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笑傲尘世 作者: 滴水世界 第1章 重生原是平常事 1977年6月,鲁西北。 在高平县南寺公社王庄村一个农家院里,东西并列二座座北朝南房屋。东边共5间,青砖青瓦,墙面斑驳,一看便知建筑历史不短了。西边是4间北屋,一间西屋,青石为基,土坯为墙,房顶是红瓦,应是新建不久的房子。二座房屋以一道墙隔开,墙上开一个小门,连通东西二个院子。 此时,西院靠西的屋里,王永梁抚一下昏沉沉的脑袋艰难地睁开双眼。放眼屋内,他一下子楞住了:咦,这是哪里?破旧的土坯炕,窗子上挂着一条青布帘,窗户旁边挂着已故领袖像,墙面上贴着京剧《红灯记》剧照。再看身上,盖着一床粗布被子。王永梁忽地坐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这不是自己小时候家里的模样吗?再一看自己身上,细胳膊细腿,明显是自己少年时的样子。难道我重生了吗?王永梁稳了一下心神,咬了一下舌尖,有痛感,确定不是梦啊…… 王永梁确定自己重生了,他一下子蒙了! 他躺倒在炕上,回忆着自己重生前的一幕:他是高平县税务局下边分局一名科长,他清楚记得自己重生前正面临一个纳税户的刁难,那个王大三粗的饭店老板死活不办理税务登记证,当王永梁带领科里三个同事准备下达《限期改正通知书》时,饭店老板的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王永梁只觉得一疼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重生如此寻常!他税务学校毕业后,从税二十余载,因为过于耿直和浓浓的书生气,虽然业务能力和为人处事都为人称赞,但始终被死死摁在分局科长的位置上,一个副股级干部一干就是十年。他同学有当县局局长的,也有当市局局长的,但他始终放不下超强的自尊心,哪怕稍微灵活一些,向当市局局长的同学低下头,也不至于混得无权无钱。看着他人混得风生水起,他羡慕,他嫉妒,也后悔过、自责过,但就是改不了自己的臭脾气。他也曾幻想过重生,经常意淫重生后的人上人的生活,不成想,他竟真的重生了。 王永梁还没有完全定下神来,只听门一响,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二梁,醒了?快喝碗鸡蛋花。”娘?!王永梁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出头的妇女――这是娘!前世老娘已经八十多了,劳累了一辈子,耳聋眼花,背驼发白,满脸皱纹,与眼前这个满头青丝、目光发亮的妇女怎能对得上号?!但他确定这是娘无疑!王永梁心里立即涌动出难以抑制的激动!随即眼泛泪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娘手里的碗,满含深情地叫了一声:“娘!” 娘微微一楞:“臭小子,这是怎么了?烧傻了?怎么还哭了?你这是生疹子,你看疹子出来了,马上就好了,别哭了啊。快喝了,喝完就好了。” 说着,用手摸了摸王永梁的头:“嗯,不大烧了。” 王永梁强抑住激动,看向碗里的“鸡蛋花”。所谓“鸡蛋花”,就是用开水冲的生鸡蛋,放上点香油和少许盐。在七十年代,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吃鸡蛋,都是攒起来去卖。只有家里有病人了,才沏个“鸡蛋花”――所以这是“病号饭”。哪像前世,鸡蛋成了家庭必备食品,最平常不过了。 王永梁是前世的胃口,怎会把鸡蛋当成好东西?他看着娘,心想:“我今生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孝顺老娘,不让娘过于操劳,让她老人家永远快乐,永远年轻。” 把碗递给娘:“娘,你喝了吧,我不稀罕这个。” 娘一瞪眼:“知道疼娘了,好孩子,娘没病没灾的,喝这个干么?你是病号,你喝吧。快点,别凉了。” 老娘是最疼他的,这是他深知的。无奈,王永梁只得把带着些许腥味的鸡蛋花喝掉。“鸡蛋花”一入肚,暧暧的,滋心润肺,王永梁舒服地闭上了眼。娘看着王永梁闭上了眼,说道:“二梁,睡会吧,我去做饭去了。” 看着娘端着碗出了屋,王永梁了无睡意,前世今生种种涌上心头。他爷爷叫王吉顺,早年病故。奶奶崔氏,爷爷死时只有二十几岁,带着幼小的父亲和姑姑艰难过活,是一个聪明又要强的女人。父亲叫王祥科,解放初期上过高小。当时有文化的人少,虽然只是高小文化,但在南寺公社四乡八村也算得上“高级知识分子”。因此被县供销社录用,当过财务科长,因为性格古板,耿直,得罪了当时的供销社主任,被下放到南寺供销社当了个副主任。母亲齐光荣,本没有名字,这个名字还是解放后上识字班时,老师给取的,有明显的时代特色。 他二个育有二子一女,王永梁行二。大哥叫王永栋,比王永梁大三岁,今年十二岁。另有一小妹叫王永萍,比王永梁小四岁,今年五岁。前世父亲在王永梁上高中得了脑血栓,缠绵病床八年后去世。哥哥接班(那个时代产物)进了供销社,改革开放以后,承包了供销社生产资料门市部。他性格大大咧咧,善听善信,被邻省一个皮包公司骗了,进了五万元的假农药,由此一撅不振,一生穷困潦倒,不到五十岁就得脑梗一病不起。 王永萍非常聪明,但也是早早嫁人,只是温饱一生,像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平凡过活,如此而已。 王永梁事业上并不顺,一个分局的小科长,在偌大个县城算不上什么人物,财、色、势跟他无缘,因此也看惯了世态炎凉,变得心灰意冷,无欲无求。但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他有一个温顺善良的妻子,有二个可爱的女儿。 王永梁重生了,他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欣喜的是,他可以用前世的人生体悟好好地奋斗一把,终于有机会改写自己和家庭悲摧的人生了!悲伤的是,他深爱着的妻子和牵肠挂肚的女儿啊,从此再也无缘了! “多大个事?不管了,既然老天给了机会,那就好好把握,争取把前世做了多年的梦变成现实,做一个时代的宠儿,做一个永立时代潮头的宠儿!”王永梁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再不憋屈!这辈子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 第2章 小小村落有古韵 王庄村村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三百多口人,全部姓王,一个始祖。据传,明末,王家始祖从二百公里外的青市迁来。王家始祖很注重文化教育,立下了耕读传家的家训。王庄村过去有一个祠堂,供奉着历代王氏先人,后来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运动中被毁。但祠堂楹联却刻在每个王庄村人的心上:“人至上圣贤书可耕可读,德为绳祖宗恩当报当酬”。好学之风从王氏行辈也能一窥端倪。王氏行辈字派是:“德高端长兴,学良延继传,吉祥永兆瑞”,十五辈一循环。经过几代传承,到了清嘉庆年间,王家真出了一个翰林,叫王长庚,据说还当过嘉庆皇帝的老师,风光一时。现在的高禹公路,据说就是为方便王长庚回乡,当时的官府特意修的。现在村东南一座大坟,就是王长庚的。按说村子里出了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子息繁盛,到如今怎么也得发展成一个千人大庄了吧?怎么只有这么少的人家和人口中?王永梁听村里老人说过,王庄村过去确实是一个大村,方圆十几里独大的一个村子。造成村子人口减少的原因有二个历史原因。一个是王长庚的后代,都留在了当时的京城生活,没有回乡,只是把王长庚的遗赅送回乡安葬;二是抗日战争时期,王庄村好多青壮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打死很多RB人。RB报复性地血洗了王庄村,杀死青壮五十多人!这就是高平县历史上有名的“王庄惨案”。自那以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王庄村终于凋零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王永梁的爷爷王吉顺兄弟三人,王吉顺行二,大哥王吉富,三弟王吉安。王吉富仍健在,现年七十岁,当年日军制造“王庄惨案”时,被RB鬼子一刀砍在脖子上,鬼子以为他死了,没再管他,使得他侥幸逃得一命,但从那以后脖子再也没直起来,村里老人都叫他“王歪脖”。王吉富生有三子,长子王祥秀,次子王祥秦,三子王祥秋,同王祥科一样,名字最后一字都是从“禾”旁。王吉安在四七年“大参军”那年当了兵,据说参加了淮海战役,生死不知。反正,自那年走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王吉安参军时年仅16岁,没有成家,当然也没有留下后人。 王庄村现在唯一留有历史痕迹的就是寨墙寨壕了,当然寨门是没有了。所谓寨,就是为抗击外侵,绕村修建的防御性土木工程。解放多年,寨也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只留下丈许高的土墙和长满芦苇的寨壕了。 时近中午,王永梁独自一个人就走在村西头的寨墙上。 病好以后,王永梁变得沉默寡言了。九岁的年龄应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事实上,之前王永梁正是跳脱好动的性子,上房爬树,下河摸鱼,与伙伴打架,无所不为,为此没少挨了齐光荣的巴掌,奶奶见了就叫他“皮猴子”。病好以后,他就很少与人说话了,经常露出思索的模样,一家人在惊诧他的变化之余,不免有点担心。齐光荣以为他是“烧傻了”,为此,还请来一个老中医给他把了把脉,老中医说:“二梁一点事没有,孩子病一回长一回心眼,看来是长大了。”老中医既然这样说了,一家人也就放心了。倒是王祥科感到高兴,他认为男人不应该多言多语,他说:“贵人语痴”,还说男人不能当“多嘴驴”。 只有王永梁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贵人,自己是在纠结。纠结以后的路怎么去走?还是按照前世那样考学,毕业后等国家分配,然后去当一个公务员?显然这不是王永梁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也改变一家人命运的人生。那么从商还是从政?从商的话,靠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发家致富应该不难,必能给一家人带来幸福的生活。但他深知,这个年代的政府部门管理职能还是很强的,从商如无官面的保障,难免被啃光吞净。即使没那么严重,刁难、欺压也避免不了,这也不是立志过滋润生活的王永梁能接受的。从政?自己的性格适合吗?尽管已经重生,但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傲气和自尊还是没变。看惯了前世官场上形形色色的龌龉,有的人为升官不惜出卖人格,出卖灵魂,甚至有的出卖肉体!王永梁深知自己做不到这样。那么,要保持自己的人格和自尊,从政很难有大作为了。否则就有可能成为官场上的怪胎! 寨壕里有半壕水,芦苇丛中有一只青蛙鼓着双眼与王永梁对视,王永梁一口吐掉嚼在嘴里的茅根(芦苇根),抬脚把脚边一块土坷垃向青蛙踢去,吓得青蛙一下嘣到了水里。王永梁心道:“奶奶个熊!既然自己的性格不适合从政,那就经商,既然老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就拼一回!我就不信,凭着自己多了四十多年的见识,还不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确定了奋斗目标,王永梁心里一阵轻松!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去。 回到家,齐光荣已经做好了饭,见王永梁回来,忙招呼到:“二梁,回来了?快喊你哥和你妹吃饭”。 “哥,萍儿,吃饭了!” “哎,来了!” 随着王永梁一声喊,东边屋里走出了王永萍,西边屋走出了王永栋。王永栋光着膀子,下穿大裤衩子,头发长年蓬乱着,奶奶说他的头发“就像个鸡窝”。萍儿则不然,别看才五岁,上穿碎花小褂,下穿青布裤子,始终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头扎二个朝天辨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笑两个酒涡,说不出的可爱。 饭食很简单,刚蒸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四五个白面馍馍,还有一盆蒸的茄子。 说到蒸茄子,这可是前世王永梁念念不忘的美味——在农村,百姓在蒸食物时,往往会把茄子切成小块状放到盆里,葱花和酱油另置于一小碗中,把盆和碗一起放入锅中蒸,出锅后,把碗中的葱花和酱油、盐等倒入蒸好的茄子中一拌,别提多香了。自己也尝试着用天然气炉子蒸过,但总没有农村的大锅土灶蒸出来的味地道! 饼子是这个时代农家的主食,馍馍则是家里来亲戚时的“招待饭”或家有病人时的“病号饭”,平时是吃不到的。 一看有馍馍,萍儿“嗷”地叫了一声,上去用手就抓,齐光荣啪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就知道吃,去,先给你奶奶送饭去!” “唉,就知道指使我!”萍儿一脸委屈,端起盛着馍馍和茄子的碗向东院走去。 齐光荣说:“老大,你也不许吃,让你弟吃,他刚得病来。” “好像有病有多大功似的!”王永栋嘟嚷一声,乖乖拿起个饼子吃了起来。 一看萍儿回来了,王永梁说:“我不吃,我已经好了,让萍儿吃吧。” “嘿嘿,二哥最好了!”萍儿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馍吃了起来,嘴里还感叹着:“什么时候不吃饼子了,光吃馍镆啊”。 齐光荣说:“知足吧你,六零年大水灾时,哪有粮食吃,树皮都吃光了,村里饿死多少人啊。现在有饼子吃,享福了你们!” 吃着干涩的玉米面饼子,看着一家人和和融融,王永梁很享受这种家庭和睦的氛围。心里说:“娘,妹妹,哥,你们放心吧,我肯定会让你们过上你们想不到的享福的生活!” 这时候齐光荣说:“二梁,你的病也好了,下午就去上学啊,耽误了这么多课,也不知道不能不能跟上。” 王永梁心里说,就现在这二年级课程,有什么跟不上的?心里想着,嘴里答应道:“好。” 齐光荣说:“你们都要好好读书,多读点书总有好处的。” 当然,现在还没有恢复高考,大学生还是各级组织推荐的“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青年”,恢复高考是明年的事。齐光荣是不可能说出考大学的话。王永梁说:“娘说的对,不光是哥和我,萍儿再过二年也要上学了,以后也要好好念书,以后上大学肯定得考试,打好基础很重要。” 王永栋说:“现在可是推荐。” 王永梁说:“快了,这个办法不会长久,以后肯定会考的。” 齐光荣说:“那可好了。你们都好好念,要是考上大学,扒房卖屋也供你们。” ------------ 第3章 学里幼童书声琅 到了下午,王永梁和王永栋拿着书包走出了家门。王永栋自有一群小伙伴,平时是不屑和王永梁这样的小屁孩玩的。于是出了家门,王永栋就跑着找大伯王祥秀的儿子永林去了。王永梁只好自己往村西头的学校走去。 王庄小学只有四个年级,要上五年级得去邻村。学校只有五间房,东头一间是老师王吉庆和王吉良的办公室。西边二间是三四年级的合堂教室,中间二间是一二年级的合堂教室――。当时的条件还达不到一个年级一个教室,也达不到一个年级一个教师的要求,课程也只有语文和算术二门。王吉庆教四个年级的语文,而王吉良则教四个年级的算术。 王永梁看着教室里这些儿时的伙伴,心里自有一些感慨!金钟、老九、大妮、金凤、凤芹……,这些人前世的生活轨迹一下子全涌上心头。金钟、老九一直在家务农,金钟后来自己开了一个木板厂,因为经营不善,欠债累累,不得不远走他乡,王永梁重生之前,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他。大妮和凤芹都是嫁到邻村,在农村过了一辈子。金凤嫁了人后去大连打工,她男人三十多岁时得癌症死了,她则拉扯着二个孩子过活,也没有改嫁,据说过得也不是很好……。 “梁子,好了?”一声亲热招呼打断了王永梁的思绪,一看,是同位王祥文。祥文比王永梁小三个月,论辈分是王永梁的叔辈。祥文命运多舛,襁褓中父母相继离世,是爷爷王传道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个中辛酸可想而知。齐光荣心地善良,经常周济他爷俩,有好吃的好玩的常常让王永梁给他送去。一来二去,又因为同龄,加之性格相投,二个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王永梁从没有喊过他叔,还调皮地给祥文取了个外号―――蚊子。 “好了,蚊子,来了?”王永梁亲热地把手搭在祥文肩上。 王祥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没去看你,听我爷爷说,生疹子传染,他不让我去。”说着,又神秘地凑到王永梁耳边说:“我给你留着好东西哩,晚上给你送去。” “什么好东西?” “甜瓜!” “好。” 永梁知道,王吉道给生产队看菜园,这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喽。王永梁自也不能辜负了好友的心意。 这时,语文老师王吉庆走进教室。嘈杂声音立刻消失了,同学们都坐直了身子。没办法,都知道吉庆老师很严厉,不听话的,轻则罚站,重则打手心,颇有点古代老夫子的做派。“今天一年级同学先温习,二年级同学学习《给军属打雪》这篇课文。学这篇课文之前,先抽查上篇《算盘响》,王祥文,你来读。”祥文虽然看着憨实,其实脑子很好使。他站起来,非常流利地读起来: “过去地主算盘响 收租逼债来抢粮 贫下中农没法活 卖儿卖女去逃荒 现在队里算盘响 年年丰收有余粮 贫下中农生活好 送儿送女去上学 过去现在算盘响 新旧社会不一样 忆苦思甜不忘本 阶级斗争记心上” 这时的课文基本都具有明显的政治色彩,《算盘响》就是具有这一特征的典范。王永梁对这样的文章自是兴趣缺缺,反正他不再关注上课的事情,脑子开始走神:“怎么办?别说小学课程,就是现在中学课程,对我来说也不在话下。我总不能说都会吧,无师自通,表现太妖孽了!现在还没听说有什么神童,等过几年再说吧,现在还是低调点好。要不,跟吉庆老师学书法吧,否则太浪费时光了。”王永梁知道吉庆老师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尤擅柳体,他的字以“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闻名乡里。王庄村家家户户的春联都是出自他手,还有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基本都是请他执笔。王永梁深知一手好字,对于实现自己梦想的重要性,它不会起什么决定作用,但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助力。想透了这点,王永梁也就下定了决心。 想干就干,王永梁是一个行动者。下课后,他到了老师办公室,对王吉庆说:“老师,我想跟你学写毛笔字,不知道行不行?” 一听这话,王吉庆、王吉良都惊讶地看着他,王吉庆道:“怎么想起来学毛笔字了?” “老师的毛笔字写得太好看了,我也想把我的字写好,所以想学。” 王吉庆明显是个虚荣心较强的人,尽管夸奖是来自一个九岁的孩子,他还是露出了矜持的笑容。“写毛笔字需要有恒心有毅力,要勤练不辍,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是不行的。你能做到吗?” “我一定能做到。” 看着王永梁坚定的目光,王吉庆说:“好,那就试试吧,但有一点,功课不能落下啊。” “放心吧老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遇到好学的学生老师也高兴!好,你准备好笔墨,每星期天晚上到我家,我教给你。” “谢谢老师!”王永梁高兴地给老师行了个礼,跑回了教室……。 吃晚饭时,王祥科也从公社回来了,王永梁对他说:“爸,我想跟王吉庆老师学毛笔字,他答应了。你给我买毛笔和墨汁来呗。” 王祥科一听高兴坏了:“好啊,字如其人,把字写好很重要。别管了,我明天回来时给你买来。” 晚饭后,祥文依约给王永梁送来了三个甜瓜,让萍儿给奶奶送了一个,剩下的二个一家人分食。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物质的贫乏了,可吃的零食太少了,就一个甜瓜而已,一家人也吃得有滋有味! 第二天,王祥科给永梁买回来了笔墨,并带回来一沓报纸,以作练字之用,毛边纸和宣纸是不用想了,估计供销社都没有卖的,就这,王永梁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此,书法就成了王永梁一生的爱好……。 ------------ 第4章 智擒义放美名扬 前世王永梁是练过书法的。 上初中时,在一次期末考试中,王永梁考了个全公社第一名,学校给的奖励就是一本《柳公权字帖》。他照着字帖练了一个暑假,工作后,也曾习过《玄秘塔》碑帖,因为没坚持练下去,也没名师指点,只得其形,却不得神韵,自己也就灰心了,随作罢。今生得遇名师,他坚信凭着自己前世的基础,若勤练不辍,肯定有所成就。 不出所料,在跟吉庆老师练了二个月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道:“才练了二个多月,已得其形,很了不起,说明你在这方面有悟性。但中锋无力,笔画有的还过于夸张,整体布局缺乏勾连。当然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够悟到的了,须上上年纪,多些历练。现在你要做的是增强腕力。”听了老师的评价,王永梁知道自己现在基本已经达到了前世的水平,心里也颇有些自得。 回到家,回味老师的话,“增强腕力”四字给他一个提醒!不只是应增强腕力,更应该增强体质啊。趁现在年少,习文同时,也该练练武,打熬好身体同样对实现自己的梦想有莫大助力。 说到练武,眼前就有一个好老师——祥文的爷爷王传道!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但王永梁知道寻常三五个壮汉近不了他的身。拜他为师,虽然不能确定有多大成就,但健身防身应该问题不大。 王传道幼年失怙,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三大不幸都让他遇上了。所幸的是,早年上过几年私塾,有点文化,后得一游方道人青睐,练了一身好武艺。也许是迭逢大变之故,使得这老爷子性格古怪,平时不言不语,对人对事不冷不热,很少假人颜色,像是冷眼看世界。村里人私下里称呼他“老道”,但当面是不敢的。生产队让他看管菜园,一来是照顾他爷俩生活不易,二来也是看他煞气十足,能镇得住场。这么一个人,尽管两家有着良好的关系,自己和“蚊子”又是铁哥门,王永梁也不敢保证他会收自己做徒弟。但事在人为,王永梁自不会轻易气馁。 当王永梁和祥文在菜园窝棚里找到王传道向他提出拜师要求时,王传道说:“我爷俩这些年没少受你家照顾,传你武艺我自然不会拒绝。但是要拜我为师我还得有二个条件,你要做到呢我就收你为徒,要做不到我就传你几招防身,怎么样?” “行,你那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一呢,我还是挂着祥文。不管以后你小子有多大出息,你要帮带着祥文。这小子性子有点憨,我怕他以后在社会上会吃亏。我今年五十的人了,能跟他几年?” “行,我答应你。别的不敢说,让他娶妻生子、吃穿无忧还是能保证的。”王永梁知道,由于当时的物质条件和医疗条件都不好,农村百姓活到六十岁就算高寿了,五十岁的人肯定就算是迈入老年行列,哪像前世,五十岁才刚步入中年。王传道此时就开始考虑身后事,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于是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别说他和祥文本来就性格相投,就是老爷子不“托孤”,他也不会对祥文不管不顾。再说,在他的计划里,祥文本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棋子。 “好。老爷爷(按辈分王永梁称呼传字辈的为老爷爷)信你。第二呢,是要看你的灵性。我这里有一件疑难事,你要是帮我解决了,我就立马收你为徒!” “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这几天菜园里老是丢茄子,丢的还不少,怎么也得几十斤。我给队长汇报了,队长也没怪我。但不抓住这个偷菜贼我脸面无光啊!”空有一身武艺,竟对对付不了一个偷菜贼,确实让人郁闷。 一听这事,王永梁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丢了多少?” “这哪有个准数!反正不老少,怎么也得几十斤吧。” 王永梁笑道:“多大个事?!老爷爷,放心吧,最多三天,我就能抓到他!” “真的?不是吹?” “真的!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要是抓住了这个贼,怎么处理您得听我的。” “好,就这么办。” 三天抓贼?不光王传道不信,祥文也是不信。他凑到永梁耳力:“二梁,别瞎逞能。实在不行,我求求爷爷,一定让他收你为徒。” 王永梁没理他,自顾自到茄子地里转了一圈,拿一个小木棍捣鼓了一番,回到窝棚,对祥文说:“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三天以内,茄子还要丢。要是让我说中了,你立即通知我。” “好。”祥文和王传道都是将信将疑的神情,王永梁成竹在胸地洒然一笑,转身就回家去了。 转眼到了第三天,一大早王永梁正在屋里练字,祥文蹬蹬跑了进来,一脸的佩服:“二梁,真让你说着了,茄子又丢了!” “那好。你让别人替老爷爷看一上午菜园。咱三个到集上抓贼去!” “去集上抓?贼会去集上卖茄子?” “不用管,我自有妙计!” 王永梁言之凿凿,不由得祥文不信。回去安排妥当,就和爷爷来叫了永梁去南寺赶集。 三人来到南寺大集上,王永梁在每一个卖茄子的摊上都翻弄一番。王传道爷俩也不知道他翻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来到一个菜摊翻弄一阵后,王永梁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的摊主,一看还真认识,是邻村闫庄的,叫闫振五。闫振五年约四十,一脸的沧桑,一看倒不是个刁滑之辈。王永梁知道,他育有三子三女,他二女儿闫彩云还是王永梁前世的初中同学。 此时,王永梁顾不得想太多,望着闫振五说道:“你这茄子是偷的我家的。” “小娃娃胡说什么?这是俺自已种的,再胡说小心揍你!去去去,一边玩去!”闫振五明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有些恼怒地推搡了永梁几把。 “你动手试试!”这时王传道站了过来,煞气十足地看着闫振五。王庄村和闫计村是村挨村地挨地,二个村的人大都互相认识,何况大名鼎鼎的“老道”!闫振五当然知道王传道不好惹,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道叔,这孩子胡说哩,这是俺自己园子里种的”。 “不承认是吧,好,咱去公社说说去。”王传道一看闫振五的眼神慌乱,说话也底气不足,心里自是信了王永梁,一把抓住闫振五的手腕,拉着他就要去公社。 “俺不去,这就是俺种的。你说是你的,难道茄子还写着你的名了是咋的?”闫振五死活不去,也挣不脱王传道铁钳般的手,只是色厉内荏地强辩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集上本来人就多,一看有打架的,一下子围上来好多人。 一看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王永梁对王传道说:“老爷爷,横竖茄子在这里,也跑不了,不怕他耍赖。我和他说几句话,他要不认,咱再去公社,行不?” “好吧,反正说好了的,这事你看着处理吧。” 王永梁拿起一个茄子,走到闫振五身边,说到:“振五叔,你要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听我说几句话。”说着走到一边没人的地方。闫振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振五叔,你认识我吧。” “认识。你不是祥科的二小子吗?” “对。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要是认呢,把偷的茄子晚上送回去,再打壶酒请请我老爷爷就行。你要是不认,咱就去公社,偷盗集体财产是什么罪名你应该清楚,判刑是肯定的。” “你怎么证明这茄子是俺偷的?”闫振五还不死心。 “不怕告诉你,每个茄子蒂下我都留了记号,不信你掀开看看。”说着把手里的茄子递了过去。闫振五接过掀开一看,果然蒂下有一个“王”字! 到此时,闫振五算是彻底服了。一脸羞愧地哀求道:“大侄子,茄子是俺偷的。没办法,孩子多,吃不上饭,不得已才做出这下三烂的事。你行行好,求你看在乡邻的份上,别把事闹大啊。” “振五叔,我能理解。孩子多,生活苦,但只要勤劳就不愁没饭吃。以后不要再偷了,要是落个不好的名声,对你的孩子们也不利”。 “是,是,是。俺晚上就去菜园,按你说的办”。 一见闫振五这样说,王永梁转回身来,对王传道说:“老爷爷,是我弄错了,咱走吧。”说着,拉着一脸不服气的祥文就走。王传道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永梁,一言不发地跟上。 路上,王永梁把前因后果一说,王传道爷孙才算把事情前后脉络理清。祥文说:“那怎么放过他了?就应该送他去公社。” “他也是为生活所迫,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为这点茄子,把他送进监狱,不值。” “你怎么知道他会到集上来卖?” “偷几十斤茄子,这么大量,肯定不是为了自家吃。既然不是为了自家吃,那肯定是为了卖钱了,要卖钱只有去集上,这有什么可说的?。” 说到这里,祥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传道感叹地说:“你一说是偷你家的,我就知道你想放他一马了。你聪明,这还不是最可贵的,关键是心地善良,处理事情留有余地,这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好孩子,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那老爷爷,咱的约定还算数不?” “怎么不算数?有你这样又聪明又善良的小鬼头做徒弟,我也知足了!” 一听这话,王永梁和王祥文都高兴地蹦起来!成了! ------------ 第5章 数说往事人断肠 谢谢书友101203080343798、ldswr的推荐票。首次收到推荐票,对我来说意义非常。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获得了动力。我会努力去写,争取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 三人回村后,也没去菜园,直接去了王传道家。王传道让祥文把大门紧闭,回到屋内。屋内陈设非常简单,正对门是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把木椅,靠东墙一座土炕,炕里面的墙面裱糊着一层报纸。王传道爬到炕上,撕掉中间一张报纸,露出一个墙洞,从中拿出一个木牌。 吹掉木牌上的浮土,将木牌置于桌子正中,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香炉三柱香,把香点燃放到香炉内,王传道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看着王永梁和王祥文说道:“这是我师父天玄道人的牌位,你们跪下!” 二人没有犹豫,立即跪在当地,对着天玄道人的牌位磕了三个头,又转向王传道,王永梁口称师父,和祥文一起磕了三个头。只听王传道说道:“你俩辈份是叔侄,情则同兄弟,拜师以后,你们就又是师兄弟了,以后应当相互帮助,绝不能做背叛兄弟的事。”二人皆称是。 “起来吧。” 见二人站起来后,王传道又叮嘱道:“二梁不能叫我师父,还是叫我老爷爷好了。反正就是个称呼而已,心里有就是了。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可能要有祸事临头。” 王永梁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传出去,在这个时代,很可能会被当作“封建流毒”批判,甚至坐牢都有可能。 “是,老爷爷,我谁也不会说,就是爹娘也不说。” “好。这才是聪明孩子。”王传道嘉许地点点头。然后坐到椅子上,郑重地道:“我给你们说说我和师父的事,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不要外传。”待二个人答应后,王传道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路,也似乎在调整情绪。然后,款款地说出了他辛酸的过往……。 “我是1928年生人,父母就我一个儿子,当然对我疼爱有加。6岁启蒙,让我在村里的私塾上了学。可是好景不长,8岁那年父母相继因病去世。没了亲人,我也就辍学了,因为没有长辈管教,就成了东游西逛的野孩子。好在村里人善良,东家给一口,西家吃一顿,总算没有饿死。我10岁那年,被一个游方道士看中,他说我骨格清奇,有灵气,就收我为徒。他就是我师父天玄道人。”说到这里,王永梁发现王传道的眼里溢出一抹崇敬的色彩,似乎在追忆师父的音容笑貌。 “反正也没有家,没有亲人,我告别了村里乡亲,跟师父开始行走江湖。几年时间,我和师父走遍了长江以北的名山大川,有时候还在有道观的山上住上几个月。在行走江湖过程中,师父传给我一套太极拳拳法。” 太极拳?王永梁一听就有点失望:这有什么稀奇的?前世他也曾练过陈氏太极拳,教他的老师还得过全省太极拳比赛亚军,所以他自认练得还算圆熟,这套拳法的“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等八种劲也能熟练运用,要是学这么一套拳法就没多大意思了。 不待王永梁多想,只听王传道继续说道:“现流行于世的太极拳法,发源于豫省W县陈家沟,长期练习,可强身健体,但抗击打和进攻能力就弱了很多。但师父所传这套拳法源于武当,和现流行的太极拳拳法基本没什么差别,区别在于,师父还传授了一套气功六字诀。我们这套拳法讲究的是以气御劲,以劲带拳,气是本,劲是末。只要气功练成,威力大增,绝对不是只练太极拳所能比拟的。” “哈,拣到宝了!”本已有些失望的王永梁听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虽然王永梁前世没有练过气功,但他深知气功的重要性,身体康健、延年益寿自不必说,有气功和太极拳傍身,不能说走遍天下也不怕,但对成就他的事业绝对是一把不可或缺的利器! 就在王永梁心情激荡之际,只听王传道继续说道:“跟了师父三年,我武功算是有了一点进步。但跟师父是没法比的。师父武功很高,不能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但寻常十个八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我们经常劫富济贫,惩恶扬善,那段日子是快乐的。但到了1941年,这一切就结束了。因为RB鬼子打进了华北,他们烧杀**、无恶不作,老百姓和平的生活被打破,到处充盈着鲜血和泪水。那年夏天,我和师父要去太行山,一路走到高平县城的时候,听见一户人家有女人的惨叫声还有男人的狂笑声,我和师父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二个鬼子在强奸一名妇女!旁边地上躺着一具男尸,胸口全是鲜血!应该是那个妇女的男人。还有一个鬼子端着枪狂笑着,逼着一个老汉和一个老婆子在旁边观看。”说到这里,王传道胸口急剧起伏,双目如欲喷火。 “爷爷,怎么不干他狗日的?!”王永梁和祥文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王传道看着我们,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和师父当时也忍不住了,趁着鬼子不注意,师父欺近二个正在作恶的鬼子,三二下就结果了他们,那个旁观的鬼子也让我用镰刀割断了喉咙。” “好啊,好啊,真解气!”王永梁和祥文高兴地叫道。 “好是好,可是闻讯而来的鬼子,没有抓到我俩,反而将那一家人全部用刺刀挑了!”说到这里,三个人似乎平息了愤怒,为那一家人的悲惨遭遇而悲哀。 沉默了一会儿,王传道继续道:“我师父说,道家是入世,不是出世。每当天下大乱时,道家总有人出来拯救天下苍生。但当外族侵略我们这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当我们赤手空拳对上洋抢洋炮时,再好的武功,也无济于事啊。师父说,RB人是豺狼心性,他们有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武勇是没有用的。要拯救中华民族,必须加入抗日队伍,全体国人共同努力,才有可能把RB人赶出去。所以他要去太行山参加八路军。” “你怎么没去啊?”王永梁奇怪地问道。 “我那年才13岁,师父说我太小,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他去,还说兵荒马乱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就断后了。所以,他把我送到咱们村头,反复叮嘱我不要忘记练功,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但最好不要轻易使用武功,免得树大招风。” “老爷爷,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王永梁心中一动,问道。 “他俗家名字叫李风儒,鄂省荆门人,大我一轮(12岁),如果在世的话,今年应该62岁了。”王永梁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我就在村里住了下来。期间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凭着行走江湖的经验和武功底子,总算是活了下来。解放那年,我娶了妻,生了子,生活总算是安稳下来。我和妻子非常恩爱,她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性子非常柔顺,那时候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好景不长,祥文他爸三岁时,她得肺气肿死了。”说到这里,老爷子眼里泪光滢滢,王永梁和祥文也是唏嘘不已。但二个小屁孩,安慰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妻子死了,我非常悲痛,但日子还得过啊。我含辛茹苦把祥文他爸拉扯到18岁,给他娶了媳妇。他二个非常恩爱,无论下地干活,还是赶集上店,二个人都是形影不离,就好像粘在了一起。好姻缘老天爷也是妒嫉的,它不让人好好地过啊。生祥文的时候,祥文他妈大出血死了,祥文他爸是个多情的种子啊,当时恨不得跟媳妇一起去死啊。媳妇死了以后,祥文他爸受不住打击,也倒下了,心病难医啊,请了多少医生也没救回来。” 说到这里,老爷子和祥文已是泪流满面。王永梁心道:“看来老爷子和祥文他爸都是多情种子啊,不知祥文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擦了一把眼泪,老爷子说道:“好了,不说了。现在说说这门功法”。 听到这里,王永梁心里立即升起隐隐的期盼……。 ------------ 第6章 芦苇荡里练功忙 “要练好武艺并不容易,一是要有毅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管什么情况,每天都要早起打熬筋骨,没有绝大毅力是不行的。再就是要有悟性。不可瞎练、傻练,但这个悟性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练到什么程度看你们各自的努力和缘法了。”只听王传道继续说道。 “今天我先传你们气功六字诀。这六字是吹、呼、嘻、呵、嘘、嘶……。”然后又细细解说这六字如何吐纳,如何做到心“静”、体“松”。最后,王传道说:“拳法可以速成,但气功不能短期见效。必须天天练,时时练,只要坚持必有效果。气感自劳宫穴起,自足底涌泉穴终,等真气游走全身,达到予求予取,才算功成。我还有一手飞刀绝技,等你们真气练到神藏穴时,才能教你们,否则臂力不足,练早了容易走歪。” “从明天起,先练基本功。每天六点起床,跑半小时步,然后到菜园传你们拳法。”王永梁和祥文连忙答应不迭……。 虽然不想把南寺大集的事说出去,但王永梁智擒偷菜贼、义放闫振五的事迹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四外八乡。这不,从祥文家刚回到家,齐光荣、王永栋和萍儿就围了上来。、 齐光荣说道:“听说你在集上抓到了偷菜贼,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于是,王永梁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当然,跟王传道学武的事略过不提。 “二哥真聪明!”萍儿听完,高兴地直拍手,那兴奋的样子就像抓贼的是她。 王永梁横了她一眼:“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聪明啊?”萍儿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撅着嘴不说话了。 王永栋则说:“我最恨这些贼了!你就该把他交给公社,让他坐大狱!” 一听这话,齐光荣一瞪眼:“你真是不走大脑!白比你弟弟大三岁!咱和闫庄村挨村地挨地,几乎人人都认识,真要是把闫振五送进大狱,那就成了解不开的仇人了,为这点茄子值当的么?不把事情做绝,不光不结仇,还能让他感激一辈子,这才是你弟弟真正聪明的地方。”听了老娘一番话,王永栋这才信服地点了点头。 “得,还是老娘知我心啊!”王永梁心道。趁着老娘高兴,得赶紧提要求:“娘,祥文他爷爷要看菜园,家里就他一个人,要不让他跟我一起睡吧。我们说好了,每天早上一起锻炼身体哩。”王永梁可不想过早暴露练武的事,所以必须把王永栋赶走。 “行,让你哥睡西屋。”老娘的话就是圣旨,尽管不乐意,王永栋也不得不乖乖地从“正房”搬去“偏房”! 傍晚,王永梁正要吃饭,只见王祥文跑来找他。 “二梁,走,闫振五来了,在菜园哩,说非要见你,我爷爷让我来叫你。” “好。”王永梁给爸妈说了一声,跟着祥文去了菜园。到了菜园一看,只见老爷子和闫振五已经喝上了,二人已经满面通红。 王永梁走到近前一看,桌上四个菜,一只烧鸡、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蒜泥黄瓜、一盘炒茄子,还有一瓶高粱大曲。二个荤菜和酒肯定是闫振五带来的,二个素菜不用说就是老爷子添上的。 嗯,王永梁暗自点点头:“看来闫振五是真心来道谢的,买的东西真下了血本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烧鸡和猪耳朵真是奢侈到极点的食品了,别说闫振五这样的家庭条件了,就是大队书记王祥江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回。 闫振五一看两人进来,有些惭愧又有些感激地说:“二梁,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俺就得进大牢了。” “多大个事啊?!振五叔,要不是家里穷,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啊。都是乡里乡亲,谁用不着谁啊,说不定,我以后还有事让你帮忙哩。以后再也不要提了,就当没这回事,行不?” 王永梁多精明啊,这番话说出来,有理解、有抚慰,就是没有挟恩自重,就像一股暖流流过闫振五心田,让这个朴实的汉子感动地热泪盈眶。王永梁没来之前他还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王永梁出个什么妖蛾子。 “好,啥也不说了。大侄子,俺别的没有,只有一把子力气,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开口,你叔绝没二话。” 老爷子一看火候已到,忙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吃菜!来,二个臭小子,一人一个鸡腿!” 一看老爷子长年不笑的脸也绽开了花,王永梁一边接过鸡腿,一边凑趣:“得,咱也沾沾祥文的光!” “找打!”老爷子一瞪眼,在座众人哈哈大笑,总算冲淡了有点凝重的气氛。 借着窝棚里昏暗的灯光,闫振五不断地打量王永梁,越看越喜欢。借着酒劲说道:“道叔,二梁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俺家二闺女彩云和他差不多大,长得还算水灵,要不给二梁当媳妇得了。”一听这话,祥文呵呵一笑冲永梁做了个鬼脸,永梁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一阵脸红。这都哪跟哪啊,王永梁一阵头大。他当然知道闫彩云,前世他们就是初中同学。这时那个扎着马尾辫、性格泼辣的俊俏姑娘,鲜活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老爷子揶揄地看了永梁一眼,哈哈大笑:“我看行!不过,现在不兴娃娃亲,也不兴包办婚姻。等孩子大了再说吧,到时如果我还活着,我来当大媒!还别说,说不定到时不用请大媒,二个人就能好上了呢。” “好!就这么定了。”闫振五显然酒意已浓,有些兴奋地大着舌头说道。 众人都以为这是戏言,谁知多年以后,两人还真就有了一段令王永梁愧疚一辈子的情缘!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送走闫振五,永梁和祥文相跟着回家。路上,祥文又用闫彩云的话题好好嘲笑了永梁一把,气得永梁捶了他几拳头才算罢了。 回到家,二个先在床上练了一会儿气功,皆浑浑然不知所以然,又正是嗜睡的年龄,也就沉沉睡去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永梁记挂着锻炼的事,叫醒祥文,二人向村外跑去。 沿着寨壕跑了一圈,半小时也差不多了,二人就向菜园跑去。 第一次跑步,两人都累得够呛。永梁还好一点,懂得不停地调整呼吸,掌控节奏,到菜园时,也是腿酸脚疼,气喘不已。而祥文一会快,一会慢,还不时停下来歇一歇。永梁知道这样跑最不科学,不省体力,还容易疲累。可永梁不打算告诉他这些,谁叫这傻小子昨晚笑话自己来着。当看到祥文累得像狗一样伸着舌头真喘粗气,永梁终于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老爷子看两人累得这样,没有一丝心疼的样子,反而板着脸说:“你看你们这熊样!跑这点路就这样了?当年鬼子来的时候,我一跑十里路也不会累得像你们这样!” 永梁心说:“老爷子,您真敢说。要是有枪在后边逼着,谁跑不了十里路啊。”想归想,他自是不敢反驳,还得作老实状,不断称是。 “你们先歇一会儿,我把太极拳先从头至尾练一遍,你们好生看着!”说完,老爷子就在窝棚前的空地上练开了太极拳。 王永梁凝神看去,但见老爷子一招一式圆融纯熟,气息绵长,毫无阻滞,一套拳法练下来,真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以王永梁的看法,老爷子和前世他练的太极拳没有任何差别,招式完全一样,与他得过全省亚军的老师比起来,老爷子似乎更胜一筹。王永梁想,这应该就是有无气功的区别吧。 待二人稍微歇息,老爷子开始一招一式地教授。边教招式,边教呼吸之法,太极起式、金刚捣椎、懒扎衣,一共三招,却用了足有一个小时。王永梁由于有前世的基础,老爷子教完,他也就基本掌握了,反观祥文光一个太极起式就没练好,更别说后二式了。气得老爷子直骂他“笨牛!”。 …… 王永梁和祥文在村东北角寨壕中,选了一块稍微宽敞的平地作为练武场,这里有芦苇遮挡,也不怕被人看见。 自此以后,芦苇荡中每天都有二个矫健的身影在闪转腾挪……。 ------------ 第7章 二小设计赚“村霸”(一)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半年后。 腊月二十一这天,天空灰蒙蒙的,如铅的云遮住了日头,不见一丝阳光,偏偏北风凛冽,像小刀子一样刺着人们的肌肤。外出的人们只好身着棉袄棉裤,用毛巾或围巾把脸和耳朵包裹严实,把手揣进袄袖。这样的天气,没有事情谁也不愿出门,坐在炕头侃大山成了人们最大的兴趣。 然而,王庄村却家家户户都有人出了门,原因是今天生产队分油。所谓分油,是生产队根据每家每户一年的工分,把从公社分来的棉油分到各家各户,这一天分的油将是每个家庭将来一年的所有用油,家里劳力多的能分到十几斤,少的也就分个二三斤,所以,油对这时的农民家庭来说弥足珍贵,平时炒菜都不舍得多放,有的俭省人家就很少炒菜,一年四季吃咸菜的人家比比皆是。人们期盼了一年,这时一听队里分油,顾不上天冷,纷纷拿着油罐兴高采烈地向分油地走去。 王庄村共有三个生产队,王永梁他们家是三队。一大早齐光荣就叫上邻居永海媳妇林青一块往队里的草屋走去。 三队的草屋其实是养牛、驴等大牲口的地方,但队里的财产都放在这里,所以这里也是三队分油的地点。 快到中午的时候,永梁兄弟和萍儿正在说话,就看到齐光荣提着一罐油进了屋,不过一脸的阴沉。 “娘,怎么了?分了油还不高兴啊!” “别提了,气死了!咱才分了二斤多油。” “二斤多就二斤多呗,咱家劳力少,只有你自己劳动,分得少也在情理之中。”王永梁一听是这事,忙安慰老娘。 “分得少我不生气,我生气的是不公平。赵春花家也是一个劳力,她还不如我挣的工分多哩,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队里的活没大正经干,她顶多算半个劳力。你知道她家分多少?四斤多!这不是明摆着不公平吗?” “你怎么不找找队长?” “怎么没找?!王祥帮个孬熊,他不跟你说理,光说这是队里研究的,就这样分,爱找谁找谁去。” “我找他个王八蛋去!”齐光荣刚说完,永栋急赤白脸地就往外走。 “回来!”齐光荣忙拦住他。 “你个毛孩子去找他有什么用?算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快过年了,别惹气生了。” “算了?不行!娘,你别管了,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永梁说道:“不过,哥,你也别去找他,他大舅子是王祥江,找到大队去也没用。” “算了吧,二梁,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法啊?不就少吃点油吗?算了啊,别惹那个孬熊了。”齐光荣显然是怕儿子吃亏,反过来又安慰开了王永梁。 “算了可不行。”王永梁心里想:“我重生以后给自己定的人生原则就是不憋屈,我不憋屈,也不能叫亲人憋屈”。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答应不惹事,免得齐光荣担心。 吃过饭以后,王永梁回到自己屋里,思谋着如何帮母亲出这口气。他想着前世王祥帮的生命轨迹……。 前世的王祥帮是死于非命的。 王祥帮,三十五六岁,长得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年轻时靠着一副好皮囊,赢得了王祥江妹妹王喜莲的芳心。二人结婚后,王祥江让他当了三队队长。当了队长以后,王祥帮霸道好色的本性开始暴露,平时安排队里农活时,如有人提出异议,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脚相向。不仅如此,他还经常骚扰队里的妇女,慑于他和王祥江的淫威,这些妇女都敢怒不敢言。别人的忍让使他越来越狂妄,越来越无法无天,觉得他可以在队里为所欲为,没人奈何得了他——这种膨胀的心态让他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有的人恨这种霸道作风,就有人上赶着巴结。赵春花就是这样的人。 赵春花今年二十五岁,她丈夫王永水是一名军人,二人生有一个女儿。没人知道王永水是什么兵种,即使赵春花也不知道。别人问时,王永水总是讳莫如深,从不透露半个字。王永水身手很好,一次探家时,村里几个年轻人不服气,要跟他过过招,结果几个人连王永水的衣服边都没摸到,就全被放倒了。王永梁以前世的经验判断,王永水应该是高级警卫之类的。 由于王永水一年只探一次家,赵春花久疏床事,加上生性放荡,碰上王祥帮这样的长得好看又有权的男人,就像苍蝇看到臭肉一样飞扑了过去。王祥帮也是精虫上头,根本没考虑破坏军婚的后果,总觉得自己人见人怕,队里还有他不能摆平的事?!两人就这样勾搭成奸。 纸里包不住火,王祥帮和赵春花的奸情后来还是让王永水大哥知道了。王永水大哥是个深沉的人,没有张扬其事,只是在王永水再一次探家时,悄悄地告诉了弟弟。王永水也没声张,在家住了十多天后,对赵春花说要回部队。赵春花以为王永水走了,当晚就把王祥帮叫到家中奸宿,没成想王永水杀了一个回马枪,半路下车连夜赶回家中,正把两人堵到炕上。王永水怒火中烧,当即用菜刀把两人全部杀死! 杀了人的王永水根本没逃,只是给部队拍了封电报。在他被县公安局拘留三天后部队来人把他带走了,从此,他就言信皆无,再也没回过王庄。 奸夫**死了,固然人人拍手称快,但却苦了二家人。王永水的女儿燕子成了孤儿,依附大伯大妈生活,受尽了白眼和屈辱;王祥帮的一儿一女在王喜莲的抚养下长大成人,却是含垢蒙羞,一辈子也没直起腰来。 …… 王永梁还知道,王祥帮还会强奸林青。 王祥帮对林青垂涎已久,但林青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后来,他借职务之便,把王永海派到县城去买种子,他则窜到王永海家,把正在做饭的林青按在灶台上强奸了。性子刚烈的林青随即跳井自杀,被人所救。虽然永海没怪她,但林青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农村,道德水准还是很高的,男女之间的花花事还是很少很少,只是以后随着日子越来越好,道德水准逐步下降,人们才会对形形色色的男女情事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漠视。当然现在的王祥帮也没有那么混账,也只是和赵春花偷偷摸摸鬼混而已。 ……。 就是这样一个人渣!王永梁真想让他按原来的轨迹走下去,让王永水杀了拉倒!但一想到林青嫂子姣好的面容、温煦的微笑,再想到王永水女儿凄楚的眼神、王祥帮儿子一辈子没直起来的腰,他的心又软了。 “算了,为了这些无辜的人,想办法制止这个人渣吧,也算做善事了。干他!”王永梁下定了决心。 要治王祥帮并不难,永梁知道他的脉门在哪里,难的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如何做到对自己更有利一些。 谋定而后动。如此这般,就一定能让这个人渣彻底老实下来……。 次日上午,王永梁来到赵春花家。 赵春花家在东西大街南侧,土坯房子五间,座北朝南,临街的后墙上依次开有二个小窗口,农村人叫“后吊窗”,主要功能是为了空气流通。房子西边是一条南北向的胡同,大门西向而开,大门和房子之间是一溜并不高的土坯墙头。练了半年武的王永梁自信,这样的墙头是难不住自己和祥文的。 进门以后,只见赵春花手巾包头,手拿一根绑了竹竿的加长扫帚,正在扫着屋顶的尘土。一见永梁进来,赵春花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扯下头上的手巾,顺手抹了抹桌子,在椅子上拂了拂。 “二梁来了?快进来,你看各处里净土,将就着坐吧。”赵春花热情地打着招呼,回到炕边,拿过一个筐子,抓出一把花生和瓜子。 “来,吃花生。” “哎,别忙活了,嫂子。”王永梁边答应着,边坐在了椅子上打量着赵春花。 赵春花身高一米六多,脸庞白皙,琼鼻小口,一双杏核眼透出了一丝风流,尤其是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怪不得王祥帮和她相好,长得真是不错。”王永梁心里想到。这个女人待人接物毫无心机,心地也善良,就是生性放荡这一点为人所不耻。再想到这个女人将来惨死的命运,眼中不自觉地带出来些许同情的意味。 “哟,兄弟,怎么这样看嫂子啊?是不是看嫂子长得俊啊?”赵春花一看永梁这眼神,不由一楞,只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长得漂亮,连小孩子也动心了。 “嘿嘿,嫂子长得就是俊!我长大了,一定娶个跟嫂子一样俊的当媳妇!” “哈哈哈,小嘴真甜!大了准找个好媳妇!”赵春花大笑道。 “嫂子,俺娘让我来借点绿豆面,炸绿豆丸子。” “有,嫂子给你拿去。”赵春花爽快地道。 接过赵春花递过来的盛着绿豆面的口袋,王永梁状若无意地问道:“嫂子,俺永水哥回来过年不? “这不刚收到信,说部队上忙,不回来了,明年春天再回来。” “哦,那走了。” “好,有空来玩啊!”赵春花把永梁送出门口,客气地说道……。 ------------ 第8章 二小设计赚“村霸”(二) 确定王永水不回家过年,永梁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王祥帮今天很高兴。忙忙活活了一年,终于可以歇歇了。该分的都按自己的意志分下去了,队里账也结平了,自己家里多分了不少粮油,也没人提什么意见,只有齐光荣提了一嘴,还不是让老子一嗓子噎回去了。这队长当得真有滋味! 心里高兴,就张罗着让老婆王喜莲炒个菜,中午得喝一口。 “好!你劳苦功高,给你炒个肉菜,多喝点。”王喜莲也高兴,觉得自己男人长得好,还有本事,自家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家不知好了多少倍。自己男人要喝点小酒,她自然不会扫兴,所以乐颠颠地去张罗菜肴去了。 王祥帮最怵的就是王喜莲!不说这个娘们的大哥王祥江是大队书记,对自己有提拔之恩,就是她另外三个娘家哥哥,也是五大三粗,个个脾气暴燥,都不是好惹的主。偏偏她四个哥哥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是疼爱,绝不会看着自己妹妹受任何委屈。刚结婚那年,两口子因为一点琐事打了一架,王祥帮被抓了个满脸花,一气之下踹了王喜莲一脚,王喜莲哭着回了娘家。结果她二哥王祥海、三哥王祥湖、四哥王祥泊来到他家,把王祥帮一顿好揍!打那以后,王祥帮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敢对王喜莲“炸刺”了。 看着自己老婆忙忙活活的身影,王祥帮想,过二天得去自己大舅子家一趟,送点年货,这个大腿得抱紧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不一会的功夫,王喜莲就整治了二个菜,一盘炒鸡蛋,一盘白菜炒肉。王祥帮一看肉蛋齐全,立即胃口大开,连忙拿过一瓶高粱大曲,倒了一茶碗,放到茶缸里温了温,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温饱思**。一茶碗酒下肚,王祥帮就想起了年轻俊美的赵春花。 王祥帮不是不知道破坏军婚是个啥罪过,赵春花一贴上来的时候,他也犹豫过,心底也隐隐有点惧意。但两人成就好事之后,赵春花风骚的体态和独特的床上功夫,让他欲罢不能。 他坚信是自己的相貌和工作能力吸引并征服了赵春花,如果自己需要,随时随地可以与她欢好;如果自己和王喜莲离婚,她肯定会不管不顾地改嫁给自己。可他浑然不知,赵春花只为解决身体所需,根本别无他求,更别说对他有什么感情了。 两人相好后,他总是在安排农活时,尽量照顾赵春花,对外则称是照顾军属,同时也没少给了赵春花钱、财、物。队长的身份,给两人偷情提供了不少便利,田间地头,赵春花家的角角落落,都曾留下两人无耻的痕迹。时间一长,见没人察觉,二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自以为行为隐秘,瞒过了众人眼。却不知,这个村里真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事,当然,这就是能透视未来的王永梁! 王祥帮也起过离婚的念头,但一想到江、海、湖、泊四兄弟,他就知道,即使离了婚,面对王喜莲令人恐怖的娘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再一想到王喜莲给自己生的儿子金钟也渐大了,他也就彻底死了离婚的心。 说来也怪,当王祥帮就在想着如何去会赵春花时,就见赵春花枭枭娜娜地从大门处走来。 赵春花进到院子里时,见金钟、王永梁、王祥文三小在玩摔“四角”(用纸叠成的方块),王喜莲正从厨房里走出来,忙道:“婶子,吃饭呢?” “哟,是春花啊。快进屋!”一见是赵春花,王喜莲连忙打了声招呼。 两人进屋后,赵春花对王祥帮打招呼道:“叔,喝酒呢?!” “唔。”王祥帮根本没抬头,自顾自喝酒吃菜,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 “真是一对好演员!”这一幕让跟着进屋的王永梁看到,不由地腹诽道。 “有事吗,春花?”王喜莲问道。 “有点事。这不,永水来信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部队上忙。我来找婶子借二张信纸,给他写封回信。”赵春花也不看王祥帮,对着王喜莲道。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王喜莲说着进了里屋。 “给,要是不够的话,再来拿。”王喜莲不一会从里屋拿出二张信纸,对赵春花说道。“对了,还没吃饭吧。要不,在这里一块吃吧?!” “不了,这不燕子去她姥姥家了,说晚上也不回来,家里没人,我得回家喂猪去!”赵春花说着,瞥了一眼王祥帮。见王祥帮缓缓点了下头,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这才告辞而去。 “燕子和喂猪有屁的关系啊?丈夫不回来,孩子不在家,这么明显的约会信息都听不出来?!”可怜王喜莲浑然不知,还欢天喜地地把自己的情敌送出门去。王永梁暗自嘀咕:“真是傻老娘们!” 永梁和祥文对视一眼,然后对王祥帮说:“帮叔,我借你印泥用一下。” “用印泥干什么?” “这不萍儿臭美嘛,非让我娘给她买红头绳。我用印泥给她涂个红脸蛋、红嘴唇,哄哄她,明天早上就给你送回来。” “就你小子鬼点子多。”王祥帮心里畅快,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难为永梁,立即开了抽屉,拿了印泥给永梁。 永梁看着这盒印泥,仿佛看到王祥帮脖子上的绳套越来越紧了! …… 王祥帮吃过晚饭以后,心里记挂着赵春花,想像着两人欢好的情景,根本等不及夜深人静,对王喜莲说:“我去找会计商量点事。”,就急匆匆出了家门。 大街上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人们都猫在家中,谁会在这样贼冷的天气里出来玩?王祥帮看大街上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向赵春花家走去。他却不知,在他身后,有两条娇健的身影紧紧地盯上了他。 王祥帮走到赵春花家大门前,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进门以后,他立即回身上了闩,蹑手蹑脚走进屋去。 “想死我了!”赵春花正等得着急,见王祥帮进来,立即扑到他怀里,双手抱着王祥帮的脸,嘴唇就凑了上去。王祥帮也热烈地回应着,双手急切地去脱赵春花的衣服。 “关上门了吗?” “关上了。” “那快上炕,刚暧好的被窝!”赵春花拉着王祥帮向炕边走去……。 不说两人如何成就好事,单说跟踪王祥帮的两条人影,不消说,正是王永梁和王祥文。见王祥帮进了大门,永梁对祥文说:“按计划行事。”祥文立即飞奔而去。永梁稍等了一二分钟,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又慢慢溜下去,进了院子以后,他先把大门门闩轻轻拨开,到白天看好的墙根下,摸起一把镰刀。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屋门前。见屋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永梁心中一喜:“这两个狗男女,太急色了吧,连屋门都不关!老天有眼,合该你们倒霉!” 听着屋内传来的一阵阵有些压抑的叫声,永梁心里催促道:“祥文,快点啊,再不来,屋里都快完事了。”正在焦急间,侧声听到大街上隐隐传来说话声,他再不犹豫,当即一脚向屋门踹去!随即压低了嗓音,喝道:“都别动!” “哐当”一声大响,把屋里两个正要达到顶峰的男女,直吓得灵魂出窍!又见一道黑影手持镰刀冲到炕前,登时觉得大祸临头!一下子双双摊倒在炕上。 偷情的人本来就做贼心虚,王永梁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一下子把两人的心理击垮! 王祥帮毕竟是男人,胆气稍壮,颤声问道:“你是谁?” 只见来人走到炕边,拿出一盒火柴点着了炕边桌上的油灯。两人一看,竟是王永梁! 对于一个九岁的娃娃,王祥帮自是不怕,但他不知王永梁身后有没有其他人,所以也不敢大意。 “是二梁啊,你干什么?闹着玩不是这样闹的,吓着叔了。”王祥帮边用言语试探边要穿衣服下炕。 笑话!要让你穿上衣服还怎么玩?! “别动!”王永梁自然看透了王祥帮的用意:“你听一听,窗外是谁在说话?你要不怕把事情闹大,你就只管动!” 王祥帮刚才急切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后吊窗的动静,此时听永梁一说,这才凝神听去。竟是儿子金钟、王祥文还有老婆王喜莲的声音! 就听窗外金钟说:“祥文,你不说有说书的么?怎么没动静啊?” “可能是早了点。我可听说了,是杨庄的杨瞎子来说书,说的是西门庆大战潘金莲的事,可好听了。再等一会儿,准来!” “那就等一会儿,反正刚吃完饭没事。”这是王喜莲的声音 …… 王祥帮一下子不敢动了,他真怕永梁一嗓子喊出去,把王喜莲这个母老虎招来,那还不要了他的老命了。此时,赵春花听到窗外的说话声,比刚才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二梁,你想干什么?放过叔,明天叔给你买糖吃,叔说话算数!”王祥帮压低了声音,开始玩哄骗小孩子的把戏。 王永梁身体是小孩子,心理年龄已经五十多了,怎么会如了他的愿?只见他也压低了嗓音,说出一番话来……。 ------------ 第9章 二小设计赚“村霸”(三) 听着窗外王祥文的话,永梁心说:“蚊子,真给力啊!” 有王喜莲这个大杀器在,永梁自是不怕王祥帮暴起伤人!他义正辞严地说:“我想干什么?你该问问你自己。你作为队长,处事不公不说,还多吃多占,自私自利!现在竟敢强奸春花嫂子,你不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罪吗?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永梁一上来就把一个“强奸犯”的罪名向他套去,目的就是把赵春花择出来,让两人产生矛盾,进而逼王祥帮就范。 “我不是强奸,我们是相好!”果然,王祥帮不是那么好套的,这么大的罪名,怎么可能轻易地就认了?! “胡说!春花嫂子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要不是你当着队长吓唬她,嫂子会看上你?!” “我没吓唬她,是她主动的。”果然,王祥帮按永梁设计好的剧本演了下去。 “春花嫂子,你怎么说?”王永梁看向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我、我……”赵春花是个聪明的女人,从开始的惧怕中慢慢镇定下来。她看得出永梁是在帮她,也知道从今以后,和王祥帮的偷情是结束了,再一听王祥帮努力地在择清自己,浑然不顾她的感受,也就下定了决心。 “是他逼我的,要不我怎么可能跟他?!” 谢谢春花嫂子,你的这句话说出来,王祥帮脖子上的套再也摘不下来了!永梁心里一下子轻松下来! “你!”王祥帮怎么也想不到赵春花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愤怒地看向赵春花。 “你什么你?要不要我把喜莲婶子叫进来评评理?”王永梁适时地亮出了手中的大杀器! 听着王祥文和金钟还在大谈着西门庆大战潘金莲,间杂着王喜莲的笑声,王祥帮一下子崩溃了! “二梁,放过叔吧,强奸军人家属可是死罪啊!看在你和金钟是好同学的份上,放过叔吧,你总不能看着金钟没爹了吧?!”到此时,王祥帮已然不敢再把永梁当小孩子对待了,知道如果不能让这个小鬼满意,今天是不容易走出这间屋的。 “现在知道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永梁知道时机已到,时间再久也担心祥文拖不住王喜莲母子。如果王喜莲一走,王祥帮肯定会强硬离去,闹不好还会暴起伤人,只要穿上衣服,出了这个门,再让他认这个罪名,那根本就不可能了。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我提三个条件,你要答应了,咱就都当没这事,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行不?” “好,你提条件,什么条件都行,只要不把叔供出去。”王祥帮想小孩子还能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只要糊弄过去,出了这个门一切都好说了。 “好。第一,你写个悔过书,就说自己强奸春花嫂子,以后不再犯了。第二,明天你给春花嫂子拿20斤白面来,就当赔偿了,并且以后不许打击报复。第三,以后不许欺负我家里人。” “这,这后二条好办,第一条不行。我要是写了,你往上边一交,我还是完蛋。”王祥帮说道。 “你要是按我说的办了,你还当你的队长,我绝对不往上交。再说,我还挂着沾你队长的光哩,怎么会交上去?我不会那么傻,但如果你违犯了,那就别怪我了。” 考虑再三,也没有什么可以破局的好法子,刀架在脖子上了,王祥帮不得不答应。他眼睛转了转,心想:“就给他写一张,故意写得难看一点,谁能认出是我的字迹?!到时我不认他也没办法。”想到此,他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永梁从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递给王祥帮。王祥帮接过来,歪歪斜斜地写下来下面的字: 悔过书 我王祥帮因强奸赵春花,被王永梁抓住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一定改。 王祥帮 一九七七年腊月二十二 然后递给了王永梁,永梁一看他写的字,就看出了他的用意。微微一笑,从身上掏出一盒印泥,递给王祥帮。 “按手印!” 王祥帮一看就傻眼了!原来人家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心机吗?王祥帮一下子对王永梁产生了惧意。等无奈地按上手印,王祥帮心想,以后一定要好生敬着这小祖宗,绝对不能跟他做对啊,否则,那是找死! 王祥帮的心理变化自然逃不过永梁的眼睛,心说,老子要的就是让你怕,看你以后还敢胡作非为?! 永梁收好悔过书,然后对王祥帮说:“帮叔,你也别恨我。其实我是在帮你,你也不想想,时间长了,纸里能包住火?别说国家法律,就是永水哥那么高的武艺,哪样不要你的命?!好了,我去把喜莲婶子支走,你也赶快走吧,以后好好当你的队长,给老百姓做点好事。再也不要这样了,别把人都当傻子,其实人人都眼睛亮着哩。”说完走出了屋子。 一会就听王永梁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哟,喜莲婶子,你们在这干吗?” “祥文说这有说书的,我们等着哩。黑灯瞎火的,你干什么去来?” “别等了,说书的去闫庄了,不来咱庄了。哦,我刚才看到二个猫打架,打得可厉害了,就追着看热闹。这不,都跑了。” “噢,那就赶紧回家吧。别在外边玩了。” “好,婶子,我们回家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王祥帮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稍定一定神,慌忙穿好衣服,也没再看赵春花一眼,匆匆地无声离去。 赵春花披衣下炕,关好大门、屋门,重新躺到炕上,这才惊魂归窍。她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幕,细细地思索着永梁最后说的那番话,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实实是维护自己的心,一时悔恨交加,低声啜泣起来……。 王永梁和祥文回到家,两人一击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庞然大物就这样倒在了面前,两人自是兴奋非常! 王祥文看了一眼永梁,对他充满了深深的佩服。从智擒义放闫振五,到定计捉奸王祥帮,无不充满了智慧和准确拿捏人心的手段,哪一点都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跟定他了! 永梁看到祥文的眼神,对其心理变化了然于胸,心说:“蚊子,放心好了,我一定带你走过波澜壮阔的一生!” ……。 第二天,腊月二十三,小年。 这一天,农村的习俗是祭灶,让灶王爷“上天演好事,”再“回宫降吉祥”。除了烧纸上香外,还要开“炸锅”——炸耦合、炸绿豆丸子,有条件的,再炸点咸巴鱼。这些炸货一是过年自家吃,二是走亲戚当礼物,三是接待客人用。所以,这是农家不可或缺的年货。 王永梁家条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毕竟还有王祥科每月二十七块五毛钱的工资可以贴补家里,所以预备的材料倒不少。 “嫂子,开炸锅呢?” 一家人正在忙活的时候,只见王祥帮提着一大块猪肉,一个油罐子进了门。 “哟,祥帮来了?快进屋。”齐光荣一见王祥帮,心说:“这个孬熊来干么?”不过这话可说不出口,只得招呼道。 “嫂子,给!”王祥帮说着把手里的肉和油递给齐光荣。 “这,这,太多了,俺可不敢要。”齐光荣吓一跳,心说太阳这是从哪边出来了,乍着双手,楞是没敢接。 “嫂子,对不起啊。那天分油的时候队里给你家算错了,我态度不好,你别跟兄弟计较啊。昨天会计一说,这不我赶快来跟你道歉。兄弟比你年纪小,做事不经大脑,以后凡是嫂子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肯定没二话。嫂子,你肯定会原谅兄弟,是吧。”王祥帮边说,边用眼睃永梁。永梁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来要保证来了。 永梁见王祥帮拿的礼物价值不菲,道歉的诚意足够,话里话外也确实露出了真正的悔意。心说,看来,昨晚那番话他是听进去了。算了,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寻常村汉村妇的风流韵事而已,这在前世,算个甚啊?但在这个时代,道德的约束力极强,要是事情败露,光是人们的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们。 “娘,我看帮叔是真心的,谁没个错啊,改了就好。再说,以后咱家还得靠帮叔这队长帮衬呢。”永梁边说边过去把肉油接过来,意味深长地对王祥帮说:“放心吧,这事过去了,我娘不会放在心上的。” “哎,好好好。你们忙吧,我走了。”王祥帮见永梁收下了礼物,自然也听懂了永梁的话中之意,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着王祥帮的背影,齐光荣狐疑不已:“不就是吵了句嘴吗?那也该不这么大块干粮啊?不符合这个孬熊的性子啊,变好了?” 看来,对一个人的印象一旦坏了,要改变起来真是不容易。 “娘,想那么多干啥?他敢送,咱就敢收,兴许人家真就变好了呢。” “反正这事有点古怪!”齐光荣喃喃说道。 “他要不来才古怪哩。”王永梁心里说。 让齐光荣感到古怪的事还不是一件。这不,送走王祥帮没多大会儿,又一个让她感到古怪的人走进了家门……。 ------------ 第10章 世上最重是亲情(一) 这回走进院子的不是旁人,正是赵春花。 赵春花此际没有了往日的满面春风、话语中的意气飞扬、走路时的风风火火,有的只是眼皮微肿、面色憔悴、脚步迟缓,可见昨晚没有睡好。是啊,被人捉奸在床这样惊魂动魄的事放到谁身上也不会安然而眠。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块花布,有些迟疑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强挤出来的笑容。 “娘,春花嫂子来了。嫂子,快进来!”萍儿对这个长得好看的嫂子,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嘴里招呼着,快步向前拉住了赵春花的手。赵春花一见萍儿对她亲热,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 “婶子,开炸锅呢?哟,这耦合炸得真好看,也就是婶子这样的巧手,才炸得这样,别人可炸不这么好看。” “瞧你说的。婶子哪里赶得你啊,长得又俊、干活又利索。”这女人就是嘴甜,一句话就让齐光荣笑开了花,谦虚之余还不忘回夸几句,浑忘了前二天还在对赵春花的嫉恨。 “别说了,婶子,让你夸得怪不好意思的。”说着,一展手里的花布。 “这不,永水给俺捎回来一块布,我给燕子做了一身衣服,剩下的这块给萍儿做个褂子吧。”一听这话,萍儿眼里立即放出光来,心里说:“娘,快点收下吧。” 这块花布可不是寻常东西,放在当下,怎么也得值好几块钱,价值还在其次,关键是有钱还买不到,还得需要有布票。别说是花布了,就是黑、蓝、青、白这种无花色图案的布,一般人家也不舍得买,大多是自己纺线自己织。一件衣服往往是哥哥穿了弟弟穿,弟弟穿了妹妹再穿,哪有闲钱置办新衣服?所以,农村人穿得衣服大多是粗布的,还补丁摞补丁。 “不行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婶子可不能要!”齐光荣竭力推辞道。她自忖跟赵春花没有过深的交情,也没有给过人家什么好东西,只是一般来往而已。所以,这么贵重的东西齐光荣怎能轻易要呢。 “婶子,打俺结婚以后,你也没少帮了俺,俺只是表示一下感谢。你要不收,俺以后可再也没脸进你家门了。”赵春花见齐光荣不收,脸色立刻黯淡下来,说出话来也是楚楚可怜。 齐光荣一听这话,心里感到奇怪:“我多怎帮过她?平常就是互相借取点东西,没有多少交往啊?就是帮她在集上捎过几回菜,难道捎东西成了恩情了?!” 齐光荣迷糊,王永梁可不迷糊。他看出来了,和王祥帮的索取安全感不同,赵春花是在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说明这个女人心地善良,没有心机。好吧,看在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就收下你这份心,尽管你自己并不知道。 “嘿嘿,娘,嫂子既然拿来了就收下吧,要不多不好意思啊。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就当一家人!永水哥不在家,咱就多帮帮她就是了。”永梁这话一说出来,赵春花黯淡的脸上立即活泛起来。把花布往萍儿手中一塞:“对,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二梁兄弟真是好人!你算说到嫂子心里头去了。萍儿,快拿着。” “嗷,有花衣服穿喽,有花衣服穿喽!”萍儿接过花布,道了声谢,急匆匆跑回自己住的里间屋。 “小丫头就知道臭美!”齐光荣无奈地说道。 “春花啊,你看婶子也没什么好东西回礼,要不你拿点炸货回去吧。” “行咧,婶子。”赵春花也不矫情,拿着齐光荣给的一大碗炸货,乐呵呵地走……。 至此,王永梁的计划算是完全成功了。给母亲出了气、收获了王永帮和赵春花的忠心和感激,这都是小事,关键是给王庄村除了一个祸害,还挽救了两个家庭。对自己重生后,改变了这么多人的生命轨迹,王永梁有些自得,同时对未来也更加有了信心和期盼……。 吃晚饭的时候,王祥科推着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进了院门。 “爸,您回来了?”永梁站起来问道。 “嗯。”王祥科闷闷地回了一声,停好自行车、洗洗手就坐到了饭桌前。 王祥科别看在单位是副职,在家里却绝对是第一把手。他是个古板的人,虽不多言,但往往一语中的,直指本心!所以在家里,孩子们都对他又敬又怕。 “爸,我就要有花衣裳穿了!”因为有王祥科在,一家人吃饭的气氛有点沉闷,只有最小、最受宠的萍儿才敢冲爸爸显摆。 “他爸,今天这事有点古怪,我跟你说说。”听了萍儿的话,齐光荣把存在心里一天的疑惑说了出来。王祥科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永梁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聪明多智,这件事或许跟他有关。 永梁见爸爸的眼光看过来,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爸爸可不如老娘好糊弄,不说点什么看来是不行了。 “嘿嘿,这事跟我是有点关系。我拿住了王祥帮一个把柄,跟春花嫂子多少有点牵扯。具体怎么回事,你们也别问,问了我也不能说,答应了要保密的。但是有一点,以后放心地跟他们两家交往就是,绝对错不了的。”王永梁尽管说的很隐晦,王祥科和齐光荣也听明白了,两人都点了点头。王祥科说道:“君子重然诺,既然答应人家了,那就得做到。事关两家名誉,以后再也不要提了,心里有数就行了。” 永梁看着王祥科,心里忽地一动:“按前世的轨迹,明年冬天爸就会得脑血栓了,我得想个法子改变一下才好。” 前世王祥科得病主要有二个原因。一个是不注意检查身体,得了高血压而不自知;二是性格方面的原因。因为太方正,处事不圆滑,得罪人不少。所以在调工资时,被人联手卡在了民主评议这一关上。生了闷气,还说不出来,就去喝闷酒,这才诱发了脑血栓。如果知道自己得了高血压,平时饮食注意,再坚持吃药;如果性格圆滑,不得罪那么多人;如果生了气,能大声地说出来,不把气窝在肚子里……肯定就不会得脑血栓了。有前世经验的王永梁知道,高血压病人平时只要“管住嘴”,“迈开腿”,再坚持吃药,得“脑梗”的几率是很低的。 “爸,这两天我陪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您可是咱家的顶梁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四个可没了依靠了!”王永梁动情地说道。 “是啊,他爸,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去查查吧。”齐光荣也连忙劝道。 “你们紧张什么?今天我们供销社领导班子集体去医院查了一下体。我就是有点高血压,其他一点事都没有。”王祥科不以为然地说到。 检查出来了?看来得亏自己问一声,要不问他还得闷在心里不当回事,恐怕前世他就是隐瞒了自己的病情。王永梁暗自庆幸不已。 “爸,您可不能小看高血压,弄不好会得半身不遂(脑血栓的俗称),像闫庄村的闫长顺那样,半边身子不管事,看病花钱不说,您自己也不方便不是。”王永梁劝道。 “是啊,是啊,是得小心。明天你就去买点治高血压的药。”齐光荣也紧张地道。 “我在报纸上看了,高血压病人主要是得管住嘴、迈开腿。具体说就是少吃肉,还要戒酒、戒烟,注意锻炼身体。”王永梁赶紧普及前世的医学知识。 “好!我明天就去买药,戒酒、戒烟!”见一家人都紧张自己的病情,王祥科也深受感动。再想到闫长顺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是担心不已。他本是一个有毅力、意志坚强的人,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随即做出了决定。 哈哈,成了。王永梁一阵欣喜,他相信父亲的毅力,相信这些防范措施一定能够让父亲成功避免前世的厄运。 …… 年前总是忙忙碌碌。王永梁征得母亲同意,抽空给王吉庆、王传道二个老师送了点年礼,每人二斤猪肉、二瓶高粱大曲,虽然价值不菲,但尊师重教的风气在王庄还是很浓的,所以齐光荣没有心疼,反而赞扬永梁做的对。 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永梁正在屋里练字,忽见祥秋叔家的永来来到他的房间。 “小来,你怎么来了?”永来和永梁同岁,但永梁的生日大二个月。 “梁哥,爷爷找你有事,让我来叫你哩。”永来说道。 “大爷爷找我什么事?”永梁问道。 “谁知道呢?快走吧。” “好。”大爷爷相召,永梁自然不敢怠慢,收拾一下笔墨,跟永来就出了家门。 前文交待过,王永梁大爷爷叫王吉富,今年七十岁。他有三个儿子,分别是祥秀、祥秦、祥秋。三个儿子成家以后,王吉富就给他们分了家,分家后一直跟三儿子祥秋一块生活。 永梁来到祥秋叔家,进了大爷爷住的房间,一股冲鼻的旱烟味差点把永梁熏个跟头!只见大爷爷王吉富正手持一根旱烟袋,剧烈地咳嗽着,咳得满面通红,一喘气就像风箱一样呼呼地响。咳得这么厉害,偏偏还烟不离口,每每在咳嗽空隙抓紧抽上一口。 王永梁知道,大爷爷这是得了病。前世管这种病叫肺心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最后都会死于心肺功能衰竭。当然,现在还没有这种叫法,农村人也不知道这是病,认为只是咳嗽而已,天冷了厉害,天气一暧就没事了,所以也不会特意去治。 王永梁一看大爷爷这种状态,知道他已是病入膏肓,应该会不久于人世了!纵是前世,也没办法治了。 “大爷爷,你叫我有事啊?!”永梁走到他身后,边给他捶背,边问道。 “嗯,一会儿你和小来推个地排车来,推我去坟地!”王吉富喘息着说。 “去坟地?”永梁不禁一楞……。 ------------ 第11章 世上最重是亲情(二) 王吉富所说的坟地就是他们这枝的祖茔地,是在村东南,离村有三里多地。至于为什么祖茔会选在离村子这么远的地方,王吉富说不清,王祥秀他们这一代也说不清。 当永梁和永来推着王吉安来到祖茔时,看了祖茔前前后后的景物,略有些明悟。 祖茔正南方,有一条河叫四新河,河两岸树木葱郁,东北西南向斜斜流过,正北方不远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十字路口。这在阴宅风水上都是有说法的——所谓“山主人丁水主财”,在平原地带,无山可靠,只能找水了,面朝四新河,应是“聚财之相”。另外,坟后有十字路,叫双背剑,主家中出一掌兵权的武将。王永梁不懂风水,但他前世没少听好朋友大侃这方面的知识,这粗略的二点他还是看出来了。 看来,祖上选这里作坟地,确是有眼光啊。风水是好,但也没听说祖上是大富人家,更别说出过什么武将了。 王吉富站在祖茔地最靠北的一个坟头前,对永梁说:“这是你老爷爷的坟。他活着的时候说过,后代会大富大贵,会有人当大官。我看你爸他们这一代不行了,你们这一代也就是你能成个事,其他人都不是那个材料。今天让你来,就是让你认认这些坟头都是谁的,到上坟的时候不要忘了给他们烧点纸。另外给你说说,将来你爸他们这一辈老了以后,该怎样占穴。” 王吉富一边说着,一边给永梁指点:“咱这坟地是怀子抱孙格局,你老爷爷的坟左边第一个是我,现在你大奶奶埋在这里,等我死了,再与她合葬。这第二个是你爷爷的坟,你奶奶死了以后也要葬在这里。再往左边,是你三爷爷的坟,但是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说到这里,王吉富抬起头,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也似乎在感伤。 “二梁啊,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今天我就给你说说,我这身体是不行了,要是哪一天伸了腿,这遗憾就得带到坟里去。” “大爷爷,别在地里站着了,您坐到地排车上说。”说着王永梁搀扶着老爷子坐到了地排车上。 此时已接近上午十一点,阳光正好,王吉安咳嗽渐轻,他理了理思路,说出一段令人感叹的往事来…… “我是1907年出生的,当时还是大清的天下。我们家在咱们村是一等一的富户,房子和地都不少,还雇了几个长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地主。我娘也出身一个大户人家,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个陪嫁丫头,**梅。在生了我和你爷爷吉顺以后,我娘得妇科病,不能再生育了。那个时候讲究多子多孙,只有二个儿子,我爹肯定不满足,就又把春梅收入了房中。到了民国20年,春梅生了你三爷爷,取名叫吉安。吉安出生的时候,祥秀比他大了五岁。我爹对吉安这个最小的儿子特别宠爱,还让他上了私塾。他很聪明,也很活泼,我和吉顺也非常喜欢他,并没有当他是两个娘的孩子对待。我娘私心很重,不大待见吉安。那时候我爹规矩大,我娘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表露出来。民国30年,我爹得了场病死了,吉安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说到这里,王吉富抽了口烟,继续道:“我爹死了以后,我娘就不让吉安上学了,吃穿用度上也减少了。春梅姨娘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敢说什么。一来二去就得了病,而且还是痨病。我娘也不给她请大夫抓药,就让她生受着。后来有一天夜里,她忍受不了了,就自己爬着跳到村东头的井里,自杀了。” “吉安抱着她娘的尸体那个哭啊,头磕破了,嗓子也哭哑了,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心酸。”王吉富说到这里,眼里已是泪光滢滢。指了指坟地北面约三百米的地方,说:“看到了吧,那里有个小坟包,那就是春梅姨娘的坟,可怜的是连祖坟都不能进。” “春梅姨娘死了以后,我娘更是变本加厉,把吉安赶到长工住的院子,和长工一样吃住。我和吉顺对娘的做法看不惯,但也不敢忤逆,我心里想着,等吉安长大了,我就求求娘,给吉安娶个媳妇,再分给他几亩地,怎么也不能让他落到和长工一样的地步。我是嫡长子,也当了家了,娘应该会答应的。谁知道他没和任何人商量,1947年大参军时悄悄地参军走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音讯。”说到这里,王吉富满脸的惋惜之色。 “你后来没打听他的消息?”永梁问道。 “打听了,淮海战役支前的民工说打仗前见过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郑重地看着二小:“你三爷爷是对这个家怨恨太深了,所以才离家当兵的。如果他还活在世上,也许你们还有机会见到他。要是见到他,就对他说,大哥对不起他,不要再怨恨爹娘,也不要再怨恨哥嫂,旧社会就那样,嫡嫡庶庶为了田地财产争斗不休的事多了,要向前看。如果他肯原谅,就让他回来给爹、给他娘上上坟,把春梅姨娘的坟迁到祖坟,和你老爷爷合葬,排棺葬夹棺葬都行,也希望他死后也能葬在祖坟。” 排棺葬夹棺葬是当地的一种丧葬习俗。如果男主人有多位妻子,死后合葬时,以大房、二房、三房等顺序排在男主人同一侧,叫排棺葬,两位妻子分列两旁叫夹棺葬。排棺葬代表了各房女人之间的主次,夹棺葬则代表两位妻子地位平等。当然无论排棺葬夹棺葬,都是有妻的名义的,妾是没资格入祖坟的。 王吉富能许春梅姨娘进祖坟,还能许以最高规格的夹棺葬,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悔意和期望王吉安归来的强烈意愿! 王永来迷迷瞪瞪不知所以,永梁可知这份托付有多么重。看王吉富期盼的眼神,他连忙说道:“大爷爷,我理解你的想法了。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振兴咱这个家族。如果有三爷爷或他后人的消息,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完成您的心愿。” “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王吉安放下一桩心事,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笑了。 在回村的路上,王永梁回头看了一眼祖茔,冥冥中似有祖宗们的眼光在肃穆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默默地想:“今生我立志做一个富贵之人,莫非祖坟的风水是应在了我的身上?那武将应在谁身上呢?”…… 大年三十这一天,永梁写了几幅春联。大门门心写的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门框两侧则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各屋门上则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五谷丰登将再现,六畜兴旺定有时”等等,诸如此类。 “哥,哥,咱姨来信了!”永梁和永栋正在贴着大门上的春联,就见穿着刚做好的花上衣的萍儿跑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封信。 一听是远在东北的姨来了信,王永栋和永梁也是欣喜不已,随着萍儿进了院子。 听到萍儿的喊叫声,正在屋子里和王祥科说话的齐光荣自是最高兴了。她连忙对永梁说:“快给我念念,看你姨说的啥?”永梁答应着,撕开封口,取出二张写满了字的纸。只见上面写道: 姐夫、姐姐: 你们好!孩子们也都好吧! 你们写来的信和寄来的红枣、皮棉都收到了,不要挂念。我们这里一切都好,老朱他们厂子挺红火,工资也涨了,现在一个月能领到40多块。我还在厂里的服务公司上班,一个月也能开支20块钱。玉山上四年级,玉岭上三年级,玉平上一年级,学习都一般,但都很健康,我不求别的,都没病没灾的就行。 家里都好吧,我姐夫和你身体没事吧,你们要注意检查身体,等病上了身就晚了。三个孩子也好吧,永栋过了年13了吧,我都没见过他。还有永梁和萍儿,让他们都好好吃饭,好好念书。 姐,尹秋市很美的,这里周围都是山,山上全是红松,夏天绿荫荫的,冬天下雪后,又是白茫茫一片,你和姐夫要是能来看看多好啊。 离家快二十年了,一次也没回去过。姐,我可想你了,想的梦里都哭醒过好几回。过几年,等孩子们大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你。 随信寄去20块钱,给孩子们置办点新衣裳吧。 妹夫朱虎臣妹妹齐冬霞敬上 七七年腊月十八 …… 永梁读完信,就见老娘已是泪流满面。齐光荣已是父母双亡,就这一个同胞妹妹还远在东北,近二十年不曾谋面,乍闻讯息,自是激动非常。 齐冬霞是六零年去的东北。她和朱庄的朱虎臣结婚的第二年,赶上大水灾,朱虎臣家里人多,实在难以活命,就跟一帮人去了东北讨生活。结果正赶上尹秋市木材加工厂开工建设,他幸运地被招入厂子当了工人,这才立住了脚跟。他们二人育有二子一女,分别叫朱玉山、朱玉岭、朱玉平。 齐冬霞一家人将是永梁经商路上非常重要的助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下来,一家人开始了过年的准备。贴春联、请家神、包饺子。包饺子的时候,齐光荣还特意包了几个硬币到里头。据说,谁要吃到硬币,谁就能发财!应不应的不知道,就是取一个吉祥如意的意思罢了。 到了晚上,永栋和萍儿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去了,王永梁虽然生理年龄不大,但他心理年龄已是五十岁的人了,自然不会与一帮小屁孩去玩。 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更没有春晚,无聊之下,永梁只好在自己屋里静坐练功,等着吃年夜饭。 晚上十一点半多,齐光荣已经下好了饺子,把永栋永梁喊过来,又叫醒了已经睡着了的萍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哎哟,硌了我的牙了,我吃到一个硬币!”就听萍儿兴奋地叫道。“我也吃到一个!“我也吃到一个!””永栋和永梁也先后喊了起来。 “好,你们三个以后都发财!哈哈哈!”齐光荣高兴地说道。 能不能发财不知道,但新年伊始得一个好彩头,这是确然无疑的了! “砰!”一家人正在高兴地时候,外边一个二踢脚在空中炸开了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鞭炮声、二踢脚的声音此起彼伏! 1978年的春节到了! 春天,来了!…… ------------ 第12章 新人原来是故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一九八一年八月。 王永梁个子长到了一米七,用老娘的话说,就是身量发得早。他自己也感觉到最近精力十分充沛,身子骨就像地里的玉米秸一样,好像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经过四年坚持不懈地锻炼,王永梁太极拳已是完全纯熟,气功也小有成就,真气已能游走到神藏穴。再有几年,当真气能冲破神阙直入气海,才算是大功告成。 二个月前师父开始教授他飞刀技术。所谓飞刀,其实是王传道自己打磨的小手指大小的钢刀,小而重,便于携带,在袖口内侧缝一个小口袋就能盛放。如对敌时,隐匿发出,可以起到奇袭效果,因而永梁非常喜欢,练起来格外有兴趣。按老爷子说的,气运手指,以气御劲,全凭腕力和指力发出,当真是疾如闪电,令人猝不及防。目前,永梁经过艰苦练习,已颇有心得,出刀飞快,误差不超过3厘米。 永梁的毛笔字也已写得出神入化,王吉庆说他的字古朴而俊拔,巧而不媚,绝对称得上是上品。还说只看字的话,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决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人就能写出来的。要不是永梁的字是他亲手所教,他绝对会怀疑永梁是个妖怪再世。 四年村里发生很多变化。王吉富和崔氏相继离世;老爷子王传道精神倒是越发矍铄,不见衰老迹像;王祥科成功戒酒、戒烟,有效地控制了高血压;王永栋去了十几里以外的北镇中学上了高一,萍儿则在村里上了二年级;王永水复员回村;王祥帮接替病了的王祥江当了大队书记。 永梁和祥文双双考入南寺联中,继续他俩“狼狈为奸”的同学生涯。 祥文身量比永梁稍矮,不到一米七,但也差不多。和永梁的高瘦不同,他是越发粗壮,太极拳打得倒是纯熟了,但真气却是进步不大,才练到天池穴,比之永梁颇有不如,所以老爷子没有让他练飞刀,这让祥文嫉妒不已。 对于自己的创业计划,王永梁是有全盘考虑的。现在政策方面还没有松绑,虽然他知道第一张个体户的营业执照已经于去年在南方W市开出,但相对保守的北方还是在等待观望,只有到了明年中央出台鼓励个体经济发展的文件以后,北方的个体经济才起步。但他不想等到明年,现在就得悄悄干起来了,等别人行动起来时,就将是他一飞冲天的时候。熟知历史走向的他,要的就是一步先,步步先。 农业方面,明年中央将出台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明确指出包产到户、包干到户都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在这个政策出台以前,他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等农民的活力被充分激发起来以后,粮食产量将大大增加,那时他的创业计划才能正式实施。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仍是蛰伏,还要老老实实地做个好学生。 开学第一天,王永梁和王祥文一起来到学校。他们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到的不少了。王永梁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是百味杂陈,若干年后,这些人有的当了官,有的发了财,有的当了官太太,还有的当了“人贩子”,被判处死刑!真是各有际遇,不一而足…… 初一年级共二个班,他俩都分在一班。上课钟声响起——学校里把一段废弃的水槽挂在树上,用铁棍一敲,“铛铛铛”地倒也颇为响亮——,一名年轻的老师走上讲台:“同学们,我叫刘红云,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我们开个班会。现在我先点一下名,点到名的同学站一下,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李化臣!” “到!” “牛广春!” “到”! “闫彩云!” “到!” 闫彩云长得高高的,一条乌油油的长辫子垂到腰际,眼似明月大而有神,又似有一汪清水蕴涵其中,瓜子脸,鼻梁挺直,侧面看有一种迷人的弧度,小口如樱桃,皓齿似白玉……,娉娉婷婷往那里一站,从头到脚无不协调。 一听闫彩云的名字,王祥文立即侧过身来,对永梁眨眨眼,低声道:“哟,有缘哪!”永梁没理他。 永梁刚才就见到了闫彩云,心里也没起什么波澜,因为当年闫振五的话就是一句酒后戏言,谁还拿它当真事了?而闫彩云想来并不认识王永梁,看到他也没什么反应。王永梁认为闫振五并没有把那句话告诉家里,所以闫彩云根本不会知道有那么回事。 …… “王永梁!” “到!” 一听点到自己的名字,王永梁站了起来。他注意到闫彩云立即扭转回头,眼光“刷”地一声射了过来!看到她眼神中的惊愕和审视,永梁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她知道那件事?” 点完名,刘老师开始宣讲班级纪律。 班级纪律很简单,无非就是要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不准迟到、不准旷课,上课时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打架斗殴等等,诸如此类。 宣讲完纪律,刘老师又公布了班干部人选。 班干部是指定的,当然也是临时性的,班主任有权随时更换。班长叫李化臣,是南寺街上的。王永梁知道这个人是个孬种,仗着自己是本地人优势,经常欺负外村同学,老师让他当班长,可能是考虑他不好管理,想让他带个好头吧。但永梁知道,老师的打算会完全落空。像李化臣这样的人,只有强力压服,让他自觉,无疑痴人说梦。 刘老师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排位置。 王永梁被排在倒数第二排,祥文在他前面一排,李化臣是最后一排,正好在他后面。闫彩云在永梁的左前方,隔了二排。 王永梁同桌是位女同学,叫孙琳,身材修长,脸圆圆的,眼睛不算大,但很精神,齿白唇红,长得虽不十分漂亮,但五官非常协调,乍看不算漂亮,但越看越受看,属于耐看型。王永梁知道,前世的孙琳命运并不好,早早家里就给她订了婚,初中毕业就结了婚。她并不爱她老公,但父母贪图男方是非农业户口,吃国家粮,孩子嫁过去,不用干农活,也是一番爱女之心。但这番爱女之心却让聪明能干的孙琳一辈子不得开心,她父母后来也是后悔不迭,但已是于事无补。 王永梁想着孙琳前世的命运,心中也是无奈,心想:“不知今生有没有机会改变一下这个善良女孩的命运。”心里这样想着,望向孙琳的目光就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孙琳对自己这个同桌有一些好感。她偷偷地打量着这个身材颀长的男孩,见他面庞英俊,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一坐一站,自信潇洒,尤其那双眼睛,看人时透露出一种深邃和温润,像一个相识许久的朋友。 当这个男孩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她心头一阵慌乱,急急地低下了头。心里想:“他这样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 “嗨,哥们。你叫王永梁是不?” 安排完座位,刘老师走了。课堂里顿时热闹起来,正当王永梁准备上厕所时,一只手拍打在王永梁的肩头。他回头一看,是李化臣。 “对,我叫王永梁。班长,有事吗?” 尽管早知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不来惹自己,却不好不理他,于是微笑着回答道。 “你家是王庄村的?” “是” “早就听说你了。你在南寺集上逮了一个偷茄子的贼,又把他放了,是吧?” “别乱说,没有的事!”王永梁一听李化臣提起这事,再看他眼神中露出来捉弄的意味,立即知道他是想拿自己立威了。前世李化臣这个杂碎惯会用这样的手段。 也是,永梁家是王庄的,他家是南寺的,他占主场之利;永梁又名声远扬,这名声也只是智力方面的,又没有展现什么勇武,他长得比永梁高壮,打起来的话不会吃亏,再说,他也不信王永梁敢反抗。只要把永梁治服,他就能扬威班内了!就可以吹嘘:“你看王永梁这么聪明的人都让我治服了,你们都得给我老实着点!”这账算得多精! “拣软柿子捏,还知道踩着‘名人’上位,不算太笨。”王永梁心里评价道。 “别不好意思承认啊?我还听说,那个贼是闫彩云他爹?你不会是看上闫彩云了吧?”李化臣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闫彩云道。 “李化臣,事关他人名誉,你不要胡说八道!这个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一听李化臣越说越不像话,王永梁也没有了配合他演戏的兴趣。 “哟嗬,敢吓唬我,欠揍了不是?!”李化臣一听就急了,立即拧眉瞪眼地站起来,抓住了王永梁的衣领,就要动手。 要论动武,王永梁怎么会怕了他?十个李化臣也不是对手啊!再说还有一个“死党”王祥文呢。不过,上学第一天就在教室里打架,总归是不好,李化臣可以不怕,但王永梁可不愿意给学校和老师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他左手一探,抓住李化臣的手腕,根本没用劲,李化臣就已疼得呲牙咧嘴、额头见汗。 王祥文就在旁边站着,他当然知道李化臣不是对手,所以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意定神闲地在旁边观战。 永梁正要说话,却见旁边闫彩云一下子冲了过来……。 ------------ 第13章 牛刀小试初显威 王永梁一楞神间,就见闫彩云冲过来,一把推开李化臣。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说道:“李化臣,你干什么?!上学第一天就欺负同学,你还是班长呢?有你这样的吗?” 这怎么回事?!王永梁大脑一下子当机了。这孩子太泼辣了吧!再说,男孩子打架有你什么事啊?这架式好像老婆护老公!莫非?……。 永梁还在发楞,不想闫彩云矛头又对准了王祥文:“王祥文,你不是他好朋友吗?你怎么光看热闹啊?!,怎么不帮着上啊?!” 一句话说得祥文面红耳赤,尴尬不已,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哟嗬,这就护上了?!”李化臣讪讪地说道。被闫彩云一推,才挣脱了王永梁铁钳一般的手,心里既惊又恼,又被闫彩云一顿怒斥,李化臣立刻心虚了。 “就护着了,怎么着吧你?!”闫彩云并不怯场,双手一叉腰,像小母老虎一样怒视着李化臣。美女的力量是无穷的,被闫彩云一顿怒斥,李化臣立刻蔫了。 “行了,行了,我和化臣闹着玩呢,是吧,班长?”永梁可不能让她再说话了,还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呢。 “我们男孩子的事,你掺合个什么劲?去去去,回座位上去!”王永梁极力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自是想撇清两人的关系,唯恐同学们误会了什么。 “哦”闫彩云乖乖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王永梁这话在别人听来,认为他不知好歹,自不会想两人有什么关系,但在闫彩云听来,心里还非常受用,觉得他是没拿自己当外人。 王永梁一看她这么听话,心说:“坏了,……” “铛铛铛”正当同学们还在回味这精彩一幕时,第二节上课的钟声响了,于是都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 王永梁顾不得听老师讲课,心潮翻滚,怎么也定不下来。 当下男女大防还非常严重,别说谈恋爱了,就是多说上两句话,或者互相看上二眼,都可能被人耻笑。所以,男女同学有的在校外遇见,也会当不认识一般,没有特别的关系,绝对不会打招呼。 如此看来,闫彩云这样奇葩的表现,决不是因为她性格泼辣,或者是正义感爆发,而是她不但知道那个荒唐的约定,还当真了,这明显是以自己小媳妇的样子自居了。这可怎么办呢? 王永梁从来都没有把那个约定当真,认为就是一句酒后戏言。再说,才是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虽然已是情窦初开,但谁又真懂什么感情?自己虽然是一个重生的老鸟,但决不会玩弄感情去害人家小姑娘,也决不会随便地接受一个人当自己媳妇。自己创业大计即将开展,可不能因为这个乱了方寸。 “以后找机会跟她谈谈,希望她能打消这个念头。”王永梁心里说道。 思忖方定,王永梁正要认真听课,忽觉孙琳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永梁看向她,见她一努嘴向左后示意,永梁扭头一看,见李化臣一脸阴狠地递过一张纸来,永梁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别让女人替你出头!有胆的话,放学后单挑!” 永梁笑了,还不死心啊。好吧,那就让你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他毫不迟疑地在纸上写道:“你一个不是我的对手,多叫点人吧,把能叫的都叫上,就我和祥文二个,放学后小桥南河边见。” 李化臣一见王永梁写在纸条上的话,立即被那嚣张的语气激怒了,但刚才被王永梁手腕上的力量所惊,心里不免发虚。心说:“看来这小子不好惹!反正他自己说的,就多叫一些人,不信好几个打不过他一个!今天要是不把他治服,这面子可就丢大了!” 想到这里他对同桌,也是他好朋友刘全说:“多叫几个人,放学后到小桥南边的河边集合。” “好。在咱南寺地面,还轮不到这小子发狂。”刘全也是打架好手,自然见不得自己的好朋友吃憋。 王、张两人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孙琳的眼睛,她有些担心地看了永梁一眼。虽然有些担心,但都是同学关系,这事还真轮不到她来出头。 …… 下了课,永梁把李化臣约架的事悄悄告诉了王祥文。一听有架打,祥文非但不惧,反而非常兴奋。 “二梁,你别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 “行,不过别出手太重,伤了人就不好了。”永梁想了想,在他的计划里,对祥文的定位就是打理外面的关系,包括对付暗黑势力和应付官面的事情,这时候让他立立威也好。反正,祥文的功夫他心里有数,对付七八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放学以后,两拨人如约见面。 李化臣、刘全他们一共八个人,除了他们二个,二班的有四个,初二的还有二个。 之所以选在桥南的河边,一是这里比较隐蔽,来来往往的人少;二是这里的河床比较平坦,地上长满了草,就像铺着草皮的足球场,有个摔着碰着的,没有受伤之虞。 见王永梁果然只叫了王祥文一个帮手,李化臣自以为后援强大,必胜无疑。所以,摇头晃脑地走过来,满脸的嚣张。 “王永梁,真就你们二个啊?说话算话,这点我佩服你。”李化臣说着,一指后边跟着的八个人,说道:“今天我看你挺狂啊,但你要知道,这是在南寺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撒野。怎么样?我们是八个人,怕了吗?要是怕了,跪下给哥几个磕三个头,今天就放过你。” 王永梁轻嗤一声,笑道:“就你们几个杂碎,还不值得让我出手,就让祥文和你们玩玩。奉劝一句,你们一起上啊,一个两个的,不是祥文对手!” 说完,永梁向后一撤,祥文施施然向前一步,对李化臣说道:“别他妈废话!上吧!” 李化臣见两人没把他当回事,立时就恼了,一个饿虎扑食对着祥文就冲过来。就见祥文不慌不忙,左脚向前,右脚向后一撤,抓住李化臣伸过来的右手,用了一个“捋”字诀向后一甩,同时左脚一拌,李化臣的身子立马就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当地! “呸!就你这样的,也敢出来欺负人?!”祥文冲着满嘴是泥的李化臣啐了一口。 李化臣一个照面就被摔倒在地,知道自己不是祥文的对手,于是大喊道:“哥们,一起上啊!” 一听号令,众人再不犹豫,立即蜂拥而上,冲着祥文就围攻起来。 祥文一招“野马分鬃”,一掌把第一个冲上来的刘全打倒在地,又一招“手挥琵琶”击退二个……。 太极拳的精髓就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就见他招式纯熟,“掤”、“捋”、“挤”“按”、“采”、“挒”、“肘”、“靠”等八种劲运用自如,将李化臣等八人打得团团乱转,东倒西歪,嘴里呼喊着“上!上!上!”,就是没有一个当出头鸟了。 王永梁在一旁观战,自是看出祥文没用全力,也就是用了三成力的样子,就把众人打得不敢上前。看来,师父传授的功夫实用性还是很强的,祥文这几年的苦功没白下。 正思念间,就听桥上传来一声娇呼:“小心啊!”,一眼瞥见刘全趁祥文不注意,在桥洞附近找到一块砖头,悄悄走到祥文背后,就要向祥文头上砸去!永梁一阵火起,不及去看桥上何人发出警讯,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刘全手腕,反向用力一拧,刘全手腕巨疼,啊呀一声,砖头掉到地上。永梁左手一探,抓住刘全肩井穴,当即就令他身子酸麻,使不出半分力气,接着右手挥出打了刘全二记耳光,就听“啪!啪!”两声脆响,刘全立即口鼻出血。 “马拉戈壁的,八个打一个不说,还敢用砖头偷袭,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永梁说着,单手一用力,就听“嗖”的一声,把刘全扔到了河里! 王永梁露了这一手,一下子把王祥文以外的人全给震住了。刘全满脸泥巴和水草从河里爬上来,眼里再也没有了狠厉和阴险,只是惊异和恐惧。 李化臣这时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王永梁真不是自己能惹的。他虽然爱打架,但脑子不笨,知道以后得抱紧王永梁大腿,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好处呢。所以,他一脸真诚地说道:“永梁,祥文,真对不起,是我狗眼看人低,以后我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永梁打了刘全,心中怒气稍减,但也没跟李化臣客气,说道:“今天这事就过去了,谁也不许说出去。” “好好好,绝对不说。”李化臣还怕传出去丢人呢,怎么会去主动宣扬?见王永梁如此吩咐,自然答应不迭。 “滚!” “哎,我们走。”李化臣一看永梁不再追究,急忙和同伙互相搀扶着走了。 王永梁这时才往桥头望去,见闫彩云俏生生地站在桥上,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令人意外的是,旁边还站着一个在微笑的女孩,正是孙琳。 王永梁和祥文走过去,对闫彩云道:“你怎么来了?” “孙琳跟我说,李化臣他们找了很多人来和你打架,我害怕你吃亏,赶紧过来看看。你没事吧?”闫彩云答到。 “没事。”王永梁回答了一句,然后看向金琳:“孙琳,谢谢你啊!” “谢什么?你们说话,我走了!”金琳脸一红,转身就跑了。 ------------ 第二卷 渐闻雏凤声 ------------ 第14章 道是真傻是假傻 闫彩云的心思其实都能看的出来,别人可能会认为她只是对永梁有好感,或者最多算是一见钟情,否则,哪有开学第一天就坚定地维护他?!但内中祥情除了永梁没有人比祥文更清楚。祥文当然也知道好友的心思,他是不想这么早地惹上情缘,以免影响他的创业计划。但现在看来,这麻烦还就找上了永梁! 祥文对这个长得漂亮、性格又泼辣的女孩很有好感,上午虽然因为自己没有上前帮助永梁,让她斥责了几句,但其中对好友的维护之情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刚才又出言示警,对永梁和自己的关心表露无疑,当然,对自己这个关心自然是沾了永梁的光。 从这个意义上讲,祥文还很感激她,同时也为好友既感到高兴又隐隐还有一丝担忧。但他相信永梁的智慧和能力,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完美。 孙琳跑了,祥文自然也不会留下来碍眼。 “你们说话吧,我有个事先走了。”说完,他不顾永梁挤眉弄眼地不停地暗示,也不管永梁是否同意,转身向家里跑去。 “这小子,真不仗义!”王永梁嘀咕了一句,转身对闫彩云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 闫彩云答应一声,两人相跟着向闫庄走去。 下了桥,是一条南北大路,王庄村和闫庄村都在南面,先是王庄村,再是闫庄村,两村相隔二里地。 路旁的地里是绿油油的庄稼,玉米、高梁都快一人高了,河里的杂草中间或传来几声青蛙的叫声。 两人顺着路沿着河边向南走,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王永梁看着闫彩云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随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上下眨动,脖子挺直,肌肤白嫩,胸脯已是微微隆起,显然身体已经开始成熟。心想,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这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性格泼辣,爱恨分明。有着前世经验的他知道,这个女孩已是情窦初开,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这样的女孩,她要对你好,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要是让她恨上你,她会杀了你或者自杀都有可能。王永梁敢肯定,她对自己好,那不是爱,是责任,最起码现在是。那只是一句戏言而已,有必要把这一个枷锁套在自己身上吗?可是,自己有能力说服她吗?要是伤了她怎么办? 王永梁一再踌躇,不知道怎么开口。 寻思良久,他问道:“今天要是被打的是我,而不是他们,你怎么办?” “怎么办?”闫彩云显然没想到王永梁会这样问,正要说我会和他们拼命,一看王永梁的神态,是非常期待的样子,心中一动,改口道:“我呀,就和他们一起,把你扔到河里去!咯,咯,咯……”说完,自己想像着那个场景,抵制不住地笑起来。 “好呀,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王永梁也被她幽默的话逗笑了。见她不上道,永梁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关于咱俩的?” “嗯,我知道。我爸全告诉我了。他说你们家人性好,说你非常聪明,心地又善良。还说等咱大了,传道爷爷要当大媒呢。”闫彩云是个爽直的性子,永梁一问,她就全盘说出来了。当然,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爸喝醉了,他那是说的醉话,你可不能当真啊。”王永梁试探着说。 “不是醉话,我爸他说他清楚得很。怎么就不能当真啊?是你没有当真吧?是吗?”闫彩云问道。 “是,我真的是没有当真。你听我说啊,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年龄都还小,没必要为了那一句话把自己限制住。如果将来咱们通过接触和了解,彼此都爱上了对方,当然最好。如果你看我不行,或者你又爱上别人了呢?那就当那句话不存在,你看这样行吗?”王永梁不敢隐瞒观点,但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免得这孩子钻了“牛角尖”。 “你不会认为我是水性杨花吧?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呢?”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要先恋爱,再谈别的,行不?没有爱的婚姻是痛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王永梁连忙解释道,生怕言语不当,伤了这个女孩就不好了。 “你说谈恋爱不就得了,真是费劲!”闫彩云不以为然地道。随即反应过来:“王永梁,你不会是想和别人恋爱吧?我告诉你,不行!我不管你恋不恋爱的,我也不会那玩艺,反正我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不会变。” “嘿,白说了。”王永梁心想。他感到无奈,也无法理解,怎么还有这么傻的姑娘?……。 闫彩云和永梁告别后,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家走去。 她傻吗?她可不像永梁说的那么傻,反而很聪明。 四年前她就知道了王永梁。那时候家里穷,仅仅依靠队里分的那点粮食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人,父亲就经常偷生产队的粮食和菜,也不怪父亲,她知道他是没办法才那样做的。没想到偷了几年都没事,最后反而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给逮住了,还没办法抵赖!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小孩还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很义气地把父亲放了。她不敢想像,如果这个小孩把父亲送到公社,会是怎样一个结果。怪不得父亲回来后,会到处借钱,买那么重的礼物去感谢他们。那天晚上父亲从王庄回来,对永梁是赞不绝口,说他会来事,说他将来会有大出息,说借着酒劲把自己许给永梁当媳妇了,云云。 从那时起,闫彩云就在感激之余,对王永梁产生了浓厚的好奇:这个将来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男人的王永梁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他长什么样?她是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吗?她开始无数次地想像着,虽然没有感性认识,但王永梁三个字算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今天开学点名时,她听到“王永梁”三个字时,立即就楞了,没想到两个人还当了同学了。当看到王永梁英俊的面庞、挺拔的身姿、一举一动中透露出来的潇洒,她马上就知道,这就是自己想像中的男人,同时她的心告诉自己:他就是自己的了!这一辈子都是,谁也别想抢走!所以,她站出来维护他,就是要宣布:你们那些花花草草都给我看好了,王永梁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 当看到永梁怒揍刘全那一幕,她眼中又是一亮:啊,真是太帅了!长得帅,身手又好,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去!她再一次确定他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 王永梁在路上说的话,她当然明白。她知道他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他不想过早地谈婚论嫁,甚至不想过早地谈恋爱,他是怕自己缠上了他,影响他的发展。当然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因素,这一点她相信他是真心的。她想,要是听他的,早晚他的心会飞了,到时自己后悔就晚了。所以,她装傻充楞,对他的话断章取义,就是不搭他的茬。 闫彩云的性格就是这样,认准的事绝对做到底。 “你想要自由,没门!慢慢来就慢慢来,我就不信抓不住你!”。闫彩云这样想着,走进了家门。 晚上吃饭时,一家人都看到了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她妈问她:“怎么了,二妮?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比捡到钱还高兴!”闫彩云喜滋滋地说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 “今天我见到王永梁了。”闫彩云根本就不想把他俩的关系隐瞒起来,怎么会不告诉家里?看到全家人都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己,就把今天的见闻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闫振五也很高兴:“二妮,爹的眼光不错吧?看来这小子早就跟道叔学武了,不是凡人哪!我跟你说二妮,爹支持你!虽然当年那个约定不很正式,现在也不兴拉郎配,但这也是一个由头不是?就怕这小子心太大,看不上你。” “管他看上看不上我,反正我就缠上他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对他好,不信他不动心,他还能是铁石心肠?”闫彩云听了爹的话,暗暗给自己加油。 “娘,你把俺姨给拿来的作业本,各样给我多拿几本。”闫彩云的姨父在公社的印刷厂上班,家里的作业本倒是不缺。 “要那么多干吗?”她娘问道。 “我给永梁拿几本,省得他再买。”彩云回道。 “哎,好。”彩云她娘叹了口气。她可不像她爷俩那么乐观,世上的事太难说了,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王永梁要真成了女婿倒是真好,他家的名声很好,是个善良人家,那孩子听着也是不凡,可要是不成,就苦了二闺女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了解自己闺女?那是要强的要命,如果最后王永梁看不上她,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晚上闫彩云躺到床上,心里想着王永梁那英俊的面容,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把他说的话都掰开了咀嚼,心里自是甜蜜无比。忽然她想到了孙琳在桥上看永梁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也被他的帅气所吸引。不行,不能让她对永梁有啥想法。暗自思忖了一会儿,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彩云起床后仔细洗漱一番,用开水泡了一碗玉米饼子,加点盐、油,正美美地吃着,就见同村的同学闫玉珍来叫她。于是匆匆吃完,就和她一起上学去了。 到教室以后,第一眼就看向王永梁的书桌,见书桌上放着那个洗的发白的军用书包,心里登时一安。 等到人渐渐多了,孙琳也来了,她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作业本,向王永梁座位走去。 “永梁,给,我家有多余的作业本,以后你就不用买了,我供你用。”瞧,姓都省了,多亲热啊。 “给我作业本干吗?我有,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你怎么这么费劲?给你你就拿着!”说完,硬是把作业本塞到永梁书包里,这才回了自己座位。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永梁无奈地想到。 ------------ 第15章 语文课上显风采 其实永梁已经看出闫彩云是故意的了,这个女孩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傻。否则,刚才一进教室就应该给他,为什么等人都到齐了才来送作业本?无非就是前世所说的,宣示主权而已。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他这个老鸟?! 算了,不去想了,也不去管了。王永梁知道,像闫彩云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对爱情和未来都有着无比美好的想像。当她对一个男孩有好感时,就觉得是爱情来了,就会投入像火一样的热情。但这个火是难以持久的,当她发现一切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心也就渐渐凉了,火也渐渐熄了。谁知道闫彩云这把火能持续多久呢?面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他也是感到无奈。 “顺其自然吧。”永梁默默给这件事自己应该有的态度下了结论,当然这也是无奈的结论。 早上和祥文来到学校时,正好碰到李化臣和刘全,两人都面部带伤,尤其刘全,双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两人见到永梁和祥文,身子立即矮了半截,低眉顺眼、低声下气,极尽巴结之能事。 早读开始了,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虽然大家各读各的,但混成一片,却是另外一种和谐。 永梁把昨天学过的语文课文读了二遍就背过了,像英语之类的,目前只是刚开始学习字母发音,根本不用下任何功夫。所以,永梁早早地就进入了发呆模式。 前世的永梁初中功课就相当好,只是后来记忆力下降,高考时才考了一个中专。重生以后,可能跟练武有关,记忆力比之前世强了不是一个等级,不能说过目成诵,但最多读二遍,就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永梁把所有的课本都大体看了一遍,确定和前世记忆中的初中课程是一致的,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看来,这三年自己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实施自己的创业计划了。 …… 第一节是语文课,刘红云老师走上讲台。“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第一课,是老人家写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我先读一遍,然后再讲解词意。”他读到:“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人民五亿不团圆。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诗人兴会更无前……” 这首词王永梁已经是十分熟悉了,所以他没有去听老师的讲解,而是凭记忆,将柳亚子先生唱和的词记在了课本上。 正当他写得带劲的时候,就听“啪”的一声,一只粉笔头砸在了他桌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刘老师正一脸怒意地望着他:“王永梁,站起来!” 王永梁只好站了起来。 “你不注意听课,低着头写什么?” “报告老师,我正在把柳亚子先生与老人家唱和的词写到课本上,这样对比着读可以更好地理解老人家词的含意。” “是吗?那你背一背!” “是。柳亚子先生的词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弟兄姊妹舞翩跹,歌声唱彻月儿圆。不是一人能领导,哪容百族共骈阗?良宵盛会喜空前。” “这首词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我小学老师王老师教我的。”永梁不能说是前世看到的,只能把王吉庆老师推出来当挡箭牌。 “那老人家这首词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 “那你讲一讲。” “是,老师。” 面对着满堂的少男少女,王永梁自然不怵,而且他也有心一展才华,为以后请假什么的打好基础。所以,他就把这二首词产生的历史背景及其中词意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王永梁话音一落,立刻震惊了全班。同学们有的敬佩,有的骄傲,当然也有的嫉妒。大多数同学如李化臣、刘全、孙琳等是敬佩,是服气,祥文和彩云自然是骄傲得与有荣焉,还有几个人是嫉妒。而惊喜交加的是老师刘红云! 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应该是每个老师都有的情怀,谁不想自己的学生学有所成?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前途远大?刘红云自然也不例外。他对永梁的博学是惊,对永梁的触类旁通是喜。多少年没碰到这样聪慧的学生了! 他看着永梁俊朗的面庞,看着他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展现出来的自信,真是越看越是喜爱! “同学们,大家看到了,王永梁同学不仅能深刻地理解课文,还能旁征博引,这是非常可贵的。大家以后要向他学习,要多看书,多向老师和同学请教。永梁同学,请坐下。”刘老师对这个学生自是不吝赞美之词! …… 下课钟声响起,刘老师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教室。 闫彩云第一个跑过来,笑着说:“太棒了,争气!” 李化臣、刘全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巴结的机会:“永梁,厉害啊!我们怎么没有这么好用的脑子呢?” 孙琳倒是矜持,只是冲永梁伸了一下大拇指,什么也没说。 只见祥文不言不笑,过来就扒拉永梁的脑袋,永梁把他手打开,笑道:“你干什么?”“我想看看,你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啊?”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同学们才知道,王永梁在这堂语文上的表现真是太正常了,因为他的其它各门功课也都十分出色,无论是数学、物理,还是英语,他都表现出超强的记忆力、理解力和逻辑推理能力,每每课堂提问,都是应声而起,随口而答。老师和同学们惊羡之余,也就见怪不怪了,都说,南寺联中学习第一人非王永梁莫属。 闫彩云一如既往地对王永梁表现出格外的关心。作业本不用说了,还没用完呢,那里就给送来了,根本不用永梁买。还经常给王永梁带一些瓜果桃梨什么的,反正她认为是好东西或者觉得永梁需要,就给他带。王永梁值日时擦黑板、扫地这些活,她都抢着干了,根本用不着他动手。她也不避讳人,每次都是大大方方明着来,她的做派就差额头上写一行字了:“我是王永梁媳妇!”。 王永梁在收获大多数同学艳羡的目光时,却不知也收获了一个人的仇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孙琳对王永梁的敬佩是与日俱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生长。她喜欢看他的侧脸,是那样的帅气;她喜欢和他讨论问题,他总是那么睿智;她喜欢看他写字,他的字写得是那么好看;她喜欢和他说话,他的话总是像春风一样,温暖人的心田。 她在家里不止一次地在本子上写王永梁三个字,脑海里回忆着他的音容笑貌,每当想起他时,心里总是甜甜蜜蜜。上学的时候,她总是急急忙忙往学校赶,看到王永梁人在,心里就高兴,人不在,就忐忑。 渐渐地她知道自己是爱上王永梁了,可闫彩云的行动已经告诉大家了,他是她的,谁也别和我抢!同时,她也感觉到了闫彩云眼中微微的敌意,似乎在防范着自己。 孙琳知道,自己没有闫彩云长得漂亮,也没有她那么泼辣的性格,和她争抢的事是做不来的,况且,她和闫彩云关系也不错,她也珍视这份友谊,并不想跟她反目成仇。 所以,她只能把对永梁的这份爱珍藏在心里,不敢稍有泄露,唯恐他有察觉,影响了他俩良好的同学关系。 …… ------------ 第16章 风顺正是扬帆时(一) 学习上的事理顺了,王永梁也不想在这方面浪费过多的精力了,他开始着手自己的赚钱大业。 这天晚上放学回到家里,见爸妈都在,他把他的想法和初步计划跟他们讲了。最后他说:“爸,娘,我的志向是做一个大富翁,让全家人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现在国家开始注重经济建设了,政策也会逐步放宽,以后咱们国家很快就进入一个快速发展阶段。现在起步正好,如果晚了,就会步步落后。希望你们支持我!” 听完他的话,齐光荣道:“你行吗?你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啊!耽误了学习怎么办?”在她意识里,学习才是第一位的,她非常认同的一句话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娘,您就放心吧,学习一点都不耽搁。我保证每次考试都得第一!”王永梁拍着胸脯道。他知道,要是不把她这个顾虑打消,她是不会同意的。 “行。我同意。你需要多少钱?”王祥科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他知道儿子心大,相信儿子的能力。 “现在还不知道,我想,不会超过100块钱。” “行,支持你!什么时候用钱,给娘说一声!”齐光荣见当家的亮明了支持的态度,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哎,好。”见说服了二老,王永梁心里也是高兴异常。 吃过晚饭以后,永梁来到了王永水家。 王永水一家三口正在吃饭,见到永梁进来,王永水和赵春花都忙站起来打招呼。 “永梁来了?快坐!吃饭了吗?” “刚吃完,哥,姐,你们吃,别管我。” 自捉奸事件发生以后,赵春花和永梁一家走动就热络了起来,有事没事的,几乎天天到永梁家转转。一开始,赵春花是存着讨好的心思与他们一家交往的,时间一长,才觉得这家人待自己是真好,也就真心地走动起来。永梁一家也开始喜欢这个热情、大方、美丽的女子了,特别是萍儿,一天不见赵春花就嚷嚷“今天怎么没见嫂子来啊。”,后来,赵春花非要永栋、永梁和萍儿他们三个改口叫姐姐,他们三个也喜欢她,就听从她的话改了口。 “二梁,有事啊?”赵春花问道。 “是有事,姐。等你们吃完饭再说。” “好,你稍微一坐,这就吃完”。说着,两人坐下吃饭,永梁则打量着王永水。 王永水今年三十岁,比赵春花大一岁。长的剑眉朗目,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勃勃英气。一米八的个子,直立挺拔,腰细背宽,肌肉虬结,彪悍之中带着精明干练。 三年前,他父亲得了肝病,家里东借西借,都折腾穷了,也没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父亲临死前让他回来,说家里欠债太多,回来照顾好家,多干活,多挣钱,早日把债务还清。看着父亲殷切的目光,他答应了。同时,他也太爱妻子了,舍不得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到年轻漂亮的赵春花一个人身上。于是,他就听从父命,复员回家了。 也许是本性所致,也许是在部队锻炼的原因,他并不爱说话。平时在家,总是赵春花叽叽喳喳,他半天也回不一句,气得赵春花骂他是木头。 “水哥,这几年功夫撂下没?”见王永水放下了饭碗,永梁问道。 “有的撂下了,有的一辈子也撂不下。”王永水不知道永梁是什么意思,谨慎地回答道。 “就是闲聊,没别的意思。”永梁听了,心中已是有数。在他的计划里,王永水是要独挡一面的,以后走南闯北的事不会少,有功夫傍身自是必需,否则也不能令人放心。 “我今天来有个事跟你俩商量一下。我想在南寺开一个电器维修部,我打算让姐去给我帮忙打理一下,也就是收收发发的,累不着,维修的事我来负责,一个月工资30块钱。另外,我想让哥去各村收一下需要维修的电器,等我修好后你再给人家送回去,不发固定工资,收一件给你提成一块钱,当然无论我能不能修好,提成照给。你们看行不?” 一听这话,赵春花和王永水两人反应不一。 “你会修电器?电视、收音机都行?”赵春花有点担心。 “我平时没事的时候研究过这方面的书籍,除非大的毛病,一般的我都会修”。王永梁回答道。 他前世的时候,是一个电子管收音机的发烧友,别说维修了,要是给他充足的条件,装一部新收音机都是小菜一碟。电视机的原理和收音机有一定的相通之处,除非显像管出了毛病,其它的都不成问题。否则他怎么会有开电器维修部的念头呢。 “不影响你的学习吗?”赵春花仍然不放心。 “这你不用担心,现在的课程对于我来说太简单了,我能保证考试拿第一,再说维修也费不了多少劲。”永梁自信地说道。 “那样的话,行!姐帮你。不过说好了,一个月给我二十块钱就行,三十块钱太多了。我叔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三十呢。” “那怎么行?你是我姐,我能让你吃亏不行?再说,以后我们都在南寺住了,姐你给弟弟多做点好吃的不就行了?”永梁嘻嘻笑道。 “不行!给你做饭是姐应该的,怎么能要钱?!再说,你也不小了,该存点钱了,否则以后找媳妇花钱的时候,看你怎么办。”赵春花还是不答应。 “是不行。”王永水这时候说话了。“二梁,我知道你是好心,知道我还欠着外边不少债,想帮帮我。但你还没挣钱,就给我这么多,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你给你姐多少工资我不管,一分钱不给她也是你姐俩的情分,我这里,一件最多给五毛,多了我不干。” 王永水刚才算了一下,他一天怎么也得收个二三十件,最坏打算,收个十件八件那不成问题吧,要是按永梁的说法,他一天能挣十块到三十块,一个月下来,这数目太惊人了!他觉得承受不起。 看到两个人的反应,永梁非常满意。这两个人一个是重情重义,先考虑的是永梁,而不是自己,一个是面对利益没有贪念,品性高洁。这下永梁放心了,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你俩别说了,就这样定了。本来队里的事我想帮你们解决,这样你们就自己解决吧。”要是不去生产队干活,每年得给队里交钱买工分,一个人也就是几十块钱,倒是不多。等明年联产承包责任的政策下来,这个钱也就省了。 两人见永梁如此坚决,也就没再坚持。但心中的感激却是满满的……。 ------------ 第17章 风顺正是扬帆时(二) 第二天,王永梁找到李化臣和刘全,把要开维修部的事告诉了他俩。 “我想在南寺租套房子,前店后院那种。位置好坏无所谓,租金多个二块,少个二块的也没问题,关键是要安静,院子得是独院。另外,最低要租二年,租金一月一结,以后要是涨租金,随行就市。这里你们熟,看能不能租到这样的房子?”王永梁问道。 “嗨,巧了,我家就有这样一套房子,一直没租出去。中午放学后你先去看看,如果满意,你去住就行,什么钱不钱的,反正也租不出去。”刘全兴奋地说道。他一直想巴结王永梁,可是王永梁始终对他不冷不热,这让他心里没底,生怕永梁什么时候想起那天的事,再给他一顿。 “好,那放学以后去看看,钱的事等看完房子以后再说。”永梁也想不到有这么巧的事,要真合适,他也乐意跟刘全打交道,毕竟是同学嘛,虽然有个不愉快的过往,但那是少年义气争斗,又没有什么仇恨,况且,李、刘二人也算是服服贴贴,估计以后也不敢出什么妖娥子了。 中午放学以后,王永梁、祥文、李化臣和刘全四人一起向刘全说的房子走去。 刘全说的房子在南寺北街,座西朝东,离十字路口有二个门店的距离,位置倒是不好不坏。 刘全跑回家去,拿来了钥匙,打开了门头房。 门头房一共二间,里边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北边一间的西墙上开了一个门,与里面的院子相通。 进了院子,发现院子还挺大,约有四分地的样子。一共是四间北屋一间大门,大门靠东朝北开,四间北屋为正房,二间一隔。还有二间西屋,北边一间为厨房,南边一间存放杂物,厕所在西南角,男女分开。院子里还有一棵梧桐树,一棵无花果树,都已是一房多高。南边是另一户人家的后墙,墙后约有一分多地种着西红柿、茄子、辣椒等蔬菜。 永梁又进了各个北屋看了看,发现里面陈设齐全,虽然家俱不是很新,但也不是很旧,就连厨房的厨具都是全的,打扫打扫就能入住。 永梁看了,非常满意。这简直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很好,我很满意。全啊,你带我跟老人见个面去。” “好。”刘全连忙答应下来。刚才他一直在看永梁的脸色,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听他如此一说,知道这事基本成了,自是高兴异常,这代表着他有机会与永梁可以更加接近一步了。 刘全家和这个院子相邻,出了大门往西一家就是。进了大门一看,这个院子的格局和东院几乎是一样的,只是少了门头房。 刘全是独生子,还有一个妹妹。他爹娘和妹妹都在家,听了刘全的介绍,他爹高兴地说:“你就是永梁啊,全天天都在说你,说你人聪明,学习好。快坐!快坐!”连忙招呼几个人就座。 刘全他爹叫刘洪林,四十多岁年纪,一脸忠厚,看着不像刁滑难斗之辈。刘全他娘也是一个普遍农村妇女,个子倒是很高,但也是满脸的慈祥,也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叔,婶,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失礼了。”永梁先是谦逊一句。 “带什么礼物?”刘洪林赶紧地说:“你和全是好朋友,还这么懂礼貌,我们希望他和你这样的孩子交往,省得整天跟一些孩子去打架。” 刘洪林这样一说,李化臣不好意思地笑了。 “就说你呢,笑什么笑!一天天的不学好。”刘洪林看来和李化臣很熟,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嘿嘿,这不是跟永梁学好哩吗?放心吧,叔,以后我和全不会让你老人家担心了。”李化臣嘴是真甜。 “就你小子会说。”刘洪林笑骂了一句。转头又对永梁说:“永梁啊,你今天来有事吗?” “是有点事,叔。是这样的,我想在咱街上开个电器维修部,正好全说你家的房子没租出去,我就是来问问,能租给我吗?” “行啊,什么租不租的,你用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刘洪林爽快地说。 “那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样吧叔,我打听了,咱街上像你家这样的房子租金每月大约是十五块钱,我给你二十,那院的家具我就先用着,省得我再买,你看行吗?”永梁说道。人家说不要钱,九成九是客气,你要是真认实了,那才是傻子哩。 “不行不行,你这孩子,人家才十五,到咱这里不降怎么还能涨?这样吧,我也不客气了,你一个月给十块钱就行。咱可说好了,租金呢,现在我也不要,等你挣了钱,年底一次性给我。要是挣不了钱,房子你就白住,我一分钱不要。”刘洪林十分诚挚地说道。 “那怎么行?要不就跟人家一样,十五。”永梁怎么好意思占人家便宜。 “孩子,别说了,就十块。要不传出去,人家说我欺负小孩子!”刘洪林再一次拒绝。 “好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永梁一看刘洪林是真厚道,再要拒绝,恐怕就要伤感情了。当然,他也没好意思提协议的事,这样一家人还用防备吗?再说,自己要是挣了钱,也不会亏待了人家。 “叔,事情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就来收拾房子,钥匙我就拿着了。”永梁见事情已经谈妥了,站起来就要告辞。 “叔,你们吃饭,我和全我们几个出去吃点,还有点事我们得商量一下。” “行。你要短缺什么的,就让全过来拿,千万别客气。” …… 一行人从刘全家出来,就去了街口的王家豆腐脑店。 这家店是一家老店,他家做的豆腐脑嫩滑爽口,用大料熬的卤汁一浇,再滴几滴老棉油,放点油炸过的辣椒,别提多美了! 店老板叫王征,一见四个人进来,连忙招呼着让座。永梁每人点了一碗豆腐脑,四个馒头,王征赶紧去忙活去了。 “我明天请一天假,过来收拾房子,祥文以后也过来跟我一块住吧,省得天天往家跑。”永梁对他们三人说道。 “这还用说?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你别想甩开我!”王祥文根本不客气。转过头,又霸气地对李、刘二人说:“以后我就在这住了,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就来找我,哥罩着你们!” “你罩着我们?你靠谁罩着?还不是靠梁哥?!是吧,梁哥?”刘全会来事,立马改口叫哥了。他不怵祥文,但心里是真怕永梁啊。 “行了,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永梁说道。 “对对对。梁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惹事。”得了永梁的承诺,二人都是兴奋异常。刘全马上献媚道:“梁哥,反正我们三个都不是学习的料,明天我们都请一天假,过来帮着收拾,你光动嘴就行,我们跑腿干活。” “行。就这么说定了。”永梁一想明天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就答应下来。 吃完饭一算账,四个人一共才花了一块四毛钱。永梁慨叹:这个时代,物价是真低啊! ------------ 第18章 风顺正是扬帆时(三) 到了次日,王永梁、王祥文、李化臣和刘全去找刘老师请假,刘老师很痛快地在请假条上签了字。找老师请假,向来是好学生和学习不好的差等生好请,因为学习好的不怕他落下课程,学习不好的多学一天少学一天差别也不大,恰好,这四个人就属于这两头。 昨天晚上,王永梁已经把钥匙都交给了赵春花,所以等永梁他们到了北街,王永水两口子就已经在门头房里等着了。 见人已到齐,永梁开始分派活计:“哥,姐,我是这样打算的。门头房从中间隔开,南边一间放几间柜台,当维修部。北边一间放一张床,让祥文住,晚上看看守守的,也离不了人。东边那二间北屋,你们一家三口住,我住西边那二间,白天修不完的电器,我可以晚上加班修。这样行吗?” “行,行。”王永水、赵春花和祥文都没有意见。 “那好。这里如何收拾,姐你看着安排,化臣、全和蚊子你就可着劲指使,反正我哥是不敢不听的,是吧?”永梁说得众人皆是一笑。 “行,你是大老板,我能不听弟弟的吗?”赵春花笑吟吟地说道。 “这钱你拿着,该买啥就买啥。我就一个要求,就是咱怎么舒服怎么来,别不舍得花钱。”说着,永梁递给赵春花二十块钱。 “我呢,去供销社转转,看看有没有维修工具和零配件,如果没有,我还得去县城。所以,家里我就不操心了。” “行,就这么办。你忙你的去,这里不用你操心。”赵春花一挥手,让永梁去忙,她则立即进入了大管家的角色。 “全啊,你去家里拿工具,先把屋子打扫一遍。蚊子打扫门头,永水打扫咱那二间,全你打扫永梁那二间,我收拾厨房,化臣打扫院子。”众人都喏喏称是,立即行动起来。 永梁见赵春花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就放了心,自己则向供销社走去。 他没有直接去五金交电门市部,而是去了父亲的办公室。王祥科正在看报纸,见永梁进来,忙问:“你不去收拾房子,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钱不够了?” “不是,爸,我来拿点报纸,糊墙用。然后请您带我去五金交电门市部,看看有没有工具和配件。如果没有,还得请他们进货时给捎来,以后这些要常用,要是短缺了,自己也不用往县城跑了。” “好。”王祥科一惯地惜字如金,随即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摞报纸递给永梁,然后带着永梁往五金交电门市部走去。 一进门市部,一个高瘦的男子迎上前来。王永梁认得他,是爸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刘金平。当然,刘金平是不认识他的。 “王主任,你来了。”刘金平说道。 “嗯,这是我二小子,叫永梁。永梁,这是你刘叔。” “刘叔,你好!”永梁连忙恭敬地向刘金平问好。 “好小子,这么大了啊?!”刘金平笑呵呵地看着永梁,眼中自是有一种长辈慈爱。 “这小子平时爱看书,也爱鼓捣着玩,不知怎么就学会了修电器。这不,要开个电器维修部,就在北街。”王祥科给刘金平介绍道。 “刘叔,我来看看咱这里有这些东西吗?”永梁说着递过一张写着维修工具和电器零配件的单子。 “好小子,有出息,才多大个人啊,就会维修了。”刘金平边说边接过单子看了看。 “这些工具倒是齐全,配件不全,喇叭、整流器、可变电容器有,高频线圈和德律风根没有。” “那县城能不能买到?” “能。我明天去进货,给你捎回来,不耽误你开业。” “那太好了!谢谢刘叔。” “这孩子挺懂礼貌!谢什么谢啊,这不是小事吗?”刘金平乐呵呵地道,显然对永梁的尊敬很是受用。 …… 将能买到的工具和配件买了,告别了父亲和刘金平,永梁回到门头房。 各处看了看,见王永水、李化臣、祥文都在忙活着,就是没见刘全。 “姐,中午厨房能用吗?”永梁对正刷刷洗洗的赵春花问道。 “能。” “那好,一会姐去买点菜,中午咱在家吃,让大家伙尝尝你的手艺。这些报纸你拿着,看哪里墙皮掉土,就贴上几张。”永梁随手把报纸放到一把椅子上。 “好。”赵春花答应着。 永梁刚想问怎么没见刘全,就见刘全从外面跑了进来。 “梁哥,前几天有一个百货门市部关门了,我去看了看,那家的柜台、货架、招牌都没处理呢,我想咱不得用这些东西啊,就问了问价,那家人说,要十块钱。我还了还价,最后压到八块钱。你看咱要不要?” 永梁一听,高兴坏了,自己想什么来什么。刘全这家伙行,脑子好使,以后可以重点培养培养。 “太好了!全,有脑子!走,看看去。”永梁夸奖了刘全一句,刘全登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心说,这回马屁是拍着了。 两人到了那家店一看,刘全所说的那几样都完好无损,旧是旧了点,但放到自己店里大小正合适,估计店主是急着处理,否则八块钱肯定买不来。永梁也没犹豫,直接给那家店主结了账,让刘全找了辆地排车,全部拉回来了。永梁又让刘全去买回来白色油漆、刷子等,把柜台、货架、招牌全刷了一遍,跟新的一样。 中午,赵春花炖了一锅猪肉白菜,又买了一筐馒头。还别说,赵春花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众人一阵子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一锅菜,一筐馒头全见了底。 赵春花目瞪口呆:“我说,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多?!” “嘿嘿,姐你做得好吃嘛!”刘全这小子机灵,赶紧献媚。其实,赵春花做得好吃是一方面,关键是猪肉炖白菜和馒头哪一样平时也是难得吃上一回。 “行,你小子会说话!”赵春花当然知道原因,但刘全的恭维话也是十分受用。 “二梁,我看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午让你哥、祥文和化臣家去拉被褥,顺便把燕子也接来,刘全帮我各处贴贴报纸。你看这样行吗?”赵春花递给永梁一碗水,向永梁请示道。 “行。就这样安排吧,祥文,想着把我的笔墨拿来,我得写招牌。” “好”,祥文答应着。 安排已定,下午各人分头行事不提。 到了傍晚,收拾已毕,永梁看着各处都非常整洁,已是焕然一新,心中非常满意。吃晚饭时,他对王永水说:“水哥,我打算后天开业,明天你就下去收。要不,柜台上什么也没有,也不好看。” “行。”王永水答应道。 ------------ 第19章 风顺正是扬帆时(四) 王永梁想了想,对王永水说:“水哥,你要是遇到坏得实在是不能修的,就当废品收回来。能修我就修,修好咱当二手货卖,不能修就拆了,零件不是还可以用吗?还有,有送修电视机的,最好能把电路图一块带来,便于我维修。” “好。那维修费怎么算?” “收音机六块,电视机十一块。送到咱这里来修的各减一块。”这个价格看似贵了点,但也得看怎么说,一台收音机最便宜的也得三十多,贵的能达到七八十块钱,电视机更贵了,十二英寸的三百多,十四英寸的得四百多,所以相对而言,这个价格并不贵。 “行,就这么办。”王永水自是知道其中道理,也就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第二天,王永梁刚到教室,闫彩云就走过来了,也不避讳旁边的孙琳,趴到永梁桌上,悄声问道:“永梁,你昨天一天干什么去了?”孙琳也是好奇地看着永梁。 “我开了一个电器维修部,在北街,是刘全家的房子。昨天收拾房子去了。” “你修?”闫彩云瞪大了双眼。 “是啊” “你会修?”闫彩云仍是不信的样子。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早就会修。” “真厉害啊!我都想看看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闫彩云又惊又喜,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就像拣到宝一样。 “以后你们家的电器要是坏了,都交给我修。当然,孙琳,还有你们家,不用找旁人了。”永梁道。 “那,要钱不?”闫彩云戏谑地看着永梁。 “去去去!快去念课文,小心一会老师提问你!”永梁白了闫彩云一眼,闫彩云咯咯笑着跑回去了。 孙琳心中的敬佩真是无以复加,这个男孩怎么这么聪明?简直是无所不能了,那么复杂的电路图她都能看懂?这样的男孩没有女孩不喜欢的,自己对他都喜欢到了骨子里了,心里的爱已经满了,她怕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可惜,这个男人已经被闫彩云这个小妮子预定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男人女人都对感情的事非常敏感,王永梁也不例外。孙琳对自己的情愫王永梁是有所察觉的,那不经意一瞥间的羞涩,和自己说话时的那抹微红,乍见到自己时的那种欣喜,无一不透露出她对自己的好感。但知道归知道,他却不想去惹这个善良的女孩,固然是因为年龄太小,自己不想祸害“青苗”,再一个就是闫彩云这个大麻烦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怎么会再去招惹一身情债?!须知,这时候的女孩还是很单纯的,一个处理不当,那可能就是一个祸事,结果都不可预知。所以,他装傻,他得过且过,等装不去时再说。 …… 下午放了学,回到北街的家,王永梁一阵惊喜! 这个惊喜是王永水带给他的。王永水一天的时间,准确地说是多半天的时间就收了满满一地排车的电器,有三台电视机,其余的都是收音机,足有三十个之多。要不是想着早点回来,好让永梁趁早维修,他还能多收一些。 永梁赶紧地让永水和祥文帮着把这些电器搬到自己的屋里,拿出工具,开始修了起来。 他打算先修收音机,这个毕竟自己熟悉,等修好了收音机再去研究一下电视机的电路图。 这些收音机的故障其实很小,基本就是开关氧化啦,焊点松动了这些小毛病,零部件损毁的很少。这也好理解,毕竟收音机在这个时代还是贵重物品,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自然不会有什么大毛病。当然,两口子打架也可能拿起收音机就摔,摔坏了也就当废品处理了,谁也不想再去修。 氧化的用砂纸打磨打磨,接触不良的该焊的焊,少许该换零件的就换,不到三个小时,这三十二台收音机就修完了。当然,中间还有吃饭时间,还接待了刘金平,他把王永梁缺少的零配件给送来了。 看着王永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修好了所有收音机,王永水、祥文虽没说话,可心里的佩服都写在了脸上,流露了在眼中!赵春花则拍拍永梁的肩膀,一脸的欣喜:“我弟弟怎么这么聪明呢?得了,有这手艺不愁找媳妇了!” “姐,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媳妇上扯啊?!”永梁郁闷地道。 “嫂子,你还是给我操操心吧,他愁找媳妇?现在为了争他都快打起来了!”祥文一脸羡慕地道。按村里的辈分,王永水两口子得管祥文叫叔,不过因为年龄差距较大,祥文喊两人哥嫂,两人则直呼祥文名字,这在农村并不稀罕。 “我拍死你这只臭蚊子!”永梁给了祥文一个爆栗,祥文起来就跑,永梁就追,院子里顿时响起二人打闹的笑声。 等二人打闹已毕,王永水说:“二梁,来,我给你交一下账。” “什么?你今天就把钱收上来了?”永梁奇怪地道。他以为等把电器修好,给人送去时才能收费用,没想到永水是在这个环节就把钱收上来了。 “是啊。我想,如果我们修好了,碰上个赖蛋,就是不给钱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几块钱就揍他一顿吧?!所以,我就先收了。” “行。比我想的全面,周到。” “你看这是224块钱,你数一下。”王永水递给永梁一沓钱,永梁接过来数出一百块,又给了祥文五块,剩下的顺手递给了赵春花。 “我不数了。姐,这样,这钱你帮我收着,除去给哥的,还有咱们吃饭啊,电费啊等等,剩余的你明天到信用社给我开个户头,零存整取的那种。以后每天收的维修费都这样处理。” 听完永梁这话,赵春花还没说什么,永水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钱还是你自己收着好。” 祥文则是把那五块钱又递了过来:“你给我钱干什么?我又没干什么活?” 永梁先是一瞪祥文:“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要买点什么,还跟老爷爷去要啊?这钱要是花完了,你就从姐那里拿,不用跟我说。” “哎。”祥文一听这话,就把手缩了回去,然后低下头,眼里已是噙了泪花。 永梁转过头对王永水和赵春花道:“哥,姐,你们别多想。我还得上学,还得做作业,还得维修,哪有时间打理这些琐事啊。交给我姐我放心。再说了,按照我的想法,以后我还会做其它买卖,到时过手的钱就不是小钱了。你们三个就是我选的搭档,如果没有最起码的信任,还怎么把事情做大?!” 听完永梁这话,三人都没有说话。倒不是觉得永梁在吹牛,相反他们都信任他,相信他能把事业做大,而是因为王永梁话语中的信任,这种在战场上可以把后背留给自己的信任,让三个人都感动满满。 赵春花一擦快要流下来的眼泪,一把把钱拿到手里:“好了,别说了,我一定给你把钱打理好。你就放心吧,一分钱都错不了。” “错了也不要紧,那我娶媳妇的事可就赖上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 ------------ 第20章 悲天悯人有谁知(一) 第二天,星期天,南寺大集。 王永梁电器维修部开业就选在这一天。 一大早,王永水就拉着永梁修好的收音机走了。 一天就挣了三十多块钱,把王永水两口子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觉。赵春花一会儿盘算着什么时候还完债,再攒钱把房子翻盖一下;一会儿又是谁家闺女穿的衣服好看,得给燕子做一身,等等,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王永水不耐烦地说:“你瞎盘算啥?没听永梁说以后要做大买卖?我琢磨着,他心里有一篇大文章,就是不知道他从哪里下笔。我想好了,这孩子仗义,重感情,咱们就跟定他了。所以咱得攒点钱,到时候给他,能帮多少是多少,不能光依靠永梁。” “你说的是正理。行,听你的。人家对咱好,咱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两口子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浑身充满了干劲,所以一大早王永水就出发了。 王永梁和祥文起来以后,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功,然后把招牌挂了出去。 招牌是块横匾,上写“德高电器维修门市部”,白底红字,挂在门口上方,门口旁边钉了一块木板,上写:“专修电视机收音机收:废旧电视机收音机售:二手收音机”,字都是出自永梁自己的手笔。 名字也是永梁自己取的。 “德高”取自王庄村行辈字派“德高端长兴,学良延继传,吉祥永兆瑞”开头二字。这二个字的字面含义是品德高尚,正符合王永梁关于财和德关系的理解。有着五十年阅世经验的永梁见惯了因德高而财聚、因德薄而财散的例子,他认为,德高者则人聚,人聚则财聚,反之,德薄者则人薄,人薄者则财散。所以德为财之源,尤其在我们这个讲究传统道德的国家更是如此。 他打算以后自己所有的企业都要用“德高”二字,并总结和践行以“德高”为核心的企业文化。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永梁正在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就听王祥文怪腔怪调地唱起了歌:“……骏马好像彩云朵,牛羊好像珍珠撒……”,一闪眼见远处闫彩云正向这边走来。 “臭蚊子,找拍呢?!”永梁瞪了他一眼,不待他反应,迎着彩云走了过去。 闫彩云上身还是那件粉红色褂子,下身今天换了一件米黄色裤子,满面笑容就像绽开的花朵,浑身上下沐浴在阳光里,就像一个美丽的仙女翩翩而来,让王永梁一时看呆了。 “你怎么来了?”稍一愣怔,永梁说了一句无比愚蠢的话。 “废话!门市部今天开业,我能不来吗?怎么,是不是不盼望我来啊?你想让谁来啊?”这孩子,一惯地泼辣。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跟女孩子吵嘴,永远是找不自在,永梁赶紧作投降状。 “看你那样!”剜了永梁一眼,彩云自己也笑了。 两人正说着话,正赶上赵春花来喊他和祥文吃饭,一见闫彩云,赵春花一愣,心说:“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漂亮?!” 王永梁赶忙给二人介绍。 “姐,这是我同学闫彩云,闫庄的。彩云,这是我姐,赵春花。” 彩云一听永梁介绍自己时连姓去了,直接叫上彩云了,心里顿时一甜,也没细想为什么王永梁会管一个姓赵的女子叫姐,双手放在身前,身子微微一躬,也跟永梁一样脆生生叫了一声:“姐!你好!” “哎,哎,彩云,你真漂亮啊,我都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赵春花当然听出了永梁话中的意味,心中莫名一酸,没及细想,就见闫彩云鞠躬问好,连忙拉住她的手,边招呼边打量,就像看兄弟媳妇一样,直接把个泼辣的闫彩云弄了个面红耳赤。 “姐,你和祥文吃吧,我和彩云去喝豆腐脑。”见彩云害羞,永梁连忙解围。 “好,去吧。彩云,一会家来喝茶,我先泡上。” “好。”永梁和彩云答应着,相跟着去了王家豆腐店。 两人一人点了一碗豆腐脑,边吃边说话。 “你姐怎么姓赵?没听说你有姐啊?”彩云这时才反应过来。 “不是我亲姐,是干姐。”永梁悄声地解释了一番,当然略过了捉奸那一段。 “哦。她多大了?” “三十了吧,比我大十四还是十五来着,我忘了。” “哦,那我放心了。”闫彩云一听两人年龄差距这么大,如此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你?!她有丈夫,有孩子!”王永梁有些恼怒地看着闫彩云说道。 “好好好,我错了,别生气啊。”见永梁想恼,闫彩云赶紧说好话。“以后不说了,我肯定像亲姐一样待她,好不好?” “你脑子整天想什么呢?”他还不依不饶。 “别生气了啊,我错了。人家不是太在乎你了嘛。” “那要是以后我跟别的女人说话,你得杀了人家?” “以后再也不吃醋了,别生气了啊。” “以后不许乱说话!” “好!” “以后不许乱想!” “好,我以后都不带脑子出来,行了吧?”闫彩云接着陪小心。 见她如此紧张,王永梁心里也很感动。这个女孩太在意自己了,何德何能得美人欢心如此啊!算了,什么学历啊,什么家世啊,一辈子得一个这么在意自己,对自己这么好的女子为妻不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吗? 想到这里,永梁对彩云一笑,说道:“好了,快吃吧,姐还等着哩。” “永梁,你刚才的脸色太吓人了!以后不许对我这么凶!”闫彩云用手拍拍胸脯,娇声道。 “好好好,以后不这样了。”王永梁心中感到无奈,刚一给好脸色就开始提要求,真服了! 闫彩云见永梁答应了,兴奋地说:“我吃饱了,走,看看你的狗窝去!” 永梁结了账,和闫彩云往门市部走去。 永梁带闫彩云先是参观了门头,然后走进院子,赵春花和祥文也刚吃完饭,正在刷碗,见两人进了院子,忙喊道:“二梁,我沏好茶水了,在你屋里的桌子上。” “好,姐,我先带彩云各处参观参观。”永梁说完,喊过祥文:“你去前边盯一会儿。”祥文也没废话,立即往门头房走去。 参观完各处,两人进了永梁的屋子,一看桌上果然有两杯热茶,永梁端起其中一杯递给彩云,然后看着她郑重地说:“彩云,你想好了?这辈子就交给我了?” “永梁,我早就想好了。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好了,根本没用第二眼,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男人。你别怀疑,这辈子,你赶都赶不走我。”闫彩云也是郑重地说道。 “好吧,我也把我这一辈子交给你了!”王永梁说着,拉起了闫彩云的手。 一听这话,闫彩云立即攥紧了永梁的手,眼泪涌了上来:“永梁,我太幸福了!” “行了,别哭了,让姐看见多不好啊。”永梁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掏出二十块钱,“一会儿你自己去集上买点衣服啊什么的,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行。你先去忙吧,我帮你收拾收拾屋子。”闫彩云也没客气,接过钱,然后把永梁推出屋门。 “有什么好客气的?他的不就是我的吗?”她这样想到…… ------------ 第21章悲天悯人有谁知(一) 十点零八分,德高电器维修部开业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了过往的行人,或驻足探问,或匆匆一瞥,但北街开了一个电器维修部的消息是散发开来了。 祥文、李化臣和刘全一人拿了几个二踢脚,正在放得不亦乐乎,燕子捂着耳朵伏在她妈的怀里,旁边站着王永梁和闫彩云,大家都是一脸的兴奋。 永梁心中的激动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这是他重生以后向人生高峰冲击的第一步,现在看来是获得了初步成功,一年以后,也许用不了一年,就可以实行他的第二步计划。这个维修部的开业,标志着他的商业航船开始启动了! 喧嚣稍定,赵春花母女和闫彩云去赶集了,王永梁把祥文和李、刘二人也赶走了,他得抓紧修理那三台电视机。 昨天晚上,他研究了一番电视机的线路图,大体已经心中有数。这三台电视机有二台是由于电压不稳烧坏了高压线圈,有一台是焊点松动,都不是大毛病。 正在埋头修理,只听有个熟悉的声音:“有人吗?修收音机!” 永梁抬头一看,却是孙琳,手里正拿着一台收音机。于是腆然一笑:“孙琳啊,进来坐。” 孙琳进到柜台里,把手里的收音机递给永梁:“你给修修吧。” “好”,永梁接过来,打开开关一听,就知道什么毛病了,是开关氧化。他利索地打开后盖,卸下开关,拿起一块砂布一擦,然后依次装好,扭开开关一试,好了!前后用了不过三四分钟。 孙琳静静地看着永梁,他的眼神是那样地专注,他的每一个动作是那么地协调,这个男人真是太完美了!正在发愣间,就见永梁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她:“这位同志,修好了,请交钱,五块!” 孙琳想都没想,一巴掌打在他伸出的手上:“我给你五个手指头!”永梁哈哈大笑,她也跟着笑了。 “哎,永梁,你可真厉害啊。” “那是,你不也看我是谁?” “不会耽误功课吧?”这个问题是她比较关心的。 “不会!不信你到期末考试时就知道了。”王永梁自信地说道。 “彩云来了吗?” “早就来了,跟我姐赶集去了。”永梁既然决定接纳闫彩云,也就不会招惹其他女孩了,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意有所指。 孙琳听说闫彩云早就来了,她就想快点走,别让她看到。为了找个借口,她到她姨家找来一个坏的收音机,就是想看看他,和他说说话,一时想走又想留,正犹豫间,就见赵春花和闫彩云进了门,闫彩云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她连忙站起来给闫彩云打招呼。 “彩云,你来了。这不,我来修收音机。”这不是欲盖弥张吗?永梁听了,无奈地暗自叹气。 “哟,琳琳啊,修好了吗?”闫彩云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问道。 “已经修好了。” “行,以后有什么电器坏了,拿来修就行。绝对不收你钱,是吧,永梁?”闫彩云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说道。 “好好,我走了。”孙琳再也招架不住,打了个招呼,落荒而逃。 赵春花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见永梁无奈地摇头,她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这个弟弟高兴,还是担忧。 …… 孙琳走了以后,维修部开始陆续有人来送修,大多是南寺街上的。永梁和赵春花开始忙碌起来,见帮不上什么忙,闫彩云就带着燕子回院子里去了。 吃过午饭后,永梁和彩云回到自己房间。 永梁坐在椅子上休息,彩云则打开包袱给永梁展示自己在集上买的东西,给永梁买了二个裤头、二双袜子,给自己买了一块花布,说做个褂子,还说给她弟弟妹妹买了点好吃的、好玩的。末了,她又嘱咐永梁 “以后你的脏衣服放一块,我有空来给你洗”。 “好”,永梁答应着。他闭着眼养神,维修这东西太费眼了,饶是他练着气功,目力大增,时间长了也是受不了。 “累坏了?我给你揉揉。”闫彩云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太阳穴。 “永梁,什么是恋爱啊?” “恋爱啊,恋爱就是亲嘴。”永梁闭着眼逗她。 “那咱亲一个呗”就听闫彩云道。永梁回过身来,见她脸红红的,妖艳欲滴。永梁一阵情动,站起身来,把她抱入怀中,向她唇上吻去…… 良久,两人分开。闫彩云依偎在永梁的怀里,说道:“永梁,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你要珍惜人家。” “那是当然。”永梁心说,什么就是我的人了?亲个嘴而已。但嘴上却是顺着她的意思说。 “对了,那个大狗熊还给我写情书来着,让我给当面撕了。” “大狗熊?牛广春?!”永梁惊讶地说道。大狗熊是牛广春的外号,因为他长得黑、粗、壮,还一脸的凶相,所以同学们都叫他大狗熊。牛广春平时不大说话,向来是独来独往,也有人喊他“老闷熊”。没想到这么一个人也敢跟彩云示爱。 “对啊,也不看看他那个熊样,明知道我跟你好,还写情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好事吗?说明我家彩云有魅力啊。”永梁也没在意。 “就是,你要不珍惜我,我就跟大狗熊跑,让你后悔一辈子!”闫彩云看着永梁的眼睛说道。 永梁一想到牛广春那黑、大、粗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寒。对彩云叱道:“少胡说!” 闫彩云一看恶心到他了,呵呵笑了。 “你快出来一天了,快回家吧。” “好。”彩云乖乖地答应着,和赵春花打了招呼,欢快地走了。 下午,赶在信用社下班前,赵春花把这二天的钱收在一块放到一个包里,去信用社办理昨天永梁交待的事宜。永梁则忙着维修。 今天维修部共收到收音机21台,电视机2台,永水哥还没有回来,估计也不会下30台。这样算起来,一天就收入三百多块,永梁心中自是满意。 此时,就见祥文进来,一脸神秘地对永梁说:“二梁,刚才我看到一个人跟着春花嫂子,一直跟到信用社。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谁?” “牛广春!” 又是牛广春!刚才闫彩云提起他时,他还没在意,觉得那就是个笑话。现在他又跟踪赵春花,这下引起了永梁的注意。看来,得做一些防范了。 晚上王永水回来了,今天收了35台收音机,5台电视机!这让他非常兴奋。 “永梁,我今天把修好的收音机送回去,人家都夸修得好,说以后再有坏了的电器,都让咱修!这下咱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说完,看永梁脸上没有兴奋的表情,反而很凝重,觉得奇怪:“二梁,怎么了?” 永梁叫过赵春花和祥文,说:“今天有个人盯我姐梢,这个人是我同学,那不是个好东西。姐,以后你要去存钱,我们三个必须有一个在暗地里保护。否则,宁可不去存,也不能冒险。” “行。”赵春花答应了。 “另外,水哥,你出去时不可太早,回来时不可太晚,虽然你有功夫在身,但以有心算无心,恐怕也不保险。” “行。”王永水也答应下来。 ------------ 第22章 悲天悯人有谁知(二) 王永梁接着说道:“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得想个法子挤掉这个脓包才行。咱们这样……。”如此这般安排一番,三人都说这个法子好,可以一劳永逸。 晚上,永梁躺在床上,想着牛广春这个人贩子的前世。 人贩子?是的,牛广春前世就是一个人贩子。他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由于家里穷,人也长得丑,所以一直没找上媳妇。后来,有一个人贩子从南方某省贩来一个女人,卖给他做了媳妇,他东借西凑给了人贩子三万块钱。后来,他从媳妇口中得知,那个人贩子才给了女方家里一万块。于是,他觉得找到了一条发财途径。开始和他媳妇回娘家,把鲁省吹得天下少有,地上难寻的富裕,的确有一些女人上了当,跟他两口子来到鲁省,结果都没逃过被卖的命运。 后来政府对贩卖人口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他们只好收手。但贪欲已经让他们停不下来了,于是又想出一个无耻的法子―――仙人跳。夫妻两人一个扮演人贩子,一个扮演被贩的人,去距家较远的农村行骗。等他媳妇跟人家过几天,他再想办法帮她媳妇逃跑。就这样,夫妻骗了几家后,得了不少钱。令牛广春想不到的是,在骗了十几万元以后,她媳妇卷款跑回了娘家,牛广春到她娘家找人,结果被她娘家人揍了个鼻青脸肿,就再也没敢回去。 人贩子生涯,让他一度很有钱,几万几万地过手,使他再也过不惯一年也收入不了几个钱的农村生活。于是,他又开始想快速赚钱方法。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以后,孩子开始金贵起来,受传宗接代思想影响严重的国人,尤其重视男孩。这种现象,让牛广春感到赚钱机会来了。他不知在什么地方弄了一种迷药,装作小商小贩在各处转悠,如果看到谁家男孩没人看护,就把他迷倒,然后装入麻袋偷走——就这样干起了偷孩子的缺德事。后来在作案过程中被人抓住,就此进了监狱,最后一粒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这就特么是个畜生!永梁恨恨地想,为了那些无辜的妇女儿童,自己诱发他犯罪,让他提前进入监狱,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第二天上学后,刚要开始早读,永梁就听闫彩云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怎么了?”永梁和祥文赶忙跑过去问。 “我书包里有一只癞蛤蟆!”闫彩云用手一指书包,惊魂不定地说。 永梁一看,彩云书包里正有一只癞蛤蟆正在爬动。祥文赶紧抓起癞蛤蟆扔了出去。无疑,这是个恶作剧,但这个恶作剧过头了,任谁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抓到一只粘乎乎的癞蛤蟆也得吓一大跳,更何况闫彩云这样的女孩子?! “谁特么干的?谁干的?”这时李化臣和刘全也围了上来,刘全一见此情此景立即出头质问周围的同学。 “是他!”闫彩云一指自己后座的牛广春:“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见他往我书包里放东西了!” “是你吗?大狗熊!”刘全立即怒目瞪向牛广春。 “是我,咋了?”牛广春一下子站起来。 “我特么揍你!”说着刘全就要上前动手,牛广春又粗又壮,刘全根本不是对手。王永梁赶紧站到两人中间,让刘全退后。 “算了,算了,都是同学!”永梁嘴里说着,左手抓向了牛广春的肩井穴,牛广春立即全身酥麻,无法动弹。永梁抬起右手,就听“啪啪”二声响,一反一正就打了他二巴掌,又一拳捣了他一个乌眼青,最后一口吐沫吐到牛广春脸上。 “但是,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同学!呸!” 同学们见牛广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王永梁揍他,都觉得奇怪,只有刘全清楚,让永梁抓住肩井穴,任谁也动弹不了。 牛广春当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一声不吭地坐下了,只有那看向永梁的目光里透露出一股阴厉! 其实要是换了别的同学,永梁口头警告一下就算了,这样当众羞辱牛广春,其实也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增加对自己的仇恨,以加速犯罪步伐。 所以回到座位后,对祥文悄声说道:“这两天注意盯着点!” “明白!”祥文点头说道。 王永梁分析过牛广春的性格,认为他本性贪婪,为达目的不计后果,同时脑子还不很灵光,做事不经周密计划,往往莽撞行事,加之他有跟踪赵春花的行动,估计他会抢劫赵春花,一是为了钱,二是为了报复王永梁,三嘛可能也是为了闫彩云。 想到闫彩云,他笑了,心想,牛广春你个大狗熊,你还向她示爱?就你那熊样她会看上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难道你觉得她是个傻大妞? 王永梁的判断是对的。 牛广春确实想抢劫赵春花,原因也确实是起于闫彩云。 开学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闫彩云,她那么好看,她的小嘴红嘟嘟的那么诱人,真想亲一下,她的小手白白嫩嫩,真想摸一把。——看来再丑的人也有向美之心啊! 没想到闫彩云根本不鸟他,心思全在王永梁身上了。他真想告诉她,王永梁有什么好?不就是学习好一点嘛,不就是长的白一点嘛,小白脸没好人!你个傻妞,肯定会被那小子骗了! 当他写的“我喜欢你”的字条,被闫彩云当面撕毁以后,他不恨闫彩云,反而恨上了王永梁。所以,他一直就想报复王永梁。今天他在闫彩云书包里放癞蛤蟆,目的是想激王永梁出手,想凭借自己的体格揍他一顿不成问题,结果人家一伸手,自己动都动不了,才知道自己算盘打错了。 他跟踪过赵春花,觉得抢她肯定没有问题。从维修部到信用社之间有一条小胡同,穿过胡同不远就是南寺村外的寨壕,一逃入寨壕,他去哪里找?还有,一定要避开王永梁,这小子的身手太好了,让他抓住肯定又会挨一顿揍。明天是大集,这小子肯定会收不少钱,就明天动手吧……。 晚上回到家,他先是找了一个布口袋,挖了三个窟窿眼,往头上一套,正好露出二只眼睛和鼻子,照了照镜子,脸部别的地方看不到,他放心了。到了第二天,他早早地来到南寺大集,先去了一个杂货摊买了一把刀子,把刀子放好,就去了德高电器维修部对面的一个百货门市部,观察着维修部的情况……。 之所以估计他会这两天动手,就是因为今天是大集,又是星期天,王永梁觉得牛广春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早就布好了网,就等那个大狗熊上钩了。 九点多的时候,王祥文进来对永梁说:“来了。” “好!按计划行事。”永梁一拍大腿,这个脓包终于要露头了。祥文点点头出去,去做各种安排。 闫彩云照例来了,给永梁收拾屋子,洗洗衣服,没事的时候就静静地看永梁干活,当然没人的时候,两人也偷吃一口。 等到下午,大街上终于没有人了,只有零星的行人匆匆而过。永梁见时机已到,对赵春花和祥文说:“开始吧”。说完,招呼闫彩云,两人出门而去。 却说牛广春见王永梁和闫彩云出来,溜溜达达往村西走去,像是散步去了。牛广春心里妒火中烧,心里说,一会儿你们就该哭了! 不一会儿,见赵春花提了一个鼓鼓的包走了出来,左右看看,似乎在确定街上有没有人,然后往信用社方面走去。牛广春觉得机会太好了,立即出门跟了上去。 牛广春看了看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随即把布口袋往头上一套,把刀子亮了出来,快步赶上赵春花,低喝了一声:“别动,把包交出来!” 赵春花回头一看,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也是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随即把手中的包扔了。牛广春捡起包扭头往胡同里跑去,就听身后赵春花大声喊叫:“快来人啊,有人抢钱!”……。 ------------ 第23章悲天悯人有谁知(三) 牛广春边跑边回头看,见没人追上来,心里略宽,跑进寨壕,找了一处芦苇稠密的地方,扯下头上的布口袋,急忙拉开包,想看看有多少钱。结果一看傻了眼,哪有钱啊,全是报纸啊! “大狗熊,你要的东西在这里。”牛广春正在发愣,就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头一看,正是王永梁站在寨墙上!旁边闫彩云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包,露出满满一包钱,那个包和自己抢的这个包是一模一样的。就算再笨,牛广春此时也知道自己已是落入了圈套。他刚想跑,就见左边王祥文,右边一个精悍的汉子,慢慢围了上来,他虽然不怕这两人,但也不敢往左右方向跑了,他知道,一旦纠缠上了,待王永梁上来,自己绝对跑不了。所以他毫不迟疑地往后边的水壕里逃去,刚迈出一步,王永梁右手一抖,一料石子飞出,牛广春就觉环跳穴一麻,身子立即委顿在地。 当众人将牛广春按在地上,赵春花也到了,李化臣、刘全跟随在后。就见赵春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袖口也划了一道口子,王永梁一见,赶忙迎上去:“姐,受伤了吗?” 赵春花冲他一眨眼,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小子拿刀子冲我就过来了,要抢我包,我不给,一不小心,他用刀子把我衣服就划破了。” 永梁立即明白了,不错,会演戏! 王永梁拿过闫彩云手里的包,对众人说到:“这不,这小子要抢的钱在这里。走,送他去派出所!” 牛广春心里那个冤啊,我什么时候划你衣服了?我抢的是一堆纸啊!不是那个包啊!但他知道,众口一词,他一张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王永梁,你好狠!你等着,等老子出来,我一定报今日之仇! 看着牛广春怨毒的目光,永梁心想:“我今天不光救了那些无辜的妇女儿童,也救了你小子一命,你怎么不知道感恩呢?!我这悲天悯人的心啊,你怎么就不理解?” ……。 不出所料,牛广春因持刀抢劫被判有罪,但因未成年,被送进少管所,劳教2年。 消息传来,王永梁心想:“二年后这小子出来,也该老实了吧。”却是想不到,二年后,就是这个他认为会老实了的人,给他带来的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痛! ……。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年底。 这几个月来,德高电器维修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维修量不下50台,王永梁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好在他平时把维修技术教给了王祥文,祥文一般的电器毛病都能修,否则他根本应付不来。 王永水和赵春花两口子每天都喜笑颜开,他们早就把债务还清,存款也有接近一万元了。一万元在当时是一个了不得的概念,万元户十里八乡都不会有一个。他们知道这是永梁带给他们的,所以对永梁感激日甚。 前几天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王永梁果然以670分名列全班第一名,第二名是孙琳,成绩是610分,闫彩云考了560分,第15名,李化臣第31名,王祥文第33名,刘全最后一名,第44名。 昨天刘老师又在课堂上骄傲地宣布,王永梁在全公社初一年级期末考试中,排名第一,孙琳排名第二!全公社排名前二位都在自己这个班,刘红云自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消息一宣布,班里立时哗然,同学们在敬佩之余,也是骄傲非常!把个闫彩云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在两个人时,狠狠地亲了永梁一口,说道:“我家永梁就是厉害!” 刘全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做数学作业时,把“设圆上一点P”,的“P”,写成了“皮”!让老师在上课时写在了黑板上,顿时哄堂大笑!永梁也是啼笑皆非,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竟然做出这种奇葩的题。 腊月二十三,学校已经放假了,王祥文自己在维修部忙活着,王永梁则坐在屋里想着刘全的糗事。 永梁猛然想起,该给洪林叔结房租了。于是他叫赵春花拿出二百块钱,又去供销社买了一箱酒,一条烟,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刘洪林家。 刘洪林正在当堂训子,七百分的题刘全考了二百多分,还是全班倒第一!这让老爷子恼羞成怒!拿着一根荆条抽着刘全:“我让你这么笨,我让你这么笨!”刘全也不敢躲闪,只是用手臂挡住脸,嘴里还辩解:“我也不知道啊,我好好学了啊,就是进不了脑子我有什么办法啊?!” 永梁进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放下东西,抱住了刘洪林:“叔,叔,您消消气,消消气。” 刘洪林一看是永梁,立即放下荆条,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是永梁啊,让你笑话了。” “笑话什么啊。叔,我和全跟亲兄弟一样。叔,这不快过年了,我来给你送点年货,别嫌少啊。”永梁应付一句,连忙转移话题。 “你这孩子,拿这么多东西干啥?一会儿都拿回去!我用不着这个。”刘洪林一看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赶忙推辞。 “叔,我这不是挣钱了吗?孝敬你瓶酒喝,还让我拿回去?给个面子呗。” “好,我收下了。你这孩子真是仁义!”王永梁都这么说了,刘洪林自然不好再推辞了。 “叔,这是这半年的房租,你数数。”永梁掏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 刘洪林接过来一数,是二百块,连忙数出六十块,剩下的又递给永梁。嘴里说道:“说好了一个月十块就十块,多了不能要。你挣钱是你的本事,多了叔拿着心里也不安生。” “叔,行,就按你说的,房租收六十。那一百四十块钱就给刘芳买件衣服穿,算我这当哥的给妹妹的过年礼物,你看可好?”刘芳是刘全的妹妹,今年十岁了,就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众人。 刘洪林还要再推辞,刘全上前一步把钱接过来,说:“客气什么啊,梁哥又不是外人。爹,你不要我可要了。” “去你的,一边去。”刘洪林笑着抽了刘全一巴掌。 “爹,我这学习也不是材料,要不,我不上学了,跟永梁做买卖算了。”刘全看他爹心情渐好,顺势提出了退学的要求。 “唉,牛不喝水强按头。看来,指望你出人头地是不行了。看俺芳的吧。行,要是永梁同意,我没意见。”刘洪林脸色黯然。看来对刘全这个独子期望不小。 “叔,我看全也不是念书的料。不念书也能出人头地,你要是放心,就让他跟着我干,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跟着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刘洪林又转过头对刘全说:“全啊,爹也不逼你了。你要不愿意上学,就不上了。跟着永梁干也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牢记在心里,一辈子不能违反。” “爹,你说,我听着呢。”刘全一见他爹答应了,心里非常高兴,听他爹说的如此郑重,他心里一紧,不知老爹提什么要求。 ------------ 第24章抢占先机绘蓝图(一) 刘洪林一脸郑重地说道:“全啊,虽然你考试是倒数第一,但爹知道,你脑子并不笨,就是学习不上道,爹也没办法。你不愿意上学就拉倒,咱念书不行,做别的也饿不死。正好永梁在这里,我就把你托付给永梁了。永梁这孩子聪明,心地善良,是个干大事的。但是,老辈人都说‘买卖好做,伙计难当’,买卖不挣钱的时候好说,一旦挣了钱,就可能产生异心,你得的多了,我得的少了,争争抢抢,最后伙计也做不成了,买卖也就散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我要求你,无论将来永梁的生意做多大,你不许有贪念!即使有再大的利益诱惑,也不能背负永梁。我的话,你听清了吗?。” 一听刘洪林的说法,永梁心说,这才是真正的明白人,也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是,爹,我听清了,也记牢了。你放心吧,你儿子不是那种当叛徒的人。”刘全郑重答道。 “叔,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也给你一个承诺:今生今世,全不负我,我必不负全。”永梁也连忙站起来庄重地作出承诺。 “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刘洪林笑着说。 …… 把刘全吸收进来,并不是永梁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全盘的考虑。经过多次考察,他觉得刘全应该是个可用之人,机灵、义气,也表现了一定的忠诚度。李化臣虽然也很义气,但有多少忠诚度值得考虑,他是那种在强力面前不得不低头的人,一旦条件允许,他可能就会强力反弹。所以,在永梁心中,刘全比李化臣要好的多,当然,是否能进入核心圈子,还得进一步观察。 吃晚饭的时候,王永梁见人都在,就想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有些准备工作得提前做了。于是他说道:“水哥,明天你下去的时候带上刘全,过了年,你的主要精力就不要放在这方面了,逐渐把活交给他。我呢,主要精力也要转移,维修的事交给祥文。” “怎么?维修部这么红火,想撂手?”赵春花问道。 “虽然红火,但也不会长久,因为明年可能维修部就会多起来,竞争越来越厉害,再说这毕竟是小钱。咱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永梁说道。 “这还是小钱?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赵春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永梁摆手止住赵春花,不让她说下去。 “明年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咱们公社就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就是把队里的地分到各家各户。这样的话,就会大大提高农民种地的积极性,粮食丰产是必然的。到时候,玉米面饼子就会退出农民的饭桌,代之以白面馒头。你们想一下,如果家家户户都吃白面了,面粉的需用量是多大?就按咱们公社三万人算,一人一年吃一百斤,那就是三百万斤。现在磨房推一斤麦子加工费是二毛,三百万斤面粉需要四百万斤小麦,加工费是多少?八十万!咱再砍去一半,还有四十万哩。” “我考察过了,咱们县里只有一家面粉加工厂,要去县里换面,得起大早,排好长时间的队,这很不方便。如果咱上一家面粉厂,不敢说争县面粉厂一半的生意,咱周围这几个公社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想上一个面粉厂。” “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我听着到是有道理。”赵春花照例问出了他们三个的想法。 “咱要抢占先机,步子不能不大。我的想法是,咱得走在前头,不能等把地都分下去了,农民面粉的需求上来了,咱们再上,那就太晚了,弄不好有明白人走在咱们前头,那咱后悔就晚了。” “行,你说吧,怎么做?”王永水很爽快地表了态。 “我是没意见。永梁怎么说,我就怎么干。”祥文接着表了态。 “你们别看我,我当然没意见。”赵春花见众人都看向她,连忙表态。 “好。既然都没意见,我就说说我的想法。”王永梁见大家意见统一,也很高兴。 “我算了一下,我们先上一个年产一万吨的厂子,以后看情况再逐步扩大规模。设备二万块钱,另外,变压器啊、厂房啊,也得二万块,总投资五万块就足够了。第一步得让大队把大队自留的承包地留在咱村公路边上,最起码得把咱三家的地分到公路边上,便于建厂。现在咱村西的桃树行已经没有桃树了,还是荒地,争取把这块地拿下来,这事我找王祥帮。如果顺利,明年一开春,咱就开始建厂房、进设备,水哥负责这一块。”王永梁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 “我说一下这个投资,整个投资都是我的。水哥你来担任厂长,给你10%的股份,工资照领。祥文6%,给王祥帮4%,以后官面上的事不少,就让他出面打理,咱不能把精力用在这上头。” “至于这个维修部,暂时不能丢,这是咱们托底的买卖。维修部也按刚才那个比例分成,当然这里就没王祥帮什么事了。姐,你兼管两边的财务,面粉厂那边以后得雇专业会计,但现金得你把着,不能让给别人。以后咱干再大的生意,也是你负责后勤。” “祥文,咱俩边上学边搞维修,当然主要是你,你要修不了的,我来修。然后,慢慢地把维修技术交给刘全,以后你也得从这里抽身。” 待王永梁说完,三人都没意见。只有王永水说道:“永梁,我现在也攒了接近一万块钱了,我都投进去,不能让你自己出钱。” “就是,就是。”赵春花也是忙不迭地说道。 “哥,姐,不用你们出钱。你们出力就行,我只负责大方向,干活的事还得你们来,这个股份你们拿的应当应份,不要有心理负担。” 见永梁这样说,王永水和赵春花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闫彩云就来了。一进永梁房间,见王永梁正在炕上发呆,忙凑过去,腻声道:“永梁,二天没见,想我了没?” “想了。” “哪里想了?” “这里。”永梁一指嘴巴。 彩云凑上去,两人就亲在了一起。良久,二人分开。闫彩云躺在永梁的怀里,说道:“永梁,我真想一刻也不离开你。” 王永梁嗅着她的头发,安慰她道:“咱现在还小,等咱到结婚年龄了,咱就结婚,到时咱就再也不分开了。” “那还得好几年啊。” “那怎么办?要不,咱现在就住一块?!” “去你的,想得美!不到结婚那一天,你休想动我!”闫彩云坚决地说道。这孩子看着泼辣,其实骨子里是非常传统的,王永梁自是知道这一点,不过就是逗她而已。 “行了,我得去前边看看。”说着永梁掀开被子就要下炕。一掀被子,闫彩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王永梁,你几天没洗脚了,这么臭啊!” “这不冬天冷吗?才二天没洗。”王永梁嘿嘿一笑。 “先别下炕,等着。”说着,闫彩云下炕把洗脚盆拿过来,倒上开水,蹲在地上就给永梁洗起脚来。 王永梁心里那个感动啊,这媳妇算是找着了……。 ------------ 第25章抢占先机绘蓝图(二) 在王永梁看来,中国女人大多是传统而现代的,有的女人无论她披着怎样现代的外衣,内心始终是传统的。像闫彩云这样,不管别人的看法,只追求自己心目中完美的爱情的人,看似特立独行,非常现代,其实她的内心却始终是传统的,不能就此认为她就是一个狂野的人。她只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看到自己心目中完美的东西,就不顾一切去追求,把幸福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性格的人,容易得到完美,却也非常容易为完美所伤。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王永梁内心是充满敬意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唯恐伤害了她看似坚强,其实脆弱的内心。 王永梁看着闫彩云,心里想,这个女孩是真心的爱自己,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这是纯粹的爱,我决不能伤害她,要好好爱护她。 他觉得除了不能让她担心自己以外,自己的事情不能再隐瞒她了,于是,他把自己明年的打算全盘告诉了闫彩云。 闫彩云给他洗完脚,擦干,找出一双干净袜子穿上,又给他穿上棉鞋,然后说:“永梁,你想好了就干,我支持你。大不了不挣钱,你就是赔得去要饭,我也陪着你。再说了,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 这番话让永梁感动极了,他抱住彩云说:“放心吧,彩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彩云坚定地说。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彼此体会着对方的心跳,体会着爱情给人带来的美感。 良久,永梁放开彩云,说道:“彩云,你回去问问叔,明年能不能过来帮我?我想水哥一人操持这事有点孤单,要是他俩一起操持最好了。” “哟,知道疼老丈人了?给老丈人一个挣钱的机会?”彩云俏皮地说道。 “去你的,胡说什么呢?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家里要是需要,你要多少钱都行,还用他挣钱?我就是纯粹让他帮忙。不过可说好了,他要是来,跟水哥要配合好,不能因为自己是长辈就指手划脚,要是那样,我可不敢用。还不如给他一笔钱让他享福哩。” “好好好,知道你是好女婿!放心吧,你老丈人还能坏你的事?!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看他愿意来不?”彩云嘻嘻笑着说。 …… 腊月二十六,王永梁托刘金平在县城买来了三辆永久牌、一辆飞鸽牌自行车,王永梁、王永水、王祥文各一辆永久,那辆飞鸽则给了闫彩云。到了晚上,忙活了一天的王永梁骑上自行车带着一箱酒,二条烟,去了王祥帮家。 王祥帮一家人正在吃饭,一见永梁带着东西进了门,都是非常高兴。王喜莲放下饭碗,给永梁沏了一杯茶。 “永梁,有事吗?”王祥帮一见永梁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就知道他是有事。 “帮叔,我今天来一是快过年了,给你送点年货,二来确实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永梁说道。 “有事你说就行,还带什么东西啊?你说!”王祥帮说道。 “不忙,不忙。”永梁低头喝着水,就是不说事。王祥帮一见,就知道他要说的事可能很隐密,心头一紧:“是不是这小子想起当年的事了,来提过分要求来了?” “把大门关上,你们去那屋,我和永梁说说话。”王祥帮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把王喜莲和金钟赶了出去。 “帮叔,明年要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吧?”永梁问道。 “是啊,现在上边这股风吹得很紧,怕是最晚到麦季,咱村就得分地。”王祥帮有点惆怅地说到。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大队的权威就会大打折扣,作为当“土皇帝”当惯了的大队书记心里有抵触情绪,王永梁自是理解。 “这是大势所趋,个人是很难抵挡的。” “是啊!” “帮叔,大队分地时,会留点承包地吧?”永梁问道。 “那是当然,要不,大队的费用和开支从哪里来啊?” “咱大队能留多少承包地?” “按咱村的情况,也就是一百亩吧。”对话到此,王祥帮似有明悟。 “永梁,你不是想打这承包地的主意吧?” “帮叔,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哦,你说说,你想用这地干啥?”王祥帮对王永梁做生意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也很佩服他的眼光和能力。 王永梁赶忙把自己想干面粉厂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抛出诱饵:“帮叔,这个厂我自己投资,大队可以以承包地入股,对外说就是队办企业,我给大队10%的股份。如果怕我赔钱,也可以不用入股的形式,每年我给租金,别的大队一亩地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只会多不会少。但我有丑话说在前头,无论是入股以后分红,还是租金,这个钱哪怕是再多,你和大队干部都不能伸手,每年除去大队的正常开支,剩多少给全体村民分多少,我不能让父老乡亲指我脊梁骨。当然,我不会让你吃亏,我会给你4%的股份。这个股份是暗股,在我的账面不显示,这样如果有人告你在我的厂吃好处,也找不到什么把柄。你想想,这样行吗?” 王祥帮听完永梁这番话,是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永梁的这个方案全是为自己着想啊,以村办企业的名义就给了自己政绩,不让自己贪沾,把分红或租金全部分给村工,又会给自己带来好名声,同时还给自己暗股,让自己名利双收,每个细节都是为自己考虑啊。惭愧的是,永梁本来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用这个小辫子要挟自己,也不怕自己不使力,可人家根本不屑用。自己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想到这里,王祥帮感慨地说道:“永梁啊,你是真仁义啊!啥也不说了,我心里有数。我个人答应你说的所有条件,但这是个大事,我得和其他干部商量后才能给你最后的答复。就是有一条我不同意,我不能白要你的股份。我作为王庄村的大队书记,也想留下一个好名声,也想为村民办件好事,你不给我股份,我也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办成!” “帮叔,你先别忙着推辞,我是有条件的,股份不是让你白拿。”王永梁忙止住他往下说的话。“第一,承包地最好把村西的桃园包括进去。这里离公路近,现在也荒着,如果能行,一开春就能开始建设厂房。 第二,既然是以村办企业的名义,以后公社里各部门如果找企业的麻烦,你得帮着协调。我年轻,也没什么人脉,这一块就靠你了。当然,如果企业真赚了钱,我会在企业内部搞一个小食堂,吃吃喝喝的,你就在那里招待,这个费用我来承担。关键是要把外部关系理顺,不能影响企业的发展。”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了,就这么定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开会商量,但我有九成的把握,最多到年底,我就给你个准信。”王祥帮很爽快地说道。 “好。帮叔,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第26章抢占先机绘蓝图(三) 春节将至,王永梁自是忙忙活活。家里用不着他,给了老娘一千块钱就不管了,置办年货的事自然由她老人家操心。他只是照例给王吉庆、王传道二位老师送了些烟酒、肉食之类,权作年礼。 闫彩云很快就带来了闫振五的回信。用她的话说,她爹非常愿意接受女婿的差遣,别的不行,出力是没有问题的,还说不要顾忌他是长辈的身份,哪里不对的,让永梁该说就说,该批评就批评。最后,她调皮地说:“最好不要当面给他下不来台,毕竟他是你老丈人哟!” 王祥帮办事很利索。二十八这天,他来到维修部,跟王永梁说了大队研究的结果。 “永梁啊,你说的事大队基本同意。就是有一条,有人提出来,说如果你做生意赔了钱,就按租金算,如果挣了钱,就按10%入股算。我反复解说,咱不能两面斧砍,只能选一条,可就是有人不同意。你看这?……。”王祥帮对没有完全按照永梁的意思办成事,感到非常尴尬。 “行,帮叔,就按你说的办。”王永梁也对这种农民式的精明感到无奈,他前世今生在农村生活了很多年,自然知道老百姓的心理。 “对了帮叔,有一条你得跟大家伙说清楚,要按这些地的租金价值根本不可能占到10%的比例,我只是想着给咱村造点福利,我富了不能忘了我的父老乡亲。还有,我的厂子建成了,工人尽量找咱村的,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否则,以我这样的条件,在哪里不能建厂?” “是啊,我也这么说了。大家伙对这一条却是不否认,都说你做事想着乡亲,是个仁义之人。”王祥帮说道。 “对了,你跟公社汇报了吗?” “汇报了。公社张书记非常赞成,说这是符合政策的,公社是大力支持的。说厂子开业之日,他还要到场祝贺。” 王永梁一听,知道大事定矣,心里非常高兴。说道:“行,帮叔,谢谢你,费心了!这样,年前是没时间了,过了年,咱找个时间写个协议,一开春,我就开始动工。” “好。就这么说定了,定协议的事抽你的时间就行,我随时恭候。”当然,王祥帮也是非常高兴。 送走王祥帮,永梁自己在屋里想开了心事。他对村里人提出“两面斧砍”的条件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他一开始就准备给村里10%股份,他是有长远考虑的。按当时土地的租金价值,100亩地,顶天就是每年二千块钱,厂子10%的股份,怎么着也得五千块,他为什么自甘吃亏?第一肯定有造福桑梓的想法,毕竟自己生于斯,长于斯,做点贡献是应当的。第二就是为了减少嫉恨。因为他太知道国人仇富的心理了,一旦自己发了财,有的人就会不平衡,什么“为富不仁”啊,“为祸乡里”啊,各种污水就会向你泼来。他不会去埋怨自己没有眼光,不会抓住机会,也不去想人家付出了多少辛劳和汗水,就是想从人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解气。王永梁分出一块红利,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种嫉恨扩大化,给自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过了年,王永梁和大队签订了德高面粉厂租地协议,此协议还特别注明了二条:一是租地年限是二十九年,到期续约时,德高面粉厂优先;二是租金随行就市,三年一调,一年一交。王祥帮代表大队签字。 至此,德高面粉厂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项目可以启动了。 正月十五这天,王永梁把王永水、赵春花、王祥文、闫振五招集到自己房间,开了第一次德高面粉厂筹备会议,当然,闫彩云肯定也在,旁听的同时负责提壶倒水。 “咱们面粉厂从今天开始就算正式启动了。我先说说我的计划,最后你们补充。”王永梁的开场白非常严肃,众人见此也都肃然而坐。 “在座的就是我们面粉厂的核心管理层,我想提醒大家的是,这个面粉厂仍然是一个过渡企业,以后我们会越做越大,请大家相信我,这不是吹牛,你们等着看就是了。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但你们彼此也要互相信任,精诚合作,不要为了一已之私,或者蝇头小利而发生争斗。要是发生那样的事,我不会顾念情面,毫不犹豫地把他开除出去。这是丑话,所以说在前头。” 见众人都点头不已,永梁接着说:“这个面粉厂以永水哥为主,振五叔为副手,姐负责财务和后勤。祥文目前先负责维修部,等以后条件成熟时你再抽身。” “永水哥先去考察设备,考察好了,我和你再一块去谈判。振五叔负责基建,我这里有一张图纸,你就按这个图纸施工。” 说着,王永梁拿出一张纸,给大家亮了亮。见大家都围上来观看,永梁指着图纸一一解释:“这一百亩地我们暂时用不了,我看有三十亩就差不多,其它的等以后我们扩大规模或者再上其它厂子再用,现在要把它圈起来,雇几个人种点菜和树木什么的,菜我们自己厂子要用,以后我们厂的工人都在厂里就餐,一来不影响干活,二来也算给大家一个福利吧。” 说到这里,他看向赵春花,说道:“姐,你找二个会做菜的,工人们吃大锅菜就行,但我还想开一个小餐厅,主要用来招待外来的客人,这样咱避免了去外边饭店,也会省不少费用。” “让我妹妹来就行,她把我爹的手艺都学到手了,保证让你满意。”赵春花道。 王永梁知道赵春花她爹是个大厨,在高平县城一家国营饭店当厨师,水平应该很高,没想到她妹妹也有这手艺。 “她行吗?可以让她来试试,要是行就用,不行的话,我可不会看你面子啊。”王永梁说。 “你就擎好吧,过天我让她来给你做个菜尝尝,保你满意。”赵春花自信满满地说。 “好,那这事就这样定了。” 放下这一话题,永梁接着给大家解释,厂房、厨房、餐厅、小餐厅、职工宿舍、门卫室等等不一而足。 说到门卫室时,他说:“我想请传道老爷爷坐镇,别看他年纪大了,但他有功夫,寻常人等都近不了他的身。再说,生产队里马上没有菜园了,他也快没活干了,就他一个人,吃住也不方便,就让他在厂子里看看守守,颐养天年吧。” 众人都没意见。 “行了,我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补充的,现在可以说了。”永梁说着坐了下来,闫彩云马上狗腿地递上茶水,永梁甜蜜地看了她一眼,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静等大家开口。 两人的互动,闫振五自是瞧在了眼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对这个准女婿满意极了,对自己闺女的这个终身依靠,心里放心得很。 “工人工资是什么标准?”王永水问道。 “工人每月四十块钱,你每月一百,振五叔每月八十。工人工资是高了点,但只有这样才能吸引人才,才能增强工人们自豪感,从而增加向心力,减少管理难度。对了,现阶段工人不要超过十个人,当然这不包括你们管理人员。”永梁猛然想起前世听说的某瓜子厂的事,因为工人超过十人,被认为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要不是因缘际会,事情反映到老人家那里,老板差点没了命。他可不想步其后尘,所以赶紧叮嘱了一句。 ------------ 第27章出手怒揍“南霸天”(一) 王永水说:“我有个战友在省城工作,听说是在一个农业机械制造厂,不知道他们那里是否生产这种磨面设备,我明天就去省城看看。” “行。”王永梁答应了。 “那我也抓紧行动,进材料啊,找建筑队啊,事情不老少呢。”闫振五说道。 “好。叔,你把我那辆自行车骑去吧,我和祥文用一辆就行。”永梁说到。 “那行。”闫振五也没客气,立即答应下来。 安排已定,众人开始分头行动不提。 ……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五月。 开放以来,外国先进的经验传进我国的同时,一些西方文化的糟粕也侵入进来,冲击着我国传承几千年的传统文化。这不,就在南寺这个小镇上也逐渐显现出来这种趋势。 南寺大街上穿喇叭裤、留长头发、戴墨镜的人多了起来,这些人整天吊儿浪当,不干正事,以欺行霸市、调戏妇女为乐,人们在不耻之余,都是退避三舍,只是在私底下恨恨地称之为“小流氓”。善良人的退让,让这些小流氓邪恶的心灵得到了极大满足,欺负人的快感刺激地他们越发胆大妄为,他们不再满足于对着大姑娘小媳妇吹口哨,或者在一个货摊前勒索几毛钱,逐渐发展到开始抢劫财物、强奸妇女,无恶不作。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直到八三年“严打”才有一定好转。 南寺街上的流氓团伙是以姜洪亮为首的。 姜洪亮是南寺大队书记姜庆岱的儿子。姜庆岱当大队书记多年,是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上下纵横,方方面面的关系经营得非常牢固,可以说在南寺公社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平时当然也有不少仗势欺人的事,久而久之,被人称为“南霸天”,意为南寺一霸,无人敢惹。姜洪亮仗着自己父亲的势力,目空一切,横行霸道。他父亲对他非常溺爱,当人家苦主找上门时,他总是不讲道理地站在儿子这边。他父亲的庇护让姜洪亮觉得自己就是南寺的老大了,无人敢惹,就是惹了事,也没有他父亲摆不平的。 王永梁记得,前世的时候,这个姜洪亮最后因**一个下班的年轻女教师,在严打时被抓,最后被判处死刑。这个恶棍不来惹自己,自己也没有义务为社会除害,所以,尽管知道姜洪亮的斑斑劣迹,王永梁也没打算出手,只是加强了对赵春花和闫彩云的保护。 这天下午,永梁和祥文正在维修部忙活着,忽然见刘全满脸是血地跑了进来。 “梁哥,梁哥,不好了,我的钱被抢了!”刘全眼里满是恐慌。 “慢慢说,怎么回事?”王永梁和王祥文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切地问道。 “是这样的……。” 原来,刘全收电器回来,走到南寺村北路口,正遇到姜洪亮一伙人,姜洪亮让刘全把钱交出来,刘全自然不肯,一伙人一拥而上,把刘全揍了一顿,抢走了刘全身上所有的钱,还把地排车上的电器全部砸碎。 “马拉隔壁的,这帮流氓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干他!祥文,你一个人能收拾了他们吗?”刘全叙述完经过,王永梁立即决定收拾这帮小流氓。 “这个还用说吗?你不用动手,看我的,我早看他们这些杂碎不顺眼了!”王祥文自信地说道。 “好,我在一边看着,你来。不妨揍狠一点。”王永梁想了想,又对刘全说:“你去叫李化臣来。” 不一会儿,李化臣和刘全就跑来了。王永梁说:“他娘的,姜洪亮欺负到我们兄弟头上来了,今天非要让他长个记性。化臣,一会你这样……。”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四个人在一家台球厅找到了姜洪亮一伙,这伙人正在打台球。一见刘全带人进来,就知道是复仇来了。姜洪亮一身标准的流氓打扮,长头发、喇叭裤,嘴里叼着烟,漫不在乎地说:“哟,不服气是吧?你他妈的是找死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在南寺地面上,还有敢惹爷的?!弟兄们,上!” 他身后的那伙小流氓,有拿台球杆的,还有的拿出刀子,一晃晃地围了上来。 王永梁对李化臣一使眼色,后者会意,随即飞奔而去。王永梁一拉刘全,两人往后一撤,祥文立即挺身而出,就见他也不答言,上去就动手。 这场打斗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一个回合下来,众流氓都让祥文打倒在地。 王永梁拿过小流氓掉在地上的刀子,掂了掂,还好,也算趁手。顺后又把一根台球杆递到刘全手里。这时就听一个小流氓叫道:“好啊,你们敢打他?他爸是姜庆岱,一会全把你们抓进派出所!” “先别说他爸是谁,你说说你爸是谁吧?”永梁轻蔑地问道。那小流氓顿时哑口无言。 “全,刚才谁揍的你,给我狠狠地揍!”永梁说道。 “好嘞!”刘全欢快地答应着,心中的阴狠发挥到了极点,拿着手中的台球杆狠狠地照姜洪亮头上抽了过去,姜洪亮“嗷”地一声惨叫,没二下满头满脸都是血。刘全揍完姜洪亮,对着地上的小流氓依次抽了过去。 “住手!”正在这时,就听一声怒吼,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急慌慌地进了门,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像个跟班,李化臣也在后面跟了进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姜庆岱,王永梁自然认得他。 “快快,去叫派出所!”姜庆岱一看他儿子满头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立即慌了神,对身后的小个子吩咐道。那小个子转头飞奔而去,这本是在王永梁意料之内的,所以也不阻拦。 一见姜庆岱进了门,永梁再不犹豫,一抬手,手里的刀子飞出,“铛”地一声,擦着姜庆岱的耳边钉在了他身后的门上!就在姜庆岱一愣神间,王永梁上前一步,一拳打在姜庆岱肚子上,姜庆岱痛得一弯腰,永梁双手抓住他的头发往怀里一带,一抬膝顶在了姜庆岱脸上,就听“咔嚓”一声,姜庆岱鼻梁就断了,鼻血立即涌了出来。 “你儿子无端抢了我兄弟三百多块钱,砸了我一千多块钱的电器,你上来不问情由,就去叫派出所,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啊?你以为这天下是你们家的?告诉你,人是我兄弟打的,一会儿要是派出所来了,你尽可让人把他走。但是,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杀你全家!不信你就试试!”说完,松开双手,一脸狠厉地看着他,再不言语。 姜庆岱一下子懵了!他可从来没想到会有人敢揍他,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南霸天”!王永梁干净利落的几下,一下子把他大队书记的尊严、“南霸天”的骄傲打碎了,原来自己在这个半大小子心中如此不值钱啊?!总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原来那只是错觉而已,人们惧怕的不是自己,是自己的权势。碰上强势人物,自己是那么地弱小! 他看着永梁阴沉沉的目光,他相信这个年龄的孩子正不知轻重,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他功夫那么好,杀自己全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心思电转间,就见派出所刘所长带着几个合同民警进了屋。 “谁把洪亮揍了?谁?咦,老姜,你怎么了?”刘所长一说话,就亮明了自己偏袒的态度。王永梁暗自庆幸,亏了自己把姜庆岱引到此处,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好让他投鼠忌器,否则,如果自己相信正义,估计今天晚上,祥文就得在派出所里挨揍了。现在就看姜庆岱如何做了……。 ------------ 第28章出手怒揍“南霸天”(二) 王永梁决定出手惩治姜洪亮时,就已经算到了所有的后步。惩治姜洪亮不难,简直太容易了,难的是如何善后。姜庆岱“南霸天”的称号,他不是不知道,他顾忌的是姜庆岱在派出所的势力,自己总不能去和国家机关对抗吧,如果那样,才是真正的愚蠢。所以,他让李化臣去悄悄把姜庆岱叫来,然后一顿痛击,目的就是把姜庆岱的尊严打掉,赌的是他的性格。如果姜庆岱是欺软怕硬之辈,那他就赌赢了;如果姜庆岱是不计后果的莽撞之徒,那他就输了。不过,他相信当书记多年,姜庆岱不会那么容易丧失理智。 所以,此时的王永梁双臂一抱,一言不发,冷冷的目光看向姜庆岱,再次给他施加心理压力的同时,自己心下也是惴惴不安。 姜庆岱此时已是威风扫地,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惧怕,他生怕刘所长的到来会激怒这个年轻人。虽然他相信,如果自己开口,刘所长一定会把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抓进派出所,但然后呢,他不敢想像,从派出所出来后的这二个半大小子,会做出怎样的事来,因为人家根本没有怕的意思。看来用强力镇压的手段对付他们是不会有一点效果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刘所长说:“老刘啊,没事,就是他们年轻人闹了个误会,我自己能解决。”此话一出,永梁心里顿时一松。 刘所长一脸地诧异,看了看门上插着的刀,又看了看姜庆岱脸上的伤,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一堆小流氓:“老姜,你没事吧?我告诉你,谁他妈要敢欺负你,我他妈收拾死他!是不是这三个小子干的?是不是?”说着话,一脸凶相地看向了王永梁、王祥文和刘全。 王永梁一听这话,一缕寒光射向刘所长,心说,这样的人已经沦为权势的走狗,有必要给他一个警告了,否则他很可能会过后找茬,必须把麻烦解决在萌芽之中。 刘所长一见王永梁眼睛看过来,眼中的冷意让他心中一寒,心说,这小子眼睛怎么这么厉害,看来不是个良善之辈,今天老姜不知怎么了,可能是被这小子吓唬住了,哼哼,明天我就让你好看。 两人各有盘算不提。 姜庆岱一见刘所长的架势,生怕惹恼了王永梁,连忙恳求道:“老刘,真没事,真没事,就是误会,我自己能解决。你回去吧,过天我请你喝酒!” 刘所长心中盘算已定,加上姜庆岱一再恳求,也就不再纠缠,领着人走了。 姜庆岱一见刘所长带人走了,连忙对永梁说:“小伙子,今天的事怨洪亮,也怪我教子不严。我包赔你一切损失,明天我亲自把钱给你送上门,另外,以后在南寺你要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忙。今天这事就算了,行不?” “滚吧!”王永梁并没有给他好脸,他恨透了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 姜庆岱答应着,赶忙让人扶着姜洪亮走了。 …… 刘所长在南寺街上有一个相好的,是一个理发的小姑娘,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真喜欢他,还是怕他,反正两人好了好几年了,南寺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长的老婆也知道,但就是不敢管。姑娘的家人觉着名声不好,四处张罗着给她找婆家,但谁人敢娶?谁人敢要?所以这姑娘到现在还没有个主,就这样和刘所长鬼混着。 今天晚上,刘所长吃过饭,溜达着向相好的理发店走去。刚推开理发店门,就听“嗖”的一声,一把匕首擦着耳边飞过,“铛”地一声插在了面前的门上,急忙回头看去,空荡荡的大街上哪有人影?! 他看着还在颤抖的刀柄,一阵冷汗直流!他想起了姜庆岱身后门板上的匕首,想起了那个年轻人阴狠的眼神,想起了姜庆岱苦苦恳求的情景,一瞬间就打消了再找王永梁麻烦的念头……。 第二天,姜庆岱亲自登门给王永梁送来了二千块钱,又托王祥帮出面说情,总算得到了王永梁的一句不再报复的承诺,这才稍稍心安。他回到家后,再三叮嘱儿子,千别再惹那个煞星,那可是要命的煞星啊。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把姜洪亮送到县城他舅家躲避风头。谁能想到,将来姜洪亮和王永梁还会有交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几个月的紧张筹建,德高面粉厂建设工作,已经进入尾声。 由于像厂房、办公室等等建筑物都没有多大的技术难度,所以基建工程完工的很快。闫振五吃住在工地,几个月下来,人都瘦了好几斤,疼得闫彩云好几次跟永梁抱怨:“你算逮住一个好劳力,又怕工程质量上不去,又怕给你浪费材料,这么能干又贴心的老丈人哪里找去?我算看出你小子没安好心了!”每次永梁都嘿嘿一笑了事,不敢还嘴。为啥?因为他确实是有点私心的,这准老丈人不用白不用,就是嘴上不能承认罢了。 但每次听到闫彩云埋怨永梁,闫振五反而不乐意:“说什么呢,二妮?要不是永梁,你爹我还找不到干事创业的乐趣呢。每天看到这些房子一天天长高,我就特有成就感,就像看到自己孩子一天天长大一样。在家里呆着倒是不瘦,可哪有看着这一排排的房子平地而起让人高兴?男人的心思你不懂!”每次说得闫彩云都是一反白眼:“得,你爱干你干,以后我才懒得管你!” 王祥帮也非常给力,无论是建厂手续、营业执照都是他一人跑下来的,没用厂里出一分钱的费用。最可贵的是,他找了张书记,以支持村办企业的名义,从县电业局直接拉回来一台变压器,并且免费安装,一下子解决了面粉厂的用电问题。 最难的还是设备。 王永水的战友确实帮了大忙。他所在的农业机械制造厂正巧也生产面粉加工设备,在他的帮助下,王永水给销售科长送了二百块钱的礼,二万元的设备,一万五千元就拿下了。包括后来的设备运输、安装、调试,他战友都从中没少帮了忙。王永梁直接让王永水给了他一千块钱,没别的,以后还要再扩大生产,这个关系可得维护好。 调试工作前前后后进行了一个多月,不是面粉量少,就是面粉质差,前几天才算解决了所有的技术难题,每百斤麦子能出85斤面粉,面粉质量也是又细又白。 王永梁根据前世的记忆,跑到省城买来了面粉增白剂。这个面粉增白剂用量控制在每公斤0.06克以下,对人体是无害的,只是少了点麦香而已,而且寻常人也是吃不出来的。 赵秋月用试产出来的面粉蒸了一锅馒头,又包了一顿饺子,大家吃过以后,非常满意。馒头看上去又胖又白,吃起来非常筋道,饺子看上去皮很薄,但下到锅里却不烂,出锅后晶莹剔透,好像能看到里面的馅,颇似前世的精面粉。王永梁知道,这个面粉一定能迅速打开市场!他又要成功了! 赵秋月?对!她是赵春花的妹妹,今年18岁,柳叶眉,丹凤眼,一笑俩酒窝,别有一番风情。身高一米六五以上,长得虽然没有赵春花漂亮,但干净利索比赵春花不遑多让,而且厨房的活无论白案、红案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她来试工那天,王永梁点名让她做了一道“麻辣豆腐”。这道菜看着虽然简单,但王永梁知道这是考厨师必考的一道菜,做好了并不容易。等赵秋月做好了,王永梁一尝,麻、辣、咸、香各味俱全,而且入口爽滑,当即拍板:“行了,录用。” 王永梁又把永海嫂子林青招来给她打下手,各种用具置办齐全,厨房也可以运转了。 ------------ 第29章唯是起步最艰难(一) 赵春花竭力推荐她妹妹进厂是有私心的。 在她看来,女人的幸福其实是决定于她的丈夫。丈夫有能力,女人一辈子吃喝用度就不愁;丈夫不花心,女人一辈子就能享受他的细心呵护,就像依树而生的藤萝,树的高度也决定了藤萝的人生高度。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她这种想法,要不,怎么会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俗语呢。当然,也有的女人好强,不愿意依附于男人生活,在保持自身独立和内心骄傲的同时,也增强了自我保护和应付未知的能力。但这毕竟是少数啊,只有具有强大能力的女人才有资格去好强。 所以,赵春花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妹妹找一个有能力、有情义的好郎君。王永梁的主意她是不敢打,也不想打,不消说有一个闫彩云是明的,还有一个孙琳在偷偷追求他。如果,赵秋月喜欢上王永梁,三方争斗,势必会给永梁带来烦恼,最后结果不知,但肯定也会害了赵秋月,这两个人都是她非常珍视的,不容许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这样的傻事她才不会去做。 她替妹妹相中的人是王祥文。 祥文老实忠厚,虽然看上去有一些木讷,但绝不是能招蜂引蝶的那种人,他做不出“富易妻,贵易友”的事,所以,这样的人可以放心地托付终身;祥文有一身好功夫,这样的人往往给人带来强大的安全感,而安全感对于女人来说尤为重要。男人在困境中,渴望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温暖的小手,可以让他得到些许抚慰和暂时的歇息;而女人在困境中则渴望的是一双有力的臂膀,渴望一副高大身板,可以让她依靠,可以给她挡风遮雨。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祥文是王永梁最铁的哥们,两人有着可以换命的情谊,如果嫁给王祥文,就等于贴上了王永梁,这辈子一切都不愁了!赵春花对王永梁可是有着无限的信任,她觉得他可以应对一切。说到底,赵春花的谋算,最终的落脚点还是在永梁身上。 感情的事是最难谋算的,它就象一匹脱疆的野马,无人能知它会向哪个方向飞奔。…… 王传道老爷子欣然接受了永梁的邀请,高兴地把铺盖搬到了门卫室,开始履行用他的话说就是“看家护院”的责任。 老爷子这几年心情非常舒畅,原因就是收了王永梁做徒弟。永梁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永梁聪明,悟性强,功夫突飞猛进,现在他的真气已经练到了巨阙穴,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年就能冲过神阙而入气海,到那时,永梁的功夫算是大成了。而且这小子似乎对飞刀有着特殊的灵感,现在他右手出刀已经达到随心所欲,了无痕迹,而且准确无误,令人防不胜防。其左手刀也已小有成就,假以时日,等左手刀练成,自己一身绝学算是后继有人了。 最可贵的是,这孩子重情重义,对自己孙子祥文提携有加。永梁的钱、物,祥文可以随便取用不说,还无偿赠送股份。这里边固然有两人关系铁的一面,也有报答师恩的意思在里头,这一点老爷子心里自是非常清楚。 所以,给永梁“看家护院”他是非常乐意,也非常尽心,不要说里边还有孙子的股份呢。所以他每时每刻盯着进出厂子的每一个人,一块砖头、一颗钉子也休想从他跟前拿出去,而且他神情森严,不讲情面,又威名素著,有这样一座大神在,一些有小偷小摸习惯的宵小之徒,谁也不敢捋老爷子的虎须。 赵春花对永梁说:“梁啊,我算是真服你了。你是真会用人!你看老爷子那眼神,我在门口经过,都恨不能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让他看看!” 永梁嘿嘿一笑说:“姐,你弟弟魅力大嘛,要不那么多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帮我?” “德性!你就臭美吧!我就不实心帮你!看我明天把你的钱都花出去,让你哭都找不到庙门!”赵春花白眼一翻,板着脸道。 “嘿嘿,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是那句话,你弟要是赔掉了裤子,姐你得养我一辈子啊,谁叫你是我姐呢?” “这马上就要开业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别说赔字,不吉利!快呸!”赵春花一听这话急了,硬是逼着永梁连呸三口才算罢休。 “放心吧,你姐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愿意让你作一分钱的难!”赵春花如此一说,关爱之情表露无疑,永梁笑了,心中自有一种温馨。 晚上,在刚建好的小餐厅内,王永梁、王永水、赵春花、闫振五四人围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老爷子死活不来餐厅吃,说是门卫一刻也不能没人,看在他如此敬业的份上,永梁也不强求,让林青把饭菜给他送去门卫室,顺便给他带过去一箱酒,让他愿意喝就喝,愿意喝多少就喝多少。 今天赵秋月给几个人做了四个菜,麻辣豆腐、清炒豆芽、清炖排骨、老醋花生,荤素搭配相宜,且味香色鲜,令人胃口大开。永梁打开一瓶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就是赵春花的杯子也倒了少许。 “咱这厂子各项准备工作现在已经基本就绪,就剩招收工人并加以培训这一项,就能开业了。大家都辛苦了,我谢谢大家。别的不多说了,干一杯!”永梁说完,站起来略一示意,抿了一口。前世他的酒量就不小,喝一斤白酒跟玩似的,但这是今生第一次饮酒,加之年龄还小,他也不敢放肆,只是抿一口表示个意思就是了。 见状,众人也都站起来,陪了一小口。 “我有几件事要说一下,咱们边喝边聊。”见众人饮毕,永梁示意大家落座,自己夹了一口菜,边吃边说道。 “第一是分工,永水哥是厂长,负责全面工作自不必说,振五叔就重点负责生产和厂内销售、换面的事吧,外销这一块还得永水哥负责。姐,你就负责后勤和财务,但记账这一块还得再找个人,你只负责现金。这样分工行吧?” “行。”众人自是无有异议。 “明天就开始招收工人,暂时先招八个人,我看也就够用了。招收条件有三个,一是年轻力壮,暂定二十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超出这个范围的暂时不招。二是德行要好。凡是对父母不孝者,兄弟姊妹间不和睦者,为人不讲信义者,好争强斗狠者,一律不收。三是王庄村人优先。”永梁说到这里,坐在他右手边的赵春花赶忙把水递给他,往他骨碟里抄了几块排骨。对于她的温存小意,众人也是见怪不怪,这个女人对这个弟弟非常在意,就是王永水也得不到她这样的细心呵护,不过王永水可不会吃醋,倒是乐见她姐弟之间的亲密。 永梁感激地看了赵春花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要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从生产、安全、考勤等各方面严格要求。这个规章制度要与工资挂钩,违犯者一次扣二块钱,一个月以内犯三次以上者,坚决辞退。当然,一个月下来,没有违犯的,厂子奖励十块。这个规章制度我已经写好了,一会儿水哥你拿去看一下。”王永水连忙应是。 “明天招收工人的事水哥你看着办,培训时要把这些规章制度传达给大家,让大家做到心中有数。” “好。”王永水连忙答应下来。 “还有一点,绝对不能赊账,这是一条铁的要求。就是我娘来了,也不行。大家一定要记住。”王永梁可是知道前世“三角债”对国家经济的影响有多严重,严重到很多企业最后都无法运营了,甚至影响到我国同俄罗斯、东欧等国的贸易往来!政府下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完全消除。“三角债”在前世曾经占到全国信用贷款的三分之一之多,许多债务人身兼债权人,有的还身兼“多职”,对国家经济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王永梁深知其害,所以自己的企业,绝对不能出现这种苗头。 “可是,有的人确实是当时手里紧,都是乡里乡亲的,钱额又不大,怎么好意思不让他欠账呢?”闫振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 第30章唯是起步最艰难(二) 闫振五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王永水和赵春花也是点头不已,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不允许赊账,有些时候确实有点不近人情。王永梁一见,心想,看来必须解决他们三个的疑虑,否则,自己的意见还真难推行下去。于是,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不了人情世故这道坎。但我认为,人情有大人情,也有小人情。小人情就是小恩小惠,可赊可欠,一团和气。大人情就是,咱把企业做好了,挣了钱,可以专门拿出一笔钱来扶危济困,比如,帮村里建学校、给六十以上老人发养老金、资助贫困学生等,这些不比小人情要好?再说了,小人情真能落到好吗?不见得吧,好多人是欠账容易,还账难,有了钱先盘算自己的用度,他不去想还账,一旦你去要账,弄不好还会跟你撕破脸皮,当初赊账时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事不少吧?与其最后撕破脸,还不如一开始就得罪他。” 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点头不已。闫振五说:“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咱干的是企业,又不是慈善机构,不赊账也是正理。再说了,时间久了,别人都知道咱这规定,也不会存在得罪人的说法了。” “对。振五叔说得对。但还有一层意思,赊账对咱们企业的发展是否有利呢?显然不利。今天赊点,明天赊点,时间长了,就会成为企业的大包袱,到企业经营不下去了,到时候别说大人情了,就是小人情也不会有了,咱们只会得到人们看不起的眼神!捧高踩低,不是人之常情吗?所以,我们不能去赌人性的善恶,只有做好自己。”永梁说完,众人皆是心服不已。 闫振五讪笑道:“我没想这么深,险些误了大事啊。” “叔,咱这是做企业,有些事必须往深里想啊。”永梁笑了笑,对自己的准老丈人轻轻点了一句。 “永梁批评得对,我接受。”闫振五一阵汗颜,自己这准女婿如此重用自己,没能拾遗补缺不说,还差点出了大纰漏,看来以后考虑事情是真得用点心了。 “得,瞧你说的,我哪敢批评你啊,这话要是让彩云知道了,还不得活剥了我啊!” “哈哈哈!”王永梁的话,一下子引来大伙哄堂大笑。 “振五叔,来,我敬你一杯!”见王永梁已经把正事说完,王永水端起酒杯要和闫振五喝一整杯,一整杯可是二两半,酒量一般的可不敢应战,闫振五平时酒瘾也不小,自是不怵他,二人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小餐厅和厨房只有一道门相隔,餐厅里众人的话语自是瞒不过赵秋月和林青的耳朵,听到王永梁说的俏皮话,两人都是莞尔一笑,至于心中想什么,各人自知。 …… 五月二十八日,德高面粉厂开业。 十时整,开业典礼举行,南寺公社书记张建国、南寺管区书记兼南寺大队书记姜庆岱及公社各部门领导悉数到场祝贺,张建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称德高面粉厂开创了南寺公社村办企业的先河,给南寺公社的经济建设带了好头,称赞王庄村支部具有开创精神,王祥帮同志是具有开拓精神的带头人,等等。 中午,一众领导接受厂长王永水的邀请,在面粉厂小餐厅就餐……。 王永梁早上写了一份告示,让人贴在厂门口,称:开业三天大酬宾,每斤小麦加工费只收一毛八,三天后收二毛。就近的村民可以先把小麦暂存厂里,何时提面粉提多少可根据自己需要而定。 王永梁没有参加典礼,也没有露面,一切都是王祥帮和王永水出面操办,他只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喧嚣。开业典礼结束后,就见有村民开始来厂里存小麦,闫振五和赵春花以及刚招聘的会计杨建军在忙活着过磅和收钱,慢慢地人越来越多,他脸上这才露出了微笑。看来,面粉厂的第一炮打响了。 爱沾小便宜的小农意识和从众心理在下午达到了顶峰,德高面粉厂开业三天大酬宾的消息不胫而走,像长了腿一样辐射开来,存小麦的车辆络绎不绝,收粮处人满为患,王永梁不得不把赵秋月和林青派出来,和王永水搭档,另开了一处收粮点,这才稍有缓解。直到天黑,厂门口才算安静下来。 下午放学后,闫彩云和祥文来到了厂里,看到这么多人,两人也是十分兴奋。永梁吩咐祥文回南寺买了二只鸡,他和彩云进了厨房当起了大厨,没办法,别人都在忙,他们不能闲着吧。 “永梁,你说今天咱收了多少麦子?”正在忙活着,就见赵春花满脸是土地走了进来,兴奋地说。 永梁一见,赶快洗了一把毛巾,递给赵春花:“姐,不忙,先擦把脸!” “收了四万斤!七千多块钱!”赵春花边擦脸边兴奋地大声道。 “哇,这么多!”王永梁和闫彩云同时惊呼起来。永梁尽管知道第一天这个数额不会小,但没想到这么多!闫彩云激动之余,骄傲的目光看向永梁。 “发财喽,发财喽!”赵春花挥舞着手里的毛巾,得意地跳起了舞。 “哈哈哈!”赵春花小孩一样的舞蹈动作,惹得王、闫二人大笑起来! 晚上吃饭时,所有人都用佩服的目光看向王永梁。王永梁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了,故作扭捏之态,笑道:“大家都这样看着我干吗?是不是看咱长得俊啊,那欢迎大家给介绍个媳妇!多多益善啊!” 话音未落,就见闫彩云二目圆睁,伸手捏住他胳膊上的肉,用力一拧,就听永梁“嗷”的一声叫了起来,众人哈哈大笑! 待众人安静下来,王永梁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非常感谢大家!但口号喊得再响,不如钞票一张!我宣布,这个月工资统统翻倍!” 话音一落,大家“嗷”的一声叫了起来!“谢谢厂长!”“谢谢永梁”的声音此起彼伏…… 吃过晚饭,王永梁送闫彩云去了,赵春花要回家照顾孩子,也和祥文一起走了。但王永水和闫振五不能走,他们还要趁晚上用电低谷加紧生产。 待众人散去,王永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想略略休息,再去车间看一下。他往里间的床上一躺,头枕双手,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他是出尽了风头,公社张书记对自己的赞扬和肯定以及众官员欣赏的目光,让他有点熏熏然,今天生意一开张就大获成功,让他更是飘飘然。他当然知道这大部分是王永梁的功劳,但这个厂子从建设到取得开门红,自己也投入了全部心血,可以说有一小半的功劳应该归于自己。一时间,他觉得心雄志满,男人的骄傲不外于此嘛! 正当他胡思乱想间,就听办公室的门一响,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 第31章王永水的身手 德高面粉厂的生意兴隆,带来了善良人们的赞赏,同时也带来了奸邪之徒的嫉妒和觊觎,他们看上了这块大肥肉,都想咬上一口。先是一些周围村里的不良之徒,想翻过厂子墙头偷盗小麦和面粉,被王传道逮住几个狠揍了一顿,这股歪风也就刹住了。后来就是公社各部门开始有人上门找茬,证照不全啊,手续有问题啊,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要让他真给你办个事,解决个问题,他还办不了,但要是得罪了他,坏你事却是绰绰有余。真正有能力办事的,绝不屑于干这种事的。王永梁深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我们国家这太正常了,于是让王永水小心周旋,让这些人吃吃喝喝再沾点小便宜,也不是甚大事。可不想,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王永水的恭敬让这些人误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在德高面粉厂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部分人中,以“疤瘌脸”为最。 “疤瘌脸”名叫于向阳,是公社农电所的一名电工,因左脸上有一块青色胎记而得名。面粉厂这个区域的用电都归他管,虽然只是一个电工,却是十分的不好惹。手握拉闸合闸大权的他,自是少不了人巴结,谁家要有个红白喜事,提前就得给他送点礼,否则在你办事的时候,他就会给你停电;谁要是开了个小作坊,只要用电,都得提前给他“上供”,要不然,光是停电这一项就能让你干不下去。 别人敬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送电权,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可时间一长,人们对他恭敬有加,他开始飘飘然了,本来长得奇丑无比,却认为自己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本来就是一个芝麻粒大的官,却以为自己像个封疆大吏,无人不敢不敬,所以走到哪里都是高谈阔论,自信得不要不要的。这种小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德高面粉厂一开工建设,“疤瘌脸”就像苍蝇看到肥肉一样,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这个厂子是他辖区最大的用电户,自然不能像其它小用电户那样小打小闹。果然,王永水自是知道“疤瘌脸”的名声,早早就给他送来了礼,他在觉得德高会做事的同时,也自认为王永水人老实,好欺负,自已榨点油水的机会来了。 面粉厂开业第三天,他就借口检查电路来到了厂子,王永水早就得过永梁吩咐,对他高接远迎,好酒好菜地招待,等他吃饱喝足,还放他自行车上一箱酒。这让他很满意,也让他觉得德高面粉厂确实好欺负。于是,他隔三岔五就带人来面粉厂小餐厅吃喝一顿,喝五吆六,俨然主人一般。王永水心里十分腻歪,但怕他停电,让厂子生产受到影响,也只能曲意周旋。 这天接近中午,“疤瘌脸”又来了,还带着三个同事。王永水知道这货这个时间来,肯定又是来白吃白喝了。没办法,惹不起,还得招待。 “疤瘌脸”见王永水笑着迎上来,趾高气扬地对他说:“永水,中午在你餐厅弄几个菜,我和几位同事喝点。” “行,欢迎,欢迎!”王永水笑着和“疤瘌脸”的三个同事握手。 “疤瘌脸”又对他三个同事说:“这是王永水,德高面粉厂厂长,我好兄弟。你们以后要是来这里换面,找他,绝对不要钱!” 王永水连忙称是。 一行人进入餐厅,王永水吩咐赵秋月弄了六个菜,几人开始喝了起来。 酒至半酣,“疤瘌脸”对进进出出的林青生出的色心。林青长得漂亮,而且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个温柔的性子。前几次来的时候,他就借林青收拾骨碟之机,装作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手,林青只是脸红,但没有其它反应,这让他越发胆大起来。他对赵秋月是不敢有想法的,他知道那是王永水的小姨子,人家还是个大闺女,对林青他是不怕的,这个小媳妇一看就是性子柔和,而且自己掌管着这个厂的用电权,王永水对自己都恭敬有加,一个农村小媳妇而已,还不得任自己施为啊。 人要灭亡,先让他疯狂,这话真有道理。“疤瘌脸”万没想到,这次他是踢到石头上了,他为所欲为的电工生涯就要结束了。 却说“疤瘌脸”喝了点酒,开始用下半身考虑问题了。他提议道:“这样喝酒没意思,咱每人说个黄段子怎么样?”他三个同事都是哄然叫好。 于是,他先讲了一个笑话:“一老头乘公交去高潮村办事。途中问女服务员:高潮到了没?女服务员:还没呢。一会儿他又问:高潮到了没?服务员说:糟老头急什么,高潮到了我会叫的!” 一讲完,他几个同事都哈哈大笑,王永水虽然知道有些不妥,但看到赵秋月呆在厨房没出来,只有林青进进出出的,他觉得这样的笑话,对于一个已婚妇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就陪着干笑了几声。 “疤瘌脸”一个同事,这时也凑趣地讲了一个:“洞房花烛夜的早晨,新郎一觉醒来,发现新娘泪流满面。惊讶问:心肝,为啥哭?新娘哭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那玩意儿用了一夜已经缩小到不成样子了!以后咋办呢?!” 众人哄然一笑,“疤瘌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这位同事说:“这个新娘是你媳妇吧?你那玩艺就小得不成样子!” 这时,林青过来给他收拾骨碟,他看到林青红红的脸蛋,娇艳欲滴,顿时色心大动,不及考虑后果,猛然抓住林青的小手,嘴里说着:“妹子,长得真漂亮,让哥哥亲一下。”说着就把臭哄哄的嘴巴往林青唇上吻去,林青心中一急,“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疤瘌脸”的脸上。“疤瘌脸”一愣神,林青趁机跑了出去。 林青跑出去是找王永梁,她知道永梁在办公室。 今天是星期天,王永梁不用上学,就来到了厂里。他知道中午厂里有应酬,就让赵秋月给他炖了一碗茄子,拿了几个馒头,在办公室正吃着,就听“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就见林青满眼含泪地跑了进来。王永梁心里一紧,刚站起身来,林青就扑到他怀里,呜呜而哭。 “别哭,嫂子,怎么回事?你说。”永梁拍拍她的后背,问道。 待林青把事情讲了一遍,王永梁已是脸色铁青,说道:“嫂子,别急,走,你看兄弟怎么给你出气!”说着,拔脚就走。 林青赶忙拉住他:“永梁,你别冲动!把他撵走就行了,他可管着咱厂的电啊!” 永梁看着她的眼,坚定地说:“嫂子,别说停电了,就是咱这厂子停了,我也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走!”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就见王永水拉着“疤瘌脸”,而“疤瘌脸”正在大放厥词:“王永水,那个小娘们敢打我,我告诉你,让我玩一次咱两拉倒,要不然,我让你厂子干不成!” 王永水气得满面通红,已经到了暴怒边缘,有心揍他一顿,还怕给厂里带来麻烦,正在不知所措,就听王永梁的声音传来:“水哥,跟他妈的这样的王八蛋啰嗦什么?给我揍!” 一听这话,王永水再不犹豫,一拳打在“疤瘌脸”的肚子上,“疤瘌脸”的身子立即弯成了虾米状,他三个同事一见急了,一同围上来就要揍王永水。这时候看出王永水的水平了,不见他有什么花哨动作,每人一拳,那三个全部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永梁摇了摇头,说:“不行!揍得太轻,再给我揍!”王永水一听,立即抓过“疤瘌脸”的头发,一巴掌就把他的牙打掉了一颗,又一巴掌,他的脸就成了猪头!当真是疾如雷,迅如火,干净利索! “疤瘌脸”的同事中有一个比较精明,一看这种情景,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去了。挣扎着站起来,扶着“疤瘌脸”就走,“疤瘌脸”也是怕了,不过临走还不忘放句场面话:“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这一幕,让站在厨房门口的赵秋月看得眼波流动,眸光闪闪。 见他们都走了,王永梁说:“水哥,功夫可以啊!”。 他看出来了,王永水的功夫简洁实用,如是对敌,一招致命,绝不拖泥带水,有着明显的军队风格。 王永水摆摆手,有些担心地道:“永梁,今天这事是不是太莽撞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肯定给咱停电。” 王永梁郑重地看着他:“水哥,咱不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以后再有人无故欺负咱,你就照此办理!” “好,永梁,我听你的,跟你干事真是痛快!”王永水高兴地笑了。 王永梁又自信地说道:“至于停电嘛,他要是聪明就不要停,他要是敢停那就是自寻死路!” “水哥,咱这样办……”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 第32章“疤瘌脸”的下场 国人都有“护犊子”的习惯,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打了架,不管谁的错,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这真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血缘的关系嘛。 说来也怪,一个家庭如此,一个单位也是如此。没有一个单位的负责人愿意看到自己下属在外面受气,即使是下属的错,无理也得争三分,强势部门更是如此。 南寺公社农电所所长曹大海就是这样一个人物。 这天下午,曹大海正在办公室喝茶,就见自己一个下属鼻青脸肿地跑了进来。那人哭丧着脸说:“所长,不好了,于向阳让人打得住院了!” “怎么回事?”曹大海一听就急了,谁这么大胆敢摸我这老虎的屁股?! “在德高面粉厂,是王永水打的。”那个下属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真实的原因,只说是酒后两人发生纷争所致。 一听是德高面粉厂,曹大海心里有底了,这是个用电大户,把他电一停,还不得任我揉搓啊,让他圆就圆让他扁就得扁! 想到这里,他一拍桌子:“反了他了!敢打我农电的人?!立即把他的电给我停了,不让于向阳出够了气,不能给他送电!”那名下属立即领命而去。 在曹大海看来,只要停了电,用不到半小时,王永水那小子就得乖乖地跑来赔礼道歉,他看着表,心想,一会儿他来了,不能轻饶了他,得让他正儿八经地出点血。没想到,半小时不到,大门外传来了吵嚷声。曹大海眉头一皱,心说,难道王永水还敢来闹事? 他走出大门一看,没有见到王永水,却见一群人在挖农电所门口的路!他立即喊道:“住手!不能挖,你们再挖,我就报案了!” 就见一个小个子男人站了过来,说道:“报案?你爱就报!别吓唬我们。这是我们南寺的地,我们想挖就挖,犯了哪条王法了?”是啊,除了这个院子外,院子外的地都属于南寺大他,这个说法有点牵强,但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曹大海一看,吓唬不住,这群人根本没停的意思,心想,没得罪南寺街上的要害人物啊?这明摆着是让我难看啊。不行,我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他连忙掏出烟,递给小个子,笑着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不能先别挖了?” 小个子根本不接他的烟,说道:“你们不是牛逼吗?想停谁的电就停谁的电?我们都是老农民,可高攀不起你们国家干部!闪开,别耽误我控沟!”说完,铁锨一扬,洒了曹大海一头一脸的土。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指指点点,看得出这些人都非常兴奋。是啊,这么厉害的部门今天吃了瘪,受够了气的人们怎么能不兴奋? 曹大海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是谁?王永水?他有这么大的能量?!今天可就是给他自己停了电,没给别人停电啊?莫非是姜庆岱? 想到姜庆岱,曹大海眼前一亮,对啊,找姜庆岱啊,这帮人肯定是他指使来的,别人也没这么大的能量啊。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气冲冲往姜庆岱家走去。进了姜庆岱家,见他正好在家,于是怒气冲冲地对姜庆岱说:“姜书记,我们平时关系可不错吧?今天怎么回事?在我门口挖路,不让我们出门了?!” “怎么回事?你的人去人家厂里白吃白喝不说,还调戏人家女职工,还非要让人家那女的陪他睡一宿!人家不干就威胁人家要停电。你的人是土匪还是流氓?你真觉得你们农电所可以无法无天,可以为所欲为?曹所长,我们平时关系可不错,我都替你脸红!你还来问我怎么回事?告诉你,要是不给人家厂里一个交待,你的农电所门前就得给我变成大坑!” 没想到平时经常在一块喝酒的姜庆岱根本没给他好脸,义正辞严地熊了他一顿! 一听这话,曹大海懵了:“姜书记,你说的这事我不知道啊!准确吗?我怎么听说是喝酒喝的?” 姜庆岱一看他好像真不知情,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喝酒人家会揍他?人家敢吗?人家敢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你们?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把人家惹急了,人家会揍他那么厉害?” 然后又暗示了一句:“一个临时工就敢在张书记都支持的厂子里胡作非为,老曹,你好好想想吧。” 这话一说,曹大海才知道事态严重了,处理不好,惊动了张书记,估计自己这所长就得跟着吃瓜落。又一想,不对呀,这姜庆岱可不是什么好鸟,号称“南霸天”,今天怎么显得这么正义?! “姜书记,王永水有很硬的后台?还是张书记找你了?” “你得罪的人比王永水厉害多了,我也不敢惹。好了,别的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话就等于下了逐客令了! 曹大海没办法,只好从姜庆岱家出来。走到农电所门口,就见门前大沟已经挖成了。看来要是这事处理不好,以后农电所职工上下班就得翻沟了!曹大海一阵恼怒:“妈的,我饶不了这个‘疤瘌脸’!” 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就见先前那个下属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所长,于向阳让派出所刘所长抓走了!” “啊?为什么?” “说是他涉嫌调戏妇女!” 听完这话,曹大海再不犹豫…… 随后,农电所做出决定:开除于向阳!和于向阳一块在德高面粉厂喝酒的另外三人皆受到警告处分,德高面粉厂立即恢复供电。 经多方打听,曹大海才知道,德高面粉厂真正的当家人叫王永梁,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不敢怠慢,请姜庆岱、王祥帮出面相陪,亲自到面粉厂道歉,得到了王永梁的谅解。 第二天,农电所门前大沟被填平。 “疤瘌脸”在派出所呆了一下午被放了出来,得知被开除的消息,只能灰溜溜地连夜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被人打折了一条腿。这回出手的不是王永梁,而是王永海。 …… “疤瘌脸”风波平息了,这场风波带来的直接结果是,那些整天来德高面粉厂揩油的再也不来了,王永水再也不为整天应酬而烦心了。 德高面粉厂的经营随即步入正规。 …… 德高面粉厂自开业之日起,就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每天的收出货量都在二万斤以上,交易额四千元以上。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德高面粉白且筯道,莫说那些小磨房,就是县面粉厂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而且经营方式也灵活,农户可以先把小麦存到厂里,面粉可以随时取用,非常方便。所以,家户都愿意把小麦存到这里。 如此好的形势下,德高面粉厂的生产就有点供不应求,王永水就有了扩大生产规模的意思,但提了几次,王永梁都没同意。因为王永梁清楚,现在的大环境还不允许,此时扩大规模,势必要增加工人人数,他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 再说,马上就到了麦季,麦季过后,联产承包责任制就会实行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就会被调动起来,但人们对于面粉的需求量真要呈现爆发式增长,必须等到明年麦后,现在的生产规模虽然有点小,但满负荷生产之下,勉强也能达到要求。 几经说明,王永水及厂子里的一班人才算是理解了他的想法。 虽然王永水等人不再提扩大生产规模的事了,但王永梁不能不考虑企业的长远发展问题。王永水他们没想过明年的事,但王永梁不能不想,到时候,别说一个德高,就是十个德高也不一定能满足人们对于面粉的需求。所以,他的眼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 第33章东北行之火车站奇遇(一) 在王永梁前世的记忆中,鲁省和东北面粉差价很大,本地不少人因为往东北贩面粉发了财,不过后来都洗手不干了。原因是有一个人因为太招摇而露了财,被当地人用美人计诱到大山深处杀死,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此案一出,鲁省人再也没有人敢去东北做生意了。 王永梁认为,这个人的被杀,固然有东北当地人民风彪悍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个人德行不修,性格张扬所致。假如他不张扬,则不会露财,如果不被美人所诱,也不会命丧他乡,尸骨无存。 但是,说归说,如果有人苦心孤诣地算计你,有几人能躲得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王永梁的眼光可不只是在南寺,也不只是在南平,而是在全国。他深知以后几年国家发展的速度是多么快,如果只是局限一地,如果不搭上国家快速发展的列车,可就枉为重生人了。 如果要去东北发展,必须对那里的客观环境进行彻底考察,如果没有一定的人脉基础,绝不能冒然行事。虽然姨父一家在东北,但在当地人脉如何却不得而知。加上母亲齐光荣念妹心切,嘀咕好几回了,说要是能去看一看妹妹多好。这两方面的原因,促使王永梁决定去东北看一看。 七月份,学校放了暑假以后,王永梁把要去东北的打算一说,齐光荣自然是高兴异常,恨不得马上成行。萍儿这个跟屁虫也非要跟着去,见王永梁答应了,拍着手高兴地跳了起来。 王永梁把王永水、闫振五、王祥文、赵春花叫到一起,说了去东北的打算,他说:“我这次去东北,主要目的是考察那里的面粉行情,如果行情好,我们就会迎来一个大的发展。当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我们必须有一个走出去的意识。厂里的事尽量不要让我操心了,你们多受累。好在厂里的生产基本已经步入正规了,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就行了。如果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最后由永水哥拍板,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给我拍电报。” 最后又对祥文说:“我尽量把维修的手艺教给刘全,慢慢地你也得从维修部抽身了,然后要有意识地熟悉厂里的情况。现在维修部多了起来,这个行业再也不会有暴利可图了。”祥文自然点头不已。 厂里的事安排妥当,永梁自然少不了要跟闫彩云道别一番。闫彩云自是舍不得,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看情况吧。” “这么长时间啊?永梁,我想你怎么办?”闫彩云眼泪婆娑,抱着王永梁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永梁只好如此安慰她。 “好吧,你胸怀大志,我当然不能拖拽你的脚步。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我等你!” “好。”永梁答应道。 随后,两人自然得腻歪一番,不提。 到了出发这天,王永栋、王永水和祥文三人骑自行车把齐光荣、王永梁和萍儿送到南平汽车站,此时天还没亮。 之所以起这么早,主要是因为要赶最早的始发车。 这个时候的出行非常不方便,南平到省城只有二辆始发车,早上一辆,下午一辆,错过始发车,就得等过路车。过路车是从昌市过来的,如果有在高平下车的还好一点,可以挤上去几个人,如果没有,那这辆过路车根本就不会停,即使能侥幸上了车,有坐的可能也很小。 王永梁的行李不多,除了一些必要的洗刷用品外,就是带了五千元现金,一个小包就足够用了。齐光荣带了三个大旅行包,主要是给妹妹带的家乡特产,什么皮棉啊、红枣啊、香椿芽啊等等。 王永梁他们运气不错,上车以后还有空位,把大件行李放到车顶(当时大件行李都是放到车顶,然后用绳网罩住),和王永栋他们挥手道别后,王永梁坐下来,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经过二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省城火车站。把母亲和妹妹安排到候车室坐下,吩咐萍儿不要乱跑,王永梁就去买车票。看着售票处人山人海,王永梁开始发愁。他知道,就是买上票,很可能也是站票,更别说买到卧铺票了。去东北得三天的行程,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还能坚持坚持,可母亲和妹妹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他现在有钱,自然不想让母亲和妹妹受罪。于是,他决定到车站前的广场转转,看有没有“黄牛党”,如果能弄到几张卧铺票那就太完美了。 前世的时候他对“黄牛党”是非常痛恨的,他们仗着占据票源的优势,大发横财,这是铁路客运行业的一个痼疾,国家几经治理,也没有完全根除,一直到高铁运营和实行互联网售票以后,国家铁路运力大幅度提升,票务透明化程度越来越高,这个现象才好一点。 但是现在,他是多么盼望有个“票贩子”出现啊。正当他左顾右盼之际,忽见一位老军人在他前面不远处手捂胸口委顿在地,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军人,手足无措地喊着:“王副司令!王副司令!” 王永梁连忙跑过去一看,老人脸色发青,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根据前世的经验,王永梁判断老人心脏病突发,于是他连忙对年轻军人说:“老人这是心脏病犯了,快把他放平!”年轻军人一听吓坏了,赶快按永梁的吩咐做了。 “老人有没有带着药?”永梁问。 “没有,他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病。”年轻军人急急地道。 “这可一分钟也耽搁不得!我有这方面的急救知识,如果你允许,我可以给他做一下急救,你看行吗?”永梁征求年轻军人的意见。他看得出老人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这个年轻军人肯定就是他的警卫员,他给老人救治可以,但万一救不过来,也不愿意为此惹上麻烦。 “可以!我给你做证,不会让你有麻烦。”年轻军人显然看出了永梁的顾虑,急忙说到。 一听这话,永梁再不犹豫,按照前世已经普及的救治知识,开始给老人做人工呼吸。 不一会儿,老人悠悠醒转,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当看到永梁时,他低声惊呼一声:“二哥!” 永梁一见老人醒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及想老人为什么会叫他二哥,下意识地认为老人可能一时精神恍惚。他摸着老人的脉搏已经跳动有力,知道心脏已经恢复工作了,高兴地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暂时没事了,现在老人还不能动,你最好叫辆救护车来,我还有事,走了!”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尽管可以猜测到这老人身份不凡,他也没有施恩图报的想法,举手之劳而已。 “小伙子,请留步!”老人急忙喊住他。永梁只好停下脚步,见老人又对那个年轻军人说:“建军,你去把祥穗喊来,再去叫救护车。” “是。”年轻军人答应一声站起来身来,又对永梁敬了一个礼:“我叫张建军,是省军分区警卫参谋。谢谢你救了首长!” “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叫王永梁。”王永梁连忙摆摆手,谦逊地道。他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位军分区的首长。 张建军双目炯炯有神,显得非常精干。他对永梁说:“我要去喊人,先请你照顾一下首长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放心去吧。”王永梁说完以后,张建军立刻飞奔而去。 “小伙子,你家是高平县的吧?”张建军走了以后,老人声气虚弱地问道。 “是,我家是高平县南寺公社的。老人家,您现在需要休息,先不要多说话。”永梁也没细想老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高平县人,以为是自己的口音带了高平味。 “不,有几句话我必须要问。”老人坚定地说道…… ------------ 第34章东北行之火车站奇遇(二) 老人继续问道:“你是王庄村的?” “是。”王永梁答道。 老人问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闭上了双眼,眼角有泪水滴出,显见心情非常激动。 王永梁此时也有所明悟。刚才慌忙救人没来得及细思,现在见老人对自己来历如此感兴趣,又联想到刚才他下意识地喊自己“二哥”,他心中一惊,爸爸常说自己长得酷似爷爷王吉顺,难道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这是我三爷爷王吉安?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尽管永梁疑问重重,但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一是老人现在的状况不宜太激动,二是永梁知晓老人的心病所在,人家愿不愿意认还不知道呢,他自然不能冒然行事。他心中感伤之余,也就沉默下来,只是用手缓缓地抚着老人前胸,以助他顺畅呼吸。 正在这时,就见一个三十出头的身着铁路制服的女人匆匆跑了过来,她蹲到老人跟前,眼中含泪,急促地说道:“爸,爸,你怎么了?” “我没事了,别着急。穗啊,是这个小伙子救了我,你替我谢谢他。”老人缓缓地安慰女儿,并把王永梁介绍给她。 “谢谢你,小伙子!”王祥穗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冲王永梁鞠了一躬。 “别别别,您是长辈,我万不敢当。” 王永梁一见王祥穗的相貌,心中已经确定他救的人是王吉安无疑。第一是名字,辈排“祥”字,名从“禾”旁,这和自己父辈完全一致。如果这还有可能是巧合,不足以证明的话,那王祥穗的相貌与父亲王祥科依稀有的几分相似之处,再加上老人的表现,王永梁再是愚笨也能确认自己的判断了。 但他从老人话中听出,好像他心结未解,不愿意相认,看来他对过去的事怨愤已深,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了,也不回乡看一看。但从他给王祥穗取的名字可以看出,他还是没有完全忘了家乡。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想清楚如何做而已,自己也就只能装糊涂了。所以,当王祥穗冲他鞠躬致谢时,他下意识地说出了“你是长辈”的话,并朝王祥穗鞠躬还礼。 王永梁的举动同样让王祥穗心中奇怪,这小伙子怎么称呼自己长辈?难道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这个似乎也解释不通啊?自己代父致谢,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怎么好像不敢承受似的? 王祥穗正在狐疑不定,就听王永梁对自己父亲说道:“老人家,往事已矣,凡事往前看,心胸开阔一些,对您的病有好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说完,冲王吉安一鞠躬,转身往售票处而去。 王祥穗一愣神,王永梁已是去得远了,她挂念着老父也就没有追上去。回过头来,见父亲眼中含泪,望着永梁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么。 “爸,怎么回事?这孩子说话怪怪的,怎么称我长辈?”王祥穗问道。 “穗啊,这孩子叫王永梁,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是你二大爷王吉顺的孙子,他爸应该就是祥科。” “啊?这不可能吧?你怎么不认他?”王祥穗惊讶地瞪大双眼。对于父亲的心事,她自然是清楚得很。 “应该没错。他长得太像你二大爷了!这孩子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了,但他见我不想认他,或者是不想让我太激动,所以也装作不知道。这孩子聪明、善良,又倔又傲,是我们老王家的种,错不了。”王吉安说道。 “爸,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再说,你真不想回老家看看?”王祥穗劝道。 “是,是我太执念了。”王吉安叹了一口气道。 “今天这事是天意,是老天爷让我们爷孙见面。要不怎么我就在他面前犯病?怎么还是他来救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定数,谁都逃不过。那孩子说得对,我的心胸是狭隘了些。罢了,那就认了他吧。”王吉安这才下定了决心,一时之间,对嫡母的恨,对长兄的怨,似乎也淡了不少,多年积压在心中的块垒散去,呼吸顿时为之一畅。 …… 王永梁心情非常沉重地在售票处排队。经此一事,他也不想去寻找票贩子了,只是呆呆地在排队的人群中“随波逐流”。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为什么沉重,是为三爷爷感伤?是为亲人相见而不能相认?是因为心里有满满的亲情而无法说出? 王永梁正在发呆,就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王祥穗。 看着王祥穗具有明显王氏特征的鼻子,以及她眼中闪动的泪花和浮现的温情,王永梁不知怎么,就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眼中已然噙满泪水,却是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您,您,这……”。 “孩子,你是王永梁是吧?我都知道了,你是我的侄子是吧?” “姑姑!”永梁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抓住王祥穗的手,任泪水流了下来,激动地叫道。 “好孩子!不哭,不哭!”王祥穗也是激动不已,顺势把永梁搂到怀里,轻抚永梁后背,也是流着眼泪说到。 良久,王永梁擦了擦眼泪,说道:“姑姑,我三爷爷没事了吧?” “已经送去军区医院了,那里医疗条件很好,你不用担心。你三爷爷特地嘱咐我让我把你带去医院,他要好好地跟你聊一聊老家的事。” 王永梁沉思片刻,说道:“姑姑,还是先不要去了吧。一来我怕三爷爷情绪过于激动,对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二来我要去东北,现在票还没着落呢。要不,等我从东北回来再去看他老人家,行吗?” 王祥穗听完,笑道:“难为你这孩子想的周到。不要紧,一会我们去军区医院,听医生的,医生如果不让见,我们就不见,医生如果说没事,咱就见。你是不知道你三爷爷的脾气,一是急性子,二是说一不二,他要是见不到你,估计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再说,孩子,他心里苦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让他宣泄一下情绪,兴许对他的病有好处呢。” 顿一顿,她又说道:“至于车票嘛,那更不是事了,包我身上,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要知道,你姑姑可是副站长哟!” “姑姑,你是副站长?”王永梁惊喜地问道。 “臭小子,怎么?看你姑不像啊?”王祥穗骄傲地昂着头睥睨着永梁道。 “姑姑,你说你侄子我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呢?想睡觉来一枕头!”王永梁嘿嘿一笑道。 “臭小子,你就得意吧你。” “卧铺!” “没问题!” “三张!” “没问题!三张?你们三个人啊?还有谁?”王祥穗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了,还有我娘和我妹妹。走,姑姑,我带你去找她们,她们在候车室呢。” “那可太好了!你三爷爷要是知道了,别提多高兴了!走走走,快带我去!”王祥穗高兴地道,拽着永梁就走——看来这位也是个急脾气。 姑侄二人随即向候车室走去。 ------------ 第35章东北行之火车站奇遇(三) 王祥穗和永梁快步走进候车室,找到齐光荣和萍儿。 永梁给王祥穗介绍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妹妹,叫萍儿。” 王祥穗上前握住齐光荣的手,激动地叫了声:“嫂子!”转头看着又看着萍儿,笑道:“这是我的小侄女?叫姑姑!” 萍儿看着二哥,心说这是哪来的姑姑啊,直到永梁催促她:“臭丫头,叫姑姑!”她才不情愿地叫道:“姑姑!” 齐光荣同样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永梁:“二梁,这是怎么回事啊?” 永梁随即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齐光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握住王祥穗的手说道:“哎呀,妹妹,你看我这都懵了!我是不认得三叔,他走那年我还没过门呢。他爸和三叔差一岁吧好像,整天念叨三叔,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指不定多高兴呢!” 然后又端详着王祥穗的模样说道:“错不了,你们老王家都是这样的鼻子!”说完,又感叹道:“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就叫二梁碰上他三爷爷呢?这可不是血缘管的吗?” “娘,你先别说了,咱先去医院看三爷爷吧。”永梁见她说个没完,连忙拦住。 “哎,好。你看我这嘴,说起来就没个完!”说得王祥穗也笑了。 一行人把行李放到王祥穗的办公室,急匆匆地往站外走去。出了站门,就见张建军正在一辆吉普车前站着,王祥穗赶忙带着一行人过去上了车,张建军随即启动车子向军区医院行去。 来到军区医院的干部病房楼,王祥穗先是到医生办公室问了一下医生,看老爷子的病情能不能会见一下老家来的亲人。医生说:“首长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要不是太激动,应该没有问题。”于是,在一个带有会客厅的病房里,一行人见到了正在病床上躺着休息的王吉安。 看到王祥穗等一行人进来,王吉安一下子坐了起来。齐光荣走在最前面,她端详着王吉安的面像,嗫嚅着说道:“三叔?” 王吉安看着她,问:“你是祥科家的?” 齐光荣连忙点头不已,上前一步抓住王吉安的手,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三叔啊,祥科可想你了!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王吉安也是泪流满面,说道:“唉呀,一言难尽啊!” 怕王吉安过于激动,王永梁连忙拽着萍儿走向前去,给王吉安一鞠躬,叫了一声:“三爷爷!” “哎,好孩子!”王吉安笑着答应道。 永梁又转过头对萍儿说道:“叫三爷爷!” 萍儿乖巧地学着永梁的样子,给王吉安鞠了一躬,脆声道:“三爷爷!” 王吉安看到这个女孩这么乖巧,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连忙答应:“哎!”然后看向永梁:“这是你妹妹?” “是。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叫永栋!”永梁连忙介绍道。 “好,栋梁!这名字取得好。” “三爷爷,你怎么看着和我爸差不多大?你不是应该比我爸大好多才对吗?”这时候萍儿一脸不解地问道。在她心目中,爷爷辈的都应该像王吉富大爷爷一样的岁数。 “哈哈哈!你没听说‘有小叔小爷爷,没有小爹二大爷’这句话?”萍儿的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了。王吉安也哈哈大笑,把萍儿拽到怀里,宠爱地摸着她的头,说道:“这孩子真叫人疼!” 待众人不笑了,王吉安这才把目光转向永梁:“梁啊,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吧?” “三爷爷,我是在建军哥走了以后才琢磨过味来,一开始光急着救人了,没有细想。”永梁答道。 “你听到建军喊我副司令了,你难道没想过从我这里得点什么好处?”王吉安问得很直白。 “咱王家没有施恩图报的小人!”永梁回答得也干脆。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三爷爷,你为什么不主动认我?” “认不认的主动权在您,不在我。” “当时我不认你,你是不是很伤心?” “不是伤心,是伤感。感到心里有满满的亲情说不出口。” 王吉安问得快,王永梁答得也快。 “好!你小小年纪如此聪明,如此人品,看着像是有大出息的样子!”王吉安听完永梁的对答,给他下了如此的定论。 “三爷爷,您过奖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永梁谦虚地说。 “那我过去的事你是知道了?”王吉安又问道。 “是。大爷爷临死前,把我叫到咱王家祖坟,给我说了那些事。”随即,永梁把大爷爷在祖坟地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永梁复核完王吉富的话,齐光荣和王祥穗已是泪流满面,而王吉安则是失声痛哭,只有萍儿茫然不知所以,拿出兜里的手绢,给王吉安擦眼泪。 “我的命真是好苦啊。爹倒是真疼我,可他死了以后,我和我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我娘真是太苦了。旧社会那是什么规矩啊,我还不能喊我的亲娘叫母亲,只能喊姨娘。娘想我,我也想我娘,可嫡母娘不让见,母子就是见不了面。娘想我想得病了,嫡母娘不给治,也不让我娘俩见面,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人啊!我娘实在受不过,跳井自杀了,当时我抱着我娘的尸首心真是碎了!我娘就是让嫡母娘逼死的!我恨她,恨那个家!所幸共产党来了,我参了军,彻底离开那个家,再也不想回去了!” 王吉安的哭声惊动了医生和护士,唿喇喇跑过来很多人。主治医生过来听了听王吉安的心脏,对王祥穗说道:“没事,没事。首长的心脏病也是长年积郁所至,让他哭出来,对他有好处。”说完,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 经此一闹,王吉安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用手摸了摸萍儿的头,缓缓说道:“罢了,说到底还是旧社会的制度不好。我爹真疼我,还有我二哥,都很疼我。我大哥也不是不疼我,就是当不了家。我就是恨他太软弱,但凡他拿出点长子的身份,我和娘也不至于活的那么难。” “我这么些年不回去,其实心里也是有愧疚的,最起码得给我爹上上坟吧,还有我娘,连祖坟都入不了,孤零零的多可怜啊。”说到这里,又想掉泪,萍儿赶紧说到:“三爷爷,你别哭了。你一哭萍儿心里好难受!” 王吉安看着萍儿一笑:“好,三爷爷不哭了!听我乖孙女的。”说罢,牵着萍儿的手走到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了自己的血脉亲人。”王吉安感叹一句,拍拍沙发扶手,对永梁说道:“梁儿,坐到这里来,给爷爷说说家里的情况。” 王永梁答应着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详细地把家里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当然也没忘了介绍自己开面粉厂的事和这次去东北的意图。 听完王永梁的介绍,王吉安惊讶地道:“你才十五岁,就创下这么大的基业,了不起啊。” 王永梁笑道:“现在政策好,只要抓住机会,都能发家致富。再说,我这也是沾了祖坟风水好的光了。” “是吗?没想到你小子还迷信?你说说看。”王吉安对祖坟的事很感兴趣。 “咱祖坟南面临水,主财。后面有一个十字路口,叫十字背剑,主家中出大将。这不,我发了点小财,您这不是也当了大将军了?!” “臭小子净胡说八道!我这将军是枪林弹雨里搏杀出来的!照你这么说,我那些血算是白流了!”王吉安心情大好,跟永梁开起了玩笑。 ------------ 第36章东北行之火车站奇遇四 随后,王祥穗又介绍了王吉安的情况。 原来,王吉安愤而离家参了军。因为心无所碍,又觉得命运不济,根本不怕死,可能在他看来,死就是意味着解脱,所以打起仗来非常勇敢。那时候,在战场上升官是非常容易的,加上他念过几年私塾,脑子又灵活,很快就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他先后参加过淮海战役、抗美援朝战争,大大小小百余仗,却只是负了二次轻伤,可算是命大之人。 建国以后,经组织介绍,他和一名叫余芳瑶的女大学生结了婚,婚后育有一女,取名王祥穗。王吉安现任军分区副司令员,余芳瑶是省大学历史系的一名教授,王祥穗现任省城火车站副站长。王祥穗的丈夫叫杨剑,曾是老爷子警卫员,后转业地方,在省公安厅政治部工作,现在是人事训练处处长。二人育有一子,名叫杨柳,比萍儿大一岁。 听着王祥穗的介绍,王永梁不由地感叹老爷子际遇之奇!本是遭遇丧母之痛,愤而参军,初上战场而不惜命也可以理解为自轻自弃,肯定没有什么崇高理想,当然成为高级指挥员以后思想发生什么变化那又当别论,却不想由此真正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步步从一个倍受欺凌的庶子成长为一名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员。当然,他个人的命运与国运是息息相关的。 王永梁从他对女儿女婿的工作安排上,也看出了老爷子有着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是否有“争做人上人,不做人下人”的心理,不得而知,但女儿女婿年纪轻轻都已是副站长、处长,这里面没有老爷子的谋算和布局,王永梁打死也不信。所以,王永梁坚信,是他早年庶子的经历才会让他有现在这样的安排和打算。 “爸,我给永梁他们安排的是晚上七点的火车,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您看怎么安排?”永梁正在沉思,就听王祥穗问道。 “都是自己家里人,当然去家里吃饭。你去跟医生说一声,我的病没事了。走,咱们回家!”王吉安回答道。 “那可不行!医生说您得在医院观察几天。”王祥穗连忙阻拦。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没事。”王吉安坚持自己的意见。 王祥穗一看老爷子真不想住院,也深知父亲的脾气,那是根本不听劝的。连忙找来医生。医生也没阻拦,只是拿了一些药物,叮嘱及时用药并注意饮食也就作罢,一行人随即出了医院往家走去。 王吉安的家就在军区医院的后头,是一幢二层小楼,平时只有老两口住,还有一个保姆,姓吴。王祥穗一家住在省公安厅家属楼,并不跟他们一起住,毕竟两位老人年纪不是很大,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况且还有勤务员和保姆,所以王祥穗也是非常放心。 进了家门,就见一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行步款款,笑意晏晏,眼蕴温昫,一看这气质就是一个知识分子,正是王吉安的妻子余芳瑶。 王祥穗迎上前去,喊了一声妈,赶忙把齐光荣等人给她一一介绍。余芳瑶心中诧异,也不多问,热情地把众人引到客厅就座,并没有因为齐光荣等是乡下人而轻视。 王祥穗把上午发生的事跟她一说,她先是关心了一下王吉安的病情,得知已无大碍,才感叹一句:“如此之巧事只在书中见过,可见血缘天定,非人力可违。老王,这下你多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解开了!”王吉安呵呵笑着说。 “那好,你们先坐,我去厨房,让吴姐多加几个菜。”说罢就往厨房去了。 王永梁见墙壁上挂着两幅字,一幅写的是一个“剑”字,颜体,但行笔之间有杀伐之气,不用说这是王吉安的手笔。另一幅是行楷,写的是司马光的《客中初夏》诗句:“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柔中带刚,看来是余芳瑶所书。 正自打量间,就听王祥穗问道:“梁儿,你懂书法?” 永梁还没说话,就听萍儿显摆道:“姑姑,我二哥写字可好看了!” “去去去,小丫头懂什么啊?”永梁连忙止住她的吹嘘,转身对王祥穗说:“姑姑,说不上懂,我跟咱村的王吉庆老师学过几年书法。” “王吉庆?他和我是私塾的同学。”王吉安道。 “对,我跟他学的是柳体。”永梁道。 “那你看这幅字怎么样?”王吉安指着那幅“剑”字问道。 “颜氏书体,将军气质!”王永梁马屁拍得很响。 “那一幅呢?”王吉安不动声色,指着那幅《客中初夏》问道。 “欧体基础,兼习王赵,已自成一体,且柔中带刚,应是女强人所书!若论水平,应该在那一幅之上!”王永梁对三奶奶的作品,自然更是谀词如潮。 “臭小子净胡说八道,评得不准!”王吉安一脸的不爽。 “谁说不准了,我觉得梁儿水平很高,能看出我习过三种字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怎么样,老王?这回服气了吧?”余芳瑶这时笑呵呵地从厨房走出来,得意地看着王吉安。 “哎呀,我不知道是爷爷奶奶的作品,胡乱点评,奶奶勿怪。”王永梁赶忙站起来,作诚惶诚恐状。 “哈哈哈,梁儿,你别卖弄小聪明了,你早看出来了,以为我们不知道?”王祥穗笑道。 “怎么样,梁儿,你写幅字让奶奶见识见识?”余芳瑶此时对永梁好感大增,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光长了一张嘴,就想试探一下他的书法水平。 “别啊,奶奶,我在您二老面前可不敢献丑,那不是在孔子跟前迈方步,关公面前耍大刀吗?”王永梁连忙摆手,谦虚地说道。他其实就是想露一手,以此博得余芳瑶的好感。但这点小心思却是不能表露。 “行了,别谦虚了,写一幅我看看你是真把式还是假把式?”王吉安不容分说,率先往书房走去。 一行人来到书房,王祥穗立即准备好笔墨纸砚。王永梁提笔在手,稍一凝思,写下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词句。 “嗯,结构严谨,法度森严。中锋有力,可见心志之坚;笔意绵绵,似有蓬勃气象。不错,真是不错!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必是王家麒麟儿!”余芳瑶见永梁这笔字写出来,欣赏之意渐浓,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怎么样,老王,比你的字强多了吧?”余芳瑶转头看着王吉安说道。 “写得是不错,但比我还差点意思!”王吉安有点不服气。 “你就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硬!”余芳瑶笑道。 “爷爷,我哥写的字就是比你写的好看!”萍儿这鬼丫头时时不忘打击王吉安。 “你个臭丫头懂什么?”王吉安尴尬地道。 爷孙二人的对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 中午就餐时,气氛相当融洽。 席间张建军悄声对永梁道:“永梁,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估计我的军装也就穿到头了。以后来省城,咱兄弟俩单独喝点。” 王永梁自是答应不迭。 ------------ 第37章东北行之初遇贼王(一) 吃完饭,齐光荣问了王吉安一个敏感话题:“三叔,你不想回老家看看?” “当然想了。最起码得给我爹,我娘上上坟。”王吉安沉吟了一会道。 “人嘛,只认得祥秀和祥科,祥秦和祥秋都没印象了,那时他们还小。我不想招摇,低调一点吧,等你们从东北回来再商量细节。” “三爷爷,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能知之?”王永梁道。他当然想借一借三爷爷的光,好为自己的创业之路创造点便利条件,别的不说,三爷爷一回乡,市县二级领导最起码都得陪着。那他们王家可是风光无限啊,想一想就能让人激动不已。所以,他用了项羽的一句话奉劝王吉安。 “你爷爷不是楚霸王,还是衣锦夜行的好。”王吉安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想借借爷爷的光?” “嘿嘿,大将军之威,不借一借,我不成了傻子了?!”王永梁一副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 “行了,只要你好好经营,不做犯法的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王吉安总算是给了一句承诺。 “是。”王永梁站起来像个军人一样回答道。 “梁儿,你这次去东北,如果那里的行情合适,你想往东北贩面粉的话,我这里可以给你解决车皮的难题。”这时,王祥穗对永梁说道。永梁聪明,还跟她亲近,她是真看好这个侄子。 “太好了!您真是我的好姑姑!爷爷,看见没,这才是我亲姑姑!”永梁自然知道解决车皮问题对他意味着什么。在这个时代,车皮是非常紧张的,如果按正常程序走,没有一定的关系,光排号就得排半个多月。 永梁的话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 永梁他们在王吉安家盘桓一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余芳瑶就让吴姐给他娘三个做好了饭,等他们吃饱刚过六点。一行人辞别了王吉安夫妇,张建军开车把他们送到车站,王祥穗通过职工通道,把他们三个送上火车,这时还没有开始检票。 永梁给了王祥穗二百块钱,王祥穗推辞不要,永梁说:“姑姑,你能给我买到卧铺票我就很满足了,还能让你搭钱?再说,你侄子我又不缺钱。”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王祥穗知道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但永梁给得太多了,她又忙找给永梁八十。 永梁说:“你还是我姑姑不?这点钱推来推去的干嘛?!行了,你回去吧,等我们回来我再去看你。” “好。你回来时一定去找我,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办公室。”王祥穗说道,又和齐光荣、萍儿一一道别,这才下车走了。 王祥穗给的卧铺票是在7号车厢,11号下铺和中铺,12号的下铺,两个下铺相对,这是最理想的安排了,王永梁不得不感叹:人情关系真是太重要了。 这时还没有开始检票,所以车上并没有人。这让永梁得以从容地把行李放好,又给齐光荣和萍儿介绍了厕所、洗漱间、垃圾箱、热水炉等的位置及用法。他让萍儿坐了11号中铺,他和齐光荣一人一个下铺,目的当然是方便自己伺候她们娘俩。 旅客开始上车了,人逐渐多了,一阵乱哄哄,他们三个坐在自己铺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刚上车的人忙忙活活地找座位、放行李。12号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年轻人,都在二十岁上下,是学生打扮。11号上铺则是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像是一个知识分子。永梁一看放心了,在这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的人,应该都是好人,不虞有它。 永梁没有和别人攀谈的习惯,就躺在自己铺上看上车前买的报纸和刊物。 火车徐徐开动了,不一会儿就出了省城,向北方疾驰而去。萍儿看着窗外的景物,非常兴奋:“娘,你看,你看,火车真快啊!”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王永梁嘀咕着。 王永梁不久就后悔坐下铺了。萍儿见车上有卖东西的,商洽坏了,这个小“拜金女”一会儿叫道:“哥,给我买个苹果!”一会儿又叫道:“哥,给我买瓶汽水!”“哥,给我买个桔子”…… 气得王永梁冲她吼道:“你是地主婆啊?!指使人不要钱啊?!”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是我哥哎,我指使你还要钱啊?” 兄妹俩的对话惹得大家都开心不已。 天渐渐黑了下来,齐光荣和萍儿早就睡着了。永梁忙活了一天,也觉累了,在铺上练了一会功,也就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钟,永梁就醒了,此时天已经大亮。他感觉有点凉,就穿上了上衣,把袖口的飞刀放好。如果不是特别热,他绝对穿着这件衬衣,手臂的肌肤挨着飞刀的感觉让他安心。他觉得经过一夜的奔驰,火车应该已经到了关外,否则不会这么凉爽。一摸裤兜没钱了,他就从枕头底下把包拿出来,抓了一把钱,也没数,估计有二百多块钱吧,就放在了裤兜里。 此时,他心中警觉忽起,好像有人在窥视,他急速回头望去,根本没有人。他感觉有点不对,立即把包拉上,放到母亲身子里侧,用被子盖好,拿起牙刷牙膏往洗漱间走去。 走在过道里,永梁发现前面有个瘸子,绿军装裤子,白上衣,左手拄着拐,右手中指带着一枚白色指环,和永梁同向不紧不慢地走着。王永梁也没在意,从他身边走过。 来到洗漱间,永梁洗了洗脸,然后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刷着刷着,他感觉不对!瘸子、白色指环……,不好!永梁一摸裤子口袋,那沓钱已经不翼而飞! 永梁赶快来到过道,往两侧一看,哪有瘸子身影?永梁快速地在左右两节车厢走了一遍,也没发现瘸子的踪影。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去哪儿?永梁猛然想到一个地方,冲到洗漱间旁边那个厕所,一看也没人。抬头向上看去,果然,顶盖的螺丝已经被拧开了。永梁也是艺高人胆大,把牙刷放到嘴里咬住,双手把顶盖往一侧一推,露出一个孔洞,他抓住洞沿,双手一用力,身子就窜了上去!举目一瞧,就见不远处有个人正在数钱,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瘸子!永梁再不犹豫,一纵身就爬上了车顶。 车顶和顶棚之间的空间极其狭小,人爬在里面,只能稍微抬起身子,活动余地很小。永梁知道前面这个瘸子不好对付,这样的积年老贼一般都有一定的功夫,手上功夫尤其厉害——手快不说,这是贼的基本功夫,手上的指环可是要命的利器! 这指环从手背方向看不出什么,但朝向手心一面,是打磨得极菲薄的刀片,偷东西时,把刀片旋转向外,就成了割包利器;如要伤人,割人咽喉或静脉,实是阴毒无比。 对付这样的老贼永梁自是不能大意。所以他全神贯注,顺手把牙刷拿在手里,一动不动地盯视着瘸子。 只见瘸子一愣神,拿起手边的飞锚在空中甩了几甩,借着惯性对着永梁的咽喉掷了过来。飞锚另一端系着一根细绳,绳头在瘸子手里紧紧攥着,若是被飞锚钩上,必死无疑!永梁一见瘸子下了死手,立时心中大怒! 只见飞锚来势凶猛,瞬间到了眼前,王永梁已是无处躲闪…… ------------ 第38章东北行之初遇贼王(二) 王永梁见飞锚来到眼前,只得气运双臂用手中的牙刷柄向锚头点去,顺势一带,锋利的锚头“铛”的一声闷响,深深地插入了永梁右侧车厢壁!永梁再不犹豫,立即反守为攻,袖中飞刀“刷”地向瘸子的眼睛扎去。瘸子也真是好样的,不见他如何动作,王永梁向来百发百中的飞刀竟被他抓在了手里!贼之快手真是名不虚传啊。 一见飞刀失灵,王永梁不退反进,右手抓住飞锚的绳子,一借力,纵身向瘸子扑了过去。瘸子见永梁扑来,也不慌忙,右手指环一旋,刀片向外,快速地划向王永梁的咽喉。王永梁知贼手快,不敢硬接,电光火石间,用手中的牙刷柄点向瘸子的曲池穴,瘸子的手臂立即耷拉下来。王永梁怕他还有后招,当即连点他巨阙、乳中两处大穴,永梁全力施为之下,瘸子一动也动不了了。 王永梁恨他心狠手辣,不及思想后果,挥掌向瘸子太阳穴打去。这一掌要是打实了,瘸子不死也得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瘸子见王永梁眼中凶光大盛,心中大骇!立即出声求饶。 王永梁被他眼中的惧意和哀求之色所感,心中戾气一减,手就慢慢放了下来。心想:“这个贼一身本事实在是不错,就此毁去着实有点可惜。如果他有向善之心,收归已用当是最好。如果不改,再悄悄地收拾他也不迟。” 想到这里,王永梁对这个瘸子说道:“饶你性命可以,但你得有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 “我上有八十老母要养……”瘸子以为王永梁只是一个寻常少年,开始扮可怜状。 “你今年就是三十五六吧,你娘四十多岁生的你?!你娘太能生了吧?你娘是老母猪?”王永梁一见这家伙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心里也是烦了,根本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抢过自己的飞刀,就向瘸子的眼睛扎去。嘴里说道: “刚才你想要我性命,现在还不老实,我先扎瞎你狗草的一只眼再说!” “啊!”瘸子一急,左手往眼上一捂,永梁的刀就扎在他手背上,立时鲜血迸现,瘸子疼得轻呼了一声。火车行进中咣铛咣铛地响,加上带起的风声呼啸,两人的打斗和对话外面根本听不到。 “好汉先别动手,好汉先别动手!”瘸子一见王永梁是动真格的,这才吓坏了。知道再不拿出诚意,今天估计就得瘸上加瞎! “好汉,你要饶了我的性命,我的命就卖给你了!” “真的?” “真的!如有背叛,让我不得好死!”瘸子唯恐他不信,急忙发誓。 “这个条件还算可以。好,你再想想,想好了就去餐车找我。”王永梁说完,拿过自己的钱,退到洞口,一看厕所没人,立即跳了下来,锁上厕所门,把身上收拾一遍,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铺位前一看,齐光荣和萍儿已经醒了,正在说话。连忙对二人说:“娘,你们饿了吧,我去餐车那里买饭,你们起来洗漱一下等我。”说完转身向餐车走去。 他不怕瘸子不来,因为他点穴时用上了真气,如果不及时解开,瘸子的右手就废了。做贼的人全靠手吃饭,所以他料定瘸子一定来。 永梁在餐车点好了饭,找了个座位坐下,好整以暇地剥开一个鸡蛋,边吃边喝着一碗小米粥。 果然,不大一会,瘸子就来了,坐在永梁对面。永梁抬眼看他,只见他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应该不到一米七,但比较敦实,眼睛不大,但很有精神,此时则一脸的沮丧,左手上缠着一快手绢,已经不再流血了。 “行,果然来了。那你就说说自己的情况吧。”王永梁声线淡然。 “好汉,我叫常兵,江湖匪号‘常瘸子’。” “常瘸子?”永梁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前世曾经风靡一时的“常瘸子”? 记忆中前世的那个“常瘸子”号称“东北贼王”,和他兄弟两人纵横铁路线多年,做案无数,人称“东北二常”。因为他极善伪装,又功夫高强,铁路警察抓了他多年,也没有抓住。后来引起公安部注意,几省联手,最后在鲁省被抓,听说最后判了死刑。 “你有个弟弟?”王永梁想进一步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是,他叫常勇,和我一样的手艺。”常兵答道,心里孤疑不定,这个少年怎么知道我有个弟弟? 还真是“东北贼王”?王永梁眼光明亮,心中也是兴奋,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王永梁心里极速地转着念头:“这兄弟二人的本事可以说勿庸置疑了,如能收归已用,当是自己事业上的一大助力,而且也算为国除害,省了公安部门多大的力啊,挽救了多少老百姓啊,我这也算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是,怎样才能让他彻底归心呢?”他沉吟不语,心中暗自盘算。 最后下定了决心,心想:“自己还是先小人后君子,不能不留一手。” “你真决定跟我了?”王永梁问道。 “好汉,我说了就做到。今生不会背叛。”常兵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王永梁又问道。 “我家在尹秋市HP区林场路104号,我有个情妇叫赵兰,在我家附近开了一个旅馆饭店。我兄弟常勇也在尹秋市HP区。”常兵想了想,对王永梁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行。我暂且相信你。”说着握住了常兵右手,一股真气冲开了他身上的穴道,但在他巨阙穴处还留了一丝真气,如果发现他有不忠行为,这丝真气不出五年就会要了他的命。 “好了,我叫王永梁,是鲁省人。这次巧了,我也是要到尹秋市去探亲。我可以撂一句话在这里,以后你要是听我的,我可以给你兄弟俩一生的富贵,但你要是背叛了我,我可以保证,你只有五年的寿命!” “王哥,我不敢背叛。反正我父母双亡,又无子女,烂命一条,你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常兵依照江湖规矩称呼永梁为哥,并再次保证道。 “好,听其言还要观其行。”王永梁点了点头,表示了有保留的信任。 然后永梁又简单地把自己的事业说了一下,把这次东北行的主要目的也告诉了他,也是想让常兵坚定一下信心。 “好了,我得赶快回去,要不我娘和妹妹该饿急了。”永梁说完,也不管常兵,拿起点好的饭往七号车厢走去。 王永梁走了,常兵则呆呆地坐着一动未动。 他确实是骗了王永梁。 车顶一番大战后,王永梁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还暗自庆幸,觉得这个少年不过如此,太好骗了。当他刚想动身逃跑时,却发现自己的右臂不听使唤,而且行动间胸腑针扎般疼痛,他久混江湖,自然知道对方点穴是用了真气。用真气点穴的后果他也清楚,如不及时解除,估计自己的身体就废了。他这才知道,王永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家是留了后手的。所以他只得来见王永梁。见了王永梁以后,他又故技重施,想忽悠着少年给自己解开穴道,然后远走高飞,天涯海角,不信他能找到自己。没想到还是被制得死死的。他相信那少年说的自己只有五年寿命的话是真的,这种有真气的人,给自己动点手脚太容易了。 怎么办? ------------ 第39章东北行之初遇贼王(三) 从此结束做贼生涯,真跟着这个少年干? 这个少年功夫很俊,也能挣钱,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人,前途应该不错,跟着他得一生富贵应该不难。再一想,自己做贼的手艺虽说是一等一,但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哪一天失了手,或是遇上王永梁这样的好手,自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一直没有结婚,就怕哪一天落了网,留下孤儿寡母的不好过,自己兄弟也是如此。 想到结婚生子,他又想,自己兄弟二人浪荡江湖,居无定所,也没有给常家留个后。要不,跟了王永梁,过一过娶妻生子的平常日子? 思忖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此,“东北贼王”不再,成了王永梁忠实的下属。 …… 王祥穗给永梁买的票是从省城水北市到哈市的,从哈市到尹秋市还得坐一天火车。 在经过二天二夜的缓慢爬动,火车终于进了哈市火车站。王永梁他们下了火车,又重新进到车站候车室。王永梁正想去买到尹秋市的车票,就见常兵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冲永梁举了举手,他手里拿了四张车票。这时候买车票还没有实行实名制,身份证也还没有问世,所以买票手续简单多了。 王永梁脸一沉,把瘸子拉到一边,说到:“这票怎么来的?” “王哥,你想哪儿去了?我这里有兄弟,排队买的。你放心,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也不干这行了。”常瘸子赶忙说道。 “那行,你把钱给人家。”王永梁掏出一百块钱,递到常兵手里。 “就十几块钱的事,给什么钱啊?”常瘸子连忙推辞。从水北市到哈市普通车票才十八块钱,从哈市到尹秋市顶多也就是五块钱左右。 “人家给咱弄来了票就够意思了,不能让人家再搭钱。别磨迹了,多余的钱请人家喝口酒。” “得,王哥,你仗义,我替弟兄们谢了。”常兵感叹一句,也不多言,向远处招了招手,就见一个瘦小的汉子跑了过来。 “王哥,这是我兄弟,叫孙辉。孙辉,这是王哥!”常兵给两人介绍道。 “王哥,你好!”孙辉连忙伸出双手握住了王永梁的手。他见常瘸子喊这个少年哥,心中好奇之余,也不敢大意,恭恭敬敬地给王永梁问好。 “你好!我叫王永梁。”王永梁对这个瘦小的汉子并不反感,觉得他玲珑剔透,心眼不少,像是“鼓上蚤”时迁一样的人物,估计也是施展“空空妙手”的高手。且看看吧,如果能用,说不定这样的人还能办点大事。 “这是王哥赏的,拿去喝酒吧。”常兵显然在圈子里份量不小,对孙辉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谢谢王哥,谢谢王哥!”孙辉也不矫情,接过钱,忙点头哈腰地道谢。 “行了,你去吧,有事我找你。”常兵对孙辉下了逐客令。孙辉忙答应着快步走了。 “这是个轻功好手,登堂入室不在话下。”常兵对王永梁悄声说道。 “嗯,且看看再说吧。”王永梁点点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王永梁知道常兵介绍孙辉给自己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己把他也一块收了。看来这个贼王真是归心了,开始琢磨给自己发展人马了。 从火车餐厅上,两人对话以后,常兵没来找王永梁,而王永梁也不去找他,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来往。在王永梁需要他时,他就出现了。王永梁对常兵的做法非常满意,觉得这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想到这里,他对常兵说:“老常,我给你介绍我母亲认识。” “娘,这是常兵,我在火车上认识的好朋友,他也是尹秋市的,跟我们同路。老常,这是我娘,这是我妹妹。” “大娘你好!”常兵连忙给齐光荣鞠了一躬。 “你好,大娘的称呼不敢当啊。”齐光荣对这个人称呼自己大娘显然不适应。 “当得,当得,您别客气。”常兵连忙说道。转头又跟萍儿问好:“小妹妹,你好!” “常哥,你好!”萍儿脆生生地连忙答礼。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怕生,永梁对自己的妹妹宠爱的紧,也满意得紧。 众人见完礼,这时也开始检票了。这时,就见孙辉带了几个人过来,帮着拿行李,一直把众人送上火车为止。 “这小子,够机灵,会来事,能看出个眉眼高低!”王永梁暗自给孙辉又一个评价。 火车到达尹秋市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了。 当众人走出车站时,王永梁一眼就发现了姨妈一家,齐东霞、朱虎臣、朱玉山、朱玉岭还有表妹朱玉平。 因为自己是前世过来的人,王永梁当然认识他们,他们看上去相貌没怎么变,只是年轻了一些而已。此时,王永梁也只得装作不认识。 两帮人互相打量着,就见齐光荣和齐东霞先是一愣,然后互相呼喊着快步向前,然后紧紧抱在了一起,姐姐妹妹叫个不停,分别已是二十多年,在世血缘最近的两个人当然都是泪流满面。 待两人稍稍平静下来,两方人才互相见面认识。 当永梁介绍常兵时,朱虎臣说:“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你姓常,是吧?” 常兵笑道:“是,我叫常兵,朱大叔。” 原来朱虎臣家就在HP区林场路66号,两家离得并不远,虽然不熟悉,但也是眼熟面花的。 朱虎臣见大家都见礼完毕,说道:“大姐,咱这就家去吧?” “好,走,看看你们的家。”齐光荣说道。 “王哥,我就不去了,我去赵兰家等你。你别在朱叔家住,他家也住不开。赵兰那里吃住都方便,我先去给你安排好。晚上你们都去那里吃,行吧?”常兵很有眼色,知道就自己一个外人,人家一家人要说说体已话,自己就不碍眼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永梁答应了,他也不想在姨父家住,前世他来过这里,知道他家的住房很紧张。 “朱叔,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晚上我在玉兰香饭店等你们,给王哥一家接风。”常兵见永梁答应了,连忙转身对朱虎臣说道。 “这不好吧,今天他们刚来,第一顿饭怎么也得在家吃。”朱虎臣自然不答应。 “你家里那么小的地方,不方便,你就别客气了。”常兵说道。 “那,好吧,麻烦你了。”朱虎臣看了一眼永梁,见永梁点头,也就不再客气。 常兵遂转身告辞而去。 在回家的路上,朱虎臣悄悄地拽了永梁一把,两人落到了最后,朱虎臣问永梁:“永梁,这个常瘸子可不是好人,神出鬼没的,你怎么和他认识的?他还叫你哥?”朱虎臣四十四五岁,中等身材,浓眉大眼,是一个憨厚之人。王永梁有前世的记忆,当然知道姨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真心关心自己。永梁心里一热,就把火车上发生的事跟姨父说了一遍。一来解姨父之惑,二来也是安姨父之心,因为自己在东北这里要建设自己的基地,必须得到姨父一家的支持才行。 “嗯,要是能把这样的人收入麾下,当然是好事。一是以这样的方式也算为民除害,二是他一身本事要是真心助你,自然是大好事。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 “姨父,您放心吧。我在他身上用了手法,他如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 ------------ 第40章东北行之考察布局(一) 到了晚上,朱虎臣带领众人来到玉兰香饭店。 远远就见常兵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站在饭店门口迎接。这个女子一头短发,个子高挑,比常兵还高一点,瓜子脸,高鼻梁,细眉俊目,身着一件粉红上衣,白色裤子,面带微笑,看上去风姿绰约,风流无比。与常兵相伴而站,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刚才在姨父家,王永梁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世。她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汉族人,是吉省某鲜族自治县的鲜族人,由同乡介绍嫁给了尹秋市林场工人王大力,婚后不久,王大力在伐木时不小心被大树压死。王大力的父母硬说她是扫把星,妨死了王大力,加上二人婚后也没有生育一儿半女,于是把她赶出了王家的门。她举目无亲,只能四处乞讨过活,其间受尽了光棍汉子、地痞无赖的欺侮,后来是常兵给了她一笔钱,赁下了一处临街的院子,开了这座玉兰香饭店加旅馆。由于感激常兵的帮助,加上他也没有家室,也不管他的钱来路是否干净,就和常兵不明不白地过起日子来。好在当地人对这种事还不是很在意,并不像鲁省人那么封建。 王永梁对赵兰的过往并不反感,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不要笑话她没有廉耻、毫无道德观念地和一个贼生活在一起,要知道,在生存面前,有时候道德和廉耻是非常无力的。当然,如果她不是和这个贼生活在一起,可能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玉兰香饭店是一个四合院,坐西朝东。临街的一排东屋是饭店,北屋自己住,南屋是厨房,西屋则是旅馆。 赵兰今天给安排的是一个大房间,一个大圆桌足够这一大家子坐了。齐光荣坐在了主位,齐东霞和朱虎臣分坐两旁相陪,王永萍和朱玉平二个“瓶子”坐在一起,山、岭二兄弟和永梁则坐在下首,常兵沏茶倒水递烟忙个不停,没有王永梁的话,他也不敢坐。 “老常,坐吧。一会儿兰姐要是忙完了,也来坐下,大家好认识认识。”王永梁知道他的心思,对他如此识趣心中自是满意。 “好的,王哥。”常兵见王永梁发话,这才坐在了永梁的左手边。 不一会,赵兰就整了满满一桌子菜,小鸡炖蘑菇、东北大拉皮、鲶鱼炖茄子、酱骨架、五香鸡肉卷、大骨棒、炖酸菜、红血肠等等。菜上齐以后,永梁对赵兰说:“兰姐,没外人,你也坐吧。” 赵兰显然已得了常兵的吩咐,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是自己情夫的老板,见永梁叫她姐并邀请她入座,她心中当然高兴,但也不敢造次,只是拿眼看常兵,见常兵点头许可,这才高高兴兴地坐在了永梁右手边。 宴席开始,气氛自是热闹非常。酒过三巡,朱虎臣和齐东霞陪着齐光荣说话,玉岭和二个“瓶子”则对众人不管不问,只是一阵子猛吃,这都是平时难得吃一回的好菜啊,谁还有功夫说话啊。王永梁看着这仨货也是无奈,真是饿死鬼投胎啊。 永梁吃了一阵,感觉非常不错。前世他可没少吃东北菜,对东北菜也是情有独钟,但像口味这么考究的还真是不多。他对赵兰说:“兰姐,这都是你做的?” “是啊,本来就是小店,还能雇厨师不成?咱也雇不起啊。”赵兰连忙答道。是啊,现在经济还不是很好,虽然尹秋市林业资源发达,也有不少业务员来这里出差,但外来人口毕竟还是很少,她这小店能惨淡经营下去就不错了。 嗯,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有当厨师的潜质。永梁忽然心中产生一个想法。他想到前世东北经济一直不发达,无奈之下,东北人大举进关谋生,鲁省就有不少。如果让她去鲁省开个东北饭店,应该有不错的前景,再说自己以后迎来送往的事也不会少,有个自己的酒店也方便一些。再看看吧,这个女人能不能用,暂且不忙下结论。 酒足饭饱,酒宴散席。玉岭和二个瓶子吃得太饱了,走路都是小步挪动。萍儿用手抚着肚子说到:“兰姐,你做得菜太好吃了,撑得我都走不动道了!”众人哈哈大笑。赵兰说:“萍儿妹妹,你觉得好吃就行,明天你再来,姐再给你做更吃的。” “真的?” “真的!” “那我天天来!” “行,欢迎欢迎!” “唉,要知道这样,今天不吃这么多了!” “哈哈哈!”众人都被萍儿的话逗得大笑不已。 这小馋包是真聪明,她说的这话,看似呆萌,其实一顶顶高帽不要钱似的乱飞! …… 齐光荣和萍儿都回齐东霞家去安歇,永梁则留在了玉兰香饭店。 待众人走后,常兵和赵兰把王永梁引到给他安排的卧房。不得不说赵兰这个女人会办事,她没有把永梁安排在客人住的西屋,而安排在北屋西边一间,和她的卧室比邻而居,这里平时是不住人的。永梁进屋一看,屋内很干净,被褥都是新的,洗刷用具也准备得一应俱全。永梁很是满意,说道:“兰姐费心了。” “王哥满意就好。”赵兰谦虚地说。她麻利地给永梁沏了一杯茶,放在床前的柜子上,说:“你们先说话,我去拾掇拾掇。”永梁说了声:“兰姐你去忙就行。”赵兰答应一声,枭枭娜娜地走了出去。 “老常,难道就这样过下去?”永梁问道。 “不这样过下去还能怎么样?你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无论长相,还是待人接物的能力,这个女人都是不俗。她也就是没有谋生的能力,但凡能生活下去,她能跟我?”常兵回答到。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利用你?”永梁问道。 “也不能那么说。无所谓利用不利用,要说利用,那我们是在互相利用。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给了她稳定的生活,我呢,以前干那个,也不想成家,为了解决身体的需要,也得找个女人,就这样我们住到了一起。简单地说,她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跟我,我呢就是为了解决身体需要。感情是谈不上。”常兵如此回答。 “那以后你洗手不干了,不想安个家?”永梁又问道。 “有这想法。如果能安稳下来,我就找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媳妇,最起码得留个后。赵兰我是不打算娶的,娶了我也养不住。”常兵回答道。 永梁点点头,觉得常兵还是非常理智的。然后沉思了一会道;“我呢,这次来主要是考察这里面粉和木材的市场,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设一个办事处。现在看来价格方面是没有问题,我们那里面粉是一块二毛一斤,这里是二块,差价不小,现在就看用量如何?如果每月用量能达到60吨,能凑够一个车皮的,那我们就干。我算了一下,每斤纯利不低于五毛,如果每月能消耗六十吨的话,一个月能挣6万块,这个利润就不小了。” 王永梁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另外,这里的红松价格也不错,一方是四十块,在我们那里一方得一百五十以上。往后,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修房盖屋的会越来越多,木材市场前景非常好。一个车皮能运150到200方左右,这个利润在一万五到二万之间,也是十分可观。”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眼睛放光,充满激情地说道:“我还可以开家俱厂、食品厂等等,把木材和面粉的下游产品都做起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就在哈市设立一个办事处,把生意扩大到黑省全省。” ------------ 第41章东北行之考察布局(二) 王永梁描绘的前景让常兵也是激动不已,但他毕竟是久混江湖的人物,不会把画饼当作可以果腹的食物,虽然王永梁有开面粉厂的成功经历,但他不认为王永梁说的这些能轻易实现。所以,他心里是审慎的乐观,当然这跟他眼光方面的历史局限性有关。 “王哥,我是个粗人,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也看不到那么远,但你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常兵虽然不是那么乐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忠心。 一听这话,王永梁知道要完全收服他的心,还得靠自己做出的成绩。他不需要常兵能理解,只需要他的能力和忠心,他相信,时间长了,常兵会完全归心的。 所以,他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谨慎我能理解。我先把我的思路说一下,如果事情真是按我说的方向走下去,你也好有个数。因为,尹秋市我想暂时交给你打理。” 常兵想说话,王永梁一摆手,继续说道:“其它的先不说,咱先说眼下的。明天我跟我姨他们一家去山里玩,你先把这里的情况摸一下。重点是尹秋市面粉用量,木材的供货渠道,等等。明天晚上我们再详谈。” “行。我明天就办这事,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常兵说完,就去赵兰那屋了。 永梁也自安歇不提。 第二天一早,王永梁起床后沿着林场路跑了一个来回,找了一个无人处练了一趟太极拳,回到玉兰香饭店洗漱完毕,赵兰就把早餐送到了他的房间。 早餐很简单,就是二个馒头,一盘小咸菜,二个鸡蛋和一碗玉米碴子,虽然简单,但很合永梁的胃口。 刚吃完饭,朱玉山就来到了饭店,叫上永梁去东山看原始森林。 王永梁出门一看,除了姨父朱虎臣因为上班没来以外,还是昨天的原班人马。见永梁到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山进发。 来到东山,王永梁顿时被大自然的力量所惊讶。 走进这片原始森林,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令人目不暇接。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有的树干、树枝上发出的气生根从半空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根,形成了独木成林的奇特景观;有的气根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最后连接起来,把附着的树绞死,形成了独特的绞杀现象。此外,那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附生着蕨、地衣、苔藓等多种植物的“空中花园”,也是原始树林的独有景观,让人叹为观止。 王永梁认为所有的词句都不能表达这片原始森林给人带来的震撼,任何能工巧匠都不能做出那种千姿百态的奇观,也只有大自然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和谐,如此的美丽无比。一时之间,王永梁心中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 二个“瓶子”欢快地在林中奔跑,“这树好大啊!”“这里好美啊!”这两句时不时地从两人嘴中惊呼而出。 王永梁心想:“这里虽然经济不是很发达,却实实在在是一个宜居城市。如果有机会,在这里建所房子,每年来这里避避暑,那简直是太完美了。” 此时,已深入森林深处,众人感到一种阴森的感觉,就再也不敢往里走了。 朱玉山说:“咱们看到的只是森林美的一面,其实这里每年不知死多少人哩。” “为啥?”永梁问。 “为啥?这里难找呗。咱们走到这里就不敢往里去了,其实里面大得很,这是方圆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大森林,这才到哪里啊。尤其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要是在这里杀个人,你哪里找去?!”永梁深以为然。 一行人下山以后,就接近了中午,在一个小饭店随便吃了一点,就又逛了几处景点,对尹秋市的自然美景永梁是赞叹不已,这在老家是绝对看不到的。 到了晚上,众人回到玉兰香饭店,赵兰照旧准备了一桌美食,大家又是饱餐一顿。吃了饭,永梁把众人送走,就回到自己房间,听常兵汇报今天他调查的情况。 “王哥,面粉的价格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二块钱一斤。通过我的调查,面粉缺口很大,主要原因是这里的人口大部分是从关内来的,习惯吃面食。但因为尹秋市特定的气候所限,小麦产量极低,每年大约只有二三百吨左右,而尹秋市人口约二百万人,这个产量显然不能满足需要。我估计,缺口大概在一千吨左右,如果按你的判断,以后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那这个缺口还会进一步加大。所以,面粉的前景我非常看好。” “再说木材,这里是林区,供应不是问题。我问了,木材加工厂的方子木才四十块钱一方,敞开卖。如果我们用量大的话,价格可能还要便宜一些。我想,红松最好的用途是打家俱用,或者是打门窗,当梁和檩是不行的。所以,最好不要贩原木,咱就贩方子木,价格又便宜,运到关内还好卖。”常兵介绍完情况,就不再说话了,让王永梁消化这些信息。 琢磨了一会,王永梁说:“你说的这些情况和我原先的判断差不多,一定程度上还更理想了一些。那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运输问题了,从关内往这运面粉不成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不知道往关内运木头,这里能搞到车皮吗?” 常兵摇了摇头,为难地说:“不好搞,我在车站没什么关系。” 王永梁听常兵如此一说,也不奇怪,这个事情有多大难度他能理解。若非他因缘际会,与王祥穗姑侄相认,要想在水北市火车站搞到车皮,那也得费一番功夫,这是勿庸置疑的。 但是,火车运输这个通道必须打通,否则必然严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永梁沉吟着道:“老常,你知道现在管车皮调度的这个人是谁吗?” “只知道他姓贾,叫贾长青,是车站调度科长。别的一无所知。”常兵答道。 “明天你找人打听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好的。”常兵答应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常兵就出去了。吃罢早饭,王永梁想:“这个贾长青还不知道能不能搞定,但面粉的事是必须搞了。这个事不能再瞒着姨妈了,我得跟她说说去。”想罢,起身就往姨妈家走去。 到了姨妈家,见只有姨妈和母亲在,心说,正好,有其他人在还真不好说呢。 “姨妈,我想在尹秋市设立一个面粉销售处,把咱生产的面粉销到这里来,你看行吗?”永梁先征求齐东霞的意见。 “我看行。这里关里的人多,不大习惯吃大米,还是喜欢吃面食的多,但这里的气侯种麦子不大行,产量很低,所以面粉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齐东霞脑子非常好用,三言二语就把大形势说清楚了。 “好。我想这样安排,你看妥不妥当。我准备让常兵当经理,他年龄大一点,在社会上也趟得开,对我呢,暂时看很忠心,时间长了就不知道了。我看玉山哥现在也不上学了,就让他去当个副经理,一来是煅练煅练,以后可以挑更重的担子,但现在他显然还不行。二来也多双眼睛盯着,毕竟这是咱自己的买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王永梁说道。 “行啊,这是好事啊。你要不是这样安排,我还想让他去杀猪呢。”前世朱玉山就是杀猪的,现在看来把他的生活轨迹改变了。 “我每月给他一百块钱工资,但不给他股份。我给你10%股份。”王永梁说道。 “给我股份?!”齐东霞有些想不到,于是惊讶地问道。 “是啊,姨妈。” “我什么都不会干,我可不能白拿你股份。不行不行!”齐东霞非常正直,决然地说。 ------------ 第42章东北行之搞定“贾黑头”(一) 王永梁诚恳地对齐东霞说道:“姨妈,你是我娘最亲近的人,我不为你考虑为谁考虑啊?玉山哥他们现在还没结婚,以后呢?等你有了儿媳妇和女婿,能保证他们都孝顺你?有了我给你的这些股份,你在家就是慈禧太后!没有人敢不孝顺你。再说,等你百年之后,这个股份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愿意给谁多少就给多少,这样一来,姨妈,你就是《墙头记》里头的王银匠。”《墙头记》是流行鲁省的一出农村小戏,说的是王银匠有二个儿子,大乖和二乖,娶妻后都不孝顺。王银匠依照好友出的主意,假说自己存有很多银子,于是大乖和二乖又争相孝顺。王银匠弥留之际,大乖和二乖问银存何处,王银匠手指墙头而逝,大乖二乖抢挖墙头,结果墙倒,二人皆被砸死。 “这臭小子,我还成了慈禧太后了,我还王银匠!”齐东霞被王永梁的话感动地哭了,又觉得他比喻得有趣,又破涕为笑。 “妹妹,二梁说得对!在农村这种事太多了,留点后手是应该的。”齐光荣对永梁的安排自然是满意之极,知道他是考虑了自己的感受,所以连忙劝说齐东霞。 “好!听俺外甥的,我就当一回慈禧太后!”齐东霞爽快地说道。接着又感叹道:“俺外甥就是厚道!” 齐光荣和王永梁都笑了起来。 “娘,姨妈,我还有些事要和常兵去忙。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再跟玉山哥说这事。” “行,你去忙吧。我们姊妹俩正好说说话。”齐东霞说道,王永梁起身就回了玉兰香饭店。 话说到了中午,常兵回来了,赵兰炒了二个菜,二个人就在饭店的房间里坐下,边喝边聊。见饭店里也没有其它客人,王永梁对赵兰说:“兰姐,也没客人,一块坐下喝点吧。”赵兰见常兵不反对,这才敢坐下。 王永梁见赵兰也倒上了酒,就对常兵说:“老常,咱的事也不用瞒兰姐。你说说贾长青的情况吧。” 一听贾长青这个名字,永梁就见赵兰好像很惊讶,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和常兵,然后端起酒,也不让两人,自顾自喝了一口。永梁微觉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常兵说:“这个贾长青今年四十岁多一点,为人处事非常方正,干工作非常认真,平时说话非常严肃,所以车站的人都私下里喊他‘贾黑头’。” 常兵用了三个“非常”来形容“贾黑头”,这让王永梁非常头疼。他知道,这类人物就是典型的老派干部,在他们身上你要想走后门,沾公家便宜,那是万万不能。 “我最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了,虽说这种人不贪不沾还不怕威胁,确实是好干部,也令人尊敬,但原则性太强了,不大好办事啊。”王永梁心想。已经习惯了前世那种官场习俗,王永梁对这样的干部还真是无奈。 “如果按正常手续走,能给咱安排车皮吗?哪怕少一点也行。”王永梁问常兵。 “恐怕很难。听说,这个人对个体的东西非常反感,觉得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所以,按正常手续走,基本不可能。” “那可怎么办啊?”永梁犯难了。 “要不我找人揍他一顿,威胁威胁他?”常兵说道。 “说什么呢?”永梁一瞪眼。“他虽然不给咱办事,但我尊敬他,因为他身上有正气。” “再说了,他这样的人,是不怕威胁的。关键是这里!”王永梁指指自己的脑袋。“思想不解放,请客送礼甚至威胁对这样的人是没有用的。” “等以后国家会想办法解放这些人的思想的。算了,有所得必有所失,现在咱弄不到车皮就暂时放弃搞木材生意吧,不就是一二万的利润吗?咱集中精力搞面粉生意吧,这个弄好了,比木材利润可大多了。”最后,王永梁也没办法了,只好舍弃木材生意。 二人不再说这个话题。王永梁和常兵开始说起如何办理工商管理证,如何分销等事宜。 “永梁兄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这时,忽然听到赵兰说话了。 “嗯?哦,兰姐,有话你尽管说。”王永梁微感诧异,不知道赵兰此时说话是什么意思。常兵也抬头看向她,眼中微有责备之意。 “木材生意这么大的利润,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像贾黑头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破绽。”赵兰这话一出,令永梁刮目相看。 “那兰姐,你说他的破绽何在呢?” “爱惜名声就是他的破绽!像他这种人什么都不惧怕,但就怕名声受损。”赵兰说道。 赵兰的话中之意永梁是听懂了,他当然知道爱惜羽毛是“贾黑头”的唯一弱点所在。那又怎样?按赵兰的意思是给他栽脏,难道还要给他灌醉然后弄个小姑娘放他床上,说他强奸妇女?这又不是前世,可以给他房间按个针式摄像头或者直接用手机录个香艳镜头就行,现在也没那设备啊,再说就是有王永梁也不可能用在这样一个干部身上,那得多缺德啊。 “行了,兰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我不会去栽脏这样一个干部。”王永梁断然拒绝道。 “永梁兄弟,你可能想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贾黑头’虽然正直,但有个毛病,就是好色。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我有个姐妹,跟这个‘贾黑头’就曾经有过一腿。我可以让我这个姐妹去找他,估计这事难度不是很大。” “你那姐妹叫什么名字?”王永梁问道。 “永梁兄弟,这可恕我得罪了。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因为我还不能确定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呢。再说,事关人家的名声,我要征得人家同意才行。” “哦,照你这么说,这个‘贾黑头’还是个衣冠禽兽?!”常兵一听这话,就有些兴奋,在他想来,只要这个贾长青有弱点可抓,自己就能做文章了。刚才还为失去那么大的一笔利润懊恼,现在眼见柳暗花明,能不让他兴奋?。 “不行!这事不要再说了。”王永梁说到。 常兵显然没想到王永梁会这样说。在他看来,这是好事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解决办法,王永梁怎么还不同意呢? 王永梁的断然拒绝,赵兰也是没想到。仔细一琢磨,这才知道了他的心理变化。此时,不由得对永梁产生了好奇,这个少年,确实不简单啊,怪不得这么会挣钱呢?这是少年人吗?怎么行事如此老辣! 那当然不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脑袋里可是藏着一个五十岁的灵魂啊! “这个赵兰不简单啊,有见识,会演戏,是个阿庆嫂式的人物。”王永梁对赵兰又有了新的评价,同时心里对她也产生了一定的警觉和防备。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各怀心腹事,不再言语,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 第43章东北行之搞定“贾黑头”(二) 王永梁不管常兵怎么想,但他从刚才自己提到贾长青名字时赵兰的反应,到刚才不愿意说出那个“姐妹”的名字,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姐妹”八成是赵兰自己。自己如果答应了赵兰的安排,她还不定会提什么要求呢。受制于人的事永梁不干,宁可舍弃这个生意。 赵兰口中的姐妹,确实如永梁所猜测的那样,就是她自己。 丈夫死了以后,她被婆家赶出家门,从此她就开始了悲惨的生活。她举目无亲,又没有盘缠回娘家,只能流落街头。身上带的几块钱很快就花光了,无奈之下,只能要饭为生。她身无分文,偏又长得非常漂亮,所以不少地痞流氓骚扰她,为了活命,也不管对方是英俊少年还是耄耄老者,也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乞儿恶汉,只要给她口吃的,她也就甘愿把身体给对方!有一天,一个伙夫给了她一个馒头,她像狗一样地爬在地上疯狂地啃着,而那个伙夫则像狗一样在她后面疯狂地干着!这让她的屈辱达到了顶点。于是,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一天晚上跑到铁路上,看到远处有火车开过来,她就趴在了铁轨上,想卧轨自杀。正好赶上贾长青去上班,看到了她,就在火车刚要压上来时,贾长青把她从铁轨上拉了起来,也从死神手里把她夺了回来。 贾长青救了她,她不但不感激,反而怪他多管闲事。贾长青听了她的遭遇,什么也没说,就把她带到值班室,让她洗了脸,给她打了饭,还给了她十块钱。那天晚上,她在值班室陪他睡了一晚上。 后来,赵兰再也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没有吃的和钱以后,就去陪贾长青一晚。贾长青爱惜自己的名声,反复叮嘱她绝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否则的话,自己只有死。她当然不希望他死,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恩人,同时也因为他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再后来,她就跟了常兵,生活才算是安稳下来。虽然她也知道常兵的钱来的不干净,但她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嫌弃吗?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和贾长青联系过,这段交往,也就成了埋在心灵深处的秘密。 那段过往,让她养成了爱惜钱财和食物的习惯,也铸就了她努力向上攀爬的性格。 当今天她听到贾长青的名字时,自然是心里一惊,虚心地认为,可能王永梁和常兵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待听说贾长青掌握着批车皮的大权,又恰恰卡住了二个的脖子时,她就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因为她清楚,如果自己出面,无论是不是陪他再睡一觉,贾长青肯定会批给自己车皮,他太爱惜自己的名声了,心底里可能也是怕自己会举报他。所以,她假借姐妹的名义想从中捞一笔。 可王永梁太精明了,估计他已经猜测到那个所谓的“姐妹”就是自己了。从他先问自己那个姐妹的名字,到后来断然拒绝就已经看出来,他是心知肚明的,而常兵却是埋在鼓里。 怎么办?就此放弃这个机会,维持原状吗?赵兰不甘心。她知道,常兵搭上王永梁,以后会很有钱,自己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但她知道常兵不会和自己结婚,他会找一个良家女子,到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呢? 如果不放弃的话,就得跟王永梁说实话,那样的话估计就得跟常兵分手了。王永梁太精明了,追随他吗?他倒是有能力,区区十五岁的年纪就创出这么大的事业,前程可见更加远大。他会要自己吗?他会如何安排自己呢?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不说赵兰思绪纷乱,单说王永梁和常兵。 接连几天,两人把尹秋市转了一个遍。王永梁有着五十年的眼光,自然能准确地判断出哪里适合做总店,哪里可以设分店,哪里可以当仓库等等。常兵对王永梁的眼光极是佩服,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聪明?眼光怎么这么好? 这人啊说来是真怪,对一个人的怕和敬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一辈子可能都不可能改变了。王永梁自然深知用人法门,对常兵他就用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一点点让他知道自己比他高明,一点点让他服气,到了一定程度,不信他不归心。目前看效果还不错,从常兵时常用佩服的眼光看自己,他就能感觉到。 这天上午,王永梁让常兵去办理营业执照,取名“德高贸易”,经营范围是:面粉、木材、东北特产。法人代表:齐东霞。对让齐东霞当法人代表,常兵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自己刚刚跟了他,信任度还很低嘛。齐东霞是他姨妈,让她当法人代表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永梁又拿出一千块钱,交给常兵,并交待他抓紧把看好的房子都赁下来。如果能买下来最好,叮嘱他不要怕钱不够,自己可以让赵春花再给自己打钱来。常兵答应着,去办事了。 常兵走了,王永梁就在自己房间里喝起了茶。正在琢磨着细节问题,忽见赵兰走了进来。 “兰姐,快坐。”王永梁连忙招呼她坐下。 赵兰手里拿了一个提包,黑色皮革的的提包。刚坐下,就从提包里拿出一张表,递给王永梁。王永梁一瞥,见是《要车计划表》,也就没接。端了一杯茶,站在窗前,背对着赵兰,道:“兰姐,我说了,我不做木材生意了。你不必费心了”。 赵兰道:“永梁兄弟,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当然可以,请说。”王永梁声线中满是距离感。 赵兰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一口烟,说道:“我不是好女人,是一个很烂的女人。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这女人还抽烟?王永梁心中一动,又听她说的这话,心道:“这是想坦露自己了?那就先听听她说什么,反正自己是不会受制于她的,说什么也没用。”打定了主意,也就淡淡地说道:“兰姐,我对别人的隐私没有性趣。如果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咱们还是好朋友。” “永梁兄弟,我知道你对我有了防备之心。请你听我说完,你再下决断,反正决定权在你手里不是?” “好。那你说,我听着呢。”王永梁这时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洗耳恭听。 于是,赵兰讲起了自己的辛酸史。赵兰讲完,并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王永梁听她讲完,有二个感慨。 一是感慨人无完人啊。贾长青这样的人物应该就比较符合王永梁心目中的君子标准了,但他仍然抵制不住眼前这个尤物的诱惑。这也可以理解,食色性也嘛。 二是感慨红颜薄命啊。这个红颜不是单纯的指女人,而是指漂亮女人。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下,漂亮女人尤其是特别漂亮的女人,往往生存更加困难,因为特别漂亮的女人是稀有物种,因为稀有所以珍贵,因为珍贵所以就成了争抢对象,因为成了争抢对象就有可能成为贵妇,也极有可能成为荡妇,除非她自甘平庸。但漂亮女人有几个自甘平庸的?就像前世的某位明星,沦为了权贵的玩物,甚至成了高官们来回赠送的礼物!人们都在痛骂权贵的生活腐化,也在痛骂这个明星的无耻,但仔细想想,她面对无比强大的权势时,自己又怎能做得了自己? 谁也别说谁比谁高贵,谁比谁更有节操,在活命面前,比这些东西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像在前世,显示高贵的是钱财和地位,哪有什么节操可言啊。 王永梁叹息一声,问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如果合理,我就答应你。” “永梁兄弟,听完我的过去,你应该不难想像我对钱财是如何的渴望!也应该理解我想往上攀爬的心理是如何炽热,因为我再也不想像狗一样活着了!有了足够的钱财,我就可以增强自我保护能力了。” “嗯,我能理解。” “我的条件是:请你带我离开尹秋,这个让我伤心透顶的地方。”赵兰望着王永梁,眼里露出无比的渴望。 “这个表你先拿着,我先考虑考虑。”王永梁慎重地说道。在没有考虑清楚利害前,他不想就这么答应这个看似简单的要求。 ------------ 第44章东北行之搞定“贾黑头”(三) 对于赵兰要求自己带她离开尹秋市的要求,王永梁并不感到意外。 这很好理解。 第一,尹秋是她的伤心地,只有离开这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才有可能消除心理阴影,轻装上阵,才有可能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第二,一旦把批文交出去,常兵即使现在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时间一长肯定会反应过味来,常兵能容得了吗?即使他不想和她结婚,但现在两人还是生活在一起,即使不是夫妻,常兵也是受不了的。 第三,赵兰也看出来了,只有王永梁有能力把自己带走,也只有王永梁有能力给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给他带来的批文可是每年一二十万的利润,王永梁不可能看着她受穷,稍微给她个机会,就能弥补这个损失。当然,这里面有赌的成分,一是赌王永梁的品性,二是赌王永梁的能力。经过这二天的观察,她相信自己判断没错,跟着王永梁,比跟着常兵有前途多了。 所以,见王永梁不接批文,赵兰急了:“永梁兄弟,只要你带我走,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全听你的。我会做菜,萍儿最愿意吃我做的菜了。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暧床都行!”这个女人很早以前就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谋生的手段。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有二个条件,一是如果跟了我,从今以后不许再自轻自贱,必须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才可能看得起你。我打算让你先去鲁省学习一段时间,或者企业管理,或者酒店管理,你自己选择,现在不用作决定,到鲁省以后你再告诉我。你要努力提高自己的素质,换一种方式生活,我相信上天会给你一个高贵的人生。第二,德高贸易你就不要介入了。”王永梁见她确实是真心,这才决定收下她。王永梁清楚,这样的女人如果给她一个平台,就会激发出她无比强大的潜力!本来就有带她回鲁省的打算,所以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行,行,我全听你的安排。”赵兰见王永梁答应下来,非常高兴。 “这事我会和老常说,你就不要操心了。”王永梁吩咐道。 “好的。那个贾黑头还说,他已经给开了一个货运发货户头,只要填好这张表,他会根据我们的需要安排车皮,还说以后不让我去找他,让常兵去就行。”赵兰进一步交待道。 “好,我知道了。”王永梁说道。 吃过午饭,王永梁把常兵叫到自己房间,把手里的《要车计划表》递给他,说到:“兰姐把车皮的事办好了。” “那太好了!咱可以做木材生意了!这娘们真他妈厉害!”常兵兴奋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就不多想想?”王永梁冷静地看着他。他不想瞒着常兵,这事必须放到明处,否则有什么后患还真说不定。 “想什么?……”常兵一看永梁神情严肃,慢慢坐下来。他仔细想了一会,似乎明白了。 “王哥,你是说,她说的那个姐妹其实就是她自己?” “是的。她在遇到你之前,曾经想卧轨自杀,被贾长青救了,所以两人有过一段暗中交往。但遇到你之后,她没有背叛过你。”王永梁解释道。 一听王永梁这句话,常兵一下子沉默下来,他想了想道:“她有什么打算?” “她想跟我回鲁省。” “你想怎么安排她?” “先让她学习一段时间,然后打算让她开一家酒店。这只是我的打算,还没有跟她说。” 听了王永梁的话,常兵最后下定了决心,说:“王哥,我明白了。让她跟你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对她是有好处的。我俩是各取所需罢了,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走了,我也好找个媳妇,安生过日子。王哥,常瘸子是条汉子,不会难为她的。” “好样的,我没看错你。我觉得她的离开对你俩都是大好事,既然知道最后不能生活在一起,还不如早分开的好。”王永梁也是非常欣慰。 “王哥,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要说没一点感情那是假话,我想认她当妹子,如果有人欺负她,我不会答应!”常兵说道。这其实是变相地向永梁提要保护好她的要求。 “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至于认她当妹妹的事嘛,我看行,你可以征求她的意见。”王永梁自是不傻,当然听得懂常兵的意思。…… 认干兄妹的事很顺利,赵兰也非常愿意以这种方式结束两人之间的情事,于是在王永梁的见证下,赵兰给常兵递了一杯茶,喊了一声“哥”,常兵答应一声,并回了一声“妹子”,二人的新关系就算是定下了。这一声哥,一声妹,看似很近,却是远了…… 当晚,常兵自回林场路104号自己家里安歇不提。 当晚,赵兰进入了王永梁的房间。 王永梁见赵兰进来,有些吃惊,心说这个女人不能一天都离不开男人吧? 就见赵兰把门关好,回过身来,也不言语,双手交叉,站在永梁床前。 这女人长的是真美!肌肤白嫩,似有光泽,胸部硕大,高高挺立,臀部翘起,大腿修长,竟是无一处不美,真真尤物也。赵兰虽未说话,但自荐枕席的意思,表露无疑。 王永梁面对如此美色却是个“禽兽不如”的人,他才十五岁,可不想如此小的年纪就泄了精华,再说,他得把自己的初夜留给闫彩云,否则真对不起她的深情。 王永梁冲赵兰挥挥手:“你干什么?快回你屋去!” “永梁,我人虽然脏了,但身子无罪。从此以后,这个身子就是你的了,只属于你!别的男人再想近我身,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既然以王永梁女人的身份自居,她也就改了称呼。赵兰郑重地说完以后,也不墨迹,转身走出门去。 王永梁这才明白,这个女人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迹。想一想也可以理解,离开了贾长青和常兵,现在王永梁是她唯一的稻草,过够了惊心动魄的日子,她已是惊弓之鸟,安全感之差,可想而知,真是可怜到了极致,也令王永梁佩服到了极致。 …… 接下来的日子常兵和朱玉山忙得团团乱转,但事情也是越来越有眉目了。王永梁给王永水拍了一封电报,让他先生产60吨面粉运到尹秋市,又给王祥穗拍了电报,请她安排车皮。一切安排停当,常兵和朱玉山也把总店和各个分店的事忙的差不多了,就等鲁省的面粉到来了。 在等面粉的这个空档期,王永梁把常兵、齐东霞和朱玉山叫到玉兰香饭店,开了一个会。四人团团而坐,赵兰则伺候在侧。 “面粉就快要到了,我琢磨着,有些事得先说一下,省得到时候权责不清,产生矛盾。” “首先是分工。老常是经理,负责全面工作,玉山哥是副经理,重点负责面粉销售和木材的采购。姨妈年纪也不大,你就暂且负责财务,反正也没什么复杂的,只是进进出出、收收支支而已,以后如果咱买卖做大了,再找专业会计。姨妈,行吗?” “行。简单的记记账我没问题。”齐东霞连忙说道。 “那好,所有的费用必须由老常签字才能支出。一千元以上的开支,先做计划,必须报我批准。当然,工资这种正常开支不用请示。没问题吧?”三人齐齐点头,都没有表示异议。 ------------ 第45章东北行之别具一格的拜见 王永梁继续说道:“说完权责,再说利。我姨妈10%股份,老常10%股份,玉山哥没有股份,工资暂定100元,如果干的好,年底发奖金可以给你个大红包。”这个众人都没意见,齐东霞早就把永梁的意思跟玉山说了,玉山非常理解永梁的做法,没有表示什么不同意见。其实,他觉得每月一百元工资也不少了,相当于朱虎臣两个月的收入,要不是自己是永梁姨表哥,不可能自己如此高的工资。 “我会在水北市再设一个德高贸易,负责面粉发送和木材销售。尹秋只核算面粉的收益,木材的收益由水北核算。两个公司虽紧密联系,但独立核算,互不统属。没问题吧?”王永梁问道。 “没问题。”三人都点头同意。王永梁这样安排是合理的。虽然看似从尹秋挖走了木材的利润,但面粉的利润是全舍了。目前面粉的利润是大头,三人不可能算不过账来。所以,都觉得永梁还是充分考虑了他们的利益。 随后,几个人各抒己见,诸事讨论已毕,形成了统一意见。 又过了三天,运送面粉的车皮总算是到了尹秋火车站。常兵、朱玉山安排人卸货、入库,整整忙了一天,总店、分店都已布好了货,就等明天开业了。 到了第二天,尹秋市德高贸易开业。第一天就销售面粉一吨半,第二天销售三吨,第三天销售四吨!这可把常兵乐坏了,知道德高面粉算是打开了尹秋的市场,王永梁的计划初步获得成功,自己也终于完成了从“贼王”到正经商人的蜕变!他在欣喜之余,也对王永梁充满了佩服和感激。 常兵用面粉的销售款迅速采购好了木材,也已装车运走。王永梁见诸事顺遂,当然也是非常高兴,开始准备打道回府了。 既要打算回去,就得采购礼物,有那么多的人等着,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这天一大早,王永梁就让赵兰带着,开始了大采购,常兵则派了一个工人跟着,以备王永梁使唤。 在一个东北特产店,王永梁买了三根老山参,三坛虎鞭酒,一坛给王永水,一坛给杨剑这个没见过面的姑父。王永梁特意把其中一坛的标签撕下来,心想,这要让姑姑看到,面子上不好看,弄不好自己的胳膊就得让她扭青了。又买了一大堆猴头蘑、榛蘑、木耳、榛子、松子等。 在一家貂皮店,王永梁这回可出大血了。没办法,这东西老贵了,但要送礼的人太多了,余芳瑶、王祥穗、彩云、赵春花、林青、孙琳,哪一个不给都不行。所以,花钱再多,他也得买,好在他不缺钱,满满地买了一大堆。当然,他不可能忘了赵兰,给她买了一条围脖,黑白相间,让赵兰试了试,配上她白晳的脖子,煞是好看。赵兰心中甜蜜,觉得王永梁看得起她,没有把她的过去看得很重。 就在两人挑挑选选之际,就听有人粗声大气地说着话进了貂皮店。东北人说话都是大嗓门,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小声说话,所以永梁也没在意。 “哟,这姑娘长得真不赖啊!真水灵啊!”王永梁一听来人调戏赵兰,心中一怒往来人看去,只见一个瘦高个站在店门口。这人约有一米八,看上去也算英俊,嘴里虽是口花花着,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走,不要理他。”赵兰怕惹事,拉着永梁的手就要出店门。 “走?你走得了吗?看看外边,全是我的人。”瘦高个说道。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说吧,你想怎么着?”王永梁抬眼一看,店外聚集了十几个人,全是拿着菜刀、斧头等利器。在鲁省,打架很少有动铁器的,基本就是拳头巴掌,惹急了才拿个木棍什么的,在东北却是相反,打架就动刀,足见其民风彪悍。 “刚才就盯上你了。看来你是有钱人啊,这么着,你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弟兄们就不难为你了。!”瘦高个说道。 “行啊,你们要是有本事就来拿,就怕你们拿不去。”王永梁对这些人自然是不怕,所以自信满满地说。 “好!够胆!这样,你出来,咱们店外打,别打坏了人家店里的东西。”瘦高个说道。 “行!看来你还是个讲究人。”王永梁说着,让赵兰和那个跟班留在店里,他则孤身出了店门。 “弟兄们,给我上!”王永梁一出店门,瘦高个就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十几个人蜂拥而上。 这些人哪是王永梁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全被打倒在地。王永梁一看,场中就剩瘦高个一个人了,冲他招招手,说道:“来来来,上啊!” 瘦高个见凡是挨近永梁身子的不是被撞飞就是被一掌打飞,心中有点惧怕,但又不大甘心,心想:“看来不能近他身,我跟他先游斗一番,瞅准机会再下手。”思想已定,瘦高个围着永梁转开了圈子。 王永梁见他只是转圈子,心说这小子聪明,怕我拳掌厉害,不敢近我攻击范围,嘿嘿,你不进攻,那我就进攻。 就见王永梁一抬右手,袖中刀就直奔对方面门而去,瘦高个似乎早有防备,一侧身,不见手上有什么动作,就把永梁的飞刀接在手里。永梁一见,愣了,这是他第二次施展飞刀失手,第一次是被常兵给破了,这个人是谁?怎么也有如此高明的手法? 那人一见永梁发愣,以为机会来了,立即揉身而上,手握飞刀冲永梁就刺了过来。哪知永梁发愣就是为了诱他出手,此时一见对方近得身来,立即出指点在了对方的曲池穴上,瘦高个右手飞刀随即掉在了地上。永梁正待上前要把他打倒在地,不想那人立即后撤,嘴里高喊:“大哥别动手!常勇拜见!” 永梁一听连忙停下了身形。常勇?常兵的弟弟?“东北二常”中的常二? “常勇?你是常兵的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王永梁奇怪地问道。 “王哥,小弟不自量力,请你原谅。”常勇羞惭地低下头说道。 原来,常兵跟随王永梁以后,就给常勇去了信,想让弟弟也退出江湖,兄弟两人共同辅佐王永梁成就一番事业。常勇当然理解哥哥的好意,也想结束盗贼生涯,但偏偏心高气傲,对哥哥的话不是十分相信,觉得一个十五岁少年能有多大本事?通过几天的观察,德高面粉十分畅销,这才知道,这个少年生财的本领的确是不一般,心中佩服之余,不免产生与王永梁比试比试武功的念头。于是,就安排了这么一出。此时见王永梁的确是有真本领,这才心悦诚服。 “王哥,小弟我今天算是完全服了。要是王哥不嫌弃,常勇愿意跟我哥一样,誓死追随王哥左右。”常勇非常江湖气地一抱拳,对王永梁说道。 对于常勇,王永梁早就了解过,当然主要是从常兵那里得到的信息。常勇是常兵打小拉扯大的,他偷盗的手艺是常兵教的,也是十分高明。和常兵不同,常勇作案手段更高明,更多样化,常勇更愿意设计让偷盗对象入觳,他从中得到阴谋得逞的乐趣,什么迷药、美男计,他都用过。这是一个智商很高的贼! 永梁沉吟了一下,毅然决定用他。他觉得,只要他有心向善,就有可能变好,自己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把一个贼改造成一个成功商人,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再加上王永梁现在正好遇上用人荒,见常勇自荐,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了。正好我想在水北市成立一个德高贸易,你就去那里负责,怎么样?” “谢谢王哥!”常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王永梁的信任,竟然让自己单独负责水北市的生意,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你的这些弟兄怎么办?”王永梁问道。 “王哥,我想带走二个,给我打打下手。剩下的,交给我哥,行吗?”常勇问道。 “当然可以。就这么定了。你准备一下,我们过二天就出发。” “好!”……。 ------------ 第46章东北行之赵兰回家(一) 终于要踏上回家之路了,齐东霞一家在尹秋火车站给齐光荣一家送行。 齐东霞和齐光荣姊妹自是难舍难分,离别二十余载,相聚不足月余,还没有说够话,又要分别,更何况,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两人自是伤感非常。 “姨妈,别哭了,我这里也有生意了,以后来的机会不会少。如果可能,我争取每年都带我娘来住一段时间,再以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别一二十年见不了一面了。”王永梁连忙安慰齐东霞。 “也对。梁儿有出息了,再不是过去没钱的日子了。只要有了钱,哪儿不能去啊?行,我信梁儿的。”齐东霞听了永梁的话,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二哥,我不想和玉平姐分开,我想让她去咱家,行不行?”萍儿也是不愿意和朱玉平分开,这段时间二人在一起玩高兴了,感情日深,恨不得时时在一块,眼见要分离,二人也是满眼含泪,万分不舍。这不,玉平不让萍儿走,萍儿要带玉平走,两人争执不下,萍儿才向永梁求恳。 “现在你玉平姐要上学,等她以后不上学了,就让她去咱家,去哥那里上班,行不?”永梁赶紧哄萍儿。 “那好吧。”萍儿撅着嘴,不大情愿地道。…… 火车徐徐开动了,王永梁一家挥手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姨妈一家,也告别了这个给留下美好印象的城市……。 一路上有常勇和二个小弟打点,倒是省了王永梁不少事。 赵兰终于离开了伤心地,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在尹秋的悲惨遭遇,一出尹秋就泪水涟涟,沉默不语,在齐光荣和萍儿的宽慰下,才逐渐恢复正常。王永梁问她的打算,她说:“永梁,我理解你的意思,想让我提高文化素质,提高管理水平,然后或者开酒店啦,或者进入企业管理啊,让我独挡一面。我谢谢你的信任。但我只想跟在你身边,让我一个人在外边学习,我实在是害怕。要不,暂时你就把我带在身边,我伺候你。另外,我在咱厂子里也可以干点事,如果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再找出自己的短板,等你上高中了,我再去学习,那样更有针对性。然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就当你的丫环,伺候你一辈子。你看行吗?” 这番话一说出来,王永梁真是觉得自己挖到宝了,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不愿意去一个陌生环境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这可以理解,关键是她对自己将来的安排是那样的理智,思路又非常清晰,弄不好这才是自己将来最大助力。 王永梁想了想,对赵兰说道:“不错,你想的比我想的要高明。回去以后,咱的厂就要扩大规模,等政策宽松一些,我计划再开一家食品厂、饲料厂、家具厂,慢慢做大。再以后,我还有更大的计划。你如果能在咱不断扩大的企业链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兰听王永梁话语中用了“咱”字,还把长远打算也告诉了自己,这可是商业秘密啊,不是自己人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知道他现在已是初步接纳了自己,心里非常高兴。她连忙说:“永梁,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主要得看自己的能力适合干什么,只要是我能力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毕竟是咱自己的企业。”然后顿了顿,又对永梁说:“我会好好地孝顺咱妈咱爸,好好地待哥和妹妹”。 “你别咱妈咱妈的,让别人听见多不好。”王永梁见她这样说,连忙制止。 “我就这样叫,我在心里叫。”赵兰坚决地说。王永梁心想,赵兰看来是赖上自己了。私下这样叫还行,要是她不小心说秃噜了嘴可就不好了。想了想,对赵兰说:“要不你认个干妈吧。” “那可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妈了。”赵兰高兴地说道。 王永梁把赵兰的意思一说,齐光荣也是十分高兴:“行,我看这孩子模样周正,心地善良,身世也可怜,到了咱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个亲人也真不行。” 见齐光荣答应了,赵兰非常高兴,恭恭敬敬地给齐光荣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妈!” 齐光荣高兴地答应一声:“哎!兰儿,这是妈的见面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银镯子递给了赵兰。赵兰也没推辞,顺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谢妈!” 萍儿不等别人招呼,也学着赵兰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冲赵兰鞠了一躬,甜甜地喊了一声:“姐!” 赵兰高兴地答应:“哎。” 不等赵兰有所反应,没想到萍儿一伸手,对赵兰道:“姐,给见面礼!” 众人哈哈大笑!赵兰尴尬地道:“你这小鬼精灵!姐现在没有什么可送你的,等姐以后有了钱,再给你补上见面礼,行不?” “你说的?到时可不许不认账!”见赵兰连连点头,萍儿一脸幽怨地说道:“以前咱妈就一个闺女,现在成两个了,看来,咱妈疼闺女的心以后得分两半喽!” 萍儿的话又引得众人大笑一番。 齐光荣拉着赵兰的手问道:“孩子,你离开家这么多年了,不想回家看看?” 赵兰抬眼看了看永梁:“怎么能不想呢?我爹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多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言下之意是非常愿意回家看看,但又怕王永梁不乐意。 “这样吧,我陪你回家看看。让常勇把娘和萍儿送回去。”王永梁想了想,觉得对赵兰还是不放心。这个女人如此对待自己,总觉得有点不大真实,究竟是真心还是利用?以后要是把企业关键部门交给她,她要坑自己怎么办?去她家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如果她真要有二心,也好让她有所顾忌。当然,最好是自己枉作小人,赵兰对自己根本就是真心。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永梁!”赵兰当真是喜出望外。 “二哥,我也要去!”萍儿这个跟屁虫说道。 “不行!我去去就回来,最多三天。你和娘先去水北市,把礼物交给三爷爷和姑姑,我回去后就去见他们。”王永梁坚决地拒绝道。心说,我还不熟悉情况,怎么能放心你去? 别看萍儿调皮,却是非常懂事。见永梁不同意,也就撅着嘴答应了。 永梁拿出一千块钱,交给常勇,嘱咐道:“你到水北后,一切听我姑姑的。把我娘和萍儿送回去抓紧回来,在水北等我。” 常勇接过钱,说道:“行,王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地把大娘和萍儿护送到家。” 常勇比较精细,想了想,对永梁说:“王哥,要不让钱进跟你去?跑个腿,提个包什么的也方便。”钱进是他带来的其中一个小弟,年龄不大,但十分机灵。 “好。就按你说的办。”永梁自是理解了常勇的好意,答应下来。 …… 王永梁、赵兰和钱进在叶秋市火车站下了车,又登上了去延市的火车。 从前年开始,延县改为延市,是朝鲜族自治区。这里南邻朝鲜、东接俄罗斯和RB海,是一个三国交界处。 赵兰的家在延市兰镇。时近中午,三人在延市火车站下了车,走到汽车站问了一下,运气不错,还有一辆通兰镇的汽车。三人赶紧买了票上了车,好在后排还有二个座,钱进赶紧让两人坐下,自己却只能站着了。 ------------ 第47章东北行之赵兰回家(二) 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树木、房屋建筑以及身着朝鲜族衣裙的行人,赵兰紧紧抓住王永梁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永梁伸出手来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这些动作都无关情爱,对于赵兰来说,离家数载,自己遍历辛酸和苦痛,却只能埋在心里,就要见到亲人了,但也不能跟亲人全部敞开心扉,五味杂陈之下,她需要一个怀抱;对于永梁来说,他深知这个女人的身世非常可怜,此际需要安慰和力量,他只有用自己的怀抱给她一个心理暗示:一切有我,不要担心。 两人相拥相抱,一路无言。 延市到兰镇只有30公里,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到兰镇时,王永梁交给赵兰一千块钱,说道:“这些钱你给家里。”赵兰感激地看着永梁,没有说话,接过钱放进衣兜里。永梁又叫过钱进,让他去买点礼物。 三人来到赵兰家,一进院门见一个身穿朝鲜族衣裙的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打水,赵兰把手里的包一扔,急步跑上前去,抱住那人激动地喊了一声:“妈!” 赵兰妈一愣神,待反应过来,见是日思夜想的女儿来到面前,立即泪流满面,激动地叫道:“兰儿,兰儿,是你吗?妈不是在做梦吧?”然后搬起赵兰的脸,仔细地打量着,嘴里说着:“是兰儿!是兰儿!妈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说完,又把赵兰重新搂在怀里,嚎啕大哭:“狗日的老天啊,你怎么不睁眼啊!害得我家好惨啊!”……。 目睹这人间悲喜剧,王永梁纵是有着一个五十年的老灵魂,见惯了悲欢离合,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之际,屋子里跑出来两个人,一个少女,看样子十四五岁,一个小伙子,十八九岁的模样。两人面黄肌瘦,衣衫破旧,都是补丁摞补丁,那小伙子竟然没穿鞋,赤脚站在门外。王永梁一见,知是赵兰的妹妹和弟弟。 赵兰见妹妹和弟弟出来,连忙放开妈妈,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弟弟,叫道:“小梅,小松!” 她妹妹叫赵梅,弟弟叫赵松。赵梅和赵松望着姐姐,刚才的惊喜变成了委屈,赵梅拉着赵兰的手,哭道:“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啊?咱家快没法过了!”赵兰与赵梅相拥而哭,赵松在旁也是垂泪不止。 哭了一阵,悲伤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赵兰才想起了王永梁和钱进,这才对妈妈说:“妈,先别哭了,还有客人呢。” “妈,这是我朋友,他叫王永梁,他叫钱进。”赵兰连忙给妈妈介绍王、钱二人。 “伯母好!”永梁和钱进连忙问好。 “你们好!你看我,光顾着哭了,也忘了招呼你们”。赵兰妈长得很漂亮,只是面黄肌瘦,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也有些发白,眼角已有鱼尾纹出现,这肯定是长年营养不良,又过度操劳造成的。 众人进了屋,靠东墙一张土炕,土炕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不用说,这就是赵兰的父亲赵登军。 从赵兰的介绍中,王永梁知道赵登军身患脑血栓已有三年,虽意识清楚,但口齿不清,说话不利索。一开始只是右边身子栓住了,右手右脚有点活动障碍,但生活还能自理,后来又摔了一跤,把骨盆摔裂了,又没钱做手术,所以彻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只能在炕上躺着了。 赵兰见到父亲自然又是一阵痛哭,赵登军虽说不出话,但也是老泪纵横。王永梁知道这病怕激动,病人一激动,脑毛细血管易破裂,那就会形成脑溢血。如果那样,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这人估计就没几天好活了。所以,他连忙对赵兰说:“快别哭了,这病最拍病人激动了!” 赵兰一听这话,赶紧止住哭声,安慰道:“爸,你别激动。咱家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有我呢!。” “兰儿,你看家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招待客人啊?”这时,赵兰妈出声说道。 “伯母,您别管了,我来安排。”王永梁叫过钱进,嘱咐了他几句,然后对赵松、赵梅说道:“你俩跟他一块去镇里,看能不能买着狗肉。” 三人应声而去。 赵兰妈只知道赵兰的男人死了,后来的事情赵兰自然不会告诉她,所以她见王永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做着安排,而赵兰似乎也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不过,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比赵兰小不少啊,应该不是男朋友吧。 所以,她迟疑着对赵兰说:“兰儿,你身上没钱吗?怎么能让客人破费呢?” 赵兰回答说:“妈,他的钱跟我的钱一样,你别拿他当外人。”这话说的赵兰妈更糊涂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啊?当着王永梁的面,她也不好问出口,只是不停地看赵兰,赵兰当没看见,就是不搭她的茬。 赵兰见家里也没有茶杯之类的,就找了一个搪瓷缸子,倒了一些热水,递给永梁。永梁接过来,看着她问道:“赵松和赵梅现在还上学吗?” 赵兰也不知道,就回头看她妈,赵兰妈说道:“赵松早就不念了,赵梅过了暑假也不念了。他爸一有病,这天就算是塌了,现在还欠着八百多块钱呢,哪有钱供她念书啊。这孩子学习好,如果好好念下去,考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但她懂事,知道家里没钱,所以即使心里再想上学,也没跟我闹。” 永梁听她说完,基本清楚了这家的情况。他对赵兰说:“伯父的病要治,赵梅的学也要上。我看这样,明天咱就把伯父送到延市医院,在那里治疗一段时间,最起码让他能生活自理。”见赵兰想说话,他摆摆手止住她,继续说道:“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身上的钱足够。” “至于赵松和赵梅我还没考虑清楚。上学当然是没问题,但是伯母得照顾伯父,哪有时间再照顾他俩啊?要不,咱们带他俩走?你看怎么办好呢?” 赵兰听王永梁这样一说,知道他是真心替家人考虑,心里自然是非常感动。她想了想道:“现在带他俩走的时机不对。我妈自己照顾我爸也是很累的,赵松可以帮帮她。再说,他一大小伙子,还用我妈照顾他?!带赵梅的话倒是可以,但我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呢,怎么照顾她?光依靠你不行,你的事太多。要不这样,我先去,等安下身来,再考虑这事。反正给他们留够了钱,我觉得眼前也没什么大事了。” “行!就依你说的。”王永梁见赵兰考虑事情确实周到,也就不再言语。 正说话间,就见赵松和赵梅一身新衣服,喜滋滋地进了门,赵松脚上也穿上了新凉鞋。 “妈,这是王哥让钱哥给买的。”赵梅率先向妈报告。 “妈,这也是王哥让钱哥给买的。”赵松随后一亮手中的一大坨狗肉,随后报告。这时,钱进提着一些米、面、油等物也进了屋门。 “她王哥,让你破费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赵兰妈激动地不知所措。 “伯母,你别客气。”王永梁赶忙说道。 客气了几句,赵兰妈就拿起狗肉到院子里收拾起来。 王永梁之所以让钱进去买狗肉,是因为他知道朝鲜族爱吃狗肉,也会做狗肉,朝鲜族款待客人,奉上一桌狗肉宴席,是一种较高的礼遇。尤其是狗肉汤,更是朝鲜族“汤文化”的集大成之代表性作品。 院子里有一口铁锅,赵兰妈把狗肉放到锅里,兑入水就开始煮起来。不一会儿,一股香味冲鼻而起,把赵松、赵梅两个馋得直流口水。这俩可怜孩子,得多长时间没有吃狗肉了?王永梁心酸地想到。 “哟,有钱买狗肉吃,没钱还账啊?我怎么摊上你们这样的哥嫂了啊?”忽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 ------------ 第48章东北行之赵兰回家(三) 随着这句刻薄的话语,赵兰家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齐耳短发,身材匀称,长得眉青目秀,倒是非常好看,就是粉面含霜,带着一股煞气,少了一点女人味,多了一些泼妇相,叫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嫂子,我们家一年到头都吃不几回狗肉,你们倒好,还欠着我们家那么多钱,不想着还账,却炖上了狗肉!我说你们这是什么人性啊?是不是不想还了啊?”前世的时候欠债的是爷,这个时代债主还是爷。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债主,腰也直,气也粗,说出话来像小刀子一样。 赵兰妈让她说得一脸尴尬,软声软气地说:“她婶,我家这不是来客人了吗?”看来她平时没少受这个女人的气,此时说话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王永梁正在诧异,赵兰说道:“这是我婶,你别管,看我的。”赵兰说完,款款地走到院子里,非常客气地对来人说:“婶,我是兰儿,这不我刚回来,我妈知道我好多年没吃咱家乡的狗肉了,就炖了一锅,主要是让我解解馋。” 那女人扭头一看赵兰,见她周身穿得非常光鲜,红光满面,气度雍然,立即判断出这孩子混得不错。所以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哎呀,是兰儿啊,我不知道你回来。我刚才是和你妈我们妯娌闹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赵兰笑着上前拉住她婶的手说:“瞧你说的,我生什么气啊。谁家都会有事求人,谁家也会有个眼高手低的,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我爸和我叔是一奶同胞,至亲的骨肉,但也没听说至亲骨肉的钱可以不还啊?再说了,你又没天天堵着门要账。这钱要得对,要得是正理!要不你的气也不能这么足,是吧?!” 然后扭头问她妈:“妈,咱欠婶多少钱啊?” 赵兰妈说:“二百。” 一听这话,赵兰把永梁给的一千块钱全拿了出来,数出二百五十块钱,塞到她婶的手里,说到:“婶,你点点,多了五十,就当是利息吧。” 赵兰这番话没带一个脏字,却含针带刺,直说得她婶子脸都绿了,偏偏还反驳不出口。赵兰多给了五十,明着骂她二百五,却又不舍得把那五十还回去。只得含羞带愤灰溜溜地走了。 见她婶走了,赵松道:“姐,你太厉害了,可算给咱出了气。就欠她点钱,整天板着个脸像二五八万似的,我都恨不得杀了她!” 赵兰叹息一声:“你说错了。钱壮怂人胆,如果没钱,说话也没有底气。姐没钱的时候,过得也跟孙子一样。这得感谢你王哥,是他让姐有了底气!” 王永梁一听,她又要伤感,怕她勾起伤心事,连忙说道:“胡说什么呢?你那番话,可不是有钱就能说出来的,是真厉害,佩服啊佩服!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赵兰知他心意,冲他笑笑,然后把手里剩下的钱交给她妈:“妈,这些钱你拿着还账。” 赵兰妈接过钱来,高兴地眼泪都掉下来了,呜咽着说:“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多钱了!身上背着债的日子是真不好过啊!兰儿,要说亲娘亲闺女的不该客气,但是妈真得说一声,谢谢你!” 赵兰连忙说:“妈,说什么呢?有当妈的给自己闺女道谢的吗?行了,别哭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欠账了。” 赵兰妈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吃完饭就让松儿挨家挨户把钱给人家送去!我可算是还完账了,以后我再也不躲着他们走了,在他们面前我再也不用低三下四了!”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心酸不已。钱,难道真的能撑起人的脊梁?!……。 到了第二天,王永梁和赵兰把赵登军送到了延市医院,主治医生在进行了初步检查后说:“输液加上针灸,估计两周以后就能逐渐恢复到摔倒以前的水平,生活自理没有问题。”医生的话顿时让一家人产生了希望,觉得日子有奔头了。王永梁交了一千块钱押金,半月的住院费用绰绰有余,然后又让赵兰给她妈留了一千块钱做生活费用,反复叮嘱不要怕花钱,过一段时间她会再给她寄一些来。 王永梁则把自己的地址给了赵梅,让她有急事时打电报。 各方面安排妥当,二人和钱进一起告别了赵兰妈一家,踏上了回鲁省的归程。 在火车上,赵兰依偎在王永梁的怀里,心里想着前天晚上,她和妈的对话。 “兰儿,这个男人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妈,这个男人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男朋友,但他是我的亲人。他很有能力,女儿这一辈子能不能有出息,就靠他了。” “唉,苦命的孩子。他看着倒是一个厚道人,对你,对咱家那也是真心。难道,你就不能嫁给他?” “不能。他有女朋友,两个人还非常好。我不能破坏他们的关系,再说,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做他的正室吗?做他隐藏在暗地里的女人,能帮帮他,就是我的福份了。” “别放弃,孩子,世上的事可说不准!” …… 赵兰想着心事,王永梁也在想着心事。 他在想这次延市之行的收获。自己花了不少钱,可以说是救赵兰一家于水火这中,一家人对自己的感激是从心里表现出来的。现在看来,赵兰对自己是彻底归心了,以后可以放心使用了,这个收获可比自己付出的钱财有价值多了。因为他越来越相信,赵兰此人真的是不简单,比王永水强了不是一个档次,甚至比常瘸子也强不少,她绝对是自己一个强有力的搭档。 闲话少说,王永梁三人于第三天中午到达水北市。 王永梁先在副站长室找到王祥穗,王祥穗一见永梁,高兴地过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臭小子,想姑姑了没?” “姑姑,我可想你了!”王永梁上前抱起王祥穗转了一个圈。 “臭小子,快放下我!多大的人了,还顽皮!”被一个半大小子抱着,虽然是自己侄子,王祥穗也不免脸红心跳。 “嘿嘿,姑姑,我给你买的礼物你喜欢吧?”王永梁给她买的是一件紫貂皮棉衣,非常漂亮,早就让齐光荣给她捎了回来。 “喜欢!梁儿,没少花钱吧。”王祥穗高兴地说。 “提什么钱啊?您只要喜欢就行。姑姑,您要是看上什么好东西,就给我说,我给你买。可不许给我省钱哟!” “行,反正你是我侄儿,我还能跟你客气?!不花白不花。”王祥穗说完,看向赵兰,问道:“你是赵兰吧?” “是,姑姑!”赵兰连忙鞠躬见礼。 “你妈早就跟我说了,好闺女!真漂亮!”王祥穗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对赵兰说:“这不,我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一块表,不值钱,别嫌弃啊。” “谢谢姑姑!”赵兰赶忙接过来,并再次致谢。 “给我剑叔的礼物他收到了吧?他喜欢吗?”见两人互动完毕,王永梁赶紧问道。 “你姑父高兴地不得了,说你小子懂他的心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喝你那酒就笑得特贼。梁儿,怎么回事?那酒有什么奥秘吗?”王祥穗问道。 “没什么奥秘,就是味道好而已。”王永梁虽然有恶作剧做成了的喜悦,但此时他却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得为自己的胳膊着想啊。 “我娘和萍儿回去了吧?” “你妈当天就回去了,她挂着你爸他们,常兵送她回去的。萍儿这个小东西也不知哪里好,让你三爷爷那么稀罕她,非要让她在这住两天。常勇把你妈送回去就回来了,现在在军分区招待所住着,你看你先去家里,还是先见常勇他们?” ------------ 第49章 剑叔还是“贱叔” “我当然是先去看爷爷奶奶。”王永梁说道。 “好,我打个电话,看你爷爷在家没有?”说着王祥穗开始摇起了电话机。此时的电话机还是摇把子式的,得通过总机转,麻烦得很。 趁这空档,王永梁对钱进说:“这一路辛苦你了。你先去军分区招待所找常勇,让他在招待所等我,我和爷爷见过面以后就去找他,有事要商量。” 钱进答应一声就走了。王永梁对这个钱进是非常满意的,话少,人勤快,有眼色。他想把他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一下,不过这得跟常勇商量。 这时王祥穗打完了电话,对永梁说:“梁儿啊,你爷爷不在家,奶奶和萍儿在家呢。一会儿你姑父来接我们,咱们一块回去。” “姑姑,先不忙。我先跟你说个事。”王永梁说道。 “什么事啊?”王祥穗问道。见永梁说得郑重,王祥穗坐了下来,也招呼永梁和赵兰坐下。 “姑姑,我想在水北成立一个德高贸易公司,主要经营面粉、木材。当然,这只是目前的主要业务,以后根据情况再看是否扩大经营范围。我的意思是让常勇在这里负责,你和我剑叔帮帮他。” “行啊,这没问题。铁路这一块我可以办,其它的让你剑叔办,他人脉广。”王祥穗爽快地答应了。 “我打算给常勇10%的股份,给你20%的股份。你看可以吗?” “我?你给我股份干什么?咱娘俩还用得着这个?”王祥穗显然没有想到王永梁会送她股份。 “姑姑,我是这样想的。一来,我没时间打理,常勇也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无论哪一块也离不了你和剑叔帮忙。人情来往少不了,我不能让你们白忙活。” “说什么呢?我是你姑姑,杨剑是你姑父,他敢不帮忙,我饶不了他。这都是应该的,你要用钱来衡量那就显得太薄情了。”王祥穗有些生气。她觉得和永梁这种亲情关系不是用钱能买来的,用给股份的方式来报答她,她觉得有点受侮辱。 “姑姑,你别急,听我说。我刚才说的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三爷爷对我剑叔的安排可能不仅限于让他在公安厅坐办公室,很可能会让他去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地方上为官,廉洁是第一位的,绝对不能犯经济方面的错误,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大的作为。有了我送你的股份,我剑叔心里有了底气,就不会被那些腐蚀蒙了心,对他的仕途是有好处的。”王永梁郑重地说道。 听了王永梁的话,王祥穗思考了一阵,说道:“你分析得很对。虽然你爷爷没说过这个话,但从他那个好胜的脾气来看,一定是有这个想法的。梁儿,你处处为姑姑着想,真是个好孩子。行,姑姑听你的。反正我拿我侄子的钱,也不算受贿。” “就是。姑姑,等咱把买卖越做越大,钱会越来越多,我剑叔他要是有什么花花心眼,咱拿钱砸他!”王永梁见王祥穗答应了,心中非常高兴,他觉得这个20%的股份出得太值了,于是跟王祥穗开起了玩笑。 “滚一边去,臭小子!你姑父不是那样的人!”王祥穗挥手朝永梁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姑侄二人笑了起来。 两人谈话没有避着赵兰,赵兰听了心里对王永梁真是佩服极了。她觉得他真是太精明了!王永梁要在水北发展,就离不开她一家的支持,虽说有亲情支撑着,但无论亲情还是友情,都是越用越薄,必须把她绑在一条战船上,有共同的利益,人家才会帮得心甘情愿,合作才会越来越稳固。再说,有这么强大的势力罩着,常勇等人就算有点小心思,也必是不敢了!本来是为自己考虑,说出话来却是处处为王祥穗打算,这人真的才有十五岁?怎么这么精明呢?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敲门,赵兰赶忙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前。这个男子一米七五左右,剑眉朗目,英气逼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信。 王祥穗一见,连忙站起来,对永梁说:“快,这是你姑父,叫姑父。”又对来人说:“这就是我侄子,永梁。” 王永梁连忙走过去,紧紧握住杨剑的手,嘴里亲热地喊着:“剑叔!” 杨剑握住永梁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行,不错,小伙长得俊,还很精神。我说呢,王祥穗老是吹嘘她侄子如何如何英俊,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王永梁连忙说道:“我哪敢和剑叔你比啊!你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我说呢,我姑姑这么个大美人,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啊。” 这话说完,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我怎么觉得某些人是在吹捧与自我吹捧想结合?”王祥穗翻着白眼看着某些人。二人又是大笑一番,赵兰也是莞尔。 王祥穗又把赵兰介绍给杨剑,二人互相见礼不提。 杨剑开来的是一部警用吉普车,一行四人上了车,奔军分区大院而去。 众人到了王吉安家,保姆吴妈说余芳瑶和萍儿在书房,众人到书房一看,余芳瑶正在指导萍儿画画,看样子是在画牡丹。 余芳瑶一见众人到来,忙说:“梁儿来了?快进来。” “奶奶!”永梁打了一声招呼,把赵兰拽到前面来,跟余芳瑶介绍:“奶奶,这是赵兰!我妈刚认的干闺女!” “奶奶,你好!”赵兰乖巧地问好。 “你好!你妈都跟我说了。好孩子,呵呵,我又多了一个漂亮孙女了。”余芳瑶用爱抚的眼光看着赵兰道。说完,转头对永梁道:“萍儿学画很有灵性,以后放假就让她来这里,我好好培养培养她,说不定你们老王家又出一个才女哟。” “那敢情好。就怕这丫头太皮,再烦着您和我爷爷。”永梁赶紧说道。 “可别说了,我和你爷爷都跟这丫头对脾气,她是我们的开心果,才不会烦着我们呢。”余芳瑶爱抚着萍儿的头说道。萍儿得意地往上一翻白眼,对永梁说道:“没办法,谁叫你妹妹人见人爱呢?!” “你就臭美吧你!” 众人皆是一笑。 “梁儿啊,我把你那天写的字让书协的魏老看了,魏老非常欣赏,说要吸收你加入省书协呢。”魏老是省书协主席,其书法水平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那太好了,奶奶,谢谢您!”永梁一听得到了魏老的赞赏,心中自是大为高兴。 “别客气了,主要是你的字写的好。这事我给你办了,你就不要操心了。”余芳瑶说道。 众人说着,来到客厅就座。 快近中午的时候,王吉安和张建军进了家门,众人又是一番见礼不提。 吃饭的时候,王吉安对永梁说:“我想最近回老家一趟,你看怎么安排?” “爷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去以后我找人看几个宜迁坟动土的日子,你根据你的时间选。选好以后,让我姑姑和我剑叔开车带您和我奶奶回去,等迁完坟,就在我厂里餐厅和我大伯他们聚聚,谁也不惊动,行不?” “行!这样安排好。”王吉安同意了,余芳瑶、王祥穗和杨剑也是点头不已。 重要的事情说完,众人开始喝酒。王永梁冲杨剑一举杯,说到:“剑叔,我敬你一杯!” “停!我这才琢磨过味来。你小子不地道啊!你姑姑让你喊我姑父,你却喊我剑叔。我怎么老是觉得你喊得是贵贱的贱?”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王祥穗一口水没喝下去就喷了出来,用筷子指着永梁笑道:“我说你小子贱叔贱叔的喊得那个勤啊,原来在这儿呢?”……。 ------------ 第50章 分歧 “不,剑叔,不对,剑姑父,更不对,那杨叔,杨叔行了吧?我说你这名怎么取的这么别扭呢?!”王永梁对杨剑这种自黑式幽默也是无奈,连忙解释,可越解释越不对,只能不再喊“贱”叔,或“贱”姑父了,只能喊杨叔,最后还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说人家名字取的不对。 大家这个笑啊,尤其是王祥穗,毫无形象地搂着杨剑的肩膀大笑:“我说,小贱啊,他‘贱姑父’!你别叫杨剑了,改名叫杨贵算了!哈哈哈……” 余芳瑶这么稳重的人也笑得花容乱颤,用筷子指着两人道:“我说你们两个就耍宝吧!” ……。 吃完饭,王永梁对王吉安和余芳瑶说:“爷爷,奶奶,我们下午就回去了。等我选好了日子,就通知我姑姑。”王吉安和余芳瑶答应了。 王永梁又问萍儿:“你呢?跟我回去不?” 没等萍儿回答:“你走你的,别管她。让她在这里陪陪我和你奶奶。” 萍儿看向王吉安,说道:“爷爷,我先回去吧,我想我爸和我大哥了。等你回家时,我再跟你回来行不?” 王吉安说:“那好吧,你这小鬼丫头,说好了,到时跟我回来啊。” 又转头对张建军说:“你去送梁儿,也好认认道。” 张建军连忙答应一声:“是!” 王永梁对杨剑和王祥穗说:“杨叔,姑姑,你们跟我一起去军分区招待所吧,还有点事商量一下。”两人答应下来。 王永梁、赵兰和萍儿上了张建军的车,王祥穗上了杨剑的车,告别了王吉安和余芳瑶,一同往军分区招待所而去。 到了军分区招待所,找到常勇的房间,常勇正在房间等着,钱进等也都在。永梁连忙向杨剑介绍众人,众人见礼毕,常勇请几人入座。 王永梁道:“杨叔,我姑姑都跟你说了吧?” 杨剑说:“在车上跟我说了。你这孩子想得太远了,我也不矫情了,就生受你的厚礼了。” 永梁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然后看向常勇道:“常勇,我想在水北市成立一个德高贸易公司,给你10%的股份。钱进我带走吧,让他跟跟我。你和刘民负责这个公司,目前的任务是找房子、办理各种证照,自己办不了的,让杨叔帮你。我强调的是,这个公司我不在的时候,以我姑姑为主,你有大事的时候要跟她商量,听她安排。没问题吧?”刘民是常勇带来的另一名小弟。给王祥穗股份的事绝不能透露,最起码目前没必要。 “没问题。大事上我听王站长和杨处长的。”常勇连忙表态。他又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王永梁的意思,这两颗大树要是不抱紧了,那才是傻蛋呢。 “那好,姑姑,杨叔,这里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们商量着办吧。我走了。”说完站起身来,和杨剑、王祥穗、常勇等人道别……。 南寺到水北只有六十公里,张建军车开得又快,一个小时左右,一行人就到了德高面粉厂。 下了车,王永水、闫振五和赵春花等人都迎了出来。王永梁邀请张建军到厂里参观一下,张建军也不客气,各处转了转。他本来就有保护首长安全的责任,过几天首长回来要在这里就餐,他当然得先看一眼。看完以后,心中已是有数,谢绝了王永梁留他吃晚饭的邀请,开车回去了。 张建军走了以后,永梁把赵兰和钱进介绍给了王永水、闫振五和赵春花等人,然后对赵兰说道:“你和萍儿先回家,我在厂里先开个会。” 赵兰答应了一声,由萍儿领着往家里走去。 众人都到了王永梁办公室就座。 赵春花拿过永梁的杯子要去倒水,不想钱进有眼色得很,把杯子抢过去,泡上茶,放到永梁面前。 永梁对赵春花道:“姐,会后你给钱进安排一下吃住。” 赵春花忙答应下来。 王永梁说:“我出去一个多月,不知厂里情况怎么样?” 王永水一改往日神情木讷的样子,眉飞色舞地抢先说道:“生产形势非常好。咱厂的面粉可是打响了牌子,不光咱们县,连周边县的人都来咱厂子换面、存小麦。” 王永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现在就是生产跟不上,我觉得人员还是有点少,准备再招五到八名工人。” 听到这里,王永梁一摆手,说道:“不能招,我说过,现阶段不能超过十个人。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变。如果实在忙不开,我在放假的时候可以去车间干,振五叔和钱进有别的事情,不要安排他们了,包括你和我姐,还有赵兰,都可以顶上去。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没什么不能干的。” “可是我们还有好多其它工作要做啊?再说,咱白天可以保持10人以下,晚上可以多一些人嘛,别人还能知道?”王永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 “水哥,这个问题我讲得很清楚,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政治问题。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光指望隐瞒,是瞒不住的。咱不能冒这个险。” “咱们名义上是村办企业,村办企业没有人数上的限制。” “咱是不是村办企业,你难道没数吗?全村老百姓难道没数吗?咱账上的固定资产经得起检查吗?” “那照你这么说,咱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王永水显然还是不死心。 “等到政策允许,我估计过了年可能就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只能小打小闹。”王永梁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王永水见无法说服王永梁,只能妥协了。 王永梁说:“现在我们的面粉已经销往东北了,每月保证那边60吨就可以。我从东北进了一批红松,这两天估计也快到了。我打算建设一个建筑材料市场,就在我们厂北边建。目前只经营木材,然后看情况再考虑其它材料。面粉厂的事还是水哥负责,建设任务交给振五叔,钱进协助。所用款项从面粉厂这边支取。” “那这部分款项算是面粉厂投资,还是你个人投资?”王永水问了一个敏感问题。 一听王永水问出这个问题,王永梁心中一愣,心说,王永水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一闪念间,就打定了主意。 “当然算我个人投资,这个款项年底时,从我个人分红中扣除。” “哦”一听这话,王永水好像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时赵春花跳了起来,指着王永水说道:“王永水,你什么意思?这个厂子本来就是永梁的,赠给咱股份那是情义,你怎么这么一点钱就斤斤计较?”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搞企业管理必须账目清楚,我会在乎那么点钱吗?”没想到平时看到赵春花发飙就软爪的王永水,竟然站起来喝斥她。 “好了,你俩别吵了。姐,别说了,我觉得水哥说得对,是得分清,新成立的建材市场本来就是一个独立单位,和面粉厂这边在财务上确实得分清一些。”王永梁赶忙制止了二人的争吵。 “另外,赵兰暂时担任办公室主任,主要负责面粉厂、尹秋、水北和将来的建材市场的财务审核和监督,以及我个人的分红等事务。她受我个人领导。” 王永水说得再好听,王永梁也知道他是有了二心了。他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但王永水身上的变化太明显了。似乎自信了许多,似乎在意自己的发言权和决策权了,这一切都说明他似乎不甘居于人下了。他在不了解情况之下,是不好采取什么动作的,所以只好把赵兰拉出来盯在财务上。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在王永水身上发生了什么? ------------ 第51章 裂痕 王永水到底是怎么了? 永梁带着满腹疑问,走进了门卫室。 王传道老爷爷正在门卫室里边喝茶边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外络绎不绝的人群,那都是来换面或者来存小麦的。 见永梁进来,看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笑道:“怎么了,小子?” “老爷爷,这是我从东北给你带来的老山参,你泡酒喝。”王永梁出门一趟,自然不能忘了老爷子。 “难为你想着我,这么好的东西给我白糟蹋了。”王传道看了一眼永梁带来的老山参。 “怎么就糟蹋了?还盼着你长命百岁呢,我这厂子的大门就指着你了!”王永梁说道。 “行。我收下了。”王传道高兴地说。 “老爷爷,这阵子厂里有什么事没有?”永梁问道,他知道,一般的事,还真瞒不过老爷子的眼睛。 “有二件事。一件事是王永水小子不大地道,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一当厂长就变了呢?他跟他小姨子不大干净,这事只有我知道,别人还蒙在鼓里。” “啊?这怎么可能?”王永梁一听这话,心里的震惊不异于响了一个炸雷! “事实就是这样。那个赵秋月来厂里上班第一天就钻了他姐夫的被窝。” 王永梁这下是真相信了。他知道老爷子眼明耳聪,别看年纪大了,有点异样的响动还真逃不过他的耳朵。看来王永水和赵秋月弄出的动静不小,再说那动静跟旁的声音也不大像,要不怎么老爷子就听那么准呢? 这可怎么办?在他计划里王永水可是要担当大任的,这要是赵春花知道了,那还了得?姐夫偷小姨子的事并不少见,但也没听说哪家闹出丑闻来,大概都是为了面子而特意捂住了吧?他俩这样长了可捂不住,真不知道到时赵春花会有怎样的反应。 王永水看着是个忠厚的人,怎么也干这种事?难道真像俗话说的“咬人的狗不叫唤”那样? 这种有涉私德的事,王永梁还真不好管,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在没彻底暴露前,把王永水和赵春花一块打发去东北,这事也许就过去了。 “永梁啊,你的善良的打算可能要落空啊。”王传道似乎知道了永梁心中所想。 “怎么讲?” “你知道城南有个卅里铺吗?” “知道啊。” “那里出了一个明白人,叫杜长存,他看到咱这厂红火,就想跟咱争买卖,这不也上了一个面粉厂,规模比咱还大。他派人来挖王永水,谈了好几次了,具体什么条件不知道,反正我看他是有点动心了,估计也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不说人老是一宝呢,这老道还真不是白给,这么机密的事,都让他探听到了。 听完王传道的话,王永梁的心沉到谷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轻信而悲哀,自以为对王永水不薄,帮他还上了债,这个厂子没让他掏一分钱就给了他10%股份,连自己的准老丈人都没有给,他怎么不知道感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背叛了自己。 是的,背叛!王永梁已经确定他是背叛。 怪不得他非要多招工人呢?弄不好,这就是那个杜长存给他出的招,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怪不得用厂里的款项建建材市场他要反对呢,他是想着走的时候自己的10%股红呢吧。 怪不得他再不怕赵春花了呢?原来有一个更漂亮更年轻的女人在等着他呢! 看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家庭啊爱情啊道义啊都是可以背叛的! 一瞬间,王永梁想透了所有的事情。既然已经知道王永水要背叛自己,那肯定不能让他得偿所愿。但赵春花怎么办?现在看来她是蒙在鼓里了,她会跟他一块走吗?毕竟人家是夫妻啊。 “行了,这事你知道了,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还有一件事,厂里王铁柱把他娘骂了,原因是她娘给他看孩子时,不小心在自行车后轮上把孩子的脚后跟磨破了,他和他媳妇就急了,骂他娘不长眼,老不死的,可难听了,村里人都知道。”王传道又说了另一件事。 这下王永梁真气坏了!他平生最恨不孝之人,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何况人乎?接连发生王永水不义、王铁柱不孝这样的事,真让他出离愤怒了!看来自己还是心太善了,必须有所动作了,得好好地刹一下这种风气! “你先别着急,先冷静下来。人在着急的时候处理事情是非常容易犯错的。先想好,再行动。”王传道看永梁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赶忙劝道。 “好,我想一想。你放心,我不会冲动!”永梁说完,起身走回自己办公室。 王永梁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王永水和王铁柱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尤其是王永水,让他再一次见证了人性的可怕。王铁柱的事情好处理,开除了事,王永水的事让他感到真难办,如果只是王永水和赵秋月的事那还好说,关键还有赵春花呢,这个人一直把自己当弟弟疼爱,怎么能忍心让她受到伤害?王永梁自问自己还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起身来到赵春花的办公室,赵春花见王永梁一脸铁青地进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摸着永梁的额头道:“怎么了?感冒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姐,我没事,就是有点生气。你通知王铁柱,他被开除了!你把他的工资结算一下。原因是不孝,咱厂子不要这样的人。我在开业之初就说了的,这种人我是容忍不了。”王永梁拿开赵春花的手说到。 “行,我这就办。就这点事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别生气了啊,再气坏了身子!”赵春花连忙安慰他。 王永梁转身走出去,差一点就掉下泪来。这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人啊,可叹的老天无眼,自己最亲近的丈夫和妹妹共同背叛了她!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怎么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 王永水现在也是非常纠结。 开业那天晚上,他累得臭死,躺到床上想歇一歇,赵秋月进来了,对他说:“姐夫,你累坏了吧?我给你捏捏吧?”当时他也没多想,就趴在床上让赵秋月给自己按摩。赵秋月的小手温柔地划过他的肌肤,让他有点心猿意马。按完后背,赵秋月让他反过身来,给他按摩头部,一会说:“姐夫,你真厉害,现在都当厂长了!”一会又说:“姐夫,你的肌肉真结实!”“你长得真俊,像个英雄。”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美丽的脸庞,听着她的温言细语,下体已是蓬勃而起。暧昧的情境,暧昧的话语,暧昧的眼神,必然会产生不暧昧的事。情欲让这两个人把其它的全忘了,赵秋月翻身骑在他的身上,他则疯狂地亲吻她——两人就此彻底沉沦! 事毕,他回想着感觉,那是赵春花不能给他带来的,那种新鲜感、满足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他有些负疚感,是对于赵春花,对于自己的女儿王燕。但又想,人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个腚捶子”,“姐夫小姨子从来没真事”,这种事多了,自己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相信赵秋月是情不自己,而且还不会有额外要求的,因为她的情敌是她姐姐。 后来,王永梁的彻底放权,让他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自己拍板,每一笔开支都得自己签字,他的每句话都有人听,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他尝到了权利给自己带来的乐趣。 他走路开始挺胸腆肚,说话开始颐指气使,心里开始看不起人,觉得村里人、厂里人,都没他厉害。他觉得自己有今天,是能力、是魅力,要不,赵秋月这样的黄花大闺女会主动上自己的床,你不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全是崇拜吗? 财富的暴发,引发了他的精神暴发,他开始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杜长存来找过他以后,他的心理彻底地不平衡起来。杜长存对他说:“这个厂子从建设,到进设备,到生产,全是你一手操办的,凭什么让一个半大小子压在你头上?你去我那儿,给你40%股份,你来当法人代表,我完全放权,你看怎么样?” 他觉得杜长存对他的评价是对的,在德高他应该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收入。所以,他产生了跳槽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自己应该有一个更大舞台。 赵秋月对他的想法非常支持,她说:“你和王永梁非亲非故,凭什么给他这么卖力啊?再说了,王永梁待你是不错,但你给他下的力挣的钱,已经足够还上这份人情了。”这句话让他找到了离开的理由,是啊,我做出的贡献已经足够还清了你的人情债,我没有必要对你有什么负罪感。 “我得找个时间跟赵春花谈谈了。”王永水思谋已定。 就在他思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王铁柱着急慌忙地走了进来:“厂长,王永梁要开除我!这不,工资都给我结算清了!” 王铁柱当然不愿意丢了这份工作,工资高、有奖金,还免费管饭,村里那么多人羡慕自己呢。他那天一急之下骂了自己的老娘,过后就吓坏了,知道王永梁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他买了礼物,去找了王永水。王永水骂了他一顿也就放过他了,没想到王永梁今天一回来,就把他开除了。所以,他赶紧来找王永水,看他是否可以挽回。 王永水看了他一眼,说道:“永梁最恨的就是不孝之人,一会我领你过去,你好好认错,他心肠软,说不定就能放过你。” “好好好!我全听你的!”王铁柱见永水肯帮他,喜出望外,自是答应不迭。 二人说完就往王永梁办公室走去。 进了门一看,永梁正端着一杯水站在窗前朝外面望着,对进来的二人根本没有理睬的意思。 王铁柱在王永水的示意下,赶紧走到永梁身后,“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永梁,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你放过我这一回吧!” 王永梁根本没回身,冷冷地说:“你不应该跪我,你应该去你娘面前下跪!” 王铁柱继续哀告:“永梁,我已经跟我娘下跪了,她已经原谅我了!” “你娘你都敢骂,说明你这个人已经烂了,烂到了骨子里!你连个畜牲都不如!你还有脸来求我?我的厂子里不会要这样的人,你给我滚出去!”王永梁气愤地怒吼着。 “永梁,我看他也是真心后悔了,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时,王永水开口求情。 “行,既然水哥都替你求情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会建议帮叔在村里评选孝子孝媳,如果年底你被评上,明年你就再来上班,如果评不上,你永远也不要想了。滚!”王永梁还是多少给了王永水一个面子。 王永水拉起王铁柱,对他说:“你先出去,我跟永梁再说说。” 王铁柱答应一声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永梁,我看他确实是真心悔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头两天找我,我也答应了,就算给我个面子,怎么样?”王永水说道。 要是搁在往日,这个面子还真得给,要不王永水的威信就会降低,对于厂子的管理是不利的。不过现在嘛,王永梁是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王永梁转过身来,看着王永水说:“水哥,你坐,咱哥俩好好聊聊。” 王永水以为永梁会跟他解释为什么开除王铁柱的事,没想到永梁根本就不提那个话题了。 “水哥,咱哥俩合作一年多来,还算默契,你也为咱厂子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要走虽然我不舍得,但我也能理解,也不会阻拦。”王永梁开门见山地捅破了窗户纸。反正不能用他了,早晚得解决,不如早解决。 “永梁,你听我说。”王永水连忙开口要解释,永梁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 “不要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咱好聚好散,别弄得伤了脸面就不好了。”王永梁自顾自地说道。 “股红的事你别再想了,我不会给你,我会给我姐。如果她要跟你一块走,我也不阻拦,但股红我不会少她的。” “另外,你和赵秋月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可以带她走。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但有一条,不能伤害我姐,如果伤害了她,别怪我这当弟弟的不答应!” ------------ 第52章 赵春花的选择 王永梁的话听起来非常平静,但决绝之意十分明显。王永水想说什么,但道德上的负罪感,让他理屈词穷。自己想好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自己都觉得虚假得不行。股红给赵春花也行,他倒没什么意见,相信自己在南卅里铺挣得比这要多得多。 他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叹息一声走出永梁办公室。 王永水走了,赵秋月肯定也得走,赵春花走不走还在两可之间,一下子空出三个人来,王永梁觉得自己是不是步伐迈大的,现在人手不够用啊。要不把维修部停了,让祥文和刘全来帮上一把?祥文不行,怎么也得混个毕业证吧,那就让刘全来吧。再加上赵兰和钱进,人手是够用了,但都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当时都不堪大用。没办法,慢慢来吧。 眼看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永梁一来不愿意见到赵秋月,二来也好长时间没回家吃饭了,所以起身往家走去。 进了家,一家人正在吃饭。桌上主菜是一盆小鸡炖蘑菇,看来是赵兰的手艺。永梁给爸妈打了一声招呼,赵兰赶紧给他拿来碗筷,舀了一碗粥,永梁也有点饿了,赶快坐下开吃。好家伙,王永栋和王永萍抢得那个欢啊,自己要是动作再慢点,估计一会光喝汤了。 看着兄妹三人大快朵颐,齐光荣喜笑晏晏,觉得自己这个干闺女是认着了,就做菜这一条就很不错了。 吃完饭,王永栋对永梁说:“二梁,我不想读书了,反正也不是上大学的料,我跟你去干吧,行不?” 王永梁看向爸妈,见二人都点头,他才对王永栋说道:“行啊,没问题。但是我个人向来反对家族式企业,为什么呢?因为不好管理。别人我可以罚,可以开除,自己家人要是也那样做,就得让人说没人情味。所以,你要去厂里干也行,得答应我二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王永栋问道。 “第一,你不能担任正职,只能当副手,不能管销售,只能管生产。第二,你必须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必须尊重你的上级,不能仗着是我哥就指手划脚,否则我就开除你,到时你可别说我不顾兄弟情面。”王永梁说道。 “你这么不看好你哥啊,我怎么就不能当正职?”王永栋不服气。 “第一,你心太善,容易被人骗。第二,你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容易漏财。这二点你不否认吧?” “那我可以改,我可以注意。我脑子又不笨,别人能干的事,不信我就干不好?”王永栋还想争取。 “那你还是别去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我那里庙小,可盛不下你这座大神。”王永梁无奈地道,一副你不接受我的条件我就不答应的样子。 “对,二梁说得对。你的毛病永梁看得太清楚了,要去就听话,不听话就自己干去。”此时,王祥科出声支持了王永梁。 “好吧,我接受你的条件。但你不许无故地找我茬!” “那是,你是我亲哥不是。”王永梁这才答应下来。“正好,明天你就去报到吧,工资八十,和振五叔一样,可以吧?” “好,明天我就去。”王永栋高兴地答应下来。 “娘,让兰姐跟我去厂里住,我给她安排了宿舍。以后她在厂里任职,离不了她。” “行。你们去吧,兰儿,厂里没事的话就回家来啊。”齐光荣说道。 “行,妈,厂里没事我就回来。”赵兰应道。 “再给我炖鸡!”萍儿叫道。 “你个小馋猫,就不能想点别的?”王永梁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在一家人的笑声中,和赵兰往厂里走去。 两人回到厂里,直接去了永梁办公室。 王永梁对赵兰说:“我刚才已经宣布了,你担任厂里的办公室主任,负责三地的财务审核和监督,所以财务方面的事你得学习一下,别什么都不懂。”现在的财务核算比较简单,基本是一收一支,有点文化的再稍微学习一下就能看懂。 “行,我找杨会计学习一下。另外,我明天去南寺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赵兰说道。 二人正在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赵春花一脸泪痕地站在门外。 “姐!”永梁忙喊了一声。 赵兰连忙过去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赵春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抽泣。哭了一会儿,她慢慢平静下来,擦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道:“永梁,我想好了,我跟他离婚!” “姐,你先别忙作决定,等你平静一段时间,再作决定,好不好?”王永梁忙劝她。 “永梁啊,你不用劝我,我想得很清楚了。王永水的心黑了,黑透了,我真想不到他会这么坑你,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他们可是我最亲近的人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赵春花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腿,不知是恨,还是无奈。 “姐,他都告诉你了?” “不是他,是我的亲妹妹。”说到“妹妹”二字时,她特别地加重了语气。 “姐,这种事都是捂,可不能往外说啊。” “捂?我倒是想捂,可人家不想捂!明确提出来了,要跟那个没爹的王八蛋结婚。你说这是什么事啊?还要不要脸了?”赵春花说完,王永梁也是无奈,他能说什么呢?人家摆明了这是要爱情,不要亲情了。 “永梁,我想好了,他们不要脸就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离了就离了吧,我不跟她争。”顿了顿,她又肯定地说:“你放心吧,他俩得不了什么好,能背叛亲情、爱情、友情、恩情,可以说能背叛的都背叛了,别人怎么会相信他们?在别人心里可以说他们已经被列入了需要防备的名单了。再说了,那杜长存说是让他当法人代表,其实是想坑他,说给他40%股份,就是100%的股份都给他又如何?在人家的手掌心里,让他圆他就得圆,让他扁他就得扁,他蹦哒不起来。” 说到这里,赵春花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到:“他太浮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根基在哪儿,也太膨胀了,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你放心,王永水必定会毁了自己。” 王永梁一听,觉得赵春花分析得非常对,一个人的德行差了,估计走到哪里都是坑,你坑别人在先,别人坑你时也不会有心理压力。再说,他属于精神暴发户,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却要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失败是可以预见的。 “姐,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这件事出来以后,我最怕的是伤害到你,否则,今天我不会这么客气地对他。你放心吧,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站在你的一边。”王永梁坚定地跟赵春花说。 听了王永梁的话,赵春花说到:“行,永梁,姐就跟定你了,去他妈的王永水,爱死死去吧。” “我没事了,跟你说了说话,心里痛快了,也踏实了。我回去了,还有燕呢。你放心,我没事了。”赵春花说完,和永梁、赵兰告别,回家去了。 …… 第二天,赵春花和王永水一大早就去了公社民政所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王燕归赵春花抚养。王永水和赵秋月投奔南卅里铺杜长存而去。 的确如赵春花所料,此一去王永水就进了鬼门关,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王永梁一大早进行完例行的锻炼,洗了把脸,正在办公室内思考面粉厂下一步的人事安排,门一开,闫彩云欢快地跑了进来。 “永梁,想死我了!”闫彩云跑过来,不等永梁说话,抱着永梁就亲了起来,王永梁热烈地回应着。 两人亲了一阵,闫彩云后捧着永梁的脸问道:“说,想我没有?” “当然想了!” “哪里想了?” “心里”…… 随后两人进入卿卿我我模式,述说别后相思。 永梁把给彩云的礼物拿出来,是一件貂皮棉衣,一条黑白相间的貂皮围巾。闫彩云说:“夏天送棉衣,你让我捂汗啊?” “你可别不知好歹啊,花了我好多钱呢。” “嘿嘿,逗你呢。谢了啊,我试试!”闫彩云刚要试试衣服合适不,就听有人敲门,彩云连忙从永梁怀里挣脱开,坐正,永梁打开门,是赵兰来请永梁去吃饭。 “彩云,这是兰姐,我娘在东北认的干闺女。现在担任厂子的办公室主任。兰姐,这是彩云,我对象”永梁连忙给两人介绍。 “彩云,你好。老听永梁说起你,今天一见,果然非常漂亮!”赵兰立即上前,握住彩云的手,恭维地说道。 “兰姐,你好。你才是真漂亮呢,你的皮肤真白。”闫彩云也很会说话。 “你俩别互相夸奖了,都很漂亮。走,咱吃饭去。”王永梁赶紧打岔,三人立即往餐厅走去。 吃过饭,王永梁和闫彩云回到办公室,让赵兰把闫振五、王永栋和钱进叫了进来,对他们说:“振五叔,王永水走了,你来当面粉厂厂长,不过目前你还得先把建材市场建起来,带带我哥和钱进,等他俩上手了,你再回来。我还有二十多天才开学,这段时间我暂时管着面粉厂。” “行。”闫振五简洁地答道。 “建材市场以钱进为主,我哥为辅,暂时我哥分管财务。那边也要独立核算,招收工人的事比照这边,其它的事你们商量着办。” “好。”三人答应着,出门去忙了。赵兰也赶紧出去忙她的事去了。 “走,跟我去南寺。”王永梁对闫彩云说。 “去南寺干什么?” “找个瞎子,算一算迁坟动土的日子。” “好。” 王永梁骑着自行车带着闫彩云,两人往南寺而去。 在南寺找了一个算命的瞎子,说了迁坟的事,瞎子给了三个日子,分别是初七、十一、和二十三。永梁扔给他一块钱,就去了邮局,给王祥穗打通电话,用了半个多小时。永梁说了这三个日子,然后说明天再来给她打,听回信。 “不用打了,今天木材就要到了,明天最晚后天,就能装车运回去,我让押车的给你回个信就行了。”王祥穗说道。 “好,那省我事了。姑姑,没事我挂了。”王永梁听王祥穗说没事了就挂断了电话。 打个电话太麻烦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全民用手机的时代啊?王永梁默算了一下,模拟手机上市还得五年,数字手机还得十几年,遥遥无期啊。 是不是给面粉厂按个电话啊?慢是慢了点,但总比没有好吧?说办就办,回去就让王祥帮去办。 想一想事情还很多,得安排闫振五接收木材,得给大伯他们说说迁坟的事,永梁对闫彩云说:“我事情太多,没空陪你。回去后你就回家吧。” “你就知道撵我!行,知道你忙,不烦你了。永梁,什么时候我能帮上你啊?”闫彩云无奈地道。 “瞧你说的,我的事不用你帮,你就好好地当你的老板娘!你最大的任务是快快乐乐,漂漂亮亮!” “哟嗬,小嘴够甜的啊,行,我就负责快乐和漂亮了,养家糊口的事,交给你了,王二梁同志,好好努力哟!”闫彩云笑道。 “哎,我说,那个赵兰多大了?”闫彩云永远忘不了防备漂亮女人。 “二十一二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不算太大啊,比你大个五六岁?”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不过,王二梁同志,你要是敢胡作非为,小心我让你当太监啊。”闫彩云咬牙切齿的话,让王永梁一阵恶寒。 “最毒妇人心啊,还没过门,就这么霸道,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呜呜……”王永梁赶紧作委屈状。 “德性!有我在,你别想拈花惹草,这可不是旧社会,还让你收个二房三房,欺负个小丫头什么的。”爱情是排他的,真是不错。闫彩云早就宣告了主权,绝对不会让人再染指这个英俊的男人。 “行!以后我要收个小妾也得你这大妇同意不是。” “好啊,你还真有这想法啊?” “啊!我的腰啊……。” 两人打闹着,一路笑声……。 到了面粉厂,闫彩云知道永梁确实很忙,拿着貂皮棉衣和围巾,喜滋滋地走了,永梁则赶紧忙活起来……。 ------------ 第53章 归乡(一) 王祥帮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邮局就来人给德高面粉厂按上了电话,为此,王永梁不得不多订了几份报纸,没办法,这时候按个电话那也是大大的人情。 王永梁嫌麻烦,把电话按在赵兰办公室,再说那电话铃声太大了,能把人聒死! 第三天,刘民押着几辆大解放的红松到了,王永梁赶紧让闫振五安排缷货。前几天,他们已经把场地平整出来并铺上了红砖,暂时放一下没有问题,等以后把敞棚盖好,再搬进去就是了。 刘民还带来了王吉安归乡的具体日子,是阴历十一。永梁看了一下日历牌,今天是初四,还有一个礼拜,时间足够。 永梁赶紧让赵兰通知王祥秀、祥秦、祥秋和父亲王祥科,还有王祥帮,让他们中午到厂里餐厅来吃饭,顺便商量三爷爷回乡事宜。 不到十一点半,永梁邀请的人都到齐了。王永梁赶紧把他们都安排到餐厅,待众人落座,让赵兰和林青沏茶上烟,永梁开始介绍自己在水北火车站遇到王吉安的情况。除了王祥帮外,其他人都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只是不那么祥细罢了。 王祥帮听了永梁的介绍,心里震惊不已,没想到王吉安这个当年倍受欺凌的庶子已经成了军分区副司令员,这可是大首长啊,我是不是应该给上级汇报一下呢? “帮叔,三爷爷现在地位很高,但他很低调,不愿意让地方上的领导知道自己回乡的消息,你可要保密啊。”王永梁似乎知道王祥帮的想法,先是封了他的口。 “好,我知道了。”王祥帮连忙答应,他心里现在非常感谢王永梁捉他奸了,要不还真不能和永梁结这么深的关系。 “我大爷爷临去世前,曾经让我和永来拉着他去了祖坟,他当时说,如果找到我三爷爷,只要他愿意回家认祖,允许春梅姨娘迁入祖坟,排棺葬、夹棺葬都可以,这个事永来可以做证。我的想法是,鉴于三爷爷、春梅姨娘和我老爷爷、老奶奶的恩怨,最好是夹棺葬,当然这是我的建议,具体如何办,你们长辈们定夺。”王永梁赶紧说出大爷爷的遗嘱和自己的想法,免得大伯他们出什么妖蛾子,因为他知道,大伯作为长房长孙,很得老奶奶宠爱,而且他比王吉安年龄还大,从小没少欺负他,旧社会那套嫡庶尊卑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即使王吉安现在贵为副司令员,他也可能会从心里看不起他,因为他的血统才是正宗嘛。 “唉,要按照老理说,春梅姨娘是不能入祖坟的,又入祖坟又夹棺葬的,是二房夫人的待遇,哪是一个侍妾可以享受的待遇啊。”果然,王祥秀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大哥,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讲封建那一套?咱爹有遗言,你就别出什么妖蛾子了!再说,三叔现在的地位,能回乡认祖就不错了,要把他惹急了,另找暮地把春梅姨奶奶的坟迁走,这不是难事吧?到时候难看的还是咱们!”王祥秋见大哥反对,立即出言反驳大哥。永梁暗自点头,这祥秋叔是个聪明人啊。 “那也不能夹棺葬,排棺葬就不错了。”王祥秀说道。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既然迁入祖坟了,就给三叔个面子,夹棺葬就夹棺葬吧,没必要因为这事在三叔心里留根刺。再说了,咱奶奶还不一定愿意和春梅姨奶奶靠着呢。”王祥秋反驳道。 “嗯,我觉得祥秋的话有道理。不说咱爹有遗言在先,就是看活人面子,为后代子孙着想,这样安排也妥当。”二叔王祥秦比较老实,此时也附和了三弟之言。 “我同意祥秋的意见。三叔除了咱爷爷在的时候享过几年福,后来过的日子确实不好,咱都是知道的。这些年在外边拼搏也不容易,当了大官也是用命挣的,并没有沾祖上的光,他能回乡认祖,也是咱王家的荣耀不是?大哥,你心里再不愿意,到那天也不能露出来啊。”王祥科作为二房代表,当然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得,合着就你们会巴结副司令员,我不会巴结啊?行了,听你们的!” 众人哈哈一笑,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随后,众人又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用什么棺材啊,请什么人啊,还有伞、鞭炮、供品等一些必用品,当然,花钱都是永梁的事,自不必提。 转眼到了初十下午,王永梁把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停当,正在办公室和三叔祥秋说话,就见一辆军用吉普开进了厂门,永梁赶忙迎出去,只见张建军和三个年轻人下了车来,四人皆着便装。永梁赶紧和四人一一握手。 “永梁,我们得安排一下安保,你配合一下呗。”张建军开门见山道。 “当然,义不容辞。”永梁说道,转过身把三叔祥秋介绍给张建军。 “你好!”张建军给王祥秋敬了一个军礼,把刚伸出手想握手的王祥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也还了一个军礼,结果慌忙之下,把左手举了起来。 “哈哈哈……”把个王永梁乐的都直不起腰来。 “去你小子的,就知道看你三叔笑话!”王祥秋照永梁屁股来了一脚,借此把自己的出丑露乖遮掩过去。 “你们三个,把厂子里需要警戒的地方看一下,厨房留一个人!”张建军没理会他们叔侄二人,对其他三人下了命令。 “是!”三人齐齐答应一声,敬礼而去。 “乖乖,这是什么派头啊,连厨房都要有人盯着?大哥呀,你亏了没有出妖蛾子,要不指不定谁难看呢?”王祥秋被这阵仗吓住了,不住地心里犯嘀咕。 “永梁,我要到坟地沿途看一下,你给我带路。”张建军对永梁说道。 “好。”永梁答应一声,上了张建军的车,二人开车而去。 见张建军边开车边打量周围的民房,王永梁说:“建军哥,你至于吗?这里难道还会有刺客?别说没有,就是有,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解决。” “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哟嗬,听你这意思,身手不错呗?”张建军睥了一眼王永梁,好像不大服气。 “别的不敢说,就你这样的,十个八个不成问题。”王永梁掸了掸裤子,摇头晃脑,一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样子,其实裤子上面根本没土。 “哎哟,今天好大的风啊,可别闪了舌头!还十个八个,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放倒。”张建军明显不信。 “不服是吧,反正也到了坟地了,你先看看,然后咱俩练练?”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啊。”张建军停了车,看看坟地周围,心里有数了,然后对永梁招手道。张建军能做到王吉安的警卫参谋,肯定是有两下子的,不说在全军数一数二,那也得名列前茅,怎么会服王永梁? “还是别比了,要是把你打伤了,明天谁负责我爷爷的安全啊?”永梁还在激他。 “你少废话吧!比不比?别是怕了吧?”张建军彻底被激起了斗志。 “好,你先进招吧。”永梁往下一蹲身,左手前,右手后,摆了一个防守姿势。 张建军也不客气,脚下飞快,几个小碎步就到了永梁跟前,一记直拳冲永梁面门打来。 王永梁左手格开来拳,身子往他怀里一靠,“呼”的一声张建军就飞了出去。 “哎哟,有两下子啊。是我大意了,再来。”张建军揉了揉屁股站起来,这下他是真不敢大意了。就见他紧跑几步,跳起身来,双脚向永梁脖子夹来,永梁看准来势,出指点在他脚踝处,张建军扑通落地,再也爬不起来。 “哎哟,你还会点穴啊?快给我解开,不比了,除了用枪,我真打不过你。”这回他是真服气了。 “怎么样?这会儿风不大了吧?”永梁上前给他解开穴道,得意地说。 “少来!永梁,教我一手呗?”张建军和永梁坐在田埂上。 “不教!没听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 “不教?那好吧。我呢,还想给某人弄辆车开开呢,这下咱也省了。” “真的?那我教!” “德性!不是好车,就是吉普,我们警卫连新采购了一批车,我多报了一辆,首长一听说给你的,也就批了,只是说让你自己掏钱。我连牌照都给你办好了,还给你弄了一本军官证,怎么样,够意思吗?”张建军把来龙去脉一说,可把王永梁高兴坏了,车子不值钱,那牌照和军官证可是不好办啊,这以后还不得横着走啊?他恨不得冲天大笑几声才过瘾! “要不说你是我亲哥呢?哥,我给你磕几个得了。”王永梁作势要下跪。 “得了,少来吧你。马上教我几招!” “行!” ……。 张建军从王家祖坟地回来,和同行的三人对安保的事讨论了几句就回去了,他是老爷子的警卫参谋,明天得贴身警卫,所以留下三个同行,连晚饭都没吃就开车回水北了。王永梁慨叹,这可怜的娃啊!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族人齐聚德高面粉厂。 王永梁在小餐厅弄了二张八仙桌,在大餐厅更是摆满了桌子,让赵春花、赵兰、永栋、永来等都去厨房帮忙,当然主厨是赵兰,赵春花和林青的本地菜做得也不错。 九点刚过,在王氏族人的期盼中,二辆军用吉普、一辆警用吉普车驶进了德高面粉厂。前面是杨剑、王祥穗,中间王吉安、余芳瑶、张建军,后面一辆车上只有一名司机,不用说,这车是给王永梁的。 王永梁赶忙走向第二辆车,给王吉安和余芳瑶打开车门,把老爷子老太太扶了出来。永梁居中介绍,众人纷纷上前见礼,那场面不用细说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足以说明。 当介绍到杨剑时,王永梁说:“这是我……”,一瞥杨剑,就见他要瞪眼,连忙改口:“这是我姑父,杨剑!” 看到两人的互动,王祥穗想乐,不过此时场面非常严肃,她也只是轻轻一笑。 永梁把众人都让到小餐厅,赵兰连忙把用开水烫过的新买的白毛巾拧干递给王吉安等人,让他们擦把脸。萍儿抢过一块,给王吉安擦脸、擦手,永梁说道:“这个小马屁精!”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待众人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永梁说道:“三爷爷,咱老家有个规矩,迁坟必须正午,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要不咱这就去祖坟吧,等你祭奠完了,好开坟。” “好。今天就听梁儿的安排了。”王吉安发话了,众人连忙起身。 因为离祖坟较远,所以众人坐车的坐车,骑自行车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往祖坟地而去。 到祖坟地下车以后,永梁给王氏族人一人一个黑纱带上。王吉安先到了他爹的坟前,见已经摆好供品一应之物,还有酒壶、酒盅,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拿起酒壶,倒了一盅酒洒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爹啊,不孝儿来看你了!”,趴在地上抽泣起来。 王祥秀过来搀起王吉安,说道:“三叔,别哭了,那边还等着开坟呢。” 王吉安这才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向春梅姨娘的坟走去。 春梅姨娘的坟在祖坟之北三百米左右的地方,王祥帮正带着一帮人拿着铁锨等着。见王吉安等人过来,他赶紧走向前去,永梁及时地介绍道:“爷爷,这是咱村大队书记祥帮叔,开坟的人是他找的。” “三叔,你好!” “祥帮,辛苦你了!”王吉安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 王永梁递给王祥帮一条烟:“帮叔,这是三爷爷的一点心意,你给大伙分分。” “好好,三叔客气了。”王祥帮接过烟来,不住地道谢。 王吉安看永梁会来事,也是暗自点头不已。 王吉安来到春梅姨娘的坟前,跟刚才的抽泣就不一样了,这回他是嚎啕大哭:“娘啊,娘啊,儿子看你来了,娘啊,你看你有儿媳妇了,她是大学教授,你也有孙女了,她都当了火车站副站长了,你看看啊!你快看看啊……”真是恸彻天地,令闻者落泪。余芳瑶、王祥穗都跟着大哭不止。 永梁担心地看了一眼张建军,后者会意点了点头,并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意思是准备了急救药物。 ------------ 第54章 归乡(二) 王吉安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这下可把众人吓坏了,余芳瑶和王祥穗焦急地呼喊着王吉安,“老王,老王……”“爸,爸……” 永梁赶快过去,说道:“别急,这是痰厥,没事。”说着,把王吉安身子摆正,双腿盘起来,他双手很掐王吉安的两个肩井穴,不一会儿,王吉安就长出了一口气,悠悠醒转。 也许是已经宣泄了所有的悲痛,王吉安醒来后变得非常平静,站起来以后对王祥帮说:“祥帮,开始吧。” 王祥帮答应一声,指挥众人放了鞭炮,然后开坟。 坟打开了,棺材已经腐朽得不像样子,王祥帮让杨剑打着伞罩着,说是骸骨不能见阳光,然后亲自把棺材打开。尸首已经腐烂,只剩一堆骨头,王祥帮把它们都收拾到一个骨灰盒子里,捧给了王吉安。 王吉安颤抖着双手接过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眼含热泪,说道:“娘,走,你终于可以和爹团聚了。” 到了祖坟,王吉安他爹的坟也已经打开了,左边一侧已经放好了一具杉木棺材,王吉安把娘的骸骨放进棺材,又把头骨、胸骨、臂骨、腿骨各自放好,摆了一个人的形状,这才盖上棺盖。王祥帮指挥众人填好土,起了一个大大的坟头,又放了一挂鞭炮,给各个坟头都烧了纸,合葬终于完毕。至此,王吉安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众人纷纷上车离去。 王吉安到了村口就下了车,说要看一看故乡的样子,余芳瑶和王祥秀兄弟自是相陪。王永梁早有准备,把一个大包交给姑姑王祥穗,王祥穗打开一看,是几条烟和一些糖块,知他心意,忙点头快步跟上。 三十多年未归,故乡已物非人非。王吉安一路走来一路唏嘘不已。遇到上了年纪的人,王祥秀就赶忙从旁介绍一番,王吉安就和人聊几句儿时的事,要是男的,王祥穗就奉上一盒烟,要是女的或碰上带孩子的,就抓一把糖块,礼节一点未缺,村人都是点头暗赞。 王氏祖宅当然是王祥秀继承了,待王吉安在王祥秀家驻足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众人都回了面粉厂小餐厅落座。 二个八仙桌,一桌是男的,王吉安、王祥秀三兄弟、王祥科、杨剑、王祥帮加上永梁请来做陪的王传道、王吉庆,共九个人,一桌女的,余芳瑶、齐光荣妯娌四人、王祥穗加上萍儿共七人,永梁这辈共五人还有张建军他们在大餐厅坐了一桌,其他来帮忙的村人坐了两桌。 因为都很疲劳,王吉安吩咐少喝酒,早吃、早散,所以众人都是倒了点酒装装样子。 席间,张建军把吉普车的钥匙和军官证、驾驶证交给永梁,永梁喜不自胜:“哥,你要是女的多好,我一定娶你当媳妇!” “滚!我娶你差不多!少废话,拿钱!” “急什么?我把钱打到我姑姑那里,你去她那里拿。真是的,少了你钱是怎么着?你杨白劳啊?” “你这是过河拆桥!” “嘻嘻……” …… 叙罢乡情、亲情用罢饭,王吉安等人乘二辆车回水北市去了。王永梁送走众亲人,不顾疲劳,来到自己的新车面前。先看车牌号,水K-2029,水K是红字,水K-2代表的是水北军分区的意思, 029说明自己这车排在第二十九位,号段很好啊,看来张建军真是用心了。 永梁打着车,往闫庄驶去。到了闫庄,找个人把闫彩云叫了出来。闫彩云一见王永梁站在一辆吉普车前,以为别人开车,没太敢说话,只是用眼瞅永梁。王永梁酷酷地一摆头,说道:“这位漂亮的小妞,看大爷这车怎么样啊?想不想去兜兜风啊?” 闫彩云瞪大了双眼:“你的?” “怎么,不像吗?”王永梁双臂一抱,抬头向天上望去,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啊――”闫彩云立即激动地哇哇大叫,拉开副驾驶的门就上了车,在车上左看看右看看,摸摸这摸摸那。这孩子就坐过拉粪的驴车,哪坐过吉普车啊,况且还是自家的! 闫彩云激动一会儿,见王永梁还在车外不动弹,立即坐正身子,脸一板:“我说那个小梁子啊,快给本宫开车,本宫要去县城逛逛!” “喳,您就擎好吧,娘娘!”王永梁立即作狗腿状,点头哈腰上了车。 “哈哈哈……” 在闫彩云哈哈大笑中,两人开车直奔县城而去。 县城只有一个三层百货大楼,两人逛了一圈,买了一些零嘴,什么蜜枣啊、糖块啊、饼干啊什么的,这时候还没有成衣那一说,永梁就让闫彩云买了几块布料,回去好给弟弟妹妹们做件衣服。闫彩云也不客气,反正自家永梁也不差这几个钱,回家去显摆显摆自己女婿也是好的。 两人从城里回来的路上,彩云看着永梁开车的侧脸,甜蜜地说:“永梁,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那是,要不厉害能得到这么大一个美女的芳心啊?” “傻样……”。 把闫彩云送到闫庄,看着她抱着一堆东西欢快地跑回家去,永梁这才开车回了面粉厂,心里也是充满了甜蜜。 …… 暑假转眼就过去了,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王永梁坐在办公室里想着未来的规划。 目前来看,国家政策层面还是大力支持国有企业,对私有经济还是持谨慎态度。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德高面粉已经非常畅销,木材市场也行情看好,但现在还不宜扩大规模,目前只能蜇伏,以待时机。 公社有一家食品厂,主要生产饼干,但生产销售过于呆板,属于惨淡经营。还有一家农具厂,主要生产犁、耙、耧等农具,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明年这两家厂子就会因为经营不善而被迫停产,如果在那个时候以承包的形式入主这两个企业,既不违背政策,也可一展宏图,当是最好的选择。当然,现在还是不能主动,还得等待契机出现。 现在的课程太简单了,简直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就浪费吧,反正自己现在束手束脚,什么也不能做。 开学这天,永梁来到学校。到了教室,同学们大部分都到了,闫彩云和永梁对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并没有过来找他说话。 早读开始以后,永梁趁人不注意,赶紧把一副貂皮手套在桌子底下递给孙琳,孙琳微微一愣,连忙接了过来,见是一副手套,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心中一动,偷偷展开字条,见上面写的是:“去东北买的,愿它永远温暖我们的友谊。” 孙琳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大着胆子在桌下伸过手去握住了永梁的手,永梁轻轻回握一下,表示明白,两只手随即分开了。 把手套和纸条珍重地放好,孙琳就进入了发呆模式。她已是爱上永梁了,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想他,他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觉得他的言谈举止,无一不是美到极处,洒脱到极处,难道世上真有如此完美的人吗? 孙琳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因为王永梁已经先入为主,她觉得没有人可以超过他。前段日子,家里想给她订一门亲事,对方是一吃国粮的,要说男方这样的条件,在农村可是不多的,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是绝对不会找她的。但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跟爹娘说:“我不依靠任何人,也能考上学,也能吃国粮,你们不要再替我操心了。”她爹娘知道女儿学习成绩好,考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想快一点上班的话,考个小中专更不在话下,况且女儿态度坚决,也就不再逼她,而是很惋惜地回绝了男方。 孙琳常常想,如果是在古代就好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哪怕争取不到妻的名份,当个妾自己也要努力去追求,为的就是能够经常陪伴在他身边。她常常这样想,也常常为自己这样愚蠢的想法而发笑。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就做他一个影子,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吧,哪怕一辈子单身。 孙琳默默地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确实让她得偿所愿,一辈子光明正大地陪伴在永梁的身边,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转眼到了年底,学校已经放了寒假,王永梁这几天都在办公室里研究报纸,观察政策走向。 1月31日《人民日报》第一版刊登了《某市饮食服务网点55%推行经营承包责任制》,同一版还有一则消息《某市全部国营小企业实行重大改革》,说的是该市在保持所有制不变的情况下,把国营小企业的人事劳动计划分配等权利全部下放企业。 这二则消息让王永梁看到了承包公社食品厂、农具制造厂的希望。 这半年来,德高面粉厂、木材市场均取得了可喜成绩,利润达到了46万元,加上尹秋和水北的利润,王永梁个人存款逼近一百万元。现在政策方面有所借鉴了,就看南寺公社的领导有没有魄力把这二个厂往外承包了,要是搞承包责任制,自己就有机会争取了。 这时,就听有人敲门,王永梁说了声“请进”,见赵兰进来说:“永梁,王书记来了,还有公社里一个干部。” “快请。” 赵兰出门招呼一声,就见王祥帮陪着一个年纪约在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哟,帮叔,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王永梁笑道。 “哈哈,是改革的春风把我给吹来的。”王祥帮笑着回道,言中似有暗示之意。 “永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公社乡镇企业办的付主任。” “付主任,你好!”永梁赶紧过来握手。 “本人付强,姓付,但却是正主任。”付主任幽默地说道。 “付主任,要是你的副手姓郑,那可就热闹了!”永梁笑着回道。 “那我就下个规定,职务必须叫全称,我叫付正主任,他么,就叫郑副主任。”付强还是秉承幽默的语言风格。 三人哈哈大笑。 落座后,永梁跟赵兰说:“给帮叔和付主任每人沏一杯大红袍”。 赵兰答应一声,拿出大红袍沏上。这个茶他是在王吉安那里顺的。 “这个茶只是听说过,真没喝过哩。”王祥帮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后评价说:“名气挺大,不怎么好喝,跟红薯叶子一个味。” “老王,你真是外行了,这是极品大红袍,我在都城上大学时,在我同学那里喝过一回,我那同学他老爸可是部级干部啊。还红薯叶子味,你这是牛嚼牡丹啊。”付强看来跟王祥帮很熟,随意地调侃道。 “这是我在一个长辈那里顺来的,付主任要是喜欢,走的时候给你包上一两,我这也不多,别嫌少啊。至于帮叔,兰姐,给他拿二斤茉莉花茶。”永梁吩咐道。 “那敢情好,过年我不用买茶了。”王祥帮满意地说。 付强和王永梁哈哈大笑,付强指着王祥帮说:“你真是不知好歹,你知道我这一两能顶你那茉莉花茶多少吗?” “多少?” “十斤也不止啊。” “是吗?这茶这么贵?那我也不换,咱喝不了那个,还是茉莉花喝着带劲,香!”王祥帮就这点好,容易知足,不要虚名,只要实惠。 “付主任,在都城上的什么大学啊?”王永梁问。 “不是什么好大学,农业工程大学,农业机械设计制造专业。”付强答道。 “付主任谦虚了,你可是咱们国家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才学肯定是很高的。”王永梁知道,现在国家正推行干部“四化”,即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付强正赶上好时候,只要不在未来几年的大争论中站错队,他很可能会大幅度得到提拔,毕竟这个时候,大学生还是凤毛麟角。心想,如果这个人值得结交,不妨指点他几句。 “过奖了,你年方弱冠,就创下如此大的基业,而且紧跟国家政策,足以说明眼光不凡,这才是大才啊!”付强恭维了永梁几句。 “不知今天到厂里来有何指教啊?” “谈不上指教,就是来找你聊聊天。”付强神情淡然,一点也不表露真实来意,王永梁倒是真来了几分兴致。 ------------ 第55章 王永水失踪 王永梁才不信付强只是来聊天的,这就过年了,都忙得不得了,公事私事一大堆,谁有闲工夫聊天啊。肯定有他的目的,但他不说明来意,永梁也不会主动去问。所以只是低头喝茶,偶尔和王祥帮说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 付强见永梁气度沉稳,心里也是暗服,觉得他一点不毛躁,是个干大事的料,想到此,他也就不再试探,主动挑起了话题。 “永梁,你对目前农村的形势怎么看?”付强想看看永梁的眼光怎么样,先开口问道。 “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业、农村、农民都将爆发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呈现蓬勃向上的活力,这是可以肯定的。我刚在报纸上看到,说全国的粮棉产量比去年增长5%。要我看,可能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将来种子改良、农业机械化程度提高,更会大大提高农业产量,不出几年,农民就会完全解决温饱问题。”永梁答道。 “看来,你对农村的未来是完全看好的?”付强又问道。 “也不尽然。联产承包责任制解放了生产力,同时也会造成生产力过剩,将来会有大量的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如何安排这些人,却是政府的一大难题。” “哦?”付强显然没有想过这处问题。“会有大量劳动力解放?现在可是劳动力不够用啊?” “是啊,现在是部分存在这个问题,但家中劳动力多的就不存在。用不几年,农民就会开始自己养牛、养驴,再以后就会自己购买小型拖拉机,这些都会取代传统的耕作方式,就会解放大量劳动力。” “这个时期会有多长?” “不出五年。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到九十年代,估计会出现家家都有农业机械的局面。” “会吗?” “肯定会,我对此非常有信心。” “那你觉得,这些闲置的劳动力会流向何方?”付强被永梁的思路带动了。 “劳动密集型产业。具体地说,就是城市或经济发达的地区。” “那要留住这些人,政府应该怎么办?” “目前,国家对私有制还是打压的态度,最起码是不支持。所以,大力发展乡村企业,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以咱们南寺公社来说,如果乡村企业发展得好,就会留住这些外流人员,再乐观一点,也会吸引外地人员进入,那样的话,咱们南寺就会真正实现经济腾飞。” “可是,咱公社的乡村企业,除了你这里红红火火,基本都是亏损。”付强陈述了一个事实。 “人浮于事,体制僵化,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差一个样,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能挣钱,那才是怪事哩。”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付强问道。 “哈哈,付正主任,你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这个问题不用问我吧?”永梁见他还在装傻,就开了一句玩笑。 “哈哈,你真是聪明。是的,我也想对镇办企业进行改革,实行承包责任制,改变如今僵化的体制,这不,想听听你的意见。”付强见永梁捅破了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装傻。 “这个思路完全正确,不改,只有死。” “那要是让你来承包食品厂,你会怎么做?” “不瞒你说,我还真研究了咱公社的这二家企业。如果承包给我,当然我有自己一套管理方法和思路,这就不细说了,但有一条我可以给出答案,当年实现盈利,三年以内利润实现一百万元。”王永梁给付强一个美好的画面,把付强激动得目光炯炯,他想,如果镇办企业在自己手里实现扭亏为盈,别说一百万元,就是二十万元,那也是一个大大的政绩啊。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要不今天我也不会来这里找你。大过年的,哪有闲工夫聊天啊,是不?”付强倒是非常沉稳,不慌不忙地说道。 “永梁,如果你来承包,有什么条件?” “我的要价可高,你不一定给得起哟。”永梁笑道。 “说说看,我当然做不了主,但可以给党委提建议嘛。”付强说道。 “好,那我说说我的条件。”永梁喝了一口茶,理了理思路。 “第一,原有的管理层中属于公社的人一个不留,我可不想干事时还有个婆婆在一旁指手划脚。厂里我说了算,人事、工资、计划、生产的权利全部下放给我。公社可以定期或不定期派员对国有资产进行监督。” “第二,分配形式是利润分成,分成比例不能低于80%。” 目前承包责任制的分配形式主要有二种,一种是工资总额与贡献量挂钩,一种是利润分成,也就是参照企业三年来的经营情况,如果三年来一直盈利,那么按最后一年的利润加三年平均增长率,作为下一年度的承包额,超出部分分成。如果企业一直亏损,出包方和承包方协商一个利润额,超出部分分成。 如果是第一种形式,纯粹是为了高工资,王永梁是不会感兴趣的,如果是第二种形式,则看分成比例高低,如果很低,他也不会感兴趣。 “第三,如果我对企业进行技术改造,公社必须提供相应的资金,可以贷款,由厂里负责贷款利息;如果公社不能提供资金,我可以自筹资金,但这部分资金应该参与分成。” “第四,合同最低一定三年,三年以内不能改变。” 永梁说完,喝了一口茶,补充说道:“目前,我就想到这些。好多事还得调查研究以后才能拿出意见。不过,就这些,说句得罪的话,付主任,你也够作难的吧?” “永梁,说实在的,现在公社党委里面确实存在不同的声音,思想老化,认为国有资产,就是烂了,也不能承包出去。这是什么道理啊?不过,张书记还是很支持的,他对你很有信心,这次来,就是他让我来的。我回去后立即给他汇报,看能不能在党委会上通过。” “好吧。付主任,你也别有压力。说实在话,你今天不来找我,可能我自己就要上一个食品厂了,规模小一点不要紧,等政策宽松了,再慢慢上规模。所以,成不成的对于我来说无所谓。”永梁说道。好多事你越是在乎,越难办,你越是无所谓,反而更好办,这个道理他自是很懂。 “对,我们村里现在也有钱,你们要是不包给永梁,我们村就上一个,村办企业上头还是支持的。”王祥帮适时地插话了,这话还真不是纯粹想给永梁增加谈判砝码,如果永梁承包镇办食品厂失败,他还真有心办个食品厂,刚才永梁描绘的前景他确实心动不已。 “好。大过年的都挺忙,我就回去了。”付强站起来,跟永梁握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永梁,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行不行?” “你说。” “我想把你刚才说的话整理成一篇文章,就是关于三农问题的看法、预判和解决方法,我想往报纸上投投稿,可以吗?”付强说道。 还别说,付强这一番话说出来,永梁对他真是刮目相看了。这个人有政治眼光,也有魄力,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政治气候有点敏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写好以后我先拜读一下如何?”王永梁也是怕他文章中出现过于敏感激进的字眼词句,寄出前自己把把关还是有必要的。 “那是自然,还得你给把把关嘛。”付强说完就告辞走了,临走时赵兰给他包了一小包大红袍,给王祥帮拿了二斤茉莉花茶。 他们走后,王永梁还在消化刚才的事情,想着下一步如何操作,忽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永梁一愣,敢用这样的开门方式,在厂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抬眼一看,只见赵春花一脸惶急地走了进来。 “永梁,不好了,王永水失踪了!” “什么?怎么回事?”王永梁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看,秋月给我发的电报。”赵春花说着,递给永梁一份电报。 永梁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永水尹秋失踪,速求永梁救命”。 王永水投奔杜长存以后,立即得到重用,依约给了他40%股份,还让他当了法人代表。王永水利用自己娴熟的管理,迅速让面粉厂打开了局面,面粉也是供不应求,他开始上规模,增加工人人数。结果遭到南卅里铺公社的批判,说他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挖社会主义墙角。杜长存把他推出来,自己躲得远远的,王永水是法人代表,这些劫难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大会批,小会批,还被抓进派出所关了几天,后来被县高官得知,说了一句:“现在是改革的敏感时期,不要一棍子打死。”他这才脱离了牢笼。 回到厂里以后,杜长存已经不再让他当厂长了,股份也全部收回,厂长一职另委他人,只让他负责销售。虽然肠子都悔青了,但他此时也没有了回头路可走,就想沿着永梁的路走,带着赵秋月去了尹秋。到了尹秋一看,德高面粉确实十分畅销,根本供不应求。他也成立了一个面粉销售处,不知他是怎么做的,也打通了运输渠道,南卅里铺面粉厂的面粉也在尹秋立足了,正式和永梁打起了擂台。 这些事永梁都知道,常瘸子打来电报问他如何办,是不是让人办了他,永梁顾念往日情分,没让常兵动。这是光明正大的竞争,他可不想用不光明正大的手段,虽然这个人是如此的可恶。 赵秋月不顾羞耻打电报给赵春花向永梁求救,而不是杜长存,说明她已有悔过之意,也看清了杜长存的真实嘴脸。 自己出不出手呢?莫非前世因为倒腾面粉而丧命的事应在了王永水身上?赵春花的意思虽然没说,但也已经表露无疑,毕竟他和她生活了十几年,毕竟他还是燕的父亲,毕竟赵秋月还是她的亲妹妹,过去的仇怨在生死面前已经微不足道了。这是个善良的女人,永梁很取她这一点,如果她在此时还要纠结过去而选择袖手旁观,王永梁反而会对她小心一点,因为那样,说明她的心实在是太狠了。 是谁对王永水下了手?他相信不会是常瘸子,没有王永梁的话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再说也没有必要嘛。王永水身手不差,一般的势力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说明伤害王永水的这个人在当地很有势力,如果不拔掉这颗钉子,弄不好将来这个人会盯上常瘸子。不如借这个机会除掉这个毒瘤……。 思谋已定,王永梁再不犹豫。他拿起电话,向总机要了王祥穗的办公室。 在等电话的空隙,他对赵春花说:“姐,别急,咱这就去。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你抓紧安排一下家里,让赵兰跟着,也好有个照应,我给姑姑打完电话,咱们立即出发。” 说完,叫进赵兰,让她简单收拾一下,一块去东北。 二赵立即回去准备去了,此时电话响起,永梁拿起电话,王祥惠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梁儿?想姑姑了?” “姑姑,你能不能订到去哈市的机票?”王永梁没理会祥穗的打趣。 “能,我有个同学是那里的负责人。什么事这么急?”王祥穗问道。 王永梁把事情一说,王祥穗就急了:“梁儿,你这是怎么了?那个王永水这么坑你,你还要去救他?” “姑姑,生死关头,那些恩怨算什么啊?再说,这个伤害王永水的人今天可以伤害王永水,明天就可能伤害常兵,为了咱自己的事业,不能不除啊。”王永梁简单一说,王祥穗立马明白了:“行,梁儿,我明白了,只要不是单纯做滥好人就行。要几张?” “四张吧,我这边三个人,你那边让常勇跟着。让他多带点现金。” “好,我立刻办。你马上出发,先到火车站来找我。” “好。再见!”说完,永梁挂了电话。 他找来闫振五,跟他说了一些大体情况,闫振五也是唏嘘不已:“永梁,王永水本质不坏,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一定想办法救他。家里的事你别管了,有我呢。” “你跟彩云说一声,别告诉她真相,省得她跟着担心。”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 第56章 再回尹秋 王永梁开上车,带着赵春花、赵兰,一路疾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水北火车站。 来到姑姑王祥穗的办公室,见常勇带着一个箱子已经在等着他们。王祥穗刚接完一个电话,见永梁他们到来说道:“梁儿,飞机场杨主任是我同学,机票已经办好了。你到了以后会有人打个牌子找你。” “好的。” “另外,我把你的事给你三爷爷说了,他担心你的安全,给他老战友林伯伯打了一个电话,林伯伯是东北军区副司令员,他已经安排了一架直升飞机。你到哈市机场后,会有部队上的人联系你,并送你去尹秋,这架直升飞机在尹秋待命,随时听从你的指挥。”王祥穗对永梁说道。 王永梁听了,真是意外之喜,有了直升飞机,他此次尹秋之行应该会顺利许多。他上前抱住王祥穗肩膀,说:“姑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谢谢你了。不要担心,你侄子身手很好,再说也不一定要我出手。” “行了,臭小子,尽量让部队上的人动手,你最好不要冲在前边,否则收尾工作也不好做,好不好?”王祥穗说道。 “姑姑,谢谢你想的这么细,我会注意安全的。走了!”王永梁告别姑姑,立即出发了。 到了机场停好车,一行四人急匆匆地往候机楼走去。进了候机楼就见一个着机场工作服的女人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用毛笔写着“王永梁”三个字,永梁快步迎上前去,对那人说:“你好,我就是王永梁,你是杨主任吧?” “你好,我是杨影,水北航空公司办公室主任。”那女人伸出手和永梁握了一下手。 “杨主任,你好,我姑姑王祥穗。”王永梁连忙补充一句。这句话是在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确是王永梁,否则人家也得盘问一句,不能来个人说自己是王永梁就是王永梁吧,人家杨主任又不傻。 “呵呵,王祥穗这个臭家伙整天吹她有个侄儿多英俊,多聪明,得瑟的不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杨影和王祥穗年龄差不多,身材娇小,眉眼灵活,一看就是一个长于交际的女人。 “杨主任你客气了。”王永梁连忙谦虚了一句。 “还有半小时飞机就起飞了,我就不让你去我办公室了,这是票,你们赶快过安检吧。等你们回来,再去我那里喝茶,我的办公室在二楼,很好找。”杨影说道。 “谢谢你!”王永梁接过票,让常勇结算过票款,和杨影告别,几人就朝安检口而去。 过了安检正好赶上检票,几人连忙检过票登上了飞机。 王永梁前世没少坐飞机,自然不稀罕,赵春花挂念王永水和妹妹,上了飞机坐到王永梁里侧一言不发,赵兰虽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但顾念王永梁的心情,坐在他身边也是沉默不语。只有常勇非常兴奋,虽不敢太过表现,但一会上个厕所,一会问问空姐这,一会问问那。王永梁当然理解他的心情,前世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时,兴奋地一宿都没睡好,所以也不理他,只是呆呆地想着心事。 飞机起飞后,赵春花握住永梁的手说:“永梁,我有个预感,他这回怕是活不成了。” “别光往坏里想,姐,兴许人家只是图财,绑架了他。”永梁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 “没那么简单,我估摸着,人家既图财也害命。你想啊,他在尹秋肯定也有点名气,既图了他的财就露了形迹,怎么还会留下他的性命?对于人家来说,留下他就等于留下祸根。”赵春花非常理智地分析道。 其实永梁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不愿宣之于口罢了。听赵春花这样一说,他道:“但愿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好歹留一条性命在。” “唉,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作的。骨子里本来就是个土得掉渣的农民,还非要充大老板,太浮了,和你不一样,你在尹秋是有根基的,他和秋月二人谁在东北认识个人毛?不自量力,还非要和你竞争,死不足惜!”赵春花恨恨地说。 “行了,姐,凡事往好了想,兴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但愿吧。” 说到这,二人不再说这个话题,其实他俩都不太看好王永水的命运。 飞机到达哈市机场,永梁刚下舷梯,就见机旁停着一辆军用吉普,一名年轻军人站在车旁,手里同样拿着一张写着“王永梁”三字的纸,知道是来接自己的,连忙上前。 “你好,我是王永梁。” “你好,我是东北军区警卫参谋许桂生,奉命前来接您!”军人一见永梁,连忙自我介绍并敬礼。 永梁还了一个军礼,客气地说:“许参谋,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永梁同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 永梁说完,带领三人上了吉普车,许桂生启动车子飞驰而去。吉普车行驶二十多分钟,到达一个军用机场,许桂生停好车,带领永梁他们四人上了一架直升飞机……。 一个多小时的工夫,直升飞机就降落到了尹秋市军用机场。永梁一行下机以后被接到一幢三层办公楼的一个会议室里,不一会就见一个粗眉大眼的中年军人健步走了进来。 许桂生一见来人,立即立正敬礼:“马司令,许桂生奉命向你报到!” “小许子,老首长可好?”被称为马司令的人还礼后,问许桂生。 “报告马司令,首长一切都好。”许桂生高声回答。 “你是王永梁?”马司令和许桂生寒暄完毕,转过身来看向永梁。 “是,我是王永梁,马司令,你好。”王永梁立即站起来,也不敢伸手,有点拘禁地回答道。 “哈哈,好!你不用叫我马司令,叫我马叔叔吧。我叫马大亮,可是你爷爷的老部下。”马司令高兴地拍拍王永梁的肩膀。 “是,马叔叔好。”王永梁赶紧改了称呼。 “在朝鲜战场上,林副司令是团长,你爷爷是政委,我是他俩手下的一个连长。回国后,你爷爷去了水北,我和林副司令来到了东北,最近一次还是三年前在林副司令家里见过他,你爷爷还好吧?”见永梁有点打愣,马大亮连忙说起和王吉安的渊源。 “劳您挂心,他老人家身体非常好。”永梁回答道。然后说:“马叔叔,这次来是为了我一个朋友失踪的事,还得给您添麻烦。” “说什么呢?来你马叔这里你不用客气。别说林副司令都交待好了,就是不交待,凭我和你爷爷多年战友的关系,我也得照顾好你,否则,那老头敢骂死我!”马大亮说到这里,问永梁:“永梁,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永梁知道部队最重战友情,尤其是王吉安和马大亮他们这些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战友,那感情是更不用说了,所以也就不再客气。 “马叔叔,那我就不客气了。”见马大亮点头,永梁继续说道:“我这次想秘密行事,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一是我想在你这里暂住,二是想借用一下您的车和人,我在这里有产业有朋友,想把他们秘密接来,了解了解情况。” “行,没问题。朱林!”马大亮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到!”随着马大亮一声喊,门外进来一名年轻军人,向马大亮敬礼。 “你带警卫排,听从永梁的安排。”马大亮对年轻军人吩咐道。 “是!” “永梁啊,这是我的警卫员朱林,我把他安排给你了,你需要什么就安排他。另外,林副司令也交待了,小许子这几天也归你指挥,直到你结束这里的行程为止。” “好的,谢谢马叔叔。”王永梁一听,这下可好了,自己有人有枪还有直升飞机,这回自己得在尹秋露露脸了。 “今天你先忙你的事,我就不给你接风了。等你忙完了,马叔叔再给你庆功。”马大亮说完站了起来。 “谢谢马叔叔,您先去忙,等我的事忙完了,一定敬您几杯!”永梁也忙站起来,送走了马大亮。 “许哥,你先去休息吃饭,我看暂时也用不到你帮忙,你就别陪着我们了,有事我再喊你。”永梁先对许桂生说道。 “好,永梁,有事你就打招呼,千万别客气。”说完,许桂生先走了。 “朱哥,你先让人带我这位兄弟去市里接二个人,然后给我们安排一下食宿,不客气地说,现在真是又饿又累啊。” “好的。”朱林立马出去安排。 “你去把你哥接来,如果可能,把赵秋月也接来,注意要保密。”永梁转头对常勇说道。 “放心吧,王哥,我知道怎么做。”常勇这回是真服了,看永梁这人脉关系,自己哥俩这回可算是找到好主子了,这可比当初做贼的日子强多了,这个大腿要是不抱紧,那才是傻子哩。 朱林办事很快当,找来司机开车带常勇走了以后,给永梁他们三个安排了三间宿舍,永梁一间,二赵一间,另一间备用。待三人稍微洗漱,朱林送到永梁房间四菜一汤,喊过二赵,三人赶紧吃起饭来。 东北的冬天很冷,和鲁省“屋内屋外一样冷”不一样,外头零下三四十度,可以说呵气成冰,屋里却是非常暖和,三人吃完饭,已是大汗淋漓,赶紧把外面的大衣脱了。二女都穿着王永梁给买的貂皮棉衣,此时更是穿不住,纷纷脱掉,露出里面的小棉袄。赵兰穿的是红色,赵春花穿的耦合色,可能是屋内很热的缘故,都是脸蛋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 王永梁此时却无心欣赏二女满面春色,他在担心。东北每年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得到次年清明时节才会慢慢消融,所以,去尹秋市里的路上还会有积雪和冰,他担心常勇他们的安全。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在王永梁不停加剧的担心中,朱林走了进来。 “永梁,他们来了。”朱林说完,就见常兵、常勇、赵秋月三人相继进了门来。 “永梁,姐,我是猪油蒙了心,我对不起你们啊,请你们救救永水吧,我再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了,只能求你们了。呜呜……”赵秋月进了门一见王永梁和赵春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见她再也没有往日娇艳的脸庞,两眼深陷,头发蓬乱,嘴唇干裂,说话时嗓子沙哑,可以想见这几日过的是如何焦心。 赵春花一见这种情形,哪里还会想起二人的恩怨?连忙上前抱住妹妹:“别哭,别哭!这不姐和永梁都来了吗?放心吧,我们不会不管的,别哭了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永梁没有理会她,给赵兰使了个眼色,赵兰会意,走向前拽起赵秋月,和赵春花一起扶着她向另一间宿舍而去。 “王哥,你可来了!”见她们走了,常兵紧紧握住永梁的手说道。 “你先暖和暖和手,说说情况吧。”永梁递给他一杯热水。 常兵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王哥,我觉得这事是路三干的。” “路三?他是什么人?”永梁一愣。 “路三叫路广业,行三。这个人平时爱打架,也讲义气,所以手底下聚集了不少人。他原来是木材加工厂的工人,因为打架被厂子开除了……。” 随着常兵的叙述,路三此人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路三被开除后,因为缺乏生活来源,开始和手下弟兄干起了抢劫的勾当,尤其是那些上下班的单身工人,无论男女,都是他们下手的对象。男工人只抢劫钱财,女工人是又劫财又劫色,有时候喝醉了酒就让被抢的女工脱光上衣躺在路灯底下,几个人在人家肚皮上打扑克。一时间人们谈路三而色变,既恨得牙痒痒,也怕得腿哆嗦。 后来人们再也不敢单独出行了,路三抢劫对象少了,就开始到各门店敲诈勒索。拿个刀子往人家柜台上一扎,喊一声是路三爷的人,交钱。这店不管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谁敢说个不字,只得乖乖交钱买个平安。 对德高贸易他不是没有打过坏主意,一来知道常瘸子在道上的威名,二来常兵手底下也有一帮人,双方斗起来很可能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路三暂时没敢对德高贸易动手。 但王永水就不同了……。 ------------ 第57章 王永水你在哪里 王永水在尹秋毫无根脚,面粉打开局面以后,着实风光一阵,据说路三也曾派人前去捣乱,但被王永水打了一个稀里哗啦,并扬言道:“什么路三爷,路五爷,他别让我碰上,否则,我要为民除害!” 说来也怪,打那以后,路三确实消停了,再也没有到王永水的店捣乱,不光如此,去别的门店敲诈勒索的事也没有再发生。 出事那天,据说他刚刚卖了十吨面粉,到了晚上,钱和人都不见了。 听完常兵的叙述,王永梁觉得路三的嫌疑最大。一是他和王永水有了过节,应该有报复的动机;二是王永水打了他的人后,他不但不报复,反而销声匿迹,这个表现很反常。但这事需要证据,常兵说的这些信息量还是少。 “你还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永梁问常兵。 “据说,王永水经常去一家叫夜来春的酒馆喝酒,还一喝就醉,喝醉了还老爱显摆有钱。那个酒馆只有一个老板娘,叫叶春,只有二十五六岁,据说是路三的情妇,路三经常在她那里过夜。”一听这话,永梁心说,夜来春,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不就是个暗娼吗? “还有吗?” “王永水出事前三天,他总店新招来一个工人,叫李玉亮,能写会算,也会哄人,王永水很喜欢他,其实他就是路三的表弟。” “那基本上确定应该就是路三做的了。人家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看他哪天进的款项多。仇敌的表弟到了眼前还不知道,王永水怎能不被人算计?这个李玉亮现在在哪?” “你打来电话以后,我派人了解了这些情况,就盯上了他。说来也怪,这小子天天去总店上班,一天也没缺过,莫非他留在那里是想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只能暂且这样猜测了。”王永梁说完,对常勇吩咐道:“勇子,去把赵秋月叫过来。” “好。” 不一会,赵秋月在赵春花和赵兰的陪伴下来到永梁的房间。 “永梁,谢谢你,你能不计前嫌,不远千里来救永水,真是大人大量。我代他谢谢你。”赵秋月哽咽着说道。 “感谢的话不要说了。你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吧。” “嗯,好。”赵秋月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讲了起来。 她讲的情况和常兵所了解到的差不多,只是说了那天晚上的事,这是常兵所不知道了。 “永水来到尹秋后开始喝酒,喝醉了就骂我,说是我害得他兄弟反目,妻离子散,声名狼藉,有家不能回。我没法反驳他,只能承受,谁让我咎由自取呢?其实他喝酒倒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不喝酒的时候,他几乎不说一句话,经常一个人发呆。我知道他是后悔了。” “出事那天,他又出去喝酒了,我就一个人在家等他。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就听有人开门,我以为是他回来了,就迎了出去,谁知道是一群蒙面人,人人拿着刀子,他们进来就捂住了我的嘴,然后直接翻到了床底下我们藏钱的铁皮箱子,也没开锁,抱着箱子就走了。他们怕我喊叫,就把我……。呜呜呜……”赵秋月讲到这里,可能又想到了那天可怕的情景,仍心有余悸,趴到赵春花的怀里又哭起来。 “吓得我不敢出门,不敢喊叫,只盼着永水快回来。结果等了一夜他也没回来。后来我一想那些人直接就奔我们藏钱的箱子去了,肯定是永水说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了。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无奈何之下,只能给我姐发电报了。” “箱子里有多少钱?”永梁问道。 “大概五万多吧。” “出事以后,那个李玉亮有什么表现?” “李玉亮?他很好啊,天天去看我,安慰我。怎么,你怀疑是他?”赵秋月抬头问永梁。 “他是路三的表弟。”永梁答道。 “啊?”赵秋月一脸的惊讶和不信。 “行了,你去休息吧,如果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再来告诉我,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永梁说完,摆摆手,让赵氏三女回房间休息去了。 现在很明确了,要找到王永水,就必须找到路三。 “老常,有路三的消息吗?” “没有,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他,但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就连他平时形影不离的‘四大金刚’也不见了踪影。” “夜来春呢?” “那里倒是很正常,叶春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听完常瘸子的话,永梁真犯难了,这可怎么办呢? …… 第二天,王永水面粉总店。 李玉亮早早就来上班了,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王永水失踪以后,店里好多人都不来上班了,可李玉亮一如既往,不单正常上下班,还不断地去安慰赵秋月,让赵秋月非常感激,连夸他是好人,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她。店里的其他人也都说他讲义气,够仗义。 今天的风特别大,呼呼地吹着,街上的积雪被吹得漫天飞舞。李玉亮往店后看了一眼,那是王永水和赵秋月的房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九点多的时候,店外来了一辆出租三轮车,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和二个年轻小伙子。 那女人问李玉亮:“请问,这是王永水开的店吗?” “是,你是?” “我是赵秋月的姐姐,刚从鲁省来。秋月在吗?” “在,在,我领你们去。”李玉亮连忙带路,领着那女人进了赵秋月房间,那二个年轻人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留在了店里。 赵秋月正在床上蒙着被子睡觉,李玉亮轻轻喊道:“秋月姐,你家来人了。” 赵秋月一下子掀开被子,看清来人后,立即大哭起来:“姐!你可来了!”二人抱头大哭。李玉亮立即悄悄地退出房间,来到店里。 “兄弟,抽根烟。”李玉亮给二人让烟。 “谢谢,不抽。能不能给倒杯水,着急赶路,刚下火车,渴死了。”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年轻人道。 “当然可以。”李玉亮连忙倒了二杯水,递给二人。 “那是赵姐的姐姐?干吗的?看着很有钱的。”李玉亮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那是。这是我们大小姐,秋月姐是二小姐。我们是她家的工人。唉,二小姐多好的家庭条件啊,怎么会找了一个土包子呢?”高个年轻人答道。 “为了爱情呗。”矮个年轻人叹息一声。 “屁的爱情!这下好了,嘿……” “别说了,让二小姐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 三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听赵秋月房间里传来了争吵声,三人连忙走到房间门口倾听。 “……当初家里人那么反对,你非要跟他私奔,这下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跟我回去!” “不,我找不到他就不回去。” “你傻啊,你和他又没结婚,他失踪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要是他家里人知道了来找他,弄不好还要怀疑你呢?” “他哪里还有家里人啊?只有我一个是他亲人,就这样走了,我心里不安。要不,我报警!” “报什么警啊,报了警先把你抓起来!一天找不到他,你一天就出不来。你傻啊你,快点跟我走。要是晚了,弄不好就走不了了。” “那,那,我跟你走,但也得收拾收拾吧。还有些钱没收上来哩!” “要什么钱啊,咱家什么没有啊?快点跟我走。” 听到这里,就见高个年轻人拉着李玉亮就往店里走,好像是怕他听到什么秘密似的。年轻人对李玉亮说:“这位大哥,你什么也没听到吧?” “没有,风这么大,我这耳朵也有点背,什么也没听到。”李玉亮忙答道。 “好,大哥是个明白人。”高个子年轻人神情轻松地说道。 此时,就见赵氏姐妹浑身上下穿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店中,赵秋月手里只拿了一个包,戴着一副墨镜,似乎是在掩饰哭肿的双眼。 赵秋月见到李玉亮,说道:“玉亮啊,我姐接我回家住几天,最多十天我就回来,要是永水回来,让他给我打电报。”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绢,里面有一沓钱,继续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别人我也信不着。这里有点钱,不多,你拿着,店里还有点面粉,要是卖了,就给工人发工资,拜托你了。” “我听你的,秋月姐。我不能要钱,你遇到事了正需要花钱。”李玉亮连忙推辞,赵秋月把手绢硬塞到他口袋里,李玉亮嗅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以为是香皂味,也没在意。 赵秋月说完,也没等李玉亮说别的,就和她姐姐上了出租车匆匆走了。 李玉亮追出店外,见出租车奔火车站而去,这才放心地回到店里。 李玉亮想了想刚才的情景,没发觉有什么破绽,这才不紧不慢地关好店门,穿上军大衣,把狗皮帽子戴好,出门往东而去。 …… 李玉亮来到东山脚下,往回看了看,只见大地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完全放心了,迈步上山。山上积雪很深,但对于他这个老尹秋人来说,这点雪真不算什么。在他快到一个木屋前时,听到空中传来嗡嗡声,抬头一看,是一架直升飞机从空中飞过,他也没在意,反正尹秋军分区有直升飞机,他以为这是军队在进行恶劣气候条件下的飞行训练。 李玉亮没想到,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全是戏,演戏的除了赵氏姐妹,就是朱林挑选的二名战士,赵秋月塞给他的那个手绢上,有一种药物,是常勇当年做贼时常用的东西,这种药物可以让狗在狠远的地方就能辨别出来,从而便于跟踪。 在他身后,常勇披着一件白色披风,当然这是从部队借的,坐在一架雪橇上,由二条狗拉着,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在雪堆旁避一避,李玉亮根本发现不了,而他的形迹却完全暴露了。 王永梁坐在直升飞机上,身边有警卫排的战士,还有赵秋月和赵春花。看到李玉亮一路向东山深处走去,他不禁想起了当初游东山时,朱玉山说过的话:“咱们看到的只是森林美的一面,其实这里每年不知死多少人哩。”…… “为啥?这里难找呗。咱们走到这里就不敢往里去了,其实里面大得很,这是方圆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大森林,这才到哪里啊。尤其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要是在这里杀个人,你哪里找去?!” ……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知道王永水已是凶多吉少了。森林和雪都是极美的,但这极美之下不知道掩盖了多少丑恶…… 却说李玉亮进了木屋,见路三和他的四大金刚正围着一个火盆打扑克,他回身把门关好,对路三说:“表哥,我来了。” “亮啊,怎么这个点来了?” “我来报告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赵秋月那娘们被她家里人带回鲁省了。” “哦?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路三问道。 李玉亮连忙把见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最后说:“她家里人也怕她沾上这个事,所以就急匆匆走了。还他妈骗我说最多十天就回来呢。那个娘们临走还给了我一沓钱,真是他妈的傻逼!” 路三听完,哈哈一笑,把别在腰间的匕首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道:“他妈的一个外地人还跟我斗?再能打怎么样?还不是让老子给剁了!好了,再不用担心了,晚上就下山,老子得去找叶春那娘们泄泄火呢,这几天可憋坏了。” “大哥,不对啊?赵秋月既然打算走了再不回来,怎么还要给亮子留下一笔钱呢?”二金刚说道。 “是啊,是有点不对。”其他几人也都附和道。 就在这时,不太结实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就听一声声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动就开枪了!” 众人一愣神,就见一群荷枪实弹的军人冲进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路三等人不敢怠慢,纷纷举手投降。 王永梁和赵氏姐妹随后进了屋,王永梁笑道:“路三,你们明白得太晚了!说,王永水在什么地方?” 赵秋月见到路三屁股底下坐着的铁皮箱子,猛然冲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冲路三吼道:“这是我家的箱子!你个恶魔,把永水怎么了?快说!”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 第58章 路三丧命 路三趁赵秋月冲过来而众人一愣神间,手快速地伸向放在桌子上的匕首,他的手刚抓住匕首柄,就听“嗖”的一声,一把飞刀插在他手背上,“啊……”,路三惨叫一声。 出手的当然是王永梁,一进门,他就发现了桌子上的匕首,心里就加了小心,此时见路三果然是困兽犹斗,就甩出飞刀,把他的手盯在了桌子上。 战士们一拥而上,制住了路三等人。 永梁吩咐把四大金刚和李玉亮押出去,分开审问。 此时,木屋内剩下王永梁、朱林、一名战士和路三在屋里,路三趴在地上,那名战士单腿跪在他脖子上,微冲枪口对着他的头部。 “路三,我是王永水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王永梁问道。 “呸!老子既然落到你手,要杀要剐随你便,想叫老子说什么,你做梦!我记住你了,只要老子不死,你要小心你的小命!”路三侧过脸,瞪视着永梁,脸上的横肉颤动,眼中凶光毕现。 永梁蹲下身,用手套拍拍他的脸,笑道:“傻逼,既然落到我手,你还想活命吗?” 永梁站起身,边往外走,边对朱林说:“此人不能留了。” 朱林会意。永梁走出木屋,听里面传来朱林的声音:“路广业持刀袭击现役军人,就地处决!”,随后就听“呯”的一声,屋里再也没有动静。 路三自知罪孽深重,难以活命,所以起了反抗之心。四大金刚只是协从,却不肯就此丢了性命,一听屋里传来的枪声,知道路三已死,立即吓得瘫倒在地。 王永梁问道:“你们谁来告诉我王永水在哪里?” 四大金刚知道路三已经死了,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惧怕之极,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好好交待还有可能活命,如果顽抗,被安一个袭击现役军人的罪名,当场击毙死也白死。所以,永梁一问立即争先恐后地交待起来。 原来,路三派人勒索王永水不成,反而被打,王永水还扬言要除掉他,使得他火冒三丈,立即就要多招集人手进行报复。二金刚比较阴险,阻止了路三,他分析说王永水身为鲁省人在尹秋市刚刚立足,根基不稳,不如设计除掉他,大山上一扔,哪里去找,这样可以永绝后患。路三听了,深以为然,就依二金刚之策,先是销声匿迹,麻痹王永水,并让表弟李玉亮打入面粉店内部探听消息,后趁其在夜来春饮酒之际,让叶春给他下了迷幻药,套出了藏钱地点,他一刀刺死王永水,又带人把钱抢到手,扛着王永水的尸体上了东山。本以为王永水一个鲁省人,即使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也不会很快就能破案,等事情慢慢消停下来,他的家人也就不再闹腾了,到那时他路三就可以重新回到尹秋,继续他的老大。没想到,王永水不但在尹秋有人,而且人脉还非常强大,根本没有去报案,而是用了军队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可不知道,王永梁和王永水还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找上他们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报仇,而是还有除掉他们这个团伙的打算。 王永水的尸体很快被找到了,虽然面目依稀可见,但由于鲜血流尽,再加上热胀冷缩,尸体干瘪成了瘦小的一团,浑无往日的高大英俊。赵秋月抱住尸体痛哭失声,赵春花垂泪不止,王永梁却在悲哀之余,为王永水下了总结断语:丧德败行,取死之道。 王永水的死让赵秋月心中残存的那点希望彻底消散,她就像被抽干了鲜血,浑身无力,脑子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干嚎着。 赵春花见不是事,和永梁商量了一下,抱过赵秋月,对她说:“秋月,别哭了,得商量一下怎么办?” “姐,我一点主意没有,你和永梁商量吧。”赵秋月有气无力地说道。 “把他的尸体就地火化吧,行吗?” “行,也只能如此了。” …… 赵秋月回到军分区的训练基地就病倒了,朱林找来军医给她诊治,医生说是悲伤过度,惊惧有加,必须让她好好休息,补充能量。在医生打了一针并挂上吊瓶后不久,赵秋月沉沉睡去。 王永梁回到自己房间,赵春花和赵兰也跟了进来。 “永梁,怎么办?”赵春花问道。她问的是王永水的丧事如何办?赵秋月如何自处? 王永梁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沉吟片刻说道:“姐,秋月和王永水并没有结婚,他在世上的亲人只有燕儿一人了,披麻戴孝,发丧入葬的事也只有燕儿来承担了。秋月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再去参与这些事,我的意见是你带王永水的骨灰和常勇坐火车回去,让她跟我走,让赵兰照顾她,至于她以后怎么办,等她回复正常状态再说吧。” 王永梁这样安排是非常正确的,考虑得非常周到,只是有些委屈赵春花。 赵春花听了这话,想了一想,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遂恨恨地说:“你说他妈的这叫什么事?他背叛了,我还得给他收尸,给他发丧,真是不甘心!”但是没办法,王永水再可恨,他也是燕儿的爹,赵春花要是弃他的尸骨不顾,王燕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恨赵春花一辈子,再说了,他的情人如果是别人也好,偏偏是她的亲妹子,为了家人的名声自己也得忍气吞声。 第二天一早赵春花就和常勇坐火车走了,赵秋月醒来以后已是中午,赵兰告诉她王永梁的决定,她没有表示异议,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她考虑,也知道,姐姐心里肯定是十分委屈。此时此际,她心里除了悔恨就是悔恨,还能说什么呢? 中午,永梁向马司令辞行,马大亮给他准备了欢送宴席。席间,永梁衷心表示感谢,不断地赞扬朱林等人。在马大亮的鼓动下,朱林等人猛灌永梁,把王永梁喝得脸红脖子粗,吐了好几回,没办法,欠人家人情太大了,不愿意喝也得喝。最后喝得趴在餐桌上睡着了,马大亮才拉倒。 吃过饭,赵兰叫来赵秋月,请许桂生、朱林把永梁抬上直升飞机,辞别了马大亮、朱林等人,向哈市飞去。 飞机起飞不久,永梁暗运内力,慢慢把酒气逼出体外,不到半小时就神清目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意思?许桂生见状,不由奇道:“永梁,你刚才不是装醉吧?” “我哪敢啊?那对马叔叔也太不敬了。我这人有个特点,醉得快,醒得也快。” “行啊你,等到了哈市咱再说。” “别,许哥,饶了小弟吧,等见了林爷爷,我就回去,家里一大堆事呢,你可别让我到民航飞机上吐酒,那样笑话可大了。”王永梁连忙抱拳求饶。 “那行,你记着欠我一场酒。”许桂生说道。 “行,等有机会咱哥俩喝个痛快。”永梁连忙答应。 自从上了飞机,赵秋月就木木呆呆,她心中有三种情绪在交织着。 一是悔恨。当初她爱死了王永水,觉得他那样英俊,那样完美,在她认知的世界里,王永水就是唯一。于是不顾一切地爱了,虽然那是她姐夫,也没觉得有多么丢人,她认为那是爱情,爱情是伟大的,人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现在她明白了,建立在背信弃义基础上的爱情是没有好结果的,包括互相爱着的双方,也会因为良心的谴责而产生裂痕,比如王永水之后对自己的痛骂。 二是感激。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拯救自己的正是她和王永水背弃的两个人,她被二人博大的胸怀所感动,尤其是姐姐赵春花,自己捅她那一刀有多深啊,一听自己有难,仍然毫不犹豫地来到自己身边,强忍着巨大的愤恨,给王永水收尸,还要给他发丧入葬,这是怕自己难做,给自己收尾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照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三是茫然。自己欠了姐姐和永梁的人情,就用这辈子来还吧,但怎么还?王永梁这么强大的人脉关系,自己和王永水当初想跟他对着干,真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人家根本就是不想跟自己过不去,要是想,早就被收拾了,还能让你得瑟到今天?他不缺钱,不缺人脉势力,前途肯定远大无比,姐姐跟永梁这么亲近,肯定也会有美好的未来,自己怎么做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还清这个人情债呢? 赵兰看到了秋月自己打的那一巴掌了,似乎也清楚她心中所想。但对她没有一点好感,也没有一丝同情,却有了一点戒备。她想:“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是不能放到永梁身边的好,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爬到永梁的床上?这很难说,她姐夫的床都敢爬,别人更不在话下。”她越想越有可能,于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飞机到达哈市以后,永梁和二赵在许桂生的带领下,来到军区副司令林家玉的家里。 林家玉长得高大威猛,比王吉安高了得有半头。 许桂生介绍完毕,王永梁连忙上前鞠躬问好:“林爷爷好,我是王吉安的孙子,王永梁。” “哈哈,你好,永梁。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长得也俊。”林家玉见永梁小小年纪如此懂礼貌,非常高兴。 “林爷爷,我这次来东北,您帮了大忙,我分量太小,就不说谢了,我回去后让我爷爷给你道谢吧。”永梁非常知趣。是啊,这么大的人情,他要是说出谢谢二字,才是真不知趣,因为这份人情可不是他这个小肩膀能承受的。 “哈哈,王吉安那个犟种拧熊,他才不会给我说谢谢呢。行了,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客气了。”林家玉见永梁如此明白,非常欣赏。 “那,林爷爷,我就告辞了,等您和我爷爷见了面让他敬您几杯。” “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在我这里吃了饭就走,那个犟种不但不感谢我,还准得骂我一通,挨骂的事我可不干。”林家玉说到这里,对许桂生道:“你去给永梁订好机票。”许桂生领命而去。 永梁无奈,只得在林家吃饭。 饭桌上,永梁向林家玉介绍了王吉安的近况,当然也把回乡祭祖的事说了一遍。 “唉,我这老伙计这辈子就这块心病,现在总算是解开了,真为他高兴啊。”林家玉感叹道。 “林爷爷,我对您和我爷爷,包括马叔叔,你们的战友情份真是钦佩。” “是啊,我们都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枪林弹雨中有多少战友倒下了,活下来的人自然是非常珍惜这份感情。我和你爷爷搭档时,也没少吵架,有时急了还差点拍桌子动手。不过,过后都不往心里盛,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又没有私人恩怨。吵归吵,一天不见还想得慌,你说怪不怪?我们这份情谊,你们是不理解,可以这么说,就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赶上我们。”林家玉说道。永梁自是点头不已。 就在此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门口进来,个头不高,一头短发,眉目精致,长是不是很漂亮,但也不丑,走路速率很快。林家玉叫道:“冉冉,快过来吃饭。”扭头对永梁说道:“我孙女,林冉。” 见林冉向餐桌走来,永梁连忙站起来,跟她打招呼:“林冉妹妹,你好,我叫王永梁。” “你好。”林冉根本不看永梁,敷衍一句,自顾自坐在林家玉身边,拿起筷子就吃。 “这孩子,真没礼貌,让我惯坏了。”林家尴尬地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谁没礼貌了?我不是打过招呼了吗?”林冉根本不给她爷爷面子,板着脸,冲林家玉说道。 “好好好,爷爷说错了,快吃饭吧。”林家玉无奈地认错。 王永梁已经是见多不怪了,前世这种恃宠而娇的孩子多了去了。于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继续和林家玉聊天。 林家玉问永梁:“听说你在家乡开了个面粉厂,是吗?” “是的。” “多大规模?” “年产量万把吨吧,效益到是挺好,但现在的政策不允许,也不敢上规模。” “嗯,等等看也好。现在的争论很大,也不知道以后会向哪个方向走。” “林爷爷,您放心吧,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进行改革开放是必然的,中国一定会沿着这个方向走。”永梁坚定地说道。 “嘁,你谁啊?小小年纪也敢大言不惭地议论国策?”林冉不屑地出声说道。 ------------ 第59章 何去何从赵秋月 王永梁知道,这样的女孩,你越拿她当回事,她越不拿你当回事,反之亦然。 所以,他边吃菜边和林家玉闲谈,根本不搭林冉的茬。 林冉见永梁不理她,生气地撂下筷子,对王永梁说道:“小小年纪,老气横秋,自高自大,自以为是。” 听了林冉的话,永梁并不生气,而是随意地说:“林冉妹妹,你年纪太小,跟你说多了你也理解不了。这样吧,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嘁,我太小?你还比我大多少?有什么不敢赌的?你说吧,怎么赌?赌什么?”果然,林冉把筷子一撂,瞪起了双眼,认起真来。 “如果我刚才说的,出现一点偏差,就算我输,否则算你赢。时间以五年为限,行吗?”王永梁说道。 “行。那赌什么?”林冉来了兴趣,她可不信一个半大孩子,竟能看穿中国未来国策走向。 “你说吧,你小,让着你点。”王永梁无所谓,反正自己怎么都是赢。 “嘁,谁让你让啊。这样吧,你要输了的话,看你也有钱,就给我买部机车吧;如果我输了,我就把我爷爷珍藏的一把手枪偷了给你。”林冉道。 “哈哈,林爷爷可在这儿,你守着他老人家说偷,我可不信。”王永梁也被这个天真的女孩打败了。 “小子,我孙女说了,那我就陪她跟你赌一把,你要赢了,不用冉冉偷,我就把那把珍藏多年的左轮手枪输给你。”林家玉见二小斗法,起初并不干预,似乎乐见林家女大战王家子,此时见永梁口气颇大,倒也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这个永梁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大言炎炎。 “那我可不敢。这样吧,林冉妹妹,甭管输赢,我再来的时候都送你部机车,行了吧。咱可不能拿林爷爷的珍藏开赌。”王永梁说道。 “别,认赌服输,我就不信,我林家玉的孙女赢不了王吉安的孙子。”这老爷子真是有趣,小孩子的事情你掺和个什么劲?不知是他在赌还是林冉赌。 “爷爷你真带劲!”林冉高兴起来,抱住林家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浑不顾嘴上满是油腻。 “去去去,小疯子,全是油!”林家玉推开林冉,赶紧擦脸。 “哈哈哈……。”王永梁和林冉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 许桂生给永梁他们订的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飞机,王永梁从林家出来,在军区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许桂生开车把三人送到机场。王永梁和许桂生拥抱了一下,相约来年再见,就进了候机楼。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赵秋月尽管是第一次坐飞机,却无心欣赏舷窗外迷人的云彩,再有二个小时就要到水北了,她将何去何从呢? 南卅里铺她是不敢回,杜长存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她要回去还有个好?德高她是没脸回,自己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去那里上班了。娘家是不能回,她和王永水的事出了以后,她爹就已经明确说了,要和她断绝关系,就当没有她这个闺女了。她自知也伤透了爹娘的心,回去恐怕也得不了什么好。唉,那还能去哪儿呢?天下之大,竟无立锥之地了吗? 昨晚,赵兰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说她有炒菜的手艺,在水北找份厨师工作不会很难,实在不行,就让永梁给他姑姑或者他爷爷说一声,在火车站或者军分区招待所找份工作。她一想,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但是,怎么好意思跟永梁开口呢?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口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赵兰说:“永梁,眼看就到水北了,你看秋月的事怎么办?” 永梁说:“还能怎么办?送她回娘家吧。” 赵兰说:“不行,她爹娘说和她断绝关系了,回去能有好?” “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永梁说。 听了他俩的对话,又勾起了赵秋月的伤心事,羞愧地哭了起来,只是没有出声。 “那也不妥,明天春花姐就能到水北,后天王永水的丧事就得准备起来了,这时候不能让秋月回娘家,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赵兰说道。 “你说的对,那怎么办呢?”永梁也是一阵子头疼。此时,他产生了和赵春花一样的无奈:“妈的,他背叛了我,我还得帮他擦屁股,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要不,你跟姑姑或爷爷说一声,让她在火车站或者军分区招待所当个临时工?反正她炒菜的手艺还是有的。”赵兰提了个建议。 “以德报怨,以德报怨,我以德报怨。”永梁心里嘀咕着,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赵秋月。心说,赵兰这娘们也不知怎么想的,她现在这种状态一个人在水北行吗?这明显就是把一个孩子扔到荒郊野外,任他狼吃狗咬了! “不妥,不妥。”王永梁想了想,还是不行,那自己成什么了?还有春花姐呢?给她安置一下倒是不难,但要是她再出个什么意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还是等赵春花到水北以后,让她去做她爹娘的工作,只有把赵秋月交待给她爹娘,王永梁才能算是彻底没了责任。 “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啊?不行。别管了,我自有办法。”王永梁白了赵兰一眼,不再理她,开始闭目养神。 飞机到了水北机场,王永梁三人找到杨影办公室,杨影正在打电话,示意三人落座。待她打完电话,永梁对她说:“杨主任,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从东北给你带了一件礼物,你别嫌弃。”说着让赵兰拿过一件纯黑貂皮棉衣,捧给她。 众位看官说了,怎么老是貂皮棉衣啊,能不能换点别的?没办法,东北三宝:人参、貂皮、呼拉草,还就是送貂皮合适。 杨影一见,立即两眼放光:“永梁,这可怎么好意思啊?这东西太贵了!” “贵不贵的不说,只要杨主任喜欢就行。” “喜欢喜欢!王祥穗那件紫的也是你给买的吧?哎哟,你不知道把她得瑟的那个样啊,可把我们这些同学气坏了。行了,我也不客气了。这回我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得瑟!”杨影激动地有点话多。 “啥也不说了,永梁,我这里别的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要订个机票什么的,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永梁心说,妥了,这个关系一件貂皮棉衣就搞瓷实了,以后出行是不用作难了。 辞别了笑得合不拢嘴的杨影,三人打车来到王祥穗办公室。 王祥穗见了三人到来,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打电话在军分区招待所订了房间,让赵兰陪着赵秋月先去入住。眼见到下班时间了,姑侄二人开车去王吉安的家。王永梁的车行到军分区门口,警卫一看牌照,也没检查,立即敬礼放行。 王吉安和余芳瑶二个正要吃饭,见他姑侄二个到来,连忙招呼入座。 王吉安听永梁说了与林家玉和马大亮的交往情形,高兴地说:“行,这俩人办事还算不错,我打电话表扬表扬他们,哈哈!” “爷爷,您就不能给人家说个谢谢?”永梁无奈地道。 “谢他们?他们承担得起吗?”王吉安很是傲气。 “梁儿啊,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说谢谢就远了,只要不开骂,那就不错了。”余芳瑶说道。 “是啊,都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用不着说谢。”王吉安一摆手,似乎这事微不足道。 王永梁不由感叹,一起扛过枪,这感情的确不一般啊。 “梁儿啊,这个赵秋月你打算怎么安排啊?”王吉安问道。 “还能怎么办?交给她父母吧。”永梁回答道。 “这样处理稳妥。你这一趟东北之行,活的死的都对得起了,以后的事没必要大包大揽,况且还未必落得了好。”王吉安道。 “德帷不修,终致丧命。梁儿,你现在做着生意,恐遭小人觊觎,还得时刻警醒啊。”余芳瑶语重心长地对永梁说道。 “是,奶奶。回去后,我打算以‘做善事,树新风’为宗旨,修桥铺路,给村里孤寡老人发补助,在厂里推行‘五讲四美三热爱’,在村里通过祥帮叔开展文明户评选,等等,在自己的影响范围内,尽可能地惠及众人。”王永梁知道余芳瑶对自己是真心关爱,遂说出自己的打算。王吉安、余芳瑶和王祥穗听得连连点头。 “照此做下去,必成大器。”余芳瑶作为历史系教授,深知文化对人类社会的作用有多大。一个蕴涵健康的积极的价值观的文化教育体系在人心教化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无可代替的。王永梁以弱冠之年有此见识,并以已推彼,立付实施,当是可造之才。 王祥穗这半年来可没少赚了钱,水北德高成立之后,主要经营木材,因为面粉厂规模太小,暂时无法供应水北这样的大城市,但常兵很给力,每个月都能发三车皮木材到水北,除一车皮供给王庄建材市场外,剩下的二车皮在水北就地消化。这么大的市场,可不是二车皮就能满足的,所以木材供不应求,她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此时她见父母如此赏识永梁,心中自是非常高兴。于是也加入了夸奖的行列:“爸、妈,梁儿还很会做人呢,他送了杨影一件貂皮棉衣,把那个小妮子兴奋地在电话里狠夸了梁儿一顿,非要跟我抢这个侄儿不行呢。” “哈哈,老王家的人就是厉害!”王吉安哈哈大笑,很是骄傲地说道。…… 众人吃完饭又闲话一回,王永梁自去军分区招待所安置不提。 第二天中午,王永梁在火车站出口接到了赵春花和常勇一行,他把赵春花叫到一边,问她对赵秋月的安置意见,赵春花说道:“我爹是个老古董,短时间内他是不会认秋月的,等他消消气再说吧。我想去把我娘接来,她很疼爱秋月,不会不管她。先让她陪伴一段时间。” 永梁想了一下,说道:“老是在军分区招待所待着也不是办法,得让她有个事干,这样也好慢慢地走出来。” “行是行,但让她干个什么事呢?”赵春花问道。 “这可不是我能置喙的,你们商量吧,如果用钱或者找关系,你可以跟我说。” “好吧。”赵春花答应了,她想只能看一看赵秋月的状态再说。 永梁让张建军找了一辆车,拉着赵春花去了南平。他则联系上王祥帮,第一让他准备王永水丧事的一应事宜,并让他严格保密。第二说了自己准备给村里孤寡老人捐助和让村里评选“文明户”的打算,王祥帮一一答应,说等他回村后再做详谈。 永梁又让常勇联系一辆灵车,还得要一个骨灰盒,明天一早就得回王庄,这些事得提前安排。好在常勇这半年来在水北也算有了一些人脉,灵车和骨灰盒的事都很快联系好了。 至晚间,赵春花方回招待所。王永梁见随她下车的是一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太太,知是赵母到了,连忙上前见礼。老太太五十六七岁年纪,神情疲惫,但眼神明亮,举止有度,不像普通农妇。 听了赵春花的介绍,老太太有些惭愧地对永梁说:“永梁,大恩不言谢。是我们老赵家教女不严,才出了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冤孽。你以德报怨,大仁大义,救了秋月一条性命,我们老赵家永不敢忘。” “老太太,您可过奖了,我可不敢当啊。”王永梁心想,这老太太恐怕很有来历,这番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永梁,我先去看一下秋月,回头咱娘俩再说话。”老太太说完,和赵春花进了秋月的房间。 永梁和众人当然不好跟进去,就都进了永梁的房间等候。不一会儿,就听“啪啪”两声脆响,接着就是老太太的低声叱骂和赵秋月的哭泣声。众人知是老太太训女,都肃然不语。 那屋闹腾了一会,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见赵春花走了进来,对永梁说:“永梁,你来一下。” 王永梁跟随赵春花来到隔壁房间,就见赵秋月披头散发,还在低头哭泣,老太太也是一脸的痛惜。 ------------ 第60章 讨薪风波 见永梁进来,赵老太太说:“永梁,秋月再大逆不道,也是当娘的心头肉啊,他爹可以不认,我却不能不管,希望你能理解。今天晚上我们娘俩就在这里打扰一晚,明天就另找住处,我想让她在水北呆一段时间。” 永梁忙道:“老太太,我能理解。都是年轻人,谁能不犯个错?这事就过去了,您以后不要再提。” 说着,永梁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二千块钱。他把纸包交给赵春花,对老太太说:“在水北生活不易,这是二千块钱,您拿着,如果不够,再让我姐给我要。如果有什么其它事情,可以找常勇帮忙,他这里人头还是比较熟的。” 赵母赶紧站起来说道:“永梁,这可不行,你帮我们太多了,这钱我可没脸接。” 赵春花说道:“娘,你就收下吧。永梁不是外人,再说你身上没多少钱,在水北生活我也不放心。快别说这个了,我们还得忙别的事呢。” 见老太太还要说什么,王永梁已经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他把常勇叫进来,仔细叮嘱他一番,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自始至终,王永梁都没和赵秋月说话,他对这个女人一点好感也没有,之所以帮她,全是看在赵春花的面子上,现在事情算是解决了,永梁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王永梁就和赵兰开车回了面粉厂。至于王永水的丧事,自有王祥帮率领村支部一干人等帮着办理,想来应是十分妥帖,他也没有兴趣参与。 想起在王吉安家说的话,王永梁让赵兰到他办公室,对她说:“年前有几件事,你记一下。一是以厂里名义成立一个‘助老扶困基金’,当然钱由我个人出。主要资助村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我的意思是五十岁以上每人每月五块钱,六十以上十元,以此类推,每增加十岁增加五块钱,家里特殊困难的,也可以资助。二是在厂里大力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我的本意是推动传统文化教育,但现在不大提倡什么忠孝信义,提倡的是社会主义新风尚,反正也差不多吧。我已经和帮叔初步交流过,村里也要搞,对厂里评选出的文明个人和村里评出的文明户,厂里出资予以奖励,暂定每人或每户100元吧。这两件事,你要和村里协调一下,看定个什么评选标准,但有一条,绝对不能搞成形式主义。对了,建材市场那边也如此办理。” “另外,看村里的路桥或者水利方面需要修缮的,厂里也要资助一下。年前先统计,等开春后就动手。” “好。”赵兰忙答应一声,见永梁无话,自去和村里接洽不提。 ...... 面粉厂半年利润达36万元,按当初承包协议的10%计算,村里分红36000元,王祥帮不敢胡来,扣除正常的开支以后,村民每人分到100元,并张榜公布,接受监督。王祥帮个人也从厂里分到了14000元,他也拿出了2000元投入到“助老扶困基金”,说是不让永梁专享美名,其实是想紧跟永梁脚步。 村里评选出十户文明户,厂里评选出三名文明个人,都给予100元奖励。 村里五十岁以上老人都领到了扶助金,说是以后每月都有;村里还宣布面粉厂还要在明年春给村里修桥铺路打井...... 这些善举一下子点燃了王庄村民“讲文明,树新风”的热情,子女争养老人,兄弟姊妹团结友善,邻里之间和睦相处,王庄村文明之风闻名乡里。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二十六这天上午,王庄村民在德高望重的王吉庆等人带领下,抬着一个大大的木匾,敲锣打鼓来到德高面粉厂。匾上书的是: 善举惠及众生不愧德高其名 致富不忘乡梓当为侪辈之表 正是出自王吉庆的手笔。王永梁没有露面,由闫振五代表面粉厂出面接待,将木匾挂在了会议室内。王吉庆见永梁没出面,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低调才是王道嘛,心中对这个弟子的为人处世非常满意。 下午,王永梁办公室来了一位他期盼已久的客人——付强。付强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赞扬永梁说:“永梁,你的善举名闻乡里,公社党委一班人也都十分赞赏啊。” 永梁和他握手,谦虚地说:“过奖了,如果能够带动更大范围的村风民风向好,才是我的真正愿望啊。” “永梁,和你谈话真是享受,不知不觉就受教育,我为你宽大的胸怀和长远眼光所折服。”付强衷心地说道。 “付主任,别夸了,我会骄傲的。”永梁说道。 二人落座。赵兰进来给两人沏好茶,退了出去。 “永梁,我这次来是告诉你党委的决定。从你这回去后,把你的看法和想法都如实地向张书记做了汇报,他非常赞赏,随后就召开党委会进行了研究。会上有很多不同意见,有的说你是说大话,有的说你是想骑公家的马耍自己的刀,反正意见不统一。后来还是张书记力挺,说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反正现在食品厂也是赔钱嘛。就这样算是勉强通过了让你承包食品厂决定,但承包协议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付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哦,那太好了。谢谢付主任。不知道公社何时研究承包协议?”永梁高兴地说 “年后上班以后就研究,你呢这段时间也要做做准备,在公社党委研究前,企业办和你还得进行一系列磋商。” “好。我年前年后就进行调查,然后拿出一个方案,等年后你上班后咱们再谈。” “行。就这样定了。” 说完这事,付强拿出几张稿纸递给永梁说:“这是我根据你那天说的整理的一篇文章,请你指正一下。” 永梁接过来一看,题目是《鲁西北农村现状之我见》,浏览其内容,绝大部分是那天永梁的观点,文笔不错,但稍嫌空泛,还缺乏数据和个例分析。 “付主任,我看你文中所论,绝非一个农村问题,而是还有农业和农民的问题,所以我觉得题目中的‘农村’二字应改为‘三农’二字。另外,我觉得这是篇大文章,弄好了,很可能会引起上层的注意,所以,数据方面还要详实一些,最好加上个例分析,这样才更有说服力。付主任,我信口开河,仅供参考。”永梁说完,还不忘谦虚一句。 永梁的话,让付强听得眼光发亮,别小看改了一字,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这要是引起上层注意,那这篇文章就是自己仕途上的敲门砖,这确实是一篇大文章,得好好琢磨一番,还要深入农户调查研究,不可随意。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永梁,一字之师,莫过于此,谢了。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啊!”付强激动地说道。 付强兴奋地走了,看来是想好好琢磨琢磨这篇文章了。 永梁想了想,如果承包食品厂,看来得用赵兰了,现在看她的能力是有,不过能不能管好一个厂子,还得拭目以待。 “兰姐,走,跟我去南寺。”永梁想先去食品厂实地看一下。开上车,永梁和赵兰来到南寺德高电器维修部。 王祥文这一年来除了学习几乎所有时间都扑在了电器维修部上,按照永梁的要求,他把技术全部教给了刘全,刘全也承担了大部分维修任务,虽然南寺的维修部越来越多,但这两人凭着前期良好的声誉,顾客比别的维修部多了不少,所以两人也没少赚,不过再也没有了永梁时期的暴利而已。 祥文见永梁和赵兰进来,连忙把二人让到里间,问及来意。永梁说去食品厂看看,年后有可能要承包,想让刘全靠过去。 祥文说:“要不我也过去吧,把维修部关了,现在也不如过去那么挣钱了。我也退学,每次考试都在三十多名以后,实在没有读下去的兴趣。” 永梁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读书,就和刘全一起去食品厂,兰姐当厂长,你俩帮衬着我也放心。” 一听永梁答应了,祥文高兴地说:“太好了,我看着书本就头疼。” “那行,我和兰姐先去食品厂看看,你跟刘全商量一下,尽快把维修部的事情处理好。” “好的。” 永梁没有开车,和赵兰两人步行着,往食品厂走去。 食品厂在南寺东街,坐北朝南。 永梁和赵兰每人裹一件军大衣,施施然走进大门,透过门卫室窗户的玻璃可以看到有二个老头在交谈着什么,对二人进来没有任何阻拦盘查之意。永梁微微摇头,这样的门卫形同虚设,厂子的管理可见一般。 进了厂子,左边一排平房,大约有十几间的样子,看来是办公用房,右边也是一溜平房,不过比一般平房高大的多,应该是仓库,再往后边走,左边还是一排平房,好像是职工宿舍,右边是个大车间。再往后走,就是一大片空地,约有十几亩。 永梁看到厂子里到处都是垃圾,树叶、碎纸四处飘扬,作为食品企业,卫生条件应当放在首位,这样的卫生状况消费者怎么能放心? 永梁和赵兰进了车间一看,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各种设备都没工作,也无人值守,到处散落着纸箱、包装纸等,杂乱无章,一派萧条景象。 两人正在四处游逛,就听前排办公室方向传来阵阵吵闹声,二人赶紧跑过去一看,见十几个男女工人正堵在厂长办公室门口。永梁一看乐了,其中有一个女工叫范芝,是前世一个初中同学的媳妇,记忆中似乎她确实在食品厂当过工人。 这时就听一个高个子男工说道:“厂长,这都二十六了,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发工资?你也不看看,咱厂子这情况能发工资吗?没钱,拿什么发工资?你让我给你屙钱去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脸红扑扑的,看来中午喝了不少酒。 永梁想,这人应该就是厂长姚立新吧。姚立新是脱产干部,公社派他来担任食品厂厂长已经有二年了,硬是让他把一个原本盈利的企业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永梁记得前世的时候,食品厂就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没钱你们还大吃二喝?中午灌了多少马尿啊?”范芝很泼辣,见姚立新不说人话,立即挺身而出。 “是啊,厂子搞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们这帮人胡搞造成的?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往自己家里驮面粉?”那个高个子男工说道。 “就是。厂里的东西你随便往自己家里拿,不垮才怪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把姚立新说得恼羞成怒:“你们说什么也没用!说下大天来也是没钱,有本事你们告去!” 一听姚立新使出无赖手段,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时候人们维权意识比较淡薄,可不像前世动不动就上访。 永梁心中一动,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利用好了,自己在承包谈判中就会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 思谋已定,永梁冲赵兰一摆头,两人悄悄退出人群,走出厂子。 …… 第二天,腊月二十七,大约八点左右,食品厂大门口聚集了三四十人,都是食品厂工人,领头的正是范芝和那个高个子男工,高个男工叫蒋明,是厂里技术员。蒋明见人到得差不多了,站到一高处高声喊道:“工友们,厂里欠了我们三个月工资不发,厂领导还胡说滥喝,贪污公物,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工人们齐声高呼。 “这个厂子倾注了我们多少心血啊,不能眼看着毁到他们这些败家子手里,我们一起去公社讨个说法好不好?” “好!谁不去谁是孬种!谁不去谁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工人们齐声答应着,还骂着誓,在蒋明和范芝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公社走去。 这时候,人们对于政府的专政力量还是十分惧怕的,生怕被当成出头鸟给打了。所以,尽管讨要工资如此理直气壮的事,一直也是无人出头。 中国人大部分都是群胆英雄,只要有人带头,就会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否则就是一盘散沙。王永梁深知此理,昨晚让刘全分别找到蒋明和范芝,许诺他们如果被厂里开除,有人负责兜底。二人虽然不知是谁负责兜底,但本来就对姚立新他们非常不满,讨要工资又是十分占理的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出头。 ------------ 第61章 惊艳公社党委会(一) 蒋明和范芝带领的讨薪队伍非常冷静,没有鼓噪,没有喧哗,而是打出了“还我工资”、“惩治贪污犯”、“还我食品厂”三个横幅标语,静静地堵在公社大门口。 大门口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公社一班人,党高官张建国急忙召集党委成员在会议室开会,乡镇企业办主任付强列席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悄悄议论着工人讨薪的事情,只有第一副书记李春堂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姚立新是他一个远房亲戚,当初食品厂厂长易人,是他力荐,姚立新才得以成为厂长。二年来,姚立新把一个红红火火的厂子搞得亏损严重,李春堂知道他一是没有才具,二是肯定也有贪污行为,因为姚立新没少孝敬了他,逢年过节,哪回也没少于二千块,如果没有贪污,就他那点工资怎么能给自己送那么重的礼?前几天,付强突然抛出了对食品厂实行承包责任制的方案,他就竭力反对,他知道,如果按付强的方案,自己再也不会收到姚立新那么重的礼了。但张建国一力赞成,他这个副书记也不好太过反对,就保留了意见。他就不明白了,据传言,张建国明年有可能从南寺调走了,还这么认真工作干嘛? 张建国见人已到齐,敲了敲桌子,说道:“大家都看到了,食品厂的工人们堵了公社大门,提的要求是发工资、惩治贪污,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说完,张建国低头喝茶,静等大家发言。 由于他的话没有明确指向性,大家都作默默思索状,并无人主动打头炮。 李春堂清楚大家的想法,心想,还是先定下基调再说吧,省得一会让张建国主导向不利的方向发展。他咳了一下,说到:“我的看法是,这些人公然冲击国家机关,影响正常办公秩序,这个先例不能开!因此,我建议让派出所抓几个带头的,这事肯定就平息了。” 他的话刚说完,另一位副书记邢玉林立即反驳道:“我不同意李书记的意见。这些工人并没有过激行为,甚至都没有大声喧哗,也没有影响我们的办公室,人员出入也没有受到阻碍,以冲击国家机关的理由抓人,不能服众。” 邢玉林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也听说了张建国要走的消息,空出来的书记位子,有资格争的也就是他和李春堂两个人,有机会打击李春堂的威信,他才不会放过呢。 “即使没有过激行为,这样也是一种示威,是对公社党委的示威!如果放任这种行为,以后老百姓如果有什么不满,就会照此办理,形成惯例可不得了啊,同志们!”李春堂痛心疾首地说道。 还别说,他的话还是很有预见性的,后来上访确实成了各级政府最头疼的问题。 “我不同意李书记的意见。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是谁?是反革命分子,是违法犯罪分子,不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是我们的执政基础,他们的利益如何得到保护?去厂里要厂里不给,来公社党委反映情况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我们应该想如何去解决这件事,维护工人同志们的权益。我的意见不光要想办法解决工人工资问题,还要查一查食品厂领导班子有没有贪污行为。”这时,另一位党委委员曹吉成旗帜鲜明地发言反对了李春堂。曹吉成是张建国坚定的支持者,他当然知道张建国的意思,此时见邢玉林阻击李春堂,立即发言表达了支持之意。 不得不说,曹吉成的发言很有威力,他把事情上升到了党的执政基础这个高度,谁还会在这个问题上反对?况且,曹吉成向来是张建国的影子,他的意见可以说就是张书记的意见。于是,众人纷纷发言表示支持曹吉成。 李春堂一看形势不好,这不光是工人工资的问题,要是再查贪污,姚立新就得搭进去,弄不好自己也得一身骚。怎么不知不觉矛头转向了? “既然大家都反对,那我也不坚持刚才的意见。但有一条,食品厂领导班子可能在经营上能力有限,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但要说他们贪污,我是不信的,我们不要无故地怀疑自己的同志,否则造成的影响可不好。”李春堂立即决定退让一步,无论如何得保住姚立新再说。 张建国真不愧是玩政治的老手,他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列席会议的付强。 “付强同志,你是乡镇企业办主任,比较了解情况,你说一说解决办法。”张建国不动声色地说道。 “好的。张书记,各位领导,我觉得我们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姚立新同志去食品厂第一年,亏损五万元,第二年亏损十万元,要这样下去,明年食品厂就整个赔干净了。也不能就此认定姚立新同志能力不足,关键是体制僵化,企业没有经营自主权,婆婆太多,顾忌就多,束缚了前进的步伐。所以,我认为对食品厂实行承包责任制势在必行。”付强早有准备,讲起来头头是道。 “这个问题党委已经有决议了,不是承包给德高面粉厂的王永梁同志吗?”曹吉成适时地捧了一下哏。 “是的。但是,王永梁同志要求给他个人的分配待遇上,不能低于当年效益的80%,上一次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所以,王永梁同志现在能不能接还是个问题。”付强说道。 “他的目标是当年扭亏为盈,三年保证实现利税100万元,是吧?”张建国问道。 “是的。”付强答道。 “他小小年纪有什么能耐?只因为干火了一个面粉厂?我们可不能被他的大话所骗,要是他把厂子搞垮了,挨鞭子的可是我们。”李春堂说什么也不信,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 第62章 惊艳公社党委会(二) 付强见李春堂反对,就提议道:“李书记,据我所知,王永梁同志虽然年纪小,但见识眼光绝非常人,我建议让他来,各位领导听听他的见解,再下结论不迟。” “行!我同意,我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倒底有多大能耐。”李春堂说道。 “哈哈,好。今天我们就见识见识一下这个青年才俊。付强同志,你给王永梁同志打个电话,让他来参加会议,不要告诉他会议内容。另外,你转告大门口的工人同志,让他们再等一等,党委正在开会研究他们的要求,一会儿永梁同志发言时,可以让他们选二个代表来旁听,就当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吧。”张建国吩咐付强道。 “是,张书记,我马上去办。”付强转身出去安排一应事宜。 不到二十分钟,会议室进来一个年轻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英俊帅气,不慌不忙,沉稳冷静,就这一份气度,一下子博得了众人的好感。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年龄稍大一点,长得也是十分俊俏。众人正在猜测二人身份,就听付强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位就是王永梁同志,这位是德高面粉厂办公室主任赵兰同志”。 介绍完毕,就见王永梁微微鞠躬:“各位领导好!” “永梁同志,快坐。”张建国连忙招呼道。 “谢谢张书记。”王永梁道声谢,和赵兰坐在会议桌靠近门口的位置,付强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两人微微欠身表示谢意。 “永梁同志,今天让你来列席公社党委会,主要是想听一听你对承包责任制的看法,如果让你承包食品厂,你有什么打算,希望你畅所欲言,不要藏私。”张建国笑呵呵地道。 “谢谢张书记抬爱!各位都是领导,无论理论水平还是实践经验都是我的老师,哪有我说话的余地?”王永梁连忙谦虚一句。 “哈哈,不要太谦虚了,你的德高面粉厂可是经营得非常红火,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另外,我们还请了食品厂二位工人师傅旁听,你不介意吧?”张建国见付强领进来一男一女,知道这是工人代表,示意二人落座,又给王永梁作了说明。被选为代表的正是蒋明和范芝,王永梁自然认识,瞬间明白了张建国的用意。 “当然不介意。”王永梁忙回答。 “那好,开始吧。”张建国说完,拿起笔准备记录。 “好。”永梁低头喝了口水,借此机会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前世的时候没少参加这种规模的会议,也没少发言,所以心里自然不怵。 “感谢各位领导给我这么一个发言的机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不客气地说心里有点小紧张,有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领导海涵。”永梁说完,会议室内传来几声善意的笑声。 “承包责任制的本质是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既兼顾了国家、企业、经营者和生产者的利益,又改变了僵化的体制,激发了经营者和生产者的活力,是当前国有企业改革的心由之路。这一点,各位领导都是理论专家,我就不再班门弄斧了。我想谈一谈我承包食品厂的初衷。” “第一,吸收农村富余劳动力。我们县是平原地区,也是农业大县,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业、农村、农民都将爆发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呈现蓬勃向上的活力,随着农业机械化程度的不断提高,也会大大提高农业产量。联产承包责任制解放了生产力,同时也会造成生产力过剩,将来会有大量的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如何安排这些人,将会是政府的一大难题。这些闲置的劳动力会流向何方?必然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如果我们不能留住这些人,就会对我们的经济造成很大的伤害,到时可能我们只能作为产粮区为大城市或者大企业服务。以咱们南寺公社来说,如果乡村企业发展得好,就会留住这些外流人员,再乐观一点,也会吸引外地人员进来。有人就有消费,有人就能创造更多的生产价值,那样的话,咱们南寺就会真正实现经济腾飞。” “第二,当然是赚钱,这个毋庸讳言。可能各位领导要问,别人不赚钱,你怎么就有把握赚钱?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食品厂的产品方向没错。我们是平原地区,没有矿产,没有资源,只能在农产品方面想办法,有小麦,就可以生产面粉,有了面粉,就可以生产副食品,就地取材,成本费用就低,这是我们的优势。其次,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富裕,对物质方面的需求,会越来越高,可以说副食品大有作为。其三,现在食品厂为什么会亏损?体制僵化是最主要的原因,经营者的婆婆太多,干起事来束手束脚,这是发展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还有就是管理水平太差。别的不说,就一个环境卫生就不行。食品入口,卫生是第一要务,要不人们怎么能放心食用?再有就是产品品种单一,没有摸准市场脉搏。” 说到这里,永梁喝一口水,想起了蒋明和范芝,想起了张建国让他发言的目的。 “如果我来经营,第一我要大幅度提高工人工资。现在工人工资大约每人20块钱,我可以肯定地说,工资会在这个基础上最起码翻倍,有的可能会更多。这20块钱只是保底工资,在此基础上,我会制定一个平均生产量,超过这个生产量的,按件计酬,多劳多得。技术人员的工资还要高一些,目的是鼓励多出新品种。第二,我会上一些新设备,这个问题就不在这个场合说了。第三,我还是那句话,三年实现利润一百万元,如果达不到这个目标,我从哪里来回那里去,别说效益分成了,工资我也分文不取。” “再说我的初衷之三。赚钱了,怎么办?有人说,把钱掖到腰包里,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呗!不,我不想那样做,那样就成了貔貅了,光吃不拉了!”说到这里,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我一直有一个情怀,就是用物质手段刺激社会风气的好转,用物质手段培育社会主义价值观在我能影响的人中间开花结果。各位领导可能也已经知道了,我设立了一支‘助老扶困’基金,给我们村五十以上老人每人每月发五元钱,六十以上十元,以此类推。村里评选出的十户‘文明户’,厂里评选出的三名‘文明个人’都给予100元奖励。钱不多,但却真正起到了‘讲文明,树新风’的作用。” ------------ 第63章 交接中的猫腻(一) 王永梁继续说道:“现在我能做到的只能是给王庄村父老乡亲谋点福利,如果我承包食品厂赚了钱,可以把‘助老扶困基金’辐射到全公社。当然,这支基金作为一个平台,可以吸收各方捐款,政府可以投入,有志于造福乡里的个人也可以投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等到这个蛋糕做大了,肯定会给文明之风以最大助力。” “总之一句话,我是社会主义新青年,坚决不做资本主义吸血鬼!谢谢各位领导!”永梁说完,站起来鞠了一躬,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哗……”永梁说完,会议室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公社党委一班人是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惊才绝艳,就连李春堂也不再质疑这个年轻人的能力;蒋明和范芝则是激动,他们被这个年轻人的魅力所折服,也让他们终于看到了厂子复兴的希望;赵兰双目明亮,佩服之余是骄傲,是爱慕! 待掌声稍歇,张建国神情激动地说道:“永梁同志讲得好啊,不仅让我们看到了新时代社会主义新青年的学识、情怀,也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党课啊。我们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怎样为人民服务呢?不是光在心里想想,嘴上说说,纸上写写,要落实到行动上。永梁同志不仅有高尚的情怀,还有造福乡里的善举,他的善举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像古代大户人家行善那样,是怜悯也是一时的,而永梁同志的善举是长期的,是为了培育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社会风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古代为官者较高的境界,那我们呢?更要时时刻刻想着为老百姓做好事,服好务,谋福利。为了表达我对永梁同志的敬意,我决定每年捐一个月工资给‘助老扶困基金’。而且我建议号召全社会向‘助老扶困基金’捐款。再一次谢谢永梁同志!” 张建国热情洋溢的讲话让会议室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王永梁边鼓掌边暗自腹诽,心说:“这真是个老狐狸,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宰我一刀,我的基金不辐射全乡也不行了。” “谢谢张书记和各位领导,我当不起张书记的褒奖。今后我一定继续努力,争取不负各位领导的期望。”王永梁尽管腹诽不已,也不得不站起来答谢一番。 “张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是不是应该退场了?这里可不是我表演的舞台啊。” “哈哈哈……”众人被永梁幽默的话语逗笑了。 “好。这里虽然不是你表演的舞台,但我相信你会有更大的表演舞台的。这样吧,你先去付主任办公室等一下,我们先开完党委会,然后我们再聊。”张建国笑了两声对永梁说道。 永梁道声谢,和赵兰一起随付强而去,当然蒋明和范芝也退出了会议室。 张建国见永梁他们退出会议室,对党委一班人说道:“怎么样?此子不凡吧?” 众人皆称是,只有李春堂说道:“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一年之后估计就会试出他的斤两了。” 张建国说:“如果大家没有意见,就同意王永梁同志的方案如何?当然,现在如果有人敢说三年实现利润一百万,我们也可以考虑。” 众人都表示同意。 张建国见李春堂也没有表示不同意见,拍板道:“那好,同意按王永梁同志的方案对食品厂实行承包责任制。现任厂领导班子立即与王永梁同志进行交接,乡镇企业办监督,交接完毕立即封账,账簿封存于乡镇企业办。姚立新同志回公社上班,具体工作另行研究。散会。” 宣布完散会,张建国起身来到付强办公室,见王永梁和付强交谈甚欢,笑道:“你们两个谈什么谈得这么热闹?” 二人忙站起来,把张建国让入正座,付强笑道:“我大学不是学的农业机械设计制造专业吗?永梁在向我打听这方面的信息。” “好啊,时刻不忘搜集信息,这才是做企业的来头。”张建国赞了一句,并未对这一话题深谈,遂对二人讲了党委会的决定,对永梁说道:“今天你就和姚立新等人交接,付主任监督,交接完毕把账和凭证立即封存到乡企办。这是重中之重啊!另外,永梁,你是不是先把工人工资发了啊,别让他们老是堵在公社大门了,好不好?” “行,我先垫付。您放心吧,马上办。”王永梁听张建国说封存账簿是重中之重,心里一动,心想,莫非他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不行,我也得留点心眼。 王永梁叫过赵兰,对张建国说:“张书记,我还是个学生,所以厂长一职我委托赵主任但任,请您多指示。”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张建国站起来和王永梁握手:“永梁,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永梁信心十足地回答。 辞别了张书记,王永梁和付强来到公社大门外。工人们早已听蒋、范二人说了会议室的情形,见永梁出来,自发地鼓起掌来。永梁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大家好,我是王庄村的王永梁,现在公社已经把食品厂交给我负责了,请大家回厂里去,一会就给大家发工资,好不好?” “好!”……。 众人回到食品厂,永梁让赵兰通知杨建军、王祥文、刘全到厂里来参与交接。 当付强宣布完公社党委的决定,姚立新的脸立时就黑了。工人去堵公社大门的事他当然知道,但没想到公社党委会这样处理,更没想到处理得如此快当。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他是不敢对抗党委决定的,只好叫过会计、保管等,与王永梁赵兰进行交接。 永梁叫过赵兰、王祥文和刘全,四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赵兰叫过蒋明和范芝,说:“你们俩以后进入厂子管理层,蒋明担任车间主任兼技术部部长,范芝担任办公室主任兼营销部部长。没有意见吧?” 两人高兴地不知怎么才好,怎么会有不同意见? 蒋明说:“赵厂长,刚才听了永梁同志的讲话,我倍受鼓舞,放心吧,我一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范芝道:“厂长,我一定把厂子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干不好工作,您尽管批评,尽管骂!” 赵兰微微一笑,说道:“那好。蒋部长你负责原料库,范主任你负责成品库,配合刘厂长办好交接,务心查验清楚。”刘厂长说的是刘全。 二人答应而去。 ------------ 第65章 开业总有新气象(一) 蒋明和范芝坐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显得非常兴奋。他俩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成为厂子里的中层领导,在他们心中,要得到重用,要不是厂长的亲戚,就得给厂长送礼,送的少了怕也不行。自己与永梁一不认识,二没送礼,永梁就用了他们,心中自是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们却不知道,永梁前世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 王永梁见大家到齐,问蒋明:“蒋部长,明天能不能开工?” “能。设备没问题,原料充足,我一会带人检查一下设备,明天保证能开工。”蒋明回答。 “好。那咱们先开个小会,一会还要开职工大会。”永梁抿了口水说道。 “在座的就是以后咱们厂子管理层了。我不在厂里任职,厂长一职由赵兰但任,负责全面事务。副厂长是王祥文和刘全,王祥文分管财务部、办公室、营销部并兼现金会计,刘全分管生产部、技术部、保卫部。蒋明车间主任兼技术部部长,等以后发现人才能够接任你的车间主任,你就专职当技术部部长,咱们厂以后的发展全在技术部,可以说是重中之重,这个话题以后再说,等以后安稳下来,我再和你探讨一下技术方面的事情。” 说到这里,永梁看了一眼蒋明,见他机械地点一下头,知道他还没有认识到技术的重要性,此时也不宜多说,就转向范芝说道:“范主任,你以后应该是咱厂里最忙的人了,要有心理准备哟。” 范芝十八九岁年纪,利利索索,一头短发,大眼睛,长得也算是漂亮。永梁前世和她很熟悉,作为曾经同学的媳妇,自然有一种亲近感。 “厂长,我年轻,不怕累,有事你尽管吩咐。”范芝大大方方地道。 “好。你担任办公室主任并兼营销部部长,以后就是咱厂的大管家了,职工考勤、业绩考核、各项工作的检查以及产品营销,都是你的事。” “厂长,没问题。”范芝爽快地说。 “好。赵厂长工资100元,二位副厂长80元,你们二位部长60元,这是基础工资,在此基础上,你们都享受效益提成。如果干得好,年底我给你们每人发个大大的红包。”永梁说道。 众人都非常兴奋,当然以蒋、范二人为最,他们可没想到有这么高的工资,相当于现在三倍,而且还有效益提成。 “分工就先这样,我们这是个草台班子,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把厂子办好。好了,范主任,通知全厂职工到会议室开会。” …… 全厂职工大约有四五十人,聚集在会议室内。会议由王永梁主持,他先宣布了公社党委的决定,介绍了承包的总体情况,就把话语权交给了赵兰。 赵兰紧张得不行,说话磕磕巴巴,她看了一眼永梁,见永梁投过来鼓励的目光,心一下子定了下来。心说,除了他之外,我他妈怕谁啊?这样一骂,反而不紧张了,说话也逐渐流利起来。 “同志们,我叫赵兰,今年二十一岁,是吉省延市人,朝鲜族。因为种种原因,我跟随王永梁同志来到鲁省创业,承蒙永梁同志看得起,让我当咱们厂的厂长,我在这里表个态,我一定会以厂为家,努力工作,和在座的各位一起,把咱们厂搞上去,让厂子越来越红火,让大家的收入越来越高!” 讲到这里,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大家对这个美女厂长充满了好奇,觉得她的东北官话说得也格外好听,一下子对她有了很大的好感。 “我虽然是厂长,但我只是一个执行人,真正的决策者是我身边这位,王永梁同志。他大家可能不熟悉,但德高电器维修部、德高面粉厂、德高建材市场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吧,那都是他一手创办的,所以,不要看他年轻,他的能力、他的见识大家不用怀疑,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厂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扭亏为盈!并且一步一步走向更大的辉煌!”赵兰说到这里,带头鼓起掌来,王永梁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坐下,并没有讲话。 接着,赵兰又介绍了其他几人,然后宣布了工作纪律、工资标准、考核办法等。职工一听月工资有可能在现有基础上翻倍,立即兴奋地议论起来。 赵兰敲了敲桌子,说道:“大家静一静,下面请王永梁同志讲话。”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王永梁先是虚按了一下,等大家的掌声稍停,才开口说道:“同志们,别的我也不多说,就二条。第一条,就是厂风问题。在咱厂工作你不用担心收入问题,只要你能干,只要你肯干,你的收入在现有基础上翻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干的好的,工资超过赵厂长也不是不可能,更别说蒋部长和范部长了。以后,我们还要建设职工食堂、职工浴室,免费管饭、免费洗澡,当然,这个免费管饭是指在厂里工作耽误吃饭的。比如,你八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午这顿饭在厂里吃,免费。但你不是这种情况,也偷偷摸摸到厂里蹭饭,对不起,只要发现,立即开除!这点小便宜你都沾,咱厂可不养这样的人。另外,我们每年可以组织大家进行一次免费查体。可以说,我会竭尽全力给大家创造福利,你只需要干好工作就行。我会让大家以在咱厂工作为荣,会让大家走到大街上引来人们羡慕的目光,会让大家找对象也得挑着找!” 大家听到这里哄堂大笑。 “高收入、高福利,这都不是问题,但有一条,必须品德高尚,作风正派。大家可能也听说过,我在德高面粉厂就开除了一个不孝顺的人,他因为孩子的事骂他母亲不长眼,老不死的,这还是人吗?你父母给了你生命,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哪一样恩情不值得你用一生去报答?不但不报,还骂,这没说的,立即开除。好在他没打,如果他要是打了他娘,不光开除,我他妈还得揍他!所以说,咱们厂的人必须讲文明,讲品德,在家做个好儿子,好闺女,好丈夫,好妻子,在厂里做个好工人。如果在座的各位有对父母不孝的,对兄弟姊妹不友好的,跟邻居骂大街的,以后要改正。如果让我听到,我不要证据,立即开除!有的说,我媳妇不孝顺,不是我。那也不行,首先要说服教育,再不改正,那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要是因为这个离了婚,我觉得不丢人,反而光荣,没说的,我负责给你介绍对象!咱厂里这么多女同胞,我就不信没个对眼的。” “哈哈哈……”王永梁的话,又引起了哄堂大笑。 ------------ 第64章 交接中的猫腻(二) 赵兰又安排祥文陪着杨建军去银行取钱,好给工人发工资。 永梁见赵兰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就不再操心,拿起账本看了起来。永梁前世就是一名税务人员,对账簿当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别说现在的“收付记账法”,就是后来的“借贷记账法”他都可称上半个专家。 食品厂会计姓云,叫云登歧,四十五六岁年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一笑两眼眯成一条缝,看面相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见永梁拿过成本费用账,专门查看大宗开支,心里一惊,但面上并不显露。 永梁看过账簿,把大宗开支发生的时间、金额以及记账凭证号悉数记入脑海,然后放下账簿,开始翻看凭证。看了一会儿,心中已是有数。 他已经看出来姚立新贪污的证据了。 食品厂在姚立新接手之前并没有生产饼干,而是生产月饼点心、酱菜之类,他接手后从水北市食品机械厂进了一条饼干生产钱,账面记载的价格是十六万多元,而记账凭证却是假的。因为记账凭证所附发票应是三联单中的第二联,却只是正面复写,后面却没有复写痕迹。也就是说,三联单必须在一、二联和二、二联间都夹上复写纸,这样一次性复写,保证了三联一致。如果第二联后面没有复写痕迹,只能说明,这张发票所载金额和一、三联不符。作为查账老手,这种小伎俩肯定逃不过永梁的眼睛。 要揭露此事很容易,跑一趟水北市食品机械厂,查一下当时收到南寺食品厂多少货款就一清二楚了,根本容不得姚立新狡辩。 揭不揭呢?按理当揭!永梁对这类贪污公共财物的人非常痛恨,这些人利用职务之便,就像寄生虫一样,附在国家的肌体上,贪婪地吸食鲜血,久而久之,再健壮的身躯也会得病甚至倒下。古往今来,这样的硕鼠、寄生虫太多了,久禁不止啊。 但此时揭开时机却是不对,他刚接手食品厂,别人会怎么看?那些隐藏在暗影里的受益者会不会伺机反扑?如果那样的话,就影响到自己的创业大计,得不偿失。 揭是当揭,但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这个账簿凭证,一旦有失,则皆成泡影。张书记让把账簿封存在乡镇企业办,安全性太差,根本不保险。永梁思谋良久,心中已有定计。 王永梁对付强说道:“付主任,云会计的账记得很不错,一看就知道这是老会计,但有两条我得提出来。一是这二年没有提固定资产折旧,造成亏损额减少,对以后计算我的承包收益有影响,我建议提出来,重新调整利润额;二是应收款三万多元,应付款五万多元,这个数太大,如果账簿封存,这些凭证就不能留厂里了,如果收上来欠账或者还款时,没有凭证怎么可以呢?公社是不是把这二项全接过去?” 付强听完,沉吟道:“是啊,怎么没考虑这个事呢?折旧的事好办,按账务制度来就是了,只是这应收和应付两项差额二万多元,公社怕是不会接。要不,我再请示一下张书记?” 永梁说道:“行,你请示一下也好。” 付强转身出去回公社请示去了。 不到半小时,付强回来了,把永梁叫到一边说:“永梁,张书记不接那些应收应付的账款,其差额用以后上交公社的利润顶,账也暂时放到食品厂,等把这些手尾处理干净再行封存。只是,这个云会计不是公社的工作人员,是李书记的亲戚,刚才悄悄跟我说,让我跟你求个情,让他先在厂里干着,你看行吗?” “行。反正我现在也缺人,就让他继续当会计吧。不过,你请转告李书记,云会计要是不按规矩来,我可不会看他的面子。”永梁想了想,觉得云会计显然是知情人,就是不知其陷多深,暂时留用也无妨,弄不好还是一枚自己用得着的棋子呢,于是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 交接完毕,已是下午二点多了。送走付强等人,永梁返回了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姚立新用过的,还别说,这个姚立新还是很有情调的,布置得很舒适。 办公室在这排房子的中间位置,共是三间,二外一里,办公桌是一个大大的写字台,配着老板椅,写字台上摆放着一盆山影掌,桌前是一把椅子,是给来客坐的。再往外是二溜沙发,沙发前都摆放着茶几,靠近写字台的茶几上还有功夫茶具。里间当然是一张床,作临时休息用。 永梁叫过赵兰,说道:“这个办公室以后归你用,反正我也不大过来,主要还是你盯着。” 赵兰说:“行,我就按我的喜好重新布置一下,这个功夫茶具给你留着,其它的我看不惯。你来的话就在这屋,累了还可以在里间休息一下,本厂长可以全方位服务哟。”说着冲永梁飞了一个媚眼。 永梁心中一荡,心说,这个狐狸精,早晚收拾你! 不过,此时还有好多正事要办,随即说道:“别闹!一会儿咱们先开个领导班子会,安排一下分工,然后召开一个全厂工人大会,开完会让大家打扫一下卫生,必须彻底打扫。明天正式开工,年前就这二天了,年后走亲访友的多,正是销售旺季,先生产起来,至于厂子以后的发展规划,过了年再说。开大会时,你主讲,主要讲一下人员分工,工作纪律,工作考核,还有工人工资待遇,我讲一下卫生和厂里的风气。” “好。”赵兰答应一声,又有些不自信地说:“永梁,我没当着这么多人讲过话,我行吗?” “哈哈,你以后必须学会当众讲话,万事开头难,今天就当练兵吧。就当下面全是一些大白菜,心里就不紧张了。”永梁笑道。 “行,你在身旁我就有信心。”赵兰也笑了。 “好,你通知他们几个过来,就在这里开个会吧。” ------------ 第66章 开业总有新气象(二) 第64、65章发的顺序弄反了,为表示歉意,多发一章。 *********************************************** 等大家笑了一阵,永梁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第二条,关于卫生问题。同志们,我们是食品厂,食品、食品,是入口的食物,不讲卫生行吗?现在请看我们的厂子环境卫生状况,是食品厂吗?我看更像个垃圾场!树叶、包装纸袋四处乱飞,竟然还有卫生纸!车间里物品摆放杂种无章,厕所里都下不去脚!同志们,这样的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能让人放心吗?再说个人卫生,咱厂女工多,有的留长头发,有的留长指甲,这都不允许。为什么?你的头发长,就有可能把啐头发掉到你加工的饼干里,再加上有人太懒,长时间不洗头,头上都长了那么多的头皮屑了,一低头就掉一地,要是掉到饼干里,那多恶心啊。” “哈哈哈……”职工们又都笑了,心说,这个厂长讲话真幽默。 “再说长指甲,我就不明白了,你留那么长指甲干吗?是不是准备抓你对象的脸啊?(又是一阵笑声)有的人指甲长点就长点吧,里面还全是黑泥!别说你做出来的饼干没人吃,你在家做饭,要是让人看到你的长指甲,估计人家吃着也不得劲。” “有人说,消费者又不知道咱留长头发,留长指甲,厂长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我告诉大家,永远不要把消费者当傻子,卫生无小事,如果让人发现一点不卫生,咱这牌子就彻底砸了!你脏兮兮地走在大街上,人家就可能会说,你看那个脏样的,生产出来的饼干肯定干净不了。” “所以,我这里要求一下,留长发和长指甲的,今天下午全部剪了,明天上班时必须短发短指甲,范主任,你明天上班时就在厂门口一个一个检查,达不到要求的,绝对不能上岗。有的人说了,我留长头发美,漂亮,那好,对不起,你要美,那你这份工作就丢了。” “还有,厂里尽快建设食堂和浴室,浴室建成后,每人每周最少洗一次澡,夏季天天要洗。我希望大家不在厂里上班,也要保持好个人卫生,给人家留一个干净利索的印象,说实在的,你找媳妇找婆家都好找!” “总之一句话,我们厂职工外表要卫生漂亮,内心要品德高尚!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永梁讲完话,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觉得永梁的话深入浅出,幽默易懂,而且道理纯正,这才是真正干事的样子,所以从内心拥护赞成。 赵兰等大家掌声一停,说:“同志们,我们大家要记住刚才永梁同志讲的二条,这二条做为咱厂的铁律,谁也不能违犯,包括我和厂部其他人员,欢迎大家监督。”讲完开始安排打扫卫生。 讲完话,自有赵兰他们忙活,永梁就彻底没事了,他回到办公室喝起茶来。猛然想起一件事,打发人叫来王祥文。 “什么事,二梁?” “蚊子,我觉得食品安全是大事,现在没什么,以后咱们把厂子搞起来了,就怕有人使坏啊。要是有人往原料里给咱搞点鬼,咱可彻底砸了。所以必须防患于未然。我想到了二条,一是面粉就用咱们的,别的面粉一律不用,其它原料必须检验,每次进货都要抽样检验。第二条,保卫部得进一步加强。现在门卫室那二个老头不能用了,根本不管事。最少得招四个人,二个人一班,一是看好大门,无关人等一律不能进,来厂办事的,进出门都要做好登记;二是要加强巡逻,别让人翻墙进来。你看呢?” “对。你想得太远了,必须扎紧篱笆,才能防止野狗进来。原料检验也得用咱们信得过的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检验设备?”祥文说道。 “应该有,这事你盯上,包括检验人员。”永梁说道。 “好。至于保卫人员,我看让我爷爷过来,再招三个年轻一点的就行了。面粉厂那边要不让你祥秋叔过去怎么样?我看他比较精明。”祥文说道。 “行!蚊子,你的想法很好。这样,你一会问一下刘全,看洪林叔能不能过来,那也是个明白人,关键他是南寺的,人头熟,省却了好多麻烦。要是他能过来,让他上长白班就行。再招三个人,老爷爷坐镇,这就万无一失了。”永梁说道。 “行,就这么办。”祥文答应一声,找刘全去了。 永梁见祥文走了,心想,看来没必要事必躬亲,只要把大的方向指出来,像祥文这样的小青年也能把事情做漂亮,何况赵兰这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看来自己以后得放权,彻底放手,只要掌握大方向不错就是了。 想到此,永梁找来赵兰,对她说:“从今天起,食品厂的事我尽量不再参与了,你看着办。我跟你说说长远规划,如何实施就是你的事了,像咱在水北和尹秋的关系,你可以不通过我自已联系。” “行,你说吧。我肯定尽全力,咱自家的产业,我能不尽心?你只考虑大事就行。”赵兰见永梁彻底放权给她,心里甜滋滋的。 “好。你拿笔记一下。”永梁见赵兰先把门关上,然后才拿起纸笔,心中暗服,这个女人不寻常,心真细。 “第一,要解决包装的问题。现在的包装就是彩印纸,渗油、保质期短,时间长了容易脱水发干。要上一条抽真空设备,用塑料彩印技术,代替现在的纸包装。你可以去水北和沪市去考察,这二个城市应该有这样的设备和技术。” “第二,是饼干品种问题。现在的品种太单一,就是长方形这一种,要多开发品种,比如小一点,薄一点,圆一点,包装也要多样化,比如,用很小的袋装像指甲盖大小的小馒头形状的小饼干,对于儿童来说应该最受欢迎。以后还要出夹心饼干,可以夹果酱、巧克力、菜汁等。” 见赵兰都记下了,永梁说:“暂时就这些,等你把这些做好了,我还有下一步计划,到时再说。” ------------ 第67章 美人佐酒心欲醉(一) 王永梁说完自己的思路,问赵兰:“有疑问吗?能不能办到?” 赵兰说:“我完全明白你的思路了,先试试看吧,如果不行,再找你。” 永梁点点头:“那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好。”赵兰答应一声,出去忙了。 永梁想了想,现在面粉是个大问题,到了亟需解决的时候了。 德高面粉现在在本地和尹秋都打开了局面,供不应求,水北那里姑姑王祥穗提了好几次,想在水北经营面粉,现在食品厂也要用,缺口太大。况且,以后食品厂要扩大规模,要上新品种,自己还想要上饲料厂,所需麸皮也是一个不小的量。要是上一个十万吨的生产线,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个问题真不好解决,怎么也绕不开政策这道难关。虽然现在政策有所松动,但还是不敢放开手脚大干。 怎么办呢?永梁一阵头痛。 他打听过,五万吨生产线和一万吨生产线用人差不多,要是能上二条五万吨生产线也行。上两条?......永梁心里猛然想起一个主意,谋算片刻,却是非常可行。 德高面粉厂北边是南寺的土地,如果让姜庆岱也办一个村办企业,就靠着德高面粉厂建,二个面粉厂各上一条五万吨生产线不就解决了吗?二个厂内部修一条路,和一个厂有什么区别? 说干就干,永梁到隔壁办公室拿起电话,要了姜庆岱办公室,不一会就接通了。 “喂,姜书记吗?” “对。你哪位?” “王永梁。” “哎哟,是永梁啊,你看我这一下子也没听出来。听说你今天把食品厂包下来了,想给你祝贺来着,怕你今天忙,也没过去,可别怪我啊。” “哈哈,姜书记客气了。怎么样,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俩喝二两?” “瞧你说的,你打来电话,没时间也得有时间。这样吧,也别去饭店了,你来我家吧,就咱两个,我跟你说,你嫂子炒菜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 “那行,我一会就到。” “好,我等你。” 永梁放下电话,找到赵兰,跟她说了去姜庆岱家的事。 赵兰说:“你可少喝酒,开着车呢?要不你别开车了,吃完饭回厂里来住。” 永梁说:“没事,你不用担心。”说完开车就走了,气得赵兰直躲脚。 他先去了供销社副食部,买了二条大重九,二瓶五粮液,然后去了姜庆岱家。 姜庆岱在“疤瘌脸”事件中表现非常积极,派人挖断了农电所门前的路,逼得曹大海开除了“疤瘌脸”,恢复了德高面粉厂的供电,从此,也与永梁修复好了关系。他虽号称“南霸天”,但惧怕王永梁的狠辣,也佩服王永梁的才智,常言道,欺老莫欺少,他很看好王永梁的未来,所以对王永梁的结交也是不遗余力。 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姜洪亮曾经名振南寺,被王永梁、王祥文和刘全给打得肝胆俱裂,再也不敢在南寺立足,被送到高平他舅舅家,轻易不敢回来。女儿姜秀莲,今年十八岁,已然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目前闲在家中。姜庆岱曾经产生让姜秀莲嫁给王永梁的想法,自己的家世,女儿的长相人品,与王永梁也算般配,就是年龄有点大,不过也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嘛。但一打听,王永梁和闫彩云在谈恋爱,他也就息了这个念头,不过心中还隐隐有一线希望,王、闫二人感情虽好,毕竟没有婚约,更没有结婚,世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女儿还有机会。 今天,王永梁打来电话请他吃饭,他虽然不知永梁是何意,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能和永梁交好的机会,所以吩咐老婆张月娥杀鸡宰鱼,盛情款待。 姜庆岱见永梁提着好烟好酒进了门,高兴地脸上的褶子全开了,连忙接过烟酒,唤过老婆、女儿过来见礼。 姜秀莲继承了父亲的基因,长得非常漂亮,明眸善睐,乌发披肩,气质优雅出众,走路姿态尤其好看,上身穿一件粉红色毛衣,外罩黑色坎肩,下身穿一件黑色裤子,红黑相配,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永梁一见,也被她的美丽所动,心说,闫彩云虽像貌不差,但在穿衣打扮上与姜秀莲相比就落了下风了。 姜秀莲对王永梁也是充满了好奇,今日虽是初见,但他的大名却是早已塞满了耳朵。 当初王永梁等人打了姜洪亮,见到哥哥的惨状,姜秀莲第一时间就恨上了王永梁,但过后一想,却觉得这是好事也说不定。她对自己哥哥平素所为极为不满,私下也没少规劝,哥哥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依然我行我素,加上父母的宠爱,姜洪亮愈来愈无法无天。她和父母的看法不一样,觉得哥哥这样下去,早晚会有牢狱之灾,即使父亲的权势再大也不行,况且谁能保证父亲不会下台?被永梁揍一顿,哥哥或许应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从此后改过向善也说不定。这样一想,她也就不那么恨永梁了,甚至还有些感激。 后来又听说他开了面粉厂、建材市场,对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也是佩服不已。对于王永梁以德治厂,在王庄村的善行,去东北救王永水和赵秋月义举,都是有所耳闻,她似乎看到了他为人行事的深处所想,让为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 今日一见,永梁长得高大英俊,那双眼睛尤其明亮,让人不敢直视,如此男子,当真少见,芳心不由一颤。...... 姜庆岱给永梁永梁介绍说:“这是你嫂子张月娥,这是我闺女姜秀莲。” 王永梁当然不敢托大,今日有求而来,以后说不定就是合作伙伴,况且他对姜庆岱在“疤瘌脸”事件中的表现非常满意,所以怕姜庆岱如此介绍连忙摆手道:“这可不敢当,论年龄你也是我的长辈。” 说罢,冲张月娥一鞠躬,叫了一声“婶”,然后对姜秀莲一笑,叫了一声:“秀莲姐,你好。” 姜秀莲妩媚一笑,道:“永梁,你好。你的大名可是如雷灌耳啊!”话是好话,但语气好像别有意味,似是指永梁与姜洪亮的事。 永梁连忙说道:“秀莲姐过奖了。我小小年纪,做事荒唐,难成气候,莲姐勿怪。”温柔一击,也是语含机锋。 姜庆岱见状,也怕张月娥和姜秀莲心中有刺,哈哈一笑道:‘’行,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大了,叫你一声侄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用不着避嫌了,都坐下来一块吃饭,其它的事不要提了。” 随后又对张月娥说:“去关上大门,今天我们就肃肃静静地吃顿饭。” ------------ 第68章 美人佐酒心欲醉(二) 永梁见他如此安排,有些不解,心说,这老家伙怎么回事?这未免太热情了吧? 菜共四样,一鸡一鱼,这是硬菜,还有一盆炖羊肉,一个青菜是鸡蛋炒青椒,酒是茅台。屋里烧了火炕,还点了蜂窝炉,虽是寒冬,但屋里温度不低。 四人团团围坐,不知是否有意,姜秀莲坐在了王永梁的右手边,斟酒布菜,极是殷勤,让王永梁非常不自在。 张月娥和姜秀莲各自喝了二盅酒就再也不喝了,茅台酒劲大,即使只喝了二盅,姜秀莲也是粉面桃腮,更加明艳动人。 “夭桃灼灼为谁开,依旧盈盈粉面腮,犹喜东君堪解意,三春一梦不须猜”。 永梁想起此诗,心中不禁一荡。唯恐失态,连忙跟姜庆岱说起了正事。 “庆岱叔,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哦,什么事?你说。” “我现在承包了食品厂,本来面粉就供不应求,如今缺口更大。面粉厂扩大规模势在必行,但现在的政策又紧,我怕被人家说成走资本主义道路。德高面粉厂顶多再上一条五万吨的生产线,我估算着大约还差个五万吨。所以,有点为难啊。” “你的意思是?”听王永梁这么一说,姜庆岱眼睛一亮,莫非王永梁给自己送企业来了? “我想是不是在南寺建一个面粉厂?算是南寺的村办企业,这样我的难题就解决了。”永梁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太好了!这,这,这让我说什么好呢?”姜庆岱激动地语无伦次。他可是知道王永梁没少给村里分红,而且王祥帮这半年来牛气得不行,虽不知内情,但也知道他肯定也从中没少捞了好处。现在这个比王祥帮大五倍的馅饼一下子砸到自己头上,真把他砸得有点晕晕乎乎。 “这当然可以,永梁,谢谢你,啥也不说了,有什么要求你就说,我保证尽全力支持。” “要求嘛,有二个。一是厂子必须建在德高面粉厂北边那块地,我的打算是外面看是二个企业,里面打通,就是一个厂,这样便于管理。”永梁吃了一品菜,慢慢地开口说道。姜秀莲连忙给他倒上一杯水,递给他。 “好,没问题。凡是南寺的地,你想要哪块,就给你哪块,我姜庆岱别的不敢说,在南寺说话还是算数的。”姜庆岱连忙表态,“南霸天”的姿态表露无疑。 “第二,这个厂建成后官面上的事还得你来打理,比如用电、办证之类,总之,不能让人刁难。你人头熟,这些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这更没问题了,上回把曹大海治得不轻,他不敢出妖娥子!说不定,打着你的旗号让他帮忙,他得屁颠屁颠的。” “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还是你的面子大。要不是你,他才不会那么痛快呢。反正这事我不参与,你看着办。”永梁赶紧恭维他几句。果然,对于王永梁的恭维,姜庆岱非常受用。 “行,这些事我包了,不能让这些琐事麻烦到你。”姜庆岱胸脯一拍,大包大揽。 “那好。这个厂子我给你个人2%的股份,南寺大队8%。不瞒你说,王庄村是10%,但那是我的老家,不能越过,否则我得被村里人骂死,请你理解。即使是8%,估计每年也能分30多万。”永梁说道。 “理解理解,这是正办。永梁,我也不客气了,就生受你2%的股份了,还是那句话,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没事就家来,让你婶给你做好吃的。”姜庆岱心里那个高兴啊,2%的股份一年怎么也得6万多,分给村里30多万,自己怎么也能再捞它个几万,一年下来,就是十来万,那就发了!他哪见过这么多钱啊,所以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好,咱这就算达成初步意向了,等你们大队商量好了,马上实施,开春就建,时间不等人啊。”永梁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来,永梁,咱碰一杯!”姜庆岱举起手中的酒杯,与永梁碰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 永梁喝完酒,就觉身上一阵燥热,额头已是见汗,连忙把棉袄脱下,露出身上的貂皮坎肩。姜秀莲见状接过来,放到一边,又拿了手巾用热水焯一下,拧干,递给永梁。 姜庆岱喝完酒,一瞥眼间,见秀莲如此殷勤对待永梁,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子看上我家秀莲了?要不他能给我这么大的好处?也是,少年慕艾,人之本性嘛。看来秀莲还有机会,要是王永梁成了我的乘龙快婿,呵呵,想一想都美得不行。不行,我得给她创造个机会。”他自己就是个色中饿客,南寺街上情妇不知凡几,以已度人,自觉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想到此,他对永梁说:“永梁,秀莲在家老是闲着也不是事,你看能不能给她在厂子里安排个事做?” 王永梁虽然被姜秀莲晃来晃去的弄得有点心猿意马,但却没往别处想。一听姜庆岱这话,心说,怎么,不放心我?想安个卧底啊?安排她倒不是问题,但财务是不能让她参与进去。 “当然没问题。不知秀莲姐有什么特长?”永梁问道。 “哪有什么特长啊,就是平时比较喜欢画画。”秀莲有些不好意思。 “能让我看看你的大作吗?”永梁一听,心说,如果真有这方面特长,倒是自己所需的人才。 姜秀莲忙到自己房间拿来几张自己认为画得较好的画作。永梁一看,眼前一亮。心说,这回弄不好自己真捡到宝了。 姜秀莲的画是国画,画的是比较简单的花卉、虫鸟等,可以看出这并非她乱画,而是有名师指点。 “用笔顿挑得当,用墨浓淡相宜,颇见精神,很见功夫。莲姐得过名师指点吧?”王永梁评价道。 “哪有名师指点?只是跟街上的一个老画师学过几天。永梁也会画画?”秀莲见永梁出言并不外行,以为他也会画画。 ------------ 第69章 魑魅魍魉最难防 姜秀莲一问,永梁便知她是误会了,赶紧解释。 “我哪有那本事啊。我三奶奶是水北大学教授,她的国画水平很高,我在她家听过她论画,所以多少知道一点。” “这样吧,我看莲姐水平很高,要不去食品厂技术部怎么样?以后我会大量推出新品种,新包装,莲姐这方面的特长正好用到。”永梁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当然好了,没问题。”姜秀莲连忙答应。 “那好,你明天就去报到,先当个副部长吧。”永梁说道。 “好,就这么办。莲啊,你一去就是中层干部,可见永梁没把你当外人。你到了厂里也不要光盯在技术部,各方面都要操心,就当自己的企业,你多方面展现才能,永梁会看到眼里的。”姜庆岱说道。 王永梁心说,你什么意思?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想要将卧底进行到底?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非常赞同的样子。 “永梁啊,既然你这样对待我,那我也得跟你掏心掏肺地说一句。你现在风头正盛,要防备小人作祟啊。”姜庆岱真诚地说道。 永梁一听,眼光一闪,问道:“叔,莫非你听说了什么?” “倒是没听说什么。但姚立新跟李春堂李书记是亲戚,而且,今年公社要恢复乡镇名称,据说张书记要调走,李书记有可能扶正。这李书记可不是心胸宽大之人。”姜庆岱说道。 一听这话,姜秀莲就有些担心,连忙看向永梁。 永梁微微一笑,说:“叔,不用担心,我有所准备。”心说,要是姚立新老实还好,他要是敢来惹我,那我可要为民除害了。至于李春堂,他更不用担心了,王吉安曾经放过话,让自己只要不违背政策大胆地干,自有他来兜底。况且,在公社名称取消后,杨剑可能就要下来任职,据说在运作昌市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要是那样的话,根本用不着王吉安出面,杨剑就能把这事摆平。 姜秀莲见永梁信心十足,就放心了,也不知怎么,他说的话就是让人相信。 ...... 姜庆岱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王永梁还真让那两人掂记上了。 交接完毕,姚立新就找到李春堂办公室,见并无其他人,他连忙对李春堂说道:“哥,怎么把我说撸就撸了?也没给几天准备。王永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他能把食品厂干好?” 李春堂斜了他一眼,说道:“党委会上有人把食品厂亏损的原因都推到你身上,还提出要查你的贪污问题,我要是不同意这个承包方案,你就得被查,你能经得起查?倒是王永梁替你遮掩了几句,说厂子效益不好不是个人原因,是体制僵化造成的,这才没有追究你的问题。” 一听这话,姚立新惊出一身冷汗,心下害怕,但嘴上仍是不服:“查就查呗,我又没贪污。” “你别耍小聪明了,以为别人是傻子?你家那五间大北屋怎么来的?你家天天吃白面,以为别人看不到?你要经得起查才怪哩。”李春堂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账本可都在王永梁手里呢,这可怎么办?”姚立新一下子想到了账本和凭证,要是王永梁真有心整自己,那可真经不起查啊,这才有些心慌,也就不再矫情,赶紧向李春堂问计。 “账上能看出来?”李春堂赶紧问,心下闪过一丝念头,这可真够笨的,实在不行就躲得远远的,这样的蠢货可沾染不得。 “或许能,明着是没有破绽,要是真下功夫,是经不住查的,况且年节送礼这么大的数额,总有破绽。”姚立新闪了李春堂一眼,轻轻点了一句。 一听这话,李春堂知道姚立新手里有给自己送礼的把柄,心下可就恨死了他。 李春堂也是老干部了,经历过“三反”、“五反”和文化大革命,早已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他可知道共产党对于惩治贪污腐败的力度,所以轻易不敢涉贪。 姚立新第一次来给自己送礼时,他确实挣扎过。要是姚立新给自己送的是三百五百,他肯定拒绝,但一看是二千,他就心动了,担点风险似乎也值了,况且他老婆一见那么多钱,立即眉花眼笑,拿过去再也舍不得撒手。 刚开始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也担心了好些日子,可时间一长,见风平浪静,况且现在也不是文革时期,反腐力度也没那么大了,这样一想,慢慢地也就安下心来。 他尝到了金钱带来的好处,家里日常用度宽松了不说,老婆那张似乎被冻住的脸也渐渐化开了,过去自己要挨她个边没少挨了呲哒,现在不仅不挨呲哒,那婆娘还主动了不少,有些姿势也让自己尝试了...... 说来也怪,第一次受贿的时候有些担心,当姚立新第二次来送礼的时候他就坦然了许多,到了第三个节日来临时,他就有了期盼,再往后他又嫌姚立新送得少了,希望他送的再多一点才好,他贪腐的脚步再也停不下来了。所以说,第一次很重要! 如今见姚立新有难,他也害怕了,不得不考虑自保了。现在看,只有二个办法,一是消除证据,二是除掉姚立新。 他慢慢地踱着步,脑子却在急速地转动。想了一会,道:“王永梁是个明白人,即使有所怀疑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证据消除掉,等把证据消除掉,我想办法让你进乡企办当个副主任,恢复乡镇后,张书记可能要调走,我当书记的可能性最大,到时我把付强调出去,把你扶正。王永梁是个有本事的人,食品厂在他手里肯定会红火起来,到时候想办法把他挤走,你以乡企办主任的名义接手,谁也不会说什么,把羊养肥了再杀嘛。现在宜静不宜动,过一段时间你这样办......” 姚立新闻言大喜,顾不上说别的,匆匆而去。 ...... ------------ 第70章 老模范的伤心 腊月二十八,永梁开车到各个厂子转了一圈,面粉厂和建材厂都正常运转,并不希奇,高兴的是食品厂运转也是非常正常,赵兰表现出了超强的领导能力,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还让王祥文准备了很多年货,无非就肉、油、面之类,一来给职工发点福利,二来也不忘打点公社里的头头脑脑,永梁一见也是心服,比自己想得周到多了。随即放下心来,再也不操心这边的事了。 姜庆岱那里虽还没有回信,但想来以他的威信和德高面粉厂的前例所在,在村委通过不成问题。腊月二十二已经立春,现在虽还有些冷,但已经露出暖意,等过了元宵节,地气上升,天气回暖,包括面粉新厂、食品厂的浴室、餐厅,就可以开工建设了,好在有闫振五和赵兰操心,自己只要安排下去就没问题了。 这样想来,现在还真没自己什么事了。他想了想,该去看看赵春花了。 按本地风俗,成年人过世,一般尸骨要放五天发丧,但因为年关的缘故,只放了三天,已于昨日发丧安葬。 赵春花虽恨王永水,但毕竟是结发夫妻,有多少恨在看到王永水尸骨那一刻也已烟消云散。昨日王永水的棺材安葬那一刻,她也是痛哭失声。王永梁见到她时,她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只是搂着燕儿发呆。 见到永梁进来,赵春花一下子放开燕儿,扑到王永梁怀里又哭了起来:“永梁,你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按说我应该恨他,怎么现在一点恨也没有了呢?现在想起来全是他的好处,心里全是痛啊!” 燕儿九岁了,已懂生死,知道她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此时见娘又哭了,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永梁知道赵春花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肩膀,好好地哭一哭,诉说诉说,并不十分需要言语安慰,于是轻轻地拍着赵春花的肩膀,并没说话。果然,哭了一阵,她情绪安静下来,擦了一把眼泪,又给燕儿把眼泪擦干,让永梁坐下。 “永梁,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女人啊,没了男人,这个家就算散了,以后我也不要那么强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强的。有燕儿陪着,我也不想再嫁。再说有你给我的股份,足够我把燕儿养大。这么着,暂时我还在厂里干着,等你去高平念高中,我就跟你去,给你做做饭,洗洗衣服,等你和彩云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帮你带。我就一个愿望,把燕儿培养成材。行吗?”赵春花说道。 “行,姐,燕儿的事你交给我就是了,等她大了,就让她考大学,考不上也没关系,咱拿钱让她去外国上,怎么也能把她培养成材。你以后就好好生活,怎么快乐怎么来,怎么漂亮怎么来!你现在还年轻,不要考虑独身的事,再嫁又不丢人。至于看孩子,那更没问题了,我会生好多孩子,可够你累的了!”永梁笑着说。 “行,有本事你就生,生多少我也给你带。你别撂下姐,姐就你一个依靠了。” “行,别说了。姐,眼看快过年了,你家里什么也没有,我让萍儿给你送点年货。”王永梁道。按风俗,有丧事的一家,过年的时候不能去别人家串门,自己家也大门紧闭,谢绝访客。 “好吧。你事情那么多,不要管我们了,我过两天就没事了。”赵春花说道。 ...... 永梁从赵春花家出来,回家嘱咐娘想着给赵春花送点年货吃食,就又回到食品厂。 刚走到食品厂大门口,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里提着一个大提包,在厂门口徘徊,还不时地向厂子里张望。 王永梁停下车,问道:“大爷,你有什么事吗?” 老头见是一个开车的年轻人和自己搭话,忙说到:“是有点事,想求厂长帮忙,但又怕人家不帮,这不是犹豫哩吗?” “那你跟我进来吧,我领你去见厂长。”永梁说完,跟门卫室的老爷爷王传道说了一声,开车进了厂。 永梁进了办公室,就见赵兰手托香腮在发呆,永梁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永梁在她眼前晃晃手,问道:“怎么了?想家了?” “别闹,人家在想厂里的事。”赵兰白了永梁一眼,继续说道:“你不是前几天刚给家里又打了二千块钱?我爹也能生活处理了,还有什么可挂念的?” “厂里的事过了年再想,我刚从家出来,娘可说了,年三十中午饭可全指望你了,你可别想偷懒。” “当然是我的事了。要不,萍儿那个小馋猫还不得找到厂里来?”赵兰心中一片温馨。 “有个老头说找厂长有事,又怕不帮忙,在厂门口犹豫好久,我让他进来了。你看着处理一下,能帮就帮吧。”永梁说完,坐到沙发上喝功夫茶。 不一会儿,那个老头迟迟疑疑地走进了办公室,见赵兰坐在办公室桌后面,知道这是厂长,连忙上前说道:“你是厂长吧?” “我是厂长,老人家,有事吗?”赵兰忙站起来,把老人让到永梁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又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厂长,麻烦你看看这个。”老人把手里的提包递给赵兰。 赵兰打开提包一看,愣住了,原来里面全是荣誉证书和奖状!赵兰翻了翻,《伤残军人证书》、《五好社员奖状》、《优秀党员证书》、《学习著作先进分子》、《大炼钢铁积极分子》等等,几乎每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中,他都有荣誉证书,看来这是一个紧跟党走的老模范、老党员,不知道他拿这些出来是什么意思? “张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赵兰疑惑地问。老人叫张大河。 “厂长,我拿这些来就是想证明我不是坏人,我一直听党的话,一直跟党走,可刚刚改革开放几年啊,人心怎么就变了呢?我生活很困难,想起人家说厂长是个品德高尚的人,我就来看看,能不能给我一份工作?”。张大河虽然有求于人,但他并没有看低自己的意思,目光非常坚定。 “怎么人心就变了?为什么生活困难?家里没地吗?”赵兰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全是我教育孩子之过,真叫人难以启齿。”张大河一脸羞惭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张大河是南寺村人,四七年大参军时参加了解放军,随后在淮海战役中被打残了左臂,无奈只好复员回家,那时候人们都有英雄情结,他虽然左臂伤残,但不缺乏爱慕者,在组织介绍下,他娶了妻子,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他生性倔强,并不服输,一个人带着儿子艰难过活,儿子长大成人,他东拼西凑盖了四间新屋,给儿子娶了媳妇,不想这个媳妇进门以后,开始还好,这几年开始逐渐嫌弃他,常骂他老残废、不中用,儿子是个老实的,也不敢替父亲撑腰子,张大河好强一辈子,不愿意让媳妇骂骂咧咧,愤而离家,出了门才想起并没有去处。听人说了王永梁助老扶困的事迹,这才起了到食品厂找份工作的心思。 听完张大河的话,赵兰看向永梁,永梁见她没了主意,就开口对张大河说:“张大爷,你先在厂里住下,管吃管住,等你儿子儿媳把你接回去,厂里每月给你发10块钱,虽然不多,但一般生活问题也能解决了,你看怎么样?” “那敢情好!不过,我儿子能接我回去?”张大河不信。 “放心吧,我有办法。”永梁说道。 ------------ 第71章 姑嫂斗法 赵兰叫来范芝,让她给张大河安排住处和吃饭事宜,张大河千恩万谢地跟范芝走了。 见张大河出去了,永梁叫来姜秀莲,核实张大河的事。 姜秀莲今天一早就来报了到,正在收拾办公室,见永梁相召,不知什么事,连忙过来,问道:“永梁,你找我有事?” 赵兰把张大河的事说一遍。姜秀莲一蹙眉,说道:“张大河说的倒是真的,他儿子老实,媳妇太泼辣,确实不大像话。不过,咱这虽然是在做好事,但也不能成为惯例,要不,是个困难户都来咱厂里要求扶助,怎么办?咱又不是民政局。” 姜秀莲能想到此节,也算难能可贵,关键是她肯站在厂子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看来,大队书记的闺女也不简单啊。 赵兰点点头,微微一笑:“你放心,咱们这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能吃这个亏?” “你想怎么办?”姜秀莲问道。 “我这就给姜书记打电话,张大河食品厂养了,他的房子和地就不归他了,厂子要收回,希望南寺大队配合。”永梁说道。 赵兰和姜秀莲略一思忖,眼前一亮,是啊,这办法太绝了!张大河的儿子儿媳肯定不愿意把房子和地让出来,那么就只有把张大河接回去,况且王永梁还许他每月10块钱生活费,一家人生活全解决了。王永梁每月损失10块钱,却得了一个好名声,而且还一劳永逸,也不用担心有人再依此办理,因为张大河儿子儿媳的名声可就臭了。 两人想透前后,对王永梁由衷地佩服。 王永梁拿起电话要通了姜庆岱:“庆岱叔,你们村有个张大河,是个老党员、老模范,是吧?” “是啊,永梁,怎么了?”姜庆岱在电话里问道。 “他刚才来我办公室了,拿了一大堆奖状、证书,然后说他儿子儿媳不孝顺,把他赶出来了,他无处可去,想到我的厂子来上班。”永梁说道。 “永梁,这事我真不知道。我这就去把他叫回来。”姜庆岱说道。他以为永梁不好处理这事呢。 “庆岱叔,不用。这是个老党员,老模范,如果落到没人管的境地,对你这个大队书记的面上也不好看啊。我看这样,这个人我们厂子里养了,但他的房子和地,也得归厂子所有,所以,请你派人通知他儿子儿媳,搬家腾房。” “好的,永梁,我明白了。”永梁一说完,姜庆岱就明白了永梁的用意,心说,这小子真聪明啊。 后续事情的发展的确如王永梁所料,姜庆岱对永梁交待的事那是积极的狠,让大队民兵把张大河的儿子儿媳叫到大队部,扇了一巴掌,骂了一顿,把男的绑到大队部外的大树上示众,让女的回去立即搬家腾房,否则就送交派出所。 有人可能要问,大队书记有什么权力打人绑人?还有人权吗?你还别说,那时候大队书记的权力就这么大,真就可以这么干,这还真不是作者杜撰。 话说张大河的儿媳百般无计,只好到食品厂找到公公下跪,承认错误,恳求原谅,并表态以后会好好孝顺,再也不敢有不孝之举了。张大河心软了,恳求永梁、姜庆岱放过他儿子儿媳,王永梁和姜庆岱又训了他儿子儿媳一顿,也就允了。从此后,张大河的儿子儿媳果然痛改前非,对他非常孝顺,也成就一段佳话。当然这是后话。 永梁处理完张大河事件,就给自己放了假。 回家拉上王永萍,到闫庄叫上闫彩云,三人开车去了水北,在水北最大的百货大楼人民商场,给二个大小美女买了不少衣服、吃食,把两个爱臭美的小妮子高兴地直跳。闫彩云心细,给永梁挑了不少衣服,同时给王祥科、齐光荣也各买了一件,当然,掏钱的还是王永梁。见彩云懂事,王永梁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永梁开车到了闫庄村头,天已经快黑了,彩云坐在副驾驶,往后一看,王永萍已经睡着了,忙叫永梁停车。永梁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连忙停车,彩云目光灼灼,说:“萍儿睡着了。”永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把她搂过亲起嘴来。两人正在情浓,就听萍儿叫道:“你们有完没完啊?不害羞!守着人呢?” 这一下,把两人羞坏了,王永梁还好点,闫彩云羞得捂着脸趴在膝上,一动不动。 王永梁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聪明,此时发难,肯定又要敲诈。 “王永萍,你故意捣乱是吧?” “王永梁同志,我只是假装睡着,谁知道你们这么不害羞啊?也不侦察侦察敌情,太急了吧?” “少废话,什么条件?” “二百!” “不行,我今天给你买了这么多衣服呢?” “一百!” “不行,太多!” “八十!不要再讲价了啊。” “成交!”没办法,王永梁只好订了城下之盟,正要掏钱交保密费。 这时闫彩云才反应过来,一把摁住永梁掏钱的手:“不行,凭什么啊?” “你要不给,我就告诉咱爹咱娘。” “你爱告诉就告诉,嘁,这有什么啊?我和王永梁同志是恋爱关系,光明正大,你爱出去说就出去说,实在不过瘾,你弄个大喇叭去喊也没关系。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闫彩云无所谓地道。 “也是啊,这有什么啊?差点上了鬼子的当。”王永梁说着就把钱往口袋里装。 “王永梁同志,这媳妇还没进门,就这么听话?”萍儿一见敲诈不成,转而挑唆。 “哎,我还就听媳妇的了,你怎么着吧?”王永梁也是一脸无所谓。 “哇呀呀,我被你们两口子气坏了!你们合伙欺负人!”萍儿彻底没法了,急得哇哇大叫。 “服了没?”闫彩云问道,手里摆弄着一把钱,这是永梁给的零花。 “服了。”萍儿一见有钱,立即无节操地投降。 “以后还敢跟我耍小聪明不?” “不了,二嫂,我再也不敢了。” 萍儿这一声“二嫂”,彻底击溃了闫彩云的心防,喜滋滋地数出五十块钱,给了萍儿。 “耶!终于成功到手了!你们继续哈,就当我不在。” “你个小皮妮子!” “哈哈哈......” ....... ------------ 第72章 其乐融融大年夜 除夕,忙活了一年的一家人终于团聚了。赵兰也早早回到家,帮着齐光荣准备中午的饭菜。 永梁包了一万块钱,偷偷给了母亲,说“娘,你留着发红包。” 齐光荣一看这么多钱,吓了一跳,说道:“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我有你爸的工资,不用钱。你厂子要扩大规模,你留着用吧。” “厂子里的钱我都留够了,你不用操心。都知道你儿子挣了钱,来找你借钱的人也不少,你总不能说没钱吧?” “行,那我留着。也是,找我借钱的人真是不少。昨天王永坤家还来借钱,要借100,我没给。她家又不困难,就是看咱家好过了,不借白不借,弄不好,借了就不打算还了。”齐光荣说道。 “家里实在困难的,再多也借。像王永坤家这样纯粹想骗钱花的,一分也不给。娘,你做得对。”王永梁知道村里还真有这样的小人,就是一锤子买卖,借了就不打算还了。你不借,他就在外面胡说八道,败坏你的名声,说你为富不仁啊,没人情味啊什么的。想想真是无奈。 有赵兰在,中午饭菜自然是丰盛无比,一家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王祥科血压高,平时不大吃肉,今天中午也很是吃了几块肉。 下午齐光荣和赵兰包饺子,萍儿和王永栋出去玩,永梁则开车去各个厂子转了一圈,见各处均井井有条,并没有因过年而出现松懈,也就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一家人都没出去,在家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 中央电视台第一次举办春节联欢晚会的消息,人们早已从电视、报纸、电台中得知,文化匮乏、消息闭塞的农村,对这台晚会更是充满了期盼。 吃完晚饭才五点半,离春晚开始还有二个多钟头,永梁对赵兰和王永栋说:“打扑克不?我教你们一种新的玩法。” “打啊。什么新玩法?”二人问道。 “斗地主。跟争上游差不多。” “斗地主”在前世那是风靡全民的扑克游戏,现在人们只会玩“三反五反”、“争上游”,其中“争上游”和“斗地主”差不多,不同的是,“斗地主”是二打一,“争上游”是各顾各。 永梁细细一说,赵兰和王永栋就听明白了。先试了二把,待二人适应得差不多了,三人正式开打,底注是一块钱,好在都不缺钱,这点钱三人都不在乎。 王永梁前世的时候就是此中好手,哪是赵兰和王永栋这种菜鸟级别的能比的,不一会儿,王永梁面前就堆满了钱。 其中有一把打得非常精彩,永梁三个2抢了地主,赵兰在他下家,拿着二个王,打到最后,王永梁手里剩了三个2一个8,三带一就能走了,他假装犹豫了一会,然后打出二个2,嘴里还说:“有炸我就走不了了,赌你们没炸!” 萍儿站在赵兰身后观战,她侧头看一眼王永梁的牌,连忙轻轻踢了赵兰一脚,赵兰再不犹豫,哈哈大笑:“我双王让你抢走了,这回让你嚣张!”,也没细考虑,用双王就炸,然后出一张单,待永梁单2一上,二人傻眼了。 “三带一能走的牌你为什么不走?”赵兰说道。 “我就不走,就引你的炸弹!” “你太奸了!” “少废话,拿钱!” 赵兰侧目看一眼萍儿,说道:“你瞎踢哒什么?” “我暗示你不要炸!” “我以为你让我炸哩!” “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这么笨呢?” “哈哈,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有间谍也不管用!”王永梁得意地说道。 萍儿在一旁观战好久了,见永梁面前的钱越来越多,嬉皮笑脸地对永梁说:“二哥真聪明,他俩哪是你的对手啊,是不是?” “去去去,一边玩去!”永梁用手捂住钱。 “兰姐说你奸,还真没冤枉你,我王永萍是没见过钱的人吗?嘁!” “少来这套!”永梁不为所动。 “他俩太笨,不是你对手,我替你打,二哥,你看电视去!”萍儿见说不动他,伸手使劲把他一推。永梁没想到她会动手,一个没注意,身子一趔趄,萍儿就抢占了他的座位,然后趴在桌上用身子把钱捂住! “唉,还是没算计过你这个小财迷!”永梁无奈,只能恨恨地说道。 “哈哈哈......”一家人都哈哈大笑。 ...... 春晚开始了,王景愚、马季、姜昆幽默诙谐的主持风格,引得众人不时哈哈大笑,就连斗得不亦乐乎的二王一赵,也放下了手中的扑克,加入到观看的队伍。李谷一深情演唱的一曲《乡恋》,更是让人如醉如痴...... 第一届春晚的节目前世王永梁不知看过多少回,此时看来仍是兴致盎然,不得不说,这一届春晚虽然没有后来那么发达的技术,画面、音响效果以及节目的组织和串联,都无法与前世相比,更显青涩和稚嫩,但侯宝林、王景愚、马季、姜昆、李谷一、袁世海、严顺开、李维康这些艺术大师的精彩表演,却是那些稍显肤浅的演员和低俗的节目无法相比的。从这一届春晚开始,中央台的春晚便成为了老百姓每年除夕夜的视听盛宴,更成了全球华人的年夜饭,其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更是催生了很多春晚现象、春晚经济。 “春晚经济”一词闪入脑海,王永梁忽然觉得自己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对啊,现在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春晚巨大的经济价值,更是忽视了其中广告的威力,自己是不是应该从中做些文章呢?又一想,不行,自已的企业还很小,如果弄大了,自己的生产能力就是一个问题。看来,借助食品厂这个乡镇企业的外壳,自己的步子还得再快一点,再大一点。 一念至此,王永梁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下意识地去摸烟,却发现兜里空空如也,不由哑然失笑。他前世的时候是个大烟民,号称“两盒哥”,每天最低二盒,要是打扑克或打麻将,三盒都打不住。他深知吸烟之害,身体倒没有什么不适,但花钱太厉害,再加上后来公共场合禁烟,出行尤其不便,就下决心戒烟,却没有戒成,重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这次下意识去摸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 ...... 放过鞭炮,吃过年夜饭,王祥科、齐光荣、王永栋、王永梁、赵兰、萍儿依次给供桌上祖宗牌位磕头,四个后辈又给王祥科、齐光荣磕头拜年,王祥科和齐光荣赶忙拿出红包,每人给了一个,每人红包里面是一百块钱的压岁钱。三个大的自然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但这是老人的心意,也图个吉利的意思,所以都高兴地接过来。 萍儿眼珠一转,冲王永栋一鞠躬,“哥,过年好!”,不待永栋反应过来,把手一伸:“给压岁钱!”,王永栋只好递过去一个红包。 不等她鞠躬,王永梁连忙把手里的红包递过去一个:“别弄那假的了,给!” 萍儿嘻嘻一笑:“二哥,聪明!” 赵兰也忙递过去一个红包,萍儿不干,一下子把两个都抢了过去:“你还欠我见面礼呢?上次说好了,有钱就补上的。” 哈哈,她还记着这茬哩...... ------------ 第73章 水北拜年铺新路(一) 初一,王永梁在村里拜完年,开车带着王祥秀、王祥秦、王祥秋、王祥科兄弟去水北,给王吉安拜年。因为王吉安早有吩咐,萍儿也要跟去,所以车上坐得满满的,没有一丝空隙。 到了王吉安家,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永梁一见就知道这是姑姑王祥穗的儿子杨柳,因为这小子长得跟姑父杨剑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好,你是杨柳吧?”永梁开口问道。 “你好,我是杨柳,你是永梁表哥吧?”杨柳问道。 “对。”永梁回答道。然后给他介绍:“杨柳,这是你几位舅舅,这是我妹妹王永萍。” “各位舅舅好,永萍妹妹好。”杨柳很有礼貌地挨个打招呼。众人都点头答礼,王永萍却说:“你多大了,怎么喊我妹妹?” “我十四。” “我也十四。那你几月生日?” “我是正月生日。”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着你比我小呢?”萍儿好像不愿意当妹妹,小嘴撅得能栓头驴。杨柳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咱别在外面说话了,舅舅们快请进,我姥爷姥姥等了好久了。”杨柳热情地道。 众人鱼贯而入。 王吉安见侄子们和永梁兄妹到来,自然非常高兴,待众人拜过年后,拉着萍儿的手呵呵直笑,说道:“小丫头又长高了。” “谁是小丫头了,人家都十四了。” “你那意思你不是小孩了?”王吉安问道。 “当然是小孩了,爷爷,你准备给多少压岁钱?”萍儿多聪明啊,一听王吉安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哈哈,你这个小鬼,一要压岁钱就又成小孩了?”王吉安笑着,然后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萍儿。 “耶!爷爷真好!”说着抢过红包跑一边去看电视去了。 “这个小财迷!”王吉安哈哈大笑。 “我姑姑和姑父呢?”永梁问。 “他们去拜年了,我一些老战友、老领导,还有他们的领导,家数不少呢,这就中午了,估计也快回来了。”王吉安说道。 众人开始闲话家常。 余芳瑶对永梁说道:“梁儿,你的省书协会员证已经办下来了,省书协将举办一次书法展览,魏老的意思让你写幅字参展。趁今天你来了,到书房写幅字,装裱、送展的事我来办。” “好。谢谢奶奶,让你费心了。”永梁起身,跟随余芳瑶来到书房,杨柳看来也喜欢书法,也跟着进来。 永梁微一沉吟,挥笔写下了一首唐人陈羽的诗句: 吴王旧国水烟空,香径无人兰叶红。 春色似怜歌舞地,年年先发馆娃宫。 余芳瑶看毕说道:“嗯,字、笔、章、墨皆得其法,功力见长,愈见老辣。” “奶奶,您过奖了。”永梁谦逊地说。 “不是夸奖,是肺腑之言。再练几年,成就当在我之上。”余芳瑶毫不掩饰赞赏之意。 “表哥,给我写幅字怎么样?”杨柳说道。 “哦,小柳也喜欢写字?”永梁问道。 “打小就跟姥姥学,可长进不大,趁着现成的笔墨,求表哥一幅字,我好学习观摩。”杨柳很谦虚。 “柳儿的字,字法笔法已有小成,但章法墨法尚有欠缺,尤其缺乏整体感觉,就老辣程度来说,再练十年,也不一定赶上你表哥的水平。”余芳瑶说道。 “姥姥,你的话太打击人了!”杨柳苦着脸说道。 永梁心说,你再练十年要是赶上我,那就算好的。我练了多少年了?好几十年了! “那好,我就献丑了。”永梁说完,提笔写下了“男儿当自强”的一条横幅。 杨柳高兴地说:“谢谢表哥。等以后我哥成名成家,这幅字就有收藏价值了,弄不好,够兄弟我吃一辈子的了。” “哈哈哈,我怎么觉得又是一个小财迷啊。”王永梁说道。 “谁是小财迷啊?”门外有人答话,却是王祥穗回来了。 “说你儿子呢,求梁儿写了一幅字,挂着以后卖钱呢。”余芳瑶笑道。 “真的?梁儿的字能卖钱?那让他多写几幅,儿子。”得,这更是个大财迷。 “妈,你不懂,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杨柳一副很懂的样子。 “你们娘俩啊,一身铜臭!”余芳瑶笑骂道。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楼下,永梁和杨剑打个招呼,这时吴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众人上桌开始喝酒吃饭。 “梁儿,晚上你和我参加个同学聚会怎么样?”王祥穗悄声问永梁。 “姑姑,有我姑父这个免费车夫,还用着我去啊。再说,我爹他们怎么回去?” “你姑父也去。我们三家每年聚会,我是想让你多认识几个关系。你爹他们你不用管,在这里还用发愁啊,要住有招待所,要走有张建军。” “我去合适吗?可别做了恶客啊?”永梁道。 “怎么不合适?杨影你认识吧,她可没少夸奖你。没事,听姑姑的吧。”王祥穗说道。 “好吧。”永梁答应道。 王祥穗把事情一说,王吉安一摆手说道:“你们忙你们的,祥秀他们你们就别管了,让萍儿在这里住几天,等开学再让她走。” ...... 下午四点多,王祥秀几个不顾王吉安的挽留,执意要回家,说明天早上还得送爷爷奶奶,轻易耽误不得。王吉安只好让张建军开车送几人回去。 见时间差不多了,王祥穗一家和永梁一起出发赴宴。 在车上,王祥穗跟王永梁说了另外二家的情况。 王祥穗有二个闺蜜,一个是杨影,一个是张伟红。杨影的老公叫闫威,是省电视台文艺部导演,二人育有一女,叫闫之影,和杨柳同岁;张伟红是省报新闻部副主任,她老公叫任大千,是省建委规划处副处长,二人育有一子叫任瑞。 他们三家每年轮流请客,今年轮到杨影请客,所以请客地点定在广播大厦,是闫威他们电视台的产业。 王祥穗介绍完这些人的情况,王永梁心里十分感动,姑姑真是为自己考虑,这二家的情况都是不俗,处好关系对自己的事业肯定有莫大帮助。 ------------ 第74章 水北拜年铺新路(二) “表哥,你会不会乐器?”杨柳此时插了一句道。 “会弹钢琴和吉它。怎么了,这和聚会有什么关系?”王永梁奇怪地问道。 “今年在广播大厦吃饭,是闫之影故意的。她老是觉得自己音乐方面了不起,肯定会露一手。他爸是导演,什么乐器没有啊,他爸也好显摆,肯定给她准备下了。”杨柳说道。 “别胡说。人家展示展示才艺有什么了?你不懂音乐就嫉妒了,是不是?”杨剑喝斥道。 “才不是呢。她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看不起人。要是表哥露一手,震震她才解气呢。”杨柳说道。 “梁儿,你真会弹钢琴和吉它?”王祥穗问道。 “真会。姑姑,你不会真让我跟个小丫头比试比试吧?”王永梁前世的时候在学校里跟同学学会了弹吉它,后来为了陪女儿练琴,也学了一手的好钢琴。每次局里开联欢会,他的钢琴和吉它都是必上的节目。另外,他还是京剧戏迷,一度想学京胡,但这个太难,要求不光会拉琴,还得会唱,有板有眼太复杂,后来就放弃了。 “哈哈,我王家人怎么这么有才呢?!哪像你们杨家爷俩,什么都不会,跟呆头鹅差不多,也不怪人家小影看不起你。梁儿,震震她,让杨影那个小蹄子得瑟!” 王祥穗这话一说,杨家父子齐翻白眼,永梁则是哈哈大笑。 ...... 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广播大厦,杨剑停好车,四人找到聚会房间,却是杨影和张伟红两家都已到齐了,见王祥穗一家到来,纷纷见礼不迭。杨影一见永梁到来,立即兴奋地过来跟永梁打招呼:“永梁,你也来了?” “杨主任,过年好!我是不速之客。”永梁连忙问好。 “你这孩子,叫什么主任?叫姑姑啊。”杨影不满地道。 “影姑!”永梁当然不能给人家难堪,从善如流。 “哎!”杨影高兴地答应道。 “我说影子,梁儿这姑姑是白叫的?见面礼呢?”王祥穗在一旁笑道。 “今天没准备,改天再补啊。”杨影不好意思地对永梁说道。永梁笑笑,表示没有关系。 “大家静静,让我隆重介绍一位贵客!”杨影拍拍手,待大家都静下来,抓住永梁的手,开始介绍。 “这是王祥穗的侄子,当然也是我的侄子,王永梁!” 众人都纷纷表示欢迎,永梁向闫威、任大千、张伟红鞠躬问好,和闫之影、任瑞点头致意,任瑞倒是非常礼貌,和永梁点头致意,互相问好。那闫之影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好的意思,永梁见她傲得不行,心中也是有气。闫威和杨影显然对女儿非常宠爱,她如此无礼,夫妻二人也不见有一语责备。 忙乱一阵,众人纷纷落座,酒席开始。 闫威请客,自然坐在主陪位置,他右手边依次是杨剑、王祥穗、王永梁、杨柳,左手边依次是任大千、张伟红、任瑞、闫之影,杨影坐在副主陪位置。 闫威给大人全倒上白酒,杨影则给几个小的倒上汽水,王永梁则是按大人对待,也倒上白酒,永梁也不推辞,让他陪几个小屁孩喝汽水,他才不干呢。 倒完酒,闫威举起酒盅(此时喝酒全是酒盅),说道:“今年大年初一,我代表我们全家祝大家新年快乐!祝家里老人身体健康,大人工作顺利,小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请共饮此杯。” 大家纷纷响应,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闫威带完第一杯酒,杨影则带第二杯酒,她举起酒杯说道:“我祝在座的各位女士越来越漂亮,各位男士步步高升,孩子们健康成长。请!”说完,也不等碰杯,率先干了,然后亮了亮杯底。见她如此豪爽,大家哄然叫好,也纷纷干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开始互相敬酒。 永梁敬过几位长辈以后,就坐在自己位置上默默吃菜,暗中观察众人。 闫威一脸大胡子,极有沧桑感,颇具导演气质,只是眼底时有睥睨之色显现,永梁清楚,这是文艺青年特有的德性,自以为是阳春白雪,才华横溢,别人都是下里巴人,凡夫俗子。 任大千像个白面书生,满脸带笑,有点笑面虎的意思,不过他的笑很矜持,也是一个颇有傲气之人,不过,他的傲掩饰在笑容里。永梁心想,这人才是真正混官场的人,够圆滑。 张伟红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知识分子,举手投足间款款大气,只是与杨影、王祥穗私语时偶尔才会露出略显张狂的笑容。 杨影不用说了,性子有点跳脱,爽朗活泼,好像一个幼稚的女孩。 闫之影则像极了她父亲,长得倒是挺漂亮,但一脸冷漠,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永梁对这一类人向来是嗤之以鼻,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在中国这个讲究中庸之道的国家,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人缘,更不会有多大前途。 闫威订的这个房间很大,酒桌对面一排沙发,沙发前一个茶几。此时杨柳和任瑞跑到沙发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祥穗跑去和张伟红坐在一起,两人低头不知在说什么。杨影见永梁一人独坐,也怕失礼,过来和永梁说话。 “永梁,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马马虎虎。” “听说你又承包了一个食品厂?” “我姑姑怎么这么大嘴巴,什么也往外说。刚开业,要见效益得二个月以后吧。”永梁说道。 “你不知道,你姑姑就爱显摆她有个好侄子,她对你可好了,好像比她儿子还要亲。不过,跟我说有什么关系?我只会帮你忙,又不会坏你事。”杨影说道。 “那当然。影姑,你也是我姑嘛。”永梁嘿嘿地笑道,小嘴很甜。 “那是。臭小子,我听说你现在谈恋爱了?对象漂不漂亮?”杨影真够八卦的。 “一般般。影姑,我闫叔长得很有沧桑感,对小姑娘可有很大的杀伤力啊,你得小心点。”王永梁赶紧转移话题。 “他敢!你以为你影姑是好惹的?”果然,杨影上当了,再也不打听永梁私事了,转身去找王、张二人。 此时,闫威、杨剑、任大千的话题说到了春晚,永梁一听,立即加入了三人的谈话。 “今年央视的春晚办的真是不错,老闫,你们台不搞台晚会?”杨剑问。 “台里领导给我压了任务,说让我搞台元宵联欢晚会。你们也知道,省里毕竟资源有限,也没钱请大腕明星,要搞台像样的节目并不容易。我这也愁啊。”闫威一捋大胡子,说道。 永梁心中一动,说道:“闫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第75章高歌一曲惊四座(一) “永梁,你客气什么?有话就说。”闫威说道。 “闫叔,咱们省虽然没有名气很大的歌星,但可以以歌曲质量取胜;京剧表演艺术家方老先生是裘派掌门人,吕剧更是家喻户晓,郎老师主演的电影《李二嫂改嫁》享誉全国,话剧表演艺术家王梅更是名闻遐迩,相声党员国国老师出师名门,在全国也小有名气。这些因素用好,未必不能做出一台高档的节目。”永梁说道。 “哦,永梁,看来你很有想法,说说看?”闫威听永梁说完,眼前一亮,兴趣一下子上来了。 他一开始对永梁并没太在意,虽然杨影早就说过永梁的名字,知道他很会挣钱,但艺术家看人自有自己的眼光,也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哲学,会赚钱在他眼里只是小道,有才华才是最重要的。今见永梁侃侃而谈,而且确实把全省文化亮点说得很到位,这才对他刮目相看。 “闫叔,我认为央视春晚之所以成功,并不是他们的节目多有质量,相反,我反而觉得他们在编排、舞美、音效等等方面有很多破绽。那为什么能让老百姓喜欢呢?我认为老百姓平时的文化生活太匮乏了,对文化文艺的需求特别强烈,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咱们省台如果借央视春晚的春风,再加上诸多鲁省文化元素,精心编排,肯定能火。”永梁本来就想一鸣惊人,此时也不藏私,侃侃而谈。 “你刚才说歌曲可以以质取胜,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主意?”闫威此时再也不敢小觑永梁,连忙问道。 见二人聊得热闹,其他人也都纷纷回归原位,静听二人谈话。 “闫叔,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央视春晚观众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哪一首?” “当然是李谷一演唱的《乡恋》。” “那为什么这首歌最受欢迎?” “为什么?好听呗。”这时,闫之影插话了。此前一直冷冰冰的她,对永梁也起了好奇之心。 “对,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闫威问道。 “当然,旋律优美是一个方面。难道其它歌的旋律就不优美吗?”永梁又问。 “是啊,其它歌也很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首歌最好听。”杨影也若有所思。 “其实很简单,咱们平时听的歌都是民族唱法,《乡恋》这首歌在唱法上有所突破,既有民歌的特点,也有港台流行的元素。所以咱们一听起来觉得耳目一新。”永梁一语道破玄机。 “对!是不大一样。”听永梁说完,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合。 “永梁你说的对,但《乡恋》毕竟只有一首,再往哪里去找这样好听的歌?”闫威道。 “闫叔,《乡恋》这首歌是因为大家早就熟悉、早就喜欢,才大量在央视春晚点播,省台不能再走这样的路子。但你们可以推出新歌,推出一首让大家都喜欢的歌曲,推出新人,这样可以把省台塑造成新歌新星打造基地的形象。” “对啊!永梁,你的想法太棒了!那样的话,省台在全国就打响了名号。”闫威为永梁的点子击掌叫好。 “永梁,听你的意思,你有这样的歌?”闫威问道,脸上露出期盼。 “闫叔,你知不知道上《乡恋》这首歌的时候,吴台长顶着多大的压力吗?”永梁问道。王永梁可知道,《乡恋》这首歌曾经被人称为靡靡之音,精神污染,一度被批判,春晚播出时,很多人点播此歌,央视吴台长下了好大决心,冒着政治风险,决定上了这首歌。 “我听我们台长说过。永梁,你不要顾虑这些,如果有这类的好作品,我去跟我胶台长争取。”闫威显然是个艺术家,考虑问题总是那么感性。 “我这里有二首歌,自己写着玩的,不知道入不入得闫叔的法眼。”永梁说道。 “哦,那唱来听听。”闫威催促道。 “闫叔,大家都在吃饭,一会儿再唱吧。再说,这里也没有乐器啊?”永梁无奈地一摊手。 “吃饭打什么紧,这里又没有外人。”闫威不愧是搞艺术的,一听有好作品,那是一刻也等不得的。众人也都点头称是。王祥穗一家人更是高兴,杨柳刚才和任瑞嘀咕,就是想让表哥一展才艺,好震震那个不可一世的闫之影,此际自然大声鼓噪。 “你想要什么乐器?”闫之影问道,她根本不信王永梁一个乡下小子会什么乐器,以为他是想推脱。 “吉它吧。不知道有没有?”永梁问道。 “有,有。”闫威说道,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进来一把吉它。 永梁一看,这不唱是不行了。拿过吉它,调好音,扫了一个和弦,还行,音质不错。 他站起来,走到茶几位置,回过身来,面对酒桌,微一鞠躬,说道:“那我就献丑了,请多批评。” 说完,吸一口气,边弹边唱起来:“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没错,永梁唱的就是《常回家看看》。永梁之所以选这首歌,是因为他清楚,流行音乐现在是不能唱的,这首歌勉强沾点民族风格,况且歌词比较贴近百姓生活,电视台审查通过应该问题不大。要是选前世的流行音乐,那不用说,肯定审查不过关,而且还可能会被扣上“精神污染”的帽子。 果不其然,永梁刚一唱完,满座皆惊,一时众人都沉默了。 待永梁鞠躬,说道:“谢谢大家!”,闫威首先站起来,使劲鼓了二下掌,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叫好。王祥穗和杨柳跑过来,抱着永梁就亲。 杨柳说道:“哥,你太厉害了!”王祥穗则是大声说道:“怎么样?我们王家人就是有才吧?” 那闫之影再也不玩高冷了,跑过来对永梁说:“永梁哥哥,你唱得太好听了,弹得也好。” 闫威鼓着掌过来,对永梁说道:“永梁,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有如此才华。” “闫叔过奖了,我也是看到好多人家的亲人,不管多远都回家过年,才有感而发。”永梁嘴上说着,心里却说,车、戚两位老师,对不住了,你们的作品不幸让我剽窃了。 ------------ 第76章高歌一曲惊四座(二) “你可以唱一下你的另一首歌吗?”闫威问道。 “另一首是戏歌,我叫它京歌,因为它是用京剧曲调改编的。吉它不适合伴奏,我清唱吧。”永梁说完,清清嗓子,高声唱了起来。 “我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 梅花品德日月魂。 千红万紫随风去, 唯有玉壶照冰心。 我是中国人, 浩然正气满干坤。 自信生来有傲骨, 不在人前矮三分。 中国人,同是华夏好子孙。 中国人,海角天涯一条根。 你和我共逢盛世当大任, 做一个坦坦荡荡、磊磊落落、 堂堂正正中国人。” 这首歌原唱是于魁智和李胜素,永梁相信,这首歌同样会以新颖的形式、健康向上的歌词,一炮而红。 永梁唱完,众人同样高声叫好,使劲鼓掌。 闫威激动地眼里含着泪花,说道:“永梁,我这台晚会的开场曲和压轴戏都有了,妥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用呢?。” 永梁放下吉它,招呼众人到桌边坐下。然后说道:“闫叔,您开口说话,我能不许吗?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不知闫叔意下如何?” “你说。能作主的我一定答应,不能作主的我去争取。”闫威说道。 “第一,这两首歌我必须参与监制。您别露我的真名,我起个艺名吧,叫梁穗,王永梁王祥穗之意。怎么样?”永梁问道。 “这没问题。这个我能作主。”闫威爽快地答应了。 “不行,叫梁穗影。永梁,别忘了,我也是你姑姑哟!”杨影第一时间表示了不同意见。 “不行,不行。叫梁穗影红,永梁,你不介意多认一个姑姑吧?”张伟红这么知性的一个女人也来凑热闹。 “好好好,红姑!”永梁无奈,只好改口叫道。 “张伟红,你瞎捣什么乱?我侄子这么好认啊?见面礼,我跟你说,要是不拿出个像样的见面礼,别说我侄子不认你啊。”王祥穗立即出言说道。 “放心吧,亏待不了永梁。你真是个财迷啊,王祥穗!”张伟红说道。 “这样说来,没我们这当姑父的什么事了?”杨剑一脸的不甘。 “你们大老爷们小老爷们靠边站,没你们什么事。”杨影一挥手,很利索地说道。 “嘿嘿,反正里面有个影字,谁知道是杨影还是闫之影,我就当是闫之影了。”闫之影幸灾乐祸地道。 “永梁,别听她们瞎捣乱,你说第二个条件。”闫威说道。 “第二个条件就是在晚会现场,给我们德高饼干几个镜头,几秒种就行,也不用特意去宣传,你看怎么样?”永梁说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我做主了,同意你的条件。永梁,谢谢你啊。”闫威没想到永梁的条件这么简单,他以为永梁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没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他哪里知道,永梁是吃亏的人吗?别小看这几个镜头,在前世,没个几十万上百万你不可能拿下来。好在现在人们广告意识没那么浓,春晚经济的概念还没有人提出来,永梁就打了这么一个时间差。 “永梁,你看元宵晚会也就十来天的准备,时间很紧,是不是今天晚上咱就开始准备,先录个小样,我明天一早就找领导汇报?”闫威绝对是个搞艺术的疯子,这太急了吧。 “闫叔,您也太急了吧?” “不急不行啊,时间紧任务重。”闫威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冷落了旁人,连忙道歉:“诸位,你们别怪啊,今天要是没玩尽兴,等晚会结束,我再补一场,行不行?” “又没有外人,老闫,你客气什么?这样吧,我看我们马上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告辞,我看老闫心已经不在肝上了。”任大千说道。永梁心说,要论看眼色,这任大千比别人强了不少。 众人皆没有意见,只有闫之影说道:“爸,我也要跟着看看,这对我以后有好处。” “行行行,你跟着吧,不过,不许捣乱。”闫威对自己女儿真是太宠爱了,有求必应。 众人吃饭的当口,永梁把王祥穗叫到一旁,说道:“姑姑,你回头给食品厂那边打个电话,让赵兰抓紧生产,还要把我年前布置给她的事做好,争取正月十五前见到成效。另外,你在水北赶快布置,我估计晚会一播出,德高饼干就会火遍全省。” “打什么电话?一会儿散了场,把杨柳送他姥姥家,我和你姑父亲自跑一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当时就解决了。实在不行,你姑父还有假期,让他盯上。”王祥穗向来佩服永梁的眼光,他说能火,就肯定能火,时间又如此紧张,不由她不急。 “那太好了,这样我就不操心这个事了,全交给你了。”永梁一听,觉得姑姑的安排非常正确,他二人出马,赵兰不知省多少力气。 ...... 众人告辞走了以后,永梁和闫氏父女来到电视台的排练室。 闫威让永梁把词曲写出来,永梁说道:“不好意思,闫叔,我不会作曲。” “那你再唱一遍,我和影儿负责记谱。”闫威说道。 还别说,闫之影真有骄傲的资本,永梁唱完,她就把曲谱写了出来,和她爸对照一番,修改了几处,她又哼了一遍,永梁一听,完全正确。心里对她也是非常佩服。 “你对演员有什么要求?”闫威说道。 “《常回家看看》这首歌一男一女两个演员,不能太年轻,也不能太老,最好形象一看就像是婚后夫妻那种。演唱风格不用说了,偏向流行一点的唱法就行,要是能找来郑兰就太完美了。” “那首戏歌,得找四个演员,老生、青衣、老旦、花脸,各一位。”前世的时候这首歌是生旦两人唱的,永梁总觉得太单薄,所以决定上四人,再说了,鲁省京剧界最大牌的是方荣翔先生,在全国都是极有名气的,他可不能不上。 闫威沉吟一会儿,说道:“要是请郑兰,估计得动用上层关系。男演员呢?” “这首歌主要是女声,男声处于次要地位。要是请来郑兰,这着歌就成功一大半了。”永梁说道。 “那行,这样,你和影儿一会儿唱一遍,我录个小样,让领导听听。那首戏歌我和你明天去省京剧团,找方团长。”闫威现在想的是尽快让领导听到这两首歌,定下来以后,才能说到其它。 “好吧。”永梁答应下来。 闫之影学得很快,没用半个小时,就唱得非常娴熟了,虽然没有前世陈红唱得那样欢快而沉稳,这跟年龄和阅历有关,好在只是录个小样,二人也不会上台演唱,所以也没必要十分苛刻。 闫威录完《常回家看看》的小样,又让永梁清唱了一遍《中国人》,也录了下来。此时还不到十点,见时间还早,就对永梁说:“永梁,你今晚就在我们电视台招待所休息吧,我给你安排个房间,这会儿时间还早,我就去见领导。有事回头我们再聊。” “好吧。”永梁无奈地道。心说,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人,看来这些电视导演工作也是很累的啊。 ------------ 第77章 歌坛玉女提前诞生 电视台招待所就在广播大厦五楼,闫威给永梁安排了一个单间,房间号是513,闫之影没人送她回家,也只好住下,她的房间在永梁隔壁,房间号是511。 永梁洗了一把脸,想了想,专业的事还是专业人士来办,相信闫威这样认真的做事风格,一定会把这两首歌做好,自己把策划书写出来,就没必要盯着了,还得抓紧回家,厂里的事才是最让人担心的,要是元宵晚会以后,食品厂的生产规模上不去,花色品种还是单一,自己的算盘可就打错了。想罢,就坐在桌前开始写这两首歌的整体策划。 永梁刚把《常回家看看》的策划写完,就听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闫之影穿着棉大衣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网兜苹果。闫之影一举手里的网兜,说道:“永梁哥哥,你看,我给你买的苹果。”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干吗?胡闹!”永梁把脸一沉,说道。 “看你紧张的。大厦下边有一个水里店,我砸开门买的,没走多远。”闫之影笑道,并没有因为永梁黑着脸而生气。 闫之影进到房间,把大衣一脱,就去洗苹果。不一会儿就洗好了,她递过一个给永梁:“永梁哥哥,吃吧。” 永梁对她原是没有好感的,但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也是一热,原来的一些小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 “永梁哥哥,我长大了想当歌唱演员,你看我行吗?”闫之影问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爸,那才是专家,我哪知道。”永梁边吃苹果,边回答。 “你别谦虚了,你不但会写歌,而且艺术素养那么高,你就给我指条路呗。”闫之影继续纠缠道。 “你年龄还小,嗓子还没过变声期吧,这时候考虑这个问题太早。等你过了变声期再说啊。”王永梁心道,我哪有什么艺术素养啊,不过就是会剽窃而已。 “我已经过了变声期了,去年过的。”闫之影说道。 “哦?”永梁一听她变声期过了,这才仔细打量闫之影。她身材不高,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颇似前世某位女明星,而且嗓音条件甜甜糯糯,跟那位歌星也非常契合,自己倒是会不少她的歌,反正自己又不打算在艺术方面发展,要不先给她一首歌试试?只是闫之影太小了,少年成名真不是什么好事。就她那高冷的性子,要是成了名,更是目无余子,能不能找上对象就是问题。 “不行,你年龄太小。现在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加强个人修养,唱歌的事以后再说。”永梁想还是不能拔苗助长,那样对她没好处。 “永梁哥哥,你肯定有好听的歌,你就答应我吧。”闫之影见永梁沉吟了一会,仍是不肯答应自己,就抱住永梁的胳膊撒娇。 “好好好,放手,放手。”这小姑娘已经发育得很好了,毫不顾忌地用自己的胸部蹭着永梁的背部,令永梁非常尴尬,连忙答应。 “嘿嘿,永梁哥哥,你真好。”闫之影一见永梁答应了,连忙松开他的胳膊。 “有一首歌,叫《轻轻地告诉你》,应该适合你。”永梁被缠得没法,只好给她这首歌。 这首歌前世的时候诞生在九十年,一经问世,就流行全国。闫之影虽然不是专业演员,但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艺术素养较高,再加上有闫威力捧,唱红应该没有问题。 难道说,歌坛玉女提前诞生? 两人正在讨论,就听有人敲门,永梁估计是闫威回来了,连忙开门,果然闫威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永梁,成了!领导听了以后非常兴奋,说有《乡恋》在前,《常回家看看》这首歌肯定没问题。那首《我是中国人》更没问题了,京剧曲调,歌词积极向上,不存在任何资本主义文化倾向。”闫威见闫之影也在永梁房间,也没顾着多想,兴奋地把歌曲通过的消息告诉永梁。 “那太好了!”永梁说道。歌曲通过就意味着他的计划成功一半了,现在就看王祥穗和赵兰的了。如果她们干的好的话,食品厂肯定会迎来大的发展。 “闫叔,我把《常回家看看》这首歌的策划做好了,你看一下。”永梁对闫威说道。 永梁这份策划,全然照搬前世陈红和江涛版本,从舞美、乐队、场景表演、演员穿着打扮、与群演的互动都写得非常详细。 闫威看罢,一拍大腿,说道:“永梁,你太有才了!就照这个方案做。这首歌你监制就行了,我不参与了,我还得忙别的节目,好不好?” “闫叔,这事你们做就行了,我明天和你到省京剧团定下《我是中国人》的演员阵容,写好策划,就打算回去了。”永梁说道。 “不行,不行。这两首歌你必须盯上,别人我不放心。” “我一个无名小辈,人家谁会听我的?” “没事,刚才我已经请示台长了,台里给你一个艺术副总监的职务,谁敢不听你招呼?”闫威说道。 “我?艺术副总监?”永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对!你给了两首歌,台里也不能没有表示。不过,这个副总监只是名誉的,没有工资可领啊。”闫威道。 “说到底,还是让我免费干活呗!”永梁有点失望。 “要领工资的话得有编制。你还小,挂个鲁省电视台艺术副总监的名会对你在鲁省艺术圈内施展影响有帮助,别不知足了。”闫威说道。 永梁一听,也是,自己既不要虚名,也不要工资,但有这个副总监的名头,却是会有大大的好处。想到这里,也就同意了。 “爸,永梁哥哥给了我一首歌,我觉得很好听,我唱给你听听?”见闫威和永梁谈话告一段落,闫之影连忙献宝似的说道。 “哦?唱来我听听。”闫威很感兴趣。 当闫之影唱完,闫威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太棒了!这歌好,影儿唱得也好!”然后转向永梁说道。 “永梁,把这首歌也拿到晚会上吧?” “闫叔,我觉得不行。一是小影太小,你不怕她成名太早,对她成长不利?二是这首歌有情歌的嫌疑,不怕被人指责为靡靡之音?”永梁连忙否定。 ------------ 第78章不换思想就换人 闫威知永梁是好意,也是,才十四岁的年纪,如果早早成名,恐怕学习和生活都会受到很大的干扰,对她的成长确实不利。他倒没想到自己闺女的性格会受到影响,女儿是有点目无余子,但他觉得那不是事,女孩嘛,傲点好,省得阿猫阿狗的骚扰。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没事,我一个要好的同学在中央音乐学院当副教授,早就想让小影去他们附中学习,我和你影姑没舍得。要是小影出了名,就让她去那里上学,应该就没问题了。” 接着又说道:“你这首歌小影这时候唱正合适,肯定一炮而红,要是再过几年就怕是难说了。你说呢,永梁?” “老爸,你最好了!”闫之影见闫威同意,自是喜不自禁。 “既然闫叔您这么说,我没什么意见。您不和我影姑商量商量?”永梁说道。 “当然得和她商量,她要是通不过,我们爷俩的意见基本等于零。”闫威苦着脸说。 “那行。只要我影姑同意,我这里没问题。”永梁心道:“怎么这么多‘妻管严’啊”。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永梁起床刚洗漱完毕,就听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是王祥穗和杨剑,手里还提着早点。 “梁儿,快吃饭!趁热,别凉了。”王祥穗进门来把手里的油条、豆浆和小咸菜放到桌上,招呼永梁。 “还是我姑姑疼我。”永梁一见,胃口大开,立即向姑姑表示谢意。 “我买的好不好?光知道谢你姑姑!”杨剑一脸的郁闷。 “对对对,梁儿,是得谢谢你贱姑父!”王祥穗笑道。 “去!你们娘俩真会欺负人!我给你免费当车夫不说,一宿没睡几个钟头,不说谢谢吧,还落了个贱?!” “哈哈哈……。”王永梁和王祥穗都哈哈大笑起来。 永梁边吃饭,王祥穗边把食品厂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王祥穗回去后,到食品厂找到赵兰,把永梁的意思一说,赵兰立即召集厂里骨节开会,还把姜庆岱、王祥帮、闫振五都叫了去。 赵兰把德高饼干要上电视的事情一说,大家都是非常兴奋,都表示一定要借好这个东风,哪怕黑白连轴转,也不能耽误事。 花色品种好说,姜秀莲已经设计了好几样,小馒头形状的,动物形状的,有梅花、菊花、荷花形状的,只要做好模具,立即就能生产,抽真空设备也没问题,水北就有卖的,买回去就能用。现上塑料彩印设备来不及,可以在水北塑料彩印厂代为加工。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生产规模。我们估算了一下,要是再上一条生产设备,怎么也得二十天,五天时间来搞基建,半月时间调试新设备,应该差不多。但那样的话可能来不及。还有面粉问题,如果按你的思路,再上十万吨的话,估计得一个月的时间。”王祥穗最后说道。 “姑姑,我觉得没问题。元宵晚会以后,市场反应过来也得二三天以后,那样的话,第二条饼干生产线就能运行了。面粉的话,可以先紧食品厂用,其它往后排。让姜庆岱和振五叔抓紧时间盖厂房、上设备,加班加点地干,这个东风要是借不上,以后就后悔去吧。” “水北这里,你也要抓紧铺货,我估计电视播出以后,你的压力会很大。毕竟这里的市场反应要快,市场也大,姑姑,你要有所准备啊。”永梁说道。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早有打算。你姑父负责水北各大商场,十五前全部铺上货,这应该没有问题。另外,我在火车站、火车上,重点推介咱的饼干,这都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宣传效果应该错不了。”王祥穗显然早有计划,永梁一问就连忙合盘托出。 “姑姑,你想过没有,如果其它地市要货怎么办?其它省份呢?”永梁显然想得更长远。 “哟,这个我可没想过,就想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了。”王祥穗道。 “姑姑,我是这样想的。咱的所有产品,都由水北贸易总经销,包括以后我会陆续推出的其它产品。现在以饼干为例,其它地市的经销权,由你来招标。” “招标?”王祥穗问道。 “对。我们一个地市就设一个总经销,比如有多人要做青市总经销,那就要考察这些人的资金、人脉关系、经营能力等,从中择优用之。”王永梁回答道。 “对啊,这样我们可以省好多事,这个网络建好了,对我们以后产品推广销售可起了大作用了,而且,其它省市也可以照此办理。哎,他贱姑父,服不服?我们老王家的人就是有才,不是吹吧?”王祥穗眼睛一亮,对永梁的这个主意叫好不迭,还不忘打击一下杨剑。 “别提那个字好不好?我早服你们娘俩了,行不行?”杨剑郁闷地说道。 “哈哈哈……。”王祥穗和王永梁得意地笑了起来。 “哎,姑父,你的事怎么样了?”永梁笑了一阵问杨剑。 “怎么?想让我给你们保驾护航?没门!”杨剑把脸一板,身子坐正,还不忘整理一衣服,一副严肃样,心说,终于可以拿一把了。 “姑姑,这人的思想可不对头啊。我建议,不换思想就换人!” “对。不换思想就换人,小贱啊,本姑奶奶可是不大不小的富婆了,你可得想好了啊。”王祥穗睥睨着杨剑说道。 “老婆大人,我你还不知道吗?惟命是从,惟命是从!”杨剑一听这话,立即配合,堆上一脸贱笑,赶紧献媚。 惹得王氏姑侄又是一阵大笑。 “放心吧,你爷爷想得比你周全,别说这些了,就是你的安全他都有考虑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干。”王祥穗说道。 “等食品厂做大了,这好一块大肥肉,肯定会有人惦记,我在高平官场没有关系,就怕别人用行政手段下黑手。我的安全不用担心,我有功夫在身,平常人等十个八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永梁正色道。 “我大概三月份就能下去,去昌市,放心吧,谁要敢伸手,就把他手剁掉。”杨剑不愧是军人出身,又在公安部门工作多年,说出话来就是霸气。 “好,就这么办。姑姑,你给赵兰打电话,把我刚才的安排讲给她听,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省电视台给了我一个荣誉艺术副总监的名头,铁了心让我给他们拉磨。没办法,我只能集中精力帮闫叔搞好这台晚会。”永梁说道。 “行,你就踏踏实实地做你的副总监吧,水北和南寺的事有我和赵兰,再说,还有你姑父帮忙呢。”王祥穗说道。 永梁心中一动,他记得江涛在成名前可是青市铁路局工人,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铁路系统,是不是已经小有名气,如果能找到他,那《常回家看看》的男演员就有着落了。 “姑姑,你们铁路系统有没有唱歌唱得好的男歌手啊?如果有,你可以推荐几个。”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问工会主席,要是知道能上电视晚会,估计他会高兴疯了,让他在全省找一下。还是我侄子贴心,处处想着姑姑。”王祥穗以为这是永梁在利用职务之便,让自己送人情呢。 “我这名誉副总监是不领工资的,还不兴我安排几个演员啊?有这好事,我当然得先想着姑姑你啊。”永梁也不点破,顺水推舟地说道。 “我说永梁,你太不厚道了吧。光想着你姑姑,我呢?我们公安部门也有好演员,你怎么不想着我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杨剑一听有这好事,自然不肯错过。 “好好好,算我错了行吗?你们公安部门除了会抓人,还会干别的?”永梁连忙认错。 “别看不起人,我们也有文艺人才。” “那行,你们有好节目好演员也可以推荐给我,不过,我可说好了,要是水平实在太差,我可不用。”永梁先给他俩打了预防针,免得他们在外面乱许人。 “那是当然,你只要给我们推荐人的机会就够了,其它的你看着办。”杨剑说道。 “哈哈,我王祥穗在电视台也算有关系了,我看影子以后还敢跟我吹不?”王祥穗想到终于可以打击一下杨影了,高兴地哈哈大笑。 “哟,穗子、杨剑,你们也在啊?说我什么坏话呢?”王祥穗正和永梁说话,忽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杨影和闫氏父女站在门口。 “我还就说了,怎么着?你不是老吹你们家老闫吗?现在我侄子是艺术副总监,比你们家老闫不差吧?”王祥穗说道。 “什么你侄子?那也是我侄子,好不好?”杨影自然不服。 “我们都姓王。” “姓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倒是姓王,还不是给我们老杨家当媳妇?” “我掐死你个小蹄子!”王祥穗被杨影说的没办法了,只能用武力征服。 “哈哈哈……。”旁观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尤其是杨剑笑得手舞足蹈。 “可算是找到同盟军了,被他们姓王的欺负一早上了。” “哈哈哈……。”杨剑的话又引来大家一阵大笑。 ………… ------------ 第79章 拜访京剧泰斗 王祥穗和杨影打闹了一回,问起来意,才知永梁给闫之影写歌的事。王祥穗免不了又夸奖闫之影几句,因有事要忙,和杨剑匆匆告辞而去。 见他们走了,杨影这才对永梁说:“永梁,谢谢你啊。小影打小就爱唱歌跳舞,我和她爸也没少对她进行了这方面的训练,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就让她唱吧,也算了了我们这些年的一个心愿。” “行。影姑,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唱吧。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如果出了名,还得让她潜心学习,先别挂着挣钱啊什么的,打不好基础以后的发展也有限。”永梁说道。 “对,永梁的说法我认为太对了。是得好好打基础,不然太浮了,没好处。”闫威很赞同永梁的说法。 “行,就让她去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上学,让她姥姥陪着她。”杨影同意了。 闫之影见自己唱歌的事定了,高兴地说:“永梁哥哥,谢谢你啊。” “好好努力!如果学得好,我每年给你准备一首歌。”永梁对她说道。 “永梁哥哥,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一定谦虚谨慎,好好学习。”闫之影表态道。 “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永梁,走,我和你去拜访一下方老先生。”闫威道。 “好。” 永梁和杨影、闫之影告了别,跟随闫威下楼上了电视台的工作车,不一会儿就到了省京剧团,找到了方荣翔老先生的办公室。 方先生是裘派艺术的代表性人物,他主演的电影《奇袭白虎团》和《雪花飘》风靡全国。更为人所乐道的是他的品德,对师孝顺,对观众负责。在一次演出时,他因病倒在了后台,观众要求他赶紧去医院,他却对同事说:“不准回戏,继续演出。”后来他去世后,有位老领导亲自写下了题词:艺精德重,梨园留芳。 永梁前世的时候就是方先生的拥趸,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方先生对裘派艺术进行了发扬光大,给予角色更多的感情塑造。但恰恰就是这一点,却有人对他进行攻击,说他把裘派的路走歪了,甚至攻讦他的吐字归韵。永梁认为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一个艺术家,尤其是京剧这种注重传承的艺术,首先是继承,然后还得要创新,这样代代传承下来,才能使京剧艺术得以长盛不衰。否则,如果只有继承,没有创新,这门艺术就不可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永梁怀着崇敬和激动的心情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方先生头戴一顶带遮沿的帽子,满面笑容,就像一个邻家老头那么普通,浑没有老艺术家的架子。 他把闫威和永梁让进门来,热情地给二人倒上水,就问闫威:“闫导演,有什么事吗?” “方先生,有一首歌,是用京剧曲调来唱,我们打算在元宵节举办一次联欢晚会,您看一下,请多提宝贵意见。”闫威把《我是中国人》的曲谱递给方先生。 “哦?我看看。”方先生接过曲谱,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打着拍子哼唱起来。 “嗯,好!太好了!这种形式太新颖了,是对京剧的贡献,也是对音乐的贡献!”方先生看完,给了很高的评价,然后问道:“这个梁穗影红是什么人?不是咱省的人吧?要不我得认识。太有才了,简直是奇才!” 闫威指着永梁说:“方先生,梁穗影红就是他,现在是我台名誉艺术副总监。” 永梁连忙站起来,对方先生鞠了一躬:“方先生,小子王永梁,当不得您如此夸奖。梁穗影红是我起的艺名,目的是为了掩盖我的真实姓名。” “哎呀,原来就是你啊。小伙子,有才,还低调,不错,不错。”方先生连忙站起来,和永梁重新握了握手。 “方先生,这首歌是永梁创作的,也由他来监制。我台里还有事,您看?”闫威虽然是导演,但对方先生这样的梨园泰斗也不敢放肆。 “你忙去就行,你放心,我们一定听梁总监指挥。”方先生非常客气。 闫威走了以后,永梁对方先生说:“方先生,您看这首歌这样处理行不行?我想让您、宋老师、薛老师和范老师共同演绎,伴奏方面以咱们京剧乐队为主,还要配上交响乐,就像现代京剧一样。” 永梁口中的宋老师、薛老师和兰老师分别是宋玉庆、薛亚萍、范灵霞,这三个人在梨园界那也是大名鼎鼎的。 “行。就按你说的办。走,咱们去排练大厅,我把人叫上,先大体过一遍。”方荣翔说着站起身来,带着永梁往排练大厅走去。 闫威走时,给永梁留下一个助理,是一名小伙子,叫杭民,非常机灵,见永梁和方先生从办公室出来,他就赶紧拿上一些资料紧紧跟了上来。 没用多大功夫,永梁就见到了宋、薛、范三位艺术家,京剧演员普遍非常低调、非常谦虚,浑没有前世那些明星的肤浅。永梁怀着激动的心情,和心仪已久的艺术家一一见礼。 听方先生说了永梁的身份和来意,三位也是非常感兴趣,对京歌这个艺术形式也是非常认可。 在排练中,四位艺术家完全按永梁的要求来做,无论面部表情、演唱情绪、走位、服装,只要永梁提出来,都不含糊,不由永梁不敬服。 闲话少说,练了整整一天,在永梁看来,基本可以了,再配上交响乐和舞美就齐活了。最让永梁头痛的是服装。 永梁觉得京剧演员打小训练的功架,很出气质,但现在的服装不是中山装就是列宁装,恰恰掩盖了他们那种英气。如果二位女士穿旗袍,又有身材,又有气质,镜头再来个特定,肯定会美不胜收。男士穿那种无扣无兜的紧身服装,则更能体现他们的英武气质。但这种服装能穿出去吗?能上台吗?会不会被指责为奇装异服? 永梁一阵犯难。 永梁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几位艺术家都非常赞成,但一想到现在的舆论气氛,都沉默了。 永梁说:“我们这个节目的宗旨是展现中国人的内在素质和外在形象,体现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骄傲,如果外在形象因为服装问题得不到很好展现,真让人不甘心啊。” 方先生想了想,说道:“梁总监,你把你的想法画出来,我去找文化厅领导。这是好事啊,不仅仅是艺术问题,还是政治问题,展现不好中国人的外在形象,才是我们的失误。” 听方先生这么一说,永梁是从心里佩服,这才是艺德的最高表现。 永梁依言赶紧把旗袍和前世休闲西服的样子大体画了一下,方先生二话不说,拿起永梁画的样子就走了。 等消息吧,节目就这样了。永梁见没什么事了,就告辞而去。 …… 回到广播大厦,永梁来到排练大厅,找到闫威,问及邀请郑兰的事。 闫威说:“已经通过上层领导联系上了郑兰,她本是鲁省人,非常愿意来家乡演出,歌舞团领导也非常愿意促成此事,所以,你不用愁了,估计后天就能到水北。” “太好了。”永梁高兴地道。看来鲁省文化届领导对这个晚会还是非常重视的,他终于可以见到前世自己的偶像了。 忙了一天,永梁也觉得有些累了,就辞别闫威,和杭民到大厦不远处的一个水饺馆,点了二个菜,喝了点酒,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练了一会功,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永梁到楼下去锻炼了半小时,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听有人敲门,永梁以为是杭民来了,打开门一看,却是王祥穗和三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外,毫不意外,她手里仍是提着一份早餐。 姑姑真是关心自己啊。永梁心里感叹着,连忙把众人让进房间。 王祥穗先介绍三人:“梁儿,这位我们铁路局的王书记,他主管工会工作,这位叫姜毅,这位叫江涛,都是我们铁路系统的歌唱演员。” 然后又介绍永梁:“这位就是省台艺术副总监梁穗影红。” 永梁连忙和三人握手,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涛。虽然面前这个年轻人稚嫩未消,和前世那个成熟的江涛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永梁还是看出他就是前世那个江涛,错不了,身高、眉眼、气质,真帅。 “您三位先请坐,容我先吃完饭,可以吧。”永梁不动声色地说道。笑话,自己现在是副总监,多少得拿点架子。 三人虽惊诧于这位梁总监的年轻,也好奇他的名字取得是如此怪异,但人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而且学有求于人,对于永梁提出先吃饭的要求,虽稍嫌无礼,但此时只能连忙答应。 王祥穗把早餐放到桌上,给永梁拿出筷子,递到永梁手里,嘴里说道:“快吃,一会就凉了。”看那样子,恨不能喂他吃才好。 ------------ 第80章 元宵晚会美名扬(一) 永梁吃完饭,和王祥穗说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下食品厂运营的情况,得知一切顺利,永梁也就放心了。 “梁总监,姜毅和江涛是我们省铁路系统的文艺骨干,您给看看,能不能在元宵晚会上个节目?”王忘记赶紧道明来意。 “王书记,您放心,如果唱功可以,有我姑姑的面子在这儿,我一定给安排。”永梁心中有数,姜毅行不行不知道,反正江涛是用定了,当然得送人情给王祥穗。 王书记一听这话,连连道谢。 送走王书记和王祥穗,永梁喊来杭民,和姜毅、江涛一起,去了三楼的小排练厅。 闫威知道永梁二个节目的重要性,这个小排练厅就是专门给永梁准备的。 永梁坐在监控室内,让姜毅和江涛各唱了一首歌,江涛自不必说,唱功不俗,台风大气,而姜毅唱得也不错,除了个子没有江涛高以外,长相、台风也都不错。 永梁想了想,对姜毅和江涛说:“江涛,我有一首歌,是和郑兰对唱的,你先熟悉一下这首歌。” 江涛一听自己过了,而且还和郑兰这个自己心目中的大歌星对唱,一下子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有点得意忘形也可以理解,毕竟才有十八岁嘛。 永梁然后又说:“姜毅唱得也不错,我把你推荐给导演组,看导演能不能给你安排个节目。”然后唤过杭民,让他领姜毅去见闫威不提。 永梁这才和江涛细细地说《常回家看看》这首歌…… 到了第二天,永梁终于见到了郑兰。郑兰二十岁出头,长得漂亮自不必说,气质也是颇具东方美。永梁知道,前世的她因为“走穴”和涉外婚姻得罪了领导,她愤而辞职,与一个米国人结婚,当起了洋太太,这段婚姻持续时间不长,她就离了婚,结果她演艺生涯的黄金期就错过了。 想起这些,永梁就替她惋惜。但路是自己走的,别人却是不好评说。 当郑兰接过永梁递过来的《常回家看看》这首歌的曲谱,轻轻哼唱了一遍,随即大加赞赏:“梁总监,这首歌太好听了,我敢肯定,一定能火,并且还是大火。” 永梁听了微微一笑,心说,我还不知道它能火? “郑老师,过奖了。不过这首歌不但要唱好,还要在舞台上有所表演,和助演互动,才能诠释好这首歌。” “没问题。梁总监,你怎么说我怎么来,你不用顾忌太多。”郑兰也是爽朗性子,并没有因为永梁年轻而轻视,更没有摆明星的架子。 听她这么说,永梁也就不再客气,叫过江涛,给两人细细地说起来。 …… 元宵晚会如期举行。 永梁坐在导播室内,神情非常紧张。 《我是中国人》是第四个节目。方荣翔与范灵霞首先出场,方荣翔身着白色休闲西服,范灵霞则穿一身淡绿色旗袍,二人雍容华贵的气质立即震惊全场,待方荣翔一句“我是中国人”的行腔出口,立即引起潮水般的掌声,观众叫好声不绝。 永梁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宋玉庆和薛亚萍出场了,宋玉庆上身着红色休闲西服,下身是黑色裤子,薛亚萍则是一袭红色旗袍,端得的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妩媚漂亮,二人的着装也很大程度上凸现了节日气氛,把中国人的自豪、自信展露无遗。 四位艺术家别具一格的着装,雄浑大气的演唱,加上京歌这种形式首次登上舞台,观众看得如醉如痴,掌声不绝。 晚会迎来第一个高潮。 闫威冲永梁伸伸大拇指,永梁回以自信的一笑。 闫之影的节目排在第七位。 今天的闫之影非常漂亮,一袭白色连衣裙,脖上一条红色围巾,画了妆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露出纯真、妩媚。“让我轻轻地告诉你……。”甜甜糯糯的声音一出,立即博了一个满堂彩。 闫之影欢快地唱着,台上还有两个助演演员,一个扮演白发老者,一个扮演顽童,二人的表演似是在诠释着这首歌。 这是永梁的主意。他觉得如果不这样诠释,怕被人冠以爱情歌曲而批判,而且如果闫之影过早地被打上情歌的烙印,对她的成长并无好处。 闫威对永梁的策划是非常肯定的,他觉得这才是对闫之影的爱护,所以毫不犹豫地采用了永梁的方案。 这个方案无疑是成功的,闫之影因为这首歌而被人冠以“歌坛玉女”的称号,而不是“情歌皇后”或者其他什么的,全是因为这个创意。当然这是后话。 掌声,一阵阵掌声,观众毫不吝啬地送给了闫之影。闫之影在台上鞠躬致谢,闫威和王永梁在导播间喜得合不拢嘴。 这是晚会的第二个高潮。 这时候就有有心人不断地给电视台的点播热线打电话,追问梁穗影红是谁?怎么原来没听说过此人? 闫威对永梁说:“永梁,要不让主持人稍微透露下你的情况?” “那闫叔你看着办,反正只要不怕麻烦,你就透露,但有一条,晚会结束后,除了小影,别人我是一律不接待,你们负责挡驾。要是让人知道了,闫叔,咱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行行行,听你的,放心吧,别说为了你,就是为了小影,我也会严格保密。”闫威连忙拍着胸脯打保票。 闫之影退场以后,主持人依依小姐款款走到舞台中央,手持话筒说道:“亲爱的各位观众,晚会进行到这里,我们已经接到几十个电话,问《我是中国人》和《轻轻地告诉你》的词典作者,梁穗影红是谁?那我告诉大家,他就是我台文艺副总监。” 大家一阵掌声,依依待掌握稍歇,然后说:“梁总监还有一首作品,一会就要上演,请大家耐心等待,我不妨透露一下,这也是非常好听的一首歌,可以说与前面两首相比丝毫不差,而演唱者,大家更会想不到是谁。” 待吊足大家的胃口,依依小姐说道:“下面请欣赏相声表演。” ...... 南寺食品厂内,厂长办公室。 赵兰、王祥文、刘全、范芝都在,他们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电视机,只有范芝不时地给三位厂长倒倒水,尽着自己办公室主任的职责。当《我是中国人》和《让我轻轻地告诉你》播出时,赵兰激动地高声叫好,别人诧异她的反应,觉得她是不是高兴过度了。其实,只有她知道那是永梁的作品,王祥穗告诉她消息时,还特意告诉她,不要暴露永梁的身份。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这对永梁,对她都是有好处的。 “快看!饼干,我们的饼干!”还是范芝眼尖,一眼看到了电视画面上的德高饼干。 电视上,相声演员国国老师刚抖了一个包袱,导播在放观众大笑的画面,观众席是茶座形式,《我是中国人》四位艺术家坐在一张圆桌上,上面摆着饼干和茶水,四位艺术家每人拿了一块饼干品着,薛亚萍老师还拿了一个小猴子形状的饼干冲摄像机打招呼,这时镜头一转,给了桌上饼干一个特写,“德高饼干”四个字出现在画面当中,虽仅仅一秒种,但足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记得牢牢靠靠。 看罢这个画面,四人“嗷”的一声站了起来,击掌相庆。 ------------ 第81章 元宵晚会美名扬(二) 赵兰高兴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我说,大家先不要看了,范芝,你马上打电话,通知蒋明、姜秀莲、姜庆岱、闫振五,赶快来厂里开会。”范芝应声而去。 赵兰对王祥文和刘全说:“看来,永梁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咱们德高饼干就要一飞冲天了,我们不能给他拖后腿,进度还要再快一点,不能耽误了大事。咱们再议议,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 同一时间,王吉安家。 王吉安、余芳瑶、王祥穗、杨剑、杨柳、萍儿、张建军都在看着电视,当“德高饼干”的画面出现时,众人都是一阵高声叫好。 王祥穗激动地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我王家人,太有才了!” 王吉安说道:“王家有子初长成,可堪大任,可堪大任啊!” 余芳瑶也笑着说:“这孩子不仅有才,眼光也非常人可比,出去拜个年,也能折腾出这么大的风浪,了不起啊。” “奶奶,我要好好地跟你学画,将来一定超过我二哥,哼,有什么啊?不就是会二首歌吗?”萍儿一脸的不服气。 “呵呵,不错,有志气,有我王家人的气概!”王吉安对萍儿溺爱之极,凡是她说的,一般不反对。 “你们姓王的就吹吧!哼!”这是杨柳发出不平的声音。 “怎么?不服啊?小柳子,说让你创业那是欺负你,估计你想也不敢想,这样吧,你也创作一首歌来我听听?”萍儿一听不干了,立即反唇相讥。 这段时间,杨柳住在姥姥家,可没少萍儿欺负,他那文质彬彬的性子哪是王永萍的对手啊,每每相争,均以失败而告终。此时见萍儿出头,立即偃旗息鼓,举手投降:“得,我惹不起你们老王家行了吧?” 众人笑了一会儿,王祥穗正色道:“不行,我想起一件事来,得抓紧与常勇商量,他贱姑父,走,别看了。” 杨剑一脸的不乐意,说道:“别说那个字行不行?得,我也惹不起你们老王家。” 他的话又是惹得众人大笑一番。 他夫妻二个走了以后,王吉安对张建军道:“建军,永梁的安全得小心了,他现在名气大了,身家也不菲,觊觎的人肯定少不了,你选三个人,一明二暗,对他进行保护。” 张建军答应一声,自去安排不提。 ...... 却说元宵晚会进行到十点半,《常回家看看》作为压轴节目就要上场了。 主持人依依小姐上台说着串联词:“亲爱的观众朋友,晚会进行到这里,大家是不是非常渴望听到梁穗影红的第三部作品啊?” 听到台下一片附和声音,她微微一笑,说道:“那就请大家欣赏梁穗影红的第三部音乐作品《常回家看看》!演唱者:郑兰江涛,助演王玉梅等,伴舞铁路文工团。” 随着悠扬的背景音乐,一群孩子簇拥着剪着齐耳短发,身着红色上衣的郑兰走了出来。 郑兰边与孩子们互动,一边开口唱道:“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这时,王玉梅扮演的母亲角色出场了,她和另一个扮演父亲角色的演员相携而出,二人走走停停,似乎是在买菜,她那点钱的动作,走路的姿态,一个慈祥老母亲的形象一下子就出来了。 永梁看到这个画面,心里也为王老师的精彩表演大声喝彩!这才是有生活的人,一举一动都是戏啊。 郑兰唱完第一段,那边江涛扮演的丈夫角色出场了,他也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出场,郑兰则迎了上去。 江涛唱着,走到郑兰身边,两人边唱边携手走向王玉梅,也许是被王玉梅的表演所感染,二人也进入了戏中,好像想起了自己家中的母亲,边唱边眼光滢滢…… 台上颇具温馨的场面也感动了台下的观众,感动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感动了闫威和王永梁,二人都落了泪。 成功了! 掌声,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主持人依依小姐、国国老师上台有一分多钟了,愣是没有找到说话的缝隙,二人也只好随着观众鼓掌! 看到这里,闫威果断地发现指令:“依依,国国,后面的节目不要上了,晚会结束!” 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无疑正确无比,后面是姜毅唱的一首歌,但在这种情况下,估计他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这歌太成功了,别的节目只能望而却步。 伴随着《难忘今宵》的乐曲,在观众的不满足中,依依小姐宣布晚会结束。 此时画面上出现了参演明星的画面,各个明星都对着镜头打着招呼,闫之影作为这次晚会一炮而红的明星,手里拿着一块饼干冲镜头挥舞着,这时“德高饼干”字样的包装画面也一闪而过……。 永梁见晚会结束,就笑着对闫威说道:“闫叔,祝贺你!我这名誉副总监的任务完成了,我该走了。” 闫威一把拉住永梁:“永梁,刚才副台长张文燕给我打了招呼,一会儿主创人员要召开一个庆功晚宴,她嘱咐我,一定要留住你。给叔个面子,好不好?” “闫叔,你知道,我现在不好露面,还是保留一份神秘感吧,庆功晚宴我就不露面了。”王永梁心说,要让有心人拍到自己的照片,自己安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还活不活了。 “永梁,这样,一会我给你安排一个单间,就你三个节目的主创人员参加,不在大厅,这样就免了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行不?给叔个面子,要不我在张副台长那里也不好交待不是?” “那好吧,要是被人拍到,闫叔,你可还我清静啊。”闫威一再请求,永梁也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只好答应下来。 闫威见永梁答应了,也非常高兴,叫过杭民,让他注意周围人等,自己赶紧出去忙活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闫之影跑了过来,这小妮子今天一炮而红,自然兴奋异常,小脸红扑扑的,娇艳动人。 “永梁哥哥,给!”闫之影说着,递给永梁一副眼镜。永梁接过来一看,是一副宽边平镜,别说,戴上它,说不定还真能混淆真假。 “行啊,聪明!”永梁见闫之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不吝给她一个表扬。 果然,永梁的随口一句赞扬的话,令闫之影星眸闪动,心中甜蜜非常。 ------------ 第82章 一语谏卿卿命改(一) 果如闫威所言,永梁和三首歌的主创人员被安排在了一个大房间,一个大大的圆桌,足以让这十几人很宽松地坐下。 众人要永梁坐主陪,永梁可不敢,方荣翔、王玉梅、郑兰,哪一个不是大名鼎鼎,享誉全国?他还没有狂妄到那种程度。所以,无论别人怎么劝,他就是不肯,而是选择和江涛、闫之影坐在下首相陪。 见他不肯坐主陪,别人也不落座,就这样僵持着。这是,房间一开,却是闫威陪着一位二十多岁的漂亮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台副台长张文燕女士。”在座的众人中,除了方荣翔、王玉梅等几位电视台的常客外,其他人等对这位张副台长都不熟悉。 张文燕二十多岁就当了电视台副台长,估计不是能力出众,就是背景强大,众人自是不敢小觑,纷纷热情地与之握手问好。 当闫威介绍到永梁时,张文燕笑着说:“梁副总监,刚才我们电视台班子统一了一下意见,我正式通知你,你的名誉副总监正式转正,没意见吧?”她以为永梁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谁知永梁却推辞了。 “谢谢张台长厚爱,请恕我不恭,我不能接受这份好意,今日晚宴结束,我在省台的使命也就结束了。谢谢!”永梁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张文燕一听,这梁副总监不光不接受这份任命,听这意思,连名誉副总监的名头也不想要了,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心说,这小子是不知好歹,还是另有原因? “哦?不知梁副总监能否告诉我原因吗?” “一来我才具不足,不胜任此职;二来我还年轻,还想好好学习文化知识。”永梁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不为浮名所累,能潜下心去继续深造,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梁总监,我支持你,也非常看好你的未来。”王玉梅是鲁省文化届名人,说话自然没有多少顾忌,此际连忙出言支持永梁。 “谢谢王老师,请您不要喊我总监了,我是小辈,您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只管喊我小梁就行了,否则我可当不起啊!”永梁赶紧谦虚地说道。 “好好好,我就喊你小梁了。”王玉梅高兴地说道。方荣翔、恭亚萍、宋玉庆、张灵霞也纷纷赞同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怕有了副总监的身份,影响你的学习和日常生活,是吧?”张文燕说道。 “是的。”永梁答道。 “那好办。你这副总监平时不在电视台上班,你只管去学习和忙你的事,只是在有重大活动时,我们才请你参加,但参不参加,也由你来决定。总之,你是自由的,怎么样?”张文燕说道。 “这,这不好吧?”永梁见人家如此热情,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 “没有什么不好的。说实话,你这样的大才,我要是留不住,才是我们鲁省的损失,我怕被全省人民骂啊。”张文燕说道。 “那好,我答应了,要不你得说我太不知好歹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无奈之下,永梁只得答应下来。 见永梁答应了,张文燕放下心来,笑道:“既然梁副总答应了,那你就是电视台的主人了,我看你坐这个主陪就名正言顺了。” 永梁还待要再推辞,张文燕说道:“你就别推辞了,你要不坐,我看大家都不坐,让方先生他们陪你站着,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得不说,这娘们还真有一套,一句话就把永梁逼到角落里,没办法,永梁只得坐在主陪位置,众人这才落座。永梁右边主宾是方先生,左边副主宾是王玉梅。 张文燕并没有落座,在副主陪位置站定,端起一杯果汁,说道:“我还要去其它桌敬酒,就不坐了。” 稍微顿一下,接着说道:“今天我们这台元宵联欢晚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据技术部门统计,今天这台晚会的收视率达到了86%,是建台以来的最高纪录。在这里我代表台里,对各位表示感谢,尤其是梁副总,你策划的三个节目,让晚会达到了三个高潮,最后的节目《常回家看看》,更是让晚会达到了最高顶峰。当然,这与各位艺术家的精彩表演是分不开的,所以,我对各位表示衷心地感谢!干!”说完,随即一仰脖,把杯里的果汁饮净,并亮了亮杯底。 张文燕年纪轻轻,却是口才了得,一番话说出来,让众人皆是点头不已,都饮净了杯中酒,算是响应了张文燕的号召。 待张文燕敬完酒,带着闫威出去,酒宴的主角就成了永梁。无论是老艺术家还是歌坛新锐,都对永梁有好感,所以频频向他敬酒。 永梁自是来者不拒,他有气功傍身,自不怕喝醉,实在受不住劲就用气功往体外逼一逼酒,通过手指滴在地上,别人也发现不了。 永梁给方先生敬酒时,想到他的将来,自不免有些担心。如果历史轨迹不变的话,他老人家还有6年好活,病逝于香港的医院。 “老爷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永梁问道。 “小梁,你说,别把我当外人,我不是什么著名表演艺术家,只是裘派传人,你没必要那么客气。”方荣翔说道。永梁知道,他最不愿意让人说他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最乐意被人称为“裘派传人”,艺德之高如此可知。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老爷子我有二句话,第一,您以后我建议少登台演出,演出的事交给弟子,也该让弟子们接过大梁了,实在却不过观众的热情,可以在一出戏中,只演出一折,重头戏让弟子们去演。我的意思是,您得保重身体啊。”永梁说完,见老爷子只是点头,并不言语,知他一时恋栈,让他舍弃舞台,估计不是很容易的事。 “第二句话,您可能不知道,我小有薄财,如果您的身体出了状况,可千万别不舍得花钱,一切费用我都包了,千万请您答应我这个要求。”永梁知道,方先生在第一次做完手术后,因为考虑为国家省钱,刀口还没拆线,就执意离开医院,回到舞台。永梁认为,那次离开,也许是他后来再次昏倒的主要原因。今生他有了一些钱财,就得考虑多做些有益的事了。 “小梁,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实在的,我是真舍不得离开观众啊。看到观众那些热切的眼神,我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唱,就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培养。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听你的,以后就让我徒弟担当演出重任,我的重点就放在培养弟子身上,争取让裘派艺术发扬光大。”方荣翔感念永梁的好心,考虑一番,说出上面这些话。 “这就对了。老爷子,我可盼望您长命百岁啊!”永梁说道。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方先生笑着说到。 ------------ 第83章 一语谏卿卿命改(二) 王永梁和方先生、王玉梅等说了一会话,就见郑兰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她手里端着酒杯,酒杯里是白开水,她是吃开口饭的,保护嗓子不喝酒也可以理解。 “梁总,我敬你一杯。”郑兰说道。 “郑老师,不敢当,叫我小梁就可以。”永梁连忙站起来,说道。 “那好啊,小梁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别叫我郑老师,叫我兰姐吧,可以吗?”郑兰连忙顺杆爬。 “当然好了。兰姐,我敬你一杯。”永梁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郑兰也喝了一口水。 “小梁,我有个不情之请。”郑兰说道。 “我想请你把这首《常回家看看》卖给我,价钱随你开。”郑兰说道。 “兰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不缺钱,所以不会卖给你。”永梁正色道。 “这,小梁,......”郑兰没想到永梁拒绝地如此干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花容失色。 “兰姐,这首歌我不卖给你,但我可以送给你啊。”永梁见她如此紧张,随即哈哈一笑。 “哎呀,你这小子,吓我一跳。”郑兰拍拍丰满的胸脯,白了永梁一眼,嗔道。永梁一见,当真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不过,兰姐,我有二个条件。” “你说。” “第一,只许你在中国唱,在其它国家,不许唱。第二,人家江涛也参与了首唱,你总不能不叫人家唱吧?”永梁说道。他是怕眼前这个女人跟那个米国男友出国定居,那可不能让她在米国唱这首歌。 “当然得让人家江涛唱了,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至于第一个条件,似有所指啊,小梁,你不会听说了什么吧?”郑兰听永梁说出第一个条件,心里有些疑惑。 “兰姐,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的根在中国,离开了根,我们生活会很困难,特别是像我们这些搞文艺的,离开中华民族文化这片沃土,我们就会像那刚刚盛开的花一样,很快就会枯萎。交浅言深,勿怪勿怪。”永梁心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你,我只好不揣冒昧,建言一句,听不听在你了。 “小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姐会好好考虑你的意见的。”郑兰听了永梁的话,有些愣神,很快就结束与永梁的谈话,到自己位置坐下,不再与他人交言。 见永梁和郑兰私谈完毕,一时之间也没人向永梁敬酒,江涛赶紧过来敬酒。 “梁老师,你是我江涛的恩人,要不是你提携,我江涛要出人头地还不知道到哪年哪月,也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出头。不瞒你说,我酷爱唱歌,因为接班我才进入青市铁路系统,要是让我在铁路上干一辈子,我是真不甘心啊。有了今天这台晚会,有了你给的这首歌,我相信我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了。大恩不言谢,以后就看小江的吧。”江涛说完,也不等永梁说话,一仰脖,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 永梁欣赏他的豪爽,知他是一个专情之人,前世的时候他一辈子只守候妻子一人,从没有任何花花事出来,由此可见其人品颇佳,见他语出真诚,知他不是那种虚情假意之人,于是也真心相交,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江涛,不要客气,咱们互相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姑姑打电话,她的电话你应该好要吧?”永梁对这样品德高尚之人自然愿意帮助。 “当然当然,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涛一听永梁的话,知道他答应帮助自己了,激动地语无伦次。 闫之影静静地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敬酒,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别人自不会跟她一般计较。 见郑兰和江涛跟永梁敬酒,一口一个“梁总”地叫,心里头直乐:“你们长得再漂亮,再潇洒有什么用?还不是不知我永梁哥哥的真实姓名?想让我永梁哥哥帮你们成名,还不如来求本姑奶奶。要是把本姑奶奶伺候高兴了,说不准我就把他的情况给你们透露一二。”正在YY,就听房间门一响,依依和国国二位主持人进来敬酒。 依依姓谈,是电视台台长的女儿,能当上电视台当家花旦,可不像其他人靠姿色上位,人家用不着那个,靠得是老爸。 她给永梁敬酒时,低声说道:“王少!” 永梁一惊,看向她的眼神就有些不高兴,他以为是闫威泄露了他的信息,心里立刻对闫威充满了不满。 “别担心。告诉你,我爸是电视台台长,要打听你的信息还用得着别人吗?”谈依依见永梁充满警惕的眼神,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一句。 “哦?依依小姐,处心积虑地打听我的信息,不知有何见教啊?”谈依依长得身材高挑,一笑二个酒涡,正和嫣然一笑的涵义,笑时俩眼一眯,特别动人。她虽然长得很美,永梁对这个靠关系上位的人却是半点好印象也无,而且上来就叫破永梁身份,还自报家门,不知她有何企图,所以言语之中冷冰冰的,殊无半点暖意。 “哎哟,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好,算我错了,我干了这杯,给你赔罪。”谈依依并不生气,抿了一品酒,又笑道:“放心吧,你的信息不会从我这里泄露一字。” 永梁见她答应保密,也就不再为意,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事就过去了。依依向他微微致意,然后就给王玉梅敬酒去了。 依依敬到闫之影的时候,笑道:“小影,咱们经常见面,没想到你的嗓子这么好啊!” “哪里有?是我哥给的歌好。” “小影,我那里还有一套外国进口的化妆品,改天我拿给你。你这么漂亮,没有好化妆品可不行。” 对于依依的刻意交好,才十四岁的闫之影根本没想别的,听别人夸她美,早乐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 乱哄哄地喝到二点多,酒宴终于散了,永梁纵然身有功夫,也是有些醺醺然,待把几位老艺术家送走,和郑兰、江涛告别,闫之影搀扶着永梁下楼。自从酒宴开始时见过闫威以后,一晚上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估计高兴之下也是喝大了,没办法,他得负责把闫之影送回家,谁叫他认了杨影做姑姑的。 永梁和闫之影到了楼下,刚要坐上电视台的工作车回家,顺便把闫之影也送回家,忽然冲过来一辆吉普,不待永梁反应过来,车上下来一人,倒是吓了永梁一跳。 ------------ 第84章 “德高饼干”牌子打响了 永梁之所以吓了一跳,是因为他看清了车牌,是自己的车,但开车的人并不认识,直到副驾驶上下来一人,永梁才放了心。 那人正是张建军。 “兄弟,哥哥可是在这里等了半宿了,说吧,怎么感谢哥?”张建军笑道。 “让谁喊哥呢?你得喊师父才对!” “找不自在呢,是吧?” 两人笑闹一回,张建军指着闫之影问道:“永梁,这是谁啊?” “这是我杨影姑姑的女儿,大明星闫之影!”永梁笑道,然后对闫之影说道:“小影,这是我好哥们,省军分区警卫参谋张建军。” “建军哥哥好。”闫之影冲张建军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之影妹妹好。”张建军很是腼腆,尤其对着漂亮女孩,他更是不知如何才好。 三人上车,永梁和闫之影坐在后排,张建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永梁,这是小黎,黎洪林,以后就是你的专职司机了,开车兼警卫。他的编制在我们警卫连。”张建军给永梁介绍开车的司机。 “首长好。”黎洪林开口问了一声好。 “小黎,你好。以后不要叫我首长,叫王哥就行。”永梁连忙回了一声好。转头对张建军说道:“建军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哪有资格用专职司机啊?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一般人我还真不怕。” “你现在了不得啊,又是企业家,又是艺术家,老首长怕有人惦记你,所以做了这样的安排,你就别推辞了。再说,你功夫是好,但如果有人暗中算计,你也不好防吧。”张建军说道。 一听这话,永梁眼里立即涌出了感动的泪花,三爷爷对自己太好了,只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永梁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爷爷也太小题大做了,这话是怎么说的。” “行了,你就别矫情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多层保险不是好的?”张建军说道。 “好吧,我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小黎,先去民航家属楼,把小影送回家,然后去德高贸易。” “是。”黎洪林并不多言,答应一声,车子随即向民航家属楼驶去。 永梁仔细打量了一下黎洪林,发现这小伙子长得黝黑壮实,一口牙洁白细密,永梁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他从相书里看过,说,如果人的牙长短不一或者参差不齐,这样的人最好说话,是不容易保密的。永梁自己有不少秘密,身边的人要是嘴巴不严,那可不能用。今见黎洪林的牙细密,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嘴巴严实的人,当然还得观察,不能单纯以牙论人。 闫之影紧紧挨着永梁,用发育已经颇有规模的**蹭着永梁的手臂,暗中抓住永梁的手,问道:“永梁哥哥,如果我去京都上学,你会去看我吗?” “我如果去京都,一定会去看你。”永梁被她蹭得心猿意马,心说,这小姑奶奶也不是个好斗的主。 “你说话要算数啊。” “那是当然。” 说话间,车子已经行到闫家楼下,闫家在三楼,永梁送闫之影到了家门前,见她开门进去,也没打扰杨影,就赶快下楼离去。 永梁一行赶到德高贸易时,就见里面灯火辉煌,进去一看,就见王祥穗、杨剑、常勇、刘民都在,原来众人也没休息,在紧张地赶制标语。 和众人打过招呼,永梁看标语都是印在红色条幅上的黑体白字,写的是:“德高饼干——省电视台元宵联欢晚会专用食品”,心说,这帮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敢干。这要是在前世,不被电视台告侵权就不错了。好在此时人们的广告意识还没那么强,王祥穗、杨剑背景惊人,王永梁也给电视台做了这么大贡献,估计就是有人想拿这个做文章,王祥穗也能摆平。 想到这里,他说:“姑姑,我因坏了,这里的事我不管了,你看着办,我回去睡觉。” “快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王祥穗见永梁困得不行,自是心疼,连忙催促他去休息。 此时哪里也不好去,永梁让张建军在军分区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永梁一直睡到十点多,连坚持多年的晨练都耽搁了。没办法,这一段时间他太累了,身体累倒好说,关键是心累。 等永梁洗漱完毕,赶到三爷爷王吉安家时,已是十一点多了。见永梁进来,王吉安和余芳瑶、萍儿、杨柳纷纷向永梁表示祝贺。 “爷爷,奶奶,下午我和萍儿就回去了,明天要开学了。”永梁说道。 “好。”王吉安并没有多言。 余芳瑶嘱咐永梁要多练字,萍儿要多画画,不要因为学习忙,就稍有懈怠。 永梁和萍儿自是答应不迭。 众人正在说话,忽见王祥穗、杨剑夫妇兴冲冲走了进来。尽管二人一宿没睡,但脸上的兴奋还是掩饰不住。 “咳,嗯,本人王祥穗有一个重大消息要向诸位宣布!”王祥穗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故作严肃地说。 “经过德高贸易上上下下一齐努力,今天上午,我们前期进来的二千箱饼干,已经销售一千箱!”说到这里,王祥穗把手里的包朝天上一扔,大声叫道:“我王祥穗要发财了!” 然后跑到王永梁跟前,抱住永梁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妈,还有二个姓杨的,你们说,我们王家人怎么这么有才呢?” “哈哈哈……。”众人都被她搞怪的动作逗得大笑起来。 “一千箱?姑姑,你确定?”永梁也想不到,元宵晚会才播出,就会有这么大的销售量,须知,一千箱意味着他一上午就有一万多块钱的利润入账!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而且,永梁我告诉你,还有五个地市的人打来电话,表示要作我们的代理商,总经销,我还没有答复他们呢。”王祥穗兴奋地说道。 “哈哈,姑姑,我觉得你的一句话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哪句话?” “咱们姓王的就是有财!” “哈哈哈……”众人对他姑侄二人逗得再次开怀大笑!…… 吃过午饭,永梁和萍儿告别了众位亲人,坐着黎洪林开的车,往家中赶去。回到家,自然又是接受赵兰等人的祝贺不提。 ------------ 第85章 你就是我媳妇 正当永梁享受成功的快乐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坐立难安、睡卧不宁。 这人就是闫彩云。 永梁在元宵晚会上的三个节目,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个消息不是永梁告诉她的,而是那天去食品厂玩,赵兰悄悄告诉她的。 正月十五那天她从始至终眼睛一直盯在电视上,当看到《我是中国人》演出成功时,她欢呼雀跃;当看到《让我轻轻告诉你》获得一片掌声时,她同样暗暗为永梁喝彩;当看到《常回家看看》获得空前成功时,她却沉默了。 是的,她感觉永梁太有才了!他怎么会创作出那么好听的歌曲?在为自己的爱人喝彩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自己配不上他了,他那样有才的人应该有更优秀的女人去辅佐他,那个人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应该多才多艺,应该能与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应该是大城市里的人,而不是自己这样的农村娃。 放弃他?那不可能!彩云从来没想过放弃他。即便自己感觉配不上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太爱他了,她觉得他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爱已经融入了血液,根本不可能与他分开。 她现在想的是如何把这份爱延续下去,良久,她下了一个决心……。 永梁从水北回来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七,学校开学。 时隔一个寒假,再次见到永梁,孙琳自然是非常高兴。她见永梁更加英俊潇洒,顾盼之间神彩飞扬,心中有如兔撞,虽没有说话,但就和他静静地坐在一起上课,心里也是非常安心快乐。她对他的爱已经浓得化不开了,更加下定了追随他一生的决定。 课间操时,闫彩云悄悄对永梁说:“晚上放学时跟我一块走,我找你有事。” “遵命!”永梁俏皮地答道,本想引她一笑,不想她脸上却失去了往日的笑容,一脸的郑重,永梁心里一阵纳闷。 放学后,永梁骑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彩云。闫彩云见永梁在等她,就让同行的闫玉珍把自行车骑走,自己则坐上了永梁自行车上的后货架。 “今天看你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谁惹你了?”永梁问道。 “没人惹我。”彩云回答道。 “那怎么回事?”永梁奇怪地问道。 “永梁,你那么有才,我觉得越来越配不上你了。”彩云说着,双手环抱着永梁的腰,脸则贴在他后背上。 “哦?那你怎么办?想要离开我吗?”永梁心说,原来心病在这里啊。 “我想离开你,但离不开啊。没了你,我也活不了!怎么可能离开你呢?”彩云说道。 “那怎么办?” “永梁,我想了,你又会挣钱,还会作歌,你需要一个更优秀的女人做你的妻子,我配不上你,所以决定离开你。但离开你之前,你要了我吧,让我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我就守着孩子过,也就和守着你过日子一个样。”彩云左思右想想出来的妙计,原来就是想给永梁生个孩子。 这个时代的人对贞洁看得非常重,觉得这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轻易不能丢失,既决定委身于人,那就代表着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 永梁当然知道这一点,也赞赏这一点。前世的时候他看过一个视频,是香港凤凰卫视做的一个街头调查,在大街上随机采访年轻女性,问题是:“你觉得一生和多少个男人上床最合适?”,最少的说是三个,最多的说是越多越好,还有一个给了最低限:“最低十个,要不就太亏了。”这些人把和男人上床当成了家常便饭,永梁说什么也不能理解。 ……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想什么呢?”永梁一阵大笑,停好自行车,望着彩云说道:“姓闫的,我告诉你,你别想别的,就想着老老实实当我的媳妇就行,想跑,没门!” 永梁搂过彩云,看着她的眼,说道:“第一,我要的是有感情的婚姻,有爱的婚姻,我见的花花绿绿的女人多了,有本事有能力的也不少,我能见一个爱一个?要论感情,谁有咱俩深?” 彩云说道:“那倒是,估计世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 “第二,我不需要更加优秀的女人当媳妇,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女人。为什么?因为我有能力给自己和亲人一个幸福的生活,我不需要所谓的优秀女人来辅佐我,帮助我,我的能力就足够了,我有这份自信。” 彩云又点头:“对,你的能力确实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要找的媳妇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我是健康还是疾病,都不嫌弃我,都不会背离我的人。你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合适吗?” 彩云听他这样一说,紧紧搂住他:“没有,这个人就是我,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就是啊,所以你就是我媳妇,不要胡思乱想了。”永梁溺爱地拍拍她的脸蛋。 “永梁,你这样一说,我心里的结算是解开了。你真好。就是啊,比能力我不行,比谁更爱你,她们不行!”彩云说到这里,立即恢复了自信,眼睛里波光闪动,一扫多日阴霾。 她这时才想起刚才说起的生孩子的话,又是一阵娇羞,用手掐着永梁的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要忘掉,不许记住。” 永梁疼得赶紧挣脱开,笑道:“你要愿意生孩子,咱结婚以后就生一大堆,一窝一窝的生。” “好啊,你骂我是老母猪是吧?” “哈哈哈……。” 二人打闹着,隐藏在彩云心中的芥蒂尽去……。 随着鲁省电视台元宵联欢晚会的首播、重播,《我是中国人》、《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常回家看看》火遍全省,并有向全国蔓延的趋势,闫之影火了,江涛火了,郑兰作为成名歌星,人们对她的给予了更高评价,说《常回家看看》是她演唱生涯的新高峰。 人们对三首歌的词典作者梁穗影红同样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记者只知道他是省电视台的艺术副总监,但其它消息一点也打听不出来,电视台的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讳莫如深,就好像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德高饼干也火了,人们对它新颖的造型、精美的包装、可口的味道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它已经成功占领了水北市场,全省其它市地总经销的竞争也达到了白热化,王祥穗和常勇等人忙得是不可开交。 正月十九,德高食品厂第二条饼干生产线试车成功;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两条五万吨面粉加工设备试产成功……。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永梁心中自是非常满意,心想,等这一切都步入正轨,我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他没想到,一个针对他的阴谋悄悄降临了…… ------------ 第86章 酒桌上的玄妙(一) 3月15日,食品厂发工资了,这是领导班子重组后的第一次发工资,工人们对此充满了期待。 “小刘,你这次能发多少?” “不知道啊,反正我是全勤,而且我们这个班的生产量也是最高的。小张,你呢?” “我们这个班仅次于你们,应该比你们少吧。我估计差不多能发六十块钱吧?” “这么多?” “我觉得差不多。”……。 得到通知说今天发工资,不上班的工人就聚在厂财务室门口,三三两两地议论着。 不一会儿,就见办公室主任范芝拿着一张大大的写满字的红纸走了出来,在王祥文的帮助下,把纸贴在了财务室门口。 “各位师傅,这是工资表,大家看一下,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找我核对,如果没有异议,就去领工资吧。”范芝说道。 “快看看,我多少?” “别挤,别挤,我先看看。”…… 工人争先恐后地挤在一起,在榜上找着自己的名字。 “哇,这么多,我一百六!” “我一百七十一!” “小刘最高,二百零五!”…… 最低的工资是过去的8倍,最高的是过去的10倍! 工人们一下子沸腾了!他们兴奋地向厂长办公室涌去,看到赵兰以后,他们大声向赵兰道谢。 “谢谢厂长!” “谢谢厂长!” “赵厂长,我们请你吃饭吧?”有个小伙子大着胆子喊了一嗓子,好在他有点自知知明,把大伙都带上了,没有喊出“我请你吃饭”的话。 赵兰笑着说:“各位师傅,你们谁也不用谢,这是你们的劳动所得,只要大伙一齐努力,相信我们的收入会越来越高。” 听了赵兰的话,大家齐声鼓掌欢呼,对她的话大家自然是深信不疑。 工人们的兴奋感染着每一个人,会计云登歧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兴奋中却有一丝隐忧。 前天晚上,姚立新找到他家,给他带来了很多礼物,都是一些比较贵重的烟酒。 姚立新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只是天南海北的胡侃,最后姚立新说起了即将进行的公社改乡镇的事,说张建国要调走,李春堂当书记的可能性最大,他姚立新也很可能当乡企办主任,等等。 虽然没有明说,但云登歧知道姚立新的意思,肯定是放心不下食品厂原来的账簿,要不他会给自己这么好的烟酒? 王永梁承包食品厂才一个多月,已经彻底扭转了过去不死不活的局面,账面利润一百多万元,这能力真不是吹的,确实非同一般。在云登歧看来,王永梁已经打下了江山,在这种局面下,只要不是十分胡作非为,谁来当这个厂长,都能维持盈利的局面,不过就是利润大小而已。 如果自己当这个厂长呢?云登歧想,我不会比赵兰那个娘们差了吧?这回领工资她领了九百多,看着真是让人眼馋。 云登歧下定了决心,如果姚立新让自己烧账,那就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不让我当这个厂长,我就不干。 云登歧也是利令智昏,他也不想想,赵兰当厂长那么轻松,是因为王永梁后面强大的人脉在支撑,要是他当这个厂长,先不说工人干不干,就说销售渠道,销售网络,都攥在人家王永梁手里,说掐你脖子那跟玩似的,你生产出来的饼干有没有人买还另说呢。 ……。 3月20日,人民日报登出一篇付强的文章,《关于三农问题之我见》,文章鲜明地指出了当前农业、农村、农民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大力发展乡村企业的主张。这篇文章以超前的意识、翔实的数据、敏锐的观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付强的名字也进入了上层领导的视线。 4月1日,鲁省取消人民公社,全面恢复乡镇称号。在这场变革中,张建国升任高平县副县长,李春堂升任南寺镇党高官,镇长邢玉林,曹吉成任党委副书记,付强升任副镇长,原乡企办改为经委,姚立新任镇经委主任。 没有引起南寺镇党委一班人注意的是,昌市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易人,原省公安厅政治部人事训练处处长杨剑担任此职。 得知消息的王永梁第一时间给杨剑打电话,表示了祝贺,并随后赶到南寺镇政府,分别向李春堂、邢玉林、曹吉成、付强、姚立新等表示了祝贺,并请各位领导去食品厂指导工作。李春堂等人也愿意结交这位能力出众的人物,欣然答应。 十一点,李春堂等人来到食品厂,永梁和赵兰先请他们参观了各个车间,边参观赵兰边介绍情况。 不得不说,赵兰他们这一个月以来的成绩是非常令人瞩目的。花色品种增加了十几个,建起了职工食堂、浴池,第二条饼干生产线试产成功。在成品库前,等着拉饼干的车排起了长龙。 看到贴在财务室门口的工资表,众位领导更是大声称赞。李春堂说:“赵厂长,不简单啊,你们一个工人的工资顶我半年的。” 赵兰笑道:“李书记,还是镇党委、政府领导的好啊。” 众人都凑趣地大笑起来,直说赵厂长会说话。 “李书记,邢镇长,我们食品厂刚刚建成了职工餐厅,请领导们检查一下饭菜质量,如有不足,请指出来,我们好进一步改正。”王永梁适时地发出了邀请。 “好。那就尝尝你这里的饭菜如何。”李春堂笑着说道。 众人说说笑笑向餐厅走去,这时,永梁请来作陪的姜庆岱和派出所新任所长李军也已经到了,在餐厅门口迎候。 永梁请李春堂和邢玉林分坐主副宾,自己坐了主陪,赵兰则坐了副陪位置,其他人等都根据官职大小分坐两旁。 酒是五粮液,烟是大重九,菜更是丰盛无比,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弄了满满一大桌。众人见此,不禁暗自称赞,王永梁会做人啊。 见菜已上齐,各人面前都倒上了酒,只有赵兰是女士,倒了一杯白开水,众人也没有表示异议。永梁站起来说道:“各位领导,欢迎来本厂检查指导工作,我代表食品厂全体干部职工敬各位领导一杯!我干了,各位随意。” 永梁说着,和在座的各位都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李春堂刚当了书记,自重身份,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喝干,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众人一见,却是不知所措,不干吧,等于不给王永梁面子,干吧,李春堂已经做出样子,别人要是都干了,他面子上也不好看。于是,都看向了邢玉林。 ------------ 第87章 酒桌上的玄妙(二) 邢玉林见状,立即站起来,端着酒杯道:“永梁同志干了,我就陪你干了这杯,其他同志可以随意。”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见状,在座的除了姚立新面无表情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外,其他人全都干了。 “来,吃菜,吃菜!”永梁热情地招呼道。 见李春堂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众人这才动筷。 李春堂把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对邢玉林有了一丝不满,原来两人就是竞争关系,现在尘埃落定,我已经是一把手了,你怎么可以当众落我面子呢?但他心机深沉,当然不会现炒现卖。 稍一停歇,永梁又端起酒杯,站起身说道:“第二杯酒,祝贺各位领导高升,还是那句话,我喝干,各位随意。”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李春堂还是老样子,嘴里说了声“谢谢”,仍是没有起身,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回众人没有再看邢玉林,因为姜庆岱这个“地头蛇”“南霸天”出头了,他才不管你李春堂是不是书记呢,第一他对永梁是又敬又怕,永梁还是他的摇钱树,第二谁在南寺镇当书记,也不能离了他姜庆岱,他可是跺一跺脚,南寺街就颤三颤的主。所以一见李春堂装模作样,两次落永梁的面子,心里已是有气,因不知永梁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敢太过放肆。 “哈哈,我没有升官,所以也就不拿官样了,我陪永梁喝干!”说罢,也是一饮而尽。 听了他的话,众人也不怠慢,以邢玉林为首,除姚立新外,其他人也全部喝干了。 其实,姜庆岱是误会李春堂了,他倒真不是想落王永梁的面子,相反,他认为永梁会做人,能干事,作为书记他当然需要一个兴盛的乡镇企业,除了王永梁,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替代者。原来担心的王永梁会掌握姚立新贪污证据,继而举报他,然后再牵连到自己的事,随着他当上了书记,已不足为虑。他认为以王永梁如此会做人,那个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王永梁只能比姚立新送得多,绝对不会送得少,况且,人家接手一个月就盈利一百多万元,谁有这个本事?要是把王永梁挤走,第一别人会笑话自己留不住人才,第二把会挣钱的人挤走,那不是愚蠢吗?所以,他认为只要和王永梁处好关系,在自己任上,财政有钱花,自己有政绩,再升一步这是可以预见的。 他之所以如此作态,其实他是在看其他人的反应,看一看自己这个书记的威势到底如何。王永梁二杯酒敬罢,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座的除了姚立新这个铁杆外,其他人还真没把自己当回事。 邢玉林是借王永梁这个大旗,聚拢自己的力量,姜庆岱和王永梁有合作,这两人维护王永梁也在情理之中,但曹吉成、付强却是有点不看眼色了,难道真当我这个书记是泥捏的? 李春堂刚要说什么,就见永梁又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道:“按咱这里的规矩,我带三杯酒,这第三杯,我还是敬各位领导,期待多批评,多指导,食品厂要实现大发展,离不开众位领导的指点。谢谢!”说完,也不再说请随意了,直接一仰脖干了。 李春堂两次拿大,永梁心中也是有气了,心说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你虽然是镇党高官,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吧。 永梁喝完,还没等李春堂等做出反应,就见李军站起来,端着酒杯道:“永梁同志虽然年轻,但一出手就把食品厂救活了,我非常佩服。没二话,南寺派出所一定为食品厂的发展保驾护航。”说完也是一口喝干杯中酒。李军这话一说完,在座众人都愣了,这是明着得罪李春堂和姚立新啊,食品厂不死不活不正是姚立新的手尾吗? 永梁笑着对李军说道:“谢谢李所长。”心里却说,这个李军不怕得罪李春堂,不怕得罪姚立新,这么旗帜鲜明地表明支持自己的立场,这个人过去跟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他是愣头青还是知道自己背后的关系网? 其实他想错了,李军之所以力挺自己,是因为他看了永梁的车牌,别人不懂,他却是一看就知道,这个车牌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出来的,因为他就是省警察学校毕业的,对省城的车牌号有一定的研究。 “看来永梁同志的号召力不小啊。啥也不说了,你已经干了三杯了,我要是再不喝一杯,那心里真就下不去半头砖了。”李春堂笑着说完,然后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李春堂还真是个人物,见李军也表明了态度,知道王永梁的号召力的确不小,自己要当好这个书记,当下还真得和他处好关系。 顺势而为,李春堂颇得官场奥妙,可以说他这样的处理算得上十分高明。 随着李春堂的一饮而尽,众人心里都放下了一直担着的心,心想这才是正常的节奏嘛,所以大家都跟着干了。 座中诸人中最不高兴的就数姚立新了。 曾经当过食品厂厂长的他,自然是看到了食品厂强大的生命力,和云登歧一样,他认为永梁打下的这个基础太厚实了,只要沿着永梁铺好的路子走下去,换任何人都会把食品厂搞好,而且贪污的空间会更大。他似乎看到了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钞票在向自己招手,所以想挤走王永梁的心思越发浓烈。 王永梁带的这三杯酒,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一是看到了永梁的号召力非常强大,除了李春堂,别人似乎都在维护他。他认为他们是想在食品厂这块大肥肉上啃一口,而不是为了王永梁这一个人。第二,李书记似乎忘了曾经定下的计策,已经不愿意得罪王永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要实现取而代之的目的,必须依赖李书记,否则以他一个小小的镇经委主任,还真动不了王永梁。 姚立新不愿看到这样一个结果,他要逆势而为,他要挑拨李春堂和王永梁的关系。 所以,等众人放下酒杯重新落座,他微笑着,带着一股子酸意开口了:“李所长,非常惭愧,那个把食品厂搞得不死不活的人,就是我。” 李军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低头吃菜,并不答言,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姚立新见李军不搭理他,一时尴尬得脸通红。 永梁见状连忙打圆场:“姚主任,食品厂过去的状况不是哪一个人的能力有问题,而是体制僵化所致。我也是机缘巧合,认识省电视台的一个导演,送给他们剧组好多饼干,才在电视上给了几秒钟的一个镜头,不成想有心人真不少,还就注意到了咱这饼干,所以才有食品厂今天的成绩。” 王永梁说这番话,是真心不愿意在自己请客的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况且这是贺官宴,花花轿子众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要是弄得不愉快,他这个主人首先就丢了面子。 ------------ 第88章 火光熊熊匿罪迹(一) 王永梁替姚立新打圆场,不想却被他当成了软弱可欺。他不敢冲派出所长呲牙,却把火气撒向了王永梁。 “是啊,王厂长足智多谋,赵厂长年轻貌美,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别说一个省电视台的导演了,就是再大的官估计也能拿下。佩服佩服,我姚立新自愧不如。”姚立新酸溜溜地说道。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听出他这话是指王永梁用美人计拿下了省电视台导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姚立新这话一出口可惹火了王永梁。 桌上众人齐齐变色,李春堂、邢玉林正要喝斥姚立新,就见赵兰“唰”地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水杯,照姚立新脸上泼去。 除了永梁,别人根本不放在赵兰眼里,别说姚立新了,刚才李春堂三番二次拿大,落永梁的面子,她就想发作了,要不是顾忌永梁的想法,她管你书记不书记的。今见姚立新口出秽言,哪里还忍得住,这才一杯热水泼向姚立新。 这杯水尽管不是沸水,但也是很热的,赵兰突然发难,姚立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泼个正着,烫得他连连大叫:“啊,烫死我了,你个臭娘们,敢泼我?我揍死你。” 姚立新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打赵兰耳光。 永梁正要把手中的筷子掷过去,就见坐在赵兰和姚立新之间的李军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巴掌打在姚立新的脸上,然后掏出手铐,对姚立新说:“你老实一点,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事由他起,他当然不能眼看着赵兰吃亏,况且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王永梁呢。 姚立新见李军出头,立即冲李春堂说:“李书记,我是镇上的干部,你不能不管啊。” 李春堂还没有说话,邢玉林一拍桌子:“你不要侮辱镇干部这个名号了,我都感到丢人。” 付强也说:“姚立新,你无凭无据,信口开河,还侮辱赵兰同志,打你一巴掌我看是轻的。” “姚立新,你今天要是不认错,那以后出门就小心一点吧,我保证,在南寺地面上,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见众人都指责姚立新,手中有短的李春堂必须要给他挣回点脸面了,否则他可不敢保证姚立新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姚立新是国家干部,就算口无遮拦,也没有多大的罪过吧?李所长你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李春堂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李军。 “李书记,我今天是诚心诚意地给各位贺官,备的是好酒好烟好菜,并没有怠慢之处。姚立新口下无德,侮辱我和赵厂长,你不但不批评,反而替他撑腰,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王永梁了?”王永梁见已经撕破脸,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李春堂没想到王永梁用这种指责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更加不快:“哦?听你这口气,莫非要向我问罪?” “那可不敢。不过,有句话不怕告诉你,今天这事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他姚立新还真不好出这个门!” “永梁同志,你真觉得我这个党高官拿你这个食品厂长没办法吗?”李春堂见事情已是不能善了,说话中就带了威胁。 “哈哈,李书记你说错了。我这个厂长能当不能当,还不是党委政府一句话?我当然没有自大到不把党高官放在眼里的地步。不过,李书记,只要镇党委政府有了决议,要中止我的承包合同,那我立马走人,决不恋栈。”王永梁针锋相对,毫不示弱,摆明了就算不干食品厂了,也不会吃这口气的态度。 “哈哈,永梁同志,说笑了。党委政府不会朝令夕改的。今天这事,的确是姚主任不对,姚主任,你马上给赵厂长赔礼道歉,要不然,你的事我可不管了。”李春堂真不愧是老油子,他知道现在还真不能动王永梁,一是没有合适借口,二是自己的权力基础还不稳固,就今天这事来讲,根本就是姚立新胡说八道,就算替他遮掩,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拿书记的架子压人吧,人家还不怵,所以必须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先出了这个门再说。而且言语中也已经对姚立新有所暗示,你只要道歉,以后这事我还会管的。 姚立新本就不傻,当然能听懂李春堂的暗示,而且他虽然挨了一巴掌,但挑唆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所以,姚立新稍一迟疑,对赵兰说道:“赵厂长,我喝多了,刚才说的话纯粹胡说八道,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说完这话,也不待赵兰说什么,立即离席走了。 李春堂见状,知道这酒是没法喝下去了,和邢玉林、曹吉成、付强等一起告辞而去。 见他们都走了,永梁对姜庆岱和李军说道:“得,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谢谢李所长啊,要不是你,兰姐可能就要吃亏。” “客气啥?事情本来就是我引起的,怎么能让赵厂长吃亏?”李军道。 “兰姐,让人把菜撤了,再弄几个素菜,我和庆岱叔、李所长再接着喝。”永梁说道。 “好。”赵兰答应一声,招呼人把菜撤下去,又炒了四个素菜,端上桌来。 “来,李所长,庆岱叔,别让那个王八蛋坏了兴致,咱接着喝。”永梁招呼一声,三个人又喝了起来。其实王永梁对刚才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早有定计,自然不怕李春堂和姚立新搞什么鬼。 三人喝了一阵,慢慢地把刚才的不愉快就放在了脑后。 “永梁,我也别称呼你什么厂长啊,同志啊之类,你也别称呼我所长了,我年长几岁,就直呼你名字,你就叫我李哥,怎么样?”喝了几杯酒,李军和永梁逐渐热络起来。 “好,那我就高攀了。”永梁对这个年轻的派出所长也充满了好感,当然答应。 “永梁,我冒昧问一句,你那辆吉普车的牌子是谁帮你挂的?”李军问。 “是我一位祖辈,他在部队上任职,连车带牌都是他给我办的。”永梁心说,怪不得刚才这么维护我呢,原来是车牌的缘故啊。真不愧是警察,这观察力和判断力还真不错。 李军也是聪明人,见永梁不肯深说,也就不再深问,心里却是明白,这王永梁真不是简单人物啊。 “永梁,要小心一点,别让李春堂和姚立新他们坏了你的大事!”姜庆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庆岱叔,不怕他有小动作,就怕他不动。他们要真想出什么妖蛾子,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王永梁的手段。”永梁自信地说道。 他却没想到,李春堂和姚立新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 第89章 火光熊熊匿罪迹(二) 一周后,王永梁正在面粉厂办公室内午休,忽然被啪啪啪急促的砸门声惊醒,朦胧中就听赵春花在外面喊道:“永梁,快起来,永梁快起来,食品厂着火了!” 王永梁一下子睡意全消,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冲出门去,永梁来不及和赵春花打招呼,边系衣服扣子边大声喊着:“洪林,开车!洪林,开车!” 黎洪林听到永梁喊声,立即从宿舍冲出来,跑到院子里把车打着火,等永梁上了车,车子立即启动,向食品厂飞驰而去。 永梁赶到食品厂,发现着火的是财务室,大火裹挟着浓烟,像一头恶魔,从玻璃已经爆裂的门口不断地窜动,呑噬着所有抵挡它的东西,财务室门口还有一道铁栅门,却是上着锁,人也进不去,工人们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脸盆在往火上泼水,因为没有自来水,水源不足,餐厅水缸甚至暖瓶里的水都用完了,大火仍然在肆虐。 永梁一看这火已经没法救了,连忙叫过王祥文:“抓紧断电,扒房顶!” 正手足无措的祥文立即安排人断电,扒房。 等把财务室的房顶扒掉,土石砖瓦一下子就把大火压死了。 看见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赵兰几乎瘫软在地,永梁赶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道:“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祥文,怎么回事?”永梁待赵兰稍稍稳定,放开她,开口问王祥文。 “不知道。我吃完饭就去找刘全去了,云会计当时还在屋里。” “云登歧呢?” “不知道,一直没有看到他。” “财务室有重要东西吗?” “有两千多现金,放在铁皮柜子里,还有就是一些账簿和凭证。” “你派人保护好现场,兰姐,报警,然后报告镇党委、政府。”永梁了解完基本情况,马上作出安排。 王、赵二人领命而去。 最先到来的是李军,他开着警用跨斗摩托和二名民警进了食品厂的院子,和永梁打了一个招呼,立即和二名民警拉起警戒线,勘察现场。 三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李军过来跟永梁说了初步勘察结果。 “屋内唯一的火源是一个蜂窝炉,炉子旁边有一个挂帘,初步判断是炉子引着了挂帘,挂帘又引着了旁边的木柜。木柜里的账簿凭证全部焚毁,而铁皮柜子里的凭证和二千元现金倒是没多大事,只是烤糊了边角。” “能判断是故意还是无意吗?”永梁问道。 “木柜下边有一个铁皮罐头盒子,刚才我闻了一下,似乎有柴油的味道。我们还要送交技术部门检验,如果真是柴油,那人为放火的可能性最大。”李军说道。 “好,麻烦了军哥。”王永梁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最后离开的是云登歧是吧,他人呢?”李军又问道。 “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我建议你们立即控制他。”王永梁说道。 “放心吧,跑不了他。”李军说道。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李春堂、邢玉林还有付强、姚立新铁青着脸走进食品厂大门。 王永梁和李军赶忙迎了过去。 “王永梁同志,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财务室的重要性吗?怎么防火措施这么不严密?”李春堂上来就找王永梁的不是处,显然是不怀好意。 “李书记,现在失火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究竟是人为纵火还是防范措施不严造成的,现在还不好说。你一上来就扣大帽子,这不合适吧?”王永梁根本不怵他。 “什么也不要说了!国家财产不能交到你这样做事不认真的人手里,从现在起,解除你的承包合同,由姚立新同志暂时代理厂长职务。”李春堂大手一挥说道。 “李书记,你不经党委研究就擅自作出决定,这不符合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吧?”邢玉林立即反对,针对的是他没有按照议事规则行事。 “事急从权,我作为一把手,有权临机处置。”李春堂不容分说。 “李书记,不能草率啊!食品厂能有今天的局面,跟王永梁同志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要慎重啊。”付强也赶紧建言。 “没有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李春堂并不听劝。 “我保留意见。”邢玉林见他一意孤行,立即表明态度。 “我也保留意见。”付强道。 “可以。但现在先执行我的决定吧。”李春堂不顾邢玉林和付强的反对,执意要单方面解除承包合同。 王永梁气得直打哆嗦,但当时行政力量非常强大,《经济合同法》倒是两年前就颁布了,但要是跟镇党委、政府打官司,那不是找死吗?所以,对李春堂的决定王永梁还真没办法。 王永梁已经很笃定,姚立新是个贪污犯,云登歧肯定也有问题,但李春堂如此卖力,王永梁判断他肯定也是不干净,就是不知道他牵涉多深。 财务室烧毁的账簿凭证没有任何价值,真正的账簿凭证早就被永梁转移了。 王永梁其实已经通过杨剑查清了姚立新的贪污证据,他在水北食品机械厂进的那条饼干生产线,付款十一万元,而账面价值是十六万元,就这一笔就贪污五万元。仅凭这一项,拿下姚立新是不成问题的,永梁之所以迟迟不动,就是怕不能一举扳倒李春堂,打蛇不死,必受其害啊。 现在李春堂不顾邢玉林和付强的反对,强行单方面撕毁合同,一下子激怒了王永梁。 “李春堂,既然你要斗,那咱们就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一言堂,还能猖狂几天?”王永梁说完,转身对赵兰说道:“你安排人办理交接。但有一条,属于我王永梁的,一颗钉子也不要留下。如果不能把账算清楚,就坚决不交。” 永梁说完,上了车回面粉厂去给杨剑打电话,不提。 李春堂以为王永梁是色厉内荏,见他走了,自以为得计,严肃地对赵兰说道:“赵兰同志,请你立即安排人办理交接。” 赵兰笑咪咪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她突然放声大笑,指着李春堂说道:“你以为永梁是那么好欺负的?真不知道你这智商是怎么当上书记的?你以为是个什么人都能把饼干做上省电视台的联欢晚会?行了,我马上办理交接,我提醒你,你的书记到头了,我敢保证,三天,最多五天,你就该回家抱孩子去喽!” 说完转身对王祥文和齐全吩咐道:“通知工人立即停工,祥文把他们的工资结算一下,咱走不要紧,不能欠人家工资。刘全你派人把成品库和材料库看好,不能让人混水摸鱼。” 又叫过姜秀莲,说道:“莲,走,好不容易得个功夫,咱喝功夫茶去。” 也不理在场的众人,屁股一扭一扭地潇洒地和姜秀莲一起向厂长室走去,浑没有把这当成事。 ------------ 第90章 姚立新被抓 李春堂听了赵兰的话,心里一惊,是啊,王永梁说的轻描淡写,但能让德高饼干在省电视台联欢晚会上露面,这能量是不可能小了啊,难道他后面真有强大的力量支持?我怎么以前没有细想呢?我这回真要栽了?但转念一想,赵兰这娘们说得怪吓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虚言恫吓?反正原来的账簿凭证已经烧成灰了,他王永梁有关系有背景又能奈我何?我这事办的最起码在大义上站得住脚,虽然单方面撕毁合同稍嫌鲁莽,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凭这个能让我的书记干不成?吓唬谁啊? 思谋已定,他心神稍稳,对姚立新说道:“姚主任,这里交给你,我们回去了。” 这时,刚才一直没露面的云登歧满脸惶急地跑了过来,对李春堂说道:“李书记,我刚才出门办了点事,这怎么就着火了呢?” “云登歧同志,你是食品厂老职工,也很有工作能力,镇党委政府是相信你的,你要协助姚主任办好交接工作,尽快让食品厂恢复生产。至于失火的事,相信派出所一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李春堂说道。 “是,我一定按李书记的指示办。”云登歧点头哈腰地说道。他似乎已经看到厂长的位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李春堂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就见食品厂的工人在蒋明和范芝的带领下,慢慢围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赶快回去上班!”姚立新拿出当家人的架势,对蒋明和范芝说道。 “李书记,我们想问一下,食品厂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你不会看不到吧?像王厂长、赵厂长这样的人才你不想方设法地留住,反而以防火措施不当为由单方面解除承包合同,你不觉得牵强吗?你这样做能服众吗?”范芝伶牙俐齿地质问李春堂。 “工人师傅们,听我说,我也是食品厂老厂长了,管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过去食品厂效益不好,是因为体制僵化,并不是我个人的能力不行,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带领大家把食品厂办好。”姚立新大声说道。 “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把食品厂都搬你家去!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们不知道吗?让你当厂长,我们坚决不答应!”蒋明眼里冒着火光,大声说道。 “对,我们坚决不答应!”工人们齐声附和。他们刚刚看到了希望,刚刚领到了罕见的高工资,工作热情正在高涨的时候,怎么也不明白,镇上怎么会把王永梁、赵兰解职,反而把姚立新这样一个无德无能之人派回来。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不怕国法吗?”李春堂见工人越来越多,越围越严实,他慌了,知道这回是犯了众怒,现在脱身都难了。 “国法?我们是在保护国家财产,维护国家利益,不知道犯了哪一条国法?难道不按你说的办就是违犯国法?要按你的做法,食品厂就要被你们这些败家子给糟蹋了,你们就不怕国法吗?”蒋明义正辞严地道。 工人们都齐声附和着。 眼见人越聚越多,圈子越围越小,李春堂一指蒋明,对李军道:“李所长,你把他给我抓起来!” 李军说道:“李书记,用什么罪名抓人?” “他在煽动工人闹事!” “李书记,他们又没有动手打人,只是在这里站着,总不能不让人家在这里站着吧?我不能听你的命令!”李军大声地说道,其实他是在告诉蒋明等人,要理智,不要动手。 蒋明等人也听明白了这个暗示,互相示意之下,围得更紧了,不言不动……。 看着窗外的这一切,姜秀莲有些担心地对赵兰说道:“兰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等着看好戏吧,咱们那位可不是吃素的。”赵兰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茶。 “兰姐,听你这意思,你对永梁很有信心啊。说说,你怎么跟他来鲁省的?”姜秀莲探问。 “怎么?你想当他的正宫娘娘还是贵妃娘娘?这么关心他的事?”赵兰斜了她一眼,一句话就把话题岔开了。 “兰姐,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已经有闫彩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姜秀莲一下子就被赵兰说红了脸。 “是啊,闫彩云这小妮子还真是好命。莲啊,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啊,不争取争取?我可是看着好多女孩子看到他都跟狼一样!”赵兰继续调侃姜秀莲。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争取也没用。哎,兰姐,听你的意思,你是想争这正宫?”姜秀莲道。 “我是人老珠黄了,没有争的权力了。把机会让给你们这些小年轻了。你要是能当上正宫娘娘,我给你们当个小丫环就行了。” “兰姐,我让你胡说!”姜秀莲举起拳头,在赵兰背上捶了起来。 二人打闹着,根本没把窗外的事当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春堂等人被工人围住了,他好话歹话说尽也不管用,人群只是围着,用沉默回答他、对抗他。 就在这时,就见两辆警车冲进食品厂大门,车上下来八九名警察。为首之人三十五六岁年纪,他带领警察挤进人群,把李军叫到一旁,二人低语一阵,然后对被围的众人说:“请问谁是李书记?” 李春堂见来了这么多警察,认为是来解救自己这些人的,见问到自己,连忙说道:“我是李春堂,请问你是?” “李书记你好,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周中华。”来人回答道。 “周局长你好。” 二人握手致意。 “李书记,我奉命前来抓两个人,请你配合。”周中华说道。 “抓谁?”李春堂紧张地问道。 “姚立新、云登歧。”周中华说道。 旁边的姚、云二人听了个正着,下意识地想跑,可周围全是人,他们能往哪里跑。 李军一指二人,对周中华说道:“周局长,这是姚立新,这是云登歧。” 周中华一摆手,上来四名警察,给二人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春堂见二人被带走,顿时觉得大事不妙,颤声问道。 “他两人涉嫌贪污国家财产,我们要带回去进行调查。李书记,谢谢你,相关情况我们会及时向镇党委政府通报。” 这脸打的,真是啪啪作响啊,这里刚宣布完任命还不到两个小时,王永梁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一言堂,还能猖狂几天?”,“你的书记到头了,我敢保证,三天,最多五天,你就该回家抱孩子去喽!”王永梁和赵兰的话言犹在耳,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李春堂一下子瘫软在地。 工人们见状,立即暴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还唱起了歌:“JF区的天是晴朗的天,JF区人民好喜欢……。” ------------ 第91章 香魂杳杳恨去远(一) 姚立新和云登歧被抓后,面对警察出示的凭证俩人全傻眼了,原来王永梁早就把真实的账簿凭证转移了,自己费尽心机烧毁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人家早就把套作好,就等着自己傻乎乎地住里钻呢。想明白这些,俩人在警察强大的政策攻势面前,很快就坦白了。 云登歧承认了自己故意纵火的犯罪事实,为争取宽大处理,还举报了姚立新其它贪污的证据。 姚立新则毫不犹豫地交待了向李春堂行贿的次数、数额,并称放火烧账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周中华见事情牵涉到了李春堂,不敢怠慢,立即向局长做了汇报,局长又汇报给了县高官林光远,林光远立即指示县纪委介入,县纪高官范一哲连夜带人赶到李春堂家,李春堂既没逃跑也不抗拒,多年受党教育的他到底还是良知未泯,交出了受贿的钱款存折,然后乖乖地被带走了。 他和姚、云二人一样,锒铛入狱,等待他们的是党纪国法的审判。 第二天,副县长张建国赶到南寺镇政府,宣布开除李春堂党籍,撤消其党内外一切职务,其党高官一职,由邢玉林暂时代理。 邢玉林随后赶到食品厂宣布,王永梁原承包合同不变,得到了食品厂广大干部职工的热烈欢迎。食品厂经过这次小风波,又重新走入正轨。 ...... 时间来到了一九八四年五月。 王永梁已经成了十七岁的青年,更加俊朗帅气,一言一行中透出更加成熟的气质,只是唇上已经钻出胡子,虽然像茸毛一样疏细软黄。 永梁再也没有扩大自己的产业,虽然在他看来,处处都是商机,时时都能赚钱,但现有政策不容许私有经济壮大,他可不愿意当出头鸟,只有先蜇伏以待时机。 王永栋已于今年初结婚,嫂子桂芳华仍是前世的嫂子,并没有因为王永栋命运的改变而改变,王永梁不由感叹姻缘真是天注定,有时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 哥哥和嫂子结婚后,提出来自己要开一个家俱厂。永梁知道这必是嫂子的主意,前世的时候她就是个好强的人,轻易是不愿意沾别人的光的。自己去开家俱厂,肯定是想要独立门户,不再依附自己过活。永梁哪有不许的道理?反正自己现在的钱足够他折腾了,赔不赔的也不要紧。万一赚了呢?那也算是他自己的一份事业。永梁拿出二十万元交给嫂子,让她自己去折腾。 没想到哥嫂还真折腾出了效果,他们开业以后,生产出的红松家俱供不应求,小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永梁根据前世的经验,指出了发展的方向,叮嘱他们要不断地推出新花样,从此再也不插手了。 王永梁和闫彩云双双考入了高平一中,而孙琳则出乎意料地报考了昌市财政学校财会专业。 以她的学习成绩,考个大学绰绰有余,为什么考个小中专? 永梁百思不解。问孙琳,她则笑着说:“我是为了早就业,再上三年高中,就算侥幸考上大学,还要再上四年,家里供我有困难。” “你不是不知道,我有钱啊,可以借给你,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永梁知道她暗恋自己,虽然不能给她婚姻,但给她以钱财上的帮助,还是非常乐意的。 “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兴许有那么一天,我真得到你跟前要饭呢。”孙琳听永梁这么一说,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看来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镇上人事也发生一些变化,邢玉林在代理书记一职半年后,成功地把代理二字去掉,而镇长一职则出人意料地落到付强头上。得到任命那天,付强找到永梁表示感谢,说他之所以越过曹吉成当上镇长,一是他有大学文凭,符合中央干部“四化”标准,二是那篇关于“三农”的文章入了上层领导的法眼,这才得以破格提拔。 郑兰听了永梁的话,果断放弃了那段异国恋,她和江涛演唱的《常回家看看》风靡全国,并成功登上了央视春晚。同样走红的还有闫之影,她在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学习一年后,当人们以为她只是昙花一现时,又凭永梁给的一首《妈妈的吻》,登上央视春晚,再次走红全国。……。 王永梁想到马上就要进入高平一中上学,必须在高平安家了。他和闫彩云上高中,赵春花早就表示要跟永梁一起来高平,而燕儿要上小学,所以燕儿上学的问题也要考虑在内。父亲王祥科已经退休,他就想让爸妈和萍儿也搬到城里去住,爸妈和萍儿也都同意,萍儿上初中,所以也得考虑王永萍上学的问题。 一中H县小学离得较近,都在西关附近,所以在这两个学校之间或买或租个院子就行。而城关中学则相对较远,三者不可能兼顾。王永梁就想要不就在城关中学再租一套房子,让爸妈和萍儿住。 于是,这天上午,黎洪林开车,带着他和闫彩云、赵春花一起来到高平县城。 三人先在西关附近租了一个独院,五间正房还有东西二个厢房,院子也不小,关键是大门很宽,吉普车能开进来,放在大门洞里。永梁、彩云和赵春花都非常满意。 永梁说:“姐,你和燕儿住西边二间,洪林和章生、向阳住西厢房,东厢房当厨房,我和彩云住东边二间。”章生和孙向阳是黎洪林的战友,负责暗中保护永梁。 “王永梁,你找死啊?谁要和你一起住?我住东边耳房!”闫彩云羞红着脸边说话边施展她的绝世神功“神仙一把抓”——用手狠掐王永梁腰上的软肉。 “哎哟,疼,疼,听你的,听你的,快松手!”王永梁疼得呲牙咧嘴,赶忙讨饶。 “哈哈哈,叫你嘴上不老实!”赵春花哈哈大笑。 “哎哟,闫彩云,你就不能轻点!你快把我的肉皮拧吐鲁了。”闫彩云虽然松了手,但永梁余疼未消,恨恨地冲她喊着。 “叫你嘴贱!对待嘴贱之人就得武力镇压!”闫彩云得意地扬了一下下巴,还不忘冲永梁挥一下粉拳。 “得,我惹不起你,你是个母老虎!”永梁说完赶快开溜,要不还得挨“神仙一把抓”。 “王永梁你站住!我要拧死你!”闫彩云喊着追了上去。 惹得赵春花又是一阵大笑。 ...... 三人又在城关中学附近租了一套同样大小的独院后,就往回赶。在车上,永梁嘱咐赵春花道:“姐,明天你让洪林拉着你先来收拾收拾,你和燕儿先住进来,然后把那个院子也收拾收拾,让爸妈和王永萍也尽早搬过来,我和彩云得到开学才能过来。这段时间你就在那片问问,看有没有卖房的,如果有,就买下来,有多少买多少。” “行。我一个人怕忙不开,要不让秀莲来帮我?”赵春花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我不耐烦操心这个。” ------------ 第92章 香魂杳杳恨去远(二) 王永梁把闫彩云送到闫庄,永梁下车要跟她说几句话。黎洪林很有眼色,把车开得离两人稍远一些。 闫彩云见周围没人,小声对永梁说:“永梁,你真想让我跟你一起住啊?” “嘿嘿,废话,整天守着个大美人,要不想我不成禽兽不如了。”永梁笑着道。 一听这话,彩云媚眼如丝,横了永梁一眼,小声说道:“傻样!等念完高中,不管我考不考得上大学,我都给你。再忍三年,行吧?” “嘿嘿,行!我听媳妇的。”永梁嘿嘿笑道。 “傻样!快走吧,姐还在车上呢。” “好,我走了。”永梁冲她挥挥手,留恋地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向吉普车走去。 这天夜里,永梁住在面粉厂,迷糊之中做了一个春梦,梦见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欢好,那人有点像闫彩云好像又不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谁,永梁努力地辨认,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早上醒来,永梁一摸跨下,粘乎乎弄了一手,知道是梦遗了,连忙洗了下手,换上干净内裤,出了厂门口进行例行的晨练。 晨练结束,他回到办公室,洗漱已毕,面对着林青嫂子送来的早餐发呆,他忽然感到心神不宁,不知道怎么心就乱了,努力想让心定下来,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怎么了这是?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吗? 正在发呆,忽然闫玉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永梁一见彩云的同村好友,立即觉得不妙。 “闫玉珍,怎么了?”永梁问道。 闫玉珍双眼通红,哽咽着说:“永梁,快走,彩云上吊自杀了!” 永梁一听,腾地站起身来,大声斥道:“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她怎么会自杀?” 闫玉珍哭着说:“快去,快去,她真的上吊了!” 王永梁一听再也不敢犹豫,拉开门向外跑去。吉普车被黎洪林开走了,他抢了院子里的一辆自行车向闫庄飞快地行去。 从王庄到闫庄只有二里地的路在永梁看来怎么这么漫长!他恨不得一下子就站在彩云面前!他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心里一直在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肯定是彩云那小妮子跟我闹着玩的,肯定是这样。” 当他赶到闫家时,见院子内外全是人,已经听到彩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知道事情不好。他把自行车一扔,疯了一样跑进彩云住的屋子。 屋内闫振五蹲在地上垂泪不止,闫彩云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娘趴在她身上大声地哭着。 见永梁满脸汗水跑进来,闫振五站起来,眼里流着泪,哽咽着却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门框,永梁一见门框上系着一个绳圈,他的心立即就像被摘走了一样,痛不可当!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走向上吊这条路,有什么事什么人会把她逼上这条路呢? 王永梁感到一阵眩晕,浑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身体全无力气,他颤抖着双手,慢慢走向彩云。 彩云娘见永梁到来,停止了哭泣,站起来默默退到一旁。永梁一下子跪倒在床前,抖着双手捧起彩云的脸,只见她脸色腊黄,舌头露出口外,眼睛紧闭,眼角似有泪痕。永梁**着她的脸,冰凉冰凉的,他颤声说道:“彩云,你别闹,你是吓我的,对不对?你别闹了,你快醒来,我带你去水北玩,我给你买好多新衣服,我给你买糖葫芦,你快醒来啊!听话,你快醒来啊!” 永梁说着就要去抱闫彩云,刚站起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下子昏倒在地。 ...... 等永梁悠悠醒转,见自己躺在闫家正房的沙发上,闫振五、王祥科、齐光荣、萍儿、赵兰、王永栋、桂芳华、王祥文、刘全都围在自己身边,齐光荣、赵兰、萍儿已是哭得泪流满面,彩云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哭着说:“孩子,你别太伤心了,彩云没福,她狠心离开爹娘,狠心离开你,不要可怜她了,也不要悲伤了,你要急坏了身子,她在地下也不安宁啊!” 永梁想坐起来,身子却是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看向闫振五,问:“为什么?” 闫振五递给永梁一张纸,那是闫彩云的绝笔。永梁抖着手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永梁: 我最最亲爱的永梁,我好恨,恨自己没有早早把自己交给你。 昨天下午,我去南寺买东西,回来得有点晚了,骑车快走到庄前,有一个人蒙着面从路边沟里窜出来,他把我推下车子,捂住我的嘴拽着我往旁边麦子地里拖,我用嘴咬下他蒙面的布袋,那人正是牛广春!我咬下他半边耳朵,他急了,掏出一块手绢往我嘴上一捂,我就不知人事。 等我醒来,发现躺在麦子地里,我最最珍贵的身子却被那个畜生占了。 永梁,多少次我想像着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像你说的,咱生好多孩子,咱一起孝敬爹娘,一起教养孩子,想像着这一切,我梦里都能笑醒。你是我的男人,你是我唯一爱的人,我就想着把我最宝贵的在咱新婚之夜完整地交给你。 现在最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了,也不能再嫁给你了。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不会忍受失去贞操之耻,即使你不在乎,我也不会把一个不完整的自己交给你。 不能嫁给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只有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捍卫爱情的尊严。 永梁,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源自太爱你了! 永梁,别悲伤,你会寻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祝福你!如果人有灵魂,我的灵魂也会日夜为你祈祷! 但愿人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会再来报答你的爱。 永远爱你的彩云绝笔 看完遗书,永梁再也忍受不住,呜呜地哭起来!他把遗书捂到脸上,嘴里大声哭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你就没了,没了,没了!你还能不能回来啊?哪怕再看我一眼啊!闫彩云,因为这个就值得你自杀?没有我你不能活,没有你,我怎么活?你想过我的痛苦没有?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哪?”...... 他一哭,周围的人都哭,尤其是彩云娘,更是泪雨滂沱。 哭了一阵他忽然想起了牛广春那个畜生,仇恨使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他扑通跪在王祥科、齐光荣身前,齐光荣使劲拽他,哭道:“二梁,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孩子。” 永梁没有动,仰脸看着爸妈,说道:“爸,娘,我求你们一件事,请你们认下彩云这个儿媳妇,把她葬在咱家祖坟之侧,等我死后,让她跟我合葬。” 齐光荣哽咽着没说话,看向王祥科。王祥科则重重点了点头,说道:“王家男儿重情重义,当得如此。” 见父亲答应了,永梁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而是转向闫振五和彩云娘,他说:“我求你们把彩云嫁给我,她生虽没进王家门,但求能让她死后葬进王家坟。” 闫振五点点头道:“永梁,我答应了。” 永梁这才重重地给二老磕了一个头,说道:“爸,妈,彩云既是我的妻子,她没完成的事,我替她完成。你们放心吧,您二老我来尽孝,弟弟妹妹我来抚养,我替她做这一切。” 彩云娘再也忍不住了,抱住永梁,哭道:“梁儿啊,咱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啊!” “妈,您别哭,看我怎么为彩云报仇。”永梁强忍着没有再次掉下眼泪来,仇恨使他浑身有了力气,他站起来,走到彩云尸身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彩云,你别走远,看我给你报仇。” 他转过身,看向赵兰,说道:“兰姐,这里交给你了。” 赵兰点了点头,永梁叫道:“蚊子,跟我走。”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闫家,王祥文紧紧跟随而出。 ------------ 第93章 香魂杳杳恨去远(三) 王永梁和王祥文没有回面粉厂,而是回到了食品厂,因为这里信息收发更加容易,而且也相对安静一些。 王永梁坐到办公椅上,对王祥文说道:“蚊子,我估计牛广春走不远,他现在有可能还不知道彩云自杀的消息,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听风声。你马上调集你能调动的所有人手,把牛广春家、他亲戚家,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要监视起来,发现他你先别动,立即通知我,我要亲自为彩云报仇。” “梁子,我知道怎么做,你千万不要过度悲伤,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什么也不干了,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上他。一天找不到他,我一天不来见你。你保重自己。” “蚊子,去吧,不要担心我,我挺得住。”永梁说道。 “好,我走了。”王祥文转身出去了。 永梁拿起电话,要通了水北德高贸易,那边接电话的人正是常勇,“勇子,马上以最快速度到南寺食品厂来秘密见我。”不等常勇说话,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他又要了杨剑的电话,等电话接通,他对杨剑说道:“姑父,彩云被人强奸逼死了,害人者叫牛广春,是南寺镇牛庄人,请你马上派人把车站、各大小路口封锁,检查宾馆、招待所,他的照片和详细资料我让南寺派出所李所长通过你们内部渠道传给你。” “梁儿,你不要管了,这事我来办,绝对能抓到他。你千万要挺住啊。”杨剑急道。 “姑父,不要担心我。你抓紧行动吧。” “好。” ...... 闫彩云的事不长时间就传遍了四外八乡,王永梁的好友至交都闻讯赶到食品厂,邢玉林、付强、曹吉成、王祥帮、姜庆岱、曹大海,还有那个老模范张大河,在会议室坐了满满当当一屋子,永梁一个也没见,只有范芝可以自由进出,不时进来给他倒杯水,其它时间就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永梁在办公室内不停地踱步,思考着牛广春可能去的地方,等待着各路消息。 杨剑的反应速度很快,和永梁通过电话不久,李军就接到电话通知,他立即派人去保护好彩云被强奸的现场,调查牛广春的家庭情况,寻找牛广春的照片,然后复印很多张,他还让人给永梁送来几张复印件。 不到半小时,南平县公安局副局长周中华就带人到了现场,不到一个小时,杨剑也来到现场,他们研究了一下案情,认为牛广春外逃的可能性不大,肯定躲在某个地方探听风声。 于是,警察封锁了各主要交通要道的路口,牛庄村周围大小路口更是严密封锁,仔细排查可疑人员。 中午,赵兰忙完闫彩云的丧事,心中挂念永梁,立即赶回食品厂。她接替了范芝的工作,让范芝去会议室招待客人,她则进了办公室,见永梁一上午的时间就满脸憔悴,失魂落魄,自是心疼无比。但赵兰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不管用,只有让他抓住牛广春,报了仇,才可能让他还魂。 她对永梁说:“彩云已经下葬,就葬在祖坟以北一百多米的地方,靠着四新河,让人看过,风水不错。” 永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赵兰端起他跟前的水杯,递到他嘴边,说:“喝一口,你不能倒下。” 永梁听话地喝了口水,问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藏在麦子地里?” 赵兰说:“有这个可能。你别管了,我去找邢书记,让他集合百姓进行地毯式搜查,所有损失咱们听着。” 见永梁点头,她转身出去,到会议室找邢玉林去了。 王永梁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子,心里仍然难以相信闫彩云已经逝去的现实,他懊悔没有想到牛广春劳教出来后会报复,只简单地认为经过劳教,牛广春应该会变好。他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他“啪”地一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要是早想到这一点哪会有这样的惨事发生? 不一会儿,赵兰进来了,她对永梁说:“邢书记已经安排牛庄及附近几个大队书记,让他们组织人员把麦子地全走一遍。我还承诺,谁要是发现那个畜牲,奖励一万元。” “对对,奖励五万、十万都行,只要抓住他,不惜一切代价!”王永梁说道。他现在恨不得立即抓住牛广春,然后亲手生撕了他才会解心头之恨! “好,你休息下,多喝水。我去安排。”赵兰又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各路人马都没有消息传回来。王永梁越来越焦躁,他“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玻璃茶杯砸在墙上,大声咒骂:“公安局这帮人是他妈干什么吃的?王祥文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人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他正在骂着,就见赵兰领进一个人来,带着墨镜、大口罩,头戴一顶草帽,永梁一看,正是常勇。他连忙把常勇拉过来,问道:“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了。王哥,你有什么吩咐?”常勇摘下口罩和眼镜回答道。 “这里有牛广春的照片复印件,你拿一张。去建材市场找钱进,他比你地头熟。我就一个要求,如果公安率先发现牛广春,你要趁乱解决他的性命,不能让他活着进公安局。当然,最好是先于公安局发现,我要亲手杀死他。如果近期发现不了,那他就可能已经跑了,那你就不要在德高上班了,天涯海角也要给我追上他!”王永梁赤红着的双眼冒着凶光恨恨地说道。 “王哥,放心吧,我明白了。”常勇对永梁给予他的杀人任务不但没有不满,反而非常兴奋,因为他知道,这说明自己已经得到了他最大的信任,以后可以以他的“心腹”自居了。 “去吧。” “好。” 二人没有多说,常勇再次戴上口罩和眼镜,匆匆离去。 临近吃晚饭的时候,赵春花、姜秀莲和黎洪林匆匆走了进来,他们三人一大早就去了高平,忙活了一大天,刚回来就听说了闫彩云上吊而死的噩耗,赵春花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痛哭失声,在王永梁这一方的亲人当中,赵春花和闫彩云感情最深,其次是王永萍,其他人没有和她交往过,大多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自然也没多少感情。 赵春花痛惜闫彩云之余,更加挂念永梁,她知道永梁和彩云感情很深,恐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匆匆赶来食品厂安慰永梁。 ------------ 第94章 牛广春伏诛(一) 赵春花见永梁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经眼窝深陷,嘴角也起了泡,心疼地掉下泪来,伸手摸着他的脸道:“永梁,别这样,你要挺住,你要是伤了身子,一家人怎么过啊?不为死的,要为活的,明白吗?” 永梁含泪道:“姐,别管我,要是不能给彩云报仇,我就对不起她,我活着心里也会含愧终生。” “永梁,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但她已经死了,你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你要多考虑一下亲人的感受,别太执着了。” “别再劝我了,道理我都懂。我想静一静,姐,你回家吧,还有燕儿呢?”永梁往外赶赵春花。 “行,你听话啊,别太伤心了。兰啊,还有莲,你们照顾好他。一会给他下碗挂面,让他多喝点汤。”赵春花像个老妈子叮嘱着永梁、赵兰和姜秀莲。 赵、姜二女齐齐点头,赵春花这才告辞而去,洪林也跟了出去,他得开车送她。 姜秀莲想要劝慰永梁,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也知道他的全部心思放在了报仇上,别的估计也听不进去,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他坐着。 坐了一会儿,想起赵春花临走时的交待,姜秀莲起身向伙房走去,她要亲手给永梁下一碗挂面。 永梁对赵兰说道:“那边邢书记他们也没有吃饭,你去安排一下,吃完让他们都回去休息,都在这里陪着也没用。都是老朋友,也不会怪我。” 赵兰答应一声去了。一会儿,邢玉林、付强、曹吉成、姜庆岱、王祥帮、曹大海、张大河都来到办公室,永梁一一和他们握手,邢玉林说道:“永梁,节哀顺变吧。我们不在这儿陪你了,如果有事你就让赵厂长通知我们。” 永梁说:“谢谢!我心神已乱,请原谅我的失礼。” 众人连忙摆手表示不必客气,然后告辞而去,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留在厂里吃饭。 姜秀莲端来了一碗挂面,葱花炝锅又加了几滴香油,闻着香气扑鼻,永梁实在没有胃口,但却不过秀莲的好意,只好用了几口,喝了几口汤。 “莲,你回去休息吧,也忙了一天了,我在这里陪他就行。”赵兰对秀莲说道。 姜秀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回身走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永梁可能会有秘密的事情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再者,闫彩云刚刚去世,自己就在这里陪他,别人也会乱嚼舌头。 别人都走了,永梁和赵兰就坐在沙发上枯等。 永梁除了仇恨,也在想着彩云的死。 她毅然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失去了贞洁,在她意识中,失去了贞洁的女人就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好女人,永梁知道了肯定会很在意,即使永梁还会和她结婚,心里也会留下阴影。 永梁问自己,你在乎吗?毫无疑问是在乎的,这个时代的男人没有不在乎的,尤其还是失身于那个看一眼就让人恶心的“黑狗熊”。 你还会和她结婚吗?永梁又问自己,答案是不能,因为确实是会在自己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他可不像前世那些年轻人,把上床当成吃饭一样这么简单,最起码短时间内,自己不会消除这个阴影。如果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你王永梁不要我,我可以和别人结婚啊,可闫彩云不同,她心里只有永梁,容不下其他人,如果不能和永梁结婚,真还不如死了好。所以闫彩云在遗书中说“捍卫爱情的尊严”是其真心话。 王永梁想明白这些,越发感念彩云对自己的深情,心里对她越是尊重。一定要为她报仇,要不然,一辈子都会有愧于她。 就这样反复地想,反复地自责,永梁已是入了魔怔。 一直到深夜,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永梁身心皆疲,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赵兰见他睡着了,把他的头放到自己腿上,把他双脚移到沙发上,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永梁在睡梦中一会儿抽泣,一会儿又咬牙切齿,赵兰看着真是心疼死了,心里也是盼着赶快抓到牛广春,要不然,永梁怕是真熬不住。 天近拂晓,永梁扑棱一下子爬起来,赵兰刚刚伏在沙发扶手上睡着,见他醒来,急忙坐起来。 “你醒了?” “兰姐,你说牛广春会不会狗急跳墙之下去害咱爸咱娘和萍儿?”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让章生注意保护了,洪林和向阳他俩轮班在厂里保护你。”赵兰说道。 “哦。”永梁放下心来,见赵兰熬得双目赤红,披头散发,他又于心不忍,抱过赵兰,让她伏在自己怀里,说道:“对不起,让你受累了。你放心吧,等给彩云报了仇,我就好了。现在你去休息,我现在没有精力顾及其它,厂里好多事还要靠你,你可不能再垮了。” 赵兰听永梁说话,条理清楚,知道他的理智已是稍稍恢复,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看着永梁说道:“你的生命不光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是咱爸妈的,是很多爱你的人的,千万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好,我听你的。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永梁劝道。 “好。”赵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进了卧室休息去了。 …… 下午一点多,还迟迟得不到消息,永梁胸中的火已经快按捺不住,就像火山一样就要喷发。 正要发飙,就见刘全急匆匆跑了进来,见室内无人,刘全压低声音说道:“永梁,找到了!” 永梁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哦?在哪?” “在牛庄他表姐家。” “嗯?快说说。” 原来,牛广春有个远房姨表姐嫁到了牛庄,因为两家血缘关系不是很近,公安局在排查时遗漏了这一点,王祥文也只把调查重点放在了他近亲属身上,常勇到来后,认真分析了一下情况,他认为牛广春不可能藏在近亲属家,况且他的近亲属有公安人员在调查,他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于是找了牛庄的一个朋友,发掘出了他姨表姐这个关系。 常勇没有把这条线索告诉公安部门,因为他知道永梁的意思,最好是亲自报仇。所以,他把别人都打发走,自己亲自盯上了牛广春表姐家。 牛广春表姐家共有二个院子,前院为正院,后院是老院。一家人住在前院,后院建有一个猪圈,里面养着大大少小十几头猪,平时后院是锁着的。表面上看,他表姐很正常,平时左邻右舍地串串门,或到大街上跟人聊聊天,一到饭时就提两个大木桶去后院喂猪。 但常勇这个积年老贼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 第95章 牛广春伏诛(二) 今天中午,牛广春表姐照例提了两个木桶出了正院大门,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提着两个木桶走进后院,她把其中一个木桶提进后院的偏房,不大会儿就出来,然后把门掩上,这才把另一个木桶里的猪食倒进猪槽。 她的表现全被暗中观察的常勇看了个正着,他判断偏房肯定有人。等她出了院门,常勇偷偷溜进院子,先往屋内吹了一会儿熏香,稍等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推开门,一看被熏晕了的躺在地上的不是牛广春是谁? 常勇心中一喜,刚想结果了他,记起永梁的话,又悄悄退回去,按原样把门掩好,退出院子,找到王祥文,把情况一说,祥文让他抓紧回去,找个地方掩藏好,又派刘全赶紧去向永梁报告。 永梁听完刘全的叙述,兴奋地一击掌,低声道:“总算老天有眼,可以让我亲自为彩云报仇!” 他转了一会儿圈子,说道:“刘全,你让咱们的人全撤,包括你都撤,作出没找到人的样子。那里只留祥文和常勇就行,我晚上过去和他们汇合。” “好,我明白。”刘全答应一声急匆匆走了。 永梁脑子急速地转动起来,他设计出了一套严密的行动方案……。 晚上九点多,食品厂门卫室的王传道老爷子和两名警卫正在值班,就听永梁在办公室内大声骂着:“公安局的人怎么这么笨啊,多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凶手,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说着把秀莲端过来的饭扫到地上。 就听赵兰劝道:“永梁,你别急,会有消息的?啊,永梁,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老爷子和两名门卫听到动静赶了过去,就见王永梁晕倒在沙发上,赶紧把他抬到卧室内的床上,赵兰正要让人去叫医生,老爷子制止住了她,说:“不用急,他是又急又太累,睡一觉就好了,要是叫来医生,他就更得不到休息了。” 说着,就把众人赶出了卧室,只留赵兰一人伺候。 待众人离开,永梁急急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赵兰递过来的一身黑色紧身衣,瞅准机会从窗户中一跃而出,避开厂里的警卫,翻墙而出。墙外不远处,黎洪林推着一辆自行车正在等他,永梁接过自行车急驰而去。 永梁赶到牛庄,祥文正在村口接应。二人把自行车藏好,悄悄来到牛广春表姐后院墙外,“喵喵”祥文学了二声猫叫,就见常勇在墙里露出头来,永梁一跃而起,常勇伸手一拉,永梁轻轻落入院内,毫无声响,祥文也如法炮制。 三人进入正房隐好身形,永梁悄悄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熏香用的量少,他下午早早就醒过来了,听他嘀咕来着,说怎么吃着吃着饭就睡着了呢?” “好。咱们等到十一点钟动手,到时你先熏晕他。”永梁吩咐道。 “好。” 三人再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十一点多了,西偏房里已经传出牛广春的呼噜声,永梁说:“不用熏了,他睡熟了,行动!” 说完他率先走出房门,轻轻走到西偏房门口,常勇快速地把门闩拨开,永梁一闪而入,祥文用手电一照,见牛广春正在熟睡,永梁在他哑穴上一点,牛广春一下子醒了过来,见是王永梁,吓得想大声呼救,奈何光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永梁双目喷火,望着这个前世的人贩子,今生的强奸犯,嘴里轻声说道:“彩云,你香魂不远,看我为你报仇!”说完,含恨一掌拍在牛广春后背命门处,内力磅礴而出,牛广春内脏皆碎,双目凸出,眼见一命归西!可怜牛广春根本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就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王祥文和常勇抬起牛广春的尸体,走到猪圈边,轻轻地放进去,常勇最后在牛广春的脖子上捅了一刀,鲜血立即涌出。 猪狗这种东西,最是闻不得鲜血的腥味,闻见腥味,立即上前撕咬起来,它们管你是人还是动物……。 王永梁让常勇断后,消除一切痕迹,他和王祥文率先翻墙出去了。 两人在村口找到自行车,等常勇过来以后,永梁对他说:“勇子,你让祥文协助你,以最快的速度回水北,别在这里逗留了。” “好。王哥,你呢?” “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彩云。”永梁说完,骑上自行车向王庄赶去。 王永梁赶到王家祖坟时,黑夜中就见一辆吉普车远远地停在闫彩云的坟前,到近前一看,却是赵兰和黎洪林。永梁来不及给两人打招呼,急步走到彩云坟前,扑通跪倒,积压了两天的悲伤此时再也抑制不住,他大声哭道:“彩云!彩云!我已经给你报仇了!你安心地去吧,愿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你要等我,百年之后我再来陪你!” 他似乎看到了冥冥之中的彩云露出微笑,正在向他挥手,他沙哑着嗓子大声叫道:“彩云,我好心痛啊!” 一时之间,悲痛、紧张、兴奋各种情绪交织,加上疲、累、饿,身心已是强弩之末,大叫一声之后一头栽倒在彩云坟前——这回他是真的昏厥了……。 第二天,牛广春的表姐去给牛广春送饭时,不见了他的踪影,慌忙寻找,最后在猪圈的粪坑里发现了牛广春的尸体,却只是剩下了一副残缺不全的骨头架子,皮肉都被自己养的猪啃食干净。她再不敢隐瞒,马上向派出所报案,市县公安局警察立即赶到,连市公安局长杨剑也来到了现场。经过审问,牛广春表姐对包庇牛广春的事实供认不讳,但对牛广春的死却是毫不知情。经过勘察,没有他杀证据,也没有任何线索和痕迹,遂以牛广春黑暗中误入猪圈被猪啃食结案,牛广春表姐和表姐夫也因包庇强奸犯被逮捕。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是王永梁所为,但经过公安部门调查,排除了王永梁杀人的可能性,因为食品厂有数人可以证明,那天晚上王永梁昏倒在床,并没有到牛庄杀人的可能。 两天以来,牛家人见识了王永梁的能量之大,并不是自家可以抗衡的,见公安局已经结案,加上牛广春表姐和表姐夫被抓,惊惧之下,纵有些许怀疑,也不敢声张了。 ...... ------------ 第96章 纵情山水难释怀(一) 永梁醒来时,已是身处食品厂办公室内的卧室里。 他的床边围着好多人,爸妈、哥嫂、萍儿、赵春花、赵兰、姑姑王祥穗、姑父杨剑,全是至亲之人。 “姑姑,你怎么来了?”永梁嘶声问道。 “傻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王祥穗垂泪说道。 “二梁,牛广春那个王八蛋自己掉进猪圈被猪咬死了!真是老天有眼,活该!你就放心吧,云儿的仇已经报了,你别再伤心了,啊?”母亲齐光荣说道。 “嗯,娘,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没事。”永梁疲惫地闭上眼。 “哥,嫂,我看让梁儿去水北吧,到军分区医院疗养一段时间,那里条件要好很多。”王祥穗见永梁身体虚弱,连忙向王祥科和齐光荣提出建议。 “行,那就麻烦你了。”见王祥科点头,齐光荣握住王祥穗的手说道。 “哎呀,你说什么呢?”王祥穗不耐烦齐光荣的客套。 “事不宜迟,那就走吧。”王祥穗说完,赵兰叫过黎洪林、章生和孙向阳,几人七手八脚把永梁抬到黎洪林车上。 “梁儿,你放心去疗养吧,我工作忙就不陪你去了,这里的事全安排妥当了。”杨剑握住永梁的手,暗示他案子的事已经扫清首尾,不用担心。牛广春的事永梁没有瞒着杨剑,行动之前就已经通过黎洪林转告了他,杨剑自然清楚,永梁是让他清除可能留下的痕迹,以绝后患。 永梁眨眨眼说道:“行,姑父,你忙去吧,我明白。” 王祥穗对赵兰说:“兰儿,这里的事,一切拜托给你了,小事就不要再麻烦梁儿了,让他好好清静清静。” “放心吧,姑姑,我知道怎么做。”赵兰连忙答应一声。 王祥穗没有让章生和向阳跟着,而是让他俩留下来保护王祥科一家,以免再有亡命之徒觊觎王家。 辞别众人,黎洪林开车上路。经过闫庄时,永梁让黎洪林拐个弯去闫振五家。 闫振五老两口都在家,正相对叹息,就见永梁在黎洪林和一个陌生女人搀扶下走进家门,老两口连忙迎出门去,彩云娘见到永梁,犹如见到闺女,眼泪不听话地又掉了下来。 “妈,这是我姑姑。”永梁先给老两口介绍王祥穗。 “亲家你好。”王祥穗握住彩云娘的手,轻声问好。不用给闫振五介绍,二人早就在面粉厂见过面。 “他姑你好。”彩云娘连忙收起眼泪,跟王祥穗问好。 “爸,妈,彩云的仇已经报了,您二老也别太伤心了。”永梁说道。 “我那苦命的儿啊!”彩云娘听永梁提起彩云,又失声痛哭起来,浑没有大仇得报的欣慰。是啊,虽然仇人授首,但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却是再也见不着了,痛断心肠的感觉怎能轻易泯灭? “爸,面粉厂我给您二老两成的股份养老,弟弟妹妹将来上学和工作的事情我都包了,不用你们操心。还有,大姐和在姐夫如果想去上班,你可以看着安排,或者找赵兰也行。”永梁说道。 闫彩云行二,大姐闫彩虹已经结婚,妹妹闫彩霞今年十四岁,上初中,三个弟弟两个上小学,最小的一个才七岁,还没有上学。 原来永梁没有给闫振五股份,是因为闫彩云,反正自己的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另外给闫家股份,现在彩云逝去,永梁不得不考虑老人的感受,为了彩云,也得让老人心中有底才好,况且,闫振五这些年真是没少给自己出力,功劳也是不小。 “梁儿啊,小云虽然短命,但他能遇到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也是她的福气。女人啊,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尽管相守时间不长,也算没白活一场。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儿,我和她爸养老就依靠你了,这个我也不跟你客气。但股份我们就不要了,反正你也不能看着我们老两口作难。你姐和弟弟妹妹们不能惯着,自己的命运和前途,让他们自己去争、去拼。”彩云娘这番话说出来,真真令王永梁和王祥穗刮目相看。 “亲家母,你就别客气了,这是梁儿的一番心意,你要不接受,他心里多难受啊?再说,梁儿再孝顺,当你用钱时,也可能会有不凑手的时候,还是自己手里有点钱稳当。”王祥穗劝道。 “妈,您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了。另外,我姑姑来接我去水北疗养,我不在这段时间,您二老要保重身体啊。” “好吧,那我们就接着了。梁儿,你放心去吧,不要挂着我们。”闫振五见永梁是真心实意,也就不再推辞……。 永梁到了水北,就住进了军分区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身心疲惫,需要补充能量,调节情绪。意思就是身体无大碍,但是精神不振,必须想没法让他从悲伤中走出来。 在补充了几天能量以后,永梁脸色明显好了,也能吃下饭去了,但总是没有笑模样,还时常发怔。 这几天里王吉安、余芳瑶、方老、王玉梅老师、任大千、张伟红、杨影、闫威都来看过他,杨影更是天天来,一来陪永梁,二来也是陪王祥穗。 这天,王祥穗和杨影商量后,对永梁说:“梁儿,小影和小柳明天就放假了,要不咱们出去玩几天?” “行,去哪里玩?”永梁问。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自己不是年轻人了,本以为已经看惯了生死离别,但闫彩云惨死还是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创伤。自己前世是一个屌丝一样的人物,无人青睐,也无缘体会爱情给人带来的喜与悲,今生遇到闫彩云,得她专情于已,自己却是无福承受她重于生命的深情。 自己重生,是得天之幸,已经更改了很多人的命运,如父亲王祥科的早逝、哥哥王永栋的穷困、赵春花的惨死等等,这次闫彩云事件,焉知不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去矣,休矣,如此沉溺于过去之中并不是好事,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还有好多亲人需要自己看顾,还有好多事需要自己去做。 所以,对于王祥穗的提议,他立即表示赞同,一来纵情山水或许可以排遣心中忧烦,二来也不能辜负姑姑的好意啊。 “你说呢?你愿意去哪里玩?” “我无所谓,要不征求大家的意见吧。” “好吧。”王祥穗和杨影同意了。 两天后,一行人登上去蜀都的飞机,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蜀都。 ------------ 第97章 纵情山水难释怀(二) 随同王永梁一起出行的,除了王祥穗母子、杨影母女外,还有黎洪林。这是王祥穗建议的,因为这一行人除了王永梁和杨柳外全是女人,杨柳还是个少年,顶不得大用。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永梁一人也难应付,况且她也心疼侄子,吃饭住宿出行买票等打点一切事务,也得有个人帮衬。所以,黎洪林很不幸地被选中充当了打杂角色。 去蜀都旅游其实还是出于永梁的建议,因为他知道,前世三峡大坝建成,有一些景点被上涨一百七十多米的江水淹没了,成了永梁心中一个小小的遗憾。还不如趁此机会去看一看,一来可以弥补一下前世留下的遗憾,二来二十年后也好有吹嘘的资本。众人本就是以陪他散心为主要目的,他一提出自然都赞成。 临近中午,王永梁一行来到蜀都,找了一家小店,每人吃了一碗担担面,然后在民航招待所住下,稍作休息,就去了武侯祠游玩。 一行人中,闫之影已经算是名人了,自然不能毫无顾忌,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衣,戴了一顶太阳帽,鼻梁上架了一副大框墨镜,把她原来就小的脸遮了个严实。 她自从结识永梁以来,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冷,原来与她比较疏远的杨柳,也觉得她似乎变得可亲了些。 她也知道永梁丧失爱人之痛,虽然她难以理解闫彩云的自杀,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不得不佩服她专一的爱情观。为了让永梁能够排遣心中的苦闷,她有意识地和杨柳说些笑话,试图能够引得永梁一笑。 在武侯词三绝碑前,二人发生了争论,一个说“三绝”是指裴文、柳字、鲁刻,一个说不是鲁刻,是诸葛功德,两人争论不休之下,开始用刚学的蜀都方言互怼。 杨柳说:“你个瓜娃子,懂得个甚?” 闫之影则反讥:“你不是瓜娃子,你是大宝气!” 杨影和王祥穗哈哈大笑,永梁也被二人搞怪的语调逗得莞尔一笑。 在武侯祠游玩了接近三个小时,一看天色还早,永梁想起前世雷子哥演唱的那首著名的《蜀都》,就提出去玉林路看一看。众人见他有兴致,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此时的蜀都还没有前世那样宽敞的街道,也很少高楼大厦,所谓的玉林路,也就是一条窄窄的街道而已。永梁想着《蜀都》那首歌所表达的淡淡的沧桑、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思念,正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唱这首歌的欲望。 说来也巧,走不多远,就见街头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年经人抱着吉它正在自弹自唱,面前摆着一个大纸盒,里面有三五毛钱,还有一些硬币,匆匆而过的路人根本无人驻足,看来他们一来是见怪不怪,二来也怀疑这个年轻人是在骗钱。 永梁走到他跟前,掏出十块钱,放到盒子里,对那年轻人说道:“哥们,借吉它用一用。” “你会唱?”年轻人奇怪地说道,似乎是不大相信他会唱,但看在十元大票的份上,还是不大情愿地把吉它递过来。 永梁接过吉它,调了调音,边弹边开口唱了起来:“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一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 分别总是在五月回忆是思念的愁 街边嫩绿的垂柳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蜀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蜀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哦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 唱着唱着,永梁想起了彩云,想像着与她牵手和她散步的情景,想着她姣好的面容,想着她俏皮的笑声……。 紧闭的双眼涌出泪花,他勉强唱完最后一个字,已是哽咽出声。 永梁动情的演唱,吸引了过往的路人,刚一唱完,他们就自发地鼓起掌来。 永梁摘下吉它,还给长发年轻人,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冲鼓掌的人群一鞠躬,走到王祥穗和杨影跟前,说道:“姑姑,对不起,咱们走吧。”说完率先向民航招待所走去。 王、杨二人看了永梁一眼,并没有答话,二人心里充满了担忧。 闫之影和杨柳对视一眼,两个快步跟上永梁,闫之影说:“永梁哥哥,你太厉害了,随便编一下就是一着好歌。让我唱这首歌好不好?” 永梁还没有答话,杨柳抢着用蜀都方言说:“你个瓜娃子,这首歌哪是你这个年龄能唱的?” “你才是瓜娃子,你个大宝气!”闫之影气得对杨柳说道。 “小影,小柳说得对,你这个年龄唱这首歌不合适,而且也不符合你的路子。”永梁说道。 前世的时候永梁也没少听女歌星唱这首歌,在他看来,还没有哪一个能赶上雷子哥的水平,可能这首歌本身就不适合女孩子唱吧。 闫之影见永梁这样一说,想了想还真是,自己走的是甜歌路子,这种有生活有阅历的歌还真是驾驭不了。 看着前面走的三人,王祥穗对杨影说道:“影子,这孩子用情太深,对他真不是什么好事。唉,也不知道哪个女孩有福,能嫁到这样一个用情专一的男人。” “是啊,看来,得让他尽快移情别恋,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让他从悲伤中走出来。”杨影似有深意地说道。 “影子,莫非你在打永梁的主意?”王祥穗横了杨影一眼。她明白杨影是想让永梁和闫之影好,但她对自己这个侄子宝贝的很,虽然闫之影长得不错,也已经小有名气,她却并不认为闫之影能配得上永梁。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想法。小影这孩子眼高于顶,寻常男孩子她根本看不上眼,还就是永梁让她佩服。我也看出来了,小影对永梁有那么点意思,只是永梁这孩子太出色了,就怕他看不上小影啊。”杨影有点期盼,也有点担忧。 “顺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我估计,梁儿近期是不会对别的女孩有想法了。”王祥穗说道。 杨影点了点头,她也同意好友的看法。 ...... 一行人并没有在蜀都呆很长时间,第二天就去了山城,在山城游玩了一天,就乘船顺流而下,大三峡、小三峡、张飞庙、鬼城等等景点游览一遍,诚如王祥穗所言,永梁虽然再也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样子,但他的笑容里的淡淡哀愁,却是掩饰不住的。不过,忧伤总算是有所排解,他的饭量在不断增加,笑容也多了起来。 ------------ 第97章 纵情山水难释怀(二) 随同王永梁一起出行的,除了王祥穗母子、杨影母女外,还有黎洪林。这是王祥穗建议的,因为这一行人除了王永梁和杨柳外全是女人,杨柳还是个少年,顶不得大用。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永梁一人也难应付,况且她也心疼侄子,吃饭住宿出行买票等打点一切事务,也得有个人帮衬。所以,黎洪林很不幸地被选中充当了打杂角色。 去蜀都旅游其实还是出于永梁的建议,因为他知道,前世三峡大坝建成,有一些景点被上涨一百七十多米的江水淹没了,成了永梁心中一个小小的遗憾。还不如趁此机会去看一看,一来可以弥补一下前世留下的遗憾,二来二十年后也好有吹嘘的资本。众人本就是以陪他散心为主要目的,他一提出自然都赞成。 临近中午,王永梁一行来到蜀都,找了一家小店,每人吃了一碗担担面,然后在民航招待所住下,稍作休息,就去了武侯祠游玩。 一行人中,闫之影已经算是名人了,自然不能毫无顾忌,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衣,戴了一顶太阳帽,鼻梁上架了一副大框墨镜,把她原来就小的脸遮了个严实。 她自从结识永梁以来,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生人勿近的高冷,原来与她比较疏远的杨柳,也觉得她似乎变得可亲了些。 她也知道永梁丧失爱人之痛,虽然她难以理解闫彩云的自杀,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不得不佩服她专一的爱情观。为了让永梁能够排遣心中的苦闷,她有意识地和杨柳说些笑话,试图能够引得永梁一笑。 在武侯词三绝碑前,二人发生了争论,一个说“三绝”是指裴方、柳字、鲁刻,一个说不是鲁刻,是诸葛功德,两人争论不休之下,开始用刚学的蜀都方言互怼。 杨柳说:“你个瓜娃子,懂得个甚?” 闫之影则反讥:“你不是瓜娃子,你是大宝气!” 杨影和王祥穗哈哈大笑,永梁也被二人搞怪的语调逗得莞尔一笑。 在武侯祠游玩了接近三个小时,一看天色还早,永梁想起前世雷子哥演唱的那首著名的《蜀都》,就提出去玉林路看一看。众人见他有兴致,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此时的蜀都还没有前世那样宽敞的街道,也很少高楼大厦,所谓的玉林路,也就是一条窄窄的街道而已。永梁想着《蜀都》那首歌所表达的淡淡的沧桑、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思念,正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唱这首歌的欲望。 说来也巧,走不多远,就见街头有一个留着长发的年经人抱着吉它正在自弹自唱,面前摆着一个大纸盒,里面有三五毛钱,还有一些硬币,匆匆而过的路人根本无人驻足,看来他们一来是见怪不怪,二来也怀疑这个年轻人是在骗钱。 永梁走到他跟前,掏出十块钱,放到盒子里,对那年轻人说道:“哥们,借吉它用一用。” “你会唱?”年轻人奇怪地说道,似乎是不大相信他会唱,但看在十元大票的份上,还是不大情愿地把吉它递过来。 永梁接过吉它,调了调音,边弹边开口唱了起来:“ 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 一路还要走多久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 分别总是在五月回忆是思念的愁 街边嫩绿的垂柳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蜀都带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蜀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哦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 唱着唱着,永梁想起了彩云,想像着与她牵手的情景,想像和她散步的情景,想着她姣好的面容,想着她俏皮的笑声……。 紧闭的双眼涌出泪花,他勉强唱完最后一个字,已是哽咽出声。 永梁动情的演唱,吸引了过往的路人,刚一唱完,他们就自发地鼓起掌来。 永梁摘下吉它,还给长发年轻人,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冲鼓掌的人群一鞠躬,走到王祥穗和杨影跟前,说道:“姑姑,对不起,咱们走吧。”说完率先向民航招待所走去。 王、杨二人看了永梁一眼,并没有答话,二人心里充满了担忧。 闫之影和杨柳对视一眼,两个快步跟上永梁,闫之影说:“永梁哥哥,你太厉害了,随便编一下就是一着好歌。让我唱这首歌好不好?” 永梁还没有答话,杨柳抢着用蜀都方言说:“你个瓜娃子,这首歌哪是你这个年龄能唱的?” “你才是瓜娃子,你个大宝气!”闫之影气得对杨柳说道。 “小影,小柳说得对,你这个年龄唱这首歌不合适,而且也不符合你的路子。”永梁说道。 前世的时候永梁也没少听女歌星唱这首歌,在他看来,还没有哪一个能赶上雷子哥的水平,可能这首歌本身就不适合女孩子唱吧。 闫之影见永梁这样一说,想了想还真是,自己走的是甜歌路子,这种有生活有阅历的歌还真是驾驭不了。 看着前面走的三人,王祥穗对杨影说道:“影子,这孩子用情太深,对他真不是什么好事。唉,也不知道哪个女孩有福,能嫁到这样一个用情专一的男人。” “是啊,看来,得让他尽快移情别恋,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让他从悲伤中走出来。”杨影似有深意地说道。 “影子,莫非你在打永梁的主意?”王祥穗横了杨影一眼。她明白杨影是想让永梁和闫之影好,但她对自己这个侄子宝贝的很,虽然闫之影长得不错,也已经小有名气,她却并不认为闫之影能配得上永梁。 “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想法。小影这孩子眼高于顶,寻常男孩子她根本看不上眼,还就是永梁让她佩服。我也看出来了,小影对永梁有那么点意思,只是永梁这孩子太出色了,就怕他看不上小影啊。”杨影有点期盼,也有点担忧。 “顺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得,我估计,梁儿近期是不会对别的女孩有想法了。”王祥穗说道。 杨影点了点头,她也同意好友的看法。 ...... 一行人并没有在蜀都呆很长时间,第二天就去了山城,在山城游玩了一天,就乘船顺流而下,大三峡、小三峡、张飞庙、鬼城等等景点游览一遍,诚如王祥穗所言,永梁虽然再也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样子,但他的笑容里的淡淡哀愁,却是掩饰不住的。不过,忧伤总算是有所排解,他的饭量在不断增加,笑容也多了起来。 ------------ 第98章 一晌贪欢烦闷消 第98章一晌贪欢烦闷消 永梁虽然没有把《蜀都》给闫之影,却在途中给了她一首《风雨兼程》,“今天你又去远行,正是风雨浓,山高水长路不平,愿你多保重,记得那年初相识,也在风雨中,风浓雨浓情更浓,祝你早成功……。”词中之意也贴合旅游,同时大家也一致认为,这仍然是永梁怀念彩云的作品。 闫之影自然兴奋异常,这首歌歌词健康向上,旋律优美,正适合自己唱。在紧张的旅途中,就能创作出这么好听的歌曲,对永梁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永梁嘱咐她等合适的机会再让歌曲面世,不可草率行事,闫之影自是答应不迭。 一行人回到水北,永梁见了三爷爷、三奶奶一面,也没吃饭,就让洪林开车回了南寺。 开学要到八月底九月初,这段空闲时间如何来打发?永梁一阵头痛。 去高平上学,当然不能只为上学,还得要为自己办实业提前布局。 他让祥文去了高平,帮赵春花收拾房子之外,还想让祥文开个德高贸易公司,算是有个落脚点。 面粉厂有闫振五,食品厂有赵兰,建材市场有钱进,都是自己的嫡系,而且都很有能力,自然用不着自己操心。 钓鱼撵兔子自己不爱,只喜欢读书、喝茶、写字。赵兰知道他的爱好,在卧室里弄了一张大大的桌子,文房四宝也准备齐全了。 于是,每天除了例行的晨练外,他就是写写字,喝喝茶,读读书,看看报,日子过得悠闲,却也难以排解心中的忧烦。 这天临近中午,李军提着两瓶好酒,乐呵呵地来找他。 “永梁,中午喝点?” “怎么这么高兴?捡着钱了?” “比捡着钱高兴。” “那行。就咱俩?你的酒量可不是个啊?”永梁说着,让赵兰去餐厅准备几个菜。 “就咱俩吧,不叫别人。”李军笑道。 “升官了?”永梁斜了他一眼,看他得意的样子,不是发财就是升官。 “治安科副科长。怎么样?”李军道。 “嘁,一个破科长,还是副的,值得这么高兴?”永梁不以为然。 “你可别小看这个副科长,听说,这可是杨局长亲自点的将!听说他对我在牛......那个案子上表现突出,所以点名表扬了我。”李军刚想说“牛广春那个案子”,猛然想到永梁对这个名字可听不得,赶紧改口。他并不知道杨剑和永梁的确切关系,但杨剑那天来食品厂的事,他是知道的,判断这俩人肯定有关系。 “行了,别显摆了,不就是个副科长吗?好好干,把哥伺候好了,哥保证你官运亨通。”永梁说道。 “让谁叫哥呢?你比我小好多行不行?”李军先是把眼一瞪,然后又低声问道:“杨局长跟你什么关系?哥?” 永梁刚要喝茶,被他的搞怪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德性!那是我姑父,知道了吧?我警告你,不要对外宣传啊。” “那是,那是。”李军听了非常高兴,这可真是捡到宝了,亏得自己因为车牌力挺永梁,不惜得罪当时的党高官李春堂。要是不看眼色,得罪了永梁,那估计自己这个所长也做不长,更别说升官了。 李军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以后真得叫你哥,梁哥,以后哥哥我可指着你罩着了!” “说得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永梁哈哈大笑。 中午二人喝得不少,李军喝醉了,永梁让洪林开车把他送了回去。永梁自己也有了七八成醉,他没用气功逼酒,心底隐隐也想喝醉一回。 永梁回到办公室,赵兰把他扶进卧室,给他脱了鞋,脱了上衣,还要去脱裤子,永梁按住她的手说道:“干吗?” “穿着裤子睡觉不难受吗?” 永梁见赵兰艳如桃花,媚眼如丝,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赵兰顺势倒在床上,永梁疯狂地解开她的上衣,嘴巴吻了上去...... 大中午的,办公区附近并没有人,但屋内的动静却瞒不过老爷子王传道。 就听永梁恨恨地说道:“叫你离开我!叫你离开我!” 老爷子知道,永梁是把赵兰当成了闫彩云。心说,这孩子真是个情种,希望这次发泄,能让他心里稍微好点吧。...... 云收雨散。永梁疲惫地躺在床上,赵兰爱怜地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虽然她知道在永梁的心里自己这一次是替代者,但也是满心欢愉,一来让他稍有排解,心情要是就此好起来,这也是自己最大的愿望;二来自己成为他女人的想法终于实现了;三嘛,久旷怨女,涸田盼甘霖,其中乐趣自不必说。 “喜欢吗?”永梁问道。 “喜欢。你知道我的心,我的身子就是你的,随时准备伺候你。” “嗯。你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南寺这里的事我就全交给你了。高平那里我还要提前布局,恐怕没有精力顾及其它。”永梁闭着眼说道。 “我想把爸妈和小松小梅都接到高平,他们在老家也没有什么发展,还不如来这里呢?最起码我能照顾他们。你看行吗?” “行。我让祥文再找个院子,先租,有机会就买。小梅和我一样大,也是今年上高中吗?” “是。我已经托了邢书记,让他找关系把小梅安排在一中上学。” “那我和我小姨子就成同窗了?嘿嘿,要是一个班就好了,想想都高兴!” “行了。别再说话了,你睡一会吧,我给你捏捏。”赵兰说着起身,先穿好衣服,然后开始给永梁按摩。不一会儿,永梁就睡着了。 赵兰望着熟睡的永梁,心里感觉甜蜜极了。 待永梁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不知怎么回事,随着和赵兰的疯狂,堆积在胸中的块垒消除了,心情也畅快了。把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心想:我重生以来,是不是太压抑自己了?前世自己活得窝窝囊囊,今生还要憋屈一辈子吗? 去他妈的,爱咋咋的,老子怎么高兴怎么来,高高兴兴活一辈子,也不枉重生一回。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床,穿上衣服,洗把脸吃饭去了。 第二天,只睡了几个小时的永梁,离开了南寺,精神抖擞地去了高平。 ------------ 第1章 赵秋月回来了 王永梁来到高平自己租的院子里,却发现赵春花没有在家。各屋转了转,见安置得非常妥当,自己相当满意。唯一一点就是院子太小,没有空地,要是有这么一块宅基地,自己起一所房子,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安排。最起码得留出一块空地,种种菜、养养花什么的。 院子里有一棵无花果树,树下有一张小石桌,桌子周围是四个小石凳。他到屋里拿出一套简易的功夫茶具,坐在石凳上,喝起功夫茶来。 赵春花和王祥文都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永梁对现在的通讯条件非常不满,要是在前世,一个电话就知道二人在哪,在干吗。没办法,现在只能等他们回来。 近中午时,永梁见赵春花还不回来,只好自己到厨房里看了看,菜、肉、蛋倒是非常齐全,奈何自己不会做啊,各处翻了翻,现成的却是没有。 他走出厨房,见洪林在自己屋里枯坐,喊过他来,问道:“你会不会做饭?” “不会,但我会下面条。”洪林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呢?下面条谁不会啊?”永梁说道。黎洪林一翻白眼,心说貌似你也不会吧。 对于黎洪林、章生和孙向阳的安排,他和张建军讨论过,永梁的想法是让他三个退伍,专门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张建军不同意,他认为三人有一个军人的身份,可以便宜行事。永梁见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不过,他怕三人委屈,让他们每人在食品厂按中层领一份工资。三人感念永梁的厚道,对他和他家人的保护就更加上心了。 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就听大门一响,赵春花进了家门。 “姐,你干吗去了?快饿死了都。”永梁一见赵春花来了,立即撒娇。 “我给赵兰打了个电话,知道你来了,所以赶忙回来看看。知道你是大少爷,不会做饭。”赵春花见永梁神色已恢复正常,为自己这个弟弟走出心理阴霾而高兴。 “永梁,我给你说个事。”赵春花并没有急着去做饭,而是拉着他在石桌旁坐下,黎洪林见她姐弟有话说,立即闪身回了自己房间。 “什么事?”永梁奇道。 “秋月回来了。”赵春花说道。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十几天了。” 赵春花说完,跟永梁说起了赵秋月的事。 原来,赵秋月和她娘赵老太太利用永梁给的二千块钱,在水北开了一个小酒馆,本来赵秋月炒鲁菜的水平就不低,加上她娘精打细算,娘两个竟然把酒馆经营得有声有色,也赚了点钱,算是在水北站稳了脚跟。这些事永梁是知道的,他也嘱咐过常勇,让他多关照一下,只要别让人欺负了。 在水北经营得好好的,怎么回高平了呢? “这妮子给饭馆取的名字叫梁恩,她是奔着报恩的念头来的。她说了,你以后去哪,她就把饭店开到哪,目的只有一个,让你有一个吃饭的地方。”赵春花的话回答了永梁的疑问,饭店名字叫梁恩,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走,看看去,看看她的手艺这两年有没有进步。”永梁听赵春花说完,冲黎洪林那屋喊道:“洪林,走,下馆子去。” 黎洪林应声而出,就要去开车。 “不用开车,很近,就在一中对过。”赵春花连忙叫住洪林。 黎洪林锁上大门,三人溜溜达达往一中方向走去。 良恩饭店在一中对过,房子是党校的产业。永梁知道,党校临街共有三层楼,一层是门面,对外租赁,二、三楼是学员的宿舍,每层楼有二十多个房间,因为党校每年只是春秋两季招收学员,平时二三楼都闲着。前世的时候,他一个朋友不知走了谁的门路,把二三楼全承包下来,与一楼的门面打通,开了一个大饭店,党校招生时,他负责吃住,平时空闲时,就当招待所对外营业,这个点子让党校多了一个挣钱的路子,还少了一些麻烦,他自己也很挣了一些钱。 永梁边走边回忆着前世的一些东西,心想,能不能让梁恩饭店走前世那位朋友的路子呢?如果可以,就能把梁恩饭店打造成高平第一饭店。现在高平县最大的就是大众饭店,是县饮食公司开的,县委招待所还没有开始建设,要是把梁恩饭店办成集住宿和餐饮于一体的综合性酒店,以后就可以独霸高平餐饮业了。 想了想各种需要的条件,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创意可操作性很强。 官面上自己与副县长张建国有一些交情,找找他看,实在不行,再让杨剑出马,估计问题不是很大。除了这个,就是资金了,这更不是问题了,他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反正经过这两年积累,应该不会下千万了吧。 目前无论公家还是私人经营的酒店,服务意识、服务技能都非常差,全然没有前世“顾客就是上帝”的观念。自己是不是把服务理念引入,打造一个品牌?以后可以用这套成熟的理念和管理经验,把餐饮业做大。 关键就看赵秋月是否具备管理才能了。 三人来到梁恩饭店门口,赵秋月和赵老太太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令永梁想不到的是,祥文也在。 “大娘,好久不见,您好啊?”永梁快步向前,左手扶住老太太胳膊,右手握着老太太的手。 “我很好。永梁,你也好吧?”老太太用探寻的眼神看着永梁的神色,似乎在看他是否已经从忧伤中走了出来。 “我已经好了,大娘,不用挂着了。”永梁说完,看向赵秋月:“秋月姐,你好。” “你好!永梁,快屋里坐,看看我这饭店怎么样啊?”赵秋月连忙把永梁往饭店里让。 一年多不见,赵秋月已经从往事阴影中走了出来,说话爽朗了许多,永梁见此,也是暗自点头不已。 店面不大,只有一间屋子,也就是三十个平方的样子,摆着两张大桌子,靠墙整齐地摆放着一大溜木杌子。正对门一个小窗口,窗口里面是厨房,做好的饭菜从窗口递出来。 “永梁,你在这坐一会,我做几个菜你尝尝,看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赵秋月把永梁让到靠里的一张桌子上,王祥文赶忙拿过几个杌子,永梁先让赵老太太坐下,自己坐在她的旁边。 “行,我还真是饿了,就尝尝你的手艺。” 赵秋月对永梁一笑,进厨房忙活去了。 ------------ 第2章赵老太太的身世之迷 赵秋月炒了四个菜,九转大肠、油爆双脆、葱爆海参、糖醋鲤鱼,全是鲁菜名品。 永梁一一品尝后,赞不绝口。 鲁菜以咸鲜为主,尤以火候见长,“吃在中国,火在鲁省”,其中的火就是指火候。赵秋月炒的菜完全体现了这些特点,色香味俱佳,令人胃口大开。 “你吃着好吃就行,以后你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在楼上给你准备一个小间,什么时候来吃都行。”赵秋月见永梁吃得香甜,心里也非常高兴。 “别,平时就让我姐给我做饭就行,什么时候馋了,就来这里解解馋就是了。”永梁连忙说道。 “永梁啊,平时一早半晚的,让春花给你做饭,等你上了学,这里离学校近,你就在这里吃。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我们娘俩一片心意?”赵老太太劝道。 “行。我就不客气了。”王永梁听老太太一说,心想,赵秋月是奔着报恩的想法来的,如果不答应,怕是会伤心,所以也就不再客气。 “来来来,都坐下吃点吧,这个点也都饿了。”永梁招呼众人道。 王祥文像头闷驴似的,也不言声,帮着赵秋月给众人递筷子,倒水。 永梁见赵老太太说话做事很有章法,颇有大家风范,想起在水北时的疑问,对她的身世产生了兴趣,不过此时却不好开口,还是等回到家再问春花姐就是了。 “蚊子,你找好房子了吗?”永梁问。 “找好了,就在饭店北边,底上各二间,后边还有一个院子,可以当仓库。”王祥文回答。 “好,你抓紧,还要招人,还要布置门面,活不少呢。” “嗯,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赵秋月端上来一筐馒头,每人一碗甜沫。 甜沫是水北特产,前世的时候一直到2000年以后才传到高平。它是用小米面、黄豆、海带、花生、豆腐皮、粉条、姜丝、盐为主料,熬成的一种粥,俗称“五香甜沫”。 前世的时候永梁就最爱喝它了,今生第一次喝甜沫,让永梁兴奋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高平了。 还别说,赵秋月炒菜的水平不错,熬甜沫的水平也很高,比前世自己喝过最好喝的甜沫都好,这下永梁对自己发展餐饮业的信心就更足了。 吃饱喝足以后,永梁就告辞了,和赵春花、黎洪林三人回了家。 回到家,赵春花给永梁沏上一杯茶,姐弟俩就坐在无花果树下说话。 “姐,我怎么觉得老太太说话做事很不一般啊,好像是大家闺秀,可不像是农村人,她是什么身世?”永梁问道。 “永梁,还别说,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娘她还真是大家闺秀。这是我们家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敢对外透露一丝一毫。”赵春花没有丝毫犹豫,对永梁说道。 赵春花回头看了一下,见黎洪林回自己屋里去了,这才说起了老太太的身世。 赵老太太姓李,叫李云秀,她爹叫李国文,是水北人,解放战争时期是国民党中将师长,水北南门守将。李国文有一个妻子两个姨太太,妻子和大姨太太都没有孩子,只有二姨太太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叫李风鸣,女儿叫李云秀。虽是姨太太所生,李云秀和李风鸣打小都很受李国文溺爱,延请名师,教导诗文,给她兄妹俩打下了很好的国学基础。据李云秀讲,她哥哥李风鸣诗文俱佳,她则以书画见长。 水北战役时,她16岁。解放军攻进北门后,李国文带着警卫连保护着一家老小南逃,途中遇到解放军的围城部队,一家人被打散了。李云秀被卫士赵永硕拼死相救,二人化妆成农家夫妻,一路要饭逃回赵永硕老家。 赵永硕一直在水北一家饭馆当学徒,水北战役前不久才被抓了壮丁,家乡父老没有人知道他当兵的这段经历。所以,赵永硕回到家乡后就编了一套说辞:因为打仗,老板一家人全死了,只剩下一个闺女,因为无依无靠,就跟了他。 他的这套说辞并没有引起人们怀疑,于是夫妻二人平安地隐藏下来。 别说“文革”时期,就是现在,两岸也没有结束敌对状态,这个身份要暴露,对赵家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若非永梁是赵春花绝对相信之人,她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就连当年的王永水她也不曾透露。 因为熟知未来,永梁知道,再过三年,首批回大陆探亲的国民党老兵就会踏上祖国的领土,到那时,两岸的敌对状态才逐渐解冻,到时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以有一个台湾亲戚为荣。 永梁对赵春花说道:“姐,现在两岸关系已经有所松动,不出三年,就可能会彻底结束对抗,如果老太太的亲长逃到了台湾,说不定,老太太还能见到他们哩。” “要是那样,可太好了。我虽然对传说中的姥爷一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老太太这些年太苦了。所有的思念全埋在心里,而不能对人述说。”赵春花说到。 “还有一个问题。姐,老爷子不生气了?” “这么长时间了,哪能还生气?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 “那他还在大众饭店当厨师?让他来帮秋月不好吗?” “他不来,觉得自己是正式工,要是丢了太可惜了。” “老太太的书画估计这些年也撂下了。姐,让老太太和秋月来家住吧,反正你那屋再住两人也绰绰有余。我给她准备好文房四宝,闲时我也跟老太太学学。”永梁说道。 “那怎么行?秋月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少不了她照应。” “姐,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永梁把自己想把良恩饭店做大的意思说了一下。 “永梁,要不说姐佩服你呢,你这脑子真是好使。这太好了,要是梁恩饭店干好了,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模式,咱以后可以把酒店开到任何城市了。”赵春花听了永梁的设想,两眼发亮,为永梁的想法叫绝。 “姐,咱说干就干。你去把我的意思跟老太太和秋月说一下,征求她们的意见。我呢,下午就去找张书记,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如果官面上的事解决了,后续的事就好办了。”永梁说道。 “好的。估计老太太和秋月没什么意见。”赵春花说道。 两人计议已毕,下行就开始分头行动。 ------------ 第3章县高官是何人 王永梁和赵春花分开后,让黎洪林开车往县政府而去。 行到半路,他猛然想起去找张建国可能不妥。根据前世经验,找人办事,就得找直接管事的人,拐弯抹角地找关系办成的几率很低。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但不了解官场规则的人,却是不很清楚。比如,甲是具体管事的人,乙和丙都是甲的同事,如果乙和甲的关系一般,而丙和甲关系很好,如果你先找了乙,乙找到甲,甲很可能一口回绝,这时候你再找丙,甲因为拒绝乙在先,也不好再答应丙了。 具体到承包党校楼这件事,张建国是政府序列的人,而党校却归县委管。如果张建国H县高官林光远关系一般,不用说,这事办成的可能性极低;即使张和林的关系很好,由张提出这件事也不妥,一是林光远不好说话,这毕竟不是政府的事;二是张建国在政府里的上司也会对他有看法,你怎么不先跟我说啊,怎么直接找书记去了? 不行,如果等把这事做成了夹生饭再去找杨剑,还不如现在就去。 想到这里,永梁对洪林说:“掉头,去昌市找我姑父。” 从高平到昌市也就三十公里,不到一个小时,永梁的车就开进了市公安局大院。 永梁让洪林在车里等候,自己则上了三楼杨剑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就听里面杨剑威严的声音响起:“请进!” 推门进去,杨剑见是永梁,高兴地说:“永梁?你小子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我来参观参观局长大人的办公室。也不怎么样嘛。”永梁坐在杨剑办公桌外面的椅子上,四处看了两眼,办公桌上有一面小国旗,办公椅后是书橱,书橱上面有一条“为人民服务”的横幅,和大多数官员的办公室摆设基本一样,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是啊,哪能和你王大厂长的办公室比啊。”杨剑让秘书进来给永梁沏了杯茶,等秘书出去,这才和永梁调侃。 永梁见秘书是一个英俊顺气的小伙子,就对杨剑说道:“怎么,局长大人没弄个女秘书?那多养眼啊?”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姑父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威武不屈,宝贵不淫。哎,我说,你不是替你姑姑来查我的岗的吧?” “嘁,我才没那闲心呢。” “那你来干什么?别说是来参观我办公室的,我可不信。” “姑父,你和林光远关系怎么样?”永梁问道。 “怎么了?有事求他?”杨剑见永梁问起林光远,眼里波光一闪。 永梁随即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谁知杨剑听完,哈哈大笑,笑得永梁心里真发毛。 “不是,姑父,你别笑了,你再笑我就浑身起小米了,瘆得慌!”永梁说道。 杨剑收敛笑容,然后正色对永梁说道:“永梁啊,这是好事啊。你是送财童子,他林光远巴不得你去找他呢。听我的,你直接去找他,就报你自己的名号,他如果不搭理你,我立马收拾他。” “那你也得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用,真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你要是吃了瘪,下回咱爷俩再喝酒,我自罚三杯,怎么样?” “好吧。信你这一回。走了,局长大人,留步,留步!”永梁见杨剑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只好告辞。 “我就没打算送你,还留步。” ...... 一提林光远杨剑就发笑,而且还笑得别有意味,什么意思?看这样子,两人很熟,关系还很好,这是肯定的了。但为什么不说明缘由呢?王永梁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吉普车一路疾驰,不到下半晌,就进了高平县委,县委的门卫也没阻拦。也是,吉普车不是好车,那得看在什么时候,放在前世估计扔大街上都没人捡,但在现时乡镇党高官都坐不上,下农村只有骑自行车,也只有县级干部才有可能乘坐吉普车,门卫怎么敢拦? 不说车就是名片嘛,是身份的象征,还真是有道L县委没有大楼,只是几排平房,院子当中有一个铁旗杆,上面飘扬着一面鲜艳的国旗。 永梁打听了一下,林光远的办公室就在第一排左侧。永梁到了跟前,并没有秘书把门,看来见县高官并不是很难嘛。 现在的干部多多少少还保留着艰苦朴素和密切联系群众的工作作风,干部不怕见群众,群众也不怕见干部,并不像前世,干群关系紧张,一介平民想见县高官?估计你也就是想想而已。 永梁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推门走了进去。 一张普通的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人,着中山装,留着平头,正在看文件。 “请问,是林书记吗?”王永梁问道。 “你好。我是林光远,请问你是?”林光远见进来一个年轻人,非常帅气,自己并不认识。 “林书记你好,我叫王永梁,南寺人。”永梁自我介绍道。 “哦?你就是王永梁?你终于来见我了?你再不来,我可要去找你了!”林光远一听是王永梁,立即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主动伸手和永梁握手。 王永梁回应着,心里却慒逼了,看这意思,林光远还真是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林光远把永梁让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也没叫秘书,自己亲自动手,给永梁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永梁道了声谢,就坐在那里,想着怎样开口。 林光远坐下,问道:“永梁,你今天来找我,肯定是有事。要不,我来高平快两年了,你可是第一次登我的门啊。” “林书记,请恕我冒昧,您知道我?”永梁问。 “知道,岂止是知道,太了解你了。”林光远见永梁一脸的慒逼,边喝了一口茶边笑着回答,但就是不点破。 “是不是因为我姑父?”永梁那个郁闷啊,你直说不就行了,怎么这么墨迹?人家就是不说,没办法,只好继续探问。 “你说的是杨剑?那个生瓜蛋子,他算个甚?!”林光远摇头否认。 敢守着杨剑的外侄说杨剑是生瓜蛋子,那这俩人肯定不仅仅是同僚关系了,若是同僚,即使关系再好,也不会守着晚辈说出这话。那么是世交? 一想到“世交”二字,永梁一下站起来,“林冉?”...... ------------ 第4章 高平未来一席谈(一) 一听永梁说起林冉,林光远哈哈笑道:“对!林冉是我侄女,我是她大伯,你猜对了,算你聪明!” 在来的路上,永梁把自己认得姓林的都数了一个遍,当然也想到了林家玉,但天下姓林的何其多也?再说,一个在东北,一个在鲁省,相隔何止千里,谁能把两者扯上关系? 怪不得去年元宵晚会时,问及杨剑的事怎样了,姑姑说不让自己管了,三爷爷早有安排,原来是应在这里啊。 虽然迷底揭开了,但永梁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减少多少。 “林叔,这么说,你和我姑父合起伙来看耍猴的呢,是吧?”既然知道了彼此的关系,永梁顺嘴就改口了。 “哈哈,你这可冤枉我俩了。这是你爷爷安排的,不让告诉你,就怕你知道了,会骄狂,你爷爷的原话是‘王家不能养出个纨绔子弟来,让他自己拼搏,暂时不用给他帮助。’所以,我们一直瞒着你。”林光远说道。 “哈哈,林叔,你这样说,那我以后还就当个纨绔子弟了,要不,岂不是辜负了你们长辈的一片心意?我叔是县高官,在高平我还真得横着走了!”永梁得意地笑道。 “哈哈,你小子横着走一个我看看?”林光远也被永梁的少年轻狂逗乐了,当然他可不认为这是真的轻狂。 “林叔,你怎么在高平工作啊?这不合情理啊?”永梁笑了一阵,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在都城上大学时,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来到鲁省插队,就在昌市下边一个村。从村青年书记、大队书记、公社书记,一直干到县委副书记,前年调到高平当了县高官。你林爷爷也是老革命了,他倒是非常赞成我在鲁省工作,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一晃这就接近二十年了,我在这里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早就把鲁省当成了家,真正的东北老家反而在印象中淡了。”林光远简单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话语中似有一种沧桑。 “林叔,后悔当年的选择了?”永梁问道。 “后悔?不后悔。”林光远正色说道。 “我走的这条路,肯定没有留在大城市、当我的林家大少过得舒服,在农村,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是累是苦,可是我也得到了宝贵的工作经验。不客气地说,在我当大队书记的时候,我知道哪家的猪几月下崽,知道哪家的鸡一天下几个蛋,我知道什么农时种什么庄稼,也知道什么土地适合种什么作物。老百姓心里想什么我知道,他们过得多苦我也知道。永梁,你说,我这些经历、这些经验,岂是那些只知寻章摘句的书生能比的?对我从政是不是大有好处?”林光远问道。 “那当然。林叔,你就像一棵树,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岂是他们能比的。”永梁答道。他当然知道,前世的好多大领导都是知青出身,他们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无论是机谋之深,还是心志之坚,的确不是那些在温室里长大的花花草草所能比的。 “可惜,我们的老百姓太苦了,有时候吃一顿饱饭都难。好在改革开放这几年,他们的生活逐渐改善了,我这心里也感到非常欣慰啊。”林光远接着说道。 “跟农村没有极深感情的人是说不出这话的,林叔,我敬佩你。可笑那些城里人却一直在笑话农村的落后、农民的愚昧,他却不想想,要没有这些农民的辛苦劳动,他们吃啥、穿啥,还整天得瑟啥?”永梁说道。 “哈哈,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没有粮食,你能吃得白白胖胖?没有衣料,你还臭美啥?”林光远说完,和永梁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行了,别笑了。说说你大驾光临的理由吧?”说笑了一阵,林光远对永梁说道。 “林叔,我现在开了一个小饭店,想把它的规模扩大一些。”永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林光远听完永梁说完,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转移了话题:“永梁,你和小冉打的赌,我知道;你在王庄村和南寺的所作所为,包括你给老百姓做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你走的是发展工业,然后反哺农业的路子,我非常赞成。我也想仿效你,给全县的老百姓谋一份福利。所以,我想听听你对咱们县的经济形势进行一下分析,看一看发展不起来的症结在哪里?” “林叔,你这不是问道于肓吗?守着你这县太爷,我可不敢关公面前卖大刀。”永梁谦虚道。 “行了,你小子,别跟我卖乖,快说,不许藏私。说实在的,你今天不来,我也要找你去,看着县里的经济没有起色,我也着急啊。”林光远说道。 “那行,林叔,那我就卖弄一番?”永梁道。 “快说吧,小子,我洗耳恭听。”林光远不耐烦地道。 “林叔,要号准高平经济的脉,就得先看看高平的现状。高平的现状是什么?是‘半条马路一盏灯,一个喇叭全城听’。这句话虽略有夸大,但也确实反映出了高平的现状。我认为,造成高平经济没有起色的主要原因有三个,一是机制问题,二是交通问题,三是能源等基础设施问题。”永梁说到这里,喝了口水,顺便整理思路,组织语言。 “首先说机制问题。现在咱们县除了一些小企业以外,县直工业还在吃着大锅饭,人浮于事,能见到效益才怪哩。要改善这个现状,必须解放思想,大力推行承包责任制。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企业活力。” “第二交通问题。鲁东地区为什么比我们发展得快?我觉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交通问题。鲁东公路、铁路,网络纵横,互相补充,再看我们鲁西,别说铁路了,像样的公路有几条?更不用谈网络化了。具体到咱们县,县城南北两端的公路已经烂成什么样了?一步一个坑,别说开车了,就是骑自行车,要不小心也能栽个头破血流。马路破不说,还窄,两辆车并行都困难。林叔,现在中央号召吸引外资、港资,目的是用人家的资金,发展咱的经济。别的不说,人家外国人香港人一看这路,十个有十个不会来。所以我说: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要想引得凤凰来,先得栽上梧桐树?”林光远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对这个新颖的观点很感兴趣。 他一直听杨剑和王祥穗夸奖永梁,老爷子林家玉也对永梁也赞赏有加,但自己没有感性认识,一直认为他们或许言过其实。但听永梁刚才这一番话,其见识超乎周边所有人,有志不在年高,此子真是不容小觑啊。 所以,他收起轻视之心,凝神细听永梁侃侃而谈。 ------------ 第5章 高平未来一席谈(二) 王永梁见林光远听了进去,就继续说D县城的路要修,就要修好,一次性投资,多年受益,不能照现在两车道的样子重修,最起码修成四车道的,最好修成六车道的,那样三十年都不落后。这就要求城建规划要跟上,要有前瞻性,不能光看到眼睫毛底下这一点地方。” “另外,还要争取早日修铁路和高速公路,当然,林叔你只是县高官,这是市高官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过,你可以大声呼吁啊,要是不然,咱们鲁西八辈子也跟不上鲁东。” “第三就是能源等基础设施问题。现在高平的电力严重不足,光老百姓照明都不够用,更别说工业用电了。没电,谁来你这里投资?还有就是通讯、工业用水等。” 林光远见永梁说完,问道:“永梁,你说的这些可是都要花大钱啊?咱们县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吃饭的财政,哪里还有钱去弄这些啊?” 永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见林光远问,连忙答道:“高平就像一个疾病缠身的病人,沉疴下猛药,乱世用重典。再小打小闹,小修小补不行了,必须加大前进步伐。要解决你刚才说的这个问题,其实不难,首先依靠咱们县的财力根本不可能,那怎么办?林叔,你可听说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所以,得跑部钱进。” “跑步前进?”林光远问。 永梁说:“不是那个跑步前进,是这个跑部钱进。”永梁把“跑部钱进”四个字写在纸上,让林光远看。 “有理,有理。”林光远看到这四个字,沉思着道。 “第二,光依靠上边也不行,咱们还得自筹一部分,这样可以看到我们的决心和诚意。财政挤一部分,企业捐一部分,实在不行,号召个人捐一部分。总之大家勒紧裤腰带,紧上一两年,等路修好了,引来了外资,日子就会好了。否则,永远是恶性循环。” “第三,如果资金问题解决了,我建议除了把县城的路修好以外,可以建一个工业园区。” “工业园区?”林光远问道。 “是。县里拿出一些地来,把路修好,把水、电、通讯线路都通上,地面该硬化的硬化,有这些硬件条件摆在这里,我不信引不来外资。县里的新建企业都可以集中在这里。” “好啊。要想富,先修路,工业园区,这二个点子真是太好了,对了,还有跑部钱进。”林光远听永梁说到这里,思路大开,激动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着,恨不得立即实施。 转了一圈,他站住身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永梁说道:“怪不得王祥穗那个小妮子那么夸奖你呢,见了面就显摆,得瑟的不行,还真是不错啊,有见识,有水平。” “林叔,别夸了,我那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啊?咱可别光说好话,不办事啊。”永梁连忙打断林光远的溢美之词。 “你那个点子不行。”林光远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永梁说道:“永梁,你刚才说的主要是硬件,高平县的发展软件也要跟上。高平县还没有一家像样的酒店,也没有一家像样的旅馆,下一步我们要大招商,外来人员会越来越多,服务设施上不去也是一个大硬伤。” “对呀,林叔,我这不就解决你的这个服务设施问题吗?” “也对也不对。你刚才说了,我们要有长远眼光,不能光看眼睫毛跟前这点事,所以,你的想法格局太小了。”林光远进一步解释道。 “林叔,那你的意思是?”永梁似乎抓到了林光远的真实想法。 “县里出地,你出资,建一个更大更高档的酒店怎么样?”林光远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林叔,这算我求你办事,还是你求我办事啊?你这引资都引到我头上了。”永梁道。 “哈哈,算我求你。作为补偿,我可以让你承包县直的任何一家企业怎么样?” “一家不行,三家。” “二家,不能再多了。” “好吧。我要承包电厂和农机厂。”永梁说道。他要承包农机厂,是为了自己以后发展农用三轮车、电动小汽车。承包电厂却是为了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对,就是什么也不做。王永梁借这个机会把电厂拿到手里,就是为了限制它的畸形发展。 “成交。”林光远当然不知道永梁的小心思,他也是豪爽之人,同意了永梁的请求。 “林叔,我还有个要求,那酒店的设计和建设县里不能插手,我要按最高标准来建。建成以后,县里要有招待任务,我可按市场价算。”永梁说道。 “具体事项我还要H县委县政府其他领导商量,我的意思是酒店建成后就叫高平县委招待所,算是县办企业,收益的话,县里占两成,你占八C县里的消费按市场价的一半算。”林光远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谈起条件来一点不比奸商差。 永梁想了一下,收益县里占两成倒是可以接受,毕竟酒店顶着一个县办企业的大帽子,这可是一个大保护伞。但县里的消费按一半算,自己可接受不了。但林光远提出来了,他也不好驳面。想了想,又提出一个条件。 “那这样吧,既然算是县里的企业,不如把主要管理人员的编制拿到县里,由县里发工资。行吧?” “编制可以考虑,但工资还是你发。县里的财政状况你不是不知道,能省一点是一点。”林光远说道。 “林叔,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县高官,倒像个奸商呢?”永梁无奈地道。 “哈哈,你小子,我这是为高平县人民服务。你说我奸商,那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林光远笑着说道。 “好吧,林叔,大体意向就这样。我等你的通知。”王永梁说道。 “林叔,正事谈完了,要不我请你吃顿饭?我那个小店的鲁菜做是可是十分正宗。” “今天不行。我还得把你刚才讲的好好记下来,好好消化一下。然后尽快召开常委会,讨论刚才议过的那些事。说实在的,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所有事办完,让高平的老百姓尽快脱贫致富啊。”林光远说道。 永梁对于林光远念念不忘老百姓的情怀,非常赞赏,这样的干部不是多了,而是太少。如果中国的官员都有这样的情怀,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好吧,林叔,那就抽你的时间吧。我走了。”永梁站起来告辞。 ------------ 第6章最大地产商挨揍 王永梁出了县委大院,对黎洪林说道:“去梁恩饭店。” 到了梁恩饭店,发现大厅里各个餐位都已经坐满了人,正好赵春花和王祥文也在,正帮着赵秋月点菜、上菜、支应客人。 见永梁进来,赵秋月连忙从厨房里出来,把二人引到楼上。 楼上是赵氏母女的卧房,还有一个小房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小房间坐下,赵春花提着一把茶壶进来,给二人倒上茶。永梁对赵秋月说:“你先下去忙,下边好多客人呢。我现在也不饿,等一会稍微不忙了,再给我们做点。” “客人多不多的也不差这一时,这饭店就是为了你开的,怎么能让你饿着?说吧,愿意吃什么?”赵秋月说道。 “那就来个爆双脆,再来个青菜就行了。洪林,去车上拿瓶酒,我先慢慢喝着,等一会不忙了,你们都上来,我有事要说。”永梁说道。 “好。你稍等一会。”赵秋月说完下去了,赵春花跟着也去忙活了。 不一会儿,永梁要的两个菜就上来了,洪林打开一瓶五粮液,给永梁倒了一茶碗,自己并不喝,只是喝水吃菜。 永梁一边慢慢地喝酒,一边盘算:“要是按县里的意思,祥文就得去工地上盯着,德高贸易这边谁来照应?还得派人去大酒店学习管理经验,派谁去呢?赵秋月倒是可以,以后就让她管理招待所,但这个酒店就得停了。实在不行,就招个厨师?招到好厨师并不容易,要是招个水平一般的,还不如停了呢。要不,让姜秀莲来?”想到姜秀莲,永梁心里一动,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食品厂技术部有蒋明盯着,应该问题不大,再说,酒店管理又不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她的素质应该能够胜任。 永梁正想着心事,忽听楼下传一阵吵闹声,连忙起身和黎洪林来到楼下,发现有三个人正在打架,其中二个人一看就是不良青年,穿着花格衬衣,留着长头发,这年头,这身打扮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是流氓,别惹我。 一看被打的那人,永梁眼前一亮,这不是刘华吗?这小子是县建筑公司的一个瓦工头,后来不知怎么跟建委头头扯上了关系,当上了县建筑公司的经理。这小子也算有眼光,成立了县里第一家房地产公司,再后来,刘华凭着良好的交际手腕,在县里纵横捭阖,如鱼得水,县里几乎所有大的地产项目都有他的身影,他的公司也发展成了县里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可没少赚了钱。 今天这刘华也不知怎么惹上了小流氓,被打得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身子蜷成一团。而那两个小流氓仍是不依不饶,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是不停,一脚一脚向刘华头上跺,见有人围观,这两个小子不但不收敛,反而越打越来劲,其中一个拿过旁边一个杌子,就要往刘华头上砸去。 “慢着!”永梁一看,不能再让他们打了,否则,将来高平县最大的房地产商就得受重伤。 永梁一伸手,抓住了杌子,那小流氓再也打不下去了。看也不看那两个小流氓,永梁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刘华,嘴里讥讽着他:“起来!你看你他妈的那怂样!就躺着挨打不还手?还他妈是男人不是?” “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两个小流氓嘴里骂着,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刘华了,一左一右把永梁夹在正中。 永梁根本不看他俩,笑话,旁边有祥文和黎洪林,要是还用他出手,要那俩货干啥? 果然,两个小流氓骂声刚一出口,祥文和黎洪林就出手。 祥文一巴掌打在一个小流氓脸上,伸手掐住他脖子,骂道:“妈的,再骂一句,老子掐死你!” 人家黎洪林不愧是部队上的人,根本不跟你废话,左手抓住离自己近的那个小流氓的头发,右手一拳捣在那人眼上,跟着一脚踹在肚子上,那小流氓立即蹲在地上大声叫疼,再也站不起来了。 刘华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是血,冲永梁一鞠躬,说道:“这位大哥,谢谢!这两个可是高山、高岭的人。” “让他三个留下饭钱,都给我轰出去!让他们出去打。什么玩艺啊?坏了我的食欲。”永梁见刘华如此之怂,心里十分看不起他,不等他说完,就随口吩咐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这位大哥,不是我刘华怂,我是怕给你惹祸啊!”刘华见永梁要走,急忙喊了一句。 “哦?”永梁一听这话,转过身来,看着刘华说道:“这还算句人话。怎么,这高山高岭很厉害吗?” “大哥,高山高岭兄弟俩手下有十几个小流氓,他俩还和昌市的大流氓头子郭臣是拜把子兄弟,打架不要命,城里人谁不知道?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挨他三拳两脚也就过去了,俺可不敢给家里人惹祸啊!更不能让你因为我惹上他们。”刘华也不管旁边那两个小流氓是不是日后会报复自己了,给永梁介绍高氏兄弟的情况。 “刚才怎么惹上他俩了?”永梁问道。 “刚才我和他俩在一桌上吃饭,我吃完刚要走,一个人故意把脚伸到我脚下,我收不住脚就踩了他一下,结果他们给我要一百快钱。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就争了两句,结果就这样了。”刘华委屈地诉说着事情的原委。 永梁一听,也理解了刘华。普通老百姓哪里敢跟这些地痞流氓对着干啊?平时都是躲着走,谁敢主动上前凑?遇上了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再破点财息事宁人拉倒,否则,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这刘华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职工,哪里敢跟这些人对着干? 想到这里,永梁心里把杨剑埋怨上了,心说:“姑父哎,你怎么当的市公安局长?怎么能让这种人、这种势力横行霸道呢?”又一想,也可以理解,这帮人也就是打个架,并没有多大罪行,你就是把他抓进去,也只够拘留几天的罪过,出来了照样横行不法,你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能不能想个法子给公安局一个恰当的理由,一举除掉他们呢? ------------ 第7章“纸老虎”覆灭一旦间(一) 对于高氏兄弟,前世王永梁多少知道一些,早些年兄弟二人没少打了架,也没少进了拘留所,经过严打以后,二人老实了许多,利用早年间打出的恶名,当起了“纸老虎”和“地下公安局长”。 所谓“纸老虎”,就是以吓唬为主,并不真伤人。他俩也是聪明,一个霸占了高平的建筑用沙石料,一个独占了啤酒市场,兄弟两个依靠凶名挣了不少钱。 所谓“地下公安局长”,就是负责替人平事。有些人起了争执,往往不向公安局报案,而选择互殴,如果有人求到他俩头上,他们则这边吓唬吓唬,那边吓唬吓唬,老百姓一般都宁可钱财上吃点亏,也不愿意惹这些所谓的黑道人物,他俩也吃准了这些人的普遍心理,双方各榨出点钱财来也就作罢。 老大高山还惯给别人“戴绿帽”,他住在村子里,看到哪家小媳妇长得比较好,就堂而皇之的上门,守着人家男人就强奸人家媳妇,但没有听说哪一个男人反抗过。 江山代有才人出,永梁重生之前,高山兄弟俩被许多后起之秀代替。这些后起之秀也许是看到高氏兄弟俩虽有昭彰恶名,却享受着恶名带来的种种好处,所以纷纷效仿,他们以超越高氏兄弟为目标,打起架来更是不要命,动不动就拿刀子捅人。还别说,倒是真出现了几个比高氏兄弟更狠的人,东西南北各占一方,自号“四大恶人”,把高平县弄得乌烟瘴气。 王永梁心想,既然自己重生了,也有能力铲除他们了,就先把这兄弟两个除了,把后来的坏小子们的奋斗目标打掉。再说,自己要进军餐饮业,这个行业最是容易招黄赌恶的,自己可没功夫整天给酒店当保安。 思讨已定,永梁吩咐:“把地上躺着的这个放了,让他给高山高岭兄弟报个信,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俩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咋的?” 黎洪林闻言一脚把地上躺着的小流氓踢了出去。那小子也没放个狠话什么的,爬起来就跑了,看来是报信去了。 “放开他,他要是敢动就给我揍!”永梁对祥文说到。 王祥文一听,立马放开了被掐着脖子的小流氓,那小流氓被掐得十分难受,待祥文放开手,他“呃呃”两声,待呼吸顺畅,真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嚣张。 “大哥,最好别惹他们,他们可是不要命啊。”刘华见永梁铁了心要跟高氏兄弟死磕,连忙劝道。 “闭嘴!要是害怕你就一边呆着去,要不你现在就走,没人拦着你。”王永梁一指门口,对刘华喝斥道。 “大哥,你为我出头,我要是再当缩头乌龟,还算个人吗?既然你不怕,我刘华也豁上了,一会儿人来了,我先上!给他拼了!”刘华被永梁一说,也有了勇气。本来他就被揍得有点火气,只是畏惧高氏兄弟这才忍气吞声,见有人为他出头,也激起了胸中的怒气。 “行!你小子还算是个男人。姐,把那两盘菜端下来,我在这里吃。”永梁吩咐道。刚才一打架,另外吃饭的客人都纷纷结账走人,稍微有点胆子的,都在店外看热闹。 赵春花答应一声,和秋月二人上去把酒菜端了下来。 “坐,都坐。你叫刘华是吧?坐下,喝着酒等。”永梁招呼着众人落座。 刘华依言而坐,嘴里虽是喊得漂亮,但内心还是非常紧张,拿筷子的手抖个不停。 “这位大兄弟,你紧张什么?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都不害怕,你怕个什么劲?”赵春花见刘华胆小的样子,似劝慰似讥讽地说了他两句。 刘华一看赵春花、赵秋月姐妹俩笑语晏晏,哪有半点紧张的样子?心想这人是谁啊?真有本事治服高氏兄弟?看样子不假,要不这俩女人一点都不害怕? 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手也不那么抖了。 还别说,高氏兄弟行动还真是够快,他们没让永梁等多久,就纠集了十几个人来到梁恩饭店门口。这些人一听有架打,都是十分兴奋,有的拿大砍刀,有的拿铁棍,还有的拿着匕首,耀武扬威,倒也气势汹汹。 那被打的小流氓往店里一指,高山气坏了。自己要找的人不但没跑,人家还大模大样地喝酒吃菜,自己的小弟在旁边看着,不敢动,不敢跑。 高山心说,这谁呀,就这么几个人也敢如此大胆?没听说我高山的大名吗?好吧,既然你们惹上了我,那今天不让你们死,也得让你们残! 高山说着,就要往饭店里走。这时一个小弟,慌忙拉住他:“山哥,中间坐的那人是王永梁,他旁边那个是王祥文!这俩人可不好惹啊。” 这个小弟就是在南寺被王祥文痛揍的姜洪亮一伙人中的一个,想起那天挨揍的情形,他仍然心有余悸。 “哦?是他?怪不得如此胆壮哩。好啊,你在南寺称王称霸也就算了,到高平来,是虎你得给我趴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高山一听是王永梁,不但不怵,反而非常兴奋,他以为自己这方这么多人,还怕那几个赤手空拳的?王永梁本事再大,还能打这么多人?听说他很有钱,今天就让他出出血吧。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迈步进了饭店,他没看到,刚才指证王永梁的那个小弟,悄悄往后撤了。 赵春花一见高山进了门,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嗤”地一声笑出声来:“永梁,找死的来了。出去打,别打坏了店里的东西,要不我还得拾掇。” 高山见赵春花嗤笑他,还把他说成是送死的,怒气大盛,又见赵春花长得非常漂亮,心说,妈的,等一会收拾了王永梁,老子玩死你个骚娘们! 见高山一伙人拿刀弄棒地进了门,黎洪林把手向腰间摸去,永梁按住他的手,小声说:“用不着动枪,祥文一个人就够了。”然后转向高山,问道:“你就是高山?也没见长着三头六臂啊?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叫高岭吗?来了吗?” “你就是王永梁是吧?听说过你,很能打是吧?老子早就想去南寺找你了,没想到在高平碰上了。不用我兄弟,我高山自己就可以对付你。”高山说道。 ------------ 第8章“纸老虎”覆灭一旦间(二) 一听高岭没有来,永梁叹了一声:“可惜了,还得费一番功夫。” 王祥文对高山说:“走,出去打,没听我姐说吗?打坏了东西算谁的?” “哈哈,行,你俩够胆!给我打!”高山哈哈一笑,心说,还出去打?就在这里收拾你,也让那两个小娘们看看老子的威风。 高山话音一落,向后就撤,他身后的小弟拿刀持棒地拥了上来。 “蚊子,给我狠狠地打,只要打不死就行。”永梁嘱咐一声,也是向后一撤。 “好唻,你就擎好吧。”祥文说着,身体就动了,那些小流氓手里拿着的凶器根本招呼不到祥文身上,就让祥文一人一一打倒在地,高山一看形势不好,就要开溜,黎洪林早就注意到他了,见他一动,洪林紧跑两步,腾身而起,一个飞踹就把高山踹了一个嘴啃泥。 永梁恨他欺男霸女,比之高岭更加可恶,哪能容他这样轻松地过关?打蛇不死反被其害,他已经吃过一回苦头了,还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永梁一个箭步走到他身后,高山刚想爬起来,就听“喀嚓”“喀嚓”两声,双腿剧痛,刚要回头看,永梁手里拿着一个杌子,兜头打了下来,顿时鼻梁也断了,满嘴的牙也被打掉了好几颗。 “啊......”一声惨叫,高山连痛带吓,顿时屎尿皆出。 “还以为你他妈的多英雄哩,原来这么不禁打!扔到花池里去!别脏了店里的地。”永梁小心翼翼地把杌子放到一边,用手捂着鼻子,随口吩咐一句。 黎洪林闻言一哈腰,左手抓领子,右手抓腰带,把高山提了起来,走到花池边上,也不管里边的砖瓦杂物是否给高山造成二次伤害,两膀一用力,就把高山扔了进去。 高山被永梁揍得疼痛难忍,再被花枝一挂,被花池里的砖瓦杂物一垫,立即高声惨叫不绝。 在外边看热闹的百姓,见到高山的惨状,心里虽觉十分解恨,也非常兴奋,却没人敢出声叫好,生怕被高山记住,给自己招来横祸,有的知道高氏兄弟势力的还在心里为永梁一伙人担忧。 店里的人对永梁的狠辣反应不一,赵春花和赵秋月互相看了一眼心说,这孩子是被彩云的死刺激到了,希望这次能让他出出心中的恶气。 刘华则是被吓到了,原来以为高氏兄弟凶狠可怕,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出手也是如此狠厉!看来,以后尽量和他交好,万不可得罪啊。 那些被揍的小混混则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眼前这人看着像个小绵羊,做事怎么比俺们这些人还狠?这分明就是吃人的老虎啊。 待王永梁狠戾的目光看过来,这些人吓得翻身跪起来,嘴里不断地求饶:“大哥,大爷,饶命啊!饶了我们吧!”胆子小一点的,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回去告诉高岭,他要不想死,明天一早给我跪在这店门口!他要敢不来,那就让他洗洗脖子等着挨宰吧!滚!”王永梁一见这些人的丑态,心里也是烦了,欺负人的能耐都哪去了?刚才的威风哪去了? 众混混一听永梁发话,立即奔出店门,既不敢捡地上的凶器,也不敢管在花池子里惨叫的高山,纷纷落荒而逃。 其实永梁并非一时冲动,出手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 第一,黑道的人无论是打人还是被打,很少有人报警的,因为自己身上都不干净,大部分都进过局子,有的甚至是“二进宫”,哪里敢往枪口上撞? 高山是入店打人而被打,是挑衅在先,即使报警,他也不会得什么好。再说,有杨剑和林光远在,他还怕报警啊。 第二,高氏兄弟背后的郭臣是否会出手?还在两可之间,把高山打个半死,一来让他成了瘸子,后半生再难为恶,二来就是想看看郭臣的反应。如果郭臣要替高山报仇,那正好,一锅烩了算了,也绝了后患。 没想到永梁没等来高岭,却等来了警察——他自以为不会出事的地方却出事了。 王永梁正要让大家帮着收拾收拾,然后回家,却听到门外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口进来四五名警察,为首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国字脸,两道浓眉,看着倒是一脸的正气。 “外头那人是谁打的?”这人开口问道。 “我,我。”永梁和祥文同时答道。 “好啊,看见警察来了,还这么有底气。打人有理是吧?还有没有王法了?把他两个都带走!”为首的警察说道。不等永梁说话,上来两个警察就要给永梁和祥文上拷子。 “慢着!”赵春花一见此景,立刻急了,走上前来,挡在永梁的面前。 “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拷人,谁给你们的权力?” “他们打人就犯了法了。”为首的警察说道。 “这些人跑到我店里打人的时候你们去哪了?你看不见地上的这些刀和铁棍啊?你怎么不问问情况?”赵春花的话句句在理,堵得那个警察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见这种情况,永梁气急反笑,他把赵春花拉到一旁,开口对警察说:“行了,人是我打的,跟别人无关。我跟你们走。不过,我能问问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吗?” “城关派出所的,这是我们郭所长。”旁边一个年轻警察赶紧说道。他的想法很简单,心说,告诉你们,找人送礼求情,可别找错了庙门。他哪里知道,这句话就断送了这个郭所长的前程。 “谢了兄弟。”永梁展颜对那个年轻警察一笑,主动把双手伸了出来,年轻警察立刻拿出拷子把永梁拷上了。 见永梁已经被拷上了,王祥文等人也不上前凑了,不能都折进去啊。 “带走!”郭所长并不知道自己的所长当到头了,威风十足地喊了一声。两个警察上前,拉着永梁上了跨斗摩托,另两个警察守在高山身边,他们是在等救护车来,好把高山送到医院。 赵春花、黎洪林等人连忙找地方打电话,搬救兵去了。 这个郭所长其实是郭臣的堂弟,叫郭文,平时与郭臣这些人来往非常密切,高山高岭等人平时也没少给他送了礼。刚才高岭得到手下小弟的报告,知道哥哥被打折了双腿,惊骇之下,跑到派出所找到了郭文,把王永梁打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郭文听了高岭的话,稍一踌躇,最后还是决定帮高岭一回。 ------------ 第9章“纸老虎”覆灭一旦间(三) 王永梁的情况郭文倒是知道一些,貌似很有钱,前一段时间追捕牛广春的行动,郭文虽然没有参加,但多少知道一些,据说被强奸继而上吊自杀的就是王永梁的未婚妻。当时局里刑警队、治安科的全体警察都参与了,连市局局长都亲自到场。这些郭文都是知道的,他虽然不知道王永梁和杨剑的关系,但也能判断出王永梁背后一定有靠山。 一些有权有势的人,长时间得到人们的敬畏,其思维逻辑和普通老百姓是不一样的。 按说郭文已经对王永梁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了,应该找机会交好才是,怎么能借这事把他拷到派出所呢? 这就是当官者的逻辑了,他们喜欢把人打倒在地,然后让你求饶,让你找人说情,让你给他送礼,这样结识的人,在以后的交往中有心理优势,从而占据主动地位。 这就是郭文的思维逻辑。他不想得罪王永梁,而且还想和他交往。要交往可以,但得先把他治服,最起码得让他尊严扫地,然后等他托人,找关系,这时候郭文再送个顺水人情,以后王永梁见了他当然得毕恭毕敬。 至于高山高岭,他倒不是很在乎,小混混而已,当然如果能把这事处理圆满,顺手给高岭一个人情,在堂哥郭臣那里也好交待,那岂不是两全齐美? ...... 王永梁被带进城关派出所,没有被关“小黑屋”,没有“上手段”,也没有人讯问,或者做做笔录什么的,而是被拷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带他来的警察都出去了,就留他一人孤零零地呆在审讯室。 王永梁倒真不害怕,无论杨剑还是林光远,哪一个也不会让他在这里呆很久,这一点他是自信的。 却说郭文,等了不长时间,连半个小时不到,就等来了说情的人。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公安局副局长周中华。 “老郭,你把王永梁抓来了?”周中华和郭文虽是上下级关系,但平时私交不错,说话倒是很客气。 “是啊,他当街打人致残,难道不应该抓他吗?”郭文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以为周中华就是王永梁背后的人,要是那样,他的谋算就成功了。 “老郭,高山高岭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你也别给我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要听我劝,赶紧放人,还得让他消气,否则,估计你这回要倒霉。”周中华看在平时私交不错的份上,还是提醒了几句。 “周局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他当街打人,我公正执法,有什么好怕的?”郭文一听就有气,你周中华不但不说两句好听的,还威胁我,我还就不给你面子了,怎么着吧? 周中华见他不领情,也就不再跟他啰嗦了。他对郭文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王永梁为什么打高山?你问清楚情况了吗?” “周局长,你分管刑侦,这治安案子不归你管吧?”郭文自恃是资深所长,觉得周中华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言语中就不客气了。 “那好,我不问,我不问。你自求多福吧。”周中华气得脸色铁青,心说怎么遇上这么个浑人呢,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周局长问不得,那我问得不?”说话间,就见县公安局长唐在中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位中年人,不是县高官林光远是谁? “唐局长好,林书记好。”一见这两位都亲自来了,郭文知道大事不妙,连忙问好。 “永梁同志呢?你把他怎样了?”林光远开口就问永梁安危。 “在审讯室呢,我这就去放了他。”郭文这一会汗都下来了,这才知道,周中华刚才其实是真心想帮自己。 “不用劳驾你这大所长了,唐局长,咱们一起去看看?”林光远看向唐在中。王永梁下午刚在自己办公室出来,晚上就被抓进了派出所,别说杨剑刚才在电话里对自己发飙,林光远自己也感觉到脸上无光,所以他亲自过来,除了担心永梁的安危以外,也想看看永梁这混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林书记,请。”唐在中连忙带路,周中华和郭文紧紧跟在身后,一行人往审讯室而去。 进了审讯室,就见王永梁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永梁这才睁开眼睛,见到林光远也来了,他微微点了下头,并不开口。 郭文快步上前,掏出钥匙就要给永梁打开拷子。 “慢着。”永梁连忙制止,他环视了一个众人,其中只有唐在中他不认识,估计应该是公安局长,最后他盯着周中华说道:“周局长,这什么意思?要放我吗?” “永梁同志,刚才是误会,这就放你回家。”不待周中华答话,郭文连忙说道。 “误会?郭大所长,我这犯罪分子当街打人,这话你可是言之凿凿,现在你不审就放,太儿戏了吧?”王永梁说道。 “永梁同志,我是公安局长唐在中,是我治警不严,请你原谅。”唐在中一看,郭文是搞不定这座大神,只好亲自出马。 “唐局长啊,失敬失敬。我想请问一下唐局长,高山高岭何许人也,公安局派出所不能不知道吧?他的人在我的饭店里打人,我让人制止,高山就带着十几个人,拿着大刀铁棍进到店里见人就砍,请问,我出手自卫有错吗?难道我们伸着脖子让他砍才可以吗?这位郭大所长,出警倒是够快,不问情由,也不看地上的大刀片子、铁棍钢筋,上来就把我拷到派出所。高氏兄弟在高平横行多年,无人敢惹,原来是有保护伞啊。” 说到这里,永梁又看向林光远:“林书记,你不知道老百姓的安全感有多差!在我店里被打的那个人叫刘华,是县建公司的职工,高山手下两个小混混要讹诈他一百块钱,因为没有这么多钱,他就没给,结果被两个小混混摁倒在地,揍得满脸是血,楞是光挨打,不敢吭声,不敢还手。我要再不管,他的头就得被打得开瓢。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还手?他说不敢给家里人惹祸!” “老百姓安全感如此之差,跟我们执法部门不作为是有关的,他们的心没有在老百姓这边,而是跟地痞流氓一条心!下一步我们县要加大招商引资力度,这样的软件环境,哪有人敢来啊。” 王永梁这一通长篇大论,中心意思就两条,一是必须惩治郭文,二是也给林光远一个整治全县执法环境,大树文明之风的理由。 ------------ 第10章“纸老虎”覆灭一旦间(四) 对于王永梁的话,各人解读不一。 郭文听了,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给自己扣上一顶“黑社会保护伞”的帽子,看来自己的所长是当不成了。 周中华听了,心里说,郭文,让你再得瑟,刚才不听我劝,这回你知道踢到铁板上了吧? 唐在中则暗暗叫苦,这小祖宗不依不饶,还一竹篙打翻一船人,我们也有难言之隐好不好? 林光远听了永梁的话,知道永梁的意思。 “唐局长,我看这样吧。首先,郭所长暂时停职。其次,县公安局要借此机会进行整风,重点要问一问执法干警,心是不是放正了,屁股是不是坐歪了。第三,全力抓捕高岭,搜集高氏兄弟的罪证,坚决打掉这个团伙。另外,查一查县里还有没有像高氏兄弟一样的黑恶势力,要有,一定要打掉,还老百姓一个安全感。下一步,县里会大力开展建设文明城市行动,公安局要做好表率啊。”林光远对唐在中说道。 “林书记,请你放心,县公安局坚决贯彻你的指示。”唐在中立即答应道,然后转身对郭文道:“郭文,你被停职了,你要好好反醒自己的问题。” “是,局长,我会好好反醒。”郭文一听只是被暂停职务,心里还是很庆幸的,心想,等这件事过后再活动活动,职务也就恢复了。 “周局长,你暂且代理城关所所长职务,控制高山,全力抓捕高岭,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 “好。”周中华答应道。 唐在中安排完这些,走到王永梁面前,笑着对永梁说道:“永梁,这下我可以给你打开拷子了吧?” “好,那就谢谢唐局长了。”永梁伸出手来,让唐在中打开了手拷。 王永梁不能再闹了,再闹可就真成不识抬举了,所以赶快借坡下驴。 “行了,你们忙吧,我送永梁回去。”林光远说道。 “不,林书记,哪能让你去送,我去送,我去送。”唐在中赶忙说道。 要是真让县高官去送,那唐在中也就太不会做人了,浸淫官场多年的他,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林光远说完就走,唐在中把他送到派出所门口,见他上车离去,才转身对永梁说:“走,永梁,我去送你。” “那就谢谢唐局长了。” ...... 被警察带走,却被警察局长亲自送回,在赵春花、王祥文等人看来这没什么,但却在刘华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心说,这小哥可比想象中有实力多了,这个大腿我得抱紧了。上天有眼啊,今天让我挨了一顿揍,却结识了这么一位大神,这也算因祸得福? 等永梁进了店门,刘华赶紧迎上去,双手伸出,嘴里那是谀词如潮:“大哥,你可真厉害啊,高山兄弟俩横行多年没人敢惹,让你一下子给除了。没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梁单手和他握了一下手,道:“行了,在建筑行业好好干,这一行大有所为,以后有你的事做。!” “好,我一定好好干。” 这个未来高平第一开发商此时就像个狗腿子似的点头哈腰,永梁看着心里就乐,没想到刘华成了自己的小弟,以后自己在这一行可就省心了。 “行了,没事了,关门回家。秋月姐,你也别自己在店里了,发生今天这事,以后就别在店里住了。”永梁说道。 “好。”赵秋月答应了。 除了祥文去德高贸易住,其他人都回到永梁租住的院子,赵母一直在家照顾燕儿,店里发生的事她并不知道。 永梁一回到家,什么也不顾,一头栽到床上就要睡觉。赵春花跟进来,见他累成这样,心疼地不行,连忙出去拿了洗脚盆,倒上水,把永梁的鞋脱下来,给他洗了洗脚,擦干以后,把他的脚放到床上,说道:“永梁,脱了衣服睡。” 永梁“唔唔”两声,并没有起身。 “真是个懒蛋!”赵春花嘟哝一声,自己刚要动手给永梁脱衣服,永梁骨碌一下子爬了起来:“姐,我自己来,你回去休息吧”。 赵春花瞄了一眼,嘻嘻笑道:“我弟弟也成男人了,不是小屁孩了。” “姐,你快出去吧。”永梁有点害羞。 “知道害羞了?还记得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娶个我这样的媳妇不?人小鬼大!”赵春花继续笑话永梁。 “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忘了。” “好了,睡吧。” 赵春花说完扭着屁股走了,王永梁可难以入睡了,他想赵兰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永梁和黎洪林跑步去了一中操场,锻炼了一个小时,回到家时,赵春花已经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摆好了饭菜。二人洗漱一番坐下来吃饭。 见桌上有甜沫,永梁问:“秋月姐没去饭店啊?” “去了,这是我熬的。”赵春花道。 “你也会做甜沫?”永梁奇道。 “当然会了,这是老太太传给我们的,据说是他们老李家的家传秘方。”赵春花道。 “原来怎么没见你做过?” “原来哪有这条件啊?甜沫需要多少料知道吗?再说,也不知道你爱喝这个,要是知道,早就给你做了。” “哦,我还以为秋月姐是在水北学的呢。” “水北学的?你可真会开玩笑。告诉你,做甜沫都是家传的,这是人家吃饭的本钱,你拿再多的钱人家都不会教给你。” “噢,那是我理会错了。哎,姐,你跟秋月姐说了吗?开酒店的事?”永梁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呢,昨天跟高山打了一架,哪有时间问这个啊。 “她听你的安排。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报恩。你觉得她适合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赵春花说道。 “以后别提报恩什么的了。过去的不要再提了,我当时去东北也是看你的面子多一点。”永梁说道。 “别说看我面子,我还不知道你?你心善,心也很软,就是没我的面子,你也会管的。”赵春花说道。 “那倒也是。姐,我昨天跟林书记见了面……”永梁把建县委招待所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这样,让秀莲去学习酒店管理,秋月姐还干着这个小饭店,等招待所建成了,让她俩一人管一摊。秋月姐主要管后厨,秀莲管前台,要不一个人还真管不过来。” “她俩都是女孩子,行不行啊?”赵春花不放心。 “赵兰还不是女的?照样干得挺好。其实你去最合适了,关键是你愿意去吗?”永梁问道。 “我可不去,我说了,就伺候你,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这辈子赖上你了。” “行,那就这样定了。姐,你通知秀莲,让她来一趟,我跟她谈谈。另外,咱是不是安个电话啊,要不太不方便了。” “好吧,今天我就找人来安。”赵春花答应道。 姐弟俩正在说话,从大门外进来一个人,却是永梁想不到的。 ------------ 第11章 伏低做小只为权 话说赵春花和王永梁两人边吃饭边说话,大门外进来一人,却是被停职的派出所长郭文。 原来,唐在中送永梁走后,郭文非常惭愧地对周中华说:“周局,刚才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咱们多年的交情了,你不用客气。我可是提醒你一句啊,你千万不要以为这事就完了,我看王永梁还没有完全消气,要是在他心里留下刺,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周中华说道。 “周局,这王永梁什么背景啊?能不能透露一点?”郭文听周中华这样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原来的打算还是太乐观了。 “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我,人家说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王永梁一被抓,你没见林书记都亲自跑来了?一般人能让他亲自跑一趟?还要亲自去送,你好好想想吧。我只能说这么多,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周中华善意地说道。 郭文让周中华的话弄得一晚上没睡好觉,他媳妇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唉声叹气地说:“我办了一件特别蠢的事,为了一个小混混,我的所长职务被暂停了,这还不拉倒,弄不好,还要审查我。” 他媳妇着急了:“得罪谁了这是?” “说了你也不认识,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你是说他后台硬呗?” “对。关键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后台是谁?今天连林书记都亲自去了,肯定比林书记的官小不了。要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许还能弥补。” “你真够笨的!何必找他后台,直接找他不就完了?人家那么大的官,你去了还不一定见你呢?只要让这个年轻人消了气,他后台能不知道吗?”他老婆想了想说道。 “也是啊。对,你说得太对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求他。你说拿什么东西好呢?”郭文说道。 “年轻人嘛,无非就是权色财气,前两条就免了,年龄太小,我看你就在后两条上想想办法,让他长长面子,出出气,估计也就没事了。”还别说,郭文长了个猪脑子,他老婆还真有点见识,虽然没见过王永梁,但也算把他的脉号准了。 “哎呀,老婆,你真是我的诸葛孔明啊。”郭文被他老婆一席话说得眼前一亮,是啊,年轻人心肠软,爱面子,我多说好话,给足他面子,估计也就撤火了。他撤了火,一切都好办了,要是再进一步搞好关系,说不定我还因祸得福了呢! 他越想越对,越想越兴奋,结果一晚上也没睡好。 早早地起来,搬了一箱好酒,开着摩托车到了梁恩饭店,赵秋月已经开了门,正在收拾,郭文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问好,然后问永梁的住处。 赵秋月其实没多少心机,见昨天还一脸威严状的派出所长今天像变了一个人,满脸堆笑,一个男人尤其还是一个有权势的男人小心翼翼到这种地步,也叫人心里不落忍,就把永梁的住处告诉了他。 郭文连声道谢而去。 ...... 王永梁见郭文到来,对他的来意基本明了,觉得他还算聪明。如果今天自己不给杨剑去个电话,他肯定不会放过郭文——把王永梁拷进派出所,只是暂时停职?哪里会有这么便宜的事?要知道永梁可是王祥穗的心头肉、掌中宝,别说王永梁还占着三分理,就是不占理,杨剑也得给争个理,否则,别说其他人,光王祥穗那个母老虎杨剑就抵挡不了,况且永梁和杨剑本来关系就不错。 郭文见永梁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站在院子里既不说话,也不让座,知道他的确还没有完全消气,心里对周中华又多了几分感激。 “永梁兄弟,昨天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真诚向你道歉,还望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郭文姿态放得够低,四十多岁的人了,做永梁父辈绰绰有余,但此际有求于人,只能伏低做小。 “郭所长,言重了,请坐。姐,给郭所长倒杯茶。” 永梁见郭文姿态放得够低,也就不好再难为他,况且永梁本来就是心软之人,只要人家说两句好话,多大的气也消了。 赵春花答应一声,去拿杯子倒茶。郭文见状,连忙放下手中抱着的那箱酒,坐在小桌前的马扎上。见赵春花端茶过来,又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永梁兄弟,能否给我一个摆酒谢罪的机会?”郭文说道。他是真拉得下脸来,也彻底放下身段,既想让永梁原谅,还要借此机会拉近距离。 王永梁是真不好意思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如此低声下气,自己也觉得难受。 “郭所长,别再说了,什么谢罪不谢罪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了。以后有机会,咱们一定喝个痛快。”永梁说道。 郭文听永梁这样一说,知道他是原谅自己了,初步目的已经达到,其实此时他就可以告辞了,但他就是不起身,和永梁东扯葫芦西扯瓢。 永梁见他如此不识趣,逐渐地有些烦了,正巧赵春花收拾停当,要出门找人来安电话。 永梁喊住她:“姐,家里、店里和祥文那里各安一部,这样联系起来方便。” “行。就是不知道何时能安上,现在邮电局安电话那帮人牛气得很,不到饭时不给你安,就是想蹭顿酒饭,就这,十天半月也不一定给安上。”赵春花报怨道。 “姐,你别去了,这事交给我,保证一上午全部安完。”郭文四十多岁,却管赵春花叫姐,王永梁也是无奈了。 “行,麻烦你了,就先安家里,正好我有事要打电话。”永梁见郭文如此殷勤献媚,不便却他好意。 “好,我这就去。”郭文说完,立即出门,骑上摩托车走了。 还别说,城关派出所长的能量真是不小,一个上午三部电话全部安装完毕。 家里的电话装在了黎洪林的房间,还特意留了长长的电话线,可以抱着电话机到各个房间。 永梁先给杨剑打了一个电话,并没有避开郭文。他也想明白了,收个派出所长当小弟,貌似不错哦,自己可以省好多心。 “请接市公安局长杨剑办公室,我是王永梁。”永梁对总机的接线员说道。 “姑父,我永梁,昨天那事了了......什么?人家林叔亲自把我接出来的,你就别骂人家了......郭所长今天一大早又来给我赔礼道歉,你就别派调查组了,我看他诚意足够......行了,你就跟唐局长说一声,让他官复原职吧,现在我俩是好哥们了......哎,好,好,那谢谢了姑父。再见。” 永梁打电话,一旁的郭文汗就下来了,心是一收一紧,听到最后才算放了心。他抹了一把汗,心说幸亏见机快、来得早,否则,市局调查组就专门来调查自己,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周中华。 ------------ 第12章 错把永梁当妹婿 王永梁放下电话,郭文知道,自己该走了,再不走,就真的惹人厌了。 “永梁兄弟,今天的事,我会严格保密,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说完转身就走了,这回倒是干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永梁不由失笑,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收拾起心思,又给赵兰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厂里的情况,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一说,就听赵兰笑道:“你让莲儿去学酒店管理?告诉你,那小妮子这两天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你可不要辜负人家一片芳心哟。” “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家法伺候!你把我的意思跟她说一下,看她是否同意?” “嘿嘿,奴家愿意接受家法!好吧,不说笑话了,听你吩咐,我的大老爷!” 说笑两句,二人结束了通话。 时近中午,天渐渐热了,屋里闷得难受,永梁换上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手里拿个蒲扇,躺椅上一躺,享受着无花果树带来的荫凉。 赵春花去了饭店帮忙,赵老太太和燕也不在,家里只有他和黎洪林。 “洪林,今天不去饭店吃了,你打个电话,让秋月姐拍个黄瓜,咱俩在家吃,饭店里太热。” “打什么电话?总机一转还不如我直接去一趟快哩。”黎洪林说道。 “行,你去吧,正好你把菜提回来,也省他们一趟了。”永梁说道。 “好。”黎洪林答应一声刚要出门,就听突突声响,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大门口,黎洪林出门一看,骑摩托车的留着长头发、戴着墨镜、下身穿一条喇叭裤,这人并不认识,但车后座上下来一人,正是姜秀莲。 “王哥,秀莲姐来了。”黎洪林喊了一嗓子。 “哦?来这么快?”永梁说着站起身来。 姜秀莲白裤白褂白凉鞋,清清爽爽地走进来,一见永梁,冰冷的脸上绽出笑容:“永梁,我来了。” “来得真够快的。我以为怎么也得下午才能到。”永梁说道。 “我哥骑摩托带我来的。”姜秀莲说完,眼睛看着永梁,似乎是看永梁的反应。 “哦?那就请进来吧。”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跟姜洪亮的过节早就随着与姜庆岱、姜秀莲的交好而烟消云散。 “哥,进来吧。”姜秀莲冲大门外喊了一声。 姜洪亮听到妹妹喊了一声,才推着摩托车进了院子。把车放好,低着头,怯怯地走到永梁跟前。 永梁一看他这一身打扮,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真是记吃不记打,干嘛非要这种打扮呢?好看吗? 但当着秀莲的面,还不好意思给他没脸。 “来了就坐吧。洪林,你去饭店多要两个菜。顺便看看有没有卖啤酒的。” “好。”黎洪林到了屋里拿了一个塑料桶,开车走了。 “莲姐,让你去学酒店管理的事,跟叔商量了吗?”待姜氏兄妹坐下,永梁问道。 “商量了。家里人都没意见。” “好。明天我带你去水北,看看哪个酒店管理不错,就去哪个酒店学。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要管理一个招待所,人员、物资、财务等等,事情可不少啊。” “你放心吧,赵兰能管理好一个食品厂,我也能管好一个招待所。我觉得万变不离其宗,食品厂的企业文化、管理模式已经成熟,可以复制到招待所。”姜秀莲回答道。 “你说得有道理。我的意思是要有长远眼光,要总结模索出一套酒店管理模式,以后我们要把酒店开到水北、开到都城、开到全国各地,食品厂的企业文化可以复制,但酒店有自己的特殊性,食品厂管理模式不能照搬照抄。”永梁说道。 王永梁描绘的美好前景显然超乎姜氏兄妹的想象,要是他说的能够实现,姜秀莲以后就是这些连锁酒店的掌门人。 姜秀莲素来清冷,此际也是心神激荡,面露红晕。她感受到了永梁勃勃野心,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信任,不知道这份信任来自何处,要说二人交往并不深,凭和父亲姜庆岱的交情?似乎不大可能。莫非他看上自己了?好像也不是。她胡思乱想着,心呯呯直跳。 “永梁,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担起你这份重托,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它。” “莲姐,你知道我的性子,不是个好操心的,我只管大方向,具体还要你自己做,所以,一定要多学习文化知识,开阔眼界,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永梁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秀莲。 “嗯。”姜秀莲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只管说话,都没有理睬旁边坐着的姜洪亮。而姜洪亮被两人的对话刺激地两眼放光。 自从被王永梁、王祥文和刘全痛揍以后,他是真吓坏了,在父亲的安排下,跑到高平他姨家,以避开那三个恶魔。 后来在他父亲的努力下,和王永梁的关系改恶为善,已经非常融洽了,但他心里的阴影说什么也消除不掉,所以轻易不敢回南寺。 昨天晚上,原来在南寺跟他的一个兄弟慌慌张张来找他,说了王永梁把高山打残的事,他吓得不轻,今天早上骑上摩托车就回南寺了,跟家里人一说,没想到姜庆岱根本不担心,说:“只要不打死人,永梁就没事。” 后来赵兰打来电话,说永梁想让秀莲去学酒店管理,问她愿不愿去,姜庆岱眼睛就亮了,当即就让他骑车带秀莲来高平。 父亲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永梁当自己的妹夫,可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小子本事大得很,眼光自然就高,他会看得上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姑娘? 他怕见永梁,从心里怵,支支吾吾不敢来,他父亲气得照他头上给了一巴掌,骂道:“你怎么不开窍?他能让你妹妹去管酒店,还能跟你一般见识?”无奈之下,他只好听从父命,带妹妹来见永梁。 听了永梁的话,他想:“看来父亲的判断是对的,这小子看来真是看上我妹妹了,要不,能让她管这么大一摊事?不是自己人,不可能这么信任啊。” 这么一想,就有了信心,心说,我是大舅哥啊,你以后得敬着我吧。 “那个妹,不,永梁,我妹妹自己管一个招待所怕是管不过来,要不我去帮帮她?”他想说“妹夫”,话到嘴边觉得不妥,连忙改口。 但永梁多聪明一个人啊,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心说,你缺残是吧?我让你妹妹管个招待所就成你妹夫了?我是无人可用好不好? “你?先把那一头长毛去掉再说。看着挺精神一人,怎么打扮出来跟个小混混似的?整天带一墨镜,干什么?装黑社会呢?”王永梁根本不给他好脸,劈头盖脸一通损。 姜洪亮一听,节奏不对啊,这不是应该对大舅哥说的话啊? ------------ 第13章 交好“坐地虎”(一) 姜洪亮那声妹夫没喊出来,姜秀莲也听出来了,真是又羞又气,见哥哥被王永梁损得跟三孙子似的,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该!叫你把长头发去掉你不去,连爹妈的话都不听,活该!” 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训得不是她哥。 “下午把长头发去掉,把喇叭裤换掉,跟个正常人似的不好么?”王永梁继续训他。 见姜洪亮点头,知道是听进去了,起身到黎洪林房间拿出电话来,要到德高贸易,接电话的人说王祥文不在,去祥恩饭店了。接着又把电话打到祥恩饭店,接电话的是赵春花,问永梁什么事,永梁说让祥文回来,就放下了电话。 “招待所的事县里还没出研究结果,就是出来研究结果,要建成到投产使用,没有半年想都不用想。你先在德高贸易干着,让祥文管着你,要是有个正样,以后再说,要还是吊儿郎当,哪凉快你哪呆着去,我可用不起你这样的人物。” “哎,行,行。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姜洪亮见永梁答应用自己,而且听话里的意思,如果干得好,还要重用,当然满心欢喜,心说,给我装就行,要不是我妹妹,你能用我? 不一会儿,祥文和洪林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还有一塑料桶散装啤酒。 “哟嗬,这不是姜大少吗?发型够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港澳同胞呢。”王祥文进门看见姜洪亮就讽刺上了。 “行了,我刚才已经损过他了。蚊子,以后让他跟着你。”永梁赶紧给王祥文使个眼色,旁边还有姜秀莲呢,说多了她面上也不好看。 祥文和永梁相交多年,知他心意,连忙转移话题:“行。那就给我打打下手,不过,我可说好了,这身打扮可不行,我怕你往店里一站,人家顾客都不敢上门了。” “扑哧”,秀莲再次笑出声来:“哥,你看,你这身打扮真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了。” 被三人一通损,姜洪亮早已是面红耳赤,讪讪地笑道:“我下午就把头发去了。” “好,不说了,来,喝酒。”永梁招呼一声,黎洪林赶紧给大家都倒上酒。 赵秋月做了四个菜,爆双脆、炖排骨、拍黄瓜、清煮花生米,两荤两素。 永梁端起酒杯,先品了一口啤酒,说实在的,酸酸的味道太浓,跟溲了的泔水一样,浑无前世啤酒的清爽和甘甜,怪不得农村人说这啤酒跟马尿似的,真不好喝。现在还没有瓶装啤酒,全是散装,生产工艺还是太落后。 不过,姜洪亮和王祥文却是喝得有滋有味,喝惯了白酒,啤酒度数低,还有凉凉的口感,一大杯下肚,再嗝口气,呼出胸中的热气,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永梁想,如果再有冰箱就好了,可以喝个冰镇啤酒,也可以吃上冰镇水果。冰箱和空调,这两件暑天必备电器如今在高平还买不到,去水北时,看能不能通过爷爷的关系搞到。 姜秀莲没有坐下喝酒吃菜,她起身到东边耳屋,把东西放下,拿了脸盆,走到院子里的自来水管下接了一盆水,回屋洗脸收拾去了。这个院子就是她和赵春花收拾的,自然很熟,也没问永梁,就找到自己暂住的地方。 几杯酒下肚,姜洪亮话开始多起来。永梁发现,除去他吊儿郎当的外表,此人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有点话多,爱吹牛,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永梁,我在高平这二年认识了很多人,各种关系都有,百货大楼经理跟我是好哥们,我有办法让他卖咱的饼干。”姜洪亮吹道。 “咱的货不愁卖,不用你找关系。”王祥文叨了一口排骨,噎了他一句。 “那,算我没说。”姜洪亮被祥文噎得一愣,悻悻地低下头。 永梁一看乐了,这个人就得祥文压着,要是从此走上正路,也是善事一桩。 吃饱喝足,姜洪亮被祥文拽走了,黎洪林去自己房间休息,永梁无所事事,躺在躺椅上看姜秀莲收拾桌子。 秀莲做事专注,严肃认真,脸上鲜有笑容,放在前世这叫“高冷美人”。 见永梁看她,冲永梁一笑,道:“看什么,不认识啊?” “没事。你觉得对你哥的安排合适吗?”永梁问。 “我看挺合适的,有祥文压着他,让他改改性子,别那么浮躁,对他来说是好事。”秀莲说完,觉得永梁可能还是在乎自己的看法,怕他心理上有什么负担,遂又说道:“你不用过多考虑我的看法,该训他的时候训他就是,也就是你能治住他,我爹的话他都不听。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 “嗯,如果他能由此不再游手好闲,兴许能立起来。” “但愿如此。我爹和我娘就他一根独苗,小时候惯得不像样子,现在再想改变他有点晚了。他老两口也是愁得不行,你要是把他管好了,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秀莲说道。 两人正在说话,赵春花回来了。 “姐,你回来了?”秀莲赶紧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回来了。莲,来是够快的啊。” 秀莲听赵春花话里有调侃之意,神情有点不自然,连忙解释:“是我哥骑摩托带我来的,所以来得快。” “姐,这两天光忙活了,忘了问你,买房子的事怎么样了?”永梁见状连忙打岔。 “已经买了两处了。西关大队书记叫景少平,他帮了不少忙,还有两个空宅子,宅子的主人都不在本县工作,景少平在想办法联系他们。”赵春花说道。 “那敢情好,你要好好谢谢人家景书记。姐,你不要光在西关找,县城其它村也打听着点信息,有卖房子的咱就买。”永梁说道。 “好。咱在城里还是根基浅,认识的人不多。这个话我已经跟景书记说了,他人脉广,这几个村的大队干部他都认识,他说了帮我留心这方面的信息。”赵春花说道。 这个景少平够热心的啊,永梁心里说,但搜索自己前世的记忆,怎么也记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但永梁知道,城里这几个村的大队书记可都是不凡,类似于南寺的姜庆岱,这可都是坐地虎啊,别看他们只是村官,但寻常局委办的一把手也不敢得罪他们,都是能交好的尽量交好,否则弄几个村民堵你单位门口闹事,你还真没好办法。 永梁心里一动,自己以后要在高平最起码混三年,这股子势力还是尽量要交好。 “姐,你跟景书记说一声,如果可以,让他约一下各村的书记,我请请他们。一来是感谢他的帮忙,二来也让他好说话。” “那好,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 第14章 交好“坐地虎”(二) 赵春花打完电话回来,对永梁说道:“永梁,景少平说他们四关的大队书记正好在他家打麻将,如果不介意,请你去他家,正好一块认识认识。” “打麻将?”王永梁曾经也是一个“麻坛老将”,打得还是不错的。今生第一次听赵春花提起,立即心动了。 麻将的打法不复杂,但各地有各地的玩法。高平的玩法是最简单的一种——“碰碰胡”,乱将,只能碰牌,不能吃牌,只有点炮者输钱,当然自摸除外,听牌以后必须报听,报听以后不能换牌。明摸翻一番,明打翻两番。这样规定,主要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联合作弊。 打麻将虽不是正经事,但永梁知道在麻将桌上却能很准确地认识一个人的品性。既然想与“坐地虎”们结交,不妨去打一打,联络一下感情,也认识一下他们各自的品性。 打定主意,永梁说:“姐,走,去打一会,正好晚上请请他们。” 永梁穿上白衬衣、绿军装裤子、黑凉鞋,这身打扮是当下最普通的,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千万富翁,更像是一个青年学生。 不知道他们玩多大的,估计最多是五块,所以永梁抓了一把钱,也没数,反正不少于三百块钱,就是玩十块的,也已经足够了,除非点子很背。 收拾停当,永梁喊着赵春花出了门,黎洪林尽职尽责地远远地跟着他们后面。 在路上,永梁打听景少平的家庭情况,赵春花说道:“景少平他老婆去年冬天得了场病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上小学。” “哦?没有女主人啊?谁照顾他的两个孩子呢?”永梁问道。 “景少平今年不到四十岁,他父母都还健在,孩子平时由他们照顾。”赵春花道。 “这景少平年龄不算大啊,又是大队书记,媒婆还不把他家的门框挤扁了啊?”永梁对景少平至今没有续弦感到不解。 “谁知道呢?咱只求人家办事,还能打听人家私事吗?”赵春花道。 “那也是。姐,一会你给我介绍介绍,然后就回家,不用在那里等我。”永梁说道。 “我明白了。”赵春花斜视永梁一眼,“你也太小心了吧?怕人家说我闲话?” “是,姐,避讳一点好。”永梁道。 姐弟二人说着话,就到了景少平家。 景少平家的房子是红砖瓦房,青石为基,红漆铁大门,门洞比较宽大,比周围人家的土坯房好得多,看得出他家是很富裕的。 赵春花率先进了大门,走进院子里,永梁已经听到正房里“啪啪”地打麻将的声音。时隔七、八年又听到这种熟悉的声音,永梁心里涌出一种亲切感和一种赶快上场博杀的冲动。 到正屋门前时,赵春花喊了一声:“景书记,在家吗?” 随着赵春花一声喊,屋内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随着出来一个中年人,永梁知道这就是景少平,凝目看去。 只见景少平三十七、八岁年纪,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平头短发,双目有神,上身穿一件大背心,下身也是一条绿军装裤子,一看就是精明干练之人,可能没有女主人的缘故,衣服不是十分干净,裤脚磨损严重,脚上的黑色凉鞋倒是新的。 “春花来了,这就是永梁兄弟吧?”景少平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把手伸向永梁,看着倒是不做作,永梁一见就生出了一股好感。 “景书记,你好,我是王永梁。”永梁赶紧走上几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握了两下。 “永梁兄弟,你好,快请进。”景少平热情地把永梁姐弟俩让进屋里。 永梁随着景少平进了屋,见正对门是一张八仙桌,主客位各有一把高背木椅,八仙桌东边靠墙是一套简易沙发,沙发前是一张木制长方形茶几,靠窗位置一张简易木桌,这就是打麻将的桌子,上面铺着一块和桌子一样大小的造纸厂用过的毛布,这毛布可是打麻将必备的东西,可以大大减轻麻将拍在桌子上的声响。 麻将桌北、东、南三个方向各坐一人,都在五十岁上下,见景少平领进两个人,齐齐望过来,却没有一人站起。 景少平对三人说道:“三位老大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南寺镇的王永梁,大家都知道德高面粉厂和南寺食品厂吧,他就是厂长,不过因为正上学,所以厂子委托别人经营。这是他姐赵春花。” 介绍完永梁姐弟,景少平依次指着三人给永梁介绍:“这是南关大队书记杨玉齐,东关大队书记于向东,这是北关大队书记高长生。” 三个“坐地虎”纷纷站起来,永梁一一和他们握手问好。 虽都是面带笑容,永梁还是感觉出了三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差异。 杨玉齐和于向东对永梁是真客气,眼神里也能看得出来有赞赏之意,而高长生脸上的笑是硬挤出来的,眼神中似有看不起的意思,永梁心中一动:自己虽在南寺,但名声应该不小,和高长生也从未有任何交集,按常理他不应该对自己有所冷淡才对,高山和高岭可都是北关人,莫非这高长生和他兄弟俩有关系?或者是近门远支? 心里虽是疑惑重重,但此际也不是探问的时候,以后再慢慢了解吧。 “既然来了,就玩一会吧?”于向东笑着对永梁说道。 “那哪行?你们玩得好好的,我就不参与了,你们玩,你们玩。”永梁客气地说道。 王永梁知道,打麻将的都有个毛病,几个相熟的人玩得好好的,最反感别人半路加入,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别客气了,这是少平的主场,就叫他让出来,咱们四个玩。”杨玉齐也热情地邀请。 “王厂长,我们三个虽然年龄大一点,但牌风绝对正,不会欺负小孩的。”高长生也开口邀请,不过这话说得未免有点太托大了,杨玉齐和于向阳虽然年纪较大,但并没有小看永梁的意思,这高长生的态度好像有点问题啊。 “高书记,你别叫我什么厂长,就叫我永梁就行。”王永梁连忙说道。 “永梁兄弟,你就打吧,我和春花妹妹正好有点事要说,你替我一会儿。”景少平说道。 这话看出景少平的情商来了,确实高。既给了永梁一个上桌玩的借口,也不让另外三人感到难受。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玩一会儿,不过,可说好了,无论输赢,晚上我请客,请各位书记好歹给个面子。” “好,好,那就说定了。”景少平、杨玉齐、于向东三人都答应了,高长生却没有答腔,众人都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他。 “对不起,晚上约好酒局了,我就不参加了,再找机会吧。”高长生说道。 ------------ 第15章 交好“坐地虎”(三) “那好,以后再请高书记吃饭。”永梁说道。 高长生无论是真有事也好,还是找借口也罢,他参加不参加的,永梁也没放在心上。自己结交他们,走的是正常路子,凭自己和林光远的关系,还真不怵一只“坐地虎”,既然给脸不要,自己也犯不着涎着脸巴结他。他真要跟自己过不去,那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慢慢来呗。 吃饭的事说定,几人再不啰嗦,掷骰子、调风,永梁坐在北边,上家杨玉齐,下家于向东,对家高长生。东风起,杨玉齐掷了骰子,数好点数,四人依次抓牌开始打起来。 景少平在茶几底下拿出两只杯子,要给赵春花和王永梁沏茶,赵春花知道永梁的习惯,懒得要命,却是十分爱洁,尤其茶具,一定非常干净才行,要不他是坚决不喝。 所以,她连忙从景少平手里抢过杯子,说道:“景书记,我来吧。”却觉得手背被景少平摸了一下,她也没在意,以为是无意碰到的。 “哎,那就麻烦你了。”景少平轻轻摸了一下赵春花的手,只觉滑腻腻的手感非常好,赵春花面色如常,他却心里一阵慌乱。 赵春花把两只杯子拿到院子里的水管前,仔仔细细涮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回到屋里,往其中一只杯子里下了一小撮茶叶,倒上热水,放到永梁背后的茶几上。 “永梁,茶杯放你身后了,记着喝啊。”赵春花叮嘱了一句。 “哎,姐,你回家吧,晚上让秋月姐弄几个好菜,我们晚上大概七点多过去。”永梁嘱咐一声。 “好吧。”赵春花答应一声,转过身来,对景少平说道:“景书记,我先回去了。” “春花,再坐会吧。” “不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赵春花说完,冲景少平微微一笑,轻轻挥了一下手,做了个再见动作,枭枭娜娜地走了。 景少平送出门外,望着赵春花的背影发一了会儿呆,然后才回到屋内,搬了把椅子坐在于向东背后做看客。 景少平和赵春花的互动,王永梁没有在意,他的全部精力全部放在了打麻将上。 用惯了麻将机,再回到人工码牌,永梁一开始并不适应,打了两把才适应过来。玩法和前世是一样的,底注五块,这倒是符合永梁的判断。 要说五块真不算少了,当下虽说工资有所提高,但一般国家工作人员的工资也不会超过五十块钱,像林光远这样的正处县干部,也不会超过八十元。 显然,在座的玩家并不缺钱,他们作为四关的大队书记,有的是来钱的门路,作为青年企业家的王永梁更不会把这点小钱放在心上。 第一把王永梁就给对门的高长生放了炮,高长生不仅没有高兴之意,却说到:“好牌不赢头一把,今天看来运气不好。” 打麻将的都知道这个理,虽也有手气一盛到底的,但大部分都是先赢后输,尤其忌讳和第一把。但高平这个玩法就是这点不好,只要报了听,别人放了炮,你还必须得和,要是不和,那就不能和了,这一把你就白打了。这个规定还有个说法叫“烂腚”。 果然,接下来的三把,全是高长生放炮,王永梁也没放也没和,一圈下来,永梁输五块,高长生输十块。 麻将的魅力在于,赢钱者是有数钱的快感,输钱者虽沮丧,但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把上,点子背的,沮丧复沮丧,但希望复希望,只要有本钱,就有可能赢回来。 打了几把,永梁把几人的性格算是摸得差不多了。 杨玉齐打得较稳,一旦有人报听,他坚决不冒险打生张,宁可拆牌,也绝不放炮。永梁对他的评价是稳重有余,冲劲不足。 于向东则精于算计,对于别人打出去的牌记得很准,只要有报听的,他打的牌绝对是经过计算,放炮几率很小的牌,他几乎不放弃听牌的机会,即使牌再烂,他也往前冲,但这个冲是有原则的,他认为危险的牌是不冲的。攻守兼备,偏重于守。 而高长生显然牌技是最烂的,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这种打法,在牌风顺的时候当然可以,但在背点时,肯定是沮丧复沮丧,输了还再输。只攻不守,有勇无谋。 现在高长生就陷入了这种沮丧复沮丧的境地。前两圈打下来,除了第一把和牌以外,把把点炮,已经输了五十多块钱。 其实,在这种极背的情况下,老手一般都会稳着打,做不到于向东水平那么高,最起码得像杨玉齐那样,实在不行就拆牌。 显然高长生不是那样的性格,而且看得出他已经心浮气躁了。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十元的钱,放到手边,然后抽出一张扔进麻将圈内,高平叫“盒子里”,说道:“飘十块。” 所谓“飘”,就是在原有输赢的基础上,再加十块钱的赌注,由此可见高长生已经输急了,想尽快翻本。 结果,他不但没把前面的坑填上,却把坑越挖越大。等他把最后一张十块钱拿出去,已经输了二三百,此时还不到下午五点。 高长生输得没钱了,说道:“不玩了。”起身就走,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真没风度,永梁嘀咕一句。 永梁判断他不是没钱,也不是输不起,而是能赢不能输,输了觉得没面子,虚荣心太强。 其余三人皆赢,于向东赢得最多,永梁次之,杨玉齐最少。 “还玩不玩?”景少平问三人,座中以杨玉齐年龄最大,永梁和于向东就看向他。 杨玉齐表态:“别玩了,喝口水歇歇吧,把老高一人剥光了,也怪没意思的。” 其他三人都没意见。 景少平把杨玉齐和于向阳让到沙发上,他和永梁则坐在他们对面,四人开始喝茶聊天。 显然,在永梁来之前,景少平就把王永梁的情况给他们几人都介绍过了,所以,杨玉齐和于向东这两个人精,谈着谈着就把话题引向了村办企业。 “永梁,你干村办企业出身,有眼光、有经验,以你看,我们东关大队要想发展村办企业,往哪个方向发展好?”于向东试探着问道。 “于书记,我一个毛头小伙子,哪有什么眼光啊?只是机缘巧合才赚了点小钱。”王永梁和他刚刚认识,自然不能傻乎乎地什么话也说,只能打打哈哈。 他倒是有几个发财的路子,关系不到,他才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呢,那不叫聪明,那是二傻子。 ------------ 第16章 交好“坐地虎”(四) 杨玉齐听于向东问出这个问题,就皱了一下眉,心说:“这王永梁年龄不大,却不急不躁,话又不多,看来是个有心机的,你这样直白地问,人家会说才怪。看来老于是被他稚嫩的外表迷惑了,有点轻视他。” 待永梁一答话,杨玉齐心说,果然,这小子不像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 王永梁昨天打残高山,进了派出所的事,杨玉齐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因为那个给永梁上拷子的年轻警察就是他的儿子杨国华。 杨国华下班回家后,把这些事前前后后一说,他才知道这个年轻人背景不简单,又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拥有两个面粉厂、一个食品厂、一个建材市场,能力也是毋庸置疑。 心狠手辣、才华出众、背景不俗,这是杨玉齐给王永梁下的结论;只可交好,不可得罪,这是杨玉齐给自己定的原则。 杨玉齐见于向东还要往下说,忙接过话头:“永梁,听说你想在城里买房?” “是啊,这两年物价有所上涨,我手里有俩小钱,就想着在城里多买点房,我觉得房子应该不会贬值,所以就起了这个想法。我在城里认识人不多,这不就求到景书记这里了吗?如果方便,还请杨书记和于书记帮忙。” “永梁客气了。我回去后,看有没有卖房的,下一步村里安排宅基地时,给你留出几块来。南关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办。”杨玉齐说道。 “那就太感谢了。杨书记,晚上我多敬你几杯。”永梁说道。 “客气什么?客气就远了。说实话,你年龄虽小,但我对你是非常佩服的。”杨玉齐才真是聪明人,光送人情,一句不提办企业的事。其实他是真想让永梁出个点子,或者直接投资,但上来就提这事,显然不是高明的做法。只要和永梁拉近关系,一切都好办。 “永梁,要不咱把菜弄家来吃吧,饭店里乱糟糟的,说话也不方便。”景少平建议道,杨玉齐和于向东也赞同。 “那好,我让人把菜送来。”永梁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景少平按住了。 “永梁,你别动,我去。”说完,景少平也不打电话,到院子里骑自行车走了。 于向东也是明白人,见杨玉齐和景少平都刻意结交王永梁,他虽不知深层次原因,但知道这两人都是人精,寻常人等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于是也跟着送开了人情。 “永梁,咱们初次见面,跟你感觉很对脾气,这样吧,我回去问问东关有没有卖房子的,要有,就给你留着。” “谢谢于书记,有你们几位帮忙,这下我放心了。”永梁连忙致谢。 三人再也没说其它话题,说些乡间野趣打发时间。 ...... 七点多,赵春花和黎洪林提着一食盒菜、抱着一箱酒进来,景少平把菜摆到八仙桌上,对赵春花说道:“春花,你和这位兄弟别走了,我这家里也没个女人,一会吃饭就是个问题。” 赵春花看向永梁,永梁点了点头:“那就在这里吧。” 景少平把杨玉齐和于向东让到正座上,又到厨房拿了两个碗,拨了一些菜,放到茶几上,让赵春花和黎洪林吃,然后四人喝了起来。 四人都刻意交好之下,这酒喝得就痛快,偏偏于、杨、景三人酒量还不小,不一会儿,每人一茶碗酒就见了底。 觥筹交错之间,永梁见景少平屡屡瞥向赵春花,而且还特别兴奋,借着酒劲不断地显摆,就像孔雀开屏一样,似在吸引异性的注意力,这对于一个大队书记来说,言谈举止可不大正常。心里一动:“莫非他看上春花姐了?” ...... 四人喝了四瓶酒,都差不多到量了,在杨玉齐和于向东的催促下,赵春花和黎洪林给每人端上来一碗面条,众人吃过面条,就都散了。 王永梁喝得也不少,赵春花搀扶着他,黎洪林提着食盒,三人慢悠悠地往家走。 到家以后,姜秀莲迎上来,和赵春花两人一起把永梁扶进房间,服侍他上了床,永梁咕哝一声“明天去水北”,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永梁照惯例和黎洪林晨练以后回到家,赵春花和秀莲已经在院里的小桌上摆好了早饭,两人洗漱一番,赶紧坐到桌上吃饭。 吃完饭,永梁对秀莲说:“趁凉快,咱们早行动。” 赵春花问道:“永梁,现在县里还没有拿出意见,让莲现在就去学习,是不是早了点?” “姐,我估计县里会通过的,即使不通过,我也要进军餐饮业。”永梁答道。 “哦,那就走吧。” 秀莲回屋拿了一个包袱,和永梁上了车就出发了。 永梁和秀莲都坐在后排,永梁问:“带了多少钱?” “带了二百多。我的工资也存了五千多了,存折我拿着呢。”秀莲说道。 “嚯,存了这么多了,成富婆了?”永梁笑道。 可能是觉得“富婆”不是什么好词,秀莲举起粉拳打了永梁胳膊一下,嗔道:“你才是富婆呢!” 见她发嗔,永梁这才醒悟,“富婆”一词还没有诞生,怪不得秀莲误会,可能她觉得富婆等同于地主婆,在当下确实是一个贬义词。 “好好好,我是富婆,我是恶霸地主,行了吧?”永梁心想,中国的文字真是奥妙无穷,新创的词句都有它特定的时代背景,放到另一个时代背景下,还真是不合适。 “傻样!”秀莲白了永梁一眼,继续说道:“我的工资又用不着,就都存起来了。” 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傻样”的时候,基本就代表她对他已经有好感了,要不是不会说出这个看似贬实则褒的词来。 “你的钱就存着吧,别取了,再说,在水北你也提不出来。这些钱你拿着花,要是不够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常勇给你送去。”永梁拿出一沓票面五十的钱来,数出二十张,递给秀莲。 他听出了秀莲话中的意味,但他因为彩云的事,暂时已经对所有女人关闭了心门,秀莲美则美矣,对自己也不错,但他暂时也不敢再去招惹一段情缘,所以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秀莲见永梁关心自己,芳心暗喜,她接过钱,说道:“行,那我就沾沾你这小地主的光。” ------------ 第17章 不平缘自疑忘情 永梁先去了王吉安家。 下车以后,永梁对黎洪林说:“你去找你的战友们玩玩去吧,中午我在家吃饭不出去了。” “哎,好!有事你让张参谋找我。”黎洪林很兴奋,说完就跑了。 看来是非常愿意找他那些战友玩,在军分区,他也不用担心永梁的安全。 “永梁来了?”吴妈早早在就看到了永梁,见他进了院子,连忙出来打招呼。 “吴妈好。我爷爷、奶奶在家吗?”永梁恭敬地向吴妈问好。 “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你爷爷去上班了,你奶奶在家,快进屋。”吴妈说道,打开门把永梁和秀莲让进去。 屋里很凉快,嵌在南边窗户上的空调“嗡嗡”作响。 “奶奶,我来了。”永梁进了门,一看余芳瑶不在,冲二楼喊了一声,然后冲到空调跟前吹凉风。 吴妈把凉水瓶的水倒了两杯,先递给秀莲一杯,对永梁说道:“别在空调底下,小心吹病了,快过来,先喝口白开解解渴,冰箱里有西瓜,我这就去切。” 永梁答应一声,走过来,拿起水杯,三二口就喝干了。 秀莲第一次来,不免有些紧张,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把杯子放回桌上。 “梁儿来了?哟,这姑娘是谁啊?长得真漂亮!”余芳瑶优雅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奶奶,她叫姜秀莲,是南寺人,她爸爸是大队书记。目前她在食品厂当技术部副部长。”永梁介绍道。 “奶奶好。”姜秀莲听永梁介绍完,立即鞠躬问好。 “秀莲你好。来,坐下。”余芳瑶把秀莲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看向永梁。 见永梁比上次走的时候更加沉稳,眼中的忧伤似乎减轻了许多,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永梁懂得奶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所蕴涵的意味,怕她担心,连忙说道:“奶奶,莲姐也会画国画,您给指导指导呗。” “哦?真的?”余芳瑶看向秀莲。 秀莲连忙摆手道:“奶奶,你可别听永梁瞎说。我只是喜欢,也没老师教,就自己胡乱画。” “奶奶,您看咱那饼干的形状各异,都是莲姐设计的。”永梁说完,对姜秀莲说道:“莲姐,你就画一幅让奶奶看看,告诉你,奶奶可是中国书画家协会的会员,得名师指点的机会可不多,你要抓住啊。” 姜秀莲的脸通红,摆着手道:“那我更不敢了。” 余芳瑶笑笑说:“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可不如梁儿,他第一次来,就敢评价爷爷和奶奶的书法,还显摆了一把他的字。走吧,让奶奶看看你的画,画不好没关系。” 姜秀莲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跟余芳瑶向书房走去。 “奶奶,我跟我姑姑打个电话,反正你们画画我也不懂。”永梁说道。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吴妈,中午多加几个菜。”余芳瑶说完拉着秀莲的手上楼去了。 永梁给姑姑打通电话,没告诉她自己来水北的目的,只是让她中午回来吃饭,王祥穗答应了。 永梁坐在沙发上吃着吴妈切好的冰镇西瓜,暑气渐消,心想,吉普车太落后了,也没空调,普桑明年才能上市,不知道能不能弄台好车坐坐。反正这回一定要弄几台空调,最好再弄台冰箱回去,自己有钱了,怎么也得享受享受。 中午时分,王吉安和王祥穗先后到家,让永梁想不到的是,跟王祥穗一块进家的还有王永萍。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在家做暑假作业瞎转悠什么?” “嘁,早就做完了,兴你来不兴我来啊?不信你问问爷爷,是你受欢迎还是我受欢迎?”萍儿一翻白眼说道。 一转眼见到余芳瑶和姜秀莲从二楼下来,她瞥了一眼二哥,跟二人打招呼:“奶奶,莲姐。”二人答应后,萍儿一脸不高兴地坐到沙发上吃西瓜去了,谁也不理。 “几天不见这丫头,我就想她。是我让人把她接来的,这不,今天非要跟祥穗去火车站玩。”王吉安溺爱地看着萍儿说道。 “您就惯着她吧。”王永梁也是无奈,不知道萍儿有什么好,就得王吉安宠爱。 “我还就惯着她了,怎么着吧?”王吉安一瞪眼。 “得,您爱惯就惯,我才懒得管呢。”王永梁连忙举手投降,心说,你们一老一少都不大啦理,这样惯下去,非出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女不行。 永梁又把姜秀莲介绍给王吉安,然后说了自己来水北的目的,问王吉安和王祥穗:“爷爷,姑姑,水北有没有比较上档次的酒店?五星级别说了,也就是都城有一家,四星级的有没有?” 没想到王吉安和王祥穗没回答,余芳瑶却说话了:“梁儿,我们水北大学刚开了一个经济管理培训班,其中有管理学,专门对社会招生,培训期一个月。我看不如让秀莲把这个培训班学下来,相信对她管理才能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至于服务技能,也不是她应该学的。到时组织一批服务员来水北培训就行了,或者请老师去高平培训也行。你说呢?” “行。奶奶,那这事就麻烦您了。莲姐,等你培训结束,就组织服务员培训,采取哪种方式都行,我可当甩手大掌柜的了。”永梁点头答应了,想了想又说道:“酒店还是要找,就让她住到酒店,非学习时间就在酒店观摩,这样易于早日进入角色。” 听了永梁的话,王祥穗说道:“要不就去顺河山庄吧,那是水北最好的酒店。” “行,那就这样定了。”永梁说道。 说完秀莲的事,永梁对王祥穗说道:“姑姑,你问问红姑、任叔有时间吗?晚上请他们吃个饭。如果招待所的事能成,我得请任叔他们给设计一下,县里那水平我信不过。” “好,那我问问。”王祥穗说完,去一边给张伟红打电话去了。 王永梁见萍儿对谁都不理不睬,心里纳闷,问道:“王永萍,你怎么回事?谁惹你了,怎么不高兴啊?” 萍儿说道:“就你惹我了!”说着,站起来噔噔上楼去了。 “还反了你了,敢跟我撂脸子?!”王永梁说完就想追上去找她。 “坐下!你想干什么?你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妹妹。”王吉安喝斥道。 “爷爷,您看我哪里惹她了?” “反正就是你惹她了,要不她会这样?” “好吧,我惹不起你们爷俩,行了吧。”王永梁无奈地坐下。 余芳瑶轻声一笑,说道:“梁儿,可能她是在火车站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别管她,小孩子,一会儿就好了。我去看看她”。 余芳瑶说完,永梁一想,也对,反正我没惹她,随后就把这事放下了。 ------------ 第18章 水北再聚首(一) 余芳瑶来到二楼萍儿的房间,敲了敲门,萍儿开了门,见是余芳瑶,叫了声“奶奶”就嘟着嘴走回房间,坐到床沿上。 余芳瑶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下,用手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萍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你哥这么快就忘了彩云而移情别恋了?” “是啊,奶奶,这才不到两个月,他怎么就能忘了彩云姐?跟这个姜秀莲好上了?”萍儿还在生气。 “萍儿,你哥选择谁是他的权利,咱们都无权干涉,这是一条原则,现在或者以后,你都不能忘了这条。况且你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不懂他的心事,他偶尔流露出来的伤感,都在眼睛里,你没注意罢了。他不愿意让我们这些亲人为他担心,所以努力地想表现出快乐给我们看。据刚才我的观察,秀莲应该是有想法,你哥却没有。萍儿,你哥是咱王家的希望和未来,咱们一定要理解他呀。你要再提彩云的事,那就是戳他心窝子!”余芳瑶对萍儿说道。 听完奶奶这番话,萍儿慢慢地转过弯来了:“是啊,他和彩云姐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呢?奶奶,是我错了。” “秀莲的品性我不了解,但她刚才一直在书房跟我学画画,从她作画中,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悟性很强的人。你哥以后要经营餐饮业,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你哥把她带进咱家,并且刚才一直竭力地让她作画给我看,我想,他也是想让我们帮他品鉴一下秀莲的能力和品性。你哥做事很有章法,不是胡闹之人,这些年做的事你不是没见到,哪一件是轻率的?” 萍儿用手抱着余芳瑶的脖子,撒娇道:“行了奶奶,别说了,我都说过我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奶奶,您就看我的吧。”萍儿嘿嘿一笑,说道。 “鬼丫头!”余芳瑶笑着手指一点萍儿的额头,转身下楼去了。 萍儿稍稍落后一步,走下楼来,笑着挽住姜秀莲的胳膊:“姐,上午在车站我和姑姑闹了点小别扭,刚才不是针对你啊,你可别生我气啊。” “谁会生你的气,淘气鬼!”秀莲笑道。 “姐,刚才奶奶一直夸你作画有悟性,我不服!你去看看我画得怎么样?顺便参观一下我的房间?”萍儿笑道。 “好,走。”姜秀莲说着就和萍儿上楼去了。 余芳瑶暗暗点头,心说,这孩子真是聪明。 王永梁无心管萍儿和秀莲,他正跟王吉安说起林光远的交往。 “爷爷,您最近跟林爷爷有没有联系?我说过,和林冉的打赌无论输赢,都会给她买部机车,一直也没机会去东北,也还不上这个愿。现在林叔叔又给我很多帮助,我真不知道如何还上这个人情。” “小远这孩子是不错,我很看好他的前程。但你说到还人情,我觉得不必。一来我和你林爷爷交情不一般,不必这么客气;二来,我觉得他在招待所这事上是欠了咱人情,而不是欠他。为什么这么说呢?不说建招待所是借你资金,就说你跟他分析的全县经济形势,以及给他支的招,足以让他承你的情。” “要说你和林冉打的赌嘛,现在还不到时间,但你的预测已经遇到很大的挑战,现在党内有另外一种声音,就是全面西化,根本目的是否定党的领导。这个声音呈逐渐扩大之势,胜负难料啊。”王吉安说道。 “爷爷,您一定要坚定信心,四项基本原则不能丢。尤其军队,不能被其它思潮动摇。我相信我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王永梁说道。 “嗯,爷爷信你的。”王吉安说道。 “爷爷,您说我把德高贸易开到哈市去怎么样?”王永梁问道。 “你是说让林家来经营?”王吉安问道。 “对。我受人恩惠当报,再说,对咱的发展也有好处。这是标准的双赢。”王永梁说道。 “可以。双赢?这个词好。这事我和你林爷爷商量一下。主要是在他那里要有好的代理人。”王吉安说道。 “那好,我就等您回话。” 爷孙两人正说话,王祥穗打完电话过来了。 “梁儿,联系好了,今天晚上,伟红、杨影两家和咱娘俩,还在广电大厦。” “行。” …… 下午吃完饭,王吉安和余芳瑶有午休的习惯,上楼午睡去了,萍儿和姜秀莲回了房间继续讨论画画技艺,永梁和王祥穗坐在沙发上谈论着生意上的事。 “姑姑,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裕,大量的农村户口会不断地涌入城市,城市会越来越庞大,随之而来的是城市功能必须加强。第一个就是住房要解决,所以我以后想在房地产行业有所作为。目前,我在高平已经有所布局,一旦政策允许,我就会立即启动相关程序。”王永梁说道。 “你说的提前布局是指什么?”王祥穗问道。 “第一是人才,第二是土地。”永梁详细地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 “任大千在建委工作,他可以成为一个大的助力。提前布局的话,就得趁早进入建筑行业,如果能承包一家建筑公司,以后政策允许时,在此基础上衍生一个房地产公司,这样步子才走得稳。”王祥穗说道。 “对,姑姑,你这个思路是正确的。”王永梁赞同道。 “土地的话,按你的说法,以后政府会主导,那么咱们现在能做的,一是多买房,二是尽量在政府这边发展关系,最好有个主事之人才好。”王祥穗已经完全理解了永梁的想法。 “对,对,姑姑。您就按这个思路走就行,反正也不急,我估计怎么也得九零年以后。政府的事咱左右不了,那个变数太大,但咱可以买地,零星的买房没有多大用处,最多是能赚点差价。最好是能买到废弃的厂房啊什么的。”王永梁说道。 “那还要看在哪里买?” “对。” “所以规划很重要?” “对。姑姑,单纯靠拉关系不行,还要有一定的利益维持。你可以多拉几个人,总数控制在10个点以内,你看着办,其实白送的话1个点就不少。” “行了,我明白了。就按你的思路办。”王祥穗对自己这个侄子非常信服,自然是言听计从。 “要我说,你、红姑、影姑,都辞职下海才好,你掌总,红姑干建筑房地产,影姑嘛,让她干文化传媒公司。” “文化传媒公司?”王祥穗问道。 ------------ 第19章 水北再聚首(二) 王祥穗问道:“文化传媒公司?” “是的,姑姑,文化产业以后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现在显现不出来,是因为政策问题。等以后政策更加宽松了,它的发展就会步入快车道。”王永梁答道。 王祥穗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了永梁的话,沉吟了一会道:“我们三个下海的话现在为时尚早,按照你的预计,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我可以和她们先简单透透,看看她俩的反应,如果都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前布局。” “行。反正我的思路都跟您说了,您提前谋划,七年以后,我大学毕业,九年以后,小柳和萍儿他们大学毕业,让他们再锻炼几年,就可以挑大梁了。当然,还得看他们的意愿,人家要是志不在此,那也是白搭。”永梁说道。 “哈哈,对,尊重他们的意愿。”王祥穗说道。 姑侄二人接着对一些细节性的问题进行了讨论,王祥穗非常认真,还到书房拿来纸笔,仔细地记下来。 眼看快到上班的时间了,王祥穗正准备出发,就听门铃响,连忙把纸笔收好,放到随身带的包里。王永梁则起身去开门,却见杨影、闫之影、谈依依站在门外,永梁一怔,心说谈依依怎么来了? “影姑,小影,依依小姐,请进。”永梁连忙把三人让进来。 “哇,影子,你们怎么来了?”王祥穗一见这三个人,也是一脸不解。 “我们早就来了,在门外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依依怕影响我叔和婶午睡,坚持不肯让我敲门,把我热的。快快,有没有雪糕,来一支。”杨影说完,也不用人让,一屁股坐到靠近空调的沙发上。 “多大的人了,还吃雪糕?依依,小影,快坐,我去拿西瓜,冰镇的,吃一块就凉快了。”王祥穗赶紧把谈依依和闫之影让到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切西瓜。 “永梁哥哥,上午就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闫之影看着永梁,嘟着嘴说道。 “我跟姑姑有事商量,这不是就约在晚上一块吃饭吗?”永梁笑道。 “影子,也不是我说你,人家依依小姐不好意思,你还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热坏了小影和依依小姐怎么办?”王祥穗把西瓜端上来,一人递了一块,然后埋怨杨影。 杨影根本不理她的茬,一连啃了两块西瓜,这才满意地一擦嘴:“哎呀,真****。”然后转身看向王祥穗,认真地说:“其实,我也怕我叔。” 众人被她逗乐了,但不敢放声大笑,都是嗤嗤低笑。 “大中午的,我说谁呀这么闹腾?原来是你呀,小影子?” 众人听到说话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吉安和余芳瑶从楼上走了下来。 “王叔,这不快到上班的时间了吗?您老人家也不能光睡不是?”杨影见到王吉安,嘿嘿一笑,哪里有怵的样子。 “打小就是鬼精灵!好了,你们聊吧,我去上班去了。”王吉安说完就走了。 “余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省电视台主持人谈依依,是小影的好朋友。”杨影把谈依依介绍给余芳瑶。 “余奶奶,你好。”谈依依连忙鞠躬问好。 “你好,长得真有气质,不愧是主持人。你们年轻人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楼上还有两个小的在学画,我去看看。”余芳瑶也上楼去了。 “我给班上打个电话,请一下午假,你们稍等。”王祥穗说完就去一边打电话去了。 永梁知道这个时候她们三位来,肯定是谈依依的事。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把杨影母女给说动的,还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以示诚意,这女人不简单啊。 “不知道依依小姐是不是有事找我啊?”王永梁开口问道。 “怎么样?我说吧,永梁哥哥就是聪明,一猜就知道你的来意。”闫之影连忙说好话给谈依依铺垫。 “吃你的西瓜吧,你个瓜娃子!”王永梁用蜀都话怼了闫之影一句。 哈哈哈,三人被王永梁惟妙惟肖的蜀都话逗得大笑起来。 “王总监,我是来问计于你的。”笑了一阵,谈依依见永梁开门见山,也就不再遮掩,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问计?请讲。”永梁说道。 “是这样的。你看我一直在综艺节目主持这个位置上,现在年龄还年轻,我不想把自己的路子定死,想多方面发展,你看能不能给我指出个路子?”谈依依说道。 这时候王祥穗打完电话过来了,听谈依依来向永梁请教,心里很是得意,她相信永梁肯定有办法,关键是看他想不想帮。所以也不说话,就坐在杨影一侧凝神细听。 永梁听了谈依依的话,心里想的却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帮是肯定要帮的,因为谈依依的父亲是现任电视台长,以后肯定会在宣传系统发展,经营好这个人脉,对以后自己的发展是有利的。而且,依依小姐现在年纪不大,十年以后正好各方面都成熟,可以为我所用。现在帮她圈圈粉,打响名声是非常有必要的。 帮的话,怎么帮呢? 在永梁原来的想法里,等他大学毕业以后,再利用自己和电视台的关系,用文化传媒公司的形式进军娱乐圈,就拿前世那些已经火了的综艺节目就行。那时候,这类节目的观众基础、演员、歌手的基础人数也都有了,省台也上星了,那才能算是条件成熟。所以,现在上综艺节目不合适,得给自己留着。 那么只有上谈话类节目。谈话类节目前世最著名的就是《实话实说》和《艺术人生》了,因为《实话这说》还出了一部电影和电视剧,当中衍生出来一个“有一说一”栏目。 “有一说一?有依说一!”永梁眼前一亮,不禁为自己这个创意叫好。一来没有完全盗窃前世《实话实说》,从而自己减少了负罪感;二来这类节目是大众公益性质的,不存在经济运营问题,只为了大众公益,易于获得好名声,也易于让谈依依圈粉,在主持界占据一个大咖位置。 那么接下来就有两个问题,一是她有能力驾驭这个节目吗?二来如果把她捧红,将来会为我所用吗? ------------ 第20章 水北再聚首(三) 听了谈依依的话,永梁就开始沉吟,众人皆不知何意,只有王祥穗大概能知道永梁心中所想。因也拿不准谈依依值不值得帮,所以也不出声,只看永梁如何处理。 永梁思索一阵,也是没有主意。 要说人的忠诚度,还真不靠谱。别说二人没有深交,就是有深交又如何?前世那些为了成名跟导演、制片人上床的还少了?有的还领了结婚证,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别说男女关系,夫妻反目、父子兄弟成仇的事也不少见。不是红杏想出墙,是墙不够高;不是父子兄弟想成仇,是利益的诱惑太大。 越往后走,道德对人的约束力越小,像闫彩云因为失身而自杀的事,要放在前世,这都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要想拢住人,不能靠别的,只能靠利益和势力。如果自己给的利益够大,人才不会流失;如果自己把墙筑高了,红杏想出墙也出不去。 想到这里,永梁自失一笑,还真是想左了。 他不再沉吟,对谈依依说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是想唱歌还是想进军影视圈?还是继续留在电视台发展?” “唱歌和影视就不考虑了,我没有那个条件,也吃不准其中水深水浅,还是希望在主持方面有所建树吧。”谈依依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早先我策划了一档谈话类节目,应该适合你。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驾驭得了。”永梁说道。 “谈话类节目?”谈依依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有点蒙。 “是啊,谈话类节目形式为群体现场交谈,通过主持人、嘉宾、观众的共同参与和直接对话,在生动活泼的气氛中,展开社会生活或人生体验的某一话题。经过叙述、讨论或辩论,达到各抒己见、增进参与者之间交流和理解的目的。”永梁回答道。 “这很难吗?”谈依依还是没有理解这个栏目的意义,也不知道主持人在其中的重要意义。 “很难。主持人不仅要有渊博的学识,还需要有足够敏捷的反应和幽默的语言风格。在我看来,这三条都必不可少。”永梁答道。他见谈依依到现在还没有个理性认识,对她的反应有点失望。 为了增加她的感性认识,王永梁把前世《实话实说》关于是否应该在电视节目中插播广告的一段,学着小崔的主持风格,现场来了一遍。 “我总结了一下,正方说需要插播广告,理由是可以帮企业打响品牌,有利于经济发展;反方说不需要插播,因为影响正常节目观看的流畅性。至于哪一方说的有理呢?”永梁说到这里,脸色一肃:“请大家先看一段广告。”然后展颜一笑。 四个人哈哈大笑。 “我明白了,这亦庄亦谐的主持风格,可以让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也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加入自己的思考。”谈依依说道。 “对,绝对不能把节目办成严肃的说教,当然更不能像说相声似的那样搞笑,两个极端都会很招人烦。请问依依小姐,你能驾驭得了吗?”永梁说道。 “我可以试试。这样吧,我回去做一期节目,录好后你看一看,如果行,咱就上,如果不行,宁可不做,也不能搞砸。行吗?” “行。这样吧,你就做一个是否需要减肥的节目吧。以后选题也要远离政治,只说老百姓关心的热点问题。”永梁给了一个选题,也给了一个选题的原则。 永梁心想,你爸是台长,这节目通过的可能性极大,接下来就看你的水平了,当然也不奢望你跟小崔似的那样出色,稍微逊色我就谢天谢地了。 谈依依一直跟闫之影保持着联系,在她刻意交好下,小姑娘哪里是她对手,很快就把王永梁的一切都暴露了。今天闫之影打电话来说王永梁到了,她也是抱着撞大运的态度来看看的,没想到真从王永梁这里讨到一个好点子,她很兴奋。不过,她从永梁一开始的沉吟到后来看自己眼神中的审视,知道他对自己的反应不是很满意,对自己能否驾驭这个节目不是很有信心。没关系,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惊艳的表现。 谈依依打定主意,就恨不得赶快回去汇报,然后立即进入筹备状态才好,所以她提出了告辞,永梁和王祥穗也不挽留,四人把她送出门去,看她上了电视台的工作车,这才重又回到客厅坐下。 “永梁,你看她行吗?”杨影问道。 “我不看好她。说实在的,这个节目就看主持人的功底,如果她的功底不厚实,这节目八成就要砸。”永梁说道。 “那你还把这么好的节目给她?”杨影问道。 “你不看这个瓜娃子在旁边一直给她摇旗呐喊?也不知道她让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卖力气。”永梁矛头对准了闫之影。 “永梁哥哥,不准说我是瓜娃子!”闫之影对永梁老是喊她瓜娃子感到非常受打击,嘟着嘴不乐意的说道。 “好,你不是瓜娃子,你是大宝气!” “你才是大宝气!你才是大宝气!”闫之影气得拿粉拳在永梁背上打了好几下。 “哈哈哈……”永梁和闫之影把王祥穗和杨影逗得大笑起来……。 放下这个话题,永梁说想买空调和冰箱的事,王祥穗满口答应下来,说过几天让送货的车给他捎回去,不让他费心。 至于姜秀莲上培训班的事,余芳瑶也给她报了名,永梁和她商量后,让黎洪林把她送到省委招待所去住不提。 晚上,王氏姑侄和闫、任两家在广电大厦聚会,席间永梁说起招待所规划的事,任大千自然满口答应,并说让永梁到时打个电话来就行,他派人亲自到高平测量数据。 之后再不说其它事,只是喝酒吹牛。至于房地产和文化传媒公司的事,自有王祥穗和她两个闺蜜去说,这个场合却是不好说的。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王永梁和黎洪林把王祥穗送回家,在军分区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高平。 ------------ 第21章 刘华被砸晕了 王永梁八点多就到家了,进了院门,却发现景少平和赵春花正在无花果树下对坐喝茶,一辆飞鸽自行车放在墙边。 景少平今天收拾的特别干净,新理了头发,刚刮过胡子,显得非常年轻。见永梁回来,景少平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永梁,回来得这么早?” “景书记在啊,水北的事安排妥当了,想着趁凉快,就动身早了点。”永梁和景少平握了握手,一块坐下,赵春花赶忙给永梁沏上一杯茶,端了过来。 “前几天我跟春花说的那两所空宅子都找到人了,这不我就急着过来告诉她一声。”景少平道。 “谢谢景书记。人家卖不卖啊?”永梁问。 “他们都在外地工作,也安家了,老家这边也没亲人,留着空宅子也没用,当然要卖。就是价格跟前边买的那两所房子一样,我觉着有点贵,这不和春花正商量呢。”景少平回答道。 “没事,只要人家卖,贵点就贵点吧。”王永梁说道。 “那行,我就去给他们回话。我走了。”景少平站起来跟永梁告辞,偷觑了赵春花一眼,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永梁,还没吃饭吧?”赵春花问道。 “没吃呢。”永梁答道。 “是下面条,还是出去买点油条?” “凉面条吧。” “好。”赵春花说完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永梁坐在小桌旁,心里想着景少平。看来他追赵春花是八九不离十了。两人年龄差了五六岁,倒也相当,而且两人都是丧偶,除了孩子,也没有什么后患,景少平看起来人品还不错,又是大队书记,配赵春花也算不错。 转念一想,就算二人交往不错,也都同意,恐怕要结婚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的孩子,如果孩子不同意,那赵春花过了门也会有数不清的麻烦。这一方还有燕儿,也不知燕儿怎样想。至于燕儿的未来,倒不用担心,自己会给她安排得妥妥的,不会让她受一点苦。不过,这种事情主要在心理上,倒不是钱财可以解决的。 自己倒是已经习惯了赵春花的存在,她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早早就说要跟自己一辈子,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依靠。但她才三十二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身体的需要却是自己不能给的,从这方面考虑,她也应该找个男人。虽然有些不舍,但为了她好,自己也不能太自私。 看情况吧,尊重她的意愿,感情的事还是尽量少掺合。如果俩人真的能成,永梁倒不介意给景少平一场富贵。 赵春花真是个利索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活了不一会儿,面条就下好了。 她先把浇头端了上来,是一碗水烹鸡蛋,一碟香椿芽,一碟萝卜咸菜,香椿芽切成末,咸菜切成丁,一绿一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然后把面条在凉水里过两遍,既不热,也不十分凉,这样不伤肠胃。 “洪林,吃饭了!”赵春花一手一碗面条,出了厨房门先喊了一声,然后递给永梁一碗,说:“早上少吃点,要不中午就吃不下去了。” 永梁接过来,先放香椿和咸菜,再舀两勺鸡蛋浇头,用筷子挑和两下,吃了一口,一竖大拇指,赞道:“姐,你这手艺真是不赖。” 黎洪林也赞道:“春花姐,真好吃。” 被两人一赞,赵春花乐得眉开眼笑。 “王哥,吃饭呢?”永梁正在享受美食,听到有人唤他。抬头一看,见刘华推着自行车进了门,自行车后货架上还有一个大化肥袋子,一看就是西瓜。 黎洪林赶紧过去帮忙,把西瓜缷下来。 “刘华来了?吃了么?”永梁没有起身。 “吃过了。哥,我爹种的西瓜,很甜,都起沙了,我送来一些你尝尝。”刘华说着,解开袋子,拿出一个西瓜,让黎洪林拿来一个大盆,先洗了洗,把盆里的水倒掉,把西瓜放到大盆里,放到自来水管下接满了水,然后说道:“用凉水湃湃,更好吃。” 永梁心说,真不愧是最大的房地产商,真他妈会看眼色,嘴也甜,会巴结人。看来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刘华的情商的确很高。 “谢谢。华啊,过来说话。”永梁左手碗,右手筷,腾不出手来,只好抬了抬下巴,示意刘华坐在对面的马扎上。 “哎,哥,你吃饭,不用管我。”刘华依言坐下,把手上的水在两边裤子上抹了抹。 永梁把面条吃完,放下碗,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华啊,你们县建筑公司是几级资质啊?” “三级。” 三级资质可以承建高度50米以下的建筑物,要是建招待所的话足够了。 “要是你们公司实行承包责任制,你有信心当好经理吗?”永梁问道。 “我?当经理?”刘华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感到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顶,这么大一个馅饼一下子砸到他的头上,把他砸晕了。 “嗯,有没有信心?”永梁平静地问道。 “这么说,那些副经理,那些科室的头头,那些建筑小头头都归我管?”刘华还是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像个二傻子一样问道。 永梁平静地点点头。 刘华这才相信这不是梦,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哥,我能当好,我刘华不比任何人差。”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先别告诉别人。可以说,如果建筑公司到了我手,会有源源不断的工程,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赚。你打听着点信息,如果你们公司实行承包责任制,你就报名,其它的事都由我来操作,如果办成了,你就给我把公司管理好,我不会亏待你。” “是,哥,你那天救了我,还给我一个这么大的前程,我刘华是知恩图报的人,我一辈子跟定你了,如果背叛你,天打雷劈。”刘华赶紧表态。 “行了,回去吧,等我消息就行了。”永梁下了逐客令。 “哎,好,哥,我走了,家里有什么活就交给我来干。”刘华说完,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脚有点发软,一不小心,头撞在了大门上,疼得呲牙咧嘴,回头一看没人看见,也不敢叫,忍着痛上车而去。 ------------ 第22章赵兰家人到高平(一) 送走刘华,永梁让黎洪林把湃西瓜的大盆放到荫凉地方,然后给赵兰打了个电话。 “你不说把家人都搬到高平吗?房子收拾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永梁问道。 “不错,还知道挂着这事哩。还以为你这大爷不问俗事呢。放心吧,要等你过问,黄瓜菜都凉了。”赵兰先开了个玩笑,然后说:“现在应该已经下了火车了,我让钱进去水北接了,中午大概能到高平。” “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去亲自接?”永梁埋怨道。 “厂里的事太多了,等我忙完,就去高平等他们。”赵兰说道。 “租的房子在哪里?我先去看看。”永梁说到。 “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让洪林来接我,我去了带你一块去看。” “好吧。”永梁放下电话,喊过黎洪林,让他去接赵兰。 永梁想了想,赵兰怎么说也是个厂长,是不是给她配个车?家人在高平,她在南寺,来去的太不方便的。又一想,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车,就是吉普,明年普桑上市就好了,好歹有个空调。算了,别嫌孬了,就先配个吉普吧,来去的先方便再说。 买吉普车的话找谁呢?找张建军?还是杨剑?算了,还是找姑姑吧,她在水北的关系多。 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王祥穗。 “永梁,有事吗?”王祥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姑姑,我想给赵兰配辆车,她爸妈都从东北来高平了,她在南寺上班,来回不方便。”永梁说道。 “巧了,永梁,你姑父那里定了一批警用面包,他给你定了两辆,没让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王祥穗说道。 “哈哈,姑姑,我姑父真是呼保义宋江,及时雨啊!”永梁闻言大喜。 “这回表现是不错,等他回来我好好表扬一下这个贱人!”王祥穗笑着说道。 王永梁被姑姑逗得哈哈大笑。 结束和姑姑的通话,他赶忙给杨剑挂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永梁笑着说:“姑父,你是江湖人称及时雨啊!” “怎么了小子?嘴这么甜?什么及时雨啊?”杨剑不知道永梁说的是什么事。 “我的面包车到了吗?” “唉,王祥穗的嘴就是个棉裤腰,怎么这么松呢?”杨剑说道。 “哎,我说,天高皇帝远,胆有点肥了啊?不怕我当间谍告密?” “好好好,我怕了你们娘俩了。车是到了,等挂上牌,我就让人给你送去。” “行,你就让人送到食品厂吧,我让赵兰给你们预备钱。” “好。听你王二少爷的。” “嘿嘿。” ……。 永梁放下电话,心想,一辆车给赵兰,让章生给她开车,另一辆车得孝顺爹娘,就让向阳给他们开车,司机兼警卫,一切都妥了。杨剑和姑姑想得太周到了,给自己两辆车,俩人真是有心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兰风尘仆仆地来到永梁的住处,永梁趁她洗脸的空档,把湃了好长时间的西瓜抱出来,放在小桌上,切好,等赵兰擦干脸过来,亲自递上一块。 赵兰见他这个大爷似的人物也有伺候人的举动,心里一阵得意,接过来吃了,说道:“咱快去那边院子等吧,估计快到了。” 永梁说道:“好,远不远?” “不远,离你能远了吗?就在西边,也就二百米吧。”赵兰答道。 永梁让洪林把车开过去,一会万一用着呢。他和赵兰步行往西走去。 路上永梁给她说了车的事,赵兰幸福地笑了:“永梁,谢谢了,知道吗?得你呵护,我很幸福。” “谢什么?咱俩用得着说这个吗?”永梁道。 “嗯。”赵兰勉强没让眼泪流出来,重重地点点头。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让他接受自己了,怎能不感动? 到了赵兰赁的房子一看,和自己住的那房子差不多大,也是五间北屋,家俱、厨具、各种生活用具基本都弄全了,人来了就可以入住。 赵兰拉着永梁的手,各个屋子转了一圈,说道:“永梁,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小松在老家那边谈了一个对象,在那边也领了结婚证,只是没有来得及办婚礼,这回也带来了。” “好啊,咱在这里给他补办一个婚礼不就得了?” “这里他们又不认识人,办什么婚礼啊。要补也得回去补。” “也是。你看着办,我不愿意操心这个,有需要我办的事你告诉我就行。” “那当然,不告诉你告诉谁?要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永梁听赵兰这样一说,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赵兰双手抱住永梁的腰,把头紧紧贴在他胸前,动情地说道:“永梁,你真好。” 虽然情动,但两人都知道此际却不是亲热的时候,永梁问道:“这么多人,怎么住啊?你住哪个房间啊?” “我爸妈住正房,小松两口子住西边这两间,小梅住东边一间。我可不在这里住,不方便。后边隔一家的院子也让我赁下来了,独门独户,我住那里,你想我了可以随时去找我,好不好?” 永梁想了想,道:“不行。一来你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总不能让章生也住那里吧?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二来小松两口子住这边也不行,刚结婚的小两口,那事正在兴头上,你爸妈年纪大了倒好说,不怕影响小梅学习啊?三来公婆和儿媳还是分开住好,尤其大夏天的,光着露着的太多,都不舒服。再说了,有几个公婆和儿媳在一块住能处好的,很少!所以,还是有点距离好。” “还是你想的周全,人家不是想着和你办事方便吗?”赵兰扭捏地说道。 “兰,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你知道,我不能给你婚姻,你不怨我吧。”永梁愧疚地说道。 “我怎么能怨你呢?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只要给一个通房丫头的地位我就满足了,我还在乎那张纸啊。”赵兰听永梁说出那样的话,心里虽然早就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婚姻,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丝酸涩。 “对不起。”永梁轻轻**着她的头发,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起那个贪念。算了,听你的,我住西边这两间,你要是想我,就在这住。反正我们一家人也知道咱的关系,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嫁人了,怕什么啊。”赵兰挥去心中的酸涩,如此说道。 “行。你只要不怪我就好。再说,我还得上高中呢,学习紧,也不能光想那事啊。”...... ------------ 第23章赵兰家人到高平(二) 王永梁和赵兰正在说话,就听大门外汽车喇叭响,知道可能是家人到了,连忙迎了出去。 出门一看,果然一辆解放牌货车正缓缓地停在大门口,赵父赵母坐在驾驶楼内,钱进、赵松、赵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估计是赵松的媳妇,则坐在车厢内。这么热的天,坐在车厢里还好一点,只是有点晒而已,坐在驾驶楼内闷热无比,并不比车厢里好多少。 赵兰挂念父亲,快步走到驾驶楼另一侧,拉开车门,笑着叫了声:“爸,妈!”和母亲一起把父亲搀了下来。 永梁顾不得和赵松两口子、赵梅打招呼,过去和赵登军夫妇见面。 永梁一见老两口上衣全湿透了,叫了声:“伯父,伯母,你们好!” 赵父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但也在努力地说着什么,赵妈说:“永梁,你好。她爸说不清楚,意思也是向你问好。” 赵兰说道:“我搀爸回家,你们缷车,外面太热了。”说着,搀着父亲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和赵松、赵梅、赵松媳妇打招呼。 车上还有好多东西,除了赵氏父女外,其他人都等着卸车。 永梁这才和赵松、赵梅打招呼。 “赵松,小梅,你们好啊。”赵松比永梁年纪大,但因为和赵兰的关系,让他喊哥,他还真喊不出来。 “王哥,你好。”赵松倒是乖觉,主动喊了声哥。 “哥,你好。我们都是奔你来的,而且以后咱就是同学了,你可得罩着我啊?”赵梅欢快地说道。 一年多不见,赵松、赵梅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衣衫褴褛、菜色肌肤,而是衣衫鲜亮,红光满面。赵松英俊挺拔,一脸的阳光帅气,哪里还有当年的卑微、窝囊相?赵梅则体态丰满,圆脸带笑,俏皮可爱,标准的青春美少女。永梁见了,也是高兴不已,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了这些变化。 赵松拉过自己媳妇,介绍道:“哥,这是我媳妇,叫朴英姬。” 永梁赶紧道:“英姬你好。”永梁想叫“小姬”,刚待出口,一想不对,连忙改口。 朴英姬笑道:“王哥,你好。一路上都在说你,今日一见,果然好年轻潇洒。” 朴英姬年龄应该比赵松小,身材不胖不瘦,一头短发,皮肤瓷白,杏眼桃腮,笑语晏晏,跟永梁说话没有一点羞涩之意,一看就是个外向型美女。 永梁笑道:“英姬夸奖了!我看咱们还是先缷车,缷完车再说话,好不好?” “好。”众人答应一声,七手八脚地开始缷车。 破家值万贯,虽说没有什么大件,但过惯了穷日子的赵家人,什么也不愿意丢,用化肥袋子缝制的大包小包,共有七八个之多,永梁见了不由叹气:“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 众人把东西弄到院子里,赵妈说:“放到院子里就行,我自己慢慢收拾,你们赶紧歇歇,凉快凉快。” 永梁正要洗手,钱进把他拉到一边,说:“哥,还有一辆车,在你院子门口,是王阿姨让给你捎来的空调和冰箱。” “几台?” “各有三台。” “这样,你去安排,我房间和我姐房间各安一台空调,我父母那里一台空调、一台冰箱,剩下的那台冰箱安到这里。”永梁吩咐道。 想了想,怕赵兰误会,把她叫到一边说了自己的安排,说:“那边也有个老太太,不好把空调安到这边来。等有机会我再弄一台安到这边。” “永梁,你的心我知道。不用跟我解释,我们一家人能有今天还不全亏了你?再不知足会遭报应的。以后你也别管这么多,小松也成家了,让他自己去闯、去挣,咱还能包打天下?”赵兰见永梁特意跟自己解释,心下甜蜜又感动。 “那好吧。”永梁一想也对,喊过洪林,“你去饭店把菜弄来。” 洪林答应一声走了。 永梁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把姐打发到饭店去了,这里刚收拾好,中午饭怕是没法做。” “没想到你心真细。”赵兰说道。 永梁和赵兰说完话,就走进正房。见赵家人都已经洗了脸,赵梅和朴英姬都换了一件上衣,赵登军坐在当门的太师椅上,其它人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每人一把大蒲扇扇着。永梁过来,坐在沙发对面的一个杌子上,笑着对赵妈说道:“伯母,这里天热,比你们那里大概高十度左右,你们一时半会适应不了。等以后安上空调就好了。” 赵妈笑道:“永梁,没事,都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家,哪有那么娇贵?” “妈,永梁一会儿让人来安冰箱。到时候可以吃个冰镇西瓜什么的,也能解暑。”赵兰说道。 “噢,太好了,太好了!”赵梅高兴地拍起了巴掌。 “永梁,你太客气了。我们一家人受你的恩惠太多了,这怎么好意思?”赵妈面带歉疚地说道。 “伯母,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谁要搬新家了,亲朋好友都要拿点实用的东西来祝贺,叫温锅,意思是祝贺乔迁之喜。我这就算给你们温锅了。”永梁笑道。 “那这也太贵重了吧。”赵妈说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赵兰别有意味地说道。 正在说话,黎洪林和赵春花提着两个食盒和一箱酒进来了,赵兰连忙给家人介绍赵春花,大家又是一番客气见礼。 把菜布好,赵妈给赵登军另拨了一些菜,拿了一个馒头,放到他面前,赵登军只能用左手,一会儿拿筷子,一会儿放下筷子吃馒头,还要不时地喝口水,倒也稳便,不用别人伺候,算是能半自理吧。 众人也不管他,围坐在沙发前的茶几旁,边吃菜边说话,永梁和赵松两人喝酒。 菜是四荤四素,算是很丰盛了,基本包括了鲁菜的精华。 永梁说道:“这是正宗鲁菜,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习惯?” “怎么吃不习惯?简直太好吃了!”赵梅嘴里说着话,也不耽误吃菜。 “慢点,你要愿意吃,我天天请你。”赵春花对这个欢乐的少女很有好感,见她嘴里塞满了菜,支支吾吾地说话,怕她噎着,连忙说道。 “谢谢春花姐。”赵梅说道。 永梁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说,这是个小吃货。 “小松,想好干什么了吗?”永梁和赵松碰了一下酒杯,问道。 赵松看了一眼旁边的朴英姬,朴英姬答道:“哥,我和赵松想开个洗浴,你看行吗?” 洗浴? ------------ 第24章赵兰家人到高平(三) 王永梁一听朴英姬说想干洗浴,不由想起前世洗浴中心的各种肮脏。 改革开放初期,当时老百姓生活水平低,到了冬天,没有暖气,没有浴室,不少人洗澡只能去大澡堂子。十几个或者几十个人在一个大池里洗,那水还不知道多长时间换一回,反正混浊不堪,有时候都能看到洗掉的泥在水里漂浮,脚踩到池底,都是滑腻腻的,不用说,那都是沉淀下来的泥。更不用说多人同浴,有可能被传染上皮肤病了。永梁前世的时候听一个人说歪理,说什么水温一高,皮肤上的病菌都杀死了,得不了传染病。殊不知,有些病菌越是高温,越是活跃,更别说杀死了,比如导致脚气的皮肤癣菌,大多是通过污染的澡堂和浴池传染的。 后来,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人们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大浴池了,于是个人开的小型浴池应运而生,这些小浴室采取池浴和淋浴相结合,有的还开设了单间,这些都迎合的人们的需求,也很是红火了一阵。 再后来,人们家里有了暧气,都自己安了太阳能或者电热水器,再也不去公共浴池洗澡了。那些老板就想出了一个吸引顾客的办法,就是色情服务,所以一提洗浴中心,就自然而然地让人与色情联系到一起。当然,他们不叫色情服务,取了一个名字,叫特殊服务。 说到特殊服务,永梁前世还闹了一个笑话。有一天晚上,他想去做个足疗,来到一家写着足疗的店里,一个女服务员问:“先生,你需要什么服务?” 永梁说:“什么服务?我来做足疗啊。” “先生,我们不做足疗,我们是特服。” “特服?特服是什么?” “就是特殊服务。” 永梁一听,扭头就走。回头一想,自己真是out了,连特服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问人家什么叫特服。...... 所以,永梁对洗浴从心里是抵触的。但朴英姬不是赵兰,他怎么好一上来就否定人家呢? “哦?说说看,为什么想干洗浴呢?”永梁吃了一口菜,状若无意地问道。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可以经常洗澡。”朴英姬说道。 “扑哧”,一听是这个原因,赵梅差点笑喷了,她紧着咽了几口菜,说道:“哎呀,嫂子,你开洗浴是为了自己洗澡啊?那咱姐开食品厂是为了自己可以经常吃饼干喽?” 赵梅说完,大家都笑了。 永梁其实并没有觉得这个理由多可笑,因为他知道,鲜族女人特别爱干净,头发几乎天天要洗,有条件的话,天天洗澡对于她们来说真是一种享受。 待大家止住笑,永梁见朴英姬羞红了脸,连忙说道:“小梅,不要笑!我能理解英姬的想法,这有什么可笑的?因为喜欢而去干一件事,往往能干到最好。” 永梁对朴英姬有了一丝好感,觉得这个女孩率真,大方,不做作,于是也不再玩虚的。顿了顿,说道:“英姬,干洗浴的话,短期内可以赚钱,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你俩考虑。” 赵松、朴英姬一齐点头,认真地听永梁说话。 “第一,这个行业挣不了大钱。为什么呢?因为它太容易竞争了,你做好了,肯定就有人跟风,而且为了增强竞争力,肯定比你做得更好。” “第二,长期来看,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不好。你想啊,等人们生活提高了,家里都建上浴室,谁还会去大众浴池洗澡?到时候,就得想出各种办法吸引顾客去洗澡,甚至包括一些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上。我这样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明白。” 永梁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人不服,朴英姬和赵松频频点头,而赵梅则是眼睛冒光,心说,早听说这人会做生意,这脑子真是太好使了。 “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反对你们干洗浴,十年吧,十年以内应该没有问题,十年以外就得转行干别的。至于想用色情服务或者别的来吸引顾客,这样的事咱不干,宁可关门也不能干。”永梁说道。 “哥,那你说干什么好呢?”朴英姬问道。 “从长远来看,还是要做实业。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关外的经济因为其恶劣的自然条件,肯定比不上关内的发展速度。同样一件产品,在关内生产成本要比在关外低的多。所以,以后会有大量的失业的关外人涌向关内,包括你的家人,或者小伙伴,都有可能要到关内谋生。沿这个思路下去,还是干个劳动密集型企业好。” “当然,这是我的建议,你们自己拿主意。”永梁说道。 永梁的话高屋建瓴,仿佛能透视未来,令在座众人叹服不已。 赵春花和赵兰已是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永梁的惊才绝艳,赵松、赵梅和朴英姬的眼前就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豁然开朗。 “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刚才不是说洗浴还有十年的好光景吗?我们就先干洗浴,积累资金的同时,也考察干什么企业。洗浴也就是冬季是好时候,季节性太强,淡季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考察或者学习。这样比较稳妥一些,是吧?”朴英姬说道。 可以啊,这个女人不简单,比赵兰也不遑多让。 永梁点点头道:“好,我同意你的想法。小梅,拿纸笔来,我给你说说怎么干洗浴。” 赵梅应声而起,找出纸笔递给永梁。 永梁先画了一张图,然后对着图讲解道:“一楼建个大池子,墙上多按淋浴头,放一张床,可以找个搓澡的给客人搓澡。这是休息区,供客人洗完澡后休息用的。这是外区,弄一个理发的,帮客人理发,这是商品区,除卖票外,可以卖一些内衣内裤、袜子、毛巾、肥皂、洗头膏等,这样既方便顾客,又可以赚一部分利润。这是二楼,二楼要建单间,当然收费要高,这部分是针对不愿意洗大池子的高端人群的。” “另外,一定要卫生干净,要经常消毒,避免病菌感染,这才是竞争的核心所在。” “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十年内赚够一百万。” 听完永梁的话,众人反应不一。 “哇,这么多?”这是赵梅。 “嗨,这么少!”这是赵兰。 “哥,你不要太聪明了好不好?让我们还活不活啊?”这是朴英姬。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 第25章 招待所开建(一) 吃饱喝足,永梁和赵春花提出告辞。人家一家人刚刚团聚,而且还有东西没收拾,哪能在这里多呆? 赵妈把剩菜都折到一个盆里,把饭店的餐具洗干净放到食盒里。 这盆子杂烩菜,一家人肯定还得吃好几天。赵家人都挨过饿,就是现在很有钱的赵兰,当初为了吃上饭,也是受尽了屈辱,所以一家人对食物都非常珍惜。 出了赵家,永梁让赵春花和黎洪林去饭店送食盒,自己则回家看空调安好了没有。 回到家,就见院子里没人,自己房间的窗户上已经安上了空调,往西边房间一看,不但空调已经安好了,窗台下的主机正在急速地转着,知道那屋肯定有人,已经用上空调了。 永梁正要回屋试试空调效果,西屋门一响,燕儿跑出来,见到永梁,喊道:“叔,快来看,空调太好了,太凉快了。” 永梁笑着进了西屋,顿时觉得凉意森森。赵老太太李云秀正在画画,见永梁进来,忙放下笔,笑道:“永梁,太谢谢了。这空调真是好物件,大热天也不影响作画。” “大娘,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大娘画的什么?”永梁见李云秀已经画了很多画,有的整齐地摆在一边的书案上,有的则摆放在书案下,这些可能是画废的,毕竟这么多年没动笔,是得适应一段时间。 “永梁,你来看看。”李云秀说道。 永梁移步过去,看她正在创作的这幅画作。 原来画作已经完成,就是还没有落款。 却见画的是一个庭院,前有池塘,上有亭子,后边是住房。池塘里荷叶荷花娇娜多姿,亭子外面飘着雨,内有三人,一年轻女人身着旗袍,妇人装扮,一少男一少女分立两边,面目依稀可辨。 题诗两句: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这大概是李云秀少年时期的生活场景,永梁说道:“大娘,这幅画很好,您画好以后装裱起来,以后咱招待所建成了,可以挂在贵宾餐厅里。这样可以提高餐厅的品味。” “好。就是怕被方家耻笑啊。”李云秀说道。 “真要是碰到方家指点,大娘,这也不错啊。不过,我看差不多都跟我似的,一知半解,只觉着好,就是不知道好在哪里?”永梁笑道。 永梁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空调一试,致冷效果不错,就是噪音太大,没办法,这时候的技术水平就这样。 永梁关好门,然后坐到床上闭目练功。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其实夏季很少有人午睡,因为天太热了,想睡也睡不着,除非有空调。别说空调了,就是电扇也极少人家有,大多数人脖子上搭一条用凉水浸过的湿毛巾,手里拿一把大蒲扇,找一个荫凉通风的地方,吹牛胡侃,以求度过最难熬的中午时光。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永梁就听电话响,不一会儿,黎洪林抱着电话机进来了,说:“王哥,林书记电话。” 永梁连忙拿过话筒放到耳边:“林叔,我是永梁。” “永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 永梁挂断电话,对黎洪林说:“开车,去县委。” 黎洪林去开车,永梁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出门上车,黎洪林随即开车往县委大院而去。 到了林光远办公室,打过招呼,林光远让永梁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则坐在永梁对面。 “林叔,是不是招待所的事情有眉目了?” “是。县里已经同意了。具体事宜,你跟张县长联系。”林光远说道。 “张县长,张建国?”永梁问。 “是的。他分管县直企业,正好对口。” “好。林叔,不知D县建是否承包?”永梁又问。 “县建?你有什么想法?”林光远问道。 “林叔,如果下一步让我承包电厂和农机厂,会有大量的建筑任务,没有自己人不行啊。县建正好有个我的人,叫刘华。我想能否让他来承包,当然真正的承包人是我。”永梁说D县建这些年不温不火,利润上交很少,当然这跟体制有关,也跟建筑工程少有关。你要承包的话,会上交多少利润?”林光远问道。 “多了不敢说,每年最低五万吧,再给我几年时间,我敢保证每年不低于二十万。”永梁答道。 “如果给你定五万的最低限,然后每年递增10%,你能接受吗?”林光远问道。 “当然可以。”永梁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好。这个问题你也跟张县长一块说吧,就说我知道了。”林光远说道。 “林叔,还有事吗?要不我就去找张县长?”永梁问道。 “别忙,别忙。”林光远连忙止住永梁,说道:“你林爷爷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你的意思,永梁谢谢你了。” “林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林爷爷怎么说?” “他当然是欢迎了。然后看你的时间,想让你去趟哈市,亲自去考察一下市场,还有代理人选,也得你来掌眼。”林光远说道。 永梁盘算了一下,招待所选址、规划,还有就是承包县建能否尽快实现,这些都是需要着急办的。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怎么也得在开学前把这些事办妥,到时不能占用自己太多时间。所以时间很紧。 “如果县建的事尽快办妥,我把自己的思路交待给刘华,倒也没多大事了。要是不能尽快办妥,估计近期内我是没时间成行。”永梁说道。 “好吧,我跟张县长通个电话,尽量把你从这些俗务中解脱出来。”林光远说道。 “那好,林叔,这边的事一办完,我就去东北。” “你去之前跟我说一声,我通知那边准备一下。” “好的。” 永梁说完就告辞了,林光远把永梁送出办公室,就去给张建国打电话不提。 永梁让黎洪林开车去了县政府大院,找到张建国办公室时,张建国刚刚放下电话。 “张县长,你好。”永梁快步上前,与张建国握手。 “永梁,你好。林书记刚放下电话,你就到了,真快啊。”张建国笑呵呵地说道。 “张县长,说实话,时不我待啊。”王永梁说道。 “不错,时不我待。”张建国说着,把永梁让到沙发上坐下。 “县建的事林书记已经交待了,你不用管了,大的原则我都知道了。你让那个刘华和我对接就行,我跟他一块操作。”张建国说道。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张县长。”王永梁说道。 “客气什么?下一步县里要全面进行县直企业的改革,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张建国提醒了一句。 “估计什么时候进行?” “一个月以后吧,我现在正在多方面了解情况。” “好,我知道了。” “永梁,咱们去看看招待所的选址?”...... ------------ 第26章 招待所开建(二) 张建国提出要去看招待所的选址,永梁自然答应。 二人来到院子里,张建国说道:“我没有车,只有自行车,看来得沾沾你的光喽。” 永梁见黎洪林把车开了过来,连忙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张建国上车,自己则坐了后排,说道:“我这车让县长一坐,蓬荜生辉啊。” 让张建国坐副驾驶,可不是永梁不懂事,恰恰相反,张建国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尊重。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讲究,坐副驾驶视野开阔,很多领导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 吉普车在张建国的指挥下,停到了前世永梁记忆中招待所的位置,正好在北关大队部门前。 张建国和永梁下了车,手里各拿一把纸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说话。 “永梁,县里的意思是建在这个位置,你看怎么样?”张建国问道。ww w.t xt80.co m 永梁当然知道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交通便利,离闹市远,正是建招待所的最佳位置,不过前世的招待所就是占地面积稍显小了点,停车就是一个大问题。 “张县长,这个位置不错,我看行,就定这里吧。县里准备征多少地啊?” “四十亩。” “不行,太少了。”永梁一口否定,然后蹲下身来,找了一个木棍,在地上画着自己的设想图。张建国也蹲下来,听永梁边画边解说。 “张县长,你看,前边我打算盖宾馆,宾馆除了客房外,还有小型会议室、中型会议室、多功能会议室,盖小了不行吧?宾馆东后方建餐厅,一楼是大餐厅,县里开大会时,可以容纳与会人员吃饭,二楼是小餐厅,以单间为主,接待上边领导就在这里。北边,建一个大会议室,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会议室。县里开三级干部会时,可以在这里开。西边,我打算建一个疗养院,一个家属院。疗养院可以让退离休的老干部来疗养,家属院当然是为解决职工的后顾之忧。” “按你的计划,光主建筑群也得五十亩,四十亩是不够。” “还有,从宾馆到大门这一块,主要是停车场,张县长,别看现在车少,我估计,等县里的工业园区建成,招待所就将是咱县的政治经济中心,停车场小了可不行啊。在我看来,停车场比宾馆的设施都重要。” “行,我原则同意你的意见。反正是你拿钱,我巴不得把招待所建得更大更好,这也是咱县招商引资的一张名片吧。” “嘿嘿,张县长,不说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轻松呢。您这眼光,真不是我奉承,给你个一把手都不为过。”永梁赶紧给他戴高帽。 “行了,别吹捧我了。你说多少亩合适?”张建国问道。 “八十亩。” “永梁,这一下子翻了一番,你的资金能解决吗?”张建国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张县长,没有金刚钻也不揽瓷器活。”永梁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脯,心说,这才几个钱啊,你给我八百亩才好呢。 “行。我同意了,回去跟领导商量一下就可以了。你抓紧让刘华跟我联系,抓紧出图纸,抓紧建设。说实话,永梁,我是真急啊。”张建国道。 “张县长,高平县有你和林书记这样的好官,真是百姓之福啊。”永梁赞道。“行,明天我就让他去你办公室找你。我可说好了,这事我就不管了,你可要多操心,刘华是个生瓜蛋子,你多提点着点。” “行了,咱们也算是相交多年,你还信不过我?走,回去!”张建国说道。 王永梁对自己这个方案非常有信心,别说有林光远和张建国力挺,就是没有他们,这个方案通过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疗养院。县里的老干部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成事可能不足,但败事肯定有余,谁反对这个方案,就等于站在所有老干部的对立面,县里的领导可都是人精,谁也不会犯这样的傻。再者,他们也得为自己离退休以后着想,建这个疗养院,对自己是有好处的,不支持才怪。 至于建成以后,永梁知道前世上边清理过疗养机构,县里的疗养院,不用说也在清理范围,到时这块地就成了永梁的囊中之物。 永梁把张建国送回县政府大院,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赵兰家。下车以后,他对黎洪林说道:“你去找刘华,让他晚上到家里来。” 洪林应声而去。 永梁进了赵家,见各处已经收拾利索,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唠嗑。 见永梁进来,一家人纷纷站起来迎接。 永梁打过招呼坐下,朴英姬去给永梁拿水杯倒茶,赵梅则跑到厨房拿来两块冰镇西瓜,递给永梁:“哥,吃块西瓜凉快凉快。” 永梁接过来,也不客气,三口两口一块西瓜入肚,一股凉意直入肺腑,赵梅让他再吃一块,永梁摆摆手说:“一块就行了,多了对肠胃不好。”说完,走到水池边洗了下手,赵兰递过来一块毛巾,永梁接了,擦干净手,把毛巾递给赵兰。 重新入座后,永梁对赵松和朴英姬说道:“今天我去了一趟县委林书记那里,招待所的事定了,马上就要开始建了。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哥,你说。” “你们也别找房子了,我在招待所门口西侧给你们建一个洗浴中心。算是招待所的产业,你们俩也进招待所工作,要知道招待所工作人员可是国家正式编制。你们可以分到住房,可以享受国家正式职工待遇。洗浴中心呢,你俩经营,经营成果你们给招待所交一部分,大部分你们自留。交的那部分主要是为了挡别人眼,我可不贪图你们那点钱。这样好不好?” “太好了!哥,你真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星!”朴英姬一听就蹦了起来,高兴地不知所以,看那样子,恨不得抱住永梁亲一口,赵松当然更是高兴:“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处处都为我们考虑到了。” 赵梅说道:“哥,我好羡慕他们!要不你也把我弄进去当服务员吧?” “你要是考上大学,会让你有更好的前途,要是考不上,你就在家伺候伯父伯母,我才不管你呢。”永梁给她开玩笑。 “唉,厚此薄彼啊。”赵梅配合着说道。 大家都笑了。 “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我跟你说了让他们自己闯,自己挣,这样好了,还是咱包打天下了。”赵兰说道。 “哎,你是不是我亲姐?怎么说话光向着我姐夫?”...... ------------ 第27章 招待所开建(三) 赵梅一声“姐夫”说出口,大家都愣了。 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真宣之于口又是一回事。 永梁和赵兰都被她弄了个大红脸,赵妈和赵松也都尴尬不已。赵兰怕羞着永梁,站起身来,走到赵梅身后,照她脊梁上就是两巴掌:“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赵梅一时口快,说出去也后悔了,她怯怯地看着永梁,说道:“哥,我不是故意的,一直心里叫你姐夫的,不小心说溜嘴了。” “你还说,你还说!”赵兰见赵梅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狠狠地双打了她两巴掌。 经她姐妹一闹,永梁已是定下神来,连忙拦住赵兰:“行了,你打她干什么?又没有外人。小梅,以后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出溜了啊。” 赵梅说道:“知道了哥。” 永梁想了想,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糊涂着吧,反正咱脸皮够厚。为了避免尴尬,他赶快岔开话题:“英姬,我看你也别干洗浴了,让赵松一人就行,无非就是多雇一个的事。你就去招待所当会计,给我把好资金关。” “怎么,你连小莲也信不过啊?”赵兰一听这话,有点酸意地说道。 永梁也是无奈,说道:“我当然信得过她,但她现在水北学习,脱不开身。再说,就是她在,也不能让她既当所长,又当会计吧?而工程马上就要开建,成百万的资金,没自己人不行啊。” “哥,我听你的。”朴英姬马上表态。在她看来,能进入招待所当上正式职工,可比当个体户体面多了,而且还是会计这么重要的职位,这就等于端上铁饭碗了,社会上多少人都羡慕呢,要不是这个不是姐夫的姐夫,想都不要想。 见媳妇高兴,赵松自然满口应承。 “行,那就这样,你跟你姐学学怎么当会计,我走了。” ...... 见永梁走远了,赵兰把大门关好,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赵梅以为姐姐已经消气了,见她送走王永梁就阴沉着脸进来,心下害怕,颤声说道:“姐,至于吗?不就是叫了一声姐夫吗?” “住口!”赵兰怒吼一声:“你还不以为然?你知道吗?今天我们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地聚在一起,亏了谁?亏了他,王永梁!要不是他,你姐我还在尹秋给一个贼当情妇!要不是他,咱爸早就进地了,能活到现在?要不是他,你哥能娶上你嫂子这样的媳妇?能有这院子、冰箱?你哥你嫂子能成为国家正式职工?能想开洗浴就开洗浴?这两天他还要给我配车配司机。没有他,做梦去吧!” “我知道他对咱家恩情大,原来只是在心里想,说秃噜嘴了。” “在心里想也不行!我做他背后的女人就知足了,没有想过要做他的正房夫人,别说他不让我当,让我当我也不当,为什么?因为他有远大的前程,你姐我不配!” “记住了,你们三个。仅此一次,再有下次,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 赵兰发泄了一阵,心情好点了。她低下声来说道:“永梁心胸大,没计较,要是羞着他,着了恼,你们想过后果吗?啊?” 这样一说,赵梅、赵松和朴英姬才彻底明白,是啊,要是让王永梁恼了,自己一家人哭都没地方哭去,哪里还有这样那样的好事?亏了赵梅年龄小,要是别人说这话,没有个不恼。 是啊,这个人不能得罪,哪怕让他有一点不高兴也不行,姐不是反应过度,确实得罪不起啊。再说,人家对自己一家人真是太好了,就是亲人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这里,三个人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永梁高兴而不是相反。 “姐,我们这回彻底明白了。放心吧,以后再不会了。”三人都表了态。 赵兰松了一口气,说道:“永梁比咱们都想得周到,他心细得很。本来后边那个院子是我赁下来,准备当我俩的小窝的,可他不同意,他说小松和英姬已经是夫妻,在这个院子里和爸妈一块住不方便,让我住这边,让你们去住那边。你看他想得多周到?!他处处为咱考虑,咱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赵兰的这番话,算是彻底奠定了永梁在赵家的地位,当然,王永梁并不知道,这是赵家人的秘密。...... 永梁倒没有赵兰想得那样会着恼,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小孩子口无遮拦,无心之失罢了,再说,自己也确实是她姐夫嘛。 他回到家,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山,赵春花把院子里泼了水,永梁感到非常清爽。 他回到房间,换下衬衣和长裤,换上小背心、大裤衩子,趿上赵春花给他用凉鞋改的拖鞋,拿了把大蒲扇,来到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下,因为刚泼了水,空气中有湿润的泥土的味道,永梁惬意极了。 赵春花穿一件自己改的花背心,也穿了一个大裤衩子,丰腴的白腿和膀子都露了出来,永梁看了,一阵眩晕,用前世的话说,真性感啊。 “永梁,晚上想吃点什么啊?”赵春花一掠耳边的短发,问道。 永梁正看着她发呆,对她的问话没听清楚,就有些愣怔。 “问你呢?晚上想吃什么?”赵春花见永梁看着自己发呆,也是一阵得意,蹲在永梁跟前又轻声问了一遍。 “啊,吃什么?我想想。”永梁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我想吃马哨子菜。” 永梁说的马哨子菜是本地人的叫法,学名叫马齿苋菜,用沸水烫熟,用蒜泥一拌,非常好吃,夏天农家常吃的一种野菜。 “就你花样多!”赵春花用手指头一下子点在永梁额头,妩媚地一笑,令永梁更是心神荡漾。 “好,我这就去拔。”赵春花说着,起身到院子里拔马哨子去了。 永梁心想,要不说夏天孤男寡女不能在一个院子里,露胳膊露腿的,不出事才怪。不行,我得问问她,景少平追她的事她知道吗?要是她愿意,赶快让她嫁了,要是老在自己眼前晃悠,早晚自己把持不住。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当弟弟看,自己也把她当姐姐待,可不能因为自己把持不住而乱性,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感情。 ------------ 第28章 招待所开建(四) 赵春花在院子里拔了好多马哨子菜,捡嫩的摘了一大盆,用凉水冲洗了几遍,完全冲干净后,也不用刀,用手撕巴撕巴,然后就去剥蒜砸蒜,把蒜泥砸好以后,用开水把马哨子菜烫了两遍,再用凉水一激,这样既保持其青绿色,吃起来也脆爽可口,然后倒入蒜泥,调匀后,又加了少许醋,滴了几滴香油,这道菜就做得了。 端到小桌上,拿了筷子递给永梁,永梁尝了一口,赞道:“姐,好吃!比山珍海味都强。我去拿瓶酒,这菜正好下酒。” 永梁拿出酒,倒了一小杯,问道:“老太太和燕呢?” “在秋月那里。一会儿给你包饺子吃怎么样?” “大热天的,包什么饺子啊,下碗面条得了。” 正说话,就听院外吉普车响,知道是黎洪林回来了,不知道找到刘华没有。 大门一响,就见黎洪林和刘华两人抬着一大袋西瓜走进院子,刘华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桶,看来是啤酒,黎洪林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王哥,我来了。”刘华累得气喘吁吁,把啤酒桶放到桌前,一屁股坐到马扎上。 “春花姐,这是华哥买的一块脸子肉。”黎洪林把手里的纸包递给赵春花。 赵春花接过来,拿到厨房去拾掇。 “洪林,把啤酒放到冰箱里去,等镇好了再喝。”永梁吩咐一声,洪林拿起桶也往厨房走去。 “王哥,有事你吩咐。”刘华道。 “招待所的事已经定了,你的事我也跟县里主要领导说好了,明天张县长见你,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你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去见他,以后招待所建设方面的事,你就单独和他联系,我就不操心了。”永梁说道。 刘华一听,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的事就办成了,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眼里闪着泪花说道:“哥,什么话也不说了,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我刘华一辈子忘不了。” 永梁心说,我这就成你再生父母了?真肉麻!不过永梁知道前世的时候,刘华为了升官,还真是拜了原经理当干爹,原经理退下来的时候,就推荐他当了经理。这样的人,说个肉麻的话还真不新鲜。 永梁一笑,说道:“言重了。来,我跟你说说我的思路。” 刘华到屋里拿来纸笔,永梁开始把自己关于建筑公司从承包到经营,关于招待所如何建设、如何装修都讲了一遍,刘华全仔细地记了下来,不懂的地方,还多问了几遍。 听永梁说完,刘华是真服了,这人怎么这么有才华?原来以为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千万富翁,跟他背后的关系有关,现在看来,人家还真不是依靠的关系,这脑子,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啊。 “哥,我是真服了,你说的这些我就是打破脑子也想不出来啊。”刘华再看永梁时,就像看天人一般,崇拜得五体投地。 “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姐,你过来一下。”永梁见刘华记下来了,冲厨房喊了一句。 赵春花闻言从厨房里出来,坐在永梁身边。 “刘华,你明天和张县长见面以后,第一步当然是先把建筑公司拿下来,第二步要督促县里加紧拆迁,不过我看没有一个月,拆迁工作也结束不了。当上经理以后这段时间里,你给我先建一所房子。”说到这里,永梁对赵春花说:“姐,你买的那两个院子是连着的吧?” “是。” “全拆了,重新建。”永梁说完,拿过纸笔,画了一张图,边画边解释:“后面的院子住人,和咱这个院子的结构差不多,关键是前边的院子,除了建偏房外,建个花园,弄个小池塘,给我留出块地,种菜养花。院子里建个小型花房,天冷了,就把花搬进花房,花房的取暖建的时候要考虑好。” “要不是怕邻居不乐意,我都想建个小楼。”永梁说道,有些遗憾。 农村的风俗就是这样,你房子不能比别人的房子高太多,一是怕遮荫,二是怕挡风水和财运,所以,你一旦建楼,邻居肯定不乐意。 “王哥,你就擎好吧。保证让你满意。” “行,姐,你就负责这个事。” “嗯。” 说了半个多小时,总算说完了,永梁说道:“姐,上菜,开喝。” 赵春花答应一声,到厨房又把那盘猪脸拌黄瓜端出来,黎洪林把啤酒也拿了出来。永梁把酒杯里的白酒喝干,刘华赶紧给他涮了涮杯子,倒上啤酒。 “啊,真他妈爽啊!”永梁一口喝干,凉意直入肠胃,打了个嗝,带出一些热气。 “姐,你也来一杯!太爽了。”永梁说道。刘华听永梁一说,赶快给春花拿过一个杯子,倒上啤酒。 赵春花轻轻啜了一口,说道:“不好喝,有点溲,跟泔水一样。” 永梁哈哈大笑,道:“姐,啤酒不能那样喝,要喝大口才过瘾。不信你试试。” 赵春花依言一口喝干,等嗝出一口气,才体会到其中的爽意,说道:“味道虽然不好,不过确实凉爽。” 正喝在兴头上,就听自行车的锒铛响,永梁抬头看去,见景少平从大门处走了进来,货架上还驮着一个化肥袋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景书记,快来坐。”永梁连忙打招呼。 景少平把袋子解下来,说:“这是自家地里种的菜,春花,你收起来。” 赵春花过去接过袋子,解开袋口一看,是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一捆韮菜。 景少平到水管前洗了手,坐到小桌旁,说道:“有福之人不用忙啊,我来蹭顿饭吃,还赶上你们喝酒了。” 永梁心说,蹭饭?你是来找我姐呢吧?还拿了一些菜,说是自家地里种的,没听说哪个大队书记家种菜,估计是买的吧? 心里想,嘴上却不能说。 永梁说道:“姐,给景书记拿套双筷子来。再弄个菜,这么多人,菜太少了。” 赵春花答应一声去厨房了。 永梁这才把刘华介绍给景少平,景少平站起来跟刘华握了握手,重新坐下。 赵春花不长时间就弄了二个菜出来,众人接着喝酒。景少平说道:“永梁,那两家也同意了,明天让春花去办手续就行了。” “那真是谢谢了。来,景书记,我敬你一杯。”永梁说完一口喝干。 景少平也是一口干了。 觥筹交错间,永梁注意到景少平不时地看向赵春花,而赵春花好似没有看见,并没有眼神回应。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 第29章 母亲的偏心 第二天一早,永梁和黎洪林照例到一中操场晨练,回到家时,赵春花已经买来了早点,油条、豆浆,还切了一盘小咸菜,二人洗把脸,坐到桌前正要开吃,就见刘华走了进来。 “扑哧”,永梁一看刘华这身打扮,笑了起来。 就见刘华长衣、长裤,袖口和领口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头发油光可鉴,还梳了一个中分,手里拿了个黑色提包。 这个时代,还没有摩丝或者发油之类,让头发这么亮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鸡蛋清当洗头膏洗头,永梁没少见农村妇女这么洗。 “你看你那熊样!跟个汉奸特务似的!”永梁哈哈大笑。 “把头上的鸡蛋洗干净,老远就闻着一股子腥味!把领口、袖口的扣子解开,你也不怕捂痱子?!”永梁说道。 刘华依言做了,等洗完头,头发随意地一理,说道:“舒服多了!” “坐下吃点吧。”赵春花说道。 “谢了,姐。”刘华道声谢,坐到桌旁,拿过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你以后会经常H县能干部打交道,记住两条:一条是把他们当一般人看待,别有心理负担,少说多听,想好了就说;第二条是,别老是当面说那些让人肉麻的恭维话,没人愿意听这个。” 永梁指点道。 “嗯,哥,我记住了。”刘华说道。 吃完饭,永梁带刘华去县政府与张建国见面,繁文缛节,不必多提。 永梁回到家,想了想现在诸事妥贴,可以去哈市了,他先给王祥穗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和刘民跟自己一起去,王祥穗答应了。 他又给林光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就要动身的计划,林光远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刚放下电话,就听到来电的声音,拿起听筒,总机告诉他是公安局的电话,不一会儿,就听电话那头有人说:“永梁吗?我是唐在中。” “唐局长,你好啊。” “永梁,你的两部车送来了,因为不知道你的住处,杨局长让人把车开到县局了。”唐在中说道。 “那太好了!唐局长,我这就去开。”永梁高兴地道。 “不用,你在家等着就行,我让人给你送去,郭臣知道你家是吧?” “对。郭所长知道。那太谢谢了,唐局长,中午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别客气。要是谢我,那就在杨局长面前多替我说点好话。”唐在中开玩笑地说。 “那是一定,你这样的好警察局长,我肯定会替你美言几句。”永梁也打着哈哈。 ...... 放下电话,永梁对黎洪林说:“你兰姐还没走呢吧?去找她,让她跟车一块走。通知章生和向阳,让他们来开车。” 黎洪林应声而去。 王祥科和齐光荣已经搬到城里来住了,永梁忙忙活活地也没过去看看,心想一会儿去那里吃顿午饭吧。 想到这里,他冲赵春花那屋喊道:“姐,中午咱去咱妈那边吃饭吧?” 赵春花闻声走出屋子,说道:“好啊,正好景少平昨天送来了一些韮菜,要不咱去包饺子?” “行。就这么说定了。哎,姐,姑父给了两辆车,一会儿就到,我给了赵兰一辆,她来趟高平也不容易,另一辆给咱爸咱妈,你看怎么样?”永梁说道。 “你分配得很妥当。是应该给小兰配个车了,来来去去的不方便不说,一个女孩子坐公共汽车也不安全。只是,你给咱爸咱妈的车,咱妈那个偏心劲,怕是她会让给你哥开。”赵春花说道。 是啊,永梁心说,这我怎么没想到呢?妈太偏心了,光想着哥不如我过得好,什么事都向着他。 永梁倒不是舍不得一个车,关键这车对爹妈也太重要了,爸有高血压病,如果有个不舒服,送医快捷又方便,这是永梁最大的心病。不行,得提前打消她的这种想法。 永梁思谋已定,这时就听门外车响,郭臣急急走了进来。 “永梁,我给你把车送来了。”郭臣一脸的汗,他也不擦,就好像送个车多大个事似的。 “谢谢了,郭所长。”永梁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手。 “来,坐,姐,让司机师傅进来喝口水。”永梁吩咐道。 “好。”赵春花出去招呼两个司机。 “郭所长,县里要建招待所,把这个事交给我来做。以后工地上的事,还得你帮忙啊。”永梁说道。 当别人向你表忠心的时候,最好的拉拢方式就是给他个事让他帮忙,这样他更能感觉到信任,比单纯地说谢效果要好得多。 果然,永梁话一说完,郭臣就倍感荣幸,连忙表态:“永梁,你就别管了,我在工地设一个警务点,一定保证工程建设的顺利进行。” “好,这个主意好。”永梁不失时机地赞了一句。 二人正在说话,就见赵兰、齐光荣走了进来,郭臣见有人来,自己送人情拉关系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连忙起身告辞。 送走郭臣,永梁对齐光荣说道:“娘,中午去那边吃饭,也当给你贺贺车。” 齐光荣笑着说道:“行,都去。没想到,我一个农村老妈妈也能坐上这么好的车,沾了我儿子的光喽。” “洪林,你不要去了,在家听电话,一会儿我姑姑会打电话来。接到电话你再去。”永梁吩咐完,和母亲、赵春花、赵兰一起上了章生开的车,向阳开另一辆车在后边跟着。 齐光荣在车上摸摸这,摸摸那,喜欢得不得了,嘴里说道:“永梁,我怎么觉着这车比你那车还好呢?” “就是比我那车好。” “妈,永梁孝顺吧?”赵兰凑趣地说道。 “敢自是孝顺!咱村里人谁不夸奖,谁不羡慕啊?”齐光荣说道。 娘几个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 王祥科也出来看了看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倒不像齐光荣那样喜怒都能表现到脸上,只是点了点头。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摘菜包饺子,王祥科和永梁爷俩在一旁喝茶。 “二梁,我跟你商量个事,你不许恼啊。”齐光荣犹豫着说道。 永梁心说,来了。 “娘,别的事好说,这车的事你就不要说了。” “还就是车的事。二梁,要不把这车让给你哥吧?” “不行!要坐车,让他们自己去买。”永梁有些气恼,心说,这是我孝顺你们的好不好? “就是有钱他们也买不到啊?再说,他们进城啊、谈个事啊都方便,比我们用处大多了。我和你爸哪用得着这个?”齐光荣说道。 永梁知道老娘的脾气,拧得狠,她要认准的事,谁也拧不过她。 又一想,什么是孝顺?不就是让她高兴嘛?为了一部车让她生气,还不如不给呢。给哥就给哥吧,他的用处确实比较大。 永梁看了一眼王祥科,王祥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永梁说道:“娘,车我是给你了,你要送给我哥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不过,让他另找司机,向阳不能去伺候他。” “那是,那是,向阳哪能去伺候他呢。还是俺二梁懂事啊。”见永梁答应了,齐光荣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见母亲如此高兴,永梁心里也就释然了。 ------------ 第30章 林家家庭会议(一)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黎洪林过来了,说王祥穗已经订了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永梁说:“那咱们下午就出发,晚上住水北。” “起脚饺子落脚面,咱们今天这顿饺子还真是包对了。”赵春花说道。 …… 第二天早上八点,王永梁、王祥穗和刘民乘坐的飞机腾空而起,往哈市飞去。 十点多到达哈市机场,接机的是许桂生。 坐上许桂生开的车,一行人往市区走的时候,永梁说:“许哥,找个卖摩托车的店。” 许桂生答应了,把车开到一家专门销售进口摩托车的店。 永梁进店一看,品种还真齐全,著名的摩托车品牌都有。 永梁问:“许哥,不知道林冉喜欢什么样的车?” 许桂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根据她的性格判断,她应该喜欢骑起来很威风的车吧?” 永梁一想,女孩子骑摩托,肯定是希望自己看起来很酷,那就买个跑车吧。 永梁转了一圈,看中了一款雅马哈红色跑车,排量是400CC,动力应该没问题。于是对王祥穗说道:“姑姑,你看这一款怎么样?” “行。我看不错,女孩子骑个红色的车好。”王祥穗说道。 “那就是它了。”永梁让服务员带着到财务室交了钱,店里给加了少许汽油,永梁骑上去,一蹬启动杆,“呜......”轰鸣声立即响起。永梁试了一圈,觉得提速很快,驾驶感觉很好。 永梁又拿出一些钱,买了一个头盔,让店里加满油,跟着许桂生的车往林家驶去。 快到林家时,永梁远远看见林冉和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口张望,他加了加速,冲到吉普车前边,到林冉跟前时,永梁一个急刹车,“吱”来了一个漂移。 他也没摘头盔,对林冉说:“美女,上来,溜一圈去?” 一年多没见,林冉出落的越发水灵,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身着一套纯白色衬衣长裤,红色高跟皮凉鞋,被风一吹,衣袂飘飘,真像仙女下凡一样。 林冉被摩托车的漂移给吓了一跳,心说这谁呀,这么狂?不过这车是真漂亮。 待听到骑车男子调戏自己,林冉立时怒目圆睁,喝道:“流氓,找死!”,攥紧拳头打过去,不想那男子一手抓住自己的手,另一手摘下头盔,笑吟吟地对自己说:“脾气太暴了,不怕嫁不出去?” 林冉定睛一看:“永梁哥,是你啊?” 永梁叹道:“好心好意给你买了辆跑车,不想换来一顿粉拳加身!算了,你要不喜欢,我就骑着回水北了。” 林冉一听激动地跳了起来:“给我的?哇,太好了!太好了!” 下一刻又变了样子,照永梁腿上踢了两脚:“叫你吓唬我!叫你调戏我!” “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哈哈哈……” 王祥穗这时从车上下来,见到两人打闹,哈哈大笑起来。那对中年夫妇,见到王祥穗,连忙迎上去,叫道:“穗姐,你好啊。” “平远,慧芳,你们好。”王祥穗跟他们握了下手,原来这是林冉的父母,父亲叫林平远,母亲叫李慧芳。王祥穗叫过永梁:“梁儿,别闹了,小心你平远叔揍你!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永梁赶忙走过来。 “这是你平远叔,这是你慧芳婶。” “叔,婶,你们好。”永梁冲二人鞠躬问好。 “永梁,你好,果然是一表人才!”林平远和慧芳婶看到王永梁英俊帅气,连忙夸赞道。 “叔,婶,你们太夸奖了。刚才小冉还骂我流氓呢。”永梁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永梁哥,你真的是刚给我买的?”林冉过来拉着永梁的手,晃了晃,问道。 “啊,是啊,你不会以为我是从水北骑着过来的吧?” “那谢谢了,永梁哥,你真好。给我钥匙,我骑一圈试试。” “你会不会骑啊?小心点啊。” “放心吧。” 林冉骑上摩托车,非常熟练地启动、挂档、加油,摩托车呼啸而去。 “这孩子,太疯了!”林平远望着远去的林冉,摇摇头说道。 “走,赶紧进屋,老爷子等好长时间了。”李慧芳白了丈夫一眼,显然对丈夫守着外人说自己闺女疯不乐意,赶紧把王祥穗和永梁往家里让。 “林伯伯(林爷爷),你好。”王祥穗和永梁进了门,跟林家玉打招呼。 “穗啊,永梁,你们来了?快坐。”林家玉连忙招呼二人坐下。 二人坐下后,林家玉问起王吉安、余芳瑶的身体情况,王祥穗一一做了回答。 正在说着家常,就听门外有人喊:“小穗子,小穗子在哪?” 随着话音,风风火火进来一人,见到王祥穗,立即上前抱住,说到:“小穗子,想死我了。” “莹姐,我也想你啊。”王祥穗说道。 两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随着林莹又进来两人,一人是她丈夫李博轩,一人是她儿子李强。 众人纷纷见礼,不一一细表。 原来,林家玉共有二子一女,林光远是老大,林莹是老二,林平远是老三。林莹比王祥穗大不到一岁,俩人小时候没少在一起玩,所以感情比别人都好。 林光远的妻子叫王俊喜,是高平县医院外科副主任,儿子叫林力,是县一中高三学生。 林莹是哈市工会副处级干部,主管文艺宣传,丈夫叫李博轩,哈市工业大学教授,儿子叫李强,也在读高三。 林平远继承了父亲的军人职业,是军区某团团长,妻子李慧芳是军区总医院的军医,林冉是他们的女儿。 今天老爷子叫大家回来,都以为是为了王祥穗,这是父亲多年老战友的女儿,跟他们姊妹三人关系也好,所以都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他们都跟王祥穗说话,把永梁忽略在了一边,正好,永梁可以在旁观察他们的言行,为哈市的德高贸易选一个代理人。 永梁想,他们这些人没有政府的关系,就一个从政的,还是在工会,不知道林爷爷怎么想的,这个布局不利于家族发展啊。 从性格上看,李博轩和李慧芳比较相似,都是知识分子,看来,林老爷子选婿、选媳,很看重知识分子啊。林平远具有军人的方正,从商也不是好人选。只有林莹,性格比较外向,情商较高,而且工作相对责任小一些,比较轻松,而且和姑姑的关系又铁,便于二人交流。 永梁正在默默观察判断,就听林冉在外面顺道:“爷爷,我大伯回来了!” ------------ 第31章林家家庭会议(二) 林光远回来了?永梁感到愕然,继而一想,也对,成立哈市德高贸易公司,在自己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作为林家来讲,应该是关乎家族发展的大事,作为长子的林光远怎么可能不回来? 林光远见过父亲以后,跟王祥穗和永梁握手,说道:“穗子,永梁,想不到吧,我比你们只晚了二个小时。” “鬼鬼祟祟,也不提前说一声。”王祥穗说道。 “不是不想提前打招呼,是因为我不确定是否能回来。这不县里也没什么急事,我就来了。”林光远说道。 “哥,你去洗把脸,人都到齐了,赶快开席吧,别把我们的小穗子饿着。”林莹说道。 林光远说道:“好,这妮子可了不得了,身家百万了,要是饿坏了我们的王百万,杨剑那生瓜蛋子还不得跟我急啊。” “光远哥,你说你都县领导了,怎么还没有正形啊?”王祥穗说道。 众人都哈哈大笑。 永梁心说,让姑姑来真是来对了,要不哪有这么好的气氛啊。 众人入席,王祥穗自然坐在老爷子身边的主宾位置,林家二代依次而坐,永梁和林冉、李强、刘民只好末座敬陪。 菜很丰盛,酒有白酒和啤酒两种,白酒是军区酒厂出产的,啤酒则是前世闻名的哈啤。 见到这两款酒,永梁心里一动,莫非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永梁知道,前世的时候,军区酒厂后来成为了民营企业,是哈市最大的白酒生产商,其生产的白酒行销全国,而且还出口鄂罗斯等北欧国家,创造了很多外汇。 哈啤更不用说了,成了全国啤酒知名品牌,前世的时候,这家企业一直到九零年才扩大规模到10万吨,生产能力还不足以满足市场需求,此时估计也就是千把吨吧,要是此时入主哈啤,六年以后,就是十倍、百倍的增长啊。 要达成自己承包这两家企业的目的,不知道林家政界有没有强力人物可以借力?永梁心中狐疑不已。要不,自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永梁先倒了一点白酒,尝了尝,果然辛辣无比,烈得很,这种酒非常适于北地极寒的气候,纯粮酿造,劲大,不伤身,前世鲁省农村特别流行喝这种酒,记得商标是“老村长”。 又倒了一杯啤酒,一口喝干,咂摸一下,发觉酒质很差,全无前世那种舒爽的感觉。 永梁不及多想,就听林家玉说道:“今天咱们全家除了俊喜和林力没来,全到了。一来是欢迎穗子和永梁,二来有个大事要宣布。来,咱先喝一杯,欢迎穗子和永梁。” “谢谢林伯伯,都不是外人,整得还这么正式。”王祥穗说道。 大家都依言喝干了杯中酒。 “行了,既然穗子都说了,咱一家人也不客气了。酒一会儿再喝,我先说说另一件事。”林家玉说道。 众人都凝神静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当然,林光远和王氏姑侄除外。 “你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永梁在鲁省开了一家面粉厂、一家食品厂、还有一个建材市场,这些年没少赚了钱。”林家玉说到这里,不知道内情的林平远和林莹两家人全看向了永梁,没想到,大款在这里啊,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没想到吧?我也是沾了梁儿的光。莹姐、平远,是不是大跌眼镜啊?”王祥穗得意地说道。 “是,没想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林莹惊叹道。 “光听小冉说,永梁有点钱,还以为是沾了父辈的光哩,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李慧芳说道。 “行了,这些话以后再讲。去年我帮了永梁一个小忙,其实,这不算什么,以我跟吉安的过命交情,这真不算什么。不过,永梁这孩子厚道,要送我们林家一场富贵。具体怎么做,永梁你来说吧。”林家玉说完,把话语权交给永梁。 “林爷爷,您过奖了,不是我要送林家一场富贵,而是我想依靠各位长辈扩大财路。而且,您和我光远叔的确对我有恩,不是帮了小忙这么简单。”永梁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林家和王家不是一般的交情,说得太客气的话,就虚伪了。这么说吧,咱们共同努力,让林家和王家一起腾飞吧。” 听永梁说到这里,林光远站起来,举起酒杯,说道:“我提议,为了这个目标,咱们干一杯?” “好!”大家纷纷响应,干了各自杯中酒。 “我想在哈市开设一家贸易公司,目前主营面粉和饼干,以后还会扩大经营范围。这家贸易公司将面向全省,在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很成功的经验。可能你们对这个将要成立的公司没有概念。这么说吧,前年,我在尹秋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光销售面粉一项,去除给各位合伙人的红利,我每年净得利润60万元以上。这样一说,各位长辈,大概有点直观印象了。” 一个尹秋就有这么大的利润?而且还只是经营面粉一项?众人惊讶地看着永梁,脑子里开始幻想要面向全省是个什么概念。 “这家公司我全资投入,不用各位长辈掏一分钱,具体经营者我也找好了,就是刘民。他一直在水北负责经营,已经有了丰富的管理经验。需要各位长辈做的,就是负责协调官面上的事情,所以得找一个代理人,就像我姑姑一样。我给刘民5%的股份,林家22%的股份,具体如何分配,林爷爷看着办。” 听了永梁的话,林家众人都惊呆了,22%?这么多?这可是每年几百万的进账啊!刘民也没想到永梁会给自己这么多,一时间,林家人和刘民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永梁,同时,林家人也在思索着自己能得到多少股份。 林冉说:“永梁哥,这么说,我亏大了!给你要个摩托车,真是便宜你了。” “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摩托车那是我的赌注!你赢了吗?白捡的东西还嫌孬?真不讲理啊。” 众人都哈哈大笑。 林家玉也没想到永梁这么大方,思索了一阵说道:“这个股份永梁给了,其中自有深意。你们从政的、从军的,都要记住,不要贪污腐败,在自己岗位上一定要为人民服务,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人家孩子的一片心意。这样吧,股份不分,我先暂管,反正最后都是你们的,我也带不走。谁出面打理,从中拿出1%作为酬劳。你们谁来打理?” 不得不说,林家玉非常聪明,他和永梁算是达成了默契。 ------------ 第32章林家家庭会议(三) 林家人都在默默地消化着老爷子的话,王祥穗、王永梁和刘民则默默地吃菜、喝酒。一时间,酒桌上一片寂静。 其实这时候最是考验人心的时候,在利益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王永梁给22%的股份是什么意思?是平均7%,然后打理的人多拿1%?还是林家两兄弟占大头,给林莹这个已嫁女一个小头?老爷子说是暂管,是不是也在看各人的表现,让其中一人当带头人,其余二人只能跟随? 想到这些以后,林家二代众人心思各一。 好在,他们还都沉得住气,没有人早早地暴露自己的想法。 “光远,你是老大,你先说说吧。”林家玉见众人都不说话,开始点将了。 “爸,我在鲁省工作,在哈市的生意我也帮不上忙。就不要考虑我了,您和永梁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让我做一个好官,在这里我表个态,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不给家族添麻烦。”林光远如此表态也是题中应有之义。林家玉点了点头,看向林莹。 “爸,我虽然姓林,但我已是外嫁女,我出面打理不合适吧?就是永梁给的股份,我要也不合适,我和博轩的工资够我们花的了,就给我哥和平远吧。”林莹说道,然后对丈夫说:“博轩,我这样说,你不会怪我吧?” “你了解我,从不为外物所惑,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李博轩说道,眼里满是欣慰。 李强作为林家外男,虽不满意,但也没有他插话的份,只好乖乖地听着,就好像看到大把大把的钱往别人腰包里跑,心里非常郁闷。 在永梁看来,林莹不是真傻,就是大奸似拙。明摆着老爷子不会那样做,还那样说,一是试探,二也不排除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果然,林莹说完,老爷子发话了:“股份的事不是你们考虑的,你虽然是女儿,但也是林家一分子,在我眼里,没有女儿儿子之分,要不,也不能让你参加这个家庭会议。” 老爷子说完,林莹立即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出面。反正我的工作也不忙,有的是时间打理生意上的事。” “老三,你怎么说?”林家玉问道。 “我没说的,同意二姐。”林平远回答。 “我也同意。”李慧芳说道。其实她是不愿意林莹当这个代理人的,1%也不少了,按王永梁的说法,怎么也得10万块钱,自己干一辈子军医,也存不了这么多钱啊。再说,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怎么能比林家嫡系子孙挣得多呢?但林莹抢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争。 林家玉见儿女都懂得礼让,心中也是兴奋,觉得没有辜负自己多年的教养。要是在利益面前都争起来,才让王祥穗和永梁笑话哩。 所以他高兴地说道:“好,那就这样定了,小莹你来打理。” 好似明白李慧芳心中所想,林莹接着说道:“爸,那既然这样,那1%我就不要了,给小冉和小力他们分了吧。” 她这样一说,林光远、林平远和李慧芳都连忙说道:“不行,给你的是操心费,不能给他们。” “哥,慧芳,就当我这姑妈的给孩子的礼物吧,行吧?”林莹说道。 永梁心说:“怎么就成了你送的礼物了?你不要就不要吧,还自作主张送人情,真是个人精啊。这样的人物不从政,真是太亏了。” 事情就这样定来了,众人都开始喝酒吃菜,再不提这个话题。 喝到高兴之际,林家玉到自己书房,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那把左轮手枪拿了出来,回到酒桌上,把枪递给永梁,说道:“你跟小冉打的赌是你赢了,我兑现诺言。” “嘿嘿,爷爷,我这可是夺人所爱了。”永梁也不矫情,接了过来,把玩了一会,说道:“爷爷,只有几颗子弹啊,还有没有多余的子弹了?”。 “让你收藏的,你还真想打人啊?”林家玉一瞪眼。 “嘿嘿,我想打个鸟什么的。”王永梁笑道。 “用枪打鸟?你脑子没坏吧?”林冉说着,用手去摸永梁的头。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人家怎么用大炮打蚊子来?这叫情操,懂不?”永梁一拨林冉的手,说道。 “哈哈哈......”大家都被永梁的话逗乐了。 “你小子,用枪打鸟叫情操?你这情操太低了吧?”林平远笑道。 “永梁,你跟小冉打的什么赌?让姥爷把他这珍藏多年的枪都拿出来做了赌注?”李强好奇地问道。 永梁就把二人打赌的事说了一遍。 “从现在看,永梁的预言是正确的,中国走的道路正是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基础上的改革开放,而且还会一直走下去的。”林家玉说道。 “哦?永梁,看来你对政治经济学还是有一定的研究的。不过,我与你的看法不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博轩说道。 看来,这个话题是他所感兴趣的。随即,他神情激昂地说道: “中国仅仅进行经济改革体制是不够的,还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彻底摒弃传统文化,把传统文化送进博物馆,全面接受西方文化,否则中国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民主自由,也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繁荣富强。” 永梁看着这个书呆子在那里慷慨陈词,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前世的时候,****的言论曾经甚嚣尘上,永梁也曾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对持此论者,他也大体知道他们的论点。但是,在这个场合驳斥****的言论,合适吗?不驳斥的话,在座的既有林家玉、林平远这些军人,也有林光远这样的基层主官,如果他们也认同此论,对他们今后的政治前途是不利的。毕竟他们没有历史的透视眼,而自己有。。 永梁沉吟不已。 林光远知道自己妹夫的德性,那是个认死理的家伙,自己虽然不认同他的观点,但自己没把握说服他,他一旦拧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见永梁不语,心中一动,心想,不妨让这个初生牛犊打打头阵。 ------------ 第33章林家家庭会议(四) 林光远对永梁说:“永梁,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永梁说:“李叔是大学教授,我哪敢班门弄斧啊?” “哎,咱们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讨论,又不作意气之争。再说,现在国内关于是否****的争论也日趋激烈,咱们辩一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当擦擦眼睛,好看清外面的世界。尤其对于咱们这样的家庭,万不可在政治上站错队啊。”林家玉非常不同意女婿的观点,但他就是有满腔理由,也说不出来,文化水平有限,高小出身,怎么能辩过大学教授?与其辩不过失了老泰山的脸面,还不如假作深沉哩。所以他也支持永梁和李博轩辩一辩。 王祥穗对永梁很有信心,也有意让侄子在林家人面前长长脸面,所以她也支持:“梁儿,你就跟你李叔辩一辩,输了不要紧,他是大学教授,辩不过正常,万一要辩过他呢,咱不赚了?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咱还不干?” “穗子,你怎么满嘴铜臭?这么高雅的事,让你一说,成做买卖了。”林莹笑道。 “那好,李叔,我说说我的观点,不当之处,您别生气,就当晚辈狂妄无知。”永梁没办法,只能和李博轩辩一辩。 “永梁,直说就行,要相信你李叔的胸怀。”李博轩说道,他非常自信,浸**海多年,还辩不过一个毛头小伙子? “李叔,恕我直言,****是一个伪命题,根本就不值得一驳。” “哦?请讲理由。” “****不是一个新理论,早在民国时期,胡适先生就已经提出过了,他后来自己就改正了,说****的提法不对,因为他要穿长袍,写毛笔字,后来就改成‘充分世界化’,他还说,不能把中国传统文化连根拔起。” “比如,汉字、京剧、书法、中国画、建筑艺术、中医等等,这些怎么西化?这些能丢得掉吗?洋人的高跟鞋是好,但也得配上中国的旗袍才美嘛。” “所以我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不能丢,而要兼容并蓄。而事实上,中国传统文化从不缺乏胸怀,中国也曾‘蒙化’‘满化’,但最后都被汉化了。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的文化传承非常完整,古巴比伦现在在哪里?埃及金字塔的秘密为什么无人知晓?就是因为他们文化产生了断代。这也是中国几经被异族统治,但最终还能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还有的说,中国的道德观念削弱了法制的力量,理由是孔子说的‘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也’。我觉得这也是谬论。中国的道德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历代统治者都非常注重人心教化,这才有了汉唐宋明清各几百年的统治。秦朝法制严苛,也只传了一世而已,这不就是明证吗?” “所以,我的观点就是: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永梁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见李博轩要张口反驳,他说:“李叔,请让我充分说明我的观点,然后咱再辩驳可以吗?” 李博轩有很好的修养,闻言点了点头。 “刚才说的传统文化,现在再说一说您刚才说到了政治体制改革。李叔,您所说的政治体制改革是什么?还是****的延伸。不可否认,西方的政治体制是不错,充分保证了人民的权利自由,但它适合中国吗?全盘接受西方的政治体制的结果,就是中国会分裂成许多小的国家,十几个,甚至上百个都有可能。如果那样,我们从水北到哈市来,弄不好要飞越好几个国家。再有,集权国家有集权国家的好处,杂音少,决策快,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你看外国要出台一项政策,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迟迟通不过,整天吵来吵去,有些事情可能就在这吵来吵去中失去了先机。” “我们党为了这个国家牺牲了多少人?我们这个国家能建设这么全的工业门类,能让这么多人都吃上饭,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这些成绩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罕见的。从这些可以看出,我们党是爱人民的,不是害人民的。如果否定四项基本原则,党内的有识之士不会答应,人民也不会答应,军队更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他看向林光远说道:“林叔,虽然是晚辈,但我坚信我是正确的。您在今后的政治生涯中,肯定会遇到像今天我和李叔这样的论战。说到这里,我就说一句晚辈不该说的话,您一定不要乱了方寸,即使有一时的挫折也千万不要动摇。” “我的话完了,请李叔批评。”永梁其实还有好多话要讲,但此际却不是讲的时候,就刚才说的这些,他估计李博轩要反驳起来,也不容易。 李博轩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永梁这番话思维缜密,逻辑清晰,的确很难驳倒。 李博轩也是好风度,他说:“好吧,你把我说服了。”说罢,率先鼓起掌来。 一旁听呆了的众人也都跟着鼓掌,一方面是为永梁精彩的辩论,一方面也为李博轩虚怀若谷的学者风度。 林莹看着李博轩,说道:“行啊,博轩,挺有风度的嘛。” 李博轩说道:“这有什么?达者为先嘛。” 林家玉看着这一幕道:“好啊,永梁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心里有,就是说不出来。看来,王吉安那老倔驴见了我,又有得吹喽!”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 吃过午饭,林家除了林光远、林莹、林冉外,其他人都走了。 几个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水聊天,林冉充当乖乖女,提壶倒水。 “林爷爷,咱在哈市政界有力量可以借助吗?要让我说,我莹姑应该是从政的奇才,让她在工会任职有点可惜了。”既然已经结成利益同盟,永梁有些话就得直说了。 “哈哈哈,你这小鬼头,还真是有眼光啊,你也看出我们林家的不足来了?”林家玉跟林光远对视一眼,笑道。 “哦?林爷爷,这么说您已经有所行动了?”永梁问道。 “对。下一步,我真是想让莹儿去政界。已经有所布置了,不劳你这大老板费心了。”林家玉笑着说。 “那太好了。林爷爷,我有个计划,下一步需要莹姑去实施,刚才我还不敢说,现在我可以说了。”永梁笑道。 “什么计划?”包括王祥穗在内都不知道永梁还有什么计划。 “莹姑,第一步,你要完成在哈市的布局,然后再向全省招商,这方面你和我姑姑交流,她比我有经验。第二步,承包军区酒厂;第三步,承包哈市啤酒厂。” “酒厂?” ------------ 第34章硬碰硬的一战(一) 听永梁说要承包军区酒厂和哈市啤酒厂,在座众人都产生了疑问。 “对,林爷爷,白酒厂生产的白酒主要在东北地区及北欧这些国家销售,低档白酒可以销到鲁省去,咱有这样的渠道,为什么不用?啤酒将是以后夏季人们主要用酒,现在哈市啤酒酒质差,产量少,不足以适应市场需要。要是这时候能承包成功,不出五年,我可以保证,这两家酒厂的盈利水平在全省都是首屈一指的。” “哦?永梁,你这么有信心?”林光远问道。 “放心吧,叔。如果承包成功,我让郑兰给咱们拍个广告片,肯定火遍全国。我现在就怕花落别家啊。”永梁答道。 “资金能解决吗?”王祥穗问道。 “没有问题。莹姑,五年以内,德高贸易要留够发展资金,切不可急着分红啊,现在我们以发展为要。”永梁又嘱咐一句。 “嗯。好,永梁,我明白。爸,要不,你动用一下你老战友的关系,咱把这两个酒厂都拿下来?”林莹看向林家玉。 “好吧,咱也不能光拿钱不办事,永梁,这事我应了!”林家玉豪爽地说道。 “林爷爷,就是有将军气魄!比我爷爷强!”永梁立即给林家玉戴上一顶高帽。 “行,下回我见了吉安就把这话告诉他。”林家玉说道。 说得大家都是一笑。 “叔,你的跑步钱进的计划怎样了?”永梁又问。 “跑步前进?什么意思?”林莹问道。 “永梁首创,你问他!”林光远笑道。 永梁把四字的意思一说,林莹笑道:“有才,真是有才啊。穗啊,你们王家出人才啊!” “那是,必须的!”王祥穗得意地笑了。 “我京城的同学在各部委工作的不少,先不用动用我爸的关系,我回去的时候就去走一圈,看看情况再说。”林光远说道。 “那祝你成功。”永梁说道。 ...... 结束了在哈市的行程,第二天上午,永梁和王祥穗抵达水北机场。永梁急着回高平,也没去拜访杨影,坐上来接机的黎洪林的车回到王吉安的家。 王吉安、余芳瑶还有萍儿,正等着他们吃午饭。 边吃饭,王祥穗和永梁边跟王吉安述说在哈市的情况。 “嗯,很好。梁儿,回去后就把精力用到学习上,企业的事让你姑姑她们去做,切不可耽误学业啊。”王吉安说道。 “爷爷,学习的事您不用费心,我指定给你考上鲁省大学。”王永梁信心满满地说道。 “爷爷,我二哥吧,记忆力非常好,人又聪明,考个好大学不是问题。”萍儿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要出什么妖娥子?”王永梁知道妹妹,这甜言蜜语一出来,肯定又想坏主意呢。 “爷爷,你看,二哥说的这么难听?”萍儿赶紧告状。 “也是,梁儿,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王吉安护得那叫一个严实啊。 “得。是我错怪你了,萍儿是真心夸奖哥哥来着。”永梁赶紧低头。 “嘿嘿,看你认错还算诚恳,得了,我就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吧。给我买个录音机吧。”萍儿说道。 “王永萍!合着我得求着送你个录音机是吧?为人不能这么奸!没门!” “没门有窗户!给她买一个!”王吉安毫无原则地站在萍儿这一边。 “爷爷,您就惯吧,非让您惯出个小魔女来不可。行,我买。”王永梁无奈地道,唉,谁让人家后台硬来着。 “爱华牌的!” “行。” 王永梁只得认这不平等条约。 “哈哈哈……”王吉安、余芳瑶、王祥穗都被这兄妹俩逗得哈哈大笑。 “我说,这都快开学了,你疯够了没有?”王永梁问萍儿。 “今天就跟你回去,再不回去,就得挨上咱娘的条帚圪塔了。”萍儿撅着嘴说道,显然是不愿意回高平。 也是,在这里,有王吉安的庇护,她就是无王的蜂子,回到高平,虽然都宠爱她,可也没有在这里舒服。 正在说话,就听电话响。吴妈忙去接了,对着话筒喂喂几声,然后说:“永梁,是找你的。” 永梁赶忙过去,接过电话:“喂,我是永梁。” “永梁,我是洪亮。上次你打高山时,他手下有个小弟叫张军,原来在南寺时跟我混过,所以他认识你。那天他一见是你,就开溜了。刚才张军跑来告诉我,说郭臣要纠集昌市的流氓混混找你麻烦,按他的说法是和你一战定输赢。”电话里传来姜洪亮急急的声音。 “一战定输赢?看来他是不死心啊。还有什么情况?” “郭臣手下有三个打手,都是武功很高的人,拳击散打在全省都有名气,还听说郭臣有枪。” “有枪?” “对。他爸爸在文革中抄一个老干部的,据说他经常挂在腰上,有人在厕所解手的时候见过。” 那这个问题严重了!要是论打的话,他和王祥文一般都能对付,要是动枪,永梁的飞刀功夫可就不保险了,要是失手,那可是要命的,王永梁可不想冒险,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怎么办?王永梁这回可遇到了最大的危险! “知道他经常住在哪里吗?” “听说郭臣开了一个旅馆,就在车站那边,叫迎宾旅馆。他和手下经常在那里打麻将。他家在市医院对过住,具体住址不清楚。” “你让祥文给张军拿一千块钱。告诉张军,让他在郭臣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最好能探听到他们具体的行动时间和行动方案。等事情结束,让他跟你吧,我不会亏待他。”一时之间永梁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让姜洪亮继续打探。 “好。我让他注意就是了,不过他只是高山手下的一个小角色,太机密的事估计他也打听不出来。”姜洪亮说道。 “没事,打听多少是多少。其它的你不用管了,另外,让祥文注意安全,别人先不要告诉。”永梁嘱咐道。 “好的。永梁,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姜洪亮关键时候还真是不掉链子。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既然已经知道他要行动了,我就不会让他得逞。” “好。没事我就挂了。张军还在等我信呢。” 挂断姜洪亮的电话,就听王祥穗急急地问道:“梁儿,怎么了?有人找你麻烦吗?” “是的。这回还真是个麻烦。”永梁答道。 ------------ 第35章 硬碰硬的一战(二) 听永梁说完郭臣的事,王祥穗、余芳瑶和萍儿脸色发黄,不知是气得还是紧张的,王吉安气得双眉倒立,一拍桌子:“狗胆包天!我让张建军带警卫连把他狗日的抓来!” “慢!爷爷,咱不能那样干。”永梁赶紧拦住。 “爷爷,您把他抓来怎么处理?他不是军人,最后还得交给地方处理,他又没有明显的恶迹,最多拘留几天就完事了,那样咱不是放虎归山吗?爷爷,牛广春的事可是让我悔恨一辈子!我再也不能犯那样的错误。”王永梁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王吉安问道。 “爷爷,这回还真得借您的力量。咱这样办……”永梁把自己心中思谋的计策说了一遍,王吉安连连点头。 王永梁随后又给杨剑、常勇各打了一个电话,一直到晚上才回了高平。 …… 王永梁不知道,他的行动规律早就被郭臣摸清楚了。 高氏兄弟的事出来以后,郭臣也被惊到了,没想到高平出了这么一个狠辣的角色。他找到堂弟郭文,问了问王永梁的情况,郭文告诫他,千万不要打王永梁的主意,市局局长是他姑父,背景很强大。 一听这种情况,郭臣犯难了。 其实郭臣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让郭文从中牵线,搭上王永梁的关系,与之交好。二是不理不睬,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三是集中力量与王永梁一战。 第一条路太软,等于是向永梁低头,这对于他昌市老大的名头不利;第三条路太硬,搞好了,能让王永梁低头,把他打服,彻底奠定自己在昌市道上的地位。但如果搞砸了,自己在昌市的各种产业可就完蛋了,自己弄不好得进监狱。 他有自己的产业,旅馆、酒店、建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孩子,他不想冒这个险,所以,他趋向于走第二条路。 他和高山兄弟俩是拜把子兄弟,这在道上并不希奇,光他的拜把子兄弟就有十好几个,各县都有,这是他们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也是聚拢各县道上力量的一种方式,也就是说,感情上他和这些所谓的兄弟并不亲近。“把兄弟狗臭屁,一盒子来一盒子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让他犯难的是,他手下第一大将刘勇,却和高山是过命的交情。 二人曾是狱友。刘勇一次入狱时,他们监舍的狱霸要给他“过堂”,刘勇没入狱时,也是风光无限的人物,自然有自己的骄傲,哪肯轻易就范,就开始反抗。狱霸人多,趁他不注意,把刘勇的头蒙住,按在便池里,在刘勇快要失去意识时,先他入狱的高山愤而出手,把狱霸打倒在地,刘勇借此机会和高山联手把监舍里的人治服,他俩反而成了狱霸。 从此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高山出事以后,刘勇求郭臣好几次,要带人替高山报仇,郭臣没有同意。 从堂弟这里打听来的消息,让他下定了走第二条路的决心,刘勇那里慢慢安抚吧,咱走黑道是不假,但也是为了自己活得更滋润一些,享受一下欺负欺负人的乐趣,如果遇到强有力的对手,自己有可能被打得一无所有,那太不值得了。 在拳击房里,郭臣把打听来的消息一说,并说了自己不想跟王永梁争一时短长的打算,刘勇气得一拳打在沙袋上,他赤裸着上身,臂上的肌肉虬起,的确壮实得狠。 他急得赤红了双眼:“大哥,他王永梁背景再强大,警察也不能天天跟着他吧?他再能打,咱这么多人,武功这么好,还治服不了他?况且,咱是有心算无心!” “勇子,咱出来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活得滋润一些?和王永梁斗没什么,我自信能打得过他,但同时危险也跟着来了。他姑父是公安局长,能放过咱们?勇子,你想一想,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美女等你享用,咱这是何苦呢?”郭臣对于刘勇的无礼并不计较,知道他心里着急,反过来劝慰刘勇道。 一听这话,刘勇知道郭臣过不了公安局长这一关。 他摘下拳击套子,坐到郭臣对面,动情地说道:“大哥,你是没经历过被人把头按在便池里的事,你知道那时候求生的欲望是多么的强烈吗?你知道被人羞辱的滋味是多么难受吗?是高山不顾死活地救下了我,我当时的感觉就像重新获得了生命一样,所以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决不辜负高山。” “大哥,咱在道上混的是什么?不是吃喝玩乐,是义气!如果没了义气约束,大哥,你觉得咱能聚起这么多人吗?咱能有今天的产业吗?”刘勇说到这里,发现郭臣意有所动,连忙趁热打铁。 “大哥,你想一想,替高山报仇,一来咱们讲义气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手下这些弟兄不用说,更得卖命;二来咱又不要王永梁的命,又不打残他,咱就是要把他打服,让他感受到威胁,让他知道有公安局的关系也不能时时刻刻保证他和家人的安全,那样的话,这小子有的是钱,让他拿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如果你不替高山报仇,大哥,别怪兄弟跟你分手,我就自己干,咱手下的弟兄,你觉得会不会产生二心?所以,这个险值得冒,而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 刘勇这番话说得是极有道理的,郭臣不由得心动。他知道,如果自己这回选择做缩头乌龟,刘勇就会跟自己离心离德,他可不想失去这个全省的散打冠军,打打杀杀还得靠他。但要是出头,这里面有一个关键,就是如何才能掌握好分寸?既不能给王永梁造成大的伤害,还得让他害怕? 用枪? 他脑子灵光一闪,是啊,用枪顶在脑门上,肯定会让他魂飞魄散,这样自己的目的就完全达到了。 刘勇见郭臣沉吟不语,以为他还在犹豫,又出言激道:“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可能年纪大了的原因,也可能有了家庭和孩子的原因,你变得胆小了,怕事了,当年打天下的气概哪去了?” “行了,不要激我了。我决定了,干!”郭臣豪气大发,心道,说不定,从此以后我郭臣真就能迎来事业的第二次高峰! ------------ 第36章 硬碰硬的一战(三) 郭臣盘算已定,觉得胜算不小,于是他让刘勇召集人手,凡是能打的,都通知到了,包括各县里的亡命之徒。 另外,他派人找到曾在高山手下混过的一些人,让他们密切关注王永梁的活动轨迹。高山手下的这些人都被王永梁吓破了胆,没人敢参与其中,只有一个叫张军的表现比较积极,他听说要给高山报仇,非常兴奋,表示愿意打前站。 这天中午,郭臣在迎宾旅馆接见了这个叫张军的人,张军见到郭臣非常兴奋,连说:“郭哥,我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道上的弟兄太崇拜你了,听说你要给高哥报仇,都说你仗义,都愿意跟你混。” 郭臣听了非常受用,说:“你叫张军是吧?军子,高山兄弟俩进去了,短期内不可能出来。以后在高平你就为首吧,有什么事,郭哥给你撑腰!” 张军一听,感激地腰都直不起来了,:“谢谢郭哥,谢谢郭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弟绝不掉链子。” 一句话就让他感激涕零,郭臣非常满意,他对张军说:“王永梁有什么动静没有?” “郭哥,我一个哥们在他的贸易公司上班,据他说,王永梁去东北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吗?” “知道。他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到一中操场上去煅练身体,活动一个小时,回家吃饭。这个比较固定,其它时间不固定,不好掌握。” “好。你继续打听,听到他确切的消息,就来告诉我。” “好,郭哥,我要是晚上找你怎么办?”张军问道。 “你往这里打电话就行。” “郭哥,我觉得这事,不能打电话,毕竟有好几个总机要转,总机的人要是听到告诉了警察……”张军没往下说,郭臣已经明白了。 “行,你小子脑子好使。打电话确实容易泄密,这样,我最近都住在这里,有事就到这里来找我吧。” “行。郭哥,那我走了。等他回来,我第一时间来报告。”张军高高兴兴地走了。 郭臣没注意,张军走后的那天晚上,迎宾旅馆住进了三个人,三个精壮汉子。这天晚上,郭臣打完麻将回到自己房间就睡了,他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中午,张军跑来报告:“郭哥,王永梁回来了。今天早上他去煅练,被我的人看见了。” “好,明天早上六点,你就在一中门口等着,看到他过来,你就给我们指一指就行,其它的事你不用管。”郭臣说道。 “好!郭哥,明天事要是成了,你可别忘了啊。”张军说道。 郭臣一愣,想起自己许他当老大的话,哈哈一笑,道:“放心吧,你郭哥我说话算数。” “好,郭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张军说完,欢天喜地地走了。 郭臣没注意到张军的说辞有什么不对,高兴地和张军挥手告别。 郭臣得知了王永梁的确切消息,立即通知刘勇,让他准备车和凶器,安排人手,明天早上五点半左右,到达高平一中门口汇合。 第二天早上五点,郭臣起了床,他先检查了一下手枪,弹夹里的子弹满满的,他关上保险,把手枪塞进挂在腰间的枪套里。来到楼下,发现刘勇等人已经等在楼下,共两辆面包,十几个人,每人都很能打,那些废柴刘勇也不会让他们去。 郭臣点了点头,上了一辆车的副驾驶,说道:“出发!” 两辆面包向高平方向快速而去。 夏天天长,此时已是天色大亮。到了高平一中门口,远远就见张军等在那里,郭臣非常满意,看来这个张军很积极嘛。 郭臣伸出手去,远远地冲张军打了一个招呼,张军看到了,也挥了一下手,表示知道了。 一中门口正对着的是县京剧团的一个排练楼,楼上早就没人住了,大门关得紧紧的,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郭臣看了非常满意,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段正好。郭臣在一中门口西边,他让另一辆车去东边,以形成夹击之势。另一辆车上有刘勇压阵,他相信,这回王永梁是跑不了了。 六点刚过,就见张军挥手示意,郭臣看到远处有两人向一中跑了过来,知道是王永梁到了。他冲张军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张军扭头跑了。 王永梁和黎洪林往一中方向慢慢地跑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快到一中门口时,就见一左一右两辆车上下来十几个人,这些人手里拿着大刀或者半截钢筋等凶器,快速地围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永梁挺身而出。 “你是王永梁?”为首一人正是郭臣,他见永梁还是个半大少年,心里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我是王永梁,你们要干什么?”王永梁问。 “干什么?我弄死你!”一见来人身份确定是王永梁,旁边的刘勇立即上前,一记右勾拳打向王永梁下颌。 永梁让过拳势,左手快速伸出,刁住刘勇右拳,往怀里一带,右膝一抬,顶在刘勇肚子上,刘勇“嗷”地一声惨叫,蹲在地上,众混混一拥而上,与永梁和黎洪林打在一起。 论打永梁还真不怕,但奈何对方人多,也身有武功,并不是寻常壮汉可比,黎洪林对付一两个还行,多了就有点捉襟见肘,永梁既要对付面前之敌,还要照顾旁边的黎洪林,一时之间打了个旗鼓相当。 永梁一看这样不行,必须痛下杀手了。他左手一抖,飞刀“嗖”地一声飞出,插进洪林面前之人的胳膊,那人大叫一声退出战团,永梁右手刀飞出扎进自己面前混混的手掌,趁那人疼痛得大叫之时,一拳打在对方的眼睛上。 对方有两人丧失了战斗力,压力顿时一轻。永梁打得兴起,如虎入羊群一般,不一会儿就把对方全部打倒在地,而且人人带伤,再也没有了反击之力。 永梁转过身来,向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郭臣走去。 郭臣算是见识了永梁的战斗力,心里已经后悔听从刘勇之言,不该惹上这个煞星啊,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猛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枪口对准了永梁的头部。 “站住!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郭臣双手握枪,大声喊道。 永梁停下脚步,抬头往对面京剧团的楼上看了一眼,说道:“郭臣,放下枪,我俩都是现役军人,你持枪袭击军人是死罪!” “吓唬谁呢?老子可不吃那套。”郭臣并不听永梁的警告。 “傻逼!给你生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了。”永梁笑了一笑,然后右手一挥,身子向旁边一闪,郭臣以为他想跑,立即枪口下移,瞄准永梁大腿,扣动扳机,就听一声枪响……。 ------------ 第37章 开学 随着一声枪响,永梁毫发无伤,郭臣却应声倒地,脑袋已经被京剧团楼上射出的一颗子弹打爆。 京剧团的大门随即打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了出来,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十几个混混。 刘勇等人都吓傻了,只想着打打杀杀,谁能想到惹到了军队头上,这不是找死吗? 从京剧团院子里开出两辆蒙着篷布的军用卡车,战士们让两个混混抬着郭臣的尸体,押着刘勇等人上了车。至于他们到了部队上是否会受到特殊招待,从而弄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刘勇上车时稍微磨蹭了一下,就被士兵一枪托砸在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带队的是张建军,他过来和永梁握了一下手,说道:“刚才在楼上看你大展神威,真过瘾。可惜不让我上,要是我把洪林替下来,哪用得着飞刀啊。” 黎洪林摸了摸后脑勺,说道:“王哥要是再不用飞刀,我就要用枪了。为了逼郭臣用枪,还真是有点险。” “好了,我们撤了,再见。”见战士们都已经上了车,张建军转身上车,两辆军车飞驰而去。 原来,张军探清郭臣住处以后,那天晚上住进迎宾旅馆的是两名便装军人和常勇,晚上郭臣睡沉以后,常勇先用熏香把郭臣熏晕,然后进入其房间,用橡皮子弹换出了其枪中的真子弹,郭臣出发时只看了一眼有没有子弹,却没有鉴别真假,否则永梁也不会如此大胆。 张建军带二十几名军人早早埋伏在京剧团排练楼,楼顶还有一个狙击手,早早就锁定了郭臣,永梁诱使郭臣拿出枪,然后说出自己和黎洪林是现役军人,不是为了让郭臣信,是为了给地上躺着的混混们听,意思是确实警告过了。永梁一打手势就是信号,狙击手立即开枪,将郭臣击毙。 这样设计滴水不漏,永绝后患。 至于那些被军人带走的混混如何处理,永梁就不再操心了。反正听说,市公安局长杨剑当天就查封了郭臣的家和几处产业。 从此,昌市黑道彻底销声匿迹。 ...... 林光远从京都回来,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修路资金,工业园区项目县里已经讨论通过,高平的建设正沿着永梁帮林光远设计的道路前进。 县建承包成功,刘华如愿以偿当上了经理,招待所建设、新院建设都已经启动,自有刘华、赵春花操作,永梁诸事顺遂。 八月二十八,高平一中开学,永梁被分在二班,赵梅分在四班。 从此永梁开始了高中学习生涯。 一中的教室都是平房,高一.一和高一.二班在最南端,与操场相邻。 前世永梁是八五年上的高中,今生提前了一年,所以班里的同学,他一个也不认识。 班里的同学以农村学生为多,衣着俭朴,神情憨厚,学习努力,这是农村同学的特点。 王永梁的同位就是这样一个农村学生,叫张一忠。 张一忠身高与永梁差不多,但身材明显比永梁魁梧,眼睛很大,头发有点白,在高平这叫“少白头”。 班里最活跃的就数田林了,他是城里人,父母都是一中的老师,而且班里还有几个他的初中同学,可能有主场优势,所以他非常活跃,和不认识的同学打招呼,自我介绍,不到一上午,除了女同学,他基本全认识了。 永梁的高中知识忘得都差不多了,所以他得潜下心来学习,不能再像初中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前世他学的理科,后来,他对此后悔不已,因为他更爱文学、历史,数理化在走上工作岗位以后基本用不到了。今生他的记忆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学文科更具优势。当然,分科还得三个月以后,现在还是混合班。 下午放学以后,田林招呼人去踢足球,农村学生没有一个会踢的,所以除了几个城里同学,应者寥寥。他过来问永梁会不会踢,永梁说会踢,田林就拽着永梁和几个城里同学往外走。 前世永梁就是个球迷,对足球、篮球熟得不能再熟了,尤其爱足球,什么442,352,433各种阵型如数家珍。前世国足没踢几场好球,国家队教练走马灯似得换个没完,也没有把国足水平提上去,但他仍然是国足的拥趸。 足球得到体育组领,还要签名,踢完还得及时归还。田林到体育组领了一个足球,在借球簿子上签上名字,试了试,气有些不足,就借了球针和打气筒,给球打气。 “不能打太足,否则会硌脚。”永梁说道。 “知道,但太软了也不行,球速不快。”田林非常专业。 给球打好气,几人来到操场。 操场上东西有两个大球门,南北有两个小球门,这些就别想了,早被校队的人或者高年级的占了,他们只好找了两颗树当球门。 永梁他们共六人,就分成两组,每组三人,就这样踢了起来。 争抢、传球、带球、射门,踢了大概有四十分钟,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但大家都玩得非常过瘾。 永梁说:“行了,不踢了,回家吃饭吧,晚上来上自习。” “永梁,你还来上晚自习?在家自习不就行了?”田林问道。 “在家也行,不过我觉得还是在学校里学习氛围浓。”永梁回答。 “嗯,也对。那走吧,明天再玩。”…… 回到家,赵春花见永梁衣服也脏了,脚上的凉鞋也烂了,脸上一道一道的,忙问道:“你这是干啥去了?弄得跟个泥猴似的?” “踢足球去来。” “快洗洗,换换衣服。” 永梁回到房间把衣服脱下来,换上大裤衩子,走到水管前洗脸,赵春花拿过毛巾给他擦背,然后把毛巾扔给永梁:“自己擦前边。” 永梁边擦边想,朴英姬想开浴室的想法还真对,这没办法洗澡真是麻烦,现在还好,到了冬天,可怎么办?不行,得想办法自己先造个浴室。 “姐,建新家时想办法弄个浴室,房顶安个太阳能。” “什么是太阳能?”赵春花没听说过,所以奇怪地问道。 是啊,太阳能热水器还没有问世,我怎么说出来了? “噢,我在报纸上见过,说是利用太阳光的热源的热水器。”永梁连忙解释。 “咱高平没这个。”赵春花说道。 没有?没有自己就造个简易的。永梁心想。 ------------ 第38章 班里的那些事(二) 第38章班里的那些事(一) 永梁想起前世那种简易太阳能的做法,就回屋拿了纸笔,画了一张简单的图,叫过黎洪林和赵春花,跟他们详细解说如何制作简易热水器。 “弄个汽油桶,外面涂上沥青,便于吸收和储存热量,底部打通安一细铁管,用软管接下来,软管另一端安上开关,这就是简易热水器。” “这个造好以后弄到房顶上去,专门安一个水管,把自来水打上去。这里不是咱的房子,不好乱建,就用玻璃钢瓦搭个简易棚子,让刘华派人弄个下水道,地面处理一下。”永梁说完,又专门叮嘱赵春花:“姐,咱新家那里也要专门留出个浴室来,暂时先用这个供热水,等以后出来太阳能热水器,咱安上就能用。” 待二人听明白了,永梁让赵春花赶快上饭,吃了饭还要去学校。 从此,永梁就开始了家到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早饭时间短,在梁恩饭店吃,中饭和晚饭在家吃,赵春花按时做好饭等他,永梁过得惬意无比,这可比前世在学校吃大食堂的大锅菜,几十人睡大通铺强多了。 班里学习气氛很浓,再也没有初中时期像李化臣、刘全等人似的打打闹闹,男女同学间很少交流,好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但时间不长,还是有风流韵事传出来。 班里有一位女同学,叫孙小红,长得不难看,但绝对算不上好看,尤其两个鼻孔很大,算是小小的有点破相。她每到上课时,都会不时地回顾,时间一长,有细心的同学就发现了。 像田林这等无聊的学生就开始猜测,这孙小红看谁呢?有说是看这个的,有说是看那个的,众说纷纭。 在孙小红回顾时,被其视线所及的男生嘴上不说,心里都颇为得意:“不会是看我吧?”,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被人爱慕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人们对秘密的兴趣都颇为浓厚,这似乎是共性。 班里的同学也不例外,其中以吴波为最,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一次晚自习后,他设法留在了最后,等教室没人了,他翻开了孙小红的书桌。 还别说,孙小红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上还真写着对某个叫“军”的男同学的爱慕之情。但人家只是写着“军”,并没有姓氏,偏偏在她看的方向,有两个叫“军”的,一个叫连军,一个叫李拥军。连军比较孤傲,是城里的学生,目无余子的样子;李拥军虽是农村来的学生,但长得很清秀。孙小红对这两人中的哪一个感兴趣都有道理。 吴波窥得孙小红的秘密以后,兴奋地就跟宿舍的同学分享了。结果,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在男生中间传了开来。 孙小红对哪个“军”感兴趣不知道,但这两个“军”都觉得是自己,结果,连军更加骄傲地昂起了头,李拥军每当走进教室时,都会甩甩头发,在孙小红面前咳嗽两声,装出很帅的样子,就好像开屏的孔雀一样。 人家孙小红没有对任何一人表白,这二“军”就一直这样耍下去,到后来,二“军”好像成了情敌,互相看着不顺眼,谁也不搭理谁。 永梁把这些看在眼里,感到真是好笑。臭美什么啊?人家女主角没事,俩配演暗战上了!有本事给人家孙小红表白一下嘛,还都没那个胆。 无语啊! ...... 田林给一个美女起了外号,叫“盘儿”。此女名叫刘清,也是城里的学生,身材高胖,但脸盘非常好看,细眉大眼,皮肤白晢。 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叫杜薇,鼻子挺直,嘴似樱桃,眼睛有点小,还是单眼皮,算不上大美女,但她胜在身材好,高挑而不瘦弱,走起路来尤其好看,田林这个大嘴巴给人家取了一个外号,叫“条儿”。 还别说,这两个外号取的非常贴切,田林真是有才,不过,这只是歪才而已。 这杜薇穿戴也很新潮,家里好像很有钱。后来,听田林这个小广播说,杜薇他爸叫杜玉恒,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县农机厂的副厂长。 县农机厂?永梁一愣,自己可是下决心要承包农机厂的,弄不好这以后要和杜玉恒经常打交道哩。 杜薇性格开朗活泼,一口普通话,让人听来非常悦耳。她是唯一一个敢主动和男生说话的人,而且人家落落大方,一点不扭捏,倒是男生反而不自然地脸红、扭捏。 二班农村学生多,尤其女生,大多是农村学生,穿的土里土气,神情木讷,不善言辞。与她们相比,杜薇的表现更像一个青春少女,活泼可爱。 杜薇好像很乐于看男生说话时的扭捏和脸红,每当和男生说话后,她都会和“盘儿”低语几句,然后两人就会笑一阵。 这天,王永梁在她书桌前走过,杜薇故意把书碰到地上,正好落到永梁脚边。永梁一回头,杜薇冲永梁甜甜一笑,说:“永梁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拣起来?” “调戏上我了?”永梁心想。他把书拣起来,放到杜薇书桌上,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可以,非常乐意为美女效劳。” 这时候被人称为美女不是什么好话,就好像是说这人不正经一样。 杜薇没有见到想像中的情景,反而被永梁“调戏”,她有点不高兴了,斥道:“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在她想像中永梁此时应该满脸通红,然后羞惭地离去。没想到永梁毫不在乎,反而更走上一步,故作惊讶地道:“小薇同学,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好人,我的嘴上有油,舌头还是滑的?” 一句话让班里听到的同学都哄然大笑,杜薇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手指着永梁的鼻子,:“你!你!……” 永梁笑着说:“别生气,女孩子生气会变丑的。”然后大笑两声,出了教室。杜薇再是活泼也受不了这种调戏啊,气得趴在书桌上哭了起来。 “盘儿”见永梁两句话就把杜薇气哭了,俯下身子对杜薇说:“小薇啊,这王永梁不好对付,就是一个浑蛋。以后不要惹他了,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杜薇斗志昂扬,她一擦泪水,恨恨地说道:“不行!姑奶奶非报仇不可!” 永梁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上课铃声响起,他施施然回到坐位上。张一忠对他悄声说:“永梁,你太厉害了!潇洒,写意!服了。” “闹着玩而已!同学之间开个玩笑有什么啊。”永梁并不在意。 “小心一点,她不会放过你的。” “她还会有什么招数啊?没事,我不怕。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永梁浑不在意。 ------------ 第39章 班里的那些事(二) 接下来的日子,永梁感受到了来自杜薇的仇视,每每见到他,杜薇总是目露恨意,鼻子里还发出不屑的“哼!”。永梁也不在意,反正还有两个月就分班了,到时自己分到文科班,谁还认识谁啊,等以后毕业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谈。 所以永梁岿然不动,我行我素,根本不正眼瞧她一眼,这越发让杜薇恨得牙痒痒。 田林对永梁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永梁说:“哥们,我真佩服你!你这才叫潇洒,哪像连军和李拥军,见个丑丫头老是看自己就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看的他哩。真给男人丢脸!” “你小子是嫉妒!人家小红妹妹要是看你两眼,你骨头还不得轻二分?” “哥们,小看我了不是?我的理想是娶个金发碧眼的洋女人当媳妇,给咱中国人争气!咱班里这些女的,说实在话,我真看不上!”田林略带不屑地说道。 “行啊,小屁孩!还有为国争光的志气呢?好,哥们支持你,努力吧。不过,哥们,就你这个头,啧,啧,我可告诉你,外国女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你要跟人家亲嘴怕是得登个杌子!”永梁笑话他。 “好啊,王永梁,你这舌头真够毒的!我诅咒你,找个老婆管死你!”田林被王永梁气得七窍生烟,说话就带了狠劲。 二人的对话让一旁的张一忠“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小白鸽,我也诅咒你,一辈子找不上老婆!”田林说道。他给张一忠取了一个外号叫“小白鸽”,取笑他的“少白头”。 “行,我找不上老婆行了吧?不倒翁,小心别让大洋马把你踩到脚底下啊!”张一忠也是孬,借着永梁的话取笑田林。 “不倒翁”是永梁给田林取的外号,源自二人的一次抬杠: “我要是说话不算数,我王字倒着写!反正倒过来还是王!”这是王永梁。 “我要是说话不算数,我田字打着滚写!反正怎么滚还是姓田。”这是田林。 打那以后,永梁就叫田林“不倒翁”。 …… 杜薇见王永梁根本不正眼瞧自己,心里更加气愤,这天中午放了学,她拉着“盘儿”在学校门口拦住了王永梁。 “王永梁,你给我站住!”杜薇一脸寒霜地盯着永梁。 永梁一看,哟嗬,这小妮子真记仇了,不行,这要是真伤着人家女孩子就不好了。 “干吗?我说杜薇,至于嘛,不就是说了两句笑话嘛。等以后咱们天各一方,想想这事可能就觉得好笑呢,是不是?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要不这样,我请二位吃饭,算我赔罪,不知道两位肯不肯赏光呢?”永梁赶紧赔笑脸认错。 “别嘻皮笑脸!谁吃你饭?!没吃过饭咋的?”杜薇说道。她很想斥责永梁两句,可说他什么呢?说人家耍流氓?好像没那么大的罪过?说他不知道让着女孩子?也说不出口,人家为什么要让着你呀?就因为是女的?这也不合理。 况且,他说的也有道理,中学时期的糗事,以后可不就是笑谈嘛。 “不肯让我请你吃饭?那怎么办?不会就因为我一句玩笑话,就让我以身相许吧?”永梁双手一摊,一脸委屈道。 “王永梁!”杜薇气得双手岔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扑哧”王永梁的无赖相,惹得旁边的刘清一下子笑了出来,一身肥肉乱颤,真是波涛汹涌。 杜薇气得胸脯急剧起伏,被刘清的笑一下子破了功。她本就豁达,再加上永梁无赖的表情,也一下子笑了出来。 “你真是个浑蛋!谁要你以身相许?” “笑了?好,不生气了就好。以后不许记仇啊?那两位美女,我可以走了吧?”永梁问道。 “走吧你!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杜薇真是无语了,这人脸皮真厚,厚得跟别的男同学不一样。 杜薇和永梁的过节就这样在一阵笑声中结束了……。 星期六下午,永梁不上课。 此时已入秋,虽时不时还有“秋老虎”的炎热,但早晚已经挺凉爽了。永梁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望着蓝天白云。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白,这样的景色本应不算稀罕,但作为重生者,却觉得这又是那样的珍贵。 前世的时候,要看这样的天和白云,真是奢望。 大门一响,家里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永梁一欠身,见进来的是谈依依。 差点忘了还有“有依说一”这档子事了。想必她是来交“作业”了。 跟随谈依依来的,除了原来协助他工作的杭民外,还有一个他想不到的人,副台长张文燕。 永梁连忙站起来,和三人握手。 “张台长,依依,杭民,你们好。” “冒昧来访,王总监别见怪。”张文燕说道。 “哪里,哪里。贵足踏贱地,蓬荜生辉啊。屋里请。” 永梁把三人让进屋里,自己还穿着大裤衩子,太不雅观,不是待客之道,他让黎洪林去屋里沏茶,然后自己拿着衣服到耳屋里换上,穿着整齐,才又回到正屋里。 “王总监,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想感谢你,因为你为台里策划了一个好节目;二来我们做了一期的‘有依说一’,是想让你看一看,把把关。”张文燕说道。 “张台长,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要看带子的话,我这里可没有设备啊。” “我们已经考虑到了。杭民,去把设备搬进来。”张文燕吩咐道。 杭民出去拿来了一台放像机,接到电视上,放入录像带,开始播放“有依说一”。 永梁手托下巴静静地看完,心里满是失望。 节目中有两位嘉宾,一位大谈胖的好处,什么杨贵妃啦,什么全国要都是胖子,就会像唐朝一样国力强盛啦,一位则反驳说胖的害处,什么不好看,而且不利于养生啦。 观点对错且不说,依依在节目中的角色弱化了,完全被两们嘉宾掌控了,就像一个现场采访,虽时有幽默话语出来,但几乎掀不起什么波澜,和现场观众也没有什么交流。 谈依依看永梁沉默不语,心里没底了,她看着永梁,弱弱地问道:“王总监,你发表一下看法吧。” 永梁不是不想发表看法,而是不知如何措词。 ------------ 第40章 论“有依说一” 王永梁看了看张文燕,又看了看谈依依,心说,《实话实说》可是前世央视的经典节目,老百姓之所以喜欢,与小崔犀利的、带点冷幽默的语言风格是分不开的。后来小崔从央视离职,去传媒大学教书,《实话实说》也逐渐式微,后来干脆就停播了。 老百姓也认死理,就认准了小崔这个人,好像没有小崔,《实话实说》这个节目就没了味道,他根本不去关心别人办的这个节目的内容如何。 没办法,小崔树了一个很高的标杆,别人要想跨越,的确很难。 现在谈依依做的这个节目,平淡无奇,鲜有亮点,不是自己眼光高,是谈依依自身的知识底蕴不足,应付起来有点难度。 怎么办?不办了?留着几年后让央视的小崔来办?看张文燕的样子,好像不办不罢休。确实,这个策划太好了,没有哪个台的领导能禁得住这个诱惑。 要继续办下去的话,谈依依就得去深造,不知道她能否沉下心来去学习个一年半载的? 或者换人?如果自己已经大学毕业,自己倒是可以试试,毕竟有五十年的知识积淀,驾驭这个节目,相信还是可以的。但自己还在读高中,不要太过高调了哈。 换别人?永梁一是觉得省台没发现有特别突出的人才,二是想把依依打造成主持界“一姐”想法也不愿就此放弃。 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择吧。 “张台长,依依,我原来的想法呢,是想把依依打造成全省乃至全国主持界的‘一姐’。” 永梁开口先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是想给依依一个心里铺垫,自己后面难听的话说出来,不至于太过打击她。 “一姐?”张文燕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第一,NO.1的意思。”永梁解释了一句。 一听这话,张文燕和依依都眼前一亮,显然对此称呼很感兴趣,尤其是依依,他相信永梁的才华,如果他真有心捧自己,成为全国主持界的“大姐大”,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接下来,王永梁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了依依一个透心凉。 “但这个‘有依说一’的节目,我很失望。如果打分的话,最多给50分。” 永梁这话一出口,张文燕和依依脸色都变了,她们在这个节目上没少下功夫,自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依依坚持让永梁先过过目,张文燕就想打预告,准备播出了。 信心满满地来找永梁,没想到在王永梁这里竟然不及格! “我知道你们为这个节目付出了很多心血,从节目制作当中能看得出来,你们先别急,也别恼,听我把话说完。”看两人神色大变,永梁也觉得话说得太直,确实让人受不了,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说个痛快吧。 “首先,依依没有把控场面的能力。你看,两位嘉宾各谈自己的观点,依依就像一个采访记者,在两人中间只起了一个串联的作用。节奏完全被两位嘉宾带走了,这样不行,你得把控节奏,让他们跟着你的思路走。归根结底,依依,我说句难听话,你的知识底蕴不够,才造成了你心虚,你没底。” 依依哪受过这种批评啊,一听这话,眼里立即涌出了泪花。 “第二,跟现场观众没有交流。这档节目就是要增强观众的参与度,让现场甚至于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积极参与进来,最好一个时间段内达到让全社会热议的程度,在我心里,这才算是成功。” “是否应当减肥这个话题,根本没有绝对的对错,本来就是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的事,但如果让大家在争吵和讨论中,认识到肥胖对身体的害处,这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如果只是两个人在台上大谈自己的观点,跟说教没有多大差别,老百姓不会买这个账的。” 永梁说到这里,张文燕和谈依依心里服了,在自己看来已经完美的节目,让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越琢磨越有道理。 “那,永梁,你说接下来怎么办?”谈依依自恃与王永梁有过几次私下接触,就直接称呼起了永梁。 “节目的形式很好改,但你的文化底蕴不足,依依,说实话,限制了你的发展。以后就是有再好的点子,你如果拿不起来,也是枉然。要我说,这个节目停办!一年以后再重启。这一年你放下台里的所有工作,去充电,对不起,这也是我新创的一个词,意思就是去学习。学什么?学表演,学说话。去哪里学?要我看就去京城广播学院。另外,在学习之余,可以跟相声大师马先生学学相声,他那种坏坏的风格,如果运用到主持当中,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何去何从请两位自己决定。”永梁说完,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停办?不至于吧?王总监,我们可以继续改进啊?台里那么多人,为了这个节目投入了那么多精力,要是停办,不大合适吧?”张文燕没想到王永梁会提出节目停办,台里为这事可是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如果停办那得多大的损失啊。 作为副台长,站在这个角度上看问题无可厚非,永梁能理解。就看谈依依如何想了,他沉默不语,等着她的表态。 谈依依当然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生节点,如果坚持办下去,那王永梁肯定对自己失望,后续什么“一姐”的策划力捧想也别想。如果听从他的建议,去学习充电,就得放下自己在省台的一切,她有点舍不得。她很想说让我回去想想再做决定,但那样的话,估计以王永梁的个性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放弃自己不要紧,自己老爸就是台长,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老爸不能一辈子当台长啊?再说,他也没本事让自己当全国主持界的“一姐”啊,但眼前这个人有,他肯定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她毅然作出了决定:“文燕姐,别说了,我觉得永梁说得对,文化底蕴不足,的确是我的短板,趁着我还年轻,就听永梁的,去充充电,对我的未来有好处。” “那好吧,你既然退出,这节目只好流产了。”张文燕无奈地说道。 “张台长,请相信我,厚积薄发,才更精彩。”永梁安慰了张文燕一句,又对依依说:“我相信你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我送你八个字:耐住寂寞,安心学习。” ------------ 第41章 撞车 星期天,永梁吃过早饭,也没让黎洪林开车,两人晃悠着来到招待所建设工地。 还别说,张建国的办事能力还真不错,这才多长时间?拆迁工作已经完成了,刘华的建筑公司已经进入现场,工棚一样的简易建设指挥部已经建起来,工地上也时有渣土车进出,远远地看去,刘华带着几个人拿着图纸正在指指点点地比划着什么。 永梁看了感到满意,这刘华也算是尽职尽责,交给他自己也就放心了。 这时就见一辆运水泥的车开进了现场,卷起高高的尘土,永梁连忙对黎洪林说:“回去吧,让刘华一个人在这里吃土吧,咱可不陪他。” 二人正要离开,就见北关大队部里出来一些农村妇女,头上有围毛巾的,有围块塑料布的,也有弄块化肥袋子蒙头的,这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水泥车前,上去就卸。 永梁对这一幕太熟悉了,这是标准的强装强卸啊,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北关大队的老娘们,仗着自己是坐地虎,又是女人,工地上一般还真不好处理。 给钱吧,他比找的装卸工人要的钱多,不给吧,这帮人围着你不让走,根本办不成事。你要是动硬的,那不好意思,这些老娘们背后的男人就会出面了,北关大队多少人啊,不讹你就算是好的了。 所以,这帮人还真不好惹。 先别回去了,看看刘华如何处理吧。 那些女人卸货时,刘华已经看到了,他不动声色,继续带着人指指点点。 那些妇女卸完货,拍拍身上、屁股上的水泥,找到刘华要工钱。 “什么工钱?”刘华问道。 “你没看到吗?俺给你把水泥卸下来了。” “哦,那谁让你们来卸的,你们就去找谁要钱。” “没人找俺,俺自己来的。” “噢,原来是义务劳动啊,那谢谢了啊。”刘华装傻充愣。 “原来你是想赖账啊,俺给你干了活,你就得给钱。” “我没请你们啊,凭什么给钱?” 一听刘华这样说,这些老娘们都是老手了,经验丰富,一下子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有的还去拽刘华的衣服,把手上的脏东西抹到他特意穿的西服上。 就在这时,工棚里出来两个警察,冲这些女人喊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强装强卸,再不走,我就抓人了!” 这一下子就像冷水滴进沸油里,北关的人就炸开了。 “警察抓人了!” “北关的人都快来啊,警察抓人了!” 这些人一喊,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谋,北关人唿啦啦围上来好多人,一下子把工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永梁看到这里,大概知道了刘华的想法,他是想把事情闹大,一次性解决,来个一劳永逸。 行,这也算是一个办法。招待所是县里的重点工程,断不会容忍有任何闪失,事情闹大了,县里才好出面解决。这件事显然是有预谋的,不知道高长生是否参与在内,如果真是他策划的,把主意打到这个工程上,他算是死定了。 可以啊,刘华还算有点谋略,有他在前面顶着,自己可以省心了。 “走吧。”永梁转身和黎洪林离开了。 两人又晃荡着来到自己新家的建设工地,老远就见主体工程已经全部建完,工人们正在用水泥泥墙,赵春花坐在一把椅子上监工,手里端了一个杯子,不时悠闲地喝一口。 “水泥里有纸袋子看不见吗?挑干净!这是给私人干活,不是公家的,仔细一点!”永梁听到了景少平的声音,闪眼一看,是一个正在和泥的工人没有把水泥里纸片挑干净,景少平正喝斥他呢。 嘿嘿,看我姐这甩手掌柜当的,滋润啊。能把大队书记当免费劳力使唤,而且还心安理得,看来俩人有戏。 趁两人不注意,永梁和黎洪林赶快溜了。 看看快中午了,永梁对黎洪林说:“开车去,咱去城关中学吃饭。”一周没回家了,看看爸妈去。 永梁坐上车,刚拐到大路上,就见刘清骑一辆自行车走在前面,杜薇坐在后货架上,两人都穿着运动服,杜薇手里还拿了两个羽毛球拍,看来是在学校打羽毛球来着。 永梁正要跟两人打个招呼,顺便开个玩笑。自从与杜薇和好以后,永梁和她俩说话越发放得开,经常开个玩笑什么的,杜薇和刘清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就见一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后面过来,为躲前面的自行车,一下子撞在了杜薇身上。 “哎呀”,“盘儿”和“条儿”齐声尖叫,一下子摔倒在马路上,那小伙子还不错,身手矫健,车子摔了,但他一下子蹦到一边,没摔倒。 永梁连忙让黎洪林停车,快步赶过去。 “我说刘清,我真得替高平县的老百姓谢谢你,这么大的吨位,竟然没把路砸坏,不错不错。”永梁先把压在刘清身上的自行车搬开,然后一把把刘清拽了起来。 “王永梁,你真是长了一条毒舌!人家摔了,你还说风凉话。”刘清白了他一眼。 “行了,我看看小薇怎么了。”永梁见杜蘅坐在地上老是哼哼,连忙走了过来。 “小薇是你叫的吗?你谁啊你?”杜薇虽然疼痛难忍,也不忘和永梁斗嘴。 永梁过来抓住她脚腕,轻轻地揉了揉脚踝部位,一看她疼得呲牙咧嘴,知道可能扭伤了脚踝,就是不知道骨头受没受伤。 他转过头,看那小伙子倒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你特么骑个自行车也能骑出火箭的速度来!把我们小薇摔伤了,要是伤着骨头,我打折你狗腿!”永梁骂道。 杜薇听他还说得这么近乎,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 “对不起,梁哥,我错了。”那小伙子一听永梁这话,吓得脸都白了。 “你认识我?” “嗯,我平时跟亮哥混。” “亮哥,姜洪亮?”永梁问道。 “嗯。” “滚吧,以后骑车慢点。”一听是姜洪亮的小弟,永梁也不好再骂,挥手让他离开。什么时候姜洪亮也敢称哥了?真是无语,这货怎么看着和秀莲不像是亲兄妹呢? “那,这女的,我不管了?”那小伙子还算不错,知道自己惹了祸,不能就此走掉不管。 “走吧,不用你管。”永梁说道。 那小伙子这才敢扶起自行车,也不骑了,推着就走了。 ------------ 第42章 杜玉恒 打发走了那小伙子,永梁一把把杜薇抱了起来,对刘清说:“她的脚受伤了,我送她去医院拍个片,看骨头受没受伤。” “我跟你一块去。”刘清说道。 “随便。”永梁也没回头,把杜薇抱上吉普车,黎洪林开车往县医院而去。 “哎,王永梁,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谁让你抱我的?”杜薇坐到车上,可能这会儿不大疼了,开始跟永梁斗嘴。 “哟嗬,我这是当了吕洞宾了还是当了东郭先生?” “你才是狗,你才是狼!”杜薇见永梁变相骂她是狗,是狼,气得用粉拳打王永梁。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恩将仇报,很伤我的心啊!你让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以后还怎么再做好事啊?”永梁说道。 “见义勇为?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杜薇嗤道。 二人斗着嘴,车子已经进了县医院。 永梁把杜薇抱下车,让杜薇右手抱紧自己的脖子,说道:“抱紧了啊,要是再摔了,可别怪我啊。” 杜薇依言搂紧了永梁的脖子,对着永梁的耳朵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色狼!” 永梁把眼一瞪:“再骂,再骂,我把你扔进花池里你信不信?” “不骂了,不骂了。你是嘴臭心善,你是大好人,好不好?”杜薇连忙讨好谄媚。 “就是。别把人想得那样坏,其实,我真有那么点小心思,还让你说出来了。” “王永梁,我掐死你!”……。 “骨裂?”匆匆赶来的刘清听医生说杜薇的脚踝骨裂,吃了一惊。 “是骨裂。不要紧张,打上石膏,休息三个月就没事了。”医生说道。 “我还要上学呢,这可怎么办啊?”杜薇一听要休息三个月,立马哭丧着脸说道。 “上学重要还是脚重要?不想当跛脚美女的话,快让医生给你治疗!”永梁说道。 医生给杜薇打上了石膏,永梁把她抱到车上,至于医药费,自有黎洪林拿钱去办。 永梁对刘清说:“你把自行车放到这里,上车带路,先把小薇送回家再说。” “好。”刘清答应一声,去医院看车处存放自行车去了。 “我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既不耽误养伤,也不耽误学习的办法。”看刘清去了,永梁对杜薇说道。 “什么办法?” “我出车,每天接送你上下学,让刘清背你到教室,背你进出家门,她那么胖,也算让她减肥了,你说好不好?” “不好。为什么不是你而是她?” “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再说,我可不想让你爸误会,说我存心不良,勾引他闺女,然后再揍我一顿。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会干呢。” “王永梁,我说你这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接送同学这是多么高尚的事啊,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勾引、存心不良呢?” “行,这么高尚的事,还是让给刘清吧。你不在乎,我还怕别人说呢。” 王永梁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好像让他抱美女上下车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什么事啊,要让给我?”刘清存好自行车,跑了过来。 等刘清上了车,黎洪林就启动了车子。 “洪林,从药材公司过去。”永梁吩咐洪林一句,转过头对刘清说:“刘清啊,你长得真是漂亮,就是太胖了,能不能减减肥?再不减肥,找婆家可就难了。” “那怎么办啊?我也一直在减,就是不瘦,我也是没办法了。”刘清苦着脸说道。 “锻炼啊,只有加强锻炼,才有可能瘦下来。”永梁继续诱导。 “我锻炼了啊,天天跑步,今天还去打羽毛球来。”刘清说道。 “运动量不够。”永梁说道。 “还要加大运动量?哪有那么多时间?也不能不上学了吧?” “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用谢我,就当帮助同学了。” “什么主意?” “你看,小薇摔伤了,不能耽误学习是吧。这样,每天我来出车接送你和小薇,你就负责小薇上下车就行,这样既帮了同学,也锻炼了身体,两全齐美,多好啊。” “好啊,好啊,这样好,谢谢你永梁,你这主意真好。”刘清乐滋滋地说道。 “不用谢,帮助同学嘛。”永梁谦虚了一句。 “哎,小薇,我觉得王永梁并没有那么坏啊,是吧?”刘清对杜薇说道。 “扑哧”,杜薇笑了起来,心说,他没那么坏?傻丫头,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到了县药材公司,永梁买了一个轮椅放到车上,杜薇看着轮椅,想着自己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三个月的漫长岁月,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刘清连忙拍拍她,安慰道:“别哭,别哭。” 不一会儿,车到了杜薇的家。 杜薇的家在农机厂家属院,是一幢五层楼。她家在三楼。“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住高干。”她爸是副厂长,住三楼也是应当应份的。 “哎,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还得抱你上三楼。”刘清在前边领路,永梁抱着杜薇,黎洪林在后边拿着轮椅,众人一起往三楼爬,永梁嘴里还不住地嘟哝着。杜薇说不过他,就只好动用武力,手在他脖子的软肉上使劲一掐。 “哎哟,你这没良心的!我抱你上楼,你还掐我?信不信我从楼上把你扔下去?”永梁恶狠狠地说道。 杜薇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受瘪的样子笑,刚才还一脸阴霾,这会儿又阴转晴了。 刘清叫开门,室内出来一对中年夫妇,女的中等个,气质高雅,男的高高瘦瘦,带着眼镜,一副书卷气。——这自然就是杜薇的爸妈,杜玉恒和耿惠敏。 “怎么了,小薇?”杜薇她妈耿惠敏惶急地问道。 “快进屋,进来再说。”杜玉恒比较理智,见永梁抱着杜薇,老是在门外站着,怕失礼,连忙把他们让进屋内。 永梁把杜薇放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杜薇介绍道:“爸,妈,这是我同学王永梁,那是他的朋友叫黎洪林。” 杜玉恒连忙和永梁、洪林握手。 刘清把杜薇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永梁同学,谢谢你!”杜玉恒和耿惠敏不住地道谢。 “叔叔,阿姨,不用谢。别说我和小薇是同学,就是路人,也没有不援之以手的道理。”永梁说道。 ------------ 第43章 厂长人选 杜薇听永梁和爸爸对话,一点不像个中学生,态度谦逊,措词得当,不由得大奇,瞪大了双眼看着王永梁。 “怎么了?我脸上有土还是有花啊?”永梁见她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王永梁同学,没想到你也会好好说话啊?”杜薇问道,刘清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 “去去去,瞎闹什么呢?我和叔叔说话,你们小丫头不要乱插嘴。”被她两人一笑话,永梁也觉得不好意思。 “叔叔,阿姨,你们别看我和小薇同学斗嘴,其实我们是很要好的同学,是不是,小薇,刘清?” “嘁,什么要好同学?差点没被你气死!”杜薇一点不给王永梁留面子。 “他俩见面就掐。”刘清在一旁解说道。 杜玉恒和耿惠敏在一旁也笑了。 “惠敏,你去弄两个菜,我和永梁喝一杯。”杜玉恒吩咐妻子。 “好,永梁啊,千万不要走,必须在家吃饭,尝尝阿姨的手艺。”耿惠敏说道。 “阿姨,那多不好意思?”永梁说道。 “嘁,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杜薇嗤道。 “去去去,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跟同学说话的?”耿惠敏喝斥杜薇,转过脸来对永梁说道: “永梁,别理她,她就是个小疯子。你和你叔叔先说会话,我去准备菜。” “哎,阿姨,谢谢。”永梁道了声谢,坐在茶几一侧的折叠椅上。 杜玉恒见黎洪林在一旁安装轮椅,怎么也安不上,走过去,拿过图纸一看,三下五除二就安装好了。 永梁见了暗道,不愧是干技术的,利索! 其实永梁也是有意留下吃饭,目的就是想和杜玉恒好好聊聊,一来了解一下家机厂的情况,二来也是想考察考察杜玉恒的能力。 他叫过黎洪林,吩咐一句:“去车上拿两瓶酒来。”黎洪林应声而去。 杜玉恒安装好轮椅,把杜薇抱进去,让她自己先试着在客厅里转转,自己则去了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信封走了出来。 “永梁,这是二百块钱,小薇的医药费还有轮椅钱,不知道够不够?”杜玉恒把信封递给永梁说道。 “杜叔叔,撞车的人是我一个熟人的兄弟,我找他要就行。”永梁没接信封,如此说道。 “那怎么行?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怎能让人家掏钱?再说就一莽撞小子,犯不着找人家要钱。拿着!” 永梁一听,觉得杜玉恒的人性真是不错,这要在前世,不讹个三五千能拉倒? 连忙把信封接过来,抽出一百块钱装进兜里,然后把信封又还给杜玉恒,说道:“一百块钱都花不了,我这还赚了几块呢。” 杜玉恒也不再客气,接过信封放到一边。 “永梁啊,你是不是南寺人啊?”杜玉恒问道。 永梁一愣,难道说杜玉恒知道自己的事?答道:“是,南寺镇王庄村人。” 其实他做的事,平常人是不会注意,但像杜玉恒这些干企业的,没见过其人,肯定也听过他的的名字。 “那,德高面粉厂……”杜玉恒还没问完,永梁一挥手打断了他,看了看在窗边往外看的杜薇和刘清,低声说道:“杜叔叔,请保密,你家大小姐和刘清都不知道,班里的同学也都不知道。” “好,我明白。”杜玉恒悄声答应道。他非常兴奋,没想到此王永梁真是彼王永梁,怪不得有车坐呢,寻常人家哪有私人汽车?有个摩托车就算了不得的富户了。 “杜叔叔,我对农机厂很感兴趣,不知道能否给我介绍一二?”王永梁问道。 “哦?你对农机厂感兴趣?”杜玉恒眼前一亮,问道。 “是,我想听听你的介绍和你对企业发展前景的看法。”王永梁说道。 杜玉恒当然明白王永梁说的感兴趣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他让自己说说企业发展前景的真实意图,莫非自己的运气来了? 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考上了大学,被分到这个农机厂,一直被一群无知的蠢货压制,要不是自己技术过硬,副厂长的职位想都不用想。如今要是得了王永梁的赏识,弄不好自己会大展鸿图? 想到此不由他不激动。 他知道关键时刻来了,所以,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支烟,理了理思路,慢慢地说道:“我们农机厂现在生产的都是低端产品,像水泵啊、耩地的楼啊,职工有一百二十人,大中专毕业生就我们三人,普遍文化水平较低。” “厂里的效益很低,每年亏损十多万,全靠财政补贴。其实要我说,这一行大有作为,就是现有的领导班子思想观念太过老化,人家那么多厂都承包了,充分激发了职工的活力,效益也都还不错,可这帮人,哎,怎么说呢,生怕丢了铁饭碗,生怕丢了官帽,其实是怕丢了贪污的机会,所以死活不肯搞承包。” 这时,杜薇和刘清过来了,看永梁一本正经地用心听杜玉恒说话,还不时地点头,不由地问道:“哎,我说,我爸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听不懂没关系,不丢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别不懂装懂!” “哎,我说小薇,你可算逮住打击我的机会了是不?你别门缝里看人啊,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夏虫不可语冰!装什么大尾巴狼?” “嘁!燕鹊安知鸿鹄之志!” 见两人又要开启斗嘴模式,杜玉恒连忙打岔:“去去去,小薇,别捣乱!我和永梁说话,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去看你妈做饭去。” “行,我不说话,非听听你们聊什么。”杜薇说道。 “菜做好了,玉恒,快招呼客人吃饭啊。”此时,就听耿惠敏喊了一句。 “哎,好。走,永梁,咱边喝边聊。”杜玉恒连忙招呼永梁。 “好,反正今天是星期天,我就陪杜叔叔喝两杯。”永梁答应一声,和杜玉恒向餐桌走去。 耿惠敏做了四个菜,清蒸鱼、清蒸排骨、辣炒土豆丝、青椒炒肉。 “哇,耿阿姨,这都是我最爱吃的菜,我可得多吃点。”刘清一见这四个菜,立即像狼一样,眼睛都绿了。 “我说刘清啊,淑女一点好不好?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纯粹一吃货啊!”王永梁可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刘清的机会。 “你才是吃货!我吃完再减,你管得着吗?” 两人的对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 第44章 又解决一桩心事 也不怪刘清着急,“吃货”这个词现在还没出现过,王永梁一不小心,把前世这个用来嘲笑别人也用来自嘲的词,提前吐噜出来,也就是刘清心宽,这丫头素来没心没肺,对这个明显有贬义的词没放在心上,要是杜薇那个小心眼,王永梁怎么也得挨一顿掐。 永梁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啊。 杜玉恒和耿惠敏微笑着看他们年轻人打闹,心里也非常高兴。 “来,先吃口鱼,尝尝阿姨的手艺如何?”耿惠敏先给永梁夹了筷子鱼放到他面前的骨碟里,然后又分别给黎洪林、刘清都夹了一筷子鱼。 “谢谢阿姨!”永梁说了声谢谢,见耿惠敏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抄了一小块鱼放到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会儿,赞道:“阿姨,您做的鱼,鲜、香、嫩,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耿惠敏见永梁说好吃,高兴地眼睛眯了起来。 “永梁,咱喝点?”杜玉恒问道。 “行,好菜焉能无好酒?洪林,开酒。”永梁吩咐道。 黎洪林刚才在车里拿出了两瓶五粮液,闻言立即打开一瓶,给杜玉恒和王永梁各倒了一杯。 “不是吧?王永梁,你还是学生,怎么能喝酒呢?”刘清瞪大双眼,学生喝酒,在她的意识里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有坏学生才会喝酒抽烟。 “小小年纪,不学好。”杜薇也嘟哝了一句。 “平时又不喝,一来今天是星期天,又不上课,二来,阿姨做的菜好吃,有菜无酒岂不遗憾?你们俩不懂,别说话,快吃吧。”王永梁一对上她俩,嘴茬子特别厉害。 “来,不管她们。咱喝一杯,我接着刚才的话题给你介绍。”杜玉恒刚跟永梁说了一个开头,怎能放过这样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好,杜叔叔,干!”永梁和杜玉恒碰了一下杯,一仰脖,一两多酒就进了肚,杜玉恒也连忙把杯中酒干了。 “我刚才说到了改制,咱们接着这个话题说。”杜玉恒等黎洪林给两人倒上酒,开口说道。 “杜叔叔,改制的问题您不用考虑,肯定会改,而且还很快。您刚才说这一行大有可为,不知道您说的大有可为是什么意思?”永梁吃了一口菜,问道。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农民的收入会越来越多,生活会越来越好,这就是农机行业的机遇。当然,现在的产品在一定时期内还不会退出市场,但再过个三五年,这些产品就远远跟不上市场的步伐了。” “可惜,现在厂里的那些实权派,看不到这些,只知道胡吃海喝,没有一点忧患意识。”杜玉恒说道。 “那,以杜叔的看法,下一步农机厂向哪个方向发展?”听了杜玉恒的话,王永梁眼前一亮,这人的眼光比较超前,且看看他的产品方向。 “农用机械!确切地说,就是农用拖拉机。”杜玉恒说道。 “拖拉机?咱们农机厂有这个实力吗?”王永梁问道。 “技术上并不难解决。最关键的部件就是柴油机,这个需要外购,其它的零部件,除了轮胎需要外购以外,农机厂的技术都可以解决。”杜玉恒说道。 “机械传动部分也能解决?”王永梁问道。 “能。我就是学这个的,这个技术并不难解决。”杜玉恒自信地说道。 “杜叔叔,恕我直言,大方向没错,农业机械!但具体产品上不行,不能生产拖拉机,应该生产农用三轮!”王永梁听了杜玉恒的一番话,心里基本确定他就是农机厂的厂长人选了,所以,这才把自己早就做好的打算讲了出来。 “农用三轮?”杜玉恒问道。 “对。您看啊,昌市就有一家拖拉机厂,而且还是大型国营企业,如果你们厂也生产拖拉机,势必造成产品冲突。是,他们建厂早,包袱大,生产成本肯定会大一些,但要是和你们厂较起劲来,你们必输无疑。为什么?因为上边领导不会眼看着这么一个大厂垮掉,肯定会牺牲你们。” “而农用三轮车就不同了,它不仅有拖拉机的所有干农活的功能,而且速度快,价格便宜,农民可以在农忙之余,用三轮拉拉货,搞搞第三产业,比拖拉机多了一个商用功能,最重要的还不与昌市拖拉机厂形成竞争,政府方面肯定支持。杜叔,您说呢?”王永梁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他这番话说出来,除了黎洪林不感到意外,其他人全都震惊了。 杜薇和刘清对视一眼,心说,这还是那个油嘴滑舌的王永梁吗?怎么感觉节奏不对啊? 刘清非常憨实,用手去摸王永梁的额头,永梁把她手打一边,问道:“干吗?” “我看看你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感觉和学校里那个坏小子不一样呢?”刘清说道。 “去去去,什么眼神啊?这么一大好青年,哪里是坏小子了?”永梁一脸的不愤。 “好吧,王永梁同学,你彻底改变了我的好人观。”杜薇也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刀。 “别听她们的,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啊?永梁,你说的太对了,农机厂的产品方向就应该是农用三轮车。”杜玉恒说道。 “杜叔,那你能不能解决技术上的问题?” “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杜玉恒说道。 “杜叔,你这样的人才,我相信领导会看到了,你的才华一定不会被埋没。”王永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要是领导能重用,我肯定能尽早研究出来三轮车,相信农机厂扭亏为盈的日子不会太远。”杜玉恒也非常巧妙地回答了永梁的话。 别人没听出什么来,但耿惠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了丈夫一眼。 ……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王永梁从杜家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就让洪林开车去了县政府,找到张建国,问道:“张县长,我承包农机厂的事,有没有眉目啊?” “哈哈,巧了,我正想找你呢,你有思路了吗?县里正要制定承包方案,你说说你的方案。” 永梁把自己的思路一说,另外把杜玉恒的事也说了一下,张建国非常兴奋,说道:“永梁,有你在,实在是高平之福啊。行了,你跟杜玉恒说一句,让他弄个方案,专门跟我汇报一下。” 永梁答应了一声,就告辞了。 出了县政府,永梁心说,得,今天算是又解决一桩心事。 ------------ 第45章 赵春花的心思 王永梁回到家,让黎洪林去把杜玉恒接来,告诉他,千万别让杜薇知道,黎洪林领命而去。 约有半个小时,杜玉恒就来了。 永梁把他让进正屋,黎洪林给杜玉恒沏了茶,永梁开门见山地说道:“杜叔,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想问一句,厂里的人事好解决吗?” “只要把现在的厂长和会计给我调出去,其他人没有问题。”杜玉恒激动地手有点哆嗦。 “技改资金需要多少?” “二十万,应该差不多。” “这样,杜叔,你把中午咱们谈的,加上你刚才提的要求都写上,弄一份承包方案,跟张建国副县长汇报一下。刚才我已经跟他谈妥了,县农机厂就由我来承包。你就出面当这个厂长,技改资金先投入二十万,不够的话,你再跟我要。三轮研究成功后,通知我一声。”永梁说道。 “好的,永梁,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杜玉恒说道。 “杜叔,别的我不多说,农用三轮的生命是质量,一定要把好质量关。在农村的路上跑,一定要结实,不能开不多长时间就坏,就散架。再有,就是一定要注意创新,所以,下一步一定要多招收人才,不要怕人才多。我建议以后可以专门成立一个技术部门,每一项发明和创新都要重奖,不要怕花钱。”王永梁说道。 “好的,永梁,你说的我记住了,一是要高质量,不糊弄;二是要不断地创新,重用人才。” “对。杜叔,资金我个人出,您呢,我给一成股份,行吗?”永梁说道。 “不不不,我只要工资,别的我不要。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发挥自己才学的机会,并不十分爱钱。”杜玉恒连忙推辞。 永梁看出他是真心实意,也佩服他的人品。但,还是要把利益讲清楚,人品好,再加上物质刺激,不怕他不出全力。 “杜叔,不要推辞了,我只能管大的方向,具体还得你操心,这是你应该得的。就这样定了,不要再说了。” 见永梁也是真心,杜玉恒只得受了。见永梁再无其它事,就告辞走了。 …… 晚饭前,赵春花准时进了家门,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开始做饭,永梁听到她在厨房里边做饭还边唱歌:“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暖人心……” 永梁一听,这可少见,可从来没听她唱过歌,什么事这么高兴?莫非景少平跟她表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这么高兴,说明她可能已经从心里接受景少平了。 永梁不禁想起了王祥帮、王永水,想起了她命运坎坷,想起了她经受的痛苦。如果真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自己也为这个待自己如亲弟弟一般的姐姐感到高兴。 前世的时候,她因为与王祥帮偷情而双双被王永水打死,今生遇到了自己,这才算彻底改变了命运。 就是不知道景少平是不是真心待她。 待吃过晚饭,黎洪林回自己屋去了,赵老太太李云秀和燕儿在梁恩饭店没回来,永梁和赵春花姐弟俩说开了话。 “姐,景少平跟你挑明了?”永梁问道。 “永梁,你看出来了?”赵春花有点不好意思。 “早看出来了。我第一天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永梁笑着说。 “是的,今天他跟我挑明了,其实我也早看出来他那点心思,可是心里一直矛盾着,拿不定主意。”赵春花说道。 “姐,我只问你两点。第一,他对你好不好?这个你得用心去体会;第二,他的孩子们是什么态度,这个也非常重要。”永梁正色道。 “他待我倒是真心,从细节中我都能感觉出来。至于孩子,他今天说了,孩子们并不反对,他父母也表态支持,说孩子暂时先由老人看着,不用他操心。”赵春花说道。 “燕儿呢?还有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永梁问道。 “我还没跟她们透呢。永梁,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了,其实最舍不得你。这些年你待姐是真好,原想跟你一辈子,给你看孩子,伺候你吃穿。”赵春花说道。 “姐,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有的东西我是给不了你的,我觉得如果景少平可以依赖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 “永梁,我就是舍不得你呢。我要走了,谁给你做饭洗衣服啊?” “姐,你傻了不是?吃饭我去饭店啊,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我的衣服你照样可以给我洗啊,难道说,景少平还不许你回来了?”永梁说道。 “也是。那我跟燕儿和我妈商量商量。” “行。姐,你记住一点,如果景少平敢对你不好,你千万别忍着,告诉我,我一定收拾他。你弟弟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永梁说道。 “永梁,你待姐是真好。要不是你,可能我早就变成灰了。”赵春花说着,握住了永梁的手。 “你是我姐,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啊,再说了,姐,我要是遇到危险或者过不去的坎,你不是照样对我?” “这倒是,前面就是有刺刀顶着,我也会挡在你身前。” “行了,姐,燕儿你就不要带过去了,不是说景少平会待她不好,就是待她再好,她心里也不会痛快,还有可能影响你们的感情,得不尝失。让她跟着姥姥也行,跟咱妈也行,实在不行就跟着我,大不了雇个保姆。总之,她的将来,你弟弟我包了。” “那行,我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有什么事再跟你商量。”……赵春花说完就走了。 永梁的心里可不舒服了。 自己从开始干电器维修,她就一直跟着自己,后来干面粉厂,她也没少出力。自己所作的决定,她都是第一个表示支持,包括当初王永水反对自己的意见,她也没有站在丈夫一边。王永水离开德高面粉厂另投他人,她仍然是斥责他的背叛行为,也没有跟着他离开,虽然其中有她妹妹的因素,但想一想,很少有人能毅然决然地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农村妇女,丈夫就是天。换了别人,怎么也得争一争,闹一闹,但她没有,而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这样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要嫁人了,永梁确实有点舍不得,但谁又有剥夺他人追求幸福的权力呢? 好吧,就送她一场富贵,当作给她的结婚礼物——王永梁打定了主意。 ------------ 第46章 燕儿 三个月后。 王永梁上了文科班,跟他一起上文科的二班的同学也只有杜薇、刘清、田林等七八个人,绝大多数都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的心思,留在了理科班。 高一年级原来是五个班,因为多了一个文科班,所以又重新组合了一个六班。 杜薇的脚已经好了,黎洪林近三个多月的接送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 杜玉恒已经成为新的农机厂厂长,原厂长和会计被县里调走,所以他上手很快,已经理顺了厂里的关系,开始着手农用三轮车的开发。 王祥穗打来电话,说哈市德高贸易已经开业,全省的经销商招标已经全部结束,但两个酒厂的承包还没有拿下,不是林家的关系不够,而是林莹暂时顾不过来。 王永梁的新家已经建好,只有王永梁和黎洪林两个搬了进去。 李云秀和赵秋月留在了老院子里,燕儿则去了城关中学和王永萍作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春花要结婚了。 赵春花在景少平的紧追猛打之下,终于缴械投降,赵家人都不反对她再走一步,而燕儿也没表示反对。 婚期定在阴历十一月十九,这个日子是景少平的老娘找了个算卦的给挑的,说是这个日子结婚,意味着两人婚姻美满融洽,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发嫁地点,定在了王永梁父母家。 十八这天下午,王祥穗、赵兰早早地来了,和王祥科打过招呼,来到西边北屋,齐光荣、赵老太太李云秀、赵秋月正在忙着查看陪嫁是否齐全,什么艾草、“对把葱”、红枣等等,赵春花坐在床沿上,神情暗淡,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悦。 王祥穗和赵兰跟众人打过招呼,连忙拿出给赵春花的结婚礼物。 王祥穗买得是一条金项链,而赵兰则给了一块精致的坤式手表。 赵春花道了谢,对赵兰说道:“兰子,咱妈给我打了一对金手镯,你看,你给的手表我也没法带啊?” “姐,你先放着,想戴的时候,把手镯摘下来就是了。”赵兰笑道。 接下来一屋子女人开始讨论穿着和一些婚礼细节,王永梁没兴趣听,就来到东边耳屋,王永萍和燕儿住在这里。 萍儿不在,不知去哪里玩去了,燕儿则坐在桌子前发呆。 她已经十四岁了,相貌和性格则更多的继承于王永水,长得俊秀,神情却是有些木讷,永梁很少与其交流。 “燕儿,想什么呢?”永梁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似乎很不高兴,以为她是因为母亲再嫁而难过,怕她想不开,就想出言开解开解她。 “叔叔。”见到永梁,燕儿乖巧地站起来打招呼。 “坐下,跟叔叔说说,想什么呢?”永梁见她不喊舅舅而喊叔叔,心说,这孩子怎么突然变了? 燕儿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永梁说道:“叔叔,您告诉我,我爸和我小姨的事是真的吗?” 永梁闻言大惊,一直以来,王永水和赵秋月的事都刻意瞒着燕儿,不知道是谁透露给她?难道是萍儿这个大嘴巴? “燕儿,谁告诉你的?是王永萍这个大嘴巴?” “不是,我小姑那么精,她才不会呢。是咱村的,我一个小伙伴。”燕儿说道。 王永梁脑子急速地转动,想着怎么跟燕儿说这个事,赵春花结婚在即,这小妮子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叔叔,您不用考虑别的,我不会那么不懂事。我妈再嫁是我同意的,我不会在她婚礼上闹出什么事,再说,我妈也是受害者,我不会让她难堪。”燕儿平静地道。 永梁这才发现,燕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知道应该怎么做。怪不得不管自己叫舅舅,怪不得不让她姥姥带了,原来这一切都源自于这个消息,弄不好她这是要和老赵家划清界限?赵春花的不欢愉可能也是源自于她。 “燕儿,你也不小了,我相信你会正确看待此事。是的,你爸和你小姨的事是真的。”永梁决定告诉她事情真相,她已是大孩子了,已经能够判断是非,一味的隐瞒只能起反作用。 这个消息一经永梁证实,燕儿的眼泪立即流了出来。原来她还报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不是真的,她心目中的疼爱自己的爸爸,和一直待自己很好的小姨,都是非常完美的,怎么能和奸夫**的形象挂得上钩? “燕儿,千万别哭!明天是你妈的好日子,你不希望她带着痛苦离开咱家吧?”永梁连忙安慰她。 “叔叔,我知道,你放心,我不哭出声来。”燕儿哽咽着道。 看着燕儿伤心的样子,王永梁心说,王永水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燕儿,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我只想说,你爸是犯了错,但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下场其实是德帷不修的结果。死者已矣,咱也不能再说他什么坏话。等你长大了,慢慢就会理解。你千万不要心里存什么阴影,你还有这么多亲人疼你,爱你,爷爷、奶奶、小姑,还有我。别的不敢说,燕儿,你好好念书,叔叔让你上最好的大学,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给你最好的生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永梁说了一大堆,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对她的心思。 “叔叔,您别说了,道理我都懂。我知道您一直待我和我妈不错,包括我死去的爸,您没有一点对不起我们,他死在东北,是您给他报的仇还把他的尸骨找了回来,您对我家有大恩。” 燕儿说道:“我失去了父爱,却收获了更多的爱,更多的亲情,我得到的,足以弥补失去的。可是,叔叔,我爸的事毕竟不光彩啊。” 哦,原来这孩子的心理阴影在这呢。 永梁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各人的债各人还。燕儿,你没有必要把上代的债背负到自己身上,你需要做的,是活好自己,活好当下,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嗯,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您放心。”燕儿表态道。 “好了,你自己静静吧,我相信你。”永梁说着,拍拍她的头,走出了屋子。 ------------ 第47章 婚礼 十九这天天还没亮,王永栋、桂芳华抱着还不足一岁的儿子王鹏飞早早地就来了,不光是为了给赵春花送嫁,还要让王鹏飞押嫁妆。 高平的风俗是,娘家在结婚当天送嫁妆,送嫁妆的要在男方家喝酒,等送嫁妆的回来,男方的迎亲队伍才能出发。所以,一般要到中午才能发嫁。 忙忙活活一大通,七点多的时候,送嫁妆的队伍才出发,王鹏飞还小,只好让桂芳华抱着,坐在送嫁妆的地排车上。 王家给赵春花准备的嫁妆非常丰厚。“三转一响”和“四十八条腿”自不必说,还有王永梁送的一部面包车、一台冰箱、一台空调。当然,这些,都是托王祥穗从水北买来的。 所谓“三转一响”指的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在此基础上,刘华还给买了一台电视机,闫振五送了一辆摩托车,这就成了“四转二响”。 “四十八条腿”指的是大立柜一、梳妆台一、高柜一、低柜一、单人沙发二、三人沙发一、双人床一、写字台一、椅子二、饭桌一等全套家具。 最前边是孙向阳驾驶的面包车,车身前面系着用绸子系的大红花,后面跟着十几辆地排车,拉这些地排车的是德高面粉厂的工人,大部分都是王庄村人。 这份嫁妆,不要说在西关村,就是在整个高平县,也是蝎子巴巴——独一份。 等到嫁妆被送进景少平的家门,立即引来西关村人纷纷的赞扬声和羡慕的目光。 有的还在低声议论:“看来新娘子的娘家人不简单啊,以后有景少平受得了。” “嘿嘿,你是嫉妒吧?要是嫁给我家二小子,这么多嫁妆,她就是天天骂我这当婆婆的,我也愿意。” “得了吧,你家二小子?你想当婆婆想疯了吧?你们家就没积这份阴德!”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嘻嘻……”“哈哈……” …… 受景少平委托,西关大队支部的其他人以及于向东负责招待这些送嫁的娘家人,更有伶俐的妇女把桂芳华母子接进屋里,然后送上一个大红包——这是给押嫁妆的喜钱,一般也就是十块钱,但景少平爱面子,给装了六十。 桂芳华这些年没少挣了钱,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钱,但这六十的喜钱,代表着男方的重视,心里也是感到满意。 西关大队的头面人物和于向东都是玲珑八面的人物,招待这些送嫁的人自是不在话下,不到十点钟,这些人大都醉了,要不是桂芳华的干涉,这些人被好客的西关人灌成泥那是不在话下。 这些送嫁的好不容易从景家出来,孙向阳推了一辆地排车,让桂芳华母子坐上车,带着一群醉汉歪歪斜斜地回去了。 直到十点半,景少平穿着一新的中山装,配戴上大红花,骑上自行车,汇同迎亲队伍,向王家行去。 这迎亲队伍都是一水的自行车,有抱鸡的,有两个男陪娶,两个女陪娶,共六个人,六辆自行车。 赵春花早早就打扮好了,穿上了大红棉袄,因为含了一会儿红纸,嘴唇红红的,丰腴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已经三十二岁的她,犹如少女一般,焕发了第二春。 燕儿和秋月都没有在今天露面,燕儿是在自己屋里,由萍儿陪着,秋月则直接留在了那边家里。 在这边操持的,主要是齐光荣、李云秀、王祥穗和赵兰,前来祝贺的当然还有闫振五、刘华、杜玉恒等人,王吉安和余芳瑶人虽未来,但二人让王祥穗捎来了一幅画,画的是喜鹊登梅,旁边是一首题诗,诗曰:“银汉明月回,填桥喜鹊肥;玉堂云气蔼,秀阁画烛辉。”余芳瑶的画,王吉安的字,也算是给足了赵春花面子。 王永梁正陪着这些人说话,就听门外“噼里啪啦”鞭炮声响个不停,有人喊着:“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 连忙和众人出来,见迎亲队伍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自有王祥文、姜洪亮等人把自行车接过去,把景少平等人迎进正屋。 招待这些人的是闫振五、刘华、杜玉恒,像王祥科、王永栋、王永梁等至亲则避在一旁,不能上席。 见众人寒喧已毕,王祥文指挥把酒菜上来,共是十个菜,取十全十美之意。 简单地喝了几杯酒,陪娶的就对闫振五说道:“亲家,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让少平去接新娘子?” “好。”闫振五自是没有意见。 于是众人簇拥着景少平到了西屋,在众人的笑闹声中,景少平把带来的一朵大红花给赵春花戴在胸前,含笑对赵春花说道:“春花,咱们走吧。”赵春花也含笑点头应了。 二人来到院子里,王祥科和齐光荣坐在两把椅子上,景少平和赵春花双双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景少平和赵春花叫了声“爸,妈”,赵春花再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在场诸人中,了解赵春花历史的,无不落下了眼泪。 齐光荣把赵春花拉过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含着泪道:“别哭,孩子,大喜的日子不兴哭。以后好好过日子,没事就回来看看。” 赵春花点点头答应了。 王永梁看旁边的李云秀也是眼泪婆娑,心里也为她难受。对于赵春花为什么把发嫁地点选在王家而不是选在赵家,王永梁没有深究,可能她的心目中,赵家因为有赵秋月在,她怕是不愿意在再嫁时触摸心底的伤处吧。 王永梁和王永栋是作为娘家人的“送客”身份来到景家的,作为贵宾,这回陪他俩的是景家的长辈和杨玉齐。 把永梁兄弟俩让到正位,杨玉齐就吩咐上菜,因为和永梁相熟,杨玉齐很是让了永梁几杯酒,永梁今天高兴,当然是来者不拒。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有人用托盘送了两个红包上来,永梁和永栋兄弟俩每人一个。接了红包,王永栋兄弟俩站起来,由杨玉齐陪着,来到新房,把大立橱上的钥匙拿出来,插到钥匙孔里,这是当地的风俗叫“开柜”…… 景少平院子里安了六七张桌子,在农村叫“流水席”,王永梁他们这一席是上席,当然是在屋子里。上席是备受重视的,不把客人陪好,显不出主家的热情,所以在杨玉齐的安排下,什么近门近支,至亲好友,敬酒的络绎不绝,王永梁纵是酒量大,也被灌得东倒西歪,王永栋更不必说了,在门外吐了好几回,最后弄了个躺椅躺在上面死活不再进屋了。 最后还是赵春花出面,硬挡着不让永梁再喝,杨玉齐无奈,这才宣布吃饭散席。 赵春花招呼来黎洪林和孙向阳,把他兄弟俩扶上车送走,王永梁临走还不忘大着舌头跟杨玉齐说:“杨书记,我记住了,过天我要找你报仇!”…… ------------ 第48章 商业城 黎洪林把王永梁扶进新家的卧室,盖好被子,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见永梁睡着了,才蹑手蹑脚退出卧室,带上门,来到院子里。 这个新家很宽敞,除了王永梁住的五间正房外,东西偏房各有数间,大门宽得能开进车来,院子里还修有车库,前边是按永梁的设计修了一个小花园和菜地,有池塘,有亭子,有花房。 花园里的花因为天冷都被永梁搬进了花房,没事的时候,永梁就爱在里面呆着,侍弄那些花草。洪林不爱鼓捣,但也爱在花房里呆着,他爱闻那些花草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 洪林刚要去花房,就听大门一响,一看是赵兰和章生走了进来。 “睡了?”赵兰问道。 “嗯,喝得不少,刚伺候他睡下。”洪林答道。 赵兰点点头,向正房走去,而章生则随着洪林去了花房看花。 永梁住在靠东边的三间,最东边一间用一道墙隔开,是卧室,另两间是客厅,西边两间做客房用,暂时还无人居住。 赵兰轻轻推开门,见永梁还在熟睡,就退出来,在客厅里看电视,顺便从包里拿出还没织完的毛衣,织了起来。 这是她给永梁织的,是最流行的心形领。她一个大厂长,每天那么忙,只是在睡觉前或者闲下来的时候织一下,可不像那些没事的女人整天拿个毛线织着玩。 一个多小时后,看看天快黑了,赵兰把毛线和织针放到包里,到厨房忙活去了。 赵兰做好了饭,喊来黎洪林和章生,把饭菜布好,她去卧室把永梁喊醒,让他洗洗脸吃饭。 黎洪林和章生很有眼色,各自拨了一些菜,拿了馒头回自己屋去吃。 永梁洗了手脸,坐到饭桌前一看,除了三个青菜以外,还有一盆酸辣汤,永梁一见胃口大开,先美美干了一大碗酸辣汤,胃里顿时舒服多了。 他长长地嗝了一口气,看着赵兰道:“还是自己媳妇贴心啊!” “你以后啊也要少喝点,还要念书,喝这么多干什么?”赵兰劝道。 “今天不是高兴吗?姐终于找到了一个疼她的人,我能不多喝点?”永梁为自己辩解。 “嗯,也是。以后无关紧要的场合,还是少喝。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到老了全身都是病,到时候就晚了。” “好,我知道了。” 当夜,赵兰宿在了永梁处,自不必多言。 三天后,也就是阴历十一月二十二,是赵春花“回门”的日子。中午,永梁把赵永硕、李云秀接到父母家,两家人弄了两桌菜,热热闹闹地喝了一中午,算是全了景少平和赵春花的回门礼。 待到席散,永梁让景少平和赵春花到自己那里去喝茶,两人答应了。 到了自己家,永梁把景少平和赵春花让到一个树根形状的功夫茶具前,沏了一壶红茶,用茶托端给每人一杯,说道“冬季喝点红茶好,暖胃,这是姑姑从水北给我带来的,祁门红,尝尝,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就是这茶盅太小了,喝着不过瘾。”景少平说道。 “你懂什么呀?像你那样整天抱着个大茶缸子喝,那不叫品茶,那叫饮驴!”赵春花笑话他道。 “嘿嘿,多年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了的。”景少平嘿嘿笑道。 看着他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看着赵春花春色满面,永梁知道这俩人正好得像蜜里调油,心里也非常高兴。 “姐,姐夫,我呢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永梁道。 “行,你说,我们听着呢。”景少平说道 “我想送我姐一份礼物。”永梁道。 “你连汽车都送了,还要送什么?我这都让人家羡慕地不得了了。”景少平说道。 “一辆车算什么,我要送她,当然也是送你,一个商业城。”永梁说道。 “商业城?”景少平诧异地问道,他看了一眼赵春花,赵春花同样迷惘,冲他摇了摇头。 “对。这样,我出钱在你们西关建一个商业城,你们出地,建好以后,给你们大队二成股份,另外八成股份算我姐的。记住,是我姐的,不是你们俩的。明白吗?” “什么?这,这,永梁,这份礼太大了!”景少平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赵春花则是满心满眼的幸福,她不缺钱,但瞬间还是明白了永梁的心意。 “别说了,就这样定了。我就这一个姐,我得为她考虑。你们这个家庭太复杂,姐夫,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也是怕你以后为难,把这些股份给我姐,也是强化我姐在你们家的地位和话语权,姐夫你也好做人。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永梁说道。 “春花,你有这样一个弟弟,我真替你高兴。当然,我更得小心,要是给了你气受,我看一顿揍是免不了的。”景少平说道。 “少平,永梁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是真心希望咱俩好。只要你父母和孩子能接受我,我肯定会待他们好,只要他们不给我气受,我还能亏待了他们?”赵春花说道。 “谢谢你,永梁,我肯定会待你姐好,不让她受一点气。放心吧。”景少平说道。 “这个商业城如何建?建成以后经营什么?你和我姐还有大队干部去商量。我的意思是,最起码要有成衣、蔬菜、水果和小商品批发。姐,钱的事跟赵兰商量就行,不用跟我说了。”永梁说道。 前世的时候,这里就曾经有一个批发商城,因为规模小,一直没有向周边县市扩散,只限于本县,虽然利润依然可观,但在王永梁眼里,还是小打小闹。 当然,要商业城做好,一要看西关大队干部群众的眼光,二还要看县里给的支持力度,要是县里给予大力宣传和政策扶持,相信一定会把这个项目做好。 “行,永梁,你先歇着,我和你姐回去了,我跟大队一班人商量一下,尽快做出一个方案,然后拿给你看。”景少平说道。 “好,如果有人要问出资方,你就说是我姐,不要把我说出去。”永梁又嘱咐一句。 “好的,我明白。”景少平答应一声,和赵春花出门,开车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永梁心想,景少平,你算是沾了我姐的光了!你们景家的老祖宗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在坟里恐怕得高兴地蹦出来。 希望你别辜负她,否则,哼!…… ------------ 第49章认亲 时光匆匆,日月如梭,时间来到1987年8月。 王永梁考完了大学,以658分成绩被省大历史系录取。 王永梁的高中生涯,他的产业布局已经基本完成:招待所已于去年投入运行,姜秀莲在水北学到的先进的管理经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富丽堂皇的硬件,加上周到细致的服务,很快在昌市全市打响了名声,成了达官贵人开会吃饭住宿的首选;杜玉恒主政的农机厂已经于去年3月份,研制出了“德高牌”农用三轮车,这款三轮车以其高质量、低体格,很快获得了农民的欢迎,当年实现利润五百万元,去年更是行销全国,年利润很快突破了两千万元,“德高德高,多拉快跑”的广告语时时见诸报端、电台、电视台,赢得了极佳的口碑;高平县电厂也被王永梁承包了,他派了祥文前去主政,给祥文下达的任务就是,保证全县的工农业供电、供热,在这个前提下,能不扩大规模的坚决不扩大,另外要做好脱硫脱硝工作,尽量不要污染空气;哈市的酒厂也被林莹拿到了手,各种技改已经走上了正规。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孙琳从昌市财政学校毕业,分配到了高平县税务局,但她根本没去就职,找到王永梁,要在永梁的企业中当一名会计。别人都笑她太傻,永梁则知道她是太痴,委婉地劝了她多次,她就是不听,用她的话说就是“相守,就是最长情的告白。”无奈,永梁委她当了财务总监,全权代表自己处理各地的业务。 姜秀莲、孙琳,两人对自己的感情让永梁苦恼,不知道如何去选择。自从闫彩云自杀后,永梁基本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他唯恐耽搁了姜秀莲和孙琳的终身,也多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过,但两人都表示非他不嫁,宁可一辈子不结婚。永梁只好过一天算一天,等大学毕业再说,兴许到那时情况发生了改变也说不定。 姻缘真是奇妙,王祥文竟然和赵秋月相爱了。赵春花当初把秋月安排到厂里做饭,就是想撮合她跟祥文,没想到赵秋月看不上王祥文却上了姐夫的床,而王祥文对赵秋月也不来电,赵春花的好心却作了驴肝肺。谁想到赵秋月历经磨难回到高平,却使得王祥文爱心泛滥,时不时地到她饭店里帮忙,时间一久,两人倒产生了感情。王祥文从内心怜她,而赵秋月从王永水事件中得到教训,再不关注人的皮相,反而爱上了憨厚老实的王祥文。在征得老爷子王传道的同意后,王永梁主持给两人订了婚,只等过了年,王祥文二十周岁过后,就扯证结婚。 …… 这天上午,永梁正在菜地里锄草,听到电话响,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锄头,来到院子里,黎洪林拿了电话机过来,说道:“是秋月姐。” 永梁接过电话:“喂,我是永梁。” “永梁,你来一趟招待所,我妈失散多年的哥哥找到了!”赵秋月兴奋地说道。 什么?李云秀的哥哥李风鸣找到了? 王永梁放下电话,坐上车往招待所驰去。 到了招待所,姜秀莲和赵秋月等在门口迎接,三人先到了姜秀莲的所长办公室,姜秀莲给永梁倒了一杯茶,永梁拿在手里,问赵秋月:“秋月姐,怎么回事?” “昨天我们招待了一批香港的客人,今天早上让他们在包间里吃早餐,我们上了甜沫,没成想,其中一个客人吃了甜沫,又看到墙上我妈画的那幅画,立即说,这是我家的甜沫,墙上那幅画是我家!非要见见熬甜沫的师傅,和那幅画的作者。结果,我妈去了,两人一见,仔细一辨认,抱头痛哭,原来那个客人就是我妈失散四十多年的哥哥,李风鸣!” “啊!这也太巧了吧?莫非真是血缘的关系?难道真是有定数?”王永梁大奇。 “是啊,这不,我姐、我爸都过去了,在我舅舅的房里说话呢。”赵秋月说道。 “那他来高平的目的是?”永梁问道。 “他说是来寻找投资机会的,他是做食品的,想在国内开一家食品厂,听说高平的投资环境不错,所以就来看看。”赵秋月说道。 “那行,秋月姐,你们一家人相聚,我就不去掺合了。就在秀莲这里喝口水,等中午的时候,把姐夫和祥文都叫来,庆贺庆贺。”永梁说道。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赵秋月说着走了出去。 “永梁,走,去你房间,我给你买了一身衣服,你穿上试试,看合身不?”姜秀莲道。 “买什么衣服啊?我这衣服都穿不了。”永梁说道。 “走吧,试试去吧,买都买了。”秀莲过来拉永梁的手。 “好好好,去试试。”永梁无奈,跟着她来到109号房间。 109是姜秀莲给永梁安排的专用房间,外面看不出与别的房间有什么区别,但进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总统套间,有会客室,有卧室,冰箱、浴室、彩电、空调、茶道,一应俱全。 秀莲来到卧室里的大衣柜前,拿出一套藏青色西装,是国产名牌,还配了一条黄色领带。 “这时候买西服,真有你的。”永梁抱怨道。 “昨天去水北的时候买的,你试试,到秋天再穿不迟嘛,也没说让你现在就穿出去。”姜秀莲不由分说,拿过来就让永梁试试。 永梁试了试,还别说,挺合身,站到大衣镜前一看,还真挺好看,永梁很满意。 “行,我感觉不错,挺有眼光的啊。”永梁夸了秀莲一句。秀莲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就是个衣服架子,这身西服你穿出来就是有味道。” 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在姜秀莲看来,永梁就是完美的,穿什么都好看,穿什么都有味道。 永梁连忙把衣服脱了下来,说:“行,就放着吧,去上大学的时候带上它,到秋天就穿。” 秀莲一听这话,幸福地笑了。 永梁其实是怕和她单独相处的,受不了她含情脉脉的双眼,也怕自己承受不起这份沉沉的感情,所以试完衣服就想逃。 “你干什么去?这时候去太早,在这里喝喝功夫茶,再等等。”秀莲见他把衣服一扔就想开门走,连忙喊住他,自己则坐到茶道前,沏起了茶。 永梁无奈,只好坐下品茶。 秀莲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喝茶,心里甜蜜非常…… ------------ 第50章 赴港 中午,永梁在一个大包间里见到了李风鸣。 李风鸣今年五十八岁,面相儒雅,谈吐风趣。从谈话中得知,那年水北战役突围,他的嫡母和父亲李国文的大姨太都死了,李风鸣保护着母亲,也就是李国文的二姨太,紧紧跟随李国文,总算是死里逃生,一路南下,一直逃到沂市,才算脱离危险。 国民党高层一见李国文如此忠诚于党国,没有追究他战败的责任,反而立即升他为中将副军长,去长江防线驻守,而李风鸣及其母则先期被送到TW。 李国文后来败退到TW,一家人的生活才逐渐安定下来。后来,李风鸣依靠祖传的甜沫手艺,在TW干起了风味小吃,挣了一笔钱后去了香港,在那里创办了李氏集团。 他父亲李国文已经去世,据李风鸣讲,他父亲临死前念念不忘的是回大陆,是寻找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李云秀。可惜至死也没有完成这一心愿。 她母亲倒是非常健康,李风鸣把她接到了香港,老人家每天作画写字,过得非常舒心,就是时不时地会提起自己的女儿,李云秀。 李风鸣这次以港商的身份回大陆考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李云秀,如果能找到她,就带她回香港,与母亲团聚。 在水北,他找到记忆中的家的位置,历史沧桑变幻,哪里还有他记忆中的家?他在那附近见人就问,也委托当地政府帮助查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渐渐地,他绝望了,以为妹妹已经死于那场战火。 没想到,他来到高平的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他看到了墙上那幅国画,当时就觉得依稀像自己年轻时家里情景,看落款写的是“云秀题”,他的心里就一动,莫非真是自己妹妹所画,当上来甜沫,他一尝,不是他家祖传的口味是哪个?当下再不迟疑,立即召来服务员,说要见做甜沫的师傅和那幅画的作者。 …… 兄妹相见,自是抱头痛哭,述说别后经历,又是不停地唏嘘。 等到永梁见到李风鸣时,他老人家的眼泡虽还红肿着,但却掩饰不住从心里冒出来的欢乐。 李风鸣对妹妹一家的现状非常满意,在他心目中,大陆人民的生活应该是非常艰苦,能不能解决温饱问题还是个疑问,没想到自己的两外外甥女都十分了得,大外甥女成了江北第一大批发商城的老板,小外甥女也当了县招待所的副所长,大外甥女婿是西关大队书记,准小外甥女婿是县电厂厂长,都不是缺钱的人啊。 待听到带来这一切的是王永梁,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李风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听了永梁的创业史,他已经完全服了,这是个投资眼光非常精准的年轻人,每一次出手,都能让自己的财富呈几何倍数增长,除了送给自己外甥女的那笔嫁妆外。跟他相比,自己那点钱,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永梁,有没有兴趣去港发展啊?”李风鸣问道。 “李老先生,我暂时不会去,我的根在中国,我的情怀也是为祖国的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让更多的同胞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永梁回答道。 “哎呀,永梁,你这么年轻,却拥有如此广博的胸怀,佩服佩服!”李风鸣赞道。 听了李风鸣的赞扬,在座的人中,最得意的是赵春花,在她心目中,永梁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什么港商、台商,跟我弟一比,啥都不是。 “不敢当您的夸奖,小子还得继续努力。”永梁也谦虚了一句。 “那有没有兴趣去香港办公司呢?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得上忙。”李风鸣又问道。 “有这个打算。我再考虑考虑,您启程前,会给您一个答复。” 接下来,李风鸣和李云秀商量去香港的人选。 李云秀是必须去的,这勿庸置疑。赵永硕既是李家女婿,又是当年李国文的卫士,也必须去。 接下来就看赵春花和赵秋月谁陪同前往了。 赵春花虽是大老板,但商业城的事务平时她并不十分操心,自有景少平打理;而赵秋月作为副所长,后勤这一块却是无人代替。 最后决定由赵春花作为第二代的代表,陪同前往香港。 “李老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派个代表跟您一块去?”永梁问道。 “当然可以。”李风鸣答道。 “那就算上孙琳一个吧。”王永梁说道。 “好啊,这回我算有个伴了,我俩一定把香港逛个遍!”赵春花高兴地说道。 ……。 招待所的酒宴散了以后,永梁回到家,他的心却因为这次会见,变得不平静了。 他再一次叩问自己的灵魂: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钱,已经挣得足够多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入账,自己的亲人的命运也都全部得到了改变,当然是往更好的方向改变。难道以后自己就在挣钱的道路上走下去么? 不行,就像自己在酒宴上说的,自己的情怀,自己的报负,一定要实现,最起码,要奋斗一把,一定要让更多的人享受到自己重生带来的变化,最起码要在自己能影响的范围内做到这一点,就像王庄村人一样。 那么,自己大学毕业以后,还是要去官场闯一闯? 他思忖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让黎洪林打电话,看孙琳在哪里,自己要和她通话。 孙琳自从当了财务总监,忙得一个人当三个人使,经常哈市、水北、高平三地跑,所以此时她在哪里,永梁也不清楚。 “王哥,孙总在哈市呢,已经要通了电话。”黎洪林过了好长时间才来汇报。 “好。”永梁拿过话筒:“喂,孙琳,我是永梁。你这两天回来吧,准备一下,去香港。有两个任务,一是看能不能从香港购来方便面的设备,对,方便面,当前只有RB有这种机械,食品厂的产品太单一,应该丰富一下。第二是在香港注册一家风投公司,不要叫德高,就叫德盛吧,不要让人查到一丝我在其中的信息,最好在百慕大注册一家离岸公司,这样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另外,在香港购一套别墅,方便我们来去香港。对,就这些。” 永梁在香港的布局,为他以后走官场,完成自己的理想,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 第一章 报到 一九九一年七月十五日,一个年轻人敲响了鲁省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文燕办公室的门。 “请进。” 年轻人推门进去,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性一见到他,立即高兴地站起来,紧紧握住年轻人的手,说道:“永梁,来报道了?谢天谢地,你这座大神终于让我把请来了!”。 “张部长,以后在你手下讨生活,请多多关照啊。”年轻人笑着说。 这个年轻人就是王永梁。 今年在省大历史系毕业后,他表达了从政的意愿,也说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爷爷王吉安倒是十分赞成,他说男子汉就应该志在四方,眼睛不能光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姑姑王祥穗却是极力反对,在她看来,永梁已经有了花不完的钱,应该好好地享受人生,享受生活,何必去官场那个大染缸里厮混?搞不好还要弄一身脏水,不值得。 永梁说:“姑姑,我还年轻,在商业的道路上勉强算是成功了,但我还想在另一条路上闯一闯,闯好了,可以实现我的梦想,闯不好,我随时可以抽身,然后回来当我的花花公子。” “不行!狭路相逢勇者胜,要闯就要闯成功,不能存这样的心思,要存了有后路的心思是不能成功的。”王吉安说道。 有了王吉安的支持,一家人都再也没有反对,包括他在大学谈的女朋友李琳蕾。 王永梁和李琳蕾是在大一时认识的,两人都参加了学校的武术队,在一次对打练习中,李琳蕾和永梁都用的太极拳,而且还都加了气功,似乎师出同门,细问之下,原来两人真是同门。 原来,李琳蕾的爷爷就是王传道的师父天玄道人李风儒,那年他到了太行山,加入了八路军129师,因为识文断字,又身具武功,很快得到了重用,后跟随部队经历了大小百余次战斗,积功升至纵队政委。建国后,一直在南部军区从事政治工作,现已退休,在京养老。 从此,王永梁和李琳蕾开始了交往。王永梁卓越的见识和翩翩风度,逐渐得到了李琳蕾的倾心相爱,在她向永梁吐露心声之际,永梁也把自己的事全盘告诉了她,当然,重生的事是不能说的,除此之外,包括帮着自己打理商业事务的赵兰、姜秀莲和孙琳,还有死去的闫彩云,都全部告诉了李琳蕾。李琳蕾并没有因此离永梁而去,事实上,她已经离不开永梁了,而且她认为自己的爱人是那么优秀,得到几个女子的爱是正常的,如果没人爱才是怪事哩。况且,人家是先来,自己才是后到,这样一个好男人让自己抢到手,应该庆幸才对。 所以,她和王永梁约定,就这几个女人了,不能再沾花惹草。永梁自是答应不迭。 两人的事也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赞成,只等两人工作稍稍稳定,就办婚礼。 依王祥穗的想法,是让永梁在水北发展,等行政级别上去之后,再下去任职不迟。省委、省政府对省大的毕业生都抢着要,不愁找到好工作,更何况当年省电视台副台长张文燕已经是宣传部副部长了,她也不止一次地力邀永梁去宣传部,但永梁始终认为长期在机关工作的“空降”干部不接地气,就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虽然仙气飘飘,但难食人间烟火,适应不了基层的工作,也就难成大气候。 但张文燕却坚持让他来帮自己,许他两年以后,就让他下基层,不耽误实现他的百姓情怀。 后来,熟知历史走向的永梁思考良久,并与李琳蕾商量后,还是决定接受张文秀的邀请。因为他觉得,这两年政治气候复杂多变,自己这时候下去,确实不是最佳时机。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张文燕把永梁让到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永梁,琳蕾的工作安排好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安排好了,去实验中学当孩子头了。”永梁答道。 “那么多好单位,怎么非要去当老师?”张文燕问道。 “当老师是她的一个梦想,说是要为祖国培养栋梁之材。人家的梦想如此高尚,咱也不好拦着不是?”永梁笑道。 “改革开放以来,西方文化对我们的传统文化冲击很厉害,你看现在社会上有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出国留学,有多少人托关系走后门要进大机关、好单位?当然,不排除其中有些人有报国情怀,但大部分人说到底是患了崇洋媚外和拜金主义的病,像你俩这样都有高尚情怀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喽。”张文燕感叹道。 对于她的话,永梁并不反对。确实,当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迎来的不光是阳光和清风,还有苍蝇和蚊子。 张文燕感叹了一句,就放下了这个话题。 “永梁,你去办公室三科怎么样?这个科是专门为我服务的,你以后就跟我,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可以吗?” “可以,张部长,我来宣传部,就是奔你来的,你看着安排就行。”永梁说道。 “好。永梁,你帮我两年,我说话算话,两年以后,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力量,给你一个发挥自己才华的舞台。”张文燕说道。 “张部长,你太高抬我了,我是来求你赏口饭吃,哪里有能力帮你啊。不过,我一定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辜负你的期望。”永梁和张文燕再熟,此时已是上下级身份,说话也不能太随意。 “行了,你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咱俩就别客气了。这样吧,我先把你的工作交待一下,如果晚上没有其它安排,就叫上琳蕾和依依去吃个饭,算是给你接风,如何?”张文燕道。 “看看科里有没有安排吧,如果科里有安排,咱就改天。毕竟第一天上班,不能让人家说我抱上了副部长的大腿,看不起科里的同事。”王永梁说道。 按规矩,新人到来,单位一定会安排接风的,在不在报到当天不一定,但肯定会安排的,否则,单位头头就太不会做人了,在宣传部这样的单位,个个都是人精,这样的失误是断然不会发生的。 张文燕听永梁说的有理,点点头道:“行,就这样办。” ------------ 第二章 接风(一) 张文燕按响了桌上的内部电话:“纪主任,请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永梁连忙起身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秃顶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就是办公室主任,纪玉河。 “纪主任,这位是新分配来咱们部工作的大学生,王永梁同志。永梁,这位就是你们办公室主任,纪玉河同志。”张文燕板着脸,严肃地介绍道。 “纪主任,您好!”永梁连忙上前,见纪玉河伸出一只手,连忙伸出双手握住,并问了一声好。 在官场上,领导不伸手,你是不能主动伸手去握手的,这个规矩,永梁自然是懂。 王永梁分配到部里工作的事,纪玉河自然是知道。早在几天前,人事部门就已经给了他通知,并把王永梁的简历也一并拿给他看了。他本以为王永梁会去找他报到,没想到他直接来了张文燕办公室,看来,不是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就是和张部长关系匪浅。 这个心思只能埋在心里,待观察一阵再下结论,此际却不能表露出来。 纪玉河微笑着和永梁打招呼:“永梁同志,你好。你的简历我看了,省大的高材生嘛,能来部里工作,我们非常欢迎啊!” “以后还请纪主任多批评帮助。”永梁谦虚地道。 见两人互相见礼完毕,张文燕对纪玉河说道:“永梁同志就当我的秘书吧,你带他到三科和同志们见个面。” “好的张部长。那小房怎么安排?”纪玉河问道。 “就先让他跟李科长学学材料吧。他的工作我还是认可的,让他别有其它想法,踏踏实实把文字工作做好。”张文燕说道。 “好的,张部长,要没其它事,我就带永梁同志去三科报到了。”纪玉河探清了张文燕的底,连忙起身告辞。 张文燕点点头,王永梁和纪玉河从她办公室退了出来。 从张文燕的安排中,纪玉河得到了两点启示:第一,王永梁是她看重之人;第二,对房志明很不满意。 谁不知道写材料是最辛苦的事情?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头发不少掉,烟不少抽,写出来的东西还不一定得到领导赏识,如果领导满意,就像得到主人赏赐一块骨头的狗一样,浑身都要轻几分;要是领导说不能用,心就像泡到黄连里一样的苦。没办法,再回去薅头发去吧。 文字秘书没有自己的意志,你写出来的东西必须是领导眼里看到的,心中所想的,所以,你必须多观察,多思考。这种功夫,看似下在薅头发的时候,其实还是在于平时的思考和积累。 这种苦活用老秘书的话就是:“好孩子不愿意干,赖孩子干不了。” 房志明从张部长的贴身秘书,降格为文字秘书,等于从天堂到了地狱。别看张部长说的好听,“他的工作我是满意的”,要是满意就不会是这种安排了。 纪玉河是站在高处看待这个事,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把张部长交待的事办好,却不会过多考虑房志明的内心感受。 纪玉河领着王永梁来到三科办公室,办公室里共有三个人,一女二男。 三人见纪玉河到来,纷纷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主任好。” “主任,请问有什么指示?”正对门的是两张写字台,东边坐着的是一位美女,她迎上前来问道。 “李科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大学生,省大历史系毕业的,叫王永梁,从今天开始就算是你们三科的人了。”纪玉河介绍道。 “永梁同志,欢迎欢迎。我是三科科长李美娜,那位是副科长张强,那位是房志明。”美女科长李美娜和永梁握了握手,并作了自我介绍,又把另三位同事分别介绍给永梁。 “李科长,以后请多多关照。”永梁和她握握手,又和张强、房志明分别握手致意。 “李科长,你和志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纪玉河见众人见礼完毕,对李美娜说道。 “好。”李美娜和房志明连忙跟着去了纪玉河办公室。 “永梁,这杯子都是刷干净了的,先将就着喝一杯吧。”张强在办公室中间一张小桌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永梁。 “谢谢张科长。”永梁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别客气。”张强说完就走回办公桌,伏案写着什么。 永梁一点没有刚上班的拘禁和心虚,他随意地打量着办公室的布局。 三科办公室共两间,东西两边各有两张正对着的写字台,东边分别是李美娜和张强,最西边的写字台是房志明的,他正对着这张写字台没有人办公,如果不出意外,这张写字台应该是永梁的。 办公室的门开在北墙东边,北墙根处有一个大盆的非洲茉莉,西边靠墙处有一个档案柜,还有一个衣柜,一个报架。 办公室中间一张小桌,上面有几套茶杯,还有一个茶叶盒。 永梁正打量着,就见李美娜和房志明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的神色很严肃,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心理变化。 李美娜倒还罢了,房志明不应该沮丧吗?不应该表现出失落吗? 结果没有。 永梁不得不佩服,大机关的人就是不一样,你很难从脸上看出他们的心理变化。 “张科长,刚才纪主任把我和志明叫过去,是安排志明和永梁的分工。以后,志明负责咱科的文字材料,永梁跟张部长。”李美娜先跟张强交待了一句。 张强快速地看了一眼永梁,说道:“好,我知道了。” “志明,你把工作跟永梁交待一下。”李美娜吩咐房志明一句,然后跟永梁说:“永梁,你以后就在这张办公桌办公。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好不好?” “谢谢科长,以后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向你请示。”永梁说道。 “永梁,不知道你的住处解决了吗?要是没解决,可以去住集体宿舍。” “谢谢科长关心,住处已经解决了。” “那行。这样,刚才我在梁恩饭店订了一个包厢,包厢号是206,晚上给你接风。你和志明交接完,我带你去办工作证,出入证,然后可以先回去,明天正式上班。好不好?”李美娜每次讲话最后,总爱说“好不好?”。 “谢谢科长。我听科长的安排。”永梁连忙答道。 ------------ 第三章 接风(二) 听说接风地点定在了梁恩饭店,永梁就乐了,这是自己的饭店啊。 早在永梁上大学的时候,赵秋月就在省大附近开了这个酒店。不过她现在已经跟王祥文结了婚,还有了孩子,离不开家了,所以,姜秀莲就把高平招待所所长一职让给了她,自己则来了水北,管理这家酒店。 这个酒店开业以来,以高档的硬件,正宗的菜品,良好的服务,很快在水北站住了脚,成为水北餐饮行业的龙头老大。 李美娜把接风地点定在那里,也表明了对永梁这个新人的重视。 都是人精啊,看眼色的本事都不小。 …… 房志明把张文燕最近的行程安排、各重要领导的联系电话、办公室的钥匙等等,都非常详细地给永梁做了交接。然后,又带他到了楼下,找到张文燕的司机梁师傅,把永梁介绍给他,这才算交接完毕。 交接过程中,并没有看出他对永梁有任何不满,这反而让永梁心里对他加了小心。这个人不简单啊,懂得隐忍。 永梁和房志明办完交接,又在李美娜的带领下,去办了工作证、出入证以及车辆通行证。 他的吉普车已经换成了普桑,当然车牌还是原来那个“水K-2029”。 来到院子里从自己的车里拿了一个新玻璃水杯出来,然后又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看开了报纸,并没有按照李美娜的吩咐,提前回家。 领导关心你是一回事,要是真这么不懂事地回家,领导肯定会对你有看法。 李美娜见了,对永梁很满意。 张文燕今天一天都在部里开会,并没有外出的行程,所以,永梁不用去伺候。 科里的这四个人,除了有公事外,基本没有其它交流,这与永梁前世的经验大相径庭。他那时在大办公室里,工作之余,几个人都是凑一块抽烟,侃大山,哪里像现在这样如此沉闷? 看来大机关就是不一样啊。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在沉闷中过去了。 到了下班时间,永梁和梁师傅把张文燕送回家,回到省委,永梁开上自己的车就往梁恩饭店赶,李美娜他们三个已经先期赶过去了。 永梁来水北上学后,黎洪林也跟着来了。永梁去宣传部上班,他自然不能再跟着了,只是在暗中保护。 到了梁恩饭店,早早在门口等着的黎洪林接过永梁手里的钥匙,永梁在车里拿了两瓶五粮液,提在手里就往206包厢赶过去。 永梁赶到时,李美娜、张强和房志明都已经在包厢等候多时,永梁把酒递给服务员,连忙双手合什告罪:“对不起,来晚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永梁,快坐,秘书工作就这样,时间不属于自己,都理解,别客气了。”李美娜拍着自己右手边的椅子说道。 “我可不敢坐在那个位置,科长大人,你就饶了我吧。” 那是主宾位置,永梁可不敢轻易就座。 “小王,这是咱们科的规矩,你是新人,应当坐在那个位置。不过,仅这一次,就跟新郎官一样,就结婚这天你能在老丈人家当回贵宾,过了今天,对不起,该倒酒的倒酒,该倒茶的倒茶,一旁伺候着吧。”张强说道。 永梁看出来了,只要出了大院,这个人还是比较活泼的。 “就是,永梁,别客气了,今天你就坐那里,别人可不敢抢。”房志明说着,过来拉了永梁一把,永梁只好在主宾位置就坐。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当回新郎官?”永梁看着李美娜说道。 “哈哈哈,对,今天你就是新郎官。”李美娜被永梁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 李美娜二十七八岁年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长得非常漂亮,尤其一笑,更是妩媚动人。 李美娜冲服务员喊了一句:“服务员,上菜。” 服务员答应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一共是八道菜,其中一个菜是永梁最爱吃的爆双脆。永梁心说,还是自己的女人贴心啊。 “不对啊,咱点了六个菜,怎么上了八个?”张强道。 “领导,另两个菜是本店送的,希望各位领导多提意见。”服务员也是秀莲从高平带过来的,自然知道王永梁是谁,但不得吩咐,她可不敢泄露永梁的身份。 “看看,人家多会经营啊,以后还真得多到这里来吃饭。小姑娘,替我们谢谢你们老板啊。”李美娜自是不会怀疑有它,以为这是人家饭店的经营策略。 服务员把永梁带来的两瓶酒打开,每人倒了一杯。永梁惊奇地发现,李美娜照样也倒了一杯白酒,并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不是喝果汁,就是喝啤酒。 “永梁,不知道吧,我们的美女科长可是‘斤把不违’啊,这一两一的酒杯,一口喝干一点问题没有。”张强介绍道。 “科长,你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永梁赞道。 “行了,你们别夸我了。菜上齐了,咱开喝。永梁,第一杯酒,我代表三科欢迎你。”李美娜说着站了起来,众人都纷纷站起来,嘴里说着欢迎的话。 “谢谢科长,谢谢张科长,谢谢房哥。你们都是前辈,小弟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请多批评。” 永梁和三人一一碰杯。 李美娜真是豪爽,一口就把杯中酒喝干了,然后还冲众人亮了亮杯底。 科长都喝干了,其他人自是不能落后,纷纷仿效李美娜,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众人落座,吃了几口菜,永梁又回敬了一杯,四个人就开始了“单独练习。” 喝到五杯以后,几个人开始有了醉意。 张强对永梁说:“小王,以后在水北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你找我!我毕竟比你大几岁,也多认识几个人,别的不敢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在公安系统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别人都喊永梁,只有他喊小王,其实他的年龄和李美娜差不多大,牛皮哄哄,浑没有了在部里的矜持。 这种人见多了,喝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牛皮吹得山响,这也算是酒桌常态,永梁并不放在心上,嘴里自然是“请张科长多多关照”的客气话。 而房志明已是满脸通红,醉眼惺忪,嘴里不时地说着:“唉,这年头,没有关系就是不行啊,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啊。” 永梁知道他心里不爽,发点牢骚很正常,心里自是不以为意。 李美娜倒是表现很正常,除了双腮酡红,出去上了几趟厕所外,倒没有其它不好的表现。 “哟,娜娜,真的是你呀?刚才在厕所见到你的背影,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包厢门一开,一个轻浮的男声传来,接着,一个脸上带着坏笑的男人走了进来。 ------------ 第四章 接风(三) 永梁闪眼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颀长,面皮白净,手碗上戴着一块当下最流行的劳力士手表,左手无名指戴着一只硕大的金戒指,最特殊的,是他烫了发。 这样打扮的人,非富即贵,而且绝对不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国家公务人员就不可能穿奇装异服,更别说男人烫发了,况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戴墨镜的人。 来人进来以后,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坐在和李美娜正对的椅子上:“娜娜,一年多不见了,我敬你一杯酒,不介意吧?” 自打这人一进门,李美娜就脸若寒霜,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此时见这人如此不要脸不要皮地坐下,还要跟自己喝酒,立即说道:“对不起,江少华,我介意。” 原来此人叫江少华。 永梁往门口看去,黎洪林听到动静,早已经等在门口了,见永梁看过来,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此人是谁。 永梁作为被请的客人,此际不好强出头,只好冷眼看着事态发展。 “别呀,娜娜,好歹咱们也谈过一阵恋爱,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咱们也那啥了,是吧?你不能太绝情了吧?”江少华嘴里说着羞辱李美娜的话,眼里却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李美娜气得脸色铁青,一拍桌子,喝道:“江少华!我和几位同事吃饭,不要坏了我们的心情,请你出去!” “一年不见升了科长了是吧?啧啧,好大的官威啊!我好怕啊!都说女人升官靠那啥,不知道你又上了哪个糟老头子的床?还是说养了小白脸?是他,是他,还是他?” 江少华嚣张地用手指点着张强、房志明,最后指向了王永梁。 张、房两位显然知道江少华的底细,被他手指点着,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只是低着头,装作看不见。 刚才的牛逼样哪去了?永梁鄙夷地看着张强。 他可不喜欢被人指着鼻子,见李美娜听了江少华的话,被人侮辱,却无力反击,气得浑身哆嗦,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连忙低声说:“科长,别生气,看我的,我来给你出气。” 永梁正拿着筷子吃菜,见江少华指点自己的手仍不放下,就那么嚣张的指着自己。 永梁轻蔑地一笑:“这是哪里来的臭虫?坏了我吃饭的情绪!”拿起筷子,一下子抽在江少华的手上,那手立即起了两道血楞子。 “哎哟,你敢抽我?”江少华疼得哇哇大叫。 异变徒起!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只有永梁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张强心说:“王永梁,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此人身份,就贸然出头,我看你如何收场。”心里这样想着,和房志明往旁边一闪,起了隔岸观火的念头。 李美娜感念永梁的仗义出手,但也深知江少华的底细,唯恐永梁吃亏,连忙站起来,挡在永梁前面,对江少华说道:“江少华,我们是省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在此聚会,你不得邀请,擅自闯入,还出言不逊,你要想清后果!” “拿省委的牌子吓唬人啊?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管你是哪里的人?上!” 江少华因为疼痛和生气,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已经扭曲出两条可怖的线条,他对身后的两个戴墨镜的人一挥手,那两人立即上前就要动手。 此时就见黎洪林从门口一闪而入,抓住两人头发,往中间使劲一碰,两人立即晕了过去,墨镜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大晚上戴个墨镜,装什么B啊?”永梁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李美娜,微笑着说道。 江少华没理会王永梁,转过身看着黎洪林问道:“你是谁?” “酒店的。” “你一个保安也敢多管闲事?不怕我把你的饭店封了?” “保护客人就餐安全,是我们酒店的责任,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理由封我的酒店?”随着话音,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正是酒店老板姜秀莲。 刚才王永梁抽了江少华一筷子的时候,服务员就跑去找姜秀莲了,秀莲怕自己的男人吃亏,急忙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江少华说要封酒店,这才出言问道。 “你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江少华问道。 “是啊。” “好,既然你说保护客人就餐安全,刚才那小子抽了我一筷子,你们酒店得给个说法吧。”江少华一亮被抽青了的手背,对姜秀莲说道。 “请问这位先生,你是被邀请过来的吗?我知道几位领导在此就餐,可没你和地上躺着的这两位吧?”姜秀莲问道。 “我碰到一个熟人,过来喝杯酒怎么了?”江少华说道。 “别装了!人家根本没邀请你,你来了还出言不逊,用手指指点点,才抽了你一筷子,你庆幸去吧。要是搁前几年,我敢保证你的一根手指是保不住的。看你穿戴打扮人五人六的,还烫了发,要不是皮肤白点,我都以为你是非州人呢?怎么这么贱呢?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姜秀莲的嘴像刀子一样,说出话来是真损,奚落得江少华恼羞成怒:“好啊,你,你,你们等着!” 他用手指了指王永梁、黎洪林和姜秀莲,放了句狠话,也不管地上的两个手下,转身大步离去。 黎洪林把地上晕着的两人一手一个提了出去,姜秀莲笑道:“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希望这个小插曲,不会影响到你们的胃口。” “喂,老板,江少华他家背景可不小,你要小心一点。”李美娜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事情本是由她引起,结果却让酒店把锅背了,她也觉得不好意思,生怕给这位美女老板带来麻烦,那样的话,她的罪过就大了。 “领导,请放心,小店还能应付得了,如果应付不了,再来麻烦各位领导。”姜秀莲闪了一眼王永梁,自信地说道。 姜秀莲说完就退了出去。 “刚才差点说吐噜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听没听出来?”姜秀莲想道。 ------------ 第五章 服软 一切归于平静。 姜秀莲带人退下去以后,房间里平静下来。 张强和房志明重新落座。 李美娜满脸羞惭地说:“永梁,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这顿饭吃的不痛快。” “科长,别那么说,这件事哪能怪你?”永梁说道。 “科长,要不咱们撤吧,那江少华可不是什么善茬。”张强建议道。 李美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可不行,今天是给永梁接风,怎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人家饭店把事儿挡了,我可不能眼看着人家吃亏。就在这里等,如果他江少华敢玩别的,我奉陪到底。” 一听这话,永梁对李美娜顿时高看了一眼,心说,不管江少华刚才说的她有多不堪,就敢于担责这一点,就说明这人值得交,不是那种趋利避害的小人。 “对。咱们继续,看他江大少能出什么妖蛾子!”房志明兴奋地说道。 他确实兴奋。因为永梁一来就抢了他的位子,心里不痛快那是可想而知的,在单位要是露出不满来,让张文燕知道了,对自己以后的发展肯定不利,但有一个看王永梁倒霉的机会,他自是乐见其成。 “这江少华是什么来路?”永梁问道。 “江少华此人只是个商人而已,他爸是水北市公安局副局长兼槐树区分局局长,势力很大啊。”李美娜给永梁介绍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敢不把省委宣传部放在眼里,根子确实硬啊。 永梁心里有底,倒不怕水北市局一个副局长。不说别的,姑父杨剑年前就已调任水北市局局长,更别说,黎洪林的军人身份,背后可是军分区副司令啊,哪一个关系拿出来,也够江少华喝一壶的。 “科长,这江少华做的是什么生意?”永梁又问。 “销售农机。这几年因为销售德高农用三轮车没少赚了钱,怎么也得有五百万身家了吧。”李美娜介绍道。 “确实不是一般人。科长,刚才我抽了他一筷子,他会冲我来吧?要是找上我,我可真没底啊。”永梁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李美娜看了他一眼,心说,刚才看你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怎么这会儿就怕了?这世界上的好男人都哪去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是窝囊废? “不用害怕,永梁,我说了,这事我兜着。”李美娜说完,再不看三个下属,只是低头吃菜,心里失望之极。 张强和房志明对望一眼,心说,这回知道害怕了?刚才的英雄气概哪去了? “永梁,不是当哥哥的说你,男人嘛,遇事怎么能往后退呢?”房志明可不甘心,他一定要看看王永梁吃瘪的样子,所以,立即出言挑拨。 “房哥,你说的对。不过,我是个新人,你是前辈,刚才都不出头。要不这样,要是江少华来了,咱俩一块上,行不行?”王永梁说道。 “这……。”房志明被王永梁反将一军,窘迫地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敢应承,说大话容易,真要对上那个江少华,他可没那个胆量。 “行了,你们别说了,不用你们出头,这事我兜着了。”李美娜被王永梁和房志明的话气着了,什么人哪这是? 几人正在说话,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江少华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警察。 “郭科长,就是他打了我!”江少华一指王永梁说道。 “你好。我们是槐树区公安分局治安科的,你涉嫌打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位郭科长对永梁说道。 “同志,你们不能听一面之词吧。这个人无故闯入我们包厢,口出污言秽语,难道不该教训他吗?”李美娜这时挺身而出。 “如何办案是我们公安部门的事,不用外人指手划脚。现在处理的是他打人的事。”那位郭科长显然屁股坐歪了,根本不理李美娜的话茬。 “傻B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三番两次坏我吃饭兴致,真他妈烦死了!你们是警察啊还是别人的看门狗啊?” 吃个饭也吃不消停,王永梁也真是怒了,一拍桌子,指着江少华和两个警察:“滚出去!” 一看王永梁开骂,姓郭的科长不干了,正要发飙,就见黎洪林从门口进来,一手一个,抓住衣服领子,把两个警察推出门去。 “哟嗬,我今天真是开眼了,竟然敢跟警察动粗!我看这个酒店开不长了!”江少华见黎洪林把两个警察推了出去,幸灾乐祸地道。 “你自己洗洗屁股等着挨宰吧,还有功夫操别人的闲心?”永梁看江少华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出言奚落了他一顿。 “好好好,我等着,我到底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江少华话音未落,就见郭科长从门口走了进来,对江少华说道:“江少,对不起,这事不是我能管的,再见。”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江少华没想到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尴尬地站在原地,“这,这,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快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永梁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江少华一头雾水,连狠话也没撂,扭头就走了。 不光他一头雾水,屋里的众人也都愣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王永梁一发飙,事情就变了? 李美娜笑得花枝乱颤,她算看出来了,那个门外的汉子就是王永梁的人,虽然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但能把警察吓走,估计能量不小。 王永梁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啊! “科长,你还笑,我吓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刚才是色厉内荏,想着实在不行就拿宣传部的牌子唬一阵哩。”王永梁拍拍心脏位置,做出怕怕的样子。 “装,你使劲装!”李美娜心里想。 其实他就是再装也无济于事,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即使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看来王永梁深不可测啊。 接下来,几人也没了多少兴致,匆匆喝了几杯就散了场。 第二天中午李美娜一下班,就见江少华正在省委门口徘徊,见到李美娜,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李美娜根本瞧都不瞧他一眼,自顾自往家走。江少华在她身后不停地作揖打躬:“娜娜,请一定原谅我这回,我是黄汤灌多了,满嘴喷粪,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李美娜站住脚:“江先生,咱俩早就没有关系了,请你放尊重一些,娜娜可不是你叫的。” “是是是,李,李科长,以后我再以不敢打扰了,请你放过我这一回。”江少华继续哀求道。 “为什么?钱还是权?”李美娜问道。 ------------ 第六章 赈灾义演(一) 江少华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沮丧地说道:“要是为了我那个公司还好说,这回连我爸都承受不住了。我也是无计可施,请你一定帮我这个忙,只要让王科长消气,磕头跪炉子我都认了。” 此时的江少华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彩飞扬,脸色灰败,神情萎靡,一副怂样。 这就是标准的花花公子,花天酒地可以,欺负弱小可以,遇到比他强大的人就没了骨气,遇到困难除了会拼爹,什么办法都没有。 李美娜心想,我当初怎么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呢,真是瞎了眼! 毕竟是谈过一段时间恋爱,此时见他可怜,她心里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算了,吸取教训吧,你以后不要再拿势利眼看人了,找个女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多好?放心吧,这事我跟永梁说说。”李美娜叹了口气,自己的心还是不硬,忘了他当时如何羞辱自己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哎,那谢谢,我以后肯定改过自新,再也不能目中无人,坐井观天了。”江少华连声道谢,喏喏而去。 望着江少华的背影,李美娜对王永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得有多大势力才能让一个市局副局长的公子惧怕如斯? 下午,李美娜找到王永梁,说了江少华的事。 “科长,你心软了?”永梁问道。 “唉,毕竟和他谈了一年多的恋爱,看他那个样子也很可怜,所以就答应帮他求求情,也算对得起自己那一年多付出的感情吧。”李美娜说道。 “科长,这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忙。当时什么情况你也见了,我没做什么呀。”永梁一摊双手,好像并不知情一样。 “你就使劲装吧!永梁,饶他这一回,算姐欠你个人情,怎么样?”李美娜横了永梁一眼道。 “科长,你真是太善良了。我想你的善良一定会感动上天的,他肯饶过江大少也说不定。”永梁说道。 李美娜听永梁这样说,知道他是肯饶江少华了:“好吧,那我就感谢上天了。” …… 一九九一年是人类历史上极不平凡的一年,对中国是如此,对世界也是如此。 在这一年一月份,米国发动了海湾战争,成为冷战后唯一一个超级大国; 七月份中国苏省和徽省发生了特大暴雨自然灾害; 十二月份,苏联解体,苏共彻底失去执政地位,世界上另一个超级大国轰然倒地。 现在是七月份,苏联的乱象已经给同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提了醒,许多中国的有识之士在思索中国的方向问题,一直争论不断,直到明年一篇《东方风来满眼春》的报道,才使各种争论戛然而止,也为中国未来的走向定好了基调。 …… 永梁回想着这些大事的时候,同时心里也在想,张文燕说让自己来帮她,如何帮?还不是想让自己帮她做出一些政绩,捞一些政治资本?那如何从这些大事中让她受益呢? 其它的事可以留待以后再说,当前最重要的事件就是南方水灾。能否组织一场活动,既给南方受灾群众募集一些建设资金,也能让张文燕从中受益? 赈灾义演? 这四个字从脑海中一现,永梁立即抓住了它。 对,这个主意应该可以。 省台已经于去年上星,影响面自不用说;张文燕正好分管文艺处,组织这样一台节目,正是其职责范围内的事;自己的“梁穗影红”文化传媒公司也于今年正式成立,除了签约的郑兰、闫之影、江涛、杨英、李赢外,再号召一些知名演员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企业和公司也可以借此进一步打响品牌,名利双收。 对,就这样定了。 永梁思忖已定,起身去了张文燕办公室。 张文燕手里捧着一杯水,正站在窗前发呆,见永梁进来,放下手中的水杯,让永梁坐下。 “张部长,想什么呢?”永梁问道。 “我这不正为南方水灾宣传的事发愁呢。永梁,你有没有好主意?”张文燕反问道。 “部长,我也正是为此事找你。你看,咱们组织一场赈灾义演怎么样?”永梁说道。 “赈灾义演?”张文燕闻听此言,眼光一闪,细细推敲一番,眼光又暗淡了下去。 “主意是好,可是,这个难度太大了。” “难度大?我怎么不觉得有多大难度?”永梁问道。 “你看啊,演员是一块,请不到有影响力的明星,这义演有人看吗?第二,场地、车辆、保卫、交通等等,这得多大的财力啊,省里不会支持的。”张文燕说道。 “部长,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困难都不是问题。第一,演员的问题,可以让‘梁穗影红’文化传媒公司来约,我想,凡有爱心的明星,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也不会背上一个缺乏爱心的恶名。第二,我们宣传部只负责晚会表演部分,其它问题涉及到其它部门的由省里统一协调,我觉得这是做善事,没有人会拒绝。第三,你大概最担心的是钱的问题吧。办这么一场晚会,咱们可以给省内的大中型企业都发出邀请,凡赞助达到一百万以上的,可以算作他们的捐款,在晚会上进行通报表扬,赞助达到五百万以上的,可以冠名,比如,我们可以叫‘某某之夜赈灾义演’,当然先到先得。我相信省内的甚至全国的良心企业都会积极响应的。” 张文燕越听越兴奋,听王永梁一解说,是啊,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啊。怎么在自己看来难度很大的事,在他这里就能有办法解决呢? “永梁,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真好使。好,你把你的想法写下来,做一个详细策划书,我去跟领导汇报。这事要是做成了,永梁,你是首功!”张文燕说道。 “这是部长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永梁说道。 张文燕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永梁,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会辜负我?这话让人容易产生歧义好不? ------------ 第七章 赈灾义演(二) 王永梁写完赈灾义演的策划文案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期间李美娜给他送来一些蟹黄包,权当了晚餐。 他把写好的文案放到包里,开车去了张文燕的家。 张文燕的家在省委家属院三号楼的三楼。 永梁按响门铃,张文燕给他打开门,把永梁让进去。永梁一见她的打扮,鼻血差点流出来。 张文燕可能是刚洗完澡,穿着小背心、大裤衩,趿着一双粉红拖鞋,滚圆的胳膊,粉嫩的小脚,白腻的**,无处不透出成熟少妇的性感。 永梁盯在她的**部位看了好几眼,张文燕似有察觉,白了他一眼,永梁连忙咳嗽一声,眼睛转向别处。 “这么快就写完了?我看看。”张文燕接过稿子,走到沙发前,半侧着身子,把脚放在沙发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张文燕出身极其高贵,其父曾任鲁省省委一把手,八十年代退休。他在鲁省门生故旧很多,虽已退休,但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 张文燕的婚姻并不幸福,丈夫也是名门子弟,两人属于家族联姻,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这也为两人的婚姻埋下了隐患。按丈夫的意思,是让她当个专职家庭妇女。但张文燕性格要强,不愿意一辈子依附于男人过活,执意要走官场,为这事他们两人很是吵了一架,她丈夫无奈,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丈夫在京城国企工作,夫妻两人聚少离多,只是在春节或者其它重要的节日,才在家人面前共同露面,久而久之,两人的感情越发淡薄。她丈夫耐不住寂寞,已经找了一个情人,据说还生了孩子。张文燕大概也知道丈夫的事,但为了两个家族的脸面,还保留着婚姻关系,其实夫妻二人早已经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了。 感情生活不好,越发让她对权力产生了极度的渴望,她巧妙利用父亲在官场上留下的人脉,三十多岁就已经是正厅级干部了,不得不说是一个官场奇迹。 当然,这其中不光是她父亲的功劳,一部分也得益于她的工作出色,一部分也得益于她是女性。 “无知少女”好提拔嘛。 “无”是指无党派人士,“知”是知识分子,“少”是少数民族,“女”当然就是女性干部。 这些事,王永梁大体知道一些,但她的感情生活除外,这个事只有张文燕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 王永梁看她在沙发上看稿子的样子,很性感,很诱惑,很容易让人产生绮念。他晃了晃脑袋,心说,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可是自己的上司,正厅级高官。 “不行,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就会出事了。”永梁感受到跨下二弟已经蓬勃而起。 “部长,您先看着,如果有什么不合适,明天上班时我再改。可以吗?”永梁问道。 “行,我先看看,明天上班咱们再探讨。”张文燕点头答应了。 看着王永梁弓着身子仓皇而逃的样子,张文燕嘴角噙笑,心说,我看你忍到几时? 其实,她知道王永梁今天晚上会来给她送稿子,这身性感的打扮是她特意为之的。她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怨女久旷,床第久疏,对那事的渴望可想而知。加之永梁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张文燕这个不算老的牛,早就想吃这棵嫩草了。 当然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从心理角度看,张文燕更没有什么负罪感,她和丈夫早就各顾各了。 不说张文燕如何处心积虑地想吃了王永梁,单说王永梁逃也似地开车离开省委家属院,一路疾驰,往家里赶去。 他的家在实验中学附近的杏林小区,是任大千承包的建筑公司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建的,特意给永梁留了一套。正好李琳蕾在实验中学上班,永梁就把家安在了这里。 进了家门,见李琳蕾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永梁来不及打招呼,迅速脱光了衣服,掀开李琳蕾搭在身上的毛巾被,腾身压了上去。 “王二梁,你干什么?还没洗澡刷牙呢?” “唔,完事再洗,先泄泄火!” …… 办完事,永梁瘫软在一旁,闭目养神。李琳蕾左手搂着永梁的脖子,右手把玩着小永梁,丰腴的胸前凸起挨擦着永梁的胳膊,问道:“王永梁,别装死啊,我问你,哪来的这么大的火?往日可没有这么急色。老实交待!” “说什么呢?你没听说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天不见你,想了呗。再说,你那么性感,躺在床上遮遮掩掩,很撩人的,知道吗?”王永梁自是不能承认火气来自张文燕。 “真的?我有那么迷人吗?”女人就爱听好话,果然李琳蕾一听,立即转了话风。 “当然,我老婆是人间少有的美女,王二梁艳福不浅哪。” “德性!警告你啊,不许打野食!老三也在水北,我们两个还满足不了你啊?” 老三说的是姜秀莲。这是李琳蕾的发明,她是老大,赵兰老二,姜秀莲老三,孙琳老四,除她这个老大以外,那三位是按年龄排的。 “光你们几个我都应付不了,还打野食?你以为我是铁打的金刚啊?” “哼,你们男人我还不知道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才是你们的最高追求。老娘要榨干你,让你作不得恶!再来!” “来不了了,饶命啊!……” 不知道是猫捉老鼠,还是老鼠戏猫,反正是春色无限,王永梁乐在其中,也苦在其中。 …… 第二天,王永梁顶着熊猫眼来接张文燕的时候,张文燕看他的样子就感到好笑,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永梁,昨晚没休息好啊?” “嗯,这不老是考虑晚会的事,失眠了。” “这可不行。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一定要养好精,蓄好锐,才能干好革命工作嘛。”张文燕意有所指地说道。 “是,部长,我一定听您的话,努力干好!”王永梁答道。 听了王永梁的话,张文燕意味深长地笑了。 ------------ 第八章 赈灾义演(三) 张文燕和王永梁来到办公室。 张文燕坐在办公桌前,恢复了女强人的身份。 永梁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她面前。她不爱喝茶,就爱喝白开,这个习惯,永梁已经观察到了。 张文燕显然对他的细心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永梁,你做的这个方案我很满意,一会儿我就去汇报,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部长,别的我不担心,即使这个方案通不过,也没人会反对义演。我只是担心,桃子让别人摘了去。” “放心吧,该我的,谁也抢不走。”张文燕自信地说道。 “那行,我静候佳音。”永梁说道。 永梁说完就退出去,回了三科。 李美娜、张强、房志明也已经上了班,开水打好了,办公桌也抹干净了。这些活本来应该是永梁这个新人干的,但接风宴那天王永梁展现的实力太恐怖了,三个人都收起了小觑之心,尤其房志明,再也不敢出什么妖娥子了,主动担起了干这些杂活的任务。 “科长早,张科长早,房哥早。”永梁挨个打了招呼,就坐到自己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昨天加班也没收拾,桌上乱糟糟的。 “永梁,吃早饭没有?”李美娜问道。 “哎哟,你不问还真忘了,早上起得匆忙,还真没吃。”永梁答道。 昨天晚上李琳蕾这娘们折腾了一夜,结果早上她也没能起来床,估计这会儿还在赖床,反正学校正放暑假,她也没什么事。 “巧了,我早点买多了,还有两个包子和一个鸡蛋,你凑和吃点吧。”李美娜说着,拿出饭盒放到桌上。 “谢谢科长。做您的下属真幸福。”永梁走过去,拿过饭盒,嗅了嗅,说道:“真香!” “你还没吃就说香,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溜科长的须了?”张强坏笑道。 “张科长,你怎么知道我是说的包子香,我是说科长香!”永梁说道。 “找打是不?小屁孩知道什么呀?”李美娜娇嗔着举起手做出打人的样子。 “得,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永梁赶紧回到座位上。 “哈哈哈……”,王永梁的话让三人都笑了起来。 永梁也是有意调剂办公室沉闷的气氛,都是年轻人,何必那么暮气重重?开个不妨大雅的玩笑,甚至暧昧的玩笑,也是办公室文化的一种。 永梁三口两口就把包子和鸡蛋咽进了肚子,他喝了口水,说道:“科长的包子真好吃!” 这话说的,有毛病吗?没毛病,但架不住人会联想啊。 “是吗?永梁,科长的馒头更好吃!”张强也随着永梁的话头说道。 “哦?你吃过?”永梁问道。 张强立即被噎住了。 “哈哈哈……”房志明看着张强受瘪的样子,笑了起来。 这时候李美娜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几个小子调戏老娘啊。 “永梁,科长的馒头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想不想尝尝?”李美娜做出一副女色狼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永梁。 哎哟,节奏不对啊,不应该轻嗔薄怒吗?不应该脸若桃花吗?怎么这么彪悍啊?看样子这女人可不好惹。 永梁咽了口唾沫,正色说道:“科长,这可是省委宣传部,非常严肃的地方,可不许往歪处想啊。” 王永梁的样子可把李美娜气坏了,她蹬蹬走过来,拿着手里一本书,往王永梁背上抽了几下,嘴里说道:“我叫你倒打一耙!” “哎,哎,科长,君子动口不动手。”永梁一边躲一边说道。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偏动手!”李美娜仍不停手。 “对不起,科长,求饶!求饶!”永梁连忙举手投降。 “叮铃铃”两人正在打闹,桌上的电话响了,李美娜连忙放过永梁,过去接起了电话,“嗯嗯”两声放下电话。 “永梁,部长叫我俩过去。” “哎。” 两人各拿了笔记本和笔,向张文燕办公室走去。 张文燕很兴奋,见永梁和李美娜进来,对两人说道:“美娜,永梁,部长见了我们的方案很高兴,说我们出了一个好点子。他立即跟书记通了电话,书记也赞扬宣传部反应快,并且立即召开常委会进行研究,部长已经拿着你写的方案去开会了。估计很快就会通过。” “部长,这么快?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永梁一听这个消息,一下子懵了,这可不是正常的办事节奏啊。 “永梁,不急不行啊。灾区人民正在受苦受难,不容我们办事拖拖沓沓,这个晚会办的越早越快,越早地募集到救灾资金和物资,灾区人民就早一天解脱痛苦。”张文燕一脸的忧国忧民,让人肃然起敬。 “部长,不光是救灾资金和物资的问题,相信这台晚会的播出,一定会凝聚全国各方力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帮助灾区人民战胜灾害,重建家园。”永梁道。 “对,精神的力量,这也是我们这台晚会所要表达的重点内容之一。”张文燕道。 “部长,让您说得我热血沸腾,有什么工作您就安排吧,我现在浑身都是干劲。”李美娜不失时机地轻拍了一下马屁。 “好。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常委会一结束,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角色,估计省委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张文燕说道。 说完,三人就接下的工作碰了碰思路,基本确定下来大体工作规划。 …… 的确如张文燕所说,赈灾义演的方案很快在省委常委会通过。省里专门成立了赈灾义演领导小组,宣传部长任组长,一名高官任副组长,张文燕和公安、财政、交通、文化、民政、人民银行等各厅局一把手任成员,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张文燕任办公室主任,协调调度各方。 整整一个下午,王永梁陪着张文燕开了两个会,一个是领导小组碰头会,明确了各部门的职责、晚会总导演、义演的时间等。 晚会总导演是王永梁的熟人,省电视台的副台长兼综艺部主任闫威,义演的时间定在十天以后的周六晚上。 第二个会是宣传部内部的动员会,号召大家尽快行动起来,一切以赈灾义演为主,还明确了各处室的工作任务。 这两个会都是张文燕主讲,因为准备充分,张文燕安排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深得省领导和与会各方的称赞。 ------------ 第九章 赈灾义演(四) 永梁和张文燕开完会,刚回到办公室,就见闫威走了进来。 “哟,闫大导演,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张文燕见是老同事来了,连忙跟闫威握手。 “张部长,时间太紧,我心里没底,这不向你求援来了。”闫威说道。 “行,有事就说,能帮的一定帮。”张文燕痛快地说道。 “张部长,我想让你把永梁借给我,行不行?”闫威道。 “闫叔,用词不当啊,我又不是什么物件,什么借不借的。”永梁说道。 “来挖我的墙角来了?我现在正需要他给我出谋划策呢,对不起啊,我还真不能借。”张文燕拒绝了。 “张部长,您看时间这么紧,我连一个像样的节目都拿不出来,晚会要是搞砸了,您可不许打我的板子。”闫威一见张文燕不借,就开始耍赖。 “永梁,你说吧,怎么办?”张文燕把皮球踢给了永梁。 永梁想了想,道:“部长,正如您所说,晚会要传达一种力量,一种精神,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有一首旗帜鲜明、脍炙人口的主题歌。这样吧,明天不是李科长带省作曲家协会的词作家、作曲家还有新闻记者去灾区采访和体验生活吗?要不我也跟着去,看能不能创作一首传达正能量的歌曲。三天,最多三天我就回来,应该耽误不了多少工作。这样,闫叔这里也好交差了。” “那好吧,可说好了,就三天,不管能不能创作出来,三天就回来,不用等大队人马。”张文燕说道。 这台晚会本来是王永梁提议办的,像这么大规模的晚会是没有先例的,很多事情张文燕心里也没底,她需要永梁在身边,时时刻刻可以出谋划策。 闫威没有把永梁请去,心有不甘,见永梁答应帮忙创作主题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吧,所以他意有未尽地告辞了。 晚饭永梁是在梁恩饭店吃的,他已经先期通知了王祥穗、杨影、赵兰、孙琳,他明天就出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必须安排下去。 当他赶到饭店时,姜秀莲已经在门口迎接多时了,见他到来,忙引着他去了包厢。 “我明天出发去灾区,三天,你给我准备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永梁说道。 “好。今天晚上就不要回杏林小区了吧?”姜秀莲看了他一眼,说到。 “不回了,我已经跟琳蕾说好了,今天晚上住你这里。” “哎,好,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永梁推开包厢门,一看该来的全来了,还有一个不该来的也来了,谁呀?闫之影。 永梁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用蜀都口音对闫之影说道:“小影,你个瓜娃子怎么来了?” “你才是瓜娃子!你是大宝器!”闫之影也用蜀都话怼了永梁一句,上来给了永梁一顿粉拳。 “别闹,别闹!你兰姐她们都看着呢,不怕她们吃醋啊?”永梁说道。 “看着怕什么?我酸死她们!”闫之影说着,凑到永梁脸上吻了一下。 “小影,胡闹什么!”杨影见闫之影当着这么多人亲永梁,气得喝斥了她一句。 “琳姐,吃醋了没?酸不酸哪?”闫之影才不管杨影的喝斥,冲孙琳嘻嘻一笑,问道。 “小影,我们家还缺个老五,要不你来?省得她们几个大的老是欺负我。”孙琳才不怵闫之影呢,不慌不忙地将了闫之影一军。 “切,谁稀罕呀,你以为都跟你们三个大傻瓜似的?甘愿当他的小二小三小四,我看哪,你们才是大宝器!”闫之影一脸不屑地说道。 “注意一点影响啊,这里可是有长辈啊,打情骂俏也不看场合。”王祥穗敲了敲桌子说道。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我明天就出发去灾区体验生活,三天时间。有些事在我出发前得说一下。”永梁正了正脸色说道。 “这次赈灾义演,是我提议的。我想,在这次义演中,我们德高集团要达到这样三个目标:一是要展现我们德高集团爱国爱民的高尚情操,我们是良心企业,不是只知道赚钱的黑心企业。琳儿,等收到倡议书,第一个报名,把冠名权拿到手;第二,省台已经上星,可以覆盖全国,所以我们要借这个机会,进一步打响德高品牌,方便面、三轮,还有啤酒,都要在晚会现场捐款,最低不能低于一百万。姑姑,您通知莹姑,让她派人来参加。第三,传媒公司也要借这次机会壮大。影姑,咱们的演员都要上台演出,我争取这次体验生活后,给大家创作一些好歌。不仅给我国的明星发邀请函,香港四大天王,都要发邀请函。可以让德盛那边代为邀请。争取这一场义演以后,咱们的传媒公司奠定在全国的地位。” 这里有必要交待一下,永梁在香港成立了一家风投公司叫德盛,并且通过李风鸣,从RB进了一套方便面生产设备,德高牌方便面,早已经于四年前面市,并迅速打开了局面,成为永梁所有产业中最挣钱的一个。 “永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除捐款以外,可以在晚会上宣布,每卖出一盒方便面、一瓶啤酒,都会捐一分钱给灾区?”孙琳提了一个建议。 前世的时候倒是有产品是这样做的,但不知效果如何?没想到今生被孙琳率先提了出来,看来她还是有想法、有头脑的,这是事业上的贤内助啊。 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不能只为了给产品打广告。永梁想了想,说道:“这个提议不错,但不适合救灾,因为灾害不常有。这样,以后,我们可以把这一部分钱专门提出来,成立一个教育基金,用于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比如建学校。” “永梁,我有一个想法。”杨影说道。 “影姑,您说。” “等这场义演结束以后,以咱们公司的名义组织慰问宣传队,去灾区、去部队进行慰问,把有意做慈善的艺术家聚到我们的旗下。”杨影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郑兰她们的唱片都做完了吗?我的意思是档期能排开吗?”永梁肯定了杨影的想法。 “档期没有问题,反正也就是十几天的事情,最多一个月,怎么也能排开。”杨影说道。 “那行,我觉得可以由宣传部出面办这事,咱们公司具体承办,让宣传部得名,咱得实惠。”永梁道。 “好,这样的话,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还是你想的比较周到。”杨影说道。 ------------ 第十章 赈灾义演(五) 接下来众人边吃饭边说起了南方这场历史上最大的洪水。 闫之影说:“我听肥市的同学说,大水都进了老百姓的家了,地里的庄稼全淹了,城市的街道都成了河,出行都用船呢。” “啊?这么大的水啊!梁儿,咱不去了,啊?太危险了,你跟单位上说姑姑病了,需要你伺候,行不行?”王祥穗第一反应就是太危险了,不能让永梁去。 永梁说:“姑姑,那哪行啊,见危险就躲,见好处就上,那是你侄儿吗?” 一听这话,王祥穗眼圈都红了:“当初不让你从政,你偏不听!在家当你的大少爷多好啊?你图什么呀?” 永梁见姑姑是真担心自己,连忙搂过姑姑的肩膀,说道:“姑姑,我是去体验生活,没什么危险。我向你保证,危险的地方打死我也不去!” “要不,我陪你去吧。”赵兰说道。 “要去也是我去,你和琳儿都有工作,这里离了我照样能正常运转。”姜秀莲说道。 “对对,梁儿,让秀莲陪你去。”王祥穗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她忘了,光记挂侄儿了,却没想过侄媳妇的安危。 “真偏心!为已不顾大面了都。”杨影心里说。 “干吗?你们这是干吗?这又不是上战场,哪有危险啊?再说你们去了有什么用啊?”永梁对秀莲和赵兰道。 见劝不下来,王祥穗说道:“那行,你答应姑姑,别走前也别走边,在人群中间走。” 姑姑的关爱让永梁心里暖暖的,他对王祥穗说道:“哎呀,姑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该怎么做。” “穗姨,我要是有孙悟空的本事,一定把永梁哥哥变成个小小人,然后放到你口袋里,省得你怕他磕着碰着的。”闫之影笑道。 “去!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王祥穗被闫之影说得也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是小心得有点过了。 …… 当晚,永梁像穿花蝴蝶一样,穿梭于赵、姜、孙三女之间,是不是被“榨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永梁背着一个单肩包到了集合地点,与李美娜汇合后,带领各位艺术家登上了去肥市的飞机。 到了肥市,在徽省宣传部相关人员的安排下,一行人去了受灾比较严重的长S县。 自六月中旬开始,长江流域就开始下起了暴雨,致使淮河、滁河等长江支流水位暴涨,一直到七月中旬,雨都没有停。 一开始,人们还想着抢救田里的水稻,在水田四周用泥巴和蛇皮袋筑起了小小堤坝,但没几天,见天没有放晴的意思,人们也就放弃了抢救农作物的打算。 这场大水,超过了一九五四年发大水时的最高水位十几厘米。 田里的庄稼全淹了,房屋都进了水,老百姓天天到河堤上筑堤修坝,蛇皮袋全用光了,有的干脆把裤子脱下来,装上泥沙筑堤,当地人管这条用裤子装泥沙筑成的堤叫“裤子圩”。 老百姓天天想的是,何时天才能放睛啊,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水位又涨了几公分。 乡间的路全淹了,根本看不出原来路的样子,人们淌着水出行时,只能凭印象,按大体方位走。 看到这种种惨象,永梁这才明白,为什么古人会把洪水与猛兽相提并论。 各位艺术家们各自唏嘘不已,李美娜一路上眼泪就没有断过……。 在长S县委宣传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来自鲁省的艺术家们,乘小船看了县城,看了农村,也看了正在进行筑堤的解放军官兵。 当看到官兵们浑身上下全被泥水打湿,当看到有的战士累得靠在蛇皮袋子筑成的临时堤坝上睡着,嘴里还噙着一口来不及咽下的馒头;当看到当地老百姓自发地送到堤上的热水和食物,永梁眼睛湿润了。 他向一个爱抽烟的记者要了一个烟盒,坐在一个装满沙石的蛇皮袋子上,奋笔疾书,不到二十分钟,就写下一首歌: 风雨同舟 当大浪扑来的时候 脚下正摇摆个不休 看险滩暗礁看重重关口 伙伴们拉起手风雨同舟 当浓雾迷漫的时候 面对着奔涌的激流 任天低云暗听惊涛怒吼 伙伴们拉起手风雨同舟 八百里狂风吹得衣衫儿抖 是热血的男儿正当显身手 管什么两岸猿声阵阵愁 放眼看江山何处不风流 为了我的中华英勇去搏斗 认准了的方向坚决不回头 当急风暴雨浇个浑身透 伙伴们拉起手风雨同舟! 他边写边哼唱,最后实在抑制不住,对着正在忙碌的筑堤大军,大声地唱了起来:“当大浪扑来的时候,脚下正摇摆个不休……。” 他创作的全过程,李美娜全看在眼里,她非常震惊,没想到王永梁还会作词作曲,而且旋律如此优美,歌词如此贴切。 见永梁情不自已地大声唱了出来,她抢过永梁手中的烟盒纸,对着上面的歌词,也跟着唱了起来。 那些艺术家们也被永梁的才华所惊,想不到宣传部的一个年轻干部能创作出如此高质量的作品。 渐渐地,他们也被永梁和李美娜的情绪感染,手中传递着那个烟盒纸,情绪激昂地加入了合唱的队伍。 “当大浪扑来的时候,脚下正摇摆个不休……” ------------ 第十一章 赈灾义演(六) 永梁和艺术家们的演唱,虽然没有伴奏,虽然没有演唱技巧,有的还唱得声嘶力竭,但激情飞扬,传达出来的精神力量,感染了现场的每一个人。随行的摄像记者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等晚上回到住处,永梁就后悔了。 这回装B倒是装大发了,但却忘了自己已是身在官场。在官场上过分展露才华可不是什么好事,会遭人嫉,领导或许会认为自己有才华,但肯定会给自己打一个不稳重的标签,那自己的前程就有限了。 他连忙敲开了隔壁李美娜的房间。 李美娜打开门,见是永梁,连忙让了进来。 李美娜刚洗了澡,正用毛巾擦头发,她穿着一件绸布睡衣,胸前蓓蕾依稀可辨,露出来的大白腿,非常性感,让人很有摸一把的冲动。 其实,就是这种半掩半露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要是全裸,限制了想像力,限制了探秘心理,诱惑反而要小很多。 永梁没想到她穿得如此之少,又如此之露,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是进还是退。 “进来呀,傻站在门口干吗?”李美娜说道。 “科长,您真漂亮。要不,我等会儿再过来。”永梁说道。 “切,怕什么呀?还怕我吃了你呀?别墨迹了,快进来吧。” “科长,你这样可容易引诱年轻人犯罪啊。”永梁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小屁孩,懂什么呀?毛长全了没?你最喜欢倒打一耙是吧?”李美娜边擦头发,边白了他一眼。 她一翻白眼,更是风情万种。 永梁心说,我得赶快回去,再呆一会儿,还不要了我的老命啊。 “科长,我写歌的事还请你保密。”永梁赶快说正事。 “就这事?” “就这事。” “姐浸淫官场多年,哦,也不算太多,四五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是非常清楚的。你不用担心。”李美娜说完,停下手,站起来到镜子前梳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永梁:“永梁,姐漂亮不?” “漂亮!” “那天你说姐的包子好吃是吧?” 一听这话,永梁连忙站起来,往门口方向退去:“科长,我胡说八道,你可在意啊。”说完,仓皇而逃。 卧槽,差点被女上司调戏!永梁回到房间,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心说,彪悍啊,以后可得小心点,这女人真让人受不了。 王永梁在灾区呆了三天,除了那首《风雨同舟》外,他又接连创作了两首歌,一首《爸爸》,一首《众人划浆开大船》。 这三首歌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但要是不来体验生活就拿出来,就太匪夷所思了,装B也得会装才行,也得装得符合逻辑。 第三天一早,永梁就告别了李美娜,独自返程了,反正自己写歌的目标已经达成,李美娜不断地撩拨,再不走,迟早会出事。 永梁回到水北杏林小区的家,李琳蕾不在,看了看她留在桌上的纸条,才知道去了学校。 永梁洗了个澡,给李琳蕾留了个纸条,说自己去传媒公司了,中午不用等他吃饭。 永梁赶到德高文化传媒公司时,已接近中午,他来到杨影的办公室,发现杨影不在,然后去了艺术总监办公室。 艺术总监是郑兰,当年她到底是听了永梁的话,和米国男友彻底分了,后来找到永梁,靠着永梁,每年都要出一张专辑,这些年也算挣了不少钱。现在公司新人多了,她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培养新人上,主动要求当了艺术总监。 永梁找到她时,她正和闫之影在一起,讨论闫之影的新歌。 永梁和她们打过招呼,把三首歌交给郑兰,然后坐到沙发上喝茶。 郑兰拿过三首歌,哼唱了一遍,两眼一亮:“永梁,真有你的,这三首歌太好听了。” “《风雨同舟》用大合唱的形式,最好是军队合唱团;《爸爸》这首歌让小影唱,最好让她和一名童声一块唱;《众人划浆开大船》让江涛唱。你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清样,和闫叔联系。”永梁吩咐道。 “好的。放心吧,误不了事。”郑兰说道。 “明星们有反馈了吗?”永梁问道。 “有!咱的邀请函发出以后,接到函的没有一个说来不了,包括四大天王,都会准时来参加。”郑兰兴奋地道。 “那就好,你们把这三首新歌练好,同时,也要做好明星的接待工作。” “放心吧,已经有了详细的接待方案,每个明星都有专人专车负责。” “好,接下来我的工作重点还是在宣传部那边,这边就靠你们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啊!”永梁吩咐了一句。 “永梁哥哥,你又给我写了一首歌,中午请你吃饭?”闫之影见永梁谈完正事,对永梁发出了吃饭的邀请。 “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小影,太小气了吧?”永梁说道。 “那怎么办?人家又不想当你们家小五。哎,永梁哥哥,要不,你把李琳蕾休了,我当你们家老大怎么样?”闫之影一脸兴奋地道。 王永梁一脸黑线:“去去去,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行了,你俩别闹了。咱就在公司随便吃点吧,我和小影可不方便去公共场合吃饭。”郑兰道。 “你们吃吧,我还有事,走了。”永梁说完,出了郑兰办公室,下楼开车去了梁恩饭店。 永梁来到位于楼顶的总经理办公室,姜秀莲见永梁回来了,高兴地迎了上来,永梁锁上门,抱住她亲吻起来。 这两天把永梁憋坏了,等不及去房间,就在办公桌上把事办了,秀莲对他自是予取予求,顺从无比……。 永梁也没去上班,就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下午,快吃晚饭了才回家,他还得去给李琳蕾“交公粮”。 第二天早上,当王永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张文燕家里时,张文燕也是非常惊喜:“永梁,昨天就回来了?” “是啊,这三天把我累坏了,就在家休息了一下午。”永梁答道。 “好啊。这两天把我也忙坏了,头一次承办这么大型的晚会,压力太大,也没经验,有点焦头烂额。你回来了,我可以轻松一点喽。”张文燕说道。 ------------ 第十二章 赈灾义演(七) 接下来几天,永梁陪着张文燕忙活起来。 永梁的到来,让张文燕轻松了不少,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总能在王永梁这里得到好点子,让领导小组的其他领导羡慕不已,直呼张文燕这个秘书是选对了。 又忙活几天,赈灾义演终于就要吹响开场哨了。 义演地点定在省体育场,演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上午,就有各地的歌迷络绎不绝地涌进水北。 虽然票价高达100元,但还是有歌迷没有买到票,这些人聚集在体育场售票处前,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退票的。 前几天杜薇给永梁打来电话,说要来看演唱会,让永梁给她搞票。永梁在电话里把她好一通损:“小薇呀,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追星啊?那是人家小姑娘的事,你说你一老姑娘,还不赶快找人嫁了,当心瞎到家里啊。” “王永梁,这两年没掐你,是不是皮又痒了?老家里我乐意,你少管老娘的事!三张票啊,少一张老娘住你们家去,信不信?” “行啊,住吧,我们两口子还缺个通房丫头呢,看在多年老同学的份上,要不把这个名额留给你?”王永梁口花花着道。 “行!我买把刀子,把你那玩艺切下来!看你还祸害人家小姑娘不?”电话那头的杜薇咬牙切齿地道。 王永梁感到跨下一阵发凉。这女人太泼,这话都敢说,吃不消。 “行了,你去梁恩饭店找莲儿拿吧,演出那天我忙,没功夫陪你。要不你住那里,晚走一天,我请请你?”永梁连忙止住玩笑话。 “嘿嘿,这还像人话。再说吧,我和‘盘儿’还有她男朋友一块去。” “卧槽!‘盘儿’那样的还有人要?那男的是不是很胖,很高大的那种?” “王永梁,你会不会说人话?‘盘儿’怎么就没人要了?不就是胖点吗?也是,这货的确太胖了。不过,你可说错了,她对象不但不胖,而且还很瘦小,你说怪不怪?” “不行,你们必须住一天!我得看看那哥们长啥样?太有勇气了,他就不怕让‘盘儿’压死?” “嘿嘿,永梁,王二少,‘盘儿’就在旁边,你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这会儿正咬牙切齿呢,你自求多福吧。” “杜薇!你个疯婆子!你要害死我了!” 杜薇哈哈大笑两声挂了电话。王永梁拿着话筒,额头直冒冷汗,这回可惹祸了,刘清那货也不是好惹的! …… 晚上六点,永梁和李美娜陪着张文燕草草吃了点饭,早早就来到体育场,赈灾义演领导小组在这里设有临时办公室,便于临机处断各种事宜。 张文燕面上平静,但心里非常紧张,她担心的是,声势搞这么大,万一要是应者了了,募集资金过少,她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永梁一点都不担心,中国人受传统文化“乐善好施”的影响太深,看自己同胞受苦受难而无动于衷的人太少了,凡是有能力的人,都会伸出一把手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依依作为主持人,这两年因为“有依说一”,语言风格偏向冷幽默,这样的一台晚会,要煽情,要营造气氛,要突出中华民族团结向上的精神力量,不知道她能否胜任。 “永梁,让美娜陪着我,你去导演室盯着,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啊。”张文燕似乎知道永梁心中所想,出言安排道。 永梁答应一声,就去了导演室。 他先和闫威打了个招呼,就向旁边主持人的小房间走去。 谈依依和一名着军装的男主持人正在对串场词,见永梁进来,连忙迎了上来:“永梁,你来了?你给我把把关,我这心里也没底呢。” 永梁在宣传部上班以后,就开始忙活义演的事,虽见过几面,但一直没有机会与她进行深入交流。 “依依,这台晚会是一台传递正能量的晚会,原来那种冷幽默的主持风格要扔掉。你心里要时刻记住灾区人民正在受苦受难的画面,以情带声,以声传情。”永梁也没有客气,时间紧,只好开门见山。 “嗯,你这样一说,我似乎抓住了什么?让我想想。”依依说道。 “行,你想想吧,我走了。”永梁说完起身就走了。 那男主持人一头雾水,心说,这谁啊,来了就一通指导说教,看来依依还非常信服。 “依依小姐,这谁啊?”男主持人说道。 “他呀,很厉害的一个人物。你别嘀咕,听他的准没错。”依依含糊地回答道。 ..... 七点三十分整,在悠扬的音乐声中,依依和主持人明亮款款走上舞台。 “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我是省台主持人依依。” “我是军分区歌唱演员明亮。” “洪水无情人有情,鲁省‘德高之夜大型赈灾义演’现在开始!” “观众朋友们,众所周知,从六月中旬开始,我国南方发生特大洪水灾害,十几个省受灾,直接经济损失达一百多亿元。我们举办这次义演的目的,就是要为灾区人民募集救灾资金。我们这次演出的全部门票收入,将全部捐给灾区人民。我们晚会还设置了热线电话,募捐账号。洪水无情人有情,请大家献出你的爱心,为我们受灾的同胞祈福吧。下面请欣赏德高文化传媒所有的演员为大家演唱《爱的奉献》!” 话音一落,音乐响起,郑兰为首的德高旗下的歌唱演员登上了舞台,他们每人穿一件印有“洪水无情人有情”字样的红色T恤,每人一句,演绎那首著名的歌曲。 台下观众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了,他们呼喊着自己喜爱的明星的名字,伴着节奏挥舞着手臂,有的跟着演唱,渐渐现场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 晚会的第一个高潮是闫之影掀起的。 她和一个小孩共同演唱的《爸爸》,一下子把人带到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苦之中,不少人流下了眼泪。 伴随着这首歌的播出,晚会的募捐迎来了第一个高潮。 “各位观众,刚才我们收到了德高三轮车、德高啤酒、德高方便面三个厂家捐助的善款三百万元,收到……。从晚会开播到现在,共收到捐款二亿三千万元。” 随着依依报出的数字,办公室里的张文燕一下子把心放下了,晚会才开播,就收到这么多善款,说明这场义演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的开头,估计到晚会结束,收到十亿善款不成问题。 ------------ 第十三章 赈灾义演(八) 张文燕的估计还是太保守了些。 晚会还没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房志明就进来报告,说募集善款已经超过十个亿。 张文燕兴奋地站了起来,她让李美娜通知部长秘书,让部长秘书通知正在观看节目的部长。 部长很快得到了消息,跟着秘书走进办公室,要通了书记的电话:“书记,义演募捐已经达到十个亿,到晚会结束,达到二十个亿应该不成问题。我估计,中央已经惊动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让书记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晚会现场。”书记说道。 不到十分钟,书记就在宣传部长的陪同下,来到了赈灾义演领导小组办公室。他就在这里听取了张文燕的简单汇报,并关注着各方反应。 部长的预测是准确的。 江涛的一首《众人划浆开大船》,使晚会迎来的第二次高潮。 “一双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深入浅出的歌词,优美激昂如同劳动号子一般的旋律,以及歌曲传递出的团结向上的精神力量,迅速通过电视画面传到全国各地。 晚会热线电话不断,慰问电报不断,捐款账号不停地涌进大量钱款,十五个亿,十八个亿,二十个亿……。 “张部长,现在已经达到二十个亿了!”房志明急急地进来报告。 此时晚会才进行了三个小时,按原计划是要进行四个小时的。 张文燕连忙把这一消息报告了书记和部长,书记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就在这时,就见书记的秘书匆匆进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电文,书记看了一眼电文,立即站了起来。 “同志们,这是中央领导专门给省委发来的嘉奖电,表扬我们心系灾区、关爱受灾同胞的高尚情怀,说我们具有全国一盘棋的大局意识。这说明,我们这场晚会从策划到播出,是付出了心血的,是成功的。另外,中央领导还给晚会发来了贺电,文燕部长,请你立即安排主持人把领导的贺电公布出去。” 书记此前一直是忐忑的,怕中央领导说他哗众取宠,别有用心,也担心中央相关部委吃醋,一个省这样搞,置中央于何地啊?此番得到了领导的肯定,他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好,我立即安排。”张文燕拿过贺电,亲自送到了后台,交给了依依。 等到上一个节目表演结束,依依就迈步上台,激情飞扬地宣读了中央领导的贺电。 后台的工作人员沸腾了,没想到他们的工作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肯定和表扬。 这时,就听依依动情地说道:“观众朋友们,有中央领导的关心,有全国十一亿同胞兄弟的齐心协力,我们相信,灾区人民一定能战胜这场灾害,尽快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下面掌声有请德高传媒的歌唱演员江涛和军分区歌唱团,共同演唱本次晚会的主题歌《同舟共济》!” 在演员进场的时间,依依继续说道:“这首歌是我省著名词曲作家梁穗影红亲赴灾区体验生活,在抗洪大堤上写下的。写完以后现场就唱给了当时正在筑堤的解放军战士,起到了很好的加油鼓劲的作用。下面就请欣赏这首歌。” 依依说完就退入侧幕。江涛和军分区合唱开始演唱。 “当大浪扑来的时候,脚下正摇摆个不休……。”优美激昂的歌声一起,现场沸腾了。 “好听,带劲!” “梁穗影红,我爱你!” “江涛,我爱你!” …… 永梁坐在监视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说,坏了,梁穗影红的艺名是瞒不过李美娜和省作曲家协会的那帮人了。不署这个艺名好了,百密一疏啊。 …… 晚会圆满结束,共募得资金和物资合计人民币三十多亿元! 书记和赈灾义演领导小组成员上台和演职员握手,并合影留念。 合影完毕,书记对全体演职员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同志们,这次赈灾义演,取得了圆满成功,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也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表扬,这是我们全省文化界的一个盛事,也是我们全省人民的光荣,充分说明了我们全省的文艺宣传工作者具有大局意识。对于你们付出的辛勤劳动,我代表省委表示衷心的感谢。” …… 终于结束了,忙活了十多天,算是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永梁在送张文燕回家的时候,看得出她非常兴奋。 她没法不兴奋,书记和部长虽然没有明着表扬她,但他们和她握手时的力度和赞许的眼神,足以说明对她的欣赏,这就是她需要的政绩,这就是她要继续在官场上前行所需要的政治资本。 这一切都是永梁带来的。她欣慰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永梁,对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大男孩,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他那么有能力,那么有才华,他那么英俊……。 前段时间自己确实产生了让他成为自己入幕之宾的想法,不过,那时只是生理上的需要而已,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想,不会是爱上他了吧?自己尘封多年的心扉,难道又要敞开了吗? 车到了楼下,永梁照例要送她上楼。等开了门,永梁送她进门,把她的包放好,就要下楼回家。 “永梁,抱抱我,好吗?”张文燕靠在门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部长,我……”永梁对这一突发事件明显准备不足,站在张文燕的身前不知如何是好。 张文燕慢慢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头靠在他胸膛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轻声说道:“永梁,我太累了,需要一个怀抱。” 永梁听她声音中有疲累、有伤感,心中一软,把举着的双手放下,轻轻地搂住了她:“部长,您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好了。梁师傅还在下边等着我呢。” “没事,让他等一会好了。永梁,抱紧我。” “部长,这不好,我,我……”永梁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永梁,你别怕,抱紧我,咱们说会儿话,不耽误你回家。”张文燕喃喃地说道。 永梁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抱紧了她,心里却在急速地转着念头:“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理的需要?前世听说过好几个正科级以上的女干部都有去夜店找鸭子的事,有的甚至还包养了大学生。难道张文燕把我当鸭子了?” 王永梁真是不确定张文燕的心思。 ------------ 第十四章 心声 王永梁摸不清张文燕的真实想法,只好机械地搂着她,身体僵硬,不敢有其它动作。 张文燕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感受到了永梁的僵硬,她抬起头,看着永梁的眼,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永梁,此时此刻,我不是部长,我是女人。再要强的女人都有累的时候,都渴望在累的时候有一副肩膀可以靠一靠。你可以理解吗?” 永梁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温情,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太缺乏关爱了,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她渴望得到男人的宠爱,渴望得到男人的抚摸和拥抱,以至于有些饥不择食。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永梁想到此,拿过张文燕的手,说道:“部长,我能理解。但我们是人,不是动物。” “不不不,永梁你误会了。我不是随便的女人,除了我丈夫,我没有和第二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好几年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尤其那次在你高平的家里,你让依依停了节目去充电,当时我就被你的才华和睿智折服了,原来还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爱,但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想明白了,那是爱!恨不晚生几年,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勇敢地去追求你了。但现在我已为人妇,昨日黄花,不敢奢望得到你,但希望你能给我一点点爱,好不好?”张文燕一听永梁的话,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道出自己的心声。 “部长……” “别叫我部长,叫我姐。” “那好,姐,你一点都不老,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女人最好的时候,不是昨日黄花,而是花开正好。只是,姐,我心理上还没准备好……。”永梁说道。 “没事,永梁,我知道,我可以等,只求你在心里给我留一个小小位置就行。”张文燕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永梁。 “好吧,姐,给我一点时间,咱们都试着接受对方,好吧?” …… 永梁在回杏林小区的路上,怎么也想不清楚张文燕对自己倒底是欣赏还是爱?是感情的因素居多还是生理的因素居多?算了,以后再说吧,自己的感情债太多了,能不惹最好就不要再惹了,好东西吃多了也不好消化啊。 进了家,却见自己家里灯火辉煌,还有嘈杂的人声。这是谁啊,深更半夜还来我家串门? 等他打开门才知道,是他惹不起的一个人正在和李琳蕾谈得热火朝天。 谁呀?王永萍! 王永梁开了门,两人都没有听见,永梁轻轻地换下拖鞋,先听听她们在喷什么。 “二嫂,我跟你说,你那审美观不行!四大天王最会唱歌的就是友哥,郭天王的舞姿不错,歌唱得可不咋的。刘天王长的是讨人喜欢,唱歌?那就是哼哼!黎天王的声音太飘,没有厚度。” “王永萍,不许你抵毁我的刘天王!什么哼哼?那是感情深沉好不好?你懂什么呀?”这是李琳蕾,她是刘德华的铁杆粉丝。 “二嫂,我跟你说,你才不懂呢?知道我学什么的吗?建筑!建筑是美学,与音乐有相通之处。你学什么的?历史!历史只是一些枯燥的文字,你能从里面看出音符来?” “歪理!你二哥是学什么的?历史吧,他怎么那么懂音乐?你学建筑的,也写一首歌来让我听听?” “我二哥?那就是个怪胎!咱不跟他比,啊?” “切!小姑,你可真够讲理的哈?遇到我叔,你就不比了?什么呀你这是。”听声音,王燕也来了。 “咳,咳,王永萍,谁是怪胎啊?”永梁听到这里咳嗽两声,从门口踱了进来。 “你干什么?也不弄个动静,怪吓人的知不知道?”李琳蕾白了一眼王永梁。 “二哥,什么时候学会偷听别人说话了?这可不好啊。”王永萍说道。 李琳蕾坐在茶几旁,而王永萍和王燕两个人脱了鞋,在沙发上盘腿坐着,茶几上有一盘水果,两人边说边吃,那个惬意呀,王永梁看的都羡慕。 萍儿在省建工学院上学,读大二,燕儿在省医科大上学,读大一,两人正在度暑假,早就回高平老家了。前几天李琳蕾告诉过他,说萍儿和燕儿要来看演唱会,他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管这个事儿? 永梁以为她们看完演唱会会去住酒店,没想到直接跟李琳蕾回家来了。 “你不去酒店住,上这来捣什么乱?”王永梁问道。 “切,酒店那房间太压抑,再说,那里的卫生我也不放心,我才不去呢。再说,我跟二嫂好多天没见了,今天晚上,我和燕儿跟二嫂住,您哪,爱上哪儿上哪儿,别跟我们添乱啊!”王永萍霸道地说道。 “这是我家!你讲不讲理?” “讲理?跟你讲理累死我啊?” 看他兄妹俩斗嘴,李琳蕾跟燕儿乐得前前仰后合。 “得啦,王永萍让老爷子惯得就是个小疯子。你去莲儿那住吧,今天她打来电话,说杜薇和刘清也住下了,明天正好你不上班,跟老同学叙叙旧吧。”李琳蕾赶忙和稀泥。 “行。我这命真苦啊,怎么摊了这么个妹子?我可告诉你啊,不许给她钱啊,地主家余粮也不多呀。”王永梁无奈,只得听从李琳蕾的安排,临了,又嘱咐她不要给王永萍钱。 …… 王永梁苦逼地从家里出来,开车到了梁恩饭店。等敲开秀莲的门,把秀莲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哎,没办法,让人给赶出来了。来,让老公好好疼你!” …… 第二天是星期天,永梁累坏了,连坚持多年的晨练都放弃了,美美地一觉睡到十点多。 “永梁,快起吧,要再不起,杜薇和刘清就来掀你的被窝了?”秀莲见他睁开眼,连忙说道。 “切,她俩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你让她来掀掀试试?” “行了,快起吧,都快中午了。”秀莲边哄,边给他穿衣服。 “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去,刘清那憨货今天可能要报复我,你得帮我挡挡驾。”永梁说道。 “你们老同学聚会,我去不合适吧?再说,她俩也不会怕我啊?”秀莲说道。 “不行,反正你得去,要不然,我腰上的皮还不让她给我拧下一层来啊?”永梁还是胆小。 “你可说错了,她对象可在呢,她肯定有所收敛,放心吧。”秀莲说道。 “也是啊,守着她对象,我怕什么呀?”永梁一听,有理,立即恢复了信心,挺直了腰板。 ------------ 第十五章 同 学 永梁为保险起见,对秀莲说:“你去买点蜜三刀,要好点的,刘清最爱吃了,再买两个柚子,这是杜薇爱吃的。” 秀莲答应着出去准备了。 永梁洗漱完毕,秀莲也把东西准备好了,永梁提着两个袋子来到刘清住的房间。 房间门敞开着,老远永梁就能听到杜薇和刘清在大声说笑。 永梁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然后探头探脑地进了房间。 “啊,王永梁,你可来了!” 一见永梁进来,刘清立即张牙舞爪地跑过来,二话不说,把永梁顶在门上,右手就向永梁的腰间软肉抓去。 永梁边躲闪,边往屋里一瞧,看见杜薇和一个瘦小的男人在看着他俩笑。 永梁忍着疼连忙讨饶:“刘清,我错了,我错了。有人看着呢?” 刘清根本不听他那一套,左手抓衣服,右手开拧。 永梁疼得呲牙咧嘴,马上拿出装蜜三刀的袋子:“刘清,你看,这是什么?” 这招真管用,刘清一看是蜜三刀,马上放开了永梁,抢过袋子,拿出一块放到嘴里。 永梁暂时脱离了危险。 掀起衣服,看看被拧的地方都红了,永梁冲刘清说道:“刘清,你下手真狠哪,疼死我了都。” “谁叫你嘴贱来着?!老娘练的是神仙一把抓好不?”刘清边吃边得意地说道。 这边刚贿赂好,杜薇不干了,她双手成爪,冲永梁走了过来:“王永梁,是不是想试试我的九阴白骨爪?” “哎哟,姑奶奶,你可放过我吧,快快,这是给你买的柚子。”永梁连忙把另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不错,知道想着本姑娘,放你一马!”杜薇接过袋子,大方地一挥手,永梁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心说,得亏老子多了个心眼,买了她俩爱吃的食物,指望她们在人前收敛?太阳从西边出来吧。 永梁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饶人:“切,要不是看有位哥们在场,我能怕了你们两个丫头片子?” 看刘清又想瞪眼,他连忙举手说道:“动口不动手啊,别撒泼!我说刘清,你不给介绍介绍?” 刘清这才像是刚想起来,跟两人介绍道:“这我对象,叫岳善国,在县政府工作。善国,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王二少,王永梁,我好哥们。” 永梁连忙跟岳善国握手:“你好。” 岳善国握住永梁的手说道:“你好,永梁,我真羡慕你们这同学情谊啊。” “善国,你是不知道,这俩货在高中时期可欺负惨我了。你别说羡慕啊,以后你就知道了,刘清这货可不好惹,脾气太臭,以后有你受的。”永梁说道。 “王永梁,你少挑拨离间,我对我们善国可好了,是吧,善国。”刘清搂过岳善国的肩膀,示威似地冲永梁挑了挑下巴。 “那是,清,别人不知道你的好,只有我知道。”岳善国拍拍刘清的胖手说道。 “有什么好?不就是摸起来肉乎?还有哪啥的时候不咯得慌?”永梁腹黑道。 “行了,你俩别肉麻了,真酸。永梁,快开饭,本姑娘饿了。”杜薇见刘清俩人秀恩爱,连忙催促开饭。 “好,走,今天爱吃什么随便点。”永梁答应一声,带着众人向包厢走去。 四个人边喝酒边聊天,气氛非常融洽。 从聊天中,永梁得知,岳善国是高平邻县乐东县人,毕业于曲师大汉语学系,在高平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跟副县长付强当秘书。 岳善国人虽瘦小,但性格开朗,语言幽默,看得出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永梁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刘清的身材虽然比岳善国大一号,但奇怪的是,她对岳善国非常温柔,不时地给他夹菜、剔骨,有点小鸟依人的小媳妇的味道,这画面让永梁觉得非常好笑。 什么时候这吃货也懂得体贴人了? 刘清毕业后分到了高平检察院批捕科,杜薇却是去了县团委,总共四个人,一个书记,两个副书记,就她一个大头兵。 “小薇,你工作怎么样?”永梁问道。 “团委没什么事,比较清闲。”杜薇边吃菜边回答道。 “你这思想不对啊,团委虽然清闲,但也不是养老的地方。团委出干部,你应该好好地琢磨琢磨,怎么也得出点成绩才好,这样以后也好提拔。”永梁知道以后的发展趋势,怕她产生惰性,连忙出言提醒。 “话是这么说,但哪有那么好出成绩?还不是上支下派?再不然就是评评先进什么的。”杜薇说道。 “你得创造性地开展工作,让县委领导重视的最好办法,就是能够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出新思路,新点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做法可不行,那样早晚会沦为鸡肋,容易被领导忽视。” “你有没有好点子?”杜薇问道。 “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永梁问道。 “全国来看,当然是抗洪救灾,县里的话,应该是清理三角债。”杜薇说道。 “三角债牵涉太广,这不是团委能干得了的。你可以在救灾方面多动动脑筋。”永梁进一步指点道。 “救灾?”杜薇放下筷子,手托下巴思考了起来。 “永梁,要不,在高平也组织一场义演?把闫之影找来,她可是青春偶像。”杜薇道。 “没有新意。省里刚搞过,你们再搞能起多大作用?不好。”永梁否定了。 “你出个主意呗,永梁我知道你的坏心眼多!”杜薇说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坏心眼多?合着我帮你出主意,就是帮你做坏事是吧?”永梁瞪眼道。 “你就是坏心眼多!别否认啊。”刘清在旁边补了一刀。 “刘清,守着善国,你能不能表现得像个淑女?他要是一撒手,估计你就瞎家里了。”永梁道。 “哎,永梁,你这话我不爱听啊。你不就是说俺媳妇胖吗?你这是嫉妒,知道不?你们班的男同学,以你为首,全是瞎子!这么胖的媳妇哪里找去?这摸着多肉头啊,是不?”岳善国说道。 “哈哈哈……。”永梁和杜薇一听这话,放声大笑起来。 “岳善国!找死呢是吧?”刘清一瞪眼,岳善国连忙安抚:“开玩笑呢,他们不知道你的好,只有我知道哈。” 这也是个二货! “行了,说正事。永梁,出个主意呗。”杜薇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 第十六章 过犹不及 永梁说:“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我去过灾区,知道那里非常需要人手。我觉得你们团委的工作对象是青年学生,而且现在正在放暑假,你们是不是可以组织一些大学生,去灾区帮助抗洪救灾?就叫‘高平抗洪救灾青年志愿者团队’?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毕竟我不了解团委的工作。你可以在我的这个建议的基础上,发散思维,再结合你们的工作实际,兴许就有好主意了。” “你这个主意可以,可操作性强。我们的青年学生不缺爱国热情,缺的是有人去组织,去号召。团委如果发出号召,估计会有不少人响应的。行,我下午回去就找领导汇报!”杜薇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可行。 “好,祝你成功!”永梁端起啤酒杯跟杜薇碰了一下,两人一同干了。 “小薇,要是领导同意,要是你来组织这个事,千万要注意安全,你可以去你爸厂里要点钱,把后勤工作一定要想细,想好,比如队员生病了怎么办?磕着碰着了怎么办?一定要提前做好预案。”永梁又嘱咐一句。 “行了,你烦不烦啊?像个老妈子!比我妈还爱唠叨。”杜薇见他跟叮嘱小孩一样叮嘱自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其实她看似不耐烦,心里却是非常甜蜜,因为,看得出,永梁是真心关心自己。 永梁被噎了一下,讪讪地说:“你看你,往你嘴里抹蜜你咬手指头。以后甭指望再给你出主意了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生气啊。”杜薇连忙抚了抚他的前胸说道。 “德性!”永梁白了她一眼。 “哈哈,永梁,说实在话,刚才我是羡慕,现在我是感动。别的同学到一块不是说吃就是说穿,再不就是说些风花雪月,可你们到一块说的是事业,说的是如何干好工作。真的,我很感动,为你们的责任心感动。没说的,希望咱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突出成绩。”岳善国说着站起来,手里端着一杯啤酒。 “好,干杯!” …… 鲁省赈灾义演虽然结束了,但它带来的影响力却是巨大的。 周一一上班,永梁就看到《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评论员文章《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从鲁省赈灾义演说开去》,文章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邻里相帮,患难相恤,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生动写照。暴雨滂沱,洪水无情,抵挡不住爱心的热流,当灾区群众身陷困境的时候,有多少人伸出援手,捧出爱心,尽其所能,雪中送炭。在危难面前,我们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更加凸显。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需要各地区各部门团结互助,通力协作。鲁省大型赈灾义演活动,共为灾区募得善款三十多亿元,为抗洪救灾开了一个好头,为各地区各部门提供了一个典范……。” 读完这篇社论,永梁作为这次义演的首倡者,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他的满足感来自于,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使这么多人得到救助,这是重生以来,自己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同样兴奋异常的当然还有张文燕。 这次赈灾义演,虽然是王永梁首倡,但永梁不居功,把功劳全给了自己。她当然明白永梁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自己增添一笔十分可观的政绩,这份政绩是沉甸甸的。是啊,中央领导的肯定,《人民日报》还专为此事发表了社论,更难得的是那三十亿元,能为灾区人民做不少事呢。 既为百姓做了实事,又能让领导看见,这样的政绩是面子里子都有,她不高兴才怪。 她还高兴地看到,全省乃至全国在这场晚会以后,掀起了抗洪救灾的热潮,捐款、捐物,能伸手帮的都在伸手,退伍军人志愿者,青年大学生志愿者,农民志愿者,都纷纷涌向了灾区,能出力的也都在出力。可以说,这场晚会所传达的精神力量已经感染了许多人。 她已经指示外宣处,一定要深入到抗洪救灾第一线,着力报道来自全省的先进个人,先进事迹。省电视台、省报以及省里的各大报纸、媒体都迅速行动起来,每天的新闻都有大量的先进个人和先进事迹涌现,梁穗影红文化传媒公司还组织全国的文艺明星,成立了一个“心连心”艺术团,赶赴灾区表演,可以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共抗洪灾的局面已经形成。 但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要不去抗洪前线走一遭?这么多宣传战线的人在那里,宣传部的领导不去慰问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但是不是会让人以为自己有作秀嫌疑? 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于是拿起内线电话,把永梁叫了过来。 “永梁,我想去抗洪前线走一走,你觉得合适吗?”张文燕问道。 “姐,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建议说给部长,宣传部领导应该去看看,部长本人去影响太大,副部长去正合适,但你去不妥,过犹不及啊。”永梁说道。 张文燕一听,觉得永梁说的有理,是得让一些功劳给旁人,一枝独秀是好,但也容易遭人攻击。 她看了永梁一眼,说道:“永梁,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官场老油子?你的成熟一点不像你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嘿嘿,整天跟在你身边,怎么也得学两招吧。”永梁说道。 “这我可不敢居功。好,就按你说的,我去找部长。”张文燕打定主意,起身向部长办公室走去。 永梁回到办公室,李美娜、张强和房志明都还沉浸在社论带来的兴奋中没有出来。 “咱们宣传部这回可露了脸啦,张部长这决策真是太英明了。咱以后在省委大院也可以挺着胸膛走路了。”张强说道。 “嘿嘿,是的,这个成绩可是实打实的,年终写总结的时候,终于可以言之有物了。”房志明这是从自身工作的角度考虑问题。 李美娜把永梁叫过去,悄悄说道:“永梁,给我签个字呗,我可是梁穗影红的忠实歌迷。” “科长,保密哈,改天请你吃西餐。”永梁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当然,这你不用嘱咐。不过,不能得罪我哦,要是敢得罪我,我就爆你的料。” “那是,您是科长大人,我怎么敢得罪您呢。” 李美娜一笑,这个话题就不提了。 ------------ 第十七章 波澜再起(一) 一九九二年一月,距春节还有二十多天。 十日上午,宣传系统年终总结会召开,中午张文燕与部领导一起宴请与会的各市地宣传部门的领导。 酒宴结束以后,永梁见张文燕喝得不少,就把她送回家。 等进了家,张文燕这回再也没有让永梁走掉,永梁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美貌、善良的女人…… 事毕,张文燕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一样,脸上散发出从未有过的温润的光泽。她全身赤裸,心满意足地趴在永梁的身上。 “永梁,多少年了,我没这么满足过,谢谢你,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激情澎湃的人生,是你让我干枯的身体又获得了新生。” “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咱俩共同努力,把咱们的这段感情维护好。”永梁说道。 “好。我知道你有好多女人,我不跟她们争,只求你给我在心里留一个位置。当你累了,我这里就是你休息的一个港湾。”张文燕说道。 “嗯。” “永梁,咱俩要是能生个孩子就好了。”张文燕说道。她作为已婚女性,生孩子倒是可以,但长期不与丈夫生活,要是生出个孩子来,那她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永梁说道。 “是啊,只能是想想而已,难度太大,失去的也太多。”张文燕遗憾地说道。 “我明天给你一篇文章,你看一下,可以选择在最近几天发表,不能再晚了。”永梁说道。 “什么文章?”张文燕问道。 “文章题目是《从苏联解体看我国发展道路》。”永梁说道。 “啊?永梁,这可是个敏感的话题,现在争论那么大,我参与进去好吗?这可是政治赌博。”张文燕一听这个题目,立即翻身起来,看着永梁的眼睛说道。 “放心吧,这场争论不会持续多久,会有人出来结束这场争论的。说实在的,要不是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我还真不一定会拿给你。”永梁说道。 “哦?你有把握?”张文燕问道。 “当然有把握。我能害你吗?”永梁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坚定地说道。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要赶在这场争论结束前,占据一个胜利者的位置,是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必须相信我的判断,另外,看似有风险,其实你想一想,风险并不大。党员都有充分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力,即使是错误的,现在也不是那个以言论罪的年代了,况且,在没有盖棺定论前,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用一篇文章来打击你。” “你说的有道理。行,你是我的男人,我当然相信你。反正要是我失了业,你得负责养我一辈子。” 说完,张文燕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 第二天,永梁就把早已经写好的一篇文章,交给了张文燕。 张文燕接过文章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执政党要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必须坚持改革创新,随着时代的步伐不断前进。 第二,执政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行动纲领必须顺应民心,反映广大人民的愿望和要求,要执政兴国、执政为民。任何执政党的根基都在于人民群众的支持。 第三,执政党必须注重自身建设,善于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不断认识自己、加强自己、提高自己,经受住长期执政和社会变革的考验。 第四,社会主义国家的执政党还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思想理论基础,坚持民主集中制,建设一个团结、坚强、稳定的领导集体,建设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并具有强大号召力、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组织体系,建设一支同人民群众保持密切联系的高素质的干部队伍。” 文章系统地分析了苏联解体的原因,以及我国我党应该吸取的教训,最后提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发展经济,坚定不移地进行改革开放。 张文燕看完,她对永梁说:“永梁,先别说文章的观点对错与否,就你写的这些,有些专家学者也不一定有你的水平。我佩服死你了。” 永梁心说,这不废话吗?我也没这水平,这是根据前世的记忆写的,那些专家学者不是没有水平,是他们没有重生的经历而已。 当然,这只是心里话。 他笑道:“我也是琢磨了好长时间才写出来的,哪能和人家专家学者相比。” “别谦虚了,你什么水平,我比其他人都清楚。”张文燕看着永梁,眼里满是爱慕和敬佩。 “好了,你消化消化,无论如何要在一周内发表。”永梁说道。 他知道,那位老人是在1月18日才到深圳的,其后二个月就会为这场大讨论划上句号,张文燕如果适时地表现出在政治上的远瞻性,对她今后的发展无疑是有巨大帮助。 张文燕没有历史的透视眼,当然看不清历史的走向,出于对永梁的无条件信任,她署名的《从苏联解体看我国发展道路》一文,于1月16日在省报上发表了。 此文一发,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报纸媒体的主流思想,是唱衰改革开放,唱衰社会主义国家制度、民族政策的,国内一些坚持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人也主张放弃四项基本原则,走“西化”的道路。党内和一部分干部群众中一度出现了对党和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模糊认识,甚至出现了姓“资”姓“社”的争论。这些实际上都涉及到要不要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中国走什么道路的问题。 张文燕的文章跟这些观点大唱反调,立即迎来各方势力的反扑。报纸上以学术探讨的形式,几乎一边倒地批评张文燕文章中的观点,省里也有领导甚至在公开场合批评张文燕的观点,不过,省里的主要领导都在冷眼看着这场争论,都没有就此表态。 就连张文燕退休在家的老父亲也坐不住了,打电话来,让她回去一趟,跟她谈了很多,也表达了异常的担心。她丈夫甚至打来电话要跟她离婚,以避免波及到他的家族。 张文燕尽管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也被这些疾风骤雨打得有点懞,甚至对永梁的信心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如果永梁的判断失误,那么她失去的不仅是家庭,前期创造的政绩也将付之东流。 政治人物最忌东摇西摆,她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所以,除回了一趟京城跟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以外,她都是按时上下班,照常处理公务,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来。 ------------ 第十八章 波澜再起(二) 第十八章波澜再起(二) 来张文燕这里汇报工作的越来越少了,除非必要,再也没有人到她办公室来,甚至到她办公室所在楼层的人都少了,唯恐被人误解为去张部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就连她分管的文艺处和外宣处的两位处长,轻易也不来她办公室,有工作都是让他人代为汇报。 不仅如此,机关里的小道消息,也在迅速传播。 “听说了吗?张部长的丈夫不要她了,说是已经办了离婚!” “听说了,还听说省委主要领导对她很是不满,这回她怕是要倒霉喽。” “你说也是,一个女人家那么好强干什么?” “就是!好强不要紧,别出风头啊,不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吗?” “你们不要说了,其实我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女人当官本来就不容易。” “是啊,她父亲是老书记,有这样的政治资源,稳稳当当地干,四十岁以前当个市长、市高官也不是什么难事。瞎折腾什么呀。……。 各种议论像长了腿一样在省委宣传部内传播,它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张文燕的头上。 张文燕面上不显,但内心是焦虑的。她有点后悔,不该脑子一热,听了王永梁的忽悠,不过现在她也没有了退路,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好在她并没有完全众叛亲离,除了永梁外,李美娜和纪玉河两个人还是表现得跟原来一样,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躲着她,避着她。 见识了官场上的人情冷暖,看清了一部分人的真实嘴脸,这可能是她在这场风波中唯一的收获,当然,这只是就目前而言。 王永梁作为她的秘书,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切,甚至比张文燕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张文燕,别人可能还有所忌惮,对他一个还没有级别的新兵蛋子,别人可就不会有任何掩饰了。 张强和房志明倒是恪守着做人的底线,除了房志明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外,其它的倒是没有表现也幸灾乐祸。 其它处室的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有的当面奚落他,虽然话说得很客气,但内里的意味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哟,王大秘,最近没有跟张部长出去调研啊?” “也是,估计像赈灾义演那会儿的风光,怕是不再有喽!” 等等,诸如此类的冷嘲热讽多了去了,永梁倒不以为意,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官场上这种随风倒的墙头草多了去了,也是人们趋吉避凶的本能,要是为这个生气,是不适合混官场的。 永梁在期盼着三月三十一日的到来,到那天他就会看到这些人被啪啪打脸,他倒真想看看这些人被打脸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 永梁倒是觉察到了张文燕内心的焦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味,永梁还是看得出来。这是对自己有所失望,有所埋怨,怪自己给她出了一个溲主意。那天还说爱自己,还说要给自己生孩子什么的,现在才这么大一点风浪,她的爱情小船就要翻了? 永梁倒是没怎么在意,他认为张文燕内心焦虑是正常的,毕竟这是政治上的一次风浪,很少有人会在它面前那么理智。 这天下班以后,永梁照例把张文燕送回家。 “永梁,坐一会吧,我心有些乱,你陪我说说话。”张文燕站在家门口说道。 “行,我让梁师傅把我拉回去,然后再开车过来。”永梁痛快地答道,他也想和她好好聊一聊。 “好,我给你做好吃的。”张文燕高兴地说道,自那天以后,永梁还没跟她亲热过,她真有点期盼。 永梁下楼去了,张文燕进了家,连忙换好衣服,扎上围裙。 到厨房拉开冰箱一看,里边还有一条鱼,那就做个酸菜鱼吧,这是自己的拿手菜,今天做给永梁尝尝。 永梁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菜做好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张文燕拿出一瓶红酒,给永梁和自己各倒上浅浅的一杯,两人一碰,一饮而尽。 “永梁,这是我的拿手菜,尝尝好吃不?”张文燕说道。 永梁夹了一块鱼放到嘴里,尝了尝,还别说,鲜、嫩、香,配合着酸菜对味蕾的刺激,真是好吃。 “姐,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永梁夸赞道。 “是吗?好吃就多吃点。”张文燕得永梁夸奖,自是非常高兴。 “姐,你是不是对那篇文章的前途表示怀疑啊?”永梁夹了一块鱼,边说边问道。 “是啊,我这心里是真没底。永梁,你的信心来自何处?”张文燕问道。 “好。我跟你说说我的判断。”永梁放下筷子,郑重地说道。 “姐,现在唱反调的主要是两种声音。一种是经济过热论,认为81到84年的改革开放导致经济过热,应该稳一稳;一种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代表,认为我们应该改变国家性质,用西方的政治制度取代社会主义制度,现在还在议论姓社还是姓资问题的,就是这一部分人,他们希望改变我们国家的性质。” “先说第一种,什么经济过热?那是长期压抑下的生产力一经解放,暴发出的巨大活力,它确实导致了物价上涨,但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全面提高,这是不争的事实吧?如果不改革开放,不是坚持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根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果。要我看,经济建设的步伐不应该放缓,相反,更应该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 “再说第二种。我们的国家是二千万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那些老一辈革命家是不会看着国家的性质改变的。一些事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苏联和东欧巨变,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社会主义制度不行,而是有其复杂的原因,归根一条,就是经济建设没有搞好。” “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所以,你不用心虚。” 王永梁说了一大堆,张文燕这回是听进去了。 “好吧,永梁,我对你的判断是信服的。中国有中国的国情,不能照搬照抄外国的模式。不说别的,就是国家改变性质这一条,我就接受不了。这个副部长不干了吧,我也不希望咱们国家变色。” 永梁见张文燕解开了心结,也非常高兴。 饭后,心情愉悦的张文燕自是缠着永梁疯狂了一把……。 ------------ 第十九章 波澜再起(三) 王永梁安抚张文燕没几天,到了一月底的时候,他收到了李风鸣从香港寄回来的一份《明报》,这份报纸报道了老人家在深圳的讲话要点。 永梁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心算彻底放下了,看来历史没有变化,还在沿着它巨大的惯性向前进。 当永梁悄悄地把这份报纸拿给张文燕时,张文燕看完以后,把办公室门关好,兴奋地抱着永梁亲了一口,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兴奋地说道:“永梁,看来咱们又赌对了!谢谢你啊,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 “不是前几天对我产生怀疑的时候了?”永梁斜了她一眼说道。 “对不起啊,当时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对你产生了一丝怀疑。其实,这一丝怀疑都不应该有,因为你的心是向着我的,我向你道歉。”张文燕说道。 “道歉什么的,倒是不必。以后还质疑我不?” “再也不会了。你的政治嗅觉真是太敏锐了,我远远不如。佩服佩服!”张文燕在永梁嘴上啄了一口,放开他,然后伸出双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压在我心头的乌云,终于散了!”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阳光明媚的日子不远了。”永梁也兴奋地说道。 他知道,从此,中国将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他也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为实现他的理想而奋斗了,重生以来,始终不敢放手干,虽然不停在钻政策空子,让他拥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但心里一直是忐忑的,不过,这个忐忑只有自己知道。 …… 国内的媒体虽然对南巡的消息没做任何报道,但省里的领导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们已经得知了南巡讲话的要点。随之而来的,对张文燕那篇文章的批判的声音渐渐小了,以至于到了春节快放假时,那些反对的文章再也见不到了。 张文燕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优雅的微笑,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从开始的奇怪,到感觉到风向的转变,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那些鄙夷和冷嘲热讽不见了,代之谀词如潮。 “看看,我就说还是人家张部长有远见,有水平吧。那些说人家没有政治眼光的人,说人家是花瓶,说人家是靠着父辈上位的人,撞南墙去吧!” “不是你说人家不稳重来着?怎么现在又变了说法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这种话当然不会当着张文燕的面说,但她从那些变色龙的脸色上,能感觉出这些人的变化。而且,来她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已经意识到当初那篇文章可能会给她带来莫大的好处。 可惜,张文燕已经认识了一些人的真面目,说的再好听,在她心里,已经种下刺,这个刺不是一两句好听话就能拔出来的。 张文燕境遇的改变,当然也带来了永梁境遇的改变。那些刻意疏远他的人,见了他早早地就跟他打招呼,那热情劲跟多年老友一样;那些明里暗里损他的人,见了他却是赞了又赞,什么英俊潇洒,什么才华过人,好听的话让永梁听了直觉恶心。 人情冷暖,官场常态,他自是不以为意。 …… 3月31日,《人民日报》一篇《东方风来满眼春》,详细报道了老人家南巡讲话。 ……“判断各方面工作的是非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见到这些,有心人找出张文燕的那篇文章,虽然语言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核心意思和内在精神,却惊人地契合了老人家的讲话要点。 自此,人们对于张文燕在政治上的远见卓识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似乎见到了一个政治新星正在崛起。 赈灾义演的成功,如果说表现了张文燕的干才,那么,那篇理论水平很高的文章,则体现出了张文燕很高的政治修养。二者兼备的人,本来就是官场上的翘楚,再加上她身为女性,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在仕途上一定会走得更远。 当然,这些光环加于张文燕身上,全是王永梁的功劳,不过是别人不知情罢了。 …… 在这场思想大动荡中,得益的还有林光远和杨剑。他们同样都遭遇了严冬,也同样迎来了春天。 林光远现在是昌市市长,杨剑是水北市局局长,杨剑还好一点,专业性强,不需要时时刻刻亮明自己的政治观点,而林光远作为市长,经常参加各种会议,发表各种讲话,必须旗帜鲜明地亮明自己的政治观点。 他跟永梁对中国的现状进行过深入地探讨,对其敏锐的政治嗅觉他是信服的。 和张文燕不同,他经历过文革,经历过苦难,经历过党内大大小小的斗争,是从大队书记一步步干上来的,对中国的问题,他有自己深刻的认识,知道只有改革开放,老百姓才能过好日子。和永梁的探讨,只是更加坚定了他的政治理念而已。 所以,在这场政治风波中,尽管受到的批评和质疑比张文燕大的多,他依然坚守自己的信念,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从这一点上来说,张文燕比之林光远差得太多。好在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永梁,没有动摇,这在政治上是会加分的。如果她动摇了,到最后即使证明她是正确的,也会因为曾经的动摇,在政治上减分。 …… 十月份将召开十四大,按鲁省的习惯,在党的最高会议召开之前,市县会集中换届,不知道张文燕能否在这次换届中得到提拔。 王永梁作为张文燕的秘书,也是她第一谋主,不得不考虑这些事情。 现在张文燕对永梁已经完全信服,一些机密操作也不会瞒着他。 这不,她接到老父亲的电话,带着永梁往父母家里赶去。 ------------ 第二十章 与老书记一席谈 张文燕的父亲叫张向水,今年六十五岁,母亲叫刘平,今年六十岁,退休前是省妇联副主席。 张向水和刘平共生了四个孩子,在战争年代,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有一个孩子流落到民间,至今也没找到。其他三个孩子是两男一女,大儿子做学问,在京大当教授,二儿子是军工干部,从事科研工作,因为有保密条例,具体做什么,一家人都不知道,张文燕最小,也是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 老两口对两个儿子非常严厉,对这个小女儿,却是宠爱有加。 张文燕带王永梁进了省委的家属院,父亲作为老书记,这里有他一套独院。 张向水正在院子里用喷壶浇花,嘴里还哼唱着京剧《空城计》里诸葛亮的唱段:“我正在城楼观山哪景,耳听得城外乱哪纷纷……” 正宗的杨派唱腔,韵味十足。 “爸,心情不错啊?还唱上京剧了?”张文燕留着齐耳短发,浅蓝色西服,穿着高跟鞋,走在红砖铺的路上,咔咔咔,透出一股干练和心情的愉悦。 “燕啊,回来了?永梁也来了?快进屋坐。”张向水一见两人进了院子,高兴地招呼两人进屋。 永梁作为张文燕的秘书,自然少不了跟张文燕的亲人打交道,所以张向水对他也是十分熟悉。 张向水在战争年代,腰部受过伤,走路需要用拐杖,张文燕过去扶着老父亲走进屋子。 刘平正在厨房跟阿姨一块择菜,见张文燕和永梁进来,放下手里的菜,迎了出来。 “刘主席好!”永梁打了个招呼。 “永梁来了?快坐。”刘平连忙让永梁坐到沙发上,永梁把包递给张文燕,说道:“部长,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下午上班我再来接您。” “不,永梁,你坐。今天你不能走,陪我喝一盅。”张向水挽留永梁道。 永梁看向张文燕,张文燕笑着说:“看我干嘛?老书记下令,谁敢不听?” “你这丫头!”刘平在一旁推了一把张文燕,嗔道:“跟你爸还开玩笑。”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永梁只好坐下。 阿姨端上来茶水,张文燕和永梁面前各放了一杯,永梁一看,是刚下来的龙井。端起来品了品,味道相当不错,应该是极品。 看来,老爷子在官场上的热乎劲还没有完全消退啊。 “燕啊,你的那篇文章好啊,的确是真知灼见。”张向水一上来就赞了一句。 “是谁前两天还在为我担心来着?”张文燕说着,端起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 “是啊,说起来惭愧。我也是老党员了,要说政治理论不比你这副部长差,可前段日子,报纸上的批评言论太过猛烈,以至于我也产生了怀疑和动摇。惭愧啊。”张向水说道。 永梁心说,这老一辈革命家就是胸怀宽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是非常可贵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在他们身上确实发生了威力。 “这些天我也在思考,我们浴血奋战为了什么?我们党的执政第一要务是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那篇文章写得确实好,每读一遍都有收获啊。” 尽管文章的作者是自己的女儿,这样夸赞未免有显摆之嫌,但张向水还是不吝赞美之词,看来那篇文章确实触及了他的灵魂。 “爸,您使劲夸吧,反正文章的真正作者是永梁,不是您闺女。”张文燕笑道。 “什么?永梁,你写的?”张向水一惊,看向永梁。 “我执笔,主要还是部长自己的想法。”永梁遮掩了一句,暗中看了张文燕一眼。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孺子可教!”张向水人老成精,永梁的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他,瞬间理解了永梁的意思。 张向水用了两个成语,后生可畏和孺子可教。 后生可畏,是赞永梁的理论水平高,政治敏锐性强; 孺子可教,是说永梁深得官场三味。 永梁如果自己署名发表,对他一个刚入官场的新兵来说,根本不可能获得多少政治利益,而让给张文燕,却恰恰相反。永梁虽然看似没有什么收获,但却能收获张文燕的赏识,张文燕肯定是他以后仕途上的一大助力,这个收获显然比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一篇文章要实惠得多。 “爸,您叫我回来,不会是为了夸奖我几句吧?”张文燕问道。 “燕儿,你知道你的短板是什么吗?”张向水问道。 “爸,自从我工作以后,一直都在务虚,我的短板当然是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张文燕道。 “对。你的工作能力有,理论水平也不低,但就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这一条很可能会限制你的发展。现在条件已经成熟,可以考虑务务实了。”张向水说道。 “爸,我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点?”张文燕说道。 “老首长已经在讲话中说了,要按照‘四化’标准大胆提拔年轻人,我想,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干部年轻化应该是组织部门必须遵循的一条原则。”张向水说道。 王永梁不得不对他的判断表示佩服。是老政治家的政治眼光,的确不俗啊。 王永梁基本已经清楚张向水的意思了,他是想在十四大召开以前,借市县换届之际,把张文燕运作成市长或书记,让她增加基层工作经验,如果能够主政一方,不用做出多大政绩,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四十岁以后迈入高官是可以期待的。 “行,爸,我同意您的意见。”张文燕答应了。 她现在是信心满满,虽然年纪轻些,还是女同志,但也没觉得在基层工作有什么可畏惧的。 “基层工作复杂多变,需要较强的应变能力,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张向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王永梁解读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帮张文燕运作市地主官的事应该已经有眉目了。 对此,王永梁一点都不怀疑。也是,以他老书记的身份去谋一地主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省里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况且,张文燕的政绩也是响当当的,能力自不必说。 ------------ 第二十一章 结婚(一) 从老书记家出来,永梁知道自己该结婚了。 张文燕看起来信心满满,其实她是无知无畏,基层工作那么复杂,她一个长期在机关工作,又长期务虚的年轻女性,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敢说敢做、无所不用其极的基层干部? 前世的时候,永梁去一个村子里征收车船使用税,带队的是一个乡镇党委副书记,女的。当时有一户百般抵赖就是不交,那么多管区干部和村干部欺她是个女的,就在旁边看,谁也不出头,事情就僵在了那里。后来把那位女书记实在是逼急了,从车里拿出一瓶二锅头,自己对着嘴喝了半瓶,然后把酒瓶子一摔,把上衣一脱,只穿着一件背心,骂道:“妈的,给我上,把他三轮推到乡里去,谁他妈后退我处分谁!” 她这像农村老娘们似的一撒泼,才让那些干部畏惧,那个农户也傻眼了,害怕了,只得按规定交纳了车船使用税。 后来,这位副书记一直做到副县长。她在和永梁喝酒时,提起这一幕,感慨地说:“基层工作真难干,那次撒泼,让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从那以后才知道像个大学生似的光讲道理,是不行的。” 张文燕以后面对的不会是乡镇干部,便那些市县的干部哪个不是从乡镇干部提起来的?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她肯定对付不了。 不用说,张文燕肯定会带自己去上任。再说,自己答应帮她两年,同时也好在这两年把级别提上去,这时候下去,只能当一名普通干部,不是结扎、带环就是收提留,也没多大意思。 所以,跟她两年,对永梁来说,也是好事。 如果跟她下去,自己就得结婚,要不然,单身领导单身秘书,下边那些干部还不定说什么呢? 所以,必须结婚,这样最起码在面上是没什么毛病。 晚上下班以后,永梁回到杏林小区,李琳蕾正在厨房里忙活。 永梁见她穿着家居常服,系着围裙,正在做永梁最爱吃的清蒸鱼。 李琳蕾也是娇娇女,和永梁恋爱以后,她特意跟赵秋月学了两个月厨艺,用她的话说就是:“要想留住男人,首先要留住他的胃。” 还别说,她的厨艺经过赵秋月的指点,大有长进,最让永梁感动的是,为了练颠勺,她手腕子都肿了好久。永梁多次说自己家里做菜不用颠勺,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像厨师一样要求自己。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硬是让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变成了厨子! 永梁想到这些,柔情大起,从后边搂住她的腰,头压在她肩膀上。 “别闹,乖啊,一会儿就吃饭。”李琳蕾用手拍拍他的脸说道。 “老婆,咱结婚吧。”永梁说道。 “好啊,老爷子老是催,烦死了。”李琳蕾听永梁这样一说,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欣喜。在她心里,反正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举不举行那个仪式都无所谓。 “喂,怎么看你不是很兴奋啊?”王永梁对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不得欣喜若狂啊,怎么的也得有点惊喜的样子吧?怎么这么平淡? “怎么?结不结婚的你还想甩了我啊?我一黄花大闺女让你睡了,你还想咋的?”李琳蕾白了她一眼。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说到结婚的事,人家哪个女的不是喜极而泣?” “都老夫老妻的了,喜什么喜啊?要我说,去扯个证就算了,一想到结婚那些麻烦事,我就头痛!”李琳蕾说道。 看人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永梁觉得受打击了。 “你不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做王家的媳妇亏啊?要是那样,我可找别人结婚了啊。” “王永梁,你胆子够肥的!是不是想练练?信不信揍你个半身不遂?”李琳蕾一瞪眼说道。 “不是,这不是想看你高兴的样子吗?”永梁讪讪地说道。要动武,他还真不是李琳蕾的对手,那腿一抬就能过顶。 “老公,我好好爱你哟!”李琳蕾把手里的勺子一放,摇头晃脑,扭着水蛇腰,嗲声嗲气地尖着声音冲永梁抛着媚眼走了过来。 永梁浑身一哆嗦,半闭着眼,恶心地说道:“哎哟俺的那个娘哎,你快杀了俺吧,俺想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琳蕾哈哈大笑:“小样,想听好听的,我酸死你!” 两人笑闹了一回,开始吃饭。 永梁吃了一口鱼,真是好吃,他噘着嘴对李琳蕾说道:“老婆,你真好,来,亲一个。” 李琳蕾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差点忘了,老四让人送来两部移动电话和两个传呼机,呶,在茶几上放着呢。” 移动电话?永梁重生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全民手机时代。这辈子头一次听说移动电话,激动地也不吃饭了,跑过去拿起手机观看。 这是一部摩托罗拉手机,跟块砖头似的,模拟信号,还只有通话功能,比之后世那种多功能手机是天壤之别。 但毕竟是手机啊,最起码以后打个电话什么的方便了。 传呼机他可不感兴趣,那就是方便别人的。不过还是拿上吧,现在模拟信号也只是在大城市里还行,要是到了农村,根本没有信号,要是有什么事,有个传呼机也方便联络。 永梁摆弄了一阵,把另一部手机的号码存进去,说道:“行,老四考虑得很周到,咱俩一人一部,以后联系可方便了。” “果然还是老四知道你的心啊,她说你一定喜欢,还真让她说准了。”李琳蕾不无吃醋地说道。 …… 吃完饭,两人出去散步消食。在路上,李琳蕾问道:“婚礼的事你想什么时候办?” “五一怎么样?” “还不到一个月啊,那够紧张的。” “紧张什么呀?你只要把事一说,这边让咱姐跟咱妈忙活就行,你们家那边咱到时候回去一趟,然后一家人吃个饭就得了,可别太麻烦,越简单越好。” “行吧,明天我就跟姐打个电话,让她问问咱妈,她老人家阴阳(指讲究)多,让她看着办吧。京城那边我也去个电话,看有没有其它说法或者讲究。” “行,你看着办就行。我怕麻烦,你千万别麻烦我了。”王永梁说道。 “行,不麻烦你。入洞房的时候,也不麻烦你了?”李琳蕾斜着眼问道……。 ------------ 二十二章 结婚(二) 王永梁要结婚的消息,自然惊动了许多人,别的不说,就王祥穗、杨影、张伟红三人立即组团去了高平。 三人回来后,就在万佛山脚下,购置了一套四百多平方的别墅,然后就安排人进行装修。 李琳蕾跟王祥穗说,杏林小区的房子就挺好,不用再要房子了。 王祥穗李琳蕾说,这是三个姑姑联合送他们的结婚礼物,不许推辞。 王永梁对此是无可不可的,反正三个姑姑这些年都没少赚了钱,这个别墅顶天也就三百万,每人一百万,还压不住她们的手脖子。 况且姑姑待自己犹如亲生,不让她表示表示,她能好受得了? 然后没过几天,王祥科和齐光荣就来了水北,打电话让永梁和李琳蕾去了三爷爷王吉安家。 等永梁和李琳蕾到了爷爷家,他们已经在商量去京城了。 王吉安说:“要论老礼,咱得下聘,现在新社会了,不兴那一套,但两亲家总得见个面吧?最起码也得有个仪式,要不然,太不尊敬亲家了。” 王永梁和李琳蕾最没有发言权了,只能听从安排。 最后决定,王吉安、余芳瑶、王传道、杨剑、王祥穗、王祥科、齐光荣,再加上永梁他俩,共九人,一起去京城跟李家长辈见面。 李琳蕾把王家的决定打电话告诉了家里,家里人一听非常高兴,表示热烈欢迎。 长话短说,王家一行人乘飞机到达京城机场时,来接机的李家人已经等候多时。 李琳蕾老远就看见自己的爸妈和弟弟,小跑着过来跟爸妈和弟弟见面,然后把随后跟过来的王家长辈一一作了介绍。 李琳蕾的爸爸叫李光辉,妈妈叫王春玉,弟弟叫李成。 王家人见李光辉夫妇亲自来接,自然感到非常有面子,就这李光辉还不停地道歉:“要不是老爷子出行太麻烦,他老人家会亲自来接机,希望叔婶、亲家,还有师兄不要怪罪。” 是啊,王吉安和余芳瑶亲自来,的确是给李家很大的面子,按说李风儒应该亲自来接,但他出行必须报有关部门备案,还要安排警卫,确实太麻烦 李光辉一再解释,也算做足了姿态。王吉安自然不会介意,虽然不认识,但人家李风儒参军比自己早,军龄比自己长,职务比自己高,不来迎接正常,要是真来,他王吉安还真承受不起。 李成跟永梁已经很熟了,他跟永梁来了一个拥抱,说道:“姐夫,恭喜你啊,终于成功地把这烫手山药娶到手了。” “李成同学,是不是想找抽?”李琳蕾一听这话,揪住李成的耳朵说道。 “都快结婚了,还这么爱动手!我是不是你亲弟弟?!快放手,快放手!”李成对姐姐很怵,看来没少挨了欺负。 “哈哈哈……。”众人都被这姐弟俩给逗乐了。 在机场不好叙话,一行人共乘五部车子,向李家行去。 到了李家院子门口,李风儒正在门口迎接。 王吉安下了车,整整衣冠,上前给李风儒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问好:“首长好!” 李风儒回了一个军礼:“王副司令,你好。” 军中就这规矩,副司令就是副司令,绝对不会客气地称你为司令。 永梁看到这一幕,心说,你俩搞什么搞?这是会亲家,怎么弄得跟首长视察似的? 吐槽归吐槽,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王传道虽然早已经来京城拜见过师父了,但此时见到师父,他还是想以老礼跪下磕头,被李光辉拦住了:“师兄,咱先让亲家进家再说。” 王传道这才作罢。 等都进了家,永梁和李琳蕾从中介绍,众人纷纷见礼完毕这才分男女两桌分别落座。 永梁见母亲那桌有王祥穗和李琳蕾不停地找话题,加上王春玉待人接物很有水平,很快就熟络起来,跟齐光荣有说有笑的,也就慢慢地放了心。 他最担心母亲受到冷落。 虽然这些年自己挣了点钱,母亲也从王庄村搬到县城居住,平时接触的人也上了一个层次,但毕竟还是农村妇女,言谈举止,总脱不了土味。王家玉是军医,又是大家族出身,平时都是眼高于顶的,怕她看不上母亲,如果神色中带出轻视来,自己这做儿子的肯定受不了。如果真要是发生不愉快,自己和琳蕾可就难做了。 男的这桌他不担心,父亲毕竟是干部身份,平时就很沉稳,虽然李风儒是高干,但父亲不卑不亢,丝毫不怯场。 李风儒对王家人很满意,王吉安作为军分区副司令员亲自上门,也算是给李家的面子不小。再看王祥科,虽沉默寡言,但行事方正有度,也很合他的口味。 王家虽门第比自己低一些,但在他心目中并不是十分看重这个,自己也是农民出身,没当解放军之前,还是个游方道士呢。 再说,自己孙女看上的这个永梁,的确不俗,小小年纪就有了不菲的身家不说,关键这孩子不骄不躁,少年老成,现在又进了官场,追求的是为百姓谋福利,没有像一些有钱人的孩子一样,就会吃喝玩乐。就凭这一点,比京城那些高门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假以时日,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开席之前,众人把永梁和琳蕾的婚事先议了议。主要是王家这边征求李家这边的意见,看有没有其它要求。 李风儒说道:“婚事简办,他们在老家办完婚礼,然后来京城这边把至亲好友叫上摆两桌就行了,别的繁文缛节都不要了。” 这样安排两边都没意见,永梁更是不愿意麻烦,对这一条自是举双手欢迎。 那边齐光荣见事情已经谈妥,从身上拿出一个红包,递到王春玉的手里,说道:“亲家,按我们老家的习俗,得送彩礼。现在这些都省了,但这个红包不能省,钱不多,就图个好口彩。” 王家玉不知道还有这种习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王祥穗笑道:“亲家,这里边装的是一万零七块钱,意思是万里挑妻!” “哦,原来还有这个说头,那我收下!”王家玉爽快地收下了。 两家都不是缺钱的人,这点钱不算什么,关键是有一个好口彩。 两小的婚事商量得差不多了,李风儒吩咐开席。 席间气氛非常好,本来王家就是来礼节性的拜见,再说,像这样的新亲家,正是不担事的时候,所以都说吉祥话,说好听的话,自然气氛就好。 其实,这种虚假客气,也让人感觉很累。 ------------ 二十三章 结婚(三) 永梁的婚礼是在王庄村举行的。 这是王吉安的意思。 他觉得人再辉煌也不能忘了生他养他的故土,不能忘了祖宗。 四月三十日,李琳蕾的父母和弟弟来到高平,他们是来送嫁的。 远在哈市的林莹、林冉也在同一天抵达,她们是代表林家来贺喜的。 永梁把他们全部安排到了招待所,委托杜玉恒、景少平、杜薇、刘清等人陪同。 发嫁的地点也定在了招待所,赵秋月单独布置了一个大房间,作为发嫁的婚房。 至于永梁在高平的家,则住进了王吉安、余芳瑶、王祥穗一家人,王永萍、王燕和黎洪林、张建军等一旁伺候,随时听从调遣。 王祥科、齐光荣和王永栋、桂芳华、赵春花、赵兰则早早回了王庄村,久未住人的家,怎么也得收拾收拾。岳父闫振五、王祥帮、姜庆岱,带着人帮忙。 王永梁选的伴郎是王祥文和表弟杨柳,李琳蕾选的伴娘则是姜秀莲和孙琳,她的意思当然是不言而喻,永梁对她的安排也非常赞成。 事实上,自从打算结婚以来,永梁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赵兰、姜秀莲和孙琳,他一直在躲避,生怕看到她们幽怨的眼神。好在这几位都是聪明人,虽心有不甘,但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来,免得永梁难堪。 有什么办法呢,当人家的小三小四,这是自己选择的,甘愿这样无名无份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谁让他这么优秀,以至于自己心里再也盛不下别的男人? 李琳蕾的决定,自然让姜秀莲和孙琳喜出望外,老大的胸怀还是很宽广的嘛。至于赵兰,那没办法,她的身份是王家的干闺女,再说,也不能用三个伴娘啊。好在赵兰本来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对琳蕾的决定也没有怨言。 永梁不想惊动官场上的人,但现已调任乐东县县长的张建国,高平县副县长付强还是派人来说,明天会去王庄村参加婚礼,讨杯喜酒喝。都是老朋友,无关乎官场利益,永梁也就同意了。 五月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和风徐徐。 王吉安早早就回了王庄村,看到这样的天气,他高兴地对余芳瑶说:“天儿好,这是好兆头啊。” 当地的说法是,结婚这天如果天气好,就说明这段姻缘是上天看好的,自然是美满幸福,是个好兆头,反之,如果是刮大风或者再下个雨,那这天结婚的人就预示着婚姻前景不妙。 一旁的王永萍说道:“爷爷,您这是封建思想,不足为信。” 王吉安溺爱的目光看着她,嗔道:“你不信就不信,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王吉安和余芳瑶来到王祥科的家里时,院子里大门外已经挤满了人,见他俩到来,在外边负责迎接的王祥帮,连忙把他们迎进正屋。 正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上都是官场上的,张文燕、张建国、付强,由杨剑陪着在喝茶说话。见王吉安夫妇到来,纷纷过来问好。 各种寒暄客套自不用细言。 十点钟,永梁迎亲的车队进了村。 永梁打开车门,牵着李琳蕾的手,在祥文、杨柳、秀莲、孙琳的陪同下,向家里走去。 “哇,新媳妇真俊啊!跟画上的人一样。” “是啊,后边那俩陪娶的也不差,都俊得要命。” “哎,那不是南寺姜书记家的秀莲吗?” “对,那个是孙庄的,叫什么不知道,她爹开过磨坊。” “这两个也穿的红衣裳啊,也跟新媳妇似的哈。” …… 听到村民的议论,永梁和李琳蕾相视一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姜、孙二人,心里非常幸福,心说,三个媳妇,嘿嘿,这是重生福利么? 赞礼的是王祥帮,见永梁和新媳妇在鞭炮声中进了门,面朝正屋站定,当门四把椅子,自东至西,分别坐着余芳瑶、王吉安、王祥科、齐光荣。 “一拜天地!” 随着王祥帮的声音,永梁、琳蕾、秀莲、孙琳都弯腰鞠躬,而祥文和杨柳则一动不动。 “二拜高堂!” 还是如此。 “夫妻对拜!” 永梁和琳蕾相向而立,姜、孙二女站在琳蕾身后,四人随着王祥帮的指挥,鞠躬致礼。 这下王庄的人看出来了。 “哎,我说,怎么那两个陪娶也跟新媳妇一样行礼啊?” “是啊,他二婶,俺看得也迷糊!这是城里的规矩?没听说过。” “不会是二梁一下子娶仨吧?” “看着倒是像,那两个陪娶的脸上也有害羞的意思,是有点不大对劲!” “我说你俩老娘们别胡说啊,小心二梁把你家大孬、二孬都开除了!” …… 在村里人的议论纷纷中,婚礼算是结束了,待把琳蕾送进新房,永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喝口水,王祥帮急急地过来找他:“永梁,外边来了好多车,县里的领导都到了!” “哦。”永梁神色平静地应了一声。 他早有思想准备,知道高平县委县政府肯定会得到消息,不说别的,就这几间普通的平房里,可是坐着一个军分区的副司令、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水北市局局长,他们要是不来,说明他们的反应速度太慢了,太不正常了。 永梁到正屋把事情一说,张建国和付强随着永梁出迎,来到大门外,就见高平县书记李PS县长耿伯平等一众领导刚好来到门前。 “李书记、耿县长,你们好啊。”张建国率先迎上去,跟众人握手。 “老张,老付,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永梁同志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通知一声,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李平顺分别和张建国、付强握手,嘴里开着玩笑。 “李书记,你好,我是王永梁。”永梁连忙过来和李平顺握手。 “永梁同志,你好。恭喜啊。”李平顺说道。 “李书记,请不要怪罪张县长、付县长,家里简陋,不敢惊动父母官的大驾。”王永梁连忙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永梁心想,应该是付强暗中通知了李平顺,来不来的,让他自己决定,要是不通知一声,过后李平顺知道了,心里肯定会记付强一笔。 永梁看付强神色坦然,基本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说什么简陋?永梁同志,你是省委领导,也是高平的骄傲,你的婚礼我们要是不来,那才是失职哩。”李平顺很会说话,是不是看永梁的身份不知道,反正屋里坐着的那几位,肯定是他来的主要原因。 永梁可不敢认为人家堂堂一县主官,会给他一个官场新丁这么大面子。 ------------ 第二十四章 结婚(四) 永梁又和耿伯平等一干县里的其他领导一一握手,然后引着众人来到正屋。 永梁把各位县里的领导一一介绍给王吉安、张文燕、杨剑,李平顺口称“老首长”、“张部长”、“老领导”,分别与他们握手致意。 永梁看屋子太小,不是待客的地方,叫过付强,说道:“付哥,要不去县里吧,家里实在太小。” “行。你别管了,那边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付强说到。 商议已定,永梁对王吉安说道:“爷爷,家里地方太小,对领导们太不恭敬。要不请您和各位领导去县招待所,等我这边忙完,再去敬杯酒,行吗?” “我还要带你去祖坟,我不去,让张部长、杨剑他们去吧。” “好。张部长,那就请您移驾?”永梁看向张文燕。 张文燕微微一笑,说道:“本来是想在这里喝你一杯喜酒的,但这地方确实太小,那就听从老首长的安排吧。不过,永梁,我们可不是嫌地方简陋啊。” “就是,就是。”李平顺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张文燕为首的众人站起来,与王吉安打过招呼,就往外走。 李平顺叫过永梁,拿过一个红包,说道:“永梁同志,这是我的心意,请收下。” 永梁推开他的手,说道:“李书记,今天我一律不收礼,就村里的人也不收,流水席敞开了让大家吃。您的好意心领了,您的祝福我也收到了,请您谅解。” “好吧,永梁同志,我们党就需要这样廉洁的干部啊,你的高风亮节值得我们学习啊。”李平顺不愧是书记,讲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 ……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永梁、李琳蕾在王吉安的带领下,来到祖坟,各坟头都烧了纸,两人磕了头,算是告诉祖宗们,王家又添新人了,李琳蕾算是正式列入王家族谱。 永梁和李琳蕾来到闫彩云的坟前,烧了纸,鞠了躬,永梁伫立在坟前久久不语,眼中泪花闪动。 李琳蕾见永梁伤心,连忙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眼,柔声说道:“永梁,别伤心了。彩云姐没做到的事,我来替她做,相信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媳妇的。” 永梁握了握她的手,说道:“彩云对我的深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带你来,就是让她看看,我找了一个好媳妇,也让她放心。祝愿她在那边活得快乐吧。” 李琳蕾听了永梁的话,更加确认自己的丈夫重情重义,不是得了新人忘旧人的负心薄幸之徒,自己嫁了一个有情郎啊,就是,就是太多情了一点。 王吉安带永梁完成告祭祖宗的仪式后,自己又在父母坟前上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有声,别人也听不清他到底说的什么。 ……。 永梁回到村里,流水席已经开始了,自家院子里,大伯王祥秦的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子。赵春花在村里找的“农村厨长”忙活得不可开交。 永梁倒了一小杯酒,对已经坐了席的乡亲们说道:“各位爷们、弟兄们,今天来参加我的婚礼,我高兴!一会儿我要去县城,就不一桌一桌地敬了,咱都是自家人,大家不会怪我吧?” “不怪,不怪,二梁,有事忙去就行。” “好,还是自家爷们、弟兄们好啊。来,大家同干一杯,算我都敬到了啊。”永梁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王庄村人哪家没受过永梁的恩惠?见他喝干了,自然都给面子,纷纷站起来,喝干了杯中酒。 “大家敞开喝,敞开吃,可别给我省着。不过,吃饱喝足了,就腾腾地方,外边还有好多人等着坐席哩。” 永梁说完,大家哄然大笑。 永梁又给在厨上忙活的各位“厨长”敬了杯酒,表达了谢意。 确认自己没有失礼之处,老少爷们们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永梁才和李琳蕾、秀莲、孙琳一起,回了高平。 王吉安、余芳瑶、王祥穗、萍儿等也回了永梁在高平的家,他们要去陪李光辉、王春玉等人。 永梁和琳蕾来到招待所,先去了领导们所在的包厢,永梁执壶,琳蕾端了托盘,托盘上放两只酒杯。 先给张文燕敬酒,张文燕痛快地喝了两杯酒,对李琳蕾说道:“琳蕾,你今天真漂亮,我祝福你们啊。” “谢谢文燕姐。”琳蕾甜甜一笑,道了声谢。然后又转向杨剑。 “杨局长,给个面子呗!”永梁倒满了两杯酒,笑着对杨剑说道。 “去去去!你小子皮痒了不是?”杨剑笑着端起酒杯,对琳蕾说道:“琳蕾,以后把这小子管紧点,要不他尾巴能翘上天!” “嗯,我听姑父的!”琳蕾说道。 待杨剑把酒喝干,琳蕾又说道:“谢谢姑父!” 李平顺等人刚才就已经知道永梁和杨剑的关系了,没想到永梁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要从政呢,有这样的背景,想进步慢都难!对永梁的前程自然都非常看好。 …… 这一桌敬完,还有一桌永梁是不得不去的。 哪一部分?当然就是同学这一桌了。 永梁和琳蕾来到同学所在的包厢,嚯,“条儿”杜薇,“盘儿”刘清,“不倒翁”田林,“小白鸽”范忠,这些同窗好友都在。 “哇,新娘子太漂亮了!” “琳蕾,今天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嫉妒!” 刘清和杜薇在大学时期就和李琳蕾很熟了,一见两人进来,连忙迎上来,围着琳蕾赞个不停。 “哇,嫂子美若天仙啊!条儿,盘儿,我算知道为什么你俩没机会了!条儿,就不嫁给我吧,要不真就瞎家里了!” 田林这个大嘴巴说道。 “切,本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刘清说道。 “是胖花有主了吧?”永梁说道。 “王永梁,气死我了!”刘清上来抓住永梁的腰上软肉使劲一拧,把永梁疼得直咧嘴。 “不倒翁!像你这样的,一捡一粪筐,姑奶奶能嫁给你?”杜薇一脸不屑地说道。 田林顿时脸黑:“咱怎么没长王永梁那么帅呢?要不能让人骂成牛粪啊?” “哈哈哈……。” 众人笑声未落,田林又涎着脸对杜薇说:“条儿,牛粪好啊,牛粪营养成分高啊,你这朵鲜花要插我这牛粪上,说不定会更加娇艳呢!” “哈哈哈……。” 田林这自黑式的幽默,又引来众人的捧腹大笑。 笑闹一阵,永梁说:“众位哥们,我和琳蕾敬各位一杯,还有好多事呢,就不陪你们疯了。等结婚的事过去,我再好好请请各位,行不行?” 众人都是他的好同学,哪有不依的?永梁和琳蕾敬了一杯酒,就退出了房间。 ------------ 第二十五章 新岗位 永梁和琳蕾敬完酒,觉得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了,连忙赶回家里。 家里的这一桌全是至亲的人,两人再也不用板着了,永梁还好点,琳蕾可是穿着高跟鞋走了多半天了,早就累得像狗了。 一进屋,赵春花连忙给两人搬了椅子,琳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这哪是结婚啊,简直就是发昏!” “而且还是女的发昏,古人造字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要不怎么婚字是一个女字旁一个昏字呢。”李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少胡说八道!”王春玉嗔道。她疼闺女,给琳蕾倒了一杯温水,琳蕾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喝干。 赵春花自然也心疼永梁,也递给永梁一杯水,永梁松了松领带,喝干了水,说道:“累是累,但很快乐,这叫累并快乐着!” “嘿,姐夫,这话说得有水平!怪不得能娶到我姐呢。”李成赞了一句。 永梁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姐是不错,但就是摊了个小舅子不大着调!” “哈哈哈……。” 众人都被永梁的话给逗乐了。 “我怎么不着调了?告诉你们,我在水北还就不走了,我吃死你们我!”李成咬牙切齿地说道。 “行,琳蕾,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一把,你爱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永梁冲琳蕾挤了挤眼。 “那,你们呢?”李成有点懞圈。 “明天我们就去旅行。”永梁说道。 “噢,合着把我一人扔水北啊?那我不干,我要跟你们一块去!” “听你姐夫骗你呢,哪有时间去旅行啊?”李琳蕾说道。 “哈哈哈……。” …… 永梁和琳蕾回到水北,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李光辉一家子,在两人的别墅住了两天,然后和永梁两口子一同回到京城,宴请了在京的李家亲朋好友,又住了两天,永梁和琳蕾回到水北。 至此,婚礼的事才算彻底结束。 …… 果然不出所料,八月中旬,张文燕的任命下来了,是潍青市市委常委、副书记、副市长、代市长。 一听是潍青市,张文燕和永梁都很兴奋,因为潍青市在重省是一个大市,也是一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市,工农业基础非常好。而且潍青市的书记只要年龄合适,一般都会进省委常委。 张文燕被派往潍青当市长,一来是省委对她个人能力是认可的,二来也有加大培养力度的想法。可以说,她只要稳稳当当地当上一届市长,然后再争取进一步当上书记,高官的大门就向她敞开了。 凭她“无知少女”的特殊身份,凭她父亲在官场的人脉,要实现这个目标,可以说不是什么奢望。 王永梁已经确定要跟她去潍青市上任,他的级别也已经成功地被提为副科,担任潍青市政府办公室一科副科长,代行科长职务。 张文燕上任的日期定在8月20日,永梁这几天把关于潍青市的资料能看了都看了,该记下的都记下了。 8月19日下午,已经卸任宣传部副部长的张文燕正在家里和永梁研究潍青市的资料,永梁的传呼机响了,永梁一看是一个移动电话,永梁已经把潍青市主要领导的电话号码都记在脑子里了,一看号码就知道是潍青市市政府秘书长马学祥的电话。 永梁赶紧用自己的移动电话拨了回去。 “是马秘书长吧?我是张市长的秘书王永梁。”永梁拨通电话以后,上来就自报家门。 “噢,是小王啊。我是马学祥,请问张市长在吗?” “在,您稍等。”永梁把电话递给张文燕,低声说道:“马秘书长”。 张文燕点头会意。 “马秘书长,你好,我是张文燕。” “张市长,你好。我来向您汇报工作,刚下高速,请问您方便吗?”电话那头的马学祥非常谦恭地说道。 “这样,马秘书长,你去梁恩饭店吧,我六点钟的时候到。”张文燕说道。 “好。我订好包厢就给小王打电话。” “好的,再见。”张文燕说着挂断了电话。 马学祥原来是市政府副秘书长,专门为常务副市长朱之林服务的。原市长许文全在这次调整中上升一步,成了书记,一直为他服务的原市政府秘书长季学涛升任市委秘书长,而马学祥转正成了市政府的大管家。 市政府秘书长应该是市长的大秘书,是贴身小棉袄,而这个人却出自于常务副市长门下,不能不说张文燕的处境很尴尬。如果朱之林和她在工作理念上有冲突,马学祥很难向着张文燕,再如果朱之林和许文全关系莫逆,要架空张文燕那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次调整中,朱之林作为常务副市长,应该顺位当市长,或者调去别的市当市长,结果却是原地踏步,心里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指望他很温顺地配合张文燕的工作,短期内是不可能的,除非张文燕以超强的能力折服他,或者以强硬的姿态压服他。 所以说,张文燕面对的形势很不乐观,这对她是一个较大的考验。 马学祥来接张文燕上任,这是市政府秘书长必须做的功课。那么他今天来,是单纯来接张文燕上任,还是有其它目的?这都是未知数。 市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对张文燕来说太重要了,有些事可能越过副市长,但绝对越不过秘书长。如果不能跟自己一条心,那么只好换掉他,张文燕是有这个自信的。 秘书长用自己贴心的人,这在官场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市长如果提出来,书记是不会反对的。 且看看吧,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六点钟的时候,张文燕和永梁来到梁恩饭店,马学祥和秘书在门口迎接。 “张市长,你好。”马学祥四十三四岁,微微有些秃顶,身材矮胖,张文燕和他身高差不多,但站一起却显得比他高半头。 “马秘书长,辛苦了。”张文燕和他握了下手。 然后把永梁介绍给马学祥。 “这是我的秘书,王永梁。” “秘书长,你好。”永梁连忙上前问好。 “小王,你好。”马学祥伸出手和永梁握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秘书长是秘书的顶头上司,尽管你是市长秘书,也受秘书长领导。 所以永梁客气,马学祥却不会对永梁十分客气。 随后马学祥又把自己的秘书连学军介绍给张文燕和永梁。 见礼完毕,四人往包厢走去。 ------------ 第二十六章 市长办公会(一) 张文燕和马学祥落座,永梁把水杯放到张文燕面前,稍一停顿,见她无话,就和连学军退出包厢。 连学军早已在对面定了一个小包厢,二人进来,一左一右对坐。 “王科长,请点菜。”连学军叫过服务员,对永梁说道。 “连科长,你请点,我无所谓的。”永梁说道。 “以后咱们天天打交道,要老是这么客气,就太累了。这样吧,咱俩每人点一个,可以吧?”连学军说道。 “那行。这里的清蒸鲈鱼不错,我建议连科长尝一尝。”永梁说道。 “好。吃鱼不错,晚上还是少吃点肉,对身体有好处。我再点一个青菜吧,老醋花生怎么样?”连学军说道。 “可以。酸酸甜甜的,好吃。”永梁答道。 “好,就这两个菜,再上两瓶啤酒。”连学军对服务员说道,服务员应声而去。 秘书是为领导服务的,领导没进家之前,秘书得时刻保持清醒,酗酒是不允许的。但喝点啤酒佐餐,还是可以的。 永梁看过资料,连学军今年二十八岁,是潍青市Q县人,正科级。 “王科长,听说,你是学历史的?”连学军问道。 “是,省大历史系毕业。连科长,你呢?” “我是省师大毕业的,学中文。” 简单交谈了几句,酒菜上来了。 “王科长,虽然我官卑职小,没有资格,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欢迎到潍青!和你共事非常荣幸。”让服务员倒上啤酒,连学军端起酒杯说道。 “连科长,你客气,以后,还需要老大哥指点。”王永梁端起酒杯和他一碰,客气了一句,然后一口喝干。 两人吃了几口菜,连学军就开始和王永梁谈论起明史来,其它的话一句也不提。 虽然没什么多大的信息,永梁咂摸连学军话中的意思,应该还是礼貌性语言居多,既没有出言试探,也没有过多透露潍青的情况。 秘书是领导的眼睛和耳朵,某种程度上可以折射出领导的想法。 难道马学祥此来,只是为了迎接而迎接? 等把张文燕送到家,张文燕也说了和马学祥会面的情形,证实了永梁的判断。 “姐,看来形势不容乐观啊。”永梁说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预感。不过,有你陪着,我有信心当好这个市长。”张文燕说道。 “好,刀山火海我陪你走这一遭。”永梁说道。 张文燕和永梁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送张文燕上任的,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徐景涛。 早上八点,马学祥的车子早早就等在省委大院,和徐景涛、张文燕见面后,马学祥的车子头前带路,两辆车往潍青市驶去。 张文燕坐徐景涛的车子,王永梁当然不能去坐那辆车,现在他和张文燕都还没有正式上任,自然也没有专车可坐。所以,永梁就上了马学祥的车。 永梁自己的车则由黎洪林开着,早就去了潍青市。 …… 潍青距离水北二百多公里,由于没有高速,车子到达潍青市时,已经接近中午。 潍青市书记许文全带领导五大班子领导,在快到市区的一个路口迎接,后续宴请、在全市干部大会宣布任命、召开市委常委会等,不是永梁可以参与的,他在连学军的带领下,先看了张文燕的办公室、居住的常委2号楼,又跟专车司机见了面。这些当然都需要张文燕最后点头,马学祥让王永梁先看一遍,哪里不合适,好及时更改。 永梁根据张文燕的喜好,的确提了一些改进意见,比如办公室要放一盆兰花,家里的窗帘需要换成浅色调的等等,好在改动都不大,连学军立即安排人改了。 等张文燕开完会,马学祥引她来到办公室时,她看了非常满意,没作任何改动。又引她到了家里,她看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问了给她配的服务员张华梅几句话。 张华梅是市委招待所的服务员,来自南部山区的农村,长得清秀、干练,据说做的菜不错。张文燕同意试用几天,如果饭菜可口,就留下她。 永梁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市政府的单身宿舍楼,永梁没去住。早在他上任之前,李琳蕾就安排黎洪林过来,在市政府附近租了一个小院,然后昨天又把秀莲派了过来伺候她。永梁不同意,自己在潍青干不多长时间,随便糊弄一年,等张文燕站稳了脚跟,自己就会离开这里,何必兴师动众? 李琳蕾说:“咱又不缺钱,何必糊弄?再说,派老三去是我们几个集体商量的,省得你吃不好睡不好,想那事了再出去乱找女人。这是最后决议,不许争辩!” 永梁没辙,只好同意。 …… 第二天一上班,马学祥就来到张文燕办公室。 张文燕对他说:“马秘书长,最近几天我想先熟悉一下情况,你把有关资料和两年内市委、市政府出台的文件给我整理一份。” 马学祥说道:“张市长,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我就让人送来。” “好。没别的事了,你先忙你的事去吧。”张文燕吩咐道。 马学祥闻声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连学军就把资料给送了过来,交给了永梁。 接下来几天,张文燕一直看资料,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副市长来汇报工作,也没有一个局委办头头、县市区的行政主官来汇报工作,这太不正常了。 张文燕和王永梁感到了巨大压力,这是什么意思?想架空张文燕?让她像个花瓶一样当个摆设? 和永梁商量过后,张文燕决定来个火力侦察。 这天早上,马学祥照例来到张文燕办公室请示一天的行程。 张文燕对他说:“马秘书长,我想先开个市长办公会,大家见见面,熟悉熟悉情况,十点钟吧,你通知一下。” “好。”马学祥答应一声,回办公室下通知去了。 差五分不到十点的时候,永梁帮张文燕拿了笔记本和水杯,二人来到同层楼的小会议室。 几位副市长都已在座,见张文燕进来,都纷纷站起来,张文燕一一跟他们握手。见礼完毕,众人归座,张文燕扫视了一眼会场,然后说:“咱们开始吧。” 参加会议的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朱之林,市委常委、副市长刘金平,副市长池晓军,副市长段红娟,市政府秘书长马学祥。 市长秘书做会议记录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以永梁可以堂而皇之地以记录员的身份参加会议。 “同志们,我刚刚到任,情况还不熟悉,今天这个会议就请各位介绍一下自己的分工,以及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就先从朱市长开始吧。”张文燕说道。 张文燕这段话很寻常,也是作为一把手应有的说话口气,但却让朱之林反感了……。 ------------ 第二十七章 市长办公会(二) 对于张文燕,朱之林的确存了小视之心。 一个年轻女性,又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仅凭搞了一场晚会,写了一篇文章,就能应付得了庞杂的事务?谁都知道她是老书记的女儿,升官可以,但你要是在党委序列还好,毕竟务虚的多,市政府是处理具体事务的,是务实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 行,你当市长也不是咱能挡得住的,你来了不应该跟我交流交流吗?没有我的支持,你能干成什么事? 你张文燕要是聪明,就充分放权给我,出了政绩有你功劳也就是了。你要是想揽权,那好,就把权交给你。你上任这几天,有人跟你汇报工作吗?你是市长又如何,我看你能玩得转才怪。 像今天开这个会,你要对我稍有一点尊重,应该事先跟我透透气吧?汇报不是先从排名最末的开始吗?怎么让我先汇报? 朱之林的心态已经失衡了,他却是不想一想,人家是一把手,你是二把手,你不应该主动跟人家一把手汇报吗? 关键的一点,他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何况你只是一个常务副市长? 朱之林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说道:“那好。既然市长点名了,那我就先汇报。” “我的工作当然是协助市长处理日常事务。另外主管财政、税务、政法等部门,当前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财力不足,要保市里的重点项目,也要保吃饭,各处都张着嘴要钱,令人焦头烂额。好在市长来了,我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下一步我一定努力配合好市长的工作,按市长的要求办。” 朱之林说完,看了一眼池晓军,池晓军会意。 朱之林汇报完了,按顺序应该是刘金平汇报。 “市长,我分管工业、交通、城建等部门。我市有二大支柱产业,一是卷烟,一是纺织。烟厂效益倒是不错,但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纺织行业大面积亏损,现在是靠财政补贴和银行贷款过日子。这个行业是劳动密集型,如果不想办法,下一步将面临大量人员的就业和吃饭问题。” 刘金平也是不停地道苦水。 轮到池晓军汇报了,他说:“市长,我分管农、林、水。您知道,现在中央一直在强调要重视农业,要提高农产品附加值,要增加农民收入,可是咱们市的现状是,南部山区较多,土地面积少,北部盐碱地多,土地产出少。最主要的是前几年搞大垄套伤了农民的积极性,这几年给农民打白条现象屡禁不止,原来的白条一直兑现不了,政府公信力下降,农民对政府的号召不大响应,就算有什么好项目,要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也非常困难。但中央和省里的指示还不能不听,请问市长,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闻听此言,张文燕放下手里的笔,优雅地喝了一口水,微微一笑说道:“先听段市长讲讲吧。” 池晓军一愣,他直接将军,目的就是想看张文燕出个丑。张文燕早有准备,怎么会上他的当? 听张文燕点到自己,段红娟说道:“市长,我分管文教卫生。教育和卫生存在的问题都是共性问题,比如一线教职员工待遇低啦,农村特别是偏远山区缺医少药啦,看病贵、看病难啦,等等。造成这些现象的根本症结还是在于没有钱,如果资金充足,我有信心改变这些痼疾。” 副市长们发言完毕,张文燕放下笔,说说道:“好。各位市长讲的我都记下来了,像朱市长讲的财力不足,刘市长讲的纺织行业大面积亏损,段市长讲的三农,段市长讲的教育和卫生方面的痼疾,等等。都很好,很切中时弊。段市长刚才问我有什么办法解决三农存在的问题,要说具体的办法我没有,毕竟我刚到一周,很多情况根本不解。但要说解决刚才诸位提的所有问题,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发展。老人家说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非常高明的一个说法,它为我们解决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提供了一个万能钥匙。各位分管的工作各有不同,但都可以从发展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希望大家都开动脑筋,好好想一想自己分管的工作,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考虑不成熟的,可以跟我商量,也可以拿到市长办公会上来讨论。”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准备带着这些问题用一个月的时间下去调研。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这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也是我们解决各种矛盾的重要法宝。在我调研期间,市政府的运转照旧,朱市长主持日常工作,其它市长各司其职。我下去调研,不搞提前通知,不打乱下边同志的正常工作秩序,马秘书长陪同我下去就行了,有重大事情,可以跟他联系。” 张文燕这番讲话,态度非常强硬,意思就是说,什么事都来找我这当市长的,要你们副市长何用?发现问题,然后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才是副手应该做的。光说问题,而没有解决办法,你不是失职吗?我这市长是拍板的,不是为你们具体想办法的。 虽然有点勉强,但也算把池晓军扎出来的枪挡了回去。 说到最后,她征求了一下朱之林的意见:“朱市长,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市长讲的高屋建瓴,让我感到茅塞顿开,不愧是宣传部出来的,政治理论水平的确高明。我一定好好领会市长的指示,也希望市长通过调研能给我们的分管工作以具体的指导。别的没什么可讲的了。”朱之林一通赞扬,说白了其实就是说,你的理论水平是高,可是具体怎么做,看你有没有辙?不能光说不练吧? 张文燕微微一笑,没接他的茬,接着又问了其他几人有没有可说的,其他人都说没事,张文燕就宣布散会。 ------------ 第二十八章 调研(一) 第一次市长办公会就这样结束了。 张文燕展现了自己强硬的一面,虽然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但也摸清了各位副手的态度。 朱之林是明显的不配合,他的态度就是看不起张文燕,觉得她理论水平高,但不一定有干事能力。 池晓军明显是朱之林的死党,在会上直接将张文燕一军,要不是早有准备,还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刘金平和段红梅却是观望的意思多一些,虽然也只是谈了问题,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态度相对温和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张文燕必须拿出点真本事,让大家知道她不只懂理论,也有治事之才。 不用阴谋,而用阳谋,让大家真心拥戴。 当晚,张文燕和永梁在张文燕家里,确定了第一个突破口,就是池晓军所分管的农业。 前世的时候,永梁记得长辉县的蔬菜世界闻名。不知道现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长辉蔬菜驰名全国继而走向世界是在21世纪,在此之前,因为没有形成产销一体化管理,消息闭塞,往往种的时候是高价,卖的时候是低价,给蔬菜种植户的积极性带来很大的伤害,而且还因为卖菜难,曾经发生过大蒜积压,老百姓围堵县政府的事。 要是搞这个事情,必须把这些都考虑在内。 …… 市长办公会第二天,张文燕的调研就开始了。 她没用自己的二号车,也不用马学祥的专车,而是用了永梁的私车,那台普桑,开车的当然是黎洪林。 马学祥没有带连学军出来,而是让他留在市里,以便于及时通报消息。 市长出行,但消息不能断,否则张文燕可真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等张文燕和马学祥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永梁吩咐洪林:“去长辉县。” 黎洪林启动车子,往长辉县方向驰去。 车子进入长辉县境内,路边上可以看到有农户在卖大葱,那葱比平常见的大葱要大得多。 张文燕让洪林停车,走到摊子前,饶有兴趣地把一捆葱竖起来,一看能赶上她身高了。就问那个卖葱的妇女道:“大嫂,这是自家地里种的?” “是啊,同志,买点不?” “你这葱看着比咱平常吃的要大好多,不知道有平时吃的葱好吃不?” “当然比那个好吃。同志你看,这葱白多大啊,咱平时吃的葱有这么多白吗?”那妇女看几个人穿着光鲜,像是有钱人,忙起劲地夸着自己的葱。 “你这葱一亩地能产多少啊?” “同志,你到底买不买啊?怎么光问俺这些没用的?”老百姓是最讲实惠的,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他是不会听的。 “你回答几个问题就行,我买你三捆。”永梁自是知道这些,连忙说道。 “那好,先给你称好,你给了钱,俺陪你啦一晌都行。”这个妇女也是个不见鬼子不挂弦的主。 永梁掏出一百块钱,递到她手里,说道:“先啦呱,这回放心了吧。” “哎。还是这大兄弟敞亮。一会儿多退少补啊。”那妇女把钱放到腰里的包里,笑嘻嘻地说道。 “亩产多少?” “一般能达到八千斤,要是在沙土地上种,能达到一万两千斤以上。” “啊?这么多?” “挣不少吧?” “一亩能卖二千块钱左右吧。” “那不发了啊?” “这不算什么,我们书记搞的大棚才挣钱哩,人家一个大棚种黄瓜,到冬天十块钱一斤,光从阳历年到年下这一两个月都能挣两万多。” “你是哪个村的?你们书记叫什么名字?”张文燕问道。 “干什么?你们不是有别的事啵?俺可告诉你们,书记可是好人,他带领俺致富,免费培训俺种菜技术,你们要是当官的,要是想对俺书记弄点事,老百姓可不答应。”那妇女警惕地问道。 “大嫂,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找他谈谈种菜的事。像他这样的好官,谁也不敢对他有什么不利,你说是不是?”张文燕说道。 “也是。看你们也不是坏人,俺是三才村的,书记叫王大义,喏,看到那几个大棚了么?他肯定在那里。” “谢谢大嫂,我们去找王书记谈谈。”张文燕说着跟那妇女道了别,与马学祥一起向前方的大棚走去。 永梁让黎洪林拿了三捆葱放到后备厢里,对那个妇女说道:“大嫂,三捆葱一百块钱够了吧?” “哪用得了这么多?二十块钱足够了,等着我再找你八十。” “不用找了,大嫂,陪我们啦了这么长时间的呱,就当赔偿你的损失吧。” “这怎么好意思……。” 永梁没听她往下说,挥挥手,跟上了张文燕和马学祥的脚步。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这位王大义同志,看来是真不简单啊。”永梁赶上来,就听张文燕对马学祥说道。 “是啊,只要给老百姓办了实事,就一定会得到老百姓的拥戴。”马学祥非常赞同张文燕的说法,他接着说道:“市长,你刚才说的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句话太精辟了,它包含了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又给我们这些做实事的干部指明了正确的政绩观。你看,是不是把这句话传达下去?” “现在还没必要,等合适机会吧。”张文燕说道。 从公路到那个大嫂说的大棚位置,大约有二里地的样子,三人就这样边走边聊。永梁见张文燕穿着高跟鞋走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怕她受不了,连忙说道:“市长,你换双鞋吧,一会儿还要去大棚里看看,这鞋肯定不行。” “好吧。”张文燕没想到永梁还给她带了鞋,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只有彼此明白。 黎洪林把车开了过来,张文燕到车里换了一双运动鞋,她下车试了试,非常合适,而且走起路来明显舒服多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张文燕问永梁。 “昨天我让张华梅去街上买的。”永梁说道。 张文燕一听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张华梅要是给她买鞋能不让她知道?肯定是永梁自己买的,不想让马学祥知道,所以才假说是张华梅买的。 真是个会疼人的好男人! ------------ 第二十九章 调研(二) 张文燕、马学祥、王永梁三人找到王大义时,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在一个冬暖式大棚里指导农户种菜。 “你这草木灰泡的时间太短,一定要泡够一个对时,还有,水加的太多,不能超过100斤。”王大义对一个正在用喷雾器给蔬菜喷药的妇女说道。 “请问,你是王大义同志吧?”张文燕开口问道。 “对,我是王大义。请问你是?”王大义听有人叫他名字,忙回身答道。 “这是新来的张市长,这是市政府马秘书长。”王永梁在一旁介绍道。 “哎呀,你看这,这,……”王大义一听说这么大的领导,顿时手足无措。 张文燕向他伸出手来:“王大义同志,你好。” “市长你好,我这手太脏,这……。”王大义面对着张文燕白嫩的小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脸红得像块红布。 “大义同志,你的手不脏!要是我们的干部连沾满了泥的手都不敢握,说什么跟老百姓打成一片呢?” 不得不说张文燕很会说话,让王大义感到心里很熨帖,他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握住张文燕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市长,您真平易近人。” 然后又和马学祥握了手。 “市长,秘书长,这里太脏,要不去大队部坐坐吧?”王大义说道。 “先不忙。大义同志,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不懂,这喷雾器里喷的是草木灰,不是农药?”张文燕问道。 “对,是草木灰。10公斤草木灰兑50公斤水,浸泡24个小时,取滤液喷施,可有效防治病虫害。如在草木灰液中加入适量敌百虫,会加强药剂触杀熏蒸作用,提高对蚜虫的杀伤效果。草木灰直接撒施或沟施,既能防种蝇又能增产。”说起这些技术来,王大义立即恢复了自信,侃侃而谈。 “这些都是你们研究的?” “是,我们大队干部没事就在自家地里试验,见到成效以后再推广。” 张文燕听了频频点头,心里对这个朴实的汉子充满了敬意。 “走,大义同志,不去大队部,就去你家,给我们好好唠唠这些大棚的事。你不介意管我们一顿饭吧?”张文燕说道。 “市长,看您说的?您和马秘书长这样尊贵的客人,我请都请不到哩。就是怕家里条件太差,招待不好啊。”王大义说道。 “不用特别招待。你不用把我们当领导,就当我们是去你家走亲戚的,今天中午就用你们种的菜招待我们就行。马秘书长,咱就来一顿素菜宴?” “当然好了。”马学祥笑首答道。 “那好。市长,秘书长,请。”王大义在前面带路,出了大棚,往自已家里走去。 来到王大义家,王大义让媳妇准备中午饭,他则和张文燕、马学祥、王永梁说起了自己建大棚种蔬菜的事。 王大义,1941年生,1965年入党,1978年担任三义村大队书记,任书记14年。 1989年冬,王乐义顶着冷嘲热讽,带领全村17名党员研究成功冬暖式大棚技术,在零下10多摄氏度的深冬生产出顶花戴刺的黄瓜时,他们没有一个竞争对手。黄瓜20元一公斤仍然“有价无市“。大棚黄瓜种植成功的第二年,王大义带领大家又进行了17个蔬菜品种的种植试验。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没有把这些技术敝帚自珍,而是无私地向全村村民传授推广,带动了全村及周围村冬暖式大棚的发展。现在已经有3000多个大棚了。 “大义同志,不知道你们遇到什么困难没有?”张文燕问道。 “市长,困难是有。第一就是信息不畅,难以及时掌握市场行情。有的菜种的时候可能是二块钱一斤,但到了卖的时候,可能就变成了二毛一斤,这个损失太大了。第二就是没有形成产业化,在运输、销售方面还是一盘散沙;第三就是集约化程度还有待加强,规模还是太小,如果大棚能达到十万个以上,别说水北,就是京城,我们也可以供应,如果达到二十万个,我们就可以进军国外的市场。” 王大义显然对这些问题已经有过深入的思考,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 听了王大义的话,张文燕、马学祥和王永梁都是陷入了深思。 张文燕和马学祥思考的是政府能不能牵头做这些事,如果做的话,其中可操作性有多强。 王永梁则考虑的是成立一个蔬菜公司的可能性,弱化政府在其中的作用,完全用市场的运作方式去操作。 三才村的蔬菜种植已经有了相当规模,但长辉县政府也没有介入,为什么呢?其实原因很简单,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难出政绩。如果政府介入,把蔬菜种植面积扩大,可以预见的是老百姓会从中得到很大的益处,但这个事政府很难从中受益,不像开企业,政府可以收税,可以明显地增加GDP,这才是领导看得见的政绩啊。 这一点,三人都想到了。 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啊。 “大义同志,你说的困难我已经知道了,回去以后我会派人再次进行细致地调查研究,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把这些问题解决。你有什么新想法和困难,可以跟永梁同志联系。”张文燕对王大义说道。 “好的,市长,我会跟王科长保持联系。”王大义说道。 …… 在王大义家吃了一顿素菜宴以后,张文燕吩咐去长辉县城。 在车上,张文燕沉默了好长时间,说道:“马秘书长,不要惊动长辉县委、县政府一班人。咱们在长辉找个宾馆住下,你人头熟,为避免被人认出来,你就在宾馆呆着,跟市里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重要的事情。另外,你也考虑考虑王大义说的事。我和永梁去各处转转,看看。” “好的,市长。”马学祥答应一声,心里却像开了锅一样,难以平静下来。 张市长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刻意避开我?难道是想找长辉县的事? 老张,老陈,你们可别怪我。我也不能透露市长来的秘密,但愿你们不要有什么把柄让她抓住,否则,吃一顿排头可是轻的。 ------------ 第三十章 调研(三) 张文燕和永梁在长辉县城的街头走着,随意浏览,并没有像马学祥担心的那样,带着什么目的。 他们去了百货大楼、农贸市场,看得出,长辉县百姓富足,政通人和,秩序井然,文明程度较高。这说明长辉县的施政者还是很有能力的。 两人发现一个茶庄,永梁说道:“姐,进去喝杯茶,歇歇脚?” “好吧,有些事我得听听你的建议,正好有个雅静的所在。”张文燕答应了。 两人进了茶庄,找了一个肃静的地方,要了一壶龙井,两人边喝边聊。 “永梁,长辉县经济实力不错啊,可见县委县政府还是有能力的。可为什么不在蔬菜大棚这事上给予支持呢?”张文燕问道。 “姐,大棚蔬菜这件事,不是那么好参与的。你想啊,蔬菜本来就是季节性较强,现在的价格也放开了,有句话叫‘快马赶不上青菜行’,有了成绩吧还不那么明显,如果一旦出现菜贱伤农的事件,施政者的脸上就会抹了黑,所以慎重一点是必要的。”王永梁说道。 “可是,仅仅依靠农民这种自发性的经营,王大义说的那些问题根本不可能得到解决。你有没有办法,让政府、菜农都受益,而且还能解决信息不畅、运转不灵、规模太小的办法?”张文燕问道,王永梁在她眼里跟诸葛亮差不多,还没见有什么问题难住他。 “姐,有。我的办法就是‘政府搭台,企业唱戏’。”永梁说道。 “‘政府搭台,企业唱戏?’”张文燕重复着这句话,思索着它的含义。 “是啊,政府不宜参与过多,要用市场的手段来运作。”永梁说道。 “你具体谈谈。”张文燕说道。 “好。”永梁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思路。 “姐,首先,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民生活越来越好,城市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对蔬菜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发展蔬菜规模化种植和销售,也是大势所趋。中央一再强调要改善人民生活,发展‘菜篮子工程’,这和中央的要求是相符合的。” “其次,要弱化政府的管理职能,不能什么都大包大揽,像个保姆一样。政府只需因势力导,做好宣传、推广、倡议,在政策上予以倾斜等等。当然,蔬菜公司的成立,也可以让政府在税收方面得到收益。” “第三,可以成立一个蔬菜公司,建设一个蔬菜交易中心,由蔬菜公司统一进行管理。像信息、运转这些事让蔬菜公司去运作。至于规模,我觉得农民只要见到种菜可以挣钱,而且还没有后顾之忧,就会自发式地加入进来,规模自然就会扩大,根本用不着行政手段去强制推行。” “相信不出两年时间,行销全国,闻名世界,也不是什么不能实现的梦。” 王永梁的话让张文燕听得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太好了,照顾了政府、菜农、企业三方利益,是一个共赢的局面,这才是高明的主意啊。 “不过,永梁,有企业愿意来投资吗?”张文燕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姐,企业都是逐利的,只要把这个创意公布出去,肯定会有人愿意投资。你要担心没人愿意投资,我可以给你兜底。”永梁给了她一个承诺,也给了她一个底气。 “永梁,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用你的钱来给我打造政绩工程,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张文燕自然知道永梁背后有一个商业帝国,当然香港德盛风投公司的事除外。 “说这么见外!我是谁?你是谁?我的钱还不是你的钱?你以后在仕途上不要犯经济方面的错误,用钱的话,咱有的是。”永梁覇气无比地说道。 张文燕被永梁的话感动了,她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怕让永梁看到自己眼里噙着的泪水。 女人啊,就是被人宠的,这种被人宠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然后,永梁又把企业如何采集信息、如何运输,政府如何搭好台的一些具体想法给她说了一遍,张文燕脑子里的脉胳更加清晰起来。 …… 两人回到下榻的宾馆,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张文燕对马学祥说道:“马秘书长,来到长辉的地头,不去拜访一下这里的父母官,是不是不太礼貌?” “市长,我一切听你的吩咐。”马学祥闻言心里一松,看来张文燕对张全强、陈保国的施政能力是认可的,否则也不可能心情这么好。 “走,去拜访一下他们。” “好。” …… 黎洪林的车开进长辉县委大院,三人下了车,马学祥带头,向办公楼三楼书记张全强的办公室走去。 还没上到二楼,就见张全强已经慌慌张张地从楼上下来迎接了。 “哎呀,市长,马秘书长,欢迎来长辉视察指导工作。”张全强热情地跟张文燕、马学祥、王永梁握手。 不得不说,官场上的人都很敏感,三人一下车,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有认识马学祥的,连忙报告了张全强,张全强透过玻璃一看,这不是新来的市长吗? 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迎接。 “全强同志,通知保国同志到你办公室来。”张文燕来到张全强办公室,张全强把她让到沙发上,张文燕没有寒暄,直接对张全强说道。 张全强一摆手,立即有人去打电话了。 县委H县政府相距不远,不一会儿陈保国就到了。 张全强四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长得很帅气的一个人。陈保国比他年轻一点,却是皮肤黝黑,朴实干练,与张全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更像是城里人,后者则像个农村人。 “市长,快到下班时间了,是不是先吃饭?等吃完饭我和陈县长再给你汇报工作?”张全强问道。 “吃饭不忙,先汇报工作吧。”张文燕说着,把手伸向永梁,永梁连忙拿出她的笔记本递给她。 这一刻,张文燕就是一个女强人,一个干练的市长,面带严肃,言语简洁,不容违抗。 永梁心里直吐槽,都是好演员啊。 ------------ 第三十一章 调研(四) 第三十一章调研(四) 张全强一见张文燕的架式,是想马上听汇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就把求援的目光看向了马学祥。 马学祥和张全强过去曾经共过事,平时私交也不错,这个忙当然要帮,他对张文燕说道:“张市长,县委县政府两个班子的其他同志听说市长来了,都想来听您的指示,让同志们空盼望一场也不好吧,您看?” 马学祥这话说得就很高明了,不愧是秘书长,既捧了张文燕,也隐晦地提醒她应该扩大一下范围。 张文燕一琢磨,自己是太急了点。要推动长辉县的蔬菜种植,还需要两个班子的密切配合,尤其是宣传部长、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不在场的确不好。 想到这里,她把已经打开的笔记本合上,说道:“那好,听地主的安排吧,先吃饭。” 马学祥、张全强、陈保国干笑了两声,陪着张文燕下楼,众人各自上了车,向县委招待所驶去。 到了招待所,张文燕、马学祥在张全强的陪同下,向包厢走去,而陈保国落在后面,悄声对永梁说道:“王科长,刚才人多,没跟你打招呼,请原谅啊。” “陈县长,不必客气。”永梁说道。 “王科长,早就想去拜访张市长和你,一来市长刚上任,怕是没有时间接见;二来,这几天县里也特忙,这不想着明天跟你联系,看市长能不能安排出时间来听我汇报工作。”陈保国解释道。 作为行政主官,张文燕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去汇报工作,这本身就是政治上的失分。他如此跟永梁解释一番,也是想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汇报工作,倒不是因为听说朱之林有想看张文燕笑话的意思,那是神仙打架,不是他可以参与的,而是因为他自己琢磨的“凡事慢一拍”的官场哲学。 他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根据经验,新领导上任,凑得过于早了,不是什么好事,凡事慢一拍,看看动静再说,当然也不能过于晚,随大流就行。等把事情全看明白了,再积极行动,该贴的贴,该靠的靠,这才是最高明的。 没想到张文燕调研的第一站就选在了长辉,而且还在接近下班时间来听汇报,他心里没底,不知道市长今天看到了什么?或者是想拿他来立威? 永梁是她从省委宣传部带来的秘书,不用说,这是亲信啊,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陈保国有意识地落在后面,就是想从永梁这里探探口风。 永梁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文燕刚刚上任,毫无根基,此时正是多栽花少种刺的时候,为了张文燕,永梁也得结个善缘。 “陈县长,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市长的。另外,今天市长看了三才村的蔬菜种植,看了县城里的农贸市场和百货大楼,对县委县政府的施政能力是满意的。市长对发展蔬菜大棚很感兴趣。”永梁说道。 他这些话传达出来的信息太多了,既安抚了陈保国,以免他在汇报的时候忐忑,又给他指明了汇报重点,可以利用吃饭这点时间理理思路,准备准备。 “王科长,心领了。”陈保国冲永梁一点头,快走几步赶上张文燕等人步伐。 “全强同志,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可以少喝一点酒,马秘书长跟了我一天,中午没喝酒,他这酒瘾可不小。我可不能因为工作,得罪了瘾君子啊。”张文燕坐下后说道。 众人都发出了捧场的笑声。 “还是市长体贴下属啊,还别说,我的酒瘾还真上来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张,老陈,咱仨一人一杯,市长和小王随意。好不好?”马学祥笑着说道。 “好,听市长和秘书长的安排。”张全强和陈保国自是满口答应。 因为张文燕不喝酒,而且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所以虽然气氛很融洽,张全强和陈保国也只是礼貌性地表达了敬意,几人就开始找些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今天驻H国使馆举行升旗仪式啦,港督彭定康今天到访啦,等等。 吃过饭,张全强跟张文燕请示:“市长,两个班子的同志,都已经在招待所小会议室里了,现在就过去?” “好。”张文燕答应一声,起身向小会议室走去。 一进入会议室,长辉县县委县政府两个班子的十几位领导都站起来鼓掌欢迎。张文燕款款走到主位坐下,王永梁把水杯、笔记本和笔放到她面前,然后退到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张全强请永梁到会议桌就坐,永梁摆摆手,表示不去。他作为张文燕的随员,勉强也算得上市里来的领导,但他一副科级秘书,要真坐到领导席上,那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张全强也就是礼貌性地让一让,见他不过去就坐,也没再坚持。 会议由马学祥主持,他清清嗓子,首先讲话:“张市长刚刚上任,就来到长辉县进行调研,并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听汇报,说明市长对长辉县是重视的。下面,先请张书记汇报工作。” 张全强闻言立即开始汇报,他说:“下面我代表县委向张市长、马秘书长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请领导批评指正。” 张全强接下来从长辉县的基本情况、县委今年的工作指导思想、过去八个月取得的成绩、目前正在进行的重点工作等四个方面把长辉县委的工作进行了汇报。说得自然是花团锦簇,成绩喜人。 张全强口才很好,也没见怎么准备,却汇报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工作汇报和语言表达能力,是书记必备功课。从刚才的汇报可见,他的讲话水平还是很高的。 张全强汇报结束后,看了看张文燕的脸色,见她无喜无怒,面色平静,心里就打起了鼓:“张市长难道有不满意的地方?” 张文燕听张全强汇报完了,未做一句评论。 马学祥见她没有表示,就说了一句:“请陈县长介绍一下政府方面的工作。” 王永梁见了,心说,别看张文燕年轻,还别说,还真有市长威仪,深得官场三味啊。 ------------ 第三十五章 未雨绸缪 陈保国听了永梁的解释,顿时感到茅塞顿开,他又细细思谋一番,觉得如果按参照期货交定金的办法,满盘棋都活了! “王科长,交定金得有一个比例吧,这个比例大概定多少为宜呢?”陈保国又问了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国际通行的比例是3%-8%,我国实行的是5%。不过,我们参照的是期货定金的办法是不假,但我们可以不叫期货定金。我们可以叫合约定金,比例可以提高到10%。这个比例之所以定的高一点,是因为青菜不易保鲜保存的特殊性。”王永梁解释了一句。 “对。我们可以换个说法,但仍然依照期货交易规则来做。”陈保国说道。 “这个办法要顺利实施,必须讲信用。到了约定时间,就必须依照约定价格交割货物,当市场价高、约定价格偏低时,防止出现为了利益而不给菜商交割的现象,那样对这个办法的顺利实施具有毁灭性打击,甚至会影响到整个蔬菜产业。所以,政府要制定维护交易规则的办法,还要成立专门的管理机构,专门受理此类纠纷。”永梁说道。 “这是自然,你不能两面斧砍,咋合适咋干,那成什么了?”陈保国非常赞同。 “还有,费用的抽取比例一定要低,不能杀鸡取卵,要放水养鱼。只有这样,才能培育一个好的市场。”永梁说道。 “王科长,你说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就是贩菜的商人,你刚才称为菜商,就是菜商也交了押金了,但到约定日期时,发现菜价太便宜,就是把定金搭进去,也比把菜买到手赔得少,那样他可能就不要定金了,最后吃亏的不还是菜农吗?”陈保国又想到一种可能。 “陈县长,你说肯交定金的菜商都是什么人?” “当然是大菜贩子了。” “如果你是大菜贩子,交了定金以后,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我会尽量不让菜价下降!对,我会采取手段,保证到期菜价不下降。对,对,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影响这个菜价。” “对啊。大菜商都有影响市场的能力,他要想到时让菜价不降,有的是办法。在这之前,少供应这种菜就是了,量一少,价格就上去了。”王永梁说道。 “对对对。而且,我们还可以出台一个办法,到时不来交割蔬菜的菜商,把他打入另册,再也不允许他进入这个市场。这样的话,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是这一单亏损,他也得考虑考虑丢失这个大货源的损失。高,高,王科长,这个主意实在是太高明了。”至此,陈保车算是豁然开朗,心里对永梁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不管是不是张文燕的意思,但这个事背后有王永梁的影子是确然无疑的了,否则也不可能把这事吃得这么透,市长是什么人物?会考虑这么细吗?弄不好,这件事就是王永梁的主意。 陈保国不愧是精明人,脑补的这些基本都是事实。 “王科长,我回去后,会把这些事再细细研究研究,尽快写出一份具体的实施报告,交市长批阅。王科长,如果长辉县蔬菜产业成功,你就是长辉县的恩人啊。”陈保国说道。 “陈县长,言重了。我也是根据市长的意思琢磨的,可不敢居功。”永梁谦虚地说道。 “老弟,不喊你官职了,以后就叫你老弟。你这个人有才不说,还爽快,我非常喜欢。不说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老哥我帮忙的,尽管开口,绝无二话。”陈保国爽快地说道。 “那好,张县长,如果有事,我不会跟你客气!”永梁说道。 人家喊他老弟可以,他可不能喊人家老哥,毕竟年龄和级别都差着不小的距离,况且,如果他不是市长秘书,你再有才,人家一个正县级也不会跟你一个副科长干部称兄道弟。这一点,永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把事情谈完,然后又喝了两杯酒,永梁就建议吃饭。陈保国急着回去办事,也不客气,就吩咐上饭。 吃完饭,永梁要去结账,却被王超抢先把账付了,无奈,永梁跟陈保国说:“说好我请你的,最后又成了你请我了。下次吧,一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老弟,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俩谁掏钱都一样。再说,我的工资也比你高不少呢。”陈保国说道。 工资?你会用到工资? 永梁腹诽着跟陈保国道了别,上了黎洪林开的车。 “王哥,回家?”黎洪林问道。 “不,去张市长家。”永梁答道。 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张文燕的二号楼下。 按响门铃,张华梅打开门,一看是永梁,连忙说道:“王科长,请进。” 永梁进了门,没见到张文燕,问张华梅:“小梅,市长呢?” “在书房打电话呢,你坐沙发上喝口茶等等吧。”张华梅说道。 “好。”永梁坐到沙发上,张华梅给他沏了一杯龙井,放到他跟前。 “小梅,谢谢你。”永梁道了声谢。 “王科长,你太客气了。”张华梅说完,自去忙活了。 永梁只所以来找张文燕,是想提醒她,要未雨绸缪。如果不出意外,长辉县政府的报告一周内就会报到市政府,市长办公会的情景永梁是见到了,这份报告在市长办公会通过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提前做工作,真要出现那种情形,做成了夹生饭,对张文燕的打击是巨大的,毕竟这是她上任以后主持的第一项工作啊。 永梁边喝茶,边谋划着。 张文燕打完电话,从二楼书房走了出来,见到永梁,惊喜地问道:“永梁,你不在家休息,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市长,我有事要跟你汇报。”永梁见她一脸兴奋,闪了一眼正在忙活着打扫卫生的张华梅,张文燕见了,立即会意,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她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永梁就把陈保国来访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当然也说了自己的担心。 “这个事利国利民,谁要反对,我就跟他斗争到底!”张文燕听了永梁的话,先是兴奋,继而心烦,有些生气地说道。 “不可意气用事。人家要反对,自然会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会让你抓住把柄?”永梁说道。 “那怎么办?”张文燕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永梁,她不愿动脑,知道永梁一定有了办法,否则他不会急急地过来,把难题推给自己——这不是永梁的作风。 “自下而上发起,自上而下推动!”永梁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自下而上发起,自上而下推动?”张文燕重复了一遍,眼睛立即亮了。 她看张华梅进了卫生间,飞快地在永梁唇上啄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你,永梁,处处为我着想,你让我感到非常幸福。” …… ------------ 第三十二章 调研(五) 陈保国开始就县政府的工作进行汇报。 他也按照总体指导思想、工作思路、采取的措施、取得的成绩这几方面进行汇报。 在谈到农业工作时,他说道:“目前,农民的增收问题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难题。以三才村为中心,周边已经建起了三千多个蔬菜大棚,从目前情况看,经济效益还不错,尤其是反季蔬菜,更是供不应求。目前来看,有以下几个问题。一是建大棚成本高,一个大棚需要一万多块钱,一般农户根本承担不起;二是冬暖式大棚技术要求较高,而且易发生病虫害,而我们在蔬菜技术这方面是一个短板;三是由于信息不畅,容易与市场脱节。当然,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政府应不应当介入?如果介入的话,以何种方式介入?一直都争论不休。主要论点有两个:一是政府不能介入,让农户自由发展。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产生了效益,政府乐见其成,二是如果出现问题,政府没有责任。第二种观点是政府全面介入,利用政府强大的组织能力,从种到销全面进行指导,利用行政命令,强制扩大规模。这种做法的好处是肯定可以快速见到效果,但也存在巨大风险,如果出现菜贱伤农事件,政府就得背锅,给我们的工作造成很大的被动。现在我们还没有拿定主意。” 陈保国说到这里,汇报就结束了。 马学祥又问了班子其他成员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众人都表示没有。 马学祥说道:“下面,请张市长做指示。” 张文燕合上笔记本,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缓慢而有力地开始讲话。 “同志们,今天我和马秘书长做了不速之客啊,打扰同志们了,还占用了大家的休息时间。” “刚才听了张书记和陈县长的工作汇报,我的评价是很好。指导思想正确,措施得力,成绩斐然。下午我在县城里转了转,可以看得出,百姓富足,商业发达,人民群众文明程度较高,这说明县委、县政府一班人是有战斗力的,成绩是突出的,我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这次调研的重点是农业。我们的农民兄弟非常可敬,可以说,从建国以来,是他们在支撑着我们国家的正常运转,没有他们的贡献,不可能出现如今政通人和的大好局面,希望同志们牢记这一点。” “所以,每一届中央领导都非常重视三农问题,如何激发农业活力,提高土地产出,增加农民收入,是摆在我们所有施政者面前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 “上午的时候,我在三才村就看到了一个可喜的现象,冬暖式大棚,反季蔬菜,都为农民增加收入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中午,我和马秘书长在三才村支部书记王大义同志家里吃的饭,跟他谈了一中午,谈得很好。这个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支部书记,是一个好带头人,他带领支部一班人在自家田里建起了大棚,搞蔬菜种植技术试验,试验成功以后,免费传授给其他农户,这是在做无私奉献。” “他展望了前景,说如果大棚能达到10万个,他就可以把菜卖到京城去,达到20万个,就可以把菜卖到国际市场去。当然,他也谈到了遇到的困难,那就是信息不畅、运转不灵、规模不大。” “这种情况下,我们党委政府应该怎么办?放任自流,不管不问,显然不行,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是消极的,是不可取的。全面介入也不行,那样就违背了市场规律。” “我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当然,还没有跟市委汇报,不算最后结论,但可以在此说一说,希望能对同志们有一些启发。” “首先,要转变观念。转变什么观念?转变政府对一切事务都大包大揽的‘保姆式’管理观念。现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经济事务要遵循经济规律,政府不能当保姆了,不能当运动员,要当裁判员。意思就是要放手给市场,政府强化监管职能,做好基础设施服务,也就是‘政府搭台,企业唱戏’。” “其次,要转变政绩观念。同志们,我们执政最终目标是实现人民生活逐渐好转,我们的政绩就是人民满意度,不是上级领导的满意度,也不是单纯的gdp数字,财政数字,统计数字。今天上午,我们在路边跟一位卖大葱的农村大嫂交谈,问到王大义同志时,她说,你们不是来找他事的吧?他可是好人,你们要是找他事,老百姓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会场上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同志们不要笑,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只要做了工作,老百姓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是会拥戴你的,所以,当时我就感慨地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 “具体到蔬菜种植这件事上,我希望长辉县的同志多动动脑筋,找到一个政府、企业、菜农三方共赢的办法,把它做成一个产业。这其中,菜农的利益是最重的,政府受益最轻,甚至我们可以往里砸一些钱。只要老百姓的利益得到保证,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我要说,哪怕你的其他经济指标没有上去,你老张老陈的功劳也是大大的,市委、市政府是会看在眼里的。” “因为没有系统整理,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希望能对大家有点启发。” 张文燕说到这里,就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她话音一落,会场上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待掌声稍歇,马学祥说道:“同志们,刚才张市长在讲话中讲了两个观念的转变,讲了蔬菜种植的战略性指导意见。希望大家深刻领会,并在工作中努力落实。会后,张市长的讲话要传达给广大干部群众,认真学习,认真讨论,争取让我们党委政府的工作更上一个台阶,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蔬菜大棚的事办好,希望尽快拿出具体的实施意见。不要给张市长和我留太多等待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低声征求张文燕的意见:“市长,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见张文燕摇头,他随即说道:“散会!”,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三十三章 陈保国来访 张文燕谢绝了张全强和陈保国的挽留,连夜赶回潍青市里。 张文燕在讲话中没有对蔬菜大棚一事给予具体的指导意见,但也隐晦地提了“政府、企业、农户三方共赢”的话头,具体如何做,就看长辉县一班人的悟性了。 张文燕在这件事上是打算从下而上地推动,这样一来避免自己有强行插手县级事务的嫌疑,虽然她有这样的权力,但她不想这样做;二来工作阻力可以小一些,进退更加自如一些。 这个策略也是和王永梁充分酝酿以后拟定的。 …… 把张文燕送回家,第二天是周六,张文燕让永梁在家休息,有事她会打电话找他。 永梁回到家,秀莲打开门,给他拿过拖鞋换上,帮他脱掉衣服去洗澡,然后拿了他换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放到洗衣机里。 她敲了敲浴室的门:“老公,我给你搓搓背吧?” “好。” 听到永梁的回答,她赶紧脱光衣服,进了浴室。 见她进来,永梁把手支在墙上,秀莲拿了搓澡巾给他搓背、肩、屁股、腿弯,她边搓边说:“怎么这么多泥啊?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我怎么没有这么多泥?” “这样搓起来不是特有成就感吗?”永梁回答。 “男人是泥做的,这话真是不错,昨天刚洗了,今天又这么多泥。” “我今天跟张市长去长辉县农村转了转,可能是尘土多了点。” 两人说着话,挨擦之间,永梁火起,待秀莲给他搓完,又打了肥皂,他再也按捺不住,搂过她亲了起来,浴室里顿时春光无限……。 永梁这几个女人当中,秀莲最傲,平时少言寡语。 这样的女人,必须嫁一个能力超出她一大块的男人才有可能幸福,若是寻常男子,能力在她之下的,她肯定幸福不了,因为她心里是看不起对方的。 碰到永梁之后,这个高傲而又美丽出众的女人被永梁折服了,她认定了永梁,觉得也就是永梁可以让她倾心相恋,别的男人在她眼里不说是粪土吧,但绝对撑不起她的眼皮子。 她自视颇高,但也就是觉得自己的容貌出众,配永梁的话,自己的文化程度是最大的短板,所以,后来永梁选择了李琳蕾而没有选择她,她也没有多少怨言。 她爹姜庆岱一开始对她给永梁做小是不同意的,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是这么个身份,可她偏偏认准了永梁,她说了:“永梁这样的男人,多几个女人是非常正常的,要是在古代,娶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我就认准他了,别人我看不上,你们要是想让我幸福,就不要干涉,再说,你们干涉也干涉不了。” 姜庆岱见她如此坚决,加之对永梁那是佩服得不得了,也就不再反对了。姜庆岱在家里说一不二,她娘和她哥,更不敢反对了。 好在永梁也疼她,毕竟这么多年了,自己不离不弃,永梁重情重义,最是心软心善之人,老是觉得对自己有亏欠,而且他也没有把自己的事瞒着李琳蕾,李琳蕾作为大妇,胸怀宽广,并没有看不起自己,也没有独霸永梁不放,秀莲对她是非常尊敬的,关系处得也非常好。秀莲对这种生活现状是非常满意的。 这次李琳蕾把她派来伺候永梁,自然令她心花怒放,终于可以有机会,跟永梁过一过二人世界了。 …… 事毕,她帮永梁冲干洗净,擦干身子,见他有点疲累,推了他一把:“去床上歇着吧,我开了空调,很凉快。” 永梁出去以后,她自己又冲了冲,擦干身体来到卧室时,永梁正合着眼想事。她爬上床,给永梁按摩全身,她的按摩手艺是特地跟服务员学的,手法很专业。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永梁的鼾声。 凌晨时分,永梁醒了,刚要起床去晨练,看到秀莲丰满诱人的身体,可恶地“陈伯”来了,他拉过秀莲又做了一回,发泄完,这才起床去晨练。 …… 上午没什么事,他拨通了孙琳的电话:“小琳,企业运转情况如何?” “放心吧,都很正常,有问题我会打电话跟你说的。”孙琳温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行,有你这样一个能干的老婆我真是省心了。” “老公,我好想陪在你身边,莲儿真幸福,什么时候给我个机会啊?” “你随时可以来啊,没人挡得住你。” “算了,咱是劳累的命,我现在在东北,等这边的事了了,去潍青看你和莲儿。” “好的。拜。” 挂了孙琳的电话,见秀莲正在沏功夫茶,他坐到秀莲对面,喝起茶来。 悠闲,自在,时不时地跟秀莲打个啵,这日子,快活似神仙啊。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的神仙日子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打来电话的是陈保国。 “王科长,我是陈保国。” “陈县长你好。” “王科长,我想中午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那怎么敢当呢,既来了潍青,我请陈县长吧。” “那怎么行?我已经在悦来酒家定好了房间,我让车去接你?” “不用。我一会儿就到。” 永梁放下电话,一看秀莲,嘴噘得老高:“人家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黄瓜鸡蛋水饺,又要出去吃饭,星期六也过不素静。” “是长辉县的陈县长,实在不好推托。”永梁说道。 “那你少喝点。”秀莲说道。拿过一身休闲夹克给他换上。 永梁穿好衣服,亲了秀莲一下,打开门,走到对门敲了两下——黎洪林住在这家。 洪林打开门,永梁说道:“走,去悦来酒家喝酒去。” …… 等永梁来到悦来酒家,陈保国的秘书王超已经等在门口了。 “王科长,你好。我是陈县长秘书王超。”长得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王超满脸堆笑。 “王秘书,你好。”永梁跟王超握了下手,打了声招呼。 “王科长,陈县长已经在房间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王超说完,头前带路,引着永梁来到包厢。 推开包厢的门,永梁一看,陈保国面带愁容地坐在椅子,正在发呆。,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三十四章 茅塞顿开 陈保国来找王永梁是得了马学祥的指点。 昨晚张文燕离开后,县里的一班人并没有立即散去,而是又重新集中到招待所小会议室,讨论张市长的讲话。 很明显,张文燕讲话的重点是她关于三农问题的看法,以及对蔬菜大棚的指导意见,“政府、企业、农户三方共赢”、“产业化”等说法很新颖,但怎么做才能达到市长的要求,众人都摸不清头脑。 最后,张全强把这事交给了陈保国,让他无论如何弄清张文燕的想法,这本来就是政府事务,陈保国自是不能推辞。 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到潍青,找到马学祥,马学祥把张文燕在三才村的调研情况合盘托出,最后说:“张市长从三才村出来的时候,一脸的严肃,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说话,显然很不高兴。我琢磨着是对县里的不作为感到不满。” “那可怎么办?”一听这话,陈保国有点不淡定了,不能让领导满意,但也绝对不能让领导生气。 “不过,张市长和永梁出去转了一下午,回来后心情明显好多了,至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马学祥又指点了一句。 “噢,王永梁?”陈保国一听这话,眼前一亮。他思考了一下,拿起包说道:“秘书长,谢了。” 跟马学祥握了握手,匆匆而去。 …… 陈保国见永梁进来,连忙站起来,跟永梁握了握手,说道:“王科长,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陈县长,太客气了。你不是也没有休息吗?”永梁说着,坐在了陈保国身边。 “王科长,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县里的人哪有星期六、星期天这一说啊,加班那是非常正常的事。你是坐机关的,八小时之外都是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陈保国说道。 “那也不包括我们当秘书的,我们的时间都是领导的,领导进家以后,才属于我们自己啊。”永梁说道。 “对,对。王科长,我看咱们都不要倒苦水了,都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陈保国说完,与永梁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 “王科长,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点了两个菜了,你再点两个?”陈保国说道。 “陈县长,有两个菜就行,多了也浪费。”永梁说道。 “好,我就不客气了。小王,倒酒,上菜。”陈保国吩咐王超一声。 等菜上来,陈保国端起酒杯跟永梁碰了一下,说道:“第一杯干了?” 永梁看了看,是二两的杯子。论喝酒他怕谁啊,实在不行运功逼出来就是。 “好。”永梁根本没有多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爽快!人都说酒品代表人品,由此可见,王科长也是爽快之人。看我的!”陈保国捧了永梁两句,也是一口喝干。 干部的胃都是酒精考验的,一点都不假,在官场上你要是没有酒量,许多场合根本应付不来。 陈保国的酒量一看就不一般,一杯酒下肚,一点没有表现。 王超又给二人满上。 陈保国边吃菜边说:“王科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向你讨教一下,市长昨天在会上讲的,有些我领会不透啊。” “市长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清楚。”永梁回了一句,陈保国一听这话,就有点尴尬。 “不过,我可以根据我的理解跟陈县长交流交流。”永梁又跟了一句。 陈保国一听,立即眉开眼笑。 是啊,市长的意思怎么能随便往外说呢,就是说,也得变成秘书自己的话,否则,这秘书就不合格。 “对对,咱哥俩交流交流。”陈保国对永梁这个说法很赞同。 “陈县长,你说说你的想法和困难吧。”永梁既然想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眼前之人就是一个越不过去的人,只有把他说服,得到他的支持,长辉蔬菜产业化的事才有可能得以顺利实施。 当然,表面上,还是自己帮他的忙,让他领自己的情。 这个度必须把握好。 “张市长提的政府要在经济事务中当裁判员,而不要当运动员这个说法,我们已经领会了,会在以后的工作中认真落实。可是在蔬菜种植产业化上,提议‘政府搭台,企业唱戏’,这个我没有领会透。王科长能不能为我解惑?”陈保国说道。 “哦?陈县长,这不好理解吗?” “好理解是好理解,可是这个台怎么搭?这出戏不好唱,难度太大,会有人来唱吗?即使有人来唱,有人会来听吗?这都是很大的疑问。”陈保国说道。 “陈县长,按照我的理解,政府搭台,主要是完善服务功能。比如宣传、治安、技术,比如农户建大棚的资金,比如企业用地、用电,比如可以借助政府的强大职能,在全县进行推广,当然这不是说要政府强制推广。” “至于有没有人来唱这出戏,我认为肯定会有的。你看,长辉位于水北至青市的交通要道,沿线还有潍青、博市这些中等城市,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如果长辉蔬菜打响了名声,不愁卖啊。当然,这个名声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质量够好,二是规模够大。”永梁说道。 “快马赶不上青菜行,风险太大。南方一个县因为蒜苔最后卖不出去,不是发生了冲击县政府的事吗?”陈保国说道。 他真正的刺在这里。 是啊,如何解决菜价没有大的起伏,这才是重中这重啊,如果把这个事解决了,其它的都好办。 永梁微微一笑,对陈保国说道:“陈县长,这个事很好解决。” “哦?很好解决?” “是啊。不知道陈县长对期货有研究吗?”永梁问道。 “只是听说过,但没有什么研究。”陈保国说道。 “期货简单地说就是你要买一个东西,但这个东西现在还没有,是在一个时期以后才能有,为了防止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你可以现在就交定金,到期以后,你就可以按合约上的价格来提货。”王永梁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期货的概念。 “我明白了,比如说大蒜,假如现在是一月份,大蒜是在五六月份才能上市,你怕到时大蒜价格过高,或者到时缺货,可以交一部分定金给种蒜的人,约定好到时以什么价格要多少大蒜。这样,就保证了种蒜的人的利益,不用担心蒜卖不出去,或者价格过低,是这个意思吧?”陈保国说道。 “是这个意思。”永梁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陈保国一拍大腿,顿时感到茅塞顿开……。,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三十六章 自上而下推动(一) 张文燕在长辉调研的工作简报,周一一上班就由长辉县委、县政府报到了市委、市政府,市委、市政府办公室一看是关于市长调研的简报,不敢怠慢,立即复印并分送各位领导。 朱之林自然第一时间就拿到了简报复印件,看完后一下子就把简报摔到桌子上,他想了一下,叫过秘书,让他请池晓军过来。 池晓 ------------ 第三十七章 自上而下推动(二) 市政府距市委很近,只有十分钟路程。约摸十五分钟时间,胡存德再一次进来报告:“书记,市长来了。” “快请进。”许文全说着从大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办公室中间站定,见张文燕随着胡存德进来,又迎上一步,跟她轻轻握了下手。 “许书记,你好啊,我来汇报一下工作。”张文燕微笑着向许文全问好。 “张市长,你太客气了。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说不什么汇报不汇报的?”许文全笑着回答。 “您是班长嘛,跟您汇报工作是我的份内之事。”张文燕说道。 “不要客气。请坐。”许文全把张文燕让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与她相邻的单人沙发上。 胡存德给张文燕沏了一杯茶,然后把许文全的水杯也拿过来,放到他面前。 “小胡,以后市长来,不用通报。另外,我和市长谈工作时,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许文全吩咐一声。 胡存德答应一声退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张市长,这几天调研,很辛苦吧。”许文全知道张文燕的来意,也不客气,直接就点了题。 “不辛苦,谢谢。说到调研,许书记,我今天来就是给您汇报这几天调研的心得。”说完,张文燕就把在长辉的见闻和与县里干部见面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她说道:“许书记,我觉得王大义带领村民搞蔬菜大棚的事,是给我们进一步搞好农村工作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向土地要效益,光靠粮食作物是不行了。所以,我想把它做成一个产业,用市场的方式来运作,解决农户单干带来的信息不畅、运转不灵、规模不大的问题。” “张市长,刚才我已经见到简报了,当然不如你说的这么详细。转变政府职能和关于政绩观的说法,我非常赞成。但是,搞蔬菜产业这个事,还是要慎重啊。”听完张文燕的介绍,许文全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书记,我明白您说的慎重这个词的含义。诚然,要是从我个人的政治前途考虑,刚刚上任,应以稳字为先。但,我是市长啊,考虑问题必须以老百姓的利益为先,如果一味求稳,而坐失发展良机,那是对人民不负责啊。”张文燕言辞恳切地说道。 “张市长,你的政治觉悟令我钦佩。不过,这事你有多大把握?毕竟那是蔬菜啊,可不容易保鲜,也不容易保存,万一发生菜贱伤农的事件,对你的影响可不小啊。”许文全见她坚持己见,只好说出自己心底的顾虑所在。 张文燕闻言自信地一笑,说道:“许书记,您是班长,也是我的老大哥,对我的关心我心领了。我即使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也不会拿八十万长辉县农民的利益开玩笑。这个事成功的几率多了不敢说,八成是有的。” “哦?有这么大的把握?”许文全有些吃惊,不知道她的自信源自于哪里。 “有。现在不兴军令状,要是兴军令状,我马上就可以签!”张文燕说道。 听了张文燕的话,许文全站起来,在办公室内踱步,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有迟疑不决的事,他都会如此慢悠悠地踱步。 张文燕冲劲十足,但肯定不是莽撞之辈,能做到市长之位,那就简单不了。如果她铁了心要做这个事,自己不支持还真不行,况且她自言有八成的把握,假设她的话有水分,六成把握总会有,否则,她决不会如此自信。 她的政治理念和自己是相通的,出发点都是以百姓利益为先,凭她敢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这一点,自己就应该支持。 想到这里,他拿定了主意。 “张市长,你说服我了,我支持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放手工作的同时,不要忘了稳妥行事。” “许书记,有了你的支持,我的信心更足了。”张文燕见说服了许文全,心里非常高兴。 “许书记,您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张文燕站起来跟许文全握手告别,回市政府去了。 许文全把张文燕送走,回到办公桌,拿起那份简报,在上面写下了批复:“老人家一直强调‘步子再快一点’、‘胆子再大一点’。长辉县蔬菜产业化的想法很好,这是一个大胆尝试,请市政府责成长辉县委县政府尽快拿出方案,尽快实施。” 批复完,他递给胡存德:“将此件转市委常委阅。” …… 张文燕回到办公室不久,王永梁进来报告:“市长,段市长来了。” “快请。”张文燕说道。 王永梁退出去,把段红娟请进来,张文燕立即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和段红娟紧紧握手。 这可是上任以来,第一个来访的副市长啊,看来许文全早就对她有过指示。 “市长,你好啊。我来向你汇报工作。”段红娟说道。 “段市长,客气什么呀。班子里就我们两个女同志,本来就有天然的亲近感,欢迎你常来我这里坐坐。”张文燕对段红娟的来访给予了很大的热情,不光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来汇报工作的副市长,还因为她是许文全的同学和政治上的盟友。 “张市长,我一定会经常过来跟你汇报工作,也请你对我的工作多批评指正。” 段红娟热烈地回应着张文燕,接下来两人说了不少话,但工作却是没说多少,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可说可不说。她的目的是来示好的,是来表达自己支持的态度的。目的达到了,坐了没多长时间,也就告辞了。 到了下午,门可罗雀的市长办公室突然热闹起来,王永梁的电话不时地响起,都是请求市长接见的。张文燕一下午只见了公安局长雷丙涛,财政局长张明,农业局长魏长军,另外还见了教育局长和卫生局长,这是段红娟分管的,张文燕自然得给她面子,其他局委办一把手的约见,永梁都给推了。 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张文燕总算稍稍打开了一些局面,她的破冰之旅开始了。,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三十八章 捧杀? 许文全的批示,让池晓军一下子懞了,他不明白,书记为什么允许张文燕胡闹?他的风格可是很稳健的。 郁郁之下,池晓军来到朱之林办公室。 “老朱,许书记怎么了这是?”池晓军一脸地不解。 朱之林说道:“这是她上任以来推行的第一项工作,书记不支持不好。不过,我判断,书记这是在捧杀。” “捧杀?”池晓军眼前一亮,是啊,不好反对,那就支持,当你把工作弄成一锅糨糊,再出来收拾残局,那时候才显出书记的高明。 “这么说,我们要支持?”池晓军道。 “支持?我们的态度肯定要支持,不然许书记那里不好交待。但是,老池,你不是最近老爱做梦吗?”朱之林自以为号准了许文全的脉,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道。 “啊?对!我最近神经衰弱得很厉害。”池晓军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晾台!以退为进。 高明,老朱真是高明,卖力干是干,磨洋工也是干。自己只要不在岗位,让她一个娘们去折腾吧,还能折腾出花来?自己远离此事,出了问题指定找不到自己,而老朱作为常务副市长自好推托。刀切豆腐四面光,进退自如,真是高明。 池晓军悄悄冲朱之林竖了一下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 长辉县政府,于一周后,也就是九月三日,报到了市政府。 马学祥知道这是张文燕最为关注的一件事,第一时间就拿来交给张文燕。 张文燕见到请示报告,非常兴奋,没想到陈保国的动作挺快。 她仔细看了一遍,基本把永梁谈的那些东西都涵盖了进去。 “马秘书长,这个事情很重要,你复印几份,传给各位市长看看,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市长办公会专门研究此事。”张文燕吩咐道。 “好的,市长,我马上去办。”马学祥见张文燕再无其它吩咐,起身去了。 “永梁,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足?”张文燕把永梁叫进来,把那份请示报告递给他。 永梁拿过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这份报告共分三个部分,必要性、可行性、拟采取措施。 第一部分是实行蔬菜产业化的必要性。 这部分阐明了实行蔬菜产业化的重要意义,是提高土地产出,增加农民收入的一条好路子。当然套话较多。 第二部分是可行性。 报告从三个方面进行阐述。一是中央对三农问题的重视,以及近年来出台了不少惠农政策;二是有较好的产业基础和技术支撑;三是三义村示范效果明显,农民参与热情高涨。 第三部分是拟采取措施。 这一部分才是永梁看的重点。 报告中拟采取的措施包括: 第一是政府搭台。准备拿出五十亩地,建设蔬菜交易中心,水通、电通、路面硬化;成立交易管理中心,制定管理办法和交易规则;成立治安纠察大队,对不遵守管理办法和交易规则的予以打击。 第二是企业唱戏。准备吸引社会投资,成立长辉县蔬菜产业集团,具体操作事务,交由企业管理。 永梁看完以后,觉得主要的东西都有了,就是规模太小。 蔬菜交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现货交易,一部分是期货交易,这两部分要分开,就必须有两个交易中心,否则容易造成混乱。 还要有结算中心,配送中心,生资市场,五十亩地显然是太小了。 再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这些可以在具体工作中予以改进。 永梁对张文燕说道:“主要的东西都有了,就是气魄太小,预见性不够。” 永梁接着把自己的想法细细地说给她听,张文燕不停点头,还把永梁说的一些重点,记到笔记本上。 如果说永梁是编剧导演,她就是演员。一个好编导,再加上一个好演员,才能把戏唱好。 “永梁,要不你去盯着?我不大放心啊。”张文燕说道。 “我去?会不会有干涉县里事务的嫌疑啊?”永梁说道。 是啊,你派自己的秘书去,这不是钦差大臣吗?让人家如何放开手脚工作?是不相信人家还是咋的? 但是这个事太重要了,对张文燕来说不容有失,永梁不在那里盯着,她还真是不放心。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把事干成就是合适的。”这时候张文燕展现了自己强硬的一面,为了把蔬菜产业化的事办成,她是豁出去了,也不想过多地考虑官场规则了。 “要我去盯着也行,那我就得卸任,总不能以市长秘书的身份去,那样,容易遭人诟病。”永梁见她有点失去理智,连忙提醒了一句。 “不行,这我得好好想一想。”张文燕怎么舍得让永梁走?闻言踌躇起来。 “其实这事你不用着急,现在只是一个初步方案,真正跟人家企业合作的时候估计还会有一番谈判较量,再说,如果没有人愿意投资呢?”永梁说道。 “我明白了。”张文燕一经永梁提醒,立即明白了。 如果没人愿意来投资,按原来永梁的承诺,他的企业就会来接盘,如果那样的话,整个事件就可以由永梁来操控了,永梁的意见就可以通过自己的企业传达出去。 “行,那就先等等看。不过,你刚才提的几条,必须先期就做好规划。”张文燕说道。 “对,等规划做好了再改,就太麻烦了。”永梁倒是非常赞同这一点。 …… 第二天上午九点,市长办公会如期召开。 张文燕主持会议,她说:“今天这个会议,是专题讨论长辉县蔬菜产业化的请示报告。昨天已经把报告发给了大家,请各位谈谈看法吧。” 她话音一落,段红娟就率先发言:“我做副县长的时候分管过农业,知道要在地里创食有多难。长辉县的三才村搞冬暖式大棚、搞反季蔬菜种植的做法,给农民致富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我觉得市里不仅要同意,还要加大支持力度。所以,我同意这个报告。”,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三十九章 顺水推舟 “我也同意。”刘金平没有多言,只是表态支持。 “市长去长辉调研一天,就发现了这个亮点,而且很快就提出了蔬菜产业化的想法,确实是高瞻远瞩,工作能力我等望尘莫及啊。我没有意见,一定全力支持。”朱之林笑咪咪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还大大捧了张文燕一把。 “市长,作为分管农业的副市长,我没能及时发现这个工作亮点并加以推广,是我的失职,我检讨。这个事是好事,是可以增加农民收入的一个重大举措,我当然支持。不过,市长,非常遗憾的是,我最近经常头痛,而且老做恶梦,去市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建议我最低休息一个月。不能鞍前马后跟随市长建功立业,非常遗憾啊。”池晓军一脸的痛心。 “哦?”张文燕眉毛一挑,傲气顿生。心说,想看姑奶奶笑话?哼,死了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的猪?想看笑话不是吗?那就让你看个够!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在这个关键时候,池市长却病了。你离开一个月哪行啊?我本来就不熟悉农村工作,正需要你给我帮助呢。要不,你去京城再检查一下?我有个朋友是神经科专家,在国内都有名。是不是让他再确诊一下?”张文燕表现出来一种非他不行的样子,其实在她心里,最不可或缺的是王永梁,其他人还真不放在她心上。 池晓军闻言说道:“谢谢市长关心。如果需要,我肯定会来麻烦市长。不过,给我看病的也是专家,水平并不低,暂时不需要去京城就医。” “不能坚持吗?”张文燕眉头深皱,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真不能坚持。说实在的,市长,我现在头就有些疼痛。”池晓军见她不高兴,心说:“老子就是要晾你的台,看你有什么办法?”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朱之林,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重要。既然池市长病情严重,那就先养好身体再说,将来才能更好地做好工作。池市长,一个月时间够不够?”张文燕见他入觳,越发表现得很惋惜的样子。 “最低一个月,到时看情况再说吧。”池晓军说道。 “那样啊。”张文燕假装为难地沉吟了一下,说道:“池市长最低要离开一个月,那工作可不能丢。这样吧,你现在分管的农林水就先由刘市长和段市长代管,段市长曾经管过农业,就把这一摊子管起来,林业和水利只好麻烦刘市长了。这样一来,刘市长和段市长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好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等池市长养好了身体,咱们再重新调整分工。” 她的话说完,池晓军和朱之林都傻了,这娘们真狠啊,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池晓军刚刚把自己的病说得那么严重,自不好反嘴,那不成自打嘴巴吗?他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望向朱之林。 朱之林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段红娟已经开始发言了:“我听市长的安排,管农业我也不是生手,既然池市长病了,我就勉为其难吧。” 她的话音刚落,刘金平立即接上:“池市长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还是身体重要。林业和水利我就先接过来管着。” 权力就像蛋糕,谁都希望自己的蛋糕越来越大,池晓军自己出了昏招,被张文燕抓住,刘、段二人才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呢。况且,听张文燕的话中意思,池晓军病好回来,分工还要调整,到那时,他就等着吃剩汤剩水吧。 “朱市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张文燕问道。 “市长,池市长只是休息一个月,没必要让别人代管吧?”朱之林说道。 “朱市长,你是在说农林水工作不重要吗?”他话音未落,段红娟立即出言质问。 别看段红娟排名最末,他朱之林可不敢轻易惹这个泼辣的女人。 “当然不是,”被段红娟一逼,朱之林还真不好措词,是啊,说什么呢?好像什么理由都不好使。 “一个月的时间可不短。朱市长,你是不是看我和段市长肩上的担子太重,你来替我们担点?”刘金平赶紧补上一刀。他算看出来了,张文燕可不是好相与的,此时不表现一下,要让她在心里记上一笔,搞不好什么时候再把自己的分工调整了,那可得不偿失。 王永梁做着会议记录,心里想到:“真是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张文燕刚刚表现出一点强硬姿态,众人的心思立即就变了。当初要给人家出难题的时候哪去了?”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朱之林见张文燕成功地把刘金平和段红娟拉到了自己一边,自己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于是就说道:“好吧,我同意市长的意见。” “好。马秘书长,会后立即把会议的决定传达下去,免得大家还都不知道池市长得了病,要汇报工作时再走错了门。刘市长、段市长你们要尽快熟悉新的工作。另外,这份请示报告,我会立即批复下去。段市长,明天你去长辉督办。时间不等人啊,要建大棚必须抢在入冬之前,需要做的工作很多。要是坐失良机,我会一一追责的。散会!”张文燕又在池晓军的伤口上扎了一刀,然后语气强硬地给段红娟下了命令。 看到朱之林和池晓军灰败的脸色,看到段红娟和刘金平的唯唯喏喏,她这会儿才真正尝到当一把手的甜滋味,真他妈爽啊。 永梁跟随张文燕回到办公室,看她在自己前面迈着轻快的步子,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发出咔咔声响,知道她的心里是乐开了花。 永梁心说,女人做事只图一时痛快,不考虑后果,这一点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你倒是痛快了,那也把池晓军得罪惨了,就不能采取温和一点的办法吗? 其实,这一点上永梁的想法是错的。 官场上哪能心慈手软?对于自己的对手,要么就把他征服,要么就打压到底,万不可心慈手软,以免养虎贻患。 对于池晓军来说,自己想撂挑子晾张文燕的台,结果让她连消带打,顺手给了刘金平和段红娟每人一个甜枣。他无礼在先,自也不能怪人家张文燕心狠,你想一个月回来后再分管原来那一摊?等着吧,猫好不容易把老鼠逮住,它不戏耍一番是不会下口的,张文燕要不把你玩熟了才怪呢。 女人本来就是奇怪的动物。,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章 招商难 回到办公室,张文燕在长辉县的表示报告上批示:“经市长办公会研究,同意长辉县蔬菜产业化的请求报告。希该县增强魄力,留足发展后劲,争取五年以内建成国内最大的蔬菜市场。并望立即着手招商,入冬前各项建设到位,尤其要扩大三才村的示范效应,保证冬暖式大棚数量达到一万个以上。张文燕1992年9月4日”。 批示完把报告交给永梁,说道:“立即发回。”永梁答应一声,出去找相关人员办理。 …… 市政府的批示已经过去七天了,在段红娟的督促下,长辉县各项准备工作进展非常顺利,各项规划、制度和办法都已经讨论通过,市政府也已经同意,就等有人投资了。 可偏偏在这最关键的一环上,却出现了问题。 招商通告早已经发出了,一周来没有一个企业或个人有投资意向。把陈保国急得团团乱转,他把经委和乡镇企业局的干部都派了出去,到潍青、水北进行招商,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十月一日以前要是不把大事定下来,加上谈判周期、建设周期,弄不好就会误了今年的农时,到时候,张市长的板子铁定打在自己身上,所以陈保国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像个热锅蚂蚁。 同样着急的还有段红娟。 她听许文全说张文燕有八成把握,但现在都过去七天了,怎么连个投资商的人影都没有?张市长的信心来自何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她已经后悔接下这个烫手山药。 张文燕当然知道段红娟心急如焚,几乎每天都到她办公室来报到,诉苦不迭。 这天,她对永梁说:“行了,我看你再不出手,段市长就会急病了。” 永梁说:“好吧,实在没人接这个活,那我就接吧。可是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什么条件啊?”张文燕问道。 “我准备在潍青成立德高集团分公司,除了长辉蔬菜公司以外,还准备进军房地产,你得给予支持。”永梁回答道。 “房地产?永梁,我当然支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有什么?再说德高集团来潍青投资,是好事啊,没理由不支持。只是房地产可是新兴产物,你可得慎重啊。”张文燕说道。 “我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相信我的眼光吧。”永梁自信地答道。 “好吧,咱自己的企业我没有理由不帮。我知道你,是为我的政绩着想,偏偏说成是让我帮你,永梁,你真是个好男人。”张文燕说道。 永梁笑道:“帮你等于帮我。嗨,咱俩就别客气了,怎么整得跟陌生人似的”。 张文燕也笑了:“还不是因为你?” …… 对于在长辉县创办蔬菜公司,永梁是无可不可。 这个行业肯定挣钱,但利润太薄。如果按现在3000个大棚的规模,一年也就是挣个百八十万,对于年利润早已过亿的永梁来说,这点钱还真看不到眼里。 不过,如果没人来做,永梁还是要做。一来他不能让这个项目流产,因为牵涉到了张文燕的政绩;二来他自己重生以来,越来越浓的百姓情怀也不容他放手不管。 挣多少钱算完?挣得再多,在他眼里也只是数字而已。关键是要活得有意义,自己再富,也不如让更多的人富起来有意义,那样才能体现人生价值。 中国农民苦,他们一直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生活很贫困,即使到了他重生时的2017年,还有不少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可是,就是这些农民,自共和国成立就一直支撑着这个国家。有些话不便细说,但永梁心里是有数的。 可恨有些人只顾自己花天酒地,荒淫无度,没有人真正去关心这个国家的基石。这些人不想想,没有农民的奉献,你没有吃没有穿,你能得瑟起来? 永梁作为重生者,已经创造了足够的财富,而且他的财富还在不断增加。他前期的人生目标是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这一条,早就实现了,而且还附带着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但有时候想想,挣这么多钱也怪没有意思的,你总不能每天对着那些数字活吧。对于一个有品位的人来说,确实没有多大意思。 所以,永梁进入官场,他的目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更多的老百姓富起来。 对于他的想法,因为都出身农村,赵兰、姜秀莲、孙琳都非常赞同,李琳蕾才不管他生意上的事,人家一心一意当她的人民老师,人类灵魂工程师。 …… 中午,永梁回到家。给他开门的是孙琳,永梁进了门,先抱住孙琳亲了一口。 “先洗洗手吃饭,有你们腻的时候。”秀莲见到了,赶紧喊了上声。 孙琳是接到永梁的电话,今天上午到的。 她是永梁的女人中最温柔的一个,见永梁进了门,就喜欢得不行,永梁换衣服她帮着,永梁去洗手她也跟着,永梁擦手她递毛巾,看那样子,一时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永梁。 “我说琳儿,把他栓你腰带上算了。”秀莲见孙琳的样子,吃吃地笑着说。 “莲儿,不许笑话我!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多长时间没见他了?哪像你这样幸福,天天守着。我还拼命给你们挣钱,你有没有良心啊?”孙琳说道。 “好好好,你把他吃肚子里我都不管。不过,你可小心点,要是给弄阳虚了,自有老大管教你。”秀莲平时不大爱说话,她和孙琳最亲,所以今天话就多了。 “瞎贫什么?”永梁瞪了一眼,秀莲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三人坐下来吃饭, “琳儿,你准备让谁负责蔬菜公司?”永梁边吃饭边问道。 “洪亮哥怎么样?”孙琳说道。 “谁?你说谁?”永梁和秀莲都瞪大了双眼,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心说,你玩呢?就那货能干这事? “哎,我说,你俩要吃了我是怎么的?”孙琳说道。 “我说琳儿,我哥不靠谱,你靠点谱行不行?他能卖得了菜?吃菜差不多!”秀莲说道。 她对自己的哥哥非常信不过,可不能让他坏了永梁的大事。,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一章 德高蔬菜公司成立 永梁知道孙琳不是浮躁的性子,她既然说姜洪亮行,自然就有她的道理,况且还是当着秀莲的面说的。 于是,他盯着孙琳的眼问道:“乌鸡变凤凰了?” “洪亮哥这几年管理高平的贸易公司,很有成效。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头脑灵活,对付市井商人更有自已独特的一套。我想,这个蔬菜公司的项目更适合他来做。他手下有一个人叫张军的,永梁还记得吧?”孙琳问道。 “怎么不记得?灭郭臣时充当卧底的那个人吧?”永梁问道。 “对。现在是洪亮哥的左膀右臂,他性格稳重,两个人性格互补。我让他来帮衬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孙琳说道。 “那行,就让他试试手。反正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对我也能及时发现。要是他真有本事,以后再给他加担子。”永梁说道。 “琳儿,你说的是真的?我哥要是能干得了正事,是我姜门之福,我爹和我娘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秀莲听到孙琳对哥的评价,心里自然高兴。 “明天你带他去见段市长吧,反正我的思路都跟你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跟我的关系。”永梁说道。 “知道了。”孙琳答应一声。 饭后,久别重逢的永梁和孙琳欢愉一场,自是不在话下。 …… 在永梁暗中干预下,九月二十六日,德高集团与长辉县政府签订投资协议,成立了长辉县德高蔬菜公司,同时德高集团在潍青设立分部。 蔬菜公司成立以后,各项基础设施建设迅速展开,县里召开蔬菜种植动员大会,组织各村干部群众去三才村参观,号召广大群众积极参与,县财政将给予建冬暖式大棚的农户无息贷款五千元的资金支持,还任命王大义为科技副县长,给他配合了一辆摩托车,方便他去各村给予技术辅导。 关于蔬菜销售问题,县里建了一个结算中心,一个配送中心,两个交易市场,一个是现货交易市场,一个是约定蔬菜交易市场。 现货交易市场,是菜农和商贩交易的地方,可以自由交易,蔬菜公司收取交易额的5%,作为服务费用; 约定蔬菜交易市场,就是参照期货交易的办法,商贩和蔬菜公司签订购菜合同,约定好价格和数量,按标的额10%交定金。农户可以把菜按照约定好的价格和数量,与蔬菜公司签订售菜合同,但蔬菜公司要收取10%的服务费。 老百姓对这项措施是非常欢迎的,几乎所有菜农都愿意把菜卖给蔬菜公司,虽然少挣10%,但有保证呀,自己单独和菜贩子打交道,有可能挣得多,但也有可能挣得少,谁愿意冒那个险啊? 这些措施一出,充分调动了老百姓参与的积极性,申请无息贷款的农户络绎不绝。 不到十天,就有八千多农户得到了县财政的无息贷款。王大义和村干部可有活干了,一天到晚地各处跑,进行技术指导。 王永梁指示姜洪亮暗中给了王大义1%的干股,这样一来,王大义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干劲更足了。 蔬菜公司这边,姜洪亮遵照永梁的指示,开始派人到各大城市进行调查,及时了解菜价,从中找出其变动规律,根据这些信息定好了各种菜价,菜价制定的标准是既保证菜农利益,也让菜贩子有得赚。 然后又进行大规模的宣传,各地的大菜贩子闻讯而来,看到长辉县如此大的种植规模,定的菜价还算合理,这些菜贩子纷纷跟蔬菜公司签合同。 到十月八日,蔬菜公司已经收到定金达到六百万元,而审请正在建设的大棚数量也达到了一万一千个。 看到这个数字,张文燕算是彻底放心了,对于永梁的判断和预见能力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她让永梁跟许文全的秘书联系,说她要去跟书记汇报工作,永梁打完电话回来告诉她,许书记请她过去。 张文燕来到许文全办公室,许文全热情地把她迎进去,让到沙发上。 张文燕知道他作为十四大代表,就要离开潍青去京城参会,时间很紧,所以也不啰嗦,直接把蔬菜公司的事做了汇报。 “已经收到定金600万?成绩不小啊!”许文全也是惊喜不已,他问道:“这个600万大概就算是蔬菜公司的利润了吧?” “是的,如果能顺利交割货物,定金就是利润。”张文燕答道。 “这600万能给多少农户带来多少收入?”许文全问道。 “蔬菜公司为保险起见,这次只针对已经成熟的3000个大棚的出菜量定了合同,600万对应的是6000万的销售收入,去除上交的服务费,每户不会低于18000元。这600万,按县政府和蔬菜公司的分红比例,县政府大概能得到120万,蔬菜公司得到480万元。” 张文燕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这600万还来的各方收益。 “德高集团这次共投入多少?”许文全又问道。 “前期投入一个亿,后期还要追加,总投资不会低于三个亿。”张文燕说道。 “德高集团成本回收周期够长的。像这样的良心企业市里一定要保护,如果第一步顺利,就加快步伐,不能让人家太吃亏。”许文全说道。 “是啊,德高集团的孙总说,她也是农村出来的,跟农民有感情,这个买卖就是奔着不挣钱来的。人家家大业大,本来是看不上这点鸡毛蒜皮的,就是为了心中的那份百姓情怀才来投资的。”张文燕也感慨地道。 “能弥补的就弥补吧,德高集团为咱们地方党委政府解决了难题,不能伤了人家的心,那样的话,谁还来咱这里投资啊。”许文全也不傻,他能猜测不出张文燕跟德高有关系?要不,她当初那八成的把握一说是如何来的? 张文燕点了点头。 “张市长,你的这个消息来的很及时。回头你给我一份报告,我在去京城参会期间,要向省委领导汇报,就当我市给十四大胜利召开的一份献礼吧。”许文全说道。 “好的。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张文燕问道。 “我去开会期间,你主持市里的全面工作,别的不用说,一切以稳定为主。”许文全说道。 “放心吧,许书记,稳定压倒一切,我记住了。”…….,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四十二章 参观蔬菜基地 十月十八日,星期天。十四大还在召开,市里的各项工作趋于平稳,永梁也得以休息。 永梁吃过早饭对秀莲说道:“莲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你哥?” “好啊。我也想他了,去看看他。”秀莲高兴地说道。 现在已到深秋,一早一晚间有了些凉意。 永梁没穿西服,在班上整天穿,真是腻了,穿上一身休闲装,这是孙琳从香港给他买来了。 秀莲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浅红毛衣,外面又穿上一件白色风衣,穿上高跟鞋,长发披肩,真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她在屋里走了两步,让永梁看了看,问道:“这身可以吗?” 永梁赞道:“如风摆杨柳,漂亮极了。” 秀莲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妩媚一笑,说道:“小嘴真甜!走吧。” 出了门秀莲又戴上一副太阳镜,更让她添了一些冷艳的感觉。 黎洪林开车往长辉县驶去。在车上,永梁给姜洪亮打了个电话,说和秀莲去他那里看看。 姜洪亮高兴地说:“好啊,我妈昨天也来了,刚想给莲儿打电话呢。” “那好,先到你公司,然后再回家看婶子。”永梁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对秀莲说:“你妈来了,让洪林把我送到你哥公司,你不要下车,直接去你哥家,我们中午回家吃饭。” “啊?我妈来了?太好了,我还真想我妈了!”秀莲高兴地道。 洪林把永梁送到蔬菜基地,随即开车往长辉县城驶去。 永梁没去找姜洪亮,自已先在基地转了转。 约定蔬菜交易市场比较冷清,只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转悠,永梁走到跟前一看他们衣服上印着一行小字:“长辉蔬菜公司”,这时候还不到约定日期,自然无人交易。 又转到现货交易市场,这里人声鼎沸,可就热闹多了。来卖菜的菜农拉着地排车,开着三轮,每个车前都会有三五个商贩在争: “卖给我!” “我先来的。” “卖给我,我比他多出一分钱!” …… 永梁注意到,每个卖菜的车前都有蔬菜公司的人盯着,防止他们私下交易。 他又来到结算中心。现货交易中心有几个结算窗口前,挤满了人,有拿着单子交钱的,也有拿单子领钱的。 约定蔬菜结算窗口,也有交钱的,不过没有现货交易窗口忙碌罢了。 转了一圈,永梁感到很满意,没想到姜洪亮管理得还真是井井有条。 他随后来到蔬菜公司办公区。 这是一排平房,大约有十几间,总经理办公室位于这排平房的最东边,由于出入口在西边,所以也是最里边。 推开门,就见姜洪亮西装革履,头发铮亮,气场十足,正在跟一个菜贩子交谈:“……杨老板,你放心,水北市场我还指望你给打开呢,有了货源,我第一个给你签。现在没有货源,你找我也没用,我不能给你开空头支票吧?咱做生意,都得讲究信誉不是。”还别说,那侃侃而谈的样子,还真有一副老板的派头。 姜洪亮正在过着老板的瘾,一抬头,见永梁笑吟吟地站在那个菜贩子身后听自己说话,连忙站起来说道:“永梁,你来了?” “嗯,来了。你忙你的,我没事,就是来转转。”永梁冲他压了压手,示意他继续,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小璐,小璐!”姜洪亮喊了两声,一个瘦小利落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闻声走了进来。 “姜总,您叫我?”叫小璐的这位姑娘恭敬地问姜洪亮。 “没看领导来了?快沏茶,拿最好的大红袍。”姜洪亮不满地看了小璐一眼,吩咐道。 “是。”叫小璐的小姑娘拿了一个水杯,取了一匙大红袍,给永梁沏上。 “谢谢!”永梁道了声谢,小璐轻声道:“不客气。”然后退了出去。 “杨老板,领导来视察工作,要不,咱改天再聊?”姜洪亮对他个菜贩子说。 “好。姜总,有了菜源,一定要先想着我啊。” “一定,一定。” 姜洪亮说着起身把杨老板送出办公室,然后回来在永梁对面坐下。 “怎么样?”永梁问他。 “还行吧。现在的问题还是菜源少,供不应求啊。”姜洪亮说道。 “你呀,以后像跟菜贩子谈生意这样的事,交给专人去做,你就考虑大事,别让这些小事把你栓住,那样就太累了。不是有张军吗?让他多操心这些事,他要是太忙,就多设几个副总,总之,不能把自己陷于具体事务中去。”永梁指点道。 “哎,我听你的。”姜洪亮别看在别人面前人五人六的,也别看永梁是自己的妹夫(尽管不是明的),他碰上永梁那绝对比老鼠见了猫还要老实。 “你觉得企业最重要的是什么?”永梁问道。 “管理水平和技术水平。”姜洪亮问道。 “哦?不赖啊!”永梁听他这一说,真对他刮目相看了。能说出这两条来,这还是那个小混混吗? “我也是下了功夫的好不好?你别拿老眼光看人。”姜洪亮一听永梁表扬他,也得意洋洋地说道。 “行了,先别吹。你给我说说蔬菜公司要怎么管理?要如何提高技术水平?”永梁再一次问道。 “不相信我是吧?听我给你说啊。第一,管理。蔬菜公司是最重要的是堵住私下交易的漏洞。县里不是成立了纠察队吗?我就跟他们队长讲了,发现一起私下交易,我就按交易额全额奖励他们纠察队。并且,参与私下交易的菜农和菜贩子,要列入公司黑名单,永远不许他们进本公司交易市场交易。第二,技术水平。现在主要的技术支撑是王大义和他们村的村干部,我觉得他们的方法太土,准备跟省农业大学联系,跟他们合作,具体怎么合作,我没想好,等见见他们的领导再说。”姜洪亮说道。 嚯,永梁听完,心说,真是乌鸡变成了金凤凰! “那,企业的发展呢?你有什么规划?”永梁问道。 “企业发展规划?这我没想过。”姜洪亮诚实地说道,在永梁面前,他可不敢吹牛。 ------------ 第四十三章 喜讯(为书友王大能的打赏加更)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个蔬菜市场如果火爆了,别的地市可能会跟风?到时都来种菜怎么办?”永梁问道。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永梁,你说说。”姜洪亮说道。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记住这八个字,随时出现的市场波动,随时用这八个字去衡量,就能保证咱们这个市场始终处于领先地位。” “还有一条,目光不能太短浅,要立足国内,放眼国外,考虑考虑国外市场需要什么,然后有意识地引导菜农去种什么。到时候要实现‘菜价我说了算’这个目标,管他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永梁说道。 “菜价我说了算?你是说通过咱们的努力,把咱们这个市场建成国内最大,甚至世界最大,让他们都来咱这里买菜,咱的定价就是全球的定价?”姜洪亮被永梁描绘的前景刺激地眼前一亮,要是那样,自己可就太牛逼了! “对。要朝这个目标前进,好好想想吧。”永梁说着站起来,“好了,跟你聊了聊,我也就放心了。走,莲儿早就去你家了,咱们也走吧。” “哎,好。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还有我妹妹呢。”姜洪亮不好意思地说道。 两人遂起身往长辉而去。 …… 永梁和秀莲在姜洪亮家盘桓了一下午,到天黑才返回潍青市里。 在车上,永梁跟秀莲说了姜洪亮的变化,秀莲高兴地说:“真的?他真的能行?” “虽然在战略眼光上还不算高明,但日常管理已经没有问题了。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对你说,你哥已经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已经成功地从一个花花公子转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才了。”永梁说道。 “哎呀,太好了。永梁,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初揍他一顿,后来又把他领上正路,弄不好,现在他已经在监狱里过了。”秀莲非常兴奋地说道。 永梁心中也是非常惊奇,前世的时候,姜洪亮确实是进了监狱,号称“南霸天”的姜庆岱自从儿子入狱,也得了脑血栓一病不起,此后姜家就一落千丈,再也没有恢复往日辉煌。难道这也是自己重生给姜家带来的变化? “不用谢我,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他能有今天,外力的作用不是决定性因素,而是他有了上进之心,内在的因素才是决定性的。”永梁说道。 “理是这个理,但没有外力的作用,他内心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再说,照我妈那样的溺爱,他心里会起积极的变化?怕是适得其反。惯子如杀子,一点都不错。所以,我还是得感谢你。”秀莲倒是脑子非常清醒。 “嗨,说得这么生分。还是那句话,这是天意,也是各人造化,我可不敢居功。”永梁说道。 …… 十四大胜利闭幕,从京城回到潍青的许文全立即召开了常委会,传达十四大会议精神。 传达完会议精神,许文全兴奋地说:“同志们,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在分组讨论期间,中央领导同志参加了咱们省的讨论,在会上我做了发言,根据省委领导指示,我重点介绍了长辉县搞蔬菜大棚的做法,并把已经取得的初步成果进行了汇报。没想到中央领导非常感兴趣,当即表扬我们服务农业、服务农村的意识强,希望我们戒骄戒躁,争取更大的成绩。”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众位常委都激动地鼓起掌来,特别是张文燕,自己主持的这项工作能得到中央领导的首肯,这是莫大的荣耀啊,心里能不激动? 许文全待掌声稍歇,接着说道:“说到这里,我要重点感谢一下张市长,她上任时间不长,一到任就深入基层进行调研,第一天就发现了长辉县三才村搞冬暖式大棚菜和反季节蔬菜的做法,并迅速形成自己的意见,促成了长辉县蔬菜产业化。这个事不仅说明张市长有出色的执政能力,更说明了她心中装着老百姓。从她到任才多长时间,到现在才二个月吧?而长辉县出现大棚菜这个事不是张市长来了以后才出现的吧?为什么其他领导就没有发现这个亮点呢?这个问题值得大家深入思考啊。”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一段时期,中央、省里,以及有关部委甚至科研单位,都会对长辉县蔬菜产业化的事更加关注,我们市委市政府,要在深入学习十四大报告的同时,密切关注并积极配合长辉县委县政府,把蔬菜产业化工作搞扎实。” 许文全说到这里,看向张文燕,问道:“张市长,请你讲一讲。” 张文燕此时已经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她优雅地拢了拢短发,不紧不慢地讲道: “听了许书记传达的十四大会议精神,以及中央领导对我市蔬菜产业化的指示,我感到很兴奋,也很激动。这说明,我们紧紧围绕提高农民收入的工作方向是对的,市政府做了一些工作,也取得了初步成效。刚才许书记表扬我,说我有出色的工作能力,这我可不敢当。这件事之所以这么快地推开,我觉得应该感谢市委、王大义还有德高集团。市政府是在市委领导下工作,没有市委和许书记的支持,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推行下去,更遑论这么快。王大义同志担任三才村支部书记十四年来,顶着冷嘲热讽,砍掉三十五亩庄稼,搞大棚试验,成功以后,没有藏私,手把手把技术传给村里人,再辐射到邻村,这才有了三千个大棚的规模。第三个要感谢的是德高集团,他们在没有任何企业和个人敢于投资这个产业时,毅然出手接下了这个事。大家可能有所了解,德高集团的产业很广,盈利能力都很强,人家是看不上蔬菜这点利润的,那为什么还要接手?就是人家孙总说的,作为企业家要有百姓情怀,致富不忘乡亲。这个产业不赚钱她也要做,如果老百姓在这个产业上挣了钱,她说她就赚了。德高集团已经投入一个亿,后期还要投资二个亿,可要回收成本,估计得用十年甚至更长。这样一个良心企业,来到我市投资,的确是我市人民之福,难道不应该感谢吗?” ------------ 第四十四章 妙招 张文燕的讲话引来众常委频频点头,大部分人认为她讲得非常中肯,也有部分非常冷静的人却想:“这个女人运气也太好了吧?眼看无人接手,却出来这么一个良心企业,背后有什么猫腻不成?似乎也不像,无利可图的事能有什么猫腻?真像她说的那样高尚?怎么叫人觉得有点不大可信呢?” 张文燕继续讲道:“下一步,我们准备加大工作力度,把长辉县蔬菜产业化的事做大做强做扎实,让百姓受益面进一步扩大。会后,市政府会督促有关部门和长辉县政府拿出下一步工作规划,报常委会研究。” 说到这里,张文燕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随后,许文全做了总结讲话,他说:“会后要在全市掀起学习十四大会议精神的热潮,组织部门和宣传部门要切实负起责来,做出相应的学习计划和宣传计划。除此之外,市政府要抓紧做好长辉蔬菜产业化的后续规划,夯实现有基础,有序推广扩大,以迎接下一步领导视察、外地参观的热潮,力争让领导有讲头、参观者有看头、老百姓得甜头。” …… 张文燕回到市政府办公室,办公室外已经有好几个局委办一把手等待她接见。她没有理会,而是先给永梁讲了常委会的内容,说:“现在看来,下一步视察的、参观的,都不会少。永梁,你觉得咱们下一步的规划应该如何做?” 王永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产生这么大的效应,前世的时候确实有中央主要领导来长辉视察蔬菜基地的事,但那是在二十一世纪,距现在还有十好几年呢,难道由于自己的出现,催生了长辉蔬菜产业化的事,历史也将随之改变吗? 他不确定,心下有些迟疑。 张文燕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有想好,就说:“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好点子咱们一会儿交流。我先见见外边那几位。” 永梁答应一声出去了,把几位领导依次请进来。 在此期间,永梁猛然想起前世长辉很火爆的菜博会,是啊,可不可以把菜博会提前呢?诸事提前,它为什么不能提前? 此念一起,思绪再也遏制不住,他开始细细思考。 先看举办菜博会的好处。一是可以尽快打响长辉蔬菜的名声,这就好比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二是可以带动农民参与的积极性,促进种植面积扩大,加快蔬菜基地建设的速度,就相当于设立了一个短期目标,多方使力,速度肯定加快;三是可以带动其它产业。就像办奥运会、世界杯,赛事本身带来的经济效益是抵不上投入的,但它可以带动旅游、餐饮、消费等等,这些隐蔽的收入是巨大的。 再看举办菜博会的条件。 最重要的思想基础已经具备。中央和省委的重视,王大义的示范带头作用,蔬菜公司目前出现的供不应求的局面,方方面面已经不需要动员了,肯定都会发力。 其次,长辉的蔬菜种植面积虽然还是太小,但已经初具规模,一万多个大棚,再加上露地栽培蔬菜,也算可以了。如果各方后期发力,大棚数量达到二万个,露地栽培面积再进一步扩大,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蔬菜品种已经达到500多个,距前世菜博会品种最多时的2000多个还差很多,但第一期也勉强可以了。 还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强呢? 前世的时候,菜博会的举办日期是每年的四月二十日到五月二十日,那么就还是这个日期就是了,没必要改动。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考验的是长辉县的接待能力和水平。硬件设施就是一个问题,不说别的,就是餐饮住宿就难以解决。长辉目前拿得出手的,只有一个县委招待所,只有半年时间,这个问题能解决吗? 如果不能解决,难道还要自己在这里建一个梁恩饭店?要不要建呢?效益有保证吗? 永梁又细细地想了一下,效益应该是有保证的,以后潍青和长辉就迈入了快速发展轨道,在这两地建酒店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时间来得及吗?只有半年的时间肯定来不及,要是有现成的大楼直接买过来,然后直接装修,至于服务培训,应该没有问题,梁恩酒店已经有一套成功的模式了。 永梁想得出神,以至于张文燕来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反应。 “永梁,永梁!”张文燕敲了敲永梁的办公桌,唤了他几声。 “啊?人都走了吗?”永梁一看,张文燕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想什么呢?人走了你都不知道?你这秘书干得够有水平的啊。”张文燕戏谑地看着他道。 “想出一个妙招,我得跟你显摆显摆。”永梁笑道。 “行,到饭点了,去我家吧,边吃边聊,怎么样?”张文燕说道。 “好。”永梁答应一声。 两人回到张文燕家,张华梅已经做好了饭。 “小梅,饭做得多吗?永梁要在这里吃。”张文燕问道。 “饭是够,菜少点,就两个,我再炒个菜吧?”张华梅答道。 “行。”张文燕答应一声,坐到沙发上,永梁隔着茶几和她对面而坐,茶几上摆着果盘,里面有各种已经洗好了的时令水果。 “永梁,你说说,想出什么妙招了?让你那么专心?”张文燕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永梁,永梁摆摆手表示不要,她就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 “市长,你说,举办一个蔬菜博览会怎么样?”永梁说道。 “蔬菜博览会?什么意思?你详细说说看。”永梁一开口,就成功地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了,以至于苹果也不吃了,就停在她性感的嘴唇边。 永梁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现在形势非常明显了,中央领导的肯定,省委的重视,已经把各方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如果不出意外,长辉县的蔬菜产业很快会出现一个井喷式发展的局面,这时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保证把种出来的蔬菜销售出去,而且还得卖个好价钱,所以,就需要我们尽快在全国打响长辉蔬菜的名号,办蔬菜博览会,就能达到这样一个目的。” ------------ 第四十五章 池晓军的态度 永梁把举办菜博会的好处、现有成熟条件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一进行了说明。 张文燕在永梁说话时一直没有吃苹果,怕影响听永梁说话。永梁说完,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慢慢地吃起苹果来,借此来思考永梁说的这件事,至于苹果的滋味她是一点也没尝出来。 永梁说的菜博会的事无疑是可行的,唯一欠缺的是长辉县的接待能力和接待水平,这一条似乎不会影响大局。 潍青距长辉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潍青可以承担一部分接待压力。况且还有半年的时间,要强化长辉的接待能力,似乎时间上还来得及。 张文燕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想的是王永梁的使用问题。 永梁跟自己已经一年多了,无论是赈灾义演,那篇惊世骇俗的文章,还是长辉蔬菜产业化,他都把参谋和助手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每遇到难题,都是他出点子支妙招,秘书做到这样,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但由于身份所限,他只能出点子,而不能发挥治事才能,让自己往往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比如他出的这个菜博会的点子,自己是市长,肯定不能亲力亲为,不亲力亲为,永梁就没有借口插手其中,完全放手让别人干,自己又不放心。 可不可以放他出去,让他充分发挥才能? 目前来看,自己已经站住了脚跟,如果有人再想给自己出难题,只能是自取其辱,所以再把永梁留在身边反而不如放出去起的作用大。 如果放出去,既让他能尽情发挥,自己也方便在遇到难题时随时可以咨询顾问,什么职务合适呢? 张文燕在脑子里把有关职位都过了一遍,好像只有督查室主任合适。 督查室又被称为市长的“督军”,专门负责督办重大事项,让他参与到菜博会筹办工作中去,名正言顺。 唯一不好说的是级别。督查室主任是正科级,而他才是副科级。要是给他提一级,年限似乎短了点,他工作时间还不到两年。 要不就让他代行主任职务?那就太对不起他了,给自己立了那么多汗马功劳,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内心纠结不已。 “喂,想什么呢?”永梁轻声问了一句。 “哦,永梁,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你放出去。”张文燕被永梁的话从沉思中唤醒,她的想法和心思自然无需瞒着永梁。 “放我出去?为什么?”永梁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诧异地问道。 “市长,吃饭了。” 张文燕刚想回答,就听张华梅喊吃饭。 “走,边吃边聊。”张文燕说道。 两人在餐桌就坐,张华梅炒了三个菜,还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永梁,喝点吧,一人一瓶啤酒,怎样?”张文燕说道。 “我是没问题,你行吗?”永梁问道。 “我也没事。不知怎么,特别想喝一点。”张文燕说道。 永梁闻言到酒柜里拿出两名啤酒,张华梅拿过来两个杯子,永梁把啤酒起开,递了一瓶给张文燕,自己面前放了一瓶。 张文燕倒了一杯,跟永梁一碰,一口喝干了。 “永梁,我是这样想的。”张文燕抄了一口菜,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 永梁想了想说道:“行,你的想法我赞成。级别暂时还是不要动,因为我工作年限太短了,工作两年不到就提正科,会让人说三道四。有好多工作很多年的老干部,可能一生都上不了正科,就因为是你的秘书,两年不到就上正科,确实不好。再说,我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成绩,过去做的那些,你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啊。” “永梁,那就太委屈你。让你给我卖力,还不能给你什么好处,我觉得太亏欠你了。”张文燕一脸的不好意思。 “嗨,没事。这样更好,不是更显得你公正无私么?等我有了工作成绩,工作年限也够了,你不给我提级,我也得跟你要啊。”永梁说道。 “行。既然你也同意,咱就这么定了。”张文燕也不墨迹,爽快地做了决定。 …… 下午上班以后,张文燕就把段红娟叫到办公室,两人商议筹办菜博会的事,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段红娟走了以后不久,永梁接到副市长池晓军的电话:“王秘书,市长有没有时间?我想去给市长汇报工作。” “池市长,你稍等,市长正在批阅文件,我去看一看。”永梁说道。 “好的,你不用放电话,我等着就行。”池晓军说道。 态度这么好?永梁心里想着,来到张文燕跟前请示。 “哦?”张文燕一听池晓军要来汇报工作,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请池市长过来吧。” 永梁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说道:“池市长,市长请您过来。” “好的。”池晓军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市委常委会一结束,朱之林就给池晓军打了电话,把情况一说,池晓军就明白了,自己再病下去,估计就会“好”不起来了。 张文燕虽然上任只有短短的两个月,借长辉蔬菜产业化的事,已经成功地站稳了脚跟,加上中央领导的表扬和省委的重视,朱、池二人已经无法撼动她的地位了,最起码现在是。池晓军如果再不复出,蔬菜产业化这个大大的政绩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作为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这是非常尴尬的,弄不好市委、省委就会考虑换将了。 如果他此时复出,肉是吃不上了,要是操作好了,也许还能吃点汤汤水水。 可是,张文燕会给这个机会吗?自己可是把她得罪狠了,先出难题,后晾台,她还恨不死自己了? 无论如何,先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池晓军来到张文燕办公室,王永梁把他引进去,张文燕从办公桌后面迎出来,热情地握了握手,说道:“池市长,这段时间工作很忙,也没抽出时间去看望你,怎么样?病好了吗?” “谢谢市长关心,我已经好了。”池晓军说道。 张文燕坐回办公椅,池晓军只好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这就是正式的会见模式。 池晓军一见这种架式,就知道张文燕心里那根刺已经扎得很深了,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更没有什么信心了。,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六章 争功? 池晓军说道:“市长,长辉县蔬菜产业化工作取得了可喜成绩,这是市长高瞻远瞩,亲力亲为的结果啊。我作为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前段时间因为身体问题,没能参与其中,感到非常遗憾啊。” 张文燕微微一笑,说道:“池市长,这个工作成绩的取得可不是我亲力亲为,是段市长亲临一线指挥,合理调度,多方协调的结果,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可不敢贪功啊,如果那样,段市长是要不乐意的。” “市长,你看,我身体也好了,很想为全市农业生产特别是目前重中之重的长辉蔬菜产业化工作做出贡献啊。”池晓军还不死心。 “如果你身体没有问题,那咱们下一次市长办公会就讨论一下分工。自从我上任以来,主要是调研,熟悉情况,这段时间也算有了初步了解,也该考虑一下分工了。”张文燕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说到了重新分工的话题。 池晓军此时已经知道,最起码农业这块张文燕是不会让自己分管了,自己想要在长辉蔬菜产业化这个事上分一杯羹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不冷静?以为张文燕一个年轻的女人只是一个花瓶而已,没想到她的能力那么强,两个月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 后悔也晚了,张文燕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非常委的副市长可以抗衡的了,加上朱之林也不行。只好在以后的工作中慢慢转圜吧。 想到这里,池晓军只好怏怏地起身告辞。 看着池晓军离去的背影,张文燕心想:“当初你怕沾一身泥,躲得远远的,想看我的笑话,现在一看有成绩了,马上跳出来摘桃子抢功,我呸!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池晓军去找张文燕的事,段红娟很快就知道了,她猜想到了池晓军的目的,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她不知道张文燕是如何想的,毕竟自己只是代管,要让张市长好说话,在这关键时候,自己必须动作加快,作出成绩来。 所以,她让秘书通知市农业局局长魏长军、长辉县县长陈保国、蔬菜公司总经理姜洪亮等,明天一早到市政府小办公室开会。 然后,她拿起电话,打给孙琳。前段时间两人合作得非常愉快,彼此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 “孙总,你好。”段红娟上来先问了个好。 “段市长,你好。有何指示啊?”孙琳柔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孙总,你现在在哪?有个事想要跟你商量。”段红娟问道。 “段市长,我在水北呢。电话里方便说吗?”孙琳问道。 “在电话里说也行。是这样,市里准备明年四五月间在长辉举办蔬菜博览会,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长辉的接待能力不足。不知道孙总有没有兴趣,投资建一个酒店啊?”段红娟问道。 “段市长,是这事啊,那我得慎重考虑考虑,还要跟集团高层碰一下头,过几天给你答复,怎么样?”孙琳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永梁的手笔,所以也不敢贸然答复。 “当然可以。我看看时间,如果允许,我去水北找你,咱们见面谈可能更好。”段红娟说道。 “行吧,咱再联系。” “好,再见。” “再见。” 两人挂了电话。 …… 段红娟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把筹办菜博会的实施方案拿了出来,张文燕看了非常满意,立即决定第二天召开市长办公会讨论。 张文燕把马学祥叫到办公室,说道:“马秘书长,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市长办公会,主要议题有两个,一是研究在长辉县举办菜博会的实施方案;二是副市长分工。请你把议题和有关资料发给各位副市长,充分酝酿。” “好,市长,我马上安排。”马学祥道。 马学祥自打张文燕上任以来,算是中规中矩,只是黙黙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没有因为曾经当过朱之林的副秘书长就倒向朱之林,当然,也没有完全取得张文燕的信任。 第二天上午九点,市长办公会准时召开。 王永梁把水杯和笔记本以及开会所需要的资料放到主位,待张文燕坐好,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做会议记录。 张文燕环视了一下会场,见人已到齐,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开始吧。” “今天的办公会的议题共有两个,昨天已经把议题发给了大家,现在先讨论第一个议题,关于长辉县举办蔬菜博览会的实施方案。这个方案是段市长带领相关部门和长辉县政府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做出来的,先请段市长讲一讲,然后大家可以自由发言。”张文燕开门见山地抛出第一个议题。 她的话音一落,段红娟开始发言:“这个方案的整体构想和框架是张市长指示的,我和有关部门只是系统地整理了一下,下面我就把这个方案做一下解读,请批评指正。” 她的开场白一说完,在座的除了永梁以外,都感到非常钦佩。 朱之林心想:“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人真不简单,原来以为她一直在机关工作,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现在看来,真是小瞧她了,这么高明的主意,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池晓军心里更是后悔不迭,要是知道她如此能干,自己何苦给人难堪呢?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想沾点光怕也是不能了。真是猪油蒙了心! 段红娟把方案介绍完,张文燕说道:“请各位谈谈看法。” 众人此时都收拾起心思,开始踊跃发言,建言建策,拾遗补缺,气氛非常热烈。张文燕心里非常高兴,心说,这才是正常的议事氛围嘛。 待众人发言完毕,张文燕说道:“很好,这样的议事氛围很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群策群力,不愁我们的工作干不好。如果没有其它建议,段市长,你把各位市长的修改意见都记下来,进一步完善,弄好后我们再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以后,交市委常委会研究讨论。” “下面,进行第二个议题。我先说一说我的想法,然后大家再讨论。”,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七章 种刺 张文燕在开会前已经把事情都想通透了,所以,她不慌不忙地说道:“前段时间由于池市长生病,农业这一块由段市长代管,林业和水利由刘市长代管,两位市长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成绩非常大,我看就不要调整了,以免工作出现断层和不协调。刘市长原来管的电信和统计工作,段市长原来分管的信访、史志办、档案局、地震局,朱市长分管的物价局划归池市长分管,其它不变。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请大家讨论。” 说完,她端起杯子,神定气闲地喝起了水。 王永梁一听她这样分工,心说,这家伙真够狠的,不光把池晓军的肉都挖走了,顺带还挖了朱之林一块肉。 刘金平和段红娟自然是非常满意,自己分管的无关紧要的单位让出几个,得到的可都是关键部门。 朱之林到好一点,只是让出一个物价局而已,况且他和池晓军本来关系就不错,让他管也行。只是为池晓军感到不平,同时,心里也暗暗警醒:这是张文燕给了自己温柔一刀,就是提个醒:跟我对着干,就不可能让你好受!这次是小有薄惩,要是还不好好配合,再搞阴谋诡计,下次可就不是这么温柔了。 最难受的当然是池晓军,她没想到张文燕如此不留余地,农业局也就算了,可林业局、水利局也不让分管了,只补充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门,唯一好点的单位还是从老朱手里拿过来的。 行吧,你现在正在风头上,咱没有办法,等着吧,我就不信你不会犯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太阳不能光在正晌午! 人啊,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人都得对得起自己才行,却不考虑你曾经是那样地对不起人家。 朱之林和池晓军知道反对没用,只要刘金平和段红娟两个人赞成,这个议题就会顺利通过。于是两人只好违心地表示了赞同,这个议题算是全票通过了。 不过,池晓军心里的一根刺却是种下了。 …… 一周后,王永梁的任命下来了,以副科级别担任市政府督查室主任兼市政府应急办公室主任,接任市长秘书一职的是秘书一科的吴芸。 第二天,在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同时通过的还有蔬菜博览会筹备工作领导小组名单: 组长:书记许文全 副组长:市长张文燕 成员:各常委 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 办公室主任:副市长段红娟 副主任:马学祥 成员:市农业局局长魏长军 市公安局长雷丙涛 市财政局长张明 市文化局局长刘淑琴 市广播电视局局长杜长之 长辉县县长陈保国 市政府督查室主任王永梁 …… 大概能在这次菜博会上涉及到的单位一把手都名列其中,就不一一列举了。其实,真正办事的,就是段红娟和马学祥,确定能用到的单位也就是公安、财政、文化和电视台,其它部门不一定能用到,但名列办公室成员,如菜博会成功,也与有荣焉不是。 市政府督查室和应急办都隶属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领导,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由马学祥兼任,所以,王永梁的顶头上司还是马学祥。 王永梁任命下来第二天,马学祥亲自送永梁上任。 来到二楼西侧一个两间的大办公室,门口挂着两个牌子,分别是“潍青市政府督查室”和“潍青市政府应急办公室”。 督查室共有四个人,加上永梁才五个人,他们分别是副主任尹忠民,办事员朱林、杜晓晓、赵光,尹忠民三十出头,其他三个人都是二十多的年轻人。 马学祥把永梁介绍给大家,鼓励大家几句,无非就是要团结在王主任周围,好好工作,把领导交办的工作做好,等等,说完他就走了。 马学祥一走,气氛就热烈了起来。除了尹忠民比较稳重以外,另外那三个比较活跃,围着王永梁叽叽喳喳。永梁和他们除了没有共过事以外,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虽然都是点头之交,但也不陌生。 “主任,这么年轻就当了督查室主任,请问你有什么感想?”朱林拿了一本书,卷成筒状,递到永梁嘴边。 “去去去!”永梁把书拨拉到一边,一板脸说道:“严肃点!本主任最大的感想就是,你小子要是不好好干,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是是是,主任您官威大,小的我可不敢冒犯!来,我给您捏捏肩!”朱林点头哈腰,伸出手来在永梁肩上捏了几下。 “不要巴结我!本主任不需要太监!”永梁正色道。、 “哈哈哈……”众人被两个人逗笑了。 “咳,主任,我说个严肃的事。”杜晓晓咳嗽一声,非常严肃地说道:“晚上你请我们喝酒唱歌去呗!”说到最后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卡拉ok始于倭国,进入我国是在八十年代,虽然进来的较晚,但发展却非常迅速,现在潍青已经出现了几家卡拉ok歌舞厅。 “唱什么歌?你五音全不全?”永梁叱道。 “小看人是吧?你问问朱林,我唱得可好听了。”杜晓晓说道。 “真的,主任。不光晓晓,我唱得也不错。”朱林说道。 “主任,就给我们个机会呗。”这是赵光,胖胖的,却扭着水桶腰冲发嗲抛媚眼。 永梁看他那样子,心里一阵恶寒,连忙说道:“行行行,我真受不了你们,晚上请你们,随便去哪里,菜随便点,酒随便喝,但是过了今天,要是不听本主任调遣,你们三个可要小心!” 永梁一一点着他们,板着脸教训。 “小心我让你们再请回来……。” “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 永梁前世的时候就是混大办公室的,当然知道大家的心理。一个气氛轻松的环境,工作起来效率很高,反之,要是正儿八经,暮气沉沉,大家工作起来反而没有多少热情。 营造一个和谐的工作氛围,正是永梁追求的,况且,都是年轻人,要是整天板着脸,装严肃、充大官,没得叫人恶心,工作起来要是顺手那才叫怪哩。,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八章 唱歌风波 笑闹了一阵,定下了晚上的酒局。永梁这才坐到自己办公室桌前,杜晓晓连忙拿过他的杯子续上水。 永梁跟坐对面的尹忠民说道:“尹主任,最近一段时间,咱们督查室的重点工作就是跟进菜博会,我和朱林、晓晓主办这个事,你和赵光在家坐镇。没问题吧?” 尹忠民说道:“没问题。咱们督查室平时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忙就行,家里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再请示你。” “尹主任,你别说这么客气,什么请示不请示的?你是老大哥,也是老督查,经验肯定非常丰富,有事你看着处理就是,咱们互相通个气就行。” 永梁给予尹忠民足够的尊重,这让他非常舒服。就怕来个啥也不懂的生瓜蛋子,还盛气凌人,那才叫人难受呢。 “好,王主任,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把事掉地下。”尹忠民很愉快地表了态。 “晓晓,明天我们去长辉,你准备准备资料。朱林,跟办公室定个车。”永梁吩咐道。 督查室还没有专车,车辆调配归办公室。办公室自由支配的车也不多,这么多单位,僧多粥少,要不提前打招呼,说不定到用的时候就无车可用了。 “好。”两人答应一声,杜晓晓开始准备资料,朱林则去办公室要车。 不一会儿,朱林眉飞色舞地回来了。 “主任,你面子可真够大的。办公室说了,李师傅那辆车最近一段时间归咱们督查用,不再派别的活了。” “别胡说,不是我面子大,是菜博会的事儿重要。放着话连嘴都说不了,明白吗?”永梁说道。 “对。朱林,放着事连脑子都想不了?这嘴不是这样说的。哦,我忘了,你姓朱。”杜晓晓打趣朱林,连带着把永梁的话也学了个十足十。 “哈哈哈……”永梁被杜晓晓的话逗乐了。 他这一笑,大家才反应过来,杜晓晓原来是说朱林猪脑子! …… 晚上下班后,永梁他们来到市里最大的饭店,东风饭店。 按尹忠民的想法,随便找个小店吃点就行,都是吃死工资的,何必那么破费? 可永梁是谁啊?有的是钱,他第一次请同志们吃饭,怎么会去小店?倒不是小店的饭菜不好吃,其实很多小店反而更有特色,菜品更有滋味,他主要是怕别人说自己小气,扣门,关键的是东风饭店就有带卡拉ok的包厢,免得吃完饭再去找歌厅。 对于他的决定,那三个年轻的自是欢欣鼓舞,纷纷送上马屁。 “主任就是帅!大气!我喜欢。”杜晓晓一伸大拇指赞道。 “就是,就是,主任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神机妙算,洪福齐天!”朱林不知道怎么夸了,也不管用词是否恰当,反正好词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哈哈哈,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就得到这么多好词,行,也算值了!”王永梁被朱林逗得前仰后合。 来到东风饭店早就定好的包厢,五个人每人点了一个爱吃的菜,永梁最后又点了三个,凑齐八个菜,又上了两瓶好酒。 几个人一通大吃二喝,喝得差不多了,朱林就开始嚷嚷着唱歌。 喊来服务员,拿来话筒,朱林先把歌单递给永梁,让他先点。 永梁前世的时候没少在这种卡拉ok房间唱歌,知道这个时候的音响设备效果很差,回声太大,根本没法唱出效果,所以兴趣了了,就竭力推辞。 朱林见他确实不想唱,就把歌单又递给了尹忠民,尹忠民倒不客气,点了一首。 杜晓晓把歌放出来,尹忠民拿过话筒,先来了两句开场白:“把这首歌献给敬爱的王主任,祝王主任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众人鼓掌声中,尹忠民开口唱了起来。 “甜蜜蜜……。” 这三个字一唱出来,音调一路上走,把大家都震了! 我的天,就没听过这么直的嗓子,根本不带拐弯的,上去就下不来了! 把个王永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住肚子趴到桌子上;赵光刚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喷了朱林一身;杜晓晓直接笑得岔了气。 朱林连忙走过去关了功放,从尹忠民手里夺过话筒,说道:“我的天啊,你可别唱了,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尹忠民还自我陶醉呢,一脸懞逼的样子:“我唱得不好吗?你们笑啥呀?我觉得很好啊!” “哎哟,不行了!笑得不行了!尹主任,你唱歌怎么唱出竹竿来了?”杜晓晓笑道。 “怎么?”尹忠民还不自知。 “全是直的!” “哈哈哈!……。” 尹忠民也笑了,回到座位上说道:“怪不得我媳妇死活不让我在家唱呢,说你要爱唱去唱卡拉ok。” “所以你就来祸祸大家?”赵光说道。 “不知道啊,觉着唱得挺好的呀?”尹忠民无辜地说道。 大家又笑了一阵,永梁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笑了,老尹唱得虽然不好,但人家勇气可嘉。晓晓,你唱一个,让大家缓缓!” “行,我唱一个”。杜晓晓说道。 朱林连忙给她放了出来,音乐一起,杜晓晓开唱。 “哎,这就对了,最起码是在唱歌,不是鬼哭狼嚎。”赵光一边欣赏一边说道。 杜晓晓唱完,大家鼓掌,朱林接着唱了一首,他唱完,赵光又唱。 王永梁和尹忠民就坐在座上看他三人唱歌,两人间或碰上一杯,说几句话。 忽然,听到外边一阵打骂声传来! “草泥马的,叫你不长眼!舔了,舔了!”…… 众人连忙关掉功放,出门去看热闹。 就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已经被揍得嘴角流血躺在地上,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傲气十足的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皮鞋上有一些秽物,围着的这些人看来是他的手下,一个手下抓过中年人的头发,把他的嘴往皮鞋上凑,嘴里骂着:“妈的,舔了,舔不干净今天就揍死你!” 一个光着上身,身上刺着一只青龙的胖子,看到很多人围观,就指着围观者瞪着牛眼骂道:“草你们妈,看什么看?” 他的手指头一划拉,当然把永梁他们也划拉在内。 永梁气冲牛斗,就要上前收拾这些人!,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四十九章 忍无可忍 王永梁前世今生最恨的就是这些地痞流氓。 有着五十多年经历的他,最知道老百姓恨什么。一恨贪官虐民,二恨富人炫富,三恨流氓害人。 贪官和富人毕竟离普通老百姓生活还远一些,并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切身的伤害。黑道流氓则不同,他们就生活在老百姓中间,动不动就骂,就打,就威胁,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有的敢跟公家人对着干,却不敢给这些流氓一点颜色。为什么?因为公家人毕竟有法律约束着,有单位管着,做出事来不会太出格,顶多就是利用手里的职权打击你一下,报复你一下。这些流氓就不同了,他们以打人为乐,轻则让你尊严扫地,重者打你个手断腿折,根本不会有什么温和手段。 更叫人可气的是,哪个地方都有黑道,一茬又一茬,让老百姓苦不堪言。 王永梁有时想,这种社会毒瘤,国家为什么不出重手治治呢?除了一九八二年严打,国家再也没有出过什么重手。东北那个什么爷,也是冲犯了中央领导的车队,才被判了死刑,据说还不是用的当地警察。冲犯中央领导车队,这得多猖狂啊,可见他平时是多么地嚣张!可见当地政府、警察是多么不作为! 就因为对这些所谓黑道流氓的痛恨,王永梁重生以来,见到这种人,见一个灭一个,绝不留情!姜洪亮挨了一顿揍改好了,高山残了,高岭跑了,路三、郭臣让他设计打死了,凡是他在的地方,是看不得黑道的,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源自于这种痛恨! 那刺青龙的胖子手指着永梁这群人骂,永梁能放过他才怪呢。 刚要上前,尹忠民连忙拉住他:“王主任,那个年轻人是市公安局局长雷丙涛的儿子,雷小军。” 雷丙涛的儿子?怪不得这么嚣张呢? 看场上形势,是那个中年人喝多了,不小心吐到雷小军的鞋上了,这才惹来一顿揍。 永梁迟疑了,怎么办? 他和雷丙涛并不是很熟。张文燕上任一周,雷丙涛都没来拜访,张文燕可是主管领导啊,他都不来汇报工作,说明他根本没把张文燕放到眼里。后来,许文全给了张文燕支持,雷丙涛才来拜访。张文燕心里自是清楚,雷丙涛是给许书记面子,不是给她张文燕面子,但人家是双重领导,根子在省公安厅,不鸟你张文燕你也没办法。所以,张文燕和雷丙涛也只是面上和气,其实是谁也看不上谁。 管吧,雷丙涛面子上不好看,本来跟张文燕关系就不很好,自己出头,作为张文燕的前秘书,雷丙涛必然把账算到张文燕头上,张文燕刚刚站稳脚跟,已经得罪了一个副市长,再得罪公安局长,对她肯定不利。 不管吧,自己是国家干部,这种流氓欺负老百姓的事,看不到便罢,看到了不管,还当着自己的下属,别说别人会诟病,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稍一思忖,他还是决定出手,见了流氓不揍不是他的风格。 他对尹忠民说道:“尹主任,谢谢你提醒。不过,我们是国家干部,看到这种事不管,老百姓会骂我们的。” 说完,他转过身,冲那个胖子走过去,斥道:“当众行凶,还骂人,潍青市的风气都被你们这群人带坏了!还怎么招商引资?” 永梁这话说得就有水平了,一来是站住了大义,二来告诉他们,自己官话连篇,不是寻常老百姓。 “哟,你他妈谁啊?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你算个什么人啊?”那胖子嘴里还不干不净。 永梁气往上撞,忍无可忍,再不费话,上前一巴掌打在那胖子的脸上。 一来永梁有功夫在身,二来那胖子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上来就动手,一下子被打懞了。 那还了得,胖子同伙一看胖子挨揍了,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群殴永梁。 尹忠民、赵光、朱林一见永梁要吃亏,立即跟了上来。 尹忠民喊道:“我们是……”,刚要说出“市政府督查室”,永梁眼光一扫,看了他一眼,尹忠民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打住了不说。 这时,永梁就如虎入羊群一般,三下五除二就把众流氓全给打趴下了。 那个胖子见永梁如此厉害,一指雷小军说道:“你知道他爸是谁吗?” 永梁过来一巴掌打在他嘴巴上,骂道:“别管他爸是谁,先说说你爸是谁?说吧,你爸是谁?” 那胖子一下子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最他妈恨你们这些拿爸妈来说事的流氓了!整天胡作非为,就不怕给你爸惹祸吗?你仗着别人爸撑腰,狐假虎威,很光荣吗?这么大个男人,当别人的狗,要是我就撒泡尿淹死!还有脸出来混呢?”王永梁骂一句打一巴掌,骂一句打一巴掌,一会儿就把那个胖子打成了猪头。 王永梁既不看、也不动雷小军,只是话里话外颠了他两句,雷小军也是聪明人,从王永梁一出场说的那些话,他就知道,眼前这人是政府机关的人,而且人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没动自己,也没骂自己,已经是给自己留面子了。 最后,永梁转过身来,看着雷小军说道:“不就是喝醉了把你鞋弄脏了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永梁从兜里拿出一把钱,也没数,估计得两千多,递给雷小军:“这些钱够你买双新皮鞋了吧?” 雷小军知道,眼前这人神情如此坦然,说明人家从心里根本不怕自己。倒是可以动用警察,但人家既然晓得自己的身份,还敢惹上来,说明警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他也息了当场发作的心思。 既然你装傻,我也就装傻吧。 “行,给你个面子,放过他了。后会有期!”雷小军放下几句场面话,也不接那些钱,冲胖子等骂道:“一群他妈的废物!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还不给我滚!”说着抬脚就走。 胖子等人也顾不得疼痛了,连忙呲牙咧嘴地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五十章 秀莲怀孕 雷小军等人走了,被揍的中年人的同伴才敢过去把中年人扶起来,那中年人在同伴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此时他的酒应该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对永梁说道:“同志,多谢!要不是你,我就得遭受平生最大的欺辱。我是市纺织三厂的曲爱民,请问您尊姓大名?” “不要客气了。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快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永梁连忙让曲爱民去医院就医。 曲爱民千恩万谢地被同伴送去医院,不提。 王永梁痛揍众流氓,震惊了同事四人。 回到包厢,朱林一脸的钦佩之色:“主任,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啊?真他妈痛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丈夫当如是!主任,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赵光说道。 “主任,太帅了!以后跟你出去不用担心碰到流氓了。我要找个像你这样的男朋友!”杜晓晓一脸的花痴。 尹忠民却不像他们三个年轻人想得那么简单,把永梁前前后后的表现捋了一遍,觉得永梁的处理方式太高明了。先隐晦地表明自己的干部身份,令雷小军有所顾忌,后只揍爪牙,不动首恶,算是给了雷丙涛一个面子。这样做,既解了曲爱民之危,又没有后患之虞,真是高明至极。 这是年轻人应有的理智和阅历吗? 尹忠民不由得看了一眼王永梁,说道:“主任,佩服!佩服!” “哈哈,你们夸得我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别说咱是国家干部,就是平头百姓,看到那种情形,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我也是被那胖猪骂得急了,一时激愤,才揍他们一顿,出出恶气而已,你们可不要夸我了。”永梁笑呵呵地道,他也对自己今晚的处理感到满意。 他其实顾忌的还是张文燕,如果不是因为她,依自己的脾气,雷小军是逃不过一顿揍的。自己进入官场是为了给老百姓谋福利,却不是来吃气的,惹急了脱了这身官服就是,怕个卵! …… 被这事闹得,众人再也没有了唱歌的情绪,又喝了两杯,吃了饭就各自回家了。 永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张文燕,把饭店的事一说,张文燕就明白了。 “永梁,你的处理方式非常正确。你这是为我考虑,我清楚。如果雷丙涛这次领情,那也就罢了,以后如果他想搞事,咱就奉陪到底,真当我这市长是泥捏的?” 张文燕当然知道永梁背后的势力,别说一个雷丙涛,就是省厅一把手,永梁也不会怵。只所以留个面子给他,不是怕他,而是怕给自己在官场上树敌。 放下电话,永梁也就不再想这件事,正好张文燕说的,雷丙涛如果聪明,就领了自己这个情,如果真想跟自己过不去,不用张文燕出手,永梁也得把他拉下马。 秀莲见永梁打完电话,忙过来帮他宽衣,让他去洗澡。 永梁洗完澡进入卧室,见秀莲躺在被窝里嘿嘿直笑。 “我说,刚才一进门你就傻笑个不停,病了吧你?”永梁掀开被窝搂住她亲了个嘴,就要求欢。 “你才病了呢?不许动!”秀莲一直非常配合,不知今天怎么了,竟然不让永梁动她。 “怎么回事?不正常啊你?”永梁看着她说道。 “嘻嘻,永梁,你就要当爹了。”秀莲笑着说。 “啥?你说啥玩意?”永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怀孕了,你就要当爹了!”秀莲又重复了一遍。 “啊?真的假的?”永梁一听这个消息,惊喜交加。 “真的,我去医院查了,说是快二个月了!” “哎呀,太好了!”永梁激动地趴到秀莲身上亲了起来。 “别动,别动!别压坏了宝宝,快下来。”秀莲急道。 永梁翻身下来,躺到床上,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重生以来,他最早是和赵兰,后来和秀莲、孙琳、李琳蕾,一直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可几人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让永梁一度怀疑是不是重生以后,没有种子了? 前几天,秀莲说身上没来,永梁也没在意,迟来几天,都是正常的,根本没往怀孕上想。没想到,今天秀莲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看来,自己还是有种子的,那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把耳朵贴到秀莲的肚皮上,听听有没有动静。 “永梁,大夫说了,这时候最容易流产,不能干那事。”秀莲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为了宝宝,忍着呗,还能憋死啊?” “永梁,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秀莲问道。 永梁说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你呢?” “我喜欢男孩,但又怕是男孩。”秀莲说着趴到永梁怀里。 永梁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封建思想在做怪,怕李琳蕾有想法。 永梁紧紧搂住她,说道:“你真是封建。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嫡庶之分啊?我告诉你,无论是谁生的,无论是男是女,在我心里是一样的。你和兰姐、琳儿不要名分跟了我,我已经觉得对不起你们了,还能让孩子分出三六九等?别胡思乱想了。” 秀莲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就放了心:“永梁,你真是个好男人。跟了你,我一点都不后悔,真的,心甘情愿,你不要有什么亏欠心理。” “嗯。莲儿,你去香港吧,反正咱那里有家,去那里待产,让琳儿给你雇个好保姆。”永梁说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用找保姆,让我妈跟我去就行。”秀莲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行。不过,我现在是官员身份,不能陪在你身边,只能在你快生的时候想办法去一趟。你可别怪我啊。”永梁说道。 孕妇在怀孕期情绪会非常不稳,如果不安抚好了,怕会影响到胎儿成长。 “怎么会呢?我男人是个什么人,自己还不知道?”秀莲幸福地说道。 “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琳蕾、琳儿,让她们也高兴高兴。”永梁说道。 “行,我也跟我妈打个电话。”……,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 第五十一章 雷丙涛的反应 雷小军回到家,把在饭店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雷丙涛。 “爸,我在饭店打听了,那些人是市政府督查室的。” “市政府督查室?王永梁?”雷丙涛一听是督查室的,立即想到了王永梁。肯定是他,刚宣布了他当督查室主任,今天上任,很可能是督查室去饭店给他接风。 雷丙涛赶紧问了问当时的情形,包括王永梁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说话的语气,都问得非常仔细。 雷小军一一回答了父亲的问话,雷丙涛听完,对雷小军说道:“这个王永梁看似没有给你面子,其实是送了爸一个大人情啊。” “什么意思?从他的表现看,明显知道我的身份。既知道我是谁,还出手揍了我的手下,这明显是没把你放眼里啊。”雷小军道。 “你想一想,他如果不出手,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你的那些手下会不会就让那个人把你鞋上的脏东西舔了?”雷丙涛问道。 “那是当然!”雷小军说道。 “你好威风啊!公安局长的儿子逼人舔秽物,是好听还是好看?除了给你爸带来不好的官声外,你也给人留下一个无恶不作的衙内形象。纵子行凶,教子不严两顶大帽子就会扣到你爸头上,要是有心人暗中推动,你爸这公安局长当不当得成还是另一回事呢。儿子,王永梁说得对,不要打着爸妈的旗号胡作非为,给爸妈惹祸!”雷丙涛气得想揍他一巴掌,但为了儿子成长,还是仔细地给他解说。 “这么说,王永梁真是送了你一个人情?”雷小军说道。 “是。儿子,以后不要再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衙内不是你这个当法,多想办法挣点钱才是正道。我警告你,不要惹王永梁,你惹不起他。”雷丙涛说道。 雷小军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倚仗雷丙涛的的权势,这两年没少赚了钱。 “爸,听你这意思,王永梁很有来头?不就是当过市长秘书吗?” “市长秘书这一个头衔还不行啊?再说,他姑父是谁你知道吗?是杨剑!比你爸还高半级呢?”雷丙涛说道。 “啊?王永梁是杨柳的表哥?”雷小军惊讶地说道。 “对。他来潍青的时候,杨剑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暗中照顾一二。他是市长秘书哪用我照顾啊,杨剑还不是怕他在潍青吃暗亏?小军,你跟杨柳不是认识吗?跟他说说,就说爸领他这个情了。”雷丙涛嘱咐一声。 雷小军会意地点了点头。 通过杨柳而不是自己亲自给杨剑打电话表达善意,雷丙涛是自重身份,在他眼里这不是什么大事,让小孩子传个话也就是了。 雷小军是因为公司的事跟杨柳认识的。 德高集团的面粉、饼干、方便面、啤酒可都是抢手货,雷小军公司开张时,德高在潍青已经有代理商了,他要想经营这几样货,就得当二道贩子。雷小军打听到德高贸易的幕后老板是杨剑的老婆王祥穗,就让爸爸给杨剑打了个电话,杨剑把雷小军介绍给了王祥穗,想不到王祥穗坚持原则,死活都不调货给雷小军。雷小军后来又想办法结识了杨柳,两人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玩到了一块。杨柳弄清雷小军的意图后,对他说道:“雷哥,商场有商场的规则,想让我妈破坏这个规则不可能,即使我是她的儿子都不行。除非潍青现在的代理商主动退出。” 杨柳是陈述事实,没想到雷小军认为这是杨柳在点拨他,心里记了杨柳一个人情。雷小军后来依靠爸爸的权势,加上身上刺青龙的胖子郑晨阳等流氓的不停骚扰,那家代理商干不下去了,只好宣布不再经营德高旗下的产品,于是,雷小军顺利地拿到了德高产品在潍青的代理权。 从此,雷小军和杨柳成了朋友。 “好,我给杨柳打个电话。”雷小军说完,回自己房间,拨通了杨柳的电话。 “小柳,我今天才知道,市政府督查室王永梁主任是你表哥啊?” “军哥,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俩闹了点不愉快。” “什么?你要是得罪了他,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在我妈那里我这当儿子的,也不如跟我表哥亲。” “没有,没有。小柳,是这样的。”雷小军把事情经过跟杨柳说了一遍。 “哦,照你这么说,我表哥也没想把事情做绝。看在咱好哥们的份上告诉你两条,第一条,宁可得罪我,也不要得罪他;第二条,我表哥最恨黑道流氓,犯到他手里的还没人得了好。”杨柳说道。 “小柳,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王主任只是打了我的手下,口头上隐晦地警告我一下,并没有引起直接冲突。我爸说了,欠王主任一个人情。小柳,请你把这句话转告他,可以吗?”雷小军说道。 “我表哥做事非常有分寸,他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句话我负责转告。不过,军哥,他一个人在潍青,你不帮忙可以,以后可不能再惹他不高兴了,算你给当弟弟的一个面子。否则,你的生意做不成,咱俩的兄弟也做到头了。”杨柳说话很不客气,一点也没打算给雷小军留。 “放心吧,小柳,过去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我怎么还敢去惹他不高兴?改天我亲自摆酒请罪。”雷小军姿态放得很低。 “好,军哥。放心吧,我表哥不是心胸狭小之人,你要是让他高兴了,只有更大的好处,没有坏处。言尽于此,军歌看着办。再见。”杨柳说完,挂断了电话。他摸不清永梁的意图,自然不好说太多。 杨柳就读于省财经学院,现在已是大四学生。当年那个腼腆的男孩,现在已经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他性格本来就很沉稳,姥爷和爸爸虽然都是高级干部,家里又豪富,但他从小就有很好的教养,心地善良,性格温润,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纨袴习气。 放下电话,他有点后悔跟雷小军的交往了,不知道表哥知道以后会不会骂自己。 ------------ 第五十二章 陈保国的难题 杨柳怕永梁生气,但担负着传话的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拨通了永梁的手机。 永梁刚给孙琳和李琳蕾通完电话,就听到手机响,一看是杨柳的号码,连忙接通。 “小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永梁问道。 “哥,刚才雷小军给我打来电话……。”杨柳把跟雷小军通话内容仔细地给永梁说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就这么着吧,我也没打算闹大。别告诉你爸妈,我能处理好。”永梁嘱咐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哥,没事我挂了啊。”杨柳听永梁没怪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永梁上班后带着朱林和杜晓晓往长辉县而去。 办公室给配的是一辆八成新的普桑,开车的是一个老司机,姓李,叫李朋城。李朋城是部队汽车兵出身,开车技术非常好,既快又稳。 潍青到长辉有五十公里路程,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到。 等车子出了城,永梁的思绪就到了秀莲怀孕这事上,思考着各种细节,唯恐出现什么纰漏,这可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他不说话,别人也都渐渐沉静下来,气氛有点闷。 杜晓晓是跳脱性子,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她在副驾驶座上回过身来,对永梁说道:“主任,到长辉还早呢,就这么干坐着?” “那怎么办?你还想在车上打麻将?”永梁问道。 朱林和李朋城吃吃地笑了。杜晓晓白了永梁一眼,说道:“在车上能打麻将吗?” “那怎么办?” “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呗,就当解闷了,好不好?”杜晓晓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永梁说道。 永梁心里正美呢,听杜晓晓这话一说,就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他严肃地一板脸,严肃地道:“我的故事很简单,用几句话就能概括,不过,可别吓着你啊。” “啊?还挺吓人吗?没事,你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杜晓晓连忙一正身子,做出认真倾听状。 “我三岁从文,四岁习武,五岁能诵诗词歌赋,六岁能胸口碎大石,八岁通晓琴棋书画。”永梁开吹。 “那你七岁干吗去了?”朱林问道。 “七岁啊,我养了一年的伤。”永梁一脸郁闷地说道。 “哈哈哈……。主任你太逗了!”杜晓晓和朱林反应过来,捧腹大笑。 笑毕,朱林说道:“主任,晓晓,我也讲个笑话。” 永梁说道:“好,你说。” 朱林道:“老师问小明,先有鸡啊,还是先有蛋啊? 小明答道:鸡蛋是一块有的! 老师奇怪地问道,嗯?为什么? 小明一脱裤子,说,老师你看,鸡和蛋在一块呢。” “哈哈哈……”朱林的话音一落,永梁放声大笑起来,杜晓晓羞得从前面座上长起身,伸出手掐住了朱林的大腿使劲一捏,朱林疼得哇哇大叫。 “这回你不觉得沉闷了吧?”永梁笑着问杜晓晓。 “不理你们了!”杜晓晓气得回过头去,作生气状,不过一会儿肩头耸动,也被这两个笑话逗乐了。 永梁和朱林对视一眼,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是这样,开个有点小黄的玩笑,逗逗女同事,看女同事脸红发窘才有意思。要是个女汉子,比你还敢说,那就没意思了。 …… 到达长辉县政府,来到陈保国办公室。 陈保国正在跟人谈事,见永梁进来,连忙站起来迎接,他握住永梁的手说:“王主任,恭喜你高升啊。” “陈县长,你看我是高升吗?”永梁问道。 “不就是级别没提吗?你才工作几年?关键是到一个单位主事了,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嘛。当然,我不是说给市长当秘书不重要啊,我是说,你的才能当个县长都绰绰有余,把你放出来,更便于发挥,市长非常英明啊。”陈保国这番话既捧了张文燕,又捧了王永梁,当真是好口条。 也是,没个好口条能当上官? “陈县长,我可不是戴高乐啊。”永梁说道。 “哈哈,好,老弟,真幽默啊。”陈保国笑了笑。 永梁把朱林和杜晓晓介绍给陈保国,三人又是一番见礼。 陈保国把刚才跟他谈事的人打发走,跟永梁谈起了工作。 “王主任,你看看,这是我们拟定的菜博会的日程,提提意见。”陈保国递给永梁两张纸。 永梁拿过来一看,第一张纸是《长辉县蔬菜博览会日程安排》,第二张纸是《展厅平面示意图》。 他先拿过第一张纸,仔细看了下去。 菜博会的日程安排有:报到时间、地点,展厅布展,开幕式,开幕式文艺表演、心连心艺术团表演晚会,成果发布会等,永梁注意到报到地点是空白。 又拿过第二张纸看了看,展厅共四个厅,总面积两万平方米。 永梁想了想说道:“陈县长,我的建议有两条。一是,日程安排有点单调,建议加上蔬菜栽培技术培训、技术讲座和新技术成果展览。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再加一个长辉民俗文化展,推销蔬菜的同时,也可以扩大长辉的影响力嘛。” 陈保国一直在凝神细听,边听边思考,当然不忘把重点记下来。 永梁见他听得认真,就继续说道:“第二,展厅太少,面积太小。我们可以建个多层展厅,当然最大的和位置最好的,留给我们自己。其它的,给外地甚至外国,这样,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博览会,影响力才会最大。如果我们长辉一枝独秀,外地完全沦为配角,或者连配角都拿不到,就会失去参展的兴趣,那样的话,菜博会的影响力就会慢慢地减弱。” “目前,我就这两条建议,请陈县长参考。”永梁说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太好了!王主任,还是你看得远,让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日程太单调,展厅太少,这是眼光的问题,不够大气。”陈保国说道:“没说的,全部采纳。” 说完,他放下笔,对永梁说道:“这些都好说,即使补充调整,时间也绰绰有余。最大的难题还是接待问题,没有大型酒店,我们也不敢把邀请的范围扩大。这件事都快愁死我了,王主任,你素来有办法,能不能给我出个好主意?” ------------ 第五十三章 烂尾楼妙用(一) 王永梁见陈保国问酒店的事,心想,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啊,是不是我和孙琳的同学关系他知道了?毕竟这个事并不难打听。 他其实心里已有定计,但此时却不便直说。 他摊了摊手,说道:“陈县长,你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神笔马良,随便就可以画一个酒店出来给你。” “王主任,王老弟,你可别装傻了。德高集团孙总跟你可是初中同学,这个消息不假吧?”陈保国笑着对永梁说道。 “哟嗬,不错啊,这个事你也能打听得到?”永梁心里早有警觉,所以并不十分惊讶。 “王主任,别的不说了,咱老陈不是傻子,你为长辉做的什么贡献,别人不清楚,我这心里明镜似的。”陈保国说道。 他的意思是暗指德高投资蔬菜公司,是永梁的手笔。 “陈县长,你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我和孙总是初中同学不假,但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上学,男女同学都不说话的,封建得很。我们只是一般同学关系,在投资这样的大事上,我可起不了什么作用。”永梁继续装傻。 陈保国却是不信。 不过,此际不能过于纠缠,酒店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搭上话吧?是不是请孙总来建个酒店啊?” “段市长已经跟孙总联系了。不过,陈县长,就算孙总肯投资,到明年四月份要建成一个大型酒店也不可能,除非有现成的大楼,免去基建阶段,直接装修,那样才有可能。”永梁点了一句。 “现成的大楼?”陈保国又不傻,怎么听不出来永梁话中的暗示之意?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手托下巴沉思。 长辉县最高的大楼是一幢烂尾楼,然而不幸的是,这幢烂尾楼却是前年张全强力排众议建设的县委大楼。 对于这幢大楼的建设,当时有许多人表示不同意,但张全强说:“要建设一个长辉县地标式建筑,打造长辉名片,以利于招商引资。” 张全强在长辉县一言九鼎,他执意要干的事,没人能阻止的住,所以在他坚持下,长辉县县委大楼新建规划最后得以通过。 陈保国内心是不赞成的,但作为县长,他却又不好坚决反对,一来是怕给人造成党政一把手不和的印象,二来盖的是县委大楼,怕别人以为他嫉妒。要是盖政府大楼,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表示反对。 顶着各种非议,这个项目上马了。官员不说话,但老百姓的声音却大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当官的不顾百姓死活,建设这么高级的办公大楼,是败家子;有的说,投这么多钱盖县委大楼,不如把钱投到教育上,那么多孩子上学有困难,当官的看不见?还有的说,建设大楼的建筑商跟张书记有亲戚关系,送了他不少钱,等等。县里的老干部还联名写信,把此事告到了市委。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当时的市委一把手顶不住压力,把张全强叫到市委,劈头盖脸批评了一顿,勒令他立即停止建设。 张全强没办法,只好命令停建。 楼是不建了,但老百姓的骂声却是不减。因为这楼建得差不多了,再有两层就可以封顶了,老百姓说,你倒是建完啊,建完当作它用,也比烂着强啊。 张全强建也不是,不建也不是,只好就这样拖着、烂着。 这件事成了张全强的心病,也是他从政生涯中最大的一个败笔。 王永梁暗指的就是这个烂尾楼。 这个烂尾楼改成酒店倒是非常合适,建筑面积一万二千平方米,使用面积一万平方米以上,况且大楼前有一个人工湖,风景绝佳,建成酒店绝对可以吸引客人入住。 陈保国心想:“这是张全强的伤疤,自己去揭合适吗?他心气极高,要是恼了,可如何收场?” 在烂尾楼这场风波中,陈保国也没得了好,老百姓说他不敢反对是因为只考虑自己的官位,没有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是个面捏的县长。 “面捏县长”的名号不径而走,让陈保国好不灰头土脸。好在他主持的蔬菜产业化,多少挽回点官声。 “这件事要是领导来提最好,不过,那样的话,张书记面上更不好看,我这面捏县长的帽子就算戴实了。再说,这可是处理烂尾楼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好找了,要真烂到底,老百姓更会骂声连天。” “算了,我去找他,坦诚地聊一聊,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吧。”陈保国思考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 “王主任,先请你去招待所休息,中午一块吃饭,好不好?”陈保国说道。 “好,陈县长,你先忙。”王永梁说着站起身来,和陈保国握手告别。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其中陪着永梁一行到了招待所,吃午饭还要等一会儿,就先开了三个房间让永梁他们休息,永梁一间,杜晓晓一间,朱林和李朋城一间。 永梁洗了把脸,躺到床上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新闻,听到有人敲门,永梁起身打开门一看,是杜晓晓,把她让进屋里,永梁有意识地把门敞开,并没有关。 一男一女在屋里,他可不想让人误会什么。 杜晓晓坐到靠窗的椅子上,永梁坐在她另一边。 “主任,你和孙总真是同学啊?” “当然。不过是初中同学。” “那你这么英俊潇洒,她又那么漂亮,你们之间没发生点什么吗?” “还发生点什么?我们那是农村,农村很封建的,男女生根本不敢说话,就是在路上遇到,也当不认识。” “为什么?” “为什么?怕别人说俩人好上了。要是被人这样说了,名声就坏了,女孩子会让人说成轻浮,用我们老家的话说就是太浪。” “这么封建啊?我从小在城里长大,可不了解农村生活。” 杜晓晓问了几句,就放下了这个话题。 “主任,嫂子在水北,干什么工作啊?” “实验中学老师。” “你们是大学同学?” “是啊。省大四年同学,苦追了四年,要不她那么漂亮,可不能找我这样的。” “她很漂亮吗?” “在我眼里,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哦……。” ------------ 第五十四章 烂尾楼妙用(二) 王永梁和杜晓晓的对话暗藏玄机。 杜晓晓明显对永梁的感情生活感兴趣,永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极力夸赞李琳蕾,如果她有什么想法,也好趁早打消。 果然,听了永梁的话,杜晓晓明显有些怏怏不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见王其中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王主任,张书记和陈县长过来了。” “哦?快请。”永梁断定陈保国刚才把自己一行支出来,是想去找张全强商议烂尾楼的事。他也料定张全强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但没想到这么快。 永梁还没走到门口,张全强和陈保国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王主任,欢迎欢迎!”张全强热情地跟永梁握手。 “张书记,快请进。”永梁连忙把两人让进屋里,张全强和王永梁坐在椅子上,陈保国只好坐到床上。 杜晓晓要给几位领导倒水,王其中连忙把壶抢了过去,给张全强、陈保国、王永梁的水杯里续上水。 “王主任,刚才老陈找到我,说菜博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待问题不解决,好多事都无法进行。当然,现盖酒店不合适。我想请问,如果长辉有现成的大楼,不知道孙总那里能不能同意收购?”张全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张书记,我和孙总是同学不假,但还没好到可以替她做决定的地步。听说,段市长已经跟她联系了,不如请段市长探探口风。”王永梁答道。 “王主任,我已经跟段市长汇报了,段市长说了,孙总不想在长辉投资建设酒店。”张全强说道。 “那我也爱莫能助。”永梁一摊手,作出无奈的样子。 “王主任,是不是请你给孙总联系一下,我们县委、县政府邀请她来长辉考察一下,实地看一看,如果她能同意,我们可以给予最大的优惠条件。”张全强见永梁不答应帮忙,连忙又抛出条件。 “这个倒是可以。不就是打个电话嘛,我可以把二位的诚意转告孙总。不知道张书记和陈县长有何打算啊?”永梁说道。 “王主任,你来看。”张全强站起来,指着窗外道:“看到那座最高的楼了吗?” “嗯,看到了。” “那是一座烂尾楼,还有两层就建完了。如果孙总能把它买下来建酒店,我想,明年菜博会一定不会耽误事。”张全强和永梁回过身来坐好,继续说道:“王主任,你来潍青时间短,可能不晓得,这个楼是我执意要建的县委办公大楼,后来因为影响不好,停建了。不瞒你说,这个大楼是我执政生涯一大败笔,也是我的一个心病。希望王主任能够助我去除这块心病。”张全强非常真诚地说道。 听了张全强的话,永梁觉得他的形象反而高大起来。不诿过,不讳过,勇于承认错误,自揭伤疤,这才是共产党人应有的气魄。 永梁不由得赞道:“张书记,您襟怀坦荡,勇于直面过去,令人佩服!我一定尽我所能,力争促成此事。” “好,王主任,那我就静候佳音。” “我晚上跟她联系一下,有了结果,我会立即告知二位。”永梁说道。 …… 中午,张全强和陈保国推了其它所有应酬,陪永梁一行好好地喝了一顿。 酒足饭饱,永梁等人谢绝了张全强和陈保国的挽留,也没回房间休息,直接坐车返回了潍青。 回到潍青,也没再去班上,众人都各自回家了。 永梁进了家,嚯,就见李琳蕾、孙琳都来了,两人正围着秀莲说话。 “哟,你们怎么都来了?”永梁问道。 “咱们家就要添人了,我能不来?你一个大老爷们会照顾人啊?”琳蕾白了永梁一眼说道。 “嘿嘿,我老婆最贤惠了。”永梁涎着脸巴结着。 永梁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第一胎不管是儿是女,都应该是李琳蕾的,要放到古代,这叫宠妾灭妻,是很遭人诟病的,尤其是被三纲五常荼毒很深的士子大夫。 “少来,都是你做的孽!”琳蕾迎上来,伸手在永梁腰间掐了一把,永梁也不敢叫疼,只是咧了一下嘴。 “老大,干吗呢?是不是吃醋了?”孙琳过来帮永梁脱下西服,换上拖鞋,问道。 “吃什么醋?我看你俩是吃错药了,为什么要嫁给这个色狼?”琳蕾指着孙琳和秀莲问道。 “说什么呢?谁是色狼?琳儿,莲儿,我是色狼吗?”永梁问道。 “是!……”孙琳和秀莲这回倒是默契,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姓王的,这回还有说的没?”琳蕾看着永梁吃瘪,放声大笑。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先色狼一回!”说着搂过琳蕾亲了一口,又要去亲孙琳,孙琳推开他,笑着跑开了。 …… 吃饭的时候,永梁把长辉烂尾楼的事说了,并把自己的全盘考虑都告诉了孙琳。孙琳说道:“我明天要带莲儿去水北,然后送她去香港,这怎么办?” “你忙你的就行,我明天带她走,送她去香港也不一定非你去,我派个人就是了。”琳蕾说道。 “不用让别人去,让姐陪她去吧。”永梁说道。 “也行,姐整天也没事,让她去正好。”琳蕾想了想,觉得永梁的想法可行。 赵春花这几年把永梁陪送的西关商业城,越做越大,成了江北最大的商品批发市场,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成了高平县有名的富婆。 每次见到永梁和琳蕾,她都会嘟囔一阵:“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侄儿啊,你们要加把劲啊,我等着给你们看孩子呢。” 诸如此类,把永梁都嘟囔烦了,这回让她去照料秀莲,她准得喜得蹦高。 “姐去肯定没问题,那她的生意怎么办?有人管吗?”秀莲问道。 “放心吧,她早就成甩手掌柜的了,闲得很。”永梁说道。 “那行,就这么定了。”琳蕾拍板定夺。 …… 当晚,永梁和李、孙二人各自欢好一阵,最后跑到秀莲床上,搂着她一觉睡到天亮,秀莲自然也是难舍难分。 …… ------------ 第五十五章 烂尾楼妙用(三) 第二天一早,永梁把琳蕾和秀莲送走。 琳蕾的坐驾是一辆宝马,开车的叫李芹,是爷爷李风儒给她从部队退伍兵里找的,出身于鄂北农村,身手不错,少言寡语,开车技术不错,琳蕾待她亲如姐妹。李芹还把自己两个要好的已经退伍的战友找了过来,这两个女孩一个叫范小梅,一个叫张秀花,都是农村孩子出身,琳蕾见了非常欢喜,让范小梅跟了孙琳,张秀花跟了秀莲。 永梁和孙琳回到家里,永梁说道:“你等段市长电话。注意,人前人后可别露出咱俩的关系,把握好分寸。” “好啦。这点事还用你教?”孙琳帮他穿上西服,送他出了门。 黎洪林已经发动了车子在楼下等着。永梁上了车,洪林发动车子向市政府方向驶去。 永梁在车上拿出电话,给张全强打了个电话:“张书记,你好。我跟孙总联系过了,她答应过来看一看。” “哎呀,王主任,真是太谢谢了。”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工作嘛。不过,她的意思是让段市长给她打个电话,这样各方面都好说话。” “对对对,这样好,段市长面子上也好看。那王主任的情,我就只能心领了。” “张书记,别说那么客气。你快打吧,孙总今天就有空,事不宜迟啊。”永梁说道。 “好。那王主任,再见。” “再见。” 永梁挂断电话,车子已经到了市政府门口。永梁刚要下车,洪林说道:“王哥,那天你揍的那几个小混混,是不是再教训他们一顿?” “不用了。雷小军跟杨柳是朋友,已经通过杨柳跟我道歉了,如果他们不再作恶,就放过他们吧。” “好的。” 那天洪林一直在暗处,但不得永梁示意,他也不敢贸然出头,不过,那几年小流氓的底细却是让他摸透了。 …… 永梁来到办公室,就见其他人都到了,他的办公室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见他进来,朱林很狗腿地接过永梁手里的水杯,要给他沏茶,永梁不让他动,非要自己来。他主要是怕朱林不懂,用手去抓茶叶。 永梁爱喝大红袍,兼之到了深秋,喝点红茶有好处。他喝茶有个习惯,第一次冲入热水,要洗一洗,然后把热水倒掉,再冲上热水才行。 这人习惯是前世喝功夫茶养成的,不洗一洗,心里老不得劲。孙琳知道他的习惯,给他一个带过滤网的杯子,让他在班上用。 永梁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茶叶罐,用茶匙撮了两撮,把滤网放好,倒入开水,稍微晃了晃,然后倒到痰盂里。再冲上热水,盖上杯子盖,稍微闷一闷。 朱林看着他操作,说道:“主任,讲究人啊!” “那是!主任可不是凡人,哪是你这凡夫俗子可比的?”赵光在一旁说道。 “主任我是不敢比,不过,光哥,你每次喝茶都是大把抓,一喝水发出的那种声音我都没法学,反正跟饮驴差不多!”朱林说道。 尹忠民刚喝了一口茶,闻听此言,扑哧一下喷了出来;杜晓晓笑得花枝乱颤,指着朱林说道:“你别说人家光哥,你也差不多,喝个水跟猪打呼噜差不多!” “哈哈哈……” 这下子连永梁和赵光都笑了,这杜晓晓反应也真是够快的。 “笑什么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么这么不严肃!你们督查室这是什么工作作风?” 说话间,督查室门口走进一个矮胖子,正是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华民。 华民是服务副市长池晓军的,平时对下脸板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很牛逼的样子谁要犯一点错,他就批评起来没完没了;对上则是涎脸献媚,极尽奴才之事。 市政府办公室的人都看不上他的小人嘴脸,但他是领导,大家只能心里发恨,却没有办法。 华民刚才正好从督查室门口过,听到哄堂大笑,他就想摆一摆架子,耍一耍官威,目的是想让王永梁难看。 过去永梁是市政府第一秘,华国虽然是副秘书长,也不敢对永梁稍加颜色,现在永梁到了督查室,正是办公室下属,华国就想借机给王永梁个难堪,也替池市长出口恶气。 “杜晓晓,说你呢!一个女孩子,如此大声喧哗,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华民指牌子挖眼地喝斥着,杜晓晓一个女孩子登时就受不了了,眼一红就要哭出来。 王永梁不干了,心说,你他妈什么玩艺?上老子地盘来指手划脚,还说我督查室工作作风不行?这是不给我这个主任面子啊。 “华副秘书长,对不起,是我们不对。刚才,我们看到一个板着死驴脸的胖子从门口过去,大家看他那个死驴样长得太坷碜,于是都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一定批评他们,以后看到那个死驴脸的胖子再也不笑了。” 痛快!王永梁这话就差指着华民的脸骂了。杜晓晓、朱林、赵光心里感到非常爽,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永梁,尹忠民毕竟年纪大一些,此时却顾不得高兴,担心地看着华民。 华民气得脸像猪肝,怒目瞪着永梁,王永梁走过来,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吓人,丝毫不怵地与华民对视。 王永梁也是坏,就站到华民跟前,两人一个身高近一米八,一个不足一米六五,站一块更显得永梁潇洒帅气,华民矮小猥琐。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表现在为人行事上就是欺软怕硬。华民仰着脸跟永梁对视一会儿,见人家根本不怵,心里就发了虚。 在办公室里说笑,算不上什么大事,除了说人家不严肃外,还真找不到哪条党纪国法有不让笑的。自己本来是想耍耍威风,给王永梁难堪的,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强硬,反弹如此强烈。失算了,这下可要成笑话了。 他极力地想挽回点脸面,对王永梁说道:“王主任,办公室是个严肃的地方,希望你们以后好好整顿工作作风,不要再这么松松垮垮!” 他想的是让永梁认个错,自己也好借机出这个门。没想到王永梁气还没消,见他继续充大头蒜,也就不客气地继续打脸。 ------------ 第五十六章 烂尾楼妙用(四) 永梁闻言立即答道:“华副秘书长,你的话我不敢苟同。太祖老人家说了,要严肃活泼,团结紧张。我们督查室在严肃之余,活跃一下气氛有何不可?没有公务,也没有影响到别的办公室工作,难道都板着个死驴脸给同事看才是我党提倡的工作作风吗?” 王永梁一口一个“副秘书长”,一口一个“死驴脸”,竟将华民扣过去的帽子一个不剩的扔了回来。王永梁气他,偏偏督查室其他人一个给他拉台阶的都没有,可见他平时为人是多么的差了。 华民气得浑身发抖,现在不是能不能争回脸面的事了,怎么出这个门都是问题。 王永梁心说,叫你来老子地盘装逼,气死你个狗日的。 正在僵持着,桌上的电话响了,尹忠民拿起电话,“嗯”了两声,挂了电话,对王永梁说道:“主任,段市长让你跟她去长辉。” “好的。”永梁答应一声,随口吩咐道:“晓晓、朱林,我们走。” 杜晓晓主动地帮他收拾好公文包,拿起水杯。 永梁说道:“对不起,华副秘书长,没时间听你教导了,我得去长辉。” “哼!”华民这才算有了个台阶,哼了一声背着手灰溜溜地走了。 华民一出门,杜晓晓对永梁说道:“主任,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的下属,批评你也得我来,别人当着我的面批评你,其实是打我的脸。咱做错了还好说,承认错误就行了。不就笑的声音大点吗?值得如此上纲上线?”永梁说道。 “主任,跟你干工作真是太痛快了。放心吧,以后你指哪里咱就打到哪里。”朱林真是佩服死永梁了,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绝对不是拍马屁。 “对,对。”尹忠民和赵光也附和道。 “行了,不说了,走吧。”永梁说道。朱林小跑着去找李朋城,永梁从杜晓晓手里拿过公文包和水杯,与她一块向楼下走去。 …… 段红娟、张全强、陈保国和王永梁等人在长辉县委招待所等着孙琳和她的团队。 接近十一点时,段红娟的手机响了,秘书一看,对段红娟说:“段市长,孙总电话。” 段红娟接过电话:“孙总,你到哪了?” 就听孙琳在电话中说:“段市长,我就要到长辉县城了。” “那好,我马上去接你,然后咱们先去看看楼怎么样?” “好,段市长,按你的意思办。”孙琳答应一声放下了电话。 …… 段红娟等人在城南接到了孙琳和她的谈判团队,寒暄见礼后,车队向烂尾楼方向行去。 孙琳只看了烂尾楼所在的位置、周边环境,看的过程中一直摇头,让段红娟和张全强一班人心里直打鼓。 因为想建县委大楼,所以这个大楼的选址比较偏僻,特意避开了闹市区和商业区。 大楼的正南方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路,路南二百米左右是一个人工湖,面积约有30万平方米,湖面不小,但没有开发,路面没有硬化,沿岸没有防护栏,相关的配套设施都没有,当然也没有绿化和相关美化,市民在这里钓鱼、游泳、锻炼,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大楼左右两侧没有重要建筑物,按原来的建设规划,县委大楼建好后,应该建设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因为县委大楼停建,这三个部门也没有再建设的意思,所以比较荒凉。 这样的环境作为行政办公大楼是没问题,但要用作于商业操作,显然荒凉了一些。 孙琳摇头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段红娟和张、陈二位也都清楚,你考虑的是眼前的菜博会,人家作为商人不能只顾眼前吧,不能赚钱,只为了菜博会方便,人家傻吗?投资蔬菜公司人家是为了老百姓,再让人家投资一个不能赚钱的酒店,可能吗?人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段、张、陈三位心里觉得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看孙琳连谈判团队都带来了,倒像是真在这里投资的样子,关键你得拿出让人家心动的条件,就目前这个情况,孙琳要投资才是傻哩。 果然,孙琳看完后,对段红娟、张全强、陈保国说道:“段市长,张书记,陈县长,对不起,就目前这个状况,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段红娟忙道:“孙总,你先别忙下结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也不能让你往里干砸钱,看看还有其它办法没有?” “段市长,没有人脉是这里最大的问题。如果把前面这个湖修成一个公园,供人们免费游玩、活动、健身,路南这一块建一个购物广场,这里的人脉就有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在这里投资。” 孙琳提的这个建议让张全强和陈保国眼前一亮,是啊,那样的话,这里的人脉有了,老百姓得到了一个活动场所,自然会交口称赞,政绩也有了。 可是钱呢?修公园钱呢?这可是需要大钱的。 “孙总,如果让你们集团来开发,你会怎么做?”段红娟问道。 “段市长,如果让我们集团来做,第一,路南这一块建一个购物广场,人们来这里可以购物、就餐、看电影、玩游戏;第二,这个烂尾楼两侧临街建成商业区,商业区后面开发商业住宅。”孙琳说道。 “你的意思,是再造一个商业活动中心?”陈保国说道。 “是的,陈县长。”孙琳答道。 听了孙琳的回答,张全强和陈保国对视一眼,然后对段红娟说道:“段市长,要不先请孙总去招待所休息,我们再商议一下?” “好吧。我和孙总先去招待所,你们尽快拿主意,孙总来一趟不容易,最好尽快拍板。”段红娟答应了,招呼孙琳、永梁一块往招待所而去。 张全强和陈保国商量了一下,先别吃饭了,研究孙琳提出的方案要紧。 张全强说道:“老陈,这样吧,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议,各位副县长都参加,还有城建、规划等部门领导,先研究孙总提的这个方案,如果可行,咱先达成合作意向,具体条款可以慢慢谈。” 陈保国说道:“好,就这么办吧。” …… ------------ 第五十七章 黎洪林的烦恼 第五十七章黎洪林的烦恼 长辉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开得很快。 与会人员对孙琳提出的建设方案都没有异议。为什么?因为这个事对于长辉是好事,百姓得实惠,官员得政绩,没有人不愿意干。当然,如果他们和永梁一样有历史透视眼,能看穿未来,肯定会在地价上狠咬孙琳一口。 房地产开发刚刚兴起,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孙琳所谈的那几块地的价值。 所以,常委会很快就通过了决议:同意德高集团收购县委烂尾楼、承建购物广场及烂尾楼周边地块的商业开发。 当张全强和陈保国把这个消息带给孙琳时,段红娟主持的酒宴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孙琳端起酒杯,跟张全强、陈保国分别碰了一下。 孙琳喝的是果汁,张全强和陈保国喝的是啤酒,三人都一饮而尽。 这件事如果最后能成,对在座的都是好事,段红娟、王永梁等人要的是长辉菜博会的顺利举办,而张全强除此之外,还扔掉了烂尾楼这个烫手山药,如果按孙琳的计划,湖上公园建成,购物广场建成,商业区建成,那又是一个不小的政绩,对他和陈保国都是大好事。 所以,酒喝得痛快,心情也都很爽。 下午,孙琳和长辉县政府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之后,就返回了水北,余下的事都交待给了自己的谈判团队运作。 至此,段红娟和王永梁在长辉的工作任务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后期的筹建自有长辉县委、县政府操心,他们只等着调度验收就行了。 晚上,永梁回到家,冷冷清清的,秀莲走了,已经习惯了让人伺候的他,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他刚想叫上洪林出去吃,手机响了,一看是李琳蕾的电话。 “喂,老公,回家了吗?” “回了,正想出去吃饭呢。” “嘻嘻,王二少爷,没有女人伺候是不是很不习惯?” “是啊,你们一个个的真狠心,扔下我不管了都,奶奶个腿的,惹急了我,一个个都休了!” “好啊,你休吧。我还想辞了职去伺候你呢,看来,你是不需要喽。” “真的?真是好老婆!我刚才胡说呢,老婆大人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过,你连你最喜爱的人类灵魂事业都不要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老二、老四都忙得够呛,老三也怀孕了,说实话,我对你的滥情还真是不放心,只好去看着你了。” “对对对,老婆你就是不能放心我,我这人对美女的免疫力是很低的,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你不来看着我,还真弄不好会添个小五小六的。” “德行!好了,亲爱的,等着吧,我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完,就去伺候你,我的大老爷!” “太好了,老婆,亲一个,啵!”永梁对着电话打了个啵,李琳蕾咯咯笑着挂断了电话。 永梁这回是真高兴了,早就不想让李琳蕾上班了,可她不听,非要去当孩子头。 这回好了,终于可以和老婆厮守了。 永梁一高兴就想喝酒,他敲响洪林的门,洪林打开门:“王哥,有事?” “走,咱哥俩也没个女人伺候,出去下馆子,喝一杯去。” “好。” 洪林答应一声,回屋穿上衣服,跟随永梁下楼。 洪林要开车,永梁不让,步行出了小区,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酒馆,两人进去,点了两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喝了起来。 “洪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对象了?”永梁边喝边问他。 “王哥,我有对象,初中同学,叫耿小红,这几年我们一直没断了联系。”黎洪林答道。 “哦?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小子行啊,不言不语地暗下口啊。”永梁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洪林。 “我们俩感情是没说的,可就是她家里不同意。”洪林说道。 “为什么?现在都是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父母还能阻挡你们的婚事?” “我们那里的风俗不大好,小红不想让她父母生气,所以就一直耽搁着。” 黎洪林家是粤省水晶市人,位于我国最南端,号称“天涯海角”。 “什么风俗?是不是要让男方去女方家入赘?”永梁问。 “不是,不是。”黎洪林连忙摇手。 “那是什么?” “是……”黎洪林吭吭哧哧不说话,手不停地摸后脑勺,脸憋得通红。 “彩礼多是吗?”永梁问道。 “是。”黎洪林声如蚊蝇。 “多少?” “十五万。” “十五万还多呀?我有钱你不是不知道?跟我客气什么?咱还是不是兄弟?”永梁说道。 “也怪我,一直没有关心你。” “不,王哥,你给的工资已经不少了。我再攒几年就够了。”黎洪林说道。 “再等几年孩子就会打酱油了!啥也不要说了,你就说你是回去跟她结婚还是咋的?”永梁问道。 “回去结,然后带她出来。反正我这一辈子就给你开车,保护你。”黎洪林说道。 “行,你就告诉家里,钱已经有了,准备结婚就是了。”永梁说道。 “嗯。”洪林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却说不出口。 “你的关系还在部队,结婚还得部队批准是吧?”永梁问道。 “是”。 “那好,我跟建军哥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办好。” 永梁说完,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孙琳的电话:“琳儿,洪林准备结婚了,你往他工资账号上打五十万。另外,在水北给他买套房子。” “好。还有事吗?”孙琳问道。 “还有章生和向阳,咱这几年对人家关心太少。你问一下兰姐和咱姐,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没有?他们三个的工资以后都按集团中层的标准发放。”永梁道。 “好。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作为集团总经理,这事本来应该我来考虑,是我失职。我看,连李芹、范小梅、张秀花的工资也往上调一调吧。” “行,待遇一样。人家保护我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再有后顾之忧。” 永梁放下电话,黎洪林这个朴实的汉子已经是热泪盈眶。 “行了,掉什么泪啊?咱们是兄弟,以后凡事都不要跟我客气。听到没有?” “嗯!”黎洪林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辉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开得很快。 与会人员对孙琳提出的建设方案都没有异议。为什么?因为这个事对于长辉是好事,百姓得实惠,官员得政绩,没有人不愿意干。当然,如果他们和永梁一样有历史透视眼,能看穿未来,肯定会在地价上狠咬孙琳一口。 房地产开发刚刚兴起,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孙琳所谈的那几块地的价值。 所以,常委会很快就通过了决议:同意德高集团收购县委烂尾楼、承建购物广场及烂尾楼周边地块的商业开发。 当张全强和陈保国把这个消息带给孙琳时,段红娟主持的酒宴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孙琳端起酒杯,跟张全强、陈保国分别碰了一下。 孙琳喝的是果汁,张全强和陈保国喝的是啤酒,三人都一饮而尽。 这件事如果最后能成,对在座的都是好事,段红娟、王永梁等人要的是长辉菜博会的顺利举办,而张全强除此之外,还扔掉了烂尾楼这个烫手山药,如果按孙琳的计划,湖上公园建成,购物广场建成,商业区建成,那又是一个不小的政绩,对他和陈保国都是大好事。 所以,酒喝得痛快,心情也都很爽。 下午,孙琳和长辉县政府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之后,就返回了水北,余下的事都交待给了自己的谈判团队运作。 至此,段红娟和王永梁在长辉的工作任务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后期的筹建自有长辉县委、县政府操心,他们只等着调度验收就行了。 晚上,永梁回到家,冷冷清清的,秀莲走了,已经习惯了让人伺候的他,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他刚想叫上洪林出去吃,手机响了,一看是李琳蕾的电话。 “喂,老公,回家了吗?” “回了,正想出去吃饭呢。” “嘻嘻,王二少爷,没有女人伺候是不是很不习惯?” “是啊,你们一个个的真狠心,扔下我不管了都,奶奶个腿的,惹急了我,一个个都休了!” “好啊,你休吧。我还想辞了职去伺候你呢,看来,你是不需要喽。” “真的?真是好老婆!我刚才胡说呢,老婆大人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过,你连你最喜爱的人类灵魂事业都不要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老二、老四都忙得够呛,老三也怀孕了,说实话,我对你的滥情还真是不放心,只好去看着你了。” “对对对,老婆你就是不能放心我,我这人对美女的免疫力是很低的,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你不来看着我,还真弄不好会添个小五小六的。” “德行!好了,亲爱的,等着吧,我把工作上的事处理完,就去伺候你,我的大老爷!” “太好了,老婆,亲一个,啵!”永梁对着电话打了个啵,李琳蕾咯咯笑着挂断了电话。 永梁这回是真高兴了,早就不想让李琳蕾上班了,可她不听,非要去当孩子头。 这回好了,终于可以和老婆厮守了。 永梁一高兴就想喝酒,他敲响洪林的门,洪林打开门:“王哥,有事?” “走,咱哥俩也没个女人伺候,出去下馆子,喝一杯去。” “好。” 洪林答应一声,回屋穿上衣服,跟随永梁下楼。 洪林要开车,永梁不让,步行出了小区,在附近找了一个小酒馆,两人进去,点了两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喝了起来。 “洪林,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对象了?”永梁边喝边问他。 “王哥,我有对象,初中同学,叫耿小红,这几年我们一直没断了联系。”黎洪林答道。 “哦?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小子行啊,不言不语地暗下口啊。”永梁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洪林。 “我们俩感情是没说的,可就是她家里不同意。”洪林说道。 “为什么?现在都是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父母还能阻挡你们的婚事?” “我们那里的风俗不大好,小红不想让她父母生气,所以就一直耽搁着。” 黎洪林家是粤省水晶市人,位于我国最南端,号称“天涯海角”。 “什么风俗?是不是要让男方去女方家入赘?”永梁问。 “不是,不是。”黎洪林连忙摇手。 “那是什么?” “是……”黎洪林吭吭哧哧不说话,手不停地摸后脑勺,脸憋得通红。 “彩礼多是吗?”永梁问道。 “是。”黎洪林声如蚊蝇。 “多少?” “十五万。” “十五万还多呀?我有钱你不是不知道?跟我客气什么?咱还是不是兄弟?”永梁说道。 “也怪我,一直没有关心你。” “不,王哥,你给的工资已经不少了。我再攒几年就够了。”黎洪林说道。 “再等几年孩子就会打酱油了!啥也不要说了,你就说你是回去跟她结婚还是咋的?”永梁问道。 “回去结,然后带她出来。反正我这一辈子就给你开车,保护你。”黎洪林说道。 “行,你就告诉家里,钱已经有了,准备结婚就是了。”永梁说道。 “嗯。”洪林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却说不出口。 “你的关系还在部队,结婚还得部队批准是吧?”永梁问道。 “是”。 “那好,我跟建军哥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办好。” 永梁说完,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孙琳的电话:“琳儿,洪林准备结婚了,你往他工资账号上打五十万。另外,在水北给他买套房子。” “好。还有事吗?”孙琳问道。 “还有章生和向阳,咱这几年对人家关心太少。你问一下兰姐和咱姐,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没有?他们三个的工资以后都按集团中层的标准发放。”永梁道。 “好。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作为集团总经理,这事本来应该我来考虑,是我失职。我看,连李芹、范小梅、张秀花的工资也往上调一调吧。” “行,待遇一样。人家保护我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再有后顾之忧。” 永梁放下电话,黎洪林这个朴实的汉子已经是热泪盈眶。 “行了,掉什么泪啊?咱们是兄弟,以后凡事都不要跟我客气。听到没有?” “嗯!”黎洪林重重地点了点头。 ------------ 第五十八章 又遇故人 五十七章被屏,在此对该章故事情切简介如下:长辉县批准了孙琳的收购开发方案;黎洪林因家乡彩礼过重而不能与恋爱对像耿小红结婚,永梁为之解除烦恼。 ************ 王永梁怒怼华民的事不径而走。 华民平时对下骄、对上媚,当过他下属的无不对他恨得牙痒痒,王永梁指桑骂槐地骂他“死驴脸”,让大家都暗中称爽,“死驴脸”一时是成了华民的代名词,让华民整天灰溜溜的。 与之相对应的是,督查室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迎来笑脸,大家都客气的很。一来王永梁给大家出了口气,二来也都知道督查室有个护短的主任,连副秘书长都敢怼,更何况别的部门别的人?没必要惹那个“愣头青。”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此言不虚。 督查室的人对王永梁这个年轻的主任越发地敬服,而杜晓晓似乎有了别样心思,常常对着永梁发呆,永梁有所察觉,办公室的其他人也有所察觉。 女人常常崇拜英雄。 王永梁在东风饭店怒揍胖子一伙,不仅救了曲爱民,还处理得非常高明,没留下任何手尾。个人勇武,处事高明,这是在那次事件中王永梁给杜晓晓留下的印象;华民一事更上直接关联到了杜晓晓,永梁根本没犹豫,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挺身而出维护了自已。不避嫌疑,敢于担责,这是在华民事件中,王永梁给杜晓晓留下的印象。 这样的人,能不让杜晓晓芳心暗动? 但王永梁已经有妻子了,那天打听他的事,他已经非常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和妻子感情非常好。 杜晓晓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着永梁英俊帅气的脸,自然洒脱的气质,她就想:“为什么他已经结婚了呢?为什么结这么早的婚?我要是他的女朋友该多幸福啊?!” 她时常沉浸在幻想的幸福里,也时常陷入现实的苦恼中。 永梁觉察出她眼神的不对劲,心想:“这丫头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那眼神已经表明她已经陷进去了。不行,我已经惹了这么多情债,再不能害人家小姑娘了。” 永梁想定以后,开始有意识地躲着杜晓晓,出门办事不再带她,而是换成了朱林和赵光。 这人啊,很怪,越是想拉开距离,有时候越是拉不开,有时候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尤其在男女情事上,更是如此。 …… 张建军已经给黎洪林办好了结婚申请,洪林也已经把钱打回家,并写信给耿小红,说如果顺利,他准备春节回去完婚,然后带她来鲁省。 李琳蕾已经办妥了离职手续,李芹开车,带了两个箱子的衣服来到了潍青。 永梁跟她商量,是不是买套房,老是租房也不是事,再说,李芹也来了,住着不方便。 琳蕾答应了,让永梁请了假,两人去看在哪里买房合适。 孙琳这人确实能干,在张文燕的帮助下,已经和潍青市政府签订了投资开发意向。准备把现在的潍青百货大楼那一片地全买下来,除了建一座梁恩大酒店以外,准备和长辉购物广场一样,建一个潍青购物广场,广场后面建商业住宅。 当然,这一切都是永梁根据前世某广场的成功经验设计的,孙琳只是执行者而已。 琳蕾把永梁想买房的意思告诉了孙琳,按孙琳的想法是不要买,明年各项建设就要开工,把梁恩饭店专门拿出一层来装修一下,作为他们的爱巢就是了。但永梁不同意,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政府官员,怎么能在梁恩酒店长期住?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就是老板吗? 永梁有平房情结,最好买到跟自己在高平县城的房子似的,那住着多舒服? 琳蕾也同意永梁的意见,达成一致后,两人找了一个房屋中介公司。中介公司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非常精明干练的一个人。听说两人要买个院子最好在市政府附近,中年妇女拿出登记表看了看,说市政府后街到有一个院子要出售,不过,院子有点大,要价不便宜。永梁拿过房子的示意图看了看,是个四合院,正房四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南屋两间,大门朝东开。 “价钱不是问题,院子的位置、朝向、大小都可以,就是不知道房子质量怎么样?环境怎么样?胡同能不能过去车?”永梁说道。 那妇女一听说钱不是问题,立即意识到这是遇到金主了,弄不好今天能做成一笔大买卖。她连忙说:“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如果合适再谈价钱的事,行吗?” “行。”永梁答应了,那妇女连忙锁上门,带永梁他们去看房。 “大姐,这家为什么卖房啊?”走在路上,李琳蕾问那个中介。 “房主的老娘早就死了,年前又刚死了老子,只剩下他自己个儿,也没个媳妇。这小子不大正干,整天跟一帮小流氓胡混,听说前段时间挨了一顿揍,打那回来就琢磨着做买卖。这不没钱吗,就想着卖了房当本。”中介大姐倒是心直口快,把房主的情况抖搂个底掉。 中介妇女带永梁和琳蕾来到一个院子外,说:“这就是那个要卖的院子。” 永梁看了看,胡同倒挺宽敞,南北相通。从外面看,房子倒是有七成新。 “大兄弟,还行吧?”中介妇女问道。 “外面看还行,去院子里看看吧。”永梁说道。 “好。我去叫门。”中介妇女说完,就去敲门。她用力地敲了好几下,才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来了,来了。” 门打开,永梁一看开门的人愣了,这不是那天自已揍的那个胖子吗? 胖子此时也看清了永梁的模样,吓得赶紧关门。 “晨阳,你关门干什么?人家是来买房的。”那中介妇女连忙用手抵住门,不让胖子关上。 “哦。你,你不是来打架的?”胖子望着永梁道。 “先前的事不提了,今天你是房主,我是买房的。”永梁笑了笑道。 “噢,你就是那个……”中介大姐刚想说“揍他的人”,猛然觉得不对劲,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永梁也不理那胖子,和琳蕾手挽手走进院子,各屋看了看,房子倒是没有问题,就是太乱了。 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也没个女人,家里能收拾好了才怪。 洪林到屋里找了两个马扎出来,永梁和琳蕾坐下,胖子一脸沮丧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 第五十九章 浪子回头 胖子一般都白,可眼前这个叫郑晨阳的胖子却是皮肤黝黑,除了胖以外,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眼睛大。 “为什么卖房?”永梁问道。 不是他好多事,卖房原因,这是买房时必须要弄清楚的,避免买房后因为房主的事惹一身麻烦。前世的时候永梁就没少见这类事,比如,房主欠钱了,把房子已经抵押给别人了,他把房子一卖跑路了,买房者就得应付讨债的,虽然房子的归属没有问题,但也是烦不胜烦。还有一种情况,某家属楼是单位自己开发的福利房,当初规定了不准卖给外单位人,结果有一家不按规定就卖给了社会上的人,人家单位直接给他停水停电,没办法,买房者只好又把房子退了回去。 郑晨阳放下手来,眼望着地面,说道:“我爸是市纺织一厂的退休工人,老实了一辈子,去年得病死了。” 永梁一愣,这和卖房有个鸟的关系,怎么说开了这个? “那天你揍了我一顿,我去医院包扎,雷小军扔下200块钱就走了,忒无情无义。我回到家,想着你问我的那句话,真是羞愧死了。我就是一普通工人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跟人家高官子弟交往?还不是给人家当狗?用着你的时候,你就得像狗一样上去咬人,用不着你的时候,立即把你赶得远远的,高兴了赏你块骨头吃,不高兴了喝斥一顿,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我想,我也是三尺汉子,不能再那样活了。” “我问你哪句话?”永梁真想不起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 “我说你知道他爸是谁吗?你说,别管他爸是谁?先说你爸是谁吧?”郑晨阳答道。 噢,永梁明白了。这个郑晨阳是因为他那句话,触动了心肠,加上平时雷小军对待他的薄情寡义,所以才觉得羞愧。 其实这样的事不难理解,人与人的交往,也得讲究个肩膀头一般齐,当别人比你强出一大块时,他对你就有心理优势,说话做事肯定会带着一种傲气。有骨气的人,是不会上前凑活的。当然,什么时候也缺不了舔腚溜沟子的人。 如此看来,郑晨阳还算是个有骨气的人,知耻方能后勇。 “那也不用卖房啊?”永梁问道。 “不瞒大哥说,我以前不正干,好打麻将,欠了麻友两万块钱,人家见了面就拿话颠我,这心里真是受不了。我打算卖了房,先还赌债,剩下的钱当本,做个买卖,从此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再也不跟人家屁股后头胡混了。”郑晨阳说道。 这人有自尊,有骨气,还算有救。永梁对郑晨阳下了这样的定语。 “尊严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赏的。行,你还算有救。说吧,这房子你准备卖多少钱?”永梁问道。 “十二万,行吗大哥?”郑晨阳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永梁。 十二万?这个价格可不便宜,按现在的行情,顶天也就是十万。 “大哥,我知道这个价格高,我想两万还赌债,十万块拿来做买卖。”郑晨阳说道。 “行。十二万就十二万。”永梁看在他浪子回头的份上,也不跟他计较两万块钱。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能卖房子啊,放在古代,这就是标准的败家子! “真的?大哥你真给我这么多钱?”郑晨阳一改颓废的模样,兴奋地站起来。 “真的。我也是看你有痛改前非的决心,就当助你一把。另外,别看十二万块钱不算少,但也经不起折腾,如果再去赌,一百万都不够。”永梁诚恳地说道。 “大哥,谢谢你,我记住了。”郑晨阳激动地说道。 接下来,永梁和郑晨阳在中介的帮助下,到房管局办了房产过户手续,永梁把十二万块钱交给郑晨阳,两人就算完成了交易。 “老公,没想到你揍了他一顿,还把他给揍成好人了?怎么听着就跟传奇一样。”在回家的路上,李琳蕾抱着永梁的胳膊,笑着说道。 “也赶巧了,这个郑晨阳还算良知未泯,有点尊严和骨气。要是碰上浑不吝,揍死他都不带回头的。不过,有的人给他讲道理未必管用,揍一顿,让他尊严扫地,让他觉得其实他所倚仗的一切都是泡影,说不定真能揍成好人。”永梁答道。 “你的话有道理。看来我这人类心灵工程师的苦口婆心,赶不上你王二少的一顿老拳。”李琳蕾说道。 “不能概而论之、以偏概全啊,大部分人还是能听得进道理的。”永梁答道。 “哎,说点正事,房子你想怎样装修?”琳蕾问道。 “我不管,这是你管家婆的事。让琳儿给你派人,你看着办,本人要当我的大老爷,不操这份心了。”永梁答道。 “好吧,你忙你的正事,这些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大老爷!”李琳蕾说着,用手掐了一把永梁腰间软肉。 永梁一咧嘴,心说,女人怎么都会这神仙一把抓啊? …… 永梁和琳蕾回到家,已经快到中午了,琳蕾和李芹到厨房去忙活,永梁则坐到沙发上喝茶看电视。忽然听到手机响,永梁拿过电话,一看号码,是姜洪亮。 “永梁,不好了,水北的杨老板被人打了!”电话那头传来姜洪亮急怒的声音。 “什么?打得严重吗?”永梁问道。 “头被打破了,现在正送往医院,应该问题不大。” “在哪里打的?为什么挨打?” “他刚在这里买了一车菜往水北运,车还没出长辉地界,就被一伙人把车拦住。据杨老板讲,那伙人上来就打,还把车上的菜都给掀到了沟里。临走那伙人说了,不准再来长辉买菜,如果再敢来,见一次打一次。” “没说别的吗?” “没有。” “报案了吗?” “报了,公安局正赶往现场。” “好了,我知道了。注意封锁消息,我马上出发去现场。”永梁说完挂断了电话。随后拨通了张文燕的手机,不长时间就接通了。 “永梁,大中午的,有什么事?”张文燕问道。 永梁听着她的电话里有其他人在说话,猜想她可能在应酬,说道:“市长,你找个僻静地方,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等了几秒钟,就听张文燕说道:“说吧,什么事?” 永梁把事情一说,张文燕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 第六十章 菜商被打 张文燕不清楚菜商被打的真实原因,但也知道这事不简单。 她沉思有倾,说道:“我立即给陈保国打电话,责成长辉县公安局限期破案。” 永梁道:“公安局那边好说,关键是问一问宣传部,近期有没有记者来采访?这事一定要控制住舆论。” “对,亏了你提醒。我现在就打电话,另外,你去看看,推断一下他们打人的真正动机。”张文燕说道。 “好。我现在就出发。”永梁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呼叫了朱林和李朋城的BB机,二人先后回了电话,永梁让他们抓紧吃饭,十二点半到他楼下来接。 琳蕾听到了永梁的电话,知道他有公事,说道:“刚包了点馄饨,先给你下一碗,吃了再走。” 永梁一看时间来得及,说道:“好,快点。” 琳蕾连忙打着煤气灶,锅里添了热水,不到十分钟,一碗馄饨就煮好了。 永梁脑子里想着事,顾不得品尝蚀饨是否好吃,匆匆吃完,就听到了楼下车喇叭声,知道朱林已经到了。 琳蕾帮他穿上西服,把公文包和早就沏好茶的水杯递到他手里,永梁急急地下楼了。 李朋城车开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就赶到了出事地点。 长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其中,县公安局长孙兴军都在现场,见永梁到了,连忙过来握手问好。 永梁和他们简单寒暄两句,在两人的引导下来到现场。 就见一辆解放汽车停在路边,前挡风玻璃已经粉碎,地上和路边沟里全是蔬菜,茄子、辣椒、洋葱,滚得到处都是。 “现场勘查完了吗?”永梁问道。 “完了。”孙兴军答道。 “王主任,我建议立即把现场清理干净,人来车往的,影响不好。”永梁对王其中说道。 “好,我立即安排。”王其中答道。 “孙局长,我是受市长委托来了解情况的,请你给我介绍一下案情。”王永梁说道。 “王主任,请你先去招待所小会议室,张书记和陈县长在那里等着呢,我等医院的情况,汇总后去招待所一并汇报,你看好不好?”孙兴军答道。 “好。”王永梁说完,和王其中、孙兴军握手道别。 永梁赶到招待所小会议室,一看不光张全强和陈保国,县里的常委都在,知道县里对这件事是真重视起来了,并没有因为只是一件小小的治安案子而轻视。 “王主任,请这边坐。”张全强见永梁进来,连忙把他往正座上让。 “张书记,不要客气。”永梁和陈保国一左一右坐在张全强两侧,作为市长代表,坐在这个位置不算僭越。 与会众人表情都十分凝重。菜博会是惠民工程,同时也是政绩工程,搞好了,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功,如果搞砸了,谁脸上也不好看。 菜商被打影响非常恶劣,直接影响菜商们来长辉做生意的热情,如果处理不好,被媒体曝了光,菜博会能不能正常举办都是个问号,你软件不行,硬件再好也没人敢来。 前世的时候,管这个叫营商环境,北方某省一旅游景点,为了争抢客户,派了一群流氓砸车打人,被人用手机录了下来,引来网上议论,试想,那样的营商环境,谁还去你那里旅游?谁还敢去你那里投资? 所以,这事考验的是长辉乃至潍青市的危机公关能力。 打人者是什么动机?要是单纯的劫财或者私人恩怨倒好说了,这是个例,不足以影响大局。如果不是,那么就是为了制造紧张空气,进而破坏菜博会的顺利举办,这个目的就太可恨了,这是跟整个长辉甚至潍青官场为敌。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呢? 大家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甚至都在臆测那个幕后人是谁?公安局还没有正式结论,大家也只是胡乱猜疑罢了。 没有让大家等很久,孙兴军来到了会场。他拿出笔记本和一些资料,看了一眼张全强。 张全强道:“说吧。” 孙兴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案情。 “各位领导,我把菜商被打案的情况汇报一下。” “被打的菜商叫杨立华,现年43岁,水北市人,蔬菜商人。被打的还有一个本地人,是蔬菜配送中心的货车司机李某。杨立华颧骨骨折,轻微脑震荡,李某被扇了两记耳光。据杨立华讲,打人者有七八个人,邻县大富县口音,乘一辆无牌面包车,他们在行驶途中,这辆面包车从后面超车过来,走到前面把车横在路中央,司机只好停车,那群人上来就扇了司机两个耳光,把他推到一边,然后把杨立华围在中间打,边打边说,以后不许来长辉买菜,来一次打一次。把杨立华打倒在地,那些人上车把菜全抛下来,扔到地上和路边沟里。然后这些人就跑了。” “经我们询问李某,他的说法和杨立华说法一致,基本可以确认杨立华的话没有隐瞒和欺骗。杨立华说,这些人不像是劫财,因为他身上有一千多块钱和一部BB机,这些财物那些人根本没动,好像就是单纯威胁他,不让他再来贩菜。” “我们还问他在水北或者在长辉有没有得罪人,他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起得罪过谁。” “根据他的叙述和伤势,我们判断,打人者不是寻仇,也不是劫财,很可能就是为了破坏菜博会的顺利举办。” “经过我们现场勘查,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辆白色面包车和大富口音这两条。我的汇报完毕,请指示。” 孙兴军汇报结束,与会的人脸全青了,这是谁?居心如此狠毒?这是要与全官场的人为敌啊,尤其是张全强和陈保国,这件事上,两个人受到的影响最大。 张全强理了理思路,说道:“我讲三条意见,第一,公安局立即组织精干力量,限期三天破案;第二,加强巡逻纠察,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第三,县政府要拿出措施,安抚好菜商,尤其是杨立华,不能让人家在咱地盘上挨了打,还赔了钱。” 讲完三条意见,他看向陈保国:“陈县长,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按书记的指示办。”陈保国答道。 他又看向王永梁:“王主任,请你讲两句。” 永梁说:“我只讲一点,除了张书记讲的那三条,还有一条需要引起注意,那就是控制事态范围扩大,密切注意事态发展。我想,打人的动机很可能是破坏菜博会,如果那样的话,对手肯定还有后续手段,不可掉以轻心。” ------------ 第六十一章 事件发酵 王永梁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第二天上午,吴芸打电话来让永梁去市长办公室。永梁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是菜商的事。他不敢怠慢,来到市长办公室,吴芸立即让他进去。 张文燕见永梁到来,拿过一张报纸,说:“真让你说中了,看看吧。” 永梁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张不出名的报纸,叫《北方杂谈》。报纸头版有一篇文章,题目是《水北菜商长辉被打》,文章是以记者自叙的方式写的,说他正好经过出事地点,看到了菜商被打、蔬菜被扔掉的过程,最后还质疑道:“长辉县如此环境,怎么能让人放心地去做生意、去投资?菜博会召开在即,谁还敢去长辉布展?” 文章还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杨立华被殴打的情景,一张是蔬菜满地、满沟,一片狼籍的景象。 永梁想,杨立华和司机没有说有人路过,也没有看到有人拍照,这说明拍照者根本没有让他们看到,也就是说,拍照者肯定就是打人者之一,绝对不是记者正好路过。 打人拍照,这都是事先策划好的。看来,幕后之人是铁了心要让菜博会办不成啊。 “市长,如果能找到这个拍照者,顺藤摸瓜,一定就能找出幕后黑手。” “我已经责成宣传部门介入了,等消息吧,不过,人家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把相关线索都掐断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找线索,恐怕很难。”张文燕道。 “嗯。也是。好在这张报纸的受众面不大,影响力有限。如果公安部门能迅速破案,我们第一时间把案情公布出去,应该能消除负面影响。”永梁道。 “你说的对。不过,我觉得公安部门破案在短时间内希望不大。”张文燕说着,转了一个话题:“永梁,你说,操作这件事的人,他最终的目标是谁呢?他会不会就此收手呢?” 一听这话,永梁陷入了沉思。 针对谁的问题不难猜,就看谁受的影响最大就是了。长辉县受影响最大的是张全强和陈保国,市里则是张文燕和段红娟。 也就是说,针对这四个人的可能性最大。然而,永梁认为,在这四个人当中,张文燕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为什么?因为她在潍青市迅速站稳脚跟所依赖的就是长辉蔬菜产业化,为此她还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菜博会如果成功举办,她的威望无疑会达到一个顶峰。其他如段红娟、张全强、陈保国,只能算是执行者,不是决策者,所以他们得到的光环肯定比张文燕小很多。 所以,永梁判断幕后之人针对张文燕的可能性最大。至于会不会就此收手,永梁认为,如果这场火被张文燕成功扑灭,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的话,幕后之人肯定还会再想其它办法搞破坏。 “市长,我认为针对你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这是你来潍青做的第一件事。至于会不会收手,我不是那个幕后黑手,无从推测,但有一点,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掌握主动权,必须抓住幕后黑手。”永梁说道。 “对,你分析的有道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会收手上,不如抓住他,彻底斩断这只黑手。”张文燕听明白了永梁的话。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能帮上忙的。”张文燕说道。 “好。”永梁说完,起身告辞。 接下来就是公安部门和宣传部门的事了,永梁只能干看着,有劲也使不上。 事情的发展还真让张文燕说着了,公安部门找到了那位记者,那位记者承认文章不是他写的,照片也不是他拍的,是有人把写好的文章和照片塞到信封里,然后扔到他的房间门外,同时信封里装有一千块钱。信中有稿件是打印好了的,还告诉他把文章发表了,那一千块钱就是他的,如果不发表,让他出门小心点。他贪图那一千块钱,同时也害怕来自暗处的威胁,觉得要报道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把稿件给发表了。 至于无牌面包车和大富口音,更是无从查找,至此,线索全断了。 长辉县委、县政府对杨立华给予了经济补偿,全力安抚菜商情绪,保证不会再有诸如此类事情发生,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 这件事慢慢平息了,永梁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他觉得那个幕后黑手绝对不会就此收手,在菜博会举办前,他一定还会搞事。 令人不安的是,你明明知道他在暗中盯着,却你不知道他从哪里下手,也就无从防范。 张文燕、段红娟当然也是这种感觉,她们只能要求长辉县严加防范,把工作做细,尽量不给对手可乘之机,别的也是无计可施。 …… 时间进入十一月份,市里没有大事发生,王永梁除了关注一下菜博会的筹备工作以外,督查室也没有什么事可忙,就是有点小事,尹忠民等也就处理了,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王永梁八小时之外,就腻在家里,与李琳蕾双宿双飞,悠闲自在。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永梁和琳蕾六点钟准时起床,穿上运动装,出了门,顺着胡同往北走,出了胡同,斜对面是潍青一中,两人每天都到这里的操场上跑步。 跑了十圈,两人在操场上推了推手,估计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两人觉得活动量也够了,就出了一中,想买点早点回去。 来到一个卖早点的小饭店,两人点了四份和乐面。在等面的时候,永梁听到了两个正在吃饭的人的议论,立即引起了警觉。 “伙计,听说了吗?前几天长辉蔬菜市场那里发生了一起打人案,把水北一个大菜贩子给打了,说是打得头破血流!” “没听说。谁打的?” “不知道啊,反正是黑道上的人,听说那些人拿着大刀片子,可吓人了,谁也不敢傍边。” “哎哟,这下长辉的蔬菜市场可坏了,谁还敢去那里贩菜?”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些没爹的玩意,揍人家菜贩子干什么?这不是堵自己的财路吗?” “你不是道听途说吧?怎么报纸上也没报道啊?” “听说有一个报纸报道了,让政府给查了,这样的坏事捂还来不及哩,还能往外报道?” ------------ 第六十二章 旅游? 杨立华被打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天,眼看就要冷却了,这时却又谣言四起,显然幕后之人不肯罢休,想要把这个事件进一步发酵,借用民间舆论,制造紧张空气。 永梁听了两人对话,立即做出了上述判断。 究竟是谁,非要破坏菜博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也没有能力杜绝民间舆论传播,任其发展下去,怕是真要影响菜博会大局。 永梁是重生之人,当然知道舆论的可怕。所幸,现在不是网络时代,要是搁在前世,恐怕早已经传遍天下了。 永梁和琳蕾取了和乐面,忧心忡忡地回到家,琳蕾喊黎洪林和李芹吃饭,永梁则先去书房,给张文燕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张文燕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永梁,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手不肯罢休啊。” “是啊,这种被动挨打的滋味太不好受了。”永梁纵然有着重生优势,面对这种局面也是无有办法。 “不用太过担心,我想,早晚他们会露出破绽的。”反倒是张文燕,当了几个月的市长,遇事不慌的气质倒是养成了。 永梁听她如此一说,也就放下了心事。是啊,等着吧,对手既然不肯罢休,就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有动作就有可能露出破绽。受影响最大的张文燕都不慌不忙,自己瞎担忧个什么劲?再说,担忧也不管卵用。 永梁放下心思,来到餐桌前喝和乐面。和乐面是潍青三大名吃之一,用面粉加淀粉和面,放入类似于农村压水机的压机子里,压机子底部凿有筷子粗细的圆孔,置于沸腾的汤锅之上,用木棍一样的装置一压,圆柱状的面就进入沸锅,煮熟,捞出放到碗里,再加入原汤,鸡丝、牛肉、青菜、辣椒油等,鲜美、滑嫩,口感极好。 永梁美美地喝了一碗,舒服地嗝了口气,一时间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李老师,今天陪你去旅旅游,怎么样?”永梁笑着对琳蕾说道。 “王二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今天不上班吗?”琳蕾惊讶地道。 “老婆整天伺候我,也没时间陪你出去玩玩,我心中有愧啊!”永梁一副很惭愧的样子说道。 “喂,不是吧?王二少,你也有惭愧的时候?”李琳蕾这回彻底被王永梁弄糊涂了,这家伙脸皮厚得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每都是心安理得的样子,今天吃错了药了吗? “行了,别一副看怪物的样子。本老公今天良心发现行不行?反正班上也没有什么事,我请一天假,带你去看一个满目绿色、硕果累累的地方,保证你喜欢。要是不愿意回来,咱还可以在那里住一宿。” “你骗人呢吧?这时节还有满目绿色、硕果累累的地方?你老家吗?” “什么意思?” “花果山啊。” 李琳蕾说完,呵呵笑了起来,李芹和洪林也抿嘴偷笑。 “别贫!难得本老公心情好,你说去不去吧?不去我可上班去了。”永梁说道。 “去,必须去!我倒要看看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琳蕾被永梁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开始梳洗打扮换衣服。 永梁说:“李芹开车去,洪林看家。” 两人答应一声,李芹也去准备。 永梁给马学祥打了个电话请假,马学祥很痛快地答应了。又呼了朱林,让他给尹忠民说一声。 打完电话,永梁扭头见琳蕾搽脂抹粉地忙活紧了,连忙说道:“又不是去相亲,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就穿这身,再穿个风衣就行了,走路方便。” “行。难得你良心发现,今天我得好好玩玩。”琳蕾说道。 永梁憋住笑,不言语。 两口子收拾利落,相偕着出了门,李芹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永梁拉开车门,先让琳蕾上车,然后自己走到另一侧上了车。 “李芹,去长辉。”永梁上车后吩咐一句。 李芹“嗯”了一声,启动车子就出发了。 “喂,王二少,长辉?有这样的景色?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放心吧,我哪能骗你?” 车子在永梁的指挥下,到了三才村。永梁让李芹停车,和琳蕾下了车,指着远处的蔬菜大棚说道:“我说的景色,就在这里边。” “好啊,王永梁,你让我来看大棚啊?” “走,进去看看,保管你喜欢。” “一个大棚有什么好看的?王永梁,我算上你当了。”琳蕾感觉受了骗,照永梁背上打了一巴掌。 “既来之则安之,走,看看去。”琳蕾说道。 此时已进入冬季,虽太阳很好,但北风一吹还是很冷的。永梁看琳蕾被小北风吹得打了一个寒战,忙搂过她,替她裹紧风衣,向大棚走去。 掀开大棚门口厚厚的棉帘子,永梁弯腰进去,回过身来把琳蕾拉了进去。 “哇,太漂亮了!真好看!”琳蕾一进大棚,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绿色,与棚外荒凉萧瑟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茄子秧,西红柿秧,辣椒颗,远处是用竹子架起的黄瓜秧,那绿嫩得像是要滴下来一般。 紫色的茄子、顶花带刺的黄瓜、红色的西红柿、绿色的辣椒,在满目的绿色中星星点缀,明媚的阳光透过塑料薄膜照射进来,更使得绿的愈绿,红的愈红,如此景色怎不令人欣喜? 琳蕾看着那些果实,问永梁:“能摘吗?” “能。等一下,我喊过主人来。”永梁答道。 “喂,有人吗?”永梁喊了一嗓子。 “来了。”远处黄瓜架底下有个妇女答应一声,随即就见一个头戴花头巾,身着碎花棉袄的大嫂走了过来。 “我们买点菜,自己摘可以吗?”永梁问道。 “当然可以。随便摘,随便吃。”那大嫂取下头上的毛巾,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递过来两个篮子,憨厚地答道。 “哎呀,太好了。”琳蕾接过篮子,和李芹一人挎了一个,走进了菜地。 大棚里气温大概有十几度的样子,琳蕾一会儿就忙活出汗了,把风衣脱下来,交给永梁拿着。 不一会儿,两女把篮子摘满了,那大嫂不忙过秤,先拿了一个脸盆过来,放了一些清水,琳蕾从篮子里挑出三根黄瓜和三个西红柿,洗了洗,给永梁和李芹各递了一个,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 第六十三章 他成菜贩子了? 那大嫂把琳蕾和李芹摘的菜分别装到三个袋子里,过了秤,算好了价钱,共是二百八十五块。 “哇,这么贵?”李芹惊讶地瞪大了眼。 “贵?黄瓜十块钱一斤,你们俩摘了多少?”永梁知道这反季蔬菜贵,所以不以为异。 “虽然贵了点,但能吃到这么鲜的菜也值了。比整天吃白菜、土豆强。”琳蕾说着,掏出钱付账。 “大嫂,今年不少挣吧?”永梁问。 “到春节这一季能挣两万吧。” “有没有来你们棚里收菜的?”永梁又问。 “有。俺跟蔬菜公司定了合同,得先保那边的量。”那大嫂答道。 “合同菜便宜吧?” “便宜是便宜,可有保障啊,快马赶不上青菜行,谁知道哪天菜价掉下来?要是贪图那点利,弄不好捡了芝麻丢西瓜,俺老百姓也不傻,这个账还是能算过来的。”那大嫂说道。 “好了,大嫂,谢谢你啊,我们走了。”永梁说着,把风衣递给琳蕾,李芹拿起三个装菜的袋子,三人出了大棚。 李芹把菜放到后备厢里,启动车子,琳蕾说:“去蔬菜市场看看。” 永梁指挥着李芹把车开到姜洪亮办公室门前,和琳蕾下了车。 姜洪亮的秘书小璐见来了一辆宝马,连忙迎了出来,见是永梁,连忙问好:“王主任,你好。” “你好,小璐。姜总呢?” “和省农业大学的教授在小会议室里开会,王大义书记也在,他们在研究新的蔬菜栽培技术,叫无土栽培。”小璐回答道。 琳蕾看了永梁一眼,说道:“嚯,洪亮哥行啊。” “嗯,不错。小璐,不要惊动他们,我来也没什么事,和我家属去市场逛逛。”永梁说着,跟小璐道别,与琳蕾、李芹往市场走去。 现货交易市场人声鼎沸,讨价还价、争抢货源的声音非常嘈杂。 李琳蕾穿着浅色风衣,细高的个子,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配上明艳的容貌,走在人群当中,非常引人注目。 五六个蹲在路边晒太阳的壮汉见到琳蕾过来,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轻浮地喊着:“小嫚,真俊啊!” 其余壮汉“哈哈”大笑起来,琳蕾冲他人一笑,道:“俊吗?” 那人一呆,没想到琳蕾会冲他笑,咽了咽口水,吭吭哧哧地说:“俊,真俊,没见过这么俊的。” 永梁知道琳蕾生气了,连忙拉了一下琳蕾,他倒觉得没什么,男人口花花而已,没必要生气。 没想到他这一拉琳蕾,那几个壮汉以为永梁是怕了他们,那个吹口哨的大着胆子说道:“小嫚,让哥亲一口,哥今天买菜的钱全给你。” 永梁一听,心说:“小子,真是色胆包天,不知死活。” 琳蕾对永梁和李芹说:“你们谁也别管,我今天要活动活动手脚。” “轻点,别把人打伤。”永梁嘱咐了一句。 李琳蕾可是李风儒的孙女,武力值不低于永梁,这几个壮汉根本不放在她眼里。 那个壮汉见男的没动,只有那女的走过来,胆子就大了,上前迎了几步,就见李琳蕾右腿一抬,一脚踹在那壮汉胸脯,那壮汉立即像麻袋一样摔在地上。这也是琳蕾记着永梁嘱咐,没下狠手,否则,这一脚就会踢在他下巴上。 那几个壮汉一见,立马站了起来,三个围住琳蕾,另两个可能觉得对付女人不好意思,奔永梁冲了过来。永梁抓住那两个人的胳膊,用力一推,推向琳蕾,说道:“去,让我媳妇过过瘾。” 琳蕾闪转腾挪,玩得兴起,也不下重手,一会儿这个脸上挨了一巴掌,一会儿那个腿上挨了一脚,几个人登时被揍得晕头转向。 “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琳蕾正打得高兴,就听有人叫停,她不高兴地站定身子,看向来人,却是胖子郑晨阳扎着双手,拦在中间! “怎么?胖子,你也想来试试姑奶奶的拳脚?”琳蕾说着,一抬腿,“嗖”的一声脚尖,顶在了郑晨阳咽喉处! “哎哟,姑奶奶,我哪敢啊,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几个兄弟,我替你教训他们。”郑晨阳连忙作揖打拱,然后回过身来,一人一巴掌打在那群壮汉脸上、头上。 “叫你们不长眼睛,叫你们不长眼睛。” 这里的打闹声早就惊动了市场保安,有人连忙去通知了姜洪亮。姜洪亮拨拉开人群,一看是永梁夫妇跟一帮菜贩子在打架,马上急了,喊过保安队长。 “来人,把那几个给我抓起来,一人断一根手指头!”姜洪亮边说边把西服脱了,扔在一边,也不顾自己总经理的派头了,红着脸骂道:“妈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这里闹事?” 永梁一见,连忙拉住姜洪亮,说道:“没事了,没事了,琳蕾玩呢。” 李琳蕾见姜洪亮急赤白脸地来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洪亮哥,让你见笑了。” “胖子!别打了,过来。”永梁喊住了还在打人的郑晨阳。 “大哥。”郑晨阳连忙跑过来。 “告诉那些人,以后把眼睛放亮一点。散了吧,散了吧。” “滚!”郑晨阳冲那些人一挥手,那几个壮汉连忙溜走了。 “都散了,都散了!”姜洪亮对围观的人群喊着。 “走,胖子,跟我到办公室坐坐。”永梁见这种情况,也不能逛市场了,就叫上郑晨阳,跟姜洪亮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永梁和琳蕾坐到沙发上,李芹坐到门口一个椅子上。 郑晨阳不敢坐,站在永梁面前。 “坐,坐,别紧张。”永梁对郑晨阳说道。 “哎,谢谢大哥。”郑晨阳见旁边有一把椅子,搬过来,坐到了永梁对面。 “你贩起菜来了?”永梁问道。 “嗯。还完账以后,剩下的钱买了一辆黑豹车,专门往大富贩菜。”郑晨阳说道。 “大富?” “是。我考察了一下,大部分菜贩子都往大城市运,往大富贩菜的反而少,我就召集了几个往日好友,做起了贩菜生意。” “生意怎么样?” “好得很。一天能挣三百多哩。” “好啊,这一年下来就能挣十多万,不错啊。”永梁赞道。 “大哥,这不多亏了你嘛。要不是你一句话,我还跟在别人腚后头胡混呢。哪有现在好啊,虽然累点,但看到自己挣的钱越来越多,我这心里就高兴,而且,我很骄傲,也很自豪,因为这是我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 ------------ 第六十四章 无心插柳 “不错,不错。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永梁说道。 “是我以前的朋友,跟我一样,都是混子。后来见我贩菜,问我为什么不混社会了,我就说了挨揍的事。他们也有同感,整天跟人家腚后头混,没有尊严不说,也没出头之日。都老大不小的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所以,他们几个就凑了点钱,我买完车还剩了一些,也帮衬了他们。他们也买了一辆黑豹,跟我一样贩菜。”郑晨阳解释道。 “行,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姜总。”永梁说完,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回家。 “哎,好。大哥,谢谢。”郑晨阳没想到能攀上姜洪亮这颗大树,激动地不住道谢。搞蔬菜批发,攀上姜洪亮就等于有了充足的优质的货源,就等于有了挣钱的保证,怎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永梁和琳蕾谢绝了姜洪亮的热情挽留,中午时分就回了家。 永梁在家休息了两天,周一一上班,朱林、杜晓晓、赵光他们几个就围了上来:“主任,这两天外边传杨立华被打的事都传疯了,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是吗?都传什么了?” “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水北的菜贩子被人打得手断腿折,还有的说的更琊乎,说菜贩子被打死了,老百姓之所以不清楚这件事,是政府把舆论控制住了。”朱林说道。 “哦。”永梁听完,眉头紧皱,心想:“没想到两天时间,谣言就传成了这样。看来,暗中之人是看不得菜博会的成功了。对付谣言,堵不如疏。是不是建议张文燕召开个新闻发布会?把事情真相公布于众,让杨立华现一现身,是不是就会平息这场风波呢?” 又一想,暂时还是不要这样做,因为如果这样做了,对手很可能会再想其它办法,还不如静观待变。 现在的关键是尽快破案,如果破了案,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看来对手也是急了,如果等到明年四月份,菜博会召开之前发动,怕是连补救的时间都不够,那样才是真正的前功尽弃。这说明,幕后对手也并不十分高明。 且等等,我自不动,敌必动,敌一动,就有机会了。 永梁思忖已定,拿起内线电话给吴芸打了过去。 “吴秘书,我是王永梁,市长在吗?我有事要跟她汇报。” “王主任,市长在跟马秘书长布置工作,你等我电话可以吗?”吴芸非常客气地说道。 “好。”永梁说完挂断了电话,站起来望着窗外沉思。窗外是一排榕树,每到春夏季节,这排榕树郁郁苍苍,非常茂盛,而现在只剩下干枯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永梁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想尽快兑现自己对张文燕的承诺,帮她做出政绩,助她在仕途之路上走出关键的这一步,然后自己好抽身回家乡。他进入官场的目的是造福乡梓,造福养育自己的那一方水土,要说胸怀天下,他没有那么高的志向,能让那些憨厚朴实的父老乡亲过上好日子,心愿也就了了。 所以,他近期的目标是把菜博会办成功,等张文燕登上荣誉的顶峰,了了自己的心愿,也好心无挂碍地回家乡做官,在那里发展,为那里做贡献。 可是,天不随人愿啊,偏偏在菜博会各项工作都步入正轨时,有人却处心积虑地搞破坏。 要是揪出这人,永梁恨不得拍死他! “主任,茶沏好了,趁热喝啊。”身后传来杜晓晓的声音。 杜晓晓已经知道永梁饮茶习惯,先洗了茶,然后再冲入开水,放到永梁办公桌上。 她见永梁一脸的郑重之色,知道他是为谣言的事担忧,见永梁回过身来,劝道:“主任,不用太担忧,搞破坏的人既然想利用民间舆论,说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否则直接破坏就是了,哪里会用见效慢的手段?” 杜晓晓这话分析得对,能用快刀子杀人的,绝不会用软刀子,既然用了软刀子,说明快刀不能用或者说是不敢用。 永梁点点头,道:“你分析的很对,是我着相了。” 杜晓晓见永梁听进去了她的话,心里很高兴,她用火烫的目光看着永梁。 尹忠民、赵光、朱林一见两人说话,都低下头假装工作。一见如此情景,永梁心说:“晓晓啊,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已经名草有主了知道吗?还这么火辣辣的看着我,你看不出那仨货都已经在避嫌了吗?” 永梁尴尬地咳了两嗓子,正要岔开话题,电话铃响了,永梁连忙拿起话筒,嗯嗯两声,放下电话,说道:“我去找市长汇报工作。”说完就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杜晓晓看到永梁落荒而逃,心里幽幽一叹,怏怏地回了自己座位。 永梁来到市长办公室,张文燕正在等他。永梁把了解到的情况和自己的判断一说,张文燕说道:“嗯,永梁,难为你时时都在考虑此事。我知道了,这就安排公安局多派便衣,明松暗紧。看看对手会不会露出破绽。” 永梁尽到了提醒义务,随即告辞,回到督查室。 …… 当天晚上,永梁吃过晚饭跟琳蕾散步回来,就见郑晨阳等在家门口,看到永梁以后,郑晨阳惶急地说:“大哥,我有个重要的事跟你说。” “走,家去说。”永梁见他着急慌忙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把他让进屋里。 “大哥,有人要干坏事!”郑晨阳进了屋,立刻跟永梁说道。 “哦?别急,慢慢说。”永梁说道。 “大哥,今天我原来一个道上的朋友找到我,先是问我生意如何,一天能挣多少钱,后来直接掏出一万块钱,撂到我跟前。说,我要是按他说的办,这一万块钱就归我。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哪能干坏事?不过,我多了个心眼,看到那一万块钱,假装很高兴的样子,目的是引他说出来让我帮他做什么事,谁知道,他竟然让我……。” 永梁听完,立即震怒! ------------ 第六十五章 幕后黑手 郑晨阳说出来的事情,没法不让王永梁震怒。 郑晨阳说道:“那家伙给我一包化学药品,让我买个注射器,注入我买的菜里。他说了,那个化学药品打到菜里去以后,人吃了会恶心、呕吐、拉肚子,不会有大的伤害。我说,那不很快查到我头上?我不干。他说大富公安局里有人,会保护我。” 永梁听完能不震怒?就连李琳蕾在旁边听完,气得粉面含煞,说道:“胖子,你说那人在哪?我去废了他!” 这姑奶奶是不是打人打上瘾了?有了暴力倾向? 永梁连忙拍拍她的手,说道:“媳妇,稍安勿躁。” 永梁想,对手肯定是想制造个大面积食物中毒事件,然后把事情引到长辉蔬菜身上,从而败坏长辉蔬菜的名声,让菜博会开不去。 永梁震怒的原因在于这人的不择手段。政治层面的事,你搞破坏可以,要有个度吧?你破坏菜博会有很多方法,用危害大众健康的方法,太丧心病狂了吧? 郑晨阳见永梁不语,急道:“大哥,想个办法呀。” 他不能不害怕,因为这件事怎么做,对于他来说,都有风险。 按那人的吩咐,坑人害人于心不安,而且公安局要找上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选择找永梁拿主意,其实就是放弃了那种做法;如果永梁通知公安局,把那人抓了起来,投毒未遂可以判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但终归是要放出来的,那人如果放出来,还能让郑晨阳好过? 永梁当然清楚郑晨阳担心什么,他说道:“你不用害怕。既然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晨阳,先说你的事。这个事过后,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想继续在潍青发展,可以去蔬菜基地任个职,也可以在梁恩饭店或者明年德高大厦建成后,去德高任职;如果不想在潍青混了,可以去水北,也可以去东北,我都可以给你安排。你自己拿主意。当然,前提是必须协助我把策划下毒之人抓住!” 郑晨阳一听永梁的安排,大喜,没想到永梁的势力如此之大,而且无论哪种安排,都比自己当个菜贩子强,安全也能有保障。 “大哥,谢谢你,为我安排得如此细致。我没有多大志向,就是想挣点钱,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个人能找到我,说到底还是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好人,他也不会找上我。所以,我想彻底跟过去划清界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决定了,去东北吧。”郑晨阳没有过多考虑,就选择了最稳妥、最安全的去处。 “好。我支持你的想法,放心吧,一定会比你现在做菜贩子强。”永梁说道。 “现在,咱们想一想如何对付那个人。” ……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 华民被永梁怼了以后,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嘴里的笑料,他想报复,却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明的?没那个条文!况且还有个张文燕在背后给他撑腰;来暗的?找几个流氓堵住他揍一顿?好像没到那个程度,再说,都是国家干部,哪能下那样的黑手呢? 还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啊。气得不得了,还无计可施,让华民更气了,整天在办公室里打踅,水杯都摔了好几个,也没想出人出气的好办法。 这天,他照例到池晓军办公室请示工作行程,池晓军把工作安排完以后,对华民说:“老华啊,这几天心情不痛快吧?” 华民脸一红:“市长,我……” 池晓军正色道:“老华啊,你也是老干部了,怎么老是在细枝末节上做文章呢?王永梁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菜博会,你可不能让他受到打扰,以免影响了菜博会这个大局啊。”说到“大局”二字,池晓军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着重地强调了一下。 华民一愣,没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退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把工作交待好,他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寻思:“池市长是什么意思?不让我纠缠细枝末节?还着重调了菜博会这个大局?是警告?怕我找他茬?不像,警告不是这样的语气。那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内绕圈子,细枝末节?菜博会?大局? 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啊,他这是在说反话,这是让我在菜博会这个事上做做文章。只要让菜博会办不下去,张文燕不好受,王永梁也不好受,对对对,这才是池市长说的大局! 这招真狠啊,让张文燕最得意的政绩受损,给她的政治道路挖了坑,让她受了阻,弄不好就会灰溜溜的离开潍青,如果那样,王永梁还能成什么气候?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狠,也高! 华民想到此处,不由得击掌叫好。 想明白池晓军的意思,他就开始考虑如何实施了。 他内弟叫宋建,是一个好惹是生非的主,整天跟一些流氓混混打架斗殴,华民没少帮他平事。 这几年宋建心性收了些,在华民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宾馆,这几年也算挣了点钱。 华民要办坏事,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华民把事情一说,宋建自然得给姐夫出气,就策划了杨立华被打案。眼见政府快速出手,迅速将事情压了下来,造成的影响有限。华民就再次授意宋建散播谣言,操控民间舆论。 宋建对姐夫的办法嗤之以鼻,觉得见效太慢,他就自作主张,弄了一包亚硝酸盐,找到过去也曾混过社会的郑晨阳,授意他投毒。 没想到,他刚找了郑晨阳,当晚半夜时分,就被警察堵在家里。 警察对他进行了秘密审问,面对强大的专政力量,宋建没坚持多长时间,就把姐夫华民供了出来。 雷丙涛迅速把案情汇报给张文燕,张文燕立即汇报给许立全,市委立即开会研究,为保护政府形象,没有让公安局插手,而是决定由纪委介入华民案。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宋建因投毒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华民因受贿罪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华民交待了池晓军暗示的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池晓军的仕途之路算是走到头了,华民被判后,池晓军也向市委递交了辞呈,说因身体原因辞去副市长职务,这份辞呈迅速得到批准。 ------------ 第六十六章 酬功 池晓军辞职,华民锒铛入狱,潍青官场震动。人们无暇关注这两人去职背后的政治意义,却被一下子空出的两个重要职位所吸引,潍青官场又要重新洗牌了! 张文燕对于能顺利揪出幕后黑手,自然归功于永梁。她认为他是自己的福将,是他给自己带来了好运。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王永梁打了郑晨阳,刺激郑晨阳改邪归正,又买了郑晨阳房子,偏偏郑晨阳不光彩的过去,让宋建找上他。这一系列的巧合,才能顺利地抓到华民。 这不是运气是什么?张文燕思索着如何给永梁酬功。 王永梁不去关心官场的变动,这跟自己没有关系,他欣慰的是菜博会的筹办终于不再受外力影响,正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向前推进,估计在明年4月20日之前,一定会筹备妥当。 各项工作自有张文燕、段红娟、张全强、陈保国他们去操心,永梁在心里把这事放下了。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潍青纺织业。 潍青纺织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西汉时期,明代已颇具规模,清代逐渐式微,B人的入侵,让潍青纺织业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建国后,在党和国家的大力扶持下,才逐渐恢复元气。改革开放以后,潍青纺织业得到了井喷式发展,到目前为止,全市共有78家纺织企业,门类更加齐全,在原有纺、织、印染、针织、丝绸等行业的基础上,新发展化纤、棉纺制品、棉线带、毛纺织、麻纺织、纺织机械等行业。 永梁让杜晓晓找来全市纺织业的资料,发现大部分企业明盈暗亏。比如,全市纺织业生产总值是15亿,利税1532万元,其中利润一项为负1373万元。这还是账面数字,如果加上企业为了数字好看,有些该进入成本的费用不提不计,亏损数额肯定还会更大。 没有财会经历的读者可能不清楚,九十年代,数字造假是很普遍的,目的就是为了数字好看,为了好给上级交待,显得自己经营有方,为此不惜多缴企业所得税。所谓的“吹牛逼也缴税”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永梁知道,接下来几年,因为受欧美国家的经济制裁,纺织业将迎来寒冬,如果不及时应对,全市七万多纺织工人就会面临大面积下岗和失业。 必须给张文燕说清其中利害关系,及时转变思路,主动去调整产业结构,才能规避风险。 他把自己的应对策略细细地写下来,准备找时间跟张文燕好好地谈一谈。 可巧,张文燕因为池晓军和华民的事也要答谢永梁,就让吴芸打电话,让永梁中午去她家吃饭,永梁答应了。 眼看到了下班时间,他把自己写的关于纺织业发展规划放到公文包里,起身往张文燕家走去。 按响门铃,张华梅打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张文燕和吴芸正在厨房忙活,见到永梁来了,忙说:“永梁,我今天给你秀一下我的厨艺,你先喝口茶,一会儿就得。” “好,能品尝到市长亲自下厨做的菜,我非常荣幸。”永梁笑道。 “小梅的饭菜做得很好,平明用不着我。今天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你算是有口福。”张文燕妩媚地一笑。 永梁坐到沙发上喝茶看电视,看到张文燕她们在忙活,心想,这怎么跟在家里差不多的待遇? …… “永梁,上桌,菜好了。”张文燕招呼道。 永梁答应一声来到餐桌前一看,酸菜鱼、溜肝尖,还有两个素菜,全是自己爱吃的。 张文燕拿出一瓶红酒,对永梁说:“知道你爱喝啤酒,今天来点红的?” “行,听市长的。”永梁答应一声。 张文燕招呼吴芸入座,两人倒了一小杯,给永梁倒了一大杯。 永梁见她倒酒就知道她不是很专业,喝红酒自有喝红酒的步骤,讲究的首先要醒酒,倒酒也不可倒满。但在吴芸面前,永梁自不好卖弄自己的知识,只做不知,端起酒杯嗅了嗅,然后喝了一小口,没有咽下,让酒在舌间打转,感觉味道醇正柔和,显见是有了年份的好酒。 “不错,是有年份的。”永梁赞了一声。 “行。永梁,你还真懂酒。这是82年的拉菲。”张文燕说道。 一听“82年的拉菲”这几个字,永梁想起前世这句话成了网络流行语,甚至被做成了表情包,成了装逼的代名词,不由得一笑。 “永梁,来,干杯。”张文燕端起酒杯说道。 “谢谢市长。”永梁跟张文燕、吴芸分别碰了一下,也不细品了,一口喝干。张文燕和吴芸也跟着喝干了。 席间也没谈工作,只找了些趣闻作为谈资。 酒足饭饱,永梁对张文燕说道:“市长,我有个工作跟你汇报一下。” “好。咱们去书房。”张文燕说完,向二楼书房走去,永梁连忙拿起公文包跟上。 进了书房,吴芸进来给二人端来水杯,然后轻轻退了出去,并关好门。 “永梁,是不是想我了?”张文燕见吴芸退出去,过来搂住永梁,亲了他嘴唇一下。永梁见她媚眼如丝,知她情动,连忙说道:“可别,外边有人呢。”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张文燕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加上喝了点红酒,看到永梁英俊的面庞,哪里还忍得住?她边解永梁的腰带,边喘着粗气说:“没我的话,她们不敢进我书房。快,永梁,爱我,快!” 永梁被她挑动地情动,看她热切的目光,娇艳的脸蛋,再不顾忌其它,猛地抱住她,疯狂地亲吻着她的嘴唇、耳垂,然后把她按到书桌上…… 两人也不敢大声,压抑、胆怯的因素更加地刺激两人的神经,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诚如是也! …… 一时风收雨歇,张文燕用卫生纸细细地帮永梁擦拭完毕,两人穿好衣服,张文燕又打开窗户,好散一散那种特殊的气味。 永梁见她双颊晕红,就像刚刚喝饱了水的花朵一样娇艳欲滴,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这样子要出去,让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放心吧,你走以后我就去睡觉,不让别人见到。下午晚一会儿去上班。” 张文燕被永梁的强大征服,心满意足,公事就放到了一边。 ------------ 第六十七章 炫富 为了让张文燕尽快平复情绪,永梁把自己写的那份报告递了过去。 谁知张文燕根本不看,说道:“现在不看,等我休息一会儿再看。” 永梁看她慵懒的样子,是实在提不起来理事的劲头,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有空再看,我先走了。” “嗯。”张文燕把永梁送到楼梯口,看永梁下了楼,自己则转身进了卧室。 张文燕美美地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梳洗一番,想起永梁拿来的那份报告,就来到书房,仔细地看了起来。 永梁这份报告是关于全市纺织业的发展规划,先是分析了现状,指出企业明盈暗亏的隐患,又展望了未来。 永梁对纺织业的未来并不看好,最起码短期内没有好转的迹象。在国家出口政策调整、棉花价格上涨及市场变化等大环境下,能够确保纺织工业生产运行基本正常,生产经营基本稳定,产销衔接大体平衡就不错了。 永梁给纺织业确定的发展思路是:“全面调整、减量增效、优化结构、产业升级”的发展思路,内部通过深化企业内部改革、强化管理、夯实基础、推进技术改造和技术进步、调整纺织产业和产品结构等工作,外部则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大力促进合资企业发展。 张文燕看了暗自点头。王永梁及时把眼光从菜博会移开,转而盯上了市里又一大隐患,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对策,这是一个成熟政治家才具备的眼光,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什么总是那么敏锐?这是不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的? 不行,不能放他走!这样的大才可遇不可求,况且跟自己有肌肤之亲,知心知肺,这样的人不用,用什么人? 张文燕当然知道永梁的心思,他想帮自己做出政绩,然后好溜之乎也,去完成他所谓的乡梓情结。 然而怎样才能留下他呢? 哼,搞经济我不如你,搞政治你还嫩点,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张文燕陷入了沉思。 王永梁不知道他因为才华外露,反而成了张文燕不愿放手的原因,还在做着两年之约的美梦。…… 永梁回到家,琳蕾正准备出门,见永梁回来,问道:“你不是在张市长家吃饭吗?怎么不去上班倒回家来了?” “喝了点酒,不去上班了,回家睡一觉。”永梁答道。 “什么时候就睡觉啊?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走,陪我去逛逛商场。”琳蕾说道。 永梁心说,哥很累好不好?不睡一觉如何恢复体力? “不去!逛商场是你们女人的事,我一个大老爷门逛什么商场啊?” “走嘛,老公,正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买件羽绒服。”琳蕾一脸的求恳。 永梁看她的样子,心下不忍,心想,从来没陪她逛过商场,就陪她逛一回吧。 “好吧,哥就陪你去逛逛。”永梁说道。 “切,你看你那熊样,还自称哥,我比你大好不好?” “才大了不到一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叫姐,小伙子。” “对,你有的地方是比我大。” “王二梁,你找不自在是不是?” 两人边斗口,边走出家门,往百货大楼走去,李芹远远跟随着。 到了百货大楼,两人无目的地从一楼开始逛起。 一楼有珠宝、手表、茶叶、化妆品等柜台,两人来到珠宝柜台。 琳蕾对珠宝有特殊的兴趣,家里各种戒指、项链、耳环等存了一大盒子,还是见了好的就买,也不知道她买这么多干什么。 琳蕾看中一个镶蓝钻的戒指,让服务员拿出来,往手上一戴,感觉配上自己白皙的手指很好看。 “同志,你戴上真好看。”服务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鼻子带点鹰钩,一看就是个精明而不好斗的女人。 “老公,你看怎样?”琳蕾问道。 “俺媳妇的手好看,戴个铁片子都好看,别说戴这么好的戒指了。”永梁夸道。 琳蕾问:“这是几克拉的?” “1克拉。”服务员答道。 “多少钱?”琳蕾问道。 “五千。” “你不是有一个这样的戒指吗?买这么多干吗?再说也太小了。”永梁无奈地说道。 “是买不起吧?找这么多理由!为自己的女人买个钻戒还不舍得花钱?” 琳蕾还没有说话,就听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永梁回头一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背后,那男的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左手包,右手拿着大哥大,鼻梁上架着一副蛤蟆镜,一看就是有钱人。 “对对对,我们买不起。”永梁说道,他才不想跟人炫富呢,有钱显摆,叫人生厌。 “那你们让开,我要买这个钻戒。”那个女人说道。 琳蕾当然知道永梁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钻戒真好看,可惜没找到好男人,没钱给买啊。哎,走吧。”说完,做出怏怏不乐的样子,转身要走。 琳蕾本来长得十分漂亮,这一笑,顿时让那个男的失了魂魄。 他见自己带来的那个女人把钻戒戴到了手上,连忙骂道:“你他妈的也配戴这么好的钻戒?放下!” 然后转过身来对琳蕾说道:“这位小姐,不知道能否赏脸喝一杯?这个钻戒就当我的见面礼了,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永梁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都是脸色一变。 那女人怒道:“申小伟,你当着我的面就勾引别的女人?” “去你妈的,你就是个破纺织工人,还真想当我申家媳妇啊?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老子都懒得玩你!老实告诉你,你们纺织厂的工人,老子没玩一百,也有八十了,你算什么货色?”叫申小伟的男人骂道,那女人被骂得羞愤交加,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这特么就是个人渣!王永梁心想,当着自己的面调戏我媳妇,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刚想给他一个耳光,琳蕾拽住他的手,示意他别着急。 琳蕾笑着说:“这位申公子,你很有钱吗?别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吧?” “切,小姐,我有的是钱。不信,你出来看看我的车,看看我车上的钱。”申小伟傲气地说道。 对于王永梁他连看都不看,在他的字典里,没有钱拿不下的女人,没有钱拿不下的男人。为了钱甘愿戴绿帽的男人有的是! ------------ 第六十八章 两次挨揍 在大楼内不好动手,琳蕾正好想出去呢,听他吹牛逼吹得山响,就笑道:“好,那就见识见识申公子的好车。” 申小伟见琳蕾上钩,自以为奸计得逞,连忙头前带路,往商场外边走去。 琳蕾小声对永梁说道:“你是政府干部,注意影响,看我的就行。” 来到外边,申小伟不知死活地对琳蕾说道:“看到没,那辆奔驰就是我的,实话告诉你,要是跟了我,一辈子吃不愁,穿不愁。” “切,怎么证明是你的车?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琳蕾双手抱臂,脸露不屑。 申小伟拿出车钥匙,就听“叮”一声,那辆奔驰灯光闪了一下,车门锁开了。 “还真是你的啊。好啊,小芹,砸!”琳蕾话音一落,就见李芹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石头,走到车前,把石头砸向驾驶室的窗玻璃,“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哎,哎,你他妈敢砸我车?”申小伟没想到异变陡生,急忙去拉李芹。 李芹哪容他近身,一个鞭腿抽到申小伟身上,申小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臭婊子,敢打我?!你他妈的等……。” 一声“臭婊子”叫出口,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李芹欺近身来,一拳打在他腮上,一旋身,脚便踢在他下巴上,申小伟“哐当”一声就飞了出去,“扑”地一声吐出一口血,这一脚最起码把他满嘴牙齿踢掉四五颗。 “你等着!我马上报警,有种就别走。”申小伟口齿漏风,拿过手机打电话。 “行啊,报吧,省得我还得去趟公安局。”李芹无所谓地拍拍裤角的土。 “军哥,我被人打了,在百货大楼。对,对,多带人来。”申小伟打完电话,见王永梁等人神定气闲地看着他,根本没有跑的意思,刚想说句狠话,见李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连忙把话咽了回去,只用恨恨的目光盯着李琳蕾。 不一会儿,就见两辆车急速驶来,“吱”地一声停在百货大楼前。 “小伟,谁打了你?谁?哟,还把车给砸了!?谁这么大胆?!”来人正是雷小军。 “军哥,是她!”申小伟一看雷小军来了,登时气壮,一指李芹。 “哟嗬,厉害啊,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这么能打?来啊,给我……”雷小军一看李芹一个人,立即招呼人上。 “慢着!雷少,怎么,你想架这个梁子?”王永梁慢慢踱步而出。 王永梁一看是雷小军,心里那个腻歪。雷小军通过杨柳向自己表示了善意,自己也没有再追究他的意思。他后来打了好几个电话,要请吃饭,自己不愿意跟这种人交往,所以都找借口推辞了,不成想,在这里遇到了。要是自己不在现场,打了就打了,自己在这守着,如果不出面,雷丙涛那里真不好说话。所以,他这才出面喝止了雷小军。 “王主任,您这是?”雷小军一见王永梁,疑惑地看向他,再看向李芹。 “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问你的朋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想要架这个梁子?”王永梁不想放过他,平静地问道。 “王主任,您睢您说的什么话?我要知道是您,打死我也不管来啊?”雷小军说道。 “这么说,如果是平民百姓,你就可以耍耍大少爷的威风了,是这样吗?”王永梁问道。他心里对雷小军烦透了,连带着对杨柳也生了气,一会儿打电话得教训教训他。 “王主任,您消消气。您稍等,我问问他。”雷小军点头哈腰地对永梁说道,然后把申小伟叫到一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申小伟见雷小军这个公安局长的公子都对永梁如此忌惮,心里已经吓得不得了,连忙把前因后果跟雷小军说了一遍。 听了申小伟的话,雷小军寒着脸问:“你调戏的那女的是哪个?” “就那个,刚才那个王主任的媳妇。”申小伟一指李琳蕾说道。 雷小军听完以后,哪里还不明白。 他拍拍早小伟的肩头悄声说:“兄弟,忍着点,哥这是救你!” 说完“啪”地一声,抡圆了胳膊给了申小伟一个耳光,然后从身后小弟手里拿过一根木棍,照申小伟背上就打了一棍子。 申小伟“嗷”地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叫道:“军哥,你打我干什么?疼死我了!哎哟,疼死我了!” 雷小军把木棍扔到一旁,一边用脚踹,一边恨恨地骂道:“我叫你狂!我叫你狂!” 永梁见此情景,知道两人演的苦肉计,却真不好再跟申小伟过不去。 他无心看戏,对琳蕾和李芹说道:“走吧。” “哥,我还没过瘾呢。”李芹好不容易逮着个打人的机会,见来了好几个流氓,正跃跃欲试,听永梁让撤,自是不甘就此罢手。 “想过瘾好办,回家咱俩打。”永梁一瞪眼,李芹乖巧地低下头,“哦”了一声,跟在永梁和琳蕾身后往家走去。 …… 雷小军见永梁和琳蕾走远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手,说道:“累死我了!他妈的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啊。” 申小伟忍着疼痛,问道:“军哥,你下手太狠了!那人是什么身份啊,让你这么害怕?” “小伟啊,我说了我是救你,你不信。我要不揍你狠点,估计下半辈子你就在床上度过了。” “啊?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告诉你个笨蛋,人家连这条街买下来都不带眨眼的,你还跟人家比钱多?你调戏他媳妇,不要你命就算好的了!知道不?” “啊!这么厉害?哥,那怎么办啊?我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位?”申小伟一听这话,立即吓得腿似筛糠。 “看他样子,这事应该是过去了。可是,兄弟,可能我这回要被你害惨了。”雷小军思索着刚才永梁的问话,知道他是彻底烦了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断了自己的货源,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行,回家还得求老爸去,或者看老爸的面子,他会放过自己。 ------------ 第六十九章 不平静的调研(一) 第二天一上班,王永梁就接到通知,今天跟随张市长去市纺织三厂调研。 上午十时,王永梁跟随张文燕、刘金平、马学祥等来到市纺织三厂。 厂门口早已经挂上了欢迎标语,上写“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门口两边站着两排纺织女工,手持鲜花左右舞动,嘴里喊着整齐的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厂长申学文西装革履,五十岁左右年纪,身高一米八以上,留着大背头,身穿一件青色风衣,风度翩翩,当真是一副好皮囊。 申学文身后还有四五个人,估计是厂领导班子成员,除了一人穿着面包服,其他几人都是西装革履。 王永梁一见身着面包服的那人,觉得有点面熟,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是雷小军那天打的那个人,记得当时他还自我介绍来着,说是三厂的,叫曲爱民。 申学文带着班子成员,鼓着掌迎向张文燕。张文燕显然没想到申学文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脸色一沉,说道:“申长厂,没通知你不要搞这一套吗?” “市长,您要来厂里检查指导工作,同志们都热切地想见见市长威容啊。”申学文笑着说道。 扯蛋!工人们谁会想见市长,还威容?!永梁心里一阵吐槽,这人一看就是溜须拍马的好手,遵循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宁可礼多被领导批评,也不会失礼被领导记恨。 “胡闹!快让人散了,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张文燕挥手命令道。 “好。我听市长的吩咐!”申学文不以为意,这样的事见多了,领导都爱作秀,其实心里高兴也说不定。 他冲欢迎的工人一挥手说道:“散了,散了!”,随着他一声令下,工人们立即解散,三三两两地往厂里走去,哪有人留在原地想看市长威容啊。 申学文给张文燕介绍了几位副手,介绍到曲爱民时,永梁注意到曲爱民是技术副厂长。 曲爱民也已经看到了王永梁,跟张文燕握手问好后,趁申学文跟张文燕一众领导说话的时候,他过来紧紧握住永梁的手小声说道:“王主任,我们又见面了,那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曲厂长,往事不要再提,都是小事。”永梁摆摆手说道。 两人说完话,见张文燕等一众领导往厂里走,两人连忙打住,急走两步跟上人流。 在申学文引导下,众人参观了厂区、车间、职工食堂,然后回到办公楼三楼会议室,会议室内有一个大椭圆会议桌,桌上摆着苹果、桔子、香蕉等水果,中间空出来的地方,摆满了塑料花。 张文燕等市里来人都对门而坐,厂里领导层则背门而坐,王永梁按顺序坐在对门的最东边。 调研汇报会由刘金平主持。他说道:“今天张市长百忙之中来三厂调研,体现了对我市纺织业、对三厂的重视,希望各位能畅所欲言,将取得的成绩、存在的问题以及接下来的工作措施,谈深谈透。我这里重点强调一遍,重点谈问题,要实实在在,不要水分。下面,请申厂长作工作汇报。” 申学文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尊敬的张市长、刘市长,各位市领导,下面我代表三厂做一下工作汇报。今年以来,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我厂全体职工共同努力下,各项工作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截至目前,共实现销售收入2318万元,实现利税207万元……” 申学文说得花团锦簇,可王永梁却听出来了毛病。全市78家纺织企业,包括像一、二、三厂这样的市级国企,也包括乡镇企业、合资企业,去年全年总销售收入15个亿,平均也有近2000万,你一个拥有几千工人的大型国企,销售收入才2318万元,怎么也说不上“不错的成绩”吧? 利税207万元?光税收一项就得200万元以上,为什么不说利润?估计利润就是负的。 永梁不及细思,凝神听申学文讲存在的问题:“目前存在的问题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原料价格上涨,使成本大幅度提高;二是国际市场进一步萎缩,而内需基本已经饱和,造成滞销局面,出现大量欠账;三是银行贷款的难度进一步加大,企业缺乏生产资金。” 这三条说得倒是正确,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不可能不讲。 “今后我们准备做以下三项工作,一是内部进一步挖潜,调动广大干部职工的积极性;二是继续做银行的工作,看能不能给我们生产提供资金;三是请市领导关注,看能不能从财政局,给我们协调一笔更新改造资金。” 他说的这些措施说白了就是要钱,一是向银行借钱,二是哭哭穷,让市财政给予扶持。 永梁听完他的汇报,基本给申学文下了定义:这个人是一个夸夸其谈谈之辈,当个政工干部可以,干企业他没那个道行,心里没数,脑子里没弦,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厂长?难道就是依靠嘴皮子? 永梁正在思索时,就听会议室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别拦着我们,我们要见市长!我们要见市长!” “怎么回事?”刘金平目光一寒,看向申学文。 “不清楚,老迟,你去看看,不要影响市长听汇报。”申学文对身边的副厂长迟光东说道。 迟光东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王永梁此时见曲爱民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永梁抬头向张文燕看去,正好张文燕看过来,永梁冲外面努了一下嘴,张文燕会意。 “申厂长,把来人请进来。既然是来见市长的,市长不露面,怎么密切联系群众?”张文燕的官话说得很溜,一下子扯上了密切联系群众,永梁也是佩服不已。 “是,市长,我出去看看。”申学文头上的汗都下来了,用手擦了一下汗,捋了一下背头,显然心里非常紧张。 市长下令,还不能不执行,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永梁预感到,这次调研可能不会太平静。 ------------ 第七十章 不平静的调研(二) 申学文出去不长时间,带进两个人来。 永梁一看,这两人都是五十五六岁年纪,前面这位精神矍铄,灰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一脸的凛然之气,后面那位则邋遢一些,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 当先这位老者进了会议室,对坐在正位的张文燕说道:“你就是张市长吧?” “对,我是。请坐。” “张市长,我叫白木河,是这个厂的原厂长,这位叫罗锦文,是这个厂的原总经济师。” “白厂长,你好,罗总,你好。两位请坐。”张文燕站起来跟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就坐。 “白厂长,罗总,你们有什么事吗?”张文燕问道。 “张市长,我们来是反映问题的,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白木河问道。 “白木河!市长在百忙之中来咱们厂调研,时间很宝贵,哪有时间听你胡咧咧?”申学文大声喝斥白木河。 “申厂长,少安毋躁。你要不愿听,可以出去等候。”张文燕对申学文说了一句,然后看向白木河,说道:“白厂长,我来调研,当然想全面了解情况,正面的,反面的都要听。你是老厂长,对这个厂子的情况应该很熟悉,当然有发言权。不过,我希望听真话。” “张市长,谢谢你能听我们说话。您放心,我说的话如果不实,您可以给我组织处分,虽然我不是厂长了,但我还是一名党员。”白木河说道。 “好。请你先说。”张文燕说道。 “张市长,各位领导,我和罗总是解放后第一批进厂的工人,参与了这个厂的所有建设,可以说,这个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们都非常熟悉,对这个厂的感情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是,厂子的现状我们老工人都看着心痛啊!申学文当厂长以来,把厂子掏成了大窟窿,看似庞然大物,其实不堪一击了!” 白木河一开口矛头就对准了申学文。 “白木河!你不要危言耸听,血口喷人!”申学文脸涨得通红,怒视着白木河。 “申厂长,别人讲话时随便打断是不礼貌的。我们共产党人要听得进不同意见,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党的优良传统,你作为一名老党员不会不知道吧?这样吧,为了避免你们领导班子听了不同意见面上不好看,就先请你们到外面等候。”张文燕说道。 申学文还想再辩白,刘金平一拍桌子,说道:“市长的话没听到吗?” 申学文这才无奈地带着班子成员出了会议室。 “谢谢市长。三厂现在的情况是明亏暗更亏,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不可否认,跟市场不景气有关,但作为厂长的申学文利用职权盗取公共财物,使厂子病上加病,已经积重难返了。我只反映一个情况,申学文的儿子申小军在郊区开了一个织布厂,用的全是三厂的棉纱。他的厂子开业以来,申学文伙同迟光西用假出库单,盗取厂子的棉纱给自己的儿子厂子,这事有管库的工人可以做证。” 啊?申小军是申学文的儿子?王永梁心想,有那样的儿子,估计老子真干净不了。 “张市长,您别光听申学文瞎胡咧咧。别的我不说,就说几个数字吧,三厂的销售收入一年二千多万,按国家规定,业务招待费不超过0.5%,也就是不超过10万,可他一年花多少?花了410多万,平均一天就一万多!还有,每年厂里的银行贷款增加额是600多万,而工资总额也正好是600万,这说明厂子就是在靠贷款给工人发工资。还有,申小伟的织布厂所有棉纱,都在账上挂着。应收款1500多万,而申小伟自己就占了1000多万。市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罗锦文说道。 他是经济师出身,更善于用数字分析问题,用数字说明问题。其实这样更具有说服力。王永梁本身就懂财务,罗锦文这几个数字一说出来,他就断定白、罗二人所说的事基本属实了。 怎么办?这就考验张文燕的应变能力了。 张文燕听完以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二位说完了吗?” “说完了。”白、罗回答道。 “好,请申厂长他们进来。”张文燕说道。 申学文、迟光西、曲爱民他们一直在会议室外头等着,听市长让他们进去,连忙鱼贯而入。 等他们坐好,张文燕说道:“白厂长,罗总,刚才你们反映的问题我已经记下来了。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二位。” “第一,三厂的问题应该是积重难返,难道你二位在位时就没有责任吗?怎么一股脑地都推到现在的班子头上?这不公平吧?” 她这话一说出口,与会众人都愣了,怎么回事?张文燕这是要打白木河与罗锦文的板子?王永梁疑惑地看向张文燕,心说,不对呀,这个事不能这么处理啊?莫非她憋了什么坏主意? “第二,你们刚才也说了,现在棉纱市场前景不好,谁也不是神仙,能在这种大趋势下把企业搞好。所以,企业有盈有亏这很正常。” “第三,你们作为老党员,老职工,应该把这个问题逐层反映,擅自冲击调研会,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好了,请你们回去吧,你们说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 说道这里,她眼睛看了一下永梁,永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说,这女人真是聪明,反应够快。 “市长,您不能这样啊?我们可都说的是实话啊?”白木河比较精明,他似乎听出了张文燕的暗示,但罗锦文比较憨实,听完张文燕的话,立即炸了。 王永梁再不犹豫,立即走过去,抓住罗锦文的手,说道:“罗总,请你出去,不要打扰市长开会。” 罗锦文一怔,他明显地感觉到永梁手上用力是有节奏的,似乎在暗示什么。 王永梁又握住白木河的手,如法炮制,说道:“白厂长,你要相信市长会好好处理的,不要打扰市长调研了,好不好?” 白木河人老成精,已经想明白了,他边假作挣扎,边配合着张文燕表演:“市长,你是不是吃了申学文的好处?为什么官官相护?” 说完这几句,他就在永梁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拖拽下,出了会议室。 ------------ 第七十一章 曲爱民到访(一) 张文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是怕打草惊蛇,当然,这也是在保护白、罗二人。 申学文听张文燕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自己的意思,自然非常高兴。 张文燕待白、罗二人出去后,对申学文说道:“下台干部有点情绪正常,发点牢骚也正常,你们可不要打击报复哟。要相信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 “是,是,是,市长,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申学文眉开眼笑地说道。 王永梁想到了曲爱民暗示自己的那个眼神,心想,这一幕若非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来放到兜里,准备一会儿找机会塞给他。…… 调研汇报会结束,张文燕谢绝了申学文的热情挽留,临行前还勉励申学文要好好地干,在申学文不停地表决心声中,张文燕等上了中巴车,回到市政府。 此时,已接近十二点,张文燕对刘金平、马学祥和王永梁说道:“走,到我办公室。” 众人到了张文燕办公室,待众人坐好,张文燕问刘金平:“刘市长,你对今天的调研怎么看?” “张市长,我很痛心,也很惭愧,作为分管市长没有及时了解情况,是我失职。”刘金平上来先认错,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张文燕摆摆手,说道:“先不忙揽责任,你说应该怎么办吧?” “我的意见是立即派工作组进厂,把白木河和罗锦文反映的情况调查清楚。”刘金平说道。 “老马,你的意见呢?”张文燕又问马学祥。 “我同意刘市长的意见。”马学祥说道。 “永梁,你有什么想说的?”张文燕问道。 “咱们先假设白、罗二人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么,申学文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永梁思索着道。 他把这话一问出口,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销毁罪证”这个答案。 “对。不能不防。这样,咱们双管齐下,一是立即成立工作组,进驻三厂;二是让公安局严密监视申学文父子。”张文燕拍了一下桌子。 “可是,市长,申学文可是正县级干部,暗中监视怕是不好吧?”刘金平说道。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能墨守成规。要开常委会研究的话,难免走漏风声,这样,你先安排下去,我这就跟书记汇报一下。”张文燕此时表现出了雷厉风行的一面。 “好,我马上去安排。”刘金平答应一声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 王永梁回到家,刚要吃饭,就听到手机响,永梁料定是曲爱民打来的,接起电话一听果然是他。 “王主任,你好,我是曲爱民。” “曲厂长,你好。我想问一下,今天的事和你有关吗?” “王主任,我能不能登门拜访?一来表示感谢,二来我有些情况想当面跟你汇报。” “好吧。我家的地址是……”永梁说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后就挂了电话。 “李老师,一会儿来个朋友,你再炒个菜。”永梁对琳蕾说道。 “好。”琳蕾答应一声,跟李芹去了厨房。 大约二十分钟,曲爱民就敲响了永梁的家门,永梁打开门把他让进来,见他手里搬了一箱酒,还拿了一袋水果。永梁对他说:“曲厂长,酒先放门口,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走,这袋子水果我收了。” 曲爱民连忙说道:“王主任,上次在饭店你救了我,我表示一下谢意……”。 永梁一抬手就打断了他:“曲厂长,你不了解我,别人的礼我是一分都不收。这袋子水果就已经破例了,不要再说了,好吧?” 曲爱民见永梁态度非常坚决,不由得暗赞一声,也就不再坚持,把酒放到大门洞里,跟随永梁进了屋。 “琳蕾,这是曲厂长。曲厂长,这是我家属,叫李琳蕾。”永梁给二人介绍道。 “曲厂长,你好。” “弟妹,你好。” 待两人打过招呼,永梁把曲爱民让到餐桌前就坐,说道:“曲厂长,家常便饭,咱随便喝点,可以吗?” “王主任,是不是太麻烦了?”曲爱民不大好意思,第一次登门就在人家家里吃饭,要不是因为所谈的事比较隐秘,确实不大妥当。 琳蕾、洪林和李芹知两人有要事,给两人整治了四个菜以后,就端了些饭菜去了别的房间。 “别客气。来,曲厂长,咱边喝边聊。”永梁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给曲爱民倒了一大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永梁端起酒杯,跟曲爱民一碰,两人各抿了一口。 曲爱民也是“酒精考验的战士”,酒一入口,就品出此酒不是凡品。但此际不是论酒的时候,先谈正事要紧。 “王主任,你说的不错,白木河、罗锦文的事,的确跟我有关。”曲爱民放下酒杯,吃了口菜,对永梁说道。 “哦?说说为什么?”永梁自顾自地吃菜,随口问道。 “王主任,我还得先提一下那天在酒店的事。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真让那帮王八蛋逼着舔了雷小军鞋上的秽物,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可能我会和他们拼命,可能我会自杀,反正我是不会带着那样的耻辱苟活于世。所以说,说那天你救了我的命也不为过。”曲爱民说道。 王永梁倒是理解他这种想法。 世上的人很怪,为了活得好一点,或者为了活下去,不要尊严的人有的是,但也有的人却视尊严为生命,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要是放到自己身上,永梁想,肯定会想方设法报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谁也不能让自己丢掉尊严。以已推人,自是理解曲爱民的想法。 “曲主任,我说过,不说这事了。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永梁说道。 “不,王主任,我要说这事的意思在于,因为咱们有这么一段交往,你是我信任的人。我下面跟你说的话绝对有真凭实据,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你,可能我会把我要说的话咽到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说;也可能会通过匿名的方式举报。”曲爱民说道。 ------------ 第七十二章 曲爱民到访(二) 听曲爱民这样一说,永梁明白了,他看着曲爱民,坚定地说道:“我能理解。曲厂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告诉你,我,王永梁,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好,王主任,那我就把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跟你汇报一下。” “王主任,你不知道,申学文、迟光西他们侵吞国有资产的胃口有多大!方式有多隐蔽!白木河与罗锦文他们了解的那些只是皮毛而已。如果再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三厂非得被他们败光了不可!”曲爱民有些激动地说道。 “哦,你详细地说说。”永梁一听,注意力立即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原因无它,永梁前世对侵吞国有资产的案例有过研究,他们的手法无非就是贪污、贱卖,实行股份制后,和中介联手,低估国有股价,然后自己再收购国有股份。最隐蔽的手法是利用土地做文章,比如,自己开一个公司,虚设国有企业欠自己公司债务,然后用“以地抵债”的方式,把国有企业土地划归自己企业名下,等等。 国有企业尤其是那些经营不善、债务累累的国有企业,土地就是最值钱而且最有升值空间的资源,谁有地谁就赚钱,这在前世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 不知道申学文用的什么手法? 等到曲爱民说完,王永梁震惊了,没想到,风度翩翩、满口正义的申学文,竟然胆子如此之大!用利欲熏心、明目张胆、丧心病狂这些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为什么?因为永梁所了解的那些侵吞国有资产的手法,除了低估股价(因为三厂不是股份制企业)那条外,其它的他全用上了。 第一,贪污。据曲爱民讲,国内的一些大客户都是申学文自己掌握,他先是允许赊销,然后拿着欠条亲自去要账,不让别人插手。然后借口对方经营不善,把要上来的货款大部分据为已有,小部分交到财务上销账。 第二,贱卖。曲爱民举了两个例子。一是厂里有三辆130汽车,其中一辆还是新车,开了没有半年,他把这三辆车两辆卖给了儿子申小伟,一辆卖给了迟光西的内弟,每辆车作价竟然只有一千元!二是厂门口建有一排门头房,共有七间,厂里用了两间,其它都租给了个体户。今年六月份,他把这七间房中的五间卖给了申小伟,两间卖给了迟光西内弟,价格不及市场价的三分之一!这次干脆连借口都没找。 第三,土地。迟光西内弟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倒卖棉花,而且他的棉花价格比市场要高出10%以上,但申学文不买贱的,只买贵的,凡迟光西内弟送来的棉花绝对以最高等级、最高价格收购。 几年前,纺织企业红火的时候,三厂花了200多万元,在市里买了一个倒闭的工厂,大概有200亩地,准备扩大再生产,后来因为市场不景气,扩大再生产的事就停了下来,置办的那块地也就一直荒弃着。 不知道申学文如何弄的,说厂里欠迟光西内弟80万元,就把那块地抵了。先不说这个债务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三厂账面就亏120万元,更别说这几年因为房地产开发,土地溢价,200亩地已经远不是200万的价值了。 第四,受贿。三厂是一个接近2000人的大厂,申学文掌握着人事大权,要找他调岗、升职的人有的是,但不给他送钱那是想也不要想。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调岗的最低五千,升职的最低一万。而且,他儿子申小伟经常以帮人调岗、升职为诱饵,没少玩弄了车间女工——这一点,也成了申小伟炫耀的资本,他并不避讳,永梁已经领教了。 听了曲爱民的介绍,王永梁在震惊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申学文如此明目张胆,甚至连遮羞布都不要,这放在前世他重生那会儿是不可思议的事。 现在法制还不是非常健全,尤其是国企改革,里面好多漏洞可以钻。工人们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心理,完全没有了建国初期那种主人翁意识,不得不说,这是权本位带来的失败和恶果,加上对强权的畏惧,没人愿意也没人敢于大胆揭发,才使得申学文越来胆子越大,甚至觉得自己无论做得多出格,都不会有人敢出头。 …… 王永梁相信曲爱民,他也知道市里的安排,申学文、迟光西、申小伟、包括迟光西内弟,都逃不过牢狱之灾,不过就是等事实查清楚,数字落实准确,量刑的高低而已。 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善后了。 “曲厂长,班子里除了你之外,其他副厂长清白吗?”永梁问道。 “除了我是因为技术好当上的副厂长,其他人都是申学文提拔的亲信。当然,我是老厂长白木河提拔的,如果申学文当政,我就是技术再好,也提拔不起来。”曲爱民道。 “你为什么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呢?”永梁好奇地问道。 “王主任,说实在话,倒真不是有多高的思想觉悟,而是觉得他们这样搞,迟早会进去。不跟他们同流合污,是明哲保身吧。”曲爱民答道。 “好一个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是人生态度,不能用道德标准来衡量,其实有这种人生态度的人,一般都不会突破道德底线。我欣赏!”永梁赞道。 “王主任,我可当不得你夸奖。”曲爱民谦虚地说道。 “当得,当得。曲厂长,你刚才跟我说那些事,让我看到了咱们工厂的希望,也看到了咱们国家的希望,正是有这些良知未泯的人,才不会让那些硕鼠蠹虫得逞!我敬你一杯!”永梁端起酒杯,跟曲爱民碰了一下,两人干了一杯。 “曲厂长,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申学文一伙死定了,而且时间不会太长。我会向张市长推荐你来当这个厂长,请你回去后,密切注意申学文他们的动向,主要是防止他们销毁证据和外逃。上午张市长对白木河与罗锦文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麻痹申学文等人,就是怕一旦露出马脚,引起他们警觉。”王永梁此时已经对曲爱民完全信任,也就不再对他进行防备。 “王主任,太谢谢你了。如果我当厂长,我一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厂子搞好,不辜负你的期望。” ------------ 第七十三章 国企改革试点 曲爱民走后,永梁立即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张文燕作了汇报,张文燕听了大怒:“市里三令五申,惩治腐败的力度一直很大,没想到申学文如此大胆!不用说,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事,肯定上下勾连,这回我要全部把他们都揪出来!” “我也有此判断,而且这恐怕不是个案,有必要在此案后对国有企业进行一次大检查,看看还有没有类似情况。”永梁说道。 “对,永梁,你的提醒很及时。” “还有,姐,三厂的稳定很重要,我建议厂长一职可以由曲爱民暂代,毕竟他一直是副厂长,厂里的情况也熟悉,况且为官清白,为人也谨慎。”永梁没忘了对曲爱民的承诺。 “曲爱民就是你替他解围的那个人?”张文燕问道。 “是的。这人懂得感恩。”永梁答道。 “好,我知道了。”张文燕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 在王永梁提供了新的情况以后,张文燕立即给许文全做了汇报,许文全当即拍板,纪委介入调查申学文。 当日下午,市纪委在纺织三厂带走了申学文、迟光西,同时市里的工作组进厂,封存账簿、盘查资产,同时宣布厂长一职暂由曲爱民担任。 公安局也行动起来,把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申小伟、迟光西内弟都抓了起来。 可怜申小伟,跟王永梁冲突还不过两天,就从云端被打落尘埃。 经查,申学文截留货款一千三百多万元,采取报假账等手段贪污公款六百多万元,收受贿赂八百多万元,合计二千七百多万元,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迟光西贪污受贿六百多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申小伟因行贿、强奸妇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迟光西内弟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纺织三厂除曲爱民以外的其他副厂长也是判刑的判刑,免职的免职,另外市国资局、纺织局有关领导也因受贿罪锒铛入狱。 消息传来,纺织三厂的职工自发地在厂门口燃放了鞭炮,工人们议论纷纷。 “天终于晴了,申学文这个王八蛋可算倒台了,要是再让他干几年,说不定连厂子都能搬他家去!” “市里领导真英明!” “听说,市长是个女的,就是她来了厂里一趟,才把申学文给办了。” “是啊,这个女市长好大的魄力,是个好官!” …… 申学文事件让张文燕的威望又得到了提升,但此时,她却无心感受这些荣耀,她正为纺织业的现状和未来发愁。 申学文事件看似是他个人帷德不修、私欲膨胀造成的,其实还是制度上有漏洞,厂长权利过大,为所欲为,无人节制,加上工人主人翁意识逐渐淡薄,自觉监督的群众基础已经不存在,这才造成了他的悲剧。 张文燕在想的是如何从制度上堵塞权力漏洞,从根子上杜绝类似事件发生,就像前世所说的“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但想归想,实施起来非常有难度,因为牵涉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她连续开了好几次市长办公室专题研究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出结论。 她让吴芸打电话,把永梁叫到办公室。 “永梁,我现在为国企改革的事发愁,你有没有好办法?” “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看这样好不好?整个国企改革先放一放,牵涉的面很广,弄不好就会产生不稳定因素。既然三厂出了问题,就以三厂为试点,进行改革,总结经验教训,这样再全面推开,比较稳妥一些。”王永梁其实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也已经有了计划,此时张文燕问了自己,回答起来自然胸有成竹。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市长办公会也对此有所讨论。我考虑的是如何从制度上杜绝腐败,避免国有资产流失。”张文燕说道。 “现代企业管理是一门科学,当然最成熟的还是西方发达国家。我们为什么不考虑借用外国或者香港的先进管理经验?搞合资企业,一来可以利用外资和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二来拓宽出口渠道。这样就可以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不贬值,而且还可以创造价值。”王永梁说道。 “你的意思是政府部门完全脱离企业管理,让企业放手经营,还是你说的当裁判员,不当运动员?” “对。就是这个意思。”王永梁点点头道。 “这倒是一个好想法。再好的制度也会有漏洞,更不能指望管理者个人道德和思想觉悟提高,还不如完全撇开这个问题。我再想一想。” …… 出乎王永梁预料,市长办公会很快通过了张文燕提出的在三厂搞合资试点的建议,其它纺织企业则围绕“全面调整、减量增效、优化结构、产业升级”的发展思路,通过深化企业内部改革、强化管理、夯实基础、推进技术改造和技术进步、调整纺织产业和产品结构等工作,务必使全行业得到稳定发展。 这个工作思路,也就成了市政府一九九三年的纺织业工作重点。 这天,张文燕打电话给永梁:“永梁,听说香港德盛风投的总经理林子豪先生正在水北考察,我已经通过省政府与他联系上了,我想去碰碰运气,你和我一块去吧。” 王永梁心想,让我去见林子豪?他来见我还差不多。 “市长,你何心舍近求远?孙琳跟他有点交情,让孙琳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实地考察不就行了?” “那样当然是好,但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市长,你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商人,你是一市之长,何必自降身份?你别管了,我给孙琳打电话,两天之内,他要不来,你再去可以吗?”永梁说道。 “行,我就再信你一回。市长在他们这些外国大资本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听说连高官这个林子豪都是爱搭不理的。”张文燕说道。 “嘿嘿,说不定他一见市长,还得为你的风采所折服呢。”永梁说道。 “德性!好了,我就等两天,你要是把他请不来,我再去见他。” ------------ 第七十四章 林子豪的反常举动 张文燕和永梁通过电话后的第二天上午,市招商局局长陶向峰就兴冲冲地来到她的办公室。 “市长,刚才接到德盛风投电话,说他们林总受德高集团孙总邀请,要来我市考察。”陶向峰兴奋地说道。 “好啊。你立即补发一份邀请函,跟林总团队接洽好,制定详细接待行程,务必让林总一行来我市考察满意。”张文燕指示道。 “是,我立即安排。”陶向峰答应着退了出去。 张文燕也非常兴奋,没想到孙琳的面子如此之大,一个连高官的面子都不给的港商,竟然答应亲自来潍青考察。要是促成纺织三厂与德盛风投的合资,那自己的政绩又要添上浓重的一笔。 “永梁怎么这么有信心?他怎么笃定林子豪会听孙琳的话?这小子是不是还有事瞒着自己?”张文燕疑心大起,心想,到时候要看看林子豪见了永梁是什么表现。 …… 第二天上午,林子豪和他的团队在陶向峰的陪同下,来到潍青市政府,出面接待他的是常务副市长朱之林、常委副市长刘金平。 朱之林和刘金平请林子豪去会议室,林子豪淡淡地说道:“朱市长、刘市长,我不是来做客的,是来考察的,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纺织三厂去看一看。” “那好吧。”朱之林没办法,只好遵从林子豪的意愿。 林子豪在朱之林、刘金平的陪同下,考察了三厂的厂房、设备、产品,也看了那个重新收回的废弃的工厂,这才回到市政府会议室。 “林总,有什么观感啊?”朱之林笑着问。 “请恕我直言,在我眼里,这个厂只有那些厂房、土地还有价值,其它的真是不值一提。”林子豪傲气地说道。 “林总,这就有点不公道了吧?”刘金平说道:“三厂可是老厂,纺出的棉纱那可是获得国家优质产品称号的,那些设备也是刚上了不久,这些都没有价值吗?” 林子豪倨傲地点点头,道:“yes,在我眼里就是没有价值。现在的国际市场,棉纱已经成为最低端产品,三厂的纺纱设备已经非常落后,根本无法跟上国际大趋势,所以,在我眼里,它们是没有多少价值的。尊敬的市长先生,请恕我直言,这个厂子我不能投资。” “林总,先不要下断言嘛。这样吧,我们上午的日程就这样了,咱们先吃饭,张市长一会儿要来敬你酒,你可以感受到我们潍青市政府的热情好客。”朱之林比较灵活,见林子豪说得比较直接,已经不好谈下去了,就准备先吃饭,再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刘金平带林子豪一行去了市委招待所,朱之林则去了市长张文燕办公室,汇报与林子豪谈判的情况。 张文燕听完朱之林的汇报,稍稍思索了一下,对吴芸道:“中午欢迎宴会,让王永梁参加。” 转脸对一脸不解的朱之林笑道:“林子豪可能不太习惯我们的谈话风格,那就出奇兵,用愣头青对付傲慢的资本家,弄不好会收到奇效。” 王永梁怒怼华民的事,市政府大院谁不知道?张文燕说他愣头青,朱之林认为定位很准,跟领导叫板,不是弱智就是愣头青。 用这个愣头青真的好吗?朱之林持强烈的怀疑态度,但王永梁是张文燕信任的人,自然不好反对。 “行,那就看看市长的奇兵能不能取得效果。”朱之林说道。…… 张文燕、朱之林和王永梁走进林子豪所在的包厢时,林子豪及其团队连忙站起来迎接,这让刘金平等人惊奇不已:“没想到市长的面子这么大。” 刘金平连忙给双方互相介绍。 当介绍到张文燕时,林子豪单手和她相握,说道:“张市长果然是大美女啊!”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永梁的反应,见他微微一笑,心里顿时一宽。 介绍到王永梁时,林子豪则是伸出双手,身子躬下去,神情有些谦虚过度:“王主任,见到你非常高兴。” “林总,果然是大老板啊,有派头!”王永梁单手和他相握,淡淡地笑道。 在别人听来,王永梁这是打趣,但林子豪不能不做他想:“大老板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作派?这都是为了好谈判,孙总临行时交待好了的呀?” 王永梁又跟林子豪团队的人一一点头致意,他们都非常客气地微一鞠躬,口里说道:“王主任好。” 朱之林见到这一幕,心说,还真让市长说着了,这个港商还真是贱,王永梁对他殊无恭敬之意,却让他傲气不再,看来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啊。 林子豪是孙琳聘请的职业经理人,给王永梁打工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老板的脾气,他跟别人傲可以,要是跟他傲,说炒自己鱿鱼还不跟玩似的。 所以,他虽然坐在主宾位置,却是有点不安,生怕哪里做不好,让老板挑刺。 王永梁知他心理,心说不安抚好他,怕他真的失态,那可就不好了。 “林总,听说你酒量很大。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潍青人民是非常好客的,一会儿等谈完事,咱们多喝两杯。” 林子豪听永梁这么一说,知道老板的意思,心下放松,言谈举止就自然了许多。 张文燕知道必须在今天的饭桌上说服林子豪,否则,他下午要是走了的话,这个机会就失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她对林子豪说道:“林总,我们潍青市政府是抱着很大的诚意跟贵公司合作,请你务必再考虑一下,如果能够合作,我们一定给予最优惠的政策。” 林子豪说道:“张市长,实不相瞒,我们风投公司要投就投那些有前途、有成长空间的行业,纺织三厂已经濒于老态,还是一个传统行业,我们实在提不起投资的兴趣。” “林总,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清楚,之所以要引进港资,就是想利用你们的技术和管理经验,让三厂重新焕发生机,尽快跟市场接轨,请你再考虑一下。”张文燕说道。 ------------ 第七十五章 过年(一) “张市长,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说说我的打算,看看能不能跟你的想法互相融合。我觉得潍青市的纺纱行业已经落后,如果我来投资,那么,第一,现在的纺纱设备全部更换;第二,建一个织布厂;第三才是重点,建一个服装厂。我看了三厂的情况,按我的设想,在那个废弃的工厂原地建一个织布厂,但是服装厂却没有地方建。如果市政府能够同意合资,就必须给我再提供一块服装厂的建设用地。”林子豪也不好再过拿大,要是弦崩得太紧,反而不妙。、 “林总的意思是搞一条产业链?”张文燕问道。 “是。我的想法是做高档服装,打入国际市场,如此,我才有投资兴趣,不知道张市长以为然否?”林子豪说道。 “还拽文?真特么会装逼!”永梁看林子豪那一脸高深的样子,也觉好笑。 “这样吧,林总,下午我们开会研究你提的方案,最迟晚上给你消息,你看怎么样?”张文燕道。 “可以,我就在潍青住一晚,无论是什么结果,明天我就会离开。”林子豪说道。 …… 林子豪的方案其实就是永梁的想法,他记得前世的时候,潍青的服装鞋帽就很发达,这里有很好的产业基础,所以才产生了建设一个高档服装厂的想法。 市政府的研究结果反馈地很快,明显这是好事,市委、市政府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唯一可虑的就是国有资产是否会在这次合作中缩水。 王永梁早就给林子豪定了调子,必须保证国有资产不缩水,这样自己才心安。 林子豪与市政府签订了合资意向,就把具体谈判事宜交给了副手郭莹,第二天就回了水北。 郭莹是工商管理学博士,毕业于米国斯坦福大学,很漂亮,也很有能力,这是孙琳选定的港方代表。 郭莹的精明强干在后来的谈判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既保证了公司利益,也不至于让国家吃亏,最后双方签订了合资协议:德盛风投公司与潍青市政府共同组建潍港集团,德盛出资两亿五千万元占股51%,市政府这边以整个三厂资产另加上一块200亩土地,占股49%。双方约定,如后期因建设需要再追加投资,则按占股比例分别出资,如一方不出资,可以用股份抵资,但相应持股比例就会减少。 潍港集团港方代表郭莹为总经理,负责集团运营日常事务,中方代表曲爱民协助,为副总经理。 这个协议可以说是非常公平的,市委、市政府都非常满意,张文燕的能力进一步得到认可。 王永梁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长辉蔬菜基地、德高集团入驻、潍港集团成立,这些政绩足以让张文燕站稳脚跟,等明年菜博会成功举办,自己就可以从潍青抽身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既对得起张文燕,也对得起潍青人民了。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到了腊月二十三。 黎洪林一周之前就已经动身回水晶市了,他的婚期定在年后初六,所以永梁让他早些回家准备婚事。临行前,李琳蕾给黎洪林和耿小红买了一些衣服不说,还特意让孙琳从香港给耿小红买了一盒金银珠宝饰品,算作给他们的结婚贺礼。黎洪林自然非常感激,永梁也夸自己媳妇会办事,琳蕾心里自是美滋滋的。 黎洪林走了,李琳蕾和王永梁也在考虑过年的事了。 按永梁的想法,趁过年放假,他想去哈市一趟,看一看那里的产业,也想去香港一趟,去看看秀莲,当然京城必须去。琳蕾表示赞成,她也想好好地出去玩玩,最好能腾出时间来去水晶市玩一玩,顺便也参加一下黎洪林的婚礼,看看他们结婚的习俗如何。 永梁一听,觉得有道理,水晶市可是前世被称为“东方夏威夷”,位居全国四大旅游城市之首,春节去那里旅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要去,那就组团去,一大家子都去才好哩。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琳蕾非常赞成,迫不及待地开始打电话跟王祥穗、王永萍、孙琳等联系。 单位大概还有两三天就会放假了,督查室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但王永梁还兼着市应急办主任的职务,所以放假期间,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跟尹忠民商议春节值班问题,尹忠民说:“主任,你家不在本地,值班的事我们四个来吧,你就安心地回家过年。除非有我们料理不开的事,会打电话找你,一般性事务不会打扰你。” 这话说的真是贴心暖肺,这样的同事真是让人感到欣慰。 “行,我也不矫情了。你们几位就多费点心,等过完年回来,我好好地请大家吃一顿,潍青市里有的,你们随便点,怎么样?”永梁爽快地说道。 “好,我们就等着吃主任的请了!” 赵光、朱林欢呼雀跃,唯有杜晓晓神色黯然。 …… 李琳蕾的去水晶市旅游过年的倡议一出,得到了大家一致赞成,最活跃的当然是王永萍和燕儿,赵春花、赵兰、赵梅、杨柳、闫之影、任瑞都表示愿意去。 王祥穗不想去,她给永梁打来电话说:“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姑父都不去,我要去了,他们过年太冷清。” “姑姑,我和琳蕾去劝劝我爷爷、奶奶,他们不去,咱们都不能去。实在不行,就让萍儿出马,十有八九能成。就让我姑父一个人留家里吧,他身上的担子重,不能轻易离开工作岗位,咱不管他。” “行,你要能说动你爷爷、奶奶去,那可就太好了。” 和姑姑结束通话,永梁又给王永萍通了电话,让她想办法劝爷爷、奶奶和爸妈都去,王永萍说道:“二哥,这任务可不轻啊,我要是完成这个重任,是不是有奖励啊?” 王永梁一直都在控制她花钱,那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现在上大学,就吵着让琳蕾给她买豪车,永梁给琳蕾、孙琳、赵兰都下了严令,绝对不能给她买车,平常有零花钱就行。王永萍对此很有意见。萍儿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做事倒是很有分寸,不然的话,给王祥穗、赵春花、杨影、张伟红、林莹哪个张张嘴不给她买辆好车啊。 “可以,只要表现好,哥会考虑的。”永梁说道。 “好,二哥,说话算数啊。”王永萍说道。 ------------ 第七十六章 过年(二) 年货不用准备,家里有那么多人,自然用不着王永梁和李琳蕾操心。郭莹和姜洪亮打过电话,问潍青这里需不需要准备年货,永梁说我不在这里过年,不用准备。 倒是潍青的土特产需要准备一些,接近半年多没有回家,总得拿着点东西,否则空着手回去多难看? 这天下午,永梁让琳蕾和李芹去置办老家没有的稀罕物,自己则开了车,提前到各位领导家送礼。 马学祥、段红娟、刘金平、朱之林,都是两瓶酒两条烟,东西不算多,礼到人不差,尽到心意也就是了。 到了张文燕家,永梁考虑得就仔细了,拿了一箱茅台、一箱红酒。 进了门先给张华梅一个大红包,里面装了一千块钱现金。张华梅不敢接,双手连摆,说道:“王哥,我不要。” “拿着!没少吃你做的饭菜,就当是感谢你的。”永梁对这个朴实的乡下姑娘很有好感,不容置疑地说道。 “王哥,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收你的红包?”张华梅说道。 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作为市长的服务员,要是心贪手长,估计工作很快就保不住了。 王永梁看向张文燕,张文燕笑着说:“小梅,别人的不能要,他的,给多少接多少,不用跟他客气。” 张华梅这才接了过来,嘴里连连称谢。 王永梁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张文燕,里面是一张水北人民商场的预收款凭据。 “这箱茅台酒是给老爷子的,这是水北人民商场的收据,你需要什么自己去买。”永梁跟张文燕交待到。 张文燕一看凭据上的数额是一万元,知道永梁有钱,也不推辞,说道:“难为你这么细心。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去过,有点思乡心切。”永梁说道。 “过年这么重要的节日,要说我也应该去给老人拜年,可是,我……”两人到沙发上就坐,张文燕小声地说道。 王永梁知道她是想说,作为你的女人,我也应该尽尽孝道。 “我替他们谢谢了。你是市长,我爸妈可当不起。你要去了,还不得把他们吓得连年都过不素静?” “什么市长不市长的?你跟我还弄这个?我的意思你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不在这些虚礼啊,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那好吧。”张文燕也是无奈,知道永梁说的是正理:“那没事的时候想着打个电话。” “嗯,我知道。走了啊。”永梁说完就站起来告辞。 池晓军辞职后,副市长人选一直没有定下来,有消息说年后就有可能定了。有资格竞争的谁不借过年这个由头到市长家坐坐?虽然市长没有权力决定副市长人选,但上级给她配副手,肯定会征求她的意见,她要是不喜,在上级考察时说几句坏话,那你副市长的梦想,基本上就泡汤了。 所以往张文燕家来送礼的很多,呆时间长了,怕是会碰上熟人,那会非常尴尬的。 辞别张文燕,王永梁就回了家,李琳蕾和李芹已经回来了,永梁一看,嚯,杨埠的年画、萝卜、苹果、冷冻海鲜,还有几只风筝,全是不值钱的,但绝对是潍青特产,想必家里人一定会感到新鲜。 “你买风筝干什么?这时候又不能放。”永梁说道。 “鹏飞肯定喜欢,马上就立春了,一开春就能放了。”琳蕾还挂着小侄呢。 “放风筝可有技巧,你会放吗?”王永梁问道。 “不是有你这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王二少呢吗?”李琳蕾俏皮地答道。 “行,拿着吧。那海鲜可不能拿啊,放车上到家都得化了,弄得车上腥臭味太重,一时半会可去不掉。”王永梁说道。 “那怎么办啊?人家都买了。”李琳蕾说道。 “放起来,我们过年回来吃。让姜洪亮给捎回去几箱,他运菜的车不怕。” “对,这个办法好。” ……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上路了,李芹开车很快,三个小时就到了水北。 到了三爷爷王吉安家,吴妈打开门,一见是永梁夫妇,立即高兴地说道:“永梁,好长时间不见了,怪想你的。” “我也想你老人家,你身体还好吧?”永梁说道。 “好,好得很。”吴妈说着接过永梁手里提的潍青萝卜、苹果等物,并跟琳蕾打招呼。 永梁往客厅里一看,王吉安、余芳瑶都不在,只有王永萍嘴里啃着苹果,光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看你什么形象?这么大闺女了,一点正形没有?”王永梁一见王永萍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哎哟,二嫂回来了?”王永萍一看二哥二嫂进了门,连忙趿上棉拖欢快地迎了上来,根本不理王永梁,抱着李琳蕾胳膊撒娇:“二嫂,我可想你了。” “嘿嘿,王永萍,想你嫂子的钱包了吧?”王永梁说道。 “切,我都懒得搭理你!爷爷,奶奶,您宝贝孙子、孙媳妇回来了,快下楼啊。”王永萍怼了永梁一句,冲楼上喊了一嗓子。 王吉安和余芳瑶已经退休,都赋闲在家,两人正在书房写字作画,听到萍儿的喊声,两人连忙搁下笔,下了楼来。 “爷爷,奶奶。”永梁和琳蕾连忙打招呼。 “梁儿,琳蕾,回来了?”王吉安和余芳瑶笑着回应。 “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吧?”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永梁问道。 “都好,不用挂着。就是天天的没事干,心里怪烦,要不是有萍儿这个小疯子在,我估计得憋出毛病来。”王吉安说道。 “爷爷,是不是见到你宝贝孙子、孙媳妇了,就不喜欢孙女了?典型的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王永萍一皱琼鼻,对王吉安说她是小疯子显然不满意。 “怎么跟爷爷说话呢?还大学生呢,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王永梁斥道。 “你懂事?我就喜欢她这样跟我说话,怎么的?”萍儿还没说话,王吉安已经护上了。 “得,我不说了。爷爷,您就惯吧。”永梁无奈地说道,萍儿则得意地仰起头,一脸挑衅地看着王永梁,还冲王永梁挥了挥小拳头。 ------------ 第七十七章 过年(三) 听王吉安说在家闲得慌,永梁心里一动,说道:“爷爷,奶奶,既然闲得要命,不如出去走走。” “哪里去?萍儿可告诉我了,说去水晶过年。去倒是可以,我可听说了,那里的饭菜都是甜的,我可吃不惯。”王吉安说道。 “您只要肯去,这些都不是问题,咱们都吃不惯,让梁恩饭店派个厨师过去就行了。”永梁高兴地说道。 “爷爷,我是想说,我和琳蕾要去哈市,看看那里的产业情况,您不想跟老战友叙叙旧?”永梁问道。 “让我跟你去哈市?行,我和老林老长时间没见面了,怪想他的,去看看他也好,对了,还有马大亮那小子。”王吉安痛快地答应道。 “奶奶,那里的雪景很好,您可以看看那里景色,然后画进你的画里,不也是一件美事吗?”永梁见三爷爷答应了,又开始忽悠三奶奶。 “不用你游说,你爷爷去哪,我就跟着去哪,行了吧。”余芳瑶笑道。 “太好了。我马上跟影姑打电话,让她订机票。”王永梁兴奋地说道。 “先别忙,你姑姑呢?她弄不好也想去,她跟林莹关系不错。”余芳瑶说道。 “还有我,我也去,听说那里的雪能没了腰那么深,我也想去看看。”王永萍说道。 “你去干什么?回家去!”王永梁可不愿带着她,这就是个事精。 “爷爷,我也要去嘛!”萍儿见哥哥不答应,连忙去摇王吉安的胳膊。 “行行行,让你去。”王永梁一见王吉安要瞪眼,连忙举手投降。萍儿这小妮子,越来越难对付了。 永梁又给姑姑王祥穗打了个电话。 “姑姑,我和琳蕾回来了,在爷爷家。” “梁儿,回来了?可想死姑姑了。我马上回家。”王祥穗听说侄子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 永梁问她:“姑姑,刚才我跟爷爷和奶奶说好了,去哈市一游,你去不去?” 王祥穗说道:“当然去了。林莹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好吧,我给影姑打电话,让她定机票。” “好。我这就回家。” 姑侄二人通完话,永梁又给王吉安汇报了一下在潍青的工作,王吉安说道:“我都听说了,梁儿,你做得对。一为农一为工,心中有人民,这个情操值得表扬。说实话,我很欣慰。” 听了爷爷的话,王永萍也不嘻闹了,她对永梁说道:“二哥,我就佩服你这一条,胸怀天下,时时想着老百姓。比那些花花公子强得太多了。” 一听她夸奖自己,王永梁就感到节奏不对,疑惑地道:“王永萍,你这样一板一眼地说话,我可受不了。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图谋?” “爷爷,你看我二哥,我本来说的真心话,他把我想成什么了?”王永萍就会告状。 “你除了会告状,还会什么?行,算我误会你了,行吧?”有王吉安护着,永梁可惹不起她。 “嘿嘿,我二哥可好了。二哥,给买辆车呗。”萍儿耍赖皮。 “那个我出去迎迎姑姑,她应该快回来了。”王永梁不敢搭腔,站起身来往外走。 “你给我坐下!”王吉安命令道。 “爷爷,你不能无原则地护着她吧?她还在上学,要什么车啊?”王永梁道。 “还有几个月她就毕业了,况且她现在已经实习了,又不在学校,怎么就不能买车了?”王吉安道。 “爷爷,您别生气,给她买,我这就给她买。”李琳蕾在旁说道。 “二嫂,还是你好。走,现在就给我去买!”萍儿一听李琳蕾答应了,立即拽着李琳蕾往外走。 “王永萍,算借你的啊,毕了业马上给我打工,从你工资里扣啊。”王永梁道。 “行行行,我算看清你这资本家无耻的嘴脸了!”萍儿才不把王永梁的话当真呢,扬扬手,拽着李琳蕾扬长而去。 …… 不一会儿,王祥穗来了,姑侄二人感情很深,王祥穗对待永梁,与杨柳不差分毫,好长时间没见,自是亲热地叙谈了很久。 快吃饭的时候,萍儿就把新车开来了,一家人连忙出来看,见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正适合女孩子开,都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是好看,永梁,比你那车好多了。”王吉安道。 “爷爷,我那普桑跟人家没法比,这车一百多万呢!哎呀,疼死了,这可都是我的钱啊。”永梁道。 “你看你那样!就一个妹妹,你不疼谁疼?”王吉安是无条件地站在萍儿一边。 “爷爷,奶奶,上车,我带你们兜一圈。”萍儿道。 “我不去,怪冷的,兜什么风啊?”余芳瑶连忙摆手。 “我坐坐这一百多万的车,看看什么感觉?”王吉安老小孩似的乐呵呵地上了车,萍儿给他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一踩油门,车就飞了出去。 萍儿也没跑远,就在军分区大院兜了一圈,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爷爷,什么感觉?”琳蕾上前扶下王吉安,问道。 “坐着比吉普舒服多了!” “哈哈哈!……”王吉安的话引得永梁、琳蕾、王祥穗大笑,看着王吉安就像看一个土老帽。 “坐了一辈子吉普,就对那车有感情。”王吉安见孩子们都笑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落伍了。 …… 吃晚饭的时候,杨剑和杨柳爷俩也来了。永梁跟杨剑俩人喝了点酒,说起了在潍青跟雷家父子的交往。 “雷小军不成器,看在雷丙涛的面子上,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你在潍青工作,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他们的好。当然,他要敢跟你对着干,那另当别论。”杨剑说道。 “哥,雷小军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还亲自去学校找了我一趟,他知道你烦他,不敢直接去找你,找我是让我跟你说个好话。”杨柳说道。他不知道永梁是不是生自己的气,说起话来自是小心翼翼。 “唉,人家怎么交朋友跟咱没关系,但是这个人我是真烦透了。看在雷丙涛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了,和光同尘嘛。不过,小柳,我警告你,跟他不可交往过深,否则会受他连累。”永梁说道。 “好的,哥,我记住了。…… ------------ 第七十八章 过年(四) 第二天上午,王永梁一行七人坐飞机到了哈市机场,林家来迎接的人真不少,林家玉、林平远、林莹、林冉都来了,大家见面都非常高兴,其中最兴奋的是林家玉和王吉安,两个老战友互相拥抱着,林家玉说:“王老倔,来了就多住几天,这么多年没跟你下棋了,咱哥俩好好较量较量。” “你那臭棋篓子,哪回不是杀你个丢盔卸甲?”王吉安不屑地道。 “吹什么吹?你什么时候占过便宜?”林家玉不服气地说道。 “跟我下你就没赢过!” “我没赢过?你没赢过差不多。” “好好好,咱谁也别吹,棋盘上见真章,真刀实枪地干三盘!” “干就干,谁怕谁?走!” “走!” 俩老头一见面没热乎三分钟就互掐起来,让旁观的一众小辈都偷乐不已。 王祥穗跟林莹手挽手走在一起,林冉则左手搂着李琳蕾,右手搂着王永萍,三人在王永梁前面走,林冉的马尾辫翘着,走起路来上下翻飞,就像只欢快的燕子。 王永梁和林平远走在最后,两人感情一般,简单打过招呼,也就再也无话。 众人到了林家,林家玉和王吉安吵了一路,谁也不服谁,下了车,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书房下棋去了。 林莹和林冉带着王祥穗、李琳蕾、王永萍去了楼上林冉的房间,林平远、王永梁则坐在客厅里喝茶。 两人无话,永梁就打量房间布置。 林家自从加入王永梁的德高贸易以来,数年间已经成了哈市有数的富豪之一,家里的摆设自然也上了档次。 家里的沙发、茶几、餐桌、坐椅都换成了红木家俱,客厅和餐厅顶上也都换成了水晶吊灯,餐桌后面墙上一幅巨型花卉国画,画得是牡丹,花朵以红和粉红为主,配上浓重的绿色枝叶,显得娇艳欲滴。 永梁过去细看,题词为“花开富贵”,旁边还题了一首诗:“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没有落款,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印章,并非名家作品,应该是取其吉祥之意。 永梁正在观赏,琳蕾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一块投湿了的毛巾,递给永梁:“还热乎呢,快擦把脸。” 永梁接过来擦了擦脸,立即精神了许多,一路劳顿霎时消散。 永梁把毛巾递给琳蕾,刚要说声谢谢,林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永梁哥,你好福气啊,嫂子这么疼你。” 永梁笑着说:“她是我媳妇,不疼我疼谁?我说小冉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赶快找人嫁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不怕老家里啊?” “永梁哥,追本小姐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想嫁随时都能嫁,不过,嫁了人就被拘住了,我才不像琳蕾这么傻呢,先玩两年再说。”林冉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和永梁斗嘴,一边接过琳蕾手里的毛巾,返身送到楼上去。 “唉,这孩子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林平远可能也是为林冉的婚事操心不少,听了两人的对话摇头叹息不止。 “平远叔,她还小呢,再说,林总裁还愁嫁不出去吗?”永梁好不容易跟林平远有了共同话题,随即搭了话。 “她的心思咱是搞不懂,刚刚给她介绍了一个,明明很好的家世,男孩也不错,她就是不摆人家,让人老操心了。”林平远说道。 …… 林莹在林家玉的操作下,现在已经是哈市副市长了,虽然排名最末,但好歹也步入了高干行列。林家的生意自是顾不上,林冉大学毕业以后,她顺势就把总裁的位子交给了林冉,自己专心在仕途上发展。 王永梁对林莹很看好,她是那种非常精明的人,在官场上肯定如鱼得水,如果处于同等起跑线,张文燕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林光远在十四大之前的大调整中,当上了昌市书记,这么算起来,林家二代已经有两个副厅级以上的干部,可见林家玉布局手段是极高明的。 …… 吃过午饭,萍儿就嚷着出去看雪景。 林冉说:“这时候只有松花江上还有点看头,其它地方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夏天来,倒是可以去太阳岛上玩玩。” “那就去松花江。”萍儿说道。 “好吧,让我爸在家伺候俩老头一个老太太,咱们都去。”林冉说道。 “这个淘丫头!”林家玉笑骂道。 一行人都穿得厚厚的,全副武装,爱美的王永萍、李琳蕾也顾不得美了,穿是很臃肿,一个个像大狗熊,乘两辆车去了松花江。 东北的冷和鲁省的冷不一样,鲁省是屋里屋外一样冷,而且还是那种阴冷。东北外边是真冷,屋内是真暖和,真可称得上是“冰火两重天。” 现在的环境还没有遭到大的破坏,还没有出现“全球变暖”现象。此时哈市的气温还保持在零下二十五度左右。 众人在松花江边上停了车,王永梁一下车,正好迎上北风吹来,虽然戴着棉帽,围着围巾,但北风吹到脸上,真像刀子割一样疼,连忙转身,为在他身后下车的李琳蕾、王永萍挡风。 松花江已经冻得很厚实了,众人在林冉和林莹的带领下,踏上了厚厚的冰面。 林莹跟王祥穗勾肩搭背地不紧不慢在走着,王永萍和林冉则欢快地在冰上嘻闹,永梁搂着琳蕾,琳蕾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丈夫的呵护,李芹则走在最后。 天上没有一丝云,湛蓝湛蓝的,蓝得让人多看一会儿似乎就会心醉,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江堤、眼前的江面却是被白雪覆盖,天上的蓝和地上的白,构成了在江面上游玩人群的背景图。 “好美啊!永梁,我无法形容,但这种景色在咱们那里是看不到的。”琳蕾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连声赞叹。 “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可为。”永梁说道。 “是啊,大自然的力量真是无与伦比。”琳蕾说道。 两人就这样在江面上漫步,欣赏着美景,说着情话。 “哎哟!”,忽然听到萍儿尖叫声传来,两人连忙向前方赶去。 ------------ 第七十九章 林冉的假男友 永梁和琳蕾听到萍儿的叫声,连忙赶了过去。 老远就见萍儿四脚朝天躺在冰面上,而林冉不但不拉她起来,反而哈哈大笑。 永梁赶忙过去,把她扶起来,问道:“摔疼了吗?腰没事吧?” “没事,就是屁股疼。”萍儿看来摔得不轻,疼得呲牙咧嘴的。 “怎么回事?怎么摔了?”琳蕾问道。 “哈哈哈,你们没见,萍儿摔得那叫一个干脆,那叫一个利索!”林冉哈哈笑着。 “还不是因为他们!”萍儿往左近一指,永梁一看,是一群人在冬泳,旁边还有两人打了一个横幅,上写:杭市冬泳协会向哈市人民致敬! 原来刚才萍儿光扭头看这些冬泳者了,脚下没注意,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在穿得厚,应该没大问题。 冬泳?杭市人来冬泳?这么冷的天来游泳?神经病犯了吗?永梁感到好奇,也不管萍儿了,立即凑了过去。 江面已经被这群人砸开了一间屋大小的冰洞,露出了蓝蓝的江水,一架铁梯沿着冰沿顺到江里,有一个人正在用铁耙子不停地捞随时冻住的碎冰,以免冬泳的人划伤皮肤。 冬泳者则脚上穿鞋,带着手套,顺铁梯下到水里,就在这一间屋见方的水面上游上一个来回,赶紧上来,旁边有人赶快过来,给他擦干身子,披上军大衣。 永梁真佩服死他们了,这皮肤难道真练成了铜墙铁壁? “二哥,他们为什么穿着鞋带着手套?”王永萍此时也不觉得疼了,问道。 “如果不穿鞋带手套,脚和手一挨着铁梯就会粘到上边,这是为了避免受伤。”永梁答道。 “哦。” 王永梁看着那四五个冬泳爱好者站到横幅下拍照留念,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敬意。冬泳最大的好处是改善心血管功能,是治疗“文明病”的最佳方法,但在冰砭刺骨的冰水里游泳绝对需要勇气和毅力。 …… 第二天一早,林冉来到永梁下榻的酒店,把永梁接到德高大厦,至于琳蕾、萍儿和王祥穗,则留在酒店睡懒觉。 德高大厦是一幛高29层的大楼,是目前哈市最高的建筑之一。 进了大厦,前台负责接待的三个小姑娘见到林冉,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鞠躬问好:“林总好!” 林冉目不斜视,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咔作响,冷傲的气质毕显,永梁慵懒地跟在她身后,打量着门厅的富丽堂皇。 这时,待客区一名青年男子见到林冉,手捧鲜花快步迎了过来。 “小冉,小冉,我等你好久了。”男子把手中鲜花递了过去。 永梁打量着这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帅气小伙子,见他身着阿玛尼西装,腕上戴着一块瑞士名表,脚上穿的是一双古驰皮鞋。英俊潇洒年少多金,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子弟。 “小冉是你叫的吗?邹大志,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再纠缠了。”林冉根本不接那束鲜花,脸若寒霜地喝斥这个叫邹大志的年轻人。 “小冉,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还没有男朋友,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邹大志诚恳地求着林冉,林冉几次想绕过他,但他挡住林冉的脚步,就是不让她过去。 林冉气不过,转眼见永梁站在身后似笑不笑地看着这一幕,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过来挽住永梁的胳膊,对邹大志说道:“他就是我男朋友,这下你死心了吧?” 永梁看着这狗血的一幕,真不想掺合进别人的感情纠葛里去,他想跟邹大志说:“哥们,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已经有老婆了。”但一看林冉眼里的寒意,加上她的手在狠狠地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肉,心想,得,不帮她看来是不行了。 永梁就熄了看热闹的心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邹大志。 邹大志一见永梁虽然相貌气质不下于自己,但穿着非常普通,心里立时涌上优越感。 他对林冉:“小冉,这个土老帽怎么配得上你?” 林冉听邹大志说永梁是土老帽,心里高兴坏了,嘴上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他的土,一身珠光宝气的男人我还看着厌烦呢!” “哥们,说句话可以吗?”邹大志过来一拉永梁的手,把他拉到一边,永梁问道:“干吗?” 邹大志附在永梁耳边说道:“哥们,离开她,我给你十万块钱怎么样?” “十万块钱?”永梁瞪大眼睛问道。 邹大志以为他被这十万块这个数字惊到了,“怎么样?你一辈子也挣不到十万块吧?” 听了他的话,永梁心里失望了,怪不得林冉看不上他呢,如此浅薄,怎么入得了她的法眼?本来看这伙子一表人才,还想撮合撮合呢,现在看来这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 “哈哈哈,小冉,你在他眼里只值十万块钱!笑死我了!”永梁哈哈大笑,大声对林冉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傻缺,这样的人连介绍都不能介绍给你。” “谁说不是呢,可我爸我妈还看上他了。”林冉一脸苦闷地说道。 “走吧,刘民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呢。奶奶的,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永梁过去搂住林冉的肩膀,林冉也不知是不是要表演给邹大志看,当着众人的面翘起脚在永梁脸上亲了一下,嘻嘻笑着任由永梁搂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向总裁专用电梯走去。 邹大志被永梁一顿损,林冉还当着他的面亲了永梁,当时就怒了,一时间犯了二百五性子,脸涨得紫红,把鲜花往地上一扔,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永梁的领子,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给人以狰狞的感觉。 永梁不知这邹大志的底细,怕给林家惹麻烦,无心跟他治气,否则以他的身手,邹大志这公子哥怎么能近了他的身。所以他平静地问道:“邹大志,你要干吗?” “邹大志,放手,你想干什么?”林冉也急了,要是永梁被邹大志打了,她林家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 第八十一章 后悔了 永梁安排完公司的事,和林冉回到林家,李琳蕾、王祥穗、萍儿她们都已经回来了。 南方的人没见过大雪,没体验过东北的极寒天气,到东北来旅游主要是为了满足心理的好奇。经历了,体验了,再看满世界的冰雪就已经不那么新奇了。 所以,永梁他们昨天在松花江上玩了一下午,也就兴趣了了,产生了归乡的念头。 可王吉安却是不想这么快就走,他和林家玉下象棋下出兴致来了。 王永梁到书房观战,发现两人风格各异,林家玉的棋风明显专克王吉安。 王吉安善攻,每次都是大开大合地大杀四方,而林家玉则善守,防守得密不透风,甚至于所有的子都不过河,龟缩在界河里边,寻机吃子。 对付他这种下法其实也好办,一是不惜弃子,丢子得势;二是跟他慢慢耗,比耐心。最忌心浮气躁,不管不顾地进攻,对方挡住你的三板斧,等你后方兵力空虚,调上几个子力就能扭转局势。 王吉安显然没想到这些,他对林家玉这种龟缩不出的下法很不以为然,说他胆小怕死,不是军人作风。 林家玉则说,我这是以计谋取胜,这是大智,你那是蛮干,是小勇,不值一提。 王吉安被他挤兑得干生气没办法。 王永梁今生还没下过象棋,但前世在手机上没少下,听过专家讲解,所以多少有点水平。 他趁林家玉上厕所的时候,跟王吉安说:“爷爷,你不能这样下,你得沉住气,如此这般……。” 王吉安不服地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来指导我?我可是下了多年的棋了。” “你不信可以试试。” “好,那就试试你的战术。” 等林家玉回来,王吉安一把把两人正在下的一盘残局弄乱了,说:“这盘算平局,咱重摆。” “你这是耍赖。我比你多两个兵,你输定了。”林家玉说道。 “算我输了,行吧。你那小气劲!再来,这回一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再来就再来,吹大气谁不会?” 两人重样摆上再战,林家玉见王吉安风格大变,不再计较一子一时之得失,对准自己中路猛攻,他准备不足,一时间被杀得手忙脚乱,不一会儿就让王吉安把自己将死了。 “哈哈哈,林大胆,怎么样?服了么?”王吉安这回可得意了,叫着林家玉的外号奚落个不休。 “这一盘是你蒙的。我要是加了小心,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吹吧你,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对付你的战术,你呀,再也没有赢的机会喽。” “再来,再来,不信赢不了你。” “来就来,还怕了你?” …… 得,这俩人是没救了。还走不走了?永梁一脸郁闷。 余芳瑶笑着说道:“梁儿,我看这样,你们走你们的,这俩人好不容易到一块,就让他们玩个够。” “那怎么行?奶奶,你们俩没个人照顾我不放心。”永梁说道。 “二哥,你们走吧,我陪爷爷跟奶奶。明天我拽着他们去逛雪景,然后让奶奶画幅画。等他们玩烦了,我陪他们回去。”萍儿说道。 “嗯,你爷爷没白疼你,萍儿懂事了。”余芳瑶笑着说道。 “那行,我们和姑姑先走,你不要淘气啊。”永梁嘱咐道。 “二哥,我都多大人了,还淘气?你会不会说话?”萍儿说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 永梁、琳蕾和王祥穗当天就飞回了水北,然后两人告别姑姑,李芹驾车晚上就回到了高平。 到高平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永梁和琳蕾不想这么晚了再去打扰父母,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永梁的院子一直是赵春花在照看,她知道永梁这几天回来,早就把各屋打扫得干干净净。王祥文当了电厂厂长,负责县城的供暖,自然把永梁住所弄得暖暖和和,洗澡都没问题。 王永梁打开门锁,和李琳蕾、李芹进了家,见各处都收拾得很妥贴了,一路奔波非常疲劳,两人洗了个澡就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永梁和琳蕾照例早起锻炼,七点多回到家时,见赵春花已经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 “姐,来这么早啊?”永梁和琳蕾到厨房跟她打招呼。 “永梁,琳蕾,回来了?我昨天收拾完都八点多了,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就回家了。今天早上过来一看,大门开着,就知道你们去锻炼了。快去洗洗,我做了永梁最爱吃的甜沫,一会儿就吃饭。”赵春花说道。 赵春花自从跟景少平结婚以后,日子越发过得舒心,景少平自不必说,他父母对赵春花也非常好,他的两个孩子对赵春花也很依恋。赵春花投桃报李,因为手里有钱,给了他们优越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美美,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赵春花知道,景少平爱自己,他的父母却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今天的幸福生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自己身家不菲,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弟弟。景少平父母要想整妖蛾子,首先得考虑考虑能不能抵挡住王永梁的怒火。 所以,她非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紧跟永梁。这个弟弟真是认着了。此时见到永梁,眼神里满是爱怜,永梁感受到了,心里暖暖的。 “姐,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真想了。”永梁笑道。 “姐,你真好。”琳蕾挽着她的胳膊,嘿嘿笑着,她自然也能感受到赵春花对自己两口子的亲近。 “还跟小孩似的呢?快去洗洗,别耽误我干活。” 等永梁和琳蕾洗把脸出来,赵春花已经把饭菜摆好了,把李芹喊过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久违了,甜沫!永梁喝着赵家祖传甜沫,不,应该是李家祖传,那种特殊的香味让他胃口大开,一连喝了两碗。 赵春花见他吃得香甜,心里乐开了花,原本就十分漂亮的脸庞,因为高兴,更是添了几分美丽! 永梁见了,心想:“当初同意她嫁给景少平,不知道是不是正确?要是跟着自己,那得多幸福啊!” “姐,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你嫁给姐夫!”永梁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 ------------ 第八十二章 亲人 听王永梁话语中充满了眷恋,赵春花笑道:“知道后悔了?” “切,你王二少也太霸道了吧?还能挡着姐嫁人?”李琳蕾嗤一了声。 “琳蕾,你别说,他要是不同意,我还真不嫁。”赵春花道。 “为什么?婚姻大事还能听他个毛头小子的?”琳蕾问道。 “打小他看人做事就没错过,我信服他。永梁是我的依靠,过去是,现在是,以后还是,这个是无人可替代的。”赵春花说道。 “姐,你们姐弟感情真好,让人羡慕。”琳蕾真心诚意地说道。 “我弟弟那是真优秀!白手起家,一步步发展壮大,现在才多大?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琳蕾,你好福气,一定要伺候好他。”赵春花对永梁的好真是毫不掩饰。 “姐,就你弟是宝,别人都是草,是吧?”琳蕾对赵春花的偏心很是不愤。 “那是,本人天下少有,地上绝无,李琳蕾同学,你要好好珍惜哟。”王永梁得意极了,姐姐对自己的宠爱让他很是受用。 “德性!小心晚上不让你上床啊。”李琳蕾一翻白眼说道,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未结婚的李芹呢。李芹红着脸吃吃而笑,羞得只顾低着头扒饭。 “李琳蕾同学,少儿不宜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亏你还是老师出身呢?”王永梁说道。 “谁少儿了?人家也长大了好不好?”李芹听永梁说她小,小声嘟哝着。 “说说可以,可不能真那么做呀。”赵春花看一眼永梁,然后有些担心地对琳蕾说。 “哎呀,我算是被你姐弟俩打败了!”琳蕾无奈地把饭碗一放,冲着房顶翻了翻白眼。 “哈哈哈……”王永梁得意地笑了。 …… 得知永梁回来了,赵兰也从南寺匆匆赶了回来。等她赶到王祥科的家里,嚯,王永栋一家,景少平、王祥文、赵秋月都已经来了。 男的都围坐在王祥科身边喝茶说话,齐光荣、赵春花、琳蕾、桂芳华在包饺子,而做菜的任务自然落在了赵秋月身上。 跟爸爸打过招呼,赵兰对永梁说道:“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先?” “打什么电话?回来了不就见着了?别耽误我教育孩子,快做饭去。”永梁正在扮演长辈的角色训侄训得正起劲呢,见赵兰进来,虽然柔情万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真情流露。 赵兰转过身跟琳蕾打了声招呼,见包饺子的人多,就给赵秋月打下手去了。 王鹏飞今年十一虚岁,周岁快十岁了,个子不小,吃得也很胖,可能是爷爷奶奶太宠爱的缘故,对王永梁这个叔叔并不怕,看他板着脸不停地教训自己,又是好好念书啦,又是不要多吃零食啦,心里烦得要命。眼珠一转,心想,奶奶最疼自己了,得让奶奶治治这个讨厌的二叔。想到这里,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只是光干嚎没有泪。 一听王鹏飞哭了,齐光荣和桂芳华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怎么了,鹏飞?”齐光荣关心地问道。 “二叔熊我!”王鹏飞给奶奶告状。在他意识里,奶奶一准向着自己,过去小姑或者爸爸熊自己,奶奶总是把自己护在怀里,而把小姑和爸爸骂一顿。 没想到这回不灵了,就听齐光荣说道:“该!你二叔熊你是为了你好,就该找个人管管你了,整天像个皮猴子似的,谁也管不住你!” 王永栋和桂芳华也是一脸黑线看着王鹏飞,看那劲头,要是再不听话,巴掌就落到屁股上了。 王鹏飞见屡试不爽的招式在二叔面前失灵了,忙转过身对王永梁说:“二叔,你接着说。” 王永梁那个气啊,这小子这心眼怎么这么多啊?还跟自己耍上了?随谁呢?应该是随他小姑! “滚蛋!小jb孩,心眼不少,跟你小姑一个样!”永梁对这小子滚刀肉样的性子也是无奈,失去了训教兴趣,挥手让他滚蛋。 王鹏飞冲永梁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跑了出去。 “这小子跟我还动心眼哩,随他小姑。”永梁说道。 众人都哈哈大笑。 永梁跟王祥科说起了去水晶过年的事,王祥科说道:“行,海瑞的故乡,苏东坡被贬谪的地方,听说是蛮荒之地,倒是应该去看看。” 永梁说道:“苏东坡被贬谪,是因为那里最为偏远,不是因为蛮荒。相反,那里可美了,名列全国旅游城市之首。” “行,那咱就去那里看看,也体验一下异地过年风俗。”王祥科说道。 永梁听父亲的意思,更关心人文的东西,至于风景是不是美,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征询齐光荣的意见,她却是坚决不去,理由却是非常简单:“我不能去。一家人都走了,老亲戚来串门,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了年,那些老亲戚得走走,要不让人家说咱看不起人。” 王永栋说:“二梁,娘说得对,你们去吧,我和你嫂子在家陪着娘过年。” 永梁也知道娘在乎那些老礼,没办法,只好随她了。 …… 吃过饭,永梁对赵兰说:“走,我去看看老爷子。” 赵兰答应一声,跟随永梁出了门。也没用章生,赵兰驾驶着自己的新款宝马,向赵家而去。 赵兰早已经饥渴难耐,先去了自己的院子,把永梁拽进屋里,关好门,先解解渴再说。永梁也想她了,两人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才偃旗息鼓。 “你的脸这么红,不怕让你妈她们看出来啊?”永梁见赵兰脸红得能滴下水来,笑着问道。 “一会儿洗洗脸就没事了。再说,看出来咋的?还不兴我跟自己男人办事了?”…… 两人略微休息了一下,赵兰伺候永梁穿好衣服,又用冷水洗了洗脸,待脸上的红晕稍稍淡了,才往前院而去。 赵家人都在家。永梁和赵兰一进门,赵梅首先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她打开门,欢快地迎了出来,见到永梁,圆圆的脸蛋好像红了一下,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梅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裤,脚上一双棉拖,扎着马尾辫,脸上的皮肤光滑润泽,水汪汪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殷红的嘴唇,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让永梁看得呯然心跳。 ------------ 第八十章 市恩 此时,门口的保安闻讯已经跑了过来,见总裁在此,不得命令不敢擅动,只在林冉身后站着,保护她的安全。 “我警告你,离开林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邹大志对永梁恶狠狠地说道。 “先用钱砸,再威胁,你就这套路是吧?”永梁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左手抓住邹大志右手,用力一拧,邹大志哎哟一声松开了永梁的衣领。 永梁一甩手把他甩到一边,用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邹大志,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奉劝你一句,要玩女人呢,去夜店;要追女人呢,不是你这么个追法。另外,不怕告诉你,世界上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比如,我!” 永梁这话说得霸气侧漏,让邹大志一愣神。 林冉被永梁的话逗得咯咯直笑,挽着永梁的胳膊:“霸气!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两人再次向电梯走去,邹大志刚想追上去,林冉一挥手,保安立即上前围住了他。 到了电梯,林冉还挽住永梁的胳膊不松手,笑吟吟地看着永梁。 “干吗?我这假男友扮完了,你也松手吧。”永梁说道。 “永梁哥,谢谢你给我解了围。可是,可是,我是真喜欢你啊。”林冉不但不松手,反而依偎到永梁怀里,幽幽地说道。 “瞎说什么呢?你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会有王子骑着白马来找你。”永梁吓了一跳,这可不好,自己是有妇之夫,要是让林家人误会自己跟林冉有什么,林老爷子还不拿枪崩了自己啊。 “谁知道骑白马的是王子还是唐僧呢?我羡慕琳蕾,她真有福气。永梁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林冉身上有着东北女孩特有的大方和泼辣,说起这些来,一点都不扭捏。 永梁脸都白了,这个空间太暧昧了,林冉性感的胸部紧紧挨着自己,时间长了,自己可没有把握不意乱情迷。 正在尴尬,一看电梯到了28楼,叮呤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他连忙出了电梯,说道:“你这孩子,犯病了吧?” “嘿嘿,看把你吓的。”林冉嘻嘻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 永梁今天来公司,目的是听公司高层汇报工作,当他和林冉来到会议室,刘民等公司副总当即站起来鼓掌迎接。 永梁和他们一一握手,到刘民这里,永梁说道:“刘民,辛苦了。” “哥,不辛苦。”刘民好长时间没见永梁了,乍见之下,自是心情激荡。 “哦,孙辉?好啊,你也成副总了?”永梁握住一个瘦小汉子的手,他就是永梁第一次来东北时在车站遇到的妙手空空孙辉,他曾经是常兵的手下小弟,现在已经是公司副总兼白酒厂厂长。 “王哥,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啊?”孙辉没想到这是十年前的事了,永梁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那时就对你印象不错。见常兵了吗?他还好吧?”永梁自从王永水出事以后,再也没去过尹秋,期间常兵到高平找过永梁,是让永梁给他解了封在巨阙穴中的真气。 “常哥很好,在尹秋混得风生水起,早已经结婚生子,小日子美着呢。”孙辉答道。 “我这次来的匆忙,也不会在哈市呆多长时间,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把他叫上,我们好好聚一聚。” “好,听王哥的。” …… 永梁和大家握手见面完毕,坐到了主位上。示意林冉:“开始吧。” “好。我代表公司向王总做工作汇报,然后各位副总把自己分管的工作再做具体汇报。”林冉说道。 然后林冉开始汇报,她汇报结束后刘民、孙辉、其他各位副总都把分管的工作简要地进行了汇报。 总体来说,哈市的业务开展得很不错,面粉、食品、三轮车都在全省打开了销路,销量逐年上升,仅这几项就给公司贡献两个亿的利润;酒类的利润则更高,每年贡献利润达到三个亿,啤酒已经年产30万吨,但仍然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 永梁听完汇报,高兴地说道:“不错,公司形势在各位的努力之下,呈现蒸蒸日上的趋势,感谢大家的努力。林总,年底了,给全体公司员工包括一线工人增发一个月工资,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另外,各位副总都发个大红包,当然得根据各人的贡献大小,总额控制在200万以内吧。” 此话一出,与会的副总纷纷鼓掌!老板就是老板,做出事来就是大气,就是让人心服! 永梁此来,市恩是必须的,不然他也不会挑个节日的时候来视察。 永梁压了压手,大家掌声一歇,永梁继续说道:“关于明年的工作,我提三条,你们研究具体实施措施。第一,啤酒厂要扩产,扩产手段你们研究,不行就并购,争取用五年时间,年产量达到100万吨;第二开通长辉到哈市的蔬菜专列,把长辉反季蔬菜送到每个市民的餐桌上;第三房地产业已经成为一项新兴产业,咱们集团也不能落后,明年要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进军哈市房产市场。当然,我提的这些工作规划,要建立在质量第一、服务至上的基础之上,不能为了扩大生产规模就忘了这两条,那是自毁长城,千万要不得。” 永梁言简意赅地讲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汇报会就结束了。 永梁来到位于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先给孙琳打电话讲了自己的意见,孙琳在电话中说道:“老公,你的意见我都同意。只是,哈市你大方了一回,其它地方怎么办?不好厚此薄彼吧?”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其它地方比照哈市办理,具体如何操作你看着办就行。” 永梁挂断孙琳的电话,林冉递给永梁一杯新沏的茶,笑着说道:“永梁哥,琳姐那么优秀的人都甘愿当你背后的女人,你真厉害啊。” “好是,我们从初中开始就相爱,感情深得很,她对我那是真好,甘愿放弃公职,甘愿为我打理生意,全国各地来回奔波,这是什么感情?可不是那种露水夫妻可比的。”永梁自豪地说。 ------------ 第八十三章 赵梅的才华 赵梅长得确实漂亮,永梁不由得想去摸摸她的脸蛋。念头一起,遂又熄了。心里骂自己没有出息,这可是自己的小姨子啊。 永梁一瞬间的失神,赵梅是看在眼里,心里美滋滋的。 “小梅,我昨天就回来了。” “快进屋,外边冷。” 永梁随着赵梅进了屋,赵松、朴英姬叫了声:“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伯父、伯母,你们身体都好吧?”永梁跟赵登军、赵妈问好。 赵家自从攀上永梁,生活大变样,赵登军这几年又是针灸,又是做康复,虽然仍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但简单的对话和生活自理已经没有问题了。 “好,都好。”赵登军微笑着回道,刚想站起来,被永梁按住。 “永梁,看上去比以前还胖了点,不过更精神了。”赵妈打量着永梁,眼里的关爱自不待言。 “我体重没增加,可能是穿得太厚了显胖。”永梁说着,脱下羽绒服,赵梅接过来,挂到衣架上。 此时赵兰已经给永梁沏好了茶,端过来放到他手边。 叙了几句家常,永梁问起了赵松和朴英姬的生意。 “还行吧,一年能挣个几十万。”说到自己的生意,赵松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朴英姬协助赵秋月管理招待所,而赵松则又开了三家洗浴城,成了高平县最大的洗浴老板。 一年挣几十万对永梁这样大老板来说,当然不算多,但对于赵松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永梁就欣赏他这种性格,容易知足,不好高骛远。大概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人,都特别容易知足。 “小梅,你呢?”永梁问道。 赵梅跟永梁同岁,两人还是高中同学,考大学的时候,赵梅报了经济管理学院,学的是经济管理,毕业后永梁征求她的意见,她说先去姐的厂子里学习学习,永梁就让她当了赵兰的副手,兼管德高集团的教育基金。 “哥,通过不到两年的学习实践,我有两个感想。第一,德高集团只所以不断壮大,除了你的战略眼光外,德高的企业文化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让职工们团结、友善、向上、进取,这是让你的经济战略得以顺利实施的关键保证。” 不愧是经济管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看问题的眼光自是与别人不同。 “嗯,不错,接着说。”永梁看着她美丽的脸庞,鼓励道。 “第二,我主管教育基金,为了核实落后地区的申请,没少跑了穷地方,对贫困地区的教育状况非常了解。哥,这是一个善举,是大善举。当看到那些孩子渴望的眼神,我就能想起我们一家受苦时的情形。我觉得就是教育基金太少了,应该进一步增加。我的意思是加大宣传力度,不为求名,只为了拓展资金渠道,让更多的企业和个人参与到这项慈善事业中来,给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们提供一个学习机会。” 赵梅说到教育基金的事,神情有些激动,看来她是真被贫困地区的教育状况刺激到了。 “不错,你的提议很好,年后可以实施你的想法。不过,与你取得的成绩相比,我更高兴的是,你成长得很快,我又多了一个好帮手。”永梁由衷地夸赞道。 赵梅得永梁夸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这样吧,小梅,教育基金还是你管,食品厂的工作你就不要兼了,明年去潍青,德高集团分部还缺一个总裁,你去吧。”永梁说道。 “是,哥,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赵梅不想一席话就让永梁委以潍青分部总裁重任,自是喜出望外。 赵家人当然都十分高兴,只有赵兰皱着眉头说道:“永梁,她太小,行不行啊?你可别为了为情面子,把大事耽误了啊。” “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这是咱自己的企业,当然得用自己人,这是其一;第二,要是没有本事,别说是小梅,就是你我也不会看面子,同样是因为那是自己的企业。再者说了,她有拿不准的事,我不在潍青呢吗?”永梁说道。 “切,姐,也就是你看不起自己的妹妹。要知道,我也是大学生,总裁怎么了?很难吗?你就擎好吧,我指定能干好。”赵梅说道。 “可别光说大话,要有管人的手段,也要有战略眼光,给我打工不是那么容易,我可不需要只会唯唯喏喏的人。”永梁说道。 “嘿嘿,哥,不是还有你叫吗?我经常跟你请教就是了。”赵梅笑道。 永梁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手机响了,一看是王祥文打来的。 “怎么了,蚊子?” “晚上老杜、刘华说给你接接风,顺便给你汇报汇报工作。我已经在招待所定好了房间。” “行,这样,你通知一下南寺那帮人,让他们一块来聚一聚,我时间紧,年前年后的不一定再有时间了。”永梁说道。 “好的,我马上通知。”祥文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永梁问赵松:“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就当你的洗浴大王?” “哥,我和小梅不同,她有文化,能帮上你的忙。我现在一年能挣几十万,已经很知足了。再干几年,按你的预测,这个行业会走下坡路,如果出现那种趋势,我再考虑转行。再说了,我姐和小梅都走了,我爸身体又不好,身边怎么也得留个人,我就守着他们吧。”赵松说道。 永梁满意地点点头,赵松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还是个独立的男人,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愿意依附于他人。 朴英姬和赵松的想法就不同,她的心已经大了,已经不再满足于一年几十万的收入。永梁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企业,随便让自己两口子管一个,那收入就不是几十万可比的,而且刚才永梁已经有所暗示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失去呢?她看不起赵松小富即安的心态,放着这么一颗大树不靠,那不是傻子吗? ------------ 第八十四章 邂逅(一) 永梁当晚在招待所跟刘华、杜玉恒、姜庆岱、闫振五等聚餐,这几位现在都是高平县首屈一指的人物,对永梁自是感念颇深,永梁见到他们自然想起当初创业的时光,也是唏嘘不已,除了闫振五外,都喝得酩酊大醉。 …… 永梁和家人到达水晶市时是在腊月二十七下午。 孙琳早就派人来租好宾馆,把一家大型酒店的一层全包了下来,也定好了年夜宴席。 按孙琳的想法是在水晶买幢大海景房,以后每年都可以来此度假,永梁未许。因为他知道,此时水晶房地产热度超乎寻常,但这只是泡沫,也就是在即将到来的新年的6月份,这个泡沫就会破裂,大批房地产商卷款而逃,届时,房价就会应声而落,那时再买房才是最佳时机。 倒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再富也不愿意花冤枉钱。就像一个腰缠巨万的富翁要买盒烟,进了一家店发现这家的烟比另外一家贵一毛,那么他宁可多走些路去另一家买,也不买这家贵的。是没钱吗?当然不是,主要心理上不愿意接受被人宰而已。还有的人去买菜,即使再有钱,也要跟菜贩讨价还价,同样也不是因为买不起,或是心疼多花了钱,他是在寻找占便宜的感觉。 与钱无关,纯粹是为了追求一种心理上的愉悦而已。 因为熟知历史,永梁才不会让孙琳在此时买房哩。 把家人安顿好,永梁和琳蕾悄悄溜了出来,他问了服务员,左边有一个小型水果市场,两人带着李芹就奔这里而来。 在永梁看来,水晶闻名的就是三样,一是气候,二是海,三是水果。 水晶市的水果因为光照时间长,糖分含量特别足,特甜,没有北方水果的甜中带酸或涩的感觉,爱吃甜食的他,来到水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鲁省的气温还在零下10度左右,出门必须大棉袄二棉裤,而水晶的气温则在零上15度左右,永梁夫妇和李芹都换上短衫短裤,戴上草帽、墨镜——这是为了避免阳光直射。 “这里阳光这么明亮,好像比咱那里亮很多,你说是不是水晶离太阳近啊?”琳蕾问永梁。 “其实你错了,这不是太阳,是电灯泡,咱们那里是100度的灯泡,这里是150度的。”永梁诙谐地答道。 “去你的,鬼才信你的话。”琳蕾娇嗔了一句。 说话间来到水果市场,琳蕾看到芒果比平时吃的大好多,好奇地说:“这么大的芒果好吃吗?” “买一个尝尝不就得了。”永梁答道。 两人买了一个芒果,就在水果摊前,用老板的水果刀切开,招呼过来李芹,三人分而食之。 “甜!真甜!”琳蕾吃了一口,不停地赞道。 “哥,买点送回去一些吧。”李芹说道。 “还是李芹心肠好,知道有好东西不独占。行,各样都买些,让老板送到宾馆。”永梁说道。 永梁和琳蕾各样挑了一些,付了钱,说了宾馆地址,让水果摊老板送去,三人就搭车来到海边。 水晶的海是那样的蓝,那样的清澈,那样的纯粹,真是美不胜收,让人心醉神迷。 永梁三人在海边遇到一个烧烤摊,买了几串羊肉串三听啤酒,坐到海边的茶座上,边吃边欣赏着迷人的景色。 “永梁,这里的景色太美了!为什么你不让在这里买房?”琳蕾问道。 “你不懂!水晶的房地产就是一个大肥皂泡,这个肥皂泡被人为地越吹越大,它会在今年的某一天,嘭地一声破了!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房地产商卷款而逃!”永梁答道。 “咦,这位先生,何出此言哪?”永梁没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人,正在对着海面极目远眺。听到永梁的话,那人惊奇地转过脸来,看着永梁问道。 永梁见那人也戴着一副墨镜,看不出真实面目,就随口答道:“这位先生可知道水晶有多少房地产商?开发了多少土地?水晶人均居住面积是多少?” “哦?这位先生,能否认识一下?鄙人王巍屹。”那人说着掏出一张名片,永梁接过来一看,上写“水晶巍屹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总经理王巍屹”。 王巍屹?永梁暗惊,这不是前世全国有名的房地产巨头吗?他不是在京城发展吗?怎么到了水晶? “王董你好,巧了,本人也姓王,叫王永梁。”永梁站起来,和王巍屹握了下手。 “王先生你好,刚才听你发表高见,本人甚感兴趣,不知能否详细见告?”王巍屹不愧是成功商人,嗅觉非常灵敏,从永梁的一句话中,嗅到了危机,所以他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对于这个未来的房地产巨子,永梁当然有结交的兴趣。他让琳蕾去旁边茶座就坐,对王巍屹说道:“王董,请坐。” 王永梁有心折服王巍屹,待他坐定,就根据前世记忆,侃侃而谈:“王董,去年水晶的地价是多少?十几万一亩吧?今天地价是多少?六百多万吧?一年的时间涨幅如此之大,为什么?是不是人为地在炒?政府批的建设用地是800万平方米,现在在建的有多少?连20%都不到吧?这800万玉方米,水晶人均50多,而京城人均居住面积才7平方米。” “可是,人口在不断涌入啊?”王巍屹并不服气。 “王董,作商业预期是在现实的基础上,不能以预期的目标为基础。现在的房地产商根本不去建房,而是倒卖土地,倒卖一次加一次码,就像击鼓传花,你传我我传你,等到鼓声一停,花落谁家,谁就是最后的倒霉者。”永梁说道。 “那,王先生,以你的预期,这个泡沫会在今年破裂?” “是的。不会超过七月份。” “说得如此笃定?王先生,说实在的,我不信。”王巍屹说道。 “那这样,王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永梁心想,你要敢跟我赌,不怕你不入我觳中! ------------ 八十五章 邂逅(二) “打什么赌?”王巍屹问道。 “赌我的预言是否正确,敢不敢?”永梁反问一句。 “哦?王先生如此自信?”王巍屹问道。 “当然。” “那以什么为赌注呢?”王巍屹兴趣大增。 “就以你这个公司为赌注,可以吗?”王永梁问道。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王巍屹问道。 “你赢了,我赔你一个同等规模的房地产公司。我要赢了,收购你的公司,你给我打工,还算公平吗?”王永梁说道。 这样的赌博,王巍屹只赚不赔,唯一赔的就是自己这个人,如果输了,就从老板成了员工。敢出这样赌注的人,不是财大气粗,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王先生,不知道你有多大财力?”王巍屹问道。 “德高集团听说过吗?”永梁问道。 “德高集团?”王巍屹闻言一惊,站了起来。 “请问王先生是?” “德高集团正是鄙人手创。”永梁答道。 “六月底之前,我的预言如果不灵验,就赔你一个公司。”王永梁说着拿出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王巍屹的电话,遂又说道:“我叫王永梁,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去德高集团打听一下。当然,如果你同意,咱们就算是订了君子协议,也没必要白纸黑字写下来。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比的就是眼光和判断而已。” 见王永梁说得如此笃定,王巍屹不得不信了六七分,说:“王先生,如果我要坚持白纸黑字写下来呢?” “那当然更好。这样吧,估计你也是半信半疑,我住在某某大酒店816房间,你打听清楚了,可以去那里找我。”永梁说完,站起身,跟王巍屹握了握手,偕同琳蕾飘然而去。 …… “永梁,你这么看好这个人?”琳蕾问永梁。 “嗯,这个人很有魄力和眼光。咱们集团要开展房地产业务,没有一个得力人才。我准备成立一个房地产公司,让萍儿当总裁,如果王巍屹同意跟我打赌,那他就是萍儿最得力的助手了。”永梁说道。 “你笃定能赢?”琳蕾说道。 “八九不离十吧。这里的房地产市场太不正常了,一个十几万人的城市,竟然有上千家房地产公司,太恐怖了。这些人拿着土地批文不建房,就卖批文,一手倒一手,层层加码,房子还没建,就从一千多涨到了五千多一平。这些人批文到手就到银行去贷款,倒几次手贷几次款,银行没有发现,其实针对一块地,可能就放出去好几笔贷款了。上边如果不及时制止,到时银行的贷款就得全部打了水漂。就算六月底之前加以制止,银行收回20%贷款就不错了。唉,到时候亏得还是国家的钱。”永梁最后叹息了一声。水晶房地产的泡沫已经形成,他纵是知道历史的方向,也无力改变,如果能跟上层对上话到时可以,但那是痴人说梦,所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悲局上演。 “永梁,且不说你是不是杞人忧天,就你这忧国忧民的心最是让我佩服!”琳蕾看着永梁,双眸闪亮。 “还是媳妇知心哪!”永梁搂住她的肩膀,琳蕾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王巍屹看着永梁远去的背影,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 他来海边也是散心来着,因为永梁说得那些,他已经通过其它渠道得知了。 京城人均居住面积才7个平方,水晶开发总面积已经人均50个平方了,他预感到了水晶房地产要出事,虽然没有永梁说得那么笃定。 没想到就搭了一句话,就遇上了德高集团的创始人。这么年轻就拥有那么大的一个集团,真是奇人啊。 怎么办?签个书面协定吗?他确信王永梁一定会赢,那样的结果就是自己的公司再也不存在了,彻底成为德高旗下的一个企业。 不签,当作这事没有发生?看王永梁的样子,并不是十分把这事放在心上,估计过后他就会忘了。可是如果他没忘呢?自己以后要是混得不好还好说,要是混好了,他要打压自己,那不跟玩似的。 要不就跟他混?他的资金那么雄厚,他的眼光那么敏锐,跟他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他给自己一个足够大的平台,自己一样可以实现心中的梦想。 得,回去跟老婆还有合伙人商量一下再说吧,毕竟这不是个小事。 …… 王永梁回到酒店,发现爷爷奶奶都已经到了,连忙到二老的房间问候。 “爷爷,你们来得真够快的?”永梁说道。 “要不是林大胆缠着不让走,我早就回来了。哈市天寒地冻,咱是不适应那里的气候,还是水晶好啊,多暖和啊。”王吉安说道。 “不用说,林爷爷不是你的对手喽?” “那还用说。还别说,你的招法真管用,他根本对付不了。后来,他想弃守为攻,改变棋路。哈哈,以其之短,攻我之长,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我这一走,估计这老家伙是睡不素静觉喽。”王吉安说起棋来,眉飞色舞。 “爷爷,是我二哥支的招啊?切,我还以为你的棋力大涨了呢。”王永萍在一旁说道。 “小丫头懂什么?你二哥顶多算个军师,统帅是我!”王吉安对萍儿揭他短很是不满。 “你啊,就是不服输,怪不得叫你王老倔。”余芳瑶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永梁又问王祥科:“爸,你不是访问民俗去了吗?怎么样,有收获吗?” “跟咱们那里差不多吧,过年不叫过年,叫做年;咱们那里开炸锅,这里磨米浆、打米糕;其它的杀鸡宰猪都差不多。就是有一点,他们说话听不大懂。”王祥科回答道。 “三里不同乡,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风,咱家离这里五千多里地,你能听懂才怪哩。”余芳瑶说道。 …… 晚上,众人聚集在一个大宴会厅吃饭,孙琳早就派了鲁菜师傅过来,所以大家倒没有口味不适的感觉。 “爷爷,当年解放海岛,你参加了吗?”永梁问道。 “怎么没参加?我跟你说,当年镇守此岛的是名将薛岳,我们用木船上岛,采取中心开花的战术……”王永梁的问话正挠到王吉安的痒痒肉,王吉安放下筷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旧日辉煌。 “哪位是王永梁先生?外边有人找。”王吉安正说得带劲,服务员的问话打断了他。 ------------ 第八十六章 黎洪林的婚礼 永梁听说有人找自己,判断应该是王巍屹,因为自己在水晶市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当然除了黎洪林。但自己一行来水晶的事,并没有事先告诉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也免得让他过早知道而分心。 “琳儿,萍儿,你俩跟我去。”永梁擦了擦嘴巴往门外走,琳儿和萍儿两人不知何事,紧紧跟上。 王祥穗心细,担心他们的安全,冲向阳一使眼色,向阳和章生起身也跟了出去。 向阳和章生是永梁让他们跟来的,一是这么多人需要保护,凭自己和李芹,当然还有王吉安的警卫——怕是护不周全;二是他俩是黎洪林的战友、好兄弟,让他俩参加洪林的婚礼也是人之常情。 永梁来到餐厅外一看,果然是王巍屹和一个漂亮的女人。 “王董,你好。”永梁过去跟王巍屹握手。 “王先生,冒昧打扰,恕罪恕罪。”王巍屹不好意思地说道。 “家人聚餐,就不邀请二位进去了。咱们找个茶坐喝杯茶?”永梁道。 “全凭王先生吩咐。”王巍屹说道。 找了一个茶座,众人坐下。王巍屹指着身后的女子,介绍道:“王先生,这是我妻子,张康。” “嫂夫人,你好。”永梁和张康轻轻一搭手,算是见了礼。随后,永梁把孙琳和萍儿给王巍屹夫妇做了介绍。 “原来您就是孙董啊,我说呢,我打电话给水北的同学,他们说,德高集团的总裁姓孙,是个女强人,不姓王。”王巍屹说道。 “我这总裁是给他打工的,他人在官场,不好出面,还请王董保密。”孙琳说道。 “那是自然,请放心,此事只有我夫妻二人知道,绝不会泄密。”王巍屹自然知道此中忌讳,拍着胸脯打了保证。 “不知贤伉俪到此有何见教?”永梁问道。 “王先生,不瞒你说,你下午的那番话我深有同感,也感到了危机,只是不如你如此敏锐。我还有三位合伙人,回去后跟他们商量了一下,他们对你的看法不赞同,决意再等等看。但我和妻子不想再等了。我们来见王先生,是想问一下,如果我带五百万加入贵公司,能给我什么待遇?”王巍屹问道。 “感谢王董的信任。我准备斥资十个亿成立德高房地产公司,舍妹将担任董事长兼总裁,如果王董肯屈就,执行副总裁的位子就是你的。我给你资金和平台,任你发挥自己的才华。至于待遇,你的五百万我不要,给你1%的股份怎么样?”王永梁说道。 “1%?”王巍屹和张康对视一眼,他们打拼一年多,才挣了一百万,而且还没有变现,没想到王永梁一出手就是一千万! 见张康点头,王巍屹再不犹豫,说道:“王先生,谢谢你的信任,我们夫妇愿意投到贵公司旗下。” “好,咱们就算达成初步意向了。房地产公司受集团节制,具体事宜你们和孙总商谈,大的原则就是这样,可以吧?”永梁说道。 “可以,可以。明天我们过来跟孙总、王总具体商谈,签好协议后,我们就开始处理这里的事务。”王巍屹要了孙琳的联系方式,和张康二人告辞了。 在回餐厅的路上,萍儿高兴地道:“二哥,真让我当总裁?” “行吗?” “哎呀,当然行。” “你刚毕业,要以学习的心态当这个总裁。你只需要管好大方向和财务、人事部门,其它的放手让王巍屹去干。相信二哥的眼光没错,他绝对是个人才。有什么不懂的,多问你琳姐。”永梁嘱咐道。 “知道啦!哇哈哈,俺王永萍也成总裁了!”萍儿兴奋地冲进餐厅,搂住王吉安的脖子说道:“爷爷,等我挣了钱,光给你买好吃了哈。” “还是俺萍儿孝顺。”王吉安溺爱地拍拍萍儿的手说道。 “王永萍,别光想着巴结爷爷,别忘了,还欠我车钱呢。”李琳蕾说道。 “我算看透了,你们公母俩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和地主老财!”萍儿白了李琳蕾一眼,说道。 “哈哈哈……。”一家人都被萍儿逗笑了。 …… 黎洪林正月初六结婚,永梁、琳蕾、章生、向阳初五晚上就到了黎洪林老家——黎家村。 至于其他人,永梁没让他们来,要是都来,动静太大了,连李芹永梁都没让她跟着。 黎洪林对于永梁他们的到来惊讶之余感到非常高兴,抱住章生和向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新郎官,就要结婚了,可不兴哭鼻子啊。”琳蕾说道。 “我是激动的,没想到你们能来,这么远……”洪林说道。 “再远也不如我们兄弟感情近。赶快把媳妇娶了,王哥没人保护可不行。”章生说道。 “哎,你看我,光激动了,快进屋,快进屋。”黎洪林家的院子不大,只有三间屋,围墙和大门都是新的,看来是洪林回家后重新修缮的。 洪林的父母都是非常质朴的农民,听说是洪林的领导来了,都非常兴奋,两位老人激动地不知说啥好,只是把花生、水果等吃食往永梁和琳蕾手里塞。 永梁见院子里人很多,都是来帮忙的乡亲,估计晚上会有什么节目,就对洪林说:“洪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不能因为我们的到来影响了办事。” “哎,也没啥大事了。一会儿要祭拜先人,然后就是请了个乐队,图个喜庆。” “行,那你忙你的,让章生和向阳帮你。”永梁说道。 洪林答应一声就带着章生和向阳出去了。 永梁问陪坐在一旁的黎父:“伯父,这里结婚有什么习俗?” “也没啥。明天中午‘吃粉’,招待村里的妇女孩子,下午迎娶,晚上‘吃酒’,招待村里的男人和亲戚朋友。”黎父答道。 看来这里的习俗和鲁省还是有差距的,但内容应该差不多。比如祭拜先人,他们是在结婚的前天晚上,而鲁省则是在结婚后,偕新娘子一块去拜;鲁省是上午结婚,中午待客,晚上就没什么事了,这里则是要忙碌一天。 永梁暗暗为洪林担忧。自己忙活了一上午就累得不行,他要累一天,晚上还有力气那啥吗? ------------ 八十七章 琳蕾回娘家 王永梁和李琳蕾的到来,让黎家村的人感到非常好奇: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那男的跟电影演员似的,那女的是仙女下凡吗?跟画上走来的一样。一时间,大姑娘、小媳妇、自然少了不了顽皮的小孩——都来看两人。 永梁和琳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来时也没带礼物,想着洪林家生活并不宽裕,不如来点实惠的,就只准备了两个大大的红包。见这么多人围着观看,永梁笑道:“媳妇,我怎么觉得咱俩跟动物园里的两只老虎一样?” 琳蕾笑着说:“失算了!应该准备点小礼物给大家分分。” 这时,黎洪林祭拜完先人,回到屋里,他说了一通好话,才把乡亲们礼送出去。他不好意思地对永梁和琳蕾说:“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乡亲们都很质朴。”琳蕾说道。 这时黎父让人送上来酒菜,请永梁和琳蕾入席,两人却不过,只好坐了下来。 菜都是鸡鸭鱼肉,很丰盛,用大碗盛着。永梁尝了尝,都是甜的,不合胃口,就放下了筷子。酒倒是真好喝,但也露甜头,不像北方的酒,细品露苦头。据洪林讲是自家酿的米酒,永梁就多喝了两杯。这米酒喝起来口感好,跟没劲似的,其实后劲很大,永梁不知底细,两杯下肚,就有点晕乎乎的了。 洪林看永梁有了醉意,就对琳蕾说:“蕾姐,你们能来我就非常高兴了。你们晚上回水晶吧,家里实在是没办法接待。再说了,安全也没办法保证。” 琳蕾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帮不上忙,反而添乱。那我们就回去住。让章生开车送我们,向阳留这里帮忙。” 说完,琳蕾拿出两个大红包,每个里面包了一万块钱,说道:“一个红包是我和永梁的,另一个是那些没来的人凑的,托我带来了。” 洪林接过红包,感动地说道:“蕾姐,我也不说啥感谢的话了,谢谢了。” …… 永梁和琳蕾回到水晶市,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聚集在餐厅吃饭时商量回家事宜。 永梁初十上班,琳蕾年前也没回娘家,就和家人商量,两人在水晶直飞京城,在京城住几天,初九直接回潍青,就不再回高平了。 王吉安和王祥科都同意永梁的计划,人家琳蕾结婚第一年,按说初三就应该回娘家,拖到现在回,其实就已经有点失礼了。 商量已定,孙琳就开始定机票。回水北的机票是上午的,而去京城的机票则是下午的。 …… 永梁和琳蕾、李芹到达京城机场时,就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天快擦黑了。 在机场出口处见到了来接机的李成,李成跟永梁来了个拥抱,然后和李芹拿上行李去了停车场。 李成的车是一辆桑塔纳,永梁见了,不悦地看了一眼琳蕾,琳蕾知他心意,但当着李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上了车,琳蕾握住永梁的手,永梁不理她,自顾往车窗外边看。 永梁生气了,生李琳蕾的气:“李成到现在还开这样的车,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表白自己不会偷偷拿婆家的钱财贴补娘家?表白自己会过日子还是怎么的?也怪自己,从来不管钱,也没有过问过,总以为她怎么也得给李成买辆好车,给岳父岳母买套好房吧?” 想到房,永梁问李成:“李成,你和咱爸咱妈还住那个小楼?” “啊,不住那里住哪里?再说也不小,一百多平呢,在京城就算大的了。”李成答道。这孩子虽然跳脱了些,本质还是不坏,要说自己的家世不错,不当个混世魔王,也得当个花花公子吧。 永梁对小舅子很满意。 “李琳蕾同学,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王永梁没好气地问琳蕾。 “永梁,别生气啊。我,我不是想让李成自立吗?” “自立?别给我讲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开的是宝马,我小舅子还开着破桑塔纳,我脸上有光是咋的?爸妈还住那个小楼,咱来了都没地主住,显得咱俩孝顺是咋的?再说了,你家的亲戚都知道你嫁了一个大老板,结果连自己家都不顾,你脸上有光啊是咋的?”永梁生气地冲琳蕾吼着,不管是不是当着小舅子的面不面的了。 “别生气,咱买不行吗?你看你,倔驴脾气又犯了。”琳蕾和永梁上大学时,没少见他犯倔,今天犯倔是因为自己没顾娘家,琳蕾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了。 “琳蕾,不是我说你。这样显得咱太薄情了,知道不?”永梁还在喋喋不休。 “姐夫,我举双手双脚表示拥护你的决定。姐,你不知道,咱大姑见了咱爸妈那个讽刺啊,说什么‘哎哟,春玉,咱们琳蕾不是嫁了一个有钱人吗?怎么还住那小破楼啊?’还有她家咱那表姐,见我开个桑塔纳,那个眼神啊,就是鄙视,你知道不?”李成边开车边说道。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我不管啊,明天给李成买部新车,什么好要什么,给爸妈买套别墅,气死那些看不起咱的。”永梁道。 “没必要买那么大的吧?”琳蕾说道。 “你买不买?不买我下车,我可没脸见爸妈。”王永梁犯了倔,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好好,买,买。”琳蕾无奈地说道。 “李琳蕾,你是我亲姐吗?怎么还没我姐夫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咱妈在大街上捡的。”李成说道。 “好好开你的车吧!都怪你,让我挨一顿熊!”李琳蕾气得拍了一下李成的背。 “哈哈哈,姐,我也不要多好的车,不是自己挣的,咱也不好显摆,就买辆奥迪吧,上档次还低调。”李成说道。 “哟,李成,怎么转性子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李琳蕾没想到李成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反而很低调地要了一辆奥迪。 “你先别得意,车可以买次一点的,但得我给一笔钱。”李成说道。 “我说呢,还有后手等着我呢。说说,要钱干什么?要是有正当用途,姐当然给你。”琳蕾说道。 ------------ 八十八章 扬眉吐气(一) 李成道:“姐夫,姐,我想搞计算机。” “不行!那个东西还是新生事物。不能搞那个东西,光往里砸钱吗不是?”李琳蕾一听这个断然否定。 “姐,我说你就是老土。新生事物才赚钱,是吧,姐夫?”李成看琳蕾不同意,转而进攻永梁。 “这个事找个时间咱们仔细谈。原则上我不反对,但我得看看你想搞这个有什么现实基础,有什么长远打算,不是睡醒一觉,拍拍脑袋就决定的吧?”永梁对这个小舅子着实不大放心,给他钱花可以,让他锦衣玉食也可以,但填大坑的事,永梁可不干。 “姐,不是我说你,你这脑子就是不如我姐夫。姐夫,等吃过晚饭,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见了他们,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李成说道。 “谁知道呢?你这不靠谱的劲,我可不敢打保票。”永梁将信将疑地道。 “王永梁,我可警告你,这小子很不着调,小心着了他的道。你要是无原则地宠他,可别怪我不掏钱啊。”李琳蕾比王永梁还对李成没信心。 “姐夫,你就不该让她管钱。什么都不懂,光知道耍母老虎性子!”李成道。 “叫你胡说!”琳蕾冲李成头上拍了一巴掌,引得永梁哈哈大笑。 …… 天色已晚,永梁和琳蕾不打算今天去见爷爷了,先回家跟爸妈吃顿饭,明天或者后天再去不迟。 进了家,李光辉和王春玉早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满满摆了一大桌。永梁和琳蕾打过招呼,先去洗手洗脸,然后坐下来吃饭。 李光辉和王春玉对永梁非常好,一个不停地劝酒,一个不停地夹菜。永梁明白,疼女婿是为了闺女,岳父岳母对自己的好透着客套,有一种疏离,让人不得不以疏离的客套应对,还不如自己父母的动辄斥骂让人感到舒服。 所有这一切,都有着儒家礼法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中国人的骨子里了。前世有人说儒家是阻碍国家进步的最大障碍,要全面消灭儒家思想,可能吗?不说别的,持此论者自己就做不到,如果你完全抛弃了儒家的“仁、义、礼、智、信”,试想一下,在中国你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不被人斥为“神经病”就不错了。…… 席间李成说了永梁要给买车买房的事,王春玉高兴地脸就像绽开了花,而李光辉则严肃地说道:“永梁,不行。让李成自己挣,自己闯,他也大学毕业了,也该自立了,不能惯着他。” “爸,房子是我和琳蕾孝顺您二老的,这是您二老应该得到的,不能说儿子该孝顺,女儿就不该孝顺吧?至于李成自立,爸,我赞成您的观点。但,如果让他少奋斗几年,让他起跑时就领先别人一步,我们为什么不呢?李成说要搞计算机,我还没有答应,如果这事靠谱,我就资助他。他如果能快速地成长起来,不也是我和琳蕾的臂膀吗?”永梁说道。 “对,对,我姐夫说得对,我赞成。”李成待永梁说完,首先出言力挺。 “你懂个屁!整天没个坐马纹,就知道胡吹大气,你要有你姐一半懂事,我和你妈也不会这么操心了。”李光辉骂道。 “爸,我觉得永梁说得对。让李成闯闯吧,兴许这小子争气,真成了我们李家的顶梁柱呢。”琳蕾说道。 “老李,我觉得永梁和琳蕾说得对,房子车子是女儿女婿孝顺的,有什么不对?我生儿育女应该得的,你没出什么力,等女儿买了房,你不要去住,自己守着这个楼住吧。”王春玉笑呵呵地说道。 “凭什么?我最疼小蕾了好不好?”李光辉说道。 大家哈哈一笑,这事就算过了。 吃过饭,李成要拉永梁出去见他的朋友,琳蕾拦住了:“李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姐夫奔波了一天,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再说了,让你姐夫去见你的朋友?你怎么想的?他们来见你姐夫还差不多,见不见还得看时间、看心情。” “姐,没那个必要吧?都是年轻人,讲究这些干吗?”李成苦着脸道。 “你姐夫是什么身份?你们一帮小屁孩什么身份?”琳蕾明显看不起李成他们,对永梁那是维护得紧。 “李成,这样吧。你们写一个项目报告,我看看,如果可以,我就投资,哪拍有三成希望,我也投,就当让你练手了,好不好?”永梁见李成下不来台,可能是跟朋友吹得太大了,怕是见了朋友们不好说吧,连忙站出来替他解围。 “那好吧,姐夫,你不要跟我姐学,跟看小孩似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大学生。” “放心吧,你们要干的事能不能成功,我还是有判断力的。” “那好吧,我跟我朋友们说一声,写一份报告给你。”无奈,李成只好怏怏地走了。 “你这样好吗?不是让李成在朋友们面前丢面子吗?”李成出了门,永梁质问琳蕾。 “现在你是有钱的老板,不是他姐夫!要让他知道创业的艰难。王永梁同学,你如果一味地袒护和溺爱,对他不是什么好事。”琳蕾倒是说出了自己的一番理由。 “对,我同意小蕾的说法。”李光辉力挺琳蕾。 “就这一个弟弟,你不管谁管?还不如我女婿懂得照顾家人。”王春玉还是向着儿子,对琳蕾说道。 “反正钱在我这儿,你女婿不管钱,我要是不乐意,他休想拿走一分钱。”李琳蕾白了母亲一眼说道。 “行,你是大老板,老娘还得巴结着你点。”王春玉剜了女儿一眼。 李光辉和永梁哈哈大笑。 …… 当晚,永梁和琳蕾也没去酒店,就在李家客房安歇,不提。 第二天上午,一家人吃过早餐,就去看房,花了一千多万买了一个300多平的别墅,把王春玉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自己女婿哪儿哪儿都十分顺眼。永梁又让琳蕾留了一笔钱,用于装修和置办家俱。琳蕾见永梁处处想到了,心里也为自己嫁了一个如意郎君感到幸福无比。 房子的事办好,又去了奥迪专卖店,给李成要了一辆最新款的,把李成高兴地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地叫,就差抱着永梁亲两口了。 晚上,一家人乘坐李成的新车,来到爷爷李风儒家参加家庭聚会。 不成想,这次聚会却弄了一个不愉快。 ------------ 八十九章 扬眉吐气(二) 李光辉一家赶到父亲家时,姐姐李光梅、姐夫夏天、外甥女夏菲、外甥夏雨已经到了。 李光梅是建行信贷部主任,夏天在部委工作,副厅级,两人都五十四五岁的样子。夏菲今年二十五岁,前些年靠着爸爸,倒卖东西赚了点钱,也不知开了家什么公司,看着穿金戴银,倒是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夏雨还在上大学,比李成小两岁。 众人见礼毕,围坐在大圆桌旁喝茶、吃水果,李风儒则把永梁叫到书房,问了问他的工作情况,考较了他一番功夫,对永梁在官场上的表现和功夫进益表示满意。 爷俩在书房谈了一会儿话,永梁就回到餐厅。 刚坐下,就听李光梅正在显摆自家多有钱:“光辉,你那房子是不是该换个大点了?小成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家四口住在那么小的楼上,不方便不说,也太挤了吧?我知道你们吃死工资买不起,我可以借给你啊,二百万以下你随便张口。” 永梁一听这话,就看了琳蕾一眼,心说,得亏今天买了房,要不自己坐在这里多难受啊?这不是打脸吗? 作为李家的女婿,永梁可不想争强好胜,那样丢人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就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言不发。 “谢谢姐,今天已经买了,是永梁跟琳蕾孝顺我们的。”王春玉平时没少生了这样的闲气,今天可算逮着扬眉吐气的机会了,怎能不出出气? “噢,在哪买的?多大面积?”李光梅问道。 “京都花园,面积倒是不大,才300多个平方。”王春玉淡淡地笑道。 “啊?京都花园?300多?我不信,那得一千多万啊。”李光梅以为王春玉是为了面子胡吹呢。 “改天装修好了,请姐姐、姐夫去看看,光装修也得300万,钱小蕾到是给了,可就是太麻烦,工程量太大了。”王春玉咂着嘴,好像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永梁看丈母娘那样子,心里直想乐,心说,你也太能装了吧。 看王春玉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由得李光梅不信,她看着永梁道:“永梁,不错,有钱啊,知道孝顺老丈人、丈母娘了。” “大姑,我们哪有什么钱?没办法,爸妈住的地方太小了,我俩要来住的话那就更憋屈,想着怎么也是买一回,就买个大一点的,这不把家底都打腾上了。”永梁没说话,琳蕾把话截了过去。 也是,这话永梁是不能说的,以后要是漏了底,那就是有隐瞒长辈之嫌。 夏菲见母亲吃瘪,挺身而出:“小成,刚才见你开了辆新车?” 李成很聪明,当然看得出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夏菲这是又要攻击自己的车了,他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说道:“是,姐夫给买的,开着倒是还行,就是太费油。以后我这油钱就有可能付不起啊。” “切,不是看不起你成哥,那车还好啊?见过好车吗你?”夏天一脸不屑地道。 李成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好不好的得看在谁眼里,在你眼里不算好车,但在我眼里,已经是很好的车了。哎,人和人不能比啊。” 至此,除了夏天一直没说话不知深浅以外,永梁对李光梅、夏菲、夏雨都没有了好感,又不是跟别人,跟自己家里人有什么好显摆的? 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女婿嘛,自是不能跟他们争一时之短长,就当看笑话吧。 “菲姐,最近做什么生意呢?”琳蕾也不愿做意气之争,遂转移话题。 “也没做什么大生意,这不,在我妈银行贷了五千万,加上我自己的一千多万,在水晶干房地产呢。”夏菲矜持地说道。 一听这话,永梁心里一惊,没想到夏菲投入这么多,6月24日以后,不但她得破产,连带着李光梅都得受牵连。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出言规劝?看她那洋洋自得的样子跟吃了蜜似的,弄不好得说自己嫉妒;不规劝,明知前边是坑而不提醒,也不符合自己为人之道。 不行,怎么也得劝一劝,听不听在她,自己心意尽到也就是了。 李琳蕾当然知道永梁对于水晶房地产的判断,她不但不劝,还笑吟吟地问道:“菲姐,现在挣得不少了吧?” “还行吧,已经挣了六百多万了。现在水晶的房产价格还在疯长,估计到年底挣一千多万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夏菲自得地说道。 “菲姐,你真有本事!以后妹妹我要是找你借钱,你可不能说没钱啊。”琳蕾笑嘻嘻地说道,似乎看到了夏菲正一步步走向陷阱。 “菲姐,恕我冒昧,根据我的判断,水晶房地产很快就会崩盘,如果在六月份之前能全部出手,尽快出手吧。”永梁还是说了一句。 “永梁,现在这个社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水晶有上千家房地产公司,难道都没有眼光?放心吧,我相信我的判断,最起码三年之内,水晶房地产是没有问题的。”夏菲说道。 “并且我还得劝你一句,有点钱就往水晶房地产上投,准错不了。” 一看夏菲信心满满的样子,永梁无语了。 琳蕾见永梁规劝夏菲,也觉得不能旁观,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她再浅薄,也不能见死不救。 “菲姐,听句劝吧,我们刚从水晶回来,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永梁的判断是不会错的。”琳蕾说道。 李光辉知道永梁不会无的放矢,毕竟夏菲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家里有点意气之争不要紧,但在大事上,还是不能看热闹。于是,他问道:“永梁,你说说你的判断。” 永梁遂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判断依据一一道来,最后他说:“这个泡沫破裂之后,不光投资者的钱收不回来,损失更大的是国家的钱,也就是银行的贷款,到时,恐怕连20%都难以收回。” “危言耸听!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话!王永梁,你不是嫉妒我比你能挣钱吧?”没想到夏菲听了永梁的话,反应如此激烈。 也是,做生意的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总喜欢听发财的话,尤其在过年的时候,最听不得的就是不吉利的话。 夏菲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 第九十章 扬眉吐气(三) 见夏菲反应如此激烈,永梁脸涨得通红,感觉非常尴尬。得,好心当了驴肝肺。 永梁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李光梅和夏天则是面面相觑,应该能看出来,永梁言之凿凿,分析得条理清楚,根本不是什么嫉妒心在作怪,人家这是真为自己一家好。 琳蕾见永梁脸色通红,立即不干了,站起来怒视着夏菲。 “夏菲,收起你那副有钱人的样子!你信不信,在水晶开房地产的是你,我的表姐,如果换了别人,拿多少钱都买不到永梁一句真知灼见。他为了你好,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琳蕾护起永梁来,就像个小老虎! “他就是嫉妒!一个小土老板,也敢在我面前充大头蒜啊。”夏菲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与琳蕾对掐。 永梁一见这种情况,也站了起来,揽过琳蕾的腰,轻拍她的肩膀,说道:“不要生气。坐下,爷爷还在呢。” 琳蕾也被夏菲的话气得笑了,说道:“我们嫉妒你?你听说过大地主会嫉妒乞丐吗?坐井观天!” 两人的争执很快就惊动了李风儒。他从书房走出来,怒道:“大过年的,吵吵什么呢?不愿意在这里吃饭就滚!” 一见老爷子发怒,琳蕾和夏菲这才都乖乖地坐下,不再吭声。 “怎么回事?”李风儒问道。 “爸,是这样,小菲在水晶搞房地产,永梁劝她抓紧出手,说水晶房地产就是泡沫,会在今年破裂,这不就犯了小菲的忌讳,说永梁嫉妒她。”王春玉见别人都不说话,这才陪着小心,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小菲,你是说永梁嫉妒你的钱比他多还是嫉妒你挣钱的本事比他大?”李风儒问道。 “我哪里知道。”夏菲小声嘀咕道。 “你知道永梁从十四岁起就开始有了自己第一家面粉厂吗?以后没几年就有了食品厂、农机厂、啤酒厂?你知道他一年挣多少钱?他会嫉妒你?你挣的那点,不如人家一天挣得多!你还有脸说他会嫉妒你?!”李风儒气得直敲桌子。 “挣了仨瓜俩枣的就不知道姓啥了?还有你,小梅,整天显摆,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怎么如此浅薄?” “永梁,不知道你一直从事什么产业?”夏天问道。 “姑父,德高集团是我的产业。”事已至此,永梁也不能再装低调了,为了表明自己不是有其它阴暗心理,只好露一露富了。 永梁此话一出,李光梅一家当即石化!德高集团?那可是全国知名的大集团啊,那是王永梁的企业? 震惊之余是羞愧难当,自己那点钱在人家永梁眼里真不算什么,还笑话人家的房子、车子,还说什么人家嫉妒,真像琳蕾说的那样,自己一家就是乞丐,刚要到了一口饭,就跟人家大地主显摆! 人家好心好意提醒自己,却说人家嫉妒,真像是琳蕾说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李光梅一家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如坐针毡。 永梁一见这种情况,再一次真诚地说道:“菲姐,我不是多话之人,琳蕾的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不是琳蕾的血脉至亲,我是绝对不会说那些话的。估计你对我的话还不是十分信服,这样吧,你现在就把水晶的房子也好,土地批文也好,全部卖掉,咱以七月一日为限,如果到那时我的话没有应验,以那天的价格为准,你损失多少,我补你多少。怎么样?” 永梁此话一出口,李光梅一家再不知道永梁是为了自己一家好,那就太蠢了!人家为什么?一分钱的好处没有,还给自己背锅?还不是怕夏菲到时血本无归?怕李光梅受牵连? 王春玉虽然不愿意让永梁为李光梅一家背锅,但也知永梁说的在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往坑里掉不管吧。所以,在感觉扬眉吐气之余,还有些许遗憾。 李光辉就太满意永梁的表现了!这个女婿太会处理事了,自己受了委屈之下,还能顾念亲情,有胸怀,有气度,真给自己长脸啊。 “看看,知道什么叫气度了吗?小菲,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要怀疑别人的诚意。过年的话都爱听,也都会说,但能对你有帮助吗?以后不要再如此浅薄了,知道吗?”李风儒说道 “知道了,姥爷。”夏菲小声答应着。 “都是自家人,说多说少,说对说错,都不要往心里去。小菲,你就按永梁说的办,到七月一日如果他说的不对,就让他赔你!”王春玉这时候站出来和稀泥,一个大度而又慈爱的舅妈形象一下子立了起来。 夏菲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刚才的趾高气扬。 …… 接下来这顿饭,李光辉一家人吃得畅快无比,李光梅一家则是窝窝囊囊,而王永梁则恢复了少言寡语的状态,除非必要,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 当天晚上,永梁回到岳母家,李成拿出一份《计算机产业前景展望及打算》递给永梁,永梁浏览一遍就思考起来。 对于计算机行业,永梁作为历史透视者,自然知晓这将是一个最赚钱的行业,尤其做软件。原来他无心于此,一来自己知足,觉得有目前这些企业赚的钱就已经足矣,二来也是感觉这行水太深,竞争将十分激烈,如果不能保证技术上的领先优势,早晚会被别人淘汰。 现在李成和他的朋友提交了这样一份报告,看得出,他们已经敏锐地发现这个行业潜在的竞争力,当然他们还看不到将来互联网和手机的完善结合。 李成大学专业就是通讯工程,他的所谓朋友其实就是他的三个好同学,都是身无分文的学子,虽然看到了这一行业的前景十分美好,但苦于没有资金,也只能望洋兴叹。 要不就以李成为纽带,自己进入这一行试试?自己不懂技术,但懂趋势啊,前世那些先进技术自己最起码知道,什么杀毒软件,即时通讯,微博,网上购物,可以提出来,组织技术团队开发啊,永梁相信,有技术的人有的是,但有创意的人才是最紧缺的,自己正好有此优势。 可是,李成毕竟太年轻,他的性格也让人不放心,自己提出的构想必须不折不扣地去执行,他能行吗? ------------ 第九十一章 聚餐 永梁沉思着,李成则紧张地看着永梁脸色变幻,心里不住地打鼓,不知道姐夫会不会同意他的计划,李光辉、王春玉和李琳蕾同样在关注着永梁的决断。 永梁想了想,对李成说道:“李成,我同意你们关于计算机行业发展趋势的看法,可以预见,这将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行业。” “姐夫,对,对,你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么说你同意投资了?”李成欣喜若狂地看着永梁。 “别急,听我慢慢说。”永梁平静地说道,李成心里又是一紧,什么意思? “这个行业将来会非常赚钱,但现在却是非常烧钱,见效不一定很快。我可以投资,但有两个条件,你看能不能答应?”永梁说道。 “姐夫,你说,我一定答应。”李成说道。 “第一,组建京城德高集团分部,你姐任董事长,你当总经理,先期成立两家公司,一个是做计算机硬件的,一个是做计算机网络的。这两家公司我全资投入,给你5%股份,你的几个伙伴根据各自才能,可以分别担任要职,不给股份,但可以给高薪,待将来看他们的能力,如果真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可以给股份。” “第二,平时你姐并不在京城上班,但我和你姐在创意上的指示,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如果不能执行,或者重大事务你自做主张,对不起,李成,你将会被辞退。你别以为你是我的小舅子就可以不听话,当着咱爸咱妈的面,我把丑话说到头里,我可以让你当一个混世魔王,给你衣食丰足的生活,也不能让你破坏我的事业!这一点你切记。” “姐夫,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你小舅子看着不着调,其实很着调。再说,你把我姐这个母老虎派来当监工,我可不敢不听你的话。”李成说道。 “臭小子,怎么说你姐呢?”王春玉见永梁答应投资,自己儿子也将要走上正道,她相信永梁,儿子一定会在他的帮助下成功,所以心里非常高兴,一听李成说琳蕾是母老虎,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李成同学,以后就是我的手下了,不想混的话,趁早说啊。”李琳蕾斜视着李成,脸上则是一副阴险的表情。 “姐,刚才我胡说,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李成连忙笑脸相对。 …… 京城德高集团要筹建,琳蕾有好多事情要办,暂时还不能离开京城,初九这天下午,永梁只得自己回了潍青。 黎洪林还没有回来,已经打来电话,说明天和耿小红启程,估计到潍青还得两天。永梁又打了个电话给张文燕,得知她还在水北,明天才能回来。没办法,永梁只能自己煮了碗面条,对付了一顿,然后度过了一个无人相伴的夜晚。 第二天,永梁早早来到市政府,一路上和相熟的人互相打招呼,说着过年的吉祥话。到了办公室,却发现只有杜晓晓在打扫卫生,其他人还没有到。 “晓晓,过年好!”永梁给杜晓晓打招呼。 “主任,过年好!”近二十天没见,已经陷入情网的杜晓晓一见梦中情人到来,自是非常高兴。她打量着永梁,见他风采依旧,似乎还稍微胖了点,心里的爱意通过眼神就溢了出来。 永梁一见,心中不由得一叹,他无意惹情缘,却让情缘惹上了自己。无奈,他只得装傻,放下手包,拿起抹布走到卫生间洗了洗,回到办公室擦桌子。 “主任,我来,你坐着就行。”杜晓晓连忙过来抢永梁手里的抹布,一下子就抓在他的手上,永梁一愣,连忙就要放下抹布,不想杜晓晓顺势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深情地说道:“主任,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 永梁慌乱地看了一眼门口,说道:“晓晓,别胡闹,这是办公室,让人看见不好。” “我不管!你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杜晓晓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说道。 永梁心里非常惊慌,前世今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上班的时间马上就到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增多,而且尹忠民他们随时都可能进来。急切之下,他不及细想,急切地说道:“先放开,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咱们聊聊。”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杜晓晓得到永梁的承诺,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手,嘴里哼着流行歌曲继续打扫卫生去了,而永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直抹冷汗! 永梁刚刚平定心神,尹忠民、赵光、朱林就相继来到,众人纷纷打招呼拜晚年,永梁这才逐渐回复正常。 年后上班第一天基本不办公务,下级给上级拜年,上级来看望下级,给同志们拜年,忙忙活活就快到了中午。中午照例是各单位聚餐,除非有急务,一般下午就不上班了。 督查室自然也不例外,一上班的时候永梁就吩咐朱林在东风大酒店订好了包厢,中午一下班,五个人挤上李朋城的车,来到东风大酒店聚餐。 众人坐定,永梁说:“过年期间大家应该都不缺酒,今天中午咱们就敞开吃,酒要少喝。行不行?”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接下来大家都点了自己爱吃的菜,待菜上齐,众人开喝,虽然永梁说了少喝酒,但第一次聚餐总要喝个过年的酒,杯来盏去,每人也有小半斤的量了,却是杜晓晓记挂着与永梁的晚上之约,不停地拿永梁的话当挡箭牌,劝阻大家少喝,大家这才没有放开喝。 “主任,听说长辉张书记这回希望很大。”尹忠民在喝酒间隙,低声对永梁说。 “要论政绩和能力,我觉得他也是首选。不过,官场上的事千变万化,组织部门不下文,就不能算是定论。”永梁说道。 “是,听说这两天就会宣布了。” “也该定下来了,这么长时间空着一个位子,对工作不利。” 那个层次的变动,跟永梁和尹忠民距离太远,事不关已,两人简单谈了几句,也就高高挂起了。 ------------ 第九十二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酒宴散罢回到家,躺到床上,陷入两难中的王永梁了无睡意。 高中时期,李拥军曾经以为孙小红暗恋的是自己,当宿舍拿孙小红的轻浮当笑料时,李拥军总是一言不发,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对孙小红轻浮举动加以批判?他闷头闷脑地说了一句:“对爱自己的人总是有好感的。” 他的这番话让同学们耻笑了很久。今日想起杜晓晓,永梁就想起了李拥军这番话。还别说,李拥军那傻小子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对于杜晓晓,永梁虽然没有感情,但却说不上有恶感,就像李拥军说的,对爱自己的人总是有好感的,虽然这种好感还上升不到爱的高度。 既然有好感,那就不想去伤害她,既不想伤害,又不想跟她进一步发展感情,这就让永梁陷入两难境地。 杜晓晓显然已经陷入情网,她就像一团火,如果不及时扑灭,随时都会烧了她自己,也会烧到王永梁。 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让她绝了念想呢?一味逃避显然不行,前一段时间有意识的躲避,没能熄了她的火,却眼见有了愈来愈大之势。那就好好地跟她谈谈,看看能否让她断了念想。 不过,永梁对此也不抱多大希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幕降临,永梁等来了杜晓晓的电话,她说在后边的公园门口等他。 永梁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来了,怀着忐忑的心情,穿上一件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来到公园门口。 远远就看见了杜晓晓,她似乎和永梁有着某种默契,爱穿白色风衣的她,今天也换了一件暗色的羽绒服。见到永梁,她微微一笑,也没打招呼,当先向公园走去。 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杜晓晓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白布铺到一棵树下,招呼永梁一同坐下,她趴到永梁的膝盖上,身子靠到永梁的怀里。 公园里静悄悄的,天边一轮残月升上了梢头,清冷的月光,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景物,却滋生了一种暧昧的情绪。 “晓晓,你知道我……。”永梁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中也有些意乱情迷,嗅着晓晓头发上散出的淡淡的香味,他有点把持不住,连忙开口,想把自己下午想好的话都说出来,以期驱散愈来愈浓的暧昧。 “什么都不要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永梁没有说完,就被杜晓晓伸出手捂住了嘴。 杜晓晓抬起头,捂住永梁嘴的手顺势抚摸着永梁的脸,说道:“永梁,你知道吗?自从在酒店跟雷小军发生冲突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每当看到你,觉得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完美,这正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可惜咱们相识得太晚,我失去了追求你、跟你一同度过一生的机会。我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一段感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抵制不住这个诱惑,就像飞蛾扑火,明知前面是火,扑上去就会被烧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我不求你给我婚姻,只求你能让我在你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只要我一想起,我爱的人也在爱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杜晓晓的表白,永梁的心被她的深情所感染,开始慢慢融化。 任何人都有权利去爱,不管这份爱是不是符合道德标准。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也硬不起心肠伤害她。永梁慢慢伸出双手,紧紧搂着她,说道:“晓晓,你何必呢?你还是一个完美的人,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而我的感情已经不完美了。” “不,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完美的人。”杜晓晓说道:“你的过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感受和你是否爱我。永梁,你爱我吗?” “爱。”永梁面对如此深情的一个女孩,“不爱”二字实在说不出口,况且,自己对她是有好感的,此时自己也已分不清好感和爱的区别了。 “永梁,谢谢你!哪怕你说的是违心的话,我也高兴。”杜晓晓说完,双手捧着永梁的脸,嘴蜃凑了上去。 “发乎情,止于礼”,永梁很想说那是狗屁!发乎情,根本不可能止于礼,否则那就违背了人的食色天性,是“禽兽不如”!此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与杜晓晓激情地吻在了一起。 杜晓晓被永梁一吻,登时觉得夙愿得偿,她疯狂地吻着,渐渐情动,单手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抓过永梁的手,往自己胸前放去,饱满一入手,那种如脂似腻的感觉一下子让永梁失去了理智……。 就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在那块白布上,就在军大衣的覆盖下,灵与肉结合到了一起! 事毕,杜晓晓让永梁看了看布上绽放的桃花,永梁一惊,才知杜晓晓这是初经人事。永梁紧紧搂住她,说道:“晓晓,你这是第一次?” 杜晓晓欣慰地看着他说道:“我很高兴,我的第一次给了我最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永梁猛然想起一句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永梁无言,只是紧紧地拥她在怀。 “永梁,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不让你负责。告诉你,我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结婚了。”杜晓晓说道。 “什么?”永梁惊诧地看着她的眼。 “我刚刚订了婚,对方是一个老师,跟他订婚的原因在于,他跟你长得像,而且名字当中也有一个梁字。他叫梁怀恩。”杜晓晓说道。 “晓晓,你怎么这么傻?”永梁被杜晓晓的痴情感动了,此种情节只在书中见过,没想到现实中还有把爱情看得如此重的人。 “嘿嘿,我才不傻哩,今天能得到你的爱,说实话,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此生无憾了!”杜晓晓说道。 此时人们对于女子的是否还是完璧之身还是非常重视的,杜晓晓把身子给了自己,她和梁怀恩即使结了婚,婚后生活也会留下阴影的。 “放心吧,永梁,我会找个时间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他要在乎呢,就不要结婚,省得两个人都不痛快。如果那样的话,我就独身,一个人过好了。” 杜晓晓一点不为将来的事发愁,好像还在期盼着梁怀恩悔婚……。 ------------ 第九十三章 别出心裁的送别 王永梁和杜晓晓有了肌肤之亲,从此,解开了杜晓晓的心结,却让王永梁背上了感情的枷锁。 第二天两人在办公室见面时,杜晓晓明显开朗了许多,举止也自然了许多,而王永梁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的变化倒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杜晓晓知道永梁的心思,就经常讲个笑话,或者跟朱林、赵光开个玩笑啊什么的,办公室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也许受她的影响,永梁也渐渐放下了心事。 李琳蕾还在忙着筹建公司的事,黎洪林和耿小红在正月十一这天来到了潍青,永梁就把他两口子安排住到了自己院子里的西厢房,从此,永梁回到家又能吃口热乎饭了。 正月十六,新副市长人选终于尘埃落定,张全强在众多竞争者当中脱颖而出,出任潍青市政府副市长,接过段红娟那一摊,分管农业、文教、卫生等工作。 他这一动,下边的人就跟着动——陈保国升任书记,邑县常务副县长调任长辉县县长,邑县城关镇书记升任副县长。 在这一连串的变动中,永梁本来是看戏的,没想到,他却成了戏中角色。 当天晚上,张文燕把永梁叫到家中,两人在书房密谈。 “永梁,原谅我,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擅自作主了。”张文燕屋住永梁的手说道。 “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永梁疑惑地问道。 “你已经被任命为邑县城关镇镇长了。” “什么?”永梁一下子站起来,震惊地看着张文燕。 “永梁,原谅我的自私。我知道你的心愿,是想回到家乡任职,可是我离不开你,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受不了。就好像失去了依靠,心里空落落的。”张文燕说道。 “可是,咱有两年之约啊,而且你已经在新的岗位上站住了脚。”永梁说道。 “是有两年之约,也暂时站住了脚。但是我离不开你怎么办?邑县离潍青最近,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我有事方便随时咨询你。永梁,你不会看着我一个人在潍青奋斗吧?”张文燕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永梁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慢慢坐下,他有些理解张文燕的心思了。一是她取得的这些政绩都是出自于自己的策划,就好像她是一个演员,自己就是编剧,她没觉得自己演得多好,而是觉得沾了剧本好的光。如果自己离开她,她就会失去自信,反之,自己留在潍青,哪怕无事可咨询,她心里也会觉得有底。二是她身体的需要。跟自己可以偷偷摸摸地时不时地办上一回,要是自己离开了,她只能在饥渴中等待青春的枯萎。当然可以再嫁,但像她这种身份,再走一步谈何容易啊。别说她是不是愿嫁,就是她愿嫁,敢娶的人也不多。 那自己的乡梓情结呢?就这样放弃吗?他心有不甘。 从副科到正科只用了不到两年,怎么说也得算是坐了火箭,但他觉得自己如果回到昌市,有林光远在,升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永梁,我替你想了,你回到昌市,要想有所发展,只能去邻县,不能回高平。即使在邻县就职,稍微有心的人打听到你的底细并不难,这对于你在官场上发展并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在潍青发展呢,最起码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你说呢?”张文燕又说了一条理由。 这一条永梁还真不好反对,他纵然有造福乡梓的念头,也没有回南寺任职的可能,最好的去处也就是邻县,如果官越做越大,到了正县级以上,那么在昌市任职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官场上的流动性是非常强的,自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尊重这条路上的规矩。看来,自己原来的想法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好吧,既然已经有了定论,那我只好服从组织安排了。”永梁无奈地说道。接着他恶狠狠地把她搂到怀里,看着她的眼说:“这次就算了,不过,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张文燕见他答应了,没有在意他的粗鲁,手向他跨下摸去,媚眼如丝地看着永梁说:“就知道你不忍心丢下我不管。” 接下来两人进入了战斗模式,永梁也不管张华梅能否听到,低声怒吼着:“叫你自做主张!叫你自做主张!……” …… 根据永梁的推荐,尹忠民接替他当了督查室主任,杜晓晓则接替尹忠民成了副主任,她和赵光、朱林的资历差不多,被提拔为副主任也算顺理成章,没人怀疑什么。 在给永梁送行的酒宴上,杜晓晓宣布自己将在半个月后结婚,邀请永梁到时一定参加自己的婚礼。众人都纷纷表示祝贺,然后就是不停地敬酒。 永梁这一回是真喝多了,醉得稀里哗啦……。 永梁没有立即去报道,反正还有三天时间,他就在家里找来邑县城关镇的资料,好好地研究了一番。 永梁打发黎洪林和耿小红先期去了邑县,让他去买个院子。虽然离潍青较近,也不能天天回潍青来住,况且,他预感到自己可能在邑县要呆较长一段时间。 晚上永梁接到杜晓晓电话,她已经在一个宾馆定好了房间,让永梁过去相会,永梁答应了。 到了杜晓晓说的房间,永梁发现房间里没开灯,却点了两枝粗红蜡烛,而杜晓晓身着大红衣裳,一副新嫁娘的打扮。 “永梁,今天,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结婚仪式,把自己嫁给你!”杜晓晓扑在永梁怀里,深情地说道。 杜晓晓不仅准备了红蜡烛,还准备了一瓶酒、两个红酒盅,永梁按照杜晓晓的要求,和她饮了三杯交杯酒。杜晓晓说道:“永梁,这个仪式虽然简单,但在我心里,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而你就是我的丈夫,当然是永远埋在心里的。” 杜晓晓和永梁一晚上数次交锋,她有意识地在臀下放了一个枕头,交锋结束也不去洗澡,就静静地躺在床上……。 ------------ 第九十四章 镇长到任(一) 第三天,马学祥给永梁打电话来,说要送他去报到,永梁对马学祥说道:“秘书长,谢谢你了。我一个镇长上任,让你这市政府的大管家去送,没得让人笑话。督查室那帮人也要送,我也不让去,一个人去就行了。请秘书长原谅啊。” 永梁来到潍青以后,马学祥总体表现是中规中矩,两人合作还算愉快。此际自己离开市政府,去到下边任职,马学祥能提出来去送自己,永梁能感受到马学祥心中对自己还是欣赏的。这也是官场上的一大助力,永梁自然也想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 马学祥不是看在张文燕的面子上提出去送永梁的,他确实非常欣赏永梁的才华和踏实肯干的作风,也预见到假以时日,永梁会飞黄腾达,此时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 所谓欺老不欺少,正是此理。 他也知道永梁说的是正理,要是真让自己去送,王永梁立即就得成为邑县官场上的一朵奇葩。人们会说,太显摆了,谁不知道你是市长秘书出身啊。 “好吧,永梁,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预祝你工作顺利吧,工作中遇到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千万不要客气啊。”马学祥客气地说道。 “谢谢秘书长厚爱!我一定牢记你的指示。”永梁说道。 挂断电话,永梁坐上黎洪林开的车子,往邑县而去。 黎洪林是今天早上赶回来的,他已经买好了房,也是一个院子,耿小红在家拾掇,他就来接永梁报到。 永梁到了组织部干部科,接待他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个子很高。见了永梁的介绍信,这个年轻人伸出手来,热情地说道:“原来你就是王永梁同志啊,久闻大名。欢迎欢迎,我叫秦春生,是干部科科长。” 永梁和他热情地握手,说道:“秦科长,你好。” “刚才殷部长打过招呼,说如果你来了,就让我领你去他办公室。”秦春生说道。 他嘴里所说的殷部长是组织部部长殷庆林,永梁当市长秘书时,与他见过几次面。 “那就劳烦秦科长了。”永梁说道。 秦春生领着王永梁来到部长办公室,敲敲门,听到里面说了“请进”以后,秦春生推开门,对殷庆林说道:“部长,王永梁同志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殷庆林热情地说道,并亲自迎出门来,握着永梁的手说:“永梁同志,欢迎啊。” “殷部长,以后在你领导下工作,请你多多指教啊。”永梁客气地说道。 “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殷庆林说着请永梁坐下,秦春生很有眼色地给永梁倒了杯白水,永梁站起来双手接过,并道了谢。 “春生,你去帮永梁同志办手续,然后给城关镇打个电话,我要亲自去送。”殷庆林吩咐了一声,秦春生说了声“好的”,就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殷庆林和永梁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一会儿天,秦春生敲门进来,说道:“部长,王镇长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也给刘书记打过电话了,得知今天王镇长上任,城关镇全体干部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好,我们出发吧。”殷庆林说道。 “那就太感谢部长了。”永梁感激地说道。 “咱们是老熟人,客气什么?”殷庆林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组织部长亲自送王永梁上任,当然是看张文燕的面子,否则,别说是一个镇长,书记都不可能惊动组织部长的大驾。 永梁心想,如此说来,有张文燕罩着,留在潍青发展,说不定真是好事呢。 殷庆林和王永梁的车赶到城关镇的时候,城关镇书记刘加树带领班子全体成员迎候在镇政府门口。 殷庆林下车,给永梁和刘加树分别作了介绍。刘加树热情地跟永梁握手,说道:“王镇长,欢迎欢迎!” “刘书记,还要请你多批评,多指教啊。”永梁客气地说道。 刘加树跟永梁客套两句,就开始介绍班子其他同志——副书记刘延才,纪检书记谢加林,组织委员张林,宣传委员吴汝国,副镇长闫光银,副镇长张建峰,副镇长杨洪涛,副镇长王学勤,还有党政办主任张丙民。 …… 殷庆林、秦春生、王永梁在刘加树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关镇全体干部职工大会的主席台,刘加树主持大会,他说:“同志们,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组织部刘部长讲话。” “同志们,下面我宣读县委组织部文件。经县委研究决定,王永梁同志任邑县城关镇党委委员、副书记,城关镇政府副镇长、代镇长,王永梁同志毕业于鲁省大学历史系……。”读完任命文件,他又介绍了王永梁的基本情况,然后说:“王永梁同志具有较高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91年的全省赈灾义演、去年的长辉蔬菜产业化以及纺织三厂的合资等重点工程,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才干。他的到来,一定能给城关镇政府带来新生机、新气象。” 殷庆林的讲话,给予了王永梁很高的评价,全场掌声虽然热烈,但大家都对台上这个年轻得有些过份的镇长持怀疑态度。听说原来是市长秘书,要不怎么能惊动组织部长的大驾亲自来送?这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能镇得住场吗? 在座的乡镇干部,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油子,绝对不会因为组织部长的几句好的评价,就会对新来的镇长服气。 “下面请王镇长讲话。”殷庆林讲完话,刘加树接着说道。 听到台下稀稀落落的掌声,永梁知道大家对自己并不服气。跟台下这些老油子打交道,绝对不能文质彬彬,书生气太浓,那样会让他们更加看不起。 “同志们,刚才殷部长对我的介绍充满了溢美之词,说实在话,我不敢当啊,感到非常惭愧。我觉得那不是对我的表扬,而是对我的鞭策。” “刚才听到大家礼貌性的掌声,明显不如殷部长的热烈啊。”永梁说到这里,会场上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 “大家心里一定会说,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吗?不接地气,不食人间烟火,能当好镇长吗?” 会场上又是一阵笑声,而且这回笑声比刚才还要大一些。 ------------ 第九十五章 镇长到任(二) “同志们用怀疑的目光看我,这很正常,我就当作是激励了……我有信心做好本职工作,我的信心来源于县委、县政府的关心支持,来源于镇党委的正确领导,来源于在座各位的协调配合。我相信,有这三个有利条件,就一定能把城关镇的经济工作搞上去,增加全镇人民的收入,当然也包括在座各位的收入。说得再好,也不如做得好,请大家给予批评、监督。谢谢大家!” 永梁话音一落,会场上响起了热烈掌声。永梁这番话讲的很简短,但细心者能听出其中包括了他对镇党高官刘加树的尊敬,说明他对自己有很准的定位;当然也有自己的施政方向,或者说是施政重点,就是把经济工作搞上去,增加全镇人民收入,增加镇政府干部职工的收入。 殷庆林和刘加树当然听出来了其中的潜台词,对永梁上任的第一次表演两人都从心里表示满意。 王永梁作为市长的前秘书,来到城关镇任职,县委县政府是有所担忧的,怕的是他自恃后台硬,不把书记和班子成员放到眼里,说话做事不管不顾,那样就会把城关镇的局面搞得一团糟。 基于这个担忧,县委在城关镇领导班子的配置问题上也是煞费苦心,原书记李承明升任副县长以后,原镇长张立全当了县卫生局局长,没有让他就地升为书记,原因是张立全性格较为强硬,怕是跟永梁尿不到一壶里去,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要是永梁在邑县受了委屈,市长张文燕的面子须不好看。书记任志远,县长平伯祥经过仔细斟酌,把原马镇书记刘加树调到城关镇当书记,原因是刘加树资格较老,军队转业干部,一身正气,不会在不正之风面前低头,期望他能给城关镇这驾马车驾好辕,把握好方向。 现在永梁在讲话中明确了党委的领导作用,说明他对自己的定位是非常准的,让殷庆林、刘加树稍稍感到心安。不过,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且拭目以待吧。 …… 全体干部大会结束以后,殷庆林、秦春生谢绝了刘加树、王永梁的热情挽留,回了县委。 中午,在镇食堂,刘加树和班子全体成员为王永梁接风。 接风宴是礼貌性质的,目的是为了班子成员尽快熟悉,自然没有人灌酒。 吃过午饭,永梁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跟随刘加树去了他在三楼的办公室。 刘加树亲自给永梁沏了一杯茶,永梁道了声谢,说道:“刘书记,我年轻识浅,以后工作中,希望你多批评。” “王镇长,你年轻我承认,识浅可就谦虚了。咱俩搭班子,团结为上,不能闹出笑话来,让领导和同志们看笑话。我是部队转业干部,说话直,有啥说啥,不会玩弯弯绕。以后咱们要多交流意见,有分歧不要紧,怕的就是你拆我的台,我拆你的台,你吹我不打,那样可就辜负了党和人民的希望啊。” “刘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多跟你汇报工作,我表个态,我可以跟你当面吵得面红耳赤,也绝不会在下面搞小动作。”王永梁说道。 “对。我就是希望咱俩搞好团结,当面吵,那是为了工作,越吵越能出真理。我在部队的时候,开民主生活会,大家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那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但下来,还是好兄弟,好战友。真怀念在部队的生活啊!”刘加树说完,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我的理想是让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今天会上,你的讲话中也提到了这一点,我很赞同。为了这个目标,王镇长,你放心大胆地干,我给你当后勤。”刘加树说道。 “刘书记,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永梁出了刘加树的办公室,党政办主任张丙民等在门外,见到永梁,连忙迎上来:“王镇长,你的办公室已经装修好了,请你看看,如果不满意,我马上就改。” 跟随张丙民来到二楼,他的办公室在中间位置,共是三间,两间办公,一间休息。 永梁看了看,休息间有床,床上被褥都是新的,而且还有卫生间。 办公桌在东面,是一个大老板台,老板台后面是书柜,正对着老板台的是会客区,有一圈沙发和茶几,北墙放着一个盆栽,一颗幸福树。 办公条件真够奢华的,这放在前世是不可能的,但现在都是这样,永梁只好随大流。 “我很满意,张主任,辛苦了。”永梁看完以后说道。 “不辛苦。镇长,你的专车是一辆桑塔纳,司机和通讯员人选我准备了一个名单,你看一下。住处如何安排?” “我的司机就用我带来的黎洪林,让他在办公室挂个临时工编制就行。我已经有住处了,不用再另行安排。通讯员你看着给我安排一下吧,尽量安排年轻的,男的。”永梁说道。 张丙民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 永梁则思索着刚才与刘加树的一席谈话。 永梁得出两点结论:一是这个人性格比较爽快,可能脾气不会太好;二是发展理念跟自己相同。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判断,作不得准,还有待以后在工作中进一步求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自己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不一会儿,张丙民敲门进来,带进一个年轻人。 “镇长,这是办公室许小奎。”张丙民介绍道。 “镇长好。”许小奎连忙问了声好。 “你好,小许。行,你就当我的通讯员吧。”永梁见许小奎挺机灵的一个人,也就同意了。 乡镇通讯员不同于秘书,只负责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房间,提个壶倒个水,下下通知什么的,只要机灵利索就可以。 “张主任,请你把各位副镇长的分工情况拿给我看一下。”永梁道。 “好的,镇长。”张丙民答应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就把副镇长分工情况拿了过来。 永梁看去,分工情况是这样的: 闫光银分管财政、税务、工商、经委、城建、拆迁; 张建峰分管农业、林业、渔业、牧业; 杨洪涛分管计生、安全、维稳、综治、信访、劳动保障、民政; 王学勤分管环境整治、科教文卫、司法、武装。 …… ------------ 第九十六章 上任即遇难题 王永梁上任的第二天,副镇长闫光银来汇报工作。 闫光银是党委委员,分管工作比较重要,相当于常务副镇长的角色。 当闫光银汇报到税务工作时,永梁猛然想起,明年八月份财税体制改革,将实行分税制,设立国税局和地税局。实行分税制以后,国家将以今年税收收入为基数,超出部分实行国家和地方分成,75%将会归国家财政,留归地方财政的只有25%。 前世的时候,到93年底,各地都会虚开税票,以图虚增税收收入基数,此举还引得中央领导大怒。 永梁想,与其到时候虚开,还不如把功夫做在平时。 “闫镇长,去年全镇欠税是多少?” “这个数字我还真不清楚。”闫光银没想到王永梁会问欠税。 “闫镇长,作为分管副镇长,这些主要的数据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啊。”王永梁轻轻地批评了一句。 领导者的威信就是在一些小事上慢慢建立的,今天你批评下属一个小错误,明天又批评一个小错误,慢慢地,这个下属在你面前就有了畏惧,你的威信就建立起来了。 永梁深知此理,抓住闫光银一个失误,轻轻批评了一句。 闫光银稍有一些尴尬,没想到王永梁这么重视欠税,他觉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闫镇长,国家现在正在研究财税体制改革的问题,我估计,最迟明年,国家将会实行分税制,到时将会以今年的税收收入为基数,超出部分实行国家地方分成,国家拿大头,地方留小头。所以,今年的税收工作重点一是清欠查漏,做到应收尽收,二是要挖掘新的税收增长点,到年底把税收收入这个基数做大。”王永梁说道。 这番话说出来,闫光银马上就服气了。人家王永梁不是无的放矢,人家是真懂啊! 他是不知道,王永梁前世就是税务干部,税务上的事哪里能难得住他? “好,王镇长,下去以后我立即做相应安排。”闫光银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应对。 在汇报到经委工作时,闫光银脸露得色:“王镇长,今年我们镇正在建设的有两个项目,一个是蔬菜脱水,一个是电解铜。尤其是电解铜项目,是一个年产五十万吨的大项目,建成投产以后,将会带来上千万的税收收入,而且还会解决一千多个工作岗位。” 闫光银说得眉飞色舞,可王永梁越听脸色越不好。 “闫镇长,电解铜这个项目是谁引进的?”永梁问道。 “电解铜是李县长引进的,当然张立全局长当时主政镇政府。”闫光银见永梁脸色阴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永梁沉思有倾,说道:“闫镇长,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后,先把税收工作抓一抓。” “好。那我就告辞了。”闫光银见永梁打断了工作汇报,料知是电解铜项目出了事,心下疑惑,也不便多问,依言退了出去。 永梁只所以脸色不好看,是因为他这一上任,就遇到了大难题。 电解铜是个强污染项目。 电解铜的电解废液对地下水污染严重,饮用有毒地下水的猪通过食物链进入人体,当人体内残存了大量的重金属之后,极易对身体内的脏器造成负担,特别是肝和胆,当这两种器官出现问题后,维持人体内的新陈代谢就会出现紊乱,肝硬化,肝腹水甚至更为严重。 当然,如果含有重金属离子的水被人类饮用,会造成人类患各种疾病,有的甚至会致癌。 还有就是,重金属废水不仅使土壤受到污染,同时会进一步污染水体,造成重金属离子在农作物生长和水生生物中的富集和积蓄,通过食物链对人体造成严重危害。 这样一个项目怎么会落户城关镇?是李承明和张立全不知道它的污染有多厉害?还是明知有害还要上?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如果没有猫腻,环评报告是谁出的? 永梁意识到,这个项目的上马,其中牵涉的人太多了,县委、县政府、县计委、县经贸局、县环保局、城关镇原领导班子,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这样的项目给环境造成的危害有多大,永梁最为清楚。地下水遭到污染,直接就把全县甚至邻县生态全破坏了,人民的身体健康将受到严重威胁,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死于重金属污染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个项目可能会给城关镇乃至全县带来gdp的增长,带来财富的增长,可能会造就一些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富翁,但它贻害子孙,老百姓骂声不绝,得不偿失啊。 怎么办? 最好的处理方式当然是不闻不问,和光同尘,那样自己照样升官,而且这个项目不是自己任上引进的,也不必有心理负担。要是反对的话,自己可就是要跟大批的人作对,而且还是反对自己前任现在贵为副县长的李承明,弄不好,官帽子就得丢。 如果不闻不问,受害的只有老百姓,那跟自己从政的初心就完全相悖了。 不行,自己绝对不允许这个项目在城关镇落地生根!奶奶个腿的,就是这个镇长不干了,从此退出官场,也不能日后让老百姓骂娘。 王永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暗暗下定了决心。 永梁想了想,这事怎么着也越不过刘加树去,必须征得他的同意和支持才行。 想到这里,永梁看天色已晚,快到下班的时候了,他跟刘加树打了个电话:“刘书记,晚上有安排吗?如果没有安排,咱俩喝二两?” 刘加树接到永梁的这个电话心里疑惑,中午刚喝了酒,怎么晚上还要喝?他想不出其它理由,觉得王永梁找自己喝酒还是拉关系的意思居多——这当然是他乐意见到的。 想到此,刘加树痛快地说道:“王镇长,咱不去饭店,去我家吧,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那敢情是好。我正愁没地方去吃饭呢。”王永梁说道。 “好,那就这样定了。”刘加树说完,放下了电话。 ------------ 第九十七章 刘加树其人 第一次登门,自然不能空着手,永梁让黎洪林抱了一箱哈市军工白酒厂出品的“老村长”高档白酒,自己则拿了两条中华烟,进了刘加树的家门。 刘加树的家在镇政府家属院,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小院,院子不大,南北跨度大约十米,东西跨度大约七米,南屋两间,西边一间是卫生间,东边一间是住房,里边放着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一些课本,应该是孩子住在这里。东屋是厨房,大约有三四个平方;正房门西是一个水池,水池旁边种着一丛竹子。 刘加树见永梁和黎洪林拿着烟搬着酒进来,连忙把永梁让到正屋。 屋里家俱非常简单,就一个长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一台彩电,但各处收拾得非常干净,非常有次序。 刘加树对永梁说道:“王镇长,你今天第一次来,不知道我的规矩,我绝对不收一分钱的礼,酒和烟一会儿你拿回去。” “刘书记,这酒和烟既不是我收的礼,也不是贪污所得,绝对干净。”永梁说道。 “那也不行。王镇长,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管你拿来的东西是什么来路,我都不会收。今天收了你一瓶酒,明天我就会收别人一箱酒,久而久之,贪心就遏制不住了。所以,请理解我,好吗?”刘加树真诚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永梁感到震惊:真的假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如此廉洁之人?不会是在我面前扮清官吧? 见刘加树言之凿凿,不由得永梁不信。他撕开箱子,拿出两瓶“老村长”,说道:“这两瓶酒咱俩一人一瓶,剩余的我拿走行不行?就当是你出菜,我出酒,这样没问题吧?” “行!这样没问题。按说,来我这里吃饭,酒也不应该喝你的。”刘加树答应了。 无奈,永梁只得让黎洪林把剩余的酒和烟拿走了。 “掌柜的,来一下。”刘加树见永梁不像其他人那么死皮赖脸,非要自己收下,心里也高兴,连忙喊了一嗓子。 “哎,来了!”随着刘加树一声喊,一位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来到正屋。 “王镇长,这是我掌柜的,戚桂芹。掌柜的,这就是刚来的王镇长。”刘加树介绍道。 “嫂子,你好。”永梁连忙站起来问好。 “王镇长,你好。这么年轻啊?王镇长,有媳妇了没有?要是没有媳妇,嫂子给你介绍一个?”戚桂芹穿着非常朴素,却拾掇地非常利落。 “谢谢嫂子。我已经结婚了,你弟妹娘家是京城的,这不过年回娘家了,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让她来跟你认识认识。”永梁说道。 “那敢情好。你坐着,嫂子给你哥俩做两个菜,然后给你包饺子吃。”戚桂芹说完,示意永梁坐下,回厨房忙活去了。 “刘书记,嫂子在哪里工作?” “哪有工作,农村妇女。” “哎哟,那可不像。嫂子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 “王镇长,你还真说准了。我家这口子可不简单,当年在村里是有名的‘铁姑娘’,为闺女时,就当了村妇女主任,得到过太祖他老人家的接见哩。”刘加树说起妻子的往事,一脸的骄傲。 噢,怪不得这戚桂芹看起来风风火火,说话爽朗大气,一点不像一般的农村妇女呢,原来也有过那么辉煌的历史啊。 “你们是同学?”永梁对刘加树夫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因在于,永梁对那时的先进人物,有着无比的崇敬。那时的先进是真先进,绝对的大公无私。 “我们是一个村的,打小一块长大。后来我当了兵,家里给我们订了婚。她在家务农,不断地写信给我鼓励,跟我比赛,看谁进步更快,做的贡献更大。正是这种鼓励,让我在部队立功提干,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刘加树说道。 “在部队提了干,好多人可是都当了陈世美了。”永梁说道。 “是,你说的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但我就喜欢她这种好强的性格,那种妖滴滴的大小姐我还看不惯哩。再说,农民怎么了?我就没觉得农民比别人低人一等!实话告诉你,王镇长,我家里还有地,逢秋过麦,我和你嫂子都要回家忙活几天哩。” “虽然穷点,但我和你嫂子感情深,我们的幸福,你可能不懂,当年得到过太祖他老人家接见过的铁姑娘,成了我的媳妇,想想都美的不得了。”刘加树说起自己的妻子,那种骄傲和自豪,写满了整张脸。 至此,永梁对刘加树充满了敬意。这是一个生在农村,长在部队,受那个时代影响较深的一批干部,他们自甘贫穷,却有着坚强的信念,这是一个老共产党员的高尚情操。虽然在物欲横流的当下,他们难以融入,但他们身上人性和党性的闪光点,是那样地让人敬佩。 永梁为有这样一个搭档感到幸运,同时,也为可以预见的将来,与一些人一些事的斗争充满了信心。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一响,进来一个十七八岁青年,推着一辆破自行车,肩上背着一个军用背包。 青年进了院子,把自行车放到墙边,喊了声:“妈,我饿了!” “哎,马上就好了。”戚桂芹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见青年,说道:“你看你,又打篮球去了吧?”边说边用手里的毛巾抽打青年裤子上的土。 “这是我儿子刘哲。”刘加树跟永梁介绍道。然后冲刘哲喊道:“刘哲,来一下。” 刘哲进得屋来,刘加树指着永梁说道:“这是你王叔。” “王叔好。”刘哲长得身材瘦长,青布裤子,绿军装褂子,脚上穿着一双回力球鞋,前头已有些许破损。眉清目秀,清清爽爽,面像肖其母。 “刘哲你好。”永梁跟刘哲打了声招呼。 刘哲拿起暖瓶给永梁和刘加树续上水,大大方方地说道:“王叔您先坐着,我去吃饭。” 刘哲不仅面像肖其母,还继承了戚桂芹的爽朗大气,又懂礼貌,永梁对他颇有好感。 “上高几了?”永梁问刘加树。 “高三。今年考大学。” “成绩怎样?” “还算争气,在班里始终是第一名。” 说起儿子,刘加树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 第九十八章 争相出头 戚桂芹整治了四个菜,除了一盘黄瓜拌猪脸外,另外三个全是青菜。 “王镇长,三素一荤,简慢了。”刘加树说道。 “刘书记,这就很好,都是我愿意吃的菜。”永梁说的到是真心话,大鱼大肉的真不如这些家常菜让人开胃口。 王永梁打开酒,两人各倒了一杯。刘加树家没有小酒杯,这一杯酒足有三两。 “王镇长,咱啥也不说了,开喝!你说,咱几口喝完?”刘加树端起酒杯说道。 “刚过了年,咱来个一年的酒怎样?”永梁提议道。他不知刘加树的酒量,想着十二口喝干,刘加树应该能够接受。 “哎,你可太不痛快了!这点酒喝那么多口干吗?按我的规矩,一、二、三!” 刘加树所说的一二三,意思是指第一杯一口喝干,第二杯两口,第三杯三口。 王永梁自恃有酒量,而且对刘加树一家人第一印象都很好,心情大爽之下,也不磨迹,一撸袖子,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 永梁说完,端起酒杯一仰脖,咕咚咕咚三两口就把杯中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冲刘加树一亮杯底,拿起筷子抄了口菜。 “行啊,看你文质彬彬的,酒量还真不小,不粘乎,够爽快。”刘加树没想到永梁说喝就喝,干净利落,顿起好感。也不犹豫,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干。 “痛快!这酒够劲。王镇长,说实在的,我真怀念在部队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不玩心眼,那是真性情。喝酒都用茶缸子,哪里会用这样的小酒杯。”刘加树对部队感情很深,快到了言必称部队的程度了。 “王镇长,怎么样,你嫂子这手艺不赖吧?”刘加树夹了口菜,问永梁。 永梁早就被赵春花、赵秋月养刁了胃口,就是李琳蕾烹制菜肴的水平也不低,戚桂芹炒的菜咸味稍重,实在谈不上不赖。但刘加树一副献宝的样子,永梁自然不能打击他。 “是不错,嫂子真是个利索人哪。”永梁不赞菜,却赞开了人。 “那是,当年也是铁姑娘啊,能不利索?” “刘书记,你跟嫂子感情真好啊。” “当然了,我们是革命的友谊,是真正的爱情。你们年轻人整天你啃我我啃你的,咱看不惯。” 听了刘加树的论调,王永梁不禁莞尔。 戚桂芹和刘哲显然有极好的素养,刘加树跟王永梁在正屋里说话,两人一个在厨房包饺子,一个在南屋里吃饭,谁也不来打扰,不像有的家庭,男人喝酒,女人孩子在一旁乱插话。 第二杯酒喝了一半的时候,永梁看时机差不多了,对刘加树说道:“刘书记,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哦?什么事?王镇长请说。” “刘书记,你知道电解铜这个项目吗?” “当然知道。我来的时间虽短,咱俩算是前后脚,但这么大的项目,我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 “那你知道这是个强污染项目吗?” “强污染?”刘加树一听这话,放下筷子,惊讶地看着永梁:“我听刘延才说,环评已经通过了,怎么会是强污染项目?” 王永梁直视着他的眼睛,见他眸子里疑问甚浓,就不再犹豫,把今天的事和关于电解铜废液污染的问题详细地说了一遍。 “呯!”刘加树听完王永梁的介绍,酒杯重重地墩在茶几上,站起来怒道:“骂那隔壁的,这帮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老子要是有枪,先毙了这帮子缺德的玩意!” 听到刘加树的骂声,戚桂芹连忙从厨房过来,见到丈夫发怒,连忙说道:“老刘!喝了点酒又犯驴了?人家王镇长头一次来,你干吗呀这是?!” 永梁见她误会了,说道:“嫂子,你误会了,刘书记不是冲我发火。” “我们是在谈工作,你忙你的去。”刘加树可能很怕戚桂芹的雌威,她一说话,立即情绪就稳了下来,坐到沙发上,对妻子挥挥手。 戚桂芹这才放了心,回厨房去了。 “刘书记,这个项目如果上马,不仅邑县的地下水源会被污染,由于地下水是往东北方向流动,那么,东北方向的水源都有可能被污染。有人说,这个项目可以为我们带来经济增长,片面夸大其带来的好处,故意不去触碰污染问题,这里面水很深啊。”永梁提醒他,这个项目的污染问题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有人在故意地模糊它,或者淡化它。 刘加树点了支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永梁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打扰,让他仔细斟酌。 永久,刘加树问道:“王镇长,你怎么看?” “这个骂名我们不能背,这个罪人也不能当。”永梁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王镇长,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不过,这事你不要管了,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刘加树把烟蒂在烟缸里狠狠地一拧,下了决断。 这个事的风险,刘加树作为老牌乡镇书记不会看不到,他之所以不让永梁管了,目的当然是想保全他。 “刘书记,谢谢你。这个事本来就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我不管谁管?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出头,是想和你达成共识,希望你能给我精神上的支持。”永梁当然理解刘加树的好意,但他怎么会让刘加树去迎接枪林弹雨,而自己躲在后面看热闹? “王镇长,你还年轻,前途远大。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你有一颗爱民之心,否则你也不会听到这事以后,立即就来找我。我想说的是,保全你这样的好干部,对我们党和国家是有益的。你不要争了,这事我出头,你不要管了。”刘加树说道。 永梁一听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对刘加树说道:“刘书记,实话告诉你,我姑姑和我姐都做生意,有点钱,本来她们都不想让我进入官场,但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让我们村子的老百姓都富起来,大学毕业以后,这个梦想延伸了,我想让更多的老百姓富起来。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才进入官场。所以,这事我来办,最多这个镇长当不成了,我还可以去当我的富家公子。而你不同,嫂子和刘哲都需要你挣工资养家,你没有退路。所以,这事我来办!” …… ------------ 第九十九章 拜码头 听永梁这样一说,刘加树这才知道永梁家里有钱,进入官场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同样有百姓情怀的他,不由得大起知音之感,他见永梁激动地落了泪,自己也被永梁的高尚理想所感动,他说:“王镇长,咱俩别争了。我是班长,也是老大哥,此事于公于私都不容我旁观。我是一个农家子弟,一无背景,二无才华,在部队得到提拔,才有了今天正科级职位,从我的能力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要是给我个县长,说实话,我还真驾驭不了。而你不同,年轻,有文化,而且最宝贵的是你有强烈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假以时日,肯定会比我前途远大。再说了,受党教育多年,让我在旁边干看着,比杀了我还难受。咱就这样定了,我在明,你在暗,咱就跟他们斗上一斗!” 永梁还想要说什么,刘加树制止住他,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决定,按照组织原则,你也得听我的。永梁同志,不要再说了。” “好!刘书记,我听你的。咱就跟他们斗一斗!我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刘加树和永梁一碰杯,两人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 第二天一上班,永梁一早就来到办公室,发现许小奎已经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壶里提满了水,盆栽和那颗幸福树也已经浇了水,满意地点点头。 他拿出手机,找到县委办公室主任杨峰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响了两下,电话接通。 “杨主任,你好!” “永梁,你好。报到了?” “已经上任了。” “好,我抽个时间,咱们聚一聚,给你接接风。” “谢谢杨主任。” “有事吗?” “我想跟任书记汇报汇报工作,不知道领导有没有时间接见啊。” “刚接到通知,任书记要去省党校学习三个月。怕是没有时间。”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永梁说完挂断了电话。随即,他又拨通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许中波的电话:“许主任,你好。” “镇长大人,你好。”永梁和许中波比较熟,包括县长平伯祥,都是政府序列的,永梁在市政府工作时,跟他俩接触较多。所以,许中波一见是永梁的电话,顺便开起了玩笑。 “许大主任,你是领导,可不兴开下属的玩笑啊。”永梁虽然和许中波都是正科级别,可人家身在中枢,自己必须注意身份的变化。 “行了,咱哥俩用不着那一套。是不是想见县长?刚才县长还说呢,要给你接风。你来吧,县长就在办公室。”许中波说道。 “好,我马上就到。”永梁说完挂断电话,随即下楼,上车向县政府赶去。不到十分钟,永梁就在县政府大楼的二楼楼梯口,见到了迎接自己的许中波。 “许主任,谢谢,劳你亲自迎接,不敢当啊。”永梁和许中波紧紧地握手。 “王镇长驾到,我要是不来迎接,某人还不定说我什么呢。”两人哈哈大笑。许中波有意识地跟永梁拉近关系,他可不敢把永梁当作普通镇长看待。 两人边说话,边走到平伯祥办公室门口,许中波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入,平伯祥见是永梁从门口进来,哈哈笑着从办公桌后面迎出来,伸出手与永梁紧紧相握:“永梁,刚才还跟中波说起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天晚上我给你接风!” “平县长,今天我就是来拜拜码头,以后还要请领导多关照啊。”永梁说道。 “永梁,你跟我客气什么。张市长肯把你这员大将派到邑县来,是邑县的荣幸。咱都是张市长手下的兵,我要是照顾不好你,她还不得打我板子啊。”说完哈哈大笑,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平伯祥对待永梁就像对待多年老友,让永梁非常感动。过去自己是市长秘书,市政府督查室主任,虽然级别相差甚远,但位置重要,平伯祥对自己客气那是应有之义,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直接下属,两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人家还对自己这么客气,说明这人人性不错。 “中波,给电厂老徐打电话,让他安排,叫上老木,老程,晚上一起,给永梁接风。”平伯祥把永梁让到沙发上,先安排许中波一番。 “好,我马上安排。”许中波答应一声,出去打电话去了。 “平县长,你工作那么忙,这怎么好意思?”永梁感动地说道。 “别说这些话,没得伤弟兄们感情。咱俩位分上下,但情如兄弟,别的不敢说,在邑县,你只要不把天捅个大窟窿,老哥都能给你摆平。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永梁感到有些怪异,平伯祥没有用官场那一套对待永梁,反而有些江湖义气,这种方式让永梁感到很舒服,冲淡了两人的上下级身份,感觉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又近了不少。 他不知道这是平伯祥惯用的拉拢手段,还是顾忌自己身后的张文燕,要说他对自己真有什么兄弟感情,那才是胡扯呢,所以心下也有些警惕。 “平县长,以后我一定紧紧团结在您的周围,不给您丢脸。”永梁必须表态,但他表示的忠诚却是有限度的。 平伯祥似乎没有听出永梁话中疏离之意,摆摆手说道:“别给我弄这么正式!工作之外咱就是兄弟,这么客套就远了啊。” “您是县长,我可不敢跟您称兄道弟,让人知道了,得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永梁谦虚地说道。 “行,随你,在领导身边呆惯了,就是谨慎,我深有同感。我在跟李主席当秘书之前,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小子,跟了他几年,性子这才稳下来。不过,要是工作或者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平伯祥说道。 他口中的李主席,指的是市高官李东征。 “那是自然。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不找您找谁?” “这就对喽。” …… ------------ 第一百章 走访大崔(一) 永梁从县政府出来,没有回镇政府,让黎洪林开车去了诚发铜业的建设工地。 王永梁不知道刘加树从哪里着手,不知道他的手段如何。但永梁知道,要彻底否定这个项目,必须从环保入手。他还没有看诚发铜业的环评报告,不知道他们对废气、废液、废渣准备如何处理,有没有相应的环保设备? 让刘加树去吸引明面火力,自己暗中做一些调查,如果能找到一击毙命的证据,那就太好了。 至于对刘加树的保护,他也有筹划,实在不行,就去求张文燕,也不能让这样的好干部下场凄凉。现在显然不是最佳时机,甫一上任,就去寻求支持和保护,显得自己太过无能,况且,对手是谁?对手要采取什么样的反制措施?对手有什么把柄?这些都是未知数,找到张文燕她也无计可施。 所以,目前张文燕作为奥援,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并不能发挥实质作用。 …… 王永梁让黎洪林开着车,围着正在建设中的诚发铜业转了一圈。 诚发铜业在国道以北,占地约二百亩,已经盖起了一排厂房,自备电厂的凉水塔已经修了一半。 永梁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忧虑更甚:诚发铜业的建设速度够快的,如果不能及时制止,等到他建成投产,再要关闭它,受到的阻力将会更大!此中理由,不说便知。 转到厂子北面时,永梁发现紧挨着厂子有一个村子,他让洪林把车开到这个村子的村口,停了下来。 下了车,永梁站在村口往南望去,见村南是一片麦地,村西有一条路与诚发铜业相通,村西的麦地里有三辆挖掘机在作业,像是在挖大坑。永梁估计,这应该就是修建尾矿库。 永梁往村里走去,想找大队干部了解一下情况。根据村民的介绍,这个村子叫大崔,大队书记崔大忠不在家,永梁根据村民的指点来到村主任王致富的家。 王致富倒是在家,听了王永梁的自我介绍,连忙热情地把他让进屋里,给永梁沏上茶,招呼老婆杀鸡炒菜,要留永梁吃午饭。 永梁连忙制止:“王主任,不要客气,我了解了解情况,一会儿就回镇上,还有工作要忙。” “镇长不会是嫌弃我们农民的饭不好吃吧?”王致富没说什么,他老婆李桂花在旁边答话了。 “嫂子,可别这么说,我家就是农村的,我娘就是农民,咱也不是银环那样‘城里头下来的学生’,怎么会是嫌弃呢?确实是有事。”面对这个泼辣的妇女,永梁呵呵笑着答话,中间还用了豫剧《朝阳沟》里的唱词。 永梁这话一说,李桂花笑了:“镇长,你没骗俺,一听这话就是农村出来的。” “瞎jb咧咧,我跟镇长谈工作,你一边呆着去。”王致富冲老婆一瞪眼。 “咱又没有啥秘密工作,嫂子听听也没事。”永梁对这个泼辣的妇女颇有好感,这种对话气氛,跟回到自家村里的感觉一样。 “听到没有?人家镇长都这样说了,你一个尾巴靠着眼的小官,还拿起官架子了?!要不是人家崔大忠看你老实好捏巴,能让你当村主任?”李桂花说道。 王永梁从李桂花这番话里得到的信息可不少,见王致富还要往外撵她,连忙说道:“王主任,让嫂子在这吧,有些事我还想听听嫂子的意见哩。” 王致富无奈,只好让李桂花留在屋里。 “王主任,诚发铜业是占的你们村里的地吧?” “是,二百多亩地,全是俺村的。” “给了多少征地款?” “一亩地两万块钱。” 永梁一听才两万块钱,心说怎么这么便宜?这可是城边子上的地,分到村民手里,怎么也得四万五到五万,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谈到这里,李桂花在旁边搭话了:“镇长,你是不知道,这里边有黑……。” “你一个熊逼娘们家胡说啥哩?!”李桂花还要接着往下说,却被王致富给打断了。李桂花见王致富真急了,这才不敢往下说。 永梁微微一笑,也不往下问,他知道,即使有黑幕,李桂花也不会知道得太详细,顶多就是臆测。 “王主任,在你们村南建电解铜厂,你们村欢迎吗?”永梁问道。 “村民一开始是反对的,担心污染,后来崔大忠说没啥污染,就是灰尘大点,噪音大点,其它的没啥,还说厂里已经承诺,村里的青壮以后可以去厂里上班。他一表态支持,大家都没话说了。”王致富说道。 “哼!他敢怎是赞成!征地款他要没贪污,我俩眼扣一对!还有,人家厂里答应让他打二百多眼井,他吃得饱饱的,怎么会反对?”李桂花不顾王致富的一再暗示加瞪眼,不管不顾地把这些秘密说了出来。 “厂里打二百多眼井?做什么用?”永梁问道。 “当然是用水。据说一眼井深好几百米呢,崔大忠的儿子崔俊波成立了一个打井公司,专门给他厂里打井。”王致富说道。 李桂花一提到打井,永梁立即想起前世听到的一种传言,说废液污染严重的企业,根本不把废液排放到尾矿库或者污水处理厂,因为要上大型污水处理设备,成本太大。为了降低成本,他们就把废水废液排放到井里去! 永梁不想把人想得那样坏,为了自己的利益,宁肯牺牲大多数人的身体健康或者生命,但资本的性质是血淋淋的,马克思那段关于资本的著名论述,永梁是信服的——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当然,也就不介意绞死别人了。 所以说,诚发铜业如果把废水废液通过深井直接排到地下,从资本的性质来看,是极有可能的,当然,它既然可以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就绝对超出了道德衡量的范围。 ------------ 第一百零一章 走访大崔(二) 废水、废液、废气,加上村西的尾矿库,永梁估计,不久之后,村民就会拿着那些少得可怜的征地补偿款去城里买房,没钱搬迁的,只好在粉尘满天、气味呛鼻的恶劣环境里生活,看着庄稼死去的同时,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会一天不如一天,久而久之,这个名叫大崔的村子将不复存在。 可怜朴实的农民兄弟,因为信息的不对称,没有意识到这个厂子对村子的危害会有如此之大,盲目地听信某些宣传,他们的反应是如此的迟钝,即使有抗争,也是零散的,不成组织的。等到事实既成,以个人的力量去碰撞强大的利益集团,结果可想而知。 崔大忠作为村里的带头人,显然已经被厂家收买了,征地款、打井公司,厂家给他的利益已经足以让他出卖自己的乡亲,出卖自己的灵魂。——当然,这只是永梁的臆测,但凭直觉,永梁觉得他的臆测肯定无限地接近事实。 永梁没有把自己心里想像的大崔村的可怕前景图讲出来,他怕一旦讲出来,会引起村民的强烈反应,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不能贸然行事。 “崔大忠家族很大吗?”永梁问道。 “他兄弟三个,儿子侄子有五个,号称‘七狼八虎’,村里没人敢惹。”说这话的还是李桂花。 “大崔共有崔王两姓,崔是大姓,我们姓王的只有三分之一不到。让我当主任,也是为了安抚王姓人。否则,主任一职,肯定也是姓崔的。”王致富见妻子已经把话说得很直白,言语中的不满显露无遗,自己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致富同志,你是村主任,不应该怨天尤人,更不应该消极等待什么,恰恰相反,我看你应该积极地参与到村里的事务中去,这样更容易发现问题,以便于更好地为村民有服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王永梁不好明确说什么,但暗示他一下还是可以的,就看王致富是否有悟性了。 王致富作为大崔村王姓带头人,自然不是笨的,他听永梁的话中没有提配合崔大忠,却让自己去“发现问题”,心里一动,看向永梁,发现永梁两眼炯炯有神,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镇长,如果发现什么问题,我可不可以直接跟你汇报?说心里话,镇上的其他领导,我真信不过。”王致富是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当然,直接去我办公室找我更好。”永梁拿过公文包,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串数字,交给王致富。 王永梁对王致富根本谈不上了解,只是随意下了一步闲棋,至于王致富这颗棋子能不能发挥作用,就看他的能力和悟性了。 …… 永梁回到镇政府,让许小奎把闫光银找来,待闫光银匆匆赶来,永梁问他:“闫镇长,你那里有没有诚发铜业的基本资料和环评报告?” “基本资料有,但环评报告在王镇长手里。”闫光银道。 “那好,你把基本资料给我拿来,另外通知王镇长带诚发铜业的环评报告到我这里来一下。” “好。” 闫光银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闫光银和王学勤连袂来到永梁的办公室。两人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王永梁,永梁接过来,拿出一盒茶叶和两包中华烟:“喝茶你们自个下,烟一人一包。我先看看这些资料,你俩等一会儿。” “好唻,镇长的好茶好烟当然得喝,当然得抽。”王学勤笑着过来拿了茶和烟,扔给闫光银一包,自己则把手里的烟打开,分给闫光银一包,然后拿水杯沏茶。 永梁先看了诚发铜业的基本资料,资料显示:法人代表贾诚,南方某省人,注册资金三亿元,另外还有三名股东,李艺琳、初梅、徐浩,这三名股东却是本地人。四人的出资额分别为二亿三千五百万元、一千万元、五百万元、五千万元。 永梁拿过诚发铜业的环评报告。这份环评报告大约有一百多页,永梁根据目录直接找到废气、废水、废液和废渣处理方法,这是他需要了解的重点。 电解铜需要消耗大量的电,所以自备电厂是必须的,如果用网电,成本将会大增。电厂最大污染源是是燃煤产生的烟气,其中含有粉尘、二氧化硫、氮氧化合物和一氧化碳。其中粉尘和二氧化硫的危害最大,易溶解于人体的血液和其他黏性液,会导致肺部炎症、支气管炎、肺气肿、眼结膜炎症等。同时还会使青少年的免疫力降低,抗病能力变弱。所以,在排放前,必须先进行脱硫。 永梁在环评报告中没有找到脱硫设施,甚至于脱硫一词都没有出现。 废水、废液、废渣的处理方法则是简单的挖掘一个尾矿库集中存放,没有提及污水处理设施。 永梁看完,心里已经非常震惊了。 环评报告出台是有一定程序的。首先是专业机构进行评估,环保局再组织专家评审,最后环保局盖章通过,并监督执行。 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环评报告,县环保局是如何通过专家评审的?出报告的是市友诚环保研究所,这个研究所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不用说,这其中肯定有一条利益链在起作用。 永梁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走到闫光银和王学勤所在的会客区。 “两位,怎么样,这茶还可以吧?”永梁笑呵呵地问道。 “喝着挺好喝,要让我说怎么个好法,还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闫光银答道。 “我也是。我们这些人其实就是土老帽,就差没顶一头高梁花子了,平时就喝一把抓(指廉价茶),这么好的茶让我们喝,真是有点牛嚼牡丹的意思,糟蹋了。”王学勤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哈……”永梁笑了几声,指着王学勤说道:“王镇长,真会讲笑话啊。” 闫光银、王学勤都陪着笑了几声。 永梁话锋一转,问道:“这个李艺琳、初梅、徐浩,都是本地人,两位认识吗?” ------------ 第一百零二章 接风宴(一) “李艺琳是县丰源公司的老板,初梅不知道,徐浩是电厂徐益之厂长的儿子。”王学勤一愣,没及细想,就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讲了出来。 “王镇长,你分管环境整治工作,这个诚发铜业的环评报告你看了吗?”永梁问王学勤。 “看了。镇长,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对废气、废水、废液的处理措施不完备啊。”永梁答道。 “镇长,说实在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发现了。不光我,李承明县长、张立全局长都发现了,他们只所以不反对,大概是因为这个厂子给咱们带来的利益太大了,是造福全镇人民的好事啊。至于我,书记和镇长都不反对的事,我反对也无济于事啊。”王学勤说道。 永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事要赖王学勤确实不大妥当。 至此,王永梁再不提诚发铜业的事,和闫光银、王学勤谈起了其它工作,闫、王二人也没有完全摸清王永梁的真正意图。 …… 下午五点半下班,不到两点半,永梁就接到许中波的电话:“永梁,县长的意思是早行动,你到县政府门口来,见到2号车时,跟上就行。” “好的。”永梁答应一声,叫上黎洪林匆匆向县政府而去,车停在县政府门口不长时间,就见2号车出来了,司机鸣了一声喇叭,黎洪林连忙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跟随二号车,一路来到县电厂办公大楼前,平伯祥、许中波、王永梁下了车,大楼前有四个人已经在迎接了,三男一女,为首一人矮胖,五十岁上下,方面大耳,满脸堆笑,跟弥勒佛似的,三人跟平伯祥、许中波握手问好寒暄。 平伯祥叫过永梁,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叫王永梁,现在任城关镇镇长,永梁,这位是电厂厂长、县委副书记徐益之。” 电厂是国企,国企一把手挂县委副书记在当时是非常正常的事。 “徐书记,你好。”永梁连忙与徐益之握手问好。 “王镇长,你好。”徐益之笑着跟永梁握手。 “这位是县公安局长木友德……” “这位是诚发铜业董事长贾诚……” “这位是丰源公司老板李艺琳……” 随着平伯祥的介绍,永梁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好,面上笑容可掬,内心却是震惊不已! 自己上午刚刚了解了诚发公司的股东构成,下午就和四分之三的股东见了面,徐益之虽不是股东,却是股东徐浩的父亲,而且还是县长平伯祥的牵线搭桥。要说巧合,王永梁才不信呢,早上平伯祥说接风的时候,没提贾诚和李艺琳,说明这两人的出现是后来加上的。——闫光银和王学勤中必有一人通风报了信! 平伯祥如此热心此事,却是为何? 看来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有此判断,永梁就加了小心。 众人坐电梯到了办公楼顶楼,下了电梯,却发现整个楼层都是封闭的,有一道高档木门挡住了去路,门口有一个精瘦的汉子站在那里,见到徐益之,这汉子连忙打开门,让众人入内。 徐益之把众人引到一个大房间,有床、有浴室、有大餐厅、还有一台麻将机。 永梁注意到,平伯祥一进门,就把风衣脱掉了,李艺琳连忙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风衣,挂到门后的衣架上。 李艺琳四十岁出头,跟平伯祥年龄差不多,长得倒是不错,虽说有些发福,但眉目含情,体态风流,有点徐娘半老的意思。 “我这里最安全了,不经允许,没人能进得来。”徐益之吹嘘着说。 “徐书记真是会享受啊。”李艺琳赞道。 “千里做官只为财,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奶奶个b的,先享受享受再说。”徐益之说话非常粗鲁,时不时还带个口溜。 这个楼层有专门服务员,两个身着旗袍、身材修长的服务员给众人沏上茶。 “我这个茶是正宗龙井秋茶,五千多一斤。平县长,尝尝怎样?”徐益之又开始吹嘘他的茶叶。 “不错,回味悠长,唇齿留香。”平伯祥品了品,赞了一声。 “老徐,县长,光喝茶有什么鸟意思,打几圈?”木友德说道。 “好,工作之余娱乐娱乐,有张有弛才是文武之道嘛。”平伯祥慨然应允。 平伯祥、徐益之、木友德三个相继坐到麻将桌旁,还有一个空位,许中波、贾诚、李艺琳和王永梁三人都不肯坐,互相谦让。 “永梁,你来,今天为你接风,怎么能让你在旁边干看着呢。”平伯祥发了话,永梁只好冲许中波、贾诚和李艺琳笑笑,坐了下来。 先调风,东、南、西、北分别是王永梁、木友德、徐益之、平伯祥。 永梁先坐庄,他打了一下骰子,把牌抓到手里后,问道:“县长,我可是头一次在邑县打麻将,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没啥特别的规矩,就是乱将、推倒胡,庄家输赢翻倍。”平伯祥解释道。 永梁一听就明白了,这种打法最容易作弊,要是几个人联合坑几个人很容易,但要是故意让一个人赢,也非常容易。看来,这样的打法,纯粹是想给平伯祥送礼啊,自己可不能不识趣。 自己手包里倒是有几千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玩多大的?” “一百,加傍和漂都随便。” “好,我明白了。” 讲好规矩,众人开始打牌。 果然不出永梁所料,王永梁、木友德、徐益之都偶尔胡一把,大部分都是平伯祥胡牌。 永梁还注意到,每人跟前的小抽屉里,早就放好了现金,根本用不着自己掏钱。永梁假作不知,输了就从自己手包里掏,根本不看自己跟前小抽屉里是否有钱。 贾诚在永梁后边悄悄捅了一下,永梁看向他时,他抬起下巴示意永梁跟前的小抽屉,永梁冲他一笑,并不理会。 打了两个多小时,永梁手包里的钱眼看就快见底了,而平伯祥赢的钱小抽屉里已经放不下了,只好放到桌面上。李艺琳很有眼色,拿过他的手包,把他小抽屉里的钱都放到手包里,只留少许在桌上。 奶奶个腿的,这样打牌还有什么意思?永梁陪着坐了二个多小时,心里早就烦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开了,进来一人,说道:“对不起,我迟到了,可让那个刘加树给缠磨坏了!”…… ------------ 第一百零三章 接风宴(二) 来人说完,扫视了一圈室内众人,伸出手冲永梁走过来,说道:“这就是王镇长吧?你好,我是程新思!” 王永梁一听来人自我介绍,知道这是县环保局长,连忙站起来,伸出手与他相握:“程局长,你好,我是王永梁。” “不好意思啊,刚才当着你的面说你的领导,可不能给刘加树打小报告哟!”程新思说道。 “程局长说笑了。”永梁笑着说道。心里却说,演戏,纯粹是演戏!明知道我在这里,一进门就说刘加树的不是,肯定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奶奶的,给我耍小心眼,那咱就都演吧。 “老程,别胡说!永梁是我的兄弟,他在市政府工作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一般的感情,你要再胡说,小心一会儿把你灌趴下。”平伯祥用嗔怪口气说道。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王镇长,不要见怪啊。”程新思一脸歉意地说道。 “程局长,别那么客气,你再这么客气,那显得咱是不是太远了?”永梁打着哈哈。 “对对对,你看老哥我又错了。都是自己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王镇长,你这脾气很实在,一会儿咱多喝几杯?” “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听程局吩咐。”永梁爽快地说道。 “老程到了,咱就不玩了,上菜,喝酒!”平伯祥说道。 随着他的话,众人都到了餐桌旁就坐。 “永梁,今天的主题是给你接风,你坐到主宾位置来。”平伯祥当仁不让地坐到主陪位置,拍拍右侧的座位,对永梁说道。 “县长,这我可得违抗您的命令了。在座的不是领导就是老大哥,我怎么能坐那里呢?您这不是让我坐到火山口吗?再说了,我理解您的意思,今天主要是给我介绍邑县的几位自家兄弟,当然,还有李老板这位大姐,这才是主要目的,给我接风的主题反而应该靠后了。” “瞧瞧,还是给市长当过秘书的人有水平,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那好,让徐书记坐主宾,他是咱们这些人的老大哥,你来坐副主宾,这没问题吧?” 永梁还要再让,却是被木友德、程新思、贾诚、李艺琳硬推到副主宾的位置坐下。 无奈,永梁只好坐下,说道:“按说我得敬陪末座的,坐这里我也感到非常不安。” “永梁,不要不安,今天你就应该坐到这里。”平伯祥对永梁的表现非常满意,觉得他还是很会来事的。 其他人各按级别年龄纷纷落座。 木友德和许中波坐了三宾、四宾,贾诚坐了副主陪,程新思和李艺琳分别坐了三陪、四陪。 “老程,刘加树缠磨你什么了?”平伯祥问道。 “他非要看诚发铜业环评的专家评审记录,我没让他看。”程新思看了永梁一眼,对平伯祥说道。 “环评报告已经通过了,他这是想干什么?”平伯祥生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向永梁:“永梁,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昨天刚刚到任,还没有跟刘书记私下交流,也没有开党委会,他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永梁说道。 “平县长,你们县的投资环境可要整治一下啊,要是今天这个部门来找事,明天那个部门来找事,我们企业还能不能正常生产了?这样的投资环境可寒我们这些外来投资者的心啊。”贾诚非常不满地说道。 “贾董请放心,破坏投资环境的事,在邑县绝对不会发生。是吧,永梁?”平伯祥问了永梁一句。 “我刚来不了解情况,不过我也觉得贾董紧张过度了。环评报告已经通过了,你还怕什么?刘书记只是去看一下专家评审的会议记录,也没说什么嘛。”永梁淡淡地说道。 众人都没从永梁的话中听出什么倾向。 “可是,不瞒王镇长,有些环保措施我们确实不大完善,刘书记要是揪住不放,这可不是小事。”李艺琳坐在永梁的左侧,见永梁没有倾向性的意见,连忙再次出言试探。 “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刘书记是班长啊。”永梁仍然滑不溜手,就是不肯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党的宗旨是民主集中制,不能搞一言堂!”木友德说道。 “奶奶个B的,这个刘加树也是个废头,要我说,宁可毒死,也不能饿死!况且也毒不死人。”徐益之说道。 永梁一看,这帮人纯粹是想让自己表态。他想了想,说道:“徐书记,你的人生态度我非常赞赏,但是你说的这话我不敢苟同。” “哦?为什么?”一听永梁跟徐益之唱起了反调,众人都提起了兴趣,程新思问道。 “作为下属,我必须公正地说一句,刘书记是一个老书记,党性非常强,怎么能说他是废头呢?政见不同不要紧,慢慢做工作就是了,搞人身攻击,我觉得有点过了。”永梁不悦地说道。 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原来永梁是维护刘加树啊,还以为是对“宁可毒死,不能饿死”这句话有不同看法呢。 “对,我觉得永梁说得对。老徐,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是得改一改。”平伯祥转脸似开玩笑似的批评了徐益之一句。 徐益之心里不悦,心说:“你个小JB孩,毛还没长全呢,就教训起我来了?!要不是看你身后站着张市长,谁拿你当颗葱?老平对他是不是太过了?” “王镇长,我是大队书记出身,没有多高的文化。本是草木之人,哪能跟你这大学生比啊。”徐益之酸溜溜地刺了永梁一句。 永梁见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笑笑没说话。 “好了,上菜,喝酒,不提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了。”平伯祥手一挥说道,服务员连忙出去准备了。 在平伯祥心里,根本没有把刘加树去环保局的事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而他对永梁的态度非常重视,原因无它,王永梁不同于刘加树,他的背景可深的多,要是给张文燕奏上一本,那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 第一百零四章 党委会议上的争论(一) 酒宴开始,王永梁自然成了重点照顾对象,在座的徐益之酒量最大,号称“斤把不违”,加上刚才跟永梁言语中有些不愉快,所以就起了把永梁灌醉的心。 一时间,永梁左拼右杀,与徐益之、木友德和程新思斗起酒来,不一会儿,四人都带了醉意,也不称呼官职了,哥啊弟的叫了起来。 都说中国酒文化酒文化,什么是酒文化?其真谛是什么?没几个人能说得清。但永梁对此是有自己理解的——中国的酒文化包括了进入喝酒的场所那一刻起所有的东西,核心就是一个礼字,比如座次、敬酒、让菜等等,真谛就是迅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几个互不认识的人,如果只是坐在一起聊天,谁也不会对人敞开心扉,但只要喝一顿酒,你吹牛我也吹,酒酣耳热之际,再说点悄悄话,保准距离就近了。 酒越喝越厚,赌越赌越薄,此言不虚。 王永梁此时已经明白,在座的众人都是诚发铜业利益链条上的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一来是因为自己的背景;二来是因为自己是城关镇镇长,官虽不大,但位置重要。平伯祥以县长之尊亲自出马拉拢自己,肯定也是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一环,否则也不会对自己百般拉拢之余,还百般试探。明白了这些,永梁也没兴趣去探问他们在其中陷多深,没必要,自己要的是这个项目停建,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别的也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情。 永梁放开了心情喝,把徐益之、木友德、程新思一个个喝得舌头都大了。 平伯祥冷眼看着永梁和他们斗酒,心里也在琢磨:“王永梁一直没有正式表态,看他怼徐益之的意思,好像对刘加树很维护,是面子上的事,还是真心实意?两人在一起搭班子才不过两天,感情不会那么深。那么,就是面子上的事了。这也好理解,面对一些不熟的人,有人攻击自己的领导,如果不出言维护一二,传到领导耳朵里,肯定会生气。” 他又想到永梁说“欣赏你的人生态度”这句话,什么人生态度?不就是徐益之一开始说的“千里做官只为财,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吗? 这样说来,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啊! 自觉已经探知王永梁心思的平伯祥,放下心来……。 …… 第二天一上班,许小奎就来通知永梁:“镇长,九点钟召开党委会。” “好。” 永梁答应一声,心想:“看来刘书记要出招了,先看看他的招数有没有效果再说吧。” 差五分钟不到九点,许小奎拿着永梁的水杯、笔记本,跟着永梁来到会议室,永梁一看,副书记刘延才,纪检书记谢加林,组织委员张林,宣传委员吴汝国,副镇长闫光银,副镇长张建峰,副镇长杨洪涛,副镇长王学勤,人武部长张全厚,还有党政办主任张丙民全都倒齐了。 党委委员十一人,张丙民作为会议记录员出席,并无发言资格。 九点整,刘加树准时来到会议室。 来到正中间位置坐下,他扫视了一下会场,严肃地说道:“咱们开会。” “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关于诚发铜业的污染问题。” “我来得较晚,只比王镇长早几天。前天我才得知,诚发铜业是一个重污染项目,它不但污染空气,还污染地下水,将会给我们人民的身体健康带来严重的威胁。这么严重的污染项目,竟然没有相应的环保措施。昨天,我去县环保局,要求看他们的专家评审记录,结果人家硬是不让看。” “同志们,这是个断子绝孙的缺德项目,我们不能当城关镇人民的罪人,坚决关掉它。” “下面,请同志们都发表一下看法。” 刘加树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其实这不大符合游戏规则。一般是先抛出议题,让大家议论,他最后下决论才是正常的,便于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也便于在意见分歧较大时掌控会议进程,那样的话他可以进退自如。 如今上来就表明观点,这是不打算留退路了。 ……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都陷入思考,按惯例,应由人武部长张全厚讲话。 张全厚见刘加树看向自己,就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在这个项目刚想上马时,我就已经提过了,可是没有得到当时领导的重视。那么,今天,我再重申一下我的观点,我同意刘书记的意见,坚决关停它!” 他话音一落,王学勤立即发言:“环境整治是我分管的工作,我了解较多。我的意见是不能关停,理由是:这个项目给我们全镇带来的财政收入和就业是其它十个项目都带不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考虑这个损失。” 他发言完毕,紧接着杨洪涛发言,他是张立全提拔起来的,自然不会同意刘加树的意见:“我赞成学勤镇长的意见,另外,这个项目是李县长、张局长任上的政绩,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政治影响?” 三个发言的,已经有两个明确表示反对,王永梁不由得替刘加树担忧起来,如果他的提议不能得到过半数支持,就形不成决议,那对他的威望打击是很大的。 好在张建峰表态支持,算是打成了平手。 到了闫光银发言,他动了一个心眼,心想,前天、昨天王永梁两次问起诚发铜业的事,明显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想来他是支持刘书记的。得罪李承明、张立全也不能得罪他啊,一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二是他背后可是站着市长呢。 于是,他打定主意,说道:“我支持刘书记的意见。” 接下来,张林和吴汝国都表态支持,现在已经有五人支持了,加上刘加树,已经稳稳地过半数了。 接下来,纪检书记谢加林发言,他的情绪比较激动:“这样严重的污染企业的存在,就是伤天害理。创造的经济价值越大,它的污染就越大。再说,人民群众看病的钱会少了?谁来为他们买单?我们的一定要站在人民群众这一边。我坚决支持刘书记的意见。 他的话音一落,副书记刘延才激烈地反对了他……。 ------------ 第一百零五章 遇险 刘延才说道:“我不同意。我们国人都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凡是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总要在道德层面去批评对方,就像明朝的东林党人一样,自诩‘众正在朝’,殊不知,却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才让明朝陷入党争,最后葬送了大好河山。我们不要学他们,真正的本事还是要放到搞活经济上去。具体到这个项目,我觉得有些同志把污染的危害过于夸大了,把正面的意义人为的缩小了。只要人民群众的收入增加了,还怕没钱看病吗?” “老百姓的收入增加?这个企业能安排多少人就业?有一千人就顶到天了,他们有数的工资收入,能抵得消五十多万老百姓在健康上面的无形的支出吗?我看是富了少数人吧?”刘延才话刚说完,谢加林就出言怼上了。 “而且,不止是咱们县的人会受到污染,东北方向邻县的人也会受到污染的危害。”闫光银出言支持谢加林。 “提高经济收入的方法有很多,项目也有很多,这个项目不行,我们还可以引进别的项目,只要我们努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如果一旦污染了地下水,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样,这样的危害是持续性的,我们要为子孙后代负责啊。”宣传委员吴汝国说道。 吴汝国的加入,一下子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刘延才和王学勤再也没有发言。 刘加树看没有别人发言了,就问永梁:“王镇长,你的意见呢。” 永梁一看大局已定,就忠实地执行“一明一暗”的策略吧,说道:“我刚来,不了解情况,就不发表意见了。” “好,那我们就对刚才的议题进行表决。” 表决结果是8票支持,2票反对,1票弃权。 “好,会后请镇政府立即执行这个决议。散会。” …… 永梁招呼几位副镇长跟随自己回到办公室,待大家坐定,永梁说:“既然党委会有了决议,那我们就要执行。闫镇长、学勤镇长,你俩负责此事,闫镇长负总责,可以吗?” “好。”闫、王二人答应下来。 …… 接下来几天,由于镇政府的强力干预,诚发铜业的建设步伐算是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关于诚发铜业污染的危害,也在邑县城里流传开来。 永梁到是非常肃静,反击的炮火集中对准了刘加树。 先是李承明打电话,后是张立全亲自来镇政府找刘加树,无论他们说什么,刘加树都义正辞严地予以拒绝,张立全还跟刘加树拍了桌子,那也无济于事,无法改变刘加树的决心。 “当初就不该让老李、老张同时离开城关镇。”在平伯祥办公室,木友德跟平伯祥抱怨着。 “确实有些失策,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应该如何应对吧。”平伯祥低沉地说道。 木友德是平伯祥的铁杆,两人说话也不避讳。 诚发铜业是徐益之牵桥引进来了,李艺琳是平伯祥的同学加情妇,这几年李艺琳因为年老色衰,平伯祥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为了抱住这个大腿,她把自己女儿送到了平伯祥的床上。当贾诚要送他一千万的股份时,平伯祥就把这个股份挂到了李艺琳名下。 而另一位入股人初梅,则是木友德的儿媳妇,当然这五百万也是干股,木友德一分钱也没有出。 铁杆友谊加经济利益的捆绑,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 “能不能想办法把刘加树调走?” “任书记不在家,人事不好动啊。” “那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不得不离开那个位置?”木友德隐晦地说了一句。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过,要注意分寸,还要小心,手尾要干净!” “那是自然。我让徐益之去办……。”木友德说道,平伯祥点了点头。 …… 李琳蕾已经把京城的事处理好了,完全可以遥控指挥了,这才于几天前就来到邑县,继续充当家庭主妇的角色。 这天晚上,永梁带李琳蕾来到刘加树的家串门,不成想,戚桂芹这个当年的铁姑娘一见李琳蕾,就像多年未见的姐妹一样,亲热得不得了,而李琳蕾也极为欣赏戚桂芹的性格,两人手拉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看着这一幕,永梁摇了摇头,心想,女人和女人,真这么容易拉近关系么? “刘书记,最近这段时间要小心哪,防止他们狗急了跳墙。”永梁提醒刘加树。 “放心吧,我不怕他们,一帮跳梁小丑而已,能有多大能为?” “为了钱,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那好,听你的,我加点小心就是了。” …… 永梁的提醒非常及时。 第二天,刘加树接到张丙民的电话,说县长找他,让他立即去县政府。 刘加树放下电话不敢怠慢,喊过司机,驱车往县政府而去。 通往县政府的路,有一段非常空旷,直通东外环,刘加树的车行到这里时,就见对面一辆渣土车直直对着冲了过来,刘加对的司机猛按喇叭,想提醒渣土车让路,刘加树猛然想起永梁的话,忙令司机躲闪,司机一打方向盘,前头堪堪躲过,后屁股没躲过去,被渣土车一撞,车子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司机和刘加树当场受了重伤……。 王永梁听到消息,赶到县医院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司机肋骨断了三根,而刘加树右腿粉碎性骨折。 这下王永梁急了,老子本来想让你们的厂子停下来就算了,不想让某些人的仕途受到影响,既然如此穷凶极恶,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司机的伤势不要紧,接好骨在床上躺两个月就没问题了,可刘加树的腿就不行了,如果处理不好,下半辈子就得瘸了,必须找最好的骨科专家。 永梁立即打通了姑姑王祥穗的电话,问她水北的医院哪家骨科水平最高,王祥穗说军分区医院就不错,永梁让她帮忙联系医院,这边马上出发去水北,争取到了就能做手术。 永梁打电话给琳蕾,让她开车把戚桂芹接到医院来,然后一起去水北。 ------------ 第一百零六章 大结局 王永梁护送刘加树到水北军分区医院就医,手术后第二天,刘加树醒来了。 一直守在病房的永梁对刘加树说:“刘书记,对不起,要不是我当初……” “不要这样说,永梁,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刘加树说道。 戚桂芹也对永梁说道:“永梁,老刘说得对,他一生正直,怎么可能看着这么大污染的一个企业在城关镇地盘上落地生根呢。医生说了,骨头接的很好,不会留下后遗症。就是他瘸了,残了,下半辈子我伺候他也没怨言,这才是我的好丈夫呢。” 刘加树伸出手与妻子相握,眼里露出浓浓的爱意。 看着这对正直无私而又心意相通的夫妻,永梁和琳蕾深深被他们感动了。 永梁说道:“刘书记,你好好养伤吧,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接下来,就看我的吧,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哪怕从此退出官场,再不从政。” “永梁,一时半会我是没办法了,只有依靠你了。纪检书记谢加林值得信任。”刘加树嘱咐了一句。 永梁点点头,就和琳蕾告辞而去。 永梁来到省委党校,找到县书记任志远,向他汇报了城关镇的事情,任志远也是非常震惊,他对永梁说:“这个诚发铜业要关停,害刘加树同志的凶手也要惩处。你放手干,有问题可以跟杨峰主任联系,他会帮助你的。” …… 回到城关镇,王永梁发现形势已经大变。在任志远缺席的情况下,平伯祥主持召开了常委会做出决定,鉴于刘加树出了车祸,城关镇党高官一职由刘延才暂代,纪检书记谢加林升任县纪委副书记,王学勤任纪检书记,其副镇长一职,由平伯祥的通讯员范波接任。 这样一来,城关镇党委中,只有王永梁、吴汝国、张全厚是坚定的反诚发派,其他如闫光银、张建峰、张林见势不妙,立即转投到了刘延才旗下。 王永梁回来后,刘延才立即组织召开了党委会,以保护招商引资为由,否决了上次党委会的决议。 党委会的决议一出,诚发铜业立即恢复建设,大崔村和其它邻村村民自发地组织起来,围堵了镇政府,被木友德派警察驱散,并以扰乱社会治安为由,逮捕了其中比较活跃的几个人,村民的围堵立即瓦解。 撞刘加树的渣土车和司机一直没有找到,虽然公安局言称一直在努力破案,但王永梁知道,有木友德把持着公安局,依靠他们破案是不可能的。 一直找不到破局的办法,永梁心急如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永梁很早下的一步闲棋起作用了。 这天,王永梁接到了王致富的电话。 “王镇长,我是王致富,我向你报告一个重要情况。” “你说。” “开渣土车撞刘书记的是崔俊波!”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来我家以后,我琢磨着你的话,应该跟崔大忠走近一点,所以经常去他家喝酒,也请他来我们家喝……” 原来,王致富听了王永梁的话,有意识地跟崔大忠走近了。这天,王致富又去崔家喝酒,走到门口,却听到了崔大忠和崔俊波父子两个在吵架,王致富刚要进去劝架,却听到崔俊波说:“我撞了刘加树,你让我到外边躲几天,原来打的是我媳妇的主意啊,你个吃草倒料的老东西!” 王致富一听这话,也不进去了,就在大门外,把事情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崔大忠跟他儿媳妇有染,他指使崔俊波开车撞了刘加树以后,一直让崔俊波躲藏在外边,这天崔俊波悄悄回家,正碰到崔大忠和自己媳妇在床上鬼混,崔俊波一气之下,不管不顾地打了崔大忠,并无意中把撞刘加树的事说了出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王永梁听了王致富的话,心里想到。 …… 王永梁得知这一线索,哪里还会放过,他立即给张文燕打了电话,张文燕让雷丙涛秘密逮捕了崔俊波。崔俊波正在气头上,没让警察费多大功夫,就全交待了。 原来,在征地时,徐益之和贾诚就给了崔大忠一百万的好处,这才使得诚发铜业征地工作顺利进行。当徐益之又给了他十万元,让他想办法制造车祸加害刘加树时,崔大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徐益之给他找来一辆无牌照渣土车,为保险起见,崔大忠让自己儿子亲自出马。不成想,因为自己的“扒灰”败露,争吵中崔俊波把事情喊了出来…… 破开了这个头,后续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张文燕指示市纪委和公安局分头行动,接连把崔大忠、徐益之、贾诚、李艺琳、平伯祥、李承明、张立全、木友德、程新思、张丙民双规的双规,逮捕的逮捕,至此,诚发铜业这个利益链条上的团伙全部入狱。 刘延才和王学勤经济问题较小,给予开除党籍,免去行政职务的处分。 …… 三个月后,刘加树身体复原,回到城关镇继续担任书记一职,和永梁携手,引进德盛风投资金,在诚发铜业的废址上,建起了丝绸纺织公司,加上各种上下游产业,没有两年,成了国内最大的丝绸纺织基地,让城关镇的经济实现了腾飞。 两年后,刘加树升任邑县纪高官,他耿直的性格、坚定的党性,在这个位置上如鱼得水,邑县官风为之大振。 三年后,城关镇书记王永梁则升任副县长。 四年后,张文燕升任潍青市书记。 此后,她和王永梁一上一下,相互配合,把潍青市打造成了蔬菜之城、纺织之城、丝绸之城、旅游之城,成为鲁省经济最为发达的市,成为全国有名的宜居城市。 王永梁一路青云,官至高官。 姜秀莲、李琳蕾、孙琳分别生育二子一女,除李琳蕾生的儿子外,另外一子一女都是香港户口,在香港长大,外人并不知晓。 …… 若干年后,永梁退休,赵兰、孙琳也相继卸下职务,陪他在水晶市一座大别墅里共度余生。 他们的子女奇怪地发现,冉姨、梅姨也相继来到水晶,跟父母生活在一起,却是不知为何……。 (全书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