄塔究竟是如何消失的,他不了解这个阵法,所以无法猜测过程。   “万鬼通灵大阵是我爹无意中研究出来的一种阵法,能够利用鲜血为引,激发出阵法的威力,算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激活阵法后,能够扭曲空间,将阵法覆盖的区域全部送入扭曲的空间之内,然后将之压碎。”   “这种阵法的威力取决于布阵材料的灵力,还有施用者的修为高低。但是,它们能够叠加使用。按江雪馨的说法,她用了从我这里偷走的万鬼通灵大阵的符阵,又联合了银魄塔和天魔城手中的另两张,用上百条鲜活的生命为引,在银魄塔周围布下阵法,将银魄塔的巨塔作为阵心,使得整个银魄塔被扭曲到了诡异的空间之中。”桑红衣解释道。   “可是,仅仅三张符阵,就能做到让银魄塔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苏伏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万鬼通灵大阵的威力。   “万鬼通灵大阵没有那么强大,它能扭曲的空间有限,还需要太多的布阵灵材。哪怕用百人鲜血为引,也不可能涵盖整个银魄塔的范围。”桑红衣却道:“但是,你别忘记了,仓山深处还有一个空间节点。”   “你是说,他们将那个空间节点一同布置在了大阵之内,利用万鬼通灵大阵,带动了空间节点,将整个银魄塔扭曲到了空间节点之内?”苏伏若有所思。   桑红衣点头,道:“空间节点不稳定,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它本还未开发完全,空间本身就不稳,又吞噬了整个银魄塔,恐怕不用多久它就要崩溃了。”   “据萧红鱼所说,这空间节点可能通往鬼族,那银魄塔会不会被带到了鬼族?”苏伏说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桑红衣却想了想道:“你可知万鬼通灵大阵为何叫万鬼通灵大阵?”   “跟鬼族有关?”苏伏一顿。   桑红衣点头道:“这个符阵,从符纸到符笔,到材料,全都是由鬼族的灵骨制作完成的,而且基本上要用到鬼王级别的灵骨,所以,这张符扭曲的空间压力,如同万鬼压境般可怕,这就是万鬼通灵大阵的由来。但是,那处空间节点极其不稳定,再兼之万鬼通灵大阵的空间扭曲力度,银魄塔去往幽冥域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空间乱流中被压的粉碎。”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柳青一费尽心思要得到塔主的地位,为何如今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一切?”苏伏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柳青一这个人特别的诡异。   必须要尽快将他找出来,尽早的除掉才能安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十四岁的千秋境巅峰   “苏伏,你觉得我是什么修为?”此时桑红衣却突然问道。   “修为?”苏伏看了看,有些不确定道:“仙君境巅峰?”   他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他很清楚,桑红衣身上是有着能够隐藏修为的法宝的。   事实上,只要不是刻意隐瞒,要看清对方的修为并非难事,只需要神识足够就可以。哪怕修为比自己高出几个大境界,但只要对方没有隐藏,都能看的出来。   可是,桑红衣的境界他却一直看不透。   从她出现在他面前,他曾见过她天人境巅峰的修为,曾见过他仙君境初期和巅峰的修为,甚至见过她完全没有修为普通人的状态,且间隔时间都不长,所以一看便能明白,她身上肯定有能够遮掩修为的法宝。   而从她从前的名声来看,也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猜测,因为在此之前,大多数人都以为,她其实修为弱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其实就很奇怪了。明明传言中她是因为天赋太高没有功法能够配得上她才被称为了‘废物’,可为什么到头来大家却只记住了她废物,而忘记了她天赋高的事情?   “那现在呢?”桑红衣周身气势一变。   “侍神境初期?”苏伏脸色一变。她什么时候突破的侍神境?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现在呢?”桑红衣的气势又变了。   “侍神境……巅峰?”这下子苏伏连声调都变了。   “现在呢?”桑红衣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千秋……境……巅峰???!”苏伏现已经完全不觉得这是桑红衣本身的修为了,他现在惊叹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法宝,不仅能够隐藏修士的修为,甚至还能伪装到比修士更强大的修为,甚至能跨越两个大境界。   他自己是圣兵之体,所以对于炼制法宝十分有心得。隐藏修为的法宝看似用处不大,但实则却十分不好炼制。   但是,凭借他神兵城的势力,凭借他圣兵之体的能力,炼制几件隐藏修为用的法宝却也难不倒他们。   可是,若是炼制能够伪装修为的法宝,别说是他,就是他爹都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而桑红衣拥有着这样一件法宝,足见这件法宝的等级很高,可能年代也比较久远。至少近几百年来,十六阶梯根本不可能出现能够炼制这样法宝的炼器师。   而翻阅所有能够找到的炼器类的书籍,他甚至都没有找到过关于这种法宝存在的证明。   那么,桑红衣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件法宝呢?   苏伏突然拥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倒是没有羡慕嫉妒到想据为己有的心思,这种强烈的好奇也是出于他本身是炼器师的原因。   当听到苏伏的疑惑时,桑红衣颇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苏伏竟然误会她拥有着一件能够伪装修为的法宝。   事实上这样的法宝根本就是鸡肋。隐藏修为可以扮猪吃老虎,伪装修为能够做什么?偶尔吓吓人倒也可以,可与炼制法宝所需要的东西比起来根本就是亏大发了。   吓人的话,只是单纯的伪装气势就可以了,就比如在风龙一族的族地时,她就利用万物之书,伪装了远超过千秋境巅峰的气势,成功的吓住了龙族的老祖。   但这种气势也不是随意就能伪造的。   首先,你必须要有足够的修为,其次,要有能足够消耗的灵气。   伪装出来的气势之所以能够压的龙族老祖吐血,一则是因为它那一瞬间就抽走了上百颗极品灵珠的灵气,而那时候她真正的修为,就是千秋境巅峰。   如果她只有仙君境巅峰的修为,那一瞬间的气势能不能压的龙族老祖吐血不知道,但至少能让她破产。   伪装气势尚且如此,伪装修为,简直就是不靠谱的。   再说哪个炼器师会闲着没事炼制出这种使用价值高昂却没什么用处的法宝?   “把手给我。”桑红衣摊开掌心放在桌面上。   苏伏没有怀疑什么,直接伸手握住。   可只是瞬间,他的脸色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这是……真的千秋境巅峰?”苏伏很想否认自己说出的话,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容不得他否认。   伪装出来的修为与真实的修为之间是没有任何捷径的。   伪装的就是伪装,真实的就是真实。之所以会称之为是伪装,是因为它只能从便面看,却无法用接触去感受。   但是,桑红衣现在握着他的手,他用这种肌肤相互触碰的触觉,利用神识再去查看她的修为时,那种属于千秋境巅峰的灵力是根本无法伪装的了的。   最让苏伏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桑红衣体内的气海,宽阔的让他几乎呆滞。   “你这是……”苏伏顿了顿,企图组织一下语言。   “你感受到的没有错,我确实是千秋境巅峰的修为。”桑红衣的一句话,反倒让苏伏平静了下来。   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千秋境巅峰代表了什么?   外人都传说桑渺是个妖孽,可是,桑渺飞升的时候以寻常人的寿命来计算也是老大不小了。之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还年轻,是因为修士的寿命通常是常人的几倍,到了千秋境巅峰,足足能够拥有千年的寿命,以千年寿命来计算,不到百岁就等于是常人的几岁十几岁一样,也难怪会被人称之为妖孽。   可就是如此,和他女儿比起来,桑渺简直可以用资质低下来形容了。当然,如果桑渺的资质是低下,其他人就真的可以称之为是废物了。   苏伏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他要娶的这个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天赋之强,竟是用惊天动地都无法形容。   亏得他从前还觉得自己的天资好,天赋高,又是特殊体质,修为增长也快。以他的能力,将来跟未来岳父比比天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还在为此沾沾自得,曾还幻想着等飞升上界,未来岳父看着他如此天资,应该也不至于不喜欢他。   但是现在,他都不想比了。简直就是成人欺负孩子,修仙者欺负普通人一样,根本不在一个台阶上。   苏伏如此想着,虽有点小失落,但还有种这么强大的媳妇儿还不是被我拿下了的那种得意感。   但是,这种想法仅仅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他又遭到了来自他未来媳妇的双重暴击伤害。   桑红衣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她为苏伏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一样,特别平静的说道:“从前一直被人叫做废物,一开始我觉得自己很冤。按照我爹跟我说的,我的天赋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好。我天赋属性为无,可以修炼任何属性的功法都不用担心太过困难而无法理解,修为增长也快,别人花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也到不了的境界,我很轻易的就能达到。我天生经脉宽大,气海更是广阔,我的领悟力很快,别人抓耳挠腮想不明白的时候,只要稍一思考,许多事都能迎刃而解。按理说我这么强,应该受人追捧才对,为什么到了最后,我却成了人人看不起的废物?”   “我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是千秋境巅峰的修为。也没有刻意的去修炼什么,只是摆个聚灵阵法,吸收天地灵气,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的气海填满,只是如此,修为就能自己增长,突破变的十分简单,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些困境发生。”   桑红衣自顾自说着,苏伏的神情却是毫无波动。   他麻木了。   桑红衣刚才说了什么?   她十四岁就已经到了千秋境巅峰?   这是疯了吧?   纵观整个十六阶梯的历史,从头到尾有没有一个人能在四十岁前达到千秋境巅峰的?   十四岁的千秋境巅峰是什么概念?不,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   “只是,我谁也没有说,就连我爹都不知道,更何况双玄宗上下那么多人,他们大多以为我是个没有修为的人。”桑红衣说着,苏伏突然听出了些不对,于是道:“他们都没看出来?”   还是说,那件可以隐藏修为的法宝竟然不是桑渺给她的?   “没有,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我天生就是如此,似乎本身就带有一种能力,让对方完全看不透我的修为。在外人看来,我似乎就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我没有刻意的隐藏过,但至今无人能看透。”桑红衣也觉得很奇怪。   就比如一个斩魄境的修士去看千秋境的老怪的修为,想看是能够看透的,只是区别在于他会害怕利用神识去观看这样强大的人的修为会是对对方的一种不敬,会让对方觉得你不尊敬他,从而惹怒对方。   所以,斩魄境的修士很少会去看千秋境修士的修为底细。   不是不能,是不看。   修为差着三四个大境界的人都尚且能够轻易看穿对方的修为,那么比她强大的人想要看清她的修为就更是一件容易不过的事。   但是,从小时候开始,无论她的修为如何的长进,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的存在感太弱,是那些人都懒得搭理她,所以还默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原本想要向人炫耀自己的修为增加了的心思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是,后来就一直都是如此,就连最疼爱她的爹和宗主他们也都没有发现,她就渐渐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她还曾假装失落的去问宗主他们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修为,宗主他们看她快哭了,好一通安慰,又买这个又买那个,想方设法的哄着她,让她看开些,可那时候她心中却觉得万分的古怪。   别人看不透她的修为。   “原来你隐藏修为的能力不是因为法宝,而是本身就有?”苏伏感到很奇怪。   这个世上是有特殊体质的。比如他的圣兵之体,就是一种特殊的体质。   只是,他似乎从未听过这种天生就能隐藏修为的体质。   “不,后来我隐藏修为确实是因为身上有着这种法宝。我的特殊体质会让对方完全看不到我的修为,但是却不能改变修为。如果不动用法宝,外人只会看到我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却不能随意伪装成天人境仙君境这种修士的境界。”说着,桑红衣吩咐万物之书无需再隐藏她的修为,顿时,她的气势就变得十分随和,在苏伏看来,那一瞬间,她突然就像是散尽了修为一样,跟那些没有修炼过的人看不出任何的不同。用神识去观察,也完全找不到任何修炼的影子。   “我偶尔也会动用一些灵气,但因为能力不强,外人都以为我是无法引灵气入体的体制,灵气在进入身体后会自动消散,这也是我废物之名的一开始的由来。”桑红衣说着,倒是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可若是如此,为何传来传去,最后会将你传成是一个‘天赋最好的废物’?”苏伏想不透。   “我爹曾给我测试过天赋,天赋显示为‘无’。这种天赋从前不是没有过先例,而那些拥有‘无’天赋的前人,无一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桑红衣说着,突然问苏伏道:“你的气海有多大?”   苏伏比划了两下,如果以神识看去,在身体中其实也就是一块大饼的大小,只是这块大饼的大小论及能够盛下的灵气,却足有整个神兵城的城池那么大。   “如果你的气海是一块饼的大小,那么我的气海就足有这个房间那么大。而它所能储存的灵气无边无际,自从十四岁到了千秋境巅峰之后,我的气海就再也没有填满过。”桑红衣说道。   “那岂不是一直无法突破?”苏伏皱眉。   “不,如果我现在想要渡劫飞升,足以引来天劫降临,我的气海只是未填满,却并不阻碍我晋升。只是,如此晋升,对于我的根基肯定是不稳定的。”桑红衣曾经试过,差一点就将天劫给引来了。她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天劫的存在,不过最后还是用万物之书重新隐藏了修为,使得天劫找不到目标,就自行散去了。   苏伏若有所思。   刚刚握住桑红衣的手的时候,他的确发现了她的气海特别的宽广,但是他能看到的,却只是这个气海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朦朦胧胧的,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她气海中的灵气十分的狂暴,只要一点点灵气进入他的身体,就能引动他体内灵气的暴乱。   但尽管如此,这种暴乱的灵气却又好像很听话的待在她的气海之中,没有丝毫的危险。   他虽看不到桑红衣气海的全貌,但也不认为她会骗他。   那么这种体质,从前存不存在过先例?如果不将气海填满就飞升,会不会影响她的天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要飞升?   “不过,因为我无法修炼十六阶梯的功法,所以即便拥有千秋境巅峰的修为,但与修为比我低上几个大境界的人比起来,依旧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桑红衣想起曾经与一个天人境巅峰的弟子切磋,结果败的惨不忍睹的经历,老脸一红。   她体内灵气充沛,但是却无法使用招式。那天人境巅峰的弟子虽然修为低,但是战技修炼纯熟,哪怕她的灵气再浓厚,可是打不到对方就没有一丁点用处,相反,对方配合战技,战斗机提升了何止一层,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几乎碰不到对方,而对方却几次攻击到了他。   “可越人九歌……”苏伏皱眉,他可是曾亲眼见过桑红衣使用了越人九歌,与越人歌所用的如出一辙。   “那就要追溯到我最初去灵魂荒冢冒险的那一次。”桑红衣将万物之书的事也与苏伏说了。   苏伏惊讶于桑红衣竟有如此机缘,随即道:“这么说来,这些功法,你能够发挥的,是与你那些弟子同等的水平?”   “其实还要差一些,毕竟法宝的等级并不相称。就比如小歌的死音剑,是万物之书本身就带着的,和越人九歌一样,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的宝物,而我的白玉剑是你所打造,与死音剑的差别你应该能明白,无形中,我所发挥的越人九歌就要比小歌的差些。”桑红衣道。   那不就等于这千秋境巅峰的修为基本上是处于没有用的状态?   因为她只能发挥出和越人歌同样水平的越人九歌。而越人歌现在还只有仙君境巅峰的修为,所以桑红衣的修为也就等同于是仙君境巅峰一样。   “但是,有了我的修为,就等于是小歌他们若是自身的灵气不够,还能够从我这里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补助……”   苏伏立刻就明白了桑红衣的意思。   这就等于是桑红衣的身体实际上就是个灵气池,里面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因为她气海宽阔,能够储存的灵气实在是无边无际,平日里倒感觉不出什么,但是一但关键时刻,越人歌、方逆鳞、洛书他们,无论是战斗中、修炼中、突破中,一旦灵气不够,换了别人,要么失败要么身死要么走火入魔,但他们却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她们师徒的血脉相互连通,就等于是在桑红衣能够发挥和他们同等修为的功法之外,也能补充他们枯竭的灵气。   听起来不如大杀四方那么威风,但恰恰,这才是最可怕的能力。   万物之书这个东西,绝对是个来头不小的法宝,源于混沌初开之时,绝对是天然的灵宝,与那些炼器师打造出来的法宝根本不会一个级别的东西。   “那万物之书事关重大,以后不要轻易和任何人提起,免得遭惹杀身之祸。”苏伏不忘提醒道。   “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分寸。”桑红衣点头。   苏伏想着,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是代表她对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心中不免有些欢喜,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于是问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桑红衣的神色却突然落寞了些,随即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有一种感觉,我的气海可能要填满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你要飞升?”苏伏脸色顿时大变。   “我本想能压多久是多久,至少也要等小歌他们全都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再考虑飞升之事。”桑红衣叹气道:“后来,我又想着,如果能等着和你一同飞升,到了上界,至少还有个依靠。”   “可是,以我现在的修为,即便天赋不弱,到了千秋境巅峰也至少需要十几年,还可能更久……”苏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天赋不够强。   “你别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若是叫我们宗主和你爹知道了,怕是连打死你的心都有了。”桑红衣笑了笑。   苏伏的天赋已经很强了,比起苏城主和他们宗主不知道强了多少,只要以后稳步的提升修为,不要急躁,他的天赋可能还会超过他爹很多,这样都还不满足,让其他人可怎么过?   “从万物之书那里得来的消息,如果我的气海填满灵气,再兼之万物之书之中所储存的那些灵气,不仅是我,还可以将越人歌和方逆鳞一并带入千秋境巅峰,直接飞升,不过洛书的修为还差了些,怕是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若我当真先行飞升了,你帮我照看他一下。”桑红衣竟然有些不舍得,但是,万物之书给她分析了一些情况,最终她还是决定一旦气海储满灵气,就直接飞升。   “我会照看他的。”苏伏从桑红衣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不舍,他也很不舍道:“就算上界的男人都是英姿不凡才高八斗的公子哥,哪怕长成这样,还有这样,你也不能看上他们,你得记着,我一定比他们优秀的多,等我去找你。”   苏伏一会儿挑眉做出浪荡的模样,一会儿托腮装作深沉,怕是把他能想到的男人的类型模仿了个遍,把个桑红衣逗得乐不可支,总算是冲淡了一些将来可能要离别,还可能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能见面的愁绪。   “不知十七阶梯上有没有神兵城的传承?”桑红衣好奇道。   像他们双玄宗,一开始就是她爹建立的,所以到了上界,除非她爹再创立一个双玄宗,否则就不会再有双玄宗的影子存在。   但是神兵城不一样,他们的底蕴深厚,从前也飞升了不少老祖宗了,没准这些祖宗们就在上界也建立了神兵城呢?   “倒是有些老祖飞升,但是否能够在上界开宗立派,却不得而知。”苏伏摇头。   “反正你到了上界也算是有了着落。虽不了解长生大帝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想来能够炼制出长生境这样的宝贝,当不会差。到时候你拜他为师,以你的资质,还有圣兵之体的特殊体质,恐怕会被他着重培养。”桑红衣虽不算羡慕苏伏苏伏的奇遇,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这运气也是好的不得了了。别人只是得了一件来自上界的法宝丹药就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而且这种法宝和丹药还可能只是上界那些修仙者根本不稀罕的垃圾货色,但苏伏却直接把整个长生境给搬回去了。   “确实运气。”苏伏都感慨自己的运气。   长生境很有研究的价值。早晚有一天,他也要炼制出这样强大的法宝,他自信自己的天赋不会比长生大帝差多少。   “这些法宝你拿着,都是我爹给我的,要是遇上了什么意外,有了这些,就等于多了些保命的手段。记住,如果有朝一日你飞升上界,记得要去天师府找我。如无意外,我应该会成为天师府的弟子。”桑红衣将一个储物戒推给苏伏。   这里头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都是些刚飞升时能用得上的,也不过是为了给苏伏防个身,等到苏伏安全的拜了长生大帝为师,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长生大帝可是炼器的行家,他的弟子,以后各种装备可能会变着花儿的用。   “根据我那未来师父的留言,天师府离炼器城不远,我师父又是炼器城的人,找你应该很容易。”这么一想,苏伏心里舒服多了。   “只是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了。”桑红衣不敢置信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又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再说,我会很快就去找你的。”苏伏突然起身,亲吻了桑红衣的额头。   “离开之前,最好能将柳青一找出来,解决掉。”桑红衣始终不放心柳青一其人。她更不放心的其实还是江雪馨。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了给桑绿浓报仇,曾经再怎么聪慧的人也容易走火入魔选择一条歧路。   如果不是她,银魄塔已经是她的盟友,只需要几个计策,可能就能将柳青一除掉。但现在,银魄塔消失了,柳青一躲在哪里还不得而知,若是放任这个人再这么下去,以后还要害死多少她在乎的人也不得而知。   她可不想双玄宗和神兵城成为下一个银魄塔。   “你放心,即便你飞升了,我也会继续寻找他,无论他躲在哪里,就算藏入天涯海角,也必须要将之除去。”苏伏与桑红衣有着一样的担心。   这一夜,桑红衣与苏伏谁也没有睡。两个人一直聊着些家长里短,仿佛要珍惜还在一起的任何一点时间。   桑红衣在这里陪了苏伏十天,十天里,苏伏一直找人盯着江雪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十天之后,桑红衣与苏伏告了别,带着越人歌和方逆鳞两人离开,而洛书,暂时就留在苏伏身边,桑红衣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以后的修炼资源,洛书似乎也有所觉,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还太弱,就算和师父一起,也不过是个累赘。   但是,他有自信很快就会强大起来。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的提高修为,将来能够帮上师父的忙。   离开后的桑红衣,带着越人歌和方逆鳞来到了灵魂荒冢。   这里,是她的起点。   她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了唐宋,得到了万物之书,那也是她开启了新生的一日,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日。   “你们两个就在外围待着,若是有魂力溢出,记得要打坐吸收,还有,不要让任何不想干的人靠近。”桑红衣吩咐越人歌和方逆鳞。   “师父啊,你确定你一个人进去不会有事?这里的危险可不是琉空遗迹那种程度可比。”方逆鳞始终是不放心的。   “这里我来的比你勤快,记着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桑红衣翻着白眼道。   “你是师父听你的。”方逆鳞耸耸肩,表示保证服从命令。   桑红衣一个人走入灵魂荒冢的之内,寻了一个灵气充裕之地,激活了一张大型的聚灵阵符,而后盘腿开始在原地打坐。   “破书,可以开始了。”桑红衣内心默默道。   此时万物之书的书页上顿时出现了一行字:“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   “开始吧。”桑红衣轻声道。   “如你所愿。”万物之书写到。   顿时就,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急速的暴动,所有的灵气几乎都冲着一个方向疯狂而去。   “怎么回事?是师父引起的?”方逆鳞险些没压制住周身的气息,周围的灵气疯狂向着中心之地涌去,而他的身边,灵气变的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稀薄,最后周围的景色都开始都发生了变化。   花草迅速枯萎,山石变的很脆,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粉末,动物开始像是失去了血气一般,变的无精打采,有些甚至像是迷了心智般,疯狂的攻击身边的生物。   越人歌没有回答,只是担忧的望着远处灵气聚集之地,他不知道桑红衣究竟要做什么,但他不会妨碍她的决定。   这一边,桑红衣疯狂的吸收着灵气,气海一点一点正在变的饱满充盈。   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灵气就会通过阵法冲入她的体内,而那些狂暴的灵气一旦进入她的气海,就会被气海中的灵气压制,慢慢变的柔和。   气海中的灵气不断的积蓄,又通过万物之书的能力不断的挤压、提纯,将那些不纯粹的污浊之气全都排出体外,留下的是精纯无比的灵气。   桑红衣能感觉到,她的实力正在突飞猛进。   虽然依旧是千秋境巅峰的等级,但实力却有着明显的进步。   “破书,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我?那唐宋的修为天赋能力都是上等,为何不选择他?”桑红衣不知为何突然问道。   “那个唐宋还上等?你可知你的天赋有多可怕?若非是你气海充盈无比,根本就不可能让我认主。普通修为的修士得到我,根本就承受不住我提纯后精纯的灵气,极有可能最后爆体而亡。”万物之书书页上顿时出现一行字,随即又抹去,出现了另一行字:“你是特别的。十分的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桑红衣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万物之书又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拜师还有这种好处?   灵魂荒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枯萎,宛如一片死地,而这一景象却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万物之书,利用它强大的灵识,外加桑红衣手中的封印符阵,彻底的将灵魂荒冢笼罩在了大阵之内,即便灵气飞速的朝着一地聚集,而其余之地灵气完全消失,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现在同样也在灵魂荒冢之内的越人歌和方逆鳞。   “师父到底想做什么?”方逆鳞看着眼前摧枯拉朽的毁灭速度,有些担心道。   灵魂荒冢这种魂力狂暴的地方,以这样的速度将周围吸收的如同死地,怎么样的身体也应该承受不住了。   “师父不会有事。”越人歌坚信着。他知道桑红衣的性格,没有把握她不会刻意跑来送死。   “可是吸收这么多的灵气,她要做什么?先不说身体承受不承受得住,即便受住了,这么狂暴的魂力吸收过去,对于她的根基也不稳定,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方逆鳞进入这里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这里的魂力与灵力都十分狂暴,若非是他修为不低,只是这么站着,都难受。   “你忘了万物之书?”越人歌道。   “万物之书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法宝?未免也太过神奇了。”方逆鳞感叹。光是他所修炼的丹综大道,就绝不是这种低等级的世界会有的货色。   “咦?”方逆鳞的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到体内的灵气竟然开始在四肢百骸中乱窜。但是,对于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这种游走在四肢百骸的灵气变的越来越细小,但经脉却越来越宽大,甚至于就连气海中的灵气也开始跟着这些细小的灵气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会变小,但变小的灵气却似乎越来越精纯,连带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似乎长了一些。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越人歌的身上。   只是与方逆鳞不同的是,这些年来,他体内的灵气因为桑红衣的关系已经变的十分精纯,只是现在似乎又有新的灵气进入体内,开始着新一轮的压缩、提纯。   但奇怪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此刻根本一点灵气也没有,那么体内新生的灵气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我的灵魂似乎也壮大了不少。”方逆鳞是第一次感受到从桑红衣那里得到的灵气,所以一切都觉得稀奇。   “是师父。”越人歌却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体验,算是前辈了。   “原来拜师还有这种好处?”方逆鳞乐呵呵的想。   虽然他的灵魂年纪也不过就比桑红衣大几岁,但这副身体的年纪却大上他不少,所以每一次叫桑红衣师父,总有一种抹不开面子的感觉。   其实他心里是承认的,光是从桑红衣那里得到的丹综大道,别说是叫声师父,叫祖宗都没问题。   只是这种面子问题根本无解,即便他心中早就认了桑红衣为师,但以一个长者的身躯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为师父,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其实他挺喜欢自己和桑红衣现在的相处方式的,虽然叫师父的时候稍显尴尬,但两人看起来总是互相抬杠的相处方式会最大限度的化解这种尴尬。   但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一部顶级的功法还不是全部。拜了这个小师父,等待他的惊喜还有许多许多。   就比如现在,体内的灵气极度的减少,看似修为下降了,但战力却高出了从前好几倍。而这种减少的灵力又在以极快的速度补充入他的气海,到最后,修为不止没有降低,反倒是很快的就突破了之前一直没有突破的境界。   而他体内的灵气已经纯粹到不含任何的杂质,完全就是最为精纯的能量。   而且,他的灵魂此刻壮大了足有一倍,体内的魂火也有了两个拳头那么大小,当真是意外之喜。   “千秋境……这就突破了……?”方逆鳞到此刻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就突破了千秋境。   在他还没有夺舍这具尸体的前身的记忆中,他曾经尝试过突破千秋境,但是失败了。而失败的代价是他差一点走火入魔,就连修为都降了两个小境界。   这件事,他从没有告诉任何人,所有人也都不知道他曾经离千秋境这么的接近。   但是,失败就是失败了,他急于表现自己,却也懂得为自己留下后路,所以他隐藏着修为,暴露出足以让人对他艳羡的天赋,暗地里也到处搜集天材地宝,为自己炼制晋级所需的丹药。   但或许是他太过急于求成,最后却功败垂成。以至于到最后身死,被他夺了驱壳,手上明明有着不少以备不时之需的资源,却始终谨慎着不敢随意走出这一步。   但现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升两个小境界,直接突破了侍神境,晋升为千秋境。   而这种晋升还在继续。   越人歌嘴角挂着微笑,很显然,他的收获也不小,即便没有突破千秋境,现在也已经是侍神境巅峰了。   以桑红衣现在所做的事,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还完不了。那么,今日突破千秋境应当不是问题。   “根基很稳固,没有丝毫的破绽。”方逆鳞依旧难掩惊讶。   提升修为就算了,根基竟然也不会遭到破坏?   他之前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这是自然的,师父她不会揠苗助长,破坏了这上好的天赋。”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还关系着自己的修为高低,揠苗助长没有任何的好处。   越人歌运转体内的功法,吸收着着庞大的灵气。   他的晋升速度要比方逆鳞快一些,不仅是因为他之前体内的灵气很纯粹,又经历过桑红衣多年来的打磨,还因为这里是灵魂荒冢,魂族祖地的一部分,特别适合他越人一族修炼。   他之前只是吸收着灵魂荒冢的一个灵气湖的灵气,对于越人九歌的领悟力就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如今,吸收的是整个灵魂荒冢的魂力,对于越人一族的魂魄而言,就等同于是魂族之人归了祖地,鱼儿入海,鸟儿飞天,一发不可收拾。   “你这是……千秋境了?”方逆鳞瞪着大眼睛看着越人歌身上的灵气波动。这是入了千秋境的才会有的波动,不会有错。   但这也太快了吧?   他之前可是侍神境中期,还是因为强行突破千秋境而掉落的境界,可以说,只要重新练回去不算很难,可即便如此,在吸收着同等灵气的情况下,他也才千秋境,可越人歌之前不过是仙君境巅峰,现在竟然就已经跑到他前面去了?   这也太打击人了。   “这里是灵魂荒冢。”越人歌很满意自己的提升速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方逆鳞恍然大悟。他差一点忘记了越人歌越人一族的身份,越人一族的魂力天生强大,到了这种地方,还不是如鱼得水?   “师父这是打算带我们飞升的节奏?”方逆鳞不知道桑红衣的打算,只能猜测道。   “似乎……是的……”越人歌也没有从桑红衣那里听到什么风声,所以也猜测不到她的打算。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灵魂荒冢的灵气全部枯竭,万里之内如同死地,不仅仅是植物花草枯萎凋谢,甚至连一些魂兽体内的灵气都没有逃过万物之书的掠夺。   “有什么感受?”万物之书的书页上出现一行字。   “有点撑。”桑红衣表达了她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确实是有点撑。   灵魂荒冢之中的灵气和魂力强大的有些出乎意料,不仅将她的气海填的满满的,甚至还剩余不少,最后全都被万物之书给吞噬了。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吃多了一样,不仅饱,还撑。   “现在储存的灵气倒是可以让我和你多聊几句。”万物之书的器灵似乎也挺高兴。不让说话大概憋坏了它了吧。   “但是并不想和你聊。”桑红衣一句话把器灵气个半死。   “少女,不要得罪我,否则分分钟败光你的灵气。”器灵气愤道。   “看在你叫我少女的面子上,这次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桑红衣翻翻白眼,不想搭理这破书。   灵气停止暴动,一切重归于平静,方逆鳞和越人歌大眼对小眼的互看着对方,看着对方千秋境巅峰的修为,此刻还恍如梦中。   “你掐我一下。”方逆鳞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在做梦,不是说会疼就是真的,不疼就是假的吗?   越人歌一步跨上前去,对着方逆鳞的脸就是狠狠一掐。   “哎呦我去!你真使劲儿啊!”方逆鳞这一疼连前生的方言都用出来了。   “我想掐你很久了。”越人歌淡淡道。   “你们师徒俩是不是都这么记仇?”方逆鳞只能翻白眼,前身这熊孩子究竟是将这师徒俩得罪成什么样了?从他接管了这具身体开始,这两个人就变着花的欺负他。   “师父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越人歌淡定的将责任推卸到了师父头上。   “你说当人师父的人了,能不能教人点好的?”方逆鳞为自己感到委屈,继续道:“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懂不懂尊敬老人?”   “你是老人?”越人歌嗤之以鼻道:“何况这又不是你的真实年纪。”   真实年纪也才三十岁,比他这才大多少?   “那也比你大是不是?”方逆鳞据理力争。   “年纪比我大修为还没我高,你还好意思活着?”越人歌眼一瞥,随即冷笑道:“来,叫声师兄听听。”   方逆鳞满脸写着生无可恋,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前虽说是师弟吧,但至少他的修为是最高的,现在可好了,原本那一点点的优势在今日荡然无存,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和你玩了。”方逆鳞小孩子又涌了上来。   越人歌也不和他多说,而是继续盘腿打坐。   方逆鳞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不是因为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千秋境巅峰,而是觉得他那个师父竟然拥有将徒弟的修为用这样短的时间就带入千秋境巅峰,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嗯?”突然间,越人歌眼一眯,眉头稍稍皱起,随即看向了远方的天空。   “你也感觉到了?”方逆鳞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越人歌点头,方逆鳞道:“怎么办?师父还没出来。”   越人歌眉头却皱越紧。人的速度再快,怎么能快得过雷劫?   “难道我们就直接在这里飞升?”方逆鳞以为桑红衣就是这么打算的,否则怎么会一点也不防备雷劫的到来?   越人歌无法回答,但眼见着雷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脸上的焦急之色也开始越来越重。   “不管如何,如果不得不飞升,而我们又走散了的话,记得去天师府,就约定在那里相见。”越人歌道。   方逆鳞点头:“我知道了,那师父怎么办?”   师父应该没事……吧……   越人歌也不敢肯定,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与方逆鳞立刻做出了防备姿态,能够渡劫所用的法宝丹药也都已经全都握在了手中。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两人有些傻眼。   就见这天劫似乎马上就要到眼前了,却停在上空不动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这天劫似乎看不见他们一般,更像是在四处寻找目标。   难道这天劫不是针对他们的?难道是针对师父的?   两人都不由自主如此想到。   就在他们疑惑的关头,天劫似乎变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来回的飘荡,还发出阵阵惊雷声,但最后却始终寻找不到渡劫的目标,竟然就在他们眼前散去了。   二人又回归到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他们两人就在天劫的眼皮子底下转悠,可为何天劫就是视而不见?   就在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桑红衣独自从深处走来,看着两人一脸大写的疑问,在两人面前摆摆手道:“走了。”   “师父?”方逆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千秋境巅峰?”   “哦。”桑红衣只随意的‘哦’了一声。   “师父啊,你徒弟我,都千秋境巅峰了,你就没点想说的?”方逆鳞像一只大型犬,摇着尾巴讨赏一样的眼神看的桑红衣觉得有些瘆人。   “你师父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要是还没到千秋境巅峰,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桑红衣甩过去一个优美的白眼。   “果然是师父你做的。”方逆鳞听桑红衣如此说道依旧惊叹。明明事先已经知道了,但事到如今,震撼依旧。   “你们两个将这里还没有完成的事都去解决一下,过些日子,我们就要飞升了。”桑红衣道。   “刚刚的劫云……?”方逆鳞疑惑道。   “我用万物之书将你们的修为隐藏住了。”桑红衣回答道:“这些日子你们不用担心劫云会来找你们,安心将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了,不要留下遗憾,待到飞升之后,恐怕不是很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桑红衣竟然生出了浓浓的不舍。   这里是她的家,她的所有喜怒哀乐愁全都发生在这里。   这里有她爱的人,有她关心的人,有她恨的人,有让她觉得遗憾的人。这里的一切,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之中,如今就要离开了,她有着太多的不舍得。   其实越人歌和方逆鳞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大事,无非就是宗门里那点琐碎小事,所以即便直接飞升了,倒也不会留下多少遗憾。   几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撤下的封印大阵轰然破碎,露出了灵魂荒冢赤地千里残骸遍地。   灵魂荒冢的突然改变,让人措手不及。   原本被称为是修士的禁地的地方,此刻哪还有一点危险?   山石破碎,魂兽化骨,花草凋零。外围的朦胧大雾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的真实面貌。   曾经修士的埋骨之地此刻再没有任何危险,任何人都能踏足而入,只是,同样的,危险消失了,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天材地宝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谁也不知道,为何灵魂荒冢会突然之间变成这副模样。这样的灵魂荒冢,不由得让他们想起了银魄塔的消失,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灵魂荒冢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各大宗门,此时,各大宗门的宗主与长老们大多都聚在一起,谈论着银魄塔和灵魂荒冢消失的诡异,以及此事是否还会继续,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宗门。   而就在整个苍穹域为了灵魂荒冢之事人心惶惶的时候,桑红衣正坐着飞舟前往双玄宗。   整个灵酒峰虽然是宗内垫底的存在,但事实上灵酒峰却隐藏着一股力量,是当年他爹留给她防身用的。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在培养这股力量,此刻她要离开了,这股力量也是时候为宗门所用了。   还有酒中仙的事,也许找个人来接手。   这个小酒栈虽不大,却是她的心血。   她很喜欢那个地方,能感受到一种平静的生活状态。   她打算即便飞升上界,也要将酒中仙继续开下去,将来在天师府的下辖城市内买一个铺子,将酒中仙开到那里去。   虽说有她爹作为靠山,可是她还是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平日里需要的修炼资源,她打算卖酒来赚取。   而且收徒弟还要为徒弟准备足够的资源,这些她都必须要考虑到,不能总是依赖她爹照顾她。   她必须要学会独当一面。   方逆鳞先离开了,他还有些朋友要去一一告别。虽然几乎都是前身的朋友,但是这些人将来若也能飞升,也许都可以成为人脉。   前世输在了人脉之上,这一世,方逆鳞很在意这些。   而越人歌就陪着桑红衣一同回宗。   两人到了山脚下就一路步行上山,桑红衣想要再看看这山间的景色。   从前一直生活在这里,二十几年的时间,浮躁的心使得她从未真的欣赏过这山间的美景,此刻带着离别的愁绪再来欣赏,竟是处处都是惊喜。   山间的一草、一花、一木、一石,都显得那么亲切,熟悉中带着陌生,这种感觉,竟能叫她的心感到愉悦。   突然,整座山猝不及防的晃了一晃,山上飞石落下,险些砸了行人。随即,护山大阵轰然开启,将一切隔绝在外。   “护山大阵?”越人歌与桑红衣对视一眼,随即神情凝重起来。   若不是大事,护山大阵是不会轻易开启的。   上一次开启,还是方逆鳞重伤那一次,方逆鳞有苦难言,以至于宗主以为他惹了什么强大的敌人,所以在救治他的时候,直接开启了护山大阵,免得被人打扰。   而这一次,护山大阵的开启,必然是宗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事情可能危机重重。   “上山看看。”桑红衣瞬间立于空中,带着越人歌一同,来到了山门之前。   将手中的长老符牌放入大阵的入口处,入口随即出现了一道很小的通道。根据口诀,桑红衣与越人歌一路进入宗内,却发现,此刻宗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见到护山大阵有动静,看守的弟子立刻做出了攻击姿态,当发现来的人是桑长老和越人长老的时候,几个弟子立刻放了心。   “弟子李强见过桑长老,越人长老。”这守门弟子连忙行礼道。   “免礼。宗里发生了什么事?连护山大阵都开启了。”桑红衣问道。   “是宗主的命令,似乎是有人混入了宗门之内,还杀了几个弟子,在宗内布了邪恶的阵法,宗主决定开启大阵,将这人瓮中捉鳖,不能叫他跑了。”这名弟子恭敬的答道。   只是他的神色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桑红衣发现了这名弟子的神色有些不对,于是问道。   “桑长老,将那贼人藏入宗门之内的人是……是……”这弟子磕磕巴巴,不敢说出口。   “是谁?”桑红衣如此问道,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是……”   “江雪馨!”桑红衣脸色很难看。能让这些普通弟子唯唯诺诺不敢说出口的,除了江雪馨不会有其他人了。   这个人,一定会为宗门带来灾难。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   所以桑绿浓的事她和宗主一直瞒着,不打算告诉她,打算自己去替桑绿浓报仇。但终究还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如果是江雪馨藏起来的人,那么很可能就是……”越人歌看了桑红衣一眼。   桑红衣脸色阴沉,口中吐出三个字:“柳青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少女,拿下吞天塔!   桑红衣的脸色阴沉的如同墨水,她一路朝着主殿而去,老远处都看到柳青一大肆杀戮宗门弟子,但宗主竟然只站在那里看着?   桑红衣几步上前,谢苍穹见是桑红衣来了,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待桑红衣到了眼前,谢苍穹连忙道:“快,阻止他!”   桑红衣面现疑惑,宗主似乎是被定住了不能动?按说柳青一也不过是侍神境中期的修为,宗主却已经千秋境巅峰了,怎么会被柳青一定住?   不仅是宗主,几个长老也是如此,才让柳青一如此猖狂,杀戮宗内弟子。   此时越人歌和方逆鳞已经冲了上去,而与柳青一斗在一处的江雪馨却已经落入下风,几乎可以说是在被压着打,越人歌和方逆鳞的加入,彻底缓解了此处的困境。   “宗主,怎么回事?”桑红衣问道。   “这个柳青一,不知何时躲在了墓园,偷偷摸摸在宗内布置了邪阵,因为没有防备,我们几个老家伙全都中了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杀戮我宗门弟子。”谢苍穹愤怒不已。   “柳青一是她带来的?”桑红衣脸色冷漠。   谢苍穹反倒担心起来,这件事对于桑丫头而言,也是个打击吧。   但他确实很愤怒。因为江雪馨偷偷摸摸的将柳青一带入了宗门,因为她将他藏在了墓园,才会有了今日宗门这么多弟子的死伤,作为一个宗主,他认为江雪馨足以被千刀万剐也不足惜,可是他却能明白桑红衣的感受,这毕竟是她的亲娘。   “她该死。”桑红衣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语调,从中听不出任何对于母亲的留恋。   谢苍穹心跳突然加快,难道她们母女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桑红衣打量着谢苍穹,想看出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招数,竟然完全不能动了,可是看来看去,竟然没有丝毫头绪。   “破书,能看出宗主是怎么一回事吗?”桑红衣向万物之书求助。   万物之书颤了颤,书页上顿时出现了一行字:“好熟悉的气息,但却想不起来了。应该是一种邪恶的阵法,而且不是这十六阶梯的东西。”   “柳青一也得到了什么奇遇?”桑红衣看向正被方逆鳞和越人歌压制的柳青一,顿时脸色就变了。   “千秋境巅峰?怎么会?他的修为怎么会增长的这么快?”桑红衣确实十分震惊。她的修为增长是因为万物之书吸收了整个灵魂荒冢,才能让越人歌和方逆鳞一同晋升千秋境巅峰,可是万物之书这种等级的宝物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原本才侍神境中期的柳青一,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晋升了千秋境巅峰,何止一个大境界这么简单?   桑红衣不禁想起了万物之书所说的话,它说这种气息很熟悉。   万物之书原本来自于三十三阶梯,不,应该说,还未形成三十三阶梯的时候,天地混沌时期诞生的先天灵宝,这种等级的宝贝,天下难寻。特别是远古时代的落幕之后,先天灵宝要么已经毁灭或是损毁,要么都掌握在三十三阶梯万族大能的手中,万物之书沦落到十六阶梯,也是不算太久远的事,之前它存在的地方就是三十三阶梯。   万物之书说这种气息熟悉,又不是十六阶梯的东西,那么就证明,柳青一的这个机缘可能也来自于三十三阶梯。   什么时候三十三阶梯的宝贝成了烂大街的东西了?这不上不下的十六阶梯,至现在为止,她已经见识过至少四件来自于三十三阶梯的宝物了。   万物之书算一个,柳青一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奇遇算一个,锁龙链和那张面具,如果再算上整个灵魂荒冢,十六阶梯之上来自三十三阶梯的宝物会不会太多了些?   就这些,她还没算上万物之书给出的那些功法和法宝,比如越人歌的死音剑之类的。   “有没有办法解决?”桑红衣又问。   “打败柳青一。”万物之书回答。   桑红衣郁闷的叹了口气,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阵法,竟然如此诡异?   “但是这种气息我真的很熟悉,你让我想想。”万物之书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此时的万物之书也非是巅峰时期的强大,因为它也曾有过损毁,所以要靠桑红衣收徒开启书页还有给它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才能慢慢修复。   它现在修复的进度远比正常时候快得多,是因为桑红衣的体制很特殊,不仅是‘无’属性天赋,气海还天生广阔无比,所以万物之书不必担心吸收过多的灵气会对主人造成损害,才能更加快速的修复自身的伤势,这就是万物之书所说的桑红衣是特别的的原因。   “没想到,你的实力也进步的这样快,想必也是有了不小的机缘。”此时柳青一被越人歌一剑削断了头发,但却躲开了要害。他脸色阴沉着道:“不过,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若是再有一个你,我或许还会怕你两分,可惜,和你同等修为的这些人全都被我定住了,只剩一个你,如何阻我?”   “哼,再有一个我,你会怕吗?”越人歌面无表情的嘲讽,但实则内心里惊讶不已。这个柳青一的招式之间总带着一股子邪气,而且看他的样子,与之前也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格一样。   很诡异。   “你很强,比起一般的千秋境老怪还要强上几分,我想,这取决于你是越人一族的身份和你越人一族的功法。”柳青一对越人歌确实很忌惮,因为越人歌竟然完全不被他的阵法所影响。   这种阵法,完全针对侍神境以上修为的修士,一旦踏入阵圈,几乎都能够被定住,千秋境的修士反而更容易中招。   就像双玄宗这些长老和宗主一样,只要将他们引入阵圈,几乎可以说是不战便可胜,利用江雪馨这个蠢女人,将这些长老引来,双玄宗这些弟子还不是任他屠杀?   但是,方才,越人歌和方逆鳞加入,却丝毫没有受到它的影响,虽然两人隐藏了修为,但是凭着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看穿两人根本已经达到了千秋境巅峰的程度。   但为什么这两人却能够无视阵法能够自由行动?   方逆鳞虽然晚了些却也中了招,但这个越人歌,却丝毫不被影响,实在是让他想不明白。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越人歌身上可能会有越人一族留下的宝贝,能够抵御这个阵法的力量。   “魂族果真不愧为万族前列,所拥有的宝贝,即便是一个弃子,也足以撑起一个群族。”柳青一自言自语道。   桑红衣眸子突然一凝。   柳青一知道越人一族出自魂族?这么看来,他的确接触过那些三十三阶梯的秘辛。   “可惜,你出生自十六阶梯,修炼又晚了些,若是再被你早修炼几年,现在的我绝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你却杀不死我。”柳青一大笑着道:“既这世上没有另一个你,而你也杀不死我,那今日,就让我送你这余孽一程,让你去陪你的魂族祖宗黄泉路上相见吧!”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柳青一大喊着,便朝着越人歌攻去,越人歌冷笑一声,随即死音剑横在胸前,刚要出招,那柳青一竟然调转了攻击的目标,直接冲着那些被定住的长老们攻去。   “该死!”越人歌想去救援,却已是来不及。就见一阵尘土飞扬,巨大的气浪擦过,那些被定住的长老全都被掀翻出去,但却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方逆鳞简直要气死了,就是江雪馨这个拖油瓶突然冲出来偷袭柳青一,差点被柳青一打死,害得他救援的时候不小心着了柳青一的道,不仅被拍了一掌,也同样被定住了,现在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   他不知道那一晚桑红衣和江雪馨之间已经彻底决裂,若江雪馨不是桑红衣的亲妈,他管她去死,简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方才就连他都险些被一剑给劈成两截,要不是这个猪队友,他现在还可以成为战力,帮着越人歌压制柳青一。   “咦?”柳青一的攻击被轻易挡下,烟雾散去,桑红衣一身青衣,面无表情的站在了他的前方。   “没想到,你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柳青一露出疑惑之色。   此时的桑红衣一眼看去就像是个完全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够看穿任何这十六阶梯隐藏修为的法宝的虚实,但桑红衣的修为,他却完全看不穿。   而他刚刚那一招,已是用了八分力气,对方能轻易接下,足以见得对方的强大。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法宝竟然隐隐的传出了一丝恐惧的意思,这让他十分不解。他体内的可是先天灵宝啊,难道桑红衣身上也有一件先天灵宝?而且比他的更加强大?   柳青一自认城府就算是极深了,从小到大一直隐藏着自己,就连他的爷爷都不知道他的谋算,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真正扮猪吃老虎的祖宗竟然是眼前这一个。   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天赋极高的废物?   天赋高或许是真的,废物这个称呼是哪个脑残传出来的?   方逆鳞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就好像有人在骂他一样。   “彼此彼此。”桑红衣弯起了嘴角。   “你要为桑绿浓报仇?”柳青一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很显然,他是知道一些桑红衣与江雪馨和桑绿浓之间的事的,他想要桑红衣露出破绽。   可桑红衣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的笑了笑道:“我看起来,真的像是这么善良的人?”   “她不是你的姐姐吗?”柳青一冷笑。   “是啊。”桑红衣丝毫没有否认,反倒道:“可谁说过她是我的姐姐,我就一定要为她报仇的?”   “小歌。”桑红衣与越人歌对了个眼神,随即脸色转为冷漠道:“柳青一,你杀我双玄宗这么多弟子,这个仇,可比桑绿浓的仇要大得多。既然你如此自信,敢独闯我双玄宗,那就让你感受一下,这世上另一个越人歌究竟有多可怕。”   “二歌风雷动。”桑红衣直接抛出去一把雷符,只是普通的雷符,并非雷劫,但所降下的雷海就已经将柳青一完全淹没。   “五歌日月无光。”此时身后的越人歌也挥出一剑,顿时整个天空变的漆黑无比,太阳完全被遮掩,白天变成黑夜,周围变得变冷刺骨,仿佛裸身置身于冰川之中一般,要将人冻成冰渣。   但这种攻击却只针对了雷海中的柳青一,竟是没有波及周围丝毫。   “七歌星辰倒悬。”桑红衣同样挥出一剑,顿时,漫天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怎么回事?”众弟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星星?”柳青一抵御着雷电的攻击,却发现天空突然黯淡,黑夜降临,天上竟挂上了点点星辰。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有弟子突然大喊道:“这些星星是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果然,众人朝着夜空看去,那漫天星星点点如同降落的陨星,竟然朝着他们的方向直接压了过来。   “逃啊!”有人大喊,随即众人手忙脚乱的逃窜。   可惜那些长老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星辰朝着他们压了过来却无能为力。   “六歌青莲地涌。”桑红衣再次开口,大地顿时化作石莲,将这些长老护在了石莲之下。而那漫天星辰就直接朝着雷海中的柳青一砸了过去。   ‘轰轰轰隆’!   一声声巨响震得人头皮发麻,整个广场被星辰砸的坑坑洼洼,而砸下的星辰在落入地面之后顿时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柳青一浑身是血,身上还挂着冰霜,头发被雷劈的条条竖起,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却并未伤及性命,皆因为他身前竟然浮出了一座血色的小塔,将他护在其中。   “吞天塔?它怎么会在这里?”桑红衣体内的万物之书顿时浮现出一行小字。   “吞天塔?”桑红衣神色一顿。   “原来这熟悉的气息来自于吞天塔。”万物之书道:“吞天塔也是先天灵宝,只是它诞生于混沌初开后,可吞食万物来壮大自己,只是后来他被血河污染,成了邪宝,又为邪修所得,做尽恶事,曾被天道降罚,劈成粉碎,它竟然没有毁灭?还被修复了?”   “少女,杀了柳青一,得到吞天塔!”万物之书似乎很兴奋。   “这种邪器,得之何用?”桑红衣还有点看不上这吞天塔,先天灵宝是不错,可它身上散发的这种气息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一看就知道没少祸害人。   “我伤势未复,急需灵力。吞天塔乃先天灵宝,若将之吞噬,便可修复大半,届时,你与你的徒弟之间便再无距离之忧。”万物之书解释道。   桑红衣眼睛顿时一亮。   再无距离之忧,就代表以后不必再将徒弟们绑在身边,即便他们离开的再远,她也能使用那些功法招式,不用再担心徒弟不在身边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确实是很诱人的主意。只是,桑红衣还有忧虑。   “吞天塔既号称可吞万物,你能将它吞噬?”桑红衣担心别没吞了那吞天塔反倒被吞天塔给吞了,那她不得哭死过去?   “吞天塔虽为先天灵宝,却生于混沌之后,还被天道毁灭过一次,这种货色岂能与本大爷相比?”万物之书不乐意了。将我跟那种货色相提并论就算了,还觉得我打不过它?这能忍?   “那吞了吞天塔,你会不会沾染上邪气?”桑红衣可不想变成邪修。   “本大爷万邪不侵万法不破,这种货色,岂有左右本大爷的能力?”明明没有声音,明明就是一行字,可不知为何,桑红衣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得意洋洋。   这破书怎么就跟土匪似的?   桑红衣不知道,器灵这语气,完全就是和他前任主人学的,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懒得改了。   “万法不破你是怎么损毁的?”桑红衣很不想鄙视这破书,说大话也不打草稿。   “少女,不要和本大爷犟嘴,本大爷多说一句,你的灵珠就少一些,败家玩意儿,快杀人去!”万物之书似乎是被戳了痛处,立刻显出了一行字。   桑红衣眉角跳了跳。   又被这破书给鄙视了,就算是要花灵珠,也是我的灵珠,我都不心疼,你操哪门子的心!   桑红衣在心里默念一句。   但桑红衣却并没有立刻动手。   因为这满天星辰的攻击,虽没能要了柳青一的命,却彻底的破坏了柳青一布置的阵法,此时宗主和众长老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全都加入了讨伐柳青一的行动之中。   虽有吞天塔保护,但吞天塔似乎同样没有恢复巅峰时期的能力,众多千秋境侍神境的修士一同攻击,柳青一也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你们杀不了我,此事就此作罢如何?”柳青一竟然服了软。   “你做梦!”谢苍穹和谢苍天怒吼,将他双玄宗败成了这个模样,想和解就和解?当他双玄宗的弟子是什么?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柳青一说着,竟是将手中的吞天塔向着众人扔了过来。   “躲开!”桑红衣大喊,随即将万物之书祭出体外,一把朝着那吞天塔撞去。吞天塔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子让它害怕的气息,在砸到人之前竟然转身朝着柳青一的方向逃了。   桑红衣收回万物之书,再看向柳青一的地方,发现此刻柳青一劫持了一个人质,正戒备着众人的攻击。   “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她。”柳青一凶狠道。   “是她引狼入室,害我双玄宗众多弟子,她死有余辜,你竟用他来威胁本宗?”谢苍穹气笑了。   “你不在乎。”柳青一却冷笑着看向了桑红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她也不在乎吗?”   谢苍穹看着桑红衣,突然沉默了。   “放开她!”桑红衣冷声道。   “放我离开,我就放了她。”柳青一似乎吃准了桑红衣的软肋,心中却还嘲笑桑红衣的天真,被人如此薄待,若是他,早就杀了这些人解恨,竟然还要帮她们?   “我让你放开她!若是你敢伤她半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桑红衣脸色很难看,朝着柳青一吼道。   柳青一将横在江雪馨脖子上的刀紧了紧,划出了一条细小的血痕,刚想威胁桑红衣让开,却见桑红衣脸色顿时一变,原本的紧张荡然无存,反倒变做了讥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柳青一眼皮一跳。   “你以为我不敢杀她?”说着他的刀更加用力的在江雪馨脖子划出一条更深的痕迹,鲜血顺着他的刀,滴到手上,鲜艳的血色还带着温度。   “那还不快动手?”桑红衣却冷笑着道:“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一刀下去,抹了她的脖子,也算是她为我双玄宗做出了牺牲,姑且抵了她引狼入室的罪过。”   “你真不在乎她的死活?”柳青一抓不准桑红衣这话是否真心。若换作他,他肯定是不在乎一个对他如此残忍的人的死活的,可桑红衣却不一定。   “你的刀够不够锋利啊?需不需要我借你一把更好的?”桑红衣冷漠的看着柳青一疑惑的神色,反而笑道:“我看你划了两刀都没能杀了她,你就是带着这样的破烂的来单挑我双玄宗的?”   桑红衣的表现看不出任何对江雪馨的担心。   江雪馨的心竟觉得有些钝痛。   “红衣,不要管我,杀了他,给绿浓报仇!”江雪馨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即便是今日死在这里,她也一定要杀了柳青一,给桑绿浓报仇。   “闭嘴。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恶心。”声音却冷冷的看了江雪馨一眼,漠然道:“既如此置生死于度外,你就该自己撞了他的刀了结了自己。若非是你将他藏在墓园,我双玄宗何至于死伤这么多弟子?”   “管你?”桑红衣冷笑道:“你哪来的脸觉得我还会管你的死活?就因为你生下了我?”   “万鬼通灵大阵损失的百年寿命,就足以偿还你的生育之恩,至于养育之恩,你还不如我灵酒峰一条狗对我好一些,至少它还会跟我摇个尾巴。若他能杀了你,倒省了我少费一番心思,我该谢他替我解决了一个麻烦,否则若是今日你活了下来,还得想着你跟我爹有过一段缘分,倒让宗主为难要如何处置你。”   桑红衣的话如同利刃一刀刀扎进江雪馨的心。   每一句话都是伤人的刀,扎的人千疮百孔。而桑红衣,竟已是承受这样万箭穿心的痛苦多少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地灵脉,野人生活   “叫我有兴趣的反倒是你。”桑红衣无视了江雪馨痛苦的神色,反将目光落在了柳青一身上道:“我不信你躲入双玄宗只是为了引起骚乱,或者说,你一定有什么目的不得不这么做。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反正你也需要拖延时间的吧?”   柳青一终于真正的正视了桑红衣。   他开始觉得这个人有些神奇。   软弱却又强大,而明明强大却又装作软弱,难道她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可了解吞天塔的来历?”桑红衣见柳青一不答,随即又道。   柳青一眉头微蹙。   这个桑红衣竟然真的知道吞天塔。在刚刚他挟持江雪馨这个蠢女人的时候,他隐约似乎看到了桑红衣祭出了一件法宝,却吓得吞天塔自己跑了回来,竟是一个人也没砸死。   这让他有些不满。   这破塔怂恿着他来双玄宗,引起这么大的骚动,说双玄宗有他需要的东西,得到就能让他更加强大。可到了关键时候,它自己竟然先退缩了,他现在开始怀疑这破塔有哪句话是可以相信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青一下意识的否认了。   “吞天塔号称可吞万物,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先天灵宝,可惜,它堕入邪道,又被天罚所毁,现如今还存留了多少能力?”桑红衣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暗自和万物之书交流。   “吞天塔想要恢复实力就需要吞噬天地灵脉,你们双玄宗偏就建立在一条隐藏的灵脉之上,应该是你爹发现了这处宝地,为了占为已有,才在此建立了宗门。”万物之书道。   “所以柳青一的目的是想要吞噬这条灵脉?”桑红衣道。   “之前并不知道吞天塔的存在,所以我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如果一切都与吞天塔有关,可能银魄塔的消失并非是被吞入了那个空间节点,而是他为了引人耳目,以空间节点作为隐藏,暗地吞噬了银魄塔之下的灵脉。”万物之书给出了回答。   “银魄塔下也有灵脉?”桑红衣惊讶。   “那银魄塔塔主建立巨塔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隐藏灵脉,只是他胆大心细,怕人觊觎,反倒寻了个借口,广邀天下修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建立起巨塔,将灵脉隐藏在内。”万物之书又道。   “这十六阶梯不过是个中等世界,怎么这么多的天地灵脉?”桑红衣疑惑不解。   天地灵脉和普通灵脉可不一样。普通灵脉可能只出产灵石,且极易开采枯竭,但天地灵脉会为整片土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很难会枯竭。   怪不得双玄宗的灵气浓度要比其他宗门的高一些,她去过神兵城就知道,双玄宗的灵气浓度是神兵城的几倍有余。   而为了不被人怀疑,她爹就在宗门内布下了几个大型聚灵阵法,应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之用吧。   “可就算如此,他一人独闯我双玄宗,未免对自己的能力也太过自信了吧?”双玄宗就算底蕴不深,可毕竟是五大宗之一,且到处都是阵法机关,就算柳青一对自己的能力再自信,会不会也自信过头了?   “他还有人可用吗?”万物之书一句话立刻让桑红衣无言以对。   银魄塔整个被他吞了,以江雪馨的话说,就连他的亲人都没放过。而江雪馨更不可信,毕竟是仇人,若是关键时候反给他一刀,整个损失他承受不起,所以只能加以利用,用完就弃。   至于天魔城,更不能信。天魔城那个女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虽然不知道她被柳青一怎么忽悠的,会参与了银魄塔一事,但若柳青一的目的真的是银魄塔的天地灵脉,那么天魔城那个女疯子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吞天塔这样的先天灵宝,即使能力不如巅峰时万一,可毕竟也是先天灵宝。以那个女疯子的心机和做事手段,若是被她知道了吞天塔的存在,必会不择手段的抢夺。   柳青一未必是她的对手,也未必肯冒险。   不过,若柳青一真的是借用那个空间节点做掩护,那就证明了,柳青一很可能已经摸清了那个节点,否则根本无法当着天魔城的人和江雪馨的面儿,偷偷摸摸的就将银魄塔和灵脉吞了。   而银魄塔消失的地方土质如此松软恐怕不仅是因为丹药的关系,灵脉的消失才是主要且关键的原因,只是事后用丹药做了一些掩盖而已。   “如果银魄塔的灵脉被吸入空间节点而被吞噬,很可能,吞天塔就是柳青一在节点内寻获的。”万物之书提出了一种可能。   “原来如此。”桑红衣恍然大悟。   如果吞天塔就藏在节点之内,吞噬了银魄塔后,吞天塔就能瞒着所有人将银魄塔和天地灵脉一起吸收,再回到柳青一的体内,这也难怪柳青一的实力突飞猛进,一下子就到了千秋境巅峰。   柳青一似乎就这么与桑红衣僵持了下去,其实却在心中偷偷问吞天塔,天地灵脉究竟存在在什么地方。   吞天塔似乎有些不耐烦,在柳青一体内剧烈的摇晃着,摇的柳青一浑身难受却还不得不故作镇定。   “你可能察觉到天地灵脉的源头在何处?”桑红衣又问万物之书道。   “观星台,星辰殿。”万物之书很肯定。   “宗主,拿下他,死伤不论。”桑红衣说完这句话,直接就朝着观星台那里疾飞而去。   柳青一似乎意有所觉,竟是一把将江雪馨朝着谢苍穹的方向扔了过来,而后祭出吞天塔,直接砸了出去,为自己开了一条路,朝着桑红衣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在观星台前,桑红衣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里竟然会是天地灵脉的源头,但她相信万物之书的话,只是找到了源头需要怎么做,她却没有头绪。   “我该多谢你带我找到它。”此时身后柳青一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我在,你得不了手。”桑红衣不屑。   “谁知道呢?”柳青一却邪邪一笑,随即继续道:“你可知,天地灵脉也有智慧。你们双玄宗的天地灵脉,与银魄塔的天地灵脉,看似相隔遥远,却属同一条地脉。它们是一对。”   桑红衣沉默,继续听柳青一说道。   “银魄塔的灵脉已经在我的身体里,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有情人总该终成眷属,所以当这条天地灵脉感应到我体内存在着的这一条,它会自己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和它的爱人团聚。”柳青一自信满满。   “灵脉还谈恋爱?”桑红衣在心中默默道。   “爱人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同属同一地脉的两条灵脉,与其说是爱人,不如说是双生子,彼此能感应对方,依赖对方,因为它们是真正的天生之物,一旦产生灵智,会对对方有着极为强烈的感应。如果银魄塔的灵脉真的在他体内还未被炼化,那么被你们双玄宗这条灵脉感应到,确实很可能会直接跟着他离开。”万物之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万物之书上的字迹刚刚消失,就见观星台竟然整个开始摇晃,随即完全塌陷,大地崩裂,从地脉处飞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散发着极为强大的灵力波动。   “难道这就是天地灵脉?”桑红衣看着这团拳头大小的光团疑惑道。   它左转右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好,想办法制服它,不能让它被吞天塔吸收!”万物之书焦急催促道。   让吞天塔吸收了这团天地灵脉,它就会变的更加强大,到时候再吞噬这破塔就要费劲的多了。   可是还不等万物之书的话音落下,那团光团就像是找到了想要找到的,直接冲着柳青一的身体就冲了过去,然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麻烦。”万物之书虽没有表情,但桑红衣就是感觉到了它在叹气。   “哈哈哈哈!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它!待我将他们炼化为一,我将会变得更加强大!你们,还能奈我何?”柳青一狂笑不止,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天地无敌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种大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此刻再看他,面容扭曲,似乎在强忍着痛苦,手掌压着心口,身子微微弯曲,痛苦不已。   随后,巨大的灵气像是要将人撑爆一般从他的身体里破体而出,两团光团高高的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我感受到了一股怨气。”桑红衣皱眉道。   “这两团天地灵气发怒了。”万物之书回道。   毕竟是天生灵物,竟被人如此对待,自然会发怒。   就在桑红衣思考着要如何解决的时候,那两个光团竟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迅速的冲进了桑红衣的身体,然后快速的占据着她的气海,企图将她的气海完全占领。   桑红衣感觉到浑身的力量就像是要爆炸一般,身体被撑得隐隐作痛。   “混账东西!滚出去!”万物之书突然就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威压,将那两团灵力硬生生的挤出了气海,但两团灵力似乎不甘心,坚持的在气海周围盘旋。   “若是能吸收这两条灵脉,你的实力将突飞猛进。但你现在的气海充盈,若不飞升,贸然吸收,于你而言有太大的风险。现在需由你做出决定,这两条灵脉是去是留?”万物之书给了桑红衣两个选择。   “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吸收两条灵脉?”桑红衣考虑开了。   “它们怨气未除,贸然吸收或对你有所影响,可若是放弃,又实在太过可惜。”万物之书道。   桑红衣陷入了两难。   “怎么可能?为何它们要逃离?能够被吞天塔吞噬,便会提升我的实力,它们为何要逃开?”柳青一狂怒,大吼着,扭曲的面孔显得狰狞不已。   他显示出了所有的实力,朝着周围胡乱的攻击着,顿时,桑红衣的脸色就变了一变。   她感觉到了天劫的存在。   应该是柳青一的实力没有再隐藏,被天劫给发现了。   或许是被柳青一的话给刺激到了,桑红衣体内的两条灵脉竟然齐刷刷的冲了出来,顿时漫天威压兜头压下,让所有赶来的人都难以寸进半步。   随即,两个光团分开,分别朝着四周画了个圈,将桑红衣和柳青一全都包裹在内,四散的怨气让桑红衣有些不适,却还能勉强忍耐。随即,天空轰然响起惊雷声,粗大的紫色雷劫朝着柳青一和桑红衣的方向直接劈了过来。   两道雷劫泾渭分明。   原来,因为柳青一的雷劫到来,直接引动了桑红衣的雷劫也藏不住了,又被这两个天地灵脉给圈入了一个结界之中根本无法离开,桑红衣只能就地渡劫。   雷海将两人淹没,整个雷劫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雷劫散去,众人想要寻找两人时,却发现,雷电之下,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观星台完全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连同着桑红衣和柳青一,还有那两条灵脉全都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越人歌脸色铁青。他发誓要保护师父,最后就是这么保护的吗?将师父给保护不见了?   “应该不会有事。死要见尸,既然这里没有师父的尸体,那么应该是她成功的度过雷劫飞升了。难道你会相信,凭借师父的实力,会被雷劫劈的尸骨无存?”方逆鳞分析道。虽然他这师父总欺负他吧,但他对她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我们也准备一下,飞升吧。”越人歌点头,脸色还是很沉重。   “是不是要派人去神兵城和苏伏说一声?”方逆鳞突然道。   越人歌手一顿,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去说吧。”   当桑红衣再次睁开眼,发现身处在一处黑乎乎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像是一个岩洞,虽然看不见四周,但能听到水滴的声音。   摸了摸手中的戒指,竟然还在,从中找出了几颗夜明珠摆在四周,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面貌。   眼前是一条地下暗河,很浅,水深只到脚踝处。   周围是晶亮的墙壁,摸起来像是一种什么晶石,里面蕴含着巨大的灵气能量。   检查了一下身体,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只是偶尔飘落在手上的几丝白色的头发让她皱起了眉。   将头发揽过眼前,纯白无瑕,看不到一丝黑色,桑红衣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她这是变老了?头发都白了?   正在她不明白的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体内一阵波动,万物之书现出了一行小字:“不必担心,你是在天劫的帮助下完全吸收了那两条灵脉,沾染上了它们的属性,只要你彻底炼化这团能量,便能恢复原本的模样。”   桑红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顶着一头白发出去,显得她有多苍老似的。   没走几步,桑红衣发现前方的河水中躺着一个人,她小心的走上前去,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柳青一。   此时柳青一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到桑红衣,立刻条件反射般的想要躲开,却被桑红衣眼疾手快的扯了回来,干脆利落,直接掐断了脖子。   桑红衣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眼中是古井无波的淡然。他掐死柳青一,将尸体丢在地上,并且用利器刺穿了他的心,将吞天塔逼得无处可藏。   “找到了。”桑红衣眼中有些邪魅的笑,与平时的她有着一些不同。   万物之书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即如同叹息般,现出一行字:终是被天地灵脉的怨气所沾染。   好在这种程度的影响不大,只要桑红衣能够彻底炼化这团能量,这种怨气就会自动消除。   或者不如这样说,这两团灵气能量真正恨的就是柳青一,所以它们影响着桑红衣看到柳青一的时候连废话都不愿说,直接干脆了断的杀了他。   “破书,这吞天塔要如何处置?”桑红衣一手抓着吞天塔,无视它剧烈的晃动和想要逃走的挣扎,牢牢的将它握在手中。   “当然是吞了它。”万物之书忍不住的兴奋。   吞天塔虽然不是巅峰时期那么强大,但是吞噬了先天灵宝,它的能力将大大的提升,同时损毁的部分也能得到一定的修复。   “我试过了,越人九歌、不破不立、丹综大道现在我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显然离小歌他们有些远了。你快些吞了这吞天塔,否则我现在这实力走出去,恐怕一只弱小的妖兽就能要了我的命。”桑红衣有些丧气。   这种强大习惯了之后又变的弱小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本大爷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这里应该是条灵脉,你先想法子将这些灵璧都凿了,不能浪费。”万物之书道。   “知道了,你要快。”桑红衣毫无办法。   转眼间,一年很快便过去了。当了一年的野人,桑红衣渴了就喝这暗河的河水,饿了就外出找些果子充饥,这一年的野人生活却始终没能让她习惯。   此刻他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看起来别扭的要命,所以通常时候,她就控制着灵气,将头发保持在全白的状态,等到能够全部恢复成黑色再说。   她曾对着河水看过自己的长相,好在只是头发变了颜色,脸还是和从前一样,看起来依旧年轻。   这她就放心了,毕竟女子嘛,总是爱美的。   一年的时间倒是让她的心态变的平静了许多。时隔一年,当万物之书重新给了她反应的时候,桑红衣还是有着足够的惊喜。   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与人接触了,这种感觉,简直要将人憋疯了。一年尚且如此,她现在已经能够充分的了解当年灵魂荒冢之中,萧秋水在幻境中那百年的孤独时光是多么的折磨人了。   此时,十七阶梯,天师府,炼丹房。   越人歌倚在墙角,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心事。   “还没有师父的消息?”方逆鳞手一抖,一炉丹药彻底的作废了。   越人歌摇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别担心,师父不会有事的。”方逆鳞说着,叹了口气。   “你若不担心,这炉丹药不会废。”越人歌白了方逆鳞一眼。   方逆鳞深呼吸,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道:“越人歌,你说怎么回事?以前吧,你和师父就总是欺负我,仗着我的前身这个前科,我算是遭了大罪了,可是真想着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遇上危险,我怎么就这么担心呢?”   越人歌总算露出了点笑容道:“师父她不会有事。”   “这不是我一直劝你的吗?你就不能换点说辞?能说服我的那种。”方逆鳞彻底放弃了炼制这炉丹药。   “师父她不会有事。”越人歌重复道。   “切!”方逆鳞白了越人歌一眼,又继续捣鼓他的丹药去了。   就在越人歌准备离开,方逆鳞将药材全都放入丹炉,帝王丹火都要点着了的时候,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随即互相看向对方,露出了惊讶和欣喜的神情。   “我就说过师父不会有事。”越人歌声音依旧平静,只是神色却难掩惊喜之意。   “你也感应到了?”方逆鳞同样惊喜。   “自从飞升后都一年了,一直都感应不到师父的存在,看来,师父现在就在这十七阶梯,且离我们应该不算很远。”越人歌开心不已。   这一年来他一直都很内疚,如果师父出了事,他怕是要陷入心魔之中了。   “怎么办,一起出去找找?”方逆鳞哪还有心思炼什么丹,立刻道。   “派人出去找吧,咱们就在这等着,免得和师父错过了。师父应该知道,一旦飞升必然要在天师府会和,师父既有消息了,可能就是正朝着这里来。”越人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好,你先去任务堂发布一个寻找师父的信息,我去桑长老那里说一声。”方逆鳞迫不及待的希望能见到桑红衣,并且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这是被欺负的上瘾了吗?   不过,心思不如腿脚快,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桑渺的缥缈宫。   万物之书彻底的吞噬了吞天塔,让桑红衣重新找回了实力,自然是叫她乐不可支。这一年可是憋坏了她,万物之书一给了反应,她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年的时间,这条暗河沿路的晶壁算是被她扫荡式的搜刮了个干净,但她发现这种晶石虽然蕴含着巨大的灵气能量,但却与从她爹那里得到的灵珠有些不同。   她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但不妨碍她先收起来再说,一切都被装进了储物戒和万物之书之中,桑红衣决定,立刻离开这里。   先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是否是十七阶梯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桑红衣现在有些疲累,走了十几天了,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遇见,走出地下暗河,就是一大片山林,桑红衣曾飞上天空往下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群山,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际,要走出去恐怕要费些时间。   一年多没有与人说话了,倒也不在乎这十几二十天,只是,这山林太大了,她有些迷路了。   “破书,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桑红衣没话找话说。   “是不是变的更帅了?”破书自恋道。   “没看出来。”桑红衣无情的打击。   “那是你没有眼光!”破书不乐意了。   “就是一种感觉,觉得你有些地方似乎不太一样了。”桑红衣也说不出哪里有变化,却就是觉得哪里似乎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功德。”万物之书奶声奶气的,竟是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听声音还像个娃娃,而器灵还没有完全凝聚成人形,显然损毁的吞天塔还不足以修复它所有的伤势。   “功德?”桑红衣疑惑。哪来的功德?   “吞天塔是邪器,是曾经连天道都要惩罚的不祥之物。虽不知它如何再次凝聚成形,还恢复了大半修为,但邪器就是邪器,是为天道所不容的。如今我吞噬了它,就等于是毁灭了它,天道自然要降下功德。功德才是修复我的最佳补品,你自然就觉得不同。”万物之书解释道。   “等等,你说你吞噬了吞天塔,天道给你降下了功德?”桑红衣皱眉。   “嗯。”万物之书似乎没有察觉到桑红衣的语气。   “我说,破书你胆子很大啊,竟然敢独吞功德?那吞天塔是我抓的好吗?”桑红衣咬牙切齿。   这破书自作主张不是第一次了。   “呃……这个……”万物之书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地道,但还是反驳着道:“功德于我而言有大用,于你却无用,不要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本大爷以后补偿你!”   “功德可是好东西,怎会于我无用?”桑红衣啪叽一个大白眼,随即道:“怎么补偿?”   “少女,你也太小气了。本大爷都认你为主了,还能少了你的好处吗?”万物之书有点恼羞成怒了。   桑红衣却丝毫不为所动道:“至今为止,你私自吞了我的天材地宝,私自用了我的灵珠,私自独吞了我的功德,我怎么觉着你就这么不可信呢?”   万物之书小脸一红,随即道:“少女,本大爷只有恢复了巅峰才能更好的辅佐你是不是?”   “嗯,所以什么补偿?”桑红衣油盐不进。   “好吧好吧,小气少女,就给你一点小小的甜头。”万物之书似乎很无奈。   只一瞬的工夫,大量的信息塞入了桑红衣的脑海,桑红衣险些承受不住歪倒,还好及时的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   待到脑海中的信息梳理完全,桑红衣发现她竟然自动的领悟了一个功法。   与其说是功法,不如说是一个招式。   但是,与越人歌洛书他们不同的是,这种招式并不是因为收了徒弟才能学会的,而是万物之书所给她的,属于她自己的招式。   “这一招……”桑红衣兴奋的神色挂在了脸上。   “少女,不要大惊小怪,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一招,但胜在实用。”万物之书晃了晃,像是在要求夸奖的狗狗。   “这还简单?简直是开挂一般的人生啊。”桑红衣暗暗咋舌。   苍空。   这一招式的名字。   它能挤压任何一处的空间,挤压的力度随她所欲的控制。   打个比方,在一个大型的群战现场,如果她的敌人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又不想伤及其他无辜,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招式,挤压那个人所站立的那一点空间,可以将他挤成肉饼。   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和整个空间的力量相提并论?   同样的,她要是看在场所有人都不顺眼,她就可以直接挤压所有空间,将所有人压成肉饼。   当然,这一招也并不是万能的,施展这一招所需要的灵力强大的可怕,即便她的气海如此充盈,以现在的能力,也只能施展三次而已,且人数不能太多,最多两三人。   不过,如果只是给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威压,这一招倒是无往不利。   但桑红衣已经很满意了。   这可是属于她自己的第一个招式。她能够使用的招式。   之前的越人九歌、不破不立、丹综大道,在离着越人歌、洛书、方逆鳞太远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施展。好在万物之书吞了吞天塔之后,距离的问题解决了。但这些功法她自己依旧无需修炼,修炼也无用,她只能发挥出她的那些徒弟们所修炼的程度,自己再努力修炼,也不会有寸进。   “怎么样,少女,可满意了?”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的大惊小怪。   “还不错。”桑红衣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好像有点兴奋过度了,于是尴尬的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那憋不住的笑意。   “本大爷就说本大爷才没有那么没有良心,怎么可能会独吞功德呢?”万物之书还对桑红衣说的独吞两字耿耿于怀。   “是是是,大爷你最有良心,大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先天灵宝。”桑红衣现在得了好处不介意多夸他两句。   “少女,你很有眼光嘛。”万物之书洋洋自得。   桑红衣懒得搭理它,不过过了一会,万物之书又开口道:“少女,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你属狗的?”桑红衣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少女,你还想不想和我愉快的玩耍了?”万物之书表示自己很生气。   “好好好,小万呐,你继续说。”桑红衣举手投降。   “小万?”万物之书一愣,随即抱怨道:“我现在终于理解越人歌的感受了。你可知他是忍着怎样想打死你的心情却因为你是他师父最终才没有动手的?”   “不要叫我小万!”万物之书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它可是万物之书,蕴含万物,多威风,多霸气,小万是个什么鬼?   “反正小万和破书这两个称呼之中你选一个吧。”桑红衣强行无视了万物之书的不满。   万物之书似乎也知道桑红衣的脾气,越人歌否认了那么多次不也没用,最后还找了小书和小鳞和小歌作伴。   “那就小万吧。”万物之书妥协了。   小万这名字是弱了点,但总比破书好吧?   “好的破书,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桑红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万物之书顿时就炸毛了,大吼道:“小万!叫小万!你才破书!你们全家都破书!”   “好的破书,知道了破书,不要生气了破书,习惯就好了破书。”桑红衣一开口险些没把万物之书给气个半死。   “现在本大爷不和你一般见识,以后再和你据理力争。不过,你要是再磨蹭,那只猴子就凶多吉少了。”万物之书高冷道。   “猴子?”桑红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猴子与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不过也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她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惊道:“你是说酒鬼?酒鬼也飞升了?”   跟她熟的猴子也就酒鬼一个,她实在是想不出除了酒鬼之外还有什么猴子能让万物之书感到熟悉。   “它应该是和你一起飞升的。”万物之书道。   “一起?”桑红衣发愣,随即道:“那你不早说?”   “早说有什么用?那时候越人歌和方逆鳞都没有飞升,本大爷又没有吞噬吞天塔,你啥都不会就是个废物,说了又能如何?”万物之书理直气壮。   “………………”桑红衣无话可说。   敢情是废物真是对不起你们了啊……   顺着万物之书所指的方向一路飞过去,大老远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桑红衣耳朵很灵,一下子就听出了酒鬼愤怒的大吼,还有像是猫一样的凄厉叫声,也有人类的吵闹声。   桑红衣没有现身,而是躲在不远处的树上观察着一切。   她发现,酒鬼正在和一只三尾猫妖斗的难解难分。   此时的酒鬼不再是拳头大小,喜欢抱着酒壶坐在她肩膀上的小猴子,而是恢复了原形,足有小山般那么高,与一只灵活的三尾猫妖缠斗着,双方似乎都受了很重的伤。   但还不致命。   这也是她没有立刻就出手的原因。   而另一边,有五个人,三男两女也打斗在一起,且边打,还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以现阶段的情况看来,两个女人似乎有仇,打起架来招招出手狠辣。一个看起来颇有些稳重,还有些仙风道骨的公子哥没有加入其中,却隐隐的护着酒鬼的方向,意味不明。   另两个男子也分成了两个阵营,分别帮一个女人,打的难分难解。   “宇文月,今天你一定要在这里分个胜负吗?”其中一个女子恨恨道。   “是又如何?这只猴子得罪了我,我要杀它,有何不可?”那被称为宇文月的女子高傲道。   “得罪?明明是你偷袭在先,它哪里得罪过你?”女子不屑道。随即又指着帮着宇文月的那个男子怒道:“流川,你流家倒是真出好样的,你爹当年为一个女人背叛了家族,如今你又为一个女子与同门拔刀相向。就你这样的白眼狼,颜长老是瞎了眼了竟会如此看重你!这个女人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你如此不知廉耻,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冷青竹,何必这么气愤呢?所谓救命恩人,也不过就是一只猴子而已。它得罪了月月,我自然要替月月出气的。你与这猴子也不过萍水相逢,何必为了一个畜生而伤了同门情谊?”那个叫流川的男子一脸的无所谓,说出的话让冷青竹好一顿气结。   “你还要不要脸!若不是你口中的畜生,你早就死在烈阳豹的爪子下了,它救了你,请你喝酒,为我们指路,你就是这么报答它的救命之恩的?带着这个女人来伤害他?”冷青竹气的脸颊微微发红,指着流川道:“我告诉你,今日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休想害它!”   “就凭你?区区成君境的修为,就想要和我斗?”宇文月不屑。   “你是封王境不假,不过也不过是你的家族用丹药堆起来的修为,真的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是未知之数!”冷青竹同样不屑。   “那要是再加上我呢?”流川冷笑着看向冷青竹。   “你当我是死人?”此时冷青竹一边的男子出手拦住流川道:“你的对手是我。”   “唐靖,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非要插手?”流川冷着一张脸。   “我喜欢青竹,看不得你们欺负她行不行?”唐靖堆起一脸痞痞的笑道。   冷青竹一听,顿时脸红了红。   “君不负,你也要插手吗?”此时宇文月却突然看向了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动手的男人。   “你们之间有仇怨我不管,但这位猴兄弟对我有恩,又请我喝了美酒,我自然不能让它出事。”那君不负一副慵懒之色道:“你们打生打死我不插手,但不能伤害到猴兄弟。”   看来这个君不负是站在酒鬼一边的。   此时躲在树上的桑红衣想到。   通过短暂的观察,她大约理清楚了状况。   五个男女之中,两个女人对立,而且应该是属于不同的门派,其余三个男人,那个叫唐靖的和流川的应该和冷青竹是一个宗门的,不过因为宇文月这个女人,流川叛变了。当然不是叛宗,不过看得出来,流川应该是觊觎宇文月的美色很久了,眼神之中表达出来的感情不像是爱慕,而更多的是占有欲。   而那个君不负,暂时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一起的,但看得出,他应该和这些人的关系都不算太亲密,而他的修为应该高一些,至少那个宇文月非常忌惮君不负。   “有恩?”宇文月此时却冷笑道:“你既要报恩,为何还眼睁睁看着我的小咪将它打伤?”   “你不觉得,你这只猫妖是个很好的磨刀石吗?”君不负却完全不为所动道:“若是猴兄弟有生命危险,我自会出手,暂时,就让你这只猫妖,帮我猴兄弟练练实战经验岂不更好?”   “你!君不负你给我记着!”宇文月气的脸色发青,一张精致的脸蛋儿此刻却有些扭曲。   “宇文月,被喜欢的人不放在眼里是什么滋味?”冷青竹却笑了,随即伴着宇文月越来越铁青的脸继续道:“君师兄何等天资?怎会看的上你这样的庸脂俗粉?”   宇文月气的跳脚,咬着牙道:“我若是庸脂俗粉,你这连我都不如的又是什么?”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知自己不够美丽,天赋也不叫人惊艳,所以从不去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冷青竹却丝毫不在意宇文月的嘲讽。   “你这样的货色,也就唐靖这种人才会看得上你。”宇文月冷哼道。   “那又如何?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就是郎情妾意,就能出双入对,总比某些人不自量力,剃头挑子一头热来的好啊。”冷青竹冷笑。   唐靖一听,立刻心花怒放,随即就开始傻笑起来。   他喜欢冷青竹,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他甚至没有奢望冷青竹喜欢他,但此刻听到冷青竹如此说,他立刻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甜到了心坎儿里。   冷青竹很讨厌宇文月,非常讨厌。   这本身源于两个家族的一次联姻。   冷家的次子,也就是她二哥,喜欢宇文家的宇文月很久了,所以一直都想求娶她为妻。   冷家本身还不太满意,因为虽然她二哥是次子,不能继承家业,但怎么说也是嫡子。但宇文月却只是个庶女,天赋也不算多卓绝,虽然也不差,但以门当户对来说,宇文月其实不符合家族给二哥挑媳妇的标准。   不过,二哥喜欢,坚持要娶,家族寻思着还是要以二哥的幸福为重,便同意了。   宇文家一看冷家的嫡子要娶他们家的庶女,哪还有不答应的。何况冷家这位二少爷天赋不差,不到二十五就拜入天师府,绝对是个好苗子,自家的庶女嫁过去绝对不亏啊,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一开始宇文月也没有反对,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君不负,一眼便看上了人家,要死要活非要悔婚,说想要和君不负联姻。   可人家君家势力岂是宇文家和冷家可比。别说你是个庶女,就是个嫡女人家也不稀罕,再加上天资也平平,拿什么去攀人家君家?   但宇文月坚持不嫁,冷家一气之下撕了婚书,与宇文家决裂。   偏那宇文月悔婚就悔婚了吧,顶多就是你遇到了真爱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别人成亲,虽讨厌这种行为,但设身处地的想,若是换作自己,遇上喜欢的人,却要和不喜欢的人成亲,恐怕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婚事原是你自己的答应的,毁了婚就该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她二哥面前,偏这个女人不仅不知廉耻的再出现,还极尽讽刺之能,将二哥说的一文不值,仿佛给君不负提鞋都不配,害的二哥一气之下走火入魔,大好的前程几乎就是废了。   从此后,她对宇文月厌恶到了极致。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君不负却完全看不上宇文月。   说起来,君不负天赋强大,人长得好看,家世也显赫,在天师府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宗主的关门弟子,年仅二十八,却已是下任宗主的候选之一。如无意外,以他的天资,将来执掌天师府不在话下。   而宇文月,不过宇文家的庶女,经过悔婚一事,她在宇文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若不是她加入了圣地,跟圣地的大师兄有一腿,宇文家怕是巴不得将她扫地出门。   如此看来,她对君不负依旧没有死心,可惜君不负却将她当做空气,如同不存在一般。   真不是一般的解气!   冷青竹恨恨的想着。   正僵持着,就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嘶叫声,听起来有些凄惨,朝着那嘶叫声的地方望去,就见酒鬼揪住了那猫妖的两条尾巴,一手一条,直接将猫妖给撕成了两半。   大快人心!   冷青竹与唐靖同时想道。   “小咪!”宇文月脸色大变,眉眼皱到了一块儿,怒吼道:“死猴子,你还我小咪命来!”说着竟绕开了冷青竹,一剑朝着酒鬼刺去。   酒鬼虽杀了三尾猫妖,但受伤颇重,当初天劫时它就险些死了,受的伤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这一次又被三尾猫妖重创,未必能挡下封王境的宇文月的一剑。   就听‘’的一声,剑被什么弹出去的声响,伴随着‘嘭’的一声,一口鲜血,一个飞出去的人影,君不负立在酒鬼身前,一脸的风轻云淡,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   “你竟然为了一只猴子伤我?”被君不负打伤的宇文月悲愤欲绝,自己这么多年的痴情竟是还不如一只猴子来的重要吗?   “滚!”君不负冷眼道。   他也很讨厌宇文月。   他原本与冷家二少是朋友,却因为这个女人决裂了。   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过,莫名其妙的就背了一口大黑锅。   现在冷家二少走火入魔,一生算是废了,虽他现在看开了些,但始终是回不到从前了。   偏这个女人还总以为她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实在是叫人厌烦。   “好,君不负,你给本小姐记着。你打伤我的事,我圣地不会善罢甘休!”宇文月气的直接转身就走。   “哼,谁怕你!我天师府会怕你圣地来撒野?你们圣主还被我们宗主揍过呢!”冷青竹讥笑着喊道。   “休逞口舌之利,早晚缝了你那张嘴!”宇文月气的差点摔倒。   树上的桑红衣有点发愣。   这些人,竟然是天师府的人?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桑红衣这样想着的当口,这边被宇文月丢下的流川却铁青着脸愤怒的咬着牙。   他趁众人放松警惕之际,在刀上抹了毒,竟然想要偷袭酒鬼,却被桑红衣给发现了意图。   她随意在树上摘了片叶子,朝着流川的手腕处射了过去,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穹,随着惨叫声掉落的,是一个被削的很整齐的手腕。   “谁?出来!”君不负眼一眯。   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周围躲着一个人?   他神皇境的修为,竟然都一无所觉,难道对方是大圣境强者?或是更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难道下界飞升来的全是妖怪?   桑红衣没有故作神秘,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朝着几人走去。   所有人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所防备。   桑红衣的步伐很轻盈,修为倒是能看出来,竟是神皇境初期,与君不负的修为差不多。   只是,君不负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桑红衣躲在周围,这一点,别说是君不负自己,就是冷青竹几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君不负的天赋绝非等闲。虽是神皇境的修为,但是正面可以硬抗大圣境初期而不死,还有极大的把握能够逃走。   君家最大的倚仗就是一套绝顶轻功,君不负身负君家和天师府两家所长,是整个十七阶梯都无法忽视的青年才俊。   但是,同样身为神皇境的这个神秘人,君不负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存在,这实在是不能让人多想一些。   “你是谁?”冷青竹先开口问道,又见桑红衣竟然朝着酒鬼的方向而去,连忙拦在酒鬼身前,提防道:“难道你也是冲着猴兄来的?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它!”   冷青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背后一阵风,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后背袭来。她下意识的转身阻挡,却发现冲着她奔来的竟然是只巴掌大小的猴子。   正当她疑惑之际,小猴子直接绕过了她,稳稳的落入桑红衣的怀中,随即,就像是曾经做过很多次的动作一样,熟练的爬上桑红衣的肩膀,直接坐了上去,一副亲昵的姿态。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懵了一懵。即便是君不负这种很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会儿。   小山大小的猴兄弟,在见了这个女人之后立刻缩小成了巴掌大小,且看它的神情,似乎很开心,蹦蹦跳跳的就跑了过去,直接扑入那女子怀里。   那女子似乎也丝毫没有觉得惊讶,淡定的抱住了巴掌大小的猴子,让它爬上肩膀,还随手递给了小猴子一只比它还大的酒壶。   而猴兄弟就这么坐在女子的肩膀上喝起了酒,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生疏,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彼此很熟悉对方,一举一动都透着自然。   “这是……猴兄?”冷青竹露出稍显茫然的神情,还用手比划着酒鬼前后大小的差异。   原来那么威武霸气的猴兄,现在变成了这么萌的一只猴子,才巴掌大小,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过程。   “你和猴兄弟认识?”君不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有些好奇。   这荒山野林子里的,凶兽又特别的多,何况这千刃山靠近妖族的活动地,有不少的妖族出没,很少会有人单独出现在这里,何况还是个女子。   倒不是他看不起女子,只是千刃山这里有些特别,确实很少有女子愿意单独靠近这里。这里有一支妖族的种族,叫做融族,生性喜淫,特别喜欢掳劫女子,然后和他们做那样的事情。至今为止,被融族祸害的女子已经不是少数,所以即便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要来千刃山,大多也要带着同伴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它是我的朋友。”桑红衣笑着抢过酒鬼手中的酒壶,酒鬼炸毛式的又抢了回来,继续灌酒。   “你们是天师府的人?”桑红衣看似随意的问道。   “是,你是哪个宗门的人?”冷青竹看桑红衣与猴兄很熟,也感觉她不像是敌人,于是热情的问道。   “我刚刚飞升不久,在这林子里迷路了一年也没见着个人,你们还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批人。”桑红衣苦笑道。   她自然不能说万物之书的事,所以就只能找了个理由。   而且,柳青一在她看来已经不能算是个人的范畴了,所以她直接的,强行的忽略了这个她飞升后真正意义上所见的第一个人的存在。   “什么?你刚飞升一年就神皇境了?你一定是个天才!”冷青竹惊的张大了嘴,只觉得不敢置信。   她出生在这十七阶梯,今年二十五岁,修炼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也才成君境的修为,人家从灵气浓度远远不及十七阶梯的下界飞升而来,仅仅一年,而且还没有家族和宗门的修炼资源的帮助,竟然已经神皇境了,这岂不是说,这个人,她的天赋简直堪称绝顶,甚至还在君不负之上?   君不负到如今神皇境也修炼了二十几年,和一年的相比,这也太可怕了。   君不负也下了一跳。   难道下界飞升来的全都是妖怪不成?   怎么一个比一个妖孽?   当年,桑渺长老飞升,直接搅动了十七阶梯的风云,一年前,下界飞升加入天师府的还有两个人才,一飞升就表现出了足够优秀的天赋,一个是越人一族仅剩下的几人,即便在十七阶梯,越人一族也濒临着灭族的危险。另一个炼丹天赋强的可怕,竟然连帝王丹火都能收服。   这两人不仅天资卓越,还个性十足,直言自己有师父,加入天师府,几乎所有长老都在争着抢着两人做徒弟,两人却都不为所动,坚持不拜师。   后来两人被桑渺长老给带走了,没有举行拜师大典,就一直在桑长老的名下修炼。   他本来就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天才给激起了斗志。这次来千刃山,原本也只是想找些材料,请桑长老为他炼制一枚丹药,哪知道竟然不小心中了秋藤的毒,幸好这位猴兄弟救了他,知道他好几口杯中之物,还请他喝了它亲自酿的美酒。   谁会想到,在这千刃山,他竟然又遇见一位下界飞升而来的人,还仅仅飞升一年,直接就是神皇境的修为,他觉得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那点天赋现在说出去都有点好笑。   “这位前辈,您还没有宗门吗?”冷青竹可不敢再大大咧咧了,以这天赋,现在就强过她这么多,将来修为再提升,就可以与师门的那些长辈相提并论了,她哪还敢你啊你啊的这么口无遮拦。   “不用叫我前辈,我叫桑红衣,你们叫我名字就好。”桑红衣可不习惯所有人对她毕恭毕敬,毕竟当初在双玄宗,她虽是长老,但宗门弟子对她可没有这么诚惶诚恐。   “酒鬼是和我一同飞升的,只是我们到了不同的地方,直到今日才重新遇上。”桑红衣继续道。   “前……红衣姐若是还没有宗门,不如加入我天师府如何?”冷青竹已经开始帮宗门拉人了。   “天师府我倒是听过,原本飞升后我便有意去天师府看看。”桑红衣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指着被她一片树叶削掉了手腕的流川道:“这个也是天师府的人?”   冷青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败类在这里,刚刚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还想偷袭猴兄来着。   此时冷青竹看向流川的目光带着强烈的厌恶。   桑红衣却笑了笑,随即一把将企图逃跑的流川拎了回来,直接摔在了冷青竹的脚下,随即蹲下身,揪着流川的头发道:“你刚刚想杀酒鬼?”   流川一头的冷汗,手腕处鲜血止不住的滴落。他看向桑红衣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怨毒,恶狠狠的瞪道:“我绝不会放过你!”   桑红衣却笑了笑道:“我从前一直以为,十七阶梯的的等级比十六阶梯高上一些,灵气比下界浓郁,养出的人应当也比下界的聪明些。不过今日所见,却也未必如此。傻子终归是傻子,给他再好的条件,他也总能找到机会做些傻事。”   说着,桑红衣直接捏住了流川的下巴,眸子中的笑意却看的人阴寒刺骨道:“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的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竟还敢威胁我?若是知道你将来绝不会放过我,为何今日我不将你灭口在此处呢?”   “你敢!”流川却的身体微微的发抖,他刚刚忘记了,这个女人她不是天师府的人啊,她自然不会在意他的身份。   “你看你,总是喜欢犟嘴,你难道不知道,打的就是你这种嘴犟的?”桑红衣刚说完,酒鬼就像是配合她的话一般,一酒壶砸到了他的嘴上,牙都打掉了几颗。   “哎呀酒鬼你怎么这么不讲究?他的牙这么硬,砸坏了酒壶可怎么办?”桑红衣批评酒鬼道。   酒鬼低着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虚心受教。   冷青竹他们满头黑线,心说你都将流川砸的一嘴的血了,竟然还心疼起酒壶来了。   “前……红衣姐,那个,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人不能杀。”冷青竹提醒道。   “为何?”桑红衣好奇。   “他有个哥哥,是天师府凌霄宫的首席大弟子,而她又是如玉宫颜长老的亲传弟子,若是他死了,他的哥哥和颜长老都不会善罢甘休。”冷青竹如此说着,倒也很不服气。她就不明白了,流家向来出败类,为何偏偏他们的天赋却都不错,在师门中的地位也不低。若非如此,她早就揍得这个流川满地找牙了。   “没戳(没错),你坏晃嗨我(你快放开我),否折我锅和师虎一定不会晃过你(否则我哥和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流川听冷青竹替他科普了他的身份,底气又足了起来。   桑红衣反手就是一巴掌,原本还没掉的那几颗牙也光荣牺牲了。   “听说酒鬼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桑红衣笑容越浓,巴掌打的就越疼。   “听说你要杀酒鬼是为了取悦讨好那个丑女?”桑红衣上手又是一巴掌。   “我……”流川被打的恍惚不已。   “我让你说话了吗?”桑红衣拿出了当初对付高付率的手段,打的流川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师门的同伴你不帮,资敌的事你干了不少嘛。”啪的又是一巴掌。   “那个丑女叫什么你就做什么,她叫你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啪啪又是两巴掌。   “酒鬼是你能欺负的吗?”   “谁给你的胆子?”   “你爹还是你妈?还是你师父?”   “为什么不说话?这是看不起我?”桑红衣啪啪啪啪将他的脸打的响亮无比。   “你不让我缩花(你不让我说话)。”流川哪经过这阵仗,直接被打懵了。   “你还敢说话?你有理了是不是!”啪的又是一声响亮的大耳光。   君不负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打人还可以这么打的。   流川这倒霉孩子被打的已经要怀疑人生了,可是桑红衣理由多啊,你说话也得打,不说话也得打,反正就是被打呗。   冷青竹觉得很解气,特别特别的解气。但是她也不由得担心起了桑红衣这样是不是会得罪了流川的哥哥和师父。   他哥同样是神皇境中期,而他师父可是大圣境中期,绝对不好惹,即便桑红衣天赋奇高,但现阶段,未必是这两人的对手。   流川又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实在是担心桑红衣会被流海和颜长老报复。   桑红衣搓了搓手掌心,好像是打的自己也觉得疼了,于是问道:“你们天师府是不是有个叫做桑渺的长老?”   “红衣姐竟然知道桑长老?”冷青竹没想到桑红衣竟然听过桑渺长老的大名。   只有君不负,在桑红衣说出桑渺名字的时候,神色顿时有了一丝变化。变的若有所思起来了。   “桑长老是个天才,飞升才几年,便已经突破大圣境,前些日子刚刚晋升圆满境。不过以红衣姐的天赋,怕是不比桑长老弱。”冷青竹感叹,这才想起来,桑长老也是下界飞升而来。果然飞升的都是怪物不成?   “也就是说,桑渺桑长老比起那位颜长老要强大?”桑红衣笑了。   “那是当然,飘渺宫虽然是后来才建立的,但是现在却是除了宗主之外最强的一脉。”说着冷青竹羡慕道:“能加入飘渺宫的弟子都是天赋卓绝之人,再兼之桑长老擅长炼丹炼阵,修炼资源源源不断,一些后加入的弟子后来居上,隐隐都有超过老牌弟子的趋势了。而且,桑长老已经是圆满境修士了,颜长老不过才大圣境中期,战力更是不能比。”   “原来如此。这就好。”桑红衣笑容更深了。   难道……   君不负突然恍然大悟。   都是下界飞升,都是天赋卓越,都姓桑……   难道她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拼个爹吧   果不其然,随后桑红衣的话直接印证了他的猜测。   就见桑红衣直面着流川狠毒的目光,手上揪着的他的头发更加的用力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跟我拼哥哥拼师父,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跟你拼个爹吧。”说着一脚踹到了流川的腹部,将流川踹出去老远,捂着肚子大吐苦水。   “这会儿能杀了?”桑红衣歪着头看着冷青竹,冷青竹却在发愣。   直到唐靖碰了碰冷青竹的胳膊,冷青竹才反应过来,随即犹豫着道:“红衣……姐……桑长老,是你爹?你是桑长老的女儿?”   唐靖扶额,心说傻丫头,你这两个问题不是一个意思吗?   但冷青竹确实没往这个方向去想。明明已经意识到了桑长老和桑红衣都是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都是天赋绝顶之人,还都姓桑,但的确没有往他们两个是父女这个方向去想。所以如今知道真相,那种震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你们的桑长老如果是叫桑渺,下界飞升,擅长炼丹和炼制符阵,那应该就没错了。”桑红衣笑道。   “没错没错,就是桑长老!”冷青竹一脸的崇拜。   她是真的很崇拜桑长老,飞升不到十年的时间,从最低级的冰人境,跨过成君境,迈过封王境,越过神皇境,轻而易举的达到了大圣境,然后又在短短的时间内,晋升了圆满境。   这样的天才,就是放眼整个十七阶梯本土的修士,也是足够耀眼的存在。   其实自古以来,从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也不算少数,虽不能与本土修士相比,但人数上倒也不算少,但真正能混出样子的却少之又少。   就连她冷家都有那么一两个外姓弟子是飞升者,只是他们的进步空间比起本土的修士要慢了一些,但大多厚积薄发。   可是,像桑长老这样的根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年桑长老飞升时她也不小了,那时候她就是朝着天师府的目标来努力的。她是家里比较小的孩子,也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娇女,上头两个哥哥年纪比他大好多岁,也比她懂事,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惯着她,所以她对两个哥哥也是特别的喜欢,喜欢粘着他们。   大哥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青山宗的大长老带走了,这些年很少回家,但是会常常写信回来,只有特殊的日子才会回来一趟,为了修炼急匆匆又要走。   二哥二十几岁前都是独自在家族中修炼。   因为大哥是青山宗大长老的亲传,以后不可能继承家业,二哥的天赋要比大哥差一些,家族就寻思着让二哥来继承家主之位,家族也倾尽所能帮助二哥提升修为。   一开始,二哥修炼很慢,家族都有些失望了,满二十岁后不知为何,突然修为就像是突破了瓶颈一样,飞快的增长,一下子就到了封王境巅峰。   家族一看,将二哥绑在家族似乎也是大材小用了,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拜入天师府。   二哥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宇文月那个女人谁也不知道,也就是在那之后,家族将联姻提上了日程,却不想,这个女人几乎毁了二哥的一生。   桑长老飞升的时候,她才十几岁,她的天赋不像两位哥哥那样出色,却也还过的去,她原本应当能踏入封王境,却因为二哥出事之后走火入魔,她知道原委后一气之下去找宇文月讨说法,却被宇文月的狗腿子打伤了气海,连降了一个大境界,从原本的成君境一下子掉回了冰人境。   好在家族为她寻遍了药师丹师,将气海给修补了,但是原本储存的灵气却散尽,代表她不得不重头开始修炼。   直到现在,本来应该已经晋升封王境,甚至还能走得更远的她,却因为宇文月那个女人,只能从头一点点练起,现在也才重回成君境而已。   桑长老飞升后加入了天师府,而冷家因为二哥的关系,对天师府也比较亲近。她可以说是一路听着桑长老的传说,甚至亲眼见证着桑长老是如何在比她弱的情况下仅仅只用了几年就甩开她一千八百条街,让她再也望尘莫及的。   她没有嫉妒,就只有崇拜。   她希望自己也有桑长老这样的天赋,修为能够有这样快的进展,就能将宇文月这个女人狠狠揍一顿,彻底击碎她自恃美丽的美梦。   可惜,她的气海总是受过伤的,虽说修复了,可却无法拥有以前的天赋了。   这些年,她一直渴望能够加入桑长老的飘渺宫,因为桑长老擅长炼丹,为人又大方,飘渺宫的弟子是整个天师府里过的最滋润的,也是最富裕的,有很多弟子打破头的想抢着加入,可惜飘渺宫却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她每年都有报名考核,但连续几年也没有选上。冰人境的弟子这算是外门,到了成君境就可以选择一宫加入,等于正式拜了那宫为师,只是师父是哪个,可以自己选择宫内的低等弟子,也可以由宫主指定。   她想加入飘渺宫,是想求桑长老看看能不能炼制彻底恢复气海而没有副作用的丹药,哪怕让她废了修为再重新练起也无妨,她实在是不甘心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况。   二哥的心魔还未除,大哥听说出去历练还没有消息,宇文月那女人勾搭上了圣地的大师兄,她想要报仇解气,这日子还远着呢。   直到此刻看到桑红衣,她的心思又活泛开了。   “如果你并不惧怕流海和颜长老的寻仇,那么我建议你现在就杀了他。”君不负深深的看了桑红衣两眼,随即道:“这个流川,继承了流家一贯的卑鄙无耻还有睚眦必报。你今日砍了他一只手,还将他打的满地找牙,已经算是将他得罪狠了。哪怕你放过他,他也不会感激,只会更加恨你。他会成为一条无时无刻不注意着你不想致你于死地的毒蛇,在任何你脆弱的时候伸出毒牙。”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既然已经得罪了,就不妨得罪的再狠一些。”君不负头不抬眼不眨的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他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良善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有时候你那一点点心软做出的决定,最后可能会将你拖入无底深渊。   “你说的有道理。”桑红衣才不管君不负这样的建议是不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但是一开始她就没准备要放过流川。   从他恩将仇报想杀酒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非死不可。   怎么,欺负酒鬼没有主人?   桑红衣夺下酒鬼手中的酒壶,笑着道:“酒鬼,自己去动手,无论用任何的方法都可以,总之,我不想再看见一个能喘气儿的流川。”   酒鬼心不甘情不愿的跳下了桑红衣的肩膀。   它其实是懒的动手的,可是它也知道,桑红衣是在为他报仇,它也不能好赖不知,于是慢悠悠的走到流川的面前,面对着流川惊恐的神色,它大吼一声,随即变的如同小山那般大小,一脚下去,将流川踩的是七荤八素,眼见着就没了呼吸。   干脆利落,下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是冷青竹和唐靖他们此时最直观的感受。   但感受着感受着,他们的黑线就冒了出来。   只见刚刚还威武霸气一脚踩死了流川的酒鬼,一刻都没有耽搁,跑到桑红衣面前,立刻又变回了巴掌大小,伸出了小手,眼睁睁的盯着桑红衣手中的酒壶,还一脸委屈的模样,实在是给人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红衣姐有什么打算?是和我们一起回师门还是……”冷青竹偷看了一下桑红衣的表情,此刻还有些紧张。   她这心里有了想法,不自觉的就有些心虚。   “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人,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们自己走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回去吧,正好,好多年都没见我爹了,有些想他了。”桑红衣想想那个什么好东西都一股脑塞给自己的爹,心说就喜欢这个直接的爹。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要的材料还没找到。”君不负却在此时说道。   他一大意中了秋藤的毒,解了毒后和酒鬼喝了一会儿酒,就遇上了宇文月这件事,所以他要的材料还没来得急找到。   “你要找什么?”桑红衣随口一问。要知道她在这里活动了一年多了,没准她就见过君不负要找的材料呢?   “我要找岩晶。听闻有人在这千刃山里捡到过几块。我想找一些配合一些材料求桑长老给我炼制一枚丹药。”君不负倒是没有隐瞒。   桑长老和他师父是一派的,所以没有什么仇怨,不需要防着彼此。   “他和我爹没什么仇怨吧?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和我爹关系如何?”桑红衣倒也没遮着掩着,直接问冷青竹道。   君不负顿时有点尴尬。   “应该是没有的。桑长老和宗主关系不错,君师兄曾经还得到过桑长老的指点。而且君家和飘渺宫走的很近,君家所需的丹药和符阵基本上全是从桑长老这里买卖的。就连君家的大阵都是桑长老亲手帮着布置的。”此时唐靖却说道。   因为唐家有女儿嫁到了君家,所以对君家的一些事倒有些了解。   “那就好。”桑红衣点点头,然后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把晶石道:“你说的岩晶是不是这个?”   桑红衣掏出的就是那条地下暗河周围墙壁上那种晶石。一条河长度的墙壁,两边都被她挖空了,所以这玩意儿她多的是。   一开始除了吸收灵力之外,她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用,正好趁现在打听清楚也不错。   “咦?真是岩晶?”君不负立刻大喜。他就差这东西了。   “这岩晶确实是我所需之物,不知桑姑娘需要什么东西来换?”君不负问道。   “送你吧,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桑红衣大方的摆手。   “桑姑娘恐怕不知道这岩晶的价值,它是完全不逊于极品灵珠的存在,这一颗岩晶,就能换取同等大小的一颗极品灵珠,桑姑娘如此大方送人,不会觉得后悔吗?”君不负笑着对桑红衣道。   “原来这东西这么有用?”桑红衣高兴啊,她万物之书里可是存着整整两面墙的岩晶啊,这不是说自己发了?   “所以桑姑娘还是说说需要些什么君某才能交换到这些岩晶?”君不负并没有占便宜的打算。   “没关系,说送你就送你了。你和你们君家可是我爹的大客户,以后多在我爹那里买些丹药符阵,多少岩晶我也赚回来了。”桑红衣却一点也不心疼。   本来嘛,任是谁包里还有一堆这玩意儿,谁还会去心疼那几块?   何况,君不负这样的人,又不是她和她爹的敌人,用几枚岩晶来换取对方的好感,并不是件亏本的买卖。   君不负一想倒也是,于是也不矫情了,将岩晶收下道:“既如此,君某也不推辞了,以后还请桑姑娘多多指教。”   桑红衣以点头作为回应。   如此,君不负需要的东西也已经找到了,他便跟着众人一同返回宗门。   酒鬼收拾了一些东西,几人便启程了。   一路走,桑红衣一路都在打听天师府的情况。   天师府临近大海,所以有时候会和海族发生冲突,不过海族也很忌惮天师府,所以很少会主动上岸袭击人类。   再兼之那附近离着炼器城也近,两大势力共同守护着这片地域,将海族彻底的隔绝在大海之中。   不过,到了海里,却是海族的地盘,跨越海域时被海族杀害的人类倒也不是少数。   一提起炼器城,桑红衣顿时就想到了苏伏。也不知道他在下界过得如何了?若是得知她的情况,会不会感到担心?   “对了,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这一年里,有没有什么新飞升的人物加入天师府和炼器城?”桑红衣突然问道。   君不负的神情有些奇怪道:“炼器城那里倒没听说过,天师府倒是有两个人加入,一个叫方逆鳞,一个叫越人歌,他们都加入了飘渺宫,算是桑长老门下的弟子了。”   “他们还好吗?”桑红衣一听二人的名字,立刻露出笑容。   君不负心说果然他们是认识的。看来在下界,他们的关系也都不错。   如此想着,君不负感叹,下界那究竟是一方什么样的水土,竟然养出了这么一群妖孽来?   “他们也都是天才啊!”冷青竹感叹,深深的为自己的天赋感到自卑。 第一百三十章 九大势力   冷青竹很热情的一路上为桑红衣解释着肉眼所见的一切,桑红衣也认真的听着,偶尔出现几个妖族,不伤人的就放过,伤人的通常不用桑红衣动手,君不负就帮着解决了,也算是谢谢她给的那些岩晶。   从冷青竹、唐靖和君不负轮流的解说说桑红衣知道,这个世界种族相对多些,除了下界就有的人族鬼族妖族之外,这里还存在灵族、海族、精灵族、幻界一族、矮人族等等几乎上百个种族。   其中,海族最为凶残,但因为有人族压制,所以只能活动于深海。   最和平的当属灵族,最心灵手巧的属于矮人族,最亲近自然的是精灵族,最擅长变化的是幻界一族。   还有许多听都没有听过的种族,桑红衣只是听冷青竹他们说着,就顿觉大开眼界。   而这百族之中,最乱的就属妖族。   妖族中分支种类最多,所以好和平和凶残者都有。   妖族与人族之间的关系不算太融洽,但还不至于到见了面就要干架的地步,只是面对特定的一些妖族种族,人类遇上基本上就是杀杀杀,不会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比如融族,这是个喜淫的种族,喜欢劫掠女子,但不限于劫掠人族女子。   他们就生活在千刃山一带,被祸害的女子何止一两个,所以通常人族之人见到融族,连废话都不必说,直接就开杀。   同样喜淫的还有龙族。不过龙族在十七阶梯也分了家,其中两派金龙和黑龙之间是死敌,同族互相残杀是日常,至于敌对的原因暂且不明,龙族似乎也好面子,家丑绝不外扬。   最为残暴的是印族,是一种长着很长獠牙的物种,种族中基本上都是激进分子,残害其他种族不分地域不分种类,就连他们妖族自己对这个种族都愤恨不已。   但也有比较喜和平的种族,比如树祖一族,安心的蜗居在自己的祖地内,很少外出走动,凡走动基本与人为善。   而羽孔雀一族是那种你不惹我我就不惹你,你若惹我分分钟与你拼命的种族,与人族的关系还算融洽。   再比如青麟一族,高傲是高傲了一些,说话做事倒是惹人厌恶,不过却没怎么做过大恶之事,基本上都能保持和平相处。   同时这里还拥有魔族和鬼族。   两个属性特别相合的种族却是死对头,魔族看不起鬼族人不人鬼不鬼没有身体只是一具骷髅,鬼族压根不管魔族嘲笑,最喜的就是拿魔族人的尸体,吸收其中阴气修炼。   总之,种族的敌对与友好大多都是天生的,反倒是人族,更像是万族之中和稀泥的。因为有人族成为纽带,不至于引起各自种族大战,整个十七阶梯暂时来说还算相安无事。   而通过冷青竹口述,桑红衣计算着,十七阶梯大约有至少上百个十六阶梯的大小,地域非常辽阔,即便有百族生存,依旧不显拥塞。   而百族几乎各自划地而占,中央的九州域就是人族的生存地。   而同时,桑红衣还知道了十七阶梯的大概势力分布。   九州域的人族之地,有七大势力是绝不容忽视的。   仙人楼、天师府、炼器城、丹道宗、试剑庄、九皇苑、秋水阁、明武堂、大临朝。   一楼、一府、一城、一宗、一庄、一苑、一阁、一堂、一王朝。   提起这九大势力,可以说是整个九州域中最为顶尖的九大势力。   仙人楼贩卖情报,天师府预测未知、炼器城垄断了整个九州域的法宝炼制、丹道宗则垄断丹药生意、试剑庄乃是剑修的圣地、九皇苑里的人全是带有帝王龙气的,秋水阁里全是女子,且个个武力不凡,美貌更是惊为天人,明武堂乃是教人武技之处,桃李遍布天下,而大临朝是九州域最大的皇朝,其中帝王临渊也是有名的暴君,却偏偏将王朝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个很矛盾的人。   而这九大势力之外,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势力,那就是圣地。   据说,圣地的形成,源于十八阶梯曾经下界的一个仙君。不知是被追杀受伤还是误入空间节点,来到十七阶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而是在此组建了圣地,将十八阶梯的一些普通的功法传承成了下来。   这个人就是圣地的圣主。   不过他似乎受过重伤,早些年刚下界,他算是整个十七阶梯里最厉害的那一批人,当时也是威风凛凛,在众势力之主的面前耍着上界仙君的威风。   可惜,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来了这里,又回不去,那么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就算是仙君也得安静的待着,耍一次威风就拔他一次牙。   九大势力联合起来,即便上界仙君也不惧怕,生生将圣地之主压的没有脾气。   不过,在九大势力之外,圣地的威名依旧赫赫,毕竟来自上界的噱头在那里,总会吸引很多无知年轻人跑去拜师。   圣地的作风一向很差,口碑更是不必说。   用十七阶梯这九大势力弟子的话说,那里,是装逼者的天堂,也是作恶者的温床。   圣主在十八阶梯就是邪修,做事手段多样,且不惧正邪是非,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教出来的弟子就更是如此。   比如圣地的大师兄,被称为圣子,也就是宇文月那个女人勾搭上的人。那是个极为好色的人,可是本身又过分的自律。他好色不假,却从不为任何女人而付出真心。他甚至不在乎他的女人会不会出去勾搭别的男人,他只当那些女人是鼎炉,供他予取予求,至今跟了他的女人大多都生活的挺好,至少不会在外漂泊,衣食是无忧的。   不过,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且一个个都不是简单货色,每一次出行,为了争取和他一起露面的机会,争的头破血流的大有人在。   可以说,只要有这位圣子的地方,那活脱脱就是一出宫斗大戏。   同理,有了圣子就有圣女。   圣女是圣主的亲生女儿,圣主最喜欢的宝贝疙瘩。似乎有意将她许给圣子,也就是他的大徒弟,可惜,圣女更是个不输于圣子的风云人物。   无论是修为、相貌、还是找男人的能力,这两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绝配了。   九大势力的弟子其实并不怎么惧怕圣地,所以才会有宇文月放狠话后却被冷青竹狠狠的怼回去的一幕。   就如同流川现在已经快成化肥了一样,宇文月这个女人,桑红衣也没打算放过。如果不是君不负和冷青竹他们护着酒鬼,难保就不会让这女人得了手。   这女人要杀酒鬼做什么?还不是看上了酒鬼的妖丹?   这一点上,桑红衣曾经问过万物之书,她看不太明白酒鬼究竟算是什么种族。   一般能够飞升的妖族,哪一个不能化形?但是酒鬼却不行。   他依旧是原形的模样,再者就是将自己变成手掌大小,坐在她肩膀上。   万物之书说,酒鬼的种族是个很奇特的种族,几乎很难化形,若是化形,必是这一族的王者。   但是,这种种族已经濒临灭绝了,即便当初在三十三阶梯,都很少见到这种种族,酒鬼为何会出现在十六阶梯,实在是一件猜不透的事。   且一开始酒鬼是自己找来的,而当初它似乎并没有觉醒血脉,所以即便是万物之书也没有深究,以为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但是,万物之书却也提醒她,酒鬼这种种族,是妖族之中的好战派,武力是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   也因为是好战派,所以到处得罪人,最后被人联合起来杀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酒鬼可是真正的稀有动物,得好好保护起来,将来必对她有大用。   桑红衣倒不在乎这个。她自己也没有多少野心,非得爬到什么样的高度啊,非得成为天底下有数的强者啊之类的理想,她一概不具备。   得过且过算是她的优点,却也是缺点。没有必要的时候,她喜欢顺其自然。   该强强,该弱就到时候再说吧,可算是相当的想的开了。   而了解了整个十七阶梯的大概,剩下的就是要了解一下她未来的师门天师府了。   天师府是个很奇怪的门派,始于星象一脉,可预测天机。但发展到后来,几乎就是全面全属性均衡发展了。   天师府什么生意都接,主要自然还是预测天机,但实际上,情报、法宝、丹药、食材等等等等,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属性非常的杂,但却不乱。   天师府的府主,也就是君不负的师父,特别受九州域人族的尊敬,毕竟能预测天机的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轻易也不敢得罪。   但是,天机师基本上活不了太长,除非你修为晋升的速度能跟得上你泄露天机要受到惩罚的速度,所以天师府现在为人预测天机的机会越来越少了,除非有大事,这样的生意一律不接。   倒是门下弟子,因为是新人,学了些皮毛,若是为人预测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反噬倒是可以用丹药来弥补,所以做这行生意的倒是不少。   前些年,天师府虽也做些丹药生意,但卖的都是些低端的丹药,高端的丹药几乎都是被丹道宗垄断的。   直到桑渺飞升,本来谁也没怎么在乎的一个小小飞升者,因为天师府的师兄一个不经意的善意,让他彻底的加入了天师府的阵营。   然后,天师府的府主算是乐开了花。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一开始完全没在乎的新人,竟然是个如此妖孽的人物,炼丹、炼符、炼阵、修为、天赋,样样都是绝顶。   因为桑渺,天师府的开销得到了大大的缓解,就连府主预测天机反噬的伤也让桑渺给稳定住了,这可把府主给乐坏了,这可是捡了个宝啊。   然后,桑渺因此一跃从普通弟子变成了精英弟子,有独自开宫的资格,从此,飘渺宫应运而生。   飘渺宫本身建立比较晚,但胜在发展快,桑渺一手炼丹绝活,一手炼阵绝活,将个飘渺宫给打造的滴水不漏。   飘渺宫的弟子都是拿丹药当糖豆嗑的,出去打仗的时候随手就甩出一打的阵符,啥样的都有,对手一边忌惮,一边羡慕,可以说,飘渺宫的弟子就是典型的高富帅,别人打仗要命,他们拿资源来砸。   然后,飘渺宫一发展起来,当了一年精英弟子的桑渺,直接成了长老。   当然,天师府的各宫也不是都和和睦睦的,里头的派别也十分严重,敌对起来也真刀真枪的打。   府主并不阻止这种竞争,但是对外时却要求必须一致阵营,不能帮着外人残杀同门,一旦发现,必定逐出门墙,各宫弟子皆可追杀,得其人头者,可得奖赏。   所以对外上,天师府给人的印象特别的团结,也因此,之前流川轻易叛变这件事才会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不过私下里各种龌龊也总是有的,特别是普通弟子之中,你害我我还你的也不在少数。宗门弟子太多,死几个人惊动不了上层,也不会有宗主或长老什么的为了一个普通弟子去预测是死于意外还是迫害。除非死的是君不负这种级别的弟子。   桑红衣杀了流川,必定会得罪凌霄宫,流川的哥哥是凌霄宫的首席大弟子,修为虽然不算太厉害,但他阴狠毒辣,不拘着手段,彻底将流家人的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凌霄宫比飘渺宫建立的事前也早不了多少,凌霄宫的宫主凌霄当年和桑渺一样都是精英弟子,而桑渺一入精英,立刻就把凌霄的地位给顶了。   特别是他的那一手丹阵符绝活,可算是拉拢了不少精英站在他这边,凌霄想炸毛很久了。   所以,即便桑红衣不杀流川,就凭着她是桑渺的女儿这一点,怕也不能和凌霄宫和平相处。   而如玉宫的宫主颜如玉,却是将流川当宝贝似的捧着,原因是她看上了流川的叔叔,于是就对流川这个他叔叔特别喜欢的晚辈格外的宠溺。   桑红衣觉得,举个例子的话,大概就是羽巧巧对待她一样的那种小心翼翼吧。   所以,流川的死,这位颜长老她算是得罪定了。   不过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愁痒,债多了也不压身。她桑红衣就算是不拼爹,也不至于就怕了区区一个大圣境。   给她半年,她吊打这老女人给她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恐高   XF?}?2?????I??=PG1?T,?B?V???T]?z?5????8?f{???走着,忽听前方一声怒吼:“你放开她!”\r   几人互看一眼,立刻上前查看。\r   就见一女子被一只巨大的野兽叼着肩膀,悬在空中,而它的对面,一男子捂着嘴,铁青的脸色却莫名显得苍白。\r   “这是……白静娴?”待冷青竹看清楚那巨兽叼着的女子面容之后立刻惊呼道。\r   “你认识?”桑红衣随口一问。\r   “白家人,倒是和我们冷家有些交情。只是我和白静娴不太熟,她几乎不和我们一起玩,只是自己一个人憋在家里修炼。”冷青竹道。\r   “你们关系怎么样?要不要救?看起来那边那个男人似乎有些靠不住。”桑红衣问道。\r   “还是救一救吧,虽不熟,但我们的爹倒是挺要好,时不时约出去喝个酒。若是被我爹知道我见死不救,一定会骂我的。”冷青竹说着已经出手了。\r   以冷青竹的修为,对付这巨兽虽然麻烦了些,但却也不难,桑红衣不知道这个白静娴究竟是个什么修为,怎么会被这么弱的巨兽给打败,不过看着唐靖看向那脸色发青的男子的目光,她竟看到了一丝嘲讽。\r   “这个男人你也认得?”桑红衣问道。\r   “认得,白敬先。”唐靖冷哼道。\r   “我说那个男人。”桑红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君不负在一旁提醒道:“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弟,白家的嫡子子弟,白家家主最喜欢的一对子女。女子叫白静娴,是姐姐,男的叫白敬先,是弟弟。名字读起来虽然很像,但字却是不同的意思。”\r   桑红衣这才恍然大悟。\r   她没有仔细看,是因为那巨兽叼着的女子一直晃来晃去的,她看不清她的脸,但冷青竹上去和巨兽打斗后,那女子就被巨兽暂时扔在了一边,再细细去看她的长相,却与那男子有着八分相似,只是男女一眼便能认出罢了,但相貌却几乎相同。\r   “这女子是他亲姐姐,他居然见死不救?”桑红衣皱了皱眉,对那男子没了几分好感。\r   “白敬先和他姐姐感情倒是不错,不过他该是有心无力。”唐靖冷笑道。\r   桑红衣一眼看过去,疑惑着说道:“封王境初期的修为,尚在青竹之上,竟然这这东西都打不过?这也算有心无力?”\r   “白敬先现年二十二岁,修为不弱,天赋也不算差,只不过他有点毛病。”说着,唐靖自己都觉得有点哭笑不得。\r   “毛病?”桑红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着这人看起来挺健康的,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子。\r   “他恐高。”唐靖一句话险些没呛着桑红衣。\r   “他什么?”桑红衣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   “他恐高。”唐靖重复了一遍,眼中大多的还是一些轻视。\r   桑红衣有点怀疑自己是是不是耳背。\r   恐高?\r   一个修仙者,一个封王境的的修士,竟然恐高?\r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飞天遁地,移山倒海,修士一念之间便可跨越千山万水,一场打斗必要飞高飞低,恐高?这几乎就是废了啊。\r   哪个人跟你打斗的时候会乖乖的站在地上让你打?又不是街头小混混的斗殴。\r   如果惧怕飞行,惧怕高度,这在修士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存活。\r   完全不能飞行的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完全不能爬高的,连普通人基本上都能做到,他却不行。\r   空有一身封王境的修为,但是几乎无用武之地。毕竟敌人不是稻草人,不可能一步不动的站着让你杀。\r   就比如这巨兽,方才便是腾于空中,本来以巨兽的修为遇到白敬先这样的人几乎只有死路一条,此刻却敢如此与一个封王境强者对峙,是因为巨兽是傻子?\r   不是,恐怕巨兽就是发现了对方对它无可奈何。\r   而若是如此,倒也解释了为何这男子脸色发青,还用手捂着嘴。\r   他可能尝试过救援,可惜一飞起来立刻就吓傻了,不得已又落地了。\r   因为冷青竹冲出去救人,原本因为恐高被吓得脸色发青的白敬先自然就发现了桑红衣几人的存在。\r   桑红衣几人也没有刻意隐藏,但也没有出手帮助冷青竹杀敌,只是在旁边看着热闹。\r   冷青竹不会有事,这她们知道,而且这也是个很好的锻炼。\r   白敬先其实挺感激这几个人,至少自家姐姐得救了,没有丧生于巨兽之口。\r   只是,听了唐靖的解说之后,这感谢的话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r   他知道自己恐高,知道这个事实很残酷,可他却又讨厌这个事实,更加讨厌有人说他恐高。\r   家族之人为他这个毛病煞费苦心,甚至花了很大的代价去丹道宗求了丹药,却始终没有解决掉他恐高的毛病。\r   以往,谁要是在他面前提起他恐高的事,他早就炸毛了。特别是在今天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再刺激他,换了以往他该要上去拼命了,可惜,当他见到君不负的那一瞬间,这燃烧的怒气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便被憋了回去。\r   君家在各家族之中乃是庞然大物,不是白家可比的,他不能再为爹引来麻烦。\r   “多谢几位出手相救。”白敬先脸色依旧很差,但却从铁青转为了苍白。\r   刚刚他飞起来准备救援的一瞬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全是星星,脑子一片空白,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时,他的腿都软了,能勉强站立着已经是他的不甘心作祟了。\r   “听你这口气,不像是在感谢,像是在宣战。”唐靖一直看不起白敬先。堂堂一个封王境修士,竟然还恐高,丢不丢人?\r   想起白敬先以往的战绩,想想自家的长辈当初总是拿自己和白敬先相比,硬生生的念叨的他听见白敬先这个名字就生理性反胃。到后来,发现白敬先竟然恐高,封王境的强者就连冰人境努努力都能打败他,想起他一直以来被跟这样的人相比较,他就觉得恶心。\r   “唐靖,我今天没有得罪你吧?”白敬先口气不善。这个唐靖实在是太讨厌了。\r   “你倒是想得罪我,但是你也得罪不起啊。”唐靖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r   “他们俩有仇?”桑红衣又开始看起了戏,连带着君不负一起。\r   “不知道。”君不负也无辜的摇摇头。\r   “可能是因为白敬先以前天赋还不错的时候,唐靖总是被唐家人拿来和他相比,我对唐靖也不是很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君不负想了想还是说道。\r   “难道是因为他看不起这白敬先恐高?”桑红衣自言自语,只是这自言自语的声音有点大了,那边被唐靖气了个半死的白敬先一听到桑红衣一个外人也嘲笑他,立刻就炸了,也没有考虑桑红衣是什么身份,得不得罪得起,直接冲着她就怒吼道:“闭嘴!你这个白毛妖女懂个屁!”\r   白敬先完全就是被气的,所以哪怕这话说出来不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r   往自己伤口上撒盐,难道他就很喜欢自己恐高的事实吗?\r   难道自己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弱的妖兽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他自己就不觉得羞耻吗?\r   可他有什么办法?\r   他试着克服,可最终却功亏一篑,他又能怎么办?\r   桑红衣因为白敬先的一声吼而一愣,随即一脸茫然的转头问君不负道:“他刚才说什么?她说谁是白毛妖女?”\r   君不负一滴冷汗,心说你的重点是不是有什么不对?\r   不过他确实也好奇桑红衣为什么一头白发。\r   一开始他以为是桑红衣得了什么病,才致使头发全白了,但她只是头发是白色而已,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老态,不像是得了病的样子。\r   所以一路上,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天生就是白色的头发?\r   虽然这种情况比较少,但天生发色特别的人倒也不是没有。\r   比如秋水阁的莫雨贤就是天生一头紫发,邪修之中的邪神朗天天生就是红发。\r   白发虽少见,却也不是没有,若是如此的话,倒也说的过去了。\r   桑红衣却完全没有发现君不负的所思所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白毛妖女’这四个字。\r   “白敬先,你还要不要脸?人家救了你姐姐,你不感谢就算了,还骂人?”唐靖真是越看白敬先却烦,直接出口讽刺道。\r   “怎么?这老女人不能说吗?”白敬先也自觉理亏,若不是被气疯了,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要让他道歉,他却更无法说出口。\r   “老女人?”桑红衣眉角眼梢微微跳动。\r   “看你这样子都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吧?”白敬先见桑红衣沉默,便也想让她试试伤口上被撒盐的滋味。\r   “七老八十?”桑红衣声音沉了沉。\r   “怎么,我说错了?”白敬先冷笑。\r   不过,在他还未笑出声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脸上被个酒壶砸了个正着,一壶的酒连着碎玉渣子糊了他一脸。\r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所有人一愣,就连桑红衣也是一愣,却见酒鬼站在桑红衣的肩膀上,叉着腰,手上的酒瓶子已经乎到了白敬先的脸上。\r   “死猴子,你敢砸我!”白敬先气的跳脚,连一只猴子都敢欺负他!\r   “砸你是轻的,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先教教你怎么尊老爱幼!”桑红衣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冷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烧鸡,就着酒香,又按在了白敬先的脸上。\r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看的君不负一愣一愣的,心说这白敬先也是找死。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最开不起玩笑的?\r   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姑娘老太婆?这事儿换谁都得炸毛。\r   桑红衣这还叫能忍的,要是换了他家妹妹被这么说,白敬先的人头大概都落地了。\r   不过为什么是烧鸡?\r   君不负却没有出手拉架的打算。\r   唐靖更是幸灾乐祸的在旁边看热闹。\r   可怜白静娴受着伤躺在冰冷冷的地上,此刻也没个人关心一下,倒显得凄凉无比。\r   “白毛妖女你干什么!”白敬先气的想要打回去,迎面又是一只烧鸡就又呼脸上了。\r   白敬先欲哭无泪,心说这白毛妖女是开酒楼的不成?哪来那么多的烧鸡?\r   “少女,这可是昂贵无比的珍珠鸡,你个败家子儿,你给本大爷留一只!”此时万物之书还不忘出来填个油加个醋。\r   “破书,你能吃东西吗?”桑红衣翻了个白眼。\r   “但我可以闻味道啊。”破书理直气壮,然后竟然擅自从桑红衣的戒指中拿出了一只半人大的什么的腿烤制而成的肉放在桑红衣的手里道:“这次糊他这个,这个难吃。”\r   桑红衣一脸无奈,之前被白敬先刺激的那点气儿也消的差不多了。只是破书都将这烤腿拿出来了,桑红衣也不愿意浪费,一烤腿甩过去,溅了一身的烤肉渣子,还被那骨头打的生疼。\r   白敬先抑制住想哭的心情,看桑红衣的目光比起怨恨,更多的是哀怨的个感觉。\r   他不明白,别人打人都是用武器和法宝,怎么这个白毛妖女打人全都用吃的?\r   难道她真是开酒楼的?\r   冷青竹打死了巨兽,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面,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一场什么大戏。\r   待到从唐靖那里打听出故事的原委,她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r   其实白敬先为人不坏,只是特别的天真,还总喜欢炸毛。\r   当然,炸毛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恐高的残酷现实。\r   不过,白敬先叫桑红衣白毛妖女,还说人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这一点确实很让人厌恶。身为一个女人,她很容易的就站在了同类的身边。\r   这要是换做她被这么说,她不撕烂这家伙的嘴她都不好意思说她姓冷。\r   “红衣姐,咱们不理他,反正人已经救了,剩下的他们自己想办法去,要是还不能安全走回去死在了路上,也算他们倒霉。咱们启程回宗门吧。”冷青竹还真怕桑红衣一气之下把白敬先宰了。毕竟白家家主那人吧,最喜欢这个傻儿子。而且白叔叔人是真的好,她不想他白发人送黑发人。\r   白敬先这傻子是不知道,之前桑红衣杀流川可是眼不眨来头不抬。\r   她连流川都不惧怕,还怕区区一个白家?\r   “你消消气,这个人不用你动手,过些日子就有人帮你揍他。”此时君不负却突然说道。\r   桑红衣立刻好奇了起来。\r   “白家主四处帮他求药治疗恐高之症,丹道宗拿这毛病毫无办法,不用多久,就会求到桑长老的身上。”君不负笑道。\r   “哦?”桑红衣眼前一亮。\r   “而且,桑长老对白家主有恩,白家主报恩又有求于人的情况下,至少也得胖揍他一顿让你解了气。”君不负想想这画面有点美啊。\r   桑红衣更美。她已经想好了那一日怎么收拾这个家伙了。\r   敢叫她白毛妖女?\r   那她不当一回白毛妖女岂对得起这傻孩子这么叫她一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入门就是精英   ????]???.?yk???=?;??u?6?w??6?9.?D??M2??}???<;??的事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插曲,但桑红衣其实很期待和白敬先的下一次见面,一定会很有趣。\r   随后,一路上再倒是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几人一同回到了天师府。\r   天师府这个名字,还有预测未知这种能力,一开始给桑红衣的感觉是那种有点神秘,朦朦胧胧变幻莫测的感觉,但实际上到了天师府的山门前,却让她觉得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r   仙气缭绕?\r   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r   山门很大,从山门外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殿宇。\r   山门前不能飞行,所以只能下地步行。\r   守门的弟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起来竟还有些威严,桑红衣一眼扫过去,发现守门的弟子竟也是封王境巅峰的修为。\r   “守门是封王境的弟子轮流做的,一般都是接了宗门任务的,至于冰人境和成君境的弟子,他们还太弱,若真的来了强敌,他们守门也无用。”冷青竹解释道。\r   她现在就是成君境,连守门的资格都没有。\r   虽然看起来守门没什么大出息,但实际上报酬还是很丰厚的。若是为了修炼资源,时不时的做一下守门的任务,并不是什么坏事。\r   “站住。请出示令牌。”守门的弟子敬业的拦住了几人。\r   此时君不负站了出来,两个弟子自然认得门中的风云人物,连忙恭敬道:“君师兄。”\r   君不负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令牌给两人看了看,然后指着桑红衣道:“这位桑姑娘要加入天师府,先放她进去,我会陪同她参加入门考核。”\r   “君师兄请,这位姑娘请。”有君不负作保,两人自然不会阻拦。\r   入得门去,君不负、冷青竹和唐靖三人干脆一同陪着桑红衣去了宗门考核的大殿。\r   大殿里人不多,因为此时并非是天师府招收新人的日子,有的只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散修,对于这种散修,考核的难度其实比起收徒之日的普通弟子要难一些。\r   “你们这里的考核难度很高?”桑红衣见了两三个修士愁眉苦脸的模样,于是问道。\r   “倒也还好,这种难度一般针对散修。你知道他们平时没有宗门作为后台,修炼的大多都是些从遗迹、宝地之中得到的传承。但是这种传承的起源很难查询,所以对这些人的要求自然就高一些。而相比起修为,宗门更注重的人品和心性。”君不负解释道。\r   “我要参加的也是这种考核?”桑红衣点头表示理解。\r   散修之中大多良莠不齐,一开始或许心比天高,得到了一些传承就认为加入某种势力,为那个势力效命并不如自己行动来的自由。但实际上,像这种修为高就是大爷的世界,拥有\r   一个势力的庇护是一件特别方便的事,比起那些孤军奋战的自由人要方便的多。\r   当初不加入,而现在选择加入,必然是受过挫,或是有一些不得不耽搁的理由。而因为他们大多已经算是带艺拜师,那些机遇的起源又不容易查,所以一般的宗门对待散修的考核都很严格。\r   君不负却笑了笑道:“你根本就不需要考核。你是我亲自带来的,又是神皇境的修为,就算考核,也必然能通过。不过,因为你是桑长老的女儿,身家算是清白的,有桑长老作保,根本不必担心你的来历。像你这样年轻修为不弱,天赋又极强的修士,是宗门最愿意大力培养的那种人。”\r   说着,君不负继续道:“我带你来这里,不过是先领取一块普通的弟子令牌,待到桑长老确认了你的身份,再为你测试一下天赋,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直接晋级精英弟子,拥有开宫的权利。”\r   君不负很清楚桑红衣的能力,虽没有见过她全力出手,但就算是能够瞒住他的感知,让她毫无所觉的靠近自己,她的修为就不会弱。\r   “成为精英弟子,我就拥有了开宫的权利?”桑红衣问道。\r   君不负点头道:“我们天师府现在所擅长的各种能力有些驳杂。虽一开始确实是以预测天机而起家,但是,天机本不是可以随意泄露的东西,预测天机要付出代价,天道的反噬非常可怕。现在,老一辈的天机师已经很少出手了,支撑着天师府天机一门的都是些新入门不久的弟子,他们能预测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也能满足大部分宗门普通弟子的诉求。”\r   君不负继续说道:“而天师府除了天机一门之外,丹药、炼器、情报、甚至是贩卖各种珍稀食材,宗门全都有所涉猎。”\r   “丹药与符阵这一脉,就由桑长老来掌管,飘渺宫便是因此而生。大多数能够晋级精英的弟子,都是身有所长者,若是能为宗门带来新的利益,他的宫门就能得到宗门大力的支持。”\r   “此前,丹道一脉势弱,真正的顶级丹药全都掌握在了丹道宗的手中。不过,桑长老天赋异禀,飞升短短几年,就几次打了丹道宗的脸,也硬生生让咱们天师府的丹药一道声名赫起。”君不负说道。\r   这一点,他很佩服桑长老。\r   一个宗门之中有一个强大的炼丹师,这对整个宗门而言是一件极大的幸事。\r   特别修士修炼根本离不开丹药,而真正的顶级丹药又把握在丹道宗的手中,这无疑会让丹道宗对各大宗门形成掣肘。\r   而桑长老的横空出世,却让天师府摆脱了丹道宗的束缚,实力也好,所赚取的资源也好,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增长。\r   “宗门之中还贩卖情报?”桑红衣对情报这一类反倒有着更多的兴趣。\r   如果天师府还贩卖情报,那么以后所需要的情报倒是不需要担心走远路了。\r   “情报的部分,我们虽然不及仙人楼的齐全,但因为天机一脉存在的原因,一些未知的事情反倒是我们比较拿手,即便是仙人楼也无法企及。不过,情报一事事关重大,自古以来都是掌握在天机一门的手中。而宗主之位,大多都会在天机一脉的手中传承,所以现今紫英宫的情报权都掌握在府主的手中,现在由我来暂代紫英宫宫主一位。”君不负解释道。\r   “所以你也是天机一脉的传承?”桑红衣消化着君不负的这些话。\r   君不负点头。\r   “那就是说,你也会预测天机未来?”桑红衣眼中都冒了小星星了。\r   总感觉预测天机很帅气,虽然她倒是没什么兴趣亲自去学。\r   “我的修为太弱,能够预测的东西也有限。而且预测天机之后的反噬十分可怕,若不是情况特殊或是紧急,我不会轻易预测天机。”君不负说道。\r   这也是他特别佩服桑长老的一个原因。对于天机一门来说,桑长老的炼丹手段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啊。\r   如果不是强大的天机,只是普通的反噬,其实是可以用丹药来治愈的,但是天师府从前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丹师,就算有,也没有真正高端的丹方供丹师来使用。\r   但是桑长老是天才,他的丹方,基本上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经过一次次实验,一次次失败,总结经验再重新出发,然后炼制出成丹,不能能够治愈一般的反噬,甚至连师父的重伤都能稳住。\r   “既然紫英宫是由你来暂代宫主之位,那以后我若是要购买情报,直接找你就可以了?”桑红衣觉得君不负确实是需要拉拢的。\r   “当然,有任何想要知道的,都可以直接找我。”君不负道。\r   桑红衣拿到了自己的弟子令牌,就等于是真正意义上加入了天师府。她将令牌在手中掂了一掂,随即问道:“若是成为精英弟子,一定要单独开宫吗?”\r   “这个倒不是。”君不负摇头道:“精英弟子只是拥有了开宫的权利,但却不要求必须要开宫。身为精英弟子,特权很多,可以单独开宫收徒,也可以加入别的宫门,这些,需要他们自己做决定,宗门大多是不过问这些事情的。”\r   “怎么,红衣姐想要开宫吗?”冷青竹在旁边听着二人说话,基本上不插嘴。但一听到桑红衣对开宫的问题感兴趣,她也立马精神了起来。\r   “既然精英弟子不要求必须要开宫,我就不用单独再开一宫了,直接加入飘渺宫就好了。”桑红衣嫌麻烦。既然自家老爹已经开了一宫,她又何必再去费那个事?\r   冷青竹顿时有些失望,随即又有些犹豫的看着桑红衣,欲言又止。\r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都吞吞吐吐了一路了,再怎么我也注意到了。”桑红衣笑着道。\r   冷青竹在刻意讨好她,她看出来了。但她并不是很反感这种讨好。\r   在她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能够为了酒鬼和流川他们对峙,至少证明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r   虽然这其中也有她和宇文月不对付的原因,但这些都不重要,她一直保护着酒鬼不被宇文月偷袭也是事实。\r   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她能帮的倒也不吝啬帮助一下,只是冷青竹自己似乎不太好意思,所以一路上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最终也没有说出口。\r   “红衣姐,我……我能不能也加入缥缈宫?”冷青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来了。\r   “飘渺宫很难加入?”桑红衣一愣,有些不解。\r   不是说到了成君境就能自己选择宫门了吗?\r   “飘渺宫招收弟子的要求很高,天赋强者,修为高者,有能力者,可以说,飘渺宫之中全是精英。我也曾报名加入飘渺宫,可是几次都没有被选中。”冷青竹有些丧气。\r   她一直存着想要加入飘渺宫的心,所以即便现在都被拒绝了很多次的情况下,她也没有随意再找一个宫门加入,就是因为还没有死心。\r   她研究过,想要彻底治好她的气海,恢复以前的天赋,只有靠桑长老的丹药才有希望。\r   可是,若是加入别的宫门,即便可以向飘渺宫购买丹药,但凭她一个普通弟子能有多少灵石?又能买几颗丹药?\r   唯一能让她获得更多丹药的途径,就是加入飘渺宫,完成宫门任务,以此来获取更多的丹药和让桑长老为她炼制丹药的机会。\r   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桑红衣是一次机会,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可是真若是开口,她又觉得就像是在利用红衣姐走后门一样,无比的羞愧。\r   而且,她担心一旦开口,她和红衣姐的那点交情就要出现裂痕了。\r   “少女,答应她。据本大爷所知,这个冷青竹虽然受过伤导致天赋下降,但受伤前的天赋也还过得去。重要的是,少女,关键的来的,好好的听着,那个唐靖,他可是天火之体,对于火系的所有功法的领悟力都十分强大,但是,这种体质还未真正的激活,所以他也好,他的家族也好,甚至你们宗门都看走了眼,给他挑了他最不擅长的的功法修炼。”此时万物之书的声音却突然在桑红衣的心底响起。\r   “你是说,唐靖的天赋很强,但是修炼的功法却出了岔子?”桑红衣没有想到。\r   “他是天火之体,应该修炼火系功法,但是因为他的体质没有激活,谁也不知道他是天火之体,反倒给他修炼了水系的功法,本末倒置你知不知道!”万物之书叹气。\r   “那他还有救吗?”桑红衣问道。\r   “有救啊,废了功法重练,没什么大不的。虽然他年纪大了,不如小时候修炼速度快,但他是天火之体,一旦激活了自己的体质,修炼火系功法的速度岂是现在可比?”万物之书哼哼道:“这个唐靖就是被水系功法给耽误了。他要是修炼火系功法,现在的天资就不亚于君不负,太暴殄天物了。”\r   “可若是让他废了修为重练,他也未必能下定决心吧?”桑红衣觉得要废除修为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毕竟修炼了二十多年才有现今的程度,废了重练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巅峰。\r   “这就要看少女你怎么忽悠他了。少女,你要知道,只要他废了修为重练,最多两年就能回到现在的修为,哪怕他的天火之体还没有真的被激发,往后修炼也只会更快。若是善用天火之体的体制,他的修为将会突飞猛进。但若是他继续修炼水系功法,不仅修炼的进度会很慢,可到了以后,水系的功法与他火系的体制必定是水火不容,严重的可能会让他丧命。”万物之书解释道。\r   虽然唐靖的天赋还不足以成为桑红衣的徒弟,但是在这十七阶梯,这也算是天才的好苗子,这么毁了太可惜了。\r   “你的意思是要我通过收下冷青竹来拉拢唐靖?”桑红衣立刻就能理解这破书打的什么主意。\r   “有什么关系?这个唐靖那么喜欢冷青竹,如果冷青竹成为你的小弟,唐靖不还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万物之书继续道:“何况少女,你难道就不想建立自己的势力?”\r   说着万物之书继续道:“你爹的势力再大那也是你爹的。那些人效忠于你爹却未必会效忠于你。而且你突然出现,难保他们不会觉得你反倒是抢占了他们的位置。”\r   “你爹早晚有一日还是要飞升的,而且以他的天赋,比你早飞升好几年,将来再飞升也必定比你快。待到你爹离开,这些人若是不受控制,会给你惹来多大的麻烦?有了自己的势力,将来就算有人不服你,你也能轻易镇压他们。”\r   “何况,你爹在这十七阶梯似乎惹下了不少的敌人,你是他的女儿,他的敌人打不过他难保不会对你出手。你的武力要强大这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本大爷给了你‘苍空’那一招的原因。但若是他们不择手段,你至少也有自己的可用之人,不至于孤军奋战。”万物之书分析道。\r   “‘苍空’那一招不是你独吞了我的功德的补偿吗?”桑红衣一个大白眼。\r   “咳咳,少女,这些不重要,你要学会抓住重点!”万物之书稚嫩的声音有些气愤。\r   “红衣姐,要是为难就算了。是我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冷青竹见桑红衣一直没有说话,表情还特别丰富,以为是桑红衣厌恶了她,连忙道。\r   “嗯,没事,刚刚想起一些事情,走神了。”桑红衣笑着,又看了眼唐靖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和喜欢的人加入同一宫,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加入飘渺宫。”\r   “对不起红衣姐,我只是想要恢复以前的天赋,只有加入飘渺宫才有希望。不过我想以我的能力,应该是没有希望了,所以以后不会再强求了。”冷青竹特别失望,更恼恨自己太过着急,连桑红衣都惹怒了。\r   “这是人之常情,加入飘渺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回去准备一下,之后来找我就是了。”桑红衣自然不会拒绝。她的主要目标还是唐靖。\r   “桑师姐,那我可不可以也加入飘渺宫?”此时唐靖果然上了勾。\r   桑红衣现在虽然还是最普通的弟子,但不用几天就可成为精英弟子,唐靖现在叫她师姐倒也没什么不对。\r   “你也没有加入宫门?”桑红衣问道。\r   “没有,我一直在等青竹选好了宫门,想和她一起加入。”唐靖难得的红了脸。\r   冷青竹的脸更是红的如同朱果一般,有点可爱。\r   “也好,你到时候和她一起来找我。正好,我有些事也想要和你说一说。”桑红衣立刻便答应了。\r   唐靖虽然疑惑桑红衣有什么事要和他说,但是却没有太重视这件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可以和冷青竹加入同一宫门的事情,甚至他已经在想着回去唐家让他爹去冷家提亲,将亲事先定下来了。\r   “你们飘渺宫一下子又收了两个人才,倒是要恭喜了。”君不负笑的温润如玉,如同仙人一般,桑红衣想,这大概是天机一脉独特的气质了。\r   “君师兄,天师府门下的那些城镇的地皮要如何买卖?”桑红衣此时突然问道。\r   君不负愣了一愣,问道:“你要买?”\r   “嗯。”桑红衣点头,随即笑道:“君师兄方才不是还问我有什么擅长的?”\r   桑红衣手中突然出现一团火焰。\r   “咦?这是……冰天酒火?”君不负立刻惊道。\r   “我最擅长的,就是酿酒,且可酿与丹药一样药力强大却毫无副作用的药酒。”桑红衣在向未来宗主展示她的能力,也便于在现任宗主眼中增加价值。\r   她不会成为她爹的附庸。\r   虽然她懒得再开一宫,决定就在飘渺宫待着了,不过在飘渺宫之中,她要的不是桑渺女儿的身份,而是桑红衣这个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身居上位的名号。\r   永远活在羽翼之下的幼鸟是难以成长的。\r   “我打算在下属的城镇开个酒馆,卖些寻常的酒水,然后在飘渺宫再开一殿,专门提供灵酒和仙酿。”桑红衣道。\r   君不负立刻眼睛都亮了,此时此刻,仙风道骨的气质不见了,看着反倒是像个酒鬼。\r   “若真是如此,怕是宗门弟子有口福了。”君不负此刻更喜欢桑红衣了,甚至都有点超过了桑长老。\r   如果桑红衣酿的酒有丹药一样的效果,还没有副作用,那么对于他这种好几口杯中之物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福星啊。\r   嗯,得好好拉拢,方便以后蹭酒喝。\r   君不负虽没有喝过桑红衣酿的酒,但是他喝过酒鬼酿的酒啊,味道甘醇,虽是些普通的酒,也能让人欲罢不能。\r   现在想来,如果酒鬼是桑红衣的灵宠,那么它酿酒的本事可能就是和桑红衣学的。\r   再者说,拥有冰天酒火,就是再难吃的东西,都能给它酿成美味。\r   于是君不负解释道:“天师府的下属城镇有很多,一旦你成为普通弟子,就会有一定的特权可以使用,若你成为精英弟子,下属城镇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种特权你都能畅通无阻的使用。比如你要在下属城镇开酒馆,看上了哪一块地,只要那地方无人,还空着,你就能完全拥有它,只需要在每一个城镇的分部那里记录一下便可以了。普通弟子便要花灵珠购买使用权。”\r   “大小呢?可有限制?”桑红衣又问。\r   “没有。”君不负回道。\r   真到了精英弟子那个程度,有几个人会对下属城镇那种地方感兴趣?所以各大城镇的地皮还剩下不少,桑红衣若用来开酒楼倒是足够了。\r   “多谢君师兄解惑。”桑红衣从万物之书中拿出一瓶酒递给君不负,这酒在万物之书中用最浓厚的灵气滋养着,所有的香醇酒味都被所在了玉壶之中。\r   “这是你酿的酒?”君不负眼睛一亮。\r   桑红衣点头。\r   君不负拔开壶盖,顿时一种让人迷醉的酒香味瞬间飘出去很远,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了君不负手中的酒壶。\r   君不负连忙把壶盖盖上,如同得了宝贝一样将之放入了储物戒中,带着桑红衣连忙离开了此处。\r   没过多久,方才君不负他们站的地方唰唰唰飞过来好几道人影,一个个就如同狗鼻子一般寻找着酒香味的去处,却一无所获。\r   一壶酒,倒是引出了好几个老酒鬼。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闺女高兴就好   桑红衣送出美酒之前,君不负打开酒壶之前绝对没有想到,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举动,竟然惊出了天师府里一群酒鬼。   都说酒鬼都长着一个狗鼻子,隔着老远的酒味也能闻得到。一开始桑红衣是不信的,不过以后她就彻底信了。   几人的离开,倒是避免了和这群老酒鬼的纠缠,但是因为那一瞬间飘出的酒香味,却让这群老酒鬼的馋虫彻底的被引了出来。   可是,光闻着味儿却喝不着酒,这滋味多难受啊?于是为了找酒喝,宗里会酿酒的几个弟子算是倒了大霉了。   地皮的事先放在了一边,桑红衣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精英弟子的令牌,然后领取天师府的弟子服装。   像是桑红衣这样的,一入门就直接晋升精英弟子的,恐怕也是前无古人了。即便将十七阶梯搅得乌烟瘴气的桑渺桑大神,也还当了一年的普通弟子。   此时这位桑长老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到了天师府,只是他之前听越人歌提起有了桑红衣的消息,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派人打听,而且特别注重仪表,生怕给自己女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可以说,桑红衣的进步,是桑渺始料未及的。   那个他还在下界时因为天赋太好反而无法修炼的女儿,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几年,修为飞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竟然已经飞升了。   枉他被人称作妖孽,可和自己闺女以及闺女的徒弟比起来,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修炼的都是假的功法。   而且最可气的是,自己闺女教徒弟的本事真的是青出于蓝,他自己教出来的徒弟竟然没有一个比得上越人歌和方逆鳞的。   越人歌的武力,方逆鳞的炼丹水平,经过自家闺女的调教,竟是如此的光芒耀眼。   要知道,他是看着越人歌拜师的,也是亲眼看着他从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到如今的地步,也因为如此才感觉更加的震撼。   “师父!师父!”小徒弟在桑渺的眼前使劲的摆手,但师父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完全是个走神的状态,手底下原本还在画着的符,收尾的那一笔已经都划到了桌子上了,很显然,一张原本完美的符,此时却因为他的走神而废了。   “师父,着火了!”小徒弟摆了半天的手对方也没反应,最后只能扯着嗓子大叫道。   他这一叫,连带着此时也在练习画符的其他弟子,手中的符瞬间废了一半。   “哪着火了?”桑渺总算是给了个回应,但看看周围一点火星子都没有,又立刻气的狠狠的敲了小徒弟的头,瞪着眼道:“竟敢欺骗为师,罚你画一百张鬼画符。”   小徒弟委屈的噘着嘴,明明是你自己废了上好的一张符,却还赖人家谎报军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桑渺的小徒弟只有七岁,是他最小的徒弟,也是天师府某个长老的儿子。   这长老老来得子,自己都两百多岁了,才想起了要生个儿子。原本对传宗接代完全没有兴趣,儿子出生后就成了个话痨,见人就吹自己儿子可爱,想方设法的将最好的都给儿子。发现儿子有炼符的天赋,死皮赖脸的缠着他非得让他收徒。   他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见了这小子之后发现这小子的天赋是真的不错,于是立马动了爱才之心,便将他给收下了。   这小子才七岁,难免有小孩子脾气,但同时,他又十分的圆滑,知道什么样的玩笑可以开,什么样的不可以。   桑渺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子,也不讨厌他的圆滑。只要不用它来做坏事,这种圆滑还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解释。   古灵精怪。   就在桑渺准备继续给小徒弟一个暴栗然后好好教育他的时候,手边的传音符却响了起来。传音符里传来君不负的声音,桑渺顿时一跳老高,丢下徒弟不管,瞬间就没影了。   然后就如同瞬移一般,没多久,桑渺就已经到了领取精英弟子令牌的大殿。   他此时有点紧张。   时隔多年,第一次听见自己女儿的消息,重新听到她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奇妙。   想见面,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想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想看她长大了的样子,想看她脱去稚嫩变得成熟后有多么的好看,这种老妈子一样的心情,当爹的大多都有。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想要快一点见到自己的女儿,但还未踏进大殿,他就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声音,充满了嘲讽的语气,看起来似乎与人起了冲突。   桑渺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飞升了,自己好不容易就要与女儿见面了,在天师府这一亩三分地上,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招惹他的宝贝?   此时的桑渺完全没有考虑是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先招惹了别人这种可能。在他心中,自家闺女可乖巧了呢。   因为有君不负在的原因,他倒是没有急着现身,他就是想先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女儿。   此时的桑红衣轻飘飘的甩开了原本要打来的耳光,在冷青竹发抖的身子前,她替她拦下了大部分的威压。   “你是谁?给本长老让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模样的女人瞪着眼,眼中全是杀意。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桑红衣没有丝毫的退意。   她有恃无恐,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家老爹就在门外。   “小贱人,本长老面前轮得到你说话!”这女人很显然是被气着了,但从她的表现上看,桑红衣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老女人是不是更年期?”桑红衣看似是自言自语,不过这自言自语的声音有点大,很‘勉强’的落到了女人的耳中。   “你说我是老女人?”女人气得不轻,抽出手就又是要打。   “三百多岁了还不是老女人?”桑红衣好像很震惊似的,那语气,那表情,还没开打对方就失了一半的生命值了。   “你们几个小贱人,告诉本长老,流川是何人所杀?本长老可保证,只杀首恶,其余人概不论罪。”女人气的******一抖一抖,别说,年纪虽大,资本还是有的。   “这么快就知道流川死了?”桑红衣暗暗说了句,随即故作惊讶道:“老牛吃嫩草?”   桑红衣这一句话可是让对面的女人炸了,她再也没有了多费口舌的耐心,竟是打算对一个普通弟子用全力,拿出她最强大的力量,脸上的表情扭曲的有些狰狞,她看着桑红衣等人如同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吞噬其骨血的疯狂一览无遗。   君不负眼看着就要出手,却让桑红衣给拦下了。   女人以为自己含怒出手,对方必死无疑,可没想到一掌落入了空处不说,飞出去的竟然会是自己。   艰难的爬起身来,再看向桑红衣的方向,她的身前已经多了一道身影。   “桑渺,你做什么!”颜如玉吐血,这疯子来横插一杠子做什么?   “打你啊,你看不出来?”桑渺面无表情的搓搓手,仿佛在说,你脸皮太厚,打完了手疼。   颜如玉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要给这老疯子气没了,只能咬着牙恨恨的盯着桑渺道:“她们害死了我的徒儿,我自要为川儿报仇!桑渺,此事与你无关,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给我让开,我要杀了这几个小贱人!”   颜如玉形似疯癫,大吼着说出这些话,可惜话音未落,脸上被啪啪啪连扇了好几巴掌。   “桑渺!”颜如玉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桑渺又发的哪门子的疯?为几个普通弟子出头?   难道他是为了君不负出头想讨好宗主?   可是她又没有对君不负出手!   “别叫那么大声,我和你不同,年纪还小,耳朵还不聋。”桑渺一句话,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   “桑渺,我不想与你多费口舌之争,你给我让开,待我杀了这个小贱人,再跟你算账!”颜如玉对桑渺很忌惮。这个人即便她很讨厌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个妖孽。   而且这人做事根本不计后果,怎么开心怎么来。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来,也不会得罪那么多的人。   她不想与他为敌,她只想给自己的徒弟报仇,否则她怎么去面对川儿的叔叔?   她以为她如此说已经算是服软了,桑渺本该理会到她的退让,却没想到,回应她的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骂谁是小贱人?”桑渺的声音低沉的不像是平日里的他。   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一种特别压抑的气氛。   这不由让人疑惑。在他们眼中,外人都觉得桑长老是个很能惹祸的人,他打过很多人的脸,让很多人下不来台,更杀过很多的敌人,那些人对他是又恨又怕。   但是对自己人,桑长老一向都很和气。哪怕是普通弟子,他也从不摆脸子给人看,更不会随意的惩罚打骂弟子。   那些入了飘渺宫的弟子是如何意气飞扬的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桑长老大方,也好脾气,大家其实都想进入飘渺宫,享受一下将丹药当糖嗑,将符阵当纸扔的感觉。   但此刻的桑长老,太过威严,威严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这种威严之中,还带着一种淡淡的戾气。这让他们感觉,桑长老似乎对颜长老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桑渺!你欺人太甚!”颜如玉彻底暴走了。   她不管不顾的朝着桑渺冲来,一招一式杀机满满,可惜,她不过大圣境的修为,与圆满境的桑渺差着天与地的距离。   她的含怒出手并没有个啥用,被桑渺轻松的甩出去不说,更是一脚踢的她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桑渺!”颜如玉的怒吼声传出去很远,这种愤恨的程度,灭她满门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但桑渺却丝毫没有怜悯,反而走过去抓起了颜如玉的头发,语气特别平静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打女人?你猜对了,我是不打女人,但我打贱人。”   “你为何非要与我为敌?平日里我不曾得罪过你。”颜如玉实在是想不明白。哪怕为了君不负,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护短。   “你平日里是没有得罪过我,但今日你却将一辈子能得罪我的全都得罪完了。”桑渺眼中杀机稍瞬即逝,随即看着颜如玉狼狈的脸道:“在我面前杀我的女儿?你何曾将我放在眼中?不如现在你再说一遍,谁是小贱人?”   桑渺的话瞬间让颜如玉呆了呆,也让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惊的下巴掉了一地。   怪不得桑长老发飙了,原来这里头有个人是桑长老的女儿?   众人看向了冷青竹和桑红衣。   冷青竹有人认得,冷家的闺女,应该和桑长老没有关系。   而桑红衣……   负责发放精英弟子令牌的人看了眼桑红衣登记的资料,光是看了一个名字,他就能肯定,桑长老的女儿定然是这位桑红衣不假了。   都姓桑,都是下界飞升,不到三十岁就能达到神皇境的修为,跟她爹一样的妖孽。   “你女儿?”颜如玉怔怔,随即暴怒道:“可她杀了我的徒儿!”   “你那破徒弟杀就杀了,我闺女高兴就好。你还想报仇?来,说,谁是小贱人?”桑渺抓着颜如玉的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得,又是一不分青红皂白护短的。虽然流川那个破徒弟也确实死不死无所谓的。   众人心想道。   君不负却苦笑,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不愧是父女,当初桑红衣也是这么欺负流川的。   像流川那样的人,都被打的怀疑人生了,他现在完全相信,颜长老可能也在怀疑人生的途中徘徊着。   “发生了什么事?”正当众人猜测着此事要如何收场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顿时让气氛更加凝重了一些。   桑渺看见来人,就知道今天弄死这老女人以绝后患的事儿是做不成了,于是一把甩开了颜如玉,然后瞬间恢复了从前淡定自在的模样,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和颜长老谈谈人生和理想,还有怎么清理门户的技巧。”   桑渺这典型的就是在气颜如玉,拿流川的死来刺激颜如玉。   “你呀,一天不给我惹事,你一天心里憋的难受是不是?”来人一副无奈的语气,却丝毫不见责怪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师父,你的爱太沉重,我有点怕   “府主,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桑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周围看热闹的又一次见识到了桑长老变脸的速度。   “师父。”君不负站出来,站到了府主的身后。   “你既在,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府主见自家徒儿也在,连忙问道。   君不负恭敬道:“这位桑姑娘是桑长老的女儿,一年前从下界飞升而来,不过却出了意外,飞升到了千刃山附近,在山中迷路了一年。”   说着,君不负将如何见到的桑红衣,还有酒鬼相救,遇到冷青竹等人,包括流川帮着圣地的宇文月恩将仇报的事也说了,不过却隐瞒了流川的死亡真相,只说桑红衣阻止了流川的偷袭,将流川的手给削了下来,之后流川就跟着宇文月走了。   这当然是谎话,不过君不负这谎话说的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和冷师妹还有唐师弟知道桑姑娘是桑长老的女儿后便带着桑姑娘回了宗门,带她领取了宗门的弟子令牌。只是,桑姑娘是桑长老的女儿,身家必定清白,飞升仅仅一年,已是神皇境的修为,也足以成为精英弟子,弟子便带桑姑娘来此处领取精英弟子的令牌,却在此处见到了颜长老。”   君不负说着淡淡的瞥了颜长老一眼,继续道:“颜长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对冷师妹出手,桑师妹便将颜长老拦住了。不知为何,颜长老一口咬定是冷师妹他们杀了她的弟子流川,非要将冷师妹和桑师妹击杀。”   “弟子之前通知过桑长老桑师妹的消息,也是想着让桑长老来确认一下桑师妹的身份,却正巧让桑长老看到颜长老要对桑师妹下杀手,这才起了冲突。”君不负看起来不偏不倚的解说,但其实完全是站在了桑红衣这一边。   一则,他很讨厌流川,而流川也确实有取死之道,之前就是桑红衣不动手,他也不可能让流川真的对酒鬼不利。   二来,桑红衣会酿酒。   嗯,这是主要原因。   “府主你知道我这人的脾气。平日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一笑而过我便不去计较,但若是谁想害我闺女,我就要他的命。”桑渺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但却异常的霸道。   “府主!可他们杀了我的徒儿!”颜如玉痛心疾首,她恨自己无能,年纪比桑渺大出那么多,可修为却远远不及他。否则她哪还用受这份羞辱?   “见过府主。”此时桑红衣却站了出来,先是向着府主微微行礼,随即道:“弟子不知颜长老为何断定我与冷师妹杀了她的徒弟,当初流川被我削掉了手腕,但因为冷师妹提起,他在宗门有一个做长老的师父,还有一个护短的哥哥,若是杀了他必定会因此树敌,故而看在酒鬼也无恙的份上,便放了他一条生路。”   “他先是忘恩负义在先,帮着外人对付同门在后,又想偷袭下毒,弟子自认,削他一只手腕并不算很重的惩罚。之后他追随宇文月而去,离开时还活的好好的,颜长老为何就断定他已经死了?只是因为他没有与冷师妹他们一同回来?”   “府主,发生这样的事,冷师妹又怎么可能还会和他一路同行?他迷恋宇文月,为此不惜恩将仇报,之后追随宇文月而去,不曾回来可能只是留恋花丛不肯离去呢?”桑红衣这一连串的疑问,配合着她天衣无缝的表情,迷惑了大多数的人。   “川儿的魂灯已经灭了,必是身死无疑,他如何还能回来!”颜如玉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看来她确实很看重流川这个徒弟。   虽然她的目标可能只是流川的叔叔。   原来是因为有人为流川设了魂灯?   好大的手笔啊,看来流川在流家确实算是很得宠了。   魂灯这东西,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设立一盏魂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将很多人都拦在了门外。   魂灯与主人的生命息息相关。主人身死,魂灯熄灭。   一般都是给宗门或家族的重要人物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设置魂灯,没想到流川这种货色还这么得宠。   这就难怪颜如玉立刻就知道流川已经死了的消息。而且这么看来,他的哥哥流海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为何没有出现?   桑红衣不信事情闹得这么大,连府主都引来了,流海和凌霄宫的人却还没有得到消息。   桑红衣心中对此人留心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皱着眉道:“若是流川真的已经死了,那么此事也与我等无关。当初流川追随宇文月而去,若论及他的死,难道不是宇文月嫌疑更大?”   “哼!伶牙俐齿!强词夺理!”颜如玉咬着牙道。   桑红衣却也冷哼一声,随即道:“颜长老不分青红皂白,不顾是非黑白,一见面就想置冷师妹于死地,颜长老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我过分?”颜如玉气笑了。我徒弟被杀了我过分?   “正所谓生养者父母,这些没得选,可作为师父,除了教授武学功法之外,也有教导徒弟为人之道的责任。”桑红衣道:“流川性格如何,颜长老不是瞎子必定早已知道。他阴险卑鄙,毒辣狠绝,又不知廉耻。他能忘恩负义,能恩将仇报,能帮着外人欺辱同门,能为一个女人为背弃宗门,教出一个这样的孽徒,难道不是颜长老的责任?”   桑红衣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竟然还将很多人都说服了。   府主表面上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心中其实苦笑。   这小妮子,嘴和她爹一样的毒。   身为一个弟子,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长老教不好徒弟,天师府的历史上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本长老还需你来教训?”颜如玉感觉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堂堂如玉宫的长老,被一个弟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这还有什么脸?   更何况此刻府主也在,可看府主的样子,他根本一点责怪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颜如玉知道,今天想为徒弟报仇的可能是没有了。而且,在这天师府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府主。府主既然有心偏帮,她若是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车到山前必路。现在不能报仇,不代表以后也不能。   机会总会出现的。   她还需忍。也只能忍。   “不敢。颜长老公正廉明,又年轻貌美风华绝代,怎是弟子这种人老珠黄的人可以教训的?”桑红衣看似贬低自己,但其实不就是在说反话刺激颜如玉,说她是个徇私舞弊又三百多岁的老女人了吗?   她本来就对自己的年纪有些自卑。虽然样貌固定在了三十来岁的模样,但骨龄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年岁。   偏她看上了比自己小很多的流川的叔叔,总被人说是老牛吃嫩草,她表面看起来不在意,但其实恋爱中的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实桑红衣本身倒不觉得年龄有什么问题。这是个修仙的世界,修士的寿命动辄几百几千岁,若走得更远,几万岁几十万岁的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时候,差个一两百岁的年纪算什么?   无论男女,看起来也不显老态,也不会缩短自己的寿命,年龄差一些有什么问题?   但是有些东西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特别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瞻前顾后,扭扭捏捏,就算原本大气的人,可能也会瞬间变得矫情,何况颜如玉这种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她的心思就更加敏感。   桑红衣不觉得年龄差是个问题,但架不住颜如玉现在是她的敌人啊。   对付敌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从她最脆弱的地方打击她啊。   颜如玉在乎年龄的差距,所以桑红衣就用年龄来刺激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哪怕违背了自己的三观,但对敌人需要有什么三观?   颜如玉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下快要爆发的杀意。她不愿再多看桑红衣一眼,随即对府主道:“府主,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吧。流川之事,我会派人去查。”府主说的很敷衍。   他讨厌流家人,特别是流川他爹。何况,就是为了拉拢桑渺,这件事也得不了了之。   颜如玉被这些人气的已经没了脾气,临走前路过桑红衣的身边,在她耳边阴狠道:“别得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随时恭候,奉陪到底。”桑红衣笑着,没心没肺似的,但眼中杀机却让颜如玉都感到胆寒。   颜如玉的离开,让众人彻底的没了热闹可看。所有人都退去之后,桑红衣跟着桑渺和府主往飘渺宫的方向而去。   “你老实告诉我,流川究竟去了哪里?”府主一看桑红衣她们说的就不是真话,于是众人散开后他便问道。   “死了。”桑红衣诚实的回答。   “你杀的?”府主又问。   “不是。”桑红衣摇头否认。   “说实话。”府主不信。   “真的不是我杀的,他是被酒鬼一脚踩死的,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桑红衣开始耍赖了。   府主一头黑线,心说这和你杀的有啥区别?   “府主这是打算处置我闺女?”桑渺眼一斜。   府主一脸的无奈道:“处置她做什么?流川是被圣地那个谁杀的,和你闺女有什么关系?”   府主毫无压力的将责任全推到了圣地的身上。   反正圣地的人做的坏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多一件少一件无所谓了。   宇文月没想到,她就这么的背上了这口大黑锅。   “府主英明。”桑渺竖起了大拇指。   “闭嘴吧你。”府主不想搭理这个惹事精。   “你既入精英,就有了独自开宫的资格,有没有什么打算?”府主也是没话找话,他主要是有求于桑渺,因为他需要一种丹药,很难炼制。   “我想直接加入飘渺宫,就不再独自再开一宫了。”桑红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愧是我桑渺的闺女,跟着爹干,有前途。”桑渺那叫一个高兴,你看他闺女多依赖他?   桑红衣翻了个白眼,她发现,她爹自从飞升后是不是变的逗比了许多?   “哈哈哈哈,闺女,从今后,你就是这飘渺宫的二宫主了!”桑渺的决定十分的草率。   但他乐意。   他这响亮的一嗓子,瞬间让飘渺宫的这些弟子全都听见了。   待他们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的表情复杂无比。   二宫主?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多出了一个顶头上司?   众人都有些不服。   一年前,下界飞升上来两个人。宗里头抢着要收他们当徒弟,他们却全都拒绝了。后来跟着桑长老来了飘渺宫,只一年的工夫,他们就迅速站稳脚跟,直接秒杀了飘渺宫原本的大师兄,用武力抢走了大师兄的位置。   当时他们也有不服,但至少人家实力在那里摆着。   一个武力高强,一个炼丹也是一绝,武力同样不弱。那么这个新来的女子又是何德何能,竟然直接跳过了大师姐的位子,直接成了二宫主?   难道,她和桑长老有一腿?   心理阴暗的人已经开始朝着乱七八糟的方向一路想象下去不回头了。   不多时,桑渺就已经将飘渺宫的弟子全都召集来了,除了正在闭关的突破的不能打扰之外,其余人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们的二宫主,她的命令,就等于是我的命令,要绝对的服从。”桑渺毫不废话,一句话就奠定了桑红衣在飘渺宫的地位。   众人虽心有不服,却不敢忤逆桑渺的意思,也只能稀稀拉拉的特别敷衍的叫了一声二宫主,但明显态度一点也不积极。   桑红衣倒也不在意。她初来乍到的就爬到了他们的头上,闹闹小脾气倒也是无所谓的。何况,她要是要稳坐二宫主的位子,谁有能拦得住?   不服?不服你滚啊。   想来飘渺宫的人多了去了,差你们一个两个的?   正在桑渺准备让桑红衣说两句话收买下人心的时候,后方突然一阵骚乱,随即有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大师兄和二师兄。”   “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尚且还是靠武力赢回来的地位,这女人何德何能,轻易的就爬到了大师兄二师兄的头上?”   “大师兄二师兄姗姗来迟,怕是要给这位二宫主一个下马威了。”   “这样才好,也让她知道,咱们飘渺宫的二宫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君不负却很淡定,之前在千刃山,桑红衣提过越人歌和方逆鳞,看样子不像有仇,而且是熟人,可能是好朋友,他到不担心事情会闹崩了。   反倒是府主不知道情况,拉过一边的桑渺道:“喂,事情不会难以收场?”   他有点担心。   只是担心的不是桑红衣,而是越人歌和方逆鳞。   他不知道越人歌和方逆鳞跟桑红衣是什么关系,却知道桑红衣和桑渺是亲父女,就算那两个是人才,是飘渺宫的大师兄二师兄,但跟亲生女儿比起来,熟亲熟生这很难分吗?   但是越人歌和方逆鳞确实是人才,当初若不是二人坚持不拜师,他都想收他们做亲传弟子了。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毁了前途,实在是太可惜了。   “放心,闹不起来。”桑渺却很肯定的回答。   府主不知道桑渺是哪里来的自信。   正在两人小声的聊着的时候,众人口中的大师兄二师兄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前面,面对着台上的桑红衣,大师兄面无表情道:“你来了。”   桑红衣勾起嘴角,只是笑了笑。   “哎哟,她竟然还敢蔑视大师兄?”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虽然这是个女人,但如此盛气凌人,怕是大师兄会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还真有可能。这一年来也没见大师兄跟哪个女人多说几句话。你们说大师兄总跟二师兄形影不离的,他们是不是有一腿?”   “这……不会吧……”   听着众人的议论,越人歌的嘴角直抽抽,方逆鳞简直想动手了,反倒是桑红衣,憋笑憋的很辛苦。   只是一年不见,你俩啥时候如胶似漆到被人认为是一对了?   “这一年来,你去哪儿了?”方逆鳞语气不善道。   “深山老林里迷了一年的路。”桑红衣当着外人的面自然不能说实话,就用忽悠君不负他们的话来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傻?”方逆鳞嘲笑道。   “你想死?”桑红衣眼一斜。   “你看你看,她猖狂到敢这么威胁二师兄?”   “二师兄是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所以不忍心打她?”   “难道真让她成为二宫主骑在我们头上?”   众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悄声议论,此时越人歌已经跃上了台上。   “哇,大师兄终于要打她了吗?”   “她肯定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也不一定,也许她真的有做二宫主的实力呢?”   “不可能,你别看大师兄才封王境的修为,但凭借他的剑术,能打神皇境不落下风。”   “可她也是神皇境啊。”   “这……”   就在众人以为越人歌要上去动手了的时候,这时的越人歌却突然一步迈向前去,一把将桑红衣抱住了。   “还好你没事,师父。”越人歌在见到桑红衣的那一瞬间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只要师父平安无事,一切都好说。   “师父?”这是懵圈的人此刻真实的想法。   以为要打起来,谁知道倒是抱起来了,问题是,大师兄叫她什么?师父?   “师父啊,你知不知道这货一年里有多折磨人?你倒是跑深山老林里里逍遥自在去了,可怜我们俩命苦啊……”方逆鳞说着,已经叹起了气。   “你是要我给你一个爱的拥抱?”桑红衣挑眉。   方逆鳞吓得连忙摆手,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两步道:“不用了不用了,师父,你的爱太沉重,我有点怕。”   “放心,我不打你。”桑红衣突然觉得和方逆鳞扯皮的感觉真令人怀念。   已经一年都没有欺负他了,真的有点想他了。   “师父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有点冷。”方逆鳞防备的看着桑红衣。   桑红衣白了他两眼。   “还真是师父啊?”   “当初两位师兄怎么都不肯拜师,说是自己有师父,不能另投他人,竟然是真的?”   “这……二宫主是大师兄二师兄的师父?”   “大师兄二师兄都那么强了,那他们的师父又得多强大?”   “老桑,你这就不地道了。我说你怎么会这么积极的抢夺这两人,他们不肯拜师都拦不住你,敢情这是你女儿的徒弟?”府主都有点懵。   他想到了当初两人被接引之人带来宗门,这天赋引得众多长老争抢着收徒,但这二人丝毫不为之所动,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所有人。无论长老们是威逼还是利诱,完全都没有一点用处。   后来还是他们自己选择要加入飘渺宫,但同样不拜师,本以为桑渺不会同意,谁知道这两人不知和他谈了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俩人不仅不拜师,还仅用一年就抢下了大师兄二师兄的地位,而桑渺也为此不管不问。   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桑渺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两人是他女儿的徒弟,所以才会同意他们不拜师,却也给他们丰厚的修炼资源,倾力的培养。   这老狐狸,真是太坏了。   “是啊,否则我傻啊。”桑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那你不早说?”府主气的没了脾气。   “可你又没问啊。”桑渺还觉得委屈呢。   府主努力的忍着。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   他早知道桑渺这货特别气人,但是没想到还这么奸诈。   看着那么多长老争抢他闺女的徒弟,这老东西一定暗地里乐疯了吧?   君不负直接就傻眼了。   他还以为她们是朋友,没想到竟然是师徒?   越人歌和方逆鳞这两个人,修为没有他高,但是武力却未必比他低。他是真的有了紧张感,也有了斗志,才会去千刃山找岩晶,准备找桑长老炼丹。   但没想到,这两个妖孽竟然是桑红衣的徒弟?   这真是太难以想象了。   桑红衣这个人,为何如此神秘?   他又是怎么教出这么两个妖孽徒弟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中仙开张,唯一的   经过那一日,在众脸懵圈中,桑红衣这个飘渺宫的二宫主之位就算是定下来了。   虽然大多数人依旧没有完全消化桑红衣这个二宫主就是越人歌和方逆鳞的师父这件事,但是府主亲自下了令,桑红衣这个二宫主的身份也算是坐实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酒仙殿开张了。   桑渺单独划了一殿,留作桑红衣平日里酿酒所用,然后又将飘渺宫后头那片无用的空地也划给了酒仙殿,桑红衣干脆在那里设置了桌椅,同样开了一间‘酒中仙’。   飘渺宫这里时常都有来求丹求符的宗门弟子,除了一部分的收入要交给宗门之外,剩下的宗门基本上不过问,所以桑红衣开的这间‘酒中仙’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人,直到某个酒鬼长老的光临,使得酒中仙的名气彻底的在天师府打响了。   当桑渺看到这种盛况,整个人基本上都是崩溃的。   他当然知道自家闺女特别会酿酒,酿出的酒,哪怕是凡酒,也让人欲罢不能。   这种事,当他了解了他飞升这些年,桑红衣的一些经历之后,酿酒这个特长简直在桑红衣的人生中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与篇幅。   也是因为她的酒,直接将双玄宗那些弟子的口味都给养叼了。这还是她基本上卖的都是凡酒的关系,而若是换做灵酒,又该是何等盛况。   桑渺做好了桑红衣会贩卖灵酒的准备,毕竟也算是为他飘渺宫多出了一样赚钱的手艺。可谁想等到酒中仙真的开张以后,桑渺就知道他太天真了。   他闺女卖的哪是什么灵酒,直接就卖起仙酿来了好吗?   你见过这样的酒吗?   拥有着和丹药几乎一样的能力,却丝毫没有丹毒与副作用,喝喝酒就能增长修为,喝喝酒就能治愈疗伤,喝喝酒就能精猛有力,喝喝酒基本上就将一切的问题给解决了。   一壶酒的作用,甚至直接秒杀了丹药,实际上桑红衣所酿出的酒,就如同炼丹师炼丹一样,关键是人家用的时间很短,还把材料中的毒素彻彻底底的给清除的一干二净,口味还有保证,酒香能飘出好几里地。   有了这种酒,谁还来炼丹?   拼死拼活找齐了材料,交给丹师,还不一定成功,而如果失败了,损失的是自己,丹师不会将炼丹的材料和灵珠全都还给你,所有的苦果自己咽下去。   但桑红衣的酒却不同,冰天酒火乃是天地奇火榜上的奇火,任何的材料都能保留最原始的特质和最精纯的灵气,而且还不会破坏材料本身独特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很少有东西是它融不掉的,失败的可能性很低。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桑红衣酿的酒,不仅仅味道出奇的好,作用也会发挥到最强,同时她一般都会将酿好的酒存放在万物之书中,用最精纯的灵力滋养至少一晚,那时候的酒再拿出来喝,口感与作用都会比原来的还要多出一截的好。   像是冰天酒火这种天地奇火是可遇不可求的。   它本不是专属于十六阶梯的奇火,而是在任何一个阶梯内,都是天地奇火榜上的第七名。   天地间诞生的这些奇火,它们的排名是怎么来的谁也不知道,但却一直这样流传下来。   好在,这种奇火天地间虽不止一朵,但暂时来看,能够收服和使用的只有桑红衣一人。   而一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所以还不足以对炼丹这个行业造成打击。否则再多上几个桑红衣,丹师就不用吃饭了。   桑红衣的酒特别,但卖的却不多。   仙酿可不是谁都喝的起的。   整个十七阶梯,可被称作仙酿师的现在还只有桑红衣一人,这虽也不算是桑红衣的原始实力,但冰天酒火既已被桑红衣收服,就是她的能力,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酒中仙里最为畅销的还是灵酒,一般的弟子也能喝得起,哪怕只是普通的杂役弟子,喝不起灵酒,也可以去天师府下属城镇里的酒中仙买些凡酒解馋。   很快,桑红衣的大名,竟然因为这惊艳的酿酒技术而迅速的传遍了天师府以及下属的所有城镇,酒中仙为飘渺宫赚的灵珠,哪怕不算上酒仙殿,也是其他行业的数倍。   酒嘛,谁都能喝,哪怕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喝了也不会死,反而会很享受。而修仙者虽然不少,但买得起丹药符阵的毕竟还是少数。   何况,下属城镇这样的地方,什么人最多?当然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这些人的消费能力才是桑红衣真正看中的。   酒与美食,是任何人都难以辜负的。   哪怕是修士,修炼之后已经可以不用进食不用饮水,可是遇上美味,遇上好酒,依然会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尝。   而飘渺宫中,桑红衣更是直接开启了赚钱小能手模式,每天大把的银子往兜里揣,看的其他弟子眼红不已,却又没有办法,心甘情愿的将灵珠往桑红衣手里送。   特别是那些平日里不大出现的长老,一个个的全都出动了。一开始还只是想看看被他们争抢的越人歌和方逆鳞传说中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这一好奇就掉坑里了,现在大多数都出不来了。   数着这些日子桑红衣赚来的银子,除了要上交宗门的部分,桑渺发现,自家闺女赚钱的水平比自己要厉害得多。先不算那些普通的灵酒,交给加入酒仙殿的弟子就可以了,光是那些特别定制的药酒,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修仙者中穷光蛋不少,可富裕的更多,一个个修炼了数百年千年的人都有,所积攒的身家何其丰厚?   而那些特别定制的药酒对于桑红衣而言,最长的也不过一天,短的半个时辰就能酿好,比起他们炼丹累死累活,要集中精神,要把握火候,还需要时间将材料之中的精华提炼出来,要将丹药中丹毒给祛除,一炉丹药所耗费的时间与自家闺女酿酒的速度简直都不好意思去比。   桑渺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在这天师府中能抢了他生意的竟然是自己的闺女。   自家闺女这酿酒的手艺,要是拿到丹道宗那里,何止打脸,简直能将脸都抽肿了。   桑渺有些不怀好意的脑补了一下这画面,果真是有点美丽。   因为他的出现,使得天师府的炼丹水平也得到了世人认可,就等于是打破了丹道宗垄断丹药的目的。那些原本对丹道宗不满却因为需要丹药而不能翻脸只能妥协的人,此时就有了另一个选择,这让丹道宗的那群老杂毛简直恨他恨的想吃了他。   他一飞升,就和丹道宗结了梁子,那丹道宗的接引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爷当惯了,竟然看到他飞升就想抓他去当药童。   丹道宗的药童是什么?那简直就是垃圾场。   什么试药之类的事情全是药童负责的,要是常常炼制的丹药还好,心里有数,毒死人的事倒是少,但若是他们丹道宗的哪个丹师什么时候发个神经,研制出一种新的丹药,那么试药的活儿就必须要由药童来完成。   天知道丹道宗自开宗以来,究竟死了多少无名的药童?这些药童甚至很多都是随意抓来的,修为低下,毫无反抗之力,又对修仙抱有期待,要么被忽悠,要么被掳劫,总之真的成了药童之后,能活下来是你幸运,死了也是你倒霉。   他桑渺虽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人物,但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有点信心的。虽然刚飞升实力不行,但怎么还不至于要沦落到给人当药童的地步。   他当然是要逃了。对方也追。   最后他受了伤,遇到了天师府的一个师兄,这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也是这个师兄的那一点善意,他就加入了天师府。   然后就是他气不过,往后打了丹道宗好几次的脸,次数多的已经数不清了。   要是说丹道宗最想弄死谁,恐怕他桑渺的大名会高居榜首。   另一个乐的心里开了花的就属府主了。   这大把的灵珠往自己的宝库里送,天师府将来为弟子付出的资源就等于是有了足够的保证。   面对着越来越富裕的天师府,府主不得不感叹,桑渺桑红衣这父女俩简直就是天师府的福星啊。   要知道,从前的天师府,资源其实很紧张。   自从他们天机一脉的反噬越来越严重之后,天师府原本最大的赚钱项目‘预言’被迫搁置。那之后,天师府的财政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师府开始开拓了别的项目,甚至和仙人楼抢起了情报的生意。   但自从桑渺的到来,凭借炼丹和符阵,天师府的赚钱大业直接飙升了好几道台阶,可把他给乐坏了。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桑渺。这是个很大气也不愿意斤斤计较的人,又没有多大的野心,不喜欢玩心眼,最多就是时不时气你个半死,但这却是在他完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作为一宗之主,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要是宗里多些这种人,他做梦大概都能笑醒了。   “咳咳咳……”府主突然感觉喉头一股血腥味,他用手捂住了嘴,将咳出的血擦净。   他这是老毛病了。当年为了振兴天师府,他不顾反噬,多次尝试预言未来,最终落下了这毛病,几年前他本以为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所以更加尽心的培养门下的弟子,连后事都准备好了,不想桑渺横空出世,炼制的丹药竟让能压制他的伤势,为他争取了这许多年的时间。   不过,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寻找能够治疗反噬的天材地宝,就是存了一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桑渺能够拥有炼制这种丹药的能力。   他知道这很难,但却依旧愿意为桑渺尽一份心力。不是他有多伟大,只是他希望,即便在自己这一代里做不到,能够让他的弟子们,还有天机一脉的其他人能有个希望也是好的。   府主咳得更重了,他慌忙的从桌子上的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没有就着泉水便直接吞了下去。   顿时,五脏六腑中充斥着一股暖流,将原本几乎要压制不住的伤势又强势的压了下去。   此时正好君不负来到了门外,听到里头的咳嗽声,连忙推门进来,帮着府主摸着后背,这才把气儿理顺了些。   “师父,你的伤……”君不负神色有些落寞。   即便桑长老的丹药能压制反噬的伤,但毕竟是天道的反噬,治不了根。   “不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些年,算是我白白赚来的,要是有朝一日桑渺那小子能炼制出治疗天道反噬的丹药,能解了你们这份痛苦也是好的。”府主也有些落寞。   修仙者大多为长生,能活着谁愿意死?   可天机一脉本就没几个活的长的,而且一开始拜师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天地的主角,对别人而言办不到的事自己却未必办不到。然后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主角,很多事都是自己办不到的。   可那时却已晚了。   只不过他不后悔。没有以前的他,就没有现在的他。   这是他的命。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   “不负,你恨不恨师父?”府主此时却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恨。”君不负摇头。   “当初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我一见你便看出了你是修炼天机一脉功法的天才,便擅自跟你爹约好,收了你做弟子。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入天机一门,也不会尝过这天道反噬之苦。可为了天师府,为了天机一门,我终还是自私了这一回。”府主叹气道。   “师父,我还年轻,不一定会步天机一门短命的后尘。”君不负安慰道。   “是啊,你还年轻,有任何的机会都不要放弃。”府主握着君不负的手,苦口婆心道:“不负,一定要交好桑长老。他才是你的希望。”   见府主提起桑长老,君不负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壶酒,然后给府主倒了一杯,道:“师父,说起桑长老,弟子方才想起来,这壶酒是前几日桑师妹给我的,我见酒香浓郁,倒没舍得喝,准备拿来和师父一同品尝的,只是后来弟子有事外出,这事儿就耽搁了,待回来了,酒仙殿都已经建起来了。”   “嗯,酒仙殿的酒我也尝过一些,欲罢不能啊。”府主笑了笑。   “师父,这壶酒有些特别。我之前喝了一口,发现体内反噬的伤竟然痊愈了一些。我曾和桑师妹提过天机一脉的问题,所以我猜测,这会不会是桑师妹特意送的大礼?”君不负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机一脉的转机,不可化解的仇   听了君不负的话,府主终于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叫人迷醉不已。   随即他又轻轻嘬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品味其中的味道,道:“这里面似乎有四季长春的芽尖?”   “这酒,味道杂而不乱,弟子无法品出其中都有些什么。”君不负摇头。他真的喝不出来,这酒中应当有好几种材料混合,每一种本该有独特口感的材料,混到一起之后竟然意外的融洽。虽然能感受到是不同的食材,但中和到一块儿,味道很显然融在了一起,很难分辨。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算是我,也只能喝出这芽尖儿一种材料。”府主感受了一番,同样不敢妄下定论。   “材料的味道如此融洽,怕是冰天酒火的功劳。”君不负道。   “这酒……”府主顿了顿,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师父,这酒可能治愈师父的伤势?”君不负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他体内的反噬之伤还不重,所以即便被治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师父的伤却伤及了全身,要治愈,现阶段里根本不可能。即便是桑长老,也只能压制伤势,而不能根治。   府主沉默着。   “难道不行?”君不负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不行,只是……”府主的神色中有些许惊喜道:“我体内的伤确实修复了一些,但十分缓慢,缓慢到不刻意去查根本无法发现。”   府主说着,但脸上的兴奋的神色丝毫没有减少。   纵然伤势恢复的特别缓慢,慢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步,但是,伤却确实是在恢复这一点做不了假。   即便是桑渺炼制的丹药也不过只能压制那些伤势,延缓他伤病爆发的时间,等于是给他延了几年寿命罢了,但伤却并没有恢复,只是被压制在身体之中,阻止它爆发罢了。   但是,桑红衣的这壶酒,却确实的修复了他的伤势,虽然慢,但有作用本身就让他激动无比,这等于是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那若是常喝这酒,是不是能够一点点的将伤势治愈,可能只是花的时间要长一些?”君不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他很清楚,这伤要是再不去管它,师父就撑不了几年了。   若不是桑长老的丹药,师父怕是这几年也撑不过去,现在所多活的每一天,其实都算是赚来的。   “应当是如此。”府主心思也活络开了,知道自己有了治愈的希望,之前的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有希望就是最好的良药。如果不行也无妨,反正他这些年的命也算是多赚了的。可若是能治好这伤,就等于是天机一脉最大的弊端被解决了。   “不负,这些年来,为师一直压制着你的修为,不允许你突破大圣境,就是怕突破之时,心魔缠身,反噬爆发,会伤及你的性命。但若是这酒真对反噬之伤有用,那你便可着手突破之事了。”府主如此说着,脸上是欣慰的表情。   如果不是刻意压制修炼的速度,君不负早在几年前就可以突破大圣境了,但是,天机一脉的人大多都活不长,其中,死在突破之中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天机一脉从来不能规避心魔。天机一脉的门人的心魔就是天道本身。而神皇境到大圣境之间是一道门槛,阻碍了多少天机门人卡在了这道坎上。   从神皇境突破大圣境而心魔爆发遭反噬而死的天机门人何其多?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让君不负随意突破。特别是桑渺可以炼制压制反噬之伤的丹药后,他更是希望能够拖上一拖,看桑渺能不能炼制出治疗反噬的丹药,将问题一并解决,再让徒弟去尝试突破。   君不负是他天机一门的嫡系传人,和那些平日里预测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普通弟子不同,体内积累的反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普通的反噬,丹药就能解决,因为不严重,及时吞服丹药后将药力化开,反噬的伤势通常在三到五日内就能化开。   但是嫡系一脉的能力要大于普通弟子,能入嫡系一脉的人,必是先天就拥有着‘预测’的天赋。沟通天机,测算命运,这种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拥有的。   可以说,天机一脉的嫡系,严格来说也是一种特殊体质。能够沟通未来的特殊体质。   君不负一出生就拥有这种体质,所以他一见便心喜,便自作主张去君家受了君不负为徒。   不过,好在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阻止君不负使用‘预测’的能力,除了修炼天机一脉的功法外,几乎不让他接触任何与预测未来有关的任务,尽量的将他反噬的伤痛压制到最低。   同时,他也压制着他的修为不让他随意提升,就是怕步子迈得太大,最后会落得天机一脉所有人的下场---短命。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的自私。因为不想天机一脉断绝在自己的手中,明知道天机一脉的人没有几个活的长的,却还是忍不住收下了君不负为徒。   如果他不加入天机一脉,不拜自己为师,可能修炼的速度要比现在慢一些,可至少生命无忧,又无需承受伤病之苦,可他又很庆幸自己有着这么一个天赋绝伦的徒弟,这种矛盾的心态一直折磨着他,使得他的伤越发的严重,心病也是越发难解。   但现在,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这让他深深的松了口气,觉得压在心上的大石至少搬开了一半。   “不负,这酒,叫什么名字?”心情好了的府主觉得身体都轻快了许多,明知是心理作用,但他却是觉得很舒坦,故而问道。   君不负摇头道:“不知道。当初桑师妹给了我这壶酒,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美酒,便没有多问。”   谁知道会是意外的惊喜呢?   “那你桑师妹给你这壶酒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府主又问。   君不负皱着眉,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道:“没有说什么。”   府主叹气,最终道:“不负,你记住,要和飘渺宫走得近些。这天师府未来师父是一定要交给你的,你既是天机一门的嫡系,又是天机师中的天才,天师府将来必是要在你手中被发扬光大。而你,我,甚至是天机一脉,我们的希望,就在飘渺宫,在桑渺和桑红衣这对父女。”府主郑重的说道:“之前,桑渺只是能够炼制压制反噬的丹药,为师尚且不惜折节下交,但事实上,桑渺也的确没有让为师失望。”   府主说的其实也不算错。当时的桑渺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即便在十六阶梯,在苍穹域乃是名满天下的天才,可到了十七阶梯,再天才也得一步一步走起。他那种修为的人遍地都是,不说整个十七阶梯,就是天师府里都一抓一大把。   纵然是有目的的吧,可府主毫无架子的与桑渺相交,起初也有很多人不理解。   甚至桑渺从一个普通弟子直接晋升精英,又在一年内成为长老,这种传奇般的经历让很多人都感到不服。   特别是那些精英弟子,费尽心思成了精英,轻而易举的别人赶超,原本不放在心上的师弟成了同辈,而仅仅一年,便要叫同辈为长老。见面需行礼,时时要恭恭敬敬,这种落差,很难让人心平气和的接受。   就比如凌霄宫的那位宫主,原本就是精英弟子中的佼佼者,意气风发,飞扬恣意,可一夜之间就被一个新来的给顶了位子,然后被人家一骑绝尘的抛在了身后。这种落差,使得这位现在依旧是精英弟子的凌霄宫宫主恨透了桑渺,连带着看飘渺宫的所有人都不顺眼。   “不负,我知你平日里不喜拉帮结派,为师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我们天机一门有太多短命的先辈,为师一想到那些人的死状,就心惊肉跳,生怕你也得了这个下场。”府主叹气道:“你入天机一门乃是为师的私心作祟,自私这么一回,为师也时常后悔,可能得你这样一个弟子,为师又心感安慰。你恨为师也是应该的,你不恨,也是你懂事。不过,你要交好你桑师妹。你们是同一辈的人,彼此间也有话说。既然你和你桑师妹提过天机一门的弊端,你桑师妹又送了你这壶酒,怕也不是心血来潮那么简单。”   君不负点头。   他知道师父的良苦用心。   一开始他也不是不恨,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婴儿的时候,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多了这么个师父,偏入了天机一门的大多短命,他自己也难逃这样的下场,但是,师父始终对他那么好,他根本就恨不起来,也只能感叹这就是命,并学会认命。   为什么天机一脉的人都知道入这一门就是短命早死的下场却始终有人前赴后继踏入此门?   或许是一种信仰吧。   他自己倒没有这种觉悟,只是师父对他的好,让他想要尝试着去回应这种期待。   何况,就如同天赋有属性一般,他天生亲和天机一脉的属性,注定了只有修炼天机一脉的功法,修为才能真正意义上的突飞猛进。   “这壶酒先放在我这里,你去找你桑师妹谈谈,看她手中还有没有这种酒。若是没有,你再来将这壶酒拿去,务必要见你体内的伤势控制在你能控制的范围内。若是还有这酒,你便想法子再买两壶,你桑师妹既然建立了酒仙殿,开起了酒中仙,这些酒应当都是出售的。至于这壶酒,我就拿给其他长老试一试,看他们反噬的伤是否都能痊愈一些,若是,就要全力收集材料,以后怕是要麻烦你桑师妹了。”府主此时手中握着酒壶,如同握着神器法宝一般。   这一壶桑红衣随便送出去的酒,可能就是天机一脉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此刻,桑红衣在府主的眼中简直就是无法比拟的珍宝,比起桑渺来变的更加重要。   假如这壶酒真的能够缓慢的恢复他们的伤势,就等于是天机一脉的咸鱼翻身的机会,哪怕伤势恢复的再慢,只要有机会,他相信,其他长老一定也会疯了一般的想要得到这种酒。   所以,桑红衣现在就是他们天机一脉的心头肉啊。   而就在府主与君不负看到了天机一脉翻身的希望的时候,桑红衣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酒中仙里这几乎满座的情景,眼中有杀机闪现。   “怎么办?这些人,从白天坐到晚上,只点一壶普通的灵酒,还吓唬其他的客人,这么下去,飘渺宫和酒仙殿的名声就要坏在他们手里了。”冷青竹此时已经加入了飘渺宫,而且可能是感恩于桑红衣的帮助,她直接就入了酒仙殿,帮着桑红衣打理酒中仙的声音。   “你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桑红衣才入门没多久,不可能将整个天师府的弟子认个全。但是,这些人一来,很多来喝酒的普通弟子便被吓走了。至于那些长老,大多是买了酒带回去喝,不会和普通弟子待在一起喝酒,所以这些人知道惊动不了那些长老,便更加有恃无恐的占着地方不拉屎。   “不能认全,但是有几个人我还是知道的。”冷青竹指着其中一个人道:“那个人,手上缠了一块纱布那个,他是凌霄宫的人,是流海的狗腿子。”   “还有那边那个,是如玉宫的大师姐,为人最是泼辣,一旦与人起了冲突,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只是她很聪明,性子虽辣,却也不是常常得罪人,最懂得规避冲突,这次来咱们酒中仙捣乱,应该是奉了如玉宫颜长老之命。”冷青竹叹气,死了一个流川,直接就得罪了如玉宫和凌霄宫两大宫殿。   颜长老平日里倒不怎么与桑长老起冲突,但她喜欢流川的叔叔,流川的叔叔又特别宠爱流川,爱屋及乌,她们杀了流川,与颜长老基本上就没有和好的可能了,除非有朝一日颜长老不喜欢流川的叔叔了,甚至和流家反目成仇,否则这个梁子就结订了。   而凌霄宫更不必说。   宫主凌霄本就看桑长老不顺眼,处处对着干。流海身为凌霄宫的大师兄,又是流川的哥哥,这个仇恨就更无法化解。   流川和流海的父亲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了家族,丢下他们二人的母亲和他们兄弟走了,自此流家一些人就各种冷嘲热讽他们的父亲是个叛徒。这两兄弟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之内,他们母亲因为被抛弃又疯疯癫癫,天天在他们面前说他们父亲的坏话,导致这两兄弟性格扭曲,阴狠毒辣,睚眦必报,但偏偏这两兄弟却很讨他们叔叔的喜欢。特别是流川。   颜如玉喜欢他们的叔叔,为了讨好心上人,自然是要为流川报仇的。   流海和流川的兄弟感情也很好,只要知道了流川的死因,根本不可能默不作声。   这不,报复的第一步就已经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这里是卖酒的,不是青楼   “红衣姐,难道就任由他们坐在这里影响咱们的生意?”冷青竹气不过,这些人一来就凶神恶煞,只点一壶酒,却各种找茬,吓唬其他的客人,有些人不愿意和他们起冲突,就只得暂时退避,如此一来,这一天里就要少挣很多灵珠。   可他们还振振有词,请他们离开,就说是店大欺客,说什么来了就是客人,赶客人走又算是怎么回事。   冷青竹忍了一天了,要不是红衣姐不在,她不敢擅作决定,她都不想受这份气,干脆打一架,大不了以后就不做他们生意了。   可她又不能擅作决定。本来流川的死就与她有些关系,要是再进一步与如玉宫和凌霄宫的关系恶化,她怕给红衣姐惹来麻烦。   “他们既想坐着,就让他们坐着,一切等明日一早再说。”桑红衣却并没有感到任何困扰。   她压根就不想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今夜就让他们待在这里?”冷青竹想不明白桑红衣这么做的意图。   “既然他们这么听话,甘愿做流海和颜如玉的狗腿子,就让他们做个够。”桑红衣笑的有些阴沉,随即对冷青竹道:“青竹,去将方逆鳞叫过来。”   “好。”冷青竹虽然好奇,却也不急着问。   没多久,方逆鳞就来了,还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不耐烦的道:“师父啊,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这种程度的修士还用睡觉?”桑红衣斜眼。   “这是习惯!习惯懂不懂!”方逆鳞习惯性的犟嘴。   说起来,自打飞升后,方逆鳞变的年轻了许多,整个身体的模样也逐渐与他的灵魂年纪相吻合了起来。   现在若是有人见了他,再不刻意查他的骨龄,也不认识他的情况下,保准以为他是二十几岁最多三十岁的人,这也让方逆鳞叫桑红衣师父叫的顺口了些,毕竟年龄差距看起来没有那么大了。   “你叫我来做什么?”方逆鳞知道,桑红衣叫他准是有事。   “那几个人看到了没?”桑红衣指着那几个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道。   “哦,这几个鸟人啊,白天就在,现在还不回去睡觉?”方逆鳞无所谓的说道。   “炼几枚凝香丹,今夜给他们点上,明日我要看一场好戏。”桑红衣笑的有点阴险。   “凝香丹?”方逆鳞脸色有些奇怪,随即道:“师父,你是打算让他们luo奔?”   “控制一下药量,待明日客人都到了的时候,让他们当众表演。”桑红衣没有否认。   “要是这么做,你可就算是将这些人彻底得罪死了,几乎不会再有缓和的可能。”方逆鳞提醒道。   “我会在乎?”桑红衣反问道。   方逆鳞败下阵来,不再劝说。   确实,这些人敢来捣乱,就代表这梁子早晚要结下。   他听冷青竹他们说过桑红衣和这些人的过节,恐怕也难以善了。   “玩大的还是小的?”方逆鳞似乎也被勾起了兴致,坏笑着问道。   “随你。”桑红衣不在意的摆摆手,留下方逆鳞一人炼丹,她自己回去睡觉去了。   见桑红衣离开,方逆鳞撇了撇嘴,心说你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不过嘴里这么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倒是很诚实,炼丹的事宜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桑红衣再次来到这酒中仙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很多的人,他们似乎都在指指点点着什么,看起来好不热闹。   “怎么了?何事如此吵闹?”桑红衣一脸茫然的挤进人群,看到她的表情,谁也不会怀疑这种事情里头会有她的影子,但是这些人的行为,若真是他们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又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   跑这里来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脱得一丝不挂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听说之前在精英弟子领取令牌的任务大厅里,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飘渺宫的二宫主才与如玉宫的颜长老起了冲突,她会让自己宫里的人跑到这酒中仙来谈情说爱?   “红衣姐,这些人实在是……”冷青竹简直看不下去了。   桑红衣往冷青竹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群大男人脱得连个裤衩都不剩,一个拥抱在一起傻笑,画面看起来是如此的清奇,简直让人难忘。   很显然,方逆鳞已经减少了药量,否则这些人现在要做的就不是拥抱在一起傻笑,大概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事也都干完了。   而且,方逆鳞还算怜香惜玉,至少如玉宫那个大师姐还安然无恙,只是一脸惊吓的看着其他人突然间奇怪的举动,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怎么样师父,我做的还不错吧?你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加重些药量,让他们当着所有人面做点那种事,之后这两宫的人怕是再也没脸见人了。”方逆鳞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向桑红衣传音道。   桑红衣只是送了他两个新鲜的大白眼,随即走上前去道:“有没有人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有看热闹的弟子抢着说道:“今日我本打算来喝上一壶酒,可谁知一来就看到这副情景。他们脱的什么都不剩,抱在一起就傻笑,都笑了小半个时辰了。”   “我这酒中仙是喝酒的地方,不是青楼,你们是不是去别的地方继续抱?”桑红衣一句话,让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是你做的?”此时那如玉宫的大师姐惊恐的看向桑红衣道。   “你是哪位?又指的是什么?”桑红衣假装不认识对方。   事实上也确实不怎么认识,只是听冷青竹说过她的名字和来历罢了。   “我是如玉宫的大师姐谢聘婷。你可知你做这种事情,无论是凌霄宫还是如玉宫,都不会放过你!”谢聘婷确实被这种情况给吓着了。她平日里足够泼辣,也足够放肆,所以常不把人放在眼里。   她其实本不想来这里,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修炼来的更充实,可是师父有命,她不得不从,不得已,她只能在这里留了一夜,其实也是打算给桑红衣一个教训。   可谁知道,三更半夜的时候,她如玉宫的弟子和凌霄宫的弟子突然犯了浑一样,突然的起身,突然的大笑,然后就这么大笑着将身上的衣裳全都脱光了,两两的抱在一起。   当时还有人要扑过来抱她,被她一脚踢开,之后她就一直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时,也是后怕。如果自己也着了道,脱了衣裳与这些臭男人抱在一起,她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宗门之中?往后怕不是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如玉宫的大师姐?”桑红衣一愣,随即道:“哦,原来是颜长老的人。”   谢聘婷宗觉得面对桑红衣的时候有种浑身发寒的感觉,特别是她提起‘颜长老’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就不由的一跳,充满了不安。   “这位谢大师姐说的话真是有趣。是你们两宫的人跑到我这酒中仙来做这些龌龊的事,吓着了我的客人,怎还成了我的不是?”桑红衣似是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这酒中仙里卖的是酒,不是春药,何况这些人为何会如此,你难道不比我要清楚得多?”   “你……”谢聘婷语塞,纵是她平日里泼辣都找不到借口。   确实,这些人疯狂脱衣服大笑拥抱的时候,全程她都是亲眼看着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又是怎么着的道。   如果真是这酒中仙里的酒有问题,那么她同样也喝了,为何却没事?   可若说不是这桑红衣做的手脚,说什么她都是不信的。   “你们如玉宫和凌霄宫平日里难道不许弟子成亲吗?看把他们憋的,大半夜的跑来我这里做这种事,怕是要借着酒力壮胆,超脱世俗的偏见。”桑红衣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的谢聘婷一愣一愣的道:“我懂的,世俗偏见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破的,我也不会笑话他们如此情不自禁。可我这里毕竟只是卖酒的,他们再如此下去,会吓坏了我的客人,这便不好了。这样吧,你既是如玉宫的大师姐,便负责将他们都送回去吧,若是你们长老问起,就说是我说的,相爱本无错,颜长老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做哪些棒打鸳鸯的事,还是成全了他们吧。我想,凌霄宫主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有成人之美的品德。”   谢聘婷简直要吐血了。   心说这是哪来的伶牙俐齿的,竟是三两句话就编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她的师父和凌霄宫主却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你别高兴地太早,我们好说也是客,你如此相待客人,怕是这酒中仙早晚要关门大吉!”谢聘婷说不过桑红衣,就开始了威胁诅咒的戏码。   可惜,桑红衣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只冷笑着道:“我想,是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酒中仙打开大门做生意,虽是卖酒的,可从来不强求客人必须要买我的酒。”   谢聘婷皱眉。   “我桑红衣酿的酒,品质就摆在那里。从来都是别人求着要喝我的酒,却不是我求着别人喝我的酒。”   桑红衣看了眼周围的客人道:“这酒中仙大不了我就关了,其他人喝不到这美酒了,干脆就去你如玉宫里找,颜长老阅历丰富,酿几壶区区小酒,应是不成问题的。”   谢聘婷暗恨。   桑红衣这张口一句阅历丰富,闭口一句阅历丰富,不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师父年纪大了吗?   “你想怎么做?”谢聘婷觉得她说不过桑红衣。而且奇怪的是,若是换了平常,她早就撒起泼来了,可面对桑红衣,理智却告诉她,一定要冷静。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颜如玉和流海想要怎么做。”桑红衣笑着,眼中却含着讽意道:“回去告诉颜如玉,如果想要讨好流川的叔叔,为她的好徒弟报仇,就让她亲自来受死,不要再派你们这些弃子来恶心我。这样拙劣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亏她也能想的出来,三百多岁的老妖婆了,人生阅历何其丰富,走么就不长脑子呢?”   桑红衣对颜如玉可谓是极尽嘲讽了。   面对敌人,要利用任何的手段来应付。   桑红衣知道,谢聘婷要是真的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颜如玉听,以颜如玉的脾性,可能会憋出内伤来,气个半死也说不定。   “桑红衣,不要再侮辱我师父!”谢聘婷咬牙切齿,却对桑红衣莫名的忌惮。   “看起来,谢师姐倒是尊师重道。可惜你师父却没将你放在眼里啊。”桑红衣笑的更像是幸灾乐祸。   “你胡说些什么!”谢聘婷怒吼。   “她派你来是做什么的?难道是来给我送银子的?”桑红衣冷笑着道:“前些日子她自己就差点死在我爹手上,别跟我说她有多健忘,忘记了我这酒中仙的背后是飘渺宫的影子,而飘渺宫的宫主是我的亲爹。惹恼了我你会有什么下场?你师父尚且被我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一个普通弟子,就敢来我飘渺宫撒野,打了杀了都不算什么稀奇事。不过若是你死在了这里,你那个好师父倒是有理由去找宗主告状了,什么残杀同门的罪责估计要扣在我的头上。”   “你看,你也就只有这点作用。”桑红衣看着谢聘婷的脸,成功的看到她从生气,到思考,脸色一步步变的难看起来。   “你呀,纵使尊师重道,又怎敌得过一个女人思春的心?为了她喜欢的人,她是一定要为流川报仇的,而为了这个目的,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桑红衣咧起了嘴角,一字一顿道:“包括她的弟子。”   “也就是你。”桑红衣几乎要凑到谢聘婷的耳边了。   谢聘婷却冷着脸不说话,很显然,她是知道自己师父的一些事的。   外人都说她泼辣,但其实她很不愿意去招惹那些招惹不起的人,她不想为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师父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动摇了。”桑红衣声音很轻柔,随即退开两步,似乎要与她拉远一些距离。   谢聘婷咬着牙,知道桑红衣说的是真的,但还是气愤于她的咄咄相逼。   “谢聘婷,谢师姐,你可愿拜我为师?”此时桑红衣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聘婷直接愣在原地,再看看周围,似乎没有人听到,她这才意识到,桑红衣这是在和她传音。   拜她为师?   这是什么节奏?196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的资质,只能做我的记名弟子   谢聘婷脑子一直处于发懵的状态,对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更是让她整个大脑都有点空白。   ‘你可愿拜我为师?’   就这么一句话,惊住的就何止是谢聘婷一人,其余来喝酒的,看热闹的也全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故事怎么就走入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节奏。   若是没看错的话,这位谢师姐是来捣乱的吧?   如玉宫和桑红衣那点破事,这几日早就传遍了宗门。如玉宫的颜如玉颜长老被桑渺长老狠狠的揍了,这已经成为了天师府各宫各院的笑谈。   事情起源于颜长老弟子流川的死,但最后颜长老不仅没能为流川报仇,反倒是自取其辱,被桑长老父女俩先后羞辱,实在是丢人现眼。   而谢聘婷是如玉宫的大师姐,算是颜长老的弟子之一,虽说这种弟子的关系不如真的行过拜师礼,喝过敬师茶的亲传来的亲密,可就这么公然的挖颜长老的墙角,这位桑师姐也是个妙人。   昨日来过的都知道,凌霄宫和如玉宫联合起来到这酒中仙里来给桑红衣使绊子。今日除了喝酒的之外,也有一部分人是专程来看热闹的。但没想到确实是很热闹,一来到此处,入眼的全是白花花的肉体,唯独万绿丛中一点红还安然无恙的好好穿着衣裳。   不过桑红衣这句拜师的问话却让谢聘婷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谢聘婷仔细的梳理着手下人为她搜集的关于桑红衣的消息。   桑红衣来到天师府也没几天,最早是跟着君不负一起回来的,甚至是君不负一路领着她拜入天师府,又直接带她去领取了精英弟子的令牌。   这一点,谢聘婷就很忌惮桑红衣。   不仅仅是她一入门就获得的精英弟子身份,也因为君不负是真的宗主一脉的传人,君不负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宗主的态度。   再者桑渺也是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如玉宫与飘渺宫向来没有什么大仇大怨,因为流海的关系,师父刻意的与凌霄宫走得近些,与飘渺宫保持着距离,但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所以两宫的关系只能说是陌生而已。   但是,飘渺宫是如何一步一步在天师府崛起的,飘渺宫的主人又是如何在短短几年间闹的十七阶梯鸡飞狗跳的,他们每一个人却都很清楚这段传奇。   最重要的是,无论丹药、符、还是阵,这都是平日里战斗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即便师父亲近凌霄宫,却也告诫他们,不要轻易得罪飘渺宫,实在不行就尽量绕着走。   这也是她十分不理解师父突然让她来飘渺宫捣乱的原因。   当她知道流川已经死了,还很可能死在了飘渺宫这个新加入的桑红衣手中的时候,说实话她是高兴的。   因为她特别的厌恶流川这个人。   流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当年流川的爹为了个女人背叛家族,导致发妻发疯,流家这两兄弟更是心智扭曲,简直无恶不作。   流海就是个色鬼,见着好看的女人就想收入他的身边。当初仗着师父喜欢他叔叔,他竟然向师父讨要她做他的小妾,师父还就真答应了。只是后来出了点事,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但最近流海似乎又有旧事重提的打算,她正为此事烦心不已。   而流川,就更不是东西。明明知道师父都将她默认的许配给他哥哥了,这个混账东西还时常的言语调戏她,有时候还动手动脚。她若是露出一点不耐烦,流川就各种冷嘲热讽。   什么我哥怎么可能稀罕你这样平庸的人物?你不过是个暖床的通房丫头,等我哥玩完了我就会让你哭着求着爬上我的床之类的污言秽语,若不是忌惮师父,她早就一掌拍死这个恶心的玩意儿了。   她对师父是有怨言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如流川在师父心里重要。流川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与她这种普通弟子是不同的。   亲传弟子,行了礼,敬了茶,三跪九叩,天地为证,是真的确立了明确师徒关系的,受到天道的保护。   这样的师徒,无论是师父背叛徒弟,还是徒弟背叛师父,都会受到天道惩罚,只是看你挨不挨得过去罢了。   而她这种弟子,只是很普通的弟子。能够选择加入哪一宫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算是宫主的弟子,除非被宫主指定给其他人做弟子,否则都算在宫主的名下。   她之所以被称为是如玉宫的大师姐,是因为如玉宫里的女弟子之中,她的修为最高,顺理成章的,她就是大师姐,但与流川这种行过拜师礼的人相比,就是亲传与记名的差别。   像她这样的弟子,若是修为下降了,随时会被扫地出门,就算修为提升了,加入了更好的势力,也可以随时拜更好的师父,根本不必和现在的师父打招呼。   而流川这种亲传弟子却不同。他们是不能随意拜其他师父的,除非他得到了颜长老的允许,否则都会被视为叛师。   像她这样的弟子,如玉宫里随处都能碰到,所以流川总是摆着亲传弟子的架子,对于她这个大师姐,那是一点也看不起的。   而她之所以有怨言,就是因为她明明没有受到多大的重视,但人生却轻而易举的被人规定了。原因只是因为师父想要讨好流海的叔叔,所以轻易的放弃了她。   而桑红衣的这一问,却让她心动了。   越人歌和方逆鳞的例子摆在了那里,即便她与桑红衣暂时是敌对的关系,却也不得不承认,越人歌和方逆鳞是天才,战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而一年前,他们刚刚飞升,被接引的使者带回宗门时,因为他们的天赋而引起的众长老争抢收徒的那一幕,还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   而他们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每一个长老甚至是宗主的橄榄枝,也让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他们说他们有师父,所以必然是正式的拜过师的。再另投它门是不被允许的,除非得到师父的首肯。   哪怕他们的修为比他们的师父高,天赋也更强,哪怕将来他们会将师父甩开到再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师父就是师父,只要师父一日不松口,就不能另外拜他人为师。   而前两天,当她得知桑红衣就是这两人的师父的时候,她很震惊。   桑红衣才多大岁数?两个徒弟都要比她自己年长,她自己都不到三十之龄,竟然真的能教出这么天才的徒弟来。   她曾羡慕自己要是也有这样的功法,就算比不得越人歌和方逆鳞两人的天赋,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如玉宫里庸庸碌碌,被流川这样的货色嘲笑讽刺,被流海这种人逼迫打压,被师父如此轻贱当做弃子,她有多不甘,只有自己知道。   而今天,她听到了眼前这个人问她,可愿拜她为师?   谢聘婷在心底问自己,如果桑红衣也给她一部像越人歌方逆鳞修炼的那种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功法,她会不会离开如玉宫,跟着这个敌人,成为她的弟子?她的回答竟然异常的肯定。   她会。   一个变强的机会放在眼前,不抓住时机的是傻子。   但是,桑红衣这句话有多少真心在?她不敢肯定。   如果这只是对方用来气师父的手段,她依旧不过是桑红衣和师父之间博弈的一枚棋子,那么将来她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一条路?   何况,就算桑红衣是认真的,她真的有更好的功法秘籍能够给她修炼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聘婷满脸戒备的问道,但神色中的期待却已经将她的小心思彻底的出卖给了桑红衣。   “你听不出来?我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颜如玉的墙角啊。”桑红衣倒是很坦白,不遮不掩,就像是她在做的事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一般,神色间没有任何的心虚。   “所以,你想要我背叛师父,加入飘渺宫,打了师父的脸,你再随意将我这弃子丢弃?”谢聘婷冷笑。   说到底这些人就没把她当个人来看。   不过一个工具,工具的喜怒哀乐又有什么要紧?   可是,很不甘心!   桑红衣看着谢聘婷这满含杀机的目光,却笑了,道:“怎么,颜长老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你的?”   谢聘婷紧紧的皱着眉,咬着唇,压下了心头的不甘。   “你的天资太过平常,即使拜了我为师,也只能做我的记名弟子。”桑红衣无视了谢聘婷的脸色,道。   “记名弟子?”谢聘婷简直要气笑了,冷着脸道:“放弃我如玉宫大师姐的身份,到你身边做个记名弟子?”   她觉得她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看过了这个之后,再慎重的做出决定。”桑红衣却突然伸手在谢聘婷的眉间一点。瞬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在脑海中炸开,谢聘婷突然就觉得脑海中多了一部功法。   她小心翼翼的查看,却发现只能查看到很少的一部分,但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了这其中的精妙,让她简直移不开眼。   花了点时间将这小部分看完,谢聘婷的心加速的跳动着。   这是一个机会。真真正正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能够一飞冲天的机会。   这套功法的玄妙,比起她现在所修炼的那套功法,就是皓月与萤火的区别。   想到自己为了现在的这套功法,不停的做任务,赚取积分,卖材料赚取灵珠,几次险死还生,身上伤痕累累,这才换到了这部功法,修炼到了第五层,所花费的时间经历又要如何换算价值?   而她脑海中的这一部功法,却比这她千方百计得来的神功要强大百倍千倍,这叫她如何不动心?   记名弟子?   若是真的能够得到这套功法的全部,别说记名弟子,就是丫鬟她都当了。   什么地位也比不上强大的实力来的可靠。   修炼了这套功法,她何必还要被流海这样的人觊觎而不敢出声?何必还要满足了颜如玉讨好流家人而出卖自己的举动?   “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谢聘婷问道。她不信这样强大的功法不需要代价就能交到她手中。   “现在,立刻,马上退出如玉宫,然后,给我敬茶。”桑红衣的条件也是简单的很。   原本,万物之书是看不上谢聘婷的资质的。   其实谢聘婷的资质不算差,只是比起越人歌方逆鳞这样的妖孽却有点上不了台面。   万物之书里倒是记载了一部适合谢聘婷资质的功法,比起天师府的功法是好太多了,但是比起越人九歌丹综大道这种等级的功法,无异于是垃圾。   以破书的性格,他没打算让桑红衣收谢聘婷为徒。不过因为这件事,破书又改变了主意。   收了谢聘婷为徒,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打颜如玉的脸,同时,以谢聘婷的资质,想要飞升十八阶梯,需要的时间不会太短,倒是可以让她帮着巩固在天师府中的势力。   毕竟,将来洛书他们也都是要飞升的。而桑红衣的天赋,可能在洛书他们飞升之前就又飞升了也说不定,有谢聘婷这么个人照看着,洛书也不必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操心,可以安心修炼。   而万物之书确实看不上谢聘婷的资质,所以就提议桑红衣收谢聘婷为记名弟子,又与亲传弟子的身份分开了,也能收服谢聘婷为她尽心尽力的办事还不能背叛她。一举两得。   “就……这么简单?”谢聘婷满脸写着不相信。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别不是馅饼是陷阱吧。   “还有,把这些东西扔出去。”桑红衣又指着那些继续抱在一起傻笑的如玉宫和凌霄宫的成员,嫌弃道。   谢聘婷挑了挑眉,发现桑红衣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她去做,于是咬了咬牙,直接跪下了,磕了两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从今开始,你就是我桑红衣的记名弟子。而同时,你要退出如玉宫,回到我飘渺宫。往后安心修炼,争取早日飞升。”桑红衣一本正经的嘱咐道,看的周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愣一愣的。   这就……拜师了?   转师另投,这可是大大的打了颜长老的脸啊。   不过,倒也没有多少人觉得谢聘婷做的有什么错,毕竟她和颜长老的师徒关系只是最简单的师门关系,没有行礼敬茶磕头,不是亲传,即便另投他人也是正常的。   特别是另一个师父有钱有颜有闲,最重要的是特别的大方的时候。   这不,此时的桑红衣直接掏出了一枚储物戒指,丢给谢聘婷后只轻飘飘的一句:“这里是两千颗极品灵珠,留作你修炼的资源。这些日子我会忙些,没时间指点你修炼,你就自己努力一些,若是有不懂的,就去找你越人师兄和方师兄问。还有一些丹药符阵,你自己看着用。不用给为师我省钱,只要是花在刀刃上,灵珠你师父我有的是。”   有钱人啊!   顿时间,这群看热闹的之中,已经有无数人想要投入桑红衣门下了。   自己辛辛苦苦赚几枚极品灵珠有多不容易?   人家一出手就是两千颗!   这还只是给记名弟子的!!!   那亲传是什么待遇?196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爷威武!大爷霸气!   桑红衣这一锤子算是锤的颜如玉脸面尽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宫里的大师姐直接叛出,当场加入了飘渺宫,之后桑红衣为了恶心她,还郑重其事的办了场别开生面的收徒大会,可以说是将场面做到了最佳。   最可气的是,桑红衣还派人下了帖子给颜如玉,摆明了是要羞辱她。那一日,颜如玉没有到场,却派了门下的弟子给桑红衣送了份礼物,礼物很别致,一只惊心装裱起来的蜻蜓尸体,也是颜如玉在给桑红衣的下马威。   谢聘婷的脸色很不好看,蜻蜓是她一直养着的,一只变种的蜻蜓,五彩缤纷的,煞是好看。虽没太大用处,但她也一直照料着,多多少少有点感情。   桑红衣更加信奉的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作为回礼,桑红衣亲自出手,将颜如玉的坐骑给宰了,直接炖了肉,连锅给颜如玉送去了。   至此,飘渺宫和如玉宫的梁子彻底结大发了。   但是,作为飘渺宫的宫主,桑渺却一次也没有出面,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随便任由桑红衣折腾,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宗主一脉更是默不作声,默认了两宫这种你来我往的争斗。   而每一次,颜如玉都只能气的半死,反倒是桑红衣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如玉宫反而那点道行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一般。   拜师之后,谢聘婷彻底闭关,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而之前在如玉宫里一直跟着她的一些人也先后的叛离了如玉宫,加入了飘渺宫,继续在谢聘婷的手底下做事。   桑红衣也乐得如此。   她收下谢聘婷本也是有着让谢聘婷帮她发展势力的打算。   “如何,对你可有帮助?”桑红衣问道。   万物之书叹了口气,道:“聊胜于无。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不过,对我的帮助太过有限,收一百个这个样的记名弟子也比不上收一个亲传。”   “亲传弟子哪是那么容易收到的?我得到你那么多年,也才收了四个。”桑红衣也觉得有点慢了。她发觉,她每收一个亲传弟子,破书的能力就能修复一分。而随着弟子越来越强,除了她之外,破书也能得益。   只是,破书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真正符合他的条件的人又有几个?   “少女,加油吧。你收的徒弟越多,我恢复的就越快,你也就会越强。”万物之书也知道,一切都急不来。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吃太急了容易撑着,走太快容易摔倒。   正在桑红衣为收徒的事发愁的时候,‘噔噔噔’的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桑红衣轻声道。   “二宫主,君师兄来了。”此时有弟子前来禀报。   “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你先带君师兄去酒仙殿里等我。”桑红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君不负果然上钩了。   不过他现在才找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君不负算是沉得住气的。本来她以为,得到了能够痊愈希望的天机一脉会更早的过来接触她呢。   稍稍打扮了一番,桑红衣才去了酒仙殿。此时君不负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君师兄,你找我有事?”桑红衣假作不知道君不负来意的样子,问道。   “这几日桑师妹应当忙的不可开交吧?”君不负露出温润的笑容,看起来果真带着那么一点神秘,一丝仙气。这种感觉,她也在府主的身上感受到过。想来,这是天机一脉独特的气质。   “还好,酒中仙的生意,有青竹帮着打理,我也就时不时的酿上几壶酒,剩下的,也就是陪着颜长老玩玩了。”桑红衣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听说颜如玉这些日子来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责骂手下,现在如玉宫里对她有怨言的可是不少。   “这位颜长老可是要被你给玩残了。”君不负哭笑不得。   他可是宗主一脉的嫡系传人,还是紫英宫的代宫主,手中掌握着各种情报,如玉宫那点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凌霄宫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明明那一日,凌霄宫也有不少弟子赤身裸体的被送了回去,那副模样,几乎让两宫成为了整个天师府的笑谈。   “我这里还有些意犹未尽呢。”桑红衣笑道。   君不负苦笑,看来这位桑师妹和他爹一样,都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君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可是有事?”桑红衣明知故问道。   “是有点事。”君不负点头道:“我刚刚接了个任务,要去万象之森捉拿一只大妖,取它的内丹,桑师妹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去?”   “万象之森?”桑红衣一愣,心道君不负竟然不是来问酒的问题的?   “那大妖曾经杀了我天师府的一个执事,偷走了那执事要进献宗门的宝物,师父派我去将它捉拿,将宝物夺回来。”君不负解释道:“不过,那大妖不容易对付,他又是逃到了万象之森里头,那里是妖族地盘,我一个人力不从心,便找了几个同门一同前去。任务的积分咱们几个平分,如何?”   “万象之森中,是不是生长着一种名叫九幽射日草的植物?”桑红衣突然问道。   “九幽射日草,生长在九曲谭附近,那里有不少妖兽镇守,不过以我们几个的修为,要得到倒也不算难。桑师妹想要这九幽射日草?”君不负给了肯定的回答。   “果真有?”桑红衣笑了,道:“这种九幽射日草可是宝贝,用来酿酒再是合适不过。而且相比起我来,君师兄恐怕更加想要得到它。”   “此话怎讲?”君不负微愣。   “君师兄此来,除了邀请我去万象之森捉拿大妖之外,难道就没有些别的事情想要和我说?”桑红衣笑道。   君不负稍稍有些尴尬,但还是诚实道:“确实有些事想要和桑师妹谈谈。”   不过,到此刻,君不负也就明白了,那壶酒,果真不是桑红衣无意为之,她给他那壶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酒对他们天机一脉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君师兄要谈什么,但说无妨。”桑红衣已是心中有数。   “之前桑师妹给我的那壶酒……不知可还有?”君不负实在是不擅长这种事,但是此事太重要了,事关他自己,他师父,还有整个天机一脉的存亡,由不得他使性子。   “有。”桑红衣回答道。   “桑师妹可愿出售?”君不负顿时一喜。   桑红衣看了君不负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急切与渴望,于是问道:“那酒,对天机一脉的伤势可还有用?”   “桑师妹果然……”君不负苦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回答道:“有用。我受到的反噬要小一些,作用便大一些,如我师父那般,作用微乎其微,可再微小的作用,也毕竟是有用的。”   君不负叹气,随即继续道:“桑师妹你可能不知,这些年来,我师父为了寻找治愈伤势的希望,费尽了心力,可最终全是无用功。桑长老的丹药也只是能够压制我师父的伤势,却完全无法根治。各种丹药、天材地宝用了无数,也始终无法对抗天道的反噬。”   君不负也很无奈。   他们天机一脉现在剩下的全是一些老弱病残。若是你再不想法子治疗,或许不用几年,天机一脉的传承就断了。   所以桑红衣的酒才会在天机一脉之中引起了轰动。甚至有的长老丧心病狂的要捉拿桑红衣,软禁起来为他们酿酒,被师父全给驳了回去。   师父太了解桑长老了,以桑长老这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脾气,桑红衣身为他的女儿,学不上十分,也有个七八分。   本来他们二人就是天师府的弟子,是自己人,为什么非要逼迫他们叛出天师府,成为他们的敌人?   “我听我爹提起过一些,只是了解的不多。”桑红衣点头。   “桑师妹的那壶酒,几乎可以说是我天机一脉的希望,所以,我希望桑师妹能够继续出售那种酒,我们天机一脉可以用高价购买。”君不负不想打马虎眼。他对桑红衣的印象不错,也不觉得她会是个趁人之危的人,所以,与其遮遮掩掩尔虞我诈,不如将一切摊开来说。   “高价倒不必,我原价卖给你们,多少都无妨。甚至我还可以酿制作用更加强大的仙酿,只是那种酒,材料太过难寻,我是没什么办法的,只能你们自备。不过,酿制仙酿,我得收取一些费用,看在都是同门的份上,我只收两成的酿酒费用,应该不算多?”桑红衣道。   “当真?如此你不是亏了?”君不负没想到桑红衣这么大方。别说那种酒原价卖给他们,如果真有那种作用更大的,放在外界,绝对能卖出天价来,自备材料,只收两成的费用简直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君师兄,也就是咱们是同门,才有这个价钱,就权当我为了宗门做些贡献也没什么。若是到了外头,在加上十倍的价钱也休想能让我出手。”桑红衣这也是在为将来洛书他们飞升后布置。   本身天师府就是十七阶梯九州域的九大势力之一。这是个很好的先决条件,能让洛书他们飞升之后得到更好的资源和环境。   现在的付出,权当是投资吧,其实材料不需要她来找,酿个酒也不需要费多少时间,她并不亏了什么。   “你如此通情达理,倒让我不知说些什么了。”君不负心说这人情算是欠上了。但这种人情必须要欠,还欠的心甘情愿。   “都是一个宗门的,君师兄客气什么?若是君师兄觉得不好意思,那不如就帮我个忙。”桑红衣却说道。   “哦?什么忙?不妨说来听听。”君不负有些好奇了,桑红衣有什么事是他能帮得上忙的?   “可能需要几年时间,若是到时我没有飞升就罢了,若是飞升了,就请君师兄派人多照看一下我的弟子。”桑红衣道。   “越人师弟和方师弟?”君不负疑惑。这俩人还需要他照看?不用多久就该追上他了,谁照看谁还不一定呢。   “不是。我在下界还有两个弟子没有飞升,不过可能也就是这几年的工夫了。”桑红衣一想起洛书和另一个弟子,就不由的笑了。   “你在下界还有两个弟子?”君不负一愣,心说得了,看来没几年,天师府又要再添两个妖孽了。   “他们一男一女,一个叫洛书,一个叫叶红鲤。”桑红衣说道。   “好,我会派人盯着,一有他们的消息就将他们带来天师府,以后他们我亲自看着,你不必担忧。”君不负心说这还叫个事儿?不过再想起桑红衣所说的,可能只是几年她就能飞升,心说妖孽真是气死个人啊。即便他不被困于天机一脉的束缚,放开了修炼,也很难在几年内飞升。   “啊,还有,君师兄既然掌管紫英宫,那么还请君师兄帮我打听一下,若是炼器城的长生大帝收了什么新弟子,还麻烦君师兄派人和我说一声。”桑红衣突然就想起了苏伏。   “炼器城?长生大帝?”君不负的表情有些奇怪,随即问道:“莫非你和那个长生大帝的新弟子有仇隙?”   不怪君不负这么想,如果他没记错,桑渺长老和那位长生大帝之间似乎有点不对付。   不过,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一见面就一定要跟对方抬杠两句,好像是因为之前琉空遗迹里放置法宝的时候闹了点别扭……   如果真是有仇,他倒要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告诉她这些消息了。   “不是,他的新弟子应该也是下界飞升而来的,名字叫苏伏。我与他有旧,所以想知道他的消息。”桑红衣一提起苏伏,整个脸色都是柔和的。   君不负何等眼力,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随即也揶揄着笑道:“他已经飞升了?”   “应当还没有。”桑红衣道。   “若是他飞升而来,天师府里是不是就要办喜事了?”君不负笑的有些八卦。很难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要是让那些平日里看惯了他的人见到,恐怕要惊讶死了。   “可能吧。”桑红衣没有否认。   君不负笑道:“看来,我要提前将贺礼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君师兄,不是好东西我不收的。”桑红衣也笑。   “还带自己要的?”君不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桑红衣也笑着,随即大手一挥,桌上顿时出现了几十个酒壶。   “这个就是……?”君不负眼一亮,体内的伤势仿佛都蠢蠢欲动起来了。   那种天道反噬的力量,竟然有些害怕这酒的气息一般,在他体内躁动不安起来。   “这酒名为混沌。不过这只是我的试手之作,作用要小很多。若是君师兄和府主需要更好的,那我写一张单子,将需要的材料都写上,剩下的,就要由你们自己去寻找材料了。”桑红衣刷刷几个大字,列了一堆的材料,每一种材料都很难寻找,但却是都存在的东西,并非是传说中没人见过的,只是需要费些时间和精力,但应该大多都能找到。   最大的问题是,天机一脉并不是只有君不负和府主两人,还有很多的长老和弟子都需要等着救命的。而且这种酒就算再好,也不可能一喝就根治,需要长期服用,且以后如果还要继续预测天机,就需要常备着这种酒,所以需要的材料不是一份两份,而是许多许多,这才是难点。   君不负看着这张单子,也是无奈。   这些材料大多都是珍惜药材,虽不至于到万中无一,但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   要凑齐这些材料,需要费些功夫,要找到更多的材料,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好在总算是有希望的。比起天机一脉以前所承受的绝望而言,这张单子,无异于救命稻草。   不过,君不负也在名单中瞥见了一味药。   “这九幽射日草也是酿制混沌的材料?”君不负终于知道桑红衣为什么要问九幽射日草的问题,也明白她说他更加想要这东西的原因所在了。   “九幽射日草是酿制混沌的十二种主材料之一。”桑红衣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万象之森里有一个九曲谭,周围倒是长了不少这九幽射日草。我以前也去过,但并不知这九幽射日草有何用,都没有动过。这次倒是可以都取回来。”君不负道。   万象之森他都去过四五次了。见到九幽射日草也好几次了。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这草似乎没什么药用价值,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动过。   早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他早就取来了。   “这次去万象之森什么时候动身?”桑红衣这才问道这次任务的事宜。   “后天,我还需再找两个人,不知越人师弟和方师弟能不能一起去?”君不负问道。   “小歌应该没问题,小鳞要闭关炼制银古丹,恐怕不行。”桑红衣道。   君不负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小歌和小鳞是个什么鬼,想了半天才和越人歌还有方逆鳞对上号,不由失效。   在其他弟子眼中惊才艳艳天资绝色的越人歌和方逆鳞,放在桑红衣的嘴里就成了小歌和小鳞,当真是有趣。   “那还请桑师妹将此事和越人师弟说一声。方师弟要炼丹就不勉强了,我再另寻他人。”君不负知道银古丹,那是他师父需要的丹药,所以这事儿也不能打扰,他就打算再去找别人。   “好,后天我会带小歌一起去。”桑红衣答应的痛快,她真的很久都没有和越人歌一起行动了。想起下界时她和越人歌必须要保持万里的距离,所以常常都是一起行动,形影不离,倒是耽误了越人歌不少的时间。   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距离的问题了,平日里也已经可以各自做各自的事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越人歌跟在身后的感觉,有一种安心感。   “那后天,就在山门前集合。恭候桑师妹大驾。”君不负松了口气。   其实他这次就是给桑红衣送功劳的。   那只大妖虽然不太好对付,但也不至于要出动那么多的高手。   这样的任务他已经很有经验了,但架不住这任务积分很多,而积分可以在宗门换取很多的东西。   他有心想要那种能够治疗反噬的酒,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领取了这个任务,到时候,就将积分找个借口都给了桑红衣,也算是一点点补偿了。   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也已经猜到了他有目的而来,好在对方没有打算为难他,并且提出的条件简直等于是白送一样,这让他不得不承了这个情。   “那君师兄,我就不送了。”桑红衣和君不负告了个别,然后就坐在酒仙殿的大椅子上放空。   “少女,那万象之森之中除了九幽射日草之外还有一种扶摇鲲鹏花,一定要找到它,它对你徒弟有用。”此时,万物之书突然出声道。   “扶摇鲲鹏花?对我徒弟有什么用?对哪个徒弟有用?”桑红衣顿了顿,问道。   “叶红鲤。它对叶红鲤的病有很大的作用。你先取来,等着叶红鲤飞升之后炼制成丹药或是酿成酒给她喝了,她的病就有痊愈的希望了。”万物之书道。   “真的?”桑红衣眼睛顿时一亮。   她收了叶红鲤为徒这件事,除了越人歌和洛书还有方逆鳞之外谁都不知道。   说起来,她收叶红鲤还是在方逆鳞之前,所以,方逆鳞应该是四师弟,叶红鲤是三师姐。   当初萧红鱼让她去杀叶红鲤,她自告奋勇。之后叶红鲤确实失踪了,让天魔城的人一顿好找,不过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叶红鲤已经拜她为师,拿了功法独自寻找安静之地修炼,一边寻找着能够治病的药材。   “当然是真的。”万物之书道。   “不过说起来,破书,你竟然真的有办法治疗天道反噬的伤?”桑红衣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天道反噬啊。   即便她拥有冰天酒火,也对付不了天道。这种名为混沌的酒,虽然都是治疗伤势的材料酿制,但真正对天机一脉反噬的伤有效的却是万物之书中的混沌之气。   酿制好的酒,在万物之书里存上几天,用混沌之气滋养,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可以说,这酒的作用,完全是万物之书的功劳。   “废话,本大爷是谁?本大爷可是诞生于混沌未开时的灵宝,本大爷逞威的时候,天道那小子还没生出来呢。它那点反噬之力,能难得倒本大爷?”万物之书得意道。   “嗯,大爷威武,大爷霸气!”桑红衣夸奖道。   “知道就好。少女,以后多顺着本大爷吧,把本大爷伺候好了,有你的好处。”万物之书那语气嘚瑟的桑红衣只想打它。   “好的破书,知道了破书。”桑红衣敷衍。   “叫本大爷小万!小万!”万物之书炸毛了。   可惜桑红衣选择性无视,不理它。196 第一百四十章 圣火珠,飞翅蟒   桑红衣闭关三天后,如约的在山门前见到了君不负。   和君不负一起的,还有三个人。一个女子,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人在见到桑红衣的一瞬间,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即便是路过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桑红衣却恍若未觉。   “君师兄,人都到齐了?”桑红衣神色平静,与君不负打着招呼。   “到齐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君不负笑着点头。   “君师兄,这次的任务不好做,来的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某些人,不会拖了咱们的后腿吧?”此时,那周身散发杀气的人冷冷的说道。   其余两人神情顿时有些不一样了。就连傻子也该看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是在针对桑红衣。   不过,他们之间的过节她们倒也听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两人有过这样一段过往,君不负竟然还将两人凑到一起,也不怕路上就打起来。   桑红衣依旧没有生气,只是抱持着端庄的笑容,倒是让另两人对她印象不错。   “大家还不曾熟识,不如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君不负也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做足了一个领队的派头道。   “也是,那大家都互相认识一番,我叫陆虎,来自擎天宫。”其中一个瘦瘦弱弱书生模样的人道。   看他的样子,瘦弱无比,名字起得倒是霸气。   而且,让桑红衣在意的是,这个人竟然来自擎天宫。   这个擎天宫可了不得,他们的宫主也是天师府实力靠前的长老,大圣境巅峰的修为,但肉身可硬抗圆满境一击不败。   擎天宫里大多都是些肌肉男,他们主修炼体,个个实力强横,跨境界战斗算是家常便饭,抗打击能力强的令人发指。   可以说,他们跟老不死是属于同一种类型。如果老不死飞升,加入擎天宫算是不错的选择。   而这个陆虎,别看他瘦瘦弱弱,但却是擎天宫里修为靠前的弟子,一身的炼体之术出神入化,只是境界稍差一点,只有封王境巅峰,但是战斗力可比肩神皇境初到中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叫廖如仙,来自紫英宫。”那女子也打了个招呼。   紫英宫的?那就是负责情报一类十分在行了。   正好君不负这个代宫主也在,既找了这个廖如仙,恐怕此人也不能小觑了。   桑红衣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廖如仙,修为是神皇境初期,与她所表现出来的境界是一样的。   气质看似温婉,看眉眼中总觉着藏着点戾气。   倒不是说这人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种眉眼,让原本趋于温婉的长相多了几分英气。   廖如仙介绍完了,场面顿时有些沉默。   众人都看向了那对桑红衣散发杀气之人。   对方冷着一张脸,本不想搭理桑红衣,但又对君不负有所忌惮,于是随意的道:“流海。凌霄宫。”之后便不再说话,反而别过头,眼中杀机闪逝。   原来此人便是那流川的哥哥流海,凌霄宫的首席大师兄,也难怪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与桑红衣的仇怨大家心知肚明。流海对流川这个弟弟是个什么态度这还是两说,但哪怕关系不好,被外人杀了,也总算是在打流海的脸,何况传言中流海与他弟弟流川的关系还不错。   桑红衣一早就认出了这个人,自然也就知道他对自己面露杀机是为了什么。   流海给桑红衣的印象是十分能忍,流海的死,在她进入天师府的第一天,颜如玉就忍不住了,只是没讨得什么好,反还落了面子,成了宗门笑柄。   而流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之后,虽然凌霄宫和如玉宫一样派了人去她的酒中仙捣乱,但也是丢了脸被送了回去,这件事在宗门之中成了笑谈,流海的脸面自然也就挂不住。特别是那个一丝不挂被丢回去的凌霄宫弟子还是流海的狗腿子,此事更是让他颜面不存,哪怕是凌霄宫之中,与他不对付的人也拿此事取笑他。   但是,颜如玉尚且沉不住气,一再的找茬,最后又被桑红衣打脸,流海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反应,倒是让桑红衣对他刮目相看一些。   不过今日看来,这人终究是没有沉住气。   若是他能对她笑脸相迎,她怕是真的要忌惮他了。   不过,桑红衣却也不会轻敌。天知道这会不会是流海故意的伪装,好让她大意,再趁机对她下黑手。   这么些年来,她的江湖阅历或许不够丰富,但是各种各样的人却见得多了。   身边守着这么多的老前辈,光是听故事也能摸索出一些人生道理来。   对任何的敌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哪怕他再弱,再不起眼,看起来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但一旦大意,往往最后都是死在这种没有威胁的人的手里的。   这是她爹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很清楚。   流海与他已是敌对,这种杀弟之仇难解,所以桑红衣从不奢望能与敌人化敌为友。   只是,君不负将流海也给叫来又是什么意思?   总该是有什么打算的。   当初她杀流海的时候,君不负就在场,甚至一开始劝她斩草除根的也是他,他不可能不知道她与流海势成水火的关系。   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人碰到一起去?   若说是要害她,桑红衣也是不信的。君不负只要不傻,就该知道,他天机一脉的机会现下只有自己能够提供。害了她,或者惹得她不高兴了,对他而言,对天机一脉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桑红衣压下心头疑惑,随即道:“我叫桑红衣,来自飘渺宫。”   “没有人想听你废话,你介不介绍自己也没什么所谓。”此时流海却突然插了一句,而话中的敌意却是如此露骨。   “也不是说给你听的,别自作多情。”桑红衣却丝毫不示弱,一句话就将流海的挑衅给驳了回去,且她的语调很平稳,脸上也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只是笑着,看起来温柔好脾气,但结合着这句话来听,众人却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你以为神皇境初期就能在我面前放肆?”流海的脸色阴沉如墨,杀机似海。   桑红衣却依旧笑的轻柔,道:“流家的灵珠养着,天师府的资源供着,三十多年了才修炼到神皇境巅峰,你倒也好意思炫耀自己的修为。”   桑红衣这话可是丝毫不顾及流海的脸面,却还不过瘾,继续道:“我飞升一年入神皇,再有一年就能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你狂的会不会太早了些?”   陆虎和廖如仙都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向桑红衣和流海两人,特别是桑红衣的表现让他们很惊喜。   直接怼回去!   这么简单粗暴,倒是让他们一点也不讨厌。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桑红衣方才的话,她说,流海现在是神皇境巅峰的修为。但是,他们所看到的流海,明明就是神皇境中期的修为,与桑红衣所说的差了一个小境界。   三人立刻就意识到,流海应该是隐藏了一个小境界的修为,想着要扮猪吃老虎,可不知为何,桑红衣似乎有能够看穿他修为的能力,轻而易举的就识破了他的水平,还毫不客气的直接说了出来,如此,大家对流海的水平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倒也不用担心流海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了。   不怪大家如此想,实在是流家人给人的印象太差了。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流家人。   “牙尖嘴利!”流海气个半死,但却也颇为忌惮桑红衣这种不科学的晋升速度。   “那也比没了牙的猫要厉害得多。”桑红衣笑着,随即给了身后越人歌一个眼色。   “越人歌,飘渺宫。”越人歌直接打断了流海想要反驳的垃圾话,面无表情的介绍了自己,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越人歌和桑红衣是一伙儿的,还是亲师徒呢,因为越人歌的这一抢白,流海的垃圾话直接憋回了肚子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廖如仙和陆虎险些憋不住要笑出来了,就连君不负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点笑意。   桑红衣便明白了,流家人在天师府果真是不受待见的。   她对流家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些,所以对流家人惹人厌的程度还算是清楚,这也是她故意怼流海的原因。只要这些人对她怼流海这件事表现出了一点的支持,就等于是将他们拖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不用他们对流家人产生什么敌意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流家的事,只是今日这一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流海就一定会记恨陆虎和廖如仙,甚至是君不负。   “几位,任务要紧,若有什么仇怨,也请暂时摒弃,先将任务完成再说。”君不负看起来很公正,并不向着任何人,但是桑红衣却知道,君不负其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今日的队伍里有流海的出现,必定是有着什么原因的。   暂时人多,可能君不负不方便说,但是桑红衣已经接收到了君不负的提示,她想,总会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   桑红衣点头,流海冷哼,陆虎与廖如仙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看来,众人对于君不负的身份与地位都是服气的,就算是不服的,如流海这样的,也不敢公然与君不负闹翻。   “我们之后要去的地方是万象之森,那里是妖族的地盘,所以我们行事要万分小心。”君不负召唤出了坐骑,几人全都乘坐了上去。   “这次我们要抓的那只大妖什么来历?”陆虎问道。   “这次的大妖,实力介于神皇境中期与巅峰之间,他的原形乃是一跳飞翅蟒,已经有了五百年以上的道行,但似乎受过伤。”君不负解释道:“宗门内有一执事,得了件宝贝,要进献宗门,但半路被劫杀了,据执事临死前所言,这条大蟒能够幻化人形,且被人伤的露了原形,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是对手,被抢走了宝贝,人也没能救得回来。”   “它特意来抢宝贝的?如此说来,这宝贝应当是好东西?”陆虎眼睛顿时出现了神采。   “君师兄,方不方便透露一下那被抢走的是什么宝贝?”桑红衣此时也来了些兴致,问道。   “说起来,这件宝贝还和桑师妹有点关系。”君不负却一笑,看了桑红衣道。   “哦?与我有关?”桑红衣一顿,兴趣更浓了。   “不知桑师妹可听过圣火珠?”君不负注意着桑红衣的表情道。   “圣火珠?”桑红衣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圣火珠她当然听过,这可是好东西啊,特别是对于她和方逆鳞来说,简直是大补之物。   “桑师妹应该明白了,这颗珠子,原本是宗门为了方师弟准备的。圣火珠可以强化天气奇火,无论是方师弟的帝王丹火,还是桑师妹的冰天酒火,这圣火珠对拥有天地奇火的人来说,就是大补之物,还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君不负说着,继续道:“这次执事进献给宗门的这颗圣火珠出自地底岩浆之中,乃是执事家族的高人偶然所得,便想着进献给宗门,换取更高的地位,谁知半路却杀出了这条飞翅蟒,不仅抢走了圣火珠,还杀了人。”   桑红衣和方逆鳞是师徒,君不负一开始就叫方逆鳞是师弟,但桑红衣飞升后,他又和桑红衣师兄妹称呼,这关系就显得有点乱,到最后干脆各叫各的,也不去计较这些称呼了。   “这条飞翅蟒逃入万象之森中,宗门便颁发了任务前去猎杀飞翅蟒。但是,有些弟子接了任务后就再也没回来,据宗门的情报,这些弟子可能已经陨落了。”君不负叹息。   接取这个任务的有三队人,最后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其中还有一个神皇境的修士也陨落在了万象之森中。所以这一次他亲自带队,队伍之中的大多都是神皇境修为。就算是越人歌和陆虎这两个没有达到神皇境修为的人,他们的战力也是不输于神皇境的。   但是,君不负却也没有将这任务看的太难,他在接取任务之后对那只飞翅蟒做了一番研究,这对掌管紫英宫情报的他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这只飞翅蟒受过重伤,导致了修为下降,还被打出了原形。动手的人似乎是试剑庄的人,不过这人似乎也没有斩尽杀绝的打算,飞翅蟒逃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他联系过那伤了飞翅蟒的试剑庄弟子,那人也详细的给他讲了那飞翅蟒的一些事,所以对于斩杀飞翅蟒,他倒也有一定的把握。   只是,圣火珠是否能够追回却是两说。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飞翅蟒是否将圣火珠用掉了。210196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流家四祖   “万象之森这么大,君师兄可知道那飞翅蟒藏身在什么地方?”众人一进入万象之森,立刻就遭到了几波妖兽的攻击。   这里是妖族的地盘,妖兽顶多就算是这里头的小喽啰,真正的妖族,除了某些特别好斗的种族以外,平时不会轻易出现。   虽然妖族之人大多桀骜不驯,但是九州域的人族势大,又连接了各大种族必经之路,所以若不是需要,大多妖族也不愿意招惹人类。   不过也总有例外。   眼前的这个被君不负一脚踢开的尸体来自于妖族之中的万眼族,听名字似乎是威武霸气,但其实很弱。   所谓万眼,就是它那一双眼睛上有一对很像是‘万’字的花纹。   战力有点上不了台面,灵智也很弱,但是凭借着本能,却总能轻易的得罪各族,通常都是被人杀了的下场。   好在这种万眼族繁衍很快,否则早就被杀绝了。   “我得到的消息,飞翅蟒藏在万象之森的东南方,那里有一个水潭。”君不负说道,然后看向了桑红衣。   “九曲谭?”桑红衣一愣,莫非就是那生长着九幽射日草的九曲谭?   这还真是赶巧了。   “不错。正好,我也要需要那九曲谭中的九幽射日草,一并解决了吧。”君不负点头。   “九幽射日草?这东西有什么用?”陆虎不解,九幽射日草这玩意儿虽然生长不多,但几乎没什么用处,君不负要这东西有个卵用?   “桑师姐知道九曲谭?莫非你来过?”陆虎好奇问道。同时,对于桑红衣比自己入门晚,自己却要叫对方师姐感到了不甘心。   但没办法,对方的修为在那里摆着,哪怕只比他高出一个小境界,那对方也是师姐。只是若论及战力,谁胜谁负还是未知罢了。   “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没有亲自去过。”桑红衣摇头。   她的目标却不是那只飞翅蟒的大妖,而是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话的流海。   她总觉得这个流海做事有点诡异。   “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不如大家分头行动,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说着流海头也不回的走了。   流海的这种举动,让廖如仙、陆虎都十分的厌恶甚至是气愤,唯独君不负却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对于流海这样的举动一点也感到意外一般。   “既然如此,大家现在此地歇息一下,等他回来再说吧。”君不负安抚下了廖如仙和陆虎的怨气,反倒是走到了桑红衣这边道:“你应该很奇怪,我什么流海也会出现在这个队伍之中?”   桑红衣点头。   君不负既然开门见山,她也不会扭扭捏捏的不承认。   她讨厌流海,如果有机会,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的干掉流海。同样的,她相信流海也是如此。   “你对流家有几分了解?”君不负问道。   “一些表面的东西,能了解的我都了解了。而且流家在天师府中似乎并不是很得人心?”桑红衣奇怪道。   既然不得人心,为何还能个个身居高位?   君不负点头,道:“流家在天师府确实不讨人喜欢,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在于当年流海和流川的父亲流延彦与一个女人私奔说起。”   “我看过一些记载,流海的父亲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背叛了流家,导致发妻现在疯疯癫癫,儿女又因此备受苛责,以至于心智扭曲。”桑红衣想起了她了解到的关于流家的资料。   “有些事情被掩盖住了,所以一般的记载之中都是经过加工后的故事。记载中,将流延彦勾的神魂颠倒的女子是个寻常女子,而流延彦跟着这个女人离开,放弃了家族与宗门的一切,也是出于他和那个女子真心相爱。”君不负冷笑。   “难道不是?”桑红衣不明白了。   君不负却摇头,道:“当然不是。那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而是圣地的妖女。”   君不负想起此事就觉得这简直是天师府的耻辱,但他还是继续道:“如果那女子只是寻常女子,以流家的身份地位,如何能放过她?但现在,那妖女还好好的活着,且在圣地拥有着不小的权利。”   “圣地?”桑红衣略微顿了顿,随即问道:“就是那日那个宇文月加入的圣地?”   “不错。”君不负点头:“圣地之主原本是来自于十八阶梯的强者,只是因为受了伤才下界,之后便没有回去,一直留在这十七阶梯,创立了圣地。”   “那个妖女绝对是有备而来。她接近流延彦也必然是有目的的。”君不负此时却看向原本流海离开的方向,道:“流延彦离开之前,偷走了流家的镇族之宝万古云霄,那是一只箫,残缺的先天灵宝。同时,他还偷走了宗门天机一脉的一种功法,因此也触怒了宗门之中大部分的长老。只是,流家老祖有四人都是天机一脉的传人,所以在宗门之中也有一些话语权,这件事就被压下了。”   “流家竟然有先天灵宝?”桑红衣眼睛顿时亮了。   比她眼睛还亮的是万物之书。   自从吞噬了吞天塔之后,万物之书简直是尝到了甜头。   先天灵宝对于他的觉醒与修复实在是太重要了。残缺的也无妨,再残缺的那也是先天灵宝,吞噬之后所带来的好处,万物之书想想都能流口水。   “少女,万古云霄本大爷听过,原本也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的宝物,不过,三十三阶梯曾经遭逢过大难,很多先天灵宝都损毁了,至于为何会都沦落于下界,本大爷也不清楚。这万古云霄乃是一把箫,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音律便是出自于它。它本身的实力还在吞天塔之上,但是却损毁的比吞天塔还严重。当年,它是被一大能给直接折断了的,流延彦所偷走的应当是这只箫的一半。”万物之书为桑红衣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是一半?可能两半都被流家得到了呢?”桑红衣不解。   “不可能。因为万古云霄的另一半,就在本大爷手里。”万物之书得意道。   “在你手里?你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宝贝?”桑红衣皱眉。   “少女,不要大惊小怪。本大爷手上的宝贝可多了,说出来怕吓着你。”万物之书嘚瑟道。   桑红衣翻着白眼,不怀好意道:“现在打劫你还来不来得及啊破书?”   “少女,要温柔贤淑大方得体,不要学那些山匪,总想着抢劫的事。”万物之书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先不和你抬杠,你只说,这万古云霄的另一半你需不需要?能不能吞了?吞了之后能不能恢复一些能力?”桑红衣眼睛亮晶晶的,一想起万物之书要是恢复了之后自己得到的好处,她就恨不得直接杀上圣地去,把宝贝抢回来。   不过,这也就想想罢了,以她现在的武力杀上圣地,大概得被那什么圣主给灭成渣渣。   “少女,我都出声了,你说我需不需要?有机会的话抢回来吧,这东西合二为一可比吞天塔值钱多了,若是本大爷吞了,到时候本大爷再教你一招狠的。”万物之书拍着胸脯保证。   桑红衣顿时就乐了。   能学新的招式,那可真是太值得期待了。   “桑师妹,桑师妹!”君不负说着说着,见桑红衣愣起了神,于是推推她的手臂道。   “嗯?”桑红衣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于是道:“君师兄你接着说。”   君不负也不疑有他,继续道:“这次你那混沌酒之事,天机一脉的长老们都知道了。其中,流家的那四个长老都提议将你捉拿软禁,专门给他们酿酒,但被我师父严词拒绝了。”   “流家的老祖要捉拿我为他们酿酒?”桑红衣一听到此,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便笑道:“他们认真的?”   “流家人向来如此自私,只是,天机一脉这些年已经所剩无多了,剩下的这些人,大多已经不敢轻易使用预测天机的能力,否则便会应了短命的下场,所以这些老祖级的人物便将自己封印在寒冰洞中,寻找破局的时机。如今,‘混沌’便是这破局的机会,以流家老祖这些人的心思,当然巴不得将你控制在手中。”君不负脸色不太好看,桑红衣无论是为了什么给了他那壶酒,但既然暴露在他眼前,就等于是相信他,他要是还保不住桑红衣,让她被流家那四位老祖给捉拿了,那就真的是啪啪打他的脸了。   “那其他人呢?”桑红衣不动声色。看起来不见多少愤怒,但他身边的越人歌却知道,师父一定是对流家那四个老祖动了杀机。   何止是师父,他也觉得,那四人必死。   “其他长老全员都是反对的,他们和师父的想法一致,希望桑师妹能够提供这种酒,宗门可以高价收购。”君不负不知为何,明明没有看到桑红衣愤怒的表情,却似乎隐隐的感受到了一种凛冽的杀机。   “桑师妹该知道,我天机一脉的传人不多,能多留一个就多留一个,所以即便再不齿他们的所为,众人也还是想要保着他们。”君不负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   “我明白的君师兄。”桑红衣却笑了,而后道:“天机一脉碍于天道反噬,自然想要多留些传人,这我能明白。但是,如果天机一脉的反噬之苦得以解决,能够重新挑选更多的传人,光大天机一门,那么,这四个人的命,也就不值钱了,是吗?”   君不负一顿,这种笑眯眯的决定人的生死的模样,他仿佛看到了更真实也更加峥嵘锋毕露的桑红衣。   君不负却在此时抬起了嘴角道:“桑师妹不是好奇为何这一次流海会加入这支队伍?”   “确实很好奇。”桑红衣点头。   “这是师父的意思。”君不负注意着桑红衣的脸色,道:“师父说,他了解桑长老的脾气,若是知道流家那四祖有过想要对你不利的想法,就断然不会放过这隐藏的危险。但是,宗门长老暂时还不能确定‘混沌’对他们而言是否真的有效,所以这四个人想杀,很难。而若是桑长老知道此事,必定又会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所以师父猜测,桑师妹的脾气大约也不会那么好,还要给自己的仇人治伤。既如此,师父想要卖桑师妹个人情,这些事,便派了我来和桑师妹提一提,至于那四个流家老祖,待众长老确认了‘混沌’的功效,他们的命,迟早都是桑师妹的。”   见桑红衣没有说话,君不负继续道:“不过,老的杀不了,小的却可以。圣火珠虽不是什么人人都会争抢的宝贝,但对于拥有天地奇火的人来说却是好物。而这支队伍之中,不止是桑师妹一人,那流海也拥有一种天地奇火,名为赤炎妖火,所以对于圣火珠,他也是势在必得。”   “所以这个任务,流海的出现,是那流家四祖与师父说情强要带上的。师父不好拒绝,不过,师父也从未说过要保证那流海的安全。”君不负此时微微一笑。   “他若是死在这万象之森,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这里是妖族的地盘,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可能的。”桑红衣替君不负接下了下面的话。   “桑师妹明白就好。流海虽是神皇境巅峰的修为,但是,桑师妹若想杀了此人,怕也不难?”君不负看着桑红衣,似乎想要将她看透。   “君师兄,府主他……应该很讨厌那流家四祖吧?”桑红衣没有明确的表示要不要趁机杀掉流海,却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君不负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随即又恢复了面不改色道:“讨厌,十分讨厌。因为流延彦所做的事,天师府几乎成了笑柄,但这流家四祖却处处阻挠,只因为怕流家的脸面尽失。而且,流延彦所偷走的天机一脉的功法,就是出自流家四祖手中。师父曾怀疑过,是否是这流家四祖与圣地有所联系,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所以想借着我的刀来杀人啊。   桑红衣冷笑。   “不过师父没有恶意,此举虽然会让你得罪流家,但你与流家本就已结仇,以流家的做派,不会轻易化解这段仇怨,不过,此时的你可以炼制‘混沌’,所以,即便流家四祖想要对你出手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其他长老一定会保住你。而只要‘混沌’真的对他们的反噬之伤有了作用,流家四祖就更不可能对你出手,甚至会有人帮你除掉对你有威胁的人。”君不负没打算遮着掩着,他太清楚了,桑红衣这样的人,与其遮掩,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未必会讨厌这样的利用。   大家双赢罢了。   君不负想对了,桑红衣确实不讨厌这样的利用。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利用的关系占了最大的比例。   就比如宗门提供给你修炼的资源,是为了帮助你吗?   不是,如果修炼完了你就背叛宗门离去,谁会给你资源?不事先弄死你都是宗门仁慈。   而修士加入宗门是为了效忠吗?   当然不是,你不给资源傻子才会加入。   大家都是在互相利用,只在于这种利用是恶性还是良性。   府主作为一宗之主,肯定有很多的掣肘让他不能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再兼之天机一脉这都快绝种了的严峻状况,流家四祖可是四个人啊,杀一个少一个,肯定会让他有顾虑。特别是宗门里还有其他长老,天机一脉的那些老祖们虽闭着关不怎么露面,可不代表都死了,事情自然不能做的太绝。   但是,桑红衣是突破口,所以府主想起了利用桑红衣来做这件事。   而此事对于桑红衣而言却也没有什么害处,除了会让一个本来就视她为仇敌的流家更恨她之外,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损失。   为了自己活命,流家就算再恨她,流家那四祖也不会让流家现在动手,至少要等到他们完全控制住了桑红衣或者得到了酿酒的方子之后才会下手。   而真到了那时,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桑红衣手握‘混沌’的酿制方法,这本就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   看似是被人利用了,实则利用她的人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被人嫌的流家,和能救命的桑红衣,这些长老但凡脑子没被驴踢过,就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这买卖我倒是不亏,不过,我等不了那么久,流家四祖的小命,我现在就想要。”桑红衣讨价还价道。   “在情况未明了之前,其他长老不会允许你动手的。”君不负却摇头。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当然不会为难府主和君师兄。只要在不被其他长老发现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得控制住他们的性命……”桑红衣冷笑。   抓她?她先弄死他们再说!   “如何做?”君不负想不明白桑红衣想做什么。他并不觉得桑红衣会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   “只要在给他们的‘混沌’之中加些东西……”桑红衣笑的有点阴险。   君不负皱眉。   “府主应该能够分配给各长老酒的分量与数量?”桑红衣问道。   君不负点头。   “只要将加了料的酒分给那流家四祖……”桑红衣的话再明白不过了。   君不负有些犹豫。   可人死了,照样还是麻烦。   “只要让他们活着,成为府主手中的力量,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麻烦了,不是吗?”桑红衣手中突然出现了一种果子,君不负立刻就明白了。   迷途果。   这就是一种迷人心智的果实,若是炼制成丹药,可以操控意志薄弱的修士为自己所用。   “你可不想要他们的命了?”君不负问道。   “都成了傀儡了,还在乎这些?身子活着不碍事,心死了才是真的死了。”桑红衣手掌心顿时跳出一团火焰,随即她又拿出一个丹炉,将迷途果放入丹炉之中,手中的火焰自如的控制着丹炉中的材料,没多久,竟就有丹香传了出来。   “这么快?”君不负大开眼界。从未见过炼丹炼的这么快的。   最重要的是,桑红衣竟然还会炼丹?   但想想她是方逆鳞的徒弟,桑渺的女儿,又觉得一切都该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君不负仔细观察了一下桑红衣手中的火焰,惊愕的发现这竟然是天地奇火榜排行第二的帝王丹火,与方逆鳞所用的帝王丹火一模一样。   要知道,天地奇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操控的。特别是这些天地奇火很难融于同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桑红衣身上本就有一种火焰。   冰天酒火。天地奇火榜第七名。   而此时,她同样操控着帝王丹火,两种火焰竟然没有打起来?   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将丹药取出,桑红衣直接拿出一壶酒,把丹药溶于酒中,递给君不负道:“如何?可能发觉?”   君不负闻了闻酒香,发现这迷途果炼制的丹药溶于酒中之后,竟然看不出一点的破绽,没有任何的味道。   “这种酒,以后我会专门提供给流家那四位老祖。待他们心智迷失之后,就由府主将他们的本命魂火炼化,这四人以后就只能是府主忠实的奴隶。以后,他们四人就只会有拥护府主的声音,不会再成为府主的掣肘。”桑红衣说道。   “你不要他们为你效力?”君不负觉得太可惜了。流家四祖可都是混沌境以上的高手啊,比桑长老还高出一个大境界,带出去耀武扬威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我要他们做什么?”桑红衣一脸嫌弃。   混沌境?很强吗?   给她两年,分分钟进阶给他们看!   君不负只能手下这几壶酒,算是替师父承了桑红衣的情了。这份人情,以后总是要还的。   “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有一样东西我特别想要。”桑红衣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什么东西?”君不负下意识问道。   “君师兄你刚才说流海的身上有一团赤焰妖火?”桑红衣仿佛看见了什么美味一般。   “确实有。你想要这团赤焰妖火?”君不负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他也想要,只是,桑红衣身上已经有了冰天酒火和帝王丹火两大奇火了,还要赤焰妖火做什么?   赤焰妖火的等级可比冰天酒火和帝王丹火差的太多了。   “那东西,可以圣火珠要大补的多。”桑红衣仿佛是狼看见了肉,万物之书看见了先天灵宝一样,眼睛都亮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流海,白龙,面具人   桑红衣的话音刚落,却从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君不负与桑红衣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起身,朝着那打斗声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半时,陆虎与廖如仙似乎也听到了声音,立刻赶过来与君不负他们会合。   几人走的很小心,尽量不闹出声音,而那打斗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当几人马上就要看到那打斗的人是谁的时候,桑红衣突然大喊一声:“退!”   随即立刻朝着后方退去。   而君不负等人,也下意识的就听从了桑红衣的话,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跟着朝后退去。   这一退,直退出几十步远,而后,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片大火覆盖。且火势越烧越旺,渐渐朝着整个万象之森蔓延。   “怎么回事?”廖如仙感到后怕,哪怕退到了火烧不到的地方,此刻依旧能感觉到灼热。   “这是……赤炎妖火?和人打斗的人是流海?”君不负皱眉,这万象之森平日里来的人不少,各族都有,所以发生冲突倒也不是稀奇事,只是,流海神皇境巅峰的修为,竟然连赤炎妖火都使出来了,对方得有多强大?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廖如仙的本意其实是没兴趣去帮流海的,但毕竟是同门,天师府的规矩,内里斗的再厉害也无妨,面对外敌,却要一致对外。   “怎么帮?火势这么大,我们根本过不去。”陆虎有些埋怨,刚刚只是稍迟了一步,差一点就被烧着了,还好他及时将外衣的袖子给撕了去。   天地奇火啊。哪怕只是排行靠后的,但但凡能位列天地奇火的火焰,要烧个把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破书,能不能看到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桑红衣此时却偷偷摸摸的问万物之书道。   “叫小万,否则本大爷就不告诉你!”万物之书却在这时候闹起了别扭。   “那,大爷,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桑红衣白了一眼,随即在内心道。   “少女,这称呼本大爷爱听。”说着,也知道自己再多说废话可能就要将桑红衣惹毛了,于是道:“那个流海,正在被人压着打呢。”   “流海在被人压着打?”桑红衣一挑眉,心道:“我怎么听着就那么高兴呢?”   “少女,你坏哦,好说也是你的同门不是,怎么能幸灾乐祸呢?本大爷鄙视你。”万物之书的语气有点欠揍。   “对方是什么人?能压着流海打,想必修为很高?”桑红衣首先要知道对方的底细,太厉害的话她就不去看热闹了,免得引火烧身。   重要的是,流海本来就是她要猎杀的对象,他要是被人弄死了,倒是省了她不少的时间精力,她高兴都来不及。去救援?开玩笑呢!   “对方大圣境初期的修为,战力看起来堪比大圣境中期到巅峰之间。不过少女,这个人你认识,还是你的熟人。”万物之书此刻却道。   “我认识?还是熟人?”桑红衣愣了愣,努力的想着自己有什么熟人在这十七阶梯。   从在千刃山遇见君不负冷青竹他们,再到去了天师府,除了天师府的这些人,她似乎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十七阶梯其他的高手。   特别对方的修为还在大圣境,这种境界的修士她印象里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符合。   “他也是下界飞升而来。”万物之书却卖起了关子,提示倒是一句一句往外蹦,就是不说对方的真实身份。   桑红衣只得自己猜。   下界飞升而来的修士,与她熟悉的其实也不算多。   从她飞升到现在,也就一年多不到两年,就按两年来算吧,两年内能够飞升的人,就算上他获得了奇遇,也只有谢苍穹、谢苍天、羽巧巧、还有妖族那些老祖。年轻一辈苏伏、萧秋水、萧秋木、叶先晨、路司狼、萧玉郎、陆家姐妹、萧红鱼等等,这些人若是有奇遇,倒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万仙盟、点星宗等等那些宗门的老祖,桑红衣没怎么见过,更不要提相熟了,所以不算。   但是,即便如此,能够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飞升,然后修炼至大圣境,她所认识的人里,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大圣境啊,放天师府里妥妥的一宫之主。   “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全了吗?到底是谁?”桑红衣简直要暴躁起来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万物之书就是不说对方的名字,反倒是怂恿着桑红衣自己去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红衣总觉得万物之书的声音里隐隐的带着一点兴奋。   但再仔细听的时候,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桑红衣暗暗哼了一声,随即手中的帝王丹火噌的出现了一团小火苗,只有拇指肚那样的大小,随即脱离桑红衣的手掌,直接飘到了大火之中。   君不负看着那帝王丹火入了大火之中,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漫布森林大火顷刻间就消失无踪,而那团拇指肚般大小的帝王丹火在空落落的树林间漂浮着,打了个饱嗝,随即又飘回了桑红衣的手掌心,融入了掌心处那团更大的火焰中,然后消失不见。   “火熄灭了?”陆虎愣愣的看着桑红衣,随即问道:“桑师姐,这难道也是天地奇火?”   桑红衣点了点头。   “和方师弟的帝王丹火很像。”然后他又说道。   “你见过方师弟的帝王丹火?”廖如仙好奇的问道。   “见过一次。有一次,我替师父去飘渺宫取丹,就看见方师弟在那里炼丹,用的就是那个帝王丹火。我师父说,那可是天地奇火榜排行第二的火焰,就连桑长老都没有。”陆虎说着,突然一顿,然后惊讶道:“说起来,方师弟是桑师姐的弟子……难道方师弟的帝王丹火也是桑师姐所赐?”   陆虎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方逆鳞可不是桑红衣的徒弟吗?   以为方逆鳞比桑红衣入门的早,所以不经意间总是会忘记这件事。   桑红衣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却让陆虎和廖如仙感叹不已。   拜个对的师父是一件多重要的事啊,不仅仅是普通的修炼资源,连帝王丹火这样的天地奇火竟然也能随手送出去,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们的师父对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和飘渺宫的这些人一比,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   不说桑长老平日里对弟子多么的大方。亲传自不必说,就是普通弟子也几乎是整个天师府里最富有的一批人。   赐下的丹药符阵数不胜数,别人都需要用积分购买兑换的时候,飘渺宫的弟子刷的就掏出一大把,只要勤做任务,哪怕是修为最低等的弟子也有的是得到丹药符阵的机会,简直是羡煞旁人。   而这位桑红衣桑师姐,继承了当长老的大方性格。他们可是听说过的,桑红衣在挖颜如玉长老的墙角的时候当场就给了谢聘婷两千颗极品灵珠作为修炼资源。   灵珠这东西,虽是十七阶梯的通用货币,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架不住人给的多啊。极品,两千颗,这种程度的赏赐已经快赶上各宫的首席弟子每年领取的资源了。   可谢聘婷不过是个记名弟子,放如玉宫里勉强混个大师姐当当,放飘渺宫里简直泯灭于众人,就这样,轻易的就得到了两千极品灵珠的资源,之后的拜师大礼之后,桑红衣又给了她一些见面礼,只是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羡慕、嫉妒。   各种情绪交杂,要不是他们的师父都对他们不错,就连他们都想要拜师了。   也难怪新晋的弟子都爱往飘渺宫里跑。   别的宫中招人都是完全开放,随便选择,唯独府主的天机一脉和飘渺宫是需要提交申请之后还要考核的。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流海还活着没有?”君不负此时突然说了一句,众人集体一愣,立刻意识到,他们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流海的死活。   不是他们对流海有信心,而是他们的潜意识里,流海死于不死,根本与他们毫无关系。   真是一点同门爱都没有啊。   他们自己倒是先感叹起来了。   打斗一直在继续,待到桑红衣等人找好了位置能够偷看到打斗的时候,双方还打的难分难解。   桑红衣对流海一点兴趣也欠奉,反倒是目光全都落在了流海的对手身上。   但是,当她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对方的目光似乎意有所觉的也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而后,目光相对,桑红衣神色大变。   熟人。   果真是熟人。   桑红衣的脸色阴晴不定。   对方却给了她一个笑容。   不知为何,桑红衣就是能够感觉到,那是一个笑容。   同时,桑红衣身后的越人歌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两人的奇怪反应没有逃过君不负的眼睛,于是君不负问道:“桑师妹,越人师弟,那个与流海打斗的人,你们认得?”   桑红衣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朝着那人的方向看去。   黑衣、面具。   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没想到,却在此处又相见了。   当初,他杀了羽孔雀一族很多的族人,甚至挑拨了龙族与越人歌的关系,导致他们直接杀上了风龙一族,和龙族的几个老祖闹的很不愉快。   之后,他留下了‘我在十七阶梯等你’的信息,从此之后消失无踪。   当初他们分析过,这个人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但是从蠢龙那里得知的一些事情上看,他似乎又是冲着越人歌来的。   且这个人,他的行为奇奇怪怪,完全抓不住头绪。   他在琉空遗迹虐杀了所有点星宗的弟子,重创了叶先晨,又猫捉耗子般的戏弄了万仙盟,却放过了萧秋水等人。在出口处守着,最后却没有伤害双玄宗的任何一个弟子,他的行为根本捕捉不到规律,直到后来苏伏才怀疑,这个人是否是在躲着他们中的哪一个人。   他身负锁龙链这件巨宝,还有一张至今没有弄清楚来历的面具。那句自言自语的‘这就是越人一族的宿命’直到现在也让他们疑惑不已。   这句话,究竟是真的代表着什么?还是说,这是他故意说出来,通过蠢龙的嘴要传递给他们的讯息?   而且刚刚那个对视,很显然,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而对方不与君不负对视,不与廖如仙对视,不与陆虎对视,偏偏看向了她,这就代表了,对方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对于她的到来,对方一点也不意外。   “不用大惊小怪,对方身体里的锁龙链早就发现了本大爷的存在,而那张面具,对于魂族人也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此时万物之书突然道。   “也就是说,你也早就发现了锁龙链的存在?”桑红衣挑眉。   “咳咳,那个……少女,本大爷只是不想让你分心。”万物之书又开始耍赖了。   “破书,有些事你最好还是和我说清楚的好。当初在下界,你就要我得到锁龙链,还说它与我有因果纠缠。按说你应当不会无的放矢,即便你想要吞天塔和万古云霄也不过是开门见山说你要吞噬他们。唯独这锁龙链,却是因为与我‘因果纠缠’。它究竟与我有什么因果?或者说这种因果,是好还是坏?”桑红衣很严肃的问道。   万物之书感觉到不能再打马虎眼了,于是也渐渐严肃起来道:“少女,不是我不与你细说,而是因果一说,其中也很复杂。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你与这锁龙链有因果纠缠,但却不能说的太明白,需你自己踏踏实实走到那一步,否则,因果变化,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桑红衣叹气。   “少女,我只能告诉你,你与锁龙链的这份因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越人歌而起。”万物之书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模棱两可,于是给了桑红衣一个提示道。   “因小歌而起,也就是因为越人一族而起……”桑红衣叹息,心道:“难道我真的没有猜错,当年魂族的灭亡,越人一族的灭门,都是因为龙族?”   万物之书沉默了一会儿,却又突然问道:“为何这么想?”   “在十六阶梯时就是如此,这个面具人似乎处处与龙族作对,甚至不惜挑拨龙族与小歌的关系,险些让小歌与龙族大战。如今……”桑红衣沉默了两个呼吸,然后看向正与流海战斗的面具人道:“除了流海和他以外,那个白衣人,看起来与流海是一道的,你应当能看出来,他的真身是什么。”   桑红衣望向了不远处战斗的三个人。   不错,是三个人。   流海、面具人,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此刻看起来,这个白衣少年应当与流海是一起的,因为他们正联手对付面具人。   也是因为如此,面具人的修为明明在流海之上,却始终迟迟没有拿下他。   不过,面具人看起来似乎并未用权利,整个战斗过程看起来游刃有余,隐隐的还有将流海和那白衣人压制的趋势。   而那个白衣少年,桑红衣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只妖所化形的模样,他的真身,是一条白龙。   白龙啊,又是龙。   似乎这个面具人与龙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每一次与他纠缠在一起的,一定会有龙族的影子。   越人歌的脸色也阴沉着。这个人,他本能的有些讨厌。   “那个白衣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和流海一起与面具人打了起来?”廖如仙自言自语道。   “那个白衣人,好像是一条龙?”此时陆虎突然说道:“你们看他的功法和招式,与龙族的功法好像。”   “龙族的功法什么模样?谁见过?”廖如仙失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道:“难道是……”   陆虎憨憨的笑了笑,一身的书生气展露无疑,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的书卷气息道:“我师父可是屠过一条龙呢,当时我就在现场,亲眼见过龙族的功法,和他很像。”说着,指向了不远处那个白衣少年。   “难道那个人真是龙?”廖如仙暗暗咋舌,龙这种是生物,实在是太高傲了,很少会与人族交往。   在他们眼里,人类那就是低等的生物,好像呼吸着同一种空气就是一种耻辱一样。   说实话,她很讨厌龙族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谁也没攀着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确实是龙,一条白龙,年纪应当不大。”桑红衣说道。   “流海为什么会和一条龙搅合在一起?”君不负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帮不帮?”廖如仙纠结了。   “不帮。”桑红衣却一点也不纠结。   都是敌人,同归于尽她才高兴呢。   “那就不帮。”有了领头的,廖如仙如同找到了组织,淡定的看起了戏。   桑红衣几人看着,面具人却依旧与流海和白龙战在一处。看着桑红衣似乎没有帮忙的打算,那面具人突然笑了一声,随即与流海道:“你的同门似乎并没有要救你的打算。”   “我何须他们来救?就凭你,还杀不了我!”流海脸色阴沉如墨。   “哦?你倒是自信,可惜了。”面具人叹了口气,但究竟为何叹息,又可惜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与其担心他人,不如担心你自己,凭我二人联手,即使你再难对付,也要饮恨于此!”此时那白龙却冷哼道。   “呵,你是人吗?”那面具人轻轻呵笑了两声,似乎对于白龙,他十分不屑。   “你只会耍嘴皮子不成?”白龙浑身满布杀机。   这个面具人是突然跳出来的,就在他与流海商量着某些事情的时候,这个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杀招。   而且,他看似是冲着流海而来,可看起来却又似乎更恨他。可他明明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   渐渐的,他也打出了火气。   任是谁莫名其妙被人压着打,想必都不会感到愉快。   “聒噪。忍你很久了。”此时那面具人眸中寒光一闪,表情却隐藏在了面具之下,无法看到。   不过,随着他话音一落,他的身体中突然冲出了一道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那白衣少年给缠绕了起来。   白衣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刚要躲,却躲不过这锁链的速度。   锁链缠绕在白衣少年的身上,越勒越紧,白衣少年越是挣扎,锁链就越是厚重,直勒的白衣少年喘不过气来。   而更令白衣少年恐惧的是,被锁链缠住之后,他身体内的所有力量就像是消失无踪了一般,甚至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就仿佛体内的妖力被抽空,且还是不知不觉中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什么东西?”廖如仙见那白衣少年被缠住后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于是咋舌道。   “很像是一本书中记载的一种灵宝。”君不负也托起了下巴思考着。   “是什么?”陆虎问道,他好像对这种灵宝很感兴趣,甚至默默计算了自己被缠住后能不能挣脱的可能。   “锁龙链。”君不负说着,又觉得不太可能。锁龙链这东西,当年被它的主人丢入虚空之中,怎么可能会落入十七阶梯?   任君不负在这里思考,但面具人却一点也没有留手。   自从白衣少年被锁龙链困住之后,只流海一个人,打的就越发吃力起来了。   流海乃是神皇境巅峰的修为,生死关头毫无保留,可对方确实大圣境初期的修为,甚至能够越阶战斗,战中期毫无压力。   流海这样的水平,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是短短几个回合,流海就开始有些不支,他深知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此时也顾不得脸面,朝着君不负等人的方向大叫道:“救我!”   只是,君不负几人似乎不按常理出牌,面对流海的求救,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陆虎一脸茫然道:“他在喊什么?”   “好像是‘救我’。”越人歌面无表情道。   “是对我们说的?”廖如仙也一脸茫然。   “好像是。”君不负点头。   “那救是不救?”廖如仙又一脸茫然的问道。   “不救。”桑红衣坚持己见。   “那你说了算。”廖如仙点点头,随即一脸感叹:“那链子好像很厉害啊,你看那条白龙,奄奄一息,眼见着就要没命了。”   “要不要救?”陆虎突然呆萌的问道。   “救什么?”廖如仙一愣。   “那条龙啊。”陆虎指着白龙道。   “救龙做什么?”廖如仙不理解。   “我以为你想吃龙肉了。”陆虎摸着后脑勺傻笑。   廖如仙干脆直接一个大白眼甩过去。   流海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些人究竟在做什么?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说好的一致对外呢?   这些混蛋!   流海咬牙切齿的想着,等着他脱险,这个仇,他迟早要报!210.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精神上支持你啊   流海深知自己在这个队伍里是不受欢迎的,但是他没有寻找他不受欢迎的原因,因为他觉得一切都不是他的错,都是桑红衣公报私仇,是君不负想置他于死地。   眼前的敌人不可去力敌,白龙现在又帮不上任何的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累赘,想要自救,就必须要想办法,逼着君不负他们出手。   可是这些人摆明了要看戏,凭着他几句话根本不能动摇他们的决心,所以流海心一狠,在摆脱了面具人一击之后,竟然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朝着君不负和桑红衣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众人一惊,这是摆明了祸水东引啊,接近他们,逼着他们与对方交手,到时候,自己这一方哪怕再厌恶他,敌人却不知道啊,只能将他们当成一伙儿的,对他们一起出手。   “妈的这个流海忒不是东西,这是想要拉着咱们一起死啊。”陆虎一脸的愤怒之色。   对手可是大圣境啊,和自己差着两个大境界,就算他可以越阶杀敌,也断没有越这么多阶杀人的可能。   何况对方也未必没有越阶杀敌的本事。   桑红衣早就料到了这个流海可能会来这一招,在君不负等人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她却没动。   因为,她竟然解读到了面具人传来的信息,那信息仿佛在说‘不要出手’。   不知为何,桑红衣真的没有出手,还阻止了越人歌也动手的打算。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流海一口气向她冲过来,在见到桑红衣的一瞬间,竟然先一步出手,一出手就是赤炎妖火,直愣愣的朝着桑红衣拍了过来。   桑红衣淡定的放出帝王丹火,将流海攻击过来的赤炎妖火全部吸收,并且带着君不负等人连连后退了足有几十步。   流海想的倒是不错,他深知桑红衣拥有冰天酒火,不会惧怕赤炎妖火的攻击,所以才会先一步出手,待得桑红衣躲过这次攻击,必定愤怒的要对他出手,他再躲过桑红衣的攻击,让桑红衣的攻击落到后面的面具男身上,如此,即便桑红衣不想出手,面具人也不会放过她,他自己就能得到足够喘息的时机。   但是,他想象的很好,桑红衣和面具男却全不按套路出牌。   桑红衣用帝王丹火抵消了赤炎妖火的攻击,同时一句‘不要出手,退’,让君不负等人真的熄了联手对敌的打算,竟然真的跟着她退了。   而面具人追上了他,自然也看到了其他人,这么多的目标,他却一一无视,只逮着自己来打,这让流海原本就愤怒的心更加变的怨恨无比。   “面具人竟然完全不与我们动手。”陆虎疑惑着道。   “莫非你和那面具人说好了?”君不负也奇怪,如果面具人在完全不认识他们的状态下,本身的修为又都比他们高,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同出手,先一步镇压自己等人。   但是,面具人却完全无动于衷,越过了他们几人,只逮着流海一个劲儿的打。   这要是说其中没有猫腻他怎么都不会信。   “这个人也是下界飞升之人,也就比我早飞升了几个月,之后便再也没有遇见他。”桑红衣说道。   众人咋舌,心说又是下界飞升?你们十六阶梯都出些什么妖孽?竟然两年里修炼成大圣境,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吓死十七阶梯这些自称为天才的人?   就连君不负都受到了打击。   至今为止他遇到的下界飞升之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   “所以,你与他是故人?他是刻意帮着你杀流海的?”君不负恍然大悟。   但桑红衣却摇头道:“我与此人虽都来自于十六阶梯,但本身并不相熟,细说起来,可能还是敌人。”   众人完全不敢相信。   “这个人,在下界一个遗迹之中,杀了我一个朋友满门一百个弟子,且全是残忍虐杀,后来遇到了我们宗门的弟子却没有再动手便直接离去。再后来,他去了妖族,杀了羽孔雀一族许多族人,然后留下一封挑衅的留言便消失不见了。”桑红衣没有提起‘我在十七阶梯等你’这种听起来有些暧昧的话,只以挑衅的留言做解释。   ‘我在十七阶梯等你’这种话这一听就觉得像一伙儿的,但实际上她们真的不熟,甚至可以说是敌对的。   “还有这种事?”君不负也弄不明白了。对方这种做派,看起来是敌人,又像是朋友,但实际上却又没有任何友谊存在,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我飞升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他与流海的冲突,之前我完全的不知情。”桑红衣继续道。   流海自然也听到了桑红衣的话,虽然打斗中这些话听的断断续续并不清晰,但他之前怀疑这个人是桑红衣或是君不负找来对付他的想法却破灭了。   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如果在下界他们就是敌人,那遇见了久违的敌人不是应该扔下自己去杀桑红衣吗?   何况这个人突然杀出来,自己根本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这尊大神,直到现在他都对自己被追杀的理由感到茫然。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非要和流某过不去?”流海怒声质问。   “看你不顺眼行不行?”面具人竟也幽默了一把,却把流海气的七窍生烟,心说这一次你就跟我杠到底了是不是?   眼见着眼前的面具人不为他言语所动,而自己也渐渐的有些不支,只能朝着桑红衣等人大喊:“宗门规律,若遇外敌,要团结一致对外,你们几个见死不救,就不怕触碰门规,被府主责罚,被门人追杀吗!”   流海喊的大声,桑红衣却一副颇显委屈的样子道:“我们一致对外了呀,宗门铁律,怎敢违犯?”   “你们哪里一致对外了?面对外敌竟不出手帮忙,竟还在胡说八道!”流海气个半死。   “我们精神上支持你啊。”桑红衣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却把君不负等人都给逗乐了,唯独流海,险些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精神上支持我?精神上我用得着你们支持吗?   此时,桑红衣这一嗓子的打击还未过去,君不负竟然突然卖了个萌,笑得温润如玉的朝着正被完虐的流海道:“流师弟,加油。”   流海一个踉跄,被对方抓住了机会,一把捏住了肩膀,而后箍的紧紧的,任流海如何挣扎都全做无用功。   那流海倒也是个狠的,眼见着自己根本无法脱身,竟然玩壮士断腕那一套,只见他手中一把长剑,竟是挥舞着一剑将自己的手臂连同肩膀全都削了下来。   顿时间,鲜血喷溅,那面具人只得放手,而后看着自己衣裳上溅上的血迹,眉头深皱,万分嫌弃。   那流海一朝断臂,也不敢再托大再斗,只是拼了命的逃跑,也不理会桑红衣等人的死活,同时也丢下了那挣扎不得的白龙,独自一人逃了。   面具人似乎没有打算第一时间去追,反倒是看向了桑红衣,而后又看向越人歌,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君不负等人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又见面了。”面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也或许是对桑红衣和越人歌两个人说的。   “你的修为进阶如此飞速,当真可喜可贺。”桑红衣随口道。   “哼!”面具人冷哼一声,看了桑红衣一眼,阴沉道:“彼此彼此。”   桑红衣的眼顿时眯了起来。   “还不追?”桑红衣见面具人站在那当门神,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人,对你心生杀意。”面具人却突然说道,谁都能听出来,他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逃跑的流海。   “我知道。”桑红衣一点也不意外。   “他和那条白龙正在商议着如何将你们全都坑死在这万象之森。”面具人又说道。   “如此,我该谢你?”桑红衣皱眉。面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流海与白龙想将她们坑死在这里又与面具人什么关系?为何面具人会和流海打起来?   还是说,面具人只是在针对白龙,流海只是个打酱油的?   “不必。”面具人淡淡道:“作为久别重逢的见面礼,那个人,我会帮你处理掉。”说着,那面具人便转身朝着流海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怎么办?”廖如仙直到现在还有些懵懵的。   “君师兄,这万象之森既然是妖族的地盘,那这里有没有龙族的立足之地?”桑红衣问道。   “龙族祖地在龙冢,白龙、青龙、金龙、黑龙全都盘踞于此,除了金龙与黑龙一族见面就打,如同世仇,白龙和青龙一族却安静的多。因为几个种族不和,几大种族便将龙冢分地而划,井水不犯河水。这万象之森并非龙族的聚集之地。”君不负解释着,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但我曾听说,龙族出动了一队高手,在寻找失落的龙珠,有消息称,这失落的龙珠就出现在万象之森。”   “失落的龙珠?什么东西?”廖如仙很显然对龙族的事并不上心,所以很多事都不知道。   “龙珠是一条龙毕生的精华所在。在龙族死亡之后,一身的肉身精华都会被龙珠吸收,瞬间只剩下龙骨。这种龙珠,在龙冢的禁地之中安置,一旦龙族有天赋好的年轻人出现,便会赏赐一颗龙珠,助它炼化,瞬间就能获得那条龙生前一身的本事。”此时陆虎却解释道。   “龙珠我知道,但失落的龙珠是怎么一回事?”廖如仙点点头。就算她对龙族的事不关注,但龙珠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这你也不知道?”陆虎很震惊。   廖如仙茫然的点点头。   “廖师妹当时正在闭关,待她出关时这事已经消停了不少,不知道也是正常。”君不负此时说道。   “几个月以前,龙族的祖地被人给侵入了,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损失,只有禁地之内的龙珠丢了个精光。”君不负说着顿了一顿,随即道:“龙族多少年来积攒下的龙珠,一颗不剩,全都被人偷走了。”   “这个人能自由出入龙族禁地,在龙族的祖地,在这么多龙族的眼皮子底下偷走龙珠,按说不可能才对。难道是家贼?”桑红衣疑惑道。   “不知道。”君不负却摇头,继续道:“就连龙族自己人也不明白,没有任何入侵的迹象,但禁地的龙珠却全都不见了。凶手是何人,他们两眼一抹黑,看谁都像,但全无证据。据传当时有龙族子弟看过一个影子,全身黑乎乎的,遮的谁也认不出模样,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消失不见了。连同龙珠一起。”   “这件事,让龙族震怒,放言必要找到凶手。那段时间,龙族之人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偷龙珠的贼,甚至擅自抓捕了许多人严刑审问。因为龙族的行事作态,让许多人对此产生了不满,前段时间的那起‘倒龙行动’,便是那些对龙族不满的种族与高手们发起的。”君不负与其说是给桑红衣解释,不如说是在给廖如仙解释。   ‘倒龙行动’那会儿,桑红衣亲身经历过,即便是天师府的弟子也有遭到过龙族残忍的对待,所以当时府主出动了一个长老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她也只是听过一些事情,倒没有多了解一些。   不过那时候廖如仙正在闭关,出关时事情都过去了,所以对此事却不怎么清楚。   “之后,龙珠的消息遍布四海八荒,每隔个十几天,就会有些消息传出来,但真假难辨。这一次我接了那大妖的任务时,在任务大殿看到过相关的信息,似乎有消息称,万象之森之中有龙珠的消息,而且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整整几十颗。龙族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无论消息真假,总要走一趟的。所以,那条白龙可能也是来寻找龙珠的。”君不负说完疑惑的看向桑红衣道:“桑师妹为何这么问?”   桑红衣倒也没隐瞒,而是道:“那个面具人,似乎和龙族有仇,在下界时就总和龙族过不去,这次出现又伴随着一条白龙,故才有此疑惑。”   “龙族算是妖族中的王族,只不过,百族争雄的十七阶梯,王族的概念已经很淡泊了。何况龙族向来高傲,惹得很多妖族不快。即便他们是王族,但在妖族之内,他们的名声却并不好。”君不负道:“而且,妖族桀骜不驯者多,也常常得罪人,可能是龙族的什么人得罪过此人,才会被此人一再针对。”   桑红衣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想法。   她始终觉得,越人一族的灭族可能与龙族有什么关系。否则她跟锁龙链能有个毛的因果纠缠?   越人歌也不知在想什么,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廖如仙此时却突然说道。   “圈套?”陆虎不解。   “龙珠的事啊。”廖如仙却道:“那个人竟然能够偷走那么多的龙珠,还在龙族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足见此人修为高强,手段也是通天。但是,据我所知,龙珠这东西,只对龙族有用,除开龙族之外,任何种族,哪怕是其他种族的妖族想要利用龙珠也根本没用。”   众人点头。   “这个人费尽心思偷走龙珠,又一点一点的放出消息吸引龙族的人前去查看,总不会只是好玩,应该有什么目的才对。会不会,其实这是龙族之中的某一人或某个势力干的,为的是为了分散龙族的精力,好对龙族做些什么事情?”比如篡位什么的。廖如仙如此想到。   “很有可能。”君不负却觉得很有道理。要么这个人与龙族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何必冒险偷盗自己根本用不了的龙珠,得罪整个龙族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桑红衣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现在想起龙珠被盗一事,她满脑子都是面具人那张纯白色面具的影子。   偷盗龙珠的人会不会就是面具人?   要说与龙族有深仇大恨,这个人倒是有些符合,虽然不知道他与龙族有什么仇恨,但如果她所想的那些没有错误的话,这恨倒不是来的莫名其妙的。   可是,面具人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偷龙珠的贼可是大摇大摆的去了龙族祖地,进入龙冢,找到禁地,还故意引得龙族的看守看到他的模样,虽然包的严严实实的就跟个粽子似的,然后又在龙族成员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消失的戏码。   这样大胆的尝试,以面具人大圣境的修为,怎么可能做得到?   “破书,面具人真的是大圣境的修为?他会不会还隐藏了修为,只是我没有看出来?”桑红衣在心中默默问万物之书道。   “不可能的少女,如果他隐藏了修为,不可能瞒过本大爷的感知。锁龙链的等级和本大爷比起来那就是皓月与萤火的区别,说多了都是本大爷看得起它!”万物之书却否认道。   “如果面具人真的是大圣境的修为,那么偷取龙珠的就不可能是他。龙冢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桑红衣默默排除了面具人偷取龙珠的可能性。   “那可不一定啊少女。”此时万物之书却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桑红衣一愣。   “锁龙链的等级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那个面具人确实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但是你忘了,除了锁龙链,他身上还有一件灵宝。”万物之书神秘兮兮道。   “还有一件灵宝?你是说那张面具?”桑红衣心中像是闪过一丝什么,不过没有抓住。   “那可是一件法器,法器大多都是功德和信仰之力炼制,作用很特殊。”万物之书说着,继续道:“这个面具有着迷惑他人的作用,但却也不仅仅如此,它还能扭曲空间。”   “扭曲空间?”桑红衣顿了顿。如果面具和空间有关,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倒也不是不能解释了。   “而且,你难道没有发现?在对付那条白龙的时候,他身体里的锁龙链比之之前你所见到的那条已经有所进化了?”万物之书道。   桑红衣仔细回忆了一下,目光又望向了那个已经成为了尸体的白龙,而后恍然大悟道:“锁龙链之前还未恢复巅峰,但此刻,它的长度和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龙珠只对龙族有用,对非龙族的人没有丝毫的用处,但是,它却对锁龙链有用。你莫不是忘记了,锁龙链的来历?”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健忘。   “锁龙链本就是龙族之人的伴生法宝,它生于龙族,却是龙族的克星,也毁于龙族。不过,它与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到底它依旧是诞生于龙族体内,所以龙珠于它而言,是补物。”桑红衣恍然大悟。   “你知道就好。所以少女,你所猜想的不错,那个面具人,很可能就是去龙冢禁地偷盗龙珠的贼。”万物之书冷笑着道:“至少,他的身上,就带着几千颗龙珠。”   这种窥人隐私的事,万物之书最是擅长了。所以面具人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万物之书都看的清清楚楚。   “几千颗这么多?好想打劫他。”桑红衣眼睛贼亮亮的,看的身边的君不负莫名其妙,不知道桑红衣为什么突然就兴奋起来了。   “少女,有点追求,龙珠这玩意儿,只有龙族能用,你要它有什么用?”万物之书越发鄙视桑红衣了。   “你懂什么!”桑红衣不屑的撇撇嘴道:“如果龙珠真是小歌的灭门仇人,将来可能是要直接对上的,龙珠对我虽没什么用,可是可以让小歌当着龙族的面踩着玩呀。”   万物之书一阵沉默。   你这是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少女,本大爷要提醒你一件事。这个面具人,有时间你最好再和他见上一面。”万物之书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对桑红衣道。   “为什么?”桑红衣不解,之前早就发现了锁龙链的存在,破书竟然也不说,现在还让她和他再见一面?   “因为那个面具人已经活不长了。”万物之书语气有些深沉道。   “什么?”桑红衣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大圣境的寿命很长,对方才多少岁?   而且,他拥有那个面具,能够扭曲空间,遇到危险逃跑也不是难事,谁能杀了他?   “这个人对你没有恶意,反而想要利用你达到目的。之前锁龙链隐隐的与我取得了联系,你再见到他时就会明白,这个人已经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万物之书说到这里却怎么都不肯再开口,桑红衣想要详细问清楚,万物之书却根本不给她解答。   面具人已经活不长了?   桑红衣陷入了思考。.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虐啊   不知道流海究竟逃到了哪里,君不负几人决定先去九曲潭附近,将那大妖击杀再说。   九曲潭之所以叫九曲潭,是因为这里九曲十八弯,若是不懂得一些奇门阵法,很难真的走入九曲潭附近。   这阵法并不完善,但却是纯天然形成的,将整个九曲潭周围的灵气也彻底的锁在了潭底,周围一片死意。   而就在这看似死地的地方,九幽射日草就生长在其中。   九曲潭君不负来过很多次,早已经记得路要如何走,桑红衣几人跟着他,很容易的就到了潭边,看到了九曲潭的真面目。   “这里真的是一点灵气也没有啊。”陆虎在周围观察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条飞翅蟒的踪迹。何况九曲潭周围如同死地,那大蟒为何会选择此处藏身,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找到了。”此时君不负却没有在意大妖的行踪,反倒是在潭水边寻找着九幽射日草的踪迹,一会儿的工夫,他手中已经多了十几棵九幽射日草,看向桑红衣的神情带着惊喜。   “君师兄,你看那里!”此时廖如仙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潭水中央的一块怪石道:“那个难道也是九幽射日草?”   众人随着廖如仙的目光看去,就见那怪石后头长着一颗很小很小的小草,小到几乎只有手掌大小,随着风飘摇着,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香。   “这是……”桑红衣眸子一动,心说好东西呀,同时君不负已经出手,轻盈的踏着潭水而过,瞬间便站到了那怪石之上。正当他要将石中的小草拔起时,潭水突然一阵翻滚,随后惊起滔天巨浪,一条巨大的蟒蛇自水中而出,翅膀紧紧的贴在身后,粗壮的尾巴一扫,竟是连怪石带小草直接被抡了个粉碎。   “孽障!”君不负气的怒吼,关键时刻,马上就到手的宝贝,竟然被这畜生给毁了。   要知道,刚刚那个可是九幽射日草的王啊,若是没有足够浓厚的灵气,根本就不可能生长出一棵王者。这九幽王草定是吸收了潭水中的灵气才能破石而出,这一株王草,就能抵得上上千株九幽射日草。   桑红衣也暗道可惜,问题是她竟然也完全没有发现飞翅蟒就藏在这潭底,飞翅蟒的实力与君不负所说的似乎也有些出入。   君不负的含怒一击竟然轻巧的被飞翅蟒躲过。它依旧是蟒蛇的模样,没有半分化形的形态,眼眸阴险毒辣却写在了表面上,口中的信子吞吐之中还呵出淡青色的气,应该是一种毒气,若是沾染上一点,可能就是立即毙命的下场。   不过君不负一早就将飞翅蟒的消息打听清楚了,故而有所防范,并没有中了那飞翅蟒的道。   飞翅蟒一击不中,竟是展开了连击,分秒都不给君不负出手的机会,一道道攻击不停歇的朝着君不负而去,一时间竟让君不负有些措手不及。   “这飞翅蟒是吃了春药了吗?怎么感觉……”飞翅蟒攻击的凶猛,就连炼体为主,平日里功法就靠刚猛的陆虎都一阵心悸。   陆虎说着,人已经飞身上前,准备助君不负一臂之力了。   陆虎的轻身功夫不如君家的绝学,但擎天宫也不是真的只靠炼体一途的莽夫。陆虎的攻击刚猛凌厉,但本身却又打的很灵活,几次险些被飞翅蟒的蛇尾扫中,最后却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完美的避过了伤害。   “少女,这条蟒蛇有些不对劲。”此时万物之书提醒桑红衣道。   “你注意到了什么?”桑红衣问。   “你看到它的翅膀了吗?你不觉得以飞翅蟒而言,这对翅膀实在是太巨大了吗?即便是飞翅蟒中的王者,翅膀也难以如此透明和巨大,本大爷怀疑,这条蟒蛇,应该是吸收了这九曲潭中的什么宝贝,产生了变异。”万物之书也不是很敢肯定。   “你能看出这条飞翅蟒是什么修为?”桑红衣又问。   “表面看它的修为不高,似乎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它的体内有一道强横的剑气没有消散。但是,还有另一团灵气积聚在它的身体之中难以化开,它此刻如此不要命的攻击,就是为了借由此来化开体内的灵力,否则它会爆体而亡。”万物之书道:“如果那团灵力化开,它的实力堪比大圣境,君不负不是对手。”   “君师兄的实力应当也不止是神皇境那么简单吧?”桑红衣似是自言自语。   “少女,君不负一直在压制修为,否则他所修炼的功法在神皇境到大圣境之间就是一道难越过去的坎儿。如果不是你能酿制混沌,他就连现在的实力也不敢轻易发挥。否则一旦引起天道反噬,导致走火入魔是小,重者可能会危及性命。”万物之书说着,又道:“少女,你对天机一脉的了解太过浅显了,天机一脉拥有着能够预测未来的能力,但是,未来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看到的?天道不允许如此逆天的能力存在,但本身存在即是真理,天道需公正,不能轻易抹杀这些异类,只能留下反噬之力,以期能够制衡这些异类。可以说,天机一脉一直都在天道的监视之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既如此,我若酿制出能够治疗这种反噬之伤的酒,不等于是打了天道的脸?会不会被天道给惦记上?”桑红衣有些担忧。   如果天道是切实存在的,而非是虚幻缥缈的幻想,那么她的行为,会不会让天道连她也给记住了?   要是被穿小鞋怎么办?   “少女,你以为天道是什么?”万物之书却突然问道。   “呃……”桑红衣有些发愣,天道是什么?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才好?   各种传说中,天道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存在,公正无私,同时也镇压着这方天地。   “少女,一看你就是被传说给忽悠了。让本大爷来告诉你,天道其实也是一个‘人’,并非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当然,天道并非就指代人族,它可以是任何种族,是天地间暂时来说最为强大的人。”万物之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也就是说,天道其实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是因为他的修为最高,高过了所有人,所以就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利?”桑红衣有些理解了。胜者为王嘛,成功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和制定规则。   “少女,你的理解能力还算不错,本大爷勉为其难夸夸你。”万物之书逗了逗桑红衣之后又继续道:“天道既然是‘人’,自然也就拥有七情六欲,也会有自私与宽容两种心态。只是,他化身天道时,‘自私’的一部分要被抽离大半,因为天道需公正,但这种公正也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才会有用。因为,即便是天地间的最强者,也需被天地法则束缚。只要你不针对他,特意去招惹他,轻易的他是不会和你过不去的,何况有本大爷的存在,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找你的麻烦。”   “吹牛,说的就好像天道还要看你的面子一样。”桑红衣嗤之以鼻。   就算你是先天灵宝,能和天道比吗?   “少女,你还别不信。本大爷要是全盛时期,就是天道也不敢在本大爷面前放肆。”万物之书不服气。   “吹,你继续吹。”桑红衣撇嘴。   “你这是什么态度!少女,本大爷这就告诉你本大爷究竟有多厉害!”万物之书当真是不忿,竟然被桑红衣给鄙视了,于是便说道:“天道那小子诞生于混沌破灭后,天地初开,各种族生灵相继出现,经过千万年衍变,世上渐渐诞生出了各种强者。那时候天道还未形成,万物还未有束缚,而后,某一日,那小子修炼有成,化身天道,抽离负面情绪,成为了天地法则的代言人。但是,天道是天地开之后的最强者,却始终有一些生灵与他不分伯仲,而这些生灵多来自于混沌未破灭之时,多是一些混沌灵宝,但是却没有人类。因为混沌时期人类还没被造出来呢。”   “所以,你就是那些混沌灵宝之一?”桑红衣斜眼道。   “那是当然,你道本大爷为何会叫万物之书?混沌初生时,本大爷就是第一个拥有神识的灵宝,记录天地万物。本大爷是亲眼看着这个世界慢慢的走向今日,本大爷的书页上记录了天下间万物。只是因为混沌破灭时受了点损伤,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落入你手中,少女你还不好好珍惜,天天和本大爷抬杠,真是太让本大爷失望了!”万物之书说着说着就开始讨伐起桑红衣来了。   桑红衣翻着白眼不说话,她不想和破书争论这些有的没的,会没完没了。   “少女,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以为,天地间只有一个三十三阶梯吗?三十三阶梯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渺小一角,你既然成了本大爷的主人,就不应该将眼光局限于此处,要努力修炼,想方设法走出去,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所以,区区一个三十三阶梯的天道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别说你认识本大爷!”万物之书见桑红衣不敢顶嘴,还来劲了,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教育桑红衣道。   桑红衣懒得搭理它,不过却惊讶于万物之书话语中的信息。   原来,三十三阶梯竟然不是终点,三十三阶梯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桑红衣一时间竟有些神往。   不过看看自己的修为……还是再练练再想什么广阔天地的事儿吧。   “所以少女,不要怕天道那小子给你穿小鞋,只要你平时不常与他对着干,凡事给这小子点面子,再加上本大爷的存在,那小子才不会找你的麻烦,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万物之书总结道。   桑红衣无语,天道这种听起来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在破书嘴里就成了‘那小子’了,也不知道这破书面对天道时是真的那么有底气还是在吹牛。   总之她总觉得不太靠谱。   “糟了少女,你准备酿点酒,君不负那小子可能要出事。”就在桑红衣吐槽万物之书的时候,万物之书却突然说道。   “怎么了?”桑红衣朝着君不负看去,才发现,只一会儿的工夫,君不负此刻的气息竟然飙升到了神皇境巅峰,竟然还有继续往上升的趋势。   “他一直压着的修为锁打开了,修为就会飞快的上涨,这也是被飞翅蟒打出了火气,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就要在战斗中冲击大圣境,到时候反噬加倍,没有你的酒,他必死无疑。”万物之书道。   “也幸亏廖如仙和陆虎两人在帮他牵制飞翅蟒,否则在你走神的时候,君不负可能都死了。”万物之书鄙视道。   “你还有脸说,难道不是你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吗?”桑红衣不服气,不过也没有耽搁,立刻在周围拔了几株九幽射日草,又连同自己储物戒里的一些材料,开始酿起了酒。   冰天酒火的威力何其巨大,要将材料的香气炼化出来只需要短短一刻而已。没多久,整个九曲潭周围就飘起了一阵酒香。   陆虎被这酒香给吸引了,差一点被飞翅蟒的尾巴给扫飞出去,但同时他也奇怪,桑红衣不来帮忙就算了,这时候倒是酿的哪门子酒啊?   唯独君不负没有血色的脸露出一丝微笑。他算是爱酒之人,自然能闻得出来,这酒与‘混沌’的味道很像,但是又有些许不同,想必是桑红衣发现了他的异常,正在帮他酿制治疗反噬的酒。   有了这个保障,君不负打的更加放得开了,竟是一气之下就打算强行冲破以往设下的枷锁,晋升大圣境了。   “他是不是疯了?他要是晋级过程中反噬加重心魔缠身,被这条大蟒寻了空子,就是神仙也难救了。”万物之书看破了君不负的意图,破口大骂道。   “少女,快阻止他!他要是死在这里,他师父赖在你身上怎么办?”万物之书一开口,险些没让桑红衣正酿着的酒直接打翻在地。   破书你的重点呢?   “陆师弟,阻止君师兄!”情急之下桑红衣朝着离君不负最近的陆虎喊道。   陆虎虽不知怎么回事,但也看得出来君不负的不对劲,于是一个疾步蹿出去,一拳将正在准备突破的君不负打飞了出去。   陆虎这一击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却也不敢一点不出力,他控制着力道,只将君不负给打飞出去,却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是,君不负被陆虎打飞之后,猛的喷出了一口血,那血有些发黑,落入九曲潭中竟然还激起了一串水泡。   陆虎顿时就懵了。他并没有使那么大的力啊?君师兄怎么就伤的这么严重了?   就在陆虎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桑红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将这壶酒喂他喝下去,一滴也不要剩,你可以运功为他化开酒力,然后你就和廖师妹为他护法,助他冲击大圣境。”   陆虎下意识的接住酒壶,然后道:“可是那飞翅蟒……”   “交给我。”桑红衣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把飞翅蟒放在眼中。   而就在这时,廖如仙已经开始渐渐不支。她的修为独自应对发了狂的飞翅蟒,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眼见着那飞翅蟒的蟒尾就要扫到廖如仙的身上,如果被它击中,以廖如仙的身体强度,不死也是重伤。   廖如仙甚至能够感受到那飞翅蟒口中喷吐出来的毒气,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开这一击,她几乎就要闭眼等死的时候,那条蟒蛇的尾巴却在离她的身体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就听到一声巨大的怒吼声,那大蛇竟然被倒挂着提起,一下子被扔在了潭水里。   廖如仙有些发愣,那蟒尾上抵着的纤纤玉手近在眼前,她才发现竟然是桑红衣救了她。   她刚想道谢,却发现此时的桑红衣微微笑着,眼睛盯着那潭水之中挣扎的飞翅蟒,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舞,却让廖如仙怔怔的看着入了迷。   “桑师姐,你的头发?”廖如仙惊觉原本桑红衣的一头白发已经不见,黑亮的秀发让她的脸显得更加精致。   桑红衣笑了笑,却没解释。   她的头发之前大部分都已经黑了,只剩下了发梢那一截白发,她嫌不好看,就一直白发示人,不过,待到她将那两个天地灵脉的力量彻底炼化时,她的头发就完全的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同时,修为也不可同日而语。   廖如仙刚想感叹一下黑发的桑红衣是如此的美丽,可桑红衣却已经瞬间的飞了出去,将刚刚露头的飞翅蟒一脚又踢回了水潭之中。   “完虐啊。”廖如仙愣愣的不知所言。她的修为明明和桑红衣不相伯仲,只是面对飞翅蟒却完全暴露了她们的实力差距。   而此时廖如仙突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正虐待飞翅蟒的桑红衣,不敢置信道:“大圣境初期?她之前隐藏了修为?”   廖如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面对那面具人的时候,桑红衣一点也不紧张。明明看出对方是大圣境的修为,如果对方对自己等人出手,他们所有人栽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就连君师兄都十分戒备,桑红衣却淡定如常。   原来如此。   因为她自己也修炼到了大圣境的修为,所以才有恃无恐,即便对方对自己等人出手,她也有把握能够与其一战。   廖如仙苦笑。   这声师姐叫的不冤。   短短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从刚刚飞升,到修炼到大圣境,就连桑长老这个大家公认的妖孽都比不上桑红衣修炼的速度。   这种修炼速度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甚至她都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恐怖的修炼速度。   同时她又怀疑,十六阶梯的水土是不是专门培养妖孽的?她现在下界去重修还来不来得及?   这一边,桑红衣揪着蛇尾巴就跟甩红绫似的,飞翅蟒被她玩弄于鼓掌,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另一边,君不负的身边也引起了异像,眼见着他的脸色由苍白变的红润,身上的灵气异常的活跃却不杂乱,廖如仙就知道,这是他要突破眼前的修为,晋升大圣境了。   她是紫英宫的人,所以当然知道君不负的一些状况。   如果不压制修为,此时的君师兄早几年就入大圣了,可惜,为了压制天道反噬,君师兄只能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神皇境,丝毫不敢突破。   但此时,君师兄就要冲破这道枷锁,成为真正的大圣境高手了。   这难道都是拜桑红衣所赐?   廖如仙也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去,与陆虎一同,一前一后,为君不负护法。   桑红衣没有真的下狠手,她一直在逗着飞翅蟒玩儿,不是她轻敌大意,而是万物之书所说的,先让这飞翅蟒将体内的神秘灵力炼化,之后宰了杀肉炼丹都比现在有用的多。   飞翅蟒也是被桑红衣给打出了火气,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所以一直试图着反抗,以期能镇压对手,可惜,对手似乎能够看穿他的攻击套路,始终压制着它打,让它丝毫没有办法。   “少女,不要玩了,我感觉这潭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于我而言乃是大补,杀了这条蛇,下去看看再说。”万物之书原本还让桑红衣多玩一会儿,可刚才那一瞬间,它感觉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瞬间就让它兴奋起来了。于是它催促桑红衣道。   桑红衣正扯着飞翅蟒的翅膀,听到万物之书的话,一把将翅膀给扯了下来,随后收入了储物戒中,然后三下五除二,将飞翅蟒大卸八块,整个潭水被飞翅蟒的鲜血彻底染红。   只是,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那潭水又由红色变回原本的乳白色,再看不出一丝血迹。   飞翅蟒的惨叫声引得陆虎和廖如仙不自觉的回头看,见那巨大的蛇身轰然倒下,不由暗暗咋舌。   人比人得死啊,这蛇死的也太容易了。   不过,就在他们想要将蛇身收起的瞬间,桑红衣却一头扎进了潭水中,没了声息。   “桑师姐!”陆虎与廖如仙面面相觑,却并不觉得能轻易斩杀飞翅蟒的桑红衣会出什么事,于是也没有跟着跳下去查看。   就在此时,君不负身上的气势也骤升至最高,一股大圣境的威压席卷而来,让陆虎与廖如仙都有些狼狈与难受。   可就在此时,一道光闪过,一个身影飞速的朝着君不负接近,手中匕首闪烁着寒光,眼见着就要割破君不负的喉咙。   廖如仙和陆虎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眼见着救援不及,这时候竟然又有一人从天而降,一脚便将那拿着匕首的刺客踹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圣境巅峰   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的神兵等于是救了君不负一命。   君不负虽在晋升,但并非不知外物,只差一点,他自己就要动手抵挡这刺客的袭击了,以他的能力,要逃脱不难,但打断了晋升,对身体的伤害必定不小。   原本就因为天道反噬之力而伤痕累累的身体,若是再遭这样的打击,对于身体的根基,对于以后的修炼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刺客似乎认准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他晋升大圣境的时候偷袭,企图通过此事,至少也要给君不负造成重创,能杀掉自然是最好。   不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关键时刻,神兵天降,直接将刺客一脚踢了出去。   “越人师弟!”廖如仙和陆虎见到那关键之人原来是越人歌,立刻兴奋的跑了过去,方才刺客的突然偷袭真的是将他们给吓坏了。   如果君不负因此出了事,要怎么和宗主交代?   “越人师弟,幸好你及时赶到。”陆虎见越人歌手中还拿着一朵花,花的根茎上还沾着泥土,就知道越人歌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应该是不知道怎么洞悉了刺客的目的,竟是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花放入储物戒中。   “中途就见他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他来了。”越人歌算是做了解释。   “师父呢?”越人歌四处看了看都不见桑红衣的影子,于是皱着眉问道。   “桑师姐在潭水之中。”廖如仙指了指水上飘着的大蛇尸体道:“桑师姐完虐了这条飞翅蟒之后,一头扎进了潭水之中,而这飞翅蟒体内似乎有一道剑气,瞬间将它切成了几段。”   “她进入水潭中做什么?”越人歌不解。   “不知。不过,以桑师姐的修为,应当不会有危险吧。”廖如仙说道。   越人歌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桑红衣现在并没有什么生命威胁,否则这种血脉的联系不会还如此清晰,故此他也没有特别担忧。他将手中还带着泥土的扶摇鲲鹏花收入储物戒中,然后戒备的看向了那个被他一脚踹出去的刺客。   刚刚他离开就是受了桑红衣所托,去寻找扶摇鲲鹏花,据说这花能够治疗师妹的病。   他知道师父真正的修为是大圣境初期,所以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危,于是独自离开了。没想到却看到了刺客鬼鬼祟祟,他好奇之下迅速将扶摇鲲鹏花拔了下来,然后一直跟着这刺客,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刺杀君不负的,还是在他晋升大圣境的绝佳时机。   如果他不出手,很可能君不负这次的晋升就被破坏了。而关于天机一脉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所以明白,君不负的晋升若被打断,很可能会为他以后的修炼造成难以磨灭的影响。   刺客被越人歌这一脚踢的丝毫没有防备,身体的平衡没有把握住,一头栽到了一颗树上,直接将树拦腰撞断。   他蒙着脸,艰难的爬起,一只袖子在身上晃荡着,看起来空空如也。   “越人歌!你坏我好事!”刺客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含着怨毒,仿佛要将越人歌一口吞噬般咬着牙嘶吼道。   “你和你弟弟不愧是一家人,虽不同人却同命,注定要少一条手臂。流海,事到如今,还遮遮掩掩做什么?”越人歌早就认出了刺客是流海。   虽然他蒙着面,又换了衣裳,但越人歌何等眼力,光是他那条失去的手臂就足够让他有着几分猜测了。   流海恨恨的一把扯下了面巾,一双眼含着愤怒与怨恨怒道:“你们师徒两人为何总要与我作对!”   流海想起桑红衣对他的态度,再想想他今日的遭遇,就越发对她恨之入骨。   “看你不顺眼行不行?”越人歌冷笑。   很显然,这些年的跟随,他从桑红衣身上学到的不止是一身的功夫,还有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此时此刻,流海最讨厌的大概就是这句话了。   因为就在不久前,那个突然杀出来将他打的落花流水的面具人在面对他的质问的时候,给出的就是这么一句回答。   流海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操起家伙就想着要和越人歌拼命。   得罪了君不负,如果不将他杀死在这里,等以后回去了,给了君不负喘息的机会,再想除掉他就难上加难了。   只是,他刚刚只是动了一动,突然一阵寒意袭遍全身,那一瞬间,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游走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不能动。一动就会被杀掉。   流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在如此恐惧的时候更加的强烈。   “呵呵呵呵,一不小心就叫你跑远了,为了追上你还真是废了我一番功夫。”   此时,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种感觉,是在耳边最近的距离,同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的视线。   流海双腿一颤,险些没站得住脚。   “你不乖,你说,我要如何处置你才好?”阴影仿佛植入了流海的心中,这一瞬间,一生都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蔓延至全身,他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残忍杀死的感觉。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自问从未招惹过你,甚至此前都未曾见过你,为何非要抓着我不放?”流海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抖得厉害。   “不过是给久未见面的故人一份礼物罢了。”一张纯白色的面具突然就贴了上来,仿佛要贴到了他的脸上。   流海惊慌失措。   在他恍然不觉的时候,对方竟然大摇大摆的就站在他的身后,在随时可能置他于死地的地方,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他的性命。   想起自己断掉的手臂,之前还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屈辱,如今在性命攸关之下竟再也提不起半分怨恨,剩下的就只有恐惧。   “你想怎么样?”流海的声音有着几分颤抖。尽管他已经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可惜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的身体,他的大脑,根本不听从他的指挥。   恐惧,出于本能。   面具人没有说话,但流海却感觉脖子后面一凉,随即,他的一头长发飘落在毫无灵气的地上,一丝一缕都在说明着面具人出手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流海心中发凉。   越人歌看着面具人把流海吓得瑟瑟发抖,好奇的看向了面具人。而廖如仙和陆虎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很显然,现在面具人虽不算他们的敌人,但他的所作所为,悄无声息如同鬼魅却着实是叫人恐惧。   如果现在他是他们的敌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个人的命,是我的,你不能抢。”面具人却突然抬头正对上了越人歌的眼睛,笑眯眯道。   笑眯眯?   越人歌一惊。他怎么会觉得对方正笑眯眯的和他对视?   明明对方带着面具,丝毫看不见表情,他却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感觉?   “随你。”越人歌低下眼睑,随口道。   “呵呵,小歌,你的修为太低,修炼太慢,何时才能独当一面?”面具人此时却突然说道。   越人歌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不知为何,他对对方这么叫他感到异常的反感。   “别叫的那么亲热,我们不熟。”越人歌一脸的嫌弃。   “哈哈哈哈!”面具人却突然大笑,不过笑过之后便又恢复了安静的模样,却也不再和越人歌说什么,而是旁若无人的虐待着流海,流海的惨烈的叫声,即便是身为敌人,廖如仙他们都听得心惊肉跳。   就在此时,君不负身上的气息突然开始变弱了,原本大圣境的气息似乎开始有些萎靡。   越人歌暗道一声不好,随即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把聚灵符,直接撒在了君不负周围,布置了一个连环阵,又将几百颗圣品灵珠放入聚灵阵中,然后在阵的一边开了一道小口子,又激发了一张引灵阵的符,将潭水中的灵气引入了阵法之中。   果然,随着越人歌的动作,原本开始有些萎靡的气息却突然大盛,那种压迫感节节高升,直到突破了中期,一路朝着巅峰而去。   越人歌也是暗暗咋舌,君不负的底蕴太好了。这些年,虽然一直压制着修为不去突破,但修炼的底子还在,根基更加稳固,一朝突破,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就直接突破到了大圣境巅峰,离着圆满境竟然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九曲潭原本并不适合修炼,这里除了潭水中央,周围宛如一片灵气死地,根本找不到半分灵气的影子,但是很奇怪的,虽无灵气,却依旧有植物旺盛的生长,比如这九幽射日草。   方才,此地的灵气不足以支撑君不负继续突破下去,所以越人歌才将储物戒内的聚灵阵和引灵阵拿了出来,又用上百颗圣品灵珠的灵力灌入阵中,这才让君不负的突破能够继续下去。   而此时此刻,桑红衣却在水潭之中,向着万物之书感知的地方游去。   桑红衣发现,九曲潭的四周虽然毫无灵气可言,但水中的灵力却十分浓厚。   潭水是乳白色的,但是潭底却非常的清澈,几乎透明。   桑红衣往前游了游,发现潭底竟然丝毫没有生物生存,别说是鱼虾之类的活物,就是植物都没有一根。   “就在前面,少女,你小心些。”万物之书提醒桑红衣道。   桑红衣的速度放慢了些。   大概游了只是几步远,桑红衣便发现,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闪烁。   这种光亮有着鸡蛋那么大小,一闪一闪,煞是好看。最让人觉得壮观的是,这些光点遍布了整个视线,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被这光点占据。   “这是什么东西?”桑红衣伸手接住了一团光点,随即,这光点眨眼间就窜入了桑红衣的体内,甚至叫人反应不及。   桑红衣大惊,神识在体内转了一圈,找到光点的所在,却发现它直冲着气海而去,一进入气海,瞬间狂暴的灵气就在气海中扩散,肆虐。   “这是那飞翅蟒体内的那团来历不明的灵气?”桑红衣感到震惊,这一团鸡蛋大小的灵气就如此暴虐,飞翅蟒尚且无法消化,那么,眼前这么多的光团之中所蕴含的灵力又有多少?   “九曲潭周围并非没有灵力,而是灵力都被这潭水吸走,而后形成了这片灵气海。少女,尽量多的吸收这些灵气,它们纯净而毫无杂质,无需再重新提纯炼化,便可作为自身的灵力吸收。”万物之书却突然说道:“你的气海庞大,刚刚晋升大圣境让灵气消耗不少,下次再想填满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这里的灵气足以让你的修为再进一大步。待你吸收完之后,剩下的全是本大爷的!”   万物之书虽然嘴贱总和桑红衣抬杠,时不时的还骂个人,但是他是桑红衣的法宝,既已经认了桑红衣为主,自然是处处为她着想。   桑红衣感受着那团光点进入气海后的样子,它虽狂暴,但无奈桑红衣的气海太过宽广,晋升大圣境之后,气海更加扩大了比之前十倍不止,光团的灵力再是强大暴躁,在桑红衣的气海中,依旧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   感觉到光团中的能量全都融入气海之中,虽然一开始暴躁的在气海中乱窜,但它确实纯净没有杂质,一旦吸收,就会作为最精纯的灵力滋养气海,于是桑红衣毫不客气,刚开始还是一团一团的引入气海之内,到了后来就成了一把一把的抓。   直抓了一个多时辰,桑红衣的气海才被填满,此时她的修为也已经到了大圣境巅峰,甚至体内的灵气能够支撑她随时突破大圣境,晋升圆满境。   可是,桑红衣没有这么做。   她怕根基不稳,贸然突破会为以后的身体造成损伤。   万物之书也同意桑红衣的想法,在桑红衣将潭水中的光团抓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半的时候,万物之书突然从桑红衣的体内冲了出来,书页无风自动,瞬间将剩下的灵气光团全部吸入了书页之中,同时,它的气息变的更加凛冽了一些,威压似要冲破潭水的阻隔,透体而出。   而此时正在九曲潭边折磨流海的面具人体内的锁龙链和脸上的面具同时一颤,竟是不约而同发起了抖,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面具人大惊失色,手一抖,手上的刀不小心划破了流海的脖子,顿时间鲜血喷溅,流海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解脱。   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他们兄弟俩一心要杀桑红衣,却都死在了别人的手中。   何等的讽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苍空   流海死的这么突然倒是让廖如仙和陆虎都惊呆了,他们虽然也能感觉到潭底传来的威压,但是这种威压绝不如面具人身上的锁龙链和面具所感受到的那么恐怖。对于锁龙链和面具来说,万物之书本身的等级就要比他们都高,混沌初生时所诞生的灵宝和混沌后期的灵宝都没有什么可比性,更何况是普通的先天灵宝。   感觉到锁龙链在体内瑟瑟发抖,面具人脸色一变再变,如不是方才他反应的快,脸上的面具险些要离开他独自逃走了。   他现在决不能离开这个面具,否则他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他必须要完成的事。   好在,这种威压来得快去的也快,万物之书不想太过引人注意,吸引到什么奇怪的敌人,所以方才那一瞬间的威压之后,它立刻便将身上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桑红衣对于这一次的收获很满意,光是这些灵气光团,就比什么圣火珠和赤炎妖火要重要得多。   赤炎妖火虽然是天地奇火,但她已经有了冰天酒火和帝王丹火,所以对此还真不是很在乎,而这些光团虽然只是灵力而已,但架不住它多啊,让她省了多少时间,从大圣初期一路飙升到巅峰,只要将根基稳固住,她可以随时冲击圆满境,马上都快要赶上她爹了。   堂堂当爹的,被称为妖孽,却连自家女儿都比不过,桑红衣脑补了一下老爹气急败坏的神情,现在急迫的想去老爹面前嘚瑟一下。   “破书,有没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桑红衣感觉一阵憋闷,于是皱眉道。   “废话,整个潭水里的灵气都被你吸光了,水中一点灵气也没有了,不憋死你才怪。”万物之书继续嘴贱的跟桑红衣抬杠。   “滚你的,那一大半都是你吸的,你少赖给我!”桑红衣毫不留情的驳了回去。   “少女,你有那时间和本大爷抬杠,不如想想上头的君不负该怎么办。这潭水将九曲潭附近的灵气全都吸收入水中,无数的年头才形成这些灵气光团,现在你将灵气全都收走了,君不负晋升大圣境可能灵气就不够了。”万物之书道。   桑红衣一惊,这才想起的上头还有个君不负,于是小脸一红道:“你就不能早说?知道你还不给人家留点?”   万物之书哼了一声,于是开始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眼见着这家伙无话可说竟然这样逃避话题,真是太可耻了。   桑红衣也确实是担心君不负的状况,于是连忙向上游去,不多一会儿就冲出了水面,顿时感觉气也顺了,外头就算没灵气,但空气的味道也是瞬间好闻的多了。   见水里突然有了动静,之前差点被那阵威压坑死的面具人下意识的就要朝着水里攻击,好在桑红衣露了头之后他立刻便收住了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找了一个无论进退都能第一时间采取行动的地形,暗暗防备着。   桑红衣现在的气势跟他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很不一样。   虽然她依旧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但危险的程度却大大的增加了。   桑红衣没有再将修为隐藏在神皇境初期,杀飞翅蟒的时候,廖如仙已经看到了她的真实修为,所以这一次她将修为隐藏在了大圣境初期,实际上她已经有了巅峰的修为,甚至在圆满境之下难有敌手。   桑红衣一出水就往君不负的方向看去,见君不负还在突破,周围摆了许多的聚灵阵,而且这阵法一看就是特别版的,是出自于她家桑渺同志之手的,她就知道是越人歌回来了。   桑红衣已经感受到了君不负大圣境巅峰的气息,也是暗暗吃惊君不负的底子竟然打的这么好,不过,她怕灵气不足,顺势又在周围布下了上百颗圣品灵珠。   君不负的修为已经到了大圣境巅峰,再想继续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现在真正在做的,是要对付身体里天道反噬的伤势,所以明明已经突破完成,却迟迟的不能醒来。   “师父。”   “桑师姐!”   越人歌和廖如仙他们一见到桑红衣立刻兴奋了起来。廖如仙可是知道的,桑师姐已经是大圣境的修为,有她在,即便现在再面对面具人也完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桑红衣笑了笑,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已经被抹了脖子的流海身上,还隐隐有些吃惊。   她跳到潭水里的时候,无论是流海、越人歌还是面具人都不在,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所有演员就都到齐了。   而面具人面对他的姿态是防备的姿态,桑红衣只是笑了一下,却并没有打算出手。   面具人从桑红衣的笑容之中没有看到杀意,这才放松了些,于是他走上前两步,干脆利落的从流海的尸体之中取出了一团火焰,随即随手就丢给了桑红衣道:“礼物。”   干脆利落简单明了,一个字都不带多说的。   桑红衣接过赤炎妖火,神识自妖火中扫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而后手中突然窜出一团火焰,瞬间将赤炎妖火包住,吞噬了起来。   众人甚至听到了赤炎妖火发出了一种尖细的,像是惨叫一样的声音,然后又瞬间消失。   同时,另一团火焰左右的摇摆着,很显然,没有抢到赤炎妖火让它有些懊恼,赫然就是来自于冰天酒火。   摧毁了妖火中的灵智,剩下的妖火本身,帝王丹火就等着慢慢将它吸收就好了。本来这一团帝王丹火就因为分割成了两团而显得实力稍有不足,如今吞噬了赤炎妖火,这一团帝王丹火的能力已经可以与方逆鳞手中的那团一较高低了。   而因为它们本是同一团火焰所分割,隐隐之中互相竞争着的同时还能互相影响,使得两团丹火都更加的强了一些。   “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桑红衣柔声对面具人说道。她依旧不了解面具人的来历,但是想到万物之书所说的,这个人的生命所剩无多,她就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要知道对方的故事与目的。   面具人挑了挑嘴角,有些意外。   她总觉得,桑红衣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桑红衣却没有再多解释,反而是转头找起了那条大蛇的尸体。   只是,蛇尸却已经不见了。   “桑师姐,你是不是在找这条蛇?”廖如仙看着桑红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于是问道,同时,她也将那条蛇的尸体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顿时,几块蛇尸堆成了一座小山。   廖如仙趁着面具人折磨流海的时候,顺手就将这蛇尸给收了起来。   桑红衣看着这条大蛇,然后神识扫过蛇身,将隐藏在大蛇体内的圣火珠取走之后道:“我只要这颗珠子,蛇头斩了交给宗门,妖丹和肉身你们商量着分了吧。”   桑红衣对这妖丹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是都吸收了,都赶不上一团灵气光团的能量,实在是太鸡肋了。   但,圣火珠可以升级冰天酒火,她却很需要。   廖如仙顿时眉开眼笑。桑红衣现在可是大圣境的修为,回到宗门妥妥一个长老。到了这种级别,确实有资格处置这个任务了,所以桑红衣这么说了,就等于是这个大妖全身的宝贝都归了她和陆虎所有。   至于越人歌……   他应该看不上这条蛇吧。毕竟人家有个特别有钱的师父。   正当廖如仙将蛇尸又重新收回去之后,那一边君不负似乎出了点问题。   他的脸色有些蜡黄,五官扭曲,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桑红衣一见立刻见变了脸,一个瞬步到了君不负面前,掏出一壶酒,扯着头发就往君不负嘴里灌。   顿时间,一种治愈的灵气游遍了君不负的全身,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他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红润。   “怎么回事?”桑红衣感到后怕,君不负刚刚差一点就心魔缠身了。   天机一脉的心魔可是天道,若是真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之前的酒刚酿好就给他喝了,没有在本大爷的体内温养过,对于天道反噬的治疗能力有限。刚刚给他喂的那壶好说也在本大爷体内温养了半个多时辰,再加上刚刚本大爷吞噬灵气光团,自身的伤势也修复了不少,混沌的气息更加浓厚,所以对反噬之伤有着很强大的疗效。”万物之书解释道:“他的伤暂时不碍事了,以后多喝酒慢慢也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桑红衣一拍脑门,她之前将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   ‘混沌’这种酒,它的能力就在于在万物之书体内温养过,沾染了混沌气息,才能压制天道反噬。如果只是单纯的酿酒,除了能保持材料最为精纯的能量与口味之外,对于普通的伤还好说,对于天道反噬作用却并不大。   之前她忙着去救廖如仙,将刚酿好的酒直接塞给了陆虎,让他给君不负喝下去,却忘记了要先在万物之书中放一会儿,这一点点的疏忽,却差点害惨了君不负。   桑红衣也是一阵后怕。   在万物之书体内温养过的酒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只一会儿工夫,君不负就彻底的稳固了身上的伤势,驱走了心魔,而后睁开了眼。   “多谢桑师妹。”君不负笑着对桑红衣道。   他虽不能乱动,但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从桑红衣给他酿酒,到桑红衣秒杀飞翅蟒,到流海偷袭刺杀,到越人歌神兵天降,为他布下聚灵阵,到面具人的出现,再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君师兄不用客气,作为酬劳,这颗圣火珠我就收下了。”桑红衣将圣火珠在君不负眼前晃了晃。   君不负苦笑。   他知道这根本不能算做什么报酬。他也好,他师父也好,甚至整个天机一脉也好,欠桑红衣的人情算是欠大了。   桑红衣对他有救命之恩,流家四祖若成傀儡,对于他师父掌控宗门会更加有力,而桑红衣的酒又是整个天机一脉的救命稻草。   不过,债多了不压身,君不负倒也不再矫情了,慢慢还吧,还不还的完以后再说吧。   “这本就是给你们师徒准备的,你拿走天经地义,也算不得什么报酬。”君不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大圣境巅峰的修为顿时让他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压抑了多年的隐患在这一刻似乎都不算是什么了,这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大概只有他还是孩童的那几天所拥有过。自从知道天机一脉的宿命之后,总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在心中,时时刻刻都不敢懈怠分秒。   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师父,那面具人逃走了。”越人歌朝着面具人离开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点复杂。   面具人逃走之前猛的咳嗽了几声,看起来有些严重。看到他看向他的时候,对方就逃了,而他也鬼使神差的没有去追。   “随他吧。”桑红衣面色复杂的看了那背影一眼。   想起方才万物之书和她说的话,桑红衣有一种预感,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而下一次见面,可能一切的因果恩怨,她都能弄清楚了。   任务完成,几人不打算在万象之森多待了。虽然这里天材地宝不少,但是他们却都没有了这种心情。   桑红衣和君不负打算回去闭关先巩固住根基,陆虎与廖如仙也各有收获,越人歌采集了一堆的扶摇鲲鹏花,方逆鳞算是有的忙了。   只是,几人刚一走出九曲潭,就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几人对了个眼色,走上前去看了看,竟看到了那面具人一人独斗十几只大妖的风姿。   只是,面具人的状态似乎有些差,只能堪堪躲避,显得有点狼狈,但那十几只大妖竟也没能拿得下他。   “少女,帮帮他,他现在还不能死。”万物之书在此时突然开口。   桑红衣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看着那十几只大妖里打的最欢的那只,赫然就是一条龙,她心中有数,面具人与龙族之间的仇恨,似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正好试试还没用过的那一招。”桑红衣笑了笑,对着面具人喊了一句:“退下,你想死在这里吗?”   面具人身子一顿,颇为不甘心。但他知道桑红衣说得对,现在他若是再意气用事下去,可能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虽不甘,但他还是退了一步。但那些大妖却不依不饶要上前继续追杀。   “苍空。”桑红衣轻启唇瓣,口中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威压直接朝着那十几个大妖而去。   君不负等人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何,对面那十几个大妖竟然同时伸出双手举到了空中,像是在推什么东西一样,面无血色,双腿发颤,但在君不负等人的眼中,明明什么特别的事也没发生,除了桑红衣之前说过‘苍空’两个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悬赏画像像个熟人   你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吗?   一群人,不,应该是妖,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之前和面具人打甚至完全不讲究单打独斗,一起出手群殴一人,完全没有什么大妖的风范,倒是尽得妖族真传。转眼之间,他们突然停手,然后双手举向头顶,似乎头上有什么千斤的重担压着他们,压得他们脸色潮红,连双腿都在打颤。   但是,往那个方向看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绿,风和日丽,日照当空,景色分外怡人,可对面的大妖们却一个个就跟死了娘似的,神情扭曲,痛苦不已。   至少在君不负和廖如仙他们看来就是如此,而唯一的疑点就是之前桑红衣曾口吐了‘苍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有什么玄机不成?   君不负几人弄不明白,面具人也是一头雾水,至于那十几个大妖,他们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眼前的危机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   众人都朝着越人歌看了过去,却见越人歌也是一脸茫然,众人又都开始怀疑,难道这只是他们想多了?此事与桑红衣没有关系?   而在桑红衣自己的眼里,眼前的景象却特别有意思。   那十几只大妖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之内,然后那个空间的天,塌了。   一整片天空突然塌陷下来,十几只大妖不得不联手顶住突然落下的天空。   但天空的重量何其巨大?几人压弯了腿,压吐了血,却始终无法将天空推回去哪怕一分一毫。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就像是瞬间却有千年万年那样长,天空降落的虽缓慢,却实实在在的压着他们,压垮他们的身体,压的他们双腿弯曲,压得他们跪在地上,压得他们躺倒抬手,最后被压成一堆肉泥。   “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比起现实要缓慢的许多,现实里一个时辰,空间内就是一百年,你看他们死的很快,但实际上在空间之内,他们顶着天已经很多年了。”万物之书解释道。   “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空间里的事?”桑红衣见君不负他们的神情茫然加惊惧,于是问道。   “他们能够看到这些大妖顶天的姿态,却看不到空间内天空塌陷的震撼。而这一切,除了正在经历的人,只有施术者才能完全看清空间内正发生着什么。”万物之书颇有些得意。这个空间其实是他制造的,他现在的能力还只能制造这种程度的空间,但随着它修复伤势,待他恢复了以前的修为,这一招的威力将更加的巨大。   “以我现在的能力,镇压十几只大妖级别的强者轻而易举,在晋升之前,镇压三个人就要累的我吐一口血,还是现在的感觉舒爽,看谁不顺眼我就压死谁!”桑红衣眼珠子都亮了,面对着那十几滩肉泥,桑红衣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很兴奋的样子道:“好厉害啊。”   君不负等人斜着眼看桑红衣,心说你看她这兴奋的模样,没有一点的疑惑和茫然,那这事儿是她干的估计就没跑了。   不过,自己做完了事自己反倒像是没见过一样那么兴奋这是怎么个意思?   “君师妹,这是你……做的?”君不负问道。能做到秒杀十几只大妖的人不是没有,但让他讶异的是,桑红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看到那十几只大妖突然像是抽风了一样双手举天,没多会儿就直接成了肉饼,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压扁了一样,但他们的尸体周围,特别是上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看起来像是凶器。   “前些日子刚学会的一招,今日还是第一次用,实在是太强了!”桑红衣小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别人做的,而桑红衣是那人的小迷妹呢,谁会想到这家伙正不要脸的自己夸自己呢。   不知怎么的,看到桑红衣这么不要脸,众人就觉得实在是不想惊讶了,除了会加重对方自恋的程度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而面具人却面色复杂的看向桑红衣,他意识到是桑红衣救了他的命,可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闷闷的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桑红衣没有追,她看的出来,面具人的身体状况很差劲,几乎到了要崩溃的边缘,若是不赶紧离开疗伤,随时都有会倒下的可能。   她又想起万物之书说这面具人活不长了,想来这个结论就是来自于他这飘摇的命魂和身体。   望着这一地的肉浆,恐怕这些大妖也没有想到,他们感应到了什么人晋升的威压,还有一股龙珠的味道,所以才组队赶来,没想到最终却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在了这里,甚至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来过这里。   因为这一地的血肉,飞快的被大地吸收,化作灵气,向着那九曲潭飞去。   九曲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积攒灵气光团的过程,只是若是再想攒下这么多的灵气光团,就不知需要几千几万年了。   就在此时,君不负的手中突然飞落了一只纸鸢,纸鸢落入君不负的手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君不负的额头之中。   君不负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有些阴险的笑容。这种笑容,在陆虎和廖如仙的眼中,如神仙般风雅的君师兄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有点……心情复杂。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君师兄我跟你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桑红衣被君不负看的发毛。   君不负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最后又阴笑道:“你的仇能报了。”   桑红衣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仇需要报,也不明白君不负笑的那么阴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君师兄,你们在说什么?”陆虎摸着后脑勺表示你们这群妖孽说的话都太深奥,我们普通人听不懂。   君不负嘴角一翘,看着桑红衣道:“还记得白敬先吗?”   桑红衣想了一想,觉得这名儿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恐高那个?”   君不负笑着点了点头。   “难道是?”桑红衣顿时放出了如狼一般的目光。   君不负道:“就是你想的那个‘难道’。白家主带着他和他姐姐去宗门做客,说是做客,其实也就是去向桑长老求丹药的。”   说着,君不负继续道:“之前我特意吩咐过紫英宫的人,如果白家人特别是白家主和白敬先到了,无论我在不在宗门,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一声,没想到,两日前白家主已经带着白敬先和白静娴去了宗门,此时正住在你们飘渺宫的偏殿客房之中。”   桑红衣一听,顿时露出了大灰狼一般的狡诈眼神,看的廖如仙和陆虎浑身都打颤。   这个白敬先有这么恐怖吗?能把仙风道骨的君师兄和美艳动人的桑师姐给刺激成了这副模样?   “越人师弟,白家那小子得罪桑师姐了?”廖如仙凑到了越人歌身边,悄悄的碰了碰越人歌的胳膊,小声问道。   越人歌想起冷青竹提过白敬先的事,只是说的不是很详细,但很显然,这小子应该是得罪了师父,但是却没有得罪死,否则师父就不会是这种阴险的眼神,应该是杀意了。   就见桑红衣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张传音符,一瞬间就将其激活,然后对面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师父啊,你每次都要在我炼丹的时候联系我吗?”   “你有意见?”桑红衣声音温柔如水。   对面的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然后一瞬间精神了道:“没有没有,你是师父你说了算。”   “师父你找我有事?”方逆鳞陪着笑脸。   “你身旁还有没有别人?”桑红衣问道。   “没有,只我自己。”方逆鳞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定是桑红衣有话要说。   “我问你,白家父子是不是来了宗门?现在就住在飘渺宫?”桑红衣又问道。   “你怎么知道?两天前来的,好像是来求丹药的,我没太注意,怎么,他们得罪了你?用不用我帮你整死他们?”方逆鳞兴致勃勃。   廖如仙和陆虎一阵黑线,心说你们飘渺宫的人一听到要整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兴奋呢?比他们擎天宫还喜欢打架啊。   “不用,我回去亲自动手。你的任务就是去告诉我爹,拖着白家人,暂时不要给他们丹药,也不要得罪了他们,好好招待他们,不要让他们看到敌意,免得将他们吓跑了,等我回去再说。”桑红衣的笑容里藏着针。   “可怜的人。”方逆鳞感叹,得让师父亲自出手的人,这得得罪师父得罪的多狠啊。   他现在已经开始为白家人默哀了。   “不过师父,如果你爹问起原因……”方逆鳞想着要怎么编个理由才好。   “告诉他是我说的,没有原因,他要是不听话我就亲自回去收拾他。”桑红衣霸气侧漏。   “师父威武!”方逆鳞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桑渺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能跟府主抬杠,能和长老掐架,敢啪啪打其他宗门的脸,敢将十七阶梯闹的起飞狗跳,却只有面对桑红衣这个女儿的时候,处处有力无处使,被压的死死的。   一是他疼爱女儿,二来嘛,他毒舌的工夫差他闺女太多了。   “特别是那个白敬先,千万别让他跑了。”桑红衣再三提醒道。   白敬先才是重点,其他人她没有欺负他们的理由。   白毛妖女的账,他会好好和他说道说道的。   “了解,交给我。”方逆鳞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师父,我之前突然感觉到帝王丹火强了不少,你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方逆鳞想起刚不久炼丹时帝王丹火突然旺盛了起来,险些没把控住废了一炉丹,他什么都没做,所以他怀疑是桑红衣的原因。   “吞了一团赤炎妖火。”桑红衣简洁明了。   “师父霸气!”方逆鳞拍起了马屁。   “没事我掐了。”桑红衣打算掐断传音符,对面却突然叫道:“师父等一等!”   “还有事?”桑红衣住了手。   “师父,你回来的时候若是经过炼器城,去那里的雇仙殿打听一则消息。”方逆鳞沉声道。   “什么消息?”桑红衣有些不解,宗门就有紫英宫,专司负责情报事宜,为什么要跑去炼器城打听消息?   “飘渺宫有个弟子刚刚从炼器城回来,之前他在雇仙殿领取了护送任务,回来的时候看到丹道宗的人在雇仙殿发布一个追杀任务,追杀一个冰人境的修士,那个修士刚刚飞升不久,似乎和丹道宗发生了冲突,竟以冰人境的修为杀了丹道宗一个刚刚踏入成君境的弟子,之后便逃了。咱们这个弟子也接取了这个任务,本打算先完成再回宗,但却突然接到长老召唤,要回宗领取晋升任务,所以只能先回来了。”方逆鳞说道。   “然后呢?”桑红衣问道。她的心竟是砰砰直跳。方逆鳞特别提起这个人,难倒对方是苏伏?   “这个弟子正好前不久加入了咱们酒仙殿,今日他向我兑换了一些丹药,我才听他提了几句,我看了一下那个被丹道宗通缉的人的画像,很像一个人。一个熟人。”方逆鳞道。   桑红衣的心跳更快了一些。   “是谁?”桑红衣发现她竟然有些紧张,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你等一下。”方逆鳞一边保持着和桑红衣的通话,一边又传过去一段影像。   这种传音符可以传送影像的功能还是桑渺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算是传音符的升级版。炼制有些麻烦,暂时只有桑红衣和她几个徒弟才有。   桑红衣看着方逆鳞传过来的影像,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她仔细的看了看,搓搓眼又看了看,眼前的画像确实和那个人很像。   “师父,你不觉得这画像很像他吗?而且也是下界飞升。”方逆鳞继续道:“不过,他的修为涨的快了些,竟然一年就飞升了,看来是另有奇遇。”   “确实很像他。”桑红衣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他?”   “我觉得是。”方逆鳞有八分把握。   桑红衣顿了顿,随即露出笑容道:“没想到就连他也飞升了,萧狐狸,好久不见了。”   说着她又撇了撇嘴,哼道:“连萧狐狸都飞升了,苏狐狸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的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炼器城。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非常的庞大且复杂,没有像神兵城那样分为内城和外城,整个城池开放给各界的修士以供买卖之用。   城中留下了十个执法者维持秩序,每一个执法者的修为都在大圣境以上,其中有三个圆满境,还有一个混沌境。   城外的山上,根据高度的不同,分别居住着炼器城的长老,山门越高,就代表在炼器城的地位越高,就代表炼器手段越高。   从山上就能俯视整个炼器城的全貌,所以如果炼器城之内有执法者解决不了的问题,可能会引动山上的长老出手。   炼器城中可以争斗,但不能致死,否则便会被炼器城长老问责,轻则列入炼器城的黑名单,从此不得踏入此城半步,重则可能会被追杀,能不能活命全靠运气。   从万象之森回来后,桑红衣等人路过炼器城时特意在此停留了两日,而君不负则为桑红衣解释着炼器城的规矩。   炼器城与天师府离的比较近,所以来往甚密,再加上都是共同对抗海族的宗门,所以长老弟子之间也很熟悉。   君不负经常出入炼器城,天师府的上等法宝几乎都是从炼器城里买来的,宗门里虽也有自己的炼器师,但跟炼器城的炼器师相比较,层次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自从桑渺加入天师府,炼丹和符阵的天赋展露之后,炼器城原本只能从丹道宗购买的丹药干脆就换成了天师府。   之前,整个修仙界的丹药生意基本上都是被丹道宗把持的,因为如此,丹道宗的人总觉得高人一等,所有人都得求着他们,所以对各宗门的态度都有那么点高傲。   炼器城的人早就烦死丹道宗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了。   事实上,丹道宗的人对炼器城还算客气,毕竟一个垄断丹药,一个垄断法宝,只是,修仙界里,丹药的需求量会大一些,所以丹道宗虽然对炼器城还算客气,但骨子里依旧是有优越感的。   所以,当桑渺横空出世,炼器城的丹药干脆全都换了天师府供应。   同时,也因此,丹道宗的生意至少少了一小半,这让丹道宗的人看天师府的弟子就跟有杀父之仇似的,怒目相向。   特别是桑渺三番五次打了丹道宗长老的脸,比炼丹竟然丝毫不输给丹道宗的长老,丢了面子的丹道宗自然又把这笔账算在了天师府头上,所以近些年来,天师府与丹道宗的关系非常紧张,时有摩擦发生,而炼器城就干脆直接站在了天师府一边,连带着跟丹道宗的关系也马马虎虎。   既然来了炼器城,炼器城又离天师府不远,桑红衣等人也就不在乎再耽搁个一两日。   来了炼器城,桑红衣就想买些法宝充实一下自己的小宝库。   她身上的法宝大多都有些过时了,她也在宗门兑换了一些,但是宗门的宝库之中虽也有不少法宝,只是与炼器城相比,却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桑师妹若是要购买法宝,最好的去处就是炼心楼,那里是整个炼器城里法宝最为齐全的商会,背后由炼器城的高层直接统管,货源充足。”君不负为桑红衣介绍道。   他现在修为精进,心情也好,很乐意为桑红衣做个向导。   说着,就将桑红衣领到了炼心楼的门前,面对着炼心楼的大门,桑红衣有些惊讶。   太大了,整个炼心楼比起她们飘渺宫的宫殿都要大一些,不愧是炼器城最大的商会。   桑红衣一踏入其中,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里面竟然还布下了聚灵大阵,若是在此修炼,比在外面时吸收灵力的速度至少要快三倍。   不愧是大商会,不缺灵珠。正因为从小到大看着她爹布置灵阵刻画灵符,她一眼就能认出,这聚灵大阵所消耗的灵珠绝非小数目。   “客人可需要买些什么?小女子商音为您服务。”炼心楼中的服务非常周到,态度也很好,他们的服务人员统称为守护者,守护着自己负责的商品,守护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   桑红衣一眼就看出,这个名为商音的女子,也有着神皇境初期的修为。   让神皇境初期的高手来卖货,也就炼器城财大气粗干的出这事儿来。   “我想买一把剑,一双拳套,一只丹炉,一双战靴,还有一架飞舟。”桑红衣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商音立刻露出笑容道:“请跟我来。”   说着,领着桑红衣来到武器区,指着那一排的宝剑道:“这些宝剑都是出自炼器城的诸位长老之手,每一把都是质量上乘,客人若是想要上品宝剑,这一区域内全都是,若要极品,请移步这里。”   桑红衣朝着这些宝剑看了几眼,得到允许后还拿起来试用了一下,但却似乎都不怎么喜欢道:“这些剑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想要的的这些东西,全都要最为坚硬的材质,能够承受强大的灵气。”   商音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一眼,心说这些宝剑哪一个都能承受强大的灵力,以现阶段十七阶梯修仙界的水平,即便是混沌境的高手来使用也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桑红衣似是看出了商音的疑惑,于是拿起了其中最好的一把极品宝剑道:“这把剑,我买下了。”说着运气到剑尖之中,且用了几乎全力,顿时,一种浓郁到让人惊悸的灵气自剑上散发而来,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剑就寸寸碎裂,最后化作了齑粉。   商音看着这成了粉末的宝剑,目瞪口呆。这剑可是极品法宝,坚硬无比,对方要有多浓厚的灵力才能将一把极品法宝震成粉碎?   同时,商音也顿时提起了精神,知道眼前之人可不是看起来普通的大圣境初期那么简单,如此浓厚纯净的灵气,还处处散发着霸道的气息,这样的人,怕是各大宗门都争着抢着的那种天才,天赋绝伦。   “客人,比这更好的剑,咱们炼心楼也有,只是,价钱都要贵一些,客人可能承受?”商音立刻恭敬的问道。   “价钱不是问题。”桑红衣现在倒是有钱。   “那请客人跟商音上楼商谈。”商音将桑红衣引领至顶楼,随即道:“客人少待,商音这就去为客人取剑。”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请问客人,客人所需的拳套、丹炉、战靴和飞舟也都需要品质最好的那些吗?”   “那是自然。”桑红衣点头道:“飞舟的话,将你们这里最快的拿出来我瞧瞧。”   “商音明白了,客人稍等。”说着,商音已经离开去取东西了。   桑红衣看着屋子里的环境,清幽雅致,身置其中,头脑清灵,想来这屋子中布下了灵清大阵。   她倒不是来显摆的,只是她身上的法宝是真的该换了。   她的宝剑、拳套还有飞舟都还是在下界时苏伏给她炼制的,虽然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用处了,但她也一直没舍得扔,就存在了储物戒中,反正也不占多少地方。   不过,想到以后,她也必须要将身上的装备全都置换一份了。而苏伏尚未飞升,也不能替她重新炼制或打造,炼器城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不一会儿,商音手中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她面带着亲切的笑容,走到桑红衣面前,打开盒子后对桑红衣说道:“这几把剑是炼器城城主亲手所铸,剑身之中全都掺入了星级寒铁,每一把都坚硬至极,应该能承受客人的灵力。”   “我可以试试?”桑红衣拿起其中一把,问道。   “客人请便。”商音退后一步,道。   桑红衣依旧是用出了全力,当然,没有用的上万物之书的加持,只是她本身的灵力,虽然剑身晃动了几下,但确实承受住了她的灵力没有被震碎。   以往她用白玉剑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未尽全力,就是怕把白玉剑毁了,所以这次她买把宝剑的首要条件就是坚硬,能让她放心使用全力。   桑红衣一一将几把剑都试了,从中选出了三把最好的,满意道:“这三把剑可有名字?”   听了桑红衣的问话,商音竟然小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道:“呃……客人手中的三把剑分别叫七十一号、七十二号和七十三号……”   桑红衣顿时一头黑线。   这叫什么名字?   廖如仙已经笑出了声。   “客人,这三把剑是炼器城城主这一系列的宝剑之中最后所铸的三把,也是最好的三把。城主向来不喜欢起名字,所以,城主所炼制的法宝几乎都是以数字顺序作为名字的。”商音自己也觉得很无语,但还是敬业的为桑红衣解释道:“若是客人购买了这些法宝,可自行为法宝命名,也可以委托咱们炼心楼为法宝刻上名字。”   桑红衣心说这城主倒是有趣,不过法宝这东西,名字不重要,威力才重要,等买下了,随便起个名字就行了,倒也无所谓道:“这三把宝剑我都留下了。”   “多谢客人惠顾。”说着,商音将三把宝剑全都装好,又拿出了拳套、战靴、丹炉和飞舟供桑红衣挑选。   桑红衣分别选了最好的几个,全都打包好放在一个储物戒中,又对越人歌道:“小歌,喜欢什么自己去挑,师父送你。”   越人歌点头,也不跟桑红衣客气,自顾自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师父有钱,特别有钱,光是那些仙酿所卖出的价钱,就够她们师徒随意挥霍了。   这过程,这默契,这一言不发就买买买的霸气,看的廖如仙和陆虎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看看人家这师父,这淡定的姿态,这睥睨的眼神,这挥手一掷万金的豪放,这一言不合就‘师父送你’的霸气!好羡慕这样的师父啊!   桑红衣这样的客人可是任何商家最喜欢的那种人,不墨迹,不叽叽歪歪,不讨价还价,上来就买最好的,掏钱的时候一气呵成。商音接待了桑红衣这一个人,就足够她兑换很多的积分了。   没多久,商音便将东西打包好递交给桑红衣,同时又拿出了一张灵卡,还有一份礼物出来道:“客人,这是咱们炼心楼的至尊灵卡,今后您就是炼心楼尊贵的贵客了。这份礼物,算是小小心意,希望客人不要嫌弃。”   桑红衣收好灵卡,和礼物,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炼心楼。   越人歌也选了不少的好东西,大多都是些有趣的玩意儿,他的剑是万物之书给的,源自于三十三阶梯的先天灵宝,自然不用换更差劲的,他选择的大多都是些防御类的宝器,同时还不忘师兄弟情谊,将之前方逆鳞说过想要的一些宝贝一同买了回去。   出了炼心楼,桑红衣一边拆开了商音送的礼物,一边问道:“雇仙殿在什么地方?”   “是关于那个被丹道宗通缉的人的事情?”君不负好奇问着,一边接过桑红衣递过来的果子。   原来,商音送的礼物之中全是一些稀有的果子,虽然于修炼无大用,但也是很珍稀的东西,辅助修炼倒是很好的选择。   比如养元果,多吃可以滋养元气。   还有魂生果,可以温养魂火。   桑红衣一瞬间将这些果子全都分了出去,就连廖如仙和陆虎也分了一个,于是几个人大街上就吃开了。   桑红衣点头,她确实想要去打听一下那件事,她想确认一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萧狐狸。   “那个人,和你的朋友很像?”君不负的神情有些奇怪。   桑红衣继续点头。   “下界飞升的?”君不负又问。   桑红衣还是点头。   “以冰人境击败了成君境?”君不负的语气中都带着些无奈了。   桑红衣依旧没心没肺的点头。   “桑师姐,你们下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能镇守一方?”廖如仙哭丧着脸。   桑红衣想了想,最后却摇头道:“好像没有吧?至少我飞升的时候没发现。”   廖如仙等人欲哭无泪,心说你骗人,没有什么宝贝镇守一方,你们下界飞升来的怎么都是妖怪是怎么的?   桑长老,飞升几年就搅得十七阶梯起飞狗跳,就连格局变化他都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越人歌、方逆鳞,这俩一飞升就遭到了长老哄抢,可人牛逼哄哄的全都拒绝了,且战力强横,可越级挑战,炼丹水平又好,直追桑长老。   桑红衣,飞升一年便入神皇境,本以为这已经很厉害了,结果人家还隐藏了修为,人家其实是大圣境。   不到两年,大圣境,这还让其他人怎么活?   面具人,同样不到两年的大圣境,身上还有那么多厉害的法宝,她亲眼所见了对方的强大。   而这个被通缉的人,又是下界飞升,虽说才冰人境的修为,算是十七阶梯的最低等修为,可人家刚飞升就击败了成君境。哪怕是刚入成君境,那也是成君境不是?   她现在真的很怀疑,你们这些十六阶梯飞升的真的不是来十七阶梯砸场子的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丹道宗,任之道   雇仙殿,可以说是炼器城的特色了,这里人口往来不少,来往的修士若是身上的灵珠不够,就可以在雇仙殿接些任务做了赚钱。   雇仙殿其实更像是每个宗门都有的任务系统,发布任务,接取任务,完成任务,这一系列的手续,但凡加入过宗门的,都能很轻易的理解并且接受。   这里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些并不太富裕的修士,他们在整个大殿游荡,寻找着适合自己的任务,然后拉帮结伙,商量着要如何最大限度的完成任务。   在下界时,桑红衣就是外门任务大殿的长老,所以对这个流程非常熟悉,不用谁帮忙解释,她就已经开始浏览起了各种任务的内容。   任务多的眼花缭乱,因为并不限制发布任务的人数、内容、身份,所以很多修士花一些灵珠,就能发布一条简单的任务,越是代价昂贵的任务,所花费的灵珠就越高。   “桑师妹,你来看。”桑红衣一点一点查找着,君不负却在另一边叫了她一声。   倒不是她不上前询问,实在是询问处挤满了人,除非她打进去,否则要排队还不如自己找来的快。   桑红衣立刻就朝着君不负走去,就见君不负手指着一个任务道:“你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桑红衣朝着任务的内容看去,发布任务的是丹道宗的一个内门弟子,名字叫任之道,悬赏通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名字不详,体貌特征描述的倒是详细,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女人,但看样子似乎有些萎靡不振,猜测可能是受了伤。女子常蒙着一张面纱,看不清脸,两人应当都是下界飞升的修士,冰人境修为,但战力可能击败刚入成君境的修士。   然后下头是一张画像,画像就是方逆鳞给桑红衣看过的那张。画像中的人,整个面部特征与脑海中的萧玉郎很快的融合在一起,让桑红衣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就是萧玉郎无疑。   不过,她注意到,任务中提到的萧狐狸身边竟然还有一个女子?且看样子像是受了伤,戴着张面纱,却没有其他的面部描写,让她一时之间猜不透这个女子的身份。   她还在下界的时候,与萧狐狸有所瓜葛的几个女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陆琳琅和陆玲珑姐妹,然后就是天魔城的萧红鱼。   前两个是喜欢萧狐狸的女人,后一个,严格说起来她是萧狐狸的妹妹。   不过,任务描述中,萧狐狸身边似乎只有一个女人?   而陆家姐妹一直形影不离,就是喜欢的男人口味都那么的一致,且看她们的模样,似乎也不在乎两姐妹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所以以往追着萧狐狸跑的时候都是姐妹一起,也没见她们为此争执过。   难道是萧红鱼?   他们俩和好了?   还是说,萧狐狸在下界又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桑红衣正琢磨着萧狐狸身边的女子的身份,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任师兄,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为罗师弟报仇啊。”   “罗师弟对任师兄忠心耿耿,是为了将那女子进献给任师兄,所以才遭了毒手,任师兄要狠狠的折磨那个人,让他生不如死!”   “知道了,你啰不啰嗦,知道你喜欢罗永喜那小子,也不用整日里在我面前聒噪!任务我已经发出去了,自会有人寻了他为你们解气,今日我来是交付任务的,那颗紫藤,我势在必得!”那被称为任师兄的人不耐烦道。   “可是……”那人还想再说。   却被任师兄给挡了回去道:“你若再废话一句,你就给我滚回宗门!我还没有找你算账,看看罗永喜为了丹道宗丢了多大的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刚刚飞升的废物给废了,若不是他的心脏长的偏离了一些,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这样的废物你还替他求情?作为我任之道的人,你们丢的可是我的脸!”   这任师兄很显然因为此事也受了连累,罗永喜败在一个刚飞升的冰人境小子手上,他身边还带着个病恹恹的女子,如此的条件下,他竟然被对方被挑了,还险些弄死了,能活下来,全靠身体结构特殊,这种事,任之道身为罗永喜的老大,自然是被人嘲笑不止的。   丹道宗里的关系更加的复杂,派系繁多,不说弟子之间,就宗主、各大长老和天才弟子之间的关系就复杂的让人抓狂。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必须要选择一个势力,得到一个后盾,以后的路才会好走一些。这种时候,哪怕他是内门弟子,但在那些高手之间,也不过是个蝼蚁一样的人物,他连和人博弈的资格都没有。   罗永喜这事儿看似是一个小事,不过是外门的一个弟子被人给干掉了,恰巧那个外门弟子是个小白脸,勾搭上了内门的师姐,以内门之人的眼界,小白脸死了废了再找一个就好,有什么大不了。   但谁知道棠泳倩这个傻子偏对那个罗永喜那样喜欢,而棠泳倩又是他任之道的附庸,事情一下子就牵连到了他的身上。   罗永喜这事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他丹道宗从来都以九州域霸主的地位自居,虽说没说开吧,但大家都心里有数。垄断了丹药这一行业,就等于是掐住了修士的脖子,丹道宗站在这些修士的肩膀上,一步步成就着辉煌。   可自从天师府出现了个桑渺,数次打了宗门的脸打的啪啪响,因为桑渺,外界已经看了丹道宗好几次的笑话,偏他们还拿桑渺没脾气。   天师府也不是好相与的,真的要是惹恼了他们,让他们不顾代价使出天机一脉的绝学,豁出去几条命逆天改命,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因为桑渺,宗门现在对丢人的事特别的敏感。   如果罗永喜只是和人打架输了倒没什么,修仙界向来弱肉强食,哪个修士的生涯之中不是有成有败?输了不可耻,以后找回场子就是了,但可耻的是一个成君境的修士,大宗门的资源管着,还是丹道宗这样的宗门,竟然轻易的败给了刚刚飞升的下界修士?   这何止是丢人?这简直是丢人丢大发了!   特别对方这个下界飞升的身份,于宗门而言实在是太敏感了。   以往并不觉得下界飞升的修士有什么特别,但自从桑渺之后,下界修士四个字简直就成了宗门之内被桑渺欺负过的那些长老的噩梦。   而且何止桑渺一人,天师府简直就是和下界飞升杠上了,先后又收了几个下界飞升的修士,越人歌、方逆鳞、桑红衣,这些人哪怕还没有在十七阶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是却已经被很多人关注着他们的未来。   而这一次,当着各宗各派那么多人的面,罗永喜就这么大咧咧的差点被下界飞升的菜鸟给戳死,这人丢的,都已经丢出了创新丢出了创意,害得他在宗门里的敌人见天的嘲笑他,他上头的人也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废物。   他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一口黑锅背的结结实实,逃都逃不掉。   若非如此,他吃饱了撑的还去悬赏那个差点杀了罗永喜的人,管他是何方神圣,不惹到他头上他才懒得动手。   可惜。   桑红衣背对着几人,心说还真是巧啊,这样都能遇到正主,她爹和丹道宗的那点孽缘难道还要延续到她的身上吗?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任之道打一顿,打得他不得不撤销任务为止。但是如此就将整个丹道宗彻底得罪死了。   她倒是不怕,就冲着她是桑渺的女儿这个身份,她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和丹道宗的人做好朋友,但是如果是整个丹道宗的人铁了心要出手对付萧玉郎,那么还不如就这么挂着任务,萧玉郎还能有条活路。   桑红衣默默放弃了要弄死任之道的想法,那就不打算再理这几个人。   只是,人有心放虎,虎却不依不饶。   就见之前那个女子拉着任之道的衣袖喊道:“任师兄,你看,是天师府的人。”   这一嗓子声音可不小,顿时吸引了大多数修士的注意。   这时候,不少修士已经打算要看热闹了,整个修仙界谁人不知,丹道宗和天师府那就是水火不容。   以前没有丹师的时候,天师府还和丹道宗装那么一装,到后来天师府里多了个桑长老,他们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和丹道宗走上了你再装逼我就打你脸的道路一去不回头。   丹道宗好几个长老都在桑渺手中吃过亏,甚至不止丹道宗,就是其他宗门也有不少被桑渺好好‘关照’过的,不过,他们虽然和桑渺不算友好,却也没打算帮丹道宗的人,毕竟丹道宗那群货色比桑渺还不是东西呢!   那棠泳倩的一嗓子,倒是确实将任之道的目光吸引到了君不负他们身上。   他的目光略过桑红衣,略过廖如仙,落在了陆虎的身上。   随即,他一脸的嘲讽之色,嘴角斜歪着,仿佛就写着‘我是反派’一样对陆虎说道:“原来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   陆虎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任之道,原本那点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滚!”陆虎眼中满含杀气,看样子他和任之道的仇恨还不小。   “他们有仇?”桑红衣在旁边小声的问廖如仙道。   廖如仙的脸色也不太好,她和桑红衣解释道:“上一次擎天宫出宗门任务,十四个人出去,只有陆师弟和唐师妹回来了,剩下的十二人,包括陆师弟最喜欢的小师妹都陨落在那个任务之中。具体的细节不知道,只是听陆师弟说过,他们是被人给坑了,而坑他们的人,就是丹道宗的任之道。”   “那确实是深仇大恨了。”桑红衣点头,难怪陆虎此刻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   “陆虎,你的胆子倒是大了,难道是忘记了,当初是如何在我面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狼狈姿态?若不是那个女人为你挡下一击,让你侥幸逃了,你现在还有资格在这里对我横眉冷对大放狂言?”任之道冷笑着,看着陆虎的目光是不屑。   陆虎不过才封王境巅峰的修为,即便能越级大战神皇境初期,但却始终不是他的对手。   他神皇境巅峰的修为现阶段来说就是需要这个陆虎仰望的存在,就是君不负也顶多这个水平了,陆虎这样的人,拿什么和他斗?   “难道,你的指望是他们?”说着,任之道的目光扫向了君不负还有桑红衣。   看着他们也不过就神皇境的修为,一声冷哼道尽了嘲讽。   也不怪他如此高傲,就在任之道身后那个女的那一嗓子吼出来的时候,桑红衣个君不负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修为隐藏了一截。   原本大圣境巅峰的两人,分别将修为隐藏在了神皇境巅峰和神皇境初期。   廖如仙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们的这一举动,自然知道两位师兄师姐是准备扮猪吃老虎了。   要知道桑师姐已经是大圣境初期,却硬生生的压下了一整个大境界,而君师兄甚至是大圣境巅峰,同样压下了一整个大境界,这一次任之道不知道这件事,恐怕要吃大亏了。   以往那些年,天师府的弟子见了的丹道宗的弟子总感觉是低人一等的,明明那么讨厌他们,但碍于丹药却不得不隐忍妥协。   特别是天机一脉的伤势,特别需要丹药的药力维持生机,所以即便是府主在丹道宗的宗主面前,也感觉低人一等似的,明明修为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些年,宗门扬眉吐气了,许是以前天师府的弟子们憋屈的狠了,所以一朝爆发,和丹道宗的关系简直恶劣到了极致。   所以丹道宗的人会毫不顾忌同是九大宗门的顶级势力,在外头坑了不知多少天师府的弟子,陆师弟的擎天宫一下子死了十二人,这种事在宗门并不是独一份。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师府的君大师兄。”任之道似乎对君不负很是厌恶,目光里的那点厌恶几乎都写在了脑门上。   也不怪他,他师父几次在桑渺那里碰壁,宗门前去找天师府的府主说理,却几次三番被搪塞回去。   有一次,他师父大发雷霆,一激动就威胁了对方宗门的一个长老,结果被天师府的府主一巴掌扇出去老远,最后都惊动了宗主。   但宗主和他们府主同样的修为,天师府的底蕴也不比丹道宗低多少,所以最后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而他师父一生气就拿弟子出气。他没少受这份委屈。   所以,天师府府主的徒弟,他真是厌恶的恨不得杀了他。 第一百五十章 坑人需眼疾手快   眼见着几人剑拔弩张,雇仙殿里的修士大多都被吸引了目光,同时,双方的对峙吸引的不只是修士的目光,还有执法者的目光。   “怎么样?要不要去阻止他们?”其中一人在人群后说道。   “不必。咱们炼器城只规定了不许杀人,从未说过不许伤人。只要不死人,随便他们折腾。”另一人却全无出手的打算。   “你觉得真若打起来谁能赢?”决定不出手后,两个执法者倒是聊开了。   “你想谁能赢?”另一人玩味的开口。   此人想了想,道:“以咱们和天师府的交情,我当然还是希望那君不负能赢。丹道宗那些混蛋,一个个眼睛长在脑瓜顶上,若能杀杀他们的威风,倒是我想见到的。不过,天师府那群人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那天道反噬压着,以君不负的天赋,这几年里最少也是个大圣境,还能被丹道宗一个内门弟子给唬住了?只是可惜啊……”   “要不要打个赌?”另一人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赌什么?”一说起赌,可就合了这人的心意。   “你新得的那块金冰,我很喜欢,你若输了,就将金冰给我,你若赢了,这株绛珠草给你。”另一人说道。   “好啊,成交。”此人虽然心向着天师府,可说到底,丹道宗这些年来能够横行修仙界也不是吃素的,是真有本事的。   丹道宗的丹药,为自己的宗门喂出了多少高手,光是神皇境,差不多就能比其他宗门多出一大截来。   就比如眼前的任之道,神皇境巅峰的修为竟然才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放在其他宗门好说也入精英了。   当然,丹药堆出来的修为可能比不过靠自己的能力修炼出来的修士,但是,如果他平日里注重实战历练,那么这种差别其实是可以弥补的。   任之道属于哪一种他不知道,但是丹道宗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完全不注意这方面。   而君不负呢?天赋好,年龄也不大,修炼的速度其实不算慢,可惜,偏偏是天机一脉的。   天机一脉的弊端,在一些人眼中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可以说,在他们之中流传着一段话,哪怕是再好的天赋,再出色的天才,一旦入了天机一脉,基本上就是毁了。   因为他们活不长。   这是泄露天机的代价,非人力可以左右。   所以,君不负虽然是下任宗主的不二人选,但却不是天师府新生代中最强的。   天师府里最强的新生代是那个人,仅仅三十八岁,已是圆满境巅峰的修为,正在闭关突破,希望能够晋升混沌境。且已经闭关三年都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但另一个人却浑不在意,他的目标并没有放在君不负的身上,反而落在了桑红衣的身上。   “你来的晚一些所以没看到。如果丹道宗的这几人真的小看了天师府,他们可能会哭的。”另一人喃喃自语道。   他一开始就守在这雇仙殿,所以一早就注意到了桑红衣一群人。当时他就看着她们几人进来,也留意过几眼,所以知道,刚进门时,君不负的修为是大圣境巅峰,这就代表了君不负已经突破了天机一脉到了神皇境和大圣境的这一道坎儿。   虽不知君不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但是,大圣境巅峰的修为,身为神皇境巅峰的任之道怎么可能是对手。   而丹道宗之中,除了任之道是神皇境巅峰,其余的都是神皇境初期和中期,但天师府这里,除了陆虎是封王境巅峰之外,廖如仙是神皇境初期,君不负是大圣境巅峰,陆虎他听说过,天师府擎天宫里的都是些能越级挑战的变态,所以打个神皇境初期不是问题。   关键在于另一个女子。   她现在的修为是神皇境初期,但在刚刚来的时候,她的修为可是大圣境初期,那一瞬间,她和君不负不约而同的隐藏了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如果任之道真的把她当做神皇境初期的菜鸟来看待的话,一定会吃上个大亏。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的长相。   怎么看都与天师府里某个人有着那么几分相像。   那个人他可是见过不少次,两人还一起喝过几次酒,所以他看到这个女子的一瞬间,就将她和那个人联系了起来。   桑渺。   这个人简直就是丹道宗的噩梦。   见一次被打一次脸,找一次茬儿被修理一顿,打一次小报告最后大多都会不了了之。   下到弟子,中到长老,上到宗主,丹道宗就没在他手上讨过一次便宜。   而桑渺为什么老跟丹道宗对着干,整个修仙界大概都知道。无非是源于丹道宗的霸道。每一次接引下界飞升的新人时,总是想要霸道的强占。   最大的问题是,你强占了人家是要人家加入你的宗门好好培养也就罢了,偏是抓人去做药童,但凡飞升了的,虽说换了环境得从最底层做起,但人家在下界时必定是顶层的人才有飞升的可能,一下子地位如此悬殊,还是个差不多必死的差事,人谁能愿意了?   当初桑渺被追杀差点死在那个的丹道宗的弟子手中,不是被天师府的师兄救了,可能人都没了,一朝一飞冲天,不找你报复找谁报复?   就跟前两天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丹道宗弟子被冰人境灭了的消息一样,你不招惹人家,人家一个冰人境的还带着个累赘何必跟你一个成君境的过不去?   丹道宗在桑渺手下吃了多少亏,简直不敢与外人道。而今日,那个站在君不负身边的女子,她的模样,多多少少能看出些桑渺的影子。   而且他记得清楚,之前君不负叫她的时候,似乎是叫的一声‘桑师妹’。   哪儿就那么巧了?   他有一种预感,可能丹道宗的倒霉孩子又要添上一笔屈辱史了。   有了桑渺的例子在前,身为桑渺的亲人,他不信对方不知道桑渺和丹道宗那点破事。   旁边的执法者看了眼前这家伙莫名其妙的笑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预感自己的金冰恐怕要易主了。   而没有注意人群之外还有两个执法者在盯着他们几个人,任之道看向君不负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疯狗看见了人,逮谁咬谁一般的疯狂。   君不负却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一点也没有把任之道的挑衅放在心上。   这一直就是君不负在外头的模样。仙风道骨,一派云淡风轻,就跟仙人似的洒脱。再加上他天机一脉传人的身份,几乎铁定了是天师府下一任的宗主,所以特别吸引女子的目光,多少人巴巴的想要嫁给这样神仙一样的人。   也就桑红衣特别清楚,君不负确实不是随便发火的人,但真的发起怒来,腹黑起来他简直就不是人。   这还是源于她爹将君不负以前那点黑料全抖了出来。而她爹说君不负坏话的原因是他以为她最近和君不负走得近是因为和君不负在交往中,本着君不负其实很好,但自家闺女不能嫁个活不长的的思想,这小老头就将君不负外面怎么装仙人实际上怎么腹黑的事全说了。   最后的结果是,原本对君不负不是太感兴趣的她,听了君不负那些‘黑历史’后反而对他感兴趣了。   当然,不是那种兴趣。   她现在可是有男人的人了,没打算换个目标。   而偏偏任之道最讨厌的就是君不负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显得自己特别像个小丑。   无论他怎么挑衅对方,君不负就是不搭理他,这让他愤怒的同时,又觉得很丧气。   不过,君不负越是淡定,他就越是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君不负自己这里走不通,他就决定另辟蹊径,从别处下手。   比如,这里就有着一个长了一张冷静的脸,但其实特别冲动易怒的目标。   陆虎。   如果是一般的挑衅,未必会让他上钩,但是事情一旦涉及那一次的事,涉及到那个替他挡了一击身死魂消的女人,这个人就一定会愤怒到发狂。   于是,他冷笑着看向陆虎,道:“陆虎,看来你的君师兄并没有为你出头的打算,就算你再愤怒,凭你那点修为,又能拿我如何?”   “君师兄那是不屑和你这样的人渣一般见识。”陆虎咬牙切齿道。   “你还真的能为他找到借口,不过一个和我同样修为的人,他也得有胆子站出来才行。”任之道冷哼着,随即又笑了。   他斜眼瞥了君不负一眼,随即朝着棠泳倩道:“倩倩,将那日得到的发钗拿出来戴上。”   棠泳倩听得任之道如此说,顿时眼睛一亮,随即手中就多出了一支发钗,随即插在了发髻之上。   陆虎一见那发钗,立刻就红了眼,同时眼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他大怒道:“原来这东西在你身上!还回来!”   “我见这好歹也是个极品法宝,丢了多可惜?反正那女人也死了,何必浪费呢?”棠泳倩扭着腰,做作的笑着,她摆明了想要刺激陆虎。   “还回来!你这贱人不配戴着它!”陆虎说着就要冲上去。   “想要?自己过来抢啊,有本事抢回来自然就是你的,没本事,你也就是个需要女人来保护的废物!”棠泳倩将发钗从发髻上拔了下来,在陆虎的勉强晃了晃,然后又插入了头发之中。   陆虎额头上青筋暴跳,脸色憋的通红,说着就直接冲了上去。   “你应当知道他不是倩倩的对手,你还能袖手旁观吗?”任之道挑衅的看着君不负。   “你就那么希望我去打残那个女人?”君不负挑眉。   “可你的对手是我。”任之道却冷笑着看向了廖如仙和桑红衣,然后又看回到君不负道:“倩倩是神皇境中期的修为,只差一步就可晋级巅峰,这两个人却只是初期,不是倩倩对手,更何况……”   任之道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他们这里除了他和棠泳倩也还有别人,那几个都是神皇境初期,拖住廖如仙和桑红衣轻而易举,而陆虎封王境巅峰的修为怎么和神皇境中期的棠泳倩斗?   “你说,我是打断他的四肢好呢?还是废了他的修为好呢?”任之道只觉得扬眉吐气。师父在天师府受的那点气,他又在师父那里受的气通通找了回来。   神清气爽!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里是炼器城,不是你的丹道宗,何必将事情做绝呢?”君不负依旧是脸色淡淡的,哪怕说着这种看起来像是求和的话,依旧是让人觉得他是赢家一样,让任之道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可我若就是想将事情做绝呢?”任之道目光毒辣。   “呵。”君不负只一个‘呵’字,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出了嘲讽。   任之道脸都气绿了。   此时就听‘轰’的一声,陆虎被棠泳倩一掌拍了出去。而那之后,棠泳倩似乎有些意外的顿了一顿,随即狂喜。   桑红衣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个女人用的竟然是十分刚猛的掌法。   陆虎吐了口血,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冲上去,却被桑红衣给拦住了道:“陆师弟,住手,你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陆虎怎能愿意,哪怕此刻有些狼狈,他至少要将那只发钗拿回来。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他们真的确定了关系时他送给她的礼物。   桑红衣当然知道这样阻止陆虎,陆虎定然不甘心。只是她却笑了笑,然后道:“她早已进阶神皇境巅峰,之前是她隐藏了修为,你当然不是她对手,恐怕那边那个任师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随着桑红衣话落而来的,是任之道一道不信任的目光,落点自然就是棠泳倩。   棠泳倩脸色大变,看着任之道阴冷的目光,随即解释道:“不是的任师兄,我是刚刚才突破达到巅峰的,你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   “哦?刚刚突破啊,看来这位……那谁谁天赋当真绝伦,刚刚突破,便根基如此稳固,佩服佩服。”桑红衣没有阴阳怪气,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又引来任之道一道阴冷的目光。   “任师兄……”   “闭嘴!”棠泳倩刚想继续解释,任之道一声怒喝便至。   他看向棠泳倩的目光十分不善。   隐藏修为藏在他身边,这个女人究竟有着什么打算这还用说吗?   同等修为下,谁会愿意甘心沦为他人附庸?设身处地想一想,若自己也能和那些长老一样的修为,他会愿意低声下气的被这些人使唤吗?   再看看棠泳倩的修为,确实是神皇境巅峰,刚刚还看不出来,看来是对方刻意解除了隐藏。   被人拆穿后也藏不住了吧?   那边任之道正怀疑棠泳倩的用心,这边桑红衣回过身给了陆虎一个眼色。   其实棠泳倩真的很冤。她确实是在和陆虎的打斗过程中突破的。之前任之道也说了,棠泳倩只差一步就可晋级巅峰,其实就等于是差一个契机,随时可能入巅峰,而同陆虎的打斗就是这个契机。   她也没有隐藏入巅峰的状态,是桑红衣盯着的时候发现她要突破了,于是她使坏,让万物之书遮掩住了棠泳倩晋级巅峰的过程,还在打斗的时候通过陆虎的身体传了一道灵力入棠泳倩的体内。   这道灵气是在万物之书体内温养过很久的灵气,一进入棠泳倩的身体,立刻就助她稳固住了根基,所以棠泳倩的巅峰根基很稳定,一看就不像是刚入的巅峰,才会惹来任之道的怀疑。   而棠泳倩自己,不是没有察觉到这股灵力,但是她以为是晋升巅峰时生出的灵力,所以没有在意。   可以说,桑红衣的眼疾手快再加‘多嘴’,可把棠泳倩坑苦了,也彻底的挑拨了她和任之道的关系。   可能现在不会发挥太大的作用,但这两个人,今后还能不能互相信任,桑红衣觉得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敢情你们是来扮猪吃老虎的?   棠泳倩很清楚任之道的脾气,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多疑,虽然平日里也确实很照顾附庸他的人,但是一旦他对某人产生了怀疑,最后那个人的结果通常都不会太好。   桑红衣这一嗓子不可谓不毒,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任之道的脾气有所了解,所以才会挑拨她和任师兄的关系。虽然她也很清楚,自己真的没有刻意隐瞒修为,但刚刚为什么她晋升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发现,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只可能是桑红衣做的手脚,没有第二种可能。   她就突然想起了之前身体里那股精纯的灵气,她本以为是晋升神皇境巅峰的效果,但细想来,可能是桑红衣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但是,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细细回想,只可能是她之前打退陆虎的时候,陆虎曾退到了桑红衣的身边,难道是那个时候,她通过陆虎做了手脚?   只是可能吗?隔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做手脚,一个神皇境初期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棠泳倩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任之道那怀疑的目光刺的她心里发颤。   她很清楚的知道,哪怕之后她解释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与任之道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不再去浇灌它,但总有一天,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促使它发芽开花。   何况,自己已经是神皇境巅峰了,和任之道一样,她确实也没有必要再附庸这个人了,也是时候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丝一毫,却两句话就挑拨了她和任之道的关系,这种人,实在是让人火大。   “任师兄,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刚刚晋级的巅峰,之前从未隐瞒过修为,一切都是这人女人动的手脚!”棠泳倩朝着任之道解释道。   虽然她已经不在乎任之道是否信任她了,但是此时此刻,她还需要任之道帮她拖住君不负。   “我做的手脚?怎么做的?我都没碰过你。”桑红衣却‘纯真’的一笑,让很了解桑红衣脾气的君不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而棠泳倩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早已经充满了怒火,她大吼一声:“妖女,竟敢挑拨我与任师兄的关系,我杀了你!”   说着竟已向着桑红衣杀来,且一招用尽全力,很明显她就是想要将桑红衣给彻底废掉!   如果不是炼器城不让杀人,她绝对会将桑红衣大卸八块。   桑红衣丝毫不躲,只是笑道:“陆师弟,我帮你把发钗抢回来,记得以后要多照顾我的生意。”   说着,她只是伸出一只手,便轻而易举挡下了棠泳倩的一掌,然后另一只手攀上棠泳倩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拍,众人就听到‘咔嚓’一声,似是骨裂的声音,在雇仙殿的大殿之中显得特别清脆。   棠泳倩大叫一声,想要抽回手臂,骨头断裂的的疼痛让她额头铺上了一层细汗。   从前也不是没受过伤,骨头裂开也是常事,再重的伤她都受过,却也没有现在这般感觉这样的疼痛。   可惜,桑红衣如何能让她全身而退,同样是那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摸上了她的脸,然后又是一声细响,棠泳倩的下巴被桑红衣轻易的卸了下来。   而在外人看来,桑红衣一开始只是在棠泳倩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拍,根本没有用力的感觉,但棠泳倩的手臂却断裂了,而之后桑红衣摸向棠泳倩下巴的时候,根本就像是情人间的抚摸一般轻柔,但那声刺耳的‘咔嚓’声却预示着这抚摸‘温柔’的有多可怕。   而棠泳倩神皇境巅峰的修为,在神皇境初期的桑红衣手中却如同被摆弄的人偶,她的手掌似乎带着某一种吸力,将棠泳倩的身体牢牢的吸引着,根本挣脱不开。   同时眼尖的人还发现,桑红衣的手掌之上贴着一张透明的小符,每一次对棠泳倩造成打击,小符就会闪一下。   而棠泳倩却最清楚,她身体上那难以忍受的痛苦就是拜这张小符所赐。   疼痛符。   最早期就是桑渺那个混蛋研制出来的。这符本身的作用不大,就是会让伤口更加的疼痛,如果原本的疼痛度用一来计算,用了这张符,疼痛度瞬间飙升到一百以上。   因为这个符,桑渺没少被人骂,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发明。但同时连带着被人骂的还有她丹道宗,因为桑渺自己说的,研制出这种符的原因就是为了对付丹道宗的人。   只是,这种符天师府就对外出售,若是与谁有仇的买上一张,打一巴掌疼痛度都能翻上一百多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棠泳倩恨桑红衣入骨。   但同时,她却也惊疑不定。   桑红衣的修为绝不可能是神皇境初期!否则她怎么可能做到吊着她这个巅峰打,还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没待棠泳倩多想,桑红衣的手又摸到了她的耳后,顺着耳边擦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竟是直接拎着头发让她转了个圈,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将那只发钗给拔了下来,直接交给了身后的陆虎,但这只手却没有放开棠泳倩的打算。   她无视了棠泳倩的挣扎,稳稳的将棠泳倩的脖子捏在手中,另一只手抚摸着棠泳倩的脸,摇摇头道:“这么美好的东西,岂是你这样的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棠泳倩气的鼻子都歪了,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的叫,而每叫一声,那种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昏死过去。   “放开她。”任之道脸色很难看。虽然他已经不信任棠泳倩了,但是,棠泳倩现在毕竟还是丹道宗的人,还是他的附庸,被人这么戏耍玩弄,丢的是他任之道的脸。   “你是在和我说话?”桑红衣一脸无辜的看着任之道。   “你已经败了她,何必再行羞辱?”任之道铁青着脸。   他不是怕了桑红衣,他是在防备君不负会出手偷袭,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对桑红衣出手。   可是他错了,君不负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出手。   即便他所知道的桑红衣只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但是对付一个任之道也是绰绰有余的,他根本没有必要出手。   何况,打丹道宗的脸这种事,是他们桑家人的种族天赋,他不想抢这个风头。   “打败她就不能羞辱她了?”桑红衣似乎很疑惑,对着任之道道:“可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做的。”   任之道眉毛一挑,眼一眯。   “何况,这就叫羞辱了?”桑红衣哈哈的笑着,一只手依旧掐着棠泳倩的脖子,只是没使多大力,另一只手上却突然出现一个玉瓶。   桑红衣目光在整个围观人群中转了一圈,随即笑道:“这玉瓶之中是一枚抱仙丹,功效是大圣境以下修为的修士服用,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突破一个小境界且不损根基。”   桑红衣的话音一落,围观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   但更令他们无语的还在后头,就听桑红衣继续说道:“我用这一颗抱仙丹发布一个简单的任务。现在,有谁去外头的任何地方,给我寻一条木枝,越丑越好,回来的最快,第一个将木枝交到我手上的人,就是这枚抱仙丹的主人了。”   桑红衣的话差点掀翻了雇仙殿的房顶,但此时竟然没有人行动,只听有一人在人群中问道:“这木枝可有要求?”   “没有,普通的树上折下来的就行,无需带有灵力,难看的最好。”说完她又继续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说话不算话,若是你们不信,可让雇仙殿的人员进行公证。抱仙丹就在这里,谁第一个给我木枝,这枚丹药就是谁的。”   桑红衣话音还未落,就听‘轰隆’一声,一堆人就开始朝着门外跑去。   然后没用多久,就有一人一手举着树枝,一边挣脱后头扯他衣服的人,艰难的跑到桑红衣面前,上身衣服都快要成破烂了,但树枝确实已经交付到了桑红衣的手上。   桑红衣看着手掌心上的树枝,再看看像是刚要饭回来的这位仁兄,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说这位兄台你也太实在了,说要丑的,你就真挑一根这么丑的,这么听话不给你奖励都说不过去。   于是他将抱仙丹交给这位仁兄道:“这枚抱仙丹是你的了。”   这位仁兄还有点发懵。这是真给啊?不是开玩笑的?   他打开瓶塞,闻着丹药的香气,确定这真的是抱仙丹不错,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真的是抱仙丹啊,一根树杈子换一枚仙丹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后头那些晚了几步的修士一见真的有仙丹可拿,肠子都悔青了,都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快上两步,为什么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那位拿到丹药的修士一见自己都快成公众之敌了,连忙将丹药收起,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   而桑红衣掂量着手中的树枝,然后温柔的,如同为情人梳妆一般将它插到了棠泳倩的头上,‘深情’的说道:“你看,这样的货色才适合你。”说完了还转向了任之道的方向咧着嘴一笑:“这才叫羞辱。”   “你想死?”任之道脸色阴霾,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这是被气的。   这一次,丹道宗出的名绝对比罗永喜那个废物还要大,可想而知,回去之后他要被上头的人怎样责难!   “有点想。”桑红衣还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长这么大还没死过呢,有点好奇。”   任之道脸更青了点儿。   “不过,我爹曾经跟我说,死这种事,要么是自己想死就弄死自己,否则还是不要别人代劳了,徒增他人杀孽,连累了别人做个纯洁的白莲,何必呢?”桑红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充分继承了桑渺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说完,不等任之道发飙,她又说道:“那个你叫……呃……”然后她转头看了眼任务清单里的名字,然后恍然大悟道:“任之道是吧。任之道,人知道,嗯,真是个好名字。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得是非常的有自信,也对你给予了厚望。不过,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会觉得鬼就不知道呢?”   “噗嗤。”   整个雇仙殿的人笑了一片。就连君不负都装不下去了,别过身子抖起了肩膀。   两个执法者在后头乐的哈哈大笑,心说不愧是桑渺的女儿,简直就是丹道宗的天敌啊。   “牙尖嘴利!希望等会儿你还笑的出来!”任之道睚眦欲裂,这种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想要杀人。   他突然觉得能够理解师父为什么一提起桑渺就是那种恶鬼一般的表情了,这个人,不,是整个天师府的人,都让人觉得火大。   生气!愤怒!   他觉得怒火无处发泄会憋死自己,他要好好教训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子,用一场胜利来找回失去的面子,也要替丹道宗尽量的消除那些负面的影响。   所以他出手了。   他知道桑红衣一定是隐藏了修为,但是他觉得就算再隐藏,也不过就是神皇境巅峰,自己也是神皇境巅峰,而且快要突破了,对方一定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如此的响亮。   感受着脸上的疼痛,任之道有些发懵,自己就这么被扇了?   他连武器都拿出来了,对方空着手,不躲不避,一巴掌就将他扇飞了?   场面安静的可怕。   任之道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真的确定了自己是真的被扇了之后,一怒之下又冲了过来,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左脸右脸现在可算是对称了。   怎么可能?   就算同等修为下,怎么可能实力相差那么悬殊?   他看向桑红衣,似乎想要将她看透。然后看着看着,眼睁睁的看着桑红衣的修为从神皇境初期变成了大圣境初期。   围观人群又一次炸了。   这就说得通了。   大圣境的修士要收拾一个神皇境还不就跟玩儿似的?   可怜任之道自负修为高强,还想挑衅君不负,谁知道人家队伍里最强的却另有其人。   等等……不对……好像……   此时好多人也看向了君不负,发现他的修为也发生了改变。   大圣境巅峰?   由神皇境巅峰一跃至大圣境巅峰?   敢情你们是来扮猪吃老虎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姐罩你啊   君不负看着任之道那惊异到甚至有些呆滞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闪过。   这就是……装逼的快感?   不知道为何,君不负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这个词。   从前他并不觉得装逼有什么快感,或者说装逼这种事,最擅长的其实是圣地。   只有那里出来的人,最讲究排场,就说圣地那个大师兄,每一次出行,后头都跟着一群人,身边永远有美女相伴,他自己也永远不好好走路,最喜欢的是坐轿子,就算是欺负人也都喜欢高高在上的看着,打人骂人的事全都留给手下去做。   他以前觉得这种排场很荒唐,当然现在也觉得荒唐,但今天任之道这模样,却让他有些痛快。   在没有桑渺长老之前,天师府被丹道宗压的抬不起头来。就算有了桑长老之后,他们天机一脉依旧是被人嘲讽的那一个。   就算能预测天机很厉害,但平时不能轻易使用又有什么用?   而为了天机一脉不至于灭绝传承,这些年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天机一脉的师兄弟,面对丹道宗都是能忍则忍。   像他这样的,被丹道宗的弟子看不起很久了,哪怕他是天师府下一任府主的最大候选人,在别人眼里也依旧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   偏他们需要丹药,还不能将丹道宗得罪狠了。   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吧。   之前他隐藏修为,其实是在桑红衣隐藏修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就也跟着做了,能看到丹道宗的人丢这么个大脸也算是值回了这一程耽误的时间了。   而以后,有了‘混沌’,天机一脉不用多久,便会重出江湖,再一次让修仙界颤抖。   任之道面如死灰,尽管他恨桑红衣恨得巴不得扒了她的皮,但是他也清楚,丹道宗丢的人,这一次回宗,他必须要接受惩罚。   只是没想到,他们师徒两人会相继的栽在天师府的人手里,有了这一次的事,恐怕上头会看他们师徒更加不顺眼,甚至他师父可能还会将气都撒在他身上,一顿毒打又是免不了的了。   同时他又对桑红衣和君不负这些人隐藏修为扮猪吃老虎的事非常的痛恨,若不是如此,当初看到他们修为的时候他就不会非要上前挑衅,大不了绕着走就是了!   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到此为止。炼器城禁止杀人。”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执法者却突然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我还没有杀人啊。”桑红衣似笑非笑,她早就察觉到这两个人在人群后看热闹,所以下手很有分寸。   “现在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说着用眼神示意还被她掐着脖子脸都发紫了的棠泳倩。   桑红衣立马放手,任由棠泳倩摔倒在地捂着脖子用力的咳嗽,她却一脸歉意的道:“抱歉,跟你任师兄相谈甚欢,欢到忘记了你的存在,实在是对不住。”   棠泳倩刚刚顺过来的气儿差点没又憋回去,顿时咳嗽的更大声了。   “你是桑渺的女儿?”其中一个执法者问道。   桑红衣看了这人一眼,没看到他眼中有什么恶意,于是道:“是。有何指教?”   “什么?你是桑渺的女儿?”不等执法者说什么,任之道却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桑红衣,那种激动中透露着愤恨,愤恨中透露着无奈,无奈中透露着幽怨,幽怨中透露着痛苦的表情,复杂的桑红衣完全无法解读他现在的心态。   任之道顿时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心说被天师府的人碾压式的羞辱已经很惨了,偏偏这个人还是桑渺的女儿?   他们师徒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相继碰见桑家的变态,又相继被对方羞辱?   还有,桑渺的女儿不是才飞升一年多吗?你告诉我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刚飞升的菜鸟到大圣境初期,这他妈是怎么修炼的?   哪怕是神皇境就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还弄出个大圣境?欺负十七阶梯没有天才是吗?   任之道看着桑红衣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   “你这是什么眼神?”桑红衣被任之道那幽怨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于是叹气道:“我跟你说,我爹欺负你们不代表我也要欺负你们,毕竟我是一个如此温柔良善仁慈敦厚的女纸。”   桑红衣一句话下来,将后头那个输了金冰的执法者给逗乐了。   另一个执法者也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但碍于执法者的威严,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的笑只是一个幻觉。   唯独任之道快吐了。   他心说你跟桑渺不愧是父女,都是一样的那么不要脸!   因为他印象中桑渺就曾经和他师父说过,说他那个人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不仅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心。   当初桑渺要不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师父可能还不会被恶心的下意识就出手了,然后就奠定了他师父被完虐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惨未来。   无论是比试什么,对方总是能赢,还是变着花样的赢。那个桑渺就好像是没有极限似的,比武功,师父被人吊着打,比炼丹,对方眼疾手快技术佳,不仅炼制出的丹药保证了品级,还带着独特的丹香,原来人家炼丹的过程还对丹药进行了微微的改造。   这是闹着玩的吗?比赛的途中,还有那闲心思改造丹药?   看不起人是不是?   但对方很坦率的承认了,对的,就是看不起你,那一次他师父气的吐了三大口血,回去后大病了两个月才恢复了元气。   用他师父的话说,他师父这辈子最恨的只有两个人,桑渺排第二,当年那个非要抓桑渺当药童而将桑渺得罪惨了的那个丹道宗弟子才是他最痛恨的。   因为他将桑渺得罪了,桑渺才会跟丹道宗过不去,而他就恰巧撞到了枪口上,成了桑渺拿丹道宗立威的第一步棋,从此奠定了他悲催的人生轨道,其中心酸,简直一言难尽。   要不是那个得罪桑渺的混账东西死得早,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了。即便他死了,有时候他都想去扒了他的坟鞭尸泄愤。   “我和你爹相识,一起喝过几次酒,今日一见到你,我就看出你与他有着几分相似,便猜出你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你竟已是大圣境的修为了,你爹当年飞升后就一路腾飞而起,却也没有你这般生猛,进境居然如此之快。”执法者感叹。   见桑红衣似乎在纠结如何称呼他,于是他又主动道:“我叫秦云,是这炼器城的执法者,这次叫住你也是偶然。既见了你,我这里有件东西想托你交给你爹。”   “什么东西?”桑红衣好奇。炼器城和天师府离的这么近,寄个东西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随手一只信鸽不就搞定了?   秦云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牌子,牌子里镶嵌着一根羽毛,然后递到了桑红衣的手里。   桑红衣接过牌子,看着里面的羽毛,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这羽毛是……”桑红衣抬头看着秦云,严肃道:“羽孔雀的羽毛。羽姨的羽毛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有着万物之书的鉴定,桑红衣很肯定,这牌子里的羽毛就是羽孔雀的羽毛,且这种气味,分明是来自于羽巧巧。   她还说一年多了怎么都没见过羽巧巧,也没有听她爹提过羽巧巧的事情,按说在她困在千刃山的一年里,已经足够羽巧巧飞升了。而以羽巧巧对她爹的喜欢,飞升之后最重要的事应该就是来天师府寻找她爹,应该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才对。   “你认识她?”秦云一愣,随即道:“这确实是一只羽孔雀的羽毛,当初那只羽孔雀来到炼器城,本是来发布任务的,后来机缘巧合下她知道我和你爹是朋友,所以便托我寻个时间将这个交给你爹。但当时你爹正在闭关,她找不到你爹,我也找不到,到了后来我也闭关了,这件事就忘记了,前些日子我刚出关,说起来也是今天见了你我才想起此事来。你是她女儿,这东西你捎给他正好。”   桑红衣疑惑,既然羽巧巧都来了炼器城,那为什么不去天师府见她爹?   “说起羽孔雀……”此时君不负却突然说道:“大约一年前吧,宗门外来了一只羽孔雀,说是要求见桑长老,但当时桑长老在闭关,所以她并没有能够见到桑长老,还在宗门里住了几日。不过,后来她似乎是有急事,神色很紧张,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只说了一句她还会再来的,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会不会是她?”   “当时只有她一人?”桑红衣问道。   “应该是吧。”君不负想了想,确实只有她一人。   桑红衣寻思开了,如果羽巧巧是和那些妖族老祖一起飞升的,那么按说一开始她应该和那些妖族老祖在一起才对,至少羽孔雀一族也有好几人一起飞升,难道她独自离开这些人,先来了天师府找她爹?   可能因为没找到,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才会匆匆忙忙的离开,然后就来了炼器城?还拖秦云给她爹送一根羽毛?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了,这东西我会亲自交到我爹手上。”桑红衣将羽毛收进储物戒。   “反正在炼器城之中你也杀不了他们,不如就放他们走吧。”秦云笑了笑,又指着任之道等人道。   “我没拦着他们啊。”桑红衣很无辜。   任之道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叫嚣,灰溜溜的走出人群,甚至都不去管棠泳倩的死活。   “你是来发布任务的?还是挑选任务的?”秦云似乎对桑红衣很有兴趣,于是问道。   “之前是想来查点消息的,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信息,所以我还需要再发布一个任务。”桑红衣想了想道。   “哦?你想发布什么任务?我可以直接帮你挂上去。”秦云说到。   他是执法者,特权多多少少有一些,比如,他帮着挂上去的任务会显示在最上层,不需缴纳手续费用,而且不用排队。   “一则消息。”桑红衣点头。   “你说。”秦云听着。   “发布一则消息给这条任务中被通缉人听。”桑红衣指了指任之道发布的那条通缉萧玉郎的任务道:“萧狐狸,看到这条消息就来天师府寻我,看在苏狐狸的面子上,姐罩你啊。”   同时,她又发布了另一则消息,专门针对任之道的通缉任务道:“同时,有任何人见到了萧狐狸此人,保护他和他的同伴,护送他们到天师府,就能得到一瓶通障丹,一瓶洗髓丹,一壶英雄血,一张定位传送符阵,还有一次要求我为他酿酒的机会,材料自备,等级无上限。”   桑红衣话音一落,还未走远的任之道脚一滑,差一点摔了个大马趴。   他现在终于知道桑红衣为什么非得跟他过不去了,敢情他通缉的那个人跟她有交情?   听她叫她萧狐狸就知道,这个人总不至于名字就叫狐狸,当妈的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给人起这么个名字,那么就是熟人之间的昵称,而她还要保护他,就代表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坑爹呢!   任之道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自己师父的那种心情了。被人狠狠打脸的滋味,被人羞辱的痛苦,特别是他们师徒还分别栽在了那对父女的手里。   他们这对难师难徒,此刻的心情竟然万分的接近。   他师父是被那个在桑渺飞升之初就得罪了他的丹道宗弟子给连累的成为了桑渺的靶子。   而他,是因为罗永喜那个蠢货在那什么姓萧的狐狸飞升之初也得罪了这个人,于是引来了这么一个煞星,让他把几十年的好好维护的脸面瞬间丢的连个毛都不剩。   这个场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今日丢了的面子,必须要由他亲手向桑红衣讨回来。   而且他已经能够预示到,这一次回到宗门之后,必然会被宗门上层惩罚,而且,就是他师父那关都不是很好过。   最重要的是,棠泳倩不能用了。   这个女人,隐藏修为,狼子野心的待在他的身边,必然是想要伺机做些什么。   至于她的目的,他一定会查清楚。   这辈子,输给桑红衣这一个女人就够了,而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回来。但是棠泳倩,不过是他的一个附庸,还妄想加害他?   做梦!   此时,任之道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将今日这一切的主要责任都推给棠泳倩。   正好,罗永喜那个小白脸不正好是棠泳倩的心头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乖巧进行到底   炼器城出品的东西果然是质量保证,飞舟说最快就是最快,桑红衣感觉那飞舟刚拿出来,啪叽一下,就收了回去。   因为天师府已经到了。   天师府的大门前一如既往的热闹,这个时候,是各地外出弟子都回宗门交付任务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宗门里都热闹非凡,特别是她的酒中仙,人满为患,好在她飘渺宫地方不小,倒是不愁盛不下。   那些刚刚回来的弟子,听说宗门里有了这种好地方,哪能不亲自来品尝一番被人夸上了天的美酒?于是三三两两结伴的有,独自一人的也有,倒是将冷青竹他们累的够呛,但是收入却可观。   酒鬼在下界就一直帮桑红衣看着酒馆,所以一切已经轻车熟路,它不变为原型,只保留巴掌大小的时候是最受女弟子喜欢的,所以酒中仙里除了那些大老爷们之外也有不少女弟子光顾,如此,就又会吸引一些不是来喝酒而是来看喜欢女孩子的男弟子,进项就又多了一笔。   冷青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卖的酒,哪怕桑红衣留下的存货不少,这几日也快见了底。   特别是这几日,酒中仙里总有那么一道身影,几乎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将这里的每一种酒都尝了个遍,还和她订下了好多的订单,说要带回去,且以后可能长期的买酒,成为她们最大的客户之一。   白家家主,酒鬼界的奇葩。   只要是酒,无论是烈酒还是温酒,来者不拒。   而且,他修炼的时候,喝醉了的效果最佳,也不知是天生这种体质还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总之,这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秘密了。   而她冷家和白家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有些事她还算清楚。   不过,她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因为除了白家家主之外,还有一个人,一进门来就挑三拣四,咋咋呼呼,她现在特别想一脚将他踢出去。   白敬先。   这个人说坏也不坏,就是人咋呼了点。其实大多应该是源自于他恐高这件事几乎成了修士间的笑柄。   白敬先的天赋不错,短短时间内进境也快,可是就算他修炼到了创世境,只要他恐高,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还是那句话,敌人不会乖乖的站在那里给你打,只要知道他有恐高这个弱点的,跟他对上,不飞上天跟他打的那是傻子。   白静娴也是无语的看着白敬先,满脸的无奈。   他在家时也不是这样的,虽然有时候玻璃心的很严重,但是至少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拿着自家人下手,无限的折磨他们。   但是,自从来到天师府后,白敬先就有点暴躁。   这种暴躁来的莫名其妙,白家主曾骂过他好多次,但是不仅没有让他反省,反而更加的暴躁起来。   特别是从看到冷青竹和唐靖开始。   白敬先是有些心虚的,特别是看到冷青竹之后,他哪还有不明白,这一次的求丹之旅恐怕不会太顺遂。   并不是说桑渺长老会是个多小心眼的人,可是这么多天了,能够治疗他恐高的丹药也没有炼制出来,他的心中很是忐忑。   恐高,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若是寻常百姓倒也罢了,大不了不去高处,平平淡淡的一辈子也不难过。可偏他是修士,修士恐高这像话吗?这不是摆明了在自己身上树个靶子,让人使劲儿往自己这里射箭吗?   但其实桑渺也发愁。   白家家主跟他的关系还不错,最早时他救过对方一命,对方也知恩图报,这些年始终对他抱有着敬意,与其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附庸,白家主对于他的要求,每一次都完成的很好,从不让他操心,而白家在天师府里购买丹药符阵也都有些多多少的的优惠。   可以说,白家就是依附于天师府的家族,而白家的依附,大多是因为他救了白家主的命。   白家主为人不错,仗义、开朗,没有花花肠子,好坏都写在脸上。性子是那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类型,为人不温吞也够狠辣,但那都是对敌人,对于朋友却非常的仗义疏财,人缘也不错。   他最疼的就是白敬先这个儿子,而对于白敬先的恐高,其实更多的是源于心理。丹药并非一点问题都不能解决,但要彻底的根治恐高的毛病,白敬先的心态不改变是根本不行的。   但是,有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   要克服心中最大的恐惧,听起来好像也不难,特别是这种恐惧还只是恐高这种对修士来说有点儿戏的病症,但实际上它比身体上的病症更难治愈。   但让他发愁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家闺女,隔着大老远就让方逆鳞那小子传话,不准给炼丹,还得拖着不让走,直到她回来为止?   他是真怕自家闺女和白家有什么不能化解的仇,毕竟他对白家主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当然,作为一个当爹的,必须要坚定地站在闺女的身边,所以即便有疑惑,即便有顾虑,他却还是很听话的拖着。   白敬先时不时的找个茬,不是因为他真的要找茬,而是心虚。   毕竟当初冷青竹救了白静娴,但他的态度似乎是有点问题,他自己也清楚,但他一听到别人嘲笑一般的提起他恐高,他就忍不住要炸毛。   但现在有求于人,曾经的态度似乎就成了问题。至少冷青竹和唐靖对他可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对他的态度差得要命。   要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两个人看起来巴不得把他赶出去,他自己心虚归心虚,但是被人这么看不起也是不好受,于是就开始闹别扭。   说白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些年来,他真是一年比一年玻璃心了。   以往听到嘲讽还能忍一忍,现在却暴躁的想直接打爆那些嘲笑者的狗头,可是令人绝望的是,他打不过那些人。   说到底,恐高确实是他最大的硬伤。   很忧伤。   白敬先表情凶狠,但是内心很忧郁。   “你能不能闭上嘴让你爹舒坦的喝个酒?”白家主看着自己儿子这一副找茬的姿态,再看看人家不耐烦的表情,一张老脸也是通红。有心狠骂他这儿子一顿,但一想起儿子为了恐高所受的苦,又化作一声叹息,微微有些不忍。   这里人不少,他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再下了儿子的面子,他怕他更加自卑,更加的无法走出这道枷锁。   但他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心疼中也多了两分警告。   白敬先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这两天的暴躁表现是让爹在天师府面前丢了面子的,特别是白家现在几乎就成了天师府的附庸家族,他再这么闹下去,可能会对白家不利,也会让天师府对白家有成见。   他也有心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自从从来到天师府,他真的就开始莫名的暴躁了起来。   特别是这几日的等待,让他焦躁不安。   而且,他没看到那个白毛妖女,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而这种不踏实在桑红衣踏进天师府大门的一瞬间升到了最高点。   这种心灵感应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超能力了。   “桑师姐,那白家父子就在酒中仙。”桑红衣接到冷青竹的传言,奸诈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君不负还有廖如仙、陆虎道:“要不要跟着我去看戏?”   君不负很清楚这是一出什么戏,倒是有兴趣知道桑红衣究竟打算怎么收拾白敬先。而廖如仙和陆虎都没有经历过桑红衣被叫做白毛妖女的时代,所以特别的好奇。   于是,几人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去,直接就跟着桑红衣去了酒中仙。   陆虎和廖如仙现在打定了主意,即便他们不是飘渺宫的成员,但也可以紧抱桑红衣的大腿。   自己能炼丹能酿酒的人真是太有底气了,随手一根丑不拉几的树枝都能换一颗抱仙丹,何等的阔气?   两人想着储物戒中的那枚抱仙丹,乐的合不拢嘴。有了这丹药,至少省去了他们好几年的工夫,这如何能不开心?   桑红衣回来的消息立刻就被冷青竹传到了方逆鳞的耳朵里,然后方逆鳞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拖着桑渺去看戏去了。   桑渺还在思考这治疗恐高的丹药要如何炼制,就听闻自家闺女回来了,然后他也怕桑红衣和白家打起来,这才任由方逆鳞拖着,也去了酒中仙。   “桑师姐好。”   “桑师妹回来了?”   桑红衣一进门,就有着不少弟子和她打招呼。   她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名人了,特别是在酒鬼中的人气,简直受欢迎的不像话。   桑红衣一一的和他们点头问好,但实际眼神透过冷青竹的暗指寻找到了白家父子的位置。   桑红衣的出现引发的小小骚动自然也没瞒过白家父子的耳朵,他们好奇的朝着门外看去,发现了桑红衣的身影。   白家主是一脸茫然,因为他根本不认得桑红衣。   白静娴同样有点茫然,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一时间还不敢确定。   只有白敬先,一嗓子吼道:“白毛妖女!”   桑红衣眼一瞥,眼中是细碎的笑意,彻底的藏于眸子之中,白敬先一对上她的眼神,立刻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胡说什么呢!”白家主一巴掌拍在了白敬先的头上,哪有一见面就骂人的?而且听酒客们都叫这个人是桑师姐,这人面容也与桑渺有几分相似,他就猜测这人可能是桑渺的女儿。   “我没有胡说,她不就是白毛妖……”白敬先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静娴一把喝住道:“小先,闭嘴!”   白敬先还觉得有点委屈,她就是白毛妖女嘛,只是她的头发怎么变黑了?不过,就算头发黑了,他也能一眼就认出这是白毛妖女无疑。   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想着这个白毛妖女,脑补了几十个自己如何被白毛妖女刁难的画面,那印象,简直深入骨髓。   白敬先的这嗓子‘白毛妖女’,正好就落入了刚刚踏进门的桑渺的耳中。   作为一个合格的爹,在第一眼见到自家闺女满头白发的时候吓得可是不轻,幸好他闺女给他解释了白发的原因,也变回了一半白一半黑的模样给他看,他才放心下来,不过这次回来,整个头发已经全都变成黑的了,这也让他欣慰。   他明白,应该是那两团天地灵脉彻底被她吸收了,也感叹自家闺女的好运气,别人的阴谋,最后反倒成全了她。不仅让她成功飞升,还平白的得了两团天地灵脉。而这天地灵脉进入她气海的原因原本只是为了报复柳青一。   也幸亏他闺女气海充盈,否则光是这两个天地灵脉的灵气,就能撑爆她。   但是,虽说这白头发是因为未完全吸收灵脉,嫌弃黑一半白一半不好看才故意这么弄得,但一个白家的小屁孩,还他妈是恐高,竟然还敢骂自家闺女是白毛妖女?谁给他吃的熊心豹子胆?   来求丹的还这么嚣张?你当你是天道啊?   桑渺的眼神简直能将白敬先穿出百八十个窟窿,这种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杀机就能让白敬先冷颤打个不停。   白家主见桑渺来了,再看桑渺这神情,当然知道是自家小子口无遮拦惹得对方不快,只能陪着笑道:“桑兄,这小子喝多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哼!”桑渺收回目光。要不是看在白家主的面子上,他就上手抽死这个混账东西了。他桑渺的女儿也是别人能骂的?   不知不觉间,桑大长老的护短属性自然而然的就激发了。   “爹。”桑红衣乖巧的和桑渺行了个礼,吓得桑渺一哆嗦。   乖巧?   他闺女长这么大就没见她真的乖巧过。   有阴谋啊。   桑渺警惕的看着自家闺女,那模样,如临大敌一般。   “爹,不为我介绍一下?”桑红衣依旧乖巧的看了眼白家主,让白家主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但在白家主没看到的时候,却挑衅的瞥了白敬先一眼险些让白敬先又炸毛了。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这是你白叔叔,灵州城白家家主。”桑渺笑着介绍了一番,但笑的有点勉强。   这祖宗这温柔的语气让他有点发瘆。   “白叔叔好。”桑红衣誓要将乖巧进行到底。   “这就是红衣吧?果真出落的亭亭玉立,若是谁家的小子娶了你,倒是有福。”白家主对桑红衣的印象很好,于是夸道。   “是倒霉还差不多。”白敬先在一旁嘀咕。   可惜,在场的都是修士,哪个的耳朵不好使?白敬先这一嘀咕,所有人都听到了,几乎熟悉桑红衣的人大多都皱起了眉头。   “敬先!你想气死为父不成?”白家主气炸了,心说老子带你来求药,低声下气的,你自己能不能长点心?不会说好话就闭嘴,哑巴能死还是怎么的!   “是你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这次追到天师府里来,是为了骂我的?”桑红衣目光一撇,冷哼着道,之前的乖巧似乎是个幻觉。   “你们认得?”白家主疑惑,怎么感觉还有仇似的?   “爹,她们就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白敬先指了指桑红衣、君不负、冷青竹和唐靖道。   虽然出手的是冷青竹,但冷青竹是听桑红衣的,所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哦?原来如此,多谢侄女救下小女,白叔叔惭愧。”一听桑红衣是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白家主就更喜欢桑红衣了。   “哼!”白敬先冷哼的声音有点大。   桑红衣也哼了一声,斜着眼瞥了白敬先一眼,随即对白家主道:“白叔叔无需客气,路上见了,顺手而已。”   “救命之恩,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还清的?”白家主笑着道:“红衣侄女,看样子,你跟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或许吧。”桑红衣又一次恢复了乖巧姿态。   “哼!什么误会!救了他们的命,不感激不说,还出口伤人,叫红衣姐是白毛妖女,可见过这样气人的?”就在此时,冷青竹在后头嘀咕了一句。   只是嘀咕的声音有点大,白家主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   他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冷青竹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   桑红衣会乖巧的将此事一笔揭过?   开什么玩笑?   就算她没打算真将白敬先怎么样,也得给他点教训。   白静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当时她虽然受着伤,但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还断断续续的有点印象,奇妙的是,白敬先叫桑红衣白毛妖女的时候的事她记得很清楚,其他时候的记忆却已经有点模糊了。所以,她身为真的从中获利保住性命的那一个,白敬先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就连她都觉得太过不妥,何况是白家主这样的人?   恩怨分明,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因为如此,他一直记着桑渺救了他的命,所以对桑渺也是兄弟,也很敬重。   但自己的儿子竟然干了这样的事?   “混小子,你跟爹说实话,你可说过那样的话?做过这种有损德行的事?”白家主瞪着眼,严肃的看着白敬先问道。   “爹,明明是她先嘲笑我恐高!”白敬先不服气的顶嘴。   “什么嘲笑你恐高?当初你在那妖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桑师姐刚刚飞升,又被困在千刃山一年,从未见过外人,自不认得你,便疑惑你为何修为比那妖兽不差却被压着打,是我为桑师姐解释你有恐高之症,桑师姐不过对此表示了惊讶,你便突然生气了,二话不说,张口便骂,你还有理了?”唐靖看不过去了,于是‘生气’道。   这几人都联合着演戏呢,但其实他说的话也不算是假话。   唐靖现在的修为很低,因为他听从了桑红衣的意见,废了修为重修,虽然修为不如以前,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修炼的时候,原本的那种凝涩力消失了,修炼时浑身通畅,感觉特别的好。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了重修,但还好,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以桑师姐的话说,最多两年,他就能修回原来的境界,而之后的修炼之路只会比从前通畅,因为他的特殊体质。   白家主听了唐靖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是气唐靖,是气自家儿子。   他这个儿子,确实一听到恐高两字就玻璃心炸毛,所以唐靖的话他已经信了八分。   “爹,你别听他胡说,他们才不是随便提提,他们根本是有意羞辱,才抓着我恐高之事不放。”白敬先气的咬牙都咬出了声音。   “那你是不是恐高?他们有没有说错?你若觉得那是羞辱,就给我好好的克服了它!”白家主气的拎起白敬先的衣领子就是一顿骂。   他不是不理解儿子的苦,只是他不这么说,那边桑渺就要炸毛了。   这是个特别护短的人啊。   “红衣侄女,这混小子都骂了你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待白叔叔好好收拾他!”白家主给桑红衣赔笑道。   这孩子飞升一年多都已经大圣境了,修为都快赶上他了,他可不敢托大。   “白叔叔,算了,他也没骂我别的,顶多就是叫我白毛妖女,说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太婆,说我仗着君师兄他们狐假虎威,说我这种废物他一只手就能碾死,说他只要愿意,就能随手捏死我一万遍什么的,说我这种人,在十七阶梯顶多活两年,到时候会给我送副挽联以感谢救命之恩什么的,一听就是吹牛,我一点也不在意。”桑红衣气质温和,沉静似水,真的是一点也不生气,语气平缓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君不负和冷青竹他们都抽着嘴角,心说这看起来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而白敬先又一次成功炸毛了吼道:“白毛妖女!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白敬先特别佩服桑红衣,怎么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就那么炉火纯青呢?   他顶多就说了两面两句而已,后头那些话他什么时候说过?难道是他自己失忆了不成?   “你闭嘴!”白家主简直想拍死这个混蛋,你是来求丹的,知不知道求人该有的态度!   “爹,我真的没说过,都是她胡说了冤枉我的!我只叫过她白毛妖女,其余的什么都没说!”白敬先生着气解释道。   “白你个头!白毛妖女你个姥姥!你不说话能不能死?能不能!啊?你桑叔叔是你爹的救命恩人,红衣侄女是你姐的救命恩人,我们白家恩怨分明,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白家主捏着白敬先的耳朵,扯得特别用力,看的桑红衣特别担心白敬先的耳朵就这么被扯下来。   “爹,你怎么……”白敬先委屈啊。   “怎么个屁!老子让你说话了吗?啊?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自信敢这么放肆的?白毛妖女?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白毛你舅舅!她是不是白毛你心里还没点数吗!”白家主上手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拍。   白你妹的毛,这么乌黑抹亮的头发你瞎是怎么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会怕怕   白家主下手可是一点也不轻,一方面是做给桑渺看的,另一方面也是真气。   就算对方提起了恐高的事,可是跟救命之恩比起来算个什么?   而且明知道他有带着他来天师府求丹的心思,还将天师府的人得罪死了,这不是蠢是什么?   就算真有仇,能不能忍一忍?等病治好了怎么报复不行?就这智商还在这狡辩呢,是不是显得他白家智商都不高?   白家主快被这傻儿子给气死了。   “白毛妖女,都是你,若不是你,今日我也不会受这等屈辱!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白敬先竟然还在嘴犟。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些人,看他们满脸的嘲笑,他心中的暴躁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混小子你给我闭嘴!”白家主下手又重了一些。这熊孩子怎么就看不懂他的良苦用心呢?   “白叔叔,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人也不怎么记仇,白叔叔就放开他吧。”桑红衣却特别体贴的阻止了白家主道。   白家主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孩子懂事,虽然这动起嘴来也是挺毒的,但是也没办法,他儿子干这个事儿,但凡是个有脾气的就不可能不揍他。   “不记仇?哼!”白敬先一点也不吸取教训,哼哼着,那一脸的犟,让白家主想抽死他。   “你恐高?”桑红衣眼一斜,一瞥,成功的勾起了白敬先的暴脾气。   白敬先气的大喘气,这叫不记仇?不用打的,准备用言语来羞辱他了?   “别这么看着我,人家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会怕怕。”桑红衣冷静的说道。   然后后方一阵响动。   是桑渺呛着了。   廖如仙和陆虎互相对视,眼中全是对方脸上的不敢置信之色。   然后熟悉桑红衣的一些酒客打翻了酒杯,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白敬先冷着脸心说你就编,接着编。   越人歌是最了解桑红衣的,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   唯独方逆鳞,笑得那叫一个大声,仿佛“小女子”这三个字出现在他师父的身上就是对小女子的亵渎一样。   桑红衣回身一瞪,方逆鳞的笑戛然而止,然后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哼着不知道哪听来的调调。   回过身来,桑红衣又恢复成了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乖巧形象,然后突然拍了拍白敬先的肩膀,语调柔和,声音动听道:“我真的不怎么记仇。仇这东西,如果能当场报了,我真的不愿意拖到以后,怕会忘掉。”   白敬先被桑红衣这举动弄的一愣一愣的,他心说你摆着这么一张善解人意温和到死的脸,说着这么可怕的话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感觉肩膀被人狠狠的箍住,然后脚下似乎有些飘。   当他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悬空了,然后就是那句在他听来冷入骨髓的一句话,来自于桑红衣,她说:“你恐高是吗?那我帮你啊。”   瞬间,世界安静了一瞬。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传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就见桑红衣已经捏着白敬先的肩膀,一溜烟的已经飞出去老高。   是真飞。   飞的很高很高,甚至都没用什么武器坐骑,桑红衣就这么拎着白敬先,飞到了高空之中。   白家主被桑红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听到自己儿子那就跟见了鬼似的叫声,下意识的就要上去救他,却被桑渺给拦了下来。   “桑兄,你放开我!就算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让你生气了,可这也太过了……”白家主焦急的挣扎。   “闭嘴!你还想不想你儿子治好这破毛病了?要是想,就闭嘴看着。”桑渺却了解自家闺女的意图。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能看得出来,白敬先确实是得罪了自家闺女,但情况应该不算严重,所以她家闺女根本就是口头上出出气算了,没打算真的闹大。   她现在这个情况,必是有了想法。   “你是说?红衣侄女是在为敬先治疗恐高之症?”白家主一愣,随即安静下来。   但是,他对整个情况并不持乐观态度。   这种方法他也用过,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敬先的恐高之症不仅没治好,反倒更严重了,所以以后他也不敢随意的使用这样的方法。   桑红衣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拎着白敬先一直飞一直飞,飞到了万米高空之上,飞到了下头的人几乎看不见他们的地方,这才停下。   看着白敬先那哆哆嗦嗦发青的脸色,桑红衣嘴角勾起了一个阴谋得逞一般的弧度。而此时的白敬先早就不叫了,他已经叫不出来了,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气被抽光一般,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一不小心向下看一眼,就觉得头昏脑涨如置云端。   不对,他现在就是置于云端。   桑红衣这个白毛妖女实在是太狠了。明明知道他恐高,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他。如果从这里掉下去,绝对会被摔成肉饼,他连想想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站得高,看得就远。你看,从这里望去,是不是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壮阔?有没有多出点指点江山一般的气魄?”桑红衣的声音传来,带着蛊惑性。   但听在白敬先耳朵里那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么……”白敬先的嘴唇子都在打哆嗦,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提起力气的,就是说话都像是硬挤出来的。   他发现,此刻的他,简直失去了生活的能力,连站着都难。   “恐高这种毛病源于心理。光是丹药是难以根治的。”桑红衣说着,白敬先的嘴唇又白了一分。   “能不能克服这种恐惧的心理,在于你,不在于任何其他的旁人。”桑红衣继续道。   白敬先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有着几分讽刺道:“你以为我爹没有试过这种方法?没有用就是没有用,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究竟是怎么能对自己的没用这么理直气壮的?”桑红衣的语气是好奇,脸色是好奇,一点也看不出听不出嘲讽的味道。但白敬先就是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你爹既试过这样的方法,那么,他有没有将你扔下去?”桑红衣好奇的问。   “自然是扔了。”白敬先下意识的回答,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更白了。   “那最后你并没有克服恐惧,然后他又将你救回来了?”桑红衣眼眯了眯,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那是当……”白敬先说了一半,突然猛地抬起头,哆嗦着看向桑红衣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桑红衣嘴一咧,笑眼弯弯。   “不要。”白敬先终于怕了。   连他爹揍他他都没有一点的悔意,现在却怕了。   “别怕,可能我这一松手,你这毛病就治好了呢?”桑红衣安慰道。   “治……治不好的……我爹试过……可是……”白敬先不由自主的向下看去,其实除了云彩,什么都看不到,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可怕。   “治不好是因为你有恃无恐,因为你知道那个人是你爹,是你亲爹,疼你爱你,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去死,所以你不必真的去克服,最后你爹也一定会救你。他不可能真的让他心爱的儿子摔成肉碎。”桑红衣手上明显能感觉到白敬先身体的重量越来越重了,这代表着他越来越没劲了。   白敬先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都变得模糊。额头汗如水流,哪怕在这样的高空,也觉得热的脑子一片空白。   “但我不一样啊。”桑红衣诡异的一笑,道:“我和你从前并不相识,如今也不过仅见了两次,且你还让我很不愉快。仇人算不上,但至少我很讨厌你,你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   白敬先甚至连后悔得罪桑红衣的情绪都没有了,他现在只觉天旋地转。   “不过,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愿随意大开杀戒,也不想滥杀无辜。你虽得罪了我,但罪不至死,所以,除了要在这里将你扔下去之外,我没有打算再对你做些什么。”   “能够安全着陆,那是你的本事,那么从前的那点不愉快,便可一笔勾销,我就不再和你计较了。如果不能,你也不要指望你爹会去救你。白叔叔现在应该被我爹给制服了,只要我不松口,他没有机会出手,至于其他人,这里是我天师府飘渺宫的地盘,他们不会为你一个外人来得罪我。所以,你若不能自己克服恐惧站住身形,那就摔死无怨。反正作为一个修士,再这么下去,你活着也是累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还连累你爹到处为了你低声下气。你爹被丹道宗的人怎么讽刺挖苦,即便你没有亲眼见到,也想象不到吗?白家人被你连累着叫人群嘲,你心里就没些数儿吗?”桑红衣提着白敬先的手突然就松了。   白敬先正对桑红衣的话有了那么一点思考,却突然感觉自己开始疯狂的下坠。愤怒与恐惧的叫喊声划破天穹,让下头一直关注着白敬先和桑红衣二人的那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得一哆嗦。   白敬先知道他必须要自救,否则以那个白毛妖女的性格,可能真的不会救他。而他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无用,白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把天师府如何。而天师府这样的大宗门,包庇自己人不是常事吗?   如果再狠一点,将他爹也杀人灭口,他们白家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这时候,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有些后悔得罪了桑红衣。   确实,桑红衣一再的提起恐高可能真有嘲笑他的意思,但她们毕竟对自己对姐姐有救命之恩,被嘲笑两句忍忍就算了,何必要和桑红衣对着干?   现在落得这个地步,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父亲又被那白毛妖女的爹给制服了,肯定不能救他,他还能怎么逃脱被摔成肉酱的下场?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滞空了,可是那种下坠的感觉却越发强烈,心中的紧迫感也压迫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能够看得到地面的人影。那里有许多人,奇怪的是,他似乎也看到了他们的表情。   冷漠、嘲讽、木然、事不关己、还有幸灾乐祸。   他突然就有一种很悲凉的感觉。   明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在从前的时光里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着,他应该学会习惯了,却怎么也习惯不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幼稚的,一个小小的恐高就毁了他的人生。   他也觉得自己是幼稚的,被一个小小的恐高给毁了人生。   可是每一次他想要去克服却依旧失败于这种恐惧之下,不甘心,悔恨,各种情绪交织,最后却依然毫无进步。   他又看到了焦急与担忧。   那似乎是来自于爹和姐姐的神情。带着一如往昔的怜悯与失望,也带着对他的不离不弃。   但是,他看到了父亲挣扎却无助的身影,看到了父亲被狠狠的镇压着动弹不得,却嘶吼着,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他感到了心痛。   白毛妖女说的对,因为自己,父亲一次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去丹道宗,去天师府,看着别人的脸色,说着好话,弯下自己的腰,就是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而他,却每一次都还要给父亲添麻烦,让家族的人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他就真的要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或是在今日就摔死在这里吗?   不会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的人生这样的失败吗?   白敬先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起了要对抗这种恐惧的决心。   他不停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以自己的修为自救应该毫无压力。   但是,恐惧却依然如影随形。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大叫着,努力说服自己恐惧就是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抱着不克服就得死的觉悟,在与地面无限接近,在众人都以为他真的要摔死了的时候,他竟然勉勉强强的站住了身形。   虽然腿还在抖,但是却再也不是软的站不住的状态。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除了白家主还吓得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摔死了没反应过来之外。   而白敬先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他还闭着眼,嘴里一遍遍的喊着‘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给自己打气。   “干的不错嘛,竟然没死。”桑红衣的声音很适时地出现了。   白敬先蓦的睁开眼,正对上桑红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突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怎么看桑红衣这张笑眯眯的脸怎么觉得对方是不安好心。   还没有自己没摔死的概念,但心中的愤怒却爆了。他恨恨的看向桑红衣,突然就朝着她冲了过去,眼见着就是想跟桑红衣干架的架势。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明是他勾引的我   “差不多就得了,你还没完了是吗?”桑红衣叹气,在她第十三次将白敬先打飞出去后,她实在是无奈的说道。   白敬先却似乎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疼一般,被打飞出去一次,站起来再重新打回来,然后再被打飞,一遍一遍,即使是灰头土脸,即使是狼狈不堪,却也没有放弃。   “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下狠手了。”桑红衣生无可恋,这货要么怂的要死,要么犟的要死,就不能正常一点?   但白敬先选择性的听不见,依旧不要命的冲上来,仿佛凭气势就能将桑红衣打倒一样,目光坚毅。   桑红衣第十四次将白敬先踢飞,然后很无奈的看向了白家主。   她的眼神就是在暗示白家主你管管你家儿子让他歇会儿,免得刚把他的恐高治好了,再被她踢废了这多不好。   但白家主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那里,眼中是不可置信与欣喜的混合物,桑红衣的那点暗示他不是没有收到,却没有一丁点要出手的打算。   按他的想法,桑红衣治好了儿子的恐高,这就是对他而言最大的恩惠,比起救了他的命还让他高兴。   而儿子惹了桑红衣不快,被打几下就打几下呗,不死就行,权当报答恩惠了。   他倒是想当然的让桑红衣出气,可人家桑红衣一点也不想出这个气了。   多没意思啊,跟这种境界差别这么大的打,打输了丢人,打赢了也不解气。   最重要的是,好说看在白家主的面子上还不能下死手,都不能往狠里打,谁愿意在这儿当这个陪练?   但白敬先这不服输的暴脾气上来了,谁说他也不听,在他又一次想要冲上来的时候,桑红衣唉声叹气的对着越人歌说了一句:“打昏他,抬走。”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儿子明明是被越人歌打昏的,白家主抬他走之前竟然还要和她道谢。桑红衣面对白家主是‘乖巧’的,所以白家主心满意足的去庆祝去了。   “我还以为你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带过了?”桑渺对桑红衣的处置还算满意。白敬先怎么样他才懒得管,但白家主和他还算是有交情,人又不错,他也不是很想看他下不来台。   “没有白叔叔的那几巴掌,我还真没打算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他。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桑红衣摆手。   虽然她明知道白家主打白敬先的那几巴掌多的是演戏给她们看的成分,但是她也还算吃这一套,干脆顺着坡就下了。   “我顺便去了趟炼器城,在那里遇见了丹道宗的人,我把人家给欺负了。”桑红衣先跟桑渺报个备。   “你遇上了谁?”桑渺好奇。至于丹道宗会报复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任之道,好像是丹道宗的内门弟子。”桑红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从‘鬼不知道’这个词推理出来的,任之道要是知道了恐怕又得吐口血。   “任之道?”桑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薛有为那个老鬼的徒弟。不用担心,他师父经常被我欺负,你欺负他徒弟是天经地义的。”   后头已经坐下点了酒喝的廖如仙等人差点没将酒喷到君不负脸上。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老的欺负人家师父,少的欺负人家徒弟,还是天经地义的?   “那就好,下次再欺负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桑红衣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廖如仙的一口酒终究是喷了出来,还好君不负躲得快。   廖如仙尴尬的扶额,心说谁要是说你俩不是亲父女,我跟谁玩命!   “处理完眼前的事就去找我,我有事要和你说。”桑渺见自家闺女还要招待小伙伴,也没有再多说,转身便走。   越人歌准备闭关突破,也离开了,反倒是方逆鳞闲得无聊,跟君不负他们坐在了一桌上,边喝边聊。   “君师兄,答应你的酒,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第一批。之后若是材料齐备,你就让人送到酒仙殿给我,酿好了之后我会着人给你送去。”桑红衣对君不负道。   “好。”君不负点头,心中也有些期待。   如果天机一脉的伤都好了,整个十七阶梯的格局必也要有一些改变了。   “今天的酒随便喝,算我请的。我先离开一会儿,等会儿回来不醉不休。”桑红衣让冷青竹备下了各种好酒,除了喝的之外,离开时也让他们带几壶回去。   这些人,将来也都是她的人脉。   也可以说是洛书和叶红鲤的人脉。   桑红衣去找桑渺的时候,桑渺正在炼符。手堆上一堆成品,就那么散乱的铺在地上。   桑红衣上去就往地上一坐,然后就开始挑选起那些符里有没有自己用得上的,准备顺一些回去。   “不用挑,那都是给你炼制的,全拿走。”桑渺果然是大方,特别是面对自己闺女的时候。   然后桑红衣就果然很不客气的一扫,所有的符都进了他的储物戒。   “找我有什么事?”得了一堆符,但桑红衣也没什么高兴的,这种情况以往常发生,已经习惯了,更加失去了得到的喜悦。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成亲?”桑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桑红衣有点懵。   难道做家长的对子女的婚事真的都这么看重?   她还以为自家老爹是个例外呢,毕竟他自己就没想着去找一个成个亲,和江雪馨的那段孽缘还是因为意外。   羽巧巧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别的看上他的姑娘也没见他主动去勾搭勾搭。他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解决呢,突然间开始操心她的终身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没有看上的年轻俊杰?”桑渺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炼了一半的符,转身对着桑红衣,很认真的问道。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清楚,你这么朦胧的问法我有点慌。”桑红衣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九皇苑明皇的孙子向宗门提亲,想要娶咱们天师府的人过去,与宗门结成同盟。”桑渺说道。   “宗门联姻?”桑红衣挑眉:“所以你想让我嫁去九皇苑?”   “九皇苑的人全是身具帝王龙气的人。他们虽不一定都是皇帝,却享有国运。那明皇的孙子名叫明傅,年仅三十岁,已是圆满境初期的修为了。他们九皇苑的人要娶的人必也是身具帝王龙气的人,天师府中有两个,所以,你们两人都是他的目标。”桑渺给桑红衣解释了一下九皇苑的信息,又重点提了明傅其人。   “她还想娶两个?”桑红衣立马皱起了眉头。   “不是他要娶两个,而是你们两个身具帝王龙气的人之中哪一个都可以。”桑渺白了桑红衣一眼。   “我身具帝王龙气?我怎么不知道?”桑红衣往身上看了看,疑惑道。   “你的龙气很浅,但确实是有的。”桑渺也不清楚他闺女身上怎么会有帝王龙气,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的,至少在他飞升的时候,那之前都是没有的。   “不用想了少女,是天地灵脉的问题。这两条天地灵脉乃是双生,算是双头龙脉,你如今炼化了他们,自然身具帝王龙气。只是这东西对你来说没多大用处,还不如本大爷呢,本大爷就帮你吸收了。”万物之书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滚你的破书!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吃独食的事儿?你个坏蛋!”桑红衣掐死破书心都有了。   “少女,本大爷告诉你,本大爷比那个破龙气高端大气有档次的多了,你别不知足。”万物之书不服。   “高在哪里?大在哪里?档次在哪里?”桑红衣嘲讽。   “等着,本大爷再教你一招!”万物之书心甘情愿的上当了。   “这还差不多。”桑红衣一副阴谋得逞的笑意。她是真不在意什么帝王龙气,她又不当皇帝,要龙气干什么?   “你傻笑什么呢?”桑渺见桑红衣笑的那么不怀好意,总觉得有谁被坑了似的。   “没有,你继续说。”桑红衣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傻笑了,于是又道:“你想让我嫁给那个明傅?”   桑渺却摇头道:“不是逼你嫁,也无关宗门联姻之事。只是我打听过,九皇苑里,明皇一脉算是比较安稳的一脉。明傅此子,天赋强,修为高,为人处世也老到,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所以若是你对此有意,我就向府主争取争取,先让你们认识一下,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喜欢,事情就定下来,不喜欢那就算了,反正还有一人,自然不可能逼着你出嫁。”   桑渺是真的觉得明傅算是个如意郎君,这才和桑红衣提的,联姻的事他倒不怎么在乎。他闺女还需要靠别人联姻?   “不嫁。”桑红衣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认识明傅?还是听说过他有哪里不好?”桑渺皱眉。若是如此,那他打听来的消息就是在是太薄弱了。   “不是。”桑红衣摇头:“我不认识明傅,从未见过,甚至没听过,不过,联姻的事,我没兴趣,所以,不嫁。”   “你不必管联姻之事,只需你喜不喜欢。”桑渺以为桑红衣是不喜欢联姻这种方式。   “不喜欢。”桑红衣想都没想。   桑渺这可没话说了,自家闺女油盐不进啊。   “有没有理由?”可他真的好好奇。   “真想知道?”桑红衣抬眼。   “嗯。”桑渺委屈的点头。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女婿了,所以成亲的事你就不必再费心了。”桑红衣直接就说了,一点铺垫都没有。   “??????”桑渺脑袋上顶着无数个大问号。   “找好了?女婿?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谁?”桑渺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幸好他心脏还不错,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桑红衣指了指地面,意思是下界的,但桑渺却理解错了意思,惊疑道:“?飘渺宫的?天师府的?谁?难道是君不负?”   桑红衣一脸的生无可恋,心说你怎么就逮着君不负那边去想了呢?于是也不打马虎眼了,干脆直接道:“下界的,神兵城少主,苏伏。”   “那小子?”桑渺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不是君不负,倒是松了口气。   他挺喜欢君不负那孩子的,可是一想起他天机一脉的身份,和天机一脉从前那些短命鬼,他的心就透心凉。   他现在还不知道他闺女已经能够酿制出能够医治天道反噬的酒来了,君不负绝对可以活的很长。   桑渺对苏伏倒是知道一些,只是从前两家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流,所以有点懵。   “你们是怎么勾搭到一块儿的?”桑渺好奇极了。   “什么叫勾搭到一块儿的?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明明是他勾引的我。”桑红衣一句话一个大转弯,桑渺险些被被她憋死。   “好好好,你说了算。那他是怎么勾引的你?”桑渺眼神空洞,显然是被他闺女雷的不轻。   桑红衣突然满脸是笑,扭捏着道:“当然是你女儿我太有魅力,他一个把持不住,就……嘿嘿嘿嘿。”   桑渺生无可恋。   刚刚他还在站在岳父的角度里好一通嫌弃苏伏这个未来女婿,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已经开始替苏伏感到了忧虑。   这要不是他自己的女儿,白给他都不要。能不能镇的了夫纲啊?   “你就认定他了?”桑渺又问。   “嗯。”桑红衣点头,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他飞升了?”桑渺又问。   桑红衣摇头:“没有。”   “那他天赋还不如你,你怎么就看上了他?”桑渺嫌弃脸。   “你天赋还不如我呢,我也没嫌弃你当我爹啊。”桑红衣理直气壮。   她说的好有道理啊,差点被说服了是怎么回事?   桑渺心里那个不忿啊,嘴上也犟着:“我怎么天赋就不如你了,你爹我可是圆满境,你才哪儿跟哪儿?”   “我现在什么境界?”桑红衣斜着眼问。   “才大圣境初期而已嘛。”他还故意加重了‘而已’的音调。   “你用了多久才修炼到大圣境?我用了多久?你不会算?”桑红衣撇嘴。   “好汉不提当年勇!”桑渺反驳道。   桑红衣对自家爹这孩子气实在没辙,于是道:“好,那就提现在。我现在什么修为?”   “不就是大圣境初……咦?巅峰了?”桑渺大惊。   肯定不能是刚刚说着话就晋升了的,那么就是她隐藏了修为?   “你修炼到巅峰用了多久?”桑红衣问着,在桑渺眼里看来那叫一个嘚瑟。   桑渺抹不开面子啊,闺女修为涨太快也是一种压力。   于是,他依旧不服输道:“你爹我现在可是圆满境!圆满境懂吗!比大圣境虽然只差一个小境界,但不可同日而语。且你爹我能越级而战。”   “你能越级我就不能吗?”桑红衣斜眼道:“要不我现在突破一个?和您老人家平起平坐,再重新建个宫门和你打擂台,到时候,我能酿酒,小鳞炼丹,小歌是战斗界的杠把子,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后浪推前浪。”   “你这是在威胁我?”桑渺吹胡子瞪眼吼道:“我可是你爹!”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你是我娘。”桑红衣一句话,桑渺直接就泄气了。   这孩子废了,不听话了啊,心啊,冰冰凉啊。   见桑渺一脸的委屈幽怨,桑红衣也不再开玩笑了,而是从储物戒掏出一件东西,道:“说起来,爹,你最近有见过羽姨吗?”   桑渺不知道自家闺女为何突然提起羽巧巧,就道:“她之前似乎来宗门找过我一次,不过当时我正在闭关,所以没见到面。不过,她似乎有事先回去了,只说她还会再来的,只是再就没见她来过。”   “你就不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桑红衣万分嫌弃自家老爹的迟钝。就这么追女孩子的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你那是不了解你羽姨,你羽姨的本事可不小,还用你这小毛娃娃担心?”桑渺反倒嘲笑起桑红衣的杞人忧天了。   桑红衣那个气啊,瞪着桑渺怒道:“你再说我是小毛娃娃,信不信我分分钟突破给你看!”   桑渺哭笑不得,这不就是小孩子脾气吗?   桑红衣将手中的羽毛递给桑渺,而后道:“这是我去炼器城时遇到了执法者秦云,他让我带给你的,说是当时羽姨似乎在炼器城发布任务,很着急,又知道了秦云与你是好友,所以就托他将这羽毛交给你。只是当时你在闭关,东西送不到,后来他又闭关了,事情就忘记了。还是见到我之后他才想起来,于是就托我将这东西交给你。”   “这个应该是羽姨的羽毛吧?可有什么说头?”桑红衣总觉得羽巧巧不会莫名其妙留下一根羽毛就什么都不说。   桑渺接过羽毛,将外面透明的牌子震碎,开始打量了起来,而只是观察了没一会儿,大约盏茶的时间,桑渺的脸色就突然一变,随即阴沉着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   桑红衣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就这么想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桑渺突然道:“红衣,我要外出一趟。”   “去哪儿?”桑红衣被桑渺突然的话弄的一愣一愣的。   “去算盘山。”桑渺语境低沉,眼中有什么情绪闪过。   “算盘山?妖族的地盘?”桑红衣一顿,又继续道:“羽孔雀一族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你羽姨没有明说,但当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才急着离开。如果事情解决了,她至少该传个信儿来,但既然没有,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桑渺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现在有些乱。   “爹,你喜欢羽姨吗?”桑红衣突然问道。   “说什么胡话呢!我和你羽姨是朋友。”桑渺有一瞬的慌乱,有一瞬的茫然,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喜不喜欢的问题。   “可羽姨没将你当做朋友。”桑红衣笑了笑继续道:“羽姨已经和我坦白了,她说她喜欢你,但你却有顾虑。”   “她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桑渺似乎有些抱怨。   “爹,喜欢就去把人家给追回来,不喜欢也说清楚,别吊着人家还对你抱有希望,最后错过了对的人。”桑红衣劝道:“如果是顾虑我的感受那大可不必。如果是从前,可能我不容易接受这样的事情,但现在,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只要你喜欢,那我就喜欢,无论那个人是羽姨还是谁,我都是支持你祝福你的。”   “臭小子!”桑渺的鼻子有点发酸,但其实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羽巧巧。   羽巧巧对他的感情他很清楚,要说不感动,怎么可能?   可是,一来,他是真的顾虑着女儿的感受,二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对对方有没有真的感情。   他有些茫然。如果这份感情只是一时兴起,结合到一起最后又是一个桑渺和江雪馨,那么桑红衣是不是也太惨了?   自己是不是也太惨了?   “你和你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桑渺又皱起了眉头。   他能感觉到桑红衣是真的放下了,不是强颜欢笑的那种。可是,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母女的感情又岂能轻易丢弃?   哪怕江雪馨之前对待红衣如此刻薄,红衣依旧视她为亲娘,一直在讨好她,如今却真的再也没有半点留恋,定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伤害到死心麻木,才会于一切变成无所谓。   桑红衣笑了笑,将那些年发生的事大概的讲了一遍,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仿佛讲着他人的故事。   听着听着,桑渺由愤怒转为了无奈,最后一声叹息道:“是爹对不起你。若不是当年我坚持要她……”   “别别别,爹你可千万别后悔。你一后悔我可就没了。”桑红衣哭笑不得的止住了自家爹的愧疚,而后道:“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换取未来那么多人喜欢我疼我爱我的日子,我赚大发了。以前的事,就当我倒霉,现在苦尽甘来也不错。”   桑渺被桑红衣这比喻给逗笑了,却也放下了这一段过往。   “爹,如果你对自己的感情不能肯定,就趁着这一次,去弄清楚吧。不过,你得带着传音符和传送符,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独自冒险。否则,我做梦都诅咒你娶不到老婆。”桑红衣恶狠狠道。   桑渺正感动着,突然听到最后一句,他特别想脱了鞋拿鞋底子抽死这个小兔崽子!   “你也准备着吧。”桑渺瞅了桑红衣一眼,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准备什么?”桑红衣一脸茫然。   “自己猜。”桑渺笑了一声,但就不解释消失在屋门外,留下桑红衣一人站在原地茫然不已。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徒还要队长?   在桑渺留下的那句‘自己猜’之后,桑红衣真的自己猜了很多天,也没猜明白自己该准备的是什么,而就在十天后,府主亲自为她送上了答案。   一大清早,府主就派了人将桑红衣叫到了议事大殿,这里是发布宗门任务的地方,也就是不得不完成,必须要完成的宗门任务都是在这里发布的。   桑红衣自从来到天师府,还没有接过任何一个必须要完成的宗门任务,所以她还有些好奇,这一次的宗门任务是难是易,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这一系列的想法从脑海中钻了出来。   她倒是不怎么害怕,更多的其实是兴奋。   议事大殿其实并不是很大,比起整个宗门的大小来说,它甚至不如她的酒仙殿来的大气,但是,这里似乎自带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有来到这里的弟子,哪怕前一秒还在嬉笑打闹,下一秒踏入门中就会变的安静沉稳。   不是它带有什么魔力,而是那种严肃的氛围扑面而来,然后就再也闹不起来了。   桑红衣踏入议事大殿之时,已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了,一个是君不负,另一个她不认识,看起来长的有点凶,脸上一道拇指粗细的伤疤,就在嘴角处,看起来有些怪异。   “桑师妹来了。”君不负主动和桑红衣打起了招呼,他现在真是喜欢死桑红衣了,因为她的酒,自己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而且修为稳固了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的君不负,与其说是仙风道骨,不如说更加明亮开朗了一些,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儿,但看起来却更舒服了。   压在心头的隐患解除了,整个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种改变是源自于骨子里的,就连君不负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这就是桑师妹?”那个长的有点凶的男子嘴一咧,笑起来竟然还有点憨厚的感觉道:“我叫陆以,擎天宫的,桑师妹你那酒还有没有?”   那叫陆以的男子哈哈的笑着,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神色。   他现在是大圣境中期的修为,所以叫‘大圣境初期’的桑红衣是师妹也没什么错。   桑红衣也没打算拆穿自己的真实修为,凡事留一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陆以如此热情,桑红衣自然也不能冷脸对人,于是笑道:“酒是管够的,只是不知道陆师兄喜欢喝什么酒?”   “我弟说,桑师妹的酒,每一种都好喝,所以不拘着什么种类,只要是酒,对我这个酒鬼来说,就是佳酿。”陆以笑哈哈的说着,看样子还真的是个酒鬼。   “你弟?”桑红衣一愣,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人的脸。   “陆虎啊,我亲弟。”陆以豪爽的说道。   果然。   桑红衣心道。   都姓陆,都是擎天宫的,长的仔细端量的话,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只是这兄弟俩有些有趣,陆虎长的一脸斯文,看起来像个书生,但却是个炼体的行家,打起架来勇猛无比,跟他的体格看起来完全不相符。   反倒是陆以,长相凶狠,体格强壮,但人却很随和,笑起来带点憨,带点温柔,看起来却很舒服。哪怕是嘴角的那块伤疤也显得有些可爱。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一个粗壮的大老爷们竟然会让她觉得……可爱……?   桑红衣觉得自己是不是坏掉了。   见陆以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她笑着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赶了出来,又掏出一壶酒丢给陆以,然后就看到了君不负无奈的笑容。   陆以拿了酒,拔了瓶塞就往嘴里灌,那喝酒的姿态那叫一个豪爽大方,满满的江湖气儿。   “陆师弟昨晚才刚回来,之前他一直在外面历练,整整两年多都没有回宗门,这一次突破了大圣境,宗门规定没有特殊的意外必须要回宗一趟,所以他这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君不负给桑红衣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说我那酒中仙的大门整日整夜的敞开着,按说不至于让陆师兄喝不着酒。”桑红衣笑笑。   陆以这一听,就开始抱怨起来了道:“桑师妹,你是不知道啊,本以为酒这东西哪哪都有,所以离开宗门之前,这傻脑袋也没想着多带些,就寻思着到了当地现买就好,谁知道我那个师父专门给挑深山老林里去历练啊,难得出了深山老林,又跑极地冰原,那破地方哪里有卖酒的嘛!我这个心里苦啊。”   陆以这就抱怨开了。   当初离开宗门历练就是师父的主意,而且去什么地方,师父都给他规划好了,甚至亲自领着他去。   在师父火眼金睛的‘看守’下,别说偷懒去买个酒,就是吃的都得自己在林子里想法子解决。   可以说,这两年的历练,简直是惨无人道啊。   现在,他回来做宗门任务那是没办法,做完了任务,他还得再回去继续历练。   用他师父的话说:想偷懒?美得你!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陆以唉声叹气,然后眼睛突然一亮,对着桑红衣道:“这次回去之前,我一定要备好足够解馋的酒,桑师妹,你师兄我就要帮你做笔大生意了,不给些优惠?”   “好说,保管叫师兄满意。”桑红衣笑着。   她最喜欢酒鬼了。没有酒鬼她怎么挣钱去?   “哼,这才多大一会儿,这就勾搭上了?”此时,门外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桑红衣皱眉,陆以也跟着皱眉,待看清来人的面目时,陆以除了一丝不快之外,还有点尴尬。   君不负扶额,这位主儿来了,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太平了。   “嗯,长的是不错,难怪那么会勾人。”这女子绕着桑红衣转了两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就像是在看山上的猴子,让桑红衣很想撕烂她的脸。   “陆以,你是昨晚才回来的吧?这么快就勾搭上了,难道是睡过了?”那女子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意。   “雪师妹!”君不负都有些气了。   桑红衣现在对他们天机一脉来说那简直就是国宝,是团宠啊,真把这位爷给得罪了,整个天机一脉都会站在她的身后,到时候门雪的下场能好了才怪。   “君师兄也帮着你,看来你果真有几分门道。”门雪冷哼,看着桑红衣的脸色略有不善。   “你娘若是没有教过你要如何和人相处,我可以教教你。”桑红衣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过,她俩认不都不认识,哪来的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难道这人喜欢陆以或是君不负?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啊,她已经有她家苏伏了,其余人都油盐不进了好不好?躺着就被砸个锅这种感觉可不好。   “啧啧啧,瞧瞧瞧瞧,真是好大的脾气,觉着自己已经是大圣境了,就能对师姐无礼了?要不要师姐我教教你该如何尊敬长辈?”门雪被桑红衣的态度给激怒了,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冲了一些。且她真的觉得桑红衣虽说年纪轻轻已是大圣境初期,可毕竟和大圣境中期的她没有可比性。但同时,她也清楚,桑红衣的年纪小,天赋也比她好,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大圣境了,往后只会把她越甩越远。   她听过桑红衣的传闻,从冰人境到大圣境,对方只不过用了不到两年。   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整个十七阶梯,这样快的晋升速度也是不正常的,除非她有过什么特别的际遇。   或者是身负什么强大的功法。   又或者是身怀什么强大的法宝。   可是不管是什么,都让她觉得嫉妒。   门雪捏着桑红衣的下巴,眼中是赤裸裸的恶意,那种恶意,就像是她将桑红衣当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一般,让桑红衣觉得莫名其妙。   桑红衣眼眯了眯,似笑非笑的直面着门雪眼中的恶意,而后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捏在自己下巴的手给拍开,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单手提起。   门雪大惊失色。   她已经防备着桑红衣的出手,却毫无防备之力的被捏住了脖子。   这种感觉,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大圣境初期?   她真的是大圣境初期吗?   “桑师妹!”君不负见桑红衣出手,连忙阻止道:“手下留情。”   桑红衣看了眼君不负,也知道他是未来的宗主,所以总要给几分面子,故而没有用全力道:“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招惹过你。你可知道,听你像只鸟一样在我面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我多想一巴掌拍死你让世界就此安静?若不是看在君师兄的面子上,我还真不在乎这里死上个把人。从此刻起,给我闭上你的嘴,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聒噪,否则就废了你的修为,缝了你的嘴。我又不是你妈,没理由惯着你的臭毛病。”   桑红衣一把将门雪丢到了门外,好死不死的撞上一个人,然后就是‘哎呦’一声,对方摸着屁股进门抱怨道:“谁这么没有道德胡乱丢垃圾?”   桑红衣看了此人一眼,得出了这个人应该非常讨厌门雪的信息。   那么大个人,他又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出来被丢出去的是谁。既然他说那是垃圾,两人应该是非常不对付的。   “这位是……桑师妹?”来人见这里头就桑红衣一个陌生人,立刻就想到了她的身份道:“桑师妹桑师妹,我是夏凡,你快叫我夏师兄啊。”   桑红衣被这位的热情弄的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长的有点矮,只到自己的脖子处,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头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发毛。   “他是夏凡,自小就在天师府长大,是夏长老的外孙,他的身高是因为他练了一种功法,以后都长不高了,但是实力很强。虽然他现在也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不过他入门比你早,所以你叫他一声师兄倒也不为过。”君不负给桑红衣介绍道。   “夏师兄。”桑红衣笑着叫道。   “哇!桑师妹真乖!师兄要给你奖励!”夏凡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拍着手道:“喏,给你。”   桑红衣莫名其妙的接过手里的一只……呃……兔子?有点发懵。   活的。这是要让她养起来的节奏?   “夏师弟,你将这个送给桑师妹?”君不负反倒先一脸的惊诧。   桑红衣寻思着这难道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夏师弟,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我和你要了那么多次,你一根兔子毛都没给过我!”陆以捶胸顿足。   桑红衣的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号。   “陆师兄,你有桑师妹好看吗?”夏凡理直气壮道。   陆以无言,你开玩笑呢。   “何况,桑师妹可是我的师妹,师妹是用来好好疼爱的。”夏凡一本正经。   桑红衣处在神游状态。   “桑师妹,那个垃圾是你扔出去的?”夏凡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问道。   他话音刚落,正赶上门雪又自己爬了回来,正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这里的所有人。   特别是将她扔出去的桑红衣和骂她垃圾的夏凡。   “一不小心手滑。”桑红衣没否认,但这回答却让门雪有了想再次冲上去杀了她的冲动。   “所以啊桑师妹,师兄真是太喜欢你了!这个垃圾就该这么手滑出去,以后记得多手滑几次,知道了么?”夏凡好像特别兴奋。   桑红衣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她偷过你家的兔子?”   夏凡没想到桑红衣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于是乐的哈哈大笑道:“兔子倒是没偷过,但是她长得那么丑,还敢觊觎我的美貌,真是太恶心了。”   桑红衣有点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了。   实话实说,门雪长的不丑。一点也不丑。   年纪比他们大一些,但修仙者嘛,几百几千岁的看起来也和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门雪的长相虽不算惊艳,但也有一种独特的美,但是她的眼神却让人很不舒服,感觉和那张脸十分的不相配,将原本的美丽给彻底打回了原形。   “她啊,还向陆师兄示爱被拒绝了,所以看什么女人都不顺眼。”夏凡给桑红衣说道。   桑红衣不禁想起了萧红鱼。   虽说情况不同,但她们仇恨别人的逻辑当真是如出一辙。   他们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就没有资格得到。你得到了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就打你骂你仇恨你。   从夏凡的嘴里,桑红衣了解到,这个门雪是一个特别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   这可能是一种什么病。她喜欢别人喜欢的很快,但失去兴趣也很快。所以,一直以来她有很多男人,仗着姿色,总有上钩的。不过,没过多久,她就会去选择新的男人,现在的这个就不了了之了。   按说这毛病吧,愿意上钩的是他自己的问题,你情我愿的谁也怨不着谁。可人家不愿意的总该有点择偶的自由吧?   但她不,你不喜欢我?那是不是因为你看不起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我那么好!   于是,她自我催眠下,就觉得那些不答应她追求的人是眼光有问题,是看不起她,于是她就开始仇恨这些人。   而她的仇恨是会扩散的。   她不仅仇恨拒绝她的男人,还仇恨任何和这些男人交流的女人。   这种交流无论是相互喜欢还是只是说了句话,互看了一眼,总之就算是擦肩而过没说话的,可能都会被她脑补成有一腿。   可以说,无论是夏凡还是陆以,甚至是君不负都深受其害。   整个宗门里的男人,就没几个不厌恶她的。   桑红衣觉得自己可能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从修仙以来,她真的是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奇葩逻辑,叹为观止。   “这兔子好好养着,将来或许会对你有大用。”夏凡说着,眨了眨眼。   桑红衣看着手中的兔子,也不知道这兔子的用处是什么,夏凡还故作神秘就是不说。桑红衣将兔子放入了万物之书内,然后万物之书突然说道:“少女,你这寻宝兔是准备清蒸还是红烧?”   “寻宝兔?”桑红衣一愣,忽略了破书后面的那些话。   “跟你家苏伏的寻回鼠差不多,都是能寻宝的宝贝,不过它不如寻回鼠的是不能规避危险,但也是不错的灵物了,你这个便宜师兄还算是大方。”万物之书解释道:“不过这兔子现在还小,没长成,还没什么大用,把它养大了,你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大堆宝贝的坐标,偷着乐吧你。”   桑红衣没想到这兔子是这么好的东西,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算了,她以后找机会回个礼就是了。   不过也得先跟人道个谢。   桑红衣刚刚准备和夏凡道谢,那边府主出现了。   在府主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的看向府主,等待着府主的吩咐。   “刚刚挺热闹的,在做什么?”府主笑着问道。仿佛他真的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一样。但其实他明明就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交流感情。”其他人不说话,只有桑红衣说道。   “交流感情好啊,之后的任务你们就要一起完成,所以提前交流下感情是个不错的选择。”府主笑着对众人道,却在众人都低头的时候白了桑红衣一眼。但没有责难。   这事儿本来就是门雪的错,桑红衣躺着中枪,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你们几人,都是最近晋级大圣境的人才。我天师府的规矩,凡有弟子晋级大圣境,便可成为宗门长老,可另外开宫,也可继续留在现在的宫中,由你们自己抉择。”府主说道:“但是,在成为长老之前,你们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算多困难,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你们却不能随意糊弄宗门,必须尽力完成。”   桑红衣立刻打起了精神。   但其他四人似乎没什么感觉。   “这个任务就是,需要你们去收一个徒弟。”府主道。   “哈?”桑红衣有点懵。   就这?   要知道,别人收徒可不像她这样,有万物之书这么个严格到死的家伙在把关。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只要收个还过得去的徒弟就算是完事了。   桑红衣顿时对这个任务没了兴趣。   她收徒弟可是很挑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个符合条件的?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大临朝。你们的弟子,就在大临朝等着你们。”府主还想说点鼓舞士气的话,可惜底下的人都不配合。   天师府的规矩是如此的。一旦到达大圣境,去收个徒弟,回来就能成为长老。   这五个人里,除了桑红衣和君不负之外,其他人收徒都没啥要求。但桑红衣的徒弟起点高,至少要万物之书认同。而君不负的弟子,得有天机一脉的天赋。   “这次就由你们的桑师妹带队,一路上要听你们桑师妹的话。”府主突然又道。   众人都看向了桑红衣,只有桑红衣有点懵道:“府主,让君师兄……”   “就你带队。”府主说一不二。   “不是,府主,我问一下,这次去就是收个徒弟?”桑红衣举起手来。   “嗯。”府主点头。   “收徒还需要队长?”桑红衣很不理解。到地方了,大家各自去找自己的弟子去,要什么队长?   “就是一个名义,你桑红衣收徒的本事宗门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你来带队,让其他人也沾沾运气。”府主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桑红衣想拿大白眼子翻死府主。   “收完徒后,不急着回宗门。带着你们的弟子,去云中海边缘帮助抵抗海族,在他们拿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你们的长老之位才算是尘埃落定。”府主又对众人说道:“记住,你们的弟子修为还不够时,绝不能深入云中海深处,只能在边缘活动。击杀的海族种类不限,积分就按照宗门制定的标准进行。你们不得帮助弟子作弊,需他们亲手击杀的海族才能作数。你们将海族打成重伤,再让弟子击杀是不作数的。”   府主嘱咐道,显然以前是有人这么干过的。   “府主,那如果我们收的徒弟是没有修为但天赋不错的,那要怎么办?”桑红衣问道。   “那就在大临朝待着,直到他的修为能够击杀海族的时候再去。”府主看了桑红衣一眼,知道桑红衣教徒弟都特别的快。看看越人歌和方逆鳞就好了,越人歌现在已经突破到神皇境中期了。   前天刚突破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临朝   大临朝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身为九州域九大势力之一,这里的不会修仙的普通人却是最多的。   平民百姓在这个修士为尊的世界里很难存活,但大临朝是个例外。   皇帝临渊是个暴君,世人皆知。他脾气暴躁,善用杀伐手段,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对待自己人也要看心情。   但,他是个暴君的同时,却也是个明君。   很难想象这两种属性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但临渊就是如此。   凶狠暴虐的手段下,他又是个治国有道的皇帝,将整个大临朝治理的井井有条,至少百姓算是安居乐业,所以,尽管在官宦阶层他是个难以伺候的暴君,在百姓心中却有着很高的不可代替的地位。   临渊是个精力很旺盛的男人,光是后宫佳丽就不止三千,儿女更是多不胜数,少说也有几百个。这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却很少有人肯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找老婆生孩子身上。   但帝国要传承,子嗣尤为重要,所以传宗接代这个事情,对临渊来说就是个尤为重要的问题,所以他不厌其烦的制造着无数的继承人候选人,也就导致了他的子女为争夺帝位互相杀伐成了家常便饭。   但临渊并不管这些事,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们厮杀。用他的话说,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有资格成为大临朝的下一任帝王。   只是,任凭他的子女如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于临渊而言,一点也没有要将皇位让出来的打算。   修士的寿命很长,只要一直在进步,到了后来甚至可以长生不死。只要临渊的野心一天没有消散,这个王朝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桑红衣不知道府主为什么将收徒的地方设定在了大临朝。   大临朝是九大势力之中很特别的存在。   临渊的高傲也是出了名的。   其他的宗门势力或多或少都有互相联系,联姻者更是数不胜数,但临渊却不屑这些。   他不刻意与任何势力交好,一切都顺其自然,得罪人的事他也未曾怕过,因为他武力够强大。   整个大临朝,甚至于是整个九州域,整个十七阶梯,修为最为接近创世境的人就是他。   平日里他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但若是有人敢威胁到大临朝的安危,便要承受他无边的怒火。   而整个大临朝,能够时常见到他的,只有那些每日里上朝的大臣,即便是他的子女想要见他一面也不容易。   桑红衣等人来到的是大临朝的都城,天都。这里是大临朝最为繁华之地,天子脚下,热闹非凡。   这里修仙者很多,但平民更多。且平民在这里是受保护的,不是完全不能杀,只是不能无理由的滥杀。若是没有缘由,或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平民如何对你不敬如何该死,杀死平民在这里是要获罪的。   而一直在各处巡逻的就是大临朝皇帝临渊亲手训练的一支队伍,称为王师。在这天都之内,王师拥有绝对的杀戮权利,是根本不需要讲道理的存在。   桑红衣他们找了个酒楼坐下,听着往来的人谈论着天南海北的事情,桑红衣却很喜欢这种气氛。   这种更接近于江湖的气氛。   酒楼虽然很大,但装潢却很似她的酒中仙,浓浓的江湖豪气。   酒是大碗的酒,肉是大块的肉,平民与修仙者坐在一桌谈天论地,武者与仙人同桌吃饭饮酒,别有一番风趣。   平民之中有武者,会的是功夫。那些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多些武力的,大多是没有天赋灵根无法修仙的人,但根骨上佳,可以修炼些粗浅功夫防身,所以他们所练的功夫被人称为武功。   这些人所混迹的,就是江湖。   大临朝鱼龙混杂,但什么都不缺。无论是需要修仙的资源还是情报,都有专门的地方提供。   它就像一个完整的世界,哪怕不与任何势力联合,它依旧是独一无二的王朝,九州域的霸主之一。   而这一切,全都是皇帝临渊带来的。   既霸道,又平和。   听起来很矛盾,但桑红衣却很容易的就融入了其中,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带些人气儿的氛围。   “队长师妹,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说法没有?”夏凡眨眨眼,对这热闹的氛围欢喜不已。   “最容易收集情报的地方就是酒肆茶楼饭馆这样的地方,收徒弟这事儿急不来,做人家师父也是需要缘分的。所以不如先吃饱喝足了,再慢慢找。”桑红衣叫了一桌子酒菜,看来并不只是一开始就想要将任务给做了的。   别人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但她的徒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哪怕是个记名弟子,也至少得是谢聘婷这样的水平,人家之前好歹还是如玉宫的大师姐呢。就这,还被万物之书给嫌弃的不得了。   “有些人,也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是个名义,莫非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做我们这些人的队长?”那门雪酸不拉几的说道,很显然这确实是个特别记仇的,一点小事就能记一辈子,何况桑红衣差点把她给掐死。   “你爱听听,不听滚,别在这里叽叽歪歪影响大家的食欲。”桑红衣反正是没打算惯着她的。一路上这位主儿可是找过不少碴儿,可惜她遇上的是桑红衣,怼人界的祖宗,愣是一句脏话不带的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生闷气。   而且她还不敢动手。   毕竟也不是桑红衣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个桑红衣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刚见不久,就将陆以和夏凡治的服服帖帖,完全站在了她那一边。   就连君不负这个从前万分神秘的家伙也帮着桑红衣说话,她自己反倒成了被孤立被排斥的那一个,当真是气死个人了。   门雪并没有意识到,论及他们为何这么快就站在了桑红衣一边,她自己惹人厌的性格与毛病才是将他们推向桑红衣的主要原因……之一。   “队长师妹威武霸气!”夏凡拍着手掌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夏师兄,陆师兄,君师兄,你们这次收徒可有什么条件?”桑红衣自动忽略了门雪,问众人道。   “我收徒怕是不会容易,天机一脉的隐患一旦解决,也该是吸收一些新人的时候了。若是有天机一脉天赋的最好,否则宁缺毋滥。”君不负有些发愁。天机一脉的传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普通一点的,不适合被他收为亲传,因为他的亲传弟子,将来可能是要接掌天师府府主之位的。   虽然这一天还远,但这是他的第一个徒弟,是最有可能继承他所有衣钵的徒弟,所以不能随意敷衍了事,必须要仔细的寻找。   “我们擎天宫乃是炼体一脉,自然就要找那些根骨坚硬体魄强大的弟子,至少要能承受得住炼体功法的打磨,也能忍受无尽的枯燥与乏味。”陆以叹气:“随便找个人敷衍了事倒不难,只是君师兄的话,都是自己第一个弟子,总不想要敷衍了事,想找个贴心的,能继承自己一身本事的。”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要找就找个看着顺眼的。能入了我的眼,就一定是优秀的。”夏凡眼睛闪亮亮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纯粹。   “哼!只问些无用的问题,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多此一举!”门雪不屑的冷哼。   “又没问你你闭嘴。”桑红衣淡淡的瞥了门雪一眼,懒得再搭理她。   可门雪却越发的恨了,桑红衣对她的无视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队长师妹想找个什么样的徒弟?”夏凡好奇桑红衣的标准。   这位桑师妹在天师府可算是名声赫赫了,除了酒酿的好,还是桑长老的女儿,她自己的修为增长的也奇快,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这一手收徒的本事。   她还没飞升的时候徒弟倒先飞升了,按说人往高处走,鸟向金枝栖,飞升之后,拜一个更强大的师父乃是再寻常不过的生存之道了。   何况他们的师父修为还不如他们,连飞升都没有飞升。   可面对府主都想收他们为徒的诱惑,他们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们虽没有天机一脉的天赋,不能如君不负那样成为将来府主的继承者,可身为府主门生,哪怕不是天机一脉的人,地位也是不言而喻的。   但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而仅仅是一年而已,他们的师父就来了,进入天师府的时候,已是神皇境的修为,修为远超过他两个弟子。   这种奇快的晋升速度,就连他都感到好奇。   而这才多久?都已经大圣境了,一年的时间和他二十几年的修炼追平,这种修炼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这也是他不惜第一次见面就将寻宝兔的幼崽送给她的原因。   这样的人,不宜得罪,最好交好。   何况,爷爷早就想要与桑长老结盟。他和桑红衣打好关系,这种结盟会更容易且更牢靠。   他个子是矮,但心不矮。他才不是门雪那个白痴,根本没有任何的仇恨,却主动招惹一个这么强大的存在。   现在桑红衣是不如她,但是以桑红衣修炼的速度,追上她的修为可能只需要几个月。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也不知道这门雪自我感觉良好在哪里。   他倒也想向桑师妹取取经。像是越人歌和方逆鳞这样的弟子,哪怕只收着一个,也是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   “天赋不强的怕是没戏了。”桑红衣摇摇头。   众人心说废话,谁不想要那天赋好的?可天赋好的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有就有,都是需要机缘的。   桑红衣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她所谓的天赋可不是他们眼中的那种天赋,那要比他们所想象的天赋还要强大数倍不止。   至今为止,除了谢聘婷这个记名弟子,无论是越人歌还是方逆鳞,亦或是洛书和叶红鲤,他们所得到的功法,最次的也都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即便是谢聘婷的功法也是来自于三十三阶梯,只是是三十三阶梯最低等的功法罢了,还没被万物之书看在眼里。   在这不上不下的十七阶梯,想要找到那种能够修炼三十三阶梯功法的弟子,就算翻遍整个九州域也未必能找出几个来,何况这次的范围还只是在大临朝而已。   “听说没有,十八公主好像是要出嫁了。”桑红衣这边还在为弟子的事发愁,别的桌上的客人却在谈论着各种消息,交换着各种渠道。   桑红衣等人立刻静下来听。   这事儿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涉及到皇族,与霸帝临渊有着一些关联,所以难免好奇。   “你哪儿听来的消息?”邻座之人似是不信。   “宫里传来的。外头的人还不知道,但在宫中早就不是秘密了。”这头发像个丸子一样的汉子说道。   “那说来听听?”邻座之人知道这丸子头的弟弟在宫里当差,于是好奇问道。   “都在传十八公主要嫁入大荒,那里土地贫瘠,人也野蛮,按说娇滴滴的宫主怎能去这种地方受苦?可帝者子女众多,十八公主又是个不受宠的,被三皇子当成了棋子,去与大荒的太子联姻。苦了十八公主了。”丸子头小声说道。   若不是桑红衣他们就在他邻桌,又都是大圣境的修为,恐怕还真听不真切。   “大荒的太子?我记得曾有传言,大荒的太子不能人道是不是真的?”邻座之人惊道。   若大荒太子真不能人道,十八公主嫁过去不是要守活寡?   “可不是说。”丸子头叹息一声:“可大荒的皇帝也就那么一个儿子,不能人道也不能废了成全了外人,为了维持这脸面,十八公主嫁过去也是必然。大荒连年侵犯周围小国,虽我大临朝不惧他们,但若真与其开战,短时间也难以将这仗打完,还容易被其他宗门钻了空子。若是牺牲一个十八公主就能平息大荒的野心,倒也值得。”   “只是,大荒飞沙漫天,天高路远,十八公主一个姑娘家……”邻座开始替十八公主感到可怜。   可是,帝王之家从来无亲情,更是尔虞我诈如同家常便饭。在享受着王族所带来的荣光时,该需要你牺牲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徒全凭心情   对于十八公主的事,桑红衣倒是有所耳闻,当然,熟是不熟的,可是也是听过一些传闻的。   临渊帝那么多的子女,这个十八公主之所以让桑红衣记得住,就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软弱太善良了。   你以恶意待我,我以良善回之,听到过很多关于十八公主的传闻,但是桑红衣本能的就觉得,这个十八公主要么就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心机重的人。   是哪一种桑红衣不知道,见都没见过,是美是丑,她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说’而已。但是,关于大荒的事,她却是略知一二的。   大荒其实就是一片沙漠,那里居住着一些民风彪悍的人。因为沙漠里资源有限,不足以让国民存活的时候,就只能侵略一些周边的小国。   临渊帝虽是暴君,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的事似乎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对周边的小国秋毫无犯,而大临朝强大若斯,其他小国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这些小国反倒成了大临朝的保护线,将大临朝拱卫在其中。   大荒就是这些小国的其中一个,但是整个沙漠比起这些小国加起来都大,实力也要雄厚一些。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给了大荒一些可以与大临朝抗衡的信心,才会觉得临渊帝会怕了他们的进攻与威胁,开始提出一些非分之想。   十八公主的事临渊帝知不知道尚且不知,但关于底下子女间的争斗,临渊帝都是处于放养态度的,根本不去插手。   而这一次,十八公主出嫁的事,是三皇子一手经办,这也是他为了帝位而付出的筹码,可能在临渊帝预期的争斗范围之内,即便是临渊帝知道了,也未必会出面阻止。   十八公主是怎么被三皇子忽悠的答应了这个条件桑红衣不知道,但是,邻桌所说的大荒太子不能人道的事却不是假的。   大荒的太子,专横跋扈,有着大荒人专有的蛮横,同时心比天高。   他是大荒的太子,大荒皇帝唯一的儿子,无论他做了多少错事,出于传承的考虑,他的父皇都不会将他给废了重立太子,所以他似乎有恃无恐,成了大荒一霸。   然后有一日,他调戏了两个女人。   一个叫任秋秋,一个叫楼明月。   这是两个惹不得的女人,他们分别是两个霸主级势力的首领。   任秋秋来自秋水阁,楼明月来自仙人楼。   两人分别是秋水阁与仙人楼的宗主,九州域九大势力的两个唯二的女首领。   大荒这太子也是倒霉催的,好死不死的就这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于是他悲剧了。   他没有被杀,却被废了男人的功能,成了一个无法行床笫之事,无法生养后代的废物。   这对大荒皇帝这个一脉单传的人来说,太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一脉就等于是绝后了。   大荒皇帝当然不是不想再生几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除了生下这么个儿子之后,无论找多少小妾,无论行多少房事,但却始终无法再生下一儿半女,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要断子绝孙了,大荒皇帝自然不让了,于是仗着大荒地广想要去仙人楼和秋水阁讨回公道,却让他忘了大荒虽地广但人稀,资源贫瘠,修为孱弱,被仙人楼和秋水阁分别打了出去,大荒帝重伤,才认识到自己的弱小,自此也不敢再找仙人楼与秋水阁的麻烦,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以后,不仅失去了男人的能力,甚至连仇都不能报的大荒太子,他变态了。   他的心态一日比一日扭曲,可惜没什么用,一个这样的废人,翻不起多大的浪,所以其他势力自不会在乎,本国的那些势力也有些蠢蠢欲动,于是,这时候,大荒与大临朝的这一次联姻,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就实在是太让人玩味了。   “他们三皇子这么个玩法,你说临渊帝知不知道?”夏凡显然也听过大荒太子的传说。   这件事涉及到了九大势力的其中之二,仙人楼和秋水阁,身为九大势力之一的天师府,其中还有紫英宫这样的情报机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么有名的消息?   “临渊帝很少出山,一心修行,想要突破创世境,现在可能正在衍化小世界的阶段,未必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以十八公主的地位,即便是知道了,临渊帝也未必会管。帝王之家的亲情,听着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能将自己的亲妹妹推入火坑,这个三皇子倒是个做大事的人。”陆以哼了一声,显然不大看的惯三皇子的作态。   他也有兄弟姐妹,家中姐姐弟弟都有,他算是中间的那几个,兄姐疼他,他也疼爱弟妹,所以十分不能理解那种明知道对方是个无能,最后还亲手将妹妹推入深渊的行为。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他却也知道,皇家就是如此。不止皇家,很多世家都有这个毛病,与家族的荣耀比起来,个人的牺牲似乎成了微不足道的事,就算是他陆家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只是比较幸运的是,他们这一家兄弟姐妹的感情都很好,不需要去担心谁会把谁给卖了。   “这些事听听也就算了,不要轻易介入皇家之事。这个临渊帝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自己可以放任自己的子女互相厮杀不断,却未必愿意看到外人插手他的家事,你们都注意着些。”君不负提醒道。   别说临渊是个帝王,就算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愿意别人来插手自己的家事。   “插手?算了吧,吃了力还不讨好。他们大临朝的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骄横跋扈。他们的爹能这么做是因为有可以骄横跋扈的资本,至少人家修为通天,可碾压众人。但那些温室里的王子公主们,仗着临渊帝的那点名号,还真以为自己就是站在山巅的人物了,徒惹笑话罢了。”夏凡似乎深有体会,于是道:“见到那些皇子公主们,最好绕着走。这群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给他们爹面子还全然不知,非得将人惹怒了大开杀戒才算完。当年有个公主,非看上了某个路人的仙宠,人家好说歹说她也不听,买不下就要明抢,最后被人一剑给灭了,才知道对方是试剑庄的人。”   夏凡说起来就觉得好笑道:“试剑庄的人都是一根筋的人,练剑练到忘我,何曾在乎过什么皇子公主的身份?人家打路上过,谁也不招谁,偏有那不识好歹的,最后被杀了,不也不了了之了?”   “临渊帝就不管?”桑红衣好奇。   就比如她家那个爹,护短是出了名的。要是谁真的杀了她,她爹绝对能去掀人家祖坟的坟顶。   但临渊帝似乎完全的放任了他子女的死亡,也不为其出头,也不插手纷争,如同一个看客。   “这些子女对他来说,就如同是陌生人一般。他们的存在,只是因为帝国需要继承人,而继承人需千锤百炼方能脱颖而出,如此,除了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其余人的死活都不重要。”君不负摇摇头。   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挑选方式,但也不得不说,这样挑选出来的人,确实也是成为枭雄的好苗子。   “客官你们点的菜已经齐了,请慢用。”正在桑红衣他们讨论着的时候,店小二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要转身离开,却突然被夏凡叫住。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露出招牌的笑容。面对客人时应该如何笑能够讨人喜欢,他常年做着这份工作,早就摸熟了规律。   “你叫什么名字?”夏凡歪着头问。   “回客官的话,小的叫王小丫。”店小二恭敬道。   “王小丫?”夏凡一愣。一个男孩子,叫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是那种土土的小名儿,实在是有些好笑。   王小丫似是看穿了夏凡的所想,于是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叫客官笑话了,小的从小体弱多病,家父就为小的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说是好养。”   “可修过仙?”夏凡又问。   “以前也想着修炼过,但始终一事无成,光是修炼资源就不是小的能负担得起的,故而就到这里打几份工,挣点银子和灵石,再去换来一些资源,自己摸索着练。”王小丫自然看得出来这几位都是修仙者,且还都是大能,于他这样的冰人境小菜鸟而言,对方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于是,处事就需更谨慎些。   “你没有师父?”夏凡又问道。   “没有,小的自小家穷,就是修仙也是偷偷摸摸自己偷学来的,只是后来被人逮着了,被打了一顿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许靠近。只是小的不怎么死心,一心想要修仙,改善家中生活,可真的触到了修仙的门槛儿时才发现,修仙所需的时间、精力与钱财都比养家糊口要多的多。”王小丫也有些伤神。   “就没想过放弃?”桑红衣突然问道。   “想过,好说也学了一招半式,在普通人面前装装样子倒也足够生活了,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想着将来能飞天遁地,连做梦都是翻江倒海,脚踏祥云,成仙成神,娶个仙子媳妇儿……”王小丫自己说着都不好意思了。   “拜我为师如何?”夏凡看着王小丫一脸的窘迫却也觉有趣,于是问道。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见夏凡逮着个店小二问东问西,他们就猜测可能是夏凡动了收徒之心。   只是,他们一点也看不出这店小二的资质好在哪里?夏凡怎么就认定了他了?   桑红衣也不知道,至少在万物之书看来,这人没啥特别,连谢聘婷都不如。不过,万物之书的起点太高了,不具备合理性。   “拜师?”王小丫有点懵。   自己这算是走了运了还是倒了霉了?   如果对方真有收他为徒的意思,那肯定是走运的。毕竟人家什么修为?一看就知道是高人无误。   如果对方是逗他玩儿,或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那就是倒了霉了。可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哪里特别能得高人一眼相中,所以他有点害怕。   “拜我为师,从此后你就得跟我回宗门修炼,这里是不能待了。但修炼的资源,自然就由我这个师父来提供。你的修炼之路走岔了,得及时弥补,否则轻则一事无成,重则还可能练出问题来。现在还来得及,如何?做个决定吧。在我们吃完了这顿饭,离开这里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说着,夏凡就把王小丫给打发了。   桑红衣一脸的无语,心说,你给人家思考的时间会不会也太短了?   吃顿饭才需要多少时间?   夏凡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他收徒就凭他看着顺眼,资质,哪怕一般般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需要开宗立派,对于弟子,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   他今天突然看这王小丫顺眼,那么他就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机会向来是稍纵即逝,所以能不能抓的住,就看对方自己的觉悟了。   他只有吃这顿饭的时间可以给他,吃完了这顿饭,离开了酒楼,从此后天大地大,他与他的缘分就此终结。   所以,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从此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就看对方的觉悟与运气了。   “少女,不要小看了你这便宜师兄。你的这个夏师兄,做事全凭心意,这种状态反而是最为难得的。”此时万物之书突然道。   桑红衣点点头。   万物之书继续道:“自古以来,最容易取得顿悟的,大多都是心灵纯粹的人,最容易成为圣尊一样存在的人,也是他这样的人。他这种人,只需一个机缘,可能就会一飞冲天。这种人是最纯粹的,但未来也是最捉摸不定的。你最好交好他,正好他也在努力的交好你。”   万物之书的话很明显。夏凡这种人,心思纯粹但不愚蠢,他是纯净的,却不是单纯不晓事的。   这种人贼精着呢,但是却没有花花肠子。   所以,与这种人交好,其实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桑红衣很喜欢夏凡的直来直往。有时候,直球才是最戳心的。   还没等饭吃完,那王小丫就又来了,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犹豫,干脆直接的就朝着夏凡处躬身道:“师父,我愿意拜您为师。”   “那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夏凡的徒弟了。”夏凡笑呵呵的朝着君不负他们道:“君师兄,陆师兄,桑师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我会好好调教他,争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去云中海边缘猎杀海族获取积分。所以这几天的活动我就不再参加了。最好等你们全都收到了弟子,咱们一起出发。”   夏凡很自然的又忽略了门雪的存在,哪怕在王小丫跟桑红衣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夏凡还特意提醒了一句道:“这个人就不用问候了,反正她也不稀罕”。   一句话,将门雪气了个吐血。   王小丫乖巧的照做,退到了一边。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们俩去青楼做什么?【为pengchenn打赏加更】   夏凡自己都没想到,刚来大临朝的第一天,他就将收徒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而王小丫的天赋虽不算卓绝,但好在很珍惜这次的机会,所以修炼起来很是勤奋。   王小丫独自修炼的时候,夏凡就喜欢到隔壁房间去找桑红衣下棋。   说来也奇怪,其余人都外出转悠着满世界找徒弟去了,偏桑红衣不紧不慢,似乎对收徒一事悠哉悠哉的,不见半分着急。   君不负和陆以都曾来和桑红衣取过收徒经,可惜桑红衣的收徒经历与途径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   桑红衣不是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用。   万物之书所能侦查的方位很宽广,但是却还没有感应到适合收徒的存在,所以桑红衣只能等。   与其满世界的乱撞,还不如等万物之书将能侦查的方位都侦查一遍,找到大致的方位再出去转悠来的有效率的多。   桑红衣落下一子,嘴角勾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夏凡趴在棋桌上唉声叹气道:“桑师妹,你又赢了,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下棋?”   夏凡鄙视桑红衣这个骗子,却又不服气道:“再来一盘!今天誓要赢你!”   夏凡干劲满满,桑红衣倒也不觉无趣,本来就没什么事做,有个人陪着解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一次,桑红衣才刚刚落下一子,对面的夏凡还在思考着要如何将桑红衣扼杀在棋盘里的时候,桑红衣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夏凡的一脸惊愕中露出一个神秘微笑。   “怎……么了……”夏凡被桑红衣笑的有点发毛,看着他这个桑师妹笑的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桑红衣。   “我的弟子,可能出现了。”桑红衣收到万物之书的提醒,他感应到了大临朝天都之中确实有她可以收徒的存在,只是却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在哪里,具体的方位还需桑红衣自己去寻找。   但这不重要。有了收徒的对象,就代表自己又可以多学会一种功法,这让桑红衣久违的有些期待。   “桑师妹你收徒还自带感应的?”夏凡表示不理解。这比他全凭心情的收徒技术含量要高太多了。   “我得去找找看了。”桑红衣早就没什么心情下棋了。   “我和你一起去啊。我还从没见识过你收徒的过程。”夏凡这好奇宝宝被勾起了好奇心。   桑红衣没有拒绝。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她也想交好夏凡。   两人刚出门走出没两步,就见门雪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走了过来,显然她刚刚出门回来,就碰见了桑红衣和夏凡从客栈里出来。   要说门雪以前可是看上过夏凡的,可惜夏凡厌恶她厌恶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躲着,自然是看不上门雪的,更不稀罕让自己去做门雪众多男人中的一个,所以见桑红衣和夏凡这么要好的有说有笑,她的清奇逻辑立刻冒了出来,冷哼着一声道:“勾搭完了陆以,这次是夏凡了吗?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桑红衣黑线,心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水性杨花?论水性杨花界的祖宗,你门雪排第二,谁敢认第一?   不过,这两天和门雪互怼已经习惯了,桑红衣张口就是一句:“我理解你的感受。谁让你没长我这么一张美丽的脸,却偏想要所有男人都喜欢你呢?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长得比你好看,刺激了你。”   桑红衣现在已经深得了毒舌的精髓,往往两三句话就说的门雪吹胡子瞪眼没脾气。虽然她没胡子。   门雪气的直跺脚,最后恶狠狠道:“不要脸!自己说自己长的好看!”说完还‘呸’了一声。   桑红衣没生气,而是一脸愧疚道:“怪我怪我,不该对自己认知的太深,也不该这么诚实。”说完就又转头和夏凡道:“那么就由夏师兄来说吧,夏师兄,我和门师姐比起来,谁更好看?”   夏凡见桑红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于是一边忍着笑,一边又嫌弃的看了门雪一眼道:“她怎么有脸和你比?”神情是那么的震惊。   门雪觉得她被气的又要少活十年,眼中越发闪过怨毒之色。   而桑红衣和夏凡笑着转身,根本不在意门雪那如同谁欠了她灵石一样的表情,一会儿的工夫就消失在了门雪的视线之内。   “桑红衣!夏凡!你们给我等着!”门雪眉头皱在一起,让她那双本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眼睛显得更加的阴冷。   她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砸了一地的桌椅,才冷静了一些。   而桑红衣和夏凡却没心没肺的笑着,感觉针对了门雪一番之后神清气爽。   就在桑红衣在街上走着的时候,街对面横冲直撞过来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灰头土脸,身上有些狼狈,桑红衣一见此人,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拦下那孩子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桑红衣,不知为何这个大姐姐要挡住他的去路,但还是防备道:“我叫公输弈。”   “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绝伦,可愿拜我为师?”桑红衣暗道运气好,当街就能抓来一个徒弟,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到自己身上了呢?   “你神经病吧!”那名叫公输弈的孩子却嗤笑一声,一脸不屑,横冲着就跑。   桑红衣愣愣的看着这孩子远去的背影,有点懵。   她怎么就神经病了?她是真心想收徒的好不好!   桑红衣不知道的是,公输弈原本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家道中落,就被家人带着去了一个小村庄生活。   这个小村庄人家虽不算多,只有几十户,可再是家道中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们公输家在小村庄的日子倒也不清苦。   家中落魄,让公输弈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也曾想着有朝一日若能修仙,家中长辈何至于要看那些高官大吏的脸色生活,可是他的家庭有些银子是不假,但和修仙者比起来,萤火与皓月的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渺小。   于是幼小的公输弈总想着有朝一日要成仙,让家里人扬眉吐气,然后,他就遇上了一个神神秘秘的小老头。   那小老头打扮的就跟个叫花子一样,一脸的神秘兮兮,说他骨骼清奇,天资奇好,特别适合修炼,说他手上有秘籍可以卖给他,于是骗走了他所有的零用钱。这是他几年时间攒下来的零用钱,一朝全被骗走了,在小小的公输弈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而刚刚桑红衣偏偏说了和那老骗子差不多的话,公输弈对桑红衣能有好脸色才怪。   桑红衣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有了短暂的错愕。但错愕之后,被夏凡的笑声惊醒,她连忙意识到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能够成为她弟子的存在,于是想着要追,但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她下意识的一躲,一条鞭子就擦着她的转身的一瞬间打在了她原本站立的地方。   “贱婢!给本公主让开!”后头一个穿着铠甲的女子,手执一条长鞭,骑着一匹金色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撞翻了好几个摆着摊子的小贩,蔬菜水果掀撒了一地。   那自称公主的女子扬鞭之后立刻就离开,看都不多看桑红衣一眼,桑红衣这个暴脾气,要不是急着追徒弟,绝对会上去让这个狗屁公主知道花儿究竟为什么这样红。   被这脑残公主一打搅,那孩子早就跑没影了,桑红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冷着一张脸像是要吃人一样。   “少女,不要担心,本大爷在他身上附着了一缕气息,以后还能找着他,跑不了,先去另一处,把那里的徒弟搞定再说。”还好万物之书体贴,还知道放点追踪的东西,否则这徒弟就算是白白错过了。   “还有一个?你之前说的不是这个?”桑红衣一愣,她以为万物之书说的就是这个公输弈,还在寻思自己运气这么好,刚出门就碰上对方迎面跑过来,说自己不是天地主角都不信的,原来竟然还有一个?   “不是,先去收了另一个,再想这一个的事。”万物之书说道,语气里还有些迟疑。   桑红衣因为在想着另一个徒弟的事,没有发现万物之书迟疑的那一瞬,但万物之书却确实有些忧虑。   他虽不是天机一脉的人,善预测未来,可他毕竟曾是混沌灵宝,对一些事情的感知力很强。   刚刚那个孩子,他命中与桑红衣确实是有一段师徒缘分的,可是,他的命里有一劫,这一劫却又显示的很模糊。   万物之书没有明说,桑红衣便和夏凡来到了万物之书感应到的另一个弟子所在的地方。   烟红柳绿。   这是夏凡的第一反应。   胭脂味重的要呛死人。   这是桑红衣的第一反应。   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巧笑着迎来送往,桑红衣觉得自己一定是走错了地方。   “破书,我的新徒弟在青楼?”桑红衣有些茫然的问道。   “我查探到的确实是这个方向,不过这里竟然是个青楼?”万物之书似乎也有疑惑。但桑红衣却完全不相信它真的不知道。   “烟柳绿庄?还是个高级青楼?”桑红衣直到现在也是不敢相信的,于是问万物之书道:“你可能感应到我这新徒弟是男是女?是风尘女子还是嫖客?”   “进去瞧瞧不就行了?”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道。   “进去?还瞧瞧?你没见那些姑娘看我的眼神?你见过哪个女子逛青楼的?”桑红衣正在挣扎,自己是不是该回去换套男装,才不会被这些青楼女子像是看异类一样的看待,也能不让那些嫖客把她当成风尘女子那样笑的那么淫荡?   “桑师妹,你这是要请我逛青楼?”夏凡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向桑红衣,还有点兴奋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我们进去瞧瞧吧。”   桑红衣看了夏凡一眼,从夏凡的眼中没有看到一点他对这些风尘女子的鄙视与厌恶,没有喜欢,也没有嫌恶,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有随着好奇而来的兴奋。   “这位爷可是新客,从前从未见着过的,可是有了相好的姑娘?”此时,这烟柳绿庄的老鸨子出了门,一出门就奔着夏凡来了。   “来来往往这么多的客人,妈妈都记得住?”夏凡问道。   “妈妈我别的本事没有,来往的客人可是我吃饭的本钱,那模样啊,一记一个准儿。”老鸨子似乎对自己这过目不忘的能力很是得意。   “这位姑娘……也是来逛窑子的?”老鸨子疑惑的看向桑红衣。   他们做这行的,从不避讳这里是窑子的说辞。就算打扮得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卖笑卖肉的地方,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她这烟柳绿庄在最开始不过是个再小不过的青楼,当年她还是楼里的姑娘,容姿也出色,亲眼见着那小小的屋子变成了这庄子,没变的只是这里依旧是风尘之地,换上了华丽的外衣,也掩盖不了她们出身风尘的低贱。   其实她很清楚,她们确实是低贱的,尽管做这一行的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低贱,但在别人眼里,她们也就是个妓子,逢迎卖笑,靠着身子勾着财主,哪有半点高贵之处?哪怕长着一张再美丽的脸,也就是个风尘女,别人提起的时候,神情大多是嘲讽的。   她自己也清楚,她楼里的姑娘同样清楚。   因为她们自己也是看不起这行当的。若不是当初无处可去无法可想,但凡有条路的谁也不愿意自甘堕落的做这一行。   就像她,家里遭了灾,一路逃亡到天都,爹爹死在了路上,娘拖着病体照顾着三个弟弟妹妹,说不得要卖上一两个孩子才能让其他人活下去。   最终她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偏又有个色中饿鬼的老爷和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母夜叉。母夜叉不去找那老爷的晦气,反将一切赖在她头上,卖身契一扣,就将她送到了青楼。   楼里的姑娘哪个都不是自愿的,全是各种无奈之下被送进来的,没了活路,也不能眼见着未来无望就去死,所以得过且过,忍着忍着也就这么活下来了。   她不是没见过女子来过青楼,但来青楼的女子通常不是来寻欢的,而是来找茬儿的,要么是自己的相公在楼里有了相好的,往来频繁,冷落了原配妻子,要么就是为人母的来揪儿子回去,称再来这种地方就打断他的腿。   像桑红衣这种站在青楼前这么平静的姑娘,她确实是很少见的。   但她也不能不防着,也许是先礼后兵呢?   “怎么?这楼里有规矩女子不得入内?”桑红衣好笑的看了眼对她有所防备的老鸨子,也想到对方怕是将她当成了来找茬的嫖客‘家属’了吧。   “这倒也不是,只是姑娘,咱们楼里有楼里的规矩。咱们楼里的姑娘干的就是这一行,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家的男人管不住,可不是咱们姑娘的错。”老鸨子果真是有防备的。   她也无奈,上次来了个黄脸婆,见着他们姑娘直接一刀甩了过来,好好的姑娘就破了相了,想要恢复,那得用仙人手段,他们干这个的,要是能巴着仙人,岂不成了福分?还用在这里混日子等死?   “妈妈不用担心,我可不是那些来找茬的,不过是想见见世面罢了,也是被这位给拖着来的。”桑红衣瞬间就把夏凡给卖了。   可怜夏凡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在桑红衣的暗示下,不得不接受了拐带姑娘逛青楼的罪名笑哈哈道:“没错,是我带她来的,我家姐姐,平日里豪爽不输男儿,生撕猛虎,脚踩蛟龙不在话下,一直都好奇这青楼里是个什么模样,非逼着小爷儿带她来瞧瞧,小爷儿也是架不住我家姐姐的威胁,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夏凡张口就来,一句实话没有。   不过,他这可萌可萌的小个子,说他是桑红衣的哥哥恐怕还没人信。   “真的?”老鸨子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两眼,心说竟还有这等奇葩的姑娘,非对青楼感兴趣,于是道:“既不是来打架的,我这烟柳绿庄打开门来做生意,男的女的都不拒。姑娘既对咱们青楼感兴趣,不妨就进来瞧瞧真实,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也不妨直说,叫她们给姑娘弹弹小曲儿唱唱小调儿还是不麻烦的。”   “如此甚好,妈妈带路。”桑红衣笑着让老鸨子走在前头,后边她揪过夏凡,恶狠狠道:“夏师兄,你这是刻意报复吗?”   “没有啊。”夏凡的目光特别的真挚,真挚的桑红衣节节败退了。   “少女,待会儿你就多叫些会弹琴的姑娘来,你徒弟怕就在那些人之中。”万物之书提醒道。   “破书,这次的功法与琴有关?”桑红衣好奇,既然万物之书这么说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老鸨子将桑红衣和夏凡带到了房间内,叫人上了一桌子的酒水糕点果盘,然后问夏凡和桑红衣道:“两位,可有相好的姑娘,我去给二位叫来。”   “第一次来,哪知道这楼里的姑娘哪个好哪个差,这样吧,我这人爱听小曲儿,烦妈妈带些琴弹得好的姑娘来让我挑挑如何?”桑红衣笑道。   “这好说,姑娘既有要求,妈妈我自是要极力办到的,只是这银子……”老鸨子开始谈价钱了。   “银子好说,妈妈尽管去就是。”桑红衣直接掏出了一袋金子,看的老鸨子眼里放光。   这么多的金子,就算是叫了她们楼里的花魁也是绰绰有余的。   老鸨子带着金子心满意足的走了,随后进来了一群擅长弹琴的姑娘,足有十几个,随便挑的节奏。   桑红衣仔细感应着万物之书的变化,终于,它翻开的那一页上突然出现了‘伏魔册’三个大字,和一把古琴。   “看来我的弟子就在她们中间。”桑红衣总算是满意了。不仅找着了徒弟,还逛了青楼,倒也是不枉来这一趟。   “公子和小姐想听些什么曲子?”其中一个姑娘摆弄着房里的琴,问道。   “你们随便弹你们拿手的曲子,最后我会留下一人,不过打赏是少不了的。”桑红衣豪爽的又掏出了一袋金子。   “多谢小姐赏。”姑娘们干劲满满。   她们其实最喜欢接这样的客人,不用陪着那些又老又丑又恶心的男人睡觉,还能拿到不菲的赏银,只是弹弹琴,唱唱曲儿,她们也省心省事。   于是为了银子,姑娘们拿出了拿手的绝活,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桑师妹,你的徒弟就在她们之中?”夏凡拉过桑红衣小声的问。   桑红衣点了点头。   “哪一个?”夏凡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应了一圈儿,也没找出来是哪个符合桑红衣的条件。   “那个。”桑红衣朝着其中一人指了一指。   “那个?”夏凡一愣,问道:“看起来愁眉苦脸那个?”   桑红衣一瞧,可不是愁眉苦脸呢吗?其他姑娘见了金子眼睛都放光了,就她在那发呆。其他姑娘吹拉弹唱努力展示自己的时候,她还是在那里发呆。   “她莫不是看上了哪个穷书生,相思成疾?”夏凡摸着下巴推理道。   “为什么这么说?”桑红衣倒是好奇问道。   “戏本里不都是这么唱的?”夏凡一脸见着鬼了似的表情道:“桑师妹你莫非没看过戏?”   桑红衣哭笑不得,心说你这都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戏?   谁会想到有一日夏凡竟是一语中的,那穷书生没多久就上门了。   而陆以在路上走着,心不在焉,险些被石子儿绊倒了,好在他是修仙者,不至于摔得狼狈,否则传了出去,丢不丢人?   老远处君不负在和陆以打招呼,陆以却没注意到,所以让君不负也好奇陆以这是怎么了,就两步走上前去询问。   他现在心情很好,他今天见着一个有着天机一脉天赋的人,不过他也没急着上前收徒,他还想考验一下这个人的心性。   “陆师弟,你这是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听见。”君不负见陆以还在发呆,就问道。   陆以这才发现君不负竟然在他身边,于是犹疑道:“君师兄,我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君不负见陆以突然顿住,于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嗯……”陆以犹豫着该不该说,但最后终究没敌住这颗八卦的心道:“我好像看到桑师妹和夏师弟去了烟柳绿庄。”   “烟柳绿庄?那不是青楼?”君不负一愣,随即不信道:“你是说桑师妹和夏师弟?”   “嗯。”陆以憨憨的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许是看错了吧?他们俩去青楼做什么?”君不负压根就没往收徒这上头想。 第一百六十章 等我回来,必娶你为妻   桑红衣和夏凡在烟柳绿庄喝了一天的‘花酒’,听曲子听的耳朵都长了茧子,但收徒的事却没有任何进展。   桑红衣看上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徒弟,据她自己说名叫清荷。是个于风尘女子而言很清雅很脱俗的名字。   但是,清荷明显太过心不在焉,即便是弹琴也曾弹错了好几处,她自己却丝毫未有发现。就连夏凡都听的清晰,而作为弹琴人,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用手指撩拨着琴弦,人却在发呆。   桑红衣再傻也知道她有心事,于是到了后来,她们便开始闲聊起来。   然后桑红衣便知道,这个叫清荷的女子的一些事。   很巧,叫夏凡猜了个十之八九。   清荷原名闵芷荷,来烟柳绿庄才不到一个月。她原是清原人,自幼家中贫苦,有弟妹共七人。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传宗接代看的很重,尽管家贫,但却确实没有少生,到了后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总要牺牲几个孩子,要么送人,要么卖了。   当时她是自愿将自己卖到青楼的,可怜的是看那青楼华丽,来来往往的人衣着光鲜,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大户,便自己找上门去,谁晓得一步错,终身也没能逃出这个地方。   而她的三弟自宫去宫里做了太监,二妹将自己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做丫鬟。她们直到现在也在往家里送钱,供养着体弱多病的父母还有弟妹。   在清原的青楼里,她是打小就被培养的,如何卖笑,如何讨好那些有钱的大爷,纵使她不想,却逃不脱那些无情的鞭打。   慢慢的,她就认命了。   第一次接客是十二岁,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方却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她很害怕,缩在被子里动都不敢动,对方倒是个很温柔的人,许是见她是真的怕,于是轻声安慰,一夜什么都没做,就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离开,就当是她的任务完成了,对方什么也没和妈妈说,还包下了她,整整半年多没用她再接别的客人。   她对那人是感激的,久而久之甚至觉得就算是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那个人也无不可。他家财万贯实力雄厚,即便就这么包着她一辈子也不是难事,只他一人,从今后她再也不用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那么将自己交给她也无不可。   她说服自己,甚至做好了要献身的准备,但那人却再也没来。   直到十几天后,她才听到了一则消息,说那人家中破败了,似是得罪了什么新来的一个什么官儿,还是个告老还乡的,实际上已经不在朝上了,只是他的门生故吏多,也无人敢得罪。   清原是他老家,他是准备回来盖一座祖祠,盖在最为繁华的地方,让他的祖宗后代也享受着所有人的艳羡膜拜,于是,就相中了那人手中的一块地。   这是起因,中间的过程是什么,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她无从知道,但结果就是,那人得罪了这个告老还乡的官儿,最后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被扣了个什么罪名,剩下的人全都被判了流放。   后来,那人死在了流放的途中,死因是什么,是真的受不住风吹雨淋?还是被人杀了灭口,也没有人知道。   那之后,有个早就被发还了卖身契的老管家找到了她,给了她一沓的银票。老管家说那人早就知道这次他可能活不了了,全家也会因此而遭受连累,所以,提早给了他一笔银子,将他的卖身契发还,然后托他在他死后将这些银票送给她。   那人说,她还小,还没受过青楼里的姑娘需要忍受的那些不得已,所以,拿着这些钱,想法子为自己赎身,因着她还没破身,去个远一些的地方,还能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老管家说,那人和他说过,他虽去过不少次青楼,毕竟男人嘛,但十二岁的孩子他还从来都没有试过。妈妈说有新货色的时候被忽悠着也就顺水推舟了,本想试试新花样,但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的时候,别说是清荷,就是他都很紧张。   他说,他的妻子嫁给他的时候也十六了,而当时,他还是个高挑英气的小伙子。如今,他都能做她的爷爷了,所以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他就有些下不了手。到后来,花着银子养着一个碰不得的人,每次一不开心了就来找她说说话,却也就轻松不少,他是真的有了一种她是他孙女的错觉。   所以,当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害的命运时,他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但他能做的不多,除了给她准备一笔赎身的钱,其他的他已无能为力。且也不能来看她,如果只是青楼里相好的女子也就算了,若被人知道他如同孙女般的关爱她,可能会为她引来无妄之灾。   那一瞬间的感觉,清荷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心中似有心弦被什么拨动,那种暖暖的,酸酸的,却又冷冰冰的感觉,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外人都叫她姜老爷,她不愿叫这么生疏的名号,问了老管家,老管家说是那人说的,不要告诉她他的名字。   他们的缘分,就止于此。   老管家在姜家待了一辈子,对那人忠心耿耿,所以那一日,离开之前,她突然问道:“老管家,你打算去陪他吗?”   老管家先是错愕,随即笑的很慈祥,他说:“我十一岁进了姜家,一开始是伺候的老太爷,因为笨手笨脚,总被打骂惩罚,且个子矮小如同豆丁,府中的丫鬟婆子奴才也都喜欢欺负我。当初我被罚寒冬腊月里在雪地里站一夜,冻的都要结冰了,是老爷经过时见了,就叫他的丫鬟给我送了碗热汤,和一件特别暖和的披风,才叫我活了下来。之后,老爷便要了我去身边伺候。那时老爷也才那么大一点,我看着他长大,说句不敬的话,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我比谁都要在乎他。如今他被人害死了,我无力为他报仇,但至少能去陪他,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继续伺候他,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怕他冷着饿着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是好?”   说着,老管家笑着留下了泪。   那一瞬间,清荷手中拿着那一沓的银票,却觉得很沉重。   她说:“不要死,我们一起为他报仇。”   老管家曾劝过她,不要为此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她该像老爷说的那样,为自己赎了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好好的过日子,过幸福的日子。   但她听不进去,她无法放任那人死的如此冤枉如此凄惨,官官相护,她知道即便是告状也无用,但她就是不死心。   她要为他报仇。   然后,她就成了真正的青楼女子,一条玉臂万人枕,迎来送往的赔笑卖肉,曾经差一点能为自己赎身去过寻常日子的女子,彻底的死在了那一日。   她不后悔。   即便她失去了清白之身,即便她再也不是曾经为了家里着想误将自己卖入青楼的善良女子,尽管她变的心机深沉,在陪着那些男人的时候想的是谁可以利用谁不能利用,但能为他报仇,她一点也不后悔。   最终,她靠着在青楼里摸出来的路子,成功的为他报了仇。   没有为他平反,因为官官相护她无处下手。   但她接待了一个江湖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人做事时绝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但她还是忍耐着,最终让那个人亲手杀死了他的仇人,也算是为他报了仇。   老管家一把火烧了那个盖在姜家老宅上的祠堂,最后他也留在了祠堂中,没有出来。   熊熊大火烧尽了最后一丝温度,冷冽下来后,只剩一把灰烬。   那时候的清荷,突然就泪流满面。   哪怕是收到那人死讯的时候,她也未曾这样哭过,却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她突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因为她寻找不到需要活着的意义了。   当初她放弃了从良的机会,为了给那人报仇,她心甘情愿的成了万千风尘女子中的一个。每日里陪着客人笑,陪着客人闹,心里明明恶心的要命,却还要摆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违心的让那些臭男人下次再来还要找她。   她厌恶自己,厌恶的不得了,可一想到这是在为那人报仇,一切的厌恶也就被尽数的收回心中,锁在一个角落里,不将它再放出来困扰自己。   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的仇,报了。她却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曾经被锁在角落的自我厌弃又一次逃了出来,狠狠的冲刷着她越见脆弱的心。   她想,可能一死了之会更轻松一些,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就打那断崖上跳了下去。   断崖其实不高,只是看着陡,她被一路的树枝撞得头破血流,骨头都断了两根,但却没死,反被一个书生给救了。   书生也是倒霉,只是打断崖下过,就险些被砸死,好在那断崖不高,书生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捡了个美人。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张温柔的脸,书生独自将她背了出去,寻了大夫为她治伤。他对她的来历一概不问,也不问她为何要自寻短见,但话里话外全是隐晦的劝慰,劝慰她不要再做傻事。   她其实不想死了。在鼓起勇气寻死之后没死成活了下来后,想死的心就淡了许多。   后来她知道这书生原本是去采药的,因为家中没有银子,他的老父亲又病了,只得亲自动手去采些药自己熬了给老父亲喝,没想到却采到了她。   她自己也觉着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   她曾偷偷的跟着书生回了一次他的家,她简直不敢想象那里会是人住的地方。   当年,她的家里就已经很贫穷了,但书生家却更穷,穷的连个遮风挡雨的瓦片都没有,房顶上是用很单薄的稻草铺起来的,雨天里稀里哗啦的,连屋子里也在下雨。   但是,书生从不抱怨,就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用心读书,准备来年进京赶考。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书生的老爹最终没扛过病魔的折磨,撒手而去,书生就跟失了魂一样,无心读书,人都变得抑郁起来了。   可他没钱,不能给老父亲下葬,只得想着卖身,先将老父下葬再说。   清荷哪忍心看这样的好人就这么葬送了大好前途,于是便出银子给书生葬了父。   书生万分感激,也是在那时候,他才知道,她救下的是个青楼女子。   但在书生的心里,青楼女子的定义并不是下贱,而是可怜。比他需卖身葬父还可怜。所以,当没有在书生眼中看到鄙夷与厌恶的那一瞬间,清荷发现,她可能爱上他了。   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却让她无法自拔。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接过客。和妈妈说了,以后卖艺不卖身,她虽依旧是出身风尘,却无法忍受将自己的身子再给那些别的男人玩弄。   妈妈多多少少的猜到了姜老爷的仇人死了的事可能她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倒也不怎么敢得罪的太过,卖艺不卖身也没什么,能赚银子,形式不重要,故而也就答应了她让她试试看。   清荷一手琴技很是出色。当年将自己卖入青楼后,各种才艺都要学,却唯独这琴她学的最快,也最喜欢,再加上自己谱些小曲儿,配上她清亮的嗓音,倒也引来了一群男人的追捧。   书生葬父后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他常常熬夜苦读,她偶尔会给她送些汤水,两人心中对对方都有些情义,但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特别是清荷。   喜欢归喜欢,爱归爱,但她不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自卑,她看不起自己。   书生也不说,只是偶尔看向清荷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复杂。   三年后,守孝期过,书生准备动身去天都科考,可这一路的盘缠却难坏了他。   清荷寻了一户人家,将手中的银子交给了他们,让他们给书生送去,就说是他们看好书生能高中,提前做的投资。   可书生何等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他临走前看向了远处,很大声的说了句:“等我回来,必要娶你为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清荷在那大树后躲着,手捂着嘴,眼泪啪嗒怕的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徒缘在大劫后?   故事到这里本该就结束了,无论男人遵守了诺言回来娶她,还是违背了诺言抛弃了她,她自己心里其实也该有一杆秤。   清荷心里其实明白,这个男人真的回来娶她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他没有考中状元也就罢了,若是中了,光是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妻,否则那些御史言官的折子就能砸死他。   他若是有心,能记着她的好,顶多为她赎了身,然后许一个小妾的位置。因为达官贵人家中,从未听过风尘女子能做正妻的,可妾室和通房却有不少,甚至有的是主母故意找来的同盟,为了稳固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清荷确实是累了。流落风尘的这些年,心态从未有过的疲惫。这样还是她自愿留在风尘之中,依旧是如此,那些被迫不得不逢迎卖笑的人又是何种滋味?   其实小妾也好,通房也罢,她只是想离开这个对方,然后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陪着他就好。   自卑的清荷从未想过她能成为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过去的妻子。   但是,男人没有回来,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了。   清荷对这种情况有所想象,在书生走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患得患失,想着将来书生飞黄腾达了,娶了美美的妻子,可能是宰相尚书家的千金,甚至可能是公主,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银子她有一些,但是那些年打点着为姜老爷报仇也用了不少,如今她身价不同,自是不可能用这么点银子就能赎身,那么她还要继续在这个炼狱里煎熬,眼见着心爱的男子娶了别的女子,夫妻过得和和美美,而她就认命了吗?   男人三年毫无音信,她本已经放弃了。可是偶然的机会听一个从天都来的客人提到,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叫琅耶,并不是她心爱的那个男人。   而且,科举三年一次,错过了上次,下次就又要等三年。而三年前,她心爱的男人似乎被卷入了什么事情中,没能参加考试。他的名字在科举的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名气了,客人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好像被谁给坑了,没能来得及参加考试,最后不得不遗憾的与科举失之交臂。   清荷一听这情况,知道喜欢的人并非是因为另娶他人或是抛弃自己才不回来的,她的心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正好,清原这边的青楼不知为何突然要选出五人送去天都的烟柳绿庄,于是为了能进京,她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得到了这个名额。   她想在这里找找心上人,无论他是为什么不回去的,至少她想确定他的平安。   这就是清荷一直以来心不在焉常常发呆走神的原因所在。   桑红衣和夏凡估摸着,清荷的这个心上人,他既是书生,又醉心科考,那么,无论因为什么而错过了三年前的科举,恐怕必然会不甘心。   他继续苦读三年,今年重新参加科考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只不过,他是否会如约的回去娶清荷,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   夏凡在眼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问道:“桑师妹,若他真的得以高中,却不依约娶了清荷,或是只纳她做个妾,又如何?”   “他若依约娶了清荷,就算得上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总能给他一场造化。若他不娶,亦或纳妾,夏师兄,我桑红衣的徒弟岂能那般不值钱?”桑红衣摇头。   她的徒弟,去给人做妾?开玩笑吗?   “可她若喜欢,就想留在他的身边呢?”夏凡却耸耸肩膀道:“我看你这徒弟对那个书生用情至深,听她言语间,总觉得即便是做妾于她而言也是一种归宿了。她自己若是一条路走到黑,你若强行拆散他们,怕是会被她怨恨。”   “人要走的多高多远,需要的是眼界。她的卑微源于她自己的出身,这让她自卑,觉得配不上高中状元的书生,能得一安心之地了此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结局。她可以说服自己去逢迎主母,去讨好夫君,是因为她始终记得她是风尘女子,出身青楼,会被人耻笑,也会连累书生被人耻笑。”桑红衣想想也觉得可悲。但凡出生好家庭的女子,哪怕生来穷困些,不到揭不开锅要死人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沦落青楼这种吃人的地方?   特别是清荷还是因为年少懵懂无知自投罗网的,无形中就显得更可怜了。   夏凡点头。这倒是真的。   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   想想宗门里那些女修,哪怕修为不高,在宗门地位不显,可毕竟是修仙者,在凡人之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在这种修仙者把持权力地位的世界里,寻常没有灵根与天赋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就要小心翼翼的许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两个修仙者斗法就能波及他们的生命,可能只是一些平常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让某些乖张的修仙者觉得是冒犯,出手便将之灭杀。   而沦落于风尘的女子,即便是在凡人的眼中都是低贱的,而她们的大多人,都不是自愿委身于此的,也实在是太过可怜。   “可她若是修仙者,谁敢耻笑她?哪个凡人又敢让修仙者为妾?”桑红衣冷笑着,又道:“她若瞧不起自己,我便为她重塑信心,她若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书生,我就让她高高在上。只要她有了实力,有了眼界,这世上又有谁能看不起她?又有谁配轻贱了她?那书生只是凡人,娶个修仙者做正妻还能委屈了他?真要到那时候,我们家清荷还看不看得上那书生还是两说呢。”   夏凡颇觉好笑,徒弟都还没收呢,这一会儿倒是先护起短来了。   那书生最好是能遵守承诺,否则往轻了说也是失去了一次大好机缘,往重了说,徒弟受了委屈的师父能做出什么事来,那可不好说。   这不,对方甚至不知道她有收徒的打算,这位就已经把对方看成了‘我们家清荷’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查查那书生的下落?”夏凡觉得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自家徒弟特别的刻苦用功,暂时就没他这个师父什么事了,下棋又总是输给桑红衣,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所以他急需一些事情来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虽然找个人也不算是什么能耐吧。   “那就有劳夏师兄了。”有人帮忙那更好,桑红衣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师妹’才有的待遇。   “别客气别客气,我可是师兄呢!师妹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夏凡似乎对自己是师兄这件事很是在意,一叫他师兄,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了。   桑红衣从君不负那里得知,闲云宫乃是夏长老的所建立,这位夏小少爷可是实打实的闲云宫小太子。但是,在夏家,他出生最晚,所以是最小的,闲云宫里又是男弟子居多,女弟子很少,所以哪怕有人叫他师兄,也都是男的,没个女子,夏凡觉得很不开心。   他最喜欢听宗门里的女弟子叫他师兄。他对那些人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但听她们叫他师兄他却能高兴很长时间,也算是个奇葩了。   桑红衣不禁开始脑补起来,若是有一天,她这个‘桑师妹’变成了‘桑师姐’,这位夏师兄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正在桑红衣想象着这画面的时候,君不负和陆以竟然结伴回来了,见到了桑红衣和夏凡在屋子里下棋,又见屋门没关,两人便走了进去,看了眼棋盘,君不负笑道:“夏师弟,你又输了?”   “君师兄,师弟也是要用来好好疼爱的,你这样刺激我我会伤心的。”夏凡苦着张脸,暗暗埋怨桑红衣是个骗子。   还不会下棋?不会下棋都能每次赢他,那要是会下棋,是不是要秒杀他爷爷?   他爷爷可是被称为棋圣的,他是他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败在桑红衣的手里?   最气人的是,一次都没赢过!   桑红衣笑眼弯弯,显然是对赢了夏凡的事有点得意,只是这种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就听那边陆以一句:“桑师妹,夏师弟,你俩去青楼怎么也不叫上我和君师兄?”   桑红衣刚准备拿起茶杯喝口茶,但一杯茶水差点没泼夏凡脸上。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陆以无辜的看着桑红衣,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和君不负打了个眼色。   “没什么。”桑红衣手一挥,桌上洒了的茶水消失无踪。   “陆师兄原来你好这一口?”夏凡朝着桑红衣眨眨眼,随即一脸猥琐的笑道:“陆师兄,虽然你不是师妹,但师兄有时候也是需要好好疼爱的。明日就带你去啊,陆师兄说说,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   陆以一脸的黑线,心说你们的重点呢?重点难道不是逛青楼的时候还带个女的显得很诡异吗?   “你们还真去了青楼?”君不负好奇。   桑红衣一个女子应该不会对青楼有兴趣吧?那么就应该是有事才去的。   桑红衣将清荷的事简单的给君不负讲了讲,君不负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那个清荷,原名叫什么?还有那个书生?”君不负突然就问道。   “清荷原名叫闵芷荷,书生叫洛阳。”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结了个奇怪的手印,闭着眼,眉头微皱。   “不愧是天机一脉的传人,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最强大的体质,之于你们家苏伏的圣兵之体对于炼器的作用。”此时万物之书却突然感叹道。   “他在测算未来?”桑红衣好奇。   “那是天机一脉独特的结印手段,结印之后,无需再费力摆放阵法就能预测天机。但是,这种测算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没有你的‘混沌’酒,他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根本不敢随意的使用这种手段。”万物之书对天机一脉倒是熟悉。   最开始,他也是有过一任主人的。这任主人的家中就有人拥有天机一脉的天赋,可以说,那个人应该就是天机一脉传承的始祖。所以严格上来说,桑红衣间接的就与天机一脉有了点关联。   不过这种关联还构不成因果,所以对桑红衣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君不负才睁开眼睛。   但是,他的表情很奇怪。   “君师兄?”桑红衣叫了君不负两声,君不负才抬头问桑红衣道:“桑师妹,这一次来大临朝,你要收几个弟子?”   “嗯?”桑红衣没明白君不负这么问的意义,但还是说道:“碰到有天赋的就尽量收下,倒是没有想过该有几个。”   “我这么问吧。”君不负想了想,又道:“桑师妹,除了这个清荷之外,你可还收过别的徒弟?”   桑红衣顿了一顿,问道:“在大临朝收的徒弟?”   君不负点头。   “就连清荷我都还没有正式收下,其他根本就没有收过……”正说着,桑红衣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是叫……公输弈?   “桑师妹可是想起了什么?”君不负有点紧张。   “之前在去烟柳绿庄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孩子,他的天赋不错,不过让他跑了,我还想着过些天去找他,将他收下,带回宗门培养。”桑红衣回道。   君不负眉头稍有舒展,但随即又皱的更深了。   “君师兄,可是她们有什么问题?”桑红衣心中一个咯噔。   “那清荷倒没什么,虽有些坎坷,但也不是大事。只是,我掐算天机,发现在这大临朝还有一人与你有师徒之缘,只是这个人有一劫难过,天机又飘飘忽忽,有些捉摸不透。”君不负也有点疑惑。   “应该就是那个公输弈了。之前本大爷见他时也觉得他会有一劫,只是他的命理有些奇怪,所以本大爷也不敢肯定。”万物之书一听君不负的说辞,立刻想到了之前它的感觉。   “破书你什么时候还成了神棍了?”桑红衣笑了。   “滚!”万物之书不说话了。   “君师兄,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桑红衣逗破书归逗,但对于徒弟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我也说不太清楚,天机太过缥缈,我只能看到个大概。”君不负沉吟一会儿,道:“天机显示,这人与你有师徒之缘,但又显示这师徒缘分是在那人大劫之后?”   君不负眉眼间全是疑惑,似是自言自语道:“可那人的劫难明明是死劫……”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屠村   但桑红衣对天机一脉的预测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命运之事捉摸不定,但是从这千丝万缕的命运之中找到某一个‘点’,这本就是天机一脉的本事。   君不负虽然还年轻,但他的体质是天机一脉万年难求的,这样的体质对于天机一脉的功法的领悟力是超前的。   如果不是害怕反噬一直压制,君不负早就成了天师府里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人了。   而他说公输弈命中有一劫,事情怕就是如此,就连万物之书都感觉到了,桑红衣只想早些见到公输弈,即使真有一劫,她也好事先有所准备。   顺着万物之书留下的线索,桑红衣等人一路寻着公输弈所在的方向而去。   出了天都城,桑红衣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公输弈的家不在天都,而是在郊外,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超乎想象。   毕竟,在天都城之内,随意杀戮是不允许的,除非有‘正当’的理由,但不管如何,王师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也很少会有人真的在天都城内大开杀戒,即便是皇子和公主也不敢。   但到了郊外,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王师会巡视整个天都城,但却不会管天都城外的事情。   天子脚下不出问题就行了,毕竟还是修仙的世界,杀戮就是根本。   而偏偏,公输弈所在的地方,离着天都城还有不少的距离。   桑红衣越发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她也在思考,所谓师徒缘分在大劫后才显像,这应该就代表公输弈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君不负却又说那个劫难乃是死劫。   桑红衣有些急。   虽说公输弈和她还不是师徒,见面还骂了自己一句。但她就是如此,面对早晚都会是师徒的结局,她的护短属性就已经开启了。   “糟了,可能还是没赶上。”此时的夏凡,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却透着严肃。   “夏师兄你感觉到了什么?”桑红衣问道。   “我们闲云宫的功法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我们可以操纵天空中的云,来感知很远之外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云,哪怕是乌云也无妨,若是遇到万里无云的天气,那就没办法了。”夏凡解释道:“我感应到不远处,那里有浓烟滚滚。”   “浓烟?”君不负的心猛的一跳,某种未来跃然眼前。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师徒之缘在大劫之后的意思吗?”君不负皱眉,随即叹息。   “我们走吧,再晚……也改变不了这些命运了。”君不负摇头。他的能力还不够,做不到凭空的逆天改命,暂时还只是以预测为先。   公输弈的命运已经注定,所以他才有此一言。   桑红衣心中一沉,却也没有说什么。   果真没走多久,就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浓烟滚滚,鸟兽飞散,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种惨叫声却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反倒像是厉鬼的嘶吼一般,叫人极不舒服。   走上前去,能隐约看到一个小村庄,村庄已经被火海淹没,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村庄之中,一些飘忽的影子来回的游荡,每一道影子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异常的刺耳。但桑红衣却皱起了眉头。   “这些影子是……?”陆以不知所以。   人死之后是有魂魄的,但是,马上死去的人魂魄是不会立即离体的,即便离体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它们几乎呈透明状,与周围的景色融于一体,除非遇见道士和尚一类的人可以轻易看到魂魄之外,哪怕是修仙者,没有修炼特别的功法也难以做到。   但是,此刻他们却切切实实的看到了这些影子。   他们不是透明色的,而是几乎呈黑色,在橘红色的火海之中也格外的显眼。   “怨灵体。”君不负脸色很差。   将一些纯净的魂魄变成怨灵体需要很多条件,也就是说,本身这座村庄的火海绝不可能是意外,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将人的魂魄炼成怨灵体的作用,一般是用来修炼邪功,当然也可能拥有别的用处,但如果没有人为的布置,是不可能产生怨灵体的。   “少女,那村子周围被布下了九阴散阳大阵,阵内还放了吸收怨力的邪器。这邪器,品质虽不如吞天塔,但是所为的恶事却是吞天塔的数倍。”万物之书为桑红衣解释了这村里为何会有怨灵体的原因,一切都在这座九阴散阳大阵之上。   “能不能感应到公输弈的存在?”桑红衣的脸色很难看。   无论是因为什么,哪怕就不是为了公输弈,摧毁一个村子,杀死村民,还用九阴散阳大阵将村民的魂魄全都变成怨灵体,这个布阵之人的邪恶用心,足以死上千遍万遍。   “这也太过分了。修士杀人乃是常事,但也该有度有规矩,原本就不该轻易对凡人动手,更遑论屠村这种事。”陆以的脸上全是愤怒。   “怨灵体只有凡人才能炼成,修仙者的魂魄充满了灵气,所以根本无法被炼制成怨灵体,也就是说,这个人需要怨灵体的时候,就只能猎杀凡人。”夏凡眼中也充满了怒火。   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等等!那个人是……门雪?”陆以突然惊叫,指着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个女子站在大阵前,红衣红裙,与之前门雪所穿着的那套衣裳一般无二。   “难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夏凡皱着眉,愤怒无比。   “她的对面好像还有人。”君不负摇摇头,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天师府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桑红衣眼一眯,周身杀气四溢。以她的锐利目光自然能看清楚远方的情况。   那个身着红衣的是门雪不假,可她对面的那个人,很眼熟。   “走吧,先下去看看,如果此事真与门雪有关,即便她是我天师府的人,也绝不能姑息!”君不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很显然,他已经十分愤怒了。   “最好不是她,否则我一定亲手杀了她!”夏凡对门雪的厌恶是源于骨子里的。   此时和门雪面对面的人看了眼前方,自然立刻就看到了君不负等人,她笑着道:“有人来了,你说他们是来找你的?还是来找我的?”   门雪咬着牙,眼中全是冷漠与怨恨,她手中还有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小小尸体,此刻已经没气了。   桑红衣等人近了前,第一眼便看到了门雪手中那具尸体,她的杀气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不就是……”夏凡瞪着眼睛,神情却有些难过,之前还横冲直撞的冲过来的孩子,现在却已经成了一堆烂肉。   桑红衣从门雪手中夺过公输弈的尸体,人无声的沉默着。她的沉默带给人的那种压力,让人觉得窒息。   “桑师妹,节哀。”夏凡想要安危桑红衣,却不知该说什么。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至少在这具小小的尸身面前,他无话可说。   桑红衣将尸体交给夏凡看着,她却走上前去,道:“谁做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   “是你做的?”桑红衣斜着眼看了门雪一眼。这一眼,如同一根利刺,刺进了门雪的心。   “我说不是,你信吗?”门雪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要信?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本公主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火海,真是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门雪对面的女子却首先开口了,一开口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给了门雪。   言语真诚,神情悲恸,仿佛她在为这些枉死的人们哀悼着,难过着,那神情好似仙女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得静下心来。   “我没有杀人。”门雪觉得自己的话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虽然桑红衣这些人是自己的同门,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厌恶自己,自己一路上也总是与他们为敌,所以真到了此刻百口莫辩,她早有觉悟,却依旧觉得有些难过。   她确实没有杀人。   她来的时候,对面这个自称公主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了,那时候,村庄已经满布火海,村庄里的人们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喊着救命,拼了命的朝着村外冲过来,但却被隔绝在一座大阵之中,无法离开村子半步。   唯独有一个孩子,他冲了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对对面的女人发起攻击,但可惜,他只是普通人,不是修仙者,根本无法对这个女人造成任何一点的伤害。   到她到了跟前想要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因为她的目的本就不纯。   她是来抢桑红衣的徒弟的。   桑红衣和夏凡去青楼的路上撞上的这个孩子,其实那时候她就一直悄悄的跟在身后,亲眼见到了桑红衣那兴奋的想要收徒的模样。   她想,桑红衣看中的徒弟,一定是特别优秀的。所以那一日,她没有跟着桑红衣去青楼,却跟着这孩子来到了此处。   她一直在关注这孩子,所以没有现身,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他究竟哪里有着让桑红衣都忍不住想要收徒的天赋,却一无所获。   她有些犹豫,猜测着这孩子是不是桑红衣给她下了个套,明知道她在身后跟着,随便找个没有天资的孩子来糊弄她,引诱她收这孩子为徒,然后再跳出来说这孩子根本不是修仙的料,无情的嘲笑她眼光不佳什么的。   可以说,门雪已经将桑红衣想的很坏很坏了,这也是她没有冲上去直接收徒的原因。   以门雪大圣境中期的修为,若是表明身份,以公输弈对于修仙的渴望,他可能毫不犹豫就拜师了,那时候,桑红衣就真的是被门雪给截胡了。   修仙界也有修仙界的规矩,真正的弟子是不能随意抢夺的,挖人墙角这种事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门雪若收了公输弈,那是因为桑红衣还没有收公输弈为徒,所以不算什么。可若是门雪收了公输弈为徒之后又被桑红衣挖了墙角,这就是桑红衣的问题了。   而且,桑红衣也不屑于这么做。   这天底下,别的东西没有,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即便是天赋好的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但也不可能真的万年难遇一个,所以桑红衣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弟子而做出这种事,即便遗憾也只能放手了。   门雪来这里的目的不纯不假,但她确实没想过要害人。   她只是暗中观察着这个孩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因为没有收获,当晚她就回去了。反正也知道这孩子住在哪里,她打算第二日再来观察观察,谁知一来就见到了这样的景象。   “你看这孩子的尸首,何等的凄惨,连面目都难辨了。此人丧心病狂,不惜屠杀全村的人炼制怨灵体,莫非你们要包庇她吗?”对面的女子表现的很难过又很强硬道:“若是你们心存包庇,本公主总要为这一村子的冤魂讨个公道的!别忘了,这里,还是我大临朝!”   “你胡说!这些人明明就是你杀的!你也知这是大临朝,你既自称公主,又何以如此对待你的子民?”门雪气的脸都绿了,这个什么狗屁的公主睁着眼睛说瞎话,将一切的罪孽都推到她身上,偏偏她和桑红衣他们关系恶劣,恐怕说了实话她们也不会相信。   而对面这个什么公主,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连她自己恐怕都会被这表情所迷惑。   桑红衣淡淡的看了那公主一眼,随即道:“若真查出凶手的身份,你要如何处置她?如何替你的子民讨回公道?”   那公主愣了一愣,也是看出了新来的这几个人与她对面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不是太友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道:“我会将她丢进火海之中,给这些村民陪葬!”   公主说的义正言辞。这种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恐怕她就要倒霉了。   好在父皇正在闭关突破,暂时不可能知道这里的事情。等她将后续处理干净了,事情的真相也就会隐藏在迷雾之中,再也无法探寻了。   “好,那就这么做吧。”桑红衣的神情很冷淡,门雪见她这样说,立刻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准备离的桑红衣远一些。   桑红衣猝不及防就出手了,只是她不是朝着门雪出手,而是对着那公主,一出手就是杀招。   公主的表情确实很有欺骗性,哪怕是门雪这个亲眼所见的人,都有一种想要相信她的冲动。   桑红衣差一点就信了。   拥有一张如此纯净面孔的人,怎会做下这等恶事?   但是,她没有瞒过桑红衣的眼睛。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见到这位公主大喊着‘贱婢,让开’然后一鞭子抽过来的恶毒模样的话,她的神情确实还算是有点欺骗性。   可惜,桑红衣对这个狗屁公主不顺眼很久了。若不是她那一鞭子,她就不会让公输弈跑了,今日公输弈也不会惨遭毒手。   所以,这个狗屁公主,她该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八炼狱阵   间桑红衣一拳打到了那公主的肩膀,公主脸上的震惊之色还定格在那一瞬间。   可能她对自己很自信,那么自然的脸色,那么自然的感情流露,欺骗两个自诩正义的路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兼之那个正义路人还与某个嫌疑人之间有嫌隙,她只要多说几句,演演戏,就能将人耍的团团转,明明是她害了人,还能让别人给她背黑锅,完了可能还能收获几个无知的目击证人。   她想的很好,对面的红衣女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赶来的正义路人一个个悲愤不已,眼见着她所希望的局面就要达成了,谁知道对方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还一出手就是杀招。   若非她刚刚躲得快,这一拳就不是打她的肩膀,而是直接朝着她的心脏而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去找真凶反倒要包庇于她杀人灭口吗?”公主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也一点没停,疯狂的就要对桑红衣展开反扑。   “她是我的同门,我不相信她难道要相信你?”桑红衣冷笑着躲过公主的一击,反手就是一掌。   原本还防备着桑红衣出手的门雪突然一怔,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是我的同门,我不相信她难道要相信你?’   这句话给了门雪很大的震撼,她明明知道桑红衣可能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也可能只是为了动摇那个狗屁公主,这句话中所包含的可能并不存在对她的信任,甚至于她对她依旧是厌恶的。   但是,她还是鼻子发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她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外人,还是同门,给她的全都是厌恶嘲讽的目光以及看到病毒一般的避之不及与落荒而逃。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离不开男人却又无法专一,嫉妒心重还喜欢牵连无辜。可是没有办法,哪怕事后反省过了,真到了事情来临时,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她和桑红衣的关系就是因此而冷淡的。   她甚至以为桑红衣会不相信她的话,信了对方无辜的面孔将这一切的罪名推到她身上将她斩杀。   她甚至想过桑红衣明明看出了对方才是凶手,但因为与自己不睦,所以干脆顺水推舟的杀了自己,不仅除掉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还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个邪修,拿凡人炼制怨灵体,到时候即便闹到府主那里,有君不负、陆以和夏凡的证明,那谁也不会再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但桑红衣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对公主出手了。   不仅仅是公主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她自己也一样。   当她对情况的了解与掌握重新回到身体的时候,听到的就是那句‘她是我的同门,我不信她难道信你?’。   她是真的被这句话给感动了,哪怕一开始桑红衣就没有给它赋予感动的意义,哪怕只是她自己在这里瞎感动,但是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的舒畅。比起被人厌恶,被人辱骂,被人嘲讽,被人当做毒药一般的避开,只是这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如同是救赎。   然后,她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桑红衣了。   明明是她先找的茬儿,但是‘交流’的过程中她没占过一丁点的便宜,不是被桑红衣骂的哑口无言,就是差点被她的武力强力镇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继而让她原来越恨越来越恨,恨不得制造个诅咒小人,每天八百遍的扎死桑红衣这个小贱人。   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那些恨都没有了,反而还多了一点点愧疚。   她惊觉这有些不像是自己了,但这种感觉她又不排斥,反而有些喜欢。   被人认同,被人夸赞,被人喜爱,原来是这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   可能只有经历了漫长的被人厌恶的时光,才能体会到被人喜欢的幸福。   于是,门雪又发愁了。   她的名声,在外头还好,毕竟天才多,不一定有很多人知道她,可在宗门里……   想想都让人绝望。   “同门又如何?同门就不能杀人放火吗?我见你与她关系并不融洽,为何就不信本公主的话?这些人真的是她杀的!”公主还想狡辩两句。单单面对一个桑红衣她倒不怕,可这里毕竟不止一个桑红衣,如果这些人同时出手,她根本不可能是对手。这也是她为什么要与桑红衣多费唇舌的原因。   因为自己做的这件事,在正道人的眼中绝对是无法原谅的,所以她连个丫鬟都没带。   她倒不是怕了,以她大圣境巅峰的修为,与这群人中最强大的也可一战,但是,如果对方不要脸的一同出手,吃亏的绝对会是她。   “就算是她杀的,我也先弄死你!”桑红衣冷着声,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剑。   这把剑叫绝色,就是刚才掏出来之前桑红衣临时给起的名字,下次可能忘记了还会换,但是怎么也比XX剑多少多少号这种名字要好听的多。   这就是她从炼器城买下的三把剑之一,算是三把之中最差的那把,用来对付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公主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公主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多好的报仇机会,趁机先弄死不喜欢的人不是更好?   “看你不顺眼行不行?”桑红衣一道剑气划过,擦着公主的脸消失在视线之中。   脸上的一道血痕,落地的几缕发丝让公主意识到桑红衣是动真格的,于是也收起了轻视的心态,手中突然多了条鞭子,啪啪的抽打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道:“这是你逼本公主的。贱婢,受死!”   公主一鞭子抽过来,桑红衣持剑而上,不躲不避,手中的绝色剑闪烁着寒芒,将那鞭子缠住,等于是缚住了公主的手脚。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公主殿下。之前街上那一鞭子的帐,今日就好好与你算算!”桑红衣冷笑着,手中绝色剑突然闪烁了一点光亮,随即那条鞭子被绝色剑缠住的那一段寸寸碎裂,一段一段的落在地上,一条极品法宝的鞭子竟然就这么废了。   桑红衣是真的对这个狗屁的公主忍了很久了。之前在大街上纵马行凶,不说打翻了百姓的蔬果摊子需不需要赔偿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就是她那一鞭子耽误了她的时间,让公输弈直接跑了,否则以她的能力,让公输弈拜师绝不是问题,也就不会今天来晚一步,看到的只是一句小小的,冰冷的身体。   何况,那一鞭子的触感她还记得,这狗屁公主骂她贱婢她也都没忘。   虽说大多时候她奉行有仇当场就报了,但如果有要事没能报的仇,她也不介意以后补回来。   比如现在。   演戏?谁不会?你桑姐姐我在下界时演了多少年的废物你知道吗?在我眼前嘚瑟什么?   桑红衣认定了这公主不是个东西,就看哪儿就能看出毛病来。反正她不喜欢这个公主,这里的惨事也铁定是这个狗屁公主干的,那么跟她费什么话,弄死再说!   “不愧是炼器城主亲手炼制的,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这灵珠花的值。”桑红衣对手中的剑很满意,连带着那个没见过面的炼器城主她都觉着顺眼多了。   正在此时,夏凡那里却出了问题。原本他抱着的公输弈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不仅如此,这种声音并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带着一种让人犯恶心的感觉,让一直在看桑红衣打公主看的津津有味的夏凡吓了一跳,一顺手就将尸体给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尸体发出‘嘭’的一声响,有些沉闷,随即就是骨骼‘咔嚓咔嚓’碎裂又重组一般的声音,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尸体‘站’了起来。   说是‘站’,但其实歪歪扭扭的,更像是骨头碎裂后被人用线操控着一般。他的嘴里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每一次叫出声,都能引得大阵之中一阵尖利的嘶叫。   “怨灵体中的王者。”君不负皱着眉,却看了眼桑红衣。   难道这就是师徒缘分在大劫后的原因?   制造怨灵体的时候,有极少的机会出现怨灵王,这种王者,生前的体质必须非常的纯粹,且与那些死去的怨灵体的关系要很亲密,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至少他们要在这个人的心中留下很深的感情,如此,才能承受住那些怨灵体的怨气。   然后,这个人必须死在大阵的附近,且要刚刚死去不久,心中也要怀着大量的怨恨,且与阵中的邪器有着一些感应。   炼制怨灵王的条件太苛刻了,每一次怨灵王的出现几乎都是靠运气,很少能够人为完成的,即便是人为,所需要的时间与精力也绝不是等闲,甚至有些不值得。   没想到,公输弈竟然会成为怨灵王。   他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是大阵内的怨灵体在呼唤他。一旦让怨灵体附着在他的身上,他可以一瞬间变的非常强大。   哪怕他生前只是个凡人,也可与他们一战。可能不会赢,但要打倒他也非常困难。   只要有怨气给他吸收,他就能一直强大下去。   但是,这种怨灵王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除非有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让他们自由的控制自己的灵魂,否则,一旦失控,他们就会造下巨大的杀孽,然后被正道人士围剿。   如果桑红衣与这个怨灵王有着一段师徒之缘,难道桑红衣拥有能够让怨灵王修炼的方法?   君不负正想着,那一边,正与公主缠斗的桑红衣却突然一顿,险些让公主钻了空子打伤自己。   但桑红衣没有愤怒,而是惊奇。   因为体内的万物之书突然翻开了一页,上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百鬼夜行。   这个功法名为百鬼夜行,不看内容光听名字就觉得应该是类似乎鬼族一类的功法。   “少女,你与这小子的师徒缘分恐怕是在他成为怨灵王之后。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只有一条路可走。”万物之书的语气中似乎也有点惊奇,他当然知道他记录的功法是什么,但他没想到公输弈会成为怨灵王。   怨灵王这种生物,非人非鬼,但十分强大。   若能收服一只怨灵王,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超级先锋大将,打架的时候首当其冲,问题是难死。只要还有一丝灵魂在,吸收足够的怨气就能复活,这是何等的难得?   特别是对于桑红衣而言,如果怨灵王的体内有了一滴桑红衣的精血,就等于是怨灵王的整个生命都会随着桑红衣的生死而决定。   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而反过来却不影响桑红衣的性命,相当于桑红衣有了一个分身一般。   拜师之后,桑红衣可以知道怨灵王的一切思想,怨灵王也可以在桑红衣允许的情况下知道她所知道的一切,这种关系说是师徒,其实更像是主人与奴隶,但是桑红衣可能不会将对方当做奴隶,所以还是师徒。   “什么?”桑红衣问道。   “替他报仇。在他成为怨灵王之后替他报仇,就等于是替整个村庄的所有人报仇。如果可以,最好能创造条件让他自己来报了杀身之仇,那之后,他就会完全感激于你,拜师就水到渠成了。”万物之书指点桑红衣道。   “创造机会让他自己报仇?”桑红衣思考了一番,心中已有数。   “跟本公主打的时候还敢走神?你找死!”那公主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又多了条鞭子,桑红衣已经脑补了那公主的储物戒里摆了百八十条鞭子的有趣景象,随即笑道:“本还不打算太过认真,但现在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桑红衣话音一落,那公主身形立刻顿住,随即惊慌失措起来。   “你做了什么?”公主双手顶着天空,双腿也被压的弯曲,脸上因为惊慌而失了些血色。   “破书,注意着别把她真压死了。”桑红衣一边说道,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剑道:“二歌风雷动。”说完直接抛出去一打的雷符,瞬间漫天惊雷密布。   惊雷冲刷着大阵,慢慢的,九阴散阳阵的阵眼处开始松动,又过一会儿,整个大阵轰然崩塌。   阵中的怨灵体开始四散飘移,君不负大喊一声:“不能让他们离开,怨灵体一旦离开,必然会作恶!”   君不负的话音刚落,桑红衣手中已经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符,她用灵力将之激活,然后朝着君不负喊道:“君师兄,将公输弈扔进火海之中!”   君不负不知道桑红衣想要做什么,但本能的还是相信了她,于是他立刻动手,将还没有完全成为怨灵王的公输弈一把丢进村落的火海之中。   而随着公输弈进入火海,那一边公主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此刻已经满头冷汗。   但还没有让她缓过气来,桑红衣冷声一句“地缚”,随即大地化成了一道锁链,从下方缚住了公主的腿,将之一把甩进了火海之中,然后桑红衣将黑色的符也一同扔进火海,口念道:“十八炼狱阵,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脸懵逼   阴“十八炼狱阵,起!”   随着桑红衣这一句话刚落,原本九阴散阳阵的阵心处竟然又升起了另一座大阵。   大阵将整个村庄包裹在内,熊熊的大火被隔绝在了阵壁之内。   原本四散逃窜的怨灵体纷纷的重新涌向大阵,朝着还有些摇晃破烂的小小躯体钻去,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如同一口大钟,敲响了所有灵魂的归宿之门。   不止是怨灵体,即便是周围的各种孤魂野鬼也都开始朝着大阵聚拢,阵中俨然形成了另一片世界。   魂魄的聚拢费了些时间,才让大阵的阵眼彻底的关闭。而明明知道出口在何处,公主也努力的想要逃出这片火焰地狱,但却始终没有成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的双手与双腿一般,她眼睁睁的看着阵眼关闭,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却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无法迈开双腿离开这个鬼地方。   “放开我!放本公主出去!本宫乃是公主,你等贱婢如何敢这样对待本公主!”公主敲打着看不见的阵壁,却只激起了一阵灵力的震动,而后所有力道消失于大阵之中,滋养着阵眼所需的能量。   “贱婢,本公主要诛你九族灭你满门!贱婢!放本公主出去!”公主此刻却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她自己为了制造怨灵体,一手毁灭了整个村庄,整个村子几百人悄无声息的身死在此处,纷纷葬身于火海。   他们想要逃离,却如同现在的自己这般,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隔绝于此,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掉他们所住的地方,吞噬掉一条条生命,直至吞噬掉自己的血肉。   她在阵外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肆无忌惮的笑着,一如此刻桑红衣等人在阵外看着自己。   一切逆转。   曾经的猎人成为了猎物,猎物变成了猎人。   而那个让她变成猎物的人,却如旁观者,居高临下的亲眼注视着自己的惨状。   阵中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原本的火海没有熄灭,却渐渐衍生出了别的景象。   她亲眼看着阵中的变化,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站直了身子,瞪着一双眼如同狼吞噬血肉般看着她。   而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公主想叫,但却叫不出声,她大力的挣扎着,却发现手脚虽然能动,却已经失了声音。她感觉喉咙一阵阵的恶心,舌头似乎被拔的老长,对面的小小身躯变的异常高大,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形状诡异的剪刀。   “呃呃呃……嗯嗯嗯嗯嗯嗯!”公主拼命挣扎,却挣不脱迫近的危险。明明没有任何人捆缚她,她却始终像被定格着一样的无法动弹分毫。   舌头被慢慢拉着往外拽,随后被一刀剪掉,疼痛翻倍,每一根神经都特别的敏感纤细,感受到的疼痛是原本的数倍。   随后她感觉背后的皮似乎被挑开,当她意识到什么时,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吊在一棵满是利刃的铁树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嘴里呵呵哈哈的声音不绝,但却始终无法发出正确的音节,疼痛使得她有些麻木,但刚有这样的感觉,更深的疼痛随之而来。   她连昏都昏不过去。   “桑师妹,这十八炼狱阵……”陆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阵中的场景真实的还原在他们的眼前。   阵中的景色一再的变换,而身为怨灵王的公输弈似乎成了一个兢兢业业的狱卒,正拖着那公主尝遍一道又一道的酷刑。   “这是远古十八层地狱的传说?”君不负也有些发呆。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过惨烈,原本衣着光鲜昂头挺胸如同骄傲的凤凰一般的公主,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血人。   一种种惨烈的酷刑,正对应着远古时期关于十八层地狱的传说。   门雪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身子,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有些畏惧。   原来之前骂她揍她都不过是小儿科,若是桑红衣一开始也对她用上这十八炼狱阵……想想都让她头皮发麻。   桑红衣干脆在地上席地而坐,倚着一颗没有被波及到的大树道:“确实是效仿远古时期十八层地狱的传说所炼制的幻阵。”   “幻阵?难道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夏凡万分好奇。   桑红衣总是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种阵法,一看就是桑长老的手笔。   为什么说桑长老这些年将整个十七阶梯弄的鸡飞狗跳?   那些被桑长老欺负的人,很多人都尝试过桑长老那些稀奇古怪的整人手段。   特别是桑长老会炼阵,更会炼符,将各种稀奇古怪的阵法封入符中,每一次拿出来的欺负人的时候,总有几个倒霉的人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没想到,这些符阵到了桑师妹手中比在她爹手中更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光是今日他们亲眼所见的这十八炼狱阵就是最好的说明了。   “是幻觉,也不是幻觉。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但她的精神确实将这些酷刑一道道的全都尝试过,且她自己认为这些酷刑是真实的加诸到自己身上的,所以脑子认定身体受到了伤害,即便出了幻阵,她也废了。”   桑红衣冷笑着看向大阵之内,继续道:“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远古时期的传说之中,人死后根据自己生前所犯的罪孽,会有不同的地狱惩罚等待着他们,而这十八炼狱阵,便是根据这十八层地狱的惩罚方式,无视所谓的罪孽,强行让阵中之人尝试所有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这个什么公主,无论她做过多少恶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怨恨她的灵魂将会化为地狱鬼卒,亲手让他们的仇人尝到万鬼噬心永无翻身的地狱酷刑。”   桑红衣到头来连这个什么公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今日之后,她与什么所谓的公主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即便十八炼狱阵实际上不过是个幻阵,但这熊熊燃烧的大火却做不得假。   这是公主自己的放的火,她亲手杀的人,她为了私欲要炼制的怨灵体,理该由她自己承受这份苦果。   待到十八层地狱酷刑尝遍,此处什么都不会留下,公主的尸骨也会燃尽在这熊熊大火之中,成为村民的陪葬。   万物之书说最好为公输弈这个怨灵王提供亲手报仇的机会,桑红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储物戒中那一沓十八炼狱阵。   夏凡猜得不错,这十八炼狱阵出自自家爹的手中,炼制的契机本来也是因为一次屠城事件。   某个魔修与妖族勾结,屠杀了一整座城池的性命炼制魔器,她爹一怒之下便炼制了这种符阵,用来惩罚那魔修与妖族。   他与那大妖成为结拜兄弟的契机正是因为此事。   桑渺炼制的所有符阵桑红衣都带着一些,虽然很多看起来稀奇古怪,但关键时候却很有用处。   桑红衣认为,用十八炼狱阵来惩罚这个公主是此刻真正收买怨灵王的最佳选择。而事实上,公输弈此刻虽然灵智未完全恢复,但本能却让他感到非常的愉悦,似乎他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在为身体里上百条灵魂报仇,这种来自于灵魂本能的愉悦感,让他的理智正在渐渐的恢复。   夏凡缩了缩脖子,想想都觉得疼,拔舌、剪刀、铁树……一道道酷刑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酥麻难受,更何况亲身感受的人是什么样的折磨?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报仇的人来说,十八炼狱阵的惩罚确实是大快人心的,夏凡正在考虑要不要和桑红衣卖萌要几张十八炼狱符阵备着以后欺负仇人用。   而且不是那种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这东西真的是要谨慎使用的,光是看着就瘆人。   如果不是这次公输弈的死,桑红衣本也不打算真的动用这种阵法。   别看桑红衣现在看来很淡定,其实她自己都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实在是太惨了。   但是桑红衣没有打算制止。   这个公主能够随意灭杀平民百姓来炼制怨灵体,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即便如此狠心的惩罚她,桑红衣也不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顶多是恶心一会儿罢了。   但看着公输弈的神情慢慢开始变的灵动,她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能将公输弈收为弟子,无论是对于她还是万物之书的修复都有着很大的作用。为此牺牲一个狗屁的公主已经很划算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公主的酷刑才进行到刀山地狱,君不负等人也寻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阵中的惨烈景象打发着时间。   门雪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的。   杀人的事她见过不少,甚至她亲自动手的更是不计其数。身为修仙者,谁的手上没沾上两滴鲜血?但是如此惨烈的虐杀一个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特别是这一幕的罪魁祸首还是刚刚她觉得人挺好的桑红衣,这种剧烈的反差和对于自己之前幸运的没有逼迫桑红衣对她用上这种手段的侥幸心理,使得她一次次的偷看向桑红衣,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桑红衣似乎是注意到了门雪的异常,转头看她一眼,门雪的眼睛正对上桑红衣的眼睛,立刻又慌张的别开视线,心怦怦乱跳,毫无规律可言。   桑红衣皱了皱眉,重新转过头看向大阵的方向,门雪又忍不住的偷看了桑红衣两眼,当桑红衣意识到有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转过头看去的时候,门雪又一次别过了头。   “你有什么话就说,想骂也可以直接开骂,你这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偷看我,让我觉得有点瘆得慌。”桑红衣被门雪看的有点发毛。   “没……没什么。”门雪难得的有些慌张。   桑红衣更是打了个冷颤道:“我知道自己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端庄秀丽落落大方,但我是个保守的人,你不要爱上我。”   那边君不负、陆以和夏凡齐齐黑线,心说桑师妹这种话咱好歹等着别人夸。自己夸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多不好意思啊。   门雪似是被桑红衣的‘诚实’给惊呆了,一阵恍神,最后略为尴尬的道:“之前……谢谢你。”   “什么?”桑红衣一愣,感觉自己耳朵似乎出了点问题,听错了什么。   门雪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鼓足勇气又一次道:“谢谢你肯相信我,没有听从那公主的胡言乱语……我……我,那个……总之就是谢你。”   门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别的话来,说这些对她来说简直就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再多说下去她是万万过不了自己那关了。   “我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桑红衣一脸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正好也看到了夏凡、陆以和君不负目瞪口呆的模样。   “大胆!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门雪!”夏凡指着还尴尬的要命的门雪吼道。   门雪被夏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惊到了,然后看着对面四脸懵逼的桑红衣等人,顿时心中羞恼,冷哼一声就走开了。   她想静静。   “我没听错吧?门雪……道谢了?”陆以摸着脑袋一点也想不明白这是在唱的哪一出。   这可是门雪啊!   那个门雪啊!   宗门之中名声坏的要命,三天两头换男人,拒绝她就被记恨还牵连其他人的不讲道理的门雪啊!   一路上三番两次和他们过不去动不动就嘴贱讨骂的门雪啊!   道谢了?   原来谢谢这两个字她竟然是学过的吗?   简直惊呆了耶!   陆以顿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好像……也听到了……”夏凡更是不敢置信。   他那么讨厌门雪,自然是将门雪往最坏里想,反正想想也不用花钱。   但其实门雪的讨厌也确实是她自己作的。从他听闻这个人开始,就全是惹人讨厌的事,就没有听到过她干过一件讨喜的事。可是今天,她说了谢谢?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桑师妹……你怎么做到的……”夏凡对桑红衣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这是讨嫌精小杀手吗?   “我对灯发誓,我什么都没做过。”桑红衣立马否认。   她真的没有什么印象自己做了什么能感动到门雪这个级别的惹人精的事情。   她现在真的很懵。 第一百六十五章 熊孩子,快跪下!   相惨叫声与咒骂声持续了很久,桑红衣等人就那么坐在大阵外的地上,互相聊着各种不着调的话题。   他们大多都不往阵内去看,那种惨烈的景象容易给人造成心理阴影。即便是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他们,也会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善,是恶,苍天总是有眼的。   当然,苍天是不是真的有眼他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桑红衣是有眼的,她觉得屠杀村民炼制怨灵体的行为就合该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于是公主进了十八炼狱阵,被公输弈好一顿折磨。   当大阵消失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这样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如同眨眼,但在公主的心中,仿佛时间长的没有尽头。   不,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了。   她是什么时候遭受的折磨,遭受了多久的折磨,这种事情已经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了,或许应该这么说,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全身都是放空的,虽然那种疼痛如此难忍,但是被折磨多了,也渐渐感到麻木。   当十八炼狱阵消失的时候,便是十八层地狱的折磨全都尝试过一遍的时候,那公主看起来虽然完好无损,不缺胳膊不缺腿,但是脸色却是惨白,毫无人色,整个人都变的空洞、呆滞、木然,与初时那个大叫着贱婢,甩着鞭子恣意飞扬的公主相比,眼前的这个人如同死去了。   而不久,她就将真的死去,葬身于火海之中,也要尝尝这被烈火灼烧的痛苦。   公输弈的神色渐渐清明。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自己原本出身大户人家,可家道中落,便搬来这村子居住。   初时,村子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们一家,欺凌的事也常有发生。但是,待到大家渐渐熟了,关系却越来越好,多年以来,他们的家族也已经完全的融入这个村子之中,成了村子的一部分。   他想起自己不甘心被人压着欺负,便一心想修仙,可却迟迟找不到门路。   他想起自己的零用钱,多年积攒而来,却被一个老骗子悉数骗走的不甘心,想起自己夜里唉声叹气的入睡,一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   他其实挺喜欢村里的生活,与世隔绝算不上,但也胜在安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无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喜欢不喜欢,村里的人都是直来直往,活着不累。   可是他总是不甘心自家败落的如此窝囊,怨恨那些官宦大家随意就能欺压良民,就想着若能修仙,成了飞天遁地的仙人,就能放肆的出手教训那些人,给爹爹讨一个公道。   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一切全都成了泡沫。   整个村子被大火付之一炬,如果不是他进了山没回来,他应该也是那些怨灵里的一个了。他会被烧的黑漆漆看不清面目,灵魂永无救赎之日,永生永世束缚在这世间,成为没有思想只有破坏本能的怨灵。   而他,最终也还是死了。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即便他死了,也还有机会亲手报仇。   当思绪渐渐回归身体,公输弈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似乎很大。他已经能够重新的控制这具原本就属于他的身体了,但是,他没有疼痛感,闻不到花香,尝不到滋味,即便身体再次受到重创,他也感受不到疼痛与舒适,甚至没有了恐惧。   他变得不像个人了。   他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人了。   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葬身火海,被烧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痛快。   很奇怪,明明他几乎要失去情绪,却还能感觉到痛快与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大阵外席地而坐的五个男女。   再然后,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某一个女子正是在大街上拦住她说要收他为徒的那个女骗子。   他现在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女骗子,而是他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很憧憬很崇拜的修士。   凡人眼中的神仙,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他以前一直想要成为那样的人,而如果他在她说要收徒的时候没有因为当初那老骗子的阴影而下意识的认为对方也是骗子而拒绝了的话,恐怕他现在也是修士了。或许还能赶得及救下村里的人。   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她们来的时候,村子已经没了,村民已经全都遇难了,而自己也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呢?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在寻常人眼中如同魔如同鬼,是被害怕与厌恶的存在,那在修士的眼中,又该视自己为什么东西?他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公输弈知道自己应该逃的,可他无处可去。   这里是他的家,但是已经没了,自己变得不人不鬼,又无家可归,逃又能逃到哪里?   何况,对方帮他报了仇,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对方的那个阵法,他根本无力与那个杀他全村人的仇人抗衡。既如此,哪怕对方要他的命,他也认了。   完成了复仇,只觉得再没有遗憾的公输弈就那么自大火之中走来,而后停在了桑红衣的眼前。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小小的身躯看起来如此倔强,即使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但对方的灵魂却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拥有着无数人的灵魂加身,有着不输于大人的思维与理解能力,但本质上,他依旧是个孩子。   “你不逃吗?”桑红衣看着公输弈,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的下一个徒弟了,看他的神情灵动,一点也不死板,她就知道,公输弈的怨灵王之路已经进化完成,不需要她再费事的为他启灵。   但是,这样有利也有弊。固然不需再费事为他启灵,但他自己完善了灵智,就代表要收服他就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逃了。”公输弈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桑红衣心思一动。   “无路可逃,也无处可去。你帮我报了仇,我这条命任你处置。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去到哪里都是被人喊打喊杀的命运,我不想过那种偷偷摸摸如同丧家之犬的生活,所以,即便死在这里,死在你手上,也好过死在别的不认识的人手里。至少,你为我报了仇,为全村人报了仇,如果不能活,至少死在你手里也是一种结局。”公输弈说起话来就像个小大人,可惜身子依旧就那么点高,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桑红衣顿时就笑了,道:“你倒是看得通透。所以,如果我要杀你,或将你炼制成邪器,你也不反抗?”   “我不反抗,你随意。”公输弈认真的模样在众人看来还有点滑稽。   “既如此,那我若要你拜我为师你自然也没有理由反对了?”桑红衣对拜师的事念念不忘。   公输弈却愣了一愣,随即皱着眉道:“你要收我为徒?”   “怎么,我看起不像是认真的?”桑红衣笑着道。   “我对自己的情况虽不算了解的透彻,却也知道一些。”公输弈却一直皱着眉没有舒展道:“我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邪体怨灵王,无论是灭杀还是炼制邪器对你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你何必非要收我为徒?”   “千金难换我喜欢。我就是要收你为徒,我就觉着你该做我的弟子,犯法?”桑红衣笑着,但看在公输弈眼里却看不懂她笑的含义。   说什么犯不犯法,凡人的律法又如何能束缚住神仙?   大临朝本是修仙皇朝,上层的人物无一不是修仙者,但下面运转国家各个层面的官员却以凡人居多。而皇朝颁布的律法束缚的也只是凡人而已。因为如果都按着修仙者的逻辑来管理国家,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而修仙者之中,哪来的什么律法?   “你不必收我为徒,我可以发誓效忠于你,对天道起誓永不背叛你。我会成为你的影子,替你做任何事,不惧死生,不会退缩,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所奴役。”公输弈的表情很认真道:“你若不信我,可取我魂火的一部分,我若有害你的念头,你可随时了结我。”   桑红衣叹着气,有点不耐烦道:“你这熊孩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拜师,快点,我还急着去收你师妹为徒呢。”   公输弈一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承认,这一瞬间,他有了情绪,一种名为欢喜的情绪。   即便到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却依旧有人不嫌弃他的鬼样子,放着送上门的奴隶不要,却偏要收他为徒。   他是见过人心险恶的。如果没有那次大街上的相遇,可能如今桑红衣说这样的话他依旧还要怀疑她的动机,但是想想那日她在大街上遇见他,拦住他时的兴奋的模样,口口声声问自己要不要拜她为师,他想,她其实是真的很想收他为徒吧?   只可惜,他被那老骗子骗怕了,直觉上就觉得对方有病,干脆就跑开了。   如果那日他答应了她,真的拜了师,今日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么今日她为他报仇,不惜浪费一张那样贵重的阵法,应该也是因为她将他当做了她的弟子吧?   公输弈惊喜的发现,他又多了一种感动的情绪。   每一种情绪的恢复,于他而言,都觉着像是离着人更近了一步。虽然他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   “熊孩子你给我跪下!非得我亲自动手帮你跪吗?”桑红衣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这熊孩子是怎么回事,心甘情愿当她的奴隶,让他拜个师却这么难吗?   能毫不费力的收获一个奴隶自然是好事,可是桑红衣却不能答应啊,这多不划算啊。   收个奴隶,公输弈也就只是个奴隶,关键时刻固然悍不畏死的冲锋在前,可以成为她的好帮手,可是若是收了徒,他不仅一样不能背叛她,关键他的成长还能帮着修复万物之书。   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现在身上最为神秘也最重要的就是万物之书了。可以说,没有万物之书,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桑红衣。   而万物之书越强大,她就越强大。收一个徒弟,万物之书就能恢复一部分能力,这么好的机会,她会将此浪费到一个奴隶的身上吗?   收了徒才是最划算的,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举多得,她傻的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公输弈见桑红衣坚持收徒,心中也是感动,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情真意切的到了一声:“师父。”   “乖。”桑红衣突然有了一种在养儿子的心态,因为以往收的徒弟大多是比她自己岁数还大的,如今收了个这么小的,心态完全就不一样了。   一系列例如交换精血、传授功法这样的流程之后,几人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桑师妹,你究竟是什么修为?”君不负冷不丁的问道。   桑红衣一顿,敷衍道:“君师兄不是能看出来吗?”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那个公主可是大圣境巅峰的修为,真打起来,与我也差不了多少,你能轻松碾压她,就绝不可能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甚至于,你的修为可能在我之上,难道你晋级圆满境了?”君不负怀疑的眼神有些尖锐。   桑红衣身上肯定有隐藏修为的法宝这是一定的,这种法宝很多人身上都有,即便是他也有。   当初桑红衣从神皇境初期,经过万象之森一行,一跃成了大圣境初期,如今看来,战力还在他这个大圣境巅峰之上,要么她也是大圣境巅峰,且可跨阶对战,要么干脆已经晋级圆满境,甚至可能还不仅仅是初期那么简单。   “什么?那么说来,我不是要叫你师姐?”夏凡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一半。   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师妹了,还是个美人师妹,转眼间就要改口叫师姐了吗?这也太惨了!   “君师兄,我现在就是大圣境初期,所以还可以继续当你需要好好疼爱的师妹。你说是不是?”桑红衣耍了个赖。   “真的吗?我还可以继续叫你师妹?”夏凡大眼睛闪亮亮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看不透   一  “十三妹死了。”   “可知道是谁做的?又死在何处?”   “不知。只是昨日十三妹的魂玉碎了,必是已经遭遇了毒手。怎么办?可是要为她报仇?”   “报仇?为何要报仇?我早就提醒过她不要修炼那邪术,早晚会被反噬而死。如今她自食恶果,管她是被谁杀的,与咱们何干?”   “可她毕竟是……”   “天真!宫里的尔虞我诈还没叫你清醒?父子亲情尚且浅薄,不过是所谓的兄妹,就连母妃都不是一人,何来的兄妹之情?”   “可难道咱们就看着她被人害了而无动于衷?”   “七弟,你可别因为你那廉价的同情心而坏了我的大事!父皇如今虽闭关不出,可不代表这皇朝之事他就不知。无论十三妹是如何而死的,咱们都不能动。若她是被人杀的,只要杀人者不招惹你我,你我便按兵不动。”   “若是招了呢?”   “招了再说。七弟,父皇闭关是为冲击创世境,如今已经在孕育自己的小世界,一旦父皇晋升创世境,这大临皇朝早晚要交给后人来执掌。三哥势大,大哥又孱弱,二哥天天不务正事,底下又有一堆的人虎视眈眈着这帝王宝座,你也知道,为布此局,我花了多少心思,决不能在此时功亏一溃。能争皇位的都是老狐狸,要斗过这些老狐狸,我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哪有什么时间去为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老十三去报什么仇?”   “我知道了,五哥,我是支持你的。即便三哥势大,但咱们的机会也不小。如今三哥在明,咱们在暗,风头正盛的三哥在前面为咱们顶着压力,咱们只要用心筹谋,便还有胜算。”   “七弟,你知道便好。不是五哥我冷血无情,只是十三妹太过张扬跋扈,几次三番险些误了我的大事,如今她出了事,我也不是不难过,只是和咱们的目的相比,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以免节外生枝。”   “五哥,十八妹这次要远嫁大荒,三哥为了拉拢大荒的支持也是煞费苦心。只是,十八妹真的心甘情愿为三哥支使,要嫁给一个无能的废物?”   “说实话,我一直看不透十八妹这人。宫里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父皇虽娶了无数女人,生了无数儿女,可几乎从不管教,放任自流。各嫔妃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每日都有人受伤或是死去,互相征伐互相陷害乃是家常便饭。可以说,宫里哪还会有干净的人?哪个的手上还不是沾满了鲜血?可是十八妹,她却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善良、软弱,叫人觉着不真实。不知为何,每一次看到十八妹的那张脸,那种柔弱的甚需人保护的弱势,那种平静的叫人安心的微笑,我就总觉着浑身不自在。”   “十八妹确实是个异类。只是,那大荒太子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三哥明知如此,还将十八妹往火坑里推,我一直以为十八妹即便是再良善懦弱也该反对的,只是没想到,她竟一口应下了。”   “十八妹的母妃死了多少年了?”   “大约有七年了。”   “七年啊,七弟,你觉得一个没有母妃庇护的公主,在宫里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   “这……”   “七弟,老三可能……不足为虑了。”   一系列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然后便是无休止的沉默。   两人口中的十三妹,便是那默默葬身于火海的公主。   她的死,似乎也只在很少的几人之中流传开来,却丝毫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她的魂玉牌碎裂了,但没人在意。   她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人刻意为她报仇。   她看似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张口闭口视人为贱婢,但其实宫里的女人,有时候连贱婢的存在感都不如。   霸帝临渊有上百个儿女,却从不管束他们,任他们争,任他们夺,谁死谁伤也不过就是一阵小水花的事,仅此而已。   临渊闭关突破创世境,已是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孕育小世界成功,剩下的时间必是要好好完善小世界中的一切,整个大临朝虽还是他的,但他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再去分心皇朝中事,所以,他的子女之间的战争必然会走向最高潮。   死了区区一个公主而已,不会有人在乎的,故而无形之中,倒是为桑红衣等人省下了很多的麻烦。   此时的桑红衣等人还不知道这些事,不过也没兴趣知道。   她们此行不过是来收徒的,这件事一开始,天师府已经与临渊取得了许可,所以一切的事到收徒为止,她们不会主动去参与大临朝的事,特别是事关皇家那点破事,外人根本不适合介入其中。   最后谁取得了下任帝王之位桑红衣不在乎,她现在在乎的无非是公输弈和清荷的事。   从万物之书那里她已经得知,公输弈现在存在的形式与普通人类是不同的。   他是怨灵王,天地间极少会形成的存在,他对于阴气与怨气的渴求程度比较大,若是让他自己在世间生存,最后必然会为祸一方。这是怨灵的本能,如果不能寻找到阴气与怨气重的生源,他就会自己去制造这种生源,最后必然要为恶才能做到。   但是,他拜了桑红衣为师后,一切都能得到解决。   万物之书曾经吞噬了吞天塔,那本是一件连天道都要降下惩罚的邪器。虽然它此时已经被万物之书吞噬消失了,但那些怨气、邪气、魔气却被万物之书保留了下来,炼制成了一颗颗大小的毒球,此刻却成了最适合公输弈的补物。   万物之书可吸收转化一切能量,‘正’的能量一切为桑红衣所用,同时也用以修复自身,而‘恶’的能量可被他剥离,单独存放,关键时候当毒药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桑红衣基本上没有用过,所以倒是积攒了不少。   何况,在下界时,桑红衣吸干了整个灵魂荒冢的灵气,那些隐藏在灵魂荒冢的怨灵也全都被万物之书炼制成了毒丸,所以短时间内,公输弈所需要的能量倒是无需担心了。   更让桑红衣惊喜的是,《百鬼夜行》这套功法可以让公输弈更好的吸收天地间的灵魂,那些早已死去但飘无所依的魂魄他都可以吸收转化为自身的能量,甚至于他能够吸收那些魂魄生前所擅长的一切,保留什么,丢弃什么全由他自己决定。   而天底下的孤魂野鬼何其的多?   远古不知为何破灭,天地也变的残缺,天下间没有传说中的六道轮回,故而天下间漂泊无定的魂魄到处都是。   实际上幸亏魂族已经灭亡了,否则公输弈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魂族的天敌。   而万物之书霸道的地方就在于,哪怕桑红衣是人,不是怨灵王这样独特的个体,却因为一滴精血的联系,而能够拥有和公输弈一样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作弊。   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因为公输弈不是人而是怨灵王,所以今后他也只能依附于桑红衣的存在而存在,一旦桑红衣出了事,他便也会受到重创,但若是桑红衣平安无事,他因为这滴精血的缘故,甚至可以复制桑红衣的能力。   他是怨灵,虽有身体,但身体只是一个容器,他本身其实就是一团灵魂,因为桑红衣的精血而不愁修炼的能量,但本身却也依附桑红衣而活。   君不负曾说过,怨灵王这样的存在,若没有机缘,最后的下场往往会非常凄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不会有源源不断的怨气供他食用,到最后为保证存活就只能自己去制造怨气,杀孽一多,不说正道人士会替天行道除妖斩孽,便是天道也不会放过这样异类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公输弈已是桑红衣的弟子,她的第五个弟子。   公输弈的修炼也很努力,他已经从桑红衣那里知道了他现在的身份。   既然师父是天师府的人,他自然也就得加入天师府。而加入天师府的条件,除了拜师之外,还需到云中海边缘斩杀足够的海族,获得积分,才能真正意义上拜入天师府。   而且,他斩杀海族的多少,决定着师父成为天师府长老的时间,他已经拥有了比起别人高人一步的起点,至少他就不想为师父拖了后腿。   除了公输弈的修炼事宜,桑红衣还在担心清荷的事情。   现在清荷对那个书生念念不忘,强行为她斩断这段情缘并不妥当,可能还会坏了师徒缘分。   君不负答应替他打听洛阳的事,成功的抢了夏凡的疼爱师妹的机会。且夏凡这两日可是为了桑红衣不是师妹而是师姐的事伤心不已,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虽然桑红衣说了他可以继续叫她师妹,但夏凡总有些心虚。   大圣境巅峰的公主都被吊着打,他一个大圣境初期的人叫这样的猛人为师妹,总觉得底气不足。   同时,他也有了些急迫感,所以这些日子开始和他徒弟王小丫一起修炼,誓要突破一个境界,以后叫桑红衣师妹的时候多少能多点底气,不至于心虚的叫不出口。   于是,追查书生消息的事情就落到了君不负的头上。   君不负倒是乐意帮这个忙,过两日就是科举的日子,想必书生若真的要卷土重来,势必会参加此次科考。   而君不负找到的那个拥有天机一脉天赋的未来弟子似乎也是赶考中的一员,所以对君不负来说,书生的事不过是顺手为之,可称为举手之劳。   而空下来的这段时间,桑红衣便找了些书籍,查看了关于海族的资料。   据桑红衣了解,海族的分布十分广阔,只要有海的地方,就有海族存在。   海族的种类也是繁多,大多凶残成性,但也有少数温和的种族,几乎蜗居深海,从不与各族为敌。   这种海族是无需消灭的。   但是,大多数的海族都是凶残的,特别喜欢侵略陆地杀戮各族,尤其是人类。   修士的精气神与寻常凡人不同,于海族而言属于大补。吞噬一个修士的身体,就等于是补充了他们几年的能量,当它们将人类的躯体吞噬完全之后,那个修士的修为几乎就可以转化为能量供他们修炼所用。   深海的灵气虽然浓郁,却也驳杂,海族天生就强大,但修炼却缓慢,就是因为灵气驳杂不纯,吸收困难,所以,猎杀人族修士就成了海族的捷径。   如妖族、鬼族等其他种族的修士他们也偶尔猎杀,但只有人类修士的吸收速度最快,灵力最为精纯,吸收起来最不困难,所以海族的大多数目标,都是人类修士。   这就使得每年有大量的修士成为了海族的盘中美餐,也就让人族修士与海族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天师府和炼器城就坐落在离海族最近的地方,所以这两个宗门就是对抗海族的先锋。每年都有海族侵犯上陆,杀害人类修士,而天师府和炼器城也长期派人驻扎云中海一代,打击海族。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仇恨几乎化解不开。   每年都有两宗的修士死在海族的手中,每年也都有无数的海族被两宗修士击杀,这样的战争,在云中海附近,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了。   之后桑红衣他们需要带领弟子去云中海的边缘处猎杀一些海族喽啰,它们的武力不算太强,最适合新人历练所用,所以每年不止是天师府与炼器城,其他宗门锻炼弟子实战的能力,这云中海就是其中一站。   只是,这些人也只能在云中海的边缘一带活动,若没有至少圆满境的修为,进入云中海中心,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海族的强者全都在云中海中心地带,那里是圆满境以上境界的人的战场。   桑红衣勉强可以去中心走一趟,但也会危机重重。   这是飞升之后桑红衣第一次去云中海,何况还会带着两个菜鸟弟子,所以她不会冒险进入中心带,所以她要将边缘地带的形势也弄清楚,免得两眼一抹黑,吃了无知的苦楚。   她可不想有她亲自带着,还让弟子死在海族喽啰的手里。别说她心疼弟子,她也丢不起那人。   所以桑红衣将所有有关于海族的记载书籍都看了个遍,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位公子,我愿嫁你,你可愿娶我?   一  正赶上了科举的大日子,赶考的学子们一大早就到了放榜处查看自己的成绩。除了前三名,其余的成绩已经全都放榜了,放榜处挤得严严实实几乎连只苍蝇都塞不进去。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严肃带着期待带着忐忑,仅仅这一日,这万千学子之中就上演了人世百态。   清荷也远远的站在放榜处的外围,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挤不进去,但她还是来了,穿着最喜爱的一套青蓝的碎花小袄,忐忑的往放榜处伸着脖子,企图看清楚榜上写的什么,可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君不负这两天有些神神秘秘的,他自己说找到了适合做徒弟的人,但却绝口不提那人是谁,还说待到考完试之后再将他介绍给众人认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打扰人家考试也不好,虽然当了天师府未来府主的徒弟根本就用不着考什么试。   桑红衣远远的站在后头,看着清荷清瘦的身影,还有那略带忐忑期待的心情,也是无奈摇头。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清榜单上都写了什么,她还怕看错了所以反复的核对了几遍,却始终找不到‘洛阳’这个名字。   原因无非那么几种。   一是这个人根本没有参加考试。   这一点几乎可以排除,君不负曾经说过,他曾见过洛阳其人,还算是一表人才,人也谦逊有礼,至少君不负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二是他改了名字来参加考试,但若是如此,君不负应该就告诉她了。他没有说,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三是他名落孙山,连个最小的名次也没有,但是榜单到了最后,桑红衣也没有见到洛阳的名字,总不至于监考的考官恰巧遗漏了他的成绩,这大概比前两个可能性还小无数倍。   那么,结果很可能就是洛阳的名次就是那未放榜的前三名之一。   桑红衣只能叹气,若是如此,无论如何,清荷也必须要接受一个结果了。   是洛阳高中之后信守承诺前来娶她,还算是背弃承诺抛弃了她,都必须有一个结果。   桑红衣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毕竟人心最是难测。尽管君不负说这个人还不错,谦逊有礼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也看不出烦躁之气,可毕竟事关婚姻大事,事关将来前程,谁也不知道最后他会选择哪一个,可无论选择哪一个,于他自己而言,总要伤害一个人。   要么伤害清荷,要么伤害他自己。   他不知道她要收清荷为徒,所以在他眼里,清荷到现在为止还依旧是个风尘女子。   是信守承诺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为她赎身,还是当做没有那个承诺,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倒也可以有不少官宦大臣家的千金可以选择。   甚至他若是够优秀,能得到某个公主的青睐,甚至可能一步登天,成为一个修仙者。   当然,前提是他得有修仙的天赋。   不知为何,就连桑红衣都为清荷捏了把汗。   做出这个选择,其实很艰难。清荷自己也清楚,所以她对此事一点把握也没有。   就在昨日,她从桑红衣那里听说了她自己的天赋,听说了那个逛青楼的奇怪女子的身份,听说了自己可能一步登天,成功脱离风尘的可能,她还有些恍惚。   但是,她还没有真的答应下来。她请求桑红衣暂时先不要替她赎身,她想看一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会不会来遵守和自己的承诺,迎娶她过门。   或许清荷只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为自己多年的等待要来一个结果,所以今日她一早就起身,和烟柳绿庄的妈妈打了招呼请了闲,匆匆忙忙的就在这放榜处,企图能见心上人一面。   桑红衣有些担心,但她却没有资格阻止。   她打定了主意,无论今天发生的是哪一种可能,她都要为自己的弟子出一出这个风头。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是放榜的人已经来了。   对于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之争,众人心中都多了份期待。   特别是那些没有从榜单中找到名字的人,心中更加忐忑。   终于,放榜的官人没有吊人胃口的打算,唰唰唰的将名单一贴,人已经灵活的挤出了人群,不见了踪影。   放榜处突然就沸腾了,在前头的人怕后头的人看不见,干脆大声的念出了前三名的名字,当‘洛阳’二字毫无预防的传入了耳中时,清荷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打在地上,打在小袄上,打在手背上,她却没有擦泪,而是笑的有些开心,还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清荷的模样,一点也不差的落在了桑红衣的眼中,桑红衣沉吟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前三名一揭开,洛阳以强势的姿态进入了众人的眼中,榜首处这金光熠熠的两个大字,就像是一种荣耀,耀眼的让众人不敢直视。   “君师兄的弟子应该也进入了前三名,就是不知道是二三名的哪一个?”桑红衣自言自语,然后发现君不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桑师妹,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你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君不负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看起来他的未来弟子应该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君师兄是来为弟子加油打气的?”桑红衣笑了笑,又看向了前方。   “不是,凡人的科考有什么可加油打气的?我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君不负似乎意有所指。   “君师兄的弟子是榜眼探花中的哪一个?”桑红衣也有点好奇,君不负可是吊人胃口的行家,一直以来她们谁都没有见过君不负这个未来弟子,大家都等着君不负将人领过来看看,想来今天之后就能见到其人了。   “桑师妹,接下来就是这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游街了,他们是新晋的朝廷栋梁,这过程里必有许多人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甚至,想要嫁女儿的排队都要排到街尾了,若是他们有意其中的哪个,便会在那人身前停下,之后,便看各自家中谈的如何,这亲事能不能成了。你看,前头那个骑棕色大马的那个就是洛阳。”君不负显然做足了功课,毕竟也事关自己的弟子,他这个当师父的总得看着点。   桑红衣的注意力成功的被最前头那个骑棕马的身影吸引,仔细一看,果真是一表人才,行为举止之间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桑红衣想了想,总觉得这洛阳的气质和清荷形容中的有些不同。   原本只是个穷书生,身上带着一股子温和洒脱的气质,赶考的原因比起荣华富贵来更多的是为了完成爹娘的期待,光耀门楣。   但是,她却从未从清荷口里听过他有着这种锋芒毕露的气质。   这个人真的是洛阳吗?之前的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师妹,我们也下去看看吧,你看你徒弟,都已经要躲到角落里去了。”君不负指着清荷的方向,顺着看去,桑红衣果然看到,清荷正躲在一个木牌子后头,偷眼望向洛阳的方向。   看来,那个人就是洛阳没错了。   桑红衣倒是能想象清荷的心情,倒也不好指责她胆小。但她这样躲着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有了觉悟,就该光明正大的去面对他。   洛阳意气风发的骑马游街,接收着各种各样的人抛过来的橄榄枝,但神情中却有一抹忧伤。   突然,马儿一阵嘶叫,险些没将他从马背上颠下来,带他稳住身形,就见一大汉挡在他的马前,笑着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毛毛的,于是他忐忑问道:“这位壮士,为何拦下本官的马?”   “我有事要和状元郎提上一提。”大汉咧着嘴,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壮士有何事,不妨说来。”洛阳有些忐忑,他也不认识眼前这人,能有什么需要和自己提的。   “状元郎可曾婚配?”大汉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让洛阳心里直犯嘀咕。   “未曾。”洛阳道。   “那家中可曾有未过门的相好的?”大汉倒是直接。   洛阳越发糊涂了,但还是诚实道:“有。”   “哦?那推了婚事,我与你家结个亲家如何?”大汉笑的人有些不舒服。   洛阳皱了眉,道:“多谢壮士看的起洛某,只是,洛阳已有心上人,且曾答应过若是高中,必回去娶她,断不可背了承诺。”   洛阳这话一出口,躲在人群里的清荷当即泪流不止,哭的梨花带雨,叫人好不怜惜。   原本她听到洛阳说家中未曾婚配时,心已经凉了一半,但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她竟能听到心上人如此记挂着她们的承诺,当即心中被感动填的满满的,只知哭,却不知还能做些什么来表达在这份喜悦之情。   “哦?那女子可是大家闺秀?”大汉一挑眉一瞪眼,自有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不是。”洛阳摇头。   “那可是修仙之人?”大汉又问。   “不是。”洛阳继续摇头。   “既如此,又有何舍不得?”大汉冷言道:“你可知,想要与你结亲的是何人?”   洛阳还是摇头道:“无论她是何人,洛某只能谢过这位小姐看的起在下,但在下却不能与小姐结亲,洛某已有心上人,断不能违背承诺,抛弃于她。”   “迂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修仙之人,年纪轻轻,便已是大圣境初期,能看上你,乃是你的福分,你竟不知好歹!”大汉怒喝,却将洛阳吓得不轻。   洛阳确实吓得不轻。他虽已是状元,但毕竟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状元,在修仙者的眼中,如同蝼蚁无异。   不过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有修仙者看得上他?他何德何能能够让修仙者下嫁于他?   他本能就觉得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就如同三年前,他被人设计,最后错失考试的资格一样,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洛阳没有说话,他不确定再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惹得对方不快,一巴掌拍死他?   但他真的没有要娶什么修仙者的打算,于他而言,他心中有一抹美好,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大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最后看着人群中的某个身影突然一笑,道:“小姐,人家还看不上你呢,你又何苦非看上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小子?”   众人一听,这修仙者家的小姐竟然亲自来了?于是眼光唰唰唰的一齐瞥向那大汉口中的小姐身上,充满了好奇。   但小姐却有些懵逼。   站在君不负身旁的桑红衣一脸懵圈的看着众人瞥向她的目光,不明白为什么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细一想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朝那大汉看一眼,桑红衣无奈,这哪是什么大汉,分明就是陆以这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乐子的。   桑红衣明白,他这是在替她试探洛阳的态度。   从刚刚洛阳的反应来看,这个人应该是还记得他与清荷的承诺的,这让桑红衣看洛阳无形中就顺眼了许多。   无论他最后是否妥协于‘修仙者’,但至少方才那一刻,他承认了有心上人,有未过门的婚配者,没有忘记曾有个女子对他用情至深,这个人就已经初步得到了她的认可。   桑红衣没有解释,便站了出来,眼神之中透着某种高傲,倒是符合了修仙家族的小姐面对穷书生的模样。   清荷站在人群里有点懵,这个人,不是说要收她为徒的那个人吗?   可现在她却成了看上了洛阳的修仙家族的小姐?   难道这个人不是真心来收她为徒的?她的目的是为了和自己抢心上人?   清荷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这个人,真的是来抢洛郎的吗?可为什么她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点点喜欢的神色?   难道是……   清荷恍然大悟,这个人的目的难道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时间,清荷心中乱糟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面感动于洛阳还记得对她的承诺,一面又害怕他妥协于这大汉的威胁。但是她明白,在风尘女子和修仙的大家闺秀之间,会选择后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他的选择,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桑红衣配合的站上了前,看着洛阳骑着马,沐浴在阳光下的气势,她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我愿嫁你,你可愿娶我?”   好直接的美人啊。   这是洛阳最直接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说好的情敌呢?   一  “这位公子,我愿嫁你,你可愿娶我?”   桑红衣这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声音让君不负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而洛阳本人,比起被表白的不知所措和该如何拒绝的纠结,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小姐实在是太直接了。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修仙者,就这么直接的说出了‘我愿嫁你,你可愿娶我’这样的话,且明知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情况下,难道真的不怕他拒绝了会丢面子吗?   还是说她吃定了他无法拒绝?亦或是修仙者本都是这么大胆开放的性子?   洛阳确实是犹豫了。   不是因为要背叛心中的那份感情,而是他怕他拒绝的太直接对方会一掌拍死他,或是去清原伤害了心上人,这又该如何是好?   桑红衣简直是生无可恋的,为了徒弟谈个恋爱操碎了心,还被陆以这家伙逼得不得不亲自上阵跟徒弟‘抢亲’,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公子为何不说话?”桑红衣见自己快被当成猴子围观了,但却不得不将这戏演下去。   都这样了,好歹给自己宝贝徒弟点信心,将这个人试探试探吧。   “多谢小姐厚爱,只是,洛某已心有所属,无法接受小姐好意。”洛阳一边拒绝着,一边观察着桑红衣的表情,且还防备着桑红衣会突然动手,虽然一个凡人对修仙者,怎么防都是没有意义的。   状元郎的热闹吸引了无数的看客,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这无形中就更加增加了逃走的难度,真要是动起手来,还可能会牵连无辜。   “公子既已心有所属,想必那位姑娘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人……”桑红衣还不忘顺手夸了一把自己的徒弟。   “倾国倾城算不上,只是在洛某心中,她是……”洛阳想着那张俏丽的脸,想念着心上人的每一个微笑与哀伤,不禁有些出神。可话还未说话,人群中的清荷突然被谁给推了一把,竟是直接被推到了洛阳所骑的马前,正好与洛阳来了个面对面。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洛阳的话被打断了,然后洛阳自然想要看清楚是出了什么事,便一眼对上了清荷如水般的眸子,突然发起了愣。   “芷……荷……?”洛阳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会在这天都看到闵芷荷的身影?   那个傻乎乎的错把青楼当豪门将自己卖错了的芷荷,那个为了让家人活下去一直都在勉强自己的芷荷,那个不惜真的委身风尘只为报恩报仇的芷荷,那个报完仇后纵身一跃的芷荷,那个出了银子帮着他葬父的芷荷,那个默默关怀他对他倾心一片的芷荷。   三年前,他只身前往京城赶考,临走前许下了承诺,他说他一定要高中,然后回来娶她。   但是,三年前他出了一些事情,错过了考试,之后他又苦读三年,就是为了今日能够高中,然后风风光光的回到家乡,为她赎身,迎娶她过门。   他顶着压力一心想要实现这个承诺,哪怕有官宦大员提出结亲的要求他也推拒了,就是因为他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默默的在家乡等他。   他很清楚真的娶了她会发生些什么,自己又要承受何种压力。什么状元公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这样的传闻会传遍朝野,可能自己也要被人嘲笑,甚至被御史言官弹劾,但是他还是想要娶她,想要她陪伴自己一生。   没想到,光是拒绝那些朝臣富商的青睐就已经用光了他的力气,现在竟然还当街来了个修仙者直接表白,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拒绝了,又看到应该远在清原的心上人竟然来了天都,还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洛阳觉得有点乱。   清荷就那么站在那里,离着洛阳不过两步的距离,怔怔的出神。   洛阳终于发现这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眼前这个人,竟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中震惊与欣喜互相交织着,反倒有些复杂。   他立刻跳下了马,上前将清荷揉进怀中,久久的抱着不放,甚至已经忘记了周围还有个修仙家族的大小姐在虎视眈眈,随时有爆发的危险。   “这就是公子的心上人?”桑红衣心里还有点得意,自家徒弟还是很有魅力的嘛,眼光也不错,找了个一表人才,心地不差,且还信守承诺的君子。   洛阳终于意识到此刻的状况,自然而然的将清荷拉到了身后,他自己挡在前头,直面着桑红衣。   “公子何必如此风声鹤唳?莫不是担心我杀了她?”桑红衣这话说着其实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就情况看来,周围不少人,包括洛阳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就是在威胁要杀了清荷一样。   反倒是清荷本人不怎么怕,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桑红衣这么做的目的,心中也是感激。   “小姐厚爱,洛阳受之有愧。并非小姐不好,只是无奈洛阳心有所属,实在不能答应。若是小姐怪罪,便怪在洛阳的身上,还请不要伤害芷荷。”洛阳此刻已经没有了见到心上人的激动,剩下的全是担心对方一怒之下伤人的忧虑。   “这个女人……不是烟柳绿庄的红牌姑娘?”还不等桑红衣说什么,周围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嗓子,彻底让人群炸了锅。   无数去过烟柳绿庄的客人们纷纷擦亮了眼,开始辨认起清荷的身份。   一开始大家都没往那处想,寻思着状元郎的心上人怎么也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个风尘女子?   但被不知道是谁吼得这么一嗓子,大家却又觉得真是越看越像。   状元郎的心上人竟然是个妓.女?这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许多人都不明白状元郎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放着修仙的仙女不娶,竟是要娶一个风尘女子。   那些被洛阳给拒绝了的官宦富商们得了消息更是震惊,随即就是愤怒。   他们的千金,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竟是比不得一个卖笑的风尘女子?   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清荷被众人指指点点,脸皮再厚也难免受伤,只得无助的站在洛阳身后瑟瑟发抖。   桑红衣眼眯了眯,但却没有动作。虽然不知道是谁吼得这一嗓子让清荷成了众矢之的,但她确实也想看看洛阳要如何处理,或者说意志够不够坚定。   于是她故意露出震惊的神色道:“公子拒绝我就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公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洛阳神色阴沉了一阵,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洛某不会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和未来前途开玩笑。”   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日了不是吗?只是这一日提前了些日子而已。   他已经有了觉悟,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两个都要一起去面对。   洛阳将清荷从身后拉到了身边,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   清荷从那认真的目光中仿佛感受到了力量。   她任由他拉着手,尽管周围的话再难听,她都能忍受。   “洛公子,你可知,你若娶了她会发生什么?”桑红衣一脸不解的道:“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若是寻常百姓也便罢了,顶多是被邻里邻居说些闲话,倒也掉不下几块肉来。可洛公子是状元郎,过了今日便会有了具体的官职,会将自己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是娶了青楼女子这一事,御史言官的折子都能砸死你!你若是当真喜欢她,纳了她为妾也就罢了,外人顶多说你洛公子风流倜傥,却至少不会拿别的说事,将来你们生了孩子,难道还要自己的嫡子被人诟病生母是个风尘女子?”   清荷低下了头。   她知道桑红衣这些话不是本意,她若真看不起她的出身,也就不会非要收她为徒了,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帮她试探洛阳,可她自己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从前对洛阳高中娶她一事虽有期待却又不敢期待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如此。   洛阳若是不守诺言抛弃了她,便是伤害了她,可若是信守诺言娶了她,那么就是伤害了他自己。   从此后他会在官场之中抬不起头,会有无数的闲言碎语会伤了他的心,会令父母蒙羞,会让前途受损,会被言官的口水淹死,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知道最好的结果应该是自己主动离开或自甘为妾,但是这一刻,看着他无比坚定的目光,和眼前这个女子的笑容,她又不想放手了。   一点也不想。   洛阳心中不是没有犹豫。无数个夜晚他都曾想过这个问题,也假设过那些光明一片的未来,但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无法辜负那个默默帮助自己,最后却连面都不敢露,躲在树后偷看着他离开的女子。   他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桑红衣的话其实已经够伤人了,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的话却更伤人。   小声的议论就已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割在这一对有情人的心上,此时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嗓子,话中的恶意如同一条恶犬,撕咬着清荷的心。   他说:“状元郎你怎的如此想不开?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一条玉臂万人枕,逢迎卖笑万来客,何曾有过真心?状元郎未来前途无限,何必沉溺在这种人的温柔乡中?状元郎,你都不嫌她脏吗?”   这个人的话其实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和一个卖肉卖笑的风尘女子谈何感情?   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在他们眼中,清荷这种青楼出身的女子,怕不是为了状元郎的出身与地位才勾引状元郎的,若是有个比状元郎更好出身的人,这人怕是立刻就会甩了状元郎,跟着那人就走了。状元郎为这种人痴心不悔简直就是有病。   这样赤裸裸的恶意让清荷心乱如麻,但是比起生气或是什么的,桑红衣倒是先这两人一步不爽了。   她说出违心的话是为了试探洛阳的态度,清荷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所以那些看似尖锐的话不会伤害她,但这群围观的算哪根葱?敢这么说她的徒弟?   老娘的徒弟比你们金贵多了好吗!   桑红衣气呼呼的想着,但又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大开杀戒,所以心里憋的这叫一个难受。   洛阳也生气,虽然他知道这些想法其实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他自己却从未如此想过。   眼见着芷荷原本紧握着的手松了,他强硬的将那双小手握得更紧,目光更加坚定,脸色也阴沉下来道:“脏?在我心中,她比谁都纯洁无瑕。她虽出身风尘,心却从未堕落过。我是为什么要嫌她脏?在我用着她的银子葬了老父时我没有嫌她脏,在我用着她的盘长进京赶考的时候我没有嫌她脏,如今我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却要嫌她脏了?若真是如此,那个真正肮脏的人就是我了。”   说着,他看向清荷的目光是满满的爱意,道:“芷荷,外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从今后,你只要听我和你说过的那些动情的话。我要娶你,不管你出身何处,今日之后,你就是我洛阳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   洛阳许下了新的承诺。   清荷泪如雨下。   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庆幸自己沦落了风尘,否则怎会遇见他?   “好,好,好,你真不错,宁愿拒绝一个修仙者的诱惑,也要娶她。”桑红衣发誓她是真心的笑容,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有点特别,所以她这个笑容在别人看来就有点不怀好意了。   洛阳首当其冲,他直觉桑红衣可能要发飙了,于是立即把清荷拉到了身后护了起来。   桑红衣很忧伤,她长得就这么像坏人吗?   但她还是上前一步,越过洛阳,走到了清荷的眼前,问道:“所以,你可愿拜我为师?”   清荷抬起头,目视着桑红衣,脸上有着感激之色道:“你果真是……”   “我是修仙者不错,不过今次我的目的可不是来和你抢男人的,我是来收徒弟的。如何?你若拜我为师,立刻便会成为修仙者。你也不用担心配不上他,更不用担心别人会嘲笑你的出身。你是修仙者,谁敢笑你,你直接打他,打不过的,你可以和为师我告状,师父我帮你收拾他。”桑红衣话音一落,围观的群众们又懵了。   这个故事情节跳的有点快啊。前一秒还在感叹状元郎看上了个青楼女子,后一秒青楼女子就成了修仙者的徒弟?   说好的情敌呢?说好的混战呢?说好的爱恨情仇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里离炼器城有多远?   一  人生如戏,情节变化的太快,让那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觉得精彩万分。   前一刻还是被人群嘲的风尘女子,一转眼,就成了修仙者的弟子,这种堪称造化的经历,让许多人艳羡不已。   原来所谓的‘情敌’是不存在的,人家是为了徒弟来试探状元郎的。   看似是状元郎要娶一个风尘女子似乎有多委屈,可一转眼,人家风尘女子就一步登天,成了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仙人。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修仙者,离他们很近,却又太过遥远。   他们生活在一个修仙的王朝,路上可能也会经常遇见修仙者,但是生活中他们却并不怎么有交集。   凡人就是凡人,修仙者与凡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交集的话题,修仙者本是凡人仰望的存在。   这一瞬间的反转,使得看热闹的路人有了以后的谈资,而那个指出清荷出身风尘的人见势不妙早就跑了。   这个原本烟柳绿庄的红牌姑娘,一翻身就到了无人能企及的高度,他不跑难道还等着人报复吗?   几乎所有人都在羡慕清荷的际遇,反倒是清荷自己犹豫了道:“若我拜师,是不是就要离开大临朝,离开洛郎?”   桑红衣叹息,心说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就是麻烦,又寻思着算了,本来就打算如果洛阳能遵守诺言就给他一次造化。   虽然他有没有天赋还得看测试,就算有天赋也不可能和清荷相比,但也无所谓了,把他也弄进天师府,让他们有情人待在一起腻歪还不是什么难事。   洛阳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出戏。   有修仙者看上了芷荷的天赋,想要收她为徒,但芷荷可能对自己深情一片,故而没有答应。于是,这位小姐就亲自下场帮着芷荷试探了自己。   洛阳倒是并不生气,他其实可以理解芷荷的不安。   虽然他本人不在乎,但芷荷的身份在世人看来确实是上不了台面。   不过,他也很感动。   成为修仙者的弟子,于凡人而言,几乎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一旦拜入修仙门派,就等于是脱离了凡俗,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这样的身份,于芷荷而言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   但她却一直在犹豫。   他很清楚,这个凡间,已经难有什么让她留恋的了,除了他和她的家人之外,这是脱离青楼,成为人上人最好的机会。   “芷荷,快答应。”洛阳是真心为清荷着想,这才逼着她答应。哪怕代价是离开自己,可若是因此而放弃这样的机会,他会觉得很可惜。   “可是……”清荷却并不想离开洛阳。   三年的等待,没有丝毫的消息也没有让她放弃。虽然成为修仙者这个诱惑太大了,可让她离开洛阳,她却有万分的不舍。   “没有可是!芷荷,这是多么难得多让人艳羡的机会,你不能错过。”洛阳握住清荷的手,万分的不舍。可他不愿意因为他而耽误了清荷前程。   “不,我不要离开洛郎!”清荷坚定的摇头。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将我当成是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人好不好?我是来收徒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你们哭的是不是太早了?”桑红衣真的很忧伤。   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自己长的挺纯良的?   想到此,她不由叹息。   这次出来收徒,也不知道是顺还是不顺。   一路上都被门雪给找茬儿,虽然现在那家伙变正常了不捣乱了吧,但她觉得反倒挺瘆人的。   而在收徒上,找到两个弟子确实算是惊喜了,可是收徒过程却都不算顺利。   被公输弈看成是神经病,被他逃了,再见时人都死了,只能以怨灵王的身份存在。   又被陆以算计着当了回大胆开放的修仙家族小姐,亲自下场抢亲不说,几次被洛阳当成了恶人也不说,现在连自己徒弟都觉得她像是那种棒打鸳鸯的老巫婆吗?   听得桑红衣如此说道,清荷和洛阳都是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了桑红衣。   桑红衣刚打算说也将洛阳带回天师府,哪怕在飘渺宫挂个闲职,总能让他们小两口时时见面不是?   不过她还未开口,那边君不负却一步站了出来,拦住了桑红衣道:“桑师妹,恭喜桑师妹喜得佳徒,不过,这个弟子,师妹就不要和师兄抢了吧?”   桑红衣一愣,心想着什么意思?君不负也看上了清荷的天资了?   不过这种想法还没维持多久,就被她自己掐灭了。然后,她就奇怪的看向了洛阳,而后恍然大悟。   她还记得,君不负说过,他已经找到了拥有天机一脉天赋的人,是他收徒的绝佳人选。   他还说这个人也在参加科考,所以帮她调查洛阳不过是顺带。   她一直以为君不负所说的这个弟子应该是榜眼和探花之中的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这个人往洛阳的身上想。   但此刻她却看得明白。君不负看上的人,明明就是洛阳。   什么顺手而为之不过是他在卖关子吊人胃口而已,实际上不止是她要调查洛阳的人品,君不负又何尝不是在观察着他这个未来弟子是不是个人品过关的人。   毕竟,天机一脉能预测天机,这样的能力,若是落在一个心术不正的人的身上,将来可能会为天机一脉带来无穷的灾难。   如今看来,洛阳是过关了。   桑红衣笑了笑。   这样也好,至少清荷就不用担心会跟她的洛郎分开了。   而且,如果洛阳拜了君不负为师,她这也算是和君不负另类的结了个亲家。以后飘渺宫一脉和天机一脉的关系就更加的紧密了。   洛阳愣愣的看向君不负,才发现,这个人不就是前些日子他见过的那个学识渊博叫人佩服不已的君公子吗?   当时他震惊于他的博古通今,甚至舔着脸想求君公子为他引荐他的老师,却不想,这位君公子竟然也是修仙者,而且还叫这个要收芷荷为徒的女子是师妹?   “如此看来,这个洛阳就是君师兄所选择的人了?”桑红衣哭笑不得,君不负倒是挺会卖关子。   “桑师妹莫恼,我不过是想给桑师妹一个惊喜罢了。”君不负笑着告罪道。   “如今倒真是惊喜了。”桑红衣笑了笑,又朝着清荷道:“如今我的师兄看上了你小情郎的天赋,你若拜师,倒不怕见不着他了,如此,你还不做决定?”   清荷一见事情峰回路转,连忙惊喜的看向了洛阳。   洛阳也不是傻子,先不说这位君公子还是这位桑姑娘的师兄,就是能继续和芷荷在一起,这个诱惑他就不能拒绝。   于是,洛阳干脆果断的跪下,拜了君不负为师。   清荷一看洛阳拜师了,她哪还能再扭捏,何况,师父为了帮她,可谓是费尽了心力,还亲自出手帮忙试探洛郎,她心中无比的感激。   “如此,你先去烟柳绿庄帮芷荷赎了身,之后去如意客栈寻我,到时候再正式拜师。”君不负对洛阳吩咐道。   洛阳与清荷感激的拜别两人,前去烟柳绿庄赎身,连状元游街的事也放下了。   成了修仙者,还当哪门子的状元?   于大临朝而言,三年就有一个状元,混的好的还能在朝中有一个站得住脚的地儿,要是混的不好的,可能连个九品芝麻官都混不上。   毕竟不是修仙者,是很难进入朝廷中枢的。   再怎么说,大临朝也是一个修仙者所创立的王朝,需要凡人是因为下面的运转无需浪费修仙者的人力,再者,修仙者大多时间都用来修炼,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自是要交给那些凡人去做。   如今,得拜修仙者为师,也算是一飞冲天,不算是辱没了祖宗了,想必父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了,也会为他感到开心。   所以,洛阳对这个状元之位一点也不留恋。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渐渐散了。状元虽跑了,不过不是还有榜眼和探花吗?于是一群人又追着榜眼探花的位置一路看热闹去了。   “陆师兄,你要去哪里?”正准备转身逃跑,桑红衣阴测测声音在身后响起,陆以浑身一个激灵,迈开的腿还僵在半空中。   “呵呵呵呵。”陆以想以傻笑蒙混过关,不过却正对上桑红衣那张似笑非笑似气非气的脸,一时间缩了缩脖子。   眼前这位,看似是大圣境初期的修为,但战力却比他高出不少,巅峰的公主都被她随手镇压了,他才中期,不是对手。   特别是身为一个酒鬼,得罪了一个酿酒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呵呵你个鬼!陆师兄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桑红衣笑的万分阴险。   “那个……都是夏凡那小子出的主意。”陆以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先将夏凡卖了再说。   “我就知道这馊主意一定是他出的!”桑红衣哭笑不得。   夏凡这家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平时瞪着大眼睛卖萌,关键的时候一肚子的坏水。   “他人呢?”桑红衣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夏凡的身影。   “刚刚将你徒弟推出去之后就跑了。”陆以郁闷不已,这小子跑的倒是快,反倒是留了他在这里孤零零的接受酿酒师师妹的讨问。   桑红衣一脸黑线,心说果然如此。她刚刚就怀疑将清荷推出去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夏凡,没想到还真是。   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合,清荷就被陌生人给推到了洛阳的面前?   桑红衣当然也不会真的计较,毕竟陆以他们也是为了她收徒的事操碎了心。   不过正当桑红衣等人在为收徒的事做准备的时候,十七阶梯的某一处的空间突然一扭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   好在宫殿出现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居住,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随即,宫殿凭空消失,而宫殿消失的地方却突然多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站在此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果然他们是不认识路的,不得已,三人只能凭直觉随意走,直走了十几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十来天后,三人终于见到了人,那是一个冒险小队,在雇仙殿里接了任务刚刚完成,正要打算回程,就见了三人从林子深处走来,众人顿时一脸的防备。   三人终于见到人了,这才松了口气,其中年轻一点的男子上前一步道:“打扰众位了,我三人在此迷了路,想和诸位打听一下,这里离炼器城有多远?”   小队的队长是个女子,高个子,大长腿,皮肤有些黑,但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因为是美人,向来冒险时打她主意的人倒是不少,所以她才会对陌生人如此防备,但见这三人看她时眼神中毫无淫邪之色,于是稍稍放松了些道:“炼器城离这里差不多半个月的路程,若是你们有飞舟之类的工具,还能缩短一些时日。”   三人沉默一会儿,发现依旧不知道炼器城在哪里,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关于炼器城的方位。   女子见三人一脸的茫然,于是道:“三位是刚刚飞升之人?”   女子也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主要是十七阶梯里很少有人不知道炼器城的位置的。这三人看起来是真的茫然,又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所以她才大胆猜测了一下。   “我三人确实是刚刚飞升,还望这位姑娘帮着指一个具体的路线。”三人都有些尴尬。   “我叫孙望舒,你们喊我望舒就好。我们也正要回炼器城交代任务,如此我带你们一程吧。”女子见三人不像坏人,于是道。   “那多谢望舒姑娘了。”三人连忙道谢,于是就跟在了孙望舒的队伍之中朝着炼器城赶去。   她们没有飞舟一类的工具,只能靠着脚程自己走,一走就走了半个多月,就在快要到炼器城的时候,三人中的年轻男子问道:“望舒姑娘,这炼器城离着天师府有多远?”   “天师府?公子莫非想去天师府拜师?”孙望舒惊讶了一瞬,随即又道:“现在还不是天师府开山门收徒的时候,不过炼器城离着天师府却不远,你若是去买架飞舟,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就算是步行,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孙望舒很显然误会了年轻男子想要去天师府拜师,于是和他解释了一下天师府一般开山门收徒的时间,除非是真的特别优秀的天赋,不在收徒大典时候去,很容易连门都进不去。 第一百七十章 本想给她个惊喜,她却先给我一个惊吓   一  就在桑红衣努力的教徒弟的时候,万物之书突然的一句“我感觉到了琉空遗迹的气息”让她成功走神了。   原本就猜测琉空遗迹是个好东西,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它的来历,却没想到因为柳青一的事情她飞升的有些突然,之后这事儿就被她遗忘到了脑海深处。   如今听到万物之书竟然感受到了琉空遗迹的气息,桑红衣有些发愣,这琉空遗迹究竟来自于何处?又为何会不停的穿梭空间?   它的上一站是哪里?会不会是十六阶梯?   然后顺着这个问题,桑红衣自然的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又开始想着宗主在下界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飞升?还有老不死,两年了,有没有突破到千秋境?毕竟炼体的功法虽然威力大,但突破起来却很困难。   还有她家苏狐狸,现在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很着急飞升所以拼了命的修炼?   甚至是萧狐狸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快飞升不说,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桑红衣一走神就走神了很久,就连闵芷荷请教她修炼的问题她都一点没听见,一直在那里发呆,让芷荷渐渐的也不敢打扰她了。   桑红衣由此想了很多,甚至多了些感慨。   想想不过也就几年的时间,于修仙者而言,如同眨眼般,但实际上沧海桑田,却已经发生过太多的事了。   几年前,她还是人们口中的废物,没有朋友,性格也相对孤僻一些,一直待在双玄宗里,也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对于一切她都觉得是新鲜的。   她交了第一个朋友,那是一对花痴姐弟,想来不用几年,这姐弟俩也该飞升了,或许还有机会见面,或许她已经再次飞升,与他们擦肩而过。   可能谁也没想到,她会比那些嘲笑她是废物的人先一步飞升。   换了新的环境,交了新的朋友,她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总是独自一人解决问题,什么事情也都要依靠越人歌,否则连个门都不敢出。   现在,她有了六个弟子,比起之前七年都没收到一个徒弟,一旦开了张,徒弟是源源不断的往口袋里钻,桑红衣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没那么些糟心的事儿,活的开心的多了。   恍过神来,桑红衣笑了笑,听着芷荷弹走了调的伏魔册,她竟是没有开口训斥,反倒是笑的很开怀。   闵芷荷如今已经是修仙者了,再不是从前被人嘲笑的卖笑者,被洛阳赎了身后,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如意客栈,跟着桑红衣修炼。   她原以为修炼会很艰难很痛苦,但一切却比她想象的要有所差别,相比起隔壁那个王小丫整日里锻炼身体,被夏凡这个她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叫他师伯还是师叔的家伙狠狠的操练着,每日里回来都是精疲力尽,有时候没进房门就趴地上大喘气,看着都累。   而关于称呼的问题,一直都让芷荷觉得有些纠结。   自家师父如今什么修为她已经知道了,按说以师父的修为,就连君不负都要叫她师姐了,谁叫天师府的规矩就是按修为分大小呢?   如此她本该称呼君不负、陆以和夏凡是师叔,但偏自家师父总喜欢扮猪吃老虎,现在还将修为隐藏在大圣境初期,于是本该是师弟的人一口一个师妹的叫着,所以她现在还得改口叫叫几人是师伯,可每次叫起来她都觉得异常的别扭。   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芷荷又一次弹拨起了面前的琴弦,这把琴,是师父给她的,她一拿到手,满眼满心都是惊讶与欣喜。   这琴的质量不必说,只要摸上一摸,她立刻就能感觉到一种神秘的力量,仿佛吸引着她,让她爱不释手。   但同时,她又觉得驾驭不住这把琴。   可能是她修为太低,不过是刚刚入门的菜鸟的关系,她弹起这把琴总觉得很吃力,且她得到的功法名为伏魔册,其实就是一曲琴谱,但是曲谱中遍布杀机,特别是对于魔族或是魔修来说,这首曲子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   芷荷现在也不大能弹好这首曲子,常常弹着弹着就走了音。   每一次弹完了一曲,她都会精疲力尽,不休息个三两个时辰根本无法恢复元气。   但她依旧很努力。   如今的一切得来不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师父失望,更不想追不上师父的脚步,成为一个累赘。   而此时在遥远的炼器城,孙望舒正在为路上遇见的三个刚刚飞升的人介绍城里的一切。   男轻男子坐在城中的酒楼靠窗边的位置,放眼向整个街道看去,杂而不乱,井井有条,这突然就让他想起了神兵城。   “苏公子,今晚你们就住在梦桥客栈,若是你们想要在炼器城落脚,比起客栈,其实租或是买个宅子更加划算,若是有心要去天师府拜师,倒不如去天师府下头的城镇里住着,等到天师府开门收徒之日,直接参加考核就是了。”孙望舒给几人介绍道:“不过炼器城这里倒是适合淘换些装备,这里的装备都是炼器城的人亲手炼制,有学徒的练手作,倒是适合冰人境的修为的几位暂时一用,长老或是城主级别的装备价格昂贵,但是质量却绝对有保障,若是手头有余裕,我倒是建议几位购买好一些的装备,关键时可能就是一条命。”   孙望舒一路上观察,觉得这三人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虽不知刚飞升的他们究竟哪来那么多灵珠,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自然不会多嘴询问。   她的小队常年在雇仙殿接取任务,也算是刀口上讨生活了,所以对装备的事比较上心,又对这三人印象不错,所以才会多提几句。至于对方领不领情,她倒也不强求,过了这两日,以后是否还会有交集都是两说。   “多谢望舒姑娘提醒,只是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望舒姑娘能不能帮忙寻一处住处,我想先买个宅子,暂时就在这里住下了。”此时那年轻男子道。   “这倒是不难,我们的小队常年在雇仙殿里接取任务,故而几乎就将这里当成了家。炼器城的格局我还算清楚,若是苏公子要买宅子,只要提出要求,我都能帮公子想法子买到。”孙望舒倒也热心。对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但是一点点的善意可能会让她收获到一份友谊。这友谊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可能无用,但她也不损失些什么,所以顺手的事她并不排斥。   “也不用很大,够我们三人住就行了。”那苏公子想了想,一眼望向那山上一层层的建筑,随即笑道。   “那好,苏公子先在梦桥客栈住上两日,我会在这两日之内帮苏公子将宅子的事情办妥。”孙望舒拍着胸口保证道。   就在此时,原本的平静的街道开始变的热闹起来了,酒楼里客人越发的多,倒是能听到不少有趣的消息。   隔壁桌的客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天南海北的事情,这时又来了一人,显然是和这桌人认识的,一来就兴冲冲的坐下,灌了一口茶,随即兴奋道:“知道吗?天师府和九皇苑要结亲了!”   “天师府和九皇苑?”   “九皇苑里的人个个都带着真龙之气,听闻就算他们要娶亲,也都要娶那些带着龙气的女人,天师府里竟然也有带真龙之气的女子?”   “可不是?听闻天师府里那么多女弟子,也只有两人带有真龙之气。这次九皇苑娶亲,娶的就是其中之一。”   “九皇苑里是谁要娶亲?”   “明皇的孙子,明傅。这可是实打实的天才,才三十岁,已经是圆满境初期的修为了。我若是有这本事,就算娶个丑八怪我都认了。”   “别闹了,你都六十多了也才成君境,跟人家那种天才哪有什么可比性?”   “对了,可知女方是哪个?按说九皇苑娶亲,也不会娶籍籍无名之辈吧?”   “这我还真不清楚,天师府里一直将这消息压的严实,也就是近几日才传出了消息,我只知道那女子姓桑,身具真龙之气,这次的事,可是由天师府飘渺宫的桑长老一手操办,天师府和九皇苑的联姻,怕是丹道宗又要不好过了。”   “桑长老亲手操办,那女子也姓桑,会不会是桑长老的女儿?”   “是了,我听说天师府的桑长老有个了不得的女儿,飞升仅仅一年就已经入神皇境,不到两年已是大圣境。如此天赋,一点也不比明傅差,倒也般配。”   “说起来,前些日子,这位桑长老的女儿还就在雇仙殿里打了丹道宗内门弟子任之道的脸,这父女俩,怕是要跟丹道宗杠上了。”   孙望舒奇怪的看了眼眼前的三人,特别是这位苏公子。   一开始,他们似乎不过是以听听热闹的心态在听着周围人谈论各种事情,但刚刚关于天师府和九皇苑结亲的事后,这三位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苏公子?”孙望舒试着叫了一句,对方根本没有反应,只是整个眉头皱的就跟条海参似的,倒是能看出来他们似乎不太开心。   “苏公子。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孙望舒打断了这位苏公子的走神,苏公子这才笑着道:“多谢望舒姑娘,宅子的事,还请姑娘多费心。”   孙望舒自是点头答应,随即便离开了。   她总觉得待在这里有点尴尬,似乎这三人此刻心情都不太好。   这三人心情自然是不太好。   “伏伏,他们说的桑长老的女儿不会是……”此时三人中一个女子皱着眉道。   “难道,红衣要和别人结亲?”另一个男子脸色也不好看。   “爹,娘,你们也别瞎猜。他们所说的那个桑长老的女儿恐怕是红衣没错,不过结亲之事,却未必与红衣有关。”苏伏的脸上也全是担忧。   “可毕竟你们已经两年没见了。这里又是天高地广,天才何其多,她不会是……”   “不会,她说她会等我,所以爹娘,你们好歹要对自己的儿子有点信心。毕竟你儿子那么优秀呢。”苏伏耸耸肩,倒是不以为意。   他不觉得桑红衣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他虽也有所忧虑,但他担忧的是那些人口中桑红衣的晋升速度。   虽说是刚刚飞升而来,但他从孙望舒这里也了解了不少十七阶梯的事。   关于修为,他现在还是冰人境,但论及战力,勉强可与成君境一战。   成君境之后是封王境、神皇境、大圣境、圆满境、混沌境、天道境、创世境。   仅仅飞升一年,桑红衣已经晋入神皇境,两年又入大圣境,曾经在十六阶梯被人嘲笑成废物的存在,飞升至十七阶梯后就如同飞龙入海,逍遥自在。   只是,以她这飞一般的晋升速度,岂不是说不用几年她又得飞升?   若是自己跟不上她的进度,就又要分开许久。   从前不知情之滋味,一朝尝过了就欲罢不能。   仅仅两年,有时候还不如他闭关的时间来的长,可他就是会时常的想起她,想起她呆萌的看不出他对她有感觉,还是在萧狐狸的拆穿下才明白一切,想到此,他就觉得有些好笑。   两个不懂感情的人笨拙的去接受这种‘不讨厌’,到了如今,只是一日不见,却如隔了三秋,这种滋味,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你对自己倒是自信,不过这种事,还是要查查清楚好些,免得最后闹了乌龙。”苏东流对桑红衣的印象是不错的,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她会这么快就将和自己儿子的感情给丢弃了。   何况,这些人只是说天师府里一个姓桑的女子要嫁去九皇苑,又由经办人桑长老的关系联想到了桑红衣,但事实上,姓桑的人何其多,天师府那么大,难保就不是别人。   若是他们误会了桑红衣而闹了乌龙,最后影响了两个年轻人的感情,这罪过可就大了。   “等这两天咱们在炼器城安定下来,我就去天师府走一趟。当初红衣说过,要我尽快去天师府找她,我本以为至少需要四五年方能再见,不想我也有奇遇,两年便能飞升,我还打算给她个惊喜,没想到一来她就先给了我一个惊吓。”苏伏笑了笑。   不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他想要相信,他和桑红衣的感情虽没有经历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波折,却也不会这样经不起考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海族攻城   一  不知不觉,桑红衣等人已经在大临朝待了一年零两个月。   这一年零两个月中,桑红衣一直都在教授芷荷伏魔册。虽然她自己对音律这种东西也就是一知半解,但是因为与闵芷荷交换了精血,所以关于一些音律的事,她几乎就是无师自通,而在修为上,她毕竟是师父,所以反过来反倒能够给予芷荷一些指导。   而公输弈却完全不用她费心思。   怨灵体这种生物很神奇,特别是身为怨灵王,他本身是凡人所变,身体如同一张白纸,很容易吸收各种知识。   而桑红衣给他的功法《百鬼夜行》是教他如何吸收魂魄,掌握各种魂魄的技能,但同样因为精血的缘故,现在的公输弈就如同是桑红衣的一个分身,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怨灵王那么简单,他甚至可以复制桑红衣所精通的所有技能,完全不用费心修炼,就能发挥出和桑红衣一样的能力。   怨灵王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长相完全不同的分身而已,他现在已经紧紧的和桑红衣联系在了一起,精血乃是一个媒介,其实与收了个奴隶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桑红衣是真的把他当徒弟看待,其实在别人眼里,不知道桑红衣与万物之书存在的那些外人眼中,公输弈实际上就是桑红衣收服的一个下属一般。只有公输弈自己明白,师父是真的将他当做徒弟,无论收徒的原因是什么,但在师父眼中,他从不是什么奴隶,否则当初自己甘心为奴的时候,师父也不至于一口就拒绝了。   修炼所用的时日需很长很长,如果按照天师府的规定,到了他们能够去云中海击杀海族换取积分的时候,大多需要至少几年的时间。   但是,他们很幸运,有了桑红衣这个酿酒师与炼丹师存在,他们的修为增长的奇快,且没有副作用。   无论是冰天酒火还是帝王丹火,都是天地奇火,这种利用天地奇火炼制出来的酒与丹药几乎是没有副作用的。   天地奇火颇为难得,哪怕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收服,就如同一开始方逆鳞收服帝王丹火的时候,光丹炉炸的都让双玄宗的宝库管理执事心疼的泪眼汪汪,这还是那帝王丹火乃是从万物之书之中直接拿出来的,被万物之书调教的不会伤害方逆鳞,若是一团野生的帝王丹火,当初的方逆鳞一碰到它几乎就会被烧成渣渣。   因为危险,但也确实有着天地奇火的本事。   这种天地间诞生的神奇火焰可以烧融一切杂质,其他丹药之中总会有少许的丹毒的残存,但经由天地奇火而炼制的丹药和酒,就不会有这种毒素沉淀,可以放心大胆的服用,不会对根基造成损坏。   偏偏桑红衣两种奇火都有,炼丹酿酒样样精通,所以原本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修炼出来的能力,仅仅一年多,众人都已经基本掌握。   不仅仅是闵芷荷和公输弈,包括君不负的徒弟洛阳,夏凡的徒弟王小丫,陆以的徒弟唐周,甚至是门雪的徒弟宋柏全都得了这份便利,修为唰唰唰的往上涨,将君不负几人乐的合不拢嘴。   门雪近来确实收敛很多,依赖男人的毛病依旧没改得了,但至少嘴不贱了,所以众人也渐渐的接受了她融入队伍之中,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互看不顺眼闹的很凶。   这一年零两个月过的倒是很快,虽然大临朝也发生了几件大事,但几人并没有想卷入是非的心思,所以根本没有参与过。   对方也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虽然在放榜的第一天他们就拐带走了状元郎,但朝廷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何况在大临朝收徒一事天师府事先也和临渊帝打过招呼,只要不影响他们王朝的运行,他们也不想轻易和天师府交恶。   “桑师妹桑师妹,你那个什么天运丹还有没有?”桑红衣叹口气,大老远的就听见了夏凡的大嗓门。   夏凡一如既往的瞪着眼睛卖萌,虽然叫出口来有点心虚,但他依旧固执的叫着桑红衣是桑师妹,他打定了主意,只要桑红衣一天将修为隐藏在大圣境初期,他就叫她桑师妹。不到万不得已,打死他他都不改口叫师姐。   桑红衣倒是不在乎。   夏凡有个优点,他叫你师妹的时候,确实是本着‘师妹是用来疼爱的’这一初衷,所以有什么好东西,就唰唰唰的往自己这里送,看的陆以他们是眼馋不已。   陆以甚至也隐藏了修为到大圣境初期,想让夏凡也疼爱一下‘师弟’,但夏凡几乎是一个白眼甩过去,毫不留情的数落陆以道:“都当师兄的人了,还冒充师弟,你丢不丢人?”   陆以都气笑了,反驳道:“桑师……妹不也是隐藏了修为了吗?”   夏凡却眼一瞥,嘴角一斜道:“不管不管,我不听。”   陆以只能败退。   桑红衣倒是很喜欢夏凡的这股子跳脱劲儿,有一种青春年少的感觉,这让桑红衣很怀念从前。   桑红衣递过一个玉瓶道:“这里面有十颗天运丹,足够让你徒弟踏入成君境中期,不过,虽然这丹药没有副作用,但也不好太过依赖,毕竟我不可能为他炼一辈子的丹,若是他太过依赖丹药之威而忽略了修炼的重要性,甚至适应不了修炼的枯燥,对他的心性塑造没有半点的好处。”   “这我当然知道。”夏凡点点头,看起来萌萌的道:“所以这丹药本来也不是给他吃的。”   “不是给小丫吃的?”桑红衣一愣,随即问道:“那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自己吃啊。”夏凡理所当然道。   “你自己吃?这种丹药的药性对大圣境的你根本没多少用处,你当糖豆吃呢?”桑红衣很无语,敢情你每次要那么多天运丹是为了当糖吃的?   确实天运丹的炼制材料里面口感不错的带甜味的药材不少,所以天运丹的口感偏甜,又没有什么太刺激性的药材,就是真当糖豆吃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吃糖多便宜啊?吃丹药又费时又费力,哪如去买包糖不过顺手的时间罢了。   “是作用不大,但也还是有点作用的。”夏凡笑嘻嘻道:“桑师妹,你难道没发现些什么问题?”   夏凡张开手臂,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问桑红衣道。   “什么问题?你长高了?”桑红衣一脸茫然,让夏凡嘟起了嘴。   “桑师妹,你和君师兄学坏了,知道我长不高你还刺激我。”夏凡假意炸毛。   “好吧好吧,不刺激你了,你快突破了?”桑红衣笑道。   “桑师妹果然好眼力,我马上就要突破到大圣境中期了,所以天运丹的作用虽然不大,但多少也能缩短些时间。我一定会尽快追上你,我才不要叫你师姐!”夏凡那个怨念。   “你对师妹是有多执着?”桑红衣哭笑不得。   “我不管,我就要做师兄!”夏凡特别的认死理儿。   “你要是为了突破就过来跟我要好一点的丹药,我又不是不给你,以你的修为,吃再多的天运丹也不管多少用,跟徒弟抢丹药吃,你倒是好意思?”桑红衣又推给夏凡一壶酒。   “你还有更好的丹药?”夏凡一愣,他以为桑红衣只有天运丹呢。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君不负、陆以、门雪,甚至是桑红衣自己的徒弟,吃的全是天运丹。   “君师兄和陆师兄没告诉你?”桑红衣也愣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不仅提供给这几人的徒弟天运丹,同时也会酿制一些好酒,分给君不负和陆以他们,让他们修炼起来更快一些。   她倒是没有主动给,基本上都是君不负和陆以自己来要的,她也不吝啬,反正酿酒也好,炼丹也好,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这些人和她关系好了,这是好事。这可都是人脉啊。   但是,夏凡从来都没有和她要过更高级的丹药或是酒。   她原本以为是夏凡不喜欢靠丹药来进步,或是他所修炼的功法不适合用丹药提升之类的,但她从来没想过竟然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提供更好的丹药和酒。她以为这种事君不负知道,陆以知道,甚至门雪都知道,夏凡竟然会不知道?   看现在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桑师妹,我先出去办点事,等一会儿再回来。”说完,夏凡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客栈响起了一声怒吼:“夏凡!你干的好事!”   随即又归于安静。   桑红衣脸色有些奇怪,然后看着眼前满脸带笑似乎浑身都舒爽了的夏凡,然后是身边一脸阴沉,眼神阴测测的看着夏凡,想将他给吞了的陆以,她决定卖萌蒙混过去。   但是两人又不理她,只是互相瞪着对方,你哼一句,我哼一声,看的桑红衣忍不下去了,只能叹气道:“你们两个准备在这里哼哼一晚?”   夏凡立刻换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桑红衣道:“桑师妹桑师妹你听我说,陆以这家伙太过分了!有这种好事竟然都不告诉我,偷偷摸摸的来和师妹所要丹药,独自进步,他不仗义!”   夏凡心痛啊。早知道的话,他还用这么久才突破?半年前就到中期了吧?   “谁知道你不知道?”陆以还很委屈呢,这种事谁不知道?   “我不管!你就不仗义!”夏凡的惯用伎俩‘我不管’,陆以扶额叹息。   “君师兄不也没和你说,你怎么不找他算账去?”桑红衣忍不住想笑,其实夏凡这一年多修炼的特别努力,要不是还要教徒弟,恐怕他都要直接闭关了。   努力的契机大概就是还想继续当师兄,没想到君不负和陆以都找到了捷径,偏他自己被蒙在鼓里,他觉得自己老吃亏了。   “我打不过他。”夏凡的惯用伎俩二:理直气壮。   “你这意思是你能打得过我?”陆以这就不爱听了。   “嗯。”夏凡看起来还挺自信。   “那好,练练?”陆以阴笑,笑的夏凡有点打哆嗦。   但他还是有点跃跃欲试的,于是梗着脖子道:“练练就练练。”   桑红衣叹息,这群家伙难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大街上几乎都没人了,你俩打的上房揭瓦的,不怕王师的人来抓人?   就在夏凡和陆以吵吵着要练练的时候,突然三封飞鸽传书落在了案头。   桑红衣打开信纸,迅速浏览了上面的内容,随即脸色阴沉下来道:“别闹了,收拾收拾,明日一早离开大临朝,赶往云中海。”   “怎么了?”夏凡和陆以还在互相抬杠,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鸽传书看到内容。   “桑师妹!”还不待桑红衣解释,君不负已经已经出现在门外,见陆以和夏凡都在,于是摆了摆手中的信纸道:“夏师弟和陆师弟也在,正好,去和你们的弟子解释解释,明日一早,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往云中海击杀海族。”   陆以见君不负也是如此说的,于是和夏凡一同上前,取走了自己的信鸽,看了信上的内容,于是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道:“海族攻城?”   “嗯。”君不负脸色有些阴沉道:“海族已经好多年没有群起攻城了,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总之云中城需要支援,离的近的弟子都要前去相助守城。”   “虽然这些弟子们还都是半吊子,但也是时候让他们去见见血了。”桑红衣将手中的信纸碾碎。   “这次不知道海族到底派了多少虾兵蟹将来攻城,又有多少高手在其后布置,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你们要各自保护好自己的弟子,尽量不要让他们受到致命的伤害。”君不负有些担心。   他们的弟子,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成君境巅峰,差一点就要晋级封王境,那个人就是桑红衣的弟子闵芷荷。   不,如果算上公输弈的话,以他怨灵王的身份是可以全盘复制桑红衣的实力的,也就是说,这个公输弈现在可能比他都要强。   他们的弟子,清一色都是凡人,唯独一开始有点修为的就是王小丫了。时间太短,不能让他们进步的再快些,本来要去云中海,至少要等到他们晋升封王境才好,在外围行走,保住性命应该不难。   但如今,海族进攻云中城,恐怕没有办法让他们悠哉悠哉的慢慢获取积分了。   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太解气了   “小羽小心!”   “哥,我跑不动了。”   “这小娃娃细皮嫩肉的,倒可美餐一顿。最近吃的东西太杂太乱,倒是可以用来清清肠胃。”   “你们放开他!否则我绝不放过你们!”   “你个娃娃连个吃奶的力气都没有,要如何不放过本大爷?还不如乖乖的到本大爷碗里来,让本大爷一口咬掉你们的人头,反倒能死的痛快些哈哈哈哈!”   “哥,小羽害怕。”   “小羽别怕,哥哥会救你的。”   男孩手中提着一个木棍,吞咽了几次口水,却始终不敢向前。   只要对方敢伤害他的弟弟,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他们,可若是对方还未动,他这腿就始终是打着颤的。   原本这里就不太平,他是知道的,可是母亲病了,郎中说需要一种贝壳入药,他才偷偷摸摸的跑到这边的沙滩上,想着运气好能捡到那种贝壳为母亲治病。   弟弟小羽贪玩非要跟着来,他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却不想如此偏僻的海滩,竟然遇上了海族。   现如今,小羽落在了海族的手上,下场想想便叫他颤栗。   从小就听父母讲故事,讲海族如何凶残,如何的可怕,不仅杀人甚至还吃人,他一直住在云中城内,城内有仙人把守,他从未见过海族进入城中肆虐,所以故事也只是故事而已,他没有察觉到这种可怕的存在其实就在身边。   今日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手中的木棍不过是方才随地捡的,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木棍的松软,又被海水打湿,根本不能伤人。   但他有个东西握在手里,心里会感觉踏实些,虽然他知道可能今日他和弟弟的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他不过才十一岁,弟弟才七岁,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在凶残的海族眼中,也不过是顿美餐罢了。   眼睁睁看着海族那锋利的甲臂就要刺穿弟弟的身体,他感觉一种难言的绝望迅速的侵占了他的身体。   “不要。不要!你放开他,你吃了我,放了他!”   他歇斯底里的嘶吼。   “娃娃,你们两个都是本大爷的美餐,本大爷会好好品尝你们的。”海族的狰狞的笑声响彻天地间,伴随着弟弟的哭喊声,是那样的无助。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不敢看着自己的才七岁的弟弟鲜血淋漓的被分食的凄惨模样。虽然他很清楚,一会儿自己也会有如此下场。   恐惧。恐惧。恐惧。   这是他心中全部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弟弟的哭喊依旧在耳边萦绕,但伴随着这样的哭喊,还有一声惨叫。   他吓得睁开了眼,却见到那原本凶狠张扬的海族被大卸八块,已经落在旁边的地上没了生息,而一群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个孩子,就站在弟弟的旁边,将弟弟抱了起来,关切的问他:“你没事吧?”   他有些发愣,却机械的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你们两个孩子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你们的父母呢?”   见这群人似乎没有恶意,他愣愣的回答道:“我叫廖青,我弟弟叫廖羽,家住云中城,母亲病了,需要一种贝壳入药,但那东西太贵,我们买不起,我就想着自己碰碰运气,可能会找到呢……”   廖青说的磕磕绊绊结结巴巴,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醒过神来。   “云中城?”桑红衣皱了皱眉,云中城两天前应该就被海族攻城了,她们动用了最快的飞舟,也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难道这两个孩子对此事还不知晓?   “你们离开云中城多久了?”此时君不负问道。   “三……三天……”廖青见几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以为自己惹了对方生气了,立马惊吓着回答。   是了,这孩子应该是出来给她娘找药的,而既然那味药是一种贝壳,就只能往海边找。   不过,离云中城最近的海,那里常有海族出没,一般人都不敢轻易涉足那里,这两个孩子肯定也听过海族凶残,不敢去近海,就只能绕远路到这偏僻的地方来碰运气。   这里地处偏僻,鲜有人烟,海族也不常出没在此处,所以两个孩子也只敢到这里来,且他们年纪太小,一走便走了三天,云中城被海族攻城的事,他们应该还没听过。   “门师姐,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和宋柏来照顾,先去给他们找户安稳的人家待着,安顿好后你再追上我们。”桑红衣直接吩咐道。   “知道了。”门雪竟然难得的没有顶嘴,甚至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这些日子以来,门雪就像是换了个人,至少对待同小队的人态度要好了许多。   自从那次被桑红衣一句‘她是我同门,我不信她难道信你’给感动了之后,她就没再和桑红衣对着干过,不如说她一直在找机会和桑红衣修补之前恶劣的关系。   门雪态度的转变,起初让桑红衣发瘆到汗毛乍起,不过后来看她是真的想要修补关系,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   到后来,门雪也收到了自己的徒弟,一个名叫宋柏的小姑娘,大临朝世家豪门宋家的千金小姐,而桑红衣的天运丹也一视同仁的连她也给了,她就更是感激,不仅不跟大家对着干,现在整个队伍里她反倒成了最听话的那一个。   众人不说,桑红衣几乎忘记了她才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虽说府主说是个形式,是想蹭蹭她收徒的运气,但今时今日,只要还是在这个任务之中,哪怕横生了其他的枝节,她就必须要担起队长的责任来。   于是,君不负一路上干脆享受的撂起了挑子,把所有指挥的事全都一股脑的推给了她,还美其名曰‘谁叫你是队长?’   “我们先去云中城看看情况,希望不会太坏。”桑红衣不敢肯定云中城变成了什么模样。   “走吧。”君不负的脸色也不太好,离着宗门飞鸽传书也快两天了,他们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飞舟赶来,但一路上也遇到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杀戮。   那些几乎都是一些落单的海族残杀人类,顺手就被他们解决了,但据宗门的情报上来看,这次海族攻城的规模不小,也不知道云中城抵不抵得住。   一路上,君不负给众人讲解了一下云中城的规模和位置。   云中海这里,三面环海,一面环山,这种地形有些奇特,相传曾经是因为两个创世境的高手在此处大战,将地形彻底破坏,才形成了这种格局。   这里有一座小小的城池,名为云中城。   名字就是依着云中海而起的。   相传他们一开始祖辈就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   在很久很久以前,海族还不是残暴的代名词,那个时候的人类与海族还能愉快的玩耍,生活在一起也不曾引起过什么大的混乱。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海族与人族竟然产生了矛盾,由此而开始敌对,最后大打出手。   当时的云中城大约有几百万的人口,但因为与海族冲突后,死伤了近大半,最后引得强者出手,人族大能与海族大能的通天彻地之战,整整战了两个多月,最后将海族逼退至深海。   而那之后,海族再也不能轻易上岸,人族大能便镇守云中城,保着云中城这一方的平安。   但人族大能已是创世境,衍生完成自己的小世界后总要飞升。   人族大能一飞升之后,被压制在深海的海族开始爆发,大肆上岸屠戮人类,而人族的高手便也开始猎杀海族,最后就形成了这种人海两族势不两立的情形。   而天师府和炼器城离着云中海最近,故而抵挡海族入侵的主要任务就落在了这两家。   天师府和炼器城这些年来都有委派弟子驻扎云中城,因为云中城在云中海的外围,这里活动的海族修为不高,所以这些弟子足以阻挡他们的脚步,所以即便常有海族肆虐,但云中城依旧得以保存下来,也还有人继续留在这里生活。   海族已经有许多的年头没有攻过城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举大族之力,派来了几十万几百万的喽啰来攻城。   喽啰的修为不高,但架不住太多,守城的弟子太少,还要保护普通的平民,根本招架不住。   且这些喽啰背后还有高手指挥,所以云中城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当桑红衣几人赶到云中城时,这里已经满目疮痍,尽是残垣断壁,还有人类与海族的血肉铺满了大地。   桑红衣的怒火噌的一声就蹿遍了全身。   手中一把宝剑被她递给了公输弈道:“此剑名为……呃……好像叫绝色。不喜欢你随便再起一个名字,拿去,将这群海族给我杀的一个不剩。”   公输弈默默接过宝剑,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第一个冲了出去,见到海族就是一剑,一剑几乎就能带走几个甚至十几个海族的性命。   公输弈能够发挥出桑红衣的所有能力,是这里面最不用大家操心的一个人。众人见公输弈已经冲了出去,其他弟子自然不甘示弱,也都先后冲了出去。   大家知道自己的水平与能力不可能和公输弈这个怨灵王相比,所以倒也不会冒进贪功,都在量力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君不负等人一边杀着海族,一边看护着各自的弟子,一时间杀声震天,不绝于耳。   “看来,我们这边又有援兵到来。大家继续杀,杀到这群海族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来犯为止!”其他修士见又有新人源源不断的来支援,心中底气也足了一些。   虽然城门被攻破,但好在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转移了一批平民去了后面的山里,暂时没有被这群凶残的海族给杀害,剩下的修士几乎全部出动,开始清理这批虾兵蟹将。   但对方的数量太多,又源源不断的攻来,不眠不休的打了几天几夜,此刻众人都已经有些疲惫了,但他们却不敢怠慢,生怕这群海族会追击其他平民而去,将他们杀害。   “芷荷,你去后方的城墙之上。”桑红衣指着一处还完好的屋子,那里有一座小城墙,原本应该是这云中城里有钱的人家修葺的,此时城墙还完好。   芷荷点了点头,整个人飞身而起,一步迈上城墙,就地而坐,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琴,漂亮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一阵,优美的音律顿时在整个云中城响起,如同天籁。   而此时,众人发现他们身上的疲惫正在渐渐消失,原本混沌的大脑此刻变的清明无比。   他们并不笨,自知肯定是那琴音的缘故,此时就更是自信满满,杀起海族就更是起劲。   伏魔册这套曲谱分为好几个曲子,除了能降魔之外,像是这种能让头脑清明消除疲惫的琴音也是其中一种。   这种能力源自于芷荷手中的降魔琴,这把琴能够将任何的音律的功效几十倍几百倍的放大。   如果芷荷现在弹的是伏魔之音,那么降魔琴会将这种音律的作用百倍放大,对于魔族或魔修的作用也就等于是放大了百倍,而若是弹奏的是让人恢复清明驱散疲惫的曲子,同样,经由降魔琴弹出的曲子的功效也是放大了几十上百倍的,所以这区区一架琴,一首曲子,却能让整个云中城的人的全部受益。   而且这种受益只针对于人族。   因为谁是人,谁是魔,曲子该杀谁,该救谁,全是由弹奏着一心而定。   芷荷认定人类是朋友,海族是敌人,那么,这种消除疲惫恢复精力的曲子就只针对于人类,而伏魔一类的曲子自然就针对海族。   可以说,在这种混战之中随时可能会误伤队友的时候,反倒是芷荷才是最为轻松将敌我分清的人。   不仅仅是桑红衣他们,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兵越来越多,击杀海族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原本攻入城中的海族迅速被击杀,变成了一堆一堆的尸首,人族一边的修士为此振奋不已。   突然,一声尖利的响声,刺得人耳朵生疼,伴随着响声,海族的喽啰们竟然开始有序的撤退,除了被击杀的海族之外,逃出城门的海族开始向着大海深处撤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群海族当真我人族无人不成?”其中一些浴血奋战了几天的修士被气的发抖。   每一次都是这样,白天他们一窝蜂的汹涌而来,到了快夜晚时就开始撤离。每一次不管杀多少喽啰,到了第二天就会再来更多。   这种被人戏耍一般的愤怒,但却毫无办法。   他们的数量太多,根本拦都拦不住。   “三歌江海朝笙。”桑红衣一步飞上城门,口中冷冷念到,手中剑芒挥洒而出,瞬间那些本该离去的海族喽啰却全都被海水淹没。   本该是他们最为熟悉的生存之地,他们倚为空气的海水,此刻却成了冰冷的刀刃,将它们生生淹没。   温润的海水仿佛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个大浪翻覆,将原本退入海中的海族喽啰们全都切成了七块八块,一眼望去,海中全是尸骸。   人类这里被这景象给看呆了。随后就是一阵狂欢,笑声叫声不绝于耳。   真是太解气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想去云中海深处看看   对于人族而言,大海是神秘的存在。虽然肉眼可见的海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么可怕,但真正的可怕永远不会在海面之上。   实际上,大海究竟有多么深邃多么广阔,不止是人,哪怕是妖是鬼甚至是海族自己也没有将大海的秘密全完探寻。海族也只是生活在海中的一个种族罢了,最深处的海底,就连海族也无法接近。   但是,对于海族而言,哪怕没有完全探知到大海所有的秘密,那里也是它们的家,是他们可以自由呼吸自由生存的地方,所以在海族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过大海会成为它们催命符的可能性。   桑红衣所做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一切都有赖于越人九歌的强大。   三歌江海朝笙,就是能够控制江河湖海,来形成一个独特的杀阵。   水会变为利刃,切割一切的敌人。这种敌人的种族不限于任何人、妖、鬼怪,也不在乎这个敌人是不是生活在海里的。   对付那些强大的海族,以桑红衣的实力可能不会那么容易,但是这些小喽啰却不在话下。说到底这些虾兵蟹将根本就是炮灰,用来攻城也只能对付对付神皇境以下的修士,若是遇上一个大圣境的修士,基本上就是送菜,哪怕数量再多,也难对大圣境以上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如果只是单只的虾兵虾将,就连成君境使使劲儿都能击杀,封王境以上杀它们如同切菜,它们之所以难对付,也只是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一股脑的涌过来,即便是桑红衣也会觉得有些棘手。   但是,这些低等级的喽啰似乎有人指挥。它们天刚亮就会成群的前来攻城,天一黑就开始有序的撤退。   大部分的海族有着天黑必须要休息的天性,而月光对于海族的修炼也有着一定的帮助,所以除去休息的那些,也有海族会利用夜晚来修炼,成果是白天的数倍。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沉下,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但海族的喽啰们却已经开始撤退。   云中海很大,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所以整个云中海到底有多少海族存在根本不得而知。   哪怕桑红衣今天杀死了全部来犯的海族喽啰,待到天亮,也会有更多新的喽啰前来攻城,这三天里,守城的修士已经见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谓是身心俱疲。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有多少。   杀得再多,来的更多,这种没完没了的重复会消磨掉人的斗志,这也是这群修士看到桑红衣一剑杀掉了那么多海族喽啰之后会感到解气的缘故。   他们实在是太憋屈了。   云中城几乎成了残垣断壁,完好的屋子只剩下了几间,守城的修士大多就靠在这些屋子里休息,等待明日一早更加汹涌的攻城。   城门已经坏掉了,剩下一些被海族践踏后的残渣,城门口留了两个修士守门,提防海族夜袭,剩下的修士养精蓄锐,等待明日更加惨烈的战斗。   桑红衣几人的到来,让守城的修士们十分开心。   这里乃是云中海的外围,平日里出没的海族喽啰居多,所以,守在云中城的修士大多都是神皇境以下,大圣境巅峰只有两人,天师府和神兵城各派出一人。还有云中海的深处有两个圆满境,两个混沌境,两个天道境各自把守一些关口,防止强大的海族出来肆虐。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海族会突然攻城,外围的虽然都是喽啰,却是悄无声息的就聚集了那么多的虾兵蟹将,守城的大圣境修士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等到敌人打到了城门口,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于现在,云中海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不得而知,甚至大圣境的两位修士完全联系不上内部守护的几位长老,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能确认。   守城的两个大圣境修士分别来自于天师府和炼器城,两人一同在云中城生活,修炼,彼此之间颇为熟悉,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海族攻城之后,天师府的大圣境修士护着一群平民百姓退到了后方的大山上,炼器城的大圣境修士留在城中指挥其余修士对抗海族。   可以说,这三天,是这些修士的最难受的三天,每天都要和一大堆虾兵蟹将砍杀,没完没了,对方还就和复制出来的一样,杀也杀不完,这种烦躁的心情,使得各修士之间氛围也是沉闷的很。   “感谢几位前来支援,敢问几位是来自何处?”问话的人叫鹿鸣,乃是炼器城派来的大圣境修士。   “我们是天师府的人,在外任务的途中,接到了宗门传书,便赶过来一探究竟。”桑红衣回答道。   “原是天师府的师妹。”鹿鸣一听对方来自天师府,整个人就更加热情了一些。   虽然这云中海前来击杀海族的不止有天师府和炼器城两家,但因为两家离得最近,又都派了人长期驻守此处,所以结下的是革命情谊,对彼此宗门的态度都要要好一些。   桑红衣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圣境初期了,在天师府定然也是重点培养的人才,所以鹿鸣很懂得交流之道,哪怕已经很是疲累了,却也依旧不失热情。   鹿鸣将桑红衣等人引到了休息的地方,道:“这里环境简陋,几位师弟师妹多担待些。”   鹿鸣的年纪比桑红衣等人都大一些,修为也是大圣境巅峰,所以修为同等的情况下年纪大的便是师兄,故而他叫桑红衣和君不负他们是师妹和师弟倒也没错。   “师兄客气了。”桑红衣点头。   “我叫鹿鸣,是炼器城的人。常年驻守此处,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冷清。还有一个你们天师府的师兄,此刻正护着凡人百姓躲在山上。”鹿鸣对于桑红衣等人很是客气。   别看都是大圣境的修为,但同等修为下战力却也有高低。   之前桑红衣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就是他绝对发挥不了的能力。而桑红衣只不过才大圣境初期,恐怕战力就已经不亚于自己了。   何况由他观察,她们这整个队伍里,除了那几个小辈,似乎这位天师府的师妹修为是最差的,但整个队伍却是由她在做主。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位师妹上头的关系很硬,有高手或是天师府的高层相护。要么就是她的实战能力很高,即便修为在几人中是最差的,但战力却是最高的。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隐藏了修为。但若是如此,其他人为何不隐藏?   用一个修为最差的人做队长,其他人的修为却高出一大截,似乎隐藏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桑红衣会成为队长的原因不过是个形式,是府主想蹭运气随口任命的。   虽然她确实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也不假。   但无论如何,鹿鸣却都不想得罪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个站在桑师妹身后的女子,她弹出的琴音能够驱散疲惫,振奋精神,这是他们此刻最为需要的能力。   因为不知道海族攻城究竟要持续多久。   “鹿师兄,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了解,可否请鹿师兄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君不负开口问道。   鹿鸣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请桑红衣等人坐下,不等她开口,桑红衣对着鹿鸣先道:“鹿师兄,还请鹿师兄将所有的修士都集合在一处,想来他们已经很疲惫了,不过芷荷的琴音可以恢复些许精力,就让芷荷为他们弹奏一曲吧。”   “那可好。师妹你是不知,这几日我们被这些虾兵蟹将闹的是精疲力尽。”鹿鸣说着,吩咐了一个修士去将其他修士集合起来,他自己却和桑红衣他们坐在一起道:“事情究竟是因何而起,直到现在我也不明所以。”   鹿鸣开始解释起了事情的起因道:“我是被炼器城派来驻守云中城的,当初接了任务,守卫期是十年,这十年来,我一直都在这里修炼,顺便抵挡一些想要肆掠的海族。不过,一直以来,云中海虽乱,但这外围还算和平一些,因为在外围活动的海族修为都不怎么样,大抵都是些虾兵蟹将的水平,所以即便有杀戮,也很少会有真正威胁到整个云中城的大事件发生。”   “但是这次,海族悄无声息的就集结了这么多,突然趁着人们都还在熟睡的时候攻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来攻城的海族数量太多,虽然修为不高,但城中的修士太少,却还是有些招架不及。于是,我和老郭就想着联系云中海深处镇守的圆满境长老来帮忙,但却始终联系不到。”   “难道云中海的内部也出现了问题?”君不负神色有些忧虑。   “我们猜测,可能里面也出了问题。不仅是圆满境的长老联系不上,就连混沌境的长老也没有了消息。至于天道境的两位长老,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联系方式,最后不得已联系了宗门请求支援。”鹿鸣解释道。   “但此次海族的攻城来的太蹊跷,背后似乎有人在指挥他们作战。”鹿鸣说着又皱起了眉头道:“除了第一天是趁着夜晚攻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外,之后都是天一亮就集结来犯,而日头一落便有序撤退,这与海族原本的战斗习性有些不同。我有心查探一番,但是这城中修士本来就少,我若再一走,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意外发生,这导致我根本就走不开,又联系不上内海的那些长老,所以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鹿鸣说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道:“之前它们撤退时的那一种奇怪的声响你们也听到了吧?”   桑红衣点头。   “那种声响就像一种控制的哨声一般,每一次那种声音响起,海族便开始撤退,但每次攻城,却没有任何的响动。再兼之这里本来离海就近,海族在海中靠近悄无声息,若不是我们知道它们一定会来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都很难发现它们靠近。”   “再者,来这云中海外围历练的大多都是各宗门的新弟子,以成君境和封王境居多,甚至还有些冰人境的也来凑热闹,神皇境以上的很少,大圣境的也只有我和郭兄两人。所以海族来犯时,这些修士大多没见过这种场面,慌乱在所难免。这也是过了这两天,大家才有些习惯了这种杀戮,之前的战况更是惨烈。”   “不过昨日开始,陆续来了一些援军,各门各派都有,大多是在外出任务时接到通知前来帮忙的,不过修为以神皇境以下的居多,面对这动辄成百上千万的海族,人数还是太少了。”鹿鸣也发愁。   大海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只是这云中海,就一眼望不到边。   有传说说这云中海的广博,即便是创世境的强者也要飞上几天才能看到尽头,像他这样的大圣境修士,怕是飞上个几年几十年也未必能看到海的那边是什么景色。   而这么大的云中海之中存在着多少海族,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这些海族没完没了的攻城,不说体力跟不跟得上,恐怕精神就先一步崩溃了。   未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何况这里的修士都是些新人居多,远没有那些翻山倒海崩天裂地的能力。   此时,悠扬的琴声响起,鹿鸣原本紧绷的精神也有了些许放松。   桑红衣仿佛能听到舒一口气的声音,在这种神经紧绷连睡觉都不敢的时候,这琴音如同一种救赎。   “这几天里,死伤情况如何?”君不负问道。   这里来历练的属天师府和炼器城的弟子居多。而炼器城以炼器为主,打打杀杀的事做的少些,所以天师府的弟子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这可都是宗门里的人才啊,死一个都觉得心疼。   “死伤不算多也不算少。海族一攻城之初,平民死伤的多些,待到我们反应过来后,几乎就以先保护他们为主。老郭带着人撤退到山里,我们在这里抵挡海族来犯。修士的死伤不算很多,但是这几天以来,死伤每天都在增加。不仅是战力问题,丹药之类的物资也不够了,受伤的修士修为不算太高,手头上也不会有太多的丹药法宝来挥霍,城里的储备也有限,还被海族破坏了不少,以后的情况让人担忧。”即便是他这个大圣境修为的修士,手中疗伤的丹药也不多,剩下的那些丹药,这种时候也没多大用处,这也是他担心的原因。   “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些疗伤的丹药,鹿师兄等会儿帮我发下去。现在各大宗门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多坚持几天,应该会陆续有支援前来。”桑红衣手一挥,地上顿时出现了一大堆的丹药,几乎全是疗伤的丹药,是之前她在来这里的途中在飞舟上炼制的,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桑师妹,你想做什么?”君不负顿时皱了眉问道。   “我想去云中海深处看看。”桑红衣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凤一凰,真凰之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内海的长老联系不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打算先去看看情况。”桑红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不行,内海危险无比,不到圆满境根本不敢涉足,现在海族又在攻城,内海绝对是出现了某些变故,才使得那些长老联系不上,你一个人去太过危险,不如再等几日,等到宗门派出圆满境以上修为的长老,让他们去查看。”君不负连忙阻止。   他知道桑红衣的修为比他高,可是在云中海,即便是圆满境的修士也只够涉足内海一点点的距离,越深处,海族的修为就越高,行为也越凶残,此时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桑红衣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君师兄,我意已决。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越是靠近云中海,这种感觉越强烈,我必须要去内海一次,至少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我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桑红衣没有完全说谎。有东西在召唤她说不上,但是她确实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是她强烈需要的,必须要得到的,她必须去一探究竟,否则夜不能眠。   “那我陪你一起去。”君不负只得退而求其次。他知道,有时候这种感觉可能就是一次难得的机缘,一般的修士若是遇上这种情况,哪怕有这是陷阱的可能性,但大多人都会决定去搏一搏。一旦真是机缘将至,可能就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这是任何修士都不能拒绝的诱惑。   他没想到桑红衣会碰上这样的机缘,但他又确实不放心桑红衣一个人前去。不说什么朋友之情同门之宜,光是桑红衣能够酿制混沌酒这一件事,他就不能让她出事。   “不用了君师兄,小弈赔我去就好,君师兄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芷荷,我去瞧瞧很快就回来。君师兄放心,若是察觉到不对,我会立刻退出,不会逞强的。”桑红衣却拒绝了。   君不负如今才大圣境巅峰的修为,进入内海太过危险,即便能越级作战,她也不放心。   这可是天师府未来的府主啊,不能在这里就出了问题。   “桑师妹,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去查看状况,但你得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修为?若是你没有圆满境以上的修为,我不会放你过去的。”君不负知道桑红衣想做的事根本拦不住。但云中海的内海,要进去至少要有圆满境的修为,否则根本就是去送死,他不能答应。   桑红衣无奈,只能将自身的气息释放一些。   “圆满境初期,且快要进入中期了?”君不负放心了些,却又有些无奈。   他真的很想知道桑红衣究竟是怎么修炼的,为什么别人修炼起来千难万难,到了她身上却就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果然真的是师姐啊!”此时夏凡在后头哀嚎,他的重点,永远在师妹快速变为了师姐这一点上。   “好吧,桑师妹既然已经有所决定,我也不拦你,芷荷我会帮你好生照看,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凡事不可冒进,若遇到危险,立刻退出内海,不要强求。”君不负也作出了让步。   “放心吧君师兄,我有分寸。”桑红衣点头。   “这里有些丹药,你们拿着,还有这些传送符,君师兄拿好。如果遇到危险的状况,我会利用传送符传送回这里,如此师兄也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危险。”桑红衣自然也为自己留下了后路道:“如果你们遇到了危险,也可以激发传送符,这些传送符的尽头是宗门,必要时以备后患。”桑红衣又拿出了另一沓传送符分别发给了君不负她们,随即她便趁着夜色,朝着云中海的深处而去。   云中海这里还是她第一次来,所以地形什么的根本不熟悉,但是拥有着万物之书的敛息能力,一路上倒也没有惊动别人,让她轻松的进入了内海之中。   “破书,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内海里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桑红衣还是有些怀疑,这内海这么大,又是海族的地盘,有什么东西会是自己需要的?   “少女,本大爷还能骗你不成?本大爷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只是,这气息飘忽不定,一时间本大爷也不能确定它的位置。少女,你要知道,能让本大爷感到熟悉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万物之书很确定,之前海族撤退那一瞬间,它确实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但是可能由于它还没有修复完全,所以只是觉得熟悉,却始终无法锁定这股气息的真实身份。   “希望是真的有用的东西,也不枉我进来冒一次险。”桑红衣内心里还有些期待,但是没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道:“破书,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里太过安静了。”万物之书语气深沉道。   “确实太安静了,一路行来,一只海族也没有遇上,最重要的是,把守内海出口的前辈又去了哪里?”桑红衣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越是安静就越不寻常的紧迫感,让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竖起了防备的姿态。   “再往前走走看,若是前面依旧如此,我建议你赶快退出去。”万物之书也有着一种担心。   虽然它很想查清楚那股熟悉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但是它也知道,一切的前提是要保住性命。   桑红衣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朝前走,走了没有多久,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前面有人。”万物之书提醒道。   桑红衣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她看到的却不是活着的人,而是一望无际的尸体。   桑红衣顿时就有些发僵,这种浓郁的死气竟然几乎凝结成为实质,带着杀伐之气向着桑红衣扑面而来。   万物之书顿时跳出桑红衣的体内,挡在她的身前,发出了微弱的光亮,一时间竟将这些死气全都吸收至书页之内,随即转化为最为精纯的灵魂能量,然后一股脑的全都浇在了公输弈的头上。   不错,是浇。   那种死气几乎凝成实质,看起来就像是血水一般,让万物之书提纯之后全都浇在了公输弈的头上。   公输弈立刻就地打坐开始吸收炼化这些死气。   “这些死气如此浓郁,对于怨灵王来说就是大补。幸好你带了他来,否则必是要浪费一些的。这种质量的死气对于怨灵王而言,浪费一点都心疼无比。”万物之书说道。   “不过说起来,这里死了这么些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桑红衣疑惑着,开始检查起了这些人的尸体。   “不止是人族,还有海族和妖族,那边还有魅族的人?”桑红衣越发疑惑了,魅族这个种族,很少出现在人前,而且她们厌恶大海的气息,一般情况下是绝不会靠近大海的,可为什么这云中海的内海之中竟然会发现魅族的影子?   何况,这些种族全都死在了一起,大约上千人,他们身上没有伤口,没有明显被伤害的痕迹,尸身如同睡着一般,但是魂魄全都不见了?   “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抽离了魂魄,这些人的模样,死的看起来并不痛苦,但为什么会有如此浓郁的血气?”桑红衣弄不明白。   死气还能理解,毕竟这里至少有几千具尸体。但是,所有的尸身上都没有伤口,血气又是从何而来?   “少女,最大的问题是,这些种族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魅族与海族,金龙一族和黑龙一族,人族和妖族,这些种族之间,敌对者不少,特别是金龙与黑龙,几乎是见了面就打,魅族讨厌大海,别说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在这里见到她们,即便是来了,她们也不应该会主动接近海族,但是这些人却聚集在了这里,然后死在了一起,你不觉得这才是最为蹊跷的吗?”万物之书提醒桑红衣道。   桑红衣考虑着万物之书的那些话,然后突然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在尸体堆里一阵划拉,随即捡起了一块令牌。   “天师府的长老令牌。”桑红衣看着令牌,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随即道:“圆满境的修为,看来应该就是我天师府派来驻守内海的长老,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桑红衣将令牌收起,又拿出一个没用过的储物戒,将长老的尸体装了进去。   这种死在外头的宗门之人,若是有人见到了,又有条件的,大多都会为他们收尸,让他们的尸身回归宗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宗门的长老会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桑红衣也不认识他,可她依旧还是将他的尸身收起,也不枉同门一场。   “少女,我又感应到了那种气息。”万物之书此时突然说道。   “在什么方位?”桑红衣问道。   万物之书沉默一阵,犹豫道:“就在身边。”   “身边?”桑红衣一愣。   “糟了,少女,快躲开!”万物之书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大喊道。   桑红衣的反应也不慢,在万物之书说那股气息就在身边的时候,她就立刻预感到了不对劲,然后迅速拉起还在修炼的公输弈往旁边一滚,正好躲过了那道气息无声无息的袭杀。   “凤凰之气。”万物之书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是大叫道:“少女,这是凤凰之气,这附近难道有凤凰存在?”   “凤凰之气?”桑红衣琢磨着万物之书的话,挥出一剑,将那想要继续袭杀她的气息给击飞,她带着公输弈立刻逃离了此处。   直到万物之书再感觉不到那股气息的存在,桑红衣才停下。   “破书,这世上真的有凤凰?”桑红衣不禁问道。   “废话,有龙就有凤,你难道还认为凤凰是传说中的东西?”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道。   “可是,龙我倒是见了不少条了,凤凰我却一只都没见到过。”桑红衣曾经还询问过一些凤栖木的消息,但是很多的妖族都告诉他们,凤栖木原本传说是凤凰栖息过的树木,所以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有人见过。   而且,羽孔雀一族原本传闻是凤凰的后裔,但是,就连羽巧巧也对这种传说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羽孔雀一族乃是妖族的王族,虽传闻是凤凰的后裔,但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凤凰其身。   “羽孔雀一族确实有凤凰的血脉,但是血脉非常稀薄。”万物之书为桑红衣解释道:“你以为这天底下有多少凤凰存在?”   “按说与龙与凤齐名,应该差不多?”桑红衣不太清楚。   “差得多了。你以为为什么羽孔雀一族乃是王族,凤凰却不在王族之列?”万物之书嗤之以鼻道:“远古时期,万族争雄,光是妖族之中,就有无数种族出现过强大的存在。天地开辟之初,龙族和凤族就是最早出现的妖族种族之一,一开始,龙凤两族的关系还算融洽,甚至两族之中还有联姻。但是后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族大打出手,越打就越是凶猛,最后闹的不可开交,龙凤一族便彻底闹翻了。”   “后来,凤凰一族出了一位修为高强的老祖,一跃碾压了妖族各族,成为了妖族最为强大的存在,但是,凤族的一些作为惹怒了天道,被天道降下惩罚,自此后,凤族死伤惨重。且到了后来,凤族似乎受到了诅咒一般,族人全都死绝了,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只凤和一只凰。奇怪的是,自此后,凤族只有一凤一凰,其余的凤凰族血脉全都不够纯粹,到了后来,凤凰就彻底的退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一些血脉不纯的伪凤凰还在世间行走之外,真正的一凤一凰再也没有了下落。”   “有传闻说,凤凰是在培育后代。因为只有一凤一凰死去,新的血脉纯粹的凤凰才能诞生。而刚刚的那种凤凰之气上,附着的就有真凰的气息。”万物之书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对于这些后世基本失传的秘辛都很了解。   龙族与凤族的大战,起因不过是以为一枚果子。   说白了就是分赃不均打起来了,然后一打打出了火气,干脆引起了种族大战。   到后来,凤凰一族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被天道惩罚,但实际上,凤凰一族的诅咒却并非天道所为。   但这个秘密,诅咒的真相,恐怕也只有凤凰一族的那一凤一凰知道,其他伪凤凰都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但是万物之书在意的是,那一凤一凰如果还活着,应该待在三十三阶梯之上才是,可为什么真凰之气会出现在十七阶梯?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枚果子引发的惨案   就连万物之书都弄不清楚,十七阶梯为什么会有真凰之气的气息。   真凰之气,只会存在于与凤凰一族那唯一的一只‘凰’有关的东西之上。   十七阶梯离三十三阶梯太远了,原本应该存在在三十三阶梯的‘凰’,却留下了它的气息在十七阶梯,且这股气息还能够袭击人,足以证明这股气息单以‘气息’而言已经很强大了。   “破书,你感觉到的气息就是这道真凰之气?”桑红衣想起刚刚那道气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她的能力,与那道气息斗上一番也不至于落败。她之所以逃,是因为公输弈正在吸收死气,不宜妄动,但若是真凰之气如此孱弱,它就配不上凤凰这种远古的奇妖的能力。   “不对,这道气息十分微弱,虽然已经成型,也能够自主的攻击,但是它的灵智未开,不算是真的真凰之气。”万物之书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又道:“我感觉到的气息比起这道气息要浓厚百倍千倍,也就是说,除了这道气息之外,凰还留下了别的东西在这里,甚至于可能它自己就存在在此处。”   “可凤凰难道不应该在三十三阶梯?”桑红衣弄不明白。   无论是十六阶梯还是十七阶梯,有关于三十三阶梯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   无论是功法、法宝甚至现在连凤凰都出现了,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   “少女,本大爷怀疑,三十三阶梯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万物之书现在还没有恢复混沌灵宝的实力,根本看不穿整个三十三阶梯发生了什么。而当初,它跟随它的第一任主人出了事情之后,便被损毁,自我沉睡到遇到了桑红衣,所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它也是完全不清楚的。   “远古时期究竟发生了多少大事?”桑红衣不由得问道。   “少女,你这样问本大爷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你。天地初开之后,衍生出万物,那个时代是最为辉煌的时代,也是最为混乱的时代。万族争辉,大事件每日都在发生,于你们而言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放在当时,可能就是每天都在发生的日常事件。”   万物之书想到了当时的辉煌时代,不由开始有些怀念了,它见桑红衣似乎对此很有兴趣,于是道:“少女,你可知道,龙凤一族是因为什么而反目成仇?”   桑红衣摇头道:“你曾经说过,龙凤一族的关系原本很好,甚至两族之间还有联姻,可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打出手,最后打出了真火,才引发了两族大战?”   “不错,不是本大爷刻意淡化两族的冲突原因,在本大爷看来,它们两族的冲突原因真的是白痴的本大爷不忍直视。”万物之书语气中全是嘲讽。   “说说。”桑红衣见公输弈还在吸收死气,暂时也不好出去,于是就来了听故事的兴致。   “龙族和凤族当初都是妖族之中的大能,天地之初便诞生的物种。原本龙凤两族关系十分融洽,龙族的族长名为‘敖’,凤族的族长名为‘炙’,这两妖时常见面,相谈甚欢,当初要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整个远古时代,三十三阶梯之上,没有人不知道,得罪了龙族就等于是得罪了凤族,反之亦然。”万物之书开始给桑红衣讲起了故事。   桑红衣点头。   “可是,有一日,他们的友情却彻底的破裂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当时我的第一任主人,他就在附近,亲眼目睹了两族决裂的全过程。起因是一枚果子。”万物之书想起当时他和主人看到这么白痴的决裂理由时的那种目瞪口呆,此刻还仿佛历历在目。   “一枚果子?”桑红衣好奇,是什么样的果子会让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两族反目成仇?   远古时代天地灵气浓厚,特别还是身在三十三阶梯,灵气浓郁,天地间自然而生的灵果不计其数,想来能让两族反目成仇的果子,应该是那种大家都抢破头的天地灵果。   万物之书仿佛知道桑红衣在想些什么,于是道:“这种果子叫蛟河果,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如果放到现在,这蛟河果确实算是不错的天地灵宝,但是远古时期,这种果子到处都是,不算什么稀奇物什。不过,敖和炙争夺的这枚果子,在蛟河果的基础上发生了某些变异,它的灵气更加浓郁一些,口感也更加鲜甜。”   “口感?”桑红衣果断的抓住了万物之书话中的某个重点。   天材地宝之中,灵气的充裕是占第一位的,很少有人会在乎口感的问题。哪怕这个东西难吃的难以下咽,但是只要是对修为有帮助的,捏着鼻子闭着眼也有无数人选择硬吞下去。   “少女,你能想象吗?当初名冠远古的两大强者,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口感鲜甜的果子而争的不可开交,原本还是知交好友,下一刻便大打出手。”万物之书叹气道:“原本好友之间,不打不相识也算佳话,偶尔闹闹别扭还能增进感情。但两妖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着谁,到最后互骂出了真火,而后变为了动手动脚,最后干脆化了真身,打的是天摇地动,当初生活在附近的一些种族死伤惨重。而这两妖自此后分道扬镳,再就没有和好过。”   “那果子对他们很重要?”桑红衣问道。修仙界就是如此,为了利益,再亲密的人都能背叛,其实身在其中,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且从小到大,她自己虽没怎么经历过,但是见过的背叛、反目、残杀之类的事多不胜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重要?”万物之书笑了笑道:“怎么说呢?少女,这果子如果给现在的你服用,瞬间就能让你毫无副作用的凝练出小世界,直接飞升不在话下。但是,对于龙族和凤族来说,这种果子也相当于是他们的零食,就如同你现在服用杏草果一样的效果。”   桑红衣的神色有些奇怪。   杏草果,在十六阶梯时就是最低等的果子,给凡人吃了能够强身健体,给老人吃了也能延年益寿,但是给修仙者服用,几乎毛用都没有,除了口感还不错之外……   口感……吗……   桑红衣颇觉好笑。   如果变异的蛟河果对于龙凤一族来说就如同她吃杏草果一样,那么就是说,这两个原本相交莫逆的好朋友,因为口腹之欲,最后大打出手,然后一打就停不下来了,直接闹出了种族大战,自此后两族分道扬镳,互为敌对?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一枚果子引发的惨案?   而这果子除了好吃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作用?   且蛟河果这种果子在远古时期还遍地都是?   这一龙一凤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   桑红衣哭笑不得。   “再后来,凤族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族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她的修为奇高,就算整个远古的强者,都不是她几合之敌,为此,龙族一度被凤凰一族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或许也是因此,凤凰一族开始膨胀,在三十三阶梯做下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就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给予了凤凰一族严重的警告,并施以了一定的惩罚。但是,为了种族的平衡,天道并没有真的大动干戈,只是以一种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有些严重的惩罚来堵这悠悠之口。”   “但是,凤凰一族真正的灾难却开始了。”   万物之书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疑惑道:“谁也不知道凤凰一族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初天道的惩罚虽然也有些严重,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自此之后,凤凰在一族就像是被施加了诅咒一般,所有的凤凰最后全都死了。虽然这个死伤的过程持续了千年,但是,凤凰一族的血脉却几乎要断了,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只凤和一只凰的时候,事情才得以控制。”   “原本凤凰一族的真凤真凰多不胜数,种族的繁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但是自从那之后,凤凰一族的真凤真凰全都死了,只留下了最后一只凤一只凰,而后整个凤凰一族就持续了这种诅咒,天地间就只能存在一只真凤一只真凰,再也无法诞生血脉纯正的凤凰,除非那一凤一凰死亡,才会再一次出现纯正的凤凰血脉,且同样,只能有一凤一凰存在于世间,其余诞生的凤凰,血脉都不纯正,不算是真凤凰,只能称为伪凤凰。”   “如果凤凰一族的诅咒不是因为天道,难道是和那个突然崛起的凤族最强者有关?”桑红衣猜测道。   这种事,天道应该还不至于藏着掖着。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就代表整个三十三阶梯,他就是最大的。哪怕他判定凤凰一族合该灭族,也不会有人敢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来。除非你本身和万物之书一样是混沌灵宝,可能还会让天道给你点面子,而龙凤两族虽然在远古时代是高手辈出的大族,但是毕竟都是混沌破碎后才出现的种族,就算他们修为再高,也不敢和天道对着干,否则它们就是天道了。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天道应该不会说谎。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强大凤凰。她为什么会突然变的那么强,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原本,龙凤两族的实力其实差不多,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每一次的战争互有死伤,你若伤筋,我也得动骨,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能灭了谁。   但是,因为那个强大的凤凰的诞生,使得龙族后来被凤族压迫的很惨。再兼之龙族后来还发生了族内叛乱,整个龙族算是真正的元气大伤。   但是,比起这种元气大伤,龙族至少还保留着传承香火,不再像远古时期那样力压万族,但也还是妖族的皇族。   “凤凰一族退出远古舞台,由羽孔雀一族接替成为皇族。羽孔雀一族本就有着凤凰血脉,算是血脉最为接近纯正的伪凤凰一族。但是,因为凤凰一族的诅咒,羽孔雀一族害怕再和凤凰一族沾染上因果也会被诅咒,于是它们发下天地誓言,由天道见证,正式脱离凤凰一族,改名羽孔雀,成了一个新的种族。”   “当初有人怀疑,凤凰一族的诅咒是否与龙族有关,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针对龙族的证据,而龙族自己似乎也在调查凤凰一族诅咒的原因。”万物之书继续道。   “既然凤凰一族已经因为诅咒而退出了万族舞台,以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龙族为何还要继续调查凤凰族的诅咒?”桑红衣心思微转。   “你猜测的不错,因为凤凰一族的天赋能力,涅槃。”万物之书肯定了桑红衣的猜测道:“凤凰不死,涅槃重生,这本是凤凰一族天生就有的能力。所以,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死去的凤凰可通过涅槃而重生,不过修为尽失,但重新修炼却不会有阻碍,这种能力让龙族非常忌惮。”   “可凤凰一族死伤惨重,若真有这种能力,它们就不会被诅咒击垮了。”桑红衣道。   “没错,在诅咒生效的千年之内,没有一只凤凰通过涅槃重生过,否则也不会导致天地间只剩下一凤一凰,哪怕是那些伪凤凰也怕受到连累而改了名字。”   “但是,在此之前,凤凰一族确实有着涅槃重生的能力,这在远古时期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尽管凤凰一族遭受到了如此致命的打击,龙族却依旧对凤凰涅槃这种种族天赋异常的忌惮。它们不遗余力的查找凤凰一族诅咒的真相,但是却不是为了帮助凤凰一族,而是为了利用这种诅咒,将凤凰一族彻底覆灭。”万物之书倒也佩服龙族的恒心,当初龙族在凤族倒霉后,落井下石的本事堪称一流。   本来两族就有嫌隙,因为那只强大凤凰的诞生,让龙族被打压的十分憋屈,于是一朝风水轮转,龙族开始了对凤凰一族的大肆打压和杀害,一些伪凤凰因此遭受毒手,这也是羽孔雀一族彻底脱离凤凰族的重要原因之一。   羽孔雀一族脱离凤凰一族后,再就没有受过龙族的骚扰,龙族似乎将羽孔雀一族的脱离当成了羞辱凤凰一族的笑柄,不仅没有再找羽孔雀一族的麻烦,反倒是还帮着羽孔雀一族阻挡了不少麻烦。   当初凤凰一族虽然混的很凄惨了,但是也确实是被羽孔雀一族给气着了,毕竟脱离族群就等于是彻底的背叛族群,即便能够理解羽孔雀一族的恐惧,但是身为真正的凤凰一族,对于叛徒却不该有任何的留情。   但是,凤凰一族的怒火被龙族挡住了。   龙族纯粹就是拿羽孔雀一族来恶心凤凰族而已。   “多大仇啊。”桑红衣感叹。   龙族嘛,傲慢、自负、小心眼,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因为一枚果子和好友反目成仇,按说这种小事冷静之后笑笑就过去了,但谁能想到,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演变成种族大战?   但龙族和凤凰族就愉快的这么干了。   “龙族的心眼儿向来就像针尖那么小。”万物之书笑了笑,而后道:“但那之后,凤凰族剩下的这唯一的一凤一凰就此消失不见了。”   “它们是藏起来了还是死了?”桑红衣好奇。   “应该是隐匿起来了。”万物之书给桑红衣解释道:“在这三十三阶梯之中,任何种族的消亡都会引起天地悲鸣。本大爷跟着第一任主人的时候,凤凰一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天地间没有任何悲鸣,所以这一凤一凰应该还活着。”   “本该存在于三十三阶梯的凤凰,却与十七阶梯有了某种联系……”桑红衣脑中灵光一闪道:“破书,你说,羽姨急着离开天师府,会不会是因为羽孔雀一族出了什么事?”   万物之书立刻明白了桑红衣的担忧道:“你怀疑羽孔雀一族若是出事,会和凤凰有关?”   “按你的说法,羽孔雀一族毕竟是叛族了,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羽孔雀一族害怕被诅咒连累还有被龙族针对的恐惧,可是对于凤凰一族而言,叛徒就是叛徒。”桑红衣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三十三阶梯内凤凰不敢轻易现身,那么这十七阶梯之中,羽孔雀一族会不会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少女,我一直觉得在我被损毁流落于十六阶梯之后,三十三阶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否则这些低等的位面之中不会出现那么多本该存在于三十三阶梯的东西。如今,这十七阶梯之中,连真凰之气都出现了,你的猜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万物之书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大。   如果凤凰以什么方式离开了三十三阶梯,那么,针对于龙族或是羽孔雀一族都是十分有可能的。   “而且,这里是云中海,十七阶梯最大的海洋,凤凰若真的出现在十七阶梯,躲在海里是最有可能的。”万物之书的情绪有些激动。   桑红衣皱了皱眉道:“凤凰还会躲在海里?”   她第一次听说凤凰会游泳。   “少女,你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难道你以为凤凰只能在天上飞,不会在海里游?”万物之书语气中是满满的鄙视。   “凤凰还能在海里游?”桑红衣表示她真的不知道。   “少女,你觉得凤栖木生长在哪里?”万物之书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找这东西呢。”桑红衣翻了个白眼。   丹综大道之中有一个丹方,就叫凤栖丹,主要的材料就是凤栖木,此丹的作用是能够加快火系灵气的吸収速度,对于炼丹者有着非常强大的作用。但是,这种作用不是针对于人类或是其余种族的,这种丹药的服用者其实是天地奇火。   一旦让天地奇火吸收了凤栖丹的药力,火焰会至少增长五倍有余。   桑红衣一直都想炼制出凤栖丹,无论是她的冰天酒火还是帝王丹火,她都想要强化一遍。   同时,方逆鳞也同样需要这个东西。甚至于将来苏伏同样也需要。因为苏伏除了拥有圣兵之体之外,也吸收了一种天地奇火。   凤栖丹可以说是短时间内对她而言最为有用的丹药了。   但是,凤栖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定论。   她曾经问过羽巧巧关于凤凰的一些事,但是,到了羽巧巧这里,离着远古时期的羽孔雀一族也十分遥远了。   远古时代的羽孔雀一族肯定是见过凤凰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凤凰的传说就只成了传说,除了远古的种族记忆,往前追溯无数代,也再没有族人见到过凤凰的真容,所以到了现代,即便是他们羽孔雀一族自己都开始怀疑凤凰存在的真实性,更别说什么凤栖木的下落了。   “凤栖木虽为木,但并不生长在土壤之中,反倒是生长在海里。”万物之书的话让桑红衣十分惊诧。   “凤栖木长在海里?”桑红衣表示难以相信。   “凤栖木之所以叫凤栖木,是因为那是凤凰栖息过的树木,但是,陆地上的树木根本无法承受凤凰的火焰之气,一旦凤凰落于其上,所有的树木都会化作灰烬。而只有海中生长着一种树木,名为水木,它生长于海底深处,根茎缠绕在珊瑚之上,吸取海底灵气滋养自身,然后长成粗壮的树干。但这种水木不长叶子不开花,一直都是枯木的形态,但实际上它的生命力十分旺盛。也只有这种水木能够承受凤凰的栖息,故而又被称作凤栖木。”   万物之书有点兴奋道:“如果真有凤凰落于十七阶梯,这里又存留着真凰之气,那么凤凰躲在海底的可能性就很大,而若是如此,海底可能真的有凤栖木的存在,少女,我们可能要发了。”   “破书你别闹,你真的以为如果凤凰躲在海底,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跟凤凰对着干?”桑红衣苦笑不已。   那可是凤凰啊,不是麻雀。   “不是还有本大爷呢吗!少女你要勇敢一点!”万物之书跃跃欲试。   桑红衣呵呵两声,无语道:“破书,你的不靠谱让本少女瑟瑟发抖。”   “滚你的!你才破书!你全家都破书!”万物之书炸毛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是这么倒霉吧?   “少女,先不要管什么凤凰的事情了,先解决了这团真凰之气再说。”万物之书炸完毛立刻提醒道:“我感觉它已经追到了附近。”   “这团真凰之气已经诞生了灵智?”桑红衣问道。之前只顾着跑了,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没有,它似乎只依靠着本能攻击所见到的活物。”万物之书很肯定的道。   “师父。”还不待桑红衣再问什么,正在一边吸收死气的公输弈已经醒了,桑红衣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又强大了不少。   “正好,既然你已经醒了,去外头将那团真凰之气活捉回来。”桑红衣手指指向外头真凰之气游荡的方向。   公输弈什么都没问,立刻起身去追击真凰之气。   之前他吸收死气时虽然不能妄动,但是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却都知道。   若不是要照顾着他,师父甚至都不用逃跑就能捉住这团气息。   他能够复制师父身上所有的能力,所以他对捉住这团真凰之气有着强烈的自信。   “你说他多久能回来?”万物之书笑着说道。   “这团气息虽也不弱,但毕竟只是一团气息而已。如果是真的凤凰,我转头就跑,不过区区一团真凰之气,还难不倒那小子。”桑红衣倒不担心公输弈会完不成任务。   “如果凤凰真的隐藏在云中海,这次可能会很危险,但也可能是一个机缘。如果你能够得到凤凰的羽毛,它可以助你衍生出一个足够强大的大世界。”万物之书似乎很兴奋。   “凝练小世界只能等到天道境巅峰才能进行?”桑红衣一早就知道,如果想要飞升,必须要踏足创世境,但是一旦到达创世境,就需要凝练自己的小世界,然后根据小世界的强度或数量决定你会飞升到哪一个阶梯之中。   如果凝练的小世界够多,或是有幸能够凝练一个大世界,可能你飞升的不止是之后的十八阶梯,根据小世界的强度、多少,甚至能够直接跳过几阶阶梯,飞升至二十甚至三十几阶梯。   至今有记载的直接越阶飞升的最高纪录是六个阶梯,从十七阶梯直接飞升至二十三阶梯,这是唯一能够找到的记载,再者越两三个阶梯者也不在少数。   “别人是,但你不一样。”万物之书却道。   “我有什么不一样?”桑红衣不解,万物之书总说她是很特别的存在,但具体特别在什么地方,她一点也弄不明白。   “少女,你的气海太宽阔了。”万物之书却道:“一个人凝练小世界,理论上是没有限制的,如果说有,也只有气海的宽阔程度是否足以容纳这些小世界。如果你的气海足够宽广,能够容纳进你所凝练的所有小世界,那么这些小世界就是你以后闯荡更高阶梯的财富。”   “本大爷给你打个比方,如果一个正常人的气海之中可以容纳十个小世界,你就能容纳至少上千个,你可知你的气海比起其他人要大多少?两个天地灵脉在你的气海中也只有资格在边缘扎根,如果不是你气海的特殊性,当初那两个天地灵脉进入你身体的时候,你的整个身体都有可能被撑爆。像你这样宽阔的气海,从远古破灭以来,简直就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   万物之书解释着,然后问道:“特殊体质你该明白吧?”   桑红衣点点头道:“比如苏伏的圣兵之体,君不负的天机一脉的天赋?”   “不错,这个世界的特殊体质其实并不少,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你这种情况,其实也可以算作是一种特殊体质。你的气海生来就比别人的要大的多,通过不断的提升实力,它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宽阔,所能容纳的能量也就越多,每一次晋升,你就会比同等阶的人强大数倍。”   “说实话少女,若不是你得到了我,你的晋升之路会非常困难,因为你没有足够的灵气去填满气海,填不满气海就不能够晋升,虽然你不晋升可能也不会比同等阶的人要差,但是,不晋升到一定的程度,你就没有办法继续飞升。”   “你的气海,如果以现在的程度计算,至少可以凝练上百个小世界而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不适。而这些小世界并不是虚无的存在,它们会逐渐衍生成为真正的世界,和这世间万物,和这三十三阶梯没有什么不同,都会成为有生命的世界,而这些世界的绝对主宰就只有你一人。它们会成为你的能量,不断的产生气运,产生灵气,产生信仰,而这些气运、灵气、信仰会源源不断的成为你的力量,会成为你在这世上立身的根本。现在你知道小世界有多重要了?”万物之书还是第一次具体的给桑红衣解释这些东西。   说实话,桑红衣的气海实在是太恐怖了。当然,放在巅峰时期的他那个时代其实也不是没有更强大的存在,但是远古破灭以后,天地灵气急剧的减少,到了这个时代,还是在十六阶梯这样的小地方,能出现一个气海如此宽阔的奇葩当真是不容易。   特别是她的父母都不算是什么特别强大,天赋特别好的人。   江雪馨不必说,修为马马虎虎,就算在下界不闹出那些事,要等到她自然飞升,恐怕没个几十上百年不可能。   而桑渺虽被称为妖孽,却也只是针对十六阶梯和十七阶梯而言,这里和三十三阶梯相比,就和乡下小镇没什么两样,这里被称为妖孽的存在,放在三十三阶梯就是最普通的人,可能连个人才都算不上。   桑渺的天赋不算差,但是和桑红衣比起来,差距大的都不好意思直接和他说,怕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可以说,桑红衣用了十年的时间,追上了桑渺半辈子修炼的进度,这固然有天赋的原因,但是气海绝对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它不知道桑渺或是江雪馨的祖辈里有没有也出现过气海宽阔无比的人物,但桑红衣在现在的修炼环境里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她修炼的速度很快固然有它帮助的原因,但是本身让它这个混沌灵宝选择认主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气海足够宽阔,能够承受它恢复之后的强大气息,否则给一个普通人,就算他是自己恢复的,也能将那些庸才撑爆。   若不是如此,它当初就不会选择认主桑红衣,而是直接就跟了那个灵魂荒冢里差点夺舍了桑红衣的唐宋就是了。   混沌灵宝也是有面子的。像它这样高大上的存在选择主人会格外的挑剔。   “少女,我建议你凝练小世界的时候选择高端的路线。”万物之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什么叫高端路线?”桑红衣问道。   “就是放弃那些荒凉的小世界,选择用天地奇物或是先天灵宝之类的宝物来凝练小世界,如此,可以避免这些小世界会出现‘荒凉死寂’的可能性。小世界越是繁荣,文明越是兴盛,带给你的能量还有信仰就越多,你就会越强。”   “你的气海无边无际,你现在只是圆满境中期,初步估计,像是用凤凰羽毛来凝练的这种小世界都能凝练上百个,待到你到了创世境,可能几千个小世界都不在话下。那么不如就将这些小世界都选择高端的法宝或灵物来凝练,晋升的速度会慢一些,但是你所获得的能量却会更加强大,生生不息。”   万物之书说道:“比如如果今日你能得到凤凰的羽毛,或是面具人的面具、锁龙链、吞天塔这样的先天灵宝或灵物,再比如之前被流延彦偷走的那半截万古云霄,若是将两段万古云霄凑齐了,重新修补在一起,也可以凝练出比小世界更加完善的中世界。特别是那个可能和魂族有关的面具,它是法器,本身就自带信仰和功德,这种法宝凝练小世界时会省下很多力气,直接就可以形成某种文明。”   “那要是把你炼了呢?”桑红衣的表情很认真。   凝练的小世界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但是真正的主世界却只能有一个,一般都是用自身契合度最高的法宝,最好是伴生灵宝这样的宝贝来凝练,凝练出的小世界才会更加的稳定。   桑红衣想着,如果自己要凝练主世界,万物之书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凝练世界之后,法宝或灵物不会消失,它依旧存在在你的身体之中,关键时候也依旧可以拿来对敌,且这时候的法宝已经附有小世界之力,会比从前更加强大。   “少女,我不想成为小世界。”万物之书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道。   桑红衣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万物之书却沉默了。   “破书,你究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桑红衣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万物之书沉默了半晌,最后见桑红衣的表情认真无比,于是叹息着说道:“少女,你觉得,三十三阶梯是终点吗?”   “破书,你又开始给我出难题了。你一问我这个问题,我就知道答案一定是‘不是’。也就是说,三十三阶梯并不是最终的重点,三十三阶梯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和更加强大的存在?”桑红衣叹气,万物之书一张嘴,她就知道这破书肯定还知道更多的信息。   “当初混沌之中,我是第一个衍生出来的灵宝,一直到混沌破碎,天地初开,我的书页之中记录了世间万物的信息。三十三阶梯确实并不是重点,而是混沌碎片所化的亿万个小世界之一,我只是选择了三十三阶梯作为落脚的地方而已。”万物之书犹豫着,但最后还是将一切都说了。   “怪不得你说过你不惧这三十三阶梯的天道。”桑红衣顿时了然。   “不错,我确实不惧三十三阶梯的天道,因为他也不过是混沌碎片所衍生的出的一个小世界里出生的人,因为修为高强,化身天道,主宰这方天地。而我本是混沌而生,比起那些碎片高大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万物之书还有些得意。   “既然你的格调那样高,怎么会流落到十六阶梯?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桑红衣好奇。   “少女,我还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第一任主人吧?”万物之书不知为何,情绪中透露着一丝紧张。   “没有。”桑红衣摇头。   “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而且,我有件事想要求你。”万物之书语气深沉。   桑红衣第一次听到万物之书这样的语气,而且这家伙竟然不以‘本大爷’自称了,还让她有点不习惯。   “说说看吧。”如果可以,桑红衣不想拒绝破书的请求,当然她更不希望破书的请求是什么她办不到或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事情。   “我的第一任主人,是混沌核心化形而成,当初混沌世界破碎,碎片化作亿万小世界,核心也一分为二,主人就是那二分之一的核心部分,经过无数岁月,自己产生了灵智,化了形,之后我便认其为主,因为他身上的混沌之气能够助我更加强大。但是后来,亿万小世界之间爆发了一场强大也惨烈的战争,这场战争虽也波及到了三十三阶梯,但是因为这里不是主战场,所以导致了远古破碎之后,却没有将这个小世界彻底毁灭。”   “主人受了很重的伤,被另外那一半的混沌核心吸收了大半的能量,奄奄一息,我也因为那场战争而破损了大部分的能力,进入了沉睡。”   “至于我为什么会流落到十六阶梯我也不知道,哪怕是这些记忆,也是后来慢慢想起来的。”万物之书说着,顿了一顿,看了桑红衣一眼,但还是选择继续道:“我之所以不想被你凝练成小世界,也是因为我有着私心作祟。”   万物之书说着,从书页里飘出了一团朦朦胧胧混混沌沌的气团,看起来有些压抑,但里面的混沌之气却异常浓厚。   “这是……”桑红衣皱眉。   “这是我前任主人留下的一团精气。前些日子万象之森一行,在湖底吸收了许多能量,修复了一些伤势,也觉醒了一些记忆。这团精气,是最后时刻主人留下的,因为这团精气,我才能重伤而逃,可能破开空间节点来到十六阶梯也是有赖于这团精气。”万物之书有些忐忑。   “所以呢?”桑红衣没有什么表情。她现在还没弄清楚万物之书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让前任主人成为你主世界的天道。”万物之书深吸口气,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什么意思?”桑红衣有点懵。   “我想,你若是能先不凝炼主世界,待到进入三十三阶梯后,将整个三十三阶梯炼化为主世界,由我的前任主人成为主世界的天道,利用主世界的能力恢复前任主人的伤势……”万物之书越说声音越小。   “然后呢?他恢复了伤势,你就要回到他的身边?”桑红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   “当然不是。”万物之书连忙道:“我已认你为主,就不会背叛你,只是念着我和他曾主仆一场,想要为他尽些心力罢了。”   “那若是他成为了我主世界的天道,对我有什么害处?”桑红衣脸色好看了一些。万物之书现在可是她的底牌,她可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好心肠。   “唯一的坏处,就是可能你暂时不能凝练主世界,修炼的速度会比凝练了主世界慢一些,修为可能也会差一些。”万物之书注意着桑红衣的神情。   它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一般情况下,它认了桑红衣为主,却要牺牲主人的利益为前主人谋利,这种情况下,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的,甚至于可能会被现任主任当做是叛徒而销毁。   虽然暂时情况下,桑红衣的功法与能力基本上都是靠着它取得的,但是,一旦凝练了小世界,这种情况就会大限度的得到改善,即便没有它,可能修炼会慢一些,学不到更多的功法,但是也不会妨碍她成为一个强者。   所以,如果桑红衣执意要毁了它,以它现在的能力,且已经认了主,是没有办法叛主的。   “就这?”桑红衣等了半天,万物之书也没再说出别的坏处。   “应该……就这……些吧……”万物之书注意着桑红衣的表情,怎么觉得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真的就这些?不会危害到我自身?”桑红衣彻底松了口气,这都不是事儿啊。   “修为增长慢了一些算不算危害到你自身……?”万物之书不敢肯定。   “如果只有这些,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按说你是混沌诞生的第一个灵宝,论及地位,不比三十三阶梯要强大的多?如果你成为我的主世界,再让你的前任主人成为天道,不是能够更加快速的恢复他的伤势吗?”桑红衣道。   “少女,我是混沌世界诞生的灵宝,而前任主人乃是混沌世界的核心,如果他有自己的意识还好,可他现在受伤太重,只剩下一团精气,也不再认识我了,如果我来衍生小世界,他成为天道之后会本能的吸收任何拥有混沌之气的东西,包括我,到时候本大爷就没了。”万物之书委屈吧啦的道:“少女,没有了本大爷你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彻夜难寐吗?你就不会想念本大爷想念的独自垂泪吗?少女,本大爷看错你了!亏得本大爷这么喜欢你,觉得你是个温柔善良美丽端庄的好少女,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本大爷的玻璃心受到了伤害,要抱抱。”   桑红衣被万物之书这突变的画风闹了个措手不及,冷静之后甩了个鄙视的眼神道:“破书,你是不是有点书格分裂?”   “没有没有,本大爷正常得很。少女,本大爷这是在和你表白呢。”桑红衣感觉到体内的万物之书摇了一摇,就像是在摇头一样。   “可惜本少女心里有人了。”桑红衣无情的拒绝了玻璃心破书的表白道:“可是要怎么炼化整个三十三阶梯?如果我炼化了三十三阶梯,会不会把这个世界的人都炼没了?”   这个桑红衣一定要问清楚。到时候人都炼没了,她到哪再去找这些同门还有朋友去?   “不会,如果炼化了三十三阶梯,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甚至凌驾于天道之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保留原来的模样,只是主人换了一个而已。”万物之书松了口气,看样子桑红衣并不排斥它的提议。   桑红衣眼前一亮:“等到那一天,谁惹了我,看我不整死他!”   “少女,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万物之书叹气。   “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就是我最大的追求。”桑红衣表示这就是她的野心。   万物之书感觉被打败了,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等到你能够炼化三十三阶梯的时候,修为至少要接近天道才可以。现在你的修为还太弱,不过一旦你突破圆满境,到达混沌境,就可以先一步凝练小世界了,而其他人却只能在天道境巅峰开始准备,突破创世境才能真正凝练小世界。在起跑点上,你比所有人都站的高,迈的远。”   万物之书解决了一块心病,整本书精气神都轻松了许多,帮助桑红衣提升修为就更加的卖力了。   “师父,我将这玩意儿抓回来了。”此时,公输弈迈着大步,满脸小大人一般的神情,将那团还在他手上不断挣扎的真凰之气交给了桑红衣。   “做得好。”桑红衣接过真凰之气,在手心上打了一道符,彻底将真凰之气关在了阵法之中,然后问万物之书道:“这道真凰之气我能不能炼化?”   “可以,炼化它之后,就能顺着这道气息找到其他与凤凰有关的东西。”万物之书说完又顿了顿道:“不过,这道真凰之气之中蕴含着一道神识,也就是说,这道真凰之气是有主人的。”   桑红衣将神识深入到真凰之气中,随即皱眉道:“神识不是很强,我有把握灭杀。”   “不过可能会得罪这道真凰之气的主人。”万物之书提醒道。   “只要它的主人不是凤凰,我就不是很担心。”桑红衣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真的就抢了凤凰的东西,于是咬咬牙,消灭了真凰之气中的神识,将这团真凰之气彻底的炼化。   但是随即,桑红衣就变了脸色。   就在她将真凰之气彻底炼化的那一刹那,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声悲鸣,一声愤怒的嘶叫响彻了整个云中海。   桑红衣扶额道:“不是真的那么倒霉吧?”   “少女,恭喜你,刚刚的叫声应该来自于那只‘凰’。”万物之书很想嘲笑桑红衣一番,但是有点笑不出来。   “呵呵。”这是桑红衣唯一的反应。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拿走拿走,通通拿走!   桑红衣觉得自己像个贼,偷偷摸摸东躲西藏,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生怕被某个吃饱了撑的跑十七阶梯来旅游的凤凰逮个正着。   对于炼化那一股真凰之气的事,桑红衣并没有多后悔,只是感叹自己未免太倒霉,直接抢到了‘凰’的头上。   之前的那一声响亮的嘶吼,桑红衣打赌,一定是凤凰被抢了真气,所以气了个半死,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下一步就是该追杀从它口中夺食的人了,但是情况似乎又有些不对劲,因为她一直都能听到凤凰的叫声,似乎一直都是处于愤怒的状态,而且那叫声无限于接近惨叫,所以这一情况让本该撒腿就跑的桑红衣被激起了好奇心,于是和万物之书一合计,小心点,去看看情况吧。   有时候桑红衣也挺佩服自己的胆子,明知道凤凰来自哪里,也明知道自己和凤凰的差距,偏不知死活的跑去看戏,好在万物之书能够完美的隐匿气息,这也是桑红衣胆子大的一种倚仗。   因为炼化了真凰之气,桑红衣对于凤凰的气息变的异常敏感。   一路上,她发现了好几拨死人,与之前看到的那些被抽取了灵魂的死人没有不同,浑身上下都没有发现伤口,而且各个种族的人都存在,这些人似乎知道凤凰的消息,特意赶来一般,最后却都送了死。   “怪不得‘凰’没有追杀你。”此时万物之书突然道。   “怎么?你知道什么情况?”桑红衣一愣。   “它现在自身难保,它正在被别人追杀。”万物之书的语气还有那么点玩味。   “十七阶梯还有能够追杀凤凰的牛人?”桑红衣不解,哪怕凤凰受伤了吧,可毕竟是来自三十三阶梯的物种啊。   “这算不算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万物之书还有点幸灾乐祸。   “你拿凤凰的老对头来比喻,凤凰知道了会不会想咬死你?”桑红衣翻了个白眼,心说凤凰也是不容易,一生坎坷,命运多舛,为了个果子引起了种族大战,原本妖族的至尊种族突然落魄,不仅族内的成员死伤殆尽,现在竟然还沦落到了要被十七阶梯的人欺负的地步。   惨啊,是真惨啊。   “不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追杀的了凤凰?”桑红衣实在好奇,十七阶梯啥时候出了这样的牛人?按说以凤凰的等级,就算是把九州域九大势力的宗主都聚起来,恐怕也不足以和凤凰对抗。   除非,凤凰的伤势十分严重,严重到快要死了的地步。   “足有上百人,人、妖、鬼、魅都有,各种族难得联手了。”万物之书说道。   “那我们是插不上手了。”桑红衣还有点遗憾。   她本来还准备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儿。   “那边你最好不要去凑热闹了,不过凤凰的老巢你倒是可以找找看,可能里头有不少好东西,而且附近应该有水木的存在。”万物之书也有点发怵,被惹恼了的凤凰可不好对付,如果是将死的凤凰,最后的反扑比起它巅峰时候还要吓人。   “凤栖木?”桑红衣眼前一亮,如果凤凰真的在这云中海附近活动,那么必定会有凤栖木的存在。   看来,凤栖丹有着落了。   桑红衣努力的感应着凤凰的气息,除了那只被追杀的‘凰’,这附近应该还有一些地方有着浓郁的凰之气。   不过,云中海很大,即便范围只是在附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于是,桑红衣有些心虚的问道:“凤凰虽然落难,但除了‘凰’之外,应该还有一只‘凤’吧?我们会不会自投罗网了?”   “从头到尾,我感应到的都是真凰之气,但是一丝真凤之气都没有感觉到。”万物之书想了想,不太确定道。   “难道,落入十七阶梯的只有‘凰’?”桑红衣顿时精神了一些。   “谁知道呢。”万物之书可不敢打包票。   “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很浓郁的气息,和真凰之气有些像。”桑红衣在附近搜索着,但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了那种接近真凰之气的气息,且非常浓厚。   “这里有凤凰真火的痕迹。”万物之书指着不远处一处平静的海面道。   “凤凰曾经就落脚在这里?”桑红衣看着脚下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一旦靠近,却有一股很灼热的气息。   “你用帝王丹火包裹全身,下去看看。”万物之书道。   桑红衣点头,随即身上燃起熊熊大火。   将帝王丹火包裹住了全身,桑红衣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   水下与海面全然不同,充斥着浓浓的灵气,但是灵气似乎被锁住了一般,竟然不能被轻易吸收。   “这就是海族喜欢吃人类的原因,海水之中的灵气虽然浓郁,却如同一个天然的屏障,很难被吸收。海族一直在这样的情况下修炼,修为增长自然就难上加难。而且他们大多数时间活动在水里,虽也能在陆地行走,却不能长时间的待在陆地之上,所以无法时常吸收天地灵气,这种时候,人类修士的能量便是最好的口粮,能够让他们毫无阻碍的吸收,随即将血肉能量转化为他们自己的能量。”万物之书继续道:“不过,如果你能够吸收大量的真凰之气,那么之后在海中修炼会比在陆地修炼快上不少。海水中灵力十分浓厚,只是难以被吸收而已,但是对于凤凰而言,却没有这种苦恼。凤凰真火灼烧海水之后留下的恰恰是最纯正的海洋灵气。”   “那不就是说,有了凤凰的本事,海洋之大,灵气之浓厚,完全就任由吸收?”桑红衣咋舌,海多大啊。   大海中蕴含的能量无穷无尽,只要有方法吸收,就等于是随身带着能量库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也就想想罢了,别期待了。想像凤凰一样毫无阻碍的吸收海洋灵气,除非学会凤凰一族的伴生功法,否则想都别想,你觉得凤凰会将自己的伴生功法交给你?”万物之书不禁打击起了桑红衣。   桑红衣呵呵两声,说道:“那我还不如期待它自己哭着喊着非要当我的坐骑。”   “想的美你。”万物之书哭笑不得。   “往前游,前方百米处就有一株水木。”万物之书指挥道。   桑红衣顺着万物之书所说的地方游去,随即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凤栖木。   和她想象的有所不同。   整棵凤栖木,足有十几个人那样的大小,枝条很繁盛,但却没有任何的叶子和果实,像一株巨大的枯木,看起来死气沉沉,实际上生命力旺盛。   “我要是把整棵树都砍走,能炼多少凤栖丹?”桑红衣站在树下,感觉自己有点渺小。   “你随便砍上几个枝条就足够了,凤栖丹这种东西,天地灵火也吸收不了多少次,最多两三次就会渐渐失去作用。这一根枝条就差不多能炼制十几颗凤栖丹,就算管着你徒弟和你男人都用上,也用不了多少根。”万物之书笑道。   “留给别人我心里不爽利啊。”桑红衣不舍道。   “先掰几根枝条带走,里面可能还有更好的东西,等把整棵树都砍完了,要是凰回来了该怎么办?”万物之书哭笑不得。   “也对,等把里面的好东西都搬完了,再回来砍树。”桑红衣对这颗水木是何等的执着。   万物之书已经不想争辩了。   “一般,凤栖木的周围一定有一个凤凰的窝,你找找看。”万物之书提醒道。   桑红衣在周围转了一转,突然在凤栖木的后方发现了一个火圈。   “这是什么东西?”桑红衣好奇的打量了几眼。   “这就是凤凰的窝。”万物之书道。   “凤凰的窝就是个火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桑红衣有点好奇。   “以前和前主人去凤凰窝里偷过蛋。”万物之书想起来老脸一红。   当初主人说想吃凤凰蛋了,于是就跑去偷了,而且说来惭愧,当初主人偷了蛋后跑了,倒是让丢了蛋的凤凰把附近一只误入凤凰林的龙族给当成了偷蛋的凶手,因为这事儿,两族又打了一仗。   桑红衣表情里透露着无言以对,问道:“凤凰蛋好吃吗?”   “本大爷怎么会知道?全被本大爷那个贪吃的前主人一口吞了,连个蛋壳都没留给本大爷。”万物之书特别的怨念。   “你前主人连蛋壳都不放过?”桑红衣‘啧啧’两声。   “你懂什么!少女,凤凰蛋的蛋壳可都是由灵气组成的,很滋补的。”万物之书鄙视桑红衣的孤陋寡闻。   桑红衣实在是想象不出凤凰蛋的味道,也没兴趣去尝一尝,只是和万物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一脚迈入了火圈之中。   “我的天,好热!”桑红衣感觉自己被放进了火堆里一样。她的身上还裹着帝王丹火,却依旧被凤凰真火的气息灼烧的异常难受。   “我的天,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不理会桑红衣的抱怨,万物之书以一种万分惊讶的语气叫道。   “什么东西?”桑红衣朝着万物之书所说的方向看去,一张奇怪的画卷落入眼帘。   “一幅画?”桑红衣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   “别动!”万物之书吼了这一嗓子,将桑红衣的手给吓回去了道:“书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你要是想被烧焦了你尽管去摸。”万物之书感叹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件宝贝。”   “这是什么好东西吗?材质似乎很特殊?”桑红衣有了些兴趣。   “少女,听过真凰观想图吗?”万物之书语气里还带着感叹。   “听是听过,难道你想说这就是真凰观想图?”桑红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觉得这画会是传说中的那件东西道:“传说中,真凰观想图自成一个小世界,不是应该足有百米宽?这也太小了。”   “真凰观想图原本是凤凰一族想要为族群留下一丝转机而炼制的法宝,整幅图画全是由凰的羽毛织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且可随心意改变大小,本大爷曾见过一次,没有错,这就是真凰观想图。”万物之书颇有些兴奋,随即又有些遗憾道:“一旦真凰观想图被拿走,凰一定能够察觉的到。除非那几百人能将凰给杀了,否则它会不顾一切的来追杀你。”   “这东西有什么用?”桑红衣虽然听过真凰观想图的存在,但是用处也只是针对凤凰一族而言,可她一不是凤凰族人,二没有凤凰血脉,三没有修炼过凤凰功法,这东西对自己而言,用处恐怕不大。   “真凰观想图对你修炼的作用不大,但如果将它凝练成小世界,以它的威力,可能会直接晋级成为中世界,与一般修士凝练的主世界相比,还要强上几分。”万物之书道。   “那可真是好东西。”桑红衣有些眼馋了。   “先不管它,少女,看到旁边的那几颗果子了吗?”万物之书此时摇了摇道。   桑红衣走过去,拿起一颗,眼前一亮道:“这是……海菩提?”   “少女有见识,这可是海洋之中凝聚的精华,吃一颗就可抵数年修行,且从此后百毒不侵。”万物之书笑道。   “拿走拿走,全都拿走。”桑红衣一股脑将眼前的海菩提全都扫入储物戒中。   “看那个,珊瑚砂。”万物之书又指着一处道。   “可炼制融海丹,拿走。”桑红衣又是一扫。   “咦?这是水蓝甲?”桑红衣拿起一件衣裳,水蓝色的衣裳在海洋之中闪着微弱的柔光。   衣裳很轻柔,重量几乎没有,且摸起来特别的柔软,但却可抵御大部分的创伤与重击。   “这东西只能用海水织成,凤凰哪来的这东西?”桑红衣奇怪道。   “可能是杀了谁抢回来的。”万物之书道。   “管他呢,拿走。”桑红衣毫不客气。   “嗯?这是什么东西?”桑红衣突然发现,在水蓝甲之中竟然还包裹着一枚小小的‘蛋’。   这蛋只有指甲大小,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蛋呈紫色,上面还有奇怪的符纹,桑红衣将她拿起,放在手心仔细观察。   突然,蛋似乎动了一下。   只是之后又安静了下来,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桑红衣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桑红衣想问问万物之书知不知道这蛋是什么来历,但突然这蛋在手心之中剧烈的摇晃起来,然后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的从桑红衣的眉心钻了进去,随即落入识海之中。   桑红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再想要观察这东西进入身体之后去了哪里,却发现这枚小蛋竟然离开识海,往她的气海钻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地间的第二只凰   紫色的小蛋进入到桑红衣的气海之后,蛋身上的符纹开始动了起来,而后脱离蛋壳,朝着整个气海扩散。   符纹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覆盖到整个气海,桑红衣顿时觉得就像是被一种什么东西盯住了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万物之书竟然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足以见得这小蛋颇有几分能耐,随着符纹覆盖了整个气海,桑红衣发现她的灵力运转似乎陷入了凝滞,非常缓慢,且小蛋的表面因为失去了符纹而微微裂开一条缝隙,随即便没有了动静。   “破书,有没有办法将这东西逼出去?”桑红衣难得的有点慌。   “……”万物之书却持续沉默着。   “破书!”桑红衣感觉身上越发的沉重了,就像是血液都凝成了块状,变作无边的高山,朝着自己压过来的那种触感,但她却丝毫无能为力。   她现在已经开始无法内视自己的体内,看不到小蛋在她气海之中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一种本能的恶心,混混沌沌的,脑子里一片浑浊。   在敌人的大本营里发生这样的事,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倒霉催的了,桑红衣觉得自己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否则不能倒霉成这样。   但是,事情远不止如此。   破书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是被那紫色的小蛋压制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又在凤凰的大本营里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现在几乎动用不了多少灵力,能不能安然的走出这片海域都是问题。   而她发现,现在几乎连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人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桑红衣就是如此,她本能的觉得应该离开此处,也确实是这么行动的,但是经过真凰观想图的时候,体内的那枚小蛋竟然毫无预兆的跳了出来,一下子触碰到了真凰观想图,随即整幅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被小蛋吸收掉,而小蛋的变化竟然只是裂缝又多了一点点,仅此而已。   桑红衣想要抓住这枚小蛋,但小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轻松躲开,然后又一次发挥了它的速度,迅速的从桑红衣的眉间又钻了进去。   桑红衣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整个洞府开始摇晃,灼热的温度劈面而来,愤怒的嘶吼就在耳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感应到真凰观想图出事了的‘凰’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要真凰发挥最快的速度,那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   虽然它还在被上百人追杀,但是为了保留足够的凤凰真气,它还是选择了保守的防守手段为先,但是,感应到凤真凰观想图的丢失,凰是真的着急了,竟然使用了底牌,第一时间重创了这上百人,而后飞快的赶回了自己的老窝。   桑红衣很清楚,这么下去只能被堵个正着。奈何她现在的状况却根本不支持她的大脑运转。   浑浑噩噩的感觉越来越重,脚重的几乎要迈不开步子。   当她意识到‘凰’已经回来了的时候,凰的凤凰火焰已经缠绕在了她的周围。   耳边是尖锐的叫声,不远处匆匆赶回的凰愤怒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   凰扇动着巨大的翅膀,一阵夹带着灼热气息的真火朝着桑红衣扑来,眼看着就要击中她,她能够意识到这火焰的危险,却不足以及时的避开。   “难道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桑红衣心下有些绝望。   “破书,你再不出来就真完蛋了!”桑红衣咬着牙,企图迈动沉重的步伐。   但凤凰真火顷刻而至,她根本就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击中。   这可是从凤凰身上直接发出的火焰,愤怒的凰不仅仅动用了凤凰真火,还动用了凤凰一族的伴生功法,与之前周围的那些小儿科的凤凰真火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砰!’一声响,桑红衣感被什么东西直接撞得倒退了好远,但是却并没有被凤凰真火灼烧的痛感。   她定睛一看,竟是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硬生生替她承担了这一击,她被撞飞,是因为那个人替她挡住凤凰真火的时候撞在了她的身上。   “是你?”桑红衣见到眼前的人,微微失神道:“为什么要救我?”   “你这胆子还真是大得很,连凤凰的老巢都敢独闯。咳咳咳咳。”救了桑红衣的人艰难的起身,猛的一阵咳嗽,随即小声道:“我会想办法缠住它,你找机会逃走。”   “那你呢?”桑红衣皱着眉,看了眼正在愤怒之中的凰,随即道。   “你还有心思管我的死活?你自己的情况怕也不妙吧?”那人气喘的有些急,但还是说道:“方才那一击,它没有用出全力。即便它受了重伤,哪怕是濒死之态,也不可能连你我这样的废物也杀不死。想来,它是想要从我们两人身上找到那幅画的所在。我用这幅画牵制它,你赶快跑。”   “真凰观想图在何处?”果然,就在救了桑红衣的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对面的凰却开口说话了。   “想要真凰观想图,就放我们离开,我会将东西还给你,否则,我就毁了它。”桑红衣见对方似乎很在意真凰观想图,想到万物之书曾经说过的,这幅画是凤凰一族出事之后为了族群的将来所炼制的,桑红衣只能先以这样的说辞来稳住眼前这只凰,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她自己也很无奈。如果凰的目的只是真凰观想图,给它就是了。可现在的问题是,那副图被那个紫色的小蛋给吞了,而这紫色的小蛋到底是什么来历,她一点也不清楚,让她去哪儿将那副破图找回来还给凰?   “你威胁本王?”凰的大眼一瞪,身上的气息更加的恐怖了。   本王?   桑红衣一愣,随即也恍然大悟,现在的凤凰一族,只能活下来一凤一凰,所以活下来的这一凤一凰就自动成了凤凰一族的王,叫‘本王’倒也没错。   “可能威不威胁都是死,你觉得我敢是不敢?”桑红衣内心其实很忐忑,但是表面却要装的很强硬。   “外面那些废物,也是你们的人?”凰冷笑了一声,道:“就凭那群废物,也想击杀本王?”   “别往我们头上扣帽子,外面那些货色,一个我也不认识。”桑红衣说的可是大实话啊。直到现在,那些追杀凤凰的人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而且她就真的只是个来偷东西的贼而已。   至于身边这个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她就不知道了。   “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凰在观察桑红衣的表情,企图看出她所说的话的真假。   “当然不是。”是也不能承认,何况还真的不是。   “交出真凰观想图,本王放你们离开。”凰想了想,决定先找出真凰观想图的下落,再去惩戒这两个小贼。   “你先让开,并且保证不能追来,我才会将真凰观想图交给你。”桑红衣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们还敢跟本王谈条……”凰冷哼着,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了顿道:“咦?你……”   说完,它就开始打量起了桑红衣,甚至都不再提起真凰观想图的事情。   桑红衣顿时一阵发毛。   “那枚蛋……在你体内?”凰打量了桑红衣半天,突然说道。   此时,凰身上的恐怖气息稍稍减弱了一些。   桑红衣一听到凰提起那枚蛋,强打起精神道:“那枚蛋,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凰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桑红衣很想一巴掌拍死这只死鸟。她心说我知道你想要对方快点死的心情,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要是她一个不高兴,拼着不活了将真凰观想图给毁了,就说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凰不杀她们还和她们墨迹了半天,不就是因为真凰观想图十分的重要吗?否则现在的她们早成了一堆渣渣,这桑红衣还是明白的,她就是很讨厌凰这一副理所当然的‘你怎么还不死’的态度,实在是太气人了。   “对不住,叫大王你失望了。”桑红衣冷哼一声。   凰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突然,它猝不及防的朝着桑红衣扫了一下翅膀,漫天的火焰朝着桑红衣直接飞了过去。   桑红衣想要躲,甚至那个救了桑红衣的人已经做好了再替桑红衣挡下一击的准备,但此时桑红衣却突然将他推开,自己迎面对上了这凰的这一击。   不是她要逞英雄,而是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万物之书竟然出动静了。   它对桑红衣道:“少女,不要躲避,将凤凰真火吸入体内。”   “你想烧死我?”桑红衣看着那熊熊火焰就觉得瘆人。   “相信我,少女!”万物之书似乎有点着急,来不及解释,只如此道。   桑红衣本能的相信了万物之书,才有了她迎面正对凤凰真火而不躲的这一幕。   感觉到凤凰真火打在身上的灼烧感,但是意外的并不痛苦。   此时的桑红衣竟然感觉到,这些凤凰真火正在源源不断的被吸入体内,而原本身体的僵硬感、脚步的凝滞感,还有脑袋的浑浊感都有所减轻。   原本清明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体,这让桑红衣觉得很不可思议。   此时的桑红衣已经能够重新内视自己的体内,她发现她的气海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本的灵气储存在体内更加的精纯了一些,而且短短的时间内,气海竟然扩充了一倍有余。   桑红衣有些发懵。   以她现在气海的宽阔度和灵气的饱满度,大约可以直接对战混沌境中期而不败。   在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情况下,修为竟然飙升了这么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气海再想要填满灵气,还得再费一番功夫了。   桑红衣仔细的感应着体内,甚至连凰的威胁都不顾了。   她发现,原本那些从小蛋上飘下来的符纹竟然乖乖的待在气海的周围,被那两团刚飞升时吸收的天地灵脉牢牢的锁在了边缘,不能动弹一丝一毫。而那枚紫色的小蛋,颜色竟然开始变浅,浅到有些发白甚至透明的样子。   小蛋四周布满了裂痕,乍一看,可能下一秒就要破壳而出的样子,蛋的周围充斥着一种恐怖的威压,但这股威压却被她的气海死死的压制着。   那种混混沌沌朦朦胧胧的粘腻气息正在不断的被一团光团吸收着。随着这些气息被光团吸收,光团正在逐渐变大,而万物之书就在光团的周围,像是在守护着光团一般。   而随着那些气息被光团吸收殆尽,原本被天地灵脉锁住的符纹越来越浅越来越浅,直到消失不见。   “不够,不够!还要!还要!再多一点!”朦朦胧胧的,桑红衣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尖细尖细的,像是那种奶娃娃音。   “那个,大个子,刚刚那种火,再多来一点。”桑红衣表情奇怪至极,然后看向了没有轻举妄动的凰,说道。   按说桑红衣这个态度,搁脾气大的早就起杀心了,但是凰却并没有,它似乎很有耐心,而且竟然真的很听话的又朝着桑红衣打了一道凤凰真火。   之前替桑红衣挡了一击的这位仁兄此刻有点懵逼,这一人一兽的态度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你俩这还交流起练功心得了还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你死我活呢?   早知道你俩这么要好心态这么平和,当初我为什么要挡那一击,简直去了半条命好吗?   凤凰真火不出意外的被桑红衣吸收入体内,又被小蛋给吸收消化掉,随着凰源源不断的打入真火,小蛋的蛋壳裂的越发的大,最后整个蛋壳全部破碎,从蛋壳里飞出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迷你凤凰。   纯白的羽毛,夹杂着一丝和桑红衣的气海颜色极为接近的水蓝色。   桑红衣的表情越来越精彩了。   至于为什么从一个拇指大小的蛋里能孵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鸟,桑红衣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她开始有点理解凰为什么不攻击她反而那么听话的为她提供凤凰真火了。   因为这只蛋里孵出来的分明就是只迷你的凤凰。也就是说,它和凰是同类。   小凤凰从蛋里破壳而出之后,小心翼翼的叼起破碎的蛋壳,从桑红衣的气海里直接飞了出来,然后落在桑红衣的肩膀之上,将嘴里叼着的蛋壳放在了桑红衣的掌心,示意桑红衣将蛋壳给那个救了她的人吃下去。   桑红衣将蛋壳给了那人,那人或许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对他的伤势有好处,于是也不矫情,直接抓起蛋壳吞了下去。   凤凰的蛋壳拥有着很丰富的灵气,凤凰生仔之前,会在体内用灵气做一个蛋,将它的孩子包裹在蛋中,如此便能保护它的孩子在真正的出生之前能够吸取到足够的能量。   小凤凰破壳而出的时候,会吸收掉蛋中的大部分能量,而剩下的碎壳中所含的能量已经不如之前的万分之一,但是对于十七阶梯的这些菜鸟们而言,已经算是天地灵物级别的东西了。   飞出的小凤凰就落在桑红衣的肩膀,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目光落在了凰的身上。   似乎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力量,小凤凰眼睛一亮,顿时飞离了桑红衣的肩膀,落在了凰的身旁。   凰的目光变得十分的柔和,看着这小凤凰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惊喜。   它想要用翅膀抚摸小凤凰,可她的翅膀刚刚碰上小凤凰的身体,小凤凰顿时就开始萎靡不振起来。   “让它回来!”此时万物之书突然对桑红衣说道。   桑红衣走上前去,将小凤凰抱住,随即道:“回去。”   小凤凰没有迟疑,立刻钻入了她的气海之中,瞬时间又活蹦乱跳起来。   当它再次飞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凤凰,这让凰的目光立刻就惊讶了起来。   它隐隐的变的有些兴奋起来,看向桑红衣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宝物。   “它是你的孩子?”桑红衣问道。   凰迟疑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它心中很是愧疚,原本它的孩子,它是打算用来牺牲的。   为了凤凰一族的将来,它和凤一直都在做着某些实验,企图能够解开凤凰一族被诅咒的真相。   它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它当做了牺牲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它不死,它的孩子最终也活不下去,因为天地间就只能存在一凤一凰。   于是,它打定了主意,用这个孩子来做一些实验,将那种奇怪的诅咒力量封印在它的孩子身上,企图观察那种力量的侵入方式,以及这种力量会给它的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它之所以来到十七阶梯,是因为它被龙族族长所害,通过空间节点逃到这里来的。它将孩子放入水蓝甲中,也是为了隐藏孩子的气息。   真凰观想图是唯一能够让这孩子活下去的法宝。   尽管它将孩子用来做实验,但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如果能让它活下去,哪怕等的再久,它都想要找到解决诅咒的方法,让孩子能够在蛋中支撑到那一天的到来。   只要它的孩子不破解而出,就不算出生,它就能一直存活下去,直到找到解决诅咒方法的那一天。   但是,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它遇见了桑红衣。   而且,这个桑红衣是个很特别的人。   那只封印了诅咒的蛋进入了她的体内,她竟然没有被诅咒反噬而死,反倒是将它的孩子给净化了。   蛋之所以呈紫色,就是因为诅咒的缘故。   而它的孩子生出来竟然是纯白色,这就代表,诅咒被净化了,它孩子体内的诅咒竟然被净化的一干二净,血脉比起它来还要纯正。   天地间,终于出现了第二只血脉纯正无比的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凤凰一族诅咒的真相   凰的神情绝对的震惊与欣喜,与一开始的愤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此时的桑红衣,不再是偷了它宝贝的贼,而是一个宝贝,生怕被贼偷了的宝贝。   桑红衣被凰这种赤裸裸的眼神看的发毛,但也差不多的弄清楚了一些状况。   那枚紫色的蛋应该就是凰的孩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变成了那个样子,但是似乎因为进入她的气海之后,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让它破壳而出了。   而且,桑红衣很快的就意识到,既然这枚蛋是凰的孩子,就代表这只迷你小凰也是纯正血脉的凤凰一族。根据天底下只能有一凤一凰的规律,小凤凰出生还活蹦乱跳,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破书,给我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桑红衣被好奇心折磨的难受,刚刚她几乎都要绝望了。面对着凰这个强敌,而且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强敌,若不是对方想要得知真凰观想图的下落,根本就不必和她废话,生死关头,不过也就是一点时间的差别。   而且,万物之书也联系不上,这显然很不寻常。   桑红衣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有点慌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如果自身的功劳占据百人之一的话,那么万物之书的功劳就足有百分之九十九。   没有万物之书,她就还是十六阶梯那个空有天赋却学不了任何功法的废物,哪怕按道理说,只要给她一本能够修炼的功法,以她的天赋就能一飞冲天,但如果没有办法飞升,就无法得到功法,最后依旧还是废物,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所以,万物之书很重要。   是真的很重要。   尽管这器灵毒舌、嘴贱、没事就跟她抬杠,但这破书对她而言,与其说是法宝,不如说是朋友。   所以,哪怕破书提出暂时不要凝练主世界,哪怕他正在帮助它的前任主人来牺牲一点她的利益她也不觉得生气,甚至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它的条件。   那种一路伴随着你走过来的重要的人突然之间切断了联系,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慌乱。   “少女,你先解决了眼前这只大鸟,之后我再向你解释。”说着,万物之书提醒桑红衣道:“现在,你可以先向它提出条件,它一定会答应的。”   万物之书虽然没有完全解释清楚,但桑红衣也能猜测到一些,于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坐下来聊天的环境,所以她对着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的凰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拼命,要么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事先说好了,真凰观想图我不能还给你,不是因为我贪心,而是因为那东西被你孩子给吞了,我也无能为力。”   桑红衣觉得自己有点像即将翻身的咸鱼,还有那么点小得意。   跟曾经纵横三十三阶梯的凤凰谈条件,说出去多长脸啊。   以凰的灵智,虽然它不能化形,但是却能熟练的和人交流。   不能化形是凤凰一族的特点,为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凰听懂了桑红衣的话,而且得知真凰观想图是被自己的孩子给吞了,原本的那点不舍更加烟消云散。   于是,它收起了身上的火焰,又从之前的水壁之上凭空变出了一个门,打开后,示意桑红衣跟着它进去。   桑红衣也不疑有他。她知道凤凰要是想动手的话她根本跑不了,于是跟着凰进了屋子,顿时就被那一屋子的天材地宝给闪瞎了眼。   她不禁感叹,凤凰果然也是个狡猾的物种,外头放一些奇珍异宝,即便有人跑来了它的老巢,可能也会被外面的异宝迷惑,而忽略了这里还有一间屋子的事实。   事实上,在水里建巢的难度不小。而这里与其说是巢,不如说就是一个在水里开辟的洞府,整个房间的颜色都是纯正的水的颜色,只是从外面却看不见屋子里的景象。   “坐。”凰的表情有些奇怪,活了这么久,除了同族的凤之外,它还没有真正的招待过谁,何况还是一个孱弱的人类。   桑红衣还正在被屋子里的宝贝闪瞎着眼,听到凰的话,目光才脱离这些宝贝,坐到了凰的对面道:“我想,你愿意和我好好谈谈。”   凰点点头。   它的确愿意,它也没有选择。   那个救了桑红衣的人也跟着进来了,就坐在桑红衣的身边,但他很清楚形式,所以没有说话,只安静的听着。   “你为什么没有死?”凰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桑红衣真的很想打人。   尽管明白凰的好奇以及急迫,但能不能换种更温柔的说法?比如说你为啥还活着?嗯,好像也没有多大差别……   “你难道不想先和我说说那枚蛋的来历?还有蛋壳上的符纹又是什么?”桑红衣要占据主动,反正因为小凤凰的关系,凰就算生气也得忍着讨好她。   “那是我的孩子,我一生的血肉精华。”凰愣了一愣,随即道:“我出生的时候,就赶上了凤凰一族被诅咒的时代,在我之前,天地间只有一凤一凰的说法早已是人尽皆知,但是在过去,凤凰一族种族十分繁盛,问题就出在了当初突然间横空出世的那只凤的身上。”   “我与凤一直都在追查凤凰一族被诅咒的真相,族内留下的文献中记载,当年那只凤是在一个空间通道的边缘得到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之中充斥着恐怖的灵气,于是,凤便花了三千年的时间强行炼化了那块石头。”   凰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你可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形状?有多大?”此时万物之书突然现身,从桑红衣的识海中冲了出来,直接开口问道。   凰也好,那个救了桑红衣的人也好,似乎都被突然现身的万物之书吓了一跳。   但好在凰也是从远古时候活下来的物种,见过大世面的,于是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便道:“原来是你,我从族内的文献之中看到过你的模样。”   凰恍然大悟。   它和万物之书虽然没有生在一个时代,但相差的也不算久远。   万物之书曾跟着他的主人在远古时打下了赫赫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它的主人没有野心,天地间也轮不到它们龙凤族称雄称霸。   凰见万物之书被桑红衣得到了,便知道这个人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于是回答道:“族内只有过简单的记载,那石头大约两个拳头大小,成棱星状。”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凤凰一族的诅咒源自于哪里了。”万物之书听了凰的描述,已经明白了一切。   “源自于何处?”凰焦急的问道。   它和凤一直在追查的信息,没想到眼前这本书竟然都明白了?   “你们可知这三十三阶梯如何形成?”万物之书没有答,却问道。   “混沌破碎之后,混沌的碎片形成了这个世界。”凰显然并不像之前的桑红衣那样一无所知。   “看来,你很清楚三十三阶梯的形成。”万物之书继续说道:“因为混沌破碎,小碎片形成了亿万世界,三十三阶梯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你们凤凰一族诞生于三十三阶梯,是三十三阶梯的本土种族,而整个三十三阶梯不过是混沌碎片的一小块而已。”   “但是,你们凤凰一族的那位先祖,它在空间通道那里拾到的那块石头,应该是整个混沌的源头。而且如果它发现的这个源头有两个拳头大小,很可能代表混沌源头根本没有碎裂,是完整的,强行炼化混沌源头,你们凤凰族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   “而混沌源头是整个混沌世界的污浊所在,是混沌气息最为浓厚也最为邪恶的部分,那只凤强行炼化了混沌源头,一时间得到了强大无匹的能量,但是,混沌源头的浊气也在污染着它的血脉。”   万物之书解释道:“我是混沌灵宝,是混沌时期诞生的第一个灵宝,我的主人是混沌核心的碎片化形,所以对于混沌之气并不会感觉到不适,但即便如此,强行炼化一个完整的混沌源头,也需要做足充足的准备才可以。而你们凤凰一族乃是混沌碎片所化的世界里诞生的种族,根本不足以炼化混沌源头的浊气。即便是让天道那小子出马怕也是一个死,也难怪你们的种族如此多灾多难。”   凰终于明白为什么凤凰一族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最为生于三十三阶梯的种族,凰很清楚三十三阶梯的由来,对于三十三阶梯衍化之前的混沌世界,它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混沌源头乃是混沌世界所有浊气的产生源头,混沌世界之所以混沌,就是因为被这浊气给沾染的。   那位先祖强行炼化了混沌源头,污染了凤凰族的血脉,而混沌源头的浊气太重,不仅是血脉,更是将种族气运都给污染了。   一个种族的气运没了,也就等于离死不远了,凤凰一族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但是,知道了原因,它却说不上对那位先祖是不是有恨。   它相信,如果先祖知道炼化那块石头会是这样的结果,它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只能说,先祖实在是太倒霉了,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却是让它们几乎灭族的罪魁祸首。   “不过,混沌源头之所以能够污染你们凤凰族的血脉,是因为你们妖族有着种族传承,通过种族传承,后代子孙的血脉会被浊气入侵,沾染上之后便会死亡。可是,同一世代,甚至是上一代的凤凰,无需那只凤的种族传承,按说不应该被沾染浊气,为什么也会死?”万物之书疑惑道。这也是之前他和前任主人根本没往混沌源头去想的原因所在。   污染血脉这种事,只能通过种族传承或是直接的那种关系才有可能做到。   所以,凤凰族的后代被传承污染了血脉是有可能,再者就是那只凤和别的凰啪啪啪的时候传给了对方或是后代这也有可能。   但是,三十三阶梯的凤凰一族,它们其实孕育子嗣并不是利用交合的手段的。无论是凤还是凰,本身都有生孩子的能力,无需另一半,只是将自身的血肉精华孕养在体内,然后诞生出它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凤凰生出来的会是一枚蛋,因为蛋壳就是它血肉精华的凝结,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给蛋中的骨肉。   而凤凰,大多都是xing冷淡的。他们根本就不怎么会跟同类啪啪啪,当然也有例外,只是相对整个族群而言是极少数。   当初那只凤,炼化了混沌源头之后,血脉被污染,但它的同时代的同类的血脉却还完好,除非它们与那只凤做了那种事,被传染了之外,实在想不到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死去。   而即使真的有与那只凤做那种事的同类,可当时的凤凰一族多么的繁盛,纯正血脉的凤凰何止是千千万万,每一个都和那只凤做过?   万物之书几乎无法想象这种情况。这跟凤凰一族的种族特性也不相符。   凰立即就明白了万物之书疑惑的原因,随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道:“当初那位先祖可能将厄运带给了整个族群的后人,但是,同时代的族内精英死伤殆尽,应该另有原因?”   凰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龙族族长那张脸。   当初的龙凤一族闹的十分不愉快。   古籍记载,凤凰族最先开始的厄运就是族内的精英莫名的死亡。   而且当初那位凤族先祖派出了大量的族人去调查这些族人的死亡,但最后不仅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反倒是搭进去了更多的族人。   当时它们怀疑过可能是龙族所为,毕竟当时随着那位先祖的崛起,龙族被它们压制的很惨,会怀疑龙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但是,那之后,族内的小辈也出现了问题,出生的孩子几乎活不了多久,会渐渐的死亡。   刚开始,出生的孩子还能活上些年头,但几乎难以成年就会死,再到后来,大约有千年的时间,凤凰一族再出生的任何孩子几乎都是生下来即死,连成长的机会都没有。   大多数的族人突然开始出现问题到死亡都是在族内发生的,所以原本对于龙族的怀疑便解除了。   但按照万物之书的说法,如果当初族内精英的死和后代子孙的死亡其实根本就是两回事呢? 第一百八十章 这么好的打手放过了说得过去吗!   不管真正的原因为何,但是在此刻的凰的心中,凤凰一族族人的死亡,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龙族。   这其实是因为当初龙凤两族闹的真的很凶的缘故。而且凰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但是族内都有一些记载,甚至当初凤族雄霸远古妖族的那段期间,重点的关照过龙族,让龙族几次三番被狠狠地羞辱,龙族的精英它们也没少杀,只是没有上升到要灭人族群这样残忍的地步而已。   如此想来的话,龙族出于报复杀害凤凰一族的族内精英似乎是个很站得住脚的理由。   万物之书没有反驳凰的想法,但是其实它很清楚,当初在远古时期,因为那只凤的横空出世,凤凰族一时间膨胀不已,她们虽然重点针对了龙族,但是得罪的种族却远不止龙族一族。   它记得很清楚,当初的凤凰一族究竟是如何为人处世的,嚣张跋扈,张狂不可一世,甚至当初的凤凰族原本并不常出凤林走动,但是,那只凤横空出世后,凤凰族的小辈见天的往外跑,高傲自负,打的过的得理不饶人,打不过就哭鼻子回去找家长,然后再由老的前去欺负人。   当初凤族在三十三阶梯的声誉特别的差,原本经营几万年的好名声,就毁在了这一旦。   别说龙族想要和凤族死磕,当初的鬼族甚至是凤凰族的食物、精灵、矮人等等种族,但凡族内没有修为比得过那只凤的,大多都被凤族欺负过,甚至于当初的树祖一族还有一株没有化形的特殊树木给凤凰族的小辈一把凤凰真火给焚烧殆尽。   那一次,树祖一族差点与凤凰一族拼个你死我活,只差那么一点,就引起了种族大战。   无论什么时代,妖族内的争斗总是无休无止的,凤凰一族因为那只凤而拥有了最强硬的拳头和最可怕的地位,但也因此,嫉妒、阴暗、扭曲的情绪就更加的肆无忌惮疯狂滋长,谁也不清楚是谁,又是为什么可能会让它们针对凤凰一族。   所以,仅仅凭着龙凤两族有嫌隙就断定是龙族所为是很不理智的,再者说就算是龙族所为,其实也无可厚非,谁叫那时候龙族死在凤凰手上的族人也不是少数呢。   龙凤两族要怎么相斗,万物之书不打算管,当年在三十三阶梯的时候,它见到的种族大战太多了,即便是打到你死我活直接灭族的都不少,可以说是每天都在发生了。甚至有好多人觊觎它的能力,或者是看前主人不顺眼的,几次追杀的也不少,只是前主人还算强大,大部分的敌人都死在了前主人的手上。   但是,让万物之书不明白的是,既然凤凰一族的诅咒源于混沌源头的污浊,因此感染了凤凰血脉,那为什么不将凤凰一族全都灭族了,还非得留下一凤一凰?   除非混沌源头也化形了,或者说产生了灵智,否则它不可能能够控制凤凰一族的成活率,保证一定能存留下一凤一凰,还能保证这剩下的一凤一凰的子孙后代依旧都会死。   可如果混沌源头有了灵智,怎么可能会被凤凰一族炼化?   何况,在凤凰一族出事之后,那混沌源头又去了哪里?是留在了凤林之中伴那只凤的尸体长眠了?还是又流落到了别的地方,继续祸害别的种族去了?   有很多事,不身在那个位面,它毕竟不能事无巨细的都了解清楚。   从它损坏流落十六阶梯之后,三十三阶梯肯定也发生了不少事。而且,因为那些位面大战,三十三阶梯应该是受损最为严重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就连它也不知道。   “我穷尽毕生精华,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但又怕凤凰一族的诅咒会降临在它的身上,于是,我便将那符纹印在蛋上,保证那孩子能在蛋中存活,却又封印着它让它不会出生。因为如此,就能判定这世上依旧是一凤一凰,便不会威胁到孩子的安全。”   “同时,我也在用那孩子做一些实验,验证这种诅咒究竟是以什么方式来运行的,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凰的情绪有些低落。尽管是没办法之中的没办法,但它依旧愧疚。   “那蛋之所以是紫色,是因为那个诅咒?”桑红衣问道。   凰点点头道:“它一生下来就是如此,一开始还只是很浅的颜色,但是随着时间变的越来越深,到后来几乎威胁到了蛋里的孩子,我便动用了天地符文,用我身上一半的气运,从天道那里换来的这种符文,能够短暂的压制这种诅咒,但却无法根治。就这样,我一直带着这个孩子,寻找着能够解除凤凰一族诅咒的方法。”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十七阶梯?”万物之书问道。   “我在生下孩子的那一瞬间是最虚弱的时候,被龙族族长找到了我的位置,对我进行了偷袭。”凰恨得咬牙切齿:“我是在生死一瞬时被吸入了空间节点,幸运的被传送到了这里。若非我受伤颇重,外头那些废物也能伤的了我?”   很显然,凤凰既记恨龙族族长的偷袭,也恨外面那上百人的追杀。若不是它受伤了,又想留着力气为真凰观想图输送凤凰真火用来稳定自己孩子的性命,那些人早就被它一翅膀扇死了。   “破书,那枚蛋进入我的气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之前完全切断了内识,根本察觉不到体内的任何状况,甚至无法与你沟通,是因为那只蛋而引发了我身体的变故?”桑红衣现在都觉得后怕。要不是凰察觉到了它的孩子在她的体内,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一开始,我也放松了警惕,才让那枚蛋有机可趁。”万物之书给桑红衣解释道:“那蛋上的符纹来自天道,要破解需费一些精力,毕竟我身上也带着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巅峰时的状态,天道那小子在这三十三阶梯也确实是很强,所以倒把我给难住了。”   “何况,那种混沌源头散发的力量能够干扰到我,即便是我,当初也是诞生于它所散发的浊气之中,它几乎可以克制我的能力。”   万物之书说着,松了口气道:“不过好在,我的前主人是混沌核心所化,虽然只剩下一团精气,但核心的本质不变,所以关键时刻,前主人的精气开始吸收这些浊气,但是进度十分缓慢,我也无法与你取得联系。”   “不过,这之后,你的气海发生了一些变异。即便有前主人的精气吸收那些浊气,还是不免得让浊气外漏。以你现在的实力,沾染到一点这种浊气立刻就会毙命,这也是这只大鸟奇怪你为什么还没死的原因。”   万物之书说着,凰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除了感觉头晕、恶心、身体很僵硬,几乎不听使唤之外,倒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特别痛苦的滋味。”桑红衣道。   “确实是个奇迹。你的气海果然是很特殊,混沌源头的浊气一脱离符文的控制,触碰到你的气海,立刻将你的气海给污染了,这也是你失去了神识自身的能力的原因。但是,你的气海却在这污染之中变异了。”   万物之书有点疑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是突然之间,被污染的气海开始自我净化,那些混沌源头所释放的浊气被你的整个气海包裹着,一点一点的被压缩,甚至让那浊气更为纯净,毒素更加恐怖。但同时,我也好,我的前主人也好,都同时被你的气海给修复了不少。同样是身着混沌之气,我与前主人却没有被净化,反倒是实力增加了,而与此同时,剩下的那点浊气,前主人的这一点精气竟然可以快速吸收,吸收之后,这团精气开始逐渐变大。就连天道的符纹都被你的气海给吸收了。而因为吸收了天道符纹,你的气海现在扩宽了最少一倍。”   万物之书也不明白桑红衣的气海究竟是怎么个来历,为何会变异,但是,它发现,桑红衣的气海的这种状况,并不在它的认知中。   它能够净化混沌源头所散发的污浊之气,反借助天道符纹来增加实力,这种情况,在三十三阶梯都是很难实现的,偏一个出身十六阶梯的菜鸟却轻松做到了。   也就是说,桑红衣的气海,应该有什么名堂,只是它不知道。   而虽说它能自主净化污浊之气,却偏偏没有净化它和前主人身上的混沌之气。   就好像,桑红衣的气海是有自己的灵智一般。   但它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气海还能有灵智的。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少女,暂时看来,你的气海与众不同,可能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三十三阶梯你也不要炼化了,不,应该说,三十三阶梯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你的主世界,你可以试着能否将你的整个气海凝练成主世界,然后再凝练一些小世界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气海足够的能量。或许,你的气海拥有着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摸索。”   万物之书这一次没有再想到前主人会如何,而是第一时间以桑红衣的利益出发提出了这种可能性。   它觉得,桑红衣的气海可能是一种连它都看不透的强大,只是还没有被桑红衣发觉而已。   甚至,在它长久的寿命之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气海。   能在短时间内炼化天道符纹,能在短时间内净化混沌源头的污浊之气,还能选择伤害与不伤害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那只小凤凰,出生在桑红衣的气海不假,按说只要离开桑红衣的身体,便可自由离开,但偏偏,它只能待在桑红衣的气海之中补充能量,只要出去,一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就不会再拥有这么纯净的血脉与力量,特别是一靠近其他的凤凰,它就会萎靡不振,立刻呈现出一种濒死的状态。   这让万物之书感到很玩味。   它有一种错觉。感觉就像是这个气海在有意无意的帮助桑红衣。   虽然这本就是桑红衣的气海,但气海于修士而言,只是能够储存灵力的容器而已。哪怕它跟随前主人纵横远古的时期,都没有听说过气海能产生灵智的,更不要说在主动帮助身体的主人这种事了。   桑红衣被万物之书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里还有点浆糊。不过,她倒是没有非要急于一时弄清楚原委,她知道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凰。   “所以,这只小凤凰孵化之后要怎么办?就让它留在我体内?”桑红衣故意这么问。   “少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它根本不能外出太长的时间,因为它身上的诅咒几乎去除了,但凤凰一族的诅咒却还在,不找到根源,也就是那块混沌源头,将之净化,凤凰一族就还和以前一样,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只小凤凰算是幸运,生在你的体内,因为你的气海,它逃过一劫,但若是长时间待在外头,它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诅咒的威力,早晚都是一死。”   万物之书这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实际上,小凤凰确实不能靠近眼前这只凰太近,否则会被浊气再次沾染,变的萎靡不振。但是若是离开她的体内,去任何地方都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不靠近凤凰,天大地大任它去飞,根本不会出多大的问题。顶多就是实力没有在她体内时强大,血脉也不会如此纯正而已,但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很显然,万物之书将主意打到了凰的身上。   桑红衣也有些心动。   凰啊,这可是纵横三十三阶梯的凤凰一族的王啊,就算虎落平阳到了这十七阶梯,可能力却还在啊。   要是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她觉得都对不起万物之书说那么多谎话。   万物之书打的也确实是这个主意。   如果桑红衣的气海没有发生异变,它不会有这种想法,毕竟混沌源头的浊气就连它和它的前主人吸收起来都非常的棘手。   何况,凤凰一族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在小蛋飞入桑红衣气海之前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哪怕桑红衣拥有着让人纳头便拜的王霸之气,让凤凰哭着喊着非要认主,它都不会同意。   但是现在,找到了诅咒的原因,偏偏桑红衣的气海完全不惧怕诅咒,那么,这么好的打手,就这么放过了说的过去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古尸,尸玉   凰感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源于对面桑红衣的笑容,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带着那么点邪恶与猥琐。   至少凰是这么认为的,哪怕桑红衣觉得自己还是挺正直的。   万物之书铺垫了这么久,凰多少也能猜测到它的意图。作为曾经称霸远古妖族的种族,凰实在是不愿意屈就自己去听任别人的命令,成为他人的灵宠,但是凰却也明白,自己没得选。   对方如果不是特别的,此刻敢提这样的要求,它分分钟扇死对方,但是凤凰一族在这个世上存在的已经太累了,一凤一凰守着这样的诅咒,一次次的追查真相,一次次的失望而归,不能诞生自己的孩子,因为那样的话自己就要死。本来死也非是那么可怕的,可是刚出生的孩子能不能成功活到长大?如果不能该怎么办?就连死都要操心这么多,说实话活得很累。   它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凤了,它在三十三阶梯过得如何?是否还活着?这些它一概不知。   就算抛弃这些来说,如果想要找到龙族族长报当年偷袭之仇,龙族种族如何繁盛,自己呢?   以一己之力如何与龙族相斗?   而最重要的是,它的孩子。   那个集它毕神精华而诞生的孩子,此刻好好的活在它的眼前,没有因诅咒而死去,没有让它去承受失去亲子的苦,就只凭这一点,哪怕桑红衣有着想要收它当灵宠的想法,它也丝毫生不起任何的恨意。   “凰,和我做笔交易如何?”桑红衣有了想法,于是就对凰道:“跟在我身边吧,我的气海既然能够化解血脉上的诅咒,那么我想你身上的诅咒我至少有办法抑制,剩下的,只要待我飞升到三十三阶梯之后,找到那块混沌源头,可能还能顺势解除你们整个凤凰一族的诅咒。”   凰心道果然,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说得对,如果能够解除整个凤凰一族的诅咒,即便牺牲它成为对方的灵宠也是值得的。   虽然这些可能暂时也只是可能而已。可是几万年几十万年了,它和凤,还有之前死去的先辈们,却连一个可能都没有找到。   连天道符纹都封不住的诅咒,在三十三阶梯,几乎就算是无敌的。   “好,我愿与你签订主仆契约,只要你能够实现承诺,尽力帮助凤凰一族解除诅咒。”凰说着,就抽出滴精血,准备刻画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的条件非常苛刻。主为上,仆为下,仆为主可牺牲性命,一旦主人死去,仆也会立刻消亡,而若是仆死,主人却不会有什么损失。   凤凰乃是神兽,乃是纵横远古的妖族王者,如果不是整个族群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它是宁死都不会和人签订主仆契约的。   可现在它没有办法,毕竟桑红衣是唯一的希望了。   “主仆契约就不必了。”桑红衣见凰的动作,于是伸出手阻止道。   凰一愣,心想着难道她要和我签订平等契约?心中对桑红衣的印象不由好了些。   “我不需要任何的契约,只要你答应跟着我,就不必要有契约束缚。”桑红衣笑了笑,道。   众人都感到诧异,只有万物之书没有感到任何惊讶的情绪。   凰惊讶不已,不由得试探道:“若是不签订契约,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背叛你?”   “你会吗?”桑红衣却笑道:“你的孩子离开了我便无法生存,你们凤凰一族的诅咒现在只有靠我才有希望解除,如果我死了,你的孩子也会死,你们凤凰一族还不知多久才能有出头之日,这样的条件下,你会背叛我吗?”   凰无言以对。   它倒是佩服桑红衣的直接,但她说的也确实没错。   它不会背叛她,因为它没有任何的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它的孩子,它们凤凰一族的未来,可能都系在这个人的身上,即便有敌人拿性命威胁它背叛,它都不可能这么做,还会甘心为她赴死。   桑红衣之所以不签订契约,不是她烂好人,而是知道没有必要。   凤凰一族的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了,她好歹还有希望能够帮助它们,除非凰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种族没有一丁点感情,否则有没有契约加身,都不会有任何的差别。   而不签订契约,就等于是保住了凰的尊严,会在凰的心中留下好的印象,以后为她卖命的时候就更加的心甘情愿。   这样的感情,不比用主仆契约束缚住对方却让对方怨恨来的聪明?   虽然桑红衣说的直白,但凰却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直白。对方没有折损它的尊严,给了自己尊重,虽然说到底还是要自己为她卖命,但与被奴役相比,它当然更喜欢以自由之身来决定自己的归处。   何况,它确实想要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   “只是,这天地间只有我这一只凰,怀璧其罪,若是被人知道我跟在你身边,可能会为你惹来很多的麻烦。外面那百多人恐怕还有不少在打我的主意。”凰有些担忧。   再怎么落没的贵族,毕竟还是贵族。特别是物以稀为贵,天底下就它一只凰,还流落到了这十七阶梯,恐怕会被很多人盯上。   “待我足够强大,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暂时,还需你在我气海之中待一阵子,正好也去去你血脉里混沌源头的浊气。”桑红衣倒不怎么怕,给她几年,她就能打遍十七阶梯无敌手,何况,等这次回去她就开始凝练小世界,恐怕不用两年,她就能跟临渊帝那种级别的打的不相上下了。   凰倒不在意。   躲在云中海也是躲,躲在桑红衣的气海里也是躲。   “少女,如果想要尽快的提升实力,除了凝练小世界之外,你要尽量寻找天地灵脉来吸收。那两条天地灵脉一直盘踞在你的气海边缘,为你的气海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但是,经过你的气海异变,它们就有些不够看了。”万物之书见收服凰的事情一帆风顺,于是就提道。   “天地灵脉?”此时桑红衣的身边,之前救了她一次的那个人突然道:“我知道两个天地灵脉的下落。”   桑红衣这才看向他,随即脸上带着些许疑惑道:“我不问你为何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了凰的洞穴,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很意外?”对方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难道还不够意外?”桑红衣却依旧打量着对方道:“从十六阶梯开始,你我应该就是敌非友。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在琉空遗迹时,你虐杀点星宗百人,残杀羽孔雀一族的年轻族人,甚至利用那条蠢龙设计了小歌,让小歌和龙族险些打起来,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越人一族的宿命又是什么?我该将你当做敌人?还是朋友?”   桑红衣一连串的问题让对方短暂的沉默起来,等了很久,对方才抬起头,那张纯白的面具扣在脸上,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份诡异与神秘。他看着桑红衣的眼睛,说道:“也确实是时候告诉你了,毕竟,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桑红衣沉默了,她很早就听万物之书提起过,对方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直到此刻,她对对方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她印象中的面具人,残忍、嗜杀、是个喜欢虐杀别人的变态。   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些。   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都不知道。   “越人歌没有和你一起来?”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桑红衣的问题,反倒是问道。   “没有,他留在宗门之中修炼。”桑红衣回答。   “不是我不肯说,只是我想等到见到越人歌之后一起说。你能把他叫来吗?”面具人顿了顿,说道。   “是因为事关越人一族?”桑红衣猜测道。   面具人竟然点了点头。   桑红衣想了想,找到了和越人歌的传音符,想要确认一下越人歌这时候是不是还在宗门。   但就在此时,另一张传音符却响了起来,桑红衣立刻接通道:“小弈怎么样?可有收获?”   “师父,我追着那道真凰之气,发现了有上百人都受了重伤,除了少数几人还能站起来之外,此刻他们就如待宰的羔羊,怎么办?杀不杀?”   原来传音过来的是公输弈,在桑红衣踏入凤凰老巢之前,她发现周围遍布了很多的真凰之气,于是她命令公输弈在外面收集这些真凰之气,而她自己进入海中查探。   “先不用管他们,小奕,抓到多少真凰之气,都放了吧。”桑红衣道。   “为什么?师父,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十几条……”公输弈不解。   “不能撬自己人墙角啊。”桑红衣也很无奈啊,进来之前谁会想到她能把凰都忽悠到手?   何况,相比起那点真凰之气,哪如凰本身来的重要?   凰在对面听着桑红衣和公输弈的对话,脸色很精彩。   之前它和那百人打到关键时刻,突然感觉神识一痛,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对面这个?   凰想着,要不是对方对它还重要,它可能就要动手了。   桑红衣刚挂断了与公输弈的联系,正准备联系越人歌时,突然整个屋子都开始震动,且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大,若是不动用修为,连站都站不住脚。   而凰的神情突然间变了,焦急道:“糟了,差点忘记了那个东西!”   “什么?”桑红衣和面具人同时望向凰,而万物之书已经回到了桑红衣的识海。   “这海下原本有一个棺材,压着一具尸体。因为尸体上的阴冷气息,我才选择在棺材上建了洞府。”凰身上的火焰顿时冒了起来,这代表它此刻树立起了防御的姿态。   “棺材?在海底的棺材?”桑红衣一顿,随即脸色有些微妙。   相传,海底无边无际,深海之中也藏着许多的未知。而其中有一种说法,就是海洋中时不时的会漂浮着一些尸体。这些尸体多种多样,有普通的被淹死的尸体,也有被海族杀害的尸体,但还有一些古尸,来历非常神秘,几乎无法探知。而一旦与这些古尸发生了某种纠缠,可能是一种机缘,也可能会是一次灾难。   但是,这种机会虽然带着一半的运气成分,被修士碰到了,大多都是不想放过的。   “要不要下去看看?”凰很显然是见过那具尸体的,于是它道:“之前那件水蓝甲就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它拥有着可以保存万物的特质,那具尸体在水蓝甲的保护下,几十万年不腐,如同刚刚死去一般,脸上还见红润。”   “除了水蓝甲就没有别的东西了?”面具人好奇道。   “不知道,我没有多碰过那具尸首,怕引起骚动,暴露了我的所在。”凰道。   “要不去看看?”面具人似乎很有兴趣。   桑红衣也有些心动,于是道:“那就去看看,若遇到危险,立刻传送离开,之后再会和。”   众人点头。   然后在凰的带领下,桑红衣和面具人一起跟在后头,离开了凤凰巢穴,进入深海区域。入眼的就是一个完全是水蓝色的棺材,几乎与大海的颜色混在一起,远看甚至都未必能察觉到它的所在。   但此刻,在棺材的周围,却冒着无数的水泡,海中的抖动似乎都源于这个棺材,周围的一些鱼虾蟹死了一大片。   桑红衣和面具人互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突然,棺材不再抖动了,水面归为平静。棺材静静的躺在海中,散发着一种极为阴冷的气息。   桑红衣和面具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凰直接将棺盖扫开,里面果然就是之前它所见到的那具尸体。   桑红衣的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具尸体,看起来确实就如同刚刚死去的一般,皮肤吹弹可破,脸上还带着红润。不知为何,桑红衣总觉得这具尸体明明是面无表情,却像是在笑一般。   这是具女尸,尸体的模样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标致,无论是五官还是轮廓,都很清丽雅致,但奇怪的是,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尸体没有着一丝半缕,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奇怪的胎记,有点抽象,但看起来像是一颗菱花的模样。   胎记呈全黑色,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竟然是一具尸玉。”万物之书的语气有些阴沉。 第一百八十二章 残忍手段,冰晶玉髓   “尸玉?什么来头?”桑红衣见万物之书说出这句话后,不仅仅是凰,就连身边的面具人都有些反常,于是问道。   “我之前取走了她身上的那件水蓝甲,是因为我的孩子需要这件水蓝甲来保持住不被诅咒彻底侵入。当初危急时刻,我没有仔细的观察尸体,但现在看来……果真是尸玉。”凰的身上的凤凰真火不停的闪烁着,代表着它此刻的心情很不平静。   “少女,尸玉的制作非常的难,同时也异常的残忍。”万物之书说道:“你看到她身上的这个菱花胎记了吗?”   桑红衣点头。   万物之书继续道:“这个胎记是菱花一族的标记,菱花一族其实是半人族,从前人类和精灵生出来的孩子,他们的族群几乎保留了人族和精灵通婚的特性,出生的族人既拥有了人类的天赋潜质,又拥有了精灵亲近自然的特质。两种体质放到一起,他们感应自然灵力的能力几乎是万族之首。”   “但是,同时他们又很弱小。他们拥有了了不得的天赋体质,但是往往没有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就会被万族猎杀。”万物之书叹息。   “万族猎杀?”桑红衣惊讶不已。即便是再惹人嫌的种族,比如某些妖族,都不会同时遭受万族的猎杀,菱花族却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错。”万物之书点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残忍的猎杀他们,但是万族之中总有那么些人,为了利益而罔顾别人的性命。”   “菱花族人生活的地方,盛产一种玉。”此时凰接过话头道:“不知你听过没有,一种被称为冰晶玉的玉石,它们只生产于菱花族所生活的地方,是因为菱花族的气息能够培育这种玉石的生长,所以菱花族便被万族给盯上了。”   “冰晶玉?难道和冰晶玉髓有什么关系?”桑红衣立刻就想到她曾经在一个拍卖会上看到过一块巴掌大小的冰晶玉髓,几乎被卖出了天价。   “冰晶玉髓的前身就是冰晶玉。玉髓的产生,过程很残酷,它需要选出一块上好的冰晶玉,在千年以上的寒潭中孕养十年以上,然后将之取出,滴上菱花族男子的精血,再次放入寒潭继续孕养十年,再取出,将之放入菱花族女子的体内孕养百年。”   “体内?”桑红衣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这具尸玉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是体内。将她们的身体剖开,将在寒潭中的冰晶玉封入体内,寒潭的寒气与冰晶玉的寒气融合,瞬间就能将一个人冻成坚冰。而冰晶玉在少女体内孕养百年后会再次被取出,换一个少女,继续孕养百年,直到用九个人,孕养九百年,最后找一个怀了孕的少女,活生生的将肚子剖开,取出已经成型的胎儿,然后将冰晶玉塞入胎儿的身体之中,再连同胎儿塞回少女体内,再次孕养千年,才会形成一块冰晶玉髓。这种尸体,便被称为尸玉。”   桑红衣听得直皱眉。   听起来,这冰晶玉髓的来历当真是邪恶无比,但实际上,冰晶玉髓却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很难想象竟然是靠着这样的方法来形成的。   而且,也难怪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冰晶玉髓的制作过程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么一块冰晶玉髓,至少要牺牲掉十二个人。   一个男性的全部精血,外加九个少女,和最后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   可以说,孕养一块冰晶玉髓,是连男带女,就算孩子都没放过。   他们修仙之人谁的手上都沾过血,杀人夺宝的事都屡见不鲜,但是,这种杀害这么多人只为了培养一块玉,换做她是绝对下不了手的。   不是她假仁假义或是什么,若是有一块冰晶玉髓在她手上,她也不会因为这东西制作的过程太过残忍而丢弃不用,但是要她主动去用同样的手段制作一块冰晶玉髓,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而这种孕尸人,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充当的,他们必须是菱花族人。无论男女,都需是未满二十的人,哪怕是那个怀着孩子的,也是一样。”万物之书补充道。   桑红衣听着就觉得异常的恶心,这让她想到了那个制作怨灵体的大临朝公主。她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但是却记住了对她的厌恶。   残杀无辜之人,只是为了制作对自己有利的修炼材料,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事情,修仙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菱花族的人,一出生,身上的菱花胎记是红色的,但是作为孕尸人,随着冰晶玉在体内孕养的过程,身上的胎记会逐渐变成黑色。这是因为她体内所有的能量全都被冰晶玉给吸收了的缘故。”凰继续说道。   “等等,人若是死了,体内的能量还能够存留多久?孕养百年,如何能做到?”桑红衣突然想到,然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死了?不,她们不会死,在孕养冰晶玉的过程之中,必须要保证这些少女是活着的,只有活着,才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外界的能量来供养冰晶玉,而每一次,她们体内的生机被彻底吸收殆尽之后,才会将她们杀死,取出冰晶玉,然后再封入另一个少女的体内,往复循环。”凰叹息,这就是他觉得最为残忍的地方。冰晶玉的寒气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为了保证她们能活着,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维持她们的生命,而虽然死不了,却宁愿死的这种痛苦,怕是不为外人道。   “那最后的孕妇和胎儿也是如此?”桑红衣看着眼前的尸首都觉得一阵的不忍。   凰点了点它的大脑袋。气氛一度变得沉重无比。   “他们为了自身的修炼,就抓捕菱花族人,实行如此残忍的酷刑……”桑红衣有些失言。虽然修士间杀戮不断,但最起码的底线也应该是存在的。   “为了修炼?少女,你太天真了。”此时万物之书却不屑道:“于你们而言,冰晶玉髓或许是难得的修炼至宝,但对当时的三十三阶梯来说,遍地都是宝物,冰晶玉髓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是说……”桑红衣沉着一张脸。   “你猜对了,那些人制作冰晶玉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修炼,不过是因为冰晶玉髓实在是太过美丽,它是从前万族之中那些贵族手中把玩的物件,仅此而已。”   桑红衣沉默了。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生气了。   修仙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这本就是铁则。哪怕对方是为了修炼而行这种残忍之事,可至少也是一个说法,一种做法,她可以不认同,但也不能完全说对方就一定是错的,毕竟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不少,从踏入修炼界的那一日开始,是生是死都该有所觉悟。   强者支配弱者,弱者被人支配,这是自古以来都没变过得道理。   可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把玩的物件,就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害那么多人,还是用这种异常残忍的手段,桑红衣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冰晶玉髓现在已经绝迹了,因为菱花族的人被灭了族。长久以来被捕杀,就是为了制作冰晶玉髓,到后来,菱花族人渐渐的全都死了,在我离开三十三阶梯的三千年前,菱花族人几乎已经不存在了。是否还存留下一些火种不得而知,只是菱花族的族地已经荒废,冰晶玉矿也被挖掘殆尽。”凰说道。   万物之书倒是不知道这种状况,它出事的时候,菱花族人的生活虽然非常的凄苦,但还远没有到灭族的境地。没想到当初的那一场变故过后,竟然还有人继续做这种事,甚至导致了菱花族的灭亡,实在是叫人唏嘘不已。   面具人的表情狰狞不已,却隐藏在面具下,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他能体会到这个女人的苦,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了曾经最不愿意面对的画面。   “按说这样的古尸长久的沉没于海底,轻易不会漂浮而上,她却为什么会飘了上来?”凰疑惑不已。   “还有刚刚的震动……”桑红衣也不解。   不过就在此时,棺木中的女人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血红血红的,只有中间的部分有一处米粒般大小的黑色,且还在蠕动着。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桑红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只见那棺材又一次开始了摇晃,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摇晃,只见那女尸竟是直愣愣的坐起了身子,眼珠子滴溜乱转,红色的眼球几乎要撑破眼眶,黑色的蠕动着的不知名的那个东西开始顺着眼睛蔓延至全身。   女主站了起来,一丝不挂的身体再也没有丝毫的观赏性。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现在遍布着丝丝黑纹,身体的血管似乎全都要撑破皮肤,显得凹一块,凸一块,特别的恶心。   女尸歪着脖子盯着桑红衣等人,血红的眼睛中透露着凶狠,只是这种凶狠看起来颇有些呆滞,桑红衣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满满的违和感。   然后,就在几人的注视下,女尸开始不停的拉扯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原本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便被一绺一绺的硬薅了下来。   就是薅,那种撕扯的用力的程度让桑红衣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黑发落入海中,最后消失不见,而女尸的头皮被扯了个稀巴烂,看起来异常的恶心。   但这还远不是结束。   薅完头发的女尸并没有放过自己。她先是伸出了手,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美丽,手指上尖利的指甲泛着寒气,她狰狞的咧起了嘴,像是在笑,又似在哭,然后就用那尖锐的指甲指着自己的腹部,直接捅了进去,在里头一阵掏。   桑红衣都要被恶心吐了。哪怕她手上沾染了不少血,可如此残杀自己的手段她还真没见识到过。   以前她觉得面具人杀人已经够变态的了,但跟这具女尸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女尸在自己的腹部一阵的掏来掏去,最后硬生生的从肚子里扯出来了个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婴儿的形状的不知名物体,那婴儿似乎还有心跳一般,远远的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那团东西身上缠着奇怪的海藻,如头发丝一般细小,但是却成群结队,仔细看去,与之前女尸眼里那种黑色的蠕动的东西非常相似。   看清那些东西的真面目之后,桑红衣颇有些厌恶的说了一句:“竟然是寄生藻,怪不得这么恶心。”   众人也了然。   寄生藻这东西,就生活在大海之中,而且种类很多,各种各样的种类不下几十种。   桑红衣眼下看到的这个寄生在女尸身上的寄生藻呈全黑色,细小如发丝,以不规则的蠕动来吸收海底的灵气。   说起来是藻类,但其实很像是某些虫类,单独的一根倒没什么感觉,但是若是无数根聚集在一起,就让人看起来恶心的不得了。   “如果是寄生藻,恐怕女尸现在的动作,就是她死前最想做的事。”面具人说道。   众人沉默。   揪头发,剖开肚子,取出孩子。   这具女尸生前一定是经历了非一般的痛苦,所以直到她死去,这都成了她的一种执念。   她想这么做,但不能这么做,因为将她制作成尸玉的那些人用了什么方法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可能那些人也知道,一旦让她有了行动的能力,就足以让她有了结自己的勇气,但偏偏制作冰晶玉髓的时候,必须要保证孕尸人的存活。   她就算是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何况,她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腹中一日一日的承受着痛苦折磨。   对于身体,对于精神,根本就是双重的打击。   可谁会想到,那完整的冰晶玉髓那样美丽的姿态背后却隐藏着如此的残酷与邪恶。   “这种寄生藻是以腐尸为食,不过那棺材盖得如此严实,怎会让这寄生藻钻了空子?”万物之书感到不解。   这样的尸玉,可能就是远古时期某个贵族制作出来的,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但是可能中途出了什么事情,导致冰晶玉髓没有取出来,而尸体不知为何也沉于大海。   万物之书甚至怀疑这具尸体应该本也是三十三阶梯的东西,可能误入某个空间节点,所以才落入十七阶梯。   而且,原本孕育冰晶玉髓也不需要将尸体沉入海底,棺材之所以是水蓝色的,是因为这具棺材本身就是个法宝,被人将海水炼入了棺木之中,所以,即便不将棺木沉入海底,只是停放在家中便也如沉入海底一样,可以时时刻刻查看尸玉完成的进度。   应该是那次位面大战时,三十三阶梯受到了波及,虽未损失的太严重,但是也多出了许多不稳定的空间节点,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三十三阶梯的宝物流落到十六阶梯和十七阶梯,甚至是凰还有这种只有在远古时期才会有的女尸也同样流落到了这种地方。   凰的脸色突然有了些不自然。   虽然也就是一只大鸟,但是毕竟是神兽嘛,表情还是如此人性化。   桑红衣就是察觉到了凰的‘老脸一红。’   凰见众人都在看它,也不好意思的扇扇翅膀道:“之前我打开过这棺材看过,顺便将盖在她身上的那件水蓝甲给取走了。当时我的孩子突然间出了些问题,险些就被那诅咒之气渗入到蛋中,我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拿起水蓝甲就走了……”   凰说不下去了。   寄生藻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透过它打开的棺盖渗入了进去。   即便抱着死者为大的道理,它顺手将那棺材盖又盖上去了,但是以寄生藻的能耐,哪怕只是再微小的的缝隙,它们也能见缝插针的钻进去。   而且,寄生藻的繁殖能力很强,一旦寄生在腐尸之上,就能用腐尸的血肉快速的繁殖,直到将整具尸体吞食殆尽。   “不过,寄生藻寄生的尸体并不会攻击别人,就是有点恶心。”凰企图转移话题。   “尸体被吞食之后,寄生藻就会离开,重新潜入海底。那具棺木倒是个好东西,等一等寄生藻离开后,将那棺木收了,拿去卖了,海族与鬼族恐怕都会争抢。”   万物之书本着雁过拔毛的精神,打算将那棺木拿去卖了。   远古时期的东西,就算是块石头都是好东西,这么大件的棺材,虽然有点晦气吧,但修仙之人本也不在乎这些,若是卖给那些海族鬼族或是邪修之类的,他们就更不在乎了。   为了这口棺材,众人不得不忍着恶心,看寄生藻如何将女尸吞食殆尽。   只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女尸就连尸骨都没有剩下,彻底的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这时,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桑红衣的注意。   桑红衣和凰对视了一眼,就见那女尸之前从腹部掏出的那个婴儿形状的东西竟然没有消失,除了表皮一层皮肉被寄生藻给吃了之外,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却还存留着,正准备落入深海之中。   桑红衣顿时上前将这东西接了下来。   “我的天,少女你发了!”万物之书大惊道。   “这是……冰晶玉髓?”桑红衣也是讶异不已。   “这么大一块,长的像婴儿的冰晶玉髓?”面具人简直不敢相信。   放到现在,这样一块冰晶玉髓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这么大一块,我堆都能把小歌堆到大圣境巅峰!”桑红衣兴奋了。   面具人一愣,随即看向桑红衣,低沉道:“你对他还真是好。”   桑红衣看了面具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点羡慕,一点欣慰。   于是她笑道:“那当然,我的徒弟,我不疼谁疼。”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星域雏形   桑红衣将冰晶玉髓放入储物戒中,却发现,根本放不进去,她又试图想将之放到万物之书里储存,只是这个念头刚刚一生,顿时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声音。   桑红衣听着这突如其来的‘不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将我放到你的气海之中。”此时脑海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破书,你和我说话了?”桑红衣疑惑问道。   “没有啊。”万物之书否认道。   “是我,你手上的冰晶玉髓。”此时这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桑红衣将冰晶玉髓拿起来看了又看,除了是个婴儿的形状,被一层污秽包裹着之外,没有丝毫的不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更看不出这东西竟然开启了灵智,能够说话。   “是我呀,你快些。”这婴儿形状的冰晶玉髓催促道。   桑红衣冷笑着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都还没弄清楚,就擅自将你放入气海?你当我傻?”   “你本来就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不是那种被人拿来观赏的破玉,我可是精灵玉王,你们这种愚蠢的人类根本不懂。”这自称是精灵玉王的冰晶玉髓自夸道。   我这暴脾气我!   桑红衣气炸了,怎么遇上个什么东西都是这副德性?万物之书是如此,这么个玩意儿又是这样?毒舌嘴贱根本停不下来是不是?   “跟我有什么关系?”桑红衣压根就没听过什么精灵玉。   “你得到了我呀!你有多幸运你知道吗?要不是本大王当初游历星域时碰上了星空乱流,不小心落到你们这种破地方,你们这里能诞生世界吗?”精灵玉王哀叹不已。   也是自己腿贱啊,看见个没诞生世界的混沌之地就想上去查看一下,最后啪叽被吸到了里面,直接撞碎了混沌位面,受了重伤,之后就没有感觉了。   等到自己醒过来,这里连世界都诞生了,然后就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当成了冰晶玉,又是寒潭底下泡着,又是少女体内养着,它受伤严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努力的吸收少女体内的灵气来恢复自我,直到它快要恢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的就是地动山摇的,随后就落到了深海,在里面泡了几十万年啊。   幸好海底有浓郁的灵气,而这个女人虽然死去了,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它为了活命,就只能与这个孩子合为一体,借助孩子的先天灵力来恢复修为。   可惜,这孩子因为它的关系,虽活着,却很痛苦,而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死了。于是它就一直待在了少女的体内。   少女的棺材之所以飘了上来,是因为它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息,用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修为让棺材飘了上来,之后它又开始萎靡不振起来。   可谁想到,本来来了只凤凰它还挺高兴,以为自己可以重见天日了,没想到这家伙拿了那女子身上的水蓝甲就走了,然后就在棺材的上方建了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看看这具尸体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贝。   而且没多久后,这尸体就被寄生藻给寄生了。   好在这几个人也没这么傻,总算是还知道再下来看看,女子的尸体被寄生藻吞噬之后,它本来是可以逃走的,但是因为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气海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于是才选择被她抓回来。   桑红衣的表情也是万分精彩。按这破玉的说法,混沌之外竟然还有世界?而且混沌世界是被它给撞碎的?所以这些碎片才有机会衍化了亿万小世界?   桑红衣有心想问清楚,但是现在还有外人在不方便,于是她装作毫不在意道:“所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愚蠢的人类,你怎么就不懂呢?你的气海可是星域雏形啊!你知道星域雏形是什么吗笨蛋!你们整个混沌破碎之后形成的世界都没有资格拥有星域,那是形成至尊域的基本条件。星域的形成都是自然而生,根本不可能人为产生,所以笨蛋,你的气海能够形成星域,你做梦都该笑醒了!”精灵玉王一边鄙视桑红衣,一边继续道:“当初,本大王所生活的星域是个中等星域,域主统领着下辖数百个小星域。本大王乃是精灵玉,修炼了千万年才成为王者,一出去历练就碰上你们这破世界,落到这个下场,你以为本大王就甘心在这破世界里等死?”   说着,不理会桑红衣的反应,精灵玉王继续道:“我跟你说笨蛋,你的气海可是形成星域最开始的雏形,而且本大王还发现它竟然还没有定型,也就是说还有晋升的空间,这就代表,你气海中的星域雏形,最起码也是个中等星域。我跟你说啊笨蛋,本大王要是在你的星域修炼,不用多久就能将浑身的伤势恢复,而且你这个星域还是个雏形,本大爷就在你这雏形里修炼,等到它化作星域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个元老吧?等你成就域主的时候,封本大王个副域主当当呗?”   星域雏形、中等星域、至尊域、域主?   桑红衣表示自己好像听了个天书。   还有,这破玉一口一个笨蛋的骂的很开心是不是!   桑红衣没有完全听信这破玉的话,而是转而问万物之书道:“破书,你们的混沌世界当初时如何破碎的?”   万物之书不知道桑红衣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当初有什么东西突然撞了过来,直接将混沌世界给撞碎了。”   和那个破玉的说法倒是有点吻合,于是她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撞碎了混沌世界?”   “这倒不知道,当初的撞击很突然,混沌破碎后,再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的气息。”万物之书道。   “那就是本大王!”此时精灵玉王立刻吼道。   “你能听到我和破书的传音?”桑红衣惊讶。   “那是自然,你个笨蛋,本大王是谁?本大王可是精灵玉王!你个笨蛋!”精灵玉王得意道。   “你再敢给我一口一个笨蛋,你信不信我阉了你!”桑红衣恶狠狠的将手中的精灵玉王握的紧了一些。   精灵玉王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个女人,竟然这么恶毒!本大王好不容易有了个形状,你竟然想让本大王成为不男不女的人妖王,太恶毒了!”   他以前是块玉化形,修炼成为种族的王者,一心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于是只身去闯荡了。   他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的事情,见识过很多的种族,觉得自己的阅历也算丰富了,就打算回到自己的星域,去娶个王妃生两个王子啥的,没想到好奇心害死玉啊,就去查看一个原始的不能再原始的还没有开化的混沌世界而已,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直接跌了下去把这破世界撞碎了。   人家倒是成功的衍化了世界,但自己却倒霉的现了原形,还被当成了那种低等级的什么冰晶玉给封到了一个女人的体内。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破地方本来就是刚刚才形成的世界不久,灵气匮乏,还是在人的体内,想要修炼都束手束脚,伤势恢复遥遥无期。   这个世界这么倒霉的王大概只有他一个了。   要是有一天他回去了,说起这段经历,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好在这个女人怀孕了,它被封进体内之后,与那个孩子结为一体,总算让它拥有了原形,还是个带把的,和自己原来的性别没有差,但是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威胁它要阉了它?   “嘴这么硬,还是阉了吧。”桑红衣斜着眼看向了那婴儿的那个部位。   “别别别,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你聪明美丽绝世无双,即便是那些星域里名传四方的所谓美人都没有你一根头发那么美丽……你就如天上的星辰,地里的晶沙,海中的精灵……”精灵玉王顿时怂了。   “你这夸得是我吗?听着怎么那么恶心呢?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信你才有鬼。”听着精灵玉王那不带重样的花式夸奖,桑红衣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本大王难得说次真话,你信一信会死啊!”精灵玉王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当然,桑红衣知道它是装的。   她发现,这个破玉可能和破书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俩货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笨……呃……女人,本大王跟你说哦,让本大王住在你的气海之中是有很多好处的。你知不知道精灵玉的特性是什么?邪魔不侵,百毒不生,何况本大王还是精灵玉的王者!本大王不仅能够保你百邪不侵,还能源源不断的给你制造精灵玉,你这个无知的女人,竟然还将本大王当做冰晶玉髓要给你徒弟堆修为?你败家啊!”精灵玉王想尽方法也要进入桑红衣的气海,他恢复修为可就靠她了。   “邪魔不侵?百毒不生?刚刚的寄生藻是怎么回事?”桑红衣斜眼。   “那是本大王故意要让它们靠近的!你们这些笨蛋,知道那尸体中有冰晶玉髓都不动手,等你们再跑了,本大爷不还得在海底憋着?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精灵玉王很委屈,你们要是赶紧动手剖开尸体取出它来,还用得着那些恶心的寄生藻来啃食它身上的血肉吗?   得,什么理由它都能找得到,而且最后一定会证明自己这些人是个笨蛋。   桑红衣已经不想和它争论了。   “少女,你这一会儿哀声一会儿叹气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万物之书从刚才就觉得桑红衣很不正常。   好在凰去收拾它家宝贝去了,面具人自从看到菱花族女子的尸体就显得很阴郁,就连桑红衣都奇奇怪怪的,它险些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它不知道的情况下全都被什么东西附身诅咒了。   “破书你听不到我和破玉说的话?”桑红衣明明知道结果还是问道。   “破玉是谁?少女你背着本大爷移情别恋了?”万物之书炸毛了。   “你给我正经点。”桑红衣叹气,她身边都收了些什么熊孩子?   不过万物之书听不到她和精灵玉王的对话,精灵玉王却能听到她和破书的对话,就足以证明,在神识方面,精灵玉王要比万物之书要强一些。   “哼!本事不大,醋劲儿倒不小。”此时精灵玉王再一次证明了它听得到桑红衣和万物之书的谈话。   “闭嘴吧你。”桑红衣甩了一个大白眼给它。   “哼!”精灵玉王哼了一声,对万物之书其实是有点敌意的。   虽然这本破书实力差了点,但是它跟着这个女人的时间长啊,看的出来这个女人很信任它。   只要能一直跟着这个女人,就算这本破书再弱小,也会变得强大的,到时候这女人成就至尊域主,这破书一定会和它抢夺副域主的地位的。   桑红衣可不知道这块破玉竟然想到这么长远去了,何况就算破玉说的都是真的,将来自己真的能够成就域主,但为什么要把副域主给一块玉来当啊?   这种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啊?桑红衣特别想问问。   万物之书听不到破玉的挑衅,但是却听到了那一声‘哼’。当时破玉的这声‘哼’可是一点也没藏着掖着,也不是和桑红衣传的音,而是直接哼出来的,所以万物之书听的很清楚。   于是它大惊道:“少女,你手上这个玩意儿是不是成精了?”   “你才玩意儿,你说谁是玩意儿?”这次轮到精灵玉王炸毛了。   “哇塞,果然成精了,少女,你发了!”万物之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精灵玉王都觉得这孩子心真大。   桑红衣无语至极,刚想和万物之书介绍下新的小伙伴,忽听得公输弈的传讯符亮了起来,里面响起了公输弈的声音:“师父,我看到一个人正在被人追杀,那个人提起过你的名字。”   “你在哪里?我立刻过去。”桑红衣好奇是谁提起了她的名字。但是公输弈刚刚拜她为师,能复刻的也只是她的能力,记忆却不行,所以也不认得她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正好凰也收拾完了,桑红衣和面具人外加凰,一同去了公输弈所说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它以为自己被做成了一盘菜   当桑红衣和面具人赶到公输弈所说的地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确实有人在追杀别人,但这种追杀简直就像是无差别的,面前数百人,什么种族的都有,见了面就打,也不知道是真有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喊杀声震天,宛如战场。   桑红衣和面具人对看了一眼,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而凤凰和精灵玉王都已经被桑红衣收入了气海之中,所以没有出现。   凰实在是太显眼了,桑红衣暂时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她面对怀璧其罪的情况,所以她只和面具人一起,来与公输弈会和。   “什么情况?是谁提起了我的名字?”桑红衣问公输弈。   “师父,之前是一个黑衣人在追杀一个女人,之后,突然出现了数百人,见人就砍,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公输弈也很茫然。   好不容易捉到的十几条真凰之气,按照师父说的话给放了,他无所事事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了师父的名字,然后就是一个浑身蒙着黑衣黑裤黑斗笠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在追杀一个女人。   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那女人提起了‘桑红衣’这个名字,他惊觉这不就是师父的名字?于是他才联系了师父,怕这个女人是师父的朋友什么的,一直监视着这两人的举动。   可就在他和师父报告了这个状况之后,突然又杀出了数百人,各个种族的都有,几乎是在大乱斗,似乎不分敌我,见人就杀,最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似乎被迷了心智。”万物之书此时说道。   “有人控制了海洋之心?”精灵玉王不甘示弱。   “海洋之心?还真有这东西?”桑红衣有些稀奇。   “当然有,海洋之心是海洋的最精华所在,若是有人控制了海洋之心,就能控制住整个海洋群族,且也能够控制任何身在海洋的人的心智。”精灵玉王说道。这些对于它原本的世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常识。   “那为什么我没有被控制?”桑红衣指着自己,又指向面具人道。   “你体内可是有着星域雏形,什么海洋之心在你身上根本就是小儿科,班门弄斧的存在。何况你身上不是还有本大王吗?你忘记了本大王和你说的?精灵玉的本质乃是邪魔不侵,百毒不生。而你徒弟体内有你的精血,所以算是沾了你的光。而他……”精灵玉王指向面具人道:“他脸上那张面具,不属于这个世界,应该也是外来的东西,我从中感觉到了一种空间之力。而且这是一件法器,拥有功德在身,轻易不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支配。”   桑红衣顺手解决一个朝着他们扑过来的八臂海族,朝着四周看了看,企图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算是有人控制了海洋之心,也不可能在这附近。”精灵玉王说道。它没有感觉到任何海洋之心的气息。但是眼前打斗的这些人,却存在着被海洋之心控制的迹象,所以它才会如此推测。   “小弈,那个黑衣人和女人呢?”桑红衣问道。   “我在他们身上施加了追踪香,师父,你们跟我来。”公输弈一路领着桑红衣循着追踪香的香气跟了上去。   “这里是离开云中海的路线?”桑红衣自语道。   “这个方向,不是云中城的方向吗?”面具人很显然也是通过云中城进入内海的,所以路线上虽与他来时有所偏差,但方向上最后的目的地都应该是云中城。   “那两个人修为如何?”桑红衣此时才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有没有隐藏修为不得而知,但是表面上看,追杀那女子的黑衣人只有成君境中期的修为,而那女子是成君境初期,不过手上有一件威力不错的法宝,所以对起黑衣人来倒也还游刃有余。”公输弈想了想,然后道:“对了,我似乎听那女子叫了一声哥哥,只是不知是不是叫那黑衣人的,因为黑衣人完全没有反应,上手都是杀招,似乎对那女子怀了必杀之意。”   “兄妹?”桑红衣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到底都认识哪些兄妹,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比如萧秋水和萧秋木,他俩是姐弟,但不是兄妹。   苏伏和小表妹?勉强算一个,但苏伏应该还至于追杀他的小表妹吧?何况按照正常情况晋升,苏伏应该还没有飞升才对,除非他有了什么奇遇。   何况,成君境的人就敢跑到云中海的内海来,真是两个胆大的人。   “我们就这么回去?海洋之心的事你就不管了?”此时凰的声音传来,其中还有几分欣喜的意味。   只是在桑红衣的气海中待了这么一会儿,身上的诅咒气息却已经被去了个七七八八,那种浑身轻松毫无枷锁的感觉,对它而言几乎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从一出生就伴随着母亲的死亡,之后就是漫长的岁月,到了现在,它自己也记不清它多大岁数了,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枷锁附身的感觉,如今,无病无痛一身轻,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此时此刻的它,对于跟着桑红衣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满。   享受过这种轻松的滋味,它就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那种压抑的状态。   而要解除凤凰一族的诅咒,必须要到三十三阶梯,找到那块混沌源头,所以短时间内,它也离不开桑红衣的身边。   它现在只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凤,让凤也尝尝这般轻松的滋味,哪怕混沌源头找不到,大不了就等到桑红衣的气海形成星域,它和凤就在这星域里生存,也同摆脱了诅咒无异。   尝过被世世代代诅咒的滋味,凰对于这三十三阶梯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恋。   而它也见到了此刻除了浑身透明之外,已经变的如同真正的婴儿一样活蹦乱跳的精灵玉王,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之外的广阔,不由心生神往。   “不管。关于云中海有凤凰的事,宗门提都没有提过,只说是海族攻城,让我们来支援而已。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多管闲事?”桑红衣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围攻凰的事情,天师府的那几个驻守内海的长老也参与了,而且内海里进入了这么多人,什么种族的都跑来凑热闹,天师府和炼器城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也就是说,凰的等级太高,她这样的弟子还没有知道的资格,既然如此,那就选择装聋作哑呗。反正凰已经归她了,还意外的得到了一口棺材还有一块精灵玉成的精,还知道了很多什么星域、至尊域、域主之类现在对她一点用也没有的信息。   至于云中海里这些破事,让府主自己派人下来解决吧,她还懒得管呢。   “小弈,现在去击杀海族,凑够积分,等找到那黑衣人和女子,看看是不是故人,若不是,就打道回府。”桑红衣干脆掏出了传音符,直接传音给桑渺,让桑渺将这里的事大体的和府主说一说,至于凤凰现在跟她在一起的事,当然是只字未提,顺手就隐瞒了下来,剩下的,就等天师府自己派人来处理。   为了表示她的调查也有了一定的成果,她倒是将海洋之心的事给报了上去。这海洋之心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对天师府来说,这可是值得争抢的好东西。而且,云中海离天师府这么近,海洋之心被不知名的人控制了,就等于是在自己的卧榻之侧睡着别人,这种事情,府主怎么可能允许?   公输弈独自去击杀海族了,桑红衣等人直接顺着追踪香的气息来到了云中城外。   此时,两军对垒,队形分明。   云中城的城门不知被谁给修好了,竟然是大门紧闭。周围被人布置了一些隔绝冲击的阵法,而城门外,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虾兵蟹将围在周围,将整座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桑红衣和面具人隐匿了气息,万物之书将周围观察的情形反馈到了桑红衣这里。   海族大概的数量大约有百万只以上,修为都不高,单杀就是秒杀的水平,但是行动有序,甚至站位都有队形,看来确实是有人在幕后控制。   桑红衣没有急着上前,要在百万只海族的包围下冲到城门中,难度总还是有一点的。她想先观察一下情况,再决定如何突围。   不过就在此时,之前在云中城内听到的那种呜呜声又响了起来,海族开始躁动,随即便要攻城。   “是海洋之心的声音,控制海洋之心的人就在这附近。”精灵玉王此时说道。   桑红衣开始在周围寻找幕后之人的身影。   海族的攻打并没有立时拿下城门,桑红衣飞上半空观察,发现云中城的城门不仅仅是被修好了而已,反倒是异常的坚固,门的表面隐隐的闪动着微微的光华。   “这门是法宝?”面具人疑惑道。这真的是算是大手笔了,门与城墙的结合如此的自然流畅,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否则当初海族攻城时,城内明明有炼器城的人驻守,却始终没能炼制出一扇门的原因。   就在这时,城头上又有了动静,就见城头站着一排的人,各个宗门的服饰都有,看来是这几日里前来支援的各门派弟子。他们手中全都祭着一件法宝,然后不知谁一声令下,所有人催动法宝,一齐朝着城下扔了下去。   轰轰隆隆的一阵响,冲锋在前的海族被炸得是血肉模糊四肢齐飞,而城头处的各门派弟子们又祭出了一件法宝,与方才一样,催动之后便仍,继而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炸响,死去的海族不计其数。   “这是炼器城的人带着库存来了?就这么炸上几轮,多少海族都只是个死。就是有点败家。”面具人咋舌,几轮的法宝引爆,炸死的海族不计其数。   这种方法确实对付这种群攻的海族喽啰非常有用,但问题是,城楼上扔法宝的一众弟子心都在滴血。   他们平时要多努力才能攒下这么一件法宝,今天轻易的拿到了,还是免费的,可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得亲自引爆了扔出去。   心疼啊。   “应该是炼器城的人提供的低等级法宝,他们的弟子平日里练手的低等法宝就有不少,看来是一股脑的全拿出来了。”桑红衣笑笑,想着可能除了炼器城之外,也没有哪个宗门如此大手笔,用引爆法宝的方法来对付一群喽啰吧。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啊。她以前也经常拿引爆符来欺负人,所以这种感受她真是太了解了,莫名的舒爽。   虽然确实挺败家的。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短短的时间内,城楼上至少扔下了上百件法宝,将海族喽啰们炸死了一片一片又一片。   随着海族喽啰的减少,那奇怪的呜呜声再次响起,海族原本悍不畏死的冲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有序的进行着撤退。   就在城楼上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桑红衣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在海底。”面具人看向了平静无波的海面。   随着面具人的话音刚落,海面突然炸起了几十个水花,突然就从海底窜出来了一众妖魔鬼怪,呃不,其实就是长得特别奇怪特别磕碜的海族,而且修为竟然不低。   若是换算成人类的修为,大约每一个都可与圆满境一战。   这些海族一出水面就开始大笑,一言不合直接冲上城门,原本的那些阵法竟然抵挡不住这些海族的一击,瞬间被击碎,城楼上那些因为海族喽啰撤退而松懈的弟子只一瞬就死了好几个。   大多都是被海族生生撕碎的,最后连具囫囵身体都没留下来。   桑红衣和面具人已经第一时间缠住了一只海族,桑红衣对面的那只看起来像是章鱼的海族还长了个娃娃脸,面具人对面的妖娆海族,除却那三只手三只眼外,姑且算是个妖娆魅惑的美女。   眼见着城楼的人被这些凶残的海族残杀,其中还有她天师府的弟子,桑红衣顿时就生气了,那章鱼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化形完全,虽长了张人类的娃娃脸,但脚底去还是章鱼的模样。   桑红衣顿时就想把它给炖了。   章鱼也没想到突然斜刺里就蹦出了两个人,它本还想进城大杀四方,向大王邀功,没想到却被一个女子拦住。而女子眼里那赤裸裸的将它当成一盘菜的蔑视,让它怒火中烧。   挥舞着自己的触角,章鱼决定要给这女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却见那女子只是站在它的面前,手中一把剑,散发着幽幽的寒光道:“九歌大梦一曲终。”   桑红衣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轻飘飘的挥出了一剑,而在面具人的眼中,她对面的章鱼就开始变的有些不正常了,它似乎正在经历一个奇妙的过程,出生、成长直到最后,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对方却表情痛苦的盘在一处,眼睛若死灰,一张娃娃脸从扭曲到安详,然后它就这么盘着不动了。   面具人催动锁龙链,将面前的海族捆得结结实实。   锁龙链连龙族都能捆,别说是什么海族了。   “它怎么了?”面具人好奇这章鱼为什么就不动了,它明明还有生机,而桑红衣就这么站在它的面前,甚至看起来处处都是破绽,但章鱼却似乎视而不见,争着一双眼,眼中是浑浊的死灰,整个身体盘缩在一处,静止不动了。   “它以为自己被做成了一盘菜。”桑红衣的回答让面具人哭笑不得。   “这就是越人九歌的威力?”面具人继而有些恍惚。   九歌大梦一曲终。   这是越人九歌的最后一式。中了此招的人,会感悟到自己的一生。从出生、牙牙学语、学会走路、成长的过程、直到老去。   九歌大梦一曲终,这一招式本来就蕴含着时间的奥义,让人在短时间内经历一生,死的几乎也是最为和平的。   大多都是老死,只有少数例外,比如施展此招的人希望对方经历的死法。   很可怜的,这只章鱼就是那传说中的倒霉蛋,桑红衣将城楼死去的那些人的账都算在了它的身上,然后让它经历了出生的懵懂、成长心酸、变强的狂喜、然后给厨子做成了一盘菜的绝望。   此时的章鱼虽活着,却也死了。   它自己认为自己死了,成了厨子刀下的食材,食客口中的美食。它变强后还没来得及大杀四方扬名立万,就成了一道名菜,活烤章鱼。   此时,章鱼的气息越来越萎靡了,桑红衣和面具人早就离开去了城楼处击杀其他海族,只有这可怜的章鱼还盘在此处,它还沉浸在‘九歌大梦一曲终’的幻境之内,在餐盘上,在烤炉里,正在被活活的烤死,它甚至还看到了厨师秀着精湛的刀技,食客流着口水等待着盘中美餐上桌。   之后,气息彻底沉寂,章鱼感觉到自己被烤熟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之后了。   “啊!忘了给它加点辣椒和孜然!”桑红衣此时一拍脑门,觉得这道菜有点不完美了。   面具人一头黑线,还好戴着面具,没让人看到他此时恐怖的表情。   城楼上原本被杀的弟子撤了下去,那些修为高强一些的弟子开始站出来与这些强大的海族对抗。   桑红衣一眼就看到了君不负,在君不负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男子,与海族的缠斗中竟是没有被沾到一丝一毫,脚下的步伐灵敏异常,周身似乎包裹着一种特别的气势,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一招一式都带着睥睨之势,却偏不似那种霸道的感觉,让桑红衣对此人有了些兴趣。   桑红衣一鞭子抽开了一只海族,脚下如同踏着莲花,一步登上城楼。   这鞭子还是在那个大临朝的公主的储物戒里搜出来的,各种各样的鞭类法宝,足有二十几条。   桑红衣没舍得扔。   “桑师妹,你回来了。”   君不负一见是桑红衣,脸上立刻就出现了笑容。   而听了君不负的的称呼,那个让桑红衣多了些兴趣的男子也一脸兴味的看向了桑红衣。   四目相对。 第一百八十五章 区区一个海鲜,你拽什么拽   桑红衣和那男子这一四目相对,君不负居然没忍住偷笑了起来,尽管眼前有敌人正在攻城,但似乎这两个人在,就等于是这个城已经守住了,君不负一点也不担心了。   桑红衣的能耐他知道,离开前就已经给他展示了不下于圆满境中期的修为,就那也不一定是否是隐藏后的结果。   他还叫她是桑师妹只是习惯而已,他发现叫的常了,就和夏凡一样,改过来还有点不习惯。   而这个男子,圆满境初期的修为,是他们能够抵住攻城的最大倚仗之一。   事实上,海族攻城之后,不止一次派出了这种实力的人物,只是没有这种一下子就来几十只的情况,好在陆陆续续有援军赶来,除了眼前这个男子之外,各门各派都有精英弟子参战,只是可惜,圆满境的人却只有三个。   眼前的男子算一个,丹道宗来了一个,炼器城来了一个,因为这三个人,海族攻城的脚步不得不大大的停滞,为其他的人争取了不少时间,能够得以恢复一下。再加上芷荷的琴音,虽然海族连续攻城了不下数十次,但次次都是铩羽而归,却不想,这一次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一下子杀出这么多的海族高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桑红衣与那个男子虽然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一踏足城楼,桑红衣的手中突然就多出了一大把的符箓。   说是一大把,真的是完全没有夸张,目测那一沓大约就得有几百张,厚厚的一层,然后被桑红衣一股脑的全甩了出去,然后就见城门外噼里啪啦的瞬间出现了上百个大阵,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蔚为壮观。   明明是上百张符,却偏偏扔出去的时候一张重叠也没有,足见桑红衣以前可能经常这么干过,有了足够的经验。   桑红衣什么都没有,就是符多啊。   摊上那么个制符小能手还经常研发各种新品符阵的爹,作为被溺爱着的好女儿,就得有帮爹把符都用出去的精神。   于是,自从炼器城的败家小能手来到之后,这云中城中又多了另一个败家小能手,一个用符阵,一个用法宝,这俩人要是不成为好朋友感觉都觉得可惜。   百来张符,将几个海族高手困于城内,又将一些拦在城外,虽然这些符可能拦不住他们多久,但这一点时间却足够城内的这些圆满境高手将海族的这些东西处理掉了。   城门是炼器城的人重新锻造的,即便是圆满境的高手想要破掉也需要很多的时间,何况炼器城这位仁兄和桑红衣大概是同一种思维,总觉得一个是不安全的,所以相同质量的门,他在城中设置了三个,所以,哪怕是海族攻破了第一道城门,还有两道等着他们,会给城内的人带来很长时间的缓冲,无论是准备战斗还是逃跑都有了充足的时间。   圆满境对战圆满境,看的还是累积,所以虽然打得不相上下,但是只要到了一定的时间,海族的颓势就会暴露出来。   人类的圆满境高手毕竟都是正经宗门出身,各种材料从入门就开始供应,能够修炼到圆满境的都是宗门内的高手,得到的资源自然也都是往好的来。   但是海族不同,它们虽来自深海,拥有着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灵气,但是吸收不了就等于没有。   若非如此,它们也不必要非得通过吃人来强大自身,可能人族与海族的战争也就没有了。   不过,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在这云中城中,人族的高手比起海族要少一些,所以当解决掉了被困于城中的海族后,桑红衣会适当的放几个海族高手入城。   除了几个圆满境高手之外,君不负乃是大圣境巅峰,离着圆满境只差临门一脚,所以对付一只海族高手不是问题,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就好。   而已桑红衣的能力,她自己一力解决所有的海族高手都不是问题,但是她还不想完全暴露自己的实力。   因为混沌源头的污浊之气的污染,她的气海扩充了一倍有余,此刻的她,别说是什么圆满境中期,就是天道境她都有信心一战而不败。   但是她没有用出全力,在保证城里的修士没有死伤的情况下,让他们和这些高手多过过招不是坏事。   而其余修为低一些的修士,休息的休息,留下一些开始处理这些海族的尸体。   这些海族高手,有一些是化了形的,有一些是化形化了一半的,还有一些是压根就没化形的。   化形的海族实力最为强大,大部分都是被桑红衣给杀死的,尽管它们已经死了,但身上散发的气息还未散尽,于是他们按照桑红衣的吩咐,将这些海族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用来震慑那些低等的海族。   当然,全身上下还是要扒光光的,毕竟要找找看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在身。   深海的灵气难以吸收,但是深海的宝贝却多啊,有时候随便捡都能捡上几件,之前桑红衣不是才捡了一只凰一口棺材一块玉王吗?这还不算什么水蓝甲海菩提这类的宝贝。   果然,海族高手的尸体一被挂上城墙,城外那些被阵法拦住的海族高手们就炸了,这简直是耻辱啊!它们这么多高手倾巢而出,以为对付个云中城不在话下,却不想竟然折损了这么多人。   大王不是说过,真正的高手都被吸引在了内海?不是说这边缘就算是圆满境都没几个?   它们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派了它们这些人过来,竟然完全不是对手的一己之力吗?   而这种愤怒远不是结束。   除了那些被挂在城墙上的化形海族的尸体之外,待到一阵海鲜的香气飘过来时,城外的海族彻底的出离愤怒了。   煮了?这就将它们的同伴给煮了?   没化形的海族,这些修士吃起来是一点心理建设都不需要的,特别是之前一些虾兵蟹将们,攻城杀人的时候是很讨厌,但是死了之后作为美食确实很受人类的喜欢的。   这眨眼间飘香四溢的鲜味不仅传遍了云中城,还传到了云中城的外头。门雪精心制作的海族大餐,竟然让城外的海族高手们都有种饿了的感觉。   这招心理攻击也挺狠啊。   桑红衣心道。   门雪作为一直以来都能引起人潜在暴力冲动的先锋型人才,也确实不愧为人才之名。   把这些海族煮了的主意就是她出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内心打击这些海族,让那些海族暴跳如雷,露出的破绽就多。   煮了不一定要吃,只取香味也可以成为武器。而事实上,很少有修士会吃这种开了灵智的海族,因为这些海族一旦开启灵智,哪怕是这些虾兵蟹将,也不知道已经吃过多少人了,想想就觉得恶心。   不是不能吃,只是不太想吃。   想吃海鲜的时候,明明有那些没有开启灵智的选择。   不过,门雪的方法还是不错的,城外的海族高手们已经跳脚了。他们够不着城里这些修士,无法大开杀戒,就拿着城外的阵法出气,经过一通猛烈的攻击,眼见着阵法一个一个的破碎,就只剩下几个还坚挺的阻挡着海族的道路,海族高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它们心想,你们就得意吧,等我破开阵法,杀到城内,看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但它的这种想法只过了那么一瞬,它的脸就比哭还难看了。   就差那么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攻破的阵法,它都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的时候,就见城楼之上一个女子,身着一身染了血的白衣,就那样笑眯眯的看着它,然后伸出手,‘唰’的一声又甩出了一沓符,噼里啪啦又是上百个阵法悄然树立起来了。   海族高手简直要吐血了。   你们这符是批发的还是怎么的?不要钱吗?   以前和人类打斗的时候,也能遇上几个用符的,但看他们用的都很肉疼,哪有这么痛快的。   一两张符都心疼的他们龇牙咧嘴的,你一出手就是百十来张的你好意思吗?   是不是看不起那些穷鬼!   海族高手愤怒了。   “臭娘们!有本事下来和本大爷一决死战!”海族高手在城外叫嚣着。   “少女,弄(nen)死它!本大爷这个称呼也是一只臭鱼敢和本大爷抢的?”桑红衣没觉得怎么着,万物之书却不让了。   桑红衣站在城头,看着海族的高手气急败坏,但目光却落在了云中海的远处。   她在寻找那个控制海洋之心的人。   据精灵玉王所说,海洋之心的气息它依旧能感觉到,但却是朦朦胧胧的,似乎有什么包裹着,有些不清晰,可能是那个人用了什么法宝的缘故。   桑红衣之所以没有将这些海族高手一并斩杀,就是想看看它们会不会逃走或是又会不会有新的海族出现,但现在看来,一切还是风平浪静。   海族的这些高手不是不想走,是不敢走,若是它们这么狼狈的败下阵来,灰溜溜的逃回去,即使不死在这里,大王也不会放过它们。   “臭娘们你听见没有!别做缩头乌龟,有本事滚下来和本大爷决一死战!”那鱼精在城外叫骂,越骂越是难听。   “少女,这你能忍?”万物之书叹气道。   “不能。所以……”桑红衣笑了笑,看着城外叫嚣的海族高手,目光逐渐转冷,寒气四溢道:“所以……区区一个海鲜,你拽什么拽。”   “正好,好久都没有吃全鱼宴了,待本姑娘宰了这货,给你们下酒!”桑红衣看向那只鱼精,如同看着一道烤全鱼。   “不不不不,不用了,你看它长那个熊样儿,根本下不去口好吗?”君不负、神秘男子还有夏凡他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使劲儿的摆着手,表示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等美味你就不用考虑我们了。   “臭娘们,你才是全鱼宴!你要是敢下来,本大爷保证把你先X后X,再X再X。”一听到城楼上的臭娘们还想将它做成全鱼宴,再想想章鱼那家伙的死状,鱼精觉得被人如此蔑视简直就是海族的耻辱,于是一生气,疯狂的开始攻击起了阵法。   “就剩你们几只鱼虾蟹鳖,量来也做不了什么大事,说到底也不够我们城里这些人一口吞的,你们幕后的那个人,就不打算再派些废物来帮帮你们?”桑红衣说着,依旧观察着周围是否有控制海洋之心的人存在。   “滚你娘的臭娘们!你给我滚下来!”鱼精一听到桑红衣说起‘幕后之人’这四个字,立刻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就是恼羞成怒一般的破口大骂。   “看来,你们幕后那个人是根本不在意你们几个的死活。既然如此,你们也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桑红衣说着,竟是大咧咧的坐在了城楼之上,一手持酒壶,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酒,正好欣赏到了一条锁链从背后刺穿鱼精的瞬间。   “辛苦你了。”桑红衣又拿出一壶酒,朝着旁边推了推。   就见原本还空着的桑红衣的身边,空间一阵扭曲,随即便多了一个人,一身黑衣,神秘的白色的面具,整个人的身上有一种阴郁的气质。他拿起酒壶,打开壶盖,闻了闻那美酒的味道,却没有喝。   “有什么发现?”面具人也坐在了旁边,问桑红衣道。   “大约有些眉目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已经有所准备。”桑红衣回答。   海族的强者就这么被斩杀殆尽,城下的修士一阵欢呼,这一场胜仗,对他们的气势提升有着关键的作用。   从一开始被破城,艰难的击杀虾兵蟹将,到后来援军越来越多,仗打的越来越漂亮。特别是一开始就在城中的修士,心气神别提有多爽了。   就在众人欢呼时,那之前让桑红衣感到好奇的男子与君不负一同坐在了桑红衣的另一边。   男子好奇的看向桑红衣道:“你就是桑红衣?”   桑红衣见君不负的表情有些奇怪,愣了愣道:“我是。”   “你看不上我?”那男子又道。   君不负的表情看起来更奇怪了。   “啊?”桑红衣有些莫名其妙。第一天见呢,就直接奔着看得上看不上的话题去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觉得我还不错,你的眼光这么高?”男子见桑红衣一脸茫然,笑了笑又道。   桑红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况,原本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君师兄,你现在笑的这么猥琐真的没关系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九皇苑明傅   桑红衣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身边的这个人。   个子高挑,身材匀称,一身黑色金丝绣龙纹的衣裳,身上带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不用特意的去做什么霸道的动作,一举一动本身就有着一种不失温和的霸气。   年纪看起来应该与自己差不了几岁,不过修仙之人吃过驻颜类丹药的不在少数,所以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虽然身上本身就带着一种霸道之气,但是却不惹人反感。而且看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咄咄逼人,所以这种本身带些矛盾的气质反倒让他更加吸引人。   桑红衣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的很好看。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她是桑红衣一路上见过的长的好看的男人里最有男子气概的那种,很容易让女孩子心动。   但是,她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他引申出来的聊天话题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你看不上我?”“我觉得自己挺不错的,你眼光挺高?”   诸如此类的话,桑红衣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   满打满算,她俩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看上看不上这么高深的话题?   桑红衣对自己的记忆还算有点信心,像身边这个男人这样的人,若是见过,没有理由会轻易忘记。但是她寻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找不到见过这个人的印象。   那么,所谓的看不上他又是从何说起?   “少女,他的身上有真龙之气。”此时万物之书提醒桑红衣。   “真龙之气?”桑红衣眉一挑,又仔细的看了眼这个男人。   男人见桑红衣如此认真的看着他,倒是笑了一笑,然后大大方方的转过身子给桑红衣看个明白。   “看你看的这么认真,可看出了什么?”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乍一眼看去,真是完美的不像话。   “你是明傅?”桑红衣试探性的问道。   真龙之气这东西虽然并非特定的在某一个宗门出现,但若说起真龙之气,大多数人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九皇苑。   九皇苑的人,并非王者,却生来具有王者之气。   而每一个九皇苑的人,都身具真龙之气。   无论是男是女,没有真龙之气的人,就不是九皇苑的人。   九皇苑的人哪怕娶妻,也都要求妻子具备真龙之气,因为只有如此,生出来的孩子才一定会有真龙之气加身。   若说她与九皇苑的渊源,大概就是明皇一脉的婚事了。   她家不靠谱的爹曾经对明傅很看好。   年纪轻轻,修为高深,天赋之强,放在同龄人之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   明傅在外面的名声很好,明皇这一脉也很少闹什么幺蛾子。若是女子要求一桩婚事,明傅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光明磊落,从不做小人行径,爱恨分明,心机城府不能说没有,但却不会偷偷摸摸的害人。   这种品格是否流于表面,没有相处过,桑红衣不敢评价,但是只以第一眼来看,这个人却很容易给人以好感。   如果不是先一步遇上了苏伏,又在互相见过面又了解了的情况下,桑红衣想了想,自己可能还真不一定会拒绝这桩婚事。   不过,这世界上唯独没有如果,她觉得苏伏很好,相遇的又早,这就是缘分,所以即便见过明傅本人,也确定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她大概还是会拒绝。   没办法呀,苏伏那张吃醋的脸在脑海里特别的有存在感。   “竟然看出来了?”明傅笑了笑,倒是没有生气。   君不负憋的难受,现在果真能够放开了笑出来了。   桑红衣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君不负,君不负立刻举手投降道:“桑师妹别恼,我也就笑笑不说话。”   明傅也一脸好笑的看着君不负道:“你小子最近吃错药了?”   君不负笑容一顿,随即哼一声转过脸去。   “他以前仙风道骨的,不知道还以为哪个谪仙下了凡尘,这次见了,倒是变的有了人间烟火气,肯定是吃错药了。”明傅见君不负这模样,也确实疑惑不已。   天机一脉的问题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从前的君不负,说是仙风道骨吧,其实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如此,整个天机一脉的人,包括天师府那个府主,都给人一种很没有干劲的感觉。   随风自流,无欲无安。   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感觉,隐藏在那种神秘与仙气之中,如不是熟悉的人,恐怕很难感觉到。   他与君不负不是很熟的那种人,但也见过不少次了。   当初的君不负为了压制天道反噬,修为一直不敢提升,如今再见,他不仅修为提升至大圣境巅峰,且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本质的不同。   所以他才会疑惑,才会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有些事,本人不提,他也不多问。   谁都有点秘密,打听别人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   于是他又看回了桑红衣,笑道:“我原本最中意的还是你。”   明傅这么一说,桑红衣还觉得有点尴尬。   不过明傅却并没有什么怨念的感觉,继续道:“我们九皇苑想与天师府联姻,最早的选择就是你。虽说你身上的真龙之气比起梓儿来说少了些,可是你是桑长老的女儿,只这一点,在九皇苑的那些老人眼里,你就比梓儿要合适。”   桑红衣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到底她现在还没弄清楚明傅对这件事对她是个什么想法。   多说多错啊。   虽说不能成为夫妻,但是明傅给她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所以至少也不愿意成为敌人。   何况,现在桑梓已经嫁到了九皇苑,就等于是九皇苑和天师府已经正式联姻了,为了这点破事再闹翻了,也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果对方是抱怨的话,她忍忍听了就算了。如果只是玩笑那最好不过了。   “可你好像看不上我。”明傅的笑容没有半分虚伪道:“我还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见桑红衣有些尴尬,明傅道:“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桑长老说,你心里有了别人,所以我好奇那个打败了我的人是何方神圣,甚是想见一面。”   “我也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他飞升了没有。”桑红衣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明傅的洒脱,他似乎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自己输给了谁。   而且以他对桑梓的称呼,还有提起她时的那种眼神,看来这两人的夫妻生活倒是很融洽。   “还未飞升?”明傅一愣,随即洒然一笑。   原来如此,人家在下界未飞升时就已经定了情,自己来的太晚了,自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对桑红衣的观感却又好了很多。   如果对方是个天赋还不如她的,能一直等着对方追上来,这是很不容易的。   无论男女都是如此,一旦站得高了,眼界宽了,就很容易对以前得之不易的东西感到厌烦。   当初得之不易,可得到之后便变的索然无味。而自己的天赋强过对方,甩开对方太远,便会对对方产生蔑视感。   能够互相等待的人,其实是很幸福的人。   桑红衣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说到底她和苏伏在一起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联姻之类的因素,也没有对对方的强弱有什么明显的要求。   最开始是因为苏伏觉得她长的有点像桑绿浓,他和桑绿浓又差点有了婚约,所以格外注意自己,后来发现自己和桑绿浓的性格完全不同,反倒对自己有了兴趣。   而自己,还是被萧狐狸拆穿了才发觉苏伏打着泡她的主意。然后察觉到自己不讨厌对方,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其实也曾经想过,若是分开的时间长了,会不会那种感觉就淡了?可能记忆会慢慢消磨,爱意也会渐渐消失。但是至少现在来看,她还是喜欢苏伏的。   当她爹和他提起明傅的婚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哪怕明傅再优秀,可她满脑子都是苏伏的脸,这还怎么移情别恋?   “不过,我的梓儿也很好。”明傅见桑红衣的模样,便也笑道:“我倒是庆幸,能娶她为妻。”   桑梓的出身虽然不如桑红衣,但身上的真龙之气更多一些。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女孩子。温柔贤淑,却又自立自强,面对九皇苑的各位长辈大方有礼却又不卑不亢。   两人成亲前根本没有见过面,但成亲后对彼此的感觉都很不错,夫妻生活也十分和睦。   “那就好。”桑红衣和桑梓是在那之后认识的,桑梓对这份联姻的态度倒是不反对,所以顺理成章的,最后就由她嫁入了九皇苑。   那其实是个很爽朗的女子,但是长相太纯良,容易让人对她的印象产生一种偏差。   同时,那又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子,但桑红衣并不讨厌这种野心。   最后大家各取所需,也算是大团圆的结局了。   几人聊着天,倒也没有海族再次攻击,但是没过多久,夏凡就跑了上来,一上来就一脸无奈的对君不负道:“君师兄,你快去看看吧,炼器城和丹道宗又打起来了。”   君不负和明傅一同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唯独桑红衣和面具人对此不了解,一脸的无知茫然。   见桑红衣的表情,明傅解释道:“丹道宗的张岭和炼器城的魏无羡关系很差,所以这两人短短几日已经打了好几架了,连带着丹道宗和炼器城的其他弟子也都是剑拔弩张的,若不是要对抗海族,他们两宗恐怕就先有死伤了。”   张岭和魏无羡都是丹道宗和炼器城的圆满境强者,这次张岭带队本并不是为了对抗海族而来,他们是来找海菩提的,而炼器城的魏无羡带着一群弟子前来击杀海族支援云中城,却不想和老冤家碰了头,最后就打起来了。   当时还好是君不负出面平息了两宗的怒气,以对抗海族为由让两家罢了手,而君不负很可能是天师府下一任的府主,所以大家也还给面子。而又有明傅这个九皇苑明皇的孙子在场,这仗就没打起来。   但是,两家弟子互看不顺眼,各自找茬已经不是一次了。   而君不负其实还是向着炼器城的,毕竟因为桑渺的关系,天师府和丹道宗才是最不对付的。不过他还知道大局,所以没有煽风点火。   “这两宗,暂时打不起来,就开始在别的地方较劲。丹道宗提供丹药,炼器城提供法宝。他们两宗较劲,其他修士倒是得益不少。”君不负也觉得好笑。   “先去看看吧。”明傅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劝架这种事,最烦人了。   几人欲要下楼去瞧瞧,面具人一个起身过猛猛的咳嗽起来。   桑红衣帮他拍了拍后背道:“你先去歇息,小歌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让他去办点事,他晚两天就会到。”   面具人见现在也无事可做,点了点头,找了个安静的地儿去休息去了。   而桑红衣跟着君不负和明傅来到炼器城和丹道宗弟子休息的地方。   这两宗分别占据了不同的地方,君不负为了怕他们做梦都会打起来,就将两宗给安置到了不同的方向,只是没想到,就这样,还是避免不了他们打起来的命运。   眼见着两家都要动手了,其他修士却大多都在看热闹。   不是他们冷漠,只是这两家都是九州域九大宗门之一,除了其余的七大宗门,还有谁敢拦着这些人?   而且两个带头闹事的都是圆满境修士,是这云中城里修为最高的,打又打不过,讲道理人家也不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作壁上观,看他们两家撕。   桑红衣大老远的就听到了互骂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而原因听起来好像是炼器城的弟子说之前海族攻城的时候有丹道宗的人在背后偷袭他,还有人说丹道宗的丹药有问题,而另有丹道宗的弟子又说炼器城提供的法宝差点炸到了自己,一定是炼器城的人故意搞的鬼。   反正就是相互指责呗,你不承认,我不同意,最后越骂越凶,干脆动起了手。   而此时的丹道宗弟子和炼器城弟子个个群情汹涌,只在炼器城弟子的后方,有个男子站在那里,一脸的无语,显然对这种幼稚的吵架实在是没有兴趣参与。   而在看热闹的修士中间,有那么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冷笑。   当他的目光对上那个没有参与其中的炼器城弟子时,双方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凶光。   而桑红衣看向这热闹如菜市场的景象,却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秀的一手好恩爱   见桑红衣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君不负暗自扶额,你说就算你和丹道宗的人不对付,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毕竟现在危机还未解除,海族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个时候也确实是不太适合闹翻了。   若是换做平时,就按着以前被丹道宗欺负成那样,他不加入炼器城的阵营一起对付丹道宗就不错了。   身旁的明傅见到桑红衣这么兴奋,也是哭笑不得。   桑渺和丹道宗的恩怨他也是早有耳闻。   幸亏这来的不是薛有为,否则那家伙要是看到桑红衣这个桑渺的女儿,怕是撸子袖子就要上来打一架了。   没办法,薛有为被桑渺欺负的太狠了。   而且听说前些日子,薛有为的徒弟任之道也被桑红衣给欺负了。   这父女俩可着人家师徒欺负,也算是长情了。   桑红衣根本就没有注意丹道宗的人,她现在的目光牢牢的被一个人吸引着。   自始至终,她就只看向了那个方向,看着那个人倚在墙角,对前面正在争论不休甚至动起手来的同门和丹道宗弟子,都是一脸的无奈。   君不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觉得桑红衣的目光似乎并未看向争斗的双方。   顺着桑红衣的目光看过去,他便也看到了那个人,倚在墙角,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模样,没有去劝架的意思,也没有参与的兴趣。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是半年多以前突然在炼器城崛起的新人。一来就拜入了炼器城城主的门下,成为了城主的亲传弟子。   短短一年,已经从冰人境踏足封王境,圣兵之体,对炼器有着超绝的天赋。   这次往城下投掷的那些低阶的法宝都是这个人一力炼制的。   他炼器的速度非常快,拥有天地奇火融金之火。   听闻炼器城城主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亲上加亲,可惜被他拒绝了,似乎是有了心上人。   这一点倒是和桑师妹有些相似。   等等!和桑师妹……?   君不负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然后努力的回想着脑海中的记忆,反复核对,最后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若是没有记错,桑红衣曾经托他留意一个人的消息。   她说那个人可能还未飞升,但将来应该会拜在炼器城长生大帝的门下。那人名字叫做苏伏。   苏伏……   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就叫苏伏……   君不负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还记得苏伏的名字,记得桑红衣的请求,但是,他没有将这个苏伏和那个苏伏联系到一起。   因为当初桑红衣说苏伏会拜在长生大帝的门下,但事实上这个苏伏却是炼器城城主的亲传弟子。   难道,他们是一个人?   也是从下界来的?   一年进入封王境,天赋虽不如桑红衣那么妖孽,却也是秒杀那些自称天才的无知小儿的。   果然,下界的风水好还是怎么的?来一个就是妖怪,来一个就是妖怪,这是要占领十七阶梯的节奏?   君不负有种想去下界回炉重造一下的冲动。   果然,对面的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桑红衣的目光,顺着目光看过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惊喜,还有一脸的柔情。   看来,这个人就是那个苏伏不错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很显然,桑红衣是不知道苏伏也来了的,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苏伏已经飞升了。   若不是这两日互相认识了,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毕竟这个人出头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大临朝教徒弟呢。   苏伏一打眼看到桑红衣,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一年多以前,他飞升之后去了炼器城,本来的目标是先在那里安个家,再去寻长生大帝拜师,但是没想到,他一开始就得罪了长生大帝的弟子,然后就和长生大帝起了冲突。   长生大帝自然没想到这个人本该是他的徒弟,只是护个短,就彻底将这个徒弟给推离了自己身边。   若不是炼器城内不允许杀人,那一次,苏伏险些被长生大帝一掌打死。   但那也让他受了不小的伤。   最让苏伏不能原谅的是,长生大帝还打伤了他的父母,这让他彻底的绝了拜师的念头。   至于长生境,他自然是不可能还给长生大帝的,毕竟他是在下界炼化的长生境,谁捡到是谁的,万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本来这事没什么,长生大帝也没放在心上,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多月。   后来,炼器城举办了一场炼器大赛,由城主直接担任评审,于是他闲来无聊就参加了。他爹也同样参加了。   也就是在那场大赛之中,他圣兵之体的体质彻底曝光,被城主视若珍宝,直接被收为了亲传,长生大帝一看,这不就是当初被他打伤的那个小子吗?竟然是圣兵之体这样的存在?   想到这小子曾说过自己本是来拜师的,但此刻却结了仇,长生大帝连肠子都悔青了。   自那之后,苏伏就在炼器城里站稳了脚跟。   师父对他很好很上心,亲自手把手的教他高明的炼器手段,还用珍贵的丹药帮他彻底的激发了圣兵之体的体质,他现在炼起器来得心应手,虽然修为才封王境,但在炼器城已经拥有了不小的地位。   当初他听闻天师府要和九皇苑联姻,嫁过去的女子姓桑,婚事还由天师府的桑长老一手操办,很多人都猜测这个桑姓女子可能就是桑长老的女儿,所以他亲自去了一趟天师府,要求见桑红衣。   但是被告知桑红衣已经离开宗门,去大临朝收徒了。   也是在天师府那里他得知,要嫁去九皇苑的女子虽也姓桑,但名桑梓,和桑红衣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之后,他便回炼器城闭关研究炼器水平,之前刚出关不久。   去天师府询问桑红衣还没回来,他就准备也动身去趟大临朝,看能不能遇到桑红衣,哪知半路就收到了宗门消息,说云中海有海族攻城,他便半路被召回去,跟着圆满境的长老来到此处支援。   他之前到天师府的时候,虽然打听到桑红衣去大临朝收徒去了,但是却不知道收徒后会带徒弟来到云中海刷海族积分,所以此刻遇到桑红衣,那是真正的意外之喜,一时间惊喜的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之前他一直都在屋子里炼器,好供修士们引爆之用。   他也听说来了两个很厉害修为高强的人把那些海族强者都杀了,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并没有把这两个人往桑红衣的身上想。   何况他才封王境的修为,上前线打仗的事也轮不到他。他只需在这里发挥自己的特长就好,所做的贡献一点也不比那些亲自去击杀海族的人少。   他来到云中城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天师府的人,没有在其中看到桑红衣的身影,他就知道桑红衣不在此处,所以今日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那种感觉,比起自己成了炼器城城主的徒弟都让人高兴百倍。   苏伏“蹭”的就直起了身,大步流星的朝着桑红衣的方向走过去。   来到桑红衣的面前,看着眼前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桑红衣,他伸手拂过桑红衣的发丝,感觉着这种久违的触感,笑的温润道:“红衣,我好想你。”   一把将桑红衣揉进怀中,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这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浮云。   “你想不想我?”苏伏抱着桑红衣,久久不愿放开。   “不想。”桑红衣回答的很干脆。   苏伏放开怀抱,盯着桑红衣的脸看了很久,最后松了一口气道:“很好,是真的,不是什么妖怪假扮的。”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桑红衣也乐了,苏伏还是很了解她,这种嘴硬是她的特色,若是她说很想很想想的不得了,恐怕苏伏就得作法收妖了。   “我说女人,这是你喜欢的男人?眼光不错嘛,竟然是圣兵之体?”此时精灵玉王啧啧感叹道。   “你还知道圣兵之体?”桑红衣好笑。   “你这是废话,本大王和你说哦,你可知圣兵之体是什么?这可是种了不得的体质。你的气海自己形成了星域雏形,而且照这样完善下去,至少也是个中等星域,这种情况是百万里也无一的,但是,收服星域除了这种自由衍化的之外,还可以寻找无主的星域或是击杀其他的星域主,抹杀他们的存在,然后强行炼化星域。这种方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完成的,星域的能量之大,一般的身体根本无法炼化就会被星域反噬,爆体而亡。但圣兵之体却是例外,这种体质,在炼器上有着天生的亲和力,而炼化星域的过程其实和炼器的过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这个人,若是不半路夭折,可以陪你走的很远很远。”精灵玉王解释着。   “真的?星域还能强行炼化?”桑红衣觉得很惊喜。   “那是当然,女人,本大王跟你说啊,你还是早点跳出这个破世界,去星域中闯上一闯吧。这个破世界,连成为你星域中的一个小世界都嫌穷酸,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精灵玉王对这里似乎很不屑。   确实,见惯了星域的广阔瑰丽,谁会对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感兴趣?   何况这地方对精灵玉王来说简直就是一把把的辛酸泪啊。   此时的苏伏和桑红衣,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让君不负他们都没眼看。   夏凡好奇的打量着苏伏,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桑师妹……师姐喜欢的人,再看着桑红衣这一身圆满境中期的修为,夏凡感到很惆怅。   这种修为,他还怎么明目张胆的叫她师妹?   闵芷荷也很好奇,师父喜欢的人,原来也是个天才。看起来修为可能还不如她,但是人家可是圣兵之体啊,光是这种体质,那就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   于是,场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桑红衣和苏伏直接手牵着手去二人世界去了,留下了丹道宗和炼器城继续打闹,而君不负等人被秀了一脸恩爱,还得听这两宗的人瞎吵吵,突然间就失去了调解的兴趣,最后干脆放着他们自己玩去吧。   明傅见君不负走了,他就更懒得管了,于是就只剩下了丹道宗和炼器城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你骂我一句,我打你一掌的,打着打着可能打累了,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   不过说是不了了之,也不全是。至少双方的弟子都是不服气的,于是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会不会有更厉害的海族再来攻城的时候,就听丹道宗和炼器城这些人你哼一声我哼一声,最后变成了哼哼大会,君不负连说话都懒得说了。   见场面突然沉默,炼器城的魏无羡立刻便明白做的有些过了,毕竟现在还没有解除危机。   君不负的修为不如他,但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明傅不仅是修为,身份更是高贵,这种时候,太折了这两人的面子可不美。   况且,他隐隐看出来了,在场之人,真正修为最高的是新来的那个女子,苏伏喜欢的那个女人,足有圆满境中期的修为,但给他的感觉却很危险,似乎远远不止圆满境中期,她身上的气势,就连宗门中的混沌境强者似乎都略差一筹,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魏无羡的突然沉默让张岭很不爽,那种突然被人看低了一眼的感觉,这让他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凌驾在别宗之上的丹道宗弟子感到了不舒服。   特别他的实力还犹在魏无羡之上。   魏无羡不过圆满境初期的修为,而他却是圆满境中期。但是让他不爽的是,魏无羡不过初期都是炼器城的长老了,虽然也还是才晋升的,但毕竟已经是长老了不是?而他明明圆满境中期却不过是个精英弟子。   在他头上能说了他的算的人大把人在,想要在丹道宗出头着实不易。   按说这应该说明了丹道宗的实力比炼器城要强得多,所以才会圆满境中期的修为却还是精英弟子而已。   但是张岭却不这么想。   他不管丹道宗的实力是否比炼器城要强大,他只知道魏无羡已经是长老了,自己却是弟子。再是精英弟子,弟子不还是弟子?职位上就差着长老一筹。   再者,魏无羡还是他的老对头,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格外的强烈。   每一次听到炼器城的那些人叫魏无羡是魏长老,而他们宗门内的弟子却叫他张师兄的时候,他就是没来由的觉得低了魏无羡一头。   实则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但嫉妒心强的张岭哪还管这些?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可知被我看得起是一种什么体验?   于是张岭又发现魏无羡的目光聚集在了桑红衣的身上。   这个跟他同样修为的女子,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光是她的修为算是这里面和他齐头并肩的存在,更加在于这个女子一出手就是好几百张符的豪气。   是她在海族强者跳上城墙之后力挽狂澜,百张符,百个阵法,将这几十个海族强者给分开了,分而攻之,逐个击破,这才让他们有了缓冲之机,否则就凭城里这几个圆满境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对付对方几十个同等级别的高手。   但是,张岭依旧很不开心。   风头被人抢了。   原本他是这里修为最高的,大家都得指望着他来对付那些海族,所以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再兼之他们丹道宗手中有丹药,就更等于是捏住了所有人的命脉,所以这几天他在这里还算是过的风生水起。   虽说这跟自己的目的稍稍有点偏离,但是顺手给自己涨涨声势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做的倒是还挺心甘情愿的。   明傅向来低调,也不愿意去争个什么‘武林盟主’当当,所以出风头的事让张岭抢着做也没什么。   魏无羡虽然不喜张岭这个人,但修为也确实不如对方,对方更加容易受到信任也算是常理之中。   但是今日之后,桑红衣和面具人的出现却彻底的抢了本该是他的风头,他这嫉妒心理立刻又发作了,如今是怎么看桑红衣怎么不顺眼。   于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至古名理早被他抛到了脑后,也不看看各派说了算的管事的对他是什么观感,那高傲劲儿就直接朝着桑红衣去了。   他冷哼一声,斜着眼瞥桑红衣道:“你就是桑红衣?”   苏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   有人找死,随他。   桑红衣人畜无害的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点点头道:“嗯。”   君不负、夏凡、陆以、门雪还有闵芷荷他们顿时紧了紧肩膀,一脸的惋惜之色,看的明傅好奇心大涨。   似乎……有好戏看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是看不起我?”张岭就是故意找事,所以桑红衣的表情明明是如此的无辜如此的纯良还带着点萌,却偏被张岭给解读成了看不起他,桑红衣自己也很绝望啊。   桑红衣摇摇头,叹气道:“本来不是,但现在为了配合你,你说是就是吧。”   众人都偷着笑了,这小妮子的嘴巴还真是不饶人呢。   “哼!没有教养的东西!”张岭被桑红衣的态度气着了。   桑红衣又一次叹气道:“好吧,配合你。”然后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对张岭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应该看得起你的?”   “黄口小儿!不懂尊卑!”张岭气的脸色铁青,然后怒道:“你也不过与我同等修为,竟还敢看轻看于我?”   “你多大岁数了?”桑红衣有点好奇。   “我的岁数都能当你爹了,你却还敢出言不逊!”张岭冷哼道。   “我才没你这么废的爹。”桑红衣张口就是一句差点把张岭给气吐血的话。   “你!你放肆!你还敢看不起我?可敢与我比试一番?”张岭咬牙切齿,指着桑红衣就差破口大骂了。   “你确定想要我看得起你?”此时桑红衣的表情古怪无比,捏着下巴有点纠结道:“你可知被我看得起是一种什么体验?”   张岭皱了皱眉,不明白桑红衣是什么意思。   于是桑红衣好心的解释道:“要不你先发个信儿回去问问任之道的感受,再来和我讨论要不要看得起你的问题。或者你直接去问问薛有为,被我们父女看得起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晚辈这是不想您老人到迟暮晚节不保,多心酸呐。”   桑红衣这一脸的忧国忧民之色把众人都逗乐了。   除了天师府的弟子笑的最欢之外,其余门派也很少有没听过桑渺欺负丹道宗的英勇事迹的人,所以配合着桑红衣这妙趣横生的骂人方式,可是将这些人逗得乐的合不拢嘴。   你他妈才人到迟暮!你们全家都人到迟暮!   说的他明天就要死了一样,有这么咒人的吗?   但是桑红衣这一提起薛有为,张岭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咯噔的乱跳。   薛有为,还是丹道宗的长老呢,但是那叫一个惨啊。   外头被桑渺欺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去还因为丢了宗门的脸被宗里的那些老怪骂的更惨。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桑渺,他这心里就发怵。   桑渺的修为可能还没有他高呢,但是炼丹的手段实在是超出薛有为一大截。   丹道宗几乎垄断了所有的高阶丹药,丹方全都在宗门藏丹阁里锁着,外人哪能得到?   但桑渺就是个变态,得不到丹方他就自己研究。问题是还真就能让他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哪怕踩着前人的智慧一路走的顺遂的薛有为,在面对桑渺这个变态时,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就被人赤裸裸的打脸打的惨不忍睹。   若不是桑渺的丹药,天师府敢这么跟他丹道宗闹?炼器城敢这么轻易得罪他?   偏他们想尽了方法想要弄死桑渺,而桑渺的修为虽不是最强的,可架不住他除了会炼丹之外人家还会炼符炼阵啊。   一把符甩出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乱砸。什么杀阵迷阵幻阵,进去了想出来可就难了。   何况桑渺虽然才圆满境的修为,但本身这个妖孽就能越级作战,再加上他手上的各种符阵,若是认真的生死相搏,恐怕对上混沌境强者也未必就真会落败。就算不杀人,逃跑总没有问题吧?   一个传送符传回宗门,他们丹道宗的人还真敢杀上天师府去要人吗?   虽说他们丹道宗的整体实力在天师府之上,可差别也没有大到完全不把天师府放在眼里的地步。   再者,九大势力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平衡,今天他们敢直接对天师府出手,其他势力会看着不管?   何况惹怒了天师府天机一脉的人,人家拼着受着反噬死两个人,给他们扭转一下天机,这谁受得了?   以命换命也不干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险胜有什么意义?   现在可好,桑渺一个妖孽就够人喝一壶的了,这又出了个桑红衣。一个天赋比她爹强上数倍的新的妖孽出现了。   张岭暗自咬牙。他就不明白了,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你怎么就能修炼的那么快的?   你不能看她年纪多大,你得看她什么时候飞升的。   短短几年,就赶上了他几十年的修为,这叫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前辈你还好吧?前辈你走神了吗?前辈你难道是饿了?前辈你要不要来只鸡腿?”桑红衣对着走神的张岭摆摆手,对方缓过神来,冷眼相对。   桑红衣一手一只鸡腿,吃的倒是斯文,另一只手的鸡腿被他递给了明傅,然后又从苏伏那里接过一只,递给了君不负。   桑红衣将鸡腿传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想要给张岭的意思,但嘴上却重点问候了张岭喜欢的口味。   张岭气的脸色通红,有心想和桑红衣打一架,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但看看她身边又是明傅,又是魏无羡,还有君不负这种离圆满境无限接近的人,再兼之桑红衣本身圆满境中期的修为,张岭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时候动手是讨不到好的。   城里就这么几个圆满境,除了他之外全都站在这小妮子的一边,打起来绝对是他吃亏。   而且,他绝不想变成第二个薛有为,实在是太残忍了。   所以张岭忍住了。   虽然很生气很生气,但是忍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再待在这里只不过是被人看笑话而已,于是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之前还放了句狠话:“哼!你们天师府和炼器城的人休想再在我丹道宗的弟子手中得到一颗丹药!”   桑红衣哪能被这个威胁,随手甩出几瓶丹药丢到魏无羡和君不负手上道:“发给弟子吃着玩。”   君不负强忍着笑意,将丹药收下。   魏无羡打开瓶塞闻了闻,顿时丹香四溢,于是他兴奋的连连道谢。   张岭背着身嘴角抽动了几下。   妈的!肯定是桑渺那个老东西给她准备的!   他离去的脚步加快了一些。   “我去内海的这几天找到了点好东西,你们都尝尝。”桑红衣又拿出了一些海菩提,分别发给了几个宗门领头的长老们。   “咦?这是……海菩提?”明傅拿着手中的果子在鼻子下闻了闻,一种带着点海水咸味的味道顿时让他精神了一些。   “你倒是大方,海菩提这种天材地宝你拿来当水果吃?”明傅看着桑红衣非常好奇,这个人似乎有很多的秘密。   真以为海菩提那么容易得到?   真只是圆满境的修为,想要摘取海菩提简直是痴人说梦。除非是捡来的。等到海菩提自然成熟,熟的太过的时候掉下来,漂流在海中,可能会捡上那么一两颗。但那种海菩提的灵气会急速的流失,比新鲜摘取的海菩提的用处至少少了一半。   而他手中这颗,非常的饱满,一口咬下去,再不见海水的咸腥味,而是一种淡淡的甜味充斥在口中。   这种质量的海菩提一定是成熟后现摘下来的。   但事实上明傅不知道的是,这海菩提还真是桑红衣捡的。只不过是在凤凰的巢穴里捡的。   跟着她离开后,凰将它所有的宝贝都送给了桑红衣,那海菩提更是按箩筐算的。   凰当初无意间遇到了一颗巨大的海菩提树,然后它不仅摘了果子,连树都扛回去了,现在正放在万物之书的体内温养着。   所以一人发一个果子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桑红衣一点也不心疼。   她还有好几筐呢。   听到明傅提起海菩提,原本迈步离开还未走远的张岭‘嗖’的就转身跑了回来,跑回来就想夺下别人手中的一个果子观察一下是否是海菩提,但没想到竟让是抢的魏无羡的。   魏无羡本来跟张岭就不对付,而且他是知道张岭来云中海的目的的,就是为了能捡几颗海菩提。此刻他正防着张岭呢,自然就没让张岭得逞,还当着张岭的面将海菩提一口吞了下去,继而就开始炼化药力。   众人见魏无羡吞下了海菩提没让张岭抢到,想到张岭的修为在自己之上,真抢恐怕挡不住,于是连忙也学着魏无羡,‘咕噜’将果子吞下去,连嚼都没来得及嚼,然后也开始打坐炼化起了药力。   见所有人都防贼似的防着他,张岭的脸憋的通红,青筋暴跳,却无可奈何。   无奈他只能瞪着桑红衣道:“你哪来的海菩提?你手上还有没有?”   “不告诉你。”桑红衣说着,一颗海菩提已经下了口。   “你最好回答我,否则……”张岭气的牙都疼了,他磨着牙威胁道。   “否则什么?”桑红衣眉一挑,又朝着苏伏嘴里塞了一颗海菩提,却看着张岭道:“你态度不好,我就不告诉你。”   看着张岭那猪肝一般的脸色,明傅简直要笑岔气了。   这个桑红衣,实在是太好玩了。   而且他有点庆幸没娶桑红衣过门,否则他们九皇苑里那两个老顽童恐怕要被她给气死了。   “请问桑道友,可否告知海菩提的下落?”这次张岭强忍着脾气柔声问。   桑红衣看了张岭一眼,白了白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不告诉你。”   桑红衣一句话落,所有人都没忍住,笑的是四仰八叉。   张岭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至少他这口气憋在肚子里现在都没顺的出去。   “你这个……”张岭被桑红衣如此戏耍,大怒着就要动手,却突然觉得耳边一冷,一道寒气擦着耳边飞过,他竟是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到。   而一颗海菩提上还带着两滴血迹,射穿了对面的墙壁,看不到踪影了。   “想打架?”桑红衣眸子一冷,抬头对上张岭的目光。   张岭顿时有一种被凶兽盯上了的感觉。   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圆满境中期。她一定是隐藏了修为!   张岭几乎毫不怀疑。   圆满境中期的修士发出的一击,他不可能连对方出手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张岭顿时对桑红衣忌惮到了极点。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天赋胜过她爹百倍的女子,可能会是丹道宗更加可怕的噩梦。   如果丹道宗一定还要对桑渺和她出手的话……   张岭铁青着脸,深深的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大步离开了。   他不想再看到桑红衣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其实坏到了极点的脸!   一点也不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圣地的人,陆玲珑死了   张岭被气跑了,整个气氛顿时就和谐的多了。   “桑师……”君不负也开始纠结了,叫惯了桑师妹,一时间还改不过口来。   “你还是叫我桑师妹吧,君师兄。”桑红衣发现自己竟然也当惯了师妹。   “人家也想叫师妹。”夏凡在一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夏师兄,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师妹的吗?”桑红衣好笑的看着夏凡。   “是吧是吧,还是桑师妹善解人意。”夏凡真是喜欢桑红衣喜欢的不得了。所有愿意当他师妹的人都是好人。   “桑师妹,内海究竟发生了什么?”君不负问道。这些人之中,只有桑红衣和面具人去过内海。而且桑红衣怎么和面具人搅和到一起了这件事也叫人奇怪,明明当初在万象之森,这两个人还算是敌人的。   “君师兄,府主没有和你提过内海的事?”桑红衣看了君不负一眼。   “师父?”君不负一愣,随即道:“怎么回事?”   桑红衣顿时就舒心了,连君不负都不知道,就代表这件事并不是只瞒着她一人的,可能对于她们这个等级的人来说,还不足以接触到凤凰这种等级的事件。何况,真遇上凤凰,她们这种水平大抵也是送死。   自己这种情况毕竟是特殊的。   如果不是因为气海进化成了星域雏形,正好能够克制混沌源头的浊气。或者如果不是凤凰一族的诅咒,恐怕就算她的气海真是星域雏形,这次遇到凰也是九死一生,毕竟凰根本就不知道星域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没有精灵玉王的解释,谁知道这混沌世界之外还有别的更加广阔的空间。   “内海里出了一只凤凰。”桑红衣随口道。   她倒是不在乎这里的人都知道,反正凰已经离开了内海,现在在她气海里待着,只要它不主动跑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它在她的身边。   而内海里各个种族的人都有,死了也是一堆一堆,恐怕不用她说,各门派高层早就知道了,只是底层的这些人没有接触到那个层面罢了。   谁若是喜欢,就去告状吧,反正凰也不在了,再怎么找也是无用。   “凤凰?”君不负的神情透露着古怪道:“桑师妹,这天地间只有一凤一凰,应该在三十三阶梯,你是不是看错了?”   “应该就是三十三阶梯的那只凰,我半路遇上了一缕真凰之气,炼化之后还找到了一块凤栖木。据我所知,各大门派,甚至其他种族,比如海族、龙族、各大妖族、魅族等等都曾出现在云中海的内海,甚至我徒弟还曾见过几百人共同追杀凤凰,被凤凰一翅膀扇了个半死。”桑红衣捡不重要的说了。   “还有这种事?”君不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而桑红衣注意到,她提起凤凰的时候,其他人眼中闪过的多半是讶异与震惊,但是,明傅的眼睛里自始至终都是平静无波,显然,作为九皇苑明皇一脉的继承人,这种事情他是有权利也有地位知道的。   “所以,海族之所以攻城,是因为和凤凰有关?”魏无羡很显然也不知道关于凤凰的事。   如果是因为凤凰占据了内海,扰的海族动乱的话,倒也不难解释为何海族会突然如此暴躁了。   “应该不是。”桑红衣却摇了摇头道:“海族攻城的背后应该另有他人,他们夺得了海洋之心,控制内海各族各派的强者互相残杀。而凤凰打伤那些人之后不知所踪,与操控海洋之心的人明显不是一拨人。”   “这么说来,除了凤凰的事外,还有一个或是一群人在背后操控海族?”魏无羡紧皱着眉,他们这几日疲于应付这些海族喽啰和偶尔出现的高手,但是幕后之人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抓到。   “有些事,我需要确认一下,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桑红衣看向了城门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海族强者虽然死伤不少,但毕竟只是等同于圆满境的实力,之后还会不会有更加厉害的海族前来攻城还不得而知,大家要多加小心提防。”   “也好,有些事情,我们也要和宗门商量一下。”魏无羡点了点头,众人也都没有反对,然后各自退开,之后,好几封飞信传书飞离云中城,朝着各自的宗门而去。   见众人都离开了,君不负拉过桑红衣道:“那面具人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搅和到一块去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他算是救了我一命。”桑红衣没有细说,更没有提起差点在凰手中遇难的经历,只说面具人在其他内海的强者手里救了她一命。   君不负也不知道面具人到底是敌是友,但他相信桑红衣应该心里有数,所以也没有多提。   “凤凰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君不负可不相信桑红衣会将知道的事告诉所有的人,虽说现在是同盟,一同对抗海族,但是下了云中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谁将来就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我知道的大部分都说了,那应该是一只凰,可能是受伤严重,所以才会被百人追杀。至于它为何会流落到十七阶梯,这个不得而知。不过我亲眼见过它,只是没敢上前。不过,我倒是在内海也有不小的收获,炼化了十几缕真凰之气,还捡了两截凤栖木,摘了一树的海菩提,恐怕那只凰现在最恨不得杀了的就是我了。”桑红衣失笑道。   君不负也是佩服桑红衣的运气,一个才圆满境不到中期的人,跑到了高手遍地的内海,还遇到了传说中的凤凰,全身而退不说,竟还得到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君不负倒是能够理解桑红衣说的话,真凰之气这种东西,一听就跟凰有关。   桑红衣将之炼化,还炼化了几十缕,凤凰不炸毛才怪。   “难道之前听到的那声叫声,是凰的叫声?”君不负突然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们应付海族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叫声,听声音应该是某种鸟类的叫声,他们本还以为是哪个妖族的声音,原来就是凰?   “应该是我炼化第一缕真凰之气的时候,那时候凰应该在被追杀,我炼化了真凰之气,就等于是伤了它的神识,所以才会愤怒。”桑红衣点头。   “桑师妹,你现在是城里修为最高的人,所以你要注意一个人。”君不负突然提道。   “什么人?”桑红衣顿了顿,以为君不负要说的是张岭。   “圣地的人。”君不负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然后说道:“这一次,圣地的人虽然也来支援云中城,但他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却不得而知。事实上,圣地的人在城中已经挑起了很多次矛盾了,只是大敌当前,又有我和明傅调解,所以大多都没怎么闹起来。但是这种情况,还一次次挑拨离间,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个人叫宇文浩,是宇文家二房的嫡出,在宇文家的地位很高。他进入圣地才短短五年,就已经进入了高层。圣地那个大师兄的忠实狗腿子。”此时接话的反而是苏伏。   “你对他很了解?”桑红衣有点惊讶。   她飞升的比苏伏早一些,知道圣地的事情也要早一些,但其实除了最早期的宇文月之外,她几乎再没有碰到过圣地的人。   虽然关于圣地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但也仅限于传闻而已。   而苏伏飞升也不过短短一年多,但是对于宇文浩却似乎很了解一般。   提起宇文浩,桑红衣又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刚刚从千刃山出来,遇到冷青竹和君不负他们的时候,那个想要对酒鬼下手的宇文月。   他们都姓宇文,会不会是一家人?   “我了解的不是他,而是宇文家。”苏伏的神色很冷,很显然,宇文家得罪他得罪的有点大,否则不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之前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确实应该注意这个宇文浩。我敢担保,他来云中城的目的绝对不是支援那么简单。”苏伏却认同了君不负的推测道:“之前魏无羡和丹道宗的张岭之所以打起来,就是他从中挑拨的关系。不过他的挑拨很微妙,不认真推敲甚至都不会以为他是在挑拨。若不是我对宇文家了解的比较多,也险些忽略了他的存在。”   苏伏有一种感觉,宇文浩面对他的时候,挑衅的意味很重。   而原本他挑拨的并不是魏无羡与张岭,而是他和魏无羡。   作为炼器城城主的亲传弟子,就算他如何惊才艳艳,也不过刚刚飞升一年多而已。但是,因为他的身份,很快就在炼器城拥有了一席之地。作为城主亲传,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一跃到了魏无羡之上。   只不过,魏无羡没有上当。   或者说,他没有嫉妒。   他不是不嫉妒别人比他地位提升的快,但是苏伏作为城主亲传弟子,根本没有必要嫉妒。   亲传就是如此,何况还是城主亲传,拥有圣兵之体。   可以这么说,苏伏很可能会是下一任的炼器城城主,毕竟作为炼器师而言,圣兵之体的体质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多硬的家族撑腰。哪怕混到了长老的职位,可是炼器城的将来,用脚趾头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担负。   既如此,又有什么好嫉妒的?   若苏伏是一般弟子,短短一年就爬到了他的头上或许还两说。但有时候,正因为差距太大,反倒让人生不起嫉妒之心。   像苏伏这样的人,得罪不如交好,至少在炼器城,交好城主的亲传弟子,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宇文浩似乎不这么认为,所以一开始他就在不动声色的想要挑起魏无羡的嫉恨之心,这一切,苏伏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时,也怀疑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若不是张岭自己的跳了出来,再加上魏无羡和张岭本来就有仇,以往就有过很多次的争斗,恐怕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罢休了。   而且,张岭出现以后,他见魏无羡和自己都不为所动,中间又一次不同声色的转移了挑拨的目标,开始挑拨起了魏无羡和张岭的仇恨。   这两个人以前闹过很大的不愉快,几次交锋都各有胜负,且张岭的胜面大一些,魏无羡恨张岭恨得咬牙切齿,很容易就上了钩。   而丹道宗的人本来就又傲又自负,所以几句看似不痛不痒的撩拨,再加上魏无羡这个人,张岭很容易就进入了宇文浩为他写好的剧本。   不过,宇文浩应该明白,无论是他和魏无羡,还是魏无羡和张岭,他们若是真的打起来,定会有君不负和明傅前来拉架做和事佬,真正能动起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起初,苏伏以为宇文浩是针对他而来,毕竟他和宇文家的仇恨不浅。   但是经过刚刚桑红衣提起的凤凰一事,他反而觉得宇文浩来这里的目的可能不会只是因为他而已,很可能也是冲着凤凰而来的。   甚至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桑红衣神色一动,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对君不负道:“我知道了,这个人我会格外留意。而且我大概有些头绪了,正让小歌去查,过几天应该会有消息。”   桑红衣说完,又转头问苏伏道:“你见过萧狐狸吗?”   苏伏显然是知道萧狐狸现在的处境的,于是摇摇头道:“没有,我看过他的悬赏,丹道宗最近也一直派人在寻找他的下落,不仅是你,我也给他留了信息,但是他能否看到,现在又在何处,是什么处境,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萧狐狸身边那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桑红衣又问。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陆琳琅。”苏伏回答。   “陆琳琅?中域夜照城的陆家姐妹?”桑红衣一顿,想起之前和姐妹俩一直追着萧狐狸跑,而萧狐狸一直躲着她们,这次竟然带着她飞升了?难道她们之间的好事成了?   “这两人在一起了?”桑红衣是真的惊讶。   萧狐狸若是选择了陆琳琅,会不会影响陆琳琅和陆玲珑的姐妹之情?   “陆玲珑死了。”苏伏一张口就是让桑红衣震惊的消息。   而苏伏似乎料定了桑红衣的惊讶,于是继续道:“被萧红鱼杀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中等星域的钥匙   “陆玲珑被萧红鱼杀了?”桑红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按照之前萧红鱼所说的,萧玉郎其实还是她的哥哥。然后前脚刚说她其实是感激哥哥对她下不了手的,然后后脚就杀了喜欢哥哥的人?   不过只一会儿,桑红衣就释然了。   萧红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当年,冰城萧家对她们姐妹到底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萧红鱼杀了自己的亲姐姐萧嫣然,并且将她的皮剥下来披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由于她练功出了岔子,浑身上下的皮肤溃烂到几乎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因此嫉妒心作祟,看着所有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不顺眼,见了就杀,然后收藏人皮好替换自己的,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初,是她给了萧红鱼丹药,治好了她身上的伤,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指望她变成一个好人。她们之间只不过是互相交易的关系,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本来她觉得,如果当初萧红鱼杀姐的事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的话,她与萧玉郎之间未必不能恢复兄妹的感情,虽然有点难。   但是现在,萧红鱼杀了陆玲珑,这个仇,恐怕萧玉郎更加不会忘了。   别看萧狐狸总是躲着陆琳琅陆玲珑姐妹俩,但是她并没有从萧狐狸的身上感觉到厌恶。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三人这个追追逃逃的,更像是情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桑红衣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对于下界的事,她不解的事有太多。   首先,萧玉郎和陆琳琅如何能一起飞升的?   还有,为什么到现在宗主都没有飞升?   再者,就是苏伏,以她原本的修为,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年才会再见面,但是现在,他不仅飞升了,还提起过是带着父母一起飞升的?   现在飞升起来都这么简单了吗?   君不负见桑红衣和苏伏这小两口刚见面恐怕有许多话要说,干脆告辞离开。苏伏和桑红衣边在城中走着,边说道:“这两年,下界发生了很多事。”   说完,和桑红衣找了个地方坐着,开始说起了他飞升前下界的那些事。   “当初柳青一躲入你们双玄宗,导致你失去了踪迹,在十六阶梯也引起了一些轰动。”苏伏想起之前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如何的震惊,边道:“当初有传闻说,你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甚至还有人猜测你被雷劈成了灰烬,与柳青一同归于尽了。”   桑红衣笑了笑。   她当初也担心苏伏会不会认为她已经死了,毕竟那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和柳青一一起飞升了。   虽说柳青一没有活到走出地下河就已经被她杀了,但是当初的事也确实是个意外。   她没想到那两个天地灵脉会选择进入她的体内,甚至没想到这种灵物的灵智如此可怕,竟还想着让柳青一一无所获,企图气死他这么人性化。   她原本要飞升的时间还要再晚一些的,至少十六阶梯的事她本来可以好好的处理一下,再按部就班的正常飞升就可以了。   她有自信可以成功飞升,甚至都没有宗主那么没有底气。   万物之书就是她的底气。   她本打算在飞升前找个时间去将柳青一解决了,可谁想到柳青一会就躲在双玄宗,而放这个人入宗的罪魁祸首还是江雪馨。   “不过我不信你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但是我亲自去双玄宗看过,也不敢肯定你是否就真的能够顺势飞升。所以我有些着急,便想尽办法提升修为,想要飞升之后去寻你。”   “可是,除非揠苗助长,否则以我的修炼速度,再早也许几年的时间,若是太过急躁,很可能会走火入魔,不仅无法飞升,无法找到你,可能自己就先一步死了。于是我决定暂时放松一下心情,外出散散心。”   苏伏说着,也感叹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次外出,我竟然找到了琉空遗迹的踪迹。”   “琉空遗迹?”桑红衣一愣,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苏伏笑着道:“当时的琉空遗迹有些奇怪,沉在深山一个湖泊之中,只露出了一半。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我便进去看了一看,发现整个遗迹大开,阵法之类的东西全都撤除了。”   “进入琉空遗迹后,我先去原本得到长生境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那里的景色已经和之前我们所去的样子完全不同。与其说不同,不如说是完全变了样子。”   苏伏继续说道:“我在遗迹里走了很多地方,意外的找到了一个阵法,整个琉空遗迹的阵法全都消失了,唯独这个阵法还存在,只是很奇怪的,这阵法已经非常脆弱,在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打破阵法后,发现那阵法之中有一块紫色的晶石,还有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我试着吸收其中的灵气,却发现这两种东西似乎能够控制整个琉空遗迹的行动。我便将之炼化了。”   苏伏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收服了琉空遗迹,于是道:“炼化琉空遗迹花了我很长时间,我发现琉空遗迹的能量变的非常的微弱。”   “等等,女人,你们所说的琉空遗迹难道是……?”此刻的精灵玉王突然跳出了桑红衣的气海,落在了桑红衣的肩膀。   苏伏突然见着一个半透明的裸体婴儿从桑红衣的气海里出现,瞪着眼有点茫然。   “我这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桑红衣见苏伏的表情就觉得好笑,这种看到她和别人生了小孩一样的惊悚表情足够她笑上整一年了。   “喂,小子!你说的那个琉空遗迹,被你炼化了?”光屁股的精灵玉王指着苏伏,高傲的问。   “滚你的破玉!你态度给我放端正了,信不信我阉了你?”桑红衣一巴掌把精灵玉王拍倒在地,精灵玉王噘着嘴,瞪着眼,怒视着桑红衣道:“女人,我跟你说啊,你真是太不淑女了!你这种女人,在我们那里是嫁不出去的!”   桑红衣起手又是一拍,比刚才还用力。   “女人,我跟你说哦,本大王这是好男不跟女斗,怕你打不过本大王所以哭鼻子,本大王最怕女人哭鼻子了。”精灵玉王掐着腰,站在地上,仰头看着桑红衣,哼哼道。   “太啰嗦了还是阉了吧。”桑红衣动手就要拿剪刀。   “别别别,女人你不要太恶毒,本大王在说的可是正经事。”精灵玉王吓得退了好几步,一下子碰到了苏伏的腿,然后顺着就爬到了苏伏的怀里。   苏伏莫名其妙的抱着这个半透明的婴儿,现在还一脑门子问号,桑红衣见他这有点萌的表情,笑着将她怎么得到破玉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   苏伏第一次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什么混沌破碎形成亿万小世界,什么混沌之外还有星域之类的事情,这是他从前从未曾听说过的。   果然,以前的他或者说他们都是井底之蛙,但是听了外面精彩的世界,顿时就感觉眼界开阔了不少。   “小子,不要捏本的大王的脸!喜欢孩子就去和那个凶巴巴的女人生一个!本大王全身都金贵得很,摸坏了你赔不起!”精灵玉王让苏伏折腾的有点不耐烦。   这小子竟然一边听那个女人说话,一边捏自己的脸,这简直不能忍!   苏伏被精灵玉王弄了个大红脸。   确实,刚刚他还在想,自己将来和桑红衣成亲后,生个娃娃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小子你一定是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精灵玉王鄙视道。   苏伏有点尴尬。   “嘴贱啊,苏伏快阉了它。”桑红衣继续威胁。   这个威胁简直百试不爽。   “不想跟你个凶女人说话!”精灵玉王闹别扭似的别过头,然后转身对着苏伏道:“小子你快把那个琉空遗迹召唤出来给本大王看看。”   苏伏见桑红衣点头,就知道这娃娃暂时可信,于是将琉空遗迹召唤了出来,又缩小成了掌心大小。   炼化琉空遗迹之后,他发现这东西可以自由变换大小。   如果按照原来的大小召唤,瞬间就能将云中城压个粉碎,所以他将之缩小成了掌心大小,但是整个外貌还是琉空遗迹的模样没有变。   精灵玉王仔细的看着苏伏掌心的琉空遗迹,然后道:“让我进去。”   说完,苏伏放开了心神,让精灵玉王进入其中,没过多久,精灵玉王又自己爬了出来道:“你小子果然也好运,你可知道,这东西原本就不是这三十三阶梯里存在的,它是跟着本大王降临这块空间的。”   听了精灵玉王的话,桑红衣和苏伏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东西的原主人竟然就是破玉?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觉得本大王这么英明神武,还能说假话不成?”精灵玉王不开心了。   “有可能。”桑红衣本能的和破玉抬杠。   “女人,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不告诉你它的来历,到时候你男人失去一个大机缘,你别怪本大王没和你说。”精灵玉王感觉找到了能够威胁桑红衣的办法。   不都说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是没有脑子的吗?那么,面对她男人的未来和机缘,总该和自己妥协了吧?   哼哼哼哼,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精灵玉王想着桑红衣跟它服软的样子,美滋滋的呵呵傻乐起来了。   “你不说就在外面待着吧,正好破书对于星域的副域主的位子可是眼馋得很。”桑红衣面无表情的甩了个‘随你便’的眼神。   “女人你欺负本大王!”精灵玉王泪眼汪汪,这个女人油盐不进,简直就是大魔王级别的。   精灵玉王自从和这个婴儿结合起来后,除了保留了原来的记忆,行为模式真的是原来越像小孩子了。   但其实也不算是意外。当初精灵玉成就他们一族王者的时候,其实按他们的年龄换算,还未成年,这也就是他总是一口一个本大王,怎么看都像是幼稚的小孩子的原因。   不过也足以证明这货修炼的天赋很不错。   精灵玉王威胁桑红衣妥协的愿望破灭,心情低落,但为了将来的至尊域副域主的位子,它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这个琉空遗迹是本大王游历星域时得到的,当时为了它死了很多人,但最后还是被本大王抢到了手哈哈哈哈!”   精灵玉王想起自己威武的英姿哈哈大笑,但见桑红衣一点表情也没有,哈哈了两句就哈不下去了,于是继续说道:“当初刚得到它不久,本大王就遇到了那个未开化的混沌世界,一个不小心腿贱,就想过去看看,最后被空间乱流扰乱掉了下去,把这个破世界撞碎了,这个琉空遗迹就跟着一起掉下来了。”   “可惜本大王都还没来得及炼化啊。”精灵玉王唉声叹气。   “说重点。”桑红衣举起小拳头威胁道。   “没有耐性的女人!”精灵玉王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的说道:“传闻,这个琉空遗迹是一个中等星域的钥匙。”   “星域钥匙?”桑红衣顿时眼睛一亮。   “哼哼,女人,是不是想继续听下去?”精灵玉王刚想得意一下,就见桑红衣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了一把剪刀,顿时感觉下边一凉,再也不敢多废话,继续说道:“本大王也不知道那个星域在哪里,只是有一张地图的一部分指出了星域所在,本大王都还没来得及去瞧瞧,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精灵玉王酸酸的。   “地图呢?”桑红衣急切的问。   “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本大爷撞下来的时候重伤现了原形,身上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地图肯定也不见了。”精灵玉王想想自己身上的宝贝就心疼。   桑红衣有些失望。   按破玉的说法,星域那么大,没有地图到哪儿去找去?而且如果琉空遗迹是个中等星域的钥匙,那么这个中等星域很可能会存在在大型星域之中。这就更是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不过,本大王这么聪明,肯定都是把地图记在脑子里了。”精灵玉王此时又开始嘚瑟道:“女人,想不想知道地图里画了什么?”   精灵玉王嘿嘿笑了两声,又跑回到桑红衣的怀里道:“本大王可以把它画下来,但是你得让本大王做副域主。”   “看你表现。”桑红衣斜眼看了它一眼。   “说好了哦。大女子说话一言九鼎,不能耍赖哦。”精灵玉王开始卖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族入侵,一个阴谋   这精灵玉王倒也是行动派,说做就做,一会的功夫就将它记忆中那张地图完全的复画了下来。   苏伏接过玉简,将神识深入其中,仔仔细细的查看,并将地图整个记录在了脑中,又将玉简递给了桑红衣。   桑红衣同样记住了地图的路线,但是她发现这张地图并不完整,似乎还有其他的部分没有画出来。   一问破玉,破玉便道:“这张地图传闻中共有九张,我拥有其中一张,还是曾经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九张地图集齐之后才能知道那星域隐藏的地点。”   说着,破玉似乎陷入了回忆,道:“当初我去争夺琉空遗迹,就是因为手中握有这张地图,没有地图,找不到那隐藏的星域,即便夺得了琉空遗迹也没有用。但是,我手中的这张地图正是整张地图里最关键的一部分,你看,那里记录着星域隐藏的最终目的地。只是,那个地方可能还没有真的被寻找到,又没有前面指路的路线图,所以要找到这片星域依旧是难如登天。”   “最好的方法,就是寻找其他地图,将九张地图拼凑起来,寻找到星域的坐标。”精灵玉王这次倒是认真的说道,没有再咋呼的自称本大王。   以破玉的说法,曾经的他也是很眼馋那个星域的。   毕竟是中等星域,若是能够炼化,就等于一瞬间就成为了星域主,这种连跳的感觉不要太爽。   他自己原本生存的地方就是个中等星域,下辖上百个小型星域,全部都归中等星域的星域主统管。   星域主就是天,他的话就是真理。   他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只要他不高兴了,小型星域只一句话便可毁于一旦。   而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家族与宗门,都无法与星域主比肩。唯一能够胜过星域主的,就只有大型星域的星域主,然后统管一切的,是至尊域的星域主。   当然,至尊域也不止一个,但是,至尊域域主之间却很少引动战争,因为一个不慎,可能就波及甚大,所以至尊域与至尊域之间,相对的还算和平。   除非至尊域域主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精灵玉王其实打着一手好主意。   今日他重新见到了自己辛辛苦苦夺来的琉空遗迹,这本是中等星域的钥匙,放在从前他自然眼馋,如果他的实力还在,指不准还真的能再夺回去。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最后给苏伏做了嫁衣裳,如果是以前的他,不可能善罢甘休,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首先,自己的实力已经十不存一,曾经那么强大,却因为撞碎了混沌世界而导致化为原形,又被当做冰晶玉折腾了这么些年,他现在除了曾经的记忆,连实力都要重头练起。   不过最重要的是,桑红衣的体内衍化的星域雏形是可成长的,这就代表,这个星域很可能会成长为一个新的至尊域。   至尊域是什么概念?   他曾经生活的世界,强者无数,即便他为精灵玉一族的王者,修炼的天赋为人称道,但是他的实力在整个中等星域之中只是中上的水平,能够在修为和天赋上碾压他的大有人在,一抓一把,更不要提星域主的强大,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如果他能够顺利炼化一个中等星域,实力必然突飞猛进,成为与原本他生存的星域的星域主比肩的存在。但是炼化星域又岂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的?   若是谁都能炼化星域,世界早就乱了套了。   但是桑红衣不一样,她的星域是自体内气海衍化而来,这就代表她根本不用费心的去炼化,这个星域本就属于她。只要她不死,稳步的提升星域的等级,将来她就能成长为一个至尊域的域主。   传闻中,能够成长的星域一定能够成就至尊域,差别只在于星域主的能力足不足够,有没有实力活到将星域提升为至尊域的那一天。   所以,桑红衣如果有能力,也有运气,中途不夭折,她就是未来的至尊域域主,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而他们这种修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相对比那个暂时来看还缥缈无望的中等星域,还不如安心的待在桑红衣的星域之中。   到时候,陪着未来至尊域域主成长的元老级人物,应该都是心腹吧?至少不能亏待了吧?   等到那一日,至尊域下可能有无数的大型星域,随便给他一个管管,是不是比要死要活的去争夺那些飘渺的可能性要强?   而且,为了一个琉空遗迹得罪桑红衣根本就不值得啊,所以他现在倒是乐见其成,顺手卖个人情给这个小子,还能顺带讨一下这个女人的欢心。   基于要讨好桑红衣,所以他对苏伏态度也不错,提醒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幸运。你的体质就是天生为炼化星域而存在的。不要以为圣兵之体只是为了炼器这种事情而服务的,这是误区,你必须要正视,修改自己的观念,开阔眼界。”   “将来进入星域之中,炼器都是小道,圣兵之体的真正作用就是能够炼化星域为己用。”说着,精灵玉王有些嫉妒,酸酸的说道:“你这种体质,是星域中的修士最为渴求的体质,因为能够炼化星域,就代表你是个人物了,可星域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炼化的。”   “你可知,即便在我原来的世界,本大王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物,在那个中等星域之中也不过是中上之资,只能够勉强炼化一些小星域,但想要炼化中等星域,实力却远远不够。”   精灵玉王还有点失落。   体质这东西,真的是强求不得。   “中上之资还能叫惊才艳艳?何况你是人吗?还人物……”桑红衣面无表情的给精灵玉王插了一刀。   有点疼。   于是破玉炸毛了,吼道:“女人!你不跟本大王抬杠是不是能死!”   “是。”桑红衣点头。   光屁股的精灵玉王气的直咬牙,用他那小脚狠狠的踢了桑红衣一脚,可惜,力气有点小,又被桑红衣拍了回去。   精灵玉王表示不想和桑红衣这个坏蛋说话,于是又气哼哼的跑回了苏伏的怀中,对苏伏道:“圣兵之体就是炼化星域最为完美的体质,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何况,传闻中那个中等星域也是可以进化的星域,只是传闻属不属实就不知道了。不过,有这种传闻,未必是空穴来风,如果那个星域不够特殊,不可能引起那么多人的争夺厮杀。不过本大王不感兴趣罢了,所以就没有过多的追查这件事。”   桑红衣甩了个无语的眼神,心说不感兴趣你去争的什么琉空遗迹?   面对这些机缘,哪个修士会不感兴趣?   也就是这破玉没实力去感兴趣罢了。给他一个圣兵之体的体质,他大概争的比谁都欢。   “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轻蔑的眼神!女人,你一睁眼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鄙视本大王!你等着,本大王不和你玩了!”精灵玉王一瞥眼看到桑红衣的目光,立刻红了脸,大叫着就回到了桑红衣的气海之中。   桑红衣失笑,这破玉当真是小孩子脾气。   其实精灵玉王挺喜欢桑红衣的,不仅真的让他在她的气海中修养,还允许他自由进出,基本上和那本破书一个待遇了。   如果桑红衣不允许他出去,他是不能自己出来的,只能被关在气海中,那岂不是要闷死?   “没想到,琉空遗迹竟是这样的存在。我一直以为,琉空遗迹是三十三阶梯之中的产物,可能是哪个大能炼制的法宝,我想尽了办法研究他的炼制手段,但是丝毫都没有收获。这个琉空遗迹,太过自然了,一点炼制的痕迹都找不到,但其中有些东西到处都是人为的痕迹,很矛盾。”苏伏一不小心竟得了这么件宝贝,难免惊喜。   “破玉说,这琉空遗迹是那个星域原来的星域主炼制的钥匙,可能比起我们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破解。”桑红衣同样也感叹。   以前都是以三十三阶梯为目标,前几日还听破书说,三十三阶梯外还有亿万小世界,还让她将三十三阶梯整个世界炼化成主世界,她都觉得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谁知道短短几日,破玉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让她知道这混沌世界之外竟然还有更加宽广无比的世界。   她现在对三十三阶梯几乎都失去了兴趣。   她还没有开始凝练小世界,所以修为还只有圆满境,战力可与天道境比肩。   但待她凝练出小世界之后,她的实力会飞快的增长,以她气海衍化星域的速度,可能直接就会飞升到三十三阶梯。   她想快一点离开这个世界,去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闯上一闯。   “我原本以为,琉空遗迹只不过有着可以穿梭空间的能力,为此,我带着爹娘一起飞升,也想着将来无论你飞升去了哪里,我都可以去找你。不过如今看来,我需要加把劲,尽早走出三十三阶梯,寻找到那其余八张地图,炼化那个星域。”苏伏有了目标。   “等到了天道境巅峰,你先试着将琉空遗迹凝练成为大世界。琉空遗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凝练大世界后,应该可以和我一起飞升三十三阶梯,我要先去将凤凰一族的诅咒解决,然后帮小歌找到覆灭越人一族的凶手,等到这里事了,咱们一起去星域中玩玩。至于亲人朋友,若是愿意一起的,就将他们带上,琉空遗迹拥有穿透空间的能力,能随意进入任何阶梯,带着他们应该不是问题。等到你将琉空遗迹凝练成大世界,就让他们在你的世界里生活也是一样的。可能这样修为增长的还更快。”   桑红衣对未来有了几分期待。   “也好,咱们就组成个雌雄双煞,将星域搅个天翻地覆?”苏伏笑着,想了想这画面还真有点美妙。   桑红衣一个白眼甩过去,黑线道:“你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那叫黑白大盗?红花绿叶?金花银叶?”苏伏掰着手指头道。   桑红衣斜眼道:“你不如叫黑白无常?”   “也挺好啊。”苏伏笑的有点坏。   桑红衣扶额,对未来的期待减少了一些。   “在想什么?”苏伏见桑红衣的表情,笑的欢快道。   “在想要不要把你给甩了。”桑红衣很认真的回答。   苏伏委屈着问:“为何?”   桑红衣先是叹气,然后生无可恋道:“你这起名字的水平,将来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苏伏顿时乐了,他觉得自己起名字的水平还不错啊,真是不懂欣赏。   纠结了一会儿,桑红衣才想起什么道:“刚刚被破玉打了岔,你还没说,陆琳琅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伏顿时也想起了这一茬儿,于是说道:“就在我炼化琉空遗迹的时候,苍穹域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将四大宗一起波及了进去。”   银魄塔之前因为消失了,所以五大宗门只剩下了四个。   原本有很多的宗门都将目标放在了新的第五大宗门之上,各自都有竞争,但是还没有等到争出个结果,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鬼族入侵。   “鬼族的入侵来的很突然,甚至几大宗门都没有发觉鬼族是如何进入苍穹域的。”苏伏表情沉重。   “幽冥域的入口没有异常?”桑红衣神色一顿。   “没有。”苏伏摇头道:“幽冥域与东皇域的入口向来都有人把守,而且是五大宗门各自派人驻守,特别是银魄塔附近发现那个空间节点之后,五大宗对于此事都很上心,所以加派了人手,把守幽冥域和东皇域的入口。但是,幽冥域的入口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也没有发现鬼族离开幽冥域进入苍穹域的迹象,但某一日,苍穹域中突然出现了大批的鬼族,见人就杀,一夜之间将苍穹域变成了人间地狱。而四大宗竟然过了整整一夜才反应过来。”   “难道是从银魄塔的空间节点入侵的?”桑红衣皱了皱眉,想起了当初银魄塔消失之后,那个空间节点变的极其的不稳定,甚至后来都有了想要崩溃的迹象。   “也不是。”苏伏摇头,随即神色肃杀道:“这是一个阴谋。某个人谋划了很多很多年的阴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叫温柔,却是世上最不温柔的人   “阴谋?”桑红衣没想到自己飞升后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但是对于经过却也确实很好奇。   “还记不记得天魔城那个女疯子?”苏伏问道。   “天魔城的女疯子?那个城主?”桑红衣微愣,努力的在脑海中勾画天魔城城主的样子,却发现有些模糊。   她其实从未与天魔城的城主发生直接的冲突,她与天魔城的关联无非是萧红鱼和叶红鲤。   而当初萧红鱼为了城主之位,希望天魔城只有她一个圣女,而她也看中了叶红鲤的资质,意欲收其为徒,便答应了让叶红鲤在天魔城消失的交易。   叶红鲤拜她为师之后,确实没有再回天魔城,而是隐藏在暗处,一面修炼她给她的功法,一面寻找治病的材料。   叶红鲤患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症,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其实是无法见风,也无法见光,否则浑身上下就会奇痒难耐。   但奇怪的是,脸却没有问题。   她唯一能暴露在外界的,只有脸。   因为这种怪病,她浑身上下包裹着厚厚的衣物,里面还穿了特别炼制的装备,务必保证光与风无法接触到身体。   而据叶红鲤说,这种怪病,并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是在一次去执行城主交给的任务之后才患上的。   叶红鲤一直怀疑她的病与那次任务有关,但是再去追查那次任务的线索之后,却连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寻不到了。   之前在万象之森,桑红衣让越人歌去摘取的扶摇鲲鹏花就能够治疗这种病症,可惜叶红鲤还没有飞升,暂时无法将扶摇鲲鹏花交给她。   不过此时桑红衣突然想到,如果利用琉空遗迹的话……是不是能够回到十六阶梯看看?顺带将洛书和叶红鲤都带上来?   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尽快凝练一个小世界,将洛书和叶红鲤带到小世界中修炼,身为小世界的绝对主人,她是可以帮着徒弟们作弊的。   只要将灵气与资源多分配给他们一些,他们的修炼速度应该会加快,以后或许可以和她一起闯荡星域。   毕竟,星域广阔无边,而她的气海又是星域雏形,她早晚都是个星域主,不如早一步先将自己的势力班底建立起来……   桑红衣摇了摇头,这些事等以后再说,至少也得等到她凝练了小世界之后。   然后,她又将心思回放到了那个女城主的身上。   她以前听老不死的提过这位城主的‘英雄事迹’,这位天魔城的城主,人称女疯子,长的是国色天香魅惑无双,却叫大多数人厌恶不已。   无他,因为这就是个疯子。   她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疯狂的事,杀人屠城炼村这种事见怪不怪,光是为人所知的屠城事件大约就有几十起,那些不为人知的更是无法清算。   至于说这女疯子究竟杀过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必记得清。   如果鲜血可以染红一个人的手,那么,这个女疯子大概全身都是血红色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却有一个很好听很温暖的名字。   温柔。   她叫温柔,却是世上最不温柔的人。   老一辈的人对这个人简直深恶痛绝,但因为其实力高强,做事又疯狂不计后果,所以大多数人不愿意轻易得罪她,只要她不涉及到自身的性命以及利益,大多数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天魔城才得以存在,而且势力直逼五大宗门。   但是,在桑红衣的印象之中,这个女疯子却显得有些低调。   当然,这种低调是在她出生后的那段时间里。   桑红衣算了算,自己飞升的时候不到三十岁,却也差不了几岁了,在那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名为温柔的女疯子,也很少听过她的传闻。只知道天魔城的规模几乎是她一手提起来的,而且,当年她统领天魔城时,手段也不怎么光彩,且输掉的那位圣女的下场也很凄惨。   但是,因为天魔城本就是魔修的聚集地,而魔修从来为正道人士不齿。他们桀骜难驯,又疯狂不计后果,大多数的魔修修炼的都是一些血腥的功法,手上的人命多不胜数,甚至有很多人杀人炼魂,一次性便能血洗一个村庄,一座城池,男女老幼通通都不放过,所以世人对于魔修,几乎都是持着见了就杀的态度的。   苏伏对此也深有同感。   他们这一代人,几乎都只是听过这个女疯子的传说,却几乎没有见过她亲自出手。   到了她那个地步,手下统领着无数的魔修,其实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了。   除非是五大宗的宗主级别的人物出山,否则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对付。   但身为五大宗的宗主,有时候任何的一个决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多少年了,宗主们大多数就是闭关修炼,意图早日飞升,那些江湖纷争,他们却很少亲自插手了。   但是没想到,这女疯子不动则已,一动就一鸣惊人。   “她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布局,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甚至在那些孩子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杀了他们的父母,再将他们抱回去培养长大,利用这些对她忠心耿耿的‘儿女’们,将他们送到各大宗门之中去拜师。”苏伏也佩服这个女疯子的耐心,苦心养大这些孩子,还要瞒着世人,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且不止五大宗,就连那些稍稍有些名气的二三流宗门之中,大多都有她的人渗透。甚至一些根本不收外人的传承性家族,都有她的人在,哪怕只是个杂役或是管事。”   这需要很多人。苏伏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能够找到那么多孤儿的。只要稍一想,就觉得心里发毛。   “可是,如果这些人修炼了魔功,各大宗门应该都能够察觉的到才对。”桑红衣疑惑。毕竟入宗之后需要测试天赋与实力,魔修的功法针对性太强,根本无法隐瞒。   “他们根本没有修炼魔功,他们修炼的几乎都是那些再普通不过的寻常功法,而且,那么多人,修炼的功法几乎都不相同,所以也从不曾引起各大宗门的注意。”这也是苏伏佩服这女疯子的原因之一,这么多的正道功法,她究竟是怎么收集来的?   而且,这女疯子心思还特别的缜密,这么多的人,渗透到了这么多的宗门、家族,修炼的功法,人际关系,所有的所有,几乎全无相通之处,这也让各大宗门与家族压根就没有往这种方面去想,才会着了她的道。   “而且她不仅仅瞒住了各大宗门,甚至连她的天魔城一并瞒住了。就连天魔城的那些魔修都没有想到,她独自一人,实行了这么大的一个计划。”   苏伏的表情很沉重,道:“她养大了这些孩子,让他们渗透到各大宗门,目的却只有一个。”   “她不需要他们帮她传递消息,无需他们为她做其他的事,他们进入这些宗门与家族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其中布下一些阵盘。”   苏伏说到这里,桑红衣顿时反应了过来道:“她要将所有宗门布置在一个大阵之中?”   苏伏点点头道:“当年,人都道十六阶梯之上,桑渺才是最天才的阵师,但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真正的天才阵师其实是那个女疯子,只是一开始她就隐藏了布阵的实力,所以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在阵法上的造诣有多可怕。”   “她利用这些阵盘,将整个苍穹域化为一个大阵,天魔城就是阵眼。”苏伏叹气,继续说道:“最开始,鬼族就是出现在了天魔城。那女疯子在天魔城之中强行连接了一个与幽冥域相通的通道。就连天魔城的那些魔修都没想到,他们害了一辈子的人,最后却栽在了自己的宗主手中。”   “那女疯子不知何时与幽冥域有了联系,也做了交易。女疯子帮助幽冥域的鬼族入侵苍穹域,而女疯子便借由这人间地狱的怨气来修炼。”说到此,苏伏眼中的杀机越发浓烈。   因为这件事,各大宗门的损失都很惨重。他的神兵城更是无法幸免,弟子死伤不计其数。   “因为一开始最先遇害的就是天魔城的那些魔修,整个天魔城几乎死了一大半的人,所以即便鬼族给苍穹域带来了近乎灭顶之灾,但是谁都没有怀疑过那个女疯子。”苏伏摇头。   如果不是最后那女疯子自己暴露,恐怕到最后他们这些人也不会知道鬼族入侵苍穹域的真相。   这真的是一个能够隐忍到极致的人。   在最开始的灾难之中,这个女疯子虽然做过许多天怒人怨的事,但是这一次还是帮着其他人对抗鬼族,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先锋人物。   在对抗鬼族的联盟之中,她不争不抢,默默的在后面看着。在鬼族的进攻之中,她击杀的敌人最多,杀的最为勇猛,让很多人对她改观了。   尽管以前做过许多错事恶事,但是至少现在,她愿意为人类,为苍穹域贡献一份力量,且如此的积极,这让很多人对她都没有了从前的厌恶感,直到最后,她自己暴露的时候,几乎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她的目的是什么?”桑红衣可以想象那种画面,在人们觉得有了希望的时候骤然的看到绝望,那种感觉,差不多吧。   “修炼。”苏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缓解自己的杀机。   “她修炼的功法需要无尽的怨气才能有成,可是凭自己一双手,杀人又能杀多少?屠灭一个村庄,一座城池,死伤也不过几百几千几万人,可对于她修炼所需的怨气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而且,如果做得太过,引起了其他正道人士的杀机,一两人她或许不在意,但若是正道人士联合起来对她下必杀令,即便是她修为再高强,也不可能与全天下为敌。”   “所以,她就利用鬼族入侵苍穹域造下的杀孽,来完成自己吸收怨气修炼的目的?”桑红衣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多么冷血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一切的?   杀人的事,但凡是修士,谁都做过。为了自己能够进步,杀人夺宝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但是,为了修炼,去葬送天下苍生,这种强大的心态,桑红衣有些吃不消。   鬼族是那种虽有灵智,但杀戮近乎本能的生物,底下还有一大片连灵智都没有只有杀戮本能的喽啰。   鬼族入侵苍穹域,可想而知会给苍穹域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而罪魁祸首的温柔,却只是因为需要怨气修炼就一手促成了这一切?   桑红衣不是不能理解急迫的需要修炼资源的这种心情,但是做人也该有一些底线。   和你有因果的,随你怎么做都好,可天下苍生招你惹你了?   就比如公输弈乃是怨灵王,他如果没有拜她为师,与她有精血的联系,他的修炼势必也需要很多很多多的数不过来的怨气,但是如果他也像温柔那样去害尽天下百姓来换取修炼所需的怨气,她不能接受。   这太疯狂,也太残忍了。   “一开始,她吸收死去的人的怨气,并没有人阻止她。毕竟她是魔修,修炼的就是这种有些邪恶的功法。而且人不是她杀的,而是被鬼族残害,她不仅没有害人,还帮那些人报了仇。反正怨气已生,让她吸收又何妨?她的实力越强,对抗鬼族就越轻松。所以,就是在人们如此的纵容之下,她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的达到了她的目的。”   “直到她度过雷劫,将要飞升时,她才将一切和盘托出。人们才知道,整个十六阶梯的人,都被这个女疯子给耍了。”   苏伏有些气,他也被这女疯子给骗过去了。   他炼化琉空遗迹之后,回到神兵城的时候,鬼族已经入侵了苍穹域很久了。而因为他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炼化琉空遗迹,所以这些事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他回到神兵城的时候,整个苍穹域宛如人间地狱。   白骨累累,尸骸遍地,血气缠绕,怨气冲天。   那种感觉,就如同身在黄泉之路,遍地都是阴森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这种感觉在知道了鬼族入侵苍穹域的真相,以及那女疯子在其中做了些什么之后,却变得微不足道。   恐怖的从来都不是鬼,而是充满了欲望的人心。   而温柔,却是将这种欲望以及残忍发挥到了极致的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萧红鱼的报复,萧家的噩梦   “那……陆玲珑呢?”桑红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对于温柔这个人,此刻她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固定的印象。   不择手段。   但是修仙界这样的人确实也不少,所以短暂的惊讶之后,虽然依然对她所做的事感到不适,却并没有觉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苏伏望向了天空,此刻的夜空,星星点点,很美丽,却无心欣赏。   他叹息着说道:“从前,萧狐狸一直躲着那姐妹俩,姐妹俩便穷追不舍,陆家姐妹是追着萧狐狸去了冰城萧家,无论萧狐狸怎么赶都赶不走,还讨好了萧狐狸的长辈,所以便在萧家住了下来。”   “本来萧家就想和中域夜照城联姻,陆家姐妹又那么喜欢萧狐狸,萧家的长辈见着自然欣喜。虽然萧狐狸一直都躲着这两姐妹,可在萧家长辈的眼里,这不是逃避,是情趣。”苏伏说着笑了。   何止是萧家长辈?谁见了恐怕都觉得这是情趣。   除了这一追一逃的模式之外,萧玉郎根本不觉得这两姐妹有多讨厌,只是提及感情问题的时候会有些逃避罢了。   许是萧玉郎还没玩够,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也许是陆家姐妹太过热情,让萧玉郎招架不住,可是若说是萧狐狸对这两姐妹一点意思也没有,怕是谁也不信。   “所以,萧狐狸再想跑也跑不了,萧家的长辈亲自看着,说是要他们三个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叫萧狐狸娶回来一个,或者干脆两个都娶了。”苏伏失笑道:“陆家姐妹的喜好倒是一致,她们都喜欢萧狐狸,也不介意姐妹共同都嫁于萧狐狸,外人都说萧狐狸艳福不浅,能同时拥有这么一对美艳无双的姐妹花,不过萧狐狸却一心想着要逃,趁着夜色逃了几次都被萧家的长辈给抓回来了。”   桑红衣乐了,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那种画面。   她一直觉得萧玉郎是那种很有意思的人,长得很好看,遇到熟悉的人的时候,会难免露出一点轻佻的感觉,但不惹人厌恶。修为高,天赋也好,人也是不急不躁,顶多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高冷一点罢了。   他唯一的弱点,恐怕就是陆家姐妹了。   桑红衣曾亲眼看过萧狐狸躲着这两姐妹的样子,就跟耗子遇上了猫似的,别提多有趣了。   但是最后,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原本萧家长辈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若是这三人再多待在一起一段时间,也未必不能将萧狐狸的心给扭过来,但是,却出现了一个意外。”苏伏看了桑红衣一眼,道:“萧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萧红鱼?”桑红衣猜测。   苏伏点头道:“你应该也知道,萧红鱼本是萧家家主的女儿,是萧狐狸的妹妹。”   桑红衣点了点头。这还是她听萧红鱼亲口说的。   “不论当初萧红鱼亲手杀了她的亲姐姐,剥了她的人皮披到自己身上真如她所言是那么无奈还是她本来就是个残酷冷血的人,萧家对不起他们姐妹也是不争的事实。”   苏伏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也觉得萧家对待萧红鱼姐妹俩有所亏欠,但是,就算如此,也不是亲手杀了姐姐剥下人皮的理由。   可能事情也当真如她所言那么的无奈,也可能真的是萧嫣然为了维护萧家维护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差一点亲手打死她她才反击的,可无论如何,经过那些事,萧红鱼的心理早已经扭曲。   再兼之她练魔功走火入魔导致身上的皮肤斑斑点点,难看的要命,更是让她的心态扭曲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地步。   残杀美貌的女子,剥下人皮自己收藏。   这种情况,只在她的皮肤已经治好了之后才有所缓减。   但是,一个心态扭曲的人想要变回正常人是不容易的,何况她又身在天魔城,天天和那些残忍变态的魔修待在一起,上头更有一个疯子一样的城主管着,所以一开始,他对萧红鱼能变成好人就完全没有什么期待。   他对她唯一的关注点就只是她和萧狐狸的那点因缘,否则他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关于萧红鱼的一切。   “若是萧家当初肯认了她们,或者即便不认也不要放任萧家子弟去欺辱她们,可能萧红鱼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苏伏摇头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萧红鱼从未忘记过这些事情。她恨萧家,恨他们让她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从她亲临萧家扬言报仇开始,萧家人就知道,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些仇恨根本无法化解。”   “而萧红鱼成了萧家的噩梦。”   苏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据后来萧家人和他所说的,萧红鱼变了很多,那种变化让人觉得恐惧。   “一开始,萧红鱼只是扬言要杀尽萧家的嫡系。撂下狠话之后,人便离开了。”苏伏顿了顿,继续道:“谁都没有想到,萧红鱼是来真的,更不曾想到她真的拥有了能够实现她所说的话的实力。”   “萧红鱼有了奇遇?”桑红衣不得不如此猜测。   之前在银魄塔的地盘上,萧红鱼才多少修为?   别说杀尽萧家嫡系,她连萧狐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冰城萧家,那可是仅次于五大宗的势力,不说萧家嫡系的那些人的修为,就是萧家那些长辈,还有隐藏不出的老祖宗,岂是一个萧红鱼敢造次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红鱼有了奇遇,修为增长,才敢只身前往,撂下狠话,甚至最后真的如言实行了,否则她敢出手,萧家的那群老祖就敢灭了她。   别看萧红鱼也是萧家的种,可到头来萧家也没承认过她。   手下留情?   以萧家对萧红鱼的态度,手下留情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存在的。   苏伏却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那算不算得上是奇遇。当时我不在场,也是事后萧家人和我说的,他们说,萧红鱼变的很奇怪,修为强大的不像话,甚至比起她们天魔城的那个女疯子也不遑多让。但是,她的脸,有三分之一变成了血红色,在额头,划过这里,到耳后的这一段,是真的如同血一般的颜色。”   苏伏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就连眼睛都是如此,没有眼白,没有眼球,整只眼睛完全变成了血色,但其余的部分却是正常的。”   “以萧红鱼对美的追求,变成这副样子,恐怕会加重她的那种变态心理。对于萧家,也就会更加的怨恨。毕竟在她的心中,她变成如今的模样,全都是拜萧家所赐。”桑红衣对于萧红鱼的心态倒是能解读出一些。   这种人,她们大多都很固执,爱钻牛角尖。而且一旦之后出了任何事情,无论原因是什么,大多都会将自己的遭遇如数的全都扣在最初怨恨的人的身上。   我不管,就是他的错。   不是他我就不会遭遇这些。   不是他我的人生就会不同,可能也没机会遭遇这些。   就是他的错,一定是他的错,肯定不是我的错。   这大概就是萧红鱼的心态。   她的灾难起于她是萧家的私生子,不被拒绝,却也不被承认。   不管不顾,却放任萧家族人来欺负她们姐妹。受到如此的待遇,姐姐还一心维护那个根本不属于她们的家,不属于她们的父亲,为了那些外人动手打她,不关心她走火入魔身心受伤反倒还说什么与其让你给父亲丢人还不如我亲手打死你这样的话。   从那之后,她大概就向着如今的萧红鱼成长起来了。   谁对谁错也无谓去追究,反正事情已经做了,结果也已经有了。   萧红鱼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以她要报仇,所以她扬言要杀尽萧家嫡系,所以她真的真么做了。   而萧家人即便真的是有错在先,却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她一个一个杀尽萧家嫡系,所以必然要反抗。   冲突不可避免。   “而且她很聪明。”此时桑红衣的神色却带着几分玩味道:“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真的和谐美满平静无波,人越是多,就越是隐藏着各种欲望与仇恨。萧家也一样。”   “不错,她扬言要杀尽的只是萧家嫡系,事实上她后来杀的也确实是萧家嫡系,这就给了那些旁支分支一种错觉。”苏伏认同了桑红衣的猜测。   “主家嫡系也许是可以取代的。”桑红衣与苏伏异口同声道。   苏伏与桑红衣默契的对看了一眼,随即苏伏继续道:“事实上萧红鱼的算盘也确实打响了,在萧家与她的对抗之中,旁支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态度异常的敷衍。”   “何况,萧红鱼凶威赫赫锐不可挡,萧家的那些人也真的是被她杀怕了,所以态度就更是暧昧不清。”   “萧红鱼虽然变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修为却是真的高,杀人的手段也很残忍,弄的萧家毫无办法,只得将还在闭关突破的长辈一股脑的全都给请了出来。”   “本来以为这一次便万无一失。这么多的萧家长辈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辈?”苏伏却苦笑道:“可谁知还真的是对付不了。”   “萧红鱼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有了现在的这番实力,就连萧家的那些长辈联手竟都不能留下她,还被她给逃了。”   “但是,她并没有收手,想尽一切办法袭杀萧家的嫡系。萧家那些长辈也被她锲而不舍的劲头给闹的烦躁不已,可这些长辈一同出手就会将萧红鱼吓跑,不会再硬碰,而是继续蛰伏,找机会继续残杀萧家嫡系。”   “萧家的长辈为了将萧红鱼引出来,便出动一人作饵,引萧红鱼上钩,萧红鱼也确实上钩了,只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萧家那群人却是估算错误了。”   “被杀了?”桑红衣问道。   苏伏点头:“还死的很惨,比萧家那些普通弟子死的更惨,被分尸成了一块一块的,连着被划了好几刀的脑袋,一同拼在了萧家的大门前。”   “拼?”桑红衣注意到了苏伏的用词。   苏伏点头道:“整具尸体被分成了上百块,血液都流干了,但是却被拼凑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萧家的大门前。”   桑红衣倒吸一口凉气,萧红鱼这病症感觉又严重了。于是她问:“萧家那些弟子也是死的这么惨?”   “是挺惨,但至少还有具囫囵尸体。唯独此人,死的异常的凄惨。”苏伏回答道。   桑红衣疑惑,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人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气打两下踢两下鞭个尸也就算了,还费心的切成百八十块,一块一块完整的拼凑成一具尸体,摆放在萧家的大门前?   难道是挑衅?   可是有什么必要?   跑萧家门前扬言要杀尽萧家嫡系这还不算是挑衅?   挑拨主家嫡系和分支旁系的关系这还不算是挑衅?   杀的萧家子弟闻风丧胆连大门都不敢轻出这还不算是挑衅?   “那个人,是萧狐狸的二爷爷。当初最为反对将萧嫣然和萧红鱼接回萧家的人。”苏伏似乎看出了桑红衣的疑惑,于是说道。   桑红衣一顿,随即恍然大悟。   看来萧红鱼明显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才会对这个人格外的‘关照’。   事实上,哪怕是修仙界里修士杀人如麻,但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仇恨,轻易不会虐待尸体,那是魔修和邪修最喜欢做的事,但凡是正道都不愿意这么干。   萧红鱼确实是魔修不假,也做过虐尸扒皮的事情,但是面对萧家死去的那么多嫡系,她也顶多是在人身上脸上多划两刀出气,从未做过肢解尸体这类的事,却将这第一次送给了这位萧家长辈。   如果原因不是萧红鱼知道了当初这个人是带头反对接她们姐妹回萧家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如此。   她是在警告,警告当初的那些人,那个不被他们接受,反被他们践踏的人回来了。   这一次,她不稀罕再求萧家让她认祖归宗,不稀罕再为踏进萧家大门而折辱自己。她是带着自己的骄傲与仇恨回来的,她就是回来复仇的,她就是要将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全都杀死,还要残忍的杀死。   这就是她对萧家的警告与报复。她在告诉萧家人,你们曾不屑的存在,如今正在反客为主的践踏你们。她就是要让萧家人后悔他们所做出的决定!   这个萧红鱼,杀心真的好重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死一重伤,失去才懂珍惜   “当初,萧狐狸被他们长辈关在后山和陆家姐妹交流感情,对外界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苏伏说道:“事实上,萧家也有意将这件事瞒着萧狐狸。”   桑红衣点点头,倒是能够理解萧家的做法。   “只要嫡系一脉还有一个萧玉郎,萧家就不算完。哪怕所有人都被萧红鱼给杀了,只要萧狐狸还活着,萧家就有机会东山再起,甚至有机会杀了萧红鱼报仇。”   苏伏叹息着说:“可惜,还是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萧狐狸。”   “‘不小心’说漏嘴的是个旁系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倒是叫人玩味,不过,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萧狐狸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家族之人被杀,他却只能躲在后山。所以,这一次,他硬闯了出去。”   苏伏说着,也不知是否该为自己这个好朋友感到心凉,他继续说道:“萧家旁系的那些人,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只要萧红鱼不主动对付旁系的人,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嫡系一个个被杀,长辈被分尸也无法激起他们的血性。”   “待到萧狐狸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嫡系的子弟,包括那些长辈们,死伤已有几百人了,可旁系却一个人也未死,顶多就是受点伤。”   “以萧狐狸的性格,他不会坐视不管。哪怕旁系也是萧家人。”桑红衣对萧玉郎的了解也只是这一点,但是恐怕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对旁系这种包藏祸心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错,所以,萧狐狸出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接手了萧家的管制权力。”苏伏说道。   “他爹肯放手?萧家那些族老也同意?”桑红衣有些惊讶,如果他们真的放手了权利,倒也算是果断。   “不放手又能如何?萧红鱼摆明了是冲着萧家来的,谁来管理萧家都是一个死。但是萧狐狸不一样,萧狐狸曾对萧红鱼姐妹很好,萧红鱼对他多多少少有些不忍。”   苏伏摇摇头道:“可惜,就算是曾经那点的情分,放在这种时候,也顶多就是能让萧红鱼拖上几日,让他处理完萧家那些烂摊子再说。”   “不过,却也足够了。”   苏伏换了个姿势,继续道:“萧狐狸出山之后,拿下了萧家的管制权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旁系一门逐出萧家,限他们一日之内全部搬离,一日之后,但凡还能看到旁系一人,便格杀勿论。”   “很显然,旁系的不作为,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萧狐狸。”桑红衣简直想为萧狐狸送上赞美。   这种果断干脆其实并不容易。   毕竟旁系太大,人也太多,将旁系全部赶走,对于萧家来说,无异于是伤筋动骨。   但那又怎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伤筋动骨,能比得上嫡系子弟都死光了还惨吗?   每一个家族都会有龌龊龃龉,这很正常。即便是一个三口之家,不还有她和江雪馨这样的母女吗?何况萧家家大业大,出些败类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是,就算是要闹也得分场合分情况。   萧红鱼都杀上门来了,摆明了要对萧家实行报复,且是那种残忍屠杀一般的报复。你们有仇有怨,平日里关起门来打死打活都随意,可至少面对外敌的时候要一致对外。   主家都死绝了对旁支有什么好处?   想要取代主家?笑话!首先你得有那个能力撑得起冰城萧家的名号!   旁系要是有这能力,还用跟主家在一起看人眼色?   要么反旁为主,要么分出去单过,哪个不能发挥他们的能力?却偏偏留在主家这里仰人鼻息,还老大不乐意看人脸色,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他们偏偏还就这么做了。   萧红鱼的挑拨,说实话就连萧红鱼自己是不是有过期待都是两说,偏旁系还真以为萧红鱼是个善茬子,杀尽了嫡系之后会放过旁系?   他们是没听过萧红鱼以前干过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迹吗?   那些没招过她没惹过她,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就被她残忍杀害剥皮的女子们的尸骨都还没凉呢。   她亲姐姐的皮她还披了那么多年呢。   说话算话?这词儿能用在萧红鱼身上吗?   不过,桑红衣一直就觉得萧家人脑子都不正常。   但凡大家族,谁家没几个私生子?   没能力的就算了,特别是那种有天赋有实力的,就算带回去又怎么了?承认个身份又怎么了?   说到底是萧家家主自己没管好底下那玩意儿,说的好像人家萧红鱼和萧嫣然姐妹乐意当这个私生子一样。   两双筷子两个碗的事情,可能将来会为萧家换来两个绝世高手,这是脑袋有坑呢在明知道她们天赋甚至强过大多数萧家弟子的情况下还往外推?   至于怕她们天赋太好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这就更不靠谱了。   首先,生下了萧玉郎,这就是底气!   萧嫣然和萧红鱼就算天赋再好,也差着萧玉郎一大截呢,怕什么?   当初萧红鱼姐妹俩多单纯呐,一心就想回到萧家,得到萧家子女应得的那点东西。只要接回去,至少是两个绝代天骄,还至于便宜了天魔城?   说实话,桑红衣觉得萧狐狸那个二爷爷死的一点也不冤枉,可怜就可怜在那些说不了算也没有欺负过萧红鱼姐妹俩的那些嫡系子弟,平白无故的就遭了池鱼之殃,死的死伤的伤,其实都是在为萧狐狸的爹还有那些当初死活不愿意接这两人进门的那些萧家长辈背了黑锅。   就连萧狐狸这身份都尴尬。   他是一点也没对不起这姐妹俩,可偏一开始最对不起这姐妹俩的就是他爹。   “旁系的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赶走了,曾还企图反抗,都被萧狐狸铁血镇压了。”   “光是萧狐狸还有陆家姐妹这三人,就能碾压大部分的旁系,何况主家这些人还没死光呢,恐怕也对旁系的所作所为早有怨言,之前碍着大敌当前不宜内讧的想法不便处置,但既然萧狐狸已经有了命令,这个时候主家这里就绝不能再次发生内讧。”   “萧红鱼给了他们处理内部问题的时间,只是因为她曾感念萧狐狸对她们姐妹的那点好。所以这段时间决不能轻易浪费,必须要用铁血手段,将旁系这支寄生虫彻底的清除出萧家。”   “到后来,萧家旁支死了一半,走了一半,唯独剩下了一些一开始就想要和主家共进退却被旁系的那些长老们拦着不让的旁支子弟,将他们并入了主家。”   患难之际见真情。   这些人一开始就打算和主家共进退,只是势单力薄被旁系的那些人拦着。   因为他们怕这些人若是帮了主家,惹怒了萧红鱼,会为旁支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所以即便是绑着,也决不让他们插手主家与萧红鱼的纷争。   但这些人至少是有心的,所以萧家也不能对不起他们。   这件事上,谁真的出了力,谁在作壁上观,萧家主家的人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只有这些人留了下来,从今后便是主家的人了,再与旁支无关。   “这个时候,陆琳琅和陆玲珑姐妹其实本可置身事外,萧红鱼对她们没有仇恨,她只是来找萧家报仇的,只要她们回到陆家,这件事就波及不到中域夜照城。但是,她们实在是太喜欢萧狐狸了,所以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而是留在了萧家,和萧狐狸一起对抗萧红鱼。”   “萧红鱼如今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哪怕是萧狐狸和陆家姐妹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她似乎并不着急,她在一点一点,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将萧家逼入绝路。”   苏伏深吸了口气,很显然,自己的好朋友家族发生这样的事,总是让人感到难过的。   桑红衣也是摇头。   陆家姐妹的选择,其实真的不是一个很容易的选择。   留在萧家,就等于是搭上了性命陪着萧玉郎,不离不弃。而同时,如果惹恼了萧红鱼,可能也会为中域夜照城带来灾难,毕竟萧家几乎就被萧红鱼玩残了,中域夜照城的规模和萧家差不了多少,萧红鱼若是迁怒,再去中域夜照城走上一趟,那么对于夜照城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按说,她们姐妹如此,就算是颗石头也该捂热了,萧玉郎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惜,根本没有等到结果,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苏伏继续说着:“谁也没想到,萧红鱼不仅仅挑拨了主家和旁支的关系,还买通了几个嫡系的弟子,在萧狐狸井井有条的指挥着萧家取得胜利的时候,这些被买通的人却给了萧狐狸致命一击。”   桑红衣立刻坐直了身子。她想,陆玲珑的死亡真相应该就在这件事之中。   “萧家的人只要一同出手,萧红鱼必然遁逃,然后会再择时机,偷袭其他人。所以,萧狐狸亲自出手,要与萧红鱼对决。”苏伏说道。   “可是,萧狐狸的实力应该不如萧红鱼,毕竟……”   毕竟萧红鱼连萧狐狸的二爷爷就轻松杀了,还分尸之后大摇大摆的摆在萧家门前,竟然都没被抓到。   “爆体丹。”苏伏吐出这三个字。   桑红衣眉头顿时一皱。   爆体丹她当然知道。能够瞬间提升修士五倍的的实力,但是后遗症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消的。   这五倍的实力其实就等于是压榨了人体的潜能,虽然短暂的获得了超出原本太多的能力,但是也会破坏身体的经脉,甚至是气海。   而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损坏体内经脉与气海的程度也就不同。   萧狐狸练的可不是炼体功法,爆体丹的药力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烈了。   如果换做是老不死的吃了爆体丹,可能最后就只是浑身上下酸疼上两个月也就好了,不会有太多的别的问题,毕竟老不死的体魄可是强大的不像话。   但是萧狐狸……   “本来,服用爆体丹之后,萧狐狸的修为犹在萧红鱼之上,萧红鱼也几乎是被萧狐狸压着打,而且可能萧红鱼对萧狐狸还有一些感激之情,所以几次能下杀手的时候她都迟疑了。不过萧狐狸却没有留手,招招都是杀招,打的萧红鱼没有招架之力。就在萧狐狸要结果了萧红鱼的时候,他的背后,那些本该是他后盾的人之中突然有人暴起发难,直接偷袭,险些重创萧狐狸,幸而陆琳琅发现了不对,及时上前替萧狐狸挡了一掌,身受重伤。而就在萧狐狸心神被此事吸引之时,萧红鱼反手要杀萧狐狸的时候,陆玲珑又替萧狐狸和她姐姐挡了萧红鱼那致命一击,当场身死。”   苏伏叹息,陆家姐妹对萧狐狸是真的用了心用了情,为了他不顾家族可能被牵累,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哪怕萧狐狸总是躲着她们,她们也毫无怨言,甘心情愿的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可是,萧狐狸明白这件事的代价太大了。   一死一重伤,这对萧狐狸而言,是比任何的灾难都要强大的打击。   前一秒还在自己面前笑着说她们打死都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也要将他追到手,后一秒已是天人永隔。   “这么说,她们都是为了萧狐狸……”桑红衣也觉得有些难过。   当失去时人才懂得珍惜。   她想,萧狐狸一定很后悔。   “陆玲珑的死,陆琳琅的重伤,给了萧狐狸很大的打击,又因为爆体丹的缘故,他的气息很不稳定,于是,当场便入魔了。”苏伏很担心,直到那之后他都没有见到萧狐狸,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到底是好是坏。   “入魔?”桑红衣顿时一惊。   竟然入魔了?   “入魔之后,萧狐狸的潜能似乎进一步被激发,那些被萧红鱼收买的人全被他杀了,随后他又重创了萧红鱼。萧红鱼逃了,萧狐狸追了出去,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两人。”苏伏说着,叹息道:“谁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萧狐狸没有回到萧家,萧红鱼也再没有再出现,很多人猜测他们可能同归于尽了。”   “之后,我从萧家人口中听说了这些事,便也动用神兵城的势力去找过,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线索与消息。”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重伤的陆琳琅就从萧家消失了,陆玲珑的尸体也不见了。萧家人怀疑是萧狐狸偷偷回来带走了他们,但无论怎么查,也寻找不到萧狐狸的踪影。”   “后来,鬼族便入侵苍穹域,所有的势力都在忙着对抗鬼族,对于萧狐狸的事,也就沉寂了下来。”   “我也是直到飞升之后,才知道萧狐狸早我一步飞升了,还得罪了丹道宗,正在被通缉。”   说实话,苏伏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一来就得罪了丹道宗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得知萧狐狸还活着,这本身就已是最好的消息了。   至于丹道宗,他还没放在眼里,就算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阵盘   苏伏所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当时他正在炼化琉空遗迹,对于苍穹域中发生的事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清楚。   等到他彻底炼化了琉空遗迹,萧家的事已经发生了,甚至鬼族也已经入侵了苍穹域,他能做的,只是尽力的寻找萧狐狸的消息,大部分的精力还是放在了对抗鬼族这件事上。   所以,他是有所愧疚的。   他与萧狐狸虽然从小争到大,见面就打一架的时候比较多,但是感情却甚好。他们都将对方当做朋友,若是对方有难,哪怕前一秒还打的不可开交,后一秒就能为对方赴汤蹈火。   但是,在萧狐狸最为需要的时候,他却不在,只能看着事后萧家满目疮痍,而萧玉郎不知所踪。   所以,当得知萧狐狸还活着,已经飞升之后,他是真的高兴。   管他是已经入了魔还是得罪了丹道宗,这些对于朋友来说,根本都是微不足道的旁枝末节。   他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其他,总会有办法解决。   说实话,当得知桑红衣和丹道宗的有仇怨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萧狐狸得罪了丹道宗,以丹道宗的那种眼高于顶咄咄逼人的性格,要和解恐怕很难。   而作为萧狐狸的朋友,必是要站在萧狐狸一边的。   但丹道宗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势力,即便在九州域九大势力之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他倒是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了这个庞然大物,但他却怕为此为桑红衣惹来麻烦。   但现在看来,萧狐狸和丹道宗的那点恩怨与桑红衣和他未来岳父和丹道宗的恩怨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萧狐狸不过得罪了一个喽啰。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可是打的整个丹道宗的脸。   而他未来的娘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得罪人的本事一点都不比她爹弱。   如此,敌人一致了。   “天魔城那个女疯子留下了个烂摊子就飞升了,十六阶梯从此陷入了战火,最后就连妖族都站在了苍穹域这一边,联手将鬼族重新赶回了幽冥域。”苏伏说着,陷入了回忆道:“但是,代价也很惨重,苍穹域这里,除了银魄塔一开始就不存在了之外,剩下的四大宗的实力最少也折损了一半以上,其他小宗门小家族更是如此,被灭门的都不在少数。”   “可以说,整个十六阶梯因为那女疯子一人,直接倒退了上百年也不止。就是妖族也损失惨重,死了好多的化形期的大能,因为这件事,现在苍穹域与东皇域的关系还比较友好。而因为鬼族的入侵,空气中也大量的充斥着死气鬼气,整个苍穹域,灵气变的驳杂不堪,可以说,十六阶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除了那些已经快要飞升的千秋境强者之外,其他人想要再飞升,比起从前至少困难数倍。”   “那宗主呢?按他的修为,应该早就飞升了,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他飞升了?还是留在了下界?”这是桑红衣比较在意的问题。   “双玄宗的损失也很大,宗门被毁了大半,大长老孙北河战死,弟子也死伤过半。”苏伏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双玄宗也是倒霉,竟是引来了一只鬼王,只是一招,便打死了诸多弟子,大长老孙北河与其同归于尽,二长老谢苍天也受了重伤。好在他的体魄强大,否则现在可能和大长老一样,已经死了。”   “而你们宗主,同样也受了些伤,导致修为下降了一级,不过问题不大,再练回来就是了。”苏伏继续道:“我飞升之前,他的修为几乎已经恢复了巅峰,只是他还在强压修为不去飞升,似乎想将双玄宗的事处理妥当之后再说。”   “老不死的受伤了?”桑红衣一惊,有些心烦意乱。   她和谢苍天别看总是老不死小废物的互相称呼,但是在双玄宗的那些年,老不死的就像是她最亲近的人,骂骂咧咧归骂骂咧咧,但最终愿意为他不顾及任何人发飙的,依旧是他。   而且,大长老竟然战死了?   桑红衣眼中杀机甚重。   温柔,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无论你逃到哪里,不宰了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长老!   苏伏感受到了桑红衣身上凛冽的杀机,于是也安慰道:“他的伤势虽严重,但不致命,好在你们双玄宗拥有大量的丹药,也因为如此,双玄宗的损失虽大,却没有伤及根本,倒霉的是点星宗,险些被灭了门。”   桑红衣一顿,问道:“叶先晨呢?死了?”   “死倒是没死,但是也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倒好是保住了一条命。”苏伏脸上倒有佩服之色道:“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勇气,他独自一人迎战一只鬼王,虽没有拿下对方,还让自己差点死在了鬼王手上,但他却知道了那鬼王的弱点,那鬼王最后被你们宗主杀了。”   桑红衣的心情有些沉重。   “而万仙盟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直接遇上了一只鬼皇,大摇大摆的杀进了万仙盟,最后万仙盟的宗主战死,长老死了一半有余,最后还是万仙盟的宗主拼着一口气将鬼皇引到了万仙盟的禁地,伏杀了这只鬼皇,但万仙盟却是这一次四大宗之中损失第二惨重的门派。”   第一是点星宗当仁不让。   实际上,点星宗也算是倒霉了,先后遇上了面具人和鬼族,导致几乎灭门,就连他们的绝代天骄叶先晨也重伤难愈。   “萧秋木接掌了万仙盟的宗主之位,萧秋水辅佐他摆平了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只是,以萧秋水和萧秋木的天赋,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万仙盟的重建之中,必然会拖累他们修炼的进度,也不知是祸是福。”   苏伏觉得有点可惜。   虽然萧秋木最终成了万仙盟的宗主,但是四大宗此次损失都很惨重,即便是万仙盟底蕴深厚,可再想回到原来巅峰时期的样子,毕竟是太难。   而这姐弟俩的天赋都很好,特别是萧秋木,若是将时间精力都放在修炼上,不用多久,他们就能飞升。   但是,宗门事务绊住了他们的脚步。而他们,也选择担负起宗门的重担,如此下去,以后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谁也无法保证了。   说起来也怪,以前见到这花痴姐弟俩,恨不能绕道走,实在是被他们‘苏美人苏美人’的叫的头疼。   如今,只是短短一年多没见,竟还有些想念起了那两张花痴的脸。   “苏伏,我想找个时间回十六阶梯看看。”桑红衣望向星空,努力的想和在十六阶梯仰望的星空对应起来,但毕竟已经不同了。   “什么时候?”苏伏并不觉得奇怪。   拥有琉空遗迹,他可以随时随地穿梭三十三阶梯的任何地方。这就是琉空遗迹的能力。   “至少也得等我先凝练了小世界。”桑红衣说道:“而且,十六阶梯里充斥的鬼气与死气,也许我有办法解决。”   “真的?”苏伏眼睛的很有神,仿佛会说话一般。   毕竟十六阶梯还有他的神兵城在,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帮上他们一点是一点。   桑红衣左右看了看,然后甩出了一张隔音符,才说道:“我找到了凤凰一族的凰,它们曾是三十三阶梯妖族的王者,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才导致了它们彻底的沉寂了下去。不过,当初它们以鬼族为食物,那些鬼气与死气对凤凰来说不仅不会有问题,还是补品。”   “就是云中海里的那只?”苏伏指了指城门外的那片海。   “嘘。”桑红衣调皮的眨了眨眼,伸出了手指放在嘴边做禁声状。   苏伏笑了。   笑的有些坏坏的,痞痞的。   各大宗门的人,被桑红衣一通忽悠,什么云中海的内海有一只凰,但并不知道它躲在了何处。他敢保证,此刻必定有很多人都在传书自己的宗门,将凤凰的事向宗门汇报。   眼见着凰的事暴露,恐怕未来的这几日会有很多各大宗门派来的人来凑热闹。但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此刻的凰已经不在云中海的内海,而是被桑红衣给收服了,他们会有什么感想?   反正苏伏倒是挺想看各大宗门被一个已经没有什么用的消息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不过,凤凰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凤凰,带出去应该很威风。   可惜,怀璧其罪。   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的保住这只凰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暴露。   不过,也快了。   只要桑红衣凝练出了小世界,这个十七阶梯,就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   而他,也要努努力,至少要先尽快的晋升天道境巅峰,到时候将琉空遗迹凝练为大世界,就能和她一起飞升三十三阶梯,进一步朝着星域进发。   在知道了星域的事后,三十三阶梯就显得格局太小了。   而无论是他还是桑红衣,都拥有着别人没有的资本,若是还享受着三十三阶梯的安逸,那就太对不起手中的资源了。   而若是离开之前,能将十六阶梯的隐患解除,也算是没有辜负那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了。   “这里的事解决之后,回炼器城见见我爹娘吧。”苏伏注意着桑红衣的表情,笑的温柔。   “好。”桑红衣还有点想念当初在神兵城的日子。   “我也得准备准备,好讨岳父大人的欢心。”苏伏还有点忐忑。   不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吗?通常小棉袄要被别人抢走了,父亲对于那个‘别人’一般都是看不顺眼的。   他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就连被桑渺拿着扫把赶出门的状况都想过。   于是他悄悄问桑红衣道:“岳父大人知不知道我和你……”   “知道。我和他说过,我在下界帮他找了个女婿,让他不要为我的婚事操心了。”桑红衣没说的是,她还威胁她爹分分钟晋升给他看,没想到这才多久,她早就超过了这位妖孽同志,甚至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苏伏暗暗高兴。   这是已经报备了啊。   “那……岳父大人喜不喜欢我?”苏伏一双大眼睛水亮亮的盯着桑红衣看,看的桑红衣有点心跳加速。   “好像,挺讨厌你的。”桑红衣想了想,回忆起她家那位不靠谱的爹似乎在她面前说了不少苏伏的不是。   总之,他第一次给自己的女儿挑的天才被拒绝了,他这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于是,苏伏这个他被拒绝的理由就成了活靶子。   苏伏一张脸垮了下去,唉声叹气一阵后,最终还是拍拍脸,深呼吸,然后看着桑红衣道:“放心,我会拿下他的!”   桑红衣笑的很没形象,这种马上要奔赴战场的决烈是怎么一回事?   她家爹难道是大老虎不成?   “你努力吧,我精神上支持你。”桑红衣拍拍苏伏的肩膀,一脸宗主鼓励新入门的弟子的姿态。   “虽然知道你们刚见面有很多话要说,不过如此旁若无人,心也真是大。”此时从墙角边走出一个人,站在了桑红衣和苏伏的面前。   “你在那边站了那么久,不累?”苏伏盯着眼前的人,笑眯眯的,眼中却没有温度。   “你能发现我,就证明至少她的眼光还没有那么差。”墙角边走出来的人冷哼着看了苏伏一眼,但其实内心却很惊讶。   他刚刚动用了面具的敛息能力,若是桑红衣发现了他他一点也不意外,但苏伏现在才封王境,竟然能够察觉他的存在,看来这家伙身上也有着不少的秘密。   “你这叫废话,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桑红衣给了面具人一个大白眼。   面具人哼了一声,道:“知道你们感情好,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你知道我不稀罕。”   “我管你稀不稀罕。怎么,有收获了?”桑红衣似乎知道面具人来的目的。   “是有点头绪了。”面具人倚在墙边,手中拿着两块玉石,一股脑的都丢给了桑红衣。   “阵盘?”桑红衣眼一眯,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两块阵盘,又看向面具人道:“你在哪儿找到的?”   “那个人在城中偷偷摸摸的埋了至少十块这样的阵盘,我暂时只取出了两块。”面具人将他发现阵盘的经过说了一遍。   “是谁埋的阵盘?”苏伏看着桑红衣手中的阵盘,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宇文浩?”桑红衣猜测道。   “你知道了?”面具人一愣。很显然,他的反应已经做了回答。   “难道宇文浩与她有关?”苏伏的脸色铁青。   桑红衣也冷笑着,看向了手中的阵盘。 第一百九十六章 圣地   见桑红衣和苏伏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面具人倒是来了些兴致道:“难道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女疯子?”   “你倒是听了不少。”苏伏白了面具人一眼。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起来,这个面具人此刻是友非敌,明显是和桑红衣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虽说这种‘友情’能持续多久不敢保证,但暂时应该还能信任。何况,守城的时候他虽然都在炼器,但是也听说了有两个强援突然出现。只是一开始没想到这强援之一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罢了。   这件事可以以后再问,但是,面具人提供的消息却非常重要。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刚刚才提起过的人。   “你不是早就发现我听了不少?”面具人也不甘示弱。   他与苏伏的交集倒是不深,但是他在下界和桑红衣打交道的时候,苏伏就在桑红衣的身边,所以他很熟悉,一点也不陌生。   “温柔飞升之后,你可曾找过她?”很显然,桑红衣也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人。   苏伏点头道:“找过。当初她一念之间给十六阶梯带来了不可预估的灾难,若是知道她还活着,任何一个下界飞升的人都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我曾利用炼器城的势力寻找过,也在雇仙殿发布了任务,还找过仙人楼买过消息,但是遗憾的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过她的任何消息。”   苏伏看着手中的阵盘,皱眉道:“如果不是这个阵盘,我可能也不会联想到她的身上。可是,若说这只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桑红衣把玩着手中的阵盘,道:“确实,若是不可以提起,或许还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不过,一旦将两者关联上,就会发现,实在是太过凑巧了。这种做事的方式,倒是与下界之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桑红衣刻意的咬重了这个‘妙’字的音调,任谁都听得出,她这绝不是在夸奖温柔的做法。相反,这语调中透露出了浓浓的杀机。   “控制海族攻城,散播凤凰的消息,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前来云中海送死,然后吸收怨气?”面具人似乎有所深思,只是表情隐藏在了面具之下,看不清晰。   桑红衣的手一顿,突然想起,如果海族攻城的幕后黑手就是温柔,那么,或许凤凰在云中海的消息也可能是她传出去的。   不过,云中海就这么大点,把人吸引过来是个办法不错,可又能吸引多少的人前来?   如果是要吸收怨气,目标就不该是云中城这么个小城,直接指挥海族去攻打天师府和炼器城的下属城镇,吸收怨气岂不是更快?   就算天师府和炼器城不可能坐视下属的城镇被海族肆虐,可是等到两宗反应过来,光是平民就能杀掉不少吧?   怨气怎么来都比云中城这点人要多的多。   何况,海族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罢了,死多少都不心疼。就是这没完没了的海族喽啰一股脑的都堆上去,就算是两宗的宗主亲自出手也要费些时候。   桑红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这种被一层纸隔住的感觉,让人有些抓狂。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去管这些。我虽不知你的底牌究竟有多少,却也看的出来,这里不会是你的终点,不过是你的一块跳板罢了,并且,就连这三十三阶梯也无法束缚住你的脚步,管这里最后会发生些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就是了?”面具人似乎不能理解桑红衣和苏伏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理由。   毕竟,跟他们亲密的那些人没有受到伤害,其余人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干?   面具人一开始就是一个人,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不会为别人付出,也不需要别人为他付出,所以他无法理解那些多余的迫切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就真的作壁上观,随她如何,不去看不去听不去管就好。但那个人是温柔,就不能放任她不管。我有一笔账要和她清算,还有一笔债,要向她讨还。”桑红衣却深深的看了面具人一眼。   她能听出,他是真的在疑惑。   但她却不觉得他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他救她是为了什么?   她当然不觉得对方是看上了自己,但总有什么目的吧?   他那么急着见越人歌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真正没有感情的人,也就等于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执着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去救别人,也不会迫切的想见一个人。   万物之书说,面具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以他现在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大概也是他想要快些见到越人歌的原因。   不错,面具人身上的气息总是时明时暗时高时低,但是单从表面,他却看不出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为了那个什么大长老?”面具人也是从下界飞升的,自然知道双玄宗的一些事。   他对桑红衣感兴趣的时候,也去查过她的过往,所以对于双玄宗的那些重要人物,他都有所了解。   桑红衣笑了笑,道:“你不懂,我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我家的一只耗子,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欺负的。”   何况还因此丢了命。   想起小时候大长老也经常陪她玩,还想尽办法逗她开心的日子,她就觉得有些恍惚。   当初对于江雪馨的偏心耿耿于怀,又因为是个不能修炼功法的废物自暴自弃,任大长老怎么逗她,她几乎都是那么一张死人脸。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   真正让她看开,让她重新接受自己,就是从那次她偷偷跑去灵魂荒冢,还险些被唐宋夺舍的那次。   因为唐宋的百般刺激,反倒让她打开了心结,不再那样执着于江雪馨那永不会属于自己的爱。   她一直觉得她和大长老的关系算不得太亲密。若论关系的亲疏,大长老在她心中,总是比不过自那宗主和老不死的。   就算是飞升之后,她常常想起的也是宗主和老不死,甚至是雷桐雷长老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比想起大长老的时候要多。   可是,就在方才,听到苏伏说大长老战死的那一刹那,她甚至有一瞬的头脑空白。那种不敢置信只是那么一闪过,心中某个地方扭曲一般的疼。   所以在得知大长老死去的那一刻,温柔这个人,就划入了她的必杀名单。   大长老虽然是和鬼王的战斗中战死的,但是鬼族入侵苍穹域的罪魁祸首就是温柔。这笔账,她抹不掉。   “那越人歌的地位也如同你家的一只耗子?”面具人看着桑红衣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机,突然问道。   桑红衣一愣,随即奇怪的看向了面具人道:“你究竟是跟小歌有怨还是有仇?”怎么总把越人歌往奇怪的方向想象呢?   这次反倒是轮到了面具人发愣了。   他竟还仔细的想了一想,最后发现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对越人歌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感情。   是怨恨?是嫉妒?是关心?是羡慕?   好像都有,却又好像都不是。   他承认,一直以来,他对越人歌的感情都很复杂,可若是详细的说出是哪一种复杂,他却开不了口,更无法用语言好好的表达。   “你对他那么好,他可能是耗子王那个级别的?”面具人努力的压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企图将话题引回‘越人歌是耗子’的问题上。   不过,还不等桑红衣说什么,就听身后幽幽的传来一声:“你才是耗子。”   面具人一惊,转过身去,就见越人歌抱臂站在身后,一脸的‘我弄死你啊’的表情,面具人的那点尴尬隐藏在面具下没有被看到,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你……”面具人咽了口口水,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越人歌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的。   他拥有面具,穿越空间自由移动还说的过去,但越人歌又是如何出现而不被发现的?   面具人看向了桑红衣。   而桑红衣直接别过了脸,只不过肩膀的耸动与颤抖出卖了她在偷笑的事实。   面具人虽不明白原理,但猜的也不算错,她与越人歌有着精血的联系,所以只要拥有媒介,他们都可以随时传送到对方的身边。   这是优势。   “怎么样?”桑红衣问道。   越人歌瞅了面具人一眼,随即转身看向桑红衣道:“已经完成了。”   随即他又指向面具人道:“这个人……?”   “暂时是一条绳上的……”   “蚂蚱?”桑红衣还没说完,越人歌一个挑衅的眼神甩过去,面具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不知道越人歌竟然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他前头刚说他是耗子,越人歌回头就给他弄成了蚂蚱。   “我发现了一些事情。”越人歌报完仇就不理会面具人了,反倒走到桑红衣的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见过他们?”桑红衣一顿。   “以前见过一次。他们给我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越人歌想起那件事,就觉得从身到心都极为不舒服。   “这么说来……”苏伏的脸色变了变。   他离桑红衣这么近,当然也听到了越人歌的话,何况他和桑红衣的关系越人歌很清楚,自然也就没想着要瞒着他。   “你说,这阵盘是宇文浩埋下的?”桑红衣将手中的阵盘摆了摆,问道。   “你不是早就猜出了他有问题?我什么都还没提,你就已经怀疑他了。”面具人还是点了点头。   “这阵盘和当初在苍穹域里引来鬼族的阵盘是一样的?”桑红衣又问苏伏道。   苏伏也点头,说:“不会有错,这阵盘上的符纹很特别,至今为止,我就只在那女疯子刻画的阵盘上见过。别忘了,当初可不止双玄宗,我神兵城也被她安插了人,吃了不小的亏。”   “如果海族攻城一事与温柔有关,这两个阵盘又是宇文浩布置在城内的……”桑红衣看了苏伏一眼,道:“你说,和温柔有所联系的,是宇文家?还是……”   “圣地?”苏伏的脸色很难看。   无论是宇文家还是圣地,和苏伏都有不小的过节。   “你和圣地也有仇?”桑红衣见苏伏的脸色,好奇的问。   苏伏脸色越发难看。   他要怎么回答?   难道说圣地的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缠上了自己,哭着喊着非要他娶她?还睁着眼说瞎话说他们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还是说他不答应对方的求爱,那女人竟然找出了一帮人散播他非礼她的谣言?   这话说出口了桑红衣会不会信?   信了又会不会直接动手?   其实苏伏不知道的是,他要是说了,桑红衣绝对会信的。毕竟圣地的女人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整个十七阶梯遍布受害者呀。   当然了,也不是她们风骚淫荡什么的,只是她们需要男人修炼一种双修功法。男人对她们而言就是工具,用完就甩了。   同样的,圣地的男人也是如此,传言很多,桑红衣虽没怎么和圣地的人遭遇过,但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听过不少的。   圣地这个组织,可以说是十七阶梯的一道奇葩风景了。   装逼者的天堂嘛。   除了他们家大师兄每次外出的排场,除了他们家圣女每一次华丽闪瞎眼的打扮,他们的弟子也是各种奇怪的言行举止,让人觉得他们可能都不是生活在一个空间里的。   也不知道十八阶梯是个什么模样的世界,圣地的那个宗主,从十八阶梯而来,听起来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所建立的势力,所生的女儿,所收的弟子,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十七阶梯之中关于圣地的传说,那简直就是千奇百怪,而且大多还都是真的发生过的,不止一个目击者。   也就是说,对于圣地而言,装逼的言行举止似乎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   每一次都觉得自己装的帅气装的自然,殊不知在别人眼里,这群人简直就和神经病没什么不同。   比如越人歌就曾见过圣地的两个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这个印象绝对不是正面的,甚至都不能说是负面的。   直到现在想起来,越人歌依旧会觉得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极为的不适。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阵盘做些手脚   “这个阵盘,给我看看。”就在此时,还在桑红衣气海中修养的凰突然‘咦’了一声,随即要求查看阵盘。   凰毕竟曾是三十三阶梯的来的,见多识广,它既然有此要求,可能能够查找出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这里倒是没有外人,面具人又早就知道凰的存在,所以桑红衣没有掩饰,而是将阵盘放入气海,落到了凰的面前。   “这个东西,是远古巫妖的文字,看内容,应该是关于吞噬有关的东西,我也只是能看懂一小部分……”凰说着,开始解释起了阵盘上的文字。   解释的部分并不怎么流畅,可见凰确实只是对此一知半解,但大意却也能了解一二。   阵盘上的文字记录的应该就是如何吞噬怨气来增加自身能力的一些方法,这些方法断断续续零零散散,证明阵盘不够完整。   事实上面具人也说了,宇文浩在城中至少埋下了十几块这样的阵盘,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是挖出来了两块而已。其余阵盘上记录的应该就是完整的方法了。   “不过,远古巫妖族应该是崇尚和平的种族,怎么会有如此邪门的功法?”凰感到不解。   巫妖族是个很奇怪的种族,他们本是巫族和妖族结合而生的半巫半妖的存在,却意外的没有继承任何巫族的残暴和妖族的张狂,是个特别崇尚甚至于迷信和平的种族。   这个种族的人大多都是在半山林中隐居,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平日里很少出现,大多靠着打猎和摘取野果为生。   他们继承了巫族强大的体魄和妖族种族天赋,但却从不用来惹是生非。   这个种族存在的远古时期甚至被不少人给遗忘了,不是他们灭族了,而是一开始他们就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也几乎少有外出走动的,多以很多人提起他们,几乎都要想上一想才能记起他们的存在。   按说,巫妖族根本不该有如此邪门的功法,但是阵盘上的文字又确实是巫妖族通用的文字。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将这些阵盘全都起出来,再将宇文浩控制住?只不过,这样一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你们口中的那个女疯子恐怕不会出现。”面具人感觉有些头疼,他发现远古的有些东西似乎全都散布在了其他阶梯之中,这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联吗?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女人,本大王教你一些方法,你将这阵盘的文字稍加修改一下,保管让刻画这种阵盘的人尝到自己酿下的苦果。”此时精灵玉王的得意的开口了。   桑红衣的斜着眼转了转眼珠,勾起嘴角道:“破玉,你懂巫妖族的文字?”   “哼哼,这算什么?这种东西能难得倒本大王吗?”破玉掐着腰冷笑道:“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巫妖族的文字,若不是本大王不小心遗失了……”   精灵玉王刚说到此,突然就顿住了。   看着桑红衣那和善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说漏嘴了。于是想要弥补道:“那个……本大王……嗯……那个……哎呀女人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吧好吧,本大王承认,这功法是本大王不小心遗失的,但是本大王又不是有意的!本大王也是受害者……”   精灵玉王越说越没有底气,特别是配合着桑红衣自始至终的那种‘你编,你接着编’的目光,他就心虚的要命。   “我发现留着你就是个祸害,不如掐死算了。”桑红衣简直无语了。   这块破玉简直就是个老鼠屎,哪儿哪儿都有他,什么祸事都是从他跌进混沌世界开始的。   你说你来了好歹给这个世界带来些正能量不好吗?怎么所有恶事都跟你扯上关系了呢?   “女人你讲讲道理!那些坏事又不是本大王做的,本大王是无辜的!”精灵玉王为自己申诉,可惜桑红衣华丽丽的无视了他的诉苦。   “女人女人,本大王可以将功补过。本大王跟你说哦,这套阵法本来是本大王无意中得来的,本大王可比那个疯女人熟多了。等本大王给这阵盘做些手脚,保管让那个疯女人自食恶果,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桑红衣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忍住了将这块破玉砸成渣渣的冲动道:“怎么改?”   “交给本大王了!你就看好了吧。”精灵玉王拍着胸脯保证,那婴儿的身体,掐着小腰,挥着小手,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他的行动力向来是很强的,说改就改,只见他轻轻的在阵盘上抹了几下,原本阵盘上的一些文字便消失不见,随即他又在上头涂涂画画了些什么,原本消失不见得文字又再次出现,只是这次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桑红衣看不懂这些文字,无法理解文字的意思,但是文字的形状她还记得,所以哪怕只有些许的不同,她还是看出来了。   “女人,这阵盘上的符文本是夺取天地造化,以毁灭一方的形势将阵法覆盖到的地方的所有灵气据为己有。而对应的,阵法所涉及到的地方将会彻底毁灭,万物不存。”精灵玉王为桑红衣解释道。   这道阵法,即便是当初在星域之中也是很强大的存在,得到此阵法的人都会谨慎使用,因为一旦使用,几乎就要毁灭阵法所覆盖的区域。   这种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原因,很少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来夺取阵中的天地造化,因为容易造成杀机过剩而结下天大的因果。   这块阵盘上附着的力量太过弱小,想来应该是对方并没有习得完整的阵法,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无限制削弱阵法力量的情况,但是对于被阵法笼罩的区域而言,即便是不完整的阵法,所以发的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绝户阵一样的存在啊。”面具人凛然。   “不过,这阵盘上的阵法不完整,刻画这道阵盘的人对此阵真正的威能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阵法的能力削弱了大半。”   “不过,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对此束手无策,但是本大王是什么人?这个阵法,是本大王曾经意外得来,为了学会此阵,本大王可用了不少无人的虚地做过实验,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本大王才是对这道阵法了解最深的人。”   “只要稍稍修改一下这阵盘上的文字,然后将它们重新埋回去,等到布阵之人激活阵法的那天,她就会知道,自食恶果是什么样的滋味。”精灵玉王自信满满。   被他改动过的那些文字,将整个阵法的意义完全翻转了。   本来,这个阵法的作用是将阵法覆盖到的地方的天地造化夺取,然后她自己炼化,就等于是毁灭一地来成全自己的修为一般模样。但是修改过的阵法,作用与原来是相反的。如果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激活了阵法,她会发现,她不仅不能夺取阵中之地的造化为己用,反而是阵中之地在夺取布阵人的灵力滋养己身。   什么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就是。   “这个阵法的作用,可能跟你当初在十六阶梯吸收灵魂荒冢时是一个道理。”万物之书适时的举了个例子。   桑红衣点头。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当初吸收灵魂荒冢时的情景。   说起来,吸收灵魂荒冢时的那种能力,万物之书现在想起来,竟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时候记录的能力。   混沌未破碎的时候,它诞生之初就有了记录万物的能力。   它的书页中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记录。而吸收灵魂荒冢时的方法,它也不知起源于何处,只是自然而然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它就已经记录了它的存在。   现在想来,很可能就是在精灵玉王失足跌入混沌世界,撞碎了混沌世界的时候,他身上的东西散落于各处,而它机缘巧合的记录了下来。   如此说来,其实他用在桑红衣身上的那些东西,其来源很可能都是因为这块破玉。   万物之书突然就不爽了起来。   它发现,它的作用与地位在破玉来之后有了明显的减弱。   以前它是混沌世界便存在的混沌灵宝,就连三十三阶梯的天道都不惧的存在,听起来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随便一开口,就能忽悠的桑红衣一愣一愣的。   但是现在呢?这块破玉自称来自于中等星域,还是精灵玉一族的王者,是高手一样的存在。   以他所说的关于星域的一切,和混沌世界以及混沌破碎后化作的亿万小世界比起来,也是皓月与萤火的区别,这无形中就显得它无比的渺小,而破玉却逐渐的高大起来了。   不爽!特别的不爽!   先天条件差这么多,让他还怎么在桑红衣面前愉快的争宠?   自己才是桑红衣从废物成长成高手的最大功臣和元老,凭什么这块破玉一来就抢了它的风头?   桑红衣不知道的是,就连一本书和一块玉也要争宠争的不可开交,不过她现在也懒的理会这两个奇葩,便放任着他俩互瞪去了。   “你还记得这两块阵盘原来埋在什么地方吗?”桑红衣被破玉说动了。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温柔吃个大亏,这比买卖就实在是太划算了。   “记得,那个宇文浩在什么地方埋了多少阵盘,我都记得很清楚。”面具人点头,却又道:“不过,我记得的也不过是他今夜所埋阵盘的地点,在之前他有没有埋,又埋了多少,我就没有办法了。”   毕竟他和桑红衣都不过是今天刚刚进的城。   但是宇文浩却在城里待了好几天了,这之间他做过些什么,有没有埋过阵盘,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倒是无所谓。”此时精灵玉王却说道:“这些阵盘只要是构筑的同一个阵法,那么只要修改了其中一块,就足以改变阵法的格局。这两块阵盘已经被本大王做了手脚,只要将它们埋回原来的地方,只要那个布阵之人敢激发阵法,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你也就这时候看起来还有点用处。”桑红衣斜着眼‘夸奖’了破玉一句。   可破玉一点也不高兴,于是噘着嘴道:“女人,那是你不懂欣赏!本大王的优点可多着呢,等你彻底的了解了本大王,你会爱上本大王的!”   破玉不自觉的开启了自卖自夸模式。   “他说我会爱上他。”桑红衣朝着苏伏使了个眼色。   苏伏却眯着眼笑道:“在你爱上他之前我会先阉了他的。”   “恶毒!太恶毒了!你们夫妻俩原来都这么的恶毒!”破玉一个起跳,跳出去老远,用防备的目光看着苏伏,下定决心以后要离这货远一点。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如果在阵盘上做了手脚,我们之前所准备的那些不就没有用了?”此时越人歌却道。   “备着吧,也不过是几张符阵的事情。何况,这几块阵盘针对的只是布阵之人,但是那些海族,我也不打算放过。”桑红衣的眸子中的寒芒稍纵即逝。   “你准备把它们都煮了?”面具人翻了个白眼。他发现跟桑红衣接触的人都不太正常,之前他们在对付城外那些海族强者的时候,城里头那闻着都香的海鲜味,可是将那些海族强者给刺激的不轻。   而据他所知,煮海鲜煮的最起劲的,就是桑红衣的同门,应该还是之前和她一起来的人。   “正好练练烹饪的手艺。”桑红衣竟然没有否认。   面具人一头黑线,但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越人歌的身上。   他的目光多出了几分复杂,明明掩藏在面具之下,但越人歌却就是感觉到了那种复杂的感情。   越人歌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似乎对自己很关注,但是自己却本能的对他有些排斥。   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敌意,但这种敌意却又不深。   这种感觉特别的让人不舒服,他每一次面对这个面具人,就总有一种很烦躁的感觉,挥之不去。   越人歌突然很想和面具人好好谈谈,将一切都摊开了揉碎了说清楚,但还不等他开口,桑红衣身上突然飞出了一张传音符,里面响起了一道声音道:“师父,我又发现了那个黑衣人。他们正在往云中城的方向而去。”   “而且,那黑衣人还在追杀那个女人。”   公输弈的声音不大,似乎是怕打草惊蛇了。   “盯着他们,如果他们要来云中城,不要拦着,如果要去别的地方,必要时活捉他们两个。”   “还有,量力而行。”桑红衣说着,关掉了传音符,眼里却露出深思的神色。   她已经对黑衣人和被追杀的那个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丧鬼扶棺花   “哥哥,你一定要斩尽杀绝吗?”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时至半夜,正当修士们都昏昏欲睡之时,城门外却突然出现了争吵打斗的声音。   这声音丝毫不曾掩藏,以至于刚刚沉沉睡去的修士们瞬间就被闹醒了。   自从海族攻城之后,城里的修士就对任何的声音都异常的敏感。因为不确定海族下一次攻城会在什么时候,所以除了守夜的修士之外,其余修士哪怕是睡了,也睡的很浅,生怕在睡梦中海族趁机攻打云中城,被人给锅里端了。   虽然他们煮海鲜时煮的起劲,但若是自己成了被煮的那个,怕是谁也不愿意。   何况,海族的攻城虽然很有规律,夜晚褪去,清晨再来,但有人分析过,怕这是海族为他们制造的假象,让他们熟悉了海族的进攻模式,以后夜里时放松警惕,再一举夜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什么的。所以城中的修士都很敏锐,有任何细小的动静都可能会吵醒他们。   何况这两人打斗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明显的就是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戾气。   “哥哥,你就为了两个外人要狠心杀我?”城外被追的有点狼狈的女子恨恨的说道。   “你不该死吗?”黑衣人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无比的冷漠。   “哼,因为我杀了萧家的人?他们呢?他们就不该死吗?”女子愤恨的怒吼道:“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是萧家嫡子,自小便含着金汤匙出生,有天赋了就能得到功法,想修炼了就有大把资源。你是嫡系的少爷,万人追捧,萧家将未来都压在了你的身上。那我呢?我难道就不是她的女儿?他们凭什么如此糟践于我?”   “萧家的对与错,我无心与你辩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哭诉。信你一次是我蠢你,所以付出的代价痛彻心扉,但这一次绝不会了。”黑衣人的神情冷漠,全不为女子的话有所动。   那女子恨意难平,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也是带着怨恨道:“我原以为,萧家只有你是不同的。虽然你也是萧家人,却对我很好,心中还念着我与你的兄妹之情。但其实是一样的!你的骨子里就是萧家的自私与冷漠,你不愧是他的儿子,与他一样的冷血,为了两个外人,你竟然不惜万里追杀,死咬着我不放。萧玉郎!我是你的妹妹!难道就抵不过那两人陆家人?”   萧玉郎严重的杀机浓烈的几乎化不开,他冷漠的看了萧红鱼一眼,随即冷笑道:“你不如去跟你姐姐谈姐妹情深的问题?”   萧红鱼顿时涨红了脸,目光阴冷道:“姐姐姐姐,你就知道姐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死抓着不放?”   “错的又不是我?是她先动手我才被迫还手的!你明明已经知悉了当年真相,却依旧死咬着我不放,萧嫣然是你妹妹,我就不是吗?”萧红鱼的神情几近癫狂。   “你们萧家人好样的!你爹他有本事在外头玩女人却不敢负起责任,而你们一个个,以为我是萧家的私生子,就极尽羞辱之能事!”萧红鱼的眼睛越发血红,怒吼道:“萧玉郎,不如让我来告诉你,我从未后悔过杀了那些萧家人,我最恨的就是没杀了那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你恨我是吗?那就恨得更多一些!陆玲珑是我杀的,陆琳琅也活不下来!我愿意看着你们姓萧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孤独终老没有好下场!你来杀我呀,你若下的了手,就亲手杀了我!”   萧红鱼嘶吼着,却发现对面的萧玉郎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甚至没有被她的话给刺激到失去理智。   这个人,与从前相比,变的好陌生。   哪怕他从前同样的追杀她,却还能在他眼中看到疼痛与不忍。就是因为他知道萧家对不起她们姐妹,所以他才会不忍心下手。   当初的她,被追杀了几次都险些栽了,却从未恨过他。相反,他追杀她是以为自己杀了姐姐,所以要为姐姐报仇,却正好证明了,他是把她们姐妹当做家人看待的。   但是现在,她有些恨他了。   为了陆琳琅和陆玲珑这姐妹两人,他竟然铁了心的要杀她。   就算她杀了那么多的萧家人,他都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冷静的指挥着萧家弟子赶走了旁系,掌握了家族大权,却因为陆家姐妹的死伤而入魔了。   萧红鱼发现她嫉妒,她深深的嫉妒者陆家姐妹!哪怕她对萧玉郎的感情与陆家姐妹对他的感情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她依旧嫉妒的将要发狂了!   她也有个人保护,想有个人不顾一切的将她护在身后,哪怕这个人是哥哥也好,姐姐也好,爱人也好,但是她什么都没有!   父亲不认她,姐姐为了那个不负责任的人却放言要打死她,和她一起的男人全都虚情假意,一旦知道她披着的不过是一张美人画皮,便吓得撒腿就跑,曾经的海誓山盟就像是一个笑话,嘲笑着她的无知天真。   而她唯一还有着一丝希望的哥哥,却因为两个外人,欲要杀她而后快。   她活着,却早就死了。本以为在冰冷的黑暗之中还能看到那一丝微弱的光芒,现在,就在此刻,却又由那个带来光明的人亲手熄灭了这团微光。   “你们为什么不爱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就独独不爱我!”   萧红鱼嘶吼着,却突然就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我不是好孩子,因为我天赋不如姐姐,因为我不过是个肮脏的私生女,因为我不配成为萧家的女儿,因为我会为你们丢脸,因为我是个废物,是垃圾,是最肮脏不堪,最狠绝毒辣,最十恶不赦的人。”   萧红鱼的语调很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然后她笑了,笑容有着一种诡异的恐怖感。   那张脸,从额头到耳后,是如同血一样的颜色,那只眼睛,看不到眼球,甚至没有眼白,只是一团血红色的无底洞。   城外的对峙,引起了城内修士的围观,桑红衣老远就听到了萧红鱼愤怒的嘶吼声,也再一次验证了她的猜测,那个黑衣人,果真就是萧玉郎萧狐狸。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是不是?”萧红鱼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诡异。她看着萧玉郎笑着道:“可我却还活着,那些被你们认为干净的人却已经化作了白骨。”   “就算我再不堪,就算我再没有资格得到幸福,可我能让你们痛苦!”萧红鱼的神色中带着疯狂道:“你们这些有资格幸福的人,我会让你们尝到痛苦的绝望,会让你们体会无能为力的绝望,会让你们觉得幸福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萧玉郎依旧笔直的立于空中。   那种绝望,他早就已经体会过了,也早就大喊大叫大哭大闹过了。   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报仇,为萧家死去的那些族人报仇,也为了陆玲珑与陆琳琅报仇。   他的眼神中带着些邪气,由内而生,但这种邪气又极尽的内敛,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入魔后的样子?”桑红衣在城楼之上,看着城外一直在对峙的萧狐狸和萧红鱼,却丝毫没有打开城门放两人进去的意思。   不仅如此,她还直接往城外甩了上百张符阵,将两人彻底的拦在了城墙之外。   “苏狐狸,桑红衣,好久不见了。”此时的萧玉郎,竟然无视了已经半疯狂状态的萧红鱼,反倒转过头来,对着城楼上的苏伏和桑红衣打起了招呼。   “的确好久不见了,萧狐狸,你混的是不是有点惨?”苏伏笑眼弯弯的刺激对方。   尽管站在他前方的萧狐狸已经入了魔,但是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变了。   他依旧和萧狐狸争和萧狐狸斗,也依旧是萧狐狸最好的朋友。   这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不如你运气好。自小到大,你的运气一直都比我好。”萧玉郎斜眼看了苏伏一眼,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的笑意。和方才的冷漠与疏离全然不同。   “所以我早就说过,就让我来罩着你就好,你那点运气都快赶上扫把星了,是你自己总不当回事。”苏伏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俩从前都是这么你来我往的,已经成了习惯。哪天要是不听对方废上两句垃圾话,还觉得缺了点什么。   “现在当回事还来得及吗?”萧玉郎沉默了一会儿,竟然很认真的看向了苏伏。   苏伏的脸顿时就严肃起来了道:“看来,你是真的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了,在没被我打趴下之前竟然服软了?”   萧玉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苏伏,眼中还有一点祈求的神色。   “你想要我做什么?”苏伏神色有些深沉,问道。   “帮我照顾一下琳琅。”萧玉郎艰难的开了口道:“她身受重伤,我将她带在身边不方便。”   说着,他又看了眼桑红衣,继续道:“只需你们为我看着她,不要让她的魂火熄灭,我一定会为她找来还魂珠,我一定能救她。”   萧玉郎的语气有些颓丧,这与她之前所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冰城萧家的绝代天骄完全不同。   语气深沉了,脸上也多了一些愁绪。   恐怕陆玲珑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又服用过爆体丹,还入了魔。   但是,他的要求,无论是桑红衣还是苏伏,都没有办法拒绝。   “怪不得,他会出现在云中海。”此时凰却在桑红衣的体内说道。   “是因为还魂珠?”桑红衣默默与凰传音。   凰点了点它的大脑袋道:“云中海传闻确实有一颗还魂珠。而且这颗还魂珠还是我带过来的。”   “你?”桑红衣恍然大悟。   还魂珠这东西,是凤凰一族的至宝啊。生死人肉白骨,听闻与凤凰一族涅槃重生的天赋也有些关系。   “难道,萧狐狸想复活陆玲珑?”桑红衣皱了眉头。   “不可能的,还魂珠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是生死人这一作用,只针对在凤凰一族之上,只是,凤凰一族遭了诅咒,哪怕是还魂珠都没有用处。”凰给桑红衣头上泼了盆冷水,但又道:“不过肉白骨的作用却有些。一般情况下,只要魂火不灭,哪怕再严重的伤势也能痊愈。”   “那还魂珠现在在何处?”桑红衣眼睛一亮。   就算不能复活陆玲珑,可是救活陆琳琅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不知道。”凰却摇摇头,道:“当初我重伤落入十七阶梯,还魂珠便跟着落入了这片云中海。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养伤,也在想尽办法保全我的孩子,所以还魂珠的事便没有去关注。”   虽说还魂珠是凤凰一族的至宝,但是那也只是针对原本的凤凰一族而已。   如今,凤凰一族都快死绝了,也没见还魂珠能将任何一个凤凰族族人复活的,所以对于现在势弱的凤凰一族而言,还魂珠就是鸡肋,食之无味。   所以,哪怕还魂珠在凰受伤跌入十七阶梯的时候流落到了云中海的不知道哪里,凰也没有太过在意。   当然他也找过,只是没找到,便没了兴趣再浪费时间了。   “这么说来,还魂珠确实是在云中海之中的。只是,一颗珠子,散落在这么大一片海域,与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桑红衣的眉头紧皱,对于萧玉郎能找到还魂珠的事情不太看好。   最大的问题是,谁也没看到陆琳琅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她的伤重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萧玉郎竟然要寻找还魂珠而非是去求取丹药,很显然,一般的丹药根本无法治愈陆琳琅的伤势,所以,陆琳琅应该伤的很重,能不能撑到萧狐狸找到还魂珠的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   “女人,还记得那口棺材吗?”此时精灵玉王却开口了。   “棺材?”桑红衣一愣,顿时想起在凰的巢穴底下发现的那具女尸。   那具菱花族的女尸也算是很惨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却也为她带来了很多的好处。   首先就是精灵玉王,与女尸未出生的孩子融为一体,其次,水蓝甲,那具棺材本身,还有棺材中长出的一朵花,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把那个伤者放进这口棺材之中,用丧鬼扶棺花镇压魂魄,便能让她进入假死状态。”精灵玉王解释道。   那口棺材他太熟了,所以作用也是了然于心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不趁机逃跑吗?   “还魂珠是我们凤凰一族的至宝,凤的手中有一颗,我的手中也有一颗。不过,我手中的还魂珠落入了云中海,此刻也不知身在何处。但是,我们凤凰一族对于还魂珠有着天生的感应,如果他想找到还魂珠,跟随凤凰的脚步是最省时省力的。”此时的凰不忘提醒桑红衣,它现在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无论是它还是它的孩子,甚至是凤凰一族的命运,都握在了桑红衣的手上。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它既然已经归附了桑红衣,那就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否则就算再大的名头,没有用武之地也早晚会被丢弃。   特别是它知道了三十三阶梯之外的世界,对此也十分向往,若是从前,它未必敢想,但现在既有先决条件,就必须要增加自己在桑红衣心中的价值。   它的存在,决不能只是一只好看的稀有的神兽而已,它必须要证明自己是能够帮得到她的。   “你的意思,是要跟着他,帮他找到还魂珠?”桑红衣顿时一拍掌,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只是,想到凤凰的模样,又觉得太过扎眼。   萧狐狸的现在所显示的出来的修为,是封王境巅峰,只差一步,小小的一块壁垒就能突破,但是跟那些觊觎凤凰的强者比起来,这个修为实在是不够看。   如果最后没找到还魂珠,却因为凤凰一事被其他强者惦记上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你忘记了,除了我之外,天地间还有第二只凰。”凰却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了那只一直在桑红衣气海中不停飞来飞去,活泼好动的迷你小鸟。   桑红衣恍然大悟。   她几乎要忘记了这只小凰的存在。   因为她气海的滋养,原本才巴掌大小的凰已经长到了两个巴掌的大小,依旧非常的迷你,除了长的很漂亮之外,这体型真是完全看不出哪里像只凰。但正因为如此,倒也方便隐藏。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只巴掌大的鸟会是一只凰。何况,觊觎凤凰的人大多都听过凤凰一族的传说,对于天地间只有一凤一凰的传闻深信不疑。   特别是之前追杀凤凰的那批人,各个宗门各个种族都包括其中,他们亲眼见到了凰的模样,亲自体会到了凰的强大,还活着的那些人恐怕已经将这件事通知了宗门,所以,小凰的存在就更加的隐蔽。哪怕被人看出来像只凰,但因为真正的凰的存在,恐怕也只会认为那是一只长的像凰的什么鸟类。   桑红衣却摇了摇头道:“它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只是你也忘了,它并不能离开我的气海太久,否则可能会重新被诅咒污染。”   其实没那么夸张,小凰是可以离开她的气海的,只是不能靠近大凰的身边太久,仅此而已。   但是,之前万物之书的慌已经撒下了,如果她不出来圆谎,可能会让凰发现破绽,那么,她与凰之间建立起的信任关系可能会立刻就崩塌了。   凰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请求桑红衣道:“或许是我高攀了,但还是想请你收它为徒。”   凰对于万物之书的事情了解一些。虽然跟随桑红衣也不过是刚刚的事,但是对于桑红衣的事情却了解的不少。   大多都是万物之书告诉它的,毕竟以后可能就要常在一起联络感情了,所以对于桑红衣的过往,她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了桑红衣收徒的一些过程。   并且,其实万物之书也是在帮着桑红衣将凤凰一族彻底的绑在她的战车之上。   虽然桑红衣并不跟凰签订什么主仆契约凰也依旧会为了它的孩子而选择跟随,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与其将来麻烦,不如就让凰彻底的生不出背叛的心思来,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桑红衣收小凰为徒。   师徒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关系,这就代表,小凰成了桑红衣的徒弟,就永远不能背叛师父,否则它的一切能力,都会消失,桑红衣是有权废除它的修为的,哪怕它反抗,也有天道管束。   在三十三阶梯之上,天道的话还算管用。而在桑红衣的气海之中,桑红衣就是神,神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反抗神弑杀神这种事,那都是戏台子上胡编乱造的,扯淡呢。   万物之书不动声色的洗脑,成功的让凰生出了要孩子拜师的念头。   “收它为徒?”桑红衣愣了愣,似乎之前都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凰这么一提,倒也不怎么排斥,只是,凰为什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一旦她收了小凰为徒,就等于是它们就坚定的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无论是师徒间的羁绊,还是天道的束缚,都不允许它们轻易的背叛自己。同样的,自己也同样不会允许自己的徒弟背叛自己。   “少女,答应它啊!收了这小东西为徒,凤凰一族的功法你就都能使用了。”万物之书的重点竟然实在这种地方。   桑红衣皱眉,道:“我能复制的功法,不只是你提供的那些功法吗?它们种族自带的功法,我根本学不会吧?”   “少女,本大爷是谁啊?本大爷可是混沌灵宝,记录天下万物,凤凰族的功法本大爷会没有记录?你这是在看不起本大爷吗?”   万物之书似乎很不高兴。   桑红衣叹气,她发现,自从精灵玉王出现之后,破书是越发的玻璃心了。   “你可想好了?一旦我收它为徒,就绝不允许它背叛我,否则,穷尽毕生精力,踏遍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了结了它。”桑红衣的语气和神情都是杀机四溢,看的凰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桑红衣这是先礼后兵,将一切都先讲清楚了,说白了就是在家长面前装个逼,震一震对方。   “请收它为徒。”凰很郑重的点了点大脑袋。   “小家伙,你可愿意?”桑红衣对着小凰笑了笑。   小凰飞出了桑红衣的体内,停留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摩挲着桑红衣的脸。   桑红衣取出小凰身上的一滴精血,又将自己的封入小凰的体内,拜师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因为小凰本质上还是一只鸟,而且是幼年期,又不能化形,根本不能指望它端茶递水,所以收徒仪式尽量的能简洁就简洁。   正当苏伏和萧狐狸说着垃圾话交流感情的时候,身边的桑红衣身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漂亮的小鸟,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就连苏伏和萧玉郎都看向了桑红衣……肩膀上的鸟。   “抽空收了个徒弟,你们继续。”桑红衣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萧玉郎有些邪气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无奈。   我这里多正经的请求你们啊,你竟然还‘抽空’收了个徒弟?还能不能好好的做朋友了?   萧玉郎脸上两条黑线,但还是说道:“朋友一场,还希望你们能帮我好好照看琳琅。”   “不干。”桑红衣果断的拒绝了。   萧玉郎似乎还没有想到桑红衣会拒绝,脸上惊讶的表情就凝固在那里,说什么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   “自己的女人就自己照看,推给别人算是怎么一回事?”桑红衣理直气壮,就连旁边的苏伏都瞪着眼有点不可置信。   萧玉郎叹息,心说要是带着方便我还用得着麻烦别人吗?   陆琳琅受着重伤,连行动都不方便,但她本身又没死,是个大活人,所以也放不进储物戒指之中,带着她会严重的拖慢寻找还魂珠的进度。   而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陆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撑不住,他根本就耽搁不起。   桑红衣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萧玉郎就发现城墙上突然飞过来一个巨大的什么东西,直直的朝着他的面门砸过来。   一瞬间,他还以为桑红衣要和他翻脸成仇,但又本能的觉得不对,连忙错身躲过了这个巨大的东西的撞击。待到这东西落了地,萧玉郎才发现,竟然是一口棺材。   萧玉郎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他看向城楼上的桑红衣,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觉得桑红衣不会为了羞辱他所以送他一口棺材,这一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他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这口棺材,发现整个棺材呈现出一种纯净的水蓝色,如同将大海炼制在了其中一般。   “将她放入这口棺中,用棺中那朵丧鬼扶棺花镇压她的魂魄,可令她进入假死状态,如此,便能将之放入储物空间之中,你就能随身带着她去寻找还魂珠。”桑红衣为萧玉郎解释了这口棺材的用法,让萧玉郎十分感激。   这口棺木,一看就很贵重。   他和苏伏确实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但说实在的,他和桑红衣见面也不过才几次,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所以,这份情谊,他领了。   “你可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这棺材虽贵重,但太晦气,我要它来做什么?别咒我啊。”桑红衣连忙摆手。   “还是谢谢你。”萧玉郎却笑了笑。   他知道这是桑红衣故意这样说的,棺材这东西再晦气,可自己不留着难道不能卖了换钱?   “据我所知,还魂珠确实掉落在云中海,只是有没有被其他人得到却不得而知。不过,就算没有,云中海海域广阔,你要寻找还魂珠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你可有计划?”桑红衣提醒道。   “我知道要找到还魂珠有多困难。可再困难我也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萧玉郎想起了陆琳琅,脸上竟多出了一抹柔情。这是苏伏从未在萧狐狸脸上看到过的情绪。   “让它跟着你吧,它对于这些灵宝之类的东西有着很敏锐的嗅觉。”桑红衣肩膀上的小鸟顿时飞离城墙,飞出城外,最后落在了萧玉郎的肩膀上,一双圆咚咚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萧玉郎看。   萧玉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逗了逗肩膀上的小鸟,然后又忽听桑红衣传音给他道:“这是凤凰幼崽,还魂珠乃是凤凰一族至宝,它对此物有所感应,带着它,能能会对你有帮助。”   听到此,萧玉郎眼睛几乎都放了光。   他竟然看到了一只凤凰幼崽?   难道之前的凤凰已经死了?   否则怎么会出现幼崽?   “你不用问太多,等你找到还魂珠,救活了陆琳琅,就到天师府或者炼器城找我和苏伏,到时候我会跟你解释清楚。”桑红衣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关于凤凰的事,于是继续传音给萧玉郎道:“还有,这小家伙是我徒弟,不准欺负它,它要是向我告状,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的。”   “小家伙身上的储物戒里有不少丹药和符阵,或许关键时候能帮上你的忙。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用戒指里的传音符和传送符通知我,我会立刻赶过去帮你。”   桑红衣将一切都准备的很妥当。   萧玉郎是苏伏最好的朋友,也是点明了她和苏伏那点事的人,再加上他的性格很不错,桑红衣对他的印象算是很好的,所以也不想他真的怀着愧疚与悲痛度过一生。   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萧玉郎很感动。这是来自于苏伏之外的感动。   自从萧家发生了那种事,自从陆玲珑身死,陆琳琅重伤,他一路追杀萧红鱼之后,他几乎就没有笑过。   果真这样的时候,拥有一个愿意帮助你的朋友,才会发现活着是真的很美好的。   “还有,我听说你入了魔,但看来,你现在还能控制自身的魔气。戒指中有一块精灵玉,本身的作用就是百毒不侵,万魔不生,戴着它,能压制你体内的魔气,不被魔气侵占了心神。我希望,回来之后的萧狐狸,依旧还是在十六阶梯我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萧狐狸。”桑红衣也是临时想到,破玉曾经给说过,精灵玉的特性就是解百毒,防心魔,应该会对萧狐狸有用吧?   正好,破玉是精灵玉王,能够制作出无数的精灵玉,所以干脆她就给萧狐狸备了几块。   “谢谢你。”萧玉郎觉得心中一暖,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还有一件事,这个萧红鱼,暂时不要杀,我有些事想要问她。”桑红衣突然说道:“你先去寻找还魂珠,萧红鱼我帮你看着,回来后任你处置。我要先从她口中问出些事情来。”   萧玉郎听桑红衣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但又觉得桑红衣不会偏帮萧红鱼而坑他,便答应了,转头便离开了,没有作丝毫停留。   “我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不趁机逃跑吗?”见萧玉郎转身就走,桑红衣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不远处做防备姿态的萧红鱼。   “你这一个阵法套着一个阵法,我跑的了吗?”萧红鱼冷哼,心说你当我不想跑吗?你要不拿阵法关着我,我会听你在这里和萧玉郎废话?我不跑我傻吗? 第两百章 信息量有点大啊   萧红鱼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遇到桑红衣,是她很希望的事,但在这种时候遇到桑红衣,却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但是,无论是否是她愿意的,桑红衣此刻就在她面前,她却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人。因为她很清楚,这个人,可是比萧玉郎要难对付多了。   因为她猜不透她想要什么,执着的又是什么。   她面对她时,总是从容淡定的很她说‘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交易的内容很让她心动,让她无法拒绝,但交易的时候她心中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事实证明,第一次与桑红衣交易完成后,结果是好的。她身上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留下的斑点全都消失了,她又恢复成了最美丽的样子。而桑红衣也没有对她做什么手脚,可她就是面对桑红衣的时候,就是那种本能的,打心底里抵触的感觉。   她想过,可能原因出在叶红鲤。   她的第二笔交易明明是让叶红鲤消失在她面前,再也不要出现在天魔城。而事实上叶红鲤也确实消失了一段日子,一度让她认为桑红衣真的履行了诺言将叶红鲤给扼杀在了某个地方,只是隐瞒下了这件事的真相,免得天魔城的温柔城主找她的麻烦。但最后,叶红鲤却好好的,连根头发都没少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成功的摆了她一道,让她不得不与城主之间产生了嫌隙,互相猜疑,才导致她急功近利,最后落到了这个下场。   如果不是叶红鲤,可能她的修为不会增长的这么快,但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是恨叶红鲤的,比起萧家来也不遑多让。   但是,就在她练成了魔功,修为飞涨,想要回来找叶红鲤报仇的时候,叶红鲤却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即便是她也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行踪。   于是,她将目标对准了萧家。   她需要一个目标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痛苦,萧家是导致她最后变成这样的最初的罪魁祸首,所以她才偏执的想要萧家为她的人生陪葬。   她现在并不知道叶红鲤早就拜了桑红衣为师,但是她同样也恨桑红衣没有遵守诺言杀掉叶红鲤。   可是,与对萧家的恨意不同,她对桑红衣有恨,却也有求,所以在面对桑红衣的时候,她内心的复杂与挣扎在激烈的纠缠,让她不知道该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才最为妥当。   她和桑红衣成不了朋友。   这个她一开始就知道,但在看过桑红衣对待萧玉郎的态度之后,她就更加的确认了这一点。   而她本也没打算和桑红衣做朋友。   她想要的,是与桑红衣的另一笔交易。   她曾在与萧玉郎的追逃之中提到过桑红衣的名字,这也就是公输弈听到师父名字的原因。   她本来企图利用萧玉郎去找桑红衣的麻烦,所以将她与桑红衣交易的事情拿上台面来说,就是想要引导萧玉郎认为当初桑红衣的丹药救了她,才导致了陆琳琅和陆玲珑最后的一死一重伤。   她知道这其实是迁怒,但是为了仇恨而失去理智的人可能管不了这么多,难保萧玉郎不会这么想,所以她才试着引导萧玉郎对桑红衣的仇恨,以达到利用萧玉郎去帮助她完成对桑红衣的报复。   毕竟,如果不是桑红衣没有履行诺言杀了叶红鲤,她就不会误入鬼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不过,萧玉郎没有上当。   很显然,他虽入魔了,但理智还在,从未把陆玲珑的死和陆琳琅的重伤强行的扣在桑红衣的头上。   她难免有些失望,但却也还是意料中的事。   但是此刻,真的再次与桑红衣面对面,她发现心中竟然下意识的在恐惧着这种相对,她发觉她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她根本无法企及的地步。   “其实你有机会逃跑的。”桑红衣下了城楼,站在了萧红鱼的面前。   萧红鱼深吸一口气,直面着桑红衣的眼睛,道:“不可能。”   她相信她的判断,她没有机会逃走,除非她愿意放她走。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萧玉郎的面前。   “你倒是心里有数。”桑红衣仔细的打量着萧红鱼的脸,发现她的半张脸都是血红血红的。   不是暗红,是真正的鲜血一般的颜色,就连眼睛也是如此,不是没有眼白和眼球,只是眼白与眼球也都是血红色的,如同一个血色的无底洞。   非常的丑陋。   将萧红鱼原本那张并不丑陋的脸衬托的异常的丑陋。   也难怪萧红鱼要发狂了。   “如果你方才企图逃跑,便会陷入十二个杀阵之中,最后被耗死在其中。”桑红衣的话如同重重的一击,击打在萧红鱼的心上,瞬间吓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之前在城墙上往下撒符阵的时候,桑红衣重点关照了萧红鱼所站的地方,在那周围撒下的全都是杀阵,每一个都是要人命的程度。   反倒是萧玉郎的脚边,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普通符阵,所以萧狐狸离开的时候特别的从容,那些阵法几乎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你果真还是你,一样阴险一样的毒辣。”萧红鱼狠狠的瞪了桑红衣一眼,但最后却叹气道:“但是,你并没有想要杀我。”   “哦?何以见得?”桑红衣挑眉。   “以你的修为,要杀我要杀萧玉郎都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费心将我困在其中,甚至说动了萧玉郎暂时放弃了对我的追杀,我不相信你对我是没有目的的。”这也是萧红鱼并不担心的原因。   她相信,桑红衣这么做定然是有目的的,既然有目的,她暂时的安危就不用担心。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惹起桑红衣不快的事情,性命短时间内是有保证的。   她没有想过要强行突破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成功。   桑红衣的修为让人绝望。   一个圆满境中期修为的人,面对她这个才封王境中期的人,要碾压,恐怕一个眼神就够了。   她真的不明白,一个在十六阶梯被称为废物的人,为何会突然变的这么厉害。   她就像一座高山,能够看到巅峰,却永远爬不上去,更无法铲除。   这让她感到嫉妒。   “是个聪明人,可惜这聪明的脑袋没用在对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桑红衣其实是为萧红鱼感到可惜的。   “你们这种被爱着长大的人,是不会了解我的痛苦的。那有何必说那么多的废话?”萧红鱼咬着唇,显然内心也很不平静。   “你说得对,我对了解你也没有半块灵珠的兴趣。所以,我来和你做另一笔交易,看在之前我们曾交易过一次,交易的也很愉快的份上,比不妨考虑一下。”桑红衣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法拒绝的提议。   交易的很愉快?   她差点被叶红鲤害死,这也算是交易的很愉快?   但是她没有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因为她还对桑红衣有所期待有所求,所以那些愤怒委屈她也都必须藏在心里,不能被桑红衣发现,不能因此导致她的所求再无希望。   “说说看。”萧红鱼强忍着心中的忐忑,故作平静道。   “告诉我,温柔在哪里?还有着云中海的一切,是否与你,与温柔,或者与圣地有关。”桑红衣如此说着,并没有动用隔音的东西瞒着大家。她在说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还刻意的瞥向了城墙之上,宇文浩所站立的地方。   宇文浩的目光十分阴沉。他知道桑红衣一定会怀疑他,毕竟有个苏伏总是盯着他不放。   即便他们没有证据这件事与圣地有所关联,就凭着宇文家与苏伏的恩怨,随便在桑红衣的面前吹些枕头风,也足以让他和桑红衣站在对立面。   但是说实话,他现在是不想得罪桑红衣的,毕竟她是现在城中所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存在。   哪怕是丹道宗的张岭,看起来与桑红衣一样的圆满境中期,但是经过昨晚与张岭的短暂过招,他已经可以断定,桑红衣的修为绝对在张岭之上。   何况,外界还流传着一种迷信的说法。说丹道宗的人遇上了姓桑的,没有理由,最后一定会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这是一种很不讲理的说法,也没有任何的逻辑去支持这种说法,但是丹道宗被桑渺打脸打的太厉害,已经成了丹道宗的噩梦。   他在圣地之中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圣地的打算是先挑起丹道宗和炼器城的战争,但暂时却没有对付天师府的打算。   具体为什么,他的地位还不足以涉及到这些,但是大师兄明令禁止他主动去招惹君不负和天师府的人,所以君不负这种才大圣境巅峰修为的人来劝战,他还会给他几分薄面。   可能就连君不负自己都以为在这件事上,大家更多的其实是看在了明傅的面子上,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也许炼器城与丹道宗的人还会看明傅几分薄面,但他们圣地对于九皇苑根本就不在意,何况明傅也不过是九皇苑九脉之中明皇一脉的明皇的孙子罢了,他上头还有个爹呢,就算明皇退了,继承人也是他爹,离他还远着呢,圣地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有些能够理解圣地的决定。修为再可怕其实都不可怕,名枪、暗箭,怎么都能找到机会给人致命一击,但是有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却不好轻易得罪。若不能一击击杀,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比如天机一脉那神鬼莫测的能力。   虽然使用这种能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会受到天道反噬,但是真把他们逼急了,豁出去几个人,修改天机,逆天改命,却不是谁都能吃的消的。   不到万不得已,便是圣主也不想轻易得罪天机一脉。   但是很显然,自己虽不想与桑红衣为敌,可桑红衣却已经盯上了圣地,甚至将目标锁定了温柔。   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宇文浩不明白的是,桑红衣究竟为何会将此事与温柔联系起来?   再想想温柔的出身,似乎就是十六阶梯,而传闻中,苏伏和桑红衣都是十六阶梯飞升,难道他们与温柔之间还有些别的事是他和大师兄不知道的?   宇文浩百思不得其解,但萧红鱼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我以为,你还被蒙在鼓里,甚至想着是否能用这件事来与你做个交易,没想到,你却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温柔与圣地的身上。”   “看你的神情,似乎并不打算为她们隐瞒?”桑红衣顿觉有趣。   “隐瞒?为什么要隐瞒?”萧红鱼冷笑道:“温柔那个老妖婆,自以为姿色出众,便觉得高人一等。她的修为本还不如我,却处处都要压在我的头上,以为傍上了大师兄,就能在圣地为所欲为,我偏不让她如意!”   信息量有点大啊。   果真如萧红鱼所言的话,云中海的事情真的与圣地有关,也和温柔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温柔傍上了圣地的大师兄?   桑红衣努力的回想起关于这个圣地大师兄的事。   已知的是,这个人爱装逼,讲排场,出个门非得八抬大轿抬着,身边美女环伺,个个姿色不凡。   温柔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她没有印象了,但是如果能被这位阅女无数的大师兄看上,想必姿色不凡。   年纪大点算不得什么,修仙界的修士年龄与长相大多严重不符,只要有条件的,谁不给自己弄点驻颜的丹药?   男人尚且如此,何况爱美的女人。   但也因为如此,所以才会给萧红鱼带来更大的刺激。   按苏伏的说法,在鬼族入侵苍穹域之前,萧红鱼便去萧家报仇,陆玲珑身死,陆琳琅重伤之后,萧狐狸受了打击入魔,自此去追杀萧红鱼不知所踪。   鬼族是在那之后入侵的,而那时候,可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萧红鱼与萧狐狸全都飞升了。在十六阶梯还在受到鬼族摧残的时候,萧狐狸已经在十七阶梯继续的追杀萧红鱼。   而其中还包含了一个信息。   萧红鱼应该也是圣地的人。   她飞升的比温柔这个城主要早,应该是得意于她的奇遇,也就是将她的脸变成这副鬼样子的那个奇遇,所以按照正常的情况,在温柔吸收了苍穹域无尽的怨气飞升后,在那之前,萧红鱼已经飞升了。   她的修为比起曾经她的顶头上司,天魔城的城主温柔来说还要更胜一筹,看起来就是咸鱼翻身反压了一头。   但是,温柔却勾搭上了圣地的大师兄,成了大师兄的女人。   而大师兄可是圣地的第二或第三把交椅,圣地的圣主最为看好的存在,甚至有意将圣女,也就是圣主的亲生女儿许配给他。   温柔傍上了大师兄,迅速的上位,又一次的骑在了萧红鱼的头上。还是因为姿色。   想想温柔如何卖弄姿色,而自己却是这副鬼见愁的模样,萧红鱼心中的恨更是深如无底之洞,现在有机会坑死温柔,她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她。   哪怕她曾是她的城主,她曾是她的属下。 第两百零一章 圣地大师兄   萧红鱼倒是个无话不说的主,因为一开始她就抱着要出卖温柔的打算。   她虽加入圣地,但是对圣地却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那里虽然奇葩横行,倒是不缺和她一样的人,但是对于温柔的后来居上,是让她的心理很不舒服的一个最大的因素。   原本失去了美丽的容貌,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都厌弃的存在,但好在修为上却压了温柔一头。   对于这个原本凌驾在她之上的天魔城城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虽说有叶红鲤挑拨的关系,但是温柔若非对她猜忌,甚至动了杀心,也不会导致她铤而走险,最后误入鬼池。   对于萧红鱼而言,这个环节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现在的样子负责,无论是挑拨离间的叶红鲤,还是猜忌她想要杀她的温柔,甚至是曾对不起她导致她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萧家,还有没有遵守承诺杀掉叶红鲤的桑红衣,都是她怨恨的对象。   她唯一不怨恨的只有自己,哪怕她的下场再是令人唏嘘,也始终坚定地认为这都是别人的错。   所以,她先一步飞升,又加入了圣地这样虽不是九大势力之一但却丝毫不差的组织,原本心中还是有些安慰的,没想到,没过多久,温柔就也飞升了。   看着原本她还要尊称对方一句城主的存在现在要反过来叫她师姐,哪怕容色上的缺失,但至少有修为上的领先让她感到一点点的优越,但只是瞬间的,对方便用她已经失去的姿色这个条件,得以勾搭上了大师兄,然后又一次骑在了她的头上。   而温柔那样疯狂的性子,怎会容许最初的下属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萧红鱼曾经多得意,之后便越发的被温柔针对。   最可气的是,萧红鱼却连和温柔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自己那张丑陋至极的脸。   心中只有自己,一生只爱自己的萧红鱼,可以背叛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姐姐,哪怕是她心怀感激的哥哥,哪怕是她容身的宗门,更何况一个她从来就没有用心尊敬过的前宗主和一个她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过的新宗门。   “虽然温柔那个老妖婆借着大师兄的威势狐假虎威,屡次想要欺压在我头上,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自有我的法子知道一些她以为瞒得很好的事情。”   萧红鱼神色冷淡,看向桑红衣道:“所以,你想知道关于温柔的任何事情,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甚至于圣地的一些谋划,我也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我有条件。”   萧红鱼看向桑红衣的目光有着一丝希冀。   “你脸上的伤,我的确有办法。”桑红衣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当是浸泡了鬼池中的池水,导致被鬼毒给污染了。虽然现在只有半张脸,但慢慢地,你的全身都会变成这半张脸的模样,你若不是等不得了,决不会轻易将这些事告诉我,但你想着,我当初既能拥有丹药治好你的伤,如何可能也会有办法,至少能够抑制住你被鬼毒污染的速度。”   桑红衣这也是现学现卖,这些什么鬼池鬼毒之类的东西全是从凰的嘴里听到后直接复述出来的。   说的明白一些,萧红鱼的所谓奇遇,应该就是一潭鬼池,这东西一般会出现在鬼族之内,是他们晋升鬼将的时候浸泡的一种如同血色一般的液体,浸泡之后,会改善鬼族的体制,导致他们的骨骼更加的坚硬,如同人族妖族的炼体功法一般神奇的存在。   但是,鬼族的东西,鬼族人来用没什么问题,但人、妖等族却未必能够承受得住其中那些森寒的鬼气。   之前桑红衣就知道,鬼族是一个不适合人类踏足的地方,幽冥域的空气之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灵气,能够吸收,但却会破坏人的身体,所以,即便是东皇域妖族的地盘也会有一些人族走动,鬼族却几乎是人族的禁地,妖族也同样不愿意踏足其中。   但是对于凤凰一族而言,鬼族不过是食物而已,特别是那些厉害的鬼族,营养丰富,口味虽然差了点,但当零食吃也是很不错的。   萧红鱼的脸之所以成为那个样子,应该就是被鬼池中的血气侵蚀了身体,虽然能够激发一时的潜能,但是,她的身体会慢慢的变的丑陋不堪,最后血肉尽退,化为一具白骨。   但是,她不会死,而是被鬼族同化,成为一个新的鬼族,可能也不会再拥有独立的思维,而是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本能的存在。   这对于萧红鱼而言,即便变强了,也与死了无异。   尽管她的人生充满了坎坷与不美满,却也从未想过要作为一具骷髅而活下去。   所以,她寄希望于桑红衣能够有办法能治好她脸上的伤,而桑红衣拥有凰的存在也确实能治好萧红鱼脸上的伤,二人一拍即合,胜下的就是互相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好了。   为了给萧红鱼一些希望,让她能够先吐露出一些东西,桑红衣根据凰的提示,利用炼化的真凰之气在萧红鱼的半边脸上游走,效果很明显的,萧红鱼顿时就感觉到那种就要夺走身体的束缚感消失了一些,脸上的血色也浅淡了一些。这令萧红鱼非常的惊喜。   就在她期待着桑红衣能够一次性将她的伤驱除的时候,桑红衣却突然收了手。   萧红鱼有些失望,桑红衣笑着道:“有来有往才是交流之道。你应当知道我是真的能够治好你的伤,但是我也需要一些回报,现在,就轮到你来告诉我,温柔在什么地方,圣地又有着什么阴谋。”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萧红鱼深深的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道:“也好,我也告诉你一些事,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说着,她继续道:“温柔那老妖婆自从傍上了大师兄,春风得意的很。我也曾听过她在十六阶梯做过的那些事,云中海之事,不过是她想要复制十六阶梯的成功,再一次制造一起大的屠杀事件,方便她吸收怨气而已。”   “你以为那老妖婆的目的只是这小小的云中城?那你也太轻看了她的野心。”萧红鱼冷哼道:“云中城不过是个开端,她夺去了海洋之心,难道会甘心于只是控制这云中海的海族?”   “云中城才多少人?就算都杀了,连给她塞牙缝都嫌寒酸,她的目标是所有的海域,所有拥有海族的地方,所有靠近大海的城镇与势力,都将是她未来的目标。”   萧红鱼看着桑红衣笑道:“包括你们天师府。”   桑红衣眉一皱。   萧红鱼继续说道:“不过你倒也不必过于忧虑,温柔虽然也将天师府划入了目标之中但短期内她绝不会对你们天师府下手,不是她不想,而是圣主不允许。”   “圣主?”桑红衣顿时注意到了萧红鱼所说的这个内容。   “圣主暂时并不想得罪了天师府。天师府虽然不是九大势力之中最强的,却是最让人难以捉摸的。天机一脉近些年虽然很少外出走动,但毕竟盛名在外。圣主有他的目的,不想过早的与天机一脉这种可以干预未来的人物交手。”   “你们圣主的目的是什么?”桑红衣没有指望能从萧红鱼的嘴里问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以萧红鱼的修为以及在圣地的地位,也很难知道那些事。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萧红鱼却真的回答了道:“圣主本是来自十八阶梯的强者,当年似乎是得罪了人,被打伤逃下了界,便留在此处,组建了圣地。”   “但是,圣主没有一日不再想如何回到十八阶梯报仇。落户于十七阶梯是万不得已,即便组建了圣地,可与原来相比,还是无法满足于他的野心与欲望。何况他还在十七阶梯这里吃过几次瘪,所以内心积攒的怨气,使得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闭关寻求突破之道。”   萧红鱼说着,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一眼道:“你应当知道,在这十七阶梯,修士修炼至天道境巅峰,便会开始凝练自己的小世界。”   桑红衣点头。   “圣主原本的小世界在十八阶梯与敌人战斗时全都被打的破碎不堪,导致了圣主重伤直到现在也不曾痊愈。所以,圣主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萧红鱼顿了顿,道:“她想要将整个十七阶梯凝练成他的小世界。”   萧红鱼的话惊世骇俗,让城楼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将十七阶梯凝练成他的小世界?这是多么大胆多么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果真的让他成功了,十七阶梯会变成什么样子?而生活在十七阶梯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被同化为他小世界的一部分,还是全都杀掉用来滋养小世界的形成?   谁也没有想到圣地圣主这几年如此低调的原因竟是在谋划着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顿时,一连串的飞鸽便自城楼飞走。   他们需要将这些消息尽快的通知宗门,让宗门的高层想办法阻止圣主的野心。   但桑红衣却没有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神情。   她平静的神态让萧红鱼十分疑惑道:“你似乎并不惊讶?”   桑红衣干笑了两声。   如果是以前,没准她还真会惊讶两下子。但是现在,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别说得到了精灵玉王之后知道的什么星域什么域主之类的事情,就算在那之前,万物之书就打着让她炼化整个三十三阶梯为主世界的主意。   只是精灵玉王带来了更广阔的世界,三十三阶梯反倒是不够看了,连三十三阶梯她都不稀罕了,那个圣主不过要炼化一个十七阶梯,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同样不觉得大惊小怪的是苏伏,他自从从桑红衣那里得知了外面的世界之后,眼界大开,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竟然无比的平静,平静的生不出一丝的波澜。   “你们圣主准备如何处置十七阶梯的这些种族?”桑红衣却没头没脑的问道。   “自然是留作小世界的一部分。”萧红鱼奇怪的看了桑红衣一眼。桑红衣的平静让她觉得有些值得深思。   于是她试探性的又说道:“但是,圣主并不可怕,整个圣地之中最为可怕是大……”   萧红鱼刚刚说到此处却突然顿了下来,随即脖子上瞬间喷出了一道血线,整个人软倒在地。   萧红鱼突然察觉到一种危险,几乎是出自于本能的退开了很远,就见原本她站立的地方,大地竟然被切割成无数的裂口,原本她布下的阵法便如同豆腐渣一般被切割开来。   桑红衣眯着眼看向了前方,便见一抬华丽的大轿自远处飘来,白色的布帘随着风舞动。轿子的两遍有着八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身着统一的黄色衣裙,裙角随风翩翩摆动,轿中坐着一个有些俊朗的男子,一袭黑衣,绣着华丽的艳阳花的纹路,腰间一块玉佩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威压。   轿中除了这个俊朗的男子之外,他的身边还围着四个女子,两个捏肩,两个捶腿,都是半跪在他的身前身后,时不时的还有人捏个果子喂到他的嘴里,这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仙下了凡尘。   桑红衣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这排场,不用猜,恐怕就是那位来自圣地的,将装逼装到了骨子里的大师兄了。   只是,她曾还听人说过这大师兄修为虽高,但长的却不怎么样,但现在看来,明明是英俊不凡,只是不能细打量,看一会儿便觉得有些腻歪。   刚刚那道杀了萧红鱼的丝线应该就是出自这大师兄之手,而若不是她躲得快,恐怕自己也要被切成几块了。   就在萧红鱼要和她说什么的时候,这大师兄适时的出现了,这真的会是一个巧合吗?   轿子没有落地,便如此居高临下的停在空中,那轿中的男子俯视着城楼上的众人,又看了眼一直在盯着他看的桑红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已经凉透了的萧红鱼的身上,缓缓道:“本座最讨厌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桑红衣勾了勾嘴角,对外界的传闻当真是嗤之以鼻。   都说这大师兄修为高强,但也不过是年轻人的水平,但是天道境……这也是年轻人的水平吗? 第两百零二章 天道符纹   所谓年轻人的水平,到了明傅那个境界已经算是天才了。   三十岁的年纪,圆满境,这些对于一些老人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圣地的这位大师兄,却已经是天道境。   外界对于这位大师兄的传言很多,也很少。多就多在乱七八糟的奇怪事件数不胜数,比如他长的很难看,但架不住地位高。比如他爱好美女,却也不在乎谁给他戴绿帽子。比如他爱讲排场,出行时豪华的驾撵,美女随行在侧,如同帝王。比如他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但也有说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只不过服用了驻颜的丹药,将自己的相貌定格在了最好的年纪。   反正各种传言五花八门,但是关于他的信息,仔细梳理,却又发现就是那么几样而已。   爱装逼、好色、高傲、自负。   无形之中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关于这个大师兄的一些形象。   但是,俗话说得好,闻名不如一见。今日这第一次见面,桑红衣就敢确定,外界对于这个圣地大师兄的描述实在是太过片面。   这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看似讲排场,爱装逼,可能这是事实,但若说他只是一个这样肤浅的人,桑红衣却觉得这不可能。   首先就是他出场的时机。   排场当然是大的。豪华的轿子,环伺的美人,这都与传闻很符合,一打眼她就知道来的肯定是这个大师兄,但是,她却注意到,这顶轿子来的时候,根本是不紧不慢的。   这代表了什么?   他说他讨厌吃里扒外的东西,所以他随手就杀了萧红鱼,看似是封了她的嘴,但这个时机却让人玩味。   要知道,萧红鱼的死,是在将圣地的目的暴露出来之后。   圣地的圣主来自十八阶梯,曾经与敌人战斗受伤,逃下界来。但他不甘于此,还想报仇,但是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报仇根本无望,所以他决定要将十七阶梯凝练成他的小世界,借此与十八阶梯的敌人对抗。   这个故事很简单,但却足以让整个十七阶梯哗然。更有甚者,可以让整个十七阶梯的势力都对圣主产生必杀的决心。   因为谁也不愿意就此被别人炼化了,特别是谁也不知道圣主是打算如何处置十七阶梯的那些生命。   将十七阶梯凝练成小世界,将这些原本的势力与修士们全都原封不动的移入小世界中正常的生活,这是一个办法。   然后,将所有生灵全都杀掉,使得十七阶梯完成一个退回原始重新形成生命的过程,这也是一个方法。   第一个还好,虽然原本还在他们手中吃过憋的人突然成了他们不可违抗的神这实在是让人很火大,但至少还活着。可若是第二种,他们连命就都没了。   而如果圣主真的找到了凝练十七阶梯的方法,那么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这是他们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如果要隐瞒这些事,这位圣地的大师兄其实明明可以早些出手的。   以他出手的从容不迫,隔着老远的距离也可以杀萧红鱼灭口,如果他真有心要瞒下此事,桑红衣相信,萧红鱼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可偏偏萧红鱼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还让城楼上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就在她还想要说些别的的时候,她却被这个大师兄给杀了。   那么,有趣的事情便来了。   萧红鱼还想说些什么?   大师兄急着杀人灭口,是否代表着,萧红鱼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能会对大师兄不利?   桑红衣努力的回想着萧红鱼临死之前的表情和说到了一半的话。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萧红鱼最后的一句话就是“但是,圣主并不可怕,整个圣地最可怕的人是大……”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因为她已经死了。   整个圣地最可怕的人是大什么?大师兄吗?   如果萧红鱼要说的是这个人,那么,必然是她掌握了这个人的什么事情。   其实桑红衣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以萧红鱼的修为与在圣地的地位,她知道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也太全面了?   萧红鱼说她有自己的途径与方法,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圣主这种秘密的事情,也是这么容易被人探听到的吗?   那么这个圣主会不会也太菜了?   经过萧红鱼的死,大师兄的出现,桑红衣突然就觉得,萧红鱼所知道的这些事,这些看起来绝不会轻易被得知的消息,会不会是大师兄在背后控制着故意透露给萧红鱼的?   如果萧红鱼的消息是大师兄故意给的,那便证明,大师兄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他将萧红鱼当做了一颗棋子,是因为知道萧红鱼身上的这些恩怨,还是因为掌握了萧红鱼的性格,觉得这个人有机可趁,会成为他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而暴露了圣主想要炼化十七阶梯的目的,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是想要取代圣主,成为圣地的新主人?   还是他也对炼化十七阶梯有所兴趣,只是有圣主压着,不得其法,所以才想要借刀杀人,利用萧红鱼将圣主的目的暴露出去,然后引起其他势力以及个人对于圣主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的反弹,利用这些人除掉圣主?   总之,大师兄是不安好心的,这一点,桑红衣可以确定。   “本座还是第一次遇见面对本座还敢走神的人。”大师兄似乎觉得很有趣,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竟是一挥手,手中的丝弦竟是朝着云中城的方向射了过去。   桑红衣的反应很敏锐,虽然她一直在想事情,却从来对这样的敌人不敢掉以轻心。   在看到大师兄朝着云中城攻击的一瞬间,她顺手就甩出了一沓符纸,符纸顷刻变成了一座座大阵,将大师兄手中的丝弦阻挡了那么一瞬间。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城楼上的苏伏同样反应敏锐,直接祭出了长生境,挡在了整个云中城的前面。   同时,桑红衣又甩出了一沓黑色的符纸,笼罩在了城门之前,形成了一道双重的守护。   这种黑色的符纸很珍贵,符阵的炼制虽是出自桑渺之手,但是却被桑红衣利用气海中的灵气进一步凝炼过,所以与之前那些阵法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东西,即便是大师兄的丝线再锋利,要破除阵法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事情千变万化,在城楼上看热闹的修士知道遇上了不好惹的人,也不敢再待在城楼上成为靶子,虽知道不一定能逃得过,他们却也要多做一些准备。   他们可没敢想这位圣地的大师兄所来是协助守城的,就算之前是,在他们知道了圣主的秘密之后,他们也不会傻到会认为大师兄会放过他们。   而君不负也没有闲着,他身边摆着一壶酒,人却盘膝坐下,手上打着奇怪的印,似乎在推算什么。   大师兄眯了眯眼,看向了君不负所在的方向,手中的丝弦似有生命一般,直直的朝着君不负的面门而去,却遭遇到了桑红衣的阵法和苏伏的长生境的阻挠。   长生境乃是长生大帝炼制的法宝,而长生大帝与大师兄的修为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所以长生境能够拦住大师兄的攻击也不足为奇。   而苏伏现在已经拥有了琉空遗迹,所以对于长生境便有些不那么在意了。所以即便长生境在大师兄丝线的攻击下有些损毁,苏伏也是丝毫不心疼。   君不负仿若未闻,沉浸在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   大师兄冷哼一声欲要再朝君不负下手,却见海水突然翻涌着朝他湮灭过去,随之而至的,是桑红衣低沉的声音:“三歌,江海朝笙。”   大师兄连动都未动,只是她轿子旁的八个侍女就轻易的将这顶华丽的轿子轻松的搬开,躲过了浪潮的击打。   大师兄却又一次将目光看向了桑红衣。   桑红衣冷笑着看回去,丝毫不回避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面对我还敢分心的人。”   “哦?有趣。”大师兄似在看一个精美的玩具,眼中映射出的绝非是对人类的感情,于是他继续道:“姿色不错,不如跟着本座?”   桑红衣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大师兄眯了眯眼,眼中看不出是疑惑还是别的情绪。   他确实觉得桑红衣这个人很有趣。有趣在于她对他的态度。   在圣地,他需要女人时从来无需发愁,即便不由他亲自出手,也会有无数的女人主动地投怀送抱。   她从不在意这些女人的想法,也不稀罕知道她们对自己是真心是假意。他只需要在这些女人接近他的时候,随意的摘取她们的最美妙的东西就足以,事后是否会留在他的身边他也从不强求。   他亲自看上的女人很少,当然也还是有。所以每当他说出让她们跟着他这样的话,兴奋的投怀送抱者有,矜持的半推半就者有,愤怒的甩他脸子的人也有,叫嚣着他是淫贼誓要杀了他的人也有。   但是他还从来没有没有见过桑红衣这种反应。   不答应,不推就,不愤怒,不叫嚣,而是赤裸裸的鄙视。   鄙视?   为什么要鄙视他?   他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逼迫,为什么会得到对方的鄙视?   “难道本作长得不好看?”大师兄只能觉得是自己的颜值不符合对方的标准。   桑红衣愣了一下,似乎在适应大师兄这天马行空的思维,最后又深深看了大师兄一眼道:“好看。”   大师兄眉眼一眯。   “但不耐看。”桑红衣的话竟还有后半段。   大师兄的眼眯的更深了。   桑红衣感觉很无辜。她真的没说假话。   这位圣地的大师兄,虽然第一眼看起来英俊不凡,但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有些腻歪。   或者换一种说法,这大师兄帅则帅矣,但是却是那种油腻的帅。   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高高在上高人一等无视苍生翻覆天下的‘拽’气,一点也不亲民,一点也不像是个生活在你身边的现实中的人物,给人一种很油很腻,想要远离的感觉。   至少桑红衣觉得她是真的对这种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   而且这个人城府太深,又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跟这种人在一起,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摆一道,她可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何况,就看他身边的那些女人……   她要真看上他,绝对先把这些女人都灭绝了。   老娘都没外出找男人呢,你凭什么左拥右抱?   总之,一句话,桑红衣看不上这位大师兄。   但是,这位大师兄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对桑红衣看不上他这件事表示了很强烈的怀疑。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桑红衣会不会是个男人乔装的?   “既不愿跟着本座,那就死吧。”大师兄竟然二话不说动手了。   桑红衣一脑门子的黑线。   说好的从不强迫呢?说好的都等美女投怀送抱呢?   不愿意跟着你就得死,怪不得剩下的全都是愿意跟着你的人了。   桑红衣从容不迫的隔开大师兄的丝弦,却也对这个人越发的看不上了。她心说看不上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杀得完吗?   “你不是圆满境?”大师兄对桑红衣能够在他手上躲避如此之久有些奇怪。   尽管他没用全力,也不至于让一个圆满境的菜鸟在他手上游刃有余的躲避了这么长时间,而他竟然连碰都没碰到对方。   “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天道境的大高手亲自驾临这云中城,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坐以待毙闭眼等死?”桑红衣冷笑,随手就甩了个刀子过去。   桑红衣学的东西很杂,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善用的武器。   或者说,桑红衣最擅长的武器其实是灵气。   特别是体内的气海因为凰的蛋发生了异变之后,她对控制这些灵气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难道不是?”大师兄虽疑惑桑红衣的真实修为,却也没把她真的放在心上。   他手中的丝弦丝毫没有停顿,如同箭雨一般朝着桑红衣攻击而去。   桑红衣轻巧的躲避着,但周身的灵气却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一瞬间让大师兄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然后,当断则断,大师兄立刻便退了开去,哪怕并不知道桑红衣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反杀他,但他依旧依着自己的直觉退了开去。   此时就见桑红衣的身上莫名的多出了几道纹路,很是玄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凰一眼就认了出来。   天道符纹。   这是天道符纹。 第两百零三章 天地真言;十二诛仙剑阵   天道符纹的出现,让大师兄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直击灵魂,让人有一种逃不开挣不脱的绝望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才让他如此忌惮。   而桑红衣,也是第一次使用天道符纹对战。   这道天道符纹,本来是凰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向天道求来的符纹,用来镇压凤凰一族的诅咒之用。   它将符纹封印在蛋上,将诅咒牢牢的锁在蛋壳表面,让它不至于能够伤害到蛋中的孩子。   当时,蛋进入桑红衣的体内之后,诅咒与天道符纹的作用下,气海发生了异变,正在慢慢的形成星域雏形,而天道符纹则被两道天地灵脉牢牢的牵制住,最后被变异的气海炼化。   所以,这道天道符纹便能为桑红衣所用。   天道符纹来自天道,在三十三阶梯有着绝对的威压,哪怕大师兄修为高强,甚至不比那些老江湖的实力差,也拥有了足够的奇遇,开阔了足够的眼界,但一切始终围绕在十七阶梯和十八阶梯之中,对于更高远的世界还一无所知,更遑论接触到天道这种对他而言短时间内根本难以企及的存在。   眼见着桑红衣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大,大师兄便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而此时的桑红衣也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她的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奇怪的符纹,从头到脚,就连脸上也密密麻麻的扇动着金银色的符纹。   而因为这种符文,一种强大的感觉充斥全身,再看向周围的时候,一种最高处俯视整个世界的感觉让桑红衣倍感神奇。   她明明就站在海面上,视角却能遍布很远的地方。   此刻,仿佛她变成了天道一般,整个世界都由她掌控的那种游刃有余。   “女人,这么点实力别那么大惊小怪,我跟你说哦,本大王当年还是大王的时候,那个实力分分钟就碾死你。”精灵玉王对桑红衣的惊奇表现出了绝对的鄙视。   话是大实话,但是从破玉嘴里说出来,桑红衣就是不爱听,于是威胁破玉道:“人家正高兴地时候你给我闭嘴,否则我分分钟让你少一条腿你信不信?”   精灵玉王立刻捂着那宝贵的部位不说话了。   这个死女人总是拿阉了他威胁他,偏偏他现在实力要从头练起,且还要仰仗着她的气海修行,暂时斗不过她,所以他决定要发挥绅士的精神,好男不跟女斗,不跟她一般见识。   与此同时,原本进行推演还有些吃力的君不负竟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轻松,原本模糊的一些东西突然间豁然开朗。   神秘的气息自君不负身上流转,成功的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君不负自己也感到很诧异,自从加入天机一脉一来,从来就没有推演的如此轻松过。   原本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一些阻碍,那种黏黏腻腻模模糊糊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但这一次,一开始也是如此,却从刚刚开始,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清朗无比,似乎所有的未来都呈现在了眼前。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不将未来大幅度的改动,只修改一些细枝末节,天道根本不会降下惩罚。   君不负现在还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桑红衣激发了天道符纹。   天道符纹本是来自天道,有着天道符纹的加持,君不负才能如此轻松的完成推演。   但是同时,君不负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他看到的未来之中,有着一些让他震惊无比,却又完全笑不出来的事情发生。   如同人间炼狱。   整个十七阶梯如同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战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充斥着灰蒙蒙的颜色,整个十七阶梯如同死寂。   这种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君不负一时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是,他又突然一顿,随即发现那漫天的乌烟瘴气之中,矗立着一道门。   他好奇之下走上前去,企图打开这道门,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这门的一丝一毫。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他的身上涌现出了一些符纹,从头,到手,然后顺着手掌爬到了门的把手之上,又顺着把手蔓延至门的全身。   他下意识的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门把手竟然轻松的被扭动了。他立刻将门打开,一脚迈了出去,身后的门豁然消失,而出现在眼前的景色却让他有着几分恍惚。   一成不变。   与之前他所生活的世界一成不变。   没有之前的残垣断壁,没有空气中灰蒙蒙的灵气,没有那乌烟瘴气有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色,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   但君不负却很清醒。   他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一场梦,即便深处的地方如同身临其境般真实,但他的意识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此刻他正在用天机一脉的秘术在推演整个未来。   而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应该就是未来的一种。   而这道门,可能是一个分支,通过一些什么条件,达到的另一种未来。   一个未来是十七阶梯彻底沦为废墟,一个未来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不变。   此时,随着一声轰响,君不负猛然惊醒,然后吐出一口鲜血,随即面色不善的看向了那个闹出声响的方向。   那里,苏伏正祭出一件法宝,将宇文浩的偷袭挡了下来。   君不负哪里还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虽然因为被惊扰而受了些伤,但是让他惊喜的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套功法的雏形,名为天地真言。   这套功法的书写文字与之前他身上爬满的的那种符纹一模一样,再看向城外,桑红衣与大师兄正在斗的如火如荼,而原本天道境的大师兄,此刻却被桑红衣打的节节败退,而桑红衣的身上,就布满了这种奇怪的符纹。   难道这套名为《天地真言》的功法是来自于桑红衣的传授?   在推演天机之时,帮助他打开那道门的也是桑红衣吗?   他本就觉得这个桑师妹不简单,短短时间内修为直追,现在已经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了。   再看向与宇文浩对敌的苏伏,他飞升时间尚晚,现在还不是宇文浩的对手,但有赖于手中的法宝层出不穷,反倒也没有完全落入下风。而且看起来他手中的法宝并不只都是他自己炼制的,因为明显有一些法宝的等级是现在的苏伏炼制不出来的。   炼器城的城主对于苏伏十分看好,将来有意想将城主之位让苏伏继承。   圣兵之体这种体质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这样的天才不用心培养,作为一个炼器师,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也因此,他为了这个亲传弟子的安危也是没少花心思,各种各样的法宝相送,甚至还有危急时刻可以抵挡天道境三击的符玉也都送给了苏伏防身。   宇文浩因为是大师兄的狗腿子,在圣地虽然算不上个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人物,但是苏伏现在才封王境,所以对付起来并不困难,只是苏伏手中拥有太多的法宝,这一点让人十分讨厌。   君不负对于宇文浩有着极大的杀意,刚刚的偷袭,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是苏伏及时的帮他挡住了,他可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本不打算在此时推衍天机,但是圣地大师兄的出现,让他有些焦急了。   天道境的修为,这里无人能是其对手,若是不冒险一试,可能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云中海,甚至于最后为什么而死也会掩埋在这深沉的大海之中不为外人所知,而圣地的阴谋,却依旧在悄悄的进行着。   他只能依靠推衍天机寻求一丝生路。   不过现在看来,桑红衣隐藏的比之前还要深,面对天道境的大师兄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的在压着大师兄打。   城外翻江倒海,天道符纹所过之处,万物退避,别说海族,就连海水都像是有了灵识一般,自己退去了。   这种景象当真是难得一见,而大师兄原本的从容不迫却彻底的被桑红衣给打破,此刻他显得有些狼狈,原本一身艳阳花的黑色袍子此刻却有些破旧了。   桑红衣的手段五花八门,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一会儿是剑,一会儿是拳,一会儿是符,一会儿是阵,一会儿是琴,一会儿是轻功,一会儿是怨灵,一会儿是鞭子。   仿佛十八般武艺让她学了个齐全,你刚要防着她的这个,她立马就使出了别的手段,你刚要防着它那个,她又换了另一种打法,简直让人厌烦。   大师兄没想到一开始没被他放在心上的人竟然是个如此难缠的人物,而最让他忌惮的,还是她身上布满的那种金银色的符纹。   这种符文带着一种压迫灵魂的威压,一旦靠近,就感觉一阵的窒息,喘不过气来,本能催促着他立刻逃离,这也让大师兄烦躁不已。   “八仙剑阵。”大师兄没有办法伤害到桑红衣,反倒让桑红衣追赶的狼狈,脸上的阴沉之色尽显,对着身后的八个抬轿婢女道。   此时那八个婢女,每人手中一把宝剑,呈圆圈状散开,站定后将宝剑插在了地上,催动灵气,八把宝剑的灵气竟然连城了一线,散发出了强大的威压。   而八个婢女手中再次出现一把匕首,自手腕处割破自己的皮肤,将鲜血滴在了宝剑之上,剑阵之中的灵压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邪器。   “拿活人祭祀剑阵,好大的手笔,不愧是圣地的大师兄,传说中最不怜香惜玉的存在。”桑红衣眼一眯,神色很冷。   “过奖。”大师兄冷笑着,盯着桑红衣的眼神充满了恶毒。   桑红衣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道:“你自作多情的本事比起你玩弄女人的本事要厉害得多。”   “哼!牙尖嘴利!”大师兄对桑红衣异常的忌惮。   “牙不尖嘴不利的,那叫无耻。”桑红衣冷哼了一声,随即一拳打了过去,只是只有一道拳风,桑红衣却丝毫未动,而拳风带着天道符纹猛的轰入了八仙剑阵之中,八个婢女顿时齐齐吐出一口血,一起跪在了地上,竟是站立不住了。   同时,八仙剑阵的气息比之从前微弱一些,却并未溃散,八道邪恶的剑气如同锁定了桑红衣一般,齐齐向着桑红衣激射而去。   桑红衣不躲不闪,手中一把灵气所化的琴一拨弄,琴弦顿时激射而出,与那八道剑气碰撞在一处,形成了巨大的灵气波动。   而八道剑气最终还是被桑红衣的琴弦击落,可就在此时,那八道剑气溃散的瞬间,竟然不知从何处又射来四道剑气,这四道剑气更加的凛冽,更加的锋寒,带着森然的杀机,对着桑红衣的眉心飞了过去。   桑红衣眼睛眯起了一个月牙,却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她手中的琴已经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宝剑,随即口中念道:“三歌江海朝笙。”   顿时,原本因为天道符纹而退避的那些海浪席卷着如同要翻天般的威势,朝着那四道剑气压去。   四道剑气瞬间便被冲进海中,不知所踪。   眼见着偷袭没有起到作用,大师兄的脸色十分难看。而桑红衣却冷笑着看向大师兄道:“如果我真的信了你所谓的八仙剑阵,恐怕便要着了你的道了。”   大师兄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没有多费口舌的精神。   “不过没想到,曾经诛仙宗失传已久的十二诛仙剑阵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中。”桑红衣冷哼着。   十二诛仙剑阵曾是诛仙宗的镇宗之宝,曾经名动一时。   诛仙宗原本不是人族,而是灵族,他们的宗门曾也盛极一时,但是在五十年前,整个诛仙宗一夜之间被灭了,凶手是谁不得而知。他们掩藏的极好,让人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十二诛仙剑阵自然也就不知所踪。   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在了圣地的手上。   以年龄来看,这件事应该不是大师兄做的,但如果圣地在其中插手了,甚至一开始他们就是罪魁祸首的话,这件事也就说得通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一字以决生死   十二诛仙剑阵本没有这么弱,也不是什么邪恶的功法,大师兄这十二个婢女之所以发挥不出这套剑阵的威力,又让剑阵隐隐散发着邪气,一则是因为实力不够,二来是因为种族的原因。   十二诛仙剑阵本是灵族的功法,灵族人创造这套剑阵的时候,依靠的就是他们灵族的体质,对于催动剑阵有着天生的优势。   但是,人族的体制与灵族完全不同,虽然能够使用,却始终无法发挥这套剑阵的最大威力。   为了进一步加强剑阵的威力,她们就只能想出了以人血喂剑的方法。   但这种方法毕竟不是正途,所以这剑阵使用的时候,因为以血喂剑的原因,倒生出了一丝邪气。   当年诛仙宗的灭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众说纷纭。十二诛仙剑阵又为什么会落入大师兄的手中,这其中和圣地有没有关联,恐怕也不可考了。   但是,在大师兄吩咐婢女摆出八仙剑阵的时候,桑红衣已经敏锐的发现了借由八仙剑阵隐藏住的那另外四个婢女,而就在那八个婢女操纵着八仙剑阵攻击她时,想到了大师兄带来的婢女有十二个,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十二诛仙剑阵这套剑法,所以早就有了防备。   何况,无论是破书破玉还是凰,都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除了八仙剑阵之外的杀机,这几个婢女毕竟不是大师兄,还没有让桑红衣忌惮的实力。   如果这是由十二个大师兄这种水平的修士来布置这十二诛仙剑阵的话,恐怕即便是她,也只能暂时避让,不可力敌,但可惜,年青一代之中,大师兄这样的修为实属难得,而就算是加上老一代的修士,要凑够十二个来围攻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桑红衣的一招翻江倒海,将十二诛仙剑阵彻底的打散,那十二个婢女似也察觉到了危机,连忙分头逃散。   她们不是大师兄,没有可力敌桑红衣的实力,只能想着躲避,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她们却发现自己似乎突然的迈不开步子了。   而在这之前,她们只是听到一句模模糊糊的‘定’字,之后无论怎么用力,却始终无法挪动半步。   就在她们惊急万分的时候,那模糊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一次同样是一个字‘散’,这十二个婢女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向了城楼的方向,随即周身开始变的如同尘沙,竟是逐渐散去,彻底的淹没在海水之中。   大师兄眼见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眼中阴沉与惊诧并存。   “这是什么功法?一字杀人?难道是天机一脉的秘传?”大师兄对天机一脉的确是很忌惮。   不仅是他,圣主也是如此。   虽然近些年来,天机一脉做事开始低调了,但是在从前,九大势力之中,天机一脉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在天机一脉还没有低调行事之前,即便丹道宗家大业大,也绝不敢和天师府如此硬来。   因为一个搞不好,他随便在自己的地盘里算算命,推衍推衍天机,改改你的命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他们精通过去未来,不仅仅是预测未来,他们要是愿意,潜入你祖坟里做点手脚,你祖宗可能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弄死你。   天机一脉到底有多少手段谁也不知道,所以整个十七阶梯,就无人不对天机一脉感到忌惮。   虽说泄露天机要遭报应的,如此厉害的能力总会伴随着代价,这也使得天机一脉行事越发的低调,能不轻易动用能力就不轻易动用能力,所以让天师府的威名大不如前,但是各大宗门对待天师府却都有底线。   谁也不想把天师府这群老家伙给真的惹毛了。要是这些老家伙一气之下拼着重伤或身死算计你一下,那绝对是噩梦。   别看丹道宗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即便他们跋扈张扬,面对天师府的挑衅时也是有所忍让的,否则桑渺如此打丹道宗的脸,怎么可能就没有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他?   毕竟桑渺才圆满境的修为啊。   还有仙人楼也同样,作为贩卖情报的势力,天师府开设了紫英宫抢生意,也没见仙人楼真的急眼了,是因为它们的楼主楼明月是最为清楚天机一脉可怕的人之一。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真的不想把天师府给逼急了,总想着要徐徐图之。   而作为圣地的大师兄,他对于圣地的敌对势力一应的都做过调查。天机一脉的功法他也大致的做过了解。   但是,今日君不负使用的这个一字便能瞬杀十二人的手段,他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当真是令人震惊不已。   同时,他也对这种秘法垂涎三尺。   大师兄当然是没见过没听过,就连身为使用者的君不负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呢,更不说他人。   君不负自己也惊讶的不行,对于这天地真言的威力,他可算是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像是这种等级的功法,他觉得一开始就不该是出现在十七阶梯的功法,恐怕就算是放到三十三阶梯也是顶级的功法,桑红衣是从哪儿得来的?又这么容易就传给了自己?   按说这都算是授业之恩了,可是他有师父,是不能轻易叛师的。可是自己连拜师都做不到,却平白的受了这等好处,心中还有点不踏实。   而且,他这也算是久病成医。   因为自从修炼了天机一脉的功法之后,天道反噬是常随其身的,所以这套天地真言之中的奇怪符纹,他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与天道反噬的威压似乎出自同源。   莫非这符文还和天道有什么关系?   先不管君不负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见到君不负一言瞬杀十二人的这份手段,却让所有人对他的感官大变了样。   之前,大家虽然都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君不负应该会是下一任的天师府府主,所以大家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但若论及修仙界的规矩,拳头大的就是硬道理,以君不负的天赋以及修为,虽然在大多数人之上,但毕竟上头还有个明傅压着。   除了九皇苑的明傅之外,丹道宗的张岭、炼器城的魏无羡都是强大于君不负的强者,所以大家给天师府未来的宗主面子是一回事,但在此刻的云中城里,君不负却并不是最耀眼的存在。   但就在刚刚那一刻,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完成了最彻底的颠覆。   天机一脉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至今为止,他们还从未见过能一字断人生死的能力。   大家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君不负口吐出一字,现实便按照他所言的发生了。   圣地那十二个婢女,修为虽不及圣地的大师兄,但是她们也都是大师兄亲自挑选出来的,必然是十分宠爱的才会带在身边。以大师兄的地位,他要捧起来的人,想要什么资源都不必发愁,所以修为必也是不低的。但就是这样的十二个人,仅仅是君不负的一个字,竟然就毫无预兆的化作尘埃消失了。   恐怖。   他们现在就只能这么认为。   毕竟在城中的这些人,以他们的年纪修为,虽然听过天机一脉的神秘,但却从未亲眼所见过。他们刚刚冒头的时候,天机一脉已经低调的不再出山了,所以留给他们的也不过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传说而已。且这些传说大多还都被认为是言过其实,有神话的色彩。   但此刻亲眼所见,他们却不得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天机一脉,果真是名不虚传。   但是,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君不负在使用一字真言的时候,身体上会出现一些淡淡的符纹,与城外正在与大师兄斗的如火如荼的桑红衣身上的符纹极为的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桑红衣周身的符文十分耀眼,任是任何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且这种威压,不仅仅是面对圣地大师兄的,即使是对他们也有着同样的压迫感。   而君不负身上的符纹却很淡,除非离的很近,否则转瞬即逝根本不容易发现。   这便引人猜测了。   难道桑红衣也是天机一脉的传人?   还是说,这种惊世骇俗的功法并非是出自天机一脉的功法,而是其他人也能够学的会的?   若是如此,君不负与桑红衣同样出自天师府,岂不是代表,天师府的实力其实一直以来都强的可怕,只是他们故意隐藏了自己,所以才会显得近些年来,天师府一直以来都有种低人一等的印象。   难道这种隐藏只是为了低调度日?   就没有些别的目的?   君不负不知道他的一次试验给了别人多么丰富的猜测,他现在还沉溺在这种掌握了苍生一般的感觉之中没有抽出身来。   但他还是很理智,他知道这种能力也不可能是无敌的,能够起到这么震撼的效果,应该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比他要低,所以才会这般轻易。   为了继续测试他的猜测,他将目光移到了正在和苏伏战在一块的宇文浩。   刚刚,就是这个小人企图偷袭他,若非是苏伏察觉并挡住了他一击,自己可能会受到不轻的伤势,于是他默默的在心中默念起符纹,找准时机,对着宇文浩的方向便是一个字道:“倒。”   宇文浩刚刚占据了上风,苏伏的法宝消耗的很严重倒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催动法宝也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气。   若不是有琉空遗迹,他的灵气早就枯竭了,但是毕竟实力相差悬殊,所以只要宇文浩把握住时机,总会给苏伏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   宇文浩是越战越勇,眼见着苏伏露出一个破绽,他打算抓住破绽给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模糊的音调,似乎是一个‘倒’字,随即还不等他多想,脚边突然就一个打滑,往旁边歪倒。   好在他及时的止住了身形,准备稳住阵脚再攻的时候,他又不知怎么的踩到了一颗碎石,碎石还是成棱状,一划,他整个人就朝着城楼下歪了下去。   掉到城楼之下的过程不过一瞬,但宇文浩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立刻便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忙打算运力重新跳回城楼,却又听一声模糊的‘定’字,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动不了身。   无法动弹,便无法运用自身的功力,城楼虽不高,以他这种修为,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摔不死他,可下面就是大海,他若是一直不能动,摔不死也要淹死他。   之前因为桑红衣的关系,海水全都退避了,露出了海底的地面,可刚刚桑红衣与大师兄对战时,一阵的海潮翻涌,原本的浅海如今也变深了许多。   如果君不负再来上那么几句话,他自己还无力反抗,不用多久,自己就会被憋死在深海中。   怎么办?要如何才能自救?   他顿时慌张起来。   此时他别无他法,只能大喊着:“大师兄,救我!”   他全身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定住无法动弹,却唯独发声的能力还在。为了活命,她就只能向大师兄求救。   大师兄虽然对君不负的这种一字决生死的能力非常感兴趣,甚至垂涎不已,但是桑红衣实在是太过难缠,如同狗皮膏药,让他根本无法分身,所以宇文浩的事他根本没有发现。   乍一听宇文浩的求救,大师兄淡漠的看了一眼,虽对宇文浩的生死丝毫不在意,但是却因为对于君不负的好奇打算插手一次。   他轻轻的一挥手,一道丝弦便朝着坠落城墙的宇文浩射了过去,打算将他接住,帮他安全着地。   可惜,他的算盘还未打响,桑红衣便冷哼一声,一剑挥出道:“七歌星辰倒悬。”   随即,漫天星辰开始变的混乱不堪,也躁动不安,它们竟然来回的移动着,眼见着似乎要砸下天穹一般。   而且,这种能力在天道符纹的加持下就更加的可怕。每一颗星辰似乎都有着强大的能量,一旦砸落,必是石破天惊。   而将大师兄的丝弦止住的便是天空中落下的一颗星辰,直接将大师兄手中的丝弦,连带着丝弦中缠绕着的宇文浩一同砸落水中,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巨大的浪潮随着宇文浩的砸落翻天而起,眼见着就要淹没城墙,城中的人惊惧难安的瞬间,苏伏将长生殿祭出挡在了巨浪之前,抵住了最强大的一击。随即,君不负口吐一句:“挡”。瞬间就有一道玄妙的符纹墙竖立在了城楼前,任凭巨浪如何拍打,也难以撼动城墙分毫。   “哎,这长生境看来要废了。”苏伏看着手中破败不堪的长生境,倒也不怎么心疼。   他现在对长生大帝可没什么好感,又有了琉空遗迹,又是圣兵之体,想要什么法宝,以后自己炼制就好了,所以区区一个长生境,毁了就毁了,他倒不是太在意。 第二百零五章 鸡毛掸子   然后便是漫天星辰跌落于大海之中,惊起了惊涛骇浪,还伴随着无数的喊叫,不仅大师兄是重点的攻击目标,便是深海里的海族也难以幸免,残肢断臂铺满了海面,又被星辰砸的失去踪影。   那种壮观的场面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特别是对于海族而言,这几乎如同时一场灾难,铭记一生的灾难。   桑红衣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被天道符纹加持过的越人九歌竟然夸张到了这样的地步。   特别现在是夜晚,漫天星斗无数,更是无形中给了她最好的攻击手段。   当然,这些星辰并不是就此消失了,待到这一招失去了威力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几乎还是依旧挂在天空之中,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但那些被星辰砸中的一切,却真真实实的将惨状摆在那里,提醒着人们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师兄是被桑红衣重点关照的对象,虽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却还是在无数的星斗的攻击下受了些伤,而此时身上艳阳花的黑色袍子已经皱巴巴的,海水淋了一身,看起来再没有了之前的潇洒自如,显得万分的狼狈。   大师兄咬牙切齿,本是来杀个人灭个口外加装个逼的,谁想到竟然栽在了这里,十二个精挑细选的婢女一个没剩,轿子早就成了残渣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而自己也是浑身被海水湿透,发髻凌乱,衣着狼狈,哪还有之前的从容不迫。   就在他气急攻心准备和桑红衣殊死一搏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却突然想起了悠扬的箫声。   大师兄神色一惊,随即懊恼的收了手,整张脸如同包好的饺子,皱在了一处。   箫声伴随着海浪翻涌,渐渐的归于平静,同时,海水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一般,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海洋之心?”桑红衣提眉自言自语道。   “不是,少女,那是万古云霄。”万物之书却突然提醒道。   “万古云霄?”桑红衣一愣,道:“被流延彦偷走的流家至宝?那半支万古云霄?”   “没错,就是万古云霄。另一半还在本大爷的身上,本大爷对它再熟悉不过。”万物之书说着,已经将另一半的万古云霄交到了桑红衣的手上。   桑红衣摆弄着这半截的万古云霄,感受着这种先天灵宝才有的力量,不过却似乎没什么惊喜。   先天灵宝现在对她来说,当真是没什么意义了,就像是修士得到了一件普通的法宝一样,没有任何的惊喜可言。   桑红衣看向海的远方,那里箫声渐熄,然后踏着海浪,缓缓走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走上前来,淡漠的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又看向了狼狈不已还受了伤的大师兄,讽刺道:“没想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司徒星辰,也有如此狼狈如狗的一日。”   大师兄司徒星辰看向款款走来的女子,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喜意,反倒是越发的冷凝道:“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鸡毛掸子来插手。”   对面的女子眯了眯眼,桑红衣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机,然后她却又笑了,高傲的瞥了司徒星辰一眼,嘲讽道:“你以为你还是圣地之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师兄?圣地里不败的神话,新一代的弟子只能仰望的存在,最后还不是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   “穆雨若,你此来,就是来嘲讽本座的?”大师兄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女子,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是啊,难道你以为,我是来救你的?”那女子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本座需你来救?”司徒星辰眉毛一挑,冷哼着道。   “将死之人,确实无需来救。”对方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桑红衣皱着一边的眉头,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状况,有点莫名其妙。   她还以为是这位圣地大师兄的救兵到了,准备大干一场,必要时她甚至不惜暴露了凰的存在也想要将这个圣地的大师兄斩杀,但是突然来了个女子,看起来似乎也确实是来自于圣地,可是竟然不来救援,瞬间就和这位大师兄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呢?   桑红衣发现她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进度了。   “穆雨若,你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无论你说再多,也不过是本座的手下败将。”司徒星辰高傲的看向穆雨若,眼中的厌恶之情越发明显。   “哼!若不是我爹他心向着你,偏着你,你也能有今天?可你狼子野心,你以为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我看不出来?”那穆雨若眼中杀机甚浓,阴测测的开口道:“也只有我爹才会傻到事事都信任你,什么都交给你来做,但你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却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本座不懂你在说什么。”司徒星辰冷笑了一声,自是不承认自己心怀鬼胎。   “你不懂?你心里明镜一般。”穆雨若冷哼。   “圣女大人,你喝多了。”司徒星辰只是嘲讽一笑。   “司徒星辰,你少和本圣女套近乎!”穆雨若狠狠一瞪眼道:“你以为爹要我嫁给你,我就一定要听话?我爹他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可是我的眼却不瞎。若是不防你,早晚整个圣地都要毁在你手里!”   司徒星辰厌恶的看了穆雨若一眼道:“你不想嫁,焉知本座想娶?你这样的鸡毛掸子,本座何等眼光,会看得上你?”   “你再说一遍!”穆雨若气的胸口起伏,撸着袖子就想着要打架的模样。   “说多少遍你也是个鸡毛掸子!”司徒星辰嘴上功夫一点也没减。   “像你这种猥琐的男人,就是欠打!”穆雨若气的浑身发抖,手中的万古云霄也不在乎它是不是先天灵宝了,就这么一祭,愣是把箫当成了打狗棍在用,动作豪放而粗暴,直直的朝着司徒星辰甩了过去。   司徒星辰自是不能坐以待毙,也祭出了手中丝弦,朝着穆雨若反击而去。   一阵风刮过,桑红衣在风中凌乱。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边打着打着,怎么还有人来截胡呢?   说好的救兵呢?说好的来帮忙呢?出来的救兵先跟人打起来了这像话吗?   而且这打的是真刀真枪真用力,一点也不像是演的,看起来双方都打出了火气,打出了士气,且似乎这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你来我往玩起命来都有一种娴熟感。   而同时,桑红衣从两人的对话中也获取到了不少的信息。   这个名叫司徒星辰的男子,果真就是那个圣地里赫赫有名的大师兄。   而这个被司徒星辰称作是穆雨若的女子,应该就是圣主的女儿,圣地的天之骄女,圣女本人了。   外界传闻,圣主很看好这位大师兄,不仅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的提供,甚至想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司徒星辰,以求亲上加亲,但是圣女本人似乎不愿意,这位圣子又是个花心大萝卜,所以此事才一直搁置,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而也有传言说,圣地的圣女美若天仙,实力也是同样高强,天赋修为更是丝毫不比这位大师兄弱。   此时桑红衣看着已经恼羞成怒,和司徒星辰打出了真火的圣女穆雨若,却是一脑袋的问号与惊叹号,不知该作何感想。   说是美若天仙,倒也不为过。仔细耽量这位圣女的轮廓,眉眼,无不是精美小巧,放在那张脸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   只是她这打扮……却实在是不敢恭维。   司徒星辰叫她鸡毛掸子一点也没错,单看这发型,这衣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鸟类的妖族化形出来玩来了。   一个相貌甜美的小姑娘,偏要把自己打扮的跟个炸了毛的鸟似的,这种前卫的时尚触觉,桑红衣发现自己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而且现在她面临着一个境况。   她插不上手。   一开始明明是她和司徒星辰的战争,为什么到后来反被人给抢了对手?   而且这一对还是同一个宗门的,难道不应该先联手对付自己这个敌人吗?   呸呸呸!   桑红衣暗骂自己有病。   这俩人打起来更好,最好是同归于尽倒省了自己的精力。   不过,桑红衣却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穆雨若对司徒星辰的了解和她不谋而合,这个人,应该就是狼子野心,有着见不得人的打算。   但是听起来,圣地那位圣主对司徒星辰却很看好。   这就让人有些玩味了。   这个圣主本是来自于十八阶梯,还被敌人给坑了,才逃到了这里。   因为他想要回去报仇,短时间又无能为力,所以组建了圣地,打算建立自己的势力。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无条件的相信司徒星辰,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看出来的事,他却看不出来吗?   以萧红鱼的说法,圣主现在正在闭关琢磨着怎么炼化十七阶梯为小世界的事。   但是,这个所谓的闭关,是真的闭关了,还是只不过是一个挖好的坑,等着什么人往里跳?   桑红衣觉得这件事还有一些继续深入下去的兴趣。   原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司徒星辰除掉,再想办法以萧红鱼今日的言论煽动十七阶梯的这些势力一起对付圣地,但是现在她却改变了主意。   她又不想这么干了。   圣地的人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难保其他势力就一定是好东西。   雄霸九州域的九大势力,这么多年根深蒂固,个个都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这话说出去鬼相信?   就算是天师府本身,桑红衣也没觉得真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虽说天机一脉有着天道反噬的制衡,可是毕竟也是曾经名动一时的势力,后来被丹道宗欺负成那样,就只是因为势弱?   桑红衣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天师府肯定也有隐藏的实力。   就他爹那圆满境的修为就被当成是救世主一样,天师府若是这么缺乏人才,还能混到九大势力之中?   天师府也好,丹道宗也好,他们看中的其实是桑渺的炼丹和炼符炼阵的能力,但关于修为,其实桑渺还不够看。   圆满境看起来已经不弱了,可是你要看跟谁比。   明傅三十岁就已经是圆满境了,可桑渺现在多少岁了?   不比远的,就跟他闺女比……   此时在算盘山上的桑渺莫名的就打了个喷嚏。   “渺哥,你怎么了?”在桑渺身边的羽巧巧关心的问道。   “没事,总觉得有人在惦记我。”桑渺揉了揉鼻子,小声的说道。   “羽孔雀一族糟了灭顶之灾,今后我又该何去何从?”羽巧巧熟练的捡了一堆柴火,点燃后取暖,神色颇有些落寞。   “哎,都怪我来的太晚。”桑渺紧紧的搂着一旁的羽巧巧,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知道,就算是他早些来,结局可能也不会改变。   事关种族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各族的高手尽出,即便他以前总被人称为妖孽,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叹息,而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救出羽巧巧,带她离开,甚至于现在说要为羽孔雀一族报仇这样的话,他都一点底气都没有。   羽巧巧倒是没怎么想过报仇的事。   飞升之后,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十六阶梯的时候,羽孔雀一族还很团结,可飞升之后才发现,十七阶梯的羽孔雀一族充满了弊端。   无知跋扈的族人,对下界飞升而来的同族不停的打压。和她一起飞升的那几位老祖在族内过的万分的不如意。   和九头鸟一族的战争,也是起于一些不懂事的后辈,仗着种族的强大,随意的欺辱于人,终是惹得他人大怒,举全族之力与族群对抗。   九头鸟一族实力上虽不如羽孔雀一族强大,但是若是拼起命来,最少也是个两败具伤的结局。   事实上,此次战争的错在于他们羽孔雀一族,而九头鸟一族因为此战损失也不小。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她早就对这个族群有些失望了,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惨烈的战争。   事实上,她小看了十七阶梯妖族之间的对抗。   在十六阶梯,几大妖族相处还算是融洽。除了他们羽孔雀一族和风龙一族不和之外,小摩擦是有,大战却一直打不起来。   大家都在忍耐,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最后让别族渔翁得利。   但是在十七阶梯,妖族的种族成百上千种,彼此之间也是摩擦不断。   就说这算盘山,便盘踞了三大势力。   她们羽孔雀一族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说是妖族王族,可终究瘦死的骆驼终是瘦死了。羽孔雀一族这个王族的名声还依赖于凤凰一族而来,到头来却没有凤凰一族的霸气。   这一次九头鸟一族拼死的一战,原本羽孔雀一族再是不如从前也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可惜,就算是十七阶梯的羽孔雀一族,种族传承是不变的。   与风龙一族终究是有着不浅的嫌隙,所以最喜欢见缝插针落井下石的龙族不出所料的在最后出手了。   就在九头鸟一族马上就要败了的时候,龙族突然出手援助,便造成了羽孔雀一族险些灭族的后果。   龙族的时机抓的是真准,可惜羽孔雀一族和九头鸟一族打的两败俱伤,面对龙族的来势汹汹,根本无力反抗,最后只能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就是羽巧巧自己也是命悬一线,若不是桑渺及时来援,在龙族的手中救下了羽巧巧和剩下的那十几个羽孔雀族人,恐怕就真要变成了灭族之战了。   剩下的族人逃掉了多少她不知道,不过这些族人也是被惯坏了,直到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嘴脸,对桑渺的援救不仅不知感恩,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就连身为同族的她都看不下去,想要将它们一脚踹出门外,让龙族杀个精光算了。   但想想毕竟是同族,何况现在羽孔雀一族虽不算灭族,却也元气大伤,除非有奇遇,否则至少百年也难以缓过气来。她又于心不忍,继续忍耐下去了。   但是,她讨厌这些族人却也不假。   这一场战争,本来可以避免,若非他们欺人太甚,九头鸟一族也不至于要拼个鱼死网破。   而她,之所以对这些族人如此厌恶,是因为这些族人根本不懂得团结。且一开始与她一起飞升的那几位下界的老祖,在战争之初,基本上就被这些族人推到前线去做了炮灰。   看着自己敬爱的老祖做了炮灰,死的死伤的伤,自己却无能为力,这对羽巧巧来说,简直是一种屈辱。   “跟我回天师府吧,至于这些人……”桑渺也很讨厌这群羽孔雀族人,要不是看在羽巧巧的面子上,他分分钟就能灭了他们。   羽孔雀一族的高端战力基本上都死在了龙族的手上,剩下一些老弱残兵,想弄死他们还不是抬抬手眨眨眼的事?   偏这群脑残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强大有多厉害呢,都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敢对他指手画脚?   若不是羽巧巧,这些脑残早就死了一千八百遍了。而他也只准备带羽巧巧回天师府,压根就没打算继续收留这群废物。   他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的。运气好的逃到没人认识的犄角旮旯,安安静静的继续做他的孔雀,能活下来是他们命好。   运气不好的碰上龙族或是以前羽孔雀一族得罪过的人,死了也活该。   羽巧巧倒没那圣母的毛病,非要管着这群大爷的下半生。   如果羽孔雀一族真的要灭族了,她或许还放不下他们,哪怕他们再讨厌。   不过,这也只是十七阶梯罢了。   十八阶梯,十九阶梯,乃至三十三阶梯,羽孔雀族人一抓一大把,谁还管这群脑残的死活?   “怎么,你不愿意?”桑渺皱了皱眉,以为羽巧巧还顾念着这些同族,想要他一起带回去什么。   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想。   看到这群脑袋被驴踢过的孔雀就闹心。   “我怎会不愿?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想了多年的事情。你去哪里,我便愿意跟着你去哪里。只是红衣那里……”羽巧巧还是有顾虑。   虽然桑红衣曾经开诚布公的说过,她不会阻碍桑渺的决定,虽也不向着她,但也不会排斥她,但他始终是有顾虑的。   她不是人族,又不是桑红衣的生母,她怕桑红衣还对生母有着情谊,不愿意接受她的存在,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其实她却不知道,桑红衣很少会在想起江雪馨了。特别是离开了没有她的环境,人生丰富多彩,她根本没工夫想起那些如今看起来就像是闹剧一般的曾经。   “那小兔崽子你不用管。若非是她,我恐怕还下不定决心来寻你。”桑渺一脸嫌弃的模样,眼底却全是笑意道:“何况,还有苏伏那小子握在我手里,她要是敢不同意,我就棒打鸳鸯。”   羽巧巧哭笑不得的拍着桑渺的肩膀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一副没有正经的样子。”说着又笑道:“红衣的天赋当真是无双,我比她飞升要早,却被她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恐怕就是渺哥现在也不是她的对手了,你还拿什么反对?”   “我是他爹!她还敢打我不成?”桑渺脖子一梗,孩子气一览无余。   “你是她爹,可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羽巧巧捂着嘴笑。   “哼!”桑渺无话可说。   的确,这个家还是她闺女说了算的。   如果闺女实在是不能接受他另娶他人,哪怕他再喜欢羽巧巧,也绝不会和她在一起。   他一直觉得亏欠了女儿太多。   当初因为他的失误,意外的与江雪馨有了那么一段露水情缘,又因为他的任性,坚持要生下了桑红衣,却让她度过了一段不开心的童年。   桑红衣是他的逆鳞,是谁都不能欺负的。哪怕是江雪馨这个生母,也没有资格欺负他的女儿!   “反正她还是挺喜欢你的,你不必担心她欺负你。她若是欺负你,我就欺负她男人。”桑渺哼哼着道,惹得羽巧巧好笑不已。   而此时在司徒星辰与穆雨若的战斗中沦为看热闹的外人的桑红衣,不知为何,也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而与此同时,城楼上的苏伏亦然。 第二百零六章 作戏   桑红衣现在很尴尬,特别的尴尬。   司徒星辰和穆雨若是越战越勇,搅得云中城都摇摇欲坠,可怜桑红衣这个原本的正主现在却只能在一旁看热闹,别说插手了,就连话都插不上。   “那个……你们……”   “砰!”桑红衣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大型鸡毛掸子,哦不,穆雨若,就被司徒星辰一掌拍向了桑红衣。   “对女孩子这么不温柔,真是世风日下啊。”桑红衣失望的摇摇头,眼见着这位圣地的圣女同志就这么朝着她飞过来,也是一掌拍上去,只是力道却没有附着在穆雨若的身上,反倒是给了穆雨若一点帮助,让她浑身上下暂时充满了力量。   穆雨若似乎感受到了桑红衣的‘帮助’,借此在空中一个奇妙的转身,顺着桑红衣的‘势’,又被‘拍’回了大师兄的方向。   司徒星辰自然是下意识的要将她再次拍开,看起来穆雨若这个形似神似鸡毛掸子的圣女眼见着就要成为两人间互拍的球,但当大师兄的手触碰到穆雨若抵挡时伸出的手时,一股强大的劲力自此进入到了司徒星辰的掌心,然后迅速的游遍浑身经脉,司徒星辰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被这股劲力伤至吐血。   穆雨若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分毫伤势未有,司徒星辰却身受重伤。   此时,穆雨若才认真的看向了之前一直被她晾在了一边的桑红衣。   除了看到司徒星辰受伤的兴奋之外,却也是一阵后怕。   对方很显然是想要必杀司徒星辰的,只是被自己搅合了。若是对方对她也怀有必杀之心,除非她和司徒星辰联手,或可逃命,否则方才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穆雨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随即朝着桑红衣道:“多谢这位姑娘助我圣地一臂之力,帮我除去这个祸害,清理门户,我自有重谢。”   鸡毛掸子说的很诚恳,声音还不小,桑红衣顿觉有趣,眯起了眼睛。   这个时候,竟然还要挑拨离间?   这难道是圣地已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吗?   望着云中城城墙上传来的几道不信任的目光,桑红衣洒然一笑。   她还真不在意这小小的挑拨。这种挑拨又能离间了谁?   丹道宗?   不用圣地的离间,他们天师府和丹道宗早就水火不容了。   炼器城?   只要有苏伏在,他们两家就打不起来。   至于其他的小宗门就更不必在意,她至少有着能够横扫这些人的信心。   否则怎么去更大的世界浪去?   “客气,你若是能打死他,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若将来有一日,圣地犯下天怒人怨的大事,看在今日你帮我省了些力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桑红衣也是笑眯眯的,如果不听内容的话,单看表情还以为她们聊得有多愉快呢。   “这位姑娘很希望我们圣地做些天怒人怨的事?”穆雨若眉毛眼角直跳,这个桑红衣,还真是不好糊弄啊,恐怕这挑拨离间的事,就要就此作罢了。   “有点。”桑红衣很认真的点头,随即笑道:“否则怎么打死你们呢?”   穆雨若的眼皮子跳的更厉害了。   “你看,他好像要逃。”桑红衣指了指嘴角全是血的司徒星辰。这家伙在她和穆雨若‘聊天’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打算反击,反倒是一动不动装死,然后趁机想要逃跑。   桑红衣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笑的穆雨若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恶寒。   “想逃?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让他逃了?”穆雨若强行驱除出脑海里桑红衣那个诡异的表情,然后追着司徒星辰而去。   两人边打边走,一会儿的工夫竟是已经离的桑红衣很远了。   苏伏将长生境立在城门前,他自己也跳下了城门,直朝着桑红衣的方向而去。待站到桑红衣的面前,他奇怪地问道:“这两人逃了?”   “逃了。”桑红衣却一点也不懊恼。   她若想留下二人,顶多费些力气,但绝不会让他们给逃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想换一种玩法。   “就这么让他们逃了?”苏伏用眼神示意城楼上那些各门各派的人,桑红衣做了个让他安心的表情道:“他们当然得逃,他若不逃,谁去折腾那个圣主去?”   “你是想放那个圣地的大师兄回去对付圣主?”苏伏立刻心领神会,‘惊讶’的问道。   桑红衣与苏伏边走回城,边道:“那是自然,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司徒星辰突然出现,杀了萧红鱼灭口,时期很值得推敲吗?”   苏伏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也配合桑红衣道:“我倒是也发现了。他明明可以早些出现,让萧红鱼彻底闭嘴,却偏偏要等到萧红鱼将圣主的秘密说出了口才出现杀了萧红鱼,这个时机有些太过巧合了。那个大师兄,应当是心怀鬼胎。”   苏伏和桑红衣的对方虽然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但是以城楼上那些修士的能力,要听清楚并不困难,于是一大群人恍然大悟,一大群人惊讶不已,一大群人依旧是面露怀疑,但之前穆雨若的那点挑拨,此刻却已经化解了大半。   苏伏不动声色的和桑红衣眨了眨眼,桑红衣表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在背后的地方扯了扯苏伏的衣角,两人各自很有默契的在心中一笑。   而此时与司徒星辰‘打着’离开的穆雨若,待看清楚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时才住了手,冷冷的看向司徒星辰道:“真难得看你这副鬼样子。”   司徒星辰瞅了穆雨若一眼,脸色很难看,却并没有反驳什么。   “你今天本不必出现的。”穆雨若早没了之前的戾气,反倒是柔声说道。   “难道要等那个女人说出你我的秘密?”司徒星辰没好气的对着空气捶了一拳,也难以纾解他心头的郁闷。   “还不是你的人太不小心,竟然让她窥探出了一丝蛛丝马迹,否则何至于今日如此狼狈?”穆雨若说着瞪了司徒星辰一眼,随即道:“依我看来,那萧红鱼本也是个野心不小的人,你若是愿意收了她,就算为了她自己,她恐怕也会坚定地站在你的身边,替你做事,为你谋划。除非有一日,她自觉已经超越了你。”   司徒星辰一脸嫌弃的撇嘴道:“她长成那副鬼样子,你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非是相貌丑陋一些罢了,蒙上一边脸,她也算是个美人胚子。”穆雨若此时却被司徒星辰的懊恼逗笑了。   “可惜她并不只长了一边脸!”司徒星辰没好气的回瞪了穆雨若一眼。   穆雨若笑着捂了嘴,随即道:“我知道你想给我爹找麻烦的迫切心情,只是这一次,可能会弄巧成拙了。”   穆雨若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你是指那个桑红衣?”司徒星辰沉吟半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穆雨若点头:“这个人,我们以前都小瞧了她。看她不显山不露水,只在外有个天赋卓绝修炼奇快的名声,但很少见她出手,所以才让我们对她的预测出了差错。”   “的确,之前,只传闻这个人已经到了大圣境巅峰,我为此还多为她预留出了两个境界,将她按照圆满境来对待,但没有想到,她连圆满境都不是,能压着我来打,至少也是天道境巅峰,无限接近于创世境。”   司徒星辰的脸色铁青,不可置信道:“可她飞升才多久?怎么可能如此强大?便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还有她身上遍布的那种符纹,太过玄妙,又有着无穷的威压,若非是它,我也不至于会如此狼狈。”大师兄的紧紧咬着唇,颇为不甘心。   “你恐怕看错了她。”穆雨若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司徒星辰皱眉。   “或许是你在和她打斗,所以没有分心观察。即便修为是可以隐藏的,但是若是用到同等修为,境界便会无法再隐藏下去。但是,她与你对战的时候,她身上能够看出的修为始终四圆满境中期,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穆雨若的话成功的让司徒星辰震惊了。   “你是说……”司徒星辰觉得难以理解。   穆雨若点头,道:“她很可能真的就是圆满境中期的修为,但是战力却堪比天道境巅峰。”   “这样的人,比起原本就是天道境巅峰的人更加可怕。”穆雨若沉着声,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声音中的一丝颤抖道:“只是圆满境的修为就能有天道巅峰的实力,若有朝一日,她真的到了天道境甚至是创世境,这个十七阶梯,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司徒星辰被穆雨若的这席话说的头疼无比。   他自诩自己的天赋已是顶尖,这个年纪晋级天道境,即便是那些都已经胡子花白的老家伙也难以企及。   问题是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供他修炼。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是终将无敌的存在,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吃了个这么大的亏。   本是一件轻松可以完成的事,却成了这样的结局。   他原本打算,等到萧红鱼说出圣主的谋算之后,便杀掉萧红鱼灭口,免得她再说出更多的不利言论,然后,将云中城的大多数人杀死,故意留下一两个‘重伤’的活口,让他们将今日所见所闻传了出去,引起各大宗门对于圣主的忌惮,借各大势力帮他除掉圣主。至少也要达到牵制圣主的目的。   但是谁能想到,半路却出了桑红衣这么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存在,让他的计划彻底泡汤不说,还将自己的半条命折了进去。   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穆雨若突然出现,他可能会真的栽在了云中海之中。   这也不能怪他,他其实对桑红衣已经有了足够的重视了。   他计划这一切之前,对于萧红鱼的人际关系自然要有着彻底的了解。   温柔其人在他的掌控之内,这也是他任由她行动的原因所在。而萧玉郎一直都在追杀萧红鱼,也成了他利用的一部分。   还魂玉掉落在云中海的消息是他透露给萧玉郎的,这也是他引萧玉郎来此的一步棋。   而同样的,作为下界飞升上来的人,他将这些年来下界飞升之人的资料全都做了详细的了解,就是为了查清楚萧红鱼的真实来历。   除了萧玉郎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直都在和萧红鱼牵扯不清之外,温柔是在萧红鱼之后飞升的,且原本在下界是同一宗门的人,温柔还是萧红鱼曾经的宗主。   萧玉郎和萧红鱼出自同一家族,但双方的关系却水火不容。   而这些年间飞升的人之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之前帮着天师府对抗了丹道宗的桑渺,还有他的女儿桑红衣,以及桑红衣的两个弟子越人歌和方逆鳞。然后就是前不久才飞升的拥有圣兵之体的炼器城城主的亲传弟子,苏伏。   但是,经过他的调查,这些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特别是这个桑红衣,徒弟先一步比师父早飞升,她后来居上,却又轻易的甩了徒弟十八条街。   从一开始的一年内入神皇,到后来两年的大圣境,这个人的修炼速度快的令人震惊,且几乎没有瓶颈一般。   司徒星辰自觉对桑红衣的关注度已经很高了,甚至于在得知她是大圣境巅峰的修为时,也考虑到了她可能会隐藏修为的这种可能性,所以他将她的修为在心中提高了两到三个小层次,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大境界,但最终却还是小瞧了这个人。   她的修为他没有估算错误,却算错了她的战力是如此的恐怖。   圆满境之后还有一个混沌境的大境界,混沌境之后才是天道境。   圆满境便有着跨越两个大境界对敌的能力,她的气海是要有多广阔,才能让她到了这种战力却没有晋级圆满境巅峰?   司徒星辰光是想了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   “这个人,最好能尽早除掉。”憋了半天,司徒星辰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除?谁来除?”穆雨若却并不觉得事情能那么简单的完成。   说着怎么都简单,但是,桑红衣现在已经比起他们都还厉害了,如果她的天赋依旧不减,实力必然还会更加恐怖的增长,那么谁能杀的了她?   指望着她自己走路摔一跤摔死吗?   如果要杀她,可能就要出动创世境的高手了,可是创世境的高手又怎么会听他们的使唤,在最关键的凝练小世界的关头去得罪这么一个人?   司徒星辰无言以对。   “还有那个君不负,他那一言杀人的招数实在是叫人忌惮。”司徒星辰想着又开始头疼了。   天师府是怎么回事?怎么出来的各个都是怪物。   桑红衣圆满境的修为却有着至少天道境巅峰的实力,而君不负,除了天机一脉那些诡异的本事之外,竟然还会这么一种连碰都不需碰到,只一字便可瞬杀十二人的能力。   既然这么强大,天师府之前被丹道宗欺负的没脾气都是演着好玩的吗?   司徒星辰简直就要吐血了。   “不能与天师府化敌为友么?”穆雨若此时却想出了这种折中的办法道:“如果能够和天师府化敌为友,哪怕出卖一些利益给他们,无需他们与我们联盟,只要她们不给我们捣乱,便也值得,毕竟,对于我们所求而言,些许的利益其实并不算什么。”   “难啊。”司徒星辰却不看好穆雨若的提议。   能化敌为友自然是最好,但是看起来,桑红衣给他的感觉就不是一个特别容易妥协的人。   而且,别看天师府做主的人不是桑红衣,但是,如果她以现在这份天赋修炼下去,早晚有一日,天师府也是她说了算。   当然前提是她有那个心思夺权。   司徒星辰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却也能看得出,桑红衣的天赋,不会在十七阶梯待得太久的。   而且,以她圆满境的修为天道境的实力,她的气海可能很广阔,若是寻找到一两件先天灵宝,哪怕是残缺的,凝练成小世界,也可能一下子连续跳出好几阶阶梯,直接飞升至更高级的世界。   所以,司徒星辰其实是真的不愿意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和桑红衣玩命的。   得不偿失。   但是今日已经得罪了,难道他们想要和解就能和解吗?   司徒星辰捂着心口,那里还阵阵的发疼。   桑红衣下手也是真狠,险些就要了他的命。   见司徒星辰脸色苍白嘴角挂血,穆雨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我也没想到她会……”   司徒星辰不等穆雨若说完便摆了摆手道:“没事。倒是你,当真是想好了,要与圣主为敌吗?”   “难道到了此刻,你还不信我?”穆雨若眉头一皱,满脸的不高兴。   “不是不信你,只是,他毕竟是你爹。你现在可能一气之下想要杀了他,可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也许会后悔。”司徒星辰认真的看向穆雨若,说道。   “可能会吧,也可能不会。”穆雨若却苦笑着说:“在他准备亲手拿我祭炼至亲丹的时候,我与她的父女之情,便就此绝了。”   穆雨若的神情有些难过,道:“在他眼里,回到十八阶梯报当年一箭之仇比什么都重要。为此,他的下属的他可以放弃,他的弟子他可以放弃,他的妻子他可以放弃,他的女儿同样也以放弃。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他也只爱他自己。这样的爹,我要来何用?若不早做打算,难道我就得心甘情愿死在他的手上,被他炼制成丹药来助他完成他的复仇大计?”   “我绝不会坐以待毙!”穆雨若恶狠狠的道:“他若想杀我,我就先杀他。他不将我当做女儿,我又何必将他当做父亲?我与他之间若只能活一个,我选择我自己活下来。至于他,我只能亲手送他一程,以报他多年的养育之恩。”   说着说着,穆雨若竟是流下泪来。   人生中最难过的是,无非是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   无论是亲人、爱人还是朋友,伤害都是一样的。   司徒星辰深深的看了穆雨若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却意味不明。   而另一边,万物之书却小声的对桑红衣传音道:“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桑红衣点头,同样传音给万物之书道:“这种天道符纹,你可以控制多少?”   “本大爷已经掌握了大半,何况天道那小子又不是本大爷对手,少女你就放心交给本大爷吧。”万物之书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我已经在穆雨若和司徒星辰的体内留下了天道符纹,你要随时通过天道符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立刻知会我。”桑红衣在司徒星辰将穆雨若拍向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意思不对劲。   穆雨若当时可能是想杀她的,只是心中有所犹豫,所以没有出手。   而她在穆雨若身上拍了一掌,将她又拍了回去,还在她体内隐藏了一道劲力,使得司徒星辰徒手接掌时被这股劲力所伤,但实则桑红衣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杀了他们,这道劲力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隐藏那两道天道符文。   桑红衣将天道符纹通过这一击分别藏在了两人的体内,而通过天道符纹监视两人的事情,就由她交给了破书处理。   破书现在感觉到了危机感,自然是大包大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美的完成任务,惹得精灵玉王一阵白眼,竟然还有点羡慕破书能够得到桑红衣的信任。   毕竟是最早跟着她的元老啊。   破玉感叹,自己要是早点遇上这么个可造之材,还能跟破书这么个出身、实力都差他一大截子的混沌灵宝来争宠吗?   好在这女人身上的至宝不多,他的竞争对手也就少一些,这才让他有那么一点安慰。   桑红衣将监视司徒星辰和穆雨若的任务交代好之后,便撤下了身上的天道符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然后大摇大摆的就突破了一道道阵法,直接飞城而入。 第二百零七章 若是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此时城楼上的人都觉得捡回了一条命,却又对桑红衣忌惮不已。   桑红衣也懒得理会这些人,首先和君不负打了声招呼。   君不负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将桑红衣给逗乐了,很显然,君不负的这个模样应该是因为天地真言,但是真正的天地真言也不算是她传授的,而是因为天机一脉预测未来之时沾染上的,也因此,她也不过是卖了个顺水人情,给了他控制这种天道符纹的方法,不过,即便如此,君不负也不可能像她一样完全的掌握了天道符纹的能力,因为他在‘未来’沾染上的天道符纹很少,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而已。   君不负现在也算是比较特殊的人了,作为天道的重点打压对象,竟然还学会了天道符纹的一些使用方法,只要他善用,以后他预测未来还有发挥天机一脉能力的时候,便不会被天道反噬,可以说,他成了整个天机一脉的特殊存在,等于是拿到了天机一脉的免死金牌一样。   “君师兄,怎么了?”桑红衣笑着,绝口不提天地真言的事。   君不负本想道声感谢,看见周围人多眼杂,于是摇了摇头道:“辛苦了,有些事,等回宗门之后再说。”   桑红衣笑着点了点头。   明傅倒是对桑红衣没有什么排斥,他深知这一次若是没有桑红衣隐藏了修为,恐怕他们这一城池的人一个也难以剩下,除非对方有意放几个回去。   很显然,明傅这个聪明人也早已看穿了司徒星辰的计划,看起来司徒星辰是圣地的大师兄,但这份心,却未必是心向着圣地的。   不过,司徒星辰这一次就算是不安好心,但是萧红鱼带来的圣主打算凝练十七阶梯为小世界的情报却是万分重要。   无论有多少真假的成分,但只有有一点可能,就不能大意。   虽然娶不了桑红衣,但明傅并不觉得尴尬,他和桑梓相处的很愉快,倒也不耽误他和桑红衣做朋友。   原本想找个地方和桑红衣聊聊关于圣地的事,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桑红衣便收到了来自越人歌的传音符。   越人歌的声音似乎有点无措,他稍显紧张的道:“师父,面具人他……他……”   “他怎么了?”桑红衣一愣,随即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越人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本能的讨厌面具人,可是看到他如此的痛苦,心中却有没有来由的一紧,难受的要命。   “之后再聊。”桑红衣草草的和明傅打了个招呼,和苏伏一起朝着越人歌所说的地点跑去。   越人歌将面具人安排在一处民屋,这里虽然也塌了一大半,但是还有几个房间是能遮风挡雨的。   桑红衣一踏进屋门,就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寒气扑面而来。   这种寒气不是字面上的那种寒,没有明显的冷的感觉,但是却让人由内到外都感觉到一种……应该叫做‘恶寒’?   桑红衣无法解释那种感觉,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很真实。   而她往屋内看去,就见越人歌离着面具人有两个人左右的距离,他一直想向前扶住面具人,但却被面具人一再的推开,不允许他靠近。   面具人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体蜷缩的半跪在地上,轻微的颤抖与痉挛,看起来十分难受。   但是,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其他人倒也不好用强。   “怎么一回事?”桑红衣走到越人歌的身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原本萧玉郎和萧红鱼出现在城外,我们还在城楼上看热闹。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不舒服,便让我带他找个安静偏远的地方藏起来,再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越人歌解释道:“我原本想早些找你,却听外边有人说你正在城外和人对战,我不敢扰乱你,便听他的一直等着,没有再惊动别人。”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面具人似乎能感觉到桑红衣的到来,艰难的开口说道。   “你真的没事?”桑红衣对此表示怀疑。无论怎么看,面具人的状态也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我已经……习……习惯了……一会儿就好了……”面具人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对抗着这种早就习以为常的难受。   桑红衣有些担心的看向了面具人,她发现,面具人的身上隐隐约约的冒出了一种黑气,很淡,但是有些邪恶的味道在其中。   “女人,他活不了多久了。”此时精灵玉王突然跳出来说道。   桑红衣左右看了看,在房子周围布下了一道阵法,彻底隔绝了外人的探视,然后才问精灵玉王道:“你能看出他发生了什么?”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不到,那个面具,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能够隔绝大部分的气息。但是从他身上隐隐渗透出来的邪气可以判定,他曾经遭受过一些很严重的伤势,或者是有人以邪恶的方式对待过他。”精灵玉王能看出的只有这么多,于是继续说道:“但是,我能够看得出,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他现在的状况,随时死去都有可能。”   “少女,他以这副身体撑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万物之书也插嘴道。   最先提醒桑红衣面具人命不久矣的就是万物之书,他与锁龙链能够接通一些联系。锁龙链虽是龙族某人的伴生灵宝,但是面对万物之书这样的混沌灵宝,却有着本能一般的敬畏。   它将面具人的状况透露给万物之书,也是因为它就在面具人的体内,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面具人似乎想要求桑红衣一些事情,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却始终没能够开得了口。   精灵玉王掏出一块精灵玉丢到了面具人的身边,桑红衣很快便感觉到面具人身上的邪气似乎在慢慢消失。   说消失也不对,应该说是重新回到了面具人的身体之中。   大约半个多时辰,面具人才恢复过来,勉强能够站起身来,走动两步。   看到屋子里只有越人歌、桑红衣和苏伏,面具人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这才请桑红衣等人坐下,而他开口道:“我原本以为还能再坚持一些时日,但看来,我的大限是真的快到了。”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桑红衣看着面具人虚弱的弓着身,显然疼痛还没有完全过去,他还在忍耐。   “你真的想知道?”面具人看了桑红衣一眼,随即又看向了越人歌。   越人歌也不知道现在他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如果真的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就会忽略很重要的东西。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虽然点头点的有点犹豫。   “你若想听,我便说给你听。我要说的话,你要好好的记着。”面具人看向越人歌,竟是一笑,语气中难得的有点欣慰,然后他又看向了桑红衣和苏伏道:“你们若不想听,也不必勉强,我可以单独和他说。”说着,他手指指向了越人歌。   桑红衣看了越人歌一眼,见他神色沉重,于是对面具人说道:“你若不想我听,我现在便离开,若你不在意有个外人在场,我倒想听听你的故事。”   面具人点了点头,却突然沉默了。   沉默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面具人似在思考,也或许是在做心理斗争,半盏茶后,面具人突然起了身,然后一言不合就脱起了衣服。   桑红衣原本还准备吐槽几句面具人的豪放,但却在面具人身上的衣服脱去之后完全失了声音。   只听到几声‘嘶’的吸气声一同响起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桑红衣原本准备说的话就顿在那里,却完全说不出口了。   面具人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样的反应,待到上衣脱掉,露出身体之后,他又缓缓的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脸。   桑红衣手中握着的那块精灵玉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但桑红衣却丝毫未觉,愣愣的看向面具人,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可怕是不是?”面具人看向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苦笑。   如果那也叫做看的话。   桑红衣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语言表达。   她不知道面具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就见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整个血肉就像是皴裂的土地,一块一块的,似乎要脱落一般。   一些已经脱落的皮肤,露出了里面的血肉,但那血肉却不是鲜红色的,反倒是漆黑漆黑的,有一种粘稠的感觉。   整个身体,包括他没有脱下的裤子之后,腿脚的部分都是一样的。   而最令人恐怖的是他的脸,似乎没有脸皮,特别是眼睛的部分,只有两个黑黝黝的洞,什么眼球眼白都不复存在,甚至是眼的轮廓都看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圆形的黑洞。   这哪里还像是个人。   越人歌干脆的吐了出来。   他并不是觉得这副身体有多恶心,但是却是来自本能的,像是灵魂之中的那种恶心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   面具人重新穿好了衣服,又将面具戴上,这才重新坐在了几人的对面,道:“对不住,吓到你们了。”   桑红衣和苏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其实还沉浸在面具人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之上久久不能回神。   “我们几人,从下界便认识,也只有今日,能坐在一起好好聊聊。”面具人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越人炎。”   “越人……炎?”越人歌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越人……?”   “不错,越人炎,也是越人一族的幸存者。只是你们应当看出来了,所谓幸存,也不过是生不如死而已。”面具人摇头,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疲惫,也有仇恨。   “越人一族……你难道是……?”越人歌似乎失了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在下界时,他一直以为,越人一族只有他一个幸存者。   而飞升之后,虽然越人一族没有灭绝,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且还在东躲西藏,根本找不到几个同族之人。   对于当年越人一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灭族,又是被谁灭的族,越人歌不得而知。   虽然他为家族报仇的决心并不强烈,但是对于这些前因后果,他却依旧想要弄清楚,所以在飞升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曾试图拜访过一些越人一族的幸存者,可惜他们除了被追杀,东躲西藏之外,对于越人一族的覆灭,却始终不得因果。   却没想到,十六阶梯之上,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别的越人族之人。   不,其实也不算是没有想到。   他们曾经因为面具人的一句‘这是越人一族的宿命’而猜测过这个人是不是也是越人一族的人,只是打心底里,越人歌都不太愿意相信罢了。   毕竟当时这个人可以说是敌人。   “若是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越人炎却目光复杂的看了越人歌一眼。   “哥哥……”越人歌看向面具人,本能上还是有些排斥。   面具人却并不生气,也不强求,道:“你不愿认我也无妨,只是,名义上,我确实是你的哥哥。”   “咱们的父亲为了越人一族的传承,处处留情,我娘也是心甘情愿跟着他,为他生子的人。”   “本来,我出生之后,娘就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远离家人,远离生活的故乡,躲在深山林中,过着如野人一般的生活。”   “好在,父亲会常常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些外面才有的东西,日子过长了也不觉得单调。”   “可有一日,我们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面具人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   “越人一族,从我懂事开始,便像是永远逃不脱的魔咒,时时的在提醒着我,这一生,可能都不能生活在明亮的地方,都不能接触过多的人。即便不怕连累了他人,就是自己被人找到,下场必然凄惨。这就是越人一族的宿命。”   “可是我不服。为什么越人一族就要东躲西藏见不得人?可是被困于深山之中,连外出都要躲躲藏藏如同丧家之犬的人,又能如何打破这宿命?” 第二百零八章 越人一族的真正仇人?   面具人有些失落。   他曾想过无数的方法,企图逃脱越人一族这种东躲西藏永远见不得光的命运,但是最后都失败了。   一开始他还安于现状,觉得即便躲在深山老林之中一生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一开始习惯了。   他听着越人一族的惨痛过往而长大,心中对于越人一族的人甚是同情,但其实那也只是对别人的同情而已。   因为自己还没经历过那种绝望,所以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施以怜悯,但等到有朝一日,自己等来的不是父亲,而是那些期图置所有越人一族族人于死地的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从前的那些对别人施以的怜悯是多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开始那些人是不打算杀他的。   他们只是抓走了他,却杀了他的母亲,他经历过挣扎,也企图逃跑过,最后却都失败了。而就在他都已经认命等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天真。因为对他而言,死亡真的是一个太过美好的结局了。   死亡也不过是那一瞬间的事情,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死了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可是敌人怎么会好好的让他死去?   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开始,他被抓到了一处寒潭之中,浸泡了无数日月,他在寒冷的潭水中感受不到时间的变迁,待到体内全被寒气冻住,他们才将自己打捞出来,喂了无数种乱七八糟的草药,让他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然后又将他放入了火坑之中。   来来回回无数次,他的体内阴阳相撞,五脏破碎不堪。   但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对方似乎是在做什么实验一般,但冰与火的碰撞却以失败告终。然后,他们就如同是恼羞成怒一般,将他扔到了蛇窟之中。   蛇窟里的蛇有千千万万条,且都不是那种普通的蛇,它们全都是带着龙族血脉的蛇,大多拥有剧毒,且种类几乎都不相同。   他被扔进蛇窟后,被千万的毒蛇缠绕,撕咬,体内混入了万千种剧毒,却无人问津。   他们似乎将自己和那些蛇一样当做了蛊虫一般饲养,让千千万万条蛇互相残杀,而自己是唯一的饵料。   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想到,他的生命力会如此的顽强。他不仅没有成为蛇的食物,却反倒因为体内的毒物太多,互相混杂,互相纠缠,最后却抵抗住了所有的毒液,顽强的活了下来,反将那些蛇全都杀死,然后吞噬。   生吃这些恶心的东西让他感到痛苦,但是他没有办法。   不吃就会饿死,而他偏偏不想死。   在他认命等死的时候,对方不让他死。而对方想他死的时候,他就偏想要活下去。   因为那时候支撑着他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   在幽暗的蛇窟内,他不知道日月轮转多少遍,不知道时间流逝多少回,他只知道,他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但却比那些蛇活的长久。   当那些抓了他的人打开蛇窟,想要取出胜利的那条蛇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独自一人蜷缩在幽冷的蛇窟内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他至今没有忘记。   活下去是信念,却也是噩梦的开端。   他的顽强,让那些抓走他的龙族又是惊喜又是恼怒。   恼怒他仿佛打了他们的脸,将拥有龙族血脉的上万的后代全都杀死,惊喜的似乎是多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玩具,足够他们去满足那变态一般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于是,龙族的人开始在他身上不停的做着各种实验。   比如,往他身上植入龙族血脉,看他是否会对龙族的血脉排斥。   一个人类,身体里植入妖族的血脉,大多数人是活不下来的,因为身体的本能会反抗这种血脉在身体里肆虐。   但是,龙族那群牲畜,哪在乎他的死活?他们在他的身上植入了青龙、黑龙、金龙等等所有龙族的血液,同时,除了这些纯种的龙族之外,还有那些与龙族杂交的低等劣龙的血脉也一股脑的全都植入了他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如同万蚁噬咬一般的痛苦,最后在各种反应的摧残下,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这还不是结束。   这些残忍的实验也不过是让他的身体变成了这皴裂的鬼模样,但这还不够,他们见他还没有死掉,便开始想着用更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他。   他们将他浸泡在一种熬好的奇怪的草药之中,然后他发现他的皮肤正在慢慢的脱落,露出里面的血肉与经脉,但他却也发现他的血肉早已经不是普通人类的鲜红色,而是一种黏黏糊糊的黑色的模样,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恶臭。   在草药中泡了三日,这一次他记得很清楚,短短三日他便被捞了出去,然后被平绑在一处石台上,石台的边缘站了一排衣着奇怪的人,看不出是人是妖,确实是人类的脸,但他们身在龙族,也可能会是龙族的化形。   他们念诵着晦涩的咒语,那些咒语会产生奇特的能量,然后一股脑全都涌向他的身体。   然后,他们推出了一个坐着木轮椅的孩子,孩子的眼睛被白色的布蒙着。   孩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拉起石台上他的手,温柔的抚摸。   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孩子手心的温度,是冰冰凉凉的,但那种类似于鳞片的纹路却证明着那孩子是个龙族。   他本能的觉得这孩子的笑容如此的诡异恐怖。他的周身已经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了,除却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被他们用特殊的方法保护着。   而看到这个孩子眼睛上蒙着的白布,他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不祥预感果真没多久便被验证了,接下来他就生生的尝到了被摘除整个眼睛的痛。   不是眼球,是连同整个眼睛周围的皮肤,都被一起摘除。他们说魂族之人的眼睛是整个灵魂最为强大的精华。   他的眼睛被摘除了,却流不出血液,整个眼睛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漆漆的看着便叫人害怕。   但是,没有人知道,在他的眼睛被摘除的过程之中,他的眼睛发生了异变。   被摘除了眼睛之后,他竟然还能看得见,而换上了他的眼睛的那个坐着轮椅的孩子,却因为对他的眼睛极度的排斥而丢了性命。   于是,龙族的这些畜生便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残忍的对待他都一一的忍受了,他们不杀他,偏要用尽任何的方法折磨他,为了活下去报仇,他忍受着世上最残酷的对待,哪怕是龙族拿他来祭祀他都顽强的活了下来。然后他寻了个机会,在龙族重要的祭典之上,他疯狂的大闹了一场,将祭典彻底的搞砸了,然后趁乱逃了出去。   也就是那之后,他不停的与龙族为敌,只要有机会便将见到的龙族一一斩杀。   偏龙族找不到他,也只能气的跳脚,然后继续看着他杀戮龙族的族人。   桑红衣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越人炎所受的任何一种残忍的对待,哪怕只是一种,都足以让人心中发寒,偏他却样样受了个遍。   而最让桑红衣佩服的是,换做一般人,需忍受这无尽的折磨,恐怕最后都会撑不住有了寻死的心思,但越人炎却一一忍受了下来,只是为了活着报仇。   桑红衣无法感同身受,却能理解了越人炎为什么会对龙族那么痛恨。   “那你当初为何要残杀点星宗的弟子?”桑红衣想着可能是遭受了残忍的对待之后变态了之类的理由。可是变态也分时辰吗?明明他就放过了他们的双玄宗的人,面对万仙盟,他也不过是杀了几人,其余人都放过了,为何偏对点星宗采取了灭绝的态度?   “当初龙族摘除我的眼睛的时候,就是点星宗那群老鬼为他们提供的星辰之力。”此时的越人炎已经能够平静的提起此事了。   桑红衣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其实越人炎对付点星宗那根本就是纯属为了报复。   “而且,他们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此时越人炎又一次语出惊人。   怪不得他要杀人灭口。   一则是当初他的眼睛被摘除时,其中是点星宗的人为龙族提供了星辰之力。二来,当时他恰巧摘下了面具,偏点星宗的人乱入了那里,看到了他现在的面目,于是他便虐杀了那些人,也是为了报复,也是为了灭口。   特别是他这副模样本也有一部分是拜点星宗所赐,再看到点星宗的弟子出现之后,还将他当做怪物一样大呼小叫,他如何能够淡定的放他们离开?   何况他也不想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龙族,所以只能如此。   可怜点星宗恐怕也想不到,当年的一次因果,让他们宗门最杰出的新生代死了个遍,好在叶先晨活下来了,却在鬼族入侵之战时成了个废人。   当真是世事无常。   “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杀尽龙族?”越人歌此时却突然说道。   说实话,他对龙族并没有那么深的仇恨,或许魂族灭族的罪魁祸首就是龙族,也或许越人一族最终也是灭亡在龙族的手中,可是说起来,他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从来都不是越人一族的兴衰存亡,而是父亲、师父,仅仅而已。   越人一族于他而言就是顺带的,为越人一族报仇的事,如果可以,顺手做了也无妨,如果不行,他也不会多强求结果。   如今,他突然就蹦出来了一个哥哥,这个哥哥与他素未谋面,便算计了他一把,让他险些和龙族打起来了,而如今,他承认了自己哥哥的身份,又是希望他做些什么?   感恩戴德的与他相认?发誓一定要为族人报仇,和龙族血战到底?   如果越人一族真的是灭于龙族手中,如果越人一族就真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力所能及的时候可能会愿意为这个虽然身在其中但其实无比陌生的家族报仇。但是现在这种被人逼迫着接受一切的感觉,却让他十分的排斥。   “不,如果你自认是越人一族的族人,愿意为族人报仇,那你便记着,越人一族真正的仇人不是龙族,而是魂族,若有朝一日你有了报仇的能力,就将魂族那些无耻的余孽彻底的清除干净。”   此时越人炎却语出惊人。   “魂族?”所有人都是一愣。   搞了半天,他们以前的猜测全是错的?   什么可能是龙族覆灭了魂族,而越人一族的先祖原本是魂族的弃徒,所以为了杀人灭口以除后患,龙族就连越人一族都没有放过之类的猜测全是错的?   “可魂族不是覆灭了……?”桑红衣老脸一红,看着越人歌的脸有那么几分尴尬。   这师父当的也太失败了,分析了半天,竟然全是错的。   要是越人歌真去找龙族报仇……   桑红衣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越人炎却不知道当初桑红衣他们在一起都猜测了些什么前因后果,于是继续道:“当年魂族覆灭,确实是龙族下的手,但是当时的魂族没有全部灭亡,还留下了一部分余孽。这些余孽为了活命,便忘记了族人的仇恨,投靠了龙族,并且为龙族订下了不少阴毒的诡计。”   越人炎说着,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继续道:“当初我很偶然的从龙族口中知道了这些消息,后来经过一些查探,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龙族灭了魂族之后,本没有打算对越人一族下手,就算越人一族的先祖乃是魂族出身,可毕竟已经夺舍了人的尸身,成为了人族,本不必要为魂族牵连。但是,这些魂族余孽为了讨好龙族以求活命,出卖了越人一族,说越人一族有至宝浑天钟为镇族之宝。”   “可事实上,越人一族根本没有得到浑天钟,浑天钟曾落在魂族之人手中。龙族在寻找浑天钟和锁龙链的下落,那余孽为了保住浑天钟,怕龙族寻找天机一脉的人探测出浑天钟的所在,便将一切推到了越人一族的身上。因为越人一族的先祖乃是魂族弃徒,所以越人一族的灵魂都无比强大,故而若是天机一脉探测到浑天钟与魂族有关,推给越人一族也不会暴露。” 第二百零九章 我一直很嫉妒你   “锁龙链?”桑红衣一愣。   越人炎点头道:“锁龙链是我后来所得,当初锁龙链被丢入虚空,落入了魂族的试炼之地。龙族对魂族下手,便是不愿意这件对龙族有着绝对束缚力的灵宝落入他族之手,所以便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之势对魂族展开了屠杀。”   “而算出锁龙链身在魂族地域的人,就是天机一脉的强者。”越人炎看了桑红衣一眼。   虽然和天师府现在的天机一脉没有多少关系,但是他们其实是出自同源。   天机一脉的能力诡异莫测,是原本哪怕三十三阶梯的强者都最不愿意招惹的存在。   若不是有天道反噬的压制,恐怕天机一脉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曾有人对天机一脉出过手,因为太过恐惧这种能力。但是虽然也杀伤了不少天机一脉的强者,可天机一脉的报复也非常的惨烈,让那些对天机一脉出手的人,世世代代祖祖孙孙都没有好下场。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天机一脉下这样的毒手。   好在天机一脉大多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顶多就是拿钱办事。除非有人用他们特别心动的东西交换请求他们出手,他们才会真的出手。   当时龙族便请动了天机一脉的人,探测出了锁龙链被丢入虚空之后的归处,最后指向了魂族。   而当时的龙族非常强大,即便三十三阶梯万族林立各自争锋,但是妖族依旧是大族,龙族也是妖族中当之无愧的王者种族之一。   哪怕曾经被凤凰一族打压过,但毕竟已经过了许久,元气也已经恢复。   于是,它们选择了一个时机,在魂族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攻入,造成了魂族死伤惨重,濒临灭亡。   但是,无论龙族的人再怎么逼迫魂族,也问不出锁龙链的下落,最终,龙族强者一气之下,将整个魂族的祖地一剑斩断,魂族就此覆灭。   即便剩下了一些余孽,可他们却也已经完全无法振兴魂族了,只能借口知道浑天钟的下落来讨好龙族苟延残喘。   桑红衣听着越人炎的话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龙族覆灭了魂族,却没有找到锁龙链的下落,那么,结合她曾经在灵魂荒冢的所见所闻,很可能是因为就连魂族自己都不知道锁龙链其实落入了他们魂族的领地。   因为灵魂荒冢本来是魂族的年轻人试炼的地方,平时魂族人并不常待在那里,所以锁龙链哪怕破入虚空,落入此地,但正巧是在没有人的时间或地点,这也是可能的。   原本那些企图夺舍她的魂族灵魂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关于锁龙链的记忆,当然也可能是长时间待在灵魂荒冢之中记忆有所遗失或破损。然后再结合越人炎是在灵魂荒冢得到的锁龙链,且当时,锁龙链和那张面具是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可能锁龙链被丢入虚空之后,确实是落入了魂族的领地。   而当时,魂族的试炼之地中没有人,或是有人却没有被察觉,但最可能的是,它落入的地点正好是面具所在的地方。而面具拥有着敛息的能力,所以将锁龙链的气息给掩盖住了。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   如果是面具先存在在那里,恰巧掩藏住了锁龙链的气息,那么天机一脉是如何探测到锁龙链的位置的?   是因为天机一脉太过强大,即便面具也难以彻底隐藏气息?还是说当时的锁龙链其实还没有和面具在一起,面具是后来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掉落在那里的?   面具与锁龙链的先来后到可能已经不可考了。   虽然锁龙链拥有器灵,但是当时正是它的主人与龙族大战一场,最终身死,它也受了重创的时候,所以落入魂族试炼之地的起初,它是不怎么有记忆的。   这一点上,万物之书已经悄悄的和锁龙链沟通过了。   “那浑天钟呢?”苏伏问道。   “浑天钟原本在魂族余孽的手中,而越人一族虽是人族,但越人一族的先祖毕竟是魂族出身,当年他附身在那具尸体之上,成活后便创立越人一族,以人族的身份生活在那片大陆之上。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还是继承了一些魂族的特征,比如灵魂强大而凝实,对于魂族的功法依旧能够修炼,只是不如灵魂之身修炼的那样畅通无阻而已,而越人一族的先祖也是个天才,他将魂族的功法稍作修改,便适应了人族的身份,让人类也能够顺利的修炼越人九歌,甚至让越人九歌成为了越人一族的镇族功法。”   “原本,先祖被逐出魂族之后,并不生活在三十三阶梯,日子也算是过得顺遂。只是,人若是要进步,三十三阶梯必然是要重新踏足的,所以为了越人一族在三十三阶梯立住脚跟,先祖也做了许多努力。”   “但是,先祖怕魂族之人寻衅,也怕其他族类觊觎越人一族的魂魄,所以,在各个阶梯都送入了越人一族的族人,让他们在各阶梯开枝散叶,以保证越人一族的传承,做好这些后,他才重新踏入三十三阶梯。”   “三十三阶梯万族林立,喜欢食人魂魄的种族也不在少数,虽然有过几次艰险,但最终还是被避过了,越人一族也在三十三阶梯稳住了跟脚。”   “原本该是相安无事的。虽然先祖出身魂族,可毕竟已被逐出族群,又夺了人类躯体,以一个人族的身份活着,开枝散叶,繁衍家族,与魂族关系已经不大了。哪怕先祖依旧惦记着魂族,但为子孙后代着想,他从未真的与魂族有过什么接触。”   “谁也不会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些事。魂族被龙族覆灭,先祖也为魂族伤心难过,却依旧为了家族而选择了隐忍。可谁能想到,魂族余孽为了活命,为了转移仇恨,会谎称越人一族有浑天钟为镇族之宝。”   越人炎的目光越发阴冷道:“龙族在魂族之内没有找到锁龙链,而天机一脉的人又很少会出错,所以,因为魂族余孽的谎言,龙族甚至开始怀疑锁龙链会不会也落入了越人一族的手中,毕竟越人一族的先祖原本也是魂族之人,如果天机显示的内容不是魂族而是越人一族,会不会也有混淆的可能?”   “于是,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龙族对越人一族也下手了。”   “但是,龙族什么都没找到。”   “无论是浑天钟还是锁龙链,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后来,龙族又重新拜访了天机一脉的人,天机一脉的人很确定的说,无论锁龙链还是浑天钟都在魂族之人的手中,龙族才又重新的排查了那些余孽。发现了浑天钟的下落,但锁龙链依旧不知所踪。”   “但当时,越人一族已经灭亡了?”桑红衣问道。   越人炎点头,道:“不仅三十三阶梯的越人一族成员一个不剩,龙族为了斩草除根,甚至下达了必杀令,通知各个阶梯的龙族,对越人一族的所有人展开屠杀。这也是我们需要东躲西藏无法安心生活的原因。”   “但是,龙族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那魂族余孽搞的鬼,他们没有撤回必杀令?”   “撤回?”越人炎冷笑:“对于龙族而言,越人一族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家族,灭了也就灭了,根本无所谓。哪怕他们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遭了魂族余孽的唆使与欺骗,他们顶多会去找那魂族余孽算账,对于越人一族的覆灭哪会有半点愧疚?”   “它们甚至忘记了必杀令一般,直到最后真相大白,也没有撤回所谓的必杀令,一直追杀越人一族的族人直到如今。”越人炎咬破了嘴唇,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全是恨意。   “三十三阶梯的事情,你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越人歌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如果越人炎说的不是假话,那么,这些年,他们所遭受的一切的迫害都只是源于魂族余孽的一次陷害,还有龙族之人对杀戮的丝毫不在乎。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   哪怕他对越人一族没有多少的归属感,但是和父亲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却与其一点也无法脱了干系。   如果越人炎的话不曾有假,那么,魂族余孽确实该死!龙族那群畜生也该死!   “因为这双眼睛。”越人炎再次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圆圆的黑洞,那里完全看不到眼睛的轮廓,只有漆黑的洞,看得人心发瘆。   越人歌看向了这双眼睛。丝毫没有避讳。   “你们可能看不到,而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龙族那群畜生摘除了我的眼睛之后,我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瞎,看任何东西反倒比从前更加清晰。”   “而那个得到了我的眼睛的龙族孩子却因为本身与我被摘除的眼睛不匹配而死,所以龙族将气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声张一切,假装自己已经看不见了。也没有反抗,做一个只能逆来顺受的废物。但实则,我看得清所有的东西,甚至在被龙族虐待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些龙族的传承记忆。”   “而由此开始,这双眼睛便不受控制了。它不仅让我看到了龙族的传承记忆,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影像,就是当年越人一族发生的那些灾难的前因后果,我都能看得到,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越人炎脸上也有些许疑惑之色。   “这双眼睛,难道和越人一族的先祖有关?”苏伏怀疑道。   比如留下一些线索,让后世子孙为他报仇什么的。   “我不知道。”越人炎摇了摇头,道:“这双眼睛究竟什么来历,我一点也查不出端倪。甚至是它一开始就隐藏在我的身体里,还是我原本的眼睛被拆除后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出现的,我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因为这双眼睛看到了当年越人一族覆灭的真相,所以成了所有越人一族之中最为清醒的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任何与魂族有关的记录,也查找了一些典籍,却始终都没有关于这双眼睛有关的东西。但是这双眼睛让我看到了当年的真相,所以,我一面与龙族作对,一面继续修炼、飞升,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够飞升三十三阶梯,可能会知道更多当年的信息,也能够想办法为越人一族报仇。”   越人炎说着却失落了起来,道:“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便在龙族的手中我每一次都顽强的活了下来,可身体所遭受的伤害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我也寻遍了各种疗伤的方法,但却只能抑制住伤势一段时间,却无法完全治愈。”   越人炎说着看向了越人歌。   “所以,你找到了我?”越人歌似乎对越人炎的目光有所觉,也能解读道越人炎的想法一般。   “不,其实我是找到了她。”越人炎却摇摇头,指向了桑红衣。   “我?”桑红衣一皱眉,心说自己当初在下界的感觉真的没错吗?那时候她确实是有一种感觉,那面具人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后来那条蠢龙说听到了面具人所说的什么‘越人一族的宿命’,桑红衣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可能是冲着越人歌来的。   “可我并不是越人一族的人。”桑红衣不解。   “我知道你不是越人一族的人,但你是越人一族族人的师父。”   桑红衣眯了眼,心中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越人炎接下来冷笑道:“当初我观察了你很久,发现你对待这个徒弟当真是不遗余力。虽然你自己被外界称为是废物,但还是为了帮他修炼,四处寻找各种天材地宝。”   “而最让我惊奇不已的是,你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越人九歌的修炼方法?还就这么传给了他。”越人炎看向越人歌,却有些苦笑道:“那双眼睛虽然也让我看到了越人九歌的修炼方法,但因为我的身体的缘故,已经无法修炼这种强大的功法,它不会让我变强,只会让我的身体更快的崩溃。”   “所以,我一直很嫉妒你。”   越人炎神色复杂的望向了越人歌道:“我很嫉妒你,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同样是越人一族的族人,我受尽了虐待,你却能幸福的活在这个世上。”   “父亲一直保护的人是你,最后陪在父亲身边的人也是你。你虽也遭遇追杀,有着不快乐的童年,但却有人在你身边安慰着你,不让你一个人遭受苦难。”   越人炎此时的语气已经很平淡了。   从前想起这些,他总是会激动的想要杀人一般。 第二百一十章 这双眼睛给你   “可是父亲是因为……他以为你死了……”越人歌欲言又止。   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对方可能不会信了,可是当时父亲确实以为他所有的孩子都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   当初父亲为了越人一族的传承,四处留情,那些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他生下孩子,甚至甘心为他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父亲也时常的去看望他们,虽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但是因为都是他的孩子,他都一样的疼爱。   不能说没有偏颇,但是对当时的父亲而言,任何一个子嗣都是越人家的财宝,如果知道他们还活在世上,并且在遭受折磨,他不可能放任无动于衷。   当初的父亲表现的很失落。他胡子拉碴,精神萎靡,眼皮子都耷拉着,看样子像是哭过。   他说,他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死了,全都被那该死的敌人杀害了。他唯一剩下他一人,于是将他带在身边,拼尽全力的保护他,带他踏遍千山万水,希望能够拜入哪个山门,得到宗门的庇护。   他们的敌人毕竟是妖族居多,人族虽也有凑热闹的,但到了这个时候,会对他们越人一族有着这么大敌意的却已经不多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越人一族的体质特殊,普通的功法根本难以修炼。跑遍了各大宗门,却都被拒之门外,直到遇见桑红衣。   “我知道。全部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嫉妒你,每每想起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我就嫉妒的要发狂了!”越人炎意识到自己又激动了,稍稍平复了下心情。   越人歌只能沉默。   说得再多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将经历过那种绝望。   现在的辩解,无论是为父亲还是为自己,在越人炎的眼里可能都不过是自己过得比他幸福的借口。   “我嫉妒你有父亲的保护,嫉妒他为你操碎了心思,嫉妒他带你踏遍千山万水就是为你寻找一个依靠,也嫉妒你真的找到了依靠。”越人炎的心情有所平复,转而看向了桑红衣。   “我是后来调查的你,才对你的平生有所了解。”越人炎却笑了,道:“别人都说你是废物,说桑渺虎父却出了你这个犬女,可我对此嗤之以鼻。真正的废物会得混沌灵宝的认主?若是如此,谁不愿做个废物?”   桑红衣眼角一挑,却没有作声。   她体内有混沌灵宝的事,越人炎一定知道,毕竟他的体内有着锁龙链,还有那神秘的面具。   “当我知道你的体内有着混沌灵宝的时候,我便知道,可能越人一族的仇恨,最后要落在你的身上。”越人炎也有些犹豫,毕竟这么明着算计人,还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口,不可能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特别是现在他和桑红衣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再提起曾经的算计,即便他自觉脸皮已经练得很厚了,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挑拨龙族和小歌之间的关系,是为了引起小歌和龙族的争斗,将我们全都算计在其中?”桑红衣心下了然,和她之前想的也差不了多少。   “你只说对了一半。”越人炎却目光冷睿的看向桑红衣道:“单单是越人歌一人绝不可能是整个龙族的对手,他对上龙族,一场两场战斗可能还能占优,毕竟他是修炼过越人九歌的人。可若是龙族倾尽全族之力来对付一个人,哪怕再厉害的人也难以招架,除非……”   越人炎看向桑红衣,桑红衣顿时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宝,也就是万物之书。   “我看你对他很好,所以猜想着,如果越人歌死在龙族手中,你会做些什么?”越人炎话音刚落,便觉一阵无法抵抗的大力将自己的身体推了出去,砸到了身后的墙上。   越人炎使劲的咳嗽,甚至都咳出了血丝,但眼睛依旧盯着桑红衣,笑的有些温柔。   温柔?   越人歌有些发愣,温柔这种表情出现在这个人的脸上,总觉得有些奇妙。   最重要的是,越人歌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越人炎的这种温柔并不是针对桑红衣本人,不是那种喜欢的温柔,所以苏伏到现在都没有吃错。与其说是温柔,更多的应该算是欣慰。   “我可以不计较你算计我,毕竟你也救过我的命。但是唯独这种想法,从今以后,你不可以有。”桑红衣目光锐利的扫过越人炎的脸,沉声道:“龙族我可以帮你对付,魂族的余孽我也可以帮你找出来杀掉,不为别的,哪怕只为你是小歌的哥哥,这些仇恨我早晚都要插手。但若你想要算计我徒弟的性命,那不管你是谁,是否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都不会放过你。”   越人炎笑的越发的温柔,看向了越人歌道:“我真羡慕你啊。有人愿意成为你的依靠,愿意为了你的受伤愤怒,愿意为了你的成长欣慰,愿意为了你与全天下为敌。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此时的越人炎用的词是‘羡慕’而非‘嫉妒’。恐怕在算计的过程中,他的心态也逐渐的在转变吧。   特别是越发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时日无多,身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哪怕从前再是嫉妒的想要他死,现在也会多了几分留恋了吧。   越人炎的目光转向桑红衣,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再害他。我现在早已没有了这样的心思。何况,我还有从今往后吗?”   越人炎倒是笑的洒脱,桑红衣却沉默了。   她很同情越人炎的遭遇,但这种同情只能建立在自己一方的人不受伤害的基础上。   越人炎想要挑拨龙族和越人歌的关系,让越人歌和龙族发生冲突,然后让越人歌死在龙族的手上,借此让她大怒,彻底与龙族站在不死不休的对立场上。   她可以不在乎越人炎算计她,毕竟,如果越人歌要为越人一族报仇的话,对付龙族是迟早的事,她早晚都要插手,除非越人歌放弃报仇。   但他算计越人歌的命,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她这一生,没有多大的野心,顶多就是想让身边的人整整齐齐全都好好的活着。   哪怕她想去混沌世界外的星域去看看去闯闯,可若这是需要付出身边人的性命为代价的话,她宁可不要。   所以,她早就猜测当初的事情是面具人的挑拨,但其实也没有多生气,但听他亲口说出他想要利用越人歌的死让她与龙族撕破脸,她却真的愤怒了。   “我甚至不求你们会为越人一族报仇,毕竟现在想来,所谓的家族仇恨,更多的,不过就像是一个笑话。”   越人炎也不知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嘴硬,只是他却确实是这样说的。他说:“我们虽是越人一族的族人,可自小却没有生活在那个家族。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家族的一切,不过就是父亲还有母亲而已。还有一个从三十三阶梯延续下来的杀戮与仇恨。”   “其实我并不因为越人一族的凄惨而恨龙族与魂族余孽,我所有的恨,都只是因为他们对我造成的伤害而已。”   越人炎笑着看了越人歌一眼,继续道:“可是,在报仇的过程中,我做了和他们一样的事。我也想要利用你,甚至希望你死,也在努力的将你送往死路。”   “可你做错了什么?错在你也是越人一族的族人?错在你也是父亲的孩子?错在你根本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哥哥存在?还是错在你活的没有我凄惨?”越人炎笑的很苦涩。   “明明你的童年也是在被追杀的惶恐中度过,明明因为这个身份你也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只是因为你比我好一点,我比你惨一点,所以我嫉妒你嫉妒的巴不得你死,这不也是毫无道理可言吗?”   “我现在快要死了,却在最后的日子里看明白了许多事情。”   “错的从来不是我们。是栽赃陷害我们越人一族的魂族余孽,是不讲道理杀戮成性的龙族。你也好,我也好,那些被杀害的兄弟姐妹,那些从未谋面的东躲西藏的族人,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三十三阶梯上的仇恨,却连累了我们所有人。我恨的,只是这个,也只应该是这个而已。”   越人炎咳嗽的越发的严重,同时,他身上的皮肤也在一块一块的脱落,他的气息开始变的极其的不稳定,但他依旧咬着牙,似乎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不远就此离去。   “他快坚持不住了。”万物之书说道。   “我没有办法救你,因为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起死回生的地步。所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桑红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还是因为我是他的哥哥?”越人炎却完全没有将要死去的颓废,他其实很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自己的身体,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他知道自己救不活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有乞求会有奇迹发生。   “两者都有。”桑红衣实话实说。   如果越人炎只是个陌生人,不是越人歌的哥哥,没有救过她的命,听了他的故事,可能她也只是会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罢了,但也仅此而已。   越人炎笑着道:“若我当初也出现在你面前,会不会也成为你的弟子?如果成为你的弟子,你会不会也像疼爱他那样的疼爱我?”   桑红衣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道:“那要看你的天赋与表现,还有听不听话。”   越人炎被桑红衣这诚实给逗乐了,随即桑红衣继续道:“但若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弟子,那我当然要心疼你保护你,因为你是我的弟子。”   徒弟都是宝啊。特别是在当时那个时候,任何一个徒弟都是稀世珍宝,当然要好好疼爱,否则自己怎么变强呢?   不过桑红衣没好意思告诉越人炎,当初他即便是出现在他面前,破书不给反应,依旧什么用都没有。   她自己是不会乱收徒弟的,因为她没有东西可以教给别人啊。   越人炎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看向越人歌道:“你很幸运。所以,以后继续幸运下去吧。”   他突然握住了越人歌的手道:“我不强求你一定要报仇,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说着,两根手指突然的插入了眼里的黑洞中,硬生生的从黑洞中掏出了两只像是眼球一般的肉珠道:“这双眼睛给你,他能助你看到很多从前发生的事,待到你以后去了三十三阶梯,至少可以用它来分辨哪些是对你好的人,哪些是对你别有用心的人。”   越人歌被越人炎突然的举动吓着了,手里捧着这一双奇特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用这双眼睛,多帮我看看这个世界。那些我没有去过的地方,那些仇恨以外的东西,那些我向往而不得的一切,弟弟,都由你来帮我看一看,就像是我看到了一样。”说着,越人炎松开越人歌的手,继续道:“如果你有为族人或是自己报仇的心思,那你一定要小心那些魂族余孽。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枉顾灭族之仇,可以陷害无辜之人。相比起龙族的残暴,那些魂族余孽才是最可怕最该死的,不要被他们骗了。”   “剩下的一切,这双眼睛会让你看到,我便不多说了。”越人炎此刻已经看不见了,那双眼睛握在越人歌的手中,还拥有着温度。   越人歌握着那双眼睛,神色中满是复杂。   这个名义上他的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曾经害过他,他讨厌他,却不怎么恨他。   那种感觉很复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这一刻,看着眼前面目全非身体全是创伤的越人炎,他却突然感觉到了那种仇恨的滋味。   算不上感同身受,但是,他却真的对龙族和魂族的余孽起了杀机。   且这种杀机越发强烈,在场的众人全都感觉到了、   桑红衣没有阻止,有些事,他想让越人歌自己做决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她说的很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最终,越人歌也没有决定是否要穷尽一切报仇。   越人炎也不催他,只是说最后的时间想要自己待着,不需任何人留在身边。   越人歌有些不放心他,但越人炎已经做了决定,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桑红衣能够看的出来,越人歌的心情很沉重。   一夕之间,突然多了个哥哥。这个哥哥在从前的岁月中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任何生活的痕迹之中,如今却硬生生的闯入了他的世界,告诉了他一个一直以来他都想知道的真相,还给了他一双眼睛。   那一双眼睛就被越人歌捧在手中,让他觉得无比的沉重。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双眼睛,是留下它,炼化它为己用,还是自此丢弃,与越人一族的所谓仇恨划清界限。   其实越人歌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不用再为了所谓的必杀令而奔波,因为有着天师府庇佑,就算是龙族也不敢打上门来。   至于三十三阶梯,可能最终到达那里的时候,如果当时龙族的族长还没有死,或许会有一战,但是主动去找龙族的麻烦,越人歌却没有想好。   毕竟,他与这个哥哥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甚至于以前是互相讨厌的,要他为了他去打破现在的平静,他还在做着心理斗争。   “不必有太多的心理压力。龙族的事可以慢慢来,没有必要逼迫自己去接受这种仇恨。”桑红衣却拍拍越人歌的肩膀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修士要报仇,千百年也等得。以你的天赋,不会浪费在这三十三阶梯之上,早晚要去星域闯上一闯的,等到了那一日,你翻手可毁天,覆手可灭地,连天道都要看你脸色,区区一个龙族,分分钟灭了它。”   不得不说,桑红衣的安慰可谓是很直接了,但是越人歌仔细的想了一想,发现她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似乎无法反驳。   自己现在的天赋,加上师父的帮助,特别是到时候师父可以给他开小灶,利用星域雏形帮他提升修为,不用多久,龙族就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了,到时候要灭要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越人歌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原本一件很严重的事,瞬间变的不值一文的感觉,让他有点发懵,所以表情就特别的有趣。   “少女,你实在是太有见地了!何须等到闯荡星域?待得本大爷伤势全复,天道那小子也得卖本大爷几分面子,还怕个鸟的龙族!”万物之书跳出来拍拍桑红衣的肩膀,表示了夸奖。   苏伏乐的哈哈大笑道:“说来也是。龙族听起来可怕,但也不过如此,在下界,你师父不就坑的龙族那几个老祖飞升失败,全死在了天劫之下?”   “那几个老东西真的死了?”桑红衣一听,心中一乐,继续道:“那蠢龙真的听话了?”   “那条蠢龙被你吓得不轻,又拿了将来的蜜一般哄着,倒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真将那几个龙族老祖给坑害了。”苏伏笑的很开心,道:“几大妖族的强者飞升,偏龙族出了问题,结合之前与龙族的冲突,已有不少人猜测是否是你做了手脚,甚至都没有人怀疑是那蠢龙下的手。当时那蠢龙来找过我,说是你吩咐的,我便帮了它一把,让他坐稳了龙族族长的位子。它也按我说的,不必压制那些想要找你寻仇的声音,还得顺着它们来,待到给了这群傲慢的东西足够的代价,它再作为救世主一般与你双玄宗谈判,为龙族争取一些利益,龙族那群傲慢的家伙便会打心底里服从它。”   桑红衣听着直点头,龙族那几个老祖飞升失败,风龙一族将会损失巨大,很长时间里都会缓不过来气。   再加上其他妖族虎视眈眈,龙族也不敢轻易和人族开战。w w w . txt 80. c o m   现在,四大宗门几乎是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特别是对傲慢的龙族都没有好感,而龙族老祖的飞升失败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她所为,光凭龙族猜测,就要让龙族在苍穹域人族的地盘上嚣张吗?   何况双玄宗在琉空遗迹得了她爹一堆从上界拿来的宝贝,战斗力哪能与从前一样,就是直接打起来,双玄宗也不惧龙族的挑衅。   再加上那蠢龙简直就是内奸一般的存在,所以这个哑巴亏龙族是吃定了。   下界的妖族对桑红衣其实很忌惮,虽然后来柳青一一事让桑红衣生死不明,但谁也不能确定她死了,结合龙族老祖的下场,别说龙族怀疑是桑红衣干的,其他妖族也是这么怀疑的。   这么凑巧,前头龙族刚得罪了桑红衣师徒,后边飞升就失败了。   何况还是在拥有上界妖王赐下了法宝的情况下。再兼之那么多妖族一起飞升,谁都成功了却唯独龙族失败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想想那上界妖王可是桑红衣她爹的拜把子兄弟,谁知道是不是告诉了桑红衣什么能够操控那件法宝的法门,巧了龙族撞在了枪口上,这不倒了大霉?   现在桑红衣生死未卜,可要是她突然回来了呢?   得罪了双玄宗事小,被回来寻仇可就是大事了。   毕竟妖族也不是就飞升这么一批人,以后有修炼到了顶峰的时候还要飞升的人,为了龙族那几个本来就很讨人厌的家伙去淌这趟浑水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何况,妖族各种族之间什么时候有过团结友爱的时候?   再说了,四大王族之一的羽孔雀一族可是站在桑红衣这一边的。   “当年越人炎的事不知道这几个龙族老祖参没参与,不过无论如何,我这也算是帮你哥报了一半的仇了。”桑红衣笑着道:“他飞升比我还早,必是见不到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的。”   可不是?几十个妖族老祖飞升,其余都成功了,就这几条龙被雷劈死了,多壮观啊。   “我去和他说一声。”越人歌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越人炎自己待在那间屋子里,何况,龙族倒霉他一定很高兴,特别是十六阶梯的龙族,是直接加害他的人。   桑红衣没有阻止,越人歌和越人炎这兄弟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是毕竟是兄弟,而且是那种有些同仇敌忾的关系,交流一下感情也好。   毕竟越人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少女,之前越人炎和越人歌在,我没有和你说,越人炎的那双眼睛,其中有天机一脉的味道。”待得越人歌离开,万物之书这才突然和桑红衣提起。   “天机一脉?”桑红衣一愣,随即脑子里飞快的过了好几种可能性。   “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天机一脉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这双眼睛有着天机一脉在后面操控,他们的目的究竟是看越人一族可怜,给了他们真相流传下来的机会,还是别有目的……”   “这双眼睛是在十六阶梯就觉醒了的,应该……”桑红衣倒是没有怀疑万物之书骗她。   身为混沌灵宝,又能记录万物,万物之书能够感应到天机一脉的气息并不困难。   “跟你们天师府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很可能,这双眼睛来自于三十三阶梯,应该是当年越人一族被龙族覆灭之后,越人一族的先祖,或者是那个帮助龙族算出锁龙链在魂族之地的天机一脉的修士所为。”   万物之书继续说道:“如果是越人一族的先祖留下的,应当不会祸害自己的后人。可如果是天机一脉的人留下的,其目的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万物之书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   毕竟在越人炎所看到的真相之中,天机一脉所扮演的角色其实是站在龙族一边的。   是龙族花费了代价请天机一脉出手,算出了锁龙链被丢入虚空之后落在了魂族所在的方向。虽然不是具体的位置,但大概的位置范围里,只有魂族居住在那个方位。   而天机一脉的这一算,才是魂族被龙族覆灭的开端,也可以说是根本原因。   虽然后来龙族迁怒越人一族,还有魂族余孽栽赃陷害一事与天机一脉无关,但谁知道天机一脉究竟是处于哪一个位置,心之所向的又是龙族还是越人一族?   如果这双眼睛与天机一脉有关,最站得住脚的两种原因,一是天机一脉觉得越人一族可怜,被龙族迁怒,被魂族陷害,导致了灭门,而原因又起始于他的推算,所以留下了这个能够洞察真相的眼睛,好记录越人一族被灭族的真相,给下界的那些越人一族的幸存者一个知晓仇人是谁的机会。   要么就是天机一脉还有什么别的打算,打算利用越人一族做些什么事情。而这种事情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确认天机一脉在这件事中扮演着好人还是坏人的角色,万物之书便有所保留,至少在越人歌和越人炎这对直接的受害者面前,它选择了沉默。   毕竟,就算这件事与十七阶梯的天师府无关,但天机一脉本质上是同出一源的,若是因为他的猜测而使得越人歌与宗门之间出现隔阂,对于桑红衣来说也是一件叫人为难的事。   桑红衣听了有些头疼。   之前越人炎说起仇人的时候,只提及了龙族与魂族余孽。   他没有将天机一脉算在仇人之中,桑红衣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好说自己与天机一脉也算是有些渊源。   但是,如果这双眼睛的觉醒,是因为天机一脉在眼睛中做了手脚,那么,当年天机一脉在越人一族的覆灭这件事上究竟是否如同眼睛看到的那些真相一样的干净,这就是两说了。   倒不是桑红衣非要给天机一脉找到什么脱离这件事的借口,毕竟她和君不负等人的关系再好能好过和越人歌的关系吗?   问题是该怎么查呢?   这种事完全可以凭着对方一张嘴,爱怎么说怎么说,能证实这件事与天机一脉有关的关键证据会有吗?   桑红衣还是希望天机一脉是无辜的,至少省了麻烦。   而正在桑红衣为了天机一脉与越人一族的关系头疼的时候,越人歌却有些慌张的跑了回来,对着众人说:“他不见了。”   “谁不见了?”桑红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越人炎,他不见了。”越人歌有些担心。   他刚刚为了告诉越人炎下界龙族老祖被师父坑死了的好消息就跑了回去,可是当时屋子里就已经没有人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如果越人炎是正常出了屋子离开的,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就真的不见了。   地面还有血迹和脱落的如同枯草的皮肤,但是人却已经消失了。   “不见了?”桑红衣立刻意识到,越人炎可能是借助了面具的空间能力而离开的。   桑红衣从精灵玉王那里知道了面具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破玉还告诉她,这面具已经隐隐有了灵智,还特别的胆小。   所以,刚刚在屋子里,特别是她将越人炎振飞出去的时候,那面具几次都想要逃走。   越人炎应该是想找个地方独自死去,所以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他留下了这个。”越人歌手上多了一条链子。那链子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动也不动。   “他把锁龙链留下了?”桑红衣皱了眉头。   “喂,破链子,起来说句话!”此时万物之书飞到锁龙链的面前,喊道。   锁龙链的器灵还不能化形,所以不可能真的起来,但说话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叹息道:“万物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锁龙链其实是真的怕万物之书。   万物之书身上的混沌气息实在是让它很不舒服。   而且,从前万物之书和它的主人实在是太过威名赫赫了,所以它面对万物之书的时候本能的就有些打怵。   “那小子呢?”万物之书很自然的居高临下的对锁龙链问道。   “他走了。”锁龙链也有些失落。毕竟它也是认了主的。   但他还是解释道:“他的时日无多,根本求治无门,所以想放下一切,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的离开。他将我留下,说以后要我跟着他的弟弟,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要听从。”   锁龙链飞过万物之书的面前落入了越人歌的手中。   越人歌拿着锁龙链,一时间思绪万千。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大的机缘   自越人炎失踪后,桑红衣等人在云中城里等了半年,海族竟然完全没有再侵犯云中城的痕迹,甚至于内海的海族也集体销声匿迹了一般,突然的宁静使得这件事变的更加的怪异。   桑红衣偷偷的带着凤凰去云中海走了一圈,发现海族并不是消失,而是全都回到了海底,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她也曾抓了几只海族审问,却发现他们的目光呆滞,口齿不清,瑟瑟发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一般。   这让桑红衣觉得很诧异。   半年的平静,使得桑红衣等人觉得再待在云中海似乎也没有多少作用了。   海洋之心应该还在温柔的手中,但是温柔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这一点,也让桑红衣对她多了几分注意。   连大师兄司徒星辰都出手了,作为司徒星辰的女人,曾经就拿着海洋之心隐藏在附近指挥海族,却在司徒星辰险些遇难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打算,不惜暴露了穆雨若和司徒星辰的关系来救他,她觉得这件事很不寻常。   但是,桑红衣也没有将温柔太过妖魔化。   她做事确实不择手段,甚至于在桑红衣的心中,温柔是必杀的人,但是她的一切手段似乎都仰仗着那种阵盘的利用方式,但恰好这种阵盘本身就是来源自精灵玉王当初坠落混沌世界,所以可以说,温柔如果仰仗着这种阵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话,桑红衣是刚好能够克制这种能力的人。   所以,桑红衣并不觉得温柔在十六阶梯引发的惨案能够再一次在十七阶梯复制。   半年后的某一天,就在驻守云中城的修士走了大半之后,桑红衣的小世界已经凝练了差不多一半了。   而精灵玉王为了讨好桑红衣,竟然也毫不吝啬的将他所知道的一种特别适合圣兵之体修炼的功法给了苏伏,使得苏伏的修为在半年间飞速的增长,从半年前的封王境,一跃至大圣境初期,以这种修炼方式,再加上桑红衣体内星域雏形的能量的帮助,他要到达天道境也不过只需要几年的时间罢了,之后,他便可以凝练小世界,若是不出意外,有了琉空遗迹作为炼制小世界的依托,他应该能够和桑红衣一起飞升三十三阶梯。   而至于越人歌方逆鳞他们,只要在这三十三阶梯之内,万物之书的作用是绝对的,所以根本不担心他们分开之后无法寻找,只要将修为提上来,他们拥有的是桑红衣这个捷径,进入三十三阶梯根本不是问题。   甚至于,只要桑红衣将小世界凝练出来之后,她可以让任何人去她的小世界修炼,以至于她去到哪里,就可以带着这些人去哪里。   桑红衣和几个徒弟商量了一下,几个徒弟都表示愿意去小世界修炼,之后,桑红衣便打算将小世界凝练完成之后,借由琉空遗迹的能力回一趟十六阶梯,将叶红鲤和洛书也带走。   十七阶梯的破事,其实她并不打算介入太多。   就算圣地的圣主真的炼化了十七阶梯为小世界,只要不大开杀戒,将所有人杀了祭炼小世界的能量,桑红衣就不打算插手,反而愿意看着这群人自己去解决这些争端。   某一日,桑红衣等人接到了宗门传书,要求他们尽快回宗。   宗主没有就此事透露太多,但也隐隐的提了一句,似乎是有什么大机缘降临。   云中城暂时没有危险,除了宗门再次留下的一些的强者镇守,原本留在这里的桑红衣、越人歌、君不负等人以及他们的弟子全都准备离开此处,回宗寻求这份大机缘。   同时,不止是桑红衣等人,就是苏伏、魏无羡等人也收到了炼器城的传书,明傅也收到了九皇苑的传书。至于丹道宗的张岭,早几个月前就已经带着丹道宗的弟子离开了云中城。   原本看到萧玉郎的出现,张岭很想杀了萧狐狸领功,可惜还不等他动手,桑红衣和苏伏就立刻表现出了一种和萧玉郎很熟的模样,最后更是放他离开了。   张岭当然不甘心,但是又对桑红衣无比忌惮,最终便没有出手,想等着萧玉郎离开后偷偷派人追杀,哪知道最后司徒星辰和穆雨若的出现,让张岭真正的见识了桑红衣的能力,这种追杀萧玉郎的念头就直接被他掐断了。   因为桑红衣等于是救了全城的人的性命,虽然因为穆雨若的挑拨,使得有些人对桑红衣始终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大多数人都是向着桑红衣的,就算是内心真的有什么别的想法,至少表面上的功夫也要做足了。   向桑红衣歌功颂德,身为丹道宗一员的张岭实在是下不了口,无奈下只能带着丹道宗的弟子狼狈离开。   好在,萧红鱼之前所说的关于圣地,关于圣主的一切,足够他回去对上头有所交代,所以他走的很干脆果断。   当然也没有人拦着他们。   桑红衣不屑,其他人多少也要给丹道宗面子,萧狐狸的事在张岭这里便不了了之了。   就在桑红衣等人要动身离开的前几天,修炼的越人歌突然间睁开了眼,朝着虚空一抓,竟然抓到了一张面具。   越人歌脸色一变。他很快的便认出了这张面具的来历。   能够随意的穿梭空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除了之前越人炎脸上带着的那张面具之外,他根本没有见过相同作用的面具。   而面具的出现,代表着什么,越人歌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越人炎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是安顿好了自己,所以便让面具自己回来了。   面具虽有器灵,但看起来有些胆小,无论越人歌怎么询问越人炎的下落,哪怕它吓得瑟瑟发抖,却始终只字不提此事。   这是越人炎这个主人的要求。   哪怕现在已经解除了主仆的关系,面具对于这个要求却完成的很彻底。   越人歌从面具和锁龙链的身上都得不到关于越人炎的线索,他也明白,越人炎是铁了心的要躲起来独自等死,茫茫世界,他们又能如何寻找他的下落?   可能这也是一种最好的方法了,越人歌决定,不管如何,至少魂族的那些余孽,特别是那个拥有浑天钟,还栽赃给越人一族的那个魂族余孽,还有直接参与灭杀越人一族还下了必杀令的那个龙族族长,他要宰了他们,完成越人炎的心愿,同时也为自己在这三十三阶梯的世界里画上一个句号。   越人歌收起面具,去城门口与桑红衣等人会和。   桑红衣、君不负、门雪、陆以、夏凡还有他们的几个弟子已经全都集合在城门前,同时苏伏和魏无羡也在这个队伍之中。   他们前半部分同路,待靠近炼器城之后他们会离开队伍,回炼器城复命。   而明傅单独一路要回九皇苑。   至于其他熟与不熟的人,大多都接到了宗门的通知,但是,这所谓的机缘是什么,却也有很多修为不高的修士是没有机会参与的。但并不妨碍他们想要凑热闹的决心。   因为有炼器城的飞舟,几人回到宗门所用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   而桑红衣等人的弟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云中海斩杀的海族足以攒够积分,完成加入宗门的任务,所以,桑红衣、君不负、门雪、陆以和夏凡五个人,回到宗门的一瞬间,自动晋升为长老。   这是门主已经给宗门弟子打过招呼的。   所以几人一回到宗门,宗门的弟子对他们都很恭敬,一口一个长老叫的那叫一个甜。   回到宗门之后,府主立刻召集五人,将云中海的事当面问了个清楚。   在桑红衣问及凤凰一事时,府主也坦言不讳,关于凤凰落入十七阶梯,就隐藏在云中海的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参与凤凰的争夺。   他是天机一脉现任的掌舵人,再兼之桑红衣酿制了混沌酒能够大幅度的缓解天道反噬的副作用,所以天机一脉的人现在也能试着多测算一些与未来有关的事。   府主对于凤凰的事并不积极,是因为他看到了有关于凤凰的未来。   一种是与天师府有着积极地关系,但是具体的事情却模糊不清难以测算。   一种是与凤凰为敌对关系,天师府损失惨重。   无论哪一种未来,去参与追杀凤凰的事似乎都很不明智。   所以,尽管云中海有凤凰的事很多宗门的高层都清楚,但府主却从未让任何人参与此事。   在云中海找到的天师府同门的尸体,就是天师府派去镇守云中海的那几个人,他们是私自参与此事的,府主事先并不知情。   而他们下场也显而易见,甚至有人都没有见到凤凰本身,就被真凰之气吸成了人干。   桑红衣暂时接受了这种解释,也将云中海关于圣地的一些所知所料跟府主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随即,府主便说起了关于此次大机缘的事。   府主原本不打算将此事告诉门雪和陆以,他们虽然也是宗门的人才,但是涉及的东西太大,争夺的人也必然很多,夏凡身为长老的孙子,当然有资格知道,但是门雪和陆以却不同。   不过,看陆以和门雪对君不负和桑红衣似乎都很听话,特别是门雪的改变,让府主十分诧异,同时也改了主意,没有瞒着他们,将大机缘之事跟众人说了。   听了府主的话,桑红衣皱着眉开始思考起来。   所谓大机缘,就是有十八阶梯的强者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下界选择二十个天才带回十八阶梯培养的这么一个事情。   整个十七阶梯,诺大的地域之中,各族都算在内,也只挑选二十个人带走,这势必会发生惨烈的争夺战。   这本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了飞升上界的捷径。   但是,上仙也是有要求的。   首先,选择的天才之中,年纪不能太大,天赋要足够好。就这两条,就将大多数的人挡在了门外。   宗门那些老家伙由自己亲自上阵的心思也彻底的破灭了。   但是,整个九州域的人族,最多有十到十五个名额。这还是因为上仙的宗门乃是人族宗门的原因。   可是就算是如此,九大势力一人出一个人,剩下的名额也就只剩下一到六个,这种争夺太激烈了,势必会导致有人为了名额会不择手段,会引起巨大的反响,甚至于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流血事件。   “这是个机会,可以让你们得到更好的发展。你们是如何想的?”府主没有多说别的,只是问起了桑红衣等人的打算。   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眼中都有犹豫还有渴望。除了桑红衣。   “我就不必了。无需他人的选择,我会靠自己的能力飞升。”桑红衣直接开口,彻底的退出了这次机缘的争斗。   她的小世界只差一点就凝练完成了,以她的小世界的完成度,将来直接飞升三十三阶梯,她吃饱了撑的还要先从十八阶梯起步,根本没有这种必要。   “我也算了。”君不负看了桑红衣一眼,竟也退出了机缘的争夺。   他现在已经学会了一点天道符纹的力量,再兼之天机一脉的神奇,将来凝练小世界之后,就算无法飞升三十三阶梯,也没有必要要在十八阶梯浪费时间。   何况,他觉得这所谓的机缘有点可疑。   上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可是有什么必要非要打通一个空间,就为了接引二十个人去上界修炼?   诺大的十八阶梯还差这二十个人?   门雪、陆以和夏凡都有些犹豫。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能一步就能成为人上人。但是不知为什么,看到桑红衣和君不负拒绝的如此干脆彻底,他们心里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不要参与,不要参与,这种想法特别的强烈,强烈的他们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   但是,修士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比较信任,经过一番的挣扎,三人竟然全部拒绝了这种诱惑,让府主很是诧异。   但是府主又很欣慰,道:“既然你们拒绝了,我也不瞒着你们。这件事,我天师府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参与。”   府主的话让五人都很疑惑。   如此机缘,就算他们不参与,也不至于整个宗门都不参与了吧?   难道这个所谓的机缘有什么问题?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是新鲜的野味,不要钱,随便杀   这个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但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整个九州域发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除了天师府之外,炼器城、九皇苑还有仙人楼几乎是前后脚宣布退出此次名额的争夺。   九皇苑甚至彻底闭门谢客。而炼器城之中,所有的高层人物也同样拒不见客,只是有些普通的炼器师对于宗门的选择十分不解。   仙人楼倒是没有避客,照常的营业,照常的贩卖着情报,但是仙人楼楼主楼明月却暂时离开了仙人楼,去向不明。   在天师府、炼器城、九皇苑、仙人楼四大势力全都退出争夺之际,其他种族势力也坐不住了,纷纷加入了争夺的队伍。   同时,大临朝临渊帝确认已经要跟着上仙离开十七阶梯,进入十八阶梯的宗门修炼。   而就在这个消息传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大临朝的皇位争夺战进入了白热化。   这一次,不仅仅是用计谋取胜,因为临渊帝的确认离开,甚至公开放话不再去管大临朝的争端,这就使得朝中的妖魔鬼怪全都蹦了出来,事态甚至已经从谋算的阶段变成了直接动手比拳头的阶段。好多皇子公主自立山头,各自为政,大临朝瞬间分崩离析。   而就在这之中,有一股势力的出现震惊了所有人。   十八公主。   这个曾经被所有人当做是软弱可欺的公主,被二皇子送入大荒联姻,嫁给了不能人道的大荒太子,让许多人为她感到可惜。却不想,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十八公主以绝高的姿态,带着大荒太子驾临大临朝都城,亲手打下了一片势力,难有人与其抗衡。   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大荒太子,也就是十八公主的夫君,那个被仙人楼楼主楼明月和秋水阁阁主任秋秋废了的不能人道的大荒帝唯一的儿子,竟然会对十八公主言听计从,带着大荒的兵马,一路保驾护航,将十八公主亲手送入天都,然后将她捧上高位,在她身后支持着她争夺大临朝的帝位。   这位大荒太子究竟是以这种方式谋夺大临朝的皇位,还是真的被十八公主治的服服帖帖,没有人知道,除了大荒太子自己。但至少在表面上,众人看到的就是大荒太子对十八公主言听计从的姿态,着实是叫人惊讶了一把,也为百姓们的生活多出了一份谈资。   当桑红衣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当初她就怀疑过,十八公主的圣母姿态实在是太假了。至少桑红衣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以德报怨不计较欺辱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出身于大临朝皇宫之中,生母又不是临渊帝最宠幸的人,身后更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撑腰,却平安的活到了现在。若是没有一点手段,怎么能说得过去?   但是,她确实隐藏的很好,即便是有人怀疑她的善良与软弱是故作的姿态,但是她没有让任何人抓住把柄,所以即便别人怀疑,也只能在心中猜测而已。而以她以往所做的那些事,所说的那些话,所表现的那些姿态,却始终让大部分人认为她确实是软弱可欺的。   这件事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让大部分的人对她放宽了心态,甚至从未怀疑过她有任何的野心,便造成了今日她轻松以软弱的姿态逆转为强势的女王时给人的震惊。   而十八公主的逆袭,所导致第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就是当初将她送给不能人道的大荒太子为妃的二皇子,因此事倒了大霉。   十八公主回朝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这位二皇子。   软禁、关押,最后一杯鸩酒将其赐死,一气呵成,甚至让二皇子党都找不到营救的时间。   而同样彰显十八公主手段的是,整个天都,被称为‘王师’的只服从临渊帝的这支王者之师,竟然不知何时,被十八公主收买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背叛了临渊帝。   被十八公主收买本身,就是在临渊帝宣布要和上仙去十八阶梯,放手不管大临朝事物之后,他们本来也要为选择一条后路。   而不知道十八公主拿出了什么条件打动了这支王师,在十八公主回朝后,王师迅速的控制了整个天都,而十八公主身边也跟着不少高手,竟是以几乎碾压的姿态,占据了整个皇宫。   大临朝的变故是让人始料不及的,除了一开始就怀疑十八公主假装软弱的桑红衣之外,大临朝当然也不缺眼尖之人,在十八公主还朝之后,有些聪明的皇子公主已经迅速的离开了皇宫,自立势力,自行称王,与十八公主相抗衡。   自此,大临朝迎来了彻底的分裂。   而除了大临朝之外,各大势力也在为了这少少的二十个名额而争的头破血流。   其中,以丹道宗闹的最凶。   仗着宗门势力强大,与各大宗门的对抗中赢多输少,看起来最是得意,但同时,也成为了各大宗门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近这段日子里,丹道宗的弟子外出时的死亡率高的出奇。   但是,丹道宗却找不到是谁下的手。   毕竟,丹道宗在九州域的仇人真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以往他们做事做人也不留上一线,但因为他们势力强大,其他门派不敢轻易得罪。   但如今,直接被带入十八阶梯,无需渡天劫就绝对能够飞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足够很多人愿意为此铤而走险,所以对付丹道宗的人不止一人,不止一个势力,丹道宗就是将所有的宗门都猜上一遍,恐怕也难以找全杀他们弟子的真凶。   与此同时,除去九州域人族以外的其他种族,也为了这几个名额打破了头,特别是妖族,已经死了很多妖王级别的人物了,理由大多都是为了这个轻松飞升还能得到培养的名额。   因为这个事件,整个十七阶梯乱了起来。   桑红衣坐在烧的通红的火炉旁,身体感到暖洋洋的。   现下已经到了飘雪的日子了。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要早上一些,而且冬日也特别的寒冷。即便是他们这些修士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冷意,那些不能修炼的平民的日子便更加的难过。   因为大雪,桑红衣的酒中仙里人反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路过的行人都想要喝上一口暖心暖身的酒,所以周围所有的小酒馆客人都不少,而桑红衣的酒中仙,因为酒的味道实在是太过醇美,所以客人反而最多。   即便是宗门之中,酒中仙中也是人满为患。   整个天师府气氛祥和,与外界的杀戮比起来,这里仿佛如同世外桃源。   有时候桑红衣都怀疑,整个天师府的氛围是不是太平和了一点?   府主突然宣布天师府退出十八阶梯名额的争夺,就算有不少人都理解,但是按说总会有人是不理解的。   相比起炼器城普通炼器师还集体闹过事,天师府弟子的这种‘善解人意’都让桑红衣觉得有点可怕。   主要是天师府的弟子都很清楚,府主出身自天机一脉,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如果府主都觉得这次事情有诈,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相信府主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府主的得意弟子,桑长老的女儿,大长老的孙子等等这些高层的儿女弟子们也全都没有参与此事,并不是只隔着他们,那么本身心理上就比较容易接受多了。   修炼、卖酒,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桑红衣终于将自己的第一个小世界凝练完成了。而随着第一个小世界的完成,她的修为顿时踏入了天道境巅峰,而真实的战力,哪怕是创世境巅峰也休想成为她的对手。   如果她不压制修为,瞬间便可以飞升。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打算回十六阶梯一趟,处理一些琐事,之后可能她会直接飞升三十三阶梯,以后也没有多少机会再看这十七阶梯的景色了。   这两年间,十七阶梯发生了很多事。   二十个名额确实选出来了,人族十四个,其他种族加起来才六个。这二十人中也有不少熟人,最让人意外的是,穆雨若竟然也在其中。   而圣地发生的事更是令人觉得有趣。   圣地的圣主在打的主意被这个十八阶梯来的上仙给彻底的搅和了。   好巧不巧,这位驾临十七阶梯的上仙就是圣主当年在十八阶梯的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因为要穿梭虚空到下界,即便是上仙,也要压制一些修为,适应下界的接受程度,所以这位上仙压制了修为之后给了圣主一个错觉。   他的仇,似乎能报了。   于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圣主就这么无脑的跑去报仇了,但却被上仙给打了回去。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这么久了,又是生活在灵气更加充沛的十八阶梯,修为天赋一点也不差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圣主对方会停滞不前的错觉,竟然拖着还未伤愈完全的身体去和上仙对打,最后却是被吊打的险些没哭了。   圣主败退之后,上仙没有去追,似乎对于现下已如丧家之犬的仇人完全不在意了。   圣主却并不甘心,还想要强行炼化十七阶梯来增进自己的修为,却不知道,有两双眼睛已经盯着他很久了。   在炼化的最关键关头,司徒星辰竟然出手偷袭。   但圣主毕竟是圣主,他早就怀疑司徒星辰图谋不轨,故而一直对他有所防范。   司徒星辰的偷袭并没有给圣主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圣主毕竟是有伤在身的,就在司徒星辰与穆雨若联手,圣主有些不支的情况下,穆雨若竟然半路反水,一招便将司徒星辰斩杀。   司徒星辰到死都不知道穆雨若为何会突然反杀他,他那么相信这个女人,相信她是真的无比怨恨她的父亲,这才与她联手,没想到最后却折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司徒星辰的死,让圣主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女儿,当即要夸上几句,穆雨若半带羞涩的依偎在圣主的怀里,如同是一个得到了父亲夸奖羞涩的女儿,却不想,这个女儿心也是够狠,她能背叛司徒星辰,同样能够背叛圣主。   一开始,圣主对她是有戒心的,她用了几日的时间来扮演这个完美的女儿,在圣主对她的戒备稍有减弱的时候,便果断下手,最后连圣主都死在了她的手中。   穆雨若这种连亲人都杀的狠心很得上仙的喜欢,竟然将她选中,要带去十八阶梯,让宗门培养,于是,穆雨若莫名其妙的就占据了一个名额。   而与此同时,桑渺带着羽巧巧回了宗门。   当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桑红衣就知道,两人的感情进展应当是不错。   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安顿好后才听两人提起,这纯属就是被羽孔雀一族的那些混蛋给气的。   羽孔雀一族的灭族危机就是因为他们的傲慢与不饶人引起的。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总该夹着尾巴做人,可他们却偏不得教训,继续盛气凌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当做了理所应当。   桑渺去救人,救的好像不是一群狼狈的幸存者,反而是救了一群大爷。   一路上颐指气使,仿佛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公主,不仅傲慢,还到处惹是生非。   本来应该早就回来的,偏被这一群祖宗闹的,一路上多出了不止一倍的危险。   看在羽巧巧的面子上,桑渺真的忍得很辛苦,可到了最后已是忍无可忍的状态了,于是没有等到敌人找到他们,桑渺直接动手将他们制服,然后丢到了某个酒楼的厨子面前,并且承诺,这绝对是新鲜的野味,随便杀,不要钱。   桑渺的处理方式也算是绝了,那群羽孔雀现在是什么下场,除了他们自己和厨子之外,谁也不知道。   桑渺算是受够了这群混蛋的大爷脾气了,将这些包袱一甩,一气之下就带着羽巧巧回了宗门。   桑红衣哭笑不得的听着他们的故事,原本就是一个去营救了之后打道回府的简单故事,却因为这群羽孔雀大爷们的作死之旅,白白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   听着这些作死的经历,桑红衣也不得不感叹,她爹的脾气是真的很好了。放到她手上,别说等两年,就是两天她都懒得等。   绑了送给厨子?   那多麻烦人家厨子。   若换了是她,直接宰好了给厨子送去,亲眼看厨子将这菜炒了端出去卖了才能放心回来。   毕竟,做人要有始有终嘛。   你是我救的,是我带出来的,我就得负责看着你死,看着你变成一盘菜。   多公平。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们胆子挺肥啊   当一脚踏入曾经最熟悉的地方,桑红衣却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这个她出生的地方,近三十年,她一直生活在这里。   无论是一开始被叫做废物的时候,还是后来一鸣惊人的时候,她的起点是这里,所以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   哪怕后来她飞升了,偶尔还是会想起曾经的日子。   这个她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这里熟悉的人,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气息,会偶尔的就在她的心头划过一点痕迹,虽然很快她就会重新回到现实的生活当中,依旧朝着前头走,但身后的那些人和事,都成为了她宝贵的财富,无论是她爱的,还是憎恶的,忘也忘不掉。   再次踏足这个世界,桑红衣没有想到她的第一个表情竟然是紧皱着眉头的。   漫天的鬼气,原本清澈的世界彻底的变了一个样子,变成了那种厚重的,沉闷的,甚至让人有点窒息感的模样,即便以她现在的修为,并不怕这些鬼气,但是却还是感觉到了极其的不舒服。   “这里的情况更严重了。”苏伏此时也皱起了眉头道:“比我离开的时候严重的多了。”   “在这种环境下修炼,修士的未来就等于是被堵住了出路。”桑红衣厌恶的摆了摆眼前的鬼气。   鬼族这个种族很魔性,大多都是没有灵智的骨头架子,杀戮是本能,也不会听你跟它讲道理,浑身上下又散发着这种令人厌恶的鬼气,确实在这十六阶梯甚至是十七阶梯都是让人比较厌恶的存在。   而十六阶梯这里,幽冥域充斥着的那种对人体有害的鬼气也使得幽冥域成了其他种族难以踏足之地,无形中就给了他们一层保护。他们想要侵略的时候就成群结队的来,打不过了完全可以退走,其他人族想要追杀过去都困难。   所以,温柔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算是将整个苍穹域给害苦了。   还好妖族并没有趁火打劫,否则人族面对妖、鬼两族的夹击,情况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这次跟着一起来的,除了桑红衣和苏伏之外,越人歌、方逆鳞等桑红衣的几个弟子全都来了,甚至包括谢聘婷这个记名弟子,都被桑红衣放到了小世界修炼。   除此之外,还有桑渺和羽巧巧,也都放弃了天师府的地位,去了桑红衣的小世界修炼。   其中还包括萧玉郎和陆琳琅。   找到了还魂玉之后,萧玉郎并没有了什么别的心思,也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陆琳琅一起好好过日子。   陆琳琅因为重伤,即便找到了还魂玉,但是在修炼上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建树,萧玉郎并没有放弃修炼,只是想在陆琳琅活着的时间里,和他好好过完她剩下的日子。   修炼依旧修炼,但可能吧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他人的视线之中,直到陆琳琅自然死去的那一天,他才会重新投入江湖之中,寻求他自己的道。   正好,桑红衣要回到十六阶梯,以后可能也不太会再回来,从苏伏那里,萧玉郎知道了桑红衣的一部分秘密,所以便也决定一起到桑红衣的小世界里生活。   那里因为是桑红衣说了算,所以作为她的朋友,桑红衣已经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应当也不会害他。   在小世界中,陪着陆琳琅到自然死亡,将来可能再回到修仙界的时候,也不会碌碌无为的还在三十三阶梯里混,也能到外面更精彩的世界里看一看。   萧玉郎现在基本上就到了半无欲无求的状态,桑红衣自然也不在乎小世界里多一个两个人。   或者说,新凝练的小世界,需要更多的生物,所以桑红衣决定这次回来也抓一些看着顺眼的生物,无论是人是妖,就算是给了他们一点机遇吧。   因为桑红衣打算这一次解决完十六阶梯的事之后不再回到十七阶梯,直接去三十三阶梯先解决一下龙族、凤凰族还有魂族余孽的事,之后她会尽快的完善星域雏形,踏足真正的星域,开启人生的下一篇章。   而十七阶梯唯独没有解决的事就是温柔的事。   但是温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了,这让桑红衣感觉很奇怪。   不过,因为有精灵玉王的原因,在中途找到的一些阵盘之上,都被精灵玉王做了一些手脚,所以如果温柔还想要重复十六阶梯的惨剧,可能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她自己。   而她也在十七阶梯布了一些后手,给了天师府一些其他的好处,让他们在见到温柔的时候务必格杀,所以,无论最后是哪一种,温柔的结局可能都不会太好。   要么被别人杀了,要么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么她什么都不做,夹着尾巴乖乖的低调,但无论哪一种,对她来说,可能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苏伏的父母自然也跟着回来了,此刻他们表示想要回到神兵城看一看。   以他们现在的修为,任何一个人,随便出去走走,几乎是没有对手的,毕竟也是十七阶梯下来的人,所以,苏伏和父母回到神兵城去看看,而桑红衣则选择回双玄宗瞧瞧。   因为那里有着整个十六阶梯里她最惦记的人。   以桑红衣的脚程,回到双玄宗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她也不怎么着急,所以路上走的不算快。她和越人歌方逆鳞他们一路调查着沿途与之前的不同,慢慢悠悠的朝着双玄宗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桑红衣不知道的是,双玄宗上下却沉浸在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之内。   “宗主,它们这么缠着不走,总是在外头叫嚣,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雷桐雷长老是个暴脾气,并且这暴脾气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喜欢养养花草,还能愉悦些身心,控制一下自己的雷暴脾气,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他原本的淡然彻底的瓦解,此刻完全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雷长老,稍安勿躁。”谢苍穹捏了捏鼻梁到眉毛的地方,也是烦躁的要命。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怎么还能安的下来?这群畜生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你还要我们稍安勿躁!”雷桐气的直跳脚。   “闭嘴!”此时谢苍天铁青着一张脸,瞪向了雷桐,这让雷桐虽不甘心,却立时就闭了嘴。   虽然这位二长老现在重伤,但是以前的积威还在。   之前他们的关系都算是很要好的,但是雷长老心里清楚,他和谢苍天要是打起来,自己就是被完虐的份儿。   虽然谢苍天现在重伤,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但是这种胜利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我不是在指责宗主,只是龙族在咱们宗门前叫嚣了一个多月,咱们再闭门不出,宗门的士气就彻底的落了下风。此时已经有许多弟子对咱们的应对产生了怀疑,再这么下去,宗门的威严何在?”雷桐气的跳脚,龙族欺人太甚,竟是突然间跑到双玄宗的地盘上大开杀戒,现在更是在冲击宗门大阵,叫嚣着要灭双玄宗满门。   这如何能忍?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自从鬼族入侵,宗门实力大损,妖族却几乎无损伤,特别是龙族,一直在坐山观虎斗,如今他们保存着最佳的战力,咱们宗门之中却死的死伤的伤,硬拼乃是下策,得不偿失。”谢苍穹厌烦的摇了摇头。   他何尝不愤怒,龙族摆明了这是来找茬的,谁愿意听他们在自己的宗门外**一个多月?   可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龙族的强者倾巢出动,宗门内却因为鬼族的入侵元气大伤。   大长老战死,二长老重伤,他也受了伤,掉了境界,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一人能做什么?   其余的长老多多少少都受了程度不同的伤害,现在还有好多都在闭关疗伤,龙族这个时候打上门来,时机选择的的确让人愤怒。   “我现在倒是想念那个小废物了。”谢苍天叹气道。   “你呀,她还在的时候,你天天追着人小废物小废物的骂,现在他不在了,你倒是沉默了不少。”谢苍穹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谢苍天一脸不爽的道:“那有什么办法?没有小废物见天的跟我斗嘴,人生都少了不少乐趣。”   谢苍穹表示了理解。   桑红衣还在的时候,光是看她和他这老小孩的弟弟斗嘴都是一种乐趣。   当初他最喜欢和大长老站在高处欣赏这两人吵嘴架,因为通常这之后,他都能通过卖弟弟从桑红衣那里拿到那味道醇美的好酒。   如今没了那些酒,他都觉得人生少了些什么,何况他这弟弟连斗嘴的乐趣都失去了。   “哎,先不说这些了。其他宗门如何?”谢苍穹想到桑红衣,还觉得有点寂寞。   “情况也不容乐观。”雷桐摇了摇头道:“点星宗已经彻底废了,如今只待任人宰割。万仙盟现在还闹着内斗,至于神兵城,一向和咱们交好,龙族恐怕也知道,所以有一部分龙族去了神兵城闹事,根本无法来援。”   雷桐叹气道:“萧家出了那样的事,夜照城也损失了陆琳琅和陆玲珑姐妹,根本无心参与别人家的纷争,整个苍穹域,恐怕就只有我们孤军奋战了。”   “那羽孔雀一族呢?”谢苍穹还不死心。   “根本没有回音。”雷桐摇头道:“说到底,羽孔雀一族与咱们交好的也就是那个羽巧巧,她早已经飞升了,羽孔雀一族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们而出手?”   雷桐对羽孔雀一族实在是没有什么期待。   “双玄宗的龟孙子们听着,你们若是再龟缩在阵内,待得大阵被破,定要杀你门个片甲不留!”   “胆小鬼!”   “哈哈哈哈说的是啊!这样的宗门,你们丢不丢人!”   “有本事动手脚坑害我们老祖,却不敢正面与我龙族应战,你们这群胆子比蚊子还小的龟孙子,害不害臊!”   “他们那针眼儿一样的胆子,怎么敢对咱们老祖下手?虽然我痛恨那桑红衣,但至少整个双玄宗,恐怕也就这样一个女娃子有胆子喽。”   宗门之外,龙族不停叫嚣嘲笑,宗内的弟子个个面带愤怒之色,但无奈宗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打开宗门大阵,不准出门应战,他们只能龟缩在阵内,听着龙族那近乎侮辱的嘲笑,暗自咬牙,手掌心都掐出了红印,也浑然不知疼痛。   “欺人太甚!”雷桐拍着桌子大怒道:“这群畜生实在是欺人太甚!宗主,老雷我可是忍不住了,不行就出去跟他们拼命,谁怕他们来着!”   “你以为我怕他们?”谢苍穹阴沉着脸道:“若不是顾及宗门弟子的死活,我早就出去扇他们大嘴巴子,抽了筋扒了皮拿他们下酒了。但是,宗门大阵一旦开启,你我的修为尚且不惧,可其余弟子怎么办?龙族这群混账东西,谁敢保他们不会大开杀戒?”   “他们来叫嚣,是觉得他们的老祖渡劫失败是小废物下的手,所以面对宗门内的弟子,他们不会大发善心,恐怕还会以杀戮为乐。若不然,以我这脾气,早就出去和他们同归于尽了。”谢苍天也铁青着脸,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轰!轰!轰!’   随着几声刺耳的声响,龙族不遗余力的攻击着双玄宗的宗门大阵。   待得桑红衣和越人歌还有方逆鳞回到双玄宗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然后,还不等桑红衣发火,桑渺就坐不住了。   就见他脸色青紫交加,神色阴沉可怕,对着那还在攻击双玄宗大门的龙族一沓符甩出去,瞬间十几条龙彻底被斩成了好几段,可以直接下锅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龙族措手不及,待得他们发现了桑红衣和桑渺等人的时候,脸色彻底的就变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龙族带头的那个很显然是认识桑红衣的。待他看到桑红衣的一瞬间,满脑子都是空白的。   他以为桑红衣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敢这么干,可现在桑红衣却回来了。   “你们胆子挺肥啊,几条长虫就敢来犯我双玄宗?看老子宰了你们!”桑渺被闺女超过了修为还一直耿耿于怀呢,这次找到了出气筒,不打他个天昏地暗,怎么解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生的祖宗你问我?   桑渺算是完全不顾众人手痒,自己东一拳西一刀,瞬时间在双玄宗大门前叫嚣的龙族就被解决了一半。   原本的叫嚣声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惨叫。   而在山门大阵之内的双玄宗弟子们却有点发懵。   “外面有惨叫,好像是打起来了?”   “内讧了?”   “打吧打吧,打死了才好,最好同归于尽,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会突然间打起来了?”   “你们仔细听,好像不是内讧,难道有人来支援咱们了?”   山门内,各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外面发生的状况。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憋屈,在这些惨叫声中总算是消散了一些。   无论是有人支援,还是真的龙族内发生了内讧,总之龙族惨了,他们就开心,特别想放串爆竹庆贺一下。   而与此同时,已经有人将这个情况与正在愁眉苦脸的宗主、二长老和雷长老报告了。   “龙族内斗?”谢苍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龙族虽然内斗也挺严重的,但是在他们老祖飞升失败惨死这件事上,整个龙族的损失都是无可估计的。   虽不能说龙族的真正高手死伤殆尽了,但是在这些妖族之中,龙族损失的这几大老祖足以让龙族面对其他妖族的时候伤筋动骨,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他们一点也不埋怨桑红衣,这就是护短的原因了,这一直都是他们的优良传统,基本上是改不掉了。   “出去看看?”雷桐长老也是好奇,憋屈了一个多月,总想看着龙族倒霉来解解气。   “走,出去看看。”谢苍穹也难掩好奇之心。反正现在有护山大阵,一时半会儿的,龙族想破开护山大阵也是痴心妄想,去看看热闹,弄清楚一下事实的真相也不是坏事。   这样想着,三人便起身朝着宗门大门而去。   而大门外,桑渺杀的忘我,留下了桑红衣、越人歌、方逆鳞还有羽巧巧四人大眼瞪小眼,打着哈欠,无比的无聊。   “世界如此美好,他怎么这么暴躁?”桑红衣抱着胳膊也不出手,就在后头默默看着她爹大杀四方。   “被自己的女儿赶超了这么多,最近他一直憋着一股劲儿,要重拾当爹的威严。”羽巧巧捂着嘴笑道。   她都提醒过多少次了,就他闺女的天赋与奇遇,不要比,不要比,否则总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怎么就不听呢?   “所以,我爹这是在嫉妒他女儿的美貌?”桑红衣眉一挑。   羽巧巧语塞。   他嫉妒他女儿的实力与天赋,至于美貌嘛……父女俩一样的自信……   “住手,快住手!”桑红衣几人聊着天看着桑渺发飙,那边龙族带头的都快急哭了。他大喊着住手,用恳求的神色看向桑红衣,可惜桑红衣嘴角却挂着残忍的笑容道:“蠢龙啊蠢龙,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短短时日不见,你的胆子已经这么大了,都敢到我双玄宗的大门口来耀武扬威了,谁给你的胆量?”   “你……求你,住手吧。”蠢龙顿时语塞。   当初桑红衣骗他说给他喂了毒药,他吓得不行,最后还是照着桑红衣的吩咐,费尽心力的坑了自家老祖。   当初除了被骗中了毒之外,他也为桑红衣给他画下的画饼而心动。   可是谁知道,桑红衣突然就失踪了,生死不明,叫他担心了好久。   他按照之前说好的寻找到了神兵城的少主苏伏,也确实如愿以偿的得以统领龙族。   可是随着时间越长,毒性丝毫没有发作,桑红衣也没有会回转的迹象,他的心思就开始不安定了,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他其实并没有怎么将双玄宗看在眼里。   如果是鬼族入侵之前的双玄宗,他还会忌惮几分,可是鬼族入侵后,人族损失惨重,任何一个宗门与家族几乎都没有逃脱鬼族的魔掌。   当时,也有别的妖族出手帮忙了,但龙族却一直坐山观虎斗,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打算,所以实力保存的最为完整。   到了今时今日,在确定了桑红衣可能不会再出现了的情况下,由他这个现任族长带领大家为老祖报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此一来,既能堵得住族中的悠悠众口,又能进一步撇清自己的嫌疑,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族人的鼓动下,才有了今日龙族对双玄宗的逼迫。   他其实不觉得双玄宗那个宗主会怕了他们龙族的挑衅,所以一开始就以大开杀戒为威胁来恐吓谢苍穹。   对方也确实害怕他们的弟子受到伤害,所以一再的隐忍。   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最后是不是会把双玄宗如何,他在乎的只是他带领着族人来为老祖报仇了,并把对方逼得大门也不敢出,这件事本身,比灭掉双玄宗更加的有价值。   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他在族中的的口碑。   他想的倒是很好,谢苍穹也很配合,为了宗门弟子的安危,竟然忍着如此羞辱龟缩一月不出,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大半,就算是之后退去也不吃亏。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们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胜利者嘲笑着失败者的时候,桑红衣竟然再次出现了。   而且是以如此姿态,风轻云淡的往他们面前一站,目光斜视,姿态睥睨的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冷,一种高山压顶的感觉罩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就在这一刻,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你求我?”桑红衣冷冷一笑道:“不过是个手下败将,你拿什么求我?”   “我……”蠢龙缩了缩脖子,无言以对。   桑红衣却玩心大起道:“不如这样,你告诉他们,你们的老祖究竟是如何死的,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如何?”   “这……”蠢龙心中有鬼,当然不愿意,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当然,说出了事实的真相,可能你会被你的族人碎尸万段,不过你也算是求仁得仁,好歹也救了他们一命,他们或许会感激你呢?”桑红衣甜甜一笑,蠢龙顿时觉得浑身都贴了冰片一样的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祖的死,和他有关?”桑红衣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的遮蔽,所以在场的所有龙族都听的一清二楚。   本以为是桑红衣下的手,来双玄宗耀武扬威的时候他们还理直气壮志得意满,可瞬间的翻转,不仅自己的族人被杀了大半,族长竟是害死老祖的凶手吗?   “不要听她胡说!本族长怎可能加害老祖?”蠢龙立刻做了防御姿态,不仅防着桑红衣,还防着其余的族人。   他知道,无论这些族人是否相信,他这个族长可能就干到头了。   “说你蠢,你还真的是蠢。当初我都和你说过,只要你听话,就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一次我从十七阶梯降临,本是为了带着你这个听话的仆人去上界看看,顺便给你弄个上界的龙族族长当当,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你这翅膀倒是长的硬了不少。”桑红衣睁着眼说瞎话,她压根都快忘记这蠢龙的存在了,但她现在说这个话,却能让蠢龙有着短暂的犹豫。   而他这短暂的犹豫在其余龙族眼中,就成了无限放大的心虚。   “原来是你!”其中一条龙从头到尾将蠢龙的表情看在眼中,他心中早有一种怀疑道:“当初惹是生非的是你,老祖便是为你出头才得罪了这个女人,你竟丧心病狂的置老祖于死地?你该死!”   “我没有做过!”蠢龙还想辩解。   “他做过哦,虽说是听了我的命令,可从头至尾,如何加害你们老祖的方法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桑红衣适时的补了一刀。   “哎,真是个贴心的好下属。”桑红衣还不忘演技浮夸的表扬了蠢龙一番。   然后,龙族就真内讧了。   除了被桑渺吊打的,其余还活着的,能自由行动的龙族,集体将目标放在了蠢龙的身上,再无心去管什么双玄宗。   他们也不是真的那样的义愤填膺一刻也等不得的想为老祖报仇,只是现在正好有这么个台阶,他们当然不能错过,否则等一会儿桑渺杀出了瘾,将他们都剁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之前叫嚣的人变成了夹着尾巴逃跑的人,人生的逆转随时随地都能发生,这一刻就是最好的见证。   “哎哎哎,怎么都跑了,我还没杀够呢。”桑渺提刀要追,桑红衣一步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子阻止了他的行动。   “闺女啊,你是不是怕爹抢了你的风头你没面子?”桑渺的思维跳跃也是蛮厉害的。并且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爹,你这一辈子,没戏的。”桑红衣拍着桑渺的肩膀做安慰状。   “这可是你爹我的大本营,给你爹我留点面子。”桑渺脸色一绿。   桑红衣翻了个白眼之际,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桑……渺……?”   说话的人似乎有些不太肯定。   桑渺转过身去,笑眯眯的看着面现不可思议的人道:“这么生疏?”   对方愣了一阵,突然夸张的指着桑渺大叫道:“我去!真是你!”   桑渺被对方的表情逗得一乐。   他这个结拜兄弟,也不是说多死板,但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惊吓的表情。   今天的这一刻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谢苍穹的这个看见鬼一样的表情已经深深地被他印在了心中,准备以后没事就拿出来嘲笑他一番的。   此时谢苍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回神,他身后的谢苍天和雷桐也是瞪大着眼,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见谢苍天先一步回过了神,有些踉踉跄跄的朝着桑渺的方向走了过去。   桑渺很高兴的就准备和自己的结拜兄弟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哪知道谢苍天压根没理他,直接错过了他朝着桑红衣眼前走过去。   桑渺顿时觉得玻璃心碎了一地。   谢苍天却无视了桑渺的玻璃心,一步一步走到了桑红衣的面前,仔细的将桑红衣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沉默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小废物,你这是被人打回来了?”   桑红衣险些没一个踉跄摔上一跤,于是一脸嫌弃道:“老不死的你说话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你才被打回来了呢,要不要练练?”   “你不是哪个妖精变来骗我的吧?”谢苍天疑惑的看了一眼桑红衣,继而又道:“说吧,你是何方妖孽,若然坦白,饶你不死。”但他的眼睛里已经带了一分笑意。   方逆鳞在身后一脸的瞌睡的模样,然后恶作剧似的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丹药,趁着谢苍天和桑红衣鬼扯的时候一弹,直接将丹药弹进了谢苍天的口中。   而谢苍天也下意识的一吞,丹药立刻便在腹中化开。   谢苍天一惊,看向被人偷袭的地方,然后看到了方逆鳞挤眉弄眼的模样,立刻防备道:“小兔崽子你给我吃了啥?”   “你猜啊。”方逆鳞给谢苍天眨了眨眼,心说前身你的气我帮你出了一点,你就安息吧。   谢苍天见是方逆鳞,自然也不怀疑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但是想到了之前他曾经胖揍过方逆鳞几顿,又觉得这小子会不会借机报复?   虽然他拜了小废物为师之后表现还不错,但是总不能叫人就这么放心了。   “哈哈,老谢啊,你也有今天。”桑渺反倒是开心了,心说叫你无视我,遭报应了吧?   但其实他对丹道也是造诣颇深,方逆鳞将丹药射向谢苍天的一瞬间他注意到了,自然也就知道那丹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相反,还是针对谢苍天伤势的丹药。有了这个丹药,谢苍天的伤会恢复的很快。   桑红衣呵呵的笑着,不怀好意的看向谢苍天道:“老不死的,你现在的修为不行啊,本姑娘一只手就能打你个落花流水。”   谢苍天气的直翻白眼,心说你飞升了就能嘚瑟了吗?   见桑渺还一脸‘说的对呀’的表情,谢苍天没好气的甩了桑渺一记飞眼杀,道:“你教的好女儿!”   桑渺顿时一脸委屈,道:“这也不能怪我啊,当初我飞升之前多乖巧的一个姑娘,这些年你们究竟是将这祖宗怎么了?一飞升就欺负亲爹啊。”   “你生的祖宗你问我?”谢苍天半眯着一只眼表示了对桑渺的鄙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逼宫呢,气成球儿   桑渺和桑红衣的回归在双玄宗引起了轩然大波。   桑渺这个前宗主,很多新来的弟子都不认得,只是听过他的传说,在双玄宗,哪怕未见其人的,也都听过他的名字。   而桑红衣,才走了没几年,所以大多数人都还记得她。   这个小时候被人称作废物的人,在短短几年内咸鱼翻身的事情还牢牢的印记在这些人的脑海之中。   之前她的无故消失,有人说她与柳青一同归于尽一起死了,也有人说他们飞升了,但是因为桑红衣再未出现过,所以到最后也没有个具体的结果。   而越人歌与方逆鳞,桑红衣的这两个弟子,也是曾经双玄宗的长老,在桑红衣消失之后不久,也飞升而去了。   这两年,经历了鬼族入侵的事,大家都被闹的焦头烂额,已经很少想起这些人的事了,没想到在今日,在龙族叫嚣着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他们却不得不躲在阵内的时候,曾经那些传奇人物又回来了,三下五除二就将之前他们忌惮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完成了将对方杀死大半的壮举。   所以,宗内的弟子都很好奇。   当危机解除之后,每一个人都觉得心中爽朗了不少,便开始好奇这两年桑长老、越人长老和方长老去了什么地方?前宗主又是什么样的修为?这次回来是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包括自己能不能得到前宗主和几大长老的指点,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现如今的十六阶梯,灵气驳杂,鬼气充斥,已经很少能够有纯净的灵气供他们修炼了。   而因为如此,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大部分的修士修为都停滞不前,即便有所进步,进步的也是非常缓慢。   以这样的速度修炼,修炼到能够飞升的境界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有修士几乎都为此愁白了头发。   即便是那些修为已经濒临飞升的前辈,也大多都停止了飞升的步伐,因为天劫到来的时候,没有足够纯粹庞大的灵气供其使用,所以仅靠手中的那点法宝,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撑过天劫的洗礼。   在这种愁云惨淡的时候,很多的人族修士开始将主意打到了东皇域那一边。   那里是妖族居住的地盘,没有被鬼族肆虐,所以灵气的质量比起苍穹域不知道要好多少。   为了自己,人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哪怕是再邪恶不过的。   所以,有很多的修士开始冲击东皇域,企图将妖族赶到苍穹域,让人类占据东皇域修炼。   这种事,妖族怎么可能允许?   在鬼族入侵的时候,妖族还帮过人类的忙,一起出手打击抵御鬼族的不在少数。人类现在过河拆桥,竟然想要占据妖族的生存之地,这种行为引起了妖族很大的反弹。   这件事,双玄宗、神兵城这两大宗门都是反对的,万仙盟里,萧秋木萧秋水那一派也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最近出了新一股势力在宗内和萧秋木抗衡,他们也拉拢了很多之前万仙盟的老人,想要促成迁入东皇域这件事,遭到了萧秋木的强烈反对,于是两派内斗正凶,一时半会儿的也抽不出手来。   人类的背信弃义使得妖族对人族开始有了情绪,但大多数妖族也还算理智,只针对对东皇域有着明显企图的人类来杀,大多数还是能够管好自己的,龙族除外,所以人、妖两方倒也没有撕破脸皮真的打起来。   桑红衣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也是摇头不已。   人类这事确实是做的不地道。   要是十七阶梯的妖族就算了,他们经常和各族作对,见着人就杀的不在少数,群族众多,又各自为政,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妖皇来统一管理,所以得罪的何止是人族,各族都巴不得将妖族灭个差不多。   但十六阶梯的妖族相对还算温和,人、妖、鬼三族这些年来也一直遵循着一族占据一域的规矩安分的窝在自己的地盘上,偶有走动,但少有冲突,还算是相安无事。   不算温柔最后放了鬼族入侵一事,就人和妖两族的相处,其实还算是和平。   这次鬼族肆虐苍穹域,妖族无论是因为处于道义还是害怕苍穹域沦陷之后就无人能压制得了鬼族侵略妖族的脚步所以才出手相助,但毕竟是出手相助过的。   鬼族被重新赶回幽冥域也不过才不久的事,人族就开始打起了东皇域的主意,这事儿放谁身上人能乐意了?   怪不得双玄宗遭受龙族相困的时候,明明也发了信给羽孔雀一族求救,对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算想要谋夺东皇域的不是双玄宗,可是人类背信弃义的这种举动,已经让妖族对于人族的诚信有了很大的质疑。   它们自己不侵略人族已经算不错了,但却也不打算再趟什么浑水。人类的生存与灭亡,又关妖族何事?   桑红衣听了前因后果后,倒是能理解羽孔雀一族的决定。   由己及人,换做是她的话,别说出手相救了,不趁火打劫帮着龙族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可能这种不联合还是因为羽孔雀一族和龙族有仇的关系。   桑渺和宗主一路去续兄弟情深去了,越人歌和方逆鳞也各自去了灵酒峰和灵丹峰看看,桑红衣自己,手上拿着一壶酒,去了大长老的墓碑前,就那么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给大长老斟了一杯酒。   她现在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曾经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块陌生的墓碑,一生的精彩与辉煌都埋葬在了土里,剩下的只是墓碑上那些铭文,冰冷没有温度。   桑红衣也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喝一杯,给大长老倒一杯,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浑厚却低沉的声音,桑红衣一听便知道是老不死的来了。   “难得小鳞给你吃了极品的丹药,此时不好好炼化药力恢复伤势,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桑红衣背对着谢苍天,笑道。   “少在老子面前装深沉。你这小废物,就算修为再高,经历再是丰富多彩,也还是那个小废物。”谢苍天没好气的在桑红衣头顶上拍了一巴掌。   桑红衣却笑着转过头,面对着谢苍天的眼睛道:“可你却已经不是从前的老不死了。”   谢苍天皱眉:“我变过吗?”   “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臭。”桑红衣挑衅的看了谢苍天一眼,随即笑眯眯道:“只是从前你能拿着鞋底子追着我打,现在我们却换过来了。”   “怎么小废物,你还想拿鞋底子追着老子打?信不信老子拍死你?”谢苍天怒目圆睁,可惜现在在桑红衣的心目中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谢苍天见吓不着这小废物了,这才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桑红衣的旁边,一把抢过桑红衣手中的酒壶,咕噜咕噜就朝着嘴里灌。   “这酒烈,你也不怕呛着。”桑红衣只是勾着嘴角,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里才像是一个家,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哪怕是眼前的墓园,都处处透着熟悉。   “大长老最怕这么烈的酒,你偏拿这种酒来祭奠他,莫不是想把他气活过来?”谢苍天被这烈酒呛的一阵咳嗽,于是把酒瓶子又扔回桑红衣的手上道。   “这是惩罚。”桑红衣将剩下的酒全都倒在了大长老的坟前道:“一个人说死就死了也不打声招呼,难得我都回来了,却不能见上一面,你说该不该罚他?”   “该罚!确实该罚。”谢苍天点着头,看着墓碑上‘孙北河’三个字,有些失神道:“他该罚,却有人更该死。”   “你是说温柔?还是鬼族?”桑红衣低着头问。   “他们都该死。”谢苍天目光如冷锋一般刺骨。   “老不死的,你总算说了一句我认为很对的话。无论是温柔还是鬼族,他们都该死。所以这一次,我来为大长老报仇。”   “小废物,你也别小看了那鬼族,我如今这下场便是轻敌的后果。”谢苍天怕桑红衣自恃修为,会轻视了敌人。   “温柔飞升之后,我得到过一些她的消息,也做了一些准备。虽然后来我一直没有找到过她,但我也布了后手,她不会有好日子过。至于鬼族……”   桑红衣看着谢苍天道:“老不死,我下一步就要直接飞升三十三阶梯了,这样的修为若是连一个十六阶梯的鬼族都对付不了,不如叫灵厨峰的弟子擀一根面条,我直接挂上去得了。”   “三十三阶梯?”谢苍天确实很惊讶,这修为跳的会不会也太夸张了?他以为桑红衣顶多有十七阶梯的修为,然后差不多跳一半直接去三十三阶梯?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被人打回来的吧?”桑红衣有些好笑,老不死的这表情可是有趣多了。   谢苍天点头。   “老不死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三十三阶梯玩玩?”桑红衣看似是半开玩笑的问问,但其实内心中很认真。   “我?”谢苍天指了指自己,随即笑道:“就我这修为,飞升十七阶梯都不知要等多久,待到了三十三阶梯,还不只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有法子带你去。”桑红衣却认真道:“其实这一次,我本打算将整个双玄宗都搬到三十三阶梯去。”   谢苍天一副看见鬼的表情道:“你认真的?”   桑红衣点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宗里这些弟子的修为,去了三十三阶梯,能不能活过两个时辰都是未知,那便是害了他们。”谢苍天终于正视了桑红衣的提议。   “我知道,所以我会先让他们去我的小世界修炼,那个世界,我是绝对的神,可以给他们开小灶,帮他们提升修为。”桑红衣已经将第一个小世界凝练完成了,那里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原始的生物。   “小世界?”谢苍天听的一头雾水。   桑红衣突然意识到,谢苍天对十七阶梯的等级划分并不是很清楚,于是就将一切和谢苍天说了一遍。   “那去三十三阶梯做什么?不如都去你的小世界修炼,干脆就在那里住下了,以后你若能离开三十三阶梯去更广阔的星域闯荡,我们也算是跟着沾了光。”谢苍天感觉眼界大开。光是听桑红衣口述那些精彩的世界,就心生向往。   “那也要他们自愿才好。”桑红衣却摇了摇头道:“以我的修为,将来在三十三阶梯,只要不出意外,站住脚不成问题。可星域是我们不曾知道的领域,里面有着太多危险,在我的小世界中修炼本不算什么,可若有一日,我在星域中陨落了,就等于他们的性命可能也会不保。他们未必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人的手中。”   “也对。他们如何要他们自己决定就好。只是,我就在你的小世界里定居了。你这小废物,若没老子看着,指不定尾巴都翘上了天了。”谢苍天却很乐意,能够一直看着这个自小他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孩子越走越远,他就觉得人生充满了美好。   “那你可要小心,在我的小世界,我说了算,到时候可别怪我欺负你。”桑红衣得到了谢苍天的回答,心中也很高兴。   “你敢!”谢苍天狠狠的瞪了桑红衣一眼,换来的却是桑红衣一吐舌头。   “老不死的,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没有和大长老太过亲近。”桑红衣此时却突然说道。   谢苍天一愣,随即叹息道:“也是老孙没有福气,若是他还活着,他也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这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是啊,到时候我就能偶尔欺负大长老,看他炸毛的样子了。”桑红衣很认真的点头。   谢苍天一脑门子的黑线,一巴掌拍在桑红衣的后脑勺道:“你是真打算把他气活过来?”   “我是很认真的。”桑红衣那纯真的小眼神看的谢苍天头疼。   “我看出来了。”谢苍天无奈的叹气。   两人一边喝着酒,也不管大长老烦不烦他俩斗嘴,竟是喝到了天色暗下来,才各自回了房。   桑红衣盘坐在床上,查看着自己气海的变化。   她的第一个小世界是用那半截万古云霄凝练而成的,之所以选择半截万古云霄,是因为另外半截在穆雨若的身上。   穆雨若跟着上仙去十八阶梯修炼,这件事本身,桑红衣就觉得很蹊跷。天师府的府主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才让天师府退出了名额的争夺。   十八阶梯的上仙突然下界带走二十人,总觉得事情非比寻常。   所以,桑红衣干脆拿那半截万古云霄凝练了第一个小世界,如此,先天灵宝通灵,两截万古云霄间就会产生某种联系。   如果万古云霄一直都在穆雨若的身上,而穆雨若也确实去了十八阶梯,桑红衣就能通过这半截万古云霄知晓一些十八阶梯的情况。   而且,她想知道的除了十八阶梯的事情,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温柔有没有和穆雨若搅和到一起。   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温柔。   而她现在正在凝练的是第二个小世界,起点很高,是利用天道符纹凝练而成,比起万古云霄所凝练的小世界,大了不知道有几十倍。   “女人,其实你可以把那张面具凝练了。虽然他的器灵胆子跟针眼儿似的小,但它不是三十三阶梯的东西,凝练之后不比天道符纹要差。”精灵玉王给桑红衣提议道。   桑红衣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拒绝了。   那张面具是越人炎留给越人歌的东西,到现在也是个念想了,将来越人歌凝练小世界时也用得着,她一个做人师父的,还得抢徒弟的东西,这像什么话?   见桑红衣似乎没有这打算,精灵玉王看似漫不经心的说:“要不你把这本破书炼化了也行。”   精灵玉王指的当然是万物之书。   “滚你的破玉!要炼也是炼你,不是你自负来自更大的世界更加高级?还是个王呢,有凝练的价值。”万物之书立刻就炸毛了。   “你对她有特别的意义。”精灵玉王斜着眼看万物之书。   “你长得比较欠揍。”万物之书丝毫不让。   “你放屁!老子长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是你这本破书能比的吗?”精灵玉王掐着腰,斜着眼看人。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玉你妹妹!潇你姥姥!”万物之书骂人的本事见长。   桑红衣满脸挂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一脸无语的盘坐在床上,听着这俩聒噪就算了,最后干脆都动起手来了,就想将这俩货都扔出去算了。   偏气海之内,她新收的徒弟,那只小凰,此刻正扇着翅膀,似是在鼓掌似的,看热闹看的特别起劲。   “主人,这个世界的灵气非常驳杂,被大量的鬼气污染,不过还有救,要不要我出手?”此时凰在桑红衣的气海之内说道。   它虽没有和桑红衣签订主仆契约,但现在它就和桑红衣绑在一起了,无论是为了它的孩子还是凤凰一族的将来,它都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不用叫我主人,听着怪别扭的,要么你就像其他人一样叫我的名字,要觉得别扭就叫一声桑姑娘,你的孩子是我的弟子,你却叫我主人算是怎么一回事?”桑红衣听着是真觉得别扭,将徒弟的妈当仆人,这多不好。   “那好吧,桑姑娘,需要我出手吗?”凰心中倒是一暖。   毕竟是那么骄傲的种族,哪怕就剩它一个了,也是曾经的王者,与人为仆,心中怎会没有不舒服?   “先不急,明日我去其他地方转转,先看看情况,过几日,你随我去幽冥域一趟。”桑红衣眼中的锋锐一闪而逝,随即又道:“鬼族向来是你们凤凰一族的食物。整个幽冥域的鬼族,足够你饱餐一顿了。”   “好。需要时,随时唤我。”凰不知道桑红衣还有什么打算,却不打算再问。   桑红衣自动屏蔽了还在打架的破书和破玉,又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灵酒峰的弟子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她倒是不拿架子,一一的给他们做了解答。   这都是她灵酒峰的弟子,她飞升前可都是熟悉的面孔,所以哪怕一开始有点生疏了,聊上几句立刻便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桑长老住的可还习惯?还有何吩咐,弟子立刻便去准备。”曾经伺候她的小丫鬟看着桑红衣满眼都是崇拜。   现在的桑长老,可算是上仙了吧?   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她走,继续伺候桑长老?   小丫鬟自顾自的想着。   “你做的很好。”桑红衣摸摸小丫鬟的头,这孩子也长大了。   她曾经伺候她的时候,年纪不算大,但天赋一般,所以才来伺候别人。   毕竟主仆一场,桑红衣也想给她一个机缘,于是便传了她一套功法,给了她一些丹药。   这不算是她的弟子,不过是她随手而为罢了。   但小丫鬟却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在宗里用了膳食,桑红衣决定去万仙盟看看。听说萧家的花痴姐弟最近遇上了点麻烦,或许自己能帮上一点忙呢?   桑红衣的脚程,到达万仙盟也不过是一息的工夫。   万仙盟此刻大门紧闭,门前看守的侍卫弟子脸上都挂着紧张之色。   “破书,能看到万仙盟发生了什么吗?”桑红衣觉得有些不寻常,于是问万物之书道。   万物之书将神识放出去很远,随即道:“逼宫呢。”   “谁逼谁?”桑红衣顿了顿,问。   “苏伏不是说了万仙盟现在的宗主是萧秋木?那你说还能谁逼谁?”万物之书叹了口气道:“少女,你们家花痴现在正在被一群老东西欺负呢。”   “情况很危急?”桑红衣没有直接发飙,而是先问道。   “那群老东西似乎没想伤害他们的性命,但也是咄咄逼人,你家萧花痴现在正气的跟球儿似的。”万物之书的形容很迷。   “原来如此,那就打进去。”桑红衣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合就打算动手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美人,你是回来娶我的吗?   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连人带门,飞入了练武场,可见桑红衣这一脚究竟是使了多大的力气。   万仙盟的练武场有三个,离大门最近的一个是供外门弟子使用的。   这些人大多入宗刚不久,修为还不够高深,但因为是万仙盟的弟子,却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万仙盟的大门会被人一脚踹开,然后人家大大咧咧的就站在大门前,迎着阳光,仿佛光芒万丈的反派恶出场一样。   特别是现在宗内的气氛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桑红衣如此有个性的‘拜访’,看起来实在是无法往好的方向去想。   这是踢场子来的吧?   但是外门弟子大多都没有见过桑红衣,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宗主和桑红衣是好朋友的关系,于是所有人都当这是个来闹事的,严阵以待,个个抄着家伙,好像他们团结起来就真的能打得过桑红衣一样。   事实上桑红衣确实是来踢场子的。   萧秋木正在被逼宫,桑红衣仔细想了一想,要是按照正常流程来拜访,恐怕会被拒之门外,既然如此,还是打进来比较快,她都忍不住想要和萧家那对花痴姐弟好好叙叙旧了。   “来者何人!胆敢在我万仙盟放肆!”练武场上走下来一人,迎着桑红衣的目光,却丝毫不惧。   “刘师兄要出手了。”   “刘师兄是我们外门最强大的存在,有他出手,对方一定会被打个落花流水!”   “刘师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   “刘师兄威武!”   这位刘师兄被这些外门弟子捧得心花怒放,得意的姿态大咧咧的写在了脸上。   他看向桑红衣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来我万仙盟有何贵干?”   “来和你们宗主叙叙旧,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桑红衣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砸场子的,仿佛真是来叙旧的。   真是,说是叙旧,谁会相信?真的叙旧会需要将人家宗门的大门都踢成八瓣吗?   但同时他们又感到了诧异,按说宗门大阵是开着的,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整个十六阶梯里阵法最厉害的人的女儿,很多宗门的护山大阵都是找双玄宗布的,万仙盟也不例外。   只是不同的是,万仙盟在双玄宗布下的大阵的前提下进行了一些修改,也是为了防着双玄宗在其中留下什么手脚,但是这样的阵法对此时的桑红衣来说,根本形同虚设。就算不精通一些阵法的知识,光靠蛮力也能将其打开。   桑红衣的修为,在十六阶梯是无敌的。   “站住,你在往前一步,别怪刘某手下不留情。”这位刘师兄似乎很喜欢被人追捧,外门这些弟子的摇旗呐喊让他瞬间膨胀了,也不看看能将他们护山大阵都破了,门都踢碎了的人,会害怕一个区区的外门第一?   桑红衣不想和不相干的多费唇舌,并不理会这位刘师兄的警告,便要入得门去,去萧秋木所在的地方。   刘师兄一看你竟然无视我?那还了得,于是那不高兴就写在了脸上,恼羞成怒的就要冲上来。   可惜战斗力太弱,被桑红衣一巴掌拍飞了。   “刘师兄败了?”   “刘师兄可是咱们外门的第一人!”   “这个女子这么厉害?”   “她难道与咱们宗主有仇?”   桑红衣没有和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门弟子一般见识,转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而此时议事大殿之上,萧秋木与萧秋水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这群人。   原本以为是宗门内的长辈,在鬼族入侵之前也看不出竟是这样的人,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竟然拥戴了别的人,利用他对他们的信任,竟在关键时刻反水逼宫,将他置于此等境地。   萧秋木突然觉得很累。   他和姐姐牺牲了大量的修炼时间,就是为了完成死去的宗主的遗愿,兢兢业业的为万仙盟着想,一刻也不曾倦怠,但换来的竟是如此的下场。   他不在乎什么宗主之位,以他的天赋,想要飞升也用不了多少年头。   可这是他敬爱着的宗门,是他尊敬的宗主留给他的责任,所以他从来不曾有过怨言,哪怕推迟飞升的时日,哪怕牺牲修炼的时间,能在鬼族入侵之后将这满目疮痍的宗门恢复曾经的鼎盛,这一切他都觉得值得。   可是,宗门的这些人却是怎么对他的?   他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恐慌与迫切。   空气中充斥着鬼气不散,修炼变成了万分困难的事。   特别是对于这些元老,他们的天赋本就不如那些天才,如今灵气也被污染,他们真的想再进一步会变得更加的困难。   而东皇域未曾遭到鬼族肆虐,灵气比起苍穹域要纯净得多,他们想要离开苍穹域去东皇域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哪怕他们提出要和妖族谈判,允许人族迁入东皇域,与妖族一同生活,或是划地而居他也不会如此反对。   可是,将妖族赶尽杀绝,或是赶出东皇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他不能同意。   妖族刚刚才帮助他们抵抗了鬼族,这才多久,鬼族一被赶回幽冥域,人族就开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就算再卑鄙,也没有这么干的。   可就是因为他的反对,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开始还口口声声的要效命于他,要跟他一同重现宗门昔日的辉煌,转眼间,就因为他们的利益,便对他刀剑相加。   宗主之位他们要他们就拿去,他一点也不稀罕。可他就是觉得心寒。   这个曾经他敬重的宗门,敬爱的长老们,竟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萧秋木的年纪本来就不大。这种年纪要执掌一个诺大的宗门,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一直都在摸索。   他和萧秋水为宗门的发展操碎了心,一心就想着不辜负宗主的嘱托,一定要恢复宗门往日的辉煌。谁会想到,自己人反手就给了他们一刀,这种感觉,比起心痛,更加心寒。   萧秋木其实看得出来,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伤害他们姐弟的性命,可即便如此,这种感觉,还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宗主,何苦冥顽不灵呢?签下这纸帛书,退位让贤吧。如此,就说宗主要闭关修炼,无心再为宗门之事分心,主动退位,也好为宗主留下一分颜面。”   作为反派,总是有着各种自觉高贵的理由的。   明明是带人逼宫,还说的冠冕堂皇,仿佛对方要感谢他一样,这种言论听着本就格外闹心。   “文长老,我姐弟对你如何?对宗门如何?何曾亏待过你一分?你竟如此无耻,行这等卑鄙下流的事,不会良心有愧吗!”萧秋水气的脸色涨红,可惜她现在浑身无力,连打出去的能力都没有。   若不是错信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凭他们姐弟的本事,要逃出去也未必不能。   “副宗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姐弟二人冥顽不灵,就是拿着宗门这些弟子,拿着人族的未来在挥霍!”   “妖族本就是异族,在苍穹域没有出路之时,就算惦记着东皇域有何不可?可你们却偏要阻挠!”   “你们以为,这些人为何要反你们?若你们真为他们着想,又怎会要用这样扼杀他们将来之事还沾沾自得做着圣人?”   “你们以为谁会夸奖你们不成?”文长老冷哼着,怡然不惧萧秋水和萧秋木的愤怒。   “强词夺理!”萧秋木咬牙切齿。   “就算是吧,但那又如何?”文长老冷笑着道:“事到如今,宗主和副宗主聪明的就将这帛书签了,之后便可随意离去,若不然……就别怪老夫不顾曾经的情谊!”   “呸!”萧秋水胸口起伏不定,这是被这群人的无耻给气的。但奈何他们中了毒,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也确实无能为力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啊。这帛书你们就签了吧,这破宗门,谁爱要谁拿着呗。”此时大殿的门还未被推开,就听到门外有人如此说道。   众人都疑惑门外是何人,于是有人大怒着吼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找死不成?”   可这人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脸上似乎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整个人的脖子都被打歪了撞到了大殿的柱子上。   可大殿之上根本无人动手,殿门甚至都没有开。   萧秋木和萧秋水疑惑着眼前的状况,却总觉着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已经许久未见的脸,但他们又觉得这似乎不可能,还以为自己是惦记着那人有些魔怔了。   就在姐弟俩疑惑着这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就见议事大殿的殿门被轻轻推开,自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流仙裙的女子,那女子样貌精致,脸上却挂着看热闹的笑容。   萧秋水和萧秋木有一瞬间的失神。   “秋木,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萧秋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努力的抬手想要掐一下自己的脸,却因为浑身酸软而始终抬不起手来。   “你咬一下舌头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啊,好疼!”萧秋木浑身打了个冷颤,舌头上的疼痛让他不仅没有变的更清醒,反倒更加迷离了。   “花痴,你们这混的有点惨呐。”桑红衣很不厚道的笑了。   那表情在逼宫的那些反派眼中差点迷惑的以为这是自己人。   “美人!你回来娶我了吗?”萧秋水一见着大活人了,顿时两眼泪汪汪的盯着桑红衣一顿猛看。   桑红衣被萧秋水看的有点毛毛的,无奈的走过去,往他们嘴里扔了一颗丹药,丹药溶于体内,药力顿时发作,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恢复了力气。   然后,恢复力气之后的第一件事,萧秋水立刻就扑到了桑红衣的身上,抱着桑红衣一顿摸,边摸还边说:“美人,你一定是舍不得我,会来娶我的对不对?”   桑红衣嫌弃的将萧秋水扒拉开,一个白眼道:“我喜欢男人。咱们性别不同,是没有未来的。”   “那就是回来娶我的。”萧秋木此时在萧秋水身后默默的说了一句。   “秋木你这是被这家伙给带坏了啊。”桑红衣哭笑不得。   “胡说!美人,你不能误会我,打小这小子就比我坏多了。”萧秋水表示不服气。   “撒谎精。”萧秋木淡定的回应。   “美人咱们不理他这个丑男,美人就该跟美人交朋友。”萧秋水说不过萧秋木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桑红衣哭笑不得,心说你俩长的虽然很像,但论起好看,你还不如你弟呢好吗……   “对了美人,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不是有……”萧秋水此时才行想起来,桑红衣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说外面那些?”桑红衣一脸无辜。   萧秋木跑到大门前看了一眼,见外面躺了一地的人,正惊讶,桑红衣却解释道:“不必担心,只是将她们打晕了而已,毕竟,我也不知道哪些人是无辜的,那些人又是像这些人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桑红衣眯着眼笑着看向了方才正嚣张的文长老和身后一干人等。   “哼!”萧秋木一看到这群人就来气,可他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若是都处置了,怕是宗门的高层之中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可若不处置,他这一肚子的气憋的难受。   “如何?你若要报仇,我就帮你把他们都杀了。”桑红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在这群逼宫的家伙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个区区的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敢大放厥词!”文长老对桑红衣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特别的厌恶,第一个站出来叫嚣的也是他。   “聒噪。”桑红衣嘴角一勾,只是轻轻一弹,那文长老先前还一脸嚣张的样子依旧保持着,人却已经倒下了。   他的额头正中央,有一个血洞,葡萄粒一般的大小,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方才桑红衣从桌上随手摘下的葡萄打出来的?   文长老修为不低了,就算对方偷袭,突然出手,但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文长老击杀,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功力?   “抱歉,方才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下次我会注意。”桑红衣一脸懊恼的样子。   这还有下次?   不知为何,桑红衣短短一句话,竟是让这些原本嚣张跋扈的逼宫者齐齐后退了一步。   实在是因为桑红衣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未露一丝杀意,但她明明刚刚才翻手杀了一人,这种谈笑间的无所谓的姿态,实在是有些瘆人。   “美人,你变得这么厉害了?”萧秋水眼睛亮晶晶的,冒着小星星。   “你也不看本姑娘是谁。”桑红衣得意的抬了抬头。   “美人,我们能不能加入双玄宗?”此时萧秋水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加入双玄宗?”桑红衣一愣,疑惑道:“你一个万仙盟的副宗主,要加入双玄宗?”   “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们姐弟兢兢业业为了宗门着想,最后却换来了这些人如此对待,心冷了,也不想管了。”萧秋水难得有了一丝落寞。   原本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却在自己最喜欢的宗门之中,被伤透了心。   “你也是这么想的?”桑红衣朝着萧秋木确认道。   萧秋木也点了点头。   虽然萧秋水刚才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没有和他商量,但一想起刚刚是被如何对待的,他就对这个宗门充满了厌恶。   说到底,人类的贪得无厌与背信弃义,在这个宗门里上演的彻彻底底,他就算极力的反对,又能改变些什么?   就算今天可以武力镇压,这些人可能不敢不听话,但说到底,他们的信心之中是充满了不甘心的。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宗门,还值得他付出自己的天赋与时间去浪费精力在它的身上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要将整个双玄宗带到上面去,你们愿意跟着走?”桑红衣指了指天上。   “你要上天啊?”萧秋水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就是从上边下来的。”桑红衣叹气,萧秋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你飞升了?”萧秋水本来以为桑红衣是飞升了,她不信桑红衣会死在柳青一的手上。   可是刚刚看到桑红衣出现的一瞬间,她又否定了从前的猜想。   如果桑红衣飞升了,还下界来做什么?   上界的人若是随意能够下界,下界早就乱了套了。   下界必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而十六阶梯有什么可以好留恋的,需要桑红衣付出代价也要回来?   “我都飞升好几年了。”桑红衣哭笑不得道:“当初在双玄宗,和柳青一一同飞升的。”   “那柳青一还活着?”萧秋水皱眉。   “被我弄死了。”桑红衣满脸的淡定。   “那,我们能跟着你一同飞升?”萧秋水倒是有些心动,这个十六阶梯,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叫人厌烦。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万仙盟怎么办?”桑红衣看了眼一直没敢动手的那些逼宫者。   “随他们,与我何干?”这话却是萧秋木说的,很明显,萧秋木是被这些人伤到了。   “既如此,就走吧。”桑红衣对万仙盟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一次离开,以后也就不会再回来了,万仙盟的死活与她何干?   “说走就走,当我万仙盟无人吗?”此时不止是哪个突然抽了疯的竟然站出来说了一句,吓得其他人连忙将他按了回去,然后假装看风景,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一样。   待得桑红衣离开了,这些人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再看向刚刚说话那人,想要训斥他不会看眼色,却发现他的额头同样有着一个血洞,人早就没了气息。   而他们就在他身边,竟是根本没发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十三阶梯,葬神之地   下界之后的搬迁事宜进行得太过顺利,桑红衣反倒有些不习惯。   双玄宗的大部分人是愿意跟着她离开的,再加上萧家花痴姐妹俩,桑红衣的目标基本上达成了。   苏伏回到神兵城之后,也说动了大部分的人跟着他离开,所以在十六阶梯,桑红衣发现自己竟然没事干了。   本来她打算让凰将苍穹域的鬼气净化一番,但是经历过万仙盟的事情之后,桑红衣对这些事反倒没有兴趣了。   虽说人心本难测,但是十六阶梯的这些人族企图过河拆桥的这种行为,桑红衣本身是极其厌恶的。   虽说能够理解这些人对于未来的惶恐,但就像是萧秋木所说的,哪怕是和妖族协商,共同居住在东皇域,哪怕让出一些利益,这至少是一个办法。   对帮助自己的人,前一秒还说着感谢,后一秒就想将人斩尽杀绝,这人心的可恶,真是让这群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十六阶梯原本是她的故乡,所以她才想要能帮就帮一把,但如今亲眼所见这等无耻,她也彻底的失去了帮衬的心思。   那之后,桑红衣和凰去了一趟幽冥域。   这两人往幽冥域这么一站,基本上就是横扫四方的结局。   幽冥域的鬼族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便成了凰腹中的食物。   而后,桑红衣将整个幽冥域剥离,炼化成了一个小世界的雏形,自此后,鬼族从十六阶梯消失。   幽冥域的消失,无论是在苍穹域的人族还是东皇域的妖族之中皆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随后,苍穹域之中,万仙盟易主,原本还算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可惜这种消息不过几日,就彻底被压在了另一件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未曾解开的谜题之中。   双玄宗和神兵城消失了。   就如同幽冥域一样,彻底的从十六阶梯消失了。   原本宗门所在之地彻底成为一片荒芜,山门无影无踪,连一片花花草草也不复存在。   且他们消失的无声无形,顿时让人们想起了曾经同样为五大宗之一的银魄塔的消失,于是人们又一次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对于十六阶梯的人们来说,他们从不知道因为他们的贪婪,其实失去了一次被救赎的机会。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的药,今后的十六阶梯会走向何处,除了他们亲自去体验,无人能够看清前路。   而桑红衣和苏伏却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联手引动了天劫,飞升了。   苏伏虽还没有凝练成自己的小世界,但人家有琉空遗迹,可随意穿梭任何一阶,桑红衣的小世界里最次的也是残破的先天灵宝凝练而成,甚至还有天道符纹作为媒介凝练的小世界,所以跨越十几阶梯飞升入三十三阶梯,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天劫散去,桑红衣站立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之上。   土地看起来很贫瘠,寸草不生,而且是完全漆黑的颜色,看起来很不寻常。   远处飘来一些烟雾,桑红衣不清楚这些烟雾是哪里来的,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在这里,神识似乎失去了作用。   “破书,这就是三十三阶梯?”桑红衣有些疑惑。   听破书以前所说,三十三阶梯万族林立,异常的繁盛,但眼前的所见的这些,似乎与破书口中那个辉煌的三十三阶梯有所不同。   “少女,我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太好,飞个升也能飞到葬身之地来,你是不是得罪了扫把星?”万物之书语气里的哀叹感觉要突破书页凝成实质了。   “葬身之地?”桑红衣一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个好地方,心里也打着突突。   这运气,未免也好的令人害怕了。   “葬神之地,顾名思义,就是埋葬神祇的地方。而且葬在这里的‘神’,通常都是冤死的。”万物之书回想着当年它和前主人纵横三十三阶梯的时候对于葬身之地的理解,耐心的给桑红衣解释道。   “冤死的?”桑红衣惊疑。   “少女,你也不要高看了所谓的神,在三十三阶梯,神这种东西,多的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一样,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成神,需要的只是时间的不同罢了。”万物之书似乎对‘神’不屑一顾。   “单拿妖族来举例,妖族的种族多不胜数,就妖族里称神的就不下几万人,人族、鬼族、魅族、灵族等等等等,这些万族之中能够称神的少说也有千万。在三十三阶梯,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万物之书一生中遇到过的神都数不过来了,但是真的能够笑到最后的却永远是那些少数人。   桑红衣算是开了眼界了。   “但这葬神之地中埋着的神,却是整个三十三阶梯里有数的强者,这些强者多半是身负冤屈,被逼入此地,而一旦进入此地,大多是九死一生,含恨于此,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专门埋葬神的地方。”   万物之书指着桑红衣脚下的土地道:“你以为这里的土地为什么是黑色的?因为这地里埋葬者无数的尸骨,每一据尸骨生前都是一方豪强,却因冤屈含恨而终,怨气久久不散,飘于地面,长久之中凝成实质。”   “你的意思是,我们所踏着的这片土地本不是土地,而是神的尸骨?这层黑漆漆的地面,其实是怨气凝成实质而成?”桑红衣不敢相信。什么样的怨恨能够强大到这般,将虚无缥缈的怨恨之气凝成坚实的土地?   “不相信?”万物之书似乎早就猜到了桑红衣的心思,于是道:“不信你可以放出几个天道符纹试上一试。”   天道符纹是天道所拥有的东西,对于怨恨之类的气息有着很强的驱散作用。   桑红衣想着破书应该也不会害她,于是手中凝出了两道天道符纹,落入脚下的土地。   只是一瞬之间,脚下的土地就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层层碎裂,露出了漆黑的土地里那一层叠着一层,一眼望不到边的尸骨。   桑红衣瞬间汗毛倒立。   这些尸骨,早已经变成了骨头架子,身上的血肉已经滋养了这片大地。但是,他们的密密麻麻的被摆在一起,中间几乎完全没有空隙。头骨的部分清晰可见,明明骷髅也见过了不少,但桑红衣就是觉得这些骷髅的眼睛处闪烁着仇恨与哀怨。   “少女,听本大爷的话,你最好尽快找到你的小情人,否则没有天道符纹护身,在这里多待一日,就会多一分危险。”   万物之书不忘提醒桑红衣。他知道苏伏对于桑红衣还是比较重要的。   桑红衣内心也着急。   她和苏伏是一起飞升的,但是待到她有了知觉,便站在了这葬神之地的土地上,身边早就没有了苏伏的踪影。   而整个三十三阶梯,他人生地不熟的,她好歹还有万物之书和凰曾在这里待过,但苏伏却只是从她的嘴里听过一些三十三阶梯的传说而已。   “前面有炊烟,可能有人。”桑红衣看向了那片烟雾缭绕的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愿意来?”万物之书也是疑惑不已。   这破地方,不说荒不荒藉,光是看起来就多晦气啊,是以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何况,这里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来也是无用。   除非是邪道或魔道的修士,这里倒是个很好的修炼之地。   比如,这里要是给温柔用作修炼,她的修为会突飞猛进。   想到此,桑红衣突然眼前一亮。   她还有个身为怨灵王的弟子呢。如果将公输弈放到这葬神之地来修炼,岂不是正合适?   说着,桑红衣就将公输弈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放了出来。   一踏足这片土地,公输弈眼睛都亮了。   不用自己去主导一场杀戮,还能随意吸收这么纯正这么多的怨气,这里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公输弈就像是找到了宝,立刻便迫不及待的修炼起来。   桑红衣没有阻止,只是让他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试验了传送符是否还管用,得到了肯定的结果后,便放心的任由公输弈离开。   而另一边,因为神识受到了限制,桑红衣不得不一路步行着朝着炊烟的地方走去。   可是走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走,用多块的速度走,这炊烟始终离着她一段距离,就好似两个世界一般,永远到不了那个地方。   “难道是类似海市蜃楼的一样的现象?”桑红衣疑惑着,也只能想到海市蜃楼这种差不多的现象。   “这是离魂镜的作用。”万物之书却‘咦’了一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再见到这家伙。”   “谁?那个什么离魂镜?”桑红衣听着,没想到万物之书还遇见了熟人。   “如果中途没有发生别的变故,离魂镜就应该还在那家伙手中。”万物之书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是什么人?”桑红衣难得见万物之书这副模样,于是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万物之书努力的想着,然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桑红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儿。   “少女,这可不怪本大爷。本大爷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叫武心黎。”万物之书叹气道。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武心黎?”桑红衣心说你这不是记得他的名字吗?   万物之书却摇头道:“武心黎不是他的名字,武心黎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说到此,万物之书有些落寞道:“这个人,拥有着离魂镜作为伴生灵宝,天赋卓绝,修为高强,看起来疯疯癫癫邋邋遢遢,其实人却无比清醒。”   “他善使指刃,出手必要见血。他杀人无数,无论男女老幼,一旦触及到他的逆鳞,他分毫不会手软。”   “他每杀一人,便会以他最后杀的那人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当年,我的前主人出了事后,我也沉寂下去,在那之前,武心黎就是他的名字。”   “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又杀了多少人,换过多少名字。甚至这个人是不是他,离魂镜还是不是他的伴生灵宝,我都不得而知。”   万物之书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   毕竟是它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就如同十六阶梯对桑红衣的意义一般,万物之书说起来强大,但离开三十三阶梯也已经很久了,久到很多事情再提起,满心满眼的全是陌生。   “你和这个人的关系怎么样?”为防万一,桑红衣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   “尚可。”万物之书回答。   算不上什么知交好友,却也还算是聊得来。   这个武心黎和他的前主人关系不错,和他的关系自然也还不错。   “那你有没有办法破开这离魂镜的效果?”桑红衣又问道。   “这可难不倒本大爷。离魂镜那小子,本大爷闭着眼都能虐哭它。”万物之书开始吹牛了。   “实话实说你被它虐哭几次了?”此时精灵玉王开始拆台。   “你当本大爷是你?自诩聪明绝顶,自诩修为盖世,天天把‘本大王’挂在嘴边,最后还不是被当做块破玉别人给塞棺材里了?”万物之书不屑的和精灵玉王抬杠。   “本大王真后悔当年没一脚踢死你。”精灵玉王说的是他撞碎了混沌世界的事情。要是当时把这本破书也给撞碎了该多好。   “那足以证明本大爷是你的克星。”万物之书一脸的不屑道:“何况你还有脸说,走着路都能摔下来,还没断奶吧?”   “本大王就没喝过奶!”精灵玉王炸毛的吼了回去。   桑红衣叹气,这俩熊孩子没事就吵一架,这不,又打起来了。   “连奶都没喝过,孤陋寡闻,乡巴佬!”万物之书哼哼道。   “你说谁是乡巴佬?本大王曾经住的地方就连个茅厕都比你们混沌世界要大,你还敢说本大王是乡巴佬?你才是乡巴佬!你们全家都是乡巴佬!”精灵玉王最近的脾气见长,经常炸毛。   “你就乡巴佬,往死里说你也是乡巴佬!”万物之书重复。   “你再说一遍?”精灵玉王撸起袖子就要打架了。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们两个都阉了。”桑红衣捂着头,被吵的脑仁疼。   这招倒是好用,俩货立马闭嘴了。   “前方道友,既来了,就一同喝杯酒吧。”   正当桑红衣安抚下了破书和破玉,突然有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   桑红衣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拿到炊烟竟是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楚轻狂   原本根本触及不到的烟雾此刻近在眼前,桑红衣甚至能够听到那烟雾里传来的烤肉的香味。   桑红衣内心暗惊。   对方的修为可能深不可测,所以才会无知无觉间就靠近了她。   “那就打扰了。”桑红衣心中转了好几道弯,但面上丝毫不显,反倒是看起来淡定从容道。   “如此甚好。”对方的声音依旧带着沧桑的味道,听起来仿佛能够陷入其中。   桑红衣这才自信的大量已经近在眼前的人。   他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但再邋遢的表象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锐气的光芒。   这只是一种直觉。   这个人,就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一般,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却总觉得他理你很远,遥不可及。   “不曾想道友是个如此漂亮的姑娘,如此倒显得我有些失礼了。”对面的人如此说着,但实际上却看不见他任何感到失礼的神色,依旧坐在一块削圆了的大石头上,前面驾着火堆,火堆上还有一口看起来像是自制的石锅,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飘香四溢。   而火堆前坐着的人,丝毫没有要礼让的意思,手中拿着一壶酒,时不时的摇晃几下,然后仰头灌上两口,看起来潇洒亦不羁。   “曾经名震三十三天的狂人武心黎,也会觉得失礼吗?”桑红衣已经从万物之书那里确认了这个人的确就是离魂镜的主人武心黎,于是试探着说道。   对面之人有一瞬的杀机溢出,桑红衣顿时就觉得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一般,从外寒到了骨子里。   只是这种杀机不过一闪而没,对方连姿势都没换,喝了一口酒之后,抬眼看了桑红衣一眼,道:“武心黎。这已经是多久的事了?我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桑红衣暗自舒了口气,随即拿出一壶酒,递给对方道:“冒昧打扰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乎好酒,还望不嫌弃。”   见桑红衣手中的酒,对方终于有了稍微强烈的一点的反应。   他没有怀疑桑红衣会在其中做什么手脚,随手接过酒瓶,拔了酒塞,放到了鼻子底下狠狠的闻了一闻,随即一脸享受道:“好酒好酒,我在其中闻到了冰天酒火的味道,但又似乎有所不同。”   对方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仰头灌了半瓶,醇美的酒香顿时盈满口腔,那酒的烈度叫他欲罢不能。   “好酒!果真好酒!”武心黎抱着剩下的那半瓶酒似乎有些不舍得喝了,只是闻了闻味道,就要收入储物戒子之中。   “是这酒不和胃口?”桑红衣疑惑问道。   武心黎摇头,道:“怎会?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那为何不喝了?”桑红衣笑着坐在了火堆的旁边,因为这里没有多余的石头了,她只能将自备的椅子搬了出来。   “舍不得喝。”武心黎倒是诚实。   桑红衣哗啦啦啦的从储物戒中倒出了一大堆的酒壶,各种各样的美酒都是她从前酿制的,无论是醇酒还是烈酒,应有尽有。   武心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随手拔起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酒壶的酒塞,喝了一口,与方才的酒又是另一种滋味。   “你是仙酿师?”武心黎看了所以一眼,问。   桑红衣点头。   根据万物之书所说,仙酿师这个职业是三十三阶梯本就存在的,与仙丹师仙器师一样的受人尊敬。   酒不是非需不可的东西,却又是必须要有的东西。   没有酒的时候,人照样要过日子。   战斗的时候,需要仙丹,需要仙器,但是并不需要酒。   但是,就算修炼到了已经不需吃喝的地步,人闲来无事时,总爱满足些口腹之欲。   而酒鬼,是无论哪个世界,永远都不会缺的东西。   整个三十三阶梯,修为强大的修士中,酒鬼占了一半还多。所以,酒的销量,在三十三阶梯永远都不会稀缺。   而应运而生的仙酿师,竟是靠着这种完全的口腹之欲撑起了与仙丹师和仙器师并列的美名。   但是,仙酿师的数量却不多。   想要酿制好的酒,就需要好的材料。   那些好的材料往往都藏在那些高山险峻之地,没有一副好修为,很难得到。   可是,真的有这么一副好修为,又有几人会选择去酿酒?   还不如做丹师或器师,至少关键的时候还有用处,各大势力也是在极力拉拢这样的人才。   而仙酿师,说的好听与仙丹师和仙器师并列的美名,但其实在人们心中,仙酿师与仙丹师仙器师比起来,就如同不入流的菜鸟。   他们只有酒虫肆虐,想要喝两杯的时候才会觉得仙酿师真是个伟大的职业,但一旦酒瘾这一阵过去,仙酿师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确实要低上丹师器师一大截的。   武心黎仔细的打量了桑红衣一阵,随即轻笑道:“他们为了杀我,连仙酿师都请来了?倒是煞费苦心。”   桑红衣有些莫名其妙。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武心黎却并不惧怕,只是一股脑的将桑红衣倒出来的酒全都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戒子之中,随即道:“无所谓,虽你是敌人,但酒就是酒,敌人的酒与朋友的酒没有差别,就只是酒而已。”   “而我,离不开酒。”武心黎又灌了一口酒,全身上下全是破绽,仿佛在故意引诱桑红衣出手一样。   桑红衣一头雾水,道:“我想先问一下,他们是谁?”   武心黎愣了一愣,随即道:“你不是他们派来的?”   桑红衣满脸都写着不明所以,就差在脑袋上顶上几个问号了。   武心黎看了半晌,觉得桑红衣似乎不像是在说谎,于是这才放下了酒壶,道:“敢问道友姓名。”   “桑红衣。”桑红衣没有隐瞒。   “桑红衣?”武心黎疑惑的想了一想,道:“没有听闻三十三天有什么豪门望族是桑姓。也没有听过哪个仙酿师叫做桑红衣。”   “今日刚到,你没听过再正常不过。”桑红衣从万物之书那里听过这个武心黎的品行,所以也没有说谎隐瞒,而是从实而道。   “你难道今日刚刚飞升?”武心黎这倒是惊奇了,心说还有人飞升飞到葬神之地来的?   于是继续问道:“你真的不是楚家派来的?”   “楚家?”桑红衣完全没听过什么楚家。   武心黎看着桑红衣的表情,如果她的神情都是假的,是演的,这演的未免也太好了。   “楚家啊,难道是大堰谷的楚家?”此时万物之书憋不住了,跳出来问道。   武心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闹得一愣,随即满脸的犹豫道:“老万?”   “哈哈哈哈老黎,多少年未见了,你都老成这样了。”万物之书飞到武心黎的眼前,飞来飞去的,笑声猥琐而又嘚瑟,看的武心黎一阵头疼。   “是啊,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没死。”武心黎跟万物之书虽算不上知己,却也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   “你都不死,本大爷怎么可能先你一步嗝屁了?”万物之书嗤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张嘴,还是这么没遮没拦。”武心黎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意识到他们似乎将桑红衣撇在了一边,于是看了桑红衣一眼,又问万物之书道:“老万,她是……?”   “她是我的新主人。”万物之书也是感叹。   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已经物是人非,如今再见,总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这种感觉,叫人恐惧,也叫人怀念。   “也是,永羡兄已经不在了。”武心黎有些怀念他们曾经一起喝酒的样子。   “老黎,你怎么混成了这个模样?”万物之书看着武心黎现在的样子,满眼的嫌弃。   “武心黎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都没用了。我现在的名字,叫楚轻狂。”武心黎重新为万物之书和桑红衣介绍了自己。   “楚轻狂?”万物之书顿了一顿,随即自言自语道:“楚轻狂……楚家追杀……你把楚轻狂那小子宰了?”   武心黎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胸脯道:“所以现在,我才叫楚轻狂。”   万物之书有些无语,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倒是适合这个名字,说你轻狂你还真是轻狂,你就独自一人,连大堰谷楚家都敢往死里得罪?”   也难怪万物之书惊讶。   大堰谷楚家,那是人族之中最强大的家族之一,楚家的家主候选人叫楚轻狂,是楚家最看好的家主继承人。   在他还没有手上流落十六阶梯的时候,楚轻狂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他也确实如他的名字一样,年少轻狂,不计后果,但又有着绝强的实力,外加楚家这个强大的后盾撑腰,楚轻狂在三十三阶梯的风头一时无两。   当年,楚家确实很强大,楚留仙一手创下了楚家的基业,后代子孙也争气,将家业越做越大,在万族争雄的三十三阶梯,提起楚家,没有一个人不佩服的。   而楚家的弟子,当年还算是低调,至少在万物之书还在的时候,很少见楚家的后辈出来惹是生非的。偶有那么几个,最后大多都被楚家自己给解决了,所以楚家在三十三阶梯的口碑也是好的不得了。   而楚轻狂,轻狂归轻狂,但做事也还算是有分寸。   其实就是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面对一看就比自己强大的人,他绝不轻易得罪,至于他得罪的,大多都是他得罪的起的。   而武心黎可能就是他觉得得罪的起的那个人。   因为毕竟武心黎多少年了,也都只是独自一人,身后没有什么势力撑腰,他自己也不屑与别人为伍。没有多大的野心,一个人飘到哪里算哪里。   在万物之书还没有手上跌落十六阶梯之前,武心黎与楚家根本没有多少交集。如果说有,那么只可能是与小秋有关。   “哼!楚家又如何?谁敢伤害了小秋,我就杀谁!”武心黎眼中依旧是凝实不散的杀机,哪怕过去了几百年了,他的恨也不曾减少过半分。   “小秋怎么了?”万物之书顿了顿,问道。   “死了。就死在这葬神之地。”武心黎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黑色大地,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是楚轻狂做的?”万物之书不敢相信。   当初的楚轻狂很疼小秋,那是他的妹妹,名字叫楚小秋,一母同胞,嫡亲的妹妹。   “楚轻狂被人算计了,间接的害了小秋,还中了一种魔焰,命不久矣。”武心黎此时却回忆道:“他亲口求我杀了他,要我发誓如果真的爱小秋,就替她报仇。我当时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稀里糊涂的就卷入了楚家的争斗之中。”   “我杀了楚轻狂,换上了他的名字,按照他死前所言,将害小秋和他的那几个楚家的人全都抓了起来,丢入了葬神之地,而我自己也来了这里,是为了寻找被楚家那些人丢入葬神之地的小秋,然后,我找到她的尸骨。”武心黎,不,此刻他叫楚轻狂静静的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座坟墓。   桑红衣往楚轻狂的目光处看去,发现那里的确有一座坟墓。   那坟墓很简陋,只是一块看起来很粗糙的石碑,上面写着小秋的名字。   小秋的名字处只写着‘小秋’二字,却没有冠上楚姓,下头立碑人的位置写着的,是‘一个爱你的人’。   可能现在的楚轻狂,早就已经不记得最初的名字是什么了。   一开始,他杀一人,换一个名字,被他杀死的人,最后全都变成了他的名字。   他一生杀人无数,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却意外结识了那个活泼明艳的女子,掐着腰,穿着黄色的谪仙裙,一蹦一跳的跟在他的后面,无论他怎么威胁都不害怕,还敢撑着眼皮子吐舌头挑衅他。   他这一生再也遇不到如此特别的女子了。   他甚至想过要去楚家提亲,而楚轻狂是她的亲哥哥,出身豪门,为人虽狂傲,却有底线。为了妹妹的幸福,即便一开始不喜欢他,也强忍着没有说,而是调查他,使计考验他,直到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小秋,真的对小秋好,他才同意他们交往。   没有什么棒打鸳鸯的戏码,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最后,小秋却卷入了楚家内斗,被人当做设计楚轻狂的筹码,算计着楚轻狂害死了她。   所以他不恨楚轻狂,但却恨楚家。   恨所有害死小秋的人! 第二百二十章 太白剑尊;徒弟媳妇儿   哪个家族也少不了内斗,因为楚轻狂是楚家最被看好的继承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但实际上总会得罪很多人,特别是楚家内部的人。   家主的位置就一个,能得到这个位置的就一人。   楚轻狂是最接近这个位置的人,那么其他离这个位置很近的人自然就看他不顺眼。   楚轻狂一生轻狂,偏有个妹妹是他的逆鳞。于是,楚小秋就成了那些人拿来对付他的筹码。   事实上他们成功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得罪了另一个深爱楚小秋的人。   但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万物之书也感叹,他曾见过楚小秋几次,很灵动的一个女孩子,活泼好动,却不惹人厌恶,喜欢穿黄色和绿色的衣服,两边的头发上喜欢绑上两条缎带。   缎带的颜色常换,发型却不怎么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理由,还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打扮。   小秋长的不算倾国倾城那一款,却是个很耐看的女子。眼睛灵动有神,仿佛会说话一般,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说起来,武心黎和楚小秋之间,还是楚小秋先一步追的武心黎,就算武心黎怎么躲,这女孩子就像是个甩不脱的膏药,最后硬磨的武心黎对她情根深种,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但楚小秋很可爱。   这是万物之书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了,楚家就惦记了我几百年。”此时的楚轻狂说道:“当年被我抓进来的人都抵不过这里的怨气,最后都化作了这些白骨中的一具。只剩下我,守着这座孤坟,已经几百年了。”   他大约有这样的印象,只是具体有几百年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几百年前,楚小秋被骗至葬神之地,楚轻狂被算计,最后求他亲手杀了他。   为了报仇,他想过很多办法。   无法和整个大堰谷的楚家斗,他就等。等那些害死楚小秋和楚轻狂的人单独外出,他再截杀。   他杀起人来从不注重手段。偷袭、暗杀、直接光明正大的堵路明杀,什么方法方便他就用什么方法。   费尽千辛万苦,他终于将那些害死小秋的人都抓了或是杀了,活人也好,尸体也好,全都扔进了这葬神之地与小秋为伴。   他自己得罪了楚家,也一直在被追杀,无奈也好,心灰意冷觉得人生无趣也好,他自己进入了葬神之地,花了很多很多年,才找到了小秋的尸体,然后就留在了此处,守着小秋的坟。   几百年了,楚家始终没有放弃要杀他的打算。   当年楚家在他身上下了咒,他的死活与位置,楚家能够很清楚的查探。只是因为葬神之地不是什么人都敢进来的,所以楚家也不敢出动所有人进来抓人。   但是他们也没放弃,隔上一段时日就派上几人。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好,有的遇上了怨气风暴,有的陷入了惘生渊,被尸骨吞噬,有的被他直接了断了,所以楚家的那些心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实现。   “我以为楚家还算是讲道理的。楚轻狂人虽然狂了一些,但关键时刻有分寸,天赋也好,修为在同龄人之中也是拔尖的存在,他的死,是楚家的损失,我若是楚家家主,那些算计家族天才的后人,不一巴掌打死都算是轻的。”万物之书也替楚轻狂不值得。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楚轻狂这个人,这个人有些狂傲,对待比他强大的,他不凑上前去拍马屁,但也不会轻易得罪。若遇上他得罪的起的,真的是完全的不计较后果。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他却还是承认,楚轻狂确实是楚家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样死了未免太过可惜。   “再讲道理也是要面子的。”武心黎此刻却摇头道:“我杀了他们楚家那么多人,还大多都是他们的家主继承人候选,他们自己处置了算他们家族中事,可若是我来出手,就是驳了他们楚家的面子,不给他们楚家留脸。”   “只是,小秋的仇,我要亲自来报,所以即便到了今日,我也从未后悔过。”武心黎说着,突然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又有人来了。”   随着武心黎的话音刚落,一道强大的剑气划过,然后半空中一个从头顶被切成了两半的人落到了桑红衣的脚下。   “是谁,出来!”武心黎目光透过虚空看向远方。   “哈哈哈哈,方才老夫救了你一命,你都不知感激的吗?”   此时天空中一阵扭曲,竟是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苏伏?”桑红衣看到苏伏,立刻惊喜的叫道。   苏伏笑着朝桑红衣眨了眨眼,还不等说话,那老者先抢先开口了道:“你就是老夫徒弟媳妇儿?”   “徒弟……媳妇儿……?”桑红衣莫名其妙。   “不错不错,长的尚可,倒是配的上老夫的徒弟。”那白胡子老者仔细的打量了桑红衣一番,摸着胡子满意道:“还行。”   桑红衣莫名其妙被人品评了一番,现在还一脑袋问号。   就见旁边的武心黎松了口气,笑道:“太白老鬼,什么风能把你吹到这葬神之地来,倒是稀奇。”   “哈哈哈哈!老夫掐指一算,有天才现世,合该为老夫弟子。偏他出现在这鬼地方,老夫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徒弟成为这些骨头里的一具,所以就亲自来了。”   “你都几百年没收徒弟了,眼下又有了收徒的兴致?”武心黎细细的看了太白剑尊一眼。   自从几百年前他最疼爱的弟子被人杀了,他就心灰意冷,再没有收过徒弟,也不知道现在是发的哪门子的神经,从太白山万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收一个徒弟。   难道这个人有什么不同?   武心黎仔细的观察着太白剑尊身边的苏伏,看了许久,终于皱起了眉头道:“圣兵之体?”   “离魂镜果然是离魂镜,能够透过灵魂看到本质。老夫都帮他隐藏了这体质,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太白剑尊倒是不感到意外。   武心黎的离魂镜就是这么个模样,在它面前,简直藏不住秘密。他很讨厌这件灵宝。   “圣兵之体果然适合你们太白山,以身为剑,身就是剑。看来,这个弟子不会辱没了你太白剑尊的名号。”武心黎点头。   “那是自然。”太白剑尊对苏伏也很满意。   “方才这人暗中蛰伏想要偷袭你们,应我徒弟要求,老夫帮你们把他解决了。又是楚家派来的?”太白剑尊指向地上那个被他砍成两截的人问道。   武心黎点头,心说大半如此。   “对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来着?”太白剑尊也是几百年没见过武心黎了。他最后一次见到武心黎的时候,他的名字还叫江畅。   “楚轻狂。”武心黎道。   “楚家那小子啊。”太白剑尊捋了捋胡须,又疑惑道:“不对啊,楚家那小子被你宰了之后,你可是连着杀了楚家不少家主候选。你不是总用杀的最后一人的名字当做你的名字?怎么,那些人的名字你还看不上?”   “那些人多半是被我扔到这葬神之地,死在这里的,算不得我杀的。何况,楚轻狂是我在这里杀的,他就葬在了小秋的旁边,所以我最后杀的那人,还是楚轻狂。”武心黎不想自己叫了小秋仇人的名字,所以用离魂镜剥离了楚轻狂的魂魄,最后将他的尸身收入储物戒,最后葬在了小秋的旁边。   “算了,你和楚家那堆破事,老夫懒得管。老夫是来收徒弟的,可不想和楚家那群人打起来。”说着他又转眼看向了桑红衣道:“徒弟媳妇儿,老夫看你天资不比我这徒儿差,要不你一起拜老夫为师,和老夫一同回太白山算了。”   “太白老鬼,你少打我家少女的主意,我家少女你可养不起!”此时万物之书突然蹦出来,开始宣誓主权了。   “卧槽!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活着?”太白剑尊一看到万物之书,脸立刻就皱到一块去了,整个人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你个老鬼,本大爷活着你很失望是不是?”万物之书气成了球球。   “你主人呢?”太白剑尊一想起曾经被这破书的主人一顿虐,就觉得人生都灰暗了几分。   当年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开始挑战各地高手。   刚开始还是常胜,这也让他开始自大,开始膨胀,自以为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高傲的不可一世。   然后遇到了这本破书的主人,被三两下就是一顿虐啊。   那种无力感,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倒是不恨这破书的主人。若不是在他那里尝到了这绝望的一败,他还以为自己有多强大,早晚要吃亏。   多亏这一败,他开始反省自己,最后竟然创出了自己的太白斗星剑,创立了太白山一脉的辉煌。   只是听闻,那一场其他世界的大战,最后波及了三十三阶梯,虽然损失不算太严重,但永羡兄似乎陨落了。   他以为万物之书跟着陨落了,但今日又看到这货出现在眼前,还是以前那么臭屁,他就头疼,同时还有些怀念。   只是他总想着,既然这本破书还在,永羡兄是不是也没有死?   “你眼前站着呢。”万物之书指的就是桑红衣。   “你这破书看上的人,看起来非同一般,能得你认主,看来的确与我太白山无缘。”太白山以剑为尊,但万物之书会的东西刻杂着呢。   别看他胡子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但实际上,万物之书是混沌初开时就诞生的混沌灵宝,按着岁数来说,这个世界除了他的前主人,他是最大的。   有这破书教导,的确用不着再入他太白山。   “那是自然,这家伙现在可愿意欺负本大爷了呢。”万物之书遇见了故人,于是开启了话痨模式,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了。   太白剑尊听着眼前一亮,心里头乐的是啷个哩个啷,心说你主人当年虐我,我徒弟媳妇儿现在虐你,这是一报还一报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转身一拍苏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徒弟,你这眼光不错,一定要将你媳妇儿拿下!到时候你和你媳妇儿一起欺负这破书,也算是给你师父我解气了。”   太白剑尊并不忌讳提起曾经败于万物之书前主人的事,只是想起曾经被虐的肝颤,心里总有点不服气。   这破书的前主人已经不在了,他这气可没法出了,但这破书还在,还被自己的徒弟媳妇儿欺负的叫苦连天,这心里头怎么就那么美呢?   太白剑尊觉得,这葬神之地今儿个是真的来对了,不仅收到了一个圣兵之体的好徒弟,还能看到这破书,和自己这貌美如花的徒弟媳妇儿,当真是不虚此行。   “你不和我一起回太白山?”苏伏以后要跟着太白剑尊回太白山修炼,但想到桑红衣不会拜入太白山,不能时常在一起,就觉得有几分寂寞。   “我暂时不能和你一起走,我还有些事要办。”桑红衣摇头。   这里是个好地方,她要看着公输弈在这里修炼。   “好,等你安定好了,要通知我。”苏伏理解桑红衣,也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成天待在一起腻味。毕竟三十三阶梯也不过是一个台阶,是以后要通往星域的一站而已。   在这里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无论是他还是桑红衣,都需要尽快的强大自己。因为谁也不知道星域之中有多少危险。   “行了好徒弟,又不是生死离别,有什么可多愁善感的?”太白剑尊看不得这样的腻腻歪歪,不耐烦道:“徒弟媳妇儿,以后想他了就去太白山看看,老夫可不是那些会棒打鸳鸯的恶人,你什么时候来,老夫都欢迎。”   太白剑尊可喜欢桑红衣了,谁叫她能欺负万物之书呢。   何况自己徒弟喜欢的人,他傻了才会去棒打鸳鸯,最后闹的师徒离心离德,多不划算?   何况自己这徒弟媳妇儿的天赋一点也不比自己这好徒弟差,甚至犹有过之。   就他现在所能看到的,她的气海大的有点不像话,但又感觉周围一片朦胧,让他看不到实质。   看起来,这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只要给他们时间,这三十三阶梯,恐怕要热闹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带讲道理的?   收徒的事已经完成,太白剑尊不打算在此多留,再次与桑红衣确认了她不会跟着一起去太白山,太白剑尊这才带着苏伏离开。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提醒武心黎道:“楚家依旧派了人在葬神之地外等着你,看来是信得过以你的本事能活到现在。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鬼地方,再也不出去了?”   武心黎摇摇头:“俗世之事已与我无关了。这里也很好,至少安静,还有小秋陪我,倒也并不寂寞。”   武心黎一副看破了红尘的架势,让太白剑尊无奈摇头道:“江……罢了,你这名字,隔一段时间就换上一个,亏得老夫脑子还算好使,否则还记不住。你与楚家那些恩恩怨怨,老夫可不管,只是,一生都待在这种鬼地方,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大千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几百年未出去了,现在怕也没几个人会记得我了。”武心黎却丝毫没有生出再次出去的念头。   “胡说,楚家那些人不就惦记了你几百年了吗?”太白剑尊也不好再劝。毕竟是别人的事,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对方的自由。   说着,也不等武心黎再说些什么,就摆摆手看向桑红衣道:“徒弟媳妇儿,闲了就去太白山坐坐,老夫可以与你探讨一下如何欺负这本破书更加有趣,老夫等着你哦。”说完为了避免万物之书炸毛,扯着苏伏,跐溜一声就跑没影了。   万物之书果然炸毛了,大吼道:“太白老鬼你等着!本大爷早晚拔了你的胡子!”   可惜刚喊完,太白剑尊已经走了,气的万物之书一肚子火儿没处发,只能对着虚空大喊道:“太白老鬼你也别得意,别忘了你徒弟可是我家少女的小情人,本大爷现在打不着你,将来全欺负在你徒弟身上,到时候你别哭!”   本来也就是发发牢骚,没以为太白老鬼会回他,没想到太白老鬼不按套路出牌,虚空中顿时响起一个声音道:“破书,你就别想了。我这好徒儿,将来会由你家少女护着,你敢动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就是一串哈哈哈哈的笑声,险没将万物之书给气裂了,它那叫一个不甘心,缠着桑红衣气势汹汹道:“少女,你说!在本大爷和那小子之间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选苏伏。”桑红衣脱口就来。   万物之书顿时就噎在那里,万分的委屈道:“你连想都不想就背叛了我?”   “哈哈哈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就算是选她小情人你也绝对不会真的离开她。”精灵玉王蹭蹭蹭往万物之书身上补了一刀。   “你们凭什么敢肯定本大爷不会负气出走?”万物之书很不服气。   “那你走一个试试?”精灵玉王斜着眼幸灾乐祸道:“就算你滚了,不是还有本大王呢吗?这女人身边少了你不碍事的。”   “滚你的破玉,本大爷怎么可能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本大爷就不走,气死你个破玉!”万物之书那个气,偏破玉说的还对,它是真的不会离开。   何况它都认主了,难道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武心黎目瞪口呆。   长时间不见,这老万遇上克星了?   那感情好。   有意思。   桑红衣叹着气,第八千八百次听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斗嘴,几乎已经练出了淡定的技能。   她看了眼地上被切成两半的尸体,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武心黎蹲下身,很随意的将两半尸体拼接到一起,然后看了眼他的脸,摇摇头道:“不认识。”   不过他将对方身上的储物戒拿到了手,又强行破开了里面的空间,除了一些材料和仙石之外,里面还有一块大堰谷的令牌。   令牌上写着一个‘堰’字。   桑红衣道:“是楚家的人?”   “是大堰谷出来的,但应该不是楚家人。”武心黎却摇了摇头道:“楚家的令牌上刻的都是一个‘楚’字,而这块令牌上刻的却是一个‘堰’字,证明这个人出自大堰谷,应该是楚家附属势力里的人。”   想到之前这个人躲在暗处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固然是因为看见了老万这个‘故书’有些激动大意了的缘故,但也证明这个人的隐匿之术却是非常的高明。   而太白剑尊最擅长的是剑术,但他天生对任何气息敏感,几乎很少有人能够逃过他的感知。   这是天生的才能,即便是他的离魂镜也比不了。   “楚家这群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万物之书不想和精灵玉王斗嘴了,连忙跑出来刷存在感道:“按说你进入葬神之地,几百年了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不如就算了,何必再折腾那些被派来看守的人?”   武心黎摇头:“他们想要的是我的人头,光是看着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又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笑着看向桑红衣道:“楚家开了不菲的条件买我的命,现在你若动手杀了我,便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没兴趣。”桑红衣耸耸肩,无冤无仇的,她吃饱了撑的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至于楚家的奖励?   呵呵,不稀罕。   “老黎呀,你可不要看不起我家少女,待得我家少女在这三十三天站稳了脚跟,楚家?给她提鞋都不配!”万物之书那种夸自家闺女一般的骄傲口吻让武心黎很是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说:“老万,若有一日你家少女能将楚家踩在脚下,或许我会重新走出去看一看。”   万物之书和桑红衣皆是一愣,随即万物之书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少女,只要楚家不招惹你,你千万别对付他们,哪怕你能一直手指头就碾死他们,也要留着他们。”   “为何?”桑红衣好奇,武心黎更好奇。   “让这家伙一辈子待在这里,憋死他!”万物之书恶狠狠道。   桑红衣哭笑不得,武心黎干脆哈哈大笑笑的是半点形象也无了。   正在此时,桑红衣发现周围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这点变化来源于地上那被削成两半的尸体。   就见原本漆黑的大地开始起了变化,原本坚硬的徒弟似乎开始蠕动,如同一条小河。   随着蠕动地面,尸体开始一点一点的下沉,如同被吞噬一般。而尸体上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不一会儿就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然后彻底的融入地面,被黑色的怨气覆盖,之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桑红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武心黎却似乎已经习惯了道:“这里就是如此,死人落入其中,不必很久,便会被这土地吞噬,成为这白骨路上的一具骨砖。而活人少有能在这里待得长久的,因为这里怨气深重,怨力之力会侵扰人的精神,待得越久,越易疯癫。”   武心黎看了桑红衣一眼道:“所以听我一句,若是无事,便离开这里吧。这里万物凋零,寸草不出,实在不是什么良辰美地。”   “可你却在这里待了几百年。”桑红衣说道。   武心黎笑了,笑容中却多了几许落寞。他看向那块孤零零的墓碑,轻声道:“我这是心已死,也无处可去,至少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才不得不待在这里。若是小秋活着,我愿意陪她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而不是天人永隔,只能在这里守着一具枯骨。”   桑红衣沉默了。   武心黎说他心已死。但其实他的心根本没有死。   死了心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只是不得不心死。   因为让他感觉到活着的快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里也确实无趣,我不久就要离开了。”桑红衣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安慰眼前之人,他的邋遢也好,沧桑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混沌,他很清醒。   坐在这里,喝着酒,锅里煮着能果腹的食物,长久的凝视着那座墓碑,与墓碑里的那具尸骨为伴。   他或许会喝醉,却并没有迷失本心。   他想离开的时候没人能够阻止,小秋不会,楚轻狂不能,楚家,更没有资格。   “相见即是缘分,离开之前,我为你酿一壶酒。”桑红衣笑了。   武心黎的眼睛也有了几分神采。   “一想到你是个仙酿师,我又觉得,把你留下才是对的。”武心黎哈哈大笑。   “酿酒的规矩你懂。材料自备,至于你要付我的费用嘛,我收你一枚仙石。”桑红衣伸出了手。   武心黎将方才死去的那个来自大堰谷的刺客的戒指丢给了桑红衣,又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了一堆的材料一同放到了桑红衣手中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便宜的仙酿师。是我赚了。”   “你给的东西可不便宜。”桑红衣看着手中这些‘酿酒费’,还真有些眼馋。   “我留在这里也用不到,不如拿他们换几壶好酒。这戒指里的东西都给你,但凡能酿酒的材料,你可都用上,至少要保证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有酒可喝。”   “那我岂不是要累死?”桑红衣看着戒指里那堆成山的材料。   武心黎之前的身家可是不菲,来到葬神之地后几乎成了没用的东西,这次一股脑的全给了桑红衣,这倒是让桑红衣很心动,但是能酿酒的材料也是堆成了山,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   “能者多劳嘛。”武心黎想想还不过瘾,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酒若是喝完了,你倒是回来再帮我酿上几壶。”   桑红衣一头黑线。   武心黎哈哈大笑。   几百年了,心情难得这么好过。   可能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武心黎再看桑红衣,就如同看自己的晚辈。   何况对于一个酒鬼来说,酿酒师当然招人喜欢。   这鬼地方万物不生,一直待在这里也是沉闷,有酒相伴自然能打发许多无聊的时光。   桑红衣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她一直都在酿酒。   修炼的时间她倒是不缺,公输弈在这里就如同鱼入大海,真是自在无比。所以,当桑红衣决定离开的时候,公输弈却决定在这里继续修炼。   反正他们因为万物之书的关系,只要拥有传送符,就能传送到对方的身边。   而符这一类的东西,桑红衣最不缺。   谁让他有个制符小能手的爹呢?   武心黎得到了满满一储物戒的酒,各式各样的,可谓是心满意足。   在他的指点下,桑红衣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葬神之地的出口。   因为武心黎的关系,在葬神之地的时候,桑红衣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大的灾难。   武心黎在其中待了几百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有危险,他已经摸的很清楚了。   临走之前,桑红衣托武心黎帮着照看一下公输弈,当得知公输弈是怨灵王之后,武心黎当即介绍了一些适合修炼的地方给公输弈,也算是报答了桑红衣这一戒指的酒的恩情。   一脚踏出葬神之地,这一步的距离就如同两个世界。   一个黑压压的,置身其中都觉得郁郁难舒,一个亮堂堂的,花草虫鸟,清香扑鼻。   桑红衣这才有了来了三十三阶梯的实感。   “站住!”就在此时,桑红衣的身前突然就多了两个人拦路。   桑红衣看着他们的衣着服饰,袖摆上刺着一个精致的‘楚’字,立刻便意识到这两人很可能就是大堰谷楚家的人,而他们在这里的目的,应该就是太白剑尊所说,楚家派来看守武心黎的人。   桑红衣坦荡荡的看着两人,道:“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你刚从葬神之地出来?”其中一人问道。   桑红衣点头:“是。”   “和他是一起的?”这人眯着眼,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他?谁?”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穆宁涛。”另一人说道。   桑红衣一愣,心说穆宁涛是谁?然后她随口就道:“不认识。”   这两人的其中一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怀疑,但他没有急着动手,反倒是看向了另一人。   而另一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后,摇了摇头。   这人见另一人摇头,这才松开了拦着桑红衣的手道:“你为何会从葬神之地出来?”   桑红衣一耸肩,无奈道:“一飞升就出现在那里,有什么办法?”   “那你也够倒霉的。”见另一人又点了点头,这人才说道:“走吧。”   桑红衣心说楚家人这不是挺善解人意的?   还以为他们回来个宁可杀错不要放过呢,原来还带讲道理的?   而桑红衣离开后,两人的交谈却还原了真相。   “她真的没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有什么人能在我面前说假话?”   “那看来她是真的不认识穆宁涛。”   “我没有从她的心中听到谎言的律动。”   “刚飞升就飞升到葬神之地,这家伙也挺倒霉的。”   “一个刚飞升的菜鸟能从葬神之地活着出来就已经是运气滔天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五行缺酒   三十三阶梯,在这里,人们习惯称为三十三天。   与桑红衣从前待过的十六阶梯和十七阶梯不同,三十三阶梯,虽然也是万族林立,但却并非各自划地而居,而是各个种族居住在一起。   从前十六阶梯的苍穹域、十七阶梯的九州域,也不是不能看到其他种族的人,但是却很少。他们有另外居住的土地,与人族泾渭分明,偶有交流,但绝不混为一谈。   但三十三阶梯不同,走在大街上,你能够看到任何的种族并肩走在一起。茶楼、酒肆、武器、商铺,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都很正常的交流,没有任何一丁点的生疏感。   桑红衣觉得有点新鲜。   虽然她也认识了不少种族的人,但是还从未见过这种无障碍交流的画面,她竟然觉得这种画面很有趣。   桑红衣现在有些茫然。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选择。   目标倒是很明确。提升实力,离开三十三阶梯,去外面更大的星域闯荡。   这是最后的目的。其次就是凤凰一族的诅咒,越人一族的仇恨,但是那都是需要慢慢来的东西,至于眼下要怎么办,桑红衣唉声叹气也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要么拜入一个势力,继续走以前一样按部就班提升的路子,要么自己修炼,至少这样更自由一些。   桑红衣倒是有些厌恶了宗门势力这条路。   人们加入势力,一般都是为了修炼资源。但是,即便加入宗门,修炼资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和许多的同门一同竞争,还需要有足够的天赋与实力才能让宗门在你身上倾斜资源。但其实真靠着宗门的资源走到最后者寥寥无几,除非是宗门极力要培养的人,而这种人,整个势力之中,可能也就一两个。   跟百万千万人争夺这一两人的名额,算起来反倒是最浪费时间的。   而修士的修炼资源,哪怕是宗门人士,大多数还是要靠自己出去寻找或是抢夺。既如此,桑红衣觉得不将自己绑在宗门之内可能还要更快一些。   毕竟她有资本,就是自己的变异的气海,也就是那正在一步一步成型的星域。   至于功法的事,好的修炼功法确实都掌握在大的势力之中,普通的散修很难得到,但是这个问题却并不在桑红衣的考虑之内。   不说精灵玉王脑子里那些来自于中等星域的功法,就是万物之书所记录的那些,也完全是这三十三天内最顶级的功法,甚至还有不少已经失传的。   桑红衣现在跳脱了气海的束缚,已经能够修炼很多功法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再加入某一个宗门似乎没有必要,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不如就成为一个散修,独自修炼。   但是她需要有一个身份,还需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她决定操起老本行,做卖酒的买卖。   根据万物之书的指点,桑红衣离开葬神之地后,一路向着整个三十三阶梯最大的一座城而去。   那座城叫做常春城,字面上的意思,四季常春。   这里的守城者是个远古时期就存活下来的大能,他自己怕冷,便请了阵法大能在整个城镇布了阵法,让这里阻挡住寒冷,变的四季如春。   当然,如果出了城池,气候立刻就会恢复成正常的状态,但城内确实春夏秋冬,四季长春,于是也吸引了不少的人前来定居。   守城者很少出面,经常是几百年几百年没有消息,但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很强大,可能城中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他的眼里,所以这里也很少发生大的争执,杀人灭门的仇恨,大家不约而同的自觉的‘城外见’。   常春城附近没有宗门或势力驻扎,这里就是一个修士往来的城池,无论是路过暂时歇脚,还是打算常住其中都不会有人插手,但任何势力先要在此扎根,都必须要经过守城者的同意。   可以说,常春城其实就是守城者的私人城池。能不能留在这里,全凭他一念之间。   他平时不管事,只要你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你可以随意选择是走是留。   就比如桑红衣想要在此落脚,只需要寻找到住的地方,然后不打算在这里组建任何的势力,那么就随意你怎么折腾。   当然,商人开商铺这种事,守城者是不会插手的。   所以桑红衣决定这在里盘个酒馆,将自己的酒中仙给开下去。   反正有着酒鬼、冷青竹这些人跟着她一起来的,可以帮着看店,也不会占用她多少修炼的时间。   而且,小世界凝练完成之后,小世界中的任何生物的形成与成长都会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所以现在的桑红衣,基本上就是站着涨修为,哪怕自己不努力,也不会落后人太久。   何况小世界处于气海之内,有着星域的保驾护航,它们的成长将会更加迅速。   桑红衣在城里逛了很久,看了几十个地段,才选中了一处占地不小的庄子。这里以后就是她住的地方了,或许很长时间之内,这就是她的家。   派了人去制备各种生活所需之后,桑红衣又亲自去挑选了酒馆的选址。   桑红衣不喜欢太豪华的酒楼,总觉得没有喝酒的氛围。她更喜欢那种江湖气的酒馆,就如同十六阶梯时桑海城的酒中仙那样。   不过,当初的酒中仙有些太狭窄了,不过能放下那么三四张桌子,但这次她准备找个大点的地方,至少要放二十桌以上的位子。   到了任何地方都是有钱好办事。   桑红衣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有了武心黎给的那些东西,盘下一间店面倒不是难事。   正好城南那里有间布庄要转让,桑红衣连价钱都没还,便将之接手了。   随后便是将布庄拆了重建的问题,这对于修士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为了酒馆要结实,桑红衣特意请了炼器师炼制了一件法宝,整个酒馆便是这件法宝。   没过几日,常春城的城南,酒中仙的牌子便默默的挂上了。   城里的杀戮不如外面大千世界那样频繁,毕竟有个强大的守城者罩着,大多数的修士是懂规矩的。   远古时期活下来的那群人也不会天天跑别人的地盘上来撒野,所以常春城已经很久都没发生大的死亡事件了。   这里的人们就像是活在和平世界的人,倒是显得悠闲自在的多。   乍一看城里多了个酒馆,还敢起名字叫什么酒中仙,倒是好大的口气,于是有好奇的,也有路过随意进来休息的,甚至不乏想着看看就这招牌的名字来找个茬儿的,总之开业的第一天,酒中仙的客人却是不少,倒让高兴不少。   这可都是钱呐。   酒客们一见掌柜的是个姿色不凡的美人,但是少了几分戾气,只是对于这酒馆里能卖上什么好酒,却不怎么抱期待。   墙上挂着各式酒的名牌,可惜他们一个也没听过。各种酒花里胡哨的名字,而且种类太多,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城里卖酒的地方不少,常生活在这里的人对于各种酒的味道也是了然于心了,只是这酒中仙乃是新开起来的,酒的名字也都是没听过的,这让他们一时间难以选择罢了。   于是此时便有人问道:“掌柜的,这酒都是什么名头?怎的从未听过?”   “这位客官,我们初来乍到此地,也不太懂得这里都兴喝些什么酒。咱们酒馆里的酒,都是我独家酿制的,每一种口味都不相同,但是酒的醇香确实敢作保的。客官无论想喝哪一种,甚至是想要喝量身定制的酒,那也四不成问题的,只要客官出得起价钱。”   桑红衣说着,指着墙上的铭牌道:“左边这些,都是普通的凡酒,价钱也不贵。中间这些,都是珍贵的灵酒,价钱要比凡酒贵上一些。右边这些,都是仙酿,想必仙酿的价格,客官也知道一些。至于上边这些空白,代表着客官可以自己拿出材料,定制特殊的酒,价格便要视材料的珍贵多少和酿造的繁琐程度来决定。”   “客观可想好了要喝哪一种?”桑红衣露出标准的和善的笑容。   这位客人更懵了。   谁想到这小小的酒馆还有这么多名堂?   整个墙上挂的牌子至少有几十种,从凡酒到灵酒到仙酿,甚至还能自己量身定制合口味的酒,这段数有点太高级了,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等他反应过来后,神色一变,看着桑红衣的道:“掌柜的是仙酿师?”   如果他没记错,掌柜的方才说过这些就都是她自己酿制的,其中右边墙上挂着的那些牌子上的就可全是仙酿,足有十几种之多,还能量身定制特别的酒,这种事情,非是仙酿师难以做到。   普通的酿酒师可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毕竟,仙酿师在这里的地位,可是与仙丹师还有仙器师齐名啊。   桑红衣点了点头。   这位客人有点惊吓。   仙酿师却跑来开酒馆?   这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了吗?   三十三天的仙酿师不算很多,哪一个都是范儿起的十足。别说亲自下来开酒馆,平日里出个门都是威风凛凛,毕竟他们的酒可是能够吸引很多强大的酒鬼争抢,哪怕没有高超的修为,但人脉却不是吹出来的。   而这个自称仙酿师的掌柜的,看起来如此年轻貌美,修为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似乎身上有着什么能够隐藏修为的神通或法宝。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已经是厉害的仙酿师了?   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位客人咬咬牙,点了一壶仙酿,想着试探一下真假。至少墙上挂着的酒牌子应当不是假的吧?   在这常春城里虽然很少出现杀戮事件,但若是冒充仙酿师,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仙酿可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仙酿对于修士修为的提升可是有着一定帮助的。   好在他小有身家,虽依有些肉疼,但还勉强能够支持喝上几壶仙酿的,如果掌柜的真是仙酿师,你们不仅能够喝到正宗的仙酿,还能和掌柜的打好交道,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桑红衣也不知道这位客人的心思转了八百个弯,只是微微一笑道:“客官稍等。”   桑红衣熟练的打了一壶酒,端到方才的客人面前道:“客官久等了,你的‘千年霜’。”   那客人看着眼前的酒壶,却闻不到半点的酒香,也感觉不到任何酒中散发的灵气,心里就有些打怵。   他将酒壶在手中轻轻摇了摇,然后倒入杯中,离开酒壶的就顿时散发出一种清冷的酒香,香味久久不散,只是闻到味道,都让人觉得头脑清明无比。   他将酒杯放入鼻下闻了闻,仰头就要喝下,却被桑红衣阻止。   他正疑惑不已,桑红衣却道:“这酒微有些冷,客官慢点喝。”   桑红衣提醒完便离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这位客人端着酒杯,稍抿了一小口,顿时一种微微的寒意袭遍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表面似乎结了一层冰一样,但是却并不痛苦难受。反倒是有一种细微的寒气游走于经脉与气海,他顿时就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似乎体内的一些浊气被冲走了一般,舒服的很。   怪不得叫千年霜,倒是酒如其名。   而且,也不愧是仙酿,对于身体的好处显现的也足够快。   只一杯酒下肚,就觉得浑身清爽无比,最重要的是,体内的灵气似乎被挤压,变的更加的细腻与浑厚,修为也增长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却是有所增长,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差别。   这位客人的变化看在了其他人的眼中,顿时让他们眼前一亮。特别是这种带着清冷气息的酒香,只是闻到,也让他们欲罢不能。   “掌柜的,这种酒,也给我来上一壶。”   “掌柜的,打上一壶梨花香,我要带走。”   “掌柜的,这桒神酒给我们上一壶。”   一时间,小酒馆中热闹不已。   而就在此时,两个老者经过酒中仙的门前。   其中一个老者摸了摸鼻子,使劲的嗅了嗅,对着另一个老者道:“老柴,你闻没闻到一股酒香?”   “闻到了。”那老柴点头。   “好像是这里传出来的,咱们进去瞧瞧。”那老者拉着老柴就要往酒馆里走。   那老柴一把拉住这老者道:“宗主还在等我们的情报,你还有心思喝酒?”   “哎呀老柴,喝完了再报也是一样的!宗主又不知不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这些日子滴酒未沾,可是憋死我了,现在老子五行缺酒,谁也别拦着我。”说着就把老柴给拽进了酒中仙。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了个是吧?我了个天爷!这是王长老?   酒中仙在常春城开了五个月,便将名声彻底的打了出去。   起初的那几日,人还不算多,就算进来的客人,点的酒大多也是灵酒这个层次。   毕竟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地位尊崇的仙酿师会跑来这里开一间小酒馆,不过二三十张桌子的位置,甚至仙酿师本人亲自来招呼客人,这种现象对于城中的居民来说,可谓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居住在其他人的庇护下的,大多不是什么修为特别高超的人。修为高超的修士大多都有着自己专门的居住地,如同这座城的守城者一样,是某个势力、地域或城池的主人。   正因为有守城者的庇护,他们还能放心的生活在这里。而这里又不允许其他大的势力扎根,所以城中生活的人,除了偶尔路过这里的,多都是些普通的修士或是百姓。   而仙酿师这样的头衔,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大人物了。   在已知的仙酿师之中,修为十分强悍的很少见,所以桑红衣的修为如何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仙酿师的头衔是真是假,酿出的仙酿是否足够好喝。   于是五个月间,桑红衣的大名便由常春城,开始发酵到了整个三十三阶梯。   仙酿师亲自开酒馆招呼客人?   很独特的爱好。   于是,无论是为了酒的,还是因为想要瞧瞧这兴致独特的仙酿师本人的,都由各个地方赶往了常春城。   酒中仙一时间人气爆满,这几十张桌子根本不够招呼所有的客人的。   但是桑红衣却并没有扩建的打算。   说到底,酒中仙的成立,不是真的为了卖酒当掌柜的,而是为了有个身份,能在这城里立足。   酒中仙现在的规模她就很满意了,她也没那时间分出那么些心思来招呼什么酒客。   “你去歇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越人歌比桑红衣还熟练的打了一壶酒,往旁边的桌上一放,然后对站在柜台前百无聊赖的桑红衣道。   “师父,鎏金城过几日会有一个拍卖会,您老若是闲着无聊,就去玩玩呗。”此时洛书端着一壶酒经过桑红衣的身边,将之放到了另一桌上。   桑红衣笑着看着店里热闹的场面,倒觉得颇有几分温馨的氛围。   徒弟多了就是好啊,开了店根本不需要雇佣什么店小二,这些徒弟们换着花的就帮她把活儿全都做完了。   “你们不修炼了?”桑红衣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劳逸结合,修炼累了总该找点别的事做。这个……还挺有意思。”此时就连话不多的叶红鲤竟也掺和了进来。   自从跟着桑红衣来到三十三阶梯之后,叶红鲤的性格活跃了不少。   从前是因为身患有疾,只能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但是在十七阶梯时,越人歌已经为她找到了扶摇鲲鹏花,所以她的病已经全部治愈了,此刻也能恢复一个普通女子的模样,穿着好看的衣裳,不用再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所以整个人身上的阴暗气息消散了不少。   “行了你们不用管我,我想些事情,你们忙去吧。”桑红衣觉得倒是省心,有徒弟在身边的感觉真是好的很。   说完,又将目光看向了某一桌上腻腻歪歪秀着恩爱的两个人。   “巧巧,你说鎏金城的拍卖会上会不会出现忘睛符?”   “渺哥,你想要忘睛符?”   “我想拿来看看构造,看过之后我有信心,自己就能炼制出来。”   “在炼符一道上,渺哥是天才,巧巧自然是信的。”   “那,到时候我们就去看看,那拍卖会上都有什么好东西。”   “好,渺哥去哪里,巧巧都奉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   突然,他们同时感觉到了身后似乎有一道杀气锁定了他们。   他们心下一紧,心说这么公众的场合,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待得桑渺小心的转过身去,赫然发现那散发着满身杀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宝贝闺女桑红衣。   “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桑渺舒了口气。   “人气人也能气死人你知不知道?”桑红衣眯眯着眼,一身气势仿佛两米八。   “是谁?谁惹我宝贝闺女生气了,看我不打死他!”桑渺当即跳起来,掐着腰,一副要找人玩命的架势。   “那好,你自裁吧。”桑红衣丝毫不为所动。   “爹没得罪你吧?”桑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他发现,自家闺女越来越有气势了。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怕她。   “没得罪?是没得罪。”桑红衣眯起一只眼,双手放在眼前捏出了声音道:“大伙儿都这么忙,你不来帮忙在这秀恩爱也就算了,没见着外头排着多少人的队伍?还在这儿占着座位,爹,偷懒是不好的,容易倦怠,一倦怠就容易落后,一落后就容易萎靡不振,一萎靡不振就等于毁了一辈子,到时候你拿什么养羽姨?”   桑渺被桑红衣说的是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秀个恩爱怎么还就严重到了毁一辈子的程度了?   他偷眼瞄向羽巧巧,见羽巧巧正转过身子偷笑,也是无奈。   这女人的脸啊,翻起来比翻书都快。   何况他家当家做主的可是这个祖宗,所以得听话。   “好吧好吧,小祖宗,你说了算。说吧,要爹做什么?”桑渺被抓个正着也是认命了。   “端茶递水,招呼客人。”桑红衣指挥起爹来是一点也不含糊。   桑渺只得投降,临去招呼客人时还暗自在心里嘀咕,这姑娘这么大的脾气一定是嫉妒!   嫉妒他有巧巧陪着,而苏伏却不在她身边。   想到此,桑渺顿时觉得浑身一冷,转过身一看,桑红衣正阴测测的盯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一溜烟的跑了。   桑红衣无奈,这个爹越发没个正经了。   桑红衣将桌子重新擦了一遍,才招呼外头的客人进来。   这客人一踏入酒中仙的大门就开始嚷嚷开了道:“哎呀桑姑娘,老王我来了!”   桑红衣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再往门口看去,果真是猜的不错。   这自称的老王的老者见了桑红衣,十分的热情,热情的他身后的几个小辈反倒觉得不自在了。   王长老在宗门那可是一点就着的火药桶,一发起脾气来,连宗主都敢怼,没想到会对一个卖酒的如此热情与客气。   “王老,柴老,你们来了。”桑红衣一见熟人,自然是客气的将他们请到了桌上道:“这次喝些什么?”   “哎呀……”王老皱起了眉头,纠结道:“在宗门的时候,天天就想着你这里的佳酿,可是一来了,就要纠结要喝些什么。你们这酒中仙里的酒,哪怕是凡酒都是精品,哪个都好喝,哪个都想喝,实在是愁煞老头子喽。”   “桑姑娘随意给上几壶,不要太烈的,待会儿还有事要做。”见王老一直在扒拉着手指头纠结,柴老看不下去了,便对桑红衣道。   “王老和柴老请稍待,我去准备几种新酒。”桑红衣笑道。   “有新酒?哈哈,还是桑姑娘地道!”王老一听有新酒,连忙不再纠结,眼睛里都像是冒着小星星的少女,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这酒中仙里的酒,在这五个月里,他可是喝了个遍,就是凡酒他都没有放过。   毕竟从酒中仙开业的第一日,他偶然经过门前,被就想吸引进来后,从此便欲罢不能。   五个月里,他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的宗门不在常春城附近,来一趟也不算简单,但为了喝酒,他可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时不时的就来几趟,临走前还要带走不少。   算是桑红衣的大客户了。   王老这副猴急的模样,柴老倒是看习惯了,但是却把这群上桌后就一脸懵逼的弟子们给看傻了。   这是王长老?   一言不合就怼人的王长老?   一发脾气就摔丹炉的王长老?   一不高兴就和宗主吵架的王长老?   一不开心就罚弟子去种药的王长老?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狂奔而过无数只草泥马,暗想着我们以前认识的莫不是个假的王长老?   这老顽童一样的王长老是谁啊?   宗门里那个黑面神的王长老又是谁啊?   究竟哪个王长老是真的?哪个王长老又是假的?   他们怎么觉得有点蒙圈呢?   桑红衣端着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面。   一个王老托着下巴等着酒,一个柴老淡定的坐着等着酒。然后……   一群看衣着应该是他们宗门弟子的人全都石化了一般,看着王老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去拿个酒的工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桑红衣弄不明白也就不打算再去能明白了,转身便要离开,却突然被王老给叫住了。   桑红衣疑惑的转过头,问道:“王老还有事?”   “桑姑娘不忙吧?”王老看了看门外排着老长的队伍,觉得自己问的话就像一个智障。   “还好,王老可有吩咐?”桑红衣笑道。   “若是不忙,桑姑娘不妨一同坐会儿?”王老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桑红衣也没推脱,便坐在了柴老的旁边倒:“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桑姑娘能坐下说会儿话,那是老头子的荣幸。”王老连忙摆手。   不了个是吧!这是哪来的冒牌的王长老啊!   我了个天爷啊!王长老是不是被邪祟上身了?   我的个妈呀!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勒个去!这是王长老?   坐在旁边没机会开口的宗门弟子们又一次石化了。   王老自然是看见了这些弟子的表情,于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对桑红衣道:“桑姑娘,老头子我唐突的问一句,桑姑娘究竟是什么修为?”   还不等桑红衣回答,众弟子们却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应该还是那个王长老,虽然瞪眼之前的王长老与他们记忆中的黑面神实在是出入太大,但刚刚那一瞪,他们总算安心了不少。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感觉。   是王长老没跑了。   桑红衣被这些弟子们的丰富多彩的表情给逗乐了,见王老又瞪了几人一眼,这才忍住笑道:“王老为何对我的修为感兴趣了?”   王老见桑红衣没有正面回答,于是道:“本是有件事想要摆脱桑姑娘。只是这件事,没有足够的修为却难以完成。若是桑姑娘修为不够,那只能是害了桑姑娘。不过若是桑姑娘的修为还说的过去,倒也不算是难事了。”   “哦?不知王老所指是何事?”桑红衣倒是来了点兴趣。   “我和老柴要带着这几个兔崽子去完成宗门发布的任务,只是任务的地点,有一种果子,最适合酿酒。不过,那果子摘下的半盏茶内灵力就会流失,若不当场酿制,这果子慢慢的变的干瘪,再无醇厚的味道。”王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人叫过去就是为了酿酒。   不过在他眼里,桑红衣就是仙酿师,那么她对酿酒应该有着极度的热情。所以他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桑红衣对酿酒并没有什么热情。她一开始酿酒就是因为得到了冰天酒火,再兼之修仙界里酒鬼是真的多,酿酒对自己也算是有着好处的,所以她才成了酿酒师。跟热情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不知那种果子是……?”桑红衣其实不是太有兴趣,但是她却不得不去。   因为就在刚刚,万物之书告诉她,如果这老头儿说的果子是大漠黄金果,那么这一趟跟着去才是最明智的。   若问是为什么?   万物之书很得意的跟桑红衣说:“因为当初本大爷和本大爷的前主人在那里埋了三十多个储物戒指,里头全是天材地宝和稀世珍宝,不要白不要。”   一听有钱拿,桑红衣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道:“你们埋那么多储物戒指做什么?”   “传承啊。”万物之书道:“其实也是随手为之,丢下一些宝贝藏起来,看有没有有缘人经过,也算是结一份善缘。”   “你们还真是闲的没事干啊。”桑红衣黑线。   “这个你就别管了。少女,可能那些东西还没被找到呢?去碰碰运气啊,本大爷还记得路线呢。”万物之书觉得丢了可惜。   那戒指里可全是宝贝啊。   当年最鼎盛时期的三十三天的宝贝啊。   桑红衣立马心动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风之漠   于是就是那么一次,桑红衣开始了她在整个第三十三阶梯的第一次冒险。   还是跟着羽化宗一起。   王长老名为王仁普,柴长老名为柴政,在羽化宗里都是长老,一个负责炼丹,一个负责练武。   王长老是羽化宗里有名的黑面神,动不动就发脾气,一发脾气就得拿人撒个气。当然,回归正常后,被他当撒气筒的人多半会得到几粒丹药,权当是补偿。   至于柴长老,明明是教授武功的,脾气却好得要命,总是笑嘻嘻的,会给弟子们一个错觉:这个人的脾气很好。   事实上柴长老的脾气确实很好,但也要分时候。   如果你不惹他生气的话,他的脾气就如同舒适的春风,不仅不冷,还很享受。   但如果你惹他生气了……   后果请自行想象。   自那日酒中仙里提起,时间已经过了七天。   桑红衣从王老口中得知那最适合酿酒的果子果然是大漠黄金果之后,那答案显而易见,无论如何,她都需要走上一趟了。   大漠黄金果生长于风之漠,那里常年刮着大风,几乎没有一日停下。   那里风沙不断,沙海连天,却生长着整个三十三阶梯最丰富的食材,被称为美味天堂,几乎所有稀有的食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些踪迹,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   而这些食材之中,能够炼丹的材料都有无数种,是仙丹师与仙厨师最喜欢的地方。   而这一次,羽化宗的宗门任务,就是要求在风之漠中找到黑橘的种子。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最大的问题在于这种名为黑橘的果实它是活的,是会移动的。   而且最为胆小怕事,见人就躲。如果不是抓捕材料的老手,很难得到它。   于是,明明是长老躺着享受就行,这次却偏被宗主给派出来抓捕黑橘。   王长老觉得可能是宗主想要报复他。   因为就在前不久,他驴脾气上来又把宗主怼了一顿。   他们羽化宗很有趣,宗主的脾气很温和,当然是表面上。   他这个黑面神一发脾气,有时候就去找宗主撒气。   怼宗主的时候,宗主总是笑眯眯的听着,也不跟他犟,但事后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通常他都会被派出来寻找某一种东西,或者探听某一种情报。   是的,宗主是个吃货。   地地道道的吃货。   他每一次要他寻找的东西不是哪一种名贵的食材,就是名贵食材生长的地方或是有名的厨子出没的地点。   奈何宗主很强,反抗无效,他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最后只能妥协。   用宗主的话说,你怼我时我不还嘴,我用你时你麻溜的给我滚去找食材去!   秉泽好男不跟女斗的思想,王长老认命了。   于是,柴长老这个他最好的朋友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每一次都被他拉出来‘陪葬’。   这一次寻找黑橘的任务是宗主直接下任务到丹房的,而且是猝不及防,躲都躲不掉,直接被逮了个正着的。   不过任务的地点在风之漠,身为酒鬼的王长老第一时间就在大脑中搜寻到了关于大漠黄金果的消息。再加上前不久就认识了桑红衣这个仙酿师,他立刻就不觉得这个任务是个折磨了。   可惜的是,大漠黄金果很金贵。它最美味的时间很短,一旦将果子从枝叶上摘下,半盏茶的时间内若是不服用,它最为美味的部分会彻底流逝。   可大漠黄金果的价值就是酿酒。由它酿出的酒,会散发出一种非常独特的酒香。但是如果直接服用,大漠黄金果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如果桑红衣不能跟他一起去,那么即便摘下了大漠黄金果,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这东西除了在最短的时间内酿制成酒之外,任何东西都无法保存它的美味与灵气,到他们回来,将果子交到桑红衣手上时,早就已经错过了它最佳的酿制时间。   而身为仙酿师,仙酿师与仙酿师之间也是不同的。   不同的地方在于酿酒的过程各有不一,千奇百怪。   同样,也不是所有的仙酿师酿酒都如同桑红衣那么的快。   酿酒是个繁琐的工序,大多的仙酿师要酿出美酒,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桑红衣是个例外,是因为她拥有冰天酒火。   同时,她的冰天酒火还融合了赤焰妖火和凤凰真火,现在已经变异到脱离了单纯的冰天酒火的层次,却保留了冰天酒火的精髓。   酒香。   桑红衣的冰天酒火可以在瞬间就融化掉任何食材之中的灵气,变成酒。   所以,她才是最适合酿制大漠黄金果的人。   像桑红衣这样的仙酿师,简直就是酒鬼们梦寐以求的。   王长老曾经提议让桑红衣将酒中仙干脆搬到羽化宗附近的城镇,或者干脆加入羽化宗,以这一手酿酒的好本领,独领一酒房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桑红衣这次没有打算再继续加入宗门,所以拒绝了。   王长老有些失望,但想到酒中仙就在常春城,想喝酒了随时来就好,顿时失望之情消散了大半。   桑红衣就跟在王长老的队伍中,和队里那些羽化宗的弟子聊着,想要尽快融入其中。   不过,却总是有人打岔,似乎看桑红衣很不顺眼。   这个人名叫桑萍萍,和桑红衣五百年前还是一家的。真个队伍之中,唯一一个不是出自丹房的弟子,仔细算起来,她是硬要自己跟来的。   桑萍萍为什么会看桑红衣不顺眼,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队伍中除了王仁普王长老和柴政柴长老之外,剩下的弟子共有五人。   加上桑萍萍,其他四人都是出自丹房,在王长老的手下做事。   王长老这个人虽然被人称为黑面神,发起驴脾气的时候怪吓人的,又喜欢惩罚弟子,但其实很多的弟子都想尽了办法想要往丹房挤。   王长老驴脾气上来了喜欢惩罚弟子倒是不错,不过惩罚的手段无非就是去种药、除草、捉灵虫、倒炉灰之类的重活。   累是累了点不假,但是一旦王长老的驴脾气下去了,得到的补偿也很可观。   王长老好说也是掌握丹房的长老,手里能没有点好货色?   他随便炼一炉丹,随手扔给你一颗,就抵得上你辛辛苦苦在宗里修炼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虽然黑面神黑起脸来的时候经常被当做出气筒受点委屈,但黑面神脸白的时候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每每有丹房的任务,许多弟子打破头也要往里挤。   这四个弟子入宗都有十年以上,光在丹房里最短的也有四年了,算是王长老的嫡系。   而桑萍萍是这四个人之中其中一人的女朋友,听闻这次王长老要带队来风之漠猎取黑橘,便撒着娇硬要塞进来的。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黑橘,而是她曾经无意中得到了一张藏宝图的一部分,具体的地点不在她的手上,但是从那一部分的藏宝图中可以猜到,图中的所描画的应该就是这风之漠了。   她一个人不敢轻易踏足此地,因为虽然看起来这里灵材丰富,但漫天的风沙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危险,以她这样的修为,若是无人带着,恐怕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无论是什么地方,沙漠,永远都是最可怕的杀手。   唯一不同的是,风之漠不像是其他沙漠万物不生,相反,走两步可能就会发现一种甚至几种食材,不过,它之中隐藏着其他的危险,若无经验者,很容易就被留在其中,再也难以踏出一步。   “这里就是风之漠,桑姑娘是第一次来吧?”到了风之漠的入口处,王长老指着里面对桑红衣道。   桑红衣点头:“的确是第一次。”   “少女,不用怕,这里本大爷熟啊。”万物之书表示跟着自己没问题。   桑红衣懒得理它。   就见王长老对桑红衣道:“这里虽不像其他的沙漠那样,没有丝毫植物生长,但其实其中的危险也不小,桑姑娘要仅仅跟着老头子,不要随意乱跑。”   桑红衣点头。   王长老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这里老头子来过很多次了,只要不那么倒霉遇上那些狂沙爆之类的自然灾害,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刚说了没多久,王仁普就想撕烂自己的嘴。   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呢?   说好的不倒霉呢?   刚一踏进去,走了不过一天,狂沙爆就突然而至。   前一秒还不过是普通的风沙,这种风沙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危险,拿自身的灵气阻挡一下就能完全避开。   但是狂沙爆这种东西,哪怕是那些远古大能,恐怕都要皱一皱眉头。   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没有预兆,连声招呼都不打,啪叽就来了。   而狂沙爆是不能硬抗的。   它的沙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最烈的沙暴甚至可以随意将一个修为高深的大能切成两半。   好在王长老常在这里活动,给自己那位吃货宗主寻找食材,来了不少次,算是对这里熟门熟路了。所以,当发觉到狂沙爆来临的时候,他立刻组织随行人员搭建临时的避难所。   好在他们所走的地方有着天然的屏障。大家有都是修士,最后,当狂沙爆由远及近来临时,他们都已经躲在了沙子搭建的临时堡垒之中,没有被波及到性命。   但是,狂沙爆的威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哪怕已经有了藏身之处,外面隔着一层屏障,那呼啸的风的呜呜声也几乎要震破耳膜一般。   外面生长的那些食材已经被狂沙爆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就这几个人,躲在这临时的沙堡中,艰难的逆着风,一步一步的抵住狂沙爆的侵袭。   而就在此时,桑红衣觉得身子一重,竟是一脚踩空,直接跌出了沙堡,被卷入了狂沙爆之中。   众人一惊,再想寻找桑红衣的身影时,外面一片模糊,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桑红衣的目光很冷。   她敢保证,刚刚是有人将她推出去的。   而在她身边的,应该就是那个一路上一直都看她不顺眼的桑萍萍。   她不知道她和桑萍萍有什么仇,以至于一路上桑萍萍一直都在针对她。   明明她们今日才第一次相见,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那种几乎想要弄死对方的仇恨应该根本就没有机会产生。   但是就在刚刚,桑红衣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只手加诸在她身上的力量。   那不是什么不小心,那就是故意的。   桑萍萍就是要将她推出去,让她卷入狂风沙之中,最好是连命都丢了。   桑红衣当然不会惧怕这样的狂风沙。   她的体内有着星域雏形的运转,三十三天的自然灾害想要夺走她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少女,这笔账慢慢再和她算,不过现在正好,趁着这次意外,我们单独行动,先去将那三十几个储物戒都给挖出来。”万物之书提醒道。   这风之漠他很熟悉,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会走丢。   何况当初埋下那些储物戒指的地点他也都还记得,只要桑红衣根据他的指点,很快就能找到埋藏宝贝的地方。   等拿到了宝贝,再回去找回场子。   那个桑萍萍,就凭那点道行,连少女什么修为都没有弄清楚就想使这样的心眼,她这自以为聪明的脑子似乎用错了地方。   何况,也不愁找不到她。   即便在这风之漠里走失了。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羽化宗就在那里,还能跑得了不成?   桑红衣同意了万物之书的提议,借着被卷入狂沙爆之中,立刻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借着风沙遁走,根据万物之书的指点,去了那埋藏储物戒的地方。   那个地方并不难找。   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地形稍有一点点变化,但是大致的方向还在,而且,属于万物之书原主人的气息,万物之书当然能够清晰地感应得到。   事实上,在一进入风之漠的时候,万物之书已经感应到了那些戒指的气息。所以他很肯定,那些戒指还没有被别人拿走,倒正好便宜了桑红衣。 第二百二十五章 野兽派打法   万物之书的感应倒是让桑红衣少走了许多的冤枉路,而且也避开了最最危险的部分。   此时的万物之书献宝一般道:“少女,本大爷和你说,当年,本大爷和前主人在三十三阶梯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当时,本大爷的前主人是个没有野心,随心所欲,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的人。来这风之漠,也不过是因为嘴馋了,亲自来寻食材来了。然后就在前面不远处,那里有一棵参天的芽树,长的不粗壮,却直伸天际。然后,本大爷的前主人突然就心血来潮,说这树啊,再修炼个几万年,吸收日月精华,该能化形,就埋了那些戒指,说是它若化形,这东西就算是见面之礼了,也算是结个善缘。若是等不到化形被他人取了,那也是它与他没有缘分。”   “所以那三十几个戒指,就是你前主人突然心血来潮而为之?”桑红衣心说有钱就是任性啊,上好的宝贝别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家里抢,就这破书的前主人随便的往外散。   “可不是?”万物之书点头道:“我那前主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宝贝。他对那些宝贝倒是没什么执念,收集到了随心所欲的便花出去也不心疼,只是花了再去收集,所以他的手上,有着太多的天材地宝,用都用不完。”   “那那些宝贝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万物之书的错觉,他总觉得桑红衣的眼神刚刚特别的明亮。   “他收集宝贝的地方有很多,如同此地埋出去的也不少。有一些早就被人发现了,也有一些如现在这般还未被人拾得。大多数的地点我都记得,以后若是去了附近,我就指点你去看看,可能还能找到些好东西。”   万物之书得意道:“怎么样,少女,本大爷比这块破玉有价值的多了吧?”   “德性!”精灵玉王见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拉出来遛了一圈,顿时不高兴了道:“女人,不要大惊小怪,和你的星域比起来,这些东西还不如个指甲盖儿那么大。等以后你去闯荡星域的时候,本大王带你去我们精灵玉一族看看,那可是遍地的宝贝,你想要什么,本大王都送你。”   “你少吹牛了。”万物之书却不屑道:“以前你是精灵玉的王者,你可知这都过去多少年头了?你们精灵玉一族的王者恐怕都换了好几个了,谁还记得你是谁?可别一回去了,就被人当做回来抢王位的给灭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精灵玉王气哼哼的瞪万物之书。   万物之书冷哼着撇嘴:“你家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那狗挺值钱啊。”   “比你值钱。”精灵玉王一噎。   “滚滚滚!”万物之书说不过了就耍赖。   桑红衣苦着脸见这俩神经病又打起来了,也是无奈。   要不是个情怀,真想扔了换个清静啊。   桑红衣又走了一天,这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鸣,翻飞的沙尘之中带着灼热扑面而来。   “桑姑娘,我感觉到了凤的气息。”气海内修炼的凰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焦急的道。   “凤?”桑红衣抓过眼前的一把沙子仔细感受了一下,那灼热之气中散发着淡淡凤凰真火的味道。   “凤可能遇到了危险,桑姑娘请允许我去看一看。”离的越近,凰的内心就越焦急。   同时,作为凤凰一族的感应,小凰也同样变的焦躁不安起来。   “我一会儿就到,你先去一步。”桑红衣没有阻挠。   凰的速度,还有种族的能力,在这风沙中可如入无人之境。   凤本隐藏在一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很少外出,这一次,能在风之漠感觉到凤的气息,凰觉得此事必然不是意外。   得到了桑红衣的允许,凰立刻飞身而出,一声戾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凤竟然离开了隐藏之地,看来风之漠这里有什么蹊跷吸引了它。”精灵玉王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但明明就是个小屁孩的模样。   “走,跟过去看看。”桑红衣也有些好奇,连忙跟了上去。   桑红衣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凤一凰正联手对抗一个人头鹰神的怪物,那怪物异常强大,凤与凰两者对一者,竟还有些不敌。   “少女,我闻到了混沌源头的味道。”万物之书此时突然道。   “混沌源头?”桑红衣朝着四周看了看。若没记错,万物之书曾说过,凤凰一族的诅咒,就是因为凤凰一族的先祖炼化了混沌源头,使得血脉之中留下了污浊之气,污染了血脉的纯度,使得凤凰族的血脉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凤凰一族每一次只能活下一凤一凰的结局。   桑红衣本以为这次来三十三阶梯,寻找混沌源头的事情会是最难的,但是现在看来,可能会是第一件完成的任务?   “能不能感觉到混沌源头的所在在何处?”桑红衣问。   “那只人面鹰兽的身上。”万物之书很肯定。   “破玉,上去帮帮它们。”桑红衣见精灵玉王看热闹看的很开心,于是将他揪出来道。   “本大王?去帮它?”精灵玉王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似乎很不理解桑红衣的决定。   “怎么?不愿去?”桑红衣眉一挑,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误会我这里会养闲人的?”   “去就去嘛,女人你那么凶干什么?”精灵玉王撅起小嘴一脸委屈,见桑红衣比着剪刀手拿阉了他做威胁,精灵玉王一万分的不爽也不敢朝着桑红衣撒气,再加上那本破书幸灾乐祸的模样,精灵玉王咬牙切齿,最后将气儿通通都撒在了那人面鹰兽的身上。   他扭着小小的身子,穿着比自己大一号的衣裳,小手握拳握的咯咯作响,气哼哼的对着桑红衣龇牙咧嘴道:“女人,看着,看本大王这些日子修炼的成果!待本大王胜利回来的时候,记得组织一下最华丽的言辞,往死里夸本大王!本大王就喜欢听你夸我!”   桑红衣摆摆手表示别磨蹭,赶紧滚去打,打完了赶紧回来。   精灵玉王悲愤不已,扭着小屁股一拐一拐的就去了。   人面鹰兽和凤凰打的正欢,就见一小婴儿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   人面鹰兽自然也是有灵智的,却看不透这小婴儿的深浅。但这大漠之中按说哪来的婴儿?难道是什么食材成了精了?   这种事倒是有过先例。很多的食材吸取了天地精华之后得以化形,他们可能是动物的模样,也可能是人类的模样。刚刚化形的食材以婴儿的样子外出走动的不少,所以人面鹰兽对此多了几分防备。   凤同样也是如此,不过凰的心中却了然。   它一只待在桑红衣的星域雏形中修炼,修为较之从前有着明显的进步,且身上那些暗伤全都消失痊愈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它才知道,这个一天到晚就想着跟万物之书抬杠的精灵玉王者究竟有多么强大。   他曾因为撞击碎了混沌世界而现了原形,又被当成了普通的冰晶玉塞到了菱花族女子的体内,最后与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融为一体,所有的修为都要重新练起。   但是,他毕竟曾是那样的强者,超脱于三十三阶梯之外,在外面更加广阔的星域里生活,见多识广,眼界丰富,所修炼的功法也绝非三十三阶梯可比。   虽然肉身被毁,原形又与那未出生便死亡的婴儿结为一体,失了修为,但是重新练起却并不难。   且因为有了以前修炼的经验,再兼之桑红衣星域雏形的帮助,哪怕还没有恢复曾经的巅峰修为,但比起它们来说,却强大的多。   而且,桑红衣是真的很舍得下血本来培养他们。星域雏形要衍化成星域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也需要凝练许多的小世界为星域提供能量。   但在这个过程之中,桑红衣并没有着急,她凝练的那些小世界不仅仅为星域雏形提供能量,还为他们这些待在她气海中修炼的‘客人’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势必会减慢她完善星域的速度,但她却并没有放任它们不顾,而是在完善星域的同时,也在尽量的帮它们提升实力。   毕竟凰还有破玉它们将来都是自己人,孤家寡人在这个世界是吃不开的。   朋友多了未必会对你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朋友少了绝对会处处受到掣肘。   反正星域的完善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那不如就分一些能量,帮助自己的这些朋友都提升一些。   不仅是凰、破玉、破书,还有在她小世界修炼的桑渺、羽巧巧、她的徒弟们、萧秋水萧秋木两姐弟、宗主和老不死、萧狐狸还有那些双玄宗还有天师府里愿意跟随她一起来的小伙伴们,她一个都没漏下。   这些将来可都是她的班底。   如果星域真的完善了,总不能整个星域里就她一个人混,那多无趣?   而且现在的桑红衣简直是有恃无恐。   别人战斗对敌动用小世界的力量时,她一个星域甩出去,分分钟碾压的他们渣都不剩。简直就是大能欺负菜鸟,哪怕她的星域还是个雏形,但是其他人也不过才凝练了一些小世界而已,就算是个雏形,那也是星域,怎么能比?   这才是桑红衣觉得没有挑战,也懒得再加入宗门的原因。   资源,她可以自己猎取。   功法,精灵玉王提供的比起这三十三阶梯的势力里的功法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经验,无论是万物之书还是精灵玉王,甚至是凰,都是远古大能,哪个都是曾经纵横一方的强者,经验比起那些势力里的强者只多不少,何须再去麻烦别人?   至于天赋,呵呵,我有星域我自豪,我骄傲!   只见精灵玉王一摇一摆的走到人面鹰兽和凤凰的中间,在人面鹰兽和凤都不知道这娃娃是打哪儿来又有什么目的的情况下,那稍一愣神的时间里,精灵玉王突然就跳起来,一跳就跳到了人面鹰兽的脸上,然后顿时唰唰唰两下,抓的人面鹰兽的脸一条一条的血丝,然后一击得手,立刻远遁。   人面鹰兽愣了一愣,随即便捂着脸大叫。   精灵玉王甩了甩肥肥的小手,得意的掐着腰道:“能用脑子的,何必用手?”   原来他竟然趁着人面鹰兽不备去抓人家脸的时候,在手上抹了毒。   而且在这个毒还是他就地取材,刚刚在附近找到的一株毒草里临时提取的。   桑红衣目瞪口呆的看着精灵玉王掐腰嘚瑟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这是野兽派的打法吗?他不是玉吗?”   桑红衣还以为他会打的很潇洒很飘逸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跳人脸上去抓人脸还下毒这种有毒的打法。   再看看精灵玉王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桑红衣觉得破灭了。   虽然精灵玉王这婴儿大小的身子大概也飘逸潇洒不到哪儿去。   凤和凰也在发愣。   这么一个强者,竟然是被这么撂倒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种打法也就这一次,换下一次谁都不会因为轻敌而上当了。但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再强的人也中了招。   人面鹰兽并没有死,只是整张脸被抓了血痕的地方正在开始溃烂,疼痛难忍。   而精灵玉王甚至都不知道那毒草叫什么名字。   反正他们精灵玉一族万毒不侵。   精灵玉王看着小,但做事到挺利索,他也不知道是哪弄来的一个藤条,麻利的将人面鹰兽绑了起来,然后又一颠儿一颠儿的走回桑红衣的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夸我。”   桑红衣假装风太大,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凤见自己之前的强敌一溜儿的就这么被人打倒了,但却不知这些打倒了人面鹰兽的人的来历,所以一直保持着防备的姿态。   凰见了笑了笑道:“别怕,桑姑娘不是坏人。”   凤疑惑的看了凰一眼,道:“我以为你……”   “此事说来话长。”凰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提议先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再谈。   而此时,小凰乐颠颠的飞到了凰的面前,亲昵的扑腾着翅膀,然后用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好奇的盯着凤看。   它觉得眼前这只大鸟很亲切,好像和自己同宗同源,却又似乎有所不同。   而看到小凰出现的凤此时却瞪大了眼,一脸见着鬼一样的表情。看看凰,再看看小凰,脑子似乎转不过弯儿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灵智不高的芽树   和凤汇合后,几人干脆直接去了万物之书的前主人曾经埋戒指的地方。   果不其然,这地方就在一颗芽树的旁边,芽树也确实很细,但直伸入天际,但整棵芽树却看不出任何的生命体征,彷如死物。   “这棵树……”桑红衣绕着小树转了几圈,总觉得有些奇怪。   “竟然还未化形?”万物之书也感觉奇怪。   “先不管它,先将戒指挖出来再说。”桑红衣一想到戒指,整个人都精神了。   万物之书前主人留下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桑红衣循着万物之书所说的地方开始挖,没过多久,确实挖到了一块很硬的东西。她将风沙遮挡住,又使劲的扒拉了一阵,却失望的发现这里埋着的并不是什么戒指,而是一块骨头。   桑红衣皱了皱眉头,将骨头拿开,发现骨头低下又是骨头,骨头低下还是骨头,一直埋了很深很深,竟然全是骨头。   人骨和动物的尸骨都有,血肉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惨白的骨头被埋在一起。   “少女小心!”万物之书突然冲了出来,桑红衣也第一时间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攻击悄无声息,连事先发觉都难。   攻击的武器是一截细细的树枝,看起来软软的,但实际上却十分的锋韧。   桑红衣随手一挥,凤凰真火围着树枝开始攀上了小树,只见那树此刻便如同活了一般,竟是扭动着伸入天际的支干,卷起了大风沙,迷的人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这棵树还活着?”桑红衣眯着眼,利用耳朵听声音。   这棵树刚刚看起来完全如同死了一般,一点生气也感觉不到。但是此刻,只是凭着感觉,那旺盛的生命力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这样的生命力,早就该化形了。”万物之书也疑惑道。   桑红衣手中还燃烧着凤凰真火,眼睛此刻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风沙,渐渐能够看到小树的身影了。   自从收了小凰为徒,凤凰一族的功法连她也能使用了。   别看精灵玉王一天到晚跟万物之书抬杠,但是用精灵玉王的话说,万物之书其实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它虽然诞生于低等的世界,但是它的属性和能力却是很特别的。   记录世间万物,不仅仅是记录混沌世界以及混沌破碎后的三十三阶梯。它能够将所有它见识过的东西一一记住,然后还能够无视其他的束缚,让自己的主人学会这些东西。   它就像一个媒介,哪怕主人没有那么强,它就找一个容器,转着弯的让主人变的那么强。   即便放在星域之中,只要给它足够的时间,给他足够的知识储备量,它就依然会变成足够耀眼让人抢破头的存在。   这样的灵宝诞生于如此低等级的世界本就是一件低概率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精灵玉王,来自于中等星域的强者,此刻依然对于万物之书这个低等级诞生的灵宝很忌惮。   忌惮它抢走了他的至尊域副域主的地位。   是的,直到现在,精灵玉王还自恋的认为自己是作为副域主的不二人选。   因为他的起点高啊。在桑红衣这个铁定的未来域主还未成长起来之前,他能指点桑红衣的东西很多,就等同于出身十六阶梯时万物之书对她的作用,所以这俩现在是见了面就抬杠,宛如一出宫斗大戏,最终的目的都是争宠。   所以,有万物之书作为媒介,哪怕桑红衣没有妖族的血统,没有凤凰族的血脉,但因为小凰是她的徒弟,现在凤凰族那些功法她用的比凤凰还溜。   凤现在基本上还是处于懵逼的状态。   从凰突然出现和它并肩作战,再到精灵玉王以婴儿一般的大小与身形,牛逼哄哄的走来,野兽派的打法将人面鹰兽撂倒,再到小凰这个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只凰的出现,再到现在桑红衣一个人类竟然能够熟练的运动他们凤凰一族的能力,凤感觉自己前些年都算是白活了。新世界的大门悄然被打开,它有点适应不及。   桑红衣能够躲开它的攻击,芽树有些惊讶。   它原本就是一颗再平常不过的芽树,从有意识开始它就生长在这风之漠。   它修炼了很长很长的岁月,长到自己都记不住具体的年月,才隐隐的生出了灵智,然后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枯燥的修炼。   知道有一日,有一个人,带着一本会说话的书途经此地,看到了它,在它的身边驻足。   那个人很强大。   即便没有亲自试验对方的身手,它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种深不见底的可怕。   在它面前,它连出手或者逃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以前他见过很多的人,他们来到此处,无不是来寻找些什么。在他身边生长过的一些小伙伴大都被人挖走了,具体是生是死它也不得而知。   时光流逝,这里渐渐的就剩下了他自己,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又感觉到那人如此强大的时候,它觉得自己恐怕要死了。   它的树枝看起来柔软,拿起来轻便,但其实刚硬无比,是人类最喜欢的炼器材料。   它没有出过风之漠,但是意识里似乎就有着这种认知,所以他认为这个人在它身边停下,一定是想要将它砍伐之后带回去炼器。   它很绝望。   但是,那个人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不仅没有伤害它,反倒在它的根茎处撒了一种不知名的沙土,还在它的旁边埋下了一堆储物戒指,并且对它说:“以你的修为,再有万年便能化形。不过,在芽树之中少有能化形者,希望你能成功。若是成功化形,这些东西,就当是结个善缘,能帮你一把也好。”   说完,那一人一书便离开了。   当时它的灵智如同孩子,很难理解他所说的所有的话,却感受到了对方并没有心存恶意,反倒是留下了善意。   直到几千年前,它终于修炼到要化形的地步了,才感受到了那个人所说的话的含义。   芽树并不是少有能化形者,而是在三十三阶梯形成的历史上就没有过一棵芽树化形成功过。   因为芽树的树枝看起来柔软实则刚硬,实在是太适合炼制衣甲武器,所以已被人知的芽树基本上全都遭到了各族的毒手,在化形之前就被砍伐一空。   它的成长是一个例外,因为生长在了风之漠,被风沙阻碍,它还没有被人发现,到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它还小,树枝的韧度还没有长成,不足以用来炼器。而到了它长大的时候,曾经发现它的人类又来寻过它,但那时,它已经被那个带着一本会说话的书的男人用那种奇特的沙土给隐藏住了身形。   那些人看不到它了,只能悻悻回转。   然后,待它化形那一日,它沟通到了万树之祖的一丝魂魄,才知道了一切真相。   却也因为气愤,引动了心魔,让自己化形失败,还受了重伤,变成了这种枯死状态。   万树之祖同情它,觉得可惜,又因为是自己告诉了它真相觉得有些愧疚,便牺牲了一丝魂魄救了它,还教给了它一种功法。   便是这枯木燃沙之法。   之后的岁月里,它一直都在修炼这种功法,也没有能够再次化形,但修为已经变得很高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那人撒下的能够隐藏它身形的沙土失去了作用,它便显了形。   一显形,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之后便有人想要杀它拿它回去炼器,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它反杀,将尸骨埋在了它的身边,为它提供养料。   芽树很讨厌人类,但却不讨厌那个人。   虽然没有如那人所愿成功化形,但是那人曾对它的帮助,它却一生也忘不了。   那些人类与妖兽都曾发现过这些戒指,哪怕它现在不能用,它也不想恩人留下的东西便宜了这群人,所以每一次都装作是一棵枯死的芽树,趁那些人不备,即便是修为比它高强的人,最后也大多被它杀死,埋在树下当做养料。   方才它本也是打算这么对付桑红衣的,但是这个女子很机敏,哪怕它没有露出一丝的生命体征,偷袭还是失败了。   但是现在,它却有些纠结了。   它好像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搜素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它竟然发现这气息曾与那个人带着的那本会说话的书的气息如此的接近。   所以它戒备着,却息掉了狂舞的风沙,树枝试探性的往前伸了伸,发出了人类说话一般的音节道:“是……你……吗……会……说……话……的……书……嗯……书……”   “会说话的叔叔?”万物之书一时间听岔了,还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眼,心说看起来多嫩,多年轻,叫叔叔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按年龄算,你叫祖宗都够了,也不能叫叔叔啊?   不过万物之书还是飞到了芽树面前,围着它转了两圈,道:“你怎么还未化形?真笨。”   “你个破书,你别打击人家。”桑红衣一把将破书扯回来,但芽树似乎很高兴,身上的枝条上下的舞动着,说道:“真……是……会……说……话……的……书……,恩……人……呢……?”   “我家主人早就不在了。”万物之书也有些伤感。   此时就见这芽树似乎听懂了一般,整棵树都耷拉下来,桑红衣竟然从它身上看到了悲伤。   “不过主人的真灵还留下了一丝,以后还会活过来的。”万物之书安慰芽树道。只是没说,就算是活过来了,成为了新世界的天道,也不会再认识你和我了。   “真……的……吗……”芽树立刻来了精神,还拍了拍手……呃……树枝,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是真的。”万物之书肯定道。   “会……说……话……的……书……,你……想……要……戒……指……?”芽树得知恩人还能活过来,自是很开心,然后又想到会说话的书带来的这个人似乎是想要挖走戒指,于是又问道。   “这是我的新主人,老主人的复活就要靠她了。我们偶然来此,本是来寻找黑橘,中途被人陷害了,就跑来了这里。我想着老主人在这里埋下了一些宝物,便带着她过来看看,但见你不仅未曾化形,还如同死了一般,就干脆打算将戒指挖出来带走。”   这里万物之书说了个谎。实际上她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就是挖戒指。   但是灵宝也要懂得说话的艺术,善意的谎言嘛,说说也无伤大雅。   “芽……芽……很……生……气……!会……说……话……的……书……的……主……人……就……是……我……的……主……人……,欺……负……主……人……打……死……它……”芽树挥舞着枝丫,带起一阵狂沙。   桑红衣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想着,这芽树即便过了万年,灵智怕也没长多少,还没等到她忽悠呢,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破书的主人就是它的主人?   倒真会打蛇随棍上,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但是桑红衣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这芽树你别看灵智不算高,但能力却不差。特别是放在这种地方,它的能力会发挥到平时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而且,芽树确实很适合炼器。真把它收了,随便它舍弃几根枝条,就能打造一批上好的衣甲,柔软舒适透气性好,而且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没见她用上了凤凰真火都没将它烧成灰吗?   “女人,你算是捡到宝了,这棵树身上有祖树的气息,应该是联系到了树祖一族的老祖,得过它的传承。”此时精灵玉王说道。   “树祖的传承?这都没化形?是笨。”桑红衣默默想到。   “你看它上面的树枝,一片焦黑,肯定是被雷劈过。”精灵玉王说道。   “渡劫失败了?”桑红衣立刻就总结出了真相。   “打……死……她……打……死……她……”芽树还在为他不自觉的情况下认下的新主人打抱不平。   “行,等找到他们,你来负责打死她。”万物之书唯恐天下不乱。   “少女,快挖戒指。”万物之书见芽树跃跃欲试要打人,于是催促道。   桑红衣哭笑不得的上前,只是还不等她开挖,芽树的枝条已经伸入了沙土之中,没过多久,就掏出了一大把的戒指,套在了枝条上,直接递给了桑红衣。   桑红衣从枝条上撸下来一串的戒指,笑的眉眼弯弯。只查看了一个,她的嘴角就合不拢了。   “会……说……话……的……书……,主……人……笑……的……好……可……怕……”芽树瑟瑟发抖。   凤与凰听芽树所言,转头看了桑红衣一眼。   此刻的桑红衣,宛如一个胜了主角的大反派,笑的浑身散发着不是好人的气息。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讲起理来真的是一点理也不讲   桑红衣数了数,戒指总共有三十三枚,也不知道万物之书的原主人是不是有强迫症,竟是正好与三十三阶梯的数字对上了。   万物之书的前主人不愧是曾经纵横三十三天的人,手中的宝贝全是精品,哪怕是这种随手丢出去结善缘的东西,都比她以往见过的要丰厚得多。   她好歹也拿到了武心黎的戒指,觉得里面的好东西就已经不少了,但是与这三十三枚戒指相比,武心黎那就是个穷人啊。   可惜,当年与混沌中心所化的另一半的战斗,很多他亲手携带的东西已经损毁了。   将万物之书丢开之后,也让它带走了不少,但毕竟匆匆做下的决定,还是有很多的宝贝都毁在了那一站之中。   不过,能拿到这三十三枚戒指,桑红衣整个的心思都了了,羽化宗那些人找不找得到黑橘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不过桑萍萍推了她的仇,她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以德报怨实在不是她桑红衣的风格。   她秉承的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或犯我,打死你都不解恨。   不过再看看现在还在‘打……死……她……打……死……她……’叫个不停的芽树,她却有点发愁了。   芽树太高了,直伸入天际之中,带着走有些太不方便。但若是丢下它,人家都自投罗网来当小弟了,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桑红衣想了想,把方逆鳞给拎了出来。   方逆鳞一出来,就对此地有了十足的好奇心,不过嘴上的抱怨是一点也不能少的,于是他叹着气道:“师父啊,亏你还记得我!!!”   他这语气想表达的是自己被忽略了的愤慨。   越人歌、叶红鲤那些人好歹还被逮出去当个店小二呢,合着就留着他没日没夜的待在小世界里炼丹。   而小世界都是刚刚凝练完成不久的,特别的无趣,他觉得闷得慌。   不过也好在那里安静,他自己的小世界也凝练的差不多了,只是不同的是,人家的小世界多为灵宝所凝练。他却独辟蹊径,直接用丹药凝练,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如今终于被叫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在三十三天横着走的日子就要来到了。   “你长得如此清新脱俗,想忘记你都难。”桑红衣已经习惯了方逆鳞的咋咋呼呼,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还甚是想念。   “你这话听着就不像是在夸我的。”方逆鳞啪啪啪三个大白眼甩出去,知道某个无良师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问:“叫我做什么?”   “能炼制化形丹吗?”桑红衣随口问道。   方逆鳞眯着一只眼,狠狠的瞪着桑红衣道:“你在小看我的实力?”   “那能炼,还是不能炼?”桑红衣‘耐心’的又问。   “我能不能炼师父你心里没数吗?”方逆鳞简直被自己这无良师父打败了。他能炼制什么丹药,她就能炼制什么丹药,自己能不能炼制化形单,她自己能不知道吗?这问题不是废话是什么。   “说人话。”桑红衣白了方逆鳞一眼,又补充道:“说那种简洁明了一下子就能叫人听懂的人话。”   “能。”方逆鳞不想争辩。   因为争不过她。   而他这个师父耍起赖来,是会动武的。   “炼制一枚。”桑红衣也很简洁明了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师父,你自己为什么不炼?”方逆鳞叹气,你自己明明就会,把徒弟当傻小子用呢!   “炼丹多麻烦啊。”桑红衣还真是理直气壮。   “那我炼丹就不麻烦吗?”方逆鳞被这强大的理由给气乐了。   桑红衣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你炼丹,我一点也不麻烦啊。”   方逆鳞败退。   自家师父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不讲起理来真的是一点理也不讲。   说多了还会挨揍,不说自己又气的慌。   不过为了自己在三十三天能吃的开,他催眠自己,暂时就屈服在这个母老虎的淫威之下吧。   又不会少块肉。   “我刚刚听到你在骂我。”桑红衣神色一转,嘴角勾笑。   方逆鳞立刻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跳出去一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然后奋力狡辩道:“不可能,我偷偷骂你都没说出来你怎么可能听到?”   “所以你还是在骂我。”桑红衣哼笑了两声。   “聪慧美丽的少女,你给我住手!不要打扰我炼丹。”方逆鳞干脆也耍起了赖,直接坐地上,拿丹炉,填药材,点丹火,动作一气呵成。   “看你在挺有眼光的份上,饶你一命。”桑红衣嘴角挂着笑,看起来还挺高兴。   然后在一旁一脸懵逼的凤又一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这俩人的称呼上看,应该是师徒。但也许是它很久没有我出走动了,它从未见过这么没大没小的徒弟,也从未见过这么没个正经的师父。   从前他们凤凰一族,对于长辈晚辈、师父徒弟的辈分看的特别重。   弟子要尊师重道,什么时候见了师父也不能不行礼,师父说的话如同圣旨,哪怕是你心存不愿的也不能不听话,否则可能会被当作是叛师处理。   是处理。   真的被处理掉。   族人不会相帮,甚至家人都不会求情,师徒之间秉承着非常严格的相处模式,也不是不能玩笑,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   但是,桑红衣和方逆鳞的相处方式根本就不像是师徒,反倒像是外头交的那种狐朋狗友,酒肉大口吃喝,乱七八糟的话题什么都能说,见了面无大无小,勾肩搭背都是常事那种,哪里像是师徒?   但不知为何,它却有点羡慕这两个人类的相处模式。   自从它出生以来,天地间就只剩下它一只凤。   凤凰一族出了这样的诅咒,再兼之曾经得罪了许多的种族,为了留下血脉,它不得不隐姓埋名,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默默的查探关于诅咒的事,也为了能够留下血脉而费尽苦心,却一一失败。   那时唯一能陪它说说话的,就是凰一个而已。   可是后来,就连凰也出事了,自此后,它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连个交流的人也没有。每一次外出都提心吊胆。   不知道凰的死活,它活的就更小心。   因为如果连凰都死了,凤凰一族真真正正剩下的就只有它一个了。   它不畏死,却不能死。   就算是为了凤凰一族那艰难的传承,它也得活着。   哪怕活的小心翼翼,哪怕活的如履薄冰。   凰见凤似乎有些伤感,于是便将凤拉到了一边,开始讲述它被龙族族长偷袭,流落十七阶梯,藏身云中海,又遇到桑红衣之后的事情。   待得听到桑红衣体内的气海竟然是星域雏形,凰的孩子竟能够在桑红衣的气海中存活,无视凤凰一族的诅咒时,凤整个呆住,随即留下了泪水。   多少年了。   凤凰一族带着这样的诅咒多少年了?   它们的先祖,它还有凰,为了解除这个诅咒,又挣扎了多少年了?   没想到,一朝看到了曙光,曾经无数日夜里独自承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那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凤期待的看着凰,希望能够听到想要的那个答案。   生活在哪里不重要,是不是三十三天不重要,它只是希望凤凰一族打破只有一凤一凰的诅咒,只是希望能够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看着它长大。但这样的愿望,在曾经漫长的岁月里,根本就是奢望。   “可以的,凤。跟桑姑娘一起走吧,待到桑姑娘完成三十三阶梯的事情,我们一同陪她去星域,离开这个地方,将凤凰一族壮大起来。”   凰对凤的心情感同身受。   在遇到桑红衣之前,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破壳而出,活生生的出现在它的面前的时候,那种心情,直到此刻它也无法好好的形容。   它和凤那些年为了凤凰一族所做的努力,只有在这拥有了希望曙光的这一刻,才显得值得。   当凰带着凤找到桑红衣,表达了凤也想跟着她的意愿的时候,桑红衣愣了愣,随即暗暗的乐了。   又一个自投罗网的,那坚决不能不要啊。   好好拾掇拾掇,这可都是金牌打手啊。   以后打群架的时候,一股脑的全拉出来,人数上和质量上都碾死他们!   事情定下了,桑红衣便在一边等着方逆鳞炼制化形单,而另一边,小屁孩的精灵玉王扒拉着之前那个人面鹰兽的身体,也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之前去找戒指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忘记将人面鹰兽给带上。万物之书说闻到了混沌源头的味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好说也是个线索,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不理会。   万物之书和精灵玉王一人扒拉一边,最后还是万物之书在人面鹰兽的翅膀底下发现了一些端倪。   它立刻叫了桑红衣过来,指着人面鹰兽的翅膀道:“少女,你看,这东西,是从混沌源头上刮下来的粉末。虽然只有一点,但足够让这只大鸟的修为突飞猛进,就如同当年凤凰一族的先祖一样。只是混沌源头的大小,修为增长的幅度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混沌源头的粉末怎么会在它的身上?而且看起来,只是一些碎石,它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桑红衣沉思道。   “女人,这件事交给本大王,本大王保管让它小时候穿什么颜色的尿布,偷看了多少母鸟洗澡的事都主动吐出来。”精灵玉王大包大揽。   这货本来就是那破玉给划拉倒的,交给他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凰为人面鹰兽默哀了几个呼吸。   这精灵玉王别看人小,鬼点子多着呢。   没用上多久,在凄惨的嚎叫中,在方逆鳞险些被这嚎叫弄炸了炉的时候,精灵玉王又一拐一拐的回来了。   “女人,本大王出马,一个顶一百个破书,你夸我,我就告诉你它说了什么。”精灵玉王得意的向桑红衣邀功。   “你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英俊不凡傲世无双。”桑红衣夸起人来也是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   精灵玉王都已经做好桑红衣拿阉了他作威胁的准备了,乍一听桑红衣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连忙吓得跳到了芽树的树枝上,牢牢的抱着芽树的枝条,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桑红衣道:“何方妖孽,现出原形!”   这女人会夸人?   这不可能!   她不打他都算她温柔贤淑!   “给我死下来。说。要不阉了你。”桑红衣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精灵玉王默默爬了下来,拍了拍胸口道:“是了是了,这才是这女人的真面目。刚刚她一定是想趁本大王不备,觊觎本大王的美色。”   精灵玉王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让桑红衣挑了一下眉,吓得一个寒颤,连忙说道:“那个,女人,本大王问出来了,这人面鹰兽身上的混沌源头的粉末,是别人给它的。”   “问出是什么人给它的吗?”桑红衣觉得此事有点蹊跷。   得到混沌源头的人,要么像当年凤凰一族的先祖一样,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知道应该是好东西,所以独自炼化。要么知道这不是好东西,自己不能碰,选择不炼化。   但是,若是第一种,他应当不舍得将这样的好东西分给别人,何况还是一只普通的人面鹰兽。   而若是第二种,他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可以炼化的好东西,为了不害人,也不应该送给别人。   那么,这个人要么就是有意为之,想要利用混沌源头做些什么。   这所谓的什么,可能和人面鹰兽一族有关,也可能涉及更多的人。   再者,也可能是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好是坏,是否可以为自己所炼化。所以,他需要一些试验品,来帮助他观察这东西的作用。   “倒是没问出名字,只说那人自我介绍时说他叫魂,但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糊弄人的。”精灵玉王随即又想起来道:“人面鹰兽说,那个人带着一口大钟,应该是他的法宝。年纪看不出来,但外表很年轻。他只说这粉末可以提升修为,随意留下了一点,人就离开了。也不需要什么代价,也无需什么交换,那个人只留下了几块碎石就离开了。这粉末,还是他们族长自己磨碎的,分别分给了一些天赋不是太好的族人,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这东西是否真的有作用。若是真有如此能力却无副作用,再将剩下的那些给天赋好的族人使用。”   “魂?带着一口大钟?”   桑红衣捏着下巴,不知为何,她现在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当初越人炎所说的那个出卖了越人一族,栽赃嫁祸的魂族余孽。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圣王塔;邓绿白   “终于抓到这个小东西了,这次总算能和宗主有个交代了。”王仁普兴奋的抓着还企图逃跑的黑橘,一脸的阴笑,吓得黑橘浑身发抖。   “你向来是个口无遮拦的,每一次发脾气,就非要去宗主眼前闹一下,吃了几百次苦头也不长记性,你道有脸说。”柴政无奈的摇头,一路上都在数落王仁普。   实在是他们被这黑橘给折腾的不轻。   “恭喜王长老得偿所愿。”那些跟着的弟子连忙恭喜,不顾自己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好像有多心甘情愿一样。   不过要说心甘情愿,倒也不算错,毕竟抓到了黑橘,他们就等于是完成了任务,是有宗门积分可以拿的,而且这次,除了这里恶劣的天气之外,抓黑橘的事几乎没怎么用他们动手,都是王长老和柴长老的功劳。   “哼!”王仁普看着这些弟子喜气的模样,心头却突然多了几分烦躁。   “世伯何以不开心?”此时,站在王仁普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笑着道。   “绿白,你爹的伤如何?”王仁普见说话之人乃是自己好友的儿子,脸上的阴霾之色淡了一些。   “世伯不必担忧,我爹现在可是好着呢,活蹦乱跳的。”这名为绿白的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且看起来一点也不虚伪的那种,叫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你爹的伤好了?”王仁普有些惊讶,随即真心笑了。   “之前去圣王阁讨了一枚丹药,我爹的伤已经痊愈了。”邓绿白回答道。   王仁普一惊,随即道:“圣王阁?你闯过了他们的圣王塔?”   “只闯过了第七层,再便无法更进一步了。”邓绿白此刻想着还有些后怕。   圣王阁的圣王塔总计十八层,他不过才闯过第七层,便用尽了全力,还差点死在里头。   好在他去闯塔本就是为了给父亲取疗伤的丹药,丹药到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倒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心思了,于是就没有勉强自己,即刻就收了手。   “能闯过第七层已经很不易了,你王世伯在你这个年纪,连第五层都没闯过去。”柴政一面夸了邓绿白,一面又暗暗损了自己老友一把。   王仁普立时不服气了,梗着脖子道:“柴老鬼!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咱俩可是一起闯的塔,你也不过闯到了第六层,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也比你多了一层。”柴政笑着迎上了王仁普的目光。   “新一辈里,能闯过十关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至于闯过第十八关,除了那些远古活下来的老怪,还有谁能做到?”王仁普也是感叹。   “如今,成王山的凤翠柳闯过了九关。碧海阁的余声灵闯入了第十关,直到现在还未出来。太白山的宋丝闯过了第十二关,揽月楼的秋一曲同样闯过了第十二关。可惜,太白山最负盛名的玉清珩,闯过了十五关的天才,却死于非命。实在是可惜。”邓绿白摇头,这种事,他可是不敢想的。   “你们东青海的天才也不少,慢慢来。”王仁普安慰道。   “世伯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清楚,东青海名声在外不假,可真的闯过圣王塔十层的却一个也没有,至于我,更是在第八层就折戟了,与那些天之骄子比起来,我还差的远了。”邓绿白倒是看得开,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那些天之骄子都是一方势力的绝对天才,是整个势力倾尽全力去培养的人。   他们东青海倒也算是个有名的势力,但是与成王山、碧海阁、太白山这种超级势力相比,却差的太远。   “能看清自己的能力,懂得适时的崛起与及时的收手,这本身也是种能力。”柴政却很喜欢邓绿白。   这个人,年纪轻轻,却无气盛。他很清醒,也能及时的明辨自己的能力。   这样的人其实很难得。   至少他羽化宗就没有一个这样的继承人。   “世伯,再过半年,天机山宗主的亲传弟子云千影就要下山了,羽化宗有何打算?我爹叫我问问世伯,东青海与羽化宗是否可以结成同盟?”此时邓绿白终于提起了正事。   “天机一脉出山,必是一番腥风血雨。”王仁普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道:“暂时先看看情况吧。若是事情不涉及到羽化宗和东青海的利益,不要介入天机一脉的漩涡之中。至于同盟,这倒无妨,我便可代宗主答应了。你我两家一向交好。此次天机一脉出山,希望不会引出之前那些晦气的事情。”   “如此甚好。”邓绿白松了口气,道:“天机一脉也是邪乎,每每有弟子出山,总会发生几件大事、惨事。虽那些事看起来都与天机一脉无关,可这些事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总赶着天机一脉出山的时间,实在是叫人不得不防。”   凤凰一族、魂族、越人一族、照业族、还有十几个大妖圣……   如此算来,的确这些人的或势力的大事件都是正好出在天机一脉弟子出山的当口。   而且这些人的下场……   不是死了就是灭族,当真是不吉利的很。   “天机一脉的事,我们尽量不掺和便是。”柴政深有同感。   “此间事了,给我爹补身子的食材也都到手了,也该回转了。世伯可要一同?”邓绿白这次来风之漠就是为了给他爹寻找补身子的药材的。毕竟刚刚大病初愈,他又是个孝顺儿子,所以这种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从来不愿意假手于人。   王仁普一听,脸色顿时又郁闷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棵小树,身上结了七个金灿灿的果子,但此刻他怎么都笑不出来。   这就是大漠黄金果。他口中那个最为适合酿酒的材料。   是他提议桑姑娘一起来,也好将果子采摘下来后直接酿制成酒。   本来他就有要保护桑姑娘安全的责任,可谁知道只是那么一刻的疏忽,竟是出了那样的事。   他本能的觉得桑红衣不会那么不小心就跌出了沙堡,但是若非如此,难道还是有人害她不成?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丹房里这些弟子,特别是桑萍萍这个外人。但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凭着猜测就将他们处置了。   但是,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桑红衣。如果他不是嘴馋,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桑姑娘还作为仙酿师,在常春城里好好的开她的酒馆,何至于此刻生死不知。   狂沙爆停下之后他立刻就带着人去寻找。但是找了一路,他也没有找到桑姑娘的身影。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桑姑娘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但他更希望桑姑娘活着,只是被吹到了别的地方。   他很喜欢桑红衣这个小姑娘。不仅仅是一个酒鬼对酿酒师的喜欢,他觉得这小姑娘很好说话,也不扭扭捏捏,还会酿酒,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他做梦都能笑醒了。   但此刻却被他害的生死不知。   “世伯,你怎么了?”邓绿白是后来才碰见王仁普这一行人的,也可以说是巧合,所以并不知道这个队伍里之前还有一个人,而且被害的卷入了狂沙爆之中,此刻生死不明。   他只是看着王世伯对着眼前一棵果树连连叹息,脸色也有些苍白,觉得奇怪而已。   “绿白,你若着急,便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再等几天。”王仁普不死心,总觉得桑红衣不能就这么死了。   即便仙酿师的武力可能不如那些修仙者精湛,但区区狂沙爆应该还要不了她的命吧。   王仁普纯粹就是在安慰自己。   狂沙爆确实不一定要了人的命,但若是修为不济,要命都是常事。   而他,却偏偏不知道桑红衣的修为到底如何。   因为他一点也看不透她的修为。   她就像一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   但他又知道,桑红衣不可能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仙酿师。   而桑红衣的仙酿他可是全都喝过的,一点也做不了假,所以才会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桑红衣还在某一处活着,没有死在狂沙爆之中。   “世伯……是要等人?”邓绿白猜测道。   王仁普点了点头,望着沙漠的远方,自言自语道:“等一个仙酿师。”   “仙酿师?”邓绿白眼睛顿时就绿了。   他爹可是个实打实的大酒缸啊。而继承了他爹的优良传统,他弟的酒量也是打遍了东青海无敌手,偏他可能中途变异了,竟是滴酒不能沾。   整个东青海出酒鬼,而他作为不能喝酒的人,当真是寂寞无比,和人聊天都找不到话题。   但是,他却很喜欢和酿酒师做朋友。   自己虽不能喝酒,但他可以学习酿酒的理论知识,回去忽悠他们东青海的酒鬼去。再学上个一招半式的酿酒手段,也算是把那群酒鬼忽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惜,酿酒都学会了,他也没学会喝酒。   沾酒就醉,醉了就耍酒疯,且最普通的酒都能让他醉上一天一夜,要是烈酒,他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醉死过去,所以一直没有敢尝试。   邓绿白也想见见这个仙酿师,有没有什么着急的事,于是便陪着王仁普他们在此地等候。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位仙酿师在这支队伍里发生的事情,只以为她有事和他们分开行动,已经定好了在此处会和。   不过,等了足足两天,也没有任何关于桑红衣的踪迹,队伍里便开始有人不耐烦了。   “王长老,已经等了两日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宗主交付的任务已经完成,长老该带我们返回了。”此时提出意见的偏偏就是桑萍萍。   王仁普瞄了桑萍萍一眼,眼中泛起厌恶之色。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发火儿,而是淡淡的看了桑萍萍一眼,道:“不想等,就滚。”   王仁普对这个插入自己队伍的桑萍萍并没有什么好感。   本来其实也没有恶感,毕竟是自己丹房弟子的女友。   只是这个人一路上都在针对桑红衣,而桑红衣自己没有动怒,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只是,桑红衣卷入狂沙爆时太过突然,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表现的最为夸张最为无辜的人就是她,这让王仁普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是他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的指一个人说是害死桑姑娘的凶手。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弟子的女人,他若是太过武断,容易寒了弟子的心。   但是他又特别的怀疑这件事和这个桑萍萍脱不了干系。   桑萍萍见王长老对她如此冷淡甚至是冷漠,心中暗恨。   之前抓捕黑橘的时候,她们被黑橘折腾的跑了很多地方,路途之上,她隐隐的找到了地图上的地形,便在那里做了标志,暗暗的藏了一个传送阵。   此刻她只想早日回去,摆脱这些人,独自去收获宝藏。可这些人却偏偏要在这里等那个桑红衣。   她心中暗暗冷笑,那个桑红衣恐怕早就被狂沙爆刮得尸骨无存了,你们就算是等到天荒地老,也休想再等到他!   见自己的男朋友使劲的拉了她的衣角,又不敢太得罪王长老,桑萍萍只得作罢,忍着不耐陪他们等下去。   之后又等了五日,却始终没有等到桑红衣的影子。他们派人分头去找过,都没有得到桑红衣的任何蛛丝马迹。   如此,就连王仁普自己都有些绝望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仙酿师,未来不可限量,却因为自己的嘴馋,折在了这风之漠中,这让他于心有愧。   “可能她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王仁普叹气,但还有些不甘,于是又在这株大漠黄金果的周围留下了标记和留言。心想着如果桑红衣侥幸活了下来,看到了留言,便可以去羽化宗找他,或是托人带个口信。无论如何,他会补偿她的。   而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常春城的酒中仙,他就要负起责任来,帮着桑姑娘的徒弟们在这三十三天站稳脚跟。   留下了记号和留言之后,王仁普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走吧。”   “王老,柴老,这就准备回去了?”   就在王仁普要带着众人离开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有道声音响起。   众人顿时一惊,四下查看,就见桑红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大漠黄金果树的树下,斜倚着树干,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众人。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速。   他们发现,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桑红衣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棵小树下的。   而更令他们惊惧的是,那棵小树下的不止桑红衣一人。   还有一只凤,一只凰,一本书,一个穿着大一号衣裳的小娃娃,一个一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直在摆弄丹炉的男子,还有一个脑袋是人身子也是人,但双手却是树枝的妖。   这么多人明晃晃的站在了眼皮子底下,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吗?   怎么做到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浮夸的演技;受到了暴击   桑红衣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异常戒备。   毕竟是大宗门出来的,必要的警戒心还是有的。   而其中表现的最为彻底的就是王仁普和柴政,其次就是邓绿白和他带来的两个人。   王仁普的第一反应根本不是他等的仙酿师来了,而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精通幻术系的妖怪,幻化成了一个桑红衣,企图迷惑他们之类的。   毕竟桑红衣出现的太突然了。   刚刚他就在大漠黄金果树下做标记,埋留言,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桑红衣就出现在他身后,还不止她一人,而他,甚至是他带来的所有人,竟是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桑姑娘有这么强吗?   这么强的人为什么要去做仙酿师?   从以往的交谈上,他并没有察觉到桑红衣对酒有多么偏执与热爱,仿佛就是会了酿酒,所以就做了仙酿师,这么简单而已。   他也是对此有了固定的印象了。毕竟三十三天里的仙酿师,强大者很少很少。不能说没有,却难得见上一个。   比起那些仙丹师和仙器师一抓一大把的强者来说,仙酿师的孱弱,也是其他人觉得仙酿师不如丹师器师的最大原因。   所谓和仙丹师仙器师齐名,其实就是被几个特别喜欢喝酒的老怪惯出来的。   但是,桑姑娘似乎是个例外。   当然,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桑姑娘的话。   桑红衣见这些人都是这么一副反应,表面上装的高深莫测,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以她的实力,要瞒过这些人不是难事,只一个万物之书就能够隐藏她所有的气息,何况她体内还有个精灵玉王呢。   而其他人,就待在她的小世界之中,等到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此处站定了,再把其他人放出来就行了。   这便造成了这些人以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的假象。   “桑……姑娘……?你真的是桑姑娘?”王仁普还有些怀疑,只是看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与桑红衣一模一样,什么样的怪物竟是连语气神态都学的那么像?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桑红衣就离队卷入了狂沙爆之中,按说,即便是这里的怪物,很难有能够化身桑红衣的模样来欺骗他们的可能性。   形态可以伪装,但举手投足、语气声音都学的那么像……   “王老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真是叫人伤心。”桑红衣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瞥了桑萍萍一眼。   桑萍萍顿时如遭雷击。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还活着。   她们一开始遇上的那场狂沙爆,算是比较大规模的狂沙爆,即便是王长老柴长老这么样的修为,都要出全力抵挡。   她以为桑红衣是个仙酿师,修为必定不怎么样,当时桑红衣又站在她的身边,正是最好的除掉她的时机。到时候就谎称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出去的,死无对证,谁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她确实想了很多种逃避追责的可能,却千想万想,始终没想过桑红衣能活着回来。   但此刻,她却真的活着回来了。   那么,她的立场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桑红衣毕竟是王长老亲自邀请来的,本来她出了事王长老就心存愧疚。这个时候若是让她说出是自己推她的,王长老必定不会放过她。   桑萍萍心思百转,脸上立刻就换了一种面孔。她热情的上前拉住了桑红衣的手,就差抹一把眼泪道:“桑姑娘,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被卷入狂沙爆之中,凶多吉少,可吓死我了。”   “真是有劳你们关心,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不小心,竟是一脚打滑,摔了出去。好在我也算是有些底牌,故而没有性命之忧,让你们担心了。”桑红衣见桑萍萍这演技,不去当戏子实在是可惜了,还是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戏子。   她演的实在是太浮夸了。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百般找茬,此刻却突然如此热情,恨不能用自己代替桑红衣被刮飞出去,她们俩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感人的姐妹之情了?   桑萍萍的浮夸演技成功的让所有人都怀疑她有问题,哪怕是她的男友,也是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不过桑红衣没有拆穿她,反倒是配合她的说辞,这让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而最不解的当属桑萍萍本人。   当初狂沙爆之中确实是她推的桑红衣,而当时也就是她站在了桑红衣的旁边,她不相信桑红衣会想不到是自己推她的。   但此刻,她却配合着她演戏,也不拆穿她,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你的手很凉,可是哪里不舒服?”桑红衣笑的很温柔,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和桑萍萍是涉及生死的大仇。   桑萍萍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心头一凉,再看向桑红衣的神色,却一往如常,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桑姑娘,你真的是自己不小心跌出去的?”王仁普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桑萍萍。   桑红衣却点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累的王老担心了。”说着,又立刻转移话题道:“这就是大漠黄金果?”   “可是……”王仁普依旧觉得不对劲,还想继续深问下去,但却被老友柴政拉住了,道:“既然桑姑娘平安无事,就是大幸。正好这果子还在枝上,你这酒鬼,还不求桑姑娘帮你酿上几壶好酒?”   王仁普看向柴政,却见柴政偷偷的摇头,让他不要过多追究。   可能自己这个老友确实替桑姑娘打抱不平,但现在那桑萍萍是他弟子的小女友,若是在桑红衣都表示自己是不小心的情况下还不依不饶,容易寒了弟子之心。   可况,桑姑娘就是个省油的灯?   他可不这么觉得。   人看得多了,就有了一定的眼力。   桑姑娘这个人,可能一开始,他们所有人都小瞧了她。   那样大的狂沙爆,被直接卷入其中,却丝毫无损。刚刚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人,当真是个能以德报怨的白莲花?   怕不见得吧?   可能他们都进入了一个仙酿师修为不会很强的误区,先入为主的认为桑红衣和其他的仙酿师一样修为不怎么样,但实际上,很可能在场这么多人之中,她才是最强大的。   毕竟,谁都没有规定仙酿师一定不能强大。只是强大的人很少会选择做仙酿师而已。   但是,也没见哪个仙酿师会跑到城镇里开酒馆的,桑姑娘不是也做了这独一份吗?   柴政觉得,桑红衣未必是真的要原谅那个害她的人。   她的隐忍不发,可能是在酝酿别的什么事情。   柴政并不关心桑萍萍的死活。   虽说是一个宗门的,但是宗门弟子多了去了,平日里也不认得,也不是自己一脉的弟子,如果桑萍萍真的在狂沙爆中针对桑姑娘推了她一把,那么之后就算是被桑姑娘宰了也是天经地义。   第一件见面就如此恶毒的要人家的命,还是在人家压根没惹过你的情况下。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拍死这个害他的贱人。   只是希望,桑姑娘就算是针对,也只针对桑萍萍一人,不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恨上。   理智上,柴政是支持桑红衣报仇的,但是却不希望她牵连他们这些无辜,所以他对于桑红衣也一直有所防备,不会完全相信她的无害。   桑红衣完全将后背露给了羽化宗的这些人,仿佛没有一丝防备。   她确实也不担心有谁偷袭。   一来,她实力够硬,就不怕牛鬼蛇神。二来,不是还有凤凰破书破玉看着这些人吗?   三是她也有着心存考验的心思。   虽然推她的事是桑萍萍做的,但桑萍萍毕竟是羽化宗的弟子,还是王仁普的某个弟子的女友。他们会不会包庇桑萍萍儿打算杀她灭口,这也是她决定要不要牵连无辜的试探。   桑红衣完全没有在意这凝重的气氛,而是将眼前的大漠黄金果摘下一颗,准备开始酿酒。   只是还不等她动手,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到桑红衣面前,指着她手中的大漠黄金果道:“可不可以给我一颗?”   桑红衣奇怪的看着这个人,将手中的大漠黄金果抬起来伸到眼前道:“你要这个?”   “我姑且也会酿些小酒,当然不敢与仙酿师相比,只是我也想试上一试,看你我酿出来的酒,哪一个好喝。”邓绿白跃跃欲试。   桑红衣一脑门子黑线,心说你刚说了不敢和仙酿师比试,后脚就要比谁酿的酒好喝,你打不打脸?   “我只要一颗便够。多了也就浪费了。”邓绿白还挺有自知之明。   桑红衣却也不吝啬,直接塞给了他两颗。   邓绿白看起来很开心,顷刻间就掏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酿酒工具,开始摆弄起来。   “喂,邓小子!你别糟蹋了老头子的好酒!”王仁普一见两颗大漠黄金果到了邓绿白的手上,顿时心疼的喊道。   “世伯,没有您这么打击人的。就算我酿的酒比不得仙酿师,也不至于到难喝的地步吧?”邓绿白一脸收到了打击的受伤模样。   “废话,你要是比得过仙酿师,你就是仙酿师了!”王仁普鄙视邓绿白的好奇心,什么都想要自己掺两手,大漠黄金果这种美味的果子,浪费两颗多可惜啊。   桑红衣笑着看王仁普和邓绿白你一眼我一语的过招,手上却不闲着。   顿时冰天酒火自掌心窜出一道蓝白之中透着一点点金黄的火焰,这是因为冰天酒火吞噬了一部分凤凰真火的关系。   而另一只手掌,另一团火焰也在其中炸开,包裹住了整个掌心。   王仁普顿时就被此情此景吸引了。   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团火焰与冰天酒火不同,竟然是奇火之中排名第二的帝王丹火。   而帝王丹火之中似乎也吸收了一些凤凰真火,只要看看身后那一凤一凰,便不难猜出凤凰真火的来源。   但同时,王仁普却寻思开了。   桑姑娘真的只是个酿酒师而已吗?   一个普通的仙酿师,如何能让凤凰跟随?   要知道那可是凤凰啊!   如今天地间只剩一凤一凰,而这里偏巧就有一凤一凰,这不就代表着这两只凤凰就是天地间唯剩下的那两只凤凰吗?   别人想见凤凰一面都不得而寻,桑姑娘竟然让两只凤凰跟在她身后?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个单纯的仙酿师?还是哪个大势力偷偷下来历练的天之骄女?   这里不止王仁普,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桑红衣的来历了。这三十三天地域如此之大,各种势力层出不穷,站在高层的势力之中特别容易出现天才,他们不可能全都认得。而桑红衣,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个?   毕竟,就算仙酿师去开酒馆这件事都奇怪的很。   但若是大势力下来历练的,那就有可能了。   特别是桑萍萍,脸都绿了,随即发白,倒是将邓绿白的名字用表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桑红衣此时,却一手酿酒,一手炼丹,双管齐下,速度却丝毫不慢。   王仁普眼睛睁的老大。   拥有天地奇火就是好啊,几乎都不用工具。   酿酒无需酒具,炼丹无需丹炉。   而更令王仁普感到打击的是,桑红衣的炼丹水平还在他之上,这仅凭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样年轻的仙酿师和仙丹师,其他的本事有没有还另说,说她是普通人谁信?谁能信?谁敢信?   刚刚飞升,就能凭空出现在他们身边不被发觉?   刚刚飞升,就能酿制仙酿,炼制仙丹?   你编,你接着编啊。   王仁普感觉自己遭受到了暴击。   同样受到暴击的是邓绿白。   他这边还手忙脚乱的捣鼓着酒具呢,人家那边酒香味都飘出来了。   大漠黄金果本身就带有浓郁的果酒香气,所以才被誉为是最适合酿酒的材料之一。再加上冰天酒火将大漠黄金果中所有的营养、灵气甚至是味道完全的保留下来,所以即便还没有喝到成品,只是闻到酒香,就十分醉人了。   邓绿白这个滴酒不能沾的人觉得此刻他好像已经醉了一般,但是有很奇怪的,没有那种醉酒后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从前他光是闻到浓郁的酒香都能醉的摇摇摆摆,一喝铁定得倒下就睡。   但此刻,这浓郁的酒香让他觉得迷醉,却没有那种头脑不清的感觉。   难道,是这果子有这样的效果?   还是桑红衣酿酒的水平太好,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而就在邓绿白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偷偷喝一口的时候,桑萍萍却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怨念在飘荡。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但当她转过头去,刚刚第二次化形的小树便重新看着她,嘴里头很小声很小声的咕哝着:“打……死……你……打……死……你……,欺……负……主……人……打……死……你……” 第二百三十章 拿出吃奶的力气   当桑红衣将大漠黄金果酿制的酒交给王仁普的之后,这位在宗门之中出了名的暴脾气长老就像是一个二傻子,一边将其他的酒壶放入储物戒,一边留了一壶,干脆就直接喝起来了。   一边喝还一边唱歌,什么星辰北斗,大江山川,自己编个调,唱了个周全。   而桑红衣一脸生无可恋的走在前面,耳边嗡嗡嗡的响,那一瞬间,她觉得活着真累。   柴政可能已经习惯了,竟是队伍里最淡定的。   邓绿白干脆都捂起了耳朵,可想这魔音入耳有多么的糟心。   而桑萍萍眼角眉梢一跳一跳的,很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至于王长老的弟子们,根本就是一脸的茫然。他们认识的王长老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拉着一张老脸,就和谁欠他钱不还一样的王长老,似乎在记忆里扭曲起来。这几天的经历,仿佛推翻了以前一切的认知。   王长老不是黑面神,而是个二傻子,这样的认知难道不是很可怕吗?   而凤、凰、万物之书还有精灵玉王已经受不了了,强烈要求回到星域雏形之中。唯独小树和方逆鳞坚强的留在外边,陪伴着倒霉的桑红衣。   王仁普一路边走边唱,不仅害苦了和他同路的这批人,同时也吓跑了一批修为不是很高的妖兽,还有一些刚化形的食材。   王长老的歌声,就如同鬼见愁,人见了愁,鬼见了更愁,也算是终极武器那一个行列里的了。   正在桑红衣被这魔音绕耳扰的苦恼不已的时候,她的怀里突然跳出了一只兔子,这只兔子不大,眼睛却很有灵性。它看了桑红衣一眼,然后伸出小爪子,在桑红衣的裤脚边按了一按,随即蹦蹦跳跳的就跑了。   桑红衣险些忘了这兔子的存在。   这是当初在十七阶梯,夏凡送给她的。原本是一只寻宝兔的幼仔,现在已经长大了。   这种兔子对宝物的气息特别的敏感,与苏伏手中的寻回鼠属于差不多的类型,只是不会像寻回鼠一样规避危险而已,但是寻宝的能力,却一点也不比寻回鼠来的差。   之前,桑红衣一直听万物之书的话,将这寻宝兔的幼仔放在它的体内养着,这个时候寻宝兔突然跳出来,而且看样子是要引她去什么地方,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宝物。   而显然,万物之书一定也发现了,否则寻宝兔想不经过它的允许自己跑出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桑红衣一下子就对这宝贝有了兴趣。   众人见桑红衣突然就跟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兔子跑了,虽然十分不解,但下意识地就跟着追了上去。   而寻宝兔跑的并不快,它一路在前边领路,一面左嗅嗅,右闻闻,似乎在确认宝物的方向。   没过多久,寻宝兔便在一株杂草的旁边停下了。   而且它正用水汪汪的小眼睛深情的看着桑红衣。   桑红衣伸手将它抱了起来,问:“这里有宝贝?”   兔子似乎能够听懂桑红衣的话,点了点头。   “这里有宝贝?”邓绿白走到那株杂草前,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这里能有什么宝贝。   这附近连植物都没有,完全是一片荒漠,只这一株杂草确实有些奇怪,但是他用神识感应过了,这真的只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杂草,连一点点的价值都没有,实在是不明白这兔子怎么会将这东西当做宝贝。   邓绿白不死心,在四周看了看,不像是有什么守护的妖兽之类的东西,他干脆一把将杂草拔了起来,打算再仔细研究一番,但谁也不曾想到,他刚刚把杂草拔起,整个地面就开始坍塌,连人带沙,所有人都被淹没在了沙土之中。   而没用多久,地面便重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而那被邓绿白拔出杂草的地方,顷刻间又长出了另一株一模一样的杂草。   桑红衣这些人,就如同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般,完全失去了踪迹。   而此时,桑红衣扒拉着身上的沙土,朝着四周看了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似乎是一个奇怪的溶洞,眼前虽然是漆黑的,但是仔细听,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桑红衣觉得有些奇怪,沙土底下有流水?   桑红衣试着叫了几声其他人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现在看起来,可能其他人掉落到了不同的地方,她决定去找一找。   好在桑红衣的身上装备齐全,身具三种天地奇火,哪怕这里再是伸手不见五指,也难不倒她。   只见她的掌心突然燃起一簇火焰,瞬间便将眼前的路给照出了一丝光亮。   桑红衣这才发现,她所站的这个地方,是一块十分平滑的岩石。这种岩石遍布了整个溶洞,像是人工凿刻一般的华丽,但却没有一丝人工的影子。应该是自然形成的。   这种岩石呈灰色,上面还带着一些亮晶晶的物质,应该是岩石天生携带的物质,在溶洞之中显得非常美丽。   桑红衣跳过一块块岩石,向着看不见的前方走去。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寒气绕上了身体。这种寒气就像是一条丝线,如同被人控制一般,将人捆缚起来。   桑红衣身体上燃起了凤凰真火,顿时便将这些寒气驱散。而她继续向前,发现前面的溶洞突然变了一个模样。   银装素裹,分外晶亮。   整个溶洞都变成了冰雪的世界,脚下的岩石也变成了冰晶一样的形状。   溶洞的上头一闪一闪,成千上万只冰晶虫趴在溶壁上,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这种冰晶虫是不会攻击人的。它们必须生活在寒冷的环境之中,一遇火便会融化,实力很弱,但生的美丽,所以大多会被抓走用来给那些强者做洞府或房屋的装饰之用。   桑红衣强忍着也抓一些回去的冲动。   因为她发现,在溶壁之上,隔着一段距离就会多出一个冰茧,仔细看去,冰茧之中好像还有人,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桑红衣觉得这里有些诡异。   在地上一片荒漠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处这样奇妙的景象。   溶洞、岩石、冰晶、还有岩石下潺潺的水流。   桑红衣试了一试,她发现这水流竟然是温热的。   整个空间被冰雪和岩晶覆盖,寒气逼人,但是,流水却是温热的,这又是怎么一个原理?   突然,那溶壁上的冰茧之中传来一声‘啪啪’的声响。   桑红衣立刻戒备的如同一只刺猬。   “呜呜……呜……”   冰茧上传来拍击的声音,还有似乎像是说话一样的声音,只是听不太清出,只能听到呜呜呜的声响。   桑红衣将神识放入冰茧之上,但冰茧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茧,竟然能够阻隔神识。   无奈下,桑红衣只得脚尖一点,跳到溶壁之上,落在了冰茧的旁边。   冰茧呈半透明的模样,隐约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形,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的长相。   这个人是人是鬼,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桑红衣也不敢贸然出手将他救出来。   “这是雪魔造出来的冰茧,一般是它们用来储存食物所用。”此时万物之书却突然跳出来说道。   “雪魔吃人?”桑红衣没有见过雪魔,连听都没听过。   “雪魔什么都吃。人、妖、鬼、兽,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什么都能被它们当做食物。甚至是它们雪魔本身,也会成为同类的食物。”万物之书解释道。   只是他却又顿了一顿,不解道:“可是,雪魔早就绝种了,当初可是被天道那小子认证过得,一个也没剩下,连天地都悲鸣了一阵,这里怎么会出现冰茧?”   “灭绝了?”桑红衣看了看眼前的冰茧,怀疑道:“里面这东西明显还活着,也就是说可能是刚进去不久?既然雪魔都灭绝了,这冰茧还有谁能控制?”   “你问我我问谁去?”万物之书白了桑红衣一眼。   “那怎么办?保险起见,不管它,赶紧走?”桑红衣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所以一定要把冰茧里的人挖出来瞧瞧模样这种想法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好像是听到了桑红衣的声音一般,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冰茧里的人开始用力的敲击着冰茧,发出‘啪啪砰砰’的声音,桑红衣甚至都能够从那‘呜呜呜’的声音中感受到里面的人的交集。   桑红衣很像潇洒的转身离去,但刚迈出一步,她储物戒中就突然飞出了一张传音符,里面响起了方逆鳞的声音道:“师父,救命。”   “你在哪?”桑红衣之前一路都没见到一个人,不仅仅是方逆鳞,小树还有邓绿白以及羽化宗的那些人,她一个也没见到过。   此刻方逆鳞突然传音求救,桑红衣就更没有心思管什么冰茧了,询问着方逆鳞的方向,就准备去救援。   “远在天边。”方逆鳞有点着急的说道。   “远在天边?”桑红衣一顿,心说你个死孩子,什么时候了还咬文嚼字的?远在天边是几个意思?能不能说直白点?   她开始寻思着,远在天边这范围太广了,难道是下一句近在眼前?   桑红衣四处看了看,最后迟疑的将目光落向了冰茧。   “小鳞呐,听到了就拍两声。”桑红衣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冰茧。   方逆鳞无奈的拍了两声。   “再拍三下。”桑红衣继续确认道。   方逆鳞又拍了三下。   “呵呵呵呵。”桑红衣笑的有点诡异。   方逆鳞感觉从头冷到脚。   桑红衣虽然看不见冰茧里面的人长什么样,但是冰茧里的人却能将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桑红衣那幸灾乐祸一样的笑容此刻看起来那么的刺眼。   “再拍五下。”桑红衣似乎还玩上了瘾。   “师父你够了,快放我出去!”方逆鳞气哼哼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了出来。   桑红衣一笑,道:“你怎么跑进冰茧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方逆鳞对于陷入沙子之后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只知道一醒过来他就被冻在了这冰茧之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人经过,仔细一看还是自家师父,他连忙就开始敲击冰茧,企图将师父引过来救他。   哪知道自己这个师父,不该有好奇心的时候她的好奇心特别的重,该有好奇心的时候她又特别的淡定。   要不是他想起来这是自家师父,身上有着精血的联系,可以使用传音符,否则真等到她走了,自己要一直冻在这里不成?   “师父啊,冷死了,快放我出去。”方逆鳞的牙齿都在打颤。   这冰茧里真的是冻死人,而且在里面,他的帝王丹火竟然不能用。   “怎么放?直接打碎了?会不会伤害到你?”桑红衣有些迟疑。   “我也不知道。”方逆鳞心说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知道怎么一回事?   “你就直接劈碎了算了,至于方逆鳞那小子,救出来算他命好,救不出来就当他倒霉了。”万物之书这时候突然插嘴道。   “死书!破书!等我出去了看我不烧了你!”方逆鳞脸都气歪了,这破书最近脾气见长啊,肯定是被那块破玉给欺负了,所以随便找人迁怒呢。   “你小子的功法都是本大爷给的,你打得过本大爷?你吹,使劲吹,看能不能把这冰茧吹化了。”万物之书不屑的撇嘴。   桑红衣一人给了一个大白眼,掏出一把剑,噌的一声,剑断了,冰茧却连个划痕都没有。   “看来救人也是个技术活。”桑红衣无奈。   她的剑,虽然还是从十七阶梯带过来的,但也不至于连个划痕都没给人留下吧。   “少女,拿出你吃奶的力气啊。”万物之书竟然还给桑红衣加油鼓劲起来了。   桑红衣呵呵冷笑两声,看向万物之书的目光有那么一点诡异,当万物之书弄清楚了桑红衣想干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只见桑红衣直接抓起了万物之书,人随即也推后了好几步,然后就照着那冰茧的面门,真的用了吃奶的力气,一把将万物之书扔到了冰茧之上。   “啪嚓”一声,整个冰茧直接被砸碎,万物之书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了方逆鳞的脑袋上。   冰茧是碎了,但方逆鳞也被砸了个晕头转向。   桑红衣却得意的叉着腰,哼哼道:“我就不信,堂堂的混沌灵宝还砸不碎一个雪魔的冰茧。”   “桑红衣!你要杀了我吗!”   正在此时,方逆鳞与万物之书一起怒吼道。   一个,师父也不叫了。   一个,少女也不叫了。   这一人一书此刻正怒气冲冲凶凶狠狠的对着桑红衣怒吼。   而桑红衣别过脸哼着歌,耳朵暂时选择性的失聪。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中的活人气息   就在方逆鳞和万物之书朝着她怒吼的时候,桑红衣却发现,原本被打碎的冰茧的碎片落入水中时,顷刻间便被融化了。   难道,这冰茧用下面的水就可以融化?   桑红衣无视这一人一书的愤怒,跳下岩石,用储物的葫芦舀了一些水,又回到了冰茧的旁边。   这一次,桑红衣把目标放在了另一个冰茧的身上。   “这里面会不会是羽化宗那些人?”方逆鳞见自己是无法用表情让无良师父生出愧疚之心,所以干脆也放弃了。   他好奇的看向眼前的冰茧,想象着自己之前也是这么个模样,心中还有一阵后怕。   这冰茧之中异常寒冷,哪怕是天地奇火的帝王丹火,在冰茧之中都完全无法使用。   此刻,他已经离开冰茧,身上才慢慢的开始恢复温度,但若是仔细的摸摸他的手,就会发现,他的手现在还冷的如同冰块。   不等桑红衣有什么动作,方逆鳞便先放出了帝王丹火。   掌心的火苗忽大忽小,似乎燃烧的有点艰难。   “怎么回事?”桑红衣见到方逆鳞控制帝王丹火竟然如此不娴熟,自是疑惑万分。   然后她自己便也放出了帝王丹火,火苗在掌心稳定的燃烧着。   而当她的帝王丹火一出现,方逆鳞手中的帝王丹火就像是找到了小伙伴一样,蹭的一声窜出了老高,一下子就扑到了眼前的冰茧之上。   但是,冰茧纹丝不动,明明是冰,遇见了帝王丹火这等天地奇火,竟是没有一点被烧化的痕迹,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帝王丹火似乎很不服气,在冰茧上烧的更旺了,但是烧了很久,冰茧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用凤凰真火试试。”帝王丹火不服气,方逆鳞更不服气。   桑红衣没有打击他,随即又放出了凤凰真火,但是和帝王丹火一样,对冰茧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此时桑红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火焰对于冰茧根本就没有意义。   然后,她便倒出了葫芦里的水。   这水就是在岩石下流淌着的那种温热的水。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之中,水流竟然是温热的,这一点实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沙漠之下有着这么一出所在,本来就不是好理解的事,大自然造物的神奇,桑红衣也不想去深究了。   桑红衣从葫芦里倒出一捧水,拍在了冰茧的身上,而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冰茧便如是豆腐一般,顷刻间便融化一部分。   “这水对冰茧有用。”桑红衣一喜。   “少女,将葫芦拿来我看看。”万物之书突然感觉到水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什么气息。   桑红衣把葫芦交给了万物之书。   万物之书取出了葫芦中的水,只取了一滴,融入书页之中,随即便惊道:“这水中都是人的气息。”   “人?”桑红衣拿过葫芦闻了一闻,并没有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用你的灵识,深入到水中。”万物之书指点桑红衣。   桑红衣照着做了,随即立刻便皱起了眉头道:“这……好像都是活人的气息?”   水中有活人的气息?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万物之书想了一想,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脆自己一头撞到了那水流上的岩石之上,将那晶岩给撞的粉碎,然后叫了桑红衣和方逆鳞道:“少女,还有那个谁,你们过来看。”   少女听到后连忙飞了下去,那个谁心里却无语的要命。   小鳞就算了,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被叫小鳞他已经忍了,现在竟然惨到连个名字也混不着,改叫那个谁了吗?   “好浓郁的生人气息。”桑红衣拿起一块被万物之书及时捡回来的岩石碎片,细细感受了一下道。   “那些晶亮的物质,就是活人身上的灵气,水中的活人气息,应该就是这岩石所提供的。”万物之书分析道。   “那岩石中的活人气息又是哪来的?”那个谁拿起岩石碎片一顿研究,然后突然道:“会不会是冰茧里的人?”   桑红衣和万物之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在冰茧之中时是什么感觉?”   “很冷。冷到没有感觉。”方逆鳞细细回想了当时的感受道:“就好像身上的温度瞬间被抽干,冷的人几乎没有知觉。”   “难道,冰茧里的人,在为这水流提供能量?”万物之书不太敢确定。   “先去看看那冰茧之中的人是谁。”桑红衣说着,又跳回到冰茧旁边。   刚刚冰茧被这奇怪的水给融化了一个大洞,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那融化的部分露出了一截衣裳。   桑红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样式,不是那个柴长老的衣服吗?”方逆鳞也发现了。   桑红衣没有犹豫,连忙拿着葫芦开始朝着冰茧之上淋水。   没一会儿,整个冰茧完全融化了,露出了柴长老那张雪白雪白看起来有点惨的脸。   柴长老的眼珠动了一动,但是整个脸还是僵硬的,桑红衣又朝着柴长老的脸上浇了一点水,柴长老的脸渐渐开始恢复了红润。   “桑姑娘,多谢救命之恩。”柴政能够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丝毫不能动,连向方逆鳞那样拍击冰茧求救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人的一举一动,暗自焦急。   “柴老,您是怎么进入到冰茧之中的?”桑红衣问道。   柴政却摇了摇头道:“自从陷入沙地之后,我便没有了任何的记忆,一醒来,就发现被嵌在这冰中,虽还有意识,但完全不能动弹。”   “那之前我们在冰茧之外的一举一动你看不看得到?”万物之书也问道。   “可以。”柴政给了肯定的回答。   “柴老连动都不能动,你怎么就有力气拍击冰茧求救?”桑红衣疑惑的看向方逆鳞。   方逆鳞也一脸茫然。   “少女,你有没有想过,同样落入沙地之后,其他人全都嵌入了冰茧之中,为什么偏只有你平安无事?”万物之书此时提出了另一个疑惑。   桑红衣一愣,随即也有些想不明白。   她醒来的时候,就在一处漆黑的溶洞之中,在那灰色的岩石之上,身上还落了不少的沙土。   但是,从刚刚方逆鳞和柴政的身上,她没有发现任何沙土的痕迹,就仿佛他们不是从沙地里跌下去的,而是从什么别的地方,一落入溶洞便立即被冻成了冰块。   而想一想醒来之后的事,对于落入沙地之后的记忆,短暂的失去了,一直到醒来,她就在那岩石之上,然后身边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她为什么和其他人不同?   自己身上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四个大字。   “星域雏形?”   “星域雏形。”   桑红衣呃万物之书异口同声道。   “少女,你试着用你气海中的灵气来接触一下冰茧。”万物之书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冰茧道。   桑红衣点了点头,将葫芦收入储物戒,然后手掌贴在另一个冰茧之上,调动了气海中的灵气,注入冰茧之中。   随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冰茧一接触到桑红衣气海的灵气,顿时化作一团液体,流入了桑红衣的体内,然后气海之中的灵气开始剧烈的翻滚,一时间就像是暴走一般,搅动着整个气海,连那些凝练好的小世界都变的极其的不稳定。   “怎么回事?”桑红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打坐想要压制住暴走的气海。   此时精灵玉王对着气海的中心狠狠的跺了一跺脚,所有的小世界开始有序的运转起来,随即天道符纹化作的小世界突然就涨大了几乎有一倍,其他所有小世界都在围着它转。   而几道天道符纹闪过,原本暴虐的寒气突然凝滞的一瞬,随即被天道符纹吸收,融入小世界之中。   桑红衣惊喜的发现,天道符纹凝练的小世界之中竟然多了一个种族。   “雪魔族?”万物之书也惊讶无比。   就见那天道符纹凝练的小世界之中,寒气化作了小世界的一部分,然后诞生了一个新的种族。   这种生物长的雪白,不过巴掌大小,眼珠子圆溜溜的,看起来倒是可爱的紧。   仔细查探,它们并没有什么实力,也许只是刚诞生的原因,这些小东西对于周围的世界有着本能的恐惧,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脸上全是茫然与害怕。   “实力上差了太多,个头也缩了几十倍,但模样确实是雪魔的样子不假。”万物之书也有些发愣。   虽说冰茧确实是雪魔族用来储存食物用的,但是一个冰茧进入桑红衣的气海,就幻化出了一整个雪魔族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雪魔族在三十三阶梯是已经灭绝了的,难道,桑红衣的气海还能帮助它们再生不成?   再想想那只小凰,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桑红衣也发觉了,对于自己这个奇特的气海,她似乎还有很多没有发掘出的东西。   “女人,你这个用天道符纹凝练的小世界实在是太有用了,至少是存在在这三十三阶梯的任何东西,遇到了天道符纹,都得乖乖的听话。”精灵玉王夸奖了桑红衣的先见之明,但随即又道:“不过,你每一次动用天道符纹,天道都一定能够感觉得到。所以你最好小心天道,小心他和你算账。”   “少女,不用担心。这三十三阶梯看起来很大,但实则无比的渺小。天道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存在,大不了,你就许他一个更大的世界,让他继续做他的天道,你就以为他会不会答应?”万物之书对天道的了解很深,毕竟曾经接触了很久。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外面的世界太过辽阔,远不是这小小的三十三天可比。在这种小世界里当个天道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意思?他若是愿意更进一步,抱你的大腿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毕竟像你这种只要不半路夭折就一定会成为域主的存在,一般的人想跟着你还没那个资格呢。”精灵玉王难得的没跟万物之书抬杠。   此时,三十三天的某一处,天道正在注视着整个三十三阶梯所发生的一切。   万物之书的回归,还有桑红衣竟然炼化了他的天道符纹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万物之书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在最早世界幻化之初,他和他的主人才是最早出现的人。所以即便他成了天道,却始终无法将混沌灵宝如何。   好在这本破书和它的主人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非得给他找点事做的泼主儿,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他们闹去,偶尔还会给他们点小帮助。   所以,他和破书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万物之书回到三十三阶梯的第一时间,他就感觉到了,只是他没有出面,而是默默的观察着万物之书和它新主人的一举一动。   而最早让他发现万物之书回归的人就是桑红衣。当他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就是他的天道符纹被炼化的时候。   听到了几人的交谈,天道也寻思开了。   这个世界也就如此了,再想成长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身为天道,他当然知道这三十三天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但是以他的实力,想要在那个世界如现在这样横着走,根本没有可能。   但如果桑红衣的体内真的有星域雏形,一旦帮其进化完成,那么自己在星域中定有一席之地。   而且,在星域中修炼,远不是在这偏僻之地修炼可比的。   就比如他那些被桑红衣炼化的天道符纹,因为出自于他,所以他还能有一些感应,但是,他却也能明显的感应到,那些符纹正在挣脱他的束缚,甚至在渐渐追赶他,超越他。   这也让他的心思更加活泛了。   “这件事,等我找个机会去和天道那小子聊聊。反正现在他应该也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有足够的时间去给他考虑。”万物之书似乎真的很了解天道,连他现在在偷听都猜到了。   “这本破书,一天也难以消停。”天道听到了万物之书的话,顿时笑骂道。   确实,他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是待在这里继续做他的土皇帝逍遥自在掌控所有人的命运,还是趁着年轻再出去闯闯?   天道觉得自己很年轻,这一点臭美的本事和破书倒是如出一辙的……嗯……不要脸。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想气死她啊   桑红衣重新又将目光放在了冰茧之上,道:“如果冰茧之中的人是为了给这条河水提供能量,那水流流向的地方,难道有什么东西?”   虽然小世界里多了一个种族让桑红衣很高兴,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找到离开的方法。   这里看起来很宽敞,冰茧与水流流向的方向也看不出有多长,暂时她们只能一点点顺着流水的方向查探,希望能够找到出口。   “你还是先去把冰茧里的人都放出来吧,等会儿可能他们就都冻死了。”万物之书提醒道。   合着里头那些人因为都不算是桑红衣的熟人,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急迫感,要是把苏伏越人歌这些人弄冰茧里头,保准她救人救的比谁都迅速。   “我再试试。”桑红衣能够感觉到,冰茧之中含有着很高的能量,区区一个冰茧,在她的小世界里竟然形成了一个种族。那么,如果她将所有的冰茧全都吸收了,这个种族会不会继续扩大,大到成为一个繁盛的种族?   说干就干,桑红衣又跳到另一个冰茧旁,掌心贴在冰茧之上,将星域雏形中的灵气灌入冰茧之中,顿时,冰茧便化作一团液体冲入她的体内。   只是这一次,冰茧之中的灵气无法再撼动气海的稳定,有天道符纹的镇压,这些液体很快便被吸收入天道符纹凝练的小世界中,又化作了另一批雪魔族人。   这一次冰茧之中是羽化宗的一个弟子。   桑红衣看出来了,之前掉下沙地之后,这些人全都化作了冰茧,只有她因为星域雏形的关系,冰茧根本缠绕不住她。   而这个弟子与之前柴政柴长老一样,从冰茧中化开的时候,整个脸都是僵的,虽然有知觉,但却被完全冻住,动弹不得。   如此看来,方逆鳞之所以还能求救,可能是因为和她有精血联系的关系,虽然也被冻住了,但却还能动,也能说话,只是从冰茧的外面听不清晰罢了。   桑红衣如法炮制,继续将人都救了出来。   陆陆续续的,邓绿白和他带领的东青海的两人也被救了出来。   一路上邓绿白就一直在打哆嗦,原本一张好看的脸,现在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就跟鬼一样。   而邓绿白竟然还在抱怨桑红衣把他们领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不过被和他同样来自东青海的两人吐槽拔草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邓绿白又开始跟着一起数落拔草之人,骂骂咧咧到一半,这才想起拔草的就是自己,于是哀怨的看着在他膝盖上射了两箭的同门,可惜,没人安慰他。   桑红衣又来到了另一个冰茧之前。这一次,她没有直接用气海内的灵气融化冰茧,而是先在冰茧的一部分抹上了一些水,将那一部分的冰茧化开一个洞。洞的大小足以让人看到对方的衣着打扮。   桑红衣这样的处理方法,聪明的人立刻便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果不其然,桑红衣在看到冰茧中的人衣着的一角是女式的衣裳之后,立刻转身就走,目标是下一个冰茧。   之前那一队人之中,除了桑红衣之外,就只有桑萍萍一个女子。   何况,桑萍萍可是她桑红衣的仇人,她的衣着打扮她自然记得清楚。   原本打算找机会在回去的途中慢慢的折磨这个人,顺便查出她来这里的目的,但此刻既然已经被冻住了,那就一辈子在这冻着吧。   身后的人全都当做没看到。   特别是身为羽化宗的长老,柴政一开始就知道桑红衣绝不是个以德报怨的白莲花。   他开始以为桑红衣迟迟不对桑萍萍下手,是看在他和老王的面子上,不想和他们闹的太僵,所以维持表面的温和,等找到时机,再私下里下手之类的。不过现在看来,有仇不隔夜,若是别人帮你把坑挖好了,顺手帮着填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件衣裳自然是桑萍萍的,而桑红衣不打算救桑萍萍的理由,可能在场的这些人谁都心知肚明,所以没有人开口要求桑红衣必须要动手。   何况他们自己都是桑红衣救出来的,也不能太得寸进尺。   不过,反倒是桑红衣自己反悔了,竟是又原路返回了桑萍萍所在的冰茧之前。   众人都疑惑不已,心说难道她真要以德报怨,将桑萍萍解救出来?   还是说救出来后以后再用更残忍的方式收拾她?   但事实证明他们真的想多了。能不麻烦的事,桑红衣就不愿意用麻烦的方式解决。   那她回来是做什么的?   桑红衣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之间桑红衣又取了一捧水,耽量着冰茧之中的人手部的位置所在,将之融化之后,麻利的将桑萍萍手中的储物戒给取了下来,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一群人跟在桑红衣的身后,脑门子上无不挂着一排的黑线。   一路返回原来就是为了取戒指的?   这还真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一点都不放过啊。   按说桑萍萍这种羽化宗的普通弟子,实力拿不出手,也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更没有别人望尘莫及的天赋与气运,她的戒指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邓绿白叹息道:“桑姑娘你还真是雁过拔毛,她的戒指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邓绿白出自东青海,势力比之羽化宗还强一点,而且他是东青海的太子爷,所以平日里吃穿用度和修炼资源都不是桑萍萍这样的普通弟子可比。   见他能和王仁普、柴政没大没小,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上,接触的都是羽化宗的高层。   所以,他对桑萍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虽然他偶遇了王世伯的队伍之后,那桑萍萍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他套近乎,但都被他给无视了。   不说他根本不是个色胚,就算是,大把的好女子可以供他选择,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的选择这么一个货色。   桑红衣投去了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冷笑道:“少年,拿走戒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亲眼看着我拿走她的戒指,她却不能说也不能动,更不能得救。”   “想想她之前差一点害死的人,此刻风水轮转,成了唯一能救她的人,却因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而错失了被救的机会。”   “眼睁睁看着活命的机会流逝,却丝毫无能为力,而她痛恨的、想杀的人,却当着她的面拿走了她的东西,你说她会不会生气?”桑红衣离着桑萍萍的冰茧也不过几步的距离。   本来对方见死不救还拿走了她的戒指,这就已经让她气急攻心。但此刻,桑红衣竟然还就这么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在她面前说出来了,这种气,是之前气的暴击的百倍。   “你想气死她啊。”邓绿白可怜的看了眼身后,怎会听不明白桑红衣的意图,只能替这桑萍萍感到可怜。   人生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你加害的人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不哭不闹不上吊,跟你称兄道弟称姐称妹,看起来好像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然后关键时候,坑死你不偿命。   到最后,你还不能说人家的坏话,毕竟是你先坑人家的,人家反坑回来没毛病啊。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水也得自己咽下去。   邓绿白觉得身上更冷了一些。   他意识到了,女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比如换做他,如果桑萍萍之前害了他,他没死,回来之后看到桑萍萍的一瞬间,他大概就会一巴掌拍死她,如此自己的仇也就报了。   但再看看桑红衣是如何做的?   攻心之计啊。   可以想象,此刻桑萍萍在冰茧之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桑红衣还很显摆式的将桑萍萍的储物戒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连看都没看一眼,如此也没有人会怀疑桑红衣拿走戒指为的其实不止是气死桑萍萍那么简单,而是她意识到了桑萍萍此次来风之漠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在一开始桑萍萍躲在一边偷看地图的时候,万物之书就发现了地图的存在。   只是桑红衣是个不太喜欢主动惹事的人,所以也没有在乎这件事而已。   但是,桑萍萍竟然对自己出手了,那么,地图里的宝藏老娘就笑纳了,不用客气。桑红衣觉得浪费了也蛮可惜的。虽然还不知道那地图八字有没有一撇呢。   但是,桑红衣成功的迷惑了所有人,没有人把她拿走桑萍萍戒指的事往宝藏图上去想。   桑萍萍是气坏了,可是她却根本不能动弹,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出气报仇。   说起来,她恨桑红衣恨的很是莫名其妙。   她是丹方谢晓仁的女友,自小就和谢晓仁青梅竹马定了娃娃亲的。   谢晓仁算不得多喜欢她,也不讨厌她,两人一同进入宗门,虽拜了不同的师父,但也没有刻意的疏远对方。   谢晓仁平时不多话,你不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就只顾埋头炼丹,是个很沉闷的男人。   她也不是特别的喜欢谢晓仁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但两人既然自小就定了亲,她从很小就适应了将来谢晓仁妻子的角色。   如此沉闷的谢晓仁,在那日回宗后,见到她的时候,竟然满口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兴奋的描述着和那个女人相遇的事情,说到有趣处还哈哈大笑。   说实话,桑萍萍从未见过自己的未婚夫有着这样活泼的一面。所以,而这种活泼却不是在谈及她的时候,反倒是在谈起另一个女人的时候,这让她妒火中烧。   而她硬要跟着来风之漠的途中,她一再的找桑红衣的茬儿,而谢晓仁就一直和桑红衣眉来眼去的交流,这更是让她忍耐到了极限。   然后,趁着狂沙爆的时候她就下手了。   她并没有后悔自己的行为,只后悔这狂沙爆竟然没有杀死一个修为低下的酿酒师,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落到此刻这个地步,她当然非常不甘心,特别是桑红衣还故意的拿走了她的戒指,她更是恨的恨不得活扒了那个女人的皮!   但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有意识,所以能感觉到自己的状况,也能感觉到生命能量的流逝。   直到此刻,她才觉得真的怕,想要将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叫回来,哪怕认错、道歉,只要能活下来,要她怎么都可以。   可对方听不到她的想法,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如果让谢晓仁听到桑萍萍的心声,谢晓仁一定是茫然大过于震惊的。   他确实没有多喜欢桑萍萍,但因为自小就定了亲,他也不是很排斥,所以也一直将桑萍萍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看待。   他对桑红衣明明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甚至于当时他不过是和桑红衣只见过一面,根本连一点两个人单独的交流都没有,而且他当时全都被在宗里是可怕的黑面神,在酒馆里却秒变二傻子的王长老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正因为王长老是他的师父,又见惯了他在丹房暴脾气的模样,所以对于那一日,面对桑红衣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王长老,他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   而这种事,他只能当做是桑红衣的本事,能把王长老治的服服帖帖。   他甚至都没想别的,就觉得一个好的仙酿师对于酒鬼的镇压是轻而易举的。   而这样有趣的事情,他当然要和自己亲密的人来说。   桑萍萍是他的未婚妻,他把这种有趣的事和她说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他总提起桑红衣是因为他觉得能看到王长老二傻子的一面都是桑红衣的功劳,便多提了两次,也没有说什么暗示性的词汇,他不知道桑萍萍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大的反应?   而之后桑萍萍找茬桑红衣时所谓他和桑红衣的眉来眼去,那根本就是歉意的眼神。   因为自己的未婚妻不懂事总是跟人使绊子找茬儿,身为未婚夫的他和对方表达一下歉意,不也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成了眉来眼去了?   如果桑红衣知道桑萍萍的想法,可能会哭笑不得。   直到现在为止,她连她未婚夫的名字都没太记住。两个人更是没有单独的说过一句话,顶多就是桑萍萍找茬的时候对方给她送来了几个歉意的目光,她也是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僵,所以一直忍着,这反倒成了她和她未婚夫有一腿的证据?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又是哪只眼看到的真相。   这种躺着背锅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过,桑红衣不知道前因后果,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有仇就算当场报不了,总也得找机会报了。   要不自己憋着多难受?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诡异冰洞;冰龙尸首   越过了桑萍萍,桑红衣将剩下的人全都救出来后,只剩下了小树还没有找到。   当谢晓仁被救后,发现人群中没有桑萍萍的身影,也曾问过,只是所有人选择性的遗忘了桑萍萍的那一段,愣是没有一个人和谢晓仁提起桑萍萍被桑红衣见死不救的事。   而谢晓仁也没有怀疑,因为整个溶洞很大,前面还有别的冰茧,所以他只以为桑萍萍还没有找到而已,却不知,桑萍萍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桑红衣一路上融化着冰茧,却始终没有找到小树所在的位置。   当羽化宗的弟子也全被救出来后,其后的冰茧之中,桑红衣发现了几具尸体。   在冰茧之中时,只能隐隐看到人的形状,却看不到具体的面容,而当桑红衣将冰茧融化,露出那人形时,她们发现,这些人已经死去了。   在冰茧融化的瞬间,原本的人形迅速的干瘪,最后只剩下了酥脆的骨头,还有一张干巴巴的人皮包裹在骨头上。   这些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而身体中的血肉精华完全消失不见,再配合着水流中那浓郁的活人气息,桑红衣怀疑,这冰茧通过岩石,将这些人活生生的吸干了体内精华,流入河水之中,只是这河水究竟通向何处,又滋养着什么,直到现在,她们也没有看到源头,无法得出结论。   连续几十具尸体,也没有找到桑萍萍的影子,谢晓仁有些着急,但又不好催促,因为和桑红衣一起来的那个人形树手的树妖此刻也还没有找到。   走了一阵,桑红衣刻意数了一下,总共融化出了八十八具尸体,然后再往前走,冰茧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很长的一段路,她们在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冰茧,似乎,所有的冰茧都被桑红衣融化过了。   而谢晓仁一直都皱着眉头。   桑萍萍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谢晓仁打算返回去再找一找,却被柴政拦住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这么多双眼睛,应当不会漏看了她,她会不会没有落入此地,而失去了别的地方?”   谢晓仁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桑萍萍曾偷偷和她说过,她手上有一张藏宝图,等到找个时间他们一起来寻宝的事。   因为那只是一张残图,连标记的地方是不是风之漠都无法确定,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意。难道,她没有陷入此地,而是独自寻宝去了?   谢晓仁顿了一顿,最终没有将宝藏的事与众人说,只当桑萍萍真的是独自去寻宝了。   其实谢晓仁会这么想,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身上有桑萍萍的本命魂牌。如果桑萍萍身死,他就会通过魂牌感应到她的死亡,反之亦然。   而现在,他明显的感觉到桑萍萍还活着,所以他才会往桑萍萍独自寻宝这个方向去联想,也因此,将桑红衣对桑萍萍见死不救的事彻底的掩埋在了未知之下。   而其他人,知道的守口如瓶,那些之后被救出来的,压根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件事,所以桑萍萍的性命,便在这刻意隐瞒之下慢慢的正在走向终结。   桑红衣根本不在乎桑萍萍的死活,但是,小树又去哪儿了?   一路上她记得清清楚楚,除了桑萍萍的冰茧之外,她没有漏过任何一个冰茧,但确实没有小树的消息。   又顺着水流往前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岔口。   桑红衣一群人站在了岔口之前。她们在犹豫究竟走哪一边才是正确的。   “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两条路都试一试?”王仁普提出了建议。   而正在此时,桑红衣却朝着其中一条路看去。   前面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路的尽头是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桑红衣朝着这股波动走去,其他人无奈也只能跟在身后。   走了不一会儿,桑红衣总算是找到了那熟悉气息的源头,发现原本带她们找到那株草之后便消失不见了的寻宝兔竟趴在了路旁一朵娇艳的花朵旁,它的腿部一道很长的口子,显然是受了伤。   桑红衣上前将寻宝兔抱起,查看了它的伤口,又给它吃了一枚丹药,看它伤势一步步好转,这才看向她身旁的那朵花。   “龙血花。”王仁普眼睛顿时一亮道:“这里竟然会生长着这种花。”   说着,柴政也皱眉道:“龙血花一般只生长在极寒之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这种花相传是用龙血灌溉生长而成,传说是冰龙的埋骨之地里用来陪葬的花。   因为冰龙一族生活在极寒之地,所以用冰龙之血浇灌的花也只会出现在极寒之地。   “难道这里是某只冰龙的埋骨之地?”邓绿白想着,之前的冰茧,还有那极寒的环境,如果是一只冰龙误入其中,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龙血花是用冰龙之血浇灌而成,通常是冰龙死去之前用自身的鲜血浇灌此花,或是死后在它的尸身旁,吸收到了龙血而长成了龙血花,但这种花,确实是冰龙一族陪葬用的花朵。   “桑姑娘,这花可否给老头子一个花瓣?”王仁普是仙丹师,这种龙血花炼丹最佳,他当然不想放过。但是龙血花毕竟是桑红衣的寻宝兔先发现的,那就等于是桑红衣的东西,他不能强夺。   “王老喜欢,摘去就是,我对炼丹不感兴趣。”桑红衣对龙血花没有兴趣,这东西无论是生服还是炼丹,对她的帮助都不大。   王仁普喜不自胜,却又对桑红衣的说辞气愤不已。   你对炼丹没有兴趣你就比我厉害,有兴趣你还打算给人留活路?   王仁普的自信又受到了一次暴击。   人家没兴趣却随随便便就练就了一身炼丹的好本事,而他的能力,却始终卡在那一层没有能够进步。   几人继续向前。   这里感受不到日夜的更替,所以究竟走了多久,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条小路应该是正确的方向,因为不仅寻宝兔在这条路边被找到,更因为仔细回想就会发现,刚刚的岔路口,通往这条路时,水流是流动的,而另一条路,水流却是静止的。   走了一段路,前面越发明亮了,而身后却已经是漆黑一片,邓绿白试着回头走了几步,发现原本的路竟然消失不见了,身后变成了一块不算很高的断崖。   众人只能继续往前走,直到能够触摸到前方的光亮,众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反应是刺眼。   待得所有人适应了这明亮,再往前方看去,几乎是所有人的嘴巴都惊讶的成了O形。   连桑红衣也不例外。   就见前方突然变的无比的空旷,而明明看不到天空,但眼前却正在下雪。   而这并不是最让人惊讶的地方,真正让人惊讶的地方在于,这整个巨大的洞府之中,盘亘着一条无比威猛的冰龙,只是那冰龙已经死去多时了,却保持着腾飞的姿势,被冰冻在了半空。   而冰龙的身上开满了之前的那种龙血花,仿佛冰龙失去之后,那些花朵吸收到了她的血液精华,开出了绝美的花朵。   花朵密密麻麻的长在冰龙的身上,而那花看起来竟是比人都高,几百几千朵密密麻麻长满了龙身。   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龙身上长着的那些龙血花的花瓣中间,每一朵都衬托着一个冰茧。花与冰茧组成了和谐的画面,如同是镶嵌在龙身上的宝石,在雪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美丽的有些诡异。   但是,这些冰茧实在是太多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冰茧,看的桑红衣等人有些发冷。   如果每一个冰茧之中都是一具尸体的话……   这里究竟死过多少人?   而最让桑红衣惊讶的事还不止如此。   就见那被冻在半空中的冰龙尸首之下,一颗小树立在水流之中,整棵树的枝条与叶子都闪动着晶莹的流光,仿佛水中的营养正在不断地灌入小树的树干、树枝、树叶这种,小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着。   而小树参天的枝叶之上,正托着那条巨大的龙尸。   “小树,是你吗?”桑红衣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就见桑红衣话音刚落,那水中的小树便摇了摇枝叶,发出很慢的,还不太熟练的声音道:“主……人……这……水……流……好……舒……服……啊……”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小树又摇了摇身子,这次换成了有些哭丧的情绪道:“就……是……这……只……臭……龙……压……着……小……树……好……难……受……啊……”   “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桑红衣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主要是小树怎么会在这里,本身就很奇怪。   它为什么没有变成冰茧?反倒恢复的原形,扎根于流水之中,还托起了这具冰龙的尸体。   “小……树……也……不……知……道……,醒……过……来……时……就……在……这……里……,又……被……这……臭……龙……抓……来……的……”小树努力完整的讲述自己会在此处的过程,只是它曾经化形时被心魔影响失败了,被雷劫劈的有点智力低下,所以说话的语调一直都是这么慢。   但是,桑红衣却被小树的话惊的一顿。   “这条龙还活着?”桑红衣立刻戒备起来。   “主……人……,臭……龙……死……了……,但……它……想……复……活……”小树似乎能够感受到这条死去的冰龙在想些什么。   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就仿佛冰龙的所思所想都逃不过小树的感知一样。   但是,冰龙明明已经死了,它又怎么会知道冰龙在想些什么呢?   小树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复活?   桑红衣一愣,随即道:“难道,这个冰洞的主人本来就是这条冰龙?”   “师父,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这条冰龙为自己准备的墓穴?”   “如果小树说的是真的,冰龙真的想复活,那么这种推测就有着很大的可能。”王仁普也惊异道。   “的确有可能。将来到此处的人冻成冰茧,再通过岩石吸收冰茧之中的人的身体能量,输入水流之中。水流又滋养了小树的身体,以小树的身体作为媒介,提供能量给它,让它完成复活……”柴政推测的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如果这条冰龙想要复活,那么在它生前,它一定修炼过什么奇特的功法。复活不是儿戏,绝非是能够轻易完成之事。而且在他临死之前还寻到了这种地方设计了这么多的机关,是因为这条龙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吗?”万物之书不解道。   “可是,如果冰龙复活需要生物体内的能量,那为什么要将此处建在这样的地方?”桑红衣不解道:“这里身在地底,上面又是一片荒漠,一般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轻易找到这里。它难道就指望着像我们一样,不小心误入这里?那它什么时候才能收集够供它复活的能量?”   说着,桑红衣还朝着龙尸上看了一眼,继续道:“何况,之前我所融化的冰茧里有八十几具尸体,而再看那龙尸之上,密密麻麻排列着那么多的冰茧。假设每一个冰茧之中都是一具尸体,就代表整个地方有很多人踏足其中。”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死在这里的?”桑红衣指了指整个溶洞道:“这里这么巨大,溶洞本身有没有人工凿刻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个冰洞本身就是在沙漠之下形成的吗?那些千千万万具的尸体,就凭着这些人‘不小心’踏足此地,数量会不会也太多了?”   桑红衣的疑问就是其他人的疑问。   冰龙的尸体悬挂半空,又有小树的说辞证明冰龙想要复活。   巨大的冰雪溶洞,奇特的地形都没有人工凿刻的痕迹。   雪魔族储存食物所用的冰茧又是从何而来?明明雪魔族早就已经灭绝很久了。   整个冰洞处处都散发着诡异的意味。   特别是他们刚刚都有了一种感觉,感觉像是被什么人在暗中观察着一般。   可是谁都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行迹,即便是万物之书如此敏锐的感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被坑死的冰龙一族   桑红衣同样也有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虽然感觉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藏在何处,但是那种被人窥视的难受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桑红衣下意识的看向了半空中那只已经被冰洞的巨龙。   突然,她的心跳猛然的跳动了一下。就在刚刚,她似乎感觉到冰龙的眼睛动了一下。但是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冰龙依旧抱持着同样的姿势,眼神依旧无神,就是一个死物,这让桑红衣无法断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主……人……,快……带……小……树……离……开……吧……,小……树……好……冷……”   此时小树扭动着躯干,似乎有些难受,脸上的表情也变的痛苦无比。   “我要怎么救你?”桑红衣看了眼半空中的巨龙,眯着眼问。   “主……人……只……需……毁……掉……冰……龙……的……尸……体……,小……树……就……能……出……来……了……”   小树扭着枝叶,表情多了几分欣喜。   “好。”桑红衣二话不说,脚尖点地,竟是直接飞到了冰龙的身上。   她没有急着动手,反倒是观察起了那些龙血花,还有花朵中央那个巨大的冰茧。   这里的冰茧多的几乎数不过来,一眼望去,冰茫茫一片。   花朵娇艳的颜色趁着冰茧的雪白,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而似乎感觉到了桑红衣的存在,只是短短两个呼吸间,这些龙血花开始变的惨白,相反,花朵中间的冰茧却开始浸染了丝丝血红色。   还不待桑红衣查探发生了什么,那些冰茧开始顺着血红色的丝寸寸裂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色。   桑红衣顿时恶心的退了几步。   与之前猜测的不错,整个冰茧之中全是尸体,但是,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龙。密密麻麻,全是龙的尸首。   那些龙看样子全是冰龙,只是偶尔夹杂了几条白龙和青龙,数量不多,但在一片片的冰龙尸首之上特别的显眼。   桑红衣神色凝重。这条冰龙是掏了自己的老窝吗?   很显然,这些龙尸与之前的人类一样,身上的血肉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了龙骨与龙皮。一旦暴露在空气之中,它们的尸首就会迅速地干瘪下去,桑红衣甚至能够听到骨头发脆断裂粉碎的声音,千千万万条龙尸发出这样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   但很快的,这些龙的尸首又开始慢慢的‘活’了起来,它们重新被冰茧包裹,然后一种诡异的白色的能量团注入了冰茧之中,原本干瘪的龙尸竟然开始变的饱满了。   桑红衣一剑砍碎一个冰茧,她发现这冰茧并不如之前的冰茧那样的坚固。   而且,龙尸似乎就是一个提供营养的池子一般,借由那些龙血花,龙尸上的能量源源不断的反哺到了那些死去的龙尸之上。   冰龙的尸体太大,桑红衣站在龙背上,又有众多的冰茧遮住了身形,没有人看到她此刻正在做什么,但是下头的人已经开始担心了。   桑红衣始终没有任何的消息,此时方逆鳞坐不住了。   他不顾众人的劝阻,也跳到了冰龙尸身之上,随意也消失不见了。   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回来,羽化宗和东青海的人全都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遭……了……,冰……龙……想要……借助……主人的力量……复活……,你……们……快……来……小树……身下……躲一躲……”   此时小树神色巨变。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焦急的招呼羽化宗和东青海那批人到他身下躲藏起来,似乎下一秒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而远在三十三天的另一端,一个老道模样的人坐在蒲团之上,正神色焦急的看着上首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   老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年轻人,沉稳的就像是没有呼吸的死物。   而老人下头坐着的那些道士、和尚、还有一些三十三天声名显赫的高手,此刻却都一脸焦急的看着老人,却又没有开口打断老者的思考。   “千影,你如何看?”过了一会儿,老者突然开口,问的却是他身边那个沉稳的年轻人。   “师父,冰霜想要复活,此刻正是时机。”那被称作是千影的年轻人依旧面沉如水。   他的话,让那些坐在下首的修士们解是一惊。   “难道,冰霜真能复活?”其中一个女子说道。   “它若复活,怕是这三十三天又要生灵涂炭了。”另一人微微一顿,随即叹息道。   “冰霜若是复活,怕为最头疼的就是龙族那些爬虫了。要知道,冰霜虽也是龙族,但冰龙一族被那些龙族称为是血脉不纯的一族,被排挤到了极寒之地,冰霜身为冰龙一族的族长,对其他龙族简直恨之入骨。”   “冰霜实力超绝,可惜生不逢时。何况,它被黑龙一族的老祖偷袭,伤的很重,又被龙族族长封印入寒冰洞府,沉入沙底,想要复活,何其容易。”   “可天机一脉的推测,何曾错过?”   几人开始了讨论。   当时的冰霜巨龙,因为是与其他种族杂交而出生,但是血脉却最为接近龙族,几乎无异。   可是,那些纯血的龙族却看不起冰龙一族,认为他们即便是龙族的后裔,也不过是与其他种族杂交而来,虽比其他杂交的亚龙血脉要纯一些,甚至无限接近于纯血的龙族,但杂交就是杂交,不纯就是不纯。于是百般刁难,最后将冰龙一族赶去了极寒之地,终生不能踏入龙族一步。   被如此欺辱,冰龙一族的老祖冰霜自然是对其他龙族怀恨在心。   但是,形势比人强,它不得不暂时妥协,带领着冰龙一族举族迁至极寒之地,在那里落地生根。   跟龙族祖地的环境比起来,极寒之地物资贫瘠,常年被大雪冰川覆盖,生活不易。而冰龙一族被欺压至此,也是憋着一口气,几乎全族对于整个龙族都是恨之入骨。   但是要报仇需要实力,更需要运气。   冰龙一族虽然也出了不少强者,但是与整个龙族比起来,却根本拿不上台面。   终于,龙族的灾难爆发了。   凤凰一族突然出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将整个龙族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是龙族的许多强者在于凤凰一族对抗的过程中身死魂消,这叫冰龙一族得到消息后几乎是举族欢庆。   龙族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但是没过多久,黑龙一族的族长便去极寒之地找到了冰龙一族,希望能够得到冰龙一族的支援。   冰龙一族都被欺压到了极寒之地了,心里头本就憋着一口火,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忙龙族,从而招惹上凤凰一族?   但是在黑龙族族长的巧言善辩和画下的大饼中,最后它们还是妥协了。   黑龙族族长答应冰龙一族,一旦支援龙族,与龙族共同对抗凤凰一族,那么事后冰龙一族会被重新接回龙族祖地,而且整个并入龙族,成为龙族之中新的一支。   这个条件让冰霜很是心动。   再恨龙族,毕竟也是龙族出身。   它们冰龙一族身上那仅有一点点不纯的血脉似乎成了它们认祖归宗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无法在祖地生活,无法得到龙族族长和老祖的承认,哪怕它们自称是龙族,却依然是个冒牌货。   但若是能够迁入祖地,得到龙族族长和老祖的承认,那么它们冰龙一族就会成为真正的龙族,与黑龙、金龙、白龙、青龙、红龙五族拥有同样的地位。   于是,冰霜像黑龙族长讨价还价,要求不能等到事成之后,而是现在就要迁入龙族祖地,落叶归根,让龙族的族长和老祖承认冰龙一族在龙族中正统的地位,它们则会在迁入龙族祖地,认祖归宗后正式与龙族联手,对抗凤凰一族。   黑龙族长只是略想了一想,便答应了这个要求。   冰霜很高兴,至少它身为冰龙一族族长,能够为族人换取最大程度上的利益,那么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又算什么呢?   以后冰龙一族就要扬眉吐气了,之前的恨意不能说完全消了,但至少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强烈。   冰龙族正式并入龙族,成为龙族正统嫡系的其中一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多数的冰龙族族人对此都感到了兴奋与骄傲。   而龙族为了补偿冰龙一族,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心迹,知道冰龙一族常住在极寒之地,已经习惯了冰冷,于是便用大手段大代价,在龙族祖地为冰龙一族建造了一处洞府。   洞府本身是天然形成,被炼制成了法宝,洞中抱持着天然形成的格局,冰龙只需住在其中便可。   同时,龙族又抓来了雪魔族,制造了无数的冰茧,还强行要求雪魔族将制造冰茧的方法一并交出来。   冰龙一族不疑有诈,见龙族如此热情,便信了他们是真心想要接回自己的心,即便对方是不情不愿,但是现在敌人太强大,为了同盟,冰霜也不相信龙族会在这种时候对他使绊子。   但是冰霜也没有太轻敌,入住龙族祖地的时候,它还带着防备之心,但是很长时间以来,龙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反倒对它们很好,这让冰龙一族也好,冰霜也好,都有些懈怠了,也相信了他们的真心。   也就是这种懈怠,却让冰霜,让冰龙一族陷入了万劫不复。   冰霜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趟回归之旅会造成灭族之祸。   在它几乎完全相信了龙族的心意之后的某一日,毫无防备的它,被黑龙一族的族长偷袭,身受重伤。   好在它是龙族和雪鳄的后代,而雪鳄的特点便是皮厚、坚硬、修复速度奇快,有着能够自我愈合的体质。   而冰龙一族就继承了雪鳄的这种优点,所以在遭到黑龙族长偷袭后也不过是重伤,没有死去。   它的伤口愈合的快,保证了自己不会轻易死去,也保证了黑龙族族长如何强大,也没有能力在它的伤口愈合之前干掉他。   但是,伤口愈合的再快,毕竟是连接不断地受伤,也始终没有办法一次愈合完成。但是,黑龙族族长用尽杀招,也没能杀得了它。即便后来其他龙族也来掺和,甚至龙族族长都亲自出手,也依旧没能杀得了顽强至此的它。   最后,还是龙族族长老奸巨猾,利用龙族秘术,将它封印在寒冰洞中,又利用雪魔族的冰茧,形成了一个困龙之局的大阵,将所有冰龙一族的族人都冰封在冰茧之中。   生死大仇也不过如此。它们冰龙一族与龙族并无不可消除的深仇大恨,却遭到了如此残忍的对待。   不仅全族被杀的差不多了,还被用如此方法冰封在龙族的祖地,然后被龙族那群卑鄙无耻的家伙窃取了冰龙一族的全部气运。   甚至龙族那群无耻的东西丧心病狂的将整个寒冰洞留在了龙族祖地,它们没有杀死所有的冰龙一族,而是将它们封印在冰茧之中,作为龙族普通族人修炼的养料。   直到那些族人全身的精气被吸光,龙族族长才将整个寒冰洞扔入了沙底,又设置了多重封印来限制冰霜的行动。   可以说,冰龙一族根本就是被整个龙族给坑死的。   当然,冰龙一族也没有完全灭绝,还有着一些漏网之鱼在外。   但是,实力已经弱的微乎其微的那些老弱病残,又能拿龙族这样繁盛的种族怎么办?   冰龙一族除了冰霜,已经对龙族再无威胁。   而冰霜不知为何,竟是如何也死不了,这就成了龙族的一块心病。   那些年,龙族一直在派人看守沙地,但是之后有一日,整个三十三天发生了一场浩劫,使得地壳变动,原本的寒冰洞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无数的岁月,冰霜唯一想的就是能够复活,然后回去端了龙族报仇。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族人。   具体说起来,冰霜其实并不是死了,只是被封印了而已。只是龙族族长的手段不凡,即便这无数岁月,冰霜依旧没有找到脱困的方法。   直到桑红衣等人误入了寒冰洞。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切皆在“那个人”   当初的冰霜,根本就没有想到,在面对凤凰一族打压的时候,龙族会在手忙脚乱的时候给他们冰龙一族使绊子。   即便最初被排挤,也不过是被赶到了极寒之地而已,至少它们没有觊觎过它们冰龙一族族人的性命。   这一点,也是冰霜被迷惑的重要原因之一。   凤凰一族崛起,龙凤两族又是大仇,凤凰一族重点打压的对象就是龙族。   在这种时候,龙族是需要盟友的。   而与其找外人当盟友,冰龙一族至少也是龙族的血脉,只是可能血脉上有那么一点不纯,可依旧是同族。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龙族忽然就想起了还有冰龙一族可以结盟,所需要付出的,无非也就是让它们冰龙一族回归龙族祖地而已。龙族只需让出一小块地方给冰龙一族居住,至于那些承认冰龙一族正统身份之类的条件更是只需动动嘴皮子罢了。   于龙族而言,结盟冰龙一族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算是实在厌恶它们冰龙一族,也可以在对抗凤凰一族的时候加以利用,大不了过河拆桥,打完了再害。   冰霜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凤凰一族极力打压龙族的时候,它根本没有怀疑龙族会对自己出手。   但是,龙族偏就这么做了。   从黑龙族族长去极寒之地寻找它开始,那就是一个阴谋的开端。   什么允许冰龙一族回归祖地,什么被接纳为龙族正统之一,怪不得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一开始它们就没打算放过它。让冰龙一族回到龙族祖地,也不过是龙族一个更大的阴谋。   它们要夺取冰龙一族的气运,将整个冰龙一族当做是喂饱它们所谓正统龙族的一个养料池。   冰霜每当回想起来,就觉得很无奈。即便它已经极尽恶意的揣测了龙族的残忍与不讲理,却依然没有想到,龙族对于自己的同族会做的这么绝。   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甚至是冲突也不过是龙族单方面施加给冰龙一族的,但最后它们竟然连一个极寒之地的角落都不允许它生存,挖空心思非要斩尽杀绝。   冰霜恨意滔天。   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无数个日日夜夜,它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支撑着它,无论再艰苦的环境,无论再痛苦的过往,哪怕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龙族当做养料抽干了身上的灵气与血肉精华,它苟延残喘着,却也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能死,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只有活着,才能让龙族那群卑鄙无耻的家伙付出代价!   但是,龙族一直不给它机会。   它们将寒冰洞府安置在龙族祖地,它虽然没有死,却一直都在龙族的眼皮子底下被监视着。   面对龙族那么多的高手,它根本无力脱困,更不要提报仇了。   它实在是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为什么会进入龙族祖地而不被发现它不知道,但是,正是那个人,改变了它的命运。   那个人告诉它,不久的将来,三十三天会发生一场小浩劫,那是它脱困的最佳时机,并且告诉了它脱困的方法。   那个人跟它说,要解开它身上的龙族秘术,除非是龙族之人,或者,那个特别的人。   他告诉它,待到真正脱困,可能要等很久,但只要它能坚持等到那一日,便是潜龙升天之日。   他说,那个人是它唯一的希望。   于是,没过多久,那场小浩劫果然发生了。它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寒冰洞中,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整个大地的震动她却能感受的到。   于是它用了那个人教它的方法,让整个寒冰洞府从龙族祖地里消失了。   为了阻挡龙族的追踪,它控制着寒冰洞去过很多地方,最终藏在了这风之漠的沙地下。   它依着那个人所言,一直在等那个特殊的人。   等啊,等啊,等过了一年又一年,等过了无数的岁月,等到自己也算不清楚年月了,那个特殊的人也没有出现过。   之前那些冰茧里的人,都是着无数年月里误入寒冰洞的人。   每一次它拥有了希望,最后却又被满满的失望所淹没。   所以,那些让它失望的人,全都成了冰茧里的营养,用来滋养它的身躯。   它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这个所谓很长很长的时间究竟要长到什么时候?   它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它感觉自己的身躯正在慢慢的枯萎。   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身体上的不适却是最直观的反映,让它对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的‘那个特殊的人’感到了恐惧。   它不能再等了,也不想再等了。   此时的三十三天一角,那看起来沉稳的年轻人开口道:“那是它唯一的机会,能否抓住机会,还要看运气。”   “千影,你可能测出那个人的未来?”此时老者笑着开口了。   下面的人都屏住呼吸认真听着。   “师父,我测不出。”被称为千影的年轻人从不卖弄无知。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不懂装懂的事,是他们这一脉的大忌。   “一点也测不出?”老者似乎没有放弃。   “我只能推测到,这个人,与我们天机一脉有着一些渊源。”年轻人摸了摸鼻子,皱眉道:“很浅薄的渊源。”   “是敌是友?”老者又问。   “那取决于我们。”年轻人回答道。   “千影,你可以下山了。”老者笑着看向年轻人,眼里全是慈爱。   “可是师父,徒儿并没有推测出那个人的天机。”年轻人似乎对自己的能力还不足够满意。   “傻孩子,那个人的天机,你算不出,师父我也不行,即便是先祖,也不行。”老者笑着摇头。   “为何?”年轻人不解。   远古时代的三十三天高手众多,强者无数,和现在的时代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时代。   出身于远古的冰霜巨龙,却被推算出要到这个时代才会有一个有能力救它出来,且不惧龙族报复的人出现。   而身为三十三天的大能,先祖在远古时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却能够推算出遥远的未来会有这么一个人搅动三十三天风云,同时却又推算不出关于这个人的具体身份。   “不知。”老者摇头。   先祖都算不出的,他又何德何能能算的清楚。   但他还是郑重的对年轻人道:“千影,这一次下山,你需要去寻找那个人,化解一段他与我们天机一脉的恩怨。”   年轻人神色一凝,随即恢复了常态,恭敬道:“师父,徒儿记住了。”   “智者,那冰霜巨龙若能复活,会否为三十三天带来浩劫?”此时底下的人坐不住了。   他们进来总有奇怪的预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所以才会聚集到这里来,想听听这位智者如何个说法。   当然,智者不是老者的敬称,他姓林,名智者,久而久之,大家都以智者来称呼他。   “冰霜巨龙会否为三十三天带来浩劫,诸位,这取决你们自己的选择。”智者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却看得底下的这些人莫名其妙。   取决于自己?   怎么取决于自己?   难道冰霜巨龙要祸害苍生的时候,他们要默默不闻,放任它掀起腥风血雨不成?   但也有些聪明人开始了沉思。   刚刚智者与其徒弟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冰霜巨龙能否复活,似乎取决于一个什么人。   那是不是就代表,那个人有复活冰霜巨龙的能力?而复活了的冰霜巨龙是不是就要听那个人的指挥?   而方才智者与其徒弟的谈话之中还透露了另一层意思。即便是天机一脉,也想要交好这个人。   智者说,让云千影下山,寻找那个人,化解曾经的一段恩怨,而不是了结曾经的恩怨,就足以证明,天机一脉根本不想和那个人成为死敌。   想明白了这些,他们也就明白了许多事情。   说起来,冰霜巨龙曾经虽不是个省油的灯,但说起祸害苍生,似乎也没见它干过什么。   所谓冰龙一族的坏话,似乎都是从龙族传出来的。   当年龙族覆灭了冰龙一族,之后什么脏水直接往冰龙一族身上泼就行了,反正死无对证。   所以,如果冰霜巨龙并没有如龙族所言祸害苍生,那么,冰龙一族的族长冰霜,它复活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找龙族算账。   如此想来,这些人看着大殿上的某一个人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与诡异了。   再仔细想想,说冰霜巨龙复活后再次祸害苍生这个话题的,不就是龙族吗?   因为近来很多人都有了不祥的预感,所以,龙族一传出这个可能性,大家就直接带入了冰霜,但实际上,这种不祥的预感真的是指代冰霜吗?   “智者,近来我等总有不祥的预感,敢问三十三天是否还会发生其他浩劫?”这时有人问到。   这人一问到这个问题,那人群中间坐着的一个黝黑黝黑的中年人立时就瞪了他一眼。   此人也不甘示弱,愣是回瞪了过去。   黝黑的中年人终是不敢在此造次,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气哼哼的转过了身,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智者的回答简单明了,却引起了场中一部分人的骚动。   “如此说来,我等这不祥的预感,并非是因为冰霜巨龙?”这时有人又回过味来了。   “冰霜巨龙的仇人不过是龙族,与你等何干?”智者此时竟如此说道。   智者的这番说辞,就连他的徒弟云千影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们天机一脉,虽有着预测未知的能力,但同时也会受到天道反噬。为此,有时候无论是为了减少天道的反噬,还是为了多收取一些好处,通常都会把一些事说的模棱两可,让他们自己猜去。   如果是因为他们自己猜到的,就不算是他们天机一脉刻意暴露天机,故而天道反噬便不会如此严重。   到后来,任何的话题,几乎都是这样的模式,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外人对天机一脉的印象,除了这预测的本事,最直观的便是故弄玄虚。   不过也没办法,为了小命,故弄玄虚也就故弄玄虚了。   但是没想到,方才师父竟然直接说出了真相,而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偏还有一条龙。   师父的这种说法,就等于是将自己摆上了龙族的对立面。   他这样说,就等于是让龙族的那点小算计彻底落空。   龙族想绑架众多高手一起对付冰霜巨龙,利用这段时间里许多人的那种不祥的预感,借三十三天所有高手的手来斩杀冰霜,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毒。   但是,师父的一句话,彻底的瓦解了龙族的阴谋。   这是因为什么?   让师父宁愿得罪龙族也要说的话,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就真的那么可怕?   可怕到这么多强者也无法与其抗衡吗?   就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龙族强者脸色尴尬,同时也暗恨上了天机一脉。   这个不识好歹的老不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拆他的台,这是铁了心要与它龙族为敌了?   但不管龙族的强者如何想,但此时场中的众人对它都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妈的!差点被这爬虫当枪使了。   好在智者的一句话将他们给拉了回来,也不至于被龙族利用,最后却平白的损失战力。   不过提起浩劫,这些人又开始不安起来,道:“敢问智者,所谓浩劫,意指何方?”   “三十三天外。”智者说完此句,便不再多言。   “三十三天外?”众人一头雾水。   突然,他们其中有人脸色大变,想起了远古时期的一些传说,其中就有三十三天之外的某些战争的描述。   当时,三十三阶梯不过是被其他世界的战争波及,就险些造成了三十三天的毁灭,若是再次经历那个时候的劫难,远古时的大能尚且不足以自保,他们这些能力实力远不如远古的人,又如何能够保全自己?   “求智者指点。”众人恭敬的对智者一躬身。   “天机不可泄露。”智者却打定了主意不说。   “求智者指点。”众人不肯放弃。   智者见这些人此等姿态,最后叹了口气,道:“一切,皆在那个人。”   “那个人?哪个人?”一群人一头雾水。   “难道是放出冰霜巨龙的人?”有人猜测。   但智者却如睡着了一般,打定了主意再不肯开口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嗯,手感不错   此时,凭空多出了‘那个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桑红衣自然没有想到,她还没有和龙族正面杠上,却因为一条意料之外的冰霜巨龙,而和龙族意料之中的成为了对立面。   甚至龙族都不知道桑红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手还是菜鸟,就已经将桑红衣提上了必杀的名单。   此时的桑红衣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所谓。   因为越人歌的关系,她和龙族就不可能有什么友好的交流。敌对不过早晚。只是他没哟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而冰霜巨龙是被龙族族长用龙族秘术封印起来的,所以,如果冰霜巨龙要脱困,龙族族长是能够感应到的。   早在冰霜连着寒冰洞一同消失之后,龙族族长心中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这种持续了很久,最终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从龙族的族长,退居到了龙族祖地之中,成为龙族的守护神之一,直到现在,它依旧还是有着那种不祥的预感,但它已经习惯了,便没怎么在意。   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它的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了,甚至有时修炼的时候都会被这种心悸给惊醒,有几次险些走火入魔。   这让它意识到事情可能起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对龙族或者对自己不利的。   而它花了一些代价请了天机一脉的人预测了一下这种危机的来源,天机一脉的人只是神情诡异的给了它几个大字:冰霜重见天日。   它立刻便知道,冰霜可能压制不住了。   当初动手的时候,没能杀死冰霜,这件事本就在它的意料之外。它没有想到冰霜的修复能力这么强。   冰龙一族是龙与雪鳄结合的后代,雪鳄的特点便是皮厚、耐打、修复能力极强,在水中跑的速度极快,但它没想到冰霜几乎继承了所有雪鳄和龙族的优点。   因为龙族的血脉比起雪鳄的血脉要醇厚太多,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冰龙一族的血脉已经最大程度上的与龙族靠近,雪鳄的基因已经变的很稀薄了。但是,冰霜却依旧继承了龙族与雪鳄最完美的能力,可以说,如果不是被龙族打压,冰龙一族甚至可能成为龙族之中,除了金龙与青龙之外,最为强大的一支之一。   但是,还没有等到这一天的实现,冰龙一族就被整个龙族给坑死了。   冰霜的恨意可想而知。   若是自己代入冰霜的故事,恐怕自己都忍不住要将龙族斩尽杀绝,以报自己这数十万年的苦痛。   但是可惜,自己是龙族的老祖,心是向着龙族的,所以,对于冰霜,它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悔疚。   冰龙一族的气运太过强大,强大的甚至能与整个龙族比肩。   这种气运,是继承了龙族与雪鳄两族的运气而生。   可以说,冰龙一族是被上天眷顾的一族。   如果不是龙族或是雪鳄一族想要夺取冰龙一族的气运,其他的种族想要从冰龙一族身上夺取气运简直千难万难,一个不好,还可能被气运反噬。   但是,冰龙一族脱胎于龙族和雪鳄族所以,如果是这两个母族想要夺取它们的气运,反倒是一件简单的事。   正好当时龙族被凤凰一族打压的厉害。也不知道凤凰一族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那么一个人,一夕之前,变的强大无比,即便龙族精锐尽出,也难以与其抗衡。   那段时间,简直是龙族的噩梦。   那时候,龙族同样请了天机一脉的人预测未来,天机一脉的人并没有插手此事,只提醒它们道:凤凰一族的气运强盛,但盛极而衰,不过早晚。   它不知道这个早晚是多晚,眼见着龙族的精英一个个的战死,龙族的生存之地一再的被压缩,它便等不住了。   它想起冰龙一族那极强的气运,想着如果将这气运夺取为自己所用那又该如何?   于是,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这样做了。它聚齐了血脉最为纯正的五族,白龙一族、金龙一族、黑龙一族、红龙一族和青龙一族,一起设下了这个计划,将冰龙一族坑杀在寒冰洞中。   它也不知道这个计划算是成功还是不成功,没用上多久,凤凰一族果然盛极而衰,到最后竟然倒霉到如同是受到了诅咒,天地间只有一凤一凰存活。   它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龙族有了冰龙一族的气运加持,才导致的这一结果,但至少,龙族之后挺过了凤凰一族的打压,甚至还能小规模的进行反攻。   直到现在,龙族依然繁盛,而凤凰一族几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但是,它一直都很不安。   当初凤凰一族气运强盛的事是天机一脉告诉它的,而在它夺取了冰龙一族气运之后,偶然一次又遇见了那位天机传人,那个人看了它一眼,转而摇头道:“种因得果,不是不报,只待时机。”   天机一脉的人惯爱故弄玄虚,说的话又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根本理不出个头绪,它也没有在意。   一开始,它还不觉得有什么。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大,谁的心够狠,就能得到的更多。   它从不后悔如此对待冰霜,对待冰龙一族,它不觉得这是什么错事。   直到那次小浩劫,三十三天发生了一些事,待到它离开去处理完这件事回来之后,寒冰洞府竟然从龙族祖地消失了。   寒冰洞府的消失,让它内心不安,特别是想到冰霜还没有死,只不过被封印了起来,它就觉得不踏实。   这些岁月,它将龙族祖地打磨的如同铁板一块,就是为了防着冰霜脱困报仇,但是数十万年过去了,也不见冰霜真的回来。   而且,它是用龙族秘术封印的冰霜,如果冰霜脱困,它是能够感觉到的。   它能感觉冰霜依旧被封印着,但是心中却会不受控制的不安。   一想起当初天机传人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它就觉得一阵阵的心神不定。   种因得果,不是不报,只待时机。   这句批言,是指代冰龙一族的因果?还是别的因果?   龙族得罪的人太多了,它根本就无法将所有因果都理清,这可能也是它真正感觉到不安的原因。   但是就在近来,这种不安的预感突然间更加强烈了。   龙族老祖并不知道这种预感为何突然强烈。如果他知道前因后果,那就一定能够算出,它的这种预感突然更加强烈的时机,就是桑红衣飞升三十三阶梯的时间。   种因得果,不是不报,只待时机。   这些因果,并不止指代冰龙一族的因果。   还有越人一族的因果,越人炎的因果,凰的因果。   桑红衣没兴趣知道谁对谁错,反正现在越人歌是她徒弟,越人炎是她徒弟的哥,凰是她徒弟的妈,总之我徒弟被你欺负了,那么打不过的时候我可以躲,但凡能打得过的,打你丫的!   桑红衣从没觉得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说实在的,她可是帮亲不帮理的。   否则几十万几百万年前的恩怨,跟她没有八字一撇的关系,又关她什么事?   但是,徒弟的事就是她的事。如果龙族不再招惹她们,那么大可以只报以前的仇,把当时覆灭越人一族的那些龙弄死就得了,其他的该干嘛的干嘛,她也不想去管。   但若是这个途中但凡再有龙族找她的茬儿,她这暴脾气上来分分钟弄死这群爬虫。   桑红衣不知道冰霜巨龙的过去,但是她知道,她眼前的这个玩意儿它就是一条龙。   管它是活的还是死的,敢欺负她小弟,这仇就记龙族账上了。   小树虽然是刚刚拜了她当老大的新晋小弟,但新晋小弟也是小弟,但凡是小弟,就不能被人欺负,特别是被龙族欺负。   虽然还没有决定好是对付整个龙族还是当年覆灭越人一族的龙族,但最起码,龙族现在在桑红衣的印象里就是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代名词了。   她本能的对龙族非常的排斥与厌恶,也没啥具体的原因,谁让它们灭了自己徒弟的家族呢?谁让自家徒弟童年的所有不愉快经历都是拜龙族所赐呢?   眼前这条巨大的龙尸,虽然已经死了,但它是龙不是?   是!   那就够了。   是龙。欺负她小弟。   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她在对龙族的印象之中再打上一个叉了。   羽化宗和东青海的弟子看到小树变了的脸色和焦急的声音,虽不能感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到这小树是桑红衣带来的,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依着小树所言,立刻躲到了它的身下,神情戒备的防备着即将要发生的什么。   但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等来即将要发生的可怕事情,却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背叛。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并没有防备的小树会从背后偷袭他们,在他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小树的树枝几乎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当做了养料,吸取着他们身体中的能量。   “你……”几人并没有死去,这也是小树刻意为之。死人的能量要少于活人,若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吸取血肉精华,比起死尸来说,这顿美餐要丰盛得多。   “聊胜于无。”小树似乎对这些人的血肉能量并不满意。   “你背叛了桑姑娘,就不怕她出手杀了你?”王仁普脸色阴霾。   此刻他并没有觉得觉得小树的做法是桑红衣指使的,但是却并不乏这样认为的人。   “你指那个女人?”小树冷笑着,神情中充满不屑,道:“她此刻自身尚且难保,如何顾得上你?”   “你将桑姑娘如何了?”王仁普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怒目而视。   “她会成为本王的养料。”小树阴笑着道。   “你……”王仁普吐出一口血,暗道这次真的是他害了桑姑娘。本来人家好好的开着酒馆,偏自己嘴馋,要她一同前来酿制大漠黄金果,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王仁普其人,在宗内脾气虽不好,却并不怎么惹人厌,至少赏罚分明。那你出完气了,也会给一些补偿。人算是比较正直,没有歪心眼,你顶多就是要适应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但他从不在背后给人使坏。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依旧还是担心桑红衣的安危,且为将桑红衣卷入这些事情之中而感到愧疚。   “哈哈哈哈!待得本王脱困,你们都是功臣。本王会铭记你们的贡献,你们也不算是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小树挥舞着树枝狂放的大小。   “是吗?”   狂笑戛然而止,小树冷着脸看着已经断成了几截的树枝,还有那些已经脱困的人,它难掩震惊。   “为什么?你怎么会……你不是已经……”小树忍着痛苦,但它现在是树的形状,又被桑红衣挟持着,无法转身看到桑红衣的表情。   “我不是已经被冰茧困住了?”桑红衣呵呵的笑着,手上的剑刺入了树干之中,让小树惨叫一声,变的虚弱无比。   小树不能理解桑红衣为什么会出现在它身后,明明龙尸上的冰茧已经困住了她,它还能感觉到龙尸之上冰茧里桑红衣的气息。   而就在此时,龙尸上的冰茧突然裂开,里面走出了一个和桑红衣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她转了转脖子,按了按肩膀,然后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块凸起,好奇的捏了一捏。   嗯,手感不错。   “你在干什么?”此时另一个裂开的冰茧里,方逆鳞一脸看怪物一样嫌弃的神情看向了眼前的这个桑红衣。   这个桑红衣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道:“当女人原来是这种感觉,挺新鲜的。”   方逆鳞更嫌弃了,撇撇嘴道:“变态。”   “小子!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桑红衣’掐着腰怒视着方逆鳞。   “你快闭嘴吧,信不信我将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和你闺女详细的说上一说?”方逆鳞还故意看向了这个‘桑红衣’的胸部的部位。   此时,这个桑红衣顿时脸色大变,唰的一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张破损的符纸飘落在脚下。   他一边抓着方逆鳞的胳膊,一边捂着他的嘴道:“你要是敢多嘴,小心老子灭了你!”   方逆鳞被抓着也不忘翻个白眼,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个师公这么没个正经? 第二百三十七章 桑姑娘是妖族?   桑渺第一次体会了一下变成女人的滋味,这感觉有点奇怪。   说起来,这变身符还是他自己炼制的,但他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变个人类试试,他第一次尝试变身就变成了一只苍蝇……   桑红衣一直说他的品味很奇怪,事实上任何人尝试变身符的第一选择就算不是人,也不该是只苍蝇吧?   如果在他变成苍蝇的时候被人一巴掌拍死了呢?   至少桑红衣就觉得看见一只苍蝇在眼前飞来飞去特别有拍上去的欲望。   被方逆鳞看到了他‘变态’的一面,为了不让自己闺女知道自己的囧相,桑渺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方逆鳞杀了灭口。   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不想死在沙滩上也必须死在沙滩上。他这个从前被人称作是天才和妖孽的人在自家闺女和她徒弟面前只能憋屈的落后着。   方逆鳞原本什么天赋?现在什么天赋?   跟了自家闺女之后,那修为是唰唰的涨啊。   之前他就和谢苍天谢苍穹聊过他离开后的双玄宗,没想到就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最让这兄弟俩津津乐道的,就是原本和自家闺女不和,一言不对付就要互相使个绊子的灵丹峰长老方逆鳞,受伤被抬回来后,只能由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才能救他,救着救着就被救成了人家徒弟的光荣事迹。   据说当时一出来,方逆鳞一开口叫了师父,整个双玄宗的人全都一脸懵的模样相当的壮观。   从此后,这个人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臭毛病基本上都没了,甚至让他们怀疑这副身体里装着的是不是原来的灵魂。   谢苍穹和谢苍天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们还真的猜对了。   方逆鳞早就死了,这副驱壳里装着的,是一个比方逆鳞小很多岁,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灵魂。   至少桑红衣觉得,这个没事就跟她抬杠的啰嗦家伙,比起之前的那个方逆鳞来说要可爱的多了。   小树到现在也不明白,桑红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巨龙身躯之上发生的事它都感应得到,桑红衣明明就被淹没进了冰茧之中,那冰茧里还散发着和她十分相似的气息,这才让它放心大胆的对东青海和羽化宗的人下手。可是,不过眨眼,这个人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它的身后,还砍伤了它,现在还挟持着它。   “桑姑娘你没事!”王仁普拖着受伤的身体,脸上却带着笑容。   虽然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看到桑红衣并无大碍,他总算是总了一口气。   桑红衣看了几人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甩出了一把丹药,每一颗丹药又正好落入了几个人的手中。   王仁普看着手里的丹药,竟是上好的疗伤丹药。这种丹药,只要不死,服下之后,可快速的恢复伤势,是上等的丹药。   而且作为炼丹师,他看的出来,这丹药的用药十分讲究,只闻丹香,就能闻出数十种名贵的材料,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若没有背后的门派支持,很难找齐这么多的天材地宝用来炼制这样的丹药。   这就更加加剧了王仁普等人怀疑桑红衣会不会是某各大势力下来历练的天才这样的猜测,因为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仙酿师,同时修为高超,炼丹水平远超自己,却跑去常春城那样的小城镇里开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   在他看来,只有大势力历练的弟子会有这闲情逸致,否则看起来根本是在浪费修炼的时间。   如果桑红衣只是个寻常的仙酿师也就罢了,毕竟大部分的仙酿师实力都不算高。但桑红衣显然根本不能把她和寻常的仙酿师混为一谈。   她的修为深不可测,炼丹水平远超自己,身边跟着的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甚至是天地间唯一存活着的一凤一凰都跟在她的身后。   这样的人是普通的酿酒师?   这种话说出去有又谁会相信?   王仁普二话不说便将丹药扔进口中,丹药一入口便化作一团暖流,流入肺腑,流入经脉,修复着身体上的伤势。   众人见身为仙丹师的王长老都毫不犹豫的吃下了丹药,他们也不耽搁,连忙将丹药塞入口中,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伤势正在修复的那种酥痒的感觉。   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消失,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发现自己几乎已无大碍,不由得让他们对桑红衣更加的刮目相看。   而此时的小树还不死心,趁着桑红衣给众人发丹药的时机,深入天际的某根树枝隐藏在其他的树枝这种,突然弯曲下来,树枝尖锐的顶部直插桑红衣的背心。   可惜,桑红衣早有准备,只是朝旁边一歪,恰好的躲过了这支树枝的偷袭。   但也因此,小树脱离了桑红衣的劫持。   它狞笑着道:“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本王。”说着,浑身的树枝齐刷刷的向着桑红衣刺过去,密密麻麻的树枝看得人眼花缭乱,桑红衣却冷笑一声,随即唳的一叫,竟是化身成了一只孔雀,稳稳的站在了树枝之上。   “桑姑娘是妖族?”王仁普的脑子有些短路,其他人的也好不到哪去。   一路上的相处,虽然中途失散过,可是他们在桑红衣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点妖族的气息。   但是,桑姑娘化作羽孔雀的一幕是他们亲眼所见,所以才会令人震惊。   “你是妖族?”小树也万分的不解,它从这棵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找到一点桑红衣是妖族的信息。   “你占用了它的身躯,又引我去毁龙尸,目的何在?”此刻化作原形的羽孔雀高傲的站在枝头,问道。   “区区一只孔雀,也敢在本王面前骄傲。就算是你的先祖凤凰,也不敢与本王如此说话,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小树不屑道。   只是,它的话音刚落,就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痛,再定眼一看,原来一凤一凰正分站在它的前方,目光不善的盯着它道:“你说谁不敢你与这么说话?”   说着,暴脾气的凤就一把凤凰真火扔到了小树的身上。   小树现在不过是一棵树,如何经得起凤凰真火的摧残?而它体内的灵魂以前是强大,但它毕竟不是真的树,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身躯,更何况要和凤凰相斗。   凤凰啊,那是当初将龙族逼得走投无路的一族。虽然很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导致凤凰差点死绝了,但毕竟是曾经站在妖族巅峰的种族,尤其是等闲之辈。   “差不多就算了。它好歹也是我的小弟,虽然现在被人占了身躯。里面的灵魂死就死了,身子留着,小树还活着呢。”此时羽化宗那些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桑红衣正看热闹似的站在她们身后,面色平静无波。   众人愣了一愣,看了一眼刚刚明明是桑红衣变作的羽孔雀,又看了看现在不声不响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桑红衣,脑子有点懵。   到底哪个是真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叫出了这么多人的?   为什么她叫出来的人全都是这么的神出鬼没,连个声音都没有的?   “你……”小树见到又出现了一个桑红衣,就知道这一定是什么秘术,只能气的跺脚。   但它现在没有脚。   “好吧桑姑娘,听你的。”凤没有反驳桑红衣的话,它现在还需仰仗桑红衣,故而很听话的熄灭了小树身上的凤凰真火。   眼见着被困住无法脱身,小树的眼珠一转,随即整棵树开始萎靡起来。   “打不过就想跑,哪来这么多的好事?”桑红衣一看,立刻就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以为重新回到龙尸之中,她就拿它没有办法了?   龙尸确实是被龙族秘术给封印了,一般人打不碎这层封印,但是以为如此就高枕无忧了,谁给它的自信?   桑红衣冷漠的看了半空中那巨大的龙尸一眼,随即取出了一张传送符,往地上一甩。   而另一边常春城的酒中仙之中,刚刚给客人送完酒的越人歌一愣,跟同样正在招待客人的洛书、叶红鲤他们打了个招呼道:“师父叫我,我先去一趟。”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洛书和叶红鲤丝毫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摆摆手,目送他们的大师兄离开。   而只是瞬间的工夫,越人歌已经出现在了桑红衣的面前。   “你叫我?”越人歌第一时间注意了一眼眼前的环境,然后随意的问道。   桑红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半空中的龙尸道:“龙族的,随便折腾。”   越人歌这才注意到半空中还吊着一条巨大的冰龙。   龙族的啊,很好,值得欺负。   越人歌二话不说跳上龙尸,还在上面跺了两脚,似乎在试验这龙尸封印的结实程度。   底下的众人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越人歌,心说桑姑娘你到底待了多少外援?   越人歌不理会众人的惊讶,甚至没心思跟这群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只见他看着那龙尸的眼珠子转了转,便明白这条龙还活着,不过是被封印起来了而已。   于是他拿出死音剑,在龙尸上面戳了戳,但是巨龙的尸身非常坚硬,即便是死音剑也无法伤到它的身体。   越人歌想了想,随即一笑,然后众人就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音。   “锁龙链?”冰龙大惊,尼玛你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你一个人族拿着锁龙链来欺负人,这还能不能好了?   冰霜所在的年代,龙族那场纷争还未发生,但是在龙族的历史上,锁龙链的出现并不止那一次,所以,冰霜对锁龙链并不陌生。   当年龙族就有族人觉醒了锁龙链这个伴生法宝。   这种法宝,用好了对龙族有利,用坏了对龙族有害。   这是一件特别适合给龙族的统治阶层使用的法宝。   一旦落入普通族人之手,难保有那种野心膨胀之辈利用这件法宝来谋篡更高的位置,而锁龙链对于龙族而言,就是个作弊一样的存在,根本无法抗衡。   于是,卑鄙的龙族族长利用那个族人单纯的心思,在它的野心还没有被培养起来之前,就杀了它,夺去了锁龙链,封印在龙族祖地之中,对外宣称这族人是被凤凰一族杀死的,来激起龙族与凤族更深的仇恨。   当时它还在龙族之中,没有被赶往极寒之地。   许多龙族族人被迷惑,但它却看得清楚。   而龙族族长之所以没有自己来使用锁龙链,就是因为要掩人耳目封人口舌。   大家都知道死去的那条龙觉醒了锁龙链这件伴生法宝,它前脚被杀,后脚族长就拥有了锁龙链,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你们族长我觊觎锁龙链所以杀害同族嫁祸凤凰一族吗?   这种自毁前程的事,龙族族长那老狐狸是不会做的。   锁龙链又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龙族的历史上,锁龙链到此只出现过一次,根本就是特殊概率才会觉醒的东西,它已经身为龙族族长,掌管整个龙族的兴盛与衰落,它何必要执着于一条锁龙链?   它只要保证锁龙链这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有人能用这东西威胁它的性命和地位就可以了。   用不用都无所谓。   锁龙链在龙族确实是特殊的东西,一般几十万几百万年也未必能出现一个。   当初锁龙链被它的主人丢入虚空,落入了魂族的试炼之地,龙族对魂族下了灭族的毒手,就是为了不能让锁龙链落入别族之手。   龙族向来骄傲自负,又自觉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生物,因此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想要龙族赶快灭族的大有人在,也难怪龙族那群家伙害怕。   冰霜既然知道锁龙链是什么东西,自然也知道锁龙链对于龙族而言就是个煞星。   若是从前的它还好,若是对手实力不如它,即便用上锁龙链,也拿不下它,至少它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现在不同啊,现在它的整个身子都被封印着,根本就动弹不得,岂不是等于是要任人宰割?   锁龙链可不管你是死是活还是被封印,只要是龙,就是它的猎物。   而且它察觉到了,桑红衣这一行人,对龙族似乎都很不友好。一见到它是龙,一个个横眉冷对的,难道这些人也跟龙族有仇?   那是不是能化敌为友啊?   老子跟龙族那群卑鄙无耻的东西也有仇啊!   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附身在那棵芽树身上,舍弃这条龙身也没什么,只要能重见天日,以一棵树的身份活下去它也愿意。   只要有机会,一棵树它也能将龙族那群卑鄙的爬虫置于死地,可谁知道,没过多久就又被逼回来了。   尼玛的随身带着凤凰出来溜达你这不是作弊是什么?   凤凰这么高傲的种族肯跟着你出来溜达不是作弊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仗该怎么打?这仗还打不打?   冰霜一见桑红衣这群人磨刀霍霍的架势,顿时就有点懵。   见桑红衣这些人似乎真的看龙族很不顺眼,它的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讲和,咱们一起扒拉扒拉龙族那群爬虫的黑历史?   冰霜从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傻子。当年虽然被龙族坑了,但是为了冰龙一族的发展,它也能暂时放下对龙族的仇恨,选择给族人带来更加安稳便利的生活。   它自信回到龙族祖地,成为真正的龙族之后,即便其余龙族再看它们不顺眼,凭借自己的实力与天赋,也总有让它们闭嘴的时候。   它只是没想到龙族那么的不讲究,竟然被不按常理出牌,在和凤凰一族作战的最关键时刻会自损战力,对它下手。若是按照平常时候,这群卑鄙无耻的东西想要拿下它,非得崩了它们一颗牙不成!   何况,现在人家连锁龙链都拿出来了,自己若是全盛时期,实在不行还能跑,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它的身体被龙族秘术封印,根本无法挣脱,灵魂刚刚在那棵芽树那里吃了那只凤的亏,还稍有损失,面对锁龙链这种如同作弊一样的东西,它连动都不能动,心里能不苦吗?   锁龙链见了龙,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二话也不说,都不需要越人歌吩咐,立刻便将整条龙尸缠的紧紧实实。   锁龙链可以有无限长,所以再大的龙都能缠得住,它的实力也是按照拥有者的实力而定,偏此时的越人歌之前在桑红衣的星域雏形中修炼,修为突飞猛进,现在不说什么威震三十三天,但是比起那些势力里的所谓天才可是一点也不差。   桑红衣那个星域雏形就是个真正的作弊器,对于三十三天这种还冲不出去,连星域都无法踏足的低等世界,能够在星域中修炼,哪怕就是个雏形,一天也等于好几年,可以说,越人歌这些人,看起来刚刚飞升不久,实力应该不高,但实际上他们所修炼的时间比那些天才一点也不短,天赋又不弱于他们,就算是单放出去闯荡,怕也能创出赫赫威名。   而虽然是临时转投的越人歌,但锁龙链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一身的实力已经不弱于曾经跟着原主人的时候,所以即便和龙族对上,它也不是毫无战力的废物。   何况它的天性就是对付龙族。   虽然它生于龙族体内,是龙族的伴生法宝,可谁让它的第一任主人对龙族有着深仇大恨,炼化它、提升它的时候,这种仇恨已经印刻入了器魂之中,所以即便后来它受伤、残损,但恢复灵智的时候,这种仇恨却化不开。   它对龙族几乎有着本能的破坏欲望。   面对冰霜这种等级的龙,放在从前,哪怕是巅峰时候,要对付也是需要费很大的力气的,而且还必须是它的主人也同样的战力高强。   但是现在不同啊。   你杵这儿不动让我欺负,我要是还对付不了你,身为锁龙链的脸往哪儿搁?身为锁龙链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锁龙链缠住了冰霜的身躯,即便有着龙族秘术的‘保护’,冰霜依旧能够感觉到身体所受的伤害。   曾经束缚住它的龙族秘术此刻讽刺的成为了它保命的盾牌,在不能动的现在,只有依靠这秘术才能保证锁龙链对它的伤害降到最低最慢。   冰霜有些懊恼。   它有些失算了。   一开始,它将桑红衣等人当做了以前那些误入寒冰洞府的废物一样,所以它没有考虑太多,就按照对付那些人时的方法来对付他们。   正好当时有颗芽树落到了它的附近,于是它利用能够操纵整个寒冰洞的能力,将芽树置于它的身躯之下,与自己的身躯连接,企图试验一下当初无意中得到的一部功法中的内容。   但是,芽树已经化了形,若是按照寻常方法,它不能和自己的身躯有所接触,那部功法便不能施展,于是它便将它化了原形,利用水中的养分滋养它的身躯,然后企图与芽树互换灵魂实验一下。   可谁想到,一直都在处理这件事的它忽略了桑红衣那群人,刚刚进入芽树的身体,魂魄还虚弱的时候,桑红衣这群人就到了。   它还能接收到一些芽树魂魄遗落在身躯之中零零散散得记忆,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颗芽树新拜的主人,所以它便将计就计,想要先蒙混过关。   它深知这件事瞒不了桑红衣太久,毕竟它不是夺舍,没有接收到芽树太多的记忆,所以,它不能和桑红衣待的时间太长,必须要找时机自己离开。   它灵机一动,便引桑红衣去毁坏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有龙族秘术的封印,想要轻易损毁怎么可能?   而它并不熟悉桑红衣的实力,所以让她去毁坏自己的身体,如果失败了,就成为它身体上冰茧的养料,而如果成功了,就必然要先毁去这龙族秘术对它的束缚,那一瞬间,它完全可以回到自己的身躯,然后脱逃。   一旦没有龙族秘术的束缚,这区区几个人类如何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它还是失望了,桑红衣在龙尸之上,虽然用力的攻击,却始终不能撼动龙族秘术一分一毫,无奈下她只能成为冰茧的养料。   而它,虽然身为一条冰龙,现在却沦落到了一颗芽树的身体里,但只要能够脱困,别说是一棵树,就是一只猪一条狗一只蚊子,它也有毅力修炼到能和龙族抗衡的那一日。   只要脱困。   总好过几万年几万年被封印在这里无能为力。   它实在是太心急了,在桑红衣被封入冰茧之后,便想着要尽快的离开这里,所以便对羽化宗和东青海的人下了手,可谁想到这个桑红衣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本事,竟然脱开冰封,还一下子出来好几个,防不胜防。   现在倒好,干脆连锁龙链都弄出来了,这仗还怎么打?   它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只能任人鱼肉,这仗应该怎么打?   冰霜不由得埋怨起了当年教它脱出龙族祖地方法的那个神秘人。   说好的能救我的‘那个人’呢?   它等了那么久,等的花谢花开潮退潮涨,连根毛都没见到,更别说是人了。   冰霜想哭的心都有了。   而这时的锁龙链却突然对越人歌说道:“主人,这条龙活的时间太长,一看便是远古残存的强者,我建议主人利用那双眼睛,看一看这条龙有没有参与到当年灭门越人一族的事件之中。若是有,主人可以鞭尸。”   桑红衣此刻早就到了越人歌的身后,听到了锁龙链的话,暗暗黑线。   你这是跟龙族多大的仇?感觉比越人歌都黑暗。   杀龙不过头点地,但它却还想鞭尸。   看来,当初锁龙链受它的第一任主人的影响太深,对于龙族的仇恨,几乎已经印刻在骨子里了。   越人歌一顿,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   这条龙一看便知很古老,光是那庞大的身躯,就跟现在那些蔫不拉几的龙族没有可比性。   现在三十三阶梯的灵气不如远古时期,出天才的几率也比远古时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条龙被封印在这里,必是一个手段高超的强人所致,所以这条龙的年岁,就算把他们这些人的年纪加起来,可能都不够个零头的。   若是如此,当年越人一族被灭族,龙族发布了必杀令之后,这条龙的手上又没有沾上他们越人一族族人的鲜血?   虽然越人歌对整个越人一族并没有归属感,但是就算是为了那个同父异母,一开始嫉妒他,临死前却把一切给了他的哥哥,他对龙族也没什么好感。   他不是激进的人,也没有打算动不动就灭人满门。龙族之中没有参与过当年灭杀越人一族事件的,又没有招惹他的,他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除非那些爬虫不知好歹,非要招惹他。   但如果遇到的是参与了灭门越人一族的爬虫,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没有归属感也是他的族人,何况自己之前那么苦逼不就是拜这群爬虫所赐?   虽然能遇见桑红衣或许还要谢谢龙族那群爬虫。但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打算往龙族脸上贴金。   就见越人歌的眼睛突然变了颜色,从原本纯黑的瞳孔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红色,仔细发现,那眼睛之中似乎还有一只眼睛,竟然形成了双瞳。   许多片段在眼中闪过,如果冰霜能够看到越人歌的眼睛,便会发现,这些闪过的片段竟然都与它有关。   只是一会儿,冰霜的平生几乎就在越人歌眼里过了一遍。   越人歌的神色有点古怪。   不是因为别的,恰巧是因为他所知的那些关于冰霜的平生。   这货……似乎是被龙族给坑成这样的?   那按说这货应该跟龙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才对。   那这仗还要打吗?   越人歌附在桑红衣的耳边,将他看到的与桑红衣说了。   这时连桑红衣都有点发懵。   这条龙竟然是被龙族族长给坑的?   不对,应该是前族长。   不仅它自己被坑了,连族人都被坑死了?   那这仇可能比她们都大啊。   越人歌收起双瞳,那眼睛中的红色退去,他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他终究还是炼化了这双眼睛,但是不一样的是,这双眼睛会耗费他太多的灵力,而且现在他使用的还不纯熟,而且是后天炼化,所以每一次使用这双眼睛的能力,他都会很疲惫。   越人歌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他依旧没有退去,而是想着之前看到的一些景象若有所思。   在冰霜的平生之中,有一个画面让他十分在意。   就是冰霜被困在龙族祖地时,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教给冰霜逃离的方法,并且卜算将来有人能够救它的那个人。   那个人,很奇怪。   它为什么会救冰霜?   这就等于是在拆龙族的台。一旦暴露,必然会和龙族结怨。   毕竟,龙族坑杀冰龙一族,夺取气运,还灭人满族,这种仇恨,几乎就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大仇。   外人何必轻易参与?   而最让他在意还不在此,而在于那个人的样子。   越人歌想了想,将那张纯白的面具掏了出来,戴在了脸上,而后便浮空至冰霜的面前,道:“没有想到,时至今日,三十三天没落至此,还能见到一条上古冰龙。”   “还是被龙族坑死的。”越人歌一笑,但笑容在面具下看不到,却能听到笑声。   此刻的冰龙虽不能动,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张面具!这张面具怎么会在这个人的身上!   冰霜很想开口说话,但是却几次顿住。   锁龙链继续侵蚀着冰霜的身体,冰霜心中凝重,看向越人歌的神色有些诡异。   随即,它竟然不惜再次动用那功法,将灵魂转移至小树的身体之上,突然开口道:“你怎么会有这张面具?”   小树的突然开口还把羽巧巧他们给吓了一跳。   越人歌看向了龙尸之下的小树,又看了眼桑红衣,很显然在问,这棵树是什么货色?   桑红衣看懂了越人歌的疑问,道:“新收的小弟,不过被这条爬虫附身了。”   “本王才不是爬虫!本王和那些卑鄙无耻的爬虫全然不同!本王羞于与那群爬虫为伍!”冰霜恨恨道。   “看来和龙族的仇恨很深。”桑红衣点了点头。   “你被人灭个族试试?”冰霜没好气的瞪了桑红衣一眼,可惜,小树那憨傻呆萌的样子表现不出它的气势。   不过冰霜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锁龙链和越人歌说的话,它记得不错的话,锁龙链让这个男子用什么眼睛看一看它是不是参与过什么越人一族的灭门事件?   难道,这个男人也被龙族灭过门?   那就有共同语言了啊!   于是想到之前那个神秘人所卜算的一切,冰霜严肃的看向了越人歌,问道:“这张面具,你从何而来?”   越人歌看了它一眼,却没有回答。   “难道你就是当年那个为本王指点迷津的人?”冰霜似乎有些激动。   仔细看的话,现在的越人歌,身高、穿着、甚至是气质都与当年那个人有点相似。   难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这个人就是那个能救它脱困的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冰霜的觉悟   冰霜是无比纠结的。   自己好说也是远古时期叫得上号的强者,脑子一抽被龙族那群爬虫摆了一道,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多少岁月也没有出的了这个寒冰洞,没有再接触过外界,但但凡用用脑子,估计外界对它的评价也好不到哪儿去。   它其实太了解龙族了,一旦害了它,总不能让外人说闲话,也不能让其他亚龙族寒心,那黑锅,铁定疯狂的往自己身上甩,什么难听的话那几个老不死也都一定说得出口。   何况在极寒之地的时候,它也算是个霸道的主儿,得罪的人也不是少数,想来它出事了,拍手叫好的恐怕也有好几个。   它的天赋不差,身上龙族血脉浓厚,修炼奇快,到了后期,已经不比龙族那些爬虫差了,否则黑龙族族长也不至于偷袭它,龙族老祖在它重伤时也没能杀得了它。   如果龙族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灭了它,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法设计它,直接去往极寒之地灭了它冰龙一族不就行了?   所以直到现在,哪怕它如此凄惨,都没有真的服过龙族任何一个。   但是当年那个面具人,它是有几分佩服的。   可能救它出了龙族祖地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它根本想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龙族祖地却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的。   它来得轻易,走的从容,自始至终,从来教授它脱离的方法,再到离开,龙族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光是它寒冰洞外就有一群龙族守着,而且龙族祖地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踏入的?   如果龙族祖地可以让人来去自如,龙族早就被人扒了老窝了,还轮得到它们耀武扬威?   龙族祖地之中,光是机关就有无数,即便是龙族自己人,换个记性不好的没准都得折里面去,但这个人的到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那个人,就带着一张面具。   一张和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的面具。   所以冰霜才会怀疑这个人的身份,才会怀疑它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但若是如此,这个人岂不是个几十几百甚至可能是几千万岁的老怪物了?   可这人看起来却如此年轻,只看骨龄,都绝不到四十岁,可能还小。   那么,这个人难道是那个人的弟子?后代?   还是说,这个人就是那个人口中能够救它的救星?   “这么大的个子,竟然就这么被龙族给坑了,你是不是傻?”桑红衣也来到越人歌身边,反正现在冰霜不能动,她就在那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看一个被龙族坑了的二傻子长什么样子一样。   此刻附身在小树身上的冰霜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站我这位置上试一试?没准被坑的更惨。   “你们还未告诉本王,这面具从何而来?”冰霜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要是换作远古时,有人敢这么挑衅它,它分分钟就能拍死他们。但是现在,它的身体不能动,附身的这棵树还被凤凰盯得死死的,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它冰霜也不是知恩忘报的人。   当年,那神秘的面具人也算是救了它半条命,如今这面具又一次出现在它面前,它至少要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才能决定之后的事情。   何况,这几人似乎对龙族都不友好。戴面具的人疑似是满门被龙族所灭,他身边的女子好像是他师父?   而凤凰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和龙族打起来的理由很奇葩,可是打起来的时候那也是真刀真枪的来。   凤凰族得势的时候就玩命打压龙族,龙族翻身的时候,重点针对的也是凤凰一族。   如果说真的存在不死不休的仇恨,可能凤凰一族对龙族的仇,比起任何人都要烈。   能跟凤凰搅在一起的,或者说,能让凤凰跟随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对龙族友好的人。   何况面具人身上还有锁龙链。现在这锁龙链就锁在它的身躯之上,所以它感觉得到,这锁龙链身上对龙族有着极深的恨意。   那就不要打了啊!   本王我对龙族也恨的深沉啊。   联手吧?   干翻那群爬虫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冰霜瞬间就有了某种决定。   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它真的不介意跟他们联手对付龙族。   虽然它自己也是龙族,但现在它真希望自己就是雪鳄族多好。   提起龙,它都觉得恶心。   对这个种族,对所有的龙,特别是龙族的那个族长还有那该死的黑龙族族长。   这俩混蛋,绝对是他必杀名单上必不可少的人物。   桑红衣看了下头的小树一眼,随即落了地,站在了小树的面前。   冰霜有些不自在。   它的灵魂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棵树,所以总是很别扭,意识与身体的动作也有几分生疏,还被这两只凤凰看的紧,实在是没有余力逃跑。   问题是,冰霜不傻,能让凤凰这种高傲的种族这么恭敬的人,怎么可能很弱?   “你还附身附上瘾了是吗?把我家小树还回来!”桑红衣拿手指戳着小树的树干。   冰霜一脸的黑线,深吸口气道:“本王只是暂时借用它的身体说个话,之后就还给它。”   “这么听话?”桑红衣做出一脸不信的表情。   冰霜顷刻就觉得这肯定是个主事儿的,你看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是见怪不怪的那种,可见她这种性格已经很久了,大家都习惯了。   “你们和龙族有仇?”冰霜在小树的身体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道。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桑红衣挑眉。   “若你们也和龙族有仇,不如我们联手,将龙族那群爬虫彻底打死打残,叫它们堕入深渊,永不翻身!”冰霜的目光冰冷而充满仇恨。   虽然附身在小树身上,但它的表情,和小树那个呆萌一看就不是同一个人。不,妖。   “你自己就是龙族那些爬虫里的一个,有仇也该先灭了你。”桑红衣摇头。   “你……”冰霜气短,但是它想起来它根本不知道桑红衣的名字,于是只能道:“你不要把本王和那群爬虫混为一谈。本王比起那群爬虫来光明正大的多了。本王看不顺眼的,就光明正大的杀,招惹了本王的,本王就明目张胆的砍。像那种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动不动就灭人满门,还有总是用卑鄙无耻当做正义的爬虫,本王才不屑与之为伍!”   “你出身远古,修为应该不低?龙族老祖和黑龙族老祖联手,偷袭都没杀的了你,你觉得我敢将你放出来?”桑红衣依旧不为所动。   “龙族老祖?黑龙族老祖?”冰霜眼睛眯在一处,随即道:“这两个老不死的退了?”   桑红衣抱臂,点头。   “若你能帮本王对付龙族,本王可以付出代价。”冰霜想了想,认真道。   “什么代价?”桑红衣问道。   “本王在极寒之地藏有不少宝贝,当初除了我冰龙一族的族人,谁也不知。即便是龙族那群爬虫,它们也不知道。这些都可以给你。”冰霜说道。   桑红衣摇头:“为了一点宝贝,跟龙族死磕,我没那么蠢。”   “覆灭龙族之后,龙族的所有宝贝都是你的,我一分不要。”冰霜又道。   桑红衣依旧摇头道:“这不过是张画饼。覆灭龙族之后,宝贝都是我的,但若是被龙族覆灭了呢?我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平白的害了自己的性命,这买卖未免太不划算。”   “那你想要什么?”冰霜整张脸都愁的挤在了一起。   “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你要给我什么。你开出的条件我不满意,我就不会答应你联手对付龙族,可能还会先把你灭了,你那具身体,可是很好的炼器材料。”桑红衣眼馋的看着那具巨大的龙身。   冰霜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   我还在你面前呢,你就开始琢磨着要炼制我的身体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冰霜想起了曾经面具人和它说过的话。面具人曾说过,等到能救它脱困的人出现,可能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要付出一些代价。   它当时没在意,它认为再差还能差过现在吗?再大的代价还能大过这没有丝毫自由,被人当做是营养池榨取血肉精华的傀儡吗?   冰霜被封印多年,很多事早就能想明白也能看的开了。   只要能向龙族报仇,它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报完仇就死,它也不会觉得遗憾。   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它就是靠着仇恨支撑下来活到现在的。   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封入冰茧之中,活活榨取干身上的血肉精华,给龙族那些废物族人修炼之用,看着所有族人一个个死去,看着这里变的毫无生气,能支撑它没有自我了断的,就是仇恨。   它背上那些冰茧之中全是族人的尸骨,它利用那个神秘人所教的方法,彻底的炼化了寒冰洞府,将那些被害死的族人全都移到它的背上,利用自己身体之中的灵气与血肉精华,强行开出了龙血花,将那些族人的尸骨包裹在了花朵之中。   这样,他们至少还能留下一具尸骨,不至于到了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样,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因为你的错误抉择,因为你的懈怠轻敌,你的族人全都死了。因为你死的。这样的仇恨,唯独是你,没有资格忘记。   它一次次告诉自己,告诉族人,本王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无论需要多久的时间,只要本王不死,终有一日,要杀上龙族,为我冰龙一族讨个公道。   想到此,冰霜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它看向桑红衣道:“我可以将我的命给你。只要你对天道起誓,帮我覆灭龙族,我的这条命,连同我所有的财宝,都是你的。事成之后,无论你是要奴役我还是要杀我拿我的身体炼制宝器,都随你。”   “你这可真是拼了命了。”桑红衣有些意外。   可见,这条巨龙是真的对龙族恨之入骨。为了能够脱困,为了能够找到盟友对付龙族,不惜自己的灵魂与性命拿出来当做赌注。   不够决绝的人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这条龙的身上,担负着整个冰龙一族的仇恨,为了报仇,它能付出一切代价。   “我只是在赌。赌一个脱困的可能,赌一个可靠的盟友,也赌当年那个人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冰霜是真的豁出去了。   除了它自己,它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打动桑红衣这一行人。   而桑红衣这群人,几乎就是它全部的希望了。   它想相信当年那个神秘人的批言,相信桑红衣这群人就是那个神秘人口中救它出去的人。   成败在此一举,它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要你一部分的灵魂,然后和我签订平等契约。”桑红衣想了想,继续道:“事成之后,我不会杀你,只要你继续听话,出去打群架的时候打的卖力,我让你欺负的人你要欺负的有创意,那你以后就是本姑娘的小伙伴了,等本姑娘以后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打家劫舍去。”   冰霜一脑袋的黑线。   交出一部分灵魂虽然肉疼,但是还算是一开始就想到的,不会觉得太心有不甘。   签订平等契约倒是它没想到的,它以为至少也是主仆契约。   不过,打群架打的卖力,欺负人欺负的有创意又是什么玩意儿?   就像今天欺负我一样吗?   一会儿出来一个人,一会儿出来一个人,到最后不仅仅叫出了一堆之前都没见过的帮手,连什么凤凰和锁龙链都出来了。   这算是欺负人欺负的有创意吗?   要是这样的话……其实还挺好玩的?   冰霜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有点不对啊。自己马上有就要被人控制了,怎么还有点高兴呢?   想来想去,它发现可能是自己终于要脱离这个该死的地方了,终于能够去外面的世界呼吸新鲜的空气了,终于可以有机会对龙族展开报复了,其他事似乎都变的微不足道了。   “只是,龙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若是将我带在身边,它们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冰霜不忘提醒桑红衣。   “找麻烦就打死呗,否则我要你们何用?”桑红衣毫不在意。   她傻吗不知道收编了冰霜一定会被龙族盯上。   不过盯就盯呗。早晚一战而已。 第二百四十章 一阶一世界,一台一快活   一场灾难消失于无形,羽化宗和东青海的这些人直到现在脑子还一团乱麻。   为了一棵草,陷入了寒冰洞,见识到了远古时代的冰霜巨龙,了解了真正的龙族与冰霜事件冲突与仇恨。   一次风之漠之行,不仅让他们见识到了几乎要成为传说的凤凰,现在还能跟冰龙一族的族长把酒言欢。   人生当真是有无数的可能。   除了桑萍萍不知所踪之外,似乎谁也没有损失什么,反倒是让他们的阅历与眼界更高了一些。   无论是东青海还是羽化宗,在这三十三阶梯之上都不过是一般的势力的而已。   真正的大势力,几乎都把持在远古活下来的老怪手中。   当年三十三阶梯遭到其他世界战争的波及,确实死了不少强者,但时至今日,还活着的老怪却也不少。   这些老怪几乎不怎么外出行走了,大多都在闭关寻求突破,企图能够踏出三十三天,踏足星域之中,开始一段新的行程。   但是,三十三阶梯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即便有人突破而去,但没过多久,就总会有尸身掉落于此。再看,不是突破而去的人又是谁?   所以,到了后来,就已经没有多少人敢于突破了。   因为,不知道三十三阶梯之外还有着什么恐怖,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丢回来的尸体。   这些事原本离他们羽化宗和东青海很远,但是今日的一番见识,特别是见识到了冰霜巨龙的威武身姿,哪怕那巨大的身躯被龙族用秘术封印,也难掩那种震撼。   冰霜最终摆脱了封印,但却不是什么锁龙链的功劳。   万物之书还藏了一手,明明有着龙族秘术的记载,之前还偏不说。如今冰霜成了自己人,这才将秘术教给了桑红衣。   但是,他们之中没有龙族之人,所以龙族的秘术根本就学不会,锁龙链又是对龙族仇恨的东西,学得会它也懒得学,最后还是桑红衣想了个法子,将冰霜背上的那些冰龙族的尸体凝练了一个小世界。   可惜冰龙族这些龙实在是太弱,又是死的,就算是拿来炼制小世界也是鸡肋,不过,用冰龙尸体凝练的小世界中不出所料的诞生了龙族,所以抓了一个龙族的幼龙,从头教它龙族秘术,又用聚灵大阵强行提升这条幼龙的实力,让它出手解除了龙族秘术。   龙族秘术有很多种,冰霜身上的龙族秘术只是比较平常的一种,只作封印只用,所以不需要太高明的修为就能解除。   当年龙族族长大概根本就没有想过冰霜还有能够脱出龙族祖地的一天,它自信只要将寒冰洞镇压在龙族祖地,就算是冰霜有九条命,也依旧逃不过它的手掌心。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龙族那个族长本来也不希望冰霜就此死去,所以运用的秘术并不复杂。   它夺去了冰龙一族的气运,几乎毁灭了冰龙一族,事情已经做绝,它就不在意做的更绝一些。   它希望冰霜和冰龙一族的那些族人发挥最后的价值,将一身的修为与血肉精华全都提供给自己的族人修炼,如此,冰龙一族本就有着很浓郁的龙族血脉,对自己族人的血脉并不排斥,还能借由那强大的血脉精华提升族人的实力,总比一刀砍了要来的划算得多。   其实当初龙族族长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冰霜给灭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何况还是龙?   它觉得不会有问题,但偏偏还就有了问题。   冰霜炼化了寒冰洞府逃离,这就给龙族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事到如今,龙族族长都退了好几代了,原本的族长现在都成了族老了,可是该来的报应一样也不会少。   冰霜脱困而出,管它现在的龙族是不是以前伤害它还害死它族人的龙族,它抱着族人的仇恨,带着宁愿被别人奴役也要挣脱束缚的觉悟,它就是一个浴火重生的复仇者。   冰霜早已有了觉悟。   自己一龙,和整个龙族死磕,很可能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有些事可以不为,有些事却不能不做。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都憋屈。   所以为了自己不憋屈,冰霜就势必要用龙族的血来洗刷自己的仇恨与耻辱。   冰霜脱困,小树自然也就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因为被冰霜这么一附身,小树的灵魂受了不小的伤势,现在正一脸幽怨的盯着冰霜,跟桑红衣道:“主……人……它……欺……负……小……树……,小……树……打……它……,打……死……它……”   小树曾经因为化形失败而损伤了灵智,通俗的说就是被雷劫劈坏了脑子,所以它现在的灵智如同一个几岁的孩子。   孩子是最记仇的。   特别是冰霜附身于它身上时,算是比较暴力强行附身的那一种,当时小树的灵魂被挤压到了角落,还险些消散了。   要不是它的体内有树祖的一丝力量支撑着,在冰霜附身在它身上时,它应该就已经死了。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当真是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但是它记仇啊。   它现在看冰霜就觉得这是个超级无敌大坏蛋,所以作为一个孩子的灵智,打不过对方,它首先想的就是去告状。   而告状的对象能是谁?只能是它老大桑红衣了。   而且它其实全程都在看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所以知道这个大块头似乎不敢欺负它主人,所以它就更是觉得自己被欺负的仇要找主人帮它报。   “你好好修炼,等到修为超过它的时候,亲自出手打死它。”桑红衣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委屈巴巴的小树。   小树是第一棵化形的芽树,在各种‘道’的意义上,第一个都是比较特别的。而且它身上还有祖树的一丝气息,其实是很值得培养的。   不过,有些事情也必须要解决。比如它的灵智,曾经因为化形时知道了芽树的遭遇而产生了心魔,导致了化形失败,被雷劈的有点傻了,但灵智这东西也不是完全补不回来了,需要一些特殊的增加灵智的东西,或者天材地宝,或者是能够增加灵智的先天灵宝,这些东西,只要可以去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她准备到时候去找一些给小树试试。   其实桑红衣现在真的挺需要各种种族在自己的星域扎根,最好是通过什么,在自己的星域中自动形成的种族。   比如雪魔一族。比如凤凰一族。比如龙族。   通过炼化一些现有的种族之中有关的东西,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形成新的种族,这种种族的诞生对于星域的完善有着无可估量的好处。   所以,桑红衣准备待小树再强大一些,用它身上的一部分或者是精血凝练一个小世界,然后形成新的芽树一族。   “桑姑娘之后有何打算?”此时邓绿白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珠子滴溜乱转,最后对桑红衣问道。   “我要去一趟太白山。”桑红衣想着,从葬神之地出来后,她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太白山。   风之漠离着太白山不太远,算是顺路,她打算去看看苏伏。   苏伏前些日子还发信询问她的消息,说他正在修炼太白剑尊的太白剑诀,他师父抓着他让他不修炼到小成不许下山,所以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去看他。   不过太白剑尊倒是有趣,徒弟写信的时候可能他就在身旁,竟然还在信的最后以他自己的名义加了一句话,叫她没事去太白山上玩儿,一起讨论一下怎么欺负破书的一百种方法。   就这信,把破书给惹炸毛了八百回。   “太白山?”邓绿白和王仁普他们都是一顿。   心说果然,跟这种大势力有关的人,还说你不是大势力下来历练的天才?   反正在羽化宗这些人眼里,特别是王仁普的眼里,桑红衣就已经跟扮猪吃老虎挂上了钩。   大势力的弟子经常有干这种事的。   有的干脆仗着自己是大势力的人,张扬跋扈,欺男霸女,就算准了人家不敢对付他。   但也有的人,温静平和,优雅不凡,一看就是出身大势力的人,但人家不仗势欺人,也不欺男霸女,做好一个大势力里有家教的天才。   而还有一种人,看着不显眼,修为不像多高,后台好像也没有多硬,干着普通的事情,一点也不招人多看几眼,但最后往往最厉害的就是这种人。   你不招惹他,他就是你人生一个过客。但若是你一旦招惹了他,可能你自己就成了别人人生里一个短暂的过客了。   桑红衣可能就是介于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的人。   她没有那么平常不显眼,但是却也没有太显眼。   仙酿师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拿出来做身份最好。   但是,常去酒中仙喝酒的那些酒客们有几个人会知道,桑红衣其实是个修为十分高超,高超的以这个年纪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吓人的强者?   又有几个人知道她炼丹的能力丝毫不逊于他们这些老不死的?   看着多么无害的一个小姑娘啊,但是真的发起狠来,破坏力却是最大的。   桑红衣笑而不语,想起苏伏,脸上现出一抹温柔。   “桑姑娘,再过十天,就是快活台开门的日子,桑姑娘可想去见识一下?”邓绿白问道。   “快活台?”桑红衣没有听过快活台的事情。   “快活台,字面上的意思,便是找快活的地方。”邓绿白给桑红衣解释道:“快活台共为十台,每一台都有着不同的乐趣。”   “快活台三年一开,一开便是一年,里头酒色财气应有尽有。修士们只要出得起价钱,想要玩是什么,就能玩到什么。”邓绿白似乎对快活台十分向往。   “快活台幕后之人谁也没见过,但定然是远古大能所炼就。整个快活台就如同三十三阶梯一样,一阶一世界,一台一快活,是个放松的好地方。而且,快活台之上,一台比一台灵气浓厚,即便不是去贪图享乐,在其中修炼一年,也抵上平日里修炼几年的时间。”   “只是,那里收费可是不菲,一般的人可待不住一年。”此时反倒是王仁普在给桑红衣解释道:“不过,没到快活台开台的日子,那些三十三天里的年轻强者大多都会去凑个热闹。”   “王老也要去?”桑红衣问道。   王仁普却摇摇头道:“老头子我可去不起。每去一次,非得把老头子的积蓄掏空了不可。若是要在那里待上一年,我羽化宗都得卖了换钱去。”   王仁普想着就肉疼。   他是真想去啊,可是也真的是没钱去啊。   “我爹今年拨了些圣石给我,所以我打算去凑凑热闹。一年是没戏了,但到是可以玩上个十天半月的。桑姑娘要不要一起?”邓绿白觉得桑红衣既然是仙酿师,那肯定是富有的人。   这世上酒鬼那么多,还能饿死酿酒师?   “倒是有趣,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吗?”桑红衣对这快活台到是有些兴趣。   “只有要足够的价钱,任何人都可入内。”邓绿白回答。   “那我也去凑凑热闹。”桑红衣点了点头。   “桑姑娘可能还会在快活台遇上太白山的弟子。”邓绿白提醒了桑红衣一句。   “太白山的弟子也会去吗?”桑红衣想着不知道苏伏会不会去。   “这倒也不一定,但从前快活台开台之时,太白山几乎都有弟子前来。那里灵气充裕,对于任何修士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说着邓绿白又道:“不仅仅是太白山,成王山、恶人谷、碧海阁、揽月楼、大堰谷等等强大势力的弟子都可能会到场。上一次快活台开台,甚至就连一世皇尊傅玉白都亲自到场了,那场面,尤为壮观。”   邓绿白说着便露出向往之色。   “都是个白,你看人家,再看你。啧啧。”王仁普啧了两声,看着邓绿白一脸嫌弃。   “世伯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人家傅玉白是什么人,我东青海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咱们换个好比的行不行?”邓绿白一脸的委屈。   傅玉白啊。   看长相,就如同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但其实他已经有了三万多岁了,实打实的老怪物。   这要怎么比?   根本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桑红衣摸了摸下巴。   一世皇尊傅玉白,这个人,她听过。   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双色瞳;云千影   一世皇尊傅玉白,这个人在三十三阶梯之中也算是鼎鼎大名了。   这也是个飞升者,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天赋不算多出色,但性格却非常坚韧。   一开始,他修炼了一本在他那个世界里烂大街的功法,名为《皇无极》。   这功法听起来似乎很霸气,然而对于他们那里的修仙者而言,十个里头有九个知道,但同样有九个都无法修炼有成。   这本功法也是鼎鼎大名,可惜传来传去,最后就剩下了这么个精简的版本,很多的修仙者都不信邪修炼了此功法,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最后不得不废了重新修炼别的,唯独傅玉白也不知道是性子犟还是因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愣生生的将这么一本烂大街的功法给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   而那时人们才知道,这本功法前期确实非常的鸡肋,几乎就是一个缓慢累积的过程。   当别人都名扬天下的时候,傅玉白默默无闻,当名扬天下的都死了的时候,他依旧默默无闻,可知活到最后的,一朝一鸣惊人的却也是他。   傅玉白修炼了四百年才得以飞升,但一飞升就霸气逼人。   他现在已经三万多岁了,却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   如果按照年岁来算,在三十三阶梯的历史上,傅玉白算不上是什么老怪,毕竟,从远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很多。   不过,若是论现在纵横江湖的那些人之中,傅玉白却是实打实的老怪,因为远古时期的大能基本上已经不出来行走江湖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他们几乎都在闭关寻找踏出三十三天的机会。而下一代的那些人中,傅玉白是当之无愧的领头者。   而最让人称奇的是,傅玉白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他身后没有任何的势力撑腰,单靠着一人以及一印硬生生的在这天才遍地走的三十三天杀出了一条路来。   早期他还没有出名的时候,行事还算低调。   但是,这世上总有不长眼的人,以为你低调便是好欺,于是他也算是吃了不少的亏。   当年他心中还有正义,出手救下一对父女,可那对父女最后却因为想活命,生生的将傅玉白推入火坑,出卖给了一个中等势力红莲派。   那一次的事件,给了傅玉白很大的打击,但是也是彻底改写了他性格的事件。   中间发生了什么,桑红衣也只是道听途说不得而知,但当时的结果却为人津津乐道。   傅玉白一人单枪匹马,一手皇天无极印,将整个红莲派彻底覆灭,鸡犬不留。   当然,那对父女死的更惨。   虽说是为了活命才出卖的傅玉白,但傅玉白好歹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却遭到如此对待,让傅玉白对于行侠仗义彻底没了兴趣。   事后,许多和红莲派有利益关系的势力都发声声讨傅玉白,但最后却都狠狠的栽在了傅玉白的手中。   那时候,傅玉白才算是真正的站在了三十三天所有人的面前。   傅玉白就是踩着红莲派,踩着那些势力的肩膀与头颅杀出了自己的一世皇尊的威名。   傅玉白曾经说过,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一日不死,他就一世都是皇之尊者。   一世皇尊的名号也是因此而来。   当时有人说他狂妄,有人说他自不量力,但是无论如何,他现在依旧好好的活着,且活的非常的滋润。   而时至今日,有谁提起傅玉白的名字,几乎都是要竖一个大拇指的。   可以说,傅玉白是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实力在这三十三天站稳脚跟的。   而与那些老家伙相比,傅玉白并不死气沉沉,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若是他认真起来,却威严无比。   两种感觉随意切换,若是有人将他当成老实的软柿子捏,那最终崩掉他一排牙那都是轻的。   桑红衣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与传说,并且她对此人特别的有兴趣,很想当面一见。   当然兴趣也只是兴趣而已,她只是想见见这个人长什么模样,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   傅玉白强是强,一世皇尊的名头也是威武霸气,但是与拥有星域的桑红衣比,桑红衣根本丝毫不惧。   冰霜能够控制整个寒冰洞,出去的方法倒是不用发愁了。   离开风之漠后,王仁普和柴政等带着一众羽化宗的弟子返回宗门。而东青海之中,除了邓绿白之外,剩下的两人也带着这次风之漠的收获回到东青海。   越人歌没有再回到常春城,而是跟着桑红衣一起去快活台。   方逆鳞打死都不会去,称总是炼丹特别无聊,一定要跟着一起去快活快活。   冰霜被桑红衣打发去了极寒之地取宝藏,之后直接去快活台和她会和就行了。   凤凰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凰继续留在星域中修炼,凤回到隐居之地处理一些相关的事情,之后会去常春城找她。   而桑红衣这次干脆把萧秋水和萧秋木这对姐弟一起带了出来。   这两人自从十六阶梯被万仙盟逼宫之后,奋发图强,努力修炼,没日没夜,废寝忘食。   他们知道是因为自己太弱,才会被人逼迫。   若是都有桑红衣的实力,谁敢逼他们?   他萧秋木才是万仙盟的宗主,他的话理应才是万仙盟行事的宗旨,谁若逼他,就一剑斩杀,只要有足够镇压这些人的实力,谁又能逼迫他妥协?   萧秋木是受了刺激,萧秋水也差不多。   那种被人逼着妥协的滋味真的是太难受了。   何况,现在他们虽然不再管万仙盟的事了,可是却跟着桑红衣来到了三十三阶梯,如果修为跟不上,除了拖后腿之外便再无用处,这是他们姐弟都无法接受的。   特别是桑红衣的小世界资源那么多,随便供他们使用,可以说,桑红衣给他们开足了小灶,如果还没个结果,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不过,总是修炼也不是好事。凡事劳逸结合,一直修炼会修傻的。   所以当桑红衣询问他们是否跟着她出去见见世面的时候,他们一口就答应了。   要去快活台,要度过一条大河,大河的尽头再走上千里,便能到达快活台。   但这条大河却有讲究,即便是修为高超的强者,想要横渡此河也是难上加难。   这河非常奇怪,若是踏入其中,就会有一种极强大的吸力想要将你吸入河中,曾经一个纵横三十三天的强者对此毫不在意,抵抗吸力执意单独过河,却在走入河中央的时候被一把拉下河水,最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变成了一具骨架。   邓绿白怕桑红衣不知道,赶紧的提醒了她。   “那我们要如何过河?”桑红衣倒并不觉得奇怪。   自然之神奇,穷尽人类毕生也无法解释完全。   世界之大,奇异诡怪的地方多的是,所以才有各族无尽的探索。   “过这条河需要炼制一种特别的船,才能在这河上穿行。不过因为要去快活台一定要经过这里,所以快活台那里便有人揽下了这门生意。我们只需找到船夫,使些灵石让他载我们过去便是。”邓绿白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于这些门道轻车熟路。   他带着桑红衣找到了船夫所在的地方,却发现船夫的船已经开始朝着河中行驶了。   穿上看起来空空荡荡,只有一人坐在船头,很显然,人未坐满便走,定是那人包下了整条船,他们只能等到船夫将人送过去后再回来。   不过,就在他们以为赶不上船的时候,却发现那条船竟然又驶了回来。   邓绿白立时就警惕起来。   船靠了案,那船夫望着桑红衣等人,开口问道:“几位可是要去快活台?”   桑红衣等了点头。   “这里就只有老汉我这一条船,诸位若是要去快活台,便上船吧。也是这位客人心眼好,否则诸位怕是要等上一等了。”船夫指着空着的船,还有船头坐着的人道。   被老汉点了名的夸了,船头之人笑的平淡,看向桑红衣道:“我也是要去快活台一游,既是同路,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一起吧。”   桑红衣看了眼这人,心中微微惊讶。   这人看起来才二十几岁的样子,而且能看出来绝不是老怪服用过驻颜类丹药的效果。   不过,这个人有些奇怪。   他身上的气息中正平和,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而且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竟然不是黑色,且是双色。   一只眼睛是棕色,一只眼睛是很淡很淡的蓝色,但是却不给人太过别扭的感觉,反倒觉得这双双色瞳在他的身上特别的合适。   而且桑红衣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得出来这个人是男是女。   看着像男的,也像女的,说话的声音也是靠中间的那一种,稍稍带点阴柔,但又不尖细。   这个人就这么看着桑红衣,似乎能够感觉到她在想什么一般,只是轻笑着。   桑红衣知道自己盯着对方看似乎有些失礼了,道了声谢,便带着众人上了船。   船驶离了岸边,众人开始互相聊了起来。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那双色瞳之人没有理会别人,反倒是看着桑红衣,问道。   “多谢这位……慷慨。我叫桑红衣,不知……如何称呼?”桑红衣有些别扭,她不知道该叫眼前的人是姑娘还是公子。   那双色瞳之人见到桑红衣的窘状笑了笑道:“我是女子,只是出门在外,这样的装扮方便些。”   “姑娘如何称呼?”桑红衣也笑了笑,问道。   “我叫云千影。”这姑娘笑起来有些柔美,但更多的却带着一股子男子的锐气。   这种气质交杂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   “云千影?”   听到云千影自报家门,邓绿白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道:“你是云千影?天机一脉的云千影?”   邓绿白的表情很复杂,之前还和王世伯说,尽量躲着这一次天机一脉下山历练的弟子,可谁知乌鸦嘴起了作用,刚提起才多久,这会儿子就已经遇上了,还同坐在一条船上。   “这位公子听说过我?”云千影的表情淡淡的,只有些很细小的惊讶之色。   “天机一脉这一代的高徒,未见过其人,也该听过其名。”邓绿白苦笑着道。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云千影似乎看出来了对方在确认自己是天机一脉的人之后突然就变的很不自在,再想想外界对他们天机一脉的传闻,倒也难怪。   此时她已经确认说话的这位公子修为并不算高,应该不是出自什么大势力的弟子。但是桑红衣的修为她却完全看不透,甚至连察觉到一点信息都难。   这对他们天机一脉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不愧是‘那个人’。连师父都忌惮的人,确实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而就是这个人,就连他们的先祖都无法算出这个人的未来,如果此人站在了天机一脉的对立面,可能会给天机一脉带来巨大的灾难。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   也难怪师父吩咐她下山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化解他们天机一脉和这个桑红衣的一段恩怨。   而她,此次便是为此而来。   她特地测算出了桑红衣可能出现的路线,一开始便在这里等待,方才上船的一切也都是她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和桑红衣等人相识。   不过看样子,这个桑红衣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她的目的了。   从她自报家门之后开始。   “东青海,邓绿白。”邓绿白也不得不自报家门。   “原是东青海高徒。”东青海虽然在大势力眼中不入流,但云千影很显然还是知道的。   “桑姑娘此次去快活台,准备待多久?”云千影开始找话题和桑红衣聊。   “若是能付得起价钱,便打算待够一年。”桑红衣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快活台真的如邓绿白所言,灵气十分丰富,那么就待到他们关门为止。   就算她不需要,萧秋水萧秋木他们也可以在其中修炼。   而她此去,主要的目的还是去认识人去了。   她来到这里也有几个月了,但是对各家势力的人认识的却不多。   之前五个月,她都在常春城里卖酒。可是酒中仙的名气刚刚打出去,也吸引不到多少人来。   正好有这个机会,她想去多认识一些人,才好更快地在三十三天站住跟脚。 第二百四十二章 都是孽缘呐   快活台很大,这一开始桑红衣就能想象得到。   依邓绿白所说,快活台共分十台,每一台都有它自己的特色。   前三台大多都是些光有钱但修为不怎么样的普通人而设,毕竟修为好不等于灵石多,反倒有些商人,修为很差,但赚的灵石却多到数不完,这种人大多都有后台,但是后台归后台,只是在修为高强的修士眼中,依旧是不入流的存在。   但是快活台不在乎。   他们要的是灵石是圣石,是所有能增加自己收入的东西,对方的修为是高是低,是受人艳羡的修士,还是普通的百姓、商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他们不在乎,但有些修士在乎。   有些自视甚高的修士,觉得跟那些修为低下的人呼吸到同一口空气都是耻辱,别说跟他们一同享乐快活了。   为了照顾这种人的心情,快活台的前三层几乎都是这种普通人或者炼身境的修士才会停留的地方,这里的灵气也是最为薄弱的。   第四到七层是融魂境到神桥境能够出入的地方,这里也是各大势力的年轻人所聚集的地方。   第八层到第十层乃是星光境和生死境才能踏足的领域,这个领域,除了那些从远古便活到现在的老怪,新一代的年轻人无一有资格踏入其中。   只是,那样的老怪很少出来走动,所以,八到十层在快活台开台的那些年之中,大多数都是空空如也。   很显然,云千影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快活台,但是对这里的了解却不少。   天机一脉的人很博学,似乎什么都知道一点。就算不知道的,掐指一算,也能知道些什么。   只要是不涉及天机大事,反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比如算算这快活台会来哪些人,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都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若是要算这快活台的幕后老板是谁,很可能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如果对方是那种挥手能够适当遮掩天机的大人物,像她这样刚刚下山历练的新人,很可能会因此被反噬而死。所以,云千影是不会做这种对自己明明没有利益却能危害自身的事情的。   桑红衣点了点头,对这快活台又有了一点新的了解。   这个三十三阶梯,境界只有六段。   最低的是炼身境,其次是融魂境、煞血境、神桥境、星光境然后是生死境。   生死境之后就是感悟天道大势,然后突破三十三天的境界,踏入其他的小世界或者是星域。   这一点有些模糊,因为没有过多修士踏入星域的记载,反倒离开后变成尸体又被丢回来的情况居多。   天道几乎不现身,自然也不会为这些修士解释三十三天外是个什么情况,又为什么那些离开的修士会被变成尸体被丢回来,所以很多已经到了生死境顶峰会里的老怪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反而都在沟通天道,想要知道一些三十三天外的蛛丝马迹。   但天道绝口不提。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三十三天外的世界更大,对不是星域,但是却有着自己的规则,而他不过一个混沌碎片化作的小世界中的天道,根本无法对抗那些大的规则。   所以,即便他有心提点那些修士一些什么,也根本做不到。   这也是天道真的在考虑抱桑红衣大腿离开这个这里去往星域的原因所在。   因为在大规则的束缚下,这种束手束脚以及压制实在是太憋屈了。   而如果跟着桑红衣离开,星域之中有着更大规则与束缚,但至少这个星域是桑红衣的体内自动形成的,也就是说,桑红衣本身就是域主,只要星域成熟,不需要再格外的炼化,也不会与星域的规则产生冲突,那么,如果跟随的较早,很可能会得到一些优待。   这就是人类世界里所谓的‘元老’。   反正在哪儿都是憋屈,那还不如去更大的地方憋屈。何况他和万物之书关系不错,其中桑红衣现在的所有小世界中最大的便是他的天道符纹所炼化的,如果他真的要跟着桑红衣离开,可能他就是这个小世界中的天道了。   比起在这三十三天,被那些还没有踏入星域的规则束缚不是要好太多?   所以,只要桑红衣闹的不是太大,大到他不得不出手,他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到了三十三天后,桑红衣等人也发现了,除非你的修为高出这些人,否则你看不透修为比你更高的人的天赋,与之前那种随意能够看透他人的世界有着一些不同。   桑红衣现在的修为是星光境,但实际上,因为星域的关系,她的境界已经不能和三十三天的修士的境界等级相提并论了。   就算表面上她是星光境,但是真打起来,战力完虐生死境不在话下。   毕竟别人打架都用小世界之力,她打架却直接动用星域之力,这就相当于拿一座大山来磕一枚鸡蛋,跟欺负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只要桑红衣愿意,去最上头三层玩玩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她现在没打算暴露自己全部的实力。   所以,先跟着这群年轻的天才们玩到一起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桑红衣也不得不感叹,这快活台的后台绝对很大,即便是一层的一个看门的都是融魂境,比起里面玩乐的客人修为都要高超。   而桑红衣等人是直接进入第四层的,第四层的看门人是神桥境修为,里面为人服务的人也都是清一色神桥境的修为。   第八层以上无人看守,想来真到了星光境和生死境,谁愿意来当个看门的?   “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允许打架,打死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绝对不允许随意破坏里面的东西,否则会引来看门人的出手。”云千影给桑红衣解释道:“你应该看到了,第四到八层允许融魂境到神桥境的修士进入,而看门人与服务人员全都是最高等级的神桥境,且是神桥境之中战力也非常强大的那种人,跟丹药堆起来的废物全然不同,战斗经历丰富,出手也足够狠辣。一旦引起他们的出手,被扔出去是轻的,就算是被击杀,那也是活该。”   “快活台的幕后老板有这种实力。和各大势力叫板的实力。所以,即便他们的弟子被看门人击杀,有苦也得自己担着。因为他们和这快活台的幕后老板实力差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云千影继续说道。   “云姑娘知道这快活台幕后老板是谁?”桑红衣好奇的看了眼云千影。   “叫我千影就好。”云千影对着桑红衣笑了一笑道:“我不知这快活台的幕后老板是谁,但我师父应该知道。他没有和我说,却嘱咐我不要轻易在快活台惹事,说一旦招惹了那个人,即便出动我天机一脉的所有人,也是个大麻烦,得罪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桑红衣知道这是云千影在提醒自己。   桑红衣觉得很有趣。   可以在这快活台随意杀戮,但是却不能破坏里面的东西。在快活台幕后老板的眼中,人命不值钱,反不如他快活台里的一草一木来的有价值。   但这也不能说是什么错误。   身在修仙界,人命本就廉价的很。   修士之间的争夺,随手可能就是一条甚至几条十几条几百条人命。   他们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杀戮的生活,什么世界美好,什么杀人有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有实力,你就能保住自己的命。   你有实力,你就有杀人的资格。   你有实力,你就可以不用被别人杀死。   其余任何的借口、理由甚至仇恨,都是不值一文的东西、   这一点,桑红衣看的很明白。   虽然跟很多的修士比起来,她也算是蜜罐子里走出来的,除了江雪馨对她不好之外,她真的没怎么受过苦,但是看得多了,心也硬了,对死人甚至自己动手杀人这样的事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有排斥。   “呦,我们千机山的云大神棍下山了?”正在此时,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千影扶了扶额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连老朋友也不认得了?亏得以前人家还对你心动,要死要活非你不嫁呢。”此时身后那人几乎攀上了云千影的身子,神色幽怨,语气酥麻,听的桑红衣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作为当事被调戏的人,云千影的感官可想而知。   “秋一曲,你是属章鱼的?”云千影面对秋一曲感觉很无奈。   这根本就是一段孽缘啊。   当初秋一曲以为她是男子,对自己一见钟情。而她一直有身着男装的习惯,又在执行千机山发布的任务,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误会越结越深。   秋一曲对他情根深种,竟是死活非要嫁给她,这可险些没吓死她。   直到最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对秋一曲坦白了女儿身,当时可是把这位揽月楼的天才给伤的不轻。   有一段时间,秋一曲一见到她就喊打喊杀,虽然每一次也没认真下过手,基本上就是打着玩的,但是那段时间,秋一曲也坏了她不少事。   好在都不是什么大事,她对秋一曲也没有多少恨意。   秋一曲用了几年的时间,可能也想开了,最后和她握手言和,反倒成了好朋友。   只是一提起她非要嫁给她的事,秋一曲就一定要出言调戏她几句,此事似乎都已经成了习惯了。   秋一曲也就是拿这事儿当笑谈了,每一次那委屈的表情看得她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你个死没良心的,以前和人家甜言蜜语,现在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说着还朝着桑红衣看了一眼。   桑红衣觉得自己这枪躺的也是冤枉。   她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没摸清楚呢,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云千影的新欢?   莫非,云千影喜欢女人?   桑红衣奇怪的看了云千影一眼,云千影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每认识一个女子,几乎都要经历这种被怀疑一下性向的过程,而原因毋庸置疑,全是现在挂她身上的这只姓秋的章鱼干出来的好事。   “下来。”云千影费老大的劲把秋一曲扒拉下来,无奈道:“同样的游戏玩上几十次,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人家就喜欢看你那人家毫无办法的样子。”秋一曲一笑,媚骨天成。   这是她们揽月楼的女子都有的属性,几乎都是天生媚骨。   揽月楼的楼主便是个天生媚骨的女子,修为已达生死境。她自创出了一套魅术,配合着天生媚骨的属性,可算是将三十三天的男人坑苦了。   看得到吃不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吃不到就算了,但这些女人还要撩你,撩完了又不让吃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反正提起揽月楼,三十三天的男子们是又爱又憎。   但揽月楼的女子却大多都是痴情种子,一旦爱上一个人,那是万死不悔。   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这功法自带这种属性,揽月楼里没有明确的要成员痴情的规矩,但出身揽月楼的姑娘却个个是痴情种子。   比如眼前的这个秋一曲,揽月楼里新晋的天才弟子,在各大势力的天才之中乃是翘楚一般的人物。圣王塔闯过了十三关,天赋仅次于当初太白山的玉清珩。   她当初将云千影当做了男子一见钟情,哪怕后来云千影拆穿了女子身份,她怨过恨过,到最后也依旧没有放下。   桑红衣不知道当初发生过什么,但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秋一曲在面对云千影的时候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感流露。   包括她看向云千影时那种幽怨的神情,也一点都不像是为装出来的。   再看看云千影这一身的男子打扮,桑红衣甚至都怀疑这秋一曲是否知道云千影是女子。   毕竟之前在船上,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云千影的性别,还是云千影自己说自己是女子,她才能分辨。   可以说,云千影的相貌、声音都特别的有欺骗性。   偏她那双棕蓝色的双色瞳就如同一个无底深渊,吸引着人不断的靠近。 第二百四十三章 恶人谷;谷香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看着你这张脸,就算是倾国倾城也该看腻了。我调戏你的小情人去。”秋一曲见云千影那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遮唇一笑,随即将目光放在了桑红衣的身上。   小情人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也不过是她调戏云千影的一种方式而已。但是她对桑红衣却确实是很感兴趣。   这个人的修为看不透。   当然也可能是身上用了什么遮掩修为的宝物,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的实力超过自己,所以才会让自己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但是,有一点还是让秋一曲觉得很有趣。   方才她在调戏云千影的时候,不动声色的使用了魅术。而且使用的对象不是云千影,而是眼前的这个人,但是对方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分神,就如同没有接触过魅术一般。   但是别人不知道,她秋一曲却很清楚,她揽月楼的魅术天下无双,楼主自创此魅术,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即便是那些远古时期活下来的老怪见了,也会有短暂的分神。   她的魅术自然不能和楼主相比,但是楼主是生死境的修为,面对的也都是星光境和生死境的强者。   而她,不过是神桥境的修为,就算是面对同样神桥境的修士,这魅术也不可能完全失去了作用。   要么,眼前之人有着特殊的体质,能够对魅术免疫,要么就是对方的实力比自己强上太多,才会导致魅术失效。   不过,自己已经是神桥境的修为,且是巅峰期,一脚就要迈入星光境的边缘,对方若是比她还强,又该是什么修为?   秋一曲作为揽月楼新一倍最有天赋也是最强大的弟子,脑子自然也是极为好使的,她只是一瞬间就推测出桑红衣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如此隐藏修为。   而且云千影是谁?   天机山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虽说刚刚才被允许下山,但是她的名字,在三十三天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天机一脉是个很邪乎的势力。他们推测天机,预测未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将来,所以很少有人能够算计到他们。他们不去算计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远古时期曾有人的罪过天机一脉的人,那人实力高超,背后的势力更是难以撼动,天机一脉有心规避冲突,所以一再忍让,对方却越发咄咄逼人,惹得天机一脉不得不出手。   那一次,天机一脉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但却也只付出了一个人的代价。   天机山的老一辈之中有人站了出来,拼着被反噬预测了未来,然后用自己的性命强行扭改了天机,导致那个咄咄逼人的强者以及他身后的势力在未来的十年之内,彻底的毁于一旦。   可以说,天机一脉就是个滚刀肉,打不得骂不得,惹火了就从你祖坟下手,不是篡改你祖庙的风水,就是修改你未来的天机。   他们固然也要付出代价,但以天机山一人,还你一整个势力数十万数百万人的姓名,划不划算?   云千影既然能够成为千机山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她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人。   “我叫秋一曲,被云大神棍始乱终弃的可怜人,作为旧人,也不妨和新人认识认识,交个朋友。等到那一日你也被云大神棍给甩了,咱们还能抱成团取个暖。”秋一曲伸出手准备和桑红衣握手。只不过她这自我介绍却让云千影很是想一脚踹死她。   “桑红衣。”桑红衣也伸出了手,和秋一曲的手握在了一起。   “红衣?很好听的名字。你喜欢穿红衣?”秋一曲看了一眼桑红衣身上湖绿色的衣裳。   桑红衣笑着摇头:“我最讨厌红衣。”   “为何?”秋一曲不解。   “因为每一个听了我名字的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桑红衣适时的开了个玩笑,惹得秋一曲一愣,随即开怀大笑。   桑红衣也不算说谎,她确实最讨厌红色的衣服。   不过,这也是以前。   以为红衣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桑绿浓最喜欢穿红衣,江雪馨才给她取得,纯粹的恶心人来的。   不过,随着心结的放下,她对江雪馨的态度已经全不在乎,对于红衣和绿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厌恶。   以前的她,什么颜色的衣服她都会穿,但绝对不会穿红色和绿色的衣服。现在倒没有什么排斥了,此时此刻的湖绿色衣服便是证明了。   “以前都没见过你,也未听过你的名字,红衣你是出自何门何派?”秋一曲倒也自来熟,云千影还称呼桑红衣为桑姑娘,她却已经直呼其名了。   桑红衣倒是挺喜欢这种不拘谨性格大方的人的,于是也回答道:“刚飞升不久,现今居于常春城,开了一家酒馆。”   秋一曲一听,顿时愣了。   刚飞升不久?   无门无派?   常春城里开酒馆?   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玄幻呢?   她刚刚还猜测这个人可能修为比她还要强,所以想象着是不是哪个隐世势力里的弟子,这一会儿就推翻了她的猜测。   只是,刚刚飞升不到一年的修士,怎么可能修为比她还要强大?   还是说她猜错了?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只是身上有着什么隐藏修为的法宝而已?   可是,对她的魅术毫无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若是个丝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面对她的魅术,是绝对把持不住的。而如果是修为比他低的修士,她的魅术至少能够让他们不可自拔,即便面对同等级的修士,也能让对方短暂的失神。而有时候胜败就在这短暂的一瞬便可定下。   但桑红衣这种情况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要么是桑红衣在说谎掩饰她的来历,要么就是她有特殊的体质或者身上有着能够隐藏修为或是免疫魅术的宝物,再么就是这个人是个妖孽,飞升不到一年就踏入星光境?   这不可能!   打死秋一曲她也不相信会有人如此天才,用半年的时间走完别人几十年几百年的路。   秋一曲在整个三十三天的年青一代之中几乎是最顶尖的存在。   揽月楼的势力,不如太白山,不如碧海阁,不如大堰谷,可以说是强大的势力之中比较中下等的存在。   但是,她秋一曲的实力确实年轻一辈的顶尖水平。   以圣王阁的圣王塔为例,十八层圣王塔,老一辈的闯塔毫无意义,而年轻一辈之中,还未有一人能够闯过十八层。   之前,闯过最多关卡的是太白山的玉清珩,那是太白剑尊最小的弟子,也是天赋最好的弟子,年纪轻轻,便轻易的闯过了圣王塔的第十五层。   这个成绩,在各大势力的年轻一辈之中无人能及。   但是很可惜,这个人死的很早。   他名满天下,最后却死于非命。   问题是,他究竟是被谁所杀都不清楚,太白剑尊几乎出动了自己所有的势力,可惜,杀人者将杀人现场毁坏的太干净,根本找不出什么有利的线索。   因为玉清珩的死,太白剑尊心灰意冷,之后再没有收过徒弟。   不过,就在前些日子,听闻太白剑尊破例收了新的弟子。大家都对这个能让太白剑尊放下心结重新收徒的人感到好奇。   可惜,这个人始终没有出面,她们就算是打听,也只能打听一些大概。   除了玉清珩之外,太白剑尊的大弟子宋丝、大堰谷楚家的楚天涯、恶人谷的谷香海和她一样,都闯过了十二关,算是年青一代之中最强的几个存在。   秋一曲对自己看的很清楚,她绝不是整个三十三天最有天赋和最强的人,但同样的,她也绝对不弱于谁。   论起闯过圣王塔十二关的那些人,哪一个她都有实力一战,且保证即便不胜,也不会败。   而她修炼到如今的实力,所付出的时间与精力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要她相信桑红衣不过用了不到一年就比她还强,这简直就等于是在说她以前为修炼所付出的时间与精力都是白费了一样。   秋一曲对桑红衣更加好奇了。   萧秋水等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也不敢插话。   出来见见世面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光看看这快活台里,随便揪出一个来,都能秒杀她,所以这个时候,乖乖的跟着桑红衣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里的灵气确实很浓郁,虽然比不上美人的星域,但是相比起外界来,这里简直就是修炼的天堂。   但偏偏这里却是个找快活的地方。   “好狗不挡路,给我让开!”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桑红衣转过身来,发现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长的有些阴柔,眉宇之间全是戾气。但与云千影不同的是,即便他生的阴柔,却一看便知是个男子。   “这么宽的路你不走,偏要打我们眼前过,堵了也活该。”秋一曲一见到此人,满脸的厌恶。   “秋娘们儿,老子的闲事你最好别管。老子懒得跟你一般见识。”阴柔男子铁着一张脸,对秋一曲有着浓浓的忌惮之色。   “铁飞花,你倒是想和我一般见识,可你有资格和我一般见识吗?”秋一曲冷哼。   “怎么秋娘们儿,你是想和老子炫耀武力?”铁飞花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但依旧嘴硬道。   “不可以吗?”秋一曲冷笑一声,道:“你恶人谷的年轻一辈中,也就谷香海还拿的出手,今日若是他站在这里,说这样话,我还真不觉得反感,不过你铁飞花这样的废物,谁给你的胆子来挑衅姑奶奶的?”   霸气啊。   桑红衣看着暗笑。   此时此刻的秋一曲和方才几乎要挂在云千影身上的秋一曲完全是不同的样子。   这样的秋一曲,才符合她的身份与实力。   “铁飞花,你不要仗着武力就觉得天下无敌,这天下间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铁飞花被秋一曲的气势压的一顿,随即恼羞成怒道。   “这天下间比我秋一曲强的人何其多,但肯定不包括你铁飞花。要不要姑奶奶教教你,弱者在强者面前该怎么做人?”秋一曲一哼,一道凌厉的气息直朝着铁飞花压了过去。   铁飞花没想到秋一曲说动手就动手,他在这股气息下艰难的支撑着,铁着脸道:“秋一曲!你别忘了这里是快活台。”   “我当然记得。所以也记得,快活台里不忌杀人。”秋一曲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好了秋姑娘,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就在铁飞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另一道气息突然驱散了秋一曲的威压,随后一个温雅的声音道。   秋一曲一看来人,顿时一阵冷笑道:“谷香海,不是我说你,你们恶人谷怎么也是几大势力之中靠前的存在,平日里将人放出来就算了,但至少也得把狗拴好,免得见了谁都乱吠,多伤和气啊。”   谷香海的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他知道秋一曲骂的不是他,但是这种被人牵连的尴尬感却让他万分不喜,再看铁飞花就越发觉得厌恶。   铁飞花是恶人谷中三大生死境之一铁傲双的孙子,实力不怎么样,闯祸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强。   偏铁傲双特别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所以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说起恶人谷的其他人,谁没有给这位爷擦过屁股?   他其实早到了,却没有早出手。   他也想让秋一曲教训教训铁飞花,只要不伤害他的性命,他就乐得看热闹。   事情一开始就很清楚,谁也没招他惹他,他就先出言不逊。   可问题是,你对一个修为不如你的出言不逊就算了。秋一曲这种连他都没有必胜把握的人,你铁飞花凭什么自信去招惹人家?   何况旁边还有个天机一脉的云千影呢。   再退一步,和秋一曲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的修为他看不透,但那个女人身后的那个男子的修为却也是神桥境,你一个煞血境的白痴在跟谁耀武扬威呢。   谷香海不动声色的看了方逆鳞一眼。   这个人他从未见过,但神桥境的修为,按说不该在这三十三天毫无名声。   他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凡他见过的听过的,想忘都忘不了。他肯定没有见过方逆鳞这个人,否则他不会记不起来。   而和他一样的实力,这样的人,怎会默默无闻的?   现如今又是从哪来蹦出来的?   他又看了桑红衣一眼。   这个神桥境实力的男子是跟在这个女子身后的,那这个女子又是谁?   三十三天何时又出现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 第二百四十四章 莲花宴,仙子酿   “不用你多管闲事!恶人谷里还轮不到你做主!”铁飞花见谷香海出现跟秋一曲求情,脸色就越发的阴沉起来。   他特别的讨厌谷香海。什么恶人谷新一辈里的第一人,不过也就是个乡野出身的小人物罢了,还总把自己摆在大师兄的位子上,平白的恶心人一回。   “你当我愿意为你求情?你若是不倚仗铁长老的威名在外作威作福,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也不知道该鼓掌多少回了。”谷香海也没给铁飞花好脸色。   他确实忌惮铁傲双铁长老不错,否则他也不会被铁飞花这样的废物轻看。   什么出身,什么来历都是虚的,拳头大才有资格制定规则。   现在的铁傲双是生死境,他打不过,多以只能隐忍,但若是有朝一日他也突破到生死境,你看他忍不忍?   等他能拍死爷爷的时候,还在乎顺手再拍死个孙子?   恶人谷里三大生死境,五十多个星光境,但铁傲双也不过一人而已,早晚他要被这个孙子给害死,但那也是被他惯的,怨不得任何人。   “好你个谷香海,原来你竟是存着这样恶毒的心思。今日你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恶人之心人尽皆知!”铁飞花被谷香海这一顿说,脸色通红,那是气的。   “你放心,恶人谷之中,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希望你死,剩下的那个是你爷爷。”谷香海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铁飞花的无理取闹,便径直走开。   他不想和这个白痴争执,会平白拉低自己的智商。   铁飞花气的直咬牙,然后见秋一曲一脸的幸灾乐祸,便狠狠的瞪了秋一曲一眼道:“秋娘们儿,你也别得意,真要惹怒了我,我让我爷爷灭了你揽月楼!”   秋一曲却冷哼一声道:“你除了你爷爷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堂堂生死境的强者,在闭关突破的关键时刻,却总有那么一个孙子给自己添麻烦,我要是他,就给你塞炉子里重新回锅炒一下,加点盐,加点辣,没准还有救。”   说着,秋一曲突然靠近铁飞花道:“你说就你这熊样,要是有朝一日你爷爷死了,就凭你这猪脑子,你可怎么过啊?你不如自裁了还省点粮食,粮食总会惦记你几分好的。”   “秋娘们儿!你敢咒我死!”铁飞花很想划花秋一曲那张脸,省的看了都添堵。   “是啊,我都咒了多少年了。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就不善解人意的去死一死呢?你要是懂得多为我们这些想你死的人着想,或许我们就不想你死了呢?”秋一曲一脸遗憾之色,看的铁飞花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   “噗嗤。”此时萧秋水一个没忍住,被秋一曲这张嘴给彻底逗笑了。   “混账!你笑什么!”铁飞花打不过秋一曲,他敢这么和秋一曲无理,就是仗着他有个生死境的爷爷,仗着恶人谷里有三个生死境,而揽月楼只有两个。   但是,秋一曲身后至少还有个揽月楼,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女人有时凭什么笑他?   在发怒的同时,他出手间裹杂着一道刀器就朝着萧秋水削了过去。   萧秋水没想到铁飞花一言不合就出手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方逆鳞已经瞬间便射出了一颗丹药,将铁飞花的刀气轻易的粉碎。   “哼!需知祸从口出,不该你多嘴的,就不要胡乱开口,否则死了也是活该!”铁飞花狠狠的瞪了萧秋水一眼,却是对刚刚出手的方逆鳞有了几分忌惮。   方逆鳞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一颗丹药已经顺着正在说话的铁飞花翻动的嘴皮子射进了他的口中。   铁飞花下意识的一咽,随即脸色巨变,惊怒着道:“你给哦吃了什么?”   “没什么,一日断肠丹。”方逆鳞笑的有些欠打,至少在铁飞花的眼里就是如此。   “解药交出来!”铁飞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腹中翻腾,似乎药效发作了。   “我师父命令我就算了,我打不过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让我交我就交,我不要面子的吗?”方逆鳞不屑的一哼,心说你算哪根葱还敢跟做菜的横。   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就唧唧歪歪的没一句正经话,浪费了他们多少时间?   “说话越多,死得越快,你闭嘴吧。”方逆鳞懒得跟铁飞花多说废话。   “行了,不用管他,你们先去玩吧。”桑红衣笑着看了眼不耐烦的方逆鳞,笑着道。   “小歌,小鳞,帮我照看一下花痴。”桑红衣没打算让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这快活台里好玩的东西很多,与其在这里跟一个傻子废话,不如赶快去玩,就算是修炼一下,也比跟这脑残在这里墨迹强多了。   “知道了,师父。”方逆鳞如蒙大赦,他现在看到铁飞花这种脑袋被驴踢过的人都头疼。   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天赋,就敢跟自己强的人叫板。他是有个生死境的爷爷,但是这个爷爷能分秒不差的跟着他吗?   等哪天得罪人得罪狠了,趁你爷爷不在先弄死你,你上哪哭去?   方逆鳞走的时候还一脸的嫌弃,仿佛跟这蠢货多说一个字有多耻辱一般。   而越人歌只是淡淡的看了铁飞花一眼,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让铁飞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越人歌并不担心桑红衣,所以没有执意留下。   他太清楚桑红衣的修为了。   别看她是星光境,但实际上她只是刻意没有晋升生死境而已,似乎是有着什么想法。   但因为星域的关系,她的战力别说铁飞花这种废物,就是他洋洋自得狐假虎威的那个爷爷来了,也是两拳就解决的事儿。   不如说,得罪了桑红衣,那是恶人谷的不幸。   而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师父了,如果不是方才谷香海的态度还算不错,再兼之谷香海似乎也很不喜欢铁飞花,就凭铁飞花突然口出不逊,而后又嚣张跋扈的态度,恶人谷就该被列入她的黑名单了。   “站住!把解药交出来!”铁飞花说罢便要去拦住方逆鳞,却被桑红衣给拦住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铁飞花脸色铁青,看向桑红衣的面色不善。   “你挡我路了,让开。”桑红衣冷冷的瞥了铁飞花一眼。她可是很记仇的,并没有忘记之前这个蠢货对着她说‘好狗不挡路’时嚣张的样子。   “你说什么?”铁飞花气炸了,他堂堂恶人谷生死境长老的孙子,从小到大气受的多了,但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嫌我说的太温柔了?”桑红衣看着铁飞花的目光有些奇怪,似是自言自语道:“还真是贱呐。”说罢摇摇头,又看向铁飞花道:“那我就说的直接一些了。滚。”   “哈哈哈哈哈,红衣你总结的很到位,只用一个字就表达了你此时此刻的心情。”秋一曲被铁飞花这接二连三的吃瘪给逗笑了。   真是太好玩了,恐怕铁飞花长这么大也从来都没有连续受过这样的委屈,可能他回去就要找他爷爷告状了。   不过她却不怎么怕。   铁傲双是生死境,她一个神桥境的年轻人打不过这种老不死的,但是她揽月楼也不是好欺负的。   就你恶人谷有生死境强者吗?我揽月楼难道没有?   秋一曲看着铁飞花的样子越发觉得倒胃口,于是便对桑红衣道:“既来了这快活台,放弃这些好玩的跟一个废物废话,会被人笑话的。走,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若是我未看错,你该是第一次来吧?”   桑红衣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来这里最大的享受你可知是什么?”秋一曲兴致勃勃的给桑红衣介绍起了快活台有趣的事物。   桑红衣认真的听着。   “这里的仙子酿和莲花宴是最负盛名的,不过价钱也可观,若无丰厚身家,一般还吃不起。”秋一曲很显然是个吃货。   这快活台她都来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是为了这莲花宴来的。   她们手中没有那么富裕的时候,有时会和别的门派的人共同出银子来上那么一桌,一桌莲花宴足够十个人享用。   而莲花宴也并非是单单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这莲花宴中的莲花,是生长于天岛湖的一种白色的莲花,花瓣、花蕊、花茎、叶子、果实都可以入菜。   这种莲花周围布上了天道符纹所凝练的阵法,所以莲花实际上的药用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没吃一顿莲花宴,星光境以下的修为能够得到很多天道感悟,这有赖于这种莲花周围所布置的天道符纹大阵。   所以说这快活台的幕后老板不可小觑,连天道符纹也能讨到手,而且还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浇灌一道菜的原材料。   “红衣,如何?可有兴趣尝尝这莲花宴和仙子酿的滋味?正巧你不是开了酒馆?也尝尝这仙子酿可算得上你喝过的最美味的酒?”秋一曲稍稍的调侃了桑红衣一把。   她并不知道桑红衣是个仙酿师,只是刚刚才听她说她在常春城开了个酒馆。   在秋一曲的印象中,只有普通的酿酒师或是寻常百姓才会开酒馆,仙酿师这样的存在,只是在家坐着数钱就行了,开什么酒馆?   “被你如此推崇备至的莲花宴与仙子酿,不尝尝总觉得有些遗憾。”桑红衣倒是对这莲花宴有些兴趣了。   让她有兴趣的不是莲花宴本身,而是那用天道符纹浇灌的莲花。   天道符纹这种东西只能从天道那里得到。   而天道现在几乎就是这方天地最大的,想要抢到几乎不太可能,所以幕后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连天道符纹都能要来?   “正好,我们这里已经凑了几个人,加上你和云大神棍,就已经有九个人了,再找一个,便能开宴了。”秋一曲就知道桑红衣一定敌不过美味的诱惑,心里也开心不已。   只要再找一个人,就能凑出一桌莲花宴了,如此便又能美餐一顿,今年她来快活台的任务就能提前完成了。   对于她而言,留恋的,只是关于这里的美食而已。   桑红衣刚想说若是人不够把越人歌或方逆鳞叫过来就成了,却被一个声音抢先道:“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和秋姑娘共饮一杯仙子酿?”   秋一曲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见着了来人是谁,这才松开了眉头道:“楚天涯,没想到你也到了。上次是谁说这里无趣,不如修炼的?”   “是在下的错,这一次来,不为玩乐,只是执行家族任务的时候偶然经过此处,我只在这里逗留一日,之后便要离去。怎么,秋姑娘你不欢迎我?”楚天涯笑的很儒雅,但眸子中却闪烁着狠厉。   这倒不是他会伪装或是人品如何,只是楚家嫡系子弟的训练方式有些不同,能到了楚天涯这个地步的,没有一个是善茬子。   “我欢不欢迎有什么重要?你喜欢,便来呗。”秋一曲难得的别开了目光,神色有些复杂。   楚天涯喜欢她。   这一点她知道。   她并不讨厌楚天涯这个人,虽然大堰谷楚家这些年的行事颇有些不对劲,但楚天涯这个人还算不错。   只是,她当初对云千影一见钟情,发誓非他不嫁,最后却得知云千影乃是女子,真的是伤透了她的心。   那段时间,楚天涯很耐心的开导她,也想法子哄她开心,只是她对云千影耿耿于怀,所以并没有放开心结去接纳新的感情。   所以直到现在,她看到楚天涯还会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心中愧疚。   至于她到底喜不喜欢楚天涯,她自己心也乱的很。明知道云千影的女子身份,她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再想想楚天涯曾经的陪伴,又觉得这个人其实也不错。   她只是还有些心结未解罢了。   她需要时间。   不过这家伙在有人的时候就总是自称在下,称呼她也是秋姑娘秋姑娘这样的生疏,叫人听了好不习惯。   桑红衣看了眼秋一曲,又看了眼楚天涯,总觉着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猫腻。   虽不是眉来眼去的,但你怎么说呢,字里行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看似生疏,但其实充满了暧昧。   这大概就是一个女子的直觉? 第二百四十五章 泻药罢了   见秋一曲不排斥他,楚天涯哈哈一笑,总觉得这笑容中带了那么点美滋滋。   楚家的人很有趣,这些年来几乎活成了两个极端。   有的蛮不讲理,有的深明大义,这些性格究竟会出现在谁的身上,若是遇上不熟悉大堰谷楚家的人,恐怕会有些一头雾水。   桑红衣现在就是如此。   当初她听武心黎所言,感觉楚家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一样。   楚轻狂年少轻狂,却不代表没有脑子,至少一定的分寸他是有的。作为当时楚家最拿得出手的年轻人,楚轻狂简直就像是楚家门面一样的存在。   而这个门面的这种状态,其实代表了楚家大多数弟子的处事状态。   有人管这种叫做欺软怕硬,对楚家的弟子颇有不屑,但桑红衣却并不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问题。   只要你不来招惹我,一切相安无事。若你招惹了我,我打得过你的当然就得往死里虐你,我打不过你的我一开始就不会傻到去招惹你。   明知对方你惹不起还惹的,比如铁飞花那种,那是傻子,是脑残,楚轻狂就不会做这么傻叉的事情。   但是,自从楚轻狂被从同辈的继承人候选算计死之后,无论对方是卑鄙无耻也好,是龌龊下流也罢,反正最后的赢家换成了那个人,最后统领楚家的也成了支持那个人的那一批人,楚家的一部分人直接被带跑偏了,成为人人厌恶的存在。   幸好当初武心黎为了给楚小秋报仇,将那些算计楚轻狂害死楚小秋的人全都斩尽杀绝,才没有让楚家真正全都跑偏,所以当初支持算计楚轻狂的那些人对武心黎恨之入骨,打着楚家的脸面决不允许受辱的旗号,将武心黎追杀至葬神之地中一直不再出来,而还有一批当年支持楚轻狂的人反倒是对武心黎很有好感。   虽然真正的意义上说,楚轻狂是武心黎杀的,但是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他们心中都有数。   楚轻狂被算计了,那算是他败了,在家族掌舵人的争夺之中,败了就是死,只在于如何死而已。   但是,每个候选人的支持者都太多了,真正的成功者,除非是大魄力者,否则也绝不可能将支持对方的所有势力都斩尽杀绝,否则楚家的一小半事物都将停滞不前,再想恢复却需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可是,如果是对方的那些心腹支持者,却多半是活不下来的,毕竟这种人之前都在帮着自己支持的人在和成功者掰手腕,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很难容忍这种人的存在。   而如果对方真的是心胸开阔的人,多半也不会选择如此算计楚轻狂,让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但是,楚轻狂的那些心腹支持者却大多都活着。原因就是因为武心黎的插手。   其中可能也有楚轻狂的算计,就算他必死,也要为自己人找到一条后路,于是便有了楚轻狂要求武心黎杀死自己的举动。   因为武心黎的插手,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清洗楚轻狂的那些势力的时候,就已经被武心黎给砍了,不仅仅是当初的胜利者,除了正主之外的那些主要支持者,但凡有份帮着害死楚小秋的,武心黎一个都没放过。   大多的都没直接杀,能抓的都抓到葬神之地铺白骨路了。不能抓的也都被他砍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举动也是彻底惹恼了楚家那些老人的导火索。   你杀就杀了,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但你不杀却抓,简直就是在告诉世人你是故意再打大堰谷楚家的脸。   大堰谷楚家身为顶级势力,是站在巅峰之一的存在,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散修,竟然这么侮辱楚家人,不追杀你追杀谁?   特别是那些支持那个算计楚轻狂的弟子的老一辈们更是对武心黎恨之入骨,老子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在竞争继承人这一事上已经胜了,眼见着就可以摘取胜利果实了,结果你横插一杠子,啪叽就把人给弄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于是,楚家就出现了很特别的状况。   一部分支持弄死武心黎,并且追杀不遗余力,一部分表面上虽然不反对,但实际上行动上却水的很,对追杀武心黎的事一点都不热情,而且可能在关键时刻还会帮着武心黎逃跑。   甚至这种帮助根本不求回报,因为武心黎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在被楚家追杀的过程中其实也无形中承了楚家不少人的情。   而这些不排斥他甚至暗中帮他的人,多半都是当初楚轻狂留下的底子。   他们一部分暗恨算计楚轻狂的人卑鄙,一面又感激武心黎的及时出手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虽然武心黎可能并没有这么想,杀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救这些人,但最后的结果却达成了这样的目的,于是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便主动的欠了武心黎一个人情。   当初武心黎把楚家说的那么的不堪,以至于桑红衣虽然没见过楚家人,却先入为主的将楚家人都当做了那种得势不饶人卑鄙无耻的坏人,再加上太白剑尊似乎对楚家也没好感,太白剑尊又是苏伏的师父,她就下意识的加重了对楚家的恶感。   离开葬神之地的时候,她原本甚至都准备恶战一场了,因为以武心黎的说法,楚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蛮不讲理,所以她脑子里自动脑补了楚家人凶神恶煞不讲道理强拦住她宁肯杀错不冤枉过的恶毒嘴脸,可谁知道一踏出葬神之地,遇见的那两个楚家人简直不要太讲道理!   除了拦住她问了一些问题之外,态度也不嚣张跋扈,也不强词夺理,比如‘你从里面出来,肯定认识武心黎,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之类的台词人家一句没说,导致了她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是不是有阴谋,会背后偷袭之类的。最后结果证明自己想得太多了。   从那时候起,桑红衣就有点茫然。   楚家人的行事风格究竟是什么样的?   难道说那两个人是万年难遇的好脾气,恰巧运气好被她给碰上了?   万物之书也和她提供,它还在三十三阶梯的时候,楚家人行事其实还算规矩。   越是大势力出来的弟子,对自己的要求就越严格。   那些随意惹事的纨绔子弟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正常的,   那种打了小的老的一定会蹦出来,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就对人出手的情况简直就是千分之一。   就拿铁飞花为力,这算是典型的脑子被驴踢过的纨绔了,仗着有个生死境的爷爷,还在恶人谷身居高位,于是便膨胀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也就是铁傲双只有铁飞花这么一个孙子,但凡他还能再有一个孙子,都不至于这么溺爱这个混账。   铁飞花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不讲道理惹是生非的性子,反倒是越老了就越来劲了,若不是他实力强盛,早被人打死一千遍了。   但恶人谷有铁飞花这种脑残,但也有谷香海这种拎得清看得明的人,且这种人才是大多数,所以恶人谷现在还存在,否则整个恶人谷都是铁飞花这种货色,早被人联合起来端掉了。   楚家当年的家教很严,管的也紧,像是楚轻狂这种人都已经算是出格的了,可想而知。   当然,一个势力之中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各种利益派别相互倾轧,只是较强的那个主导家族的总体走势,所以当时的楚家,在三十三天的人缘很好,也很少有恶评。   但是,自从楚轻狂死后,原本支持楚轻狂的势力被别派压制,就算武心黎将胜利者也砍了,但是出了胜利者外,他还有很多的支持着还活着,其中楚家的那些老祖也有个人的偏向,于是,支持楚轻狂的派别被打压,楚家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被压制了,但楚家之前那无尽的岁月里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有些风气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   于是,习惯了严于律己的人依旧律己,那些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人迅速堕落,变成了现在这种犹如两个极端一般存在的楚家。   现在两派互相压制,谁也不能奈何了谁,楚家反倒是进入了相对平稳的一个时期。   而楚天涯,原本就是楚轻狂那一脉的人,当年楚轻狂败了,于是这一脉被压缩,在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差点就失去了话语权。   好在这一脉的血脉不错,强者出现的多,所以到了最后,反而慢慢的借由时间而恢复了几分元气。   而楚天涯就是这一脉中天赋最好的年轻人。   修炼短短几十年,便能有如今的境界,不到百岁的神桥境强者,这在整个三十三天都是很难得的一批天才。   现在的三十三天毕竟不是远古时期的三十三天了。   那时候的三十三阶梯,强者满地走,神桥多如狗,百岁的神桥境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但是自从被其他世界的战争波及,三十三天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远古时期的人物没有死绝了,却也少了一大半,只留下了那么一点人,组建了现在这些大势力。   而遭遇打击的三十三阶梯,灵气也不如从前浓郁,修士修炼就比之从前更加困难。   其实远古时期的境界远不止现在的六个,只是经过三十三天的重新衍化,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像是楚天涯秋一曲这样的不到百岁的神桥境强者,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诺大的三十三阶梯,这种百岁前的神桥境不过才几十个,连一百个都不到。   而楚天涯对秋一曲和秋一曲看上云千影一样,几乎都是一见钟情。而楚天涯又是个很豪爽的人,他不认真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儒雅,一认真起来那就是个豪爽的汉子,喜欢就大声说,想要就奋力追。   而且难得的是不用蛮力,还懂得欲擒故纵的招数。   所以,秋一曲虽然对云千影情有独钟,但云千影是女子已是定局,云千影不喜欢同性也是定局,秋一曲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执着于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这时候楚天涯的出现,且会用方法,不用蛮力的追求,也在秋一曲心中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印象。   看秋一曲这突然有些娇嗔的模样,桑红衣觉得这两人大概差不多有戏了,只不过可能还需要点时间让秋一曲对云千影的这种感情真的扭转成友情,到时候楚天涯的攻势就水到渠成了。   楚天涯得到了可以和秋一曲共饮仙子酿共食莲花宴的资格,别提有多高兴了,特别是还经过了秋一曲的允许,可以坐她旁边,那叫一个满脸带笑,那种高兴与得意的心情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桑红衣和云千影顿时都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那么点碍眼?   此时还有一个更碍眼的站在身后不远处,脸色有些发青,却始终没有敢迈出那一步。   这个人自然就是铁飞花。   他敢跟秋一曲叫板,是因为他笃定他恶人谷有三个生死境,揽月楼只有两个,只要不是太过分,揽月楼是不会和他撕破脸皮的。   但是楚家不一样。   恶人谷与揽月楼不过是这些顶级势力中中下的存在,但楚家却是真正站在顶峰的那几个势力之一,光是生死境强者就有七个,星光境更是有五百多个。   这还只是露在表面上的实力。   像大堰谷楚家这样的势力,会不会还留一些后手,隐藏一部分实力谁也不知道。   而且楚家行事也比揽月楼霸道多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例子可是不少。   所以他根本不敢和楚天涯对着干。   何况他现在很不舒服,腹中翻江倒海,再兼之觉得自己中毒的心理作用,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去方便一下。   “铁飞花那个废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方公子给他吃的是什么毒?”铁飞花闹出的动静不小,秋一曲看了一眼慌乱的铁飞花,好奇道。   桑红衣轻笑一声,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儿,道:“泻药罢了。”   “噗!”秋一曲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敢情那铁飞花是去拉肚子去了?   楚天涯站在身后默默的看着秋一曲笑的欢乐,他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极尽温柔。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个人’   “不过说起来,铁飞花的胆子是大,却也没大到随便来挑衅我的程度,他今天是吃了枪药了?”秋一曲有些不解。   铁飞花这个人,要是和你不得不冲突,他就能豁出去不在乎了,但是若是没有什么冲突的情况下,他也不怎么会主动招惹比他强太多的存在。   今天一来就是一副冲死人的语气,实在是有些反常。   “他可能不是冲着你来的。”此时楚天涯在一边突然说道。   “嗯?”秋一曲转头看着楚天涯,问:“你知道些什么?”   楚天涯笑着看了眼桑红衣,又看了眼云千影。   “你是说,他是冲着我们来的?”云千影神情古怪的问道。   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让她去掐指一算,毕竟算天机需要付出代价,哪怕代价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一点点累计起来,总会对自己有所伤害。   “为什么?”桑红衣也奇怪,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呢?   “之前,你们应当是做同一条船来的?”楚天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   桑红衣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当时你们的船刚走不远,铁飞花就到了,他觉得是你们抢了他的船,才让他在岸上多等了一些时候。”楚天涯说着也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哈?????”桑红衣满脑门子的黑线。   这就是被记恨的理由?   你没赶上船你赖我?   敢情是我让你慢了半步的?   讲不讲理?   桑红衣觉得自己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被人说成是蛮不讲理的出家人简直不能再讲理,反倒是以讲理著称的恶人谷不讲道理到毫无道理可讲。   “不和我介绍一下?”楚天涯对桑红衣完全不熟悉,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知道秋一曲交朋友的喜好,所以对桑红衣倒是也很有兴趣。   最让他有兴趣的是,他看不清对方的修为,且根本看不出对方有修为。虽然明知道肯定是用什么隐藏住了修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对方深不见底的感觉。   “这是桑红衣,刚刚飞升不久,现在在常春城里开了一间名为‘酒中仙’的酒馆。没事多叫你楚家的弟子去照顾照顾我朋友的生意。”秋一曲加重了‘我朋友’三个字的音,她觉得楚天涯能够听得懂,这么说并不是在替桑红衣感到担心,而是怕楚家的人如果无意间去了酒中仙产生了冲突,可能会被打出去的。   虽然秋一曲到现在也不怎么相信一个刚飞升不到一年的人比她都强,但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却很奇怪,总觉得桑红衣不是个多么简单的人。   这其实是一种强者的直觉。   修炼到了这个程度,修士对于规避危险已经有了一种模糊的本能。   桑红衣的星域气场太强,所以桑红衣隐藏修为时选择全部隐藏,就是为了压制这种气场,不让人看出端倪。   她不想给龙族准备的时间。   楚天涯一听常春城的酒中仙,立刻来了兴趣道:“前些日子,楚忠言那小子带回来一壶梨花白,好像就是从常春城的酒中仙买的,那滋味,直到现在我都念念不忘,难道是……?”   桑红衣点头。   梨花白的确是她酒中仙的酒,没想到楚家人都已经光顾过了。   “秋姑娘,你这可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道这快活台的仙子酿乃是世间少有的佳酿,却不知,眼前这位桑姑娘却也是个中好手。仙酿师的名号当真不是白叫的。”楚天涯倒不算是恭维桑红衣,那日他喝的梨花白确实是难得的美酒佳酿,而且他喝得出来,整壶酒中,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平梨城盛开了千年以上的梨花独有的清香,梨花中的香味被完美的保留住,随着入口淡淡的清冷,那滋味,妙不可言。   “什么?红衣你是仙酿师?”秋一曲眼睛瞪得大大的,总算是见着活的了。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仙酿师,别说交朋友了。   不是说仙酿师有多么金贵,只是很少有仙酿师出来走动的,那些人大多都是酿酒疯子,就把自己关屋子里研究各种美酒的秘方,虽然酿出的酒是很好喝不假,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合群。   其实她们揽月楼里就有一个仙酿师,不过直到现在,她都没见到过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他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   何况,像是桑红衣这样年轻的仙酿师就更是难得,换做那些年纪大的,就是想交朋友,那都有代沟。   “那正好,可能除了今日的莲花宴,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别的口福。红衣,你跟我来,我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秋一曲拉着桑红衣就跑,边跑还边喊道:“云大神棍,红衣就先借人家一用喽~”   云千影无奈的摇摇头。   她对秋一曲有些发怵。   毕竟也是自己当年热下的祸。   她觉得男装出去会方便一些,没想到最后却招惹来了一个揽月楼的痴情种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知道她是女子,秋一曲依旧没有完全放下,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无能为力。   她不喜欢女子,无法将错就错的将这段孽缘继续下去,就必然要伤害到秋一曲。   所以,有楚天涯的出现,其实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桑红衣能看出来,她当然也能看出来,秋一曲对楚天涯不排斥,且对待他的态度和其他男人比起来稍有不同。   虽然还只是个‘稍’,但总归与别人不同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云姑娘,你现在应该算是我的情敌了?”楚天涯半开玩笑着。   他叫着云姑娘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其实也很早就认识云千影了。   别说秋一曲对她一见钟情,当初他们那么多人与云千影接触过,却没有一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子,还都把她当成好哥们儿来看待,最后若不是秋一曲看上了她,非她不嫁,恐怕她还不会自曝自己是个女子。   当初说起云千影是女子时,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万分的不理解,仿佛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走错了轨迹一样。   云千影用了好几年才放下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子的心结,而他们其实也用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云千影是女子的事实。   其实也不怪他们,除了云千影的相貌与声音都有些雌雄莫辩之外,天机山很少收女弟子,不能说没有,却是万绿丛中几点红。   细数天机一脉的女弟子,五个手指头都能扒拉的下来,而作为这一辈天机山最为出色的弟子,他们这些势力里的人几乎都是未见其人但先闻其名的。   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云千影应该是个男子,见到之后,见她身着男装,虽然也有些女相,但却也符合一个男子的样子,所以谁都没有多想。   一直到真相大白,几乎所有认识云千影的男人都惊掉了下巴。   那之后,云千影就回到了天机山修炼,也下山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在躲着什么一般。   他们其实都知道,她是在躲着秋一曲。   尽管秋一曲在那段时间里给云千影着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云千影却恨不起这个一心喜欢自己却被伤害的女子。   至于后来两人怎么就成了好朋友了,他便不太清楚了。   不过楚天涯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毕竟他喜欢秋一曲。   云千影若是个男子,凭着天机一脉的威势,再加上两厢情愿,他还真未必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他楚家人行事不能说不霸道,但是让他将自己喜欢的女人强抢回去这种事他可做不到。   得不到心,得到人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为心,只图身体,以他楚家的威势,以他楚天涯的实力,多少女子等着投怀送抱?何必非要一个秋一曲?   而云千影突然间变成了女子,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她若能接受你,你便要好好待她。揽月楼的女子都是痴情种子,一旦他接受你,可能便是一生不悔。”云千影似乎也不排斥楚天涯,她认识楚天涯很久,对他有着一定的了解。她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楚家。   楚天涯这一脉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楚家的动荡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秋一曲还有揽月楼。   “她若能接受我,我必是要倾尽一切保护她。我楚天涯的女人,谁也不能动。”楚天涯霸气的表示。   “哪怕是你楚家人想动她?”云千影深深的看了楚天涯一眼。   “楚家人?他们敢!”楚天涯似乎对楚家不算多有归属感,自己那一脉还好,但是对于现在楚家掌权的那一脉来说,可能对他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有好感。   “你能这样想这样做当然最好。所以看在一曲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儿。”云千影看着楚天涯的眼睛道:“管好你们楚家的人,千万不要像铁飞花那个蠢货一样,去招惹桑红衣。”   见楚天涯有些不解,他继续说道:“你楚天涯能够管好你自己,但是楚家的其他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还不如那铁飞花来的有脑子。有些人能够得罪,凭你楚家的威名也能吓退一批人,仗着楚家有七个生死境的强者,也能镇压一批人。但是这也只是对别人而言。”   “不要拿楚家的那点名头去招惹桑红衣,否则可能最后,你们会后悔的。”云千影的神色很深沉,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你对她如此看好?”楚天涯还是不解。   确实,桑红衣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本能在告诉他她很危险。   但是,带着楚家都不能招惹,这个人有这么强吗?   “不是我对她如此看好,是我师父对她如此看好。”云千影纠正了楚天涯的言辞,又道:“有些事,你们这些小辈人可能还接触不到,而你们楚家又比较特别,内斗还没有处理干净,掌权的那一派人未必会告诉你们有用的信息。”   楚天涯皱了皱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云千影也是她口中的‘你们小辈人’,但那副口气却是老气横秋。   他能明白,云千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天机一脉就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别看云千影年轻,却一定知道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秘辛。   天机一脉对于测算未知之事是最为拿手的,他们也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秘密。   云千影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桑红衣在未来可能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否则不至于连云千影的师父都对此人如此上心。   云千影见楚天涯若有所思,不妨再提醒他一些道:“如果不是觉得亏欠了一曲,可能我不会跟你提起此事。楚天涯,如果你想将来再进一步,那就要交好桑红衣,并且拦着你楚家人发疯了招惹她。若你满足于现在也未尝不可,但至少你要做到不要和她成为敌对。”   “难道,她就是你师父所说的‘那个人’?”楚天涯内心狂震,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三叔祖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楚天涯听得明白,云千影所说的‘再进一步’,绝不是让他从神桥境晋升到星光境那么简单。   所谓的再进一步,指的是生死境之后,融合天道感悟,踏出三十三天的那一步。   千百万年来,越来越多的修士修炼到了那一步,却始终踏不出那一步。   那些踏出去的,全都变成了尸体被扔了回来。   多少人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去调查。   天道对此事绝口不提,而那些已经到了生死境的人却不敢为先锋主动走出去,生怕自己也变成了那些尸体中的一具。   当时,三叔祖对他说,天机一脉现在的掌舵人智者说,三十三天未来会有大劫,规避危险的方法在于‘那个人’。能够踏出三十三天的时机也在于‘那个人’。   三叔祖是心向着他们这一脉的人,所以他将从智者那里得到的提示告诉了他,并且嘱咐他,在外多盯着些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若是有,便主动交好,尽量少的交恶,这对他来说,对楚家来说,可能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难道,桑红衣便是那个机遇?她就是智者口中的‘那个人’吗?   他认真的看向云千影,只是云千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看着云千影的微笑,楚天涯心中哥已经有数了。   只是,他还需消化。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叫人难以置信了。   那个人,怎么会是桑红衣呢?   这个桑红衣,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黑白棋,苏算子   ‘那个人’对于这三十三天的任何人来说都无比的重要,特别是那些已经到了生死境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的人。   这种人,每个势力都有那么几个。   大堰谷楚家也不例外。   楚天涯当然也想走出那一步,虽然现在这一步对自己来说还比较遥远,但是比起未来的那种无力感,‘那个人’的出现,无疑给了所有生死境一个希望。   各大势力都在猜测‘那个人’的身份,以及他为什么能够成为他们走出去的时机。但是智者不肯多透露,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模样,其他人也不好强求。   但是,比起走出那一步,现在他想的却是如何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瞬时就决定一定要交好桑红衣,不仅如此,更要让秋一曲交好桑红衣。   从三叔祖那里得知的那些事,恐怕他们楚家的其他生死境也告诉了自己正在培养的人。但是,他们完全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而自己却知道了,这就是一个优势,自己完全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虽然他们也不过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是秋一曲都已经称呼对方为‘红衣’这么亲切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至少他要娶秋一曲的时候,哪怕楚家的其他人反对,他也可以利用这件事让那些人闭嘴。   事实上,楚家那些人是看不上秋一曲的,或者应该这么说,他们看不上的是揽月楼。   秋一曲的天赋不弱于他,但是揽月楼虽也是顶级势力,与大堰谷楚家相比,却着实是弱了一些。   楚家那些老不死的想给自己安排他们满意的所谓门当户对的女人,但是他楚天涯的终身大事,凭什么要一帮子一脚都已经迈进棺材的老不死来决定?   特别是楚家现在掌事的那帮人,他对他们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自己的终身幸福自然也用不着这群连尝试去迈出那一步都不敢的老废物们来操心。   对于他们来说,恐怕‘那个人’的身份比他的婚事重要。   而秋一曲如果和‘那个人’特别的要好,那群老家伙们以后还敢给他捣乱?   恐怕为了更进一步,他们能逼着自己把秋一曲娶回楚家去。   当然前提条件是秋一曲肯嫁给他。   他可不想干逼迫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   而至于桑红衣,今日不过才见第一次,对于利用桑红衣的身份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何况,他绝对不会害了对方,也不会直接跑回去跟那群老不死的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是在关键时刻,用这件事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罢了。   不如说,他不仅不会害桑红衣,还得好好保护她。因为以后就是朋友了。   而另一边被秋一曲拉着跑的桑红衣并没有甩开秋一曲,任由她拉着。   她看出来了,秋一曲这个人,有些自来熟。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刚认识萧秋水那会儿。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怀念。   秋一曲在前边走,边走边说道:“除了你、我、云大神棍和楚天涯之外,这次参与莲花宴的还有太白山的大师兄宋丝,宋丝也会再带一个人来。还有碧海阁的余声灵和我揽月楼的师妹香香,还有一世皇尊傅玉白的记名弟子薛平生,最后一个是……”   秋一曲的话还未说完,桑红衣便突出手,原本凌厉的劲风被她一根手指切成两半,随之被切断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一颗白色的棋子。   桑红衣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突然有人出手偷袭,便已经准备将那人揪出来,秋一曲却拉住桑红衣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桑红衣皱眉。   确实,这枚棋子虽是偷袭的暗器,却并没有带有杀机,否则也不会真的轻易的被她的指风切成两段。   只是,还未见面就先偷袭,这算哪门子的误会。   秋一曲见桑红衣的脸色有些阴沉,苦笑着对着前方道:“苏算子,每一次见面都要来这一招,你还没玩够?”   “当然玩不够,看你们这一脸恨不得打死我的表情,却偏偏打不死我,你可知我有多开心?”此时一人便进入桑红衣的视线。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英俊无比。   可以说是她从前到现在见过最好看的人。   此人气质温润如玉,仿佛一汪清潭,没有丝毫波动。   身上白色的衣裳画着几个棋盘,棋盘中黑白子落错,桑红衣仿佛看见了一盘千古棋局。   这种感觉……很奇怪。   “咦?这次来了新人?”苏算子看着秋一曲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桑红衣,老脸一红道:“对不住,我以为来的只有秋一曲一人,便如从前一般偷袭了她一回,没想到却险些牵连了别人。”   “这个人是叫苏算子,人送外号黑白棋,你看到了,他的灵宝便是棋子。他生来便有灵宝伴生,乃是一副棋盘。你别看他生的仙风道骨的,还被成为三十三天第一美男子,不过却是个死不正经的。”   秋一曲一脸嫌弃却笑着道:“和他做朋友倒也划算,被这家伙逼得,对于偷袭这件事倒是几乎有了本能的反应。他最喜欢做的便是和人切磋,谁和他做朋友,每次见了都要被他的暗器偷袭一下,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他应该是猜到了我来了,所以下意识就出手了,没想到我是带着你来。”秋一曲给桑红衣解释了一下。   桑红衣恍然大悟,心中那点不快倒也消失不见了。   苏算子这个人,只要一打眼,便知道他没有恶意。   他的出手,只要是有点修为的,至少绝不会丧命。若是按照秋一曲的修为来看,能够轻松接下。   说白了,他就是闹着玩的。   用秋一曲的话说,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偷袭其实就是他跟人打招呼的方式。   “不过你这家伙竟然真的带了人来,我倒是有些好奇,还有哪个冤大头会被你忽悠过来?”   苏算子仔细的打量了桑红衣一番,却苦着眉头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修为?”   “你猜。”桑红衣耸耸肩。   “不是在下要探究姑娘的底细,不过这莲花宴,对于神桥境以下修为的修士不仅无益,反而有害,所以若是未到神桥境,姑娘可要悠着些。”苏算子提醒桑红衣道。   “多谢提醒,神桥境的修为,我还是有的。”桑红衣笑着,顿时展露出了神桥境的修为。   苏算子顿时一震。   不仅是苏算子,就连桑红衣身边的秋一曲也是同样。   因为,桑红衣给他们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这便是来自于星域的压迫感,与普通的小世界便如同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苏算子只是震惊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小声嘀咕道:“而且这莲花宴死贵死贵的。”   桑红衣便笑了。   这个苏算子,的确很有意思。   或者应该说是反差萌?   一个长得温润如玉的美男子,说话做事却特别的有趣。   表面太具欺骗性,内在却是个活泼的少年感觉。   “先进去吧,加上这位姑娘,还差两人要如何解决?”苏算子算了一下,加起来才八个人,还差两人,若是这两人凑不齐,想吃到莲花宴,喝到仙子酿,恐怕他们就要再多平摊一些了。   他不是玩笑,这莲花宴真的是死贵死贵的,味道是好,也确实对修炼有益,但是吃一顿简直就是要倾家荡产的节奏。   付一个人的灵石就肉疼了,再多分一些,那就该心肝疼了。   “不差了,后头还有两个。”秋一曲指了指身后,就见楚天涯和云千影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原来是你们啊,还真都是老熟人。”苏算子呵呵笑了一声。   楚天涯一见是苏算子在外头,心中便有数道:“又来偷袭这一套?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创意?我若说我要追求秋一曲,这算不算是创意?”苏算子挑眉看向楚天涯。很显然,楚天涯那点心思,是个人都知道了。   “公平竞争,倒也无妨啊。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楚天涯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怕。   “楚天涯,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敢在三十三天第一美男子的面前提信心两个字?”苏算子风骚的撩了撩头发,挑衅道。   “至少武力解决你轻而易举。”楚天涯捏着拳头。   “野蛮。”苏算子冷哼。   “这叫男子汉气概,你那是娘娘腔。”楚天涯大笑。   “你那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这叫智慧。”苏算子不屑撇嘴。   “干脆你俩一块过得了。”秋一曲拉着桑红衣就往屋子里走,不想听这两个神经病例常争吵。   桑红衣有些好笑。   这些人的关系实在是太有趣。   秋一曲怕桑红衣误会,于是解释道:“我们这些人,其实一起吃过几次莲花宴了。因为莲花宴的价钱太贵,独自一人可吃不起,于是我们这些相熟的便寻思着一人负担一些,然后一起吃一顿,然后每次快活台开台,我们便聚在一起,为这莲花宴操碎了心。”   说着她自己倒笑了,继续道:“不过,不是每一次都能凑齐十人的,总有些临时有事不能来的,所以可能我们便会在这快活台里再随意找两个人凑凑数。”   “这一次,有好几人没来,好在人数还是凑齐了,等一会儿,你便尝尝那莲花宴的滋味,保管你吃了这次还想着下次。”秋一曲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苦笑道:“想当年我还觉得我的定力很强,怎会为一顿饭食折腰,没想到,吃完了真的把腰折了。”   桑红衣笑着听秋一曲介绍他们的从前,没有打岔。   她本就是来认识人的。   虽然她决定这一次不加入任何势力了,但却不能不交朋友。   朋友多了路好走,这个道理她太明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的顺利,直接借由一顿莲花宴,便认识了现在三十三天这些大势力之中前途无量的新一辈。   交了足够的圣石,两人才得以进入屋中。   虽然桑红衣身上的身家足以负担莲花宴,却也不得不感叹这顿饭钱是真黑啊。   进屋之后,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秋一曲一进屋,这些人便三言两语的玩笑着,从那些话里,桑红衣也能多少猜测的出这些人的身份。   “来,红衣,我为你介绍。这个,是碧海阁的余声灵。这个,是我的小师妹香香。还有这个有些虚胖的,是薛平生,他可是一世皇尊傅玉白的记名弟子。别看是记名,但那可是傅玉白啊,总之是很厉害了。”秋一曲从手边的人开始介绍起。   那个虚胖的胖子薛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整个屋子里都是俊男美女,就他一个长得有点着急,故而他有点不好意思。   “咦?太白山那家伙还未到?”秋一曲数了数,也没看见宋丝的踪影。   宋丝是太白山太白剑尊的大徒弟,是他们所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   论起天赋,他不算是最好的,不说别人,当年他的小师弟的天赋就甩了他十八条街。   或者说,当年太白山那个小师弟,他的天赋甩了他们所有人十八条街。   但宋丝胜在稳重。   不错,确实是稳重。   按说,剑乃锋利之物,刀光剑影,乃杀伐利器,但是宋丝的剑,却稳得没有丝毫的破绽。   说不上是好或不好吧。   稳有稳的好处,也有稳的坏处。   好处是滴水不漏,坏处是毫无锋芒。   但是,宋丝可以说是把这条稳定的剑路修炼出了花来了,甚至隐隐找到了自己的剑道。   而太白山最为可惜的就是太白剑尊曾经最小的弟子玉清珩。   这个人的天赋极强,当年有很多的大势力竞相的伸出了橄榄枝,可惜玉清珩独爱剑道,挑来选去,最后选择了加入太白山。   这个人的天赋好的让人嫉妒,无论学什么都奇快无比,太白剑尊喜爱他喜爱到简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而且这个人单纯且活泼,很讨太白山弟子的喜欢,他的师兄们都将他当做弟弟疼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却半路夭折了。   他死了,死的很惨。   整个气海消失不见,似乎是被人给掏空了。   脏腑干瘪,神情扭曲,足以见得他生前到死时的痛苦。   而直到现在,哪怕太白剑尊出动了整个太白山的力量,也没有找到杀死玉清珩的凶手。   这成了太白剑尊一生的痛。   也是太白山所有人一生的痛。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其实所有人都觉得玉清珩的死挺遗憾的。   对于那些心存嫉妒的人来说,可能死了一个压在头顶上的天才是一件让人松了口气的事情,但是对于真的天才来说,死了一个能激励自己的对手,却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至少在场的这些人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   玉清珩的为人很不错,单纯却不愚蠢,对待朋友特别的真诚。是一个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许是这种真情实感,让他交友广阔。   在他死了那段时间内,不仅是太白山极力的搜查杀死玉清珩的凶手,玉清珩的那些朋友们几乎也是撒网天下寻找这起凶案的线索。   按说只要杀人就肯定能留下一定的痕迹,但是杀人者似乎是凭空而来凭空而去一样,哪怕是有人动用了衡天镜,竟然都查不出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太白剑尊曾经为了寻找徒弟的死因,甚至不惜求到了天机山,但是,天机一脉出动了六名修士,得到的结论竟然是查不到。   关于玉清珩的一切一片模糊,所以天机也是被遮掩的状态。   而凶手的身份同样也是一片模糊,天机一脉的修士只能隐隐的从模糊的景象中看到什么东西在旋转,然后再无所获。   因为这件事,太白剑尊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几百岁,神情憔悴的叫人心疼。   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的徒弟,被人杀了还不算,竟是连是谁杀的他都不得而知。   就算想要给弟子报仇,却连凶手都找不到。   玉清珩事后,太白剑尊心灰意冷,自此再也没有收过弟子,哪怕去太白山拜师的也有几个不错的好苗子,甚至有的天赋已经超过了他之前收的那些弟子,却依旧没有让他心动,将那些好苗子安排给了太白山的其他人为徒。   所以前些日子,太白山突然宣布太白剑尊收徒,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三十三天。   太白山是不弱于楚家的顶级势力,表面上的生死境强者也有七人,包括太白剑尊在内,个个都是晋升生死境至少百年以上的高手。   而太白山以剑为尊,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将‘剑’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所以相比起其他势力,太白山的生死境更加不好对付。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一言不合可能就要和你拼命。   一般人招惹不起。   这一次,太白山来了十几人,都是被放下山来历练的弟子,由大师兄宋丝带队,据说这次宋丝会将太白剑尊最新收的那个弟子带来给大家瞧一瞧。   这屋里的人,除了桑红衣之外,对宋丝都是老相识了。   送死这个人,脾气特别好,人也沉稳,很好相处。   唯一一个,太白山、太白剑尊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侮辱,谁侮辱了自己的师门与师尊,他就能跟谁拼命,那副姿态,与疯子无异。   宋丝是神桥境巅峰,离着星光境不远了。当时他还是煞血境的时候,有个神桥境的修士便当着面侮辱太白剑尊沽名钓誉,惹得宋丝发狂,竟是以自己重伤为代价,生生的斩了那个神桥境修士。   而那神桥境修士还是个散修,被太白山的人击杀,死也就白死了,与他相熟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是那一战,却也真的让宋丝名动天下。   本来宋丝是太白剑尊弟子之中天赋最差的,但那些天赋好的师弟却都服这个大师兄的管教,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个人的魅力了。   眼见说着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刚提起宋丝,那边宋丝便领着一人进了屋道:“看来是我来晚了。”   “大丝瓜,来晚了可是要罚酒三杯的,你别想躲过去。”此时碧海阁的余声灵笑说道。   “快活台的仙子酿远近闻名,别说罚酒三杯,便是三十杯,我也喝的下去。”宋丝笑着回道。   “你倒是想的美,仙子酿如此名贵,喝上一杯都肉疼半天,你还想一口气喝三十杯?那不如我来犯个错,你们罚我好不好?”余声灵本就爱酒,最喜欢干被罚酒的事了。   “宋丝瓜,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此时苏算子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宋丝身后的那个人道:“小伙子长的英俊,只差我一点点。”   “你还是这么的不要脸。”楚天涯在旁边瞥了一眼,别过头去不看了,简直辣眼睛。   “臭棋篓子,你今天竟然没偷袭?”宋丝却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   “你们讨厌,我苏算子什么时候偷袭过?”苏算子不要脸的否认了,惹来了众人的一种鄙视。   宋丝一一的将众人介绍给他带来的人,最后轮到桑红衣的时候,宋丝却顿住了。   因为这个人他从未见过,只能求助的看着桑红衣身边的秋一曲。   秋一曲站起来更准备给桑红衣和宋丝介绍,却听宋丝带来的那人笑道:“我知道,他叫桑红衣。”   “你认识她?”宋丝好奇。   自己这个小师弟听闻是一飞升就被师父逮回来拜师的,这之间一次山也没下过,怎么会认识此人的。   “我女人。”苏伏对着桑红衣眨了眨眼。   宋丝一脸震惊。   秋一曲正在发愣。   而此时桑红衣也没有丝毫的反驳,反倒是大大方方向其他人介绍道:“苏伏,我男人。”   所有人都处在了石化的状态。   这俩人,这就勾搭上了?   “你就是弟妹?”宋丝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是知道的,小师弟有个喜欢的人也在这三十三天。   当初师父将小师弟带回来的时候,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小师弟的背景。   知道小师弟是刚刚飞升的,他们都以为小师弟定然是天赋好才被师父破例收了徒,但是当知道小师弟竟然是圣兵之体时,所有人连嫉妒的情绪都没有了。   圣兵之体真的是最特殊的体质。   这种体质让拥有者天生的与兵器亲和。   任何的兵器他都能学的飞快。   果不其然,太白剑诀在他的手上,仅仅半年不到,竟然就已经超过了许多人修炼了几十年都达不到的境界,这叫太白山的人又羡慕又嫉妒却恨不起来。   这种东西,天生就是运气。是那种就算你杀了对方也抢不过来的体质,只有眼馋的份儿。   自从上山后,小师弟便没有下过山,这一次恰逢快活台开台,师父吩咐他带着小师弟下山玩一玩,顺便让小师弟去常春城待上几天。   因为常春城里有小师弟喜欢的人。   对于这个弟妹,宋丝也是好奇的很。   小师弟圣兵之体,学什么都快,而且更是炼器的行家,那么他喜欢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师父只是很神秘的说,弟妹一点也不比小师弟差,但究竟强在哪,师父却说不知道,这让他们这些做师兄的可是好奇的要命。   但有一点他们知道,那就是弟妹是个仙酿师。   因着小师弟的关系,这半年他们太白山喝的全是弟妹酿制的仙酿,口味都被养叼了。这次下山,他还准备跟着小师弟一起去常春城里蹭个酒喝,没想到却在这里就遇上了。   再一看弟妹的修为,神桥境,竟是和自己一样了。可据他所知,弟妹和小师弟确实是刚飞升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会修炼的这么快的?   难道也是什么特殊体质?   可惜,这么看却看不出来。   “红衣,这是大师兄。”苏伏看着一屋子石化的人,笑着和桑红衣介绍。   “大师兄。”桑红衣干脆就跟着苏伏一起叫大师兄了。   “哎。弟妹好。”宋丝反应有点可爱。   太白山的女弟子不多,太白剑尊手下更是一个女弟子都没有,所以从来没尝过被女子叫大师兄的滋味。   虽然桑红衣并不是师尊的弟子,但是将来小师弟和弟妹成了亲,那就是一家人了,叫他一声大师兄也不为过。   何况现在看来,小师弟和弟妹两人的感情还不错,这事儿绝对有戏。   他们太白山已经很久没办喜事了。   自从玉师弟死后,师父一直都处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他们这些做弟子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却无能为力。   这一次收了小师弟做弟子,师父的心情比起从前好了很多,提起弟妹的时候更是满脸带笑。所以,虽然和这个弟妹素未谋面,但他们师兄弟们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弟妹都很有好感。   何况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喝了人家那么长时间的仙酿,好感度唰唰唰的涨。   这次一见面,宋丝便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是个好姑娘,所以看人的眼神特别的慈祥。   虽然他的年纪是在场中人最大的,但也大不了几岁,可现在看着却像一个老头子在看儿媳妇似的感觉,让桑红衣哭笑不得。   “等等等等,红衣,你们早就认识?”秋一曲还有些发懵。   这俩人什么时候眉来眼去勾搭上的?   “我俩一起飞升的。”桑红衣直言不讳。   “这么说,他也是一样,飞升不到一载?”秋一曲指着苏伏道。   桑红衣点头。   秋一曲仔细的看了苏伏一眼,能被太白剑尊收为弟子的,绝对是怪物的级别。特别是在玉清珩死后,太白剑尊不再收徒的时候被收为弟子,必是有什么连太白剑尊都不舍得的天赋。   “红衣,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已经名花有主了!亏我还准备把你从云大神棍手里抢回来做个压寨夫人呢。”秋一曲做抹眼泪的姿态,捏着兰花指,眼神幽怨。   “你揽月楼也不是土匪窝,还压寨夫人?谁压谁还不一定呢。”苏算子时不时的补上一刀。   “臭棋篓子你闭嘴,小心老娘炖了你熬汤喝。”秋一曲瞪了苏算子一眼。   “那我一定是盘颜值奇高的菜。”苏算子臭不要脸道。   众人做呕吐状。   苏算子的颜值确实是高的不像话,不愧于三十三天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但是可能是太熟了,也熟悉苏算子那不要脸的画风,这些人在和苏算子打交道的时候自动的就练就了一身可以完美屏蔽苏算子长相的技能,通常打交道的过程中会着重的注意到对方的不要脸而忽略他的俊美长相。   罪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种能力了。   “大丝瓜,你们太白山是准备和天下为敌吗?”此时余声灵沉着脸道。   “此话何解?”宋丝笑眯眯的看着余声灵。   “来个妹子你们就抢,来个妹子你们就抢,公平竞争倒也算了,可你们太白山的人简直欺负人,连公平竞争的机会也不留给我们,大丝瓜,来,出去打一架啊!”余声灵郁闷。   当年,三十三天第一美人便嫁给了太白山的无双剑尊,他们碧海阁的老祖没能抱得美人归心里头怨念的很,于是在碧海阁里下了一个任务,谁能从太白山弟子手里抢个老婆回去,重重有赏。   谁都看出来了这是气话。   虽然被无双剑尊抢走了心爱的姑娘,但老祖和无双剑尊可是几千年的感情,曾经也说过是公平竞争,人家姑娘资源嫁给无双剑尊,没有使用任何小人手段,他们怎会轻易闹翻?   但是心爱的姑娘嫁给了我兄弟,新郎却不是我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于是就有了这个奇葩的任务。   后来,可能是老祖的霉运传染给了他们,碧海阁里不少弟子喜欢的女孩子最后都嫁到太白山去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欺负人啊。   余声灵自己也没逃过这厄运。   之前他刚刚觉得有好感,还没发展成喜欢的关系的一个女子,在他刚决定要不要进一步发展一下的时候,那女子宣布要和玉清珩成亲。   余声灵顿时一口老血。   这太白山简直有毒啊。   玉清珩死后,这女子痴情不改,直到现在还以玉清珩的妻子自居,生活在太白山下的一个小屋中,过着半隐居一般的日子。   他是真的恨不起这对痴情人。   如今,秋一曲带来了桑红衣,余声灵觉得这姑娘不错,倒是可以交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再进一步发展一下,啪叽,苏伏跳出来了。   俩人你侬我侬,眉来眼去的简直没眼看。   余声灵默默两行清泪,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众人都对余声灵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滚滚滚!老子不用你们可怜。”余声灵吼着,直接趴桌子上了。惹得其他人笑的四仰八叉前仰后合,气氛顿时热烈了许多。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这酒,我能酿   ?{mC??И?jT-?<ǜ???0y???u@X???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